第1章巧相遇见色起意 - 贬妻为妾?我二嫁权臣联手虐渣 - 月照青松 大楚朝,崇德二十四年,三月二十八。 京城久裕胡同的护国公府,内院玉琼院廊下八盏红灯笼并未熄灭,仍旧随着晨风微微摇曳。 前几日,世子夫人章知颜不慎落水,之后连着三日高热不退,卯时才退了烧。此刻,六个婆子并丫鬟们也皆守在廊下听候差遣,她们都是章知颜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侍从。 内室之中,雕花窗只开了一条缝隙,透出些许药味儿。 章知颜坐在床头,有些难以置信,自己竟然重生了,看着眼前忙碌的一等丫头绿茵,不禁眼眶湿润。 绿茵脸上虽有愁容,却也强颜欢笑,“主子,您别急,不过就是高热,等您身子好了,就能为世子诞下子嗣。” 章知颜嗤笑一声,“谁愿意为廖川这厮诞育子嗣,谁就来吧,我一点都不稀罕。” 绿茵以为主子气糊涂了,“您放宽心,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章知颜如今已不在意廖府的任何人,“好日子是自己挣出来的,绝不是祈求他人得来的。今儿是什么日子?” “崇德二十四年,三月二十八。”绿茵眼神关切,看着章知颜。 章知颜靠在床头,想了一会儿,纤细手指揉了揉太阳穴,闭眼再睁开之后,眼神一片清明,樱唇轻启,“给我套车,我要去鸡鸣寺上香。” 绿茵劝她,“主子,您身子还未好全。” “我自有数,让绿竹去吩咐吧。”章知颜确定自己重生后,庆幸感恩,这一次,她势必要脱离火坑,带着弟弟和姨娘走出一条生路。 春雨淅淅沥沥,说来就来,刚才还明朗澄净的天空,这会儿飘起了细长雨丝,不大却很密。 一辆牛皮固封的奢华马车走在城中街上,一个时辰后达到南郊鸡鸣寺。 南郊的鸡鸣山在烟雨笼罩下山雾缭绕,氤氲聚散,让位于山顶的鸡鸣寺好似人间仙境,时隐时现,缥缈无垠。 章知颜去寺中拜了拜菩萨,并未求签,请了一盏长明灯,里头用纸写了前世自己所生嫡子的生辰八字,随后就请高僧供奉起来。 绿茵和绿竹在偏殿外候着,时不时探头看看主子。 此时,等候进香和算卦解签文的香客们大乱,所有人四下逃窜,“有刺客。” “杀人啦,快逃。” “救命。” 一群侍卫和一群黑衣人打起来,刀光剑影,兵器碰撞之声不绝于耳。 章知颜回过神来,茫然四顾,赶紧提起裙摆向后院厢房跑去。 “闪开。”随着一声大呵,一个穿着黑色锦袍的男子冲过来,执剑斩杀了一个黑衣人,刺客应声倒地,鲜血喷涌而出。 章知颜看了锦袍男子一眼,是武德司下属的探事监察司正使--柳浪。她对此人有印象,廖川时常痛骂此人,说柳浪为人心胸狭窄,手段极其龌龊。 雨幕中,黑衣人渐渐被击退,逐一倒下,血水混合着雨水蜿蜒流淌,路面不一会儿就被雨水冲刷干净。 混乱中,章知颜脚边有一浅浅水塘,水面上飘着小巧精致荷包,看着就是女子所有,她弯腰捡起收好。若被有心人捡去恐会惹出乱子,等她回去看过后,再悄悄物归原主。 环顾四周,章知颜瞥见绿竹、绿茵被挤到斜对面的排屋,她们正大声呼喊着。 章知颜刚想回应,突然两眼一黑晕过去,倒进一个坚硬温暖的胸膛。 待她再次醒来,竟发现自己躺在狱中,头疼欲裂,喉咙也疼,发出的声音嘶哑难听。 “绿茵、绿竹?” “主子,奴婢们在隔壁,您好些没?”绿竹双手扒拉着牢房竖杆。 绿茵红着眼眶安慰她,“主子放心,奴婢们已经表明您的身份,还让侍卫帮忙找太医去了。您现在难受不?” “不难受,可能是风寒还未好全才晕过去。我们为何在此处?” “主子,武德司的人抓了好些围观刺客和侍卫厮杀的香客,顺便请咱们进来问话。” 章知颜想起前世,这桩谋逆案确实牵连了不少人。今天这批前来寺庙胡乱刺杀一通的黑衣人,绝对是有人故意安排的,他们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恰巧武德司的人也在找。 一阵脚步声渐渐走近,牢房门被打开,一位穿着黑色官袍的侍卫站在门口,面容冷峻,“还请护国公世子夫人跟属下出来,正使大人有话要问。” 章知颜起身跟他离去,身后传来绿竹、绿茵的声音,让她放心别怕。 这不是她第一次进武德司的大牢,前世她来过两次,都是为了娘家的事而来。 绕着阶梯逐渐向上走,总算看见一丝亮光,雨过天晴,现在已是晌午。 走出地牢,一路穿过三扇大门,绕过三个回廊,路过一个宽大穿堂,到达一处种有墨竹的清幽院落,廊下的侍卫们都目不斜视,戴着毡帽,面容严肃。 “启禀正使,护国公世子夫人廖章氏,带到。” “嗯。”里头传来一声慵懒的嗓音。 门口侍卫撩起门帘,章知颜走进去,心中忐忑不安,她第一次进到武德司官员办公事之地。 “廖章氏见过大人。”章知颜行了半礼,跟柳浪的视线对上。 之前在鸡鸣寺中与刺客拼杀时,他已发现章氏的绝色容颜,巧的是章氏晕倒,他还托了一把。如今细看,只见女子眉宇妍秀,直鼻微翘,一双黑眸盈盈若水,双唇不点而红,她的墨发披散在后,两鬓、前额的秀发尚有些湿漉,一身月白色衣衫,更显淡雅出尘。 章知颜也飞速观察这位传说中的夺命佞臣柳浪,穿着武德司下属探事监察司正使的特有官袍--黑色缎面锦袍,胸前和肩膀两侧的刺绣是金线勾勒的腾蛇,栩栩如生,看着就骇人。一双黑色皂靴,没有复杂花纹,同样绣着腾蛇图案。 他背光而坐,玄帽帽檐遮住额头,露出一双桃花眼、高挺鼻梁和一张薄唇,勾勒出一个浅笑,“廖夫人请坐。您方才在寺中晕倒,在下就顺便带您回来歇息。太医已在来的路上。” “多谢大人。”章知颜不信他会这么好心,“大人想问什么,问便是。”她想起前世的自己被毒害,姨娘和弟弟也紧随其后被灭口,心中就有止不住的恨意,恨背后构陷之人,恨不公的世道。 章知颜再也不想成为她人砧上鱼肉,如今也要为自己筹谋出路。原本今日想来碰碰运气,真就碰见了这位传言颇多的夺命佞臣。 “之前在鸡鸣寺追赶刺客,下官不慎掉落一个荷包,夫人可曾见过?或者夫人可曾见到可疑之人捡起此物?”柳浪说话间,似笑非笑看着她。 第2章因妒生恨暗下毒 - 贬妻为妾?我二嫁权臣联手虐渣 - 月照青松 这肆意打量的目光让章知颜倍感不适,她敛眉,移开视线,“没见过。” 她想起捡到的荷包,原先以为是哪家千金掉落的,现在想来可能大有来头,这东西对柳浪还很重要,既然如此,她就先藏着,兴许以后能跟柳浪谈个交易。 如今的她尚未和离,仍住在廖家大宅内,无法掌控外头的事,但若是能有个外边的助力,就方便多了。 柳浪收起笑容,肃容的他即使面容俊朗,也多了几分凉薄和戾气外显。 “夫人不必急于作答,想想清楚再说。”他端起青花瓷茶碗,抿了一口,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 “我一深宅妇人,出入皆有马车接送,仆妇跟随,没见过生人,更不屑捡旁人不要的东西。”章知颜站起来,她觉得自己快要虚脱了,身子有些晃,所幸,神志还是清醒的。 “我可以回府了么?”她蹙眉望着柳浪,眼中是不满和倔强。 柳浪微微挑眉,“可以。等世子夫人您想起任何线索,再来通知下官。夫人一介女眷往来不便,下官让侍卫送您回护国公府。” “那就有劳大人了。”章知颜毫不犹豫转身,虽身体不适,但仍旧挺直脊梁,不想被任何人看轻了去。 柳浪望着她的背影,唇角几不可见闪过一丝笑意。 他果真没有食言,派了一队探事监察司的侍卫们送章知颜主仆三人回护国公府邸,包括后到的一位太医。 如此大的阵仗,整个护国公府都震惊了,国公夫人夏氏还以为儿媳章氏犯了什么事。 等到太医替章知颜诊脉过后,夏氏才带着女儿廖明珠姗姗来迟,身后是一群仆妇跟随,那阵仗就跟要打架似的。 “还以为你尚在病中,结果就闹出这么一堆事儿,出去上个香,倒是让一堆外男送回来了。你如今是我们廖家宗妇,做任何事之前都想想自己的身份,想想护国公府的脸面。”夏氏对章知颜很不满,不过是靖安侯府旁支的女儿,表面记在嫡母名下,其实就是庶出。进门一年多也没怀孕,嫡孙带不好,儿子也整天往外跑。 廖明珠一向嫉妒章知颜貌美,自从章知颜嫁进来,她就一直阴阳怪气,现在更是逮到机会嘲弄一番,“嫂嫂想必是前几日风寒未愈,今儿个醒了就迫不及待出去散心,正巧遇到武德司的人。哎呀,武德司都是大男人,嫂嫂这般高调被外男送回,恐怕......” 章知颜躺在床上,小桌上放着粥和点心,她慢条斯理吃着,也不下床请安,也不搭理她们的话茬,自顾自说道:“儿媳身子不适,就不给婆母请安了。管家权,儿媳会交出来的。” “你这什么意思?我说你两句,你就不服?”夏氏已习惯章知颜管家,她在一旁挑刺找茬,如今章知颜真不干了,她反倒不适应。 廖明珠扯扯她的袖子,“嫂嫂身子不适,就由女儿代劳吧。” “也是,你也快定下亲事了,是该学学如何管家理事。”夏氏想起廖明珠的亲事还没着落,高不成低不就。又想起嫡子还未有子嗣,不由暗骂章氏。 “也罢,你好生歇着吧。”夏氏带着廖明珠一起离开,连刚上的茶都没喝一口,本来,她们也不是真心来探望章知颜的。 “主子,您多吃些。”绿竹又端上一碗药膳,“这是奴婢亲手熬的,没经任何人的手。” 章知颜拿着玉勺,很快就吃完,她要养好身子开始布局,“四月可有什么事?” “主子,四月初三是文国公府赏花宴,您打算去么?”绿茵手里拿着帖子递给章知颜,“听说是特意办的,为的就是给文国公府七公子相看京中适龄千金。” “我作为廖明珠的大嫂当然要去。”章知颜勾起一抹笑意,她前几日落水也是廖明珠害的。重生一次,定不会让这些恶人如意活着,搅得天翻地覆才好。 与此同时,廖明珠和母亲夏氏离开玉琼院后一起逛花园。 “母亲,她现在闹出这么大动静,又是进地牢,又是被一群外男送回府邸的,把咱们护国公府邸的面子踩在脚下。”廖明珠凑近,轻声道:“干脆让她‘病’死得了。” 夏氏拍拍女儿的手,“哪儿那么容易?她也是高门千金,再说,你哥膝下已有嫡长子,她是你那死去大嫂的堂妹。如今动不得,咱们府邸要不得刻薄势利的名声。” “照我说,这靖安侯府太会算计,摆明了想拖着咱们,不让哥哥再娶高门嫡女,说什么两家要为了嫡长孙着想,再从靖安侯府中选出一贤惠嫡女做咱们廖家填房,结果选了个以庶充嫡,上不得台面的狐狸精。”廖明珠相当不满,表面同意母亲的想法,心里却打定主意,一定要除去眼中钉章知颜。 章知颜这几日在府中安心养身子,自从她病了之后,世子廖川并未出现过,她知道廖川整日忙着去外室陆瑶那里,不来此处,她反而更舒心,不必费尽心力扮演贤妻。 绿竹端着托盘进来,里头是章知颜的药膳和汤药,“主子,奴婢今日发现大厨房送来的食材有些猫腻,不得不报。” “说。” “有少许砒霜。”绿竹略通药理和医术,“就加在您常吃的梅子酱里。” 章知颜并不意外,弯唇一笑,“昨日有么?” 绿竹摇头,“每回您吃的梅子酱,奴婢都检查过,今日的石罐中才被加入了这玩意儿。奴婢想着不要打草惊蛇。” “没想到,她们倒是提前动手了。”章知颜轻蔑一笑,前世自己被毒死还是产下嫡子之后,廖川接回外室之后。 绿竹义愤填膺,“太歹毒了,主子绝不能轻饶幕后之人。” “这事不能善了,我离开廖府之前,也要送她们几份大礼才是。”章知颜招手让绿竹凑近些。 主仆二人耳语一阵之后,绿竹领命出去。 内室无人之时,章知颜翻出在鸡鸣寺捡到的小荷包,这荷包跟平时大家佩戴的不一样,只有手掌的一半大小,将其打开,是一颗纯金打造的小花生,她仔细端详此物。 柳浪要的应该就是这颗金花生,到底里头藏了什么秘密,章知颜亦琢磨不透,再翻看这荷包,拆了上头缝制的线头,整个荷包散开,布料有三层还夹着一层薄薄的棉花。 果然,最靠里的锦缎夹层拆除之后,有一张小小的土黄色油纸,无字无图案。 章知颜藏好这张土黄色小油纸,从绣框中拿出针线将这个荷包再次缝制好,把金色小花生藏进去,如此看来,就跟此前一模一样。谁也不会想到缺了一张小油纸。 门外传来喧哗之声。 “世子,您不能进去,待奴婢通报。”绿茵要拦住世子廖川。 廖川已大步进来,章知颜先一步藏好荷包,整理好裙摆端坐于绣凳上。 “你在做什么?”廖川上下打量她,面色不愉。 第3章先下手揭穿身世 - 贬妻为妾?我二嫁权臣联手虐渣 - 月照青松 “妾身正在绣帕子。”章知颜镇定换了个坐姿,从绣框中拿出一块雪影纱,上面才绣了一朵花瓣。 “既病了,不好好养病跑去鸡鸣寺作甚?还被武德司的武官冲撞了。你可知那柳浪是花名在外的人?还是一个作恶多端的奸滑之徒。” 章知颜丝毫没有站起来给夫君请安的意思,只看着手中的针线,平静道:“妾身去寺中进香求子。恰好遇上武德司的侍卫们追杀刺客,其她府邸女眷们也瞧见了的。” “呵,”廖川负手而立,冷笑道:“她们可不是被监察司柳浪的侍卫送回府的,只有你如此。” 章知颜根本没有看廖川一眼,“那该如何?你休了我?” 廖川走近一步,捏住她的下巴,“你若真想走,总有一日,我会随了你的意。听说你还顶撞母亲,欺负明珠?” 章知颜拍开他的手,怒而站起,“廖川,我与你明说吧,你府上这世子夫人,谁爱当谁当。你若不想过好日子,自有好戏上场。” 从前的章知颜一直温温柔柔,看见他来就殷勤说话,逆来顺受,从未像今日这般,廖川觉得有什么东西好像变了。 他面容冷峻,蹙眉看着她,“果然是放肆,母亲说的对。” 他还未说完,章知颜打断他的话,“你的母亲、妹妹当然都是对的,若无事,你便走吧,我还得养病呢。至于你们什么时候休我,提前告知便是。” 廖川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正要辩驳,章知颜把他推出门去,重重关上内室的门, 第一次吃闭门羹的廖川大步流星去了书房。 四月初一,护国公夫人夏氏带着廖明珠去白马寺上香,为掌上明珠求个好姻缘。 章知颜托词养病并未跟随,夏氏也懒得带她去,眼不见心不烦。 玉琼院中,章知颜经过几日养身休息,风寒已痊愈,她换上一袭织锦碎花广袖衣裙,梳了一个桃心髻,妆容精致且正式,带着自己院中的仆妇们去了外院。 护国公廖鹏震才下朝没多久,用完早膳,此刻正在书房中看信件。 “启禀国公爷,世子夫人求见,说有要事。”长随廖忠在门口禀道。 护国公蹙眉,内院之事都由儿媳章氏打理,怎么突然禀报到他这个公爹的书房来。 “进来。” “儿媳见过公爹。”章知颜屈膝行礼。 “内院之事报给你婆母即可。”护国公可没空搭理内院的事。 “儿媳不知如何是好。儿媳病了这些日子,有人竟在儿媳的饮食中下砒霜,儿媳暗中抓到此人,此人招供说是明珠指使的。”章知颜说话时,一副委屈模样,眼眶红润,“儿媳自知进府从未获得夫君喜欢,但小姑也不必下毒谋害儿媳。” 家丑不可外扬,护国公知道嫡女刁钻,心中隐隐觉得很有可能是真的,却不能承认,“定是刁奴暗害主子,把那仆妇打死便是。” “儿媳也是这么想的,切不可连累到明珠,不料那仆妇说她是明珠的亲小姑,儿媳倒一时没了主意,再细细询问......”章知颜说话声变轻。 “刁奴说了什么?”护国公放下信件,塞进抽屉。 “儿媳猜测定是刁奴构陷主子,所以不信,对其严刑拷打,她说,明珠是她的哥哥和国公夫人的女儿。”章知颜说完就小心翼翼观察护国公的脸色。 这个惊天秘密,也是前世章知颜偶然发现的,但是她心慈没说出去,现在想来,兴许这也是她被毒害的导火索之一。那么,她就让暴风雨来得更快更猛烈。 护国公脸色极差,咬牙切齿道:“我一个字都不信,将她们全部带来。” “是。儿媳已将她们带到,包括当年的接生嬷嬷,由您亲自审问。”章知颜等的就是这一刻。初三那日,廖明珠恐怕无法去文国公府赴赏花宴了。 章知颜自觉站到书房外,低头站着,自从发现饮食被下砒霜的那一日,她就已经嘱咐绿竹带着信得过的陪嫁嬷嬷去查,再顺藤摸瓜。 这个秘密,她不会像前世那般隐瞒,就是要揭穿才有意思。 不多时,书房内就传来护国公暴怒的声音,管家被传进去。 晌午未到,国公夫人夏氏带着廖明珠赶回来,她有些不耐烦,带着仆妇们到外书房等候。 “这是怎么了?国公爷急着叫咱们回来作甚?府中又出事了?”夏氏绕过回廊,就见章知颜恭敬站在书房门口,居高临下问道:“不会是因为你被一群外男送回府邸的事,国公爷大发雷霆吧?” 章知颜莞尔一笑,“回婆母的话,不是儿媳,是明珠的事。” 此时的夏氏恍然未知,一头雾水,带着疑惑进书房去,书房门被管家关上。 过了一会儿,廖明珠换好衣裳也来到外书房求见国公爷,管家却突然做了个手势,两个婆子上前把廖明珠绑起来,口中还塞上布条。 廖明珠不知发生何事,只能干瞪眼,口中不断发出“呜呜”的声音,却无人搭理她。 书房中传来夏氏的哭泣声、怒喊声,又演变成求饶声,最后没了声音。 夏氏身边的夏嬷嬷被两个家丁拖出来,在外院中,管家拉下他的假发髻,又扒下他的裤子,两个家丁一左一右站着,准备开始行杖刑。 “将所有下人全部喊来观刑。”国公爷站在书房门口,说话声洪亮。 章知颜瞧了一眼,门内是宛若丧家之犬一般的夏氏,口中塞着布条,发髻凌乱,眼神呆滞。 等到众仆妇们到了外院才发现,被杖打的夏嬷嬷竟是男扮女装的,她们有疑问却不敢说话,只能咽下去,以后都不敢公然谈论此事。 板子落于皮肉的声音此起彼伏,国公夫人夏氏发出细碎的呜咽声,她怎么都没想到本应过着荣华富贵日子的她,突然就落入此等境地,她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同样被绑着不断挣扎的大小姐廖明珠也一直呜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看向章知颜的眼神像是啐了毒一般。 章知颜并不在意,反而含笑看着廖明珠,微微颔首。 杖刑结束之后,国公爷负手而立,长叹一口气,“都散了吧。”院中所有仆妇们尽数退下。 章知颜屈膝行礼后也离开外书房,管家使了个眼色,两个婆子押着廖明珠进书房。 长凳上的“夏嬷嬷”被打得鲜血淋漓,只剩出的气,管家命人拿张席子裹起“夏嬷嬷”往府邸后门走去,院中所有站着的小厮、家丁都低头垂手不发一言,安静得可怕。 深夜冗长,寂月不明。 章知颜在小书房专心抄写佛经,冷不丁,房门被踹开,来人是廖川,“贱人,是不是你谋害了母亲和妹妹?” 第4章揭外室之秘 搅浑水 - 贬妻为妾?我二嫁权臣联手虐渣 - 月照青松 章知颜并没有停下执笔之手,更没有给他一个眼神,“我哪有你妹妹这般会谋害她人?据我所知,如今的国公府并没有嫡出小姐。我并不在意你信不信我,国公爷可不是能糊弄的人,你去问他便是。” 廖川听闻府中出事,回来就去外书房见父亲,父亲的暴怒不是没有原因的,他很清楚,这事确实是母亲做的不对,私养情夫十几年,难以启齿的家丑,可他更恨章知颜,本来好好的,都是章知颜揭发出明珠的身世,导致他母亲和妹妹受此磨难。 “我问的是你,一定是你买通了这些下人,让她们陷害母亲和妹妹。” “呵。”章知颜笑着摇头,“你算什么大丈夫?不愿承认事实也就罢了,为了面子还要赖在我身上。若你那假妹妹不拿砒霜来害我,我又怎会顺藤摸瓜知晓这些破事。既我知晓了,自然不能欺骗公爹。到底是真是假,你自己去问。少在这儿惺惺作态。” “我惺惺作态?”廖川瞠目欲裂,他第一次发现章知颜说话如此刺耳难听,“你真是越发大胆。夫为妻纲,你敢如此顶撞我?” “那你去找书房丫头文惠吧,她从小伺候你,对你体贴入微,善解人意。”章知颜抬起头,对他嘲讽一笑。 “简直不可理喻,等我的休书吧。”廖川说完就离开,关门声很大,守夜的丫头们吓了一跳。 “主子,您可要喝碗安神汤?”绿茵过来询问,她神情紧张,怕章知颜伤心难过。 “不必。我要就寝了。”章知颜回到内室,换一身雪白绸缎寝衣,一夜好眠。 翌日清晨,章知颜也不用早起给夏氏请安了,更不会看见阴阳怪气的廖明珠,更觉心情大好。 绿竹送来大厨房的早膳,三小碟腌菜并鲜炒时蔬,三小碟点心,两样粥点,“主子,奴婢看着她们亲手做的,咱们院的婆子亲自端出来的。” 章知颜点头,拿起筷子自己夹,正用着早膳,绿茵跨门进来。 她刚从垂花门的守门婆子那里拿来一封信,“主子,靖安侯府的家书。” 靖安侯府章家的家书有些厚重,外套一封是侯夫人朱氏的信,她是章知颜的大伯母,时常提醒章知颜自己的填房身份,照顾好大姐章华浓留下的嫡子。 内里再套一封章知颜嫡母郭氏的信,无非也是跟大伯母差不多的叮嘱之辞,留住世子廖川的心,最后才是章知颜的亲姨娘秦氏的信,寥寥无几三两句话,让她听大伯母和嫡母的话。 “无非就是那些废话,替我烧了。”章知颜根本不想再看一遍前世看过好多遍的信。 “是,主子。”绿竹接过,点燃一烛台,就着蜡烛烧成灰烬,再倒进净房内的恭桶之中。 绿茵压低声音,“王婆子求见,若不见,她又要回侯府告您的状了。” “请。”章知颜想起一招,借刀杀人,也该用上了。 王婆子是靖安侯夫人朱氏身边的人,作为章知颜的陪房婆子,到了国公府,替朱氏监视章知颜,所以,国公府发生的大小事,朱氏作为外人,总能最先知道。 “奴婢见过世子夫人。”王婆子行礼有些敷衍,“还请世子夫人谨记侯夫人当初对您的嘱咐。侯夫人一直挂念着您。” “我知道。我一直贤惠持家,世子的书房丫头,我也打算抬为姨娘。” “侯夫人想知道国公府夫人夏氏和大小姐廖明珠究竟是怎么回事。”王婆子又道:“侯夫人嘱咐您切不可擅自行动,有事要先跟她商量。毕竟您还要照顾小少爷,小少爷是咱们侯府大小姐留下的唯一血脉。侯夫人要您谨记,不可得罪国公府任何一位主子。” 开口闭口侯夫人,章知颜早已听腻味了,不耐烦地警告她:“你不是昨日瞧见了么?这国公夫人夏氏与他人通奸,公府的阴私事就别一直问了,国公爷最不喜仆妇多嘴嚼舌根乱传话。” “是,老奴知晓。”王婆子嘴上答应,心里还是决定忠于侯夫人朱氏。 “你们应该去查查世子的事,他在外面还有一个府邸。”章知颜直接说出这个秘密,为的是让靖安侯府揭发出廖川养外室的事。 王婆子有些讶异,“您是如何得知的?” “不信,你们就去暗中查访,世子的外室姓陆,住在铜雀胡同。他养多少妾室,我都不在意,就怕这些妾室有了孩子,妨碍到咱们小少爷的前程。”章知颜没有正面回答王婆子的问题,她打算借力打力。最好,靖安侯府能跟护国公府翻脸断交。 王婆子不敢擅自做主,赶紧退下,从国公府大厨房后门溜回靖安侯府去跟侯夫人回禀此事。 打发走了王婆子,章知颜松了口气,她写了封信,“让信得过的人送去给我弟弟,带上之前准备的夏、秋两季衣裳和一些小额银票、碎银。他用得上。” 章知颜有个一母同胞的龙凤胎弟弟章承骁,如今正在读书,刻苦用功,为人机敏低调,她时常补贴弟弟,也放心把银钱交于他。 他们姐弟二人都被记到嫡母郭氏名下,但郭氏只是表面大度,她弟弟还需要伪装一番,不能比他们这房的嫡兄读书优秀,藏拙才能过好日子。 侯夫人朱氏是靖安侯府大房话事人,大小姐章华浓曾是廖川的正妻,后来病死,朱氏为了自己的亲外孙能被好好照顾,也为了跟护国公府的姻亲关系牢固,坚持从章氏大族中再找个嫡女,她不让自己的嫡次女和嫡幼女出嫁,让侯爷章伯涛的庶弟章仲卿的女儿嫁过来当填房。 巧的是,二老爷章仲卿没有嫡女,只有一庶女章知颜,于是二夫人郭氏就贤惠至此,将一双庶出子女认到膝下。 从头到尾,无人问过章知颜是否愿意,她就成了护国公世子廖川的填房。 往事涌上心头,章知颜泪意翻涌,她眨眨眼,生生逼退泪意,撑着手肘在书桌上谋算着以后的事。 未时正,绿茵掀帘急匆匆进来禀报,“主子,不好了,送信给小舅爷的小厮回来说,靖安侯府二房出事了。” 章知颜吓了一跳,“何事?” “有御史大夫上报了吏部泄题、卖题一事,牵连甚广,抓了一批书生,其中就有小舅爷。” “抓去哪儿了?刑部大牢还是大理寺?” 绿茵摇头,“都不是,是武德司的典狱。” “什么?”章知颜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回踱步,喃喃道:“还是晚了一步。” 当即她就果断吩咐,“让小厮套马,我去一趟武德司。”绿竹、绿茵分头各自去做准备。 章知颜大步入内室,从枕套里翻出那枚荷包紧紧握于手中,她知道,时机到了。 第5章做交易如何报答 - 贬妻为妾?我二嫁权臣联手虐渣 - 月照青松 为避免府中人多口杂,绿竹不让小厮赶车,她亲自赶车,绿茵陪着章知颜坐在车厢里。见绿茵手中拿着一个蓝色布包,里头藏着银匣子,章知颜笑道:“其实不用银子。” “主子,不用银子,这些人能同意放小舅爷回来么?奴婢听说武德司的人可贪财呢。而且......”绿茵压低声音,“好像有的小司官还私下收美人。” 章知颜也听过这些艳闻,那些个做官的,妻妾成群也不是稀奇事儿,至于武德司的几位实权官员,作为当今圣上的心腹,早已令许多朝臣和勋贵门阀怨声载道。 如今她也暗中打算利用这一点为自己谋些益处和帮扶。 “主子,您小心些。” “我知道。” 马车一路疾驰,在千玉胡同停下,这儿离皇宫东直门只有半盏茶的路程,距离极近。 千玉胡同里还有几户世家高门,不过,对于武德司这种地方,其它府邸也是敬而远之的态度,平素都是大门紧闭也不去刻意攀附讨好。 武德司的衙门有四扇门,她今日到的是南门,南门里头就是威名远扬的探事监察司。 “可有拜帖?”守门侍卫不让进,上下打量章知颜。一般来说,女暗卫不是这般打扮,更不可能白日前来回话;其次,章知颜也不像是罪臣家眷。 “我是护国公世子夫人,有急事找柳大人。”章知颜直接说明来意,并未说出荷包的事。 两个侍卫相视一眼,又轻声耳语两句,其中一个进去禀报。 过了一会儿,她们才被放行,待徒步至栽满墨竹的院子时,绿竹和绿茵被廊下侍卫拦在半月门洞,只让她俩在廊下等着。 章知颜跟着侍卫到了上次见到柳浪单独理事之处。 柳浪靠在红木椅背上,双脚置于书桌上,双手交叠置于枕后,常戴的黑色翼帽搁置在一旁。看样子,他似乎是在闭目养神。 “见过柳大人。”章知颜行礼,柳浪却没说话,只是眼皮动了下。 “夫人,怎么突然想起我了?”过了一会儿,柳浪才说话,有一股淡淡的酒味,语气非常温和。 “大人,我有正事。” 柳浪轻笑了一下,他睁开眼,放下双脚,端正坐姿,微抬头看着章知颜,只觉她今日也美得像戏文里的神仙妃子,偏偏她的神态还有些高傲倔强,敛眉的样子很是可爱。 “是何正事?”柳浪又打量她的纤细腰肢、玲珑身段。 “这个荷包,是上次我捡到的,还以为是哪位官家小姐遗失的。这荷包也有些奇怪,不似一般闺阁女子常戴的那种。”章知颜将荷包放在他面前的桌上就退后一步,这厮有种阴恻恻的危险气息,像潜伏于草丛中吐着信子的蛇。 柳浪从她身上收回目光,伸手要拿起荷包,章知颜突然一把抢回来,“可我有个条件。” 柳浪一侧唇角微弯,“夫人请说。”他好像对她很有耐性。 “我知道这个荷包对柳大人肯定是有用处的。我一介内宅妇人留着也无用,只是我的胞弟蒙冤入狱,所以我想用此物交换他的自由身。” 柳浪挑眉,眼神又在章知颜身上转了几个来回,笑道:“有意思。在下还是第一次遇见夫人这般胆大包天的女子。你的胞弟,我知道,章承骁那小子。刚把他抓进来,他还大呼小叫的,让人打了他一顿,他便老实了。” 章知颜蹙眉,“你们竟动用私刑,他只是一介书生,什么都不知晓,我对天起誓,他绝不敢作奸犯科。” 趁其不备,柳浪一把抢过她手上的荷包掂了掂,随即打开一倒,里头的小颗金色花生就这么落进他的掌心。 他又将荷包内里翻出,反复看了两遍,确实没有任何异常,只是这荷包比寻常荷包小一半。 章知颜蹙眉看着他,突然有些后悔,不过还好,她留了后手,还有一张小油纸被她藏起来了。 “夫人放心,我抓人的时候就发现令弟在其中,我自然会放。”柳浪一直觉得章知颜有捡走这玩意儿的嫌疑,正打算等她自投罗网,不成想,她果然来了。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章知颜狐疑打量着他,“真的?你会查明真相放了我弟?” “当然。”柳浪收起玩世不恭的笑,严肃起来,“夫人觉得此物当属何人所有?” “不知。” “是不是孩童所戴的荷包?” 章知颜摇头,“若真如此,那也该绣有专属图案或者其它字符,这荷包像是尚未来得及绣任何花纹图案,然后被匆匆放入这颗金花生。” 柳浪笑看着她,“夫人观察仔细。依你看,这颗金花生有何不同?”说完便站起来,走到她身后。 章知颜往旁边挪动了一步,“不知。我能去牢狱中看望胞弟么?” 她转身离开,柳浪却拦住她,一手捉住她的一只手,凑到她耳边,“夫人是不是怕极了在下?” 他的呼吸喷洒到她脸上,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冷冽松香味,章知颜看看门外,还好,无人路过,门外也是鸦雀无声。 她尽量低头不与他对视,“东西已经给你了,柳大人不要食言。” 哪知这厮竟然凑到她耳边轻语,“我若食言,夫人你也没法子。” 章知颜侧过头,她也不敢大声喊叫,柔声问,“何时可以放了我胞弟?” “急什么,他受了些皮外伤,我还得请个郎中到夫人娘家靖安侯府上。武德司里,像我这样仁慈的司官少极了。”他的脸越来越近,鼻尖已经触到她的鼻尖,“夫人该如何报答下官?” “你的东西,我已经还给你了。这桩买卖你不亏。”章知颜心里打鼓,不知柳浪会不会反悔。 她赌的仅仅是他目前对她有的些许好感或者说是兴趣,毕竟上次,是柳浪替她请了御医还送她回府。按照柳浪的地位和处事原则,他本可以不用管她这闲事,何况她还是有夫之妇。 柳浪突然放开了她,似笑非笑的表情,“夫人很擅长欲擒故纵。” 章知颜退后几步,一副惊慌害怕的模样,“柳大人说笑了,我不过深闺妇人,身在府邸宅院,无法自保亦无法救助至亲,这才斗胆藏了不该藏的东西。” 柳浪收起笑容,眼神邪肆嚣张,盯着章知颜看,“你最好没有再私藏任何赃物,若有其它差池,我保不住你。我且问你,这荷包里还有没有其它东西?” 第6章拒为她人刀俎 - 贬妻为妾?我二嫁权臣联手虐渣 - 月照青松 章知颜淡定摇头,“没有,就这一颗金花生。” 柳浪微眯了下眼,随后便坐下,仍是刚才那副慵懒肆意的姿态,“你回去吧,我会让人送你弟弟回府。对了,你那靖安侯府二房还有个哥哥,是你们嫡母所出的。” 他未说完,章知颜就抢先道:“那人不是我胞兄,不必管。”章知颜心想柳浪这厮果然暗中查了她,连她是二房的庶女,还有一个嫡兄的事都知晓。 “这一点你倒像我。”柳浪笑着点头,他也是庶出,经常被嫡母、嫡兄姐暗中使绊子,表面是金尊玉贵的小主子,其实活得小心翼翼,这种感觉只有他们这种出身的人才能感同身受。 “柳大人,我可以走了么?” “等等。”柳浪扔出一枚银质钥匙,掷地有声,“以后有事,就去我名下的别苑--铜雀胡同的桥头香樟树下第一家找我,这里不要再来。若是被歹人盯上,你我皆有麻烦。” 铜雀胡同?章知颜心头一跳,这是廖川的外室所住之处。铜雀胡同本也是京中繁华地界之一,住着非富即贵的人物,也好,她说不定能碰上廖川的外室陆瑶。 “你若不在那别苑,我岂不是白去?” “放心,你若去了,自有人会告知我。” “告辞。”章知颜捡起钥匙转身就走,动作利落优雅。 望着她离开的倩影,柳浪忽觉口干舌燥,喝了几口茶,他拿着荷包仔细端详,上头隐隐有股暗香,极淡的桂花清香,就跟章知颜身上似有若无的气味一模一样。 此时,柳浪的心腹下属,魏千户来了,他刚进这墨竹院落,就见一个身材窈窕戴着垂纱毡帽的女子从月洞门外离开。 “哎,浪兄,刚才是谁啊?好像从你这儿走的,虽看不清面容,但肯定是位佳人。”一进门,魏千户就兴致勃勃打听。 柳浪微眯眼,“与你何干?我让你查的,你查完了么?” “查完了,就等唯一活口落网了。对了,还有那个护国公世子廖川,这厮是殿前司侍卫,居然在外偷摸养了个外室。” 柳浪有些诧异,“他夫人长得如花似玉,他竟然还养外室。”修长手指敲打着桌面,似乎在琢磨什么。 殿前司跟探事监察司一直关系不睦,虽同为帝王心腹,但两边若是同时办案,消息不互通,不愿相互交换线索,甚至相互使绊子。 因此,章知颜才常听闻廖川在书房骂骂咧咧,有时也会听他抱怨探事监察司的人如何难缠。 魏千户笑着说:“听说那位廖章氏不仅貌美还很贤惠大度。哎,咱们不如从这位夫人入手,兴许能探知殿前司的一些私密。” “廖川这条线,你不必管了,我亲自把控。” “好嘞。浪兄,今晚去不去颜夕阁?听说那里又新进了一批才貌俱佳的姑娘,都是雏儿。”魏千户笑得贼兮兮。 “没兴趣。”柳浪心里浮现了一个倩影,许是晌午喝了些酒的缘故,他觉得心中燥热不舒服,“没事你就下去忙吧。” 魏千户叹息一声,又道:“不是我说你,你也该出去松松筋骨,总是这样忙碌又无甚玩乐的心思,早晚要身体抱恙。” 他凑到柳浪跟前,贼笑道:“若是外头的人知道你这夺命阎王连个通房都没有,岂不是笑掉大牙?” 柳浪突然厉色看着他,魏千户这才一跳三步远,“好好好,忠言逆耳,我走还不行么。” 到了门口,魏千户补充道:“我可以帮你找个身份没有任何问题的良家女子,保证无人知晓。男子嘛,该发泄的要发泄,于身体有益。”随后他便仰天大笑离去。 “这憨货。”柳浪嗤笑一声,在椅子上躺着闭目养神,需要查的人、查找的物证,他早已有了头绪,只是突然出现捡走荷包并归还给他的章知颜并不在计划内,确实令他分了神。 虽已派人查过,章知颜并不是任何势力的卧底,也知道她的家世底细并无不妥,但他总觉得这个女人有种莫名的亲切熟悉感,却又理不清道不明。 章知颜回到府中,一进玉琼院穿堂坐下,绿荷进来,双手递上一封信,“主子,是靖安侯府送来的。” 章知颜却不着急看,将信扔在一边,接过绿茵递过来的茶碗,一饮而尽,“王婆子回去报信没多久,那边就有回音了。我那大伯母还真是对这边上心。” “主子,还是看看吧。每回,您不听她们的,她们就会为难秦姨娘和小舅爷。”绿茵劝道。 章知颜如今的软肋只有自己的姨娘和胞弟章承骁,其他人的死活,她才懒得计较。 打开信,通读一遍,她就将信撕得粉碎。 “都是废话罢了。我那大伯母为了她的亲外孙真是机关算尽。”章知颜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 “主子,侯夫人要您做什么?”绿茵知道自家主子处境微妙。 “她让我别把廖川有外室的事说出去,又命我给外室下药,千万不能让外室生下儿子。” “主子,您会照办么?”绿茵直觉不好,这种事万一闹出来,章知颜反而里外不是人。 “当然不会,我为何要做她靖安侯夫人的刀?当初我那短命的大堂姐嫁进来,生下嫡子就去了。她们大房为了保住跟护国公的姻亲关系就让二房的我来做填房。结果呢,我到这儿也不过是受尽屈辱。”章知颜讽刺一笑,她那年仅五岁的小外甥--廖琛,护国公府的嫡长孙也不把她这个名义上的母亲放在眼中,她何必在这婆家鞠躬尽瘁操持内务。 这府邸没有任何值得她留恋的人和事。娘家亲戚费尽心思安排的这一切,她都会摧毁。 “主子,奴婢已将那王婆子经常回靖安侯府的事透露给管家听了。”绿竹在一旁禀报。 “这件事做的好,之后就看王婆子自己的造化了。”章知颜一直想除去王婆子这眼线。这次借由国公府出的大事,正好可以借刀杀人。 国公爷才处死了跟夫人夏氏通奸的奸夫,将野种廖明珠禁足在院内,府内下人全都战战兢兢,不敢乱说话,王婆子居然还敢回靖安侯府回话,这不是上赶着自己找死。 因夏氏已被国公爷以“养病”为由软禁,所以护国公府中馈执掌人又成了长媳章知颜。 这日上午,章知颜正和五位管事对账,管家来禀,“给世子夫人请安,国公爷在外书房请您立马过去一趟,有要事相商。” 第7章抬姨娘得贤名 - 贬妻为妾?我二嫁权臣联手虐渣 - 月照青松 章知颜放下手头账本,就带着一干仆妇前往外书房。 “儿媳见过公爹。”她进入书房,屈膝行礼,态度恭敬有加。 “嗯。”护国公收起纸张,固封于信封内。 章知颜发现她这位公爹总是神神秘秘收发一些信件,照理说,他这样世袭的国公并无实权,也不知整天忙些什么,又想到世子廖川是殿前司侍卫,殿前司和探事监察司不睦,她猜测这里头有些许猫腻。 若是能挖出若干不利于廖川的证据,章知颜也算是出了口恶气。 这样悄然想着,她突然听见国公爷先开口,“四月初三,文国公府赏花宴,你还是去吧。若是外人问起夏氏,你就说你婆母病了,若有人问起明珠,你就说我已给明珠定亲了,不日将择吉日远嫁。” 章知颜有些惊讶,她原以为廖明珠活不成了,转念一想,即使廖明珠不是公府千金,毕竟也被国公爷夫妻养育了十六年,纵使国公爷再恨夏氏,也不会将这段绿帽往事公布于众。 至于廖明珠,给她一副嫁妆,远远发嫁了,也算对得起她。 “儿媳知晓了,公爹是位有情有义的大丈夫。”章知颜夸奖了国公爷一句。 “这几日辛苦你替明珠置办嫁妆。” “敢问公爹,明珠要嫁的是哪家公子?这三书六聘、过大礼等礼节总是要的。” “稍后,我让管家告知你,你只管去安排即可。” “公爹。儿媳有件事要禀。您是知道的,儿媳进府一年有余尚未有孕,府中只有一位小少爷,为了给夫君开枝散叶,儿媳准备给他抬一位姨娘,就是他书房伺候的文惠。” 文惠是廖川的通房丫头,颇通文墨,温柔小意,平时也总是带着小少爷廖琛,因此廖琛只跟文惠亲近。廖川总说文惠安静懂事待他的嫡子也好。 若说廖川对外室陆瑶宠爱有加,对文惠的宠也不少。他平时不在铜雀胡同留宿时就会在府中的书房留宿,都是文惠伺候。 “你是个贤惠的,就按你说的办吧,只是纳妾而已,不必铺张。” “是,公爹。儿媳这就着手去办。” 章知颜回到玉琼院,继续将账本核对完,又命人将文惠叫来。 以前,她甚少让文惠来此处,因为每次见面之后,廖川就会来她房中大发雷霆,说她善妒欺负通房,仔细想来,这文惠也是个厉害角色。 如今,章知颜早就看淡这些把戏,想起这些陈年往事,除了讥笑别无他想。 正想着,门帘已被绿竹掀起,“通房文惠前来拜见世子夫人。” 文惠脸上带着浅笑,心里怒骂绿竹,都是做奴婢的,偏偏她要叫自己名字那么大声。 “奴婢见过世子夫人。”像从前一样,文惠一副怯生生的模样。 “今日请妹妹来,是有个好消息。” “还请世子夫人明示。”文惠低着头,眼珠滴溜溜转着,她不敢直视章知颜,心里却有不少念头闪过。 “我已向国公爷提过,抬你为世子的姨娘。等我挑个黄道吉日,就把这事办了。”章知颜笑望着她。 文惠有些不信,之前她知道世子夫人还想生嫡子,根本不可能让通房成为姨娘,怎么突然转性了,她抬头一看,章知颜没有任何不悦,反而笑意吟吟的。 “多谢世子夫人。”文惠缓慢屈膝行礼。 绿竹呵斥道:“放肆,夫人面前,行礼这般敷衍怠慢。” 文惠的扭捏造作,她们这些一等丫头也是看在眼中的,尤其绿竹作为章知颜的陪嫁丫头,既看不上廖川这位世子,更看不上他身边的莺莺燕燕,都是行事上不得台面的怪人,哪有点世家子弟和仆妇的样儿。 文惠吓得一激灵,眼眶立马就红了,“奴婢不知是哪里惹得夫人不快了。” “惠姨娘,世子不在,你就别这般了。过几日便是你的大喜日子,你就这么哭哭啼啼的,不吉利。”章知颜拿起茶碗,品了一口,“我先赏你一些东西,这些年来你尽心伺候世子确实有功。” 文惠这才收起委屈模样,摆出温婉笑意,以后自己就是半个主子,哪怕是夫人身边的丫头见到她也不能随便呵斥,到时看她怎么整治这些嚣张的一等丫头。 “多谢夫人。伺候世子爷是奴婢分内之事。”文惠这回行了个标准的福礼。 绿荷端着托盘进来,里头是一对水润剔透的碧玉镯,一对金镶玉并蒂莲臂钏,皆属价值连城的上等饰品。 