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死后的世界 - 跟着剑圣闯荡江湖 - 无所谓爱不爱 这是哪里? 玄铃睁开眼一瞬间,脑海中马上跳出这个疑问。两米多宽的青石大道,像一条蜿蜒的大河,一直延伸到天际尽头。 这是怎么回事? 玄铃从地上爬起,她的双手却被人用绳子绑着。 这难道是做梦么? 她明明是在洞玄宫后院练功,怎么一个人突然就到了这里。 “啊...”玄铃用力挣断了绳子,手腕传来了轻微的痛。 这不是做梦,这是现实。 刚才在运使内力的一刹那,玄铃便发觉了自个气海的异常,她的内力居然只剩下了一半。 玄铃按捺住心中的疑惑与不解,认真地观察起了所处的环境。 这里的一切,都透露出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天空白云朵朵,只是它们的形状却各有不同,有的像草有的像兔有的像狗,它们你追我赶仿佛是在拼命一般。 大地草木茂盛,张牙舞爪,似鬼影无声无息远远近近地伫立。 空气稀薄,灵气贫乏,玄铃从来没有听说过五洲之内有这样的地方。 “我这是在哪里?”玄铃环顾了一周,四周空无一人,只有幽深的草木和一条不知道通往何处的青石大道。 既然有路,那么便会有人,只要找到人,那么心中的疑惑和不解,便能一一解开了。 玄铃一面低头想着,一面沿着青石大道快走,不一会儿,前方便飘来了一个浑厚的声音。 玄铃抬头一看,看到的不是人却是妖。 一座高二十米的石柱大门前,站着两只手拿兵器的大妖。 左边那个妖怪,牛头人身,身高二米,手握钢叉,眼睛瞪得如同一对铜铃,他看着她如同看着一只小蚂蚁。 “站住,小小亡魂也敢擅闯两界门!”牛付一跺脚,震起地上些许微小的尘埃。 玄铃这才注意到两人的身后的那一座巨大的石门,这石门非常特别,没有门扇只有门框。门框中透露出一团幽蓝的光,门梁中间镶嵌着一个南瓜大小的骷髅头,门梁上雕龙走凤篆刻着两界门三个字。 “亡魂?谁是亡魂?”玄铃脑袋左右探看,不解地说道:“叫出来给本姑娘看看,本姑娘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鬼魂长什么样。” “小姑娘,你已经死了,你难道不知道么?”羊旭摸着自己花白且长长的胡须,温和地解释道。 “哼,难怪戏文里,都说妖怪是奸诈狡猾的东西,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你不相信就算了,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证据?” “人死变成鬼,是鬼都会来到幽冥界。凡入幽冥界,气劲减一半。” 玄铃心中一惊,自己的内力不多不少正好减去了一半,可她还是不能相信这人的片面之词。 “哼,那你说说,我是怎么来到这幽冥界的?” “你是被黑白无常抓来的!” “黑白无常呢?” “黑白无常那两兄弟,一人好酒一人懒惰,肯定不小心又把亡魂给弄丢了。你等着吧,过不了一个时辰,他们自然就会来捉你归案!” 玄铃心中的疑惑,逐渐被解开,但是她的心情,却愈发沉痛了起来。 她才十六岁,她要让母亲和爷爷,过上好日子的目标,还没有实现。 她才十六岁,她连一个喜欢的人都没有遇见。爱情之花,还没有绽放就宣告凋零了。 她才十六岁,她还有好多美食想要品尝,结果...... 啊啊啊啊!!!!! “吵死了!闭嘴!”钢叉陷进地里一寸深,牛付鼻孔呼呼出着大气。 “你吓我干什么?我哪里惹你了?你这头笨牛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一定没有女孩喜欢你。” “哼,抱歉,俺早就结婚了,孩子都比你高了。” 她被牛付这么一吓,悲痛的情绪去了不少,她开始着眼现实,看还能否得到其他有用的信息。 玄铃擦干了泪,指着两界门问道:“大哥,这门通往哪里?” 牛付刚要回答,却不想被羊旭抢先了,“这门通向天界,怎的你还想上天不成?” “不,我想要回家?” “凡是入了幽冥界的鬼魂,有哪个不想要回家的,只可惜他们从来没有一个人如愿?” “那我该怎么办?”玄铃很是无助,她觉得自己此刻就像一个溺水之人,哪怕眼前只是一根稻草,也要试上一试。 “你可以先在幽冥界待着,等你们家人阳寿殆尽,便能合家团聚了。” 玄铃心有千般不甘,面对赤裸裸的现实,剩下的却也只是无能为力。 “可是,在这幽冥界我人生地不熟,我又能去到哪里呢?” 羊旭缓缓摸着长长的胡须,心中似乎已有盘算。“你放心好了,这样的事情,我遇着了很多。你只要听我的话,我保证让你如愿以偿。” “你想要我做什么?”玄铃紧张地握着双手,静静地等待他的回答。 “花满楼老板娘是我的好友,她这些日子,正好缺人,我看你去当个丫鬟再合适不过了。” “那花满楼是什么地方?”玄铃心下疑虑,举棋不定。 “就是一个普通酒楼,我推荐你去,也不过是赚一点份子钱罢了。” 玄铃刚想开口答应,一把钢叉便从对面直射而来。 她侧身一躲,一个鲤鱼翻身,完美躲过了这一击。 “牛鼻子,你发什么疯?你为啥攻击我?”玄铃早就看这个牛头怪不爽了,没有想到他竟然还来坏自己的好事。 瞬息之间,玄铃便不费吹灰之力惹怒了他。 牛付双手青筋直冒,双眼微红,全身上下气流不住奔涌,一声怒吼宛如修罗降世。 玄铃第一次遇见这么怪异强大的生物,她脸上虚汗直冒,脚底抹油,一溜烟像兔子一样逃走了。 玄铃心有余悸,沿着青石大道一路狂奔,跑了一炷香的功夫,却在大路上看见了三个其他亡魂。 她还来不及上前打招呼,一根铁锁链从她们身后窜出,便将她们绑了一个严严实实。 四目相对,玄铃又惊又怕,转身拔腿,只得往回跑去。 白无常哪里由得她,纵身一跃,轻而易举便追了上来。 第二章好人相助 - 跟着剑圣闯荡江湖 - 无所谓爱不爱 “小黑,你傻站在这里干什么?”白无常见弟弟久久没有回去囚车,过来一看究竟。 嗝...黑无常没有忍住,打了一个酒嗝。 “我刚刚好像看到这里还有一个亡魂!一转眼,就不知道哪里去了?” “我早就给你说了,不要喝酒,喝酒误事,你就是不相信,你看这次囚犯又跑了不少。” “明明是你打瞌睡,把囚犯放走的好不?你少赖我,不行咋就别在一队了。” “哎呀,我的好弟弟,别那么大的火气吗?哥没有让你不喝,只是让你少喝,行了先把亡魂押回秦广城交差吧!” 黑白无常两兄弟渐行渐远,躲在路边深草丛下的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玄铃起身,拍去身上的尘土,她回头道谢道:“方才多谢英雄出手相助,要不是你眼疾手快,恐怕我现在早就成为别人的阶下囚了。” 狌圆起身没有回话,只是转出身后的大树旁,拿出一个书箧背在背上。 玄铃张开手拦住他,着急地问道:“敢问英雄尊姓大名?” “叫我狌圆就行了!” “不好,我还是叫你大哥吧。” “说吧,你想要问什么?” 玄铃嘻嘻一笑,不好意思地说道:“大哥,你知道两界门通往哪里不?” “听说好像是个叫什么中土神洲的地方,我们的祖先好像就是来自哪里。” “你去过哪里么?”玄铃心跳加速,呼吸加快,她没有想到,两界门通往的地方,并不是天界而是人界,是羊旭骗了她。 “我一个区区小妖,怎么可能通过两界门?”狌圆满脸不屑,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怎么才能通过两界门?”玄铃犹如沙漠中的旅人,突然看见了绿洲,迫不及待询问。 “其实想要通过两界门,也非常简单,要么打赢守卫门将,要么拿到鬼王的通行手令!” 牛付的功夫,玄铃方才已经见识过了,她是万万没有一点机会赢他的。 “鬼王?谁是鬼王?怎么才能得到通行手令?” “幽冥界有十殿阎王,十殿阎王掌管十座城池,阎王之下更有十名鬼王。他们各司其职,共同管理这些城池。” “可是...”玄铃有点着急地嘟噜道:“就算我认识鬼王,鬼王也不认识我啊。” 狌圆一声叹息,一脸心疼说:“我这人啊,就是见不得别人遇着困难,竟然让我碰着了,那么我就不能坐视不管。” 这还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多谢大哥,你真是太好了!”玄铃一激动便将狌圆抱了起来,挽在手中高兴地转圈。直转得狌圆晕头转向,她的高兴劲儿,才完全过去。 狌圆坐在地上,书箧斜倒在地上。这时候,玄铃才认认真真观察起了,眼前的这一人。 他一米五的个儿,长着一张国字脸,印堂开阔,鼻头硕大,嘴唇厚实。头上戴着一顶书生冠帽,脖子上挂着一串绿色佛珠,上身穿着一件短袖羊皮袄,下身套着一条黑色锦裤,脚上穿了一双绣花鞋,手里握着一个酒葫芦。 “大哥,你是干嘛的啊?”他一身混搭风,让玄铃十分在意。 “货郎担...走街串巷的货郎担...” 咕咕咕... 玄铃肚子一阵闹腾,她的肚子饿了,“大哥,有啥好吃的没有?” 说着玄铃便走了过去,将书箧翻了一个遍,一点吃的都没有找到。 “有酒,你喝不?” 玄铃接过酒葫芦,拧开塞子,咕噜咕噜喝了几大口,喝完后还忍不住称赞道:“好酒!” “哟,看不出来,你个小妮子,还挺能喝的。” “那是北俱芦洲的儿女,那个不是酒坛子里泡出来的。”这点酒,只够她垫底的,“对了,大哥,秦广城里有好吃的没有?” “有啊,那里馆子可多了。到了城里我请你,你想吃什么?” “清蒸鱼、卤牛肉、青椒回锅肉、麻婆豆腐、清炒豌豆尖...... ”玄铃报着菜名,像是在唱一首欢快的歌。 玄铃跟着他走了一路,从中午走到下午,又从下午走到傍晚,傍晚直看到天边月牙初升。 “大哥,这路你走对没有?”这一路走来,从大道走到小道,小道走到土路,土路走到青草路,走了大半天了,连秦广城的影子,都没有看见。 “快了,不要着急,穿过前面拜月森林就是了。”狌圆指着前面那团黑乎乎的森林,胸有成竹的保证。 呼呼呼... 玄铃一阵猛吸,空气中一股肉香,从远方徐徐地飘来。 玄铃走了大半天,又累又饿,正是肚腹空空之时,却不想前方食物自来。 她顺着味儿,拔腿开跑,长长的头发在空中甩出一个一字。 玄铃穿出草丛,跑过一座石桥,在河边发现了一个烤炉。烤炉之上铺着一层铁网,铁网上的鱼儿,嗤嗤作响,颜色金黄。 玄铃坐去烤炉前,伸手拿起一条烤鱼,狼吞虎咽吃了起来。不过须臾,三条鱼就这样下肚了。 正在口干舌燥之时,她望见烤炉傍还放着一坛美酒和一个酒杯。 她顺手拿起,给自己斟满一杯。酒满而不溢,酒色艳红,盈盈闪闪,与微弱的月光交相辉映。 玄玲一口饮尽,忍不住拍手叫道:“好酒啊!” 狌圆往东面一望,离这三百米,有一座雕梁画栋的小楼。 狌圆很是着急,在他的印象中,这个地方得道酒仙的地盘,就算是霸道强横的城隍军,也不敢轻易踏足这里。 狌圆抢过酒杯,着急地说道:“快走,这个地方的主人,我们惹不起!” 玄玲吃得正欢,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她吃得高兴,她不仅摇头晃脑,而且口里还哼起了小曲儿,顺带还递给了他一条香喷喷的烤鱼。 狌圆急急地把烤鱼放回了烤炉上, 他小声又焦急地嚷道:“快走,再不走,主人家就要回来了。” 远方咯吱一声轻响,狌圆听觉异常灵敏,他抬头注目一看,小屋的门被推开了。一个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不紧不慢地朝他们走来了。 第三章 人生初见 - 跟着剑圣闯荡江湖 - 无所谓爱不爱 玄铃见他,呆若木鸡站着,嘴巴大张得放得下一个鸡蛋,十分害怕地看着她的后方。 玄铃很是好奇,起身回头一看,这一看便有了说法,三魂荡荡游巫山,七魂悠悠半缘君,若问此间如何好,弱水三千取一瓢。 玄铃见他缓步走来,吃了一惊,初看以为是画中走出的美人,再看以为是风流仙官落了凡尘。 这风书长了个什么模样,竟然让玄铃一见倾心。 黑鬒鬒的发儿,柳叶叶的眉儿。 高直直的鼻儿,柔润润的唇儿。 白玉玉的齿儿,冰冷冷的脸儿。 轻飘飘的身儿,细葱葱的指儿。 纤细细的腰儿,蓝盈盈的衣儿。 修长长的腿儿,白嫩嫩的肚儿。 大方方的脚儿,虎脑脑的鞋儿。 要是能够一直这样看着他就好了,这样的话,就算是死了,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想及此处,玄铃不由得脸色红润脸颊红烫,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又羞又怯。 “你们是谁?”风书的问话,让她如梦惊醒。 “我叫玄铃,是一个亡魂,他叫狌圆,是一个货郎担。” “鄙人姓风名书,这些美酒,是我的所有物,说吧,你们打算怎么赔?” 狌圆马上从兜里掏出一吊钱,并且双手奉上,他道歉道:“酒仙,是实在对不起,我们并不是有意偷吃你的东西的,只是路途乏累,又累又饿,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实在没有办法,这才起了歹意。”“望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放我们一马吧。” 风书右手往那铜钱上一碰,掌风飘飞,绳线寸断,铜钱像雨点一样,一个又一个纷纷落地。 “你刚刚说什么?你以为我缺这几个钱?!”风书越说越气,他右手呈爪,内力一收,地上那根枯树枝,轻而易举就飞到了他的手中。 “不...不...酒仙,你别误会?”说到此处,狌圆这才发现了不对劲。酒仙名镇四方,他本名不是叫灵修子么?何时改名叫风书了?再说这青年,最多也不过三十岁的模样,酒仙的名号,可是在几十年前,早就名动江湖了。 