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怦然心动 - 遥望虹霓 - 玖骊 体育场路上两排高大的法国梧桐，如今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凄凉感。 深秋的杭城，拥有别样的美丽，但这种美，并不是每个人都懂得欣赏！ 刚满二十一岁的林瑶茫然站在街头，她在失去了第一个男朋友的一个月后，又失去了第一份工作。 讽刺的是，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差不多一年前的这个时候，二十岁的林瑶刚刚进入天风公司。 她身材苗条，面容精致，漂亮得像个瓷娃娃。 她的出现，在男女比例严重失调的天风公司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早上8：20，林瑶率先走进天风公司，她到公司后做的第一件事是将每个办公室的窗门都打开来透气。 她小心翼翼地将一扇扇窗门都打开来，固定好，正要返回自己的位置时，赫然发现一名姓程的男同事也到了，而且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只见他单手撑着墙壁，脑袋低垂，让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半张脸，凹出一个少女漫男主最常用的出场造型。就在林瑶转身的刹那，他也恰好微笑着抬起头。 然后他轻轻一扬额前的长刘海，如同变戏法般将一枝不知道哪里来的，并不是太新鲜的康乃馨塞到她手中。 “小林，鲜花赠佳人！”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第二名姓刘的男同事也已来到她的面前。他的皮肤略显苍白，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特别文质彬彬。 不过，林瑶知道，这位仁兄讲起荤段子来丝毫不逊姓程那位。 他深深地望着林瑶，“小林，这是我昨天逛街时看到的发卡，很适合你！” 此时林瑶方从小程带给她的惊吓中缓过神来，她连声说：“不用，不用了。” 小刘仍然坚持将那只亮闪闪的塑料发卡塞进她空着的那只手中，“送你的。” 无功不受禄的道理林瑶懂，可这些……如果不是不想闹得太尴尬，她肯定直接把东西还给他们了。 林瑶努力挤出笑容，对面前的两名男同事说道：“那，谢谢程雨哥，谢谢英杰哥！” 正当她拿着手上的花和发卡发愁时，第三名男同事也到了。 “小林，早饭吃了没？今天吃早餐，我特地多买了一只大肉包子给你尝尝。” 大勇是个长相粗犷为人热情的杭州汉子，他的嗓门格外洪亮，若是离得近了，耳朵都会震得嗡嗡响。 林瑶忙不迭地摇头，“不用不用，谢谢大勇哥，我吃过早餐了。” 大勇操着一口地道杭州普通话，说道：“我也吃过了，这是特地买给你的。我跟你说啊，这家的大肉包味道毛好类，老底子杭州人都毛喜欢，外地人根本不晓得。” 外地人林瑶一脸懵比地看着他手中的大肉包。 大勇以为她不好意思接，直接将大肉包往她怀里塞过去，吓得林瑶只好用两只手夹住那个油腻腻的塑料袋。 “就一个肉包子，你跟我客气啥花头。” 大勇笑呵呵地走了，留下林瑶原地石化。 ****** 天风公司8：30上班，但领导们一般都是9：00左右才会到公司，于是每天正式开工前的半小时就成了大家的八卦时间。 有时是纯粹的八卦，更多时候会不自觉地转到带色的话题上，气氛变得格外活跃。别人早就对此习以为常，唯独刚出校门的林瑶脸皮薄，总会面红耳赤。 然后众人就会得逞了一般，轰堂大笑。 张师傅放下手中的报纸，抿了口热茶，说道：“你们这些年轻人，也确实到了该找对象的时候，小林不妨好好考虑一下。” “就是，咱们天风公司的男孩子个顶个的出色。”