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有知识的村野山夫 自晋阳宗掌门李江海破开虚空举派飞升,已过去了百余年,在那之后,世间再无一人能够破碎虚空飞升仙界。 有道是:修行只为成仙体,山空水尽皆成空。 本以为这个世上再也无人能够有机会到达那一步,但是谁也没能想到,如今的资质卓绝之辈如雨后春笋般地冒出来,修行界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而在晋阳宗举派飞升之后,沧洲第一门派的名头便由当时一直被晋阳宗稳压一头的清幽派给补了上去,并顺理成章地加入了由灵洲、沧洲、明洲三大洲所共同组建的“三洲最高联盟议会”,并代表沧洲,作为最高理事的长老门派。 再除去三洲联合建制的“三洲最高联盟议会”,灵洲、沧洲、明洲,又各自设有“洲修行者联盟管理协会”,专门负责一些大小门派的争端,凡尘世俗国家的战事之类。 “洲修行者联盟管理协会”建立的初衷便是为了方便各门派,避免因许许多多矛盾而引发流血事件发生。事实证明,这个协会的存在是十分必要的,在此协会诞生之后,流血事件确实大大减少,修行界各门派大多其乐融融。 不过由于三洲之地过于辽阔,乃至幅员万里都不足以形容其一隅,所以又下设了许多的协会分部,由就近的门派联合派出长老,共同参加管理事项,便于及时的处理。 在沧洲与灵洲的交界处,有个叫做宝象国的地方。宝象国只不过是一小国,人口仅数百万, 时值五月底六月初,本应是丰收的时节,但宝象国境内所有的土地无一不是干涸开裂,田地里除了数不清的裂痕之外再无其他东西。 足以大旱三年! 由于宝象国地处两洲交界,附近也没有什么门派,所以大旱临头。只得以树皮草根为食,三年下来,就连草根与树皮也都不常见了,饥荒之灾甚于天灾,到处都是累累白骨,尸横遍野,腐化的尸体散落在宝象国的各处,任由乌鸦、秃鹫啄食。 宝象国国王不止数次向邻国求助,但救济也不过寥寥矣,怎救得了百万生灵? 好在有路过的修行者将此时报给了千里之外的“修行者联盟管理协会分部”,在协会得知宝象国情况时,便向各个门派与邻近的国度发起捐款捐粮的通知。协会更是拿出了由各派捐出的十万灵石来赈灾。 灵石在修行界是硬通货,说是货币都不为过。而各国家的世俗修行者也不在少数,所以能很快的将灵石换成银子,再拿银子换粮食,由修行者们用纳物袋紧急送往宝象国。 但凡事都有个意外,面对十万灵石的巨大财富与资源,一名负责换购粮食的协会负责人却携款不知所踪…… 无忧山脉绵延起伏纵横千里,横跨宝象国,一直延伸至灵洲境内。其山脉的最高峰恰好处于两洲的分境线上,名为苍岭山。 苍岭山此时灵气蕴蕴,一片生机勃勃,全然看不出任何干涸的枯败的迹象。 有人说是无忧山脉地下有一条灵脉,纵不会像宝象国别处那般地干旱。但山地多石头,是种不出粮食的,所以植株再茂盛也无他用,只有住在山下的村民才能借着山中的野菜、捕捉猎物聊以果腹。 作为主峰,苍岭山更是生机蓬勃,山脚范围数十里都是绿意黯然,简直如世外桃源一般。不过此地四面都被小山包围,外人很少得知。 苍岭山脚下,有一条清澈的河流,一座小小的村子依河而建,仅有二十来户人家。 正是清晨,朝阳刚出,天地间还有些雾气。 光着膀子的少年人坐在河边的大石旁认真地磨着他那把已经称得上破旧的柴刀。 少年人磨了一会柴刀,望着水中的倒影有些出神,忽然被由远而近的车马声惊醒。 七八个生的一副乱七八糟面孔的小妖打山路下了来。其中大多都是还未褪去鳞羽毛发的,看一眼便能分辨出是什么事物成了精。 本来嘛,谁见了妖怪不害怕,但这个少年似乎没有一点躲闪的意思,反而笑着打招呼。 他对领头的那名头领说道:“鸡哥一大早的下山是要到哪里去啊?” 那个被称作鸡哥的领头已经看不出任何非人的特征了,长得有点尖嘴猴腮,本体是个成了精的野鸡。 鸡哥见是他,打趣道:“是江海啊,怎么又在磨你的破柴刀了。” 少年姓李,本是个孤儿,全靠着村里的人才能长这么大。 李江海见鸡哥的身后的小妖们都背着一个大麻袋,好奇道:“鸡哥,你们是不是背着大王偷偷溜下山玩耍的。”一副要告状的表情。 “嘿!你小子说的什么话,这不是宝象国大旱了三年吗,大王不忍生灵涂炭,每月都定期的派人去宝象国境内送粮食饮水。”鸡哥满脸自豪“咱大王可是菩萨心肠,见不得人受苦,但我们可就要受苦了。你不知道,一出了这苍岭山,大王可就再也保不住我们了,外面都是那些见妖精就打打杀杀的人类修士,可怕的狠呐。” 鸡哥的的担心并不是空穴来风,就在上个月,出去送粮食的另一个头领就没能回来。估计是被修士给打杀了。 李江海疑惑道:“既然有危险,大王还派你们去?” 鸡哥掏出一只巴掌大小的翠绿哨子,显摆道:“小子,今天我就让你开开眼。看见没有,这只哨子是大王亲自交与我的法宝,只要我吹一声,大王立马就能知道,赶过来搭救我们……” 鸡哥的话未说完,一道温和的声音凭空响起在众人的耳边:“三黄鸡,叫你去救济灾民,你怎的还在这里磨蹭?你晚了一刻,就会有多少灾民饿死?还有江海,你磨好刀就去砍你的柴,我昨日听伙房的汇报,说柴又不够了,你要是不砍,那我可找其他人买啦。” “就去就去。”三黄鸡与李江海同时讪讪地点头应答。 三黄鸡与李江海告别后便一路向西南去了,而李江海则扛了扁担朝苍岭山去了。 所谓世上之大,无奇不有,谁又能想得到,苍岭山的妖精竟有慈悲心肠,不吃人肉,反而去各地买来粮食赈济灾民? 李江海哼着小调,走在崎岖的小道,心里盘算着要砍多少担柴才够去向山上的妖精换一口剑。 说起这个就必须提一下苍岭山的大王,据说这个大王法力无边,心地善良。平时妖精们的吃食也都是山中打的野物和自己种的菜和粮食,大多时候都会把多余的粮食拿下山,换村民养的鸡鸭去吃。 李江海时常会帮邻居把酿造好的酒送到山上去,因此与大大小小的妖精们要熟络许多。加之他见到小妖精便会称一声大哥,嘴甜得很,妖精们也乐得与他说话。更有“饱学之士”喝了他的酒,用教他念书识字来抵偿酒钱。几年下来他卖酒送酒的钱一分也没能存下,全都给那些妖精们当了学费了。 本来嘛,一个二十来户人家的村子连一个识字的都没有,李江海想学都没得地方,好在妖精里也是有识字的,李江海就这么断断续续的学了个八九不离十。 有了知识的人和没有知识的乡野村夫是不同的,因为他是个有知识的乡野村夫。在妖精给他讲的那些故事里,借给他看的那些书里,最后能有出息的无一不是文武双全的人物。如今他李江海也能算得上是学富个一两车了,下一步就是要学武。不求能炼气驭剑,但求凡人中难求敌手。 教他识字的是苍岭山的三当家,号称三平散人。三平散人平日里最爱喝酒,闲来无事时也会耍两招套路给李江海看,每当李江海想要学时,总是一句“字都认不全,学个屁”给骂回去。 到后来,三平道人再无字可教时,李江海便拿着柴刀走道他的面前说:“三当家,现在总能教我两招剑法了吧。” 而三平散人戏谑说:“等哪天你这破柴刀变成剑了再来找我吧。” 纵使三平散人每日都喝着李江海孝敬的酒,却没有一丝要教他的意思。不过李江海确知这个三当家说的不错,如果没有一把真正的剑,怎能学习真正的剑法? 其实李江海是一个记忆力非常好的人,三平散人耍过几次的剑法尽被他记在了脑子里,但他却不知道如何运用,这个东西是最讲究点拨的。 于是李江海只好每天努力的打柴卖给伙房的小妖,然后用这钱跟三平散人换一口剑。他不是没有想过用酒去换,但是三平散人说,酒归酒,柴归柴,不是一码事,你若是想学,就是打满一个月的柴,到时我就送你一口剑。 李江海猜不透三平散人的用意,是故意捉弄?还是有心磨练?在这一个月间,不管是刮风下雨,李江海总是准时地在午时之前给伙房送去两担柴。好天气是干柴,雨天便是湿透了的木柴,因为挑担子,他的双肩都被磨出了两个厚厚的茧子。 今天便是最后一天,所以李江海格外的高兴,特地把柴刀磨了一磨,磨刀不误砍柴工嘛。 正在小路间穿行,忽然一道人影挡住了去路。 此人一身灰扑扑的袍子,白不白黑不黑的长胡子、披散着的长头发,面色红润不见一丝褶皱,不是三平道人却又是谁。 02笼中鸟 按照山上小妖们私下的说法,苍岭山的四位当家的都是曾经豪据一方的大妖,不知是什么原因使他们聚在这里,估计这里面会有许多的故事。 根据三黄鸡的小道消息,他与三平散人还有点沾亲带故的关系。当然这里面不排除是三黄鸡自吹自擂,可也不能够完全否定他的说法,毕竟几位当家的本相是极少有人知晓的,因为平日里都是以人的面貌出现。 对于这个三平散人,李江海还是比较感激的。但此时三平散人所说的让他有些不能接受,或者是不能理解。 本以为他是下山买酒的,但他却跑过来对李江海说:“江海啊,今天的柴就留到以后再砍吧,我有一件要紧的事情让你去办。” 李江海自然而然地问道:“您老叫我去办什么事?像送粮食的那种我可办不来,没等粮食送出去,我就可先累死了。” 三平散人道:“自然不是这事,送粮食的事不归我管。我要你办的这件事可要重要的多了。” 李江海不由得苦着脸陪笑道:“我说您老人家通天的大本事,什么事情办不成,还需要我去?” 三平散人笑道:“我倒是想自己去,可这是你的机缘,我抢不得,也不能抢,不然会有人找我秋后算账。你只管听我的便是了。” 李江海心下纳闷,问道:“什么机缘?什么有人找你秋后算账?” 三平散人摆摆手:“你先别问,该告诉你的会告诉你,不该告诉你的便不会告诉你。现下这件事情已经拖了许久,不能再耽搁下去了。你听我的,等我走后,你立马往南边走,那里有一个人坐在凉亭里,你也别说话,只管把这个拿给他看。”三平散人从袖中摸出一枚精致的铁制圆牌,一面刻有一只三只脚的怪鸟,另一面则是连绵起伏的山峦,恰恰神似了这苍岭山。 “他见到这铁牌后必定要问我,你就只管笼统的跟他说,不用说细,他的长辈当年欠我一个人情,他当儿子的自然是知道的。当他猜测到我的身份后,必定会带你逃跑,只要你走出了苍岭山,那这个人便是你的机缘了。” 李江海皱着眉头,对三平散人的话感到困惑。 “您不是说只要我砍完一个月的柴便送我剑教我武功吗?怎么好端端的又让我去撞什么机缘,还要出苍岭山?” 三平散人知李江海从未出过家门,就连苍岭山都未曾出去过,他对外面的世界定是陌生的,就算从书中能略窥一二,那也不代表他有何想法。 “江海啊,我知你未出过远门,但这趟你是非去不可。我月前说送的剑得你亲自去取,我要教你的武功你得找别人去学,我只给你指路,但走不走却是你的事情了。难道你真想在这山沟里窝一辈子?那你习文学武还有个屁的用处?” “我……”李江海张了张嘴,无法反驳。“您老请吩咐罢。” 三平散人会心一笑,便将此次要去办的事情都交代清楚了,又说明了亭子里那人的穿着打扮,并再三叮嘱,不得与任何人说要办的是什么事情,只说找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便可。 吩咐完毕,三平散人回山去了。而李江海本想回村给众位邻居道个别,但转念一想,离别时刻多苦楚,还是不告别的好。只把柴刀别在腰间,肩上挂着褡裢,径自朝南去了。 往南走了不过二三十里山路,前方果然有一个破旧的凉亭,亭子里正坐着一个在歇脚的年轻男人。这人衣着华丽,模样俊秀,满身的贵气。 李江海惴惴不安地按照三平散人的吩咐,什么话也不说,走到近前将牌子递给他看了,就自己坐在一旁吃饼。 年轻人问道:“那人什么样?” 李江海答道:“胡子头发灰扑扑的,就连衣服都是灰扑扑的。” 又问道:“哦。那气色呢?” 李江海答道:“红润的很,但整体看起来像个老头子。” 年轻人斟酌了一会,才问道:“那你可知道他是谁?” 李江海笑道:“这个我倒不知,可苍岭山方圆三百里啊都归他管呐。” “苍岭山……苍岭山……这是苍岭山?”年轻人想起了什么,面有惊色:“别不是个妖怪吧!” “还真让你说对了,就是苍岭山的妖怪,还是三当家呢。”李江海坐在树荫下,嘴里嚼着一块冷掉的面饼。 年轻人急忙扯起李江海,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在山林里纵步如飞。“快走,快走,这里不能久留,快跟我下山去。” “急什么,歇会啊,哎!别拉着我……饼,饼掉了,才吃一口。” 年轻人拉着李江海一路飞奔,见河过河,遇山翻山,直跑了整整一上午。停下脚步来,发现四周已不见绿色,皆是枯败的景象,不知觉间,已进入了宝象国的境内。 正逢宝象国大旱,民不聊生,三五个饿的似骷髅般的人儿卧倒在只剩下光秃秃枝干的树下,似乎在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李江海哪见过这般的人,一时间怜悯之心占据了心房。他掏了掏褡裢里的面饼,咬咬牙,把最后一块给摸了出来,掰成几瓣,分别给那些人送过去。 那些人接过面饼,张开嘴去咬,咬上了几口却也咬不动,竟是饿的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了,其中一人试了几次,头一歪,已然是死了。 李江海抿了抿嘴唇,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从小在世外桃源般的境地长大,只道是天下都一般无二,怎料到刚一出来,就见到如此的现象。一时半刻间,脑袋里都是空白。 那名年轻人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说道:“世界上这种事多了去了,你又怎能顾的过来。” 李江海回过头,眼眶发红,质问道:“若是都像你这般想,那不是要死更多的人?” 年轻人没想到这个来历不明的少年竟有这般见地,心下赞许。 “不错,你说的不错。宝象国原本百万人口,如今已只剩下二三成了,再过些天,估计都要饿死得干干净净。” “难道就没有人管管?” “怎么没有,可是哪里管的过来这么多人。” “这……这……难道就任由他们活活被饿死吗?” 李江海从不知道,世界上会有什么比被活活饿死还要残酷的死法。饥饿,他是感受过的,在他小的时候便感受过那种饥饿。 李江海个头较矮,比年轻人矮了差不多一个头。年轻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修行者联盟管理协会已经知晓了这件事,你放心好了,估计也就在一两天内,就会有粮食和水送过来了。” “嗯。” 李江海轻轻应了声,仍有些出神。 “走吧。” “去哪?” “走到哪就是哪。” “好。” 年轻人不知道从哪里变戏法般地弄出了一匹马,两人大男人共乘一骑,姿势颇有些暧昧。 年轻人问道:“我问你什么,你要老老实实的回答,不然我就将你丢在这里,让你饿死。”年轻人对这个莫名奇妙少年的来历很感兴趣。他说话这话的时候脸上看不出表情,但你偏偏就认为他一定能说到做到。 李江海十分聪慧,知晓三平散人不会无缘无故让他这般隐瞒事情,但不能说的便不能说,只挑一些不要紧的且谁都能打听到说与他听。 “早上我在砍柴时遇到了三平散人,哦,就是苍岭山的三当家。我本以为散人是下山打酒,可打酒并不会走这条小路下去。既然不是去打酒,那就是特地来找我的,我当时心里还直打突突,该不会是往酒里掺水的事情被他知晓,来找我兴师问罪的吧。 散人来到近前。扔了一个褡裢过来,可里面空空如也,竟什么也没有,我也不知三平散人是何意,给我这么个东西是什么意思。然后就听他说:‘江海,我有一件事要拜托你。’散人说的很郑重。 我就回道‘您那么大本事,手底下那么多妖精,还能需要我做什么?’ ‘当然是有的。我要你替我去办一件事。’ ‘什么事?太难办的可不要叫我,我的柴还没砍够哩。’ ‘我要你去找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到哪找?该不会是落在山里边了吧?’ ‘一件你只要见了就知道是你要找的东西,快走吧,别让人久等了。’ 听他这么说,我心下不安,但又不敢再继续问下去,这个三平散人是属狗的那种,说翻脸就翻脸,只好细问了一下情况。这一问才知,他竟然是想让我去外面给他寻一件东西来,可他却偏偏又不说要我找什么,就说了句我见着了便知道寻找的就是它的东西……”【以上是李江海叙述】 年轻人听到这,惊讶道:“什么?连你都不知道要找什么东西?” 李江海点点头,苦闷道:“是啊,他还说找不到不许回来,他已经用那个什么什么把山给封了,就算我偷摸的回去也找不到路了。” “难道他说有人在等你,说的是我?” “他说你也别回村里告别了,往南边走个二三十里,会遇到一个在等你的人,你把那牌子给他看,他就会带你离开苍岭山,还说什么你是我的机缘还是什么的。” 年轻人摸了摸下巴,眉头皱起,真是个怪事,也不知老头子当年怎么欠下的人情。“不过既然摊上了,总不能抛下你。你叫什么名字?” “李江海。” 听到这个名字,年轻人震了震。 李江海见他满脸不可置信的样子,突然明白。 “原来你也叫李江海!” 年轻人摆摆手,笑道:“我可不敢叫这个,倒也真是巧了,能遇见你。不说那么多了,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好好歇歇脚,吃点东西吧。” 两人一路向东走,李江海坐在年轻人的后面,大概是觉得别扭,于是提出下马走路的要求。年轻人也不在意,只是说,你不嫌累那就下去走路。 一路走一路聊,才得知年轻人的名字叫做陈升,还是一名大门派的修行者。在李江海的认知里,修行者与妖精是个对立面,但差不多都是属于一个级别的,都是那种应该是高高在上,平常人见不到的。这是苍岭山的妖怪们的说法,或许有点自吹自擂。 李江海年方16,比陈升小了整整八岁。李江海又是一个嘴巴特甜的家伙,一来二去便熟络地叫起了“陈哥”。 既然对方连哥都叫上了,作为大哥的陈升自然是有问必答。先是跟李江海说了一些这个世界的大概情况,比如这个世界分为三个洲,在三洲之外便是茫茫大海,海中有不少的岛屿,岛屿上面自然也有别的门派。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此时的李江海是一心想要快点找到三平散人所委托的东西,好早点回去。但是直到现在他才知道,他不过是一只笼中小鸟,想要在这个世界上立足,难难难,难于上青天。 03宝象国之灾 在宝象国境内的一处矮山坡上,一只简陋的帐篷便搭建于此。 由于连年的干旱导致方圆百里寸草不生,滚滚黄土被炙热的风卷起,从这儿落到那儿。一阵阵的烟尘使人仿佛置身与沙漠中般,令人心烦意燥。 陈升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壶酒,坐在帐篷前小口小口的嘬着,似乎他并不是太喜欢喝酒,但是很喜欢这种感觉。不远处的李江海正在用他的破柴刀拼命的砍着一颗枯死的老树。 附近实在是没有其他可以燃烧的木头了,只能把这颗老树给砍了当作柴烧。这种事情,陈升肯定是不会亲手去做的,所以只能由李江海去做。 费了好大的力气将老树砍倒,又要将之劈成一段段,再劈成一条条,其中的工作量确实是大了点。好在李江海自幼干惯了这种活,一顿忙活下来只略微有些气喘。让他难以理解的是,这么热的天气,为什么陈升偏偏要他去砍些烧火的柴。可即使是有柴,也并无食物来烤,又要它何用呢。 当他抱着一堆劈好的木柴来到陈升身旁时,陈升的面前已经多了一只剥好皮并打理干净的獐子,这不由得令李江海心中佩服起来,修行者果然不一般,不能以常理度之。 陈升麻利得把獐子穿在一根铁棒上面,然后一拍手,空地上便突兀的出现了一个铁质的架子,那种专门用来烤东西的支架。只见他伸手一戳,那堆木柴便燃烧起来,又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许多瓶瓶罐,尽是些香料。 “你很好奇我是怎么弄出来的这些东西。” 陈升的语气很平淡,不是发问,而是在陈述事实。 李江海蹲在一旁,没有接话,而是笑道:“你们修行者的本事大着呢,变出点东西算什么。” 陈升闻言也是一笑:“哈哈,你这个小滑头真是有趣,明知道我会告诉你,而你就是不问,就等着我说出来。” “哈哈,什么都逃不过陈哥法眼。” “既然如此,那我就来考考你。你若是答得好,我可以考虑考虑收你为徒哦。”这句话似在说笑。 李江海点点头,心中激荡不已,陈升要真能收他为徒,也不枉被三平散人称作机缘了。此次出来要寻找的东西还没有一点头绪也没有,要是没有人给自己撑腰的话,估计过不了多久便会惨死于途中。 再者,若是能拜了陈升做师傅,那可不是省了李江海不少的周折? “那我问你,你对宝象国大旱三年怎么看?” 李江海觉得这个问题太过简单,不加以思考便道:“无非是天灾罢。” 陈升听后没有说对,也没有说他错了,接着问道:“如果仅是宝象国境内大旱呢?周遭的几个国家并无一点旱情。” 既然是天灾,那总不可能只发生在宝象国一个地方,为何其他地方都安然无恙,偏偏这里连续大旱三年颗粒无收?以李江海的见地,实在是给不出多高水平的答案,但看得书多了,心中自然会有那么一点通透。 “常言道:事出反常必有妖。会不会是有什么东西在作怪?我曾听人言,古时有一种又尸气中化生的魔物,因化形之难,会令方圆百里内的气候大变,要么是连年干旱,要么就是洪涝不止。” “不错。”陈升端起杯子一饮而尽,“你的基础打得不错,看过不少的书,对将来的修行会有所帮助。”陈升言下之意,竟是赞同了李江海的说法。 李江海闻言当即喜上眉梢,可转念一想,又垂下了头。 陈升见他异状,问道:“江海,怎么是这幅表情?” “我在一本书上看到过关于修行方面的书,上面说修行需要极佳的天资,并且要从小便开始。十岁是一个节点,十岁之后,未来的成就就已成定局了。我想到如今我已十六了,就算陈哥你收我为徒,我从现在开始修行,恐怕也是有心无力。” 陈升没想到李江海竟是在担心这个,笑的前俯后仰。 “我说的不对吗?”李江海疑惑道。 陈升收起了笑容,教诲道:“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但修行这种东西是看天资和性格的。若你够勤奋够刻苦,在修行一途上能够保持本心,不被外物所迷惑,那么几岁修行又有何干呢?那些比你早修行的人,了不起多你十年的修为而已。等你哪天开悟了,想通了,说不定啊,是突飞猛进。” 陈升说的是实话,广袤世界里无数的修行者,无一不是比常人要聪慧的,毕竟修行的门槛就是资质。早一点修炼就能多一点修为,毕竟修行者的寿命也是有限的,修行界有一句自古传下来的话,叫做:炼气筑基门外汉。此话的意思是说,不管你是刚起步的炼气新人,还是已经筑基的正式踏入门槛的修行者,都是门外汉而已。 “在凝丹之前,所有人都是一样的,你不用担心这些。” 是啊,既然金丹之下都是一般无二,那么李江海便没有必要自寻烦恼了。 “陈哥,那您的意思是要收我为徒了?” “我何时说过你答对了?” “这……” 陈升撕下一条烤的金黄焦香的后腿,递给李江海。 “江海,我呢,只不过是门派一个三代弟子,想要收徒是需要经过掌门和长老的,不能私下乱搞。”陈升美滋滋地咬一口冒油的烤肉,嚼了几下才舍的下咽。“但我可以替我的师傅收你为记名弟子。” 原本以为陈升只是在戏耍自己,却没料到反转的如此之快。他的本意恐怕也是有心要逗逗李江海,不然说话为何要来个一波三折? “难道你师傅已经死了……” “噗……” 陈升刚喝进嘴里的一口酒猛地喷了出来,骂道:“你师傅才死了!”说完又发觉不对,已经替师傅收李江海为记名弟子了,那么骂他的师傅不就是在骂自己的师傅? 李江海解释道:“我见小说里都是这样写的,只有师傅死了才能代收记名弟子。” “狗屁不通!”陈升没有像李江海想象中的那样大发雷霆,只是训了他一句:“日后我带你回了门派里,你可不能像这样乱说。” 李江海连忙点头,口中称是,不敢再胡言乱语。 04天谴尸魔 清幽派位于沧洲正中心的清幽山。 清幽山高逾万丈,共有主峰一座,副峰三百,群山间珍禽异兽多如牛毛,当真是个多天地造化的灵地。 当年若不是晋阳宗的掌门李江海个人修为惊天动地,那么沧洲第一大派的名头必当落在清幽派的头上。如今晋阳宗举派飞升,世界再无李江海这个人,清幽派则终于能够扬眉吐气了。 茫茫群山间的一座峰头建有几间茅屋,此时茅屋里的两人正坐在竹桌前喝茶聊天。 年老些的那人举手投足间都透着股非凡的气息,双眼中氤氤氲氲,看不清目光。这便是清幽派的掌门真人了。掌门真人道号临尘,百年前就已臻至大君的修为,故被尊称为临尘大君。 另一个是看起来约莫在三十出头的中年人,满头的黑发只用一根草绳系着,且赤着脚,乃是清幽派的大师兄。 临尘大君问道:“少予,你三师弟走了多久?” 少予恭敬地回道:“已有月余了。” “哦。”临尘大君应了声,端起茶杯,送到嘴前停住:“带他回来吧,他年纪小不懂事,你做大师兄的要担待。” “是。” “去吧” -------- 在宝象国的某一处,有座长满了翠绿植物的小山,小山旁有一片湖。 谁能料的到三年大旱之后,宝象国还能有这般绿意的地方呢。 山不大,有花有草有树木,却难得见到一只活物。湖水清澈见地,却不见一丝水草摆动。一阵风吹过,波澜不惊,就连半点粼光也见不到。 太阳落山,一轮皎洁的明月挂在空中,几点暗淡的星芒闪了几下就掩去了踪迹。 忽然间,本是可以照亮整个大地的月光开始变得可以用肉眼看见了,变成那种一束一束的模样。一束束的月光汇聚成已根水缸粗细的柱子,照射在湖中心,将整片湖映的艳艳发光,十里之外都可以见得到这异像。 湖底的中心有个黑影,月光就打在黑影上,但你偏偏看不清黑影里的东西。不管是离近看还是在远方看,这就是一团被月光照射或是在吸收月光的黑影而已。 异象一直持续了三个时辰,直到午夜时分。 月光突然像从未存在一般,直接断开了光束,整片湖也变的不可分辨,滚滚的乌云不知从哪儿飘了过来,在湖上方汇聚成一大片,电闪雷鸣。 乌云越聚越大,渐渐地已经盖过了整个宝象国,竟还有向周边蔓延的趋势。 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雷响,大雨如瓢泼。 连年的大旱终于结束了,宝象国内还活着的人们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冲出屋外,张开嘴,尽情的享用着这久违的“甘露”。 湖心的那团黑影不见了,原来是已经走出了湖,怔怔地站在了小山下。黑影望着那翠绿得诡异而妖艳的山,张开血盆大口,那一股股的生机便顺着雨水进到了黑影的口中,原本看起来生机勃勃的小山已经开始枯败,所有的植物像是从未存在过一般。 从那一声震耳欲聋的惊雷起,更多的闪电似鞭子般从天空甩下,抽打着那一团黑影,黑影在雷电的鞭策下撕心裂肺地惨嚎…… “什么样的东西才能引起这样的劫云?” 陈升望着雷电最密集的方向喃喃自语。 是啊,只有不符合天地规则的东西才能引起这般的天罚吧。 天罚不同于修士的雷劫,雷劫是规则有序的,一层比一层威力大,只要顶的住,功成身就。而天罚则是天地规则不容许某件事物存于世间,根本就不含一丝生机。 陈升想要迫切的想要过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他不敢离雷区太近,只得远远的观看。他放心不下李江海,便把他也带在身旁。 李江海虽为见过多少世面,但也知道那片雷电密集的地方应该是出了什么事情。 李江海望着那天威,打心底感到震颤。这是什么样的一种威能?谁能够在其中活下来?在此刻,那些雷电在他的脑海中变成了一个烙印,一个让他知道敬畏为何物的烙印。 “江海,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陈升任由大雨自上而下的冲刷着自己的身体。 李江海挠了挠头,并不知该怎么回答。 陈升接着道:“我考校你时并未说你回答的对错,其实你只答了一半,所以我不好评判你的对错。” 李江海诧异,问道:“莫非宝象国三年大旱真是有尸怪作祟?” 陈升郑重道:“不错,尸怪作祟不假,但尸怪与妖一样,分为很多种。有凡人死去怨气不散变成的活尸,有妖类去死怨气不散变成的妖尸,还有一种便是你现在见到的,由生前具有极大修为的人或妖,在死后意志不散,吸收周遭的灵力乃至活物的生气来化形的尸魔。” 李江海见陈升的脸色凝重,便知道这个东西恐怕是厉害的很,不然以他的性子不会这么严肃。 李江海安慰道:“陈哥在担心什么?这么厉害的雷电,就是神仙估计也抵挡不住,肯定会灰飞烟灭的,何况一个小小的尸魔呢。” 陈升苦笑道:“真是无知者无畏。倘若这个尸魔生前便是度过雷劫的大修士呢?” 李江海心里不由咯噔一下,他虽不懂什么是度过雷劫的大修士,但他从陈升的语气里听出了不妙。 “陈哥,那到底什么是度过雷劫的大修士?” 说话间,几十道遁光自四面八方往这边飞了过来,大多是在宝象国赈灾的修行者,也不乏许多云游四处的。他们都想要来看一看,是什么东西引起的天地震怒。 其中有十来人落在了陈升他们所在的小土坡,却没有一个人开口。 陈升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修行之途漫长无比,似乎没有尽头。当然尽头是有的,那就是破碎虚空成就仙体。但成仙这事过于遥远,目前为止,好像只有一个人办到了。” 又是一阵密布的雷鞭电锁,惨嚎声仿佛可以刺入人的内心,使人颤栗不安。 陈升又道:“修行就是逐渐把身体里的杂志排出去的过程,第一步是炼气,养元气,炼精气。等气炼好了就要筑基,为接下的修炼打好基础。这筑基之后嘛,便是金丹大道了。凝丹时,天会降雷劈你,地会喷火烧你,就是我们平时所称的雷劫。度过雷劫则丹成,渡不过则命殒。丹成即金丹大道,才算是真正得摸着了门槛。” 李江海听陈升述说的这些话,不由得接道:“陈哥的意思是说,金丹本就不易度过雷劫,能度过雷劫的都有很厉害的修为。而那个正在被天雷劈的有可能是个度过了金丹的尸魔?” “不错。”说话的这人不是陈升,而是刚从远方赶过来的一名修行者。“的确是已经渡过了金丹的修士死后所化的尸魔,不然天罚不会像这般声势浩大。” 每个人的脸上都不好看,因为雷声渐渐地变小了,这也就意味着天罚结束了。 天罚结束了,尸魔化为灰飞了? 远处的另一拨人中,有人叫到:“众位同道,宝象国三年大旱的罪魁祸首便是这个尸魔了,天雷威势渐息,若是那尸魔还没死,我等可不能容许它在此为祸世间!”此人说的义正言辞,正气凌然。 有人接道:“道友言之有理,不管怎样,也不能让这东西活着!不然对任何活着的东西都是一场灾难。” 又有人道:“天雷息了,我等还是一齐去看看吧。” 众人各自驾起遁光,朝着方才雷云密布的湖心边去了。陈升不放心李江海跟着去,但也不放心把他独自一人留着这,只好将他夹带着,一路飞奔过去。 大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也透过云层照亮了众人。 当众人来到近前时,哪里还有什么湖,哪里还有什么山。一湖水和一座小山竟是硬生生地被雷云炸得消散如烟。地面上坑坑洼洼,像是被一根根巨大的铁犁坝给犁了一丈多深的无数沟壑。 正中央是一个很深的坑,里面空无一物。 渐渐地,一点黑漆漆的光自坑底亮起。 就是黑漆漆的,黑漆漆的光。那光越来越浓,越来越亮,且越来越多。 一团黑影,似噩梦般地占据了众人的心间。 05斗尸魔 李江海从小生活在一个安逸的环境里,哪里见过这般的天威?他就站在那,不由自主地瑟瑟发抖,双腿像是灌了铅般沉重无比。在天威面前,任何人都会心有畏惧,何况他一介凡人呢。就连陈升夹带着他奔向那里时候,他的四肢都是毫无知觉的,他本能地想要抗拒,抗拒去那个方才还天雷交织的地方。 到了那儿,李江海直接被吓得双腿一软,瘫坐在焦黑的土地。入目尽是苍夷,焦黑的土壤散发着莫名的恶臭。尸魔死了?他如是想着,他惧怕那个引来天雷的家伙。 陈升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并未说什么,毕竟他自己也不好受,又怎能去嘲笑一个凡尘俗世的少年? “江海,先站起来,别被旁人看了笑话。”陈升将剑鞘递了过去,李江海伸出手握住剑鞘,被陈升硬拉了起来。 忽然间,一抹黑色的光自一个深不见底的坑中冒了出来,众人的脑门上纷纷冒出冷汗。 尸魔竟然没有死在天雷下! “诸位,不能让它恢复,否则今天都要交代在这里!”一名修行者掐着剑诀,背后的长剑“锵”地出鞘,带着疾风朝着黑影刺了过去。 一旁的众人哪里还敢怠慢,一个个掐决的掐决,念咒的念咒,五光十色的法宝拨水般砸了过去。 不等众人的法宝与法决靠近,黑影硬生生地涨大了三分,那些法宝与法决只到黑影身前一丈处便被停住了,一齐在空中震荡不休。 “哈哈哈哈……”黑影的狂笑声尖锐而又刺耳,使人牙酸。“凭你们这些筑基期的蝼蚁也敢造次!” 那一团黑影里突然伸出两只大手,用力一挥,将所有的法宝全都打了回去。众人见法宝被黑影拨开,便掐决收回了法宝,往后退了几十丈才停下,只有陈升和李江海站在原处一动不动,不曾动手,也不曾后退。 “哦?”黑影渐渐地变成一团人形,约莫一丈多高。他对这两个不后退的人感到惊奇。 退至远处的人叫道:“道友快后退,此怪凶猛,当从远处攻之。” 陈升摇摇头,笑道:“道友们,你们就不曾想过,他既然能在抗住天雷之后还能轻松地破解你们的攻击,又岂是后退就能跑得掉的事情?” 黑影闻言大笑,称赞道:“不愧是凝了金丹的人,比那些废物的眼界高了不少。”言下之意,那些后退的人尽是废物。 “金丹!” “他竟然是凝了金丹的高人!” “没想到,没想到……” 若是尸魔不道破陈升的修为,恐怕众人都还蒙在鼓里,早知道有个金丹期的高人在场,那他们也用不着害怕后退了,直接一齐下手将尸魔灭掉便是了,可这个高人从头到尾都不出手又是什么意思? 正当众人跃跃欲试想要再次掐决时,只听陈升道:“我的意思是,这个尸魔没有被天雷劈死,我们跑是跑不掉的。”一盆冷水当头泼下,弄的众人一愣。 有一人骂道:“呸!亏你还是凝丹的修者,连动手也不敢。既然你们都怕,那就都走吧,我一个人拖住他!” 这人说完,掐起剑诀,浮在身旁的飞剑冒着淡绿的光,向尸魔疾驰而去,这一击竟然隐隐有超越了筑基修为的威力。 飞剑只在眨眼间便来到了尸魔跟前,尸魔冷笑一声,伸出黑色的手臂,大手一挥将之紧紧地攥在手心里。 那修士的飞剑被尸魔抓住,任凭他如何控制都一动不动,竟是被尸魔以蛮力强行制住了。修士咬咬牙把心一横,喝道:“爆!” “轰”地声,被尸魔攥在手中的飞剑应声而炸,将尸魔震了个踉跄。那名修士则晃了几下吐出一口鲜血。 陈升站在原处默默观战,直到此时,只见他倏地拔出长剑,长剑一出,剑身上红茫暴涨,发出刺眼的光。 “着!”陈升轻叱一声,长剑便掷了出去。“嚓”地,尸魔的刚刚抓着飞剑的那只手臂被陈升的长剑齐肩斩断,断口出喷出汩汩黑烟,煞是骇人。 “众位,此时不战更待何时?”陈升大喝一声。 随着陈升的一声大喝,众人方才惊醒,原来这个金丹修士不过是在找时机而已。先有勇者仗着一腔热血自爆飞剑,现又有高人一剑斩断尸魔手臂,众修士信心倍增,使出各自的看家本事对尸魔痛下杀手。 尸魔被陈升斩断一臂,心中大怒,不顾身后袭来的诸多法宝飞剑,紧盯着陈升,张开血盆大口冲着陈升吐出一阵黑烟。 陈升一边掐剑诀使长剑攻击尸魔,一边拎着李江海闪躲。那黑烟剧毒无比,就连焦黑的土地被它沾了一下都冒出青烟,更逞论活人被沾染了有什么凄惨下场了。 尸魔用独臂挡住众人的攻击,迈开步子迅速的跟着陈升,一心想要置他于死地。陈升拎着李江海,辗转腾挪多有不便,索性一发力,将他扔向了远处一名修士:“帮我照顾好他,要是我敌不住,你门便有多远走多远,告知修行者协会或师门长辈,让他们来处理这尸魔!” 陈升甩开了李江海这一累赘,终于可以放开手与尸魔打斗。他一掐决,驾起遁光浮在空中,招招手,长剑回到手中。尸魔见他驾着遁光飞在空中,竟也腾空而起,在空中与陈升缠斗起来,黑烟滚滚,护住了尸魔的周身,让陈升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提防。 众人大多是筑基前后的修为,哪里见过金丹期修士的威能?此时都睁大了眼睛,生怕错过了什么。 对于修行者而言,凝成金丹是一个质变,与筑基相比较起来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可同日而语。 尸魔知陈升的飞剑威力惊人,便不与他拉开距离,贴身与他斗武艺。他仗着护身的黑气,不怯陈升分毫。而陈升身具金丹的修为,偏偏被那黑气弄的提心吊胆,只得处处防守,一时间落了下风。 “轰”!陈升发出的一道剑气被尸魔躲了过去,恰巧斩在湖边的小山上面。小山半个山腰被这一道剑气斩得粉碎,碎石四下飞射。金丹修行者一剑断山,却还尚未知是否出了全力。众人骇然,当下为陈升捏了一把汗。连这般威力的剑气打在尸魔的护身黑气上只能使黑气震上几震,那这尸魔究竟是有多大的本事? 李江海被惊吓得麻木了,原来这就是修行者,可以拥有毁天灭地的威能。那可是一座山啊! “你受伤了?”负责照顾李江海的修行者见他脸色苍白,以为不妥,便问了一句。 李江海摇摇头,嗓音嘶哑道:“没有,我只是有些害怕。” 修行者低下头叹气:“我们何尝又不害怕?与你一起的那人是金丹修为的高人,你也见到了他那一剑的威力,就连山都挡不住,可那尸魔却还占着上风,唉……恐怕……恐怕今日我们都得死在这儿了。” 正说着,陈升一个不防备,吸入了些许黑气,当即从鼻孔中喷出两道血。尸魔见陈升着了道,心下大喜。尸魔将手一招,陈升便被一股黑烟给层层裹住。 “小子,你这修为就送与我罢!”尸魔尖锐的话语里包含喜悦,对于刚扛过天雷的他来说,陈升的金丹就好比一剂补药,他这话的意思便是要吸取了陈升的修为。 瘫在地上的李江海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忽然窜了起来,叫道:“快放开他!” 李江海一把扯下挂在肩上的破旧褡裢,朝着尸魔扔了过去,口中念念有词。只见那破旧褡裢迎风便涨化成一只幡,此幡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共分出了十一只才肯罢休。 十二支幡将尸魔与陈升都围在了中心,滴溜溜地打转,发出一道道金光。