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死了都没人在乎 这是一个小公司,公司有百十来号人,坐落在不好不坏的地段,没有明亮宽敞的大厅,只有昏黄的灯光,办公环境嘈杂,人际关系复杂,让人打心眼里觉得压抑。 我,凌小小,名字小家子气,人如也其名。 今年已经28岁了,以前的同学人家孩子都快念小学了,上个月还参加过小学同学孩子的满月酒,但我一直单着,甚至初吻都还留着。 说起来也可笑,其实不是没谈过恋爱,但都找不到那种心动的感觉,也许会单一辈子,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因为,没人管,没有家人,没有朋友,自己都不知道活着是为了什么。 小时候,爸妈还在,他们天天吵架,为些柴米油盐而大打出手,他们打起来丝毫不会顾及我在场,大人不懂小孩子的世界,在我小小的内心里,父母争吵打架的时候我的天就像塌了一样。只能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默默流泪。小孩子也不懂大人的世界,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白天还以死相逼,到了晚上还能静静地躺在一张床上,哪怕是背对背,这在我那时看来是不可想象的。 到了大一点,看着父母当着姥爷的面,在姥姥的灵堂争吵,和血脉相连的阿姨姨夫争吵,大打出手,打翻了供奉在姥姥面前的杯盏,为的就是那些区区蝇头小利。 他们从不会自己争取,从不会想着自己走出去赚钱,只会抱怨,今天老一辈接济了兄弟姐妹多少钱,而没给自己。 我有个哥哥,比我大八岁,父母对哥哥很好,但对我似乎没那么好,或许因为我是个女孩儿。 等读了书,我用功学习,聪明懂事,想要拿到好的成绩让爸妈开心,得到他们的重视,然而,可笑的是,他们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好儿子,我的好哥哥才是他们重视的对象,而我?用妈妈的话说就是:学习又好,又懂事,哪里还用像操心你哥那样操心你? 每当这时我就不知该喜还是悲。 读了中学,离了家,我变得开朗了,不再一天不说一句话,换了环境,我认识了新的朋友,开始笑,朋友说我笑起来眉眼弯弯的特别温暖。 我觉得我变了,变得像其他人一样了,能开怀的笑,能大声的呼喊。 但是,天有不测风云,或许这就是命。 在我高考的当天,母亲突发脑出血,抢救无效离世,家里人不敢告诉我。 等我高考完走出考场,看着别人的父母都焦急的等在考场外,虽然明知道自己的爸妈不会来,但是还是想打个电话抱怨一下。 打通了妈妈的电话,接电话的竟然是爸爸,我很奇怪,就问:“我妈呢?去哪了?让她接电话。” 但只隐隐约约听到电话那端传来哥哥的哭泣声。 “你妈...走了...” 我还特别天真的问了一句:“走了?去哪了?又离家出走了?你是不是又气我妈了?” “你妈她...没了!”爸爸一个大男人在电话那端哭的泣不成声。我没想到就是这个和妈妈争吵了一辈子的男人第一次落泪,竟然是在这时。 手机摔在地上,我才反应过来,我没想到我在这时候还能镇定的捡起手机,走到马路边拦了一辆车。 回家的路很远,但没待我反应过来已经到家了。我甚至不知道我是怎么推开的门,妈妈就躺在床上,穿着整整齐齐的新衣服,也许她一辈子除了出嫁就没穿的像今天这么好看过,我眼里的她不是系着围裙在做饭,就是带着套袖顶针在缝衣服,要么就是在和爸爸争吵。 我没敢过去,我不想看,也不愿看,那张脸现在一定僵硬铁青死气弥漫,我以为我不看就能告诉自己她还在,我以为我不看就能永远记得她鲜活的样子。 再次醒过来,我躺在床上,家里冷冰冰的没有一点声音,除了我的呼吸声。家里没人。 窗外朦胧的夜色已经被东方绽放的一丝光芒撕裂,又是新的一天,可是我最亲的人就消失在这个已经逝去的黑夜里。一个鲜活生命的逝去,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被黎明的阳光抹去了。 邻居还在忙碌,已经陆陆续续的有人起床,隔壁的烟囱里冒出了袅袅炊烟。 按照传统,今天火化。家里人大概是都去了。 “铃铃铃!” 突然电话铃响起,打断了我的回忆。 “凌小小,把我办公桌上那份东西整理成电子版,今晚之前发给我!” 被人支使得心不甘情不愿,但又能如何呢? 认命的拿起上级放在桌上的一厚摞表格,有些傻眼,这得整理到多会儿啊?看来又得加班了... 想着想着又走神了... 屋漏偏逢连阴雨,妈妈火化的那日,爸爸精神不济,过马路的时候被车撞了,都没来得及抢救,就咽了气,如今就剩我们兄妹两了。 因为父母先前争夺姥姥姥爷的遗产和众多的舅舅阿姨闹僵了,也没有长辈愿意出面,我和大哥草草火化了双亲,骨灰寄存在殡仪馆。 生活还要继续,如果爸爸还在我就不用这么快面对这一切,我甚至还来不及悲伤,就要面临赤裸裸的现实。 因为没有依靠,所以不能软弱,至于我的哥哥?呵呵...草包一个,父母在世时还能挥霍,父母走了就彻底没了主意。 整日鬼混,前几年听说是欠了人家的钱,还不上,被人打断了腿。 后来我的录取通知书就来了,是SH的一所重点大学,说来也是运气好,我们这个小地方还能出个F大的大学生,也真是不容易。 SH离家很远,报志愿的时候故意填了这么远的,那个地方还有那个不成器的哥哥,让我想要逃离,逃得远远的。 开学的时候,拿出家里所有的积蓄,勉强凑够学费,打包了几件衣服,我就踏上了求学路。 说来也是大胆,现在想起来,真为当初的自己捏一把汗,或许这就是命运吧,命运捉弄了我。在我以为自己能够凭借努力读好的大学,将来有个好的工作,能够改变命运的时候,厄运再次光顾。 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骗子,更不缺傻子,当初的我就是傻子,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又是孤身一人的小姑娘,在骗子眼里就是肥肉。对的,如果骗子是时刻准备着的狼的话,我就是一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不是绵羊,连绵羊都算不上,绵羊会跑会挣扎,但我就是连挣扎都没有的五花肉,只等着人家下口了。 被骗子骗走了所有的钱财,唯独剩下一堆破衣服和一张保存完好的录取通知书,捏着录取通知书,坐在那堆破衣服上,我默默的流着泪,发着呆,看着火车站人来人往的旅客,觉得他们都有目的地好幸福,有一个要去的地方,要到达的方向,多好。而不像我。 我又看看手里那张崭新的录取通知书,默默地放了起来。就算不能去也要留个念想不是。 后来,那个刚过完18岁生日的我就拎着那堆破衣服,当过服务员,被人打骂过,被人嘲笑过,做过发传单的,在这个最高端的灯红酒绿城市里,当着最低端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总是回忆起以前的事。 有时我也在想,如果爸妈还在多好,如果能多点防备不被人骗走学费多好,但这世界上有结果、后果,就是没有如果。 我就像在这高楼林立的钢铁森林里爬来爬去的小蚂蚁,从18岁爬到28岁,整整十年,也就是个小公司的小职员,每个月拿着那些只够房租水电费和饭钱的工资,每天做着这些重复的无聊的活,每天加班到深夜。别人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敢得罪人,因为我一无所有,而人家可以轻松碾死我。 有时候我也在想,我活着是为什么?难道只是生存吗?那我生存的很绝望,还不如死了痛快。可我又是个惜命的人,活不痛快,又没有死的勇气,只能在生存的门槛上垂死挣扎。 “嗒!嗒!”上级那个女魔头的高跟鞋敲得地板发出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快点做啊?愣着干什么?不做完不许回家!”女上司朝我吼道。看来是刚从外边回来。 “哦。”我认命的回答。 整理着手头上的资料,不知不觉天就黑了,不知怎么有些头疼,摸摸脑袋,有些发烧。 糟糕,赶快吃药,在这个地方生病是件高成本的事,很奢侈。不但会花钱,还会没有收入。 喝完药,继续工作,又过了大概一两个小时,眼睛盯着电脑直发酸。终于把最后一个数据敲进了电脑,保存好,发送给上级。 看看手机时间,又看看窗外,夜已经深了,但SH这座不夜城依旧灯火通明。 就剩我一人了,整个办公室静悄悄的,昏黄的灯光有些渗人,关灯走人。 脑袋还是有些发昏,紧了紧身上的衣服,SH的冬天阴冷潮湿,让人打心里发寒,也许是病了的缘故,工作到深夜,没人关心,没人给留灯,真的有些绝望,像我这样的人,就算死了也没人知道吧? 走到马路边上,因为是深夜,车已经不多了,等了很久,终于打到一辆车。 但就在我开车门的时候,对面刺眼的灯光晃得我睁不开眼,然后就听到“嘭”的一声,我就失去了直觉。 脑子里只有一句话:凌小小!你真是个乌鸦嘴! 第二章 什么鬼?真的是穿越?! 睁开眼,又闭上。 这一定是做梦... 捏自己一把,嘶~真疼,这不是梦。 再次睁开眼,入眼的是华丽的粉色帘帐,金色镶边,细腻光滑,一看就很贵! 被子轻薄暖和入手柔软丝滑,看起来也很贵! 正在打量四周的时候,不期然的对上了一双泫然欲泣的眼,我去!这个妹妹长得好好看,就是个子有点大,得有一米七了吧?这么大岁数了还流眼泪?娘炮吧?gay吧? 雾蒙蒙的清澈眼眸,晶莹的眼泪挂在长长的睫毛上,要掉不掉的,看的我好心疼啊。 不过心疼归一码,咱也不认识啊,你趴在我床边抹眼泪是怎么回事? “你是?”我被自己发出的声音吓到,这沙哑的童声是怎么回事?绝对不是我好吗? 听了我的话,美女哭的更厉害了,抹着眼泪小心翼翼的摸着我被子里的手,捧到心口,一脸心疼不似作假。 “都怪奴,没有照顾好大小姐,奴知道小姐生气,小姐可以打奴,可以骂奴,但不能不认奴啊!” 奴?谁?这美女还是个奴仆?说了半天也没说自己是谁,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是先探探口风再找机会偷偷溜走,这种一看就消费很贵的地方我可住不起。 “这是哪?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美女的眼泪抹个不停,眼睛都红了。 “这是小姐的房间啊,小姐不在这里能在哪里?” 等等,我的房间?瞎扯!我1800块租的小破房间我还能不认识?不对劲,很不对劲。 不会是被拐卖了吧?说实话要是被拐卖到这种地方,我还真挺心甘情愿的,毕竟在那个小公司上班才拿那么一点钱,也就够勉勉强强生存的。不过,就算拐卖,人家也挑好看的拐吧?像我这样的顶多被便宜卖到西南地区给人家当老婆,一辈子生娃,带娃,生娃,带娃... 还是拍电影?这个角色一看就是个富家小姐,挑演员也得挑长得好看的吧,我就算被拉去拍电影也只能演个车祸现场或惨死街头的。 再不然就是被星探发现,拉来试镜? 悄悄瞄一眼,拍摄的机器呢?拍摄人员呢? 也许是针孔摄像头监视,考验随机应变能力,那我得好好表现,万一能从小职员跳槽到娱乐圈也是不错的。 好不容易挤出一滴眼泪,看来演戏也不容易,自认为泪眼婆娑的望着对面的美女,道:“你莫要担心,我没事。” 对面美女抽抽搭搭的,都这么久了还哭着呢?您也够入戏的,真是太不容易了,演技这么好,指定能红! “怎么能没事?小姐放心,奴虽然只是个夫侍,但也不能看自己女儿被人家这么欺负,奴一定会给小姐出气的!” 这句话就像一道天雷,直击我的天灵盖,啥?夫侍?男生子?还是女尊?网剧吧? 不行,这剧不能演,万一被同事看到,我的一世英名就完了。 跳下床就往外跑,这时候我才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为啥我跑的这么慢? 再抬手一看,我都不知该作何反应了,一双还有五个小窝的小肉手怎么能是我的? 脑袋里就两个字儿:卧槽! 老天你tm玩儿我? 我就这么真实的成了一个小孩子?还是女尊国? 让我反应一会儿... 脑子一片空白,所以说这一切都是真的了... 那么我真的是这个长得跟女人一样的娘炮的女儿?而且,还是古代?没手机,没电脑,没wifi? 算了,没电脑,没手机,还要wifi有啥用? 哦,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竟然是这个男人生出来的?从哪儿生出来的? 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怎么就来这里了呢?按照万年不变的穿越理论来说,我得死在现代,才能有机会灵魂穿越到古代吧?所以说我最后看到的刺眼白光,是车祸? 还真尼玛狗血... 认命的被这漂亮男人抱起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我这身体也就6、7岁吧?说话还奶声奶气的,我宁愿以后永远都闭着嘴,太难以接受了! 用我嫌弃的小胖手指指门,男人会意,打开门,我往外瞟了一眼,果然,这一切都是真的,不然谁家拍电视剧还租这么大个院子,让那么多女装的男人走来走去?也没看到任何剧组人员。 虽然很嫌弃自己说话的声音,但有些事既然不能避免,就要坦然接受。 于是开口道:“放我下来,你出去!” 男人乖乖把我放到床上,担忧的看了我一眼,道:“奴就在门外,有事叫奴。” 然后关上门走了出去。 我才泄气似的瘫在床上,摸摸身下的锦被,这样的真实,又这样的不真实,就像一场梦,闭上眼,过了好久,又睁开,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我终于接受了这件事,我穿越了... 眼泪不自觉的就流了下来,多想这时候导演跳出来喊一声:“咔!这段儿拍的不错。”说这一切都是一场戏。我就能脱下这身衣服,回到我的那个小破公司,住着我的小公寓,每天早起赶地铁,晚上加班到深夜。起码那样还有那么多认识的人,不管是关系好的,还是关系坏的,起码,是熟悉的。 可眼前的一切提醒我不要痴心妄想,这一切都是真实的,我回不去了,只能待在这个没有wifi的女尊国度里。 想着想着就睡着了,没有看到头顶的一块瓦片被人轻轻掀起来,露出一双明亮的桃花眼。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清晨枝头的鸟儿叽叽喳喳,好不快活。 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一旦接受了一切,就开始盘算着怎样更好的活下来。更何况这还是个女权至上的女尊国,我还这么小,家里条件又好,大有可为! 想到这里郁气消散,推开门,一大团东西跌进来,一看原来是昨天那个漂亮的男人,也就是我的生父。 被我惊醒,他舒展了一下酸痛的关节,尴尬的道:“小姐醒啦?” 我把他拉进来,关上门,平静的道:“我失忆了。” 男人大吃一惊,捂着嘴才让自己不惊叫出声。 随后稍稍打开门,向四周望了一圈,确定没人才又关上门。靠在门板上长舒一口气,才拉着我坐在床边。 严肃道:“小姐说的可是真的?” 我点头,“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男人一脸心疼,摸摸我的头道:“都怪奴没有保护好小姐。” 我不自在的躲开,实在是不习惯这样亲密的接触,就连在现代,妈妈都没这样亲密的摸过我的头。 男人也不强求,道:“小姐是凌府的大小姐,名叫凌小小。小姐娘亲凌婉如是经商的,家里还算富裕,奴是小姐的生父,上不了台面,只是一个夫侍,小姐称我父侍就好。咱府里有正夫,是知府的庶子,叫蔚然,小姐得喊父君,正夫有一个儿子叫凌天霜,比你大一些,你得叫哥哥。府里还有一个侧夫萧白凤,有一个女儿凌依依,性格跟他生父一样,飞扬跋扈,还有两个夫侍,倒是无所出。” 听完这些,心里有个大概了。 第三章 女尊国 这个所谓的父侍还在絮絮叨叨的说,我捡有用的听。 原来这真的是一个女尊的国度,可惜在这个国度里不存在女尊这个词,因为他们认为女尊男卑本就是理所应当,女人就该负责养家糊口,男人就该乖乖待在家里相妻教女,真是...完全相反呢。 天下有四国: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我所在的是朱雀国,现在的统治者荒淫无道,天下战乱不断,内忧外患。 母亲凌婉如经营一些生意,十分不容易,前不久株洲的生意被战火影响,母亲已经赶去处理了。就是因为如此,大女儿凌小小才被善妒的萧白凤趁机暗害。 本以为一举得手的他现在心里必定十分焦急,已经死透的人又活过来,谁知道会不会生出什么事端? 至于真相是什么,我没有同身边的这个柔弱的男人说,真相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失去亲人的痛苦我已经尝过,不想让这个柔弱的人也经历一次,就这样吧,也许接受他也不是一件难事。 但心里还是很别扭,接受一个娘娘腔父亲也就罢了,咬咬牙也就认了,但是接受自己是男人生出来的就有点困难了... 就在这时,“叩叩叩”的敲门声响起。 “大小姐,家主回来了。”听声音是个小男孩。 父侍低声在耳边道:“他是你的贴身奴仆幽影。” “知道了。” 心有疑惑,既然是贴身奴仆为何昨日不见他伺候在左右? 父侍显然没想到那么多,也不知是真傻还是天真,能在这个后院里活这么久也真是个奇迹。 这副身体显然还有些虚弱,被拉着坐在铜镜前。父侍已经从衣柜里找出衣服,一条月白色的长裙,配一件白色兔毛滚边金线描花的红色马甲,穿戴好。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难以置信,这张脸完全就是自己的好吗?但是又有些不同,自己前世生活的紧紧巴巴,哪里能像这张脸一样。小时候因为是个女孩,家里也不在意,虽说不是面黄肌瘦,但也是一脸饥民相,头发枯黄,脸色发暗,早早的就戴上了一副难看的眼镜,把脸上唯一值得骄傲的弯弯眉眼遮住,后来还起了一脸痘,因为没钱保养,彻底毁了一张脸。 而现在,同样是一张脸,这张脸却是肤若凝脂,吹弹可破,由内而外散发着一种富足的感觉,那是一种气质,富人家孩子衣食无忧的那种悠然,乌黑的眼睛像是会发光,好久没有看到这样的眼睛了,孩子的眼睛最是黑白分明,好看的紧,但前世我眼里早早的就没有了孩子眼中的那种光芒,贫困能让一个孩子瞬间长大。 散落肩头乌黑油亮的头发被父侍束成两个可爱的丸子,虽然看起来很别扭,但是也无从反抗。 这样一打扮还真有些富家女的感觉。如今也算白富美了吧?可惜不能在前世实现。 “走吧。”牵起我的手,父侍带我走出门。 真是一个好天气,虽然温度还有些冷,但是阳光却很好,父侍的手掌暖暖的,也给我无依无靠的内心带来了一点温度。 幽影跟在身后。一脸恭敬,我却心中暗笑,吃里扒外,以后有你好受的。 我从来不是一个善良的人,也不是一个宽容的人,前世之所以那样委曲求全是因为没有改变命运的能力,只能憋屈的活着,任人欺凌。 但现在不同,我是这个凌府的长女,而且没有嫡女压在头上,无嫡立长,除非长女实在扶不上墙,才在其他女儿里挑选,这是规矩。这也是为何萧白凤想方设法想要除掉我的原因。 因此,父侍在府里的地位也不似一般夫侍,育有长女傍身,除非正夫生下嫡女,不然这个凌府很有可能落到我的手里,谁也不敢明面上得罪长女的生父。 凌府很大,走了有一段时间才走到前厅,此时一家人已经都等在这里了,主位上还空着。看来家主还没到。 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女子回报道:“请各位主子稍等片刻,家主已经进了城。”因为天气太冷,所以本该大家一起在门外迎接的,现在改在了前厅。 坐在为首位置上的男子,一脸雍容,态度温和,也就是正夫蔚然,旁边还坐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应该就是嫡长子凌天霜了。 此时正夫蔚然看到我,一脸和善的道:“小小,快,过父君这里来!让父君看看。” 既然是小孩子的身体,就该做小孩子该做的事。虽然很无奈,但只能当做演戏了,说实话这很考验演技。 乖乖的走过去,软软的唤道:“父君。”不是我想用这样的音调,而是我的声音本来如此,虽然作为女汉子很难忍受自己用这么软的调调,但也无可奈何,作为一个内心是成人的小孩子,我需要适应的还有很多。 父君拉着我的手,左看看,右看看,才舒了一口气道:“可算是好了,那天得知你落水可吓坏父君了。” 旁边的凌天霜也附和着点头,糯糯的道:“吓坏了!” 真可爱,我忍不住捏捏他的脸,好软好滑,好好摸~ 虽然不知道父君的关心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但小孩子的话总是最真实的。 “让父君担心了,小小已经无碍了。” 父侍向父君行了礼,坐在了旁边,再往后是萧侧夫,还有两个年轻男子站在最末,看来就是那两个夫侍了。 很明显,典型的父凭女贵,父侍明明只是个侍,但可以坐在正夫下首,只是因为育有一个长女。 而在父侍下首的萧侧夫很明显一脸不爽,但又只能压抑着,整张脸一副凶相,看起来没有丝毫美感,真不明白母亲怎么会娶他。 很快沉稳的脚步声传来,明显是我那所谓的母亲回来了。 脚步声传进大厅,我抬头去看,撞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脸,是母亲,前世因脑出血去世的母亲,这让人不敢置信。 比思想更快的是我本能的动作,望着那张脸,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下来,虽然在前世母亲对我没有对哥哥那般好,但是虽然如此她是我最亲的亲人。 扑到她腿边,手脚并用的抱着,眼泪止不住的流。 凌婉如很明显没有料到,此刻愣了一下,随后一把抱起我,大踏步的走向主位。 “怎么了?小小,别哭啊,母亲这不是回来了吗?乖,别哭了。” 很明显凌婉如没有哄小孩子的经验。被我突如其来举动弄得有点手足无措。 萧白凤脸色难看,站在那里,身形僵硬,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就要暴露。 而我正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中,同时十多年来的委屈一起涌来,将我湮没。十年了,从母亲走后,我从没有哭的如此酣畅淋漓过,一直忍耐,一直被现实打压。当18岁被顾客刁难时,我只是默默忍受,当发传单承受着各色的眼光时,我只是默默地告诫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总有一天我会活的像别人一样有尊严。只能不住的告诉自己要坚强。 曾经有人说过,不哭,只是因为没有遇到那个能让你在怀里安心哭泣的人。有人哄的孩子才会哭。小时候一个人跌倒了只会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如果在父母面前跌倒,总会抹着眼泪述说自己的委屈。 此时父侍则是尴尬的站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办,自己的孩子哭泣当然是心疼的,但又不能不懂规矩的上去安慰。 凌婉如看着怀里的女儿哭着睡去,睫毛上还带着泪花,心里复杂难辨。这个孩子从来都和自己不亲近,比起二女儿依依的娇蛮讨人喜欢,大女儿从来都是沉默的躲在她生父身后,怯懦的望着自己。 但此刻抱着这个睡在自己怀里的软软的小身子,突然有种从不曾有过的感觉,那是亲情,打心底里想要保护她健康成长。 一屋子的人都被大小姐的突然哭泣弄的有些懵,此时才反应过来,向家主请安。 “家主辛苦了。” 凌婉如做了一个小声点的手势,压低声音道:“嗯,大家坐吧,夫君打理家中事务也辛苦了,晚上一家人一起吃个饭。” 说着站起来,就要回后院休息。 “对了,风清,你来。”父侍本名叫于风清。 伸手想接过女儿,被妻主躲过去。 “没关系,我抱着吧。” 蔚然等人目送着母女二人和于风清离去,好像那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蔚然心里突然有些难受,自己的儿子从出生,妻主都没有抱过,还以为她本就是这样一个不爱亲近孩子的人,如今却那样珍视的抱着那个夫侍生的女儿。 至于萧白凤心里则是忐忑更多,直到身边的女儿拉了拉他的衣袖才回过神,凌依依巴巴的望着父侍,不明白一向疼爱自己的母亲为何突然喜欢起了那个木讷的长姐。 第四章 心有疑惑,决心彻查 轻柔的将熟睡的凌小小放到她的床上,凌婉如和于风清关门离去。 躺在床上,等人离去才睁开眼。虽然因为见到和前世母亲一样的面容而一时不能自己,但是很快就清醒过来,这不是前世,这个人只是有和母亲一样的容貌,但根本不是母亲。 也许同样的灵魂可以穿梭不一样的时空,或许遗忘了过去,或许又是一世新的开始,但都是同样的灵魂。 或许自己可以借此安慰自己,母亲的灵魂在这个世界有了新的生活,有了富裕的家庭,有几个喜欢的夫君围绕在身边。 也挺好的不是吗?瘫在床上,怔怔的想着,心里有些轻松,有些事情也该放下了,看到母亲能够生活的富足快乐,也就够了。只是不知道父亲在哪里?是不是也在某个时空?平静的生活? 想着想着就沉沉的睡去了,毕竟身体刚刚恢复,还有些虚弱,折腾了一早上早就累了。 门外。 凌婉如一脸歉疚的看着自己的这位夫侍,风清是自己的第一个男人,但自己却不能给他一个该有的名分,后院里的龌蹉已经把这个男人磨得不复当初的风华绝代,想当年,那一袭白衣,那一曲琴音绕梁,自己痴在那里,不为那美妙旋律,而是为那个绝代的人,那样的淡然,就像遗落凡间的仙人,自己只看了一眼就沦陷了。 但没想到等到真正得到他时,却只能把他放在一个小小的天地里,逐渐消磨了他的出尘气息,沦落成一个为柴米油盐操心的普通男子。 这张脸上再也看不到那样开怀的笑容,逐渐堆满了风霜,有了细小的皱纹。 “这些年,难为你了。”凌婉如叹道。 “妻主怎么了?风清这些年过得很开心。” 触摸着这张美丽的脸,凌婉如喃喃道:“真的开心吗?” 风清不做声了。 人生有得有失,自己失去了自由,但得到了一个可爱体贴的女儿,得到了一个通情达理的妻主。又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牵起夫侍的手。 “走吧,陪我去休息一会儿,跟我说说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你过得怎么样?” 两人向凌婉如的院子走去。 “没什么,挺好的,小小前几天落了水,想必是吓坏了,今天才那样。” 握着的手一紧。 “落水?怎么回事?这么冷的天,怎么跑去水边?落了水还不好好养着?万一落下什么病怎么办?” “已经无碍了,只是还有些虚弱畏寒,前几天和二小姐一起偷偷跑去玄武湖,不小心失足才落水的。” 凌婉如可不这么想,风清想事情一向只往好处想,却看不到人性的丑陋。这么大冷的天,要是夏天也就罢了,冬天一没荷花可赏,二没湖鱼可看,小小一个孩子,跑去玄武湖做什么? 心有疑惑,自然不能坐视不理,虽然小小平时沉默怯懦,但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更何况还是和自己喜欢的人的孩子,现在她的安危受到威胁,凌婉如虽然什么都不说,但还是相当重视。 凌婉如自认为虽不是一个好妻主,但却是一个好母亲。 “午睡”过后,于风清早已沉沉睡去,凌婉如却是翻身下床,走到外室,来到窗前,轻叩窗框,三长两短,只见一个黑影不知从哪里翻窗而入。 “主子!” “你去查下大小姐落水的事。一有消息,速来禀报!” “是!” 对话简洁,三言两语就已经结束,黑影翻窗而出,不见了踪影。 凌婉如躺回到床上。望着眼前这张毫无防备的美丽脸庞,满足的睡去。 这样战乱的年代,做生意并不是随便谁都可以的,与和平年代不同,兵荒马乱的年代想要守住万贯家财可不是凭律法能够实现的,那得凭借实力,靠武力。 凌婉如在徐州一带也算是小有名气,生意做的遍布周边几个州,除了凭借商业头脑之外,就是靠武力保护生意不被战乱殃及。 这个年代稍有一点家财的人都要雇佣一些家丁护院,这也就导致了稍有武力的年轻力壮的女子成了香饽饽,抢手得很。 凌婉如似乎早就料到这一点,战火刚刚燃起,别人还来不及反应,她就凭借稍丰厚的家底网罗了一帮江湖高手,并且妥善安置了他们的家人。也就是这时她迎娶了知府的庶子。 其实光这一点还不至于让这帮刀尖上舔血的江湖人士为她卖命。但她先是凭借这些网罗来的江湖人士把生意越做越大,进而招揽的武力也越来越多。 等到别人反应过来时,凌婉如的势力已经形成,其他人与其相比难成气候,不可抗衡。凌婉如就凭借着灵敏的嗅觉摇身一变,从一个小小的生意人,成了财力实力兼备的响当当的人物。江湖上混的自然是知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自己可以把安危置之度外,但家人不能跟着自己颠沛流离,大树底下好乘凉,此时凌婉如就成了他们家人最稳妥的避风港。 也就在这时,凌婉如又凭借已有的势力,训练起了自己的镖局,开始有了自己的嫡系势力,不再单一的依靠再来的江湖人士。期间也遭遇过手下江湖人士的抵抗,毕竟如果让凌婉如顺利的培植起自己的武力,那他们这些人就会变得不那么难以取代。但是,这时,那些家眷的安危就成了凌婉如的筹码,如果凌婉如翻台,他们之前为凌婉如做事所得罪的财团很有可能实施报复,而培育起更强大的势力才能保护她们家人的安危就成了顺其自然冠冕堂皇的借口。于是,为家眷考虑,她们选择了退让。 其他人不知道的是,除了镖局,她还暗地里训练了一批死士和影卫,来帮她做一些不能见光的勾当。 显然,刚刚的黑影就是影卫之一。 徐州离朱雀国都城朱雀城有百里,虽说算不上天高皇帝远,但也是鞭长莫及,再加上皇帝昏庸,能握在手里的权力早就不到十之一二,更何况内忧外患,哪里还顾得上民间的这些土财团。所以朱雀国内以凌婉如为典型的商团势力如雨后春笋的冒出来。 背靠官府,手握强大武力,财富在国内外辗转一圈便壮大一圈,一本万利,但也竞争激烈,到了这一步,单纯的商业竞争根本就难以达到效果。 每个财团首领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因为竞争中还掺杂政治因素,如果一个不慎,被对方官府背景参奏一本,上达天听,想必皇帝他老人家内忧外患,正是财力匮乏之际,如果有人送上门来,也不介意收缴一家补贴国库。 这也就是高处不胜寒了,站得越高就面临越大的风险,更何况像凌婉如这样迅速积累起来的暴利呢? 所以,当听到自己长女出事的消息时,凌婉如不得不小心对待,万一是竞争对手奈何不得自己,就对自己的继承人下手也说不定。或许还有其他更深层次的含义也说不定。但也有可能只是后院之中普普通通的争风吃醋也未可知,但是如果拈酸吃醋涉及到了自己的骨肉,那也要彻查到底。不管怎么样,凌婉如已经下定决心,彻查到底,只有把真相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才是最安心的。 第五章 晚宴 华灯初上,蔚然已经准备好了晚宴。 其他人都已经到了,包括身体仍有些疲惫的凌小小。 这是一间专门建造的暖房,四个角落里银碳烧得通红,冬日里万物萧瑟,但在这暖房里却花团锦簇。 外边已经飘起了鹅毛大雪,从外面看这房子也不过一间平常的小屋,哪里能想象到内里的景象。 屋里,佣人们帮主子脱下极品的貂裘大氅,只见餐桌前每个人都只着轻薄的单衣,似夏日里一般。 凌小小早已等的不耐烦,心想,睡觉睡得午饭都没吃,现在都快饿死了,母亲和父侍怎么还没来?不会在做羞羞的事情吧? 正想着,只听房门已经被推开,穿过门廊,母亲携着父侍已经踏了进来,佣人摘下二人身上的貂裘大氅,轻扫下落的雪。 “恭迎妻主(母亲)!” 大家起身行礼,凌小小也装模作样的行礼,样子有些滑稽,有些心虚,四处打量,不能被人看到自己这样的丑态,不料这一幕都落在凌婉如的眼里。 凌婉如还道是女儿怯懦惯了,突然出现在这么多人面前有些害怕,不过这也是一种进步,知道开始融入大家,关心大家对自己的看法也是好的。 莞尔一笑,携着于风清,走到主位落了坐。 “大家坐吧,都说了一家人不兴这些虚礼。” 于风清见妻主要带自己到主位上落座,内心惶恐,生怕自己太过招摇,为女儿招来祸患,挣脱了凌婉如的手,坐到了蔚然和萧白凤中间为自己留的座位。 凌婉如见他如此,也不再强求,每个人都有自己做人的原则,自己在外可以雷厉风行,但在家里还是愿意顾及家人的感受,毕竟这是她在外拼搏良久之后唯一的安乐窝,在这里没有商战中的尔虞我诈,没有政治上的局势诡谲,没有江湖中的刀光剑影。 于风清落了坐,蔚然倒是没有多说什么,但也难以保持一贯的大度宽容,至于萧白凤则没有那么多顾及,他本就是飞扬跋扈之人,轻哼一声,转过脸去。 这些凌小小都看在眼里,生在后院,就免不了争风吃醋,一切的荣耀背后都仰仗着主位上那个女人的心血来潮。如果能够得到她的怜惜就能有更大的权势,但是这些后院里的权势是有一定限度的,不是你的就是我的,所以后院的男人才要你争我夺,我的多了,你的必定受损。这样的话,其实妻主的宠爱也是一道催命符。 这个道理于风清懂,但也不懂。他不知道的是,后院里的龌蹉狠辣丝毫不比战场上的来的少,反而,更加杀人不见血,步步为营。 今天父侍得到的宠爱已经惹来正夫蔚然的不满,如果有人背后挑拨,必成大患,但于风清此刻脸颊微红,可以想象是“午睡”过后还沉溺在妻主的宠爱里,虽然有所顾及,但根本没有注意到周围人的态度转变。 “好了,大家都动筷吧,愣着能吃饱?” 妻主如发话了,大家自然是响应。 杯盘叮咚,但大家都吃的斯斯文文,不出声响,除了碗筷相碰就没有其他的声音。 气氛有些凝滞,蔚然见妻主今日心情颇好,有意活跃气氛。 “为夫敬妻主一杯,妻主为我们这个家在外奔波,辛苦了!” 说着举起酒杯,衣袖掩唇,一饮而尽。 凌婉如显然也相当高兴,正夫如此体谅宽容,自己以后在外奔波也更安心。 “然儿操持家务也甚是不易,为妻才能在外安心啊!” 说着豪气的一饮而尽。 气氛活跃起来,萧白凤和姚夫侍靖夫侍也凑着敬酒,倒是于风清只默默夹着面前的菜。 凌小小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女人的心态自己还算了解的,伸手不打笑脸人,凑到自己跟前的男人,总也不能太冷落,至于那些拿乔着的,总让人感觉只能远观而不能亵玩,但枕边风却是只有那些离得近的才能吹的。 自己的父侍在这一点上还有欠缺,恐怕将来要因为这一点吃大亏。 既然是自己父侍,不论是女凭父贵,还是父凭女贵,自己总要做些什么。 这样想着,于是让身边的仆人倒了一杯适合小孩子喝的酒水,也凑到母亲身边去敬酒。 既然你们都能拉下脸来求宠幸,我一个小孩子才更能童言无忌不是吗? “母亲,小小也敬您一杯,您不在的时候小小和父侍都十分担心您的安危呢!” 凌婉如虽然诧异为何一向内向胆小的长女突然开朗了起来,但毕竟是小孩子心性,也许真的是许久不见母亲,才有这样的表现。 “好!好!好!” 凌婉如开怀一笑,看了一眼羞涩的于风清,将女儿捞在怀里,开心的喝下了女儿敬的酒。 “女儿还有一个请求。”凌小小装作不好意思的道。 “哦?小小有何请求啊?”今天心情好,凌婉如也十分耐心,想要听听女儿到底有何请求。 “母亲能不能让父侍今晚陪小小一起睡?最近小小生病,一直是父侍在照顾小小...所以...能不能...”说完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瞅着凌婉如。 凌婉如虽然真有今晚让于风清侍寝的打算,但女儿在这么多人面前提出的要求自己怎么能反驳,再说也不是什么大事,也就顺着她了。 听完凌小小的话,于风清有一瞬间的诧异,但也没多想。 倒是蔚然将凌小小好好打量了一番。这是故意不让自己的父侍今晚侍寝? 萧白凤更想不到那么多了,朝于风清轻笑一声,那含义是,看吧,你这好女儿怎么拖你后腿呢? 凌小小的目的达到,就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晃荡着两条小腿儿,看那些男人明枪暗箭的争夺今晚的侍寝。 晚宴很快就结束了,父君蔚然将喝得微醺的凌婉如送回房间,再也没出来。 于风清父女二人沉默的走在回自己院子的小路上。 鹅毛大雪依旧在飘,似乎更大了,地上的雪已经积了厚厚一层,凌小小和于风清踩着厚厚的雪“嘎吱,嘎吱”的走过,留下两串一大一小的脚印。 虽然飘着雪,但月光却被反射得整个天地显得更加明亮,凌府地面上都铺着平摊的大理石,大理石表面凿成凹凸不平的样子,能够防滑。 提着灯笼的幽影,被凌小小以怕破坏自己还没走的雪地为由,远远的支在后边。 凌小小牵起于风清的手。 “父侍是在怪小小?” “奴没有,只是不明白。” 于风清虽然不明白,但也没有在晚宴上说什么反对的话,这样的信任让凌小小有些感动。 事实上于风清到现在也品出一些滋味来了。或许是小小看出什么才让自己回来陪她,但真正让他诧异的是小小怎么能够想到这些事情。 “父侍不愿意陪小小吗?” “没有啊。” “父侍陪母亲会更高兴吗?” “不会啊,小小怎么会这样想?” “但小小知道,今天父君不高兴了,父君不高兴,就不会让父侍高兴,不是吗?” 凌小小眨巴着明亮的眼睛望着于风清。 于风清心里一惊,自己光顾着能够受到妻主宠幸,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却忘了这是后院,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但让他更惊讶的是女儿的敏锐,和机智应对。 “父侍为何这样看我?” 凌小小扯着于风清的衣袖道。 “没什么,小小说的很对,父侍一时糊涂了。” 于风清也不是那等愚蠢的人,单看他能育下凌婉如的长女,并在这复杂的后院生存这么些年就知道。 既然解开了心里的小疙瘩,父女二人也就恢复如初了。 其实,凌小小今天晚宴上那一番话,真是下了一番功夫的,既让自己的父侍不受冷落,让母亲知道父侍惦念着她,又让父侍不过于得宠,风头太劲,而得罪了正夫。只是这番心思掩藏在童言无忌之下,也没有人会去怀疑一个6岁孩子说的话别有用意。 雪地上的两行脚印很快就被大雪覆盖。 凌婉如的如意园听说早早就熄了灯。 一夜就这样过去,对有些人来说春宵苦短日高起,而对有些人来说长夜漫漫冷被衾辗转难眠。 这些事,谁又说得清呢? 第六章 堆雪人 第二日一早,大雪稍霁,等太阳出来的时候雪已经停了。 阳光出奇的明媚,天空如上好的蓝缎,只是到底还是降了雪,温度比平时低得多。 凌小小一睁开眼就觉得今天的光线比平时亮的多。 趴到窗前一看,果然雪已经停了,厚厚的积雪压弯了树枝。 嗯?那边树梢上红红的是什么? 还不待看清,于风清就推门进来了,端着一盆热水。 看到女儿趴在窗口,赶紧过去关了窗子。 “身子还没大好,就趴在这边吹冷风?” 凌小小讪讪一笑,任由父侍折腾着洗脸刷牙,穿衣打扮。 于风清也不多说,本来就是孩子心性,以前女儿性子软弱,自己还怕她被人欺负了去,现在女儿性格逐渐开朗,自己也不想压抑着她,毕竟女儿以后是要做大事的,不能总躲在凌府里。 凌小小坐在镜子前,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现在已经接受了这样的自己,既然老天要自己重活一世,而且穿越到了这女尊男卑的时空,那是不是代表自己也可以做一番大事? 于风清轻柔的为女儿修眉,这个世界女子也会打理自己的脸蛋儿,以有一副出众的容貌为傲,男子则更为阴柔。 男女身高相差不多,但力量上女子更为强势。 于风清一直习惯自己照顾女儿,一是后院手段肮脏,女儿还小,只有自己亲自经手才能放心,二是以前自己和女儿不受宠,妻主在外操劳,也不关心后院之事,这儿除了幽影,也就没有其他的下人了。再加上幽影也不知是否忠诚,也许是别人安插的眼线,不能尽信,所以于风清更是事事亲力亲为。 这一点以前的凌小小或许看不出来,但前一世活了将近30岁,而且忍气吞声,备受欺凌的凌小小却对这种情况甚是敏感。 也许,这个家的风向该变一变了,毕竟自己以后的天地不可能局限在这区区后院,而是更为广阔的外边世界。而自己的父侍最终能够倚仗的也不是母亲一时的宠爱,而是真正用财力物力堆积起来的权势。 也许自己还小,但毕竟不是真正的小孩子,这些也应该早做打算了,战乱不断,虽然徐州离边疆还远,但也许保不定哪一天战火就烧到徐州了,就算没有那一天,但打仗最是耗费资金,国库空虚,指不定哪一天,那个昏庸的皇帝就把这些已经养肥的土财团一网打尽了,这一天迟早会来,就算最后朱雀国能恢复安宁,但战乱之后恢复重建,也需要大把大把的钱财投入,这些钱财必定不能从那些平民百姓身上出,那从哪里出就不言而喻了。能不能在这之前做出转变,是凌家能不能长久存活的关键。 这一瞬间,凌小小已经想了很多。 “好了!”思绪被打断。 于风清摆弄着终于扎好的两个丸子头,开心道。 凌小小一脸无奈,这个父侍的审美真的是不敢恭维,大冬天的你扎这么清凉的一个发型,真的不会灌风吗?而且出门的话,大氅上的帽子不会被顶得老高么? 抢过梳子,在于风清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拆掉丸子头,找了一根好看的锦带,理顺头发,在背后随手一扎,一个好看的蝴蝶结就出现了。 在现代,凌小小在她自己身上唯一感到自豪的就是一头乌黑柔顺的头发,她喜欢这样低低的扎在脑后,简单舒服。 头发扎好,凌小小终于满意,这样暖和多了,脖子也不灌风了。 于风清则是脑子不够用了,女儿明明待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她多会儿学会自己扎头发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发型,但看起来还挺不错的。 一脸欣慰的道:“女儿长大了...” 凌小小腹诽,扎个头发就长大了?这评判标准谁给你灌输的啊父侍? 梳洗完又没别的事可干,凌小小又想起了那被雪压在枝头的红彤彤的东西,看起来是果子,不知是哪种? 穿上厚厚的貂氅,拉开门就跑了出去,于风清想要阻止已经晚了。 心想,算了,好不容易女儿心情这么开朗,而且大病初愈,多在外边走走也是好的。而且已经穿戴很厚实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但还是有点不放心。于是也穿戴好跟了出去。 只见女儿在树下蹦蹦跳跳,不停指挥幽影,摘下的果子已经放了半篮子了。 原来是柿子,冻柿子融化后最是好吃。 凌小小开心不已,没想到到了这个世界也能过上自己拥有一个院子,院子里种着果树的日子。 实在是太奢侈了啊!想当初自己的那个鸽子窝还每个月1800块呢。 很快篮子就满了,但树上的柿子还有很多,凌小小想了想,还是留着吧,等到下次再摘,冬天还长。 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一直以来凌小小心里压着太多的事情,但是到了这里以后,以前的一切问题都不再是问题了,自己还只是一个孩子,没有上级,没有人催房租,也不用为吃穿操心。 虽然外面的世界战火纷飞,但在这个小院子里,自己是自由的! 看着满院洁白的雪,凌小小突然就有了一个主意。 蹲在地上,团起一个小雪球,在地上滚来滚去,很快就滚到了皮球大小,再大自己就滚不动了。 于风清看着女儿用手抓雪,赶紧跑回屋里拿自己闲来无事做的羊皮手套。 出来时正赶上女儿朝自己招手。 “父侍,快来帮忙!” 凌小小朝父亲招手。 于风清着急忙慌的跑过去,把女儿冻得红彤彤的手揣在怀里。好半天才取出来,仔细的为她抹了防冻的膏药,戴好了手套。 凌小小内心大受震动,自己从来没从前世的观念转换过来,但是当面前这个男人细心的捧着自己的手的时候,突然他的身影和前世的母亲重叠,明明是不同的性别,不同的容貌,但同样的对自己关心体贴,同样是生下自己的人。他不劝阻自己不要去玩雪,只是用自己的方法让自己在玩雪的同时不受到伤害。 于风清看到女儿低着头,鼻头红红的,还以为是冻着了。 絮絮叨叨道:“身体刚好就往外跑,要玩雪也不戴好手套。” 说着把一个围脖套在凌小小脖子上。 然后自己也穿戴严实。 “怎么了小小?不是你要我帮你吗?怎么做?” 凌小小回过神来,又恢复了一个孩子该有的没心没肺。 “父侍和我一起推着这个雪球在地上滚,直到雪球越来越大。” “这么简单?” “待会儿就不简单了。我要把他做成一个人!” 两人推着雪球在院子里转来转去,对话简单而温馨... 忽略了门口的人影。 很快,一个大雪人就堆好了,就在于风清照着女儿说的画鼻子眼睛的时候,凌小小也已经又堆起了一个小小的雪人。 一大一小两个雪人立在屋前,场面格外的温馨。 这时候幽影注意到了门口的人影,正要行礼,被来人阻止。 但于风清已经被惊动,赶忙行礼,“参见家主!” “快快起身!都说了在家里不用行礼。” 凌婉如赶紧托着于风清,不让他弯腰。 凌小小可不管那么多,一边扑过去,一边笑道:“母亲!” “哎!”凌婉如高兴的应道。 近年来越来越位高权重,也越来越严肃,几个子女见了自己都躲着,在外奔波劳累,在家又没有子女亲近,只有小小还愿意将自己当成一个普通的母亲,这让凌婉如倍感亲切。 “母亲是来看我吗?”小小“单纯”问道。 “对啊!”其实只是路过,但被这个院子里的笑声吸引,在这样肃穆的冬日里少有,于是走了过来,就看到了父女二人堆雪人的温馨场景。 “那母亲和我们一起堆雪人吧?我和父侍堆了一个父侍,堆了一个小小,还差一个母亲呢!” 鬼使神差的,凌婉如点头就答应了。 待到一刻钟之后,院子里就竖起了三个雪人,似乎是亲密的一家三口。 枝头上的积雪“漱漱”的抖落一地,但正玩的开心,谁都没有注意。 第七章 有房有地 堆完雪人,凌小小拉着凌婉如进屋,说有东西给母亲看。 于风清也附和道,说是堆雪人湿了衣服,要给凌婉如换一身。 进了暖暖的屋子,凌婉如环视一圈,家具都不算新了,比起整个府里来说,已经可以说是破旧了,看来自己最近几年忙着发展实力而忽视了太多。 屋内东西虽旧,却很温馨,看得出主人布置的很用心。 按理说凌小小早就应该有自己的院子了,但由于一些原因,迟迟没有着落。 “小小要给母亲看什么?” 凌婉如有些好奇,虽然对于女儿要给自己看的东西有些好奇,但实则还是怀着母亲对女儿的耐心和宽容去询问的,并没有真的放在心上。 “母亲等一下。”凌小小跑去拿纸笔。 凌小小一直在想用什么方法才能名正言顺的走出这个后院,走到外边去,有机会发展自己的势力。 最后她选择了一种方法。 “母亲,小小想出一种记账方法,母亲一定要仔细看哦。” 说着就在纸上画出了现代的表格,标出了项目、数量、单价、总和等字样。 凌婉如本来漫不经心的装作敷衍小孩子,但当看到小小画出的表格时,一改先前的漫不经心,开始认真听起了女儿奶声奶气又一本正经的讲述。 于风清也站在后边好奇往前凑着看,虽然不知道女儿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可以看出妻主听的认真。 等凌小小简洁的讲述完之后,凌婉如如获至宝。如果以后能用这样的表格记账的话,就能省去很多对账的时间,也能一目了然的看出账面的问题。 凌小小看到母亲大受震动,停下了讲述,给她反应的时间,看她接受的差不多了,又投出更大的诱饵道:“母亲,你有没有在听我讲啊?小小还没说完呢!” 凌婉如沉浸在巨大的收获里,一时不能自己,听到女儿的呼唤才回过神。还有? “母亲在听,小小继续。” “还有,我想出一个办法,可以帮助母亲更好的记账。”说着写下一串阿拉伯数字。 “这是我想出来的计数办法。” 说着从1到100再到更多的教凌婉如,凌婉如能够把生意做到这么大也有两把刷子,女儿一讲她自然也反应过来。 “所以说,只用这10个数字就能排列出所有的数,这样记账就更方便了!而且,还能保密?”凌婉如将凌小小给出的阿拉伯数字当成女儿为自己专门想出的密码,这样就能防止他人得到账簿之后对自己的生意产生打击。 凌小小听母亲似乎把这当成一种密码,有些无奈,但转瞬一想,这样也好,本来数字就是这个时空没有的东西,自己借用来当密码也不会有人破解。毕竟这个时候还都是实用为上,少有人研究数字逻辑。 凌婉如还沉浸在巨大的惊喜之中,凌小小已经开始盘算着怎么要筹码了。 于风清听不懂那么多,看到妻主和女儿各自坐在桌子的一边沉默着,也就没有再看,去内室找衣服去了。 等到他走出来已经听到女儿在说话了。 “先生说学以致用,女儿以为女儿刚刚给母亲看的东西可以运用到实际中,所以恳请母亲给我一家店铺练手。” 于风清被女儿的狮子大开口惊到,一家店铺?女儿真的才6岁,虽然过个把月就7岁了,但也太小了点吧? 其实,在这个时空,女孩子16岁就算成人了,可以成家立业,男孩子13岁就成人了。相对来说还很早。 前世的时候女孩子16岁也就刚上高中,男孩子13也就才初中而已。 “可以。” 本以为妻主不会答应,但风清没想到凌婉如一口答应了下来,忙道:“孩子还小,也就是说着玩玩的,没个定性,妻主莫要当真。” 凌小小内心腹诽,这绝对是亲爹啊,拖人后腿都不商量一下的。 凌婉如讳莫如深的看了小小一眼,道:“有些东西是注定的,小小经商天赋极佳,而且小小也已经懂事了,前两年跟着先生读书习字,也懂事了很多,等今年过了年,我便给她请个师父,教她习武。” 摸摸女儿的头,接着道:“你也长大了,总和你父侍住在一起也不成体统,这样吧,我的如意园旁边还有个园子,你年前找个好日子。就搬进去吧” 于风清一阵惶恐,实在是被冷落在这个院子里太久,面对妻主突然而来的重视让人有些分不清是真实还是错觉。 如意园位于院子的正中,离后院和前院都很近,而且,一个家族中,但凡住的离家主近的都是受重用的。女儿小小年纪就在如意园旁边有了院子,是不是说明家主要着重培养小小了? “好了,你也别多想,等小小搬过去之后,你也可以过去看她,再说了,孩子大了,总要自己生活的。” 凌婉如看夫侍发呆,还以为他舍不得小小,开解道。 “只是小小身边没有个照顾的人,我实在是不放心。”于风清想到小小身边只有一个幽影,没有个贴身照顾的人,忍不住担忧。 凌婉如莞尔一笑,果然是做父亲的,这一点都为孩子想到了,可怜天下母父心啊! “这个好办,我可以帮你选几个家底清白的送过来让小小挑,也可以让她去奴隶市场上自己物色。” 一听可以去市场,凌小小眼睛一亮,问道:“真的可以吗?” “嗯,让管家陪你去,在外边别乱跑。” 欢呼一声。 “太好了!谢谢母亲!” 说着就要往凌婉如身上扑,于风清赶紧拉住。 “快过来换衣服,衣服都脏了还往你母亲身上蹭?” 辩驳道:“母亲不也一样。” 于风清给母女二人换完衣服,自己也去内室换了一身干净衣服。 看着三人身上的衣服,凌婉如道:“你有时间也去布庄挑些好看的布料吧,明明挺年轻的,却不懂得装扮自己。咱凌府家大业大还能缺了你这一点开销?还有你这屋子,等过几天找几个工匠整修一下吧。” 于风清推辞道:“不用了,我这样挺好的。” “莫要推辞了,我会和管家说的。”凌婉如拍板道。 “是。” “好了,我还有事,等中午过来你这边吃饭。” 凌婉如说完就拿着那堆凌小小涂鸦似得纸张匆匆的走了。 不难想到她是准备着手办这件事了。 很快,中午吃饭时间,凌婉如如约而至,面带笑容,看起来心情不是一般的好。 于风清也准备得当,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 下午,管家就送来了一家玉石铺子的房契和地契。 管家名叫凌卫,是凌家的老人了,跟着凌婉如从一文不名的小商小贩,到略有家产,再到现在的家大业大,在凌府颇有威信。 于风清也不敢怠慢,忙唤幽影沏茶。 凌卫则是依然恭敬守礼。 将房契和地契亲自交到凌小小手里,道:“大小姐,这是老爷让老奴给您的玉石铺子的房契和地契,账本还要等一两天,我刚通知了他们盘点。” 凌小小接过。内心有些不敢置信,虽然是自己提出来的,但从一个一穷二白的白领,到有房有地的富婆那是一种奇妙的感受,真的让人有些难以置信。 “谢谢卫姨!”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凌小小也不介意嘴甜一点。 “不敢,不敢。”凌卫虽然嘴里说着不敢,但看着这么可爱的小主子称呼自己卫姨还是很受用的。 “大小姐明天下午没有事的话,老奴可以陪大小姐到奴隶市场转一转,顺便看看铺子。”凌卫也卖小主子一个好,于是建议道。 凌小小自然没有问题。 “那就麻烦卫姨安排了。” 凌卫稍坐了一会儿,喝了口茶水就走了。毕竟是主子的夫侍院子,虽说是传话,但也不能多呆,免得落人口舌。 第八章 逃跑的奴隶 凌小小一直就知道这个时空有奴隶的存在,但从来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 这是一条长的望不到头的街,放眼望去,满眼的笼子栅栏,还有成色好一点的被放在高台拍卖。 所谓成色好就是长得入眼,有一技傍身,被人牙子调教得懂规矩的。 但身为奴隶,就永远都摘不掉奴隶的帽子了,不论你有多优秀,有多出色,奴隶就是奴隶,生来就低人一等,生来就无法掌握自己的生死,说来挺可悲,很少有奴隶反抗,因为无论是怎样的努力挣扎都摆脱不掉那个烙印的奴字,被统治被压制的一个阶层,如果你没有颠覆的实力,那么再怎么挣扎都是无济于事的。 凌小小和管家以及几个护卫有过奴隶市场长长的街道。凌小小从这些奴隶眼里看到的全都是认命,那是一种对生活失去希望的认命,就像曾经被金钱和生活奴役的自己,但自己有勇气的话或许可以选择死亡,而这些奴隶连死的权利都被剥夺。 凌小小想不到什么词来形容,或许是生不如死吧? 如果是以前,自己可能想要拯救他们,但现在才认识到什么是赤裸裸的现实,自己拯救不了谁,尤其是这样生而无望的人。就算是挑选侍从也不会从这些对生活失去信心的人中选,这样的人或许听话,但凌小小知道自己要什么,她要一个活生生的,有希望,有追求,有抱负的人,能够握在自己手里的人。 但,真的会有这样的人么? 看看眼前这些,趴在笼子里木讷的眼神呆滞的活死人,站在高台上展示柔美身段的提线木偶。 这些都是商品,就像百货超市里摆在架子上待价而沽的商品。 “大小姐,我们去那边吧,那边有些好的。”管家本以为一个小姑娘看到这些,随便挑几个就好了,但是谁知道大小姐眼光不是一般的高,左挑右选,显然很不满意,为了交差,只能带大小姐去另一个隐秘的私人奴隶交易市场。 凌小小也没有推辞,跟着管家就要转进一条小巷。 就听见人声突然嘈杂起来,她听到像是有人叫喊呼喝。 凌小小停下脚步,正想要差人去看看出了什么事,就被突然涌过来的人挤得一个趔趄,站立不稳,就要倒下。 突然旁边一双手好巧不巧的扶了一把。 混乱中凌小小没有太过注意,就被眼前的场景夺去了目光。 原来是一个奴隶不知怎么的突然逃跑了,也不知怎么的,凌小小突然有一种冲动,这个人自己要得到。 于是猛的摇了摇管家的袖子道:“卫姨,我就要他了!” 管家凌卫也不明所以,不明白大小姐为何要一个不安分的奴隶,但大小姐发话了,自己也不好违背,于是差身边的护卫保护好小姐。 命令两个护卫拦下奴隶,也不担心护卫能不能抓住那奴隶,身为凌府的护卫如果两个人都不能制服一个奴隶,那么留之无用。 她自己则是和人牙子交涉,凌府的面子还没有人敢不给,谁不知道凌府在几年之内突然崛起,虽然有暴发户的嫌疑,可能根基不稳,但就算是这样,也不是他们这些普通人敢招惹的。 果然,很快两个护卫就拎着一个人回来了,按着他跪在地上,奴隶不甘心的挣扎,如果不是这些突然冒出来的家伙,今天自己可能就真的能逃脱了。 自己已经计划了很久,先是用虚弱迷惑奴隶主,忍耐了很久才让那老巫婆真正打消疑惑,让她以为自己命不久矣,关在另一个看守比较松懈的地方,自己特意选了一个人多的时候逃跑,就是为了用人群掩藏踪迹。 凌小小走过去。 两个护卫想要阻止,但凌小小表示没有关系。护卫只能更小心的看守着地上的奴隶。 “怎么?不甘心?”凌小小怎么也活了三十岁了,奴隶的表情明显很不甘心。 “就算没有我们,你今天也逃不掉的。”既然让自己遇到一个寻觅已久的目标,当然不能放过,现在重要的是怎么让他心甘情愿的为自己做事。 想要让一个人屈服,不是让他的身体跪在地上,对自己顶礼膜拜,而是从内心征服,只有他心甘情愿才能让他奉献全部为她凌小小做事。 “跟着我,你这辈子都不会后悔!” 被押着跪在地上的奴隶明显身子一顿,有些好奇的从散乱的头发缝里抬眼去看,这个站在自己面前的孩子。 明明站着和自己跪着一般高,但他此时就是觉得对面的人虽然只是一个孩子,但有一种高不可攀的气势,仿佛她说的话就是圣旨,不可更改,说出的这一刻已经生效,总有一天会成为现实。 事实上,直到很久以后,也可能是一辈子,每当他想起这一刻都无比庆幸自己的选择,甚至就连策划逃跑选的时间都觉得是一种缘分。 这一刻,他想试一试,或许这个孩子说的是真的呢?再坏也坏不过现在的状况了吧? 于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忍着身上被追捕的时候受的伤痛,匍匐在地。 那边管家已经和人牙子协调好价格了,本来就是逃跑的奴隶,说明本身没规矩,价钱自然也上不去,再看那奴隶瘦弱的不像样子,也做不了重活,管家也是个精明的,虽然凌府家大业大,但不该花的钱,凌府也不能凭白做了冤大头。 一番讨价还价,最后以一两银子成交,还捎带了一个瘦弱的小奴隶。 本来以为和凌府做生意能趁机多赚些的人牙子最后也只能咬牙认了。 本来嘛,在做生意上,谁能占了凌府的便宜。 接过卖身契,打听了下这奴隶的身世,管家凌卫就回到了凌小小身边。 “大小姐,我打听了下他的背景,说是本来是官家子弟,但家里不知犯了什么事,全家女的被抄斩的抄斩,流放的流放,男的就被充了官妓。” “官妓?” “对,官场上的人不许出入风月场所……” 感觉到不该跟大小姐说这些,凌卫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凌小小也不追问。 “听说这人在被充官妓的时候就逃跑了一次,这才落到刚才的那个人牙子手里。其他的就不清楚了。应该没什么问题,怕就怕这人以前家里人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才被...” 管家的顾虑也有道理,凌小小虽然在这个时空有远大抱负,但也没狂妄到以为自己真的有了金手指,古代的人远比现代的人想象的聪明,或许在科技上不如,但是在历史前进的时候也有很多传统的东西丢失,那些东西里或许有现代人不如古代人的地方。 凌小小丝毫不敢轻视这个时空人的智慧,这样才能活得更久。 “没关系,这个人我要了,至于身世,如果可以的话还麻烦卫姨去查一下。” 小姐这样说,自己也不能反驳,索性以凌府的权势,查一个人的底细不算难事。 “好,那小姐还要去其他地方转一下吗?” 凌卫始终觉得大小姐买下的这个奴隶也就是一个孩子出于同情,这个奴隶这么瘦弱,能做什么? “好啊,刚才卫姨不是说有个更好的地方吗?”既然有人花钱自己当然要抓住机会,万一有自己想要的呢? 听大小姐这样说,管家更觉得小姐还是小孩子心性。 心里摇头,到底是小孩子,真搞不懂夫人是怎么想的,这么小的孩子就开始培养经商是不是有些早。 凌小小可不管她心里想什么。径直朝管家指的路去了。 第九章 奴隶拍卖 管家带着凌小小进了一条小巷子,敲开一扇黑漆漆的门,走过长长的甬道,甬道顶上镶嵌着不大不小的夜明珠,纵然是这样,不远不近镶嵌满一整个甬道的财力也让人咋舌。 大概走了五百多米,地势向下倾斜,可见目的地在地下。 又走了一百多米,终于看到一扇古朴的青铜门,被顶上的夜明珠照的看起来像某个年代的古墓。 起码凌小小现在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盗墓贼。管家不轻不重的敲响了门,吓了凌小小一跳。 大门“轰隆”一声打开,来人带着青铜面具。 管家掏出一面金色的牌子。 青铜面具人打量了一下管家和凌小小。 递给管家一个精致的箱子,打开箱子,一副精致的黄金面具赫然在目。 凌小小一阵咋舌,有钱人啊!一个面具而已,用金子打造? 管家倒像是习以为然,取出面具,为凌小小带上。 本来以为很重,但没想到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重。 显然这里的主人没想到会有这么小的孩子过来,尽管青铜面具人已经拿出最小的面具,但还是有些大。 至于管家和护卫则是拿起一旁的黑铁面具戴了起来。 带好面具以后,青铜面具人带着他们进了一扇门,也不知触动了什么机关,凌小小只感觉旋转了一圈。 再踏出门已经是一片灯火辉煌,凌小小惊讶,没想到就在这闹市的地下竟然有一个这样巨大的销金窟。 是的,销金窟,这里的装饰简单而不失奢华,用心体现在细节,比如四个角落粗大的柱子,上边的雕花灵动传神,惟妙惟肖,在这个时代是不可多得的佳作。 走过华丽的通道,青铜面具人将他们带到了一间单独的包房。 有穿着裸露的男侍者端上了精致的茶点。 看到为主的人身量是一个小孩子,也就有些不甘心的退下了。 本以为可以傍上一个有权有势的人,从此脱离这样的生活,在这里虽然吃的穿的都是上好的,但看他们的穿着,就能看出来是做什么的,如果有客人有“雅兴”,他们就不得不在这样的环境下做那等事情来满足客人的情趣。 凌卫看了一眼男侍者的背影,幸好识相,不然夫人要是知道自己带小姐来这里,让小姐知道了这个年龄不该知道的事情,该责怪自己带坏小姐了。 凌小小怎么能看不出来,但自己现在是小孩子,那就该干小孩子该做的事。 捏起桌上精致的茶点,放一块在嘴里,入口即化,凉丝丝的,味道不错。 “这是什么?” 管家看的有些发笑,幸好面具遮挡,小姐看不到。果然还是一个孩子。 “这是清凉糕,他们这边独有的,外边吃不到呢。” “哦...” 凌小小低头又继续吃起来,边吃边想事情,看来这凌府真的不是一般的势大啊,能够被这样的销金窟奉为座上宾。 最重要的是,母亲对自己的态度,这管家刚刚明显是在试探自己,如果自己随便挑几个奴隶就满足了,可能她就不会带自己过来,而刚刚那块金色牌子绝对不可能是管家每天随身携带的,那今天管家带着这块牌子,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只有不满足于那等平凡奴隶,才能通过考验,才能看到凌府真正的权势,就如看到这金碧辉煌的销金窟。 那这关是考验自己的眼光和野心? 接下来应该还会有考验... 同时,凌卫面具下一脸严肃,看起来也在思考。但她思考的就和凌小小完全不同了。 她不明白,大小姐再天赋过人也只是一个不足7岁的孩子,纵使偶尔有些古灵精怪,也不足以让家主如此重视吧?带小姐来这里?有些过了吧? 她们不知道的是,此时凌婉如站在书房里,被召集来的徐州各个商铺的管事已经正襟危坐在桌前。 凌婉如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决定了的事从不拖泥带水,虽然把女儿提出的方法运用到商场上听起来有些儿戏,但自己已经做过实验,如果一个账本用女儿提出的方法,可以节省很多人力物力,又可以保密。 “此次召集大家来是有重要的事宣布。” 凌婉如扫了一眼在座的各位掌柜,这些人都是她能信得过的人,是跟着她的老人了,不然她也不会让她们知道自己打算用在记账上的密码。 “我找到一种记账的新方法...” 这边凌婉如已经在逐步推进新的记账方法。 而凌小小这边的拍卖也拉开了帷幕。 讲解人是一个美貌的男子,穿着优雅而不失活泼。十分的吸引人。 口才更是出色,简直是舌绽莲花。 众人的胃口都被吊起来等待着拍卖物品亮相。 至于凌小小,她对这样的男人可没有兴趣,在前世来看这样的男人不是gay就是人妖,养养眼还可以,真要和这样的男人过一辈子,光想想都掉一地鸡皮疙瘩。 继续吃着盘子里的点心,偶尔喝口茶,有空瞥一眼窗外的拍品。 凌卫也在观察自家小姐的行为。凌小小所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 一转眼,已经有好几个奴隶被拍走了,现场气氛也逐渐被调动起来。 现场不只有包间,包间有两层,自己所在的这间是大包间,在上边,下边是小一些的,但更多的是底下的散座。前几个奴隶就是被她们拍去的。 这些奴隶一般都有一技之长,或是长相绝色。 拍卖中场休息,休息之后那才是重头戏。 喝的水有些多了,凌小小起身要去上厕所,凌卫就要跟随,被凌小小制止。 开玩笑,人家一个大管家陪自己一个庶女上厕所?你敢用?虽说管家在凌府也是仆人,但那也是母亲的仆人,还是等级高到top的那种,人家给自己面子也就罢了,自己不能不识相不是? “让她陪我去就好。”凌小小指指站在门外的青铜面具人。 凌卫也不强求,只嘱咐青铜面具人小心照顾。 跟着七拐八拐,走出了嘈杂的大厅。 到了地方,凌小小去如厕,青铜面具人等候在外边。 等凌小小净了手出来,青铜面具人又带着凌小小往回走。 也不知是凌小小没注意还是怎么的,不小心和一个年轻男子撞了个满怀。 凌小小在想事情,也没多注意,既然撞到人,当然要道歉。 青铜面具人听到动静,回头查看时,看到是年轻男子,赶忙行礼,结果被他眼神制止。 看年轻男子没啥事儿,凌小小揉揉被撞得生疼的脑袋,自认倒霉了,谁让自己走路不注意呢,转身继续往回走。 凌小小看青铜面具人正在发呆,扯扯他的衣角。 “走吧,愣着干嘛。” 青铜面具人回神,赶紧带路。 有些好奇主子为何不让自己行礼,难道是因为这个小女孩?她是谁? 虽然好奇,但理智告诉他,在这个地方只有傻子才能活的久,知道太多对自己没有好处。 想事的功夫,两人就回到了包间。 拍卖已经开始。 一件拍品拍完,突然一个红衣男子走到讲解人跟前,附在耳边也不知说了什么,只见讲解人脸上有些惊讶,接着蹙了蹙眉,然后点点头。 讲解人继续拍卖,红衣男子走下台去。 “各位贵客,实在不好意思,我也是刚刚得到消息,今天我们的拍品临时增加一个,但大家不要担心,这个奴隶绝对的物有所值,比我们今天拍买的所有奴隶也都不差,现在请呈上拍品。” 散客们有些骚动。怎么回事?突然半道儿加了个塞儿? 凌小小也注意到场上的情况。 “卫姨,这种情况以前出现过吗?” 凌卫显然也有些疑惑。 “从来没有过,拍卖这一行最是得讲信用,这家拍卖行更加如此,因为她们拍卖的东西各种各样,从神兵利器到天材地宝再到奴隶杀手,还从来没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了解了情况,凌小小沉默了,注意着场上的一举一动,事出反常必有妖,她倒要看看能出什么幺蛾子? 拍品装在金色的笼子里被推上来,这样看来,倒也没有什么出色之处。客人们意兴阑珊。 但凌小小却大吃一惊,这不是刚刚自己撞到的那个男人吗?刚刚还能自由行走,现在就成了笼中的奴隶?搁谁也不信。果然有猫腻。 但更加让人意外的是连续几次出价之后,笼子里的男人朝自己的方向看了一眼,别人不清楚,但自己却能清晰的感觉到他是在看自己。 这是要自己拍下他?拍还是不拍?这里边分明有幺蛾子... 凌小小还在纠结,此时,价格已经固定到四百两,锤子已经落下两次了。 不能再犹豫了,凌小小一咬牙,道:“加价一次。” 青铜面具人朝台下喊到:“四百五十两!” “四百五十两!还有没有更高的?” 环视一周,没有。 “四百五十两,第一次!” 还是没有加价。 “四百五十两,第二次!” “四百五十两,第三次!” 小木锤“咚”的一声落下。 很快一把钥匙就送到了包房。 凌卫则是坐在一边不声不响。谁也看不到她面具下的表情。 凌小小其实是有些忐忑的,一个冲动就花了四百五十两买了个奴隶,都够普通人家好几年开销了,瞅了一眼管家,也不见她有动作,只是坐在那里喝茶。 凌卫当然不心疼那些钱,凌府还不把四百两看在眼里,她只是觉得一直以来有些小看大小姐了,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有胆量花这么多钱拍下一个奴隶,连眼都不眨,或许家主说的是对的,小姐绝非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啊。 俗话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三岁的小姐是什么样自己不清楚,但七岁的小姐自己看到了,有野心,有胆量,有眼光。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刚刚她看到了笼中奴隶望来的那一眼,凌卫活了大半辈子,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笼子里的那个奴隶身份绝对不简单。 而小姐能够接收到奴隶的目光,本身就说明她已经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虽然不知道她能不能看出这奴隶的不简单,但有胆量为一个奴隶一掷千金本身就说明了一些事。 凌小小倒没想那么多,那个奴隶显然是冲自己来的,她倒要看看他是哪路牛鬼蛇神,来自己身边有何图谋。 拍卖很快结束了,凌小小一行人离去。当然还有那个金贵的奴隶也跟在身后。 拍卖场幕后则乱了起来,讲解的男子找到红衣男子,拉着不放。 “红莲!你给我个说法,主子为何让我把他自己贱卖了?” “我也是奉命办事。” “奉命?奉谁的命?做了这么久的拍卖行,结果最后四百五十两把主子给贱卖了?” “主子。”红莲道。 讲解的男子反应了半天才明白他的意思。 “主子自己把自己卖了?为何?” 红莲这回不再回答,面色发紧道:“阿香,你越矩了。” 第十章 一两和四百五 凌小小可不知道他们这边的疑惑。 此刻,她们一行走到巷子口,就看到等在那里的两个护卫和,两个瘦弱的奴隶。 依旧是管家带路,她们又走了没多久,走到奴隶市场的另一头,马车已经停在那里了。 “今天天色不早了,大小姐,那玉石铺子老奴明天带您去?”凌卫征求意见。 “好。”凌小小自然是没有任何意见。她此刻还沉浸在花了人家四百五十个大洋的心虚里。 登上马车,凌小小道:“卫姨也上来吧!” 凌卫自然是推辞,仆人怎么能和主子同乘马车? 这个时空等级观念比凌小小想象的还严重。 凌小小几次相劝,管家也不肯,最后只能凌小小一个人坐在这宽大的马车里了。 其他人都走在外边,而凌卫翻身上了一匹高头大马。 这让凌小小有些不自在,从现代带来的观念影响着她,从来没有被人这样簇拥着,也从来没有想象过自己会成为高人一等的人。 这让她真正感觉到成为人上人的好处,这个时代,只要你地位高人一等,别人就不能逾越,难怪****制度存在两千年而不能动摇,这也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统治阶级创造出这种制度,灌输了被统治阶级这种尊卑观念让其他人对自己绝对服从,享受着这种高人一等的感觉,安心的享用着所有最好的资源,怎么可能轻易放弃,自然要想方设法的维持下去。 就连凌小小都被这种优越感所吸引,这不能怪她,她好歹经历过人人平等的现代制度,能够更加清楚的看透实质,而很多处在这个时代的其他人却身在其中而不知。 撩起帘子,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忙忙碌碌的百姓,他们都为生存而劳碌终生。他们不知道自己是被压制着的,甚至一辈子都不会去想这个问题。 再想到刚刚在拍卖场那些挥金如土的富豪,一掷千金,追求的不再是生存,而是高品质的生活,和更高的权力,更多的财富。 战火蔓延也影响不到他们,国家的兴亡能影响到的只是那些生活在底层的百姓。 不论是在哪个时代,金钱,权利,都是一个人话语权大小的决定性因素。 虽然有现代的认知,让凌小小觉得金钱上的富有是很重要的,但从来没有哪一刻那她的认识能够如此深刻,这一刻她的观念不再局限在单纯的金钱上了,而是金钱所能带来的其他附加,那就是权利。 她从来都没有幼稚的想过,凭借自己一个人能够改变这个时代,能够把平等带给这个时代,能够唤醒这些被愚民政策欺骗了千年的浑浑噩噩的为生存奔波的百姓。 她不是救世主,不能无私的做一个文明的引领者,只能庸俗的追求钱权,希望有一天,能够借此登上一个足够高的位置,能够用自己的观念来影响当权者,让当权者给予这些百姓更好一点的生活,让他们不必为了生存而惶惶不可终日。 人本就是自私的,凌小小之所以有这种想法还是多亏了前世的她就是这样一个被生存的皮鞭抽打得团团转的陀螺。 马车很快就驶入了一条安静的街道。这里生活的人非富即贵。所以更追求清净。 又行了半刻,就到了凌府。 只见高大的朱门紧闭,门上鎏金的威严凶兽嘴衔门环,凌小小内心啧啧赞叹,好一副暴发户的门脸。 管家敲开门,一行人进了院子,这是凌小小第一次打量自家府邸。 门内倒不像大门那样夸张,但亭台楼阁也错落有致,冬日里虽然看不到绿意,但可以想象夏日草木葱郁的时候是怎样一副场景。 凌小小正在打量,好巧不巧碰上了正要出门的父君蔚然。 蔚然衣着优雅得体,一副贵夫的气派。身姿摇曳,温婉而不妖媚。 “拜见父君(正夫)!” 凌小小恭敬的行礼。 “呦,是小小啊?出门儿了?”蔚然装作不经意的问道,实则眼光已经把一行人打量了一遍,包括后边的三个奴隶。 “是,母亲说我过了年就7岁了,合该有自己的园子了,所以趁着今天天气好,出去买了几个奴隶。”凌小小说的随意,好像花了四百多两银子买了一个奴隶的不是她一样。 这些蔚然不知道,看凌小小的模样还以为只是买了几个平常的奴隶。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舒心,但毕竟小小是凌家长女,也的确是该体面一点。 想了想也就释怀了,只是越发恨自己不能生出女儿来,不然如今被妻主疼爱的就是自己的女儿。 男人的荣耀除了身为正夫,就是有一个好女儿,蔚然此刻越发明白了这个道理。 告别了正夫,目送他走远,凌小小也辞别了管家,带着两个奴隶往自己的小园子走去。 另外的一个奴隶自然有人安顿,护卫散去,管家去的方向却是书房。 管家到时,正事已经议完,掌柜们刚刚散去,凌婉如则是放松的倚在椅子上。端着一杯茶,茶水热死氤氲,看起来好不享受。 “夫人。” 管家掏出那面金色的牌子,恭敬的双手递上。凌婉如接过,随手放在桌上。 “怎么样?”凌婉如是在问女儿的表现。 管家将凌小小今天的一言一行仔细回忆,一一禀报。 凌婉如面无表情的听着。时不时的抿一口茶水。 管家也看不出自家家主的态度,只能尽量客观的描述。 大概有一刻,管家才汇报完全。 “那你评价一下吧。”凌婉如依旧摇晃着手里的茶水,凑到鼻子下细细嗅着。 “奴才惶恐!”管家不知家主态度,不敢妄下评论。 “老乌龟,叫你说你就说!”凌婉如笑骂。这管家做事谨慎,但有时候也太过谨慎,就像缩头乌龟一样,久而久之,凌婉如也有时以此调侃她。 既然家主有心调笑,那说明家主心情还是不错的,凌卫内心稍安。 “小姐的确有经商天赋,但小姐还这么小,是不是还早了点?”管家不确定的道。 “你不觉得刚刚你在汇报小小情况的时候,言语之间已经不自觉的为她说话了吗?” 凌婉如放下手中的茶杯。 凌卫内心一震。细细感受之间,好像的确如此。 “知道为什么吗?”凌婉如问道。 管家摇头。 “我说她有经商天赋,你可能不大相信,毕竟才这么小,怎么能看出来?但是有些人天生就是为了经商而生,是刻在骨子里的,如果是生在普通人家也就罢了,但既然生为我的女儿,不经商实在太可惜。” 管家虽然还不是太认同,但态度已经有所转变。 凌婉如接着道:“我知道,你觉得小小以前性格怯懦,但她今天的表现你也看在眼里,虽然我们不知道为何她一改以前的木讷,但或许是我们以前忽视了她,所以对她不了解,她如何改变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我的女儿,她是如此的有天分。” 凌婉如其实也为女儿的突然转变而有所怀疑,但不论如何她都是自己的女儿,再加上她现在起了爱才之心,所以她将一切的改变都归结在玄武湖落水对她造成了影响,也许她明白了逃避并不能救她也说不定。如果以前的怯懦只是她的保护色呢?小孩子很敏感,或许是自己以前对她关注太少了吧。 凌婉如这里还在为自己女儿突然的性格转变找借口,却不知道她的女儿已经彻底的消散在了那冰冷的湖水里。再次醒来的是一个异世的灵魂。 而这个异世的灵魂现在头很大。两个奴隶性格截然不同,一个胆小怯懦,一个大胆奔放。 “你叫什么名字?” “奴没有名字。”一两银子买来的奴隶小声回答道。 凌小小玩心大起,恶劣的道:“以后你就叫一两。” “一两谢主人赐名。”奴隶一本正经的行礼谢恩。 不是吧?凌小小错愕,这就当真了? 另一边,四百五十两买来的奴隶凑过来,撩人的道:“那奴呢?求主人赐名~” 凌小小往一边挪挪,实在是没见过哪个奴隶这么大胆,都快凑到身上来了。 稍微离得远了点,瞅他一眼道:“你叫四百五!” 对,就这样,以后一叫起来就知道自己花了多少白花花的银子在他身上。 那可是银子啊!白花花的!自己从来都还没见过那么多银子呢,管家掏钱的时候眼都不眨,自己这个现代人却肉疼得不得了。银子多金贵?小小的一块就那么多人民币! 两人的名字就这样被恶俗的主人敲定了。 从此,一两和四百五就成了凌小小的贴身奴仆。 第十一章 贴身奴隶 凌小小没想到花大价钱买来的奴隶竟然可以无赖到这个份上! 为什么这么说呢? 谁家的奴隶有这样贴身照顾的?凌小小吃饭,他要站在旁边一口一口的喂。凌小小如厕,他在旁边递手纸...就连自己睡觉他也要在旁边的睡塌上看着,美其名曰:贴身照顾! 从带回他之后,刚刚半天而已,凌小小已经觉得自己的脾气实在是太好了。 其实,凌小小真想大喊一声:这是骚扰! 管家办事很有效率,当晚就差人帮凌小小收拾了东西,搬到了独立的园子。 至于风清,当然舍不得,看着女儿的东西被收拾打包,然后一包包拿走,就差抹眼泪了。 可以想象,一个娇滴滴的男人,含着一包眼泪,边帮女儿收拾东西,边跟照顾的人碎碎念是怎样一个惊悚的场景。 凌小小为自己的习惯成自然而感到羞耻。 “这是小小的斗篷,天冷了记得帮她加上。” 四百五跟在旁边一脸认真地点头。 “还有这双手套,是羊皮的,戴起来很舒服,小小出门的时候不要忘了。” 四百五帮着仔细的收好。 …… 等到仆人全都收拾好拎走的时候,于风清依依不舍的倚在门框上,一脸伤感。 凌小小本来已经走出去挺远了,但一回头,看到父侍还倚在那里,孤零零的,影子被室内的灯光拉的很长。 突然有点明白为人父母的那种情怀。 但人总要学着长大不是吗?子女是,父母也是。 狠了狠心,回过头来,有些狼狈的大步离去。 最近她总觉得父侍和前世的母亲很像,两个人的身影总是重叠。或许是现在的她懂事了,看到了以前还是个孩子时从来没有注意到的细节。 前世的她从来不觉得离开父母身边是一件困难的事,小时候,因为父母的争吵,让她讨厌起了那种氛围,所以只要一有机会就想要逃得远远的。 小学毕业择校的时候。本可以上本地的初中,离家近,消费低,但凌小小还是选了一所离家远的,早早的就开始住校,除了五一、国庆和寒暑假,从来不回去。 但记得有一次,节后返校,妈妈边帮她收拾东西,边絮絮叨叨,嘱咐了很多,可凌小小从来没有认真听过。 上车后,小小坐在车窗边,却看不到妈妈,还以为她不会来了,失望的等待校车开动,但没想到等到校车开动起来后,她从后视镜看到,后边追逐的妈妈,手里拿着一盒胃药。 还记得自己随口说了句,学校的饭菜有时会凉,搞得自己经常胃疼。 自己本来没有当一回事,野蛮生长的孩子从来不把任何事放心心上,但没想到她却当做一回事的记在了心上。 一直以来,都以为妈妈爱哥哥多一点,直到今天她才突然明白,或许不是不爱,而是不善于表达。多可笑,一个不善于表达,一个完全听不进去,接收不到。 就这样错过了一辈子,再也没有机会弥补。 凌小小逃也似的往前跑,四百五不放心,把手里的东西一股脑的塞到一两怀里,追了上去。 一两是有些沉默,但人却不笨,不然当初在奴隶市场也不会千方百计的设计逃跑。 此刻他虽然也有些担心,但更疑惑的是,他和四百五同为奴隶,同是刚刚被主人买回来,为何四百五却能如此紧张主人?这很不同寻常。 不是他恶意揣测,而是出于人性考虑,没有哪个人能那么担心一个初识的陌生人,哪怕那个人是你的主人。 但疑惑归疑惑,他更宁愿选择明哲保身,主人的事情,身为奴隶并不是了解的越多越好,有些时候装聋作哑才能活的更久更安心。母亲不就是很好的例子吗? 四百五跟着凌小小跑了很久。才看到她在一座亭子前停了下来。 凌小小跑的累了,也不嫌凉,一屁股坐到了亭子前的台阶上。 四百五跟了过去,站在旁边。 凌小小抬头:“你怎么跟过来了?” 四百五坦然道:“不放心,跟过来看着你。” 凌小小抬着头有些脖子酸,也不知怎么了,总是在四百五面前就更随意一点。 “抬头脖子好累,你坐下。” “地上不凉吗?”四百五弯腰问。 凌小小感受一下,道:“是有点。” 谁知四百五迅速的抱起凌小小,自己坐在了台阶上,让凌小小坐在了他的怀里。 凌小小来不及反应就坐到了人家怀里。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张脸漫漫涨的通红。 幸好天黑看不到,凌小小庆幸的想。 可她不知道,四百五给看了个清清楚楚,包括她脸上一脸庆幸的表情。 “你...干嘛...”凌小小就算加上前世,这也是第一次和男性这么近距离接触。 作为30岁初吻还在的老姑娘,内心相当的复杂。既可惜前世连男人的手都没摸过一下,又想到现在时空的男人,都这么娘,恐怕自己以后不会找到真爱了。 可是她没想到现在的她还是一个孩子好么?哪里那么多的YY? “作为奴隶当然不能让主人受凉。”四百五讲的一脸坦然。 凌小小无言以对,天这么冷,她又赖着不肯起,只好装模作样的假装看星星。 四百五顺着凌小小的目光看去,今天的天气不错,月朗星稀,偶尔几颗星星一闪一闪的,格外好看。四百五从来都没有觉得夜空是这么的美丽。也或许是他从来都没有停下来欣赏过。 凌小小也没有挣扎,就这样靠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谁让自己是小孩子呢,挣扎也挣扎不过,她这样安慰自己。 事实上任谁抱着一个7岁不到的孩子也生不出什么旖旎的念头。 凌小小回头,抬头看着这个对自己格外亲近的奴隶,第一次发现他长了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唇红齿白,皮肤光洁,眉宇之间散发着一丝英气。好像也没那么娘? 回过头来,望着星空出神。 他到底是谁?那天在拍卖行撞到的明明就是他,而他那时还是自由之身,为何突然就成了笼子里被拍卖的奴隶?还有他给自己的那个眼神,明显就是朝自己来的。 只是一个颇有心计的奴隶?还是另有目的?自己身上有什么可图谋的?还是借自己接近母亲?除了这一种可能性,她想不出其他。自己一个小孩子没什么值得花心思图谋的,也只有母亲的万贯家财好像有些吸引力。但这男人怎么看也不想是缺钱的。 越想越迷糊。 四百五其实一直在注意怀里的小女孩,看她一脸迷惑,脸色不断变换,有些好笑,忍不住开口:“有什么问题吗?” 凌小小也不拐弯抹角,她想事情有一个原则,既然怎么想都想不通的事,要么放下,要么单刀直入。有时候想太多才会陷入误区。 “我那天撞到的是不是你?在拍卖行。” “是我。” “那你怎么成了奴隶?” “本来就是啊。” “你到我身边有什么目的?” “没有目的。” 一口气问完,凌小小仔细盯着四百五的脸。想要看出什么。 四百五则一脸坦然。 凌小小在四百五脸上看不出什么,挫败的颓下来。 权且当他没有恶意吧,反正在自己身边,如果有什么异常,自己也能早些发现。 这算不算引狼入室?但现在知道已经晚了,谁让自己当初鬼迷心窍呢? 第十二章 小小坠湖真相 凌小小想的入神,四百五则是饶有兴致的看着,真的很难相信,一个小孩子脸上会出现这么多精彩的表情。 其实他只是有些好奇,从第一次遇见她就觉得这是一个不一般的孩子,说不出哪里古怪,后来才发现她有时候又很有趣。 第一次见到,是在玄武湖边,他有事路过,见到薄冰下边好像有人挣扎,或许是一条人命呢,他不敢怠慢,赶紧施救。 等他把人救上来,发现竟然是一个孩子,真不知道是谁有这样狠的心,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做下这等事情,这么冷的天气,湖水已经结了薄冰,有多彻骨可想而知可是,竟然有人把一个半大的孩子按在了冰层底下。他第一次想知道在这个孩子身上发生了什么,让有心人这样谋害。 他连忙用内力温暖孩子的身体。直到过了半刻,怀里的孩子才暖过来,直到这时,才看到有奴仆施施然的从远处跑来,装模作样的呼救了几声,然后跑到湖边查看。 没找到人,那人就要离去。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那个人就是幽影,凌小小的奴仆。 他把孩子放到那人的必经之路上,想要看看这人要如何。 冬日的路上行人寥寥无几。 等到幽影看到孩子,明显有些吃惊,他查看了一下周围状况,看到几个路人在,也没张扬,抱着孩子离去。 其实如果幽影当初如果对孩子下手,自己说不定真的会杀了他。但不知为何,他没有。 自己一路尾随,没想到幽影抱着孩子进了凌府。 凌府的防卫外紧内松,看似没有防备,但他能看出各处都有隐秘的痕迹,他还没有信心跟进去而不被发现。 所以他离开了。 第二次,他外出办事,途经凌府,想起那天救起的小孩,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于是设计引开巡逻的护卫,从偏僻的园子摸进了凌府,谁知道他的运气不是一般的好,他掀起瓦片就看到一个孩子躺在床上默默流泪。 正是他救起的那个,看样子身体已经无碍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躺在那里哭泣。 一点都不像孩子。他见过的孩子都是在大人跟前哭,声音越大越好,只为了引起大人的疼惜。但她是不同的,就这样默默地流泪,眼泪就到头发里,直到浸透了枕头,端的是让人更加心疼。 他想看看她会怎样,谁知道她就那样哭着睡着了。 他哭笑不得,天气还冷,就这么在床上躺一夜又得生病了,于是趁人不注意,偷摸进屋子,帮她盖上被子,顺便查探了一下她的身体状况。确定她真的无碍才离去。 第三次,他实际上并不是顺路,但就是顺路了。偷摸的进人家园子有了经验,这次也用没引开护卫,趁着护卫换班的时候摸进了这个僻静的园子,幸好园子偏僻,守卫松懈。 还没到地方就听到一阵开怀的笑声,他看到的是一副温馨的画面,一家三人,三个雪人,那孩子笑的那么开怀,那么简单。就像这冬日的暖阳,照耀的人心底都暖洋洋的。 他很难想象,前几天还在床上默默流泪到昏昏睡去的那个孩子和此时眼前的这个笑的毫不设防的孩子是同一个人。 第四次就是拍卖会,他一眼就认出了她。那双眼睛里好像又藏进了好多事情。 他很奇怪,只是一个孩子就激发起了自己的好奇心。但这个孩子就像一个谜,第一次见面,她被害,第二次她沉默的哭泣,第三次她笑得阳光明媚,第四次又满眼的思虑。 于是他冲动的想要了解她是怎样的一个人。很多年都没有过这样的冲动了。也许是无聊久了。 看着四百五一脸出神,凌小小紧紧身上的衣服,大晚上的对月深思?要化身为狼?这还不到十五吧?坐久了还真有些冷,扯扯四百五的衣袖。 “我们回去吧。”凌小小吸吸鼻子,鼻头都冻得红红的了。 “嗯?哦。”四百五没想到自己这样都能出神,自己的防备多会儿变得这么差了?这样一想,瞬间就觉得脊背一阵寒气上窜。 凌小小蹦蹦跳跳的起身,这里的冬天比SH还要冷的多,冬天取暖基本靠抖啊!还好屋子里有暖炉。 凌府书房,灯光还亮着。 凌婉如捏着手里薄薄的一张纸,手背青筋暴起,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 实在是欺人太甚! 纸上写了什么? 大概意思就是,萧白凤串通娘家势力,想要除凌小小而后快。 萧白凤什么来历? 这就值得说道说道了,凌家能够发迹还真离不开萧家。 话说凌婉如刚刚开始经商的时候,相当可怜,一个穷丫头白手起家,其中艰辛可想而知。 在这时她偶然间结识了几个江湖中人,凌婉如本身就是一个颇有野心的人,而朱雀国又内忧外患,平常的生意不好做啊!这就让她想到一个好主意,要是在和平年代,海晏河清的时候,这个主意她想都不敢想,但是现在嘛... 可以一试,毕竟人不拼一把哪里知道能不能行?这个主意,也就是她的发家史了,凭借着她那几个江湖朋友,打压一批小商小贩,赚得第一桶金。 从此之后凌婉如尝到了甜头,越发不可收拾。野心膨胀,但几次之后,她发现凭借着那几个江湖朋友的势力不够用了,她需要更大的江湖背景。 说起来,这天公的确作美,还真就被她找到了机会,一次和几个朋友相聚,正好遇到了她那几个江湖朋友,也就认识了当初娇蛮的萧白凤。 后来她通过朋友知道了萧家在江湖上的名望,小心思就开始不安分了。 细节就不说了,穷小子想泡白富美怎么都得花点心思。 结果就是,**丝抱得美人归,走上人生巅峰。 然而,不论是萧家还是凌婉如,都不可能心思单纯,倒是可惜了当初单纯的萧白凤。 萧家虽然在江湖上有势力,但已经是如日落西山,大势已去。 在江湖上混也不能不食人间五谷,相反,走南闯北,江湖义气,钱财来的快去的也快,萧家就是这样,空有花架子,实则穷的叮当响。 正巧凌婉如撞上来,萧家看她颇有经商天赋,有心扶持,当做傀儡。 而凌婉如也需要借势拓展商业,于是两家心照不宣,各自把小算盘打的噼啪作响。凌婉如如愿的迎娶到了萧白凤。 当初萧白凤还是正夫。 但是谁曾想,凌婉如成长的速度惊人,等到萧家人察觉的时候,已经遏制不住她的势头了。 此时的凌婉如已经进入官家视野,为了找到官府靠山,凌婉如求娶了知府庶子为正夫。而萧白凤因多年无所出,被贬为侧夫。 萧家不甘心,但是凌婉如此时已经傍上了知府,势力越来越大,已经开始培养自己的势力,萧家也从中做过破坏,但成效甚微,凌婉如已经不是萧家能够轻易左右的了。 萧家当然不甘心,几年来也做过破坏,当凌小小出生时萧家也紧张过,但看凌婉如并没有那么关注这个长女,也就先按兵不动了。 又过了一两年,凌依依出生,萧家的心思才又活跃起来。 萧家为了把自家人推到主位上也着实废了一番功夫,先是在凌小小身边埋了一颗暗棋。又是按耐住性子,等到一个既不引起怀疑,又能顺利实施计划的机会。 直到前几天,萧家才找到这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时机,趁人不备,引诱凌小小到玄武湖。将她按到冰层之下。如果不是一个神秘人救了她,凌小小也就此消失在这世间了。 凌婉如又气又恨,萧家着实可恶! 此时她才有些后怕,都怪自己这些年忽视了小小,不然也不至于被这些人有机可乘。 萧家!哼! 凌婉如将手里的信纸举到烛火上,看着手里的信纸一点一点燃烧殆尽,才离去。 后边的奴仆熄灭蜡烛,关门离去,只剩下一室的寂静。 有些东西就算暂时被掩埋,但终有一天还是会被挖出来,暴晒于太阳之下。 但不知道,那时候又是谁在看? 第十三章 大逆不道的话 今天一早,凌小小就被四百五摆弄醒了。 “大清早的,你干嘛?”凌小小睡眼迷离,不满的嘟囔。 四百五边给凌小小穿衣服,边道:“管家说今天带你去玉石铺子,你忘啦?” “她说过?多会儿?” 四百五扶额。 “说没说过不重要,多会儿说的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玉石铺子!” “哦...”事关money,凌小小终于清醒了。 这才想起来,管家昨天好像的确有说过今天带自己去玉石铺子。 昨天也不知道怎么了,睡得特别熟。 任由四百五给自己穿衣洗脸,当小孩子就是好,这种穿衣洗脸的事情都可以别人伺候,压榨劳动力没有一丝愧疚。 当然,其实是凌小小自己不会,这里的衣服穿起来好复杂,头发弄起来也好复杂... 这也不能怪凌小小,古代的盘发手艺的确在历史进步的时候丢失了。 现代社会追求的是快速,每个人都像一枚被生活抽打的团团转的陀螺,没有一丝喘息的时间。 哪里能像这个时空一样,深宅大院里的男人每天的主要业务就是打扮的漂漂亮亮,每天研究的事情也是怎样才能更加貌美如花。 以便于,在家时刻准备着勾引自家妻主,出去的话做做“正夫外交”。 任由四百五帮着穿衣,一两已经端来了冒着热气的洗脸水。 小小忍不住感叹:封建社会还真是有优点的!服务多周到啊! 凌小小注意到,一两肩头有飘落的雪花。 “下雪了?” “回主人,是的。”一两回答的一本正经。 热气氤氲,四百五拧了干净的帕子,替凌小小擦脸。 一两早已换下了昨天破烂的的衣服,收拾的干干净净,这样看来也算是长相清秀。虽然还是瘦了一点。 只是性子还有些别扭。 凌小小说过别叫自己主人,但一两却依然坚持。 既然他有自己的坚持,凌小小也不强迫。 没头没脑来了句:“你以后得多吃点。”这么瘦,哪有美感可言。 一两疑惑,不知主人是什么意思。 凌小小也就笑笑不再说。 转移了话题。 “下雪还要出去?” 这次四百五接话了:“雪下的不大,再说了,这里的冬天有一半的时间在下雪,不能因为下雪就什么都不做了呀。” 四百五试了试水温,捉着凌小小的手伸进热水里。 泡在热水里好舒服,凌小小这样想。 要是哪一天自己有钱了,冬天就天天泡在热水里,这样想着,凌小小又觉得自己没追求。 凌小小听四百五说的话,觉得有道理。瞧人家多有追求,多上进啊!但这种话总也不像一个奴隶能说出来的。 “看着我干嘛?”四百五被凌小小盯得不舒服,不由问道。 “你不像个奴隶...” 四百五苦笑。奴隶怎么有像不像,只有是不是,只要被烙印上奴字,就是一辈子都洗刷不掉的,哪怕带到坟墓里。 “奴隶就是奴隶,哪有像不像?” 好像在四百五面前,凌小小的话总是会多一点,偶尔也会说出一些在这个时空算的上是大逆不道的话。 “其实无所谓奴隶不奴隶的,只要你的人生有意义就好了啊,谁说过奴隶就不能活的开心快乐?奴隶和主人都只能活短短百岁,这不是最好的公平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凌小小只是随口一说,却不知道在四百五心里造成了多大的震动。 一两也忍不住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小主人。 “怎么这样看我?” 一两迅速的低下头去。 四百五面带微笑,然而心内颇为不平静。 “没什么。” 她果然是不同的,他早该看出来。 从来没有那个主人会跟奴隶说这样的话,这不是安慰,而是从她内心里就是这么认为的。 四百五此刻觉得,他好像终于找到了那个人。那个能改变所有奴隶的人。 他的确是一个奴隶,但却是一个不认命的奴隶,他聚集了一些和他一样不信命的奴隶,想要通过掌握财富来改变命运。 但是他发现不论他掌握了多少的财富,都见不得光,他无论如何都还是一个被人鄙夷的奴隶,他只能做一个待在黑暗里的掌控者,找一个普通人做傀儡。 这种无力感让他发疯,让他抓狂。 但此时,这个小小的女孩说:公平? 但除了岁月,如何才能实现公平? 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凌小小长大之后会是什么样的。也许她能实现? 本来,冲动的来到凌小小身边只是因为他突如其来的兴趣,现在,似乎有了更多的理由。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等到终有一天回头来看时,才发现,很多细小的改变,其实都隐藏于不经意之间。 四百五仔细的用帕子为凌小小擦手。 大约又过了一刻,穿戴齐备。 今天凌小小穿的有些贵气,看起来一本正经。 衣服都是四百五挑的,一件黑色的长袍,袖口和领口点缀一圈金色的绣花,凌小小认不出是什么,但觉得很是端庄大气。 腰间系一条黑底的金色重绣腰带,花纹繁复。凌小小惊叹:这得老贵了吧? 再加一件紫色貂裘。 一头的乌黑长发被玉扣松垮的束在脑后,其间又有一些细心点缀的花式,凌小小真不知道四百五怎么做到的。 “我这样穿真的好么?”凌小小不确定的道。 她从镜子里看到的就是一个老气横秋的自己,小小的年纪愣是被四百五折腾出那么一丝丝的威严来。 怎么看都有点奇怪。 “主人穿什么都是好的。”四百五恭维道。 “再说了,您可别忘了今天是去做什么的,如果就跟平时穿的一样,以后还怎么服众?”四百五倒是思虑周全。 凌小小也觉得这样穿似乎也显得庄重一些。 一两在旁边看着,只觉得四百五好像有些热情过头了,这样的话由一个奴隶来和主人说,似乎有些说教的意思,这可是大逆不道! 谁知道,凌小小在镜子前转了一圈,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点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好,那就这样吧。” 说着抬脚就走。 四百五赶忙拎着一把伞追上去。 一两有些看不懂,一个肆无忌惮,一个无限纵容,这是什么状况? 他有些搞不懂。 但这时候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赶忙追上前边已经离开的两个人。 第十四章 蒙古马 天空有些灰蒙蒙的,还飘着小雪,丝毫看不出这是早晨,凌小小感叹:多好的睡懒觉的天气啊!结果自己到了这里还要早早起床... 凌小小叹口气,自己还是小孩子好嘛!不过自己这小孩子当的也真是够累的。 四百五撑着伞,走在凌小小身侧,看着小主子一本正经的叹气,有些想发笑。 一两则跟在后边。 管家已经等在大门口的马车边了,此时看到凌小小过来,赶紧上前几步,接过四百五手里的伞,为凌小小撑着。 凌小小也是搞不清状况,这是咋了?突然这么殷勤? 四百五也有些疑惑,但面上不露声色。 “让卫姨久等了。” “哪里,奴才也是刚到,小姐还是快些上车吧。”凌卫对凌小小的称呼发生了变化。 虽说小姐和大小姐只有一字之差,但这里边也大有学问。 这是?凌小小一时搞不清管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索性也不去想,船到桥头自然直,她如果有什么图谋,自然会露出马脚,自己静观其变就好。 再说了,自己一个小孩子有什么可图谋的? 坦然的任由凌卫扶自己上了马车。 今天马车里加了白貂绒的垫子,这样大的马车对凌小小这个小孩子来说,只能说太宽敞了。角落里还摆了一张桌子。 桌子上有暖炉,茶壶,茶杯等,这些都放在凹槽里固定着。可以看出设计的人也着实费了一番心思。 茶壶里还有热茶。 桌子上有一本书。 凌小小拿起来一翻,原来是账本。 看来管家真的是有心了。 等凌小小上车坐好,凌卫则翻身上马,四百五和一两撑着伞跟在马车旁,车后还跟了两个护卫。 这架势...啧啧,有点大啊! 车夫一甩马鞭,身材敦实匀称的马迈开步子“嗒嗒”的走了起来。 她们一行人就这样出发了,没有看到她们走后大门口走出一个男人,满脸怨毒,手里一张帕子拧的皱皱巴巴。 “哼,我不会让你得意太久的!你等着...这一次,你绝对逃不掉!” 凌小小此时还安逸的坐在马车上,翻着账本,这是近一个月的账本,是按照她提出的主意重新整理的。 账目简洁明了,看来母亲手底下的掌柜还真挺有效率的。 她不知道的是,昨天凌婉如开会之后,各个店铺的掌柜回去之后就挑灯夜战,这才赶出了这近一个月的账本。 今天早上天还没亮,各个店铺新整理的账本就被送到凌婉如的书房。 至于这一本,看起来是凌婉如用来给自己女儿撑场面的。 毕竟,如果一大早送给凌婉如的账本,现在出现在凌小小手里,其中的微妙含义,足以让掌柜的对凌小小更加重视。 这些凌小小还不知道,不然就不会奇怪,管家凌卫刚刚对自己的态度转变了。 下雪路滑,马车走的很慢,但很平稳,看起来多亏了拉车的马。 凌小小总觉得刚刚看到的马有些眼熟,她从来不是一个能够忍受把疑问埋在心里的人,于是撩起前边的棉帘子看了一眼。 这细看之下,凌小小才发现,到底是哪里眼熟。 虽然蒙古马体形矮小,其貌不扬,但凌小小现在一眼就认出来了。 前世她的家乡就靠近蒙古,对于蒙古那种野性的魅力情有独钟,所以对于蒙古马也有所了解。 蒙古马在风霜雪雨的大草原上,但却没有失去雄悍的马性,它们头大颈短,体魄强健,胸宽鬃长,皮厚毛粗,能抵御西伯利亚暴雪;能扬蹄踢碎狐狼的脑袋。经过调驯的蒙古马,在战场上不惊不诈,勇猛无比,历来是一种良好的军马。 就连成吉思汗的光辉战绩也离不开这种耐力和爆发力惊人的马。 可是,这个时空不可能有蒙古,那这种马在这个时空产自哪里?叫何名字? 对于自己好奇的事情,凌小小有些按耐不住,撩起帘子,问骑马走在旁边的凌卫道:“卫姨,今天拉车的这马,你可知产自哪里?” 凌卫对于自家小姐的观察入微有些吃惊道:“小姐看出了什么?” “我只是觉得今天这马车格外平稳。”凌小小装起小孩子来毫不含糊,毕竟自己一个几岁的孩子突然懂马了,岂不是很让人怀疑?她怕被人当妖怪抓起来烧死。 凌卫也不疑有他,她还以为小姐看出这马和其他有些不同呢,解释道:“这马是家主一次做生意的时候,别人送的,一共五匹。” “谁送的?这马哪里产的?”凌小小有些急迫的追问。 凌卫只当她小孩子心性,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 “好像是咱们朱雀国吧,那地方穷的很,偏僻荒凉,一望无际的,也没几户人家,家主也是做生意路过,几户牧民求购茶叶,家主顺道卖了些给她们,她们给不出全部的银钱,就拿这些马换的。” 说到这里,凌卫有些嫌弃道:“这些马倒挺好使的,就是丑了些,卖不上好价钱。” 所以用来拉车了,这是潜台词吧? 凌小小一脸平静的听着,心里却掀起了轩然大波,是蒙古!管家描述的那里不就是前世的蒙古吗? 在朱雀境内? 这一切太巧了,就像同一片土地上存在着两个不同的时空一样。 这是凌小小的第一感受。她心想有机会一定要去一趟,她要去求证,这片土地是不是和前世的中国一摸一样。 而且,这种马是战马的最佳选择,但看起来,这个时空并没有人发现这一点。 竟然用来拉车,这也太暴殄天物了。 这是一个摆在眼前的机会啊,说不定可以借此大赚一笔呢,尤其是战争年代,万一再攀上了朝廷这条关系... 凌小小缩回车里,此时她的小剧场已经开始直播一桶桶的金币埋没自己,握手国家领导人,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的场景了。 不过想归想,凌小小知道,自己还太小,自己一个人肯定不能去离家那么远的地方,但是那个地方凌小小是一定要去的。 怎么办?凌小小想了很多办法,但最后都被自己一一否定掉了。 还不待她想出办法,马车就停了下来。 思绪被打乱。 第十五章 黄金屋 “小姐,店铺到了。” 车外的凌卫下马,撩开帘子对凌小小道。 凌小小也不做多想,这些事以后再想也不晚,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自己的第一家店铺要握在手里。 撑着管家的手下了马车。四百五和一两分别跟在两侧,护卫则是守侯在店铺门口。 入眼的是一件还算很大的铺子,比起旁边的铺子大了许多,但看起来生意却有不如。 虽说有受天气影响,但自己刚刚看账本也能看出一些端倪,这么大一间铺子每个月才收益千两?谁信? 