文惠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收下这些首饰。 “你退下吧。”章知颜懒得再多说什么,挥手让她离开,她俩本就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等文惠离开,绿茵才感叹,“主子怎么把好东西赏她了?她不会说主子的好话的。” “不需要她说我的好话,我倒是希望她跟廖川还有那外室三人一起白头偕老。”章知颜挑眉笑着,“反正这两对也不是我的,是之前护国公府给我的聘礼,我拿出来送给廖川的小妾,也算是物归原主。” “待我去文国公府赴宴那日,绿荷、绿萝留在府中将我的陪嫁仔细清点核对。” “是,主子。”绿荷也是从小跟着章知颜的婢子,主子行事,她从不多问,这次,她心中有数,主子是不想在这护国公府中继续熬下去了。 四月初三,春明景丽,和风微起,云色如黛。文国公府门前车马如流,被宴请的高门贵妇和千金先后到此。 章知颜作为护国公府世子夫人盛装出席,在一众贵妇千金中娉婷玉立,端得一副窈窕佳人之姿。刚进垂花门,袖子就被扯了一下,侧头一看是她的娘家嫡母郭氏。 章知颜故作惊喜,“母亲?您也来了?属意哪家千金做我未来嫂嫂?” 郭氏眼底是淡淡青色,脸上涂了厚厚一层水粉,没有丝毫笑意,轻声道:“过去那边说话,我有事问你。” 二人来到临湖八角亭边,面湖并排而立。 “科考泄题案告一段落,你弟倒是出了武德司的典狱,你哥没出来,怎么回事?” “母亲,这我也不知。”章知颜知道今日会碰到娘家人,所有问题,她都不会说实话。 郭氏突然一把捏住章知颜的手腕,“承骁是被探事监察司的侍卫送回府的,可我的承业却依然留在里头受刑。你父亲去疏通关系,也被挡回来。是不是你让廖川救了承骁,故意不管承业?” 郭氏怒目圆睁,逼近一步,“你别忘了,若不是我将你们姐弟认在名下,让你嫁到国公府,就你这出身凭什么做公府长媳?如今翅膀硬了就想伺机报复?” 第8章赴花宴暗中调戏 - 贬妻为妾?我二嫁权臣联手虐渣 - 月照青松 章知颜所在位置能看见郭氏身后的一段树荫下小径和一小段回廊,原本她想甩开郭氏的手,顺便说些狠话,不曾想,远处走来一群华服丽人,是别府的夫人小姐们。 “母亲,您冷静些。”章知颜换上一副委屈面孔,“世子哪有这么大的面子,还能让监察司放一个关一个的。里头的事,我也不大清楚,您让大伯母、大伯父去打听打听?毕竟他们是靖安侯府当家做主的人,比咱们二房有人脉。” 郭氏也听见了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甩开章知颜的手,整理自己的衣袖和衣襟。 “哟,这不是靖安侯府二夫人么?跟闺女说悄悄话呢?”迎面过来的是忠勤伯夫人萧氏。 “见过夫人。我正与母亲说,给我夫君纳妾一事。”章知颜笑着给忠勤伯夫人行礼。 大家相互见礼,有说有笑,人群中不乏有人称赞章知颜贤惠大度。 “谁家娶了你这样的儿媳,真是三生有幸。” “是啊。章家也是好福气,有个懂事知礼的好女儿。” “护国公夫人今日怎的没来?”人群中有人提起。 “婆母偶感风寒。”章知颜顺势挽住忠勤伯夫人的手臂,大家一起往花厅走去。 郭氏在人群中走着,不时寒暄两句,脚步越来越慢成了最后一个,她实在没心情说笑玩乐,脸上的笑容极为勉强,今日,她本不想来,可事关嫡子的性命,她必须来找章知颜问个清楚。 靖安侯府大房的人也跟郭氏提过,廖川所在的殿前司跟探视监察司关系不睦,廖川是不可能有这个本事疏通门路放了章承骁的。 谁知章承骁竟回来了,还有郎中上门看伤开药,反观同为二房少爷的承业,却依然无法回府。郭氏觉得蹊跷,可她偏偏无能为力。 章知颜并不意外郭氏会找自己打听,但她打定主意不会帮这位三哥章承业,毕竟他没少给弟弟承骁使绊子。 午膳是流水席,章知颜坐在席面中间靠后的位置,右边是鄱阳侯世子夫人,左边空着一个位置。 席面的菜式依次摆上来,主位的文国公夫人笑着请大家动筷,时不时有仆妇上前倒酒。 气氛正好,一个婆子快步走进来在文国公夫人耳边轻语几句,国公夫人脸上的笑收了起来,让儿媳负责招待女宾客,自己则是笑着说:“前头有些事,我去看看就来,大家自便。” 当家主母总是特别忙碌,倒没有人介意,大家客客气气让她去忙。 章知颜今日心情颇好,重生以来,把婆家最能威胁自己性命的隐患除去了,夏氏和廖明珠再不能伤害到她。 “颜儿,怎么也不跟你母亲与我坐一处?”来者是靖安侯夫人朱氏,章知颜的大伯母。 “大伯母请坐。”章知颜笑着招呼她,“今日母亲心绪不佳,我就不打扰她了。” 朱氏叹气一声,她的手抚在章知颜肩头,“也不怪她,确实是你们二房有难,我们大房也帮不上忙。他们这些年轻书生,也不知道怎么搞的,竟就出了买卖考题、收钱替人做题的事。” 章知颜心下了然,朱氏是来套话的,她蹙眉道:“我也不懂。原先我问了夫君,他没理我,总说衙门里事多忙得很。后来我就听说承骁被放回去了。那时,我以为三哥也被一起放回去,今日才知,三哥还未归家。” 朱氏上下打量章知颜,相信她并未说谎。朱氏一贯认为这个二房庶女懦弱好拿捏,现在看来还有些愚笨,娘家兄弟出事,她也不懂帮忙出去打听走门路,只是一味听外人传回来的消息。这样也罢,省去了不少麻烦。 “大伯母,您是找我有事?”章知颜见朱氏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上次信里说的事,你要尽早去办。早日办好,早日安心,这关乎你在婆家的地位。”朱氏压低声音,再次提醒。 “大伯母放心,我尚未找到机会,一定会下手的。”章知颜心下冷笑,朱氏自己不下手,反而让她去,若是东窗事发,朱氏还能一推四五六。 朱氏呼出一口浊气,满意地笑了一下,安坐在这儿。 花厅门口传来说话声和一阵急促脚步声,那脚步声不是一般仆妇们走动的声音,触地声音沉重齐整,动静很大,是训练有素的侍卫们。 大家纷纷站起往外瞧,只见一群穿着黑色盔甲的侍卫带着刀突然停下,围站在花厅月洞门的墙边和门口,还有一列侍卫已快速行至廊下,他们的剑已出鞘,个个带着肃杀之气。 仆妇们惊慌不已四下逃窜,随即被一位武德司千户大声呵斥,令她们统一站好别吱声。 “放肆,你们武德司的人胆敢闯入内院?”文国公世子夫人已走至院中站着, 其她女眷皆在廊下三五成群站着小声议论。 领头侍卫正是柳浪手下的魏千户,他穿着探事监察司统一的黑色锦袍,肩章和胸前刺绣是银线勾勒的威严凶猛白虎纹。 “世子夫人,下官前来搜查后院。还请夫人带着女眷们回避一二。”魏千户笑道。 “放肆,公府内院岂可容你们随意搜查?圣旨在何处?”文国公世子夫人背后已经汗湿,婆婆去了前院迟迟未进来,这阵势更像是要被抄家。 其它府邸的女眷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直觉不对劲,纷纷向院中大门口聚拢,有的干脆就想离开,不敢再留在此处。 “无圣旨,但有皇上口谕。”一道醇厚低沉不容质疑的嗓音从花厅院落的东边传出。 来人正是柳浪,他身姿笔挺站在一株花团锦簇的蔷薇树下,零星几朵粉白花瓣飘落至他肩头,帏帽遮住他极有威慑力的眉眼,只露出高挺鼻梁和一张薄唇。 章知颜看不清他的神色,定睛观察着,他高大的身影缓缓走至院中,她的目光亦跟随着。 柳浪只做了一个手势,探事监察司的侍卫们在魏千户带领下全部冲进去,众人皆听到叮铃哐啷一阵嘈杂之声。 柳浪快速扫视院中所有人,目光触及章知颜停顿了一瞬,随即转移别处,肃容道:“非文国公府女眷皆可自行离开。” 话音刚落,在场来赴宴的其它府邸贵妇们快步从花厅月洞门口离开,行色匆匆,带着些许狼狈,章知颜也赶紧跟上逃离的队伍,慌乱中,她发现身旁的绿茵已被人群挤去前头。 经过柳浪身边时,章知颜忽觉手中一凉,她低头一瞧,手中一直捏着的帕子被柳浪抽走了,转瞬之间,柳浪就将她的帕子塞进自己袖中。他眼中有戏谑之意,唇角微弯,仅对章知颜露出几不可见的笑容。 章知颜不敢声张,更不敢与他对视,唯恐被旁人瞧见。 第9章探路铜雀胡同 - 贬妻为妾?我二嫁权臣联手虐渣 - 月照青松 她面上沉着冷静,经过花厅月洞门时,略微朝后瞥了一眼,还好大家都着急挤出去,章知颜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应当没有女宾客注意到适才柳浪夺她帕子的一幕,心里暗骂柳浪这个登徒子不分场合胡闹。 看着她匆忙离去的窈窕倩影,柳浪只觉今日心情大好。 “主子,您没事吧?”绿茵迎上来,她一直在垂花门这儿焦急等候,“刚才奴婢被人群冲散了。” “不过就是武德司侍卫来搜查文国公府内院,与咱们这些外人无关。”章知颜搭着绿茵的手往文国公府西角门走去。 绿竹已赶着马车等候,“主子,刚才冲进来一大批武德司的侍卫,外院的男宾们被请走了十几个人,奴婢看着情形不对,本想进去找您,结果发现二门子那里也被堵住。”绿竹掀起马车门帘,“您快上车,咱们离开这是非之地。” “可不是,我差点以为武德司的人要抄了这文国公府。”绿茵拍拍胸口,刚才她确实被吓到了。 坐上马车之后,章知颜掀开窗帘瞧了一眼,路上皆是从文国公府邸出来的别府马车,纷纷往四面八方不同方向驶离。 “绿竹,去铜雀胡同逛一圈。” “是,主子。” 绿茵轻声问,“若是遇见世子怎么办?” 章知颜冷笑一声,“怕什么?又不是我养外室,若真遇见他,只怕他看见我们的马车还想溜呢。” 她只知道那外室陆瑶住在铜雀胡同,此地都是富户,尚不知陆瑶住的究竟是哪一户,况且还有柳浪的别苑,她也得提前去认认门。 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长宁街,长宁街拐弯便是铜雀胡同,这里确实有一座桥,桥下有条百年历史的岑奚河,河对面是禄康街,禄康街有客栈、酒肆、茶坊、成衣铺子、点心铺子、金楼等各式林立热闹的店铺,是京中繁华地界之一。 “主子要下车么?”绿竹问道。 “不必,就慢慢走着吧。”章知颜掀开马车窗帘,外头艳阳高照,河岸边种下的一排柳树迎风肆意摆动着茂密细长柳条,仿佛把河对岸的热闹繁华笼罩在一片绿幕之中。 马车沿着河岸边宽道一直慢慢走着,很快到了桥头,桥头边有一株百年香樟树,枝繁叶茂。 正对着的就是一户大门紧闭的宅院,围墙高耸,只能看见里头冒出来的大树顶端,这宅子门口没有任何牌匾,也没有石狮子,两扇朱门贴着辟邪门神。 章知颜想起柳浪曾经提过的别苑,看样子就是这儿了。 “主子,您饿不饿?要不要去对面的禄康街用午膳?刚才被武德司那么一闹,文国公府的宴席也没吃成。”绿茵关心道。 “在这儿逛一圈再去对面。”章知颜靠窗坐着,她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亲自来走一遭,寻摸清楚那陆瑶究竟住哪一户,她才能进行下一步的谋划。 绿茵钻到外头,跟驾车的绿竹坐一起,与绿竹轻声耳语,“若是哪天,咱们主子离开护国公府了,就在这铜雀胡同买个宅子,我看这儿挺不错的。” 绿竹笑道:“天真,女子立户哪这么容易。咱们主子天仙似的容貌,我都怕有贼人惦记。况且,娘家侯府定然还会让主子再嫁的。” 绿茵皱眉,“真是半点不由人,我烦死这些人了,两个府邸都不想待。” 绿竹也叹了口气,“先熬着吧,所幸,咱们是一条心的。只盼着主子好,咱们自然也能好。” 章知颜一直撩着帘子,不曾放下过,她将铜雀胡同两边的宅院大致记了一下,有的宅子门口挂着牌匾,有的却没有。 没有牌匾的八成是私宅,且不想被外人发现,就像柳浪的那处别苑,此类宅院估计很难打听出真正的主人,除非有人主动透露口风,有牌匾的打听起来就容易多了。 今日找不到,不碍事,总有碰见的那一日。 “去桥对面禄康街买点心,我回府再吃。”章知颜放下帘子,吩咐绿竹。 于是,主仆三人从禄康街的知名点心铺子带回整整三个食盒回府,刚踏进玉琼院,管家就派外院婆子来报,“世子夫人,国公爷在外书房等您过去商议大事。” “我换好衣裳就去。”章知颜坐到穿堂,喝了一口茶。 绿茵给她选了一件对襟宽袖白鹭戏水纹苏绣外衫,发髻依然还是早上梳的飞天髻,只是卸下了繁重的头面,换上两朵月季珠花,斜插一支鎏金并蒂莲镶绿宝石步摇。 章知颜赶到外书房时,世子廖川竟也在。 “儿媳见过公爹。”章知颜屈膝行礼,起身时佯装眼中充满喜悦,“还是第一次青天白日就能在府中见到夫君呢。” 廖川露出一副厌恶的神情,“我今日正好休沐。” 章知颜并没有问他休沐的理由,横竖他口中没有一句实话,懒得听。 护国公其实也知道儿子整日不着家,甚至已知晓廖川暗中豢养外室一事,面上毫无波澜,“今日下早朝,文国公主动与我搭话,想让明珠嫁与他那嫡幼子,我婉拒了。” 章知颜默默听着,前世的廖明珠可谓过着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日子,可惜也被她自己作没了,虽嫁于文国公府七少爷,二人吵闹不休一对怨偶,隔三差五就要回娘家哭诉,把文国公府和护国公府两家闹得鸡犬不宁。 如今的廖明珠因章知颜揭穿身世,再不可能如前世一般了。 廖川求情,“父亲,明珠就算不是嫡出,可她在府中这么多年,始终也是外人所知的廖大小姐,就让她嫁过去吧。” 国公爷冷冷看了廖川一眼,“她性子骄纵跋扈、心眼极小、豪无容人之量,嫁去高门府邸也不过是徒增笑柄,让人以为我护国公府没有家教。何况,她不是我的亲生女儿,我何必费心替她兜底,你也不必再将她当成是你亲妹了。再者,文国公府摊上事了,差点被查抄,旁人避之不及,我们也不能沾上一星半点儿。” “公爹说的是。”章知颜颔首。一旁的廖川剜了她一眼。 “明珠的婆家来信说,要早点办,那边的老太太身子不好,恐怕拖不过中秋了。你就直接将嫁妆备齐,等他们来京接人,送上船便是。”国公爷对章知颜吩咐道。 三书六礼过大聘准备起来至少需要半年,如今这般,已是简单潦草至极的婚礼,竟然连基本流程都无。 “是,公爹。” “你下去吧。” “儿媳告退。”章知颜退下,顺手将门带上。 书房中,安静极了,护国公突然用力拍了拍书桌,“仕途上,你是没有一点出息,于女色上倒是极尽钻研之能事。将那外室陆氏打死或者发卖,你选一个。” 廖川惊恐抬头,立即跪下,“父亲,使不得。” “为何?” 第10章探秘油纸小姑求见 - 贬妻为妾?我二嫁权臣联手虐渣 - 月照青松 “因为陆氏已有身孕,还请父亲看在她为我廖府诞育子嗣的份上,饶她一命。” “哪有良家女子甘愿做外室的?连府中妾室通房都不如。”护国公心里是鄙夷的,“你若真的喜欢她,将她纳进府来,为何在外另立府邸偷摸养起来?” “父亲,都是儿子不对。无论是当年娶的章华浓,还是后来续娶的章知颜,都不是儿子想要的。唯独那日见到了陆氏,方知情为何物。” “行了,别说了。男子汉大丈夫,怎可为这点情爱小事花费如此多的精力。挑个日子,跟章氏说说,将外室纳进府中。我看她是个贤惠的,必不会为难你喜欢的女子。切记,不可被外人发现,你也是个有差事在身的人,小心被御史参。”护国公皱眉。 “是,父亲,儿子一定尽早跟章氏说。”廖川还想再说几句,唯恐惹得父亲不快,便没再往下说。 陆瑶并不想做妾,所以才一直住在铜雀胡同,就等生下子嗣,廖川以七出之条逼章知颜和离后,续娶陆瑶,这是廖川和陆瑶已达成的共识。 离开外书房后的廖川心事重重,去书房待了一会儿,嫌弃文惠啰嗦,又离开书房,慢慢踱步到了玉琼院中。 “婢子请世子安。”守门丫头撩起穿堂门口的彩珠帘。 廖川进去就见章知颜正坐于榻上绣一方帕子,侧面弧线精致柔美,他好像突然发现了章知颜的美。 不一会儿,他缓过神来,这女人不止一次顶撞他,上次还说他惺惺作态,性子极差。 “章氏,我有话问你。” “世子爷,请说。” “若我再纳妾,你可有何要说的?” “行,世子想纳几个就几个。”章知颜毫不在意。 “那我抬个平妻呢?”廖川开始试探。 章知颜并未抬头,嘴上却勾勒出一抹笑意,果然来了,她淡定道:“平妻?难道是哪户高门嫡女要嫁进来?还是说,你那书房丫头文惠不想做妾,改做平妻?” 廖川上下打量章知颜,最后决定先不说外室陆瑶的事,想着等陆瑶诞下子嗣,他再说不迟,届时,章知颜只能被动接受他的和离安排,这一次,他不想再被章家牵制了。 “瞎说什么,文惠始终都是姨娘,不会越过任何人去。” “哦。”章知颜心里跟明镜似的,始终未捅破那层窗户纸。 一时之间,二人相对无言,章知颜低头看着自己的帕子,一双巧手飞针走线,她的帕子被柳浪那厮抢走,只能再绣个一模一样的,免得被人看出端倪。深闺女子的贴身衣物不能丢,也不能说不出去向。 “今日,我便在此用晚膳。”廖川撩开袍子下摆,突然坐在桌前,他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章知颜的侧面。 章知颜放下手中绣了一半的帕子,阴阳怪气道:“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从前,想要见世子一面难如登天,世子爷过来不是冷冰冰说话就是冲妾身发火。” 如今的她一点都不愿跟廖川独处,除去恶心就是不快的前世回忆,令她身心不适。 廖川冷笑一声,“今日,如你所愿,陪你一会儿。” “世子爷恐怕是误会了,妾身的心愿并不是要你陪伴在侧,而是希望你在殿前司成为千户,成为殿前司指挥使。毕竟公爹是护国公,你可千万不能一事无成。” 章知颜说话温声细语,但廖川仍然听出了其中夹杂的嘲讽之意。 这回,他忍不住了,突然站起身,“章氏,你是故意激怒我么?” “不是,只是觉得世子爷要好好成就一番大事业。” “哼。肤浅无知的妇人。”廖川一甩袖子,生气离开,将穿堂的门关得呯嗙作响。 玉琼院的下人们似乎早已习惯世子爷的作风,只瞥了一眼便继续各自忙各自的。 章知颜心绪不佳,又去小书房抄写佛经,抄完十页方觉身心舒畅,从一本《大楚地志》书籍中抽出那张她藏起来的小油纸细细琢磨起来。 大楚朝的油纸一般是用韧性较强的原木纸,再浇上一层桐油固封,而章知颜发现手上这张纸滑腻得很,表面还有一层蜜蜡。 她点了一根红烛,将油纸置于火焰上方,很快,最外一层蜜蜡溶了,油纸本身就是防水的,因此用水无法浸透。她继续用火烤着油纸,发现边缘略微开启了细小缝隙,小心翼翼用指甲将缝隙一点点刮开,这张油纸果然被刮开了,里头是一张泛黄桃花纸。 章知颜微微眯眼,这纸刚才烤火烤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显现出字迹、图案,八成是需要特制药水浸透才可显字,可惜她没有。 正一筹莫展时,门外传来绿竹的声音,“主子,可要传晚膳?已到酉时二刻了。” 章知颜将这纸重新藏进那本书里,置于书架原处,“传吧。” 西次间里,晚膳席面已上齐,都是章知颜素日爱吃的,总共八菜一汤,绿竹站在一旁,先替她盛了碗火腿酸笋汤。 “主子,刚才您在小书房的时候,垂花门那边的钱婆子来传话,说是王婆子一回府就被管家叫走了。管家说王婆子偷盗外书房的信件,已将王婆子带走处置了,这事让回禀给您听。管家还说,此事是国公爷亲自查过,让主子您宽心。”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王婆子这根眼线总算拔除了。 章知颜笑着点头,“国公爷处事雷厉风行,这样最好,省得我动手。到时,我那大伯母来兴师问罪,我就大大方方告诉她,是她太过喜欢打听廖家的事才害了王婆子。” 用完晚膳,章知颜仍旧去小书房,关上门,插上门闩,继续研究那张油纸中的秘密。 不多时,门口就响起绿茵的声音,“启禀主子,看守废院的婆子来禀,说是大小姐要见您,若您不去,她就一头撞死让护国公府邸没有小姐出嫁。” 章知颜敛眉无奈开门,“罢了,你们随我一起去。” 绿茵提了一盏琉璃灯盏在前方带路,绿竹则是提着一盏灯笼跟在章知颜右后侧,章知颜搭着她的手臂。 廖明珠自从被关在废院,时常大喊大叫,管家命人捂住她的嘴,之后才渐渐老实起来,她知道自己将远嫁,而对方是何家世、才学、相貌、性格,她一概不知,想见国公爷和世子,也无人传话,心急如焚,这才让人请章知颜来。 屋门被打开,一股怪异的霉尘气扑鼻而来,椅子上坐着廖明珠,细看,她的两只手腕皆被一布长条绑住了。 “你终于来了,我的好嫂子。”廖明珠的屋子没有掌灯,她幽幽转过头,脸上带着狰狞的笑,有些可怕,像是彻底疯狂前的平静。 第11章胆敢骗他 - 贬妻为妾?我二嫁权臣联手虐渣 - 月照青松 “我不是你嫂子,你本是夏氏和外男生的,不是国公爷的嫡亲女儿。” 这句话刺激到了廖明珠,她站起来,“对。都是你这贱人害的。你找了人作伪证,是不是?”说完她就举着双手冲过来意图掐住章知颜的脖子,可惜被束缚住了。 章知颜未动分毫,一旁的绿竹将其一推,廖明珠倒退几步跌回座位上。 “其实你心知肚明,我根本诬陷不了你,国公爷不是好糊弄的。”章知颜居高临下看着廖明珠。她逆光而立,脸色晦暗不明。 第一次,廖明珠察觉到了章知颜强大的气场,好像从未认识过真正的她。曾经拥有的一切,因突如其来的身世劫难,都没了。廖明珠万念俱灰,心中有想要摧毁一切的报复心理,却什么都做不了。 “我若是你,就坦然接受,好好过接下来的日子。国公爷心善,也不喜家丑外扬,给你安排了亲事,你的未来公爹、夫君都曾受国公爷的提携。你嫁过去温和贤惠些,自有你的好日子。” 廖明珠眼中的戾气未散,“我本该嫁的是高门嫡子。我不服,我要见父亲!” “油盐不进。”章知颜不搭理她,转身就走。 “你别走,若你放我一马,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廖明珠急忙喊住她。 章知颜停下脚步,有些兴致,问道:“如何算是放你一马?” “把我偷偷放走,再给我一些路上用的盘缠。”廖明珠声音轻了下来,眼中突然有了期盼。这是她所能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之前她绝食威胁要见国公爷、世子,这招无用,始终无人搭理她,而她想尽法子自尽,总被仆妇们救下,只因国公爷不让她死。 章知颜了然一笑,“你的秘密又有何价值?而且,我这人对别人的秘密不感兴趣,知道太多于寿数有碍。”说完就转身准备离开。 廖明珠瞪大眼睛,“绝对有价值,我就说给你一个人听。” 绿竹轻扯章知颜的袖子,附耳劝道:“主子,她诡计多端,别跟她绕了。” “真的,我发誓。”廖明珠的精神头突然活泛起来,一改刚才的颓废疯癫。 “你若是耍花招,我也不会轻饶了你。”章知颜拔下头上的一根簪子,握在手中,朝她走去,簪尖对着廖明珠的喉咙,只差一点就能刺破她的喉咙。 “你可以说了。”章知颜淡定站在她对面,二人的距离很近。 ...... 待章知颜离开废院,经过花园时正巧遇见管家。 管家神情严肃,“敢问世子夫人,是不是去见了大小姐?” “是,她说她找我有事。” 管家叹气,“夫人您不该去的,她口中无半句实话,只是想逃避国公爷给她选的亲事罢了。” “我知道,方才她不过就是大骂了我一通。”章知颜心下不喜,这位管家因是国公爷的心腹,很有些拿骄的派头,有时甚至会教年轻主子们做事,这就逾矩了。 管家没再说什么,行礼退下。 等章知颜回到玉琼院,惊喜地发现,胞弟章承骁来了。他俩是龙凤胎,长得七分像,如今都是十八岁的年纪。章承骁已是位身高八尺、身材颀长、肩宽腰窄、白净俊逸的男儿郎。 “姐姐。”章承骁穿着一身玄色锦袍,戴着白玉小冠,起身作揖。 “快坐,你身上还有伤。怎么天黑才过来,我原想着让你哪日得空了,下午过来说话。” “不碍事,皮外伤罢了。”章承骁笑着坐下,“我今日是跟父亲说出府买绝版字画,正赶回府就顺道过来看看你。” 章知颜接过绿萝递上来的茶,亲自揭开盖子,吹了吹上头的浮沫,再递给他,“我还以为是郭氏让你来套我的话或者让你来说情,叫我去探事监察司走动呢。” “姐,我确实也好奇,探事监察司怎么会放我回来,不放三哥回来?你认识他们么?” “不认识。”章知颜把玩着手中的帕子。 章承骁狐疑看着她,“姐,我跟你同日生,很多事你不必自己一人担着,我已能为你和姨娘遮风挡雨。” “你只管安心读书,其它事有我。”章知颜心中感动。 “姐,我见到探事监察司正使柳浪了。” “在哪儿见到的?”章知颜心头一紧。 “横竖不是在章府。他说他跟你是至交好友?”章承骁看着姐姐的脸色,细细观察着。 “他胡说的,逗你玩呢。我捡到过一件证物还给他了,他为表示感谢才放了你。” “真的只是这样?” “嗯。你别多想。”章知颜直觉不妙,心跳也快了,她不知柳浪跟她弟弟私下接触是何意。 章承骁不信,目光复杂,沉默半晌才道:“姐,无论是谁,若敢伤害你,我定不会饶他。对了,廖川他最近对你好么?” “挺好的。” 章承骁听后欲言又止,“好就好,他若是胆敢放肆,我就让他好看。” “你胡吣些什么,如今你只是个秀才怎么让他好看?以后少说这种话,对外,你是靖安侯府二房的二少爷,博学多才、孝顺谦和、友爱兄长,这才是你,其它事自有我来应付,你只管读好你的书。” “嗯。”章承骁没再说什么,只是心中打定主意。他站起身,冷冷道:“我回府了,你保重。” 章知颜看看窗外夜色,“我给你一件披风,如今虽是仲春,夜风冷着呢,你带走。” “不必,我有。”章承骁退出门去,绿茵和钱婆子提着灯笼送他去府邸北门口。 章知颜又去了小书房,看着那张小油纸发呆,她没有那种特制药水,估计柳浪有,但她仍旧没有交出这张小油纸的打算,留着还有大用。 “绿竹。”章知颜柔声喊了声。 绿竹推门进来,“主子,是不是要歇了?” “我想问问你,咱们手头上的人可有机灵些的,去城中药铺替我打听。”章知颜算算时日,那外室陆瑶应该快要有身孕了,兴许已经有了。 既然有身孕,定要请郎中抓保胎药,那么,她找这位外室就容易多了。 “主子,您要打听什么?若是私密的事儿,还得奴婢亲自去。” “也行,你去我放心,府中事交由她人。”章知颜招手,绿竹附耳听着。 夜空如洗,月皎星熠,同样未眠的还有柳浪。 别苑书房之中,魏千户告知他一个消息,“那活口招了,说荷包里有两件东西。” 柳浪微眯眼,“是哪两件?” “他没说完就晕死过去了,已让郎中看过,说是重伤难治,恐怕熬不过去。” “拿我名帖去请太医,这活口不能死。”柳浪坚定道。 他双手抱臂,突然想起章知颜,那貌美的小女子竟敢信誓旦旦骗他,脸上浮现一抹玩味的笑意,“好,好得很。” 第12章引起警惕 - 贬妻为妾?我二嫁权臣联手虐渣 - 月照青松 魏千户听后心中打鼓,以为柳浪是对他说的,想必柳浪是气急了,赶紧低头道:“属下这就去办。”躬身退下,快步离开,好像后头有疯狗追他似的。 就连两个门口的暗卫都觉得好笑,猜测魏千户一定是挨骂了。 四月初八,宜祭祀、祈福、嫁娶。卯时下了一场春雨,辰时就停了,艳阳高照,府中大小路径已被晒至半干,绿植花叶上还残留着晶莹雨珠,空气清新好闻。 护国公府下人们如往常一般在府中走动忙碌。一个婆子匆忙从垂花门小跑至玉琼院。 “主子,方才管家传信,说是大小姐的婆家,南疆驻扎的车骑将军府闻家来人了,来接大小姐去南疆。”绿茵进来传话。 刚用完早膳,章知颜正跟厨房管事李婆子核对上个月的进出项以及这个月的菜单子。 “我知道了,让废院的人给大小姐梳洗打扮一番。再安排接亲的人歇息在外院厢房。”章知颜微微蹙眉,“不是说过两日才到么,怎的今日就来了?” “管家说,闻家人挺着急的,好像闻老太太快不行了,所以他们一路上赶着来的。” “可总得明日吉时再走吧?”章知颜有些诧异,这闻家也太急了些。 传话的赵婆子笑道:“夫人,管家说了,国公爷的意思让大小姐今日就出府去。” “今日?倒也不是不行,今日是个黄道吉日,那府邸是不是该摆酒席?请帖还未发呢。” “管家说是国公爷的吩咐,一切从简,只让国公夫人出来看一眼即可。” “那好,让人去南苑,将准备好的大小姐的嫁妆统统抬出去交给闻家人,再让咱们府中家丁帮忙一齐抬至闻家船上。”章知颜又吩咐道:“让大厨房给闻家来接亲的准备一些席面,咱们这儿不能失了礼数。” 众仆妇领命各自下去忙。 章知颜去了前院客堂外的游廊,远远瞧去,国公爷带着世子廖川正与闻家来的贵客寒暄,来结亲的正是新郎闻二公子的叔叔和堂弟,他们都在边疆军营有差事,曾是国公爷的手下。 “世子夫人,可要通报?”管家看见章知颜来了。 “不必,我就是想来说一声,嫁妆已抬出府了,大小姐打扮完毕也会出来,国公爷可要见见?” 管家摇头,“国公爷说,闻家事急,让国公夫人跟大小姐见一面,就即刻让她们分开。国公爷还说,切不可节外生枝。若是大小姐闹腾就让她睡过去。” 章知颜有些意外,“睡过去?” 这是要把廖明珠药晕过去的意思,章知颜总算看明白了,国公爷这老头,心狠起来,真不一般。不过也是,他戴了顶绿帽,替野男人养女儿养了这么些年,能做到如此已是极为大度。 待到巳时正,被梳洗打扮过的廖明珠穿着一身红嫁衣戴着红盖头出来了,她身体微微轻颤,两边的嬷嬷膀大腰圆,紧紧扶着她。 “小姑要出嫁了,望你好好侍奉公婆,相夫教子,一路保重。”章知颜敷衍地说了一番场面话,“我给你的添妆已交于你的陪嫁嬷嬷。” 今日算是国公府的大喜日子,府中另一位低调的庶出小姐廖卿也出来送添妆,府中发生什么事,她也门清,但从不打听,也从不去哥嫂跟前晃荡,更不敢在国公爷面前提及。 从前,国公夫人夏氏和廖明珠最不喜庶出,暗里的为难不少,如今她们无法蹦跶了,廖卿才算真正过上了好日子,哪怕她不是嫡出,却是国公爷的亲生女儿。 章知颜听说最近国公爷对这位庶出小姐的关爱甚过以往。 “见过嫂嫂,我已将添妆交于大姐姐的嬷嬷了。”廖卿过来给章知颜行礼。 章知颜对这位庶出小姑没有很多印象,因为她一直非常乖巧低调,平素只在给长辈请安时才会看见,偶尔给章知颜这位嫂嫂送些她自己绣的绣品。 “好。”章知颜微笑颔首。 不多时,许久未见的夏氏出来了,她的两侧也跟着两位膀大腰圆的嬷嬷,夏氏苍老了不少,看着比国公爷的年纪都要大。 由于被禁足,廖川也是许久未见母亲,面容有些动容,“母亲,你可还好?” 廖川知道父亲心中怒火,私下也不敢偷偷去见母亲,若是国公爷给他来个父子滴血验亲,廖川也承受不住,他是廖府的长子嫡孙,护国公府的世子,断不能因为任何人任何事阻碍自己的前程。 夏氏露出一个苦笑,她至今还有命,已是万幸,可她也知国公爷恨极了她,“挺好的。” 站在门口的廖明珠,伸出手,嘴里却说不出话,只能呜咽发出声音,她头上盖着金线织锦红盖头,拼命摇着头,差点把盖头甩下来。 夏氏过去站定,泪流满面,低声道:“是为娘害了你。你过去之后,莫要使性子,好好过日子,闻家也是好人家。日后他们进京了,你就能跟娘家人团聚了。” 一旁坐于主位的国公爷始终一言不发,微微眯眼,半晌才道:“行了,夫人身子不适,扶她下去吧。即刻送小姐出府,别误了吉时。” “是,国公爷。”管家一挥手,自有仆妇们、家丁们各自行事。廖川背着廖明珠出门去,再送她去船上。 章知颜觉得疑惑,廖明珠的嘴里难道是被堵上了帕子,所以说不出话? 待到人都出府后,章知颜看向主位上淡定喝茶的国公爷,“公爹,明珠出嫁了,外人若是问起来,连个酒席都不曾办过,这......” 公府嫡女,再怎么着急远嫁,也不可能这般急迫,外人难免会有猜测。 “嗯,你今日就发帖,明日请廖府亲眷来吃席便是,外人问起,我自会说明。对了,你不是要给世子纳妾么?明日一起办了吧,北苑偏僻处摆几桌,请几个宗族老姨娘吃席即可。北苑的席面跟花厅的席面分开。” “是,儿媳这就去办。”章知颜只觉得唏嘘,哪有嫁嫡女的宴席跟纳妾的宴席一起办的道理,可见国公爷是恨极了夏氏跟廖明珠。 端看今日夏氏的气色,章知颜心知恐怕夏氏的命数不会太长久。 午时二刻,绿竹给忙了一上午的章知颜传午膳,西次间里,章知颜已坐下,任由绿竹给她布菜。 “主子,奴婢得知一个消息。” “可是铜雀胡同那边的?” “不,是关于大小姐的。听大厨房的五丫说,她奉管家之命熬了一锅甜汤,看见李婆子放了点药进去。”绿竹压低声音,“大小姐喝下之后就说不出话了。” 章知颜登时警惕起来,那日她才见过廖明珠,听了一个秘密,结果廖明珠就被毒哑了。 第13章夜潜香闺 - 贬妻为妾?我二嫁权臣联手虐渣 - 月照青松 绿竹微蹙眉,“主子,那日去见大小姐,您跟她靠近说话,奴婢没听见她说的话。若是说了有关国公府的阴司,您也要小心些。” 章知颜点头,“我估计把她毒哑没弄死,是不想太惹眼,国公爷是多精明的一个人,他肯定知道我去看过廖明珠了,谈话内容,他有猜测,但无法断定,更不会来问我。” “主子,国公爷会不会对你也?” “我猜,目前不会。如今夏氏被禁足,我瞧夏氏那气色恐怕寿数有限,国公爷恨极了她,不会让她这么快就离世。本来廖明珠突然低调外嫁就足够外人揣测了,所以护国公府再不能出事了。我是世子夫人,一直执掌内院,不曾出错,虽廖川那厮不喜欢我,在国公爷看来,我也是一条船上的人。” 绿竹有些好奇,廖明珠究竟告诉的是什么秘密,但章知颜没说,她也就不继续问下去。 待到午膳用完,绿萝带着两个婆子分别端着漱口盂、金盆、绢帕进来给章知颜漱口,绿茵近前上了一碗碧螺春。 “那铜雀胡同凡是有牌匾的人家都打听过了?” “是,主子,奴婢打听过,都是有些来头的,京中官僚的远房亲戚或者旁支亲族、外地迁来京城的富商户。” 章知颜嘲讽一笑,“你信么?若真全是这些人倒罢了。” “主子说的是,奴婢看那些没有挂牌匾的府邸,也有些奇怪,还未打听,门房便赶走奴婢,还上下打量奴婢。” “这陆瑶既然被廖川藏在外头,势必不可能用陆姓和廖姓作为外宅牌匾。估计是用了其它法子隐瞒,比如假身份。”章知颜有些头疼,这里头的曲折复杂不是说派一两个机灵丫头小厮就能进去打听的。 若想知道里头究竟住的什么人,最简便有效的方法就是让暗卫进去偷瞧一下再出来禀报。 户籍一事,只要权利够大就能办,京中勋贵世家大都盘根错节,要想藏个女人做外室,根本就不难,富贵人家的外宅,谁会去多问。 前世,章知颜是见过陆瑶的,她重生了,身边的人可没有。 如此说来,她不得不请个外援,细细思量琢磨后,鬼使神差的,她想到了借用柳浪的权势,可柳浪凭什么借她一个暗卫替她查这些龌龊事,柳浪没那闲工夫。 章知颜叹了口气,她纤细如水葱似的手指在桌上有节奏地敲打着。 绿竹轻声道:“主子切勿烦恼,虽不知那外室是何模样。奴婢和绿茵轮流每日出府打听一二再回。” 章知颜摇头,她心下打定主意,该是那张小油纸发挥价值的时候了,“不碍事,我另找人帮忙。” 绿竹狐疑看了主子一眼,却也不敢多问,她们在廖府的处境,哪有人愿意帮忙,娘家侯府更是指望不上。思来想去,只有那个见过几次的探事监察司正使柳浪了。 只是,还不等章知颜去找柳浪,柳浪就先来了。 月上中天,护国公府廊下早已亮起了数盏灯笼,在夜风吹拂下起此彼伏摇曳着,夜色如墨,星河璀璨。 章知颜毫无睡意,在自己的小书房抄写了十页佛经才堪堪心定,她手里攥着小油纸,又在烛台上的火焰上试了一下,仍旧是一样的结果,没有任何的字和图案。 章知颜自嘲地笑了笑,“真是天意。” 此类机密纸条,也只有柳浪那种差事的人才有法子解。她藏再久估计只能干看着。 小书房有两扇窗,本留有缝隙,堪堪让几缕夜风透入,使得书房空气清新,可今夜,章知颜却觉得有些冷。 只听“啪”一声,两扇窗户被风吹开,章知颜走过去关上,再回到书桌前,一旁的烛火照亮她的脸庞,地上投射出她和书桌的影子。 本在看手中纸条的章知颜,突然发现地上的影子不对劲,似乎这间屋中还藏有一人。 她心中一跳,陡然站起,提着裙摆就要夺门而出,背后有一人拦腰将她禁锢到怀中。 “夫人,去哪儿?这纸条看明白了么?”耳边是柳浪的声音,他的呼吸喷洒在她的侧脸和颈侧,鼻尖满是柳浪身上的淡淡檀香味。 她一时有些懵,柳浪竟然潜进护国公府内院,就这样悄无声息,她脑中闪过很多念头。 “柳大人,来了也好,我正想去找您。” “是么?在下不信。”柳浪嘴角噙着淡淡的笑,他突然亲了一下她的侧脸,轻声道:“我在铜雀胡同的别苑等了好几天,也没见你的人影。”手中撩起她的一缕发丝缠绕在指尖。 “真的,我打算后日就去找你的。”章知颜有些紧张,她猜测柳浪突然来找她可能是为了那张纸条,而她刚才就在琢磨这玩意儿,很显然,柳浪已经发现了。 “夫人为何骗我?嗯?” “我只是为了自保。您知道的,我一介深闺女子,孤苦无依,还有姨娘和弟弟要照顾。我,我也是没办法,想着一起交给您,以后就不能求您办事了。”章知颜放软了态度,很是乖巧柔顺,像是在撒娇。 柳浪如蛇窥伺般的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从背后抱住她,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知道她也是怕的。 “夫人可搞清楚这张纸条中的秘密了?” “没有,用火烤过,什么字也没有,也就只有您这样的人才能知晓。而且,我也不敢窥探旁人的秘密,所以就想着还是还给您算了。”章知颜侧头看了他一眼,心中如擂鼓,就怕柳浪不信,要杀她灭口。 谁知,柳浪唇角微弯。 “我的丫头呢?” “放心,她们睡得很沉,明早就会醒。外头有我的暗卫。”柳浪笑了一下,转身拿起书桌上的纸条塞进他的袖中。 “等一等。”章知颜叫住他。 “夫人可是要我侍寝?”柳浪挑眉笑了一下,很不正经的样子,“放心,今夜廖川那厮不会回来。” 章知颜踌躇再三,还是开口了,她仔细看着他的微表情,“您能不能借我一个暗卫用用?” 柳浪靠近她,她就往后退一步,如此一来,反复一进一退。 “凭什么借你?” 第14章如意算盘 - 贬妻为妾?我二嫁权臣联手虐渣 - 月照青松 “因为我把这油纸也还给你了。”章知颜有些心虚,声音又小了几分。 “呵。本来就是那个荷包里的,我没有治你的欺瞒之罪,你还要提过分要求。夫人,在下不是无欲无求的活菩萨。”他的鼻尖对着她的鼻尖,二人呼吸相交。 章知颜极其不自在,别过脸去,“我知错了。您给我一个暗卫,对您也有好处。” “哦?请夫人明示。”柳浪看着她精致侧颜,只见她鼻梁秀挺,眼睫毛长而浓密,像极了一把细雕小扇,耳垂莹润可爱,忍不住亲了一下,蜻蜓点水似的。 “大人,请您自重。”章知颜双手抵在他身前,将密不可分的空间强行拉出一点点距离。 “夫人真是有趣,先来勾引在下,如今倒让在下自重。那好吧。”柳浪突然放开了她,退后几步,一侧唇角微弯,“我若借给夫人一个暗卫,夫人许我何好处?” 章知颜走了几步到书桌前,佯装镇定道:“我公爹总是跟一些重臣书信往来,还有我那夫君是殿前司的人。他们的书房,我是不便进出的,就算我想知道些什么再知会你,也不容易。所以你派个暗卫给我,武功高强之人夜探书房总比我容易得多。” 武德司所属的探事监察司,总有许多要查的密事,顺便无痕监视皇亲国戚以及文武百官。 类似世袭的公伯侯爵府,不是没有探子,倘若是日薄西山、无甚实力或者野心的府邸,恐怕就连被探查监视的资格都没有。 