那黑气遇到金光便消散得无影无踪,陈升得以脱困,反手一剑灌注上全身的修为,刺向被十二道金光定住的尸魔。 06杀意 陈升将全身的气力与修为都灌注在这一剑里面,此剑里包含着无比凌厉的杀机。 这种杀机笼罩在众人的头顶,他们不否认,如果这一剑是冲着自己的来,没有丝毫的把握能够不死在剑下。 李江海感受到那仿佛山般沉重无比的杀意,就那么压在他的胸膛上,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他不怀疑这把剑上的杀机或者说陈升身上的杀机不是冲着他来的,好像天地间早已就存在了,向四面八方所有还活着的生物去的。 那一刻的时间好似静止,那一剑的杀机如通红的烙铁在李江海的心头上狠狠地烙下了一个印记,死亡的印记。 陈升表情凝重,握着剑的手青筋暴起,刹那都不足以形容那一剑的快。 当李江海抛出的十二面幡定住尸魔的时候,金光便已在消散了,只将尸魔定住不过眨眼的功夫,而眨眼的功夫已经足够陈升使出金丹期修为的全力一击。 结果是必然的,几乎没有什么人可以正面接得住金丹修士的全力一击,因为不管这个人有多高的修为,多大的能量,他的肉身总是脆弱的,所以修行者在操练飞剑苦练法决的时候,总会锻炼自身,不断的练习各种武艺,打磨打磨再打磨,为的就是在战斗的时候不至于被人一剑击杀。 当尸魔护体的黑气消散,陈升的剑似戳豆腐般刺进了尸魔的胸膛,再一搅,整个身体被搅的粉碎,未死在天雷轰顶,却死在了陈升的剑下,为祸宝象国三年之久的根源终是被斩除了。 “呕~哇噗……” 陈升刺出这一剑后哇地呕出几口黑血,直直地从空中坠落了下来,面如金纸,息如蚊蚋。 众人见尸魔被杀,那个金丹高人竟也身受重伤,纷纷跑上前来,把他围住。李江海从人群中挤了进来,看着已无人色的陈升,心中一阵焦急。 “陈哥,你……你还好吗?” 陈升费力地转过头,轻点了几下,微弱道:“死不了,帮我……帮我……”他指了一下自己胸口。 李江海在陈升的怀里摸出一只小玉瓶,瓶子里装着几枚药丸:“要吃几粒?” “一粒……便好。” 李江海在手心倒出一枚药丸,只见药丸通体浑圆,黑黝黝的,散发着奇异的诱人香气,让他都有些忍不住想要尝尝是什么味道。他摇摇头,抛开这想法,把药丸给陈升喂服了, 在场的众人里不乏有见多识广之辈,初一见到这药丸时便被震惊得不轻。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高人,这……这可是百花三清丹?” 陈升服下药丸后脸上迅速恢复了血色,喘息了几下后竟能自己坐直了身子,就连声音也洪亮了许多。 “正是,没想到道友竟也认得。”陈升颇有深意地望了李江海一眼。 李江海不明所以,只道这个丹药厉害的紧,吃下去就立马见效,当真是传说中的仙丹一般,所以并未作答。 那人又继续道:“哈哈,高人说得哪里话,这种只在传言中听过的宝贝,我怎么会认得。只不过,这世间恐怕也只有百花三清丹才能具有如此奇异的香气了。” 一人惊道:“百草三清丹!” “难道真是这东西?”在场的其他人开始议论起来。 百草三清丹,其最大的功效便是可以使久居筑基的修士直接凝丹,凝成货真价实的金丹!就是说,当一名筑基期的修行者在修炼时遇到了某个瓶颈,或是天赋不够只能一辈子停在筑基时,只要服下一颗百草三清丹,立马就可以突破瓶颈,凝成许多人梦寐以求的金丹。可是这种丹药有价无市,就是价也太高了些,要整整百万灵石。不过对于宁金丹的诱惑来说,百万灵石根本不算多。 可想而知,当这些个不管是有无瓶颈有无资质的筑基修士见到了这丹药时会是什么样的场景。在场的所有人,除了李江海之外,哪个的眼里敢说没有透着一丝贪婪? 直到李江海切实地感受到了众人眼中那抹怪异的目光时,他的脑子里才隐隐觉得不妥,这种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刚刚救了他们性命的恩人,而是再看一座金山,不,是比金山还要珍贵的某些东西。这东西不是他李江海,那就自然就是陈升了,或者是他手中的那只小小的药瓶,还有其中仅剩的三枚丹药。 陈升盘坐运功,不再说话,众人也静了下了,紧紧得盯着他。 李江海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头一回遇见这种怪事,怎的被救了也不走?难道非要请陈升喝顿酒才肯罢休?他一时半会是想不明白的,突然一拍脑门:“哎呀!瞧我这脑子。”方才李江海抛出去化为十二支幡的褡裢还没收回来呢! 此时已不见了十二支幡的影子,只剩下一个破旧的褡裢静静地躺在不远处。李江海慌忙跑过去将之捡了起来,继续挂在肩头上。这个东西可不能丢,三平道人叮嘱再三,不论怎样这东西也不能丢,更不能随意在人前使用,是用来保命的东西。 直到此时,李江海才明白过来,自己或许应该要做点了什么。那些人围着不走,分明就是看中了陈升手中的丹药,那种吃下去就能把人拉回阳间的丹药跟仙丹有什么区别,换做是他,也会想要一瓶的,何况他的这个陈哥随便拿出的一样东西就让人眼热,难道他就不能再有其他的宝贝? 想通了这一层,李江海才意识到自己与陈升所陷入的险境有多么的可怕。现下的陈升在打坐,像是回复功力,又像是在演戏强撑,他终于明白方才陈升望着他的目光为何如此奇怪了。 原来陈升在吸入尸魔的黑气后就已中了剧毒,最后一剑更是灌注了全身的修为,身受重伤的他深知人心险恶,这些筑基修为的修行者怎么会没有一两个小心思呢?他笃定了,所以给李江海眼色,与李江海相处了一天一夜,他知道这个来历可疑的少年十分聪慧,却忘了这个少年不过是初涉人世的闭塞之人,完全不懂得他的意思。陈升无他办法,只好静下心来回复功力,暂时以金丹这个名头压他们一压,至于能压多久便不知道了。 百花三清丹虽是灵药,却也不能立马使他的修为恢复,其原因便是尸魔的黑气歹毒无比,就连百花三清丹也不能清除毒性。若是此时众人一齐动手,恐怕他与李江海都要命丧于此了。 李江海虽未与人有过勾心斗角,但却在书中学过“藏拙”一词,更何况三平散人特地交代过不能在人前使用这个褡裢,难道要把这些人全都杀了干净?做一个杀人灭口?毕竟这个褡裢是他的保命底牌,怎么能让旁人知晓,就连陈升也不该让他知道的。 陈升现在没有问他褡裢的事情,是因为要应对这些个同道,所以不能问,但不代表不会问。若以后问起来他要怎么答?如实回答么?他不知道。一颗名为“杀心”的种子已在他的心底悄悄地发了芽。 当下之际,还是需要考虑怎么从这些人的手中逃脱。三平散人送给李江海的褡裢原名为“十二周天镇神幡”,后被三平散人炼制成褡裢的模样。此幡内被三平散人注入了可以抵挡元婴老怪一击的功力,但是只能用一次,用完后就要等幡内多套阵法自行吸取灵气去补充,至于要多久才能使用,李江海自然是不知道的。既然杀不了他们,那就先脱身再说吧! 李江海眼珠子转了转,计上心头。他走到把陈升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前,叫道:“让一下,让一下,我瞧瞧我陈哥恢复了几成。” 当中的陈升一听李江海的声音便露出笑容,知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不碍事,不碍事,已恢复得三五成了,再有一会就差不多了。” 众人心下惊诧,这百花三清丹果然不同凡响,药效竟然这般强悍。人群自然而然地分出一条道。 李江海一步步走向了陈升,笑道:“陈哥,既然好些了,就不用这么多同道得护法了吧。” 陈升点点头,淡然道:“正是。”他对众人拱了拱手“在此多谢各道友的关怀,我已不碍事了,诸位就请走吧,我与师弟有些要事要说。” 众人方才想起,这个被尸魔吓得瘫在地上的少年一出手就把尸魔给制住了,才给了陈升一剑斩杀尸魔的时机,怎的就把他给忘了!若是刚才趁这个金丹高人重伤动了手,恐怕也该跟尸魔一样,被那金光一扫,变为一具尸体了。 话至此,众人再留下便有些说不过去了,他们各自脸上堆着笑,抱拳告辞,一个个带着重重心事驾着遁光走远。 直到最后一名修行者走了时,陈升才晃了晃身子,倚倒在一块石头上,满面的红光尽数褪去,被一片苍白所替代。 “咳咳……”陈升捂着嘴,血顺着指缝流了出来。 陈升摊开手,望着满手的血,虚弱得笑道:“尸魔的毒烟也太过了厉害了。” 李江海也后怕道:“是啊,但是我觉得这些人比尸魔还要厉害啊。” 陈升动了一下,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是啊,还好你足够聪明咳咳……去把我的剑拿来。” 陈升的剑落在了一旁,被几块碎石埋住。李江海走过去扒开碎石,拔出了陈升的佩剑。 陈升的这把剑长三尺,看起来普普通通,入手沉甸甸的,一面的剑身上刻着“清幽”,另一名则刻着“陈升”几字,想来陈升的“清幽”该是陈升所在的门派了。 李江海握着沉甸甸的剑,慢慢地朝着陈升走了过去,他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在陈升面前三尺处停下,恰好是一柄剑的长度。他没有丝毫把剑还给陈升的意思,就那么地呆呆地盯着长剑的锋芒看。 陈升注意到了李江海的神情,也收起笑容,压在身后的左右食指悄然间压在了中指之上。 李江海看着剑,余光却似在看陈升,气氛显得十分凝重,若有若无的杀意也不知自谁的身上发出。 突然,陈升笑道:“江海,发什么呆,快把剑拿来。” 李江海怔了下,移开目光,把剑递了过去,并笑道:“陈哥的这把剑漂亮的紧,我很是喜欢呐。” 陈升右手接过剑,身后的左手才松开,也笑道:“你若喜欢,等你正式拜了师以后,我自然去求锻造长老替你打一柄比我这个还要好的剑。” “那可就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07闻道 “修行一途没有捷径可走,若是想要走捷径就会导致根基不稳,如果根基都不够稳,那还谈什么后话。”陈升吃完嘴里的面说道。 距宝象国一战已过去月余,陈升与李江海两人已走了好远。清幽派在沧洲的中部,而宝象国是在沧洲西边,所以两人是朝着东面走的。一面赶路,还要一面防着当时那些一起斗尸魔的修行者们。 尸魔的毒很厉害,陈升吃了许多灵丹也不见好转,只能暂时压制毒性,修为也只能在筑基左右徘徊,实力百不存一,李江海又不过是个凡夫俗子,所以二人格外的小心。 李江海把最后一根面条吸进嘴里,喝了满满一口面汤,打了个饱嗝之后才说道:“陈哥说的道理我懂的,就像盖房子一样,如果地基没有打好,盖的再高也免不得倒塌的命运。” 陈升点点头,赞许道:“你悟性不错,将来在修行上面定会有一番成就的。” 李江海咧着嘴笑道:“那也得日后才知道,一辈子那么长,谁晓得会发生什么事呢,不过在我看来,只要过好每一天,放平了心态才是对自己最负责的。” 陈升用筷子拨了拨碗里的面,没有什么食欲,索性放下筷子,专心与李江海说起话来。 “本来我是打算等你跟我回了门派拜师后再让你学习修行的,可经过这一个月下来我对你的观察来看,你这个人很聪明,也有不少的小秘密与小毛病。但是这些都不重要,既然你已经错过了从小修行的机会,那么我认为就不能再让你浪费现在的时间了。” 李江海心中大喜,喜于言表,激动道:“陈哥是要教导我修行了么?” 陈升道:“自然是,况且我这毒一时半会是解不了的,离我派路途又尚遥远,我怕出了什么差池,早些教你修行,也能多一分保障。” 李江海在见识到了修行者的厉害后,迫切的想要踏进这个世界,所以格外的渴求,但陈升这一路从未提起过,所以他也不好先提起,只能慢慢的等,等哪天到了门派,再由师傅教。没想到今日陈升却说要教自己修行了,这怎能让他不激动呢? 陈升能看出他的喜悦,便安抚道:“江海,若是你开始修行了,你这性格就要改一改了,不论遇到什么事情都得沉得住气。在教你纳气歌诀前,我先与你说一说我派与这个世界的大概情况。” 李江海忍住心中所喜,点头道:“是了,自然是要了解一番的。” 陈升继续说道:“我派名为清幽,位于沧洲的正中心,独占整个沧洲的灵脉之源,下有正式弟子三千,记名弟子无数,乃是沧洲第一大派,不论是谁听了我派的名头都要让上三分。我这里不是在炫耀,只是想让你明白一件事情,在不违背侠义道义的前提上,修行者的世界也是会讲拳头大小的。” 李江海点头道:“嗯,因为修行者也是人。” 陈升惊讶于李江海的见地,心下又赞赏了几分:“不错,你竟一语中的,接着讲讲看。” 李江海知是陈升认同他的看他,便接着道:“是人便会有欲望,若是没有欲望,便不会再去渴求更高的境界。所以当很多人同时有了欲望的时候竞争即随之而来,既然有了竞争,还是在不违背侠义与道义的前提,定然就是谁的本事大谁就能拥有更多的东西。” 陈升的想法谁也猜不透,他就像一团迷雾,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哈哈,没想到,三平散人不是让我报恩,而是给我送了一个大礼。”陈升想通了这层。 李江海不解道:“大礼?什么大礼?” “你就是大礼。” “我怎么就成了大礼了?”在李江海的脑子里,他是认为自己是来做坏事的,所以必须要取得所有人的信任,而陈升这么说,使他感到更加的不理解了。 陈升答道:“你绝对是我见过的人里面天赋悟性最高的一个,日后沧洲的才俊榜上恐怕会出现你的名字。” 李江海不知道什么是沧洲才俊榜,也不想去知道,他现在一心想早点修行。“陈哥你还是说说修行的事吧,你现在说得这个好像太过早了。” 陈升笑道:“嗯,那就先说说修行的事吧。初修行时,你知道要知道什么是修行。修行分为两个方面,一个是身体的,一个是内心的,即修心与修身。修心暂且不说,修身便是修炼法术,练习武艺,打坐纳气增加修为。修行一门共计分为七个阶层,第一层是最容易的,便是炼气。炼气说得直白一点,就是引导天地间的灵气进入身体,排出污浊的气。到了一定的时候,就会开始在丹田里开拓出气海,这个气海开拓出来后便是筑基了,可以生生不息地缓慢吸取灵气来洗伐自身。 到了这个阶段,就可以称自己是一名修行者了。然后筑基的难度有点大,需要经年刻苦的修炼才能开拓出气海,所以这个门槛便能刷下一半的人下来。 再之后,就是金丹,也就是我现在的这个阶段,全力施为时开山移湖都是易事。再往后,还有元婴、化神、反虚、大君,再之后,便是仙了。” 李江海听得入迷,他万万也没能想到,似陈升这般厉害的人物,在这条路上连一半都未走到,那他自己又能够在这条路上走多远呢?他不知道,他开始恐惧了,过多的是敬畏。 两人付了钱便进城去了,这个城不属于任何国家,也不属于任何门派,他是许多修行者中的散人门自发组建起的地方,类似人间的集市,所不同的是这里所出售贩卖的尽是些法宝、符箓、丹药。 陈升准备在此歇上几天,好教李江海炼气入门的歌诀并指导。他们所不知道的是,有一条尾巴已经跟在他们的身后许久了。 还是城外的那个面摊,一名两手空空的人正在吃面。这个不是别人,正是当日斩尸魔时自爆飞剑为陈升争取到机会的那名修士。 他的气色不错,想来是自毁飞剑落下的伤已经好了。他有着一张平凡的脸,却拥有一对极其坚毅的眸子,让人看了一眼便能牢牢记住。他吃面吃的很专心,一口面就一口汤,面吃完,汤也刚好喝完,一丁点也不会浪费掉,可以看出来他是个很会节省的人。 他吃完了面,便从荷包里摸了几下,摸出几枚大钱排在桌子上,然后向摊主老汉问道:“老丈,问个讯,可否见过两个人?” 老汉答道:“我这里天天来吃面的多了去,别说是两个人,就是两百个恐怕也是有了,你这样问我,让我怎么回答你是好?” 他挠了挠头,显是觉得自己最笨,又问道:“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和一个十五六的少年。年轻人穿着富贵,相貌堂堂,有一股子出尘的气场,那个少年是农家打扮,肩上有只褡裢……” 老汉不等他说完便笑道:“你若是早这般说,我便知道是谁了。那两人啊,早上在我这里吃了几碗面,然后进城去啦。” 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冲老汉点头致谢,然后便一头扎进了车水马龙的城里。 08惦记者为贼 说起这座城,它的前身其实不过是几名散修组建起来的集市,后来知道的人越来越多,在此定居的修士、凡人也越来越多,便逐渐地建成了一座城,一座不属于任何势力的城。 这座城叫郭城,也不知道它的创建人姓郭还是怎的,起的名字十分难题,所以人们更愿意称它为果城,取了个谐音。 在果城里,基本上可以买的到任何想要的东西,不过有些东西需要自己去摸索,但是规矩是有的,比如在城中禁止斗殴,毕竟修行者打斗的余波太过厉害,会殃及池鱼,所以才会定下这么一条大家明面上都遵守,但实际却抛之脑后的破规矩。 规矩就只有这一条,所以在这座城里所有人都是自由的。凡人们有钱了可以在城外买几十亩地,雇佣细农去耕种,自己坐享其成。有钱有势力的修行者可以买到大部分利于修行的法宝、丹药、甚至是专门修行了鼎炉类功法的女修行者来双修。 城里有不少的酒楼客栈,不管是凡人还是修行者都混在一起,如果不仔细分辨,都不会知道得罪到底是谁,所以在这里生活的人不管有多大的本事都会小心翼翼的。 李江海在陈升的要求下去布庄买了一套现成的衣物,浅蓝色的那种,上面修者几朵金灿灿的海棠花,但是也不知是袍子过于宽松还是李江海太瘦的缘故,显得有些松垮垮的。 李江海哪里穿过这么好的面料裁缝出的衣物,心下又记了陈升一个好,不管这些东西对于他来说算不算得上九牛一毛,总归是心意不是。李江海穿着新衣服,脸上的表情都变得神气起来,但是松垮垮的袍子像是裹在他的身上,看上去滑稽却比神气要多许多。 两人是空着手,陈升的剑已经被收进了纳物袋,只有李江海仍旧把那褡裢模样实则是十二周天镇神幡的东西挂在肩头,要多不伦不类就有多不伦不类。 陈升扫了眼李江海,确实精神多了,但是褡裢挂在肩上有些不知道怎样形容。 “江海,难道三平散人就未教过你收放这…褡…幡的法子?”陈升的意思是缩小法宝的口诀。 似十二周天镇神幡这种厉害的法宝,已经脱离了普通法宝的层次,都是拥有一套可以自由缩放的口诀。 李江海摇摇头,无奈道:“这个真不层教过,我也知道挂在肩膀上很难看。” 陈升道:“显眼倒是其次,因为你这东西不少人都见过了,人海茫茫,他们想找到我们或许很难,但一见到你这个褡裢不就认出来了?” 李江海迟疑了一会,才道:“那该怎么办是好?” 陈升从左手上摘下一只银质地的镯子递给了李江海:“这是我筑基时大师兄送我的纳物手镯,现在就给你用好了。我知你现在还未修行,体内没有灵力,我在镯子注入了,你只需动动念头就能打开,把褡裢放进去吧。” 李江海此刻心下矛盾,不知接还是不接,接了怕陈升在镯子上动了什么手脚,若不接,那他们二人之间便会开始产生某种隔阂。这一幕被陈升看在眼里,他也不道破,依然没有收回递出去的手。 李江海笑了笑,接过镯子套在手上:“多谢陈哥。”心念一动,肩上的褡裢便消失了,安安静静地躺在镯子内置空间的一角。 陈升也笑了笑:“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毕竟是这么厉害的宝贝,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既然我敢在见了三平散人的令牌后就毫无顾虑的带你回门派拜师是为了什么?” 李江海挠挠头,不解道:“这个我倒不清楚,毕竟我也是按他的意思照办而已。” 陈升笑容不改:“你有时聪明有时却不够聪明,你又怎知我偌大的一个清幽派没有比得上你这十二周天镇神幡的法宝?” 当陈升道出这幡的名称时,李江海心头震荡了一下,他竟然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李江海脑子快速组织了一下各种思路,诚恳地:“抱歉,陈哥。我其实早该对你说的,没想到……没想到……” 陈升接道:“没想到我竟然知道这是什么?” 李江海讪讪地点点头:“是的,是没想到。” 陈升道:“江海你记着我现在说的话,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傻子,不管对方如何,总要先想想,要动动脑子。既然你能跟我道歉,就证明你心不坏,只要心不坏,我还是乐意与你交朋友的。” 陈升的这番话颇有深意,但却又好像另有所指。李江海头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只好点点头。难道陈升已经知道了李江海的意图?还是说只是在诈他?当然也不排除陈升只是在传授人生的经验,为人处事的方法而已。 两人都是头一次来到果城,自然是不熟悉的。见前方路口处有一家名为“清平”的酒楼,便走了进去。 此时已经过了正午,饭点过去了,但是酒楼里还有不少依旧在喝酒吃菜的人,有些人佩刀仗剑,有的人两手空空。当陈升与李江海走近大门时,小二迎了上来,坐在大堂吃饭众人的目光也都随之看了过来。 小二笑脸迎人:“客观两位?” 陈升点点头,不做声。 小二头前领路,走至靠窗的一张方桌上,用肩上的毛巾掸了掸不存在的灰尘,客气道:“两位客官请坐,要吃点什么?” 在城外吃面时是早晨,李江海虽吃了几碗面,但是正逢长身体的时候,所以消化的快。陈升早上只吃了一口也没有说饿,所以他更不好意思开口。 陈升道对李江海道:“想吃什么,点就是。” 李江海只道陈升是不想过多的说话引来别人的注意才让自己点菜,两人虽坐在靠窗的桌子,但却在众目睽睽下,有好多双眼睛正在盯着。 “那就……那就两碗面,五块馒头吧。”李江海认为面和馒头就已够二人吃了,所以只说了这些。 众人闻言哄然大笑,李江海不明所以。他本就是山沟里出来的少年,第一次下的馆子就是城外的那个面摊了,他还道酒楼与面摊差不多,都是下面的地方。 小二是见多识广的人,他一眼便能看出陈升身上的那股不一般的气质,定是修行者,而那个点菜的少年不过是个十足的乡巴佬,小二怕得罪人,便小声地地问陈升:“客官可否还需要什么下酒菜?” 陈升拿起茶壶自己倒了一杯,笑着看向李江海却对小二说道:“把你们这拿手的招牌各自来上一份,酒要三十年陈的,去办吧。” 小二点头称是,忙跑向后厨吩咐去了。 不一会,两人的酒菜俱上齐了,铺满了整个桌子。李江海提壶给陈升斟酒,自己却倒了一杯白水:“陈哥,我怕喝酒误事,我还是就不喝了。” 陈升抿了一口,酒虽是三十年陈的,却难以入他的口,他把杯子放下,朝着一旁努了努嘴。李江海转过头去,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柜台下的那张桌子上竟坐了一个熟人。这个人便是当天一齐斗尸魔的修行者,李江海刚要说话便听陈升道“知道便知道了,说出来干什么,安心吃饭,你吃饱了才有力气去想事情。” 李江海哪里还吃得下饭,一桌子从未见过的美味在他的嘴里形同嚼蜡一般,索然无味。明知对手已经跟了上来,危险在身边潜伏着,谁还能吃的下呢。 反倒陈升,在觉得酒不好喝后就专心夹菜吃,每道菜吃一口,一圈吃下来也吃了个七八分饱。他放下了筷子,喝喝口茶,不紧不慢地说道:“江海,去打个招呼。” 什么?去跟那人打个招呼?难道那个人不是冲着他们来的么,怎么陈升还让自己去打招呼? 在李江海愣神之际,又听陈升道:“你怎就知道他是冲我们来的?” 李江海脱口小声道:“若是不是冲我们来的,怎么会不与我们招呼一下?” “万一是没在意呢,去打个招呼吧,你现在每做的一件事情都可以称之为修行。” 李江海不再反问,老老实实地冲着那人走过去。 那人长得魁梧,满脸的横肉,左脸上面还有一条两寸长的刀疤,看起来有点凶神恶煞的。李江海心下左右摇摆不定,但是距离那人也就几步的距离了,他显然已经发现了自己,但是他脸上的表情却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李江海在桌前停步,笑道:“老兄真巧,你也在这里。” 那人的目光满是疑惑,问道:“小老弟,你是在跟我说话?” 李江海感到好笑,不过才一月多天的时间,怎么就能把自己忘了?当初还是他扶的自己。 “自是在跟老哥你说话了,怎的不认识我了?” 那人笑了笑:“笑话,我怎么会认得你,你又不是春意楼的头牌。” 他的一句话引得还在吃饭的人大笑,李江海不明所以,但也清楚那个叫做春意楼的地方不是个什么正经地方,闹了个面红耳赤,硬着头皮说了声,抱歉认错人了。 李江海回道桌子上时,陈升也在笑。李江海便问道:“陈哥,你知道那个春意楼是什么地方?” 陈升摸了摸下巴,打趣道:“我虽然没有去过,但也知道,春意楼嘛,肯定是个有趣的地方。” 两人说话,三五个人一齐走进了大堂,小二上去迎接。李江海扫了一圈,惊慌得脸上发白:“糟糕!陈哥,来的人都是那天在场的人!” 陈升端起杯子喝茶,头略微下垂,他的眼中有一抹精光闪过。 09知恩与报恩 温东阳这个名字不管放在哪里都算是上乘的名字,替他取名字的这个人定是个有学之士。 温和如玉,朝阳东升。 温东阳的身世破有些惨,他在儿时便父母双亡了,在被师傅捡到之前是没有正式名字的,只有一个诨名,叫做狗蛋。有道是贱名好养活,可是没等他被养成人,父母就已撒手人寰,庆幸一名游方的修行者也就是他的恩师把他带回了门派,并赐给他名字,温东阳。 温东阳的师傅是一个特别善良的人,把他当作儿子一样看待,在死之前,把掌门之位传于了他,所以温东阳不过年仅二十,就已是一派掌门了。 他的门派名字叫做子钦派,平淡无奇的名字,在修行者的世界里也犹如一滴水花,惊不起一丝波澜。 传到温东阳这一代是第五代,在他这一代,子钦派就仅剩他一人而已了,一个人的门派,一个人的掌门。他在修行上天赋不算高,但也不算太差,已经在筑基期徘徊了许久,这次下山就是想要寻求突破的契机。 世事难料,温东阳来到了正逢大旱的宝象国,他与他师傅一样,见不得人受苦,于是在数月里尽是在周遭国家奔波,游说皇室或世家出粮赈灾,一边又要苦苦修行锻炼心性,所以过的十分艰难。 在一个夜晚,干旱了三年的宝象国突然下起了漂泊大雨,还有仅在书中记载过的天谴雷云。他知道事情不妙,第一个想法不是远离,而是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自己能不能帮的上忙,哪怕出一份力也好。 在那里,他遇见了这辈子遇到的第一个最危险的对手,一个在天谴之下都能存活的尸魔。在自爆飞剑为一位金丹期的高手争取了机会后,他受了重伤,好在尸魔被一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少年用法宝给制住了,才让金丹高手使出致命一击,在他看来,他受的伤是值得的。 事情完了后他便想走的,可是其他人却都围在那不肯离去,他曾在许多人的眼中见过那种贪婪,这些人的眼睛里也有,但是他想,金丹修为的高人怎么会怕这些不过筑基的杂鱼呢,他忘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金丹高手吸入了尸魔的黑烟。 他走了之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说起来的话,那个人如果没有斩杀掉尸魔,他温东阳必定会死在那里,既然那个人杀了尸魔,也就算得上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有恩自然是要报的,温东阳这个人最不喜欢欠别人,不管对谁都是,他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会对斩杀了尸魔的金丹高手垂涎三尺,他只知道,贪婪这种东西会给人一种几近疯狂的执念。 温东阳笃定那两人有危险,无论如何都要去帮一帮,哪怕搭上性命也在所不惜。可等他再次回去的时候,两人的踪迹早就不见了,于是他只能一路打听他们两人的下落。 如今的温东阳早已养好了伤,就在晌午时,在一个面摊的老汉那里终于打听到了两人的消息,于是他一头扎进城里,寻找着两人的踪迹。 温东阳在经过一家叫做“清平”的酒楼时无意间瞥到了坐在窗口桌子上的人。 “终于找到了。”温东阳喜上眉梢,正想踏进去打声招呼,便看见了大堂里面坐着的另外两桌人。 修行者的记忆力都很好,他记得那天在场的每一张面孔,在这个酒楼的大堂里面,就有六个人是当天在场的。他们分成两桌,各自吃着自己的,像是不认识一般,而那两人也是自顾自的吃着。金丹的那个神态自若,年少的那个则一脸的慌张。 温东阳觉得现在就贸然进去不如躲在暗地里保护的好,于是便坐在酒楼对面的茶摊上叫了一碗大麦茶来喝,双眼紧紧地盯着酒楼,酒楼里所发生的一切都逃不过他的眼。 李江海双手藏在桌子下面,紧握着拳头。 仿佛什么事情都瞒不过陈升的双眼,他淡淡地:“修行是为了什么?”他在问李江海。 李江海木然道:“应该是为了力量吧,若是我有了不差于他们的修为,恐怕我也不会像现在这么慌张了。” 陈升笑道:“你不过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而已,就算给你跟他们一般无二的修为,你依旧会这样,因为你没有能与之想匹配的心性,我这么说你应该懂得吧。” 李江海点点头:“陈哥的意思是说,修行的同时必须得注意修心,不然即使有了力量也不会比旁人厉害多少?” 陈升给了一个赞许的眼神:“不错,所以我现在丝毫不慌张,你可知为什么?” 李江海问道:“为什么?” 陈升没有回答李江海,而是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瞬间从纳物袋里摸出长剑,连着剑鞘重重地往桌上一拍。 “啪”地声响起,在一旁坐着的六个人竟也都“腾”地窜了起来,如临大敌般。 陈升突然冷下脸,骂道:“你们站起来的几个都给我滚出去,渣宰般的人也配与我同在一屋吃饭!滚!” “滚”字一出,六人的脸上均挂不住了,一人怒视着陈升,刚张开的嘴便被陈升瞪得硬生生憋了回去。 虽心有不愿,这六人依旧是灰溜溜地夹着尾巴溜了出去。被人指着鼻子骂,偏偏又不敢动手,就连还嘴都是不敢的。如果再不走,给旁人看笑话是小,万一给杀了就是大大的不妥了,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有没有恢复修为。 店内的众人都被陈升唬的张着嘴不敢吱声,掌柜的跟小二低头在柜台前假装算账。在此吃饭的人不乏有修行者,但是方才被骂的就连顶嘴都不敢的六人都是筑基期的修为,整整六个人!本想反驳的也提不起胆气了。 李江海被陈升给震撼住了,他是知道的,陈升并没有恢复修为,最多也就是筑基,况且对手人多,真打起来肯定是输得多,没想到陈升这一骂就能把那些人给惊走了,看来在耍心计上面,李江海他的路还长着呢,有得学了。 陈升收起长剑,换上一副温和笑容:“江海,你瞧见没有,他们虽有修为,却没有胆气,但也可以理解为识时务者为俊杰,或是好汉不吃眼前亏。” 李江海挣扎了几番,仍是问出了那个问题:“陈哥,究竟是什么东西让他们垂涎你?是那什么百花三清丹?” 陈升答道:“自然是百花三清丹,你未曾接触过那些,不知道这东西对筑基期的修行者诱惑力有多大,尤其是对方才那几个废物般的人。”他直接把那六人定义为废物,意思便是没有百花三清丹的帮助,永生也不可能凝丹成功。 李江海天真道:“既然他们想要,不如送于他们几颗,做个人情也是好啊。” “哼哼,人情岂是那么好做的!我堂堂金丹期的修行者,为何要去舔着脸去讨好他们这些废物?何况,即使我免费送给了他们,他们就能不再纠缠我们了?只能说你的想法太过幼稚,你要学的东西多着呢。假如我在当时给了他们丹药,恐怕当时就被他们给杀掉了,不然凭什么一个金丹的高人要赠药给他们? 那不是在告诉他们,我这个金丹期的高人已经快不行了,你们快来杀我吧,我不仅有百花三清丹,身上还有其他的好东西呐,瞧瞧那把剑,上面构筑的阵法真是繁奥,必定不是凡品啊。” 直到此时,李江海才理解了陈升所做所为的原因。一但有人显露了贪婪的本性,你便不能在顺着他,必须要用你所有的优势来维护自身的安全。 李江海思考了一会,恍然道:“照这般说,我的这个十二周天镇神幡也是他们所忌惮的了?” “自然是这个道理。” 两人吃完饭,陈升吩咐小二去准备一间上房,则是准备要在这家酒楼住上几天了。 等两人跟着小二上楼进了房间,坐在酒楼对面的温东阳才慢悠悠地走进了酒楼的大门,他在楼下等了一会,等小二下楼。小二下楼后见有客人在柜台前站着,掌柜的却又不知去了哪里,便招呼道:“客官吃点什么?” 温东阳悄悄的摸出一锭十两重的银子塞在小二的手心:“我要一间房,要与方才那两人做邻居。” 小二收了贿赂,办起事来自然是卖力。本来陈升与李江海隔壁的两间房都有住了,但小二却硬生生地将其中一间房给腾了出来,可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再说在酒楼里被陈升骂的夹着尾巴溜走的六人。 六人聚在了一起,目前待在一间较为小些的饭馆里,桌子上也摆满了酒菜,但是他们一个个都气汹汹的,不住的灌酒,不过也难怪,任谁受了这种不得不忍的委屈都会难受个几天,何况是他们,一群有名有姓的筑基期修行者呢。 几人一边灌酒,一边讨论,一个尖瘦脸的对刀疤脸汉子道:“葛兄,今日这口气可不能忍下去。” 葛提起酒壶,狠狠地灌了一口,被辣的龇牙:“今晚就去做了他们!” 一人拍手道:“做掉他们!” 其余几人也都点点头,表示不能再忍。 葛又说道:“那天在场的哪个没有贪欲?可是有胆的就我们六个,一个个怕的跟缩头乌龟一样,顾虑太多!” 有一人道:“但我们还不曾知道他是否是恢复了修为,这样冒冒失失地下手就……就不曾……” 葛一拍桌子:“怕什么!他要真的恢复了修为,岂会不知道我们在想什么?恐怕早就一剑过来把我们杀了。” 那人又道:“既然葛兄早就知道,怎么还会忍下这口气。” 葛被这人气的说不出话,一个劲的灌酒。这不是废话,若不是事后才想通的,当时怎么又不会动手呢。 10禽兽与正义 夜幕悄然来临了,今晚的天气不大好,一层层阴云停留在果城的上空,令人的心情沉重,像是预示着要发生不好的事情。 天黑了好大一会,果城里除却了春意楼这种地方还灯火通明外,其他的地方只有两三点星火在点着,整座城都是黑漆漆的,一行人趁着黑夜,隐匿在其中,瞧瞧地在屋顶上无声的跑动着。 清平酒楼的一楼大堂还有几桌客人在喝酒,小二跑了一天,正趴在桌子上打盹,而掌柜的早已不知了去向,整个酒楼只能听得到几桌客人喝酒的吵闹。 酒楼的客房是与饭堂分开的,在二楼有一条通道连接到后院里面。后院的一楼是栓马匹用的马厩与柴房,二楼则是装修得比较讲究些的客房。 此时李江海正盘做在床上,依照陈升所口述的纳气歌诀,引导天地间的灵气灌进体内。 对于普通人来说,就算把他放置于灵泉之上也不见得会感受到什么不同。因为修行的要求十分得苛刻,必须要有极高的资质才能够做到第一步,引导灵气灌进身体。 资质李江海自然是有的,他沉下心后不一会便察觉到了那丝在天地间飘荡、似有又似无的神秘东西,这个东西便是被称为灵气的。李江海的嘴角露出笑意,他成功的迈出了第一步。 接下来要引导灵气在体内的筋脉中游走一个小周天,让身体记住这种感觉,才能做到事半功倍的修行,因为日后所纳气修行都是要以这个方式进行。 在他们的隔壁有两间房,一间是温东阳的,另一间住的则是一男一女。 温东阳这个人比较枯燥,除了修炼以外便不知道要干什么。他盘坐在床上默默把他修行的功法运转了几遍,然后警觉起来。修行者在修炼时,极易沉浸其中,五感都会降低许多,他想起了自己的目的,然后停止了修炼。 另一间房内,孤男寡女,男的长相俊秀,身材魁梧,女的肤白似玉,腰肢纤细,就是一张脸也生的俏丽的不行。两人的年纪看起来都不算太大,顶多不过二十来岁。二十来岁的人正是动情时刻,怎耐得住寂寞。于是两人缠在了一起,相互啃着嘴唇,衣裳一件件的剥落,露出诱人与健壮的身体。肉体上的碰撞激发可起两人内心深处的欲望,不一会便从房子传来阵阵的喘息与呻吟。 李江海本在沉心练习,哪想到隔壁突然传来一阵阵匪夷所思的声音,奇怪的是,在他听到这个声音后浑身燥热,再怎么也静不下心了。他睁开眼望向陈升,陈升正在笑眯眯地喝茶,丝毫没有要提点他的意思。 一旁的温东阳耳力惊人,这种声音哪里躲得过他的耳朵。就是他想躲,这声音也犹如细蛇一般寻路钻进他的耳孔里。他本就是气血方刚的青年,多年来苦心修炼,哪里碰过女人,此时这声音就犹如催情药物似的使他烦躁无比,他迫切的想要做点什么,就在欲火将要把他烧着时,他拿起茶壶便往嘴里倒,一壶凉水下肚,那股子邪念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在清平酒楼不远外的一条小巷子里,一群黑衣人走了出来,他们个个手持兵器,也有拿着奇形怪状的法宝,竟都是修行者,人数有十数人之多。三更半夜,这么多人拿着兵器是要做什么? 客房里的一男一女沉入其中不能自拔,对周遭便是一丝的警惕都没有了。忽然,门闩动了一动,然后门被推开了,倏地,一个大汉窜了进来,一挥衣袖,一阵白烟向床上的两人扑了过去。床上的两人还未有所动作就吸入白烟,双双身体发软,就连话了说不出,喘息与呻吟戛然而止。 那汉子扯下面罩,不是葛老大又是谁。葛老大用绳子把男的手脚给绑了,嘴里塞了团布。男子虽不能动弹不能说话,脑子却是清醒的,他不明白这些人为的是什么,但他一想到与自己做鱼水之欢的伴侣正赤条条的躺在床上,就变的急不可耐,他不知道这些人会对她做什么。 进屋共计六人,那个尖瘦脸的修行者也在其中。他见到床上正躺着一个诱人的女子,心中邪火燃起,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伸出手在女子丰满纤细的身躯上抚摸。 女子也是无力反抗,一张脸也不知是羞的还是余欢未尽,竟是通红,但她的眼中满是焦急,却无可奈何。 葛老大注意到了尖瘦脸的动作,小声叱喝道:“齐兄,你这是做什么!” 齐嘿嘿笑道:“葛兄,如此佳人放在你的面前难道你就不想享用一番?” 葛自是想的,但苦于面子当然不能有所动作,于是他不在吱声,把耳朵贴在墙上,探听李江海那屋的动静。 