门上挂着一块金灿灿的匾额,上边有三个大字——“黄金屋”! 凌小小满脸黑线,这名字...也太俗了!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这句话本是出自宋皇帝赵恒:“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锺粟;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车马多如簇;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男儿若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 表示的意思是:读书考取功名是当时人生的一条绝佳出路,考取功名后,才能得到财富和美女。 用现代理念去解释,读书就是接受教育,让学生掌握知识学能,以投身社会,服务人群。 谁能想到在这里成了玉石铺子? 凌小小不知道在这个时空有没有这首诗,但受前世影响,她还是觉得这个名字有断章取义的嫌疑。 黄金屋就黄金屋吧,俗就俗吧,能赚钱就是好的。 掌柜的看到来人,不紧不慢的迎了出来。 “恭迎大小姐。”掌柜拱拱手道。 凌小小暗自打量眼前的人。 此人身量不高,大概一米六,在女性里应该算矮的,因为这个时空女性身高一般能达到一米七以上。 大概有四十多岁,保养的还不错,看得出生活也算优渥。 圆脸,浓眉大眼,这种人放到人群里都找不出来。 但凌小小可不相信她就是一个普通人。 凌小小冲她点点头。 “掌柜如何称呼?” “大小姐叫老奴何涛就好。”掌柜笑道。 “何掌柜,那就有劳何掌柜带我在这店里转一转了。” “当然,当然。乐意之至!” 何掌柜将凌小小让进店铺。 此时,凌小小突然对身后的四百五道:“你去车里把账本拿来。” 四百五依言离去。 何掌柜笑容一顿,账本?难道是... 凌小小本意是拿账本对对账,因为她觉得店铺的月收入实在有些低。 但此时她细心的发现何掌柜的面色有异。难不成这账本里真的有什么猫腻? 何掌柜则是心里暗惊,谁能想到自己早上才呈上去的账本,竟然到了这个传言中不受宠的小姐手里。 难不成传言有错?这哪里有一点不受宠的意思? 何掌柜瞄了一眼外边的马车,和那两个护卫,眼尖的发现四百五拿了账本下车时,露出的一段白貂皮。 这架势,哪有半点不受宠的样子?凌府的管家都跟随着,还跟了护卫,看这情形,由不得自己怠慢了。 她本以为一个不受宠的小姐,家主早早的给一间铺子,算是打发了。 她还想着一个小小的孩子能知道什么?打算着能将铺子紧紧的握在自己的手里。现在看来要重新衡量了。 “走吧?何掌柜。” “大小姐请!”何涛心思急转,面上却不露分毫,依旧面带微笑。 四百五拿来了账本,规矩的跟在凌小小右手边。 店铺里陈列着许多木质上乘的展览架子,上边摆放着许多玉石,有原石,有未经雕琢的粗胚,也有成品的玉器。 而另一边矮一些的精美架子上则摆放着一些工艺精湛的饰品。 看起来店铺的设计还是用了心的,那边高一些的架子是为了迎合女性顾客,木质的展示架线条流畅,简洁大方。 而另一边则是为了吸引男性顾客,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玉饰最能体现一个人的气质。自然更受贵夫追捧。 “石之美者,玉也。”玉是矿石中较为高贵的一种。 一圈转下来,凌小小发现一个问题,这些玉的玉质只能说一般。凌小小不懂玉,但不代表看不出好坏。 玉乃石之美者,色阳性润质纯为上。 玉之润可消除浮躁之心,玉之色可愉悦烦闷之心,玉之纯可净化污浊之心。所以君子爱玉,希望在玉身上寻到天然之灵气。 但凌小小却不能从这些玉石上感觉到那种润泽的灵气。 皱皱眉,看了何涛一眼道:“这就是全部的?” 何涛看凌小小皱眉,心想果然不能轻易糊弄过去,尤其是管家看着,自己也不好有所隐瞒。 “回大小姐,屋里还有,还望大小姐见谅,实在是这好的玉石可以在外边摆上那么一两块,但真正的好玉,还是要那些真正识货的人才能得见的。” 凌小小表示理解,电视里不都这么演吗? 何掌柜帮打着帘子,凌小小和掌柜踏进了里屋。 四百五在人情世故这一方面,还是比较老练的,接过何掌柜手里的帘子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何掌柜也不推辞。 凌小小正纳闷,四百五和一两人呢?回头看时,就看到这一幕。 心想:还是四百五想的周到。虽然什么也没说,但心里自有计较。 凌小小回过头去和何掌柜说话的时候。四百五放下帘子,瞟了一两一眼,低声道:“你如果不想再次被发卖,最好快点明白你自己是谁!” 四百五面色严肃,带着一种凌人的气势。 一两被四百五的变化惊的猝不及防,有些反应不过来。 明明刚才还是一个卑躬屈膝的奴隶,为何突然就变的如同身居高位一般。 四百五才不管他到底有没有听进去,自己的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算仁至义尽了,如果再不开眼,不等发卖,自己就能让他消失无踪。 四百五撩开帘子跟了进去,帘子外的一两才回过神来。 一两心中暗惊,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刚刚他只是和自己说了一句话,自己竟然不自禁的出了一背冷汗。 主人为什么要把这样的人放在身边? 一两想不通,也就不再去想,也撩开帘子,走了进去,守在门口。 凌小小倒是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人的微妙。 但凌卫是什么人?一辈子都在这种事情上经营,怎么看不出两人之间的微妙。 心思微转,倒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两个奴隶而已,再怎么翻腾还能越过主子去? 第十六章 步步紧逼 “大小姐,你看,这是新到的和田玉,这边是新到的翡翠,这些都水头足的很,皆是上品。还不知道要雕琢成什么才好,于是就先放在里屋了。” 凌小小随手拿起那块和田玉,果然不同,玉质温润而有光泽。 不论是前世今生,她都没有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到这么多的玉石。 其实广义上所说的玉,不仅包括和田玉、翡翠,而且包括玉髓,岫岩玉、南阳玉、水晶、玛瑙、琥珀、珊瑚、绿松石、青金石等其它传统玉石。 在这里还是比较单一,只是有些翡翠,和田。 凌小小想,其他种类的玉石也不知道在这个时空会产于哪里。 不然…… “大小姐,您看,这些怎么样?” 何掌柜的话,打断了凌小小的YY。 凌小小放下手中的和田玉,道:“还不错。” 转而话锋一转。 “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何掌柜不觉得,只有这么些玉石就叫黄金屋,有些名不符实吗?” “那大小姐的意思是...” “明人不说暗话,我这人喜欢有什么说什么,还望何掌柜不要见怪。”凌小小实在不想和这种老油条打官腔。索性单刀直入。 “如果凭外面那些货色,我相信如果生意不怎么样的话,也的确可能一个月只有千两的利润。但是...”凌小小扫了一眼里屋架子上的玉石。 接着道:“如果加上这些,你觉得我会信?还是我母亲会信?” 凌小小习惯于得理不饶人。 “而且,据我所知,这间铺子怎么也有十年了吧?在这十年间,想必...存了不少好货吧?我无缘得见吗?” 何掌柜被凌小小说的心里越绷越紧。 这哪里还是个孩子?小妖精吧? 小孩子说话直,自己也不能说什么,但是每句都是一针见血,步步紧逼。 不可小觑呐! 四百五呈上账本。 凌小小接过,递给何掌柜。 道:“何掌柜能否给解释一下?” 何掌柜用有些发汗的手,接过账本。 也不翻开看,里边的内容自己比谁都要清楚。 她只是有些不明白,为何自己的账本每次都能瞒过家主,却瞒不过一个小孩子? 她突然想到一个让她冷汗直流的可能,是不是家主早就知道,又或许自己的一举一动家主都看在眼里? 所以才让大小姐接手铺子,让大小姐来揭开自己的所作所为? 自己这是被当了弃子了? 凌小小可不管她想那么多。她现在只想着怎么把这老鸟收服。 “何掌柜也是我母亲手底下的老人了吧?母亲能舍得把您给我,小小实在是感激不尽。但小小初来乍到,还有许多事不明白,以后还希望何掌柜能多多指教呢!” 何掌柜听着凌小小的话,还以为家主这是在给自己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心里稍稍放心不少。 这就是应了那句老话: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一旦做了亏心事,只要有人敲门,就觉得不怀好意。其实是心里有鬼。 也或许,凌婉如真的有这样的考虑也说不定。 “那是自然,以后何某人但凭小姐差遣!”何掌柜连忙表决心。 管家凌卫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只是静静地看着。心想,何涛这个人还是有些优点的,狡猾归狡猾,但最起码识时务。 “以前的事,我也就不追究了,只要何掌柜以后尽心办事,好处自然少不了你的。”凌小小深刻的明白,对于这种人,金钱加大棒是最好的方法。 听到这里何掌柜的心已经慢慢落下。 “只不过...”凌小小来了个大喘气,何掌柜的心又一下子被拎起来了。 “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下个月的今天,我要看到一本不一样的账本。别想着糊弄我,不然,我怕你没命过完年...”凌小小微笑的说着。 何掌柜听得心惊肉跳。 凌小小可不管他想什么,看到自己的效果达到,提步就走。 一两在门口打起帘子。 何掌柜也想不了那么多,赶紧追出去送。 管家凌卫则是看着身边这个人小鬼大的小姐,默默地有了盘算。 四百五心里赞叹,不愧是自己选中的人。先是示人以弱,再突然暴起,步步紧逼,最后恩威并济,突然离场,让何掌柜来不及反应,等她反应过来,不知道该是多久以后了,起码这一个月她都要活的战战兢兢的了。 雪下的更大了,鹅毛大雪飘的纷纷扬扬。 凌小小上了马车,车夫甩开鞭子,马车就在雪地上走了起来。车轮和雪地摩擦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车里就凌小小一人,她也不必装给谁看,松了一口气,摊在那里。 这还是第一次凌小小真正在这个时代与人斗智,对方还是一个深谙此道的老油条,其实她很有压力,但有些事情是自己选择的,一但开始就回不了头,开弓没有回头箭。 想到以后自己就要每天活在这样的压力下,凌小小不禁有些退缩。 明明可以安安稳稳的当一个米虫,为什么要活的这么累? 凌小小的思绪渐渐被睡意替代。临睡前还模模糊糊的想着,离家还远,自己先眯会儿... 管家凌卫依旧骑在马上,幸好只是下雪,风却不大。 她却是没空考虑这些,任由雪花轻柔的飘落在自己脸上。 她现在脑子里就一件事。想着小姐刚刚的表现,那些恰到好处的话,脑袋里不断翻滚着家主说的那句话:有些人天生就是为了经商而生! 四百五则是撑着伞走在马车旁,回过头,远远的看到依旧伫立在门口的何掌柜,在大雪纷飞里只剩下一个模糊的黑点。 一两想的则更简单一点,他还在回想四百五对他所说的话,事实上从四百五对他说完那句话之后,一两就再也没心思想别的了。 他是在提醒自己作为奴隶要谨守本分吗? 除了倒头大睡的小小,其余几人各怀心思,默默的走在雪地里,只有单调的行路的声音,天地间就只剩下了一种颜色。 那就是纯洁的白。 四百五望着眼前的马车,又抬头去看这漫天的大雪。突然想起那天在雪地里堆雪人的小女孩儿。 明明是同一个人,为何会表现出如此大相径庭的行为。 前一刻还能笑得那么天真烂漫,后一刻却能像在商场上经营了大半辈子一样娴熟的对待对手。 她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呢? 一行人静默的行走,像是过了很久。 终于到了凌府,此时天空中飘的雪花好像更大了。 马车停在了偏门,这里离凌小小的园子更近些。 凌卫撩开帘子,就看到自己脑子里翻滚了一路的“商业天才”就四仰八叉的睡在那里,毫无美感可言。 无奈的招呼四百五。 四百五倒是更适应自家主子千变万化的样子。 将人轻轻的抱在怀里,用貂裘严实的包裹着。 一两颇为主动的为自家主子撑着伞。引得四百五看了他一眼。 管家招呼大家都散了。自己才往家主书房的方向去了,想必是又去禀报凌小小的表现了。 第十七章 设计图 四百五抱着凌小小进了屋,屋子里碳火烧的正旺,暖融融的,他肩上来不及掸去的雪花很快就融化成了水珠,消失无踪。 凌小小被貂裘包裹着倒是睡得依旧死沉。 把凌小小轻轻的放在床上,四百五接过一两递来的温热的帕子,给她擦了擦手。 看她颇为主动的缩到被子里,四百五觉得有些好笑。 明明就这么小个人儿,抱在怀里轻轻的小小的就那么一点。 但刚刚和那何掌柜斗起智来却也是当仁不让的。 一两拨弄着碳火。 四百五轻声道:“你也回去收拾一下吧。”说着看了看一两有些泥泞的鞋子。 一两有些迟疑。 四百五又道:“这里我守着就好。” 一两也不推辞,他竟然有些习惯听从四百五的话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看着一两合门离去,四百五才转过脸,把目光投向床上的那个小人儿。那目光里有些期盼,有些温柔。 凌小小这一觉睡得很舒服,醒来时已经中午了。 睁开眼就看到趴在自己床边睡着的四百五。 屋子里的碳火烧的很足,略微有些煤烟味,让人不是很舒服。 屋里静悄悄的,除了呼吸声就是炉子里的碳火偶尔爆开的“噼啪”声。 这时凌小小才有闲情逸致观察起了四百五。 说实话,四百五长得真的很让人嫉妒,凌小小觉得他比前世的女人长得都精致。 长长的睫毛在白皙的皮肤上投出一片阴影,高挺的鼻子让面部更加立体,姣好的唇形很是性感。 其实四百五早就被凌小小的目光“看”醒了。 任谁被人这么看都会察觉吧?更何况自己还是习武之人,要是连这点戒备都没有,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轻轻的咳了一声,假装不经意的醒来。 凌小小赶紧把目光移开。闭眼假寐。 但谁知道,肚子不争气... “咕噜”凌小小的肚子已经饿的咕咕叫了。 想要忽略,但是... “咕噜”空空如也的肚子发出了更大的抗议。 四百五想笑又不能笑,憋的很是辛苦。 凌小小忍无可忍,睁开眼就对上四百五那张憋的发红的脸。 “不许笑!” “奴才没笑...” 凌小小恼羞成怒。 四百五表示很无辜。 “我要吃饭!” “奴才去做。” 四百五忍着笑出了门,直到走了很远才爆笑出声。 “哈哈哈!太可爱了!” 凌小小脸色发红,不要误会,这绝对不是羞红的,而是气的。 你就不能走的再远点?好让我眼不见心不烦?他绝对是故意的! 一两正在做饭,就见四百五一脸笑意的进了厨房,有些纳闷,发生了什么事?心情这么好? 趁着他二人去做饭,凌小小坐到了桌前。 拿起一支炭笔,在纸上仔细描绘了起来。 她今天看了黄金屋的那些首饰和玉器,发现款式都很普通,而且又看到了屋里那些还未雕琢的玉石。 于是起了设计的念头。 前世她就很喜欢设计,但因为有些原因,没有报考自己喜欢的专业,也没有读大学。 等到工作后,她如果有闲暇也会去当初考上的大学蹭蹭课。 也曾经蹭了几节设计课,从而让她想起了小时候的那个理想。 小时候想要当一个设计师,想要有一天能够设计衣服,设计发型,设计首饰,设计所有能设计的东西,将自己住的地方全都设计成自己的创意,将自己的吃穿住行全都设计成艺术。 朋友曾经评价,她就是一个有文艺细胞的工科生。 她觉得很贴切,只是她却被命运愚弄了。 流畅的线条从笔下呈现。 一张张设计图被她随手扔在一旁。凌小小很享受,这是一种从来都没有过的感觉,自己真的可以将自己设计的东西做成实体。 感觉来了挡都挡不住,凌小小这一画就是一个时辰,等到她画完,已经饿过劲儿了。 四百五则是站在不远处收拾着她扔的到处都是的稿纸。 四百五捏着手里厚厚的一打稿纸,内心的活动则是相当复杂。 这些都是一个孩子设计出来的?他突然相信了一个词——“天才”! 这画工十分了得,结构一目了然的,很多大胆的设计让人眼前一亮,而且有很多不曾见过的元素,给人独一无二的感觉。 “饿死了!”凌小小后知后觉的抱怨。 四百五赶紧回过神来。招呼外边的一两将饭菜端到饭桌旁。 凌小小狼吞虎咽的吃着面前的菜,菜色很简单,爽口的青菜,几个小炒。 吃到一半,凌小小突然想起一件事。 “这些菜冬天也有?” 四百五有些感叹,真是观察入微啊! “一般来说是没有的,可是不是有一句话叫做:有钱能使鬼推磨吗?” “所以?” “所以,有钱人冬天在室内种些花草蔬菜不应该很正常吗?” “可我以前也没见凌府有啊?” “那是你没见,不是没有。” 这句话说完四百五就后悔了,内心自打嘴巴。 最近他才开始了解到,之前凌小小和她父亲二人过得什么样的生活。 自己这样说不是太过分了点吗?好像在说:人家有是有,只是没给你! 可他却发现凌小小一脸不在乎,好像真的一点不在意的样子。 他又有些好奇,明明是一个小孩子,但为什么从来没有小孩子的那些脾气。放在一般孩子身上早就觉得自己无限委屈了。 “你...不生气吗?”四百五有些试探的问道。 凌小小正吃得欢,被四百五问的有些不明所以,圆睁着眼,盯着四百五。 “啥?” 四百五顿时感到一阵无力,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我是说,遭受不公平的待遇,你不觉得委屈吗?” 四百五不甘心的问。 凌小小用看傻子一样的眼光盯着四百五道。 “委屈有用吗?” 从前世到今生,从来没有过不委屈的时候。但是凌小小知道,为自己受到的不公平待遇而愤愤不平只能变成那种最让人讨厌的人。 就像父母的曾经一样,为一点蝇头小利而斤斤计较,从来没想过跳出那片小天地,望望外边的宽广世界。 一旦跳出原来的狭隘观念,你才能发现,其实你有那么多的时间浪费在了无所谓的小事上。 “可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不是吗?”四百五看不得一个孩子这样坚强,这让他有些心疼。 “如果要哭才有奶吃,那我宁愿不吃!”凌小小回答道。 从来都知道这个道理。 小时候和邻居家的小哥哥一起玩耍。妈妈总会叮嘱自己照顾好小哥哥。 凌小小那时候还不懂那么多,只是懂事的点头。 只是那个所谓的小哥哥是个被家里的大人宠得无法无天的小霸王。 凌小小听了妈妈的话,结果就是被欺负得没有地方说理。 她也曾经和妈妈诉苦,但只得到一句话:“你那么懂事,就让着他点。” 如果是现在凌小小的反应就是一声冷笑再欺负回去。 可是那时的凌小小不懂,只能被欺负了之后找个没人的地方自己掉眼泪。 怎么会不委屈,怎么能不想报复回去,但是不可以啊!你那么懂事! 这句话绑架了她那么多年。 别人一直觉得她是懂事的那个,所以就让她退让。 她一退再退。一忍再忍。 后来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懂事的那个总要求被忍耐。 就像她的父母总是关怀她的哥哥多一点,而总忽视她,因为他们觉得她是懂事的,不用操心,而相比起来,她的哥哥才更让人操心一些。 这些道理她都懂,但她做不来那种事情。那样会让她觉得自己的自尊被自己踩在脚下。 她从来都是这样,自尊心强大过她想要被关怀的心情。 四百五看自家主子陷入了沉思,有些自责,都怪自己,非要追问到底,等到真正看到自己想要在凌小小脸上看到的表情时,又有些难过。 “那些图纸...”四百五想要打破这种尴尬的气氛。 凌小小回过神,有些意外自己在外人面前竟然会失态。 “哦,今天看到黄金屋的玉饰样式一般,就想着再添些样式,正好有些新来的粗胚。你等会儿差人去一趟,给何掌柜送去。” 凌小小说着阁下筷子,进了她的小书房。 她还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在古代给自己通上暖气。 第十八章 在古代鼓捣暖气 这个想法说起来挺大胆的,但是她实在没有办法忍受那呛人的煤烟味。 说起来,凌府烧的木炭都是上好的,就是为了减少一些呛人的煤烟味儿。 但是作为一个现代人,而且作为一个处女座,她不能忍受每天被煤烟味熏,也不能忍受自己屋子里放着个容易飘起灰尘的炉子。 执起笔,凌小小回想着园子周围的结构,旁边就是母亲的园子,后边倒是没有人住,是一个闲置的客房,可以用来作锅炉房。 凌小小在纸上勾画起来,房子的结构清晰可见,一条条管道在地下环绕而过。 画图倒是容易很多,但是如果真的要实施还有很大的难度,首先,就是金属在这个时空也是受官府管制的。 按现在的话来说,就跟汽油一样,严禁私人进行大量的倒卖。 且不说,如果想要在自己屋子的地下都铺设上铁管,要用多少铁,这些铁从哪来?单说这造价,就不是一般的高,先是工艺,在古代想要制造出这么长的铁管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凌小小颓然的坐在椅子上,晃荡着两条腿。托着下巴,想要想出一个办法。 四百五端着花茶走了进来,就看到自己主子托着下巴,好像在思考什么难题。 四百五放下茶盏,凑过去看凌小小到底在为什么发愁。 就看到铺在桌子上的那张图纸,在他看来很是奇特。 凌小小也没阻止,反而大方的拿开自己压着的胳膊,将图纸递给他。 四百五有些诧异的接过图纸。 看来是真的遇到了难题,不然也不会想要在自己这里碰运气。 图纸里画的是凌小小的屋子,这个自己认得,到那些地面下的圈圈是什么? “这是?” “暖气。” “暖气?” “嗯,从一个大的桶里烧开水,然后这些热水从管子里流过我的房间,这样我的房子就温暖了,然后这些水再流回到桶里加热,这样一直循环,只需要有人在桶的那端一直加热,我这里就能保持一个温暖的温度了。” 四百五只觉得不可思议,这种点子她是怎么想到的?真想看看她脑子里还有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 “你别这样看着我。”凌小小有些受不了四百五闪闪发亮的目光。 “可是问题是有什么东西能够承受加热的温度?” 四百五也被问住了。 现代的暖气管道什么材质凌小小不知道,就算知道也没用,在古代根本生产不出来,她能想到的只有简单的铜铁,既耐热又能导热。 铜的熔点大概在1000℃,而铁的大概在1500℃,不论是从实用还是性价比上,都是铁更有优势,但是主要问题是铁从哪里可以搞到? 这个时代就连皇帝也还用炭盆和火墙取暖,她所知道的是,到了清代皇帝才用上火炕,而这个现在凌小小所在的时空也就刚发展到前世唐宋时代的水平。 “铁不可以吗?木炭炉子用的就是铁炉啊!” 四百五纳闷的问。 “问题是哪来那么多铁?官府不是管制吗?” 凌小小回答。 四百五一脸你是白痴的表情看着凌小小,搞得凌小小脸皮这么厚的人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说了很蠢的话。 不确定的问:“我说的不对吗?” “主子,你可知道现在边疆在干嘛?” 凌小小被问的一脸蒙圈。 条件反射的回答:“不是在打仗吗?” 四百五突然觉得自家主子有时候真的迷糊的厉害。 “所以,朝廷都自顾不暇。哪有时间和精力管这个。” “也对...”凌小小挠挠头道。 好像的确是这个道理。 “那么,以凌府的财力和人力还搞不来这么些铁?” 四百五追问。 凌小小突然觉得自己以前对古代的判断有些是错误的,导致自己竟然犯了这么蠢的错误。 真是...太丢人了! 一把将图纸抢了过来,凌小小轻哼一声,不去理四百五。 既然问题迎刃而解,那么,这个计划就是可以实施的了?但是,自己要怎么和自己的母亲说呢? 凭借自己的能力是解决不了的,既然有一个便宜的富豪娘亲,自己何必放着不用呢? 凌小小接着完善了一下管道图,一边画,一边在脑子里想,该怎么和自己娘亲说对于她来说有些天马行空的想法。 四百五看她画的认真也就不再打扰,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中午凌小小画的设计图自己已经差人给何掌柜送去了。 凌小小画完管道图有些困,索性睡了一觉,虽然过了中午,但她一直有午睡的习惯。 一觉醒来发现自家爹坐在自己的床头。 给凌小小吓了一跳。 这年头,为啥谁都喜欢趁别人睡觉的时候在人家床头啊?吓死人了! 凌小小拍拍小胸脯。 “爹,你怎么过来了?” 于风清拉着凌小小的手道:“我下午碰到四百五,听他说你中午都没好好吃饭,爹过来给你送饭啊!” 于风清说的一本正经,好像真的只是关心女儿,来给女儿送饭。 凌小小心里奇怪,自己中午明明吃了很多?四百五为何要和自己爹说这样的话? 如果不是四百五说的,那么自己父亲说的就是谎话。那他找自己到底所为何事? 这不怪凌小小,她也不愿意用怀疑的眼光去看待身边的每一个人,但实在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更何况在这深宅大院里。 凌小小也不着急,该急的不是自己,自己静观其变就好。 随于风清坐到饭桌,父女两一起用餐。 凌小小有些感叹,到了这个时空,除了吃,就是睡,这不?刚睡醒就又到了饭点儿。她觉得自己都要胖了。 父女二人一言不发的用餐。气氛有些凝滞。 于风清时不时的给女儿加些菜。 直到女儿放下筷子,才替女儿擦了擦嘴,看似漫不经心的道:“奴听说,小小今天去看了铺子?” 凌小小心道,果然忍耐不住了。 “嗯,那铺子不错。父亲怎么知道的?” 于风清有些担心。 “那铺子不能要!” “父侍为何这么说?”凌小小看父亲脸上的担心不似做伪,有些怀疑,其中是不是真的有自己不知道的隐情? 于风清有些踌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父侍对我还有什么话不能说吗?” “幽影听到萧侧夫在和人议论大小姐那间铺子,说是那是妻主要打发我们...” 凌小小听了个大概。 有人在背后嚼舌根?也不像是。 对了!幽影! 凌小小记得自己穿越过来之后,也就是正牌的凌小小落水之后,幽影一直都没有在身边伺候。这会儿想来还真是有点不对劲。 这次又是他听到萧白凤谈话,是不是有点太巧了? “父侍有亲耳听到吗?” 于风清摇头,道:“那倒没有,但这种事情只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凌小小不明白,母亲都让自己搬到这里了,很明显有栽培的意思,幽影到底和父侍说了什么?才让他相信这一切是母亲要早早打发她。 “父侍莫要担心,母亲近来对小小如何,父侍也是看在眼里的,小小相信母亲是为小小好。父侍莫要听信了那些谗言疏远了母亲才好。” 于风清虽然还有些担心,但听了凌小小的话也觉得自己或许对妻主太不信任了,而且他听出女儿话里有话,好像是要自己多亲近妻主... 于风清心思单纯,听了女儿暗示性的话,有些羞涩,也没多留,收拾了东西就要走。 凌小小披了一件衣服,将于风清送出门去。 看了一眼低眉顺眼守在门外的幽影。 心里默默浮出一句话:会咬人的狗不叫。 第十九章 设计试探 送走于风清,凌小小坐在书房的椅子上,对着那张暖气的管道图发呆。 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点子,折起图纸,揣在怀里。 冲门外喊到:“四百五,我要出门!” 四百五进门就看到凌小小兴冲冲的要出门。 赶紧给她穿衣,包裹的严严实实。 屋子里碳火生的足,可以少穿几件笨重的外衣,可外边天寒地冻的,又刚下过雪,不多穿些,怕是会生病。 四百五边穿边问:“这么晚了,还要去哪里?” 的确已经挺晚了,屋子里早就亮了灯,凌小小午觉睡醒的时候天就黑了。 “不远,去母亲书房。” 四百五知晓凌小小的脾气,所以平时说话有些随意,按理说,这些事情,一个奴隶随意探听,很是忌讳,一个不小心,听到主子的秘密,主子就有权利处死奴隶。 但四百五就笃定凌小小不会这样。所以才这么大胆。 推开门,寒气扑面而来,雪停了,但却刮起了风。 大风夹杂着从地上卷起来的雪花,拍打在凌小小脸上。 这让她更坚定了给自己装上暖气的心。这样下去没法活啊!外边风大雪大,里边煤烟味熏得人发昏,这样的日子没法过了! 总得给自己营造一个舒适的环境不是? 其实也没走几步,也就从后院到前院的距离,奈何人小腿短,穿的又笨重,眼看着不远的路也走了一刻钟。 四百五跟在后边慢慢的踱着步子。 现在四百五一般都跟在凌小小身边,而一起进凌府的一两则更多的负责外边的事务,这些四百五和一两都心照不宣。 终于走到了,凌小小望着眼前母亲的书房大门也觉得格外的亲切。 书房灯火还亮着。 凌小小敲敲门,得到回应才推门而入。 四百五守在外边避风的地方。 大概等了有半个时辰。才看到凌小小面带微笑的推门出来。 “走吧?怎么?冻僵了?”凌小小显然心情很好。 四百五不知道书房里发生了什么,但明显是事情成了,不然凌小小也不至于这么开心,但这些他不便问。 四百五还真有些冻着了,虽说是习武之人,但就算是习武之人,也没有谁会没事在雪地里站半个时辰不是? “明天跟我去趟奴隶市场。”凌小小边走边发话。 “主子要买奴隶?”四百五试探道。 “嗯。”凌小小明显不想多说。 四百五也就不再多问。 但不问不代表不关心,此时他心里已经开始思考起了各种可能。 一夜无话,凌小小回到自己园子就睡了,她已经开始适应这种老年人的生活规律。 夜里,乌云遮住了月光,树枝上的积雪抖落。一个黑影从如意园飞身而出,转眼就消失不见,让人怀疑是自己眼花了。 没人看到,床上的凌小小睁开了眼,眼神清明,哪有一丝睡意。 四百五虽然动作轻巧,但他却不知道凌小小耳力过人,这种万籁俱寂的冬夜里,哪怕有一丝声音她都能听的清清楚楚,更何况凌小小本就是在等他有所动作。 凌小小深深地望了一眼四百五离去的方向,闭上眼,翻了个身。 他果然有所图,却不知道他图的是什么?不管他图的是什么,有什么阴谋,她都不会让他得逞。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凌小小最讨厌的就是欺骗,没有之一! 凌小小想着想着,终于沉沉睡去。 但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梦里总有些光怪陆离的情景。 另一边,飞身离去的四百五心里有些不安,实在是这一路有些太顺利。 但他现在还管不了那么多,敲响一扇门,正是上次凌小小参加拍卖时进的那扇门。 走过长长的甬道,敲开那扇古朴的青铜门。 对开门的青铜面具人亮出一块暗红色的牌子,青铜人赶紧行礼。 四百五随意的挥挥手,他出来不能太久,他有些担心凌小小,凌府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平静,如今凌小小得宠,周围虎狼环视,保不齐就在他离开这一会儿,就能出些幺蛾子。 熟门熟路的进了拍卖场最里边的屋子。 等了半刻,一身红袍的男子才推门进来。 “主子,您可算回来了,我们也不知道您的打算,怕坏了主子的事,没敢轻易打探。这两天大家急坏了!” “红莲,你稍安勿躁,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你做的很对。以后我不联系你们,你们不要轻易联系我。” “主子...” “好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没事,我这次回来是有急事,明天你安排些我们的人,扮成奴隶混在奴隶市场。”说完他挥挥手阻止红莲再追问。 “我不能出来太久,我先回去了,交给你的事办妥,其他的以后你自然会明白。” 说完就推开门离去了。 红莲站在原地很久,才去安排主子交代的事,虽然不情愿,但他也不会不知轻重的去坏主子的事。 第二天,凌小小早早的就起床了,挂着两个黑眼圈,顶着一个鸡窝头,散发着幽怨的气息,呆呆的坐在床边。 四百五推门进来时被她吓了一跳。 “主子,您没事儿吧?”这一大早的,按凌小小平时的习惯肯定还赖在床上,今天竟然早早醒了?不寻常啊! “昨晚没睡好吗?” 凌小小不语,呆滞的瞧了他一眼。 四百五总觉得自家主子的眼神里似乎有些不同的含义,仔细想又觉得自己有些疑神疑鬼。 凌小小的确很幽怨,昨晚做了一晚上的噩梦,能睡好才怪,天还没亮她就爬起来了。 心情很不美丽,屋子里又冷,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差了! 而且她一想到身边人也许对自己有所图谋就不能淡定,虽然不知道自己身上还有什么可图谋的。但是身边装了一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感觉想必不会太美妙。 凌小小的呆滞状态一直持续到再次来到奴隶市场才结束。 这次只有四百五跟着,当然还有四个护卫。 这四个护卫是昨天自己跟母亲要的。 昨天父侍的事情提醒了她,让她下定决心清理身边的隐患。 本来买下四百五是想要看看他有什么图谋,但昨天幽影的小动作却让她失去了这种戏耍的耐心。 一直以来她都忘了,自己还很弱小,没有那种看戏的资格,只能尽全力保护自己身边的人。 一个幽影就能让父侍黑白颠倒,再来一个还怎么招架? 既然没有能力上演反间计,那就只能把自己身边打造成铁桶一般,才能确保自己的安全。 “主子,到地方了。”四百五扶着凌小小下了马车。 凌小小装作饶有兴致的挑选奴隶,评头论足。 凌小小嘴角微扬,果然又有动作。 奴隶里突然多出许多上好的货色,也许别人没有注意到,但自己有心观察,很容易就发现了。 既然四百五都安排好了,那自己也就将计就计,且看看他耍什么阴谋。 “哎,这个不错,四百五,就他了。” 四百五边付钱,边心想,自己人做事还是很靠谱的。 但他万万想不到,自己已经掉进了凌小小的陷阱里。 一口气逛完整个奴隶市场,凌小小凭借过人的眼力,辨别着市场上那些与其他人有细微差别的奴隶,通通买了下来。 饶是四百五反应再迟钝也察觉出了其中的不对劲。 凌小小能看出的差别自己当然也能看得出,红莲为了完成自己的任务,在奴隶里安插了十多个自己人,而现在这些人都被凌小小一一辨认出,并买下。 四百五付钱的手都有些发颤。她是不是察觉了?自己还没准备好怎么向她表明自己的身份。 将所有四百五安插的人都买下,踏上了回程,凌小小安静的坐在马车里,倒了杯茶水,是自己最喜欢的茉莉花茶,这些只有四百五最清楚。 虽然和四百五相处没几天,但凌小小发现四百五已经很了解自己了。这种感觉让她感觉局面失去了控制,这种感觉很不好。 第二十章一朝沦为阶下囚 马车“骨碌碌”的在路上行驶而过。 四百五的心却越发收紧,是自己大意了,凌小小聪明过人,再加上凌婉如老谋深算,自己就这样以奴隶的身份大摇大摆的进了凌府,凌府怎能不调查一番? 但他却不后悔,自己没做过伤害凌小小的事情,也从没想过要伤害她。 此刻他只能硬着头皮跟着马车了,如果半路溜走的话,单他一人的确可能成功,但自己能够走脱,身后的这些兄弟绝对没有好下场。 自己不能走,也不想走,他总是觉得凌小小不会伤他性命。 但他不知道的是,这些全都是凌小小的试探,凌婉如丝毫没有参与。 如果他真的做过伤害凌小小的事,她丝毫不会手下留情。 凌小小从来都是一个冷情的人,面对一个背叛自己的人,她有太多手段能让他生不如死。 她从来都不善良,或许因为前世的种种,她的内心深处一直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暴戾一面。 车里的凌小小紧紧的捏着手里的茶杯。 她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俗话说得好,有机会要上,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上! 这就是她创造出的机会,她一直迷惑四百五,让他放松警惕,直到今天露出破绽,她知道,要是面对别人,四百五不会如此轻易就让人算计了去,怪就怪他轻视了一个披着孩子皮囊的老女人。 其实四百五也就二十出头,和凌小小这个活了三十年的现代人相比,还嫩了些。 时间过得很快,四百五望着眼前的凌府大门,心里有些复杂,但就算是请君入瓮,这个门,自己也非进不可了。 “主子,凌府到了。”四百五不动声色的道,一如往常。 凌小小撑着他的手下了马车,这一个瞬间其实她的心里已经转了几个弯。 其实应该防备他拿自己当人质的,但他的手下在自己手里,凌小小笃定他不敢轻举妄动。 既然他不动声色,凌小小倒也想看看他能绷多久。 踏进凌府大门,一直到如意园,四百五和凌小小都心照不宣。 但四百五始终认为主导这一切的是凌婉如,到现在他都丝毫没有把身边的凌小小当成真正的威胁。可见凌小小的确长了一张天真纯良的脸。 一行人进了如意园,包括那些刚买来的奴隶。 “吱呀”一声,如意园的大门关了起来。 凌小小趁机后退几步,直到退到台阶上,和四百五拉开距离。两个护卫护在她身前,其余两个守在门口。 四百五和那些奴隶孤零零的站在雪地上。 四百五内心一紧,他在园子的各个方位都感觉到了隐约的气息,想来此地已经被高手包围了,看来自己今天很难走掉了,索性他也没打算离开。 凌小小面无表情的看着空地上的四百五。 开口道:“说吧,你有什么目的?” 四百五一脸坦然的道:“我没有目的!” 凌小小轻笑一声。 “那倾城公子大驾光临,屈就我凌小小的贴身奴隶,还真是...” 凌小小顿了一下,像是想要想出一个贴切的词语形容四百五的行为。那样子就像一个思考问题的普通孩子。 但四百五却敏感的察觉出不同。但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凌小小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的样子。 “还真是...受宠若惊呢!” 被道出自己的身份,倾城也不辩驳,意料之中而已。 倾城公子艳名在外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倾城阁的头牌,传言倾城公子美丽不可方物,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却没有几个人能够得见,以神秘著称。 但这不包括凌婉如,昨天凌小小去见凌婉如时,得知倾城公子除了其艳名之外,更是从商的一把好手。先前她去参加拍卖会的拍卖场就是他暗中操控的产业。 倾城公子也是她母亲的一大竞争对手,所以她母亲才能这么清楚,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这还是她无意间提起那块金色的牌子才得到的消息。 其实凌小小本没打算这么早动他的。只是想要买个奴隶替代幽影。 但从凌婉如隐约的话语中,凌小小把先前所有的一切联系起来,才得出这个惊人的结论。 所以才有了今天的这一幕,她还没有成长起来,不能把这样一个居心不良的人放在身边。 四百五的不否认,显然已经说明了他的身份。 倾城公子抿着嘴,有些不甘心。明明伪装的很好,为什么会被发现? 死也要死个明白,不甘心的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倾城想从凌小小嘴里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他想让她说这一切都是凌婉如的算计。 显然凌小小不打算满足他。 撇撇嘴道:“你不知道有个词叫欲盖弥彰吗?” 是的,从四百五对她关怀备至的时候,她就开始警惕了。 这世界上有一种人,从来不曾得到他人的关爱,所以对所有的好意、恶意都更加敏感,凌小小恰好就是这种人。 可以想象,一个孩子,从小就得不到想要的关爱,只经历了短暂的快乐时光,接着等待她的就是父母先后死亡的消息,拿着所有的钱跑到一个陌生的城市想要重新开始的时候,又被人偷走了所有的钱财。 不能读努力了那么多年考上的学校,心里会是多么的不甘,当她坐在她的那堆破衣服上低头哭泣的时候,她就再也不能单纯下去了。 接着是整整十年,她为了一顿饭而被人羞辱,她在天桥下摆摊,被城管追的落荒而逃,被别人欺负却只能不断的忍受,好不容易混成了一个小白领,却依然不能改变被人欺负受气的命运,她心里的憋屈可想而知! 她为了那一个位子暗地里付出了多少努力,做了多少自己都不齿的事情。 她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单纯的孩子了,一切已经回不去了。习惯走在光明与黑暗边缘的人,再也回不到阳光下。 但阴暗的事情做多了,凌小小还是会有些烦躁。 凌小小不耐烦的道:“押下去,好生伺候!” 护卫得令,将倾城拖了下去。其他的奴隶也不例外。 哪个高门大户没点阴暗的事情,很多富贵人家都在府里设了地牢。 看着倾城被拉走,凌小小揉揉眉心。 真是头痛,又是阴谋试探,真让人厌恶,这样的日子没完没了。 刚刚收拾屋子的一两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推开门就看到站在台阶上的主子一脸疲惫,而往常一直跟在主子身边的四百五却不见踪影,心有疑惑。 凌小小自然知道他想什么,随口道:“别看了,他以后不会回来了。” 说着就进了屋,“嘭”的一声,把一脸懵逼的一两关在门外。 一两从来都不会做违逆主子的事,只能默默地离开。 凌小小把自己摔在床上,闭上眼,就能想起倾城那坦然的目光。 他或许对自己有所隐瞒,但他说的话也许都是真的也说不定。 想着想着就睡着了,梦里好像看到房顶的一片瓦被揭开,露出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那双眼里盛满笑意... 第二十一章 新的奴隶 一觉醒来,太阳已经西斜,竟是睡了这么久?但凌小小却感觉异常疲惫,整个人都懒洋洋的,提不起精神。 唤来一两,吃过饭。 凌小小慵懒的靠在榻上,翻着一本野史打发时间。 就隐约听到门外有人说话。 凌小小扬声问道:“门外是谁?” 一两道:“是凌管家。” 凌小小披了一件衣服,道:“请管家进来吧。” 凌卫拱了拱手道:“老奴传家主的意思,给小姐送几个得力的下人。” 说着递上奴隶的卖身契。 凌小小接过来,也没有翻看。 问道:“这些人底子可干净?” 她可不想再发生倾城这样的事,太耗心力。 “小姐放心,这些人的底子都摸过了,关系简单,家世清白,没有问题!”凌卫保证道。 这些都是从家主培养的人里挑选出来的。忠诚和能力上都没有问题。 “那就好,卫姨也知道,我最怕下边的人有些不干不净的事情。” 凌卫连忙点头,她自然是听说了,原来先前的四百五就是倾城公子,她得知的时候还吓了一跳。 实在是倾城公子的名头有点大,可没想到却栽在了一个小娃娃手里。 这就叫:阴沟里翻了船! “那就留下吧。一两,送送管家。” 接着对凌卫客气的笑道:“卫姨见谅,我今天有些累了,就不多留卫姨了。” 凌卫连忙答道:“小姐折杀老奴了,小姐尽管休息,老奴告退。” 说着退了两步才转身离去。 凌卫出了门才舒了一口气。这小姐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 想当初那唯唯诺诺的样子自己也是见过的,只是从没当回事放在心上。 再看现在,小小年纪散发的气势已经颇为老成,像是另一个家主。 凌卫怎么想的凌小小不在乎,倒是眼前的这几个人让她有了些兴趣。 “从你开始,挨个报上名字。”凌小小指了指右侧长相平凡的女子。 “奴叫夏莲,擅长经商。” 凌小小有些惊讶,果然有些能耐。 “奴名秋月,学过管账。” 说话的是一个清秀的女子。 凌小小点头,有点意思。 “奴名春雨,有些拳脚功夫。”春雨长得敦实,看起来颇有安全感。 凌小小心道,母亲给的人还挺全面。 剩下的两个一男一女,长得十分相像。 “你们二人是兄妹?”凌小小问道。 那二人行礼,男子道:“回主子,奴唤冬雪,擅长医术,奴的妹妹唤冬风,擅长厨艺。” 凌小小有些诧异,女的厨子?这个世界不是女尊男卑么?中国古代可是君子远庖厨啊? 似是看出主子的疑惑,秋月颇为主动的道:“冬风厨艺的确不错,可惜是个哑巴。” 凌小小瞧了她一眼,嗯,是个精明的,可惜不懂明哲保身,算算账还可以,但难当大任。 夏莲扯了扯她的袖子,秋月悄悄用力甩开。只可惜凌小小坐在那里看的清清楚楚。 呵~有意思,不只不识时务,还不识好歹。 但好歹也是母亲送来的,也不能退回去,只能放在不重要的位置上了。 冬风点点头,指指自己的嗓子,“啊啊!”两声,又摆摆手,然后恭敬的行了一个礼。 凌小小点点头,她才起身。 “好了,今天不早了,我先安排一下。” 说着指了指冬雪和春雨道:“以后你两就跟着我,秋月管账,冬风厨房,夏莲,你先跟着一两。我这儿一时间也没什么重要的事。” 看了看夏莲,依旧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内心点点头。 “行了,散了吧,一两你带他们认认地方,待会过来一趟。” 说着打了个哈欠,挥挥手。 冬雪还以为主子要休息,赶忙上前一步伺候。 凌小小心道:真是细心。 边往内室走边道:“不用了,你先去认认住的地方,我还要看会儿书,你待会过来伺候吧。” 凌小小窝在软榻上懒懒的看着书,心思却不在这里。 夏莲沉稳内敛,但她刚刚扯秋月袖子的事情,有些不知轻重,所以凌小小让她跟着一两,这个人她还要试试,是否能当大任。 秋月不识时务,自作聪明,如果没意外,也就能算个账了。 春雨老实,反应慢些,但还算可靠。 冬雪性子不错,温和内敛,放在前世也是暖男一个。 冬风直爽,但不缺心眼,把膳食交给她也能放心。 至于来了有些日子的一两,懂得明哲保身,但有些太隐忍,如果忠心的话倒也无碍。 “叩叩叩”有人敲门,打断了凌小小的思考。 “主子,奴是一两。” 凌小小坐起来点道:“进来吧!” 一两推门进来,把寒风关在门外。 走进暖和的内室。就看到主子慵懒的半躺在软榻上。 “主子找奴?” “嗯,你这一两天把手里的事情和他们交代一下,就去我父侍那边伺候吧。” 一两听闻主子要把自己送人,不知是何意,赶忙跪倒在地。 “你别紧张,我没别的意思,只是父侍那边让我颇为忧心,你要替我照顾好父侍。” 一两一听不是因为自己哪里做错才被赶走,松了一口气。 “谢主子信任!” “别急着谢,还有一件事交给你。” “请主子吩咐。” 凌小小沉吟道:“帮我盯着幽影。” 一两听到这里才算是明白了。 “是。” “好了,不早了,去休息吧。” 凌小小朝一两挥挥手。 “是。” 一两推开门正要出门,迎面碰上提着热水正要推门的冬雪。 两人互相点头,算是问候。 冬雪进了内室就看到主子慵懒的倚靠在那里。 “怎么?我脸上有花?”凌小小玩笑道。 冬雪惶恐的跪倒在地,一时走神竟然直视主子,这是大不敬。 “奴不敢,主子恕罪!” 凌小小无聊的挑着灯花,真没劲,一个个的,就知道跪跪跪! “起来吧。”看来不是哪个奴才都敢跟主子说笑的。 冬雪缩手缩脚的站了起来。 凌小小看的直叹气。 “算了,你慢慢适应吧,我从来不要求奴隶做这些虚礼,只要对我忠心,我不会介意这些的。” 冬雪连忙点头。 天气有些冷,凌小小不知怎么的,觉得有些百无聊赖,今天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 于是,早早就睡下了。 凌家地牢的皮鞭声却是响了大半夜,但却没有听到有人惨叫。 只是,这些凌小小不知道,想必也不关心。 第二十二章 所谓逛街 今早,凌小小醒的很早,房间里“哔啵”的碳火爆裂声显得格外清晰。 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睡得很浅,有些不安稳,天稍亮就醒来了。 按理说小孩子应该嗜睡些,但凌小小却是个例外。 既然睡不着,凌小小也不想在床上赖着。 轻手轻脚的下床,不料还是吵醒了睡在外间的冬雪。 “主子?您怎么醒这么早?”冬雪有些迷糊的问道。 “不知道,睡不着就起来了。”凌小小披了一件外套,走到桌子前倒了一杯水。 “你昨天没回去睡?”凌小小问道。 “回主子,奴才本就该守在这里。”冬雪本分的道。 “等我睡了,你可以回去睡。这边睡不舒服吧。”凌小小不知道四百五以前是不是也守在自己房间,但却知道,睡在外间的睡榻一整夜绝对不好受。 主仆二人在观念上有些不同,可能需要更多的时间磨合。 凌小小刚吃过早饭,就听到院子里有些闹哄哄的。 “外边什么人?”凌小小一边拿了茶水漱口,一边问道。 “奴去看看。”冬雪快步走出去查看情况。 不一会儿,冬雪就回来了。 “回主子,来人说是家主叫她们来的,还拉着一些细长的管子。” 听了冬雪的描述,凌小小大概明白是什么人了。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看来还要重新评估凌府的财势了。 来人还挺多,看起来有一些匠人,也有些苦力。 那匠人拿了图纸,正是凌小小画的那张,指挥着年轻苦力忙来忙去,凌小小披了厚衣服,站在旁边看着。 那匠人给凌小小请了个安之后就开始井然有序的指挥大家。 她实在是有些激动,从拿到这张描绘形象、布局清晰的图纸,到知晓这些东西是用来干什么的,她内心的震惊是一波又一波。 本来是没有这么快的,但是她实在是有些期待这些东西拼装起来之后的样子,所以和手下众多学徒,连夜赶工,才造了出来。 这匠人是徐州最有名气的铁匠,秦鲁,手艺极好,但是脾气有些古怪,一般入不了她眼的东西,她都不接。 凌小小看她干的有模有样,也就放心了,看样子还需要挺久的时间,但自己也不能在边上干站着等一天啊。 跟旁边的冬雪道:“冬雪,去,收拾收拾,咱逛集市去。” “啊?”冬雪有些反应不过来,主子说走就走啊?这脾气自己还得适应适应。 “一两,去安排。”凌小小朝正在给匠人端茶倒水的一两道。 一两放下手中的活计,小跑着去安排马车了。 引得匠人朝这边看了一眼。 说走就走,不消一刻,凌小小就坐在了马车上。 只带了春雨和冬雪。 当然,还有两个护卫。 每次出门都这么大阵仗,凌小小也很无奈,陪让凌府在僻静的富人区呢?离自己想要凑热闹的集市太远,总不能走着去啊?不然,就自己这双小短腿,得走多久才能到? 今天天气不错,前几天下的雪都化了,只有一些角落的阴影里还有些积雪。 快要过年了,是该添些东西。而且如意园突然来了那么多奴隶,新年也还好好盘算一下。 不过这些凌小小不操心,过几天让夏莲采买一些。 慢慢的听到路上嘈杂起来,再慢慢的人声鼎沸。 临近年关,不论是富人,还是普通人都要开始打算着新的一年要买的东西。 富人一般把人叫到家里量体裁衣,挑选首饰,除非是突然来了兴致,想要亲自逛逛。 不过,有头有脸人家的贵夫很少亲自到集市上,一是自持身份,二是家风甚严,不好抛头露面。 凌小小很庆幸自己是穿越到了一个女尊社会,不然估计也像古代那些官家小姐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还要被人家裹畸形的小脚,想想就要人命。 集市上的多是有些家财的人,还有些普通百姓和富人家的奴才。 马车走到集市口就不能再走了,逼近年关,人太多,只得停下。 凌小小下了马车,嗬! 这人哪是一个多字可以形容的?熙熙攘攘,可以想象,远远看去,肯定是黑压压的一片人头。 你问我,凌小小为什么是想象?因为她还够不到能看到人头的高度。 只能看到挤过来,挤过去的——大腿根儿。 她终于明白自己说要逛街的时候,为什么冬雪一时不能理解了。 如果自己知道是这么一个状况,也绝对做不出这么愚蠢的决定! 凌小小看着人来人往的集市,头皮有些发麻。 她忘记了自己还是一个孩子,也忘记了从古自今,所有民族都喜欢在大的节日里“买买买!” 冬雪看着凌小小呆滞的眼神有些担心。 “主子,你怎么了?” 凌小小嘴角抽搐,心想,你家主子心里苦啊! “没什么...”凌小小勉强的道。 冬雪看了看熙熙攘攘的人群,又看了看自家主子弱小的身躯,试探的问道:“那咱还逛吗?” “能不逛吗?”凌小小咽了下口水道。 “不然,咱换个地儿?”冬雪接着道。 “还有其他地方?”凌小小期待道。 冬雪踌躇道:“有是有,但不是集市。” “能逛吗?”凌小小追问。 “能...” 于是一行人利落的调转马车头,驶离了这嘈杂鼎沸的集市。 又行驶了一刻多,马车停在了一条比较安静的街道上。 这里没有嘈杂的声音,只有偶尔的交谈,也显得从容不迫,气定神闲。 凌小小下了马车,这里环境很优雅,虽然是冬日,但依旧有星星点点的绿色。 街道上人来人往,衣着华丽高雅。 有气宇轩昂的女性,也有文雅柔美的贵夫和年轻男子。 凌小小心想,这才是逛街的地方好吗?集市那种地方虽然热闹,但不适合她这种小孩子玩耍。 忍不住叹道:“这地方不错!” 冬雪跟在半步之后的身侧,解释道:“这是城里最有名的风雅之地,大家都叫风雅街,开店的也都是有头有脸的大家族,品质有保证,但价格不菲,一般在这边买东西的也都是富人。” 第二十三章 顾家公子 漫步在街道,凌小小一早心里的烦躁也开始消散无踪。 冬雪和春雨跟在身后。 冬雪偶尔给自家主子介绍一下。 春雨倒是一路上一言不发,看起来性格本身如此。 凌小小步入了一家布庄,这里能够自选花色,量体裁衣,陈记布庄也算是老字号,很是值得信赖。 布料倒是不错,绫罗绸缎应有尽有。 凌小小甚至还看到了花软缎、织锦缎和古香缎。 这类布料平滑光亮、质地柔软。古香缎、织锦缎花型繁多、色彩丰富、纹路精细、雍华瑰丽,正是时下贵夫们热捧。 凌小小想着父侍常年穿着那几件素锦的衣服,突然就想看看父侍这样温雅的男人穿这样绮丽的衣服会是一番什么样的风采。 指着其中一匹冰蓝色花纹的古香缎道:“掌柜的,这匹布料我要了。能不能给我送到凌府。” 本以为是志在必得,哪想那掌柜的面露难色道:“小姐,不然您再看看别的?” 凌小小心有疑惑,有生意还不做?但又着实喜欢那花色,不忍放弃。 “怎么?” 掌柜的也是个会做生意的,把拒绝的话也说的漂亮。 “本来小姐您能看上这匹布料,该是它的福气,但是,实不相瞒啊,这匹布料是半月前城东的顾员外家的嫡子订好的,这不,这才刚刚到货,您就...” 言下之意就是,这匹布料是有主的。 “但想必他也用不了一整匹吧?您看能不能...” 凌小小仍不死心。 就在这时,门外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 声音虽好听,但内容却让人难以产生好感。 “不能!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用不了?” 凌小小闻声回头,第一印象就是:好一个飞扬跋扈的少年! 来人穿着大红骑装,扎两个精致的丸子头,红色的发带随风而动,手持暗红皮鞭。 少年大概十来岁,面容姣好,脸型线条柔和,只是被眉间的那一抹跋扈给破坏了。 想必这就是那顾员外的嫡子了?真是个刁蛮任性的主儿。 掌柜的已经退到一边,这种事情她不适合掺和,还是让客人自己解决的好。 “我也很喜欢这匹布料,能不能打个商量?”凌小小眉头微皱。 顾家嫡子甩甩皮鞭道:“没得商量!我实话告诉你,这料子我还真就用不了,但即便如此,我也不会让给你!” 凌小小听的清楚,是“不会”而不是“不能”。 心里有些生气,她是真的喜欢这上面的花纹,白底兰花,优雅又不失精致,那花色很明艳,着实很亮眼,她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上了。 “无论如何都不让?” “无论如何都不让!”顾家嫡子斩钉截铁的道。 得到结果,凌小小转身就走,毫不停留。 她从来不会因为无法改变的事情白费功夫,即便是很不舍。 顾家嫡子有些傻眼,这就...走了?她不是应该和自己讨价还价吗? 他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等到他反应过来,凌小小已经走远了。 陈掌柜招呼伙计帮着包好了布料。 “顾公子,您的布料。” 顾逸君心里想着刚刚的事情,有些心不在焉的道:“帮我送回去给我父君吧。” 他正要抬脚走人,却又忍不住的回头问道:“刚刚那人是谁?” 掌柜的随口道:“大概是凌府上的小姐吧。” 凌小小刚刚让她拿布料的时候提了一嘴。 听完掌柜的话,顾逸君才转身离去,但却不复来时的外向张扬。 伺候在身边的彩蝶有些疑惑,自家公子这是怎么了?进了一趟布庄,就突然沉默了? “公子,你没事吧?”彩蝶问道。 顾逸君有些不确定的道:“彩蝶,你说我刚才是不是有些过分?” 彩蝶奇怪的看着沉思的自家主子,就像他说了什么骇人听闻的话。 彩蝶担心的摸摸自家小主子的额头,也没生病啊?怎么就开始说胡话了? 自家主子刁蛮任性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从来就我行我素,但凡是有人敢从他手里抢东西,都落不了好。 今天这是怎么了? “彩蝶,我没发烧。”顾逸君推开彩蝶的手。 “我就想知道,我那样做是不是...挺过分的?”顾逸君追问。 他和彩蝶一同长大,彩蝶待他就像弟弟一般,他是不会骗自己的。 彩蝶有些扭捏,斟酌着该怎么回答。 “公子做的事情,彩蝶都是无条件支持的,刚刚的事情,公子也没有错啊,本来就是公子预定好的,不匀给她又如何?” 顾逸君默默的听着,抿着嘴道:“可是,父君只做一件衣服,明明用不了那么多...匀给她也没什么...” 彩蝶晃晃顾逸君的胳膊道:“好啦,公子别想那么多了,东西本来就是我们的嘛!我们让些给她是情分,不让给她也不算过分啊!” 顾逸君听了彩蝶的话,心里舒服了一些,但想起那个利落的转身离去的背影,就觉得是不是自己真的做错了? 可能这世界上就是有那么一种人,你对他千依百顺,但他却不理不睬,你对他冷漠不在意,他反而会对你格外注意。 显然顾逸君就是这样的人。 凌小小倒是没什么影响,根本看不出没有得到想要东西的不甘。 有些事,就算不甘也没有用,根本改变不了结局,所以既然得不到,凌小小就选择果断的忘记。 街道以青砖铺路,干净而整洁。 道路两旁都是些气派的店铺,凌小小腹诽,果然是富人消费区,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好吃的? 凌小小是个货真价实的吃货,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唯爱与美食不可辜负。 爱,凌小小自认为没有,美食嘛...这个可以有! “这儿有什么好吃的吗?”凌小小扭头问道。 这个冬雪还真知道一些,当奴隶的自然要被训练,懂得怎样伺候好主子的奴隶,才是好奴隶,他们要了解的包括衣食住行各个方面。 “回主子,前边不远处有一家茶楼。他家的茶点倒是很有特色。” 冬雪看着天色还不到午饭时间,也就没有推荐主子去酒楼,只是找了一家安静的茶楼。 第二十四章 茶楼初遇 凌小小踏进茶楼,就被茶楼的布局所吸引。 茶楼中空,中间只设有一座高台,现在正有琴师在台上抚琴,泠泠的琴声潺潺流泻,让凌小小这个门外汉,都觉得这绝对是一种非凡的享受。 四周是一层层的包间,可以看出,包间从下往上,越来越大。共有七层。 鲜花绿植随处可见,摆放的位置也很有讲究,让人看上去就觉得很舒服。 一个青衣男子面带微笑的迎上来,不卑不亢的道:“小姐里边请。” 凌小小抬眼望去,男子声音清朗,面容清秀,不妖不媚,自有一番气度,让人第一眼看上去就觉得很舒服,如果不是耳后的那个奴隶烙印,还真会让人觉得是哪家的公子。 “我还是第一次来。”凌小小道。 “我说瞧着面生呢,常客一般会有比较固定的包间,不知小姐要哪一层的?”青衣略带试探的道。 “这里边还有讲究?”凌小小不解。 “当然是有这说法的,底下两层包间小些,人少的话也是不错的选择,价格也便宜,中间三层离高台近,听大师抚琴更清晰,常有琴技高超的琴师来这里抚琴,价格上嘛,也就稍微贵上一些,顶部两层房间够大,配置服务也更周到些,商量点事情也不会被琴音吵到,价格也是最高的。” 青衣介绍的很仔细,估计是很少有这么年幼的客人的原因。 凌小小想想道:“那就上边两层吧!” 青衣有些惊讶,没想到年纪不大,口气倒不小,本以为说出价格上的差异,一般人家的孩子多少会有些怯场,选个下两层的也就罢了。 但也只是一瞬间,开口道:“您随我来。” 凌小小自然有自己的考虑。 既能听到轻柔的琴音,又能享受到宽敞的房间,顶级的待遇,还不用花自己的钱,除非是她傻了,才会不选最高的。 随着青衣上了楼,凌小小感叹,价钱贵,果然不一样,空气中飘散着草木花果的清香,走廊里的侍者训练有素。 青衣推开一扇门,凌小小注意到了门上的牌子,写的是“牡丹居”。 这就是一个小型的房间,有桌子,有床,有软榻,很多生活必需品也是应有尽有,质量也皆是上乘的。 只有一扇窗面对着茶楼的高台,轻柔的琴声从下方传来。 侍者上了茶水和茶点就退了下去,大概是看到凌小小身边有冬雪在。 护卫守在牡丹居门口。 青衣带她们上来之后,介绍了几句就又下去招呼人了。临走时说,有事可以叫门外的侍者。 凌小小倒是怡然自得,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个好地方,自然要放松一下了。 甩掉鞋子,窝在软榻上,端起杯茶,闻一闻,嗯~香! 捏起一块点心,入口即化,花香浓郁,好吃! 冬雪大跌眼镜,没想到平时斯斯文文的小姐也有这么...随意的时候。 凌小小颇为享受,吃着茶点,眯着眼听着音乐,身边还有帅锅伺候,简直是小时候的梦想! 但,渐渐的,凌小小好像听到声音有些不对劲,也没大注意,但那声音不但没有消失,反而更加高亢了。 凌小小仔细一听,哎!? 这不是...这不是...男女...那个的声音嘛? 凌小小老脸一红,但又有些好奇。 声音好像是从隔壁房间传过来的。 是谁?这光天化日的?行如此靡靡之事? 抬头一看冬雪的脸已经红的滴血。春雨脸颊也有些泛红。 真是两个单纯的孩子... 不过这样的事情放在不太开放的古代还真是有些...让人难以接受啊! 凌小小忍不住好奇心,凑到跟前去听墙角。 冬雪本要阻止,但又做不了主子的主,只能恼羞的的跺跺脚作罢。 凌小小附耳去听,只隐约听到一些零碎的话语。 “殿下...奴...好想您...”一个甜腻的男声响起。 “亲亲宝贝儿,我这不是来看你了吗?”女子喘息的道。 “奴...好想...好想...永远待在...您身边...” “快了,这边事情一结束,我就让你永远待在我身边!” 说着,女子的声音也越发高亢:“快了,快了!马上一切都要结束了!” 男子呻吟越发大声。 等一切声音归于平静,只听“吱呀”一声,隔壁的门开了。 凌小小赶忙跑到门口,推开一点门缝,却只看到了一个下楼的背影和衣角掀起时露出的一块紫色雕龙玉佩。 凌小小回头对脸红到脖子的冬雪春雨道:“走啦!回府!” 凌小小是有些好奇,想看看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可她却不知道,当她看到那张脸时会让她有多震惊。 凌小小呆呆的坐在马车里,回想着刚刚看到的一切。 她走过隔壁门口的时候,门还大开着,里边的男人正肆无忌惮慢条斯理的穿衣服。 可能是听到门口有脚步声,男子回头看了一眼,见是个半大的孩子,也就没多想,回过头,继续穿衣服。 可是凌小小内心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她看到的那张脸和四百五一模一样的,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但是凌小小清楚的知道,四百五,也就是倾城公子,正被她关在地牢里,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那他是谁?为何和倾城长得一模一样的? 是倾城的替身?还是另有阴谋? 凌小小心下有些不安,男子口中的那个殿下,还有那块紫色的雕龙玉佩,都说明那个女人绝对不简单,可能是皇族。 倾城又和他们有何关系?他知不知道另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存在? 这里边有怎样的阴谋?会不会涉及到凌家? 凌小小心乱如麻,现在心急如焚的想要赶回去,向倾城求证。 马车“骨碌碌”的行驶在宽阔的道路上。 凌小小听着这声音终于冷静下一些,反正这事情急不来。 又想起跟在车外的人,于是,对前边的车夫道:“慢点吧。” 跟在车后边小跑的满头大汗的冬雪终于松了一口气。主子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听完人家墙角之后,就赶着回府,跟着了魔一样。 冬雪跟在凌小小身后,走过隔壁门口的时候,那男子已经回过头去了,所以他没看到那人的面容。 不管怎样,主子总算回归理智了。 第二十五章 真假倾城 凌小小终于平复了下来。 不久,凌府就到了。 看着威严的大门,凌小小想,或许凌家发展太快了。 晃晃脑袋,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开。 凌小小踏进大门,直奔地牢而去。 这是一间偏僻的柴房,揭开拆房的地窖才露出黑漆漆的阶梯。 护卫拿来火把,照亮了凌小小脚下的路。 一个护卫拿着火把,走在前边,一个护卫跟在后边,凌小小被夹在中间。 这种地方,凌小小没让春雨和冬雪跟着。 阶梯不算长,很快就到了底。 凌小小发现地面有些潮湿。 护卫沉声提醒道:“小姐小心脚下,可能有些湿滑。” 凌小小轻声应答。 地牢里很静,只有轻微的铁链碰撞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已经到了地方,前边的护卫用手中的火把,点亮周围墙上的其余火把。 地牢里的景象呈现在眼前。 地牢的中间是一个水牢,此时倾城正被挂在水牢里,一大半身子浸在水里,而手腕被铁链锁着,吊在顶部的铁钩上。 地牢的周围还有铁栅栏的牢房,关着他所谓的同谋。 虽然凌小小有所准备,但眼前的一切还是给她造成了冲击。 走到水牢边,凌小小才看清倾城的状况。 虽然,皮肤上的鞭痕被水泡的发白,和皮肤颜色相近,但凌小小依然看到了不少的伤口。 心里有些复杂难辨。 倾城双眼紧闭,不知是不想睁开还是已经昏迷。 凌小小轻咳一声,找回自己的声音。 只见倾城听到凌小小的声音后,似是浑身一震,禁闭的双眼微微睁开。 他只是有些不适应,突然间看到如此明亮的火光。 倾城轻笑一声,沙哑的道:“你怎么来了?舍不得我?” 凌小小眉头微皱,直言道:“你想多了,我来是有事要问你。” 倾城一脸失落,也不知是装的还是真的。 “问人家事情,还这样对待人家,奴不依。”清朗的声音有些微微沙哑,又是撒娇,听起来格外媚人。 凌小小不为所动,她现在还是比较关心怎么才能让他开口。 对旁边的护卫道:“拉他上来。” “是!” 护卫只做自己职责范围之内的事,而主子的命令就是她们的职责,她们不管合理不合理,只需要执行就好。 倾城被拉了上来,可能是因为挂的久了,一时不能站立,跌掉在地。 良久,他才活动了活动戴着粗重铁链的手脚,站了起来。 凌小小也不着急,就站在不远处看着。 等他站起来才道:“我今天看到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是谁?” 倾城的面色有一瞬间的变化,但立马就恢复正常。 但一直在注意观察他的凌小小却注意到了,这么看来,他真的知道? “小姐好心急啊,想让奴家开口可不容易。” “你有什么条件?”凌小小知道这是交易。 这世界上并不是只有暴力才能达成目标,有的人你打死他,也不能让他开口,倾城就是这样的人,单看他身上那么多鞭伤,又被水浸泡了那么久,都没皱一下眉,就知道让他开口没有那么容易。 但既然他有交换的条件,那就好办多了。 “你有什么条件?”凌小小问道。 “奴要求的很简单啊!让奴回到两天前就好。” 这是什么条件?凌小小皱眉。 “什么意思?” “放了奴和奴的兄弟,继续让奴跟在您的身边啊!”倾城也不扭捏,直接道明。 “不可能!你觉得我会将一个威胁就在身边?”凌小小拒绝道。 倾城皱眉,像是遇到了极难办的事。 “那可怎么办呢?那个人似乎和凌家还有些关系呢。” 凌小小眉头微松,但心头却有些发紧。果然和凌家有些关联。 倾城接着道:“奴只是想要留在小姐身边而已,小姐也不想凌家有什么事情吧?” 凌小小深深地看了倾城一眼,看来想要他说出这些事情,没有别的办法了。 她不可能让凌家面临威胁,倒不是因为她对凌家有多深的感情,而是自己现在想要壮大自己必须要借助凌家,万一凌家大厦将倾,自己也讨不了好处。 “好!”凌小小松开自己紧攥着的手,一但决定,她就不再纠结。 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非要留在自己身边?看来要更加小心防备了。 倾城抬手,举起手腕上的镣铐。 “那这个呢?” 凌小小咬牙道:“你别太过分了!” 这手镣脚镣绝对不能除,不然自己的安危要时刻受到威胁。 倾城撇撇嘴,但也知道不能逼太紧,他也只是试试,没指望凌小小真能给自己除了这手脚镣。 “好嘛,不除就不除,你别生气呀!” 凌小小“哼”的一声转身离去。 倾城夹在两个护卫中间拖着哗啦啦的铁链子走的颇为艰难,但仍旧满脸笑意。 换了干净的衣服,处理了发脓的伤口,倾城懒洋洋的躺在如意园的软榻上眯着眼晒太阳。 不远处安装暖气的人还在“叮叮咚咚”的忙活着。 凌小小站的离他有段距离。护卫就守在不远处时刻防备着。 凌小小开口道:“说吧!他是谁?” 倾城仍旧眯着眼娇嗔的叹道:“我又不伤害你,你站的那么远干嘛...” 凌小小的耐心已经快被磨光了,咬牙切齿道:“你最好赶快回答我的问题!” “好吧,好吧。”倾城睁开眼,稍稍坐起来一点。 “你可以这么理解,他就是我,我就是他,我们都是倾城,只不过...他活在阳光下,而我,活在黑暗里。” 凌小小不解:“活在黑暗里?” “对,活在黑暗里,替他干那些肮脏的事,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倾城表情痛苦而狰狞。 “那他来徐州干什么?”凌小小接着问道。 “干什么?嗬,会美娇娘啊!怎么你没看到他的美娇娘吗?”倾城面带嘲讽的道。 “那个美娇娘是谁?”凌小小追问。 倾城不做声。 “是皇子?”凌小小试探道。 倾城瞥了她一眼,依然没开口。 凌小小问不出,只能换另一个问题。 “你说他和凌家有些关联,什么关联?” 倾城盯着凌小小的眼睛,严肃的道:“你不是小孩子?” 虽是问句,但那神情却是十分笃定自己的猜测。 “你是谁?” 凌小小没想到他把话题转移到这个上来,也没想到他看出了自己不是凌小小,但她对这一天早有准备,所以并没有惊慌。 坦荡的回视,道:“我就是我,我就是凌小小!收回你那目光,我在问你话,不要试图转移话题!” 第二十六章 拖去刷马桶! 倾城撇撇嘴。 “好嘛~不问就不问。” 倾城顿了顿,面色正经了一点。 “他...估计不会留太久...我只能说,凌家或许该收一收了。” “什么意思?” “凌家能不能躲过这一劫,就看你能不能说服你母亲了。” 倾城看了凌小小一眼。 “凌家虽说不算大,但好歹也是一块肥肉,总有人想要吃下去。” 倾城对凌家的评价让凌小小有些不舒服,但她也不是那种肤浅的人,倾城说的话凌小小理解为,有人想把这些地方土财团一锅端了,凌家在其中只能算不大不小的一个,所以倾城所说的收一收,是让母亲收敛势力,假装破产? “让她们想要吃下去的标准是什么?”凌小小问道。 倾城欣赏的看着眼前的孩子,没想到自己只是三言两语,她就能想通其中的一切,而且抓住了重点。 但同时倾城也更加肯定她绝对不是一个孩子。 至于为什么? 一个孩子有些小聪明还是可以理解的,但有这样远胜于一般成年人的智力和判断力,那就近乎于妖孽了! 对面的目光让凌小小有些不舒服。 “你别这样看着我!回答我!” “好好好,不看就不看,至于标准嘛~我猜...是倾家荡产!” 倾城说完妖媚的笑了起来,挑衅的看着凌小小。 “哼!你觉得如果凌家倾家荡产了还能买得起奴隶?你还能留在我身边?虽然不知道你留下有什么目的,但你是不会这么轻易离开的吧?” 凌小小大胆猜测。 “不好玩,这都被你猜到了...” 倾城娇嗔的嘟嘴,凌小小看得鸡皮疙瘩抖了一地。 “也没什么具体的标准啦,凌家在徐州也算排的上号的,只要凌家一朝失势,搞得徐州人尽皆知也就差不多了吧?” “但你知不知道有一句话?叫落井下石?” 凌小小瞬间想到许多,凌家能有如今的势力,迅速发展的同时,想必也得罪了不少人,其中也可能有不小的势力。 如果凌家突然垮掉,其后果可想而知。 倾城笑道:“那就不关我的事了,看你凌家的能耐咯~” “还有多久?” 倾城一时没反应过来。 “嗯?什么还有多久?” “他行动,还有多久?”凌小小重复道。 “唔...这都被你想到啦,奴家越来越佩服主子了...” 凌小小几乎被惹得发毛了!这辈子最受不了的一类人就是娘娘腔!没有之一! 虽然知道这个世界,男人就该这样,但凌小小还是有些抓狂。真不敢想象,自己要在一个全是娘娘腔的世界生活一辈子,多么可怕! 她才不到七岁啊... 还有那么漫长的岁月... 凌小小紧握拳头才克制住自己一拳头打在倾城哪张笑的花枝招展的脸上的冲动。 用了很久她才冷静下来。 “你最好别挑战我的忍耐极限!回答我!” 倾城假装害怕的缩了缩脖子。 看凌小小的确已经快到忍耐极限,也就不再撩拨。 “大概用不了多久吧,也就十天半个月,他一向行动很快的。” 凌小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松开紧握的拳头,脸上绽放笑意,露齿嘿嘿一笑。 “来人!” 守在不远处的护卫行动敏捷。 “但凭小姐吩咐!” 凌小小抬手指了指西边角落的屋子。邪恶的说道。 “把他给我拉去洗马桶!” 倾城被凌小小突如其来的变脸搞懵,听到这里才惊呼道:“你要做什么?” 但奈何两个护卫也是久经训练的,力气不是他这个“弱”男子能抗衡的,马上就被执行力max的护卫拖走。 只听他的呼喊声越来越远,凌小小掏掏耳朵。长舒了一口气。 转身出了如意园,她要和母亲商量一下。 但是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让凌婉如相信的确是个让人头疼的事。 临近年关,各家主夫都在置办年货,凌婉如也一直都待在家里。 凌小小思考一路,但都没有想到一个让人能够接受的说法,而且最近自己所表现出的想必凌婉如也都看在眼里,自己已经表现出太多一个小孩子所不可能表现出的种种。 或许凌婉如已经在怀疑了,但她始终都没有表现出来,不知是为什么? 或许自己应该先发制人,不能被动的等待凌婉如作出动作。 哎!烦死了! 路程不远,没等凌小小想出对策,凌婉如的书房已经在眼前了。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敲响书房的门,不一会儿凌婉如就打开了门,看到凌小小有些意外。 “怎么?小小今天怎么过来了?” 等凌小小进来以后,凌婉如又关上了门。 不远处的树丛影影绰绰,一个人影偷偷摸摸的盯着书房,看到凌小小进去才离去。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走后,一个护卫不知从哪里跳出来,深深地看了一眼他的背影。 凌婉如的书房门口从来看不到护卫,但看不到并不代表没有。 她们都隐藏在暗处,这样才能看到更多站在明处所看不到的东西,就比如刚刚。 时间流逝,眼看午饭时辰都过了,凌小小已经在书房待了两个时辰。 终于,“吱呀”一声,木质门和门框之间摩擦产生刺耳的摩擦声。 凌小小朝呆坐在椅子上的凌婉如调笑道:“门该上油了!” 屋子里光线有些暗,凌婉如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 她的声音有些嘶哑破碎,阴沉沉的道:“你就这么有恃无恐?” “嗬,你是个生意人,不是吗?” 话语里不再有对长辈的尊敬,仿佛是和同龄人对话。 “哼!”凌婉如冷哼一声,也不否认。 凌小小莞尔一笑,“嘭”的关上门,潇洒离去。 书房里的凌婉如此刻才脱力般的趴到书桌上。 她的心乱了。 此时她不再是刚刚与凌小小讨价还价的商人,而只是一个普通的母亲。 她回想那个没见过几面的唯唯诺诺的女儿,那个总是藏在风清身后,怯懦的望着自己的女儿,就那么消失在了冰冷的湖水里。 她本以为是女儿落水后性情大变,却没想到自己的女儿已经死在了那个寒冷的下雪天,而此刻在女儿身体里的却是另一个灵魂。 她其实早就有所怀疑,但她不愿意那样猜测,然而今天终于没法逃避,得到证实。 虽然没有见过几次,但她还记得自己初为人母,抱着自己女儿时的那种愉悦,那种柔软。 毕竟是自己的骨肉,说不伤心是不可能的。 那些害了小小的人,都要给她陪葬! 第二十七章 萧家覆灭 接下来的几日,又下了一场雪,凌小小也不愿出去,如愿的生活在了暖气房里,让她很是开心了几天。 丝毫不去管外界的事情。 年关临近,却没想到凌家的生意出了状况。 不知怎么,作为凌家在江湖上支撑的萧家一夜灭门。 貌似得罪了隐秘的杀手组织,一夕之间竟然被屠戮殆尽,家主都被斩了头颅,只有家主的一个女儿逃了出去。 路边一家普通的茶水铺子。 人群中,一个身材壮实的女子说的天花乱坠,口水直喷。 “话说那天晚上啊,天黑的一塌糊涂,伸手不见五指呐!俗话说的好!夜黑风高杀人夜!天干物燥放火天啊!” 那女子灌了一口茶水,补充了一下口水。 “那萧家大宅黑漆漆的,连个灯火都没有,都在干啥?那谁知道!但只见萧易家主正抱着她那美娇郎,亲亲热热,嘿嘿~你们猜在干啥?” 众人“嘘”了一声,还能干啥? 大冬天的窝在屋里,男男女女,干柴烈火,想想就知道。 壮实女子讲到高潮处,伸伸手。 一个瘦小的黑脸女子,赶紧满了一杯茶水,递过去。 “快说呀!你丫的别卖关子!” 众人道:“就是,就是!赶快说!” 壮实女子喝了茶也不扭捏。 接着说了起来。 “这干柴烈火啊!场面细节自己想象啊!话说萧易正爽翻天的当头,哪里能想到一个神秘黑衣人就这样悄悄摸摸的站到了她的背后,手起剑落,一剑劈出,只见白光一闪而过,萧易当场就人头落地了!脑袋‘嘭’的一声滚落在地,‘骨碌碌’的滚出去老远,脖子里喷出来的鲜血哗啦啦的,喷了那美娇郎一脸一身啊!那美娇郎吓得三魂没了七魄,尖叫都没发出声,‘嗝’了一声,当场就翻了个白眼昏了过去。” 壮实女子又灌了一口水,缓了一口气。 众人目光期待,她也不再拿乔。 “玉体横陈啊!想想就血脉喷张,哪想那黑衣人竟然丝毫不怜香惜玉,眼皮都没抬,一刀给结果了。在床上解决了这一对儿之后,那黑衣人拖着血淋淋的长剑,一脚把萧易死不瞑目的头踢出门外。那还没流尽的血瞬间就染红了一片雪地,如同雪里的红梅,煞是好看。与此同时,像是得到了命令,更多的黑衣人不知从哪里跳了出来,萧家其他人估计还在做美梦,就被杀了一个措手不及。但难免有漏网之鱼,只见萧家女儿身着里衣,满身鲜血,狼狈不堪,沿着萧家族人拼死杀出的血路跌跌撞撞的逃窜,如同丧家之犬!那天夜里萧家大宅里流血漂橹,满身满眼的红啊!雪地全都染红了。几十口人,除了逃出去的那一两个漏网之鱼,全都死了,萧家一夜除名,这就算完了!” 众人听得一片唏嘘,哪里能想到偌大的一个江湖大家族就这样走到了末路。 但感叹归感叹,哪里都不缺凑热闹的人,哪里都不缺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墙倒众人推,如果换做萧家风光的时候,指定没人敢这样拿萧家来做谈资。 现在萧家覆灭,也许是仇富心里作祟,不到两天,这件事就传扬得人尽皆知,活灵活现。 留下了众人在哪里唏嘘,谁都没人注意,刚刚那个壮实女子和那黑脸的瘦小女子先后消失在人群里。 某个僻静角落,某户人家屋顶上。 “哎!神秘黑衣人!你真的没半点儿怜香惜玉,就把那美娇郎砍了?” 瘦小的黑脸女子八卦的问道。 壮实女子脸一红。 支支吾吾的道:“我没看!谁知道到底是美是丑,黑灯瞎火的...” 然后又呢喃道:“半截还埋在死人身体里,美也没胃口...” 瘦小的黑脸女子“噗”的一声笑喷了,脚下一滑,差点从房顶上摔下去。 平时看着老实,但吹起牛皮损起人来这大个子也是个中高手啊! 这两人正是刚才在茶水铺子里一唱一和把萧家灭门细节都说的活灵活现的那两个。 听起来,她们也正是萧家灭门的元凶,但见她们起身,脚尖轻点房顶,几个起落就远去了,看那方向却正是萧家灭门,导致生意受到打击的凌府方向。 没过几天,凌家的店铺商号就关门歇业了,据说是没了萧家做保护伞,走货的途中被山上的山贼土匪给截了,人还受了伤。 这世间从来都不缺落井下石的人,总有人想要踩着别人上位。 凌家这个暴发户势大的时候没人敢去惹,但此刻凌家生意一出问题,生意场上就有人尝试着从中获利,有人打头阵,其他人自然一哄而上。 诺大的一个凌家竟然在几天之间跌落云端,所有的生意都被排挤,其中不乏以往的合作伙伴。生意被抢,店铺关门,商号也门可罗雀,最后索性也关了。 现在走在徐州城里,就能听到有人唏嘘。 “你说这人生啊,起起落落,哪有个长青不败的。” “哎,是啊,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啊!” “你们可惜啥?一个凌家倒了还会有千百个凌家要崛起,这种事情从来就不会少。” “哎?你们说啥呢?听说了没?城东新开了一家首饰铺子,那样子!都是独一份儿的!走走走!瞧瞧去!买不起看看也好啊!” 其余人问道:“买不起人家能让你进去啊?瞧你那穷酸相!” 那男子啐了一口,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人家那铺子都贴出来了,不能一次性付清的,可以分开几次付,叫啥来着?哦,对!分期付!” 其余人来了兴趣,都一脸好奇的凑过来,想要听听这是啥铺子。 那男子看自己的话引起了大家的好奇心,虚荣心大受满足,有心显摆。 “你想想啊,这独一份儿的花样子,谁不想有一件?好看着呢!买了之后也不用一次性付清,你戴着这东西,以后慢慢还呗!一次性付银子我买不起,但分开还是可以的。” 看男子衣着打扮,还算体面,也不是那种穷苦的平民百姓,看来有点家财,所有才敢说这话。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其他几个主夫攀比心一上来,也都纷纷结伴,往城东头去了。 路上遇到相熟的主夫还不时拉几个一起去。 先前几个人的队伍,等到了城东头已经三五成群的有百十来个了。 路人不知发生了什么,好奇之下,一问才知道,于是又有凑热闹的路人加入进来。 第二十八章 美人妆 总有新的消息不断覆盖旧的消息,百姓又是善忘的,萧家灭门,凌家落魄的消息很快就被新的消息冲淡。 听说城东头开了一家铺子,引得全城男子追捧。 城东头。 一条普通的街道上,平时生意冷冷清清,但今天却人满为患。 只见一间颇大的店面,整修一新,装饰清雅,门顶匾额上几个大字“美人妆”。 门口两块大牌子,贴了红纸,其中一块牌子上写着:“一次付清可; 分期付款也可, 分三期,六期,九期,十二期皆可, 与一次付清价格相等。” 另一块牌子写着:“限量销售; 花样绝不重复; 每月十五、三十各限量销售五十件; 质量保证,售完为止; 每人限购一件,请排队购买。” 美人妆店铺大门打来,两个强壮的女子拥着掌柜的走出来。后边还跟了五个伙计。 等众人看清之后一片哗然,这是怎么回事? 掌柜的竟然是个清秀的男子! 所有人都知道,从古至今,男子都被养在闺房,就算出嫁也只能在家相妻教女,从一个牢笼到另一个牢笼,一辈子圈在那一方小小的天地。 掌柜扫了一眼众人,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说实话,他也有些忐忑,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他的手掌攥得死紧,手心都冒出了汗。 但,主子说自己可以,所以无论如何自己也要尝试一下。 他正是在奴隶市场上逃跑被凌小小买下的奴隶——一两。 现在化名“伊良”。 “怎么?大家看到掌柜的竟然是个男的很惊讶?” 伊良抬高声音道。 嗡嗡的人群安静了些。 “我也对自己能够站在这里很惊讶,因为...” 说着,伊良撩起垂在肩上的头发,露出了耳后一个狰狞的烙印,那是一个“奴”字。 众人惊呼!竟然还是奴隶! 等到众人安静下来伊良才接着道:“就在半月前我还躺在肮脏的栅栏里,等着有个好主人能将我买下。” 听到这里众人静默,都在等待着伊良说下去。 “而今天,我能站在这里,能够像个人一样,还多亏了我的主人,凌琅阁主。” 此时,众人只看到一个经历悲惨的可怜同性,甚至忽略了他是一个奴隶。 但还是有一些细心人记住了凌琅阁主这个名字。 因为被主子委以重任的奴隶也时常会有,而走出深宅大院来经商的男人还真少有。 为了防止大家过度追究他的身份,他转向了大家关心的问题。 “感谢各位热情捧场,伊良无以为报,今日小店限量一百件,凡是今日小店开张购买的客人,一律按原价八成,除此之外,凡是没有购买到的,请到这边的箱子里抓阄,凡是抓到首饰样式图纸的,本店免费赠送!一共十件!” 众人听到这里热情高涨,瞬间忘记了掌柜的身份,都跃跃欲试。 这时候有人喊到“就一百件,谁能买到?谁说了算?” “这个大家放心,我们这边牌子上也有写,先到先得,请大家排队购买!” 话音刚落,行动迅速,志在必得的男人们马上就排成了一条长队。 还有来不及反应的,等到回过神一看队伍已经排了不下百人。只能满脸失望。 伊良此时也不再紧张,面色多了些从容。 对没有排到的人道:“排队抓阄的这边。” 说着一个伙计就拿着一个大红的箱子站到了窗户前。 碰运气的众人也不紧不慢的排起了队。 两天长长的队伍引来行人围观,有的了解到能免费抓阄,可能抽到首饰,想想自己除了走街串巷,也没啥事,于是也排起了队,万一抽到呢。 五个伙计,其中一个是夏莲,凌小小有意锻炼她,也希望她能帮衬一下伊良。 但没想到伊良今天表现这么,夏莲有些欣赏,此时她都有些佩服主子看人的眼光了。 伊良似乎天生就有从商的天赋。 秋月也在伙计之列,她擅长记账,现在也正是用人之际,于是凌小小把她也派了过来。 长长的购买队伍慢慢变短,而分期买到首饰的男子也兴高采烈的拿着独一无二的首饰离去了。 后来得知消息的人,看着别人戴着漂亮的首饰,暗自后悔自己得到消息晚。 又听说美人妆每月只开两次张,只能等下次早早等在那里了。 到了中午,一百件首饰已经全部被人买走,而那抓阄的十件首饰也陆续被人抽走。 抽到的心花怒放,自然努力宣传,肆意嘚瑟,没有抽到的也恨恨道下次来得更早。 这样口耳相传,美人妆竟然在短短两天之内,被徐州城所有人知晓。 现在主夫之间聊天,如果听到对方不知道美人妆,肯定要心里暗暗鄙夷一番。 至于那天买到首饰的,当然更要戴着这独一无二的首饰四处招摇一番了。 而有心人也注意到伊良当天提到的凌琅阁主,都在暗中查探,想要知道这人是谁? 但无一例外都一无所获。 为啥? 因为凌琅阁主正享受着暖气,窝在软榻上,品尝着冬风新做的点心。 任谁都想不到,那个神秘的凌琅阁主竟然是一个女娃。 最近冬风手艺有了施展的地方,厨艺有了很大进步。凌小小也由着她,她要什么就让人采购什么,充分满足她的需求。 这不?这就是收获,最近凌小小桌上的菜色三天两头的有新花样。 “听说...” 凌小小往嘴里塞了一块点心,舔舔嘴边的碎屑才接着道:“听说,咱徐州城北边有一座山,就那座特别高的,叫啥来着?” 冬雪怕她噎着赶紧递了一杯温度适宜的茶水过去。 凌小小就着冬雪的手喝了一口。 “您慢点吃,再说了,点心也不能当饭吃,马上就到午饭时间了。” 冬雪最近和凌小小相处习惯了,知晓凌小小的性格,也胆子大了些。 有时候也劝几句为主子身体好的话,凌小小也都从善如流。冬雪这时候才觉得自家主子有个小孩子该有的样子。 这不,凌小小刚捏起一块点心,正准备往嘴里塞,被冬雪半路拦了去。 盘子也被端走。 “哎哎哎!就一块儿!”凌小小抱着盘子不撒手。 冬雪一狠心,一咬牙,抽走盘子,端出去了。 “下次奴跟冬风说说,临吃饭前就不要送这些花花绿绿的点心过来了。” 凌小小一脸哀怨,谁让冬风一种点心就送一块?她知不知道,有一种强迫症叫做,想把不同的东西都尝个遍! 第二十九章 迷糊的小主子 冬雪只是把盘子递给守在外间的春雨,很快就回来了。 凌小小看着他空空如也的双手,一脸失望。悻悻的躺回去。 “徐州城北边的确是有座山,叫片羽山,地势很是陡峭,而且只有一面稍缓,可以上山,而其中一面是陡峭的山崖,山上也没什么,所以很少有人上去。” 冬雪娓娓道来。 凌小小听的认真,因为上次和凌婉如做了一笔生意,以保全凌家换取了一些利益。 其实也不是她冷情,虽然凌婉如长得像自己前世的母亲,但是毕竟不是。 而且凌婉如也是个完完全全的生意人,对她来说交换和互利可能更可信。就连她自己的婚姻都不过是交易。 包括美人妆,包括黄金屋,也包括她手里这些奴隶和护卫,现在都是她的了。 甚至还包括了一块肥沃的土地,但凌小小却把肥沃的土地换成了北边那座荒凉的片羽山。 凌婉如很不解,但凌小小也没有解释。 因为她可不是来当农民的,种地虽安稳,但也没见那个农民能靠种地来称霸诸国的。再说了,她也不会种地。 她要做就做自己熟悉的,现代商业发达,很多东西都可以照搬来用。虽然有些无耻。但为了生存,没办法啊!凌小小自我催眠。 凌小小需要一个隐秘的地方,最好还是易守难攻的,以防不测,片羽山就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悬崖,你觉得一根铁锁,一个滑轮,一个筐的简易电梯能难得住现代人?不过虽然这样说,但如果真的是打造自己大本营的话,凌小小估计要下一番功夫了。 什么密道,什么机关,什么炸药,地雷,通通用上,万一以后战火烧过来也好逃命啊! 凌小小脑子里已经无数种计划闪过。 “叩叩叩”有人敲门。 “谁啊?”冬雪边往门口走边问。 来人也不做声。 “估计是冬风。”凌小小猜测。 冬雪打开门一看,果然是。 冬风用下巴朝屋里轻点,然后做了一个筷子扒饭的动作。 冬雪和妹妹相处久了,自然能理解。 “主子,午膳好了。” “那就吃吧。” 冬雪兄妹二人刚从小厨房端来几个精致的小菜,伊良和其他几人就回来了。 伊良来禀告今天美人妆开业的成果。 夏莲和秋月也在,还有其他刚来的三人,现在她这小小的如意园也算热闹了。 伊良,春夏秋冬五人,刚来的良辰、美景、雪月三人,护卫六人,还有最近一直刷马桶的倾城。算算也有16个人了。 差不多都住满了。 美人妆现在还主营首饰,包括常见的珠钗、项链、手镯、耳环等。 “主子。今天收益惊人啊!”伊良还从来没见过那么多钱,现在想想都有些激动。 “是吗?说来听听。” 伊良恭敬的递上账本。 “那些首饰一个上午就抢光了,卖出上千两银子,还不算分期付款的。” “马爸爸果然聪明...”凌小小边吃边嘟囔。 “您说什么?” “哦,没什么,对了,黄金屋那边最近怎么样?” 因为凌家势力收缩,所以黄金屋也不能独自存在下去,不然惹人怀疑,所以她才让何掌柜又盘下了美人妆的店面。 “已经收的差不多了。一些品色好的玉石都还没出手,其他普通一些的都处理的差不多了。” 美人妆的启动资金就是黄金屋拿出来的。 “嗯,你明天和何掌柜商量一下,那店面开个钱庄。最近就行动起来,越快越好。最好能在年前开业,详细的等会我再跟你说。” 这几天凌小小也没闲着。 “对了,冬雪,去拿设计图,我最近没事儿又画了些。” 冬雪从凌小小的小书房拿来一摞设计图纸。 “这些就交给夏莲吧...唔...夏莲,待会儿...啧...你就把这些拿去让人做吧。催得紧点...嗯...争取三十之前做出来。” 凌小小边撕扯烤鸡腿边含糊不清的道。 冬雪就没见过吃相这么难看的主子。哪个主子在奴隶面前不端着点? 抽出衣袖里的帕子,帮自家主子将嘴边的油渍擦去。 可是这小主子就是个例外,让他觉得主子不拿自己当奴隶看。 但他们也从不敢小瞧主子,主子虽然年龄不大,但主意正,脑袋里装了太多他们不懂的东西。 “嗯...” 凌小小扔下鸡腿骨头,果然大口啃鸡腿就是爽。怪不得江湖上人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自己吃的都觉得豪气顿生啊! 凌小小咂咂嘴。脸色严肃。 众人看凌小小一脸严肃,也都看向她。 “今天这鸡腿儿不错!冬风厨艺又有长进啊!” 众人还以为主子要说啥,都支棱着耳朵听,却没想到主子这么严肃的说了这么一句... 顿时黑线掉了一地,觉得自家主子不靠谱... “嗯?怎么这么看着我?” 凌小小注意到大家的目光,用油腻腻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手上的油蹭了一脸。 “冬雪,我脸怎么啦?没擦干净?” 冬雪:“……” 冬雪默默地再次掏出手帕,细心的给一家迷糊的小主子一点一点擦干净她自己刚刚抹上的油渍。 自家主子什么都好,脑子好使,聪明伶俐,也不像别人家的小主子坏脾气,但就是在这些小事上常常犯迷糊。 真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了吗?” “嗯,好了。” 冬雪收回手帕,转身拧了个热毛巾,给凌小小擦手,省的她又忘了,蹭的哪里都是。 凌小小看冬雪给自己擦手,颇为体贴的说:“等下洗嘛,擦它干嘛!” 冬雪:“……” 冬雪欲哭无泪,主子,你是不是傻,你要不到处蹭,我就能安心的去端盆热水过来洗了嘛。 但这话他也只能在心里腹诽一下。真讲出来主子得多尴尬。 伊良和夏莲、秋月三人也默然不语。 没想到平时理智得跟成人一样的小主子也有这么一面,果然人无完人啊!古人诚不欺我! 凌小小还在纳闷,这都怎么了?一个个的?神情怪怪的... 洗完手,主子终于又变回了那个雷厉风行的主子。 丝毫看不出刚刚的迷糊。 第三十章 未来出路 凌小小吃过饭,交代了伊良钱庄的事之后,美美的睡了一个午觉。 起来之后,也没什么事干,索性坐到书桌前,开始画设计图。 画着画着就走神了。 女尊国家就是好,其他的什么穿越成为女猪脚,傍上皇帝王爷各个大佬啊,凌小小觉得太不靠谱,男人靠得住,母猪都会上树! 所以说发家致富奔小康还得是自己来,打铁还得自身硬不是?想要泡上高富帅,坐上CEO,从此走上人生巅峰,那还得靠自己。 穿到女尊国有个好处就是,不用像其他悲催的穿越女主一样,一去古代就宅斗宫斗斗不停,斗完各路姨妈,斗主母,反正是与天斗,与地斗,与各路撒逼斗,其乐无穷啊。 凌小小作为与这个社会掌权者相同性别的穿越者。不用宅斗,她天生就是能够登上政治舞台的,只要她不断强大,总有一天不用看他人的脸色。 总有一天她想吃啥就吃啥,有环肥燕瘦的美男伺候。 想到这里,凌小小猛地打住! 不行!这里的美男都那么娘娘腔,光看着还行,挺养眼,但扑倒嘛... 凌小小想了想还是算了。最难消受美人恩啊!想着美男在自己身下... 噫~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又画了两张图纸,她想起了正事。 北边那座片羽山,她当时一冲动就要了来,现在却有些头痛,那山十分陡峭,想要在上边建起个什么建筑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太难了,所花费的人力物力不是她现在能够承受的。而且容易被别人发现。那想要隐蔽些把凌琅阁建在那里的初衷就没什么意义了。 她现在赚来的钱都是要利滚利,钱生钱的,创业初期就大兴土木,太不明智。 那该怎么办?凌小小又有些不甘心,这是她手里为数不多的不动产之一,要真的搁置在那里,是不是太浪费? 想到这里凌小小一阵头痛,要说那地方其实当做一个秘密的训练基地其实还不错,毕竟要成就一番事业,单凭她和现在的那么几个人还远远不够。 现在凌小小才更深刻的认识到什么叫做人才是最重要的资源。 人手不足啊!伊良手里有美人妆和钱庄的事情,夏莲也被派去督办美人妆的首饰。 自己身边也没几个人了,刚来的三个也不大熟悉,再说了,她身边这些个都是男奴隶,虽说有些能力,但在这个世道,想要立足很难,就算抬出那个虚无缥缈的凌琅阁也不行,因为凌琅阁只能震慑一时,如果是谎言,总会有人戳破的,到了那时,所谓的凌琅阁的产业都将是任人宰割的肥羊。 而女奴隶一般来说比较少,就算是有也大多像春雨一样,被人训练些拳脚功夫,给人家看家护院还可以,要真是有些什么事,那也是做不了主的。 怎么办? 想要一批精明强干的手下何其难,想要一帮令行禁止的打手何其难? 怪不得凌婉如迫不得已,出卖自己的婚姻,来换取萧家和官府的支持。 想要不借助外力实现,真的是太难了。 “啪”的一声搁下笔。 凌小小颓然的坐在椅子上。 怎么办?出路在哪里? 凌小小想不出办法,只能先把这件事情先放下,但心里却还是像被大山压着一样难受。 叹了口气,算了,先等等吧,也许会有转机呢。 凌小小也不想过于为难自己,于是披上外衣,想要出门透透气。 午后的阳光晒得人暖暖的,凌小小的心里也平静了一些。 想起父侍身边的幽影,总有些不放心,觉得是个隐患。 说好了让伊良去盯着他,结果突然得知凌家面临危险,凌小小不得不为自己的未来铺路,所以把伊良调去接手黄金屋的资源渠道,改头换面,新开了美人妆。 这几天也一直没有找到可以替代伊良去监视幽影的人,所以她派了一个护卫暗中盯着,好在幽影最近也没出什么幺蛾子。 凌小小私心里是不想除掉幽影的,因为她总觉得幽影的态度有些奇怪。 她听人说,当初她落水是幽影救起来的,但是她落水的时候身边也只有幽影。 她是怎么落水的,又是谁救了她?这都是让凌小小不解的地方,她想顺藤摸瓜,通过幽影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凌小小正眯着眼边想事情边晒太阳。 就听到园子外一阵嘈杂。 不一会儿,那个被派去盯着幽影的护卫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有些急促的禀报。 “主子,幽影自尽了!” 凌小小看到她进来的时候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却没想到是这样。 凌小小撒腿就跑,怎么办?是不是幽影察觉了什么? 不对!他绝对不是自杀,因为没有必要,那他是被谁杀死的?难道是杀人灭口?是谁? 如意园离于风清的园子绝对不算近,可凌小小没用几分钟就跑到了。 等她气喘吁吁的停下时,就看到于风清眼眶红肿的倚靠在门口,一脸忧伤。 他本来就极美,此时更是楚楚动人,惹人怜爱,就连嫌弃娘娘腔的凌小小都忘记了他是个男人。 “父侍?你怎么站在这里?” “小小……” 幽影跟了于风清十几年,情同兄弟,这也是凌小小不愿意轻易动他的原因,她不愿意自己父侍伤心。 哪怕她已经不是原来的凌小小,但这个男人是她初到这个世界时唯一给她温暖的人,凌小小不愿伤害他。 可现在的情况似乎已经超出了凌小小的预料。 她看到了于风清眼里的埋怨。 “幽影也是个苦命的,你为什么不能放过他?” 于风清面带幽怨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凌小小如遭雷击。 什么? 我逼死了幽影?怎么可能? 更让她伤心的是父侍的怀疑,他问都没问就笃定了是自己做的。 虽然凌小小让护卫盯着幽影,或许幽影的死和这件事有些关系,但幽影的死明显另有蹊跷,这个黑锅她不能背。 “父侍为何这样说?我这些日子都没有和幽影见过面,如何能逼死他?” 凌小小解释道,但心里隐隐有些发寒。 她以为穿越成女尊国的女子就能避免宅斗,但没想到意外来的如此突然。 第三十一章幽影之死 凌小小不知道父侍听了什么谗言,竟然确信自己逼死了他的奴仆,虽然没有咄咄逼人的质问,但那幽怨的目光却是如影随形,凌小小走到哪里跟到哪里。 幽影的自尽很快就惊动了凌府主人凌婉如,按理说一个奴仆不至于惊动家主,但是此时正值年关,任谁家里出了这么一档子事都会觉得晦气。 而且,凌府最近收缩势力过猛,给外人以迅速衰败的假象,如果再出点什么事,有好事的奴仆把这个消息传扬出去,把大家的目光再次吸引到凌府,那有心人万一猜到什么,以前做的一切努力都白做了。 所以凌婉如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十分气愤,没想到平日里凌府风光的时候,后院还能安安静静,反而等到凌府落魄了才出了这档子事,这不是在节骨眼上拖人后腿吗? 母女相见,对视一眼。 凌婉如看着这个披着自己女儿皮囊的人,心情有些复杂。 但也就是尴尬了一瞬间就恢复了平静,其余人根本无从发现。 然而还是被敏锐的凌小小捕捉到了。 她倒是颇为淡定,上次已经跟她说明白了,以前的凌小小已经夭折,自己只是个异世的魂魄,可能因为和凌小小有相像之处,所以半路转世而来。 凌小小虽然能够不管这件事是怎样的惊世骇俗,但还是怕凌婉如把自己当妖怪抓起来,所以告诉她自己和她的女儿凌小小长得一模一样,而且名字相同,是希望在真实的基础上尽量神化自己的穿越,能够让凌婉如这个古代人能够迷信一点,对自己有些顾忌。 “母亲。”凌小小像往常一样开口问安。 凌婉如点点头,率先进了院子。 于风清见到自己的妻主,也不说话,但瞬间眼泪“扑簌簌”的直流。 凌婉如赶紧安慰这个柔弱的夫侍。 正夫蔚然姗姗来迟,虽然晚了点,却也不算太过。 可以看出是经过了精心打扮的。 凌小小心中冷笑,这个关头还能有心思争宠,他的心也真够大的。 不过,当看到眼前的一幕,蔚然心再大,他姣好的面容也不能维持微笑。 他看到的是什么?自己的妻主怀里正搂着那个狐狸精,温言细语的安慰。 凌婉如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自己,从自己嫁进凌家他就知道自己的地位只不过是权钱交易之间的一个维系纽带,所以也就安分守己的当好一家主夫,尽心尽力的打理后院。 但换来了什么?凌婉如对他相敬如宾,先前他觉得这是对他的尊重,但后来他才发现,她不止这样有距离感的一面,她也有这样温柔微笑的一面,只是自己从来得不到这样的对待。 他开始不满足,开始嫉妒!嫉妒的发狂! 萧白凤最终也没有来,这很反常,放在平时,如果得知于风清最贴身的奴仆自尽而亡,肯定早就来看热闹和落井下石了。 幽影死在自己的屋子里,是上吊,此刻已经被放了下来,房梁上还有一段绳子在飘荡。 凌小小打量了一遍,心头浮起疑惑。 幽影不是自杀! 幽影身上没有明显外伤,明显是熟人作案,她没猜错的话,幽影是被勒死之后才被挂到绳子上。 因为房梁上的绳子高度有些太低了,难道一个要上吊的人会不把绳子高度设置得和下巴高度相差不多?反而把头低到胸口? 凌婉如还在安慰抽泣的于风清。 凌小小有些疑惑,为何父侍如此明显的要把矛头指向自己? 于风清安静下来些了,凌婉如也腾出时间来查看。 当她的目光转到绳子的地方明显的眉头一皱。 不是自杀? 那在这府里又有谁有这个胆子和能力杀死幽影? 而且让她疑惑的是为何是幽影? 她虽然一直知道这后宅之内有些明争暗斗,只要他们斗得不过分,她也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没想到这次竟然闹出了人命。 凌婉如查看了情况之后也没有久留,离开了这间死过人的屋子。 前厅,凌婉如坐在主位上,除了萧白凤,一家人都到齐了。 凌婉如看似随意的开口。 “萧侧夫呢?” 蔚然微笑的开口。 “我来时去找过萧弟,想要同路,只不过没见到人,说是身体不舒服。” “嗯?