狌圆自知不是对方对手,于是小心问道:“公子对不住,我们实在无意冒犯。我们久仰灵修子大名,爬山过水,专门前来拜见?” “灵修子是我的好朋友,他早就离开了。” “公子,你知道他去哪里儿了么?” “你问这作甚?” “喔,我们久仰灵修子的大名,听说他武功盖世,特意前来想要拜他为师。” 狌圆自以为对答如流完美无缺,奈何风书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他的一举一动早就被看穿了。狌圆之前说是旅行路过,现在又说是前来拜师,这一前一后,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区别为啥这么大。 答案只有一个,那是就是这个贼眉鼠眼的家伙,故意撒谎骗他。 风书冰冷一笑,怒火中烧,他运行真气就要出手。可是刚一使力,一股震荡由丹田向四肢快速扩散。接着心口一阵闷痛,枯树枝从他手中掉落,他的身子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 该死!这该死的诅咒,为什么要在这样关键的时候发作? “你怎么了?你没有事吧?”玄铃见他痛苦非常,身子歪歪斜斜,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风书瞪了她一眼,全身上下散发出浓烈恐怖的杀气。这杀气一如无尽黑夜无边无际,又如怒海狂涛汹涌澎湃让人窒息。 玄铃摊开双手,毫无防备地走近他,她看着他,就像看着一头受伤发狂的野兽。 一阵钻心疼痛再次袭来,风书一个激灵,整个人儿摔倒了下去。 玄铃眼疾手快,一把搂住他,扶他坐到地上。 好机会!趁他病,要他的命! 狌圆做梦也没有想到,事情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 据说酒仙府邸藏了不少武功秘籍,有了这些秘籍,他也能成为绝代高手。 思绪既定,他伸手摸着书箧底部藏夹着的钢刀,就要动手。 他刚想要动手,胸口便中了一掌,整个身子像排球一样被轻易击飞。 狌圆坐在地上,他呼吸急促,心有余悸。明明是自己占着先机,却不想被对方抢了先手。 这一方面说明自己太弱了,连抽刀的机会都没有,另一方则是对方太强了。在这样绝对的实力压榨面前,就算占有优势,一切也是徒劳。 他现在非常懊悔,他不该把老虎当病猫。好在对方现在有伤在身,不然只是刚刚那一掌,他便一命归西了。 玄铃被风书突然起来的行动,吓了一跳,她跑过来,抱着他着急地问道:“喂,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风书一把推开她,冷漠地说道:“走开,我的事,不要你管!” 烈火攻心,外加强运内力,两股力量相互摧残,他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住,像一条蚯蚓般在了地上扭动挣扎。 他这个样子,不由得让玄铃想起了,她曾经救治过的一只受伤黑猫。也是这样,孤傲决绝,不愿意轻易让任何人接近。 啪啪!!!! 两个响亮的耳光,在他的脸上响起。玄铃忍无可忍破口大骂道:“你为什么这么不爱惜自己?你知不知道,活着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我还想要活着,可是已经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风书看着她着急的模样,心里某个地方莫名被触痛了,他便不再反抗了。 玄铃给他一把脉,这病着实吓了她一大跳。 肌肤滚烫,身体燥热。 脉搏随着呼吸吐纳忽快忽慢,并不平稳。 如此看来,他有两个病,一是心火旺盛,二是经脉受损。 “喂,你这是什么病?怎么身体比火炉还要烫?” “天生疾病,烈火焚心。” “嗯,我知道了,我体质属阴,恰巧我又修炼的武功又是凝冰诀。虽然我没有十成的把握将你治愈,但是我可以尽全力试一试,帮你减轻痛苦。” 玄铃将他扶起,让他稳稳地盘腿而坐。玄铃也盘腿坐在他的身后,双掌贴上他的后背,运功走气,开始为他疗伤。 狌圆无奈地看着他们,他知道就算是这个时候,就算是这种状况。他依然不是风书的对手,与其等待他疗伤完毕秋后算账,还不如借着他无暇他顾,脚底抹油顺势开溜。 他这才刚一转身,玄铃便喊道:“大哥,你要跑哪去?你快过来帮忙救人啊!”“你把书箧里的毛巾拿出来,给他擦擦汗,不然汗渍堵住血孔,疗伤效果会减半的。” 狌圆猛吸一口气,不管三七二十一,拔腿就开跑。 他才跑三步,一个清亮稳重的声音,就从身后的不远处飞了过来。 “站住,回来!照她说的做!” 第四章血落彼岸花 - 跟着剑圣闯荡江湖 - 无所谓爱不爱 狌圆知道对方这是在警告他,识趣点,不然他一定不会放过他。 狌圆没有办法,纵然心里骂骂咧咧,身体还是老老实实。他拿了毛巾过来,乖乖地给他擦拭,脸上手上的汗水。 玄铃运使真气,双手加持,贴于肝俞魂门两处大穴。两股冰寒之气,从两处大穴,缓缓流入。一上一下,上至通天穴,下至至yin穴。 而后气走周身,逐渐往丹田汇聚。风书调整呼吸,以气带气,将这些真气,带往病发的源头心房。 炉中之火,犹见微微甘霖,一点点逐渐熄灭。 一小时后,风书的体温降了下来,心头也不再痛了。除了身体上有一些小劳损,其他便并无大碍了。 风书衣裤全部被汗水打湿,穿在身上,黏黏的湿湿的,很是不舒服。 于是风书回屋替换了一身新衣新裤,重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喂,你是什么人啊?你怎么来到幽冥界的?” 来的路上狌圆曾经,幽冥界内除了妖怪便是亡魂。可风书是人,是人又怎么能进到这幽冥界的?有人能进到这里,那说明一定会有通道。如果她能问到通道在哪里?说不定不用去秦广城找鬼王签订手令,也能回到中土大地。 “不要大呼小叫,别以为你帮了我一个小忙,就能为所欲为。我有名有姓,不是叫喂,我叫风书。” “大哥,你就不要再纠结这些繁文缛节了,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样进来幽冥界的?” 也许是玄铃与她的妹妹的确有几分相似,也许是这声大哥,让他重温起了久违的温情。 “六十年前,我身受重伤,是灵修子救了我。是他带我穿越两界门,来到幽冥界。也是他为我治病疗伤,将自个的小屋留给了我。” “大哥,这里环境这么恶劣,你不想家么?”中土大地灵气充沛,地灵人杰山清水秀,这混沌之地自然无法相比。 “我不想家,我的家,早在六十年前,就没有了。” “大哥,跟我走,我的家就是你的家。”玄铃想到那就说那,完全没有多想。 “我看你最好,离我远点。”风书严肃起来,语气中还透露出几分生气。 玄铃上下打量着他,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她好奇地探问道:“大哥,你真的在这呆过六十年了?那你为什么还这么年轻?你是不是有什么容颜永驻的秘密?” “嗯,这个不能说,还真是秘密!”风书是神族后裔,这事情只要一泄露,会给他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大哥你那个病,是怎么回事?” “我方才不是回答过你了么?”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问,你有没有想过继续寻医?” “没有!”风书语气突然开始冷漠起来,他不习惯别人莫名其妙的关心,他有自己的生活半径。 玄铃叹了一口气,她想到他,家族被灭,流落异地,身体抱恙,功体有伤,他在这里待着会是怎样的无聊与孤苦。 一想到这里,她的心又酸又苦,好像正在遭受这些折磨的人,不是风书,而是她自己一样。 “要不?你跟我一起回中土吧?中土大地,地大物博,能人异士数不胜数,我相信只要我们肯努力,我们一定能够找到医治怪病的方法!” 风书背操着双手,仰天大笑,他的笑干短且直白,听不出任何的情感,就像夜晚乌鸦飞过天空,留下的悲歌。 中土大地,以前是他的故乡,现在已经是他的伤心地。 这么多年了,他时常都会做同一个梦,梦里亲人朋友族人,一个接着一个在他面前被杀,而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想回去么?他不想回去么? 很多时候,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你懂什么?你凭什么这么说?你很了解我么?收起你的自以为是,有时候你自以为是的好,恰恰是送给别人的毒药。” “我...不是...那个意思!”玄铃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他,她只是想要他开心一点快乐一点身体再健康一点。 玄铃眼眶里的泪花瞬间若隐若现,但是她咬着牙,不允许一滴眼泪掉出来。 风书正在气头上,他一转身,径直坐到烤炉前,自顾自地斟酒豪饮了起来。 玄铃忽然觉得一切就像一场幻梦,美丽绚烂而又不切实际。 萍水相逢匆匆过客,本来无缘何必回头。 玄铃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收拾好了心情,他是一个浪子,而她注定是一个归人。她必须打起精神来,为了自己回家的路而努力奋斗。 玄铃面带微笑走到烤炉前,她开心地说道:“谢谢你的鱼,烤得真好吃。” 玄铃见他没有回话,也就不再自讨苦吃。她走到狌圆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好意思地说:“大哥,咱们继续上路吧!” 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狌圆那颗悬着的心,也总算落地了。之前,他还担心自己会不小心命丧于此。 经过这一番失而复得,狌圆更加迫不及待想要吃下这块肥肉了。 “那行,我们快走吧,争取今晚上能去到秦广城。” “好嘞!” 狌圆舔了舔嘴唇,他甚至有点压抑不住手痒难耐。 玄铃并不没有发现狌圆的异常,她只是一如既往摇手晃膀,口哼小曲,大步向前走去。 他们先是穿过那座小桥,再走过一条斗折蛇行七拐八弯的泥土小路。 在小路的尽头,是一个小山坡,小山坡上开满了鲜艳血红的彼岸花。玄铃只在书上见过这种悲情的草儿,如今清白的月光铺照满地,映得彼岸花是更加凄凉。 小山坡后面是一丛茂密的森林,这森林中隐隐约约透露着某些怪异的气息。 狌圆见她有所疑惑,于是赶紧说话转移她的注意力。 “你不要着急,穿过这片森林,就是秦广城了。这一天我们也走累了,要不我们先在这休息一会儿。就算现在进城,鬼王也没有办公,是不是?你放心好了,我答应你帮忙的事情,一定给你办到。” 玄铃点了点头,坐到地上,她双腿屈膝,双手轻轻地叠放在膝盖上,脑袋瓜儿轻轻地枕放在手上。 狌圆悄悄地退到她的身后,轻轻地从书箧底部,将那把钢刀悄无声息地抽出。 他为这一刻等待了实在是太久了,他现在热血沸腾,每一个被他引起陷井的猎物,都要经受狌狌一族的残酷洗礼。 被杀死,而后在被狌群分食。 狌圆右手一挥,刀锋在空中划出一条漂亮的弧线。 噗!清冷的月色下,鲜血飘飞,鲜血溅落彼岸花,将彼岸花的花色染得愈发鲜红而妖娆。 第五章暗中偷袭 - 跟着剑圣闯荡江湖 - 无所谓爱不爱 此时玄铃正蹲坐在地上休息,她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了破空之声。她知道这是刀锋在空气中快速划过,留下的闷响。 作为一个练武之人,她还来不及细想,她的身体便做出了本能的反应。 她急急起身,并不回头,猛地朝前方翻滚。 这一滚,虽然没有让她躲过此劫,但是却让她受伤轻了不少。本来该肩上中刀的,结果落到了背上,本来该伤口深好些的,结果浅了很多。 “大哥,你要干什么?!”玄铃几乎不敢相信,这一路上来,细致温和热情助人的货郎担,此刻正手拿钢刀,对她拔刀相向。 玄铃伸出右手,内运气劲,手上飘出丝丝缕缕的白烟。她反手摸背,将右手稳当地贴在了伤口上。 须臾之间,伤口流出的鲜血,便结成了冰,血也就这样被止住了。 “对啊,是我,惊不惊喜?意不意外?”狌圆手持钢刀,他将钢刀平放到嘴边,伸出舌头轻轻地在刀面上一舔。刀上的血沫,就这样被他吞入了肚中。他一脸沉醉和回味,就像吃下了什么山珍海味一样。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为什么要害我?” 哈哈哈...... 狌圆捂住肚子,忍不住一阵狂笑。 “你也可太看得起自己了,你们人类,杀猪宰羊的时候,可曾问过它们的想法!” “你...”玄铃这才明白,原来在妖怪的眼中,魂灵和猪狗一个地位,都只是食物。 狌圆一声长啸,风吹树摇,月光清亮。 狌圆从半面阴影中走了出来,月光照在他身上,将他全身上下照了一个一清二楚。 他卸下了伪装,全身上下长满了粗长的硬发,脸上倒是整洁,只是满脸的皱纹,像是一张枯干的树皮。 一条二三十厘米的尾巴,在屁股后面轻轻晃动。 同时他的双眼,在月光之下散发出油绿色的光。 “你是猴妖?” “猴妖,笑话,我们是狌狌!我们猩猩比猴妖一族,可强太多了。” 上古奇书《山海经》有记载,狌狌,好喝酒,善模仿,成群而居。 狌圆一声长号,唰唰,小山的背面,突然涌出近百十只狌狌。 这些狌狌一身刺条,无衣无鞋,各自手里倒是拿着一样兵器。 “点火!”狌圆手一挥,那些狌狌便马上散开,围了一个大圈。 