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再见(1) 陈西回来了。 赶回来参加6号初中班主任的婚礼,结果同学聚在一起吃个饭,就被苏越逮了个正着。 一米六的女人被一米八的男人壁咚在了饭店电梯口的走廊里,捧着手机一脸懵逼。 他身后还跟着三男一女。 “怎么了这是?” 有个帅痞的男人率先反应过来,抱着瓶拉菲伸头一看,顿时一愣,随即就“雾草”了一声,回身嚷嚷着“要干柴烈火了赶紧跑”,紧接着就完全不管不顾的把身后那几个人连推带拽的拉走了! 一时间,走廊里就剩下壁咚的这一对儿了。 从懵逼中回神的陈西还保持着两手捧着手机的动作,但下意识仰起的头已经看清了男人的脸,顷刻间叫做心悸心动心慌心虚等等带心字的情绪一股脑的涌进中枢神经,轰动的赛过了草原大迁徙,那感觉比一万头羊驼奔腾而过还精彩。 寸短发,剑锋眉,长睫毛。 丹凤眼,粉薄唇,翘嘴角。 低头暗影下的眼瞳仿佛墨色沉淀的深邃,任何一眼都是近乎致命的深情。 帅成这样的男人,除了苏越还有别人吗? 陈西的眼睛贪婪的锁在他的脸上,是与那股心虚完全相反的理直气壮,喜欢他看自己的男神,却只能一触即离,多一秒,都仿佛能让人发疯。 事实上,这个人浑身上下都是她的弱点。 陈西认命的把手机放下,目光飘到他的锁骨,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想找一句不那么尴尬的开场词问候,但根本就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当初离开,是想能更好的站在他面前。 然而漫长时间与距离的暗恋,却让她连坦然面对都做不好。 陈西那么苦恼。 而他就那么静静的拦着她,没有强制也没有禁锢,就那么把她拦在了自己身前,一垂眸就能看见,一抬手就可触及,呼吸间都是她独有的,淡若不存温香。 走廊里过去了几个服务生。 一个挨一个的侧目而看,又一个接一个的凑在一起耳语,就算听不清,也能轻易猜到内容。 一男一女,还是壁咚。 终究还是陈西绷不住,红着一张发烫的脸,委屈又满是怨言的看向他,无比严肃的指责:“就不能男士优先吗?非得让我先打招呼吗?” “嗯。”音色温润而富有质感的声音从那两片浅色的薄唇中轻弹而出,眉眼微垂着,目光淡淡的落在她还残留着少许稚嫩的脸上,轻轻的问了一句:“什么时候回来的?” 陈西窒了一口气,感觉想哭。 继颜值认证后,声音认证随之get√。 能把她整个人都给苏成渣的,活了这么大也就碰上一个苏越,天知道她在国外的这一千多天里,用了多少理智去克制自己不给他打电话,那种逼哭人的想念,无数次让她感觉自己就濒临在疯的边缘,可偏偏又疯不彻底,只能一次次无比清晰的面对。 十三岁,到十九岁。 三年相识,三年分别。 她爱了他六年。 这时间没有停止,仍在继续。 陈西几乎是咬着牙在忍,忍那些就快积攒到临界点的思念,就看见他横在自己身边的胳膊放了下来,解除了那个壁咚的姿势。 但那只手并没有收回,而是顺势拂过她发烫的脸颊,将那一缕不太听话的头发用修长的手指挑着别到了她的耳后……中途,温良的指尖若有似无的碰到了她发烫的脸,还似乎拈了下她的耳垂…… 陈西感觉半边身子都是僵麻的。 就听他几不可闻的笑了一下,语气仿佛掩着些许愉悦,问她:“吃饭了吗?” “没……”陈西顺应答了一声,就一个激灵回过了神,连忙补充:“我们约了初三一班的同学,明天班杨结婚,今晚小聚。” 苏越抬手看了看表,“嗯”了一声:“别喝酒。” 仿佛又回到了初三毕业那天,他也是在听了她说毕业聚会之后,嘱咐了一句别喝酒,还说结束给他打电话,好送她回家。 但眼下他说完就整理着衣袖准备要走了。 三分出于下意识,七分出于主观,陈西拽住了他的胳膊,盯着他挑眉下的丹凤眼,问他:“没别的要说吗?” 每当被她用这种湿漉漉的眼睛仰望,苏越就很想将她揉进怀里细细的亲碎,遗憾的是,原来年龄不允许,现在环境不允许,但先盖了章总是可以的。 苏越笑了,伸手捏着她的下巴,低头。 等陈西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前的人已经结束了那个带着淡淡红酒味儿的勾舌吮吻,眸若暗夜星辰,暗光璨然,正儿八经的说:“我喝酒了。” 又低头啄了啄她的唇:“别玩儿太晚。” 时隔三年的再见,没有促膝长谈,也没有秋后算账,就这么匆匆结束了。 他们的再见与离别,如出一辙。 那时,她从安检里跑出来,不顾机场的人来人往,也没顾父母同学,就那么胆大包天的拽着他的领带,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就走,什么都没说。 就像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而今,胆大包天的人换成了他,照顾也不打,就给了她一个行云流水的吮吻,又什么都没明说,只留下这满满的,若有似无的悬念。 (2)再见(2) 聚会闹到十点才结束。 