老好人单姐笑呵呵打趣道：“小林，你看啊，小程帅气，小刘斯文，大勇实在，你好歹选一个呗。” 李姐语气中带了点酸意，“我说小林啊，你就赶紧选一个吧，不然你一个人钓着这么多男孩多不合适？”。 林瑶一愣，其实她打心眼里反感这些一开车停不下来的男同事。 怎么到了人家口中，就成了她故意钓着他们？ 办公室的其他人大多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类似于这样的场景几乎每天上演，林瑶起初很惶恐、很反感，时间一久却也麻木了，大不了左耳进右耳出嘛。 “小林啊，若是你对我们都不满意……”小程忽然凑上前来，他的嘴唇几乎贴在她的耳朵上，说道：“咱们这儿不是还有个秦文远嘛。” 林瑶被他轻浮的举动吓到了，下意识地把身子往后缩，努力与他保持安全距离。 “哈哈哈……胆子真小。” 小程大笑着回到自己的位置。 林瑶用力揉了揉耳朵，过了好一会儿，她仍然觉得耳朵发烫，头皮发麻，还有一身的鸡皮疙瘩久久不退。 “咳！” 林瑶一回头就发现财务部小沈正冷着脸打量自己，然后她颇为嫌弃地甩下一句，“程雨脏死了。”就笃笃笃地踩着恨天高回自己的办公室了。 经过办公室文化的洗礼，林瑶当然已经不会觉得小沈说的“脏”是指小程不注意个人卫生。 相反，小程不仅爱干净，还很爱臭美，而且他长得也挺好看，可他的行为举止……林瑶总会有种他比不修边幅的中年大叔更邋遢，更油腻的错觉。 秦文远就不像他这样。 秦文远从不参与这类八卦，更不会对任何女事同做出这种不合宜的举动，他简直是这个污浊不堪的办公室中的一股清流。 而且秦文远像书上形容的美男那样，面如冠玉、唇红齿白…… 正当林瑶在心里暗戮戮夸赞秦文远时，他正好也朝林瑶这边看了过来。 目光交汇之际，秦文远朝她微微颔首，而后继续手中的工作。 林瑶的心骤然跳漏了好几拍，她赶紧埋头工作，还欲盖弥彰地把电脑键盘敲得噼啪响。 第二章 炮灰之路 - 遥望虹霓 - 玖骊 小沈的长相原本大约能算中上，可她很会打扮，看起来比素面朝天的林瑶更惹眼。 这样的佳人放在狼多肉少的天风公司，想必暗中屑想她的男同事不会太少，但是从来都没有人拿她来开玩笑。 因此，林瑶觉得，等她有男朋友，别人大概也不会再拿她开这种玩笑了。 没错，小沈是有同居男友的。 所以，要不要有样学样呢？ 林瑶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进入天风公司半年后的某天清晨，在一群同事的起哄之下，她糊里糊涂地成了秦文远的“女朋友”。 不久，她主动将自己的行李都搬到了秦文远的公寓中，开始合租生活。 在旁人眼里，两人已经“同居”。 对此，秦文远和林瑶都没有辩白。 林瑶那时是求之不得，她有“男朋友”了，那些男同事自然不会再调侃她。而秦文远的默许，也让她生出了更多的期待，不曾想秦文远却一直对她不近也不疏。 林瑶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能做的只是加倍努力地去讨好他而已。 在“同居”的日子里，林瑶一有时间就学习做菜和料理家务。她每天下班就抢先回到家，把两人所住的两居室，包括他的房间在内，都收拾得纤尘不染。 渐渐的，秦文远也如林瑶所预料的那般把衣、食、住都交由她打理了。 尽管如此，两人的关系却始终没有更进一步，原因是秦文远总是加班，两人虽然同住一个屋檐下，却甚少碰面，更谈不上交流。 某天，单姐悄悄拉着她问道：“你为什么从来不加班？” “为什么要加班？”林瑶不解道：“我都是白天就把工作都做好了的。” “秦文远天天加班啊！”单姐没有放弃加班这个话题，“你也该留下来加班吧？” 林瑶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手上却在继续收拾着，她准备到点就走人，大堆的家务正等着她去收拾呢。 