这护国公府,也算是日渐陨落的一族,廖川不过是殿前司普通侍卫之一。 就算殿前司跟探事监察司关系不睦,柳浪倒真没想过要每日监视廖川,因为此人无甚价值。 柳浪细细一想便知,这个小女人恐怕是想找个能护她安全为她所用的得力人手。也罢,他愿意赏她这个脸面,因为他确实想和她有段露水情缘。 章知颜见他迟迟不搭话,心中忐忑,“柳大人,您可以再回去想想。若是有这么一个暗卫,您想知道护国公府的任何风吹草动,易如反掌。” 柳浪为数不多的耐心都用到她身上了,又问一遍,“我给夫人一个暗卫,夫人如何报答?” “我已经报答您了。”章知颜继续与他周旋,“您可以知道护国公府的任何动向。” 柳浪冷哼了一下,这些高门府邸还能有什么动向?那些后宅阴司,他毫无兴趣,不过,转念一想,自己难得对一位美人有心思,陪她闹一闹也并无不可。 “大人?”章知颜观察着他的微表情,像柳浪这样的人,也是无利不早起的,只有跟他交换利益价值,他才肯帮忙。 “你要男暗卫还是女暗卫?” 听及此,章知颜心中一动,毕竟是柳浪手下的暗卫,她的一举一动肯定也会被上报给柳浪,若是女暗卫,恐怕盯她盯得太紧,男暗卫就不一样了,太过私密的空间,不必让他进来。 因此斟酌了一下,答道:“男暗卫就行,我出门也可放心。” 柳浪突然伸出一只手,用力扯了一下她的腰带,她的长裙就略微松散开来,章知颜退后一步,以为他要做什么,却只见他将她的腰带收进了衣袖。 “大人,上次您拿走我的帕子,今日又拿走腰带,究竟是何意?”章知颜怒目圆睁看着他。 此人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夫人心知肚明就别再问了。”柳浪的手忽然温柔划过她白皙滑嫩的脸庞,附在她耳边轻声道:“下次夫人再有求于我的时候,恐怕只有你自己才能给我好处。” 说完也不等章知颜回答,他自己就打开书房窗户,飞跃而出。 章知颜到窗前一看,哪还有他的影子,赶紧关上窗,就着烛台,看见窗台上有淡淡的鞋印,立即用帕子沾了茶水擦干净。 料理完一切,章知颜才觉心头一块巨石落地了,她知道柳浪危险难哄,可没法子。 至于柳浪说的下次再有求于他,在章知颜看来是不可能的了,因为有了一个暗卫在手,章知颜就能办很多事,等她和离出了护国公府,自然也不需要再求柳浪帮忙。 夜色沉沉,皎月早已隐于乌云中,章知颜在床上望着顶上如意纹帐幔,想着这些日子的每一步倒也顺遂,柳浪这样的身份,恐怕送上门的美人不会少,她一直钓着他,等到哪日,柳浪没了耐心,自然就把她丢开了。 毕竟她也是给柳浪提供过证物和消息的人,公平利益交换,谁都怨不了谁,如此甚好,好聚好散。如此想来,她便安然入睡了。 翌日天未大亮,绿竹喊她起来,“主子,该起了,今日府中要办宴席。” 章知颜昨夜做了一夜荒唐梦,暂且不提,想起今日要办宴,内、外院请的都是廖家亲戚、族人,以及和廖家私交甚好的其它府邸。 对于廖明珠急于嫁去南疆一事,很多族亲也觉得事发突然,但在宴席上,国公爷说明自编的前因后果之后,也无人再好奇,众人皆贺国公爷嫁女之喜。 廖川的书房丫头文惠,今日就成了国公府世子的姨娘,虽然是从侧门被抬进来的,但她心中狂喜,总算成了半个主子,以后再生个一儿半女,后半生便有了倚靠。 玉琼院中,文惠来给章知颜敬茶。 “妾侍文惠给世子夫人请安,愿夫人吉祥如意安康常在。”她穿着浅红色嫁衣,恭敬行大礼。 章知颜点头,接过茶盏,“望惠姨娘早日为护国公府开枝散叶。” 绿茵将一个红包放在惠姨娘身边丫头端着的托盘里。 “多谢夫人。”惠姨娘还想再说些什么,章知颜不耐烦应付她,朝她挥手,“赶紧歇着去吧,晚上还要服侍世子爷。” 文惠娇羞着离开。 章知颜正要起身换衣裳,靖安侯夫人朱氏不顾绿茵阻拦,就这么闯进穿堂来。 “大伯母怎么亲自来我院中?我换身衣裳马上就去花厅了。”章知颜笑着站起。 朱氏神情严肃,眼中似有怒意,“王婆子好几日没回侯府叙事,我派人一打听,说是偷盗国公爷书房信件,被打死了?” 章知颜微笑道:“大伯母既知道了,是想问什么呢?” 一个亲家母派个老婆子事无巨细回禀亲家府邸的事,人家厌烦,让打死了细作,不是很正常么? 朱氏一时语塞,她蹙眉,上下打量章知颜,突然发现这二房庶女有些不大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行,那我再派两个婆子,权当是来伺候你的,就放在你这玉琼院。” 章知颜心下好笑,朱氏竟还不死心,要让人来监视,直接拒绝,“大伯母,不必。” 朱氏眯眼冷笑一声,“看来你嫡母说的不错,你如今翅膀硬了,不听话了是么?别忘了,你姨娘和弟弟还在章家呢。” 第15章相互推诿 - 贬妻为妾?我二嫁权臣联手虐渣 - 月照青松 章知颜就这样静静看着朱氏,对朱氏的恨意一直埋藏在心中,眼下却不是彻底翻脸的好时机,徐徐图之,让她们狗咬狗才有意思。 她明润眼中有一瞬复杂的情绪,压下去之后便莞尔一笑,“大伯母莫急,我不是不留娘家府邸的人,是如今国公府出事后,国公爷已命管家将内外院管事、仆妇、小厮统统梳理清理过一遍,暂时不方便陌生人进府。等风声过去,您再送来便是。” 朱氏这才露出一个高傲的笑容,心想这庶女到底是翻不出自己手掌心的,冷声道:“如此甚好。许多事不必我教你,你也该自己学学。我是不知你整日忙些什么,外室也拿不住,内院也拿不住。” “大伯母放心,您上次说的事,我会伺机下手。” 朱氏嗤笑一声,轻声道:“你预备如何下手?可别让人捉住了把柄,你准备用何药?大红花可是不行的。我这儿有瓶秘药,你试试?” 章知颜想了一下,这药自己不能接,到时东窗事发,朱氏就会推到她身上,“大伯母不必着急,我如今尚未找到那外室落脚之处。” “蠢货,再这么下去,只怕那外室都要有身孕了。”朱氏想起此事就心烦,在她的外孙还没长大之前,她不允许其她女人生下廖川的庶子,毕竟她的外孙还小,若有什么意外,岂不是便宜这些庶出的。 何况,男人对于爱妾所生的孩子,也会爱屋及乌,朱氏完全明白里头的弯弯绕绕,她是极其不喜欢这些庶出的,分家还会分走一部分财产,哪怕只是小小的一部分,她都肉疼。 章知颜笑道:“大伯母,等我查清那外室住何处,再告知您吧。” 朱氏蹙眉,她是想让章知颜下手,可这章知颜却想让她来下手。她想了一下,这隔房庶女不是很聪明的样子,若是失败了,大家脸上都难看,也会惹得亲家国公府不舒心。 章知颜笑眯眯等着朱氏的答复。 须臾,朱氏轻叹了口气,“罢了,等你查明那外室住址,再告知我。”若是她亲自下手,定然万无一失。 “是。咱们现在去花厅吧,应该快要开席了。”章知颜含笑挽着朱氏的胳膊一起离开玉琼院。 到了花厅,席面早已准备好,却没有见到嫡母郭氏的影子。 “母亲怎么没来?”章知颜觉着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你那三哥从典狱被放出来了。”朱氏漫不经心道。 章知颜挑眉,不知自己那便宜老爹和嫡母找了何种门道,问朱氏,“不是说,探事监察司不愿意放人么?” “再不肯放,给了武德司指挥使常大人那么大笔银子,不放也得放。我原想着你们二房大抵是无甚财产的,想不到你父亲母亲竟拿出一万两体己银子送与常大人。”朱氏一贯瞧不起章知颜所在的二房,说的话不免带着阴阳怪气。好像二房连财产都不该有。 章知颜心下好笑,二房只有章承业、章知颜和章承骁三兄妹,章承业仗着自己是嫡子没少作威作福,这次被关押在典狱,吃了不少苦头。 若不是受他连累,弟弟也不会被一同捉进去,真是活该有此一劫。 “所以你母亲来不了,你三哥受伤了,听说身上都是鞭子抽过的痕迹,昨晚归府,你母亲哭得眼睛都肿了,一直在你三哥房中照料呢。”朱氏继续自顾自说着,抚着手腕上的一串金丝细镯。 章知颜赶紧吩咐绿茵去自己的小库房拿出一箱药材送去娘家靖安侯府。 朱氏不咸不淡浅笑着,“只怕你三哥要补得上火咯。咱们章家库房也出了一批药材,专给你三哥用着呢。” “我虽出嫁了,但也要表表心意。” “你去忙吧,我入席了。”朱氏找了个好位置坐下,跟其她几位夫人见礼过后就聊起来。 章知颜则是招待几位跟国公府关系甚好的其她府邸掌家夫人。 北苑那里是纳姨娘的席面,只有几个宗族老姨娘过去吃席,花厅的夫人们丝毫不知情,还以为国公府今日只有此一宴。 用完午膳,章知颜回玉琼院换衣裳,绿竹禀道:“主子,奴婢去北苑安排惠姨娘的丫头婆子,见到世子爷去了一趟。好像......” “没关系,说吧。”章知颜自己动手换了一件月白底子合欢花对襟银丝滚边广袖长外衫。 “负责守夜的婆子说,世子爷尚未用午膳就进惠姨娘屋子,现在都未出,屋子里的声音......” “那有什么的,横竖避子汤给惠姨娘备着。”章知颜毫不在意,这些人白日里就憋不住,她也不想管懒得听。 “等等。”章知颜突然想起什么来,笑道:“不用给惠姨娘避子汤了。” 绿竹颔首,低声道:“奴婢今日出大厨房,途经左边竹园,突遇一打扮奇怪的丫头,说她是您向一位贵人讨要的暗卫。” “他人呢?” “奴婢已让他候着。” “以后他就是我们玉琼院的人,不必上仆妇们的名谍。” “是,主子。”绿竹打开穿堂一侧的窗户。 这“丫头”翻窗进来,身形瘦高,“她”低眉顺眼,一开口就是男人声音,单膝跪地,“属下是柳大人身边暗卫影三,见过夫人。” 刚才绿竹见到他时也吓了一跳,赶紧让他回避着些,唯恐被人瞧见,不曾想,一眨眼功夫,此人就飞身隐蔽起来,实在佩服,赶紧带他来见主子。 国公府平白多出一个下人,管家肯定会知道,这样势必会打眼,章知颜直接问他,“你能在此隐蔽么?” “能。属下并不需要任何其它身份,或隐于草丛中或山林中或空置屋室中,自有隐匿之处。夫人您有任何吩咐,属下定竭尽全力去办。”影三今早接到主子柳浪的吩咐,略微惊讶,主子让他来保护护国公府世子夫人。 章知颜满意点头,“今晚是世子纳妾的大喜日子,他不会去书房。你就去他书房找找你们需要的东西。至于国公爷的书房就在外院东面三大间,你有空也可以去探探。” “是,夫人。” “还有一事,你要即刻去办。靠近铜雀胡同附近的药铺,替我查一查早孕的妇人,尤其住在铜雀胡同的贵妇去药铺抓保胎药的,住址、底细皆告知于我。若看见廖川进出过哪一户也来报我。”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绿茵的声音,“世子爷您不能进,夫人正在更衣。” “叫她出来,我有事问她。”廖川声量大,语气很不愉快,推开绿茵,抬脚就要进去。 第16章故意透露 - 贬妻为妾?我二嫁权臣联手虐渣 - 月照青松 一边走进去,一边语气嚣张,“廖家就没有本世子不能进的地方,青天白日的拦着我作甚?” 待他站定一瞧,章知颜正坐于红木圆桌旁,端着茶碗喝茶,又见绿竹正在关窗的背影。 “婢子请世子爷安。”绿竹行礼之后就退到一边。 廖川看了一眼绿竹,蹙起眉头。 “今儿是世子爷大喜的日子,怎么来这儿了?前院还有宾客呢。” “前院自有父亲照应,我问你,你知道明珠不能说话的事么?”廖川有些心疼,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哪怕廖明珠不是亲生的,也有些许亲情在。他昨日送廖明珠上船,才发现她口不能言。 “不知。上次我去瞧她还好好的。”章知颜佯装不知,心想廖川这厮后知后觉,这件事倒发现得挺早。 廖川眯眼,“你一向与她不和,是不是你下的手?” “我当你是来说什么大事,竟是问责于我。我可不敢下手,只有别人毒我的份,我还真没想过毒其她人。”章知颜自嘲一笑,脸朝向另一边。 廖川揉了揉太阳穴,其实他心中还有另一个想法,觉着是父亲下手,但却不敢去问国公爷,更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世子,你该去前院招待宾客了,午膳用过了没?白天忍忍,别在北苑窝着出不来。下人们进进出出的,你总不至于白天还要叫水擦洗吧?今日府上的宾客可不少。” 廖川突然看向她,眼神不善,“又是哪个婆子嚼舌根?我不过就是去看看文惠,看她还需要什么。记住,今日只是明珠外嫁的喜宴,不要提我纳妾一事。” 章知颜冷笑了一下,“请世子安心,我都省得。” 廖川正饿得饥肠辘辘,看桌上有点心,拿起来就吃,就着茶水,吃了个半饱。 “世子,我让厨房送碗鸡汤面来,你在这里用些?” “不必。”廖川站起身来,拍拍双手,将糕屑拍干净径直离开。 一直到晚宴时分,章知颜都没有再瞧见廖川,一个在内院招待宾客,一个在外院。 靖安侯夫人朱氏的座位刚巧在章知颜右手边,轻声问了句,“你婆母病了好些日子,还没好全?” “没有,想是前阵子早晚冷热交替染了风寒一直没好。” “那可得操心些,若是风寒入肺腑,可就麻烦了。”朱氏端起杯子喝果酿,又道:“你那小姑子出嫁,她总得出来相送吧?” “昨日小姑子出门,婆母确实出来送别了。” 朱氏总觉得此事透着蹊跷,压低声音道:“你那婆母心气很高,之前说你这小姑子已定下高门,是不是国公爷他?” 章知颜知道朱氏喜欢打听,“这是国公爷定下的亲事,我不知,听说是边疆的武将,曾受过国公爷恩惠。大伯母若是想知道更多不妨问一问我公爹。” 朱氏想了想,还是算了,说了句很久之前就想说的话,“你那小姑子挺刁钻的,嫁去外地也好,京中高门恐怕不喜这样娇蛮的儿媳。” 章知颜心下冷笑,这些人只会事后评论,平时若在别府宴席上遇见,管她什么样的,哪怕不认识、见面次数不多,夸赞之词只多不少,都是场面话、假话,大家逢场作戏罢了。 朱氏想起心腹眼线王婆子被国公爷打死便不再问下去,她突然直觉不好,可能国公府还有不可说之事。思及此,朱氏起身换了个位置跟其她夫人说笑去了。 一整日的喧闹喜庆结束之后,章知颜送诸位夫人千金们出了垂花门,便搭着绿茵的手回玉琼院去,府中早已掌灯,廊下灯笼微摇,墙壁上方悬着的固定烛台已点燃蜡烛用琉璃罩罩着,整座府邸灯火通明。 章知颜去小书房准备抄写一段金刚经,绿茵近前上了一碗碧螺春。 “主子,您上次说丢了帕子,今早换下来的衣裳又缺了一条腰带。”绿茵忍不住问她。 闺阁女子贴身的衣物若是丢了,都要问一问去向,断不能落入他人手中,以免不必要的麻烦。 章知颜一愣,随即道:“不是丢了,瞧我这脑子。我那帕子、腰带,我都用剪子剪碎了扔进绣篓里,想重新再绣的。” 绿茵这才舒了口气,“那奴婢就放心了。”她是知道主子有一个绣篓,里头装满了各式布料,专门绣些帕子、扇套之类的东西。 等绿茵退下,绿竹方进来回话,“主子,那暗卫有事要禀。” “让他进。” 影三跪下行礼,“夫人,最近铜雀胡同只有一位张夫人抓保胎药,住在胡同倒数第三户,她怀孕两月有余,府中男子行商,行踪不定,家中仆妇、小厮、马奴,约有二十六人。” “姓张?”章知颜挑眉,笑了一下,心知绝不可能姓张。 影三查这些东西并不费劲,因为之前魏千户曾经查过廖川,知道廖川有外室,所以影三找同僚了解一番再自己进去一探究竟便知全貌。 “夫人,其实此女子姓陆,她的夫君也叫廖川。”影三说完小心翼翼看了她一眼。京中早有高官勋爵豢养外室的先例,正室皆气愤不已,不乏还有上门捉奸的。 章知颜笑了一下,并没有愤怒、吃惊、伤心,反而是终于找到外室陆瑶的喜悦之情,影三有些发愣,怎么世子夫人好像挺高兴的。 “那就是了,有空替我盯着点,她府上若有下人进出采买、抓药,或是世子去那府邸,一定告知我。” “是,夫人。” “你下去吧,自己随便在府中找些吃的,你武艺高强,想必在这府邸来去自如。”章知颜随意挥挥手,影三就从窗口飞出去,绿竹即刻关上窗。 “他来时,绿茵瞧见了?” “主子放心,绿茵去隔间煮茶,并未发现我带他进来回话。” “嗯,越少人瞧见越好。” 章知颜提笔写了一封信,写完就交于绿竹,“明早就让人送回娘家大伯母那儿,我倒要看看她是不是能忍住不动手。她大女婿的外室果真有孕了。” 绿竹退出去后,章知颜靠在黄花梨木椅背上,只觉最近全是好消息,顺利得很。 谁知窗户又响了,吓了章知颜一跳,是影三,他穿着黑色劲装蒙着面趴在窗口,“对不住,夫人,刚才忘说一句,柳大人让您明日抽空去别苑找他,他有要事。”说完就飞身离去消失于夜色中。 章知颜秀眉微蹙,她一点都不想去柳浪的别苑,这厮能有何要事,可不去又怕柳浪生气记仇。 第17章凌香阁水粉 - 贬妻为妾?我二嫁权臣联手虐渣 - 月照青松 一直到子时正,章知颜从小书房中回到内室就寝才下了决定,还是不去了,大不了等着这厮找上门,她再应付也不迟。 翌日一早,章知颜是被绿茵喊醒的,“主子,惠姨娘来了,说是给您请安。” “就说我免了她的请安,昨夜她伺候世子累了,回去吧。”章知颜蹙眉起身,她还没睡够,这会儿倒来了个请安的。 绿茵替她拢过长发,披上外衫,“奴婢跟绿萝都劝她了,她不肯走,说规矩不能乱。” 章知颜几不可见地叹气,绿茵、绿萝给她梳头、更衣。一番洗漱之后,她便出了内室。 穿堂中两排红木椅客座,惠姨娘坐在左排第一位,听见珠帘响声,她赶紧站起来,行了个磕头大礼,恭敬极了,“奴婢见过世子夫人,夫人万福。” “起吧,惠姨娘来得挺早。”章知颜笑着坐下。 只见惠姨娘今日穿着桃红绣如意纹长衫和月白色暗纹缠枝纱裙,眉间还点了颗红点,脸蛋红扑扑的,神情有些娇羞,“奴婢不敢怠懒,世子爷要奴婢尊敬夫人。夫人可要用早膳,现下已辰时正了,奴婢伺候您吃些。” 章知颜不喜欢外人在她这玉琼院逗留太久,面上带着柔和的笑,“我知你是个办事伶俐的,好好伺候世子爷就行。我这里也不必每日请安,每逢初一来即可。” 惠姨娘没有想到日子这么好过,她原以为章知颜会对她阴阳怪气会给她穿小鞋,结果什么事都未发生。 她好奇打量章知颜,总觉着这位世子夫人跟从前不同了,好像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夫君纳妾,真有那么贤惠么? “惠姨娘,你为何这般瞧着我?”章知颜笑着问她。 惠姨娘尴尬一笑,“夫人实在太过心善宽和,奴婢不胜感激。奴婢今早起来,嬷嬷说不用喝避子汤。” 这件事才是最让文惠惊讶的,她之前是廖川的书房丫头,每次廖川宠她之后,玉琼院的老嬷嬷都会端着避子汤过去,看着她喝下,如今却免了。 章知颜毫不在意,“小事罢了。我已说过,希望惠姨娘早日替世子爷开枝散叶,那就不是虚言,你回去吧,昨夜也怪累的。” 文惠不再坚持,行了一礼就退下,带着贴身丫头离开玉琼院,一路往北苑去。 “姨娘,北苑虽风景甚好,但离世子爷的书房太远了。”芍药说道。 “反正府中就我一个姨娘,远也不打紧,为今之计,我要早日生下一儿半女。” “姨娘,世子夫人怎如此大度?会不会她还有后招留着对付您?” “不怕,我有世子爷的宠爱。”惠姨娘自信微笑。她还有更大的野心,等生下儿子,还想捞个平妻当。 章知颜的早膳席面是绿竹亲手做的,西次间里已摆好,三碟不同腌菜,是早就腌制好的,两碟小炒鲜蔬,一碟小汤包、一碟蒸饺、一碟酒酿饼并两样早上刚熬好的粥。 “主子,先喝碗红豆薏米粥吧?奴婢少放了糖,只有淡淡的甜。”绿竹已经盛好一碗。 “嗯。”章知颜又问,“门房那边若有我的信,一定尽快拿给我。” “主子放心,奴婢已让绿荷注意着些。靖安侯府一有书信来,立即就会到咱们手里。” “启禀主子,管家刚才来传话,国公爷让二小姐跟着您学管内院庶务。”绿茵在西次间门口说了一句,她手中拿着一套新衣裳,准备带去内室隔壁的储衣间。 这个消息有些突然,二小姐廖卿已年满十五,如今才学,已是晚了。 “看来,二小姐终于被国公爷看见了。”绿竹继续给章知颜布菜。 “前头一个精心养着的嫡女,是别人的,这个庶出,确实是国公爷的孩子,已到议亲年纪,是该学着些。”章知颜忽然想到一事,微微敛眉。 难道是因为自己曾私下见过廖明珠一面,所以国公爷让二小姐借着学管家的名义来监视自己?一旦二小姐开始来学庶务,章知颜要想见暗卫影三需要十二万分的小心。 “主子怎么不吃了?”绿竹见她发愣,以为是哪碟菜有猫腻。 章知颜轻声道:“若二小姐来跟着我学管家,有何另外消息,你们要警醒些,尽量避着。” “奴婢省得。”绿竹颔首。 巳时正,二小姐廖卿就来了,一进门就微笑行礼,“见过嫂嫂,嫂嫂万福。” “二妹妹,快坐。” “嫂嫂,父亲让我跟您学管家。” “我已知晓,这里有两本账本,分别是府中绣房和大厨房的,你先拿着看。”章知颜话落,绿竹就将账本拿过去放在廖卿手边的桌上。 廖卿不由尴尬,她是一点都不会,一来就要看账,“我,我从未......” “我知道,别怕,慢慢看,明日你再带着账本过来。这就是你今日的课业。” “是。”廖卿还想再说些什么,可见章知颜桌上还有一沓高高垒起的账本,便压下想说的话,“好,那我先告退,嫂嫂您忙着。” 离开玉琼院后,廖卿长舒一口气,她身边的丫头不满道:“世子夫人也太不识趣了,也不跟您多聊几句就让您走。您如今可是国公爷唯一的千金。” “住口,来日方长,我都看不懂账本,留在那儿丢人么?”廖卿有些恼怒,带着仆妇们走远。 章知颜回到内室中,从自己琳琅满目的梳妆台中拿出一盒水粉,这水粉是国公府采买的凌香阁的水粉,许多高门世家都喜欢从凌香阁采买女子的口脂、水粉、香胰子等物,倒也不稀奇。 可她也是前世才知,凌香阁有大伯母朱氏参的一股,而自己所用的水粉中被加入了不宜有孕的寒凉之物,极其浅淡的分量,用的时日长了,总归是于生育有碍的。 章知颜心下冷笑,其实朱氏犯不着如此算计她,因为自己跟廖川压根就没有圆房。 “主子,这水粉,上个月病愈后,您就说过不再用的。”绿茵一眼就认出这盒子。 “让绿竹拿去瞧瞧。”章知颜自重生以来,一桩桩一笔笔的账,总是要算清楚的。 绿竹正守在门口,听了吩咐就将这水粉盒子带走,她略通一些浅薄的医术,对气味敏锐度极高。 “主子,这水粉有不妥?”绿茵有些后怕。 “有。” “那您是如何知晓的?” 章知颜本想说是梦见的,但觉此理由甚是荒唐,便笑道:“因为用完之后觉得小腹凉凉的,月事总是不规律又疼得很,哪怕喝多了红糖水还是那样,不由得警醒了些。” 绿茵气得两腮鼓鼓,“是谁黑了心肝?这招太阴损了。” 不等章知颜回答,绿荷在外禀道:“主子,靖安侯府的回信来了。”这是她亲手去门房拿的,未曾经她人之手。 第18章先布局收秘药 - 贬妻为妾?我二嫁权臣联手虐渣 - 月照青松 章知颜放下筷子,绿竹递给她一块丝巾,她擦了擦手,接过信函,不过须臾就读完了,嗤笑道:“朱氏倒是有意思,还想拿捏我,让我尽快解决外室腹中胎儿,她会给我秘药,中午就派人送过来。” “大夫人造的孽实在太多了。”绿竹轻摇了摇头,“主子,您别插手。” “我当然不会,我还等着看戏呢,不过,我要助推一把。下午,你拿我的帖子去找城中的刘太医,亲自接他过府。” “主子,这位刘太医先前似乎出了点事儿,听说治死人了,京中已无高门世家找他看诊,只有些小吏府邸才会找他。” “治病救人哪有一定就成的道理,也不一定就是他的缘故,就找这位刘太医。”章知颜想起前世,这位太医还替自己诊过脉,是位仁义负责的好太医,而那桩事故不过就是涉及到高门后宅阴司,他背锅了而已。 “是,主子。” 用完早膳后,章知颜继续打理后院庶务,又见了两位掌管廖府庄子、铺子的管事嬷嬷。 午时二刻,章知颜起身去廊下松松筋骨,绿茵给她拿了张黄花梨木椅子坐着,又拿了一张小几,放上茶盏茶碗。 春景明秀,花坛中的月季、紫罗兰、茶花竞相盛放,团簇压枝,馨香馥郁,院中的青石板路一路曲蜒至院门口,门口两边墙上爬满了紫藤,藤枝叶缠蔓绕,绿意盎然。 抬头一望,碧空澄净,云影徘徊,今日倒是个踏青的好日子,可惜,章知颜并没有闲下来的时候,她私心想着,或许哪一日和离出府,便有这样闲散的好时光了。 绿荷进来时就见自家主子坐在廊下看着门口,笑着行礼,“请主子安,这是靖安侯府送来的食盒。” 绿竹接过放到章知颜身旁小几上,章知颜打开一瞧,里头除了一个精致白玉瓷瓶,果然什么都没有。 “侯夫人还真是说到做到。”绿竹嘲了一句。 “你下去吧,用过午膳就去接那位刘太医来。若有外人问起,就说我又染风寒,头疼脑热的。” “是。”绿竹颔首就退下。 章知颜把白色瓷瓶拿出来,问绿荷,“刚才送食盒的,你可看清了?是不是章家的家生子抑或是新来的仆妇小厮?” “是侯夫人院里的,应该是二等丫头,小喜。” “那就好。你们可还有跟侯府联系的人?” “回主子,有。” “盯着那边,尤其打探一下这个小喜,若是她有任何动静,譬如病了或者被罚了,一定要告知我。”章知颜微微眯眼,对于朱氏的行事作风,她很清楚,只怕这小喜会有大的变故。她要护住这个小丫头,日后有大用处。 待用过午膳,二小姐廖卿又拿着昨日章知颜交于她的账本过来了。 “打扰嫂嫂了。本该是您午歇的时候,可我......”廖卿挤出一个笑容,她心里着急,想要快点上手。 总不能嫁去婆家府邸后,自己还像个傻瓜似的,管账、记账、管理铺子这种事自有管事嬷嬷代劳,可主子也不能什么都不懂,否则就会遇见仆大欺主的下人。 “坐下吧,我很少会午歇。”章知颜笑着招呼她,“上午来过两个管事,她们走了。明早,用过早膳,你再过来。” 廖卿脸色略微尴尬,“嫂嫂,我昨夜看了很久,所以晨起晚了,想着上午您还有很多事要忙,便没来叨扰。” “无碍的,如今府中又没可请安的地方。晚起就晚起吧。”章知颜也喜欢不用早起请安的日子。 廖卿坐下后,账本就被绿茵拿着给章知颜了,章知颜笑道:“这里有一本廖府田庄进项的,管事嬷嬷记得清楚直白,你看看。” 廖卿接过,她有些紧张,昨夜那两本账尚且看得一头雾水,今早还起晚了,若是让父亲知道,恐怕会对她失望。 虽说如今府邸就她一位千金了,可她跟世子廖川的兄妹情并没有多少,国公爷这位父亲也是最近才对她这位庶出女儿好的。她不想让父亲失望,更不想失宠。至少在她定下好亲事前,不能失去父亲的关爱。 廖卿翻开瞧了瞧,这本记得简单多了,好像能看明白,她瞧向章知颜,“嫂嫂,你真厉害,又会管家又镇得住下人。对了,我刚才经过北苑,看见惠姨娘了。她好像跟大哥一起用过午膳,正送大哥往北门离开。” 章知颜心知肚明,廖川很有可能去铜雀胡同了,毕竟陆瑶有孕,他要多看顾些,“惠姨娘很早之前就是你大哥的屋里人了,我不过就是让她过了明路。” “嫂嫂,你真贤惠。不过你放心,我永远都是你这一头的。”廖卿表明自己的立场,脸上带着和善的笑意。 章知颜笑道:“这几日辛苦你每日上午来,回去用午膳,下午若是有管事来我这儿禀报庶务,我就喊你过来听,若无,你便自己安排。” “好,多谢嫂嫂。” “十八那日,是祭祀祈福的好日子,我要去白马寺进香,你跟我一起,打扮得素雅些,到时应该还会碰见其她夫人。”章知颜心知廖卿也到了为她自个儿的亲事筹谋的时候了,她不介意带她出去见见其她夫人。 听及此,廖卿露出了一个略带娇羞的笑容。 未时三刻,廖卿总算跟章知颜学会了如何看账目,章知颜让她回自己院子歇息。 待她走出玉琼院院门,就见绿竹带着位拿着医药箱的太医。绿竹面上镇定,大方行礼,“世子夫人晨起鼻塞头疼,奴婢奉命去请太医。二小姐慢走。”说完就带着刘太医进去。 廖卿微笑颔首,“快去吧。”到了院门外,才觉奇怪,刚才也不见嫂嫂有何不适,而且姑嫂俩个还相谈甚欢。 “姑娘,世子夫人看着挺好的,不像染风寒,不会是有孕了不想张扬吧?”廖卿身边的丫头紫嫣悄声提醒。 “别胡说。”廖卿低声呵斥,“八字没一撇的事,咱就当不知,明日我再问问。” 她回头瞧了两眼,随后去大厨房,拿了三盘点心塞进食盒往国公爷的外书房走去。 日朗风清,玉琼院的正厅穿堂里,刘太医已把那瓶白瓷瓶里的药粉倒出来,仔细闻了闻,浅尝微末,又向绿竹讨要了一碗清水漱口。 “如何?”章知颜问他。 “十足分量的莪术、夏枯草、苦参,就看下药之人想放多少了。而且里头还有......”刘太医蹙眉,这种后宅阴司的秘药,他见的多了,去岁年末,他就被殃及后宅之争背了黑锅,今日他有些后悔来这护国公府,无奈闭了闭眼,有些踌躇不定,要不要全部实情告知。 第19章人证物证 - 贬妻为妾?我二嫁权臣联手虐渣 - 月照青松 看出他的为难,章知颜笑道:“刘太医但说无妨,您的难处我必会尽力替您解决。” 刘太医神色复杂,苦笑着摇头,“多谢世子夫人,老夫的麻烦解不解决倒也无甚意思,早已对前事释然。” 章知颜安慰他,“不就是显国公府去岁年底请您看诊,结果他们二房有位年轻貌美姨娘去了么?不怪你。我猜是哪位主子下手的,您背锅罢了。其实这种后宅阴司,众人皆心知肚明,您不必过于自责。” 刘太医听后,有些动容,他点头道:“世子夫人所言不虚,是个明事理之人。” “刘太医放心,我必不会让你受委屈。若届时你肯作证这秘药确实有害,我会加倍回报于你。”章知颜看向一旁的绿茵。 绿茵立即去内室,不过片刻,便取出一张银票,放在刘太医手边。 “世子夫人,这银两,老夫收不得。”刘太医吓得不敢要,唯恐日后又要出事。 “您放心,这算是你我约定说真话作证的定金,我记得您的嫡长孙在麋鹿书院勤学苦读,一直想进国子监?”章知颜之所以知道,因为弟弟章承骁曾在麋鹿书院读过好几年的书。 不同的是,章承骁凭借聪慧刻苦已有秀才功名,去年已考入国子监。 “我弟已考入国子监,若您不嫌弃,让他见见您的嫡长孙?他的恩师好像每年都会出考题。大家都知晓麋鹿书院好进去读书,可国子监就难了。不过,世事无绝对,若能得一真才实学的恩师指点,总比盲考来得巧。” 刘太医想到家中孙子的前程,再看这位世子夫人也不像是出尔反尔的奸滑之人,便应允了,“若夫人需要老夫作证,老夫定然会说真话。” 章知颜又跟绿竹使了个眼色,绿竹拿出一盒水粉,她之前已仔细琢磨过这凌香阁水粉,香味复杂,闻久了就会辨别出其中淡淡的麝香味。 刘太医接过这盒水粉,挖出一点轻嗅,“味虽好闻,却有极淡麝香味。”他又看看这盒子,“凌香阁?” “是。”章知颜含笑点头,“看来刘太医府中也有女眷用这个。” 刘太医蹙眉,他府中女眷用的口脂、水粉,他都查过没有问题,这盒水粉却被加入麝香,“世子夫人,您这盒水粉应当是从凌香阁出来后,有人另添了这玩意儿进去,量极轻。” “我知道。”章知颜笑着整理一下袖口,“多谢刘太医。您放心,今日之事不会有人宣扬出去。以后我府上有人不适,定然先找刘太医看诊。” 刘太医站起来,拱手作揖,“不敢不敢,多谢世子夫人提携。夫人何时需要作证?” “不急于这一时。”章知颜笑着站起,“我让丫头送您出府去。” 绿荷跟绿萝一起替刘太医引路,态度甚是恭敬。 等他走后,绿竹就道:“主子,就算有这些证据,侯夫人一口咬定没做过,找几个仆妇出来顶罪,仍旧像个无事人一般。” “我知道,就算撼动不了她在靖安侯府的地位,让众人知道她的伪善也好,总不能我一直受她们钳制,我已受够了。再说廖川这厮,若发现他的有孕爱妾受了委屈,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章知颜看了一下外头的天色,吩咐道:“等到亥时正,让影三来见我。” “是,主子。” “你知道他在何地?” 绿竹笑道:“主子放心,他一直藏匿在府中,歇息的时候就在废院空置屋中,饿了就去大厨房找吃的,有时,奴婢也会送过去。不过......” “怎么?” “奴婢觉着,绿茵也是贴身伺候主子您的,可以告诉她。免得有误会,以为是刺客。况且主子出门赴宴,若奴婢不在您身边,另一人也可找影三求救。”绿竹觉着这样更好。 章知颜靠在椅背上想了一会儿,“入夜,你再悄悄告诉绿茵即可。” 清夜无尘,月皎云稀。铜雀胡同,柳浪的别苑书房中,影三将这两日发生的事,事无巨细正一一禀报给他听。 柳浪未穿官袍,着一袭家常青衫侧坐于书案前,一手耷拉在椅背上,另一白皙骨节分明的手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脸上浮现一抹邪笑,“看来她是挺忙的,不是故意不见我。” 影三偷偷看了一眼主子的神情,似乎不大对劲,这种略带春情的笑意,是影三从未见过的。原以为那世子夫人章氏是主子的眼线,可让他查的这些内院后宅事都跟朝廷大事无甚关系,所以主子让他去护国公府干啥呢?找到廖府内院乱七八糟的证据,让御史参护国公父子一本? 思前想后,影三觉着主子是对那位章氏有意思。这个想法让影三吓了一跳,但他不敢问。 “你退下吧,在外做事机警些。” “是,属下告退。”影三马不停蹄赶到护国公府,熟门熟路到了玉琼院,翻窗进入章知颜的书房。 他一进来就带进一阵外头的微凉之风,“属下见过夫人。” “靖安侯府章家知道吧?去侯夫人朱氏的内室、书房暗中搜寻一番,凡是我署名写给她的信都替我拿回来。不必急于一时,最好是两日内都不会被她察觉。能做到么?” “属下尽力而为。” “十八那日,朱氏一定会去白马寺上香,你见机行事。下去吧。” “谢夫人提醒。”一眨眼的功夫,影三就消失不见。 章知颜在书桌前写下几个重要日子,免得自己忘了,随后将这纸折叠起来,塞进自己常看的话本子里。 一只乌木盒子里,藏着那盒凌香阁水粉,还有一瓶朱氏给她的秘药。她将盒子塞进墙上那幅水墨山水画背后的暗格之中。 这暗格里还有她的私房银子,都是出嫁前姨娘和亲外祖父给的,想起亲外祖父,章知颜心思不由一动,和离后若能回江南老家伺候外祖父终老,不再回京就好了。 可自己是章府二房的庶女,父亲虽是五品官,仍住在靖安侯府,靖安侯府还未分家,和离后八成是要回娘家的。那个娘家,她压根不愿回。 如此看来,只能让章府大房二房渐生嫌隙早些分家才好。 四月十八那日,白马寺香火鼎盛,大殿中央的三脚貔貅青铜香炉里已有三炷首香冒着袅袅白烟,被风吹着肆意飘向空中,直至消散。 廖卿跟在章知颜身侧,一路上跟几位高门夫人都打过招呼,也有夫人上下打量廖卿,廖卿大方微笑,她知道嫂嫂带她来此也是有意被其她夫人相看的。 忠勤伯夫人萧氏跟章知颜小声道:“拜了菩萨早点走,听说今日武德司指挥使、副指挥使的两位夫人也要到此。” 章知颜不解,“她们能来,我们就来不得?既不认识也不会相互叨扰,为何回避?” 第20章再相遇谁心慌 - 贬妻为妾?我二嫁权臣联手虐渣 - 月照青松 萧氏压低声音道:“这两位夫人本身也是不好打交道的。别看她们面上和善爱笑,若是得知其它府邸的事,指不定回去说些什么,到时候连累自家府邸。据说,文国公府差点被抄就是因为国公夫人跟武德司正使常大人的夫人在鸡鸣寺有些口角。所以才......” 章知颜想起前世似乎确有此事,只是当时自己一门心思在廖府、廖川身上,没怎么在意。 “即使是有口角,也不至于就能抄文国公府的家。想必那文国公府确实有疏漏之处被人捉住了把柄。”章知颜身为公府长媳最是理解内宅之事,哪是一两件事、一两个人就能掰扯明白的。 萧氏叹了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总归那两位夫人不是好惹的,避着些总是对的。” 萧氏又笑着问了廖卿几个问题,就带着仆妇们走远了。 今日来此上香的夫人不少,章知颜猜想大伯母和嫡母定然也来了,她对廖卿笑道:“你去上香求签吧,我去后头厢房园子逛逛,我娘家亲戚也来了。” “好,嫂嫂去吧。”廖卿说完就到前殿佛像前跪下,虔诚礼拜。 章知颜果然在厢房拐角廊下,见到几位侯夫人闲聊,其中就有朱氏,朱氏并未瞧见她,她也佯装未瞧见朱氏,又继续往偏殿走去,就见嫡母郭氏正在算卦。 静等郭氏算完,走出偏殿,章知颜行礼,“见过母亲,母亲今日来得正好,我正打算替三哥求个平安符。” 郭氏的面色冷下来,“不必,他的平安符有我来求便好。” 章知颜也不气,上去挽住郭氏的胳膊,“您是我母亲,怎的如此见外。刚才瞧见大伯母,她正跟几位夫人说笑,貌似其中还有武德司的官夫人。” 提起武德司,郭氏心中就不悦,在她看来,这些人胡乱抓人,随意鞭笞她的儿子。又想起大房见死不救,郭氏脸色越发难看,“往事莫再提,上香完就早些走。” “多谢母亲提点,我听说武德司两位夫人厉害,至今还未见过呢。有些府邸宴席好似压根没请她们。” “你要见就去见,横竖你是公府世子夫人,我要回去了,还得照顾你三哥呢。”郭氏本就心情不佳,说完就直接往大门口走去,也没想过要等一等仍在闲聊的大嫂朱氏。 看着她快步离去的背影,章知颜勾出一个浅笑,刚才她刻意扯了一个小小的谎言,因为朱氏压根没有跟武德司夫人说话。 武德司正使和副使的夫人,大概也不屑结交太多世家高门夫人,毕竟人情太多,她们的夫君日后也不好查案办事,大家还是有些距离的好。 柳浪作为武德司下属的核心探事监察司正使,尤其还是武德司指挥使常大人一路提携上来的爱徒,自然就亲自负责常夫人此次进香的安全事宜。 他已好几日未见章知颜,想不到今日在此遇见。只见美人今日穿着素色碎花锦褶裙,珠白广袖莲纹对襟外衫,其人清丽出尘。 柳浪静静站在一株百年香樟树下,今日穿着官服正装,窄袖织金黑色长袍,并未戴黑翼纱帽,只是用一根白玉簪子和玉质小冠固定住墨发,少了平日的戾气,多了一丝清隽逸秀之气,像个白面书生。 章知颜准备去后山看看那株许愿树,路过南边出口,突感一热烈视线,回首就见柳浪。 他直接向她走来,唇边是淡淡笑意,“夫人,别来无恙。” 章知颜左右看看,还好身边带着的是绿竹,她福身行礼,“见过大人,我还有事,先行一步。”说完就掉头往前殿走去。 柳浪收起笑意,这小女子竟连多说几句都不愿意,许是想故意逗她又或是想跟她多说几句,便故意跟着她,“你去哪儿?带我一起。” 章知颜心惊,唯恐被人瞧见,停住脚步,“大人,莫要再说笑了。” 柳浪见她耳朵通红,不由得心情大好,一旁的绿竹上下打量柳浪,好像下一刻就敢暴打柳浪,一副不怕死的样子。 “你这丫头倒是个忠心的。”柳浪又看了一眼章知颜才转身离开。 见他离开,章知颜才松了口气,这厮竟大庭广众就想跟着她。 到了前殿,章知颜不见廖卿,料想她是去解签了,就自己跪于蒲团上礼拜。 偏殿中,廖卿见到了几位夫人,不敢上前搭话,只排队等着,听旁人小声说城中玉面阎王柳浪也来了,她也是第一次见到,看了好几眼才挪开眼,不曾想竟是如此年轻英俊的男子。 待她解完签文,就朝前殿走去,跟章知颜一同回府。 马车上,廖卿掀开窗帘,看着外头的风景,忽然就露出了笑容,这笑容没停过,不是平素里的礼貌微笑,更不是假笑。 “二妹妹好不容易出府一趟,瞧把你高兴的。下次还有宴席等着你呢。今日,忠勤伯夫人对你印象挺好。” “嫂嫂,你知道武德司下属的探事监察司么?”廖卿少女怀春的模样,问出了这句话。 章知颜脸上闪过一瞬僵硬笑容,随即又温和笑了,“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今日瞧见那位柳大人,原以为是老头,不曾想这样年轻。”廖卿很想跟嫂嫂聊聊这个人物。 “我劝你别对公爹说,他八成是不会高兴的。”章知颜想到那柳浪,正经起来的模样似乎是挺像翩翩公子,不过,她很清楚,这厮绝不是好人。这不,把个未出阁的姑娘勾住魂了,也不知是好是坏。 待回到府中,各自回院,廖卿换了件衣裳就去外书房见国公爷。 章知颜换了一身男装,带着同样乔装过后的绿竹、绿茵去铜雀胡同。 “主子,放心,马车也已装扮过,遮去‘廖’字,胡乱贴了个‘孙’字。”绿竹亲自驾车。 