呼呼!不多时,几堆篝火被点燃了,红通通的火光,将这方阴暗的天空,瞬间照亮。 “你是他们的头领?” “不,我是他们的王!”每一个狌狌族群,都有一个王,这王既是权力拥有者,也是优秀狩猎者。魂灵的血肉异常美味,狌狌又是一个贪得无厌的族群,这就像猫薄荷之于猫一样。 “你身上这些,穿的用的东西都是从哪里来的?”玄铃已经注意到,偌大的狌狌群里,只有狌圆一个人穿了衣裤,并且混搭风十足。 “喔,每杀死一个鬼魂,我就会从他们身上取走一样东西当做战利品,你不要着急,待会马上就要轮到你了!”玄铃没有想到,狌圆竟然会有这种特殊的嗜好。 “慢着!我想问一下,你真的认识鬼王么?”其实玄铃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可她还是不甘心。 “啧啧......你真是有趣,你这是太傻呢?还是太天真?我一个小小的妖怪,怎么可能认识鬼王?又怎么可能拿得到通行手令?”狌圆将啧啧那两个字拖得非常长,其中鄙夷轻视嘲讽之情溢于言表。 狌圆看了看手中刀,接着他兴奋地说道:“打从一开始我的目的,便不是带你去秦广城,而是把你骗到这里进行亡魂盛宴!” 亡魂盛宴,狌狌一族的传统活动。狌狌一族体型弱小,筑群而居,而一个族群强大与否的关键,便在族群中的大王身上。 狌狌一族天生弱小,遂养成了强者为尊,以强者马首是瞻。 啪嗒哒啪...... 外围的狌狌围成一圈,他们用手拍着武器,给大王加油打气。 “行了,你们先退下,看我如何来收拾她!” 狌狌们听了命令,陆陆续续退去五十米开外。不过他们并有走远,而是跑去外围,各自拿着兵器,相间不远地围成了更大的一个圈。 “你个骗子,你个王八蛋,我要杀了你!”玄铃伸出右手,指着他的鼻子,生气地骂道。 狌圆笑盈盈看着她,并没有接着马上出手。 他首先要做的便是,试探出她的功夫路数,而是根据实际情况在拟定相应的战术。 玄铃见对方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她的脑子也没有闲着,她对有限的信息进行了精细的分析。 狌圆身材矮小,擅长刀法,速度和爆发力暂时不详。就算如此,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如果正面交锋,双人硬碰硬的话,她绝对赢不了对方。 既然如此,作为术法师,她就应该扬长避短。尽量拉开距离,避免近战交锋,通过自个擅长的术法来决一胜负。 思绪既定,玄铃向后跑出七八米,她选好这个距离施展凝冰诀。 狌圆一动不动,等待着她发起攻击。 玄铃气走全身,双手呈掌,向前翻推。数百片白色冰凌在空中缓缓浮现,这些冰凌形状如羽毛,大小如树叶。 狌圆见对方发动了攻势,拔腿向右边跑去。 玄铃怎么会让他如此轻易逃脱,她手儿朝他所在的方向移动,双掌向前一推,大声吼道:“漫天飞羽!” 数以百计的冰羽,就像离弦之箭一样,齐刷刷地朝狌圆射去。 狌圆见跑不掉了,他只得提刀砍挡,手臂快速来回。钢刀与冰羽之间产生激烈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冰羽一齐射向大地,溅起层层灰土,灰土之中狌圆的影子也越来越模糊了。 不一会儿,尘埃落定,玄铃定睛一看,狌圆居然从地上凭空消失了。 “他去哪儿了?”为了确认战况,玄铃一面缓慢往前走,一面小心翼翼观察着四周。 右边是一笼无遮无掩的小山坡,山坡上空无一人。 山坡后方,是一团葱郁的荆棘,荆棘后面十多米处,才是一圈密密的森林。 这么短的时间,他不可能越过荆棘,逃出后面的密林。 剩下唯一能去的地方,便是左面的高树之上。 “不用找了,我在这儿!”话音刚落,左面飞速掠过一面刀影。 第六章 拼命死战 - 跟着剑圣闯荡江湖 - 无所谓爱不爱 啪哒哒! 两声脆响,一道人影快速从她的身前掠到了背后,她手中的两把冰刀应声而断被斩成了两截。 就在方才交手的一瞬间,玄铃又发现了对方的两个特点。 第一,弹跳力惊人。 狌圆依托惊人的弹跳力,以尘土烟雾做掩护,先是跳去了左面的树上,而后伺机偷袭。 这一次玄铃虽然早有防备,但是他还是成功,这说明他实战经验丰富,与玄铃有着天壤之别。 不光如此,他小心且谨慎,战斗策略也是一把好手。 狌圆观察得知,尽管他弹跳力占有一定优势,但是速度上却与玄铃难分伯仲。再者他并不是觉得自己实力比玄铃强了多少,所以再确定能够拿下胜负之前,他决定采取一种温水煮青蛙的策略。 狌圆并不正面直接攻击,而是借着强大的弹跳力,在她的前后左右来回跳动。时不时挥刀虚晃,时不时拔刀猛攻,他打算就这样一点点将她的精力蚕食殆尽。 一开始的时候,玄铃还能轻松应付,越到后面,狌圆的攻击频率越快攻击力度越大。她的脚上手上背上胸前,或多或少或深或浅都留下了一道道刀疤。 她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她只知道黑夜变成白昼,天空的满月换成了一轮初升的朝阳。这期间她数次想要拉开距离,进行战斗,都被他完美化解了。 “妹子,不要再挣扎了,越挣扎你受苦越多。你还是放弃吧,让我给你一个痛快!”狌圆见她将要油尽灯枯,是时候准备最后的收割了。 “有本事,你就来吧,来杀了我吧!!!”玄铃退无可退,绝境之中,她要舍命一搏。 玄铃扫了一眼,地上的断剑残戈,她运动内力,以力催气,一堆断残的冰刀冰剑,犹如箭羽一般,飞速的朝狌圆射去。 狌圆提刀砍挡,脚踏如流星刀势如冠虹,那些冰刀冰剑一一被他砍断在地。 他还来不及喘息,一道人影便早已跃到了他的面前。 原来刚才那招只是佯攻,真正的杀招,却是在这里。 玄铃双手呈掌,向下压推而去。 狌圆见躲不开了,只得左手一拳击出。玄铃一手包住他的左拳,另一手捏住他的右手手腕,向外一撇。钢刀就这样,从他的手里脱飞而出了。 狌圆一惊,双手之上,竟然有一股磅礴之力,快速朝他袭来。 她这是想拼内力? 狌圆虽是极力隐藏自己的弱点,可还是被她抓到了机会。 他猛运气劲,急忙以内力相抵。 两股力量,相互缠斗,拳掌之间,不由得生出悠悠的白烟。 狭路相逢勇者胜! 玄铃退无可退以命相博,狌圆有所保留不敢尽出。只是这一点之差,狌圆便输了一层。 狌圆忽觉后力不继,整个身子,被强大的气劲击飞空中。 玄铃只觉得周身气血乱撞,肚腹一股洪流逆流而上,嘴巴一张,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她摸了摸嘴边的鲜血,刚刚是她的最后机会,却依旧没有给狌圆造成什么致命伤。 狌圆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捡起了地上的钢刀。 他手持钢刀,身子半蹲,强大的内力灌注刀身,刀身上显现出一层蓝白的微光。 “娘,对不起,女儿已经尽力了。”玄铃没有一点把握,能够接下对方的后续强招。 当刀锋出现在她胸前时,她双手合十,空手接白刃,用尽最后力气,想要抵住他的攻势。 奈何大势已去,狌圆用力向后推压,她的身子不得不向后飘,她的脚在草地上,挖出两条浅浅的沟壑。 啊! 她的身子被他推撞到了大树树干上,玄铃双手用力,将刀锋往右偏了一寸,躲过了心脏的致命伤。 啊啊啊啊! 钢刀从前至后,扎过前胸穿背而出。 玄铃像一个稻草人一般,活生生被这把钢刀穿钉在了树干之上。 众狌狌见胜负已分,尘埃落定,呜呜呜呜大叫着朝狌圆跑来。 狌白带着他们整整齐齐跪在了狌圆面前,一众高呼,大王万岁! 这狌白是谁?狌狌族群的大祭司,除了大王,便是他的权力最大。 “大王,你看咱们是不是现在就举行亡灵盛宴?”狌白试探性地问。 “那行吧,让我先去尝尝这一次猎物的味道。” 狌狌族群以王为尊,凡是所有食物,均要以王为先,大王先尝。只有等大王吃饱喝足以后,才能轮到其他狌狌填肚子。 “小鱼,快起床吃饭了,再不起床,我可要生气了!” 玄铃模模糊糊之中,竟然梦见了母亲叫自己起床,可她睁眼的一刹那,却看见狌圆正在给自己抽刀。 胸口的鲜血,如泉水一般喷涌而出。 说时迟那时快,她凝血成冰,数道冰凌,从她的面前迅速射出。 最后的内力用尽,她的身子再也无法支撑,重重地摔倒了在了地上。 狌圆劈断冰凌,大笑三声,身子一沉,双脚跪地,整个人儿随机也扑倒在地。 尽管他挡住了前面的冰凌,身后飞来的断剑残戈,却也是无能为力。他的背后密密麻麻插进了那些断折的冰刀冰剑,如同一只将要断气的刺猬。 “大王!”狌白抱着他,泪眼婆娑,痛苦流涕,“你走了,你要我们怎么活啊?” 狌圆抬手指了指,躺在地上的玄铃,艰难地说:“跟着她!” 狌狌一族,以力量为尊,谁要是杀死狌王,那么他便是下一届狌王。 啊呜! 狌圆心肺受损,口中鲜血直冒。他用力抓住狌白的手,恳请道:“杀了我!” 与其这样痛苦地苟延残喘,还不如来一个痛快,早死早升天。 “记住,好好辅佐她,不要让狌狌一族就此没落。” “大王,你就放心去吧。”钢刀入胸,鲜血喷涌,最后挣扎了两下,他终于从痛苦中解脱了。 狌白抱起死在他怀中的王,吩咐道:“来人,将新王抬回树屋医治,其余人随我去埋葬先帝。” 玄铃一觉醒来,却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木条编成的床上。 啊呀呀! 她这一动全身传来剧烈的疼痛,身上的刀伤,已经被人简单包扎过了。 她正在疑惑之时,一只全身雪白的老狌狌,端着汤药,缓缓走进了屋里。 第七章 没有一个好东西 - 跟着剑圣闯荡江湖 - 无所谓爱不爱 “大王,请吃药吧?”狌白端着汤药,坐到了床边。 “大王?你叫谁大王?”玄铃挣扎着起身,背靠在枕头上,十分疑惑地问。 “你杀死了先帝,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们狌狌一族的大王了。” “我才不要当什么大王,我要回家!” 玄铃挣扎着起身,每走一步身子便传来剧烈的疼痛。 “大王,你受伤严重,就算实在要走,等伤势痊愈,再走也不迟。” 玄铃并没有听取他的建议,而是跌跌撞撞走出了门,出门一看,她吓了一跳。 自个竟然身处在一棵二十多米的高树之上,远远近近高树之上,都建着一个又一个树屋。这些树屋由藤条编制而成,形似花骨朵形状。 一根长长的绳梯,便是连接这天上与地下的唯一通道。 “大王,请您回屋吧!”狌白跪在她的面前,再一次恳求。 “闭嘴,我的事,不要你管!”狌白不敢再搭话,王在狌狌一族中,便是绝对的权威,她所说的话,便是命令,其他人所能做的便是服从。 狌白眼睁睁看着她,攀上了绳梯,摇摇晃晃往下降。 她重伤在身,如何惊得起这样的折腾,手儿一滑,整个人从空中摔了下来。 “王!”狌白在树木间快速横跳,当他落地时,这才松了一口气。 地上无缘无故生出一大片冰凌,这冰凌形似荷花拔地而起,稳稳地接住了玄铃。 狌白本来以为,经过这件事,玄铃会打退堂鼓,却不想她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一心想要离开。 玄铃一现身,众狌狌皆放下手中活计,一一向她行跪拜之礼。 玄铃不留下的原因也很简单,身上的伤还隐隐作痛,她可没有忘记是谁差点要了她的命。 她不可能做他们的大王,她也不可能和他们同流合污。 就算是死,她也不会吃嗟来之食。 玄铃边想边走,走出了拜月森林,狌白在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 玄铃走上了青石大道,一个没有注意,居然撞到了什么东西。 她抬头一看,正好望见,牛付那张怒气冲冲的脸。 牛付一把扶住她,见她内力尽空,气力虚无,身上刀伤片片。昨日遇时还是生龙活虎,今天见时却是命在旦夕。 他这样的高手,只是看一眼,便知晓这段时间她究竟遭遇了怎样的恶战。 牛付是一个好武之人,也是一个人尊敬武者之人,但凭她这一身伤,救她已是绰绰有余了。 “哟,牛付看不出来啊,你还好这一口!”昨天牛付故意赶走玄铃,让他少赚了一笔,羊旭对此耿耿于怀。 “走开!” “你不去守门了么?你无故旷工,我要罚你半月俸禄!” “滚!”牛付双眼怒睁,不想再与他多做纠缠。 “神气个啥,三十年了,连一个小小人族都打不赢,你也只能在我面前耍耍威风罢了。”羊旭自知功夫不如牛付,可是言语挑逗他却是十分在行。 牛付没有理他,抱着玄铃快步,朝三途河边跑去。 躲在路旁树后的狌白,看着牛付抱着玄铃渐行渐远,却是无能为力。 他一个力量微弱的小妖,如何能够能与守关门将抗衡。 虽然狌圆早有遗命,让他好生辅佐她,可是有些事情,实在是非人力可所为。 狌白摇头,叹了叹气,打算回去族群,再选新王。 当玄铃再次醒来的时候,首先映入她眼帘的是,高房大梁高柱大瓦。 接着便是一张白色的床帏,床帏上绣着一幅百虎嬉戏图。 然后她觉得身上暖暖的,她低头一看,却发现自己身上穿着一件干净的男装。 啊啊啊! “你终于醒了?”牛付坐在床前板凳上打盹,被她一声惊叫给惊醒了。 “你个臭流氓!你...”玄铃指着牛付,接下来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她还是一个黄花大闺女,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一个男人看过她的身子。 如今她不光被人看过了,还被人摸过了,她又羞又气,一句狠话脱口而出。 “我要宰了你!” “小姑娘,你误会了,这衣服不是我给你换的!” “不是你,难道是鬼不成?” “不是鬼,是我!”风书端着药碗从厨房走了出来,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无所谓。 “你...”玄铃咬牙骂道:“你也不是个好东西!” “这就是你对救命恩人的态度?” “不要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对你歌功颂德。混账,谁要你给我换衣服的?” 风书端着汤药来到床前,丝丝热气,在碗中不断翻滚。 “首先,你衣服又破又烂,为了不弄脏我的床,我不得不给你换身衣服。再者就算,我不给你换衣服,上药的时候,看到你的身体也在所难免。最后,你一个小雏,要身材没有身材要肉感没有肉感,根本勾不起本公子的半点兴趣。” “你...”玄铃又气又急,眼里隐隐含着泪水,她无力地喊骂道:“我最讨厌你了!” “不好意思,你讨厌我也好,喜欢我也罢,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去去去,别和小女孩一般见识!” 玄铃一愣,生气地朝牛付吼道:“你俩半斤八两,你也不是一个好东西!” 牛付没有生气,反倒是嘻嘻一笑,接过风书手中的汤药,小心翼翼给她喂起了药。 玄铃吃了一口药,知道风书也是无奈之举,心里怒气也就消去了一大半。 “牛大哥,多谢你救了我!!” “我只把你带到这里,救你的人,是他不是我。” “哼,牛大哥,你为什么要救我啊?”玄铃故意装作听而不闻。 “因为你是可造之材,我想让你加入城隍军!” “城隍军?”玄铃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部队。 “城隍军就是秦广城的驻军!他们个个身手了得,是一个个顶天立地的汉子。” “牛大哥,你是城隍军么?” 牛付拍了拍胸脯自豪地回答:“俺不光是城隍军,还是城隍军中的百夫长!” 不一会儿,一大碗药,就这样被他轻松喂下了肚。 牛付递回碗,伸了一个懒腰,辞行道:“你受伤严重,多多休息,我还要去守门,一有空,我就会抽时间来看你。” 第八章 悲伤的月光 - 跟着剑圣闯荡江湖 - 无所谓爱不爱 “请留步!”风书转了一个圈,将药碗放到卧室的圆桌上,他自个则坐到了圆桌前。 “卧云兄,有嘛事?”牛付也坐到圆桌前,想要看看他那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咱就来说说,你欠我账的事情?” “欠账?”牛付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俺老牛可从来没有借过你半毛钱。”牛付家大业大,是秦广城中的豪门,从来都是他借钱给别人,别人还从来没有借钱给过他。 “那这小姑娘是不是你带来的?” 牛付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喂,我有名有姓,我叫玄铃!不是叫什么小姑娘!”玄铃躺在床上,听着风书说话,气就不打一处来。明明如此俊俏的美男子,一开口没有想到如此掉价,玄铃心中多少有点看他不起。 “那玄铃是不是你求我给医治的?” 牛付又嗯了一声,他知道下一句话才是他的关键。 “你带她到我这来,你是不是应该为她负责?” 牛付这才明白,对方原来是和他算这个账。 “哎呦,咱们都是六十年的老朋友了,说钱那多见外。” 风书并不吃这套,冷漠地回答:“亲兄弟明算账,不然你就把她带走。” “说吧,多少钱?”牛付显然已经做好了被宰一刀的准备。 “我给她疗伤,这医药钱你要出吧。”“她吃我的住我的,这伙食费你要出吧。”“我本是不愿救她的,你非要让我帮忙,这人情是该还吧。” “行了,说吧,这次又要多少鲥鱼香?”这鲥鱼乃是幽冥界特有的恶鱼,它面目狰狞生性凶残,不过血儿却有一种独到的芳香。以鲥鱼血作为引子入酒,酿出来的酒,芳香四溢,回味甘甜。 奈何这鲥鱼居住深湖险河,捕获异常艰难,就算经验老道的渔民,一天最多也不过能捕获五条。物以稀为贵,秦广城的酒家便对鲥鱼香实行了限售,每人每天最多只能购一坛。就算这样,这鲥鱼香还常常处于有市无物的状态。 牛付看着他右手竖起的三根指头,试探着询问:“三坛?” 风书摇了摇头,牛付咬牙问道:“三十坛?” 风书点了点头,牛付生气地吼道:“你去我家找,找出三十坛,我全部都送你。” “我不急,这三十坛酒,你只要记得还就是。” “我...”牛付生气,起身欲走。 风书笑盈盈叮嘱道:“你走吧,你走了,我就把她送去嫂夫人那里。” 牛付那对大耳朵动了动,脸上怒容顿消,接着讨好求饶道:“好兄弟,你别着急,区区三十坛鲥鱼香,俺还会耍懒不成。” 风书心满意足,施礼送行,“牛兄,慢走!” 牛付走后,风书若有所思地朝厨房走去,当他再次出现的时候,手上便提了一坛鲥鱼香。 “风书!!!”躺在床上的玄铃怒吼道,风书停住了脚步,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你这人渣,你这败类。你居然拿我做交易,我饶不了你,真是气死我了?”“打死我,也不会和你这样的人交朋友?” 风书对她视而不见,提着酒转去了客厅,他坐到桌前自斟自酌一杯又一杯饮了起来。 酒醉三分迷,迷迷糊糊当中,他不知不觉又走到了卧房,他很是不解,明明自己很是讨厌她,却又忍不住前来探看她。 她的确和他已故的妹妹,性格上多有几分相似。 但是她并不是风雨潇,他也不会把对风雨潇的情感,投射到玄铃的身上。 那么他心中那份萌动与激情,究竟是因何而起呢? 风书还来不及想明白,沉睡的玄铃,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是我的错觉么?”玄铃自说自话,朦朦胧胧中她似乎感觉有人站在床前看她。 “嘛,算了,肯定是我的错觉。我才不想见到那个讨厌鬼!”说完这话,玄铃便又倒头闷睡去了。 这四间小屋,呈一个卧倒的凸字型排列。 玄铃现在住的房间是主卧,主卧左面是客厅,主卧右面是次卧,主卧对面是厨房。 慌忙躲到次卧的风书,这才松了一口气,要不是溜得及时,刚刚差一点就被玄铃发现了。 华灯初升,风书给她熬了青菜廋肉粥。 “风书,你每天都喝那么多酒么?” “关你什么事,来吃饭!”风书有自己的圏围,他不喜欢别人无缘无故的进入,更不需要别人突如其来的关心。 他用勺子,舀了一坨粥,送她的嘴里。 哈哈哈... 玄铃不住吐着粗气,这粥太烫了,黏在舌头上像粘了一颗火炭。 “你干什么?我哪里惹你了?你要这样整我?” “闭嘴我的事情,不要你管,你一天到晚怎么会有这么的问题。你像只苍蝇一样,吵死人了!”风书起身将饭碗放在了梳妆台上,他冲着空气一顿乱吼,这话似乎不像是对着玄铃说的,更像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待他情绪平稳,粥也冷得差不多了,风书又坐回了床前,一声不响地给她喂了饭。 饭毕,风书再次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手里又提了一坛鲥鱼香。 玄铃闲得无聊盯着房瓦发呆,看着他来,连忙叫道:“风书...” 风书一愣,皱了皱眉头,冷漠地看着她。 “那个,我的伤,多久才能好啊?”玄铃没话找话说。 “你讨厌我么?你为什么不理我?还是我哪里惹你生气了?”玄铃见着他转身又要走,她实在是忍无可忍,将今天一肚子的委屈,一股脑儿都倒了出来。 “你以为你是谁,我为什么要照顾你的情绪。早点休息吧,这不关你的事,我要喝酒去了。” 油灯昏黄,酒已饮尽,夜已深沉,月升天际。 风书又不自觉地踅到玄铃的床前,明月入窗,半抹清光,不偏不倚正好打在她熟睡的脸颊上。 风书捻起被踢开的被子,轻轻地为她盖上。 眨眼间,恍如隔世,他似乎回到了从前。以前,他也经常起夜,也经常这样给妹妹拉盖被子。 只是再也回不去了,妹妹死了,就死在他的面前。 风书抬头,看着这清凉的月光,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悲伤。 第九章乳名小鱼 - 跟着剑圣闯荡江湖 - 无所谓爱不爱 次日,早饭过后,风书端了一根板凳,坐去门外晒着太阳。 牛付赶了一辆牛车缓缓走来,车里不多不少正好装了二十坛鲥鱼香。牛付跳下牛车,与风书打过招呼,然后大步入房来。 玄铃吃完饭,躺在床上,无所事事地盯着房梁发呆,正觉得无聊时候,却看见牛付走进了卧室,搬了一个板凳坐到了她的床前。 他刚坐下不久,风书便提着两坛鲥鱼香穿门而过,慢慢悠悠晃去了厨房。厨房有一个大酒窖,他的好酒都藏在那里。 “你还好吧?你们没有吵架吧?” 玄铃没有想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不过她想,牛付已经帮了她太多了,万万不能因为自个的事情,而破坏了两人的友谊。 “风书很照顾我,昨天还煮了青草瘦肉粥给我吃呢!”她扬着嘴,脸上挤出一抹假笑。 牛付突然起身,甩手说道:“哼,不和你说了,我拿你当朋友,你竟然骗我,我先走了。”牛付拿她当朋友,她竟然把他当傻瓜。她那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如何能骗过他。 玄铃看着他生气的模样,心中暗骂自己就是一个傻瓜,牛付与风书相处了六十年,他们是老朋友,他们知根知底,难道他会不了解风书的性格与为人么? “牛大哥,对不起,我这不是不想让你担心么?” 牛付看着她,伸手拉着衣角的小手,怒气顿时消去一大半。 牛付重新坐回了板凳,他身子前倾,一手护在嘴边,神秘兮兮地问:“你想不想和风书好好相处?” 玄铃这两天实在是受够,生病倒是没有什么,只是无缘无故受气,让她很是难熬。她握着拳头,拳头在被子上乱撞,“他实在是太难相处了,让人捉摸不透,感觉他不是在生气,就是要生气,真是烦死人了。” 牛付眯着眼,竖起两根指头,得意地解释道:“其实想要和他好好相处,你只要坚持两大原则就行了。” 刚刚认识风书那会儿,玄铃的确非常想要靠近他,想要更多的了解他。可是当两人真正相处过后,她的意识有了些许变化,这人实在是太难相处了,她现在只是希望不要无端受气,接下来的日子,能够稍微好过一些罢了。 玄铃又扯了扯他的衣角,着急地问道:“牛大哥,你快说啊?” “第一,尽量和他保持距离,不要擅自亲近他。第二,不要强求他做任何事。” 玄铃无奈地吐出一口闷气,“怎的?做不到?” 玄铃收回手,用手抓着被子,气闷闷地说:“哎呀,我也不想麻烦别人,只是这病不知道还有多久才好。” 牛付哈哈哈一笑,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瓶儿,塞到了她的手中。 “这是?”玄铃不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这叫大还丹,是俺们家族的疗伤圣药。每日一粒,用水冲服。不出一周,你就能活蹦乱跳了。” 玄铃将药瓶紧紧捏在手中,一想到过不了多久就不再受风书的气,心情大爽,不由得朗声大笑。 由外提酒而入的风书,眼角余光瞥了一眼他们,不知道俩人为了啥事,这么高兴。 玄铃见他从房里走过,脸上笑容逐渐消失,笑声也不自觉地压低了七分。 玄铃一手,拉过牛付的手,高兴地说道:“牛大哥,你人真好,从今以后,咱们就是亲兄妹了。你叫我小鱼就行了,小鱼可是我的乳名哟。” 牛付心里一阵欢喜,我果然没有看错人,她是条重情重义的汉子。 时候不早了,守门的时辰就要到了。牛付起身,小心叮嘱道:“小鱼,你在这儿小心养伤,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一有空,我还会回来看你的。” 玄铃听了牛付的建议,不去自动靠近风书,也收起了对他的关心与好意,更独自忍受着无聊与寂寞。这些日子他俩的冲突少了很多,小摩擦却还是时有发生。 玄铃吃了疗伤灵药大还丹,第一天身体疼痛减轻不少,第二天身体疼痛完全消失,第三天她就能下床走动了,第四天她便能做些简单的家务活儿,第五天她恢复了常态,练武运功已无大碍。 玄铃身体好了,可她也没有闲着,她时刻都没有忘记,自己的目标——回家。 只有通过两界门才能回家,而通过两界门的方法,只有两个。 其一去秦广城找到鬼王,让他签发通行手令。 其二打败守关门将,强制闯关。 玄铃乃是一个区区亡魂,这幽冥界中亡魂万千千万,别说签发手令了,她就连见到鬼王一面都不可能。 那么相对而言,现在摆在她面前的,便只有一条路可以走——打败牛付。 这天玄铃出了门,沿着河滩往上走,她想要找一个僻静无人打搅的地方练功。 河滩远远近近星星点点,散落着好些大大小小的卵石。 一堆石头之中,突然一个大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它高一米,大小如圆桌,色泽亮白宛如白雪。 玄铃走近一摸,石头由内而外,都散发出一股浓烈的灵气。 “这地方用来练武再合适不过了!”玄铃纵身跃上灵石,望着前方宽广身后的三途河自言自语。 玄铃盘腿坐到灵石之上,摸着光滑如镜的石头表面,这实在是太光滑,一点也不像是风吹日晒留下的痕迹,似乎就像有人曾经在这练过功一样。 玄铃不去多想,闭目双手摊放大腿,调整呼吸吐纳,让身体切实地感受到灵气一点点地顺着腿脚臀部往上爬。 啪嗒... 玄铃还未有入定,前方河面忽然传来了一声闷响。 玄铃睁开了眼,先是看见了一支长长的鱼竿伸在河面,接着就注意到了那个拿鱼竿的人。 风书手持鱼竿站在河边,微风轻拂,将他的衣角吹得飘飘摇摇。 他实在是太厉害了,要不是扔鱼线入河发出了声响,恐怕她一直都不知道还有另外一个人还在身旁。 