单姐恨铁不成钢地问道：“你不知道现在周美林天天陪他加班吗？” 林瑶正在收拾文件夹的手不经意地顿了顿，周美林啊……她可不是第一次听说。 ****** 一个多月前，小刘曾经问她，“周美林，你知道吗？” 那是在上午，林瑶最忙的时候，她正埋头处理手上的一堆表格，“不认识啊。” 过了一会儿，小刘又说：“咳，你要是留下来加班就可以见到她。” 林瑶专心至致地做着自己的工作，她并不在意小刘的提议。 她做完一份表格后，发现小刘仍然杵在她边上，一脸欲言又止，便敷衍地“哦”了一声。 小程也走了过来，笑嘻嘻地问道：“小林，你还不知道周美林？” 林瑶没有抬头，继续认真地核对表格上的数据，“不知道啊！” 林瑶在天风公司的工作就是整理这些表格，下班前将当天的进出货数据，从网络平台递交给广州总公司。 或许是表格设计得不够理想，常常会发生分表格和总表格金额、数量不符的情况。 次日上午，广州总公司的游小姐会将他们那一端的数据发过来，每次都会有些出入，有时问题出在广州，有时问题则在杭州。 林瑶需要在上午11：00之前将这些表格全部厘清，否则广州公司就会将问题反馈到这边的副总这里。 说到副总，那是个浓妆艳抹的北京大妞，她的性子比她的长相更为火爆，没有人愿意面对她的怒火。 林瑶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这些表格上，丝毫不理会面前两人凑在一起嘀咕什么。 “走，小刘，咱们到外面抽烟去。” 小刘有些犹豫，但是他长得单薄瘦弱，哪里敌得过人高马大的小程，终究还是被小程推推搡搡地带走了。 他们离开后，林瑶才抬头起来。 她并不是没有察觉，这段时间以来，办公室里的人老是有意无意地在她面前提起周美林。 可她很确定，她从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和对方打交道的机会，有什么理由一定要认识周美林？ ****** 那天下午，小刘硬拽着她去楼下，特地指给她看，“瞧，那是周美林。” 林瑶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看了看他所指的那人。 周美林应该比林瑶大好几岁，她长了张标准的大饼脸，五官平平。她脸上的妆很浓，可是再浓的妆都无法掩盖她满脸的痤疮、痘印、雀斑…… 单论那张脸，周美林已让人不忍直视。 更让人不忍直视的则是她的身材和衣品，一身浅色系紧身蕾丝装，不仅衬得她原本就矮胖的身材更矮更胖了几分，还显得她很臃肿。 说话实，周美林看起来真不像二十四五岁的年轻姑娘，倒像个已经三四十岁了，还在拼命装嫩的中年女人。 简直辣眼睛啊…… 注意到她的打量，周美林回眸朝她格外灿烂地一笑。 明明不熟，对方却摆出一副”哦~我知道你…”的样子，让人觉得说不出的古怪。 林瑶不明白，小刘这么关注周美林是什么道理，难道说，这就是他的审美？ 小刘几次三番提起周美林，还特意拖着她来看一个年龄相仿的外单位姑娘，这不是对人家有意思是什么？ 可小刘不像小程似的，是个女人就想染指。 小程都看不上的周美林，他怎么可能看得上？ 林瑶这时仍然没有把周美林放在心上，她真心觉得，就凭周美林那副尊容，看多了怕是会吃不下饭，想多了也是一样。 何况她又不是蕾丝边，为什么要去花时间和精力去琢磨周美林？ …… 直到这一天，单姐的话让她如同醍醐灌顶般，瞬间把这些都联系起来。 林瑶终于明白，那时小刘的欲言又止，和小程意味深长的笑意味着什么。 她也不多说，直接从秦文远的公寓中搬出来，结束了所谓的“同居”生活。 秦文远并没有挽留的意思，他面无表情地从林瑶手中接过了公寓的钥匙，似乎林瑶做什么都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第三章 不能更狗血了 - 遥望虹霓 - 玖骊 自从林瑶从秦文远家中搬出来以后，秦文远和周美林的事就算公开了。 