有了葛的默许,齐便放肆了起来,其他人也跃跃欲试。齐当下解开腰带,便弄了起来,一时间呻吟又起,只把被绑在一旁的男子看得怒火中烧,恨不得将这些人斩成一段段拿去喂狗。 那诡异的声音消失了,李江海再次沉下心练习,可谁料只过了一会,又传了那声音,只是这声音比较刚才略有不同,但他却说不上来是什么不同。练习是练不下去了,于是李江海走下床,坐在陈升的对面,请教他一些方才心里想到的问题。 就在二人说话时,突然“噗通”一声,一块房顶竟然塌了下来。碎瓦片碎木头,还有一柄笔直而锋利的长剑从烟尘里刺了出来。 陈升一个闪身拉开了李江海,反手一掌,打出一道烈火似的风。那人出剑的黑衣人躲闪不及,被烈火轰在胸膛,惨叫一声便扑到在墙角,动也不动,显然是被陈升给一击杀了。 陈升出掌后又开始咳嗽了,咳出了几口鲜血。尸魔的毒还未解,强行运用灵力,遭到了毒性的反噬。 “江海,仔细看清楚我接下来的招式。”话一说完,陈升强忍着痛苦,将食指搭在了中指之上,长剑在“呛啷”声中出鞘,冒出通红的光,直接破开了屋顶,朝着黑暗中刺了过去。 陈升拎起李江海,轻轻一跃便从漏洞中跳到了房顶上。房顶上此时已经有人斗成了一团,兵器与兵器碰撞出火花,法宝在黑夜里泛着刺眼的光。 齐已经完事了,现在是葛正在享乐中,突如齐来地声响吓地他一个激动,,慌的葛赶紧提起了裤子。 葛定眼一瞧,自己这边的五个人都在,怎么他们那边就已经打起来了? 齐本来一脸的享受,此时也不得不紧绷起神经道:“葛兄,怎么说?是先等等还是动手?” 葛是个胆大心细的人,便道:“等他们斗地筋疲力尽了我们再出去。” 齐道:“好,便这么办。那这两人?”他指了指躺在床上双目无光的俏丽女子和被绑的男子。 葛道:“杀人灭口,我们做了种事,定不能传出去。” 齐与其他人纷纷点头称是,这种事情自然是不能传出去的。齐虽心有不舍,却不得不这样做,他拔出剑刺了两次,便将这对男女给杀了。 陈升指使着飞剑刺向蒙面黑衣人,但他们人数太多,根本顾不过来,加之陈升的毒本就未解掉,不仅要用修为压制毒性,还要分神对敌,一时间难以照料好李江海了。 有人瞅准了李江海这个空档,便把一只锥子般的法宝砸了过来。 锥子泛着绿光,在李江海的瞳孔里放大,李江海闭上眼,脑海里空荡荡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叮”地,一柄剑擦着李江海的鼻尖,将锥子给拨了回去。李江海睁开眼,发现一个穿着灰色衣服的年轻人站在自己身前,正奋力的与黑衣人们打斗。他认得这个人,这个人就是当初自爆飞剑的那个,他就是住在李江海与陈升旁边房间的温东阳。 温东阳在听到隔壁的动静后便直接冲出了屋顶,他相信陈升可以解决掉那个人,他只需要拖住其他人,等陈升出来帮手。 陈升与温东阳一前一后把李江海护在中心,温东阳边出剑边说道:“我是来谢你救命之恩的。” 陈升知道他是在对自己说话:“难得你还记在心上。” “温东阳。” “陈升。” 李江海插道:“我叫李江海。” 温东阳点点头“陈前辈,你有伤在身,帮我守好身后,这些人交给我便好了。” 陈升道:“不必称前辈,与你差不多大,兄弟相称便可。” 陈升见过温东阳当初那一剑的威力,已经处于筑基这个阶段的巅峰了,在进一步便能跻身与金丹之列。当下他不在说话,安心的守在他的身后。 温东阳方才是一人独斗众黑衣人,他武艺虽高,却也难以敌的这么多人,所以处在下风,此时有陈升的帮助,他也不再有所顾虑。 只见温东阳把手一抖,一排明晃晃,不过四五寸的精巧飞剑浮在他的身前,共计五把,每一把的造型各自不同,这是温东阳的师傅所传下来的。 陈升见到温东阳的一排飞剑,眼睛一亮:“子钦派的飞剑?” 温东阳心下诧异,陈升是怎么知道他们这个在哪里都是名声不显的小门派。 “我所学颇杂,对于地理人文有特殊爱好。仓南的子钦派虽是一个小门派,但是自创的驭剑法独树一帜,倒是很两眼。” 温东阳被称赞的不好意思,当下不在言语专心驾驭飞剑。他伸出手指,快速的在每柄飞剑上弹了一下,被弹的飞剑便“唰”地朝着敌人刺了过去,其速度极快,只在一眨眼的功夫,就有三人被这些精巧的飞剑穿胸而过,血箭疾射。 11果城事件 果城的城主府占地百倾,坐落在果城的正中央。 城主府里灯火通明,城主赵德凡此时正在房间里埋头在一名侍女丰满的胸脯上面。 “笃笃笃……笃笃笃……”急躁而又快的敲门声响起。 赵德凡不耐烦道:“什么事情不能等到明日再说!” 门外的管家听得出老爷语气中的不悦,仍是硬着头皮道:“老爷,不好了,清平酒楼那边有人打起来了。” 赵德凡道:“你叫护卫队去处理就是,来烦我做什么。” 管家又道:“护卫队管不了,一群筑基期的修行者在闹呢。” 赵德凡一听,不由得怒火中烧,骂道:“当我果城的规矩不存在还是怎的,走!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赵德凡从床上侍女身上爬起,穿好衣物,径自走了出去。 清平酒楼的上空,五光十色的法宝在绽放光芒,巨大的声响传出去好远,吵醒了半个城的人。人们走出屋子,拥挤在街道伸长了脖子看热闹。其中不乏有许多修行者,但是他们丝毫没有出手帮忙的意思,他们在观战,从中学习,毕竟修行者之间的交战是不多见的,真实的战斗一招都会带来某种未知的变化。 陈升又咳嗽了,痛苦的捂着嘴巴,长剑已经被他握在了手中,他好像已经没有了多余的精神去驭使飞剑术了。尽管他在苦苦支撑,但是一柄长剑在他的手中左右翻飞,似灵蛇吐信,每次都能将黑衣人的攻击尽数化解,这大概就是他勤奋锤炼武艺的结果。 温东阳的五把精巧飞剑灵动十足,威力却较小,在被对手熟悉了套路后再也难对敌人造成伤害。 两人都在苦苦支撑着,希望再过一会就会有正义之士拔刀相助。他们斗了差不多有两炷香的功夫,却无一个人有上前帮忙的意思。 李江海冲着人群大喊:“有没有人能帮帮我们?” 答案是明显的,没有人愿意去为了几个不认识的人去与旁人结下仇怨。 屋顶上的打斗声并未停止,葛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对众人道:“他有帮手,竟能在这么多人的围攻下支撑到现在。” 齐道:“葛兄,过了这么久,估计该惊动了好多同道了,你看我们是不是要回避一下,毕竟……”他看了一眼倒在血泊里的年轻男女。 葛皱了皱眉头,沉声道:“不错,我看我们还是暂且回避的好,事情闹成这样也是我所不愿看到的。” 众人点点头,示意葛继续说下去。 葛接着道:“今天的这事,在者有份,日后若是有什么风声传了出去,对谁都没有好处,我希望各位能够把它烂在肚子里面。多余的话也就不多说了,撤。” 六人就像方才来的时候一样,悄无声息的溜了出去,混在了人群中。 打斗还在继续,突然间,其中一个黑衣人冲同伴道:“快走,再不走便走不了了。”话音刚落,几人便驾起遁光,不一会便消失在远方的天际,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只是脚下的清平酒楼存留着打斗得痕迹。 敌人一走,陈升剧烈的咳嗽起来,一口一口得咳着血沫。李江海接过陈升手中的剑,顺势扶住陈升:“陈哥,你怎样?” 温东阳从怀里掏出一只瓶子,从中倒出一颗药丸:“陈兄,先服下。” 陈升闻了闻温东阳递在嘴边的药丸,二话不说便吞了下去:“今日多谢温兄的仗义相助了。” 温东阳笑道:“这说得又是哪里话,你救过我,我也救了你,这样大家才算扯平。” 李江海眼尖,瞧见城中央有一道遁光闪了一下,只在瞬间便到了清平酒楼的上空。“你们瞧,又来了一个。” 来者正是城主赵德凡,随后而来的还有一队十数人的城中卫队。赵德凡落在房顶上,一挥手:“先把酒楼围起来,搜查一下。” 众护卫听令,鱼贯入了酒楼里,一间房一间房地仔细搜查。 赵德凡轻轻一掠,掠在了李江海几人的面前,他先是瞧了一眼李江海,身上仅有一丝灵气在游走,估计是刚开始炼气,再瞧温东阳,筑基的修为,精气饱满雄浑,只差一丝便要接近金丹了。最后瞧的是陈升,在他瞧陈升的时候,陈升也抬起头望了赵德凡一眼,陈升的眼中没有任何的感情,仿佛就像在看一个路人。 这一瞧把赵德凡瞧的心里咯噔一下,眼前被少年扶着的年轻人竟然是金丹修行者,其修为好似不在自己之下。怪不得卫队不敢招惹,原来是有厉害的人物。 赵德凡思索了一会,才开口道:“几位道友,今日在我果城大动干戈,不知是为了什么?” 李江海被陈升戳了一下,知是陈升让自己答话,拘谨道:“是有人袭击我们。” 温东阳也道:“确实,但是那些人跑了六个,只余下四具尸体在这里了。” 赵德凡瞥了眼躺在房顶上的四名黑衣人尸体,他们的致命伤都在胸口,尽是被剑穿胸而过的,其中三个的伤口较小,应该是小巧的飞剑,另一个的伤口较大些,想来就是那名少年手里拿着的长剑了。 赵德凡看到李江海手中的长剑时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清幽”二字所代表的是什么,代表的是沧洲第一大派清幽派的名头,他赵德凡在修行界摸爬打滚这么些年,岂会不知清幽派的名头?他本以为只是不长眼的修行者在闹事,却没想到会如此的棘手。 在沧洲,不论是什么事情,但凡沾上了“清幽”二字,不麻烦也会变成十分十足的大麻烦。赵德凡知道,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不说别的,他的身家性命估计都要赔上去。 赵德凡一改方才苦大仇深紧绷的表情,略有些笑意,这个变化让李江海与温东阳摸不着头脑,难不成这个人是疯了罢。 “不知道清……”赵德凡抱拳,还未说完便被陈升冷冷的目光给打断了,他不敢继续说下去,于是慌忙改口:“情况,还请几位道友到府上一叙。我见这位道友身有暗伤,我府上倒有不少治伤的灵药,还请移贵步。” 陈升回过头,对温东阳说道:“温兄意下如何?” 温东阳笑道:“这位道友排场之大,想是果城的城主了,既然城主如此好客,那我自当是随陈兄的意思了。” 赵德凡陪笑道:“哈哈,多谢几位道友赏脸,鄙人虽是城主,但那都是大伙对我的尊称,诸位若是不嫌弃便称我一声赵兄吧。” 李江海在替陈升拿剑的时候便存了一个小心思,他故意未把剑收进鞘里,而是把铭有“清幽”二字的一面朝着掠过来的赵德凡,为的就是想让他看见。李江海未见过多少大人物,陈升肯定算一个,不管是从性情还是气势来说,陈升都是他见过得除了三平道人外唯一一个大人物。而这个姓赵的,他的身上虽没有那种把一切都不放在心上的气质,却也有他的威严,故此他才把“清幽”二字给他看,同时李江海也想知道清幽派的名头到底能有多大的作用。 现在看来,清幽派的名头比李江海想象中要响的多了,否则这个一城之主怎会突然间对他们变得客气起来。 三人在赵德凡的邀请下下了房顶,落在酒楼前的空地上。几人刚落地,一名护卫便从里面急匆匆地跑了出来,满脸的惊慌。护卫想要在赵德凡的耳边汇报,却被赵德凡叱喝:“有什么事说出来便是。” 护卫只好压低了声音说道:“城主,小姐……小姐她出事了,就在里面,您最好亲自去看一下。” “什么?”赵德凡闻言一愣,自己的女儿竟然也在这酒楼里,并且出事了! 赵德凡有种不妙的预感,他跟随护卫来到后院的二楼客房,一男一女赤条条地倒在已经干涸地血泊中,那年轻女子不是自己的女儿赵妍儿又是谁! 赵妍儿浑身没有一丝衣物,满身都是被凌辱的痕迹,只看的赵德凡肝胆欲裂,震怒无比。那可是他最疼爱的独女,平时就连话都不舍得说得太重,怎的今日就落得这般惨死!赵德凡仰天长啸,怒火与痛苦充斥在他的胸腔里面,一张脸涨的通红。他脱下袍子盖在了女儿的身体上,下令道:“把小姐待会府上。” 赵德凡说完这句话便转身离开,带着难以平复的怒气走到陈升等人的面前。 李江海见赵德凡出了来,便道不妙,难道是清幽派的名头也不好使了,否则赵德凡的面色会阴沉地似结了冰? 陈升吃了温东阳的药丸后好了许多,见赵德凡这般脸色,问道:“赵兄?” 赵德阳阴沉道:“几位道友,我这里有件事情要好好地跟各位请教一下。” 陈升一路上都在锻炼李江海与人相处的能力,这一点李江海是知道的。于是李江海便接过话头:“赵老兄,有什么事情尽管问便是了。” 赵德凡道:“这里人多嘴杂,几位还是与我一齐回府上再做商议吧。”赵德凡招招手,冲着护卫道:“把今日酒楼住的人,与掌柜小二后厨打杂的全都给我带回去。” “是!”众护卫得了命令不敢怠慢,一头扎进酒楼里面,将店小二、掌柜的、后厨大师傅与打杂的,还有那些住店的一股脑地都架了出来。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城主府方向去了。 12线索 收藏也就十几个,但是在看的读者我也不知道有几个,自勉吧。 城主府大厅,赵德凡与陈升分别坐在首座,温东阳和李江海坐在两旁的第一个位置,整个大厅里就只有他们四人而已。 管家在期间送了几趟茶水,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没有有人话,也没有人喝茶,场面尴尬而凝重。 陈升气定神闲地闭目养神,温东阳无话可说,李江海左瞧瞧右看看,对房间里的一切都感到新奇。 几人早在之前就已经相互介绍了姓名,除此之外便没有说过别的。赵德凡坐了一会,感到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事关他女儿的死,哪怕对方是清幽派的人,他如今也要硬着头皮去碰上一碰了。 赵德凡酝酿了下措辞:“陈兄,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陈升睁开眼,点头道:“赵兄尽管说便是。” 温东阳与李江海不明所以,等待着赵德凡的开口。 “实不相瞒,在你们打斗的时候,小女死在了清平酒楼。” 赵德凡道出的事情令温东阳想起了什么,温东阳问道:“赵兄,令千金可是住在我们的隔壁?” 赵德凡不知温东阳何意,只好点头道:“我方才问过店小二,确实是住在你们的隔壁。” 温东阳回想着当时的情景道:“既然令千金已遭了不测,那我便如实说了,若是让赵兄的面子难看,还请恕罪,毕竟人命关天。”在赵德凡的同意后,温东阳接着道:“我与陈兄的事情暂且不说,就说说当时我所听到的吧。 赵兄你也知道,我们修行者的五感比凡人不知道要高了多少,哪怕一点点的动静都逃不过我们的感知。当时我原本是想打坐修炼的,但我的本意是要暗中保护陈兄被歹人袭击,所以便没有修炼,一直坐在房中等待。 起初时,那应当就是令千金的声音,她正在与情郎幽会,我也不好仔细去听什么,便不在注意,后来声音停了,但没过一会便又想起,再次想起的这声音里有些不对。” 赵德凡一心只想为女儿复仇,已不在乎声誉:“怎么个不对法?” 温东阳抿了抿嘴:“两个人若是真心的想要在一起,那么声音都应该是欢快的,但后来的这声音却是沉闷的,隐隐有不甘的意思。这也是我刚刚才想明白的事情。” 赵德凡不傻,自从见着了女儿死后的惨象便知道生前遭受了别人的侮辱,并且还不止一人。他抓住了一个关键点,那就是温东阳的听觉。 “温兄,难道就没听见别的声音?”赵德凡所指温东阳自然是知道的。 可是温东阳摇摇头,叹气道:“若是我当时听到别的声音,也不会是现在这般了。” 一直在听他们说话的李江海学着温东阳口气插道:“赵兄,令千金住的客房有何损坏?” 赵德凡答道:“并未有。” 李江海得到了赵德凡的回答,大概已猜到了七八分:“既然房间无损坏,而似温兄这般修为的人也不曾听到别的声音,那是不是就可以说做这件事情的人修为不在温兄之下?” 赵德凡的眼睛一亮:“小老弟说到要点上了,与小女幽会的那名男子叫做周立群,是中阳宗宗主周路通的独子,本来我们俩家就有婚约,所以私下的事情就由着他们了。但是周立群本身修为就到了筑基,再不济也不该没有一丝的动静就惨死。” 久未说话的陈升突然道:“可否看一下他们的尸体?” 赵德凡面露难色,自己女儿的尸体可是未有寸缕,但陈升这话的意思必定有何深意才对,若是能有线索,看了何妨? 赵德凡拍拍手,管家小跑进来:“管家,你差人把小姐和周立群的尸首带到大厅来。” 管家道:“这就去。”说完又小跑着出了去。 管家不过出去了一会,就有四名护卫抬了两架盖着白布的担架进了来。护卫退下去后陈升站了起来,走到尸首前揭开了白布,鼻子抽动几下,并未仔细观查。然后他走到另一具尸首旁,也是揭开白布嗅了嗅,这具是赵妍儿,身上满是那种痕迹与腥臭味。陈升只看了一眼便盖上了白布。 “七七宗的软筋粉。”陈升思量道:“若我没有猜错,这应该是七七宗秘制的软筋粉,专门用来对付修行者,金丹以下的修士只要闻上一闻便会丧失行动能力,就连话都说不出。” 赵德凡“腾”地站了起来,捏紧了拳头咬牙道:“七七宗!陈兄有多少把握。” 陈升认真道:“十成。没有把握的事情我是不会说也不会去做的。相比起来,我比温兄听的要更真切些,连我都听不见的东西,肯定不是一般人了。能在极短的时间里放倒一名筑基期的修行者而不让他发出声音,恐怕就连我都做不到。所以我只能往这方面联想,才要看一看尸首。” 七七宗这个门派不算小,下有数千弟子,又以极为护短而出名,其门下的弟子仗着有师门的撑腰,经常做一些小奸小恶之事,所以七七宗所结下的仇家甚多,一只手都数不过来,但是这些仇家大多都是没有什么背景靠山的小门派与闲散修行者,故不会去找他们的麻烦。 温东阳子钦派与七七宗是邻居,对七七宗的了解要比其他人都要多,在子钦派衰败时,七七宗正在迅速的崛起,子钦派有好多弟子都转拜进了七七宗,所以温东阳对这个门派印象深刻。 温东阳安慰道:“赵兄,我只知道你丧女心痛,却不曾切身的体会过这种痛苦,但我还是想说一句,这七七宗的软筋粉虽是门派秘制不外传,但难道旁人就真的无从所得了?据我所知,在一年前,七七宗有一名弟子因为把软筋粉转卖给外人被逐出了师门,那软筋粉也并未被追回。” 李江海也道:“温兄的意思是,即使是七七宗的软筋粉,也不能直接笃定是七七宗的人干的,这件事要从长计议?” 陈升拍了拍赵德凡的手臂:“赵兄,他们所言极是,就算是七七宗的人所为,你也要查出证据才能去问罪,不然以七七宗这般护短的性子,怎么能给你好果子吃?说句不中听的话,赵兄虽是金丹修为,在七七宗的面前恐怕也未够看,我前年得到消息,七七宗的掌门已是元婴了,还有数位长老皆是金丹,光凭你一个人……难。” 赵德凡把拳头捏的咔咔作响,他知道陈升说的没错,他虽是果城之主,又是金丹期的修行者,但在七七宗的面前根本不够看。但是他又能怎么办?明明有了线索,却不能去查,难道爱女的仇便不报了?赵德凡满脸的愁恼,他看向陈升,目光中有祈求。 温东阳注意到了这一幕,记在了心里,莫非这个陈升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否则这个赵德凡怎会这般?陈升对他温东阳有救命之恩,在陈升彻底的脱力了危险或门派前,温东阳是有责任保护他的周全的,他从未问过陈升的来历,也不想去问,只是单纯的报恩而已,但此时此刻,他不禁对陈升的身世感到好奇。 陈升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表情,赵德阳不知道他是怎样的想法,只好垂下头,思索别的办法。 李江海在一旁替赵德凡着急,李江海不知道陈升有多大的能量,但他的能量肯定不会在七七宗之下,否则赵德凡怎么会以那种目光去求陈升。李江海还道陈升冷血,既然有能力为什么不去帮帮赵德凡查清真相为女儿复仇呢。 其实不是陈升冷血,只是李江海少想了一层。陈升与赵德凡无亲无故的,就连自身的危险还未排除掉,怎么还有心思去顾得上旁人。 “你有没有把周立群的死讯送去给中阳宗?”陈升突然问道。 赵德阳轻轻地砸了下桌子,喜道:“原来陈兄不是不愿帮我,而是还有人未到场。” 陈升笑了笑:“你一个人的力量或许太轻,但是加上中阳宗可就不轻了。中阳宗的势力与七七宗在伯仲之间,同等级只见的对话不久简单许多了?” 赵德阳二话不说,从袖中取出了一柄三寸长短的符剑,然后在符剑内注入一道神念。在赵德阳的控制下,符剑“嗖”地疾射而出,朝着中阳宗去了。 13陈升的计策 周路通是中阳宗的宗主,年逾百岁,但模样看起来不过是个精神抖擞的中年人,因为他已经到了元婴的境界。 朝阳刚出,露珠还未干透,正是一天的清晨,周路通坐在校场旁的椅子上监督众弟子做早课。 忽然间,一个小黑点自天空飞了下来了,周路通一招手,那东西便在他的掌心停了下了,原来是一柄专门用来传信用的飞剑。 这一大早的是谁有信要送给自己?周路通摇摇头,将念头探进了符剑内。 “什么!”周路通在读完符剑内的消息后惊呼了出来。 弟子们从未见过宗主如此失态,竟都停了下来。 一名弟子上前问道“宗主,发生了什么事?” 周路通强忍住心中的酸楚,只说了句:“我出去趟,你们好生练习,可别怠慢了。”周路通驾起遁光,眨眼间消失众人的视野里。 此时已到了早上,赵德凡让伙房准备了些早点让几人吃,他自己自是无心吃的,倒是陈升与温东阳吃的津津有味。 李江海在书中看到过不少人死去的故事,但那毕竟是故事,这次见着了真正的尸体,他有些难过。他为赵德凡难过,为死去的赵妍儿难过,为死去的周立群感到惋惜。活生生的两条性命就这么死去了,凄惨的尸体在大厅里面躺了一宿,直到天亮才被抬出去。 李江海当时就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对这两人下此毒手呢,难道为了一己私欲就能将认得性命抛之脑后吗?如果换做是他,他是怎么下不去这个手的。 早餐很丰盛,雪白的馒头、金黄诱人的南瓜粥,还有几盘说不上来是什么的精致点心。它们散发出的味道可以令人食欲大开,但是李江海只吃了一碗粥便再也吃不下去了,不是因为味道不好,是因为他的心中有不满。 对于下毒手的人不满,他第一次起杀心是对陈升,就是那次尸魔死后他的十二周天镇神幡被众人看见的时候,但是他没有下的去手,明明剑已经握在了手里,他也的的确确地感受到了那种可以在挥手剑就能掌控别人性命的“快感”,但是他觉得,如果为了这种事情去杀人话,那也太没有原则了。 这是他第二次有了杀心,他想要找出那些杀害了周立群与赵妍儿的人,哪怕亲手杀了他们也再所不惜,他忽然间发现自己变了,变得陌生了,不再是曾经的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年,他有了欲望,不管是什么样的欲望,不过都仅仅是个开始,他很明白这个道理。 几人吃完早点,赵德凡又名人奉茶,他们除了入厕之外都在大厅坐着,他们在等人,等周立群的父亲周路通宗主的到来。 茶过三巡,一道极快的遁光出现在视野里,再一看便已经稳稳地落在大厅外的空地上。 周路通来了,火急火燎的,他几乎是用跑的冲进了大厅。 几人起身,赵德凡迎了上去,满脸的愧疚,竟然拜了下去。 周路通伸出手拦住作拜的赵德凡,苦笑里带着悲伤道:“赵兄,这是为何?” 赵德凡低下头:“是我没有照料好立群。” 周路通叹道:“唉!怎能怪你,妍儿……妍儿她也……唉!带我去见见他们吧。” 赵德凡带领众人来到一间厢房,周立群与赵妍儿的尸首就停放在这里。周路通的手在颤抖,仍是伸出去揭开了白布的一角,是赵妍儿。他看了几眼,流下眼泪,走到另一具尸首旁再次揭开白布,自己儿子苍白发紫的脸露了出来。 饶是周路通身跻元婴,在见到此情此景也不禁老泪纵横,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世间最残酷的事情,换了谁又能受得了这般打击。赵德凡见周路通流泪,偷偷地摸了一把眼眶,也是湿润的,两个人相互倚抱着,无声的哭泣。 谁的心又不是肉做的,李江海也跟着哭了起来,想起自己父亲当年病死床榻的场景。 周路通见完了儿子的最后一面,便对赵德凡说:“下葬吧。” 赵德凡点点头,不舍道:“是该下葬了。”当即让管家差人去办,随后几人又回到了大厅。 陈升依然坐在首座,赵德凡让了主座给周路通,自己则坐在李江海的旁边,这一来,周路通不禁也对陈升的身份感到惊讶起来,究竟是什么身份,能让赵德凡如此礼待。 周路通问道:“凶手可有眉目了?” 赵德凡答道:“有是有,可却不好查。” 周路通皱眉道:“什么样的人,不好查?” 赵德凡轻叹一声:“立群与妍儿在死之前中了软筋粉的毒,所以未能有反抗,否则凭这几位道友在,是怎么也不能让这事发生的。” 赵德凡将此事前前后后都与周路通详细的说了一遍,并且陈升等人说得与连夜审问酒楼内小二掌柜的说得差不多,他们的嫌疑便洗脱了。目前最要紧的是如何去查这软筋粉。赵德凡势单力薄,光凭一人肯定是不能办成的,七七宗家大业大,定不会给他面子,就算加上中阳宗,七七宗也不一定买账。 周路通深知七七宗护短,明着又斗就算斗的过也会两败俱伤,若因为此事再伤及了无辜人的性命也是不妥的,难道要请洲修行者联盟管理协会出面? 可这一片的洲修行者联盟管理协会里,大多都是七七宗的人,请他们出面又能讨得了好处? 周路通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但这个仇肯定是要报的,不管凶手是谁,都要查清楚,自古以来杀人偿命,可不是一句空话。 坐在一旁的陈升忽然道:“周前辈,我倒是有个计策,就是不知道你们愿意不愿意。” 周路通不知道陈升的来历,但是他看人的眼光很准,似陈升这般的人物,不可能是小门小派能够培养的出的,既然赵德凡对他都这么礼待,那听听他的意见也未尝不可。 “请说。”周路通点点头。 陈升指着李江海:“周前辈,您觉得此子怎样?” 经陈升这么一提,周路通看向李江海,这个少年资质不错,但年纪有些大,他不知道陈升是何意。 陈升解释道:“我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这个少年是我清幽派看重的人,但是我派收弟子素来严格,尽管我与他有些渊源,但需要的考验也还是要的。” 周路通不禁对陈升高看了一眼,原来是清幽派的人,果然不同凡响,尽是些人中龙凤。 陈升接着道:“我这一路上便是有意要历练他,但是现下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清幽派作为沧洲之首,定不能不管,但又不能过分的插手,您觉得可有道理?” 周路通道:“却是,若不拿出证据,就算是贵派强行干预了,也会落人话柄,我们想要的也不是这样的结果。” 14李江海的考验 谢谢潇洒大叔的5票支持,尽管是23.59分 在陈升说出这句的时候,李江海就大概猜出了陈升的意图。陈升所指的考验应该就是替他们查出凶手的事情了,可是连金丹修为的修行者都做不到的事情,凭他一个文弱少年又能做的到了? 李江海在心里嘀咕,并没有说出来,他知道陈升决定是事情是改变不了的。 陈升看着李江海,笑道:“江海,凭你这般聪明,你应该是想到我要你做什么了吧。” 李江海苦笑道:“我不仅知道你要我去做什么,而且还知道我必须这样做,不然你不会给我好果子吃。” 温东阳许久未说话,他不知道说什么,一个是果城的城主,金丹期的高人,一个是中阳宗的宗主,元婴期的高人,还有一个也是金丹期的,况且又是沧洲第一大派清幽派的高人陈升,以他温东阳的修为与地位,是完全插不上话的,但是事情关系到了李江海,他觉得这件事情交给李江海去办有点为难了。 温东阳笑道:“陈兄,你看江海不过是普通人,叫他去查,他能查出个什么。” 赵德凡与周路通也颇为赞同温东阳的话,附和道:“温兄说得不无道理,我看还是从长计议吧。” 陈升一摆手:“若是我没有记错,过几天就该是七七宗三年一度的选拔弟子的日子了吧。” 李江海听到这句话后睁大了眼睛,失声道:“陈哥,你竟然是想让我拜进七七宗去查个明白!” 陈升点点头赞许道:“孺子可教,我想你这般的聪明,赵兄与周前辈也该放心才是了。” 周路通担心道:“难道小友就放心他去做这事?” 陈升回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危险的,正好用这次机会让他去历练一下,去锤炼一下自身,有压力才会有动力。” 周路通当下不在言语,认同了陈升的说法,商议了一会后,周路通与赵德凡便去准备儿女的葬礼去了,陈升则带着李江海与温东阳向他们辞别。 果城离七七宗有些距离,若再不上路的话恐怕就赶不上七七宗报名的日子了。 温东阳知道了陈升的身份后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在留在他的身边保护,仅是凭着清幽派的名声就不会再有人敢去动他,于是像两人告辞,他要去继续自己的修行,寻找突破金丹的契机。 临走前陈升摘下了一块玉佩送给了温东阳,说是日后若是有机会,不妨来清幽派来找他叙叙旧,只要把玉佩让清幽派的弟子看一眼,自然便不会再有阻拦。 温东阳道了声谢,知道陈升的心意,陈升给他这个玉佩的意思不是让他日后真去找他叙旧,这块玉佩是一道保命符,万一以后有了危险,或是被人追杀,可以到清幽派来向陈升寻找帮助。 三人在城外的面摊上吃了一碗散伙面,然后便各自走各自的路了。 三天后,李江海跟着陈升来到了七七宗的山门外,然后陈升也走了,走之前也没有说什么告别的话,只是交代了一句,查清楚了真相后先去找周路通与赵德凡,别急着到清幽派来找他。他说清幽派虽大,却不是一般人能够待的地方,尤其是掌门人的亲传弟子,更不能比寻常弟子要低一等。 陈升所指的低一等李江海心里非常清楚,他的意思是不管在任何方面,都必须要是极其优秀的,否则是没有资格去做掌门人的亲传弟子。 陈升就这么走了,什么也没有给李江海留下。 李江海站在七七宗的山门下,抬起头,看着那硕大的“七七”二字。鲜红的字体深深地嵌在一块巨大的山岩上面,显露着这个门派的气势与实力。 前路是怎样的,李江海不知道,这一个多月来,李江海已经习惯了陈升在身旁的教导,遇到的每件事陈升总会告诉他应该怎样去做,怎样能做到最好,怎样是对的怎样是错的。 现在陈升离开了,所有的事情都要靠他自己了,李江海捏紧了拳头,心底暗暗下决心,一定要查出凶手,不管是给别人还是给自己,都算一个交代。 七七宗的山门下是一个巨大的广场,铺着平整的青石板,现在已经有许多人站在了这里。 李江海望着这些比自己还有年幼的男那女女,心想,这些人都是来参加考核的吧。他们的身边或多或少的都会跟着一两个人,要么是父母要么是仆从书童,只有李江海是孤伶伶的一个人。 是的,李江海感到孤独了,在这个世界里,除了陈升之外,他不认得别人,现在陈升走了,仅留下他自己,怎能让他不感到孤独呢。 李江海尽量待在广场的一角,一个不那么显眼的地方。但是只有他是一个人,不论他走到哪里,都会有人指指点点,仿佛在说,瞧啊,那家伙只有一个人呐,就连家人也没有啊。 李江海坐在地上,双手握在一起,紧紧的握着,他低着头,盯着地面发呆。突然有一群蚂蚁闯入了他的视线,蚂蚁们成群结队的排成一条线,举着寻找到的食物,但是它们的路被李江海挡住了,于是他们开始撕咬李江海的袍子,但是显得那么可笑,然而在李江海的眼里,他们不可笑,至少他们拥有同伴。李江海往一旁挪了挪,给蚂蚁们让了一条路。 在人群里,有这么一个人,她的年纪不大,只有十三四岁,她的身边也没有旁人,但是她的脸上挂着笑容,她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的,因为她赶走了那些像苍蝇一样烦人的仆从。 她的模样很可爱,也很俏皮。她好像早就注意到了独自坐在那里的一个少年,一个全身都散发着一股让任何人都不想去接近的无形的气味。但是她觉得这个人很有趣,于是蹦蹦跳跳地向他走了过去。 天突然黑了?属于李江海的那块地面突然变黑了,他下意识的抬起头,看见了一双大大的眼睛。 这双眼睛闪动着灵光,与他的双眼几乎是贴着的。他快速地缩了一下头,瞪大了眼睛。 15情商低下 恳请各位留下点宝贵建议 七七宗算是一个中型门派,因为它有两位元婴大佬坐镇,一个是掌门,再一个则是剑修系的长老。而其他几个系别的长老均是金丹期的修为,所以在高修为的修行者方面要比其他的中型门派多了不少。 七七宗就如其他许多门派一样,拥有许多的分支,比如说剑修系、炼丹系、锻造系等等,这里所说所指的是系别,但同属与一个门派之下。 今天是七七宗三年一次的大日子,也就是向周遭国度开放弟子选拔。所以门派高层对这件事一直都是很看重的,每次招选弟子的时候都会做出缜密的安排与严格的选拔测试。 今年前来报名的人要比往年多出好几成,也就是说今年的工作量变大的。这对一个门派来说是好事,毕竟沧洲的门派不少,能来到七七宗报名就是说七七宗的名头还是响亮的。 这一次由于人多,山上容不下这多人,于是负责招考的长老便差弟子门在山门下的广场搭建起一间简陋的亭子,又在亭子旁边搭设了些帐篷。 这些帐篷当然不是用来给报名的人们住的,帐篷里支起了锅灶,是用来烧饭的,整整五十口大锅。 前来报名的弟子们大多是拖家带口的,往往一个报名的就要带上至少两个随从。这并不难理解,能知晓七七宗收徒这个消息的人不是一方富贵就是世家子弟,或千里迢迢或百里赶路的,若不带上几个随从,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可就不好了。 尽管七七宗在修行界以护短而名声大噪,但这个并不影响前来报名人的热情,护短便说明了这个门派长辈对其下弟子有所关怀。 太阳已经日上三杆,山门下摆出了四十张长桌,每张长桌上都摞一沓沓厚厚的纸张,有的墨迹还未干透。四十条长龙在这些长桌前排起,记录信息的弟子们写的手都发酸却不能休息。 负责此次招考的是外门的长老孙剑平,平日里负责外门弟子的教导事宜,也会举荐有天赋或刻苦或出类拔萃的外门弟子转入门内成为正式弟子,所以他是所有外门弟子都要巴结的对象。 空空的凉亭里面,孙剑平坐在藤椅上面轻轻的摇着,闭上眼睛享受着一名女弟子轻柔的手。女弟子正在替他捏肩,看手法应该是做惯了这些事情的。 女弟子捏了一会,在孙剑平的耳边轻声道:“师傅,天儿不早了,是不是要给他们开饭了。”她说的“他们”指的是广场上报名的人与随从。 从登记到考核大概需要一天的时间,在考核的时间里,七七宗是管饭的,至于住便不管了,但能走这么远里到这里来的人,大多都是随身带有铺盖的。 随着孙剑平的女徒弟一声令下。几十口大锅同时揭开了盖,饭菜的香气扑鼻而来。 李江海排在长长的人群中,垂着双手,他早就饿了,正苦恼于去哪找点吃的,当那些大锅支起来的时候,他便知道,饭有着落了。 约莫排了半个时辰,李江海才能走到大锅的前面。 打菜的弟子见李江海孤伶伶的一个人,也没有多想,打了一碗白菜猪肉炖粉条,又盛了一碗白饭给他。李江海一手端着个碗寻找吃饭的地方。他发现,先前他坐着的那个拐角空无一人,于是他叼着筷子走到那里,盛着白菜猪肉炖粉条的碗放在地上,手里端着饭开始吃了起来。 吃了几口,天突然又黑了,他抬起头,先前那个女孩正笑眯眯的看着她,她也是一手一个碗,不过她的那个菜是炒青菜,一点荤腥不见。 李江海这个人几乎毫无情商可言,方才没吃饭的时候,那女孩过来与他搭讪,被他一句:“你看我做什么”给直接气走了,这次她又来了,李江海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什么话也不说,继续往嘴里扒饭。 女孩见李江海完全不理会自己,心中有些生气,于是直接把一碗没有动过的青菜盖在了李江海已经吃了一半的白菜猪肉炖粉条上。 这个举动把李江海气的蹦了起来,可是不等李江海说话,那女孩便抢着道:“呦呦呦,瞧你这人,怎么不长眼睛,怎么把你的菜倒在了我的菜下面。” “什么?”李江海一愣神,怎么叫把我的菜倒在了她的菜下面? 女孩不再管他,坐到李江海的旁边,夹起碗里的青菜吃了起来,吃的津津有味。 李江海觉得有必要要与这个不讲理的女孩讲讲道理,他把碗筷放在一旁:“你把菜倒进我的碗里却叫我吃什么?” 女孩见李江海生气了,似乎很开心:“我吃我的青菜,你吃你的白菜,又怎么叫你吃什么?” 李江海被女孩的话给噎住了,好像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是她为什么要把菜倒进自己的碗里面呢?以李江海的脑子来说,估计是想破了头也不会想得出答案的。 “既然你这样说,那就别怪我了?”李江海又端起碗筷。 女孩笑道:“怎么?你难道要杀了我不成?” 李江海答道:“我跟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你?”他是全然不知女孩这话不过是在逗他。 李江海来了脾气,不管碗里面的青菜,将筷子一挑,就把碗底的白菜猪肉给挑了上来,女孩见他这般,也有样学样,把被盖在底下的青菜挑了回去,两人间的动作越来越大,也顾不上旁人的眼光,只把这件事当作是比赛。 不多时,一碗的菜尽都被挑出了碗外,只剩下汤汁了,李江海灵光一闪,连忙把碗里的饭往里面一倒,得意道:“看你还跟我抢什么,现在连汤都是我的了。” 女孩是个不服输的人,从小娇生惯养,这是她头一回这么亲近一个人,没想到这个人的脑子比之猪脑子都要不及,气得她也把碗里的饭卡在了李江海的汤泡饭里面,她叉起腰哈哈大笑。 “我的饭也在里面,你还吃个屁!”女孩洋洋自得,以为把压了李江海一筹。 可是她不知道李江海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剩菜剩饭不知道吃过了多少,别人的口水也不知道吃过了多少,哪里怕她这个? 李江海迅速端起一大碗汤泡饭,不住地往嘴里刨,嘟囔道:“这下是你没得吃了吧。” 李江海这招用来对付女孩子太过于无赖了,但是他被女孩惹出了脾气,所谓不吃馒头要争口气,周围的人一边吃着饭一边再看他们的戏闹,甚是下饭。 女孩注意到了周围人眼中的笑意,脸上一红,又不禁恼羞成怒,抬起就是一脚踢在李江海的小腹上面。 “噗”李江海还未吞下的饭便尽数给吐了出来。 踢完了这一脚,女孩也并未解气,气冲冲地一个人走掉了。 16交朋友要讲道理 说起在别的方面,李江海的学习能力是十分强悍的,但在感情这方面,尤其是涉及到异性的,他是一窍不通的。 换了一个正常人在遇到李江海的这种情况,恐怕就不会再去与那女孩起争执,而是什么事情都会去顺着她,不然李江海为什么会被踹了一脚呢。 