不多时,便到了铜雀胡同倒数第三户门口,这家门上牌匾竟然挂着“赵府”。 章知颜并未下车,只让绿茵、绿竹过去敲门。 敲了一阵,里头一个婆子将门开了一条缝,眼神满是戒备,不时打量绿竹、绿茵,“你们是谁?” “我们找赵五爷。”绿茵说得一本正经。 “这儿没有赵五爷,走走走。”那婆子立即将门一关。 章知颜在马车里无声笑着,随即招手让她俩上来,绿竹将马车驾到最后一户的转角墙边。 主仆仨人等了约莫两盏茶的时间,世子廖川便带着随从来到此处,左顾右盼后打算进那“赵府”,猛然瞥见右边停着一辆没有标记的马车,他眯眼紧盯着,似乎要把马车盯出一个洞来。 第21章突感愧对想留宿 - 贬妻为妾?我二嫁权臣联手虐渣 - 月照青松 绿竹乔装过后成了一位有络腮胡须的黑汉子,她戴着斗笠,侧坐于马车前辕,看着就是个驾车的普通车夫,她没动,余光瞥见世子廖川正往她们这个方向瞧。 车帘有道细缝,绿茵躲在后头看,心中不免紧张,“主子,世子往咱们这边瞧呢,咱们走吧。” “若是我们先走,岂不是让外人觉着咱们这辆马车有猫腻?不碍事的,他不敢过来细瞧,顶多就是站那儿。”章知颜了解廖川为人,这厮绝不敢正面相对,习惯逃避任何事。若真觉得有危险或是猫腻,自己先跑个干净,事后才会去追查。 “可是......若世子爷走过来发现是咱们,怎么办?”绿茵想想就后怕,恐怕世子会痛骂她们主仆一通,甚至她联想到世子可能会对主子动手。 章知颜淡然一笑,“他若有种走过来,我还真是要高看他一眼。” 果然不出所料,廖川蹙眉瞧了一会儿,也没有走过来,反而跟身边长随廖稳嘱咐几句,他自己先进“赵府”大门。 这府邸当然无人姓赵,女主人是陆瑶,地契都是陆瑶和廖川二人的名字,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廖稳走过来才发现这辆章知颜这辆马车贴着“孙”字,赶车是个汉子,绿竹故意压低声音,眼神冷漠,手中拉扯起缰绳,“借过。” 廖稳一瞧这车夫也不是护国公府邸的人,心中松了口气,果真让到一边,绿竹赶车离开了。 车厢窗帘被拉起,是同样乔装过的绿茵,她故意看了一眼廖稳,随后放下帘子。 马车走后,廖稳进去向世子廖川禀报自己所见。 “世子,方才那辆可疑马车是一位年轻公子坐的,马车夫也不是咱们府中之人。听说铜雀胡同这边有不少别苑外宅,兴许是候着其他人的。” 廖川听后点点头,可能真是自己多虑了,他以为是敌对同僚或者是章氏来捉他的奸。 与此同时,绿竹驾着马车驶到附近一处死胡同,主仆三人又在马车内换回了女装,待发饰、衣物、车厢外饰一切收拾妥当,她们又去康禄街买了几样点心才回到护国公府。 用晚膳的时候,绿竹命大厨房传了一桌素食席面,因为今日去白马寺上香,章知颜觉着晚膳还是食素以示敬意。 一道用豆皮做的素鸭味道鲜甜,章知颜连着吃了好几口,笑着赞道:“绿竹,你的手艺越发好了。” 一旁的绿萝给她盛了碗汤,“绿竹今日在大厨房做了几道菜,大厨房婆子直夸她厨艺好,日后要学呢。” 绿竹笑道:“是你们大伙给我面子。” 主仆几人说笑时,廖川又从门口直接闯进来,他穿着一身宝蓝色云锦直裰,并不是下午那身,想必已回府换过。 绿竹、绿萝见廖川进来就收起笑容,行礼退到一旁,眼观鼻鼻观心静静贴墙而站。 “世子爷怎么有空过来?”章知颜没有站起行礼,继续吃菜。 “你吃全素宴?”廖川有些讶异,因为惠姨娘吃的都比章知颜好些。 “今日去过白马寺,回来不宜开荤。” “这我知道,下午你跟卿儿一起回府的?”廖川貌似不经意问起,身子已坐到桌边。 绿竹没有动,绿萝赶紧添了一副碗筷,又给廖川盛汤。 廖川其实在惠姨娘院子已用过一些晚膳,他来就是想探究章知颜的行踪。 章知颜淡定吃菜,不忘招呼廖川,“世子尝尝这道银鱼羹。” “回府之后,我就想着康禄街那家点心铺子,所以出府买了些点心回来。怎么了?”章知颜佯装什么都不知晓。 廖川几不可见松了口气,“没什么,就是提醒你小心些,最近城中并不是很太平,侍卫巡逻已加强了一轮。” “哦?为何?” “因为外省流民逃灾到了京城,户部正想应对策略,内阁最近也商议此事。我们殿前司每日都要巡视好几次皇城。” “夫君辛苦了,要保重身子。”章知颜的柔声细语,在廖川看来,就是对他的一往情深,他突然有些动容,过去的他是不是对她太差了。 若是以后陆瑶进门了,或许他不会把章氏赶出去,说服她,让她做个贵妾或是平妻?毕竟和离过或者被休的女子,再找夫君也难了。 一时之间,廖川有些拿不定主意,他觉得对不住陆瑶,又觉得对章知颜太残忍。 “夫君若是太累便早些歇息。”章知颜见他蹙眉,不知他在想什么。 廖川喝完一口汤,便道:“今晚,我歇在正房。” 这让章知颜震惊不已,不知他吃错了什么疯癫药丸,突然一口饭菜喷到他的下巴、领口、胸前,脏了一片。 廖川有些嫌弃,皱眉站起,“章氏,你简直不可理喻。” 突如其来的一幕,绿萝愣了一瞬,绿竹嘴角微翘,随即忍着笑意拿着帕子就跟绿萝一起替廖川擦拭。廖川气极了,觉得章知颜不给他面子,一甩手就离开玉琼院。 章知颜露出笑意,“我真不是有意的,不知他怎么突然想起要在这儿留宿,从来没有过的事。” 是夜,星河沉寂,月华如流,章知颜照例在小书房抄写一段佛经,今夜她抄写的是《心经》。 书房窗户有些响声,绿竹过去打开,影三翻身而入,他穿一身黑色劲装,脸戴蒙面巾,“属下见过夫人。”从背后黑色包裹中拿出一沓信件,置于章知颜的书桌上。 章知颜笑着点头,“稍等一会儿,我就将剩下的还给你,你再放回朱氏藏信的原处。” “是,主子。”影三退到一边,跟绿竹分站门两边。 章知颜将这些信逐一打开快速看过,将其中几封拿出来就着烛火烧毁,又提笔重新写了几封,不过落款时间却是以前的,将墨吹干,又略微使劲揉揉信纸,再塞进原来信封。 整理完毕之后递给影三,“去吧,务必记着是朱氏藏信原处。” 影三离开后,绿竹关好窗,“主子,铜雀胡同那边,您预备如何?” “我早有打算,与其让别人逼我下堂,不如我大方些,索性让世人皆知。不过,还差一些火候。”章知颜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待影三再次返回书房时,已是子时一刻,“启禀夫人,属下已办妥,朱氏未发现任何痕迹。” “很好,我再交付你一事。去盯着朱氏身边的丫头小喜,务必保住她的性命。”章知颜有些疲累地揉揉眉心。 “敢问夫人,若真有人夺其性命,您预备如何安置她?”影三要问清楚,毕竟救人容易,藏人却有讲究。 第22章暗中打听 - 贬妻为妾?我二嫁权臣联手虐渣 - 月照青松 章知颜琢磨了一会儿,便道:“若有人杀她,直接把她带到我庄子上,绿竹去善后。等待恰当时机,我再让小喜出来。” 绿竹在一旁点头,随后道:“夫人,夜深了,该歇息了,您总是这么熬于身子无益。” 影三行礼后就从窗口飞出,隐于夜色之中。 倒是绿茵,进来没见任何外人,反而用询问的眼神看向绿竹,绿竹笑着拍拍她的手,横竖今晚是她俩守夜,她再跟绿茵交待明白。 翌日,晨光明媚,春色撩人,院中美景如常绽放,章知颜用完早膳后,不见二小姐廖卿来,欲遣人去请。 正巧绿萝捧着一沓账本进来,“主子,不用叫二小姐了。管家刚来过,说二小姐被国公爷禁足一月,一月后再来学管理庶务。” “怎么被禁足了?”章知颜有些惊讶,“昨日还好好的,下午我出府去,还看见她提着食盒往外书房送点心。” 她还以为国公爷对这女儿上心了,父女关系越来越好。突然想起昨日,廖卿跟她说的话,她明白了,“是不是二小姐说错话了?” 绿萝点头,轻声道:“奴婢问了在外书房伺候茶水的齐嬷嬷,她说没听到具体说了什么,只听国公爷发火,说莫再提,让二小姐回去禁足抄女则、女戒。” 章知颜听后摇摇头,“也是个性子倔强的,跟她说莫要在国公爷面前乱说话,她不听。” 想必是廖卿问了柳浪的事,国公爷才发了大火。原本世子廖川跟柳浪就不同阵营的人,廖卿确实天真了些。 绿萝有些好奇,“主子知道二小姐说了什么?” “大逆不道之言,你也别问了。” “是。”绿萝心想,自己跟齐嬷嬷关系不错,再去使一把劲,打听清楚。 却说护国公昨日在书房听及女儿询问柳浪一事,一夜辗转难眠,考虑诸多。虽将女儿禁足了,但心中也有其它想法,若真能跟荣国公府柳家成了亲家,也是门不错的姻亲,毕竟鸡蛋不能放一个篮子,国公府这样的百年公府是不能明确站队的,姻亲势力阵营不同,反而是好事。 因而,护国公今日下朝后,主动跟荣国公柳济源说话,言语之间打听起了柳府尚未有婚约的公子们。 荣国公倒也不扭捏,直接告诉护国公,府中诸位公子的亲事,他这个老父亲都能定下,可唯独柳浪一子,脾气、性子极差,根本不听长辈之言,拿捏不了。 护国公立时就明白了,荣国公这是婉拒,想想也是,柳浪这样年轻就是天子近臣,想定下这门亲事,不大容易。 问过总比整日悬心的好,国公爷算是死心了。 临近五月,日头越发热辣,玉琼院的仆妇们忙碌进出,有的换值各自去用膳,有的传膳进西次间。 绿竹让仆妇们摆上席面,章知颜在银盆中净过手之后,绿竹已替她布了几道菜,“主子尝尝,这道醋溜鱼片肉质鲜美无腥味,还有肉沫茄子是奴婢亲手做的,那道胭脂鹅掌是大厨房婆子孝敬的。” “都是我爱吃的。”章知颜觉着这日子着实不错,廖川那厮不见踪影,自己又在府中执掌中馈,上头也没有需要请安的长辈,国公爷不喜后院女眷动不动找他,这日子比在当初娘家靖安侯府的强许多。 思及此,章知颜想要和离后独立门户的野心又坚定了几分。 待她吃得差不多,绿竹轻声禀道:“主子,奴婢从北门小厮那听说一件事。” “说来听听。” “世子爷昨日回来时问过他们,您是何时归府的,坐的轿子还是马车。” 章知颜微眯眼,“还好昨日,我们做了万全准备,只不过,我们去铜雀胡同的时候,走的废园后门,回来时走的西角门。” 这就是管家的好处,府中各处钥匙皆有,哪怕是无人去的废园,照样能瞒过外人,想开就开。 “世子爷怀疑咱们了。” “也好,就是要让他忍不住。我倒是希望他尽快来找我提外室入门之事。” 绿竹听完后仔细瞧着章知颜的脸色,“您之前还想和世子爷厮守终身,现下真不喜欢了么?” 提起这茬,章知颜就觉得恶寒,她从前怎么会有那般愚蠢可笑的想法,这厮有甚好留恋的,连跟惠姨娘抢他的想法都没有,甚至比不上柳浪。 “以前是我天真,既然娘家让我嫁过来,我死心塌地服侍夫君就能把日子过好。如今想来,甚是可笑。这亲事,原本就是咱们高攀的。你想想,朱氏不让她的嫡次女和嫡幼女嫁过来,倒让我这二房的嫁过来,不就是瞧不起咱么?让我来当这填房,替她照顾她的外孙,我姨娘弟弟都在府中,她可以威胁我,算计得清楚明了。恶心至极。” “主子您真要和离么?” “当然,每一步都琢磨好了,再不想过委屈日子。”章知颜笑道:“届时我回娘家去,势必有人嫌我丢人,不想让我住侯府,那我就回江南去,陪着外祖父,给他养老送终。” “那若是二老爷不让您回江南呢?奴婢估摸着她们还会让您再嫁的。” “无碍,我自有法子应付。”章知颜不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用完午膳,绿荷进来禀,“主子,绣铺的金管事来了。”这家绣铺不是廖府产业,是章知颜的陪嫁铺子之一,里头的绣娘是外祖父给她的,姑苏聘来的,姑苏此地专出绣艺了得的绣娘,因此这家铺子生意很好,每月进项颇丰,尤其逢年过节,都有高门大户来下单子。 章知颜对于自己嫁妆中的铺子庄子每月都要关心一番,毕竟涉及到她私房银子的产出,但今日却不是金管事往常来报账送银票的日子,她心想可能是另一事有了眉目。 金管事年约三十,盘发整齐利落,没有丝毫凌乱碎发,脸上是温柔笑意,身材纤细皮肤白皙,只是说话语速有些快,屈膝行礼,“给主子请安。” “金管事不必多礼,坐吧。” “金管事喝茶。”绿荷给她上茶。 “哎,多谢。”金管事笑看了一眼绿荷。 等绿竹、绿荷皆退至外边,金管事压低声音道:“主子,四月初八浴佛节那日,奴婢被邀出席百家商行的祭财神大典,宴上见过凌香阁的掌柜,瞧见侯夫人身边的邹妈妈跟她耳语过几句。奴婢打听过,这凌香阁背后确实是几位高门夫人共同执掌的。” 章知颜听后满意道:“如此甚好,万一朱氏出事,其她人应该不想凌香阁这颗摇钱树受牵连。” 金管事有一事不解,“主子,朱氏完全可以命陪嫁过来的仆妇买通您身边的人给您下药,为何多此一举事先在水粉里下药再送至此处?” 第23章虎口救人 - 贬妻为妾?我二嫁权臣联手虐渣 - 月照青松 章知颜冷笑道:“这便是侯夫人厉害之处。她的探子在我身边,我岂会不知,那王婆子我早就防着了。更何况我执掌廖府中馈,真要在府中给我下药,总有我知道的一天,届时东窗事发,我就知道是她了。可她用凌香阁的水粉作文章,这里头就复杂了,我即使是公府世子夫人也无权派人去凌香阁里头搜查。她趁机可以撤手,撤得干干净净,再顺势推出一两个替罪羊来,我便捉不到她的小辫子。” 金管事有些心疼章知颜,说起来这位靖安侯夫人是主子的大伯母,竟也如此心狠。 章知颜释然一笑,“横竖我已知其为人,洞察其阴谋,只拿她当个笑话罢了。多谢金管事替我打听。” “主子有事,奴婢应当尽力。” “我这儿还有件事,你要尽早做准备。” “请主子吩咐。”金管事坐直身子,态度很是恭敬。 “过几日,兴许有个丫头,我要交于你,你将她藏起来。原本我是要藏到我庄子上的,又唯恐有人口风不紧,坏了我的事。” “主子放心,我一定办好此事,届时您知会一声便是。” “我会让绿竹悄悄把人送去你那儿,你也要小心,若发现有人鬼鬼祟祟,一定要留个心眼儿。” “是。” 章知颜欲言又止,随后招手,金管事倾斜身子,凑近章知颜,章知颜在其耳畔又嘱咐了一件事。 “这事,你也替我去办,把这凌香阁水粉推荐给那位‘赵夫人’。住铜雀胡同倒数第三户。若是凑巧碰见世子爷在那儿,那就对了。” 金管事睁大眼睛,“世子爷?莫非这是他的?” 外宅二字,金管事不敢说出口。 章知颜微笑点头,“正如你想的那样。横竖,你来我这玉琼院都是报账的,世子爷也未曾见过你,不必担心被世子爷认出来。” 金管事点点头,“奴婢省得了。” 章知颜把该交代的都交待了,能准备的诱饵也放了,就等鱼自己上钩了,之后的每一日,她都很期待。 五月初一,章知颜原本打算去鸡鸣寺上香,替自己祈福,奈何天公不作美,一场春雨来得极大,倾盆而泄,没有停歇的意思,等到雨停已是未时三刻,错过了上香的好时辰。 大雨初歇,枝叶花瓣上还残留着点点雨滴,微风拂过混着淡淡青草香和花香,积着的雨水从屋檐滴下,偶尔掉落几滴在廊下栏杆上,玉琼院的仆妇们正拿干燥的绸巾擦拭。 “主子,您要不要睡一会儿?”绿茵端着茶盏过来,已泡好了碧螺春。 “不了,我若是午后睡了,夜里就睡不着。” “那奴婢把椅子放至廊下,您坐着喝茶赏景?” “也好,把我的绣篓拿来,我把荷包、帕子都绣完。” 待绿茵将东西备置齐全,章知颜就坐到廊下,随口问道:“初五就是端午节,那些东西都预备下了么?” “主子放心,艾草、菖蒲、雄黄酒这些早就在库里了,明日就开始分发下去。那日的宴席菜单子,大厨房管事嬷嬷也备了三张,说是今日就拿过来给您过目。” “还有送几家姻亲的礼物单子,管家怎么还不拿来给我过目?”章知颜敛眉,原本这些送礼的事,由她来定夺,这个月,管家竟然都先告知国公爷,国公爷点头了,管家才拿来。 “他是怕我贪污公中钱财,还是觉着我一手遮天了?”章知颜认真绣着一个碧色荷包,荷花、荷叶还是她事先画好打样的。 绿茵答道:“奴婢倒是觉着管家不敢越过主子,可能是国公爷想要防着主子,也可能是有个别府邸的回礼特殊些,所以国公爷要亲自过目。” “你这丫头有长进,赏你晚上多吃一个菜,加菜的钱算我的。”章知颜听后便笑了。 到了用晚膳的时候,章知颜果真赏了玉琼院仆妇们每人一个菜,算是加菜,这钱从她月例银子里扣。 晚膳席面,章知颜还要了一瓶米酒,瓷白酒瓶里冒出香甜的味道,她给自己满上一杯,品了一口,微甜清爽,口齿留香。 绿茵给她布菜,“主子,明日也是好日子,您再去上香。” “我也是这么想的,要赶在端午之前。等到端午那日可就来不及了,宫中有宫宴,晚上是家宴。我是希望今年这端午,宫宴就别办了,每次去宫中都累极了。” 装扮隆重,规矩又多,唯恐出错,章知颜是真不喜欢去那儿。 她依稀记得,前世的今年,端午就没办宫宴,因为李贵妃病了,老皇帝没心思办宴。 “今日怎么不见绿竹?”章知颜突然发现每日负责她膳食的绿竹不见了。 “主子,她晌午还在的,等会儿奴婢回后罩房去瞧瞧。”绿茵也觉得奇怪,绿竹说是有事出府,如今天色都暗了,玉琼院的婆子已掌灯。 说话间,绿竹就掀帘子进来,有些气喘,“主子,您果然料准了。” 绿茵赶紧退守至门帘外。 “何事?”章知颜正了正身子。 “侯夫人命小喜以小丫头的身份混进‘赵府’,伺机给那外室下药,小喜失败了,侯夫人让身边的邹嬷嬷将其骗出府,欲将其灭口,幸而被影三救下。” “她人在何处?”章知颜突然站起来。 “奴婢斗胆让影三将她藏在府中废园,越不起眼的地方越无人在意。” “你做的很好。” “奴婢安置好她,又劝了她一下午,如今,她想见见您。” “再晚些,等内院巡夜婆子交接的时候。” 等待的时候尤其漫长,纵使重获新生的章知颜,今夜亦无法静心抄写佛经,她前世历经坎坷和心酸,如今终于有了扳倒操控自己人生的那双大手的机会,突然就有些热血沸腾。 一种血气上涌的兴奋感,让她的心突突直跳。今夜,至为关键。 子时三刻,章知颜带着绿竹、绿茵往花园假山后的鹅卵石小径绕去废园,夜风凄冷,肆意撩拨着周遭的枝叶藤蔓,吹得漱漱作响,废园就像是隐于黑暗中的兽,神秘安静又有些令人生畏。 绿竹打着灯笼走在前头,因是私密来此,所以只用一短小蜡烛头放在灯笼里,光没那么亮。 就在她们站定废园门口,章知颜在自己袖中摸索院门钥匙时,旁边忽然出现几个提着灯笼的人,微光照到他们脸上。 主仆三人同时尖叫出声,待看清来人脸,竟是国公爷,身边站着管家和几个小厮、家丁。 “公爹?您怎在此?”章知颜回神,福身行礼,心里已转过好几个念头。 第24章扯谎过关 - 贬妻为妾?我二嫁权臣联手虐渣 - 月照青松 绿茵手中提着另一盏灯笼还稍微提高了些,一照果然是国公爷,她和绿竹也已经行礼,管家双眼盯着她俩来回瞧。 绿竹淡定站在原地,只当瞧不见管家的打量。绿茵也只低头看着自己提着的那盏灯笼,刚才她窥见国公爷的脸色极为可怖。 “我倒要问问你,怎么在这儿?”国公爷蹙眉,双眼紧盯着章知颜,似乎是在审视,神情充满怀疑,兴许是周遭暗淡无光的缘故,国公爷看着比白日更为严肃,甚至有些阴沉。 “公爹,儿媳睡不着想去北门那里瞧瞧,就这么一路走过来了。” “那为何你们站在废园门口?” “刚才听到风声,有些害怕,想着下人们传的,废园里会不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所以......”章知颜一副担忧害怕的模样。 国公爷仍旧蹙眉,“这地方禁止府中所有人来,包括你在内。况且,之前明珠住过这里一阵,并未出事,何来不干净东西一说?” 他又看向管家,“仆妇们的嘴应当管管了,整日闲得妖言惑众成何体统?” 管家躬身道:“是,国公爷。” 国公爷走近一步,双眼微眯,“夜深露重,你不歇息去北院作甚?” 章知颜手中揉着帕子,咬唇不说话。 国公爷又声量大了些,“说。” “此事不宜张扬,明日,儿媳再告诉您?” 周遭突然安静下来,只有大家清浅的呼吸声,一瞬便被风吹枝叶的沙沙声淹没。 管家看了看国公爷的脸色,国公爷沉默一会儿才道:“那就明日,等我上早朝回府,你同我说说究竟何事让你夜逛府邸。” 章知颜心下舒了口气,“是,公爹。” 尴尬又压抑的对话就这般潦草结束,章知颜跟国公爷各自回院子去,待主仆三人回到玉琼院,守门婆子关上院门,刻意朝外头瞧了瞧,瞥见一闪而过的微光,随后就不见了。 “主子,国公爷怎么会突然在那儿?”绿茵惊魂未定,刚才吓死她了,还好她们不是进去后才碰到国公爷。 章知颜坐于榻上,拿起茶碗喝了一口,“应该是管家发现了,毕竟废园此地,除了我有钥匙,管家也有,但他事太多,外院的庶务、服侍国公爷,都需要管家亲自看顾着。” 绿竹点头道:“管家知道的应该不多,可能昨日咱们从废园出去,被管家的眼线发觉了。他手下的小厮、婆子也不少,总有向他告状的。无论看见什么,哪怕只是一件小事,管家都会知道。” “那怎么办?主子您明日如何跟国公爷交代?”绿茵心急如焚。 “我已想好。你们两个要小心些,指不定已被人盯上。” “是,奴婢省得。” 一夜好梦,章知颜起身时正是用早膳的时辰,倒是绿茵愁得一夜未眠,嘴上起了个泡,绿竹带着送膳婆子进来,待早膳席面摆好,除了绿竹、绿茵,其她人都退出去。 绿竹看上去仍是神清气爽的,“主子,奴婢早上亲手做了肉包,您尝尝。”下一句就压低声音,“您放心,昨夜影三就发现有人想进废院,早躲藏好了。至于他跟小喜的吃食,奴婢天未亮就送去一些了。” 章知颜满意点头,“有没有人跟着你?” “有一个鬼鬼祟祟的小厮,被我揪出骂了一通,也问出来了,他说管家让他盯着我。”绿竹一向胆大心细,身材壮实,瘦弱小厮还真打不过她。 章知颜笑道:“这小厮回去告诉管家,管家也不敢再派人跟着你,知道你脾气差不好惹。而且你都发现了,再跟着你也无用。倒是绿茵小心些。” “主子放心,奴婢去的地方无外乎就是咱们院子、后罩房、浣洗房这些地方,他们跟着我也查不出任何不妥。” 绿茵管的是章知颜所有的衣物,包括换洗、清理、上新、刺绣,所以去府中浣洗房的时候也多。 巳时正,就有外院婆子来传话,让世子夫人去外书房议事。 陪着她一起去的是绿荷、绿萝,管家看了她俩一眼,心道并不是昨夜跟着世子夫人的那两个丫头,她俩佯装一派天真的模样,回管家一个微笑。 管家打开书房门,等章知颜跨进去,便关上。 “见过公爹,公爹可用过早膳了?”章知颜福身行礼。 “嗯。说吧。”国公爷没有半句废话,他坐在红木太师椅上揉揉眉心,看着很疲累。 “明珠还未出嫁前,让我过去,说是要告诉我一个秘密。” “是何秘密?” 章知颜忽而红了眼眶,“明珠说,世子有个外室。可我不知外室什么来路,也不知住在哪里。只打听到,世子最近总喜欢从北门进出,所以昨夜才......”说完就用帕子擦擦眼角。 “经过废园听得里头好像有怪声,像鸟叫又不似鸟叫,就驻足想要一探究竟,刚巧碰上您了。” 国公爷听后就沉默了,枕边人有外心,从外人口中得知,是何等憋屈。 只见这老头几不可见也叹了口气,“你放心,这事,我会让川儿尽早处理。” “公爹,儿媳实在想不明白,他为何不将人接进府中来?总是往外跑,若让外人知道了必说儿媳善妒不仁,也会让夫君名声受损。” 国公爷蹙眉,挥挥手,不耐烦再听下去,“去吧,我会安排。” 章知颜心道总算过关了,待她离开外院只觉着浑身舒爽,廖明珠告诉她的当然不可能是廖川的事。将话题引至廖川身上,能消除国公爷的怀疑就好。 外书房中,国公爷看着自己用了几十年的狼毫笔,问道:“你觉着世子夫人如何?” 管家低头道:“老奴觉着世子夫人很聪慧,贤惠大度,就连下人们也常说她好。” “原先我还想明珠会告诉她哪件辛秘大事,原是此事。她已见过明珠,没真的放走明珠。至少在大是大非上,还知道以公府利益为重。这个儿媳比川儿聪慧多了。” 午时二刻,章知颜临时决定去康禄街的十香酒楼用午膳,坐着马车从西角门出府去。 在外绕了一段路突然折返护国公府,这次没走任何门,绿竹带着章知颜找到废园外墙,从高处一破洞里瞧见废园里头的荒草有半人那么高,里头的树离墙根有些远。 “主子,这墙太高,您若是摔了,可不好办。不如咱们钻狗洞进去吧?”绿竹思考再三,她这样的可以爬墙,摔了也不怕,但主子不行。 章知颜劝自己,为了隐蔽行事眼下只能如此了。 主仆二人正准备弯腰趴下,背后传来一声轻笑,是柳浪的声音,“这是做什么?” 第25章同坐一骑同处一室 - 贬妻为妾?我二嫁权臣联手虐渣 - 月照青松 章知颜立即直起身子,她没想到这时候居然也能遇见柳浪。往两边瞧了瞧,还好这条有些窄的路顶多只能容下一辆马车,并没有外人经过此地。 护国公府四面分别对着四条街,这废园外墙刚好是一条街拐角后的死胡同,平时很少有人来这里,死胡同角落只堆着一些枯残枝叶和没人要的破旧家具。 绿竹没有言语,默默退到一旁,只上下打量柳浪,今日的柳大人并未穿官服,一身银白色鹤冲九霄纹织锦圆领长衫,腰间一条嵌有白玉的腰带。 马车上的绿茵立即下车来,站在绿竹身边,同样未发一言,可她发现柳大人的腰带很眼熟。 “你怎么在此?”章知颜敛眉。 “我才从隔壁长缨伯府出来,想着这府邸四四方方的,不知后门在哪儿,闲逛到此,就见你们主仆二人弯腰要爬狗洞。”柳浪手中拿着一把散发淡淡墨香的折扇,对章知颜展现少有的温柔笑意。 柳浪身后还跟着两个探事监察司的侍卫,他们穿着正装,站在稍远些的地方,方才柳浪的说话语气令他俩咋舌,这还是平素那个性子极差阴晴不定的柳大人么? 章知颜想起护国公府三个方向,确实都有其它府邸,但这长缨伯跟国公爷政见不合,所以从不打招呼,就连年节,作为隔壁邻居也从无礼尚往来。 曾经太子在世时,国公爷公然支持太子,长缨伯支持宁王,前年,太子病逝,老皇帝尚未立储,立储之争已水深火热。 “那柳大人继续逛吧,我还有要事,不奉陪了。”章知颜并不打算站在此地陪他闲聊,虽此地偏僻,但也不意味着不会被外人瞧了去。 况且废园离北院不远,若是廖川这厮要走偏僻小路从北门回去,经过这岔路口看见了,又是一桩麻烦事。 柳浪却用扇子挡住她的去路,“我让你到铜雀胡同,你为何不来?” “对不住,柳大人,我这阵子真的忙不过来。你若真有吩咐,让影三传话给我。”章知颜想要绕开他,偏偏他左右手都伸出来挡着她的去路。 她抬头看他,他脸上是淡淡笑意,是有意戏弄她。 章知颜敛眉,“柳大人,您平素是不是很空闲?没有公务?” 话音刚落,章知颜的肚子发出一点饥肠辘辘的声响,她脸上顿时浮上少许红晕,耳根也热得发烫。 原本她打算从废园外头进废园去见丫头小喜,当面问她一些事,让小喜放心跟着她,然后再回院子随意用些点心,哪知在外头绕路甩开管家眼线磨蹭许久,不但没进去还遇见柳浪这厮。 “走吧,去十香酒楼陪我用膳。”柳浪牵起她的手。 章知颜本想大声呵斥,却又不得不压低声音,“柳大人疯了不成?这是在胡同里。” “你听我的,我就不会做出过激之事。” 章知颜无奈道:“那你坐我的马车。” 柳浪嗤笑一声,“我不稀罕廖府的马车。” 下一瞬,柳浪的暗卫飞过来一个帽檐有黑纱的斗笠,柳浪给章知颜戴上,将她打横抱起放在自己的枣红马上,自己也骑上去,坐在她身后。 章知颜惊呼一声,随即捂住自己的嘴。 柳浪的动作一气呵成,速度极快,绿茵在一旁看愣了,嘴巴微张,对眼前一幕不可置信,心道这柳大人也忒大胆了,他跟自家主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绿竹想要拉住章知颜,可柳浪动作太快,她只触到章知颜衣袖的一角,丝滑布料从掌心滑过,再定睛一看,自家主子已跟柳大人同坐一骑。 柳浪这厮的随意大胆令章知颜颇为震撼,急眼道:“别闹了,快放我下去,我还是坐我的马车。” “放心,别人瞧不见你的真容。”柳浪靠着她的后背,已握紧缰绳,“坐稳。”下一瞬,枣红马就飞驰起来。 绿竹转头问那两个侍卫,“什么意思?我们主子还回来么?” 只见那两人已动手将马车上的“廖”字用另一个“武”字挡住。一个侍卫坐上她们的马车,“上来吧,还要去保护两位主子,别迟了,咱们柳大人最不喜迟到之人。” 待她俩上车,马车就飞奔起来,她俩在车厢里被颠得东倒西歪。 绿茵死死抱着绿竹的腰,说道:“这监察司的侍卫驾车比你还快。” “不一定,我若是着急起来,比他们还快。”绿竹是个不认输的性子。 绿茵暗自叫苦,她碰到的都是些啥胆大包天的人物,更有那疯狂的,今日算是开眼了。 待到马车停下,绿竹赶紧跳下车,发现是十香酒楼的后街,那侍卫将马车停在此处,另一个侍卫早已骑马至此,他俩飞身上树,一转眼功夫便隐蔽在枝繁叶茂的百年银杏树上。 正对着这颗树的就是二楼天字号包间,柳浪牵着章知颜的手一路上楼,章知颜几次想要抽回手,柳浪反而抓得更紧。 直至包间里坐下,柳浪弯了一侧嘴角,笑道:“我这人非常好哄,顺着我就行。若是不听我的,我就偏要治治。” “把斗笠拿下来吧。”柳浪伸手去拿。 “不行,等会儿上菜的小二会瞧见的。”章知颜实在是怕被人瞧见,方才他俩共坐一匹马,令她胆战心惊。 “我原本还以为你是个胆大的,居然吓成这般。方才骑马的时候,你一直贴着我。”柳浪拿起桌上茶盏替章知颜倒了杯茶。 章知颜拿起喝了一口,压惊。她又朝窗口望去,还好,这包间东边窗户外头并不是其它客栈酒楼。否则,二楼对二楼,若是熟人瞧见,还不定怎么揣测。 “柳大人,在外头别说那些荤话了。”章知颜两辈子加一起,这是头一次骑马。 方才她本不想与柳浪有任何身体接触,可是马上就这么点地方,她无处可躲,似乎一动就会摔下马去。 再者,她若乱动,唯恐斗笠会掉落。 “方才,风吹得斗笠檐纱飘起,不知有没有人瞧见我。” “我骑得还不算最快,风只是吹起些许,路人顶多瞧见你的下巴、红唇。”柳浪拿起章知颜的杯子,继续喝剩下的茶水。 “你怎么这样?”章知颜觉着此人真是无赖,瞥见他的腰带,秀眉敛起,一双杏眼瞧得他心软了半边,“你这腰带不是我的么?” 柳浪很喜欢看她这副有些微怒实则丝毫不凶悍,反而像是撒娇的样子,正当他要继续逗逗她,包间外传来声量颇高的说话声。 “谁都不准走,殿前司拿人。”紧接着就是一阵短促脚步声和兵器摩擦声。 章知颜即刻站起,从门缝里瞧,果真是殿前司的侍卫们,担心道:“殿前司的人来了,我得走了。” 柳浪神情突然严肃起来,将她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冷笑道:“怎么?怕廖川进来查人的时候瞧见你我?” 第26章突然搜查 - 贬妻为妾?我二嫁权臣联手虐渣 - 月照青松 对于他的阴晴不定,章知颜现下没空琢磨,她向窗口望去,还好后街并没有殿前司的侍卫,还是一如既往幽静无人。只是,若从这二楼跳下去,下方无人应接,腿肯定会断。 “你真要留在此处?”章知颜急了,心道柳浪这厮真会挑地方和时辰来用膳。 “对。我等殿前司的人来查我。”柳浪脸上浮现嘲讽的笑容。 “好,那我走。”章知颜不跟此等癫狂之人计较,她拿起一边的斗笠戴上,随后就用凳子垫着,一脚踩在上头,另一脚跨出去,整个人坐在窗台上。 她侧头看向外头,虽不是很高,也足以令她害怕。 柳浪没想到她真想跳下去,一把将她抱进来,“别闹,我怎么会让外人发现你?你这呆子。” “你是故意戏弄我么?”章知颜挣脱开他的怀抱,有些生气。 柳浪反而被她气笑了,“我好意请你用午膳,你倒怪起我来,我亦不知那殿前司为何突然来此搜查。” 门外又传来人群说话声和碗碟落地的声音,看来已经开始了,紧接着是一阵往楼上走的脚步声。 “你蹲下,我用披风盖住你,放心,无人敢搜我的任何物品。”柳浪话音刚落,包间门就被敲响。 最后就是掌柜的声音,“诸位官爷,这里头坐的是位贵人,不能看呐。” “滚一边去,殿前司查人,还有不能看的?”另一人大声呵斥。 门外忽又想起兵器相接之声,是柳浪的两个侍卫及时出现,站在门口把守,“大胆,柳大人在此。” 章知颜赶紧蹲下,柳浪将披风盖上,再将斗笠放上,看上去好像是柳浪在此处用膳,将杂物堆在身边。 “还请柳大人开门。”门外又想起说话声,是殿前司的副指挥使。 “咚”的一声,柳浪将一只筷子飞至门上,门就被他的侍卫打开。 殿前司副指挥使徐立鹏,微胖身材杵在包间中间,打量四周,最后将目光落于柳浪身上,露出一个假笑,拱手作揖道:“还真是柳大人。别来无恙。” 柳浪只露出浅笑,笑意不达眼底,“也不知殿前司忙些什么,整日像无头苍蝇似的,东插一杠子,西打一棒子的,你们拿着俸禄混日子吧?” 徐立鹏冷笑一声,“自然比不上探事监察司,这里告一状,那里截个胡,功劳苦劳全是你们的,我们自然只能做做这种巡城小事。” 说完,他就转身,对后头的侍卫道:“进去搜一下,立即就走。” 徐立鹏走后,廖川就进来了,他穿的已不是普通侍卫服,而是千户的官服。 “哟,这不是廖世子么?恭喜高升。”柳浪的眼神有些戏谑,上下打量廖川。 听到是廖川,章知颜忍住呼吸,怕清浅的呼吸声被听见。 “多谢柳大人。”廖川咬牙切齿的,他跟柳浪差不多的年纪,可柳浪已是探事监察司的正使了,而自己昨日才升的千户。还要多亏他父亲护国公从中周旋运作,毕竟护国公在朝堂几十年,也有自己的人脉。 包间四方,肉眼可见的桌子、长凳、窗户,墙角边放有盆栽的高几,高几旁有叠放的圆凳,再者就是柳浪身边堆放的衣物,并无任何特别之处。 但廖川发现桌上有两个杯子,笑道:“柳大人是在等人么?” 藏在一旁的章知颜,心下忐忑,她一动不敢动,腿脚都麻了。 柳浪收起笑容,双眼并未看廖川,语气森冷,“等谁,与你何干?瞧完了就快滚。” 廖川露出一个冷笑,“但愿柳大人可以永远这么嚣张。”说完就带着几个侍卫离开。 这间包间的门很快被柳浪的侍卫关上。 章知颜头上的斗笠、披风被拿走,她颤巍巍站起,柳浪一把拉过她坐于他的腿上。 “别动,蹲久了对腿脚不好。”柳浪知道她要挣脱,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替她揉着大腿、小腿。 “我好了,你快放开。”章知颜哪受得了这个,脑子也乱了,甚至觉得他的按摩手法颇有力度且舒适。 见她坚持,柳浪也不勉强,让她坐在他身边。 等到小二进门来上菜,摆满整整一桌,都没有瞧章知颜一眼,章知颜才发觉这小二不对劲,露出的手臂肌肉紧实,像是练家子。 “这些菜都是镇店之宝,你尝尝。”柳浪夹了一筷子糖醋鱼到她碟里,还有鱼香茄子、四喜丸子、八宝鸭等等。 不多时,她的碟子就堆满了,“刚才那个小二是你的人么?” “是。”柳浪并不否认,他的眼线分布的地方多着呢。 章知颜一时无言,低头吃菜,发现她爱吃的鱼肉、茄子、鸭肉都有。她心中有个念头,觉着柳浪似乎知道她平时吃些什么。 这样想着,就朝他脸上看去,不可否认,他正常的时候,眉眼温和少了戾气,外表也能迷惑闺中少女,但发起癫来,确实吓人。 柳浪一只手忽然放在她手上,“为何看着我?这些日子是不是很想我?” 又来了,章知颜敛眉抽出手,“在外头不必如此,成何体统。” 柳浪笑容越发大了,“你失忆了?那晚,我亲自去你书房找你,还亲了你。体统也罢,规矩也罢,都是文人墨客的遮羞布而已。” 他说的没错,章知颜瞪了他一眼,“你不勉强别人的时候,还是挺和善的。” “那要看是对谁了,有的人,我都不屑多话,直接上刑。有的人,我要亲自调教,有的人,我对她用尽耐心。”他说话的时候盯着章知颜,眼神极具侵略感,说话声到最后也轻了。 最后半句是对她说的,章知颜佯装听不懂,只低头吃菜。 在后街马车上等着的绿竹心急如焚,问柳浪的两个侍卫,“我们该上去伺候主子了,能让我们上去么?” 其中一个侍卫扔给她们一个纸包,里头是新鲜热乎的十香酒楼的肉包和素包,“不必上去,你们放心,一切有我们主子。” 绿茵打开纸包,拿出包子跟绿竹分了。 绿竹边吃边夸美味,看上去没心没肺的。 “你就不担心么?这孤男寡女同处一室的。刚才殿前司的人还来过。”绿茵又发愁了,“真要命,那腰带好像是......” 绿竹刚想说话,听得胡同外有人喊道:“后街也去搜搜,看看有何可疑人物,马车、轿子都要看。” “快,进马车去。”柳浪的侍卫飞下树,提醒她们。 第27章风雨欲来 - 贬妻为妾?我二嫁权臣联手虐渣 - 月照青松 绿竹和绿茵才进马车放下帘子,殿前司千户廖川就带着一列侍卫过来,他认出车前这两位就是刚才守在包间门口的柳浪的侍卫。 “两位还真是武艺高强,楼上、楼下,肆意来回。” “多谢世子夸奖。”二人齐声抱拳,任由廖川打量。 廖川走到一旁,看见这马车车厢上是“武”字,料想是武德司的马车,“车上有人么?” “没有。” “哦~我知道了,车上的人已经上去见柳大人了,是么?”廖川想起柳浪面前有两个茶杯,猜测柳浪是在等人。 “若世子想知内情,可询问柳大人。”侍卫没有表情,也没有丝毫惧怕搜查的意思。 廖川想起柳浪的嚣张,十分不悦,“帘子掀开,让我们看看。” 两个侍卫未动分毫,就跟没听见似的。 廖川身边的侍卫扯住他的衣角,轻声道:“世子,不可啊。这是武德司的马车,兴许是有啥贵人坐的,这会儿子,都在用午膳、喝下午茶,若是惹怒了哪位,咱们也要挨骂。柳大人见的都是顶顶重要的人物。” 廖川蹙眉,他当然知道柳浪不会见没用的人,可是方才柳浪的态度令他大为恼火,竟叫他滚,真是岂有此理。他廖川是国公嫡子,柳浪算个屁! 柳浪是荣国公府大房的嫡次子,实则只是个庶子,后被认到嫡母名下,因为做了探事监察司正使,名声越来越差,都是背后骂他的。 “咱们殿前司也是遵循武德司指挥使的吩咐,搜查城中所有可疑人物,一个地方都不能放过。” 柳浪的侍卫点头,“既然如此,还请世子亲自搜这辆马车。”他俩同时让步。 廖川眉头紧蹙,他身旁的侍卫劝道:“这辆空车有甚好查的,柳大人就在二楼包间,若是得罪了他,咱们也不好交差。届时,他去跟指挥使告状,咱们又得挨骂。” 每次,武德司指挥使常大人都会大骂殿前司的正使杨大人和副使徐大人办事不力,只会胡乱行事,内斗浪费精力。 廖川咬牙,抛出一字,“哼”,带着殿前司的这般侍卫们离开。 待他身影消失不见,绿竹、绿茵才又重出马车,坐于车辕上吃包子。 “原来世子在外头混得如此一般,怪不得每次来咱们玉琼院都是一副欠他银子的模样,就没啥心情愉悦的时候。”绿茵轻摇头。 绿竹突然笑了一下,“你刚才问我什么腰带?” 绿茵向四周张望,见那两个侍卫又隐匿起来,便跟绿竹轻声道:“你还记得我说过主子的腰带不见了,她说是剪了么?” “嗯。” “今日那柳大人的腰带虽贵重,嵌了玉,但这腰带分明就是主子的。”绿茵相信自己绝不会看错,她精于绣艺,有时主子绣什么花样还会跟她探讨。 她管着章知颜所有衣物,多了几件,少了什么,总是记得清清楚楚。 “我当什么大事,是就是呗。若是主子送给柳大人的,你还能再要回来?”绿竹不甚在意,继续吃包子,“这馅儿不错,我尝出来了,定是每日天不亮就拌好的,肉汁鲜美。跟我做的不相上下。” 绿茵翻了个白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关心包子。” “我看你就是庸人自扰。主子高兴就成,她乐意结交谁就结交谁。” 绿茵重新审视绿竹,对于她离经叛道之言,甚为惊讶,不过,转念一想,她们主子并无人帮衬,这柳大人表面上看着比世子爷确实好些。 “可是......那柳大人看上去也不是好相处之人,你听过他的传言么?” “那个素包,你吃么?不吃拿来,我吃。传言有啥了不起的,府中还传言我特别凶悍呢,我不照样过日子,哪个见我不喊一声绿竹姐姐。” 绿茵算是彻底没了疑惑,只是几不可见地叹气。 待章知颜用完午膳,柳浪替她戴上斗笠,牵着她的手大大方方从二楼一路下来,掌柜的亲自送他俩到门口。 章知颜从黑色纱面里看到外头都被笼上一层淡淡的墨色,她没有说话,怕被人听出声音,这家十香酒楼每日都有不少贵客来用膳,有的让家仆出来买回府吃。 