为了缓解这份尴尬,玄铃决定自动打招呼,“钓鱼啊?” 第十章 分道扬镳 - 跟着剑圣闯荡江湖 - 无所谓爱不爱 河风吹拂,河水起了波澜,鱼漂在水中忽上忽下的浮动,他的心情也随之起伏不定。 他原本一如往常出门钓鱼,却不知道为何鬼使神差找到了这里。 他只要看着她,便能够感受到内心某些阴暗的角落,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正在无声无息的搐动。 他搜心挖胆想要想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却一次又一次陷入了迷茫。 或许一开始他就选错了方向,他不该追问,为什么他总是忍不住想要接近她,而是要问接近她,他得到了什么? 风书吸了一口气,他想起牛付曾经向他透露,想要她加入城隍军的事情。现在她病已痊愈,正是询问此事的好时机。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玄铃听着这话,心里高兴极了,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关心她。高兴过后,她的心田又生出了几许惆怅。 他莫不是在下逐客令! “过两天,我就离开这里?” 河中鱼漂沉下又浮起,风书这一走神,鱼已然吐钩了。纵然心中波澜翻涌,他脸上却是面无表情,冷冰冰地回答:“哦,那样也挺好的。” 玄铃看着他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样子,窝了一肚子的火彻底爆发了。 她看不惯他,若即若离,好像每一个人都欠他钱的样子。 她很是生气,他总是对自己爱理不理。 “你想知道我接下来要去哪里不?” “你去哪里关我什么事?” “离开这,我就去拜月森林,毕竟我还是狌狌一族的王。我要努力练功,打败牛大哥,穿越两界门,回去中土大陆。” 玄铃想反正都要走了,索性把想说想问的,一股脑儿都抖了出来。 短短的几句话,玄铃便把风书的两大的禁忌都给犯了。 风书不喜欢自来熟,讨厌有人故意拉近他们的关系,更讨厌别人强制他听或者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他冷哼一声,不留情面地说:“哼,就你这底子,再练一百年,也打不赢牛付,想要回去中土大陆,简直痴人说梦。” 玄铃怒不可遏,她双眼圆瞪,咬紧嘴唇,拳头紧握,气海翻涌。 风书转过身,背着手,轻蔑地看着她,冷冰冰地说道:“出手吧,我不介意,马上就地解决了你!” 杀气从他的周身散发而出,啪嗒,鱼竿应声而断。 啪啪啪... 一群鱼儿经受不住掠出水面,惊慌失措地四散逃命。 玄铃吓得全身都冒出了鸡皮疙瘩,她的愤怒也好伤心也罢,一瞬间,全都烟消云散。 玄铃跳下灵石,一面走一面朝他吼道“我啊,最讨厌你了。” 玄铃走回小屋,收拾好包裹,打算马上离开这里。 但是当她望见梳妆台那个小药瓶时,她又有了其他的想法。 牛付帮助了她这么多,再怎么也应该和好好感谢一番他才是。 金银财宝他不缺,她现在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就是自己的厨艺了。 “给他做一顿好吃的吧?”玄铃思绪既定,便踱步去了风书的卧室,她翻开了一个箱子,从里面拿出一吊冥币,气呼呼说道:“哼,谁叫你气我,这些都是你给我的补偿。” 次日太阳东升,玄铃早早地起了床。 洗漱完毕后,她便大步流星出了门,她这是赶去秦广城买酒买菜。 刚过小石桥,她便感觉身后不远处有人跟着。 她快他也快,她慢他也慢。 她索性站在不走,对方也停住了脚步。 玄铃很是好奇,故意收了脚步声往回走,没有走多久,便在那条道上遇见了风书。 “早啊!”玄铃脸上挂着笑,朝他挥手打招呼。 风书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我去秦广城买点酒菜,你呢,你要去哪里?” “我也去秦广城,去买点鲥鱼香。” “我们一路吧?” 风书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只是默默地跟在她身后走着,两人距离始终保持半米左右。 哼,真是一个怪人。算了,不理他,我走自己的。 玄铃心里一阵嘀咕,迈步晃手朝秦广城走去。 入了秦广城,玄铃被这座巨大的城池吓了一大跳。 五米宽的主街道,由北向南铺开,一直延伸到天尽头。 街道两边,是鳞次栉比的各色店铺。 街道上行人如流,妖怪与亡魂混杂其间,侠客与高马络绎不绝。 路上时常有商贾与侠客,向风书搭话,他全部都视而不见。 “小妹妹,你想买点啥衣服?” 玄铃在一个绣庄门前,停住了脚步。 这门前搭了一个小摊,摊前坐着一位绣娘,她非常好看。 丁翠脸面白皙,如同出淤泥的白藕。她头发又黑又直,直垂到腰间。 上半身穿着一件粉色海棠衣,下半身套着一套淡红石榴裙。 一条长长的尾巴,从石榴裙中穿出,尾巴还长满了数以百计的小节足。 “姐姐,你真漂亮,我喜欢!” 丁翠停下了手中的针线活,微微一笑道:“哟,小妹妹你嘴真甜!” 丁翠瞥了一眼,她身后的风书,起身引进道:“两位要是不嫌弃,请到店里一坐吧?” 玄铃连忙摆手,不好意思说道:“姐姐,多谢了,我还赶着去买菜。” 她转身刚想走,自个的身子便被什么东西飞撞到了地上。 “走路没有长眼睛么?”玄铃起身又气又急大吼, “啊呀呀呀!大姐,饶了我,耳朵要被你揪断了。” 丁翠扯着一个小男孩的耳朵,前来给玄铃道歉。 “快给客人道歉?” “对不起...”丁原刚道完歉,就转身朝姐姐嚷道:“姐,咱们快关门吧,生死台上又有好戏看了?” “叫你好生跟我学做衣服,一天到晚,不要乱跑!”丁翠重重地在丁原的头上敲了一下,直敲得他眼冒金星。 “哼,好心当成驴肝肺,亏得我专门跑来叫你?” “爱说不说,不说拉倒,别妨碍我做生意。” “术法师冰心与火绒,上擂台了,他们要进行生死决斗了?” 冰心是丁翠的好朋友,也教过他三天功夫。 丁翠放下手中活,连门都来不及关,拉着丁原一起,火急火燎朝生死台跑去。 第十一章势如水火 - 跟着剑圣闯荡江湖 - 无所谓爱不爱 生死台建于主街道,是一个一百平方米的高台,它身后耸立着一座小楼,楼上挂着一块大匾,匾上刻着生死台三个大字。 江湖侠客多有纷争,一上生死台,生死不由己。 玄铃他们四人来得比较早,挤到了擂台的最前面。 “师傅杀了她,为咱师兄报仇!”台下,一队穿着红衣的门徒,摩拳擦掌大声吼叫。 冰心面无表情站在台上,对谩骂之声充耳不闻。 她穿着一身蓝衣,白头雪白,不屑一顾看着对方,眼里满是蔑视。 火绒右手一伸,内劲翻滚,右手手心一团小火苗,不住地跳动。 “今天,我就要要了你的命!”火绒一声低吼,嘴里发出低沉的狼叫声。 火绒有一个武馆,它在秦广城要数第一。弟子三千,每月光是供奉就过万。 可是一切却在一年前,悄然发生着改变。 冰心来到了秦广城,她在对街,也开了一个武馆。不过她的武馆最大的特色,便是不要钱,无论男女老少都可以免费学。 她开馆的第一天,火绒便少了五个弟子。 起初他并不在意,然三个月过去,他的弟子竟然少了五十人之多。 于是火绒找到她,给她提了两条建议。 第一,搬出这条街,费用由他出。 第二,她的武馆,必须收费,有钱大家一起赚。 冰心回复他,武术乃是强身健体的,不是用心人用来敛财的工具。再者她不差钱,她更不会搬走。 火绒窝了一肚子火,灰头土脸地回去了。 他等啊盼啊,七天前,终于让他等来一个机会。 两边武馆弟子,为了一个女子争风吃醋大大出手,他的大弟子大获全胜,得意洋洋前来找他邀功。 火绒心中一计涌上心头,他将大弟子带到里屋,亲手解决了他。 他嫁祸冰心,这才将她逼上了擂台。 冰心与火绒对立站在擂台上,冰心在擂台的上方,火绒在擂台的下方。 “出手吧,我今天就要领教领教,寒冰掌的厉害。” 冰心双手一摊,神情坦然地说:“你们烈火拳,天下第一总行了吧。” “不行,我今天要当着大家的面,堂堂正正打败你。” 冰心一皱眉,好心好意地劝说:“你考虑清楚,如果一旦出手,便是你死我活。为争一口气赔上自己性命一点都不值得。” 冰心这话看似说得明白,讲得客观,只是似乎还没有开打,结果便已经注定了。 “臭婊子,找死!”她非但没有劝住他,反而使他怒海滔天,全然出手了。 出乎火绒意料的是,刚才还冰心趾高气扬大义凛然的冰心,在他出手的瞬间,想都没有想转身就逃走了。 她跑他就追,但是两人身法并没有谁高谁低。追了好一会儿,仍旧没有追到,台下密密麻麻围观的群众,瞬间传来了潮水般的哄笑声。 火绒站定,看着她躲在斜上方的夹角处。他运使内力,两团烈火,在左右两手中浮现。 哈... 双手甩出,两团火球,朝着冰心夹射而去。 冰心现在身处斜上方,下方和左面的路径,已经被烈火拦住。唯一的出路,便斜着穿溜而出。 在她思索的当儿,火绒俯身双手插进石缝,轻松的抠起一大块一米见方的正方形石板。 眼见火球就要击到身上,冰心身子一晃,斜着穿溜而出。 火球落到她的身后,燃起滚滚浓烟。 她刚想要喘息,一大块石板,便快稳准地砸到了她的面前。 冰心这才明白,原来这是对方早已拟定好的作战计划。她退来不及,避也躲不过。 呀哈... 一掌挤出,正中石板中心。石板受了强大的冲力,瞬间崩成一片片的小石块。 人去哪儿? 冰心心里一阵疑惑,刚刚火绒明明还站在她的对面,怎么一下子,人就消失不见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台下人早就把这一切看了一个一清二楚。 玄铃眼见火绒就要得手,她扯着嗓子大声喊道:“小声旁边!” 原来火绒在扔出石板的同时,整个人儿便朝着冰心跑了过去。 冰心来不及细想,侧身双手推出,两道寒冰两股火焰瞬间相遇。 术法师,以五行为修行,水火风雷土为媒介。既有相生相克之道,也有修行者功夫强弱之分。 寒冰消融,火焰熄灭。两人两掌,相交一瞬间,火绒便知道了自己的优势在哪里? 冰心只觉得双手之间,一股雄浑内力,不断地朝她身上袭来。 冰心没有办法,只得催动内力,以力相抵。两股力量一柔一刚相互碰撞,两人手掌之间,不由得升腾起丝丝白烟。 一开始还好,不过一盏茶过去,冰心的气息略有紊乱,鼻孔里淡红的鲜血。 冰心收气,刚想抽身而退,火绒一拳击来,直接将她击飞。 冰心在地上打了数个滚,勉强地站了起来。 火绒双手摊开,一脸得意,台下顿时想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火绒乘胜追击,一连几拳再次冲击。冰心极力防守,还是被火绒抓住机会,她脸颊中了一拳,身子再次被击飞了。 咔嚓! 冰心手中生出一枚冰刀,手儿一抬,冰刀深深地扎进了地板,防止她身体滚下了台去。 丁翠不敢看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她闭着双眼,双手合十,默默为冰心祈祷。 丁原又急又气,拉着玄铃问道:“小姐姐,冰心师傅,还要机会赢吧?” 玄铃看不出冰心有半点胜算,她不忍心伤对方的心,于是转身问风书道:“风书,冰心师傅还有胜算么?” 风书严肃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颇为趣味地说道:“火绒败局已定!” “你不会骗我吧?”丁原刚要流出的眼泪,马上又收了回去。 “真的?”玄铃也是大吃一惊,她觉得风书一定是在说谎。 “我且问你们,他俩内力谁高谁低?” “火绒强一些吧?” “我再问你们,他们内力操控谁强谁弱?” “冰心吧?” “有何凭证?”风书这是在一步步引导玄铃打开思路。 “因为她总是能在恰当的时间,使出合适的法术,不早不晚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中土大陆也有术法高手,不过像冰心这样强的,还是并不多久见。 “所谓的恰到好处,不过是她故意留有余力隐而不发。” 火绒继续猛攻,他的内力如同山洪一般毫无节制倾泻而出。 此消彼长,你少我多,战斗拖得越久,冰心的胜算也就越大。 玄铃觉得他说得非常有道理,但是又有几分瑕疵。内力的博弈,细节的掌控与变化,她最为一个菜鸟,都会注意提防,怎么能够骗过火绒这样的高手呢? “这么明显的计谋,难道火绒发现不了?” 第十二章前辈,请收我为徒 - 跟着剑圣闯荡江湖 - 无所谓爱不爱 风书轻快一笑,自豪地反问道:“我问你,从上台到现在,火绒的心态有哪些变化?” 玄铃这才反应过来,认真地思考起了火绒的心态变化过程。 如果把这场战斗分为三大阶段,初始的时候,面对冰心的故意挑衅,他是生气和愤怒的。中期的时候,发现了冰心内力稍弱于他,一路猛攻略有斩获,火绒是得意与高兴的。后期的时候,冰心接连受伤,反抗越来越力不从心,他认为大势已定,是欣喜的是狂妄的。 原来从一开始时,冰心便悄无声息地对他展开了心理战,一步步将战斗引导至自己想要的局面。而火绒一味依顺自己的情绪而行动,哪里还能注意到冰心操控内力细微的变化。 骄兵必败,哀兵必胜。火绒看似大展神威,其实气运将尽,这只是他回光还照的浮光掠影。 玄铃被风书这样一点拨,顿时茅塞顿开。她开始挥着手,扯着嗓子大喊道:“冰心加油!加油!” 丁原看她喊得起劲,也跟着扯着嗓子大喊了起来。 “加油!加油!” 听着他们的呼喊,火绒心中气不打一处来。他生气地将手指掰得啪啪直响,他看着受伤不轻的冰心,恶狠狠骂道:“你等着,我要当着这些人的面,把你碎尸万段!” 火绒一声狂吼,气走全身,从头到脚发出一阵微红的光。 啊!!! 