女孩的那一脚力道不小,把李江海的小腹踹的生疼,他竟然有一种踹回去的想法,幸而他想起陈升临走前交代的,万事都要忍让,在没有压倒性的优势下千万不要与人发生冲突。李江海认为,现在的他是一点优势都没有的,如果是陈升在身旁,或许他会毫不留情的踹回去,但是现在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梁子”结下了,就该想想办法化解掉,否则平白无故的就多出一个敌人来,岂不是很不妙。 女孩独自来到了广场的另一角,她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个世界上怎么还会有他这种人,比自己的年纪还大,看来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她正想着,那个少年竟端着两个冒着热气的碗跑了过来。 李江海端着两碗刚打过来的饭菜,像是换了一个人,笑嘻嘻地:“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好,我见你没有吃过一口,便又去求那个师兄,让他又给我打了一份,你喜欢吃的青菜,快吃罢。”他端着两只碗,站在女孩的身前。 女孩对李江海的转变有点不大适应,还道他终于开了窍了,但是如果这么轻易的就原谅了他,是不是让她以为自己是个很容易就能摆平掉的人。 于是女孩昂着头,瞄了一眼碗里的青菜:“我不爱吃青菜。” 李江海心道,这个女孩怎么尽说些胡话,刚才她明明打的是一碗炒青菜,怎么现在又不爱吃了?若是他有三只手,肯定会腾出一只去挠挠头。 “那……那菜已经打过来了,再回去换的话,恐怕那位师兄要责怪我了,你……你还是将就着吃一口吧。” “呵,你让我吃我就吃?我偏不要吃!” “算我求你吧,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但是我道歉。” 本来李江海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出来那女孩更是火上浇油。 什么叫做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难道说是她自己想着法的生气来玩?她不知道李江海是在装傻还是在卖愣。 “我说不吃就不吃,要吃你自己吃去。”女孩气冲冲地说。 李江海哦了一声,就真个坐在那吃了起来。方才只不过吃了半碗,半饱都没有。他尝了口青菜:“嗯,挺好吃的,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吃。” 不一会,李江海便将一碗饭和一碗菜吃的干干净净,然后把碗筷洗干净了给人送回去,再次来到女孩的身边。 女孩见他又来了,气不打一处来:“你又要做什么!” 李江海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既然我们这么有缘,不如交个朋友吧。” 李江海其实是想化解这个梁子,他认为化解的最好办法就是与对方做朋友,不过与一个陌生人做朋友总要有个说法才能“名正言顺”,于是他便以“有缘”为借口,要与女孩交朋友。 女孩硬是被他给逗乐了,才知他是真的不通人情世故,心里虽原谅了他,但是嘴上却要占一番道理。 “我和你有什么缘分?” “在一起吃饭难道不算缘分?” 女孩被他说得一愣:“算算算,但我不想跟你交朋友。” 李江海是铁了心要与她交朋友,便道:“可是我想跟你交朋友啊。” 女孩闪亮的眸子里带着狡诈的笑意:“那你求我,说不准我心一软便和你交朋友了。” “我求你。”李江海求道。 “……”女孩无话可说。 李江海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李江海。” 女孩不耐道:“黎仙儿。” 终于成功得与黎仙儿做成了朋友,李江海松了口气。然后李江海发现,好像除了陈升以外,黎仙儿是他的第一个朋友。 黎仙儿在李江海的一串串问题下终于不再冷着脸,通过交谈,她发现李江海好像确实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看似聪明无比,实则在感情上过多的愚钝的。 她将自己的身世说给了李江海听,李江海在听到“公主”二字的时候,吓了一跳,这个看起来凶巴巴地女孩竟然是乌鸡国的公主。据黎仙儿说,乌鸡国有大概几十个宝象国加起来那么大。 在李江海的眼里乌鸡国已经不算小了,毕竟他与陈升足足走了半月才除了宝象国的境内,或许这跟陈升受伤缘故有关系,但是却也不算笑了。 李江海为自己的这个决定感到欣喜,没想到第一个交到的朋友就贵为一国公主,也难过黎仙儿给他以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了,大概这种感觉就是贵族气质?与陈升那般,都是在大环境下长久熏陶才能够形成的吧。 两人聊了一会,那边报名的人都已经登记完毕了。 天色不算晚,太阳依旧挂在头顶,孙剑平从凉亭里走了出来,他开口说话了,声音不大,但整个广场的人都能清清楚楚地听得到。 “你们来的人不少,但是能留下来的不会太多,我七七宗秉着贵精不贵多的精神,所要招收弟子都必须有一定的资质。”孙剑平停了一下,“本次考核的项目只有两项,第一项是测资质,至于第二个嘛,等你们能通过第一关测试再说吧。下面我宣布,考核开始。” 孙剑平一声令下,十几名弟子抬了五快大石头摆放在广场中心。这种石头叫做“通灵石”,是专门用来测试一个人的资质的。 这里共有五块通灵石,分别对应着五行:金木水火土。当测试者将手放在通灵石上面时,通灵石会把那种属性的灵气灌进测试者的身体里,若是测试者的资质足够则会发生共振,通灵石会发出亮光,资质越好,所发出的光的颜色便不一样。 一般资质的发出的是淡蓝色的,稍好一些便是白光,再好点就是紫色的,迄今为止,五行都具有让通灵石发出紫色光芒的人还未出现过。 七七宗第一轮考核的标准是,只要任意一属能发出蓝光便算合格。 当下报名的少年少女们又依照登记弟子的点名排成长队,一个个的去将手放在通灵石上面测试资质。 谁不想自己有足够的资质拜入七七宗学习修行法门?但是老天爷是不公平的。 他们心怀忐忑,等待着叫做命运的东西。 17烟火 现场的每个人都很紧张,但凡报了名的无一脸上不挂着名为“紧张”二字的表情。 倒是李江海显得很平淡,他没有任何的表情,或许他心底还是希望不通过测试的好,他惧怕未知的东西,惧怕将来一个人在七七宗孤军奋斗,惧怕被人查出卧底的身份。 黎仙儿的表情也有些反常,好像不管什么时候她都是笑嘻嘻的。 负责测试的七七宗子弟子似乎是一个温和的人,他说话的声音让人听了十分的舒适。他叫了第一个名字:“陈贤。” 叫做陈贤的那个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破衣烂衫,大概二十七八岁,已经快步入了中年。他的衣物都浆洗的很干净,整个人都给人一种很干净的感觉。 陈贤深吸了一口气,走到第一块灵石前,将手按了上去,他闭上眼,似乎不敢看结果。 通灵石没有丝毫变化,他的表情有些沮丧,然后走到下一块通灵石前,但一连三块通灵石都测验过了,却没有一个发光的。现在仅剩最后两块了,陈贤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将手按在火属性的通灵石上面。 通灵石冒出淡蓝色的光芒,成了,他被得到了通灵石的肯定,于是他喜出望外地走到最后一块通灵石前,结果是黯然无光的。 测试弟子温和道:“陈贤通过。”并在档案上勾了一笔,交给身旁负责整合的人。 当陈贤通过测试的时候,好多人就在想,连这个早已过了修行的最佳时刻的人都能有资质,那么他们这么人肯定也是有的,这样一来就注定会对结果有所失望。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一连二十几个少年都未有资质能够使通灵石发亮,他们眼中透着绝望、灰暗,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情绪。但是没有人会去在意那些失败者,因为只有他们失败了,还未测试的人机会便要大上一些,至少他们是这么想的。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测试,总共报名的有五百四十人,只余下十数人未测试了,而通过测试的不过只有三十多人,这些人大多都是些富贵、世家子弟,从小便被家中寄予厚望,或食用增加资质的药材,或被家中长辈以修为去洗髓,故能通过测试。 又过了一会,那弟子温和的声音响起:“黎仙儿。” 黎仙儿拨开人群,笑嘻嘻的走到第一块通灵石前把手放了上去,淡蓝色的光亮起。接着第二块,也是淡蓝色的光,第三快则是白光,水属上乘的资质,第四块则是淡蓝色的光,而第五块却未亮,但这也足够了。 孙剑平在亭子里往这边看,对这次通过测试的人颇为赞许,他们其中有不少具有上乘的资质。 那弟子在黎仙儿的档案里勾了一下,又用红色的墨水写了“上”这个字,然后交与另外一人手中。 他的旁边有两个人,一个人负责普通资质报名者的档案,另一个则是具有上乘资质者的档案。 眼看着余下的人不足五六个,还未轮到李江海,李江海也等的有些急了,但他又不能做什么,只能慢慢的等。 终于,只剩下李江海还未测试了。 那弟子道:“李江海,就剩你了。” 李江海这个名字这些弟子或许不大知道,但是孙剑平肯定是听过当年晋阳宗的那个李江海名头的,所以孙剑平对这个李江海兴趣颇浓。 李江海走到通灵石前,使劲的搓了搓手。他见旁人都测出了资质的高低,便有了想知道自己到底有多高资质的想法。反正陈升是说,李江海的资质属于上上乘,但也只是用眼睛去看,并未有一个准确的东西来测量过。 李江海这个人,机灵、想法多,就是情商低,他不知道陈升是在骗他还是在逗他,但今天不论怎样都会测出的来的。 李江海忐忑的把手按在第一块石头上,他瞪大了眼睛,确定通灵石没有亮后才走到第二块通灵石前。 “咦?”这是李江海的声音。 淡蓝色的光闪了一下便灭掉了,像是一盏油灯被块湿透的布给盖住了一般。 这种情况就连负责测试的弟子也是头一次见,怎么闪一下便不闪了?弟子看向亭子里的孙剑平,想寻求帮助,可孙剑平摇摇头,示意他继续。 于是李江海走到第三块通灵石,同样也是闪了一下便灭了,这次是白色的光的。 那弟子觉得稀奇,但负责这次招考的人孙剑平都不说话,他怎又敢做些“出格”的事情。 李江海的心凉了半截,原来陈升竟真是在骗他的,骗了他一路,骗也就算了,怎么还让他前来七七宗报名?这不是羞辱人嘛? 心中有火气的李江海硬着头皮走到最后第四块与第五块通灵石之间,他伸开双臂,正好能够同时触摸到两块。 突然间,两块通灵石似烟火一般闪个不停,一个白光一个紫光,闪一下灭一下,真个好似凡间燃放的烟火。 那弟子还思忖是不是通灵石坏了,不然怎会出现这般情况。他刚想求助孙剑平,却发现孙剑平已经来到了场内。 李江海也被场景吓了一跳,一闪闪的,难道是再说他的资质是一会有一会没有?怎么什么怪事都尽让他给遇见了。他收回了手,垂着头,有些懊恼地往人群里里走。 黎仙儿张了张嘴,但是没有发出声音,她是想挽留李江海的,毕竟是她在这里的第一个朋友,再怎么说也要知会一声吧,但她突然发现,好像自己根本不知道说什么。难道说,你测试没有通过,恭喜啊。还是说,你测试没通过,还是回家去吧,我们依然是朋友呢。 不论是哪种说法,黎仙儿都无法去告诉李江海。 李江海丧失了信心,对陈升也丧失了信心,他觉得他的世界从出了苍岭山之后便都是灰暗的了,一直被人玩弄与鼓掌。他现在也不想去替三平道人找什么东西了,他只想回到那个无忧无虑的小村庄,继续过着快乐的日子。 李江海挤进了人群,挤进了那些没有通过测试却依旧舍不得走的人群里。这些人的目光中有同情,有同病相怜,有庆幸,有幸灾乐祸,这些都不重要,因为李江海并不想去看他们,此时李江海眼中唯一还有的,便是回家的路。 他就那么垂头丧气地走到广场尽头,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他低着头小跑着来到黎仙儿的面前。 “我要走了,你……你保重吧。” 黎仙儿没想到李江海是认她这个朋友的,一时间感到有些羞愧,轻轻地:“嗯,我知道的,你也要保重。” 没有多余的话,没有多余的感情,只不过是两个刚交的朋友离别而已。 李江海转过身走了,只不过刚迈出几个步子,就被一道严厉的声音给叫住了。 18命中伯乐 “站住,你回来再试一次。” 这个声音很严厉,就像孩童犯错时负责责罚的声音,你想去反抗却偏偏不敢。 李江海似乎已经知晓了再测一次的结果,便没有回头,嘀咕道:“有什么好测的。” 谁知那人竟然听得见:“我让你再测一遍你便再测。” 李江海是背对着这个人的,他分明可以一走了之,但是他的心底又发出了一种声音,为什么陈升要骗他呢?为什么不去再测一次呢? 一路上陈升对李江海关照得无微不至,不管是大事还是小事都全心全意地为他着想,他又怎么可能会骗自己? 李江海鼓起勇气,他再次扬起头,一脸凝重回过身去。 通灵石旁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一位中年人,这位中年人的长着四方脸,看着便威严,长长的胡子一只留到了胸口。 中年人再次说道:“再测一次。” 连说了三次,让那些还未走的人炸开了锅,凭什么他就可以再测一次,而他们不行?他们是不服气的,因为他们都是家中的宝贝,见不得旁人比自己有优待,但这真是优待的事情嘛。 李江海没有去理睬这些人的叫嚷,安静地走到通灵石前,伸出了手,一个个的申过去。五块通灵石都未亮,就连闪也不闪了,仿佛耗尽了灯油的灯。 中年人捋了捋胡子,对孙剑平道:“孙兄,你也去测测。” 孙剑平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又不敢违抗,只得过去挨个的测了起来。 怪异的事情发生了,孙剑平堂堂金丹期的修行者,那通灵石竟也没有反应,莫非是坏了? 孙剑平不解道:“邹兄,这?” 姓邹的中年微笑:“本来都是好好的,但在这孩子测的时候便坏了。” 众人闻言不禁疑问,怎么好端端的便坏了? 只听他继续道:“或许是他的资质太过好了,以至这通灵石也测不出来,否则方才闪烁的几下如何解释?” 孙剑平沉思道:“这倒不是没有可能,毕竟这通灵石只不过是测试的工具而已,其上限是没有人知道的。” 中年人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块浑圆而通透的圆球:“来,握住它。” 李江海依言接过透明圆球握在了手中,一道道白光自他的指缝间泄露了出来,只刺的人睁不开眼睛。 中年人见后乐得合不拢嘴,像看宝贝似的盯着李江海打量,就连孙剑平也盯着他,舍不得挪开眼睛。 这个透明圆球其实是比通灵石要高一等的测试资质的工具,能在通灵石上发出白光的资质在这个圆球上也不过只能使它略微的发亮,似李江海这般的光,好像是从未见过的。 七七宗这下是捡到了宝贝,李江海这个活宝贝。单凭这个资质,以后在修行的道路上就能比寻常人要顺的多。 李江海虽不知道这个是什么意思,但他看见了这刺眼的光后,他便明白,陈升没有骗他,他笑了,笑的比中年人比孙剑平都要开心,他不是为自己的资质而笑的,他笑的是陈升对他所说的东西都是真实的。他忽然后悔了,后悔当日怎么能提着陈升的剑,还对他有了杀意。 黎仙儿似乎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在惊诧与李江海资质奇高的同时,也为他感到欣喜,这个毕竟是她的第一个朋友啊。 那群没有通过测试的人,都想去握一握那个圆球,但是中年人根本不给他们机会。 他们中有的人离开了,有的人怎么也不走,还有少数竟跪在了当场,好似再说,七七宗今天若不收他进山门,便在此长跪不起。 但是这个并不能影响到七七宗的所有人,包括那名温和的弟子,他也不会去可怜他们而再给一次机会。 修行就是这样,讲的是资质,然后讲的才是勤奋刻苦。他们这些没有资质的人,哪怕是进了门派,有人教他们最好的功法,也不可能有任何成就,恐怕就连引导灵气入体都办不到。 七七宗的弟子办事效率很快捷,不过一会的功夫就把广场上的东西给收拾的干干净净,只剩下那些还不愿走的人跪在那里,他们最多看上一眼,摇摇头叹声可惜。 那名姓邹的中年人在李江海还回了珠子后便消失了,孙剑平带领着这些通过测验的胜利者,一步步地走进了七七宗的山门。 先前孙剑平说有两道考验,实则只有一道,第二道与其说是考验倒不如说是测验。 在修行界,他们会根据每个人的资质天赋来安排以后所走的路,前人总结出来的经验在大多数的时候都是正确的,包括在安排道路上面。 在初学者身上你是找不到任何关于某类特别出众的天赋,这需要一定的时间来观察,比如一名弟子天赋不错,但是手脚笨,练习武艺高不成低不就,单论武艺就连普通凡间的武学高手都打不过,那么这名弟子就会被安排去学习其他东西,比如炼丹、锻造、或是专门研习各自用来战斗的法宝、法术。 第二个测验的时间较为长,要足足两个月。 在这两个月里,长老孙剑平负责传授他们炼气打坐的歌诀,教导他们如何引导灵气来洗涤自身,还有简单的武艺。 两个月后,有一场决定日后发展方向的考核。 通过考核的人都算记名弟子,等到考核过后合格了才能正式拜入七七宗。 记名弟子们的居所就在半山腰,山腰处是一块极大的平地,建有一座校场,校场旁就是已一间间房屋,是用来居住的。不过每间房拉起了个小小的院子,独门独户,这也是为了弟子们安全考虑,因为大多数的时候,不是每个人都能看得惯每个人,住在一起总会产生许多的问题。 巧合的是黎仙儿的屋子被安排在了李江海的旁边,而李江海的另一个邻居则是第一个测试的陈贤,就是那个二十七八岁的、衣衫褴褛的陈贤。 孙剑平将他们带到此处后便走了,将它们交给了那名温和的弟子。 他们站在校场上,那名弟子笑道:“我是你们的师兄,我叫李学明,从今往后,我会负责各位的生活事宜,有什么需求可以尽管跟我提,但是做不做得到我就不做保证了。” 这位李学明师兄说话温和又不失幽默,引得这些还可以称之为孩子的记名弟子们笑了起来。 李学明等他们笑完,又说道:“今天各位师弟都比较累了,房间已经分好了,我看还是早点休息吧,晚饭就摆放在你们的屋子里,吃完后把碗筷收拾一下送到那边的伙房,自然会有人洗刷,明日还要早起练功,那么就先这样把。” 李学明也走了,只剩下这些压抑住心中兴奋的少年少女们。 他们意气风发,估计这一晚也不会睡得着。 反而那个叫做陈贤的人,他走之前与李江海点了点头,算是告别。 19炼气 夜晚总是短暂的,东方已露出了鱼肚白,红艳艳的太阳隐藏在波浪似的云层里,渐渐地冒了出来。 现下是春季刚结束,初夏的时节。 潮湿的露水遍布了整座山,在半山腰,有许多稀薄的云被阳光染成了金灿灿的颜色。 孙剑平一早便醒了,他独自一个人站在校场边的悬崖前,没过一会,那日在亭子里为他捏肩的女弟子悄然来到了他的身后。 孙剑平知道她来了,微笑道:“玉儿,今天怎起这般早。” 玉儿全名叫做周玉,是孙剑平在七七宗里唯一的一名弟子。孙剑平这个人比较古板,但唯独对这个弟子溺爱有加。 周玉轻声道:“师傅,你也起了早。” 孙剑平转过身,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广场:“你瞧这些刚收的弟子,一点点的自觉性也没有,不知道时间的珍贵,我那时拜进七七宗的,每日五更便已到校场等待师兄的教导了。” 周玉笑道:“否则师傅现在怎么是七七宗的长老了呢。” 孙剑平刚要说话,广场的那边便出现了一个身影。那是李江海,换上了七七宗弟子的服饰,淡绿色的衣袍,淡绿色的裤子与鞋子。 李江海在村里时便已经养成了早起的习惯,因为要到山上去送酒,所以不能起的太迟,久而久之也就以习为常了。他看了一眼太阳,只是刚露了点头,再仔细一瞧,校场的另一边已经站了两个人。 昨天晚上,负责他们起居的李学明已经告诉了他们外门长老的姓名,至于他的弟子周玉也有所提及。 李江海认出是孙剑平后便走了过去,作揖:“孙长老早安,师姐早安。” 孙剑平点点头,对李江海甚是满意。 本来嘛,修行讲的就是天赋与刻苦,这李江海天赋有了,如果不刻苦也是浪费天资,但他能在第一天第一个到校场上,便说明他是有好习惯的。 李江海没有的眼光一直是微微垂着的,他觉得直视长辈是不好的,所以他并未注意到周玉的模样。 周玉笑嘻嘻地:“喂,你叫李江海嘛?”七七宗上下早就传遍了收到了天才弟子李江海的消息,她却是第一个与李江海说话的弟子。 李江海回道:“回师姐,我就是李江海。” 李江海的不苟言笑让周玉觉得好笑,便揶揄道:“可别乱叫,我好似比你还要小上一岁。” 而李江海的情商已在遇见黎仙儿时验证了一次,实在低的可怜,你若与他认真的说话,他便能猜测出你说话的意图,但是只要换个女子,还带着点不正常的语气,他便会脑袋短路。 李江海思忖道,周师姐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愿我叫她师姐了?好似同辈间的排名与年纪无关吧。 “无规矩不成方圆。”李江海闷闷地答了句,脑子里却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周玉讨了个没趣,轻轻摇了摇孙剑平的臂膀。孙剑平知她的意思,但没有出声,周玉只得作罢。 再过有一会,打那院子里又出来一人,竟是陈贤。陈贤实则一夜都未睡好,他以此年纪还能拜入七七宗,使他兴奋无比,一个人回道屋子里后彻夜难眠,在三更时困意来袭,忍不住睡了下去。恍然惊醒时,阳光已透过窗子照了进来。 陈贤也是向孙剑平问了声好,然后乖乖的站在了李江海的身旁。 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的功夫,那些昨日才拜入七七宗的弟子们带着睡眼朦胧来到了校场,到人齐时又过了半个时辰。 他们排成几列,站在孙剑平的身前。 孙剑平看了眼天色,对周玉说道:“玉儿,你告诉他们李江海来了多久了。” 周玉瞥了一眼李江海,对众人说道:“李江海已经站在这里一个时辰还要多些了。” 孙剑平点头:“不错,李江海已经站了一个时辰,你们呢?我就不信你们不曾读过‘一日之计在于晨’这句话。” 对于新弟子来说,孙剑平说的已经算轻了。 “那我现在告诉你们,既然你们已经拜入了七七宗的门下,就不能如此的懒散,懒散的人只会死在修行的路上,只有勤奋的人才能够走到最后。”孙剑平说道。 这次通过考核的弟子共计三十三人,其年纪大多实在十一二岁左右,这是不算上陈贤与李江海的情况。 因陈贤的年纪最大,孙剑平便让陈贤担任监督一职,每日清晨负责点到。或许是孙剑平觉得陈贤的资质不大好,才让他担任监督的,因为资质好的人需要更多的时间去修炼、去休息。 陈贤很欣喜,才入门头一天就能得到长老的任命,换做是谁又能不高兴呢,那些迟到的弟子们心里多多少少都心有不岔,如果第一个到便能得到长老的“看重”,不论怎样都是要第一个起来的。他们这样想当然的时候却忘了一个事实,他们的本质里还是家人手中的宝贝,不具有自立的能力。 孙剑平让弟子们分散一些,然后都盘坐在地上,开始为他们讲述修行方面的事宜。 比如说修行的本质,与以后修行会遇到的大多数问题,还有修行需要的资源等等。 这些在弟子们看来都是无关痛痒的东西,并没有在意去听,只有李江海、陈贤这两人,对孙剑平所说的每一个字都牢记在心。 李江海虽然与陈升相处了一个多月,陈升也会说些事情给他听,但是从来没有这么详细的说过孙剑平提及的这些,所以李江海用心记了下来,他知道这些东西总有会用到的时候。 讲完了这些,终于要开始教授炼气的歌诀了。 炼气这一阶段其实没有什么高低之分,在开拓出气海之前,都是炼气期。炼气期的修行者因为没有气海,所以不能将灵气转换为灵力,更不用谈去使用灵力了。 在炼气期,自保的手段只有练习武艺而已,顶多五感要比常人高一些而已。 孙剑平所传授的歌诀与陈升所传授的大同小异,几乎都是差不多的意思。陈升也说过,修行没有捷径可以。或许他的意思是,不同的门派不同的修炼方法,但是本质都是差不多的。 李江海有过引导灵气灌注自身的经验,轻车熟路地便将一缕灵气引导进了筋脉中。 20小圈子【求点书友建议吧】 也不知到是哪位大佬说过的话: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 这句话可以称得上是经典名言,不论在什么时候都是适用的。 孙剑平传授了炼气歌决,就任由他们自行尝试引导灵气,并未去监管。在李江海把灵气引导进体内的同时,孙剑平的心里便震荡了一下。这个李江海果然是资质过人,竟在这般短的时间就成功进入了炼气期。 孰不知,李江海在果城的清平酒楼里就已经尝试了好几次,这一次不过是水到渠成而已。 在李江海之后,黎仙儿是第二个,接着第三个第四个……到中午时,已经有二十七八人成功进入炼气期,余下的那些人都应该是动手能力比较愚笨的,陈贤就在其中。 孙剑平对这个数字感到十分满意了,说了一声:“休息片刻,吃完午饭再继续练吧。” 孙剑平带着周玉走了,打坐的众多弟子们便纷纷起身,三三两两的凑在了一起,相互的介绍着自己,相互地吹捧。 在陈贤看来,他们都是些孩子,自己这个大人怎么也不可能跟他们聊到一块去的,他忽然看到了独自坐在悬崖边李江海,于是走了过去。 他们之中也有七八个女孩,但都不及黎仙儿好看,于是好几个少年围在了黎仙儿的身旁,但是黎仙儿对他们的殷勤不大喜欢,于是也朝着李江海走了过去。 在那些仅十一二岁的少年看来,李江海是不合群的,不管怎样也不该独自一人跑到悬崖边坐着,关键是女弟子里最漂亮的黎仙儿也奔着李江海去了,莫非他们的某些地方就真的比不上李江海? 嫉妒之火现在只是一点的星火,在众人的心里燃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燃烧起来。 按理来说,这个半山腰的校场便是建立在悬崖上的。悬崖很陡峭,陈贤来到这里后不敢学李江海坐在悬崖边,双腿还不住的摆荡,他只得往后站了一点,尽量不往下看。 陈贤与李江海打了个招呼:“你好,我叫……” 李江海回头看了一眼陈贤:“我知道你的名字,陈贤嘛,第一个通过测试的人,我记得的。” 陈贤笑了笑:“难得你天赋好,记性也好。” 李江海挠了挠头,被陈贤夸的不好意思,就在这时,黎仙儿的声音响起了。 “好哇,有了新朋友便将我这个老朋友给忘了。”黎仙儿学着李江海,也坐在了悬崖边,两条白嫩的腿荡阿荡的。 李江海解释道:“大家都是同门,哪有老朋友新朋友的说法。” 黎仙儿瘪嘴:“那你怎不去找我说话?” 李江海答道:“我以为你和他们会更有话题一点的。”他冲着那些少年努了努嘴。 黎仙儿道:“都是小孩子,有什么好说的。” 黎仙儿似乎比较成熟,当然是与同龄人之间的相比,也难怪她会说那些人是小孩子了。 而陈贤就比较尴尬了,他今年已经二十八岁了。二十八岁的他与十一二岁的小同门自然是没有过多的话题的,但就算是与李江海也是没有多少话的,他走过来只是为了避免自己不用太过于尴尬。但是他没有料到黎仙儿与李江海早就认识了,黎仙儿一走过来,他便不知道要与李江海聊什么。 李江海多么聪明的一个人,他心里知道陈贤尴尬,不论黎仙儿与他说什么都会把陈贤给带进来一起谈论,对于李江海的好意陈贤感到感激,他这才觉得,李江海也拥有比同龄人要成熟的心性,至少在一件事情的考虑上面比较周全,就像成年人一般。 其实三人所说的大多都是在介绍自己的身份,李江海说自己家在宝象国,由于连年大旱而逃了出来,至于家人嘛,则是早就饿死了。 黎仙儿没有提起乌鸡国公主的身份,只是说家境殷实而已。 至于陈贤的身份就比较简单许多了,他曾经是一名教书先生,突然有一天他发现自己的愿望不是读书考取功名,而是要当一名修行者。他是个感想敢做的人,反正家中无老小,床头无伴侣,说来便来了。 众人聚在一起的时候孙剑平带着周玉来到一处幽静的竹林,这片竹林就在众人居所的后面,竹林里建有一间竹屋,不管是篱笆还是门窗尽都是竹子做的,这里是孙剑平的住所。 孙剑平躺在藤椅上,周玉为他捏肩,小手轻柔而有韧性,使孙剑平享受地闭起了眼。 “你对那个李江海怎么看?”孙剑平忽然问道。 周玉微微停顿了一下:“什么怎么看?” “李江海这个人。” “还不错,资质罕见。” 孙剑平坐了起来:“除了资质呢?” 周玉倒了一杯茶递到孙剑平的手中:“这个弟子便不知了,不过才接触一上午。” 孙剑平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你修炼之余,有空闲的时候不妨与他多接触接触。” 周玉不解道:“这又是为了什么?”周玉很难理解师傅的话,为何要与他李江海多接触? “李江海这个弟子资质实属罕见,整个门派的长老们都想收他做徒弟,所以说他拜进七七宗内门是必然的事情,至于哪位能做他的师傅,我也不好说,但是他的前途是不可限量的,或许七七宗都容不下这尊未来的大佛。”孙剑平斟酌了一会。 周玉张开嘴,有些不可置信,但仔细想想,孙剑平说得并不无道理。师傅的意思大概便是让她与李江海搞好关系,日后等李江海出息了也算一个底牌? 周玉笑道:“师傅的眼界总是看得那么远,弟子一时间还不能明白过来。” 孙剑平伸出手指在空中点了点周玉的脑门:“你这个丫头我还不了解?我这一辈子无儿无女,你岁是我的弟子,但我却把你作亲女儿来看待,有什么好事,总要先考虑你的。” 周玉拜在孙剑平的门下已有好些年了,这些年来孙剑平对他照料有加,不管是生活上还是修行上,已经超越了师傅对徒弟的关爱,她自然知道孙剑平不会害她。 “弟子知晓了,下午便去。”周玉道。 孙剑平点点头:“时候差不多了,通知他们去吃午饭罢,下午还要加紧练习才是,不能懒惰。” 周玉应了声是便匆匆走出了竹屋,只留下孙剑平在那独自思索着某些事情。 21小麻烦 陈贤的行为可以说成是有意要讨好李江海,李江海知晓其中的弯弯绕。不过并不能说陈贤就是坏人,只能说他的眼界要远些,毕竟活了这么大把年纪,若是还与那些尽享出风头的少年一样,那不是白活了? 李江海也知道,他在七七宗还不知道要待到什么时候,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的多。至于赵德凡那事估计至少两个月内都是无法调查的,因为整个半山腰都是刚入门的记名弟子,又从何查起。 一眨眼的功夫已到了正午,周玉从竹林出来后直奔校场,叫众人去饭堂吃午饭。 这些弟子们依旧三三两两的走成一团,显得十分热闹。李江海的身边只有黎仙儿与陈贤,相比起来就冷清许多了。 饭堂设在他们居所不远处的一条小溪边,只有两间造饭的房屋,一张张木制的桌椅就拜在饭堂前的一块空地上面,每张桌子上都摆着一只木桶,还有两只大碗。 木桶里是饭,大碗是菜,一荤一素,炒毛豆,炖猪肉。 桌子似乎是早就计算好了的,每桌配有五张凳子,那么李江海他们就要与另外的两个人合坐在一桌。 其他的桌子上坐满了人,只有剩下一张桌子上面坐着两个少年。李江海抬起脚便走了过去。 坐在那的两个少年见李江海过来了,眼中尽是戏谑。 “你就是李江海?”其中一名稍大些的少年问道。 李江海点点头应了一声,然后拿起碗替他们盛饭。没想到他刚拿起碗,那两名少年就把自己的空碗也递了过来。李江海没有想许多,便给他们装满了碗。 那少年接过碗忽然大笑:“还说你是什么资质过人,不也得为我盛饭。” 其他桌子上的弟子们闻言大笑起来,似乎这是一件很好笑的事情。李江海恍然,看他们这些人的表情,大概是早就串通好了的,专门要看自己笑话。 李江海皮笑肉不笑地:“哦?你在家都是谁替你盛饭,是不是你爸爸?” 那带头笑的少年就像吃了苦胆,整张脸都拉了下来,而其他人明白过来李江海的意思后更是笑个不停,由嘲笑被戏弄的李江海转向了那名带头使坏的少年。 李江海不再理他,与黎仙儿他们吃起饭来, 少年坐在那,盯着李江海,心中有气,不想吃这个亏。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竟然一口痰吐在了李江海的碗中。 “哼,怎样?”少年昂起头,一脸的不屑。 陈贤觉得这个少年太过分了,大家日后都是同门师兄弟,没有必要因为一个玩笑搞的成这样,他刚要张口就被黎仙儿给拧了一下,陈贤吃痛地看了一眼黎仙儿。 黎仙儿用手指轻轻地敲了敲桌子,小声道:“吃你的饭。” 陈贤只得作罢,但也吃不下去了,毕竟李江海被这个嚣张的少年侮辱,他的脸上也不好看,在他们看来,陈贤与李江海依然是“一伙人”了。 接下来的事情谁也没能料到,谁也猜不到。 李江海捋了捋袖子,那少年以为李江海要动手,吓得把头缩了一缩。这个少年家中颇富有,寻常时候身边总要带着几个狗腿子,所以欺负人欺负惯了,此时没有家丁在身边,他有些后悔刚才做的事情。 李江海并没有打他,他捋起袖子好像只是为了盛饭,但是盛饭为什么要两只手都要抱在木桶上面? “哐”地声,还有半桶饭的木桶便扣在了少年的头上,然后李江海一脚把这个少年踹翻在地。 黎仙儿幸灾乐祸地在一旁拍手叫好,陈贤捂着额头装看不见,其他弟子被吓得不敢吱声。 论个头,在场的除了陈贤外他李江海便是最高的,目前还没有谁有勇气去敢和李江海较量一下。 原本十分热闹的众人突然安静了起来,正在屋里吃饭的周玉感到奇怪,便走了出来。入眼的第一幕便是一名头上套着饭桶倒在地上滚动的少年,而李江海正拎起一把椅子要砸过去。 周玉喝到:“住手。” 李江海见周玉出来了,拎在半空的椅子也不好砸出去,便老老实实地放在地上。 周玉扶起那名弟子,将他头上的木桶摘下,见他满脸粘着饭粒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她轻轻地咳了声:“李江海,你与我说明白。” 李江海这才注意到周玉的长相,瓜子脸,说不上好看,但也说不上丑,四个字“平淡无奇”。 他收回目光,换上笑意:“回禀师姐,是他与我闹着玩呢,不信你问他。”说罢,李江海望了那少年一眼。 周玉其实也不过才十五岁,但入门较早,所以她的话自有一分重量。她问那少年:“是真的?” 少年竟点点头:“回师姐,是真的,我在与李江海闹着玩呢。” 既然少年都这般说辞,周玉也不好过多的说些什么,说了一声:“大伙都是同门修行的,关系可不能弄僵了。”这句话像是特意对李江海说的。 李江海笑嘻嘻地称是,送周玉走了。等李江海回来时,众人都吃完了饭,那少年还坐在桌子旁发呆,看见李江海走过来,忍不住缩了一下身子。 李江海是回来找黎仙儿的,他觉得今天的这件事只是个开始,所以想讨教一下黎仙儿,问问她有什么高招。可是黎仙儿却不知到哪里去了,众人也都不见了,可能是回了校场,只有少年独自坐在那发呆。 李江海在少年的对面做了下来:“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不想回答,却又怕李江海再拎起椅子做刚才未做完的事情,趋于李江海的淫威,只得回道:“我叫赵金山。” “你为什么想要戏弄我?” 赵金山有些为难,既不敢说假话也不敢说真话,吞吐半天。 李江海见他面有难色,笑道:“你只管说便是,大家都是同门,我又不能做的过火,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针对我一个人而已。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别人唆使你的?” 赵金山纠结好一会:“是刘青山的主意。” 李江海好奇道:“这个刘青山是谁,为什么要找我的麻烦。” 赵金山道:“刘青山就是刚才坐在我旁边的那个人,他说七七宗有一位长老是他的亲叔叔,说我要是按他说得做了,将来就向他的叔叔举荐我。” 李江海想了一会,他不明白刘青山的这个做法是什么原因,但是不能排除这是由自己过分的资质引发的妒火。李江海怕那个刘青山在背后使坏,便有了想法。 “赵金山,你觉得我有没有前途?”李江海的声音充满了诱惑。 赵金山使劲地点点头:“那是自然的,听刘青山说,你的资质在修行界都找不出几个的。” 22学剑 李江海不禁纳闷,怎么这个刘青山什么都知道,他又怎知道自己的资质在修行界都是罕见的? 赵金山看出了李江海的疑惑:“他说是他叔叔告诉他的。” 既然这个刘青山有个在七七宗当长老的叔叔,怎么又还会参加报名?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李江海想不通便不去再想,对赵金山说道:“我看你不算坏,以后别在跟着那个刘青山瞎混了,努力修行比什么都要好。” 赵金山听了李江海话,觉得很对,但是他好像对自己没有什么信心,忽然冒出了一句:“不如我去刘青山的身边给你做卧底吧。” “这倒是个好主意。”李江海眼睛一亮,这个赵金山脑子不错。 “那便这么说定了,不过李哥你日后发达了可不能忘了我做的贡献。”赵金山直接称呼李江海为李哥。 李江海与赵金山说了好一会才离开饭堂,进校场的时候当然是分开走的,不能让刘青山发现端倪。 孙剑平似乎早就到了校场,他坐在那一直没有说话,直到李江海与赵金山来了之后才开口:“一上午的时间你们已有一大部分人成功进入炼气期,余下的那几个,我希望你们要加紧才是,不能拖了后腿。” 众弟子点头称是,不敢怠慢,皆沉下心来,专心引导灵气。 只不过刚一会,孙剑平又说道:“你们有谁现在不想打坐纳气的?” 众人不知道孙剑平此话何意,都不敢应声,只有李江海举手。 “回长老,弟子暂时还不想打坐纳气。”李江海在得到孙剑平点头后说道。 在孙剑平看来,李江海说出这话没有让他意外:“你先说说为什么。” 李江海站了起来,看了一眼众人,然后才道:“弟子认为,修行不在乎一时,在修行的同时要利用好时间去做好可以一齐做的事情。” “比如?”孙剑平反问。 “习武。”李江海脱口而出。 孙剑平捋了捋胡子,笑意颇浓:“难得,你的想法很有趣,很有道理,你用心记了我早上说过的东西。” 