她心道以后都不能来这家酒楼用膳了。 一直到后街,马车停着的地方,柳浪才松开手,替她松了松斗笠的系带,回去吧,路上小心,找个死胡同,把马车上的字换了。 “嗯。”章知颜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觉得一切都乱了,她还有事要回去处置。 绿茵当然也瞧见了,她移开目光,心道主子应该是跟这位柳大人好上了。 “主子,可吃饱了?”绿竹笑着行礼。 “不许调皮,走吧,咱们回府去。”章知颜踏上马车再没有回头看柳浪一眼,也没有掀开帘子看。她小心翼翼,就怕被人瞧见。 马车消失在这条后街之后,柳浪才骑马离开, 回到玉琼院,章知颜先换了一身藕色缠枝锦缎裙配月白碎花暗纹广袖外衫,亲自将黑纱斗笠藏起,放入绣篓最底下,她觉着这玩意儿还挺好使的,虽是黑纱,但能看清外头,且外人看不清她的脸。 “今日就让金管事过来,让她来时顺便带一个婢女。” 绿竹瞬时就明白了,这是要来一出掉包计,赶紧去二门子传话,让陈婆子出府去传金管事来此。 金管事未到,世子倒是先回府了,原本他还要去铜雀胡同看望美妾陆瑶,偏偏传话的人说国公爷急召他回府,只能乖乖听话。 结果,廖川在书房被国公爷痛骂一顿,还说章氏已知晓外室之事,让他纳外室入门为妾。 廖川出了外书房就往玉琼院来,才刚进院门,一个小厮就跑过来传话,“不好了,世子爷,铜雀胡同有大事。” “又怎么了?”廖川怒火直冲天灵盖,只觉得今日尤其不顺。他还准备找章氏算账,她是如何得知他有外室的,还夜逛府邸让父亲瞧见顺便跟父亲告状,简直妒妇做派。 “听说是陆夫人她见红了,已经去请郎中了。” “怎么回事?”廖川一听立即转身往北门跑去,想着明日再找章知颜算账。 第28章东窗事发 - 贬妻为妾?我二嫁权臣联手虐渣 - 月照青松 廖川忙于奔波护国公府和铜雀胡同之间,只因外室陆瑶这一胎是双胎,所以尤为看重,半夜里仍旧宿在铜雀胡同陪着她。 当得知见红是与用了水粉有关,且这水粉很有可能还是府中送过去的,大为恼火,认为定是章知颜背后害人,也不管是不是端午佳节,突然跑回府中算账。 今年因宫中贵妃身体有恙,老皇帝将端午宫宴取消了,各府邸都在自家过,也有摆了宴席的,都只是叫上各自姻亲府邸,不敢高调庆贺。 护国公府也摆了端午席面,靖安侯府在被邀请之列。 巳时未到,章知颜已穿戴整齐,面带和熙的微笑,端庄优雅地站在垂花门迎接女宾客们。 靖安侯夫人朱氏、二夫人郭氏都来了,只不过一个走前边,一个走后边,看着很是生疏的模样,这正是章知颜想要瞧见的画面。 “见过母亲,见过大伯母。”章知颜含笑行礼。 “嗯,我先去花厅。”郭氏一贯高傲,又不想跟大嫂朱氏走一处,自己先行。 待她走远,朱氏站在章知颜身边,“你这母亲不知怎么回事,许是年龄大了心思重,竟对我多有不服。我想着,平日对你们二房也不错,她怎的如此态度。” “大伯母勿怪,可能是三哥前阵子才从典狱回来,母亲心情不悦。” “这事,咱们大房不是没出过力,去问过,也想走门路,人家连咱们的银子都不想收啊。”朱氏只说了一半真话,二房的事,他们确实打听过,却问的是殿前司的人,探事监察司根本不理他们。 至于送银子,朱氏压根不会替别人掏腰包,无非事后诸葛,随意糊弄,吹嘘自己当初多么尽力尽力罢了。 章知颜也同样糊弄她,“大伯母放心,我定会规劝母亲,让她以大局为重,家和万事兴。” 朱氏满意笑了笑,轻声道:“如今你已单独掌家了吧?我送几个服侍的人给你。” 意思是要送眼线安插在章知颜身边,章知颜笑道:“再等等吧,国公爷最近正烦心。” “要等到什么时候?” 她俩正说着话,廖川穿着一袭银白色袍子就大步而来,怒容满面,“章氏,你简直没有王法,好一个毒妇,知道瑶儿有孕所以下药去了?” 朱氏吓了一跳,以为章知颜下手的事被廖川知晓,廖川在这二门子附近就喊出来,委实不妥。 “世子有话好说,去别处问问清楚。颜儿不可能做这种事。” 章知颜委屈至极,拿帕子擦擦眼角,“你说什么?我可没有。”随后又看向朱氏,说了一句让朱氏百口莫辩的话,“大伯母,是不是你下毒了?我早跟你说过,不要如此无情。好歹也是世子的孩子。” 这一幕反转来得太快,朱氏蹙眉道:“章知颜,你失心疯了?胡说八道什么?我几时让你给世子外室下毒了?” “您看,你不也知道世子有外室么?”章知颜一副委屈的模样,眼泪快要流出,但她强忍着。 廖川瞪着朱氏,“好啊,我就猜到你也有分。都已经是前丈母娘了,还不安分,想要坏我的子嗣?你这卑鄙无耻的肮脏婆子。” 朱氏作为靖安侯夫人,还是头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被骂,骂她的偏偏是她曾经最为看重的大女婿。 章知颜用帕子遮住微微翘起的嘴角,她等今日已经等了好几日了,廖川总算来了。 “廖川,你自己养外室,丢人现眼,还骂起我来了。家丑不宜外扬,去国公爷书房说说清楚。”朱氏懵了,心下正乱,想着下一步如何应对。 她瞪了章知颜一眼,心道这个蠢货居然把她都供出来了。 廖川冷笑,“去就去。你们这种亲家,谁跟你们结亲就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手伸得未免太长了些,你算哪门子的侯门主母?” 章知颜不语,只用帕子时不时掩面,外人以为她伤心难过。 廖川一路骂骂咧咧去了国公爷的外书房,此时,靖安侯章伯涛也在,正与国公爷说着朝堂之事。 “国公爷,世子带着靖安侯夫人、世子夫人往这边来了,看着是有急事。”管家在门外禀道。 下一刻,世子就闯了进去,见到靖安侯也不行礼,直接对国公爷说道:“父亲,你说让儿子把外室接进府中,儿子已经应了,陆氏她怀有身孕,儿子想着她有孕不宜挪动。哪知靖安侯夫人就给陆氏下药,差点害得陆氏小产。” 国公爷蹙眉,“等等,靖安侯夫人给你外室下药?”他没想到廖川有外室的事,知道的人还不少。 靖安侯虽知自己的夫人不是善茬,但给前女婿的外室下药这事,还真是离奇,辩解道:“其中必有缘故。” “章氏,你说!”廖川狠狠瞪了章知颜一眼。 章知颜佯装害怕的模样,“我,我也不知。” “你刚怎么说的?难道你跟朱氏合谋了?” 章知颜猛摇头,“启禀公爹、大伯,我真的没有下手,哪怕大伯母让我下手除去外室陆瑶,我都拒绝了。谁知大伯母她竟然一意孤行。” “一派胡言!明明是你写信告诉我,廖川有外室的事,也是你想下手除去,怎的攀咬起我来了。”朱氏也怒了,决定要全部栽赃给章知颜,冷笑道:“你写给我的信,还在我手里呢。” 众人的目光皆汇聚到章知颜身上,章知颜不怕,坚持道:“大伯母,您就悬崖勒马,不要一错再错了。我本就不介意夫君纳妾,他养外室,我也欣然接受,接进府邸,好好照顾着便是。何至于要下毒手。” “你这小没教养的东西。”朱氏愤慨不已,章氏今日是疯了吧。 国公爷摆手道:“既如此,你们二人的书信来往,拿出来给大家瞧瞧便是。” 靖安侯蹙眉,看了朱氏一眼,“今日真是丢死人,居然闹得护国公府鸡犬不宁。来人,回府去取夫人的信。” “来人,叫上世子夫人的丫头去拿出她的信。”国公爷也吩咐管家。 门外的绿竹早已跑回玉琼院,拿出一沓信,都是朱氏给章知颜的家书。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朱氏那头的信也全部拿来了。 朱氏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我知道是哪一封。章知颜,你想诬陷我,嫩了点。” 随后翻找出一封角落带有浅浅刮痕的信封,递给国公爷,“看看吧,你的好儿媳亲自给我写的。” 国公爷肃容打开信封,抽出信纸,廖川、靖安侯凑过去一同看。 第29章好戏开场 - 贬妻为妾?我二嫁权臣联手虐渣 - 月照青松 须臾,三人眼神各异,靖安侯觉着这一生从未如此丢脸,护国公看向他的眼神复杂难言,廖川嗤笑一声,“果真如此。看在章华浓早逝的份上,又将世子夫人的位置给了你们章家,你这手伸得够长啊?还教章知颜如何下毒。” 护国公将信丢至朱氏坐着的位置,“你自己看看吧。” 朱氏接过,看完就大怒,“根本不可能,这不是章知颜写给我的信。一定是她事前藏起来了。是她先告诉我廖川的外宅在铜雀胡同。” 廖川立即接话,“所以你就顺便给陆氏下药了?你连姨娘、庶出都容不下么?我廖府的子嗣与你有何干系?” 护国公沉默了,此事说起来也是家丑,若宣扬出去少不得又成了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笑话。 “不是我,是章知颜换信了。”朱氏急着争辩,面红耳赤,可她发现自己百口莫辩,明白过来是章知颜早就挖好这坑等她跳,“是她谋害我。” 靖安侯蹙眉怒斥,“住口,这是什么光彩的事?靖安侯府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朱氏的眼角都红了,她这辈子自从嫁进靖安侯府就是嫡长媳,年轻时就掌家,作为大房夫人,将侯府打理得井井有条,拿捏老侯爷也有章法,铲除过几个妾侍通房,生养了两个嫡子、三个嫡女,除去嫡长女章华浓早逝,所有的事,件件顺遂。今日却栽了个大跟头,她用怨毒的目光盯着章知颜。 此时,靖安侯府二夫人郭氏也来了,她站在门口询问,“我听见大嫂在里头大喊大叫的怎么回事?不会是你们护国公府欺负人吧?” 管家瞧了她一眼,“许是夫人您听错了。” “我还没到耳聋的年纪。”郭氏上下打量这位管家,眼中是厉色,“替我通报,我要进去。” 管家正要婉拒,门开了,护国公几人都在里头,只是面色各异,毫无亲戚之间的和乐氛围。 郭氏笑着跨过门槛,进去入座章知颜身旁,见朱氏眼眶红红的样子,霎时心情大好,“好多亲戚都在后院,你们这些当家人倒躲在这儿说悄悄话。大嫂刚刚喊什么呢?” 章知颜露出一个尴尬的微笑,轻摇头,示意郭氏别问了。 护国公轻叹一口气,对章知颜和廖川道:“你们两个先去外头,前院、后院都有宾客,不能久留此地。我们在这儿商量如何处置此事。” 章知颜立即起身,准备行礼退出去。 廖川却不肯,“不行。父亲,您该不会是想轻轻揭过此事吧?陆氏虽是我的外室,可她怀的是双胎,大吉大福之兆。朱氏有意谋害我们廖家子嗣,岂可放过她。” 靖安侯对着廖川拱手作揖,“对不住,看在我这张老脸的份上,不要将此事宣扬出去。” 廖川侧身避过,长辈的礼,他受不起。 听及此,郭氏心中愈加兴奋,果然是天大的密事,这回朱氏抖不起来了吧,闯了个滔天大祸,谁让她喜欢多管闲事呢,该。 “大嫂,不是我说你,你怎么管起前女婿房中事来了。还想出这么损的招,亲家生气也是应当的。想个法子补偿?”郭氏表面上当起和事佬,“那外室既然有孕,进府抬为姨娘吧。” 书房内静默了一阵,大家的脸色都不好看,廖川说道:“陆氏怀有祥瑞双胎,做妾反而亏欠她了。” “那你想如何?”郭氏预感不妙,廖川可能要让外室做平妻。 “我要娶她。”廖川想起一直温柔体贴的陆瑶,不忍心她屈居人下。 “什么?”朱氏率先从座位上站起来。 “住口,逆子。”国公爷没想到廖川已对那外室钟情至此,还要娶回来,岂不是令外人笑掉大牙。 靖安侯默不作声,只觉今日听到的事都像话本子里的,夫人的所作所为令他无地自容。 朱氏似乎想起什么,笑道:“先别商议如何安置那外室。说我下药,药在哪儿?我指使谁下药了,你们说说清楚。只凭这些信就能证明我指使了?章知颜自幼写字就不错,许是她改了自己的信,又临摹我的字迹呢?” 方才她确实被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到,如今脑子清醒了些,当然不可能束手就擒,大不了就壮士断腕,死几个心腹。 见她如此无耻,廖川冷笑道:“就知道你要耍赖,我将证物、人证都带来了。” 不多时,廖川身边的长随将外宅伺候陆瑶的丫头、婆子、郎中皆带进来行礼,那盒凌香阁的水粉被放在国公爷的桌上。 朱氏蹙眉,这水粉是她给章知颜的,怎么到了外室手上,她让章知颜下的是一个白色瓷瓶里的秘药。 思前想后,朱氏觉得章知颜分明就是故意针对她,捅破这层窗户纸,胡乱行事,也不知她究竟想如何。 只见章知颜乖巧坐着,低头不语,此时此刻,朱氏才意识到章知颜根本就是扮猪吃老虎。 “这水粉里头有寒性药物,虽极少,用多了会致使女子难以有孕,有孕的也会滑胎。”廖川解释道。 护国公拿起,打开盖子闻了闻,“既然有孕,为何还要用水粉?” “少用些不打紧。”廖川心知陆瑶其实是撒娇想要他多陪陪她,况且这水粉里本就有毒物,他不过顺水推舟,将陆瑶受惊少许见红的事渲染得严重些,为的是让陆瑶进门。其实,陆瑶的胎象已稳。 朱氏插嘴道:“这水粉与我何干?你外宅的丫头、婆子,我一个都不认识。” 章知颜突然站起,“公爹,大伯,母亲,实不相瞒,大伯母曾给我一瓶秘药,让我给外室下药,我婉拒了,药就在我那儿。” 就知道她要彻底翻脸,朱氏不慌不忙向大家说道:“我从未私下给过她任何秘药。” 又转头对章知颜道:“我知道你怨恨我让你嫁进来做填房,可你也不能这样冤枉我。好歹我也是你的大伯母。” 众人的目光又落到章知颜身上,她笑道:“大伯母还记得小喜么?她是您身边的二等丫头,那日送来一个食盒,里头就是您给我的那瓶秘药。” 朱氏眼神越发狠厉,继续嘴硬,“小喜?早就出府嫁人去了。我也从未让她送过食盒。”她袖中的双手悄悄握紧,前几日,派去杀小喜的人说,小喜跑了。 第30章好个忠仆 - 贬妻为妾?我二嫁权臣联手虐渣 - 月照青松 章知颜将书房门打开,绿茵已带着小喜过来,绿荷、绿竹已押着邹嬷嬷过来,就在诸位主子在外书房关紧书房门议事时,朱氏身边的邹嬷嬷想趁机偷溜回侯府,被绿竹一把捉住,顺便把她绑了。 管家见她们如此大阵仗,也不敢多说,几位主子在书房中说的话,凡是声量大的,他都听见了。 绿竹大力推了一把,邹嬷嬷就栽一跟头,摔进书房里头,她口中塞着破布条,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小喜进去跪下,述说自己的遭遇,“奴婢小喜,曾是靖安侯夫人身边的二等丫头。确实是侯夫人让我送食盒给世子夫人,还说里头是秘药,弄丢了要人命的。还让我想法子混进铜雀胡同的‘赵府’。奴婢问,赵府是什么人家,侯夫人说是二房姑爷的外宅,还说人牙子已经联系好了,假装我是新买进去的丫头,让奴婢趁机给世子外室下药。” “若成了,送奴婢一千两银子。可惜,奴婢没能混进去,侯夫人便让邹嬷嬷将奴婢诓骗出府,邹嬷嬷让另一个嬷嬷勒死奴婢,奴婢跑了。” 说完又是一阵诡异的安静,靖安侯的脸涨红一片,不是娇羞也不是喜悦,是惭愧和压抑住的愤怒。 朱氏刚才说的托词,靖安侯也听见了,小喜这个丫头,他在夫人院中是见过的。 如今,靖安侯皱眉看着朱氏,“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嘴硬?光是这些人证物证,就知道颜儿没说假话。你认就认了,横竖那外室还活着没有任何闪失,该赔礼就赔礼,你发什么疯?把侯府脸面放脚底下踩。” 廖川冷笑道:“还是侯爷说的对,可惜,我这前丈母娘脑子不好使,不见棺材不掉泪。我就不明白了,她手伸这么长做甚?难道她能来继承我们廖府家私不成?” 朱氏瞪着小喜,瞠目欲裂,这个小蹄子早该死的,竟还活着,邹嬷嬷也是,办这么件小事也办不成。 小喜手中还拿着食盒,正是当日她交到绿荷手中的。 朱氏有些站不稳,颓然坐到椅子上,暂时无话可说。 二夫人郭氏一想就明白,朱氏这么丧心病狂不想廖川有其它儿子,为的就是她的亲外孙,章华浓所出的嫡子,这般打算,也算是殚精竭力了。 国公爷目光灼灼,对靖安侯道:“之前,我们府上有个王婆子,是你们府上陪嫁过来的,三天两头回你们侯府禀报我府上的动静,已被我打死。原想着,不想破坏两府的情分,如今这般,你看?” 靖安侯直觉无言面对这位亲家,“确实是我夫人做错了。我回去就让她禁足,理赔那位外室,那外室进你们府上做贵妾也成,我出一笔银子。” 廖川冷哼一声,“我廖川娶妻还是纳妾,与你们何干?你们有何资格干涉?” 现下,诸位皆自有盘算,章知颜听后,心下欢喜,这正是她所希望的局面,章、廖两家决裂了才好。 眼看又要吵起来,国公爷问道:“那外室买的水粉中有微量毒物,还得找凌香阁的人来问话,这是他们铺子出的东西,若说不出个所以然,就该报官了,这是谋害她人性命。” 听及此,朱氏真的开始紧张了,不同意国公爷的做法,“不行,凌香阁是城中几位夫人共同执掌的,若宣人来问,恐怕家丑被外人知晓。” 郭氏笑了一声,“难为大嫂还知道要脸面,早干什么去了。” 朱氏朝她翻了个白眼,嗤笑道:“二弟妹好像不曾摆弄过二房的妾室通房似的,倒让你在这儿看我的笑话。兴许,我的今日就是你的明日,你们二房的人,厉害着呢。” 靖安侯怒拍桌子,训斥朱氏,“你少说两句吧。你惹的祸事,害得大家全无脸面。” 廖川听后,淡定道:“父亲放心,我前两日发觉这凌香阁水粉有异样之后,便让殿前司的人抓了一个凌香阁的管事,刚才已命人去请掌柜了。” 朱氏一听,心跳到嗓子眼,邹嬷嬷刚才想溜走也是因为要回去撤手断后,哪知来不及了。 “邹嬷嬷估计也不会说实话的,就先等等凌香阁的人吧。”章知颜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如同丧家之犬的邹嬷嬷。 不多时,小厮来禀,说是凌香阁的管事、掌柜都已到,她俩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国公爷问什么,她们就答什么。 凌香阁管事付夫人,拿着那盒水粉看了半天,“送去各府的水粉,咱们都有淡淡的标记,这盒是送给靖安侯府和护国公府的。” “这是什么意思?”郭氏一时没有头绪,“你可听清楚了,这水粉里有不干净的玩意儿,你说是送去靖安侯府和护国公府的?” 郭氏自己也有一盒凌香阁水粉,“我用的也是这个,该不会我也被下药了吧?嫂子你是得了失心疯么?要害死所有人?” 朱氏流下几滴泪,“应当是府中有人下了药,我真不知是谁。” “儿媳有个法子。”章知颜对国公爷道:“审问一下邹嬷嬷,即刻便能明了。” 就连靖安侯都点头,踢了一脚邹嬷嬷,拿下她口中的布条,“说实话,不然就拿你抵命赔礼。” 朱氏喊道:“谁敢审我身边的人。你们这是明摆着要强行栽赃到我头上。” “我说侯夫人,已经给够你体面了,我如今殿前司的千户,直接抓了她们审问也不是不行。你不承认也罢,回府去吧,以后别再来往。至于这位邹嬷嬷,我亲自审问即可。”廖川对朱氏深恶痛绝。 章知颜让绿竹回玉琼院将自己的盒子取来,又吩咐道:“让人去接刘太医来。” 廖川点头,“既然侯夫人口口声声说冤枉不知情,那就听听太医如何评判这水粉,还有那秘药,我也想瞧瞧是如何厉害。” 邹嬷嬷任命似地流下眼泪,想到自己的儿子、女儿都是侯府家生子,她不能连累家人,磕了一个头,说道:“各位主子,奴婢承认是奴婢下药的,与侯夫人无关。因为世子夫人是二房庶女,小时候曾对奴婢不善,奴婢怀恨在心,便在凌香阁水粉中下药。每个月,凌香阁都会把水粉送到侯府,奴婢唯独在世子夫人那一盒中下药。不知怎么,这次送错了府邸,到了世子外室手中。” “真是好一个忠仆。”郭氏嘲讽道。 章知颜笑道:“送到国公府的水粉,先送到你们侯府,你下完药了再送到我们这儿,所以,真正目的是对付我,不想让我生下廖府嫡子是吧?可偏偏不知哪个送货的蠢笨,弄错了,送到铜雀胡同那去。只怪凌香阁水粉卖得太好,收的府邸太多。” 书房内又是一阵短暂的静默。 国公爷被绕迷糊了,“你们哪来那么多凌香阁水粉,还能送去别府?” 第31章二者择一 - 贬妻为妾?我二嫁权臣联手虐渣 - 月照青松 章知颜解释道:“大伯母和京中几位夫人共同执掌这凌香阁,因此每个月都会有一小批水粉送到靖安侯府,大伯母清点过后再送去平素私交甚好的几家府邸。” 朱氏眯眼瞧着章知颜,原来这庶女从前只是一味装傻,居然连凌香阁的事情都私下打听清楚了,冷笑道:“章知颜,你好毒,早就打探清楚再做局害我,是不是?” “若说毒,我是及不上大伯母万分之一,到底我也没毒过任何人。之前所有事,不都是诸位长辈安排的么?让我嫁谁就嫁谁。大伯母要塞人进廖府,我也不敢推诿,若说风声紧,大伯母还以为我耍花样。” 众人目光齐齐看向朱氏,朱氏今日被气得不轻,面子里子全没了,虽有身边的邹嬷嬷认罪,但大家心知肚明就是朱氏作妖,早给章知颜暗中下药,如今又给外室下药。 廖川一副鄙夷的样子,“侯夫人如此精明算计真是令晚辈佩服,连隔房侄女都要谋害,不知您在府中遇见章二老爷和夫人作何感想?” 郭氏虽不喜庶子庶女,但从未想过要他们的命,如今再瞧朱氏也带上几分鄙夷。 朱氏眼神冷厉,内心并不觉得错,更无半点愧疚之心,心道这次栽在章知颜手中是自己未曾发现她的狡猾藏奸,日后定会扳回一局,且等着瞧吧。 “公爹,刘太医来了,要不要问问他对这秘药和凌香阁水粉的见解?”章知颜接过绿竹拿来的盒子,里头是一只白瓷瓶子。 小喜忙点头,“各位主子,这瓶子就是当日侯夫人让奴婢送来给世子夫人的,还让奴婢务必跟世子夫人这边的人说清楚,要小心存放,尽早下手。” 这话无疑是打邹嬷嬷的脸,方才邹嬷嬷才承认是自己所为,这会儿,耿直的小喜又重复一遍。 廖川都气笑了,看向国公爷,“父亲,相信您已有决断,我看靖安侯府这样的亲家,我们是高攀不上了,想要我断子绝孙,实在是可恨。” 国公爷蹙眉看了廖川一眼,儿子打什么算盘,他再清楚不过,但他是绝不可能允许一个外室来当护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好了,今日是端午佳节,咱们窝在外书房,扔下满院宾客,也不像话,就到这儿吧。明日再聚,究竟如何处置,拿出一个章程来。这些证人,你们不能带走,留在我府上,我自会看顾好。” 朱氏还想再说什么,看护国公一脸坚定,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离开,邹嬷嬷毕竟是她心腹,知晓所有陈年往事,她怕此事再有反转。 郭氏站起,潇洒走出去,朱氏跟在靖安侯后头,靖安侯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章知颜去后院招待女客,安排午膳,是时下流行的江南流水席。 待外书房只剩下国公爷,他就问了小喜、邹嬷嬷、刘太医以及铜雀胡同伺候陆瑶的丫头、婆子。大致明白了究竟怎么回事,一挥手先让凌香阁的管事、掌柜的回去了。 “确实不干她们的事,她们不过是将水粉交于靖安侯府。” “父亲,这个邹嬷嬷一看就是替罪的,不若我夜里再审审她,一上刑什么都说了。”廖川尤不死心,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朱氏来害他的爱妾,还插手府中的事。 “你也见好就收吧,别打量我不知你是何目的,京中就没有娶外室当正妻的世家高门。我丢不起这张老脸。”国公爷斜睨了廖川一眼,“你才升了殿前司千户,自己的前程多想想。就算你不喜章氏,想要和离再娶,也不可能是来历不明的外室女。要么进府为妾,要么就在外头吧。” “可是父亲,她怀有身孕一直住在外头怎么行呢?” “妾生子又不是嫡长子。况且我说了,进府为妾,是你不愿意。”国公爷瞪了一眼不成器的儿子。 见父亲根本不接受陆瑶,廖川心急如焚,父亲做主的事,他不敢违逆。那就只剩下一个法子,就是跟章知颜好好磨一磨,兴许章知颜会主动退一步。 午膳席面上,靖安侯夫妇俱是强颜欢笑,章二老爷还不知发生何事,二夫人郭氏倒是挺高兴的,连着喝了好几杯果酒,若不是章知颜拦着,恐怕郭氏会大醉回府。 直到午膳结束,一直如坐针毡的靖安侯就带着夫人朱氏离开,托词就是自己喝多了难受。 趁着回玉琼院换衣裳的空闲时候,章知颜问道:“其他人呢?” 绿萝禀道:“奴婢一直在外书房廊下看着,凌香阁的管事、掌柜和刘太医都先后被管家送出去了,至于小喜、邹嬷嬷被外院的婆子看管起来。” “我们走后,国公爷肯定问过她们话了。” “回主子,小喜瞥见奴婢的时候,暗暗点头,想必是成了。她不会傻到供出救命恩人来的。” “她们的膳食理应是大厨房一起送的。届时让绿竹想办法传个消息进去,令小喜安心即可。”章知颜在铜镜前,重新涂抹了口脂,描了描眉。 过了一会儿,铜镜中又多出一个人影来,是廖川。 “世子,你不在外院,跑这儿作甚?还有北院的惠姨娘,她这几日挺想你的。”章知颜站起来,走去穿堂,她不喜欢廖川进她的内室。 廖川跟出来,坐在榻上,“我来是找你说正事。” “世子想说的是和离?还是干脆休了我?”章知颜心中期盼这一幕已很久。 “你实话告诉我,朱氏下药的事,你可参与了?本来那盒水粉就是送你的,你故意让人送错?”此事,廖川反复琢磨,既然朱氏早就给章知颜下药了,没必要犯如此愚蠢的错误还送错到铜雀胡同。 章知颜冷笑一下,随即道:“我与大伯母来往书信,你们也看见了,是她先发现外室陆瑶在铜雀胡同,让我下药,我也劝了,算了。横竖,这日子我是不想过了。事到如今,你还冤我?那白瓷瓶子的秘药,我没动过。至于水粉的事,我确实不知。” 廖川听后松了口气,他想着,若章知颜阴险毒辣便休了她,既然没插手,那就顺便照应她,“我已与章府闹翻,你如今这身份也尴尬。要么,你自请下堂,要么你做贵妾,吃喝穿戴还跟从前一般,二者择其一。” 第32章公报私仇 - 贬妻为妾?我二嫁权臣联手虐渣 - 月照青松 章知颜手中盘着一串珍珠手串,颗颗饱满,泛着莹润色泽,她只低头瞧着珠串,并未瞧廖川,“我虽是章氏女,与你第一任正妻是隔房的。我嫁过来,想必你也清楚,是两府共同商议的结果。我大伯母让我占这个位置,不过就是因她舍不得再嫁嫡次女和嫡幼女罢了。我宁愿下堂都不会做妾。我姨娘就是我父亲的妾,这些年小心翼翼的日子,我都看在眼里。” 廖川刚想做出保证,章知颜又道:“你不想让你那外室受委屈做妾,我也体谅。我们就此说定,我的嫁妆全部带走,以后嫁娶各不相干。” 廖川没想到她这么干脆,没有丝毫挽留自己的意思,沉默一瞬,随即道:“我当初给你的聘礼绝不会要回来,你也一并带走。” “那倒不用,留着给你的新夫人吧。”章知颜并不贪图国公府的财物,也不想日后被人议论起是位贪财的下堂妇。 “只是,我父亲不会同意的,想必你们靖安侯府也不会同意。”廖川觉着膈应,自己想娶个喜欢的世子夫人,竟如此之难。 章知颜笑道:“法子总是有的,你也不必着急。不若先将陆氏接进府中,给她一个妾室名分,等我和离出府,你再将她扶正。” 廖川没想到她如此善解人意,“多谢。你真的愿意和离?” “愿意。”章知颜平静极了,轻轻呼出一口浊气,好像轻松了许多。 听她这般说,廖川忽觉百感交集,说不出的滋味,章氏并无错处,一直任劳任怨打理内院,从前对她态度不好,她也不计较,何况他俩都没圆房。如今她真要离开,廖川反而有些舍不得。 绿竹从小书房拿来一只红木盒子,章知颜接过打开,里头是一封她已写好的《和离书》。 “你看看吧。”章知颜递给廖川。 廖川慢吞吞接过去,全程蹙眉看完了,“你何时写的和离书?” “就在大伯母告诉我,你有外室的时候,其实成亲当夜,我就已知晓你不喜欢我了。要不然也不会一直待在书房里宠着文惠。”章知颜早就想开了,如今说起这些云淡风轻,好似在说别家府邸的事情一般。 廖川想要解释一番,却又不知从何解释起,转念一想,哪个世家子弟没有妾侍通房,无甚可解释的,半晌才道:“现下,我们签字了也无用,长辈们不同意,这事还得再磨。” “我知道。”章知颜站起身,“我去花厅了,亲戚女眷们要回府,我得亲自送送。” 未时正开始,陆续有宾客离府,章知颜穿着一袭浅粉撒花广袖锦衣配银白祥云暗纹锦褶裙,站在垂花门笑着送别。 待到宾客们散尽,她长舒一口气,招手让钱婆子过来,“让我娘家带来的那些小厮、婆子们都动起来,将我院中闲置的大件家具、饰品,全都搬去我的陪嫁庄子上。” 钱婆子有些诧异,“世子夫人,是您院中的小库房放不下了么?” “我那院子有几间屋墙上有裂痕,需要重新粉刷一遍,暂时将不用的物件搬到庄子上。”章知颜并未打算说真话,免得传进国公爷耳中。 钱婆子领命下去,安排搬物件的婆子、小厮,府中下人们来来往往,一副忙碌景象。 外院也忙碌,因为探事监察司的魏千户来了,带着约莫四十个探事司的带刀侍卫直接闯入府中。 护国公府作为百年国公府之一的府邸,还从未有过这种事,国公爷出来时,不见正使柳浪,只见一个千户。 “魏千户这是何意?抄家的风吹到我这儿了?”国公爷双眼微眯,自认没有得罪过武德司的官,目前更没有站队夺嫡之争,也不知是受了何方势力的牵连。 魏千户拱手作揖,笑道:“国公爷言重了,百年公府并无过错,只是需要搜查一下。听闻文国公曾与国公爷来往甚密,一度到了两府想要联姻的地步。” 国公爷打断他的话,“一派胡言,我与文国公早就无来往,我的嫡长女嫁去边疆,还有一女尚未婚嫁,更不可能与文国公府联姻。” 魏千户笑着点头,“那最好。这是武德司的搜查令。您放心,指挥使常大人说了,随便搜搜即可。只不过,方才见你们府中内院抬出不少大箱子还有大件物什,这是怎么回事?” 国公爷蹙眉,看向管家。 管家低头道:“是世子夫人,说玉琼院有几间屋子要重刷,将嫁妆中的大件暂时搬出去。” “已经搬出去的便罢了,现在正在搬动的必须打开看一看。”魏千户笑道:“同时外院、内院都要搜一搜,有没有文国公府藏匿在此处的东西。” 护国公皱眉,“文国公怎么会把重要物件藏我这儿?你们武德司是疯了么?竟敢给老夫穿小鞋?我明早必会上奏皇上。” 魏千户一挥手,一批侍卫冲进内院,丫头婆子们吓得四散逃窜。 廖川到外院,“你们探事监察司好大的胆子,连护国公府也敢闯。” 魏千户只是淡淡笑着,并没有丝毫惧怕的意思,他手上确实是武德司的搜查令,递给廖川瞧,廖川看后扔回给魏千户。 柳浪来时就见他们站在外院,神色各异。 “见过护国公。”柳浪抱拳行礼,并未躬身颔首,今日他穿着探事监察司正使官府,一身威严,面上是一如既往笑意不达眼底的虚伪之笑。 “柳大人,廖某不知何处得罪探事司,竟要被搜查。”护国公觉着这不是一个好兆头,因为凡是被探事司搜查过的府邸,最后下场都不好,唯一好的是贬官去外省,还有的几乎都是最后被抄家,区别是几个月后还是两三年后。 “护国公误会了,只是例行搜查,您看,我们才带了多少人,而且只是随意搜搜,按着您跟常大人的交情,咱们也不敢真搜。”柳大人略微抬头,扫视四周。 刚巧,章知颜带着仆妇们出来,她听说探事司冲进来搜查,赶紧出来瞧是怎么回事。跟柳浪的目光相遇,短暂交汇,随后各自移开。 章知颜只当没瞧见柳浪,对国公爷行礼,“公爹,这些侍卫必须搜查儿媳的箱笼么?若有贴身衣物,恐有不便。” 其实,箱笼里并没有她的衣物,其中有两箱是贵重物品,一整箱金玉器具和一箱银子,这是她陪嫁中的值钱物件,必须搬出去藏好。 柳浪见过佳人,心情即刻好了,面上却仍旧冷若冰霜,“既如此,夫人的箱子便不要查了。” 廖川冷哼一声,“我知道了,根本不是什么文国公的事情,无非就是在酒楼那日,我冲进包间搜查柳大人,柳大人故意来此还以颜色,是不是?” 第33章家丑外扬 - 贬妻为妾?我二嫁权臣联手虐渣 - 月照青松 章知颜貌似不经意拢了拢一侧衣襟,当日,正是她在那十香酒楼包间内,余光扫过护国公,护国公的目是只是在廖川和柳浪脸上打转,她暗暗松了口气。 柳浪浅笑一下,“廖世子多虑了,那日的事,我并未放在心上,十香酒楼这个地方,整个京城去那儿用膳的人,不知凡几。你们殿前司例行公事,柳某岂会不愉。倒是廖世子,有空多劝劝你们正使、副使,不要和我们探事司的人一般计较。若有得罪之处,大家相互体谅。” “柳大人真是好口才。”廖川越发觉着柳浪此人虚伪。 “好了,别说了。”护国公蹙眉看向廖川,“柳大人方才说了,只是例行公事。” 廖川很不服气,于是头侧向一处,干脆走至章知颜身侧一起站着,看上去像极了一对恩爱夫妻。 柳浪的目光一扫而过,唇角连淡淡的笑意都消失不见,大家就这么站在外院,谁都没有开口说要离开。 只有国公爷站到柳浪对面,跟柳浪有一搭没一搭聊两句。 魏千户站在廊下,挥挥手,“既是世子夫人的箱子物件,都不必看了,直接搬出去吧。” 不多时,进去搜查的一列侍卫也全部出来了,“禀柳大人,并未发觉有何不妥之处。” 柳浪点头,看着国公爷才露出一丝淡笑,“叨扰府上了,这就告辞。”说完就转身。 国公爷赶紧跟上柳浪的步伐,“柳大人慢走,老夫想请您留下用膳。” “国公爷不必如此,我真的只是例行公事,不敢蹭吃蹭喝。”柳浪笑着摇头。 “柳大人,我是真欣赏你这般的年轻人。若你觉得府中不妥,不如你我去酒楼茶馆一聚?地方,你选?” 对于护国公突然这般殷勤,柳浪心中警铃大作,仍旧婉拒,“国公爷的好意,下官心领了,今日还有别的要事,以后再聚。” “那老夫静候。” 待柳浪离开,国公爷回到外书房,章知颜已离开,继续看着婆子们搬她的物件和箱子,廖川不懂父亲的做法,直接提出异议,“父亲,您怎么突然对柳浪客气起来了?他可不是好人。文国公府被搜查,就是他搜集的证据交给武德司指挥使,皇上这才下了口谕。” “多认识些人,不好么?你难道一辈子都在殿前司当千户?你上头还有殿前司正使、副使,他们也正当年,哪有你升迁的机会?” “可是那探事监察司也不可能有我的机会。”廖川的声音低了几分,若要让他去探事监察司看柳浪的神色,他是定然不去的,宁愿当个没有差事的悠闲世子爷也不会去受气。 况且,探事监察司的人精比殿前司还多,廖川不觉着自己有机会升迁。 “滚滚滚,别在我面前碍眼。早日将外宅清空,外室接进府中,无论是朱氏下药的事还是你养外室的事,都不能传出去。”国公爷下了最后通牒。 “是,父亲。”廖川耷拉着脸,想起章知颜的话,先将陆瑶抬进府中,等章知颜和离出府再把陆瑶扶正,只剩这一个法子了。 若是陆瑶生下一对龙凤胎,父亲心情大好,应该会同意他扶正陆瑶吧?廖川没有把握,但还是想试一试。 离开外书房,廖川就骑着马迅速赶去铜雀胡同,当夜也未回,宿在那边。 翌日上午,国公爷下朝后不久,靖安侯带着朱氏,章二老爷带着郭氏一起又上了护国公府的门。 外书房内,几位长辈都坐着,商议着此事如何处置。 “那外室怀的也是廖家子嗣,此事是我夫人做错了,我一力承担。等那位陆姨娘进府,我们封个大红包。”靖安侯章伯涛做足了低姿态,他是真觉着对不住国公爷父子俩。 朱氏看上去就是一夜未睡好的模样,脸色冷硬,戾气外显,心不甘情不愿道:“对不住,亲家公,是我一时想岔了,以后再不会有这种事了。” 国公爷撇嘴,这位侯夫人确实不像话,“但愿侯夫人能够说到做到,你不是地府判官,谁家的事都要记一笔、判一判。” 郭氏笑道:“不过就是将那个外室纳进府来,一个姨娘罢了,这宴席,我就不去吃了,横竖我是世子夫人的嫡母。红包呢,我也不给了,横竖,大哥大嫂出了。” 靖安侯微笑颔首,“弟妹不必出,我出。” 廖川姗姗来迟,昨日他劝了好久,陆瑶才勉强答应,先进府为妾再等着做正头夫人,美人娇滴滴的,廖川心疼极了。 “你来得正好,诸位长辈已定下了。陆氏进府为妾,此事到此为止。”国公爷直接告知廖川。 廖川脸上没什么笑意,只点头,“按父亲说的办。” 靖安侯见状放下心来,他实在很怕国公爷说要告官,家丑弄得街巷尽知,还好国公爷也是个顾全大局的人。 朱氏心里也松了口气,到底那外室没事,章知颜也健康活着,无人伤亡,哪怕有她意图下药的证据,并无人丧命,她又觉着自己能高枕无忧了。 郭氏则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横竖都不是她喜欢的人,她乐得作壁上观。 得知消息的章知颜立即就把东南方向的院子开锁,让仆妇们进去整理一番,将公中库房打开,所有大件家具、饰品都挑选了一番,给廖川过目后,廖川点头了,再全部搬进东南院。 过了两日,章知颜正理账本时,绿竹进来禀道:“主子,管家命人解决邹嬷嬷和小喜。邹嬷嬷已死,不过,小喜被影三救走了,按您的吩咐,送去金管事那儿了。” 章知颜合上账本,“嗯。先让小喜在绣铺里待着,等日后我回江南,再带上她。” “主子,侯夫人就这般轻易逃过了?” “当然不。既然他们这么爱面子,这事,咱们必定要捅出去才行。”章知颜招手,绿竹过去听着。 又过了三日,京中突然多出些流言蜚语,不知真假,大家却传得绘声绘色,甚至有人专门跑去铜雀胡同,看看哪家少妇长得美艳,那必定就是护国公世子的外室。 而靖安侯夫人朱氏,则是声名鹊起,传言说她既给隔房侄女下药又给外室下药,给她取个绰号叫“药夫人”。 最过分的是,不知谁谣传,说护国公被戴绿帽了,所以夏氏一直都不敢出门见人。 外书房中,护国公恼怒不已,大力拍桌,“好个章家,出尔反尔。不满我替川儿纳妾的决定,干脆全抖落出去,朱氏一人出丑不够还要编排我。” 第34章情敌见面 - 贬妻为妾?我二嫁权臣联手虐渣 - 月照青松 管家听后,轻声劝道:“国公爷,靖安侯府毕竟也是世袭的侯府,已逝的世子夫人章氏的娘家,若真闹翻,恐怕两家面上都过不去。况且小少爷,日后长大如何自处。” 国公爷怒而站起,负手在书房内来回踱步,“我已经够给章家面子了,不知他们一天天的作什么妖。当面答应得好好的,转头就在外头胡说八道。我知他们是何意思,将川儿养外室的事宣扬出去,好继续拿捏我们。此事若被御史查明,少不得又要参一本。” “国公爷,靖安侯府也不光彩,侯夫人的名声一言难尽。” 经管家一提,国公爷瞬间冷静下来,微微眯眼,“方才我是怒极了,没想到这点。这几日,世子夫人在做什么?她身边的人可有出府的?” 若说这些事能传出去,章知颜也有嫌疑。 管家低头禀道:“世子夫人忙着世子纳妾的事宜,东南方向的院子收拾出来了,所有东西都搬进去,院子名称等着世子定下。还有屋中所有器具、饰品全都由世子点过头,世子夫人才安置妥当,事必亲躬。世子夫人身边的丫头绿竹等人也都在府中,大厨房、绣房、浣洗房等来回忙碌,无人出府。” 国公爷沉默了一会儿,“就算全都宣扬出去,对章氏也无益处,她是肯定不想和离的,做世子夫人总比做下堂妇好多了。” 管家点头道:“国公爷说的是。世子夫人抽空还要看账、见管事,如今两府出了丑事,她估计也难受。” “这些消息,最开始是从哪儿听到的?” “启禀国公爷,一开始是大厨房管事听见几个厨房的丫头婆子在那说,一问,是负责采买的婆子前日天不亮出去采买新鲜的鱼肉、猪肉,听见市井小民在那儿聊高门府邸的事,听完就吓得回府来报。昨日清晨,采买婆子又遇见隔壁长缨伯府的采买婆子,人家竟上前来问。” 国公爷气笑了,“与我政见不合的长缨伯怕是要在他府中笑疯了吧。” “国公爷,要不抓几个嘴贱的,在府邸门口打十个板子,杀鸡儆猴。” 国公爷摆手,“不可。如此一来,不但坐实心中有鬼,更会被误解为欺压百姓。传就传吧,过一段时日,别的府邸有新的传言,咱们就轻松了。