不舒服?来人啊,再去请!” 下人听命离去,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回来了。 却是不见萧白凤。 “人呢?” 凌婉如有些生气。 “禀家主...萧侧夫说身子不爽利。” “咣” 凌婉如用力的将茶盏放在桌上,站起身道:“既然他不来,那我们就去看看他。” 幽影死的蹊跷,而萧白凤又避而不见,这让凌婉如有些怀疑两件事情有关联。 萧家已不再,没想到萧白凤还如此胆大妄为。 其实刚开始她对萧白凤也有些感情,但萧家一直咄咄逼人,想要掌控她的一切,所以她对萧白凤也有迁怒,再加上萧白凤仗着有萧家这一靠山在凌府一直飞扬跋扈,让她一直很反感。 萧白凤的园子离这里不算远。 等到凌婉如带着大家来到的时候,就见门窗紧闭。 凌婉如推开门,就看到萧白凤披头散发衣服凌乱的瑟缩在角落里,嘴里念念有词。 “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指使你...不是我...我没让你杀于贱人的孩子...我没有!啊!我没有!” 萧白凤失声尖叫。 凌婉如皱眉,萧白凤就这样疯了。 萧白凤这些日子一直沉浸在萧家家破人亡的打击中,这样他就失去了靠山,就连身边的奴仆都对他颇多怠慢,认为他将失宠,对他偶有冷言冷语。 他又偶然间听到下人议论家主很久没来了,是因为萧家灭门,萧侧夫即将失宠,这里以后就跟冷宫无异。 这之后他就有些精神失常,经常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直到有一天,幽影托人给她传话,说要把他在玄武湖授意淹死大小姐的事告诉家主,以求宽恕。 他已经是惊弓之鸟,也没有细想其中的问题,就去赴约见幽影。 没想到两人起了口角,幽影不肯妥协,执意要告密。 “不能!...我没让你害大小姐...不是我...我没有!玄武湖不是我!不是我...” 萧白凤疯疯癫癫,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 蔚然向凌婉如道:“家主,他自己都承认了,家主也听到了吧?这后院的事?” 凌婉如点点头,她也不想插手后院的事。既然一切都明了了,她也不愿留在这里。 转身离去。 大家的关注点都在萧白凤身上,谁都没注意到于风清的脸色一瞬间苍白的吓人。 第三十二章 无形大手 凌小小终于发现了于风清的不对劲。 “父侍?你没事吧?” 凌小小去牵他的手。 结果于风清像触电一样的躲开。 强装坚强的说了句没事就快步离开了。 凌小小皱眉,但又想不到父侍突然这样的原因,只能略带思索的离去。 房间里只剩下了萧白凤和蔚然。 蔚然看着狼狈瑟缩在墙角里自言自语的萧白凤,轻笑一声,心道没了萧家的萧白凤也不过如此,竟然如此轻易的就被除去。 蔚然傲然的转身,只留下一句:“从此之后,梧桐苑不许任何人出入。” 这就相当于囚禁,至于被囚禁以后,万一出点什么意外,他也算仁至义尽了,全了他大度的名声。 回到自己园子的风清则是双眼无神,跌跌撞撞。 落水之后女儿性情大变,他只是无限心疼,只怪自己无能,不能保护好女儿。 但现在想想萧白凤的话。女儿才六岁,大冬天的坠入冰冷的玄武湖,还能留得命在? 而且,如幽影生前所说,小姐坠湖后被他再次发现是在路边,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的凌小小还是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是的,他怀疑现在的凌小小已经不是自己的女儿了?那自己的女儿在哪里?现在假扮自己女儿的人又是谁? 于风清脑子有些乱了。 凌小小出了梧桐苑就直奔自己的如意园,有些事她要向倾城求证。 园子及其隐蔽的角落。 倾城无奈的刷着马桶,心中有些讥讽,想自己虽然不算高高在上,也不至于巴巴的赶着给人家刷马桶吧?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凌小小踩着地上的枯枝落叶,心想,原来凌府还有如此荒凉的地方。 一个男子挽着袖子,手腕上带着铁镣,弯着腰在那边刷马桶,纵然是做这等下贱的活计,倾城也能做的那样优雅,凌小小有些佩服。 “怎么样?就这样你还要留在我身边?倾城公子屈尊降贵,到底所为何事?” 倾城莞尔,就知道她会来。 “怎么,主子今天就是来折辱倾城的吗?” “我只是有些好奇,到底是为什么?值得你放弃锦衣玉食的生活?” 倾城放下手中的马桶,直起腰来,与凌小小对视。 “奴也有些好奇,听说凌府大小姐性格怯懦,怎的突然就如此足智多谋了呢?难不成玄武湖的冰水还有如此奇效?” 凌小小倒也无惧他如此怀疑,因为穿越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不会有人能想得到,或许只当她是冒充的罢了。 “倾城公子素来能言善辩,小小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非凡。” 凌小小说到这里,眸子越发冷漠。 “想必倾城公子也得知了,我父侍贴身奴仆自尽而亡…” 说完,凌小小仔细的观察着倾城脸上的细微表情,希望能看出点什么。 然而,什么都没有。 倾城依旧面带笑容的道:“这倒是听说了,还望于夫侍节哀。” “倾城公子来凌府没几天,萧家覆灭,凌府衰败,如今还闹出了人命,萧侧夫也发了疯…公子好命格啊!” 凌小小怀疑这一切跟倾城有关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她想不明白倾城为了什么。 “奴也觉得自己命中带煞呢,不过小姐很快就会知道,凌府的收缩是多么明智的决定,至于幽影的事,奴只能说,这件事的确与奴无关,小姐信不信就不是倾城能决定的了。” 倾城无意多说,说完这些就又弯下腰去,挽起袖子,刷起了马桶。 凌小小见此也无意多留,她本就是来求证的,既然倾城说他没做,凌小小也愿意相信他。 想通了这一点,凌小小抬腿就走。 倾城略带沉思,犹豫了半晌沉声道:“小姐要小心蔚正夫了,听说于夫侍最近也不太好。” 凌小小迈出去的脚步顿了一下,轻嗯一声,才复又离去。 倾城的话倒是提醒了凌小小,萧家灭门,蔚然不可能不落井下石,说不定这次幽影自尽,萧白凤发疯就和他有关。 至于关于父侍的那句话,凌小小也只当是倾城善意的关心,并没有放在心上。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倾城从来不是一个善意关怀别人的人,哪怕那人是她的亲生父亲。 就在凌小小查探幽影死因的时候,徐州城里却是发生了一件大事。 徐州城里的商贾大户接二连三生意上出现意外。 城南陈家,传承百年,战火弥漫都没影响她家分毫,底蕴丰厚远不是凌家能够比拟,但不知为何,许是逼近年关,火烛管理不善,夜里突然失了火,整个陈家葬身火海。 大火整整烧了两天两夜才熄灭,等官府敢去查看的时候,只剩下灰烬了,于是只能不了了之。 凌府不远处的李家,前几天家主意外落马,当场身亡,数十家店铺无人打理,也不知道做了谁的嫁衣裳。 诸如此类还有很多,不止徐州城内,整个徐州,凡是有些财力的商贾乡绅,都出了“意外”。 凌婉如捏着手里的密信,越看越心惊,不知不觉竟是寒气从脚底直窜到心里,额头上冷汗淋漓。 捏着密信的手都有些发抖。 幸好凌小小不知从哪里得来消息,让凌家能够躲过一劫,失财事小,命最重要啊! 想想离凌家不过百米的李家,凌婉如就像和死神擦肩而过一样,神魂都在颤抖。 这明显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操控,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让人无力抗衡。 凌婉如觉得这就像是在采摘果实,只有等到果实成熟的时候,摘果子的人才会出现。 一批又一批,一季又一季,人们发家致富的野心不绝,成熟的果子就不绝,这只手就永远悬在头顶。 此时,凌小小在她心里更加神秘了。 凌小小此刻却是无心想这些,于风清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肯出来,凌小小几次去都吃了闭门羹,她这才觉得父侍有些不对劲。 但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来,从幽影死后,父侍对自己的态度,到现在的闭门不见,凌小小摸不清头脑,但心里又忐忑的厉害。 第三十三章 如意钱庄 新年快来了,和前世的春节有些相似。家家户户都在采买,平时吃不到的,平时舍不得穿的,都要在过年的时候给自己和家人最好的,期望来年能够转运,过上好日子。 神秘的凌琅阁又出新动作了。 听说盘下了一间凌家的店铺,重新开张,做起了钱庄生意。 若是简单的钱庄也就罢了,只是听说这如意钱庄不但不收存钱人的保管费,还会给存钱人利息,听说还能贷款?啥是贷款没人知道。 这可是闻所未闻,哪家钱庄替人保管财物是不要钱还倒贴的? 这可有点意思,许多人闻风赶来,意欲探个究竟。 要知道,一般人可做不了钱庄生意,那得是有财力担保,又有信誉的老牌家族。 这个新兴起的凌琅阁也不知是何底细,许多人虽然被利益诱惑,但却没有被冲昏头脑,依旧保持观望态度。 田守仁是一个老老实实的百姓,平时在集市上做点小生意,也算积蓄了点家财,但没想到她那个败家爷们儿不知道抽了哪门子风,听说美人妆能分期付款,就和其余的几个主夫一道分期买了一根金钗。 把她气得直哆嗦,直道家门不幸,但她看着自家男人对那根金钗爱不释手,又看看他身穿的普通布料,叹了一口气,终归是跟着自己吃了苦。 都怪自己没能耐啊! 当年她的正夫长得花容月貌,连员外的女儿都想求娶为侍,但他一心想着嫁予人做正夫,穿大红嫁衣入门,不屑给人做小爷,被人从侧门抬进偏院。于是她田守仁才有了机会。 但直到现在,田守仁也给不了他一身像样的衣服,不能让他和别家主夫谈论的时候挺直腰板,炫耀自家妻主又给他买了什么稀罕物件。 田守仁看着“如意钱庄”四个大字,明晃晃,金灿灿的,直闪的人睁不开眼,她又想起家里那个穿着朴素捧着一根金钗喜笑颜开的男人,咬了咬牙,一步踏进了钱庄。 与此同时,那些观望的人也打起了精神,想要看看这如意钱庄到底能不能信任。 眼前的情景让田守仁有些诧异。 店铺空间很大,整洁明亮,又有花草点缀,也不知道燃了什么香,淡淡的很好闻,只觉得让人心情放松。 门口一个柜台,柜台后一个面相精明的女子,面带微笑的招呼伙计快来招呼客人。 依次排列五个古朴的木门,门口各站了一个强壮的女子,看来是防止闹事,维持秩序的。门上各有一个亮眼的红字,依次是:存、取、贷、还、兑。 与五个木门相对的还有五张圆桌,圆桌后又是一排样式奇怪的圆椅。 田守仁还是第一个客人,伙计自然热情非凡,将田守仁带领到圆桌坐下,又是沏茶又是倒水,丝毫不因她的衣着而有任何情绪。 掌柜是夏莲,说实话,她心里有些忐忑,怀疑主子开钱庄的决定是否正确,今早开门之后,一个客人都没有,外边贴出去的红纸也只是吸引来几个观望的,在门外给行人讲解贷款为何物的活计也累得口干舌燥,但那几个对此感兴趣的人却因为顾虑一直在门外。 现在终于迎来了第一个客人,掌柜夏莲看着外边盘桓的人,咬牙道:“把所有大门都打开!” 这间店铺翻新的时候把临街的窗户都拆了,换成大门,能够同时开启。 伙计们听掌柜发话了,也赶忙干劲十足的跑去开门。 夏莲是想让外边的人亲眼看到第一笔生意是怎么做成的。 凌小小坐在角落,莞尔一笑,这夏莲还真有点胆量,要知道成败就在这一举了,万一这一单做不成,再想翻身可就难了。 她倒是老神在在的坐在角落不起眼的地方,一言不发,等待着看夏莲的表现,这是对她的考验。 临街的大门依次敞开,有些寒冷的风灌了进来,夏莲走到田守仁的桌前坐下。门外观望的人也凑到门口,想要看看到底是怎样。 田守仁有些局促,对面这个女子给她一种精神上的压迫感,不为别的,只为她这一身锦衣是她一年积蓄都买不到的。 夏莲似乎看出了这一点,温和一笑。 “您好,不知道您有什么需要?” 田守仁搓搓她那布满老茧的手,有些不好意思,试探道:“我听外边那个伙计说,你们钱庄可以…额…贷款,是吗?” “是的,只要您能证明您是本城人士,并且在城里有房有地,签署下一份协议,就能按您的资产,给您最大限度的贷款。” 田守仁一听,心里一紧,以为是要抵押房地。 “我……” 夏莲知道对方可能误会了,急忙解释道。 “您不要误会,不是要您抵押您的房子和田地,这只是我们的一个保障,在您正常还款期间,您的房子和田地都还是您的,哪怕您一期还不上,不到最后,我们也是不会动您的房子和田地的。” 田守仁想了想,大概明白掌柜的说的意思了。 “那是不是说,我只要不是一两银子也还不上,就不会流落街头?” 夏莲笑道:“的确是这样,不过贷款是要利息的,拖得越久,欠得越多,这个道理您是懂的吧?” 田守仁点点头,这个是当然的。 “那…我要是贷款一百两的话?” “一年内要还清一百一十两。” 夏莲话落,田守仁陷入沉思。 她有心做些买卖,总让自己男人和自己过苦日子也不是长久之计,一直以来她只是苦于没有本金,现在有这样的一个机会放在自己面前,到底是贷还是不贷? 她在沉思的时候,夏莲也有些紧张,毕竟门口那么多人看着,是一炮而红还是惨淡收场,就看这一步能不能迈出去了。 夏莲看看田守仁的衣着,不像是富户,又看她面相老实,猜测她只是一时有难处。 夏莲将田守仁面前的茶往她手跟前推了推,一咬牙,开口道:“您喝口茶,其实您有什么难处的话,不妨讲给我听听,说不定我还能给您想想办法。” 田守仁也不是扭捏的人,看掌柜面相年轻,不像是坏心眼的人,再说了,自己也没有值得人家惦记的,再看看人家这么大的店面,想必也是财大气粗的。 于是,就把她的困境告诉了夏莲。 门外有和田守仁相识的,也道:“田大妹子是个老实人呐,你们家大业大可不要坑人啊!” 夏莲听完,询问的望了一眼角落里的主子。 只见自家主子貌似已经昏昏欲睡 暗道主子狡诈,无奈也只能一咬牙,看来得自己拿主意了。 第三十四章 红衣女孩 田守仁摸着胸口揣着的一百两银子,有些不敢相信,怀疑在梦里。 刚刚她讲述了自己的困境,如意钱庄的掌柜说鉴于她是第一个客人,于是破例将她能贷款的数额提高到一百两,于是带着她进了那扇写着贷字的木门,签字按手印之后,她如愿的拿到了一百两银子,飘飘忽忽的出了如意钱庄,模模糊糊的听到身后掌柜说,如果她愿意,钱庄可以给她生意上的指导。 即贷到了钱,又能等到生意上的帮助,田守仁开开心心的回了家。 如意钱庄迎来了第一笔生意,观望的众人也越聚越多。 看到掌柜的年纪不大,但处理事情却老练,又有人情味儿,又有几个人尝试着走到了店铺里,开始了解情况。 陆陆续续的又做成了几笔生意,夏莲心中也淡定了下来,主子说得对,万事开头难,只要开了一个好头,就会有越来越多的生意。 夏莲又做成一笔生意,转头去看,却发现角落里昏昏欲睡的小主人早已不见踪影。 夏莲欲哭无泪,暗暗腹诽,真不靠谱,刚做成几笔生意就溜之大吉,做甩手掌柜了,怪不得伊良让她要赶快适应,自己当家作主。 甩手掌柜此时正带着冬雪和春雨在街上溜达,行人来来往往,脸上洋溢着节日的喜悦。 家家户户也都贴好了春联窗花,前几天徐州城几大家族所出的意外,除了多了些茶余饭后的谈资之外,对这些平民百姓丝毫没有造成影响。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公平吧?乡绅富户享受着操控金钱的权利和锦衣玉食的生活,就必须要时刻面对随时可能来临的风险,而这些百姓忙忙碌碌,没有富足的生活,但却更能平平安安。 但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想要掌握金钱和权力?因为只有足够强大才能凌驾于战争之上而不受流离失所的苦难。只有强大起来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陈家之所以会一朝破灭,那是因为还不够强大。 这一刻,凌小小想要强大起来的愿望空强烈。 凌家为躲过这一劫而收缩势力,虽然保存了实力,但也是损失极大。 而且现在还不知道倾城所说的计划有没有过去,凌家继续龟缩,只能是不断消耗,不是长久之计啊。 不过她听凌婉如说,过完年就要另辟蹊径,可能会去那荒凉的草原再走一遭。 商贾,商贾,自古以来,行商坐贾,行商风险极大,也更辛苦,但来钱快,为了营造凌家再次从行商崛起的假象,凌婉如筹谋良久。 街头不时有小孩子追逐打闹,一派欢乐祥和的气象。 凌小小也放松了下来。 “主子,我们这是要去哪?” 冬雪看自家主子从钱庄出来后就漫无目的的沿着街道步行,有些摸不清头脑。 “溜达啊!”凌小小说的理所当然。 春雨看了看跟在身后不远处慢慢吞吞,一步一停的马车,又看了看自家主子晃晃悠悠,自以为悠然迈步的小短腿儿,45度抬头望天,默然不语。 冬雪嘴角抽搐,今天腊月二十九,按这个速度走下去,走到家估计得过完年。 车夫半睡半醒,迷迷糊糊,小眯一会,睁开眼看主子走了没几米,轻轻赶赶马,那马也不耐烦的往前“嗒嗒”的走两步,喷个响鼻,车夫紧紧衣服,心想,有钱人家的小姐果然心思怪,复又睡去。 “哈哈哈!笑死我了!你在学乌龟爬吗?”一阵女声从旁边传来。 凌小小不为所动,因为她不觉得那是在说自己。 “哎,说你呐!” 女声更靠近了。 凌小小不爽的甩她一个白眼,大庭广众,吵吵闹闹,没素质。 “哎,你还瞅我?”一个红衣女娃生气的走过来。 凌小小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她说自己乌龟爬! 哼!关你屁事! “瞅你咋地!关你屁事!” 凌小小脾气也上来了,别以为你是小孩子我就要让着你! “你凭什么瞅我?” 红衣女孩从没遇到过对她这样无理的人,气的小脸发红,怒目圆睁,煞是可爱。 凌小小也寸步不让。 “想瞅就瞅,再想瞅还能瞅!” 说着又赏了她一个白眼。 红衣女娃从来没见过这么无耻的女孩子,一时呆滞,说不出话来。她感觉以前她眼中那个美好的世界好像从天空裂了一个缝,然后蔓延到大地,咣铛一声,碎了! 这世界上怎么能有这么无耻的人! “你…” 红衣女孩肉嘟嘟的小手颤抖的指着凌小小,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哇”的一声,哭了… 身后的奴仆赶快上前去哄,这小祖宗一哭,他们可都是要受责罚的。 凌小小哪里能想到这个小屁孩看着飞扬跋扈,却长了颗玻璃心,这么容易就被气哭了,仰头望天,心里一口闷气不上不下,让她直想仰天大啸一声来纾解。 TNND,老娘我不是故意的!会哭了不起啊! 凌小小被哭声和一片絮絮叨叨哄孩子的男人声音烦的心烦意乱。 忍不住吼道:“你丫的别哭了,堂堂大女人,哭哭啼啼,还让一堆男人哄,羞不羞!” 冬雪满头黑线,主子啊!你给人气哭了,还吼人家,是不是有点不厚道啊? 结果那红衣女孩还真停了哭声,小脸蛋气的红彤彤的,水汪汪的大眼睛还带着水汽,炯炯的看着凌小小,像是要把凌小小瞪出一个窟窿。 凌小小心道,尼玛啊!终于不哭了!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于是撒腿就跑。 红衣女孩一看她要跑,急了,也顾不上哭了,赶紧去追。 “你站住!” “你让我站住我就站住?你以为你是谁啊?” 于是两家奴仆也不尴不尬的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也没啥危险,小孩子打打闹闹而已,索性就不管了。 街道上人来人往的百姓看了也只道是富家子弟玩耍打闹。 老车夫迷迷糊糊的睁开老眼,看了一眼,心道,有钱人就是会玩儿,看来自己还能睡会儿,于是又往下掩了掩帽子,打着轻酣睡去。 “呼~不行了。”红衣女孩气喘嘘嘘,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艾玛~真能追!”凌小小弯着腰喘息。 “哈哈,你也跑不动了吧?”红衣女孩哈哈大笑,颇为得意。 凌小小搞不懂她有什么可得意的。小孩子的世界她不懂啊,披着小孩子的皮囊,结果被一个小女娃跟在屁股后边追,她都快憋屈死了。 这时候,远处驶来一辆华盖马车,红衣女孩的奴仆赶紧把自己小主子抱起来,整理衣着。 马车很快就驶到近前。 车里传出一个清冷的声音。 “华儿,还不上来?” 红衣女孩看了看马车,又看了看凌小小,瘪瘪嘴,不情不愿的向马车走去。 第三十五章 非亲非故 看着红衣女孩离去,凌小小松了口气,也没当一回事。 转身向马车走去,原因无他,和那个小鬼跑了半天饿了,也快到饭点了,她要回家吃冬风做的菜。 在吃饭上,她一直很有时间观念。 但没想到,她还没上马车,就又碰到一个小冤家,凌小小直叹气,可能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凌小姐?” 顾逸君有些不敢确定,毕竟已经二十九了,出来走动的富家小姐公子很少了,都在准备新年的事情。 “真的是你?” 凌小小加紧两步权当没听见,上次她对顾家嫡子的印象可不怎么好,这种人她可不想招惹。 顾逸君连忙追上凌小小。 “你干嘛躲着我?” 凌小小头疼,大哥!我们又不熟。 “哦?这位公子是?” 凌小小一脸茫然,看起来真不像装出来的。 顾逸君一脸失望,凌小姐连他是谁都不记得了吗? “上次在布庄…” “哦,原来是顾员外家的嫡子啊!顾公子这是要干嘛去?” 看对方想起了自己,顾逸君心中喜悦,虽说上次自己可能给她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但到底不是素不相识的路人,她还记得自己就好。 “我是想去美人妆买首饰…”毕竟过年,现在美人妆的首饰这么受追捧,能有一件,年后走家串户的,面子上也有光。 凌小小:“……” 连她自己都没想到美人妆这么受追捧。 “不是说每逢十五、三十才开张吗?”没记错的话,明天才是开张的日子。 “我只是想去碰碰运气。”顺便试试能不能用钱买通,提前拿到一件。 凌小小看出他的心思,也不说破。 “那就祝顾公子好运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顾逸君看凌小小说着就要走,一时心急,扯住了她的袖子。 凌小小眸光一冷,只是被长长的睫毛阴影遮挡,无人能看到。 “顾公子还有何事?” 说着,扯回了衣袖。 “顾公子这样让人看到,于名声有碍吧。” 闺阁公子对女子拉拉扯扯的确不妥,凌小小倒没什么,毕竟才六岁,没人说她什么,可顾逸君过了明天就十岁了,早就过了懵懂的年纪,也到了相看人家的年纪,如果被有心人看到,添油加醋,那可就完了。 “我…只是想问问,你还好吗?” 顾逸君是担心凌家衰落的事情影响到她。 “不然,我去求求我母亲,凌家…” 凌小小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心下稍暖,回头望着高自己一头的顾逸君,这还是她第一次认真看这个不羁的少年。 今天他换下了那身大红的衣服,终于打扮的像个闺阁少年了,但却又好像缺了些什么。 宝蓝色的长裙,随风而动,头发也不再挽成两个髻,而是有些披散着落到背后,看起来乖顺了许多。 虽然这样更能衬托他脸蛋柔和的线条,但总是缺了些神采。 “冬雪,马车里有根红宝石的钗子,给我拿过来。” 冬雪犹豫:“主子…” 凌小小飞快的给他一记眼色。 冬雪在不敢怠慢,登上马车去拿。 “多谢顾公子关心,凌家还好,生意场上难免失意,起起落落都是常事,就不劳公子挂心了。” “那你…” “我也很好。” 凌小小拿过冬雪手里的锦盒,递给顾逸君。 “看看,喜不喜欢。” 顾逸君受宠若惊的接过来,难不成这是给自己的礼物? 打来盒子,顾逸君两眼发光。 好漂亮!钗子通体黄金打造,线条流畅大气,覆盖细密花纹,雕工了得,顶部镶嵌一颗晶莹的红色宝石,一看就价值不菲。 顾逸君仅一眼就喜欢上了,爱不释手。 “顾公子以为这钗子价值几何啊?” 凌小小趁机问道。 顾逸君两眼黏在钗子上,想也不想的道:“千金难求!” 有道是千金难买心头好,再说了,这钗子的确花了凌小小挺多心思。要不是看在他今天是真心关心自己的份儿上… “嗯,顾公子好眼光啊,那就麻烦顾公子明天差人送一千两银子到凌府好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等到顾逸君回过神儿来,凌府的马车已经走远了。 顾逸君恼恨的指着远去的马车咬牙切齿。 马车上,冬雪放下帘子,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怎么啦?有什么好笑的吗?”凌小小不解。 “小姐,您没看到,刚刚顾家公子被您气的脸都红了。” “气?我没气他啊!” 凌小小大呼冤枉。 “顾家公子还以为那钗子是您送给他的呢?结果没想到您狮子大开口,要了他一千两银子,可不是要生气吗?” 凌小小更搞不懂了。 “非亲非故,我为何要白白送给他?脑子坏了不成?”那根钗子造价也要几百两呢,再加上她的设计,要一千两很过分吗? “是是是,可我看他好像对主子有点意思呢,不然干嘛那么关心您?” 凌小小一瞪眼,紧紧衣服。 “你可别瞎说啊!你主子我还小呢!” 冬雪心道,年龄小是小,可成年女子也不见得有您这么狡诈的。 脸上却讪讪的。 “是,主子还小,那顾家公子痴心妄想,惦记主子美色。” 凌小小怒瞪冬雪,真实胆子越来越大了,连主子的玩笑都敢开。 “别以为我舍不得罚你,你再说,我罚你和倾城一块刷马桶!” “奴不敢了,求主子宽恕。”冬雪配合的道。 顾逸君站在原地很久才冷静下来,又看了看手里的钗子,的确值一千两,但是… 本以为是她送给自己的,却没想到是卖给自己,心里的失落无处安放,只能转化成怒火,其实只是为了表现得不那么失落而已。 彩蝶摇摇自家公子。 “公子…”公子最近很奇怪,本来的公子是无忧无虑的,可最近不知为何,总是愁眉不展,时而对着镜子一坐就是半天,今天他才算明白了。 可是,正夫能同意吗?毕竟如今的凌府可不比当初。 “我没事,我们回去吧。” 顾逸君冷静下来,才觉得有些不妥。 他盯着彩蝶深深地看了一眼。 “今天的事情,一个字也不能说出去,尤其不许告诉父君,不然我就把你许配给城东头的二瞎子。” 彩蝶惶恐,连忙道不敢。 城东头的二瞎子早年也是个风流人物,只可惜娶了个妒夫,那男人不甘忍受冷落干脆就戳瞎了自家妻主的眼,结果被浸了猪笼,那女人遭受打击自此之后就疯了。 第三十六章 猝不及防 除夕夜,还是在上次的暖房,依然是花团锦簇,丝毫看不出这是飘雪的寒冷冬季。 只是,物是,人已非,凌依依孤零零的坐在宽大的椅子上,旁边再没有了父侍的陪伴。 因为幽影的死、萧白凤的发疯,凌府的除夕晚宴也气氛沉闷,谁也提不起兴致。 就连一直心很大的凌小小都有些食不下咽,因为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感觉坐在她旁边于风清看着她的时候眼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像是很陌生,很疏远,又要装着很亲近,让人很不舒服。 “来,小小,尝尝这个。” 于风清夹了一筷子红烧鲈鱼到女儿碗里。 “这是你最爱吃的,快尝尝啊!” 凌小小依言将鱼肉放到嘴里。 于风清的目光幽深,凌小小觉得从他眼里看到了毒牙。 但等她再去看的时候,于风清已经把头偏了过去。 这似乎…是试探。 已经引起怀疑了吗? 凌小小不知该作何感想,怎么办?告诉他,他的女儿已经死在了冰冷的湖水里吗?因为他的懦弱?她不忍心。不告诉他,任由他误会下去?把她当敌人一样对待,但保留一丝对女儿在世的希望? 凌小小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好人,但是对于于风清,她不愿意太冷情,不然就真成了孤家寡人。 但是不告诉他又能瞒多久呢?他已经起疑。 或许是时候离开了。 凌小小从来没打算一直在凌家呆下去,她要做的事情太危险,如果在凌府名下动作,很容易把凌家拖入危险的漩涡,不说其他人,只说于风清,她想要让他平安喜乐。 所以,她才以凌琅阁的名义做生意。 晚宴没多久就散了,太沉闷,大家都意思意思就散了。 推开门,外边已经下起了雪,整个天地都笼罩在白茫茫的鹅毛的大雪里。 望不到夜空,也看不到一颗星子。 远远传来“噼啪”的爆竹声,也显得沉闷起来。 凌小小叹气,大过年的这么伤感干什么? 也没看身后的于风清,率先,走进风雪里。 那年似乎也是这样的鹅毛大雪,爸爸因为家产和姥爷起了冲突,一怒之下打伤了姥爷,姥爷的脑袋被开了瓢,鲜血直流。 凌小小还记得那鲜红的血滴在地上就像寒冬盛开的红梅,鲜艳的那么刺眼。 画面转换。 一众的亲戚把我们那个小小的屋子塞得水泄不通,呼吸困难,伸出无数的食指,戳在爸爸的身上,妈妈在旁边阻拦哀求,但无人理会。 爸爸的行为已经让妈妈左右为难,没有了规劝的立场。 凌小小推开了沉重的门,只觉得满院子的鲜红对联都成了一种讥讽。 梦里,妈妈泛红的双眼流出痛苦的泪水,粗糙的双手轻抚自己的脸蛋。 梦醒时,一室凄清,她奔出去时看到的也是这样的场景,漫天的大雪像是要把整个世界湮没,让人喘不上气来。 妈妈走了,离家出走,在大年夜,凌小小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了。 有时候她在想,既然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了吧? 这样来来去去多会儿是个头?就连凌小小都厌烦了,她不想再去期待什么了。 因为明知道还会再失去。 凌小小关了门,把自己隔绝在那个朦胧而忧伤的世界之外。 钻进冰冷的被子里,感觉自己体内的热量都流失殆尽了,黑漆漆的房间除了自己的呼吸之外,再没有一丝声响,这让她感觉时间都停滞在了这一刻。 凌小小从来不怕黑,反而觉得在黑暗里才能感觉到一丝安全。 悲伤地气氛总让人胡思乱想,凌小小将自己的思绪强行拉回来。 于风清就走在自己身后不远处。 凌小小主动开了口。 “父侍没有什么要问的吗?” 于风清的脚步一顿,摇了摇头,转而又想到她看不到,于是开口道:“没有。” “那为何父侍在晚宴上给我夹鲈鱼?” 因为真正的凌小小从来不吃鱼肉,于风清默默的想。 “想着你可能喜欢嘛,毕竟冬天能吃到也算稀罕。” 于风清不知为何,似乎不想让凌小小知道自己的试探。 “是吗?那幽影呢?他的死父侍毫不知情吗?” 于风清双手有些紧握。 “萧侧夫不是承认了吗?” 凌小小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浓重的阴影,让人辨不清想法。 “父侍真的相信吗?萧侧夫虽然跋扈,但杀人这种事应该不会去做的。” “或许有人挑拨呢?毕竟萧家倒了,萧侧夫没了依靠,有人落井下石也说不定。” “父侍猜测的有些道理呢。” 此刻凌小小已经猜测出这件事或许和于风清也脱不了关系,看来于风清也不简单,也对,不然怎么能把凌小小抚养到这么大,这可不光是谨小慎微就能做到的。 人们大都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一直以来,于风清都在人前表现出一幅楚楚可怜、弱不禁风的模样,或许所有人都被他欺骗了。 想通这些,凌小小心里一阵酸涩,都是假象吗? 凌小小低头间,错过了于风清眼里的凶光。 “你是大哥派来的吗?”于风清的声音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让凌小小感觉到一阵不安。 凌小小搞不懂他到底什么意思,只能静观其变。 于风清却是把她的沉默当成了默认。 “哈哈哈哈…” 于风清笑的癫狂,瞬间颠覆了他温婉的形象,像是从十八层地狱爬出的恶鬼,下一秒就要吞噬人间。 “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找来了。” 凌小小却是听得心惊肉跳,这里边分明还有隐情,而且很可能十分惊人,忍不住向后退去。 “怎么?他以为你能骗得了我?说吧,凌小小在哪里?” 凌小小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我不知道。” 这可是真话,凌小小死了之后去了哪里,她是真的不知道,她也没去过阴曹地府不是? 于风清想从凌小小脸上找出一丝破绽,可惜失败了。 “没关系,就算凌小小回到他身边也已经晚了,他以为他的女儿落在了我的手里这么些年,还能讨得了好么?” 说着,一步步的向凌小**近。 谁能知道刚刚凌小小还在怜惜的人,此刻却突然暴露出一张如此狰狞的面目。 凌小小纤细的脖子被于风清紧紧地扼住,无法喘息,窒息的感觉几乎让人绝望。 凌小小此刻是多么的憎恨自己的弱小啊!连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冬雪力气小,一点忙都帮不上,被于风清大力的甩开,春雨的攻击也被于风清轻巧的躲过去。 谁能想到如此弱不禁风的身躯,竟然隐藏着如此强大的力量,原来是一个武功高手。 凌小小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一张小脸憋得发紫。 就连她自己也感觉到一阵阵黑暗向她袭来,将她吞没。 心中却浮现更为清晰的一个念头,那就是:狗老天!****你大爷! 第三十七章 逃出虎口 就在凌小小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候,耳边传来打斗声,兵刃相接,于风清不得不把心思放在对手身上,凌小小趁他放松的空当,努力呼吸。 接触到新鲜的空气,肺部火辣辣的痛。 于风清拎着凌小小太碍事,思索着是不是要先扔掉。 凌小小稍稍恢复了一点,思绪也清晰了,为防止被拿来当人质,必须要尽快脱身才是。 她努力的摸索着,她的靴子旁边绑着一把小匕首,是作为防身之用的,没想到今天派上用场,还是用来对付她一直舍不得伤害的父侍,凌小小有些难过,但情势危急,关系到自己的性命,不能心慈手软。 于风清逐渐的往后退,想要摆脱对手,奈何对方逼得太紧,让他连腾出手来,用凌小小做人质的空当都没有。 于风清左突右闪,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喘息的机会,正要把软剑架在凌小小的脖子上来威胁对手,却丝毫没有防范凌小小。 就是这时,凌小小抽出匕首,抓住时机,用尽全力,向于风清抓着自己的手臂刺去。 于风清手臂吃痛,条件反射的松开手,等他反应过来再去抓凌小小,已经晚了。 凌小小瞅准角度,把自己抱成一团,防止摔伤,骨碌碌的滚了出去。 对手趁机猛攻,为凌小小做掩护,招招式式直达要害,于风清不得不全力招架。 于风清一看,已经失了先机,凌府的人已经赶来,也不恋战,挡了对手的攻势,抽身而去。 几个起落,已经消失不见。 凌府护卫已经赶来,连忙四处搜捕。 凌婉如得知消息也正在赶来。 此时凌小小摔得有些懵,虽然有雪垫着,卸了些力,但还是很难受。 和于风清对战的黑衣人,抱起凌小小,飞身离去。 春雨阻止不及,气的直跺脚。 凌婉如脚步匆匆的赶来。 没想到只是吃了个年夜饭,刚刚分开就发生了这样的事,真是让人恼怒。 “人呢?抓到了吗?” 赶去追捕的护卫连个人影都没见到,只能撤了回来。 “回家主,属下无能,轻家主责罚。” 责罚能有什么用,除了寒人心,要怪只怪对方太强。 “大小姐呢?有没有看到是被谁抓走的?” 春雨道:“是一个黑衣人,蒙着面,刚刚和于夫侍打斗的就是他。” “什么?于夫侍?到底怎么回事?” 听到这里,凌婉如凭借一直以来的直觉,就感觉这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了。 “你跟我到书房来,其余人都警醒点。” 凌小小此时却更迷惑了,救自己的是倾城,你问她为什么这么肯定?因为她闻到了倾城身上淡淡的尿骚味,凌府能够这么及时赶来救自己,又能接触到马桶的,她不作他想。 但现在情况不明,凌小小只能装作不知道。 倾城先前混到凌府,后来被抓,明明能离开,他却赖在自己身边,不知有什么图谋,如今于风清暴起,他又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赶来救自己,实在让人不得不防。 而且,他本可以在救自己后离去,因为当时自己已经脱离了危险,但他却把自己带走,到底是为何? 凌小小觉得自己似乎陷入了一张大网,自己就在这张网的中心,但自己却什么都不知道,只能任人摆布,这种无力感,让人恐惧。 死去的凌小小到底是什么身份?单单凌婉如女儿的身份,不可能引来如此多的事端。而凌小小又知道什么?又或许什么都不知道? 凌小小思绪如潮,却理不出个头绪。 无奈叹气,本以为穿越而来,穿越到一个普通商贾家,能够简简单单生活一世,做出一番事业,闯出一番天地,但如今,似乎已经没有那么简单了。 冷冷的风夹杂着雪花吹过脸颊,吹散了她的叹息。 朦胧的夜色里,红红的灯笼挂满了街道两旁的屋檐。 正是千家万户灯火通明,喜庆佳节的时刻,却没想到,对于凌小小来说,又是一个破碎的新年。 不论前世今生,似乎每逢新年,只要凌小小在的地方,总是家宅不宁,还真是…命里带煞啊! “你要带我去哪里?”凌小小试探。 “凌大小姐不怕吗?万一我要是杀人灭口呢?”有趣,如此情景之下还能镇定自若。 对方的声音有些沙哑,很明显是经过了变音,但凌小小依旧坚信这个人就是倾城。 “怎么?杀人灭口还非要冒险带我出来?刚才不是能直接一剑解决吗?用得着这么麻烦?” 倾城再次为凌小小的机智过人赞叹,看来自己没看错人。 “没有生命危险,不代表就是安全的,不是吗?这个道理大小姐应该明白吧?” 这正是凌小小担心的,她现在一无所知,只能被动等待。 “你带我出来,很明显,是因为我还有利用价值吧?” “多想无益,大小姐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吧。” 说着话的功夫,黑衣人已经抱着凌小小跃进了一个小院。 院子里黑漆漆的,似乎空无一人。 “叩叩” 黑衣人轻敲房门。 “吱呀” 破旧的木门似乎艰难的发出一声难听刺耳的呻吟。 门打开了一条缝,黑衣人迅速的侧身而入。 黑暗里点起了一盏昏暗的油灯,灯光如豆,一个长相丑陋的老婆子站在油灯旁边,油灯照亮了她丑陋的脸,但她背后无尽的黑暗却似乎随时都要扑面而来,蛰伏着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 凌小小被吓得心跳骤停,她从来没见过这样丑陋的人。 一张脸上没有一块好肉,左半边脸似乎血肉模糊,一条长长的刀疤横贯整张脸,深入头皮。 “你怎么来了?” 声音沙哑刺耳,有种撕裂感。似乎不是人类能够发出来的声音,像是有人有铁器相互摩擦。 “情况紧急,我不能回去那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小主子的存在。” “你不能留下,赶紧回去。” 黑衣人也不罗嗦,放下凌小小,留下一句好生照顾,就转身离去了。 此刻房间里就剩下了两个人,凌小小和丑陋的老人。 凌小小说实话有些害怕,她不是以貌取人的人,但身为一只颜控狗,也不能太糟蹋自己的眼不是? 第三十八章 又入狼窝? 丑陋老人一步步的向凌小**近,她迫不得已,一退再退,眼看已经到了墙角,再无可退。 “你很怕我?” 丑陋老人嘴唇微动,似乎想要展露一个讥讽的笑,但却只能把一张老脸皱的更加可怖。 “你离我远点。”凌小小嘴唇有点哆嗦,她默默安慰自己,这不是怕,只是对方太丑而已。 虽然明知道对方不会伤害自己,但对于未知的事情,本能的表现出惧怕是再正常不过的。 “你不用怕我,我又不伤害你。”丑陋老人一边逼近,一边试图安抚凌小小。 “我才没怕!”凌小小嘴硬。 “那你退什么?” “……” 能说是你的脸画面太美,我不忍直视吗?说出来会激怒她的吧?多伤人家脆弱的心灵啊,还是不说了。 “倾城让你好好照顾我的。” 老人呵呵一笑,声音刺耳。 “你笑什么?难道不是吗?” “你觉得他能指挥我?” 凌小小不语,因为,刚刚老人和倾城对话时给她的感觉,不像是下级。 紧紧地贴着冰冷的墙壁,凌小小忽然想起刚刚倾城对她的称呼。 “我若没有猜错的话,我的身份会让你忌惮把?” 凌小小挺直脊背,不退反进,直直的望着老人的眼睛,一直望到人的眼底,似乎对自己的判断坚定不移。 老人眼睛里的幽光一闪而逝,但还是被敏锐的凌小小捕捉到了。 果然不出所料。 凌小小伸出手,轻轻地抚摸上老人狰狞的脸颊。 “这个…似乎也是假的吧?” 凌小小十分笃定。 老人猛地直起身子,盯着凌小小上下打量,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凌小小环抱双臂,也不躲闪,好整以暇的任她看个够。 “我终于知道,为何倾城冒着暴露的风险也要把你送出凌府。” 她的声音不再沙哑,而是非常清朗圆润,中气十足,根本就是年轻人。 “怎么?难道不是因为发现我的利用价值了么?” 凌小小一直想不通,为何堂堂的倾城公子,非要死乞白赖的赖在自己身边不走,刚刚听到他对自己的称呼,似乎明白了一些。 而且他不想让他所潜伏的组织其他人知道自己的存在,似乎有点意思呢。 灯光如豆,外边的寒风夹杂着雪花还在冷冷的刮,呼呼地声音让人有些毛骨悚然,噼啪的爆竹声从远远地传来,屋子里静静地,仿佛已经是另一个世界,没有喜庆也没有温度。 对面的人安静了下来,一时没有回答凌小小的问题,气氛有些凝滞。 震雷从来没有从一个孩子脸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坦然的,笃定的谈论自己的利用价值,没有一丝的不自在。 而这个本不该存在的孩子,如今回归似乎也没有那么让人担忧了,那些阴谋诡计、波澜诡谲,如果是她的话,应该能应付吧。 “我想吃饺子!”凌小小主动打破平静。 她不喜欢这样死一样安静的环境。 啊? 震雷一时反应不及,还在犹疑是不是太安静而出现了幻觉。 “愣着干嘛?没听懂吗?我要吃饺子!” 凌小小看她愣在那里,出声提醒。 “哦…” 震雷这次听清了,迷迷糊糊的转身离去。 过了半晌,震雷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饺子,走在路上,越想越觉得不对。 为啥要听她的?她说要吃饺子我就要做?不对! 震雷端着饺子,加快了脚步。 推开那扇门,一看,凌小小坐在椅子上,晃荡着小短腿儿,看起来真的在等饺子。 震雷悄悄松了口气。 凌小小弯起嘴角,这个时候才担心自己逃跑,是不是反应有些迟钝? “怎么?怕我逃走?” 震雷心里一惊,自己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其实,倒不是震雷表现的明显,而是凌小小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 但,刚走出院子她就折了回来。 逃走?逃到哪里去? 回凌家?不可能了,本来她对凌家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一直以来想要保护的人,原来心怀鬼胎,于风清一逃,凌家必定对外宣称他染疾而亡,自己回去也是自讨没趣,更何况幽影之死,萧氏发疯,背后有正夫蔚然的影子,于风清一死,他下一个要铲除的就是自己或者凌依依,他自己没有女儿,暂时只能从她二人之中过继,相对于更难控制的自己,凌依依明显是更理智的选择。 所以如果自己回去,想必等着她的就是无尽的明枪暗箭,自己虽然不怕,但这种时刻警惕的感觉并不好。 即使自己把蔚然处理掉,也会有其他人替代他,毕竟凌府不可能没有一个男主子打理,只要自己在,麻烦将会无穷无尽。 如果沉溺于内宅之争,那自己成就一番事业的抱负何时才能实施? 这正是一个离开的好时机,既然如此,就顺其自然吧。 拿起筷子,夹了一个饺子,咬一口。 刚刚凌府晚宴气氛压抑,她并没有吃饱,经过刚才一事,直到现在已经是饥肠辘辘。 饺子的确味道不错,可惜就算再好吃也没有前世母亲包的那种味道。 虽然埋怨前世坎坷的经历,但总是不能忘记。 不过,都回不去了…… 凌小小不是一个爱回忆旧事的人,只是恰逢过年,没想到本以为一心一意为自己的父侍竟然是隐藏在自己身边的一条毒蛇,有些伤心,而真正的凌小小也死因成迷。 如今想想,她生前怯懦的性格估计也是于风清故意为之,真让人心寒后怕,于风清潜伏在凌家这么多年,费尽心思,竟然只为毁掉一个孩子。 真正的凌小小不论经历过什么,都已经彻底解脱,而未来等待自己的却还不知道是什么,毕竟一个身世扑朔迷离的孩子,又有倾城这样暗藏在神秘组织的高手保护,身世岂能等闲? 外边的寒风更加凌冽,裹着片片雪花不住的拍打着门窗。 凌小小吃着热腾腾的饺子,心却跟着门外的温度一起冷了下来。 于风清口中的大哥是谁?凌小小又有何神秘身世?为何凌婉如和前世的母亲长相如此相似?凌小小是否是她亲生? 凌小小放下筷子,忍不住揉揉脑袋,真是头疼,又要被搅合进麻烦的事情了,她最怕麻烦,却一直麻烦不断,也许是老天故意为之吧? 从来不信命的凌小小忽然也相信起了天命。 算了,尽人事,听天命吧! 第三十九章 秘密基地 这刚过了新年,凌家就又出了事,大家都说凌家这是沾染了邪气。 “哎,你听说了吗?这凌家啊,又出事了!” “现在谁还不知道啊?先是萧家灭门,萧白凤受刺激发了疯,后是凌家生意一落千丈,这大年三十夜里啊,听说还死了人,真是晦气啊!” “谁说不是呢?你们不知道,这不止大年三十死了夫侍,我还听说啊…” 说到这里,男人买了个关子,拿乔着不肯说。 周围的主夫们好奇心都被挑起来了,你又不说了,哪里有这样吊胃口的事。 “听说什么?你倒是快说啊!” “就是,快说啊!” 拿乔的男人被周围人好奇的眼光包围,顿时感觉飘飘然,大大的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我听说呀,她家的大小姐,也就是那个夫侍的女儿,也染了恶疾,和那夫侍一起死在了大年夜!” “呦?难不成这里边有什么猫腻不成?” “那我可就不知道了,不过这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儿。父女两死在了同一天?” 说到这里男子眼光幽幽。 “说不定…” “说不定什么?” “说不定凌家家主发现自己夫侍生的女儿,其实不是自己亲生的…” “这话可不能乱说…” 说话的声音逐渐远去。 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更何况有人故意为之。 一位华服女子领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公子,来到一家酒坊前。 “哼,蔚然这会儿肯定高兴坏了。” 小公子一脸愤慨。 谁说不是呢? 因最近发生的事情,凌府一片愁云惨淡。 但蔚然此时却前所未有的舒畅,于风清父女死了,萧白凤疯了,这凌府终于只剩自己一个男主子了,再也不用看到那些碍眼的人,不用看着那两个狐媚子在妻主面前言笑晏晏,而自己只能在一旁面带微笑的假装大度。 而且他把萧白凤的女儿凌依依,也就是凌府唯一的女儿过继到了自己膝下。 男人一生所求,不就是能与妻主一生一世一双人,儿女承欢膝下吗?还有什么能比这更让人开心的吗? 现在他蔚然都有了。 那街头巷尾的议论也都是他放出去的,他就是要让人知道,凌府出了一个狐媚子,生了一个野种。 同时他也是在向他的母亲,徐州知府,传递一个信号,那就是自己成了凌府唯一的男主人,掌握着凌府唯一的女儿,萧家倒了不算什么,凌家还大有可为。 这种八卦向来是人们茶语饭后最爱谈论的,再加上蔚然故意操纵,这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似的,一天的时间就传遍了徐州县城的大街小巷。 城东顾府。 顾逸君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修剪花枝,结果一不小心剪错了一枝好的花枝。 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三天闭门不出,等到再出门时,不止人瘦了一圈,而且像是变了一个人。 听说从这之后,顾家公子只穿两种颜色的衣服,一种是鲜艳的红,一种是白底蓝花,谁劝都不改。 此时,酒坊前,凌小小满脸惊讶。 “这就是你要给我看的秘密据点?” 女子一脸自豪。 “怎么样?不错吧?” 凌小小鄙夷的指指那破败的酒坊 “就这破地儿!” 然后又指指自己这一身奇怪的装扮。 “还让我女扮男装?穿成这个鬼样子?” 震雷说要带自己去她的秘密基地,为掩人耳目还给自己乔装打扮了一番,凌小小本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地方,也就任由她折腾了。 却没想到是这么一个破落的小酒坊。 有多破? 招牌已经模糊的看不清,半扇门在门框上耷拉着,几个黄泥封口的酒罐子就那么摆在门口,上边还积了厚厚一层灰,门内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老婆子披着大衣,躺在火炉边的榻上酣睡,酒葫芦滚落在地,里边的酒还在滴滴答答的往外流。 震雷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被小主子这么一说,好像也觉得有些破。 厚着脸皮向里边喊道:“母亲,来客人了!” 凌小小倒是吃了一惊,没想到这里边醉酒的老婆子是震雷的母亲。 那老妇人听到女儿的呼喊,也清醒了些,晃晃悠悠的起身走了出来。 两眼迷瞪着,瞅着眼前的“小客人”。 随手往震雷脑袋上抽了一巴掌。 骂骂咧咧的道:“你这臭丫头,胆子是越来越肥了,学会诓老母我了,明明是个小公子,怎么能是客人。” 震雷委屈的道:“娘,真的是客人。” 老妇人眨眨眼,仔细瞧了瞧凌小小,小小年纪就会喝酒了?人才啊! 笑眯眯的试探道:“小公子,打酒啊?要几斤啊?” 凌小小被她看的浑身不自在。 震雷扶额。 “娘,不是打酒的客人,是咱家的客人。” 老妇人无意识的重复:“咱家的…咱家的客人?” 随后突然像是突然从醉酒中清醒。 一双眸子像是突然拨云见日,锐利的盯着震雷问:“真是?” 震雷点点头,有些郑重。 “真是。” 然后又是盯着凌小小仔细打量。 好一会儿,才再次开口。 “进来说话。” 凌小小跟着进了酒坊,此时她才有些相信了震雷的话,看到老妇人锐利眼眸的时候,她才觉得这或许真的是一个秘密据点。 老妇人捡起地上的酒葫芦,按在睡榻边上,平整的睡榻凹陷,随后就是轻微的轰隆声。 只见睡榻边上的地面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可以看见整齐地台阶延伸向黑暗里。 老妇人率先踏了进去。示意凌小小跟上。 凌小小看对方并无恶意,于是干脆利落的跟了下去。 老妇人点起了墙上的火把,等到震雷也下到地道,洞口轰隆一声关上了。 饶是凌小小大胆,此时心里也有些打鼓。 三人静悄悄的,谁也没有说话,地道里只有轻轻地脚步声。 跟着老妇人左拐右拐,大概走了一千多米,这地道也真够长的,凌小小初步估计,出口大概已经到了城外。 又行了百余米,终于看到一扇木门,由台阶而上,开在顶上。 老妇人推开门,走了出去。 凌小小紧跟而上。 却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了。 第四十章 老奴拜见 这看起来是一个大峡谷,地势险要,颇似前世所见的一线天,两面都是峭壁,其余两面是窄窄的出口。 早已远离县城的喧嚣,像是一个桃花源,略微宽阔的平地上坐落着几户人家,鸡犬相闻,看到有陌生人到来,院子旁边的大黄狗吠了起来。 很快屋子里就走出一位健壮的女子,大概三十岁左右,皮肤黝黑,星眸剑眉,一看就不一般。 此时看到老妇人,很是恭敬热情。 “震大娘,您可是好久没来了,今天这是刮的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老妇人玩笑道:“臭丫头,就会拿老婆子开玩笑,今天刮的是妖风,吹来的是老妖婆!” 女子呵呵笑道:“大娘就会拿我开玩笑。” 这时女子才注意到凌小小,有些意外,震大娘以前从未带外人来过此地。 虽说只是半大的孩子,但女子却也格外小心对待,毕竟此处位置隐蔽,她们隐居在此很多年,就是不想被外来人知晓。 “这位是?” 凌小小也不怯场,虽然不知道震雷和她的娘亲,带自己来这里所为何事,但依旧行了一个晚辈礼。 “晚辈凌小小。” 老妇人像是这才醒悟,刚刚只是忘了介绍一般。 “你瞧我这记性,都忘了给你介绍了,这位是凌小姐,好了,别站在这里了,先进去再说吧。” 女子自然听从,跟在老妇人身后,和震雷交谈了起来。 “震雷多会儿回来的呀?好久都没有看到你了。”言语之间颇为亲切。 “我也是今天刚回来,这不就来看你了嘛。” 凌小小有些诧异,震雷明明一直在徐州县城,为何却说刚刚回来? “怎么?你还在为当年的事情生气?震大娘也是为你好。” 女子压低声音道。 许是看凌小小是一个半大的女娃,也没有多加防备。 却不知老妇人感知灵敏,把一切都听在耳中。 老妇人轻咳一声。 女子这才讪讪的闭了口。 老妇人不想让自己知道更多,凌小小直觉一向灵敏。 走进一间屋子,峡谷底部光线昏暗,即使是白天,房间里也点了灯。 屋子里十分简陋,但收拾的很干净,可见主人也是花了心思的。 老妇人转身,盯着凌小小,眼光十分复杂。 幽幽一叹,这就是命啊,天意如此,终究还是躲不过啊! 凌小小聪明的选择了沉默,虽然这些人对自己没有恶意,但这也不代表她们就是善意的,在不了解情况之前,还是沉默为好,先开口容易失去先机。 看着老妇人叹气,一向沉稳的震雷不知为何,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 “怎么?你这次又要将他的女儿也推出去吗?” 语气咄咄逼人,丝毫不像是面对自己的娘亲。 女子扯扯她的衣袖,劝阻道:“你不该这样对你的娘亲说话,她也是为你好。” 震雷用力甩开女子的手,转身面对着她道:“曾姐也是这样认为吗?你别忘了,当年的事情你也是帮凶!” 女子像是受到什么打击一般,连连后退,逃避震雷的责问。 “呵,如今你们还是打算袖手旁观吗?” 震雷语气嘲讽。 老妇人面带难色。 凌小小站在一边,像个外人一般,看她们一来一往的撕逼。 心中却也在思考,难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和凌小小又有什么关系?凌小小的身世看起来有些复杂啊! 看她二人的面色,震雷嘲讽一笑,拉起凌小小就要离开。 女子连忙阻拦。 “震雷…” “怎么?今日你是要挡我?还是想要伤她?”震雷目光吓人,像是被逼急了。 “不是的…” “也对,你们是觉得我带回来一个麻烦是吧?你们怕麻烦,我不怕!夜儿的女儿,我说什么也不能让你们再伤害她一分一毫!” 震雷怒极反笑,恶狠狠的对着阻拦自己的女子道:“让开!” 老妇人站在她们背后,脸色不断变换。 最后似是下定了决心。 低喝道:“闹什么闹?有完没完!成何体统!” 这声音如惊雷般炸响在人耳边,让人不由得心神一荡。 凌小小心性坚毅,很快就回过神来,心中暗道:卧槽!这就是传说中的武林高手啊! 震雷也是浑身一震,自己只是仗着母亲的愧疚才敢胡作非为,若是母亲来硬的,自己恐怕也无能为力,算了,见好就收吧。 心里这么想着,却是回头,嘴硬道:“你坐视不理也就罢了,女儿我虽然势单力薄,却也不能弃小主子于不顾。” 女子此时也明白了凌小小的身份,看她的眼光也是复杂难辨。 老妇人深知自己女儿的为人,自己此时愿意接受小主子也就罢了,女儿就坡下驴,这事情就结了,如果真的置身事外,怕是真的会逼急她。 况且,那件事情说起来也是她们的错。 老妇人深吸一口气,缓缓地跪了下去。 “老奴,拜见小主子!” 女子看到老妇人跪下,于是也缓缓地跪了下去。 凌小小一时有些傻眼,但听她们说了这么多,也大概明白了些,老妇人不是心甘情愿对自己俯首,而是被逼无奈,或许她们还做过对不起凌小小的事情,但是,此时却不是追究的好时机,既然有人效命,何不趁机壮大自己? “震婆婆,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起身。” 说着,凌小小亲自过去扶起老妇人。 “看来母亲有了选择,那女儿就放心了,正好我已经派人把小主子的事情禀告了夜儿,想必不出今日,就能等到回信。” 凌小小明显感受到老妇人的手微微一紧。 但也只是一闪而逝,很快老妇人就恢复了镇定。 “雷儿做事真是越来越周到了。” 嘴里这么说着,脸上也挂着得体的笑意,但凌小小却是能感受到她笑脸下的恼怒。 震雷微微一笑道:“母亲说的哪里话?本分而已。” 这是在暗讽老妇人不本分? 看来这对母女之间不似看起来这样,事实上矛盾很深呐! 到底是怎么回事?此时凌小小倒是有些想要知道了,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们嘴里几次提到的夜儿又是谁? 第四十一章 当年恩怨 凌小小坐在桌前,端着一杯茶水,思绪却飘远了。 终于知道了死去的凌小小的身世,却没想到是这样。 据震雷所说,于家是朱雀城赫赫有名的家族,名列三大家族之首,在这样的大家族,后院看似花团锦簇,但实则步步杀机。 于家有一嫡子,据说生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被传为朱雀城第一才子,于家又权倾朝野,于家嫡子正逢适婚年龄,一时登门求婚的女子络绎不绝,其中不乏地位显赫的皇女王侯。 相传,求婚的人硬生生的踏断了她家三条门槛,直到她家换上铁制门槛,才免去了三天两头换门槛的麻烦。 实则于家嫡子于无夜早有心上人,但碍于两家联姻实在是强强联合,物极必反,盈满则亏,他怕招致帝王猜忌,只能闭口不提。、 但不知是谁走漏了消息,这消息传到了当今圣上耳中。 当今女皇虽然昏庸,但却是拥有着和所有帝王一样的疑心病,于家家主于景天官拜宰相,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能文能武,有经纬之才,颇得朝臣拥戴。 于家的嫡子自然不能落到皇女后院,也不放任她于家和方家强强联合,否则于家位极人臣,方家手握重兵,一旦两家成了姻亲,谁能保证她们不生出不臣之心?到时候自己的皇位岂不是岌岌可危?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女皇听信谗言,强行将于家嫡子纳入后宫,封为皇贵夫,于家风光一时无两。 朱雀城的众多女子也只能嗟叹,心头泛酸,于家又出了一只金凤凰,如此佳人也不免落了俗套,飞上了枝头。 男子们则是纷纷紧攥手帕,咬碎了银牙,凭什么他于无夜就能平步青云?要不是有于家这棵大树做靠山,他于无夜也许还不如自己! 不论他人如何评判,只有于无夜才知道自己尴尬的处境,女皇娶了他,却从来没有来看过他一眼,就像个物品,被束之高阁,永远的圈禁在了这高墙之内。 他的人生还没有开始,就已经能够一眼望穿结局了。 那些贵公子们羡慕嫉妒的家世,却正是葬送他一生幸福的催命符。 他不甘心,却也无奈。 但直到有一天,不知为何,事情开始向着无法控制的地步发展。 说来也是他这祸水般的容貌害了他,女皇听信谣言,像是突然想起后宫还有他于无夜这么一个人的存在般,对他夜夜恩宠,赏赐如流水般,直要晃瞎人眼。 与此同时,于无夜却是惶恐不安,是出反常必有妖,哪里会有无缘无故的爱? 于无夜及其聪慧,如果不是生为男子,只怕朝堂也要有他一席之地了。 他敏锐地察觉了女皇恩宠下埋藏的深意,女皇是想要让于家的野心膨胀,从而失了防范,这样才能连根拔起,不留后患。 谁说女皇昏庸?在对待危及她皇权的事情上,她从未糊涂过。 可是于无夜身在深宫,又不能提醒母亲,有心无力啊。 不过他在嫁进皇宫之前,在宫外留有势力,幸好女皇对于无夜恩宠的同时,却对于无夜并未防范,只当他是一个空有绝色皮囊的贵公子。 也就是在这时,于无夜却发现自己怀孕了。怀的却不是龙种。 女皇只当于家是头号大敌,对于无夜却疏于防范,于无夜为保自己和那人的孩子,趁自己风头正盛,买通侍卫,联络到了在宫外的势力。 江湖上有个人人闻之变色的杀手组织,名叫弑,弑出手,从未有过失手。但就是这样让人生畏的杀手组织却有三条规则,老幼不杀,无辜不杀,清官不杀,组织里若有人违反,触之即死。 谁能想到一个柔柔弱弱花一般的贵公子,却和这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组织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呢? 借助弑的力量,于无夜几次帮于家躲过危机,但不知为何,最终于家还是走向了灭亡。 于家一灭,于无夜就失去了利用价值,被彻底的打入了冷宫。 这个时候他的身子已经日渐沉重。他怕怀有身孕的事情被女皇发现,又舍不得对一个无辜的孩子下手,只能战战兢兢,在冷宫受尽苦楚,想法设法联系到弑,最终生下一个女孩,被弑的成员抱出皇宫。 在后宫,消息闭塞,当他得知他的庶弟于风清嫁入方家、成为那个人的侧夫的消息时,他已经被打入冷宫,而于家被满门抄斩已经过去一年。 当年三大家族之首的于家犯上作乱,曾经轰动一时,家中上下一百多人被抄斩,落下的头颅骨碌碌滚了一地,鲜血浸透了北门刑场的每一寸土地,就连三岁的小女都不能幸免。 时过境迁,当初的种种才浮出水面。 当时他想不通的,这时也统统明白了,为何圣上会知道自己和方家那人的事情,为何圣上会突然想起自己,对自己恩宠有加,为何于无夜日防夜防,最终于家还是躲不过抄家灭族。 当真是应了那句话: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 于风清出卖了于家,讨好了方家,准确的说是他把于无夜送入了后宫,又想方设法让女皇恩宠于他,只为方家那人能够死心。 等于风清顺利嫁入方家才知道,无论自己作何努力,都取代不了于无夜在那人心里的地位,于是因爱生恨,处处破坏于无夜的行动,最终将于家上下一百多人送上了断头台,只为断了于无夜的荣宠,让他尝尝家破人亡、永坠冷宫的滋味。 男人虽生的柔弱,但阴毒起来连蛇蝎都不能与之相比。 但千算万算,最后他还是算错了一点。 方家那人得知于无夜被打入冷宫之后,一病不起,整日郁郁寡欢,不到一个月就病死了。 于风清恨得发狂! 本以为自己能够成为她的夫,能够陪伴在她身边,终有一天也能够取代于无夜在她心里的地位。 但没想到她到死也没看自己一眼。 爱而不得,岂能不发狂?更何况于风清本就是这样一个极端自私的人。 机缘巧合之下,于风清得知方家那人和嫡兄还有血脉留下,又爱又恨、又怒又喜,千方百计的寻找。 那人一死,于风清就没有必要留在方家。况且他要找到那孩子,就不可能留在方家,因为方家不可能接受一个冷宫皇夫和方家女儿生下的野种,那样无异于自毁长城。 于是,于风清患病假死,离开了方家。 第四十二章 刁奴嘴脸 当年之事,震雷事无巨细的都告诉了凌小小,但关于她的事情,她们却不知为何不愿提及。 凌小小知道,虽然她们此时奉自己为主,但内心是否情愿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弑已经脱离于无夜的控制多年,此时旧事重提,还有多少人愿意归顺,又有多少人对于来之不易的自由不愿放手?这些都未可知。 毕竟就算是生活在这暗无天日的峡谷之下,能够平静祥和的度过一生,也比打打杀杀、刀尖舔血的生活要好得多。 凌小小也不愿意强求,毕竟人各有志。 此时,她们三人已经召集大家开会商议去留问题了,结果如何,很快就能知道。 凌小小百无聊赖,在屋子里转悠打量。 可以看出,这些人生活的不富裕,十分清贫。 刚才那曾姓女子看起来算是这村庄上说得上话的人了,但家中却一贫如洗,其他人家也可想而知。 她的正夫脸色苍白,一身粗糙的衣服洗得褪色。 凌小小勾起嘴角,这个村庄不大,也就十多户人家,但不论是行事作风,还是言语谈吐,都颇为不凡,想必内心里也不愿意一辈子呆在这个阴暗的地方到死,而且在这里的生活十分清贫艰辛。 也许讨论结果会对自己有利呢! 凌小小无法拒绝这一巨大诱惑,这个村庄里的,不论男女老少,对她来说都是巨大财富,人才就是最好的资源,她深信,这帮人如果能为她所用,将会是一把最锋利的利刃。 而出卖自己的人,和妄图伤害自己的人,都将付出血和生命的代价。 就在凌小小思量的时候,大门被打开,震雷一脸兴冲冲的朝自己走过来。 “小主子,有结果了!” 凌小小看着她满脸的笑意,也微微的勾起了嘴角。 看来结果还不错。 震雷和方家那人有些交情,又和于无夜从小一起长大,也算是青梅竹马,于无夜的痛苦她是最了解不过的,他两的感情她也是最能体会的,所以她待凌小小好是真心的,不惜因此与自己母亲争执。 “结果不错?” 凌小小猜测道。 “哎?你怎么知道?你会未卜先知不成?” 震雷十分意外,在她心里凌小小只是一个略微聪明些的孩子,纵然有些小聪明,也还远不成气候。 “你都就差写在脸上了,我还能猜不出么?” 震雷不自在的摸摸脸,已经表现得这么明显了吗? “说说吧。” 凌小小示意震雷坐下说。 震雷也不客气,坐下之后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才慢慢道来。 “自从弑隐退江湖以来,大家的日子都过得艰难,想当年肆意江湖的杀手,如今却只能龟缩在这小小的方寸之地,像不能见光的老鼠一般,躲躲藏藏,岂是一个窝囊所能形容的?” 事实上,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弑的成员当年在江湖上曾经令人闻风丧胆,只有她们为刀俎,哪曾想过有为鱼肉的一天? 树倒猢狲散,弑一朝解散,成员散落五湖四海,本想能够当个平凡人,平平静静过完一生也就罢了,谁曾想,好景不长,没过多久,就如过街老鼠般被以往的仇人追杀,别说平静的生活,最后就连保命都难。 于是大家才再次聚首,聚作一团,希望能借此摆脱追杀。 现如今躲在这峡谷里,追杀是摆脱了,但生活却如一把钝刀,慢慢的要将人的意志抹杀,这还不如一刀毙命来得痛快。 事实上,在这峡谷里发了疯的人也大有人在,只不过,为防止影响人心,被首领痛下决心,秘密的处决了而已。 当年几百人之众的弑,不到几年,如今只剩几十人,其中的惨烈可想而知。 “她们得知,小主子愿意重新启用她们,自然是欢欣雀跃,只是……” 震雷说到这里,看了凌小小一眼,好像是有口难言。 凌小小自然明白,要让这些人为自己卖命,似乎凭借自己的年龄阅历,还远远不够。 “我知道她们的顾忌,这是正常的,我如果没有能力,又凭什么许诺她们好的生活,让她们为我所用。” 震雷明显没想到凌小小说得这么直白,而且一眼就能看清其中的利害关系。 “你别这样看着我,我明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在没有看到我的能力之前,她们是不会听命于我的。” 震雷略显尴尬,但却不能否认凌小小说的是事实。 尴尬的是,她们本是主子一手提拔起来的,当主子需要她们的时候,她们却不在,而现在小主子决定启用她们时,她们依然在犹豫观望,实在不是奴仆所该做的。 但奈何人性就是这样丑陋。 凌小小对此早有准备,所以并不感到失望,从内心来讲她甚至能理解她们,谁没有私心?只有交易和互利才是最稳固的关系。 但从情感上来讲,凌小小如果是真正的凌小小的话,设身处地的想想,还是会寒心,所以这帮人凌小小会用,但怎么用,在她心里处于什么地位就可想而知了。 但既然自己现在缺少力量,这帮人她势在必得。 “这样吧,还要麻烦你一趟,帮我把我在凌府的下人,好好安置,告诉他们,一切照旧。” 凌小小不会把这个村庄里的人安排在她认为最重要的地方,要说信任,还是她手握卖身契的那些更加可靠些。 “我想,既然你们内部谈完了,我也该和你们首领谈谈了,不是吗?” 凌小小微笑,但心里却是讥讽。 从她们当初对自己不设防所无意透露出的信息来看,自己亲生父亲还被困宫中,而她们这些昔日的手下却龟缩一隅,苟且偷生,就连自己如何落到于风清手中都讳莫如深,不敢言明。 这弑名义上是父亲的势力,但实际上早就名存实亡了吧? 不然为何,震雷见到她的母亲时说的是:有客人? 呵,客人吗?昔日的主子,如今却成了客人。她们内部开会,还要避讳自己,为何?只因拿自己当外人了呗! 凌小小心里有一股气,却又不能在此时发泄,直气得她内心的阴暗被隐隐勾起,有种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 第四十三章 猛踩痛脚 震雷去安置凌小小在凌家的奴仆,而凌小小却留在小村落,与弑的首领进行谈判。 还是那间屋子,凌小小端坐在那里,老妇人在旁边陪同,不知震雷临走前对她说了什么,这次老妇人对她颇为在意,保护也算周全,不然她是不会把自己置身于险境的。 虽然已经过去几年,但弑的恶名在江湖上还是颇有影响力的,江湖上谈起弑来,无一人不变色,凌小小对她们也是防备的,虽说是名义上的小主子,但谁知她们会不会杀人灭口?毕竟她们处决起自己的人来也是及其狠辣而不留手的。 对面是那曾姓女子,前一代首领死后,传位于她,可见也是个有能力的,凌小小不敢轻视。 这女子看起来直率,但其实心思不少。 此时,女子安然的坐在凌小小对面,貌似坦然,开门见山。 “我们跟你走,你能给我们什么?” 凌小小内心冷笑,面上却不露分毫。 她还真把自己当小孩子了是吗?那就给你看看小孩子的手段。 凌小小面上一派天真,仿佛对她所说的话颇为不解。 转头去看那老妇人,不解的问道:“震婆婆,你不是说我是小主子吗?” 老妇人,面带难色,这样的话,最后一块遮羞布被一个小孩子毫无忌惮的戳破,实在是让人脸上无光,自己能和她说事实上弑和主子的关系已经名存实亡了吗? 凌小小满脸认真的看着她,似是不等到一个答案就不罢休。 老妇人虽然尴尬,但看起来也身经百战,脸皮厚度不是普通的唇枪舌剑就能戳穿的。 “您的确是小主子,但您也看到了,大家生活实在不易啊!” 潜藏的意思就是,如果跟着您不能得到好处,那您就只是个名义上的小主子,想要发号施令,做梦。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但凌小小也不惧。 俗话说,童言无忌,我们就看看,谁更脸皮厚吧。 凌小小避重就轻。 “既然是主子,就该能指挥属下吧?属下不听话,我是不是可以把你们发卖掉?” 气氛有些紧张,弑已经自由了太久,如今再次听到这种话,感情上当然不能接受。 “小主子说的是,可是,发卖奴仆,可是要有卖身契的。” 凌小小心中暗恨,这老妖婆,明知道她们的卖身契在凌小小的亲生父亲那里,凌小小此时不能把她们怎么样,这是在提醒自己,她凌小小还奈何不了她们。 对面的女子看她们一老一小,唇枪舌剑一来一往,置身事外。 凌小小瞧她的脸色,心道,也不能让你太悠然。 “这位…曾大妈,你莫不是以为你们能在这里龟缩一辈子吧?” 女子听闻这小丫头叫自己大妈已经是怒火丛生,此时又听她说自己等人是龟缩在这里,就像是被人揭了短处,有一瞬间的炸毛。 但很快就冷静下来。 “哦?不知你说为何意?” 凌小小当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既然要揭人短处,那就揭个彻底,揭到你吐血为止。 “曾大妈不会不知道吧?耳后被烙印上奴字,可就是一辈子都洗刷不掉的,你们只要出去,被发现是背主的奴隶,就会被凌迟。” 凌小小说着面带惧色,好像下一秒女子就要在自己眼前被凌迟。 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凌小小是个童言无忌的女娃。 凌小小则心中冷笑不断,你以为这个就算狠了?这还不算。 女子脸色铁青,双手紧握,瞪着声情并茂的凌小小,像是要把她碎尸万段。 一个眼神而已,凌小小还不惧。 但她却表现的像是被吓坏了一般,直直的望着身后的老妇人道:“震婆婆,震雷可是让你好生照顾我。” 老夫人看着满脸恐惧的凌小小和处在愤怒边缘的女子,想起震雷临走前严肃的脸,这才道:“首领,莫失了气度!” 声音本不大,但却如惊雷一般,在女子耳边炸响。 女子这才恢复清明。 可不能让她这么轻易的就恢复平静,凌小小坏心的想。 “是呀,首领,你好好想想,就算你们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后代考虑啊!要知道无户的孩子可是要被充官妓的!” 凌小小一脸为对方着想,言辞恳切。 事实上却是她在进来时,无意中看到有年岁不大的孩子,瘦骨嶙峋,眼神呆滞,想着她们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顾及到后代。 凌小小话一出,女子也是一愣,像是被踩到痛脚,如同被逼到绝处的困兽。 老妇人听了凌小小的话,双眼一闭,像是认命般。 等到再睁开的时候,已经恢复了清明,想必有了决定。 凌小小一直密切注意着她们二人,此时看火候差不多了,更是火上浇油。 “曾大娘,其实你不和我一起离开也没有关系,你们就这样平静的生活在这里,说不定还有其他出路呢,我也就是提个建议,毕竟你们如今实力大损,在此休养生息也是个不错的决定,今日是我冒昧打扰了。” 说着如同一个小大人一般,叹了口气,似是为她的执迷不悟而叹息。 这招以退为进,欲擒故纵使出来,老妇人就知道,今日弑怕是不得不做出个选择了。 果然女子开始着急,一咬牙。 “嘭”的一声跪倒在地。 匍匐在地道:“主子在上,受属下一拜。” 凌小小佯装惊慌失措,赶忙躲开她的跪拜。 女子见状,咬咬牙,追着她的方向再次跪拜。 凌小小转一个方向,她就立马转向跪拜。 如此几次三番,凌小小心中的恶气终于消散了一些,这才状似无奈的道:“曾大娘,你这是为何?岂不是为难与我?我怎能破坏了你们平静的生活。” 这是为何?凌小小岂能不知,刚刚自己上赶着让她们效忠,她们端着不肯,等到凌小小揭了她们的伤疤,点明她们的现状时,又表示,我凌小小不是非你们不可,而你们可就这么一个机会,不然就永远龟缩在这暗无天日的石缝中吧!不要等到失去了才后悔。 四国对于奴隶都有明文规定,女儿可以继承父母手中的奴隶,而那些被抛弃的,自然会沦落到更惨的地步。 曾姓女子权衡之下,自然明白跟随凌小小才是最好的出路。 至于凌小小,且不管她们是不是真心实意归附,只要她们的性命握在自己手里一天,她们就要为自己办事,因为被抛弃的奴隶就失去了利用价值,只能沦为玩物。 凌小小假笑着,心想,看来自己已经慢慢的适应了这个时空的法则了。 第四十四章 心思各异 老妇人和女子相携离去,凌小小心里的冷笑才浮到面上。 今天就让你清楚一下自己的身份,不要以为奴才厉害了还能越过主子去。 女子走在路上,有些恨恨的道:“实在是欺人太甚!” 老妇人难得很严肃的打量了她一眼,缓缓道:“曾敏,你该明白自己的身份!” 说完就转身向屋子的方向走去,独留女子一人在原地失了满脸的血色。 良久才溢出一丝苦笑,说到底也就是一个奴仆啊,主子高兴了,抬高你一分,不高兴了便能将你踩到地狱。 老妇人此时却是心想,这个小主子有些妖啊,小小年纪却能如此通透,三言两语就点明了弑的尴尬处境,虽说用的方法太过直接,但有效就好不是吗? 看来,自己要重新衡量了。 当年主子因为是个内院男子,所以她们也只能隐藏在暗中,做些令人不齿的事情,但主子的聪明才智,她至今都不能忘记,或许… 小主子继承了主子和方家那人的才智,而且身为女子,要是跟着她的话,或许还能做出一番大事,这是她们最好的选择。 震雷来到徐州县城凌府,暗中观察,按照凌小小的描述,找到那个园子,发现已经落了锁,人去楼空,就连倾城也已经不在了。 就在她以为要白跑一趟的时候,却无意中瞄到了一处隐秘的标记。 她顺着标记一路追踪下去,才发现,标记一直指向城东一家红透整个徐州县城的铺子——美人妆。 但美人妆每逢十五、三十才开门营业,这她也有所耳闻,她正在疑惑,心想索性来也来了,就好好查探一番。 凭借高超的武艺,她消无声息地落在了美人妆的后院,只听闻,后院屋子里,传来轻轻地谈话声。 “伊良,你倒是说说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被称为伊良的男子,声音十分镇定。 “你心急什么?主子要是没事的话,肯定会联系我们的,我们现在静观其变就可以了,像往常一样,该营业的营业,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一个沉稳的女声也附和道:“伊良说得对,过了初三,我的钱庄也要正常营业,大家按部就班。” 这时一个声音插进来:“你们二位掌柜说啥就是啥?我们不去寻主子吗?” 一个浑厚的女声道:“就凭咱们这些人?去哪里寻?秋月你这不是添乱吗?” 柔和的男声响起,直接拍板道:“就按伊良和夏莲说的做,其他人按部就班,若主子怪罪下来,我自当一力承当。” 一个女声酸酸的道:“你承担?你拿什么承担?” 沉稳女声再次开口:“冬雪是主子身边的人,离主子最近,最了解主子,秋月,你就消停会儿!” 这语气已经说得上严厉了,秋月刚想要争辩,却被冬风扯了扯衣袖,形势比人强,她也只能忍着了。 震雷在外边听着,确定了这就是小主子要找的人,但是听着她们一个个的说话,就知道都是有主意的,这可不像是奴仆啊! 听他们说的差不多了,震雷这才推门进去。 春雨噌的拔出腰间的剑,直指震雷。 震雷一看,好家伙,这还有个打手。 虽然以她的功力,还不把春雨放在眼里,但以后好歹也要共事,不能把人得罪狠了。 于是也就没有动手,任由她指着。 “你是什么人?” 伊良发问,他们这一群人,虽然也从来没争个高低,但隐隐以伊良为首。 此时看到陌生人突然闯入,自然是人人戒备。 “你们别误会,我是替凌小姐来寻你们的,此时凌小姐正在家中做客,凌小姐让我好生安顿你们。” 冬雪相对来说更心细些,不可能因为她三言两语就相信这么一个陌生人。 “拿出证据!” 震雷暗道,果然和小主子料想的一样,于是自胸口摸出一根发钗。 “她说,你们若是不信,就给你们看这个。” 说着就要递过去。 春雨防备不减,直接把刀架在了震雷脖子上,若她有何轻举妄动,必定血溅当场。 震雷也不甚在意,毕竟这等身手还真伤不了她。 冬雪接过发钗,果然是主子的东西,花纹处斜着看,横看一个“凌”字,纵看一个“琅”字,正是凌琅阁出品的发钗,而这根钗子因为样式简洁大气,更是凌小小一直佩戴的。 冬雪点点头。 夏莲打量了一眼震雷,要说心思缜密,毕竟本身就是学习做生意的,她的心思还更老辣些。 “如何证明我们主子不是被你胁迫的?” 震雷从没见过这么难缠的仆人,一个闪身,摆脱了春雨抵在她脖子上的剑,而她毫发无伤的站在不远处。 春雨心惊,这个女人要想杀她们的话,估计也就一眨眼的功夫。 “看到了吧?我可以轻易的摆脱你们,也可以轻易的送你们下地狱,但我没有,不是最好的证明吗?” 震雷无奈的摊手道。 夏莲挥挥手,示意春雨收了剑。 春雨虽然不甘心,但也知道,不论自己手里有没有剑,对对方来说都是差不多的。 “先前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夏莲倒是能屈能伸,见状躬身道歉。 她们这几个人倒是没什么值得人家算计的,她只是要看对方的一个态度,来确定主子是否安全。 让震雷意外的是,她们拒绝了自己的好意,表示愿意留在店铺,按部就班,直到主子平安归来。 她们脱离了凌家,从此之后就是主子一个人的奴仆,主子去哪里,她们就跟到哪里,主子是凌琅阁主,她们就是凌琅阁的部下。 震雷无功而返。 凌小小却并不意外。 “哎?你怎么这个表情?你一点都不意外吗?” 震雷盯着凌小小,想要看出点什么门道。 哪里有奴仆拒绝主子安排的?她难道一点都不生气? “有什么可意外的?她们有自己的主意,不是好事吗?省的我操心。” 震雷疑惑。 “那你还叫我去?明知是白跑一趟。” 凌小小默然。 “哪里是白跑一趟?现在她们知道我是安全的,我也知道她们无碍了。” 震雷盯着这张面无表情的脸,像是要盯出一朵花来。 “我明白了。” 震雷恍然。 “哦?” “你是要支开我?” 震雷捧心,一副伤心欲死的样子。 凌小小瞅她一眼,演技真差劲。 她的确是要故意支开震雷,她和震雷母亲以及弑之间的事情,不想震雷太多参与,否则夹在中间,很是难做。 她也是看在震雷有些真心关心自己的份上才这样做的。 第四十五章 如意债券 大年初三,许多店铺都开了门,如意钱庄也不例外,虽然刚刚过了年,但如意钱庄的生意依然火爆,排队的人都排到了街道上。 同一天,凌府宣布了夫侍于氏的死讯,对其他人来说这或许只是增添了些茶余饭后的谈资,但凌小小听在耳朵里却格外不是滋味。 蔚然恰恰相反,正为此高兴不已,但转而一想,为何只宣布了于氏的死讯?那小杂种呢?难不成还有什么隐情是自己不知道的? 于是开始多方打探,最近他又联系上了父母,得到了她们的支持,想必假以时日,凌府定能够再次崛起。 凌婉如也许是心情最复杂的一个,她明知道于风清爱的不是自己,而仅仅只是自己这张脸,但还是情不自禁的喜欢上了这个忧郁的男子,哪怕他还带了一个孩子,她也愿意接纳。 这件事谁都不知道,蔚然和萧白凤也都被蒙在鼓里。 她想到过于风清会离开,但没想到这么快。 她之所以只宣布了于风清的死讯,却对凌小小避而不谈,就是希望于风清能够以为凌小小还在凌府,她深知,自己的这张脸和那个孩子是于风清的心魔。 至于于风清的死讯,她本想秘而不宣的,谁知有长舌夫早已在外传扬,彻底断了于风清回来的后路。 想到这里,凌婉如幽幽的望了一眼东北方向,那里正是正夫蔚然所在的院子,如果不是留他还有些用处,他这次惹怒自己,肯定没这么轻易放过。 就像当初的萧白凤,等到彻底没有利用价值之后,不是发了疯吗?没有凌婉如的默许,哪有这么顺利? 就连姚靖两位夫侍也只是拿来给于风清做挡箭牌的。 她的后院从来只想为一人敞开。 其他想要在她的后院生存的人,都各自有自己的利用价值,不然… 与此同时,在峡谷的凌小小却开心不已,真是让自己捡了个大便宜啊! 没想到峡谷的上方,就是自己一直耿耿于怀,想要开发出来的片羽山。而且现在她已经收服了弑,现成的人手也有了。 岂不是只欠东风了? 东风是什么?自然是银两! 震雷跑了一趟美人妆,取回了银两,顺便把冬风冬雪两兄妹带了过来,至于春雨,被凌小小丢给了弑,她的身手是该好好训练训练了。 大年初三正是个好日子,索性当天就开了工,弑的成员能够重见天日,也是干劲十足,更何况冬风的厨艺极好,这对于吃惯粗茶淡饭的她们来说简直是最好的犒赏。 甚至几个小萝卜头,还在那里捏着块点心,开心的手舞足蹈。 看着孩子们这么开心,成人们越发觉得,跟着小主子重出江湖的决定是明智的。 建筑工事,搭建房屋,凌小小都按照自己的喜好做了设计,画好了设计图。 事实证明,凌小小的眼光的确是高,光凭那花钱如流水的速度也看得出来。 开工一个多月,片羽山上也伫立起了一片有模有样的建筑,可是凌小小却是心疼的要死,这可全是钱啊! 寸土寸金啊!先前美人妆的一千两早就没了,后来一个多月,美人妆的盈余四千多两也都投了进来,现在美人妆的成本几乎都在靠着钱庄支撑。 但即使是这样也是捉襟见肘,伊良空闲下来的时候也在想办法,但却没有进展。 凌小小今日愁眉不展,眼看要建好了,但是资金链条却崩断了,怎么办?她又不能告诉弑,怕人心散了。 “小主子?您怎么在这里?” 震雷顺着凌小小的目光,看着这片快要完工的工地,也是目露震撼,这样的建筑她从来没有见过。 这就像是神话里的宫殿一般,房屋几层相叠,屋顶直插云天,顶上镶嵌一块南洋的玻璃,白天时外界的阳光能够洒进来,夜晚的时候还能看到星星和月亮,光这块玻璃都价值百两。 屋子里还铺设了不知道是什么用途的铁管,也造价不菲,除此之外地下还挖了什么所谓的地下室,用来囤积粮食物资。 甚至在十分隐蔽的地方还挖了密道,其中机关重重,稍有不慎就会丧命。 而且在山顶的制高点还设置了炮台和投石器,幸好这些之后待完全建设好之后才会被启用。 亏的弑成员个个本领高强,身强体壮,换做一般人好真难以做到。 “这边有我看着就好了,我看你昨天也没好好休息,现在去休息会儿吧?” 震雷好心提议。 凌小小却仍然愁眉不展。 “怎么了?心事重重的?” 震雷这才看出些不对劲来。按说建筑也快完工了,有什么可忧愁的呢? 凌小小看了她一眼,觉得或许可以信任她,和她谈论一下也是不错的,震雷平时鬼点子不少。 “愁什么?还不是愁钱吗?这个地方太烧钱了。” 震雷这才想起凌小小的身世来,可以说今天的这一切都是她自己挣来的,想想还真是不简单,光是这一处建筑,就花费了有五千两银子了吧? “实在不行就借呗!”震雷倒是想得简单,工期不能停,只能借了。 凌小小白她一眼。 “说得容易,借?找谁借?拿什么借?” 钱庄的钱不能动,否则很容易出问题,美人妆也挤不出一滴油水儿了。 正在凌小小愁眉苦脸的时候,突然脑子灵光一闪。 前世不是也有债券吗?年初借,年终还本息。 只是,现在的如意钱庄如果发行债券,会有人买吗? 说干就干,不试试怎么知道,没有什么人是高利润所吸引不来的,马克思曾说,一旦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家就会大胆起来,如果有百分之十的利润,就会有人蠢蠢欲动,如果有百分五十,它就铤而走险,如果有百分之一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着绞首的危险。如果动乱和纷争能带来利润,它就会鼓励动乱和纷争。 显然凌小小低估了如意钱庄的影响力,如意债券一出,观望的人还真不少,有很多都跃跃欲试,但似乎还有顾虑,毕竟如意钱庄不是百年老店,身后有大家族作担保。 但奈何如意债券利息高的吓人,借一百两,一年到期,还一百二十两。 就在众人还在观望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了如意钱庄。 第四十六章 凌琅阁 这人正是田守仁。 上次如意钱庄开张,第一笔生意就是贷款给她的一百两。 这次却不知为何,她又来了,看起来比上次的状况好些,满面红光。 伙计对她有些印象,听说她贷款开了一家米铺,正逢乱世,粮食价格几涨几落,她也小赚了几笔,生意做的有声有色。 看到是她,连忙通知夏掌柜。 夏莲看到她,有些熟稔。 “田掌柜,哎呀!听说近来生意不错。” 田守仁依旧有些腼腆,但比起上次的拘谨,也多了一份从容。 “哪里,哪里,还是多亏了夏掌柜的指点。” 夏莲的确没有食言,在田守仁生意起步的时候很是帮衬了几分。 田守仁也是个记恩的,这次听说如意钱庄发行债券,以为是遇到了什么难处,所以特意来看看,虽然自己没什么钱,但或许自己还能帮上什么忙,略尽绵薄之力也是好的。 田守仁,看了看周围,这里也不是个说话的地方。 夏莲是什么人,最会看人脸色,于是带着她进了后院。 凌小小这时候也在,但她毕竟是凌家人,又被徐州县城的人传言已死,这时候也不好露面,但她又的确有些担心债券的情况,所以躲在后院,实时监控。 田守仁自然不认识凌小小,这会儿看到这么一个可爱的小女娃,又想起自家正夫也怀了身孕,有意亲近。 “夏掌柜,这是您家孩子吧?瞧瞧,都这么大了,真好。都是托您的福啊!自从我家生活富裕了之后,我家正夫心情舒畅,最近也诊出了喜脉呢。” 田守仁笑的咧开了嘴,一口大白牙亮的晃眼。 夏莲却是鼻头出了细密的汗,这可是主子啊!外人不知道,只当是个半大的孩子,自己可是知道小主子的厉害的。 都怪自己粗心大意,竟然忘了主子也在这里。 这可怎么办,夏莲赶紧去偷看凌小小的表情。 只见主子一脸不在意,甚至还向田守仁点了点头。 夏莲顿时松了一口气。 凌小小倒是的确不在意,她一向对那些没有恶意的人比较宽容,再说了,她也不是那种不给手下留面子的人。 夏莲赶紧和田守仁说起了正事,免得她又东拉西扯,说错话。 “田掌柜这次来,所为何事啊?” 说起正事来,田守仁也严肃了些。 “听说钱庄发行债券,我担心莫不是生意上出了什么问题,所以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听到她也是一番好意,凌小小才认真打量了一下她这个人。 手上带茧,说明出身穷苦,而如今满面红光,想必生活得到了改善,但看她穿衣打扮,应该是刚富裕起来不久,也不是很注意着装。 但她的心思无论如何是善意的,虽说生意场上尔虞我诈看得多了,但善恶凌小小还是分得出来的。 事实上,这样窥探别人家生意,是很不礼貌的,但是这人却是像对待街坊邻居一般古道热肠,纯粹的问问你是不是有啥难处?叫人无法生厌。 人家一番好意,总不能拒绝,再说了,也不能不近人情。 不过还得按规矩来,夏莲告诉她的确是有需要用钱的地方,田守仁一听,表示如果买债券能帮到她们的话,她可以。 为了达到效果,交易仍然在大堂进行,便于更多观望的人群看到。 田守仁虽说不富裕,但也拿出了五十两,支持如意钱庄。 看到有人试水,接二连三的有人尝试着买入,直到天黑,已经卖出去一千多两了。 看着到手的银子,凌小小终于舒展了眉头。 这次一共发行债券两千两,估摸着可以完成片羽山上的建设了。 凌小小心下稍安,但紧接着就是面临还债的事情,要知道现在欠的两千多两,等到还的时候就是两千四百两,虽说美人妆收入不菲,每月有两千两之多的纯收入,但毕竟只是一个小商铺,如果总是用来为还债补贴,还怎么发展? 看来是时候发展一些其他的生意了。 以后这种使自己捉襟见肘,陷入窘境的事情还是不要做为好。 美人妆的生意倒是可以再增长一些,毕竟只有十五、三十营业,其他的时间岂不是都是在浪费资源? 这种事情在凌小小看来是可耻的。 而且弑也不能光养着不干活。凭借她们的实力倒是可以自己组成一个商队,正好凌小小还想去上次凌婉如说交换得到马匹的地方走一趟,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至于凌琅阁和峡谷中的村落,倒是可以作为秘密培养人才的基地。 凌小小心下盘算着,不想浪费一丝一毫的人力物力,浪费最可耻,这是凌小小一直秉持的观念。 回到片羽山,凌小小徒步上山,身后跟着震雷和冬雪,如今春雨被丢到震雷母亲那里训练,震雷就自告奋勇的提出要贴身保护小主子的安危,震雷的母亲拗不过她,只好叹了口气答应了。 凌小小自然不会提出什么异议,她巴不得天底下武功最高强的人都围绕在自己身边保护自己呢! 看着茂密的丛林掩映下,隐蔽之处的工事,和鹅卵石铺就的弯弯曲曲的小路,颇有一种曲径通幽处的意味。 走了很久,山坡很陡,一路都是震雷搀扶着凌小小。 等到看到灯火的时候,凌小小已经是额头冒汗了,看来这身体素质有待加强啊,凌小小内心默默的想。 只见夜里的凌琅阁建筑更加美丽,虽然还有部分没有完工,但已经可以看出完工后的样子了。 中间一幢三层的小洋楼,屋顶一块透明的玻璃里透出幽幽的光,照的整个屋顶都明亮起来。 中间的屋子,窗户用的都是南洋运来的玻璃,显得通透明亮。 这屋子造价贵就贵在这几块玻璃上了。 而中间的屋子是凌小小的私人场所,能住进去的只有她身边最信任的人,包括冬雪和冬风。冬雪要贴身照顾她,而冬风的厨艺也是凌小小离不了的。 第一层主要是会客和商议的地方,第二层是冬风冬雪兄妹两的屋子,不过还空着许多,第三层就是凌小小的私人空间了,其中一个很大的书房,有条密道直通地下,还有一个很大的主卧。 这栋建筑已经完工,就连暖气都烧了起来,已经可以住人了,凌小小已经搬进来有几天了。 不过今天还是凌小小第一次从山路爬上山,着实是个体力活啊。 除此之外,东西各有一栋两层的小楼,东边是伊良、夏莲等人的房间,不过即使是一人一间也空着很多。 西边是弑的房间,她们这边倒是拖家带口,十几户人家,住的满满的。 周围还散落着一些平房,方便以后再添人的时候住。 第四十七章 会员制度 现在已是二月末,凌琅阁的建设已经完工,但由于是建设在人迹罕至的密林里,不为外界人所知晓。 如今已经是春天,气候逐渐暖和起来,凌小小也盘算着要有一番动作。 最近美人妆又翻新出了新花样,做起了服装定制,依旧限量,凌小小在凌琅阁建设的时候闲来无事,画的一些图纸,有很多现代化的元素,都是这个时空所没有的,所以一经推出就受到贵妇追捧。 不过,这种创新实在是对创意的一种消耗,而且容易被模仿,这不,现在跟风模仿的竞争对手,不下几家。 古代缺乏对于知识产权和创新的鼓励和保护,着实让凌小小头疼了一番。 “怎么办?主子,现在街头巷尾随处可见咱们家的仿品啊!这样下去我们的优势可就没有了。” “对啊,这个月明显我们这里的客人少了大半。” 凌小小愁眉不展,伊良和冬雪也是心急如焚。 怎么办?人家当初本来就是奔着美人妆的独一无二来的,现在已经有人能够模仿,并且差不多的质量下,销售的价格比美人妆还要低,人家为什么还要花大把的银子去买贵的? 当初的分期付款也被人模仿去,并且运营不比美人妆差。 凌小小长叹一口气。 或许前世的品牌战略可以运用到这里来。 前世不就是这样吗?大家所追求的品牌不也被其他人所模仿吗?但仿品却依旧成不了气候,也许有人贪便宜买了仿品,但真正有追求的人,还是愿意花大把的价钱去买正品。 为什么?一来是正品的质量的确是其他仿品所不能比拟的,二来,这是一种时尚趋势,意味着你跟着这个品牌,就是在跟着一种时尚趋势,是走在时代前沿的,而时尚却是不论哪个时代都一致追求的。 想到这里,凌小小似乎有点眉目了。 不出三天,美人妆又开始放大招了。 门口立了牌子,大概意思是,在美人妆消费满千两,即可成为凌琅阁黑铁会员,不论在何处,只要是凌琅阁名下产业,即可享受九折优惠,消费满万两为银牌会员,享受八折优惠,消费满十万为金牌会员,享受七折优惠,并且享受优先待遇。 会员卡是凌小小亲自设计出来的,仿照前世的会员卡,每一张上都有独有的编码,并且登记在册,冒充不出。 而且,为防止仿冒,还在隐蔽的花纹处印刻了凌琅字样。 这一政策一出,各个仿冒品牌都干瞪眼。 客人果断的选择了老牌的美人妆,毕竟有头有脸的人也不在乎那几个钱,说起来美人妆是第一家,那必须是最正宗的。 同一时间,徐州县城旁边的青城,正是繁华地段,两家店铺同时开张,一家是美人妆,一家是如意钱庄,运营方式照搬徐州县城的总部。 早已听闻徐州县城美人妆的青城贵夫公子们争相捧场。 凌小小已经不可能天天为此画设计图了,索性重金聘请了一些专门做首饰、服饰设计的师傅,专门为美人妆每一季的新产品专门做设计。 她也偶尔在有兴致的时候画几张图纸,都被分门别类,制造出来,还在隐蔽的地方刻上了凌琅字样,作为购物满十万的金牌会员的奖励,被伊良用玻璃的展架放在店铺最显眼的地方。 顾家,顾逸君在颓废了两个月之后,终于在父亲的规劝下走出家门。 阳春三月,已经转暖,顾逸君已经换下厚厚的衣衫,穿上了轻薄的裙子,只是一身鲜艳的大红衣衫依旧不改,只因那人说过,自己穿红色最好看。 细看的话,顾逸君瘦了不少,以前圆润柔和的脸蛋儿清减了不少,倒是更有轮廓些了,看起来也不再是那个诸事都不放在心上的顾家嫡子了,而是一个俊美的忧郁少年了。 明眸皓齿,却目露忧愁,再加上一身大红的衣裳,走在街道上着实亮瞎了不少人的眼睛。 彩蝶这时候才想起来给自己公子带上了遮面的轻纱,这才发现周围人的眼光少了一点。 “公子,我们这是要去哪啊?正夫不是让公子去美人妆挑件首饰,散散心吗?” 彩蝶不解,主子这是要去哪里? 顾逸君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但不知为何,走着走着就到了上次和凌家大小姐相遇的地方,正是距离如意钱庄不远的那条街道。 彩蝶这才算看明白,自己公子自从遇到那凌家小姐之后就失了魂,在得知那凌家小姐病亡之后更是丢了魄。 整日神神叨叨,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说什么凌家小姐没死。 这天灾人祸,岂是凡人可以预料的?人有旦夕祸福,说没就没了,也是常事。 彩蝶只当自家公子一时接受不了凌家小姐的死讯,生出了臆想。 顾逸君望着眼前的街道,那人似乎还近在眼前,就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轻轻的递给自己一根华丽的金钗,微笑着对自己说,还是红色更适合。 顾逸君轻抚头上的那根发钗,笑容苦涩,但被遮在轻纱后,无人知晓。 顾逸君正在缅怀的时候却被人打断,心头恼怒。 却是一个贵夫正巧经过,看到顾逸君头上的那根发钗,心头十分喜爱,有意攀谈。 “公子,您这根钗是美人妆的吧?哎呦,瞧瞧,这光泽,这样式,真是好看的紧呐。” 彩蝶看自己公子无意攀谈,自作主张的回答道:“贵夫误会了,这是一个朋友赠与我们公子的。” 事实上却是一千两银子买来的,但他不想公子伤心,既然凌小姐人已经去了,留个念想也就罢了。 “你还骗我!瞧瞧这做工,这样式,分明就是美人妆的嘛!” 贵夫有些较上真了,他绝对不相信自己的眼光有错。 “而且还价值不菲吧?” 顾逸君听了这话,却有些放在心上了。 “贵夫着话从何说起?” 那贵夫上下打量了顾逸君一眼,看着的确是个有钱的,于是凑上前,瞧瞧问道:“您是美人妆的黄金会员吧?这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还藏着掖着的?” 顾逸君更加疑惑,怎么和美人妆扯上了关系? 第四十八章 顾逸君 这贵夫妻主是个小暴发户,他在徐州县城的圈子里,可是时尚达人,哪家的衣服出了新的款式,哪家的首饰出了新的样式,那可是如数家珍。 现在看着贵公子一脸无知,有心卖弄。 “公子有所不知,我这也是刚刚从美人妆回来,看着她们刚刚展出了几件给黄金会员的奖励,那几件看着跟您头上这根风格跟是相近呢。” 顾逸君听了他的话,摸摸头上的发钗,这是凌家大小姐给自己的,却没说来历,说不定真如这贵夫口中所言,是美人妆出品。 但是,她一个女孩子,买男人的钗子干什么? 贵夫看顾逸君如有所思,还以为是被自己猜中了。 心道,若是能攀上这么一个有钱人,对妻主的生意也是极有好处的。 “那几件玻璃展架上的首饰,上边都在暗处刻了凌琅二字,公子一看便知。” 难不成这件首饰真是凌家大小姐在美人妆买来的?顾逸君心中也不确定了。 听那贵夫所言,顾逸君拔下发钗,拿在手里细细观察,但也没有发现有字迹,略有失望,正准备重新戴回头上,就被那贵夫扯了过去。 “哎,就是这里,还真是!” 那贵夫拿在手里,细细抚摸,简直爱不释手,单是钗子还不至于让他如此,但这钗子代表的可是黄金会员啊!消费十万啊!他至今都没见过那么多钱!而且到现在为止他还没见过能有一人将那金灿灿的会员卡拿到手。 顾逸君有些生气,这人好生没礼貌,不经人同意就夺人东西。 彩蝶见状,赶紧将钗子抢过来,擦了又擦,才给自家公子递了过去。 那贵夫讪讪收手,若真是那么有钱的人家,自己可得罪不起。 顾逸君心情不好,不欲与他交谈,转身离去。 等他心中冷静下来,才回想起那天的每一个细节。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她是从如意钱庄出来的,而自己是要去美人妆的,但那天是二十九,美人妆并不开门。 但是让他心头疑惑的是,当初还没有什么所谓的会员制度,那么这根钗子凌小姐是从哪里得来的? 他可不可以大胆的猜测,这根钗子是内部极为重要的人员才能得到的? 而凌小姐身边就有这样的人,或许她本身就是? “凌琅…”细心地顾逸君嘴里念叨起这两个字。 他总觉得这件事,或许自己忽略了哪里。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美人妆的店铺,顾逸君抬头,一张大红纸就贴在门口的板子上,上边两个字引起了他的注意。 “对!就是凌琅阁!” 彩蝶被自家公子一惊一乍的吓坏了。 “公子,你怎么了?您没事吧?” “彩蝶,凌琅阁是什么?在哪里?”顾逸君有些激动的晃着身边的彩蝶。 彩蝶一脸迷茫,公子这是怎么了? “我不知道啊!神秘的很,没人知道。” 顾逸君一直觉得凌小姐的死讯有些蹊跷,前一天还与自己相见,看起来生龙活虎的,怎么会大年夜的晚上说没就没了呢? “不对,有人知道,一定有人知道,他们自己人一定知道。” 顾逸君已经有些神经质了,放开彩蝶,也不顾那一众排队的人,拨开阻拦的人,就要硬闯。 最后,索性掏出了腰后的小皮鞭,谁挡抽谁。 门口一团混乱,已经有人围观,果然到哪里都不缺看热闹的人。 门口闹出的动静终于惊动了伊良。 匆匆忙忙走出来,就看到这一幕,一个红衣小公子手持皮鞭,想要硬闯美人妆。 毕竟美人妆的打手也不是吃素的,没能叫人坏了规矩,但碍于是一个未出嫁的小公子,也不能用强,自能生生的受了几鞭。 顾逸君终于看到一个能管事的,收起皮鞭,严肃的道:“我有事要问你。” 伊良看了看被打伤的打手,皱了皱眉。 “公子为何出手伤人?” 顾逸君倒是理直气壮道:“不然怎能见到你?” 话虽是这么说,但无缘无故出手伤人,主子最是不喜这番作态。 安抚了打手,并差人带去诊治,围观的人也有眼睛,会看,这番做法倒是让许多对于美人妆定价太高,并且限量销售这一清高做法心中埋怨的人,对于美人妆有了些改观。 “好了,即是有话说,那就随我来吧。” 并非伊良好欺,只是他瞥到了那只钗子,想必主子愿意出手这根钗子的人,在主子心里也有些好感。 美人妆后院。 顾逸君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他躬身行礼道:“刚才一时情急,多有冒犯,还请掌柜谅解。” 顾逸君虽说被父亲保护得很好,但生在高门大户后院的孩子,哪个不是要学会察言观色的,刚刚伊良那一皱眉被他看在眼里,心知不妙,自己还有求于人,当然不能得罪人家。 “公子不必如此。伊良一介奴隶,哪受得这番大礼。”伊良侧身避过。 顾逸君也不强求。 他拿下头上的钗子,递给伊良。 “掌柜可识得这根钗?” 伊良当然认识,但又不知这位小公子和主子是什么关系,不能轻易告诉他。 “的确是美人妆出品。” “仅仅是这样吗?”顾逸君不放过对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那掌柜可认识凌府大小姐?” 伊良有些拿不准。 “公子这话什么意思?伊某倒是不懂了。” “这钗子是她亲手给我的。”顾逸君接着道,他故意混淆,这本是凌小姐卖给自己的。 但是,如果说成亲手给自己的,如果他真的知道些什么,应该会顾忌吧? “凌小姐不是已经过世了吗?” “哦?可是我不信。” 顾逸君此时完全不似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刚刚大闹美人妆的那个冲动的孩子。 “事实就是事实,哪里来的信不信?”伊良知道主子不想让人知道她还活着,所以正夫蔚然散布消息的时候她也曾顺水推舟。 “哎,真是可惜啊,我还欠凌小姐一千两银子呢。” 顾逸君状似惋惜的道。 伊良此时左右为难。 正是用钱之际,到底承不承认呢? 第四十九章 主子有请 就在伊良左右为难之时,后院正屋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冬雪款款走出来。 “顾公子,我家主子有请。” 顾逸君心中大喜,这个人极有可能知道凌小姐的消息。 虽然心中期盼,认为能得知关于凌小姐的只言片语,但当凌小小真正站在面前的时候,顾逸君还是被巨大的惊喜冲击的不知所措。 