李江海笑了笑,对孙剑平的夸赞虚心接受:“您早上说过,打坐纳气可以使人放松身体,解除疲惫,可以抵得上睡眠。所以进入炼气期后,睡与不睡都应该是可有可无的,与其白天修炼晚上睡觉,还不如白天练习武艺,这样一来,鱼与熊掌兼得也。” 孙剑平让他们站到了校场的另一边,叫来了李学明:“学明,你带几人去库房去,替师弟师妹各拿一把剑来。” 李学明带了几名弟子,不一会便没人抱了一堆剑过了来,放在整整齐齐的摆在地上。 这些剑都是统一的制式,长三尺,未开锋,木制的剑柄,想来是专门替刚拜入门派的弟子门准备的。 李学明在孙剑平的吩咐下把剑分发给各位弟子,嘱咐他们要妥善保管。 七七宗的主流还是剑修,以练剑为主。剑是剑修除了性命外第二重要的东西,未开锋是因为这些弟子未练过剑,怕有闪失。 传授剑法这种事情孙剑平当然是不可能亲力亲为的,他让张学明代为传授。 他们学的这套剑法是七七宗的入门剑法,没有名字,仅有二十三招,三十多种变化,对初学者来说倒也够了。 尽管只有二十三招,但真正的学起来才会感到难。这二十三招是一代代传来下来的,经过了不知多少的精简、精炼才剩下的这些,所以都是精华。 剑不是好剑,但拎在手中沉甸甸的,怕是不下三斤重。 在教到十来招时,就有不少人感到手腕酸痛。不说拿剑练习,就算一个成年人拿着一根木棍的一端,挥舞十来下也会感到累,这不是力气大小的事情,这种事情只能够靠练习来习惯。 李学明自然是知道初次学剑有多难受,他就是这么过来的。他没有丝毫停顿一会让师弟师妹们缓一缓的意思,一招接着一招,行云流水般。 到二十三招时,众人的手腕好似不属于他们了,酸痛的不行,其中有一个人,在跟着张学明使完了剑法后竟一点也不觉得难受,这个人便是刘青山。 刘青山的叔叔是七七宗的长老,姓杨,叫作杨兮峰。杨兮峰对刘青山这个侄子宠爱有加,在其小的时候便开始教他练习剑法,所以刘青山自是不会觉得累,因为他已经习惯了。 对比刘青山的洋洋自得,李江海就要差劲许多了。 李江海不是第一次拿剑,陈升的那把宝剑要比手中的这柄重了不知多少倍,但这却是他第一次拿着剑练习剑法。他的手腕也很酸,酸痛的酸。他很想停下休息一会,但是李学明已经开始了第二遍教授,所以他没有时间休息。 在这里的每个人都是平等的,这少在这一刻是这样。哪怕是已经对练剑习以为常的刘青山来说,刘青山在刚学剑的时候估计也是这般,但是他已经熬了过来,他已经吃过那种苦了,所以现在的刘青山有资格洋洋自得,而他李江海没有吃过那苦,便要现在开始吃。 第二遍教完,李学明终于停了下来,让众人活动一下手腕。张学明把佩剑收回背后的剑鞘,温和且有笑意:“是不是开始觉得修行不是那么简单了。” 众人没有答话,他们确实觉得修行不简单了,修行远不止像看上去那么简单。 就拿练剑来说,不光只看见别人剑法高超怎样怎样,那是因为别人努力练剑的时候你却未曾看见。 李学明没有多说,等众人休息了一炷香的功夫便继续教他们练剑。在教了几遍后,众人大多都记下了这套入门剑法,于是李学明便让他们自行练习,他在一旁负责监督,负责指出不对的地方。 其实不管是练剑还是练拳脚,初学时都是一样的,先学其形再学其意,不然的话套路与花架子练的在熟练,到真个打架时恐怕没打几下就要抡起王八拳了。 与此同时在苍岭山,三黄鸡正纳闷地走在山道上面。听来通报的小妖说,竟然是大当家的要见他。 苍岭山的妖怪们都知道有三位当家的,但是经常露面的只有三当家,就连二当家一个月内都能够见上一两次,唯独这个大当家的,神秘的紧。 23压力 苍岭山的妖怪很多,已经多到了数不清的地步,但是当家的却只有三位。 不过虽有三位当家管事的,经常露面的却只有三当家三平散人而已。二当家每隔几个月才会露面,至于大当家的,妖怪们只知道她是个女性,只听过她的声音,却从来未见过长何模样。 三黄鸡可以说自幼便在苍岭山长大的。初时,他不过是一只无忧无虑的野鸡,直到误食了一颗灵芝从而开启灵智。后来他遇到了三平散人,于是加入了苍岭山这个大家庭。 今天三黄鸡有些忐忑不安,他走在后山的小道上,脑子里都是乱糟糟的,原因是大当家的要见他。 三黄鸡没有见过大当家的,只听过她的声音,不过从声音可以听出来,这个大当家的应该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在后山有条小瀑布,这里是苍岭山的禁区,平时只有几个当家的才能进入这里,没想到今日他三黄鸡也能够踏足这里。 三黄鸡在瀑布前停下脚步,因为前面有一个人,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是背朝着三黄鸡的,只能看见她的背影而已。 一袭纯白色的衣裙裁剪的煞是得体,黑瀑似的头发垂在腰间,三黄鸡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背影,不禁看得有些呆了。这个背影自有一股无形的魅力,使人转不开眼睛。 那女人没有回头,却开口了。 “你就是三黄鸡?” 三黄鸡如梦初醒似地点点头:“是我,是我,您?” 女人的声音很平淡,平淡的不带任何感情:“是我让你来见我的。” 原来这个女人就是大当家的,三黄鸡便的恭谨起来:“小的拜见大当家的。”三黄鸡拜服下去,磕了三个头。 “起来罢。” 三黄鸡起身,站立在那里不敢动一动。 女人继续说道:“我有一件事差你去办。” 三黄鸡应道:“您说。” “李江海现下拜在了千里之外的七七宗门下,我要你去帮助他。”女人回过头,但是三黄鸡哪敢抬起头看。 三黄鸡一听是与李江海有关的事情,立马来了兴趣。他与李江海的私交不错,这一两月间正愁打探不到李江海的消息,但他何时已经拜在了什么劳什子七七宗的门下? 前段时间宝象国大灾,三当家差遣三黄鸡去送粮,那个哨子便是大当家托三平散人交给他的,至今还未被收回去。那次送粮时有惊无险,没有遇见人类修行者,不然免不了要被打杀。 这次大当家给的任务竟是去千里之外的人类修行者门派去帮助李江海,岂不是嫌他命太长,让他送死去的。 大当家似乎知道三黄鸡心中所想:“你尽管放心,你的安危我会考虑的,上次给你的哨子不是还在你怀里?” 三黄鸡摸了摸怀里的哨子,还是有点胆怯:“大当家您有所不知道,我们这些小妖精可不能跟您等相比,我们的身上是带有妖气的,寻常的修行者,不消金丹的了,就算是筑基期的都能够察觉得到,您让我去人类的世界,我可是寸步难行。” 三黄鸡说得不无道理,自古以来人类修行者与妖直接不是打便是杀,根本和解不来,也只有在这苍岭山才无忧无虑。 大当家伸出纤细的手指,朝着三黄鸡凭空弹了几下,几点红色的光便没入了三黄鸡的体内。 在那些红光进入自己的体内时,三黄鸡便察觉到了异样,一股来自血脉的异样。 大当家收回手:“我把老三的血脉借了些来,融进了你的体内,现在你已不用当心妖气的问题了。”她所指的老三自然是三平散人。 既然连三平散人的血脉都赐给了他三黄鸡,三黄鸡也不好再推脱什么,只得应允了她的要求。 三平散人的本体一只无人知晓,但是当他的血脉融进三黄鸡体内时,三黄鸡本身的野鸡血脉便被霸道的同化掉了。妖修行是要讲究血脉的,血脉的层次越高,将来的成就也就越高。就拿三黄鸡来说,他只不过是个野鸡成了精,这辈子的成就大概就是止于化形了。 而当三平散人的血脉霸道的同化掉三黄鸡本身的血脉后,三黄鸡的血脉层次便提高了,虽不如三平散人,但比之原来不知道要高出了多少。 在大当家的交代下,三黄鸡没有与任何人告别,就这么悄然离开了苍岭山。 七七宗,半山腰的校场。 今天是拜入七七宗的第二天夜晚,一轮皎洁的月儿挂在天际上,照亮了黑暗。 校场上有个身影,站在那一动不动。这个人是李江海,正在练习臂力。他的目标没有那么高,没有想去举多重的东西。他只是扎弓步,把握着剑的手臂伸直而已。 这个动作怕是三岁小孩都能做到,但是做不了多久。李江海已保持这个动作快一个时辰了,他的手臂在发涨,他的身体在发酸。额头的汗珠一颗颗地流落在地上,溅起了尘土。 李江海迫切的需要尽快熟悉剑的重量,迫切的想要把拿剑变为身体的一个习惯。 刘青山的出现让李江海的感觉很不好,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这个刘青山在不久后会给他带来大麻烦。他急需要自保,目前自保的最好办法就是习武。 习武就像吃饭一样,不可能今天吃一碗,明天吃两碗,后天就能够吃下三碗。习武是一个漫长的过程,需要时间来练习。哪怕李江海再聪明,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学会这套被弟子们戏称为“二十三”的剑法。 “呼……” 李江海呼出长长的一口气,终于动弹了。他松开僵硬而颤抖的手,整条手臂都在震动,他的右半身似乎都已经麻痹了,没有了知觉。 他抹了一把汗,望着天空中的皓月,喃喃道:“不知道清幽派是什么模样……” 李江海瘫在校场上,他不知道,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站着一个人影。这个人影已经存在了一个时辰,也是一动不动,李江海的姿势摆了多久他便站了多久。 24修行修行 起风了。 山腰有片竹海,随着风,竹海在摆动,绿波起伏,煞是好看。 竹海间有一条自高处流淌下来的小溪,李江海在溪畔一遍又一遍的练习着二十三剑法。 现在的李江海健壮了许多,个子似乎也比以前要高些了,他肆意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已不再感到酸痛,更像是手臂延伸出去的一部分,那么的自然,那么的灵动。 李江海在习武上面并没有似修行上面的天赋那般耀眼,很平庸,但是他却足够刻苦。 这一月来,每日傍晚的时候他都会来到这里独自练剑。这是一个没有人找得到的地方,或是没有人愿意来到的地方,只有他一个人,一个人与小溪、与竹海相伴。 落在地面的竹叶随风飘了起来,与李江海的剑翩翩起舞,溪水潺潺地声儿似是在伴奏,他们都乐此不疲的在舞动着。 忽然间,脚步声响起了,踩在干枯的竹叶上,正在靠近。 李江海没有去管这个声音,继续一遍又一遍的练习着二十三剑。 来的人是黎仙儿,是已经快要被李江海忘记的一个朋友。 黎仙儿没有过于靠近,她停在十多丈远的地方,静静的看着李江海。她一直知道李江海在这里练剑,但是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因为李江海已经“变了”,变得着了魔一样。 自从那日与赵金山发生了冲突后,李江海每日不是打坐就是练剑,就连聊天也不会聊上几句。早上见了说句早安,晚上见了说声晚安。在黎仙儿看来,李江海似乎是病了,似乎是疯了。他的饭量变成了平日里的两倍,而说的话要比之前少了两倍还要多。 她不知道李江海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她一度地以为,李江海要抛弃她这个朋友了。她放心不下,想要来亲自看一看,亲自看一看这位朋友。 当他看见李江海与风、与溪水、与这竹海都一体地“舞动”时,她好像才发现,李江海已经远远地走在了他们这批同时拜进门派的人前面了,并把他们落下了好远好远。 但是黎仙儿还是不愿意这个唯一的朋友就这么一步步地离自己越来越远,她想要靠近他,但是此时的李江海已经与之前的李江海不一样了,如果想接近他,就只能放快脚步去追他而已。 黎仙儿来七七宗本是想脱离那个满是阿谀我诈的家庭,她不喜欢那种生活,她所要的不过是有三五个朋友,过无忧无虑的日子。 于是,她在七七宗报名的那天有了第一个朋友,但是如今这个朋友却似乎要院里她了,这怎能让她心安。 黎仙儿终是走到了小溪边,看着一次次挥剑的李江海。 李江海没有停下练习的意思,直到练完一套才停顿了一下:“怎么你也来这了?”他的话里有关切。 黎仙儿笑了笑:“我来看看你。” 李江海也笑道:“我有什么好看的,我不过是在练剑罢了。” 不过是在练剑罢了?可是又有几人能够做到李江海这样的,早上五更起床开始练剑,一直到午饭时候。等吃完午饭,打坐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准时的睁开眼,在校场上继续与同门一起练剑。 等傍晚结束,李江海便会偷偷地跑到这个地方继续练剑,日复一日,已经一月矣。 黎仙儿关心李江海的身体,怕他吃不消,但又不知从何说起。 “你好像变了。”黎仙儿只说出这五个字。 李江海挠挠头,不可置否,他的变化每个人都看得到。虽然不知道李江海从前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是从那天以后,李江海便是一个勤奋的人了,不管是在孙剑平的眼中,还是在众弟子的眼中,他都是一个无可挑剔地勤奋的人。 李江海也不知道怎么去和黎仙儿解释,难道说:我其实是个卧底,那个刘青山要找我麻烦,我必须得自保才行。 这种理由是不能与任何人说得,哪怕再亲近也不行。纵使黎仙儿不会传出去给别人听,但是知道这个秘密本身就是一个过错,李江海不愿连累她。 刘青山在那天之后从未找过李江海的麻烦,可是李江海知道,这也许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会咬人的狗从来不会轻易的叫,这是李江海早就知道的道理,也是陈升跟他说过的道理。 李江海有时候会想,或许陈升让他来调查七七宗并不是真的让他调查,只是纯粹的想让他感到压力,然后去努力的修行,让他知道在这个世界里,懒惰的人永远会被人踩上一脚。 或许陈升是对的,或许是错的,但是不妨碍李江海自己的想法。在李江海看来,修行这件事,既然已经开始了,就不能懈怠,否则又凭什么说去替赵德凡他们调查凶手?凭什么能够在调查时保全自身?一切的前提都是在自己拥有足够的能力的情况下。 所以李江海开窍了,他每天都很努力,努力修行,努力练剑,努力不让自己落别人一步,他想要的不仅止于此。 李江海发现黎仙儿的脸色不大好,是忧虑的那种焦灼感,并不是病态的那种。仔细一想,李江海想明白了,他最近对黎仙儿好像太过冷漠了,因为他没有时间去与黎仙儿聊天。 李江海把剑收回剑鞘的动作使黎仙儿一愣,黎仙儿不知道李江海的意思,现在天还未黑,按照往常,他会练到半夜才会回去,她已经偷偷地观察过好几次了。 “走罢,我们去那边坐坐。”李江海指向不远处溪畔的原石。 黎仙儿诧异:“你不练剑了?” “不练了,歇一会,陪你聊聊,好像这一个月我都没有和你好好说过几句话,这么做有点太不够意思了,朋友嘛。”李江海笑着说。 黎仙儿点点头,与李江海走到石头旁坐了下来。 “你的理想是什么?”李江海突然问道。 对于理想,黎仙儿并未真正的想过,因为她的家庭不允许她有什么理想。她的父亲是乌鸡国的国王,她的母亲是乌鸡国的王后,她还有一个同胞的哥哥。 小的时候,她与哥哥关系很好,每天都是形影不离地玩耍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变得渐渐地疏远了起来,或许是长大了的缘故。 但是黎仙儿知道,这不仅仅只是长大的缘故。 25月考 李江海坐在黎仙儿的身旁,静静地听她诉说着。 黎仙儿的哥哥是个极有抱负的人,他渴望着有朝一日能够继承王位,施展宏图大志,但是他们的父亲依旧健在,并且对小女儿黎仙儿更为关爱,她的哥哥或许便是因为这个才渐渐地与黎仙儿疏远的吧。 皇室家庭远不像李江海那个村子般平淡,黎仙儿知道哥哥的心思,她本就不想去争夺什么王位,她的心里只想与哥哥的关系回到以前那么融洽,在她看来,他的哥哥是她的家人,而不是竞争对手。 当她得到七七宗招收弟子的消息时,不顾父母的反对,独自一人前往了千里之外的七七宗参加考核。她知道随着哥哥的年纪越来越大,他们之间的隔阂不会缩小,反之会便的更大,于是她选择了逃避、逃离。 她要开始新的生活,她到了七七宗的第一件事便是赶走了父亲派来跟随的护卫。 那一刻,黎仙儿发现了独自坐在角落里的李江海,她觉得他们是那么的相似,内心里都是那么的孤单,都是孤伶伶的一个人,所以他们成了朋友。 李江海听完了黎仙儿的讲述,轻轻地拍了拍黎仙儿的肩膀。这种事情是无法安慰的,李江海庆幸自己生活的那个村子里的人是那么的友善,庆幸苍岭山的妖怪们是那么的和而可亲。 “我们是朋友,现在是,今后也是。”李江海郑重地说着。 黎仙儿毕竟只是个十三岁的少女,尽管心性要比同龄人成熟,但依旧不过是个大孩子。 “我知道的。”黎仙儿轻轻地说着:“我只是怕失去你这个朋友,也怕你拖垮了身体。” 李江海抬起头,看着头顶一丛丛茂密的竹叶枝干,笑着说:“不会的,我们永远都会是朋友的,我们都需要去成长。” 黎仙儿笑着点头:“要是能不长大就好了,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烦恼了。” “是啊,不长大就好了。”李江海在想,若是不长大,他恐怕现在还在苍岭山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吧,可是时间哪是你说停就停的,人嘛,总是要长大的。 黎仙儿与李江海聊了好一会才离开,她知道自己必须尽快努力了,在李江海的开导下,她找到了自己的方向,那就是努力做好一个修行者。 李江海目送黎仙儿走远,他摇摇头,或许黎仙儿出生那个其实被许多人羡慕的家庭里很不幸,但是与他背负的东西相比起来却又太过渺小了。 李江海所背负着的东西,很重,重得可以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今晚的天气有些阴沉,像是要下雨了。李江海练了一会剑便离开了,在他离开的时候,一道身影出现在了溪旁…… 第二天清晨,李江海四更便醒了,练了一个时辰的剑,然后其他弟子们开始陆陆续续地来到了校场。 今天是月考的日子,考校弟子们一个月来的修行如何。 不知道何时下起了毛毛细雨,没有太阳,天色显得有些发暗,众弟子站在小雨中等待这孙剑平的到来。 过有好大一会,李学明与周玉到了校场内,依然不见孙剑平的身影。 又过了一会,孙剑平来了,他的身旁还跟着两人,一男一女,男的是那天叫住李江海的姓邹的长老,女的年纪不大,与李江海相仿,则不知道是何身份,但能和孙剑平他们走在一起,必定不是寻常弟子。 孙剑平他们三人走到众弟子的前方停下,孙剑平介绍道:“这位邹长老你们考核的那天应该见过的,这一位是邹长老的爱女邹九儿,是你们的师姐。” 众弟子闻言先是拜见了邹长老,又向邹九儿问了好。 如果说这场月考是一场简单的测验,那么邹长老的到来使它变为了一场战斗。 每个人都想在这次月考中展现出自己的成绩与努力,因为邹长老是七七宗剑修系的长老。这个原因就已足够他们拼尽全力了,谁又不想去做个剑修呢? 与炼丹、锻造比起来,剑修的吸引力对于这些少年少女们来说要更大。谁不希望自己将来能够成为一方强者?谁想整天在丹炉或是火炉旁度过一生呢? 若是今天的月考成绩能够令邹长老刮目相看,日后进入剑修系的可能性不是就更大了一些吗。 雨渐渐地大了,淅淅沥沥地落在校场上,落在众人的头顶,但是他们的热情却没有被这冰凉的雨水给浇灭,反而越来越盛。 月考考校的只有两个项目,第一个是灵力,第二个便是武艺。 灵力的考校比较简单,李学明拿出了一个盒子,盒子里面放着许多张符箓,这些符箓按照等级分为三种。 第一种是最低等的符箓,叫做“生火符”,往生火符中注入灵力便可使之燃烧起来,不过仅能生火而已。 第二种符箓就要比第一种高级许多,注入灵力时可以使其剧烈燃烧,从而丢出去对敌。 至于第三种,则是需要一定的灵力才能够催动,使之变为一团火球爆裂,可以对人造成极大的伤害。 这三种符箓分别为最低等的赤符、高一些橙符,还有再高一阶的黄符,每个阶级的符箓所催动要花费的灵力都各不相等,今日的灵力测试便是使用这三张符箓。 其实修行者在炼气期除去武艺外,不是没有自保或对敌的手段,符箓就是一种,另外的还有一些使用要求较为低的法宝。 尽管有符箓与法宝可以使用,但以炼气期的修行者灵力储备来看还是太少了些,在对敌时恐怕丢不出几张符箓便能耗光了灵力,更有甚者会灵力不足遭受反噬之苦。 故符箓一途只有当弟子到了筑起期,开拓出了气海才有资格去学习制造与使用的。 三种符箓上所画的阵法各不相同,似赤符,只有寥寥几笔,而橙符就要多出些,黄符已经开始渐渐复杂起来,在这三种符箓后面还有绿符、蓝符、紫符等。 李学明将符箓放在雨水中的桌子上,经过雨水的浸湿,符箓都已有些湿了,给弟子们增加了不少的难度。 26快剑 符箓所需要的纸张都是特制的,并不会被雨水完全的浸湿掉,只是外面的一层挂着雨水而已。 灵力的考校是最为直观的,通过符箓这一方法来检测弟子与灵力的沟通契合能力。这种能力可以通过长时间的修行便的更加熟练,所以天资在这方面占的比例较小。 三种不同级别的符箓,需要的灵力各不同,难度递增,但弟子们只要能将赤符激发便算通过了。 随着李学明点到名字,弟子们一个接一个的走到桌子前拿起符箓。 他们已修行了一个月,激发赤符还是比较简单的,三十几个人全都通过了测验,接下来是第二张橙符。 橙符的难度要高上许多,所以有近乎一半的弟子没能把它激活,并且一个个脸色苍白,明显的是灵力透支的表现。 至于这第三种黄符,能将它激发的不过寥寥数人。其中有李江海、刘青山、黎仙儿一名叫做周泽阳的弟子。 李江海、刘青山、黎仙儿三人的资质都属上乘,能够激发橙符是在孙剑平的意料之中的,唯独周泽阳的表现让人大吃一惊。 这个周泽阳是七七宗附近山下的一个镇子上的人,他的资质不算好,由此可以看出他这一月来修行上的刻苦了。在激发橙符之后,周泽阳的脸色变得不好看起来,隐隐有脱力的现象,但是他的双脚就像钉在地上一样,动也不动。 孙剑平暗暗记下这个叫做周泽阳的人,心中对他要比旁人更看重了些,刻苦勤奋的人可能有很多,但是即勤奋刻苦又有坚韧不拔毅力地便不多见了。孙剑平活了六十岁,他看人很准,这个叫做周泽阳的弟子便是这种人,这种人不管到了哪里都会被着重培养。 接下来的测试是较量武艺,一对一的较量。 弟子们平日里都是自己练自己的剑法,从未与谁交手过,孙剑平也未曾让他们互相练习过,为的便是想看看他们在真正对敌的时候表现怎样。 邹长老站在一旁,浑身都被雨给打湿掉了,他的双眼在注视李江海,他的女儿邹九儿则撑开一把花伞俏生生地立在父亲的身后,邹九儿也在偷偷地打量众弟子,只不过看李江海要多余其他人。 测试那天,李江海的资质便传遍了整个七七宗,门派的高层无一不震动,他们万万都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遇见这么一个弟子。他们知道百年前晋阳宗的那个李江海,那个李江海的资质在当时也是举世无双的,后来他带领全派飞升了。 那么如今这个拜在了七七宗门下的李江海,会不会也能像当年的那个人一样?不管是掌门人还是各个长老,他们都想看一看,是否七七宗以后的命运会被少年李江海给改变。 原本这场月考邹长老是不用来的,因为这只是一件小事,但他拗不过爱女的纠缠,只得带她过了来。 邹九儿偷偷地打量着李江海,模样并没有多么出众,很平常,只能称得上是五官端正,却与俊朗之类的词毫无关联,但是他的眼睛与别人不一样,他的眼睛要比别人黑一些,更亮一些。当他站在人群中无从分辨时,只要见到了这双黑而明亮的眼,那就是李江海。 等众人恢复了些,孙剑平便宣布开始。比试的人选是通过抓阄来决定的,这很公平却又很不公平。公平是因为每个人的几率都是一样的,不公平是因为他们之中有的人在拜入七七宗之前便已经习武了,比如刘青山。 李江海比较幸运,他的对手一名看起来有些怯懦的少女。陈贤也是幸运的,他没有遇到李江海或是刘青山,他遇到的是赵金山,就是一月前被李江海打的那个人。 第一场比试的是陈贤与赵金山,他们两人的表情各不同。 陈贤已经二十八了,是成年人,而赵金山今年不过十四五,足足要比赵金山矮了两个头。 武艺这东西,技巧是一方面,同时力量也是或不可缺的,或许在技巧上这两人都是差不多的,但是力量上赵金山便吃了个大亏。 比试开始了,两人先是互相作揖,然后拔剑。 显然两个人都不曾与人真正的打过,刚开始还是一板一眼地以二十三招剑法互相攻击拆解,但时间一场便都没了章法,好在陈贤占优势,以把赵金山的剑击落而胜利。 第二场是刘青山。 刘青山自幼便与叔叔学习武艺,所以剑法上自然不是他们这些只学了一个月的弟子所能比拟的,他的对手三招便败了。 孙剑平的脸上没有丝毫波动,在他心里,刘青山理当是赢的,所以不会有过多的表情。 反倒是邹九儿见到了刘青山之后掩住了嘴巴,差点叫出声来,两人认识,估计关系还很不错。 李江海没有心思去看别人,他的一双眼睛牢牢地锁在了刘青山的身上。他知道刘青山的剑法应该很好很厉害,但是没有想到这般凌厉。刘青山方才所使出的三招尽是点到即止的杀招,他的对手就连反应的时间也没有,他出剑的速度很快。 第三场是黎仙儿,黎仙儿虽然平时看起来不大爱练武,但她在这方面的天赋好像有点高的过分了。黎仙儿的对手是个比她高大的少年,但与她相比起来就要迟钝太多了。黎仙儿所使出的二十三剑是那种轻灵的,所以她便能战胜“迟钝”的对手。 第一轮比试结束了,筛下了一半的人,第二轮紧接着开始。 在第二轮中,陈贤再也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他遇到了李江海。 李江海的力气虽不如陈贤大,但是他握剑的手绝对要比陈贤稳得多,也坚硬的多。陈贤也知道李江海这个月着了魔似的勤奋练剑,但他又想试试自己还能不能凭着力量的优势赢了李江海。 李江海的剑也很快,快到以至于到了陈贤的脖子前才被他发现,但此时再想拦截已然迟了。 只一招,陈贤便输了,他输的心服口服。以这种的速度出剑,若是实战,他已经死了。 其实李江海练得最多的是二十三剑里的一招,也是最简单的一招,那就是起手势的出剑招。 这一招最简单,也最实用,前提是你出剑的速度要足够快。 观战的刘青山眼中闪现着火光,那是战火。 刘青山的剑也很快,他同样想试试,到底谁才是最快的。 27出剑 不过一个月的时间而已,李江海就能有这样的成就? 他的剑已经不比练了三五年的弟子要慢了,甚至还要快上许多。这里面的原因恐怕就不从得知了。 那他又是怎样在既能积攒出激发黄符的灵力时又有如此快的剑法的?难道这便是天赋吗? 有些人只看到了李江海耀眼的天赋,却没能看到他付出了什么。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却又不短。 李江海每日都会比其他人早到校场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他不练剑,他只是练拿剑的姿势,练稳拿剑的那只手臂。到傍晚,其他人结束了一天的修行,三三两两聚到一起展望未来,这个时候的李江海却还在练剑。 他跑到隐秘的竹林中,在溪水旁,不管刮风还是下雨,他都会在那里用心地练剑,即勤奋又用心,而专注。他今天的成就难道真是完全靠天赋赐予的吗,显然并不是的。 孙剑平一直知道李江海在竹林里练剑,但是他从未干预过李江海一句,未夸奖过他,也未制止过他,任由他随心所以的去做,当一个人凭着心中的意欲去做一件事情时,即是这个人最强大的时候。 第二轮的结果出来了,场上只剩下了两个人,李江海与刘青山。 那个周泽阳是除了他二人外支撑最久的,但终是拜在了刘青山的剑下。 两个人站在场间,谁有没有说话,这好像是两人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 他们两人的剑都是提在手里的,使用的时候只需要右手拔出来,而其他人都是背在身后的。 提着的剑要比背在身后的剑拥有更快的出剑速度,这是长久练习下来总结出来的经验,所以他们便这么做了。 他们的右手虚放在腰旁,手指在不停的活动,一但比试开始,他们都会以最快的速度出剑,然后结束战斗。练剑的目的便是制敌,而不是表演剑法,只有表演剑法才需要多余的招数。 “开始吧。”这句话是邹长老的说得。 邹长老的话音还未落,剑吟声想起了。 只有一声,因为两个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拔剑的,过快的速度导致产生了剑吟。 “叮” 两把剑地剑尖似巧合般点在了一起,在雨中碰撞出一抹火花,然后再刺出一剑,又碰到了一起。 剑尖能有多大的面积?两个人出剑竟能使剑尖对撞,这需要多么稳的手才能做得到。 众弟子看得呆了,他们看不清场中两人出剑的速度,只能听见“叮叮”地声响,他们的手就像残影,拖着剑光,在雨水中华丽地穿梭着,摆动着。 忽然,两人停下了,剑尖停留在喉咙前。 剑是刘青山的,喉咙是李江海的,李江海败了。 刘青山收回剑,李江海也收回剑,然后两人相互作揖以示尊重。 “啪啪啪” 邹长老鼓掌,孙剑平也跟着鼓掌,最后所有人都在为场中的两人鼓掌。不管之前有什么恩怨或是过节,此时已经不重要了,这个掌声表达了他们对两人的敬佩,还有长辈对晚辈最好的赞赏。 雨忽然间停了,被乌云遮住的太阳终是将光芒照了出来。 月考到此结束,孙剑平没有公布成绩,与李江海与刘青山的成绩想比,他们那些的人成绩已不算成绩了。 又到了傍晚,李江海吃完晚饭便朝着老地方去了。 当李江海到了溪边,刘青山竟然已经站在了那里。 刘青山比李江海要小两岁,个子也矮一些。他的面容较为清秀,皮肤白皙,反倒不像个男孩子。 李江海愣在了那,他不知道刘青山是要来做什么。 “你……”李江海开口了。 “我来看看你。” “看我做什么?我们又不熟。” “谁说不熟就不能够来看你的?” “这……这倒也是,毕竟我们是同门,同门之间互相看望合情合理。” 刘青山的笑脸变成了恼怒。 “你知道我为什么来,你是个聪明人,至少比表面上要聪明的太多了。” 李江海挠挠头:“为什么每个人都说我聪明,我倒不明白,难道你就不聪明了?” 刘青山被他问的一愣,突然便的更加恼怒起来:“那你为何要让我一剑!” 李江海咧开嘴:“你不是想得第一?” 刘青山狠狠地一巴掌排在颗竹子上:“莫非你就不想得第一?” 李江海笑了笑:“怎么不想,但是打不过你呀。” “怎么打不过我!你最后一剑若不是留手了,你怎知我就一定能胜过你!”刘青山激动地抓住李江海的领子,清秀的脸涨得通红,几乎要贴到李江海的脸上。 李江海抽动了下鼻子,不禁感到奇怪,他的身上是什么味道?李江海身子往后一缩,把脸挪了挪,毕竟刘青山是个男子,两个男子这样脸贴着脸使他感到有些反胃,但是刘青山又给他一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感觉。 李江海摆摆手解释道:“我只不过练了一个月而已,就算再努力,也追不上你的,这点你要承认。” 刘青山捏紧拳头:“别人练一个月能,但是你能。” 李江海没想到在刘青山的眼里自己能有这多高的分量,这使他对刘青山产生了好奇,他该是怎样的一个人,不是认识时便唆使赵金山找自己麻烦? 按刘青山的意思,两人比试李江海是放了水的,但是李江海打死也不承认。 “你快走吧,我要练剑了,你这是在耽误我的时间。”李江海下了逐客令。 刘青山气气极反笑,咬着一口雪白的牙:“难不成这竹林也成你家的了?” “当然不是我家的,不过若是你想要这个地方我可以让给你。”李江海抬脚就走,似要再另寻一个安静的地方。 刘青山追了上去:“你若是不说清楚,你到哪我便到哪,你练剑时我就打鼓敲锣,让你练不出。” 怎的刘青山这般无赖?李江海挠了挠头:“那你想怎样!” “再出一剑。”刘青山的眸子紧盯着李江海的双眼,他的手指已经开始动了。 刘青山想让李江海再出一剑,因为他觉得李江海比试时放水了,所以他想要再比一次。胜利对于刘青山来说远不如原则来的重要,他的原则就是赢要光明磊落,输得心服口服。 李江海的笑容不见了,他的手也开始动了起来。 空气中充满火药味,只需要一点火星,这两个火药桶就能爆炸。 一片竹叶在风中缓缓落下,在二人的眼中,竹叶落下的速度好像缓和无比。 “我肚子疼。”李江海的这一句话直接破坏掉了刘青山好不容易蓄出战意。 “一个月后的拜师考核,我会使出全力。”李江海郑重说道。 得到了李江海的承诺,刘青山不再继续纠缠,挥挥袖子便离开了。 或许刘青山来找李江海只是要一个承诺吧。 实则是一个约定。 28不同的烦恼 ,在七七宗山下十几里外有一个小镇子,镇子不大却五脏俱全。 因为这个镇子是七七宗平时采购粮食衣物等杂物的地方,所以靠着七七宗,镇子上的人都比较富有。 在镇子里有一家酒楼,仅有的一间酒楼。 正是中午吃饭的时间,食客们涌了进来,三五人一桌,喝酒划拳。 只有一个人是独自坐在一桌的,这个人相貌堂堂,浑身一股子出尘的气质,这人不是陈升又是谁。 陈升在把李江海送到七七宗的时候并没有离开,而是到了这个镇子住了下来,这一住便是一个多月,他有些不放心李江海,因为他不够成熟,充其量只不过是个大孩子。 桌子上仅有一碟茴香豆,一叠酱牛肉,还有一壶对于镇子上的人来说已经算极好极好的酒。 但是这个酒陈升喝在嘴里却一点滋味也没有,他有些想念门派里的酒了,那个才叫做酒。他纳物袋里储备的酒早已喝的干干净净,就连一些滴也不剩,所以他只能和这种普通的酒。 陈升咽下一杯酒,用手抓了几个茴香豆丢在嘴里嚼,他的眼睛盯着窗外,心里却在想着李江海。 陈升想,李江海这么聪明的人,应该不会有事,一般的事情都能自己处理好,可万一处理不好呢?这可是故人在让他报恩,才将李江海托付给他的,他有些后悔了,不该让李江海去搀和赵德凡的事情。 “嘴馋了吗?”一道温和的声音把陈升的思绪拉了回来。 陈升愣了一下,身体也僵直了。 说话的那人接着道:“怎么了,见了我很意外?” 陈升不自然地笑着:“怎么会,见到大师兄自然是高兴的很呐。” 来人正是清幽派的大弟子,少予。 少予是一个对谁都很严厉,唯独对陈升很温和的人,他们之间的感情很好,因为他们是师兄弟,陈升排行老三。 “嘴上说高兴,恐怕心里还是不高兴的。”少予把一只翠绿的玉壶摆在了桌子上,“嘴馋了没有。” 陈升望着那只玉壶,咽了一口口水:“果然是大师兄厉害,就连执法长老的珍藏都能弄的到。” 少予笑道:“这有什么,我替执法长老办了件事,他自然要谢我的。想不想喝?”少予拔出玉壶上面的塞子,在陈升的空杯子里倒满了一杯有些发稠的酒液。 酒液刚一出壶,那香气便传遍了整个大堂,食客们纷纷转头注目,一个个嘴唇发干,他们也想尝尝。 陈升端起酒杯,把酒液倒进嘴里不舍得咽下,品着那味道。 “你是来带我回去的吧?”陈升试探地问。 少于不可置否地笑了笑。 陈升握着杯子皱起了眉头:“大师兄,我现下恐怕还不能跟你回去。” 少予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端起来:“是那个李江海吧,他在七七宗过的还不错,你不必担心。” “你已去看过他了?” “自然看过了,不然怎么让你安心跟我走。” 陈升轻轻地捏了捏拳头,似乎在想还能有什么理由能不跟大师兄回去呢?他想不到。 “可不可以不回去?” “你打不过我的,你知道。” 陈升败下阵来,在这个大师兄面前,他没有任何办法。 少予道:“喝完酒就和我回去吧,师傅表面上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你这样让他面子上很不好看。” 陈升苦笑道:“难道我的面子就好看了吗,父亲他是在逼我做不愿意做的事。” 少予沉默了,他的这个三师弟确实不赞成那个婚约,但是他的父亲,他们的师傅却赞成,这点便足够了。 “常言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不答应也得答应。” 大师兄认死理,陈升知道今日是非走不可,便不再多说,但是他仍然放心不下李江海。 少予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安慰道:“李江海这个孩子,很不错,天赋且不说,至少足够勤奋,在昨日的月考里,他拿了第二名,其实他本能击败那个少年的。”他指的那个少年自然就是刘青山了。 陈升听闻李江海如此出色,也不禁为他感到高兴:“那便好,只是我怕他将来被小人惦记,所以我才不敢远离。” 少予笑道:“我已把打神鞭偷偷地放在了他的手镯里,就是你送给他的那个。” “哦?师兄怎么舍得把打神鞭给他?”陈升惊讶与少予的做法,打神鞭可是清幽派的镇派之宝之一,但是极少有人知道,其作用便是可以将敌人的修为抽散,甚是厉害。 “我在上面下了禁制,目前他所能使出的威力不足半成,等时日成熟,我会收回来的。”少予顿了一下:“七七宗那个剑修长老似乎对李江海很感兴趣,所以你安心跟我回去便好。” 少予的一席话使陈升的心放倒了肚子里。 “你为什么要假装中毒?”少予突然问了一句。 陈升没有回答,两人相视一笑,自然知晓其中的弯弯绕。 七七宗,竹海内的小溪旁。 李江海已经在这里坐了一个时辰,就连午饭也没有去吃。 他在发呆,他发起呆来看着就很呆,呆头呆脑。 其实他是在想事情,发呆可以让他更好的想通一件事情,但是这件事情,他却有些想不通了。 李江海在想,月考的表现是不是太耀眼了一点,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在他的设想里,要站到最后,试一下刘青山的实力。但是这一站便站的太久了,他发现他与刘青山之间的差距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了。 于是李江海在最后一剑没有出尽全力,他虽然知道自己出尽全力也会败给刘青山,但至少不会被一剑封喉。 他怕的就是太过耀眼,引人注目,这与他要做的事情不符,他要做的事情必须是偷偷地,而且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可是现在,不论是他走到哪里,别人都要高看他一眼,他可以看出来那些同门弟子眼中的羡慕、嫉妒、甚至怨恨? 这样下去对自己很不利,然而李江海却想不出解决的办法。