一群人闹着去唱KTV,还有三分之一的人投票去夜店,剩下最小一部分是提议回去睡觉的,总不能半睡不醒的参加班主任的婚礼吧? 一直到前台结账,都没争出个四五六。 结果前台说405号的账单已经有人结过了,整个三年一班顿时哗然了,但碍于高级场所,直到出了德阳楼大门才开始相互扯着问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根本就没人承认。 贾斌一脸严肃的说:“这样就太没劲了,大家都还是学生,这种地方不AA,吃一顿要吃半年土,以后我们还怎么聚会?” 杜薇薇就说:“这次就算了吧班长,肯定也是出于好心,大不了下次聚会前在群里开众筹呗,别因为这个事儿搞的大家不愉快哈!” “有人抢着付钱还能不愉快?我都做好过年吃土的准备了,这惊喜来的太突然,下半夜我铁定睡不着了!”姜胖子笑完了就把楼掰回去,问众人:“你们就说吧,唱歌还是泡吧?” 眼瞅着省了一大笔饭费,再去泡吧就显得不那么捉襟见肘了,于是众人都票选了泡吧。 坚持回去睡觉的人还是坚持回去睡觉。 陈西也想跟着走,奈何一边是杜薇薇,一边是姜超,前者挽着她的胳膊,后者堵着她的路,完全不想让她遁走的架势。 “反正阿姨他们旅游没回来,你自己回去也没意思,就跟我们走嘛~”杜薇薇挽着她的胳膊,声音恨不得拐十八个弯儿的撒娇。 陈西举手抗议:“能理解一下睡眠严重不足,需要扑床倒时差的人吗?” 众人果断异口同声的不能。 大部队往台阶下走,看见一辆橙色的兰博基尼从泊车位里转出来,指指点点的惊艳间,就看见那辆车拦住了他们的路,一时群呆。 穿着白衬衫银色西裤的男人开门下车。 修长挺拔的身材,颜值超众的脸,才一露面就惊起了女生阵营的一片到抽冷气之音。 “这也太帅了吧?” “那车得七八百万,兰博基尼。” 前者是女生,后者是男生,两种永远都有代沟的最先关注点。 只见长得帅又开跑车的那个男人绕过车前,径直朝他们走了过来,众目睽睽之下,停到了陈西的正对面,站在三层台阶下,笑着问她:“喝酒了没有?” 众人眼神聚焦,如刀如炬。 陈西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又见到了他,呆愣愣的只剩下眨眼,等开口回答的时候,正好撞上杜薇薇的声音,欢呼雀跃的代替她回答:“没有没有,西西光喝了果汁的!” 苏越目不斜视,只看着她但笑不语。 这个男人眼里只有她啊。陈西的心里莫名就开心了,从杜薇薇的臂弯里抽回自己的胳膊,走下台阶问他:“你怎么没走呀?” 语气好的不得了,像春天似的。 男人就浅笑起来,说了四个字:“我喝酒了。” 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 但陈西第一个想到的却是那个吮吻,当下脸红一片,推着他就往副驾驶走:“那走走走,我送你!女司机总比酒驾安全点儿!” “你不去泡吧了啊?”杜薇薇在身后问。 “约好了?”苏越紧接着问,一脸微笑的揽上了她的腰,非常及时的阻止了她可能的失足摔倒,只是不依不饶似的追问:“要去泡吧吗?” 他这种只有脸皮的微笑是很可怕的。 没见过他发飙也听过秘书张讲过,什么飞沙走石山崩地裂河川变色,就算把夸张部分略过还能感觉到他脾气坏起来的严重性…… 陈西挂在他的胳膊上,几乎泪流满面:“别闹了叔叔,你确定我答应了你会饶了我吗?” 叔叔? 苏越被这个新鲜的词称呼的没了脾气,竟点头,煞有介事的表示:“那就要看你求情的筹码了。” 本该是玩笑话,奈何眼神深邃的像要吃人。 陈西连忙自白:“我肯定不会去的,长这么大国内国外,我仅仅知道泡吧是个活动项目,至于泡什么东西我就不知道了。” 几乎是连哄带塞的把苏越推进了副驾驶。 身后的一群同学看的目瞪口呆。 主动赖上来的豪车司机成了陈西不得不走的理由,就坡下驴的对众人表示了抱歉,然后就化身了“代驾”兼职,载着美男扬长而去。 车尾消失,一群人才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陈西哪里认识的土豪啊?” “刚才的账是他结的吧?” “留学的人就是不一样了啊,男朋友这么高端,幸好她没东一句意大利语,西一句意大利语的。” 杜薇薇的脸色就不看,她有很多英文口头禅。 “我说美女们……”姜胖子忍不住打断各种羡慕嫉妒恨的女生们,“我们还去不去泡吧了?” “去啊!怎么不去?”夏星蕊兴致更高昂了:“没准儿也能遇上个高帅富呢!” (3)再见(3) 当四周没了别人,只剩下她跟他的时候,熟悉的无言式尴尬就再次席卷了两个人。 直到快开出中山路,陈西才想起来他没给自己地址,都不知道要开去哪儿,她就跟着路上的司机们随波逐流,整个一浪费汽油制造不必要的二氧化碳,蠢的顿时想捂脸大哭。 一路上都没舍得错过她表情的男人,比任何人都了解她此刻想到了什么,嘴角忍不住上扬,伸手在导航上点了个位置,问她:“还走吗?” 车子的速度紊乱了一下,又很快的恢复。 陈西歪头飞快的唆了他一眼,见他表情慵懒平静,才敢“嗯”了一声,三分回答七分解释:“明年夏天才毕业,可能会提前,塞瑞尔老师还安排了井上花一的立裁进修,去不去……都行。” 