她果然还活着! 活生生的活着,纵然对自己冷漠以待,也是极好的。 “顾公子,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怎么能这么耍赖呢?” 顾逸君却是什么都听不进去了,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了这一个身影。 浑身僵硬,手脚都不听使唤。 凌小小转身,看着顾逸君脸色有些不对劲。 “喂!你没事吧?” 彩蝶也看出了自家公子的不对劲,赶紧上前查看。 “公子?公子!” 顾逸君被彩蝶的呼唤惊醒,才发现自己刚刚有多失态。 凌小姐也有些奇怪的看着自己。 不能吓到她,她才七岁,对于这种感情想必还一无所知,如果自己表现太明显,势必会让凌小姐觉得自己很奇怪。 既然人还在,自己就还有大把的时间,让她习惯自己的存在。 这一瞬间,顾逸君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也没想。 “顾公子?你没事吧?” 凌小小有些奇怪,这是怎么了?看到自己活着,吓坏了? “怎么?是不是还以为见鬼了?” 凌小小看到他吓坏的表情,忽然想逗逗他。 “不是吧?刚刚你不是还要找我吗?现在我就在你眼前,你不该这样才对啊?” 顾逸君看着近在咫尺的脸颊,忽然就笑了。 凌小小吓了一大跳。 怪叫着跳出去很远。 这是怎么了?神经病啊!怎么突然笑得这么诡异?太吓人了! “没什么,只是突然看到传言中去世之人,难免有些失态。” 顾逸君声音有些沙哑。 凌小小嘁了一声,怎么会那么容易死,既然老天给她新的一次生命,她就不会那么容易死。 “顾公子可不像不守信之人啊!没想到说好年前给钱的,却赖着不给,我若不长寿些,怕是等不到了呢。” “这不是给你送来了吗?不过凌小姐不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这里的吗?” 顾逸君也不等主人家邀请,自顾自的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不想知道。” 凌小小很不给面子的没给他台阶下。 “可是我却很想说呢!” 很想说说,听到你的死讯时我是多么的难过和绝望,还没有相知就阴阳相隔。 很想说说,多么想回到初识的那一天,就算被父亲责骂也愿意把那匹布留给你。 很想说说,当听到你与凌琅阁之间的那一丝联系时,就像看到一束光突然划破黑暗,从此有了期盼。 可你却这么轻描淡写的说,不想知道。 纵然你不想知道,我也要说。 “凌琅阁很神秘啊!凌小姐是怎么和凌琅阁扯上关系的呢?” 这话问得好直接。 “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凌小小坐回到椅子上,欢快的晃悠着两条小短腿,好似不知道自己说出的话会伤害到别人。 是啊,这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顾逸君自嘲的笑笑。 “那我以后怎么联系你呢?” 凌小小转过头,隔着茶桌,看着近在咫尺顾逸君,仿佛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歪着脑袋,睁着大大的眼睛道:“为什么要联系?” 这意思就是,钱货两清,本就是交易,还会有什么联系? 顾逸君强压着心中的酸涩,不管她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她都不想和自己扯上关系,是因为第一次相遇是自己太霸道了吗?难道这就是惩罚? “我今天出来的急,没带那么多钱。” 说着看了一眼彩蝶。 彩蝶会意,帮腔道:“是呀,凌小姐,谁家公子出来逛街能带一千两银子呢?” 凌小小懊恼的托着腮帮子道:“那好吧,你把剩下的钱给美人妆的掌柜吧。” 看来通过美人妆就能联系到她,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 顾逸君也不多留,又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冬雪心道,这可真是麻烦了。 “主子,怎么办?” 冬雪问的没头没尾,凌小小却是能够明白他的意思。 于风清消失后,凌家正夫蔚然放出了她们父女二人皆抱病而亡的消息,她本打算顺水推舟,想要借此机会淡出人们视线,却没想要被顾逸君凭借当初凌琅阁的一根发钗,找到了美人妆,真是走了一步臭棋。 这个怎么办问的是要把顾逸君怎么办。 “算了,本来就是顺势而为,不需要太刻意,他不至于傻到满世界的告人。” 凌小小猜的没错。 这边顾逸君刚出美人妆就告诫彩蝶。 “今天的事情,你要是敢泄露一个字,我就能让你马上出现在城东头二瞎子的床上!” 顾逸君恶狠狠的道。 彩蝶缩缩脑袋,连称不敢。 自家公子什么人,或许别人不清楚,但自己自小跟着公子还是知道的。 小时候,公子养了一只可人的鹦鹉,十分珍视,却没想到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被三公子养的猫给咬死了,结果没几天,家主正在待客,却不知被从哪里冒出来的猫挠了脸,家主当场一刀劈了那只恼人的猫。 又过了几天,家主脸上的伤却是怎么也好不了,甚至溃烂。这才重视起来。 结果查出,三公子暗恨家主将自己父亲杖杀,在猫爪上涂了药。 好巧不巧的是,在搜查三公子屋子的时候,奴仆在床底下的暗格里发现了写有家主生辰八字的稻草人,上边密密麻麻的扎满了钢针。 家主险些气昏,连道养了一只白眼狼,怎么样都养不熟。 自那之后,彩蝶就再也没见过三公子,说是被送到了乡下的庄子里养病。 而这些事发生时,自家公子才六岁。 或许当时对他来说,这只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公子想要出一口恶气,但却是的的确确的毁了另一个人的一生。 而他彩蝶只是一个奴隶,想要自己消失,主子甚至不需要去做那些伤脑子的事情,只需要一句话就够了。 所以彩蝶一直安分守己,战战兢兢,生怕做错什么,惹恼了主子。 下人们都说自己有福气,跟了嫡子,吃香的喝辣的,穿的是绫罗绸缎,但他却明白,自己稍有差池就会落得和三公子一样的结局,不,还不如。 第五十章 咬疯狗一口 新的会员制度实施的很好,凌小小放下心来,总算是暂时解决了仿冒问题。 从美人妆出来之后,凌小小带着面纱,漫步走在街道,看着行人来来往往,脑子一片空白,很少有这样的机会放松自己。 行人都往一个方向涌去,似乎出了什么事情。 “哎?前边怎么那么热闹?震雷,你去看看。” 旁边一个行人略带鄙视,“外地来的吧?倾城阁的倾城公子知道不?” 凌小小呆呆的点头。 “前边正是倾城阁,倾城公子今天要寻一位入幕之宾,嘿嘿。” 女子说着就傻笑起来。旋即又反应过来。 “我跟你个小屁孩说这个干啥!” 话音还没落就颠颠的跑了。 真是色迷心窍。 倾城自己又不是没见过,长得是很好看,但也不至于美到全城轰动吧? 难道真的很美? “主子?还用我过去吗?” 震雷低头问。 “一起过去吧,我也正好见识见识倾城公子的风采。” 凌小小难得有兴趣,想凑个热闹,也许是心情放松的缘故。 冬雪面色为难,他一个男的怎么能进去那种地方?但是他又要伺候主子。 “主子,不好吧?” 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学人家逛花楼,不好吧? “也是,的确不大好。” 凌小小摸着下巴,面色严肃。 “哎,低下头来。” 扯着震雷的衣袖。 接着两人叽叽咕咕,不知说了些什么。 人声鼎沸,已经是上了灯,倾城阁红灯高悬,开门迎客。 不一会儿,倾城阁门口出现了一组怪异三人组合。 倾城阁里已经是人满为患,还有很多人买不到座位,挤在门口。 “主子,怎么办?进不去啊?”纤弱的女子皱眉道。 “震雷,看你的了。”侏儒女子拍拍旁边人道。 “主子,你能不能别拍我屁股?” “……”纤弱女子捂嘴憋着笑。 “拍正面也可以。”侏儒女子一本正经。 “……” “噗~”纤弱女子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壮实女子化郁闷为力量,一声高吼,“唉呀妈呀,谁的钱!谁的钱掉地上了?” 众人:“哪呢哪呢?” “我的,我的!” 震雷松了一口气,护着凌小小往里挤去。 “哎,别挤别挤!我的钱!” 身后传来一声怒吼:“他祖母!钱呢?谁这么缺德?” 总算是进来了,凌小小松了一口气。 只见倾城阁内雕梁画栋,轻纱曼妙,香风袭人,穿着暴露的男子自如的穿梭,毫不避讳,早已习惯。 凌小小感叹,好一个销金窟,好一个温柔乡! 前世小说里的画面真正呈现在眼前时,才发现语言的苍白。 “兰房夜夜迎新客,斗转星移**主。”身边一个穷酸文人酸溜溜的道。 “呦,这不是朱秀才吗?怎么?您这等要考状元的人也逛花楼啊?” 一个锦衣华服的女子摇着扇子,瞟了一眼,面带讥讽。 “哼!我自然是不屑的。”那文人一仰头,似乎这样才能有几分底气。 “也不知道刚才是谁硬生生的挤到前排来,还被人挤掉了鞋子呢!” 华服女子似笑非笑,朱唇轻启,嘴角勾起的那抹弧度还带着浓浓的嘲讽。 文人面色发红,旁边的人哄笑。 身后的人还在卖力的挤进来,也不知是不是无意,身后的人群拥挤间撞到了文人。 文人站立不稳,一个踉跄扑到了凌小小三人身上。 本不管她们三人的事,谁知道却遭了无妄之灾。 许是看她三人穿着朴素,不像是有钱人,文人恼羞成怒,想要把气撒在她们身上。 “你们挤什么?就你这小身板儿也来逛花楼吗?” 文人指着凌小小一脸清高。 凌小小指指自己,不敢相信,关自己什么事?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别一脸无辜,说的就是你!” 华服女子轻摇扇子,一幅看戏的姿态。 这朱文录就是一条疯狗,屡次下场,却回回名落孙山,最近更是称自己考中了秀才,不是疯了是什么?简直就是想出人头地想疯了,所以才得了朱秀才这么一个外号。 “侏儒也来逛花楼?你这身板儿能用吗?” 看凌小小不说话,朱秀才以为她们怕了,更加得寸进尺。 这就是迁怒,这人有病吧?凌小小心头火起。 谁能想到震雷就剩这么一张人皮面具?好不容易皱皱巴巴的贴到脸上了,但却丑的要命,简直毁了自己这张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美人胚子脸! 如今还被这个神经病嘲笑,真当姑奶奶我是好欺负的吗? 甩了甩额前飘散的刘海,凌小小微微一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 “呦?敢问这是大名鼎鼎的朱秀才吗?” 朱秀才见对方如此更是觉得自己身价百倍,趾高气昂。 “算你有点眼力劲,刚刚你冲撞了本大人,现在给你个机会,你在此给本大人磕头赔罪,我就饶你一命。” 朱秀才洋洋得意,背抄着手,只等对方跪舔自己脚趾头了。 人群前,凌小小怒极而笑。 这人是真疯了吧?想考秀才做大官想疯了! 华服女子啪的一声收了扇子,嘴角上扬,眼神似笑非笑,只等看好戏上演了。 “小雷啊!替朱大人宽衣!” 凌小小语气轻柔,仿佛真的屈服,但冬雪听到这话,精神振奋,小主子这是又出鬼点子呢。 震雷“唰”的一声抽出腰间的软剑,白光乍现,仿佛昙花盛开般美丽,只是刹那,震雷就收回了剑,垂手立在凌小小身后。 人群顿时不再拥挤,开玩笑,都动刀了,再挤岂不是不要命了? 不过看到不是针对人群,而是针对那个疯秀才,众人长舒一口气。 朱文录本以为对方会跪求自己原谅,没想到她竟会拔剑相向,此时惊出一身冷汗,又看到周围人诡异的眼光,顿时恼羞成怒。 抬手指着凌小小咬牙切齿,恨不得咬她一口。 细碎的摩擦声传来,众人眼光诡异,随即爆发出哄笑。 原来是随着她抬手,身上的衣服化作一条一条破布,散落在地,全身上下只剩一件内裤。 “原来朱大人这么喜欢清凉啊,这早春二月晚间还是有些凉呢,还是加件衣服的好。” 朱文录呆呆的站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众人的哄笑惊醒了她,不,这不是真的!这一定是在做梦!对,在做梦。 就在这时,人群里钻出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婆子,看到朱文录赤身裸体站在倾城阁门口,直呼作孽。 “你个瘪犊子,怎么又跑出来丢人现眼?作孽呀!” 说着,拉起朱文录赤条条的胳膊,逃也似的离开了。 没了热闹可看,众人又恢复了拥挤。 那华服女子一直不远不近的站着看热闹,此时却开口道:“咬了疯狗一口的感觉怎么样?” 凌小小对此人没有半点好感,自己的表演被别人兴致勃勃的观看当然不爽,这跟耍猴的有何区别? 轻飘飘的瞥了她一眼,也不做声,抬脚往里走去。 第五十一章 伊人倾城 “喂!大妹子,你等等啊!” 华服女子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懊恼的嘟囔:“这人怎么不理人呢?我都没嫌弃你残疾…” 楼上的包间里,凌小小悠然的喝着茶,似乎刚才的愤怒都不存在。 “这茶点还不如冬风做的呢。” 凌小小边吃边嫌弃。 冬雪扶额,那你还不住嘴的吃? 震雷倒是不在意这些,她关心的是刚才的女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哎?你也吃啊!” 震雷看着小主子将一块点心举到自己面前,心绪复杂,不知该不该说。 伸手接过点心,震雷吃的心不在焉,难道她们已经追查到这里来了吗?还是说只是偶然? “你怎么了?别心急,好饭不怕晚嘛!” 什么跟什么?合着你以为我是急色啊? “不是的。” 凌小小认真的吃着手里的点心,“我就说嘛,你要是急的话,倾城还能干这个?” 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这话一出,震雷听着心里怪不是滋味。 什么意思?埋怨自己让倾城干这个? 说起来这的确不是什么好活计,当面人人追捧,亲亲热热的喊你一声倾城公子,别后指不定骂的多难听呢。 但是这也没得选啊,倾城本来就是干这个的,就算自己心疼也没用啊。 “不过这种地方消息最是灵通。”凌小小撇嘴,“你是怎么买通倾城的?” 震雷郁闷,小主子的思维跳跃不是一般的快,这都哪跟哪啊。 这话怎么说的? 什么叫买通啊? 震雷正思索该怎么解释,外边就传来更加嘈杂的议论声。 这是怎么了? 凌小小趴在窗框上,冬雪打起珠帘,眼前豁然一亮,中央舞台上的情景顿时呈现眼前。 寻着男子或软糯或清脆的吟笑声,楼上楼下香艳妩媚,男来女往搂搂抱抱,看那红粉绿绢,慢歌艳舞,燕瘦环肥,短襟长裙,一缕缕幽香伴着糜音散播开去,心中暗道一声“好个烟花之地”。 只见舞台中央轻纱曼舞,一片朦胧的白,其间九条长长的金色锦绸从极高的顶上垂下,环绕舞台,其上又汇集在一顶璀璨夺目的水晶大吊灯之上,端的是华丽大气,冲淡了烟花之地的妖娆感,更添几分神秘贵气,看得出花了不少的功夫。 “这得花不少钱吧?”凌小小咋舌,这水晶灯得花老鼻子钱了吧? 冬雪噗嗤一声笑,“主子就关心钱了?殊不知那倾城公子可是真正的摇钱树啊,这点钱算什么?” 水晶灯的灯光明晃晃的,太刺眼了,也不知是灯刺眼,还是价钱刺眼,凌小小微微眯着眼道:“开花楼真好,不然我们也开吧?开遍四国!多霸气!” 看着主子一脸向往,冬雪不忍心打破主子的美梦。 震雷可就不客气了,“花楼哪是那么好开的?砸进去的可是大笔大笔的钱,虽然捞的更多,但这种捞钱的买卖难保别人不惦记,没有后台,很难呐!再说了,是非之地,人多眼杂,真要是收集消息,还不如钱庄来的清净。” “也对,那就把我如意钱庄开遍四国的各个角落,也挺霸气吧?” 凌小小歪着头思索,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震雷哭笑不得,只当是小孩子的玩笑话,当不得真,开遍四国?不是玩笑是什么? 四国纷争不断,大小战役频发,现在朱雀国和白虎国打的如火如荼,恐怕朱雀国的人一进白虎国就会被当做奸细抓起来,还谈什么做生意?边关的贸易通道早就戒严了。 这边说着,中央的台上就开始了热场,琵琶叮咚,清脆悦耳,如一股清泉般荡涤人心,哄闹的人群渐渐静了下来。 乐声倾泻而出,与琵琶声缠绕而上,台下众人如痴如醉。 忽然间,乐声轻而又轻,叮铃铃的清脆声音响起,踩着节奏,众人正在好奇间,只见一行穿着清凉暴露的婀娜男子,光着玉足,手脚都带着金铃,踩着绵软妖娆的舞步,环绕着舞台舞了起来,那眼神似乎都带了弯弯的小钩子,被看上一眼就要蠢蠢欲动起来。 乐声逐渐强劲起来,节奏也快了起来,铃铃的金铃似乎都敲打在人心坎上,那些男子的舞蹈也更加奔放露骨了起来。 轻甩的水袖拂面,一个女子已经笑得见牙不见眼,眼看是人家让她此刻散尽家财也心甘情愿,甘之如饴了。 乐声盘旋,似乎已经攀到顶峰了,而场内的气氛也已经上来,就在此时,乐声又变得轻而又轻,众人心痒难耐,就像汹涌的洪水,明明已经蓄满堤坝却不得释放,正要抱怨。 一声更为清澈的铃声在人头顶响起,犹如天籁,让人充满好奇。 “叮铃铃…铃铃…” 声声入耳。 只见顶上的白纱又飘下一重,隐隐约约一个人影虽白纱一起落地。 但奈何隔着两重白纱,朦朦胧胧,看不真切,似是纤细的手指划过古朴的琵琶,如珠落玉盘,又似乎来自另外一个世界。 忽然间,顶上的水晶灯灭了,人群一阵轻微的嘈杂,但很快又将目光集中到了台上。 原来是台上不知何时燃起了蜡烛,影影绰绰间,一个妖娆的影子清晰的落在众人眼里。 让人情不自禁屏住了呼吸。 “铃铃…” 舞步起,云袖轻摆招蝶舞、纤腰慢拧飘丝绦。随着明快的节奏舞动曼妙身姿。似是一只蝴蝶翩翩飞舞、似是一片落叶空中摇曳、似是丛中的一束花、随着风的节奏扭动腰肢。若有若无的笑容始终荡漾在脸上。又清雅如同夏日荷花、动人的旋转着,连裙摆都荡漾成一朵风中芙蕖、那长长的黑发在风中凌乱。 末了,如转身射燕,似欲拒还迎。 “啪!”的一声,顶上的水晶灯照亮了整个楼宇,赶紧去寻伊人,却仿佛依稀间只捕捉到一个离去的身影。 琵琶声呜咽,似是一声嗟叹。 至此台上的白纱缓缓升起,却是看到倾城楼的爹爹巧笑嫣然的站在台中央,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梦境。 “各位,今天的表演到这里就结束了。” 爹爹对今天的效果很满意,不愧是倾城公子,仅是一个身影都能让这些金主这么久都回不过神来,想到今天即将收入囊中的收入,花爹爹笑的更灿烂了。 第五十三章 无声无息的战争 就在凰帝蠢蠢欲动,想着要如何安置这可人的小仆侍的时候,高台下的淑皇夫状似无心,肆无忌惮的说道:“呦,这小仆侍可忠诚的很呐,只是不知你这可以打扮了的妆容是要模仿哪一个啊?” 凰帝听闻此话果然面色微冷。 淑皇夫表情诚恳,“陛下,这仆侍别有居心啊,也不知是谁给他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模仿谁不好?偏偏要模仿那宁愿老死在冷宫,也不愿接受陛下垂帘的。” “啪!”的一声,玉杯炸裂。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够了,把这狗奴才拖下去斩了,诛九族。”凰帝摔了酒杯,恼怒的说完就拂袖而去。 淑皇夫缩缩脑袋,赶紧跪倒在地。 他向来都是皇宫里最敢直言的,而且凰帝就喜欢他这种心无城府的样子,但生在皇宫年纪轻轻就能爬到皇夫的,有哪个是真傻? 他从来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虽然生在皇宫,万般荣宠都靠凰帝喜好,但毕竟陛下年迈,天威难测,谁知道这荣宠还能依靠几年? 他还得为自己打算,他育有十一皇女,皇女年幼,那个位子算是没希望了,他只盼着凤后能对自己和十一皇女多些照拂,能在凰帝百年后放他父女一条生路。 皇女间的斗争逐渐激烈,如今凰帝十三女只剩下了五人,除十一皇女外,寄养在凤后膝下的三皇女在朝中诸多大臣拥护,虽然凤后身后没有复杂的家世背景,但仅是陛下对其的尊重就需要好好掂量了。 五皇女携八皇女为一派,两人背后家族虽然不及三大家族,但加起来也不遑多让,是以五皇女在朝中支持者众多。 七皇女乃新晋三大家族慕容家嫡子,现四大皇贵夫之首的雍华皇贵夫之女。 三派之间的争夺不是一日两日了,想要置身事外根本不可能,只有站对队才能活命,刚刚的敏德皇贵夫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吗? 这宫里就像一只张开血分大口的沉睡狮子,平日里看起来安乐太平,但只要是狮子一个张合间,就是数不清的人命,运气好的能在牙缝间逃生,但运气差的却只能被悄无声息的吞入腹中,尸骨无存。 有时候睡觉的时候也会做恶梦惊醒,但却只能兀自惊慌,肝胆俱裂,发不出一丝声响。 女人的战场是硝烟弥漫,热血喷溅的,喊杀声震天。 但男人的战场却是表现在一根新奇的金钗里,顾盼生姿的眉眼里,蕴含在似是而非的话语里,阴谋,暗箭,冷冰冰的杀意隐藏在柔美的外表下,相遇时亲热的喊着哥哥弟弟,转身后却是冷笑连连。 这皇宫埋葬了多少正值青春年少的男子花样年华啊!哭不出泪,喊不出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更加貌美的男子不择手段的把自己双手染得血红,心肝染得漆黑。 敏德皇贵夫是八皇子生父,他今日之死表面上看是仆侍上位,但背后的龌蹉谁又能知道? 比如谁蛊惑了他,卖主求荣?又是谁告诉了他关于那个宫廷禁忌的事情?这种事情细思极恐,不能往深处想。 淑皇夫轻轻摇头,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事情甩去,算了,难得糊涂啊! 这样想着,却还是情不自禁的看了一眼呆若木鸡的八皇女和乱作一团的杨家人,真是可怜。 但既然踏上了争夺那把椅子的道路,就必定要有赴死的准备,谁也怜悯不得谁。 好好的宴会这会儿却气氛诡异。 凤后为了缓和气氛,轻声道:“大家继续。” 但发生了这等事情,谁也提不起兴致了,都随便和身边人闲聊着打发时间。 又过了不一会儿,凤后离去,宴会才散去。 本是好好的生日宴庆功宴,却这么扫兴的结束了,很多大臣最善不说,心里却抱怨,果然是蓝颜祸水,误国啊! 很多后宫的男人却心中揣测,汗毛倒立,不知这把火要烧到谁身上才肯罢休。 凰帝沿着一条小路走了很久,等到回过神来才发现走到了哪里,心中复杂难辨。 只见一座破烂的宫殿上书写着三个大字:无夜殿。 几年了?六七年了吧? 才六七年啊!当年富丽堂皇的无夜殿,如今已经像是年久失修的冷宫了。 不,不是像,而是就是冷宫。 门外一把生锈的大锁,门上油漆斑驳,早已看不出原来的朱红颜色。门口杂草丛生。 从门缝里可以看到屋子里昏黄的灯光,这么晚还没睡么?不知在干什么? 屋子里,于无夜看着那小张纸条一遍又一遍,眼角的笑意始终不曾散去。 上边写着: 小主子已寻到,无夜可安心无忧。曾磊书 那孩子还活着!太好了!不知道长成什么模样了?像自己还是像方姐?当年送走的时候太小了,还看不出模样。 多高了?是胖是瘦?这些年不知有没有吃苦? 于无夜高兴极了,但又想到不能相见,急的掉眼泪,如何能安心无忧? 不知道孩子活着还好,虽然忧心自责,但尚且能淡定,现在知道了孩子的消息,却越发像个毛躁的黄毛小子,不能静下心来了。 当年于家被血洗,在宫里势力也被清理了一遍,只剩下几个离得远的旁支,但也已经成不了大器了,个个销声匿迹,夹着尾巴做人。 这个小纸条在宫里数经辗转,整整一个多月才到了于无夜手中。 于无夜心中的欢喜和焦躁恨不得大声呼喊来发泄,但最后却只能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那小纸条,像是要铭记这一时刻般。 随后他挑亮了油灯,不舍得将小纸条引燃。 火苗吞噬掉全部字迹,开出一朵荼蘼的花。 于无夜面带微笑,孩儿,你等我,这次父亲不会再让你一个人流落在外了。 站起身,走到窗前,凝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繁华宫殿,于无夜笑了。 既然你让我家破人亡,我就还你个断女绝孙! 凰帝在门口徘徊了半天,酒也醒得差不多了,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第五十二章 不自量力 同一时刻,远在百里之外的朱雀城皇宫也是一派欢乐景象,载歌载舞,推杯换盏,却是边关传来捷报,正逢凰帝五十寿辰,在朱雀殿大宴群臣。 大家喝的正酣,谁也没有注意到凤后的离去。 不,或许有人注意到了。 只见一个身影悄悄隐没在人群里。 幽静的小道,树枝影影绰绰,似乎和刚才的喧闹隔开,此地是另一个世界,一个安静的世界。 “拜见凤君。” 柔弱的男子声音好听,躬身行礼,却被半路托起。 “哎,你我之间何必多礼?显得生分。” 凤后伸出纤纤素手,拍拍男子的手背,华丽的护甲套即使在夜里也泛着璀璨的光辉。 “弟弟这次回家探亲可还顺利?” “多谢凤后挂念,一切顺利,只是小弟刚刚回来还不曾去凤后宫中谢恩。” 凤后拉着男子的手,十分亲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亲兄弟呢。 “顺利就好,如此我也安心了。” …… 两人又不知说了些什么,一前一后的回到了宴会。 却不知他们身后的大树后一个身影侧身而出,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怎么回事?堂堂凤后,竟然特意在这羊肠小道边示好于这个男子? 宴会还在继续。 柔弱男子刚刚回到座位就遭追问。 “父亲,您刚刚去哪里了?” 粉雕玉琢的红衣女孩毫不顾忌周围人的眼光,用手抓着油腻腻的猪蹄,大口啃着。 “出去透透气,怎么了?” 柔弱男子语气淡然,丝毫不见刚刚的惶恐,真不知道哪一个样子才是装给人看的。 掏出袖子里的真丝手帕,仔细的擦擦孩子的脸,眼中带着淡淡的笑意。 好一个弱柳扶风的慈父! “吃得这么急,又没人和你抢。” 男子笑道。 那女孩边吃边摇头道:“那可不一定,现在不吃,说不定待会儿就没工夫吃了。” 看来是颇有经验了。 是啊,这皇宫盛宴,看似花团锦簇,但从来就不曾平静过,是非之地啊! “那也不用这样急啊!” 男子给女孩夹了一口菜。 女孩边嗯嗯的答应,嘴里却不曾停下。 旁边一个似笑非笑的声音响起。 “方大哥,你此去探亲,探的是什么亲啊?” 众所周知,方家的根基在朱雀城,去一个偏僻的山野村落探亲是何道理? 男子心道,果然不得安生,他这刚刚从徐州县城回来,屁股都还没坐热呢,就应召进宫参加宴会,还没吃几口呢,凤后就打翻了杯子,暗示他出去一叙,这刚坐回到座位上还没吃一口呢,就又遇到这刁蛮之人。 果然不得安生啊,看来华儿是对的,奈何自己不比小孩子,该应酬的还是得应酬。 不过心情不爽,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 “弟弟心还真大,听说你家妻主又抬了好几房小爷啊,弟弟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吧,毕竟不论大哥我去探的什么亲,都跟你没什么大的关系啊。” 那人闻言变了脸色,铁青着脸道:“那等人永远上不得台面,玩物罢了。” 虽然嘴里说着不在意,但难看的脸色却欺骗不了人,心里的抓狂更欺骗不了自己。 自欺都做不到,何谈欺人? 方俞静神色淡淡的夹了一口菜,送到嘴边。 方俞安最烦的就是他这种淡然,“那也比早早没了妻主的好。” 方俞静轻轻嗯了一声,神色未变,“还好我有个这么乖巧的女儿。” 说着掩唇吃下了一口菜,在那边轻轻地嚼着。 对,就是这种事不关己的淡然,让方俞安恨得牙痒痒。他这是讥讽自己生不出女儿! 方俞安正要说什么,就听不远处的高台上“啪”的一声,玉杯碎裂。 只见一个身披华衣的男子已经滑落在地,痛苦的蜷缩抽搐,嘴角流出丝丝黑血。 “啊!”已经有没见过世面的男子惊慌的尖叫起来。 杯盘叮咚,散落一地,好一阵人仰马翻。 “传太医!”凤后镇定的道。却是坐定在原地,面不改色。 可见已经见惯了这种场面。 凰帝也只是面有痛色。 太医马上就来了,毕竟这种宴会,明枪暗箭,难免都伤亡,都早已准备好。 见大佬们淡定端坐,下边人也很快恢复了秩序。 太医探了探鼻息,摇摇头,毒性太烈,已经没救了。 又是一番查探。 太医跪伏在地,“启禀陛下,敏德皇贵夫中了封喉之毒,已经去了。” 年迈的凰帝以手轻揉太阳穴,挥手道:“厚葬。”眼看老凰帝已经不耐烦了。 没想到就在这时,敏德皇贵夫的贴身仆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娇媚,哭得梨花带雨,“求陛下为皇贵夫做主啊!贵夫生前性格温和,下毒之人其心可诛啊!” 说着就“嘭嘭”的磕起头来。 那柔弱的身躯虽然匍匐在地,但依旧带着不屈,姣好的妆容似乎经过精心装扮,幽幽的香气让人不禁蠢蠢欲动。 这身形像极了一个人,像极了当初那人,那个跪在自己面前哀求她放他心上人一马的倔强男人。 那个即使她身为帝王却也只能爱而不得的人。 “陛下!”仆侍声音勾人,凰帝忍不住有些心动。 凤后冷眼看着凰帝的神情变换,心中冷笑,又看着地上的那个男子,面带讥讽,这宫中总有几个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男人,学那个人?是砒霜也是蜜糖。 等着吧。 方俞静就这样隔着十几米的距离面无表情的看着这出荒唐的闹剧,这皇宫人人都想进,却不知道皇宫里的人是多么渴望外边世界的自由自在。 这仆侍也是个拎不清的,在这诺大的皇宫里,主仆之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今他以为踩着主子就能上位,却不知把自己暴露在了阳光下,就如同一只自不量力的小麻雀,冲入了雄鹰环视的高空,自我为能够一步登天,却不知危险临近,不,也许他连高空都触及不到就会尸骨无存。 也许别人没注意,但是方俞静却在密切注视着,凤后的一个隐秘眼神落在他眼里,他就轻笑了起来,夹了一口菜,细细的嚼了起来。 第五十三章 悄无声息的战争 同一时刻,远在百里之外的朱雀城皇宫也是一派欢乐景象,载歌载舞,推杯换盏,却是边关传来捷报,正逢凰帝五十寿辰,在朱雀殿大宴群臣。 大家喝的正酣,谁也没有注意到凤后的离去。 不,或许有人注意到了。 只见一个身影悄悄隐没在人群里。 幽静的小道,树枝影影绰绰,似乎和刚才的喧闹隔开,此地是另一个世界,一个安静的世界。 “拜见凤君。” 柔弱的男子声音好听,躬身行礼,却被半路托起。 “哎,你我之间何必多礼?显得生分。” 凤后伸出纤纤素手,拍拍男子的手背,华丽的护甲套即使在夜里也泛着璀璨的光辉。 “弟弟这次回家探亲可还顺利?” “多谢凤后挂念,一切顺利,只是小弟刚刚回来还不曾去凤后宫中谢恩。” 凤后拉着男子的手,十分亲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亲兄弟呢。 “顺利就好,如此我也安心了。” …… 两人又不知说了些什么,一前一后的回到了宴会。 却不知他们身后的大树后一个身影侧身而出,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怎么回事?堂堂凤后,竟然特意在这羊肠小道边示好于这个男子? 宴会还在继续。 柔弱男子刚刚回到座位就遭追问。 “父亲,您刚刚去哪里了?” 粉雕玉琢的红衣女孩毫不顾忌周围人的眼光,用手抓着油腻腻的猪蹄,大口啃着。 “出去透透气,怎么了?” 柔弱男子语气淡然,丝毫不见刚刚的惶恐,真不知道哪一个样子才是装给人看的。 掏出袖子里的真丝手帕,仔细的擦擦孩子的脸,眼中带着淡淡的笑意。 好一个弱柳扶风的慈父! “吃得这么急,又没人和你抢。” 男子笑道。 那女孩边吃边摇头道:“那可不一定,现在不吃,说不定待会儿就没工夫吃了。” 看来是颇有经验了。 是啊,这皇宫盛宴,看似花团锦簇,但从来就不曾平静过,是非之地啊! “那也不用这样急啊!” 男子给女孩夹了一口菜。 女孩边嗯嗯的答应,嘴里却不曾停下。 旁边一个似笑非笑的声音响起。 “方大哥,你此去探亲,探的是什么亲啊?” 众所周知,方家的根基在朱雀城,去一个偏僻的山野村落探亲是何道理? 男子心道,果然不得安生,他这刚刚从徐州县城回来,屁股都还没坐热呢,就应召进宫参加宴会,还没吃几口呢,凤后就打翻了杯子,暗示他出去一叙,这刚坐回到座位上还没吃一口呢,就又遇到这刁蛮之人。 果然不得安生啊,看来华儿是对的,奈何自己不比小孩子,该应酬的还是得应酬。 不过心情不爽,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 “弟弟心还真大,听说你家妻主又抬了好几房小爷啊,弟弟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吧,毕竟不论大哥我去探的什么亲,都跟你没什么大的关系啊。” 那人闻言变了脸色,铁青着脸道:“那等人永远上不得台面,玩物罢了。” 虽然嘴里说着不在意,但难看的脸色却欺骗不了人,心里的抓狂更欺骗不了自己。 自欺都做不到,何谈欺人? 方俞静神色淡淡的夹了一口菜,送到嘴边。 方俞安最烦的就是他这种淡然,“那也比早早没了妻主的好。” 方俞静轻轻嗯了一声,神色未变,“还好我有个这么乖巧的女儿。” 说着掩唇吃下了一口菜,在那边轻轻地嚼着。 对,就是这种事不关己的淡然,让方俞安恨得牙痒痒。他这是讥讽自己生不出女儿! 方俞安正要说什么,就听不远处的高台上“啪”的一声,玉杯碎裂。 只见一个身披华衣的男子已经滑落在地,痛苦的蜷缩抽搐,嘴角流出丝丝黑血。 “啊!”已经有没见过世面的男子惊慌的尖叫起来。 杯盘叮咚,散落一地,好一阵人仰马翻。 “传太医!”凤后镇定的道。却是坐定在原地,面不改色。 可见已经见惯了这种场面。 凰帝也只是面有痛色。 太医马上就来了,毕竟这种宴会,明枪暗箭,难免都伤亡,都早已准备好。 见大佬们淡定端坐,下边人也很快恢复了秩序。 太医探了探鼻息,摇摇头,毒性太烈,已经没救了。 又是一番查探。 太医跪伏在地,“启禀陛下,敏德皇贵夫中了封喉之毒,已经去了。” 年迈的凰帝以手轻揉太阳穴,挥手道:“厚葬。”眼看老凰帝已经不耐烦了。 没想到就在这时,敏德皇贵夫的贴身仆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娇媚,哭得梨花带雨,“求陛下为皇贵夫做主啊!贵夫生前性格温和,下毒之人其心可诛啊!” 说着就“嘭嘭”的磕起头来。 那柔弱的身躯虽然匍匐在地,但依旧带着不屈,姣好的妆容似乎经过精心装扮,幽幽的香气让人不禁蠢蠢欲动。 这身形像极了一个人,像极了当初那人,那个跪在自己面前哀求她放他心上人一马的倔强男人。 那个即使她身为帝王却也只能爱而不得的人。 “陛下!”仆侍声音勾人,凰帝忍不住有些心动。 凤后冷眼看着凰帝的神情变换,心中冷笑,又看着地上的那个男子,面带讥讽,这宫中总有几个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男人,学那个人?是砒霜也是蜜糖。 等着吧。 方俞静就这样隔着十几米的距离面无表情的看着这出荒唐的闹剧,这皇宫人人都想进,却不知道皇宫里的人是多么渴望外边世界的自由自在。 这仆侍也是个拎不清的,在这诺大的皇宫里,主仆之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今他以为踩着主子就能上位,却不知把自己暴露在了阳光下,就如同一只自不量力的小麻雀,冲入了雄鹰环视的高空,自我为能够一步登天,却不知危险临近,不,也许他连高空都触及不到就会尸骨无存。 也许别人没注意,但是方俞静却在密切注视着,凤后的一个隐秘眼神落在他眼里,他就轻笑了起来,夹了一口菜,细细的嚼了起来。 第五十四章 长得不能见人? 倾城阁,凌小小也叹了口气。 看来倾城的处境不妙啊! 倾城也笑着叹了一口气,真是尴尬。 把凌小小送到震雷的手里后,他就回了拍卖场,但不知为何,自己消失这段时间的行踪被人禀告给了上级,光是这样还好,他心中自有准备。 但随后他才发现拍卖场里新来了不少陌生的面孔,做事的同时还监视着自己。 这次倾城阁献艺也是上级安排的,他知道这是一次试探,一次令他感觉羞耻的试探。 今天自己势必要献出清白了,不然上级不会善罢甘休的。 谁也保不了他了。 没有哪个男子会不重视自己的清白,在这个社会,男子将清白视作自己的生命,自己也不例外。 如果自己这时候像震雷求救,上级正好顺藤摸瓜,端了弑。 而这时的弑对上采药人,简直就是鸡蛋碰石头,不堪一击,只有隐忍。 采药人,专采人家劳动成果,上次年前的行动,组织就赚了个满盆满钵。如此肆无忌惮当然是有大靠山。 听说那个女人用这笔钱收买了不少墙头草,一举拿下了神威军的控制权,虽说彻底掌握还需要时间,但那也仅仅是时间问题而已。 吃到嘴的肉,怎么能让它不翼而飞呢?战争中难免损兵折将,稍有机会,就能除掉障碍。 如果等她彻底掌握了神威军,她的实力将大大增强,能够和三皇女一争高下。 不过这些事情还是容后再想吧,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能够既保住自己的清白,又不暴露自己的身份。 随着凌小小叹气,旁边窗户伸出一个脑袋。 正是先前的华服女子。 此时她笑嘻嘻的道:“大妹子,你为何叹气啊?” 凌小小撇嘴,这人真讨厌,尤其是还阴魂不散。 “关你屁事!” 华服女子丝毫不在意对方的粗鄙,仍旧笑意盈盈,“大妹子心情不好?” 明明是问句,但却很笃定。 “逛着花楼,喝着美酒,看着美人儿,还有什么心情不好的呢?” 凌小小面无表情。 “此言差矣,谁说美人环侍,衣食无忧就能无忧无虑?”华服女子似乎有所感触。 凌小小不禁看了她一眼。 注意到凌小小的目光,华服女子就像是终于被家长关注的孩子,嘚瑟的道:“大妹子,你说是不是?” “你不是本地人吧?”凌小小猜测,因为说话的口音有一些差异。 “哎?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凌小小满头黑线,大姐,表现的这么明显,我不该看出来吗? “哎,大妹子,你为什么这么矮啊?” “哎,你怎么不理人呢?” “哎……” 凌小小收回趴在窗边的身子,我错了,我就不该搭理你。 真是个话唠。 “哎,大妹子,你怎么进去了?” 真没看出来,刚刚还袖手旁观的女人,现在却像个话唠一般在窗外吵吵,还真是自来熟啊。 震雷倒是一脸淡然。 冬雪更是不在意,事实上除了主子的事情,其他的他都不在意。 窗外已经开始叫价了,叫卖的是倾城公子的初夜,真是太侮辱人了,不出意外的话,今夜过去之后,倾城公子是会跌落神坛了。 花楼男子,再倾城绝色才华横溢也是枉然,只不过是玩物罢了。 此时大家只是在花钱争抢一个顶级的玩物来标榜自己的品味而已。 这绝对是侮辱! 震雷不在意,她当然不在意,手下不就是用来牺牲的吗?除了她该关心的,其他的她统统不在意,包括冒着暴露的危险将小主子送回来的倾城。 凌小小有些按耐不住,却又无计可施,暗恨自己不够强大。 倾城此时站在一个隐蔽的窗口,笑的讥讽。 看着下边重金争夺自己初夜的人,只觉得心中悲凉,那个人终究还是不会在意自己吗?即便自己陷入这样尴尬的境地也不在意吗? 或许在她眼里,自己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利用价值。 即使自己为了她背叛了组织,即将付出沉重的代价,她也不会眨一眨眼吧? 但那又如何?自己还是心甘情愿,是不是很轻浮?或许在她眼里身处花楼的自己根本就不配轻浮二字。 倾城微笑着转身离去,今夜结束后,自己在组织的利用价值也所剩无几,面临自己的也许就只剩下暗无天日的未来。像那些哥哥一样,被送给那些年老体衰的高官玩弄,从一张床到另一张床。 想到这里,他摸了摸脸颊,想到了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哥哥,也许他才是最聪明的,爬上了殿下的床,做了她的禁脔,虽然卑微,虽然也是玩物,但却只是那一个人的玩物,在她还没有厌倦之前,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也好,总好过被当做玩物送来送去。 凌小小伸出头,看向了旁边的窗户。 华服女子探出身子来,一脸好奇地问:“大妹子,你家人也这么矮吗?” 凌小小没好气的道:“你才矮,你全家都矮!” 本来是打算让这个喋喋不休的家伙做枪的,但是现在她发现自己想错了。 倾城虽然处境不妙,但是她不确定把这女人蛊惑到倾城面前后会不会更不妙。 毕竟能这么烦人的人已经不多了。 “哎?你说那个倾城公子真的就那么美?让这么多人一掷千金?”华服女子嘟囔,“连个脸都没敢露,说不定长得很难看呢!” 凌小小腹诽,我错了,这大姐不只是能**叨,还毒舌的很。 不过这也是个机会。 “是啊,说不定很难看呢,毕竟谁也没见过。”凌小小附议。 听到自己的观点被别人赞同,华服女子一脸兴奋。 “是呀是呀,不然怎么不敢见人呢?” “可惜没钱啊,不能一睹为快!”凌小小一脸惋惜。 “你也想看?正好我也好奇,今天我就要看看这个名满天下的神秘倾城公子长啥样。”丝毫没有想到凌小小既然能在包间,就不会是缺钱的人。 说着就叫起了价,还好意邀请凌小小等她拍下后一起观看。 只听旁边房间里似乎有人劝阻:“小姐,还是算了吧,您这次出来,可答应过家主不惹事的啊!” “我没惹事啊,我今天倒要看看这个倾城公子到底是不是长得不能见人。”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过来帮我叫价,小姐我志在必得。” 第五十五章 最痛是背叛 旁边传来声声叫价。 真好忽悠,凌小小暗道,你这么好忽悠,你麻麻知道么?大概是知道的,怪不得你麻麻不愿意放你出来呢。 凌小小哭笑不得,这人真是...有意思。 不过这样也好,人傻有钱,不是更好利用呢? 她坐回椅子上,晃荡着小短腿,捏着点心慢慢吃着。 冬雪看着主子又吃点心,忍不住把盘子撤走。 “哎?你干嘛啊?”凌小小叫嚷。 冬雪把盘子端到与脸齐平,确保不会被主子抢回去,“不吃饭,光吃点心,对胃不好。”冬雪一脸严肃,不了违抗。 凌小小讪讪的收回手,面带不甘。 好!你够狠!我忍... 外边的叫价此起彼伏,已经飙升到四千两,而且还在不断的上涨。 “四千五!” “小姐,差不多了吧?再多就不值当了!” 旁边包间的规劝声传来。 “不行,你家小姐我势在必得,再说了,我都说好了请朋友一观的,怎能出尔反尔?贵女一诺值千金。” 这可真是一诺千金了,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因为承诺不愿意抹了面子,还是好奇心作祟,不达目的不罢休。 “五千!”不知是谁,同样阔气,价钱咬得很紧。 现在只剩两三个人叫价了。 “五千一百两。” 这个声音平淡无奇,但凌小小却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五千二百两!” 隔壁隐隐有磨牙声响起。 “五千五百两!” 价钱咬得紧,又阔气,不是志在必得就是倾城阁的托。 凌小小心想,这个大概是托吧?事实上很多拍卖活动都避免不了哄抬价格。没想到倾城阁也用上了。 不过也对,最后一把利用价值,多出来的都是赚的,为了确保用的值,有一两个拖也能理解。 凌小小想不到该拿倾城怎么办,奴才为主子冒险,做主子的却不能保奴才周全,怎么说都有些心里过意不去。 凌小小自认为冷血冷情,但还是有些难以接受这个时空残酷的规则。 第五十六章 紫色雕龙玉佩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这一切,都是倾国用自己换来的?” 看着倾城突然呆滞的目光,红莲轻蔑的笑着往前踏了一步。 “我猜你是知道的,你多美好啊!你是人人称赞的倾城公子,才情卓绝,身姿优美,沉鱼落雁。”说着,红莲的手轻轻地抚上倾城布满鲜血的脸颊,“千金难买你一笑,你就像是太阳,像是一缕明媚的阳光,这些年你过得多快活啊!可你知道他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吗?” 倾城已经被突如其来的打击打得措手不及,呆愣着看着眼前的红莲,好像听不懂他的话。 “禁脔!禁脔你懂吗?一个玩物!我轻轻地想要捧在手心里的珍宝,却因为你!”红莲狠狠的戳着倾城的胸口,“因为你被当成一个可有可无的玩物!当你在哀叹自己无法摆脱奴隶的命运的时候,他却堕入了无穷无尽的黑暗里,在承欢殿下身下,哀求着希望能留在她的身边,能够有价值,能够再保护你久一点!” 原来是这样吗?倾城茫然,声音沙哑“那他呢?” 红莲轻轻地捧起倾城的脸,多像啊,简直一模一样,可是为什么明明是同样的样貌,受伤的却是他善良的倾国呢? 吐出一口气,轻轻地,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他没了!你不是偷偷跑出去了吗?真是调皮啊!你从来不知道,你所犯的错永远是他来背负,你都不在了,他还有什么用?他被送给达官贵人狠狠地玩弄!” 指甲刺入伤口,可倾城却像是什么都感觉不到一样,眼睛睁得大大的,大颗的泪水滑落。 “玩死了!生生的玩死了!” 他凭什么能够得到一切却还是不满足?而倾国却只能活在黑暗里?死在黑暗里? 多像啊!简直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但为什么善良的倾国却被折磨得死去,被丢到乱葬岗,也无人收尸,而他却能没心没肺的活着呢? “我就是要毁了你!让你从最高处跌落!” 红莲面无表情,但说出的话却像是要将人剥皮拆骨,食人血肉。 倾城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像是在想什么,又像是什么也没想。 轻轻的脚步声响起,又是刚刚那个声音,“倾城公子好了吗?爹爹已经将人请进最高阁了。” 最高阁是倾城阁顶楼,用来宴请最高规格的客人,统共有只有三间房,装饰华丽,堪比宫殿。 凌小小此时内心正在感叹:这真是阔气啊!简直就像是一座华丽的行宫! 厚着脸皮接受了华服女子的邀请,心想要是能借势帮倾城一把也是好的,毕竟为自己办过事,当时对付于风清时也算是救了自己的性命,不能丢下不管。 “怎么样?弃牌吧?这可是最高规格的待遇,等闲身份看都看不到,今天要不是倾城公子,咱们也看不到。”华服女子摇着扇子,笑眯眯的道。 早春二月,你很热吗?凌小小很想问她一句,不然怎么总是晃悠着一把扇子。 震雷为凌小小马首是瞻,其实华服女子好奇的是她,但是见她对凌小小行奴仆礼,就知道这二人是主仆了。 这就更让人好奇了,刚才在门口她已经见识到震雷的剑法,要知道想要练好软剑比练一般剑法难之又难,软剑舞起来滑不溜丢,丝毫没法着力,但如果能够练好又神出鬼没,让人防不胜防,刚才震雷露的那一手简直绝了,剑过衣落不伤身,对力道的掌握可谓炉火纯青。 实在是难得啊! 而这样厉害的人物怎会是无名小卒,一个跟班呢? 但看她神色对那矮子多有尊敬,不像是作假,于是就引发了好奇心。 第五十七章 戴罪立功 凌琅阁西楼。 一个老夫人正在悠然的喝酒,满屋子的酒气。 大门吱呀的打开,一个人青衣人抬脚跨了近来。 喝酒的老妇人手忙脚乱,连忙站起来躬身行礼,头压得很低,态度很是恭敬。 “老奴参见主子。” 青衣人瞥了她一眼。 轻声道:“不是说了,不准再行礼吗?你是想要被人发现吗?” “是,是。” 青衣人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 沉声道:“你能给我解释一下,为何我一直苦苦寻找的人,却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大摇大摆的生活了这么些年,你却没有发现吗?” 青衣人好整以暇的拿出一把锉刀,仔细的修着手指甲,似乎刚刚说话的是另外一个人。 老妇人噗通跪下,身子瑟瑟发抖,声音都有些颤抖。 “老奴也没有想到,那男人会带着小主子嫁给一个卑微的商人。” 说着开始嘭嘭的叩头。 “请主子责罚。” 一室寂静,过了良久。 青衣人的声音才轻轻响起。 “若不是倾城偶然间发现,就这么错过了。你知道吗?” 青衣人的声音越发轻浅,就向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但老妇人却浑身发抖,脑袋上的汗一滴滴的滴落,落地有声,更显寂静。 地板的凉气似乎从膝盖窜到脊背,盘桓在心头,越来越甚。 衣服摩擦,青衣人收起锉刀,站起身,走到老妇人面前。 老妇人只觉得身体越发寒冷,情不自禁的颤抖,心跳如擂鼓。 看着那双精致的鞋子停在自己眼前,像是下一秒就要被凌迟。 “你知道吗?那种感受,差点错过的感受,就差一点…” 青衣人的声音微不可闻,但却如春雷般炸响在老妇人心头,直要震得人神魂皆破。 “你该死!” 青衣人俯下身子,冰冷的手指拂过老妇人的脖子。 老妇人身子瞬间僵硬,宛如死神在侧,也许下一秒就要死去。 就在这时,大门突然被敲得砰砰响。 “震大娘,你在吗?” 青衣人的手指停顿在老妇人的脊骨处,又轻轻收回。 像变脸一样,扶起瘫软在地的老妇人。 声音轻柔,如同一缕春风拂面的道:“母亲,你可要戴罪立功呐!” 说罢,转身离去。 良辰等了好久才等到人来开门,却见是震雷。 “震大人,你在呢,震大娘在么?” 说着朝门内望了一眼,似乎看到一个人摊在椅子上正在喝酒,心想:这老女人,跟个酒坛子似的,真不知道主子为何这么重用她。 震雷笑容可掬的道:“在里边呢,有什么事吗?” “哦,是主子找震大娘,至于什么事,我可不知道。” “好了,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她马上就到。” 说着就自顾自的关了门。 良辰被关在门外,愣了一下,随即心中大骂。 什么东西?我好歹也是主子跟前的,虽没有冬雪和主子亲近,但说话也是一口唾沫一个钉,没人敢怠慢的! 真是!走着瞧! 良辰被抹了面子,回禀的时候自然没有好话。 凌小小看着满身酒气的老妇人,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 “大白天的喝什么酒?” 这幅模样,怎么能让自己放心的把培养新人的任务交给她? “这会儿醒着吗?” 老妇人唯唯诺诺的点头,此时她可不敢再有半点怠慢,不然就离死不远了。 “那好,前几日我命人去寻的孤儿今天到了,差不多五十个,后续还会有,她们的训练我就交给你了,要是出了任何闪失,我就叫你尝尝什么是生不如死。” 凌小小口气平淡,老妇人却是知道她的厉害,忙不迭额点头。 凌小小有些奇怪,这老婆子平日里对自己虽说不算怠慢,但绝对没有今天这么听话,今天这是怎么了?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正事已经说完了,那老婆子还是恭恭敬敬的站在那里,这不合常理啊? 算了,多想无益。 凌小小挥挥手将她打发下去。 出了门,老妇人才松了口气,抚掌心道,这不正是戴罪立功的机会吗?要不然可就真要被抛弃了,主子从来不做无用功,也不收无用的人。 这里的主子,自然是刚刚的青衣人。 “呦~这不是震大娘吗?” 老妇人回神,“良辰啊!” 良辰扭着腰,晃着屁股,打扮的花枝招展,正端着一壶茶,看来是要给主屋送去。 “震大娘最近可是身体不适?” “良辰这是哪里话?没有啊。” 良辰心里翻了一个白眼,那就是架子变大了。 “没有就好,震大娘可要好好保重身体,咱凌琅阁可都靠你啦!” 这是什么话?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呢? “那是当然。” 话音还没落,良辰就扭着小蛮腰飘然离去了。 震大娘纳闷,这是招谁惹谁了?怎么话里带刺呢? 也没当回事,揉揉鼻子,继续走路。 古语有云,为男子与小人难养也。 这不,良辰心里不爽,自然要扇些风,点些火的。 “主子,您有没有发现震大娘今天怪怪的?” 良辰边给凌小小倒茶,边状似无意的谈论道,引得冬雪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凌小小倒是没怎么在意,依旧看着手里的账薄。 “嗯?好像有点,怎么了?” 冬雪看似不在意,但心里已经有了计较,这种下人之间小打小闹也是有好处的,但在主子跟前嚼舌根,打扰到主子就不好了。 良辰看主子接了自己的话,心里一乐,这回看你这老巫婆再怠慢小爷我试试。 “刚才奴去传话的时候,看她和震雷大人在屋子里鬼鬼祟祟的,也不知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好了,你先下去吧。” 冬雪挥手。 良辰正要讲那老婆子如何对自己爱答不理,将自己关在门外,就被冬雪打断了,只能咬咬牙,退了下去。 看着良辰关了门,冬雪才道:“主子,要不要我将这不懂事的发买了?” 这么大个人了,打小报告?可见是个心胸狭窄的,留在身边也是个祸害。 “冬雪,人家好歹也伺候了我挺久的,虽说没有功劳,那也是有些苦劳的呀。你无缘无故这么做,别人看了会怎么想?” 冬雪一听,难道就不管了?任由他到处嚼舌根?今天说的是震大娘,明天也能跟外人说主子,凌琅阁之所以神秘,就是因为很多东西不为人知,最是忌讳这种大嘴巴的。 凌小小貌似很为难,深深地叹了口气。 “哎,我看他年龄也不小了,该许户好人家,只是不知道哑巴还有谁能收留,不如就许给城东头的二瞎子吧?想必她会好好待咱们良辰的。” “……” 冬雪听得嘴角抽搐,主子也太腹黑了吧?这是要毒哑良辰啊! 城东头的二瞎子最痛恨男人,落在她手里还能讨得了好? “不过他说的也有些道理,我今天看震大娘也觉得,不知是哪里不对劲,你也注意些。” 有些道理?那你还把人家好好地一个花样美男送给那么一个破落户? 似乎是感受到冬雪的目光,凌小小转过头来,可怜兮兮的道:“你怎么这样看着我?是不是觉得我很美?很善良?” 冬雪扶额。 真的是…太善良了。 为什么恶人都是我来做?! 呜呜呜~ 第五十八章 大火蔓延 已是阳春三月,正是春光明媚时。 但官道上,却是饥民遍地,衣衫褴褛,拖家带口。 一架普通的马车辘辘的行驶而过,饥民涌上前去想要讨口饭吃。 “大人,大人!赏口饭吧!” 一个面黄肌瘦的男子,怀里还抱着一个瘦如皮猴的小娃娃,两颗黑白分明的眼睛占了半张脸,看起来有些吓人。 “大人!可怜可怜我们吧!”男子哀求。 马车里,布置奢华,白虎皮的坐垫,车内还放有小几,桌上珐琅掐金丝的杯子里大红袍沉浮。女子正在闭目养神,丝毫不为外边的声音所动。 救?怎么救?这么多流民,全是从战乱的边境逃过来的,如此之多,谁能救得过来? 而且全是柔弱的男子和小孩,还有年迈的老人,女人早就被征兵拉壮丁了。 女子摩挲着腰间的紫色雕龙玉佩,声音低沉,“赶走!” 顿时车旁衣着普通的护卫不知从哪里抽出雪亮的大刀。 语气不耐烦的道:“滚远点!” 实在是遇到太多次,饶是脾气好的也有些烦了。 那男人看到人家亮出了大刀,赶紧往后退,身后闪避不及的人被撞到,顿时一片慌乱。 车夫“啪的”一挥马鞭,马儿欢快的跑了起来,丝毫不在乎有人的腿被辘辘的车轨压过,徒留一地哀嚎。 而此时的皇宫却是一片欢腾热闹景象,只为那御花园里的花儿开得繁盛,老凰帝眼上蒙着布,身边的男子个个人比花娇,嬉笑的引逗凰帝。 “来啊!陛下我在这里!”男子捏着苏绣的锦帕,笑的灿烂而美好。 冷宫中,于无夜也笑得灿烂。 我的孩子,你还活着,这就是天意。父亲这次为你以命相搏。 将手里的油灯“嘭”的扫落。 片刻后冷宫的方向冒起了滚滚黑烟。 不远处的宫侍火急火燎的喊着:“快!快救火!” 东风吹过,火苗向着旁边的玉修宫扑去。看那架势,不烧掉周围所有建筑不罢休。但周围建筑众多,恐怕这无夜殿的看守会死的很惨了。 “快呀!惊扰了贵人们要你们偿命!”宫侍见状失声尖叫,也顾不得规矩了。 无夜殿地理位置极好,是当年凰帝陛下亲自挑选并监督修建的,现在虽然废了,成为一座冷宫,但周围的宫殿也还住着些贵侍的,真要是伤着了,他们这些最低等的宫侍都要陪葬! “怎么了?吵吵闹闹的?”凰帝一把拉下蒙在眼睛上的绸布,嘈杂的声音已经影响到她的心情了。 听到凰帝问话,不远处的凰帝近侍赶紧跑上前。 “回陛下,是无夜殿那边起火了,宫侍已经在灭火了…”她话还没说完,就见一向从容淡定的凰帝面色大变,拔腿就跑。 不能有事!千万不能有事!凰帝边跑边心里祈祷。 近侍阿德赶紧跟上,此时她的心紧紧地揪着,扑通扑通有如擂鼓,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让陛下如此失态,但直觉告诉她有大事要发生了! 阿德是上任内侍大总管林明月干女儿,天资极好,惯会察言观色,自从刘明月退了,就是她跟在陛下身边,如今已有三年,但这样的凰帝是她所不曾见过的。 还好无夜殿离御花园不算太远,饶是如此,年过半百的老凰帝也是气喘吁吁,汗流浃背。 但此时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就连林阿德帮她擦汗都被她一把挥到一旁。 “快!调兵过来帮忙灭火!”老凰帝面色紧张,这么一帮娇弱的宫侍,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这火得灭到猴年马月去。 阿德不敢在这时候捋虎须,只能让身后的徒弟赶快去调兵。 凰帝急得团团转,有如热锅上的蚂蚁,但火势凶险,她又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无夜还在里边呢! 那些贵夫贵侍此时也前后脚赶过来了,却也只能干站着,除了帮不上忙还碍手碍脚的,凰帝见了烦躁的挥手,“去去去!都回去!添什么乱!” 有的男子被呵斥了,心中委屈,眼看着眼泪就落了下来。 本以为凰帝能够怜惜,但却没想到,凰帝大发雷霆,看也懒得看,“拖下去!” 说完揉着眉头,眼神注意着大火方向,目露焦急。 阿德见状,暗叹这些男子拎不清,这时候能往前蹭吗?没点眼色还能在宫里过这么久也真是好运,也不同情,招来宫侍就给拖了下去。 那男子还想哭喊,阿德一个眼神,宫侍会意,捂了嘴拖了下去。 皇宫守卫的真是朱雀禁卫,此时已经匆匆赶来,提了水,片刻功夫火已经灭的差不多了,又半盏茶功夫,火已经灭了。 只见高大的宫殿已经面目全非,烟熏火燎,半边都坍塌了,此时还冒着缕缕白烟。 早就有机灵的宫侍赶去凤后的凤华宫报了信。 凤后匆匆赶来,给凰帝行了礼。 凰帝敷衍的挥手,让他起来。 凤后眼神一暗,面色悄然变换。 “哎!这可如何是好!快去看看里边的人怎么样了?”凤后挥了身边的人帮着朱雀禁卫去查看。 凰帝面色微微缓和。 凤后看在眼里,一颗心却渐渐沉到了谷底。 果然陛下还没忘记那个人。 最后的一丝火星也灭了,凰帝迫不及待的快步进了杂乱的无夜殿。 没有!没有!人呢? “给我找!挖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禁卫不明所以,目露疑问,找什么? 凤后双手握拳才能保持平静,“让你们找!快找人啊!” 哦,原来是找人。禁卫心中刚松一口气,心就被提起来了,就这么大一片地方,目之所及已经就是全部,还去哪里找?这不是明摆着吗?没人! 不过陛下的让你找,你就得找,还不能装装样子,禁卫有条不紊的一寸寸搜寻着废墟般的宫殿。 半柱香之后,禁卫首领赵珠山看了看脸色发苦的众手下,硬着头皮跪倒在凰帝脚下,“回陛下,没有!” 老凰帝闻言大怒,一脚踹到了赵珠山胸口。 “什么叫没有?”语气冷硬。 第五十九章 没有就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赵珠山心里默默道,可却不能说出来。 赵珠山跪在地上,匍匐着,默不作声。 凰帝看她说不出个所以然,也觉得自己有些迁怒了,挥手让她退下。 赵珠山这才躬身退下,走到一边才默默的擦了擦额头的汗,凰帝很多年没发怒了,这猛地发怒还真有些吃不消。 “看守呢?”就算是冷宫要该有个看守啊。 阿德问了一圈,都说没人看到。 这么一个大活人就没了?还有无夜?哪里去了?前些天宫宴还看到过这边朦胧的灯光,怎么可能就没了? 朱雀门,往日戒备森严的高墙此时只剩三两个人看守。 一个黑黑的宫侍脚步略有些匆忙。 “什么人!”禁卫提高声音。 宫侍声音有些沙哑,“替贵人办事。”说着出示了一面金色令牌,看守的禁卫忙收敛神色,恭敬的放了行。 看着宫侍远远的背影,另一个禁卫有些疑惑,这贵人身边还有丑成这样的宫侍?只怕睡觉都会被吓醒吧?这样想着也没当回事。 她用手肘戳着同伴的身子,低声问道:“哎?你说这好好地怎么就失火了?要知道宫里的火烛可是严格控制的。” 同伴挠挠头,“谁知道呢,这样的事情还是别多问了,免得惹祸上身。” 却不知此时的自己已是被阎王的判笔勾了去的。 无夜殿前,老凰帝听到宫侍没影儿了,直觉发生了什么,赶紧差人去朱雀门询问,却得知一个又黑又矮的宫侍刚刚被放出宫,一怒之下将那人杖毙。 至于那宫侍,出了宫门可就天高任鸟飞了,哪里还能有一丝踪影? “这里有人!”一个宫侍在无夜殿角落里的一口水缸里发现了一个面色灰白的男子,忍不住拔高声音喊了出来。 捞出来一看,已经是气若游丝。 凰帝却是面色欣喜,欢快的走过去,“快!传太医!” 这人正是于无夜。 凰帝不顾他人眼光环抱着湿漉漉的人,满眼心疼:“无夜!你坚持住!太医马上就来了。” 当年那样意气风发的人儿却成了如今这个样子,面无人色,瘦骨嶙峋,吊着一口气不上不下。 向来涵养极好的凤后此时眼中满是恨意!又是他!没想到被禁在冷宫七年了,陛下还记得他! 是啊!也许从来就不曾忘记过,不然为何这宫中得宠的男子总是有几分他的影子呢?自己早该明白。 缓了口气,这才冷静下来,温声道:“陛下,这里也不是个看诊的地方啊,再说了,无夜衣服还湿着,万一染了风寒可怎么了得?” 凰帝闻言,赶紧传来了御辇,带着人匆匆离去。 凤后眼中阴霾划过,但也只是一闪而逝,这宫中要论忍耐,没人能比得上他,不然也不可能安安稳稳的坐在这后位上,任宫里年轻貌美的男子来了又去,依然稳如泰山。 宫里向来是消息传递最快的,不起眼的宫侍交头接耳,不消一个时辰,各宫就都知道了这件事。 无夜殿无故起火,七年前被打入冷宫的皇贵夫于无夜被凰帝用御辇接入了乾明殿。 得知这一消息,所有人都坐不住了,新人还好,不知道于无夜代表了什么,但宫里的老人现下已经急得团团转了。 凤后的坤明宫,华丽大气,雕梁画栋,繁盛的牡丹花开得如火如荼,十分明丽。 但端坐于榻上的端庄男子却面沉如水,手里的茶已经凉了,但他还在心不在焉的咂着,以此来掩饰内心的恐惧。 怎么办?他又出来了! 别人不知道于无夜是谁,但他却是知道的,这个名字对凰帝来说简直就是一个魔咒,他得宠的时候,整个后宫形同虚设,就连凤后都唯恐避之不及,他失宠的时候也没人敢动他一根汗毛。 不为别的,只因他是凰帝真正放在心尖上的人,一刻也不曾忘记。 当年于无夜被打入冷宫,他还只是一个皇夫,因为平日和他有些交情,在别人不知轻重妄图悄无声息的除掉他时,被自己有意无意中撞破,救了他一命。 虽然凰帝当时没说什么。但没过几日就升了他的位份,还将三皇女寄养在自己宫中,在这个人人削尖脑袋钻营的后宫,升一阶有多难?有一个女儿有多难? 这等于是给了自己一个直达后位的梯子! 不知多少人嫉妒红了眼,但他却是明白,这一切只因自己救了一个冷宫弃夫。 不管多少人坐不住,也不管多少人无知无畏,这件事依旧在酝酿,只待一朝爆发。 徐州县城,外三十里,一行人走在路上,看样子是镖局,但与一般镖局又有不同,这些人脚步落地无声,不经意间暴露了其深厚的功力。 马车里,凌小小目光清明,冬雪垂首跪坐在门口。 “阳城的铺子都开了?”凌小小嘬了一口花茶,看似漫不经心。 “嗯,开的还不错,看着徐州县城和青城陆续开了美人妆,阳城的贵公子们早就盼上了。”冬雪面带笑意。 “钱庄呢?这才是重点。” 冬雪深色微敛,“代付已经在落实了,反响还不错,不过也仅限于这三城的商铺,而且中间的账务互通时间上是个问题。” 凌小小凝神,“这个也没办法,毕竟我们根基尚浅,再过些日子会好些。” 冬雪略微有些诧异,这意思是还要扩大生意范围? “怎么?”凌小小想听听冬雪的意见。 “是不是有些太快?步子迈得太大,容易出问题啊!”冬雪有些担心,现在凌琅阁的生意扩张有些太快,隔几个月就扩张一城,怕是会招来很多人的目光。 “你考虑的不无道理,但我们放慢步子别人就不会在意吗?”既然要做,就做的强势些,虽然有些虚张声势,但富贵险中求,战乱年代,不搏一把,又怎能安身立命,这是挑战,也是机遇。 冬雪若有所思。 凌小小看在眼里,暗叹冬雪聪明,只是轻轻点拨一下就能触类旁通,是个可造之材。 第六十章 初入草原 轻轻打起帘子,现下已是阳春三月,天气逐渐暖和起来,前些天下了一场春雨过后,花草树木就泛了青。 走的是乡间小路,凌小小打算边走边观察一下风土人情,所以走的不算快,一行人像是游山玩水的慢慢赶路。 路边的柳树抽了青,柔柔的飘荡在春风里,草地也泛了绿,田间偶尔有小鸟扑棱着翅膀飞入高空。 有老妇人拉了耕牛,走在田垄上。 她们一行人走走停停,也不赶,径直往北走去。 半个月后,目之所及已经没有了树木,枯黄的草地隐隐有绿芽冒出来。 震雷回头,勒住座下的马,“小主子,我们到底要去哪?这眼看越走越荒凉了,再往前怕是没路了。”一声不吭的拉着大队人马就出发了,也没有说个目的地,好让人心里有个底。 凌小小撩起帘子一看,果然,苍茫无垠的大草原就在眼前,到处都是枯草,透着苍凉大气。但此时她心中却是有另一种震撼,这就是前世的内蒙古!一样的气候,一样的地理位置,一样的风土人情。 抓着帘子的手不自觉的握紧,就是这里!这一世,这里只是民风彪悍的蛮荒之地,是被遗忘的流放之地,传说被流放的都是穷凶极恶的罪人。 据凌婉如说,她们上次是为了抄近路,赶在年前回家才路过的这里,也是艺高人胆大,仗着商队武艺高强,不过即便如此,她们也尽量少的经过此地。 看着小主子亮晶晶的双眼,震雷扶着额头,貌似做了一件错事啊!看来这就是此行的目的地啊!怎么就听着小主子的话,也不问问就来着这荒凉之地。 这哪是小孩子能来的地儿? 马车周围,其余的人也摸不清头脑,怎么停了?不走了? 个别年纪稍微长一些的也曾行走江湖,见多识广,当下就明白了这是什么地方,心里有些担心,不过仗着武艺高强,还能定下心来。 不过据说这个地方的人极度排外,不好相处,甚至有些仇视外来人,不知道是真是假。 凌小小正想着怎么才能找户人家,就听到远处的地平线上传来轻微的震动。 像是一片黑云,急速的席卷而来,气势汹汹。 马车周围瞬间戒备起来,个个抽出明晃晃的刀枪,如临大敌。 震雷却是暗道一声不好!这可怎么办?怕什么来什么,刚刚还想着猛虎也架不住群狼,这就遇上了,现在走已经是来不及了。 凌小小却是十分好奇,这是在…放马? 冬雪一个学医的男子,可是手无缚鸡之力,看着越来越近的黑影,手心全是汗,可看主子却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心中暗暗发苦。 咦?氛围好像不对,凌小小看了一眼戒备的众人,神色微敛。 “放下刀枪。” 什么?!众人怀疑是不是听错了,本来就不占优势,此时放下刀枪岂不是束手就擒?和羊入狼群有什么区别? 震雷却是若有所思,看了一眼凌小小认真的脸,神色一转,挥手道:“收回武器,暗中戒备。” 这下,众人虽然不解,却也乖乖照做了。 凌小小看在眼里,虽然面上不露分毫,心中却是不悦。 自己的话经过震雷确认她们才肯执行,这说明什么?说明她们自始至终都不信任自己,也没有奉自己为主的意思。 但现在却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思考间,黑云已经飘了过来,近在眼前。 原来真是马群,马背上坐着三个女子,只是三个人就指挥着马群井然有序,只见那为首的女子面色黑红,五官明朗,相貌堂堂。 但在马车旁的众人看来却是来者不善,怎么也不觉得那人长得好看。 眼看马群越来越近,众人身子紧绷,手中紧握座下的刀柄,似乎一言不合就要拔刀相向血溅五步。 震雷脸绷得紧紧地,一手摸着腰间,正是软剑所在。 “啪!”的一声鞭响。 只见为首的女子排众马而出,毫不掩饰的打量着一行人。 “@#¥%……&”旁边的女子神色不善,也不知道叽叽咕咕说些什么。 凌小小听在耳中虽然不知道内容,却觉得和前世的蒙语十分相像,更加确定了心中猜想,不由心情大好,忍不住抿嘴一笑。 为首的女子显然注意到了这个神情悠闲的小姑娘,不由大为好奇。她自己也知道她们在那些关内人眼中是怎样的存在,不说是杀人不眨眼,也是鄙夷的用蛮子形容她们,更有甚者,见到她们落荒而逃,哭喊着黑面罗刹。 很少有人这样不带一丝别样的目光看她们。 “@#¥%”旁边的女子再次说道。 为首女子却挥挥手,示意她不用再说了。 “你们…是何人?”为首女子面带好奇,说的有些磕磕绊绊,但音调却很标准。 马车旁的众人紧绷的身子略微放松,但手里依旧紧握武器,丝毫不为女子平缓的话语放松戒备。 “我来找你们做一笔生意。”凌小小满带笑意的下了马车。 冬雪赶紧搀扶,心中却暗道主子太大意,在车上如果遇到什么变故还能驾着马车逃走,一旦下了车就将自己彻底暴露在未知的危险之中。 凌小小却当这是最基本的诚意,如果一边防范着,还怎么一边愉快的做生意呢?她可是将这笔生意看的极重要的。是自己在异世立足的根本。 所以,这点信任还是要有的,事实上她觉得即使是时代变迁,草原人豪爽热情的脾性却是不变的,只不过关内人以文立国,你指望文弱书生能对舞刀弄枪、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习武粗人有什么好的评价么?不过是鄙夷她们的粗鄙嗜杀,来抬高文人贵族的身价罢了。 但凌小小却觉得这样率直的人才更好打交道一点,比起那些张口闭口仁义道德,伦理纲常,却在背后两面三刀的人,这样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性子才更让人放心与舒适。 为首的女子显然没想到,对方竟然是找自己做生意的? 她们有什么值得这些人大老远跑来这蛮荒之地想要交易的? 第六十二章 阴魂不散 氛围很好,简直顺利的让人不敢相信,当然,不敢相信的只有震雷和冬雪两人。 凌小小和族长两人刚刚谈到生意的事情,一个急匆匆的脚步声响起,随后帘子被撩开。 一个身着旗装的小男孩手提皮鞭兴冲冲的跑了进来。 “母亲!我刚刚抓了个…关内人。”看到屋子里人时,男孩声音逐渐弱了下去。 看起来似乎说错话了,苏合讪讪的住了口,求助的向父亲看去。 长袖善舞的男人此时也有些傻眼,今天这是怎么了?关内人直往蛮荒跑。 族长咳嗽两声:“@¥%……” 男孩耷拉着脸,转身走了出去,不久,一个灰头土脸的男孩被拎了进来。 之所以说拎是因为那男孩根本站都站不起来。 屋子里又多了两个男孩,但刚刚和谐的氛围却一去不返,大家大眼瞪小眼。 凌小小则是扶着额头,太阳穴都突突直跳。 琢磨着怎么开口。 “你怎么会在这里?” 瘫在地上的男孩听到这声音才回了一点神。 是她吗?终于找到她了! 男孩往前爬了两步,抓着凌小小的裙角,这才安定了一颗动荡不安的心。随后嚎啕大哭了起来。 凌小小太阳穴跳得更厉害了。真是阴魂不散! 族长一家一看她们认识,林语提议给她们留些空间,于是一家人回避了。 等到族长一家离开,凌小小这才打量起顾逸君来,没错!就是顾逸君。 一身红衣已经布满褶皱,有些破烂,俊俏的一张脸此时灰头土脸,毫无形象可言。这要是被别人看见,名誉还要不要了?还嫁不嫁人了? 顾逸君终于找到想要找的人,这才恢复了些力气。 “我逃出来的…”顾逸君怯怯的放开凌小小的裙角。 就知道!简直就是个惹祸精。这下怎么办?自己可怎么跟顾员外交代?人家好好的儿子跟着自己跨越了几百里,竟然追到了蛮荒?! 凌小小颓然,这家伙整天跟着自己做什么? “你来做什么?”凌小小面无表情的道。 “我…”顾逸君神情扭捏,即使隔着一层灰尘也看的清清楚楚。 这怎么好直说,但事已至此,他鼓起勇气,扬着脸盯着好不容易追到的人,“我来找你!我不要去朱雀城嫁给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 震雷始终站在凌小小身后,抱着胳膊,好整以暇的看着。 有人敲门,送进一盆热水,和一身衣服,还挺细心,冬雪接过来。 但她们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主子还在这里呢,这是把顾公子当成了主子的男人? 冬雪目光古怪的看着身高只到震雷腰间的主子,主子还这么小,她们哪只眼看出主子像是有男人的? 被冬雪的目光刺激到,凌小小瞬间炸毛,这眼光什么意思? 冷冷的睃了一眼,似乎有杀气溢出。 冬雪缩缩脖子。 端着热水帮顾公子擦洗换衣,凌小小二人避了出去。 等到他换好衣服才再次进来。 顾逸君感觉像是重生一般,前些日子的阴影也被统统洗刷掉。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你那个跟班呢?”凌小小边看着顾逸君吃东西边问。 “唔…”顾逸君有些噎住,凌小小条件反射的递了一杯奶茶,等她回过神来想要收回已经晚了。 顾逸君接过,顺下食物,笑眯眯的道:“我嫌他碍事,扔路上了。” 凌小小再次扶额,这大公子,不食人间疾苦也就罢了,还把伺候的人扔下了,他懂得怎么照顾自己吗?这一路没饿死算是天大的奇迹! “你放心啦!我是在快要追上你的时候才甩掉他的。”顾逸君吃得差不多了,不雅的摸摸肚子。 凌小小已经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了,这个孩子脑袋里是不是缺根弦?她真想撬开看看。 合着还是利用完才扔的?让人哭笑不得。 “搞得这么狼狈,你图个啥?”凌小小试图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顾逸君擦擦嘴才认真的看着她,她的睫毛好长啊,皮肤好好啊!让男人都嫉妒。 “图你啊!”顾逸君说的理直气壮。 冬雪“噗嗤”一声笑了,主子这次遇上对手了。 凌小小丢给他一个眼刀子。 “我来的路上还遇到打仗了呢。” “什么?!” 凌小小这下坐不住了,“你在哪里遇到的?” 顾逸君顺了顺头发,都不关心人家… “不知道啊,我顺着你的路过来的,离这里大概不远。” 来的时候还风平浪静,即使有些人心惶惶,也没有打起来的征兆啊!怎么突然就打起来了? 凌小小这一瞬间想了很多。 回头看了一眼震雷,只见她表情淡然,显然对此一点也不吃惊。 “你知道?”凌小小话音有些冷。 震雷点头,“不然小主子怎么会觉得我会任凭您来这蛮荒之地?” 原来如此,因为蛮荒之地太荒凉,四国战争从来不涉及蛮荒之地,如果后边真的打了起来,的确只有前进,躲避到这里才更安全一些。 那是不是说她也知道顾公子跟着自己呢?为什么不说?也不提醒自己?是故意的吧?有什么图谋? 此刻凌小小很生气,十分生气!本以为她会可靠些,但她又做了什么?这么大的事情竟然没知会自己,任其发展到没法收拾的地步。如果有一天自己和她意见相左,她会怎么做? 这样一想,自己竟然连一丝反抗的力量都没有。 压下心中所想,凌小小强自镇定下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但戏还要做全套,她鼓着脸,赌气的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震雷一看,果然是小孩子脾气,心想小主子虽然平时做事很有主张,但这种人情世故、阴谋诡谲不是可以无师自通的,神情也柔和下来。 “我是怕您担心,也就没说,这不是有惊无险吗?” 看她的样子像是哄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冬雪在内心默哀,他太了解主子了,外表和善懵懂,内心腹黑狡诈,典型的扮猪吃老虎,惹了她,说不定下一刻就会被咬一口,还找不到罪魁祸首。 冬雪垂首,眼观鼻,鼻观心。 顾逸君则是兴致勃勃的看着两人,直觉告诉他,此时的凌小小戴着面具。 第六十一章 热情招待 旁边的那个女子听不懂她们说的话,神情有些不安。 而另外一个女子自始至终都沉默的立在一旁,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头桩子。 冬雪心中稍定,看来主子心中自有打算,有一定的把握,实在不行,就由这些人护着她们逃出去,毕竟对方只有三个人,就算是有这一群马,也有逃生的把握。等到逃出这蛮荒之地,天下之大,她们还能奈自己何? 震雷绷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高高的坐在马上,与为首的女子对视。 凌小小打量着周围的马匹,心道果然不同凡响,单是看刚刚那么急速的奔驰之间突然有序的停下来,也不可等闲视之。 再看这些马,体形矮小,其貌不扬,但性格温顺,体质健壮,胸廓身长,被毛浓密,看起来极具耐力。 相比于朱雀国现在的战马品种纯血马,更适宜多种地理环境,适应性极强。 再加上纯血马的管控极其严格,即使是战争年代,想搞到较大数量的马匹依然极其困难。 一直以来蒙古出来的马都被当成农耕马,很少有人真正见识到其厉害之处,当然,这也多亏了蛮荒之地的凶名。 看着凌小小的目光,为首的女子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想买?”说着指指周围的马匹。 凌小小笑容灿烂的点头。 但女子却突然挠挠头,像是有些羞涩,手一撑,跃下马来。 凌小小一看,好家伙!不愧是马背上的民族,马鞍都不用,也没有嚼头缰绳,赤溜溜的一匹马。 女子下马后有些不安,也有些试探,朝着凌小小涩然的的笑。 看到女子下马,其他二人有些诧异,但也只好跃下马背。 “&……%¥%”女子询问。 为首的女子叽叽咕咕的回答,两人对话了片刻,互相递眼神。 凌小小好整以暇的等着。 冬雪则是不敢置信,这些人这么好说话? 震雷也有些诧异,这些人是出了名的凶悍,现在看来怎么和传说中的不符啊? 马车旁众人神情也放松了些。 片刻后,她们二人停下了谈话。 为首的女子呲牙笑着,向凌小小走来,“走!喝酒去!” 这句话倒是说得溜,没有一丝的磕巴,凌小小扶额,这画风怎么变得这么快呢? 没看出我还是个孩子吗?不能喝酒啊!麻麻说了,小孩子喝酒会不聪明的~~ 女子哪管三七二十一,扯了凌小小跃上马背,震雷要阻止,却被凌小小一个眼神制止了。 震雷没动,其与众人也就不动,虽然是自己的意思,但凌小小看在眼里却有了芥蒂,还好今天是这女子携了自己去喝酒,不然如果明天有人要自己性命,震雷不动,她们是不是也袖手旁观?任自己被掳走? 很快,凌小小就收了心思,因为实在太颠簸了,都快散架了。 看出她脸上的表情,女子哈哈大笑。 “它动,你动,一起。”女子善意的教导。 虽然只是三两个词,但凌小小却是听懂了,她的意思是让自己随着马的节奏。 凌小小被女子环在怀里,也不害怕,慢慢适应了一下,好像还真的好过许多。 马群慢慢的跑了起来,后边的马车和众人都跟上。 刚才和为首女子讨论的女子挥鞭疾驰而去,看样子是报信。 凌小小忍不住想:这也太热情了些吧?自己说了一句买马,就这么快被奉为座上宾了? 不消一刻,就隐隐约约看到一座高大的蒙古包,周围不远处分散着大大小小的蒙古包。 渐渐靠近,只见那座高大的蒙古包前一个五旬老妇翘首以望,身后一个年轻男子手捧银碗。 女子利落的翻身下马,将凌小小也接了下来。 老妇人见状右手放在胸前,微微躬身。 凌小小回礼。 老妇人见状笑的更开了。 但转眼看向女子,狠狠地瞪了一眼。 年轻男子捧上一碗奶茶,也不说什么,只是善意的笑。 凌小小接过银碗轻嗅,就是这个味道,前世的时候,公司有蒙古的朋友,待客时煮了奶茶。 有些感触,凌小小朝老妇人微笑,大口的喝下。 爽! 终于又找到一丝豪爽的感觉了。 老妇人笑的更温和。 蒙古包的帘子被一双素手掀开,从蒙古包里走出一个大概四旬的男子,与草原男子不同的是,他更为纤细瘦弱,更像是关内的贵夫。 “关内来的吗?”男子口吐四国通用语言,神情和煦。 凌小小笑着点头。怪不得刚刚为首的女子会说四国话。 此时,后边的镖局人马已经跟了上来,冬雪也不顾仪态的小跑过来。 “主子,您可吓死我了。”说完又觉得有些不妥,讪讪的向老妇点头躬身人赔礼。 老妇人又瞪了女子一眼。 那男子见了轻笑,向凌小小解释:“她这是怪旺达鲁莽,这孩子一直毛毛躁躁的,但没坏心思。” 原来是叫旺达。 旺达此刻神情讪讪,男子看在眼里,替她解围,“你去招呼客人吧!”说着看了眼凌小小身后不远处的镖局众人。 震雷点头,旺达很快就将人领走了。 凌小小看在眼里,面上的微笑丝毫不变。震雷丝毫不曾察觉。 看着她们离去,女子将三人迎进蒙古包,年轻男子早已端上了炸的金黄的果子、溢满奶香的奶皮奶酪以及香醇的马奶酒。 男子为凌小小介绍,“这是族长,满都拉图。”接着指着年轻男子,“我们儿子,庆格尔泰。” 然后笑望着凌小小,“我叫林语。” 凌小小郑重道:“我叫凌小小,这是我的护卫震雷,仆侍冬雪。” 凌小小指着身后,无意隐瞒,坦诚相待。 几人这才按主客落了座。 林语恍然,笑意真诚,“我刚才还在奇怪,为何你能博得旺达好感,现在大概有了答案。” 凌小小了然,心想看来要进草原容易,见到真容却很难,刚刚看似在放马,却是在巡逻警戒吧?自己算不算幸运? 有了林语这半打趣的话,凌小小心生亲切之意。 “@#%&*¥”族长热情的招待,并表达了善意。 林语负责翻译,宾主尽欢。 第六十三章 暗流汹涌 且不说凌小小这里怎样的有惊无险,但说此时的顾家已经是人仰马翻。 顾员外坐在主位,正夫慕容贞接过仆侍递过来的一杯热茶,心不在焉的放在嘴边。 “嘭”的一声珐琅金丝掐花的茶杯摔得四分五裂。 “你是要烫死我吗?”姣好的面容掩饰不住的烦躁。 仆侍赶紧跪倒在地,瑟瑟发抖,心中暗道桂爹爹不厚道,拿自己来填枪口。 “正夫饶命!正夫饶命啊!”仆侍磕头求饶。 “滚下去!”慕容贞语气阴寒。 仆侍赶紧夹着尾巴逃了出去。 等到出了门感觉恍如隔世,望着明媚的天空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屋子里,慕容贞阴沉着脸,看什么都不顺眼。 顾员外讨好的又斟了一杯茶,感觉温度差不多了才递过去。 “你消消气,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嘛!” 慕容贞这才缓了缓脸色,没好气的接过茶盏,“这都半个月了,再找不到就压不下去了,人多口杂,我们这般已经是悄无声息了,但还是传出了风言风语,君儿的名声怎么办?” 顾员外默不作声,儿子都找不到了,你关心的却不是他的死活,而是名声。 看着妻主又恢复了那般唯唯诺诺的模样,慕容贞心中堵得厉害,好好的日子怎么就过成了这样?想当年自己看上的那个意气风发的女子早已不在。 “哎,罢了,尽人事,听天命吧!”慕容贞叹了口气,缓缓起身,走了出去。 门外的阳光正盛,亮堂堂的打在顾员外脚边,温暖而炽热,但她的一颗心却是怎么也暖不起来。 此时的凌琅阁,震大娘的心也是拔凉拔凉的。 望着大马金刀的坐在主位上的男子,她的一颗心也越沉越深。 男子优雅的剃着指甲,“震玄,你最好给我一个交代。”男子声音如黄鹂般婉转。 震大娘却打了一个寒颤,“小主子也没说去了哪里,但我们的人都跟着,想必出不了事情。” 男子露齿一笑,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她们跟着,能让人放心?你我心知肚明。” 震大娘恼羞,却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那最后一次联系是在多会儿?” “十天前…”震大娘喏喏的道。 男子再也不能维持优雅,起身照着震大娘胸口就是一掌,力道之大,震大娘后退几步都无法抵消,直到撞到墙上才停下来。 门外听到动静的美景“叩叩”的敲门。“震大娘,你没事吧?” 震大娘好不容易才喘匀了气,沙哑道:“没事,没事,不小心摔了一跤,不打紧。” 美景“哦”了一声,脚步声才渐渐远去,心中却在腹诽,武功那么高强的人也会摔跤吗? 男子狠狠的看了震大娘一眼,“你知不知道北方已经打起来了?万一遇上,你十条命也抵不上小主子一根汗毛!” 震大娘目露惊诧,“打起来了?” “不是小打小闹,这次白虎国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三日之内连下三城,已经打到株洲城了,朝廷为稳定人心封锁了消息,但也不是长久之计,用不了多久,三城的流民就会涌过来,到时候瞒也瞒不住了,天下就要乱了。”说罢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震大娘。 如此,的确是很危险,震大娘正在思考要不要告诉他,小主子去了北地? 男子注意到震大娘的异常,恼怒,“有什么就说什,吞吞吐吐,这么多年还是没一点长进!” 震大娘把心一横,眼一闭,“小主子去了北地!” 男子听罢反应慢了半拍,等回过神来,脸色狰狞可怕,狠狠揪起震大娘的衣领,“你说什么?!” 声音已经抑制不住的发抖。 “小主子去了北地,是她自己的主意。”震大娘呼吸不顺,但依然要为自己辩解一句,不然真的要死了。 “她要去,你就让她去?她要你去死,你怎么还活着?” 震大娘嘴巴张张赫赫,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索性眼一闭。 男子看她这副样子,心中怒火更盛,一挥手将她摔在硬邦邦的地板上,发出“嘭”的一声。 “叩叩”门外敲门声再次响起,却是美景办事回来,听到震大娘屋里又发出奇怪的声音,忍不住再次询问,“震大娘?你没事吧?” 等了很久才听见回答,声音痛苦而沙哑:“没事,不小心摔了一跤。” “真没事?要不要我帮您叫个大夫?” “真没事,不用了。” 美景听见这话也不多留,但心中却是腹议起来,这震大娘平时看着挺精神的,怎么接二连三的摔跤呢?是不是身体不好又抹不下面子来讲?算了,下次跟冬雪提一下吧,大娘年纪挺大了,还天天舞刀弄枪的,不是个事啊! 屋子里静了下来,只能听到浅浅的呼吸声。 男子兀自站在大厅中间,思索半饷,才缓缓道:“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最好老老实实的,别耍什么鬼心思,不然下次让你尝尝我的新技巧。” 震大娘慢慢爬起来,垂首而立,猛的点头。 这位可不是说着玩玩的,男子单名一个刑,主子身边最得力的左膀右臂,武功深不可测,靠一手惨绝人寰的刑罚立足江湖,当年盛名时,只要听到刑公子,整个江湖无不望风而逃,而今被困宫中七年,整日想的就是怎样更加残忍变态的折磨他人,其变态程度可想而知,轻易不敢撩虎须啊! 不知何时,刑公子已经离去。 震大娘这才身子一软,扶墙而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长舒一口气。 整个就是个杀神啊!就知道通知了主子关于小主子的事情,就会把这条疯狗放出来,果不其然。 这回整天提心吊胆的活着吧,这刑公子整天神出鬼没,神龙见首不见尾,保不齐哪天就从角落里窜出来了,只能夹着尾巴做人了。 震大娘叹了口气,前几天被雷主子威胁,今天又被刑公子恐吓,这日子没法活了!还是本本分分的再干几年,断个手断个脚,就告老还乡,隐姓埋名吧。 那也比被刑公子削成一片一片的做了火锅再喂给自己吃的好。 第六十四章 借刀杀人 北地,株洲城墙上,女子扶墙而立,望着城外不远处驻扎的大军眉头紧皱。 “殿下,您已经站了半天了,先去吃点东西吧。”身后的将领拱手规劝。 “已经人困马乏了吧?”声音似乎从遥远的天边传来。 “粮草也不足了。”说这话的时候,将领刻意压低声音,似乎不想被初身前的女子之外的其他人得知。 “援军呢?” “还在路上,一路快马赶来,一路押送着补给。” “还有多久能到?” “最近的华州已经抽调了一半兵力,多则三天,少则一天半。” 女子不自觉的摩挲着腰边的紫色雕龙玉佩。 “粮草还能支撑多久?” 将领苦涩的开口,“只有这一顿了,明天再不来,我们就完了,不如趁今夜夜色遮掩,我们退到华州城吧?” 女子蓦地回头,目光如剑般犀利,“退?还有退路吗?你以为对面守株待兔的是睁眼瞎?且不说能不能退,即便是退了,株洲城的百姓怎么办?华州城可是朱雀城最后的屏障了,万一华州城一破,白虎大军便再无阻碍,一马平川,直接就能荡平我朱雀!百年基业就此易手!” 将领也知道厉害,但即便是死守又能守几日?还不是用将士性命在拖时间,“可是白虎奸诈,先是烧我粮草,又是围困我们,我们如果不能突破封锁,白虎将不战而胜!”将领语气沉痛,这里的没一个将士都是自己的姐妹,自己何尝想让她们去送死?但… 将领心一横,低声道:“殿下难道指望着援军能及时赶到?” 她望着“眼前这张俊俏的堪比男人的脸,这是朱雀国的三皇女,朱荡,生父早殇,被寄养在凤后膝下,是当朝最年长的皇女,生父养父都没什么背景,全靠军功立足。 而今北地连破三城,三皇女的地位岌岌可危,破城前,三城粮草俱被付之一炬,要说这里边没什么猫腻,她都不信,但这事情一旦涉及到皇位之争,就不是她们这些将领能够评论的了。 而三皇女朱荡何尝没有想到,但她怎么也不相信自己的姐妹为了皇位竟然串通敌国。 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的精神气,朱荡瞬间失去了全身的力气。 叹了口气,看了一眼不远处疲惫的城内将士,“让大伙好好吃一顿吧,明天黎明前突围。” 说罢转身离去,一眼都不想再看城外的斗志昂扬。 白虎大营,满脸横肉的女子看着手中的书信,笑的满身肥肉晃荡。 帘子被撩开,一身白衣的女子似乎浑身上下发着光,笑眯眯的开口:“什么事让二姐笑得这么开心?” 肥胖女子赶紧起身,抓着书信,绕过桌子,上前两步,递给白衣女子。 “这朱俊果然守信,如此一来我们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占领朱雀四城,只可惜不能拿下华州城,不然都能望见朱雀宫了!何愁大业不成!” 女子哈哈大笑。 白衣女子仔细看完书信,又递给肥胖女子,“好好收着,以后有用。” 肥胖女子听完赶紧郑重的收到胸前,六妹说有用,那就定是有用。 “那我们就真放她们走?朱俊可是要朱荡的脑袋的!” 白衣女子轻“哼”一声,“那个废物吗?不足为患!” “那万一…”肥胖女子有些忐忑。 “万一什么?”白衣女子拍拍她的胸口,笑道:“有这个,你担心什么?” 肥胖女子摸摸胸口,老半天才反应过来。对啊,自己怕什么?手里有她朱俊通敌卖国的书信,还怕她反咬一口不成? 两人会心一笑。 这二人正是白虎国二皇女和六皇女,两人一父同胞,感情深厚,二皇女性格直率,六皇女则小小年纪,老谋深算,一文一武,相得益彰,在白虎国的凰位争夺中遥遥领先,轻易无人敢缨锋。 想比这二人,到底不是一父同胞,人心隔肚皮的朱雀国五皇女和八皇女就逊色很多,嫌隙渐生。 八皇女府,书房,二人相对而坐,八皇女低着头,阴沉着脸,女皇女朱山则眉头紧皱。 自从八妹丧父以来,她就一直将自己关在府中闭门谢客,等到边关消息传来,自己才得知她做下的糊涂事。 “嘭”的一声,将茶盏重重搁下。 “老八,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朱山语重心长。 朱俊抬起头,双眼发红,拳头紧攥。 “我只是要让那道貌岸然的男人尝尝中年丧子的滋味!” 朱山眉头皱的更紧:“可你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吗?人死不能复生,我又何尝好过,敏德皇夫生前待我如同亲女,我也想报仇,但你这样做不但啥不了她,还会引火烧身。再说,你的消息是否可靠,你又是否验证过?如此贸然行事,无异于自取灭亡。” “金宇是我的贴身暗卫,服侍我多年,是我最信任的人,她说那日晚宴亲眼看到凤后在幽径与方俞静相会,他们回去之后皇贵夫就中毒而亡,不是他们还能有谁?虽然没有证据,但我知道,就是他们!”朱俊红着眼,恶狠狠的道。 朱山试图说服她,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你也说了,没有证据,那就不能证明事情就是他们做的,你这么冲动,只会被人当枪使。” 朱俊却是一句也听不进去,低吼着:“就是他们!我要他女儿给皇贵夫偿命!我知道,死的不是你的父亲,你当然不着急!” 朱俊已经失去理智,朱山被这句话撞得胸口生疼。 敏德皇贵夫生前待自己不薄,他死后八妹就将自己关在府里,像个缩头乌龟般,还是她和父亲不惜惹祸上身,料理了皇贵夫的后事,暗中调查他的死因,自己一直将八妹当同胞姐妹对待,即使是她为自己惹下如此大祸,自己也念在她年幼又丧父的份上,不曾过分责备。 何曾想自己的真心竟然被如此践踏! 天之骄女,哪个不高傲?被如此折辱,朱山已经是怒火中烧。 “你走!我没你这个皇姐!” 谁曾想,朱俊推搡着自己,“嘭”的一声将自己关在了门外。 第六十五章 株洲城破 再好的脾气也怒了,朱山拂袖而去。 仆侍赶紧跟上,试探道:“殿下…” 快步走出八皇女府,朱山才回归了一点理智。 “去查查那个金宇,最近有没有跟谁联系。” 仆侍领命,沉吟道:“殿下是怀疑有人…借刀杀人?” 朱山点头,不然大家都在参加宴会,金宇身为暗卫为何不守护在主人身边?而是在离朱雀殿那么远的地方发现了凤后和方家嫡子的相会? 被人卖了还在傻呵呵的给人数钱,就算是借刀杀人也是一把钝刀,杀不杀得了人还两说呢! 朱山最后望了一眼身后熟悉的府宅,灵敏的跃上了马车。 朱雀殿,一封封八百里加急的战报如雪花般飘来,让人目不暇接。 年过半百的凰帝捏着最新的战报,表情木然。 因不是朝会时间,大殿里站着的都是有影响力的朝廷重臣。 此时众人目光交接,但却默契的没发出一丝声音,气氛十分压抑。 大殿外的百年老树上小鸟叽叽喳喳,已经是一派春意盎然。 朱雀门外“哒哒”的马蹄声急速响起,如响起在半夜里的急雨,敢在这庄严肃穆的朱雀宫如此纵马的早就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但此时朱雀门的禁卫却是面面相觑,机灵的禁卫早已牵出一匹骏美的纯血马。 “吁”的一声,马蹄声急促的停下,将士模样的女子翻身下马,一声不吭,接过禁卫手中的马匹,翻身上马,转眼间消失不见。 身后的那匹马早已是口吐白沫,被禁卫拖了下去。 途中竟无一人阻拦,直到朱雀殿,将士才停下。 “报!前线急报!” 凰帝传召,阿德不敢怠慢,赶紧将人带了进去。 凰帝目光呆滞的看着面前的将士,听着她的描述,心中大恨。 “三城粮草被烧…三万将士退据株洲死守…突围失败,只有百余人逃出…三皇女至今生死不明…白虎国兵临华州城下…” 将士嘴角开裂,双眼布满血丝,面如纸色,一条胳膊不正常的耷拉着,很明显是突围后就奔回朱雀城报信的。 这已经是第三个了,第三个从前线奔回来的报信将士,从第一个之后,凰帝就传令一路放行。 将士紧绷的精神一放松下来,已经瘫软在地,阿德赶紧命人抬了下去,好生照顾。 凰帝双拳紧握,拍案而起,“生死不明!又是生死不明!” 老臣们眼观鼻,鼻观心,尽量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株洲城远在几百里之外,即使是日夜兼程,也要一整天的时间,现在听到的消息已经是一天前的事情了。 三个将士都赶到朱雀城送信,可见剩下的人都被白虎大军冲散了。 华州城汇集了十万大军,加上地势险要,对战白虎国兵困马乏接连攻陷了三城的十万大军,已经胜券在握。 白虎国只是乘人不备发起进攻,才使三城接连失利,现在优势已经消耗殆尽,不会这么拎不清的贸然进攻华州城,局势已经稳定。 但即使这样,朱雀国也输了,输了三城,并且无力讨回。 战争中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此消彼长,长此以往对朱雀国十分不利。 但更重要的是三皇女的生死不明,凰帝本来就剩下没几个女儿,现在又折在白虎国手中一个,不说颜面上是否能过得去,且说万一三皇女如果被白虎国捉了去,用来要挟朱雀国,提出什么过分的条件怎么办? 即使三皇女以死护国,但朱雀国凰帝的脸也算是被打的“啪啪”响了,以后还如何面对列国? 现在的情形如同群狼环伺,只要朱雀国呈现一丝劣势,就会被群狼分食殆尽。 当务之急是赶快将三皇女找到。 众臣以目光交流,最后一个银发老妇人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只因她乃众臣中资历最深之人。 方嘉义,朱雀国三朝元老,辅佐了三代明君,也是朱雀国三大家族方家的老祖宗,等闲不会出来走动。 “请陛下暗中派人寻三皇女。并与白虎国议和。” 见是方嘉义,凰帝神色稍霁,“护国母坐下说话。” 方嘉义也不推辞,退了一步,费力的坐了下去。 “陛下,当务之急是找到三皇女,不然即使是议和,我们也处于极度被动。” 方嘉义呼呼地喘着气,年纪大了,动一动就吃不消。 凰帝点头,的确,三皇女是关键。 此时,株洲城外三十里的污泥水泑里,一个人形的东西动了动,将水边梳理羽毛的小鸟惊得扑棱棱的飞了起来。 半天不见动静,小鸟又围了回来,唧唧喳喳地的叫着,夕阳的余晖洒满了整个大地。 水泑里发出的动静更大了些,唧唧喳喳的小鸟再次被惊飞,这次再也没有飞回来,天渐渐黑了下去,夜幕已经降临。 静静地夜里,水泑再次响了起来,动静越来越大。 夜色朦胧里,似乎一个人影跌跌撞撞的站了起来,满身的泥水“滴滴答答”。 正是白虎国和朱雀国都在全力搜寻的三皇女。 远远地,地平线上似乎一座宏伟的城池伫立,点点灯火。 朱荡站在原地朝那个方向望了很久,那个城已经被白虎占领了吧?有生之年还能收回来吗?良久,才收回眷恋的目光,踉跄的往南而去。 株洲城,白虎将领已经在城墙上布防,俨然将此地当成对抗朱雀的前沿防线。 城墙上灯火通明,然而,街道上却黑漆漆的,不见一个人影。 看来是都躲在了屋子里。 王富贵躲在富丽堂皇的屋子里抱着娇媚的夫侍瑟瑟发抖,屋子里一丝光亮都没有。 她是株洲城最大的乡绅,朱雀大军守城时粮草不足,她还捐了五十石粮草,本以为能够卖个好,但谁能想到朱雀军如此不堪一击,现在白虎大军破城而入,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后来呢?”顾逸君睁着大大的眼睛,催促着震雷讲下去。 “被杀了呗,乱世用重典,据说那王富贵的脑袋被挂在集市的旗杆上,眼睛睁得像铜铃一般,对,就跟你现在一样。”震雷恐吓着她,“死不瞑目啊!” 顾逸君害怕的缩了缩脖子。 第六十六章 骑马 凌小小无奈的看着二人。 “你两有完没完?不是说好的学骑马吗?” 凌小小渴望的看着不远处半大的马匹。 和族长的生意已经谈完了,凌小小决定在朱雀境内开一家类似于前世的物流,部落出人出马,她出经营管理者和底盘,收益四六分,她得六,部落得四。 负责同城和城际之间的货物运输,其实相当于古代的镖局,只是会同时接多家生意,赚取的是物流费,这其中的利润不算很多,但更重要的收集消息和屯兵,利润只是用来养人马的。 朱雀大型城池一共八十四城,现在失了株洲城、梧州城和钟州城,还剩八十一城,细分的话,中型县城两百多,每个县城十几二十匹马,化零为整,加起来就是几千的兵马,虽然不比正规军的装备,但蛮荒人骁勇善战。 族长对她的提议很心动,但又有些犹豫,凌小小知道她还有顾虑,一是自己年纪太小,说话难免缺乏些可信度,二是这事事关部落的生死存亡,责任重大,不能如此草率的下决定。 凌小小表示很理解,但依旧希望她能认真考虑。 今天一早,族长就带着旺达和部落里的几个壮年女子去拜访周围的其他部落了。 蛮荒虽然荒凉,部落之间偶尔也会发生争斗,但一旦遇到关于外界的事情时,整个蛮荒却能迅速的结成同盟,一致对外,凝聚力非同一般。 适者生存,蛮荒的人从来都知道这个道理,但同样明白另外一个道理,那就是唇亡齿寒。 倒是凌小小这个外来人不适合出现在那样的场合,所以留在黑铁部落。 今早起来,天气十分好,面对一望无垠的广阔草原,心中突然生出一种天大地大任我行的豪气。 这种豪气无法排解,所以她想学骑马。 骑在马背上,驱驰着马儿尽情奔跑到地平线的那一端,想想都觉得豪气顿生。 震雷决定还是不恐吓这个孩子了。 本来她也没这么无聊,到欺负一个小男娃的地步。 但奈何他听到小主子想学骑马,就一直缠着自己,非要跟着一起学,不依还不行,一直吵,吵得自己脑仁都嗡嗡响。 第六十七章 河边捕鱼 凌小小听到顾逸君的话神色微凝,听着普通的一句话,不知为何,自己却觉得很别扭,语气里似乎不是那么轻快。 苏合倒是一点也没发觉,高兴地朝顾逸君挥手,“顾大哥!快过来!我带你们去一个好地方。” 顾逸君面带笑容的赶了上来。 凌小小仔细去看他的脸,却又看不到一丝端倪,似乎他本来就是这样高兴。 但却是加了一分小心,顾逸君绝对没有他表面看上去的鲁莽无害,不然也不能得知自己的行踪,并一路追赶上来,而且正好在快赶上自己的时候甩掉了跟了他很多年的贴身仆侍,不说这份狠心,但说这份手段就不简单。 “小小,你干嘛这样看着我?”顾逸君扭头很不解的望着凌小小。 “没什么。”凌小小笑了笑,“只是没想到你一个富家公子竟然骑马也这样好。” 听到这里,顾逸君也不免有些得意,“嘻嘻,是不是觉得我挺厉害?我小时候跟姑姑学的,我姑姑骑马更厉害!” 苏合觉得很有趣,拍手道:“我知道了,你姑姑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吗?我听父亲说过关内大将军的威风。”好像在回忆又好像在向往,“要是能见上一见多好啊!我父亲说,战场上两军交战时,几十万人也是有的,那时候就满山满眼的全是人,战鼓一擂,心砰砰跳,像是要跳出嗓子眼。” 凌小小皱眉,林语到底是什么人?这可不像是一般男子能够知晓的事情。 顾逸君不知为何,无意多谈,生硬的转移话题,“你不是说带我们去什么好地方吗?我们快去吧。” 凌小小觉得苏合对顾逸君说太多不大好,自然也赞同。 苏合全然没有发觉,以为她们急切的想看自己所说的好地方,欢乐的像一只小鸟,拍马向前跑去。 “嘿!跟着我!” 跟两个十来岁的小孩子在一起,凌小小也不想想那么多,出来玩,索性就放开一点,把自己当一次小孩子也好。 看着苏合笑的那么开心,自己也笑了起来,果然快乐是能感染人的。 顾逸君看着凌小小,她笑起来紧皱的眉头都舒展了,眉眼弯弯,暖暖的笑容像是能将人溺死在其中,虽然不是因为自己,但只要她开心就好。 三人纵马远去。 震雷和那女子不远不近的坠在后边,此时看到三人策马狂奔,直叹小主子果然还是个孩子,这是在人家的地盘上,生意还八字没一撇,就能玩的这么欢脱,还真是没心没肺,小孩心性。 春天的草地一天一个样,来时还是一片荒凉,今天已经有嫩绿的草芽也,眼看已经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翻过一个缓坡,眼前骤然一亮。 