树大招风这个道理他是懂得,可这棵树已经发了芽,又怎能让时间倒退呢? 刘青山找过他之后,李江海一整夜都没有睡觉,他就坐在这里发呆,一直到第二天中午,他依旧坐在这里,望着那潺潺溪水,望着满地的落叶,望着丝丝缕缕透过竹子枝叶照射在地上的斑驳阳光。 “夸嗤夸嗤……”脚步声响起,有人来了。 29意料之外的人 循着脚步声,李江海抬起了头,来的人是陈贤。 陈贤一上午没有见到李江海,担心他有什么事情,便向黎仙儿打听李江海在哪。 陈贤毕竟是个快中年的人,想法比较成熟,他对李江海还是有好感的,担心也在所难免,于是便来了。 李江海看起来很不好,整个人呆呆的,脸上也没有了平日里的笑意。陈贤问了些情况,李江海说没事,再聊了几句便走了。 李江海知道陈贤是关心自己,但跟他或许是有代沟的原因,也或许是今天也根本不想与人说话,所以便让他走了。 他继续发呆,但脚步声又响起,黎仙儿来了。 “你今天怎么了?”黎仙儿问担心道:“早上也不见你去校场,孙长老虽未说什么,但脸色不好看。” 李江海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不碍事的,孙长老那便我待会去与他解释。” “吃饭了吗?” “还没有,还不饿。” 黎仙儿知李江海心中有事,但他不说,她也没有办法,安慰了几句便也走了。 李江海目送黎仙儿离开,他切身地感受到了朋友的好处,被人关心的滋味令他心里暖洋洋的。 当李江海继续发呆时,脚步声再次响起,但是这个脚步声与刚才的两人都不同,它很轻,几乎听不到。 李江海在这里久了,听惯了风声、水声,只要是不属于这里的声音他都能察觉出来。 他抬起头,见到了一个令他怎么也想不到的人。 邹九儿在内门吃完了午饭便瞒着父亲偷偷地一个人跑了出来,她要去见一个人。 她走到了山腰,直奔后山的那片临海。 来的人自然是邹九儿,她的脚步很轻,因为她远远地便看见李江海像木头一样坐在小溪边的石头上,她怕惊动他,但仍是被李江海发现了。 邹九儿早就听说一个月前门派里收进了一个资质卓绝的天才,早就想见见了,可是碍于门规,只得作罢。在月考的那天,她缠着父亲带她去看月考,实则是去看李江海的。 当邹九儿见到了李江海时,她便发现,这个李江海比她想象里要普通的许多,不俊秀,不够有气质,完全是一个乡巴佬地样子。但是李江海的身上有一种奇怪的东西,至于这个东西是什么,邹九儿说不上来,但就是能感觉的到,所以他很好奇。 于是,邹九儿便来了,她从未来来过这片竹海,但是偏偏就是知道李江海在这里面,并且知道他就在竹海内的小溪旁边。 李江海见到邹九儿正移着莲步款款而来,他有些不知所措,因为邹九儿在对他笑。 邹九儿今日没有穿弟子服,他穿了一件紫色的罗衫,紫色的裙摆,扎着两个辫子,模样也很可爱。 “你……师姐好。”李江海没想到来的是她,起身问好。 邹九儿没有接话,反而说道:“这倒是个好地方,景致蛮不错的。” 李江海应道:“还好,足够安静,能静的下心。” 邹九儿忽然笑眯眯地盯着李江海:“你在想什么?”像是俏皮的打趣,又像是在质问。 “没……没什么。”李江海自然不可能告诉她。 “既然没什么,那怎么结巴了?” “哪有,师姐你听错了。” “还不承认?” “呃……那就有吧。” 李江海面对这个师姐不知如何作答,只好顺着她。 邹九儿哼哼:“你挺会讨人开心的。” “啊?”李江海不明所以,怎么就会讨人开心了?顺着她说话也有错? 邹九儿恼道:“真是个木头,话都说不利索。” 李江海脑门一黑,他与邹九儿不过在昨日月考时见过一面,就连话都未说过,怎的她今日就偏偏来找自己说话?还这般难缠? “木头总好过石头吧。”李江海嘟囔了一句。 “你说什么?”邹九儿声音大了些。 “没什么。” “明明听到你在说。” “师姐既然听到了还问我做什么?” “你!” 似乎李江海有个特性,与他说话的女子不聊几句便要生气,就像当初的黎仙儿一样。 邹九儿贵为剑修系长老独女,自幼便是众星捧月般地被人哄着,哪有人说话敢冲着她一点点?可这个李江海竟然令人如此气恼,邹九儿跺了跺脚,头也不回地便走了。 临走前李江海咕哝了一句:“莫名其妙。” 这句话自然是被邹九儿听到了,邹九儿停住了脚步,捏紧了拳头,咬着牙加快了脚步。 邹九儿一路走出竹海,向这另一座峰头去了。 那座峰头是七七宗的主峰,门派便建在那里,众多弟子与长老们也都是在那里边。 邹九儿一路都是气汹汹地,越想越气,她一个堂堂千金大小姐,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正走到了门派的大门前,被一个人拦住了。 这个人是七七宗的内门弟子,是剑修系的,也是与邹九儿一起长大的玩伴。 剑修系弟子众多,这个人排行第九,叫做胡易道。 胡易道本来是修行之余想到山里透透气的,没想到刚出了大门就遇到了一脸怒气的邹九儿。作为邹九儿的好朋友,他自然要问个明白,不能让她被人欺负。 胡易道拦住邹九儿,轻声问道:“九儿,你这是怎么了,是谁使你生这么大的气。” 邹九儿正在气头上:“走开,不要你管。”她推开胡易道就要往里边走。 可是胡易道哪里能让邹九儿这样离开,疑惑道:“莫非是师傅他说你什么了?” “哼,父亲怎么会舍得说我。”邹九儿答道。 “那是谁?” “是那个李江海。” “谁?” 胡易道被邹九儿说得一愣,门内从未听说有个叫做李江海的弟子?莫非是打杂的杂役?可杂役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惹她邹九儿生气。 “李江海是谁?”胡易道满头雾水。 邹九儿怒道:“我看你是修行修傻了!” 她一把推开胡易道,径自往门里去了。只留下满脑子都是李江海是谁的胡易道。 胡易道比邹九儿大上几岁,最爱的便是修行,他可以整日闷在屋里打坐,故他的消息不大灵通,不知道这个已经在门派里传遍了的李江海是谁。 与是胡易道找到了他的八师兄,问李江海是谁。 而李江海呢,他已经不发呆了,他在练剑,他完全不知道邹九儿走了之后发了什么,他甚至不知道,他已经要倒霉了。 30商讨 七七宗一共有三个系别,分别是剑修系、炼丹系、锻造系,且每个系都有一位长老。除却这三个系之外,又有执法长老、外门长老等职务。 此时,宗主流云真人正坐在大殿的首座。其下的次座又分别坐着剑修长老邹万重,执法长老孙懿,炼丹长老朱琦珊,还有锻造长老田布慌。 流云真人岁数已过百,但精神依旧抖擞,看起来不过三四十的年岁。 “各位师弟师妹,今天叫你们来是有事要商量。”流云真人开口道。 朱琦珊是个端庄淑雅的妇人,她问道:“什么事情那么重要,竟要把我们都叫来你这?” “是啊,我那还有一柄剑未打好,师兄你有话赶紧说,我怕手下的那些弟子弄砸了。”说话的这人是田布慌。 邹万重笑道:“我猜是那个弟子李江海的事情?” 孙懿似乎没有睡好,用手支撑着脸:“一切师兄你自己决定好了。” 流云真人知道自己这几个师弟的性子,除了邹万重与田布慌外,其他两人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喜欢管的太多。 “邹师弟说得不错,确实是为了那个李江海。”流云真人说道。 邹万重接口道:“那个李江海的资质不凡,又喜欢练剑,应该给我做弟子。” 本来若是没人争抢李江海,他们几个长老也就听流云真人的安排了,可邹万重这个人性格比较古怪,素来不会说好话,在少年时就时常得罪这几位师兄弟,所以当他一开口要人,其他人便对李江海感了兴趣。 只听田布慌道:“诶,资质好不代表就能出人头地,我不知道见过多少天才夭折的,我看还是跟我学锻造之法稳妥一些。” 朱琦珊嘻嘻笑:“田师弟这话就差了,你那锻造系里都是些光棍条,似李江海那么优秀的弟子,到了你那里可别带坏了。” 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孙懿刚想开口,流云真人便抢道:“孙师弟,我看你便算了,总不能叫他跟你去学怎么执法吧?那他的人缘不毁在了你手里?” 孙懿被流云真人呛的说不出话,他张了张嘴便作罢了。 流云真人接着道:“上次报名考核时,我们都在暗中看着的,李江海什么样的资质不用我多说恐怕你们也知道,要知道,以他这种资质,恐怕放到清幽派都会被当宝贝供着。”他顿了一下,“我七七宗虽不算小,但是跟那些大派比起来还是不足的,只怕他们随便的一个长老的修为便比我们加起来还要高不少,所以难就难在教导方面。” 邹万重皱起眉头:“师兄的意思是,凭我们的底子不一定能够教的好他?” “不是不一定,是难教。”朱琦珊依旧笑嘻嘻的。 田布慌也不在打趣,认真道:“这个倒是实话,我派在千百年前也曾出过修为高深的前辈,可现在已经有点没落了,但既然遇见了他,总不能任之不管又或者以寻常弟子的方式去教导他,那样就太暴殄天物了吧。” 孙懿点点头,有气无力道:“我们几个师兄弟也就流云师兄你,还有邹师兄是元婴的修为,我们几人,包括孙剑平孙师弟都不过才是金丹而已,说到教也不过只能教到金丹、元婴,再往后,就要靠他自己了。” 孙懿说的不错,他们的修为虽然已不算低了,但是对于李江海的这种资质来说恐怕还不够。 流云真人正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才让他们一齐来商议,他虽为一宗之主,可是在这件事情上却做不了主,一是李江海太过于耀眼,是宗门将来的希望,必须好好培养,二来嘛,他不想埋没人才。 “我有一个提议,你们参考一下。我认为,我们不能给他过多的关注,他需要成长,只有在逆境中成长的人才是最好的。” 邹万重点点头:“不错,但是李江海的性格我有些摸不清。” 田布慌笑道:“有什么摸不清摸得清的,一个孩子,性子能复杂到哪里去。” “是啊,一个孩子而已,性子再不好,经过正确的引导也会变好的。”朱琦珊附和道。 “就是他的性子太好了,所以我才摸不清。”邹万重便将李江海报名测试天赋时的情况说了出来,又说了李江海一个月内苦练剑法,竟在月考的时候能与刘青山一战。 孙懿突然听闻刘青山,瞬间没有了困意:“你说什么?与青山比试?怎样?” 刘青山是孙懿的亲侄子,打小便在孙懿的身边学习剑法,已练了好些年。 邹万重笑道:“当然是输了,但李江海经过一月的苦练,出剑的速度已与你那宝贝侄子相差无几了,最后一剑要不是他放了水,恐怕你那侄子也不一定能赢。” 刘青山他们几位长老都是知道的,对他也甚是疼爱,就是性子太过傲了点。 “还有这事?”朱琦珊来了兴趣,她知道刘青山的剑法怎样,现下对那个李江海更感兴趣。 “竟有这事?”田布慌也感到诧异:“那他之前一定练过了,不然就算是天才也不能在一月内就有这般的成效。” 邹万重摇摇头:“他初时就连剑都提不动,怎会练过?” 孙懿疑惑道:“可一月而已,这也太荒唐了。” 邹万重笑道:“不荒唐,不荒唐,若有个弟子也能像李江海那样,每天都要练习握剑的姿势两个时辰,练剑三个时辰,恐怕一月也能练成。” 流云真人对李江海的成长速度感到欣喜,这说明他不仅天赋好,更加足够勤奋刻苦,知道努力。 “我看不如这样,让他先跟邹师弟学剑,你们几个有要抽点时间来教他炼丹、锻造,让他都学,而孙师弟,你负责教导他如何做人做事,至于我嘛,我今日颇有感悟,要闭关去了,希望出关时能够教得了这个天才吧。” 几人闻言,眼中满是欣喜。 他们的师兄竟然要破境了! 李江海气走了邹九儿后隐隐觉得不妥,就连剑也没有心思去练。他想追过去道歉,可他心底的原则又把他死死地按在原地。 “我又没有错,我为什么要道歉。” 李江海认为自己并没有过错,所说的话都很正常,怎地那个邹师姐说气便气了,果然啊,女子天生就是奇怪的物种。 31胆大狂徒 丁武是邹万重的第八个弟子,性子憨厚耿直,最爱鸣不平。 当他得知小师妹被人欺负的时候,他提起剑就要冲出去找李江海麻烦,可他忽然想到,这个李江海是师傅看重的人,如果去找他麻烦了会不会惹师傅不开心? 邹万重层在丁武面前提起过李江海的天赋,喜爱之情溢于言表。可小师妹被欺负了却不能不管,这让他很是头疼。 胡易道站在丁武的身旁:“我说八师兄,九儿被欺负了,你是帮还是不帮?”显然胡易道在知道李江海是谁之后也不敢去独自去找他麻烦,他要拉一个垫背的,至少要有难同当。 丁武就是一个很好的人选,他对邹九儿疼爱的很,完全是当亲妹妹看待。 “帮肯定是要帮的,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丁武无奈地摇摇头:“只不过这个李江海是师傅看重的人,日后说不定还是我们的小师弟呢,现在去找他的麻烦,我怕事后会被师傅找麻烦。” 胡易道是铁了心要替邹九儿出气,也是铁了心要拉丁武上船:“师兄啊,越是这样我们越不能让他放肆呀。你想,他现在不过还是记名弟子,就能把九儿气成这样,那等他真个拜进剑修系了,还不得翻了天?还有,九儿是谁?是师傅他老人家的女儿,我们这是帮他女儿出气,他知道了说不准还要嘉奖我们呢,你说对不对。” “这……”丁武有些摇摆不定,胡易道说得好像挺有道理的,“那好,我们这就去,只不过以你我的修为去找李江海麻烦,是不是过于欺负他了?” 胡易道撇嘴:“这个时候了还顾这些?替九儿出气要紧,快走。” 丁武在胡易道的催促下只得跟他朝着山腰去了,但是他们不知道李江海长什么模样,不知道他在哪,所以他们只能问人。 两人到了半山腰的小道上,正巧遇见了一人。 胡易道叫道:“这位师弟,我有话问你。” 那人手里提着一个饭盒,正在走路,忽然被这声音一叫,他停了下来,回过头去看是谁。 “青……青儿?”胡易道本想找人问路,没成想遇到了熟人。 “什么青儿!再说一次,我叫刘青山!”刘青山一张脸涨的通红,咬着牙道。 胡易道尴尬地笑了笑:“是是是,青山青山,我叫你青山,你怎么会在这里?” 刘青山没好气道:“我怎就不能在这里?” 丁武也没有想到能在这里遇见刘青山,刘青山是孙懿的侄子,以前在门里经常见到。 “你不该是在内门吗,怎么到这里来了?哦,应该是瞒着你叔叔偷偷参加了报名考试吧。”丁武心思缜密,一经推敲便得出结论。因为之前刘青山便说过要正式拜进七七宗,但是孙懿不肯,说犯不着这样麻烦。 刘青山冲道:“又管你什么事了。” 刘青山的语气虽然不大好,但胡易道与丁武两人竟都是笑嘻嘻的,不曾有生气的迹象。 胡易道笑问道:“那个,青山,你既然已经是记名弟子了,那你知道不知道李江海在哪?” 刘青山诧异地看了胡易道一眼:“你问他做什么?你找他?” 胡易道想起这事就来气:“嘿,这个李江海不知道怎的把九儿气哭了,我们是来教训他的。” “哦?教训他?”刘青山脸上表情带着戏谑:“九儿那个千金大小姐的脾气都是你们这些人惯的,不过既然她被欺负了,肯定要管管的,这样吧,我带你们去。” 刘青山说完便在前头带路,后面的两人看不到他脸上的笑意,那是一种戏耍人的笑意。 刘青山知晓李江海未吃饭,便从饭堂里打了一份饭菜,要给他送过去,他只是纯粹的怕不吃饭影响体力不好修行,因为刘青山不希望李江海带着不稳定的情绪去修行,他还要在入门考试里全力与李江海决斗。 刘青山带着两人来到了竹海内的小溪旁,李江海果然还在这,他坐在石头上,正抱着那把无锋的剑发呆。 李江海见刘青山带着两个从未见过的人来了,便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这句话是对刘青山说得。 李江海的这句话让特地给他送饭来的刘青山一肚子不高兴,气的刘青山直接把饭盒砸向了李江海。 “我怕你饿死,给你送吃的来。” “我不想吃。”李江海接住木制的饭盒,把它放到一旁。 刘青山忽然笑道:“我劝你还是吃吧,否则没有力气挨打。” “嗯?”李江海不解:“什么挨打?” 这时胡易道站了出来,看着李江海:“你就是李江海?” 李江海点点头,站了起来:“我就是,你是?” 胡易道没有接话:“是不是你把九儿气哭了?” 李江海挠挠头,知这两人是为邹九儿出气来了,便想解释清楚:“我也未欺负过她,我也不知道她为何生气。” “你不欺负她,她怎么么哭着回去了?你说清楚!”丁武也站了出来,怒斥李江海。 李江海看了一眼刘青山,可刘青山分明没有帮他的意思,反而眼中有笑意。原来是合起伙找茬来了,李江海不在言语,脑子里把所有可能都过了一遍。 这两个人应该都是内门的弟子,虽然是说替邹九儿出气来的,最多也就是训斥几句,难不成还能杀了自己不成?想通了之后,李江海心中便有了底气。 李江海笑道:“既然邹师姐是我气哭的,那我去给她道歉,不知道两位师兄意下如何?” “嘿,等教训完了你再去道歉不迟。”李江海的态度转变让胡易道暗暗感到不妙。 李江海摸着手中的剑柄,装作不懂:“师兄想要怎样教训我?” “呃……这个……”胡易道被问住了。 是啊,该如何教训这个不知道胆大狂徒呢?杀了他是不现实的,也没有那个可能。打他一顿?可这样打了他岂不就被刘青山给笑话了?自己筑基修为的人跟他一个刚炼气的弟子打? 刘青山眼珠子转了转,献计道:“不如你不使用灵力,就在剑法上教训他吧,这样岂不是名正言顺!” 对!这般做法才对。 胡易道与丁武对刘青山的机智感到佩服。 “李江海,青山的这个注意不错,我便不用灵力,与你比试剑法,若是你输了,免不了皮肉之苦。”胡易道信心十足,他有十成的把握能在三招之内制服李江海这个菜鸟。 他本以为李江海会不答应,会推诿,但谁能料得到李江海会答应的十分痛快? 李江海左手提着剑鞘,右手放在腰间,手指轻轻地动弹。 “好,师兄请赐教。” 32处罚 【可能我写的真的很差,让读者们没有看下去的兴趣,自勉吧】 按道理来说,李江海可以不接受胡易道的挑战,因为他只是个刚入门的记名弟子,不论怎样他都可以拒绝,甚至可以到孙剑平那里告上一状,但是他不想这样做,因为他想试试七七宗剑修系的筑基弟子的剑法,想试试自己目前有多少的本事。 毕竟李江海才苦练了一个月,竟能与刘青山这个练习多年的人战个不分长短。 胡易道以为这个李江海会推脱几句,可谁知道他答应的如此痛快,这让胡易道想不明白。 下手轻些好了,这个李江海颇有胆色,不能做的太过了。这是胡易道心中的想法,未战便大意,他认定了李江海不是他的对手。 就在胡易道准备拔剑时,李江海突然问了一句:“师兄,如果你输了怎么办?” “嗯?”胡易道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哼,我要是输在你的手中,任凭你处置,别废话,青山,你做公证人。” 刘青山说了声好,示意两人准备:“开始。” 刘青山话音刚落,胡易道的剑便出鞘了。他已拜在邹万重门下四年,剑法说不上上乘,但想比较起来也是不错的。 李江海也拔剑了,快剑。快得让人眼前一花。 “叮” 胡易道的剑虽是先出的,但李江海却后来先至,把他的剑给拨向了一边,眨眼间又换了个招式,朝着胡易道刺了过去。 胡易道心下大惊,他万万也想不到这个记名弟子剑竟如此之快,比之自己还要快了一分。 胡易道足下用力,向后越,而李江海的剑如影随形,死死地跟在他的眼前。胡易道知道,若是此时不能反击,那便是输了,如果输在了李江海的手中,日后传了出去,他还怎么有脸见人呢。 胡易道怒上心头,将手腕一拧,把李江海的剑势给破掉,“唰”地对准他的胸膛斩了过去。胡易道的剑可不是玩具,那是锻造系打造出来的佩剑,锋利无比,这一下若是斩实了,恐怕李江海的胸膛要开一道大大的口子。 在胡易道斩出这一剑时已后悔了,他太在意输赢了,却没有考虑到这个李江海能不能躲得过去,他想收回,但剑势已出,想收回却难。 胡易道的剑在李江海的眼中放大,李江海额头冒出冷汗。他知若防不住这招,估计命便要丢了。 危急时刻李江海灵光一闪,想起二十三剑中的一招,提剑式。 提剑式是将手中的剑往上走,意在将敌人开膛破肚,此招用来抵挡胡易道的这招恰到好处。 果然,李江海使出提剑式,胡易道的剑招便被破了,李江海趁胜追击,使出练得最多的刺剑,就是快速拔剑出剑。 此时剑已在手中,无需拔剑,速度更加快了。 “嗤” 李江海的剑快的发出声响,稳稳地停在了胡易道的喉咙一寸前,只要再往前一寸,胡易道的喉咙便会被刺穿。 胡易道愣在当场,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刘青山的表情如此怪异,为什么会提出让两人比剑的想法了。胡易道与刘青山也经常比剑,但是他的剑不如刘青山的剑快,无论怎样都打不过刘青山,他这才想起,这次记名弟子的月考成绩李江海是仅此与刘青山的。 胡易道咽了咽口水,喉结在剑尖前耸动着。 “我输了。”胡易道面如死灰,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少年的剑可以练成这样,他从拿剑开始到现在又过了多久?而自己呢?四年?肯定是不止的,大概五六年了吧。五六年的练习却敌不过一个练习了一个月的少年,他深深地察觉到了对方的恐怖。 胡易道一认输李江海便收回了剑。李江海见胡易道的脸色极其难看,那是愧疚、懊悔、恨其不争,李江海本想提几个戏弄的要求,但是在见到他的脸色后便张不开嘴了。 “你……你还好吧?”李江海小心翼翼地问。 胡易道深吸一口气:“我还好,你真是……很出色。”这是一句很高的赞扬,发自心底的赞扬。 刘青山的目的达成,喜笑颜开地对丁武说道:“丁武,你呢,要不要去试试?” 丁武脸上无光,连忙摆摆手:“不必了不必了,我与胡师弟差不多的,唉,没想到……我们连一个刚入门的弟子都斗不过。唉!” 李江海没有想得到他们会这般,安慰道:“两位师兄,你们不用妄自菲薄,正所谓天道酬勤。” 胡易道苦笑道:“是啊,天道酬勤,看了我们与你比起来是太懒惰了。”胡易道的执剑的手垂了下去,他已无力收回剑鞘了。 “打完了?”孙剑平的声音忽然传了出来。 几人心里咯噔一下,这孙长老竟然来了! 七七宗有明确的规矩,任何弟子不得私下斗殴,他们这种未经汇报的比试就已属于私下斗殴了。 孙剑平从竹子的顶部落了下来,看了一眼刘青山,眼中有责备,却对李江海与胡易道说道:“你们俩私自比试,已触犯了门规,你们一定记得的吧。” 胡易道的苦瓜脸拉的很长:“回孙长老的话,弟子知晓的,认罚。” 李江海默不作声,看来这个孙剑平是早就来了,心中定是想好了如何处罚自己,于是干脆道:“认罚。” 孙剑平点点:“你们随我来,去孙懿长老那里领罚,还有你,刘青山,若不是挑拨,他们怎会打的起来?正好去见见你的叔叔,看他怎么说吧。” 几人不敢违逆孙剑平的意思,乖乖地跟在他的身后朝着内门去了。 这是李江海第一次去到山腰以外的地方,不得不说,七七宗所在之地真的很漂亮,仅风景来说就足以使那些文人墨客流连忘返。 七七宗共有三个峰头,他们去的是主峰,就是门派大殿所在之地,那是七七宗的中心,执法长老孙懿便住在这。 一路上遇到了不少的弟子,其中不乏胡易道他们的熟人,但是孙剑平头前领着,他们也不敢上前答话,只作揖对孙剑平行礼,但是他们的脸上都是笑意,因为胡易道他们应该是要倒霉了,否则孙剑平长老怎么会无缘无故来到这里呢?看他们的路线,便是奔着执法长老的执法堂去的。 33鬼怪 当孙剑平他们来到执法堂,执法堂里已经站着三五个人了。 从几人的打扮看,应该是山下的村民,其中一个年纪教大的些的正在与孙懿说着什么。 孙懿见孙剑平来了,便招手道:“孙师弟,来的正巧,过来一齐听听。” 孙剑平走到孙懿的旁边坐下,示意那村民把来龙去脉再说一遍。 那村民依言便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给说了出来。 他们是七七宗脚下百里开外的一个小村子,一个说偏僻不偏僻,说不偏僻又颇有些偏僻的地方。 五天前的夜里,村里的狗突然大叫,叫的特别凶,整个村子数百口人,几十条狗都在大叫不止,他们以为是有贼,可出门一瞧,却什么也没有,但是狗就是叫个不停。 有的村民以为狗是集体发了疯,便不再管,忍着吵闹睡下了,但也有一部分人睡不着的,便在院子里纳凉。 谁承想那些纳凉的人竟看到了几个白森森的影子在村子前的路上飘来飘去,有胆大的上前去查看,却被吓的差点昏过去。那白森森的影子竟长着一张人脸,有女人有男人,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的表情扭曲,满脸的血,诡异的眼神让人看了心中发怵。 等到了第二天早上,村民们起了床,发现自家的狗无一不是头消失了,只剩下身子倒在血泊中,几十条狗无一不是这种惨状。 那几人又将昨晚所见所闻说了出来,众人这才知道,原来是村子里闹鬼了! 村子是个有见地的人,他曾经在外面游历过,知道鬼怪害人最是毒怪,第一晚对狗下手,那么第二晚便可能要对人下手了。 村子知道百里外有一个修行者门派,那里边都是神仙一般的人物,且都见义勇为,于是便差了三个脚力好的汉子前来七七宗求援。 三人脚力虽好,但是路途坎坷,硬是走了三天,跋山涉水才来到七七宗,在说明了来意后,守门的弟子不敢怠慢,人命关天的大事情,但是守门弟子一时间找不到其他长老,只有执法长老孙懿在执法堂,于是便将三位村民带到了这儿。 孙剑平听完了村民的诉说,捋着胡子道:“会不会是人在作怪?” 那村民答道:“先前我们也想是人作怪,但是一晚上能上了全村几十条凶犬,就连头也不见得了,哪个人能办得到这蹊跷的事情唉,还望仙师发慈悲,救救我们村。” 李江海头一次听闻世间还有鬼怪只说,他一直以为这个世上除了人便只有妖这种类似的生物,哪想得到会在这里听到这事? “难道这世界上真的有鬼?”李江海忍不住问道。 孙懿这才发现门外还站着几人,都是七七宗的弟子,就连自己的侄子刘青山也在其中。说话的那个他认识,知道是李江海。 孙懿没有多想,替他解答:“鬼怪的的确确是存在的,他们存在的方式与我们人不同,就像两个对立面,一个阳一个阴。” 李江海又问道:“既然是对立面,那自然是相克的?可若是相克的,鬼怪怎么敢与人的阳气做对?” “鬼,极阴之物。人有三魂七魄,在死后若是这个人的怨念不散,便会把三魂七魄都聚到一起,从而化为鬼。一般来说,普通的鬼怪怕阳光,惧阳气,可一旦当它们成了一定的气候,便不在怕人的阳气了,再厉害些便能形成自我意识,有主见有思想,会想尽各种方法吸收阴气,使自身便的更加强大,就像修行者或妖怪那样,不断的修行。”这是孙剑平的解释。 李江海听完后默不作声,记下了孙剑平的话。 孙懿忽然说道:“孙师弟,他们几个是犯了什么事?你可是带他们来找我的?” 孙剑平笑道:“正是,李江海与这个弟子私下斗殴,触犯了门规,而你的宝贝侄子在一旁教唆,免不了责任,至于他……”孙剑平指着丁武,“你未曾动手,先回去吧。” 丁武如蒙大赦,走之前冲胡易道挤了挤眼,笑嘻嘻地跑开了。 “青山,你在我身边不少时日了,对本宗的门规估计你知道的比谁都清楚,你怎的就这般不懂事?”孙懿把他们叫了进来,指着刘青山的鼻子训斥。 刘青山撇撇嘴,深不以为然:“他想替邹九儿出气,我便想了个折中的法子而已。” 孙懿被刘青山顶得气不打一处来:“什么叫折中的法子!私下比试便是斗殴,触犯门规。” 刘青山摊开手:“既然如此,那您老处罚我吧。” 刘青山当着外人的面顶撞孙懿,孙懿的脸上自然无光,尤其是当着三个村民的面。 孙懿一拍桌子:“那好,他们村里闹鬼的事情便交给你们三个去处理了,就当作处罚,你们认不认罚?” 李江海本以为会是体罚还是其他的什么,却没料到竟然是让自己这几人去帮助村民捉鬼,可他哪里知道鬼是怎么捉的? “弟子认罚,可弟子从未学过捉鬼的法子,贸然前去会不会是送送命的?”李江海吞吞吐吐,在孙懿的气头上他不敢大声说话。 李江海说得不无道理,就连胡易道与刘青山,他们二人在七七宗年份不短,虽听闻过鬼神传说,却从未真正的见过,哪怕是对付修行者中的败类他们都无话可说,可这闹鬼的事情,他们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孙剑平知孙懿是被刘青山气的话赶话说出此言,但既然已经在村民面前说出口,那就更不好收回。 “江海你说说得不错,你们没有对付鬼怪的经验,但这不乏是一个好机会,去见识一下,我教你们一些办法与应对方式。”孙剑平从袖子里摸出几张符箓:“这个符箓是专门应对鬼怪的东西,你们带些去,便不会有事。” 李江海上前接过符箓,发现符箓上的笔画真个跟鬼画符一般。 孙剑平又道:“青山,你待会到你田师傅那里去给江海领一把剑去,你自己也领一把,你们现在用的剑都是凡铁,不足以对鬼怪造成伤害。” 他们现在所用的无锋剑只不过是锻造系弟子们用凡铁的练手之物,根本承受不了灵气的灌注,也发挥不了威力。对付鬼怪时光凭这几张符箓恐怕不够,万一事发突然,他们也不能没有自保的手段。 不过有胡易道这个筑基期的弟子在,他们三人的安全倒有了不少的保障,给刘青山与李江海佩剑只不过是防止意外。 34下山 新人新书,需要推荐支持,谢谢啦 刘青山与李江海带着孙剑平的令牌来到了锻造系,但是田布慌却不在这里,好在他的弟子们都在,其中也有负责管理的。 那弟子见了孙剑平的令牌便到库房里选了两把开锋的长剑交道了二人的手中,并嘱咐要好好保管,记得还回来。 锻造一门讲究颇深,用不同的金属镌刻不同的阵法,再以特殊的锻造手段,可以使其产出的兵器拥有不同的等级。 兵器属于法宝类,也按在法宝的层次划分。法宝共分为七阶,一阶为最低,七阶最高,威力也最大。 李江海与刘青山所领的剑便是最低等的一阶法宝,但对于他们的修为来说,一阶法宝已然够用了。 二人领完了剑,便与胡易道还有三位村民从小路下山去了。 从七七宗到他们的村子大约有百里的路程,尽是些山道,不进蜿蜒崎岖,更是难以加快脚步。 三位村民是三兄弟,一胞三胎,老大叫赵一,老二叫赵二,老三自然是赵三了,据他们说,他们还有一个另一胎的弟弟叫做赵四。 乡下人大多没有什么学问,起名字尽都起好记的,好听的名字不是想取,而是真的取不上来而已。 就比如温东阳,他在被师傅捡到之前,父母给的名字是狗蛋,所以贱名好养活不是没有道理的。 几人不过刚行了二十多里路,天色就已黑了。赵家三兄弟在来时都是白天赶路,他们怕晚上出什么意外,毕竟有前车之鉴,万一在深山老林里遇见了鬼怪山魈之类的,可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三兄弟都是粗壮的汉子,但是胆子却不是太大,李江海他们在三人的眼中就是小仙师,故对他们甚是尊敬,尊敬得使李江海怪不好意思的。 他们年纪最大的胡易道不过才二十出头,李江海与刘青山更是小的可怜,这三兄弟都已三十好几,这样称呼怎么看都很别扭。 在李江海的建议下,他们停下脚歇了歇,吃完干粮便继续赶路。李江海担心那些鬼怪胡作非为伤及到人命。 修行者引纳灵气洗髓自身,自然不能是凡夫俗子所能比的,不管是体力上还是耐力上面,都要超出普通人好大一劫。 这样一来,赵家三兄弟可就苦了,他们不过是普通人,连续翻山越岭可吃不消,但是他们知道早到一会便说不定能少出几条人命,所以他们咬着牙,埋头赶路。 几人一路上都不曾歇息,脚步较快,在天明时终于见到了村庄的影子。 村子里有百十来户人家,已称得上是个大村子了。 正是清晨时分,本该家家户户起床造饭,但整个村子都不见一丝炊烟。李江海在苍岭山下的小村子里生活过,他察觉到了不正常的气息,便加快了脚步。 等他们进了村,才发下村子前有一块大大的打谷场,此时村里的老老少少都聚在了这里。 打谷场上摆放着十来具棺椁,有不少人身披麻衣,一叠叠白纸做的钱洒向空中。 村民们一个个沉着脸,目无神色,他们不知道今晚死的会是谁,已有人提出要离开村子的意见,但被村子强行镇压住了,村子要等去请七七宗仙师的赵家三兄弟回来。 赵家三兄弟见果真死了人,顾不得满身的疲惫,跑到场中大声道:“仙师已经被请来啦,大家快见过仙师。” 众人见是赵家三兄弟归来,并请来了仙师,纷纷转过身去,看向李江海三人。 被众人的目光盯着,李江海他们感到不适应,因为这目光里所包含的东西太过沉重了,那是一种叫做希望的东西,村民们把希望寄托在自己几人身上了。 年迈的村子拄着拐杖,被年轻人扶着走到了他们的身前。 村长扔下拐杖便要拜倒,李江海眼疾手快把老村长给扶住了:“老人家,使不得。” 村长老泪纵横:“小仙师,我们全村四百三十余条性命可就拜托你们了!” 胡易道本想说两句,但是刘青山在这,他有些怕刘青山,因为他打不过刘青山,所以他没有开口。 刘青山果然站了出来:“老人家,你还是说说具体情况,不然我们满头雾水的怎么帮?” 老村长抹抹眼泪,点头:“是,是,是我太着急了,我这就与你们说。” 这个村里的人要么姓赵要么姓徐,本是两个村子合并到一起的。村长姓徐,年轻时曾四处有学,有见地有学问,然后只是个普通人。 徐村长娓娓道出了这几天发生的状况。 自赵家兄弟走后,当晚便死了一人,死法与那些狗无异,都是没了头,只剩下身子还在。第二天早上那人的媳妇醒来时发现身边躺的的男人已经没有了头,满床的鲜血,差点便被吓疯了。 第二天晚上,又死了三个,都是死在睡梦中,他们的家人直到清晨发现他们已经死了。 第三天与昨晚一共死了七个,共计十一条人命。村里人心惶惶,有不少人想要离开,但是徐村长非要等赵家兄弟回来再做决断,因为他们的祖坟在此地,实在是不舍得离开。 李江海皱起眉头:“这鬼怪也太残忍了些,怎得就把人命不当人命!真是该杀。” 胡易道见了这多性命没了,心有不忍:“我本是可以使用遁术先行到这里的,但我怕一人处理不来才和你们一起的,唉,若是我早来便好了,说不定能多救几人。” 刘青山知胡易道是在自责,安慰道:“不怪你,若是你一人来了孤立无援,再把自己性命丢了怎办?”刘青山提高了音量:“不过既然我们三人已经来了,今晚决计不能让你们再有伤亡。” 有了仙师们的承诺,村民们心里的大石头终于可以落了下来,但转念一想,整个村子这般多的人口,仅凭他们三人,又哪里顾得过来? 徐村长担心道:“三位仙师,不是老朽多疑不相信仙师们的道行,只是我们村子实在太大,你们三人能顾得了所有人的周全吗?” 村子所言不假,仅凭他们三人的话的确不可能保证每家每户的安全,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鬼怪是何模样,更逞论除掉? 李江海建议今晚村民们都把铺盖铺在这打谷场上面,这样一来不仅方便保护,也能使三人有所依靠。 35美人头 这个村子有个很俗气的名字,叫做赵徐村,之前两个村子还未合并时便叫徐家村、赵家村,合并了之后就取了各自的姓氏。 赵徐村三面环山,景色优美。几条小溪汇聚成一条河,从村子的一旁经过。 赵徐村有山有水,又有一面是平坦的沃土,按理来说这种富贵之地是怎么也不可能闹鬼的,但偏偏就是闹了,这使得所有人都很不解。 赵徐村在建之前,找了许多风水先生,那些风水先生大多是有些本事的,绝不会看走眼,所以这件事情使人费解。 中午时,李江海吃完了午饭,便在村子的四周走动查看。他其实也看不出什么,纯粹的想熟悉一下环境,危机时好做打算。 似乎每个村子的村口都会种上一颗槐树,其中的原因不从得知。李江海对这些事情了解的较少,他不知道种槐树意味什么,只是想这大概是村民们的一种心理寄托。 李江海踱步到了槐树前,仔细地盯着这颗约莫两人展臂才能抱的住的大槐树。大槐树枝繁叶茂,生机勃勃,嫩绿的叶子就似翡翠一般,李江海驻足观看,他在这颗槐树上察觉到了一丝不同的气息。 这种感觉说不上来是什么,但却十分地诡异。 李江海想回去把刘青山与胡易道叫来,他们俩见多识广,或许能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可李江海不过刚想转身,大槐树粗糙的黑树皮上突然显现出了一张女人的脸。 突如其来的状况把李江海吓的怔住了,他哪里遇到过这般诡异而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 那女人的脸在槐树上渐渐地清晰了起来,与真人也无许多差别。那女人脸面容姣好,一双媚眼如丝。 “什么东西!”李江海“噌”地拔出了剑,灌注进灵力,长剑的剑锋上面便冒出寸许地剑芒。 “嘿嘿嘿……”女人脸的笑声尖而刺耳,一双眉目竟也变得犀利恐怖起来。 她的脸开始扭曲,似痛苦万分,眼鼻口耳竟流出了汩汩鲜血,当真是吓人无比。 直到此时,李江海才知到撞了邪,他不管许多,提剑便刺了上去。 剑稳稳地刺进了那诡异面孔的额头,发出“嗉”地声音,剑锋已入槐树半尺。 当李江海定睛一瞧,哪里还有什么女人脸?他的剑正刺在了挂在槐树上的一个干瘪的狗头上。 李江海的心脏突突地跳个不停,他握剑的手都已有些颤抖,刚才那一幕就像真实的一般,印在了他的脑海里。李江海觉得这件事肯定与那些鬼有所联系,慌忙拔出剑跑进村里去找刘青山他们。 刘青山正在配合胡易道在打谷场上面画一个辟邪的阵法,他见李江海慌张张地跑来,满脸的牛毛细汗,心中咯噔一下。 “李江海,怎的?”刘青山迎上前问道。 “刘青山、胡师兄,你们先跟我来。”李江海说完便回头朝着村口跑。 两人知道李江海不会无缘无故这般慌张,便跟了过去。 等三人在此到了村口,李江海傻眼了,定在当场。 此时槐树上挂着的哪里还是个狗头,分明是个二十出头的美丽少妇,这少妇正是昨晚刚死去被割了头的村民,她的额头正中有一个快有两寸的贯穿口子,正在往外冒着鲜血。 刘青山与胡易道见此情景,按捺住胃中的翻腾,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李江海捏紧了拳头,他不知道为什么狗头会变成一个女人的头颅,他咬着牙:“我方才刺的明明是一个狗头,怎么现在变成了人头?这颗槐树一定有古怪!” 胡易道闻言,便围着槐树转了一圈:“不错,这颗槐树古怪还不小,这上面有阴气!” 刘青山听了胡易道的话,静下心神去感应,果然,这颗老槐树散发这若有若无的阴气,给他一种奇怪的错觉,至于到底是什么东西,他也分不清,因为他与李江海一样,不过是炼气期的修为而已,而胡易道则不同,他已筑基,五感较之他们要高出好几倍去。 在胡易道的建议下,李江海便将方才发生的种种都说了一遍,两人听完后皆感到不可思议。 莫非是李江海中了幻术? 可那个女人头颅上的伤口做不得假,那伤害是以极快极利的剑造成的,除了李江海与他们两人外,这个村子里再没有第四个人可以办得到了。 那狗头又去哪了? 刘青山不愿用手去拿下女头的头颅,便抽出剑,把女人的头颅给摘了下来。 槐树的表面也有道口子,足有半尺深。 