那边的沉默的时间就像睡着了。 陈西忍不住侧头看过去,只见那人的胳膊曲肘放在车门上,脑袋百无聊赖的搁在虚握的手指上,雍容的丹凤眼微敛着眼睑,映着半目车外的光影交错,就那么不掩饰的看着她。 于是,两个人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那种毋庸置疑的专注,烫的陈西下意识避开了他的眼神,就感觉眼前有高亮的闪光一闪而逝,再看操作盘上,就这么一秒钟都不到的功夫,她的车速飙出了市区限速范围,当下放松油门,头也不敢再转,忐忑的问他:“刚刚是不是被拍了?” “嗯。”男人慵懒的应了一声。 女人沉默了,过了一个红绿灯的功夫,打了转向灯靠边儿停车,兀自解开安全带:“还是你来开吧,感觉你酒驾都比我安全。” 扣分事小,扣光了她都不怕。 怕的是自己分神,开车最忌讳这个。 陈西小跑绕过去,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恭敬的请他下车:“下车吧大爷,剐了蹭了真赔不起啊,可怜可怜无产阶级行吗?” 男人并没有下车的打算。 只是这张低在眼前的脸过于诱人了。 便长腿一抬,迈了出来,伸手环上她的腰,带着她顺势靠在了车身,对着她惊呼溢出来的唇就印了上去,辗转反侧,勾缠不放。 动作行云流水之快,就像彩排了无数遍,中间半点儿卡顿都没有,畅快的让陈西来不及眨眼,也来不及换气,就被他眼中汹涌的深邃,跟口中凶狠的掠夺完全压制,一分一毫的反抗都提不起来…… 他在她脱力之前松开了她的唇。 一手扶着她的人,一手捧着她的脸。 拇指摩挲着她张合不止,轻颤又红润的唇,笑容绽起,再次如狼似虎的吻了上去,修长的手指占据了她的发间,半步后路,也不容留。 断断续续的吻,吻碎了陈西的清明,任他将自己的手臂环上他的脖子,任他将自己抱上车顶,任他畅快淋漓的吻着自己…… 到最后越是温柔,越引人沉沦。 濒临理智崩溃的那一线边缘,寒冬的空气徒然冲撞进来,将陈西涣散的神经撞回了清明,看清自己羊入狼口的处境,也看清眼前那人满眼的克制,与满身的隐忍,眼泪顷刻间模糊了整个世界。 “苏越!” 她扑进眼前这人的怀里,喊着他的名字,不管不顾的往他的怀里钻,像找到失而复得的宝贝,如孩子一样放声大哭。 “我在。” 男人一声一声的应着,温柔缱绻,满腔旖念散了个没影儿,只一下一下的抚顺她的头发,一下下浅吻着她的额角,怀里是满的,心里,也是满的。 但也忍不住笑。 她想要的,他都能满足,事业,独立,成功,优渥的生活,就摆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可这小东西,偏偏舍近求了远。 苏越叹着气,摸着她毛绒绒的脑袋。 “走的不是很潇洒吗?” “三年不联系,嗯?” “扑我怀里就哭,想过我结婚了没有?” 一连三问,到最后一条才有了效果。 陈西直接被噎住了哭,一瞬间冷到了冰窖,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却又在他戏谑但不失深情的眼神下,一瞬间掉进了暖房,就笑出了两个小虎牙:“那你结婚了没有呀?” “快了。” 他捧着她的脸,抑制着不断上扬的嘴角,低头吮吻掉她乱七八糟的眼泪,语气轻若羽毛,声音,都被风吹散了似的。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什么时候结婚。” (4)再见(4) 乐极总会生悲。 就像隔样跨海的三年后,一直喜欢的不得了的人还喜欢自己喜欢的不得了,巨大的喜悦之情冲破了封印的同时,也冲破了她的防御。 十月末的半海城,昼夜温差大的一个像夏天,一个像冬天。 温度跌宕起伏的,就像陈西被苏越诱到失控的理智与感情,忽冷忽热,同样跌宕在冰火之间,结果就引起了发烧。 当然,主要原因该是她连夜回国,缺乏睡眠与休息,导致了抵抗力下降,这才让深秋肆虐的感冒如此容易的就钻了空子。 不想分开,所以说想夜游车河。 可游着游着,就睡了过去,等醒过来的时候,人就被他裹着大衣抱在怀里,大步的往亮着大红十字的急诊楼里赶。 陈西迷迷糊糊的,很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要挨针了,搞不好还会被他训斥一通,就乖了吧唧的商量:“能不能不打针?” 这一开口才知道,嗓子都有些哑了。 苏越低头看着怀里的小东西,满满歉意的去亲她的额头:“醒了就别睡了,打完针我带你回家,明天不是还要参加婚礼?” 打针是对付发烧最有效的方法。 陈西抿着唇,病弱的撒娇:“我不想打针。” 苏越盯着她的眼睛。 陈西吸了吸鼻子,越发的可怜。 就听他下一句问:“想去看维密吗?” 生病的脆弱跟面对自己偶像的软弱,让陈西没有节操的妥协了,等针扎到屁股上那一刻,也不知道是疼还是气的,咬着他的肩膀直接一抽一抽的滚眼泪了。 年轻的护士们一脸鄙夷。 年纪大一点的还帮着哄人:“一看就是中国好男友,一路抱你进来,都没喊累,还哄你哄的跟什么似的,半点儿不见烦,谁家孩子这么大了还哄?