微光之中,蹦出了六团巨大火球,火球一落地便变化成六只火狼。火狼龇牙咧嘴,全身绯红,熊熊的火焰发出啪啪的脆响。 终于要来了! 冰心见状吓了一跳,她脸颊虚汗直下,脚儿退走,直退到擂台左上角的边缘,再向后迈一步便要滚下擂台。而一滚下擂台便是认输,她可以输,可她不能原谅,别人为了一己私利,污蔑她甚至要将她置于死地。 火绒看着她走投无路又惊慌失措的样子,心里一阵莫名爽快,他笑着大声吼道:“贱人!受死吧!” 六狼绞杀! 火绒以气御狼,操控着六匹狼向冰心发动全力一击。 两匹狼上左夹攻,首先封住冰心最有可能逃遁的两个方向。其次另外两匹狼从斜角穿入,把她斜出的去路也给封死了。最后还有两匹狼腾跃空中,把她最后的出路也给堵死了。 冰心被堵在那个角落,动也动不得避也避不开,成为了一个活脱脱的把子。 同时为了万无一失,火绒在火狼发动攻势的一瞬间,以气御火以火做剑,他要用手中这把火剑,亲自斩下她的头颅。 火狼在要扑倒冰心面前的一刹那,一道巨大冰墙冲天而起。 火狼撞在冰墙,化为团团烈火,将冰墙击了一个粉碎。冰火相遇,冰遇热成水,水遇热化作水蒸气。 弥漫的水蒸气,像一片巨大的浓雾,须臾占领了整个擂台。 火绒一愣,即将劈到冰心脑袋的火剑也猛然熄灭。 擂台之上气雾浓重,根本看不清楚,里面是什么情况。 “怎么样了?” “死了没有?” “妈的,火绒不要输啊!” 风书却是出乎意料的平静,拍了拍掌,高兴地称赞道:“胜负已分,冰心获胜了!” 啊啊啊! 擂台之上气雾之中,突然传出了几声火绒痛苦的喊叫声。 “臭娘们,算你狠,要是我不大意,你能赢了我?” 咔咔咔! 这是骨头被掰断的声音,只是不知道他的手被掰断了还是脚被掰断了。 “说,你为什么要诬陷我杀了你的弟子?” “他娘的,你断了我的财路,我就要杀了你!”“动手吧!成王败寇,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怜悯两字刚一说出口,擂台上便响起了闷沉的咚咚咚声。 不过眨眼,火绒那颗血淋淋的头颅,就从擂台上滚了下来。 众人见胜负已分,台上两人的纠纷也真相大白。原本讨厌她的人,对她顿生好感。众人感激她除恶扬善,又敬佩她功夫了得。 欢呼声像海浪一样,一浪接着一浪涌向擂台。 鼓掌声像暴雨一样,一串接着一串经久不息。 气雾散尽,擂台上终于显现出冰心应有的面目。冰心站立擂台,她嘴角挂着鲜血,手上脚上各有轻伤。一把冰刀横握在手,残留刀上的鲜血正哒哒哒地往下滴。 冰心总算松了一口气,她收了内劲,冰刀化成一抹清水,轻轻地洒落在了擂台之上。 看了这场比武,玄铃完全被她折服了。 冰心无论是内力掌控,还是战术拟定,又或者心理引导,都算是强者了。 而玄铃缺的正是这样的人,来当自己的老师。 术法师与寻常武者有很大的区别,他们以五行为始,御五行之力作战斗。术法师想要武功快速精进,最好的办法,便是拜一个同系的强者术法师为师傅。 冰心缓步下擂台,刚刚走下擂台阶梯,玄铃便冲了上去,一把扶住了她。 “你是...”冰心一脸疑惑,这个小女孩既不是她的弟子,也不是她的亲朋好友,为何对她如此上心。 比武开始时,是她高声喊叫,让她有反应时间,挡住火绒的第一波攻势。 比武结束后,她又一人在前,对她用心良苦搀扶照顾,这人到底有何企图? “那个前辈,请你收我为徒?” 冰心瞥了一眼玄铃身后的风书,打趣地说道:“哟,你身边有这样的高手,何必舍近求远?” 风书一下子便听出了对方的弦外之音,他冷冷地看着她,一点搭理她的意思都没有。 “哎呀,前辈你误会了,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我压根就不认识他。”玄铃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书法高手,她害怕过了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了。 “是么?剑圣风书的大名,你难道没有听说过么?”每隔三年,风书便会与牛付在这生死台上举行一场龙虎斗。迄今为止五十九年了,风书一直保持着十九战十九胜的全胜战绩。 风书剑法精妙,众人便送了他一个剑圣的雅号。 无论江湖豪杰还是商贾名流,总是有人千方百计想要和他结交。 “前辈,求你了,你收我为徒吧。你只要收我为徒,你叫做什么我都干!”玄铃拉着她的手,急切的请求,就差在地上跪下了。 风书看着她像一条哈巴狗一样,在冰心面前摇尾乞怜,心中一股怒火油然而生。 “你这样的资质,她那样的师傅,就算过一百年,也不可能打赢牛付。” 第十三章我这就送你回家 - 跟着剑圣闯荡江湖 - 无所谓爱不爱 风书简短的一句话,便将两人都给骂了。 他原本对冰心的功夫还颇为赏识,可一深入接触,她那说话腔调便让人受不了。 她话中有话,故意有意无意地和风书套近乎。 再者她的武馆,明明是免费对所有人开放的,她却对这个消息隐而不说。 她钓着玄铃,就是想通过玄铃与他扯上关系。 冰心哼了一声,一把甩开了玄铃的手,头也不回气呼呼地往外走。 一眨眼的功夫,这冰心便在人群中消失不见了。 玄铃把她看作是自己,回家的唯一希望,谁曾经只是风书的一句话,这希望便化为泡影。 她气血翻涌,又气又急破口大骂道:“你恨你!你自己全家死光了,就见不得好,这是什么道理?” 风书抬脚,身子一飘,便落到了生死台上,他恶狠狠地看着她,一字一句说道:“上来!我这就送你回家!” 玄铃没有马上做回答,她想要逃,可是她却不能逃。 就算明知没有任何胜算,她还是一步一步踏着阶梯走上了擂台。自己惹出来的祸事,她必须要自己亲自来解决。 本来打算散走的人群,又被他们给吸引了回来。 “喂,那不是剑圣么?” “他上擂台干什么?” “啊,他要和那个小女孩比武!” “一年到头,都没有机会见剑圣出手一次,今天我算是有眼福了。” 剑圣上生死台的消息不胫而走,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不多时便传遍了大街小巷。 问讯赶来的群众,不多会儿,便将这条主街道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生死台正对街,有一个酒楼,这个酒楼的名字叫剑南春。 酒楼二楼的一个偏僻角落,两个妖怪正在津津有味地喝酒吃菜。 啪! 牛付一拍桌子,生气地吼叫:“小二!” 小二闻声马上踩着碎步跑了过来,“外面吵什么吵?吵得大爷喝酒的兴致都没有了?” “爷,你这就不知道吧,外面聚了好多人,都是来看剑圣比武的!” 牛付一把扯过小二的衣领,气呼呼地骂道:“你要是再敢胡说,小心俺打烂你的狗嘴!”几日前,牛付曾邀请风书与他对练,风书理都没有理便一口回绝了。风书连与他对练都没有兴趣,又怎么会平白无故上擂台比武。 “爷,你就是借小的十个胆,小的也不敢骗你。现在擂台上,风书正和一个小女孩比武呢?”小二顿了一下,无奈地继续说道:“哎,我也想去凑个热闹,只可惜我要照顾客人,实在走不开啊...” 他话还没有说完,牛付一巴掌便扇了过来。 小二被扇躺在地上,他脸上留下了五根红红的指印,右边脸颊微肿,嘴角挂着一抹鲜血。 “他娘的,俺早就警告过你了,不要胡说八道!”牛付实在不能相信,自恃清高的风书会欺负弱小。 小二胡乱蹬着腿,眼里流着泪,埋怨地嚷道:“不相信,不相信你就自己去窗边看嘛!” 牛付和应龙一起走到窗边,两人定睛一看,擂台之上站着的人,不是风书还能是谁。 牛付从兜里掏出一贯冥币,冥币被稳准地扔去了小二的怀里。小二得了钱也不哭了,拍了拍屁股,默默地干活去了。 “哎,可惜了一根好苗子啊!”牛付操着手望着窗外,无奈地叹息。 “噢,她就是你口中的那个小鱼?”应龙摸了摸额头那根犄角,好奇地询问。 “是啊,你说我帮谁好?” “怎的?你不去劝劝他俩?” “风书的性格,我太了解了,他决定的事情,五匹马车都拉不回来!”牛付虽然非常喜欢玄铃,但是与他们六十年的友谊相比较而言,还是缺少了那么一些分量。 应龙抠了抠额头那根犄角,神秘兮兮地说:“我有一个办法,让他们不用两败俱伤?” 牛付一巴掌拍到他的背上,着急地问道:“你快说,不许卖关子了。” “包我三月的酒菜?”他不想卖关子,他只是想找一个长期的饭票。 “只要能成,别说三月了,你一年的酒钱,我全包下了。” 应龙得意一笑,右手捏了一个剑诀,口中开始咿咿呀呀念起了咒语。 忽然之间,风云大作,一团团黑云遮住了整片天空。乌压压的云团,像一座座挂在天空的大山。 轰隆隆! 云层之间响雷滚动,这响声一如盘古开天辟地,又如共工撞断不周山。 啪哒哒! 两道蓝色闪电闪过,如同两颗流星划破天际。 啪嗒哒! 雨点如墨,连成一条条细线,从天空不断地砸向地面。 狂风大作,吹得雨线斜飞,吹得窗户咯咯直响,吹得瓦片掉落房檐,吹得小楼上生死台的匾额摇摇欲坠。 突然下起了暴风雨,围观人群呈鸟兽状四散而逃,不会儿拥挤的大街上,便只剩下了他们四人。 丁原泡在雨中,衣服都被淋透了。他留下来并不是为了看他们的比武,而是不想玄铃的尸首,与火绒的一样,散于闹市无人收埋。 这雨越小越大,地上的水也积了一寸深。 “走吧,咱们去小楼里躲躲雨,小楼里一样能看着他们。”丁翠嘴唇微黑,双肩发抖,整个人冷得不行。 丁原也不想继续看着姐姐受罪,他点了点头,接受了姐姐的建议。 两人大步快跑,急匆匆地朝小楼跑去。 风雨大作,台上两人也一点都不好受。雨水模糊了视线,大风狂吹,想要站稳都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出手吧,我先让你五十招!”风书双手背后,运气使力稳住身子。 对方既然喊招了,她岂有不应的道理。 玄铃一咬牙,抬脚跨步向前冲去。正在这一瞬间,一道闪电落下,直接劈到了生死台的牌匾之上。 两百斤重的黑铁牌匾快速翻飞坠落,不偏不倚就要砸去前去小楼避雨的丁翠两姐弟的身上。 说时迟那时快,玄铃想都没有想,三步并作一步跑,转身飞跳下擂台,整个身子像汽艇一样在水上飘飞。 “快卧倒!”玄铃扯着嗓子大声喊道,丁翠一愣,下意识地抬头一看,正好看见那块飞速下落的牌匾,这牌匾离他们的脑袋,只有一尺的距离。 第十四章风雨彩虹 - 跟着剑圣闯荡江湖 - 无所谓爱不爱 丁翠见逃来不及了,躲也躲不过了,她身子向下一压,母鸡护小鸡一般,紧紧地将弟弟抱在了怀中。 玄铃运使内力,伸手过顶聚雨成冰。冰块汇聚,形成了一个形如试管的罩子,将三人罩了一个严严实实。 咔咔咔! 横落的牌匾与冰块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玄铃头上的弧形冰块,已经出现了细微的裂痕。再这样继续下去,牌匾一定会带着强大的冲力,直接砸到玄铃的头上。 二百斤的重物,从几十米的高楼坠下,砸到脑袋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一般的冰块,并不能抵挡这样的冲击。 玄铃造的冰块之所以有那么一点用,那是因为冰块里面蕴藏了她的内力。 可是刚刚事态紧急,她来不及向冰里注入大量内力,冰块硬度不够,冰块上立刻破开了一个小窟窿。 玄铃知道在劫难逃,她绝望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正在这时,呼呼呼,一道剑气从她身后飞来。牌匾像豆腐一样被切成了两半,重重地掉在了地上,把地上砸出了两个三十厘米深的大坑。 危机解除,玄铃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玄铃撤掉冰块,扶着丁翠两姐弟,走进了小楼躲雨。 楼外大雨直下,她看着站立雨中的风书,她与他相隔不过五六米。她从来没有想过,他竟然也有这么善良的一面,他竟然会主动出手帮人。 经过刚才救人一事,风书心中的巨人逐渐醒来。到了这一刻,他总算明白了,他为啥老是忍不住想要接近玄铃。 因为他从她身上看到了当年他初入江湖那颗赤子之心。 玄铃呆呆地望着他,两人四目相对,刚刚的事情发生得太快太突然,她的脑子正在思考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不是想要杀我么?为什么又要大费周章,前来救我! 他不是来买酒么?为什么进了秦广城,他只字不提买酒的事,而是尾随着她来到了生死台看戏。 他不是讨厌我么?养伤期间,两人虽然多有不快,但是每天的饭和药他都会按时按量给她送来。 玄铃越想越远越想越细,以前忽略的东西,一个接着一个在她的眼前浮现。 她就像一个矿工,经历艰难险阻,总算刨得了一块玉石。 她心中一喜,她经过蛛丝马迹总算发现了他的秘密。 风书是一个口是心非表里不一的奇怪家伙,他就像一只刺猬一样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大哥,你快进来躲雨吧?” 大哥么?六十年了,风书又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叫他,陌生中透着几分熟悉,生疏却夹带了几分亲昵。 他嘴角微微向上勾起,眉头舒展,眼里透露几分温柔,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他知道她不是自个的妹妹,自个的妹妹六十前便已经死了,他转身便要离开。 玄铃见他要走,猛地冲入雨中,一把拉住他的手,扯拉着将他拖入了小楼。 风渐小,雨渐停,乌云渐散去。 玄铃站在他的身边,她低着头十指交叉,两根大拇指相互划圈。“大哥,那个...对不起,刚刚我是气坏了,才开口骂你的。