像是一个小盆地,盆地里草都绿了,油油的随风而动,一片黄白相间的不知名野花点缀其间,在乍暖还寒的春天甚是养眼。 “哇!好漂亮!”顾逸君忍不住脱口而出。 再心机深沉也是个孩子,对于美好的事物心生向往。 苏合洋洋得意的道:“怎么样?没骗你们吧?是不是很漂亮?”像个献宝的孩子。 “嗯,真的很漂亮。”凌小小点头肯定。 苏合像是得到大人赞同的孩子,十分开心,笑得没心没肺。 “你们可不能骑着马跑过去,不然都踩坏了。”苏合边下马边说,看得出来,对这片草地十分喜爱。 凌小小和顾逸君自然也客随主便。 马儿在边缘啃食着青草,她们三人则走了进去。 顾逸君有些好奇,“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一片草地啊?” 苏合在前边领路,回头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因为这里有条河吧?”但除了这里,河水也流经别处,却不见其他地方像这里一样绿草幽幽。 凌小小倒是有些猜测,望了一眼周围,“你看西北方向,那边是个高坡,能够阻挡冬天的冷风,而东南方向则低得多,春天的暖风正好能吹到这里,我猜的没错的话,这边河水冬天结的冰也比其他地方薄的多吧?” 话音落,苏合崇拜的回头望着凌小小,满眼的小星星,亮晶晶的。 “哇!你连这个都知道?还真让你猜对了,我们冬天吃水都是从这边破冰呢!以前冬天我还跟旺达姐姐来这边的冰窟抓过鱼呢!” 顾逸君见状轻咳一声,“这边还有鱼?” 说起鱼来,苏合很快就忘了刚刚的事情,“嗯!蛮荒很难吃到鱼呢!不然今天我给你们抓鱼吧?我跟旺达姐姐学过烤鱼,父亲也夸我手艺好呢!” 三句不离旺达姐姐,顾逸君有意引导,“你跟旺达姐姐关系很好吗?” 苏合完全没有察觉他的意图,拨开前边的草,点点头,“是啊!我从小就跟旺达姐姐一起玩。” “青梅竹马呢,你旺达姐姐一定对你很好吧?真羡慕。”顾逸君有意无意的提到。 苏合回头笑道:“旺达姐姐一直都对我很好,比亲姐姐也差不了多少。“ 说完继续往前走去。 顾逸君则是睨着凌小小,那眼神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人家名草以有主,你死心吧! 凌小小则是毫不在意,自己加上前世今生,怎么着也三十岁了,能看上一个十岁的小男孩?那岂不是老牛吃嫩草?还是很老的牛,很嫩的草芽。 给了他一个你想多了的表情,越过他,往前走去。 翻开河边的草,一条清澈的小河潺潺而流,水质清冽,扁平的石头底下可见游鱼藏匿,原来是被突然的动静惊散了。 苏合不知从哪里找出一根长长的木棍,一头削得尖尖的,一看就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 此时,苏合已经坐在岸边脱着鞋袜。 顾逸君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你父亲没和你说过男子不能再女子面前露足的吗?” 苏合不在意的道:“我听别人说过啊,但父亲说,男子本身就活的艰难,何必要让那些世俗的眼光约束了自己的内心呢?人活一世,开心最重要!” 第六十八章 烤鱼 这一番话,即使是作为现代人的凌小小都有些吃惊,那林语竟然看的如此通透。 更别说生为朱雀国人的顾逸君,此刻听完苏合的话眼镜睁得大大的,似乎不敢相信,苏合竟然说出这样离经叛道的话。 这在他看来,已经不是一个豁达可以概括的了,甚至是有些挑战整个四国的传统观念。 四国的男子哪个不是生来就等着嫁人生女,从小开始学规矩,长大之后更是相看人家,嫁人之后也只不过是从一个大院,换到另一个后院而已,整日争风吃醋、柴米油盐,好不容易生个女儿,之后就整天围着女儿转,为女儿操持。 但现在,顾逸君不知为何,明明觉得苏合的话大逆不道,却又隐隐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 蛮荒之人虽然对男子地位上也有轻视,但总的来说不像四国一样,整日约束男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出门戴面纱。 “你们为何这样看着我?”说着话的功夫,苏合已经脱了鞋袜,准备下河。 凌小小虽然对林语有如此看法有些吃惊,但现代人的观念影响着她,此时微微一笑,摇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说的很对而已,难得你能看清很多人一辈子都看不清的道理。” 看凌小小如此表现,顾逸君应和道:“苏合弟弟说的对,人生在世,总有那么多顾忌,岂不无味?” 毕竟苏合没有跟四国之人接触过,说出这番话的同时心里到底还是有些忐忑,此时看到二人接受了自己的言论,心下大定,高兴地笑着,说要给二人多抓几条鱼,回去熬汤。 树枝被火烧的噼啪作响,架在石头上的鱼早已焦黄,撒了盐。 苏合闻着味儿,眯着眼睛笑,迫不及待的尝了一口。 “嗯!刚好,刚好,可以吃了。” 说着,将另外两条递给了二人。 凌小小奇道:“你这还藏了细盐?” 要知道蛮荒可是缺盐缺的紧,寻常的盐巴也很难得。 苏合笑的贼兮兮的,压低声音道:“这可是旺达姐姐上次从一个行商身上摸出来的,稀罕着呢。” 说是摸,但估计那行商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了吧?毕竟蛮荒的凶名赫赫。 但她也不点破。 至于顾逸君,更没那必要。 他这会儿正和手里的烤鱼大战三百回合呢。 这是他第一次跑出来这么远,而且身边还没有父亲的人跟随,这让他害怕又激动,看哪里都是新奇的,做什么都是新鲜的,就连着野外烤出来的河鱼,也都觉得比自家华丽餐桌上的珍馐美味太多。 他是吃的津津有味了,但他的家人却是食不下咽。 慕容贞挥袖扫落一桌子的美味佳肴,脸色阴沉的可怕。 他已经求助了朱雀城的姐姐,让她派人暗中搜寻踪迹。 派出去的人已经在暗中追寻儿子的踪迹,但昨晚传来的消息说,似乎有人看到君儿和彩蝶进了株洲城。 株洲!听到这个消息,他吓得魂飞魄散,那是什么地方? 敌军占领的地方,他跑去那里做什么?刀剑无眼,战火无情,现在下落不明,让他怎能不食不下咽? 君儿从小锦衣玉食,性子娇蛮,怎么能吃得了那边关的苦,那里就连风都凌冽三风啊! 慕容贞心疼的都快掉眼泪了,哪里知道自己儿子竟然跑到传说中穷凶极恶的蛮荒游山玩水去了。 可见是,女行千里父担忧,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正在这时,扑棱棱的翅膀声在窗外响起。 慕容贞一看,正是他与姐姐联络用的信鸽,赶紧命人取下绑在鸽子腿上的小竹筒。 迫不及待的接过来。 仆侍看着主子看完之后直接呆呆不动了,赶紧退下,生怕他下一秒发起火来自己承受不住。 这几天主子就像一个炮仗,身边离得近的人没一个不倒霉的。 他正要轻轻退下去,就听到主子沙哑的声音传出。 “你去把家主叫来。” 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喜怒。 仆侍喘了一口气的同时,赶紧领命跑了出去。 也不知道那信上写了什么,不过看主子的模样,脸都白了几分,准不是什么好事。 真不知道这些富家公子怎么想的,放着好日子不过,竟然偷偷溜出去,害的整个顾府鸡犬不宁,人人自危。 小主子就算以前也挺不靠谱的,但好歹没做出过这么荒唐的事啊?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 仆侍压下心中所想,赶紧往家主的书房跑去,打定了主意,这些日子要远离这两口子。 第六十九章 人不如旧 有消息灵通的,这几日也都从不同的渠道得知了这人是谁。也有无知的,认为这只不过是凰帝的一时心血来潮。 当年的事情他不是最清楚地,但于无夜在陛下心中的分量,他却是最明白的。 双手渐渐握紧。 贴身的刘宫侍轻轻地走过来,为他披了一件衣服。 “凤后可要保重身体啊,没了好身体可就没了资本。” 凤后心里涌入一丝暖流,笑了笑。 “阿爹放心,本宫自有分寸,只是今天忽然觉得这天倒是变的应景儿。” 刘宫侍叹了口气,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当年的事情他也曾经历过,知道于无夜对于陛下的影响到底有多大。 当年他不愿意争,不屑于呆在这深宫之中,所以才会被人有机可乘,现在他出来了,心甘情愿的出来了,抱着未知的目的。 那场大火虽天衣无缝,但明眼人看上去却处处是纰漏,于无夜不是不聪明,他只是不屑而已,他知道就算陛下知道他的意图,也会高高兴兴的将他捧在手里,而不会去追究。 他只是需要一个出来的由头罢了。 现在他抱着目的心甘情愿的出来了,以陛下的性子,只怕是眼里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 即使知道他的图谋,也只会将他想要的巴巴的送到他的手里。 这后宫已经变天了,从于无夜出来的那一刻,就已经变了。 凰帝已经守在玉树阁门口几天了,从于无夜醒来,就被关在门外,再也没进去过。 但凰帝还是每日下朝之后立马乐此不疲的跑过去,即使是边关战急,朝廷商议与白虎国议和,即使是被关在门外自言自语。 后宫各路侍君的眼珠子已经落了一地,锦缎手绢更是不知道拧断多少条,整日里咬牙切齿的盼着于无夜失宠。 但刘宫侍明白,于无夜不会失宠,永远不会,只要他想,陛下什么都会给。 有些人就是这样,人家越不待见她,她越觉得那个人珍贵,陛下就是这样,但谁也不会去说破。 可怜这满宫的男子,一个个飞蛾扑火般的前赴后继,却被人弃如敝屣,犹如玩物般。 “阿爹在想什么?”看着发呆的乳爹,凤后不由得笑了起来。 刘宫侍回神,有些担心的望着眼前端庄俊美的凤后。 “阿爹还不明白吗?这天已经变了,但他要下雨就下吧,干我何事,我的小树苗已经长成大树,还怕这区区风雨不成?” 意思是凰帝既然要宠于无夜就宠吧,反正处于凤后的位子上,从来都与宠爱无缘,反正得不到,又何必在乎? 三皇女已经长大,那个至高无上的位子才是他们最终的依靠。 刘宫侍瞬间明白,于无夜再受宠也是一个侍君而已,没有皇女,就像无根的浮萍一般,万般宠爱全靠陛下给予,如果哪一天陛下转变了心意,一脚踢开也是可能的。 但说起三皇女来,刘宫侍就更发愁了,也不知道三皇女找没找到,边境那么乱。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亏得凤后还有心情在这里赏景。 凤后似是明白刘宫侍要说什么,轻笑起来,“本宫知道阿爹担心三皇女,无妨,三皇女无碍,只是恐怕要吃些苦头了,谁让她平日里不提防她那些豺狼虎豹般的姐妹,这次让她张长记性。” 刘宫侍松了一口气,这会儿看着窗外的雨滴唰啦啦的落下也不觉得压抑了,倒是觉得清凉的水汽冲淡了几天以来的烦躁。 既然凤后说没事,那就是没事,难得凤后心情好,自己也不能苦着一张老脸啊,宫里的贵人们最是看不得愁眉苦脸的,若是会讨喜,贵人们心情也能好些。 “凤后说的是,您有自己的打算老奴就不说这等扫兴的话了。”刘宫侍脸色缓下来,露出笑意,“昨天珍宝阁孝敬了您一匹大红镂金的刻丝,那料子顶好,您要不要看着做身衣服?” 凤后露出一丝兴味,显然心情不错。 “哦?好啊,待会儿拿过来本宫瞧瞧,本宫也做身新衣服。” 说是这么说,这后宫几时能少了凤后的新衣服?缺了谁的也不能缺了凤后的啊!凤后三天两头裁新衣。 刘宫侍此时倒也能理解,恐怕凤后是想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旧”吧? 这宫里的男人恐怕除了勾心斗角,就是整日盘算着今天穿什么衣服,配什么簪子,戴什么珠花吧? 想到这儿,刘宫侍又想起了一件事。 “对了,老奴记得上次宫宴上,方氏头发间带了一只样式十分奇特的发钗,样式看起来有些眼生,但戴起来着实好看的紧,看起来像一朵金色的牡丹,那金色花瓣薄如蝉翼,活灵活现的,走起路来,就像是一朵鲜花随风轻轻荡漾,凤后要不要我问问他哪里做的?” 说起这首饰来,刘宫侍滔滔不绝,眉飞色舞,显然是深谙此道。 方氏说的就是方俞静,嫁给了曾家的一个庶女,方俞静乃是方家嫡子,如此一来,本就是低嫁,可谁知,那庶女没过一年就撒手人寰,留下了方氏和一个还在腹中的孩子。 说不苦那是骗人的,但谁知屋漏偏逢连夜雨,也不知是谁,传出了方氏命硬,克妻克女的话,方氏一气之下挺着肚子就大归了。 曾家不比三大家族之一的方家,没胆量跟方家叫板,再加上那早死的女儿本就是庶女,为一个早死的庶女得罪方家就更不值了,于是也就顺水推舟,不但没有阻拦,而家连嫁妆也都一分不少的给送了回去。说是即便婚姻不成,也就当结个善缘了。 方氏回了方家那就是方俞静了,上有作为方家家主正夫的父亲护着,谁能欺负了去? 于是就像未出嫁的男儿般,过起了逍遥自在的生活,十月怀胎生下一个女婴,方家正夫心疼儿子,更是将那女孩当眼珠子一样的护着。 起了名字叫做方永华,方华,通芳华,意思美好的年华,但世人说刹那芳华,方家正夫又怕这女娃随了她母亲一样不长寿,于是中间加了一个永字镇住。 第七十章 千丝万缕 “他上次不是从徐州县城回来就入宫参加宴会了吗?” 言下之意是,要是那钗子是时兴的样式,应该是在徐州县城做的。 刘宫侍一想,也是,自己如果明目张胆的去问不就将二人的关系暴露了吗?好不容易搭上方家这条线,可千万不能因为这些小事被人看出端倪来。 “凤后果然机敏,不比我这生了锈的脑子。”刘宫侍笑着拍马屁,丝毫不怕凤后不快,“那我命人去打听一下,要是真的有这样的手艺,肯定名气不小。” 三月十五这一天,徐州县城城东的美人妆来了一位稀客。 美人妆顾客盈门,衣着华丽的男子们依旧在挑选首饰,并没有注意,伊良则领着一个头戴帷帽的男子及几个仆侍进了后院的屋子。 说是宫里来的人。穿着便装,个个衣着虽然说不上华丽,但骨子里的气质倒真不像是骗人的。 “不知大人来此有何贵干?”伊良心中也纳闷,美人妆几时能做宫里贵侍们的生意了?所以伊良对这个自称宫里来人的男子防备不减。 男子也不恼,开门见山,淡淡的道:“宫里的贵人看上了你们这里的首饰样式,希望能带几件精品回去给咱贵人瞧瞧。” 按理说宫里的首饰都有专门的机构制作,外边的手艺哪能和宫里相比?学得一身本领,谁不想卖给帝王家? 伊良就更纳闷了,美人妆虽说在附近几座县城小有名气,但也还不至于传到宫里的程度,他们或许觉得自己的生意做的不错,卖出的首饰也不错,但能够惊动贵人?说什么也不大可信。 就像有人告诉一只小蚂蚁,说:天上的苍鹰注意到你了,觉得你头上的角长得好,想要你过去给它看看。 你说这不是开玩笑么? 宫里的人哪个不是察言观色修炼到极致的人精?男子看伊良表面上和善,实际上却有些不以为然的样子。一想刘宫侍交代给自己任务时话语里的那一丝郑重,于是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宫牌。 在宫里,但凡要与外界交流,想要自由走动,都需要一块腰牌,他因时常外出采买,才能得来一块。 伊良一看宫牌,便知道这人的确是宫里出来的,宫牌上一只红色的朱雀雕刻的栩栩如生,民间的手艺是仿造不出来的,也不敢仿造。 男子也不愿意拐弯抹角,直接道:“我也实话告诉你,前些日子有朱雀城的贵夫途经此地,买了一只薄如蝉翼的牡丹花钗,宫里的贵人看了觉得不错。” 这已经是很高的赞赏了,但凡有点眼力劲的都该巴巴的赶着给自己送礼,求自己在贵人面前美言几句。 伊良略一思索便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万一真能借此搭上宫里的人呢?对生意大有好处。 但这种涉及到宫廷的事情,可大可小,不是自己能够做主的,要赶快给主子传个信。 “大人放心,我过两日便将挑选好的首饰定下来,给您送过去,只是不知道大人在何处落脚?” 这番话有点意思,男子听着也觉得伊良心思用的不错,挑选两日意思是很重视,这是人之常情,大家也都能理解。 但事实上是不能自己做主的意思吧?听说这美人妆是凌琅阁的产业。 送走男子,伊良扭头就写了一个小纸条,装进小竹筒,放飞了一只信鸽。 男子坐在街对面冷冷清清的茶楼上,亲眼看着信鸽向北飞去。 “果然做不了主,只是不知道这凌琅阁和方家有什么关系。” 身后一个长相颇为精明的男子,伸着脖子,压低声音道:“大人是怀疑这美人妆和方家有关?” 男子无声的呡着茶。 “不然方氏怎么会与原无故的来这区区徐州县城探亲呢?你看以方家的门第,能和这地方的人有什么关系呢?是处反常必有妖。” 长相精明的男子面露疑色。 男子以眼角余光睃着他,心中不耐,精明都长在了脸上,一点没往心里长。 “有什么话就说吧。”语气也冷了些。 “可是那方氏能明目张胆戴在头上的东西真能当真?说不定还是有什么阴谋等着呢?” 所以才查嘛!主子一时兴起,想不到这些小事,都得手下的人帮着处理。男子更为鄙视身后的宫侍了,为什么有些人永远都是下等的奴才?抽一鞭子才走一步的走狗,谁用着心里都会不爽,要想到主子前边才能抓住机会往上爬嘛! 这次的事情如果自己办得好,说不定还能让刘宫侍高看上一眼,以后也好在贵人面前露个脸啊。 不过这次的事情还真被男子摸到些门道,由此看来,这人也算聪明,可惜凭他的人脉在徐州县城想要摸清这些还太难。 两天后,男子拿着精致的首饰离开,回去复命。 但伊良却越想越不对劲,他这两天也没闲着,宫里的情况也摸到了一点。 同时也问过凰宫宴会之前徐州城来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在这里做了什么事情。 虽说这些事情想要问出来不容易,但架不住美人妆是专门做男人生意的,有男人的地方就有八卦,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被他套出一些有价值的消息。 还真有不该出现的人在不该出现的时间,出现在了徐州县城这么个屁大点儿的地方。 一个客栈老板家的,说是年前有个衣着华丽的男子曾经在她们家住宿。 好像是什么方氏的... 于是伊良就查了下这个方氏。 不查不知道,这一查之下,果然有些不同寻常。 方氏是方家嫡子,虽不是嫡长子,但那也是方家正夫十分宠爱的孩子,几年前,下嫁给三流的曾家的一个女儿,还是庶女? 想想还真是有些没道理。 但还有更没道理的,这方家儿子嫁过去没多久,妻主就死了,留给他一个遗腹女,方氏大归之后每隔一段时间就来徐州县城探亲,据说是一个远房长辈。而且还偷偷摸摸的。 想想就觉得有猫腻,但方家是什么家族?朱雀国三大家族之首,势力大得很,就算有人觉得不对劲,也不会伸手去查,万一查出个私会什么的怎么办?反正不关自己的事,没人会去碰这种事。 但这次的方氏探亲的事情,的确有些可疑,说不定就和美人妆有什么关系,他才不得不暗中查探。 不然方氏以前探亲都是很低调的,为何这次竟然如此粗心,带了只有美人妆才有的首饰进宫赴宴? 说不是故意的谁会信? 第七十一章 乌云部落 如果是故意的,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 难道就是像刚刚发生的这样,让美人妆和凌琅阁被宫里的贵人注意到? 这样做他有什么好处? 他来徐州县城这么个小地方又见了什么人? 其实换做别人,他可能也想不到这么多,但是来人口中声称的贵人让他起了疑。 关于方家的事,主子没有瞒自己,主子生父和方家有关的事也曾和自己提起。 思索良久,伊良都得不到结论,又想着这件事还是要尽快告诉主子,万一有什么事,自己忽略掉或想不到,给耽误了,岂不是让主子处于被动? 伊良提笔写信,将查到的消息都告诉了凌小小。 远在蛮荒的凌小小此时才刚刚收到他的第一封信。 此时也觉得蹊跷。 但她远在蛮荒,没有更多的线索,只能先把这件事情暂且压下。 当前最主要的还是和蛮荒部落的生意。 凌小小读完信之后,想了想,将信烧了,没对任何人说起这件事情。 震雷不能完全相信,告诉冬雪又觉得没必要。 思考间,只听见毡房外响起“嗒嗒”的马蹄声。 “小小啊!快出来!”隔着老远,就喊了起来。 这几天老族长一直在各部落奔走,前几天都没什么收获,毕竟要让蛮荒的壮年劳力走出蛮荒,远离家乡,有些困难。 双亲在,不远游。 但今天听族长的语气,看来是有收获了。 凌小小收拾好情绪,换上笑脸迎了出去。 “来了!来了!” 出门一看,果然是有了收获,一个面带刀疤的女子正与族长并肩走来。 “瞧瞧我...给你...把谁带来了?给你介绍,乌云部落...的族长,李翔。” 老族长的四国语言说的不是很通顺,一般情况下都是让正夫林语翻译,今天竟然也说了几句,可见是真高兴。 “李族长,我是凌小小。”凌小小自我介绍的同时,也在不着痕迹的打量眼前人,主要是她的名字不像是蛮荒人。 “凌小姐,幸会。”同时李翔也在打量眼前这个半大的孩子,语气冷淡,没一丝热情。 按理说有胆量深入蛮荒的人,怎么说也得有些本事,先前听老友说这人年纪有些小的时候,还当是二十多岁的黄毛丫头,只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却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半大孩子。 她顿时就觉得此事不靠谱,但碍于老友的面子,还是打了个招呼。 “李族长怎的如此看我?没想到世人多以貌取人,今天就见到一个。”看着这老女人藐视的目光,凌小小心头火起。 她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只是有时候不愿意发火,没想到这人的目光如此不加掩饰的鄙视,真当我是泥人不成? 既然想合作,想赚钱,那就要按我凌小小划出的道道来。 有些人就得给她个下马威,不然你对她客气,她却只当你懦弱畏惧她。 果然李翔似乎有怒火,但还是强自压了下来,一张带刀疤的脸略带扭曲。 换了一般人或许会怕,但凌小小是谁?长这么丑还出来吓人,你当我会怕? 老族长有些尴尬,毕竟两个人都是自己的客人,现在这样分毫不让的对峙,让她面子有些抹不开。 凌小小才不管这些,目中无人的道:“想合作就留下,不想合作就算了,难不成你这样轻视我,还要我屁颠屁颠的给你送钱不成?” 但凌小小笃定她会服软,因为老族长这些日子跑了这么多部落,大家都在观望,唯有这个李翔跳了出来,而且听语言还是四国之人,不是处境不妙,估计没人会当这根出头的椽子的。 李翔双手紧握,目露不甘,被一个半大的孩子压制的确无法让人心中愉快,但也没办法了,势比人强,现在这凌小小是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了,不论怎样都要抓住。 “凌小友说笑了,我这人不善言辞,得罪之处,还望小友多多包涵。”李翔略微躬身的道歉,即便是如此,对她来说也已经是最大程度的让步了。 老族长看的目瞪口呆,四国人原来都是如此讲话的吗?太有学问了! 没想到凌小小这孩子还挺厉害,三言两语就让自己这老朋友服了软。 此时也到自己出场的时候了,老族长开始和稀泥。 “咳咳,站在...这里做什么,进屋!” 此时林语也迎了出来,呼唤人端茶倒水。 凌小小以及两位族长进了毡房。 凌小小朝外边道:“震雷!在周围巡视。” 只听一声淡淡的“是”,也不知震雷从哪里冒出来的。 等到端茶的奴仆退下之后,毡房里只剩了她们三人。 凌小小这才端起一杯茶水,凑在嘴边,慢慢的咂了一口。 她不打算开口,此时开口的话,刚才的努力就白费了,反正着急的不是自己。 李翔本以为凌小小一个半大的孩子,肯定会沉不住气,但没想到对方竟然好整以暇的品起了茶,好像这蛮荒的粗茶有多美味似的。 老族长也知道此时自己不适合说话,这是她们二人的较量,自己虽然喜欢和稀泥,但也不是不分场合的人。 三人竟然同时沉默了,整个毡房里只剩下凌小小轻轻地有节奏的咂嘴品茶声。 气氛凝固。 凌小小倒是不急,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凌小小的茶已经下去一半,李翔却是在她有节奏的轻微啧啧声中有些坐不住了。 如果换了是其他部落,指定不会如此急躁,但她不一样。 李翔本是四国流放的官宦家族,一路上老弱病残都死的差不多了,只剩她和一个弟弟活着到了蛮荒。 还好她有一身蛮力,加上学过一些拳脚功夫,才聚集了一些同是流放之人的四国人,拉起了杆子,抢了地盘,以部落自称。 这些年经营的还不错,也倒是安安稳稳,但没想到白虎国借道攻打朱雀,正好路过她们乌云部落。 本来是相安无事的,让她们过去也就罢了,但是谁也想不到不知怎的,白虎国的几个兵痞子不知从哪里得来消息,知道她弟弟长得貌美,竟然有人打上了她弟弟的主意。 第七十二章 抉择 趁她们不备,竟然准备掳走弟弟。 结果被她们发现,不得已将事情闹大,惊动了白虎军的高层人物,这才保下了弟弟一命,但是声誉算是毁了。 后来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那白虎军行军露营好好地,怎么会知道她弟弟貌美如花? 定是有人暗中捣鬼!这些年乌云部落在蛮荒靠武力虎口夺食,肯定得罪了不少人,于是想出这一招借刀杀人来对付她。 本来她是不惧的,但是后来听说那几个兵痞子原来大有来头,是白虎国大家族的纨绔,家族势力大得惊人,这次她们没有手,还被上级训斥,梁子已经结下。 又听说朱雀与白虎已经议和,从此之后北边三地就是白虎国的地盘了。 那些来军中镀金的纨绔必定会随胜利大军班师回朝,到时候如果再次路过此地,估计她们一个小小的部落是奈何不了已有军功在身,必定会高升的那帮纨绔。 此时,她一听到老朋友和自己说起凌小小这件事,就觉得是个机会。 如果借此机会,回到朱雀国,那帮纨绔的手再长也伸不到朱雀境内,到时候只要自己改头换面、低调行事,必定能躲过这一劫,弟弟也好远离这片地方,重新开始。 想到这里,李翔再也按耐不住,顾不得面子,听老友说这凌小小虽然年纪不大,但手中已有一份不小的产业,不论是靠老一辈庇荫,还是自己的能耐,都能轻易地达到她们想要的结果。 “咳,凌小友,关于生意的事,满都老族长已经把生意的事情和我说了,我那边人马虽然不算多,但个个精壮,一个顶两。”说完,期待的望着凌小小。 凌小小听她这样说,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轻轻地“咣当”一声落下,李翔的心也跟着稍稍放下些。 “李族长,我猜的没错的话,你是四国人吧?” 李翔神色微敛,颔首道:“正是朱雀国人士,被流放至此。”说到被流放的事情时波澜不惊,似乎早已遗忘,但微垂的眼睑却是闪过一丝落寞。 “那为何不继续呆下去?你也说了,你们部落个个精壮,假以时日,必定能在蛮荒扬名。”凌小小觉得她说的话有些矛盾。她手底下不用那些不明来路的人。 李翔微微一顿,开口道:“他乡的月,哪有家乡明?谁不想落叶归根?”苦笑摇头。 虽然话虽如此,但凌小小依然觉得,单是如此,还不至于让她抛下这边打下的大好基业,回去朱雀国当那东躲西藏、低人一等的下人。 这是有意隐瞒咯? “既然如此,李族长还请回吧。” 凌小小坦荡的望着近在咫尺的李翔,端起茶盏,大有送客的意思。 李翔望着凌小小清明的目光,似乎自己所有的不堪和隐瞒在她的目光下,都纤毫毕现,无处隐藏。 苦笑着叹了一声,“好吧,既然合作,告诉你也无妨。” 被凌小小看的有些难堪,李翔决定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至于等到她知道自己得罪了白虎国纨绔后,还愿不愿意做自己这笔生意,她觉得自己该赌一把。 要是她还愿意做自己这笔生意,那么自己就全心全意的托付。如果不愿意,大不了自己和白虎国的那帮杂碎还有陷害自己的那帮卑鄙小人斗个你死我活,总不能让一个孩子给看轻了吧? 今天不知为何,曾经的尊严与身为武将的骄傲突然爆发出来了,让她不愿意被人如此轻视看待。 本以为尊严与骄傲这种东西,自己早已经没有了,谁知道竟然只是在自己内心深处蛰伏,待到一有机会就迸发了出来。 讲述完一整件事情,李翔像是推翻了压在心头的一块大石,有种说不出的轻松。 这才端起有些略冷的茶水,润了润喉,等待着凌小小给出的答复。 凌小小听完,有种果然不出所料的感慨。 自古蓝颜多坎坷啊! 沉吟半晌,凌小小终于开口。 “你那弟弟,多大年纪?” 李翔有些诧异,不知她为何这么问,但还是老实回答。 “二十二了。” 二十二在这个时代也算是大龄剩男了吧? “没嫁人?” 李翔脸有些微红,有些尴尬。 “没,还没呢。” 这就更奇怪了,弟弟二十二还没嫁人,姐姐却不是唉声叹气,而是面露尴尬?你说奇怪不奇怪? “为什么不嫁?”凌小小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李翔的脸却突然间面色大变。 果然有猫腻。 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声音有些沙哑的道:“这与我们这次的合作有关吗?” 凌小小这次但是爽快而直接的道:“没有啊,我只是好奇,随便问问。” 反正以后多的是时间刨根问底,不急于一时。 李翔则是哭笑不得,心中腹诽,你丫的随便问问,问的这么正儿八经?吓死老娘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的合作?” “你既然如此有诚意,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吧!”凌小小说到这里顿了顿,“你自己也知道你们的处境吧?我不是落井下石,毕竟我只是一个商人,商人逐利,你有多大价值,我就付多少报酬。 但是你们此刻的处境,怕是要全员迁入朱雀境内,并且以后你们的恩怨也要和我的生意扯上关系,我不得不考虑自己的风险。” 李翔听到这里,心已经凉了一半,正想开口,结果被凌小小打断。 “你先听我说。”凌小小挥挥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所以,你们对这次合作的期待,最好不要觉得这是一次平等的合作。我的意思你可明白?” 李翔当然明白,但被这么直白的说出来,还是有些难堪。 凌小小也不愿意和她再废话下去,该说的她都说了,至于怎么选择,就要靠李翔自己了。 “我想,你该回去和族人商量一下。” 商量一下从此沦为仆人还是拼死一搏? 李翔忍不住溢出苦笑。 凌小小见状安慰道:“不过有一点你可以放心,我待自己人一向宽厚,也愿意给你们施展的机会,要知道如果你们有能力,在朱雀的发展空间要远远大于在这蛮荒。言尽于此,你自己把握吧。” 说完也不愿意多留,起身走了出去。 该说的都说了,至于选择嘛?她有选择困难症…… 第七十三章 晦暗不明 宝宝要和室友听去年的录音,并且录新年计划~~明天补一章哈~ ~~~~~~~~~~~~~~ 两天后,凌小小收到了朱雀白虎两国议和结束的消息。 北方三地正式划归白虎国所有。 白虎国几万胜利大军士气高涨的班师回朝。 正在这时,凌小小却是收到了伊良的飞鸽传书,里面客观描述了方氏回徐州县城探亲,以及后脚就有宫里贵人看上美人妆首饰的事情,方氏的姻亲也写的清清楚楚。 凌小小思来想去觉得有些蹊跷。 先前觉得被宫里贵人看上是件好事,说不定可以借此机会更加打响美人妆的名头,但现在看来,很有可能恰恰相反。 事出反常必有妖,只是不知道这妖是冲谁来的。 按信中所说,方氏是在年前到的徐州县城,到底是什么事情,或者是什么人,能够让他大过年的跑到这么个小县城探亲? 探亲之后还戴着美人妆的首饰进宫赴宴? 按伊良的描述,方氏每次探亲都很低调,应该不会出现这种低级错误。 那么他就是故意的? 但他又是为什么要这么做? 和他在徐州县城所见的人有关吗? 如果有关,这个人应该是知道美人妆以及凌琅阁和自己的关系的,或许还知道于家和方家的前尘往事。 那这个藏在徐州县城的人到底是谁?目的何在? 凌小小不停的猜测,即便是骑着半大的枣红马在草原上尽情的驰骋也不能缓解一二。 这个藏在暗中的人就如同一个不知多会儿会引爆的炸弹,而远在朱雀城这个政治中心推波助澜的方氏更是自己力所不及的存在。 方家,到底是什么意思? 凌小小用力挥着皮鞭,马儿吃痛狂奔,但就算这么折腾,凌小小依旧觉得郁结于心。 那远在朱雀城的旧事,似乎已经编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要向自己,向未知的人笼罩下来,压抑的人内心将要发狂。 “凌小友!你这样很危险!” 李翔不知何时跑到了近前。 凌小小暗自气恼,被人如此接近都没有发觉,自己何时心绪已经乱成这样了吗? 勒住缰绳,马儿小跑着停了下来。 “李族长,有什么事吗?”凌小小心情不好,语气自然也说不上好,很是冷淡。 凌小小这是明知故问,议和已经结束,白虎军已经要班师回朝,乌云部落自然人人自危。 李翔心里苦笑,但脸上不露丝毫。 本来就不是平的交易,又如何强求人家对自己和颜悦色? ”凌小友,我们的人探得消息,白虎大军马上就要班师回朝了,很可能途经此地,我族勇士已经准备好了,只要凌小友一句话,愿任您差遣。“ 李翔紧紧地握着手里的缰绳,觉得仿佛又回到了被抄家流放的那一天,身不由己,只能将身家性命托付给老天,希望老天开眼,能够给自己和弟弟一条活路。 凌小小感觉到她对自己称呼上的变化,心里也平静下来一些。 平心而论,李翔能够如此委曲求全已经实属不易。 但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到底是少了些什么呢? 对!是血性!那些构陷她的人,她不打算来个了断吗? 到底还是没忍住,凌小小有些诧异的开口:”你不打算报仇吗?” 李翔同样诧异,凌小小这是生怕自己不给她招惹麻烦吗? “报仇?向塔多部落?还是白虎纨绔?” “构陷你的就是塔多部落?”凌小小捏捏鞭子,一夹马腹,马儿向前几步。 说起这个部落,李翔恨的咬牙切齿,但又无可奈何。 恨恨的道:“正是她们那帮小人!蛮荒的败类!” 李翔的仇恨,凌小小却不能感同身受,她只是想要乌云部落的人临走前擦好自己的屁股,别把麻烦带给她而已。 所以乌云部落和什么所谓的塔多部落就要决出一个胜负来,如果乌云部落不慎惨败,那么也就没什么利用价值了。 而没有利用价值的人时没有存在的必要的。 凌小小深深地看了李翔一眼。 “败类也好,英雄也罢,我希望你用实力证明。”语气稍微顿了一下,接着道:“如果你们不慎落败,我会给你们一个痛快的,毕竟我初入蛮荒不宜树敌太多。” 这意思就是,万一乌云部落落败,凌小小将亲自将她们的首级送到塔多部落,以寻求新的合作。 李翔脸色有些难看,但却没有说什么,打马离去。 蛮荒的春天来了,前几天还刚刚吐出新芽的草地,似乎一夜之间就绿了。 荒凉不再,而是呈现出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望着李翔远去的背影,凌小小在心中默默的祈祷她能成功,也不枉自己大费周章的给她探了一条安全的路。 自从北方三地归属白虎国之后,还没有恢复通行,城门紧闭,好像是正在肃清城中异己。 同时也是为了防止人口流失,估计要封城很长一段时间来稳定人心。 此路不通只能从更远的香州绕行,但香州离北方三地不远,为防止奸细混入,发生和三地一样火烧粮草的事情,进出城的来往人群都要接受严格审查。 凌小小已经派人去探路,但即便如此,李翔这类流放之人想要重回朱雀也需要大费周章,幸好震雷会易容之术,可以将李翔等人耳后铭刻的文字暂时遮掩。 凌小小牵挂徐州发生之事,怀疑宫中出现了未知的变数,总是心中不安,决定早日解决这些事情之后,尽快赶回徐州县城。 这样,即便再发生什么事情,她也好早作打算,毕竟伊良传递的信息带有他的主观判断,不可以全部参照。 这边她刚想完事,李翔的背影消失在远方,顾逸君就驭马而来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小小!你等等我!” 这几天顾逸君也摸到了凌小小的一点脾性,只要是不越过她的底线,偶尔做些挑战她忍耐力的事情还是很刺激的。 于是这称呼上就变成了“小小”。 凌小小几次纠正,顾逸君反而更加变本加厉,叫起来没完没了,到最后,她索性也就由他去了,反正又不会掉几两肉,称呼亲昵就亲昵些吧。 反正自己也不吃亏。 只是,这顾逸君来蛮荒这么久,家里人还不知道及成什么样了呢!他倒是心大,整日不是粘着自己,就是跟着苏合不知道天天往哪里跑。 凌小小见他骑在马上,一身红衣飘飘,像一只翩翩欲飞的花蝴蝶,眼看就要过来朝自己奔过来,赶紧赶着马儿撒丫子溜了。 第七十四章 当年之人 乌云部落胜利的消息,在黎明前传来。 凌小小正在由冬雪伺候着穿衣,就听到外边传来匆忙的脚步声。 旺达隔着帘子,低声和冬雪交代,说是塔多部落一夜之间被夷为平地,整个部落几十口人被屠杀殆尽。 如一颗石子落入了平静的湖面,荡起了一圈圈的涟漪,越来越大。 整个蛮荒都因此有些不宁静。 冬雪传递完消息之后,就去煮饭了,主子还是比较喜欢白粥小菜,因此还专门派人去北地买了一次白米。 凌小小刚吃完早饭,李翔就来了。 由冬雪悄悄地领了进来。 李翔面色有些疲惫,但精神却是极好,一双眼睛闪闪发亮,散发着兴奋的光芒。 凌小小微笑道:“可还顺利?” 李翔兴奋地有些手足无措,低声答道:“虽说搭上了几个姐妹,但能手刃敌人,一切都是值得的。” 凌小小点头,有舍就有得。 不过,这李翔也算一个狠人,塔多部落不论男女老少,没一个逃得过得。 狠点也好,这样的人才能成事。 “部落都打点好了吗?准备出发吧。” 李翔闻言更加激动,能有什么比杀人之后潇洒离去的“功成身退”更让人舒坦的呢? 由此可见,凌小小这个人还是可信的,以后在她手底下讨生活,也能少些后顾之忧。 招来震雷,让她随李翔一起去为她们族人将耳后的铭文遮掩。 李翔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对于凌小小将一切都考虑周到的行为,还是很感动的,也算是她没看错人。 晌午的时候震雷才独自归来。 凌小小留了震雷吃饭,今天探路的人回来,顺便带了些新鲜的蔬菜鸡鸭,冬雪煮了些简单的药膳。 凌小小端着一碗汤,皱着眉头。 冬雪边为凌小小布菜,边装作随意的问:“主子不喜欢奴做的菜吗?” 凌小小不置可否,但又实在是难以下咽,所以才叫了震雷过来帮着分担。 谁知道震雷面色如常,像是完全不在意菜里古怪的药味儿。 凌小小苦着脸,讨好的道:“冬雪啊!下次你让别人做,自己站在那里指挥就好了嘛!哪里用得着你亲自下手呢?” “主子,这是说的哪里话?冬雪身为主子的仆侍,自然要亲自经手主子的衣食住行,这也是为主子的安全考虑啊!”冬雪说的理所当然。 凌小小听的心里直呼救命! 好后悔没带冬风过来,本以为冬雪怎么说也是个男的,这个时代的男子厨艺不是应该厨艺很好嘛!怎么轮到冬雪身上就说不通了呢? 好怀念冬风的厨艺! 望着碗里黑乎乎的十全大补汤,凌小小欲哭无泪。 真的是不敢喝啊! 但冬雪那眼神似乎在说:主子要是不喝,就是嫌弃冬雪...... 凌小小实在是看不下去这种可怜兮兮的眼光了,只好一咬牙,一闭眼,干了算了,就算是敬自己的年少无知了。 “凌姐姐!外边有个丑八怪找你!” 苏合小跑而来,欢快的语气在凌小小听来,简直如同天籁! 凌小小手脚麻利的放下碗,像被什么追赶一样的跑了出去。 “谁找我?”语气欢快,如同死里逃生。 冬雪的脸瞬间就黑的滴水。转头望着正在搁筷子的震雷,眼神犀利的如同利刃。 震雷手持一双筷子,放也不是,吃又觉得实在是比上刑还难受,踌躇犹豫半晌。 闷闷的说了一句:“我去保护主子,万一被那丑八怪吓着怎么办......” 话音还没落,人就消失无踪了,只剩下毡房的帘子还在悠悠的晃荡。 冬雪盯着眼前一桌几乎没动的菜,“嘭”的一声将筷子拍到桌上。 实在是太过分了!太浪费了!...太不给面子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给人做药膳呢! 亏得凌小小不知道,不然铁定宁死不屈。 谁知道会不会给人当试药的小白鼠呢... 震雷还在庆幸自己机智的跟了出来,逃出生天,但转眼间,当她看到眼前的人时,觉得自己还不如吃药膳来的痛快呢。 来人肤色略黑,但一双眼睛散发着异样的光芒,尤其是在看到震雷的瞬间。 震雷都怀疑这目光会将自己戳个洞。 “好久不见!”黑面男子邪笑着朝震雷打招呼。 凌小小有些诧异了,这人显然是认识震雷的,而且看震雷的表情,估计和这男人关系还不浅。 震雷语气冷淡的回了一句“好久不见”两人算是打过招呼。 但黑面男子显然不准备放过震雷。 “没想到你这叛徒倒是先凑到小主子跟前了,怎么?想正名?还是又有什么阴谋?” 这已经不是凌小小第一次听到叛徒二字,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似乎是看见凌小小的神色,黑面男子饶有兴趣的开口:“怎么?这叛徒果然没和小主子提起过当年之事吗?” 凌小小倒是有兴趣听上一听,但谁知震雷突然面色大变,瞬间黑如锅底,比黑面男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凌小小对她的变脸之快啧啧称奇。 以前可从来没见过震雷如此情绪外露过。 同时,凌小小注意到这男子对自己的称呼,小主子,说明他也是当年之人吧? “进来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凌小小招呼黑面男子的同时,让镖局之人将毡房围得密不透风。 虽然远在蛮荒,但同样也要防止消息外露,当年之人出现的消息传出去,谁知道会引起怎样的震动呢? 但黑面男子却是摇摇头,瞄上了旁边不远处的骏马。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你让这帮吃里扒外的东西守着,还不如昭告天下呢!”说着就跃上了马背。 语气丝毫不留情面,犀利而刻薄。 凌小小走到她的那匹半大的枣红马跟前,回望了一眼杵在原地的震雷,张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说什么呢?说我不是不信任你,只是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想弄明白当年发生的事情,本就是求证震雷可不可信吧? 还不如什么也不说。 沉默着翻身上马。 第七十五章 当年之事 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本宝宝在挑灯夜战,今天欠的明天补上,同样祝天下所有正要考试的小伙伴:过过过!!! ~~~~~~~~~~ 辽阔的草原,一望无际,嫩绿的草芽蕴含着勃勃生机。 几匹马儿在河滩的草地上悠闲地吃草,牧羊犬绕着成群的绵羊跑来跑去“汪汪”叫。 凌小小看着身边的黑面男子,觉得他的长相放在前世也算一个帅哥。 小麦色的皮肤,矫健而充满爆发力,刀削般的轮廓,浓眉大眼,剑眉星目,嘴唇性感。 虽然已经三十多岁的年纪,但却不显沧桑,只让人觉得成熟稳重而有韵味。 倒三角的身材,蜂腰翘臀,大长腿,九头身,简直就不要太完美好么! 凌小小忍不住赞叹:“大叔!欧巴!你怎么能这么帅!” 男子虽然听不懂帅是什么意思,但是看凌小小丝毫不加掩饰的赞赏目光就知道是在夸自己。 脸上有些发烫,长这么大还从来没人说自己好看呢。 “小主子叫我刑就好了。”刑有些羞涩的道。 名字也很酷哇! 凌小小点头。 虽然帅哥很养眼,但她还没有忘记自己和他在草原上“闲逛”的目的。 “刑大叔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凌小小很想将下半句也问出来,但知道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于是摆出一脸严肃的表情。 似乎是捋了捋思绪,刑缓缓的开口:“奴单名一个刑字,江湖人称刑公子,这几年一直跟着主子在冷宫,最近主子出了冷宫,趁机将奴送出宫,主子很担心您的处境,所以派奴来保护您。” 谁能想到邪肆不羁的刑公子也有如此严肃认真的时候。 刑说到这里有些伤感,“主子一直挂念着您,先前没有您的消息,主子一直待在冷宫,就像失了魂一样,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奴还时时担心主子会就这样随着于家一起去了。直到前几个月,收到曾磊传来的书信,知道您健在人世,才一下子活了过来。” 第七十六章 能屈能伸 又欠一章,宝宝会努力还上的~~ “没有了?” 听到这里,凌小小又觉得在意料之中,如果真的如同震雷先前和自己所说,于无夜被困冷宫,还是震雷她们将自己带出来,那么就说明于无夜已经无人可用了。 “嗯,没有了,不然于家也不至于败得那么彻底。”刑公子的语气渐渐平静。 但转而又开始咬牙切齿。 “这还要多亏了你那个无情的母亲和于风清那个贱人!” 凌小小安静的听着,心想这刑公子脾气还真古怪,变脸比翻书还快,但又想着人家忍辱负重那么多年,也该发泄一下,这次就让他一次性发泄完好了,不然以后间歇性的发作怎么办? “风部就是你母亲统领的那一支,于家被抄家灭族,主子被打入冷宫,她连个面都没露,就连你在混乱中被夺走,我通过弑的特殊渠道传信给她,她都无动于衷。” 听到这里,凌小小听出了不对,“不是说,凰帝赐婚于母亲和于风清,母亲郁结于心,最后郁郁而终吗?” “她郁郁而终?”刑公子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她那么绝情的人还能为你父亲郁郁而终?又是曾磊告诉你的吧?” 刑公子笑的讽刺,嗤笑道:“看来曾磊这个王八蛋,还真是怕你母亲怕到了极点。” 凌小小不解:“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那胆小鬼,为了防止你主动去联系你母亲,为她招来灭顶之灾,索性就告诉你说你母亲已死,可惜她千算万算,也算不出你父亲为了你,愿意主动出冷宫。” 凌小小揉揉太阳穴,真是头疼啊! 穿越就穿越吧,本来想奋斗一下,攒下些资本当个土财主,结果可好,穿越的身体身世太复杂。 把陷害父亲的仇人当成亲生父亲,被仇人明里暗里的折磨,一不小心挂了,挂了也就算了,结果还活过来了。 等她凌小小正式接管了这幅身躯,就遇上了仇人养父杀幽影灭口嫁祸给自己,嫁祸不成转而顺手灭了萧氏。 结果自己好死不死自作聪明的说破了,差点被仇人养父的神功盖世给灭了,这时候杀出个程咬金。 本以为是皇女手下的倾城突然来了个大反转,救了自己送到震雷面前。 本以为是自己人格魅力爆棚收服了弑的残余势力,结果却是反被利用。 如今又得知母亲在世,而身为后宫侍君的父亲,却是想借助凰帝的力量重振旗鼓。 与此同时,曾家和方氏也参与进来,不是是何立场,毕竟母亲是方家嫡女,方氏是方家嫡子。 天呐!简直不要太混乱好么? 本以为智商不算低的凌小小已经被古代的这些变态们,不知从智商上凌虐了多少遍了! 第七十七章 暗度陈仓 哈哈!本宝宝已经回家了!没意外的话会接着更的~感谢大家最近的支持~ ~~~~~~~~~~ 随着北地的战争,朱雀国涌入了越来越多的流民。 其中有一队,三五成群,每个队伍相隔不远,遥相呼应。 个个衣衫褴褛,灰头土脸,面容忧愁,但眼底深处却犹如星火般闪耀。 株洲城凯旋的白虎大军正要开拔。 株洲城门一时禁止行人来往,驻守的士兵全副武装的维持秩序,泛着寒光的兵刃反射着令人心寒的寒芒,似乎一言不合就能奋起杀人,毕竟刚刚占领这里,为了维护统治,一些铁血的镇压手段还是要有的,不然怎么能长久。 可见,今天如果有不长眼的人打算闹事的话,定是死无葬身之地。 就连人群中都有几个身形挺拔的身影,疑似穿着便装的军人。 混在人群里的几个流民目光晦暗不明。 “翔姐,我们就这么算了?”其中一个壮实的女子压低声音,目光盯着一处,忍不住的露出愤恨之意。 这几人正是扮作流民混入株洲的乌云一族。 李翔紧紧地抓着壮实女子的胳膊,生怕这个行事鲁莽江湖义气的姐妹一个冲动之下做出什么糊涂事。 万一她们真的暴露了,以她们现在的实力,不啻于羊入虎口,而且还可能牵连凌小小等人。 凌小姐待她们不薄,不仅纵容她们报了仇,而且为她们想好了周全的退路。 她们可不能做这种恩将仇报的事情。 “李壮,你这是要让我们这帮姐妹给你陪葬啊!”李翔压低声音低喝,语气空前严厉。 李翔也算一个能人,与年幼的弟弟被流放蛮荒,几年之间就经营起一个实力不弱的部落势力,在管理服众的方面很是有一手。 果然,李壮目露不甘,但还是咬咬牙垂下了头,听着整齐的行军脚步声在耳边响起,看着一列列威武的白虎大军从眼前经过。 也就是她们刚刚垂下头的功夫,身边一个眼神凌厉的平民模样女子环视周围,良久才离去。 看着白虎大军渐行渐远,“踏踏”的脚步声还隐约可闻。 李翔一行人混在人群里目光中似乎有什么沉沉浮浮。好一会儿才平息。 “走吧,招呼大伙都跟上。”李翔声音低沉。 大军离去,城门口很快就恢复了通行,不过为了防止城中生乱,搜查还是很严格的。 几个时辰之后,株洲城的郊区小路上,几个流民瞬间换了一身衣服。 李翔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条肉红色的疤痕,“啪”的一声拍在了脸上。 顿时,一个凶悍的刀疤女子呲着一口白牙吼道:“姐妹们!从现在开始,到青州为止,我们就是流民里混出来的流寇了。以后跟着姐姐我劫富济贫,只要我有一口肉吃,就绝对亏待不了大家伙儿!” 身后赫然是一帮穷凶极恶的悍匪,闻言打着口哨,不知从那棵树下刨出一把把大片砍刀,举在手里挥舞着。 “唔唔唔唔~” “哈哈!” “啰啰啰啰!” 嘹亮的口哨声响起,“隆隆”的声音响起,地面有些微微的震动。 放眼望去,好家伙! 不知从何处窜出来的马群由远及近,从空旷的山野里奔出来。 一匹匹看着毫不起眼,但却耐力极佳,悍勇无比。 笑话!蛮荒本就是马背上的民族,怎能抛弃了自己的伙伴? 所以这次出来,她们一行人走城中,过了明路。至于这些马,北地本就是这些马儿的天堂,一个指示就能让它们迅速的奔到主人身边。 一行人拎着大刀,翻身上马,如同一朵急速的乌云,瞬间就消失在旷野中。 从今天起株洲周围不知从哪里冒出一支自称义匪的马贼,没人见过其真实面目,只听闻那支马贼居无定所,所过之处,但凡有鱼肉百姓的乡绅和欺压百姓的官员无不被洗劫一空。 这等有胆子作恶的人也不是吃干饭的,无不具有深厚背景,因此官府也试过剿灭,设陷阱,但只能远远地看着乌黑的身影劫财之后翩然离去,任她们咬牙切齿,却是想追也追不上。 与此同时,得知白虎大军离去,一直心心念念心爱的儿子的慕容贞托姐姐派人往蛮荒而去。 本来慕容晓风是不愿意的,要怪也怪顾逸君这个小子发起疯来没深没浅,不分时候,正赶上北边战乱,而且慕容家在宫里身居高位的嫡子慕容雍华,因无夜皇贵夫的复出而处境艰难,谁有功夫管他? 偏偏他还非要在这个时候添乱,人谁也气不顺。 要不是慕容家老祖母对她那个贞弟弟偏爱得紧,她倒真有心晾他一晾,让他那宝贝儿子吃吃苦头。 毕竟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也就是顾逸君那小子还有点利用价值,但也要让他知道联姻这事又不是非他不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可见顾逸君口中疼爱他的姑姑,送他枣红马的姑姑,事实上也没那么在意他,或许他本身也是知道的,不然不会冒着战乱的危险,还要追着凌小小往北地跑,为了一线生机又或者为了终身幸福孤注一掷。 凌小小要知道顾逸君的想法肯定会将他一脚踢得远远的,而不是任他在北地胡闹。 这说出去,也是要扯上自己的不是? 这回顾逸君可是估量错了,凭着凌小小此时的势力,如果真愿意为顾逸君这小子奋勇一搏,那也就算是拼上一切,也阻止不了慕容家的势力。 那可是新晋的朱雀国三大世家,就算是新晋的,底子比起其他两家薄了些,但那也是早早的就与三大家族只有一线之隔了。 当然,如果于无夜知道自己女儿中意的人要被生生拆散,那肯定也是要出力的,以无夜皇贵夫对凰帝陛下的影响力,定能手到擒来。 但,这不是凌小小没往这个方向想嘛! 这可就遭了无妄之灾了。 慕容风一封飞书,直接往华州城而去。 她在毕竟是边疆战将,华州也算有些势力,如果直接从朱雀城直接派人,难免会引起其他人注意,要知道,坏了名声的顾逸君也就没什么利用价值了。 不肖一天,华州城里就拍马而出六个便装轻骑的年轻女子,直奔北方而去。 第七十八章 辞别,回程 凌小小已经和满都拉图老族长商量好购置马匹的生意,从此以后,她们一族就和凌小小有了不可轻易断绝的关系。 凌小小会以极低的价格收购马匹,除此之外,她还会利用关内的便利,提供给黑铁部落必须的茶糖盐等等。 就像上次苏合烤鱼时拿出的细盐,在蛮荒之地十分贵重,相当一一匹成年骏马了,而她们平时食用的粗盐没有经过精细的加工,口感很差,甚至有些发苦,很多人食用之后会出现大脖子病。 只有关内之人才能较为轻易的获得细盐,这也是满都拉图十分愿意和凌小小做生意的原因。 生意已经商量的差不多了,以后黑铁部落将为凌小小提供足够的马匹,也用不着和其他部落再行商议,因为凌小小决定慢慢发展,不然崛起太突然,又没有足够的手段来保障,就会被人觊觎,到时候可能是为他人做嫁衣。 现在,李翔等人利用马贼的名头,四处闯荡,一直往青城而去,一路上借此招揽人手,不断壮大。 等到她们抵达青城的时候,就是凌琅阁的如意车马行真正蔓延至全国境内的时候。 而且,凌小小还有其他打算,等到其他部落看到黑铁部落通过和自己的生意,过得越来越好的时候,一定会眼红,想要分一杯羹。 但到了那时,可就不是以前的价格了。 这也是凌小小给黑铁部落银两虽然不多,但其他生活必需品的条件却十分优渥的原因。 就是要让其他让人看着眼馋。 而且,从做生意的角度来讲,一个商人,是不会将所有的筹码都亮给一个人的,这样一旦被人摸清了底细,很容易被人用来讨价还价。 简单地说,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等到凌小小真正将生意做大的时候,难保合作伙伴会生起异心,凌小小要给满都拉图找一个竞争对手,这样,两族相互竞争之下,价格才会保持在一个低的水平,而且也没心思再关注自己这边。 生意上的事商量的差不多了,凌小小也不打算在这边多待。 毕竟心里惦记着方氏的事情,想要尽快赶回徐州县城,也好早作应对。 而且,这次出行,除了冬雪可信之外,震雷等人却是有待考察,长久的待下去恐怕生变,毕竟不管是叫曾磊,还是震雷,都是同一个人,和方氏之间的关系令人难以捉摸。 和她们待在一起,就相当于身边带着一个随时能将自己炸得粉身碎骨的定时炸弹。 还是回徐州县城让人心里安心一些,毕竟在那边有伊良等人,好歹能出个主意。 晨光洒满草原的时候,凌小小等人撩帘而出,满都拉图和林语带着一子一女,满脸不舍的跟了出来。 “凌小姐,这就要走啊?”凌小姐突然赶来辞行,让林语二人有些措手不及,本打算等到凌小姐走时要好好举行一场送别篝火晚会,现在明显来不及了。 “二位留步吧,最近几日已经叨扰了,今日天气尚好,正适合赶路,我在关内还有生意需要照顾,就不多留了。” 满都拉图满脸遗憾,“……%¥#¥” “族长说,等你们下次来的时候,一定要举行一场盛大的篝火晚会。” 凌小小笑道:”那就先感谢族长了,我很是期待呢!“ 老族长听得懂四国语言,只是说不流畅而已,听到凌小小的话,点着头,笑的呲出一口老黄牙。 ”那我们就上路了。“ 凌小小一拱手,转身上了马车。 老族长招呼旺达和苏合去远送。 凌小小也不推辞,她知道每个部族的交界处都有巡逻的,有着二人跟着倒也方便许多。 顾逸君一点也不客气,一骨碌的爬上了马车。 刑公子本打算骑马的,但现在两眼一转,也跟着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地驶远,凌小小撩起后边的帘子,就看到毡房门口老族长带领着族人,还远远地挥着手。 再等到她回过头,就和顾逸君长了一个正着,两人大眼瞪小眼。 ”喂!你离远点儿!“凌小小用食指抵着顾逸君的脑门儿。 ”不怪我好不好!明明是你突然转过头来。“顾逸君嘻嘻的笑。 ”咳咳。“刑公子干咳两声,这两人能不能不要当自己不存在? 怎么忘了这个麻烦精,当初屁颠屁颠的跟过来,现在要是再跟着回去,被熟识的人看到自己怎么解释的清? 凌小小突然就头疼了起来。 角落里端茶倒水的冬雪,倒了一杯茶水,递给凌小小。接着一屁股挤开顾逸君,坐到了小主子旁边。 ”我给您揉揉吧?“冬雪故意忽略了顾逸君冒火的眼神,柔声道。 凌小小点头,索性闭了眼。 冬雪给她垫了一个柔软的大迎枕,凌小小索性半躺了下来,占据了马车的半壁江山。 刑公子眼神戏虐,给了冬雪一个赞赏的眼神。 本来就是嘛,咱小主子是什么身份?以后可是要做大事的,怎么能身边黏上这些个没皮没脸的男人? 不说是这顾逸君到底对小主子是不是真心,单看他为了避婚跑到小主子身边死缠烂打,也不能由着他坏了小主子的名声。 朱雀城的情形,刑公子更为了解,所以对于小主子和顾逸君这小子,他相当不看好。 冬雪则是没想那么多,先前是想看主子吃瘪,但现在这个顾逸君分明会为主子带来未知的麻烦,而且主子明显不待见他,他还死命往上贴,他看着就觉得这个男的心思不简单,当然不愿意顾逸君烦扰主子。 顾逸君撇撇嘴,看着冬雪轻柔的为凌小小揉着太阳穴,而凌小小紧皱的眉头渐渐松开,虽然心有不甘,但却不敢太过分。 刑公子嘴角带笑的为自己倒了一杯茶,端在手里慢慢品味。 车厢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骨碌碌“的马车声和马车旁”嗒嗒“的马蹄声交合着。 凌小小似睡非睡的不知过了多久。 正在恍惚间,忽然一声”来者何人?“如平地惊雷般炸响。 将凌小小的睡意瞬间惊得无影无踪。 第七十九章 太失败了! 冬雪已经停了手里的动作,撩起前边的帘子,询问震雷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看样子是朱雀国来人,而且看气度也不是一般人。“震雷眉头皱起。 她觉得这些人来头不小,单单六人就有如此气势,像是军中之人。 冬雪放下帘子,扶起凌小小,为其理了理衣服,边禀报着震雷的判断。 震雷已经打马而出,向那些人询问。 ”你们是何人?“ 那六人为首的一个女子,语气桀骜,呵斥道:“尔等卑贱之人也配知晓我等名号?” 别说是震雷,就连一直以来以忍为上的凌小小,听了这样的话也是怒火中烧。 凌小小撩了车帘,站在赶车的地方,望着不远处那六人,目光犀利。 对方只有六人,但气势不小,而且面上都戴的高人一等的藐视。 只见,那女子身后一人稍微碰了碰她,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 随后,为首的女子道:“我要搜查你们的马车!” 说着一挥手,就有身旁的两个人打马而出,就要往马车而来。 震雷心中恼怒,这要是在自己等人的防守下,还能叫这些人真的搜了马车,那自己的脸还往哪里放? 再说了,刑公子一定也等着看自己的笑话呢! 这一思量,瞬间挥手,手下弑的成员也好多年没见到过在自己的面前还如此狂傲的年轻人了。 瞬间抽出座下的兵刃。 兵刃“铿锵”瞬间交手十几招。 女子手下的人很快就被鲜血染红衣衫,被擒在了手里。 随后十几人“哗啦啦”的将余下的四人给围了。 为首的女子很明显没想到会碰到这种硬茬子,此时也没了主意,面色慌张,只好把眼神投降身后的中年女子。 中年女子眼看不能再侥幸,只好走上前来。 谨慎的望着周围的人,心里也略微发毛。 这运气真不是一般的好,先前也没听说这蛮荒边上还有如此身手的部落啊?这些人是哪里冒出来的? 苏合面色微变,他是真的没想到,在自己部落里看起来那么平凡的人,竟然有如此身手,真是深藏不漏啊! 而且,他一想起和自己在河边烤鱼的凌小小竟然是这帮人的主子,心里就忍不住的后怕。 旺达则想得更多,那六人身手不凡,却十几招就败落,而且这帮人明显就是戏耍的态度,并未当一回事。 这帮人明显不是无名之辈,臣服于凌小姐一人,而且这人还和自己的部落有生意联系,是福是祸? 中年女子硬着头皮,朝震雷拱手道:“豪女息怒!我等并没有恶意,只是在寻一人,时间紧迫,才多有冒犯。” 震雷不吭声,而是将眼光投降了站在马车前的凌小小。 凌小小站在马车前没挪脚步。 轻声道:“问问她们在找谁?” 那六人只见刚才面相凶恶的女人将目光投向马车,然后就看到站在马车前的女孩嘴巴动了动,声音模糊不清,根本听不清楚。 然后那面相凶恶的女子脸色明显缓了缓,开口道:“你们在找谁?” 看到这里,中年女子心跳的“扑通扑通”的,这女子明显是个顶级高手啊!说不定只要自己说错一句话,脑袋就得搬家了。 而这里又是蛮荒境内,与朱雀中间还隔着白虎国刚打下来的三城,要是对方真有心杀自己,还真没什么顾忌。 她们虽然身为军人,但这次是为慕容将军办私事,除了慕容将军之外,没有其他人知晓。 而且,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们也只是以平民身份过的株洲城门,几个平民死在蛮荒的事情每天都有,到时候说不定连尸骨都只能喂狼。 这一瞬间,中年人感觉自己的脑子从来没有转的这么快过,生死之间果然容易激发潜力。 中年女子组织了一下语言,谨慎的回答:“回豪女,我等乃是朱雀国的将士,奉将军之命寻找朱雀国丢失的贵公子。” 中年女子自认为回答的滴水不漏,虽然暴露了身份,也颇有扯虎皮拉大旗之嫌,但好歹让对方掂量一下,这是军中在办公事。 震雷听了点点头,嘴唇蠕动,声音出现在凌小小耳畔。 听完震雷的传话,凌小小略一思索,就明白了,这估计就是顾逸君那军中的将军姑姑派来寻他的手下了。 冬雪看着凌小小和震雷之间的互动,不明所以。 刑公子却是耳力惊人,此时将目光投向身边的顾逸君,不知在想什么。 顾逸君被刑公子的目光看得背后发凉,缩了缩身子,怯怯的开口道:“为什么这么看我?” 刑公子勾唇一笑,却不言语。 却是因为听到小主子说:“先将她们赶走,赶不走就杀了吧,听说旺达家的牧羊犬好久没开荤了。” 震雷可没有刑公子想得多,只是听命行事。 转头就朝那六人道:“赶紧滚!不然剁碎了喂狗!” 身后弑的成员刚刚开了荤,还意犹未尽呢! 跟着低吼道:“剁碎了喂狗!” 尽管只有十几人,但其间的杀意却喷薄而出,让久经沙场的战士都忍不住瑟缩。 中年女子勉强稳下了心神,赶紧表态:“我们这就滚,就滚!” 说着就拉着其余三人,搀扶着受伤的二人利落的上了马。 眨眼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跑的还挺快,这些马也不凡啊!早知道就让她们留下了。”凌小小后悔的嘟囔。 震雷已经驱赶着座下的马回到了马车前。 “不然,我让人给小主子您把哪几匹马牵回来?”震雷看着小主子神情沮丧,忍不住建议。 其实凌小小只是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商人,竟然眼睁睁的看着到嘴的肥肉跑远了才回过神来,实在是太失败了! 太失败了! 沮丧的道:“不用了,追回来又有什么用?”这些马已经红果果的证明了自己作为一个商人的失败,就算是追回来又有什么用呢? 震雷看着小主子的神情,表面上应下了,但心底却是下定决心要将那几匹马给小主子牵回来。 凌小小怏怏不乐的回了马车。 ~~~~~~~~ 鉴于今天有几个可爱的小伙伴的支持给了本宝宝极大的鼓励,所以任性的加更一章^O^ 第八十章 去而复返 很快,凌小小一行人就走到了蛮荒的边上了。 苏合和旺达的任务已经完成。 凌小小下了马车,跟二人告别。 经过刚才一事,她们二人也觉得凌小小有如此守卫,肯定身份尊贵,不是一般人,不敢和凌小小等人太过没有尊卑,只是很客气的和她们告了别,目送着她们远去,才返回。 至于回去之后向族长禀告刚刚所见所闻,族长如何判断已经不是她们能左右的了。 凌小小的马车渐渐驶远,凌小小在车里闷闷不乐,并没有注意到震雷和一人耳语后,那人带着两人扬尘而去。 正是刚刚那六人离去的方向。 一处山坡下,年轻女子正一脸不爽的盯着中年女子。 “你可知道,将军要我们找的贵公子很可能就在刚刚那辆马车里?” 中年女子也一步不让,“那小姐可知道那些人是什么身份?或许在小姐看来,她们二人好歹和对方纠缠了十几招。” 说着用下巴点点躺在草地上由其余二人包扎伤口的伤患,表情鄙夷。 她也是见过大世面的,当初要不是重伤在身,被将军所救,也不会退出江湖,追随将军,为她出谋划策,为她经营在边疆的威信。 如今一个小小的将军庶女也想让她卑躬屈膝,折了傲骨,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她接着道:“在我看来,那些人只是戏耍她二人,如果真要拼杀起来,三两招就能要她二人性命。我们能保住性命就不错了。” “哼!危言耸听!” 被称为小姐的年轻女子,睨着对面的中年女子,一脸鄙夷,明显不相信,只当对方贪生怕死。 她看得清楚,那帮人只是站在车前那个小女孩的护卫罢了,能有多厉害? 中年女子也不愿意浪费口舌,她的话是说到了,信不信可就由不得自己了。 年轻女子是不信,不过其余四人却是信了。 这伤口明显只是伤及皮肉,看着血流满地,十分恐怖,但却根本没伤到要害,要是人家真的想杀,只怕这六人不消半盏茶就交代了。 正在她们说话间,只听“嗒嗒”的马蹄声清晰的在耳边由远及近的响起。 想要上马却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刚刚那帮人其中的几人,去而复返,竟然寻到了她们的藏身之处。 除了两个伤患,其余三人却是立即戒备了起来。 中年女子赶紧阻止,对方要真的想要杀了自己等人,就算拼命抵挡也难以改变结局。 中年女子一边劝阻三人收回武器,莫要惹了这帮杀神,一边迎了上去。 笑呵呵的问道:“几位豪女还有何贵干?” 那几人也不多啰嗦,直言道:“把马牵过来!” 中年女子闻言松了一口气,年轻女子却是咽不下这口气。 语气很冲,“凭什么?你们这些人好生不要脸!去而复返,还强行索要我等马匹?是何道理?” 中年女子闻言后背唰的冒出一层冷汗。 那几人连眼角也没赏年轻女子一个,刚才开口的女子朝身边一人使了一个眼神,那人直接将上前,无视年轻女子的阻拦,将马牵了过去。 年轻女子哪里受过这等无视?立刻拔出利刃,大喊着朝那女子劈去。 那女子本就是个杀手,即便是几年的平静生活也改变不了骨子里的杀意,对方不动手也就罢了,此时被人挑衅,条件反射的挥手就是一刀立劈而下。 中年女子想要阻挡已经来不及了,言语哪能快过杀手的刀?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年轻女子被立劈,脑子里已经空荡荡的,什么都想不到了。 就连那女子牵着马,和其余两人纵马而去也来不及再看一眼。 此时,剩下的五人脑海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那个贵公子的身份中年女子也是知道一些的,这年轻女子虽然只是将军的一个庶女,但好歹是亲生母女,血脉相连,哪是一个跟了别人姓的侄子能比的? 这回本来是,这庶小姐想要讨好自己母亲,才硬要跟来的,谁知道却因此送了命? 这可让自己怎么和将军交代啊? 其余几人更是绝望,主辱仆死,虽然她们是士兵,但也是慕容一派的,此次保护不力,主子丧命,她们岂能轻易逃脱? 中年女子反应过来,就要上前查看,可谁知,“嗒嗒”的马蹄声再次响起。 中年女子抬头一看,来人有十多个,身着白虎军铠甲。 来人当看到她们之后,纵马赶了过来。 “你们是何人?” 中年女子想说什么,却有口难辩。 怎么说?说我们是朱雀国将士,越过你们的城池,只为过来找一个贵公子?人家不把你当奸细砍了才怪? 但中年女子明白,不代表其他人也脑子清醒。 “我们过来找人。”其中一个受伤的将士开口。 中年女子闻言就觉得要坏事。 果然,“过来?队长!她们是朱雀国人!”询问的白虎国士兵,回头对为首的队长道。 更有眼尖的,其中一个士兵,看到受伤女子还未来得及掩严实的颈畔露出半边血红的朱雀印记。 面色大变,边抽刀,边大喝道:“是朱雀军奸细!” 中年女子看着这一情形,又看着身边将士条件反射的拔出武器,心道:这次是真的完了! 但自己不能死得如此不明不白,如此憋屈,要让江湖上那帮老家伙知道自己金盆洗手之后就得了这么一个下场,一定会笑得将嘴角咧到耳后的。 白虎国巡逻小队长一挥手,所有人已经亮出武器。 ”锵锵“的长剑出鞘,在正午的阳光下,闪耀着冰冷的光芒。 朱雀国这一寻人小队除了中年女子,其他四人也亮出了武器。 一时空气都有点凝滞。 ”哈哈!紧张啥?咱们这么多人呢!给我擒下!咱们领功去!活捉不了的就杀咯!那也是军功!“队长哈哈一笑,显然心情好得很,要知道军功可能换更高的职位,战乱时的军功也就罢了,这休战时期抓到奸细的功劳可是战场杀敌的十倍! 说不定今天过后,自己的职位也就能升上一升了。 第八十一章 一地血迹 身边的白虎国士兵也被这一番话刺激的”嗷嗷“叫。 操着兵器就围了上来。 没有一丝的意外,五人毫无抵抗力,反抗的伤患瞬间就被灭杀。 这也是有选择的,伤患的价值不大,带着还费力,活捉一个能证明这帮人是奸细就够了,军功照样到手。 其余两人也在激烈反抗,眼看就要被乱剑砍死。 事实证明,在生死之间,总有人认怂。 刚刚说话导致身份泄露的将士,忽然丢掉了兵器,大喊”我投降!,抱头蹲在了地下。 白虎国的士兵手里的武器一顿。 朱雀国剩下的那个将士不敢置信的看着脚边的伙伴。 只是略一思索,就兵刃转向,劈向了昔日的伙伴。 一个叛徒可比一个敌人更可怕。 白虎国的士兵反应过来赶忙阻挡。 但蹲着的将士,依旧被一刀劈在了背上,伤口深可见骨。 怒极的白虎国士兵挥刀就将最后一个敌人的脑袋砍了下来。 将士脑袋被抛飞,但眼中依旧带着懊恼,紧紧地盯着蹲在地上疼的打滚的叛徒! 至于中年女子,一早就被擒下,没有丝毫反抗。 此时趁着众白虎国将士反应不及,忽然将身边一个士兵从马上扯落,自己跃上马背。 等众人反应过来时,中年女子已经跑出去很远了,中年女子座下的马速度极快,此时再追已经来不及了。 更何况,此时已经有一个活口在手,重要的是保住这一个活口,而不是去追赶那个极有可能追不上的。 队长瞬间已有取舍,”快,将人带上,赶快找人医治!“ 已经有人将受伤的俘虏架了起来,带上马背。 其余的人熟练地砍下了两个头颅。 ”哎?那边还有一个!“ 一个士兵指着趴在地上的年轻女子。 附近的士兵将年轻女子踢得面朝上,看了一眼,和伙伴道:”已经死了。看来是被人给立劈了,啧啧,真狠啊!“ 说着拨开年轻女子衣领,没发现朱雀印记,便道:”不是将士,或许只是平民吧。“ 伙伴看得很清楚,点点头。 又环视了一圈,没发现其他。 ”队长!战场已经打扫过了。“ 队长点头,”嗯,走吧!“ 一队人马来得匆匆,去得潇洒,却留下一地血迹无人问津。 春日的正午,阳光暖暖的晒在人身上,不知道有多惬意,可这一地的血迹却让人心中莫名的发冷。 越往南走,眼中的绿意越浓郁,望着窗外的明媚阳光。 凌小小的心情也终于好了一些,这才想起,刚刚随手打发的那些人估计是顾逸君那个慕容姑姑派来的。 凌小小却是不愿意顾逸君被她们接走,然而又没有其他的办法。 如果被她们亲眼目睹了顾逸君在自己的马车里,说不定以后还真的会仗势欺人的将这个心思不纯的麻烦精塞给自己。 而且,凌小小还是很在意自己的名声的,万一被这个没皮没脸的赖上了怎么办? 她虽然不很挑,但也不至于饥不择食不是? 还是找一个安全的地方,主要是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将这个麻烦鬼扔下去好了。 凌小小也没在意,更加没有告诉顾逸君自己的打算。 马车行得慢,直到傍晚才看到不远处有灯火,看样子是个小县城。 既然能住宿在客栈,当然没有在野外露宿的必要。 正所谓望山跑死马,谁知道一个看似很近的县城竟然要走这么久! 月亮高悬,如水般皎洁,这一走几乎就到深夜了,一队人马即使是经常行走江湖,也人困马乏了,更别说凌小小了,早就困得睁不开眼了。 终于走到了近前,原来这灯火所在,并不是县城,而是一个稍大的村落。 也幸好是村落,不然这个时辰,县城的城门早就关了。 村口立了一块大石,上书两个大字:固村。 看起来也是一个大村落了。 因为是几近深夜,街道上连一个人影都没有,只有孤零零的几只灯笼随风摇晃,村子里的狗听到动静“汪汪”的狂吠。 接连有窗户亮起。 马车骨碌碌的行驶在乡村的泥土路上,马蹄“踏踏”的叩在上面发出闷闷的声音。 村口“吱呀”打开一扇门,一个老妪提着灯笼,披着棉衣,蹒跚而出。 “谁呀!” 苍老的声音响起。 “路过借宿的,大娘可知道往哪里去?” 震雷沉声问道。 “哦,咳咳咳。”老妪以手掩唇,咳嗽几声,“借宿啊?我带你们去吧。” 震雷也不推辞,出门在外,自然要入乡随俗。 老妪看了一眼震雷等人,又看了看众人之中环绕着的宽阔马车,提着灯笼走在了众人前方。 “您是守夜人?”震雷发问,凌小小也有些兴趣,支棱着耳朵听着。 “我听家里的老人说过守夜人,一般村落都会有守夜人存在,通常都是有些功夫,并且寡居的老妇人。”顾逸君在一旁低声道。 他是看着凌小小有些兴趣,这才主动说起。 对于顾逸君竟然知晓这些,凌小小有些意外,自然面上也表现出一些,诧异的看了一眼顾逸君。 顾逸君不满的嘟嘴,但也没说什么,他知道自己往常有些不着调,现在突然说出这些,的确让人意外。 老妇人淡淡的咳嗽声断断续续的响起,”是啊!守了二十几年了,再过些日子可能就守不动咯。“ 震雷不知怎么回答,老妇人明显是被人伤了根本,因为不断压制,才会咳嗽。 现在这样不住的咳嗽,显然是伤势压制不住的症状。 顾逸君接着道:”但这个老妇人有些例外,按理说,不该让有病的老妇人守夜啊!“ 凌小小也觉得有些道理,咳成这样还怎么守夜? 老妇人明显心情不错,继续絮絮叨叨:”说来我这老婆子也算运气好,眼看要去见老祖宗了,咳,上天还让我那在外游荡不知几十年的不孝女回到了我身边,咳咳,死也无憾了啊!“ 也就几句话的功夫,眼前一座二层小楼的建筑出现在眼前,小楼门口几个昏黄的灯笼晃晃悠悠的。 “咳咳,到了,几位。”老妇人上前几步,叩响了门。 “咚咚” 第八十二章 夜宿客栈 门内响起不耐烦的声音。 “谁呀?大晚上的?” 说话间“叮叮咚咚”的声音响起,像是撞翻了什么。 “嘶~哎呦~这臭男人,又将这木桶放在了门口!娘的!” “咳咳,是我,给你带了几位投宿的客人。”老妇人在门外道。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一个小缝。 露出一双精明的眼睛。 看到是守夜的老妇人,女子也放下些戒心,又望了眼老妇人身后,见十几匹马围着一辆样式普通,但格外宽阔的马车,尤其是那马车竟然是两马并驾之后,眼睛一亮。 顿时换上热情地笑容,敞开大门。 “呦!贵客啊!快请进!” 说着超里边大喊一声:“死男人!快些出来招待客人!” 很快,里边的灯火被点亮,一个三十多岁,风韵犹存的男人,披着锦袍摇曳着出来了。 看到如此多的客人,脸色也好了些,她们这地方也不算繁华,背靠蛮荒,对面的州城早已被白虎国打下来了,平日里根本没什么客人,顶多有些行商路过,但最近打仗,时局紧张,已经一个多月没开张了。 等男人看清外边的马车之后,脸上也有了些喜色,拉着守夜人直道感谢,还塞了一壶酒给老妇人。 老妇人笑着接过,然后就蹒跚着离去了。心想女儿回来,这回也有好酒可喝了。 男人这才朝自己女人道:“你带客官们先上去看看房间吧,我这就炒几个拿手好菜,各位远道而来想必也乏了,吃了酒菜,洗个热水澡,好好歇息一晚。”男人征询的望着震雷。 女人习以为常,含笑而立。 震雷觉得这男人的安排也不错,况且本来将近深夜,休息不了几个时辰,就要重新启程了,不必再折腾。 点点头。 男人得了首肯,招呼着跑腿的小二姐,“哎,将这些马拉到后边,用精细的草料喂好了。” 震雷已经走到马车前,刑公子自己跳了下来,顾逸君倒是想发贵公子的脾气,但自己到底是孤身一人,说不定,到时候凌小小嫌自己麻烦,一气之下将自己扔在这里怎么办?这样想着也自己乖乖跳了下来。 刑公子回头,想要扶小主子下马车,谁料震雷已经抢先一步,将小主子捞到了怀里。 冬雪无奈的跟在了震雷身后。 刑公子望着震雷的背影,有气无处撒,顾逸君见状赶紧小跑几步跟着进了客栈,免得被殃及。 刑公子恨得直咬牙,但又觉得震雷的举动有些奇怪,不禁有些胡思乱想。 这震雷虽说骗了小主子,但平日里的关心又不像是作假,刑公子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与世隔绝这几年发生了什么。 凌小小又饿又困,不知道有多后悔这次没带冬风一起来。 趴在震雷怀里,越过震雷的肩膀,望着外边牵马的小二姐,疑惑的问道:“我们的马怎么多出来了?” 震雷笑道:”看小主子挺在意的,就叫人顺手牵了回来。这几匹马还不错,是将军队特供的纯血马,以后可以用来配种。“ 凌小小点点头,这主意不错,也不知道纯血马和蛮荒的马生出的马能不能结合二者的优点。 ”你没伤害她们吧?“ 震雷看着小主子对自己办的事还挺满意,心情也不错,边上楼梯,边随口道:”没有,只是那个出言不逊的年轻女子,颇为烦人,雷五给了她点教训,于性命无碍。“ 凌小小想起那个年轻女子,也觉得是该给点教训,但那女子看起来应该很是记仇,想到这里凌小小有些不安。 震雷很敏感的注意到了。 ”怎么?有什么不妥吗?“ 凌小小说出了心里的不安,而且她觉得那样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不是一般人家能养出来的,或许有些来头。 ”不然我派人回去...顺便消了痕迹?“ 震雷碍着掌柜在身边,没明说,但她知道凌小小听得明白。 但掌柜的也不傻,听了震雷的话,开门的手猛地一抖。 心道:这次惹上恶煞了!老天保佑!可千万顺顺当当的过了今夜就离开啊! 但明显天不遂人愿,掌柜的祈祷没奏效,她刚推开门,只见眼前一亮,外边”咔嚓“一声闷雷响起,掌柜的受惊不轻,身子都有些哆嗦。 凌小小的思索也被打断,她坐到桌前,接过冬雪递过来的茶水,朝震雷点点头,”嗯,让她们快去快回,顺着回去的必经之路往回走,仔细查找,务必要处理仔细了。“ 倒也不是凌小小太狠辣,而是自己现在的处境实在不妙,身份本身就是一道催命符,于风清自消失之后也没了消息,还不知道会想出什么办法对付自己和父亲,方氏也不知道要怎么出招,顾逸君这个小麻烦还跟在身边,如果现在再惹上什么麻烦,就真的分身乏术了。 震雷点头离去。 冬雪早就对此有心理准备,也波澜不惊,轻轻地将油灯挑亮,把自带的茶具放到桌上,转身去铺床。 掌柜的更觉得恐惧,一股凉气从脚底直窜天灵盖。 闪电亮起,将整个屋子照的透亮,掌柜的终于看清了这个坐着的小女孩的面容,眼睛黑的像是深深地漩涡要将人吸食,唇不点而红,像是吸食了人血般红润。 “咔擦”一声巨响,与平时颇为不同,像是雷神降下的刑罚,要将人劈成灰烬。 掌柜的再去看那端坐在桌前的小女孩时,小女孩的面容在灯光下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似乎像平常孩子一般纯真柔和,但就是这样柔和如玉雕般的面容上,一双幽深的眼睛里倒映着如豆般的灯火,像是悠悠的鬼火一般,让人从心里发冷。 凌小小心里有事,也没注意到,杵在门口吓呆的掌柜,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掌柜的惊恐的盯着自己,不由得用手摸摸自己的脸。 “怎么啦?” 自己脸上有什么脏东西么? 掌柜的回过神来,赶忙摆手,结结巴巴的道:“没...没...没什么!我这就走,这就走。” 说着受惊般转身,慌张的掩上了门。 ~~~~~~ 最欢乐的事莫过于,写的书有人支持,有人投票,感谢亲们的支持^O^ 此时真想大喊一声:“姐写的书也有人追啦!” 第八十三章 斩草没除根 掌柜的感觉自己的两条腿都不听使唤了,踉踉跄跄的下了楼梯。 震雷已经从一间屋子出来了,经过掌柜的身边有些不解,但也没怎么在意。 掌柜的见了这个杀神一般冷硬的女人,更是抖得如同筛糠。 震雷腹诽,这掌柜似乎身体不好吧?看起来似乎抽搐得像羊癫疯,白瞎了一个貌美的男人。 掌柜可不知道震雷的想法,只觉得这凶煞一般的女人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善。 忙道:“我去看看饭菜准备的怎么样了,呵呵,我去看看。” 震雷看着这掌柜的抽搐的连话都说不利索了,还挂念着饭菜,觉得她也挺可怜的,目光也就温和了一点。 掌柜看的心里发毛,赶紧转身往厨房而去,她得找自己男人商量一下,她男人还是很有主意的。 震雷目送着掌柜颤颤巍巍的走向厨房,才收回了目光。 楼上雷五带着中午那两人已经整装待发。 “主子,那我们就出发了。” 震雷拍拍雷五的肩膀,嘱咐道:“做漂亮点,务必斩草除根。” 雷五拍拍胸脯,豪乳乱颤,胸有成竹的道:“雷主子放心,这才多大点事呀,咱们虽然歇了几年,但也不至于这么点小事也办不到。” 震雷满意道:“嗯,路上小心,带上蓑衣,快要下雨了,赶快出发吧!” 很快,从后院窜出三道身影。雷五等三人纵马而去,背影消失在村口。 没多久,窗外就“噼里啪啦”的下起了雨,雨势不小。 雨下起来的时候,凌小小已经吃过饭,正惬意的泡着澡。 冬雪边往桶里扔不知名的药材,边时不时的添热水。 “哎...”凌小小叹气。 冬雪不解的抬头,“主子有什么忧愁的吗?” 凌小小再次叹气,“你说为什么别人泡澡都是撒花瓣,我泡澡却是撒这些奇奇怪怪的药,味道还这么难闻?” 冬雪闻言就不乐意了,自己辛辛苦苦找到的调理身子的古方,怎么就这么遭人嫌弃了呢? “主子想泡花瓣浴还不简单?不过,主子可别怪奴多嘴,您那后爹可是把您的身体败得差不多了。要是再不调理,说不定哪天可就垮了。” 冬雪还真不是危言耸听,凌小小的身子现在可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早已经被掏空。 凌小小认命的趴在浴桶边上,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任由冬雪继续折腾。 冬雪听着窗外的雨声,却有些担心,忍不住轻声道:“这雨下的这么大,路上的痕迹早就被冲淡了吧?也不知道能不能再找到那帮人了。” 凌小小闻言也觉得这大雨下得的确不是时候。 而且,要是明天还下雨的话,行程就要推迟了,但是徐州县城的局势很可能瞬息万变。 再说了,多留顾逸君在身边多一秒,凌小小都觉得烦恼。更别说要晚一天了。 回程的必经之路上,三个头戴斗笠,身披蓑衣,驭马而行的身影也渐渐慢了下来。 雷五等人出了村子没多久,大雨就瓢泼般下了起来。 “五姐,这样下去根本不行啊!”一个女子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说道。 雷五也知道现在的情况,但容不得自己说不行啊,雷主子的差事要是办砸了,很恐怖的,尤其是这次明显雷主子很在意。 “不行也得行,继续,加快速度!” 那女子叹了一口气,显然也明白。 三人一路推进,但都没找到痕迹,直到东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 只听其中一个女子大呼:“五姐!快看!那是什么?” 雷五定睛一看,赶紧甩着鞭子,前行几步。 只见三具无头尸体横陈在她们当时牵马的小山坡下,血迹已经被雨水冲刷干净,此时尸体已经被雨水泡的发白。 雷五下马检查,“果然是朱雀国的士兵。” 雷五目光略过尸体脖子上的半边朱雀印记。 四国都有将图腾烙印在士兵脖子上的习惯。这样在战场上容易分辨。而且打扫战场,统计军功的时候更加方便。 这话怎么说呢,将头颅砍下,将会有半边印记随着脑袋一起被斩下,以证明是杀敌,而不是滥竽充数。 这种烙印只有在一般的士兵和从底层升上来的将士身上才会有,身份高贵的人是不屑于将烙印铭刻在这么显眼的地方的。 “到底是谁?看样子,我们离去后,这三人就被杀了。”一个女子猜测。 雷五点头,很可能是这样。她还在四处查探,想要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当时她们一共有六人,现在却只有三具尸体,其余三人呢?到底发生了什么? 很快,另外一个女子有了发现。 高呼:“五姐,你快来看,这边有些痕迹。” 她记得当时自己牵走马匹时,一个年轻的女子曾加以阻拦,被她一刀劈下。 “这边应该就是我劈了的那个女子倒下的地方。”女子向雷五解释。 “可是,那个女子却不见了,而且看地面痕迹,似乎是下雨之后才离开的。” 雷五点头,地面上的确有很轻的痕迹。证明,这年轻女子很有可能活着,而且躲过了那一场杀戮。 那边检查尸体的女子又有新发现。 “五姐,这几个女子年纪也就二十上下,那个中年女子不在其中,而且这三个死者其中有两个是被我们砍伤过的,身上多处致命伤,应该是死后才被人割下脑袋。还有一个身上没有致命伤,可能是被一刀削了脑袋。” 女子分析得井井有条,作为杀手,她们不但要会杀人,还要了解各种伤口死状,来判断当时情形。 这个女子明显对此更为擅长。 震雷点头,心里已经走了猜测,只有士兵为了军功才会在敌人死后还将首级砍下。 或许她们遇上了巡逻的白虎士兵,然后中年女子逃了,还有一人被俘虏,而那个年轻女子能避过被割脑袋那一关,在下雨后才逃走,说明年轻女子脖子上并没有朱雀印记。 身在军中,又被其他五人奉为首领,而且脾气还不怎么好,明显不是以德服众,那就是身份不凡了。 想清楚来龙去脉,雷五等人也没再搭理这些尸体,在周围寻了一圈,发现大雨冲刷下根本找不到其他痕迹,只好急匆匆的赶回去复命。 第八十四章 春风吹又生 连绵的雨竟然下了一夜也没停,凌小小站在窗前,任由冷冷的风雨吹落在自己脚边。 “吱呀”一声,房间的门被推开。 “哎呀!您怎么在窗前吹冷风啊!”冬雪匆匆的放下洗脸的温水,走到窗前,自顾自的关了窗户,“主子您要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也别这么折腾自己呀!一刀下去干脆利落啊!” 凌小小直翻白眼,心想,我不就通个风么? 话说,顾逸君一夜都没往自己身边凑,有点不正常啊! 雨一直下,她们也走不了,想想就烦。 然而,最烦的绝对不是凌小小,而是客栈掌柜。 掌柜的搂着怀里貌美的男人,却是唉声叹气,愁眉苦脸。 “哎…”掌柜又一次叹气。 男人忍不住从掌柜怀里翻身坐了起来。 “当家的叹什么气啊!我们好吃好喝的供着她们,她们还能不识好歹不成?等雨一停不就走了么?” 掌柜摸摸男人光滑细腻的大腿,叹气道:“哪有那么简单?你这么想,那是因为昨天你没看见,昨天我可听得清清楚楚,只要稍微碍着她们,那可就要杀人灭口哒!” 男人捉住掌柜乱摸的手,正色道:“那我们就当没听见,没看见,她们总不至于投宿一个地方就杀一个地方的人吧?” 掌柜的稍一用力就挣脱开,继续到处乱摸:“也怪我啊!当初真是猪油蒙了心,脑子勾了芡。” 男人“啪”的一声拍了掌柜的咸猪手,“行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敢说昨天你不收她们,现在就能安心?” 掌柜笑呵呵的揉揉手,也不生气。 太阳渐渐地升了起来,拨开云雾,温暖了大地,风雨也渐渐地歇了。 凌小小午饭的时候,雷五等人终于快马加鞭的赶了回来。 马儿呼哧呼哧的喘着气,雷五等人也面色疲惫,身上的蓑衣也没顾得脱。 震雷听见动静,从二楼伸出脑袋。 小二姐赶紧接过雷五等人的马鞭和蓑衣。 片刻后,凌小小眉头微皱,“怎么会这样?你是说你们离开后,那帮人可能遇上了白虎国的巡逻队?然后中年女子逃了,另一个或者逃了,或者被活捉?而那个年轻女子,却是逃过了白虎国那劫,昨天晚上才离开?” 坐在一旁的刑公子也是眉头皱得紧紧的:“我记得你刚刚说,是你们砍伤的那年轻女子?” 雷五点头,脸色也很不好看。 震雷则是直接沉着脸,训斥道:“杀手守则都忘了?还是过了几年安逸生活就以为自己真是普通人了?心慈手软,不但会为自己带来麻烦,更会为主子惹来灾祸!作为杀手,如果失去了做杀手的要素,那就是没用的人!是祸患!作为祸患就不应该存在!” 震雷很生气!“锵”的一声抽出腰间的软剑。 雷五等三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一声不吭,心知这一次可能真的逃不过了。老被杀手都说,杀手出剑,如果不能一刀毙命必遭反噬。她们先前不明白,只认为是为了让后辈能够狠下心来,现在她们或许明白了一些。 凌小小轻轻地扯了扯震雷,“你先容我说两句。” 震雷面带不甘的收了剑,抱臂而立。 凌小小这才沉下声来:“我没记错的话,你们三人也有家人吧?”看着三人不吭声,凌小小笑道:“听说这杀手就不能有什么牵挂,对吧,雷五?” 凌小小端着茶,笑着走到三人面前,“你们说…”她放低声音,悄悄地凑到雷五耳畔,“我让你从此之后…无牵无挂可好?” 凌小小看着雷五身子一僵,笑容可掬的道:“就像这样…” “啪”的一声,茶杯四分五裂,上好的大红袍夹杂着滚烫的热水溅到雷五身上。 雷五身子一缩,凌小小脸色变冷,冷笑道:“下次你可别躲,因为下次可就是你夫君和女儿的残肢断臂和滚烫鲜血了,我保证…你会痛哭流涕的扑上来。” 凌小小笑声如银铃般响起,雷五却是心中发冷,她感觉一夜的风雨已经透过身上的湿衣服,嗖嗖的直往骨头缝里钻。 想到远在百里之外,被别人将生命握在手中的天真无邪的女儿,雷五咬牙挪动膝盖,血肉之躯碾到破碎的茶杯上,洇出了丝丝鲜血。 旁边两人吃惊的望着向来心高气傲的伙伴,只见她“咚”的一声,叩倒在碎琉璃上。 “谢主子不杀之恩!” 凌小小任由冬雪擦拭着自己沾染了一丝热水的小手,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 “我知道你或许觉得自己现在所做的只是权宜之计,但是,那你有没有想过?只要你为我办过事,那就烙印上了我凌小小的印记,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我倒了,你们和你们的家人也得玩完,今日逃脱的年轻女子,或许会将总账算在我头上,但是,出刀的人,想起你这一刀,想起那个桀骜的女子,还有你的家人,可会不安?” 雷五右手边的女子身形微震。 凌小小继续道:“当你们手软时,当你们觉得因我而背上了太多的血债时,我可以不杀你们的家人,但是,其他人呢?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到最后,凌小小已经在低喝了。 凌小小心里是有气的,震雷自作主张让人回去抢马,本就每当自己是主子,这帮人平时虽然随自己恭敬,但其间的轻慢和不以为意,凌小小能敏感的察觉出。 为自己办事不尽心,结果为自己带来未知的麻烦,凌小小很想刚才不阻拦震雷,让她们去死吧! 但理智又告诉她,不可以,不可以! 果然不忠心的人不能用,这些人就算是一把利刃,但如果不能牢牢握在自己的手里,那么宁愿毁掉! 凌小小闭着眼,压抑着心中的戾气,冷冷的道:“你们都下去吧,冬雪留下就好。” 震雷心中颇为复杂,本想讨好一下小主子,结果却又为小主子惹下未知的祸事,但此事已经发生,希望还可以补救吧。 刑公子为凌小小刚才的一番话而震惊,没想到小主子如此年纪就有不凡的见识,对下人恩威并施,如果主子当年有小主子的干脆利落,也许现在也不至于这样。 其他人揣着各自的心思离去。 ~~~~~~~ 感谢丫头和夏末连续几天的支持!你们的支持就是我创作的动力~^O^爱你们~ 第八十五章 世事无常 冬雪对主子单独留下自己有些不解。 “主子?可是有什么事?” 凌小小这才缓缓的睁开眼,眼里的疲惫看得冬雪有些心惊,那眼神,根本不是这个年纪该有的,仿佛一个看透世事,却又不得不挣扎的老年人一般。 凌小小哑声道:“没什么,只是头疼得厉害,给我按一按吧。” 凌小小躺在床上,感受着冬雪温热的手指不轻不重的按在自己头上。 一室寂静,良久,就在冬雪以为凌小小已经睡着的时候。 她突兀的开口:“冬雪,我好累啊!” 感受着冬雪的手指一顿,凌小小失控的道:“怎么会这样?当初怎么不就那样死掉呢?” 当初怎么不干脆的在那场车祸里死去呢?穿越到这个时空的凌小小身体里,陷入一盘死棋里,完全看不到一丝生机。 破败的身体,素未谋面的无夜皇贵夫父亲,那个神秘到所有人都不愿意提起的、不承认自己的母亲,不知是何想法疑似对父亲有意思的震雷,对于无夜嫉妒又无可奈何的于风清和方氏。 还有多少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 冬雪只是轻柔的按着,凌小小自嘲的笑,又有几个是真心的呢? “也许,都是上天安排好的呢?既然老天让主子活过来,那就是要让主子将一切都统统夺回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冬雪的声音轻轻地响起。 凌小小却是不由自主的笑出了声,的确,老天都不收自己,那还有谁能收了我凌小小!就让你们这些逼迫我的人都好好看着!管他道义仁德?我就将这个世界都搅个天翻地覆又能怎样?顶多不就是个死么? “主子笑什么?”主子笑的乱颤,冬雪怕戳伤主子,只好停下了手。 “笑我还没你活的清楚啊!”凌小小翻身坐了起来。 “主子是想得太多了。”冬雪也很是心疼这个小小年纪就身世坎坷的主子。 凌小小点头,谁说不是呢? “好了,将震雷给我叫过来。” 看着主子恢复如常,冬雪放下心来,出门去唤震雷。 片刻后,震雷推门而入,“小主子有何吩咐?” 凌小小怔怔的望着门口的人,即使相处了这么久,她也丝毫没看懂震雷,初见时,震雷易容成丑陋的模样,逗弄自己,到了峡谷后,她慢慢习惯了将自己定位成一个合格的护卫,可又总是自作主张的做一些她以为对自己好的事,如果不是方氏,自己或许会一直将震雷看做是一个忠心太过的仆从。 然而方氏的存在却让凌小小如鲠在喉,不能以平常心对待震雷。 前辈的恩怨她不想搀和,但是方氏却是死活要将自己牵扯进来,那就怪不得她狠心,只是,到最后,不知她和震雷会是以什么样的方式作为结局。 “小主子?”看着小主子望着自己眼神晦暗不明,震雷忍不住再次唤道。 “嗯?来了,坐吧。” 不管怎样,现在还没有撕破脸,凌小小跳下床,坐在了桌边的椅子上。 震雷顺从的坐到了对面,等待凌小小开口。 时间紧迫,凌小小也不再蹉跎,直言道:“不能任由那年轻女子回去,慕容家在边疆的势力大部分应该在北边,现在应该驻扎在华州吧?兵分两路,一路去华州,一路去朱雀城的必经之路上拦截,务必不能让她回去,还有那个中年女子,顺便去查一下白虎国最近有没有活捉奸细。”凌小小沉吟片刻,接着道:“让他们三人各带一人速去吧。” 震雷领命离去,就在她走到门口时,忽然道:“小主子对她们未免太宽容了。” 说完就推门而出,也不等凌小小回答。 看着紧闭的房门,凌小小失笑,这个震雷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啊! 冬雪推门进来,脸上有些神秘的神色,“主子,我见那震雷一脚踹开雷五的房门,您是不是决定咔擦了她两?” 凌小小哭笑不得,我就那么小心眼?而且,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血腥呢? “没有。” 看着冬雪失望的神色,凌小小解释道:“留她们还有些用,让她们戴罪立功呢。” 二人正在说话间,只听得外边街道上“锵”的一声巨响。 冬雪赶紧推窗去看,只见街上一个中年女子边走边敲响手中的铜锣。 “这是怎么啦?”不只是冬雪,就连街道两旁的也都伸出脑袋来,面带疑惑。 看到掌柜站在楼下,冬雪大声问道:“掌柜的,发生什么事了?” 掌柜的瑟缩了一下,回答道:“好像是村口的守夜人,昨晚没了。” 震雷也出来询问,掌柜的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望着敲锣的女子背影,震雷有一瞬间的恍惚,这身形有些熟悉啊!但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思索了片刻,还是想不起来,震雷转身上了楼,小主子身边的护卫少了一半,现在自己还是守着小主子为好。 雷五等人已经出发,兵分三路,往南奔去。 冬雪有些感叹,那守夜人昨天还好好的,还给她们带路,结果今天就没了,真是世事无常啊! 凌小小听了,一时也有些唏嘘,生命何等的脆弱?刹那间便是阴阳两隔。 顾逸君也听到了楼下的议论,又来了精神,往凌小小这边跑。 冬雪在门外就给拦下了。 “我找你们主子,你有什么资格拦我?”顾逸君一身红衣,手里拎着小皮鞭,又恢复了他张扬不羁的模样。 冬雪前一秒还笑盈盈的,后一秒就冷下了脸,“顾公子应该知道,奴是得了主子的话才敢拦您,那奴就是有资格的,顾公子要是想闹,冬雪也倒乐意奉陪。”说着,指尖泛起了莹莹的蓝芒,赫然是淬了毒的金针。 顾逸君退后两步,他是真的有些怕了,这冬雪平时笑脸迎人,没想到也有些深藏不漏。 要是换了平时,冬雪也就笑呵呵的将人赶走也就罢了,但今天主子心情不好,他不愿意在门口和顾家这臭小子磨叽。 顾逸君冷哼一声,狠狠地瞪了冬雪一眼,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转身离去。 ~~~~~~~~ 这已经今天的第二更了,春雨又来求推荐票了,推荐票就是我努力写作的动力啊!新人不易,有票票才能坚持下去啊! 第八十六章 风云又起 这是一个乱世,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昨夜里,株洲城里飞出一只苍鹰,悄无声息,但却即将搅起无边风波。 白虎国的凯旋大军正在路上行进,但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大军突然调转方向,往回急速行军。 有将士不理解,“哎,你说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又要回去?” 旁边的军官政治嗅觉可就灵敏的多了,“别吵吵,军令如山,让你掉头就掉头,赶快走,别磨叽!” 转头却向一脸喜色的上级询问道:“将军,咱这回去是不是又能捞着点军功?” 哪知一向严苛的上级没有丝毫的不耐烦,笑呵呵的道:“你呀!就你聪明!回去好好磨磨枪等着吧!”转而像是想起什么,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咳,那啥,我今天是不是没见过你?” 军官一愣,瞬间就明白过来,严肃道:“您今天绝对没见过属下,属下也什么都不知道!”说着做了一个以针线缝嘴的动作。 将军乐了,她就喜欢这样的明白人,赞赏的拍拍下属的肩膀:“你呀!好好干,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去吧。” 军官乐呵呵的走了。 “这是要将自己拉入她的阵营啊?”军官忍不住的雀跃欣喜。 像她们这种贫寒的家庭,哪里想过什么保家卫国?当一个人连生存都难以保障时,谁给她一口饭,她就能为谁卖命,她当初从军也只是为了不被饿死,谁曾想现如今凭借一点小聪明和察言观色的本领一路晋升,到现在已经是掌管千人的千夫长了。 急行军一天后,晚上军队露营。 中间的大帐中。 一身肥肉的女子面色有些不安,“六妹,咱们这样好么?不是和那朱俊说好了只取三城吗?现在三城已经收入囊中,我们这样再杀个回马枪…” 白衣女子安逸的躺在紫貂皮铺就的软榻上,雪白的指尖端着一只剔透的夜光杯,杯里琥珀色的酒酿随着轻轻地摇晃,散发出一阵阵的酒香。 “二姐是在担心什么?”边说,边轻轻地抿了一口杯中的佳酿,“我已经向母皇请旨调兵,不日十万大军将随我们一起挥师南下,一举攻破朱雀国北边最后一道屏障,待我们占领华州之后,这大好的朱雀国将成为我们砧板上的鱼肉,任我白虎国玩弄于鼓掌之中。” 肥胖女子听完就更不安了,直摆手,忙道:“不行的!不行的!不能这样!” “二姐到底在担心什么?这次我们有朱俊的把柄在手,不担心她不帮我们,先前,对于我们来说只有她们让一步,我们才能往前迈一步,可现在不一样了!我们抓获了她们的将领,掌握了华州城内大部分的军事布置,这可是绝佳的机会!一旦等她们反应过来,一切就都晚了。” 肥胖女子还想说什么,但白衣女子认定和这个愚蠢的二姐说话就等同于对牛弹琴,早已失去了耐心,一口饮掉杯中的佳酿,甩袖离去。 “二姐且看吧!” 肥胖女子望着那离去的纤弱背影,脸上的懊恼消失无踪。 给自己满上一杯酒,喃喃道:“六妹,你已经被一时的胜利冲昏了头脑,那就不能怪姐姐了!” 说着狠狠地将杯中的酒一口饮尽。 “啪”的一声,精美的夜光杯在地面上爆碎。 她明白母皇的选择,四国近年来虽然都在征战,但也只是试探,如果有谁想要彻底改变四国的格局,一家独大,只能是成为众矢之的。 而现在六妹白岩将成为这个替罪的羔羊。 青龙绝对不会看着邻居的朱雀成为白虎国的盘中餐,唇亡齿寒的道理,不论是哪个君王都应该明白。 而玄武国也决不允许身边诞生一个足矣威胁自己的强大敌国。 白岩此去就算能够成功占领华州,也只是被母皇抛出去挡箭而已,等到白岩将青龙和朱雀的底蕴消耗的差不多之后,玄武和白虎将联手。 如果料得不错的话,白虎国境内已经开始以六皇女挥师南下的名义征兵练兵,为的就是在白岩消耗掉白虎国二十万大军之后,迅速弥补上缺口,以图和玄武国合作中的主动。 要说整个白虎国谁最了解皇帝陛下,她白元说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但她从来不会表现出来,因为真正的聪明人是不会觉得自己聪明无匹的,她们暗中观察,伺机而动,才能把握最好的时机,做最清醒的判断。 白元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微笑了起来,这朱俊该怎么好好利用呢?虽然蠢了些,但胜在好用啊! 不过,朱俊那个五皇姐倒是个人物,得想想办法。 天边的金光划破黎明的黑暗,普照整个大地,夜里的暗流也似乎逐渐远去,新的一天即将拉开序幕。 固村客栈里,一行人已经整装待发,只有顾逸君磨磨蹭蹭不肯走,但又明白不得不跟随凌小小等人回到熟悉的国度,面对那些令人烦心的的事情。 “顾公子,您可快点走吧!我们还要在天黑之前赶到株洲城呢!您要是舍不得离开啊,倒是可以留下来。”冬雪没好气的道。 他也是的确被顾逸君闹得狠了,昨天主子心情有些低落,他倒好,一天之内往主子跟前跑了不下二十趟,简直无孔不入,冬雪昨天一夜都没睡好,哪里还有好脸色,他只知道自己的主子只有一个,那就是凌小小,至于这顾公子,在他看来也不过一个和主子见过几面的陌生男子。 顾逸君脸色也不算好,眼下两个大大的黑眼圈遮都遮不住。 顾逸君正想登车,却被一只衣袖拦在了面前。 他顿时来气,自己何曾被这样对待过? “你想怎样?”他尽量压抑着自己的怒气。 冬雪打了个哈欠道:“这男女授受不亲,顾公子不在意自己的名声,可我们主子在意呀!” 顾逸君双拳紧握,咬牙道:“你以前怎么不提?” 冬雪诧异的道:“哎呀~奴还以为顾公子身为贵公子,当明白自己身份贵重,不可随意轻贱,还以为顾公子只是一时糊涂,终有一日会醒悟,谁知顾公子执迷不悟,奴这才不得不在一旁做提醒。” 第八十七章 守将告御状! “噗嗤”一声轻笑自车中传来。 