不听话早上手揍了……你还咬人……” 陈西气的都笑了,带着儿童的鼻音,问护士阿姨:“生病的是我,他是罪魁祸首来着,挨针的也是我,可我怎么觉着您句句都是心疼他的呢?” 护士阿姨直接一句:“因为他长得好看啊!” “我长得也好看啊!” “可是你没他好看啊!” 陈西挨了一记秒杀,又想咬苏越了,问还抱着自己的人:“怎么办啊好自卑,都想整容呢。” 苏越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看来带你打针是对的,立马就有精神头儿胡思乱想了,以后再有类似事件,参照本次处理。” 陈西立马正色:“打多抗生素对身体不好。” 护士阿姨这回帮她了,语重心长的说:“能扛就扛扛,没事儿别乱吃药,少打针。” 陈西点头点到头晕:“就是的!” 罪魁祸首就看了看帮她摁在左边臀瓣上的棉签,见没有血往外冒了,就把她过膝的红裙子放了下来,虎着脸说:“以后低于二十度不准穿裙子。” 陈西立马反驳:“我发烧是穿裙子的事儿吗?” 苏越还是虎着脸,一边帮她把外套系的严严实实,语气却温柔又哄人:“那就长长对我的抵抗力,少点儿脸红,多点儿配合,嗯?” 陈西又不争气的感觉热血上头了。 苏越把她的脑袋往自己的怀里一藏,失笑说她像棵杨梅。 “为什么不是草莓?” 杨梅那么生僻的水果,酸的要命。 就听苏越正经的解释:“脸型不太像。” (5)再见(5) 陈西说自己能走,想独立步行走出医院,省的连急诊室里的小朋友都盯着她看,尴尬的不像话。 结果人家直接来了一句“在你回米兰之前,让我多抱一会儿。” 平淡的语气,几不可闻的声音。 却穿透了陈西的心脏,疼的眼泪都晕花了眼眶,埋头在他颈窝,任他把自己抱在怀里,一路在旁人的侧目与议论下,一路走出医院。 夜深,风凉。 陈西窝在离他心脏最近的地方,安然自若,又有些贪婪的嗅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不期然想起了他们的第四次见面,就问:“初二那会儿,就在五四广场马拉松碰见的那天,你送我回家的时候,为什么中途跑下去抽烟了?” “需要冷静。” 陈西眨着大眼睛抬头看他,问为什么。 “因为没办法把你当孩子看。”苏越目视前方,努力不受它视线干扰,最后还是不自觉的去回应了她的眼神,四目相对的说:“修饰说法,就像青涩的果子已经散发出了香甜的味道,直白说法,就是早熟。” “……”早熟啊,这可不是什么好词。 腹诽间,苏越就把她塞进了副驾驶,习惯良好的系好安全带,等他上来才猜着问:“你那时候就喜欢我了对不对?” 隔壁男人脸不红心不跳的“嗯”了一声,系上安全带顺便抬头看她,伸手挑过她的下巴亲了一口,笑的十分促狭:“孩子圈儿里我最喜欢你了。” 陈西顿时气了,“那女人圈儿里你喜欢谁了?” “等你成为我的女人。” --------》 陈西的烧退了。 虽然本来也没烧太高。 但苏越根本就不打算放人。 一来不舍得。 二来真的不放心。 就在上车后落了中控的锁,不带半点儿商量的宣布:“你得跟我回家。” 急症的烧热还没退完全的陈西扭头看他,眨了好几下干涩的眼睛,“哦”了一声,说:“我行李放在名都了,你要是不放心,干脆跟我去睡好了。” 苏越闻言,恶狠狠的瞪她:“对一个禁欲三十年的男人下这种邀请,你想好后果了吗?” 十九岁的年纪,该懂的都懂了。 何况国外民风开放。 陈西当然懂他的意思,一脸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得瑟,说他:“你要是舍得,就不会禁三十年了。” 苏越闻之侧目,见她抱膝蜷坐在椅子里,小小的一团,整个人大写的“撒娇”,又好气又好笑,“你是打哪儿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挑衅是不是?” 陈西“嗯”了一声,声音又软又糯的回答:“我仗着你宠我,准备上房揭瓦呢。” 苏越顿时失笑,“哦”了一声,认真计划道:“行啊,赶明儿就给你盖个一米六高的房子,要多少瓦揭多少瓦,省的上房了,操心。” 最后那句真是甜蜜的负担。 苏越自己都忍不住笑了,看向旁边那小小的一团人,笑意沉淀成认真,问她:“明年回来的时候,我带你见爷爷吧?” (6)再见(6) 见爷爷? 苏越的父母早逝。 见爷爷就等于见家长。 陈西一下子紧张了,后背绷的僵直。 开车的苏越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不想理会她这个反应。 陈西梗了半分钟,才倒过来那股神儿,伸手捏着他袖子的边儿,可怜兮兮的打商量:“爷,这事儿能不能缓缓?等我稍微有点儿事业,哪怕刚起步,一事无成的穷学生真没脸见人,好歹让我攒有点儿底气……” 苏越看了她一眼,真可怜。 多少大考试都没见她这样过,面对签证官也能从善如流的孩子,不过是见个家长,还是那种被她划分为“慈祥老爷爷”类型,就吓成这样了? 这要是爸妈还在,来个三堂会审,这小丫头得吓出神经衰弱来吧? 