林瑶原以为，既然已经“分手”，那么不论这两人做什么都和自己无关了。可她忘了，她和秦文远还是同事，真正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同事。 不知道周美林是急于宣誓主权，还是她真的那么闲，总之，林瑶每天都能看到周美林在她眼前晃悠。 更夸张的是昨天，周美林一大清早就春风得意地跟着秦文远来到天风公司。 领导们都还没有到，大办公室里的人们不失时机地围着他俩八卦起来。 李姐笑容满面地凑过去说道：“哟，这还手拉手呢，小两口可真恩爱！” 张师傅也不看报了，眉开眼笑打趣道：“是啊，你俩啥时候把证给领了吧？” 几个小年轻则不停地起哄，办公室里热闹得跟婚礼现场似的。 唯独林瑶所在的位置就像黑洞一般，没有任何人愿意靠近。 这样的场景很容易给人一种错觉，仿佛秦文远和周美林本是故事中彼此相爱的男女主角，之前因为恶毒女配林瑶的介入，他们被迫分离数月之久。 这人故事的结局是男女主角的真爱战胜了一切，他们和好如初，甚至迫不及待地秀起了恩爱，并且他们之间感天动地的爱情感动了所有人---林瑶除外。 简直不能更狗血了！ 林瑶不发一言，她决定寄情于工作！ ****** 时间接近9：00，天风公司的办公室再次沉寂下来。 大家都极有默契地纷纷散开去，回到各自座位上开始工作。 林瑶进入天风公司已有一年多，随着工作效率的提高，到这个点，她已经核对完好几份表格。 她发现秦文远交给她处理的资料中，前后数据有些出入。 本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如果换成其他同事，林瑶大约会将关键数据和他口头确认一下，并通知他更正就可以。 但是……她看了看那边如同连体婴般黏在一起的两人，不禁有片刻的闪神。 秦文远和周美林在一起时，总会有意无意地做些情人间才有的亲腻举动，譬如摸摸手，搂搂腰，时不时还来个爱的抱抱。 林瑶怀疑自己是不是瞎，否则当初怎会觉得秦文远高冷，还觉得他是一股清流？ “啪！” 林瑶把厚厚的文件夹拍在秦文远面前，她很满意地看到那两人收敛起脸上甜腻、肉麻的笑容，并且迅速分开到正常距离。 他们的反应速度之快，多少让林瑶有些意外，更让她意外的则是，她还没说出来意就看到那两人齐刷刷站起身，然而笑容满面、精神抖擞地朝她，不，是朝她身后的人说：“严总早上好！” 林瑶头皮一紧，不会这么巧吧？ 严总从她身边经过时，轻轻地冷哼一声，别人或许没听到，林瑶却听得格外清楚。 这位严总是大老板专程从北京招聘过来的职业经理人，看似态度随和，但他其实是个极有原则的人，最看不惯公私不分的下属。 周美林是业务单位的老员工，待人热情，做事麻利，颇有职业素养。 秦文远是天风公司的老员工，他做事向来认真负责，让人挑不出任何错来。 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林瑶则不同，她的资历最浅，而且她确实把负面情绪带到了工作中并被当场抓包。 林瑶自知，在这种情况下，不管她说什么都像是在狡辩，于是她选择了沉默。 ****** 快下班时，周美林再次打着工作的名号来到天风公司，实际上，大家都知道她是来陪秦文远一起“加班”的。 林瑶和往常一样早早地做完份内的工作，只等到点就可以走人，远离这事非之地。 只可惜她越是急着离开，时间就过得越慢！ 更讨厌的是，她只要稍稍一抬眼皮，就能看到不远处那对美男与“野兽”正腻在一起你侬我侬。 这可是在办公室！ 在众目睽睽之下！ 最让她受不了的是，每当这种时候，其他同事看她的目光也都变得怪怪的，有人同情，有人鄙夷，有人幸灾乐祸…… 林瑶心里那个憋屈啊！ 当初脚踏两条船的人不是她，勾搭别人男友的人也不是她。 得知他们在交往后，她更是二话不说，主动搬出了秦文远的住处，难道还不够？ 她低下头，死命地盯着电脑右下角显示的时间。