不过,我的事,定是朱氏传扬出去的,毕竟她之前的眼线王婆子被我活活打死。” “我写封信给靖安侯,让他好自为之,好好管教那朱氏,别再让她出来丢人现眼了。”国公爷说完就提笔写起来,语气十分不客气,像是上峰吩咐下僚办事一般。他认为他已给足靖安侯府面子。 同样气愤的还有靖安侯夫妇,侯爷拍着书桌,怒骂朱氏,“你让我如何面对其他同僚?你也别出去赴宴了,称病吧。” 朱氏红了眼眶,“我怎知会如此,定是章知颜那贱人故意传扬出去的。” “别总提知颜,她是你侄女,也姓章,与侯府荣辱一体,咱们被瞧不起,她能好到哪儿去?你身边多嘴多舌的丫头婆子很少么?当初你把护国公夫人夏氏的事告诉我了,我让你别再提。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又告诉其她夫人了,比如你的手帕交--西昌伯夫人?” “没有,没有!”朱氏烦躁得很,“我是那不知轻重的人么?” 靖安侯却不信,这些个妇人成天赴宴谈笑风生,指不定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女人的嘴,骗人的鬼,靖安侯气得跺脚,把信甩给朱氏,“你看看护国公的信,他这是要跟我们断亲。” 在一片鸡飞狗跳中,五月十八,宜出行、嫁娶、安床,是个黄道吉日,外室陆瑶怀着身孕进府了。 她坐着轿子穿着一身绯红嫁衣,从西角门被抬至东南院,身边的丫头婆子跟了一大群。 席面在花厅摆上了,请了宗族中的几位老姨娘来吃席,本不该出现的靖安侯夫妇出现了,朱氏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送了个红包,随即就离开。 于朱氏而言,让她纡尊降贵给前女婿的妾送红包,已是折辱她了。若是朱氏不来,靖安侯会责骂她。 不想留下吃席的靖安侯夫妇到国公爷外书房中,本想着去恭喜再告辞出府,结果聊着聊着,他们吵起来了,最后闹得不欢而散。 章知颜只在花厅出现了一会儿,跟宗族几位老姨娘打了招呼便回到玉琼中。 “主子,奴婢听说侯爷、侯夫人跟国公爷大吵一架,败兴离开。”绿茵禀道。 “如今两府是非在外头被传得沸沸扬扬,他们若是坐得住就怪了。况且这回,还牵连到了国公爷。”章知颜知道会有这种效果,心下满意,“等会儿你去东南院传话,就说陆姨娘有孕,明日不必请安,辰时三刻来敬茶即可。” “是。” 翌日,风清日朗,玉琼院中花香四溢,仆妇们早已用绢帕将青石板路的每一块板石擦得干燥洁净,以防陆姨娘来请安时摔倒。院门两侧的藤枝茂密成荫,满庭绿植花卉十分养眼。 陆瑶带着婆子丫头前来请安时就觉着这院子雅致极了,心想,世子曾说过,暂时住在东南院,日后,府中的院子随她挑。 一进穿堂,就瞧见穿着苏绣枝头飞花雪青色纱衣配珠白翠竹暗纹百褶裙的章知颜,梳着垂云髻,只戴了一朵牡丹绿宝石珠花和一支赤金镶珍珠步摇,并无繁重过多头饰。 “妾,陆氏见过世子夫人,夫人万福。”陆瑶心惊,没想到世子夫人这般貌美,面上依旧沉着行礼。 “快扶着,赐座。” 绿竹搬来垫着软垫的红木椅子,“请陆姨娘上座。” 陆瑶原以为章氏很难缠,会给自己下马威,现下一瞧倒是还好,“多谢夫人,可是妾不能坐,该先敬茶的。” “坐着也能敬茶。”章知颜笑着回她。 话音刚落,婆子在门口禀道:“启禀夫人,惠姨娘来了,说是给您请安。” “让她进来。” 章知颜又对陆瑶道:“惠姨娘原先在我未嫁进国公府时,就是世子爷的书房丫头。” 陆瑶也是前阵子才知晓惠姨娘的存在,心中一直有个疙瘩,今日正好会一会。 惠姨娘进来恭敬请安,“妾,见过夫人。” “免礼,坐吧。这位是陆姨娘,已有身孕。” 虽已做好心理准备,但一听这话,惠姨娘忍不住心中泛酸。她原以为自己是廖川的唯一挚爱,结果前几日才知廖川有外室还要纳进府中,但她不敢跟廖川发火,只想着如何争宠,今日一见,这陆瑶果真是个美人坯子,心中的嫉妒又多了几分。 第35章暗中报信 - 贬妻为妾?我二嫁权臣联手虐渣 - 月照青松 陆瑶同样也在悄悄打量这位早就跟在廖川身边的丫头,昨日进府时,她身边的婆子就打听过,这惠姨娘曾经是在世子书房伺候的,后来成为通房丫头,直到前不久才被世子夫人抬为姨娘,之前一直服用避子汤,最近停了。 “恭喜陆姨娘有孕,一定要为世子再度诞下麟儿。”惠姨娘笑着恭贺,并无半点勉强之意。 陆瑶微笑颔首,“多谢惠姨娘。”依照她的观察,这位惠姨娘绝对是位双面人物,世子面前一副面孔,其她人面前就是玲珑八面。心下百转千回,盘算着一定要牢牢拴住廖川。 章知颜心下觉着好笑,前世这个时候,陆瑶还未进府,依旧在铜雀胡同养胎,她比前世提早一年进府,身世尚未明了,还在暗中寻找自己亲爹。 现下,提早进府,只能委身做妾,陆瑶心有不甘也只能忍着。 只是,瞧如今情形,章知颜就算自愿下堂,两府长辈也不会同意,不过,她想到一个主意,要暗中帮一帮陆瑶早日认祖归宗才是。 此时,绿竹端上一托盘,上头是一只如意纹青花瓷碗,里头是才泡好稍微晾温些的碧螺春。 陆瑶接过,想要跪下,章知颜却摆摆手,“不必跪了,你有孕在身,千万注意着。” “是。”陆瑶含笑点头,“夫人,请喝茶。” 绿茵接过去递给章知颜,章知颜只是接过品了一小口,便放下,随即让绿茵拿出一对赤金八宝镯,一对如意纹鎏金花瓶送给陆瑶,算是见面礼。 “多谢夫人。”陆瑶笑着收下,这一看就是价值连城的,世子夫人果然大气。 惠姨娘看后,心下暗暗比较,当初世子夫人送自己的貌似跟这差不多,反而松了口气。就怕世子夫人有所偏颇,万一世子夫人跟这陆姨娘一伙对付自己,那惠姨娘就是腹背受敌,如今三足鼎立,倒是挺平和的。 “今日就到此吧,陆姨娘有孕不能累着,我等会儿也要见管事了。”章知颜懒得再应付下去了,含笑提醒她们该走了。 陆姨娘和惠姨娘双双站起,福身行礼,“妾身告退。” 走到院外,惠姨娘对陆姨娘笑道:“若是妹妹不嫌我愚钝,以后咱俩常来常往?” 陆姨娘笑道:“怎么好意思叨扰姐姐。且我初来乍到,还要学习府中规矩,等哪儿得空了就请姐姐来坐坐。” “好。”惠姨娘转身就收起笑容,直到走进自己的北苑,才冷笑道:“我好意跟她客套,她倒开始防着我了,不想跟我打交道。” “姨娘,您本根她不是一条道上的,您至少是府邸家生子,她是外室,到底什么来路,尚不清楚。”丫头芍药压低声音说道:“听说有些外室,其实就是暗门子出来的,比如扬州瘦马或者干脆是......” 惠姨娘冷哼一声,“随她什么门道,别犯在我手上,不然定有她好瞧的。如今我也停了避子汤,算她运气好,在我前头有孕。若是哪日,世子和离再娶,还不知世子夫人这位置轮到谁坐。” 玉琼院中,诸位管事皆到齐,报账后先后离开,只留下一位金管事。和上次一样,金管事坐在下首第一的位置,离章知颜很近。 “主子放心,小喜姑娘在我这儿好好的。” “金管事辛苦了,还有一件事需要你替我去悄悄打听。简亲王府是否到咱们绣铺定过绣品?”章知颜端起茶碗轻轻吹了吹浮沫,浅尝一口。 “有的,简亲王妃、世子妃、嘉明郡主都有定制过绣品,甚至还有成衣,目前正在赶进度,她们定的是六月底七月初送货即可。” “那便好,你若有机会去打听一下简亲王年轻时候的事,有过几个姨娘、通房。还有......”章知颜招手示意她近前来。 金管事凑过去,听后有些讶异,“主子您是如何得知的?” “我也只是听说罢了,不知真假。” 金管事赶叹道:“也是。有的传言,听上去真,未必真;有的传言听上去太假,未必就是假的。主子放心,我定会小心打探。一有消息就来报给您。” “凌香阁如今怎么样了?” “凌香阁这几日生意好像比之前稍微差了些,还有不少人都来打听靖安侯夫人朱氏的事,把掌柜的愁得不行。据说其她几位幕后的夫人正在商议,想劝朱氏退出凌香阁。” “朱氏肯么?她此番必定气疯了。”章知颜手中拿着茶碗,淡淡笑着。 “听说侯夫人不愿意,但为了凌香阁的名声和日后生意不受影响,其她夫人愿意补偿她一笔银子,只要她肯退。” “抓住这个机会,咱们也开个胭脂、水粉的铺子,你做掌柜,我出银子,每月给我分红即可。倒不必太大阵仗,粉饰太过富丽堂皇,先把胭脂、水粉做好了,做好了,自然就有源源不断的新客和回头客。” “好,那奴婢回去就即刻开始选地方。”稍坐片刻之后,金管事便告退。 章知颜将廖府账本和自己嫁妆带来的铺子田庄账本分开,又将廖府的大库房钥匙分开放置。她已开始仔细分门别类,就连院子里的东西,凡是自己嫁妆里出的,都慢慢收起来,而本属于国公府的摆件就放着,待离开那日便全部交给国公爷。 影三以为小喜的事告一段落,自己便能清闲些,躲在护国公府里偷懒,毕竟之前在柳浪手底下过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如今被派到此处保护章氏,省事不少。 哪知昨夜,他又被章氏告知要去简亲王府查探,且还是查探简亲王的私事。 影三就搞不懂了,这章氏不是探事司的侍卫,管得也挺宽,连亲王后院都盯上了。 虽这事对影三来说并不困难,但他还是要去跟柳浪通报一声。 夜色浓稠,月华流萤,子时二刻,影三熟门熟路至铜雀胡同柳浪别苑,将这两日国公府动向告知主子。 柳浪只穿一身松垮中衣,半敞着衣襟坐在书桌前,手中拿着一只簪子,“她让你查什么,你就只管去。” “还有一事,是属下偷听到的。夫人欲与廖世子和离,已悄悄开始搬东西出府。” “哦?”听及此,柳浪一侧嘴角微弯。 第36章流言蜚语 - 贬妻为妾?我二嫁权臣联手虐渣 - 月照青松 “是,属下绝不会听错。”影三偷偷瞧了眼柳浪的神色,分明是愉悦的,他想自己又赌对了,这位上峰对那位有夫之妇章氏尤为感兴趣,表明上是派自己去保护章氏,顺便探一探护国公府的消息,实则也是观察章氏的一举一动。护国公有何动向,根本不重要,章氏才重要。 “怪不得那日去搜查护国公府,府邸的婆子家丁们都在搬东西。” “大人,属下要在夫人身边待多久?夫人是女子,属下是男子,有些地方、有些时候,属下不方便跟着也不方便瞧。”影三觉着自己毕竟是外男,确实无法全方位照顾周全。 柳浪浅笑道:“暂时先这样,以后看情形,说不定我会调一个女暗卫,时机尚未到。你退下吧。” “属下告退。”影三说完便隐于夜色之中,于他而言,排位第一的主子是柳浪,章知颜只能排第二。日后会不会有变化,他也无法预知。 六月初一天刚大亮,章知颜就已坐上马车去玉檀寺进香,这回,她替弟弟求了个签,是上上签,又替姨娘和自己求了平安符。 巳时时回到府邸,廖川就找上她。 “如今世子左拥右抱,发生何事又让您愁容满面?”章知颜见他脸色不好看,想必又是遇到难事了。 “哼,你还好意思问,你是怎么管理内院的?下人们嘴太坏了,竟传言瑶儿出生微贱。是不是你指使仆妇们这么做的?” 章知颜笑着摇头,“廖川,你真是脑子不好使。我都快要和离出府了,还做这些小动作有何意义?我又不跟陆姨娘争宠。” 听她这么一说,廖川更窝火,难道自己在她心中没有一点位置么? “那你也该约束婆子们才是。瑶儿怀有身孕,经不得这些刺激,更受不了气。”廖川气得直拍桌子。 章知颜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所以,我们其她人就得受气?知道了,我罚几个婆子便是。” 廖川还想再说几句,见章知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突然不知该说什么。 “世子若无事便走吧,免得有人误会吃醋。”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我如今仍是夫妻,我在这儿坐会儿怎么了?” “随你。”章知颜坐到桌前,绿茵拿来账本。 “启禀世子夫人,惠姨娘、陆姨娘来了,说是给您请安。” “对了,今日初一。”章知颜想起她层跟她们说过,初一十五过来请安就行,其它时候不必过来。 廖川正襟危坐,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正堂帘子被掀开,惠姨娘、陆姨娘就进来请安,一人穿着桃粉色衣裙,另一人穿着月白色衣裙,面上都是柔情似水带着微笑的表情。 尤其,惠姨娘一进来,目光就在廖川身上打转。 “妾,见过世子爷,世子夫人。”二人齐齐行礼。 “快快免礼,坐吧。”章知颜笑着招呼她俩。 “你大着肚子以后都不必来了。”廖川的心情不是很好,连带着说话的语气都硬了几分。 惠姨娘看了他一眼,心想府中的流言蜚语极有可能被世子爷听去了,心中有些不安。 陆姨娘温柔点头,“都听世子爷的。” 章知颜觉着这场景无比尴尬,她跟这三人都无甚可聊的,便对陆姨娘道:“最近府中的流言,我也听见了,必定严惩这些嚼舌根的。你只管好好养胎。” “多谢夫人。”陆姨娘点头,眼中满是感激之情。 章知颜又对廖川说道:“我已向公爹求情,明日,廖卿就会解除禁足,届时有她帮着我一起料理内院事宜。” “如此甚好。”廖川对廖卿这个庶妹并不亲厚,只能说点头之交。 “待天气热些,我们就去避暑山庄住些日子,你们也好快活几日。”廖川有一庄子在京郊鸡鸣山山脚下,绿植遍布遮住毒辣日头,是酷暑夏日避暑的好地方,这庄子背山临水,景致极佳。 惠姨娘最喜欢这处庄子,往年,她曾跟过世子去过,如今却要多出其她人,忍不住有些难过,独宠日子再没有了。 章知颜又叮嘱了陆姨娘几句便让她们回去歇着,她是真不想花时间应付。待两位姨娘退下,廖川竟还未走。 “世子,可是有其它话要与我说?” “我其实一直想告诉你,若你和离后无处可去,就继续待在府中,我可以让你做平妻。”廖川一脸严肃,这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 章知颜轻笑了一声,“多谢世子爷,我此生都对做妾、做填房、做平妻之事无甚兴趣。这种荣耀送给其她人吧。” 廖川听后,脸色很不好看,“章知颜你别太天真,你以为你和离回娘家,会有好日子过?其她人的口水就能淹死你,你也再难嫁入高门。我说的话,你好好想想。” “我为何怕别人说?我又为何要嫁入高门?我要用午膳了,世子快去陪陪陆姨娘,这些日子,她听了流言蜚语,恐怕委屈着呢。” “哼,不知好歹。”廖川一甩袖子,走了。 “总算走了,等会儿午膳,我要加一道凉拌菜。”章知颜伸了个懒腰。 绿竹进来,给她看菜单,“主子,这个月大厨房的菜单,您瞧瞧。” 章知颜心情极佳,随意道:“就这么着吧,横竖下个月应该也不是我看了,我总算是解脱了。待会儿,让绿茵将那几个嘴碎的丫头、婆子叫到我这儿。” “主子,等会儿就要传午膳了。” “对,就是我用午膳的时候,我在廊下吃,她们在院子里受刑。” 午时二刻,日头很是热辣,仆妇们都在廊下站着,玉琼院内,掌刑婆子方妈妈和陈妈妈各自拿着长板子,威严站着,她们都是章知颜带来的娘家仆妇,膀大腰圈的,力气也大。 被绿茵带进来的两个丫头和两个婆子不敢不来,其中一个丫头是惠姨娘身边的芍药。 “世子夫人,奴婢冤枉啊,她们胡说的事,怎么就说是奴婢最先传的呢?”芍药是惠姨娘的心腹丫头,她确实说过陆瑶来路不明等难听的话,但不知怎的传到外头去了。此时,她当然不能承认,承认会被罚得更重。 第37章少女怀春 - 贬妻为妾?我二嫁权臣联手虐渣 - 月照青松 章知颜坐在廊下,面前是一张方桌,午膳席面已摆上,六菜一汤,都是她素日爱吃的,两荤三素,还有一道凉拌菜,一道荠菜豆腐羹。 “芍药,你自己心里清楚,这谣言出来时,早已有婆子报知我,我也问过好几个丫鬟婆子,都说是你们北院先传出来的。上午,世子爷动怒了,要我严惩。” “世子夫人,您不能这般啊。”芍药仍嘴硬不承认。 “把她嘴堵上,开始行刑。”章知颜一声令下。 方妈妈和陈妈妈开始行刑,被打的有四个,分两批执行,芍药是第一个,绿茵负责在旁边数着,安慰道:“芍药姑娘放心,咱们玉琼院的婆子们有分寸,十个板子一会儿就过了。记住,以后莫要再胡说了,姨娘也是主子,不可编排半句,何况还是怀有身孕的陆姨娘。” 芍药的嘴已被堵上,心道,横竖被打的不是你,什么叫十个板子一会儿就过,这玉琼院的人说话真轻巧。 不多时,十个板子到了,再换两个行刑。 芍药大汗淋漓,眼泪与汗水混在一起,绿茵命人抬来长藤编织的窄凳,芍药就这么趴在上头,口中布条已被取下,任是如此,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无论是想为自己辩解还是骂人,都无力开口,火辣辣的痛感让她生不如死。 此时,惠姨娘急匆匆赶来,在院中青石板路上就跪下,“夫人,手下留情,想必其中必定是有什么误会。”她没想到,自己与芍药的话竟就被听墙角的传出去了,即使打的是芍药,这不就间接证明是她们北院传出的谣言么?世子爷定会冷落她。 “惠姨娘你来得正好,将你的丫头芍药领回去,伤不重,养个把月大概能好了。”章知颜淡定坐着,她还笑着问惠姨娘,“要不要一起用午膳?我让她们再加几个菜便是。” 惠姨娘从前一直仗着自己受到世子独宠,根本不把世子夫人放在眼中,今日突然发觉世子夫人如此可怕,笑看院中惨烈行刑,笑看这些仆妇皮开肉绽,还邀自己一起用膳,也是今日,她前所未有觉得正妻之位重要且致命,能掌握她们这些妾室的生死。 “多谢夫人,妾已用过午膳。”惠姨娘不得不替自己辩解,“那些谣言,真不是妾传出去的。”她双手绞着帕子,曾经怀疑过是世子夫人命仆妇们大肆传播,昨夜想了一夜,她又觉得是陆姨娘自己将计就计传出去的。 “惠姨娘,现在说这些已无用。罚都罚过了,记着,祸从口出。”章知颜提点她,“若是日后,府中服侍世子爷的姐妹渐渐多起来,横竖大家都是聪明人,你可别做那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事。言尽于此,你退下吧。” 惠姨娘还想说什么,但又不敢说是陆姨娘自导自演,只能作罢,带着受伤的芍药回到北院。 待用完午膳,院中行刑也完毕,章知颜净口、净手,绿茵给她上茶。 “主子何必提点那惠姨娘?就让她们狗咬狗才好。” “我在想,廖川这厮真的只需要这两位佳人相伴就够了?指不定日后还有其她人,可惜,这热闹我是看不到了。”章知颜端起茶碗抿了一口。 待陆瑶认祖归宗,哪怕是亲王庶女,既不是郡主也不是县主,阻止不了廖川纳妾,届时,这后院该有多热闹。 翌日上午,绿茵正带丫头将几处屋子的帘子换成青竹帘,二小姐廖卿来了,她解除禁足后,先去外书房给父亲请安,稍后就到章知颜这里见她。 “见过嫂嫂,嫂嫂万福。”廖卿福身行礼,气色看着不错。 “你我之间不必多礼。往后在国公爷面前可要好好说话。” “是,嫂嫂。” “今日就别学看那些劳什子账本了,后日有西昌伯府的宴席,我带你一起去赴宴。” “多谢嫂嫂。听说大哥又纳妾了。”廖卿还未见过那位陆姨娘,只听说是外室,有孕才入府。 “是,已有身孕。”章知颜笑着回应,丝毫不在意的模样。 廖卿以为她是故作大度,又赶紧表明自己的立场,“嫂嫂,您才是国公府的世子夫人,我只认您一个嫂嫂。” 章知颜笑意浓了些,反问她,“倘若有一日,我不是世子夫人了呢?” “您怎么可能不是世子夫人,她们这样的出身哪能做国公府的长媳。”廖卿并不喜男人有太多妾室,虽然她也知道这在世家大族都是不可避免的事。 若是好好过日子的妾室,倒也不打紧,偏偏有的妾胆大包天,野心不小,争宠厉害,因而,廖卿对她们印象不好。再者,廖卿想拉近跟章知颜的关系,自然要偏向章知颜说话。 “启禀主子,东南院的丫头送来两盘陆姨娘亲手做的糕点,说是给夫人当零嘴儿尝尝。”婆子在竹帘外禀。 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丫头,已经拿着食盒过来,行礼道:“奴婢见过世子夫人,陆姨娘亲手做的枣泥山药糕和酒酿饼。” “多谢你们姨娘了,让她不必这么劳累,多歇着,养胎要紧。”章知颜笑着点头。 绿竹将两盘点心取出来,放置在桌上。 “是,奴婢一定将夫人的话带到,奴婢告退。”小丫头躬身退出去,极有规矩。 廖卿还未见过陆姨娘,只听说长得甜美艳丽,想不到还会做点心。 “尝尝。”章知颜示意廖卿一起品尝,她先拿起一块酒酿饼咬了一口。 廖卿拿起一块枣泥山药糕吃了一口,里头的馅料还是温热的,可见是才出炉不久的,“味道不错,也不知是婆子代做的,还真是陆姨娘自己做的。” “应该是她自己做的吧,正是因为服侍世子爷尽心,所以世子爷才如此喜爱她。”章知颜不由佩服厨艺佳的女子,她自己就不会下厨,只会习字和女工。 也不知会不会有那么一日,她也甘愿为一男子下厨。 廖卿咬唇,犹豫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问道:“嫂嫂,我能出府一趟么?” “你出去作甚?我让婆子小厮跟着你。” 一听有人要跟着,廖卿婉拒,“不用,我只是去书斋买几本书,带两个丫头就够了。” 见她这样,章知颜提醒,“你是公府千金,言行举止不能有差错,凡事要有分寸。” “嫂嫂放心,我就出去一会儿,午膳前定会回来。”廖卿保证,心却跳到嗓子眼儿。 第38章私自送画 - 贬妻为妾?我二嫁权臣联手虐渣 - 月照青松 章知颜也曾有过少女怀春的时候,没有戳穿廖卿,“早去早回。” 得到章知颜的同意,廖卿就带着丫头快步离开玉琼院。 “主子,二小姐出去就只带俩人,安全么?要不要叫上婆子、小厮跟着?”绿茵觉着今日的二小姐有些奇怪,“她看上去好似有心事。” “本就是谈婚论嫁的年纪,虽然亲事她自己做不了主,是国公爷说了算,但她有想法也很正常。” “二小姐该不会出去见外男吧?” “她有分寸,先前夏氏和廖明珠在的时候,她都能韬光养晦好好在府邸过日子,如今好不容易熬走了廖明珠,成为国公府唯一的千金,她不会那么糊涂犯下大错。” “主子,就真的不管她了?” “不必。我跟她本无情分在,她现在不过是想要门好亲事,所以故意和我亲近,毕竟是我这个长嫂带她出去赴宴,见诸位高门夫人。若我劝说太多,反而会遭嫌。”章知颜也不是爱管闲事的性子,再者,她自己的事也多。 “今日将我们小库房的箱子、我平素穿的衣物也搬出去,春装、秋装、冬装,都运出去吧。至于夏装也搬走得了,留个七八套也就是了。” “主子,如此一来,就差不多搬空了。” “就是搬空,待我拿到和离书那日,我身边的人也全部带走。” “奴婢去通知陈妈妈她们?” “现在不行,就怕人多口杂。当日,等着她们收拾就行。” “主子,若是靖安侯府不让咱们进去呢?”绿茵有些担心,侯夫人朱氏已恨上章知颜,且和离之事,侯府肯定不愿意。即使和离成功,若侯府不接受章知颜,极大可能不让她回娘家。 “不让我进,我就不进,咱们直接上船回江南去。” 绿茵愁容满面,“就算侯府让咱们进门,奴婢也怕。侯夫人定会为难您的。” “她是不敢明面上就为难我的。我怀疑她很可能已没了管家权,侯府还有祖母在呢。如今朱氏成了满京城出名的‘药夫人’,出去赴宴,怕是众人都想过来问个究竟的人物,她自己丢不起那脸。总得这阵风头过去,她才能出府。” 章知颜想起父亲和嫡母郭氏,“主要是我父亲和郭氏,也不是明事理的,还得跟他俩周旋。” 六月的天气燥热难耐,尤其午后,许多丫头婆子已躲至廊下阴凉处。院中,蝉鸣声不绝于耳,绿竹命婆子将蝉都粘走。 绿茵命人取来冰块,放在穿堂中,进来替章知颜打扇,章知颜手一挥,“你们退下,我小睡一会儿。” 才躺下没多久,只觉得梦中诸事皆顺,她到了江南,一边经商一边过自己的小日子,还找了个书生成亲,俩人和和美美。 “主子,醒醒,影三有急报。”绿竹轻轻喊着她。 听及此,章知颜坐了起来,方才是个好梦,她相信会有这么一天的,打起精神迎接好消息。 “属下见过夫人。” “说吧。”章知颜一瞧,影三大汗淋漓,鬓角的汗连续滴落到地上。 绿竹十分有眼色,递过去一杯凉茶和一块绢巾。 “多谢主子。属下已探查过简亲王府,简亲王年轻时纳过一个美貌通房,但是那位美妾怀着身孕就跑了,至今尚未找回。如今简亲王最宠爱的是王侧妃,王侧妃膝下有一男一女,是王府二公子和二小姐。二小姐并未被册封为郡主,只有王妃的嫡女被封了嘉明郡主。” 章知颜手中拿着茶碗,想起前世这位嘉明郡主嫁的是荣国公的嫡幼子,也就是柳浪的弟弟,若无意外,日后就是柳浪的弟妹。不过可惜,这位郡主与荣府小少爷并未琴瑟和鸣,时有争吵,常回王府居住。 “可见,王府庶女也无法被封郡主,即使再受宠也无用。”章知颜料想简亲王认回陆瑶后定然也会为她请封郡主,成不成的倒是其次,心意才是最重要的。 “咱们府上的陆姨娘可还有何至亲?” “启禀主子,陆姨娘似乎有嫡亲的舅舅和舅母,不过不在京城,据说是在金陵老家。”绿茵曾跟陆姨娘身边的婆子说过话。 “世子爷没派人去接?” “好像没有。据说陆姨娘不想让她亲戚知晓她在国公府里为妾。” “让我们的人去金陵将陆姨娘的亲戚们都接过来。”章知颜觉着此事不能瞒,早日捅出来才好。 “这......若是世子爷知道怕是又要怪罪您了。” “怕他作甚,我也是为了陆姨娘好。”章知颜心意已决让进程加快,自己才能安然离开。 却说那廖卿离府并不是去书斋买书,而是坐车来到武德司所在的千玉胡同,自从在寺庙见到柳浪之后,她就对这位玉面杀神念念不忘,还从国公爷近身伺候的嬷嬷那打听到,原来父亲真去问过荣国公两家结亲的事,只是被婉拒了。 她并不气馁,觉着是对方未见其貌,这才不肯答应的。 印着“廖”字的马车停在武德司南门附近,一直未动,廖卿手中拿着一幅画静静等着,她今日特意装扮过,自信足以令人眼前一亮。 恰巧柳浪约了魏千户去禄康街用午膳,出门见一辆廖府马车,以为是章知颜来找她,不由得加快脚步,待看清不是章知颜,便转移目光走开,似乎是路过这辆马车。 廖卿内心激动不已,直接叫住他,“柳大人,请留步。” “这位姑娘是?” “柳大人,咱们上次在白马寺见过,您负责保护常夫人,记得么?” 柳浪只记得见过章知颜,甚至记得当日章知颜所穿的衣裳,而这女子是谁,全然无感,“恐怕姑娘记错了,柳某从不与女子贸然说话,除非是犯事的女囚。” 廖卿对柳浪的冷淡并不介意,反而有些娇羞,“上次只是见过您,并不敢与您说话。这是我画的,想送给您。”她把自己的画卷拿出来。 柳浪眯眼打量她,想起父亲曾跟他提过,护国公有隐晦表达过想结亲的意思,再加上护国公上次有意套近乎,他突然脸色冷下来,这廖府竟连他都算计起来,真以为他是好色之徒,随意送来个女子就能被拉拢利用? 怒意涌上心头,柳浪冷笑一声,接过画卷,“你就是廖二小姐吧,这画当真是送我的?” 第39章王府旧事 - 贬妻为妾?我二嫁权臣联手虐渣 - 月照青松 廖卿含羞带怯,眼睛忍不住瞧他的英挺五官,点头道:“嗯,我画了二十多天。” 柳浪并未打开画卷,只是随手扔给身后的暗卫影一,无情道:“以后别再来此地,我对女子亦无任何兴趣。”说完就从她身边走过。 廖卿愣住,眼眶迅速红了,她在马车里坐了好一会儿,直到眼睛不红才回到府邸,整个人都无甚精神,晚膳也不吃,直接躺到床上。 此时,护国公跟儿子廖川正在外书房关起门说事,管家禀道:“国公爷,门房小厮送来一幅画,说是武德司下属探事监察司正使托人还给您的,还带了句话。” 廖川开门,将画接过,蹙眉道:“你说什么?探事司正使?柳大人来了?” “柳大人并没有来,是探事司的侍卫,丢下这幅画还撂下一句话。”管家有些不敢说。 “说吧。”国公爷在书房中坐着饮茶,刚才他说得口干舌燥,正跟廖川分析朝廷局势,让他千万不要随便站队,哪怕殿前司的正使、副使站队了,他就当什么都不知晓。 “探事司的侍卫说,让国公爷跟二小姐都不要再白费功夫了,没得惹人笑话。”管家的声音,越说越轻。 廖川冷哼一声,“这柳浪是有病吧?”随后关上门,待打开这幅画,只见此画的功力深厚,人物清晰,画的就是柳浪这厮,落款是廖卿。 “父亲,是二妹妹的画,您瞧瞧。”廖川心想这二妹妹也是有意思,倾心谁不好,偏偏是柳浪。 国公爷看过之后就把此画就着烛火烧毁,他对着门口大声吩咐道:“再让二小姐禁足一个月。” “是。”管家领命带着婆子去二小姐的院子传话。 护国公怒火中烧,他已先后被荣国公、柳浪婉拒,这死丫头还跑去献殷勤,难道他廖鹏振的女儿是嫁不出去了么?将整个府邸的脸捧上去给别人踩。 廖川挑眉道:“二妹妹真是令人失望,我还以为她会选择哪户高门府邸,结果是柳浪那厮。柳浪的名声就不提了,身边想要给他送莺莺燕燕的人多了去了,实在不是良配。” 护国公坐在太师椅上揉了揉眉心,“柳浪有没有可能成为武德司指挥使?” “不太可能。常大人还在,副使杨大人也在。也就常大人信任他,杨大人实则是讨厌流浪的。毕竟杨大人之前是殿前司正使。”廖川对这几位大人都有了解。 一个司衙有派系是再正常不过的,如今看来,柳浪想越过杨大人成为正使,有点困难,更何况,殿前司的正使、副使也正努力向上爬,谁是最后那匹黑马,还未可知。 国公爷看了儿子一眼,蹙眉道:“你呢?你想继续在殿前司继续混,还是干脆外调它处,混个资历再回京?” 廖川一点都不想去外省,“多谢父亲筹谋,我还是喜欢留在京城,殿前司挺好的。” “没出息。”国公爷挥挥手,“去去去,回你的院子去,整日不是去殿前司当值就是回府钻进小妾屋里。” “儿子告退。”廖川躬身退出去,离开外院,才对身边小厮发火,“我本就是殿前司侍卫,不去那里当值还能去哪儿?父亲因为二妹妹的事不悦,就冲我发火。” 边走边骂骂咧咧,到了东南院才平静下来,想着陆瑶有孕,不能对着陆瑶发火,用完晚膳,就去惠姨娘的院子歇息。 待廖川离开东南院,陆瑶沉下脸来,“那惠姨娘确实难对付,哪怕世子知道她传我的谣言,居然还去找她。刚才世子在我这里用饭,竟是满脸不高兴的样子。” “姨娘何必烦扰,您只管养胎便是,听说世子在书房被国公爷训斥了,这才不高兴,并不是因为您。”丫头玲儿劝道。 “我如今身子不便,倒让那惠姨娘捡着便宜了。何况,夫人还停了她的避子汤。” “姨娘若真看不顺眼她,咱们大可暗中对付她......” 翌日清晨,章知颜早已穿戴整齐,用过早膳,等着管事们来对账。 “二小姐又来晚了?” “主子,管家方才来说,二小姐被禁足一月来不了了。”绿茵过来给她倒茶。 章知颜有些讶异,“才放出来,又被禁足。她昨日出府的事被国公爷知晓了?” 绿茵回道:“奴婢猜想,若只是寻常出府恐怕不会如此,只怕出了咱们不知道的事。奴婢方才问管家,管家说,别再追问。” 章知颜猜测这廖卿可能真出去见外男了,随后轻摇头,“横竖,我在这府邸的日子也不会长了,虽他们闹去吧。” “咱们的人启程去金陵了么?” “主子放心,天不亮就出府了,这次陈妈妈带着三个婆子、三个有些拳脚功夫的小厮一起去的。” “顺利的话,三天三夜赶路就能到,回来慢些,四天三夜,咱们安心等着便是。”章知颜忽然想起什么,“管家应该知道他们走了,你怎么回的?” “绿竹回的,说夫人您派人回江南老家给自己的亲外祖父和姨娘的亲戚们送礼。管家没说什么。” 不多时,管事们就都来了,包括绣铺的金管事,金管事对章知颜悄悄眨眼。 待其她管事对账完毕离开后,金管事单独留下。 “主子,奴婢跟简亲王府的乔嬷嬷关系还不错,套了些话。” “简亲王之所以宠爱王侧妃,是因王侧妃长得有几分像王爷年轻时宠爱的一个通房丫头,那丫头怀着身孕就跑了,至今杳无音信。” 章知颜听后却不信,“这世间真有如此长情的男子?心爱之人不见,还找个赝品继续宠着。” “是啊。乔嬷嬷还说,当时王府中人都说那通房丫头傻,既都怀了干嘛跑。估计是怕王妃进门不待见她,所以跑了。也有人传言说那丫头原本也不想给当时还是世子的王爷做通房,逮着机会就跑了。还有一种说法就是,当时怕影响简亲王的姻缘,是老太妃将那丫头解决了。” “陈年往事,只要有老人在,自有传说的。”章知颜心定了,只等陆姨娘的亲舅来,就能成事。 金管事压低声音问道:“主子,您为何帮那陆姨娘?就算她真是流落在外的王府千金,若一朝得势,您也没好处啊。” “世子,您不能进,还有管事在对账呢。”绿茵在门口拦住廖川。 廖川却一把推开她,大步走进来。 第40章两幅面孔 - 贬妻为妾?我二嫁权臣联手虐渣 - 月照青松 金管事低头站起,淡定行礼,“奴婢见过世子爷。” 廖川扫了她一眼,未瞧见容貌,随后又看着章知颜,“刚才不是有一批管事婆子出去了么?” “这是我陪嫁铺子的管事嬷嬷,世子爷有事?”章知颜大大方方看着廖川。 “奴婢告退。”金管事赶紧躬身退出去,绿茵使了个眼色。绿萝亲自送金管事往西角门去,亲眼见她离开才回玉琼院。 廖川没有坐在桌前,反而走到窗前长榻上躺下,一副悠闲之态,“盛夏炎热,我预备带着你、陆姨娘和惠姨娘一起去我的避暑山庄待个几日。你做好准备,明早就启程。” “世子说笑了,我还要管理府中庶务,恐怕走不开,你带着两位姨娘去即可。”章知颜可没那闲工夫陪廖川散心。 廖川笑道:“府中诸事还有管家。再说,我好不容易有了几日休沐的短假,定要好好歇息个几日。” 章知颜心下冷笑,他带着娇滴滴的美妾去享福厮混,自己过去当个管家婆子,“多谢世子爷挂心,但我真走不开,若有管事找我,恐有不便。” 廖川一下坐起,蹙眉道:“我这阵子总是给你好脸色,哄着你,说的话也都是为你好,你倒摆起谱来。” 他心道,那陆姨娘和惠姨娘为了争夺他的宠爱,已暗中斗了好几个回合,偏偏章知颜像个榆木疙瘩一般不开窍,给她台阶,她也不下。 章知颜拿着一柄青竹扇,慢悠悠扇着,“廖川,你莫不是忘了?我俩的和离书已写好,就等和离的日子。” “我若不想和离,你又能如何?”廖川走到章知颜身边坐下。 章知颜突然站起,站在一旁,“我还以为你对文惠和陆瑶都是情根深种呢,原也不过如此。怎么?两位美人还不够你霍霍,你又在我这玉琼院发什么浪呢。” 直到又被骂,廖川怒而站起,“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有你后悔的一日。外头人心险恶,你以为你一个和离归家的女子能有什么好果子等着你,再不济也就是继续给人当填房。” “多谢世子挂念,赶紧去东南院关心陆姨娘。我觉着你该对陆姨娘好些,日后一定有好果子等你吃。”章知颜脸上带着嘲讽的笑,用扇子挡住。 廖川不明白章知颜怎变得如此拧巴,对她好,她看不见,反而总是嘲讽自己,当下就愤怒离开。 因章知颜不肯去避暑山庄,廖川就命仆妇整理自己的衣物,另外两个姨娘也都预备好了行装,一起带去。 只有小公子廖琛,作为国公府的嫡长孙,却没被廖川一同带去,他如今五岁,已请了教书先生,却只读半日。 他跟惠姨娘最为亲近,这会儿哭得谁都哄不住,跑去外书房找国公爷,“祖父,父亲不带我去避暑山庄,只叫我读书习字。” 国公爷心疼小孙子,将他抱在膝上,“男子汉大丈夫,当然是读书为重。不去便不去,祖父带着你。” 廖琛擦擦眼泪,“父亲不喜欢我,只喜欢两位姨娘。等到小弟弟出生,父亲就更讨厌我了。” 国公爷拍怕他的手,“怎么会呢,你还有祖父。这样,我让他们带着你一同去。” “管家,替小公子收拾行装,跟世子爷说,带着一起去。” “是。”管家即刻命婆子、奶娘替小公子收拾。 “再跟世子夫人说一声,以后小公子都跟着她住玉琼院。”国公爷觉着嫡孙总是跟在惠姨娘身后不是好事,理应跟嫡母亲近。 “是。”管家亲自去玉琼院传话。 章知颜坐于穿堂主位上,听后笑了笑,“小公子小时候就不跟我亲近,世子爷自己让惠姨娘带着。如今突然跟我住,只怕小公子会闹。” “国公爷既说了,世子爷便不敢违逆,世子夫人您只管好好养着小公子便是。待小公子从庄子上回来,就搬进您这儿。” “替我多谢国公爷信任。”章知颜淡淡笑着,横竖自己也做不了多久的长媳了。 待管家走后,章知颜便让人把玉琼院东侧厢房收拾出来,里头三间屋就给小公子住。 绿萝和绿荷一起收拾,她俩对视一眼。 “小公子闹腾得很,必定不会久留于此。” “可不是。这府邸谁见了小公子都头疼。” 果不其然,廖琛跟着父亲廖川和两位姨娘去了避暑庄子,才不过两日,就被廖川命身边的侍卫、长随送回了府。 小公子在奶娘怀中崩溃大哭,他不但被父亲嫌弃不懂事,还被父亲打了两巴掌。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他哪里受得了这般对待,到祖父的书房里就撒娇哭泣。 国公爷蹙眉,这般教养下的孩子以后不会好,怒斥道:“什么大不了的事就哭哭啼啼的?” 廖琛睁大眼睛不敢再哭,小心翼翼捏着祖父的衣袖,“孙儿知道了。”圆头圆脸可爱又可怜的模样令国公爷又心软了。 国公爷抱着他,耐心跟他讲道理。到了快用午膳的时候,命管家将他送去玉琼院。 玉琼院中,章知颜这两日没见管事,轻松极了,每日习字绣花,偶尔插花品茶,再尝尝绿竹做的新点心,越发惬意愉悦。 “主子,小公子从庄子上回府了。刚在国公爷外书房里哭了一阵,现下被送来这儿。”绿茵得到外院消息赶紧来禀。 “来就来吧,上午膳席面吧。” “是。” 待小公子被奶娘嬷嬷们抱着进来,就闻见一阵阵香味,是他最爱吃的麻油鸡。 绿竹请他们去西次间,到里头,奶娘放下小公子,大家给章知颜请安。 廖琛没有动,倨傲看着章知颜,“小姨母,你平素也吃麻油鸡么?” “小公子,该叫夫人母亲。”奶娘提醒。 廖琛却指着章知颜,“我有母亲,叫章华浓,她是外祖母选出来伺候我的。” 奶娘跪下请罪,“夫人恕罪,小公子还小。” 章知颜却不怒反笑,“其实他说的也对。不过这话,一听就是有人教的。我记得你这奶娘是我大堂姐身边的人吧?她去了那么久,你们还忠心耿耿的,非常好。” 奶娘出了一身汗,“奴婢不敢如此教小公子说话。” “说起来,是该教训几个人。免得你们带坏了小公子。”章知颜立即就吩咐,“来人,将小公子身边的奶娘、嬷嬷各打十个板子。” “是。” 玉琼院井然有序,不一会儿,似曾相识的画面又出现,章知颜在廊下悠哉用膳,院中已放好长凳,方妈妈拿着板子威严站着。 小公子吓得嚎啕大哭,“你个恶毒后娘居然敢打我身边的人,她们说得对,后娘没有好的。” 第41章亲舅证实 - 贬妻为妾?我二嫁权臣联手虐渣 - 月照青松 章知颜夹起一筷子油麻鸡,笑道:“你可以一边哭一边骂,等会儿过了午膳的点,没有菜留给你吃。” 小公子微微一愣,随即躺到地上继续哭,玉琼院的丫头没有一个去扶地上的廖琛,而小公子身边服侍的,正站在院中不敢过来,等会儿她们即将一个个挨打。 钱婆子今日不在垂花门当值,在廊下站着,看着眼前这场景无声叹气。 章知颜突然点钱婆子的名,“钱婆子,你也瞧见了,这小公子在国公爷和世子爷面前乖巧得紧,在我面前一点规矩也无。我这是教导小公子身边的仆妇。管好自己的嘴,才能更好地服侍小公子。” 钱婆子时常来往于内外院,她跟章知颜这位当家夫人表面亲近些,实则跟管家的关系更好。 冷不丁被点名,众人齐齐看向钱婆子,钱婆子尴尬一笑,双手有些局促,“世子夫人放心,奴婢都瞧见了。不怪您,确实是有人多嘴多舌。” 院中不时传来痛苦哀嚎声,被打的一个奶娘、两个嬷嬷和两个丫头都是平素伺候小公子的,如今都躺在长藤窄凳上无法言语。 “将她们抬下去,想想日后该如何说话,想明白了继续回到小公子身边伺候,想不明白就发卖出去。横竖,我那大伯母--靖安侯夫人会再送人进来伺候。”章知颜说话声音较大,小公子身边伺候的人都听清楚了。 