她还在那儿自惭形秽的咕哝:“我是想嫁给你,但不想一无所有的嫁给你,我年纪小,不懂事,还任性胡闹,再没点儿事业傍身,一点儿底气都没有……” 苏越又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真是让她这路边遗弃小猫的样子骗的心软,就三分好笑,七分语重心长的告诉她:“陈小侄女,身为小了叔叔我九岁的嫩草,你的底气已经很足了,你知道岳父曾经差点儿抓着我拜把子吗?” “噗——” 这会儿要是嘴里有一口水,铁定就喷成杰尼龟了。陈西连忙抬手掩嘴遮挡自己的失态,不敢相信的问:“谁要跟你拜把子?” “准岳父。” 陈西把人际关系公式列了一下,忍不住确认:“你说我爸?” 苏越侧目,一脸嫌弃看蠢的表情,相当不悦的问:“难道还能有别人?” 难道还能有别人? 当然不能,不然她会翻脸的。 苏越看见她笑的像个得志的小人儿,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嘴角酒窝深陷,可爱的让人手指头发痒。 下一秒,就见她把自己抱成了团,转到对着车外的方向,肩膀剧烈的抖了起来,笑的不能自已。 陈西真的是强忍笑炸的冲动。 她是不相信自己老爸会抓着苏越玩桃园结义拜把子的,但苏越的表情是那么郁闷,那么无语,那么好笑,那么无可奈何,又那么的吐槽……种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苦逼,不真正经历过都摆不出来。 想想有可能发生的画面…… 哪里还忍得住?顿时就真的笑出了声,转过身一边擦眼泪一边问:“真的吗?我爸真抓着你拜把子了吗?” 苏越点了点头,有点儿自然上翘的嘴角撇了撇,心情愉悦的“嗯”了一声:“说是缺个喝酒谈心的兄弟,十分欣赏我。” “但我很抱歉。” 他看了陈西一眼,嘴角扬了扬:“比起你们家的酒,我更想要他手里那颗明珠。” (7)再见(7) 每个女儿都是父母的掌上明珠。 苏越一语双关,听的陈西不由脸热心跳,想起那天在机场的混乱,伸手拽拽他的袖子,歉意又心疼的问他:“那天我走了,我爸妈有没有为难你?” “现在才想起来?”苏越挑了句理,就失笑起来,满是无奈宠溺,“真不知道你哪来的胆子,那么小的年纪就敢非礼良男,还当着父母的面儿,你知道天高地厚吗?” “不就亲了个脸……” 哪有非礼良家妇男这么严重? 陈西本来都没打算告诉他自己要走,可是在机场越想越害怕,相差九年的光阴可以承载多少变数?他能等自己长大吗?又凭什么等自己长大? 在那个说什么都太轻的年纪,在那种说什么都显得无力的情况,她只能为自己的暗恋赌一把,赌他对自己的特别,赌自己能在他心里占下多少位置。 好在,她赢了。 谢天谢地,她不是单恋。 陈西想着,就忍不住满心欢喜,调皮又骄傲的说:“要是你这么完美的人都搞不定我爸妈,那我后半辈子肯定注孤生了……” “非我不嫁么。” 苏越接的极快,一下子就把她十六岁时的心事给拆穿了,点了点头,又不甘心,就道:“那谁知道啊,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所谓一山还比一山高,万一国外待久了,审美西方化了呢?” 苏越就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语气要多认真就有多认真,“你不想回去了是吗?” 是个疑问句,满满的威胁。 陈西语塞,隔了好一会儿,才弱弱拖音的“嗯”了一声,急症感冒的鼻音更显委屈,“见着你了,就不想走了……” 速迈表上的指针毫无预兆的跳跃了一下,一如此刻掌控速度这人的心情。 他忍不住看向身边的人。 那孩子抱膝蜷缩在座椅里,面对着自己的方向,却是一副心虚低着头,都不敢直面真人的样子…… 苏越心疼,伸手拉过了她的手,温暖的包裹在自己的掌心,半是玩笑半认真:“那就别回去了,留下陪我过日子吧。” 陈西又不傻,哪里听不出他的故意?委屈就散了一半儿,没有好气儿:“那我这三年不是白熬了?九十九步差一步,只要你别勾我,我肯定能坚持到底。” “还成我的错了。”他眼神璀璨如星,闪着促狭的光,“说吧,哪儿勾你了?” “……” 这哪儿说得出来? 自古俗话有言,温柔乡是英雄冢,这话反过来说的道理是一样的,女人比男人更容易沉迷沦陷。 从见到他开始,陈西就无时无刻不在受这样的考验。 一个人在国外的时候,披风带雨,坚强独立,她是令人欣赏又佩服的,来自东方努力不懈的留学生。 结果一回到他的身边…… 劈头盖脸的就是他细心备至的照顾,温柔的声音,暖融融的怀抱……还有那些无处不在的纵容跟宠溺,连走路都恨不得代替你,这种程度的好谁能挡得住?谁能? 反正她不能。 (8)再见(8) 三年前,在米兰的华人圈子里,没有比陈西年纪更小的东方留学生。 三年后的现在,她十九了,还是很少有年纪比她小的东方留学生。 几乎所有人都不太理解,为什么她的父母这么早就把她一个人扔到了意大利,要知道这里是小语种国家,不是英美。 但这是她的选择。 远走他乡,学习独立,追求理想与事业的并驾齐驱,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因为不想成为一个生命里只有“苏越”的普通女人。 