既然创口都在这里摆着,那么李江海之前所遇到的东西应该是中了幻术导致的。 这个发现让三人的压力倍增,现在还是正午,是一天中阳气最盛的之时,在这种时候李江海都能被鬼怪的幻术迷住,那么到了晚上呢? 夜晚属阴,且随着离子时越近阴气便越重,到那时,鬼怪的实力大增,若再使出幻术来可怎么应付是好?万一中的幻术是让三人自相残杀呢? 李江海不敢继续想下去,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什么应对的办法。 刘青山低着头沉思了一会,忽然道:“胡易道,你的修为最高,按理来说金丹之下的修行者你都有一战之力,我估计这些鬼怪再厉害也不可能有相媲美金丹期的实力,所以你今晚不论怎样都要保持心神清净,我与李江海若是中了幻术,便要依仗你了。” 刘青山所担心的不假,万一他与李江海都中了幻术,能救他们的就只有胡易道了而已,胡易道虽剑法上比李江海他们稍逊一筹,可他毕竟是实打实的筑基期修行者,再怎样,他的心神都要比他们来的坚定。 “嗯。”胡易道点头:“临走前孙剑平长老偷偷地塞给我一瓶静心丹,估计早就料到鬼怪善于使用幻术迷人了。”他从袖子里摸出一只小瓷瓶,倒出三颗丹药出来,“现在便服下吧,” 三人各自服下了静心丹,心里的烦躁稍稍散去了些,但是仍旧不敢掉以轻心。这次执法长老孙懿给他们三人的处罚实在太难了些,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丧命,估计此时孙懿也会在心中后悔把,自己一怒之下竟把将来前途最大的弟子与自己的亲亲后辈派去做如此危险的事情。 36纸醉金迷,美人侧卧 【求支持,单机乏力】 临近傍晚,胡易道在打谷场上所刻画的阵法终于是完成了。 他画的阵法是紫宵神雷阵的简化版,用来保护村民是足够了。 真正的紫宵神雷阵法源自于当年晋阳宗,据说其威力可以根据刻画者的修为而变化,最高时可以发出与天雷一般无二的电锁攻击来犯的敌人。 胡易道的修为自然没有那么高,并且他学的这个阵法不过是简化版,就是简化版也足足使他费了一整天的功夫才堪堪完成。 村民们各自带了凉席与铺盖,聚在紫宵神雷阵的中央,他们今晚便要在此过夜。 最后一缕阳光被山给挡住了,黑夜如同一张恐怖的网,罩在了众人的头顶,使他们感到不安。 正是初夏时节,夜晚星光璀璨,各种虫儿一齐鸣蹄,交织出一曲令人烦躁的曲。 李江海与刘青山各自执剑守在阵法的边缘,胡易道则站在正中,主持着阵法,同时又要分心去照顾他们两人。 忽然间,星光不在,虫鸣隐去,天地间安静无比。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静静地等待着。 他们在等鬼怪来临,极度地安静令人感到不适,甚至耳朵里隐隐出现了轻鸣之声,那是太过于安静而导致的。 李江海甚至能够听得到自己的心在狂跳不止。他并不是一个胆子大的人,在宝象国见到尸魔滔天魔威时,他就已吓得双腿发软。虽然此时他已是一名修行者,身体内游走着灵气,但是他的胆子并没有因此便大,唯一增加的不过是底气而已,他有灵力,有武艺,不论面对什么,都应该有底气的。 不知何时,起雾了。 白茫茫的一片雾气自四面八方袭来,将众人给笼罩进去。雾气浓重得很,说伸手不见五指都不为过。 李江海站在雾中,他的手已经紧紧地握在了剑柄上面,只要稍有动静,他就能在瞬间出剑。可是什么都没有出现,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 莫非刘青山与胡易道已经出了什么事情?否则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还不联系对方,他们只要轻轻开口,在打谷场上的所有人都能狗听得见。 情况不对! 李江海放声大喊,他在叫刘青山的名字,刘青山没有回应。他又开始叫胡易道的名字,胡易道也没有回应。 李江海感到害怕,两只手握地咔咔作响,手臂似乎都僵直了。 他朝着记忆中刘青山的方向跑了过去。两人之间的距离他计算过,只不过八十步而已,但是李江海所到的地方空无一人,就连地上阵法刻画的印记都已不在了。 李江海拔出剑,警惕地盯着四面八方,似乎只剩他一个人了,其他人哪去了? 白茫茫的雾气越来越浓,灌进了李江海的口鼻,李江海感到头晕,竟有些站不稳。 恍惚间,白色在渐渐脱去,就如来时一般。 一个俏丽的身影正笑嘻嘻地朝着李江海走了过来,是黎仙儿。 李江海使劲摇了摇昏沉沉的脑袋,黎仙儿?她怎么来了?自己不是在赵徐村帮忙除鬼吗?她怎么会在此地?还是自己已经回到了七七宗? 李江海已经分不清了,他似乎忘记了某些很重要的东西。 “江海,你还好么?”黎仙儿一蹦一跳地走到李江海身边,并伸出手臂挽住了他的胳膊。 两人在七七宗时就是朋友,可从未做过如此亲密的动作,李江海想要挣脱开,但是黎仙儿死死地挽住了。 “我还好,你先放开?”李江海蹙眉。 黎仙儿笑嘻嘻地:“我为什么要放开,你不是答应我要娶我?快走,父王母后在御花园等着见你呢。” 黎仙儿拉着李江海便走,白茫茫地雾气里景色陡然一变,变成了鸟语花香万紫千红的御花园。 御花园里站着一个中年人,还有一名贵妇人。这两人便是乌鸡国的国王与王后。 李江海挠了挠脑袋,他不大记得什么时候应允过黎仙儿要娶她为妻,但似乎又好像说过这话。 大丈夫敢作敢为,既然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便不能狗再退缩了。 “你来了。”国王淡淡地说了声。 李江海行大礼,三跪九叩:“我来了,拜见岳丈。” 国王笑呵呵地:“你现在已经是我国驸马,从今往后,你便是乌鸡国的新国王了。”那国王说完这句话便和往后消失在了雾中,留下浑浑噩噩的李江海。 场景再一遍,变为朝堂之上。 金碧辉煌的宫殿,李江海正坐在黄金打造的龙椅上面,黎仙儿则坐在他的一旁。 此时黎仙儿的年纪已是一名妇人了,身姿丰盈,眼有秋波流转,正深情地望着李江海,她的夫婿。 龙椅下方整齐地跪着两排文武大臣,口称万岁,就连抬起头看上李江海一眼都不敢。 没过一会,从帘后传来了婴孩哭啼声,两名宫娥各抱了一个刚刚满月的婴儿走到了殿前。 黎仙儿的脸上母性表露无遗,对李江海道:“来看看我们的孩子。” 李江海闻言便从龙椅上起身,走到宫娥身前。宫娥怀里抱着的婴儿面目与李江海有七八分相似,果真是他的孩子不假。 可是李江海又什么时候有了孩子呢?时间过去了多久? 他命人抬来一块一人高的铜镜,摆在大殿当中。 李江海走到镜子前,他发现铜镜里的那人不是自己又是谁?只是稚嫩的脸不在,一副成熟稳重,嘴唇上与颌下都留了一抹胡子,就连个头也要比从前高上许多。 他在镜子前舍不得走开,似乎很满意现在的样子,可是为什么当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会有一种悲伤感? “仙儿,我是不是病了?”李江海相信黎仙儿,相信自己的妻子。 已为人母的黎仙儿已不具当年的灵气,一笑一颦间均透着熟透了的蜜桃滋味。 “怎么会,你是太累了,日夜操持朝政,走去后宫,我和你消遣消遣。”黎仙儿在李江海的耳边轻吐香风。 李江海感到耳根一阵酸麻,心中有股跃跃欲试。 当下两人不在管朝堂里跪着的文武百官,从侧门直奔后宫去了。 丝绸质地的被子上,床帏之间。 黎仙儿缓缓褪去衣裳,随着衣裳剥落,李江海的呼吸逐渐便的急促起来…… 二八佳人,酮体似酥,李江海再也按捺不住欲火。 婉转之声传遍整个寝宫,一片春色奢靡意味。 站在门外的一名年纪稍小的宫女突然笑了笑,那笑中透着莫名的东西。 37百鬼夜行 打谷场上,众村民或站或躺,但都睁着眼,对他们来说,虽然有仙师的保护,但仍旧是不敢睡的,那十数具棺材里躺着的无头尸体可都是在睡梦中死去的。 当修行者的修为到了筑基这个阶段,便能够产生灵识,灵识的查探范围远远高于五感。 胡易道的灵识范围不大,堪堪将整个村里铺满而已。 忽然间,一片黑漆漆的雾气自村口的槐树中喷出,快速地朝着打谷场奔来。 胡易道感应到了:“青山、李江海,来了!” 李江海下意识地“嗯”了声,便再也没有后文。 刘青山握紧剑柄:“胡易道你的阵管不管用。”他的底气也不大充足。 胡易道本来对自己的阵法信心十足,但是当见到槐树里铺天盖地涌出来的黑雾时:“应该……管用。” 那黑雾在几个呼吸间便来到了打谷场,霎时间孤苦狼嚎地凄厉惨叫在众人的耳边响起,这叫声令人内心烦躁,哪怕是已经服下了静心丹的刘青山与胡易道二人都不知怎的窜起一股无名的焦灼。 黑雾近了,停在了阵法前。 “小心了。”胡易道冲二人说了声,掐决念咒。 “噗” 自阵法边缘窜起一道丈余地电网,就连众人地头顶也被一层电网所覆盖着。 不知道哪里传来一声:“破阵。” 那黑雾中似下饺子般冒出一条条白森森的鬼影,这些鬼影的面孔扭曲至极,其中有十数条鬼影正是赵徐村在前几晚死去的村民,被他们的家人给认了出来。 一时间,死了亲人的村民嚎啕大哭,但又不得不面对这样折磨人的场景。 数百道鬼影自四面八方扑过来,想要冲进阵里,可紫宵神雷大阵毕竟不是摆设。 滋啦啦地冒着电光,把来犯的鬼影尽数挡在了阵外。 鬼影被电网击退,身影就淡了一分,但是它们似乎不知道何为后退,竟是舍命相搏。 紫宵神雷阵法再厉害,主持阵法的胡易道也不过才是筑基的修为,他又能撑的了几时? 在鬼影淡化的同时,紫宵神雷阵交织出的电网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 胡易道全心全力主持阵法脱不开身,只有刘青山与李江海才有空余。 面数百只密麻的鬼影,刘青山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但是这不妨碍他出剑。 刘青山站在阵法内侧,一剑一剑地刺出去,每一剑都会把刺中的鬼影削淡一些。 而李江海,他就站在离鬼影不过几步的地方,他的双眼里都是白色的面对这般恐怖的事情竟似没有看到一样,仍旧杵在那儿发呆。 胡易道与刘青山根本无心顾及李江海,更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只能拼尽全力去做手头上的事情。 在白雾中,李江海与黎仙儿云雨了半晌才肯罢休,他将黎仙儿搂在怀中。 “仙儿,怎么似在做梦一般?” 黎仙儿伸出手摸着李江海的胡须,柔声道:“可不就与做梦一般么?我做梦也没有想过,你会成为我的夫婿。” “这不是梦么?我怎么感觉这么的不真实呢?好像所有东西,包括你我都是假的。”李江海闭上眼,抚摸着黎仙儿的肌肤。 黎仙儿笑道:“就算是梦,也是一场美梦不是?在这儿,我们可以什么都不用管,永远地厮守,你是一国之主,谁见了你不得跪拜?大权在握,纸醉金迷,又有我与你相伴,你还会感到不好吗?” 李江海沉默了,是啊,难道这样不好吗?他已不用在去听别人的吩咐去做这做那,不用考虑任何人的想法,因为所有人都要考虑他的想法。但是为什么他会觉得心底有件特别重要的东西丢掉了? 什么东西丢掉了? 啊!是责任! 胡易道与刘青山还在为保护赵徐村的村民与鬼怪战斗呢!三平散人交给自己的任务也还没有完成!对他如亲弟弟一般看待的陈升还在清幽宗等着他归去!赵德凡女儿、周路通儿子,他们的仇人还未寻找到! 是啊!李江海猛地睁开眼,他知道自己丢了什么。那这又是哪里? 幻术! 这一定是鬼怪的幻术! 李江海坚定心中的想法,他眼中的白雾渐渐褪去,而怀里搂抱着的黎仙儿也突然变成一个面孔扭曲,嘴裂至耳根的女鬼! “咄!”李江海用尽全身力气发出怒吼,梦境便开始支离破碎。 场景陡然一变,李江海的目光又变得和往日一样,坚定不移。 “我来了!”李江海对刘青山和胡易道打了个招呼,提剑刺向扑向大阵的恶鬼。 刘青山边出剑边问道:“你方才怎么了?” “中了幻术!”李江海挑飞一只鬼。 刘青山没有细问,此时不是闲谈的时候,护住大阵要紧。 “来了就好,孙长老给我们的符箓该拿出来用了。”胡易道首当其冲掏出几张符箓,把灵力灌入进去,符箓“噗”地冒出金光。 冒着金光的符箓被胡易道打向阵外的恶鬼,金光所到之处,鬼影消弭,就连惨叫也来不及发出。 李江海与刘青山也将符箓用了,但三人所有的符箓加起来也不过才杀死了二十来条鬼影,剩下的这许多又该怎办? 紫宵神雷阵的电网正在慢慢暗淡,电光电锁也都小了不少,可是那些鬼还在冲击大阵,照这样看来,不消一炷香的工夫阵便要被冲散了。 胡易道脸色变得苍白起来,以他的修为,能够支撑住紫宵神雷阵被百十条恶鬼冲击已是很不错了,但是他不敢收手,哪怕会遭到灵力反噬也在所不惜。 届时不光是他们三人有生命之危,就是阵内数百位村民,在众多恶鬼的攻击之下也会尽数命丧于此。 胡易道快支撑不住了,豆粒大小的汗珠挂满了整张脸,全身的衣着也都被冒出的汗所浸湿。 就在此时,刘青山收回了剑,直奔场内的胡易道。 刘青山有个纳物袋,那是孙懿送与他的生日礼物,这些年下来断断续续地也奖赏给了他不少的灵石。刘青山把一小堆灵石倒在胡易道的脚下,快速地用剑刻画着,他在刻画聚灵阵,他虽只有炼气的修为,应该不会用到这种筑基期才用得到的提高纳气速度与效率的阵法,但是他见过孙懿用过,只见过一次而已。 聚灵阵将胡易道围了起来,而那堆灵石就在胡易道的脚下。阵法完成,一股股浓地已经成雾状的灵气便从灵石堆里源源不断地自聚灵阵传进胡易道的身体。 有了灵石相助,胡易道的脸色变得红润起来,同时紫宵神雷阵的电网再次闪烁起来,比之前还要盛个一两成。 38邪修 谢谢各位的推荐,感谢,新人不易,求支持 七七宗山门前,尖嘴猴腮的年轻人正在像守门弟子问询。 那人道:“道友,问个讯,敢问贵派可有一个叫做李江海的少年?” 守门弟子笑道:“你找的那个李江海是个天才吧?” 那人被问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李江海离开了苍岭山就变成天才了呢?这人正是受大当家之命前来帮助李江海的三黄鸡。 三黄鸡得了三平道人的血脉,妖力大增,曾许久停滞不前的修为似捅窗户纸般地突破了,现下已凝了妖丹,与人类修行者凝成金丹一般无二。 此时的三黄鸡也看不出什么妖气了,满身的正气,只不过长相不敢恭维而已。 守门弟子见来人气度不凡,知不是一般人,故此不敢怠慢,才笑脸相迎。 三黄鸡问道:“那应该便是他了,他现在可在山上?” 李江海他们因为私下斗殴被处罚的事情早就被公布于众了,七七宗的弟子无一不知,所以那弟子便笑道:“他呀,犯了错,被执法长老罚到百里之外的村子里去帮忙捉鬼去了。” “捉鬼?捉什么鬼?”三黄鸡一愣。 弟子道:“就是那个村里闹了鬼,差人来我派求助,正好他们几人又犯错了,便让李江海他们去处理这件事当作处罚。” 三黄鸡喃喃道:“原来如此……我有与他是故识,能不能告知我那个村子在哪,我这就去找他。” 那弟子指了指方向,三黄鸡确定之后便驾起遁光朝着那去了。望着三黄鸡的遁光,守门弟子羡慕的不行,心想不知何时才能似他这样能飞天入地。 胡易道有了灵石相助,紫宵神雷阵上的电网像是火上浇油般窜了起来,那些恶鬼的攻势虽然凶猛,但怎么也奈何不得这大阵。 在刚到这个村子时,三人便商量好了对策,他们认为以守为攻是最佳的方案,毕竟鬼这个东西是从来没有接触的过的,所以要稳妥一些。令他们的没有想的便是有这般多的鬼,只差一点便要死在恶鬼手下。 胡易道主持的紫宵神雷阵电光闪烁,一时间恶鬼们也没有办法,继续发起冲击只会使自身的实力消减,并起不到实际的作用。 李江海与刘青山终于可以抽开身,在灵石耗尽之前,他们已不必在出剑了。 李江海一空下来便走到二人身边,向他们说了方才自己所经历的事情。二人在听了之后表示不可思议,明明所有的恶鬼都在冲击着大阵,怎么李江海会中幻术,为什么偏偏是他?而不是刘青山? 那么这样一来,只能说明这些恶鬼是有人操纵的,否则怎么会针对性地对李江海一个人施加幻术呢? 就在三人苦苦思索其中缘由时,黑暗中响起一名少女的声音。 “咯咯咯咯,真是没想到呀。”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恶鬼的惨叫虽然可怕,但与这个突兀的少女声音比起来还差得远。 村里所有活着的人都在阵里呆着,李江海他们也都在这,那么会在这种时候出现的人会是谁?莫非是幕后黑手吗? 少女的身影自黑暗中显现在众人眼前,那些恶鬼自动让开一条道路,让她走过来,乖巧得就像一只只温顺的狗。 少女不过十七八,生得一张俏脸,身姿修长,穿着一身纯黑色的衣服。 “是你!” 李江海认出了她,这个少女不正是他在幻术里那个寝宫看门的宫女吗?怎么会是她? 刘青山与胡易道怎知李江海竟然认得这个黑衣少女:“你认得?” 李江海摇摇头:“在幻境里我见过她。” 他们不在说话,这个少女应该便是施加给李江海幻术的人,要小心对待。 少女盈盈一笑,却给人一种阴恻恻地感觉:“怎么,床第之欢不够舒坦么,你怎舍得出来?” 李江海被她说得满脸通红,是臊的,刘青山与胡易道见到李江海的表情也能将这少女说的床第之欢猜测个八九不离十了。 “你这等下流手段,真是无耻。”李江海涨红了脸。 “呵呵,我倒是没能想到,凭你一个小小的炼气修为能破的了我的幻境。”少女说道。 李江海盯着少女:“这些恶鬼都受你指使才来残害村民的?” 少女没有反驳,坐在石碾子上:“自然是我,不然这多恶鬼凭什么来找这百十多人的麻烦。”她说得轻飘飘的,仿佛死去的十几人不算得什么,就像无意间踩死了一窝蚂蚁。 不仅李江海很愤怒,就连在那瑟瑟发抖的村民们也红了眼。 李江海咬牙道:“你凭什么害人?他们与你无冤无仇,你怎下得了手!” 少女轻叱一声,骂道:“你个不知趣的小子,本姑娘想杀谁便杀谁,你管得着?你还是先想想你自己吧,今天你们三个都得死在这,你们的魂魄想必要比这些土了吧唧的村民要强的很呐。” 刘青山偷偷地问:“胡易道,这个女子什么修为?” 胡易道语气沉重:“筑基,只在我之上。那些恶鬼还好,磨都能磨死它们,可这个少女……恐怕……恐怕够呛。” 他说指的够呛是紫宵神雷阵用来抵挡这个女子。毕竟修行者与鬼不一样,人总是聪明的,何况身为修行者,难道自身就没有什么法宝? 尤其是邪修一类,邪修在修行界是所有正派的公敌,就连妖都不如邪修遭人妒恨。 邪修所指的并不是修炼的功法,而是所做的事情。不过邪修们所修行的功法的却都是不走寻常路的,他们的功法比较恶毒,偏向歧途。 就拿李江海三人面对的少女来说,她所修炼的功法大抵就是收集人的魂魄将之变为恶鬼来害人,修为越高,所掌控的恶鬼便越多,恶鬼一多,修为自然就会水涨船高。 所以修行界对邪修的第一定义就是修炼残害人的功法,第二才是做不义之事。 石碾子很高,足有少女的半个身子那么高。她坐在石碾子上也不嫌弃上面干涸的泥块脏,两只雪白的腿从裙摆下露出来,在那荡来荡去。 “你们是自己动手呢还是让我动手呢?” 在少女的眼里,他们三人已是砧板上的鱼肉,任由她宰割,所以她根本不用在乎他们的想法。 39蛇蝎少女 求支持! 胡易道身为筑基期的修士,自然不会被少女三言两语给吓住,他更不会去做引刀自刎的傻事。 胡易道不会去做这样的事,他李江海与刘青山自然也不会做,他们俩哪一个又是心性不坚之人。 反倒是村民们在听了少女的话后对三位仙师的本领产生了怀疑,若是这个拿人命不当人命的少女没有点真本事,敢对仙师们这么说话? 少女的面容不管放在哪里都算的上极好看的,让人见了一眼便不会忘记。或许其他人不认识,但老村长和几名村里的老人确是认识的。 这个少女不正是前些日子来到赵徐村要花钱购买村子祖坟那块地的人? 当时少女独自一人来到了赵徐村,一眼便看中了这里的风水,而村子祖坟坐在的山脚更是一块风水宝地,是一块极阳之地,正好是她修炼的好地方。 少年提出要用十万两白银,将整个村子所在的地方全部买下,但是村里的老人们因为祖坟的原因,怎么会肯?一来二去两方产生了口角,少女拂袖而去。 徐村长对众人说出了这段往事,要说起来这事的起因反而要算在他们这群老人身上。 徐村长他们拒绝了少女买地的要求,但这个决定并不过分。虽然十万两白银远远超出了他们这个村子的价值,可谁又愿意平白无故地离开家乡?尤其是他们这些即将死去的老人呢。 村民们听闻这件事情后怎能不心生怨气?卖便卖了,十万两银子不是一个小数目,便是他们所有人在县城里在镇子上买上一间房屋都绰绰有余,又怎么还会发生现在的事情? 尤其是那些死去了亲人的村民,他们的眼中有怨恨,有怒火,他们把所有的错都怪了村长他们的头上。 徐村长是个读书人,他知道自己的决定让许多人失去了亲人,更将所有乡亲都置入险境,他也自责不已,但是事已至此,他怎么知道这个少女心肠这般歹毒。 徐村长全身的力气似都被抽干,他拄着拐杖,艰难地走到大阵的边缘。 “姑娘,既然错是我铸成的,那就由我结束它吧。”徐村长的意思竟是要一人承担此责任。 李江海上前扶住村长:“纵使你有过错,她也不该连害十数人,似她这样的人,你再求也是无用的,不如不求。” 那少女从石碾子上跳了下来,冷笑道:“哼,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当时你若是乖乖收了本姑娘的银子,早早地迁到别处去,又怎么会死人?” 少女的口气破自以为占着道理。 刘青山骂道:“真是蛇蝎心肠的女子,这是人家的故土,不卖自有他的道理,与你何干?我看你是着了心魔,离死不远了。” 少女不屑地:“那我倒要看看我是怎么个死法了,就凭你们三个小鱼虾就想翻天了?” 李江海只有炼气期的修为,根本不是少女的对手,此时能与其一战的只有胡易道而已,但是胡易道就真的能斗得过她?就是她手底下的百十来条恶鬼都够胡易道喝一壶了,何谈少女本身也是具有筑基的修为。 刘青山捏紧了拳头,他想不出什么对策,唯一之计就是硬碰硬,赢了便生,输了便死,连带着数百名村民的性命。 一场豪赌,一场以百博一的豪赌,一场不得不入场的赌博。 胡易道松开了掐决的手,紫宵神雷阵随之减弱威力:“青山,我教你主持大阵的法门,你来主持,我去斗她一斗。”胡易道在刘青山的耳边说了一通。 刘青山不愿意胡易道出去迎战,可又不得不这样做,他与李江海虽然剑法比胡易道要高,可真的打起来,在筑基修为面前根本就连一招都接不下。 胡易道走出了大阵,面对身前的黑衣少女,他实在是想不出,这个看起来颇可爱的女子怎地就这般凶恶。天性吗?还是从小就接触了那种环境呢。 “我有一个请求。”胡易道郑重地对少女说。 “嗯,不妨说说看。” “若是我死了,我的两位师弟也死了,你能不能放过那些无辜的村民?” 少女眉间带着戏谑:“你这算是求我?” 胡易道点头:“是,我在求你。” 少女个咯咯地笑个不停:“我以为你们正派的人从来不会服软,都是硬骨头呢,怎的也会求人了。” 胡易道被她说得喉咙一干,不知怎么答话。于是他再次说道:“村民是无辜的,请你放过他们。” “我倒是想放过他们,可是他们舍得这块地么?” 胡易道回头看了看阵内的村民们,徐村长点了点头,其他村民也都连忙称舍得。 “你看见了,他们舍得的。” “现下舍得怕是迟了吧。”少女不知从哪抽出一柄轻盈软剑:“我若是杀了你们,你们的师长还不得来把我大卸八块?就是他们让了地方,我又敢在这呆着?” 少女说得不错,若是李江海他们死在了这里,以七七宗护短的性子哪怕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凶手给挖出来乱剑刺死,此时已不是地的事情了,少女只是纯粹的想出胸中的不快之气。 “那就是没得谈了?”胡易道的手搭在剑柄上。 “谈个……” 少女话未说完,“锵”地声,胡易道已拔出了剑,全身灵力鼓荡,只在眨眼间便到了她的面前。 “叮”。 少女的软剑犹如一条灵动的蛇,以诡异的角度挡住了胡易道的剑。 两柄剑冒着光,那是灵气灌注的结果。 胡易道的剑法在七七宗称不上有多高,从他败在李江海的手上就能看出,可他毕竟是筑基期的修为,当全力以赴的时候,他的剑已不是李江海与刘青山能够抵挡的了。 其剑所蕴含的威力能轻易地将人斩人两段,就是石头也能劈开。还有那可怕的速度。 当一个人的修为增加的时,他的身体机能即会增加,速度、力量,还有反应。 胡易道此时全力施为,一把剑在他手中左突右冲,破空声不断响起。他在抢攻,他不愿给少女喘息的机会,一剑接着一剑。 但是少女的速度要远远高于胡易道,不论胡易道使出什么招式,少女总能轻易地躲过去,甚至还有闲暇去讥笑他。 “怎的,口气挺大,就这点本事?” 李江海在阵内看得心惊,胡易道已经落了下风,只要少女将胡易道的剑势打乱再抢攻,胡易道便支撑不了几招了。 要不要用那个? 李江海看了一眼左手上带着的镯子,十二周天镇神幡静静地躺在一角。 咦?那是什么?怎么有一根鞭子? 40破局 要改书名了,还是求支持吧 怎么多出了一样东西? 李江海疑惑地看着镯子里的那根鞭子。 这个鞭子像是木制,一节一节的,但是鞭子上有一层流光转动,看起来便知不是凡物。 在鞭子旁有一封书信,李江海取出书信。 此鞭名为打神鞭,乃我清幽派重器。我恐你日后有难,便将它暂时交托给你,使用之法在玉简中。落款人:陈升。 “陈哥什么时候把这个打神鞭放在我的镯子里了?” 李江海自从进了七七宗之后,心思都放在了修行上,根本没有去管镯子里的十二周天镇神幡,因为那是保命的东西,不能轻易示人,也自然就不能随意把玩,直到今天他想用十二周天镇神幡来救众人的性命时才发现这一东西。 果不其然,打神鞭的下面压着一块玉简。李江海取出玉简,将念头探了进去。 玉简内记载着打神鞭的来历与用途,下面则是一段使用口诀,李江海只看了一遍便将口诀记在了心中,随后手中用力,玉简便断成两截。 正值胡易道与黑衣少女拼死相斗,李江海却先拿出了一封信,又拿出一块玉简,刘青山眉头皱起。 “李江海,你这是做什么?” 李江海虽知打神鞭是陈升留给他保命的东西,但是此时也不得不拿出来了,顾不上在人身前显露了,现下便是性命攸关的时刻。 “我在看一样东西。” 刘青山问道:“什么东西?” 李江海从镯子里拿出了一根三尺多长的鞭子:“便是它了。” “这是什么法宝?有何用途?”刘青山知道李江海不会在这种时候做多余的事情。 少女已经破掉了胡易道的剑势,一剑刺在胡易道的肋下,剑尖从后背穿了出来。 胡易道闷哼呕出一口血,脚尖点地急速后退,但是少女的紧跟着提剑而来,不给一点喘息的机会。 少女的剑近了,已经到了胡易道的胸膛前,再进几寸便要刺进他的心脏。胡易道睁大了眼,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他不想就这样的死去,但是敌人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嗤”剑尖刺进了胡易道的胸膛。 “给我退!” 李江海突然冲出了大阵,几个闪纵便来到了胡易道的身旁,左手执剑右手拿鞭。 少女的见只不过才刺进胡易道胸膛一寸,离心脏还有些距离。她想再挺一步,就能把胡易道刺死,但是那个炼气修为的少年手里的鞭子已经到了自己的眼前,若是不退,纵使能杀了眼前的人,自己也会被一鞭子砸烂头颅。 少女退了,剑一拔出,胡易道的胸口喷出一道血箭。 李江海迅速收回攻势,从后面拖住浑身是血的胡易道:“师兄,你怎样?” “你出来做什么,快走!”胡易道推开李江海,竟又站了起来,持剑冲向少女。 少女冷笑:“不知死活!既然出来了,那就留下吧!” 少女一挥袖子,一股子黑烟冲着胡易道与李江海袭来。 李江海见过宝象国尸魔的黑烟,就连金丹期的陈升都中了毒,虽然这个少女的修为比那尸魔差的太多,但这黑烟估计也不是好易与的。 “小心,有毒!”李江海猛地发力,扯住了胡易道的手臂,硬生生地拉住了他,其实是胡易道一听有毒,便止住了去势,否则凭李江海哪里拉得住他。 “李师弟,先回去,你修为太低,斗不过她。”胡易道警惕地说道。 他们来这里的原因便是胡易道去找李江海的麻烦,但并不能说明胡易道就是个坏人。反之,胡易道不仅不坏,而且是个大大的好人,不然又怎么会舍身去都这名恶毒的少女,而让李江海与刘青山留在阵里。 李江海摇摇头:“我怎能眼睁睁地看你送命。” “即使你来了,也不过是多送一条性命,何苦如此?”胡易道想要劝李江海回去,但他不知道李江海是个固执的人,又有两张保命的底牌。 “师兄莫怕,你待会只管抢攻,给我创造机会,我有一件法宝。”李江海望了望手中的打神鞭,在胡易道耳边说道。 胡易道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古怪的法宝,什么样的法宝会是一根鞭子的模样?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他没见过不代表不存在,此时他只能相信李江海,且没有问这根鞭子哪里来的,有什么用途。 少女见李江海与胡易道窃窃私语,心下方觉不安。那个少年手中流光转动的鞭子散发着危险的信号,她下意识地警觉着。 胡易道吞了一瓶疗伤丹药,喘息几口便又攻了过去,招招都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 少女不知为何他会不要命了,但又不敢与他换招,只得步步后退。 李江海把剑收了负在背后,拿了打神鞭当剑使,跟在胡易道的身旁准备抽冷子给那少女来一下。 正当胡易道刺出一剑,少女侧过身子躲闪,露出一个破绽,李江海当即挥鞭刺了过去。 在少女眼中,李江海只不过是一个炼气修为的人,根本不足为虑,可是她就算想破了头也想不到李江海的鞭子来的那么快,这根本就不是一个炼气期的修行者能够有的速度。 “噗”,少女喷出一口血雾,竟是被李江海用打神鞭狠狠地刺到了后腰。 只一下,少女便受了伤。 少女飞速后退,胡易道狂追不舍,李江海伺机而动。 胡易道不明白李江海为什么这么厉害,能一下就能把少女打伤,是他手中的鞭子! 少女也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炼气期的修行者能够刺出如此快的一剑,虽他手中拿的是鞭子,却是用剑的手法,若是换成了剑,估计还会快上几分。 令她更加不解的则是,为什么在被鞭子刺到后,自身的灵力就消失了许多? 所有人都不知道,那是因为李江海手中的打神鞭可以打散修行者的修为,使之灵力溃散。 因李江海修为不够,他所用的打神鞭只能将人的灵力打的暂时消散。 哪怕是转瞬的时间也够了,胡易道已经出剑了。 少女心惊不已,哪还敢小觑李江海?她一边应付着胡易道,一面还要防备李江海。 “来!”少女喊了声。 众多围着大阵的恶鬼带着腥风扑向了胡易道与李江海。 41援手 【继续求支持】 少女本想靠一己之力斩杀掉胡易道与李江海,可他万万也没能想得到事情会如此的棘手。 此时他已顾不得阵内的那些村民,只想将这两人早些杀掉。 恶鬼们哭号着冲两人扑了过去,就像一团白森森的雾霭。 之前两人在阵内,恶鬼分散冲撞大阵,倒也没有觉得有多可怕,现下恶鬼们一齐扑了过来,密密麻麻地一大片。 两人心沉了下来,只觉得脊背发凉,面对如此多的凶恶鬼怪,他们哪里能够有生还的机会? 既是如此,倒不如与她拼了! 胡易道挺剑刺去,身影更加迅速,李江海也顾不得偷袭,持着打神鞭攻了过去。 少女对李江海手中的打神鞭心有余悸,不敢硬撼,可胡易道的剑也袭了过来,她不得不对面对,哪怕是跑,也跑不了多远便会被追上,况且她的灵力被李江海一鞭子打散了许多,早已乱了阵脚。 在李江海与胡易道的左右夹击之下,少女的招式已经开始乱了,但恶鬼们已经到了两人的身后,少女晃个虚招,掉头便走,众多恶鬼已将二人给围了起来。 有道是好汉也怕人多,双拳难敌四手,纵使胡易道与李江海再厉害,在恶鬼的围攻下也不免吃尽了苦头。 两人在恶鬼群众左突右撞,一剑接着一剑的斩,奈何它们数量众多不畏死,根本杀不干净。 一来二去间,李江海与胡易道均挂了彩,不乱是手臂还是胸膛,甚至是脸上都是深深地抓痕,鲜血染的全身都是,成了一个血人。 天空中忽然亮起一道光,那是一道极快的遁光。 三黄鸡从七七宗离开,直奔赵徐村,但途中认错了方向,足飞出了百里才察觉,等他找对方向到达赵徐村的上空已是夜晚。 三黄鸡远远地便瞧见了打谷场上的异动,一群恶鬼聚集在一起撕咬撕扯着。再定眼一瞧,恶鬼群里有两个人正在苦苦挣扎,其中一人满脸是血,却不是李江海又是谁? “不好!”三黄鸡叫了一声便按下遁光,落在打谷场,把手一招,三根火一般的长翎便从袖子射了出去。 那长翎飞出袖子后竟真个冒出了火光,剧烈地燃烧起来。 “嗖”地,三根长翎冲进鬼群,只在几个呼吸间,便将那一堆百十来条恶鬼给烧杀得干干净净,只剩下胡易道与李江海背靠着背,拄剑而立。 最惊讶的莫过于那少女,来的是什么人?是什么修为? 她只见到三根火一般的飞剑在自己饲养的恶鬼群中穿刺,不过片刻就把它们屠戮得干干净净。 恶鬼全部消散,黑暗骤去,露出了漫天的繁星。 少女抬手便要驾起遁光逃跑,可不等她飞起来,三根火一般的翎羽已将她给围困住,再想跑已是迟了。 李江海与胡易道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两人已无力再去想其他事情,眼看着就要瘫倒在地。 刘青山见有高人出手相助,不仅灭了恶鬼群,且制住了那名邪修少女。他当即解了阵法,飞也似地朝李江海他们奔了过去。 三黄鸡也奔了过去,他扶住李江海:“江海,我来了,你还好吧?” 李江海浑身都是伤口,流血过多,面色苍白如雪。他怎么也没能料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竟是苍岭山的鸡哥。 他与鸡哥私交甚好,此时见了自然分外欣喜。他想起身,但四肢不听使唤,怎么也站不起来。 “鸡哥,真的是你!” “是我,别怕,伤你的人我已制她了,先不说这个,来把这个吃下去。”三黄鸡拿出两粒丹药,一粒喂给李江海,一粒喂给了胡易道。 两人不过刚服下丹药,血便立即止住了,当真是妙不可言。 众村民见得救了,纷纷走出大阵,来到三黄鸡的身边感谢,对李江海三人也是感恩戴德。 又过有一会,两人的脸色好看不少。胡易道挣扎着起身,朝着作揖道:“多谢前辈仗义出手,救命之恩……” 三黄鸡摆摆手,笑道:“你莫谢我,江海是我的好朋友。”他把功劳都归给了李江海。 李江海曾以为出了苍岭山之后便再也没有机会见到故人,怎想今天就遇到了三黄鸡。他自不会以为三黄鸡是恰巧路过的,否则怎无巧不巧的来到这个赵徐村。其中或许有什么隐秘之事不可多言,还是私下里说的好。 李江海与三黄鸡心意相通,自然知道此时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胡师兄,不用客气,鸡哥是我的好朋友,朋友有难出手相救,那是理所当然的。” 胡易道点点头:“大恩不言谢,这份恩情我记下了。” 刘青山在一旁沉默不语,他发现李江海这个人越来越看不透了。以天纵之姿拜进了七七宗,然后又以勤学苦练和自己打成平手。 而现在呢?李江海怎么会有纳物法宝?不然他随身也就几样物品,从哪里拿出来的打神鞭? 可是李江海不过一个区区炼气期的小弟子,怎么会拥有纳物袋这种东西?即便是在门派里,也只有平日里勤奋刻苦的弟子才会被师长奖赏纳物袋,那李江海是哪里得到的? 或者说他在七七宗之前便已经拥有了,既然他能够有这种资源,又是上上乘的资质,怎得就进了七七宗?那些大门派他哪里去不得。 这个鸡哥能在瞬间消灭掉众多恶鬼,又能在同时制服那少女,恐怕最低也是金丹期的修为。但他却是李江海的好朋友,那李江海究竟是什么身份,竟能有一个金丹期的高手心甘情愿的与他做朋友。 刘青山想不明白,索性不去想,等日后好好问一问便罢了。他知道现在不是问李江海问题的时候,现下有一件事情比它要重要得多了。 那名邪修该怎样处置? 杀掉? 刘青山先对鸡哥道了声谢,然后望着李江海:“那个少女怎么办?” 关于少女的处置确实是个难题。他们可以在战斗力杀掉她,但是却不能在胜利后再杀她。 三人都没有杀过人,他们也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去杀人。 怎么办? 李江海带着询问的目光看了看胡易道与三黄鸡。 42杀人 【求支持】 说起少女的处置方式,最为激愤的便是那些村民。 他们都是邻里乡亲,平日里关系都不错,无缘无故地便死了十多人,换了谁估计都不会轻易饶过凶手。 “杀了她!” “杀了她为我的丈夫报仇!” “杀了她为我的女儿报仇!” 杀了她!杀了她!这是村民们说的最多的一句话,甚至所有人都在一齐喊。 “杀了她!杀了她!” 村民们在打谷场上竖起一根木桩,把少女绑在上面,并燃起一堆巨大的篝火在她的面前。 红艳艳的火光被威风吹的飘动不止,映在少女的脸上。 少女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是在失落,又像是在叹惜。 她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就连求饶的话也都没有,她望着把她围住的几百口人,目光中冰冷无比。 李江海他们站在最里边,徐村长与赵家三兄弟也在一旁。 “老人家,您有什么看法?” 徐村长苦笑道:“我等的命都是几位仙师救下的,她的处置还是交与你们罢,要杀要放,全凭你们决断。” 李江海看着众人,他们的眼中都似要喷出怒火,这种火焰只有用血才能够浇灭。 “你有什么要说的?”李江海对被绑在木桩上的少女问道。 少女抬起头,盯着李江海:“自古以来成王败寇,我输在你们的手中,要杀要剐自然随你的便。我杀了十几人,你便用我的命来抵偿好了。”少女竟不怕死。 李江海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真的杀了她?由谁动手呢?他望了望刘青山,刘青山摇头,再望胡易道,胡易道也是摇头。 几人虽差点死在少女的手里,但那时是在以命相搏,与此时根本不同。 此时少女被绑着,没有一丝反抗的力量,他们哪里又能下的去手呢,纵使她害了人,内心歹毒,但一个好端端的人怎会提起刀剑去将她宰割。 李江海感到内心十分的矛盾,他厌恶这个草菅人命的少女,他想一剑刺死她,可是他毕竟没有杀过人,虽然有杀心,但却不敢下手。 “怎么办?放了她?”