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时间，她也已憋了一肚子的火。 林瑶径直走过去，再次将一个文件夹重重摔甩到秦文远的办公桌上。 “嘭”地一声巨响过后，那对不分场合卿卿我我的小情人霎时分开了一些距离。 看到他们略显夸张的震惊表情，林瑶憋闷已久的心情莫名轻松许多。 正当她准备扬长而去，却发现副总也在这时踩着高跟鞋走出了办公室。 副总身后则是严总、财务经理以及小沈等人。 原本喧闹的办公室诡异地安静下来，连往常不时响起的电话或传真机的声音也没有，静得仿佛连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见。 林瑶被副总叫进办公室训话。 副总唾沫横飞地咆哮了近一个小时，中心思想无非就是，她自己不好好工作，还影响了他人，自己私生活不检点，还影响了整个天风公司……诸如此类。 最后，副总问她：“你知道错在哪儿了吗？” 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林瑶抬起头看着副总，发现对方脸颊绯红，不知道是因为暴怒，还是因为骂得兴起，还有她那如同烈焰般的红唇，此时也因为连续咆哮了这么长时间而有些脱色。 林瑶硬着头皮回答道：“我只知道，我已经把自己的工作都做完了！”而有些人显然没有，他们每天打着加班的名义，在办公室里约会。 事实上，她每天完成的工作，不论质量和数量都远远超过那些混日子的老油条。 而且私生活不检点的人不是她，天风公司的风气本就那样，用不得着她来影响。 如果这是一次平心静气地交谈，或许副总多少也能听进去一些。 但是眼下，场合不对，时机不对……所以，一切都不对！ 毫无意外地，林瑶失业了！ 第四章 不是个好人 - 遥望虹霓 - 玖骊 今天早上，林瑶到天风公司办交接时，几位领导都在，她顺利地领到了属于她的那份工资。 离开前，她怔怔地站在工作了近一年时间的办公室里，发现这里仍和以往一样，电话铃声此起彼伏，显得十分繁忙，只是这些都已经和她没有关系了。 她意识到自己该走了，而且，再也不用回到这里了。 她感到有些如释重负，更多的却是失落。 她本想道告个别，可是昔日处得还算不错的同事们，有的直接把她当透明人，还有的只匆匆打量她一眼，就急忙低下头去继续工作……仿佛看她一眼都是犯错。 她忽然感到一阵愤懑，她究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还是犯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大错？ 为什么所有人都在她面前摆出一副同仇敌忾，一致对外的态度？ 是的，这时的林瑶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以及，为什么会造成这样的局面？ ****** 林瑶恍恍惚惚站地在体育场路上，看着车来车往，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那里出来的，然后又是怎么在这条马路上徘徊了差不多一整天时间。 回过神来时，林瑶开始考虑今天是否独自在家待着，还是去同学家里挤一晚？ 她还没有拿好主意，不经意间，却看到不远处有个书报亭，这让林瑶记起了自己失业中的身份。她迈步上前，“老板，给我一份晚报！” 胖胖的书报亭大妈笑呵呵地将一份晚报递给她，“给。” 林瑶接过报纸后也不急着离开，毕竟这会儿不到下午四点，不管是回家还是去同学家，都还太早了些。 展开新出炉的晚报后，林瑶只觉得一股油墨香扑面袭来，她贪婪地深吸一口浓浓的油墨香，骤然有种回到了校园般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无比眷恋。 林瑶顾不上去看什么新闻，她直接翻到了招聘栏。 