苏越是普通的男人吗? 明显不是。 所以她也不能是普通的女人。 追上他是不可能了,努力缩短距离是她每时每刻都能做的事,那么大一尊神在前途吊着她,她有什么理由不努力? 陈西有时候觉得,自己是一只狼。 而苏越就是那块肉。 会走会跑的肉,所以她得追。 当然,这种比喻只能在心里想想,说出来让本人知道会出事的。 两个人横跨了半个半海城,去名都酒店拿了她的行李,路上要了份肯德基,才返程回往云海楼公寓。 苏越对这种垃圾食品是无感的,见她吃的还挺香的样子,不觉蹙了眉头:“在国外还没吃够?” “我那儿可是意大利,一个礼拜七天吃面,各种面。”虽然不是顿顿吃,但真没有一天是桌子上没有面的,忍不住吐槽:“我现在连去唐人饭馆吃炸酱面都有阴影了。” 苏越勾起唇来笑了。 想起自己至今对汉堡薯条都提不起什么好兴趣的原因。 真是够了,吃够了。 陈西吃完,擦擦手擦擦嘴,拿出手机看了一下天气预报,说:“我总觉得住在海边特别不安全,台风天你怎么出门?” “平常都是回去陪老爷子住。”说着看了她一眼,眼睛里噙满笑意,都是促狭着问:“你敢跟我回去吗?” 半夜带个女人回爷爷家过夜? 这画面连想都不敢的好吗? 陈西果断选择闭嘴,就听他说:“天气好的时候过来住两天,其余时间还是得住家里,喜欢哪儿的房子?” 陈西一时没反应过来。 苏越就给她解释,很清楚的解释说:“婚房,结婚的房子。” 陈西还是没反应过来。 苏越趁着红灯一分钟的倒数时间,一脸佯凶的看着她:“你准备再让我等六年?还是你不想嫁给我?” 陈西这才抿着忍笑,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他:“你着急呀?” “是,我着急。” 说着就长臂一伸,拖着她的脑袋倾身而去,狠狠的在她唇上嘴里发了一通疯,恶狠狠的说明:“要饿急眼了。” 有爱才能婚,先婚再有性。 这是最理想的婚姻,最理想的爱情。 陈西懂得他对自己的珍惜,就像他懂得自己为他的成长与努力,他们之间,好像从一开始就拥有“无需说明”的默契,就像心有灵犀,甚至都不需要点明。 这应该算是求婚吧? 明明她们连恋爱都没谈呢。 陈西的脸红彤彤的,等他正回身去隐忍的开车,才挤出声音来问:“等我毕业的时候……你去接我吧?” 苏越侧目,温柔欣然:“想好了?” 陈西点点头,笑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想好了!走之前我就想好了!” 想嫁给他。 没有理由不嫁。 (9)再见(9) 云海楼是29层的公寓建筑,与海水浴场就隔了一条马路,奢侈的海景在前,潮声不绝于耳。 秋末的季节,深夜冷风,陈西把苏越丢在身后,一溜烟儿的跑到了公寓门前,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进入的权限。 钥匙,门卡,密码。 她一个都没有,连脸都不能刷。 苏越看着她回头来找自己的那张委屈的脸,忍不住要笑,伸手过去给她输入密码的档口,侧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钥匙都在楼上,回头给你。” 语气是那么自然,自然的让陈西有点儿恍惚,因为钥匙的归属在主人之外的人,是邀请“同*居”的意思。 这真是一个让人脸红心跳的词。 苏越牵着她进了门,对着前台豁然站起来的值班的工作人员点了点头,笑着介绍了一下身边的女人:“我太太,有点儿迷糊,以后麻烦你们了。” 前台的两男一女已经呆了,嘴巴张得像么里塞下个鸡蛋那么大。 陈西被苏越牵进了电梯,才好意思好奇的问:“他们怎么那么吃惊?因为你长得太帅了,还是因为你带女人回家了?” 苏越但笑不语,不准备解释。 陈西又往里追问:“楼里这么多住户,你确定他们能记得谁是谁?谁是谁老婆孩子小姨子?” 苏越被她说话的方式逗到了,满心稀罕的把她捞到了身前,对着她的大眼睛就是一个轻吻,吴侬缱绻着说:“回头打印个身家资产名单给你,也该了解一下了。” 陈西一下子就明白了,啧了啧嘴忍不住吐槽的:“亏我还之前还担心被人家说傍大款呢,原来一点儿都不冤枉。” 苏越赞同的“嗯”了一声,说:“被人说老牛吃嫩草我也不是很乐意,但我得承认,这是事实。” 每每他这样居高临下,用那种越看,就越看不清的眼神凝视自己的时候,陈西都觉得自己像快溺水的鱼,整个人都提不起什么力气,以至于有点儿腿软,站不住,先前挡在他胸前的手,就不由的变成了攥,攥着他的衣服,有点儿无助。 又是这种引人犯罪的样子。 苏越咬了咬牙,恶从心起,故意而为之的低头靠向她去。 陈西胆战心惊的承受着他有些灼热的气息,更加不敢抬头去看他的眼睛,心脏跳的快要挣脱而出一样。 就在她以为这又会是一个吻的时候,那两片淡色的薄唇缓缓的向侧偏去,灼热的呼吸便散落在她的耳边……接着,它们仿佛有了生命,自主的钻进了她的耳蜗,像拥有了传染的能力,顺着神经,在她的大脑里肆意的攀爬,扩散…… 陈西感觉自己的防御层崩碎了。 理智有些模糊。 