我是混蛋,我不应该揭你的伤疤!” “我接受你的道歉,如果还有下次,我绝对不会轻饶你!”风书话儿说得很重,语气却是很轻,真不知道他这是高兴还是生气。 “大哥,你叫我叫小鱼吧?我的好朋友都这么叫我。” “小鱼?” “对啊,小鱼是我的乳名。” 天边太阳又重新探出了头,一道七色彩虹,像一座巨大的长桥,横卧在了秦广城的上空。 “小鱼,快看,这彩虹实在是太漂亮了!” 啊嚏! 玄铃身子一颤,一声喷嚏,引得三人一阵轻笑。 “恩人,请你们随我去小店小坐一会儿吧。” 绣庄小楼,共有两层,第一层是绣庄铺面,第二层便是他们姐弟俩的居所。 丁原带风书去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丁翠领玄铃去换了一套漂亮的女装。 绣庄二楼客厅,一张屏风竖立屋子中间,将整个屋子切分为上下两个部分。 上半部摆放着几对茶几桌椅,下半部摆放着一张圆桌两对梅瓶。 风书玄铃被姐弟俩引到茶几上位,左右端坐。丁翠走去厨房,熬了四碗姜糖汤,送来给众人暖身。 玄铃喝了一口姜糖汤,她眉头一皱,嘴唇微咬,似乎想说什么又不好意思。 “不好喝么?”丁翠对自己的手艺,还是蛮有自信的。 “姐姐很好喝,只是在我的老家,从来都不喝这玩意儿御寒。” 丁翠松了一口气,笑着询问道:“那你们一般喝什么?” “喝酒吧!?” 丁翠轻轻一笑,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起身叮嘱道:“两位恩公,稍作片刻,我去去就回。” 不一会儿,丁翠便领着两个小二,走回了二楼。小二手中,各自提着两个大大的食盒。 丁翠领着他们将热菜一一摆放上桌,又去厨房抱来两坛好酒。 丁翠请他俩上位坐好,她与弟弟这才入座次位相陪。 温酒吃菜并无多言,只是玄铃喝酒颇为好爽,一杯饮尽两杯又来三杯去罢四杯登台。 丁翠吃了一惊,就算是大男人喝酒,也不过如此。 “恩人,你老家在哪?你喝酒咋这么好爽?” “我老家在北俱芦洲,那里冬天漫长,白雪皑皑,每家每户都要喝酒御寒。” “雪?”丁原眨巴这眼睛一脸羡慕,“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雪。” “下雪天可好玩,可以打雪仗堆雪人,还要可以棒打傻狍子!” “傻狍子?”丁原又听了一个新名词,他可不知道世上还有这种生物。 “狍子就是一种小鹿,它们好奇心非常严重胆子却非常小,你只要拿着木棒朝它们大叫着冲过去,它们要么倒地装死,要么束手就擒。” 丁翠与丁原听她讲得绘声绘色,捂着肚子哈哈哈大笑,肚子笑得微微发痛,眼泪也给笑了出来。 风书一边冷静地看着他们,一边慢悠悠地喝着酒,这酒尽管不是上品,喝在口中却是异常美味。 酒足饭饱,品茗闲聊,愉快的时光总是匆匆。 丁翠再三挽留,也没有留住他们。 风书先领着玄铃去了牛付府上,请他明日前去小屋小聚。接着又带着玄铃去菜市场,买了一大堆好菜。 夕阳西下,两人这才踏上了回去的归程。 他俩肩并肩缓缓而行,两人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影子相互交叠,似乎某些神秘的东西正在悄然地发生着改变。 第十五章 牛付的烦心事 - 跟着剑圣闯荡江湖 - 无所谓爱不爱 青山绿水,朝阳初升。草儿随微风飘摇,虫儿在空中纷飞,鸟儿已经离巢,又开始了一天的忙碌生活。 玄铃起了一个大早,从清晨忙到中午,这才将一大桌饭菜做好。 这桌饭菜名叫九盘十碗,在玄铃的乡下老家,只有逢年过节才有机会享用。 何为九盘? 三盘热菜,三盘凉菜,三盘炖菜,乃是九盘。 何为十碗? 三碗蒸菜,三碗荤菜,三碗素菜,一碗汤菜,乃是十碗。 玄铃将最后一碗菜端上了桌,桌上满满当当地挤满了一桌饭菜。已近正午,牛付为何迟迟还未来,玄铃刚想出门一看究竟。 牛付便提着两坛鲥鱼香,大摇大摆走进了客厅。 三人一一落座,牛付拿着筷子,满是好奇地问:“小鱼,今天是嘛日子,做这么大一桌好吃的。” 玄铃举杯敬酒,害羞地说道:“也没有啥事,就只是想让牛大哥尝尝我的手艺。” 玄铃见牛付非常高兴,她不忍破坏欢快的气氛,暂时将自己事情按下不表。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玄铃几次欲言又止,始终没有想好该怎么开口。 酒足饭饱,眼看牛付就要起身离开,玄铃实在忍不住了,终于开口说道:“牛大哥,这顿饭既是感恩宴也是辞行宴。” 牛付一愣,指着风书问道:“怎的?是不是他又欺负你了?”昨日要不是他托应龙施法从中搅局,今天他恐怕就真的见不到玄铃了。 “没有,大哥对我很好。” “那你为什么还要离开?” “我要去拜冰心为师!” “喔,你为什么要拜她为师?” “因为我想要回家,就必须打败你,想要打败你,就必须拜高人为师才行。” 牛付点了点头,他总算是明白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过在俺们城隍军的眼里,这冰心并不算是高手啊?”牛付好武也好交友,凡是在秦广城能够叫上名号的高手,他一个不落全都认识。 “啊...这下怎么办才好啊?”玄铃嘟噜着嘴,皱着眉头,很是郁闷。冰心可是目前为止,她所见过的最强术法师了。 “你可以加入咱们城隍军啊。”牛付顺水推舟,恰到好处的将这根橄榄枝抛出。 “城隍军里面也有术法师么?” “那当然,你进入了城隍军会有专门的教头指导你修行!” 玄铃松了一口气,她迫不及待地追问:“那我要怎么才能加入城隍军啊?” “小鱼,你放心好了,俺是城隍军的百夫长,加入城隍军的事情,俺一句话就能搞定。” 玄铃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她悬着的那颗心,也总算是落地了。“那我好久可以去城隍军报道啊?” “嗯,两天之后吧。” “牛大哥,谢谢你!” 牛付见风书端坐一旁,一言不发,自斟自酌地喝着闷酒,他有意地取乐道:“卧云,你咋了?是不是舍不得小鱼走啊?” “她一天到晚,像只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烦死人了。她早走我早轻松,也好落一个清静!” 牛付拿过酒坛,又给自个倒了一杯酒,他敬酒道:“卧云,咱们俩的龙虎斗,提前到下月召开行不行?” “不行,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你我早就约定好了龙虎斗三年一擂,现在离开擂,还有一年时间。” 六十年前,牛付还是一个小青年,他喜好功夫更好争斗,有事没事便会向高手挑战。 可他却是有一个臭毛病,不赢一次誓不罢休。 这不灵修子将他打败后,隔三差五他便会练出新招,再次前来挑战。 春有桃花,夏有青荷,秋有枫叶,冬有枯草。 一年过去了,风书的伤势也养好了,而牛付却仍旧没有战胜过灵修子。 这天牛付一如既往前来找灵修子比武,风书告诉他,灵修子离开幽冥界周游四方去了。 牛付不相信,他说他骗了他,他还要放一把大火,把这几间小屋给烧了。 风书忍无可忍,只好亲自动手,不过三招,便将牛付轻松拿下。 为了摆脱牛付对他没完没了的纠缠,两人约定三年为期,进行一场龙虎斗的擂台赛。 过去五十九年,他俩进行了十九次擂台赛,牛付从来没有要求过比武提前,今天他为啥要要求比武提前呢? “牛兄,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风书试探着询问。 “笑话,什么困难能难得住俺!”牛付打了一个饱嗝,一口饮尽杯中酒。 “该不会是又和嫂子吵架了吧?”风书首先从他最容易出乱的夫妻关系入手。 “胡说,俺婆姨都三个月没有打我了,咱们感情好着呢。” “那是不是赌牌,又输钱了?”风书知道牛付不光好武也好赌。 “输钱,俺老牛输的钱还少么?行了,你别瞎猜了。喝酒!喝酒!” “那是不是羊旭又欺负你了?” 牛付一愣,风书便知道自己总算找对了方向。 “你怕他干什么?你打他啊?”单论功夫的话,牛付远在羊旭之上。 “俺倒是想打他,奈何官大一级压死人啊!”门将分为正副,正为长副为次,牛付可不能随便对长官动手。 牛付不用细说,风书也能猜到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 风书起身叮嘱道:“牛兄稍等,待我去去就来。” 风书走进了次卧,一炷香的功夫,他便拿着一个信封又走回了客厅。 牛付接过信封一看,信封右边写着王爷巷花满楼,居中写着大姐石榴亲启,居左写着小弟风书亲笔。 牛付摸了摸鼻子,十分不解地想。 这花满楼是什么地方,是寻花问柳之处。 这石榴是何人,是花满楼的老鸨。 风书并非好色之徒,怎么会和老鸨关系如此亲密。再说他们刚刚所谈的是羊旭与他的事情,他却写一封信,让他去找老鸨。这两者之间完全风马牛不相及,他堂堂百夫长都解决不了的事情,一个老鸨又有何能为能够摆平? “卧云,你无缘无故给俺一封信,干什么?” “只要你将这封信送出,我保证从今以后羊旭绝对以你马首是瞻。” 第十六章 再见初心 - 跟着剑圣闯荡江湖 - 无所谓爱不爱 “你可以不要骗俺,不然我会生气的。”牛付大眼圆睁,鼻孔里呼呼吐着粗气。 “你可知道,这花满楼有五朵金花?” 牛付点了点头,他虽然不去风月之所,但是她们的大名他也是略有耳闻。 “你又知不知道,秋香乃是羊旭的最爱。如果石榴一声令下,不再接待他,那事情将会如何演变?”牛付双眼放光茅塞顿开,他小心翼翼地将这封塞放进了自个的胸前。 “卧云,你和老鸨是怎么认识的?”风书独来独往,不喜与人交往,他是如何与石榴结识的?石榴为何又与姐弟相称? “石榴是灵修子的姘头,灵修子走后,逢年过节我都会带上厚礼去看望她。日子久了,一来二去,自然也就熟悉了。” 牛付所有的疑问,全部都被解开了,他心情舒畅哼起了小曲。 牛付摇摇晃晃起身,已有三分酒醉,他半眯着眼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客厅。 牛付走上小石桥,天空白云朵朵,桥下流水潺潺,水中野鸭溪水,岸上蜂蝶翩飞。 他仰起头,不禁得开怀大笑。 今日一顿饭,吃出三件幸事,实在是可喜可贺。 第一,九盘十碗,菜香酒醇大饱口福。 第二,玄铃答应加入城隍军,他的目标已然实现。 第三,从今以后他再也不用怕羊旭的毒舌了。 牛付走后,风书也离开了饭桌,醉眼微眯,他走去了次卧,倒在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玄铃收拾好碗筷,打扫完卫生,她丝毫不敢懈怠,又溜去了河边灵石。 她太弱了,她必须要快点变强。 风书醒来的时候,已经几近黄昏了。他走去厨房简单洗漱以后,便刷锅弄水生火做饭。 玄铃回来吃过晚饭后,并未多做停留,又跑去外面练武去了。 夜已深,窗外明月高悬,风书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最后的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了,他还是起了床,他决定现在就去找她。 月光清白,将河滩染上一层清辉。 玄铃手拿冰剑,舞得是虎虎生风。她瞧见一人缓缓朝她走来,她停住动作,好奇地问:“大哥,这么晚,你来这里干什么?” “练功!” 风书见她,气喘吁吁满身是汗,他不解地说道:“其实无论你怎么努力,你都是打不赢牛付的!” 玄铃纵然知道他说的都是实话,可是听着心里还是非常不舒服。 “你坚持这样做,又有何意义呢?” “什么事情有意义,什么事情没有意义?这意义又是谁规定的?”玄铃越说越气,大声嚷道:“我知道自己打不赢,那又怎样?我知道自己是去送死,那又怎样?难道想让自己心安一点,也有错么?!” 玄铃越说越急,眼眶里隐隐闪烁着微微的泪光。 “那你呢?你难道真的不想回家吗?”玄铃决定就此发动反击。 “回家,回家做什么?我的家人已经都不在了!” “就算家人不在了,难道生你养你的地方,就不是你的家了?”玄铃握着拳头,言语攻势上进一步紧逼。 “辟幽谷以前是我的家,现在只是我的噩梦。” “好,就算你说得对。那我问你,这么晚了你来这里干什么?”玄铃这一次一定要撕下他的伪装。 “只许你练功,难道我就不能练功,河滩上那块灵石还是我最先发现的。”风书面无表情,一板一眼地回答,身后的河水却浪涛翻涌。 “你真的讨厌我么?” 风书愣了一下,没有开口做回答。 “你不孤独么?” 风书眼中忽然闪过一丝仇怨,继而马上又被他完美隐藏了。 “你在逃避着什么?你这个胆小鬼!” 风书将双手背到后背,拳头捏得咯吱直响。 玄铃顺手将冰剑扔在地上,发泄一通过后,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大哥,这些日子多谢你对我的照顾,明天我就城隍军报道。” 说完这些,玄铃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 风书坐到灵石之上,一个人默默地发呆。 河风吹动呜呜作响,宛如鬼哭狼嚎。 月光清冷铺满草木,如同结下了一层灰白的霜。 远处深林猫头鹰呜呜尖叫,犹如索命死神敲响的钟声。 波涛浪涌,浪涌波涛,只有这滚滚的三途河水最是无情。 “我初心为何?”风书轻轻地自问自答。 报仇!报这血海深仇! 他每时每刻都在思考这件事情,可是他现在经脉受损,功体大不如从前。 他这样子还能报仇么?如果报仇失败,如果他就这样死了,他做鬼都不能安息吧! 