凌小小轻笑道:“还劳烦刑公子带顾公子一程了。” 刑公子笑着点头,跃出马车,捞起顾逸君就翻身上了马。 “上来吧,还愣着干嘛?”凌小小的声音再次从马车中传了出来,带着轻快地笑意。 顾逸君回过神来,气得发抖! 正要挣扎,却被背后的刑公子一个手刀就给砍翻了。 震雷往过瞟了一眼,刑公子连一个眼角也没赏给她。 笑话,自己愿意带着顾公子骑马那是看小主子的面子,但顾公子明显不给自己脸面,还想挣扎一二,那不是找死么?也不去江湖上打听打听,只有他欺负别人,他刑公子何曾愿意迁就过别人? 顾逸君昏倒,整个人软绵绵的,刑公子也懒得扶他,干脆将他横挂在自己身前。 看着所有人都准备停当,震雷大喝一声:“启程!” 马车缓缓地行驶起来,站在门口一脸笑意相送的掌柜这才揉了揉笑僵的脸,回首望了一眼穿着裸露正摇曳着往屋里去的男人,忍不住搓搓双手。 脑袋上悬着的剑终于被取下,此时掌柜的一身轻松,只觉得心中痒痒的,十分难耐。 望着那马车已经走远,马上要离开村口,她再也忍不住,低咒一声“这惹火的小妖精!”就直奔房中而去。 小二姐只听房中惊呼一声:“哎!你干嘛?这大白天的!” “干嘛?你说呢?” …… 小二姐直呼“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念念有词的上楼打扫屋子去了。 凌小小等人已经走到了村口,只见当初守夜人的门前已经换上了雪白的灯笼,院子中已经处处装点上了素缟,有镇镇压抑的哭声传来,还有村里的老人过来祭拜上一炷香。 冬雪叹道:“真是世事无常啊!守夜老人给我们带路的时候还说自己的女儿已经归来,脸上的笑意掩都掩不住,这一眨眼,就已经归天了。” 凌小小点头,谁说不是呢? 震雷却是听着这阵阵的哭声传来,隐隐觉得熟悉,却不知这熟悉感从何而来,一时想不起来,只能作罢。 马车“骨碌碌”的驶出了固村,往远方而去。 身处朱雀城的慕容风此时心中不知为何有些不安,往北地而去寻找君儿的几人迟迟没有消息传来,但她却是收到了华州传来的信息,说是她那在军中磨砺的女儿慕容野不听劝阻,硬要跟随幕僚周仲盛往北地而去,结果无人能劝阻,只能遂了她的意。 但此时慕容风却是有些担心,野儿这孩子心性直率,又有些桀骜不驯,也不知道那周仲盛能不能劝阻一二,可千万别坏了事才好。 慕容贞此时正在心焦的等待儿子归来,她受到姐姐的传信,说已经派人去接君儿,这才稍微放心些,但身为父亲,没有见到自己的儿子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是怎么也安不下心的。 顾员外端着一杯参茶,递给不断往门口张望的正夫:“喝口茶吧!姐姐的人才刚去没多久,就算找到了君儿,要赶回来也须十多天呢。你最近都瘦了,可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才行啊!” 慕容贞心不在焉的接过来,抿了一口,胃里微暖,这才惆怅道:“姐姐办事我放心,但是,人已经去了挺久了,也该找到君儿了,但好歹给传个信儿回来呀!我也好放心。” 顾员外安慰道:“你别急,你这急性子呀!这么远的距离,飞书传信一来一去也要一两天呢,说不定是路上耽搁了,你且安心吧!” 慕容贞的面色这才好看一些,不过随即又道:“你说君儿这无缘无故的,被什么要往北地跑?莫不是不满意给他安排的婚事?” 顾员外安抚的拍拍正夫的手背:“哎,你别多想,大不了这次君儿回来之后,你好好和他谈谈心,他如果实在不愿的话,你也莫逼得太紧了,那孩子随你,哪能任由自己的终生幸福被家族安排,你当年也不是…” “好啦!我知道了!” 这两口子的谈话还在继续,丝毫不知道即将发生的事情,也从未预料到,仅仅是她们口中的君儿一次任性的离家出走,将会引起怎样的巨变。 身在北地的一只小小蝴蝶扇动了一下美丽的翅膀,却在整个天下间悄然的形成了无可抗拒的飓风,将席卷整个大陆。 而这只美丽的蝴蝶此时还在刑公子身前的马背上昏迷不醒。 华州城的守将此时心情很不好!在城守府里烦躁的走来走去。 “人呢?找到了么?” 一个军官唯唯诺诺的站在旁边:“禀告大帅,已经派人去找了,她们穿过株洲城的时候一切如常,此时已经往北而去,昨日传来的消息说还没有发现踪迹。” 守将“哗”的一声将桌上的折子砚台扫落一地。 “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守将愤愤的道:“这是我的手下!她慕容风说调就调,连个交代都不给我!真是欺人太甚!不就是宫里有个当皇贵夫的兄长么?她怎能如此大胆!” 军官缩着身子,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当她趁着守将不注意,顺利的窜到门口时,一声大喝将她钉在原地。 “站住!” “末将在!”军官擦了擦头上的汗。 “去!将城门关了!寻回她们之后,就让她们呆在门外!谁敢放他们进来,等同通敌!休怪我不讲情面!” 军官这才颠颠的跑了出去,心想,这大帅也太孩子气了!这脾气闹的。 她却不知,她前脚刚刚离去,守将就捡起了地上的笔墨纸砚,执笔写了一封告御状的折子,句句恳切,直指慕容家妄自尊大,慕容风仗着宫里兄长身居高位,随意调遣边防第一线将领为其办私事。随后这封折子就以八百里加急从偏门的小道而出,往朱雀城方向疾驰而去。 前一秒,固村客栈的掌柜还在男人身上驰骋。 男人推着她的胸膛娇喘道:“哎呀~你慢点…你这…你这死女人,还有完没完…不吃晚饭了?” 掌柜哑声道:“这不是吃着呢么…” 后一秒,“锵”的被一把明晃晃的长剑架在了脖子上。 第八十八章 华州雄关 掌柜眼角余光瞟到一身铠甲,吓得是神魂皆冒,连忙道:“大…大人,您有何吩咐?小人一定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正是那白虎军脑子颇为灵活的千夫长,此时她傲然道:“听说你家这酒酿的不错?” 掌柜的习惯性的自谦:“哪里哪里,还堪入口罢了!” 千夫长长剑一递,低喝道:“你他娘的!别跟我拽文的!姑奶奶听不懂!好酒到底有没有?” 掌柜连忙道:“有!有有有!都在地窖里!” 千夫长这回满意了,笑着收了剑,豪气道:“前头走!带路!姑奶奶征用了!” 掌柜的苦着脸,提起裤子,走在了前边。 床上的男人趁着军官没注意,一个飞身,上了屋顶的横梁,这帮军痞子,此时光注意美酒了,等到回过神来,必定不会放过自己,军队的女人血气方刚,看到男人还不急红了眼? 果然,等到几个将士搬空了客栈的酒窖后,猛然想起刚刚床上那个尤物来,回来一看,已经人去床空,几人再三搜查之后才不甘心的离去。 半晌之后,等到屋子里寂静无声,确定了来人已经离去后,房梁上才传出了轻声的谈话。 “哎…这才安定了几年啊?本以为这里能远离是非。” “是啊!又要换地方了?” “可惜呀!” “可惜什么?” “可惜了你酿的那么好的酒了。” “……” “不过还好,后山上我还埋了两坛青梅酒。” 隐隐听到咬牙声。 “所以是你偷了我的青梅酒?” 女子条件反射的道:“是呀,我不是趁你不注意么?” 片刻后,整个房梁鸡飞狗跳。 “龙明珠!让你偷我酒!” “哎呦~夫君,夫君!我不敢了~” 一个时辰之后,黄昏中似乎有两个身影离去,其中一个身影略有些蹒跚,手里还抱着两个大坛子。 深夜皎洁的月光下,固村的后山坡下两颗歪脖子槐树下,两个泥土新鲜的土坑边脚印凌乱。 白虎的大军正静悄悄的在夜色中赶路,有人压低声音道:“姐妹们,喝两口酒,暖暖身子,提提神。” 将士们笑着接过酒坛子,一人灌了一大口,直到:“好酒!” 千夫长凑到将军身边道:“我给您留了些,您尝尝!” 将军笑着接过,咂了一口,眼睛一亮,赞道:“嗯!好酒!” 千夫长得了赞赏,开心的咧嘴。 将军反应过来,问道:“这酒哪来的?” 千夫长早就想好了措辞,道:“将军放心,这是在一个蛮荒边上的小村庄里找来的,除了酿酒的那两口子,没人知道,我们还是趁着夜色回来的。” 将军听了,心下满意,她生怕这次回程遇上什么,横生枝节,但这千夫长办事缜密,十分妥帖,可堪大任。 行军还在继续,照着这个速度,等到明天一早。差不多他们就能赶到株洲城了,等到那时,只需稍作歇息,晚上就能攻城了。 凌小小等人在黄昏时分终于赶在城门落下的时候抵达了株洲。 顾逸君也终于被颠簸醒,此时身子骨像是被拆了一般,骨头缝都疼的要命,想要和刑公子理论,但却提不起一丝力气,恨恨地盯着冬雪和刑公子的眼神也有气无力,像一朵蔫吧了的花骨朵,只好拖着身子回了屋子。 冬雪看着,心里偷乐,今天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凌小小赶了一天的路,在客栈好好地吃了个饭,洗了个热水药浴,踏踏实实的睡了个好觉,第二天赶在城门开时就出了城门。 却不知,在她离去的当晚,整个株洲城开始戒严。 华州城,朱雀要塞,建立在两山的缓坡之上,是历代朱雀拒敌的根本。 凌小小望着立在夕阳中的宏伟城池,心中震撼,这才叫真正的雄关万丈。 这真是一个奇迹,城池沿着缓坡一层层的排列,整整九层之多,两山之间一座坚实恢弘的城门是整个北地通向朱雀国腹地的必经之路。 “走吧,进城。”凌小小发话。 “前进!”震雷一挥手,整个队伍动了起来。 进了华州城,才算回了朱雀国,才算安全多了一重保障。 旅人都会有这种感受,望着故土,就会觉得亲切,才能感觉到多了一丝安全感。 “你们是什么人?”因为是最重要的关隘,所以盘问的格外严格。 震雷在那边应付着。 “我们是朱雀国的商人,战乱之前去蛮荒做生意,被阻挡在那里,最近听闻城池能正常通行就急忙往回赶。” 将士满脸怀疑,蛮荒是什么地方?去做生意?还不如说是去送死的好。 震雷赶忙解释:“大人,您看,这是我们用一些生活用品和蛮荒换的马匹,嘿嘿,我们也是小本生意,生存不易啊!这不是富贵险中求么,您看?”震雷袖子一抖,将士手中一重,感觉手中圆溜溜的,像是颗金豆子。 震雷接着道:“这些马匹也就是些耕地拉车的,不过等到了关内也能换些银子。” 将士脸色温和了许多,不过也没忘记自己的职责,接着道:“说的也是,不过我也有职责在身,马车让我检查一下。” 震雷自然称是。 将士撩起帘子,只见一个粉雕玉琢般的小女孩靠在迎枕上,一个奴仆正为其揉肩捏退,另一边一个面色庄严的男子一脸贵气,角落里还有一个红衣的小公子缩作一团,好像在补眠。 一切如常,将士点点头,挥手放了行。 震雷满脸感激的道谢。 一行人从一旁狭窄的侧门进了城。 凌小小调笑道:“刑叔,你装的还挺像回事呢。” 刑公子大言不惭道:“那是,我这好歹也是在贵人堆里混了这么些年的!” 惹得凌小小和冬雪一阵轻笑。 到了朱雀国地境,大家的神经都放松了些,也没有了在北地时的紧张,不时说笑两句。 冬雪撩了一旁的帘子,往街道两边好奇的张望,凌小小忍不住也凑了过去。 “主子,这城里还真挺繁华的,比咱徐州那小县城强多了,多会儿咱的钱庄也能开到这里就好了,您看这城里多少人呐!” 凌小小点头,黄昏时分,大家都收了买卖准备回家,一派的井然祥和。 ~~~~~~~~~ 哒哒~今天可都三更啦!还在追着的小伙伴,赶紧投个票票给春雨点鼓励啊!让我知道你们在啊! 第八十九章 动乱前夕 有的人担着担子,推着手推车,匆匆的往家赶。 街上的灯笼一盏接着一盏的亮了起来,颇有些静谧。 身为北方重镇,华州颇为繁华大气,道路全部用青石板铺就,透着百年古城的底蕴与古朴。 很快,她们一行人就找了一家环境干净清幽的客栈投宿。 冬雪依旧忙碌的整理床铺,将他给小主子带的床单被罩一一换上。 凌小小和震雷刑公子三人围绕着桌子而坐。 “雷五她们那边有消息了么?”凌小小状似随意,但震雷想起她那天为此大发脾气,也不得不谨慎对待。 “株洲城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雷五去了回朱雀城的必经之路查探,也还没有消息,至于来华州的二人,我已经给她们留了暗号,估计待会就能回来。”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就在震雷说话间,只听见门外传来谈话声。 “我要见小主子。” “你稍等一下,容我去通报。” 凌小小道:“让她进来吧。” 女子推门而入,恭敬的禀告道:“禀告小主子,我昨日查探间发现一骑轻骑从侧门而出,随后华州城门就关了,还有人拿着画像在那里搜查,有个长相酷似那中年女子的已经被扣下了,说是不让进也不让离开。” 凌小小把玩着手中的乌木戒指,陷入了沉思。 半晌,等到那女子跪得膝盖都麻了,凌小小才出声道:“那从侧门而出的人往哪个方向去了?” 女子忙道“雷七已经跟上去了,今日早上传来消息说是上了官道,但却没有宿在驿馆,而且即便是晚上也只是稍微歇息了一会就再次启程了,应该是八百里加急,看样是是要避人耳目往朱雀城而去。” 凌小小点头,转头向刑公子询问:“这个城守是什么背景?和慕容家可有不合?” 刑公子就笑的花枝乱颤了起来。 凌小小莫名其妙,难道自己问了什么愚蠢的问题? 震雷见状挥挥手,示意跪着的女子可以退下了,女子这才拖着僵硬的腿轻轻地关门离去。 刑公子笑够了,才停下来,戏虐的望着凌小小道:“这世上没有谁是和其他人生来有仇的,大多只是因为个人利益驱使,才产生了矛盾,慕容将军生在朱雀城却调动了身为华州城守的杨竹珍的手下,放在您身上会不会生气呢?” 凌小小隐晦的瞥了一眼震雷,觉得刑公子说的有些道理,侧卧之榻岂容他人安睡?自己不就因为震雷能指挥得动弑而心中有气,只是碍于没有反抗的能力,而不得不忍耐,想到这里,凌小小脑子里灵光一闪。 这个城守在这时候派人关了城门,而且避人耳目以八百里加急往朱雀城送信,是不是说明她有不用忍耐的资本? 想到这里,凌小小就对这城守更好奇了,也不知道这人是自己实力强横还是背后有人支持?要知道慕容家可是当今的三大世家之一。 敢动三大世家,那可不是一般为官之人所能做出来的。 要知道三大世家之所以无人敢惹,是因为三大世家在朝中为官子弟众多,根深叶茂,势力纵横交错,党羽众多,乃是当今朝廷之中三棵不可动摇的大树。即便是当今圣上覆灭于家,那也是耗尽了一生心力,再说了,于家要不是从内部开始腐烂,也不至于被连根拔起。 凌小小从沉思中抬起头,只见刑公子望着自己眼中亮晶晶的。 瞬间,她想到一种可能,也许这一切刑公子是知道的,那么城守背后的靠山是谁已经呼之欲出。 凌小小想要询问,却见刑公子微微眨眼。 电光火石间,凌小小瞬间明白,按捺下心中的疑问,就要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却见震雷仿佛陷入了沉思,根本没注意到她们二人的异样。 凌小小也没打断震雷,只是轻轻地抚摸着手里的乌木戒指,心中有了诸多猜测。 良久,震雷才回过神来,只见她眼神阴沉,面色懊恼,“小主子,我似乎错过了一个人,您可还记得,固村那个守夜人的女儿?” 凌小小点头,却又面色疑惑,怎么好端端的提起了这个人? 震雷沉声道:“她就是那个中年女子…” 凌小小心中一喜,那还说什么?赶紧回去抓了呀! 震雷也颇为懊恼,立即起身道:“我这就去安排一下,这回保证万无一失,定要将这草根给彻底铲除。” 凌小小也嘱咐道:“嗯,让她们注意些,千万不能打草惊蛇,这个女人还真有些滑溜,再跑了可就没处可找了。” 震雷点头,转身离去。 刑公子也告辞离去。 凌小小这才朝不住忙碌的冬雪道:“李翔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冬雪边整理手中的帘子,边道:“就知道主子心中挂念,李翔每隔几天就往我手里传消息,不过也没什么特别重要的,大多是在说她们最近又去了哪里,又掏了哪家大户的老窝。” 说到这里,冬雪也笑得明媚了些,“听说最近积累的金银不少,够我们再开几家钱庄了。” 凌小小对这种积累财富的方式虽然不是很支持,但也不至于抵触,想要迅速崛起,正常手段很难达到效果,有时候这种黑色手段才更有效,不过,这种手段虽然来钱快,但却不能长久依赖。 凌小小点点头,任由冬雪给自己宽衣,最近每天泡泡药浴,凌小小感觉身体都舒畅了一些,畏寒的毛病也好了一些。 “钱庄的事情还是慢慢来吧,发展的太快容易惹眼,你明天问问刑公子那徐州县城的官员又什么背景没有,这乱世,有一片安宁的地方不容易,我不想徐州县城出什么乱子。” 冬雪点头,这个的确是要放在日程上了,接话道:“前几天伊良在传书中也曾提到他初步和县令接触了一下,但还没什么眉目。” 凌小小赞赏的道:“你们这配合的不错啊,都有这等先见之明了。” 冬雪也不羞怯,傲然道:“那是!也不看看我们是谁的手下?主子可是教我们要自己拿主意的,我平日里看主子的行事自然也能学个三两分,这么一点小事还是能处理的,不过大事还是要主子拿主意的。” 看着冬雪等几人渐渐自信起来,处理事情也有了些雷厉风行的意味,凌小小也乐得当甩手掌柜。 不过,徐州县城有那给凌小小当了七年母亲却也忽视了她七年的凌婉如,还有蔚正夫在,凌小小想起这一点,眼神一片复杂。 ~~~~~~~~~ 本宝宝果然不是三更的料,昨天爆发了一小下,今天就没了灵感,呜呜~ 其实就是犯了懒~ 不过宝宝的确在酝酿天下大乱的情节,我也是有借口的,哼哼! 第九十章 战乱将起 正在她泡在药浴里,沉思的时候,寂静被打破,走廊里传来凌乱的脚步声,隐隐还有嘈杂声响起。 “砰砰!”凌小小的房门被叩响,她的沉思被打断,眉头皱了起来。 “去看看。”冬雪闻言赶紧丢下手中的药草和添水的葫芦瓢。 冬雪回来时脸色难看,有压抑不住的恐惧。 “怎么了?”冬雪一直以来虽然不算成熟稳重,但这样慌张模样也是从来没有过的。 “主子…打起来了,华州…很可能守不住了!”冬雪的声音里隐藏不住的颤抖。 “啪!” 微微打开的窗户被一阵劲风吹开,夜里微凉的风就这么直接灌了进来,远处街道上嘈杂混乱的声音如同响起在耳畔。还在浴桶里的凌小小被吹了一个透心凉,这才回过神来。 冬雪见了赶紧跑去关窗户。 “主子,水快凉了,我扶您出来吧。” 片刻后,凌小小已经穿戴整齐。 “主子,街道上暂时戒严了,军队还在努力维持秩序,我们怕是出不去了。” 凌小小沉默着,面色严肃,也不知在想什么。 半晌,她才道:“你去找刑公子来,我们不能留在这里,一旦这一场打完了,不论谁是胜利者,华州都不可能在短时间内任人通行。” 冬雪诧异道:“那我们是要往朱雀国去?”一旦华州被攻下,朱雀国对白虎国来说可就一马平川了,到时候白虎国的铁骑短时间内可就能攻下半个朱雀国,等到朱雀国反应过来想调兵反抗也已经晚了,这时候三国环伺,岂不就成了人家嘴边的肉,任人拿捏? 凌小小却不这么想,“对,回朱雀国!你先去找刑公子。” 非常时刻,冬雪也顾不得什么仪态了,大步离去,走的虎虎生风。 凌小小稍微冷静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坐到了书桌边,开始给自己磨墨。 半刻后,两只青鸟扑棱着翅膀,往南飞去,轻巧的羽翼划破了今夜的嘈杂。 青鸟是这个时空专门用来传信的鸟,也叫“灵犀鸟”,但凡有一些钱的人家都会养一些,用来给固定的人传信,这种鸟一生只同时有两个主人,能准确感应二人位置,用于二人间的收发信,飞行速度极快。 凌小小站在窗前,仔细的听着远处的声音,似乎百姓的嘈杂声更大了…… “叩叩”门被敲响,凌小小忙道:“请进。” 刑公子推门而入,看到凌小小站在窗前,于是也走了过去。 “小主子在看什么?”刑公子好奇的问道。 凌小小含笑而立,但笑不语,随即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倾诉着什么。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依我看,去株洲城的弑怕是回不来了,谁能想到这么大一个国家,维持了几百年的安宁竟然是毁在这等小人物的手上?哪怕是高坐于庙堂的凰帝陛下,如果知道自己的国家尽然是毁在了一个贵公子的任性上,怕是也要气得发疯吧?” 语毕,凌小小淡然的看着身后的刑公子,果断的道:“去安排一下吧,我们出城。” 刑公子笑的妖娆:“您不会不知道您这样做意味着什么吧?” 凌小小瞥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去望着不远处的灯火和火把,嗤笑道:“那你知道他派你来的意思吧?就算是我不想承认,又有什么用呢?事实如此,当于风清那个疯子日日夜夜折磨我时,当于风清指使着幽影将我推进玄武湖冰冷的冰层里时,我和他只间就已经没办法再假装没有关系了,况且麻烦已经找上我了,这都是他曾经的无能带给我的灾难,既然要来的都要来,那么该属于我的我也要拿在自己手里不是么?” 凌小小感觉,这可能是她到这个时空之后说的最多的一次了。 “你问我这意味着什么?那我就告诉你,这!”凌小小猛地转头,眼光里似乎蕴含着一把利刃,“是他欠我的!” 说道最后,凌小小一字一字,咬的清晰无比。 哪怕是刑公子,都一时间被凌小小的气势所震慑,好半晌才讪笑道:“小主子…” “行了”凌小小不耐烦的挥挥手,“你去安排吧,他给我找了这么多麻烦,不至于连这点事情都解决不了吧?” 对于素未谋面的于无夜,那个她名义上的生父,凌小小没有半点情感,也没有半点好感。 愚蠢之极的男人,为了一个冷酷无情的女人和一群虎狼般的家人,将他自己推进火坑,轻信他人,以至于将自己的家族送进地狱,接着又愚蠢的将自己送进冷宫,还将凌小小也推进了火坑。 凌小小这么想着,就觉得纳闷了,就这么一个蠢男人,还能将凰帝和震雷迷得七荤八素的?也真是太出乎常人预料了。 刑公子还想说什么,但凌小小却是一句也不想听,果然不是自己的人,就不会设身处地的为自己着想。 刑公子欲言又止,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来了一句:“主子也是有苦衷的。” 凌小小望着窗外越来越密集的火把,还有那看不到的城楼上传来震天的喊杀声,心情有些沉重。 刑公子推门而出时和冬雪撞了个正着,两人互相点头,算是打招呼。 冬雪进屋,“啪”的一声关了窗户,给凌小小披了一件披风,才转身迅速的收拾东西,收拾着收拾着,冬雪突然“嘭”的一声将手里的包袱扔到了墙上。 凌小小蓦然回神,目瞪口呆的看着冬雪突然间的抓狂,好奇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冬雪愤愤的道:“主子您别听刑公子那个黑脸男人胡说八道,凭什么他主子就是有苦衷的?我主子就要理解他?我主子还是个孩子呢!他都多大了!” 凌小小脑门上挂着黑线,这个…没看出来冬雪脾气这么爆啊! 好吓人啊!但望着烛火中冬雪气愤的小脸,凌小小心里一暖,果然还是自己人用着舒心啊! 这么想着,凌小小暗暗决定,以后一定要为冬雪找户好人家,嗯!对,找户好人家! 冬雪要是知道现在在家主子脑袋里想的什么,估计要哭笑不得了。 微笑的安抚了冬雪,凌小小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半个时辰之后,华州城南门外的一口枯井内钻出几个人,渐渐往远处行去。 凌小小最后望了一眼背后那座雄伟的城池,眼中的黯然一闪而过,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主子,咱们走吧。” 凌小小点点头。 ~-.-~ 哎呀呀~今天出了点问题,不能连着更了,不过尽量在明天补上,话说我这刚回家已经用了2G的流量了,真是心疼得不得了,再这样下去要断网了-.- 第九十一章 去中州! “小主子,这个小子怎么办?”刑公子腋下夹着顾逸君一脸的嫌弃。 依旧是一身红衣,只是双眼紧闭,丝毫不知因他而发生的一切,因他而流的血,因他而流离失所、家破人亡的平民百姓,但,事实上,他又何尝不是无辜? 哎~这些又有谁能说得清呢? “找个人送到顾员外家吧。” 冬雪似乎听出了主子言语里的差错,不解道:“我们不是也回徐州县城么?为什么要找人去送?” 刑公子和震雷也不解的望向这个只有自己胸口高,但主意大得吓人的小主子。 凌小小直言道:“不回了,我们去中州。” 半月之后,凌小小等人终于赶到了中州。 中州,地处四国交界处,是四国之间最特殊的一州,它不属于任何一国,但又属于所有四国共同管理,政治地位及其特殊。 如果说这战乱一起哪里最安全,当属中州,但中州表面上平静,暗地里同样也是风起云涌,说起消息灵通,没有哪个地方可以和此地相比。 中州占地极大,繁华热闹,可谓是四国通商的第一大城,行商过客,络绎不绝,刚刚走到城门外,凌小小就感觉到了一种扑面而来的繁华气息。 她们一行人到如今也没几个了,凌小小带着冬雪,震雷和刑公子守护一旁,还有就是两个弑的成员。因为人少,所以也不算扎眼,一辆朴素的马车,震雷亲自驾车,两个弑的成员守护在一旁。 刚走近城门,就看到几个人远远地快步走来,正是先凌小小一步来到中州的伊良等人。 只见伊良与夏莲并肩而立,身后跟着几个人却是有点面生。 见二人来迎,凌小小也不好再坐在马车上,带着冬雪和刑公子一起下了车。伊良面带喜色的迎了上来。 看着平日镇定自若的自家主子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伊良身后的伙计暗暗咋舌,脊背挺得更直了些,面色更加恭敬。 “主子!”看着自家主子平安抵达,伊良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按耐不住的欢喜。 看着伊良欢喜的模样凌小小的心情也开阔了许多。 “哈哈!你这像是脱胎换骨了呀!”凌小小忍不住的打趣。 夏莲也在旁边道:“主子平安抵达了,我们的心也算是能放下了。” 凌小小抬眼看去,夏莲还是初见时的模样,内敛而沉默,让人觉得安心,“你倒是一点也没变。”只是比当初话多了些。 “走吧,咱先进城,别堵在这里了。”城门口人来人往,不是契阔的地方,“说起来,你们可比我早来些日子,想必城中也逛得差不多了吧? 伊良嘿嘿笑,这两天她们的确是将这中州城了解的差不多了,“主子可不能冤枉我啊,我可是为了看铺面的。”伊良这张嘴的确是变得滔滔不绝了,可比以前能说多了。 “主子还是上马车吧,这边的日头可不比徐州县城,烈的很。”这时候已经是六月份了,再加上中州更靠南,气候炎热,此时已经热了起来,她们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太阳正烈着呢,凌小小这细皮嫩肉的,晒上一路怕是受不了。 凌小小拗不过二人,只好又坐上了马车,她们二人跟在马车旁介绍着街上的景物和风土人情。 “要说这中州啊,那可是缩小版的四国,和四国接壤之处各设使馆,明里虽是使馆,却是行管理之职。”夏莲为凌小小介绍着这里的局面,接着又低声道:“北边一打起来,这边立马就得了消息,现在城中的形式有些微妙啊!现下,朱雀国的使馆已经闭门谢客。白虎国却是和玄武国有些来往密切。”夏莲的眼神讳莫如深。 伊良接着道:“说起这商户,也都是各有背景,能在这里做大的,也就那么几家,背后无不有各国的影子,我们要想插一手,可不容易啊!”说到这里,伊良也皱起了眉头,实在是民不与官斗,这种有背景的商铺,可不是她们这种外来人能够随意插一脚进来的。 凌小小却是不以为意,将眼神投向了身边的刑公子。 刑公子讪讪点头,表示将尽力而为,引得伊良和夏莲将眼光都好奇的投向了他。 之所以如此诧异,那是因为她们二人明白凭着他们的力量,想要做到这件事有多难,但这个坐在角落的男子却是表示可以尽力一试,就连语气里的勉强都带着一丝的不以为意,这人的力量有多大?又为何以仆侍的身份坐在主子身边。 凌小小却是不理会刑公子,刑公子刚到她身边的时候,凌小小也曾觉得这人为自己打算,对自己很不错,但随着时间流逝,她才明白一个道理叫做各为其主,刑公子的主子是于无夜,断然不会真的为自己切身打算,而且刑公子看待自己的眼光也都是以于无夜女儿的角度,想要看她是否能够青出于蓝,是有能够不辜负于无夜的期待,这样让凌小小很不喜欢,所以不比推心置腹。 而且她的身份尴尬,也不想让更多人知晓,不然只会带来无尽的麻烦。所以也没有为她们介绍刑公子。 只道:“你们二人以后有什么难办的事情,可以跟他提,相信刑公子也一定会全力配合的。”说着看向了面带苦笑的刑公子,“对吧?” 刑公子苦笑着不情不愿的点头道:“是,有什么难处可以跟我提,我一定全力配合。” 几个人说话间已经拐进了一条比较僻静的巷子,来往的人明显少了许多,又行了一刻,一座环境清幽的院子呈现在眼前。 “啧啧,这处地方也得要不少钱吧?”这地方可是寸土寸金,这处院子地段极好,闹中取静,院子装饰的也朴素中带着清雅,不失大气,虽然不算大,但也不小了,除了中间的主院,还有五个稍小的偏院,几个更小一些的院子,花园暖房一应俱全,花园里种着成片的雪绒花,开得正盛。 “是,的确是花了不少钱,不过比起您的凌琅阁那处也差不多,也就是我们来得巧,刚好有扬州的一家商户生意出了一点问题,急需金钱周转,这才愿意低价出售,不然可要再贵三成呢。” 凌小小点头表示了解,这处院子的确不错,寻常时候可买不到。 第九十二章 定国皇子 终于抵达了一个安心之所,也终于吃上了心心念念的冬风的手艺,凌小小安逸的躺在窗前的竹榻上。 “唔,果然是熟悉的味道,冬风啊,你说人与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耳边的扇子停顿了片刻,凌小小也不以为意。 冬风笑呵呵的继续煮茶,看着兄长幽怨的眼神,讪讪的避开,伸手为主子倒了一杯茶。 “嗯,这茶也煮的好,哎呀,怎么能有人厨艺这么好呢?你呀,要是个男的,我一定收了你。”凌小小耳边的扇子挥动,只是风有些更疾了。 “不过嘛,女的话也不是不可以,正所谓爱情不论性别嘛!” 冬风上下翻飞,卖弄茶艺的手一顿,凌小小耳边的风又停了。 冬雪忍无可忍,无奈的呛声道:“您这也叫爱情?您这叫爱吃好么?再说了,奴的手艺虽说差了些,但也不至于让您这么埋汰吧?您好歹也给点鼓励吧。” 冬风选择明哲保身,继续和手里的紫砂壶,小泥炉奋斗。 凌小小撇撇嘴:“不好就是不好嘛,你不能让我说假话呀!说假话的孩子可不是好孩子,你不能带坏我哦。” 望着主子认真的大眼睛,冬雪败下阵来,但还是忍不住腹诽,您也算孩子?谁家孩子能生成这样啊?想到这里,冬雪忍不住对主子的父母产生了强烈的好奇。 把冬风的话也呛回去,凌小小暗道无聊。 “对了,北边的情况怎么样?” 此时已经距开战一月有余,前几日就传来了华州失守,朱雀国调兵阻挡,力主和谈的消息。 “您不提都想和您说说呢,据说朱雀国要与青龙国和亲,青龙国内同意的有之,反对的也不少,朱雀国,哎…难呐!奴还听说青龙国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明珠王爷现身了,这位可是青龙国上一代太女,青龙先帝另立新主之后,据说太女就云游四海去了,现在在这当口上现身,还力主同意和亲,也不知是何意思,反正青龙皇帝估计是要睡不着了,要知道当初的太女支持者众多呢!” 凌小小翻身坐起来一些,好奇道:“太女被废后还能快活的四处云游?不怕被暗杀啊?” 冬雪说起别家的八卦也是滔滔不绝,眼睛贼亮:“所以说支持者众多啊!人家可是有实权的,青龙皇帝表面上看起来风光,实际上这皇位坐的可是不安稳得很呢,这人天天忧虑操心,就容易老一些,和风流淡然的太女相比,这皇帝就显老多了,哪有前太女看起来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听说太女一回青龙城,城里布庄的绫罗绸缎都卖的快了一倍。” 看着冬雪亮晶晶的眼睛,凌小小脑袋上挂满了黑线,没想到这冬雪还有这等八卦天赋。 冬风看得直捂脸,太丢人了,兄长怎么能这么八卦。 冬雪明显没感受到空气中的异样,还在口若悬河的吐槽:“说来,这前太女也是有正君的,只不过不知因何而去世了,自那之后她才性情大变的,在此之前,太女励精图治,严于律己,颇具贤名,就连青龙国先帝也曾夸太女直贤明不坠太祖之名,定能继往开来,再创盛世。” 凌小小却是听出了其他的意味,身为帝王本就一心颇重,太女又如此能干,只要有人稍微挑拨几句,怕是太女就会成为帝王的心腹大患。 太女正君怕是也与此事有关,以至于太女性情大变,从此流连温柔乡。 不过猜测终归是猜测,事实到底如何,只有当事人才知道,外人的评论做不得数。 “咳咳,冬雪,你偏题了。” 冬雪说得正起兴,此时被打断好不甘心,但又想起朱雀国的和亲皇子,瞬间满血恢复:“您猜猜这次的和亲皇子是谁?” 凌小小纳闷了,冬雪这么问,难不成是自己认识的人? “谁啊?” “您猜猜嘛!” “不猜,凰帝那么多儿子,我哪能猜得到?” 冬雪被扫了兴,怏怏的道:“您可猜错了,这皇子可不是宫中的任何一个,而是来自宫外。” “宫外?我想的没错的话,这次和青龙国的联姻是为了结成联盟吧?不用宫里的金枝玉叶,而用宫外的贵公子,老凰帝是疯了不成?” 冬雪撇撇嘴,回答道:“主子这回也说错了,那凰帝非但没疯,还聪明得很,这人选可是很有诚意的。” 凌小小不解,“怎么个有诚意法?” “因为这人是顾逸君!” 凌小小沉默了,那个男子终究是逃不过悲惨的命运吗? 冬雪仔细的观察着主子的面部表情,看到主子沉默,心中也有些不舒服,安慰道:“主子其实也不必这样,那不是他自己造成的吗?听说慕容家给他安排了一门极好的姻缘,但他任性反对,离家出走,这是何等的离经叛道,自古以来,婚嫁都要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倒好,自己跑了,为了找他慕容将军擅自抽调华州城的将领,才导致将领被白虎军所擒,泄露了军机,导致华州被攻破,朱雀国再次陷入战乱,面临虽是可能倾覆的场面。” “可是他又何尝不是无辜?” “那些流离失所,战死在华州的将士何尝不无辜?其实,这事情要是放在平时也没什么,要怪就怪慕容家招惹了人,不得人心,华州守将曾将一封参慕容家的奏折以八百里加急送往朱雀城,主子可还记得?” 凌小小点头,要不是这封奏折,也不会将顾逸君推至台前。 “这奏折前脚刚到,凰帝陛下还没当一回事,但后脚一封华州城破的奏章就被送上了凰帝的御书房,这一前一后,事情已经明了,凰帝焉能不怒?” 是啊?怎么能不怒?自己的千里之堤,就毁在了区区几个蝼蚁手上! “这等事情岂能瞒住?尤其是后脚就有人跳出来说,顾家公子几月不露面,而在华州城破之后,他却出现在了徐州县城。这样还有什么事情是不清楚的,自己的国破了,他顾家公子却能安然回来?凰帝当天就将御书房砸了个稀巴烂。” 第九十三章 劫富济贫 做错了吗?如果当时能留下顾逸君一时,是不是他就不用承担这些?凌小小一时有些愣神。 “冬雪,我是不是做错了?”凌小小想着那个红衣飞扬的身影,像一只骄傲的小公鸡,现在的情况,他是不是会被打击得再也站不起来?那于马上飞扬的笑颜是不是再也不会回来?凌小小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残忍。 冬雪欲言又止,凌小小看了只是自嘲的笑,果然是自己太冷情了么?她分明知道顾逸君对自己的心思,却还是置若罔闻视而不见,任由事情发展成了现在这个模样,任由一个喜欢自己的男孩子走到了将让人粉身碎骨的悬崖边,即使他有些小心思、小算计,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啊! 冬雪看着刚刚还喜笑颜开的主子转眼间变得沉默的可怕,有心安慰,却不知从何开口。 冬风面前的小泥炉里银炭“噼啪”的崩裂,炸响在安静的内室,窗外的知了狠命的叫着,像是这样就能令自己不枉这短暂一生。 冬雪嘴巴张张合合,终于还是开口道:“主子又不欠他什么?他往北地投奔主子,又何尝不是安了自己的小心思?” “可是他又不知道我是谁,如何算计与我?只不过是想给自己谋一场幸福罢了。” 话虽如此说,但冬雪还是忍不住道:“即便是如此,主子也不必为他的决定负什么责任吧?主子这是动了恻隐之心。”冬雪语气肯定。 令人无法反驳,凌小小也没打算反驳。 的确是动了恻隐之心,她是不喜欢他,但看他落得如此下场还是心里很是愧疚,也不知道他此时情况如何? 徐州县城,顾员外府,内院里人人缄默,气氛压抑的够呛,但外院却是一片欢欣鼓舞,喜气洋洋。 凰帝陛下亲封顾家公子为定国皇子,并肩负与青龙国和亲大任,这可是天恩浩荡,再说这封号也是大得吓人,定国!古往今来,能被封为定国皇子的,那个不是男中豪杰,往前数三百年那位定国公主可是适逢乱世,生为男子,却为当时的凰帝陛下南征北战,定国安邦,这才有了定国皇子的封号。要知道现今凰帝陛下的很多皇子没有封号的还大有人在呢。 有人眼红,自然有风言风语。 “哼,定国皇子,好大的名头,听说那顾家公子可是消失了很久,一回来就被封为定国皇子,谁知道其中有什么猫腻呢?” “谁说不是呢,定国皇子,没有封地也没有俸禄,当的哪门子皇子?” “哼,这破国的祸水!害的那么多人死于战乱,他却能安安稳稳的嫁去青龙国,谁能说他不是故意的?” “就是!这卖国的定国皇子,我朱雀国还是头一回有。” “就该让他去死!” “对!让他去死!” 不论外边情形如何,如何议论,顾府内院却依旧没人敢大声说话,生怕惊动了什么似得。 慕容贞一双眼睛已经哭得布满红血丝,“君儿,你好歹吃些啊,就算不吃,喝点汤也好啊!父亲特意给你熬了你爱喝的鸽子汤,君儿!你开开门啊!”一双手已经拍得麻木,但却丝毫不停。 “君儿,你再伤心也要吃饭啊!你看看你父亲啊!他不比你好过啊!”顾员外也在门外规劝。 要不是总能听到屋子里的动静,她们二人早就闯进去了,这已经是第二天了,自从前天陛下的圣旨颁下,君儿就将自己关进了屋子里,先前还只是哭,后来索性连哭声也渐渐小了下去。 除了稀稀疏疏的声音,一句话也不说。 这两天她们终于从各种渠道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心里也不知是何滋味,复杂难辨,只是一个劲的叹气,自家君儿命苦啊! “君儿!你让父亲进去啊!”虽然他平日里对君儿十分严格,但事实上心中的溺爱却是一分也不少的,此时心中也为儿子伤心不已。 儿子此去虽说是和亲皇子,但却是身为罪人被送去青龙表诚意的,安能有好结果?女方岂会疼爱他尊重他,那些不明事理的平明百姓听信他人谗言,把破国的责任都推到自己儿子身上,岂能不奋起刺杀,此去简直就是九死一生,哪里还会有活路? 可是君无戏言,他们也无力改变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事情发生,看着自己的儿子去送死,看着儿子以自己的性命去平这民愤。 慕容贞第一次后悔曾经逼迫儿子嫁给朱雀城的权贵,要是当初遂了儿子的心愿,他也不会离家出走,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事情发生,说不定这回儿子还和他梦中的妻主恩恩爱爱,两不相疑呢。 可惜,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不论外界怎样的议论,也不论他人是谩骂还是叹息,时间还在流逝,历史就像滔滔的洪水巨兽,一往无前,无人可以更改。 那些弱者,不能将怒火指向强大的白虎国,无上的凰帝陛下,却只能将语言的刀锋无情而卑劣的砍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甚至还为成年的弱男子。 朱雀国分别向其他三国派遣了使者,四国之间的局势一时有些诡异。 去青龙的使者前去和亲,去玄武国的使者据说前去为玄武皇贺寿,前去白虎国的使者当然是前去议和。 朱雀国的形势已经危如累卵,像是一个捞水的筛子,四处漏水,北地的流民还在不断地往朱雀城涌入,更有人往更为安全的中州而来,寻求更为安稳的生活,但显然这部分人是更为富有的那一部分,一般人家根本没这个财力。 有富人,就免不了有强盗,朱雀国内已经乱成这样,根本不会有兵力剿匪,这乱世也不会有人不长眼的和这些刀尖上舔血的强盗硬碰,反正她们只是求财而已,财物虽然重要,但性命可比身外之物更重要。 一股崛起于株洲的义匪,一路追逐富人往中州而来,路上还曾帮助过困苦的流民,这种劫富济贫的行为被大多数人所赞颂。 第九十四章 如意再开张 “为什么大部分人还夸赞她们呢?” “呵呵,因为大部分人都是穷人啊!穷人就是这样,喜欢听劫富济贫的故事,喜欢不劳而获的馅饼从天而降,为自己的懒惰和劣根找借口,说这样是替天行道,弘扬正义。” 冬雪听得目瞪口呆,天底下还有这样的道理? “那您还让李翔这样做?” 凌小小挥挥手,不耐烦的道:“我不做总有人做的嘛!那就让我背这虚伪的恶名好了。”说完又低声嘟囔道:“不然中州铺面这么贵,哪有钱买铺面?” 声音虽然够低,但好在冬雪离得也够近,给听了个清清楚楚,冬雪无奈的扶额,主子怎么能这么不在乎名声。 凌小小又喃喃道:“反正也没有人知道是我的英明决定,不知道是我做了这大好事,哎,真是苦恼啊!” 冬雪扇扇子的手紧了紧,怎么这么想拍主子那张自我感觉良好的脸上一扇子呢? 不过,还是不知道的好,不然那些富人还不雇些杀手宰了自家主子? 嗯,索性李翔她们搜刮完的富人也没啥钱雇杀手了…… “幸好我未卜先知,未雨绸缪,不然这些富人来了中州岂不是要和我抢生意?” “…….” “这回她们就能乖乖的来我的如意钱庄借贷了,嗯,等一年之后,我的钱就能多好多了…” 凌小小翻了个身,却被冬雪一脸见鬼的表情吓了一跳。 “诶,你怎么啦?接着扇啊!这大中午的,想睡一会儿都热的要死,你又不让我用冰块。” 冬雪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用人家的钱,做人家的生意,还要人家为您赚钱?主子,您怎么可以这么腹黑? 看着扇子又缓缓地扇动起来,凌小小接着自言自语道:“田守仁那边怎么样啊?她那个粮庄也不知道生意好不好?前几天给她支了个招,让她像我们钱庄一样将粮食借贷出去,来年收回,这样我们就不仅可以赚富商的钱了,随便连农民的粮也能赚,现在的粮可金贵多了…” 看着还在自己絮絮叨叨的主子,冬雪都不知道自己脸上会是什么表情,怪不得自己刚来的时候发现田守仁两口子也跟着伊良来了中州,原来主子是打这个主意,还真是未卜先知呢。 “哎,我这个人就是仁慈啊,最喜欢解人燃眉之急,上天派我来拯救你们啦!凡人们!” 解人燃眉之急?主子,您是不是忘了您要的抵押可是一点也不少啊!但这话冬雪可不敢讲出来。 “你说我们能不能和其他商铺做一笔生意,众多商铺形成以如意钱庄的商会,买家买她们的东西,就像买我们美人妆的东西一样,能分期付款,在我们如意钱庄还款就好,这些钱打入商户的账户,到期之后我们可以给她们利息。” 冬雪一听这和生意有关,也认真起来,手里的蒲扇不紧不慢的扇着,心里仔细思索着。 “那我们钱庄能有什么收益呢?这没有利益的事情如何能做得长久?” “嗯?有利可图啊,这中间的时间不就是钱么?商品分期货款全部到期之后,我们才会给她们计算利息,将钱打入她们账户,但是这中间的时间内我们可以发放短期贷款,要知道贷款的利息可比储蓄的高得多。而这些商户也可以赚一些超前消费的钱,双赢啊!” “如此一来也有道理,主子要我叫来夏莲商议一下吗?” 凌小小看看天色,嗯…“大中午的,还是不要打扰人家了,你待会和她一起商议一下就好了,其中的利息可要好好计算一下。” 冬雪又无奈了,自己懒还非要找借口,人家夏莲中午可是不休息的好不好? “啊!对了,钱庄也可以制作些会员等级卡,等级就按储蓄额来定吧,黑铁、白银、黄金、紫金什么的,持卡的在商会名下购物有不同折扣,怎么样?这折扣也你们几个商议着定吧,折扣别比借贷利息高就差不多了。” 凌小小交代了一通,心里的事情也都倾吐的差不多了,“唔,还真有点困了,你继续扇着,我眯会儿。”这春困秋乏夏打盹冬瞌睡乃是人生一大困苦啊! 冬雪无语望天,睡觉乃是主子人生唯一乐趣啊! 中州城中突然冒出个如意钱庄,换了其他钱庄也就罢了,但如意钱庄号称专做未来消费,很多人不懂这四个字什么意思,当然就会有些好奇心。 “这什么意思?未来消费?这四个字我都认识,但合在一起怎么就让人不能理解了呢?”中州城北的一条繁华街道上,人来人往,不时有人驻足。 “哎?这不是慕容家的店铺吗?” 旁边一个华裔男子鄙夷的望着他:“你还不知道呀?慕容家完了,慕容将军被调遣去了盖州戴罪立功,他们家的慕容皇贵夫被贬为了皇夫,这树倒猢狲散呐!指不定过几天朱雀国三大世家就没慕容这一姓了。” 男子一脸不敢相信:“不可能吧?慕容家那可是站在云端的大家族,就算衰落也要个过程吧?” 华服男子嗤之以鼻:“你这人还真是天真,当年于家怎样?不比现在的慕容家还强大几分?说没就没了,这呀。”说到这里男子以手指天,压低声音道:“还要看天意!天意难测啊!” 一席闲话说罢,华服男子带着十来个仆人浩浩荡荡的离去了。 男子望了一眼已经改头换面的店铺,叹了口气,“哎,这世道,瞬息万变呐!”说罢摇摇头也转身离去。 大多的人都是善忘的,事不关己,怎会挂在心上?只知道北大街开了一家古怪的钱庄,存钱进去不仅不要钱,还倒贴钱,于是纷纷跃跃欲试。 “哎?王家大哥,你也来了?” “你不是也来了吗?” “我这不是替我家主子拿些小钱来试试水么?这钱放着也是放着,存这里还能钱生钱呢。” “我家主子派人打听过了,青城那边也的确是有家如意钱庄,应该是同一家,这古怪的规矩也是一模一样,估摸着假不了,这铺面可是慕容家的,能盘下来继续做生意的,来头应该也小不了,那等大家族怎么会败了信誉换这么几个钱呢,不值当。” “哎,也对,也对,你家主子这是给小儿子攒嫁妆呢吧?” “估摸着是吧。” 第九十五章 忠仆 中州不比当初的徐州县城,能在这里站住脚的,就没几个穷人,人有钱了,就不会那么缩头缩尾了,也更有见识,这钱生钱的生意既然能在慕容家的旧店面开起来,那就不至于是骗人的,再说了,生意人最重要的就是信誉,用信誉换钱,那无异于自毁长城。 而且,听说这钱庄还向外发放贷款,这钱一进一出,很是合理,不可能是骗人的,所以钱庄一开张,生意就不少,不过比起更老牌的钱庄,还是差得多,这需要时间来积累,等到如意钱庄深入人心时,生意自然就找上门来了。 时间还在流逝,北地的战争已经处于一个拉锯期,你来我往,谁也占不了多大便宜了,白虎国和玄武国的联姻也提上了日程,朱雀国也毫不落后,和青龙国的联姻也已经谈妥,表面上看上去是两两结盟,再次处于了一个平衡点。 凌小小整日吃喝睡觉晒太阳,提前过上了老年生活,但半个月后的一个消息,让她睡不安稳了。 “主子,这次您的如意算盘落空啦,李翔将人家洗劫的太干净了,那些元气大伤的富商们有很多都接受不了中州的高地价,现在转而将目光投向了中州附近的州城,来不了中州,那您的钱可就没人贷了。”冬雪是既着急又有些幸灾乐祸。 凌小小翻来覆去,茶也喝不下了,点心也不想吃了,晒太阳更是晒得人心情烦躁。在凉亭里不住的走来走去。 怎么办?这些人可是要源源不断的为自己努力赚钱的,现在人家不来了,你还能怎么办? “你是说她们没钱买地?” “是呀,中州的地价多贵啊!那帮富商现在可是一贫如洗啊!” “不行啊,她们得来啊,她们有赚钱的手段啊,我们自己辛辛苦苦赚钱哪有人家为我们送钱来的舒服?” 冬雪闭口不言,主子的德行他总算是看清了,想赚钱,还想舒舒服服的赚钱?哪里有那么好的事情? “我们还有多少钱?” 冬雪咂咂嘴,这谁知道? “我给您叫夏莲来?” 凌小小烦躁的挥挥手,“去吧,快去快回!” 冬雪望望正当天的太阳,忍不住心中吐槽,这会儿您就不怕打扰了人家夏掌柜休息啦? 但到底是心中也在着急,提了一把伞往外匆匆的走去。 不一会夏莲就来了,带着秋月,秋月手里还抱着一捧账薄。 “主子,您这么急找我来,可是有急事?”夏莲摸了摸头上的汗,暗叹这天气是越来越热了。 “呃,是啊,坐吧。”凌小小可不能告诉人家自己算计别人未遂,正着急上火呢,冬雪自然也不会多嘴,只说是主子问账上有多少钱。 夏莲估摸着这个脑子里全是些稀奇古怪主意的主子又有什么新的点子,正心中期待,哪里会主意凌小小脸上的一丝尴尬。 夏莲也不推辞,知道主子说让你坐,你最好立马坐下,等她再说第二次那可就不耐烦了。 冬雪自然地拉了一张小圆凳,坐在了主子身侧,拿起桌子上的蒲扇不紧不慢的扇着。 夏莲看着主子面色如常,甚至神情还缓和了一些,不禁对冬雪在主子心中的地位更高看了一重,她们身为奴仆,就算是在外再怎么威武,但奴仆就是奴仆,在主子面前自然不能放肆,然而这冬雪显然对于坐在主子身侧这种事习以为常,夏莲随即又看向主子,主子知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不曾注意过?如果是故意的,那又有什么含义呢? 凌小小好歹也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过的,对于夏莲的心思心如明镜,但也不点破,有些人就是心思多了些,这是她们的生存方式,无法改变。 “好了,跟我说说咱们账上有多少钱。秋月,你也坐吧,不然我看你还要抬着脖子太费力。” 秋月面上一喜,坐在了夏莲旁边。 夏莲却是脸色微妙。 凌小小看了,在心中叹气,这夏莲心思还是有些太多了,也太沉默。 “行了,开始吧。” 秋月清了一下嗓子,开始报账。 “现在报总账,截止上月末,一共盈余两万三千五百二十八两,至于如意钱庄的账,截止上月末,储蓄总额十一万六千八百二十九两,贷出去六万零九百五十两,美人妆…” 凌小小抬手打断,“可以了,就到这里吧。” 秋月虽然不解,但依旧听话的收了声。 “秋月,你现在去将到如今的账目整理一下,我待会要看。”凌小小发话。 冬雪挥着蒲扇招了一个站在阴凉里的仆侍,“带秋月去小书房吧,好生伺候。” 仆侍领命而去,秋月抱着账本跟上。 他们这些仆侍想要表现,总是难了些,事实上他们也是经过凌琅阁训练的,身手也都不错,擅长各种技能,但是比起一开始就跟着主子的春夏秋冬几人,很难被主子看在眼里并加以提拔。 不过,冬雪年龄越来越大,总是会嫁人的,到时候,他们这些更年轻的就会顶上去,他们要做的就是做好份内的事,然后等待…他们投入时间以求出路。 看着秋月远去,凌小小转脸望着近在咫尺的夏莲,才开口道:“你也别存那么多心思,我做事只求自己舒服就好,有时候并没有别样的心思在其中,你也别乱猜了,只要照着我的话做好事情,我不会亏待你们。” 话音刚落,只听“噗通”一声。 冬雪手里的蒲扇也吓得掉落在地,发出“吧嗒”一声。 凌小小吃惊的张大了嘴,不是吧?我也没说什么呀? 冬雪看看跪在地上的夏莲,又看看被惊到的主子,隐隐头疼起来。 冬雪赶紧去扶夏莲:“你先起来,主子没别的意思,你吓到主子了。” 夏莲低着头,挣脱了冬雪,以头呛地道:“夏莲忠心于主子一人,青天可鉴,要是夏莲哪里做错了,请主子责罚。” 凌小小求助的望向冬雪,冬雪示意她先让夏莲起来。 “你先起来吧。” 夏莲跪着不动。 “你不是说忠心与我吗?我的话你都不听了?还以自己做要挟!” 夏莲这才连忙借着冬雪的手站了起来,但神色还是很拘谨。 第九十六章 巴不得你去死! 事情发展到这里,貌似已经偏离了正题了吧?凌小小以手扶额,还是快点进正题的好。 “行了,坐吧,有件事要交给你去办,这件事办好了,有赏。” 夏莲这才放下些心,惴惴不安的坐在了主子侧对面。 “将我们的钱庄发展到周边州城,然后在中州找一块不错的地段造一座楼,就叫如意商厦,楼上分割成大小不同的区域,在周边州城放出消息,我这如意商厦要招商引资,只要有能力,我们如意钱庄愿意给她们贷款置办货物,至于用地嘛,她们经营所得我们要抽一成,而且会根据她们的收入收取治安管理费,嗯,就是这样,你们看是否可行?” 冬雪见鬼般的看着自己的主子,就自己出去一会儿,主子就又想到注意啦?这也太快了点吧?他真想知道主子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主意。 夏莲这是沉吟片刻,才认真的道:“主子可知道中州内要建这么一座楼,要花费多少?抽一成也太少了些吧?怕是段时间内难以回本。” 这个嘛,的确有些道理,但想让这些人乖乖给自己赚钱,当然不能收得太高,不然就吓跑了吧? “嗯,我们的贷款利息就够高了,这次就当薄利多销吧,时间长了也是一个惊人的数字。不过在商户的筛选上你可要用些心,我们的商厦要包罗万象,商户的信誉也要好,我不愿意出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可明白?” 夏莲认真的点头,将这些事情记在了心里,同时心里也有了些盘算。 “但是在其他州城建立分部的话,银钱的运输也是一个问题,我们的钱可能不大够啊!” 这个事情凌小小早有打算,估摸着李翔也快回来了,到时候她的车马行也要尽快建起来了。 询问的望向冬雪:“李翔她们的地盘相看的怎么样了?车马行尽快建起来,等她们一回来,就能开张了。” 转而又望向夏莲道:“钱的事情你别担心,我们不缺钱,缺地缺人缺钱都和冬雪说,等商厦的事情差不多后,就开始着手建立商会吧,商厦的店铺都尽量给拉进来,到时候我们的储户就能凭借会员等级卡在商厦一站式购物,又能分期,这样更方便合理些,至于会员卡上的编码、防伪、哪张卡对应哪一户也都让大家知道一些,防止有些人投机取巧。” 夏莲不住的点头,将所有的事情记下,这才觉得身上的重担可不轻。 事情都交代得差不多了,凌小小才道:“可还有其他问题?” “那么多商户怕是一时很难找齐吧?人家开的好好地,愿意去咱们商厦被人抽成,为咱们干活吗?” 嗯,终于问到了点子上,凌小小望向冬雪道:“你和李翔联系,让她想办法,这么点事还是可以的吧?” 冬雪心中为李翔默哀,抢了人家的,还要想办法让人家乖乖来中州为主子赚钱,李翔又要想破脑袋了。 但此时冬雪却是毫不犹豫的点头。 凌小小满意的收回目光,看向夏莲道:“还有其他问题吗?” 夏莲想了一遍,觉得没什么其他漏洞,摇头道:“没有了。” 凌小小这才松了口气,总算是又解决一个难题,最后嘱咐道:“那就尽快行动吧,此时还需要快些,缺什么立马和冬雪提。” 冬雪:“……” “那就去吧!” 夏莲感受到主子的焦急,匆匆的离去。 凌小小这才伸了个懒腰。 “哎呀!真是不让人安生几日啊!” 冬雪却是不以为然。 “对了,待会帮我看看秋月整理的账目。” “主子…” “嗯?怎么啦?” “没什么…”您这甩手掌柜怎么就当的那么安心呢? 凌小小自然没当回事,“哎呀呀!天色都晚了,我要赶快和冬风说说,我今天要吃糖醋小排!”说完就急匆匆的往厨房而去。 冬雪望着远方还在半空中的太阳,又望了一眼已经一溜烟跑没影的主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就努力工作了这么一会儿…就惦记着吃…就知道压榨我们… 商厦的建立,使刑公子身上的压力陡增。和于无夜之间的传信也更加频繁。 于无夜在宫中的地位已经无人能及,凤后暂时退避,据说一心礼佛,不问世事,就连三皇女的事情都放在了一边。 三皇女在株洲一役之后就消失无踪,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知道她是否还活着,朝堂上属于三皇女的势力,似乎在一朝之间已经奔溃,又似乎是在蛰伏。 八皇女朱俊经查实,在与白虎国的战争中通敌卖国,已经被贬为庶人关进了天牢,五皇女朱山被波及,受到凰帝斥责,一时之间也老老实实的不敢再有动作。 七皇女因为慕容家的雍华皇贵夫被贬皇夫,也不敢再蹦跶,一时间朝堂上尽然是维持着诡异的平静,以凰帝马首是瞻。 尽管如此,朱雀国的形势也没有变得多好,北地被白虎占领了二十六城,加上先前的三城,一共有二十九城落在了白虎国手上,翻盘已经难上加难。 “无夜,你说我该怎么办?”朱雀国高高在上的凰帝陛下在那个连眼角余光都没赏给自己的男人面前,似乎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女子,以“我”自称。 她还在自言自语,看着男子优雅的修剪着放在桌上的山茶花。 但没料到他这一次却是回答了自己。 “你问我怎么办?你应该知道,要说这天下间谁最想灭亡了你的朱雀,非我莫属。”于无夜从盆景里抬起了头,放下了手中的精致剪刀,神情淡漠。 尊贵的凰帝陛下面带惊喜,但却被男子话语里的怨恨刺得心痛不已。 “你就这么恨我?” 不理会女人话语里的痛苦,男子转过头来,认真的看着面前像是老了十岁的女人,开口道:“是,巴不得你去死,巴不得这个让你狠下心来灭了我于家上上下下几百口的国家和你一起去死。” 第九十七章 自欺欺人 被于无夜的杀意所慑,这个朱雀国至高无上的领导人,浑身一凉,面色痛苦,伸出手像是想要抓住什么,但最后却还是无奈的垂下。 “你说得对,我欠你的。”凰帝有气无力的耷拉着眼皮。 于无夜不置可否,对于面前这个女人没有半点怜惜。 “你现在不杀我,终有一天会后悔的。” 凰帝像是被这一句话刺激,歇斯底里的吼道:“凭什么全是我的错?你心里应该明白,她方诗雨也有一份,我是下令灭了于家,但她方诗雨难道就是清白的?你信她爱她,于是便忘记了恨她,我爱你舍不得伤你,你便能将仇恨都加诸在我身上?凭什么?!” 于无夜的身形有一瞬间的颤抖,站立都有些不稳。 凰帝赶紧去搀扶,却被无情的推得倒退几步,面有不忍,“你别这样,我…我不是故意提起她的。” 于无夜颤抖的直起身子,哀伤的看着眼前的尊贵女子,“是你诱惑于风清去勾引她的,当你要抄灭于家的时候,我曾苦苦哀求,你眼睛都不眨,还将我囚禁,你问我凭什么?” 凰帝上前两步,想要安抚男子,但最终口中说出的是更无情的话语:“可是我爱你!我想得到你,有什么错?她呢?至始至终她都在骗你,你入宫她可有挽留?你怀有身孕她可曾怜惜于你?我是引诱于风清去勾引她,但她不是也顺势而为了吗?你难道还不肯看清事实吗?她要的始终都不是你,而是毁灭于家,她若对你有半点怜惜,又岂会放任你两的孩子在于风清那个疯子手里备受折磨?” 于无夜难以置信的望着面前像是变了一个人的女子,喃喃道:“原来你都知道…” 半晌,于无夜笑到流出眼泪,“是啊!她从始至终都不曾将我放在心上,我十三岁那年绣给她的荷包她从来没有戴过,我入宫的前一夜她也没有如约出现在朱雀城南门,我传信于她,要将女儿托付给她,她也没有回信,不然我的孩子不会落到于风清手里…” 凰帝陛下看着边哭边笑的于无夜,心痛难忍,最终还是一把将他揽在了怀里,低语道:“你还不明白吗?那一夜于风清出现在你们女儿身边,就是她给你的回信,你何必还要自欺欺人。” 于无夜绝望般的闭上了双眼,当所有的黑暗、所有的狰狞都曝露在太阳底下时,让人心生绝望,爱了那么久…那么久!都是骗人的,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必死的局,于家必死。只是自己的入宫跳出了她的棋盘。 “可是为什么呢?”于无夜喃喃自语。 “可还记得于家是因什么而被抄家的么?谋逆!我没有办法啊!” “于家没有谋逆!”于无夜挣扎起来,语气坚定。 “可是证据确凿。” “一定是她和于风清陷害于家,可是为什么呢?” 事情越发的扑朔迷离了,事出反常必有妖,可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方诗雨,方家嫡女,没有原因也没有理由会恨上于家啊,要知道三大家族之间虽然有竞争,但一直都维持在一个度,不曾做出什么两败俱伤的事情。 同一时间,冬雪看着面前的一张纸条,面色有些严肃。 片刻后,凌小小从糕点盘子里抬起头,不解看着气喘吁吁冬雪的问道:“怎么啦?这么着急?” 冬雪则是将手里的一张纸条递了过来,面色严肃道:“您看看吧,这是我们凌琅阁的人,刚刚查到的伊良身世,奴觉得您应该心里有数。” 凌琅阁也曾培训过一批专门的手下,如今已经各司其职,散落到各个城市,负责打听消息等。 说起来,现在凌琅阁已经摆脱了没有实力的限制,对弑的依赖也已经降到了最低,虽然一时难以和弑的力量媲美,但术业有专攻,凌琅阁依靠的是灵敏的消息,人员也需要的不是纯粹的武力。 凌小小接过纸条,迅速的看了一遍,抬起头,神色也有些难看。 “你是说伊良是林家的儿子?那个被于冬青参奏导致抄家灭族的林家?” 冬雪点头,“于冬青可是于家家主,这么说来,林家和于家是有灭门大仇的,那伊良…” “他应该还不知道,毕竟我叫凌小小,知道我身世的也就你和震雷刑公子几个人。这种事情也不会有人乱说,再说,当时他应该还小,记不记得这码事情还两说呢。” 冬雪这才安心一些,但还是担心这个定时炸弹,“那美人妆?难道还交由他打理?万一有一天他知道了,说不定美人妆会变成我们的敌人。” 凌小小头痛得揉着眉头,“那怎么办?突然将他扯下来,恐怕他会胡思乱想,万一被他打听到一些消息,到时候可就真的麻烦了。” 进退两难呐! “那不然将美人妆迁进如意商厦,找个人随便打理就好了,至于伊良…”说到这里冬雪目光陡然犀利。 凌小小摇摇头,“上一辈的恩怨,这样怕是不好吧?再说了,伊良本人还什么都不知道,他是无辜的。” 说来这缘分二字真是奇怪,一年前凌小小在奴隶市碰巧遇到一个合眼缘的奴隶,竟然是被于家家主于冬青参奏以至于灭门的林家小儿,而凌小小虽不愿意参和进于家的事情,但却不得不承认与于家有脱不开的干系。 “主子在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仁慈啊!”冬雪看着主子的神情,心里暗暗着急,若是那伊良懂事,还可能感念主子恩德,但即便如此,心中难免也是会有芥蒂,这样的人就不能用了,若是那伊良知道自己和主子的身世纠葛后心怀怨恨,将此事泄露出去,主子将会有性命危险,毕竟这世界上要杀主子的人可不少。 而且主子的父亲还将受到天下的诟病,到那时候一切就算完了。 “冬雪,平心而论,如果你是伊良,得知此间恩怨,你将如何?”手扶窗框,望着守在门外朝自己傻笑的冬风,凌小小觉得心情也开阔了一些。 第九十八章 伊良身世 伴随着冬雪的沉默,凌小小抓着窗框的手也握紧了一些。 半晌,冬雪有些艰难的开口:“主子,即便是我也不可能心无芥蒂的接受这一切,然后还全心全意的为您打理生意,伊良不能留。” “你知道吗?在还没有遇到你们之前,我就遇上了他,他是个有能力的人,让我这样将他消无声息的处死,相当于斩了自己一刀。”说到这里,凌小小缓缓地转过了身子,望着目光复杂的冬雪,“如果有一天,你的身份也与我产生冲突呢?是不是想要一个为自己辩驳的机会?让自己即便是死也死的明明白白?” 直直的望着,一直望到冬雪的心里。 冬雪觉得自己的一切似乎都被看透了,没有一丝一毫的隐秘可言,但他还是直视着这双洞察人心的眼睛。 “正因为他有能力,所以这个隐患不能留,不然您会后悔的。” 凌小小垂下眼睛,半刻之后,复又抬了起来,“去吧,将他叫来,我要与他谈谈。” “主子!” “去吧。”凌小小坚定地道。 冬雪神色复杂的离去,半个时辰之后,伊良匆匆的跟着冬雪赶来。 伊良觉得今天的冬雪很奇怪,尤其是看着自己的眼神,复杂难辨,这让他心里很不安。 冬风仍旧守在门口,知道冬雪回来,才动了动身子,朝着冬雪笑得开心。 摸摸妹妹的头,冬雪心情才不那么沉重了,“别守着了,叫刑公子过来吧。” 冬风颠颠的跑了。 伊良心里的不安却越发的加重了。 推门而入,今天主子难得没有钻进点心盘子里,而是在书桌前正襟危坐,旁边的窗户有大片的阳光洒了进来,整个屋子缭绕着一种时光静好的感觉,伊良觉得,要是自己有一天也能如此悠闲就好了,有一间明亮的屋子,屋子前边也种上大片的雪绒花。 “主子,您找我?” “嗯,坐吧。”凌小小从眼前的书桌上抬起了头。 “叩叩” “小主子?您找我。”刑公子来了,他住的离凌小小也就隔了一堵院墙,三两分钟就能走到。 “刑公子,坐吧,找你们来有些事情。” 冬雪按部就班的为三人上了茶,随后立在凌小小身后。 将手里的纸条递给了伊良,凌小小静静地看着他。 伊良觉得这世界真是可笑,他,一个官家公子,本应该锦衣玉食,但如今却被烙印上永远也洗不去的奴隶烙印,为了生存而将自己弄得遍体鳞伤。他觉得窗外的阳光突然有些刺眼。 看着伊良突然间泪流满面,凌小小面色平静,这一切,她都已经料到,甚至她觉得伊良再激烈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不过,待会他可能就达到了自己预期的激烈情绪。 “刑公子也看一下吧,我需要你确认一些事情。”凌小小语气平静,像是处理一件公事般淡漠。 刑公子从伊良手里扯过这张令他情绪失控的小纸条,迅速的浏览了一遍,复杂的看了凌小小一眼。他知道小主子的身世,所以对于小主子的选择才会更加诧异,不就是一个奴隶嘛?不至于这样吧? 看着刑公子的眼神,凌小小开口问道:“刑公子,你应该了解一些事情,林家的灭族,是否是因为于家家主于冬青的一纸奏折?” 刑公子点头道:“的确是,但是小主子也要明白,能让凰帝下旨抄家灭族的那都是大罪,于冬青只是将一切都揭发出来而已,这其中涉及到的党派之争,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的,谁对谁错还未可知。” 听着刑公子的话语,凌小小明白,这些话大多是对伊良说的,微微扯开一个微笑,感谢他为自己身世的辩白,这些话刑公子能说,但自己是决计说不出来的。 伊良刚刚从自己的情绪中回过神来,就听到这番话,有些摸不着头脑。 而凌小小看见伊良从刚才的情绪恢复过来时,神色更加严肃。 “伊良,我想有一件事情应该告诉你,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刑公子满脸的不赞同,但也未曾加以阻止。 伊良心里有些忐忑,直觉告诉他,接下来主子要说的话可能会对自己造成更大的冲击。 “我的身世,你可能不知道,但这件事与你有关,我想你应该有知情权。”说到这里凌小小顿了一会,像是在整理思路。 “我的父亲是于家人,虽然我也未曾见过他,但是这不能否认,所以,总的来说,我算是你仇人的后代,我之所以现在告诉你,是因为我不想你从别人那里得知这件事情,从而觉得是我隐瞒了你,使你对我造成误解,我的话就说到这里,现在给你两个选择,如果你还能全心全意的为我做事,我将依旧信任你,如果你觉得自己将心怀芥蒂,而不能如从前一般做事,我希望你能离开,我会为你安排好一切,你不需要担心我会因此而做什么杀人灭口的事情。” 长长的一段话说完,凌小小就着冬雪的手喝了一口茶水,等待着伊良的反应。 伊良已经不知道自己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了,只是来来回回的重复着一句话:我是你仇人的后代。 世界上的事情怎么就这么巧?这世界怎么就这么小? 伊良突然回想起了和主子的初遇,自己是烂到泥里的奴隶,为了逃跑,将自己折磨得奄奄一息,却被主子的人给抓了回来,他还记得,当时她就那么睨着他说:跟着我,你这辈子都不会后悔! 在那之前,自己做过低贱的官妓,像牲口一样被人关在笼子里,被展示,最后被关在充满腐烂气息的栅栏里,像一只畜生般,苟延残喘。 那时候不会想到自己还会有活得像个人一般的一天,站在富丽堂皇的厅堂里,长袖善舞的为来来往往的贵夫介绍优雅贵重的首饰,虽然疲惫,但内心的自我认同感让他觉得自己是在认真的活着,远离了腐臭黑暗的生活。 第九十九章 伊良的选择 这一切都是源于一个人,那就是作为自己灭族仇人后代的主子,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小小身子,那严肃淡漠下有着一丝作为一个主人难得的仁慈。 伊良自嘲的笑,也许自己已经习惯给人当奴隶了吧?作为官家贵公子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像是隔了一辈子一样,而自己眼前的人才是最真实的。 想到这里,伊良忽然就释然的笑了,跟着她,果然这辈子都没有后悔过。 看着主子严肃的脸,伊良觉得那梦里的冰冷腐臭也离自己远去了,有这么在意自己的主子,还有什么不能放下呢? 毕竟,上一辈的恩怨,关自己和主子什么事呢?而且,就算是自己还是贵公子,那又怎样?待字闺中?现在自己每一天都过得很开心,混迹在一堆贵夫当中,给他们挑选美丽的首饰,将顾客打扮的更加漂亮,有一队尊敬自己的手下任自己差遣,威风得不得了呢! 看着伊良突然就笑了,冬雪感到不能理解,凌小小也不能理解,是不是刺激太大,刺激傻了? 刑公子也在密切的关注,一旦发现情形不对,他有一百种方式让伊良瞬间毙命。 “主子是在担心什么?”伊良主动开口。 呃…总不能说怕你受不了刺激发疯吧? “要说离开主子还真有些舍不得呢!”伊良好心情的调侃。 凌小小无语凝噎… “奴记得主子说过,奴隶的烙印是无法祛除的,所以无论奴跑到哪里,都摆脱不了这命运,我的后代依旧会成为奴隶,再说了,奴最近当掌柜的当上瘾了呢!威风八面,多爽啊!所以主子无须担心。” “呃,我是说过,不过你以为震雷的易容术是做什么用的?我好不容易心慈手软一回,你可要把握好机会,万一你以后后悔可没这么好的待遇了,要知道刑公子的名讳也不是白来的。”认真的看着伊良,凌小小在认真的辨别伊良说话的真伪。 点点头,伊良诚恳的道:“奴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所以主子也不用这么看着我,不论是什么原因,林家已经亡了,奴还没想给林家陪葬,再说了,主子不也和于家没多少瓜葛吗?所以主子您可以放心的继续用奴了。” 没想到伊良倒是比自己更加洒脱一些,凌小小莞尔。 “你倒是难得跟我贫嘴一次。” 伊良嘿嘿的笑:“这不是突然得知自己也曾是贵公子吗?奴觉得自己的高贵血统也能让我更昂头挺胸一些了。” “唔,你的确是变了许多,哎,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啊!你真的选择留下?踏踏实实任我奴役?” 伊良撇撇嘴,但还是郑重的道:“决定了,奴愿意留下。” “嗯,那就好,恭喜你,选择了一条光明的道路,你以后一定不会为自己今天的选择而后悔的。”双手搭成一个三角形,凌小小边转着大拇指,边诚恳的看着伊良的眼睛。 “但愿吧,主子找奴没别的事了吧?” 凌小小条件反射的点点头。 “那奴可就退下了,奴也得好好消化一下这个消息呢。” 凌小小挥挥手,“去吧,我也消化一会儿。” 等伊良退出去,冬雪才开口道:“主子,他这也有些太猖狂了吧?而且,这人您还打算用?” 说真的,凌小小觉得自己的思绪也有些乱,一时还真的难以理出个头绪来。 “先用着吧,看看再说,不能一棒子将人打死啊!” “小主子可真心软,这样下去可难以御下。”刑公子对这种仁慈半点都不赞同。但又不能替主子做主,只能发发牢骚。 “得了吧,我还心软?你真的以为我这次找您来就为了确认这件事?”凌小小点到即止,也不多说,生意人嘛!和气生财,打打杀杀怎能放在嘴上呢? 冬雪这才醒悟,他还纳闷刚刚自己出门的时候为什么主子要让自己叫上刑公子一起,说是有事情需要找刑公子确认,合着在这儿等着呢? 冬雪顿时伤心了,“主子您不信任奴!” 凌小小笑道:“你自己反应慢而已,怪我咯?再说了,你这人,把什么都摆在脸上,告诉你?那我还不如直接和伊良说来得快些。” 刑公子也附和着,气的冬雪甩着小袖子往门外而去。 看着冬雪别扭的走在远处的鹅卵石小道上,凌小小才转头对刑公子道:“刑公子帮我打听一下顾逸君那小子的和亲路线吧。” 刑公子撇撇嘴,面色不大好看。 “您刚才可是好好的利用了老奴一把,亏我还担心您有点什么意外,准备随时出手呢。” 凌小小只是笑,也不解释,有些时候无形的利用更好些,说出来多伤人啊! 拼爱才会赢啊,就像刚刚自己对伊良所做的,想要让他留下,就要让他知道自己的在意,驱使着他选择一条正确的道路,不过,也许某一天他再想起这件事时,会明白他的选择是多么的正确,而另一条路是多么的布满杀机,也许他会苦笑着摇头,但到那时一切都晚了。 “他把您派来啊就是为了让我好好利用的吗?您说是不是?”凌小小笑道,丝毫不觉得自己这么说有什么不对。 刑公子只是苦笑,小主子说的的确是对的,但经她这么一说,还真不知道是哪里让人觉得不对劲。 “您打算管顾公子的事情?您可要知道,他现在可是定国皇子,说不定他还巴不得离了这充满恶意的国度呢?您可别瞎参合。” 凌小小不乐意了,“谁说我要参合的?我就是让您给打听打听,毕竟您朝中有人啊。我这又没什么门路。” 听着小主子这么挖苦自己,刑公子只当没听见。 “打听是可以,但是您要是有什么行动,可要掂量掂量,毕竟您现在可不是孤身一人,这么大一摊子还指着您呢。” 凌小小嗤之以鼻,冠冕堂皇的劝阻听的多了,总也翻不出什么新的花样来,她瞅了瞅自己光洁的指甲道:“您还是做好他让您做的事就好了,能让我好好利用的人,我都不曾亏待,而没什么利用价值的人,一般没什么好下场。” 她重来不觉得应该尊重这个跟着父亲十多年的奴才,毕竟她连父亲的面都没见过,倒是光听了一些他做的蠢事。 而且刑公子这次来跟着自己未尝没有一些监视自己的意思在里边? 第一百章 冬雪的情愫 天气越来越热了,树上的知了一天到晚拼了命的叫,叫得人心情烦躁。 “喂,冬雪,李翔是不是快到了,都安排好了么?” 冬雪轻哼,“您不是不信我吗?怎么还来问我?” 天气这么热,凌小小烦躁得连点心都吃不进去了,这冬雪是越来越放肆了。 凌小小面色不显,但是心有不虞。 “你的年纪也不小了,像你这么大的男子都生儿育女了,有没有什么中意的?主子我替你做主。” 虽说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但是冬雪就是知道主子很生气,主子生气从来都不会表现在脸上,这比表现出来的震怒更令人心生恐惧。 冬雪突然间也慌了神,连忙跪倒在主子脚下,“请主子恕罪!” “起来吧,以前是我疏忽了,这试婚的年龄就是该相看相看人家,在屋子里绣绣嫁衣,哪里能让你跟着我东奔西跑,这段日子委屈你了,不过你放心,等你出嫁,我定会给你准备上丰厚的嫁妆,绝对亏待不了你。” 凌小小的神情很是柔和,就像是在看着自家待嫁的儿子一般。 但是主子的神情越是温柔,冬雪就越是害怕。 “主子,求您饶了奴吧!” 轻轻地执起冬雪扯着自己裙角的玉手,凌小小宽厚的笑了。 “你这是怎么了?你要是没有个看得上眼的,那主子我可就要替你做主了。” 轻柔地抚摸着冬雪白皙的手背,凌小小看向冬雪。 “春雨最近在做什么?” 这回冬雪不敢再有半点个人情绪了,他可算看明白了,主子做事完全看心情,不按常理出牌,自己这是撞在枪口上了,现在自己的下半辈子还不知道搁哪里呢。 哪里敢再多说一个字,赶忙回答:“回主子,春雨管理着咱的那些打手,时不时的处理些贷款纠纷,整天忙的脚不沾地。” “哦?贷款纠纷?还时不时?看来是我们先前的手段太仁慈了,你说是吗?不然怎么总有人觉得咱们软弱可欺呢?” 冬雪觉得背后直冒凉气,这是一语双关?是主子觉得以前对自己太仁慈了吗? 也不理会冬雪的神情,凌小小站在窗前,望着盛开的雪绒花,心里的烦躁才按捺下一些。 自言自语道:“人善被人欺啊!一定是我以前太过善良了,总有人想平白的揩些油,我总想着和气生财嘛,干嘛闹成这样脸红脖子粗的?吃相多难看!可有人不乐意啊!怎么办?这是逼我啊!我能怎么办?你就跟春雨说,到期不还款的那些,甭客气,让她得空跟刑公子学几招。” 凌小小款款的转身。 “至于你嘛!”说到这里,凌小小认真的看着垂着头身子微微发抖的冬雪道:“先让我想想吧。” 这就是一只死活不愿意落下的鞋子,就像悬在脑袋顶上的一把尖刀,冬雪觉得心都被提的老高。 “去吧,顺便叫震雷来一趟。” 冬雪小心翼翼的关门离去,但直到关上门,悬着的心也没有丝毫着落。 他一直以为主子待自己是不同的,她允许自己放肆,纵容自己提出意见,他以为主子是温文尔雅、待人宽和的,但他错了,她的意志不容违逆,主子待人温和是因为没有必要显露残忍的一面,是不屑,而不是不会! 自己有些忘乎所以了,冬雪觉得自己跟着主子的这一段时间越来越不像一个奴仆了,回想以前发生的种种,不禁激起一身冷汗。 苦笑摇头,直到现在才了解了主子的性子,不知道算不算晚,主子说要将自己许人,显然不像是在开玩笑。 看来以后得小心一些了,冬雪自欺欺人的想,但愿主子能一直都想不到今天还没结束的对自己的审判。 震雷的院子也不算远,想事情的功夫就到了。 正巧碰上震雷大人急急忙忙的要出门。 “震雷大人!您这是要去哪?” 看见冬雪,震雷眼底划过一丝慌张,但很快就完美的收敛。 “哦,是冬雪啊?你找我?怎么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冬雪丝毫没看出震雷的异样,但对于自己被震雷一眼看透,却很是震惊,摸摸脸,真的就这么明显?随即苦笑,看来主子说的是对的,哎,真是后悔自己不明所以的对主子发了小脾气,不然也不会将自己置于如此尴尬的境地。 直到现在,冬雪也没弄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毫无道理的发小脾气,但凌小小却是苦恼极了。 好好地一个手下,怎么就成了这幅模样,难道真的是自己平日里对他太过放纵了么?先前她是不觉得,可今天她看到冬雪发脾气的模样,心里却是咯噔一下。 可不就是前世看到的女孩子和亲昵的人发脾气的模样么?所以她才突然想要给冬雪寻一户人家,也好在他自己没发觉之前,让他的情感转移到他以后的妻主身上。 凌小小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如果现在不痛下决心,这种情感的隐患就可能在以后的关键时刻爆发出来,到那时候可就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解决的了。 震雷也不是真正担心冬雪的情绪,只是习惯性的转移话题,想要掩饰自己刚刚的慌张。 冬雪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并没有注意。 “震雷大人赶快过去吧,主子应该是有急事。”顿了顿,冬雪低声补充道:“大人小心些,主子今天脾气不大好。” 震雷含笑的领了冬雪的好意,就随着冬雪往凌小小那里去。 路上震雷还关心道:“冬雪公子可要注意身体,照顾主子的重任可就压在公子身上呐!公子要是出了什么事,主子谁来照顾。” 冬雪苦笑点头,心道,还不知道能伺候主子多久呢,万一主子刚刚说的话是真的,那么自己在主子跟前也待不了多久了。 但这种事情还是不跟震雷大人提的好,主子不喜欢自己的事情被太多人当做谈资。 鹅卵石的小路蜿蜒曲折,两个人各怀心思,但又微笑着互相关心,熟络的聊着。 你看,人就是这样,复杂的让人难以理解。 第一百零一章 决定救人 震雷见着凌小小的时候,并没有看出她有什么不开心。 她只当小主子还小,总有些阴晴不定也是正常情况,毕竟才八岁。 “来了?坐吧,这些日子总也不见你的人影,可是有事情要忙?”放下手中的羊脂玉掐金丝茶杯,凌小小淡然的笑道。 震雷心中一紧,但是面上却丝毫不显。 “小主子说的哪里话,我能有什么好忙活的,只不过小主子在中州城内频频动作,震雷也就到处帮帮忙。” 凌小小笑了,到处帮帮忙?到底是到处帮忙还是在到处查探自己的底细,谁都心里有数。 说来凌小小和震雷、刑公子之间的关系还真是复杂,但凌小小不在意,复杂就复杂吧,只要不反噬自己就好了。 “也就是随便问问,我也不管你忙什么,不过最近的确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有什么吩咐,您尽管言语。”震雷也不问是什么事情,直接一口答应,或许在她看来一个小娃娃能有什么大事,不过是动动手解决一些麻烦而已。 凌小小似笑非笑,“你就不问问什么事?”接着戏谑的道:“说不定这件事还真的要捅破天呢!”为防止震雷反口,她紧接着道:“不过既然你答应了,那可就不能反悔了哦。” 凌小小一脸的调皮,丝毫看不出前不久才发过脾气,震雷有种不祥的预感。 还不等震雷回答,凌小小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开阔雅致的院子,院子门口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烦躁的搅着自己的一双手,时不时的跺脚。 “用你的易容术帮我把顾逸君换下来。” 震雷惊讶的微张着嘴,“您要救他?!”顾逸君现在可是定国皇子,为了让他能够安全的到达青龙国以表诚意,朱雀国凰帝肯定会派诸多高手守护左右,尤其是在朱雀国境内,想要接近谈何容易?更别说狸猫换太子了!小主子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 凌小小不语,伸手掐了一枝窗外的雪绒花,自顾自的玩着。 “为什么?”震雷十分不解,小主子之前不是还躲着他吗?而且没什么好脸色,现在突然说要冒这么大的险救他,这世界玄幻了? “你在问我为什么吗?”漫不经心的扯下一片花瓣,凌小小转身,抬头看着书桌对面的震雷,“这是命令,而且你动手的时候最好小心一些,不要连累我,不然的话…你说凰帝陛下如果知道曾家的一个庶女,和当年威名赫赫的弑的首领是一个人的话,曾家可要大难临头了,而且,如果没说错的话,你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唔…她应该是叫华儿吧?看起来喜欢穿红色的衣服。” 震雷“噌”的站了起来,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个和女儿年龄相当、却智谋近妖的女孩。 “你见过华儿?” “啧啧,不信?”凌小小坐回到书桌旁,从一旁拿过一卷书画,当着震雷的面展开。 画中的女孩栩栩如生,一身火红的衣裳,站在雪地里,小脸红扑扑眼睛亮闪闪,背后的街道旁一架华丽的马车停在那里,有一只保养得当皮肤白皙的手正在掀起帘子。 “这回信了?”这幅画正是凌小小所画,而画中那只掀车帘的手也另有玄机,犹抱琵琶半遮面,就是为了让震雷觉得自己也是见过方氏的。 震雷苦笑,“原来你都知道。”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现在什么都不想问,你也什么都不用跟我解释,但是你最好祈祷方氏不要在太岁头上动土,不然谁都救不了他。” 缓缓地卷起画卷,凌小小好整以暇的欣赏着震雷变色的脸,“上一辈的事情我不想过问,同时,也不想有人将上一辈的恩怨延续到我的身上,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最好让你家夫君安分点,前不久有宫里来人,说是喜欢美人妆的首饰,应该是他做的吧?我的话就说到这里,其他的你自己掂量吧,我交给你的事情也希望你能够漂亮的完成。” 震雷的神情渐渐回归平静,神色略带复杂的看着凌小小,“好,您要救定国皇子,我不问为什么,但是您要知道这其中的风险,朱雀国凰帝必定会竭尽全力保护他的安全,在朱雀国境内没机会行动,要想用易容术将其换下来,唯有等到进了青龙国境内,易容术不能维持太久,定会被识破,我们只能速战速决,而如果定国皇子在青龙国出现状况,怕是青龙和朱雀的关系要僵了,这其中的政治因素您可考虑过?” 经震雷提醒,凌小小也觉得这件事情一旦处理不好很可能引起不小的麻烦,也沉思了起来。 半晌,凌小小才开口道:“白虎国暗中破坏,想要打破青龙和朱雀的联盟、挑起两国争端,于是在半道上劫了定国皇子,定国皇子为保全大义,跳下悬崖或者自焚而亡,怎么样?” 震雷诧异:“您是要嫁祸给白虎国?” 凌小小淡淡的笑,反驳道:“怎么能是我嫁祸白虎国呢?当然是玄武国看白虎国攻下了朱雀国二十多城,而玄武国却没能分得一杯羹,玄武国不能忍受白虎国坐大,所以想要将祸水东引,好得渔翁之利。” 震雷了然,“您这么做,定国皇子岂不是又成了四国战乱再起的罪人?” 这个锅可不能随便背,凌小小不赞同的道:“怎么能是我这么做呢?四国各有自己的算计,是野心驱使她们挑起战乱,至于定国皇子…不是为了保全清白而自尽了吗?这才叫名副其实的定国皇子。” 震雷似笑非笑,胸有成竹,转而问起了顾逸君的去留。 “那顾公子呢?如何安顿?我记得您以前可是对他头痛不已啊!” 说起这个事情凌小小也是愁眉不展,对这顾逸君,凌小小也没什么好办法,救他是因为心怀愧疚,但是凌小小的性格又让她不能因为这一丝的愧疚就对顾逸君心生好感,进而接受他。 安置在哪里真是是个问题啊!中州虽不属于任何一国,但是民众的政治嗅觉灵敏,总归是人多眼杂,不是藏人的好去处,但是,其他的地方凌小小更是鞭长莫及,蛮荒倒是个安全的去处,但是环境恶劣,那边的人也只是生意伙伴,不能全然信任。 “算了,先将他带到中州吧,是去是留等救下人来让他自己决定吧。”一时间也想不出个好出去,凌小小只能让震雷将人带过来,到时候再说吧。 第一百零二章 李翔归来 震雷带着弑的人已经离去两日有余,凌小小心中有些烦乱,救人之事必须环环相扣,任何一个环节出了差错都会给她带来灭顶之灾,凌小小就纳闷了,按理说自己平日里生怕行差踏错,不应该做出这样冒险的事情才对,果然冲动是魔鬼! 冬雪这两日也乖巧了许多,只是乖乖做事,不再显露出一些作为奴仆不该有的情绪,凌小小清净了许多的同时,又觉得有些遗憾,冬雪做事细心,而且处处为自己考虑,虽说偶尔有些将所有情绪写在脸上的时候,但是这样的人何尝不是更好掌控,千不该万不该,他起了其他的念头。 好在凌小小的烦乱情绪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李翔回来了。 “主子,李翔求见。”冬雪低眉顺眼的禀报。 “快请进!”李翔回来的正是时候,这样一来,她的各项生意资金充足,而且车马行也能正式开张了,车马行是凌小小四国生意布局的重要一步,一旦车马行建立起来,一张巨大的信息网络将被自己掌握在手中,而且自己在各个州城的资金和货物也都能顺畅的运转起来了。 李翔推门而入,一身的风尘仆仆,一眼就能看出是刚刚从外边回来。 “给主子问安。”李翔安分的问安,但是眼里的眉飞色舞挡都挡不住,这个主子她可是叫得心甘情愿,没有一丝勉强,实在是这一趟太过瘾,劫富济贫,好女儿当如是! “不必多礼,坐吧,刚回来?尝尝我新制的凉茶。”凌小小招呼着冬雪沏了新制的凉茶,里边加了冰块,正好夏日消暑,可惜她自己因为身体问题不能过把透心凉的瘾,只能喝加了白糖的酸梅汤。 李翔也实在是太渴,而且也不愿意见外,端起茶杯大口牛饮。 “啧!真是爽快!”李翔觉得被太阳晒得发烫的脸孔都浸在了冰水里。心里越发觉得主子体贴下属,当真是自己选对了! “你这般牛饮,我这一杯茶都不够你一口呢!”凌小小慢慢的嘬着手里酸甜的酸梅汤,微笑道。 听出主子是在开自己玩笑,李翔也不反驳,只是笑呵呵的道:“您这里的茶可真特殊,太解渴了,这要是拿到街上开个茶坊,定会顾客盈门。” “哦?照你来看这一杯能值多少钱?”李翔的话触动了凌小小,她这种超前的思想想要找到些商机也还是够用的,如果可行的话,在人流量大的地方设个凉茶铺子也是个赚钱的法子,当然,在如意商厦开一个更为高档的也是可以的。 思索片刻,李翔开口道:“看情况吧,如果是贩夫走卒聚集的地方也就十几文钱,但要是情趣高雅的茶楼,那估摸着也要一两银子,但有一个难题,这冰在炎热的夏季可是稀罕货,都是从更北方运过来的,运费和人工也算进去的话,还真的不怎么赚钱。而且,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只有夏天卖凉茶才有人光顾,这样来说的话冬天就是淡季,真要做起生意来,得不偿失。” 嗯…的确是,冬天卖热奶茶虽然可以弥补这一缺点,但是奶茶的制作还需一段时间才能研制出来,而且盛放的器皿也是一个难题,要是器皿比奶茶本身还贵的话,就有很多人不愿意花大价钱来尝鲜,看来这个点子还是放一段时间再说吧,等以后条件成熟了可以进行尝试。 “嗯,你说的有道理,这件事情先放下好了。”随后凌小小笑着打趣道:“看来短时间之内,你只能在我这里喝到了。” “那我可要一有时间就往您这里跑了,别处可是喝不到。” 说起这个,凌小小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个人,“可以让你弟弟过来学一学,也不难,说起来我还没见过你弟弟呢。” 李翔笑着点头,她们这些蛮荒过来的人刚刚到中州,人生地不熟,让弟弟过来和主子熟悉一下也好,主子有意亲近,她当然乐意之极。 “那敢情好,到时候弟弟的终身大事还要主子帮着掌掌眼呢!” 两人相谈甚欢,一个有意拉拢,一个打心眼里愿意亲近。好一会契阔之后两人才谈到正事。 “人都安顿好了?” 李翔对凌小小安排的地方满意之极。 “都安顿好了,那个地方的确不错,道路四通八达,地方宽敞明亮,马棚更是洁净,让主子费心了。” 地方都是先前就准备好的,离中州东城门不远,占地面积极大,先前是一处客栈,后来生意不太好,这才盘出去,现在只等李翔等人一来,如意车马行就能开门营业。 “那倒没有,你们为我办事,让你们没有后顾之忧本就是该做的,这样你们姐妹们在外奔波才能安心。” 李翔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自古以来,奴仆为主子鞠躬尽瘁都是本分,哪怕是替主子去死也不能有丝毫怨言,而主子却如此为她们着想,李翔再次觉得自己跟随主子是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 凌小小倒是理所当然,并不觉得有什么,人力才是最重要的资源!所有能让别人心甘情愿殚精竭虑为自己卖命的事情都是比生意更重要的买卖。 “不过那处地方可是不便宜,你可得给我好好干,以后还有更多事情要你们去做,我可是立志要建立一个遍及四国的商业帝国呐!你作为我的肱骨之臣可不能掉链子,至于其他,别多想,以后你会明白,这些待遇只是开始。” 前世的入职培训被凌小小运用到了自己的手下身上,凌小小是打算给李翔洗个脑。这样才能乖乖给自己卖力干活啊! “主子放心,李翔一定尽心尽力!”李翔眼里闪着激动的光芒。仿佛眼前已经是一条康庄大道。 “咳。”看着自己的话达到了应有的效果,凌小小心中满意,“我的话你要原封不动的带给乌云部落的姐妹们,让她们也知晓,只要是一心一意的跟着我,我绝不会亏待大家。” “是!” “还有,我的身份信息要严格保密。” “是!” 当然要保持一份神秘感,直到现在凌琅阁在大家心中还是一个神秘的商业组织,而如意开头的各种新奇商业模式也被认为是凌琅阁的主要特征。 树大招风,总会有人起一些龌蹉的心思,凌小小可不想睡觉的时候也被人惦记着。 第一百零三章 和亲队伍入中州 十里红妆,顾逸君从没有想到自己的婚礼会是如此的盛大,但同时也在苦笑,异国他乡哪里能有什么倚仗?说白了就是朱雀国送给青龙国的一件玩物罢了。 和亲对象是年过中年的老青龙皇帝,年纪已经堪比顾逸君的祖母了!位高权重又如何?顾逸君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而青龙帝的生命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再说以顾逸君此时的尴尬境地,又怎么能够得到青龙帝的青睐?左右不过是将其放在深宫中任其慢慢枯萎罢了,而且据说青龙帝后宫明争暗斗十分激烈,就凭顾逸君的道行,估计在里边冒不起一个泡就被生吞活剥了。 离别时父亲哭得红肿的双眼还犹在眼前,顾逸君身着一身华丽的金丝飞凤红嫁衣,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他曾想过向凌小姐求助,但却开不了这个口。 凌小姐也就是做些小生意吧?如果将她搅合进来,说不定不但成不了事,还会连累了她,毕竟就算身为大将军的姑姑也无能为力,而宫中的舅舅被贬为皇夫,更是巴不得把自己摘出去,又怎么会管自己的事情。 而且,无论顾逸君怎样不愿意承认,当初都是凌小姐将自己送回去的,要是凌小姐对自己有情,是断然不忍心将自己推进火坑的。 华丽的车马花轿摇摇晃晃,顾逸君头顶金丝龙凤呈祥镶翡翠盖头,像一个木偶一般随着花轿摇晃。 曾经那个风采飞扬的红衣少年已经不复存在,现在的顾逸君是定国皇子,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要受教养爹爹的管束,沉默抑郁,努力成为一个合格的玩物。 曾经圆润的脸庞已经塌陷,脸色发黄,十分吓人。 “皇子殿下,马上就要进入青龙国境内了,我们在此歇一下吧。”圆脸的少年掀开帘子探进头来告知。 自有训练有素的宫侍前来服侍,但也只不过只是尽本分罢了,哪能真的替他着想,背井离乡陪嫁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又有谁是真的乐意? 顾逸君已经习惯,现在想起来,就连那个总在耳旁碎碎念的彩蝶也分外可爱,但是再也没有这么一个人了。 宫侍扶着顾逸君下来走动。 地处野外,正是午后,天气很热,阳光很刺眼,顾逸君回头望一一眼朱雀国的广袤大地,心中苦涩,这么一片广袤之地竟容不下一个区区自己,那些故国的人骂着自己却又希望自己为她们换来和平,何其可笑? 送嫁的是一个少女将军,年纪轻轻但行事却老练。 “皇子殿下,我们在此稍微歇一下,待会儿还要接着赶路,才能在天黑之前赶到中州城。”等到了中州城她将和青龙国赶来接亲的人交接,看着空有一个皇子名头却沉默憔悴的定国皇子,她心里有一瞬间的不忍,两国征战,区区一个男子又何其无辜,即将赶赴人生地不熟的异国,在一个大染坊里争渡,嫁给一个年龄比自己大太多的帝王。 不论他生活得好与不好,此生都不可能再见了吧? 这些日子的相处让她对这个小小年纪的和亲皇子有了一些了解,觉得他也是一个可怜人,但那又如何,事实难以改变。 稍微活动了一会儿,吃了些东西,一行人再次启程,往中州而去。 不论别人如何辱骂自己,但毕竟这片土地上生活着自己的母亲和父亲,顾逸君最后依依不舍的望了一眼朱雀国的方向,才踏上花轿。 从此一去不复反了吧… 入夜的时候,一行人终于赶到了中州。 望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顾逸君才露出了一丝属于少年的好奇心。 “中州没有宵禁吗?” 圆脸的少年是宫里拨给定国皇子的大宫侍,自然有些见识,此时眉眼弯弯,显然很是开心皇子终于主动开口讲话了。 “回皇子殿下,中州不属于四国之中任何一国,却又同时属于四国,四国各据一方进行治理,四座城门关闭时间不一,因为来往行商过往,所以就算是晚上也依旧十分热闹。” 顾逸君让宫侍打起了帘子,悄悄地往外望。 街道上的屋檐下一盏盏的灯笼将整个城池照耀的如同白昼,朦胧而又明亮的灯光下有夜市在聚集,夜市设在集市上,远离居住的区域,有不同的口音在起劲的吆喝。 “辘辘”的车马一驶进城门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有消息灵通的更是知道这阵仗是怎么回事,有人悄悄议论。 “哎,快看,快看!朱雀国的和亲队伍到了!” 有叫卖的人也暂时放下手里生意凑过来看热闹,“瞧瞧这阵仗!啧啧,不愧是定国皇子的仪仗,你瞧瞧这驾车的八匹马,通体流畅、体态修长有力,没有一丝杂毛。” 更有人伸长了脖子赞叹道:“你再看看人家的嫁妆,从街头一直到街尾,我看呐!这和亲是个幌子,朱雀国给青龙国送礼才是真的!” 随着她们一行人不断向前往朱雀国的驿馆而去,不断地有人加入进来参与讨论,一时间半个中州都嘈杂起来。 人群里消失两天的震雷换了一副面孔,望着消失在街尾的和亲队伍,一抹笑意闪过。 和亲队伍虽然早已远去,但是议论声却声声不绝。 两国和亲,自然是用的仪仗越高越能表明诚意,就连驿馆也已经早早准备停当,进行了清场,全然不见一个陌生人的身影。 一进驿馆,少年将军就已经安排好了换防和巡逻,将整个驿馆围得密不透风,因为定国皇子的衣食住行都有专门的宫侍负责,驿馆原本的奴仆也只剩下几个干粗活的杂役。 这是最后一夜,所有的人都紧绷着神情,不想在最后的时刻出现差错。 好不容易宿在一个大的城池,顾逸君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由宫侍服侍着用了膳,就算是明日要赴死,今日也要开开心心的享受过,既然让他身不由己的顶着定国皇子的名头去和亲,那他就要好好享受一下定国皇子的待遇。 虽然时间已经很晚了,但是宫里出来的厨师就是手脚麻利,仅仅一个洗澡的功夫,八个凉菜、十个热菜、三个羹汤、十几样点心就已经摆上了桌,丝毫看不出一丝简陋与将就。 第一百零四章 主仆心思 服侍着定国皇子用完膳,圆脸少年松了一口气,能吃就代表着还有求生的欲望,就代表着不会轻易放弃希望,只有主子好了,他们这些做下人的才有一条活路。 打发着宫侍们收拾残羹剩饭的功夫,圆脸少年凑到定国皇子跟前献殷勤,不是他想抱定国皇子的大腿,而是的确没有其他的靠山可以依附,从此之后他们二人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 其实更准确的是主辱仆死,他死了,主子不会有任何的影响,而主子没了,等待着他的就是恐怖的悲惨命运。 圆脸少年又是递漱口的茶水,又是帮着净手,忙的不亦乐乎。 顾逸君则一直神情淡然,不是他没注意到这个少年大宫侍的反常,而是现在的他自身难保,根本没心思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 很快就到了休息时间,圆脸献殷勤不成,心中有些不愉快,但也没有表现在脸上,仍旧装作诚惶诚恐的服侍皇子休息,安排晚上值夜。 终于一切都回归平静,值夜的宫侍守在外间,夜已经深了,顾逸君躺在蚕丝锦被当中,痴痴地盯着屋顶发呆,他总觉得有些不真实,事情怎么会在一瞬间颠覆?变得难以预料?前一秒自己还在为了拒婚的事忧虑,后一秒就成了国家的罪人、肩负着远赴邻国和亲的重任。 突然,顾逸君似乎发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正要惊呼出声,但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迅速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防止声音溢出。 只见屋顶上一片瓦已经被移开,出缝隙里露出一双炯炯有神的明亮眼睛。 顾逸君拢着被子,小心翼翼的看向屋顶,却发现缝隙已经不见了,哪里还有什么眼睛,就在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的时候,手边的一个小纸条证实了刚才顾逸君所看到的一切并不是臆想。 他发现自己的心在扑通扑通直跳,如擂鼓一般,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拿起小纸条,而是在仔细听了一下周围的动静之后,才将小纸条迅速的收入手中。 借着床头的灯光,顾逸君缓缓的展开了纸条,上面的文字让他呼吸急促起来。 原来是要他配合行动、偷天换日。 看完纸条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是谁要救自己?还是另有图谋? 现在的顾逸君也学得谨慎一些了,他知道自己的身份现在很是尴尬,但同时又是一枚很管用的棋子,如果青龙国抱着和白虎国一样瓜分朱雀国的野心,只要自己在朱雀国境内出现一些什么意外,那就是和亲之心不诚,要是青龙国借此发动突袭,朱雀国哪里还有兵力阻挡? 但同时,他又抱着一丝幻想,万一是自己的母父说动了姑姑呢?又或者是母父花钱买通了江湖上的能人异士呢? 到底要不要配合?顾逸君正在纠结之际,外间的帘子触不及防的被撩开了。 顾逸君看着轻手轻脚走进来的圆脸少年,一时间傻在了原地。 而圆脸少年同样惊慌,自己似乎是撞破了主子的秘密! 圆脸少年慌忙解释:“皇子殿下!我只是怕您着凉,想进来看看…” 将纸条握成团,紧紧地攥在手里,顾逸君镇定了许多,自己是主子,做什么事情还要向奴仆解释么?这样想着他也大胆了许多。 “怕我着凉?这七月里热的就像放在锅里蒸煮一般,怎么可能着凉?无私献殷勤,非奸即盗!” 很快,这里的动静就惊动了外边值夜的人,更有少女将军在门外询问情况,这一晚实在太重要,不能出丝毫纰漏,所有的人即使是睡觉也要睁着一只眼,定国皇子屋里的动静在静谧的夜里实在突兀非常。 教养爹爹带着其他宫侍进来查看情况,看着圆脸少年站在内室的门口,眼里露出不屑,人老成精,到了他这个年纪眼睫毛都是空的,如何不明白这个大宫侍的心思?无非是想在主子面前表现一下,以期待到了青龙国能有些地位,但这殷勤岂是能随便献的?这也太心急! 贵人们一举一动都有深刻的含义,随便揣测更是会惹得贵人们不满,尤其是不分时间的往跟前凑,会让贵人们觉得你很跳脱急躁、靠不住。 这大宫侍因为在宫里没有什么关系,才被挑选为定国皇子的大宫侍,要不然也不会陪嫁他国。 而教养爹爹则是因为在宫里得罪了贵人,这才毛遂自荐跟了来。 教养爹爹当真极好的教养,看着定国皇子坐在床边满脸的怒气,表情始终淡淡的,抬手道:“大宫侍冲撞了定国皇子,给我掌嘴。” 顿时从他身后走出两个宫侍,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子用力的将圆脸大宫侍按得跪在地上,而另一个更是马上撸起了袖子,照着圆脸大宫侍的脸狠狠的抽了下去。 本来就觉得不走运、被赐给定国皇子远嫁他国的宫侍心里的邪火找到发泄口,手里更是用上了吃奶的力,只是三两下便见了血。 圆脸大宫侍嘴角带血脸庞发紫,但是眼睛始终哀求的看着坐在床边的定国皇子。 而顾逸君在“噼啪”的耳光声中才渐渐回归了理智,紧了紧被他握在手心里的纸条,又看了看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圆脸大宫侍那双哀求的眼睛,像是自己于他来说就是救命的稻草。 在他人看不到的地方,顾逸君紧紧的握着手里的纸条,心道:对不住了,我是你救命的稻草,而这张纸条何尝不是我顾逸君的救命稻草? 不能让他有机会说出自己的秘密,万一这是母父派来救自己的人呢?此时的顾逸君丝毫没有想到是凌小小要救他,在他看来凌小姐断然没有必要为了自己而冒如此风险。 教养爹爹不喊停,宫侍也不敢停下,或许先前带着一些发泄的想法,但是十几耳光下来,宫侍的手已经痛到麻木,暗自后悔一开始太过用力。 圆脸大宫侍已经没有精力再求饶,只觉得脑袋都开始冒金星,当然没有看到定国皇子看着自己一瞬间变得讳莫如深的眼神。 “停吧!”顾逸君平静的道。 第一百零五章 聒噪! 圆脸大宫侍惊喜的抬起头来,觉得定国皇子一定是饶恕了自己。 然而,顾逸君的下一句话彻底打破了他的希望。 “聒噪!给我拔了他的舌头!” 教养爹爹也震惊的看着面色淡然的定国皇子,心里掀起了一重重的巨浪。 他以为贵人们不屑于亲自开口,以免脏了自己的名声,落一个恶毒的名头,但没想到这个从宫外御赐的定国皇子却是荤素不忌,仅仅是吵了他的睡眠就要拔舌,这也太…血腥了! 顾逸君也是逼不得已,但凡有其他办法,他也不至于就这样轻易地断送了一个人的命运,但他不想嫁去青龙,哪怕是下半辈子躲躲藏藏的生活,也比被故国当做一件玩物,嫁给青龙帝强得多! 对于自由的强烈渴望已经让他硬下心肠。 教养爹爹到底是在宫里摸爬滚打大半辈子的,看着定国皇子不容置疑的眼神,有些怜悯的看了一眼呆呆的跪坐在地上的大宫侍,仿佛已经看到了圆脸大宫侍被拔舌之后的悲惨下场。 虽然有些惊讶于定国皇子小小年纪就能如此毒辣,但是作为在宫里混了几十年的人精,教养爹爹本着事不关己,不管不问才能活得长久的原则,严格的贯彻了定国皇子的命令。 