忍不住打了个颤。 耳边便是他仿佛沉声低吟的声音,近的好像到了负距离,他说:“如果没有监控,我就把你摁在这儿,吻到天亮。” 十六岁与十九岁,真的是不同的。 十六岁的以前,他是一个家教良好且矜贵清冷的贵公子,除了摸摸你的头发,戳戳你的脑袋,连手都不曾牵。 而十九岁的现在,他像一只狼。 (10)再见(10) 好在,29层到了。 电梯的门打开,苏越揽着她的腰,声音有些哑的问她:“还能走么?” 走是肯定能走。 她只是被吓到了,被铬在自己小腹上的东西吓到了,整个人僵在他的身上,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苏越从她轻颤的睫毛上看出了她的情绪,轻轻的笑了起来,“你怕什么?又不会现在吃了你。” 说着松开她的腰,提醒她自己站稳,然后伸手去按电梯的开门键,脸上始终是和颜悦色,排除那双暗火困斗的眼睛,根本看不出他正在经受生理上的痛苦。 陈西跟在他身后出门。 心想三十岁的男人真可怕,这种自控能力简直能跟“非人”划等号。 吐槽归吐槽。 心里还是止不住欢喜雀跃。 因为一个男人在面对一个送上门的女人时,选择隐忍的两个原因,往往是不爱没有兴趣,与太过深爱所以珍惜。 苏越是哪一种呢? 陈西觉得这个问题太傻。 嘴角扬的压不住,快走了两步去挽他的胳膊,就听他哭笑不得的说:“你再这样主动下去,我真的保证不了君子了。” “那你给我准备客房了吗?” 苏越拿钥匙开门的动作就滞了。 陈西笑起两个小酒窝:“没关系,我可以自己收拾客房,如果没有客房,我还可以睡沙发,都没有的话,我还可以打地铺哦。” 反正就是不跟你一起睡哦。 这种程度的潜台词,苏越怎么会听不懂?但这有什么用吗?她在自己手里,还能让她跑了不成? 苏越带她进门,从柜子里拿了一双粉红色的拖鞋,扔在了玄幻的台阶上,抢在小丫头炸毛前说了四个字:“给你买的。” 陈西刚绷起来的脸一下子就雨过天晴了似的,满身朝气的换了鞋,嘟哝说:“就说你公寓里怎么会有女人的拖鞋。” 脸色变的那叫一个快。 隐隐没发作出来的醋意取悦了这间公寓的主人,他回头看了一眼她的脚下,七分调侃三分认真:“你可以翻过来看看,鞋底的标签还是新的。” 陈西赶紧表态:“不用这么麻烦,我人都来了,不惧世俗跟孤男寡女,这可是绝对信任的表现。” “那还真是谢谢你的绝对信任了。” 陈西果断无视了他的苦逼心情,摆摆手大方道:“客气啥,咱俩谁跟谁啊。” 论贫跟歪理,他从来都不是对手。 唯一能压制得住她这股古灵精怪的,大概就只有美男计了,而就前面几个回合的情况来看,不能真正的把她办了之前,这法子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她就在眼前,但不能吃。 在新鲜事物面前,陈西并没有多少精神去深挖苏越心里的郁闷,没心没肺的跟在他身后,挨个房间推门看看,心想该不会让自己说对了,这里真的没客房? 云海楼是一层一户的公寓。 房子看起来很大,有个五六百平。 中间的会客厅把房子清晰的分割成了两个区域,苏越正带她走的这一边,过了书房就是起居室,旁边还有个视频会议厅。 除此之外,就只剩走廊尽头那个关着门的房间了,它长得跟别门不太一样,低调奢华的一看就是有身份的门。 而且它跟书房挨的那么近。 书房是男人们的重地。 可想而知。 陈西追上去,倾身去看他的脸:“该不是真的没有客房吧?” “就算有,也不会放你一个人睡。” “何况没有。” (11)温柔乡(1) 苏越他们家是真的没有客房。 陈西在卧室的浴室里淋了个浴,出来的时候时候并没有看见苏越,就急忙换了睡衣裹上睡袍,去那边他说的娱乐区探险。 怎么说呢?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这边除了有健身房跟感应游戏室,还有课家庭放映厅,这都可以理解,但放了六台电脑的游戏房间就让陈西忍不住吐槽了。 开机没有密码。 桌面是湛蓝的海,有些熟悉的图标,是DOTA跟英雄联盟,这让陈西忍不住发现新大陆一样的“wow”了一声,那么诧异自己居然从来不知道苏越有宅男属性。 她看看键盘,机械的。 看看鼠标,赛级的。 坐在椅子上转了转,就听见门口传来清润的声音:“怎么还不睡?” 不只刚出浴的女人漂亮。 浑身散发着湿热的男人也一样充满诱惑,尤其他本身就很好看。 刘海减龄。 看起来像个大学生。 依旧很好看的苏越先生穿着件亚麻的T恤,灰色棉质的居家长裤,走过来转了下椅子,就把她打横抱起,边往外走边道:“婚礼别去了,发烧,熬夜,你该休息。” “那怎么行?”陈西没敢说回来就是参加婚礼的,只好搂着他的脖子撒娇:“我吃了药就睡,散场回来补觉也是一样哒!” 连声音都跟着卖了萌。 苏越喜欢的侧头亲了亲她的脸,“那就乖乖把药吃了,八点我会喊你起床。” 陈西蹙眉:“八点不晚吗?” “你只是去参加婚礼,客人哪有起那么早的?”苏越侧身把她抱进卧室,笑着问:“还是说,你是去学习如何当新娘?” 陈西脸一红,气的把头埋他颈窝里,咕哝生气:“你就会欺负人。” “这就算欺负了?”