巧的是，她几乎第一眼就看到一家公司的招聘信息，更巧的是，那家公司就在这条体育场路上。 林瑶一向来就是想做就做的性子，她拿起手机拨通了报纸上所刊登的电话号码：879*****很快，手机里传来长长的“嘟”声。 电话这边的她仿佛等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手机里终于传来悠扬的女声，“你好！” “喂，你好！”林瑶的心情霎时激动得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是这样，我刚刚在晚报上看到了你们的招聘信息……” “是的。” 林瑶觉得电话那头的女声简直好听得不可思议！ “那么贵公司的内勤人员招聘好了吗？” “我们是新公司，需要招聘的人员较多，你可以过来面试一下。” 林瑶闻言，顿时喜上眉梢，“请问你们是在体育场路上吗？” “是的，体育场路…越洋大厦26楼，凌云实业。” 林瑶惊奇地发现，对方所说的那个地址，就在她东面，离她不到500米处。 她努力按捺住内心的激动，问道：“请问，今天过去面试还方便吗？” “当然，你过来吧。” 听到对方肯定的答复，林瑶不禁喜出望外，她恨不得马上飞奔过去，不过，书报亭大妈及时拦住了她。 “五毛钱，谢谢！” 林瑶意识到自己有点激动得过了头，居然没付报纸钱就要走。 她在小挎包的夹层里摸索了好一阵，终于在角落里摸到一元钱。 匆匆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她发现时间已经接近下午四点钟，林瑶心中有些着急，只想得尽快过去才行，不然人家就该下班了！ 没想到的是，她刚转身就和人撞了个满怀。 对方个子很高，林瑶号称160的身高将将到他的肩膀而已。 他身着黑色皮夹克、白色硬领衬衣、银色斜纹领带，黑色水洗牛仔裤，身姿挺拔，风度绝佳！ 因为离得太近，林瑶隐约感到有类似于松木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不禁抬起头，发现这人居然有着不输秦文远的精致五官，更让她感到吃惊不已的则是---在他漂亮凌厉的浓眉下，那双无比沉着、仿佛能看穿一切的深邃眼眸！ 林瑶很快便回过神来，她收回目光，低着头说道：“对不起，我没有看到你！” 她心里急着赶去面试，只等对方开口说出“没事”两个字，她就准备拔腿而跑……可是她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等到任何反应。 她略微尴尬地笑笑，又说道：“这位先生，我看您应该没什么事，那我，先走了？” 对方依旧如同石像般立在那里，没有任何反应。 林瑶心里想着，就这么点小事，人家大约是不屑于和自己计较吧。 她真的是很赶时间了啊！ 想到这里，林瑶也不去管对方是什么反应了，果断绕过他，往东飞奔而去。 ****** 管书报亭的大妈已经观察了摊位前的年轻人许久，他穿着一身黑衣黑裤，一直杵在那里发呆，既不买报也不离开。 眼看太阳都快下山了，大妈终于忍不住开口，“喂，小伙子，你要什么？我这里快报、晚报、青年时报都有，最新的杂志在这边……” 秦容泽这才回过神来。 他还以为自己在这里遇到了她，没想到人家根本就不认识自己！ 仔细看时，他也发现了，那只是个与她，确切来说，是与彼时的她长得有八、九分相似的人罢了。 他有些不解地看着面前明显一脸不悦的报亭大妈，淡淡地说了句，“不用，谢谢！”就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 “哼！”书报亭大妈小声嘀咕，“一看就不是个好人！” 第五章 奇葩面试 - 遥望虹霓 - 玖骊 再说林瑶已经飞奔至越洋大厦楼下，经过打字店时，她忽然想到了什么。 林瑶停下脚步，先去将自己昨晚刚刚弄好的简历打印出来。 