掌掴大宫侍的宫侍揣着自己痛麻的右手,诚惶诚恐的拉着还要求饶的大宫侍,另一个壮实的宫侍已经先一步捂了大宫侍的嘴,防止他再吵到定国皇子,从而牵连了自己。 一场闹剧就这样落幕,至于那个被拔了舌的大宫侍早已无人问津,大概是自生自灭了吧? 顾逸君看着内室的门被关闭,这才脱力的摊在床上,接触到冰凉的蚕丝,才发觉自己背上已经是出了一层冷汗。 将纸条毁尸灭迹之后,顾逸君忐忑的心安下了一些,沉沉睡去。 震雷这一夜忙得脚不沾地,一条条的任务布置下去,一步步推敲,确保事情万无一失。 本来是想要在纸条上署名的,但是她想起小主子不让牵连到小主子的吩咐,所以不假思索的写完纸条后特意没有署名。 她却不知道因为她这一举动,导致顾逸君惴惴不安了一整天,差点在判断上失误而导致行动的失败。 东方的晨曦预示着新一天的开始,疲惫的少女将军终于是松了一口气,这一夜虽然出了点小状况,但好在定国皇子没有出任何差错,要不然她这一趟护送的任务失败,说不定回去等待着自己的就是人头落地了。 士兵们可没有这种烦恼,天塌了还有高个儿的顶着呢,依旧按部就班的巡逻,但心里也有些庆幸,这一趟结束之后终于能回家了。 在中州驻足的来往行商也陆陆续续的打点行装,准备启程,早点的摊子也早早的就摆了出来,还有要赶集的路人匆匆忙忙的行走在路上,整个城市顿时喧嚣了起来。 顾逸君心里有事也睡不踏实,早早的就醒了,进来服侍的宫侍更加小心翼翼,恭敬而畏惧,生怕有一丝做的不好,被定国皇子断手断脚拔舌挖眼。 而另一边,青龙国的迎亲队伍也已经行动起来,前去朱雀国驿馆打探的人已经回来。 “怎么样?她们那边情况怎么样?” “回大将军,一切准备就绪,正要启程,我们要去迎接吗?” 此次前来迎亲的赫然是青龙国的柱国大将军,柱国,如同一个国家屹立的擎天柱,其地位可想而知,她就是明珠王爷握在手里的兵权了,而身为一国首脑的青龙帝却根本指挥不动她。 由此可见,此次和亲是明珠王爷一力促成,并且希望青龙和朱雀国形成联盟,共同对抗白虎,并对蠢蠢欲动的玄武形成震慑。 “不需要,我们在门口等候就好。”这次是朱雀国上赶着要和青龙国结盟,青龙国无需把姿态放得那么低,这样做也好让朱雀国明白她们此时的弱势地位,从而在结盟中以青龙国马首是瞻。 很快,朱雀国的送亲队伍就启程了,对于此事,凌小小保持着不闻不问的态度,她这人就是这样,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将事情交给震雷去做,那她就不会过问,她要的只是结果,至于过程…谁在乎呢? 而且这件事她不想成为知情人,那最好就是不闻不问了。 再说,今天她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的。 如意车马行和如意商厦同时开张,她要在暗处进行把控。 凌琅阁下两大产业同时开张的消息已经传遍了中州城,这都是夏莲和刑公子前期运作的结果,所以,今天,不管是真的好奇凌琅阁是怎样存在的人,还是本着凑热闹初衷的人,都想看看这个神秘的凌琅阁到底能在中州城翻出什么浪花来。 有刚刚进城的人,还不知道状况,看着往城北方向涌去的人,不由得好奇抓住一个路人的问:“哎?大姐,我看这人都往北边去了,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被抓住的胖大姐一脸的富态,看着衣着寒酸的外地人,有一些鄙夷:“外地来的吧?” 外地人忙不迭的点头,刚到一处陌生的地方,态度谦卑一些总是没错的。 胖大姐按按鬓角,捋捋头发,傲然的道:“你既然诚心诚意的发问了,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吧!今天是凌琅阁旗下如意商厦开张的日子,今天去捧场的人都能得一封红包,凭红包里的购物券就能免费在商厦里买东西,最高的有十两,最少也有一两,购物券时限有限,就两个时辰,没听说过吧?大家也都是去瞧个稀罕的。哎,不跟你说了,时间快到了!” 说罢,胖大姐拂开外地人的手,晃荡着一身肥肉,健步如飞的混入了人群。 外地人若有所思。 跟在外地人后边的仆从,看着消失的胖女人神色不善。 “主子,这人狗眼看人低,要不要我去教训一下?” 外地人神色泰然,丝毫不因他人的鄙夷而恼怒,反倒是安慰仆从道:“哎,无妨,虎落平阳被犬欺,人之常情罢了,人家不是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仆从还是有些气不过,“哼!这等狗眼看人低的人难成大事,放在以前,要是有人这样对主子,早就被一根指头碾死了!” 外地人但笑不语,无奈摇头,“罢了,破财免灾,钱没了可以再赚嘛!现在我们先去看看这个神秘的凌琅阁吧!” 第一百零六章 又闻凌琅阁 随着二人越来越靠近如意商厦,听到的消息就越来越多,穿着寒酸的外地人对这个神秘的凌琅阁愈发兴趣浓郁了。 “听说没?这凌琅阁旗下买东西满一定金额会有会员卡送上,凭借会员卡购物就会有不同程度的优惠呢!” 有的人炫耀自己知晓的多,正在跟旁边的人滔滔不绝的卖弄。 有人惊讶,也有的人鄙夷。 这人正好碰上了一个比她消息更灵通的,顿时呛声道:“你知道的只是一部分,听说凌琅阁正在酝酿一个如意商会,凡是在商会消费满一定金额都会有会员卡,而且凭借会员卡可以再商会中任何一家商店购物打折。” 这就有人不不明白了:“你两说的人什么区别?不都一样吗?” 那人耐心解释道:“这哪能一样?凌琅阁旗下的商铺大都是以如意开头的,而商会则不同,打个比方吧,这商会要是真的搞大了,三教九流样样包含其中,那你拿着会员卡在半个中州的商铺都能行得通,而且这凌琅阁明显就是背后有人的,那可是有大来头的,等到商会的规模遍布天下,那你拿着会员卡更是能各地通行。” 更是有商人模样的人由仆从跟随,直接踏入了如意商厦,看样子不单单是捧场这么简单。 有人就不明白了,朝着如意商厦门口的守门道:“哎!那个人怎么就能进去,我们怎么不能?莫不是如意商厦将人分了三六九等?我等便要在外边晒太阳不成?” 守门的高挑女子似乎不善言语,但依旧好脾气的回答道:“那是我们如意商厦里的店铺老板,过来主持自家生意。” “店铺老板?这如意商厦不是凌琅阁自家开的吗?” 有能主事的管理人员从门内踏步出来,语气亲切的为门外等候的众人解惑。 “大姐开玩笑了,这三百六十行,行行自有擅长的人,我们凌琅阁也不是什么都能精通的,入了这如意商厦的店铺都是各行各业中做的好的,算是加盟我凌琅阁,我们也就是精心筛选一下,为大家提供一个能一条龙解决所有问题的地方。” 众人恍然,衣着寒酸的外地人看了仆从一眼,轻声道:“这个凌琅阁还真是有点意思,你以前听说过吗?” 仆从摇头,“似乎就是一夜之间崛起的,实力不知深浅。要奴再去打听一下吗?” 外地人点头,神色有些凝重:“嗯,等我们安顿下来之后,好好打听一番。” 众人正聚在如意商厦门口等待着,只听旁边的路上鸣锣开道,顿时众人避让开。 “哎,这不是朱雀国和亲的队伍吗?” “是啊,昨天进城,今天估摸着就要往青龙国去了。” “说起来这定国皇子也是命苦,山高水远的嫁去青龙国,要是得宠也就罢了,要是不得宠,说不定两国一开战就要拿和亲皇子祭旗,更别提和亲的皇子不能诞下皇女,自古父凭女贵,这不是断了定国皇子的念想吗?男人不能为妻主生女育儿那可是酷刑!” 旁边的人听了纷纷叹气,谁说不是呢? 车舆里的定国皇子隐隐能听到外边的对自己议论,顿时悲从中来。 教养爹爹轻声的安慰:“皇子您也别多想,多想无益啊!” 是啊,想那么多又能改变什么呢?顾逸君心里默默叹息。 隔着朦胧的帘子,听着外边的议论,顾逸君慢慢的平静下来,一旦平静下来,自然理智回归,听着比别处嘈杂的声音,看着帘子外模模糊糊拥挤的人影,顾逸君好奇的问道:“这里是有什么集会吗?怎么如此多人?”若是集市自然会有人吆喝,但这看着也不像啊? 经过昨晚的事情,教养爹爹可不敢把那些年轻而不知深浅的宫侍安排在车舆上,自能自己上阵,此时听着皇子发问不敢怠慢,只好撩起车前薄如蝉翼的冰丝车帘,朝外边的宫侍吩咐了一声。 只是片刻,就有人回禀。 教养爹爹听了也有些诧异,但还是据实回答:“回皇子殿下,是凌琅阁旗下的如意商厦开张,门口聚集了好些人,等着开门呐!” 凌琅阁三字如同一柄大锤,“咚”的一声敲在顾逸君内心最渴望而柔软的地方,震得他良久不能回神。 看着一瞬间面色震惊的定国皇子,教养爹爹轻轻地推了他一下。 顾逸君这才察觉自己的失态,赶忙装着抚摸发髻掩饰了过去。 这是一种习惯性的动作,哪怕是出嫁,顾逸君头发上依旧戴着那支发钗,他以为那个人对他而言,这辈子都只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梦了。 这一瞬间,他想到了许多,但最终他想到了昨天那个不知是何人所留的纸条。 她在这里!她很可能在这里!是不是她呢? 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哪怕现在有人告诉顾逸君,从屋顶上给他丢纸条的人不是凌小小,怕是他也不会听。现在,顾逸君对于即将到来的时刻十分期待,一定是!一定是凌小姐!就知道凌小姐不会对自己如此绝情!她会救自己! 心惊的看着顾公子脸上一瞬间闪过的诸多变幻,在皇宫里浸营几十年的教养爹爹也有些怕了,这定国皇子莫不是看着马上要踏进青龙国,所以受刺激疯了吧? 外边的嘈杂声依稀远去,但顾逸君的心却是久久不能平静,但理智告诉他,现在不是激动地时候,万一被人看出什么,怕是会功败垂成。 他此时已经执拗的认为是凌小小要救他了,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自信… 和亲队伍穿过了半个中州,终于到达了青龙国的驿馆。 青龙国柱国大将军等在门口,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既没有迎亲的喜悦,也没有不耐。 少女将军骑着高头大马,远远地就看到了驿馆门口的人,她年纪尚轻,还没有上过战场,只是因为此次和亲才被升任少将军,不认识什么柱国将军,但她认识那铠甲的等级。 为区别将士等级,各国的铠甲都是有严格区分的,而面前此人身上穿着的赫然是青龙国最高级别的铠甲。 少女将军心中一动,原来青龙国如此注重此次和亲吗?还是明珠王爷注重和亲呢?她不敢托大,赶忙跳下马来,徒步往前而去。 第一百零七章 完成任务 柱国将军也没有想给朱雀国这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做面子的爱好,两人不疾不徐的寒暄了几句,她就以怕耽误时间为由,启程告辞了。 青龙国的迎亲队伍正式踏上了归国的行程。 一行人浩浩荡荡往洗而去,少女将军望着声名赫赫的柱国将军远去的背影,一时间有些憧憬和羡慕,要是多会儿自己能有如此威势那该多好!但转而她又失笑,这种事情,努力了就好,要知道柱国将军家世显赫,不是自己这等小门小户里出来的人可比的。 但她也没有多失望,尽人事听天命,尽力而为就好。 过了再往西中州就不是朱雀国的领地了,留在这里也没什么事,还是尽快打道回府,回国复命的好,不过,刚刚将定国皇子送到青龙国手上,终于算是松了一口气,这一路上她们日夜提心吊胆,生怕出一点闪失,大家也都人困马乏,她们一行人也该稍微修整修整再回去。 少女将军在心里默默盘算着,随即朝副将道:“好了,我们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大家这一路也都辛苦了,今天午饭我请,咱们大伙儿好好喝两杯,等吃完饭下午的时间就归大家了,想必大家也都想给家里人带些东西回去,只要明早按时回来,不要耽误了启程的时间就好。” 副将欢欢喜喜的领命而去,不远处传来欢呼声,少女将军默默的笑了,出来前娘亲曾经嘱咐她多和下属打打关系,等回朝后有好处。 这里的将领士兵多是功勋世家出来镀金的女儿,家里人舍不得让女儿去边关打仗,便送家里的女儿来这危险性很小的送亲队伍。 要知道边关打仗那可是要死人的,就算保护的再周全也总有纰漏,而和亲队伍则不同,在朱雀国境内行走,不但危险性相对要小很多,而且这次和亲对外说的是为和亲他国、深明大义的定国皇子保驾护航,那可是很大的荣誉,等到回朝之时要重重嘉奖的。 这嘉奖说的很有内涵,不是赏赐,而是嘉奖,嘉奖便是口头和书面的荣誉,赏赐那才是真金白银,不过功勋世家可不缺那些银子,她们求的正是面子上的荣誉。 她只不过是个领队的,谁都知道,这趟要真的出什么事,她就是顶包的,要是没出什么事,平平安安的回来了,那这嘉奖可是大家伙儿平分的。 不过既然是平平安安的完成了任务,她也就不在乎了,因为她所求的可不是金钱,而是门路,能跟这些个功勋世家的女儿搞好关系,那可比赏赐她一百两黄金都金贵。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在街上。 “诶,将军,我听说中州有一家朝阳酒楼十分有名,酒肉味道很是独特,咱们今天便去尝尝?” 此时哪里还有什么上级下属?功勋世家的女儿们觉得这将军也很是识趣,很会做人,有意结交,而少女将军则是放下了平日里的将军架子,都是同龄人,哪里会有那么多的隔阂,便是真的有,也不会放在明面上。 表面上倒真的是一团和气。 “好啊,就听你的,这中州我也不熟悉,只是以前听说书的说起过,是顶大的商业城市,包罗万象,要是这里都找不到的东西,那别处就更没有了!” 少女将军毫无顾忌的展露着自己的无知,倒是刺激了一部分人骄傲浮躁的内心,引得大家更是肆无忌惮的说笑了起来。 边说边笑,转眼间便到了朝阳酒楼的门口,但是一行人却是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了。 这就是朝阳酒楼?气派倒是真气派,但是这客人呢?简直门可罗雀啊! 看着百无聊赖的坐在门口的百年大树下酣睡的小二姐和门口柜台上“噼啪”的摆弄算盘珠子的账房,副将不确定的上前询问:“请问这可是朝阳酒楼?” 账房女先生懒洋洋的瞅了一行人一眼,手一摇,“啪”的一声将算盘复原,不情不愿的点头道:“正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小二姐被账房这故意弄出的算盘声响惊得一机灵,从地上爬了起来。 迷迷糊糊的瞧了一眼,利索的拍了拍身上粘的灰尘,上前道:“几位里边请,吃些什么?” 少女将军却道:“你们这生意怎么如此冷清?” 小二姐不在意的撇嘴道:“要是平日里这个时候早就没地方坐了,今天不是如意商厦开张嘛,大家都跑去瞧了。” 她没说的是,她们的对头旭日酒楼据说在那里占了一间不小的铺面、开了分店,就连她们掌柜的都悄悄乔装打扮的过去打探敌情了。 少女将军和几人对视一眼,“不然我们也去瞧瞧,这如意商厦到底什么来头?竟然能让偌大的一个中州城万人空巷?” 她们来时就注意到路上行人不是很多,当时只当是中午的时候太阳烈,大家都躲在屋里不肯出来呢,原来是这样。 几人都是二十多的少女,好奇心重的很,得知有热闹,当然要赶着去凑凑。 于是问了路,大家便疾步往城北而去。 而此时的旭日酒楼掌柜坐在雅致的会议室里,看着账房不断派人送来的收入数据,笑的乐开了花。 会议室里不仅她一人,在座的还有好多有财力有影响力的掌柜,此时也都是一脸难掩的喜意。 “怎么样,各位,此时可放心了?”夏莲作为凌琅阁在公众视野里的掌权人,一脸淡然的坐在为首的位置。 “放心,放心!” “是啊?凌琅阁好本领,我这店铺就算是放在中州最繁华的街道上,也都没在您这如意商厦赚钱快啊!” “那是当然,不过我们的成功那是不可复制的,要知道这么大的一片地方,不是谁都能买得到的,而且任谁也建不出占地面积如此之大的楼宇。”夏莲这话说的自负极了,说完品着手里的冰镇酸梅汤,继续沉默不语。 当初得知主子要建如此庞大的建筑时,就连工匠都觉得是不可能的,就连她都以为是主子异想天开,谁知道竟真的建成了,而且用时之短,堪称奇迹。 那种叫水泥的东西干掉之后竟然跟石头一样坚硬。 第一百零八章 逾越的建筑 一墙之隔的隔壁房间,凌小小表情轻松起来,只要这些人认同了凌琅阁,那便好办了。 相比于震动了半个中州城的如意商厦,同一日开张的如意车马行可就冷清了许多,只有三两个人路过时好奇的往里张望,无他,只是因为这车马行也起了如意这名字。现在中州城谁不知道神秘的凌琅阁旗下产业就是以如意二字打头的。 但这车马行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又没有人清楚。 “大姐,这连人都没有,我们还做什么生意?”李江满脸的惆怅。 李翔则是丝毫不着急,慢慢的喝着酸梅汤消暑。 “你急什么?如意商厦如今有多红火,我们日后的生意就有多少,以后有你忙的!” 凌小小亲自在如意商厦坐镇,却是一点也不关心车马行的样子,让冬雪心里有些没底。 冬雪这些日子倒是乖巧的很,懂得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商厦的生意开门红,让凌小小的心情也好了不少,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开口道:“有什么话就说,什么时候也学着吞吞吐吐的了?” 冬雪一惊,自己的心里的话果真就怎么明显的摆在了脸上吗? 但主子的话不可违背,他随即道:“主子难道一点都不担心车马行的生意吗?那边本就偏僻,而且今日商厦开张吸引了大半的人,想必那边更是没人注意到了吧?”冬雪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恍然道:“难道这就是您的用意?” 凌小小倒是意外地看了一眼冬雪,没想到这个直肠子也有脑子灵光的时候,当着让人刮目相看了。 得到主子的目光,冬雪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是的,这本就是凌小小故意而为,谁会将重要的东西放在明面上呢? 车马行将是凌小小手里无孔不入的一张大网,如果此时高调的暴露出来,那才是傻呢!她要的是潜移默化,让所有人只当车马行是附属于如意商厦而存在的,是微不足道的。 而实际上所有的一切只不过是为车马行在四国的渗透铺路而已。 只有当她真正掌握了四国的信息、货运流和资金流的时候,这张网的威力才能发挥到最大。 当商人有什么意思?商人逐利,而她凌小小要当就当商业帝国的掌控者。 到时候,即便是她的身份暴露了又如何?谁能奈何得了她?只有无可比敌的实力才是超脱于法律的强力手段。 少女将军望着如意商厦门口来来往往的人,有些吃惊,但更让她吃惊的是眼前的这栋商厦。 “你们可见过如此庞大的建筑?”少女将军痴痴地道。 周围的功勋世家子弟也有些回不过神,只是条件反射的摇头。 “不曾。” 方俞帼是第一个回神的,眉头微皱的直言道:“这建筑的规模可是越过了皇宫啊!” 她所言非虚,就连朱雀殿都不曾有如此规模。 只见眼前的建筑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又像是一个超脱凡俗的君王在俯视自己的臣民一般。 正是钢铁水泥浇筑而成,整座商厦有五层之高,正面宽二十余米,而前后更是有四十多米,至于高度,只怕就算不够二十米也差不了多少。 但是,这可是中州,谁也管不到的地方,即便是逾越了又如何? 还真别说,为了一次性的浇筑成功,凌小小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只怕前一层水泥干透了,后一层才浇上去,导致建筑不结实,所以浇筑当日请了不下百名工匠,苦力无数。 不过知道这事的也就是那些工匠了,当时建筑外围围着高高的栅栏,而且更高处是趁着夜色赶工完成的,外人只当是一夜之间便铸成了如此高楼,更是啧啧称奇,将凌琅阁的神秘与强大更突显得淋漓尽致。 “大家还愣着做什么?不饿了?”副将回过神,出声提醒。 其他人也道:“光是外边便有如此气势,我倒要看看里边是不是也别有洞天!” “走,去瞧瞧,等回去也好向我那些终日被困在朱雀城那一亩三分地儿的同伴好好吹嘘一番!” 这一番话说的大家都会意的大笑。 门口两排训练有素的男子女子分列两旁,俱是一身白衣,衣服上以暗纹绣着山水花鸟,梅兰竹菊等等雅致的图案,静默而立时却只是一身白衣,只有在走动的时候才能若隐若现的被看到。 再细一看,男子个个干净利索,女子脚步轻快,胸前都以金丝纹着各自的名字,有的是墨菊,有的是红梅。 看到她们一行人走进来时,一个胸前衣服上纹着江流的女子热情而不谄媚的迎上来,询问几人的需求。 “几位大人需要什么可以跟小人讲,若是要看看,小人也好给您指个路。” 少女将军觉得这如意商厦颇为有趣,待客如此周到,而且手下的人也极有眼力劲儿。 “我们寻个吃饭的好去处,你可有什么好建议?” 副将则想的更多,补充道:“我们是想寻个吃饭的地方,你这小二姐可不能乱领路。” 江流很是上道,委婉的道:“各位客官有什么要求尽管说于我,保证各位满意,不瞒您说,小人也就是一个引路的,您去哪家对我来说都是一般无二的。” 这几位客官恐怕是担心自己收了哪家的回扣,便痛宰她们吧?夏掌柜的可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要是真的做了这样的事,恐怕倒是她第一个不放过自己吧? 而且,别人不知道,但自己清楚的很,凌琅阁的名声好,但手段也绝不软,她曾亲眼目睹春雨大人将一个欠债不还的人打得半死,最后卖给了人牙子。 “既然如此,便带路吧,我们本是想去朝阳酒楼的,但是看那里没什么人,便来了这里。” 走过门口两米多的走廊,两个小童抬手打起了帘子。 无意间触碰到帘子的方俞帼觉得手掌微凉,那帘子像是冰蝉丝制成,这种布料夏天做衣服很是舒服,凉爽透气,只是价格及其离谱,她也只是见哥哥孝敬过祖母一匹,这里竟然如此奢侈的用来做门口的帘子! 还不等她感叹完,眼前豁然开朗的景象让她内心狂震不已。 来来往往的人不少,但是却没有人大声喧哗,好像在这种地方失礼是一件极其脸上无光的行为。 就连经过大阵仗的方俞帼,在进入商厦的时候都下意识的打量了一下自己的着装是否妥当。 这又是为什么呢? 第一百零九章 内有乾坤 光滑雪白的大理石地板,打磨得光可鉴人,中间的大厅竖立着假山和参天的树木,大树周围覆盖着不知名的小野花。有鹅卵石铺就的小径通往树木掩映的未知之地,一间小屋若隐若现。 四面从上往下,都是一间间店铺,整齐地排列,一共四层,至于四层之上的那一层,一般人是进不去的。 每一层都有行人在店铺外浏览游走,衣食住行包罗万象,五光十色目不暇接。 一行人看傻了眼,江流很是理解,当初她第一次见到这番景象时也是这般目瞪口呆。 轻咳一声,引得众人不自然的回神,但震撼的眼神还是在不经意间流露。 “各位大人,咱们如意商厦可是卖什么的都有,等会儿您吃过饭要是没什么事情可以挨个儿的看看。”夏莲大人说要适时的引导客人,说不定人家转悠着就看上什么,顺手买了呢?江流第一天上班自然是要好好表现的,说不定夏莲大人会在暗中观察她们呢。 不过她也是想多了,夏莲可没有时间做这些事情,要做也是别人去做,她正忙着收买人心呢,要知道,这些掌柜的可是凌琅阁的摇钱树,虽说乍一看都没什么大的势力,但是如果凝聚在一处,好好加以利用,将会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少女将军等一行二十多人在江流的带领下,找到一家饭店,抬头一看,旭日饭店四个字悬于头顶。 副将就笑了,这真是…刚刚还听着朝阳酒楼的小二姐抱怨旭日酒楼在如意商厦开了分店,抢了她们生意呢,这会儿就见到了。 方俞帼坐在椅子上,有些好奇的四处打量,这地方的装饰真是古怪,墙壁刷得素白,竟然直接在墙壁上作画,还有一面墙空着,上边写着心愿墙,旁边放了纸笔。 她就有些好奇了,趁着大家点菜的功夫,询问了小二姐。 小二姐听到她的问题,很是理解的笑笑,“您是说这面墙啊?我也不知道掌柜的哪里来的主意,说是供风雅之人提笔留字的,说是也许几年之后客人再回来如果看到自己留的字,会有很不一样的感受,情人之间也可以借此述说情意。我是不大懂的。” 小二姐身上也是一身干净利索的白衣,让人觉得吃饭心情都好些。 都是一些功勋之家的女儿,略有些文采的,跃跃欲试的留下了笔墨,方俞帼也不例外,也有些人对此嗤之以鼻,觉得是拽酸文。 少女将军看在眼里,心里也有了些计较,方家是三大家族之一,自然有些底蕴,而那些对此不屑一顾的倒大多是最近几十年新成长起来的暴发户,心里默默的将这些人的降了一个等级之后,少女将军回眸看了一眼那面被新贴上几张文墨的墙壁,心想这点子也不知是谁想出来的,真是有些意思。 看着几人离去,小二姐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墙上的纸张。 哪里有什么无缘无故的创意?这可是用来搜集资料的渠道,但凡是读书写字的人,总归有些背景,透过文字大概能感受到字的主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将这些都搜集起来,整理成册,那将是很恐怖的事情,而这种留言墙在商厦中却有很多。 吃过饭,大家伙儿自然形成了几个小群体,有的结伴离开,有的说是想在这里逛逛,少女将军身边就没剩几个人了,副将算一个,方俞帼算一个,还有一个好像是叫叶山,总是沉默,不大爱说话,跟谁都不熟,没想到她也留下来了。 “方姐,你怎么不随她们去?” 方俞帼撇嘴道:“跟谁一起不是逛?她们叽叽喳喳大嗓门,我听着烦。” 这便是大家族的底气,跟谁一起不跟谁一路又怎样?谁也不敢多说什么。 “也是,不知道方姐想要买些什么?” “女人嘛,当然是买斧钺刀叉了,难不成还跟个男儿一般扯二尺大花布做肚兜?” 副将哈哈一笑,叶山依旧沉默。 “只是一路上也没看到兵器铺,如意商厦不是号称什么都卖的吗?” “找个穿白衣服的侍者问问不就好了。”副将倒是直接,唤了一个白衣侍者询问。 “几位买兵器?”白衣侍者打量了几人一眼,脸上标准的微笑有些收敛。 “是。”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白衣侍者问道:“可有会员卡?” “会员卡?什么东西?没这个东西不能买?”副将疑惑。 白衣侍者有些迟疑道:“也不是,只是这个涉及到我们产业的灰色地带,没有会员的身份可能不方便带几位去。” “这话是什么意思?”少女将军不明白,出言问道。 “没有其他的意思,如果几位真的要去,那我便给几位去办会员卡,只是几位要有些心理准备,我们这里可不是一般的兵器铺子,要是只想买些防身的,那便没必要去。”侍者说话时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笑容,面色很是郑重。 这让方俞帼觉得此地卖兵器的地方很是不一般,少女将军也有同感,叶山若有所思,眼神发亮觉得可能遇到宝地了。 “自然是真心要去的,你只管办会员卡便可以了。”方俞帼荷包鼓胀,自然是不担心花销。 白衣侍者看了看几人神态,这才又挂起了标准的笑容,“请问几位刚刚可有在此处消费?” “消费?” “哦,就是花银子。”白衣侍者笑眯眯的解释,她此刻心情是真的不错,要知道明面上的消费可跟领路的侍者没有半点关系,但是地下的消费那可是能抽提成的,因为本身是灰色交易,里边利润可观。 “刚才在旭日饭店吃饭花的可算?”少女将军这才想起刚刚结账时小二姐很是严肃的给开了单子,告知要保存好。从怀里摸出单子,递给侍者。 侍者接过单子,告知几人稍等片刻,便往开在商厦门口不远处的如意钱庄分店走去。 如今如意钱庄在商厦里开了分店,美人妆更是直接搬了进来。 第一百一十章 地下洞天 不过片刻,白衣侍者就拿着一张黑铁制成的卡片回来了。 少女将军接过卡片,觉得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 侍者似乎能看透人心,微笑道:“大人可别小看这张卡片,每张卡片上都有我们的防伪标识,而且每张卡片上都有独一无二的号码,每个号码就代表一个人,不能冒用,等您以后的消费积累到千两的时候可以换相同号码的白银卡。” 副将看着少女将军手里的卡片道:“我们在此处就待几天,那岂不是说出了中州这卡片就没用了?” 白衣侍者对这样的问题丝毫不感到奇怪,总有人不熟悉,夏莲大人说过,我们要为每一个有疑问的人耐心的回答。 “您可别小看了这张卡片,在中州有两成的商铺都能用这张卡片,持卡就能享受优惠,而且我们的如意钱庄将在一年内遍布四国的每一座城市,每个城市都会有我们的加盟商铺,不论有多远,我们的如意车马行会为您运送贵重的货物。而这所有的一切,只要有了这张卡片将都享受同样的优惠。” 副将听得咋舌,这口气,大得很呐!遍布四国?那得有多大的势力? 看见自己的话达到了效果,白衣侍者莞尔一笑,培训的时候夏莲大人教给她们很多,这一招该叫什么呢?吓死丫的不偿命? “几位随我来吧。” 白衣侍者在一旁带路,少女将军有些疑惑,这不是刚刚看到的鹅卵石小路吗?难道卖兵器在在那个树叶掩映的小屋里?不是吧?那还用得着这么郑重? 疑惑归疑惑,四人紧跟着白衣侍者,走了十几米,转过参天的大树,一间小木屋呈现在眼前,只见一个青衣侍者端坐在小屋门口,见到她们也不起身,眼神犀利的打量。 看到这一幕,方俞帼觉得这小木屋里边怕是别有洞天,而且看这青衣侍者的神情做派,怕是不简单。 白衣侍者恭敬的行礼,诚惶诚恐的道:“大人,这几人看兵器。”说着示意少女将军将会员卡拿出来。 看了一眼会员卡,青衣侍者才点头道:“等级是低了点,你带他们进去吧,记住,不该去的地方千万不要去。” 白衣侍者弯腰应道:“是,大人。”她们这样的侍者之间等级很是森严,不尊敬上级的侍者下场都好不到哪里去。 青衣侍者这才起身,带着几人进了小木屋。 进到屋里,青衣侍者道:“你们在这里稍等一下。”说着就关门出去了。 几人正是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只听耳旁咔嚓一声,眼前的景物瞬间就变了模样。 几人惊魂未定之际,长长的地道出现在眼前,地道的墙上镶嵌着夜明珠散发出幽幽的青光。 副将惊奇连连,何时夜明珠这么泛滥了? 没走几步,一扇黄铜大门出现在视线里,门口两个青衣侍者严阵以待,目光灿灿。 又是一番检查,几人才被白衣侍者带着进了黄铜大门。 进门便是一个平台,然后连接着长长的一排台阶,下了台阶才能看到一条长长的宽阔走廊,走廊上分列两边一共十扇紧闭的门,门口各坐着一个银衣侍者,门上简洁的写着两字的牌匾,有的是兵器,有的是毒药,有的是赌场,有的是书画,更有的是情报、刺杀,走廊尽头一位金衣侍者随意的靠在椅子上,门上的字却是拍卖。 白衣侍者拘谨的行了礼,这才带着四人进了写着兵器的那一扇门。 大概两个时辰,四人才目带异彩的走出商厦。 叶山小心翼翼的摸了摸怀里的东西,难得脸上出现一丝激动地神色。 而少女将军则是抚了抚手中一把样式奇特的刺刀,这是她送给妹妹防身的礼物,正是三棱刺刀。 方俞帼倒是手里没带什么,但望着背后的如意商厦不知是何意味。 “方姐,你那几万两的东西就这么托付给她们,也不怕出什么意外么?”副将神色里有些不确定。 但方俞静却是淡淡的道:“无妨,我倒不是在意那些银子,只要她们能顺利的将东西送到就好。” 送走了几人,白衣侍者很是兴奋地将她们所持会员卡的编号记在了自己的小本子上,这又是一笔不菲的报酬,要是每天都能碰上这样的好事,那就好了。 华灯初上的时候,如意商厦里来往的客人才渐渐地少了下来,但也仅限于地面上,对于地下的赌场和拍卖场等,夜幕才刚刚开始。 赌场里人声鼎沸,有赌红了眼大声喧哗的,也有豪华的包间里安静的斗心智的,日常拍卖场里,面具下一声声的报价一浪高过一浪。 而顶层的五楼,会议室里有商人在商讨议论,小的办公场所里也有掌柜和账房面带喜色的计算着一日所得。 然而在最里边防守最森严的屋子里,却有四条长长的桌子,围城正方形,上面堆满了形形色色的情报,一身黑衣的侍者们在不断地整理分类,像一条流水线一样,将刚刚得到的信息填写到对应的地方。 经过整理的卷轴被安放在背后的格子里,整个过程有条不紊,不时的有卷轴消失在格子组成的墙壁里,显然里边也是有人的,或许在进行着更为精简的整理。 这些黑衣侍者显然是更为机密的存在,保守着最为机密的秘密,这里有很多是先前在徐州县城训练出来专门加工信息的人,只在夜晚才出来工作。 没有人能够想到,就是这样一个繁华洁净的如意商厦,地下却是在进行着一系列的灰色活动,而商人们也不会想到,就在离她们办公谈合作的地方不远处,却是有着海量的信息正在被加工成情报,成为待价而沽的商品。 整理过后失去价值的信息,被不断地扔进火盆,一缕青烟顺着一旁的管道排到室外。 在黎明前,黑衣侍者踏着最后的夜色消失不见,一袭红衣的侍者提着一只朴素的木箱,送上了停在门口等待着运送发往各地货物的马车。 第一百一十一章 做人不能太优秀 十年一晃而逝,甚至在岁月的长河中激不起一个浪花。 “华掌柜!又收到东西啦?您这女儿真是孝顺,在外行商本就辛苦,还遇上什么都不忘给您往回寄些。”穿着华丽的布庄掌柜不无羡慕的道。 看着绝尘而去的马车,华掌柜和善的笑笑,“是啊,也不知道这丫头现在又跑到哪里去了。”自从如意钱庄遍布四国,她那总想到处去看看的女儿就像又活了一般,四处奔波,好不容易赚些钱都转到了她的会员卡上,也不知道在外边过的怎么样? “担心啊?我还以为你不担心呢?每次回来都给人家脸色看。” 被老邻居戳穿,华掌柜的脸色有些不自在,轻咳的想要转移话题,布庄掌柜揶揄得哈哈大笑。 一阵春风拂过,门口银色的铃铛“叮当”作响,传出清脆的声响,如意二字赫然其上。 中州城外一片桃林里有三三两两的情侣正在踏青,嬉笑着好不热闹。 而桃林深处一间桃木制成的屋子里,身材纤长,面色冷淡的女子正烦躁的凝视着对面的男人,男子却是驱走了跪坐在女子对面煮茶的小童,自己坐在了银叶草制成的软垫上。 窗口里一枝桃花斜斜的伸了进来,像一个充满好奇心的孩子。 “你来做什么?”女子推开男子递来的杯子,没好气的道,不是她脾气不好,而是一遇上这个胡搅蛮缠的男人,就算是有道理也讲不清。 “自然是报恩啊!我曾说过要以身相许的呀!小小忘了么?” 没忘!当然没忘,这句话这些年就像一场噩梦一样纠缠着自己,看着对面面容姣好的男子,凌小小气不打一处来,当年要是知道会捡回这么个麻烦鬼,打死她也不会救他。 “我不需要你报恩!你只要离得我远远地就是报恩了。” 对面坐的正是当初被救下的顾逸君,此时他红着一双眼,泫然欲泣,可怜巴巴的道:“你便如此讨厌我?” 被烦得没了脾气,凌小小缓了缓口气道:“我只是不想被人纠缠,你很好,想找一个好女人太容易了,为什么都要缠着我?你说吧,看上我哪一点了?我改!”说道最后都隐隐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了。 “都看上了,你欲如何?”如今的顾逸君哭笑收放自如,见自己装可怜不管用,擦擦眼泪,丝毫不在意身为男人的矜持,甚至还有些玩味的无赖起来。 头痛的扶额,凌小小低沉的叹道:“哎,没办法,做人不能太优秀啊!” 本来是跑到这边躲清闲的,结果让顾逸君这小子一搅合估计也黄了。 顾逸君是十年前在青龙国的手里救下的,当时还在四国掀起了不小的波澜,但好在中州这是个政治敏感的地方,谁也没胆量将手伸进这里,虽然说明里暗里多番排查,但四国终究不能联起手来,总有一些漏洞可钻,于是顾逸君也就在这里安安稳稳的待了下来。 可是顾逸君是安稳了,凌小小却是被烦得一个头两个大,本来看着顾逸君这小子有些才干,本着不用是浪费的基本原则,让他学着管理一些事务,谁知道他学着学着就转移了重点,管到了她的衣食住行上。 他当起男主人倒是理直气壮,总不能在下人面前不给人家留面子吧?凌小小顾忌着这一点,一直不能明里否认,于是其他人更是觉得自己这番作态便是默认了顾逸君的胡作非为。 冬雪这几年也对自己个儿的心思回过味儿了,就越发看着顾逸君倒贴的行为不顺眼,但主子不发话,他也不敢过分,于是两人暗地里不知过了多少招,看今天这情形,怕是冬雪又输了。 凌小小总觉得自己在这世界里就像一个孤魂野鬼,孤零零的,有他们两个人闹一闹也好,只是她自己心里还有一个坎儿过不去。 要真的在一起,是不是有些老牛吃嫩草啊?毕竟心理年龄放在那里是不能否认的。 而且,她也没打算喜欢一个骄里娇气、满脸脂粉的男人,那多没安全感啊! 冬雪已经过了嫁人的年纪,这些年他就这么一直拖着,凌小小每次提起来,他都会转移话题,本来凌小小不想太逼迫他,但是现在看来,还是尽早把这两个男人打发了才是最要紧的事。 “行了,你专门跑来一趟还有其他的事吧?要是专门来扰我的清净,那也就太闲了些。”不想跟他在这样的话题上再扯来扯去,凌小小索性问起了顾逸君的来意。 顾逸君眼神发亮,温柔的注视着对面越长越好看的女子,这么些年,凌小姐是他见到过最完美的女子了。 “不是啊,当然是有其他事情和你说嘛!” 坦然的面对顾逸君热切的眼神,心里有了模糊的猜测。 “为了慕容家?” 顾逸君点头。 沉默的喝尽了杯子里的茶水,凌小小一言不发的看着顾逸君的眼睛。 顾逸君也不躲闪,只是有些哀求的回视。 小泥炉里的银碳发出轻微的“噼啪”声,窗外一阵清风吹来,桃花簌簌得随风飘落,有三两片随风落在了凌小小的肩头,窗外隐隐约约有谈笑的声音传来。 松松垮垮的衣领随意的敞开,凌小小穿着一身纯白的宽袍,微微一动,微凉的桃花瓣顺着曲线滑到了衣服里。 “你知道我从来不管他们的事情,是于无夜要对付慕容家,至于慕容家到底有没有参与于家的灭门,我也不清楚,想必你也不清楚,我劝你,在事情还没有搞清楚之前,不要被人家当枪使,你可记得你被送往青龙国的时候,慕容家可是没一个敢吱声。”晓得自己说的可能有些重了,但凌小小还是看不得这个傻小子被人家当炮灰,估计被卖了还给人家数钱呢。 于是她也没留情面,接着道:“当初救你的可是我,这十年来我可曾缺过你的衣食?更别提在外人面前你还是凌琅阁赫赫有名的易公子,我能给你,便也能给别人,你莫要觉得自己在我这里有什么特别的。” 她一鼓作气的说完,才发现顾逸君的眼神盯着自己的胸口有些不一样。 轻巧的越过两人间的阻隔,顾逸君缓缓地伸出了手。 第一百一十二章 意外闯入 这是? 凌小小有些发愣的看着顾逸君缓缓伸向自己胸口的手,一时间忘了动作。 不是吧?做什么? 微凉的指尖轻轻触碰,凌小小一个激灵,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不就是没同意吗?难道还要来硬的不成?这小身板儿来硬的咱也不怕! 顾逸君看着凌小小窘迫的神情,忍不住笑了出来,收回的手指间夹着一片桃花。 身子瞬间一松,但脸上的尴尬却是掩饰不住流露出来。 难得看到凌小小这番表情的顾逸君更是觉得有趣,刚想打趣,便看到凌小小跳了起来,快步往外走去。 顾逸君条件反射的跟上两步,猛地抱住了凌小小,“你要去哪?” 温热的气息扑在耳朵上,凌小小只觉得身子都僵住了,尤其是春衫单薄,隔着薄薄的衣衫,甚至能够感受到贴在背后的体温。 等顾逸君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之后,虽然心里有一丝不舍,但还是缓缓地放开了怀里的身子。 这些年凌小小的积威渐深,更不是什么人都能近身的,如今被这样贴身抱住还是头一回。 虽然有些心慌,但是她还是没有忘记刚刚的事情,低咳一声道:“你莫要与她们联系了,她们这般吃人不吐骨头,永远不会知足。这件事我会处理的。” 说完便匆匆的走了。 看着努力装作平静,却被红红的耳尖出卖的凌小小,顾逸君好心情的笑了起来,“真是口是心非,刀子嘴,豆腐心呐!” 捻起那一片幸运的桃花,轻轻地放于唇间,仿佛感受着爱人轻柔的体香。 这一幕要是被凌小小看见,估计杀人的心都有了。 目之所及,尽是灼灼桃花,清风吹起了涟漪,满天的花海荡起了重重波澜。 发觉自己失态的凌小小,心间一跳,但还是很好的保持了面上的平静。 好一会儿才恢复了平静,刚刚那模糊的谈笑声却是越来越清晰,凌小小轻轻皱眉,是有人不知道规矩吗?就这样不知深浅的闯了进来? 这边林子是凌琅阁的私人产业,种的是降桃,能够酿造上好的桃花酿,有头有脸的人或许会选这里作为春日踏青之地,但是一般都在外围赏赏花也就罢了,没人敢深入,也没人知晓林子深处有什么。 就在凌小小猜测的空当,声音却是越发的近了。 几张陌生的面孔从一颗桃树后钻了出来,凌小小就更生气了,周围的守卫是吃粑粑的吗?放任这几个陌生人到自己面前算怎么回事?不想干了?还是不想活了? 墨修本是路过中州,经友人相邀,于是便一同来赏桃花了。 先前他便觉得来此处赏桃花的人非富即贵,后来他和友人越往里走越觉得不对劲,太安静了,待到他们想往回走的时候却发现迷了路,怎么走都走不出去,这才觉得有些不对。 不过他倒也不是很担心,家里的仆人会找来的吧? 说来也是心太大了,这桃林里可是有些门道的,如果不明白的人走进来可是很难找到方向的。 凌小小就这样皱着眉看着对面脸上笑容还未来得及收敛的三人。 漫天的桃花映衬下,一袭宽松的白衣随风飘飘扬扬,两边的开叉一直延伸到大腿,笔挺修长的美腿若隐若现,长达臀部的墨黑长发丝丝缕缕在风中伸展开来,红润的嘴唇不染而红,此时微微抿起,弯弯的眉眼微凝,显示着主人的不悦。 墨修一直觉得女子便是那种臭汗淋漓,动不动便要撸袖子的鲁莽生物,即便是文雅起来也难挡骨子里对男子的轻慢,但这一刻,他忽然觉得女子也可以是精致优雅而冷傲的。 让人看一眼便不敢轻易的靠近,生怕尘世的烟火气息沾染到那女神一般的人。 被同伴扯了一下袖子,墨修才回过神来,方才惊觉自己失态。 “问你们话呢,为何会出现在此处?”凌小小再次不耐烦的重复。 怎么守卫还没出现?都死了不成? 龙竹青看不过眼,这人怎的如此无礼?他上前一步道:“你这人好生奇怪,这桃林这么大,我们在此赏花,碍着你什么事了?难不成这桃林是你家的?你能来我们便不能了?” 凌小小就笑了。 如冰消雪融一般,好似阳光从乌云里探出头来大放光芒,墨修觉得对面的女子笑起来有种神奇的力量,能够让周围的人一同心情舒畅。 便是说着这样无礼的话也是好听极了。 他拉了拉同伴的衣袖道:“青儿……” 凌小小还真就气笑了,正准备告诉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这地方还真就是自己的,她能来,别人还就真不能来! 正在这时,不知死去哪里的守卫终于冒了出来。 十个黑衣守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呼啦跪了一片,吓得凌小小都后退了两步。 至于墨修等人,哪里见过这等阵仗,早就吓傻了。 “我等护卫失职,请主子降罪!”为首的是暗一,统领整个暗部,她也不求情,上来便是请罪。 这倒是符合她的脾气,凌小小心想今天的事情有些不寻常,平日里暗部的护卫从未出过如此大的纰漏,看来是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凌小小沉声问道。 暗一看了看周围,朝其他人挥挥手,顺道指了指杵在那里的墨修三人。 顿时,所有的黑衣人消失无踪,墨修等人也被拎着不知扔到了哪里。 等到桃林里只剩了凌小小和暗一时,暗一才轻声道:“回主子,刚刚有一拨人,人数众多,她们出手攻击我等,身手很是不错,先前我还以为是冲着主子来的,但后来我发现那些人并没有下死手,好像只是想要将我们从主子身边引开,我这才发觉不对,等我想要脱身回来时,她们忽然就撤走了。” 这还真是奇怪,忙活半天就为了引开自己身边的人?还就那么一会儿?图什么? 脑中似乎有灵光闪过,那么一会儿……不就是刚刚那三人进来的时候吗? 而且刚刚三人也着实奇怪,身为男子,竟然能随随便便跑出来赏花?这世界还没这么开放吧?而且刚刚似乎有一个人从始至终都在沉默。 想了良久,凌小小也想不到她们的目的,索性便不再为难自己,她们既然对自己有着不可告人的图谋,那便不可能仅是如此便罢的,肯定还会出手,到时候还愁她们不会露出狐狸尾巴吗? 第一百一十三章 山雨欲来 不过,有一件事却让凌小小的心提了起来。 今天自己身边的暗卫就如此轻易的被人调虎离山了,那自己的安全防卫想必在那些人眼里也不过尔尔。 一想到生命安全会受到威胁,凌小小才有了紧迫感。 还是太弱了吗? 空守着金山却没有相对应的武力来保护,人才的培养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即便是花了十年,培养了千万的高手,但分摊在四国的广袤土地上也还是不够看。 而十年的培养对于江湖上动不动就修炼一甲子的高手来说更是略显稚嫩。 幸亏今天那些人没有恶意,如果今天那些人是要杀自己岂不是轻而易举? 怎么办? 这一瞬间凌小小想到了很多,或许…… “咔嚓!”枯枝被踩断。 暗一看了主子一眼,得到同意后,消失不见。 顾逸君胳膊上搭着一件大衣,寻了过来。 看到凌小小时眼睛一亮。 “原来你在这里啊?我还以为你走远了呢,看着天气像是要下雨,我不放心,便出来寻你。”轻轻的为凌小小披上大衣,边理衣服边道:“你明知自己受不得寒气,还穿的这么少就跑出来。也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望了望天上翻腾着往这边而来的乌云,凌小小感叹,真是三月里的天,忽然就变了。 “知道啦,唠唠叨叨,像个老头子,我这不是穿着火桑蚕丝的衣服嘛,不冷,再说了,我这还戴着暖玉呢。”看着同样穿着单薄跑出来寻自己的顾逸君,凌小小难免心里会有些感动,于是说话语气便缓了缓。 “走吧,回屋子里吧,你不是也就穿了这么点么。” 凌小小迈开步子,往桃木屋走去。 顾逸君咧着嘴跟在后边,脚步轻快。 “你们慕容家的那帮人,你别搭理了,不就是用当年的事情做威胁吗?我们也不至于就这样投鼠忌器。交给我好了。” “说起来她们还真是够无耻的,以为知道了你当年为我所救的事情,就能拿捏的住我?” “说到底你还是她们慕容家的,我跟你非亲非故的,用你来威胁我,她们是不是脑子有洞?” “就算是四国知晓当年的事情是我做的,她们也不能把我怎样,说不准还会继续装聋作哑呢,我要是突然在哪一国收缩势力,说不定受损的反倒是她们,到时候估计得激起民愤了。” 顾逸君就这样慢慢的跟在身后,听着前边的女子絮絮叨叨的说着话,先前还嘴角挂着笑意,但不久,他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她也是很孤单的吧?不然也不会在人少的时候这么自言自语般的说话。 她的决策从来没有失误,就像是能够预知未来一样,算好了每一步。 她也曾凝眉苦苦思索吧? 她从不出错,那是因为不能错,手下那么多人依靠她的庇护,只要行差踏错,就可能让许多人失去工作,甚至是性命。 四国加起来一共三百六十多座城池,每座城都有一栋如意商厦,一家如意钱庄,一家如意车马行,如果一座城市有一百个人为凌琅阁工作的话。那三百六十城便有三万六千人,再算上如意商会的商家,怕是有百万人之多。 现在她那样的高度,从来没有一个能商量的人,她做的事情都是开拓,没有人能与她并肩。岂能不累? 就是这样,她好不容易来此躲个清净,自己还要拿这些烦心的琐事来烦她…… 先前,凌小小还听着顾逸君在后边轻轻的应着,后来怎么没声音了呢? 眼看着拨开一枝桃花,桃木小屋就在眼前,凌小小回头去看。 只见顾逸君一脸愧疚的模样。 “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又做了什么蠢事? 顾逸君抬起头来,眼里含着两泡泪,欲落不落的,好不可怜。 “你倒是说话呀,就算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你也该让我知道啊!这些年给你擦屁股的事情也没少做,多这一件也不多。”凌小小还当是他许了慕容家什么条件,听到自己说起慕容家的事,才心有愧疚。 谁成想,顾逸君一言不发的就往自己怀里扑,凌小小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安抚。 天上的乌云越发的厚重了,不停地翻滚着,狂风吹落了一树的花瓣,拍打在脸上有些发痛。 “你要哭,我们也先回屋再哭啊,马上要下雨了。三两步就到了。”说着就揽起顾逸君往小屋走去。 许是顾逸君觉得有些羞愧,回屋之后就将自己的脸埋进了凌小小的被子里。 屋子本来就是凌小小为自己准备的,床也只有那么一张。 瞧着自己胸前属于顾逸君的眼泪,凌小小无奈的从柜子里找出干净的备用衣服换上。 期间顾逸君头也没抬,于是凌小小又担心了。 “喂!” 被晾了这么久,顾逸君还以为凌小小终于要安慰自己了,谁知道凌小小却道:“你别把眼泪蹭我被子上啊!这里可就这么一床了,没得换。” 顾逸君气炸了,原来她关心的是这个! 他正要发作,门却响了。 “主子,刚刚那三个男子又回来了!”却是暗一在禀报。 男子?什么男子?是不是自己错过了什么?真是气死人了!自己刚刚就那么一会儿不在小小身边,就有其他男子出现了?顾逸君也不闹了,从被子里抬起脸,支棱着耳朵听。 “他们又要做什么?”凌小小不耐烦了,哄顾逸君也就算够有耐心的了,那几个无理取闹的男子回来做什么? 她可是记得刚才那个牙尖嘴利的男子。 “说是马车坏了,赶不回去了,想要借主子的地方避避雨。” 早不坏,晚不坏,偏偏在她的桃林里就坏了? 想起刚刚的事情,凌小小觉得自己或许猜对了。 不然为什么他们知道这桃林里有木屋?他们又没有看到过。 “他们之前可来过木屋周围?” 外边沉默了片刻,应该是在查探。 片刻后,暗一道:“不曾。” 这就对上了,引走暗卫,借机让这几个男子接近自己,马车也正是这时坏掉,不可能是巧合。 只是不知道是谁在暗中推波助澜,打的又是什么主意,那几个男子是否知情? 第一百一十四章无礼? 凌小小正想着事情,没注意到顾逸君就悄悄的站在自己身后。 “行了,我知道了,他们既然送上门,那我就没有不理的道理。你去查查他们底细。”她倒要看看这几个人是哪路牛鬼蛇神,敢在她眼前作怪。 暗一在门外消失不见。 一回头,便看见一张放大了的俊脸,凌小小心中一跳。 伸手将顾逸君充满探究的脸推得离自己远些。 “你离我这么近做什么?” 顾逸君已经习惯了被推开,半点都不失望。 “自然是要离你近些,省的你被那些来路不明的人拐走了。” 凌小小踱步到窗口的小桌旁,找了个舒适的位置,优雅的坐了下去。 “这次你倒是说对一半。” 顾逸君闻言一阵激动,看吧,他就知道有一天小小会接纳他的。 “是吧!我就得离你近一些。”顾逸君脚步轻快的坐到了凌小小对面。 “我是说这几个人身份不明,你待会儿别乱说话,让我试探他们一下。” 习惯性的端起茶,放在嘴边泯了一口,才发觉离去这么一会儿,茶已经凉透了,不能再入口。 果真是人走茶凉么?凌小小面带笑容,将口中的茶水咽了下去,一股凉气顺着食道流淌到胃里,激起一阵鸡皮疙瘩,苦涩的味道在舌尖久久挥之不去。 顾逸君的想法被否定,嘴撅得老高。 “烹茶!”凌小小可不管他的那些小情绪,要是每个人的情绪她都要顾及,那就什么事都别做了,去当圣母好了。 顾逸君不情不愿的拎起紫砂壶,给快要熄灭的小泥炉加了些核桃大的银碳。 水刚刚加热,就听到屋外传来那三人叽叽喳喳的声音,凌小小习惯了清净,只觉得吵得很。 “哎,你看,原来这桃林深处真的有小木屋!” “嗯。” “你说这小木屋是谁建的?” “不知道。” 龙竹青不断的提问,像是有问不完的问题。 墨修只是安静的走着,笑着回答。好像走在阳光明媚的春光里。然而事实上,掉落在地上的桃花和枯叶被大风卷集着,吹得人睁不开眼。 三人中的另一个只是安静的跟随着,不言不语。 龙竹青一把推开小木屋的门。 “终于到了,只是今天还不知道能不能赶回去。” 看到小屋右边的床铺,龙竹青惊喜道:“这里还有被子哎,今天回不去也可以在这里过夜哎!十里桃林幽香,淅淅沥沥的雨拍打着小木屋,一定别有一番风情。” 墨修则是尴尬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咕嘟嘟”的水已经煮沸,腾起阵阵热气,一男一女临窗而坐,女的慵懒的靠坐,眼睛望着窗外雨打桃花,男子则端正的跪坐在那里,眼里似怒似嗔,白皙的手指灵巧的上下翻飞,显然是茶艺娴熟。 外界的天气有多糟糕,屋里的两人就有多温馨闲适。多么完美的一对璧人!一幅美丽的画卷! 原来她已经有夫君了吗? 墨修按耐住心里小小的失望,伸手拉了一下龙竹青。 轻声道:“这小屋是有主的,你我误闯了进来。” 龙竹青这小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生就这么大条,此时被同伴提醒才发现窗口边的两人。 顿时觉得脸上一热,埋头道:“对,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闯进来的,只是马车坏掉了,想要找一处避雨的地方。” 墨修也道:“希望小姐能让我们在此处避避雨。” 凌小小这才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来,看了看依旧嘟着嘴的顾逸君,不禁莞尔,这小子平日里心大的很,这时却突然小心眼儿了起来。 “好了,别生气了,我不该逗你的。” 顾逸君依旧不接茬,但却将新煮好的茶递到了她的手边。 真是个别扭的小子。 这边两个人如若无人的说话,那边龙竹青又炸毛了。 这女人竟然无视自己!他可是……!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说话你怎么能不搭理!太无礼了!” 嘴角微抿的端起手边的茶杯,凌小小吹了吹漂浮在碧玉杯中茶叶,小口的试了一下。 “喂!” 眼见着对面那个脾气不好的小子就要忍不住炸毛,这才轻轻的放下手中的茶杯。 道:“能不能先关上门。” “还关门?你这无礼的女人想做什么?”龙竹青想着这个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倒是墨修,看着自己几个人脚下的泥水污了人家光洁的地板,门外的风还在不断的将落叶和残花吹进屋里,有些不好意思。 转身去合上了门。 凌小小倒是不想和这种无脑的男人争吵什么,她现在只想知道她们背后的人是什么意思。 但是顾逸君就不一样了,自己珍而重之的人,什么时候轮得到别人这样辱骂了! 顿时茶也不煮了,起身向龙竹青走去。 “你说什么?谁是无礼之人?”背对着凌小小,顾逸君的眼神阴沉得可怕。 凌小小无奈的扶额,这小子说什么不好,这下惹着顾逸君,估计没什么好果子吃了。 顾逸君果断的将刚刚在凌小小那里舍不得发的脾气撒到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身上。 “我若说的没错的话,你先是闯了我家桃林,又是不经主人同意闯了我们的屋子,现在还毫无愧疚的指责我们无礼?你可知不问自取是为贼?你这小贼还好意思说别人无礼?” 龙竹青哪里见过敢对自己这样说话的人?眼神像是要吃人…… 墨修一时间也愣住了,这个男子刚刚突然间散发出得那一种雷厉风行的上位者气度实在可怕的。 再环视这外表看似简陋的小屋,桌椅都是上好的紫檀木,那女子脚上的木樨鞋怕是能等价于同体积的黄金了,再看那被子和茶壶,一看就价值不菲。 就连窗边的帘子都是冰蚕丝织就,就算在皇宫里,他也没见过如此奢侈的。 “我……”龙竹青被顾逸君吓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顾逸君则不依不饶,眼神不善:“你可知你刚刚踩花的地板价值几何?这么一块地板得这么一块黄金来换!我们非但没让你赔偿,仅是让你关关门便是无礼了?!你倒是有礼得很!” 龙竹青都快哭了,这什么人啊?这么值钱的木材就这样铺在地上当地板,哪个知晓嘛! “好了,逸君,回来吧,你跟个孩子计较什么。”凌小小指了指自己空空如也的茶杯,“不如来给我添茶?” 顾逸君的脾气也发泄得差不多了,这才有些不甘愿的坐了回去。 第一百一十五章 倾城不复 重新煮开了水,顾逸君再次冲泡茶叶,茶叶还是刚刚的茶叶,这种五味茶每泡一次都有不同的味道,分别是苦辣酸甜咸,十分的神奇,同样也十分的昂贵,只有白虎国再往东的蓬莱山上才有那么一株古茶树,乃是母树,也只有这株母树的茶叶才能有这样醇正的味道。 龙竹青站在门口很是尴尬,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事到如今,墨修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看来刚刚这女子说的也是实话,这桃林应该真是人家的,只是外围借与人赏花,自己和同伴这样冒失的闯了进来,很是不妥。 想到这里,墨修隐晦的看了一眼另一个默默无闻的同伴,当初便是他提议来城外赏桃花,后来眼看快要下雨时,又说这桃林里边可能有避雨的地方。 不动声色的远离了些。 凌小小虽说手执茶杯,但几人的神情却依旧尽收眼底。 “将鞋子换了吧,门口有鞋架,最底下的那几双皆可取用。”凌小小放下茶杯,轻叩桌子几下。 顾逸君有些诧异的瞧了凌小小一眼,但依旧动作流畅的烹茶。 等到几人神情拘束的换过木屐,这才道:“过来坐吧,尝尝我这茶怎么样?” 墨修看着女子的神情,她至始至终都没有将自己等人看在眼里吧,所以龙竹青那样无礼她也不愤怒,还能邀请他们品茶。 三人默默的坐在一旁,墨修靠近凌小小,另一边是那个沉默寡言的男子,中间是龙竹青。 龙竹青实在是不好意思靠近两人中的任何一个,只有在同伴中间才能稍微觉得自在些。 顾逸君表情虽不情愿,但却没有忤逆凌小小的话,用热水仔细的烫了三个杯子,又添了茶水给三人。 凌小小也不理会,这几个男子她还真没看在眼里,除了那个沉默的男子有些意思,其他两个还没这个胆量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做些什么。 墨修端了茶,放在嘴边,幽幽的清香就扑鼻而来。略微一抿,苦涩的味道就蔓延到整个口腔。 至于龙竹青就直接多了,“呼呼”的吸着气,直想将口中的舌头拔下来。 “什么茶啊?这么苦!”苦的他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顾逸君就看不惯这个小子,不客气的白了他一眼,呛声道:“不懂就别乱说话,就你杯里这两叶茶便能买下一个村庄了。不识好歹!牛嚼牡丹!” 龙竹青气得直瞪眼,但又不好说什么,只好作罢。同时心里又感叹,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看起来很有钱的样子,这生活怕是过的比宫里都奢华了吧? 至于另一个男子,一直都默默的低头端着茶杯,小口的抿着,也看不出在想什么。 第二泡茶又斟满,辛辣的味道直冲头顶。 第三泡是酸涩不堪。 第四泡是淡淡的咸。 到了第五泡斟满时,龙竹青已经对这茶绝望了,伸着舌头直吐气。 墨修还好些,但也觉得这茶让人难以忍受。 “喂,你不是整我们的吧?这茶好难喝!”龙竹青大着舌头道。 凌小小看了三人一眼,这才缓缓的端起茶杯,“不试试怎么知道我是不是整你们。最后一杯了,尝尝吧。” 墨修也端起了茶杯,一品之下,眼神一亮。 龙竹青则更是直接,赞叹道:“很是甘甜!便是为了最后这一杯,前边那些奇怪的味道也能忍受了。” 清甜的味道通过味蕾,直达肺腑,让人感觉胸间都是芬芳的气息,甘甜的味道久久不能消散。 “好了,茶也喝过了,雨也小了许多,我这里有伞,马车我已派人修好,你们可以走了。我这里庙小,就不招待你们了,再晚可回不了中州城了。” 凌小小放下茶杯,淡淡的道。 雨虽然小了,天气也已经转晴,但是图穷匕见,该行动的人,怕是也该有下一步动作了吧? 龙竹青明显一愣,这是什么路数?刚刚不是还邀请着喝茶呢嘛?这就撵人了?他这最后一杯茶下去才刚刚对这个女人有了些好感。 墨修则是很快接受,笑着感谢:“感谢二位的招待,我们就不打搅了。” 沉默的男子却纹丝不动,如木头一般。 就是他了!凌小小的直觉还是这样的准确,从一开始她就觉得如果这三人里边有一人知情,那就非此人莫属了。果然! 沉默的男子缓缓的抬头,眼神在望向凌小小时有些复杂难辨。 凌小小心中一突,难不成是熟识的人?会是谁呢?这张脸明显很陌生,但知晓易容的她,却是明白这张脸很可能是易容术。 沉默的男子慢慢的将手伸到颈边。一层透明的东西被揭了起来。 在龙竹青不可思议的眼神下,在顾逸君疑惑的眼神里,凌小小看到了怎样的一张脸! 长长的一条伤疤贯穿整张脸,伤疤又粗又狰狞,看起来是受伤后溃烂所致。 “倾城!”饶是凌小小再淡定也惊呼出声。 “倾城公子?”顾逸君满脸疑惑,小小怎么可能认识倾城公子? 当时倾城以奴仆的身份跟着凌小小时曾经易容,将美貌遮掩,顾逸君也只是见过几次,还没有过多的注意过,当然不知道。 龙竹青诧异于自己同游的伙伴竟然有着另一张脸,墨修则是早有防备,只是被这张狰狞的脸吓到,但很快就接受了。 倾城再次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有一瞬间的回不过神来。 往昔好像就在昨日,但又像是隔了一整个世纪。 “小姐别这样叫我了,倾城公子已经死了。”倾城公子是那个神秘的美人,那让万千豪女一掷千金的美丽容貌早已不再,哪里还有什么倾城公子? “您如今可以叫我碧玺,或者是辛奴。”碧玺是对外的名字,辛奴是实际的身份。 “好吧,碧玺,当年我曾在那一夜寻过你,但后来没有寻到,我以为你逃了。”凌小小有些触动,当年的一百两虽然为奴,但却是一个自信明媚的男子,有着美丽的容貌,开阔的心胸和纯真的痴情。然而现在的倾城阴郁沉默,眼神黯淡,只有认命的木然。 第一百一十六章不做这生意? “是逃了,却是人逃了,心死了。小姐别提往事了吧,就让那些该消散的记忆过去吧。”再次见到旧主,碧玺像是又想起了难堪的往事,不想再多想。 “那你这次来是?”凌小小不知道碧玺的意图,但她觉得刚刚那些人不应该是碧玺能指挥得了的,不是她小看碧玺,而是如果碧玺真的能指挥那么厉害的一群人的话,怕是就不是现在的性子了。 碧玺开门见山,指着龙竹青道:“这是青龙国明珠王爷府上的小世子,想要烦请凌琅阁主照料一下。” 别人不知道凌小小的身份,可是跟过凌小小的碧玺却知道。 龙竹青和墨修同样都有些脑子转不过弯来,这个十几岁的姑娘就是凌琅阁主?开玩笑吧?凌琅阁是什么样的存在?凌琅阁扬名的时候这女子还是的黄毛丫头吧? 凌小小可不管旁边的两个人在想什么,眉毛一掀道:“凭什么?我这可不是托儿所!” 虽然不知道托儿所是什么意思,但是碧玺还是能够理解凌小小话里的意思的。 “如果说这天下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怕是只有您这里了吧。”碧玺口气恭敬,事到如今他已经认命,主就是主,仆就是仆。 “安全?刚刚还不是被你们的人给调虎离山了?哪里安全了?”凌小小气极而笑。这明珠王爷好生无礼,先是破了人的防卫,又是将她的儿子托付给自己,当自己软弱可欺吗?“她就不怕惹毛了我,杀了这个狗屁的世子?” 龙竹青缩了缩脖子,这语气好粗俗,好吓人。 墨修则是若有所思。 顾逸君看凌小小生气,当下就一把推开碧玺,指着碧玺的鼻子道:“你个狗奴才也敢这样对阁主说话?莫不是嫌活的太久了!” 此时凌小小已经冷静下来了,伸手攥住顾逸君的手,对着碧玺道:“我有什么好处?在商言商,你也知道我凌琅阁是做生意的,没好处的事情我不会做。” 碧玺看着凌小小松口,也暗暗的松了口气,这十年不见,小主子是越发的有气场了,凌厉的气息让人喘不过气。 “自然是有的,若小姐同意,那么事成之后,王爷会全力支持您在青龙国的上市活动。” 一瞬间凌小小想了很多,想到之前商会中频频传来明珠王府大量采购生铁武器,她就翻了个白眼,这不就是空头支票嘛! 明珠王爷怕是要夺位了,若是夺位成功倒也罢,若是失败,怕是自己会被青龙老皇帝记恨,而这个世子在自己这里也就成了烫手的山芋,斩草除根,青龙皇帝必然不会放过世子,就连自己也会被打击。 再说了,自己在青龙国发展上市,那对青龙国来说,可是互利互惠的好事。 不管是谁当皇帝都不会去阻拦,那她又何必要趟这趟浑水呢? 万一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岂不是成了笑话?而且她不得不为青龙国内为自己工作的人着想,要是有个万一,怕是两成的商业活动都会被影响。 而且这个先例不能开,今天是明珠王爷夺位托付世子,明天还不知道是谁呢!长此以往,凌琅阁岂不是会变成当权者的眼中钉,肉中刺? 不行!绝对不行! “你走吧,赶紧走!就当我们今天没见过。”凌小小撵人了。 碧玺却是不慌不忙的道:“那如果将如意商会设立为青龙国唯一的合法商会呢?” “不干!我不缺这点钱。”虽然有些心动,但凌小小还是咬牙拒绝了,万一明珠王爷失败了,自己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一旦如意商会成为唯一的合法商会,那么凌琅阁将在青龙国彻底站稳脚跟,凌小小有把握在一年内将自己的商业模式变成青龙国百姓不可或缺的,就像某(支付)宝在现代社会的地位。 但是这也太冒险了。 “您是怕有风险吧?您放心好了,这一点王爷早就替您想好了,我们就以联姻的名义进行,这样就算王爷政变失败也不会牵扯到您。” 顾逸君听这话怎么变了味道,赶忙出言道:“联姻?!你在开玩笑?谁和谁?” 碧玺理所当然的指指凌小小和龙竹青。 凌小小这才回过味儿来,这叫什么生意,还保护世子?明珠王爷分明就是送儿子过来求结盟的吧? 但转而一想,明珠王爷何尝不是对她自己夺位之事没有必胜的把握呢? 往更深了想,王爷派碧玺来也是早有准备的吧?凌小小眼神不善的盯着碧玺,恐怕就是他泄露了自己的身份吧? 顾逸君这回炸毛了!就连凌小小抓着自己的手也顾不得偷着乐了。 自己守了十年,好不容易眼瞅着要瓜熟蒂落了,这下好了,这小子直接过来摘桃子了!他绝对不允许! 凌小小觉着明珠王爷这是要将自己拉上她的战车啊! 龙竹青已经分不清状况了,墨修却是听明白了,有些嫉妒的看着身边傻傻的龙竹青,看人家这命有多好,娘亲怕自己夺位失败,先为儿子留了一条后路,以凌琅阁在商界的地位,想要保住一个世子太容易了。 “这生意我不做。”凌小小思量后道。 “对!不做!”顾逸君附和,生怕凌小小改了主意。 碧玺一脸意料之中的表情,接着道:“您是怕王爷举事不成吧?其实这也好办,我们王爷有必胜的把握,您也知道,柱国将军一直没有放弃王爷,十几年来一直在暗地里筹谋,只是王爷前些日子得知世女还活着,并且在皇上手里,有些投鼠忌器,只要您能协助王爷把世女救出来,我们就无所顾忌了。”凌琅阁的消息网是最完善的,哪怕是皇宫,只怕是龙后前一天吃了什么,第二天就能得知得清清楚楚。 要说这凌琅阁有钱倒是其次,关键是人家消息灵通啊,掌握着能赚钱的信息,想要赚钱那还不是无往不利,手到擒来? “也不用您的人参加战斗,我们就是想借消息网一用。” 说起这世女来,凌小小倒是觉得有趣,当年青龙国皇帝害死了明珠王爷的原配,但却留下了年幼的世女,藏到暗处抚养长大。 还真是蠢得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优柔寡断!要是搁凌小小身上那就一句话:斩草除根! 估计青龙皇帝是想借此要挟明珠王爷,来坐稳自己的王位。但是,却不想如果消息泄露了会带来什么后果。 现在这后果来了,明珠王爷得知自己与已逝夫君的唯一女儿落在皇帝手里,躲在暗处长大,焉有不怒的道理,估计是恨不得扒了她的皮,咬下她的肉吧? 第一百一十七章 赶鸭子上架 凌小小思量了一下觉得这生意还是可以做的,只要小心一点,应该出不了什么问题。 但关键是,她觉得憋屈啊! 她这完全是赶鸭子上架,被明珠王爷算计了,硬生生的拉到了她谋反的战车上! 不爽啊! “哼,我要是不做这生意你又当如何?”凌小小傲娇了,什么嘛!算计我! 这一切完全在碧玺的意料之中,当年他虽然跟凌小小没多久,但是他却也算了解凌小小这个人。 明珠王爷这样都快赶上直接上罚酒了,搁谁心里都不舒服,只是作为凌琅阁主的凌小小更有资格把不舒服表达出来。 扯着嘴角笑了笑,碧玺接着道:“您也别把话说的这么早,凌琅阁不是号称没有做不了的生意嘛!这一笔买卖您要是做漂亮了,那对于凌琅阁的名声可是大有好处的!” 上下打量了碧玺一眼,凌小小不屑的道:“你还拿我当小孩子?树大招风这个道理你不是不懂,帮助窃国这样的名声我可不敢要。” 听着两人一来一往的试探与较量,顾逸君有些坐不住了,他更了解凌小小,她此时虽然言语中多有讽刺,但是显然已经在考虑事情的可行性了。 他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就像一个拥有诱人糖果宝藏的小孩子,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将糖果展示给陌生的人。 凌小小的好只有他知道!也只能他知道! 但此时他插不上话,顾逸君从来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知道自己该怎样做。在外人面前尊敬小小,要懂事乖巧。 这样想着,就听到两个人的谈话很快就进入到尾声。 “你,是怎么到青龙国的。”该谈的事情已经谈完,此时凌小小比较像知道倾城是怎么避过采药人的追踪,辗转到达青龙国并且为明珠王爷所重用的。 说到这里,碧玺勉强一笑:“或许是缘分吧,在被人追杀的生死关头,遇上了途径那处的明珠王爷和王夫。” 碧玺明显不想再提到往事,只是略微提了一下,就转移了话题。 “世子还麻烦您好好照顾了,碧玺不能长留。” “嗯?怎么?你还要回去?”凌小小猜测着,或许碧玺在明珠王爷谋事的行动中占据着重要的环节。 “自然是要回去的。”碧玺拿起刚刚从脸上揭下来的面皮,熟练的粘回脸上,“毕竟还有碧玺这一身份,不能不明不白的消失那么久,不然青龙帝难免会起疑心。” 说起来,要起疑心也是世子比较容易让人起疑心吧? 像是看出了凌小小的疑问,碧玺贴好面皮的最后一角,道:“世子殿下从小有替身在暗处,此时青龙国内自然是替身在行动,您大可放心。轻易不会将您扯进来的。明珠王爷对碧玺有大恩,碧玺就算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所以必须回去。” 凌小小总觉得碧玺这一番言辞像是最后的告别,说的跟明天就要去赴死一般,她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想着等一下一定要好好查一查。 “往日之事真的能放下?”想着碧玺毕竟是为了救自己才那么快暴露,导致被追杀,凌小小想起碧玺这么做的原因,全是因为对震雷的一片痴情,这一句话不由自主的就冒了出来。但是说完她又有些后悔。 怎么能这样提起别人的伤心事呢? 但是看碧玺一脸平静的样子,凌小小又觉着或许是自己想多了,人家都说过了,倾城已经死了,昔日种种譬如昨日死。 “放不下又该如何呢,倾城已经不在了呀!”说着碧玺望了一眼放晴的天空,火烧云弥漫整片天空,隐隐又彩虹挂在天边,被雨打落的桃花凋零一地。 直至碧玺走出小屋,凌小小才想起,有一件事或许该让碧玺知晓。 “等等!” 碧玺脚步一顿,但却没有回头。 “曾磊,他是曾磊!她早就有了夫君和女儿!” 碧玺听完没有言语,只是踩着一地的残花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桃林深处。 直到谁也看不到谁,碧玺才瘫倒在地,原来一切真的只是自己一厢情愿吗? 那张木讷内向的脸上,流露出痛苦的神情,似乎有晶莹的液体滑落,摔碎在湿润的泥土里,转眼间就消失不见,如同只是一滴从枝头划下的雨水一般。 等到夕阳漫天的时候,他才扶着树干站了起来。和日落西山的太阳一起走入了深不可测的黑暗里。 桃林里的小屋,碧玺留下两个人便走了,只剩下四个人大眼瞪小眼。 “看着我干什么,你们收拾一下,我们现在回城。”凌小小说完,留了三个男人在屋里,自己就走了出去。 小屋的门一关,顾逸君就再也无法忍耐,似笑非笑的绕着龙竹青瞧。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龙竹青一脸莫名其妙,这个男子好像并不喜欢自己。龙竹青虽然不聪明,但却不傻。 刚刚那个过分年轻的凌琅阁主,虽然冷言冷语,但却没有恶意,所以他才敢肆无忌惮一些。 但是眼前的这个男子,虽然笑着,但却让人有种说不出的不舒服。 “没有啊,我怎样看着你了?我只是打量一下你穿多大的衣服合适,小弟弟,以后哥哥会好好照顾你的。”顾逸君说完,转而看向了旁边的墨修,“这位公子,我家阁主可是只答应了要保护世子殿下,你看……” 墨修被这样说,心里有些不快,但他是明白事理的人,自己在这里的确有些多余,于是道:“公子放心,我在中州就待两天,等回城之后自然是要与各位告别,就不麻烦公子了。” 墨修这样说,顾逸君心情自然好些了,他有着男人的直觉,墨修对阁主的眼神他并不陌生,只要墨修自己愿意离开,一个不谙世事的小世子他还是有信心对付的。 “这样自然是最好了。”顾逸君说着就翻出自己的衣服让两人换洗一下,幸好他来的时候准备多待两天,带了好几身衣服。 至于他们二人,自然是要梳洗打扮利索才能出去,不然仪容不整,别人还道是他们在此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于阁主名声有碍。 再说了,这是小小交代给自己的事情,自然是要办的漂亮,让小小安心。 第一百一十八章 伏击? “阁主,您找我?”暗一垂首立在一旁,刚刚那几声叩桌子的声音就是暗号,要求她时刻警戒。 雨后初晴的天空如同水洗的琉璃,未被雨水打落的桃花含苞欲放,显得更加娇艳欲滴,清新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让人一阵舒爽。 “想必刚刚你也听到了,你去查一下明珠王爷都有哪些准备,能不能成事,再去查查世女的消息。”就算是准备合作一把,也不能将主动权放在别人的手上,只有事情完全在自己的掌握中才安心。 “是!”暗一领命,眨眼间消失不见。 暗卫就是有这个好处,从来都只了解自己需要了解的,做自己需要做的,从来不去质疑什么。 雨后的天气到底有一些清冷,凌小小倒是觉得这种温度能够让自己更加清醒,能够更好地思考问题。 不一会儿,顾逸君就带着重新梳洗好的两人推门而出。 凌小小抬眼瞧去,满意的点头,刚刚两人的样子实在有些狼狈。 马车已经准备好,一共两辆,凌小小单独上了一辆,顾逸君这和龙竹青、墨修上了另一辆。 回城的路不算太远,明面上还有四个护卫跟随,暗中有暗卫守护,只要不遇上太厉害的,应该没什么问题。 凌小小想着慕容家的事情,有些心不在焉,慕容家这几年被无夜皇贵夫打压的有些厉害,听说慕容家在宫里的那位皇夫的寝宫与冷宫一般无二。 而慕容风也卸去了大将军的职位,慕容家的女儿们更是在朝堂上寸步难行,备受排挤,不过大家心里都明白,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慕容家毕竟是三大家族,底蕴深厚,就算比其他两家差上一些,那也不是等闲的挫折就能打垮的。 现在这样只能说是伤着了筋骨,至于说元气大伤,那还远远达不到。 而且,按照这个速度,根本不能将慕容家彻底拔除。 虽说顾忌着顾逸君,但是凌小小却也不会心软,自当一鼓作气,否则一旦给了慕容家喘息的机会,那将面临血腥的报复。 不论如何,于无夜都是自己名义上的父亲,如果要她在顾逸君和于无夜之中选一个,凌小小怕是会选择保护于无夜。 就这样轻易地下了决定,但凌小小的内心却感受不到一丝轻松地感觉。 真是心累! 凌小小眯着眼,在宽敞的车里闭目养神。 后边的一辆马车里却是大眼瞪小眼,龙竹青完全搞不清状况,墨修则想要独善其身,顾逸君火力全开。 “喂,我跟你说,到了中州你可要全听我的安排,没事别往阁主跟前凑,听到没有!”现在就他们这么几个人,也不必绷着,顾逸君直言不讳,对这种没什么脑子的人就应该直来直去才管用。 “什么往她跟前凑?谁往她跟前凑啦?好像谁稀罕似的!自作多情!”龙竹青年纪不大但也懂顾逸君话里话外的意思,那个女人小小年纪就天天皱眉,像个小老太婆一样,他才不会喜欢! 墨修在边上静静地听着,丝毫不做言语。 “你……”顾逸君气得鼻子都歪了,这个小鬼头说话能不能这么难听?小小人那么好,他们不会懂的。 她就是上天派来拯救自己的,顾逸君想起当年的事情,有些出神,当时她虽然表现得很烦他,但是关键时刻却只有她愿意冒着危险救自己。 至于他的那些所谓亲人,连求情都不肯,生怕被连累到。 而他的母亲和父亲没有能耐,也救不了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送上和亲的花轿,这么些年想必她们也看清楚了现实。 对慕容家来说,她们就是可以拿来利用的棋子,只要她们一天不强大起来,只要她们一天不摆脱慕容家的控制,只要她们仰人鼻息,那像他这样的牺牲就不可避免。 慕容家?呵…… 自求多福吧! 顾逸君不是不恨,不是不怨,那个小时候抱着自己学骑马的姑姑,那个他崇拜了好多年的威武大将军姑姑,在自己困难的时候竟然可以冷漠到不闻不问。 就好像一个落水的人,向昔日最信任的人伸出了求救的手,但那个人只是冷冷的看着你,任你被湍急的水流冲走,怎么能不恨? 但就是在这时候,你最没想到的那个人却出现了,不但救了你,还给了你尊严和优渥的生活。 顾逸君此时已经说不清自己对凌小小到底是喜欢居多,还是感激居多了。 马车轮子骨碌碌的压过平坦的道路,道路两旁的树木不断的倒退。 墨修看着对面面带追忆的顾逸君,识趣的没有去打扰。 龙竹青到底是世子,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马车里突然静了下来。 墨修耳朵一动,不知听到了什么。 凌小小正在打盹儿,但突然觉得如芒在背,像是被什么人盯上了一般,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林间寂静得听不到一声鸟叫,肃杀的气氛笼罩着两辆马车。 护卫早已刀剑出鞘,目光炯炯,严密的戒备着。 马车还在匀速行驶。 护卫们想着或许这些人不是冲着自家主子来的,那就有可能走得出锁定范围。 然而,下一秒,她们就失望了。 竹林森森,暗影重重,来人瞧不清身影,看起来人数还不少。 马车处于被动,转眼之间就被包围,二十多个黑衣人跳下树来,将两辆马车和四个护卫团团围住。 拉车的马儿受到杀气的刺激,“踏踏”的不停踏步,不住的喷着响鼻。 “来者何人?”护卫操着一把双环鬼头大刀,试探的问道。 “哈哈!”一阵阴沉的笑声响彻林间,不断回荡。 “你姑奶奶~” 对方无意细谈,摆明了冲她们来的,护卫丝毫试探不出对方底细,只能作罢,看来今天又是一场硬战了! “动手!”那尖细的声音响起,顿时周遭的二十多人各自挥起了手里的武器,以极快的速度向马车冲过来。 转眼间便陷入了混战,护卫的身手很不错,要是单打独斗,怕是这二十个人里没有一个是她们的对手,但是以一敌五的话,却是只能被动防御,疲于应付,被缠的脱不开身。 而且看样子林子里还有敌人,凌小小也有些担心,但是还能保持镇定。 第一百一十九章 灭杀 暗一在暗处干着急,但主子不召唤,她们也不能行动,生怕万一主子有其他的安排,她们莽撞的冲了出去,反而坏了事。 这伏击来的蹊跷,凌小小想不通,会是什么人如此大胆,在自己的地盘上如此放肆。 四个护卫渐渐不支,身上又添了不少的伤口。 看着招式粗狂勇武,应该是北边的江湖人士,凌小小将脑子里的线索又过了一遍,觉得自己应该没招惹上这样的人,如果是慕容家,那应该去袭击于无夜啊,这样才能真正解决燃眉之急,不应该攻击自己才对。 或者是和某个财阀有关系的江湖帮派? 墨修看着窗外的人,瞳孔一缩,眼底有些慌乱。 林中的人,看着四个护卫都被缠住,得意的一笑:“还当有多厉害呢!也不过如此。行了,都上吧,赶紧拿下,也好向萧老大交代,省的夜长梦多。” 话音刚落,又是十多人从林子里跃了出来,看得出这十多人的身手比刚刚那二十多人好了许多。 眼看着黑衣人越过自己等人往马车前奔去,护卫也拼了命,拿出了各自的底牌。 只见一个护卫拼着自己受伤,将对手砍翻在地,趁着这个空当,手朝腰上一抹,银光乍现。 那朝那车而去的其中一人只觉得汗毛倒立,下一秒,只见那人脑袋“嘭!”的一声炸开,黄白之物飞溅而出,其余几人闪避不及被喷溅一身一脸。 “笃!” 一根七寸长的银色判官笔一头扎在了远处的树上,尾部微微颤动,一缕缕血丝这才汇聚成狰狞的恶鬼骷髅。 “小心!”就算是她们这些见惯生死血腥的江湖人士都觉得头皮发麻,胃部反酸。 “先解决了她们几个!” 话音刚落,一个护卫就借着来人的刀,划断了头上的发绳,墨黑的长发顿时飘散在风中。 一个鲤鱼打挺,护卫的长发就举轻若重的朝一个人面门上抽去。 “啊!” 长发拂过的瞬间,那人脸上便如同被数把刀同时划过,鼻孔外翻,嘴唇掉落一般,眼睛更是流出了血泪,眼看是不死也活不久了。 黄昏的夕阳渐渐滑落,顿时二十多人觉得背上一股凉气游走。 林中的人脸色有些微妙。 杀戮还在继续,杀了一人的同时,护卫也并不好过,有的背部挨了刀,有的被长剑贯穿了手臂。 但是不能退,主子还没说撤退,她们就要挺住! 长脸的护卫肩部挨了一刀,黑衣人正心中一喜,但转眼间就不可置信的捂着自己的脖子,不可置信的栽倒了下去。 “丝丝…”刀枪碰撞的铿锵声中,动脉血液喷溅的声音却是格外清晰,如魔音灌耳,响彻在每一个人的心底。 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也撤离大地,林间渐渐起了雾气,阴森的感觉爬上每一个人的心头。 “锵!” 护卫一抬手,旋转着的钢铁齿轮飞回,恢复成了一本书的样子。 林中的人直到这时脸色才彻底变了。 就连声音都有些颤抖:“是…是阴曹地府!” “什么?”那可是传说中恶鬼一般的存在,食人脑髓、以骷髅当酒杯! “怎么回事?不是说她们退隐江湖了吗?怎么和武林盟主扯上关系了?” 就在两人议论的时候,只见一个护卫丢弃了原本的大刀,掏出一把圆月弯刀。 “铮!” 弯刀手柄诡异的伸长。 护卫残忍的露齿一笑,手持长柄,只是轻轻一抡,弯刀脱柄而出,瞬间划过没有防备的几人,如同收割麦子一般,三人的脑袋就抛飞了出去。 一根布满倒刺的铁链,连接着弯刀与长柄。 铁链擦过一人的手臂,带下血淋淋的半斤血肉,隐约可见白骨。 “撤!快撤!”林中人尖细的声音传出。 剩下的二十多人早就存了退意,听到命令,慌忙的往林子里退。 凌小小瞧着差不多了,以手轻叩马车壁。 “好了,收拾一下,留个活口,我们还得早点赶回去呢!” 清冷的声音隔着染血的马车帘子,淡淡的传出。 正焦急退走的二十多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几个黑袍人出现在眼前。 顿时觉得不妙,个个如临大敌。 如果说阴曹地府几人是残忍的虐杀,那么暗卫就是直接而迅速的杀人了,没有一丝花架子,下手干脆利落,直指要害,招招夺人性命,甚至不惜以自己受伤为代价,只求尽快消灭敌人。 没有丝毫悬念,暗卫出手,黑衣人败落,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便死的差不多了,只有先前藏在林中的那个人逃了出去。 阴曹地府四人怕暗卫将人都杀光,先擒了一个活口。 那黑衣人在四人的注视下瑟瑟发抖,捂着受伤的胳膊软倒在地。 “嘁,真是没用!”长脸的凌蒂一脸不屑。 披散着长发的凌超,直直的伸手戳了戳她的肩膀。 “嘶~”凌蒂怪叫。 将银色的判官笔收回到腰间,凌福一把握住了凌超被长剑贯穿的手臂,看着她咬着牙冷汗直流,才放了手。 边在衣服上擦着手上的血,边木讷道:“你厉害!” 凌超背过身去,疼的呲牙咧嘴,脸都涨红了,但却忍着一声不吭。 一把拎起地上一脸呆滞的黑衣人,凌隐打断了几人的“打闹”。 “行了,收拾好了就赶紧走吧,再晚可真就黑了。” 三人这才瘪瘪嘴,跟了上去,没办法,拳头大就是硬道理。 “主子,留了一个活口。”凌隐隔着车帘沉稳的回禀。 “嗯。”凌小小应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顾逸君在后边的车里满腹的担心,但是见护卫似乎正在禀告什么,只能按捺下心里的焦急,心想着等会儿再过去好了。 很快,前去绞杀的暗卫回来了。 暗一看了一眼垂首立在马车前的凌隐几人,暗道一声自求多福,就出声道:“主子,逃了一个,已经派人跟上了。” 凌小小这才缓了语气:“好,我们回吧。” 林间的雾气越来越浓,天色黑沉沉的,只模模糊糊的能看到一些树木的影子。 凌隐拎着黑衣人站在那里就尴尬了。 “主子…”她清楚,主子这是生气了,却不明白为何生气,不免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车里却是没有再发出一丝声音。 凌隐只好耷拉着耳朵,赶起了马车。 “踏踏”的马蹄声再次响起,却是安定而沉稳的。 马车远去,留下两道车辙,和一地的尸体,被夜间的雾气吞没。 第一百二十章 阴曹地府... 回到中州的时候已经上灯,天空中也已经出现了一两点星光,整座城市掩映在繁华的灯光里,十分的热闹。 现在天气渐渐暖和了,有小吃摊摆在外面,招揽着来往的行人。 闻着空气中飘来的香气,凌小小觉得有些饿了。 “走快些!” 凌隐不敢怠慢,赶忙娴熟的驾着马车,朝凌府的方向而去。 不多一会儿已经到了凌府。大门朴实无华,丝毫不起眼。 马车还没停,大门便开了,凌隐索性驾着马车从正门驶了进去。 管家的是明一,凌府的护卫首领,看着四人的模样有些不安,开口问道:“可是路上出了什么事?怎么受了伤?” 自然有人打了帘子,凌小小踩着阶梯,下了马车,冷哼道:“哼,活该,谁让她们几个作死!真当自己是阴曹地府的厉鬼了?” 明一不明所以,但也看出主子是在生几人的气,顿时不再提。 凌隐却是心里发苦,也不敢争辩,只能苦笑,随后哀求的瞧着明一,希望她能给说句好话,明一则是目不斜视,看见了也装作没看见。 冬雪小跑着迎了出来,面带笑意的将手里的大衣给凌小小披上。又瞧见四个护卫浑身带血,将凌小小翻来覆去的检查。 “好了,我没事,正饿着呢,可有准备饭菜?” 顾逸君从马车上下来看见眼前的一幕就不开心了,就知道一回凌府,这个狗皮膏药就要粘着小小不放了。 龙竹青则是觉得从刚刚开始的一切都仿佛在做梦,半路劫杀,黑衣护卫,这是话本里才有的桥段,如今他却真见着了。 墨修则是沉默不语,脸上一贯的淡淡微笑也没心情维持。 冬雪还不知道凌小小又带回几个男人,这会儿看着从车上鱼贯而下的三人,面带疑问的望着凌小小。 这些年,冬雪也成长了很多,不再将心理活动挂在脸上,而是有了一些从容的气质。 凌小小不加理会,迈开了步子,朝前厅而去。 “明一,你随我来,顾逸君,给这两位安排客房。” 明一赶紧跟上,主子心情不大好啊! 冬雪远远的坠在后面,既不影响两人谈话,又能待会儿服侍凌小小用餐。 “回来路上遇到了袭击,人数不少,这几天加强巡逻,都警醒着点儿。逃了一个,已经派人去追了,具体的你跟暗一商量着来,有什么事情及时禀报。”凌小小边走边道。 “是,主子。” 远远地已经望到了前厅亮起的盏盏烛火。 凌小小放缓了脚步,“抓了一个活口,让她们四个好好审审,要是犯人不吐出些什么,那她们四个可就要倒霉了。” 明一点头应承着,想起凌隐哀求的眼神,又有些犹豫的道:“主子,她们几个伤的不轻…” “哼!自作自受。” 明一听着就觉得奇怪了,这四个人是怎么惹着主子了?怎么一说起来就生气? “下次别让她们四个跟着了,换几个,我瞧着她们连自己的命都不爱惜了,心里没安全感。” 明一这才听出了些门道,心想着一会儿要问问这几个愣头青,怎么把主子惹毛的,省得自己触了霉头。 说话间,前厅已经在眼前了,侍者们正忙碌的往桌上端菜。 “行了,去吧。” 明一应了一声,正要转身,只听着主子道:“等等,我记得库房里有两罐修容膏?” 也不等明一回答,凌小小就道:“给她们几个拿些金疮药,还有那修容膏也带上。” 说完也不等明一反应,径直踏进了前厅,冬雪见两人谈话结束,快走两步,跟上了凌小小的步子。 见明管家还不明所以的杵在门口,低声道:“明管家只管按主子说的做便是,快去吧。” 明一行礼之后才离去,按主子说的,果然在库房里找到两罐修容膏。心里暗道主子好记性,这两罐修容膏是青龙国的商人送的,用的是天山雪莲,用来除疤有奇效。 本来阴曹地府几人听到主子让她们审犯人,顿时一声哀嚎,但是看着明管家递过来的金疮药,却是有些沉默。 “这是主子特意吩咐的,喏,还有除疤的修容膏,你们几个呀,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瞧把主子给气的。” 明管家将事情了解了一遍才离去。 待管家离去后,四个人才围在桌前,看着桌子上的修容膏沉默了起来。 想当初主子救下她们的时候,她们浑身是血,被变态的富商玩弄得不堪入目,这些年过去了,主子教会她们武功,给了她们正常的生活,她们十分感激,但是那些烙印在骨子里的血腥暴戾却总是无法抹去,对敌时极尽虐待,不但虐待别人,也虐待自己,所以才有了阴曹地府这个在江湖上让人望风而逃的称号。 “咱们是不是做错了?”凌福木讷的转头看向凌隐。 凌超点点头,“好像是吧。” “嗯…”该说的都让别人说了,凌蒂只好点头。 “行了,讨论结束,咱们还是赶快去审犯人吧,别耽误了主子的事。”凌隐作为四人之首却是明白了些主子的意思。 如果只是怕损伤手下,主子大可以只送来金疮药,但是明管家却说主子特意吩咐带来修容膏,是不是让她们爱惜自己的意思? 主子的好意心领了,略微有些感动,但是感谢的话却是怎么也嘣不出来,这张嘴习惯了调笑和讲粗话,如果说句谢谢,还不知道要怎么别扭呢,索性便不说了吧,将感激之情付诸行动好了。 她们是发泄了一腔的感激之情,不过黑衣犯人却是有苦说不出。 明明都招了,怎么还不停手?说好的坦白从宽呢?! 冬雪目送着明管家走远,这才摒退了下人,站到凌小小的身后。 “唔,你这是做什么?”凌小小在一旁的盆里净了手,这才拿起筷子。 看着站到自己身后的冬雪,一脸的不明所以。 冬雪笑了笑,抬起手来,“我给您揉揉头吧,好久没帮您揉太阳穴了。”冬雪的手柔柔的落在了凌小小的太阳穴上,幽幽的香气飘散在空气中。 “也好。”凌小小便夹菜,边享受着冬雪的服务,说实话,这么一揉还真挺舒服的,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被睡了? 顾逸君安排好龙竹青和墨修之后,本来想去凌小小那里瞧上一眼的,但走到前厅才发现饭菜已经撤了,又觉得有点太晚了,怕是小小都休息了吧?只好转了个方向往他自己的小院子走去。 走在路上,似乎隐隐约约的看到人影一闪而逝,但夜又太黑,恐怕是看错了。 “或许是巡逻的吧?”顾逸君压下心中的疑惑,打了个呵欠,实在是有些太累了,尤其是路上还遇到一场伏杀,紧绷的神经早已不堪重负。 等到顾逸君走远,冬雪这才抱着凌小小松了一口气,从柱子后边转了出来。 这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 暗卫追着的漏网之鱼竟然往徐州县城逃去。 武林盟主的山庄一夜之间倾覆,大火烧红了半边天。 阴曹地府几个人审问犯人的结果是,林间伏杀的那帮人是萧家派出来的,为了抹杀武林盟主唯一的儿子,斩草除根。而墨修就是那个传说中武功登峰造极的武林盟主…的儿子。 凌小小被冬雪抱回了房间…… 新一天的太阳照常升起,这本来应该是忙碌的一天,凌小小本打算今天在得知下属禀告后,追查伏杀之人的线索,顺便了解一下青龙国的形势,但现在,她似乎没这个心情了。 顾逸君昨夜睡得并不好,他捶着落枕的脖子,往凌小小的院子跑去。 刚一进院子,一股压抑的气氛扑面而来,垂首立在门前的侍者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出,端茶倒水的小童更是生怕出错,蹑手蹑脚的进出着正屋。 顾逸君纳闷了,随手抓了一个小童问道:“怎么了?主子生气了?” 小童为难的摇头,欲言又止。 一旁的侍者瞧了一眼,随后又隐晦的往屋里瞟了一眼,这才轻轻地走了过来,轻声道:“顾公子,您还是小点声吧,主子震怒了。” “怎么回事?”主子生气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也没有过这么严重的,顾逸君急迫的问道。 侍者也是一脸的难以言说,想着对面的这个顾公子跟冬雪可是死对头,让他知晓了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呢!再说,冬雪哥哥平日里待他们都很不错… “你倒是说啊!”顾逸君这才感觉事情或许没那么简单。 侍者依旧吞吞吐吐,说不出个所以然。 顾逸君的急性子哪里能这样罢休?他想着即便是冒着阁主生气的危险,他也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事情,让这些侍者和小童齐齐对自己露出那种微妙的神色。 “哗”的一声推开门,就看到凌小小正泡在一个大木桶里,脸色冷的可怕,而冬雪却是只披了一件薄薄的中衣跪在那里,玲珑的曲线都看的清清楚楚。 顾逸君就觉得这世界是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看见这一幕任谁也能看出发生了什么。 看到顾逸君就这么推门而入,凌小小一个眼刀子飞了过去。 是不是她平日里太放纵这些人了,想着既然不能回报他们的感情,就略微对他们宽容一些好了,现如今一个两个都当她好拿捏是不是? “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凌小小语气冰冷,像刀子一样见人就刺。 顾逸君瞧在眼里,顿时被威慑到,但是转而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冬雪,她的怨气就忍不住的喷薄而出。 “是你!都是你!你个贱人!我怎么忘了你精通医道!你个贱人!”顾逸君哪里还有一丝仪态,直接抓着冬雪的头发,往地板上砸,他这时恨不得冬雪立马死了才好! 昨天他还在担心龙竹青和墨修对自己造成威胁,对他们进行了威慑,谁成想默默躲在一旁的冬雪转身就下了手,他所做的一切最终却是给这个贱人做了嫁衣。 他不甘心呐! 冬雪也不反抗,眨眼间额头上就出现了血痕,顺着鬓角流了下来。 凌小小正是烦躁的时候,被顾逸君这么一闹,火气更大了。 “住口!”凌小小“啪”的一声将手旁的葫芦瓢往顾逸君身上掷去。 “来人,给我将他拖出去!” 顾逸君不敢置信的望着凌小小,鲜血顺着眼角往地上滴,血红的颜色模糊了双眼。 侍者听到响动,心里暗暗担心,听到命令后,快步走了进来,只见摊在地上互相拉扯的两人都满脸是血,赶忙将顾逸君架了出去。 等到屋子里再次安静下来,凌小小的气才消了些。 “滚过来!” 匍匐在地的冬雪这才直起身子,挪动着膝盖到了浴桶边上。 凌小小伸出一只手,狠狠的捏着冬雪的下巴,眼神里带着嗜血的光芒。 “没看出来呀!你还挺有胆量。” 冬雪垂着眼睛,一脸任由打骂、我自巍然不动的神情更加激怒了凌小小。 “啪!” 她反手一个耳光。冬雪的脸颊顿时红了一片,慢慢的肿了起来。 “我防谁都没想过防你,我想着即便是其他人都背叛我,你也不会,嗯?怎么?如今连你也学会欺骗我了?”再次掐着冬雪的下巴,凌小小心中的火气越烧越旺。 这一次,冬雪抬起了眼睛,直视着凌小小,吐字有些不清,但还是一字一句的认真道:“奴没有想过背叛主子,奴只是害怕,奴已经没有时间再等下去了。”昨天见到的那两个男子是那样的风姿卓越,天真烂漫,他突然有一种失去的恐惧,于是在手上下了迷药和催情药。 对上冬雪认真的眼眸,凌小小有一瞬间的失神,但很快就清醒过来。 “你可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敢做便要敢当。 冬雪那已经不再天真的脸上闪过释然的笑,事到如今,再坏的结果他都不在乎了,毕竟他曾得到过。 “但凭发落。” 听着冬雪认命的话语,看着他脸上闪过胜利的笑意,凌小小好不容易按捺下去的怒火再次窜了起来。 “好,来人!” 门外的侍者看过顾公子的结局,已经准备好将冬雪抬出院子了,但此时却见冬雪除了脑袋上被顾逸君撞出的伤口并没有新添其他的伤口,只是脸上有些红肿,心里暗暗称奇。 “将他锁进雪院,终生不得踏出一步。” 这是要囚禁冬雪啊!侍者将冬雪扶了出去,看着他脸上淡然的笑意,有些佩服,能将阁主睡了还活下来的人,果然好胆色,竟然还笑得出来?那可是终身囚禁啊! ~~~~~~ 感谢右手的心情、我极爱看书、zh45039、书友151111145734064、大夜班几位可爱的小伙伴给的推荐票~~ 第一百二十二章 扑朔迷离 冬雪被关进雪院的消息,如同平地一声雷,短短的几个时辰就传遍了整个凌府。 顾逸君听到这个消息更是气得头皮发麻。摸了摸头上那根戴了十多年的发钗,不禁悲从中来,两行清泪滑落。 凭什么他在做了那样的事情之后还能安然的活下来?比起酷刑加身,囚禁显得那样轻描淡写。 也有很多不明所以的人,在私底下纷纷议论,“你说冬雪到底做了什么?他可是跟了主子十多年的贴身奴仆,就这样被囚禁了?” 也有人猜测着下一个贴身奴仆会是谁。 “谁知道呢,反正轮不到你我。” 明管家得知这一消息时也是一愣,她知晓的更多,怕是冬雪做出了什么难以饶恕的事情,所以主子才会震怒,平日里主子对他们的宽容她都看在眼里,囚禁终生这种惩罚已经很重了。 哎……这冬雪也真是的,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冬雪倒是很满足,雪院是他自己的院子,里边有煮药的小炉,也可以用来煮饭,有自己种的药材和蔬菜瓜果,而且主子只是说囚禁终生,并没有打算饿死他。 这样也好,躲在这里,他出不去,别人也进不来。 顾逸君憋不住火气,在门外骂了好久,冬雪的祖宗十八代全都被波及,据说还专门从事一种晚上干活的工作。 但再骂又能如何,顾逸君拿冬雪无可奈何,只能暗自伤神。 凌小小发了几天的脾气,终于觉得心里舒畅了许多,大不了就当被狗咬了一口呗!有什么的? 她一个女的,在这世界那可是可以三夫四侍的,吃亏的又不是她。 这么自我安慰着,果然好了很多。 本来她还想再自我安慰几天,但是有些事情却不能耽搁。 “主子,跟踪下去的人传来消息了,那天的人是萧家派出来的,为的是截杀武林盟主墨唯渊的儿子。没成想遇上了我们。”暗一中规中矩的禀告,生怕主子想起那天晚上她没跳出来阻止冬雪,会被主子怪罪。 “墨修?”凌小小皱眉,她这算不算是遭了无妄之灾? “是。” …… “在墨修离开之前,最好别让他知晓。”因为但凡有一点点可能,她也不想掺和进这种江湖上的争斗。 “但是,主子。”暗一顺势提起另一件她头疼的事情,“萧家的家主,似乎和徐州县城的凌家有些牵扯。” “凌婉如?”这个久违的名字再次被提起,凌小小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是,就是那个凌家。现在这个萧家家主的弟弟曾经是凌婉如的侧夫。” 凌小小觉得这一切似乎有些太巧合?是命运还是人为? 凌家是萧家的仇人,而如今萧家要杀的人在自己的庇护下活了下来,她和萧家的关系怎么说都说不上好,如果萧家家主得知自己的身份,说不定还会迁怒于自己。 一切的关系水落石出,却又似乎掩盖着迷雾。 她觉得自己或许被当做一把刀了,这借刀杀人用的很不高明,却十分好用。 凌小小不允许像萧家这种有威胁的存在时时刻刻隐藏在自己身边。就像一颗扯了环的手榴弹,凌小小不允许。 再说,在真的深究萧家灭门的根源,她也是推动者之一,当初她与凌家家主凌婉如交易,告知了采药人的动作,凌家家主当机立断,决定收缩生意,萧家覆灭便是由头。 而且当时凌婉如将自己当做她的亲生女儿,在得知萧白凤于萧家连手准备除掉自己后,才痛下决定。 说起来她还是导火索。 想起了当年的恩怨,凌小小有些恍惚,也不知道梧桐苑的萧白凤还活着吗?那个萧白凤的女儿不知道怎样了。 徐州县城。 这里并没有被战火波及,但也并不能因此而繁华起来,街道上时而有无家可归的流民沿街乞讨。 凌依依一身华服,身后跟着两个护卫,在街上游荡。 凌家的生意做的越发的大了。想想也难怪,当初徐州县城一带的生意受到了严重打击,但凡是有些家资的都难逃一劫,但是凌家却是聪明的蛰伏了下来。 等到风声一过,凌家凭借着蔚家的官路和自己的实力扶摇直上,迅速的抢占了市场,如今在徐州县城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大家族。 “呦,是凌小姐啊!您可要进来坐坐。”商铺的掌柜热情的邀请。 凌依依道:“不了,今天还有其他的事情,改天好了。” 凌依依享受着这种被人羡慕尊敬的感觉,心里美滋滋的,等到母亲老去,这诺大的家业都要自己继承,到时候她想要哪家的小倌还有谁能阻挡? 想起那个口口声声为自己好,却不允许自己将小屏带回家的嫡父,凌依依笑容变得狰狞。 这些年她一直都记得当初的事情,自己的生父被囚禁,而自己成了嫡父争夺家财的工具。 她一直在暗中调查,终于在前些日子寻到当年被驱逐出凌府的一个老奴,从他口中得知真相。 原来当年的一切都是嫡父在推动。 她又想起那凄冷的梧桐苑,通往院子的道路都被杂草淹没了,而院子里的杂草更是长得比人还高,常有蛇虫出没,而自己的生父竟然在那里生活了十多年。 在街道上溜达了一圈,凌依依不情不愿的的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马车“碌碌”的行驶着,却在转入了一个胡同时发生了意外。 等到凌府的人出来寻时,只见官府的人已经将马车团团围住了,有士兵正在戒严。 凌府的管家得知之后,立即赶来,使了银子才得知一些事情。 “两个护卫都是一刀毙命,车上有些痕迹,小姐恐怕已经被绑走了。或许是绑架。”凌卫此刻站在凌府的书房里禀报,屋子里的气压让人呼吸困难。 凌婉如却是想着最好是劫财,破财免灾也就罢了,要是仇敌寻仇,那恐怕依依就很难活着回来了。 蔚然在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正在屋子里浇花。只是淡淡的道了一声“知道了。”就不再言语。 侍者还以为是正夫一时难以接受,但却不知道当摒退众人之后,蔚然慈爱的抚着肚子道:“女儿呀,你听到了么,父亲将这唯一的障碍也除掉了,等你一出生便是这个家当之无愧的小主子,唯一的!” ~~~~~~ 马上就要上架了,已经感受到大家的支持,在这里感谢Wyging、秋风、星辰=汐、超级尹正、砍一刀他爷爷、龙吟2017、雄斌、清谷天!(我自己个儿....)等小伙伴的推荐票,爱你们哦~~~ 第一百二十三章 付之一炬 因着墨家的事情可能牵扯到十一年前那场萧家灭门大案,凌琅阁对这几家的动向更加密切关注,但饶是如此,凌小小得知凌依依被绑也是两天之后了。 徐州县城的暗探在确认消息,并查探清楚一切来龙去脉之后直接向中州青鸟传书。 凌小小拿着手里的密信,陷入了沉思。 谁说院墙深深,锁住一干男儿青春自由的?人锁住有什么用?野心却是怎么锁也锁不住的! 凌小小现在掐死蔚然的心都有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世界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蔚然自以为瞒过了天下人,但却不知道有一句话叫做有钱能使鬼推磨。 