苏越促狭的笑,把人往床上一放,从床头柜拿了杯子跟药看着她吃完,才满意的拍了拍她的头:“我去处理点儿东西,你早点睡。” 陈西拽着他的袖子。 苏越看向她的手。 陈西这会儿脑子都懵了。 她知道这是苏越把卧室让给她睡的借口,心里感动可也心疼,她拉住苏越想说不用走,可是不用走就得一起睡…… 一起睡啊…… 她不是不信苏越,她是信不过自己,想把苏越推倒生吞活剥的那种疯狂不是一天两天了,远距离能忍住那是没办法,近距离也可以忍,可是一个床上那是零距离,她怕她管不住自己的手…… 正咬着唇纠结,就见苏越凑过来亲了亲她的眼睑,声音像在哄孩子:“我去安抚安抚那帮哥们儿,谢谢他们给我抱得美人归让路,很快就回来,嗯?” 那声尾音像是询问,又像是安抚。 或者是两种都有。 陈西想起酒店遇见他的时候,貌似也在聚会,如果不是她的出现,他现在应该跟哥们儿朋友一起嗨呢吧? 就努了努嘴,压抑不舍的松手:“那你也早点儿睡,男人熬夜更容易老。” 说完,就动作迅速的翻进被窝,半张脸都藏进被子里,咕哝着说睡着了,声音里满是笑意。 更,读四声的时候,用作形容往往都是建立在基础条件上的。 更容易老的基础,是本来就老。 这小丫头在挤兑他。 苏越俯身靠过去,隔着咫尺的距离,轻声问她:“睡着了是吗?” 嗯,睡着了。 所以陈西不能说话。 就听他几不可闻的失笑:“没关系,我们来日方长。” (12)温柔乡(2) 陈西醒来的时候,七点四十。 眼睛干涩,眼皮太沉,记得要参加婚礼,所以再没睡醒也强制性起床,只是坐起来看着周遭陌生的环境,有那么一瞬间的懵神。 嗯,苏越家,这是苏越的床。 陈西又倒回去,埋头在他的被子里,模模糊糊的又进入了睡眠状态。 再醒,就是苏越来喊起的时候了。 一个人的时候,再独立都可以,唯独在他面前,陈西像个孩子一样的赖床,哼哼唧唧的撒着娇,不想起床。 苏越只好化身大灰狼,俯身贴过去咬着她的耳朵威胁:“既然不想起,那就先解决我三十年的温饱问题吧。” 他这样说着,真的动手了! 感觉到后背窜上来的战栗,陈西几乎是小宇宙爆发了一样的速度,掀开被子,一个翻滚就从床上逃离,动作快的难以想象。 人就这么从手下溜走了。 苏越摩挲着手指怅然若失,终是勾着唇角笑了起来,起身将隔光的窗帘拉开,顷刻间,映满一室明媚。 他的心情亦然。 陈西的心情也好的不可收拾,穿戴整齐之后出现的时候,这家男主人已经吃好了早餐,准备去换衣服出门了。 周三,他得上班。 餐桌上还剩一份早餐,三明治,煎蛋,火腿肠,还有几颗西蓝花,饮品搭配的柳橙汁,十分丰富。 煞风景的是,旁边还有两粒胶囊。 陈西伸手把小碟子推远了。 苏越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她这孩子气的行为,走过去把装药的小碟子又拿回她的面前,也没多说别的,然后在旁边放了一把车钥匙:“车在门口,你先开着代步吧,回头毕业了送你辆新的。” 陈西顿时呛到了,抽了纸巾掩着嘴直咳,断断续续的表示:“我有车,我爸送我那成*人礼,还在小区地下停车场停着呢。” “那不一样。”苏越拍了拍她的头,不做解释,嘱咐她记得吃药,准备出门。 陈西连忙拉住他,纠结道:“这个太抢风头了,有没有低调大众点儿的?” “世爵还是捷豹?” “没别的?” “没有。” “……”陈西顿时被难住了,灵光一闪的想到了张秘书,问他:“你现在还是秘书张接送吧?跟这个换换吧!” “你确定?”苏越忍笑打量她,好心道:“他开的可是悍马,不适合小女人。” 变相说她长得小吧? 没说腿短够不着刹车还真是给面子。 陈西郁闷的摆摆手,放弃挣扎“那算了,请容许我打车!” “你觉得可能吗?”苏越想不想的否定了。 人在他身边,他就不想她受任何一点委屈,这是他一辈子都要捧在手心里疼着宠着的人,他在,怎么可能容许她去打车? 结果没得商量。 法拉利换成了捷豹。 出门的时候陈西还在试图说服他:“我们班平均年龄才20岁不到,全是大学生,有车的统共不到五个,我不了解国内卖车是什么行情,反正差不多加起来,可能都没你这车贵,你觉得这样好么大神?” “有什么不好么?” “能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么?”话一出口,陈西就意识到可能有些伤人,连忙解释,带着点儿弱弱的撒娇:“大家本来都是穷学生级别来着,结果我一人一夜暴富了,对方帅气优雅还多金,温柔体贴还宠人,好事全让我占了,这得多拉仇恨啊?” 现在不只是讲歪理了。 多出来的这一手糖衣炮弹,轰的苏越有点儿扛不住,强忍着把她搂过来狠狠吻上的冲动,故作面无表情的回了她三个字:“所以呢?” 陈西一看有戏,立马阳光灿烂的挽上他的胳膊,笑的两个梨涡深深,声音里甜度飙升:“所以你把我送到酒店门口就好啦!等结束的时候我给你打电话,你再来接我呗!” “你到会支使人。” “反正我没拿驾照,开不了车。”陈西摊手干脆的说道,直接开启了滚刀肉模式,“我还可以中途换车,你总不能跟我一路吧?那还不如你送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