李江海知道不可能放走少女的,杀人偿命,自古以来的道理。 村民中走出来一个黑黝黝的汉子,他手中提了一把柴刀,走到场中央。 “我的妻子死在她的手中,我想为她报仇。” 徐村长看了一眼李江海,李江海点点头,能有人杀了她最好不过了,不然她逃了又会继续害人。 汉子得到了仙师的允许,深吸一口气,提着柴刀向少女一步步走了过去。 他在木桩前停住了,扬起手中的柴刀。他的手在抖,左右手都在发抖,柴刀被聚在空中震个不停。 黑汉子也没有杀过人,他只不过想手刃仇人,替惨死的妻子报仇,但是他突然发现,杀人说起来简单,却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情。 眼前的这名少女不过十七八的年纪,比他的女儿也大不了几岁,他又怎能挥刀取走一个孩子的性命。哪怕是仇人,仇深似海,他也下不去手。 他叹了口气,低着头回到了人群中。 忽然,三黄鸡开口了:“杀人不过头点地,她视人的性命如蝼蚁,已称不上是人了,但是你们还是人,所以你们下不去手。” 胡易道觉得三黄鸡说得颇有道理,自己下不去手不过正因自己是人罢了,否则与她有何两样? “那,鸡……鸡哥,你有什么好主意?” 三黄鸡拍了拍李江海的肩膀:“江海,你去罢!” 什么! 李江海怔住了,三黄鸡竟然他去杀那少女!他又怎下的了手!他摇摇头:“我做不到。” 刘青山却突然拔出剑:“你不去那我去!” “嗯?”李江海张了张嘴:“为什么?” 刘青山凝重道:“鸡哥的意思我想你是明白的,对不对?” “是!我明白,但我下不去手。” “方才若不是鸡哥出手,我们这些人加起来几百条性命,恐怕就要尽数死在她的手里了。”刘青山指着少女:“我们不是普通人,我们是修行者,我们未来的路注定不平坦,若是连杀一个邪魔歪道都做不到,还谈什么修大道!” 刘青山说出了三黄鸡想告诉李江海的话,修行者将来所要面对的何止是杀人? 李江海的身体在颤栗,他在颤栗中拔出了剑。他知道,他所要面对的东西,比任何人都要未知,都要可怕,他肩上挑着的担子,也比任何一名同时期的修行者要来的重,重的多,重的像一座山。 “嗤”—— 锋利的长剑刺进了少女的心窝,从她的表情可以看出来,被人用剑刺进心窝是件痛苦的事情。 她无声地张着嘴,颤抖着,双眼瞪大,死死地盯着李江海。 李江海收剑,少女的心口喷出一道血箭,浇在打谷场上。 少女死了,被李江海刺死了,李江海终于是杀了人。 李江海冲开人群,向远处奔跑,他需要发泄。 在漫天的星光下,他跑到一处小土坡前,跪在草地,剑仍在一旁。他捂着胸膛干呕,但什么也呕不出。 他想吐,鲜血的味道很令人感到恶心,尤其是别人的鲜血。 李江海像是力气被抽干了,干呕一会后便仰躺在草地中。 潮湿的露水将他的衣襟打湿,接着打湿了他的脸。 微微凉,湿漉漉,使他清醒了不少。 他仍旧不敢相信,自己杀人了。 就像是刽子手,提起刀剑,对被不能反抗的犯人施以剥夺性命的处罚。 三黄鸡轻轻地走到李江海的身旁,也躺了下去。 “江海,你知道我是为你好。” “我知道。我只是……只是有些难受。” “我也很难受,但是我并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对。” 李江海侧过头,看着熟悉的面孔:“鸡哥,我发现你变了。” 三黄鸡笑了笑:“你不是也变了?” “是啊!我们都变了。我要谢谢你,要不是你及时赶到,这会死的怕是我了。” “要不是我在来的时候迷路了,可能会更早一些。” 李江海闻言大笑,这才是他认识的三黄鸡,这才是他的鸡哥,一个爱臭屁却傻兮兮的妖精。 “你怎么就来找我了?三平散人让你来的?”李江海猜测。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是大当家让我来的。”三黄鸡也感到像做梦一般。 “大当家啊……”李江海陷入了沉默。 43两脚羊 【求支持】 七七宗与赵徐村相隔百十多里地,其路途尽是山,数不清的大山与小山。 一般来说,所有的门派都是建在拥有灵脉节点的山脉上,而灵脉这东西,总是一条线,串联着众多山头。 所以在七七宗方圆千里内的大小山头,多少都是有一点灵气的。 李江海他们被村民留下了足足半月,等他们伤养的差不多了才舍得让几人离开。 离开前李江海建议他们尽早迁徙为好,他怕那个少女的师门前来找村民的麻烦。他只是点到即止,话说了,他便安心了,至于迁走还是留下,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不过若是以后村民们还有麻烦,他还会前来帮助。 胡易道的伤势比较重,肋下被刺穿,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好的了的,李江海便委托三黄鸡把他先行送回门派,在门派里等他。而李江海与刘青山继续从原路返回,踏进了茫茫群山。 群山之间,自有道路,虽然陡峭,但也算是一条路。 歪歪扭扭的山道旁生长着许多茂盛的树木花草,两人说是回门派,倒不如说是赏景。 对于两人来说,这点路不算得什么,要是真想走,也不过是一天的路程,但是他们似乎都不想太早地回到门派,刻意放缓了脚步。 大概走了约莫十多里,赵徐村已经被身后的树木埋没,再也看不到踪迹。 刘青山一路上都不说话,板着脸,就是周遭的景致他也不去多看,只是低头走路。 李江海怎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有些事情并不能说出来,每个人都会有秘密,只是李江海的秘密要更大一些。 又行了三里多路,前面有一条清澈的小溪。溪水哗哗地从二人面前经过,几只獐子、野兔在饮水。 李江海停住了,他觉得他与刘青山之间的关系有必要搞好一些,这关乎到他将来在七七宗的地位。地位高了,修为再高些,那办起事来就会事半功倍。 虽然李江海还未从杀人的阴影中走出来,但是他不会放过这个与刘青山单独相处的机会,他是个懂得利用的人,就像当时用酒去换取三平散人的知识。 “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刘青山诧异地抬起头,看着李江海,在他眼里,李江海是个特别聪明的人,聪明的人一般都不会多说话,他明知道自己想问什么,为什么还要让自己问呢? “我问了你就会说?” 李江海挠挠头,不可置否道:“能说的便说说,不能说的便挑一些不重要的说,不然我怕你一直闷在心中会憋死。” 刘青山没好气道:“就是你一句话也不说,我也不会憋死,不过……”刘青山话锋一转,“你那个打神鞭是什么来头?怎么早不见你拿出来?还有,你怎么会有纳物袋?” 刘青山一连问了两个问题,他觉得李江海可能不会回答。 李江海笑了笑:“第一,我没有纳物袋。”他晃了晃带在左手上的银镯子:“这是一个纳物手镯,至于来历,一位故友送的,还有那个打神鞭,也是他送的,只是我一直没有在意而已。” 这是何其敷衍的答复! 本就对李江海不抱希望的刘青山也不再在这件事情上去探究下去,即使李江海有再好的东西,那也是他的机缘,别人抢不得,只能去嫉妒。刘青山不会去嫉妒他,因为刘青山是个特别有自信的人,他坚信自己不论做什么都不会输给旁人。 他问李江海问题只不过是想给自己一个心理安慰而已。 在离小溪不远的地方,有一个被茂密杂草遮蔽住的山洞。 山洞里传来说话声音。 “这是我的!我先看到的!” “明明是我先看到的!凭什么就是你的!,快拿来。” “我的!” “是我的!” 山洞里有光,从另一边照进来的光,原来这个山洞是两头通的。 洞里有两个穿着破旧衣衫的人,或者说是类人的东西,显然便是妖怪了。 这两个妖怪虽有人身,但身上的毛发并未完全褪赶紧,还留有不少的特征。 其中一个面有长须,嘴巴鼻子尖尖的,两只短耳朵,一脸的黄毛,是黄鼠狼精。 另一个长着一只鸟嘴,脖子上还有羽毛,不论是面目还是露在衣物外的其他地方都是黑的,黑漆漆的,是个乌鸦精。 黄鼠狼精的手中抱着一颗半个磨盘大小的灵芝,警惕地盯着乌鸦精,生怕他动手抢。 而乌鸦精呢,他的双眼在滴溜溜地转,脑子里不知道在打什么注意。 两只妖精吵闹的原因便是黄鼠狼精怀里的那棵灵芝。 这么大的灵芝当真不多见,大概需要几百年的时间才能成气候,那么自然便珍贵了。在此之前,两妖可以说得上是朋友,但现在为这颗灵芝就吵的不可开交。 忽然乌鸦精灵光闪现:“黄兄,说起来,灵芝是我俩一起发现的,谁都不该独自占有。” 黄鼠狼精眼珠一转:“那你倒说说该怎办?难不成把它掰开?” 乌鸦精答道:“掰开有损药力,自然是不能掰开,但是我俩去给大王拜寿时,便说这是我俩一齐孝敬他老人家的,你看?” 黄鼠狼精觉得乌鸦精说得挺有道理,便点点头:“那好,不过得放在我的手里。” “那是那是,放你手里。”乌鸦精的鸟嘴忽然动了动:“我说黄兄,我怎就闻见了什么熟悉的味道?” “哦?”黄鼠狼精抽动鼻子,使劲嗅了嗅:“诶,我也闻到了!这是……这是……” 两妖异口同声道:“两脚羊!” 两妖随即大喜,心道,这个灵芝虽然分量够了,但是两个人去拜寿却送一样东西太过寒酸了,谁能想到就突然问道了两脚羊的气味。 大王最爱吃两脚羊,吃完了手臂大腿还有心肝脾肺肾,每一个部位的味道都是极好的。 不如顺带抓只送上门的两脚羊?给大王的寿宴添道彩头,说不定大王到时候一乐,便能够重用他们俩。 两妖达成共识,拨开杂草,蹑手蹑脚地朝着气味飘过来的地方去了。 44大王爱吃两脚羊 两妖怪悄悄地潜行至一处茂盛的灌木丛后,探出头。 小溪旁有两只两脚羊正在说话,黄鼠狼精便要冲过去捉人,被乌鸦精给按了下来。 黄鼠狼精恼道:“你拉我做什么!别让两脚羊跑了!” 乌鸦精指了指溪水边站着的两脚羊,小声道:“你没看见两脚羊的手里提着剑?你这样冒冒失失地过去,别再被斩了。” 黄鼠狼精一瞧,那两只两脚羊的手里还真提着剑,两人都穿着一样的衣服,与以前遇到上山打柴的村夫有不同的气势。 “那怎么办?难道放过他们?你别忘了,我们可是妖精,还怕两脚羊翻天了不成?” 乌鸦精没有答话,摸着他尖尖的嘴巴,眼珠子转了圈:“也对也对,我们是妖精,怕两脚羊做什么,黄兄你比我要厉害,你打头阵,我替你压阵。” “好!我这就去了!”黄鼠狼精说完便窜了出去,灵活的很。 李江海与刘青山不知怎么的又谈到了月考比剑的事情,两人争论不休。刘青山一口咬定是李江海故意让他,这使他的尊严受到的了侮辱,他要问个明白。 两人说着说着便恼了起来,有一言不合就拔剑的趋势。 就在此时,身后的灌木丛忽然响了两声,两人同时转过身子,发现一前一后、一黄一黑两条人影朝着自己冲了过来。 李江海来不及多想,一脚踢了出去,正好踢在了黄鼠狼精的长嘴巴上面。 黄鼠狼精本以为可以手到擒来的两脚羊竟然反应如此迅速,转身出脚只在刹那间。他根本没有时间反应,嘴巴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脚,被踢地七晕八素,摔倒在树下。 乌鸦精见事情不妙,转身便要跑,可是刘青山哪里会让他走掉?当下迈开步子追了上去,三两步赶到乌鸦精的身后,一脚将乌鸦精踢了个狗吃屎,趴在草窝里哼哼唧唧。 妖精! 刘青山震惊,他“唰”地拔出剑,想要刺过去,却被赶来的李江海拦住了。 “你做什么!”刘青山本来就一肚子火气,此时被李江海拦下,心下更是不满。 李江海咧嘴:“你拔剑做什么?” 刘青山看白痴似的看着李江海:“是妖精!你没见着?两只妖精!” 刘青山自幼生活在七七宗,听惯了妖精的坏话,他认得妖精一定是坏的,恰巧刚刚偷袭他们的黄鼠狼精证实了这句话。他本来也不想杀了这两只妖怪,但是他心里有火,需要发泄,两只妖怪岂不是送上门来的出气包么。 李江海感到好笑,他不认为妖精便该杀,他知道不是所有妖精都是坏的。就拿苍岭山来说,大大小小万把来只妖怪,哪一个又是坏的?还不是每天修炼外就是种田种菜,哪里有心思去做什么坏事。 “妖怪有怎的?你第一次见?” 刘青山回过头,诧异道:“莫非你不是第一次见?” 李江海讪讪地:“怎么会,我也是第一次见,只不过我觉得妖精与人一样,都是有思想的生物,既然有思想那就不一定会是坏的。” 刘青山疑惑道:“我怎么就不信你说得话,他们刚才偷袭我们,你是没见着?” 李江海挠挠头,他不知道该怎么辩解,他不想杀人,也不想杀妖怪,纵使这个妖怪意图不善。 “不管怎样,还是先问问。” “那好,我看你能问出个什么来。”刘青山气恼地踢了乌鸦精一脚便走到了栽倒在树下的黄鼠狼精身旁。 黄鼠狼被李江海一脚踢的两眼冒金星,还不知发生了什么。 他刚一回过神,便叫嚷道:“黑乌鸦,快跑,两脚羊厉害!” 黄鼠狼精还未说完,刘青山又是一脚踢了过去。 “痛痛痛!有话好说有话好说!”黄鼠狼精见两脚羊脚下功夫厉害,忍不住告饶。 刘青山喝道:“什么两脚羊!说清楚!” 黄鼠狼精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他难道对刘青山说,两脚羊是一种对食物的称呼,专门对人类的称呼?他可不想再挨打,面前的这个人明显很厉害,不像之前遇到的软蛋两脚羊,只要见到自己便吓得瘫了。 “你说不说?”刘青山把剑拔出一半,横在这个相貌丑陋奇葩的精怪脖子前。 黄鼠狼连忙叫道:“我说我说……两脚羊……这个……这个其实是……” “是什么?” “是我们对你们的称呼……” 刘青山陷入了沉思,为什么在妖怪眼中,人就变成了两脚羊?难道是长了两只脚的羊?他没有追问,他知道这个两脚羊不是什么好称呼。 “李江海,你现在有什么话要说?”刘青山瞪着李江海,只要李江海说得令他稍有不满,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割下这只妖精的头。他不曾杀人,但却有胆量杀妖精,毕竟人与妖是不同的。 李江海怕刘青山真动手,便劝道:“你先把剑收起来,我来问问。” 黄鼠狼精忙慌点头:“是的,是的,还是先把剑放下。” 刘青山“啪”地一个打巴掌打在黄鼠狼精的脸上:“叫你多嘴!” 黄鼠狼精捂着半边肿起来的毛脸,可怜巴巴地看向李江海。 黄鼠狼精与乌鸦精只不过刚刚开了灵智化了形,其本本并没有什么修为,就是力气也不过只比一般的人要大上一些。故此他俩怎么也不是李江海与刘青山的对手。 李江海拖着一动不动的乌鸦精,把他仍在黄鼠狼精的旁边:“别装死,小心我杀了你!” 乌鸦精闻言,猛地睁开眼,不敢继续装死。先前他被刘青山一脚踹倒,便顺势趴在那一动不动,想装死骗过他们,可是李江海哪里是那么好骗的。 两只狡猾的两脚羊,乌鸦精心底想。 李江海指着乌鸦精问道:“我来问你,你俩什么来头,杀过几个人,又为什么偷袭我?” 一连三个要命的问题下来,乌鸦精不敢大口喘气。三个问题,第一个好答,第二个与第三个,只要说了实话,他不怀疑面前的两只羊会把自己杀了。 李江海见他沉默不语,心里以有了分寸。 “再不说,我立马送你去死,让你百年苦功溃于一时!” 乌鸦精没了办法,说实话不一定会死,但是不说的话马上便要死了,于是他张开嘴说道:“回两位老爷话,我俩本是虎头山成了精的怪,隶属与虎力大王的麾下,至于杀没杀过两脚……人,倒是不曾杀过,我们只是将人捉了送与大王享用,我们是没有那个福分去吃的。其实明日便是虎力大王的五百年寿诞,我俩是想捉住两位老爷去给大王祝寿的,没承想……” “没承想没有捉到两脚羊却被两脚羊捉了是吧!” 李江海愤愤地朝着乌鸦精的鸟嘴踢了过去。 45谋划谋划 在李江海的认知里,妖与人是一样的,并不是每一个妖精都是十恶不赦的坏蛋。 黄鼠狼精与乌鸦精显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在李江海的拷问下说出了自己的来历。 他们俩袭击李江海的原因便是他们的大王要过大寿,苦于礼物不够,才打起了两脚羊的注意。 在往南五六十里处,有一座小山,名为虎头山,山里边住着一位成了精的虎大王。 虎大王在未成精时便是一山之主,等成了精后威望更是扩大了不少,附近好几座山头的小妖们每月每年都要按时缴纳贡品,不然就落得一个身死的下场。 渐渐的,过去了不少年,虎大王修为高深,练的一身好武艺,身边也拉起了一伙班底,都是群在山中成了精的妖怪。 虎大王觉得自己势力够大,便自称虎力大王,管辖周遭群山,但凡不服着皆被杀了吃了。虎力大王虽然仗着自己一身本领胡作非为,但是赏罚分明,凡是有功劳的,都会收为弟子家臣,教其修炼的门道,故此,黄鼠狼精与乌鸦精想借着这次祝寿的机会讨个彩头,希望虎力大王能够高看他俩一眼。 李江海听完乌鸦精的解释,已没有其他的念头,只想教训这两只不知好歹的精怪,然后回山去,他不想去招惹麻烦。 可刘青山不这么想,他正一肚子火气,李江海说东,他偏要说西,于是刘青山一定要去虎头山亲眼见见那个虎力大王。 乌鸦精出于好心,提醒道:“那个,大爷,我们家虎力大王最爱吃人,您若是去了……只怕……” 刘青山骂道:“闭上你的鸟嘴,我难道会没得分寸吗!” 乌鸦精被骂的不敢还嘴,低下头挨着黄鼠狼精瑟瑟发抖。 刘青山的性子李江海不太了解,毕竟两人没有过多的交流过,之前说过的话加起来也没有今日说的要多。虽然两人共患难过,情谊略深些,可那毕竟是与之前相做比较的。 李江海挠着头,不知道如何去劝刘青山。从乌鸦精的嘴里得知,那个虎力大王手底下有大大小小的妖精不下五十多只,其本身差不多也是接近淬体期的修为。 妖的修为与人类大致相同,只有前几个阶段不一样,分别为化形、淬体、结丹。这三层境界分别对应修行者的炼气、筑基、金丹,再往后则与修行者一般无二。 因为当妖精凝了妖丹,全身的经脉还是穴道都与人一般无二,故之后的境界均与人类一样。 黄鼠狼精与乌鸦精虽也是化形期的,但由于大部分妖没有统一的师门传承,而自个瞎练又摸不到窍门,所以不论是修为还是武艺方面都与人类无从比拟。 虎力大王势力庞大,凭李江海与刘青山两个,真个与送死无异。 李江海怕刘青山闹出事情,便好言相劝:“既然那个虎力大王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不如先回山,禀告长老,让他们来处置这事,毕竟我们回道山门也要不了多久。” 刘青山冷冷地:“怎的?你怕了?那个虎力大王经常吃人,你就由得妖怪作乱?” 刘青山的一句话把李江海堵住了,确实如此,那个虎力大王爱吃两脚羊,不是个好东西,为非作歹,祸害乡里,于情于理,在知晓了这件事的情况下都不能置之不理,但是两人的实力却又太过微弱,怎敌的过一众妖精? “可是我俩不过都是炼气的修为,怎么打得过那么妖精?我怕去了也是送死,保不准连全尸都没有,要被他们啃干净骨头。”李江海循循善诱。 可是刘青山不吃他这一套,对于已经决定的事情不会更改。 “那你先回去报信,我自己去,我就不信,那个虎力大王会比我的剑还快!” 不假,刘青山的剑确实够快,就连李江海也不得不承认。在七七宗,不少的内门弟子在把修为压制在同一境界的情况下都不是刘青山的对手,他有这个自信。 李江海虽然也有自信,但是他怕双拳难敌四手。见刘青山铁了心要去找事,便要把主动权抓在自己手里。 “既然如此,那我跟你去,只不过,你要听我的,不可盲目行动,怎样?你若答应我便去。” “便依你,不过得找个由头才行,若是直接去砸场子,估计那么多人一齐上来,我俩便无可能生还了。” 刘青山与李江海在一旁压低声音商量对策,两只小妖老老实实地待在树底下,不敢轻举妄动,隐隐听到两人在争吵。 两人只不过吵了一会便朝着自己走了过来,乌鸦精舔着脸:“两位大爷,您大人大量,别跟小的一般计较,您是神仙般的人物……” “打住!”李江海望着乌鸦精:“我与刘兄在听了你说了虎力大王的事迹后,深感钦佩,不由得想交他这个朋友,不知道你们俩谁愿意帮我们引荐引荐?” 两只妖怪闻言,抢道:“我愿意我愿意!我做两位的引荐人。” 两妖争抢不休,竟有打起来的架势。 李江海不愿多耽搁时间,便调解道:“不如这样,反正我们两个人,你们也是两个,不如一人引荐一个,你们的那个灵芝照样送过去,算你们自己的,在加上你们为大王引荐了两名得力的朋友,我想应该足够你们大王器重了。” 两妖喜道:“正是,正是!若是成了,那可就多谢仙师栽培了。” 李江海摆摆手,示意废话少说赶紧上路。 两妖的脑子似乎不大好使,根本没有想过李江海他们转变的为何这般快,只记着事成之后的好处。 两妖一前一后,走在李江海与刘青山身旁,一路上不住地吹嘘虎力大王如何威风,如何喜爱交朋友,顺带着将李江海、刘青山也吹捧进去,说他们是什么神仙之类的话。 对于妖精的奉承,李江海自不会在意,反倒是刘青山觉着好笑,但也憋的够辛苦,用手捂着嘴巴。 一行人径直往南去了,山路崎岖,好在初夏之时景色倒不错,一路上不至于那么无聊。 可是李江海没有心思去赏景,他的心里烦躁的很,尽是在想怎样才能斩了害人的妖精还能全身而退的计策。 46祝寿 虎头山位于茫茫群山之中,并未有太多的出彩的地方。一样的山,一样的水,一样的数不清的花草树木,只是因其离远看向一只老虎的头,而被取名虎头山。 今日是虎力大王的寿辰,天还蒙蒙亮,洞府里的大小妖精们便早早地起了床,准备一切所需。 妖精的洞府就在山道旁,本是一个天然洞穴,后来虎力大王占据了这里,差人把里面又凿了一遍,布置成洞府,才有几分家的模样。 一山之主的大日子自然不能怠慢,但凡是山里的妖精,包括还未成精但开启了灵智的动物,都要来朝贺,带着乱七八糟的贡品,否则就会有麻烦。 小妖们拿着粗制滥做的兵器,在山道两旁列起队,撑起虎力大王的旗帜,旗帜上面只有一个鲜红的虎爪印,那是虎力大王的标志。 日上三竿,乌鸦精与黄鼠狼精带着李江海与刘青山来到了虎头山的脚下。 此时山脚下已经来了不少的动物,他们各自带着礼物,安分地待在那,就如同朝圣一般。 本该是天敌对头的动物,就挨着身子在一起,也不见撕咬杀戮。硕大的花豹、灰色的野兔,猴子、山魈、獐子、蟒蛇……数不清的动物。 李江海这回算是开了眼界,虎力大王也是个爱排场面子的人,一般这种人最容易对付,也最不好对付。 远远地,两名负责看管动物的小妖见到了乌鸦精一行四人,便跑了过去。 乌鸦精与黄鼠狼精小妖是认识的,但是他们带来的两个两脚羊是什么意思?寿礼么?可又不像,哪有寿礼手中还提着兵器的。 小妖羡慕地望着李江海与刘青山手中的长剑,例行公事拦住了几人的去路。 “老黑,拜寿来了?” 老黑是小妖对乌鸦精的称呼。 乌鸦精点头笑道:“是呀,大王的寿辰哪敢不来?” 那小妖又问道:“这两只两脚羊怎么回事?” “两脚羊”三字一出口,刘青山的脸色便变了,乌鸦精怕看门的小妖坏事,忙道:“什么两脚羊!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两位仙师,是来与大王交朋友的,你赶紧走开,别误了事!” 那小妖本是野狗成的精,听了乌鸦精的话,果真睁大了狗眼,这一瞧,李江海与刘青山各个气宇不凡,不似凡人。野狗精不敢多做阻拦,便放了行,几人顺着山道一直走到了洞府门前也不再有人阻拦。 洞府前有虎力大王的护卫亲自看守,寻常妖怪进出都要通报。 那守门的妖怪见乌鸦精他们带着两个人儿来了,口水便流了下来。 “嘿,老黑你真孝顺,知道大王这几日没得两脚羊吃,馋得慌,今天就送来了。” 怎的竟是不长眼的东西!乌鸦精心里暗骂,却不敢当面说出来。眼看着守门的护卫淌口水朝着李江海走过去,他怕出了意外,壮着胆子喝到:“呔!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连人类的仙师都不认得!快把你那哈喇子擦干净!不然待会有你的苦吃!” 那名护卫是听过修行者的传说,知道修行者都是不好惹的角色,哪里想得到今天眼前就活生生地站着两个,吓得他连忙用一膀子毛的手臂擦掉口水。 “这……这个……你带他们来做什么?” 乌鸦精笑道:“这个你便不用多管,承劳通报一下。” 护卫摸着头,不知怎么进去通报:“我该如何跟大王说?” 李江海突然说道:“你便说门外有两个修行者,久仰虎力大王的威风,特地趁着他老人家寿诞之时来恭贺一番。” 护卫听了李江海的话,便转身进去通报去了。 没过一会,就听见里面咣当咣当传出响声。 两排小妖率先冲了出来,各持着一柄长枪,整齐地站在洞府门口,又走出两名持大刀的护卫,排在最前头。 等排场摆完,一个高大的身躯便从洞里出了来。 虎力大王身躯壮硕,高大的紧,足足八九尺的样子,赤着上身,肌肉棱角分明,一双虎目炯炯有神,满含威压。 虎力大王昨晚喝了个烂醉,还没有醒,便被护卫给吵醒,说什么乌鸦精与黄鼠狼精带着两名仰仗自己威风的修行者来祝寿了。 这还得了!自己的威名都已传到修行者那里去,岂不是天大的面子!所以他不敢怠慢,命手下一定要像往常操练的那样列阵,这样才能显得出他虎力大王的威风。 虎力大王走出洞府一瞧,两名年纪不大的人类就站在外面,身上隐隐散发着灵力,是修行者不假。 虎力大王努力挤出一个“温和”的笑脸,走了过去。 “两位远道而来,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呀!” 李江海抱拳,笑道:“诶,虎力大王的威名谁人不知,我俩不过是听闻了大王的威风,特地结交来了,只怕大王家大业大,看不上我俩这微薄人物呢。” “哈哈哈,哪里的话,哪里的话。本大王平生最爱的就是交朋友,来,里边去坐。”虎力大王冲护卫道:“快去准备酒水。” 李江海与刘青山在虎力大王的带领下进了洞府。 这不是李江海第一次进妖怪的洞府,他在苍岭山时不知出入了多少回。 但是他从未见过如此寒酸的,岩壁上挂满了各种动物的皮毛、牙齿与犄角,就连暴发户也比他要强。 洞府很深,分为内外两层。 其实两层之间也没有什么明确的分隔之物,只是一层是客厅,一层是卧室。 虎力大王将两人带到石桌前坐下,乌鸦精与黄鼠狼精在一旁倒酒伺候着,心中不住的窃喜。 “本大王纵横山林数百年,想不到名气已经传到外面去了。 李江海端起酒杯,顺着虎力大王的话:“来先敬大王一杯。” 三人干了杯中酒,李江海又继续说道:“看得出来大王是个好客的人,我二人从未与大王谋面,大王也能以酒水相待,实是胸襟广阔,这个朋友我李江海交定了!” 李江海说得斩钉截铁,似乎只要虎力大王不同意与他交朋友便能打起来。 虎力大王只道自己声名远播,也不称自己本大王,而称虎某。他喜道:“此言差矣!两位如此年轻俊杰,承蒙看得起我虎某,我怎么又会不知好歹?” “那大王的意思是?”刘青山突然插嘴。 “自然是与你们交朋友!”虎力大王有满上一杯酒:“以后叫我老虎便是,大家从今往后即是朋友。” 虎力大王颇似性子耿直,才不过与李江海他们说了不过两三句话,便已进了李江海的圈套。 李江海佯装:“这怎么能行?怎么能直呼大王其名!我看大王年岁比我俩要大,干脆便称你为虎哥,大王以为如何?” 虎力大王乐从心起:“好好好!便叫虎哥!来,干了这碗酒!” 三人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李江海神神秘秘地凑近虎力大王的耳边:“虎哥,今天是你的寿辰,我准备了一份大礼!” 47寿宴 虎力大王虽占据一方,可毕竟只在山林里作威作福,见地不足。他这个刚交的人类朋友既然是修行者,那么他所说的大礼自然不会寻常的。 会是什么呢?一把称手的兵器?仙丹灵药?法宝? 他在山里穷惯了,对与修行者的一切都动西都有所向往。 李江海故意要卖个关子,就连刘青山都不知道李江海何时为虎力大王准备了劳什子礼物,但他又不好明说,也不好笑出来,只得绷着脸,故作深沉。 “既然是寿礼,肯定要在寿宴上才能拿出来。一来嘛,是给虎哥长脸,二来嘛,我拿出这份礼物,虎哥你若是看得开心,我在你众多手下面前也不是能沾点光树点威信么。” 虎力大王笑着点头称是,人类便是人类,脑子里弯弯绕多得很,不仅把他的面子考虑进去了,也把自己的小心思塞了进去,一石二鸟。 “嗯,不错,李老弟说得有道理,是我太心急了,那就等晌午时寿宴,再拿出来,也该给我那一帮子手下涨涨见识。” 李江海与刘青山在之前便自报了家门,但没有说实话,他并未说自己是七七宗的弟子,只是胡乱邹了一个门派来应付虎力大王,说自己是奉师门之命下山游历的。 几人一边喝着酒一边聊天,不一会的功夫就已推心置腹,真个与相交数年的好友一般。 觥筹交错间,太阳已走到了众人的头顶,洞外响起号角声。 那是寿宴开场的号角。 号角一响,两名带刀护卫便走了进来,将虎力大王与李江海他们请了出去。 由于来送礼拜寿的妖精与动物太多,山上容不下,只得把寿宴安排在了山脚。 只见山脚下摆放着一排排只刨了树皮的原木,仅用刀斧削平,便是桌子了,桌子旁又配了不少木墩与石头当凳子,乍一看寒酸的不行。妖怪们虽想学人类的生活方式,却坏在手笨脚笨上面,而对与人类只当是两脚羊,做食物用的,从来没有想过要去跟人类学习什么。 远远地,虎力大王带着一排护卫从山道上走了下来,身边跟着两名人类。 已入座的小妖与或趴或蹲或站的动物们纷纷低下头口称:“祝大王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众妖一齐祝贺的声音响彻山林,颇具气势。 虎力大王今日是寿星,自然是开心的。且能在修行者面前赚足脸面,不是什么妖怪都有这个机会的。 李江海脸上的笑意一直都在,似是赞赏虎力大王的威风,可事实却不是如此,他在数虎力大王手下的人数。 虎力大王的手下不少,足足有五十多名小妖,再算上前来拜寿的,足足百十多只大大小小妖精。 李江海与刘青山走在后面,虎力大王顾着显摆,根本没有在意两人的动作。 李江海用手指戳了戳刘青山的手臂,低声道:“看见没有,这么多妖精。” 妖精众多,就算伸着脖子让两人去杀,估计也会累的不清,更何况他们不是木头,是会反抗的。刘青山虽然也知道这一点,但是他不会在嘴里示弱。 “看见便怎的?” 李江海苦笑道:“你有什么打算?” 刘青山一撇嘴,丝毫不惧:“不是你说一切都要听你的?你反过来问我?” 所有生灵中,要数动物的听觉最为灵敏,而虎力大王的真身是个大猫,也是就大老虎。老虎的听力在所有动物里都可以称得上数一数二的。 虎力大王耳朵动了动,李江海与刘青山的对话声音压的很低,但虎力大王依旧有所察觉,但是他听得不真切,不明白两人在讨论什么。 “两位老弟在说什么?”虎力大王回头问道。 面对虎力大王突兀地回头发问,李江海没有停下脚步,自然地说道:“我在问刘师弟的感想,虎哥威望如此,万妖来朝,真乃一方豪杰。” 刘青山也接道:“是啊,虎哥面子够大,来了这许多的妖,真是令小弟钦佩不已,我就在想,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能像虎哥这样威震八方。” 对于两人的不留声色的马屁,虎力大王很是受用,假装谦虚道:“诶,两位老弟是修行者,将来的成就肯定是比老哥要高的,到时候别忘了你们曾经有过我这样一个老哥便好了!哈哈哈。”虎力大王说完大笑起来。 李江海与刘青山也陪着一起笑,答道:“自然不会忘记,以后要常来往才是。” 一行人刚到山脚,便有一名小妖飞奔了过来,喜道:“禀告大王,夫人回来了,离这只有十多里路程,夫人知今天是大王的寿诞,特地赶回的。” 虎力大王闻言也是欣喜:“那好,我去迎她一迎。野狗精,你带我的两位老弟先去入席,不可怠慢了!” 虎力大王说完这句便匆匆与报信的小妖去了,他所安排的野狗精正是李江海来时在山脚看门的那只。 野狗精得了大王的命令,自然不敢怠慢,毕恭毕敬地将李江海与刘青山带到了正席上。 正席是虎力大王的桌子,由一块天然巨石打磨而成。 此时桌子上已摆满了酒水、果子、烤肉,颇为丰盛。野狗精站在一旁咽了咽口水,他自是想吃的,但是不敢有所动作。这是大王的桌子,谁敢造次? 李江海望了一眼其他小妖的桌子,上面虽也有酒有肉,但与自己的这桌比起来就稍有寒酸了,也难怪野狗精馋的不行。 李江海不知道虎力大王还有个夫人,不过从他的表现来看,夫妻之间的感情不错,不由得来了兴趣。 “野狗精?” 野狗精弯腰点头回道:“是,小的在,您有什么吩咐?”野狗精乖巧无比。 李江海拿起一条被烤的焦香四溢的肉腿在野狗精的眼前晃了晃。 野狗精见到这般大的一条肉腿,哈喇子便流了下来,一双狗眼在肉腿上扫来扫去,不住地咽口水。 李江海笑嘻嘻问道:“我来考考你,若你是答得好,这条肉腿就赏赐给你,怎么样?” “好好好!您快问!”野狗精迫不及待地想要咬上一口香喷喷的肉。 “你们大王的夫人是什么人?” “夫人是狐狸成的精,比起大王来要聪慧许多,大王的家业大多是夫人出的计谋才打下的。”野狗精实诚,说出了夫人的来历。 48狐狸精 不可否认狐狸都很聪明,那虎力大王的这个夫人应当是军师般的人物。 这么说来,她应该没有那么容易便被哄骗,定会对二人的身份起疑。李江海转念即想到,既是已经成了亲,怎么还会出走?看虎力大王的作为,应当是走了不少日子。 李江海思索道:“你们夫人是去哪里了?吵架了?” 野狗精满脑子里只有肉腿,根本不会去考虑李江海问的问题是什么意思,不过即便他想去考虑,凭他那个狗脑子估计也想不出什么来。 “大王与夫人之间的感情就像金子打造的城墙一样结实,不会吵架。” 李江海提示道:“是固若金汤。但是用这个词来形容感情不妥当。” 野狗精不住点头:“是了是了,您二位都是仙师,学问自然深的很,大概就是那个意思。” “那我再问你,夫人是去哪里了?” “夫人与大王成婚数十年,还从未走过娘家,一月前便是回娘家探亲去了。” 探亲! 难不成是一窝子狐狸精? 若真是这样,虎力大王的亲家可不能小觑。毕竟连嫁过来的闺女都是妖精,那一窝老的怎么可能是凡累。 李江海把肉腿丢给野狗精,也没有了问下去的心思,估计他也知道这么多。 野狗精拿了肉腿,怕别人争抢,请示了李江海后便跑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独自享用。 李江海的脸上遍布愁云,本来以为只有一个虎力大王要收拾而已,哪成想他竟然还有一个劳什子夫人,还是狐狸精。 自古以来狐狸精便被用来称呼那些勾引自己汉子的下贱女人,但是李江海却知道狐狸精是挺聪明的,比所有东西都要聪明,就是与人比起来也不相上下。 野狗精说虎力大王的家业都是在他的夫人出谋划策才打下的,那虎力大王爱吃人肉,他的夫人自然也不可能是善类了。这样一想下去,连带着他夫人的娘家都是吃人的,可李江海与刘青山不过是两个炼气期的小人物,怎么管的来这么多? 李江海在此提议:“我觉得有必要与师门报个信。” 刘青山不是傻子,他也能想到这一层。他下意识地想要反对李江海的要求,但他说得是事实,以两人之力还做不到,就连这个虎力大王,他俩都不一定有十成的把握能够吃得下,更何况此时来了一个狐狸精。 两人做了决定,决定向师门报个信。 刘青山的纳物袋里似乎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他取出一只纸鹤,在上面写明了所要汇报的事情,然后对着纸鹤吹一口气,纸鹤便飘飘悠悠地朝着七七宗地方向飞去了。 虎力大王与报信小妖一路狂奔,只走出了六七里地便迎到了他的夫人。 他的夫人是狐狸成精,全家都是以胡为姓,她唤作胡媚娘。 胡媚娘此去探亲一月有余,旅途劳顿,虽乘的轿子,但也不免要受颠簸之苦。 胡媚娘坐在轿子里,正在打盹,隔着帘子便听见外面:“媚娘,我来迎你了。” 是大王的声音。 难得他有心,胡媚娘满脸的疲惫似乎都已消退,笑盈盈地跨出轿子,扑在虎力大王的怀中。 “奴家可是想煞大王了。”娇滴滴地声音婉转而充满诱人的妩媚,听的虎力大王与一众小妖的身子都酥了。 虎力大王轻拍着胡媚娘的背:“本王又何尝不想你,你有心了,在今天赶回来。” 胡媚娘点了一下虎力大王的额头,笑道:“丈夫过寿,身为妻子哪里有不在场的道理?” “哈哈,说得对,走上轿骂我与你说一件好事情。” 虎力大王与胡媚娘一齐上了轿子,骄子较为宽敞,倒也容得下两人,但是虎力大王身躯高大,足足有两三百斤重,轿子发出吱呀吱呀声,像是随时都要被压垮,与之比起来,抬轿地小妖却更苦,一个个被压得龇牙咧嘴。 胡媚娘依偎在虎力大王的怀里:“大王是有什么喜事要告知我呢?” 虎力大王便将李江海如何听闻自己的威风慕名来拜访,又要送礼交朋友的事情说了一遍。虎力大王认为这个并无不妥,很正常,但是胡媚娘一听到这件事心中便起了警惕之心。 胡媚娘诧异道:“怎么好端端地会有修行者来这虎头山?” 虎力大王笑道:“他们还不是见本王威名大燥,趁机结交来的。” 胡媚娘轻轻地摇摇头:“我看倒不像。” “哦?不像,那他们为何而来?”虎力大王对自己夫人的话一向深信不疑,因为他能有今天,全是胡媚娘的功劳。 “这个我奴家倒不知晓,不过你所说的那两人可疑的很。”胡媚娘想为虎力大王捋出头绪:“大王你想,他们都已是修行者了,什么样的人物见不到?想要什么没有?会到你这破烂虎头山来结交你一个乡巴佬?” 虎力大王被夫人说做乡巴佬,也没有生气的意思:“你说的在理,这一层我倒没有考虑过。” 胡媚娘白眼道:“你除了一身腱子肉,还有哪里有脑子?但凡有点脑子,也不会混的这么惨了。你看我那些姐妹们的丈夫,哪一个混的不比你好?哪个不是隔三差五地便去我娘家走动走动,哪一次又不是得了许多好处?就只有你呀,愚不可及,唉……摊上你这么一个夫君,我也是没办法。” 胡媚娘的家族甚大,清一水地狐狸精。他们占据一方山头,势力颇大。胡媚娘的父亲便是这一代的族长,德高望重。她还有许多姐妹,都是嫁给了外人。但是从胡媚娘所说的话来看,胡家的众多女婿里,只有这个虎力大王是最不成器的,也是最不通人情世故的。 虎力大王与胡媚娘成亲已有一二十年,在这一二十年间,只不过去看望过老丈人寥寥数次而已,换了谁是他的老丈人,又会想出手扶持他一把呢。 虎力大王在这个妻子面前脾气一向的好:“是是是,等过完寿,我便差人备上厚礼,送给岳父他老人家。” 胡媚娘使劲地在虎力大王腰间拧了拧,只把他拧地咬紧牙关。 “你怎地这般傻!我胡家什么身份地位你不知道?你嘴里的厚礼在我家面前又能算得了什么?”胡媚娘温柔地教训。 虎力大王摸了摸光秃秃地脑袋:“是了,等过完寿我该亲自去岳父大人那里走一遭。” 胡媚娘闻言一笑:“这才对嘛。不过现下的事情是要先弄清楚那两名修行者的来意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