暗探略施小计,买通了蔚然身边伺候的侍者,打听到蔚然有孕的消息,现在,所有的一切就都贯连在一起了。 蔚然为了肚子里的孩子铤而走险、买凶杀人,谁知道恰好遇上了视萧家为眼中钉的墨唯渊,墨唯渊经过多方打听得知了萧家和凌家的恩怨,于是便加以利用。 只是这利用到她凌小小头上也不知道是不是胆子太大了些?还是有恃无恐?认为绑架了凌依依就能让自己甘愿为之驱使? 她这是做梦!且不提她和凌依依是什么关系,即便真是自己的亲妹妹,那墨唯渊这种行径只会惹恼自己。 看来墨唯渊还不知道自己和凌家的关系。 思来想去,凌小小还是觉得墨家这一做法实在让人生厌,又加上最近心情烦躁,半点和她们虚与委蛇的心思都没有。 但总归想着和凌婉如有些情分在,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凌家的家事,她一个外人也不好越俎代庖,既然是凌婉如后院生出的祸端,那还是让凌婉如自己处理好了。 于是,静下心来给凌婉如写了一封信,将具体情形告知,当然,有选择的隐瞒了一部分关于自己实力的情节,滴上火漆,盖上了凌小小自己的私人印章,凌小小沉思了一会儿,觉得一切都办妥了,这才叫人去送信。 “来人。” 侍者轻轻地推门而入,垂首听命。 “将这封信寄出去,走车马行的最快通道。” 侍者有些意外,阁主传信一向用的都是青鸟传书,速度极快,更有些时候为了安全保障会用上经过特殊训练的苍鹰,车马行虽快,但到底受到道路的限制,速度不及天上飞的。 察觉到侍者还站在那里,凌小小抬起头来。 “怎么?还有什么问题吗?” 侍者赶紧摇头,领命退了下去。 退到门外这才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刚刚自己真是作死,怎么能够怀疑阁主的决定,阁主英明神武,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那都是有原因的! 如此给自己进行了一番精神催眠,侍者这才匆匆的拿着信件往外去了,这件事他要亲自去做,假于人手万一出现差错,那可是要坏事的。 现在小院里的每一个侍者都有清晰地认知,那就是阁主正在生气,千万不能出任何差错。 这封信刚刚寄出,墨修便收拾好行装前来辞别。 “这些天给阁主添麻烦了,墨修特来辞别。”住在别人家,走的时候和主人家告别是基本的礼貌,墨修这样安慰着自己,眼睛却往凌小小身上瞄了一次又一次。 “嗯。”凌小小活动了一下酸涩的手腕,头也不抬的道:“是挺麻烦。” “……” 墨修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没有哪家的主人是这样的吧?他就是客气一番而已。 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正常的音调,墨修道:“凌阁主,那在下就告辞了。” 凌小小这次抬起了头,看着墨修认真的道:“墨公子还是赶紧走吧,祝墨公子一路顺风。” 墨修觉得完全摸不着头脑,难不成凌阁主就是这样奇特的一个人?但他又总觉得凌阁主眼睛里有着一些难以表述的含义,让他有些不安。 离开安静的凌府,重新回到闹市,墨修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凌府和这热闹的世界像是完全隔绝一样,一个安静有序,一个繁华嘈杂。 但他很快就接受了这个反差,凌府到底是不一样的存在。 路过的茶肆酒馆里总有一些江湖儿女大肆吹嘘,按墨修的性格本来是不会在意的,但“武林盟主”这个字眼频频出现,却让他忍不住停下了脚步,自己两天不在外行走,就发生了什么大事么? 于是墨修寻了一家客人颇多的茶肆坐下。 “客官,喝点什么?”小二姐从那边精瘦女子的故事里抽身,热情的给墨修擦桌子。 “来一壶胎王菊。”胎王菊在这种小茶肆那可是顶好的茶叶了,墨修想要打听事情,所以才点了这茶。 小二姐眼睛一亮,暗叹自己果然没看错,瞧这公子身穿华衣,气质脱俗,果然出手大方。 不一会茶就来了,墨修朝小二姐扔了二两的碎银子,这才道:“那边讲的是什么?” 小二姐欢喜的接了银子,一两是茶钱,那剩下的一两就是自己的小费了!得了银子,小二姐笑眯眯的将银子装在胸前,这才道:“说是那武林盟主的第一山庄,前几天被烧了个精光,什么都没剩下。大火烧了好几天,便是旁边的林子都遭了殃,官府出动才控制了火势。”说着,小二姐谄媚的指了指那个精瘦的女子,“那个女的说是亲眼所见,官府光是灭火都出动了上百人,那一整个山头都烧成黑的了。” 墨修的脸一下子失了血色,白的难看之极。 小二姐还以为这公子被吓着了,一动不动的怪吓人的,受不了血腥就别打听江湖上的事情啊!又摸了摸怀里的银子,咬了咬牙转身招呼别的客人去了。 墨修用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再抬头时那坐在人群里吹嘘的精瘦女子已经离去,人群也已经散了,只剩下三三两两安静休息喝茶的行人。 他这才站了起来,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城外走去。 母亲到底招惹了什么人?第一山庄可是父亲和母亲一手打造起来的,如今都付之一炬,就连母亲都生死不明。 他要尽快赶回去,他不相信,母亲武功高强,乃是当今的武林盟主,怎么会这样的不堪一击?母亲肯定还活着,他要去寻母亲。 想起刚刚凌阁主叫自己赶紧走,难不成她早就知道?随即墨修苦笑,傻了不是?人家可是凌琅阁主,论消息灵通那可是无人能比,她肯定早就知道。 ~~~~~~~ 又是美丽的一天过去啦!感谢风苹果、_其妙莫名_、紫彤云、老实人、书友161007155423909、蓝梦缥缈等小伙伴的推荐票,你们的支持使我更努力!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一封信 凌依依被带进这个乌漆墨黑的山洞已经两天了,没有见到过一个人,她也试图逃跑,但是根本行不通,山洞周围都是坚硬的岩石,不知道在多深的地底。 再说以她一个富家小姐的体力又能逃得到那里去,现在她就希望绑架的人能够尽快从母亲那里拿到赎金,好放自己回去。 直到现在她都觉得这就是一场图财的绑架而已。 凌依依已经饿到没知觉了,口渴到嘴唇干裂,周围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声音,也没有一个能让目光聚焦的点。 这简直是一种酷刑,渐渐的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身体一点点的虚弱下去,好像要归于荒芜葬在时光里一般,刚开始凌依依还能数着时间,到了后来,就连她自己也迷糊了。 抓过狂,挠过墙,但最后却只能瘫在地上。 母亲怎么还不赎自己回去?不会的,母亲只有自己这么一个女儿,母亲一定不会放弃自己的! 一定是蔚然那个贱人!一定是他做了什么! 如同一只垂死的孤狼一般,凌依依阴狠恶毒的诅咒着那个伪善的男人,似乎这样就能咬下他的一块肉。 直到凌依依失踪的第二天,凌婉如才发觉事情有些不对,如果是一般的绑架,那早该要求交赎金了,她这才有些着急了。 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那都不算大事,如果用钱都不能解决,那才是真正的伤脑筋。 凌婉如现在已经开始伤脑筋了。 蔚然在外人面前依旧扮演着一个失去女儿伤心过度的慈父,不时眼睛红肿的给凌婉如送些参汤。 “家主,这可怎么办呐!我的女儿,那些天杀的一定是嫉恨我凌家富贵…” 蔚然又哭上了,小手绢不停地抹着眼泪,眼看就要伤心欲绝。 凌婉如不住的给蔚然拍着背顺气,劝道:“你也莫要着急,我正在想办法。” 蔚然抬起头楚楚可怜的瞧着凌婉如道:“能有什么办法?只能等着绑架的人来信了。”心里却是有些忐忑,不知道那些人靠不靠得住,现在有没有下手。 “办法会有的,你安下心来。”凌婉如拍了拍蔚然的背,站起来就要离去。 她心里也着急,而且实在是不想看着一个三十多岁还装嫩的老男人在自己面前哭哭啼啼,所以准备出去寻一下线索,或者是找官府了解一下调查的进度。 不过这回她可想错了,官府姓蔚不姓凌,她要是能打听到什么才真叫厉害。 两天的时间就这样过去,凌婉如面上挂着两个黑眼圈,明显没有睡好。 今天她顺着凌依依常走的那条街,让护卫一家一家的走访,包括凌依依那个相好的小倌也询问过,但依旧没有丝毫线索。 沿街的掌柜们说的都差不多,“见过是见过,但和往常一样,没什么可疑之处啊!” 再说了,趋利避害是人的天性,就算真的有一些线索,那也得好好想想该不该说。这徐州县城不说是凌家的天下,那也差不多,但那凌家小姐光天化日的就被人劫了,护卫都让人一刀给杀了,要是真想说些什么,也要先考虑一下自身的安全问题啊! 凌婉如此时也后悔了,先前想着凌家在这徐州县城根基深厚,应该不会出什么事,这才放任女儿只带两个护卫,其实她的想法也对,但谁能保证铁桶内部不会出什么问题。 问了一圈也没问出什么结果,凌婉如正打算回府,“嗒嗒”的马蹄声就响了起来。 街道上不说是人来人往,那也算颇为热闹了,但是来人的驭马之术实在熟练,纵然是街道上有不少的人,速度也依然丝毫不减。 行人也见怪不怪,只是稍微避让,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不满的情绪,依旧安然的逛街买东西。 再看那奔驰的马儿,线条流畅矫健,不算出众,但却十分灵敏,马脖子上一串金色的铃铛“叮当”作响,上边“如意”二字鲜红显眼。 “凌家主,请留步!” 凌婉如听见呼喊,停下了脚步,转身一看,原来是如意车马行的人。 来人三两下就窜到了凌婉如跟前,也不下马,只是从背后的包里翻出一封火漆封口的信件,递了过去。 “凌家主,这里有您的加急信件。” 护卫接过,检查一番,才递给了家主凌婉如。 凌婉如一瞧,还真是给自己的,只是没有写是谁寄的。 看着凌婉如确认无误后,车马行的人道了声“告辞”,就拍马而去。 车马行便是照着物流公司的样子设立的,信件到达每一处都有专人负责,这个人要很熟悉负责区域的人,确保信件不会出错。 再加上每一地的信息收集网,基本上当地的情形能够完全被车马行掌握,同时车马行也担当着收集信息的角色。 看着车马行的人离去,凌婉如这才揭开火漆,火漆上“凌小小”三个字让她的手一顿。 实在想不出凌小小这个时候给自己写信有什么事,凌婉如只好抽出信封里的信,一目十行的读了起来。 读完信后,凌婉如的脸色变了几变。 这上面写的不可能是空穴来风,她相信凌小小还没这么闲,但是想起凌小小也曾经是自己的女儿,前两天依依失踪,而这个时候,凌小小却写来了信,说是蔚然勾结外人,图谋家财,是不是有些太巧? 凌小小算到了一切,但人心这种东西太多变,谁也没法完全掌握,她要是知道凌婉如到这个时候还这么自作多情,怕是会气笑。 思量了一番,凌婉如还是决定试蔚然一试,如果蔚然真的有孕,恐怕这封信上写的十有*就是真的,那蔚然肯定也知道依依的下落。 就在凌婉如回府验证这封信中所说一切真伪的时候,凌依依半昏半睡,迷迷糊糊在黑暗中终于听到了一丝声音。 “踏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同时一簇火光越来越近。 要说老谋深算,凌小小还差了许多,相比于墨唯渊,她还是想得太少了些。 ~~~~~ 今天上架所以发的晚了些,还会有二更,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啊~还有,感谢ke、lickel、幻梦恋影、龙宝书虫、rking、aqsaaqsa、绿色情缘、黑冰炎龙、独行使者、_其妙莫名_等小伙伴的推荐票~~ 第一百二十五章 蔚然有孕 身为武林盟主的墨唯渊,在猝不及防受到萧家攻击之后,迅速的对出相对应的对策,利用江湖上的势力,联系上了凌家正夫蔚然。 当年萧家被灭,有很多人都传言是第一庄的人出手,为的是铲除萧家这个日落西山的江湖世家,说这些话的人也不想想,单单为了一些意气之争,根本没有必要结下如此仇怨。江湖上互相看不惯的多了去了,难道动不动就要杀人全家? 本来墨唯渊是没当一回事的,但谁知道萧家当年的漏网之鱼竟然在暗中发展起一支不小的势力,上来就将当年的仇怨算在了第一山庄身上。 但第一山庄毕竟根深叶茂,在江湖上的势力盘根错节,这才提前得到消息,将墨修远远地送了出去,本来想着墨修与龙竹青有些交情,而且龙竹青是青龙国世子,萧家一定想不到,再说了,世子身边一定有很多人保护。 谁承想明珠王爷正在图谋大事,将龙竹青送到了凌小小那里,这才让凌小小也掺和进了这件事。 这些事情墨唯渊还不知道,所以她才能安心的在这里对付凌家,要是知道凌小小将墨修放出去当鱼饵,她不知道还能不能这么气定神闲。 她想着当初的事情,萧家怎么不猜测是别人做的?偏偏将矛头指向了第一山庄,此事定是凌家在推波助澜,将脏水扣在了自己身上。 这才决定绑了凌依依,正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先要将第一山庄摘出去,不然以萧家的势力,真的逼急了,也让她颇为头痛。 当然,她和凌家这个仇也要好好算算,至于萧家嘛!不着急,一家一家慢慢来,真当她墨唯渊不要面子的?要是这口气不出了,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要是让别人知道第一山庄被烧了个精光,竟然一声不吭,一个屁都不敢放,那还不笑掉大牙? 半刻之后,凌依依被墨唯渊拎在手里,出了山洞。 凌依依望着眼前被烧的焦黑的山,有些愣神,但以她的见识也认不出这是哪里。 这正是狡兔三窟,谁也没想到第一山庄被烧毁时,庄主墨唯渊就躲在地下。 但,正是应了那句话,人力有时尽,墨唯渊再算计也还是算漏了一个人。 荒草萋萋,梧桐苑的铁锁已经锈得看不出本来面目。 一男一女暧昧的声音从墙跟底下传了出来,似乎正在做着某种原始运动。 一墙之隔的梧桐苑里,一个皮肤苍老的男子正坐在墙下喘息,面前堆着一小堆杂草,看得出来这人刚刚是在拔草。 墙外的声音渐渐舒缓了下来。 男人娇软的声音响起:“冤家,你说看到了那封信?” “那还能有假?我当时就在家主跟前,趁家主没注意扫了两眼。说真的,正夫真的怀孕啦?都那么大年纪了…”女人不无吹嘘的道。 “应该是吧,我上次去扫洒,瞧着正夫正在喝药,那味道和我哥哥安胎的时候喝的一模一样,我这鼻子你还不信?” “信,信!我能不信你吗?”女子安抚着,穿衣的“簌簌”声响起。 不一会儿有脚步声响起,看来那两个人像是走远了。 一阵春风拂来,隐隐约约的声音传进了梧桐苑。 “哎,你还看到什么了?” “说是正夫买通江湖上的人要杀了大小姐,你没看这已经过去好些天了,都没有谈赎金的信儿吗?怕是……” 萧白凤愣了一下,想到如今凌府就一个女儿,才发觉这说的正是自己的女儿凌依依,当下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扑到大门口,想要听到更多,可是人已经走远,模模糊糊的声音已经辨不清其中的内容。 萧白凤颓然的靠在破败的门上,即便是从刚才的对话,他也获得了不少的消息,蔚然怀孕了,所以要给他自己的孩子铺路,于是自己的女儿成了他的眼中钉。 这还真的是蔚然能做出来的事情! 他曾经远远地从门缝里看到过女儿的身影,那容貌依稀还有小时候的模样,只是眉间的轻愁看得出来过的并不好。 要是蔚然能好好地对待自己的女儿,扶持她坐上家主之位,他甘愿一辈子被锁在这个荒芜的院子里,毕竟蔚然是正夫,正夫膝下的孩子那就是嫡系,而她只是个侧夫,是侍。 但是现在不同了,蔚然有了属于他自己孩子,断断不可能在容得下依依。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他的孩子还等着他去救呢! 萧白凤环视着周围,寻找着出路。 萧白凤一开始的确是疯了,但是过了几年却逐渐清醒了过来,当年发生的一切,那一幕幕都被他回想了千万遍,才觉得当年的自己实在太天真,被人当枪使,耍的团团转。 萧家这一任家主叫萧白羽,正是当年萧家灭门惨案的漏网之鱼。 此时她也很是烦躁,墨唯渊那只老狐狸没有被烧死,而是逃得不知所踪,让她心里很是不安,本以为这次能一击必中斩草除根的,结果现在让她逃了,还不知道会生出多少波折呢! 追杀墨修的人也几乎全军覆没,更让她相信墨唯渊早有准备,不然为何她们的人到达第一山庄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 然而烦躁的不只她一个,凌婉如此时却是更烦躁。 但她还得忍着,不在面上表露丝毫。 蔚然一如往常般红肿着眼睛,满脸哀愁,据说茶不思、饭不想。 凌婉如差人端了一碗鸡汤,轻轻地用勺子舀着,正准备去喂他。 蔚然受宠若惊,家主何尝对自己这样温柔过?他连忙端起碗来表示他自己喝就好了。 鸡汤是正经的老鸡,没有任何问题,只是里边加了一味药,此药叫来福草,一般人服用没有任何效果,但是孕夫服用却是容易恶心。 好在对胎儿没有任何伤害,凌婉如就是再恶毒也不至于伤害自己的孩子。 蔚然刚喝了一口,便觉得恶心至极,忍不住吐了出来。 凌婉如看到这里,对于信中的内容已经信了九分九,眼神倏忽就冷了下来。 原来真的是这个毒夫!即便养只小猫小狗,十年的时间也该有些感情吧?这个男人怎么就如此狠心?在不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的时候就朝依依下手?万一又是个儿子,那自己岂不是要断后了? ~~~~~ 稍后还会有第三更哦~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第一百二十六章 薪火相传! 这人与人之间的想法总是天差地别,凌小小以为当凌婉如知晓蔚然所做的事情时会愤怒,会担心凌依依,但谁又能想到她担心的竟然是如果蔚然不能为自己生下女儿,自己断后怎么办! 凌依依如果知晓了她母亲的想法,说不定真的会怀疑人生。 但好在凌婉如还有些清晰的判断,她冷冷的看着趴在盆边呕吐的蔚然,摒退了旁人,才开口道:“说吧,依依在哪里?” 蔚然扶着盆子的手一紧,但很快就恢复正常,淡定的擦了擦嘴角,漱了漱口,这才施施然的转了过来。 一脸茫然的望着自家妻主道:“家主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凌婉如看着这张熟悉的脸,想要找出一丝慌乱和破绽,然而还是失败了,有些颓然的笑着,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她竟然连正夫的真正面目都不曾了解。 要不是那封信还贴胸口的放在自己身上,就连她自己都怀疑是不是冤枉了蔚然。 “你这伪装还真是一丝破绽都不露啊,要是平日里我定会被你蒙骗住,但是现在,你最好告诉我,依依在哪里?” 蔚然显然是有恃无恐,凌婉如也是在意自己腹中的孩儿的吧?不然为什么用这样温和的药呢?一碗打胎药同样能证明出他怀孕。 他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笑得温柔,但嘴里吐出的话却是如同毒蛇吐出的信子一般。 “怎么?难道蔚然做错了吗?您是不是最近觉得自己老了,精力也不济了,看着正是年轻的依依觉得很有威胁啊?她偷账房的钱,出去鬼混,那个小倌的孩子不是您悄悄打掉的吗?羡慕吧?你这么些年都没能有孩子,她却轻易的有了。”蔚然轻轻地将手放到凌婉如的胸口,充满爱意的抚摸着。 凌婉如嘴唇发抖,有些难以置信,这些事情做的很是隐秘,蔚然竟然知晓? “家主想不到吧?”凌婉如吃惊的表情取悦了蔚然,他轻笑起来,有官家男儿的矜持。 他接着道:“家主不必担心,您还有这个女儿呀!”蔚然将手放到自己稍微凸起了一些的小腹上,“您可能不知道,这个孩子肯定是女儿,因为…”说到这里,蔚然凑到凌婉如的耳边,轻声道:“这可是用您剩下的寿命换来的。” 凌婉如瞪大了眼,被这一消息刺激得难以自持。 “你对我做了什么!”凌婉如紧紧地抓住蔚然的肩膀,像是要将他吞进腹中。 对,就是这个表情,蔚然很满意自己的说的话所达到的效果。 “您知不知道有一种药,叫薪火相传?”那是一种毒药,也是一种救命的药,还没有留下后代的将死之人,往往会用此药激发身体最后的潜能,为自己留下后代。 但是因为有些阴毒,而且生下一个遗腹子对男子很是不公平,所以被列为禁药。 听到这个名字,凌婉如身躯一震,也不知是药效,还是心理作用,只觉得腿软得有些发抖。 薪火相传阴毒就阴毒在不论服药的人是否走到了生命尽头,都会慢慢耗尽生机而死,这个过程不可逆,没有任何解药。 蔚然只是轻轻用力就挣脱了凌婉如的双手,他优雅的坐到一旁,自己也有些愣神。 说到底,凌婉如也是自己妻主,虽说利用了他一辈子,但总归没有苛待他。 想到这里,他不禁笑了,俗话说:无毒不丈夫!说的就是他这种狠毒的男人吧? “我真的不知道她被绑去了哪里。”到底心里还有一些情意,看到意气风发的妻主突然变成这样,蔚然心里有些不忍,想着这么久过去了,或许凌依依已经不在了,就给她一个念想好了。 凌婉如愣了一会儿,才踉跄的离去。 既然事情没有挽回的余地,那么就让她用最后的时间找回依依吧。 但愿望总是美好的,事实却很残酷。 凌婉如没有一丝头绪,就算花费再大的努力也不可能找到凌依依。 街上突然多出一个衣衫破碎的男人,但是却如同大海里落进一滴水一样,只溅起了一圈小小的涟漪。 萧白凤逃出来才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茫然的站在熟悉又陌生的街道上,就像站在另一个平行世界一样。 街上有乞讨的流民看见有人踏足自己的领地,这才不耐烦的驱赶:“去去去!一边儿去!别站在姑奶奶的地盘上!” 以十年前萧白凤的性子是不屑于和这种人搭话的,但是此时的萧白凤上下瞧了一眼自己的行头只能苦笑,讨好的问道:“大姐,你知不知道去哪里可以打听到消息?” 从始至终他都没想着将此事告诉凌婉如,凌婉如说不定被蔚然迷惑都辨不清东南西北了,此时或许还在为蔚然怀孕的事情高兴呢! 他是江湖儿女,自然知晓一些江湖上打听消息的门路,然而十年时间,有太多变化,这种乞讨的人消息很是灵通,或许能给自己指点一下。 那乞丐上下打量了一下萧白凤,看了一眼那张苍老的脸,收起了自己的色心,不耐烦的道:“买消息自然是去凌琅阁啊!但是你有钱吗?” 萧白凤得了消息,自然是高兴,救女儿要紧,也不管这凌琅阁是个什么地方,直接问了路,就小跑着离去。 乞丐看了一眼,撇撇嘴,鄙夷的嘟囔:“也不看看自己的模样,你能进得去吗?”说着坐回到了旁边放着一只破碗的角落,抠着脚丫子,寻找穿着看起来富足的人。 她还真是低估了萧白凤,再怎么说他也是萧家的儿子、凌家的侧夫,私房钱还是有的,尽管这些年为了生存,用了不少金银细软来买通下人,但是银票这种比较难出手的,都还留着。 街道上有很多老店都不在了,被许多朝气蓬勃的店铺所替代,但街道的走向没怎么变,所以萧白凤比较容易就找到了那座和周围格格不入的建筑。 “分明是如意商厦,怎么说是凌琅阁呢?”萧白凤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骗了,着急女儿的安危,所以连乞丐的话都相信了。 旁边也有好心的老太太拎着篮子似乎是要去采买,听到这话,于是开口道:“不是本地人吧?”想想也不对,就算不是本地人,那凌琅阁和如意商厦的关系也是众所周知的,于是仔细的打量了萧白凤一眼,“凌琅阁就在这里边。” 说完腿脚麻利的走远了,老太太边走边嘟囔:“不是逃犯吧?我得离远点…” 第一百二十七章 故人相见 有时候,命运这种东西或许真的存在。 萧白凤就恰恰在凌琅阁遇上了同样来买消息的萧有才,萧有才是萧家已逝的老家主的旧仆,当年灭门惨案发生时恰好外出办事,所以幸运的躲过一劫,现在一直跟在萧白羽身边帮着打理事务、经营与旧部下的关系。 萧家的关系网与墨家不能比,墨家的墨唯渊是武林盟主,交友广泛,遍布四国,而萧家在暗中经营,不止实力上差了一重,就连消息都不如墨家灵通。 现在,围剿第一山庄失了先机,截杀墨修又失败,萧白羽急的嘴角冒泡,只能借凌琅阁的消息网了,如果再不将墨唯渊给除了,估计萧白羽连觉都睡不着了。 见着萧白凤的时候,萧有才差点没认出来,十年的时间,萧白凤变化太大,本来是三十多岁的年纪,却生生老的像五十岁一样。 故人相见,自然是清泪两行,分外伤感。 但她们也没忘了正事。 当她们说出要打听的消息时,金衣侍者不动声色的记下了二人容貌,说了声“稍候”,就去翻找最新的消息。 等待的空当,二人相互了解了十年来发生在对方身上的事情,俱是感叹世事无常。 在得知萧白凤的女儿凌依依失踪的消息后,萧有才也有些着急:“这可怎么办?依依失踪多久了?”说她是看着萧白凤长大的也差不多。 老一辈的都已经去世,只剩下萧有才算得上是个亲近些的长辈,萧白凤觉得也不必瞒她,有什么便说什么。 “不知道,我之前一直被关在梧桐苑,只是偶然间听到下人们路过时说起,这才急着跑出来。” 萧有才叹了口气。 “你也别太着急,总会有消息的,凡事往好处想。” 萧白凤也知道这事情急不来,但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 金衣侍者很快就找出两幅卷轴。 直言道:“你们要的消息就在这里,各五百两,如果你们愿意等的话,一天之内可以有新的消息传来,会更准确,但是价格上会更贵,怕是会上千两。”说完,金衣侍者就不再言语,让她们二人自己做决定。 凌琅阁不做强买强卖的生意,正所谓愿者上钩。 萧白凤也有些犹豫了,就这么一个卷轴,便要价五百两,太黑了些吧? “可能便宜一些?”萧有才也觉得囊中羞涩,腆着脸问道。 金衣侍者明白她们在想什么,这样的人她见多了,自然也就见怪不怪,出言道:“我们的价格都是按内容定的,你们来买消息,自然是有要紧的事情,我就跟你说大实话吧,这个价格能买到你们急需的消息,那也只能说很值当了,消息这种东西,也就是讲究一个及时、详细,你要嫌贵那就过半年再来好了,到时候我估计十两银子就差不多了。” 金衣侍者的话丝毫不留情面,萧有才被噎得一愣一愣的。 仔细想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萧白凤一咬牙,掏出了自己所有的银票,散在桌子上,数出五百两之后就剩七十多两了。 金衣侍者收起银票,仔细的查看了一下,眉头微皱,这个票号似乎已经转手了吧?早就不在了。 “你这银票不能用。”金衣侍者将银票递还给萧白凤,告知他这个票号早已不在。 时过境迁,昔日方圆百里银票都能通用的票号早已不再。 萧白凤愣了一下,朝萧有才望了过去,希望她能垫付。 萧有才也心中发苦,这价格一般人还真是难以承受,不过幸好她是有备而来。 有些不舍的掏出一张金色的卡片,放在桌上,这么两个卷轴就要一千两银子?萧家这些年也没攒多少家当,有点银子就都花出去了,不然那些人才怎么培养? 萧白凤实在是与这世界脱节太久,对此很是不解。 看出他的疑问,萧有才解释道:“你这些年不理世事,可能不知晓,现在这样的会员卡在四国流通,很是方便,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记账的,但凡是持有卡片的,花过多少钱,现在存在钱庄多少钱,那都记得清清楚楚,丝毫不曾出过差错。” 看着也很是普通啊!虽然点子很是新颖,但是能在四国流通,恐怕要有很庞大的开销做支持,到底是做过些时日商人侧夫的,萧白凤有些商人的头脑,但却不知道这庞大的开销却是通过车马行转嫁给了那些邮寄东西的顾客,不止如此,现在车马行已经有了更多的盈余,想要开拓新的领域。 “外卖?那是什么?”顾逸君就像一只打不死的小强,刚消停几天,又每天往凌小小的小院儿跑,也不知是说他执着好,还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更恰当一些。 凌小小则是看着顾逸君受伤的额头,很少见的有些心虚,想起那天自己有些气急,拿顾逸君撒了火,她就没有计较顾逸君不顾自己的门禁跑了进来。 卷起手里的一份计划书,凌小小好耐心的解释了一下:“就是那坐在家里就能吃到各大酒楼的菜品吃食。” 听着是很方便,“那就是席面咯?也没什么区别嘛!” “区别自然是有的。席面得有人过去叫是吧?这一来一去也得浪费一些时间吧?但我这种就不一样,将要的东西写成纸条,放飞青鸟,青鸟飞到如意外卖,我们再同样放飞青鸟给商铺酒楼,她们就着手准备,等我们的人过去之后,将东西带给顾客。” 想归想,但是这么多的青鸟,去哪里找?这种传信的鸟儿准确率十分高,所以被各大家族喜爱,但凡有些家资的都养那么几只,价格也是不便宜,真要做外卖的话,可能会需要很多,的确是有难度,而且人手上一时也有些让她犹豫。 不过这也就是份计划,从计划到实践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是一拍脑袋随口说说就能实现的。 将计划书的卷轴放到背后书架上,凌小小这才坐回到椅子上,看着托着下巴一脸若有所思的顾逸君道:“你没事情做吗?怎么天天往我这边跑?” ~~~~~ 昨天刚上架,订阅很是不理想呢,不过还是要感谢Jamess142、李红香、开心就好1234、装逼至尊、俊豪会、雄斌、yy3946印迹、幻梦恋影、倾城雾月等小伙伴给的推荐票~~~嘤嘤~~希望大家订阅支持啊!!!!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失控 “怎么可能?我也很忙啊!”顾逸君直起身子,赶紧为自己辩解。 “我倒是瞧着你悠闲得很。” 顾逸君听着这话,像是要为自己安排事情做,也就撇撇嘴没有再辩解。 凌小小笑了:“那你就帮我找个合适些的贴身仆侍吧,院子里的仆人你都挺熟悉,应该会有合适的人选。”说罢,凌小小又想了想才补充道:“找个机灵些的,但别找那些心眼多的,不机灵的话,起码也要靠些谱,我没心思防范这些个人。” 这是怕冬雪的事情重新上演,听着凌小小话语里的意思,顾逸君在心里偷着乐,他倒要把今天这番话说给冬雪听听,看看他是听到这些会怎样! “叩叩” 敲门声响起。 “主子,明管家求见。”门外的仆侍规矩的禀报。 自从冬雪的事情发生后,凌小小觉得自己或许太放纵下人了,于是在府里立了不少规矩,这几天大家倒是学得很快。 除了脑袋上贴着纱布硬要往里闯过的顾逸君,其他人都得规规矩矩的等在院门外,等候通禀,得到同意才能进入。院子外边的明卫暗卫更是增加了许多,如同铁桶一般。 没办法,上次伏杀之后,凌小小左思右想,觉得自己太拿自己的的性命不当回事了,好歹也是身价上亿的一方商业巨头,万一有人打自己的主意呢?这个风险是千万不能冒的! 顾逸君一听这里没自己什么事了,识趣的道了一声:“这事包在我身上。”就退了下去。 明管家与顾逸君擦身而过,瞧见他脑袋上裹着有些夸张的过分的纱布,嘴角抽了抽,轻声问候一声,这才往屋子里去。 顾逸君现在在凌府的地位实在是有些难以划分,亦主亦仆,其他人也都只好称呼一声“顾公子”。 不过在外却是叫“易公子”,有时候他也会帮着处理一些事务,露面的时候即便是明面上凌琅阁的负责人夏莲夏掌柜,那也是要给面子称一声公子的,所以为了在外行走方便,这才取了名字里“逸”字的谐音“易”,称为易公子。 顾逸君出了如意小院,便顺着一旁的小路往雪院去了。 雪院不大,但名字里有一个雪字,便代表了阁主足够的重视,往日里通往雪院的这条小路上不断有侍者来往,但自从冬雪被囚禁之后便成了人迹罕至的偏僻之处。 就连顾逸君也忍不住感叹一声人情冷暖。 隔着两扇朱漆小门,水滴撞击叶子“扑棱扑棱”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传来,不知名的歌谣被轻轻哼唱,顾逸君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先前那些奚落的话显得有些幼稚。 都这样了,他还能活得这样悠闲? 顾逸君鬼使神差的脱口道:“你有什么开心的?” 听到门外的声音,冬雪放下了手里的喷壶,走到门边,知道是顾逸君又来了,也不生气恼怒,只玩笑道:“我还以为你又要问候的的十八代祖宗呢?” “我实在问你,你有什么可开心的?”顾逸君的话语里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 “没什么不开心的呀!起码我得偿所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如今还能活着、还能和她离得如此近,就像一伸手就能触及到她的气息一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门口刚刚开出的菜地已经冒出了小嫩芽,冬雪弯腰拔掉一根杂草,眼里闪过释然。 “可是你被囚禁在这里一辈子,就算这样也不曾后悔?”顾逸君继续追问,潜意识的想要这冬雪这里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可惜冬雪并没有满足他。 “有什么可后悔的呢?以前日日在她身边相伴,却只觉得相距了千里之遥,煎熬难耐、身和心都不快乐,如今虽然被囚禁在这里不得相见,但是我的心却解放了,即便是茹糠咽菜也觉得香甜。” 顾逸君听不懂,觉得更加搞不懂了,只是在门口站了很久,这才慢慢的踱着步子离去。 冬雪也不在意顾逸君今天的反常,别人的事情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如意小院,明一禀报着新得到的情报。 “先说凌家好了,这凌家也真是有意思,正夫蔚然好像对凌婉如做了什么,现在凌婉如就像一头发狂的野兽一样,发誓要将凌依依找出来,和蔚然打对台戏。前不久还找上了咱们凌琅阁,想要买有关凌依依的消息,只是当时我们的人也在各处搜集,没有消息。”说到这里,明管家看了一眼自家主子,确保主子除了淡然之外,没有其他的情绪,这才继续。 毕竟凌家和凌小小有一些说不清的关系,一个是凌依依,一个是凌小小,而凌小小最初又是在徐州县城发家,任谁都会多想。 “昨天刚刚有消息传来,有人看到凌依依被掳走,看样子是第一山庄的人做的,于是我们派人去查探,这一查之下发现第一山庄有一条地道,里边有活动痕迹,像是刚刚离去不久,应该是在被大火烧毁之后还有人在地道里活动过。” “狡兔三窟。”凌小小边盘算着凌、墨、萧这三家的关系,边道:“墨唯渊是在江湖上混迹了一辈子的老鸟,岂能被萧家这样的残兵败将一网打尽?也不知是听了什么谣言,竟然认为墨家是萧家灭门的元凶。” 不过她终归是姓凌,虽然不是凌婉如的凌,但也不希望凌婉如被夹在两家之间,落得一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现在趁着萧家还没有把矛头对准凌家,应该做些什么,先让萧家和墨家逗一个两败俱伤,最好同归于尽。 “可追查到凌依依的踪迹?” 明管家暗道主子果然要插手了,只是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已经用上了最好的狼犬,相信不出明天就能得到结果。” 听到明管家的回答,凌小小暗暗点头,看来凌琅阁底下的人还挺有效率。 当年凌小小在凌家的事情,明管家并不清楚,只是隐约知晓主子和凌家关系匪浅,心中有些猜测,随即想到下边的人传来的消息,还是顺带说了一句:“徐州县城分舵的人传来消息说凌家的侧夫萧白凤不知怎么跑了出来,还和萧家的人联系上了……” “嘭!” 凌小小有些失态的将手中的笔拍在桌子上。 “你说什么?萧白凤和萧家搭上线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谋划 明管家被吓了一跳,觉得此事恐怕很严重,于是点头道:“是,萧白凤和萧家的人同时去买消息,正好遇见。” “天意!这就是天意!”凌小小不知为何心中有些担忧。 当年萧家一夜之间惨遭灭门,凌婉如早就忍够了萧白凤的跋扈,萧家一倒,自然是撕破了脸皮,萧白凤失宠,又被于风清的奴仆幽影之死惊到,精神失常的样子她也是见过的。 正是因为亲眼所见,所以才惊讶。 他竟然还能清醒过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萧白凤在被囚禁的时候也曾回想过那些事吧!当年之事想必他也有过怀疑,或许还会有人在无意间透露消息,蔚然那个恶毒的男人,即便是萧白凤已经疯了,也不会放弃打击报复的机会吧? 如今萧白凤和萧家的人遇上,保不准当年的事情还真的会露出水面。 萧家可比萧白凤聪明多了,也有能力多了,之前是没有往这方面想,如今萧白凤出来之后,前后的事情只需要稍稍联想就能明白,祸起萧墙! 那一个冬天,因为采药人,徐州县城方圆百里的生意都受到了打击,唯有凌家躲过了,并且在之后迅速崛起。 而凌家之所以躲过是因为凌家的盟友萧家覆灭了。 如果真的是如此,凌家又怎么可能会在短短的时间之内崛起? 只能说明凌家早有准备!甚至可以猜测,有可能这一切都是凌家为了摆脱萧家的左右所设下的计谋! 最坏的局面就是,萧家知道真相,对凌家进行血腥报复,而墨家以为凌家有意往她身上泼脏水,肯定会还以颜色!毕竟第一山庄被烧毁,墨家不论是金钱还是在武林上的名声都会受到很大的打击。 这个时候唯有以鲜血洗刷耻辱,才是唯一的办法! 这是最坏的局面了,凌家将遭受来自两个家族的报复,已经没有一丝幸免的可能。 凌小小很无奈,但明白事情无可挽回。 即便是萧家不知道真相,但是墨家看来是已经知晓了。 刚刚的消息已经证实,墨家已经将复仇之手伸向了凌家。 以墨家的实力,就算是在受损之后,也不是凌家能够抵挡的,正所谓一力降十会,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花招都是起不了作用的。 之前萧家之所以能成功围攻第一山庄那是因为身在暗处,并且突然发起攻击,这才让墨家损失了第一山庄。 但是墨家提前能够知晓,并做出紧急对策,就充分证明了其实力。 这也是萧家一击不中寝食难安的缘故。 以墨唯渊的尿性,估计是萧家不想知道真相都难,让萧家和凌家狗咬狗,最后坐收渔翁之利,再在合适的机会出手,灭了两家,一举洗刷身上的耻辱! 凌依依估计还留着性命,只是不知道情况如何,有凌依依在手,不怕凌家会殊死反扑,萧家也会有所忌惮。 还真是一手好棋! 凌小小揉揉脑袋,觉得这事情已经超出了自己的预料。 如果萧白凤不出现,萧家也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寄养在蔚然膝下的凌依依做出让步,但是现在萧白凤出来了,那就不一样了。 说得好听些凌依依毕竟是有着萧家血脉,萧白凤又和如今的萧家家主萧白羽是姐弟关系,不可能放着凌依依不管。 说得功利一些,如果能够拉拢凌家的唯一继承人凌依依,那萧家的财富最终岂不是能为萧家所用? 到时候凌婉如估计气也气死了,何其解恨! 凌小小越想越多,等到她再次回过神来,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明管家依旧站在那里等候着吩咐。 心情略微好了许多,墨家虽然在武林里有一定的地位和人脉,但是如果真的对上,她凌小小也不至于怕了。 而且到时候孰强孰弱还说不定呢,如果墨唯渊知道动凌家会和凌琅阁杠上的话,就由不得墨唯渊不好好掂量掂量了。 金银迷人眼,利欲熏人心。 她凌小小要人有人,要钱有钱,江湖义气什么的,如果果真能经得起金钱的检验,她反倒是会觉得欣慰。 现在,凌依依倒成了关键。这样想着,凌小小不由得笑了。 看了一眼依旧站的挺拔的明管家,凌小小好心情的开口道:“明管家坐吧,我还有些事情要交待你。” 明管家这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咬着牙挪动着发麻的腿,笑着道:“谢谢主子。” 这几天主子心情不好,今天看上去又阴晴不定的,明管家不得不多一些心眼,免得被拎出来撒气。 瞧着明管家略微发僵的脸,凌小小转身拿了放在书架上的一桶茶叶,招呼着明管家一起喝茶。 明管家受宠若惊,心道:主子的心思果然是深不可测,不知道这会儿又是为什么高兴。 两人喝了一会儿的茶,凌小小这才道:“传信给寻凌依依的人,一旦找到人,马上救下来,然后给凌家和萧家传信,就说人是我们凌琅阁救下的,人先扣着。” 这样想着又觉得不妥,凌小小补充道:“告诉他们,是有人花了大价钱请了凌琅阁的高手,唔……钱跟他们两家要,要了钱先别交人,把人给我藏好了,墨家眼线众多,要小心些,尽量不要牵扯到我们。然后再告诉凌家要小心墨家和萧家。” 一旦墨家没有了凌依依在手,那凌家也就能全力抵抗了,而萧家有所顾忌,也就方便凌小小在这场博弈中得利了。 是的,她有着自己的谋划。 这三家关系复杂,凌家注定是要没落的,就看怎么没落了。凌小小也不至于为了凌家的那些家财惹上麻烦,她要的,是墨家! 凌小小在四国铺了那么久的信息网,花费巨大,探听一些重要的消息往往需要花许多银子打通关系。 但是武林不一样,她们的消息传递方式很是独特隐秘,而且扎根很深,不是经营十年二十年能够达到的。 一旦能够和墨家达成合作,或者是推一个傀儡上去取而代之,凌琅阁的消息网就能够更上一层楼,生意上更是会如虎添翼。 现在凌小小生意做到这么大,已经不是任何法律能够触动的了,但她想到采药人,又有一些担忧,所以想要更进一步。 采药人只是一个代号,没有人知道她们以各种形式存在,就连凌小小如今的关系网都探查不出任何的消息,其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采药人只是在小财阀层面活动,不足为虑,而另一种就是,采药人可能比她想象的更强大,也更有实力,所以探查不到。 不论如何,这是悬在头顶的一把刀,凌小小不能不在意。 ~~~~~~ 又来感谢推荐票了!感谢昨天老实人、李静候、忘忧女孩、南岭一痴人、沸腾血兽、极夜之光(兄弟,你那几个符号太难打)、爸爸是猫、我欲翱翔天际、榕哥、自笑平生为口忙、aqsaaqsa等小伙伴的推荐票! 自我感觉没大出息,这都上架了,我还在这里细数推荐票...希望大家支持正版~~(多多订阅),你们的支持是我写下去的动力! 第一百三十章 胡闹! 日子有条不紊的继续,那天之后,不断地从各地传来关于墨家的消息。 主子的喜好就像是风向标,主子青睐哪个,下人们总是心中有着自己的盘算。 “怎么?伊公子又来了?”一个侍者偷偷摸摸的将刚从小院出来的侍者拉倒隐蔽的地方,悄悄地打听。 那侍者小心的护着手里的托盘,往四周看了一眼,发现没有其他的人,这才道:“没你的事,你别瞎打听。”说不定暗中就有暗卫注意着自己,这侍者连忙表态。但又想着对方是顾公子的贴身侍者,低声道:“这几天怎么不见顾公子,这几天,我看着伊公子和主子相谈甚欢呢,言尽于此,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罢,侍者端着托盘,脚步平稳、一脸平静的走出树荫。 “你觉着这样怎么样?”凌小小的桌上凌乱的摆放着许多图纸,画的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线条,实在是不像首饰。 伊良接过主子手里的图纸,仔细的瞧着,又拿起其他的图纸,也不知道在看着什么。 好半天,才道:“应该没有问题,每一个部分都经过严密的测量,图纸是没错,但是在制作的过程中可能会出现许多问题,只能靠工匠花时间仔细打磨。” 凌小小也知道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单是枪管的打造就绝不简单,在全靠手工制作的当下,想要制作一把巴掌大小的手枪,就像是痴人说梦。 对,是的,她要制作手枪,她这具身体实在是不适合学武术,但以她现在的地位,很容易遭受到突发的危险,她觉得依靠别人的保护始终是受到限制,所以她从城外遇袭之后就一直在酝酿这个主意。 直到今天,才算是告一段落,进入了真正的制作阶段。 “不要只找一个人,我希望越少的人知道这件事越好。具体的过程你应该比我更在行,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时间上当然是越快越好,记住,世界上只需要一件就够了。任何可能留下痕迹的东西全部要毁掉!有必要的话,将参与制作的人送往四国不同的城市。” 这是一种对历史的篡改,虽然凌小小也不是多么的敬畏这个自己不了解的时空,但是她知道,一旦火药在杀人上的用途展现出来,那么这个时代的历史进程很可能被打乱。 这个时空也有火药,但只是用来做做烟花爆竹。 而如果一旦有野心的人知晓了火药用在杀人上会有如此大的威力,那就为这个时代的人打开了一扇杀戮的大门,这个过程就是不可逆的,她丝毫不敢低估这个时代的人的智慧,自己之所以能崛起如此之快,那是因为有了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科技智慧。 但如果同处于一个时代,她不敢说自己还能有这番作为。 伊良整理着桌上的图纸,几乎上百张,光是零部件就有四十多种,从各个不同的方向展现出来,他在心里赞叹着自家主子的智慧,真不知道主子的脑袋里还装着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这个叫做“枪”的东西完全和枪不同,就连他都不知道如果真的做出来会是怎样的神奇。 凌小小正在想着事,伊良默默的整理着桌子上的图纸,有一张有些远,他伸长了胳膊也够不到,但是主子在沉思,他不想打扰,只好自己踮起了脚尖,伸长了胳膊够。 “吱呀!” 凌小小的房门忽然没有丝毫预兆的打开,伊良正屏息越过主子的肩膀够图纸,此时被吓了一跳,脚下不稳,直接栽进了凌小小的怀里。 凌小小触不及防的被砸,条件反射的去扶,正扶着伊良柔软的腰。 顾逸君看见眼前的一幕,气的七窍生烟,他前脚听到侍者的禀告,还心想着阁主一定是有事情才接连几天招伊良过来,到了天黑才放人离去,但始终是觉得这几天他都在院子里给阁主挑贴身侍者,都没有过来瞧一瞧刷刷脸,加上侍者的怂恿,这才过来的。 但没想到,这两人就这样在光天化日之下就做起了这种龌龊的事情! 顾逸君气急了,也不顾不上什么男儿仪态了,毫不客气的指着伊良质问凌小小:“您这最近都喜欢这种调调了吗?老成这样,您也下的去口,也能嚼得动?” 凌小小一脸的莫名其妙,明明是顾逸君这个小子闯进了自己的屋子,现在竟然还对自己大呼小叫?这世界已经变成这样了? 伊良看着顾逸君的神色怕是误会了,赶忙从主子身上爬起来,想要解释。 谁知道他还没开口,顾逸君的怒火直接就对准了他。 顾逸君上前两步,有些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讥讽道:“你们这些人都只会这一招吗?先是冬雪,现在是你!你以为贴上去阁主就能收了你?做梦!”顾逸君气愤的口水直扑伊良面门。 “我没有...”伊良还想要解释,但是顾逸君哪里还有什么理智,瞧着他在阁主面前装柔弱的样子,火气噌噌直冒,抬手就要给伊良一巴掌。 凌小小觉得顾逸君这也太放肆了些,连自己的主都能做的了,伊良为自己辛苦做事,如果真的在自己面前被打了,那岂不是寒了一干下属的心? 莫说顾逸君不是自己的正夫,便是真的成了自己的夫君,那也不应该如此,难道她娶了夫君之后连个男性手下都不能有? “哗” 凌小小推开椅子站了起来。 紧紧的抓住了顾逸君的手,居高临下的睨着顾逸君,冷冷的道:“你闹够了吗?” 顾逸君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我闹?你说我闹?” 凌小小觉得果真是自己平日里太放纵他了,真将自己的门禁当成摆设吗? “闹够了就回去,这是你最后一次随意闯进我的屋子,记住,以后有事先通报!” 视线被泪水模糊,顾逸君不记得自己是怎样离开如意小院,也不记得是怎样回到自己院子的,只觉得脑子昏沉的厉害。 他想,他大概是病了。 顾逸君的侍者看见自己主子回来时就像失了魂一般,怕是在阁主那里受了什么刺激,他很是焦急,本来想着过段时间也许会好些,但谁知道顾逸君当天夜里就发起了烧。 烧得糊里糊涂都说起了胡话,侍者一看事情不妙,这才赶紧禀报了明管家。 ~~~~~~ 今天的第二更啦,呼唤票票O(∩_∩)O呼唤订阅O(∩_∩)O 第一百三十一章 生病 明管家赶紧派人请了大夫过来。 老大夫睡得正香甜,被人从被窝里拉出来,正要抱怨,就瞧着好大一锭银子摆在眼前,顿时什么怨气都消了,揣着银子,挎着药箱,笑眯眯的就跟了去。 以前冬雪还没有被囚禁的时候,但凡府里的人生个大灾小病,都是冬雪帮着给看病开药,现在冬雪被囚禁,明管家也只好派人从外边找了一个大夫。 顾逸君脑子里不停地回放着他和凌小小从一开始相遇的画面,那个昏暗的布庄里,一身白衣的凌小小就像黑暗里唯一的亮光,那是他遇见的第一个对自己不屑的人。 雪后的街道上,银装素裹,凌小小和一个陌生的红衣女子嬉笑打闹,转眼间,她又递给自己一根做工精致的发钗,黄灿灿金闪闪的,顶上的红宝石璀璨夺目,就像她的眼睛一样。 蛮荒之时,她虽然嫌弃自己,但也没有抛下自己,她们在暗河边烤鱼,在草原上赛马。 当他绝望的得知自己将成为定国皇子,代表朱雀国去青龙国和亲的时候,也是她派人将自己救下。 然后她教会自己很多东西,自己逐渐成长为一个连自己都没想到的存在。 这一切,就像一个梦。 恍惚间,顾逸君瞧见那个日思夜想的人就坐在自己的床边,关切的望着自己,握着他的手,叫着他的名字。 闭上眼,她又冷冷的望着自己,将葫芦瓢掷在了自己的头上,鲜血模糊了视线。 她问自己“闹够了吗?” 不,没有!他只是看不得她心里装了别人,他只想闹到她眼里能够有自己的身影。 苦涩的热流一直往自己的嘴里灌,顾逸君觉得自己要窒息了,他想大喊,想反抗,但耳边有一个声音一直耐心的在说:“顾逸君,来,张嘴,喝下去!” 昏沉中,思想又归于混沌。 凌小小轻轻地放倒顾逸君,给他盖好了被子,这才擦了擦头上的汗水。 便是这这样乍暖还寒的春日里,她也是出了一身的汗。 凌小小眼神发冷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侍者,严厉的道:“你最好乖乖的伺候好你的主子,他要是好起来也就罢了,他要是有一丝差池,我定让你陪葬!” 现在的奴才都这么爱嚼舌根了吗?刚刚大夫在诊脉的时候,她在外间就了解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这才知道顾逸君为什们气冲冲的闯进了自己屋里,原来是有人私下里议论,被这个侍者告知了顾逸君。 看来这府里还是太乱,什么话当说,什么话不当说,嘴上每个把门儿的,说不定自己的事情也会被他们无意间透露出去。 明管家将手里的大衣给凌小小披上,这才道:“主子,顾公子已经喝了药,相信发发汗明天就好了,您也快些去休息吧。” 凌小小点点头,正要出门,就听到床上睡得迷迷糊糊的顾逸君梦呓般的喃喃道:“小小...小小...我错了,你别生气好不好...不要走...求你不要走...不要走...” 揉了揉发痛的脑袋,凌小小纠结不已,顾逸君还在梦呓,一声声“不要走”像是敲打在凌小小坚固的心防上。 “算了,我今晚就留在这里,你把我没看的卷轴拿过来吧。” 明管家心里一惊,这是... 但随即,她看着阁主的神情欲言又止,凌小小正头痛着呢,没工夫看她的神情,明管家索性咬牙道:“主子,可否单独聊聊?” 凌小小叫人将大夫带了下去。 等到所有人都离去,明管家这才道:“您可想好了?您这一留,顾公子除了您可谁都不能嫁了。” 凌小小这才一惊,察觉自己此举有些不妥,但要真是抛下顾逸君不管,又有些过意不去,毕竟他是从自己的那里离去之后生的病。向来自己那时态度不好。 看着主子纠结的模样,明管家觉得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果然在哪里都行得通,同时暗道自己多嘴,但她是过来人,看见主子这模样,总有些不吐不快。 “您也瞧见了,顾公子心心念念的就您一个人,再也看不到其他的女子了,而且顾公子的年纪也不小了,马上就过了适婚的年龄,老奴不知道主子心里有什么打算,或许主子觉得并不喜欢顾公子,所以才不娶他,但是主子可有想过,就算您不娶他,他也是不会嫁给其他人的,到时候可怎么办?女子三夫四侍实属平常,主子将顾公子收入房中又不会有什么影响。” 可是,即便道理是这样,但是凌小小还是觉得自己要找到自己喜欢的人才能谈婚论嫁。 “我也不瞒你,我只想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不希望在我找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时,已经有了夫侍,你相信一生一世一双人吗?” 明管家有些不能理解,她道:“所有女人都很关心自己的后嗣,但是一个男人一辈子只能生一胎,顶多冒着风险生两胎,所以才会有三夫四侍,主子这么多的财产,难道不会担心没有人...”说到这里,明管家觉得自己有些逾越了。 “还有这事?”凌小小惊讶了,她不能想象男人生孩子是怎样的场景,孩子该从哪里出来,但是想想就觉得应该很疼吧,所以才只能生一次吗? 两人说话的空当,顾逸君又不安生了,喝过药之后会发汗,让人觉得很难受,他不停地翻腾着,踢打被子,眼看就又要钻出来。 凌小小无奈的坐过去压住被角,不让顾逸君翻腾。 明管家看了一眼,退了下去,主子应该自己心里有谱儿吧,自己何必多嘴呢? 顾逸君额头上冒出了一层薄汗,在烛光下显得有些脆弱。 “叩叩” 侍者敲门。 “进来吧。” 侍者小心翼翼的端了一盆热水,想要给顾逸君擦洗手脚,但看到阁主坐在床边,进退不得。 凌小小有些疲惫的道:“行了,放在这里吧,我来就好,你今晚守住门口就好。” 侍者悄悄看了一眼凌小小,这才退了出去,阖上房门。 心道,果然是主子死缠烂打也要贴上的,阁主就连无奈的撇嘴都是那么好看,话说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想到这里,侍者一个激灵,莫不是阁主终于被主子打动了? ~~~~~~ 又是新的一天,周一综合症都要犯了。 依旧感谢ppz008、小懒蛇77、老实人、白鸽旋风、踢死牛、暗暗暗暗暗暗暗暗啊、紫彤云、书友116****47、门童001、大贫农、陌上瑾言、陌上少川、豹子四等小伙伴的推荐票,尤其感谢大贫农的打赏~祝各位生活愉快! 第一百三十二章 因祸得福 第二天上午,顾逸君才醒了过来,觉得浑身酸痛,但是也轻松了好多,正准备起床,就看见一张俊美的侧颜放大了贴在自己身后,一只胳膊还紧紧的箍着自己。 他捏捏脸,知道不是在做梦,觉得幸福来的太突然。 凌小小睡得很浅,被顾逸君的动作惊醒,条件反射的紧了紧自己的胳膊,这才发现顾逸君已经起身。 于是尴尬的坐了起来。 昨天顾逸君折腾了很久,总是踢被子,她迫不得已睡在了床边上用胳膊固定着,才算好了些。 “醒了就好,那我便走了。你好好休息几天吧。”凌小小拿过床头衣架上的衣服披上,正要离去。 顾逸君一把扑了上来,从背后抱着凌小小道:“你心里也是有我的,是不是?”声音有些沙哑,鼻子还闷闷的。 昨天凌小小搂着顾逸君心情复杂,但总归是想出了些眉目,估计这辈子是再也甩不开这块牛皮糖了,于是也有些认命,有的人即便是用一辈子也等不到那个自己爱的人,那不如就成全了别人吧。 想到这里她的神色也温和了一些,拍拍顾逸君的手道:“我不知道,我总是会走开,但你一直黏上来,也不能放任你不管啊!” 顾逸君松开手,显然觉得自己的刚刚有些莽撞,太不矜持了。 凌小小合拢自己的衣服后,这才扯起一旁的被子,将顾逸君裹在了里边。 “让人伺候你梳洗吧,我还有事情,待会过来看你。”毕竟有些不自在,凌小小交待了两句就匆匆的走了。 侍者则是一脸喜色的端了热水进来,一见着顾逸君就道:“恭喜主子!贺喜主子!” 顾逸君不明所以。 “哦?喜从何来?” 侍者放下水盆,将纯棉的毛巾浸在水里,讨巧的道:“主子的好日子就要来了,您这是因祸得福,刚刚阁主还让我吩咐厨房给您熬了滋补的清粥,做些爽口的小菜呢!没想到阁主这么能耐的一个人,也有这样体贴的时候...” 这边两个人叽叽喳喳嘀咕些什么暂且不提,凌小小刚一回屋子,明管家就来了。 “主子,凌依依已经被我们的人截了下来,派去凌家和萧家的人也已经在路上了,估计这会儿也差不多到了。” 凌小小有些精神不济,昨天她睡得很浅,直到天亮,顾逸君才安静下来,她才能稍微睡上一会儿,但是想着这几天三家的事情正是关键的时候,不时有消息传来,她连个回笼觉也睡不成。 “唔……墨家什么反应?” “突然被我们截了胡,怕是早就气炸了吧?” 明管家点头笑道:“谁说不是呢!墨唯渊直接抽剑砍倒了好大一片竹林子。” 怕是杀人的心都有了。 “还有什么事吗?你这么匆忙赶过来不会就是告诉我这件事的吧?”凌小小对着铜镜整理了一下衣服,还是觉得很凌乱,于是放弃,还是等下让侍者来整理吧。 明管家心道主子果然聪明,凑过去轻声开口道:“明珠王爷传来消息了,说行动延迟。” 凌小小诧异了。 “怎么延迟了,前几天不是还急着救她的女儿吗?” “说是出现了一些变故,所以延迟了。”明管家也只是传话的,人家原话就是如此。 “也不知道她又在搞什么鬼?你去让人查查!别让她耍了。查仔细些,那边毕竟是人家的地盘,想要隐瞒我们些什么事还不算太难。”想起上次自己的暗卫被人引开的事情,凌小小心里不爽,同时也警惕起来。 万一龙明珠是借这次的事情拔除自己在青龙国的眼线呢? 一个龙竹青而已,要真狠心些,便是舍弃了又有何难?整座江山和一个儿子之间,不见得所有人都会选儿子。更何况这个儿子还不是她钟爱的正夫生的。 两人说完正事,明管家又有了作为长者的自觉,凑上来八卦的问道:“主子真的打算收了顾公子?我看他也太能闹腾了些...”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凌小小的眼神杀了个片甲不留。 “说收的是你,现在嫌闹腾的也是你,你是不是太闲了?那就将这院子里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给我好好地滤一边,顺便再教教她们规矩,别整天没事道人长短!我们是做什么的你自己清楚,要是有什么消息流传到外界,我的消停日子就没有了。” 明管家干笑着点头应和,这是含沙射影啊!说的是下人说长道短,实际上是让自己闭嘴吧? “是,是,奴这就去,这就去。” 凌小小这才不耐烦的挥手赶人。 等到明管家走后,凌小小才招人进来给自己梳洗,然后喝了些清粥。 清粥化作暖流,一下子舒缓了凌小小疲惫的神经,她这才按着太阳穴,翻起了昨天未看完的卷轴。 能够送到她桌子上的,那都是十分重要的消息和非得她拍板不可的事情,一般的事情都由负责各个部门的主事人处理。 现在夏莲是凌琅阁对外宣称的主事人,管理着凌琅阁和如意商会的一些事务,夏莲如今已经不是过去那个沉默敏感的奴仆了,而是成为了一个敏锐周全的主事人,她自己手下也培养了一些得力的干将,分别管理各项事务。 春雨充当着巡视员的角色,带领着一帮打手,主持着凌琅阁对外的管理工作,总的来说就是喊打喊杀的震慑那些投机取巧想从凌琅阁不劳而获的,她如今已经彻底被染黑,依旧沉默,但那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已经形成一种威严。 秋月倒是个不甘寂寞的,但是现在却成了一个严苛的总账房管事,她那些年也曾蹦跶过,也想得到凌小小的青睐,主持一方事务,但却没有蹦跶起来,被凌琅阁日益增多的往来账务压得喘不过气来,凌小小表示:看到了没有?你这个位子责任重大啊!经手着我所有的钱财! 秋月恍然大悟,明白自己身上责任重大,任重而道远,深深的觉得自己先前的作为有负于主子的殷切期望,于是克己修身,将账目打理的井井有条。 为此,凌小小还特意命人打造了一方纯金的算盘,上边镶嵌着七彩宝石,将此算盘送于她,自那之后,她金算盘的名头就传开了,尤其是对内,商会里掌柜们提起“金算盘”,莫不觉得牙痒痒,因为实在是太认真,分毫不差,一毛不拔。 至于冬雪... 凌小小不想去想,而冬风却是前几年娶了车马行主事李翔的弟弟李素,她们两个因为对美食的爱好走到一起,便宜了凌小小这个吃货。 第一百三十三章 你可愿意? 时间很快就到了中午,凌小小放下手里的卷轴,揉揉脑袋,想起刚才自己说过要去看顾逸君,不然就一起吃个中午饭好了。 吩咐着人将餐点送去,凌小小按下心里的别扭,起身往外走去。 一出小院就能看到顾逸君的那个侍者躲在一旁探头探脑的往院子里瞄,在看到凌小小的时候吓得缩了缩脖子。 凌小小觉得这个侍者有些意思,还真大胆,但是也太没规矩了些。 于是招招手,示意侍者到跟前来。 侍者一看躲不过,这才不情愿的从角落里走出来,耷拉着脑袋问好。 “给阁主请安。” 凌小小示意他起来,上下打量着他,看起来真的不像是一个侍者,肤若凝脂,身姿挺拔有力,就算是装着很敬畏的样子也让人很难忽视。 “顾公子让你来的?” 侍者赶紧摇头,表示是自己偷跑过来,想要确定一下阁主真的会过去用膳。 凌小小点点头,背着双手往君兰院径直走去。 侍者这才抬起头,眼神诡异的笑了起来。 还没进院子就看到顾逸君穿着一件薄衫立在门口张望。 凌小小快走两步呵斥道:“你的病还没好,就穿这么单薄跑出来,都多大个人了,丝毫不懂得如何照顾自己!” 顾逸君乖乖的垂首听训,但眼睛里却是深藏着笑意。 凌小小训着,顾逸君就乖乖的跟着。 凌小小无奈的解下了自己的大衣,给顾逸君披上,这才脸色好些。 她不是不明白顾逸君的小心思,既然他这样穿着出来就是为了得到自己的关心,那便顺了他的意好了,只是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让她有些无力。 也许是她的心理年龄远超顾逸君,所以总是会不自觉的像个长辈一样关心小辈,顾逸君又恰好是那种会哭的孩子,凌小小自嘲的笑,这就是传说中的母爱泛滥吧? 两人进了屋,摒退了服侍的侍者,顾逸君娴熟的给凌小小添饭夹菜。 事实上以凌小小现在的势力,随行有几十个人服侍都不是难事,但是她却总觉得那样不自在,所以除了基本的衣食起居之外,并不会将那么多人放在自己身边,再者,人多嘴杂,在凌琅阁彻底巩固势力之前,她不想暴露自己作为阁主的真实身份。 现在的凌府还是以前的凌府,但周围的房地都被她买下,并进行了一些巧妙的改造,将凌府的大门遮掩起来,凌府被围在中间,如果单是从外观上是看不出来的。 食不言寝不语,凌小小试着忽略顾逸君那欲言又止的神色,但他的目光是在是太热烈了些,凌小小放下碗筷,开口道:“有什么话就说吧,吞吞吐吐。” 顾逸君不好意思的擦擦嘴,这才问道:“阁主...” 看着他想问又不好意思问,凌小小都替他着急,但也没有催促,这么一点时间她还是有的,就让顾逸君自己慢慢纠结吧。 过了好一会儿,顾逸君才鼓起勇气,咬牙问道:“阁主可否接纳我?” 问完后,顾逸君才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冲动,没有一点身为男儿的矜持,这才有些后悔。 本以为凌小小会表示出鄙夷,嘲笑自己自作多情,但没想到她只是气定神闲的给自己盛着汤。 盛了一碗汤,递给顾逸君,凌小小这才以手肘撑着桌子,好笑的道:“你这是非要我说出来啊!那好吧,我就说与你听,你可听好了,我只说一遍。” 凌小小认真的道:“以后你就是我这凌府的半个主子了,你可愿意?” 自然是愿意的,自己心心念念这么些年不就是为了站在她的身边吗?顾逸君觉得这一刻就这么来临,有些不真实。但眼前的一切又与梦中那么相似。 “愿...愿意...” 顾逸君难得娇羞一次,真叫凌小小大开眼界,原来这飞扬跋扈的小公子也有娇羞的时候! 时间还在不紧不慢的流逝,既不对谁优容、也不对谁苛刻。 半个月就这样过去了,凌小小的计划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青龙国依旧没有动静,徐州县城的那两家也都表示愿意听候差遣,但是相比于凌家来说,萧家就显得那么不情不愿,并且内部还起了纷争,如果长此以往说不定不用外人下手,她们自己就从内部分崩离析了。 墨家毕竟是有些实力,这一番可是动了真火,发誓要对两家进行清算,江湖上一时风声鹤唳,墨唯渊还没有放弃寻找凌依依,毕竟如果有这张牌在手,两家就能投鼠忌器,省了她一番大麻烦。 墨修本人对此却是一无所知,他紧赶慢赶,但回到第一山庄看到的却是一片大火之后的废墟。 好在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一番查看之下,并没有发现烧焦的尸体之类,所以仍旧抱着侥幸的心理,踏上了寻母之旅。 同时墨家也在寻找墨修,当她们终于寻找到一丝踪迹时,却是被别人抢了先。 “萧家绑了墨修?”凌小小转身,惊叹的道:“萧家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暗一垂首不屑道:“她们也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找墨家的人没找到,反倒是顺着踪迹找到了墨修,这次可算是咸鱼翻了身,拿到了一张王牌。” 是王牌还是催命符还说不定呢?墨家不是对付不了萧家,而是不愿意花精力让自己损兵折将,这下萧家可算是捅了马蜂窝,墨家为了这个儿子说不准会倾巢出动呢! “凌家那边呢?” 暗一这才将最近几天凌家的消息禀报。 “您晓得薪火相传吗?” “那是什么?”凌小小茫然。 说起薪火相传,就连暗一这么一个淡定的人都嘴角抽搐,直道蔚然好狠的心。 “一种阴毒的毒药,早就被列为禁药了,也不知道蔚然哪里搞到的,这种药女子服后只要与男子交合,就能令男子怀上女胎,但是女子的性命也就此不保,渐渐虚弱至死。” 凌小小听得头皮发麻,好好一个人就像一只被扎破的气球一样,这蔚然和凌婉如是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啊? “凌婉如现在怎么样?” 暗一想起手下禀报时眼神里的那种恐惧,也有些心里发寒,摇头道:“怕是快要不好了,据说人都瘦的脱了形,知道这都是蔚家的谋划后,凌家主还说想要用全部家产换蔚家灭门。” ~~~~~~ 真是的!推荐一撤推荐票瞬间就没了-.-不开心! 但更感谢大贫农和素蕊凝香的支持! 都没有推荐票-.-今天一更算了T^T 第一百三十四章 最不缺钱 凌小小想了想,这凌婉如临了临了还这么精明,她知道凭借凌依依那么点本事肯定斗不过蔚家,也保不住这些财产,说不定连命都保不住,索性就用这些财产请她出手,换蔚家灭亡,这样凌依依还能有条活路,她凌婉如好歹也算留下了一脉香火。 只不过连她那未出世的女儿都不放过,说明她恨毒了蔚家。 当然将蔚家参与进这件事告诉凌婉如,也是凌小小的意思,凌婉如先前的态度不干不脆,让她很是难做,现在多好,凌婉如哭着喊着将全部家当拱手奉上,她还能顺便灭了蔚家。 不过,事情哪有那么简单? “去给凌婉如回信,说我们凌琅阁最不缺钱,不至于为了这么些钱惹一身骚,她这也太没诚意了。”凌小小又觉得这一来一回的传信有些麻烦,她是不缺这么点时间,可万一凌婉如撑不住挂了怎么办?索性将这件事全权交给了徐州县城的凌琅阁分部来运作。 “让她们和墨家去拼吧,多消耗一些,我们也好下手。” 墨家这块骨头可不好啃,说不定还会被反噬,凌小小只能尽量消耗她们的实力了。 再说了,凌婉如打的好算盘,钱财再多也是身外之物,只要能给凌依依一个安定的环境,还有忠心的奴仆,那再赚一份家业也是没太大困难的,凭什么她凌琅阁就要惹上一身骚呢? 想要凌琅阁出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凌婉如收到回信,当然是一脸苦涩,依依还在凌琅阁手里,现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哪里轮得到她讨价还价? 但是凌家和墨家对上,无异于以卵击石,凌家只怕是会就此消失了。 但那也顾不得了!凌婉如咬牙切齿,青筋暴起,她自问没什么对不住蔚家的,谁知道蔚家如此黑心,竟然要她如此屈辱的死去。 估计她临死都不会知道,是凌小小将她榨尽了最后一丝价值。 一座村落边上的院子里,凌依依正狼吞虎咽的吃着烧鸡,这是她出来之后第一次吃到荤腥,吃得嘴角流油,哪里还有一丝仪态。 她边吃边嘟囔道:“你们多会儿送我回去啊?我娘亲可是徐州县城的第一富商,你们要是送我回去,我保证给你们很多钱,唔...”她拿过旁边的酒壶,也不用杯子,就着酒壶就喝了起来,酒水油渍弄得满胸脯都是。 坐在对面的女子则是充耳不闻,像是看不到凌依依的邋遢一样,淡漠的道:“想要早点回去,那就吃完东西之后给你娘亲写一封信,你娘亲和我们墨家有约定,只要她完成承诺的事,我们立马派人送你回去。” 凌依依一听能回去,眼睛都亮了。就着衣襟擦擦手,激动的道:“真的吗?真的能放我回去?” 女子不着痕迹的离那双油滋滋的手远了一些,点头道:“那是自然,你瞧这些天你的待遇就明白了。” 凌依依一想,也对,人家这几天吃穿都没苛待自己,可见真的是母亲与她们达成了什么协议。 女子的目的已经达成,自然起身离去。 远离那座院子之后,一个白衣侍者才谄媚的赞美道:“姐姐真是好计谋,将这顶帽子送给墨家刚刚好!” 女子微笑的点点头,显然很是吃这一套,但依旧谦虚道:“哪里哪里,为阁主做事尽职尽责是我等的使命。” 白衣侍者虽然很不屑于女子这番虚伪做作的态度,但不得不承认女子很有头脑,怕是这次事情办好了就能入了总部的法眼,调离这穷乡僻壤了。 凌琅阁的等级森严,差一级的待遇就是云泥之别,白衣侍者只能跑跑腿,青衣侍者就可以有白衣侍者作为追随者了,到了金衣侍者的级别,那可就能掌管一行生意,来回车马接送,住独立的院子,逢年过节还有节礼。 至于每一地的最高级别——红衣,那就更是大不一样,摆脱了侍者身份,如果从前是奴仆的,也能重新恢复平民身份,主管一地的生意往来,有了很大的权力,不止其他待遇比金衣侍者高一重,就连节礼都是总部派发,那可是在总部都挂了名字的! 做出的业绩桩桩件件都记录在册,到达了一定的标准之后,就能到总部任职。 总部啊!传说中的凌琅阁总部!也不知道是什么模样? 到了总部就更自由了许多,也压力大了许多。 总部最底层的是刚刚从地方升任上来的使者,也被称为督查使,每个督查使都划定一片范围,管理几个州城的事务。一般来说只要督查的范围内没什么大的失误,熬个几年就能再升一级,进入四大堂口。 四大堂口分别是商会、车马、情报、财务,四大堂口能够直接调动四国全部范围内的各个分部。 现在,商会由夏莲主管,车马由李翔主管,财务由金算盘秋月主管,至于更为隐秘的情报,没人知道具体由谁主管,只有一个代号:明暗。 还有一些超然的存在,只有少数人知晓,一个是易公子,一个是刑公子,因此也有人猜测四大堂口之上可能还有更高级别的管理者在操控着整个凌琅阁,但是这也都只是猜测,没有一个人能够证实。 震雷早在几年之前就已经离去,连同着已经不被需要的弑,震雷也偶尔会有书信联系,至于那个以折磨人为乐的刑公子已经被于无夜召唤回去了,据说朱雀城暗中的情况对于无夜很不利,已经有几家联合起来想要扳倒他,多亏朱雀凰帝压制。 可压制久了也是会反弹的!凰帝多年专宠无夜皇贵夫已经引得朝堂动荡了。 说起来,现在的朱雀国也算是内忧外患了,白虎国屯兵在边界线上,日日练兵、虎视眈眈,随时会发起进攻。 好在破坏和亲的屎盆子扣在白虎国头上,青龙国也压兵在朱雀国北方的边境,只要白虎国一动,就会与朱雀国同仇敌忾,但是朱雀国也有人担心青龙国反戈一击,和白虎国一起将朱雀国给吞并了,毕竟看起来朱雀国更容易攻破。 唯有玄武国像是不问世事一般,任三国折腾也没有丝毫动静,怕是憋着大招呢! ~~~~~ 感谢书友2****89、书友200****48、书友1022727326、玄机大帝的推荐票O(∩_∩)O 第一百三十五章 冬雪被挟 不论天下大势如何,凌琅阁算是已经跳了出来。 所以顾逸君丝毫不为外界的事情烦忧,只是每天一睁眼就忧愁着今天吃什么好?今天穿哪件衣服漂亮? 现在凌府上上下下谁不知道顾公子守得云开见月明了?阁主是什么样的存在?天神一般的人儿! 即俊朗,又有风度,关键是有钱啊!待人还宽和... 凌府的一干痴情男儿芳心碎了一地,但他们也有自知之明,顾公子和阁主那是青梅竹马的情谊,他们再有手段也是比不了的。 但总有一些心怀不轨的人,看不得别人好过。 冬雪昏倒了! 凌小小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正在做一份针对墨家的策划,她只是愣了一下。 但下一句话却让她跳了起来。 “他怀孕了!” “.......” 凌小小边大步往外走边道:“封锁消息!尤其不能让顾逸君知晓,这件事我会亲自和他说的。” 谁知道一向雷厉风行的暗一却站着不动。 “主子,已经晚了,不知为何,这消息不出一刻就已经传遍了整座凌府...” 听到这话,凌小小反而冷静了下来,一定是有人故意的,没想到凌府也能混进这样的奸细。 “查!给我查到源头,直接控制住,审问是谁指使的!这件事不能就这样完!”能算计凌小小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可暗一仍旧站着不动。凌小小回头,眼神像刀子一样“嗖嗖”的往她身上扎。 暗一暗暗叫苦,早知道就让明一来跑腿儿了,她就知道没好事。 “主子,不用找了,正是顾公子身边的贴身侍者,这会儿正挟持着冬雪,要跟您谈判呢!” 凌小小这才知晓了事情经过,顿时气急:“我上次不是让你注意他了么?怎么还是让他闹出了幺蛾子?”凌小小从那次见到这个侍者时就觉得里边有古怪,所以叫暗部的人盯着,但没想到即便如此,还是出了事情。 气归气,但凌小小的理智还在,这件事情需要尽快解决,冬雪的情况恐怕不容乐观。 她边走边道:“这件事如果不出什么大问题还好,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你就等着进慎刑房吧!” 暗一缩了缩脑袋,不敢反驳,想到慎刑房里那血淋淋的器具,直道老天保佑。 雪院就在眼前,外边围了一群人,俱是全副武装的明卫。 但此时即便是她们再能耐,也不敢轻举妄动。据说那被挟持的冬雪肚子里已经有了阁主的孩子。 见了凌小小,众人让开了一条道,有明卫跟在凌小小身后护持着,明一这才快步走上前。 “主子!” 凌小小这时候也不拘礼了。问道:“情况怎么样?” 明一苦涩的道:“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冬雪听到您要娶顾公子的消息昏了过去,侍者随后发现了他已经怀有一个月的身孕,现在人在屋里呢,我们跨不过这扇门,侍者直言要求和主子您单独聊。” “这个侍者的身份可查了?”凌小小问道。 暗一接茬:“查了,没有一丝问题,可这才是问题,能瞒过我们的查探,只怕这个侍者身后的势力不简单。” 正是因为查探出的消息没有问题,这才使她们放松了警惕,导致侍者今日有机可趁。 可能是听到外边的谈话,屋子里的侍者大喊:“可是凌阁主?你的夫侍和孩子在我手里,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小心我手一抖,他两就双双归西了!” 侍者的语气肆无忌惮,毫不畏惧,像是抱了死志。 凌小小暗道不妙,希望通过语言能够安抚。 “有话好好说,何必如此?你可知道你若真的动了我的人,今天就走不出这扇门,你若是善待我的人,我们倒是可以好好谈谈。” 屋里的侍者爆发出大笑。 “哈哈!没想到堂堂凌琅阁的阁主也有如此天真的时候,废话少说,你这夫侍身子骨可不大好,你再耽误功夫,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你也莫要拖延时间,我既然做了,就不怕死,能拉上凌琅阁的小主子一起也算值了。” “我要和你单独谈谈。你一个人进来!” 侍者的声音这么大,冬雪就算是晕倒也被震醒了,此时他双手尽力的护着肚子,听到外边凌小小的话语,心中复杂难辨。 “好!我进去,你不要伤害他,有什么话你可以和我说。” 明暗两人急得团团转却无计可施,听了阁主的话更是暗道糟糕。 阁主万一有什么闪失,她们二人便是以死谢罪都不够! 凌琅阁这么大的摊子,没了阁主用不了多久就会垮。 “不可以啊!阁主,您三思啊!”明一伸出胳膊拦着凌小小道:“您不能以身犯险啊!那侍者可是不要命的,您去又能怎样?说不定还是冲着您来的呢!” 凌小小知道她这话有些道理,但却不能放任冬雪被挟持而不管。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她却清楚的明白自己的心思。 那里有自己的孩子和为自己孕育后代的男人。如果真的放任不管,她的良心会日夜不安。 她一挥手,推开了明管家的手,坚定的往屋子里走去。 明管家一看拦不住,多少有些明白主子的心意。挥手示意众明卫更加小心,一旦有变故立马冲进去。 顾逸君得了消息,立马往这边赶,但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眼睁睁的看着凌小小的背影消失在那扇门里。 暗暗责怪自己认人不清,竟然没看出和自己日夜相处的侍者心怀鬼胎,但这个时候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再去多事了,于是安静的站在不影响明卫行动的地方,搅着手里的手帕。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那扇门。 他想起那天冬雪视死如归也要爬上凌小小的床,是不是算到了他会怀上小小的孩子?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也太可怕了些。 或许冬雪之所以觉得在雪院的生活满足是因为知晓有一天能够靠着孩子重获自由? 不过这些只是顾逸君的猜测罢了,想着冬雪的孩子,顾逸君心里有些发酸,也有些恐惧,他和凌小小的事情才刚刚有些转机,就被冬雪这一招搞得满盘皆输。 他这一刻也曾坏心眼的想着,也许冬雪和他的孩子死掉就不会阻碍自己了,但他又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那可是凌小小的第一个孩子,自己怎么可以伤害? 顾逸君想什么,凌小小这一刻已经顾不到了。 ~~~~~~ 感谢各位一直以来的支持O(∩_∩)O 你们是我的真爱哦(??.??)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一枪! 正午的屋子里很明亮,凌小小踏进门去,只见侍者的一条胳膊环绕冬雪的脖子,另一只手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直指冬雪的咽喉,冬雪正一动也不敢动的跪坐在地上。 见凌小小果然乖乖进来了,侍者满意的一笑,神情也略微缓和了些,但是握着匕首的手却是更加用力,冬雪细嫩的脖子立马被割出了血痕。 凌小小见状心中一紧,但又不能表现的太在意,否则担心侍者会做出更激烈的举动来要挟她。 “呦?你还真进来啊?我以为这男的大不了就是一个夫侍而已,没想到你肯为了他冒这么大的麻烦!”他心中掂量着是不是自己把这男人的价值定的轻了些?看来自己要做些什么才是。 听着这语气,凌小小心中一突,自己能为冬雪身陷险境本身就是一种重视了,她瞥了一眼面带哀求的冬雪,嗤笑道:“一个被打入冷宫的下人而已。”凌小小居高临下的睨着侍者,神色不屑“我倒是对你更感兴趣,是谁派你来的?” 冬雪瞳孔收缩,但却无法开口,匕首离动脉很近,只要他微微一动,就能轻易的割断自己的血管,他自己的生死他可以不顾,但是肚子里的孩子是主子的,是他心心念念了许久的,现在他不可以死。 对于凌小小的的态度,侍者有些意外,现在就连他自己也觉得今天的事情或许有些冲动了,他有些拿不准这夫侍这凌小小眼里的价值。 “没人派我来,是我自己要来。” “说真的,你这里还挺不好混进来呢...” “你这夫侍可坚持不了多久了。”侍者感觉到冬雪的脉搏已经紊乱,这事情拖得越久对他越不利,但凌琅阁阁主岂是好像与的?如果自己表现出急迫的神情,或许就打听不到消息了。 凌小小抄在背后的双手因用力而关节泛白,但越是着急她面色越是悠闲。 在屋子里扫了一圈后,竟然扯过一旁的椅子舒舒服服的坐下了。 侍者心里“咯噔”一声。 凌小小不屑的瞧了眼跪坐在地上的二人,挖了挖耳朵,弹着手指道:“你可想好了!你现在手里能拿捏的也就是我这个未出世的孩子罢了,要是孩子真的没了,我也就顶多叹口气,道一句无缘,而你可是要陪葬的。” 又指了指门窗和屋顶,凌小小吓唬道:“只要我一声令下,外边的人就能瞬间冲进来,你连我一根汗毛都碰不到,到时候我定让你瞧着自己的那处变成脓血,然后灌你喝下去。”凌小小眼神邪恶的瞧着侍者的“人中”。 侍者忍不住夹了夹双腿,想象着那画面,觉得胃里翻腾,恶心至极,想不到这凌琅阁长得人中龙凤般,心肠却是如此狠毒!女尊社会里,男人的地位很低,想要得到重视,就要拼着生命危险生下后嗣,凌小小这样的威吓已经很严重了。 侍者没敢接话,怕暴露了自己的情绪,同时也在思考自己的退路。 一室寂静,安静的能够听到冬雪渐渐急促的呼吸。 冬雪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很不好,肚子隐隐有些坠痛,再这样下去,自己真的会失去孩子的,男子本来怀孕就极为艰难,前两个月更是不能出一点差错,否则轻则孩子不保,重则终生不孕。 凌小小很细心的发现冬雪面色发白,额角有细密的汗水,心中焦急。 侍者更早的发现了冬雪的状态,他其实更紧张,他现在身处虎穴,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 终于,在凌小小开口之前,侍者稍稍松开握着匕首的手,环顾四周,准备拖着冬雪往床上去。 他更加警惕的戒备着,怕凌小小会动手,毕竟人家都不怎么在意这个被打入冷宫的夫侍。 冬雪拖着发麻的腿,捂着还平坦的肚子,慢慢的跟着侍者的步子往床边挪。 终于到了床边,侍者看着几米开外依旧坐在椅子上,而没有跟过来,并且一脸不耐烦的凌小小,这才松了一口气。同时心里也有些发紧,看来这夫侍真的没有他想象中的要紧。 忍不住对于这个男人有些同情,侍者心中叹了一句天下男儿多薄命,心想着凌小小在几米开外,于是放松了些,伸手将床上的被子撩开。 对!就是现在! “躺下!” 凌小小对冬雪大喝一声。 侍者还没来得及反应,胸口上已经吃了一颗枪子,门外的明卫破门而入,屋顶上的暗卫时刻注视的暗卫更是不甘示弱的将屋顶掀了好些个窟窿,瞬间冲了进来。 等侍者回过神时,已经被里里外外围住了,双手更是被牢牢的锁在身后。 凌小小手中的枪口烟还没来得及散去。 侍者被押着跪在地上,神色里的惊慌不能掩饰,他明明打探得很清楚,凌琅阁的阁主没有武功,这怎么可能?! 凌小小却是收回手枪,看也不看的越过他,往床上快步而去,脸上的紧张不加掩饰。 侍者这才明白被欺骗,苦笑的看着血流不止的胸口,明白大势已去,只是可惜没有打听到一丝一毫关于倾城的消息。 冬雪脸色发白的躺在床上,额头的上豆大的汗珠滑落。 “冬雪,你怎么样?”凌小小捧着冬雪的脸,明明急得要命,却不敢动其他地方一丝一毫。 冬雪满脸痛苦,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抓着凌小小的手急切的道:“主子,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救救我们的孩子!”冬雪的嘴唇都在打颤,他在害怕,他作为一个医者更加明白自己的身体状况,这个孩子怕是危险了,而以他的身体状况,一旦失去这个孩子,也将失去做父亲的权利。 凌小小不住地点头,她这时候也只能保持一丝的理智,回头朝明管家低吼道:“快去找大夫,找最好的!不!都给我找来!” 明管家从没见过这么失态的阁主,心知事情重要,赶紧将明卫们分散了出去。 暗一则是心里发苦,硬着头皮试探的道:“阁主,那这个侍者...” 凌小小拢着冬雪被汗水沾湿的头发,头也不回的道:“别让他死了,给我好好伺候着!”说到这里,她不禁咬牙切齿。 暗一挥手将人带走,屋子里就剩下凌小小和冬雪,以及两三个随时听命的侍者。 顾逸君自始至终都站在门口,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她焦急,看着她眼里的心疼,看着护卫们匆匆忙忙的离去,而他却突然间找不到自己存在的价值了。 ~~~~~~ 咯咯咯,又是新的一天啦,感谢昨天可爱的小伙伴投票,爱你们哦O(∩_∩)O 第一百三十七章 关切 一炷香的时间已经过去,凌小小就那样一直守着冬雪,关切的帮他擦汗,轻声的询问。 觉得时间已经过去很久,护卫们怎么还不回来?凌小小这才回头注意到了站在门边的顾逸君,心头一软,这傻子怕是站在那里很久了吧? 凌小小挥挥手,示意顾逸君到跟前来。 顾逸君瞧着凌小小终于注意到自己,刚才的那些心思瞬间扔出了脑子,疾步走了过去。 冬雪脸色很不好,隐隐发青,正在闭着眼睛努力的调节心绪,顾逸君离得近了才发现冬雪的眼皮都白的接近透明,一时间心里的嫉妒也暂时压了下来。 凌小小轻声道:“你也是男子,想必比我更加了解怎样照顾怀孕的女...男子,下人们怕说错了话出错了主意坏了事,你应该不怕吧?跟我说说,怎么能让他好些。” 这府里连个年长的男子也没有,丝毫没有伺候孕夫的经验,凌小小这才发现,和那些百年世家的差距,到底是没有底蕴,也没什么根基。 顾逸君一时间也被问蒙了,思索了好一会,才道:“冲些热姜汤吧,里边加些黑糖,能让人暖和些。”顾逸君说完,连他自己也拿不准,这个方法太平常了些,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凌小小这才恍然,原来这个时空的男子和原来时空的女子一样,她这才明白了该怎样照顾。 于是吩咐了厨房赶紧煮了红糖姜茶,又拿了汤婆子煨在冬雪身旁,用热毛巾捂了手脚。 冬雪的脸色这才好些。但脸上的痛色不减。 这一番折腾完了,才有护卫拎了年过半百的老大夫匆匆的进了门。 凌小小连忙给大夫让了地方,让大夫看诊。 老大夫一瞅,又是这家,再一瞧杵在床头的顾逸君,有些诧异,心想着这家的主人也太体贴男子了些,前不久还为这站着的男子心急火燎,现在又为床上的这男子心急如焚,看样子两个夫侍相处的还不错呢! 凌小小正等着大夫看诊,但半天不见动静,再一看这老大夫眼珠子在几人身上乱瞟。 忍不住喝道:“愣着干什么!看诊!”你皇阿玛的!都这把年纪了还贼心不死! 老大夫一个哆嗦,赶紧去诊脉。 顾逸君觉得不妥,抽出自己的手帕,给冬雪盖在手腕上。 老大夫不自在的咳了一声,这才按在手帕上。 这时候其他的大夫也陆陆续续的来了,冬雪已经睁开了眼,等着最后的判决,医者不自医,说的就是他。 老大夫诊完脉,眉头微皱,脸色很严肃。 凌小小的心就跟着悬了起来,冬雪更是惶恐。 大夫们一个接一个的诊脉,诊完之后也都脸色不大好。 “说吧,结果怎么样?”凌小小只能先做声了。 大夫们有互相认识的,都在悄悄商量,没有一个人开口。她们也看出来了,这家非富即贵,万一哪句话说不好,那可是要得罪人的。 那老大夫年龄最大,也算德高望重,这时候被推出来。 她不得不开口道:“情形很不好,贵夫先是受了惊吓,然后又着凉,之后更是心情郁结,孩子很难保住,如果孩子不保,贵夫以后很可能就不能怀孕了。” 凌小小心里“咯噔”一声。 这是她前世今生两世为人的第一个孩子,说不重视那都是骗人的,刚才开枪的时候她用了很大的毅力才让自己的手不颤抖。 “很难保住,意思是不是有可能保住?”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一线希望 “我听大夫说只有雪莲花才能救冬雪的孩子,听说雪莲花只有在青龙国的雪山上才有,小世子,你想不想救冬雪的小宝宝?”顾逸君蛊惑道。 龙竹青点点头,“当然想啊!可是我没有雪莲花啊!怎么办?要是我现在在青龙国就好了,我去求青龙帝,她说不定会同意。” “这么说来,青龙国皇宫里真的有雪莲花?” “是呀,每年都会有上供,不过也不多就是了。” 龙竹青完全没有被套话的自觉,被顾逸君哄了两句就乖乖的转身回去了。 顾逸君却是一阵踌躇,要不要和阁主说呢? 青龙皇宫距离中州恐怕用最快的苍鹰,来回也要一天一夜,冬雪根本等不及,又何必给阁主希望呢?太残忍! 顾逸君回头看了一眼守在床边的凌小小,转身往厨房走去。 说来也巧,厨房还没到,便迎面碰上了慌慌张张往如意小院走去的凌隐。 说实话,顾逸君还挺怕她们那几个人的,总觉得阴沉恐怖,估计也只有凌小小才会觉得她们单纯可怜吧。 不过阁主心情不好,他怕凌隐就这样没头苍蝇一样会让她更不开心,于是出言道:“凌隐,你这么匆匆忙忙的是要往哪里去?” 凌隐这才缓了脚步,小心翼翼的护着胸前的东西。 “哦,顾公子啊,我找阁主!” 说完便又要走。 顾逸君赶紧拦着:“阁主不在院子里,在雪院呢,你找阁主做什么?” 凌隐闻言恍然。 “对啊!阁主这会儿是该在雪院,我急昏头了。”说完转了个方向就要往雪院去。 “你怀里拿的是什么?”顾逸君不放心的问。 凌隐已经走远,只听她的喊声远远传来:“阁主上次赐下的修容膏,里边有雪莲花,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 顾逸君听了一愣,赶紧回头追着凌隐的脚步往雪院跑去。 他赶到的时候,冬雪的床边已经架起了屏风,凌小小正在净手。 顾逸君将站在一旁傻愣着的凌隐扯到跟前询问:“怎么回事?” 凌隐这才不好意思的回神道:“大夫说这修容膏里的雪莲花已经不纯粹了,只能用来外敷,不过却能延长一些时间。” “延长多久?” 凌隐挠挠头道:“好像是一天多吧。” 顾逸君这会儿心里突然就亮堂了,走到正在用毛巾擦手的凌小小身边,心情有些复杂,看了一眼疲惫的躺在床上的冬雪,眼神略过他平坦的小腹,也不知是何滋味。 心想着这孩子若是这般还保不住,那也就是命中注定了。 凌小小看着突然凑到跟前的顾逸君,低声问道:“怎么了?”现在有修容膏在手,给冬雪的时间就长一些,机会也就更大一些,她的心这才稍微放松了些。 顾逸君到底心细些,将凌小小扯到一旁,这才开口:“您不如给青龙国的明珠王爷传封信,让她想想办法,龙竹青说青龙皇宫里有这味药。” 凌小小这才细细的思索起来,今天凌琅阁的这一番动作放在有些人眼里,大概已经足够威胁一国政权了,再隐藏也没什么意义了,不过她不想和龙明珠打交道,那个人太阴险,也太狡猾,如果她现在有所求,说不定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这么想来,既然青龙国皇宫里有这味药,那么朱雀国说不定也有,毕竟两国交往频繁。 于是凌小小分别提笔给龙明珠和于无夜写了一封信。 随后凌小小每隔一段时间就给冬雪敷一次药,就连站在旁边的顾逸君都觉得她实在是细心。 用微烫的水泡热双手,再用掌心将药融化,才轻轻地在冬雪肚子上打圈促进吸收。 等待的时间总是分外难熬,大夫们被带到其他地方休息,只留一个人在房间里看着。顾逸君跑前跑后的听禀属下们的消息,又要伺候凌小小和白雪,再加上他身边如今连个贴身的侍者都没了,一天下来忙得够呛。 凌琅阁旗下的拍卖行近处的差不多都传回了消息,都说近来没有遇到拍卖雪莲花的。 商会里的其他商家也都纷纷表示雪莲花可遇而不可求。 漫长的一夜就这样过去,顾逸君靠着浓茶提神,但到凌晨的时候也坚持不住了,困得两眼皮子直打架。 凌小小则是守在床边一直握着冬雪的手,一夜的功夫两个人都憔悴了不少。 蜡烛已经燃尽,蜡油流淌到了烛台上,“哔啵”的烛花爆裂声炸响,更添几分静谧。 凌小小将冬雪的手体贴的放到被子里,这才起身给顾逸君披上一件衣服,却没想到惊醒了他。 “阁主?”顾逸君的声音有些沙哑,刚刚醒来还带着一丝闷闷的鼻音。 “回去睡一会儿吧,你将事情交给明管家就好,耽误不了事情的。” 顾逸君不放心,明管家管管事情还可以,但哪里能有自己关心体贴阁主? 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凌小小轻轻地摸着他的头道:“去吧,哪怕是眯一会儿也好,床上到底是比这里舒服,你的身子也才刚好,待会儿天亮了再过来,嗯?” 鬼使神差般,顾逸君就点头答应了。 凌小小本以为他走了,谁知道没过多会儿,顾逸君就支使着人轻手轻脚的在床边支了一张软塌,还端来了飘香的肉粥。 冬雪前前后后醒来过几次,看见顾逸君忙前忙后,心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儿,但他知道顾逸君这样是最聪明的做法。 不过不论是真情还是假意,人家到底也是为了照顾你,冬雪也表示了感谢。 凌小小表示很欣慰,总比剑拔弩张要好吧? 吃过早饭,天也亮了,东方泛起了鱼肚白,微凉的风吹拂着返青的柳枝,凌小小深吸一口气,看着屋里安睡的两人,揉了揉眉头。 依旧没有任何消息传来,按理说这时候那两封信也应该到了龙明珠和于无夜手机了吧? 凌小小等了一整天,没有一丝好消息,这时候她才发觉人力有时尽,尽管凌琅阁的势力已经在四国之内铺开,但却依旧太弱。 第一百三十九章 救治 时间流淌,太阳升高又西落,凌小小看着西沉的太阳,心也渐渐沉了下去。 她哪里知道她这一封信早就扰得朱雀城鸡犬不宁。 朱雀帝一脸烦躁的坐在于无夜的宫门口,看着那个雀跃的男人欢欢喜喜的收拾行装,心里有苦说不出。 “喂!你就这么跑过去,路上万一遇到什么危险怎么办?” 朱雀帝忍不住站了起来,挡着忙忙碌碌的于无夜。 越过朱雀帝,于无夜拿起一件旁边的衣服就往行囊里塞,他头也不抬的道:“怕什么,你不是有很多武功厉害的护卫么?”他是吃定了朱雀帝不会扔下他不管。 朱雀帝气闷,要她的高手保护着把自己爱的人送走?亏他敢想。 “那万一小小她没准备好见你呢?你这一去岂不是吓到她?” 于无夜不为所动,将一个包裹打结,终于认真的抬起头道:“她都准备了十多年了,早就准备好了,再说了,这是她第一次写信给我求助啊!我一定要抓住机会!” 于无夜一脸斗志昂扬,看的朱雀帝头痛不已。 “而且啊!小小她有孩子了哎!我这个做人家祖父的怎么可以不露面?她那里一定很缺有经验的长辈,我过去给她看着点。”说到这里于无夜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哦,对了,我还要带两个有经验的爹爹过去。还有什么?哦,御医也要带……” 朱雀帝无语…… 干脆将朱雀城都搬去好了…… 眼看阻挡不了,朱雀帝也只好认命。轻轻的环着于无夜的纤腰道:“那你多会儿回来啊?这朱雀城要是没了你,可让我怎么活啊!” “回来?再说啦!等小小多会儿认我这个爹爹我才能安心啊。” 凌小小这些年也只是通过刑公子和他联系,每次提到也只是寥寥几笔。 朱雀城乃是是非之地,他这些年受到朱雀帝专宠,早已怨声载道,朝廷内外都有凰帝专宠,无夜皇贵夫妖媚惑主的谣言。 如今他要离去,怕是许多人去了一块心病。 凤后这些年遍寻不到三皇女,又加上凰帝根本不踏足他的宫殿,于是找了上香祈福的借口,在宫殿设了小佛堂,避不见外人。 临近傍晚时分,冬雪的状态已经很不好了,身下开始隐隐出血,就连外敷修容膏都丝毫不起作用。 大夫已经用上了金针封穴,但这只是饮鸩止渴,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一旦封穴的时间过长就会伤到冬雪,而为了不伤到冬雪,封穴也只能持续一个时辰。 如果这一个时辰等不到雪莲花,那冬雪的孩子就只能放弃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天渐渐黑了,屏风外不断请脉的大夫脑袋上的汗水也开始流了下来。凌小小握着窗柩的手紧紧攥起来。 顾逸君站在窗前走来走去,难道就真的不能救回来了吗?都如此尽力了,还是没有缘分吗? 正在这时,一只苍鹰落在了栏杆上。 护卫一刻也不敢耽搁,立马取了苍鹰脚上的竹筒递给凌小小。 第一百四十章 和谐 一天多的痛苦对冬雪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消耗,更别说金针刺穴所带来的疼痛,第二天傍晚冬雪才悠悠转醒。 似乎有一瞬间的茫然,冬雪瞧着这间熟悉而又陌生的屋子,缓缓的支起了身子。 暖被滑落,却没有一丝凉气,屋子里暖融融的。 一盏明灯下,凌小小正看着手中的卷轴,眉头时而皱起,时而松开。 听着动静,凌小小才抬起头来。 “醒啦?饿么?” 冬雪觉得一阵恍惚,觉得莫名的熟悉,但又真真切切的未曾发生过,或许是在梦里吧? 冬雪清了清沙哑的嗓子道:“奴怎么在这里?” 凌小小卷起手中的卷轴,放到身后的架子上,这才起身。 “你那屋子有些荒凉,再说了,屋顶和门窗都被护卫们撞破了,昨天是勉强修补了一下,但却不能长久。” “我这屋子里烧了地龙,正适合你养胎。” 冬雪摸了摸平坦的肚子,真的难以想象,在这里有一个小生命被孕育着。 凌小小差人端了清粥和小菜进来,清粥熬的软糯可口,入口即化,小菜清爽酸甜,冬雪忍不住多吃了几口。 冬雪就这样在如意小院住了下来。 凌小小每天边处理公文,边照顾着他,让顾逸君又羡慕又嫉妒。 他现在的心情可谓复杂之极,当初冬雪孩子不保时,自己忙前忙后,现在冬雪的孩子保住了,他心里又不是滋味儿。 因为冬雪的缘故,凌小小现在都不怎么出院子了,整日守在那里,他都没有机会接近了。 本来如果没有冬雪这档子事儿,他和凌小小的好事就将近了,现在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他和冬雪可不一样,冬雪只是想做阁主孩子的父亲,而他想生阁主的嫡女,他不想不明不白的凑上去,连个名分都没有。 顾逸君想了半天,在院子里转来转去,新挑选的贴身侍者都眼晕了,不过他可不想替主子出什么主意,前车之鉴,上一个贴身侍者不就是因为说的太多了么?他还是本本分分的好。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头绪,顾逸君反倒不去想了,车到山前必有路,现在就主动出击好了。 所以仅仅隔了两天,顾逸君就再次容光焕发的走出了自己的院子,往如意小院走去。 凌小小倒也没说什么,前两天顾逸君为了冬雪的事情忙前忙后的她也是看在眼里的,如果说顾逸君想害冬雪和他的孩子,那早就动手了,既然当初选择帮助冬雪,那现在顾逸君也就不会再做什么伤害二人的事情。 顾逸君是个聪明人,聪明人有聪明人的一套,相比于冬雪的霸王硬上弓,顾逸君就委婉得多,不过想要得到的也就更多。 这两天凌小小也一直在想怎样处理顾逸君和冬雪的关系,大没想到根本不用她说什么,顾逸君拿了细腻的布料,认真的和冬雪讨论起了孩子的衣着。 两人穿针引线,做起小衣裳来有模有样。 那便这样吧,凌小小见他两相处和睦,也就不再去想她们三人只见混乱的关系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不得不说,凌小小和顾逸君在这一点上还是有些相似之处的。 这一天,凌小小借着明媚的春光正在看着从各地传来的凌婉如和墨家的消息。顾逸君和冬雪一个在床上一个在床边,床上支起了小桌子,上边放着一些颜色素净的布料个针线篓。 明管家一进门也愣了一下,这也太和谐了些?谁家后院能有这么和谐?等她回过神,这才向二人打了招呼,站到凌小小桌前禀报。 凌小小这几日处理事情也都没避着顾逸君和冬雪,在其他人看来,这就是一种信号。 明管家神色有些古怪的道:“阁主,那侍者招了!” “哦?”凌小小等了三天,没想到这侍者脑子不怎么好使,但还有些胆魄,要知道经过“阴曹地府”几人蹂躏之后,怕是没有几个人能坚持这么久,一般人第一天就吓破胆。 “他叫红莲,十几年前是采药人在徐州县城据点的副管事,这次混进凌府估计是不知听了谁的蛊惑,说凌琅阁知晓倾城公子的下落。” 倾城?凌小小瞬间联想到许多。 “还有什么?” “回阁主,您猜这红莲喜欢的是谁?” 是谁?凌小小没心思猜,以眼神询问。 明管家干笑着道:“据说倾城公子还有一个孪生哥哥,两人长得一模一样,” 第一百四十一章 积弊难除 这件事凌小小曾经听倾城讲述过,但她不明白,这件事情如何和自己扯上了关系。 “你继续。” 明管家接着讲述:“倾国倾城兄弟两因为长得一样,所以行动起来就以倾城公子的名义,世人皆知倾城公子美名,却不知倾城公子原本就是两个人,只不过倾城是弟弟,更多在外行走,哥哥倾国却是被当做禁脔四处送人,替采药人收买人心。” 说到这里,明管家顿了顿,瞧了阁主一眼,才继续道:“后来倾城喜欢上了一个江湖女子,而江湖女子又服务于您,所以当您遭遇危险的时候,倾城忍不住挺身而出,却是不曾想到,就此将自己暴露,采药人的领导者觉得这是一种背叛,于是对倾城降下了惩罚,拍卖他的初夜,羞辱于他。” 明管家的神情有些古怪。 “红莲一直与倾城共事,但喜欢的却是哥哥倾国,倾城的背叛使倾国遭受到非人的待遇,悲惨死去,红莲就恨上了倾城,倾城伤心之下自毁容貌,红莲最终还是不忍,帮倾城逃离,但倾城也自此消失无踪,红莲最近几年内心备受煎熬,于是就发生了不久前的一幕。” 明管家觉得这世界真是稀奇古怪,男子竟然会喜欢同为男子的伙伴? 不过她也没什么别的想法,只是觉得有些怪怪的。 凌小小听完,终于明白当年为何华服女子拍卖下的倾城并不是他本人。想必那时倾城就已经逃了吧? 不过现在重要的不是这个,重要的是他是怎么知道倾城与她凌小小之间的联系的,当年倾城在凌府的事情也没有太多人知晓,除了极少数采药人,而且,现在凌小小的身份今非昔比,乃是凌琅阁的幕后掌控者,红莲知晓凌小小还说得通,或许是倾城告知,但知晓她就是凌琅阁阁主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仅仅是一些凌琅阁的高层,如果将这些联系起来,那是不是说采药人已经知道了自己和凌琅阁的联系? 那这就危险了! 如今凌府的侍者和护卫都是经过特殊的选拔和训练,而且一般都是孤儿,和外界没有什么联系,就是为了防止身份外泄。 “他还说什么了?有没有说是怎么知道我就是凌琅阁主的?” 明管家闻言摇头:“一问到这个,那家伙死都不开口,也不知道在替谁保守秘密。” 凌小小想了想,或许凌琅阁内部已经混进了其他势力的眼线,这些年凌琅阁扩张太快,难保没有一些势力安插眼线进来,图谋凌琅阁。 要知道,掌握了凌琅阁就等同于掌握了海量的消息和各种生财之道,没有人会不心动。 但现在,敌人在暗,她在明,很是被动,而且凌琅阁的积弊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除去,真要动手拔去一些钉子,不但会打草惊蛇,而且会使凌琅阁元气大伤。 再加上她这次为了寻找雪莲花而做出的大动作,恐怕一些人更是按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