想到这里,他猛然又想起了玄铃的样子,又想起了她刚才的话语。 他起身大笑三声,狂吼道:“不问结果,但求心安,不错不错!” 次日早饭过后,玄铃便开始收拾起自个的包裹。 她包裹还没有收拾完,风书便提着自己的包裹从次卧走了出来。 “大哥,你这是?”玄铃不明所以,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走吧,我带你去闯关,我送你会中土大陆。” “啊!啊...这是怎么回事?”玄铃抠着脑袋,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风书将包裹塞到她怀中,自己踅去厨房,抱了两坛鲥鱼香走了出来。 “小鱼,你走不走?你要是不走的话,我就一个人回去了!” 玄铃这才终于确定,他没有和她开玩笑。她把开腿,风一样地追了上去。 两界门前,牛付得意洋洋地哼着小曲,羊旭面无表情地嘟着嘴。 忽地,青石大道上,两人不紧不慢朝他们走来。 “喂,牛付,你看是谁来了?” 牛付手握钢叉,定睛一看,一脸疑惑地问:“奇怪了,他们来这里干什么?” 等到他们走近,牛付钢叉一扎地,大声命令道:“站住!界门重地,闲人勿进!” 风书手儿一甩,一坛鲥鱼香快速脱飞,飞速旋转着朝牛付砸去。 牛付手一伸,稳住地接住,不知道他这究竟是何用意。毕竟这么多年了,他可以从没有请他喝过一坛的鲥鱼香。 “牛兄,我来到这里,就是专门来闯关的!” 牛付手儿向下一扎,那把钢叉便插进了地里。牛付提着酒坛,笑容满脸地朝他走去。 第十七章卧云,认输吧! - 跟着剑圣闯荡江湖 - 无所谓爱不爱 牛付抱着酒坛走到他的面前,他开口问道:“你想好了?” “是啊,想了六十年了,昨天晚上终于想明白了。” 六十年了,牛付从一个青涩的少年,变成了油腻的中年。这六十年间,他从一个武学爱好者,到加入城隍军,继而荣升为百夫长。这六十年间,他依着父母之命娶了妻子,婚后五年,便有了自己的孩子,现在他的儿子,都已经参军了。 他的生活一步步向前,而风书却从来一直徘徊不前,就像那枚挂在墙上坏了的时钟。 “啊,这样真好!”他终于做出了改变,牛付作为老朋友,心里由衷为他高兴。 六十年的时间,他们从陌生到熟悉,熟悉到知己,期间有过太多美好的回忆。他突然说要走,牛付心中还多有不舍。 毕竟整个秦广城,能够有幸被他当做对手的人可并不多。 六十年了,十九次龙虎斗擂台赛,一次都没有赢过。牛付这样想着,心中还真是不甘! 风书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他叮嘱道:“这是房屋的钥匙,如果灵修子回来了,你记得帮我还给他。” 牛付接过钥匙,大声说道:“喝完这坛酒,咱们就开始比武吧,就当是龙虎斗提前了。” 两人掀开酒坛封布,浓浓的酒香便从酒坛飘散而去。 两人举着酒坛,轻轻一碰,而后一同仰头张嘴,开始了一场豪饮。 男人的浪漫,全在酒里,一坛饮尽胜过千言万语。 啪嗒哒! 两声脆响,两个空酒坛被他们狠狠地摔砸在了地上。 牛付向后走,去拿自己的钢叉。 风书向后退,等待他的第一波进攻。 玄铃紧紧地抱着两个包裹,退到一边的路旁,她紧张得几乎屏住了呼吸,大战一触即发。 牛付手握钢叉,倾注内劲,向前一扔,钢叉如离弦之箭,朝风书飞插而去。 风书半蹲着身子,内运气劲,双手划圆,轻松地接住了对方掷来的钢叉。他右手一掌推打,钢叉像羽毛球般被风书打了回去。 风书修习的乃是太极拳,太极拳最大的特点,便是刚柔并济化力打力,常常能有四两拨千斤的效果。尽管他筋脉受损,功体大不如从前,可是依着太极拳的特点,他还是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风书反击的这段时间,牛付可以没有闲着,他迎面直冲,一把抓住了飞回的钢叉。 牛付双脚一蹬,腰腹一收,身子跃起近三米高。借着强大弹跳力的余温,他右手一甩,钢叉向下马上划出一道强劲的弧光。 啊啊啊! 眼看弧光就要劈到风书,玄铃忍不住惊声尖叫。 风书嘴角一扬,脚步向后挪了两步,不偏不倚正好躲过了那道攻击的弧光。 好快的身法!玄铃心中不由得赞叹,须臾之间,竟然能够化险为夷,而她自己铁定躲不过这样的攻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弧光刚过钢叉又到。 风书双手合十,犹如铁钳一般,稳稳夹住了刺来的钢叉。 “牛兄不错啊,你的功夫又精进了不少!” “你既然这么喜欢我的钢叉,那我就送你了。” 牛付随即松开右手舍弃了钢叉,风书见状后退一步,松开了双手马上丢弃了钢叉。 几乎同时牛付落到了他的面前,他一击左勾拳直突而去,在空中打出呼呼的摩擦声。 风书右手推出,挡住了他的那记左拳。他右手向外一压,便想再次借力打力,用对方自己的拳头打自己的脸。 牛付不去管它,一击右手直拳,直冲风书的面门。风书右手还没有将他的左拳推出,对方的右拳又落了下来。 没有办法,他只得左手呈掌,再去接拳。 可当拳与掌接触的一刹那,这其中的玄机便不言自明了。 太极拳讲究阴阳互补虚实相生,而牛付却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牛付的左勾拳是虚出,只用了六分力道,右直拳是实出,用了十分力道。 太极拳确实能够化力打力,可是当这股力量超出武者能够承受的上限时,一切便是徒劳。 风书被击飞,他落地后身子又在地上滚了几个圈。 “牛兄,你是第一个,将我的功夫研究得如此透彻的人。”风书捂着胸口起身,忍不住夸奖道。 突然,他觉得胸口一沉,嘴巴一张,一口鲜血从嘴里吐了出来。 “大哥,你没有事吧!”玄铃在路边跺着脚,看着他难受的样子,她眼里泛起了点点的泪光。 “小鱼,你放心好了,卧云没事。如果他真的只有这种程度,那么他根本就不配做俺老牛的对手。”牛付侧着身子,好心地安慰着急的玄铃。 风书没有放弃,他还有一个杀手锏没有使出。曾经很多次,他便是巧妙地运用了自身快捷的身法,找出破绽打败牛付一举拿下胜利。 牛付站立不动,风书在他的身旁,缓缓的踏步转圈。风书越走越快,最后在牛付的外围,形成了一大圈风书的虚影。 这是风书快速移动留下的残影,哪一个是真哪一个是假,光凭肉眼是绝对无法分清。 牛付眼光微瞄,猛地朝斜前哪个影子发动了攻击。 好机会,后背大开! 风书一个手刀,快速朝牛付后背劈去——牛付及时收住了攻势,转身一脚如长鞭般扫出。风书看见牛付的大腿劈进了自己的肚腹,接着肚子一疼,嘴里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啊啊啊! 风书一阵疼叫,整个人飞撞到了路边的小树上,将小树的树干硬生生给压断了。 “卧云,认输吧。这些年我在身法上吃了你不少的亏,练了这么多年,我的身法终于也不输你了。” 虽然只是简短的几招相交,不过高手过招所用的技巧与功力,那是常人不可比拟的。 “大哥,我求你了,不要再打了。我不要回家了,再这样下去,你真的会死的!”玄铃眼里不住滚出热泪,他不能死,她也不允许他死。 风书没有搭理玄铃,抹干嘴上的鲜血,又重新走到了牛付的面前。 “卧云,认输吧!我知道你经脉受损内力不济,再这样下去,真的会要了你的命!” 听了他的话,风书冰冷的脸上,竟然意外地浮现出了笑容。 风书胸有成竹地吼道:“闭嘴!我能败你十九次,就能败你二十次!” 第十八章 第二十次失败 - 跟着剑圣闯荡江湖 - 无所谓爱不爱 “行,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只好不客气了!”牛付运使内力,手脚腹部背上等地方的肌肉高高隆起。这一次,他毫无保留地将全部实力展现了出来。 牛付手持钢叉,等风书先攻过来。 风书右手呈掌,内力流动,右手一吸,地上那根小木棍便翻飞到了他的手中。 风书捏了一个剑诀,口中大喊道:“四象幻影!” 风书修习的乃是太极剑法,这太极剑法原是伏羲一族的祭祀剑舞。这套剑法分为阴式和阳式,阴式剑舞翩翩,飘然出尘。阳式刚猛霸道,剑诀山河。 这四象幻影的招式,取自阴阳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 风书气走全身,剑意纵横,剑气化形,分化出四个一模一样执剑风书。 牛付提着钢叉向前一扫,正面攻来的第一个影子,瞬间灰飞烟灭。 紧接着反手一削,钢叉之上,一道圆弧飞出,右面攻来的第二个影子,也被消灭了。 牛付刚想缓一口气,左面一道剑气快速横穿而来。他急忙抬起左脚,一脚踢出,左面攻来的第三个影子,也被解决了。 “风书人呢?”牛付刚想找寻,他只觉得脖子上一凉,剑锋入肉,丝丝鲜血从肉里流出。风书这是留而未发,如果他真的想杀他的话,只是这一剑便能将他的牛头轻松给割了下来。 牛付叹了一口,右手一松,将钢叉扔在了地上,他这是丢兵器认输了。 风书从他的肩头跳下,扔了手里的小树枝,得意洋洋地说道:“牛兄,你该不会忘了,我最擅长的乃是剑法吧!” “哼,有什么好神气的,你等着,俺下一次一定要打败你!” 比赛尘埃落定,胜负已见分晓。 玄铃猛地冲他的面前,一下子扑到他的怀中。“大哥,你刚刚可吓死我了,我不要你死!不许你你!” “行了,别哭了,咱们该上路了。”风书轻柔地推开她,拿过她手中自个的包裹,缓缓地朝两界门走去。 牛付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眼里竟然也会有些酸楚,他立刻追上前去,大声喊问道:“卧云,你还会回来吧?” 以他对风书的了解,离开了这幽冥界,十有八九他是不会再回来了。 “回来,怎么不回来?记住了,你还差我十坛鲥鱼香!” “你也给俺记住了,三年后咱们龙虎斗再见!” 玄铃也在两界门门口停了下来,她笑着朝牛付挥手道:“牛大哥,谢谢你,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的。” 牛付一面抹泪一面挥手叮嘱道:“小鱼,有时间就常回来看看。你给俺记住了,一定要好生照顾卧云!” “牛大哥,我知道了,再见!” 玄铃踏步走进两界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条长长的隧道。这隧道向前望不到头,石壁上的石头散发出微白的青光。 吱吱吱吱! 洞顶,一大串蝙蝠呼啸而过,眼里散发出猩红的光。 啊啊啊啊! 玄铃被吓了一跳,一下子躲到了风书的背后,她的身子因为害怕而微微颤抖。 “别怕,有我在,跟着我走就行了。” 风书轻轻地牵着她的手,慢慢地在隧道中缓行。 他的手好大好温暖,他走在她的前面,她心里竟然感觉到了莫名的踏实与舒心。 一想到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被一个男人,这么温柔以待。她的心便狂乱直跳,咚咚心跳声犹如响鼓。当她再次抬头小心偷瞄他的时候,她竟然觉得他也并不是那么没有人情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前方突然出现一团亮光,眼睛突然受了刺激,马上闭了上去。 当玄铃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回到了中土大陆。 这里天空蔚蓝白云飘飘,高山绿树青草渺渺,空气清新灵气充盈,与幽冥界相比,那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玄铃回头找寻来时路时,看见的是一面两百米高,光滑如镜的石壁。 “咦,两界门去哪里了?”玄铃张大着嘴巴,十分好奇地询问。 “这面石壁就是两界门的入口,只是设有强大的结界,一般人根本无法踏足。” 幽冥界从何而来?妖怪又为何主掌幽冥界?这一切都要从数千年的人魔神三族大战说起。 数千年前,三族原本都共同生活在中土大陆。 自从有人发现灵气有助于功夫修行后,三族便为了争夺灵气之地,爆发了旷日持久的战争。 灵气有三等,上等在天,中等在地,下等在冥。 人族人数最多,习武之人最多,奈何资质最差,高手其实并不多见。 魔族人数较次,习武之人也多,不过资质上乘,高手相对人族来说多了不少。 神族人数最少,习武之人最少,奈何资质最佳,高手相比魔族来说也多出很多。 战争一开始的时候,人族被魔族打得节节败退,只剩下最后十座城池还能坚守。 人皇献上各个城池兵力分布图,主动向魔王投诚。魔王好大喜功,主动领人进驻最后十座城池。谁料人族与神族早有勾结,两族里应外合,大兵压进十座城池。 战乱中魔王,被人皇与仙帝合力斩杀。 魔王一死,魔族群龙无首,开始了全面溃败。魔族各部四散逃匿,其中主力部队竟然一夜之间全部消失不见,藏入了幽冥界中。 神族与魔族暗中签订了投降书,魔族偏居一隅,永世不可踏出幽冥界。不光如此,魔族还得配合神族,替他们处理一些他们不方便出手的杂事。 此战过后,三族分立,仙帝率神族登天而去,于九天之上建九霄宫殿。同时建立天理,世间万物依因果而循,轮回往生则以六道而运。 幽冥界有十大阎王,十大阎王掌控十大城池,每个城池都有一道两界门。而这两界门,进去不易出来更难。 玄铃要是不沾风书的光,估计这辈子都难再回中土大陆。 空地之上,散落着一颗颗细如珍珠黑得发亮的小石头。 这好看的石英石,马上就引起了玄铃的注意。她蹲下身,想要捡起一颗拿来把玩,却不想自个的手儿居然从石头上直接穿了过去。 “啊!?完了,完了,我变成透明人了?!”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