廖琛这小子在地上哭累了,自己站起来,“我告诉祖父,你不让我用午膳。” “这话说的,碗筷都摆好了,你自己不吃,偏要耍赖躺地上哭,整个院子的人都瞧见了。”章知颜并不怕这坏小子告状,反而笑道:“听闻你在庄子上惹祸了,所以世子爷让人送你回府?” 廖琛小眉头一皱,“没有。都是那新来的陆姨娘自己不小心差点摔倒,根本不是我的错。” 章知颜大概猜到了,笑道:“陆姨娘有孕,你还胆敢过去闹她,怪不得你父亲生气。以后在我院中好好的,不要再惹事。” “哼,谁要跟你住,我要跟惠姨娘住。”廖琛喜欢温柔的文惠,当初文惠还是书房丫头的时候,他就喜欢跟着文惠。 “行。来人,送小公子去外书房,就说他要跟惠姨娘一起,我劝不住。”章知颜摆摆手,她对笼络这个臭小子没有一点兴趣。 绿竹、绿茵送小公子去前院,谁知国公爷大发雷霆,小公子吓得大气不敢喘,只敢说愿意跟世子夫人一起住,并保证再不敢闹事。 出乎意料,玉琼院倒是过了几日安生日子,每每小公子要闹腾,章知颜就说要派人去问过国公爷的意思,日日这么对付,小公子不敢造次。 六月十五这日,天未大亮,章知颜就去鸡鸣寺上香,虽然山脚下就有廖川的避暑山庄,但她路过也没进去瞧一眼,进香完毕就回府邸去。 在章知颜的期盼中,陈妈妈终于带着婆子、小厮们回来了,同行的还有陆姨娘的亲舅一家。 “主子,陈妈妈带着陆姨娘的亲舅回来了。”绿竹进来禀道:“管家问是谁,听说是姨娘亲戚,不让住外院的客院。” “去跟管家说,让陆姨娘的亲戚暂时住我们玉琼院旁边的宁溪院,我自会照料。” 听婆子报信后,管家觉得奇怪,怎么好好的,世子夫人突然把陆姨娘的亲戚接来京中,还安排在府中居住,姨娘的亲戚算不得主家的亲戚,这是共识,也不知世子夫人究竟是何打算。 这般还不算,世子夫人还将好院子打扫出来让他们住,派仆妇们好吃好喝伺候着,未免太贤惠了些,往后,东一个姨娘亲戚,西一个姨娘亲戚都来打秋风,那护国公府邸成什么了? 管家将此事告知国公爷,国公爷只是眯眼“嗯”了一声,“内院之事,听她的就是,许是陆姨娘有孕思念亲人,世子让接的。随她们去吧。” “还有一事。那陆姨娘的亲舅在宁溪院大哭一场,说是好好的侄女在咱们公府做了姨娘,简直不像话,又听说是从外室变成妾的,竟直接破口大骂世子爷,说世子爷拐了千金。” “什么意思?若是拎不清的,让世子夫人赶出去便是。” “奴才也不明白,那位舅爷说,陆姨娘是皇族宗室的千金,说咱们世子捡了个大便宜,一直骂骂咧咧的。看着像是有些失心疯。”管家不信这位舅老爷的话,叫他一声舅老爷算是给足面子了。 国公爷眉心拧起,“今日世子就带着两个姨娘回府了,让她们小聚一下,明日就将不相干的外人送出府去,再跟她们说说府中的规矩。” “是。”管家心道还是国公爷行事雷厉风行,世子夫人未免太软弱了些,什么都照世子爷的吩咐做,连规矩都不顾了。 临近晚膳,未到掌灯时分,廖川带着陆姨娘、惠姨娘回到府中,歇息了这么些日子,廖川精神抖擞,才刚回就被国公爷叫去外书房大骂一通。 对于章知颜的自作主张,廖川只当她是想故意刺激陆瑶,目的不纯,故而去玉琼院质问章知颜。 “章知颜,快将瑶儿的亲戚送出府去,谁让你接来的?” “世子爷别急,我这不是好意么?” 才刚开始说话,陆瑶的舅舅就闯进来,一把揪住廖川的领子,“好你个登徒子,让瑶儿做外室,肚子大了才纳进来,你可知,她是亲王的女儿。我去告你。” 廖川蹙眉,他从不知陆瑶是亲王的女儿,只道:“你是假酒喝多了吧,冒充皇家血脉是死罪。京中王爷有数,你且说说究竟是哪位亲王的女儿?” “瑶儿就是简亲王的女儿,论起来是庶长女。我妹妹曾在简亲王府为婢,后来大着肚子逃出来,这些年独自带着瑶儿过活。前几年去了,可她的信物都在我这儿,之前我答应的好好的,要替瑶儿找个家境殷实或者才高八斗的才子做个正头夫人,哪知竟被你拐到手了。” 玉琼院热闹非凡,里外都围满了人,国公爷在门口听得真切。陆姨娘想来劝舅舅不要争吵早些回老家去,听到这些也愣住了。 惠姨娘站在门外,捏紧了帕子,若是属实,自己的野心就是个笑话,且会被陆瑶压制得死死的。 第42章两方对垒 - 贬妻为妾?我二嫁权臣联手虐渣 - 月照青松 章知颜向绿竹使眼色,绿竹和绿茵让仆妇们让无关紧要的仆妇们退下,惠姨娘也只能远远站着,福身行礼,“夫人,妾回府了,向您请安。” “你回北苑去吧。”章知颜颔首。 陆姨娘心潮澎湃,捏着帕子的手微微抖动,她暗中派人寻找自己的生父,想过千万种可能,唯一没想过的是自己竟是王爷的女儿。哪怕只是庶女,那以后自己的日子岂不是要翻天覆地? “陆姨娘也回去歇着吧,有孕在身,容易累。”章知颜笑着劝她。 陆姨娘看向廖川,廖川握住她的手,极尽温柔,“去吧,等会儿我来你院中陪你。” 陆姨娘这才依依不舍离开。 国公爷自然坐到主位上,若是这位舅爷说的都是真的,那么陆姨娘做妾确实不大合适了,简亲王是当今圣上极为器重之人,陆瑶的身份恐怕要成为廖川的平妻。 只是如今,满京城皆知陆瑶一开始是廖川的外室,现下爆出真实身世再上位,已占不到太多便宜。 “这位小舅爷,凭你一个人说到天上去,若无凭证,恐怕简亲王府不会认。”国公爷此时倒是希望此事是真的。 简亲王身份贵重,又得圣上信任,若廖川真成了王府的女婿,廖川又多了一重保障,护国公府也算是真的平稳了,只要不参与谋逆大事,可一直平安顺遂下去。 陆瑶的舅舅,吵嚷怒骂了许久,也累了,叹气道:“事到如今,我不得不去找简亲王,他至少要给他失散多年的女儿出份嫁妆吧。你们护国公府真是捡到宝了。” 于他而言是看不上廖川的,就算是公府世子,第一任妻子亡故留下一嫡长子,现又已娶一位夫人,怎么配得上陆瑶这个王府千金。越想越觉得廖川无耻,在陆瑶不知自己身世情况下,先诓骗陆瑶做外室,好一个鸡贼的世子爷。 反观国公爷,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气顺了不少,原先觉得没有搭上荣国公府没有被年轻权臣柳浪看上,心中有口郁气,如今倒好,突然多出简亲王失散多年的女儿,日后必得简亲王暗中关照,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竟阴差阳错找了个助力,好极了。 廖川同样心情大好,他本觉着扶正陆瑶有难度,如今不一样了,陆瑶的身价大涨,扶正就容易多了。 章知颜将众人脸色尽收眼底,什么人打什么算盘,她早已看穿,若不是自己执意接陆瑶的舅舅进府,这事还得拖下去呢。 廖川见章知颜的神色也高兴,觉得古怪,照理说,章氏该担忧才是。 “恭喜世子爷了。”章知颜笑着对廖川福身行礼,随即跪在地上,认真对国公爷道:“儿媳自知不配护国公府长媳之位,甘愿自请下堂,让陆妹妹做世子夫人。请国公爷成全。” 她从袖中拿出那封已写好的和离书,双手恭敬呈上,“请国公爷过目。” 国公爷接过,蹙眉看了一会儿,章氏虽是填房但并无过错,若真让她和离出府,只怕有些人背后戳护国公府的脊梁骨,公府难免被人议论势利薄情寡义。 绿茵已取来笔墨、印章和印泥,章知颜盖下印章,并按下手指红印。 “等等,此事还需要知会一声靖安侯府,我也不能一人做主。”国公爷想起难缠的靖安侯府,恐怕这事还要磨一磨。 “国公爷稍等,已派人去请侯府长辈们,等会儿,大家一起用晚膳吧。”章知颜笑着回话。 国公爷有些讶异,“倒也不用这么急。” 请人用膳,一般都是午宴,若有丧葬喜事,既有午宴也有晚宴,可今日这事......国公爷也犯难,他看向情绪尚未平复的陆瑶的舅舅。 廖川看向章知颜,目光复杂,他不懂,好端端的,章知颜接陆瑶舅舅进府作甚?是为了刺激陆瑶还是因为她事先知晓了什么? 绿竹笑着禀道:“各位主子,该用晚膳了,不若就在玉琼院用些?两桌席面已备好。” 国公爷点头道:“既如此,等一等亲家公。” 陆瑶的舅舅率先站起来,“若不说清楚瑶儿的身份,今日这事没完!吃什么吃?” 廖川却觉得饿了,“那我先去用一些。”他知道等会儿靖安侯府的人来了,那朱氏可要闹腾许久呢。 也不知陆瑶的舅舅能否吵得过朱氏这泼妇。 章知颜笑着劝道:“舅爷,去用膳吧,今日这事定能让大家如意。” 国公爷还从未在玉琼院用膳,他从穿堂走到西次间,里头已摆好两桌晚膳席面,这里的摆设古朴雅致,低调奢华,可见章氏是个有品位的女子。 陆瑶的舅舅早就上下打量过这位世子夫人,知晓章知颜是侯府庶女,身份虽不如瑶儿,但待人接物、管家理事都是一把好手。不是他不近人情,可若是章知颜留着做世子夫人,自己的侄女陆瑶算啥呢? 正妻只能有一个,即使是平妻的位置,也太侮辱陆瑶了。 靖安侯夫妇和二老爷夫妇收到章知颜的通知,就匆匆坐着马车赶来护国公府,在马车上,他们几人已大吵一架,顺便把大楚礼法都研究了一遍。 “启禀国公爷,世子爷、世子夫人,舅老爷,靖安侯携夫人、章二老爷夫人都来了。”管家恭敬禀道。 “请他们到这儿来。”国公爷现在心情好极,他已打定主意让廖川同时拥有陆氏和章氏两位正妻。 不多时,朱氏风风火火冲进来,她的袖子被靖安侯扯住。 “哟,这位就是那外室的舅舅吧?居然还上桌用膳了。”朱氏一见陌生男子便猜出他身份。 “亲家母,请你过府商量,如今......”国公爷好声好气。 朱氏一摆手示意国公爷不必再说,她恼怒不已,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要做公府的世子夫人,那他们章家算什么,“国公爷认为此事还需要商量?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陆瑶原本是外室,如今是妾,一切实乃她自愿。且她身世尚未经过王府验证,自顾自说是王府千金,咱们就要让步?你说说章知颜作为公府嫡长媳可有错处?” 国公爷已料到会是这场景,无奈叹气。 陆瑶的舅舅一听也站起来,“笑话。我侄女是王府千金,纵是庶女,也是皇室宗亲之后,怎可与人为妾?” 第43章大局已定 - 贬妻为妾?我二嫁权臣联手虐渣 - 月照青松 朱氏面容狰狞,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陆瑶的舅舅,“好一个王府千金,做人家外室还有脸了,是不是?说出去让人笑话,可别再炫耀那好身世了。” 靖安侯听完闭了闭眼,再这么说下去就要连皇室宗亲都骂上了,大逆不道之罪,站起来打断朱氏的话,“你说这些作甚?今日大家来此商议,究竟如何安排知颜和陆瑶的位份。” 陆瑶的舅舅直接坐下,看向国公爷,“您是国公爷,您说说看。若执意让瑶儿做妾,我就带她走。” 廖川笑着劝他,“舅舅不要动怒,今日定然会有个交待。” 现下这种境况,也就廖川还能笑得出来。 章二夫人郭氏瞧遍诸人神情,问国公爷,“想必国公爷已有定夺,不如告诉我们,让我们心里有个准备。” “不瞒亲家,我是这样想的,知颜掌家一直鞠躬尽瘁并无不妥,贸然让她跟川儿和离,我也不忍。不如效仿娥皇女英,知颜跟陆瑶都是世子夫人,如何?”国公爷认为这是最好的结果,对两方都公平。 郭氏松了口气,若章知颜真的和离回娘家,等章知颜再嫁,郭氏作为嫡母还要再出一份嫁妆,之前为了将亲儿子捞出典狱,她跟章二老爷已花销了一万两银子,如今日子过得紧巴巴,所以她不想让章知颜和离,能保住世子夫人的位置最好。 “国公爷真是明事理,这般正好。”郭氏笑着颔首,对此决定无异议。 章二老爷章仲期也舒展了眉头,点头道:“多谢国公爷体恤。” 朱氏气得要死,觉着他们是一群猪队友,手中帕子一甩,“好什么好?一个后来的外室,居然做正妻,这不是踩着咱们侯府的脸往上爬?王府千金怎么了?王府千金就能夺人夫婿,抢人正妻位了?你们这些世家公卿朝廷重臣最重礼法规矩,现在倒是没脸没皮了?这是什么污糟破烂事儿!” 廖川就知道朱氏会乱骂一通,索性就看她发疯,一边看向靖安侯章伯涛。 靖安侯爷满脑子嗡嗡的,他最烦吵架,直接就对朱氏道:“你闭嘴吧,你当你是谁?” 朱氏眼眶发红,“侯爷您还不懂么?咱们华浓的嫡长子琛儿怎么办?那陆瑶做了世子夫人,她自己也有孕。”说完就坐到地上,用帕子遮住脸颊,似乎是在哭泣,“我的日子怎么那么苦啊。华浓去得早,留下一子,我们护不住啊。这后来的继母能比得上亲娘么?” 顿时屋中就只剩下朱氏的哀嚎,陆瑶的舅舅仍在骂骂咧咧,一屋子吵嚷之声。 国公爷无法,往地上扔了个杯子,室内才安静下来。章知颜拿起茶碗喝了一口,随后用帕子擦嘴,掩饰微翘的嘴角,刚才那一幕好似市井菜场般的热闹,她看了都想放声大笑,只能生生忍住。 “我刚说的法子,大家若觉得不妥,可直说。”国公爷认为这是最好的法子,偏偏侯夫人朱氏不愿,又道:“侯夫人不必替华浓觉得委屈,琛儿,我一定会带在身边亲自教养。他永远都是我护国公府的嫡长孙,不会让人欺负他。” 朱氏这才止住哭闹,自己坐到椅子上,说到底,她想要的无非就是一个承诺,“那我也开门见山。章知颜已是世子夫人,陆瑶只能做平妻。而且,护国公府的爵位,只能由琛儿继承。” 廖川一听,心道这朱氏惯会算计,连爵位继承都图谋上了。 陆瑶的舅舅一听就不乐意,“简直可笑,王府千金做护国公府的平妻,这护国公府是啥香饽饽,人人都要啃上一口,挤着来做世子夫人?罢了,我带瑶儿一起走。” 国公爷眉心拧起,“那依小舅爷的意思呢?” “瑶儿当然要做世子夫人,至于章氏,她做平妻。她若想管家就让她管呗。”陆瑶的舅舅要争取最大利益。朱氏还想着替自己的外孙争取爵位继承,这可是护国公府里头的家事,她未免管得太宽太广了些。 矛盾就在于此,陆瑶的舅舅和侯夫人朱氏,互不相让,时不时要对骂几句。 国公爷心头起火,他说的法子是最好的,偏偏这些人都不识好歹,一个赛一个的活祖宗,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可劲儿作妖。 此时,管家来禀,“国公爷,简亲王驾到,现正在外院客堂等着您。” 众人全部站起,跟着国公爷往外院疾步走去。 靖安侯用力拽着朱氏的手,“等会儿在王爷面前,你少说话,若再胡说八道连累侯府,回去我便休了你。” 朱氏气愤,翻了个白眼,冷声道:“知道了。” 走在他们身侧的廖川,嗤笑一声,轻声道:“若真如此,倒是侯府的福气了。” 章知颜走在最后向绿竹使了个眼色,绿竹会意,赶紧去东南院请陆姨娘到外院客堂。 简亲王穿着银白色暗纹蟒袍,戴着玉质小冠,慈眉善目,众人到时,他已坐于客堂主位,门口站着一列带刀护卫。 再仔细一瞧,简亲王身边还有一人,竟是柳浪。众人皆是一头雾水。 章知颜瞧了一眼便低下头,她不明白廖、章两府的家事,柳浪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此。 国公爷有些意外,自己未差人去请过简亲王,他怎么亲自过府来,行礼作揖道:“微臣见过王爷,招待不周,望王爷恕罪。” “打扰国公爷了,冒昧前来只因本王那流落民间的女儿在你府上,今日我就接回去。” 国公爷笑道:“王爷真是折煞微臣了,方才阖府商议已决,陆瑶姑娘已是我公府世子夫人。” 朱氏哪里还控制得住,愤而站起,“国公爷未免太势利了些,方才我们侯府可没答应,只是说让陆瑶做平妻罢了。你们是想仗势欺人吧?” 靖安侯赶紧跪下,“王爷恕罪,内子最近心绪不佳,一直在喝药调理中,神志不清导致言语多有冲撞,等会儿微臣就带她回府。国公爷说的不错,大家确实是这么商议的。”他恨不得一锤子把朱氏敲死算了,这女人是想把整府的人都害死么? 郭氏也朝大嫂朱氏翻了个白眼,朱氏这般着急为的还不是替章华浓之子--廖琛筹谋,只是如今这情形,章知颜只能当平妻了,确实争不过。 简亲王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视一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给他通风报信的其实是柳浪,柳浪说正在查文国公府的案子,顺便查到护国公身上,原本廖家也无甚大事,只是世子外室的身世似乎跟简亲王府有些关系,这才顺便通报一声。 章知颜坐于下首末位,心想这简亲王突然驾临,实在透着古怪,不知是不是柳浪告密,她偷偷瞧了一眼柳浪,发现那厮竟也目光飘忽不定,二人目光短瞬一触。 第44章退回暗卫 - 贬妻为妾?我二嫁权臣联手虐渣 - 月照青松 章知颜若无其事移开目光,继续低头不语。 廖川蹙眉,他一向讨厌柳浪,今日这厮竟跟着简亲王上门来,猜想他是故意看笑话来的,故而眼中带有敌意狠狠瞪着柳浪,随后移开目光。 柳浪却对任何人的目光置之不理,只用余光偷偷打量章知颜,她今日梳了朝云近香髻,戴着蝴蝶穿花彩金嵌玉珠花,斜插一支赤金连理枝碧玺石步摇,穿一袭藕色碎花纹蝉翼纱裙,整个人淡雅出尘,无过多繁杂首饰妆点却显清冷贵气。 许是夏日衣薄,他似乎能大致瞥见她的姣好身段,这样一个美人儿,他愿意偏帮她,暗中照拂她。 简亲王微眯眼,此事他一定会替自己的爱女谋得最大利益,亲自扶起靖安侯,“侯爷,说到底,是我管教女儿无方。” 靖安侯哪敢说王爷的不是,连连摇头,连连致歉,一派恭敬谦卑之态,简亲王心道靖安侯是个懂事的,那朱氏的大不敬便不计较了。况且,他私心是偏向女儿的,再加上想要弥补爱女这些年来所受的委屈和苦楚,一定要替陆瑶争取到世子夫人这正妻之位。因此,对于靖安侯府,简亲王的态度是优容的,要让靖安侯府心服口服,也要让此事即将引起的舆论尽量不伤害到陆瑶。 陆瑶的舅舅先跑回宁溪院去拿已逝妹妹的贴身衣物、信物,待他跑去外院客堂,众人皆已行过礼,纷纷落座,他跪下恭敬行礼,“小民参见简亲王,王爷万福。” 他的眼神充满期待,“快快请起。棋儿她人在哪儿?” 陆瑶的舅舅轻摇头,“三年前去了,留给我这些东西,她说您都知道。只求您让她的女儿嫁个殷实人家,做个正头娘子,平安顺遂一生。”说完就拿出一个陈旧的乌木盒子颤颤巍巍交给简亲王。 简亲王瞬间眼眶就红了,神情有些绷不住,“终究是我负了她。” 站在简亲王身后的是王府老人乔嬷嬷,当年她见过通房丫头棋儿的哥哥,如今再一瞧,就是眼前此人。 “乔嬷嬷,你可认得他?” 乔嬷嬷点头道:“启禀王爷,确实是棋儿的哥哥,当初来王府看过棋儿一次。” “那就对了,这盒子里的东西也确实是我送给棋儿的。”简亲王有些悲痛,他与此生挚爱阴阳两隔。 国公爷不知何时也湿了眼眶,含笑说道:“王爷真是厚德长情之人。恭喜王爷找回失散多年的爱女。” 廖川也带笑点头,“王爷放心,我一定善待瑶儿。” 话音刚落,陆瑶就被丫头搀扶着跨进门槛,她眼中亦有激动之情,福身行礼,“廖陆氏见过王爷,王爷万福。” “快别多礼。”简亲王扶起陆瑶,上下打量,只见此女的眉眼与曾经挚爱一模一样,“你......” “父亲。”陆瑶扑进简亲王的怀中放声大哭。 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一场父女相认的大戏,国公爷、世子爷都看得热泪盈眶,旁边陆瑶的舅舅用衣袖擦擦眼泪。 朱氏嘴角却噙着冷笑,若不是靖安侯拦着,她肯定还要说些难听的话。果然在皇族面前,他们这些势利嘴脸显露无疑,朱氏在心中把廖家人骂了个遍。 郭氏心中叹气,平妻就平妻吧,暗中捏了一把章知颜的胳膊,提醒章知颜接受这个结果。 章知颜并不搭理郭氏,反而向前一步,福身行礼笑道:“王爷,现下天色已晚,陆妹妹又怀有身孕,若要随您回王府,天黑路难走,不若等到明早,王府再派人来接?” 廖川蹙眉,“你胡说什么?瑶儿已是我的人,岂可再回王府去。” 简亲王拍拍廖川的肩头,肃容道:“瑶儿,我先带回去,等你们商量定了该如何处理名分再来接她。总要靖安侯府心服口服才行,本王并不想被人谣传成一位仗势欺人的无德之人。” 靖安侯吓得又跪下,“王爷恕罪,微臣及微臣家眷断不敢有怨言,早已接受国公爷的提议。” 章二老爷和郭氏也跪下,郭氏瞧了一眼朱氏,觉着这大嫂真是又倔又蠢,早些滚回去才好,免得连累大家。 “好了,何必如此,都起来吧。明日,我去宫中告知皇兄这件好事,让瑶儿名字入皇家玉牒,后日,我们再一起商议此事,你们都到我府上来。” “谨遵王爷吩咐,恭送王爷。”国公爷率先行礼,亲自送简亲王到大门口。廖川跟在父亲身后,他今夜觉得自己走路带风,似乎得了一件了不得的功劳。 待简亲王带走陆瑶后,柳浪、靖安侯府的长辈们也辞别国公爷回府去。 柳浪经过章知颜身边时,章知颜只觉一阵风过,心道柳浪走路也太快了些,也不知是不是故意这般,还未察觉她头上的珠花不见了。 章知颜回到玉琼院只觉得浑身轻松,“告诉我的陪嫁丫头、嬷嬷们,该收拾的收拾,咱们也快挪地方了。” 绿茵笑道:“主子放心,今日大家听说了消息,已开始收拾着了,随时就能离开。” “让大厨房上个小席面来,再来壶荔枝饮,晚膳都没用,还真是饿了。”章知颜自己换了件外衫,随后躺在榻上,无聊翻着《大楚地志》,这里头记录的如画山水,她还想着去游览一番。 夏夜无风,寂月当空,白日的暑热依然持续着。 章知颜在小书房见了影三,“今夜叫你来无事吩咐,你可以回你主子那去了。替我跟他道谢,以后我都不在这府中了,自然也不需要你保护。” 一旁的绿竹拿出一张小额面值一百两的银票递给影三。 “多谢夫人,影三告退。”影三心中有些许失落,因这差事不仅轻松还有银子拿,一份是柳浪给的月例银子,一份是章知颜给的额外赏钱。 趁着夜色,影三又去了铜雀胡同,柳浪以为他来禀要事,结果就是章知颜不需要他保护的消息。 只一瞬,影三就敏锐察觉到柳浪不悦的情绪。 柳浪脸上又挂起似笑非笑的表情,笑意不达眼底,“这女子翻脸堪比翻书,跟我一样。想利用就来找,不要了就丢了。” 影三吓得不知如何回复,他小心翼翼劝道:“主子,属下觉着世子夫人虽美艳动人,但她始终是嫁过人的。再者,她就要和离回娘家了。主子您人中龙凤,当有更般配的女子与您......” “住口。给我继续盯着护国公府,不必让她知晓。”柳浪咬紧牙根,手中盘着那珠花。 第45章脱身庆贺 - 贬妻为妾?我二嫁权臣联手虐渣 - 月照青松 到了约定的日子,靖安侯府、护国公府的主子们都去了简亲王府,王妃崔氏也来到王爷的书房。 前日,她已见到王爷的庶长女陆瑶,倒是十分客气,还准备了陆瑶居住的院子,将陆瑶的嫁妆单子也一并拿去给她过目,做足了嫡母该有的样子。 靖安侯此次并未带着朱氏一同前来,唯恐朱氏口不择言得罪贵人,倒是靖安侯老夫人吴氏穿着一身诰命服来了。章二老爷是老夫人膝下庶子,自然不敢多话,郭氏是二儿媳,也没有说话,全凭老夫人做主。 简亲王原以为还要跟难缠的朱氏掰扯一阵,不曾想今日见面十分顺利。 “老身再三考虑,同意国公爷的想法,理应王府大小姐为世子夫人。前日,我那大儿媳冲撞了王爷,还请王爷宽恕。”吴氏保持得体笑容,她这年纪已很少出门至它府做客,今日坐着也觉着疲累。 说完,吴氏就起身行礼,简亲王一把扶住她,“老人家不可如此。本王不是那等不讲道理之人。侯夫人也是关心则乱,本王明白。” 王妃笑着说:“靖安侯府如此深明大义,这份人情,王爷和我都记着,日后若有困难,尽管来找我们。”说完就看向一边的嬷嬷。 一位面容严肃的嬷嬷端上一个托盘,上面是精致的描金漆红木盒子。 “一点心意,不成敬意。就送给另一位世子夫人章氏吧。”王妃笑着看向章知颜。 章知颜被点名,赶紧走过来,跪下行礼,“多谢王妃赏赐。启禀王妃娘娘,臣女已同意跟廖世子和离。” 王妃愣了一下,看向简亲王,简亲王又看向护国公和靖安侯老夫人。 “你胡说什么?这岂是你一人说了算的?”二夫人郭氏蹙眉,不知章知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随即训斥道:“给你台阶,你就下。” 对于章知颜的归属,众人已决定让她做平妻,可章知颜并不想听从她们的安排。 “母亲,我这么愚钝,就连廖世子的妾都不配做,况且世子已同意和离。”章知颜依然坚持。 廖川眉头拧紧,他不知章知颜为何这般坚持,原先只是以为她在闹脾气,故意气他引起他的注意,谁知她竟这么不知好歹。 就连国公爷也蹙起眉头。 靖安侯老夫人吴氏冷声问道:“你再好好斟酌斟酌。你还年轻,若真和离了,于你自己的名声总是有碍的。” “祖母,孙女已考虑清楚,京中世家高门根本没有平妻一说。再者,孙女进国公府一直无所出,心有愧疚。如今的世子夫人有孕,出身又高,孙女心服口服。”章知颜莞尔一笑,看着并不像不高兴的样子,她还顺手接过托盘上的描金漆盒子。 猜想这其中必定是简亲王夫妇给予她的赔偿,心情更好了。这回,不但能离开护国公府,还天降横财。 老夫人吴氏也早就想明白了,平妻一说难免要被其它世家高门嘲笑,护国公府这趟浑水,她们侯府还是不要参与了,和离也好,横竖都是护国公府和简亲王府理亏。 “既如此,那你就签了和离书回府吧。”吴氏点头应允了。 章二老爷和郭氏都有些意外,郭氏想说话又不敢,只瞥了一眼章知颜手中的盒子,手中帕子捏得紧了些。 简亲王妃暗中扯了扯王爷的袖子。王爷本想劝一劝,后来一想,女婿少个房里人,对女儿来说是件好事。满堂的人都听见了,是章氏自己愿意和离的,那就怪不到简亲王府头上。 简亲王妃笑道:“说起来这是你们章、廖两家的事儿,我也不好评说。你这般深明大义,日后必有厚福等着你。起来,到我这边。” “是。”章知颜含笑站起,走到王妃身边。 王妃牵起她的手,上下打量,只觉着这章氏看上去顺眼极了,跟仙女似的,“长得真好,是位难得的美人。” “王妃谬赞了。” 待众人离开王府,郭氏少不得啰嗦几句,“你疯了不成?和离回府,日后怎么过日子?” “母亲放心,我回姨娘的江南老家去。”章知颜心情颇好,廖、章两府,她都厌恶。 吴氏听后,回头道:“知颜是章家女,和离后自然要归家。二儿媳妇,跟我一辆马车回府。” 郭氏垂首福身,“是,母亲。” “恭送祖母、大伯父、父亲、母亲。”章知颜随后坐上马车回到护国公府,一回玉琼院就让大家收拾包裹。 “都收拾妥当随我回靖安侯府。”章知颜连衣裳也没换,将账本、库房钥匙都堆在桌上。 不多时,管家来了,“见过世子夫人。” “今日起,我就不是世子夫人了,账本、钥匙皆在此,管家您拿着吧。” 管家沉默着接过这些东西,他觉着这两月发生的事太多太快了,先是国公夫人、大小姐,如今又是世子夫人,整个护国公府越来越冷清了。 廖川又闯进来,“章知颜,你要闹到何时?让你做平妻,不是挺好,日后你的孩子也算是嫡出,你喜欢管家就继续管家。瑶儿不会计较这些的,她这人最是温婉谦和,很好相处。你怎么就那么拧巴,不听劝呢?” 章知颜深吸一口气,赤红着眼,大声道:“廖川,你还不明白么?我不想跟你一起过日子了,我不喜欢你,懂么?” 廖川愣住了,他一直自诩风流倜傥,家世好人也英俊,居然有女人不喜欢他,他确实不懂。 随后,章知颜披上绿竹递过来的披风,带着一众同样准备好的仆妇们,带着并不多的箱笼浩浩荡荡离开玉琼院。 垂花门口站着几位府邸其她管事、嬷嬷们,她们看着玉琼院的人成群结队离开,心中有些不舍。世事难料,玉琼院的主子也要换人了。 “主子,这就回侯府么?”绿竹跟往常一般亲自赶车。 “不,先去禄康街,我请大家用午膳。”章知颜掀开帘子笑看外头的艳阳天。 “好嘞。” 马车行驶到铜雀胡同附近时,不知怎的,车轴坏了,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 绿竹下车查看,不多时便大汗淋漓。 “罢了,咱们下车走过去也成。”章知颜、绿茵下车。后头马车里的仆妇们也都下车准备步行。 “你带这么多人在此处作甚?”柳浪着一袭黑色锦袍,骑着一匹枣红马。他高大的身影罩住章知颜,背光的他,目光深邃直直瞧着章知颜,今日他似乎心情不错,唇边是浅淡笑意。 第46章势在必得 - 贬妻为妾?我二嫁权臣联手虐渣 - 月照青松 绿竹瞧见柳浪身后还有六个侍卫,其中并没有影三,但对于柳浪此人,她跟绿茵已经熟悉了,“启禀柳大人,奴婢主子的马车坏了,奴婢正修呢。” 章知颜对铜雀胡同这一带已十分熟悉,她是不想再碰见柳浪的,“见过柳大人。我正要带着仆妇们回侯府去。” 柳浪看着章知颜,笑道:“那就用我的马车吧,你的马车,我让人修好了送回侯府去。” 话音刚落,立即有两个侍卫过去帮着绿竹修马车,绿竹一眼就认出这俩就是上次在十香酒楼躲藏于大树上,并丢给她们包子吃的两位贴身侍卫。 一旁的绿茵也认出来了,只微笑不语,原先她觉着探事监察司的人很可怕,现下看来,似乎还不错,至少没做伤害她们的事,反而上赶着帮忙。 章知颜直接拒绝,“多谢柳大人好意。只是这样未免不好交待。” 她若是坐着武德司的马车回去,侯府长辈们肯定要问,还得扯谎骗她们。而柳浪命人替她修好马车再送回去,未免太殷勤了些,恐会招来流言蜚语。 这样想着,章知颜的耳根发烫,秀眉微蹙,心想既然已经断了,何必再有勾连。 柳浪唇边一点笑意彻底消失不见,虽是夏日,众人却感受到他周身的冷意,他冷脸的时候,凶相毕露,表情可怖,仿佛下一瞬就会暴怒杀人。 柳浪好像没听见她说的话,眼神中有警告之意,继续道:“已午时二刻,跟我一同用膳去吧。你总不能让跟着你的仆妇们饿肚子吧?” 章知颜又想拒绝,绿茵扯扯她的袖子,轻声道:“柳大人似乎不是很高兴。” 若是不答应他,不知他又会做出什么疯癫之举,章知颜咬唇,随后道:“多谢柳大人。不过上次柳大人已经请过我了,我去蓬莱酒楼回请您。” “好,那就多谢夫人了。”柳浪说完向后使了个眼色。 几个侍卫走在他俩身后,隔开一顿距离,这样就成了柳浪和章知颜并排走在前头。今日,章知颜虽戴着帏帽,本就有面纱,但她仍旧四处张望,怕被人瞧见。 下一瞬,她发现自己的手又被柳浪牵住,哪怕是宽大的袖子,在夏日薄衫下也显得明显。 “你疯了不成?这是在外头”章知颜神情紧张,想要抽出手,但柳浪抓得紧,她挣脱不开。 “上次也牵过。”他没有大声喊叫,只是慢悠悠说出这几个字。 章知颜心想这个时候不能跟他对着来,他会更来劲儿,必须要顺毛,多跟他聊聊,让他自己想明白。 她回头,只看见四个并排走的侍卫,至于绿竹、绿茵、绿荷、绿萝则是走在这排侍卫后头。 还好这段路并不长,到了蓬莱酒楼,立即就有店小二和掌柜齐齐迎上来。 “柳大人?赶紧上座包间。”掌柜的目光略过章知颜,看不见面容,只当是柳浪的新相好,拍马道:“柳夫人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柳浪笑了一下,身后的侍卫赏给掌柜的一块碎银。 “多谢柳大人。”掌柜让店小二带路三层包间,一直看着柳浪牵着戴着帏帽的窈窕女子上楼。 待他们进了包间,章知颜只觉着不安,“我的丫头嬷嬷们怎么办?” “放心,我身边的人自会安排她们。”柳浪长臂一勾,章知颜就这么坐到他的腿上。 章知颜挣脱开来,坐到他对面,整理着自己的袖口,“我是请你来用膳的。这次见面之后,日后都不必再见面了。” 柳浪的神情变得阴郁,随后气笑了,“你当我是什么人?挥之即来招之即去?” 章知颜心下知晓此人难缠,用帕子擦擦微红的眼角,“求柳大人不要再为难小女子了。我已是下堂妇,若是再被外人说跟外男不清不楚,哪还有命活着。” 柳浪也知道她处境艰难,可他并无恶意,只想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保护她而已。 “你多虑了,并无人瞧见你的面容。”柳浪明明坐在她对面。 章知颜却仍觉得他有一种强大威慑力,这张桌子好似随时都能被他掀翻拍得粉碎,她感受到了他对自己的势在必得。这种感觉让她心里发慌。 眼前女子眼尾微红,语气柔弱,也是奇怪,从前,柳浪最不喜哭哭啼啼的女子,如今章氏的一言一行,他都想知道,甚至每日都想见到她。 客栈小二进来上菜,并没有瞧章知颜一眼,十分知趣,上完菜就赶紧退出去。 “你别这么瞧着我,我觉得自己好像一道菜似的。”章知颜硬着头皮对柳浪说。 柳浪笑了,这笑不是假笑、阴笑,是发自内心的笑容,他忽然觉得对待章知颜不能太过急迫也不可强迫她,会让她想要逃得更远,他有十足的耐心和把握治住她。 “不看你也行,你先把眼睛闭上。” “不了,我要吃菜。”章知颜不知他想要如何,根本不敢答应他的任何要求。 “眼睛闭上,也能吃菜。” “你可别捉弄我。”章知颜放下筷子,真的闭上眼睛,她心里不安,怕柳浪不高兴,只能照办。 等她真闭上眼,忽然觉得唇上一热,脑子嗡一声,一片空白,柳浪在亲她?下一瞬,她便感受到自己和柳浪唇齿相依,她的手推拒着,这点力气起不到任何作用。 仿佛空气都被吸走了,自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唇舌柔软的触感,奇特又美好。她睁眼,只瞧见柳浪无限放大的英挺五官。 一吻过后,柳浪在她侧脸亲了下,“我还有要事,等会儿你自己回侯府去。若是侯府不让你进门,你就住到我的别苑。” 不等她回应,柳浪就夺门而出。 她抚住自己心口,方才就像做梦一般,过了一会儿,她从窗口看下去,柳浪带着一列侍卫飞驰而去。 用完午膳,章知颜就带着众人离开酒楼,她的马车已被修好,正准备上马车,迎面飞来一把刀,吓得她侧身一避,帏帽掉在地上。 “这位姑娘,真是抱歉。是我家小世子正在玩飞刀,您没事吧?”一位留着山羊胡须的老者掏出一锭银子,算是赔偿。 “小心些,这可是在大街上。”绿竹蹙眉,捡起帏帽替章知颜戴上。 “算了,我们走吧。”章知颜无意知道对方底细,京城这地界不是勋贵世家就是皇亲国戚,轻易招惹不得,无事就赶紧走人方为上策。 待她们的马车走远,那位老者带着飞刀走至街角右侧胡同的端王府马车旁,“王爷,小主子的飞刀捡回来了。” 端王撩开帘子,“多叫几个人跟着小世子。对了,方才那美人是哪家的?” “马车上没有标识,不知是哪家的,但梳着妇人发髻,应当是位少夫人。” “不拘是哪家的,替本王去打听清楚。”端王回想着那张脸。 第47章贪心不足 - 贬妻为妾?我二嫁权臣联手虐渣 - 月照青松 “是。”端王长随立即应下,对端王这般反应已习以为常,京中诸人皆知端王喜爱收集各式性子不同、长相不同的美人,有些甚至是孀居寡妇或和离或被休之少妇,只要容貌出众,他都想勾上手欢好一阵,事后再用财帛打发,若实在喜欢就纳入王府中为妾。 端王乃宫中德妃之子,平素也颇受老皇帝喜爱,是热门的储君人选之一,拥护他的臣子暗中也有不少,若不是因夺嫡之争,只怕端王纳美之事会更高调些。 章知颜带着一众陪嫁仆妇们再次回到靖安侯府,在东正门门口,侯府管家让她们从西角门进,她仍是回到了自己出嫁前住的锦和院。 绿荷、绿萝指挥大家把各式物件、箱笼都归置整理好,再带着大家一齐去管家那儿将名字再登记在册。 “主子,二夫人让您过去,说有要事。”一位南跨院的婆子在门口传话。 绿竹一下就认出来了,是二夫人郭氏身边的嬷嬷之一。 “来了,等我换件衣裳。”章知颜换了一袭粉色桃枝暗纹丝缎裙衫,重新梳了个简单并不隆重的单螺髻就去了郭氏的院子。 郭氏坐于上首主位,上下打量章知颜,心道这么年轻就和离归府,实在可惜,转念一想,这庶女容色越发出挑,再嫁高门做填房,倒是又能有一笔高价彩礼,倒时再暗中运作一番,自己这房的一万两银子也就能填补回来了。 “见过母亲,母亲唤我来何事?我正准备去给祖母请安。”章知颜心里明镜似的,郭氏也不是什么菩萨心肠的好人,除了算计自己也不会有别的好事,因此拿祖母当挡箭牌是最好的法子,横竖她是真要去给祖母请安的。 郭氏笑着让她坐下,“急什么,等会儿,我跟你一起去荣寿堂。简亲王给你的盒子里是什么?若是银票的话,最好全部交给祖母。” 章知颜想起郭氏曾为了不争气的儿子白白送出去过一万两银子,知晓她正肉痛着,不曾想竟真的算计起来,心下冷笑,“母亲,我正要去跟祖母说一声,讨她的示下。” 郭氏叹气道:“当初你嫁去护国公府,为了不让公府看轻你,你的嫁妆,我也是用心置办的,不仅有你父亲给你的,我也添置了不少东西。” “我自然是记得的,我姨娘也私下给我不少好东西。我有嫁妆单子,等会儿就拿过来一一核对。母亲您给我的,我都还给您。” “不用还了。我要说的是,凡是宫中赏赐下的,无论黄金还是银子抑或其它物件都属于咱们侯府中公。你虽和离了,但简亲王府赔偿给你的,其实也就是赔偿给我们整个侯府的。”郭氏用帕子遮掩了一下嘴角。 她想着,这笔银子充公,无论是嫂子朱氏还是侯爷掌管,她作为二夫人,都能过去分一杯羹,毕竟和离的是二房女儿,大房理应赔偿她们二房。当年可是大房的人积极劝二老爷和郭氏让章知颜出嫁的,如今章知颜和离回娘家,就是大房做的媒不好。 “母亲说的是,我明白。”章知颜心道这郭氏吃相难看,自己的陪嫁物品中,大多数值钱物件都是姨娘给自己的,因自己是庶出,侯府公库中给的陪嫁银两只有两千两,祖母给了一千两,郭氏只给五百两压箱底银子。如今倒想分简亲王给自己的理赔银两,她的脸皮也是够厚的。 等到了老夫人的院子,只见老夫人精神不济,出乎意料并未让章知颜拿出王府赔给她的银子,只慢悠悠道:“也确实该颜儿这丫头拿着,日后,这就是她的体己银子。二儿媳妇,你嫂嫂犯错已被禁足,你暂时当家,公中的庶务皆托付于你。” 郭氏突然地了管家权,跪地谢道:“多谢婆母,儿媳一定好好管家。” 这么些年,郭氏一直都被朱氏压制,如今终于扬眉吐气,心中快意无限。 “孙女既归家,祖母当初给的一千两压箱银子自然应该还给您。”章知颜坚持要还银子,自有用意,届时,她们若强迫她做小或者说不合适的亲事,她毕竟是给过银子的,她们也该有所顾忌。 老夫人微点头,“随你吧,我有些累了,你们退下吧。” “儿媳/孙女告退。”郭氏和章知颜起身行礼。 章知颜直接从那知描金漆盒子里拿出一张银票塞给老夫人身边的嬷嬷,笑道:“替我交给祖母。” 那盒中银票面额一千两,总共有二十张。 吴嬷嬷笑着接过,夸奖道:“三小姐做事就是爽利。” 郭氏在一旁看得清楚,这盒子里似乎有一沓银票,心痒难耐,虽得了管家权,但心中还惦记着章知颜的这笔钱财。 待回到南跨院,章知颜又拿出两张银票递给郭氏,“母亲,当初公中给我两千两嫁妆银子,我还回来。至于您当初给我的五百两压箱底银子,我回去就命丫头拿现银给您。” 郭氏这才喜笑颜开,脸上的笑容真了些,公中的银子,她正好收进自己腰包,今日总共拿了两千五百两银子,轻握住她的手,慈眉善目道:“你是个懂事的。日后,我定给你说门好亲事,包你再舒舒服服做个诰命夫人。” “多谢母亲。”章知颜对郭氏为人早已看清,只当笑话听。 待回到锦和院,她才算彻底放松下来,命绿竹取银子还给郭氏。 “姑娘也太好性了,凭什么还银子。当初您出嫁,这是她们这些做长辈的本该出的银子。”绿荷气不过。 “还给她们,省得她们到时候对我指指点点。再者,我也不会在如今这府邸长住,顶多明年就能回江南去。”章知颜莞尔一笑。 前世,靖安侯府不甚卷入夺嫡之争,最后被举族流放,今世,她可不会受牵连,总要把自家人给滴溜出来,至于大房流放或抄家,她亦无所谓。 绿竹过来上茶,“主子,秦姨娘来了。” 门口一位穿着撒花织锦窄袖长衫,面容与章知颜有几分相似的女子疾步走进来,这便是她的亲娘秦氏。 秦氏温柔心软,耳根子也软,是位胆小善良的江南商户千金,当初因与书生章仲期有段情缘,后二人失联,待再见到章二老爷,他已金榜题名还娶了郭翰林家的嫡次女,章二老爷仍喜欢秦氏,秦氏亦放不下他,她就做了章二老爷的贵妾,但到底还是矮了一头。 “好孩子,快让娘看看。”秦姨娘上下打量章知颜,眼眶微红,“当初都怪娘不好,可是娘也没法子。她们铁了心要让你过去做填房,你父亲又是个必须听长兄话的性子。”说完就用帕子擦拭眼角,她是真心疼女儿。 “娘,你手上的碧玺手串和玛瑙手串呢?”章知颜发现亲娘最值钱的陪嫁首饰不见了。 第48章已被盯上 - 贬妻为妾?我二嫁权臣联手虐渣 - 月照青松 秦姨娘拉着她的手坐下,语气极其温柔,“花钱买平安罢了。先前,夫人执意要送两个丫头伺候你弟,我想着他八月就要参加秋闱,断不能影响他,所以就送了些首饰给夫人。” “亏她还是翰林家的小姐,怎么这般做派?没银子花就去问父亲要啊,总是讹你这个当姨娘的,她也好意思摆正房的谱。她就是知道你懦弱怕事,一味拿捏你。”章知颜敛眉,“日后你不必再送她任何东西。方才,我还给了郭氏两千五百两银子。先给她些甜头,让她飘得云里雾里的,自有我对付她。” “哎,我只是求她不要影响你弟弟读书罢了。那些个丫头,她特意挑的,一水儿的美人,娇滴滴的,我怕你弟弟无心学业,这才......” “娘,日后你都不必怕她,表面恭敬就行,至于她拿走的,我定会再拿回来。我如今要问你,你打算跟父亲过到几时?” “你这孩子疯了不成?说的什么话。”秦姨娘不懂,女儿怎么突然说这话。 “现下就你我二人,我说的您听明白,回去自己好好想想。您虽是父亲的贵妾,到底也是妾,半个主子。日后,弟弟得了功名,少不得有一官半职,就算他为您请封诰命,可您这身份。” 此话说到秦姨娘的痛处,秦姨娘六神无主,“我也是没法子。” “您别老是这句话,没法子。法子是人想出来的。我且问你,想不想要一份放妾书?” 秦姨娘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这话是亲生女儿说出口的,手里绞着帕子,不知如何是好,“这怎么行?你父亲离不开我。” 章知颜冷笑一声,“呵,罢了,此事你回去好好想想。弟弟屋里,那两个郭氏送的丫头,我来弄出去便是。” 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又问,“娘,除了贵重首饰,你还孝敬什么给郭氏了?” “先前她花了一万两银子救你三哥。你父亲说咱们二房没多少银子了,我就另外送了一个书画铺子给你父亲,如今正是郭氏管着。”秦姨娘说话声越来越小。 章知颜气笑了,手在桌上一拍,“他们合伙算计你,你还离不开?罢了,横竖你就这软棉花的性子。日后你再胡乱送金银首饰铺子,我就不认你这个娘。” 秦姨娘心虚,连连点头,“我知道了,我这不是没法子嘛。” 母女俩一起在锦和院用了下午茶,随后带着大厨房新做的糕点去了外院书海阁,这里住着章知颜的胞弟,章承骁,他正在洋洋洒洒写文章,见亲姐归来,喜不自胜,赶紧招待她们坐下,母子三人倒是相谈甚欢,在不经意间,章知颜观察到两个眼神不老实的面生丫头,心中自有一番主意。 却说那简亲王府跟护国公府商议定了陆瑶与廖川的成亲日子,合了八字,下了大定,广发请帖,几乎大半勋贵世家都会参加喜宴。 既是圣眷正浓的简亲王嫁女,所有人给足面子,无人敢说阴阳怪气之话,但背后议论的可不少,毕竟廖世子先前是有正妻的,结果和离再娶,那陆瑶还是外室上位,京中不乏有正室夫人鄙夷的,只不过大家都是人精,面上不显罢了。 章知颜收到简亲王妃来信,让她也出席廖川婚宴,这意思再明显不过,她作为前妻若能全无芥蒂笑呵呵出席,至少能堵住一部分人的嘴。 将信件放进匣子里,章知颜在隔间里细细挑选衣裙,绿茵问道:“主子真的要去?这也太为难您了。” “不为难,毕竟我拿了简亲王府的银子,他们让我去,我就去呗。再者,我又不喜欢廖川,只当去亲戚家赴宴吃酒了。彼此给足面子做做戏,兴许日后简王妃还能照应照应我。” 六月三十是个黄道吉日,章二夫人郭氏带着章知颜到简亲王府赴宴。 从头到尾,她们母女都带着笑意,丝毫不见任何僵硬神态,席中,有其她夫人过来打招呼,套话问话,她们都回应得很是得体。 女宾客们其乐融融三五成群说话逗乐,外院男宾席面同样热热闹闹,今日这喜宴,不止有皇亲国戚,其它权贵大多数都到齐,就连武德司正、副指挥使和下属司官也带着礼金前来贺喜。 端王喝了些酒,出来透透风,闲庭漫步,走至垂花门附近,暗卫到他身边禀明一事,他嘴角漾开一丝笑容,便绕路从花园去女眷歇息换衣的厢房。有婆子瞧见却不敢上前阻拦,只偷偷调转方向提着衣裙跟简亲王妃禀报。 章知颜搭着绿竹的手走出厢房,她身后还跟着绿茵,主仆三人准备回席面上去,只见一身材略微肥胖的高大身影穿着玄色蟒袍,这是王爷常服。 王爷之中唯有一人身材臃肿,章知颜即刻行礼,“见过端王,王爷万福。” 上次匆匆一面就觉惊为天人,如今细细一瞧,果然挑不出任何不妥之处,每一个角度都美,端王收起手中折扇,右手虚扶一把,走近一步,离章知颜极近,“这样一个天仙似的美人,廖川那厮真是不懂得珍惜。” 这话未免轻浮,章知颜心下警铃大作,她并不想被端王盯上,京中诸人皆知端王府中姬妾成群,他一向对美人来者不拒,无论是何出身是何来历。 也不知他是怎么发现自己的,章知颜肃容起身,退后一步道:“多谢王爷,臣女的母亲还等着臣女回席上去,臣女告退。”说完就转身离去。 绿茵悄悄回头看了一眼,这王爷长得就是一副被酒色掏空的模样,眼白浑浊,身上不知熏的啥乱七八糟的香,让人闻着就头晕。 虽被章知颜冷淡对待,端王反而起了心思,“有趣得紧,好像是个烈女,那本王就更喜欢了。”他右手大拇指摸了摸自己的下唇,随后心满意足离开此处。 他已得知章知颜的身份,横竖是廖世子的和离前妻,日后嫁娶各不相干,自己既然是端王,纳进来当妾是抬举她,替她抬高身份,想必这喜事于靖安侯府而言是不会不应的。 待端王走后,远处一株粗壮柳树下闪现出一半人影,是穿着探事司正使官服的柳浪,他今日戴着玄帽,帽檐遮住双眼,薄唇轻抿,袖中拳头已握紧。 第49章不安好心 - 贬妻为妾?我二嫁权臣联手虐渣 - 月照青松 隐匿于茂密树枝后头的影三,心中默默为端王点了根蜡,天下就没有武德司不敢查的人和事,端王若知晓老皇帝对他们这些成年儿子防备至深,早就暗中盯梢他们和身后的支持派系,不知心中作何感想,端王竟还有闲情逸致猎艳,偏偏看中的美人也是柳大人喜欢的。 这场暗中的热闹也只有影三看得见。 却说那瞧见端王进后院的婆子已溜去正院,禀报给简王妃听。 简王妃一听就撂脸子,翻了个白眼,“这端王也太不像话了,把咱们府邸当成什么秦楼楚馆不成?按照辈分,他要叫王爷一声皇叔,在咱们后院里对它府女眷勾勾搭搭的,成何体统。若是被哪位御史大夫的夫人瞧见,少不得又要被参,传出笑话去。” 这位报信婆子劝道:“老奴瞧着,当时那位章三小姐好像也吓了一跳,竟在厢房外头瞧见端王。” 简王妃揉着眉心,“此事,我会告知王爷,让他好好去说说他那个侄子,简直太不像话了。那章氏也倒霉,才和离又碰见这么个煞星,也不知她能不能躲过去。” 崔嬷嬷在一旁道:“王妃您何不听从王爷建议,认这章氏为干儿女。一来,就像王爷说的,外人若对大小姐说三道四,章氏始终会说好话;二来,也可帮章氏一把,端王见她有些背景不敢轻易招惹。” 简王妃冷笑一声,“王爷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他那私生女陆瑶做打算。他让我认章知颜做干女儿,可以堵住章府的嘴,可我并不想帮陆瑶。王爷去宫中给陆瑶请封郡主,这事皇上没同意。我心里才舒坦些。” “再者,端王此人并不介意美人有何背景,除去跟他有亲戚关系的,只要是他想要的美人,总有法子弄到手。这种闲事,我也不好贸然插手。”简王妃认为自己已足够大度,给陆瑶筹备嫁妆,承认她是王府千金,其它的就别想了。 临近晚膳,章知颜如坐针毡,总觉着有人在盯着自己瞧,一抬眼又没发现什么,于是跟郭氏道:“母亲,我有些头疼,先行回府。” 郭氏正与其她夫人聊得好好的,嫌她麻烦,“回去吧,早点歇着。” 章知颜带着绿竹、绿茵离开,在西角门找到章府另一辆马车,她刚想坐上去,一位穿着蜜合色广袖云锦长衫的女子叫住她,“章三小姐?且慢。” “你是?” “我是端王庶妃,姓李。” “见过李庶妃。”章知颜暗道不好,才见过端王那个混不吝的,他内院的庶妃就找过来了。 “章三小姐真是好相貌,难怪王爷一直念念不忘。” 章知颜肃容道:“不知李庶妃究竟是何意?我今日才第一次见端王,这念念不忘一说,实不敢当。况且,我一和离女子,若不是今日被邀赴宴,断不会贸然出府。李庶妃不要听信她人一面之词就对我有所误解。” 李庶妃脸上是温和笑意,“你误会了。我并不是拈酸吃醋。”她走近,拉起章知颜的手,“日后,我们可能就是同府姐妹了。你若是愿意,王爷明日就能派人上门提亲,迎你进端王府做庶妃,如何?” 在她看来,这是天降好运,若是哪日,端王成了太子,那后院这些莺莺燕燕就全部身价大涨。 章知颜抽出手,退后两步,福身行礼,“臣女福薄,残花败柳之身哪能配得上天之骄子,还请李庶妃替我转达。” 她这是婉拒。 李庶妃以为她面皮薄,笑道:“你多虑了,我家王爷不是那等拜高踩低之人,他是真喜欢你、怜惜你才想纳你为妃。日后,你再生个一儿半女,成为侧妃也是指日可待。” 章知颜却侧过身子,冷声道:“不是臣女自谦也不是臣女想攀高枝,臣女已对尘世无甚念想,不会再为人妻、为人妾。多谢王爷好意,臣女不配。李庶妃请回吧。”说完就提着裙摆上了马车。绿竹赶着马车就离开。 李庶妃有些气愤,待席面结束,在马车上就将章知颜的决绝告诉端王。 端王冷笑一声,眯眼道:“有意思。本王瞧她是心比天高,看不上本王。本王倒要瞧瞧,京中有谁敢娶她。” 待章知颜回到靖安侯府,才觉着有了些许安全感,想到弟弟章承骁屋里两个不大安分的丫头,便带着一大群仆妇来到书海阁,包括陈妈妈、方妈妈。 “姐,你不是去赴宴了么?回来得这么早。”章承骁亲自给她倒茶。 “把那两个丫头给我,你继续忙你的。” “姐,其实没关系,她们在我这儿不过就是整日站在廊下或是干些杂活,就算与我搭话,我也不搭理她们,等我考完,就告诉父亲,把她们都打发了。” “等父亲来发落,不知等到何时呢。”章知颜欲言又止,她很想跟弟弟恳谈一番,私心里,她是希望姨娘跟父亲分开,因此想跟章承骁商议一下,如今秋闱快要日子,她也不忍打扰他。 她挥挥手,章承骁便笑着回到书桌旁。 “主子,就是这两位,媚儿姑娘和柔儿姑娘。”绿茵将她们二人喊来。 “见过三小姐。”她们二人齐齐行礼。 “跟我走吧。我有事问你们。”章知颜在西次间坐下,将门关上,又对绿竹、陈妈妈说道:“你们只管去搜。” 陈妈妈带着绿茵,一起搜媚儿和柔儿的全身,方妈妈和绿竹去她俩歇息的地方搜。 “三小姐,咱们是夫人派来服侍四少爷的,您这是何意?”柔儿第一个哭得梨花带雨。 “你们这穿衣打扮,涂红抹绿的样子真不像正经伺候少爷的,倒像是来当姨娘的。承骁若是喜欢你们,我自然不会动你们,况且如今是他备考的紧要档口,我不得不请你们去别处了。” 两个丫头对视一眼就哭起来,哀哀戚戚,惹人心疼。 “把她们的嘴堵上,免得吵到承骁。”话音刚落,绿荷就用破布堵住她俩的嘴。 不多时,绿竹和方妈妈回到西次间。 “主子,在一只略微厚实些的冬日穿的贴身肚兜里发现了两个薄薄的纸包。”绿竹拿出两个扁扁的纸包。 “这里头是什么?”章知颜拧眉问,她就知道郭氏不可能对弟弟那么好,郭氏自己的亲儿子,既未考取秀才又不是武官,一事无成,怎会甘心让弟弟一路顺遂。 第50章不依不饶 - 贬妻为妾?我二嫁权臣联手虐渣 - 月照青松 绿竹道:“催情之物,名唤‘诱春’。这种药不可能是高门大户里有的。” 章知颜将这两包药藏进自己袖中,“你俩是说实话还是等死,想仔细了。” 绿荷将媚儿、柔儿口中破布条取出,俩人在地上连连磕头。 “这真不是奴婢的。”柔儿早已哭得涕泪横流,用袖子擦了擦。 炎天暑热,二人满头大汗,一边求饶一边哭,媚儿咬唇不敢说话。 “你们不说实话也不打紧,我直接禀明二老爷,让他发落便是。四少爷毕竟是二老爷的亲儿子,在这即将参加秋闱的节骨眼上,他好好在书房读书,你们藏着这药是何用意?与二老爷说道说道。”章知颜说完便站起身来,“给脸不要脸,给活命机会也不要,可怪不得我。” 媚儿扑过来,抱住章知颜的腿,“三小姐,奴婢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谋害四少爷。是二夫人说四少爷没个贴心人。还说奴婢若实在是不得少爷宠爱,再用这药不迟。总归是要教少爷人事的。” “等会儿去老爷书房,你们可愿意说实话?若是愿意,我就让你们活命。若是不愿意......” 柔儿突然大声哭起来,“奴婢若是说了夫人的不是,夫人也不会饶了奴婢们的。” 于她们而言,出卖郭氏,也是死路一条。 “若你们真敢说实话,我自会安排你们的去处,若不说实话,四少爷的院子,你们待不了,老爷定会把你们的身契交给人牙子,到时候,你们的去处还真不好说。”章知颜坐下,目光在她们脸上游移。 媚儿像是下定决心,“奴婢愿意说实话,只求三小姐庇护。” 柔儿看看媚儿,她都供出夫人了,自己也只能跟着点头。 “主子,老爷夫人从简亲王府回来了。”方妈妈站在门口禀道。 “很好。等郭氏进内院了,咱们就去找父亲。若郭氏找我,就拖住她们。” “是,主子。” 须臾,章知颜就带着一大群人来到父亲章仲期的书房。 “见过父亲,父亲万福。” “你不是在喜宴上不舒服,回府歇息了么?晚膳可用过了?” “回禀父亲,女儿才从承骁的院子过来,无心用膳,有一事请父亲定夺。”章知颜说完就把袖中两包药粉放在书桌上。 章仲期眉心拧紧,“这是何物?” “你们说吧。”章知颜走到一边,绿竹和陈妈妈用力一推,媚儿和柔儿就跌坐在地。 她俩颤颤巍巍给二老爷行礼,禀明自己的身份,又磕磕绊绊说出郭氏让她们伺机下药的事。 章仲期怒道:“住口。拖出去卖了。”他知道郭氏也是表面贤惠,竟真的对庶子如此刻薄。 二人来不及求饶就被堵上嘴,任由婆子拖出去,章知颜使了个眼色,方妈妈跟着老爷身边的嬷嬷一起出去了。 “父亲,从前咱们一直粉饰太平,假装和睦,母慈女孝,如今这事,您看如何处置?”章知颜看着章仲期,“我姨娘自从跟了您,补贴进去的家用不少了。首饰、铺子都给郭氏,她还这样暗中下手,不是要毁了承骁么?” 章仲期蹙眉,他点头道:“你去吧,我会跟你母亲说明白的。” “能说得明白么?父亲总是这般好说话,所以郭氏根本就不怕您。她的儿子一事无成,承骁却颇有出息,所以她心里嫉妒着呢。且她手上的银子要留着给三哥娶媳妇,顺便贪了我还公中账目的两千两银子。” “别再说了,如今是你母亲管家,她也不容易。” “父亲此言差矣,她过得挺容易的。尽管咱们是侯府二房,吃用皆是公中银子。除了三哥额外使用的花销,母亲会平账,其它的根本不用管。哪怕母亲觉得大伯母不好相处,仍旧在这府中度日,就是因为能占公中的便宜。” 章仲期无奈道:“知颜,你如今和离回府,就别纠结这些事了。老夫人尚在,不可能分家。” “倘若大房惹了祸事或者三哥惹了祸事,您一人承担不起呢?咱们全都要跟着一起倒霉?”章知颜走近一步,逼问二老爷,“您总是这般不管不顾不问,二房不像样,同样,大房也是。” “那此事,你想怎样?”二老爷发现他这女儿也是个不依不饶的性子。 “郭氏不是从我姨娘手上弄了个书画铺子么?这铺子给承骁,如何?他也是您的儿子,日后娶妻若是连彩礼钱都没有,像话么?” 章仲期点头,“我原本也是想给你弟弟的,你放心,承骁的事,我不会不管,也不会让他难堪。” “那最好。女儿告退。”章知颜说完就离开书房,对于这个父亲,她也是失望的。 翌日一早,章仲期下朝后就去郭氏的南跨院,二人关上门大吵一架,郭氏气得砸了一套青花瓷茶盏。 “那书画铺子,地段好,原想着每个月都能有进账,我才从秦氏那贱人手上盘过来没几日,竟又成了章承骁的。我就知道老爷偏心庶子。”郭氏颓然坐在榻上,眼中满是不甘。 “夫人哟,您就不该派那两个丫头去四少爷那儿,她们俩个背主,把您供出来,老爷才大发雷霆。”郭嬷嬷让丫头进来收拾一地的碎片。 “哼,也是章知颜那狼心狗肺的东西,巴巴地去老爷那里告状。果然,小妾、庶子女都是养不熟的。” “夫人,您如今管家,就趁机把大夫人的心腹除去,总算轮到咱们二房捞油水了。” 此时,有婆子来禀,“二夫人,曹御史夫人来了,说要见您。” “快请。”郭氏心情又好了些,才当侯府的掌事者,就有其她夫人来拜访。 曹夫人被迎进南跨院,只见这院子满目青葱,树荫连廊,花影叠枝,甚是好看。 “见过章二夫人。” “曹夫人,昨日宴席才说要再聚,今日就来了。快请进。”郭氏想到自己的儿子章承业尚未说亲,这曹夫人平素又喜欢做媒,心中窃喜。 曹夫人接过茶盏喝了一口,笑道:“明人不说暗话,今日我来是想探个口风。” 郭氏笑得合不拢嘴,“您说。” “三小姐刚和离回来还没着落吧?京兆尹谭大人的嫡次子前年也和离了,如今正想再找。谭府家风清正,无妾室通房,谭夫人早就在其它宴席上见过你女儿了,说是极好的。” 听到是替章知颜说亲,郭氏的笑容僵了一下,接下来的谈话并不愉快。 不过半盏茶的时间,曹夫人就准备离府,到了大门口,却见端王府的管家、车夫来到靖安侯府,马车上是满满一车礼品。端王府的小厮们正把礼品搬下来交给靖安侯府的小厮们。 曹夫人看向郭氏,郭氏也懵了,“这是怎么回事?” 第51章风口浪尖 - 贬妻为妾?我二嫁权臣联手虐渣 - 月照青松 “你,这是怎么了?”顾倾觉得眼睛有些发酸,单膝蹲下,抬手轻轻放在她的脸侧。 终于,前面的黑影停了下来,在第四进的一座偏殿中,久久没有动弹。 “??主子,北笙就这么被欺负,险些被杀死,难道我们要坐视不管?”刘二胖有些诧异,诧异顾倾居然会出口阻拦自己。 只听得这笑声如大浪般汹涌澎湃,排空而进,一波更强过一波,强劲的冲击打在云辇的护壁上,发出“嗡”的一声震鸣,整个云辇竟晃了一下,可见这音波的强劲。 每个鱼场都有自己的秘密,日常观测、喂饵、饵料配方及鱼病防治的独家偏方等,都是不可对外泄『露』的。以前仅凭青木戒的神奇一招鲜,现在可得脚踏实地深造自己的养鱼技术。 但这些大鱼并不是智慧生物并不能够解决太大的问题还好在主脑的心灵感应下在海岛上现了一口硫磺暖泉这才解决了恶魔投影们的虚弱问题。 销魂妃子娇靥掩上一片铁青颜色,她定住身形,转目四顾,但在昏黄的湖水中,除了一个个模糊的人影,她还能看到什么? “已经生产了六千人的分量,城里的所有人都已经注射完毕。”冰刀恭敬地回答道。 接着,是一条相当长的路,路面全是用一种淡青色的砖所铺成的,路两旁是各种各样的花草树木。原振侠曾接触过不少富豪,像王一恒,像苏氏兄弟,可是为了通往住宅而修筑这样考究的一条道路,却还是第一次见到。 连续7个客场的对手中不乏季后赛级别的强队,西部这边有排在第九的休斯敦马赛克队,东部则是联盟第一的迈阿密热火。 他有些嘲笑般的下着命令,而那些御林军听了也是直点头,要知道…御林军可是这宫中最好的军队,也就大皇子敢把他们说成是粗汉子了。 开拓者队替补席上的人被炸的全部起身,一个个兴奋不已,纷纷挥舞起毛巾。 许愿的话还没等说完,肚腹处就传来了一阵胀痛,眉头都痛得扭到了一起。 “科学主播,我要认真了!”天井下拼命地闪躲,但是身后的冰球像是装了跟踪器一样他往哪跑就往哪飞,这让天井下不得不提前开始拼命。 因着是便装出行,连仪仗都没有,直到敲开了崔府大门,里头的人认出谢丕。 几分钟后,几道黑影从富贵赌坊的后院翻墙而出,朝着姜怜离开的方向而去。 晚些时候,崔九贞在潇湘馆陪着三太太用饭,对于崔云缨的事情,她没有隐瞒。 许愿像一只激昂的母猫一样叫嚣了好一会儿后,米兰喻才反应过来,她那张桃花般艳丽的脸上弯转出动人的笑容。 只有十六七个,没有冲进金光虚雾的龟芒一族,转身向着远处的人族冲去。 赤霄仙宗最后一位仙尊陨落于数百万年前,这个世界至少存在了三百万年,可在这漫长时光里,赤霄仙宗毫无察觉,怨不得陈凡获取其中机缘。 那高台错落有序,高高低低,暗含玄机,每一个高台之上,都有一个神阶。 真正的太极道藏心法,是凌虚老道靠着上百年修行道藏心法的熟悉,使用太极的概念,在自己的窍穴当中,正反修行才达到的无法形容的恐怖心法。 “爷爷,可是,我可以吗?”见人都离开后,聂冰辰满脸纠结地看着聂啸南,她也没有想到,聂啸南竟然让自己当下任家主,这给她带来的震撼感,简直比聂伟伦等人被整治还要大。 在开战之前,正如元海一般,众人根本不认为这场战斗会有什么悬念,唯一的分歧无非是陈流云能支撑多久,但此刻,对于战斗的结果,众人却再难以把握。 黑吃黑?不,他们做这一行生意,讲的是信用,只要收到钱,就会给货的,如果只是做短期生意,他们收钱不给货,如此一来,再不会有人和对方做生意的。 不久之前,纯阳上天讨论那个秩序之源的时候,秩序之源的问题让他不得不放弃顾及人间的事情。但是这个时候,纯阳却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居然面对了一个古老的狼族。 “还往我这边跑,这不是找死么!”林八方看着这个元芳才三岁,不躲进草丛里,还往他这里跑过来。 郭奕看看赵凤图,赵凤图微微点头。郭奕伸手接过,看也不看随手放到衣兜里。对自己是举手之劳,对别人却是救命之恩,没有必要客气,客气了对方反而难做。果然,见郭奕将钱收起,古城顿时放松下来。 所有人沉默。在这里训练的结果使他们不再随便‘乱’发言,知道团长这么吩咐一定是有重要事情安排。 听老妈念叨家长里短,再聊一聊曾经得故人旧事,朱珠觉得格外亲切、平静。比起京城的高速,M城的节奏格外缓慢,不过正好适合人居住。在京城时的失眠,回家后成了有规律得早睡早起。 刘静呆了一呆,随即拎着斩骨刀冲出了厨房,却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 “呃,剑君魔,林杰老大是不是吃错‘药’了?他就是一个召唤师,就这么冲向对方阵营吗?”镜影使用了一招剑刺‘乱’舞绝对掉眼前的两个炎光同盟的士兵,停下手好奇的问道。 第52章财进财出 - 贬妻为妾?我二嫁权臣联手虐渣 - 月照青松 “是翰林侍诏梅大人、国子监典籍崔大人、刑部司狱陈大人、钦天监司晨马大人,还有两家,我不太熟悉,是去岁才从调任回京的。”章承骁说的时候,脸上带着笑意,直觉得大快人心,“对于端王,大家早就不满了,心中有怨,这回总算有人牵头告他。” “你说的这几位,你都认识?” “认识,梅家、崔家几位公子,都是我的同窗,读书刻苦,文章诗词歌赋君子六艺皆擅长。”章承骁叹了口气,“说起来,崔大人那位守寡的女儿,原是住京郊别苑的,每月去水月庵进香,不知怎的被端王掳去做小妾,没几个月竟是死了。所以,崔家一直憋着这口恶气。” “崔家?”章知颜想起简王妃,“简亲王妃也姓崔。” “是有些关系,简王妃是清河世家崔家主家的嫡长女,国子监典籍崔大人是崔氏的旁支,算是远房亲戚。” “惹众怒,凭他再权势滔天,也会被反噬。”章知颜手中拿摇着团扇,“不知皇上会不会惩处,就怕会雷声大雨点小,训斥几句禁足一个月就罢了。” “这回不一定。”章承骁压低声音道:“我跟我老师二人互通过信件,朝廷这般局势下,皇上这次是真动怒了。” “说来听听。” “这次联合上告的几家官吏中,还有刑部和钦天监的官员,陈大人和马大人,虽官职不高,但都是实权官员,若是刑部或钦天监有何私密动向,保不齐他们就会知晓。所以端王强纳了陈、马两府的女儿,其心思不可谓不大。表面上,端王是风流不忌女色,实则也有自己的小算盘。” 章知颜点头道:“我猜到了,以皇上如今的心思,只怕皇子心大,拉拢众多朝臣结党营私,这是皇上最不能触及的逆鳞。” “姐,你这次被端王缠上倒是帮了大家,现下,站出来告端王的人越来越多,如此一来,皇上一定会惩办。再者,咱们靖安侯府的侯爷、世子、老爷那日跪在端王府大门口都被瞧见了,皇族如此欺压臣子,连百姓们都议论纷纷。” 两日后,果然皇上下诏,端王被贬为郡王,撤去封号,王府牌匾被收回,削减俸禄,王府侍卫、伺候的仆妇数量全都减半,并禁足两月。而那些上告的官员都得到补偿,有的升官了,有的得了赏赐,靖安侯府因本就是侯府,所以就得了一千两黄金作为上次端王门口罚跪事件的补偿。 郭氏高兴得跟什么似的,立即命管家锁进公库中。 “我可告诉你,这银子是公中的,贪不得。若少了一分,就是你的事。”章仲期对郭氏说话,语气严厉。 “瞧你这话说的。皇上赏赐的,我当然知道是公中的。再说,婆母今早还问起这事呢,我敢贪墨公中的银子么?”郭氏翻了个白眼,心想府中每月支出的银子也多,一下子当然不能全贪了,慢慢来,一年半载过去,就能全部收入囊中了。 七月十五这日,大家都在老夫人院中请安,老夫人的气色看起来好了不少,每月只让小辈们在初一、十五两日请安。 “婆母,我给您换了一位请平安脉的太医,他开的养身房子和药膳都是极好的。”郭氏笑眯眯的,自掌家以来,她自信不少,就连穿的衣裳都比从前贵重多了。 大房的四小姐章韵芝一副瞧不起二婶的模样,只把脸转向别处,可她脸上翻白眼的表情,章知颜瞧得真切。 “祖母,母亲一直尽心尽力管家。如今公中的银子越来越多了,不仅有圣上赏赐的,还有之前的余银,再加上我还给公中的两千两银子,祖母,咱们是不是可以过一个肥年了?不如买个温泉庄子,咱们也好冬日泡温泉品茶。”章知颜笑着提议。 老夫人笑道:“也不是不可。” 郭氏心里一咯噔,随后看向章知颜,这白眼狼果然一张口就没好话。 章韵芝听后冷笑一声,“三姐,你在扯谎吧?你出嫁一年多,压箱底的银子还没用完?竟能还给公中两千两银子?” “四妹,我真的还了,已给了母亲。” “呵。”章韵芝好似听了个天大的笑话,“你们二房的人,左手进,右手出的,这也叫还?” 郭氏在一旁听得脸红心跳,心里骂遍了这两人。 老夫人瞥了一眼郭氏的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若说掌家一事,若府邸没有败落,有油水是肯定的,再者,下头那些人总要打赏,捞油水的事,从上到下都会有。 可若是家族败落,只怕是不但没油水,掌家人还要倒贴银子进去。 如今侯府尚能维持,郭氏娘家又是清汤寡水的人家,郭氏要贪一些,老夫人早料到了。只是如今,朱氏被禁足,实在找不出人掌家了。 “四妹,你怎么如此说话?”章知颜心下冷笑,她说这番话的目的就是让郭氏把两千两银子吐出来,如今目的已达到。 老夫人已觉着烦,摆手道:“你们退下吧,我乏了。” “是。儿媳/孙女告退。”大家起身行礼告退。 待出了老夫人的院子,郭氏叫住章知颜,“别打量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是故意在老夫人面前给我难堪,是不是?” “母亲,您何出此言?” “别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你故意提起那两千两银子是吧?” “没有,我只是略微算一算公中家底。”章知颜佯装什么都不知。 “你的亲事还掌握在我手里,凭你跳到天上去,小心着些。”郭氏挑眉笑着,走近一些警告章知颜道:“仔细我给你找门哑巴吃黄连的好亲事。”说完就带着一众仆妇离开。 章知颜冷笑道:“我拭目以待。” 绿茵气愤,扶着章知颜的手都发抖,“主子,二夫人太过分了,咱们去告诉老爷吧?” “有什么好告诉的,求人不如自救。说不定我的‘好亲事’尚未说成,这府邸先出事了呢?郭氏着急了,她吞进去的两千两不得不拿出来。”章知颜莞尔一笑,也带着自己的丫头们回院子去。 用完午膳,绿竹就来禀,“听说二夫人身边的嬷嬷丫头拿着几个银匣子,统统放进公中大库里了,还命婆子造册登记。” “郭氏果然怕老夫人查账。”章知颜笑道:“铺子、银子她都贪不到,这回可气到她了。对了,我姨娘送她的手串,我也得拿回来。” “三少爷最近有什么动静?” “主子,听说三少爷养好身子之后又每日约着挚友一起打叶子牌,输赢大着呢,输一把甚至要二三百两。” “继续盯着,让媚儿去伺候三少爷。”章知颜抚着手腕上的手串,“随时报我那院的情形。” 第53章定情信物 - 贬妻为妾?我二嫁权臣联手虐渣 - 月照青松 “再想法子让柔儿偶遇一下二少爷,机会就看她自己如何把握了。” “二少爷房中已有通房,就是之前甘愿替侯夫人顶罪的邹嬷嬷的女儿,星儿。” “那不打紧,若二少爷目不斜视不喜女子靠近,咱们才需要费脑子,他既然是有通房的,那么柔儿就可以试一试了。” “是,奴婢这就是去找方妈妈吩咐。” 夏日暑气颇种,白天尤为赤热,街上的路人都少了许多。离皇城东直门只有半盏茶路程的千玉胡同里,武德司正堂东次间里,指挥使常大人正跟麾下其他几位正、副司官商议完几件大事,随后就让大家散了。 “柳浪,留下。”常大人唯独叫住柳浪。 屋子四个角落都摆上了冰盆,常大人身后有两个丫头正替他打着芭蕉扇,他蹙眉挥挥手,两个丫头立即躬身退下并带上门。 “我留你说话,你应知是何事吧?”常大人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眉头依然蹙着。 “知道。属下问心无愧。” “我就不明白了,你怎么让御史去参端王?还有那几户联合告发端王的,也是你背后搜罗起来撺掇他们去做的吧?”常大人手指用力敲击桌子,“若是端王事后发觉,我们武德司又多了一个政敌。” “师父,端王如今已是周郡王,连封号都没了。况且他这满脑肥肠的模样能当储君么?” “就算如此,也轮不到咱们去跟夺嫡之争沾边。你是不是暗中投靠了宁王或者诚王?”常大人不懂柳浪为何突然多此一举,他们与端王并无利益纠葛,常大人曾跟柳浪说过不必站队任何一位王爷。 柳浪突然笑了一下,“我可没空跟这些个王爷沾边。不过就是端王品行不端,迟早被人摆弄下来。这不顺手的事么?随大流,体察民情,教训他一下罢了。” 常大人上下打量柳浪,这个年轻人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有胆识有眼光,做事也足够狠辣不留情面,这是最好的一把刀,如今却有些看不透他。 “师父,您还记得皇上曾单独召见过我么?” 常大人却摆手,“皇上单独让你们查的东西,你们最好也别告诉我,咱们各司其职。” “不,我必须提醒师父,您也不能随意站队,因为皇上命我查的就是多年之前,宫中纯妃枉死一案,还有宫中老人传说纯妃有一流落民间的孩子。” 当时皇上登基不久,根基尚不稳,极其宠爱温柔美艳年轻的纯妃,之后,纯妃因卷入宫斗巫蛊事件被打入冷宫,太后赐死。 常大人回想了一下,“我记得此事。当年,我还只是个探事司暗卫。” “此事已有眉目。” “哦?”常大人脸上浮起笑意,“若是此事办成,皇上必定会更器重你。”随后补充道:“但是细节不必与我说。等到物证人证齐全,你就回禀给皇上吧。我知晓,纯妃和她腹中孩子是皇上多年以来的心病。” 待常大人离开武德司,出去办事后,柳浪也离开千玉胡同,到禄康街的宝熠阁,他手中有一支绿宝石蝶戏双花鎏金簪子,另外想再买一套同样镶嵌绿宝石的首饰送给章知颜。 她的帕子、腰带、珠花皆在他手上,而他也想送她一套首饰,算是定情信物。 挑选了一盏茶的时间,柳浪买了一条珍珠嵌金绿宝石项链和一对足金嵌绿宝石手镯,满意离开,掌柜的亲自送至门口。 待他离开,戴着帏帽的廖卿才从角落出来,她撩起面纱问掌柜的,“方才那位大人挑的什么好东西,我也瞧瞧。” 原本廖卿还在禁足,因护国公办喜事,廖川迎娶简亲王府大小姐为世子夫人,她被放出来后,再未与章知颜见过面。 今日出府想买些昂贵首饰讨好新嫂嫂陆瑶,不曾想又遇见让她伤心又挂怀的柳浪,见柳浪挑选首饰,她躲到一旁暗中瞧着,越瞧越觉着柳浪英俊不凡,突然想明白,他若是不喜女子又怎会来此挑选女子佩戴的首饰。 “这位小姐,方才那位大人挑的是绿宝石挂的项链、手镯,绝品。不过相同式样的还有蓝宝石、碧玺石、黄宝石的,您看看。” 廖卿一看托盘上的成品,果然好看,珠光绚丽熠熠生辉,一问价钱,五千两银子,心情忽然沉重起来,不知柳浪买这些送给谁,抑或是荣国公要给柳浪定亲了,所以柳浪出来买首饰放入彩礼之中? “刚才那套绿宝石真是绝品?”廖卿忍不住问。 “当然了。京中有名的珠宝工匠洛师傅打造的,很多头面、饰品,他只打一套,至于那些宝石搭配镶嵌式样,他也只用单色宝石。若是多种宝石镶嵌进同一饰品,式样就只一种。夫人千金们都是知晓的。”掌柜见廖卿表情不对,以为她是因买不起所以撂脸子,笑道:“您若真看中了,价钱好商量。” “您看,这几套黄宝石、蓝宝石、碧玺石的式样跟那套绝品是一样的,不过就是镶嵌的宝石颜色不一样罢了。您买了这些,也是绝品。” “也就是说,那套绿宝石的,仅有一套?” 掌柜心道这位护国公府小姐怎么是个死脑筋,都说这么明白了,她还痴痴的,“是。不过其它宝石的也很好看,同样价值连城,您。” 他话还没说完,廖卿就转身走出去,她的眼泪都快落下来,柳浪不是不喜女子接近,只是不喜欢她而已。原本她想忘了他的,不知怎的,就是忘不掉。 是夜,月照闲庭,竹深蝉鸣,荷风送香。 章知颜并未歇息,正看着新开胭脂铺子的进账,心中欢喜,果然在京城好地段,容易做生意。 突然,窗口有声响,她立即起身,拔下头上的簪子紧握手中。 下一瞬,一个人影闪进,却是影三,“属下见过章三小姐。”他改了称呼,如今章氏已不是任何人的夫人。 “你怎么又来了,我说过,已不用你保护。” 影三将手中盒子放在她的书桌上,“柳大人派属下送礼给您。属下告退。” “等等。”章知颜叫住他,随后打开盒子,看见一套绿宝石首饰跟一支绿宝石簪子,“这也太贵重了,我不能要。你拿回去吧。” 影三心想这章氏又拒绝主子,主子定会发大火,他才不去触霉头,恭敬道:“属下不敢。不如您亲自送还给柳大人?柳大人不是在武德司就是在铜雀胡同的别苑。” 第54章蛛丝马迹 - 贬妻为妾?我二嫁权臣联手虐渣 - 月照青松 这个鼠大仙在通缉榜上的排名比这两人更靠前,虽然只是元胎三劫的修为,但却掌握了一‘门’虚空遁术,神出鬼没,甚至连血战神殿的圣物都偷过了,这才在悬赏榜上排行第十二。 仙王和鬼王两人坐在主座,看着进殿的众人,脸色上的神色都带着一股莫名的压抑。 唯见项家集上空乌云笼罩,周围黑烟四溢,有无数冲天烟柱立在镇外,如一座天降巨笼将灵猴一族围在此中。 三次报价完毕,按照惯例,那萧大师正要落槌定音,突然,在这个时候,另外一间房间里突然报出了一个价格。 但是这股浓郁无比的丹气垂落下来之后,本来凝聚无比的军心却突然散乱了。 这个三牙族求饶地说道,但他话还没有说完,秦明却冷哼一声,手腕一抖,直接在这个三牙族的身上搜出了一块晶石出来。 然,这样一个从未经历过痛苦困顿的孩子,一下子要接受父亲车祸成为植物人的灾难,她所承受的心理压力,恐怕要比常人更甚。 慕云澄拾起地上的冰剑,但见这柄剑依旧如原先一样晶莹剔透,只不过少了之前那种寒气逼人的感觉。映山河中的水也不向外流了,竟变成了一方死潭,生机全无! 炽热的丹炉就好像一个巨大的炸‘药’一般,一旦爆炸,炼丹师轻则受伤,重的话当场死亡都有可能。 “我身上穿的这套机甲是人形外骨骼机甲,难道你没有见过这种类型的机甲吗?”。 闻仲领兵打仗这么多年,自然是不甘心如此被动,便设计将那些萨满们引诱出来,埋伏下重重兵马,但最后也只是将他们重伤,被他们逃了出去。 最近胥冰一直都训练一批他精挑细选的人在训练着,杨旭东去探望过一次,而且他都没有现身,只是在远处看了看训练的成果。 “哮天犬?!这场景怎么感觉有些熟悉!”江皓眉头轻轻皱了起来,目光在少年脸上扫过,算不上剑眉星目,但也是秀气英俊,同样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想起昨晚王琳替他挡下致命般的攻击,,辰云怜惜抚摸了一下王琳的脸蛋,看着她那睡美人的样子,忍不住在王琳的额头吻了一下,余香绕口。 “那个,夏警官,能把甘警官的手机借我看看吗?”这时,躺在病床上的王德曜忽然说道。 这一手露出,自然远远胜过了申天斗像猴子一般跳上台去,而且田灵儿貌美如花,台下弟子包括朝阳峰在内都是男弟子居多,登时掌声雷动,便连远处擂台下也多有人回头看了过来。 一个脖子当中,捅着蹭亮匕首的黑色怪物在地上疯狂打滚挣扎着,像是承受着强烈的痛苦。 陈羽随便一声呵,一切尽在掌握,就知道对方有问题,就跟开始的说法一样,不就是一个恶梦,想要打击他而已,尽管来吧,什么绝境恶梦没有经过,他早已无所畏惧。 魔窟血龙大怒,身体将辰云缠住,恐怖的力量令辰云几乎喘不过气来,急忙将神力传输到皇者遗骸之中,顿时一股足以毁灭天地的力量从皇者遗骸之中如惊涛骇浪一般涌出来。 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最终李媛媛决定独自一人前往百草谷古代遗址中探索,并且命令所有人都不能陪着她一起进去。 大不了在每次开庭审理之前,他在提供一些有的没的证据,就可以让时间一直拖延下去。 虎头蛇尾,他发现自己再西秦世界所做的一切就这么匆匆结束,来不及逗留,许多的后手都未曾起作用,自己所做的一切都还没开花结果,就这么离开了,结束了。 “现在嘛,她一颗心全部在你身上,已经不会再打穆砚臻的注意了,是吗?”武念冷不丁的反问道。 等她再次有知觉的时候感觉头晕眼花,口干舌燥,睁眼便桥架你自己在一个阴暗潮湿的长裤,周围堆着很多活物,黑压压的一片能见度很低。 其实从博拉查误会了马克思使用的特殊技能开始,这场比赛的胜负,便是已经确定了的。 在马贼大哥将那个老头原本垂向地面的脑袋抬起之时,看见的,却是一个面容俊毅,嘴上显现出一抹狡黠的弧度的少年。 周一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齐格飞和六翼剑魔的对战很是精彩,只可惜他能够看到齐格飞的视角,要是现场看一定会很有意思。 就在此时,当阿克拉觉得自己元玄力完全恢复,可以再战之时,胸口处似乎是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响起,阿克拉表情一怔,但是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欣喜,在这危难时刻,他突破了,居然突破了,成功步入了真灵境九级。 “怎么?受不了了?你不是还想看看能否遇到道云么?”千叶琳说完不禁莞尔一笑。 听到王哥的话,叶天的脸色顿时就黑了下来,然后对着王哥杀气腾腾的说道,“如果你敢碰她一下,我毕屠你全家所有人的性命”叶天阴沉着脸看着王哥。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