一分多钟后，林瑶拿着新鲜出炉的简历，边看时间边小跑着进了越洋大厦。 她无视保安诧异的目光，径直冲进电梯内，并快速锨下按钮。 越洋大厦总共26楼，她要去的是顶楼！ 16：15，电梯里空荡荡的。 林瑶趁此机会，对着电梯整理起了仪容。 她看到电梯壁上映出了一张苍白的脸庞，过于年轻的脸上满是不安和迷茫，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不妥。 “叮”声响起，电梯稳稳地停在26楼。 少顷，电梯门打开。 林瑶从电梯里走出来，踩上了柔软的天蓝色地毯。 26楼的的走廊上同样没有其他人，静悄悄的，静得她仿佛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咚…” 在她面前的雪白墙面上，放着醒目的招牌：凌云实业 林瑶知道，除了勇往直前以外，她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 “呼---”林瑶做了个深呼吸，然后，她对着玻璃门上有些朦胧的影子，再次整理了自己的头发和衣服，确认没有什么不妥，她才伸手按了边上的门铃。 “叮---咚---”声随之响起。 不多时，一位身穿BUBERRY长风衣的大美人走了出来，她身材高挑，妆容精致。她从内往外将玻璃门打开，然后朝林瑶微微一笑，“刚才打电话过来的是你吧？” 林瑶顿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您好，是我！” “请进吧！” 大美人一转身，林瑶就看到了她及腰的粟色长发。 美女就是美女，仿佛每一根发丝都经过精心的打理。 林瑶还发现，这位大美人身上的香味特别好闻，是她从来都没有闻到过的。 经过极为宽敞明亮的大开间，大美人将林瑶领进了一间面积足有50-60平米，拥有整面落地玻璃幕墙的办公室，从这里可以俯瞰杭州的护城河。 而且，这间办公室是有独立卫生间和休息室的。 林瑶回过神来才发现，对方已经在一组崭新的米色真皮沙发上落坐，并示意林瑶在她旁边的座位上坐下。 林瑶有些拘谨地坐下来，恭恭敬敬地将刚打印好的简历递过去。因为匆忙，简历打印出来后一直被她攥在手里，以至于这张薄薄的简历已有些皱巴巴。 此时，这份简单得过份的简历正被一只白皙纤长的美手拿着。 大美人的手太美了，根根手指都像白玉雕琢而成，片片指甲盖都完美得像艺术品。 林瑶看得有些出神，对方忽然问她，“抽烟吗？” “啊？我不抽烟。”这算不算面试中的第一个问题？ “介意我抽烟吗？” “呃，您随意！” 大美人抿唇一笑，起身从她自己的大班桌上，将一个有些厚重的水晶烟灰缸取来，放在面前的几上。 大美人的净身高超过170厘米，她在风衣内穿的是件米色的长款羊绒衫，底下是一双堪比超模的大长腿。 她穿了双跟高至少有10厘米的及膝长靴，更显得高挑动人，丰姿绰约。 大美人将修长美腿交叠，然后掏出一支细细长长的女式烟叼上，熟练地将它点燃，用力吸了一口烟。少顷，她将一口烟缓缓吐出。 吞云吐雾间，林瑶看到大美人秀眉微皱。 大美人手上拿的正是林瑶的简历，她这一皱眉，林瑶的心也不由悬了起来。 不过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大概地看了一下，就把简历放在几上。 大美人慵懒地靠坐在沙发上，慢悠悠地抽着烟。 林瑶则在心中重新评估自己，她的学历是大专，有大学英语四级证书---这样的条件其实有些拿不出手。 她的实际身高甚至不足160厘米---这在很多单位都属于硬伤。 所以，自己在大美人眼中，恐怕就像她身上所穿的的白T恤+泛白牛仔裤一样，难登大雅之堂吧？ 难怪人家连她英语几级、口语怎么样之类的常见问题都不问…… 大美人悠然自得地抽完手中的烟，终于开口说话了。 “你叫林瑶？” “是！”林瑶赶紧端正坐好，准备接受面试。 “对于这里，你还满意吗？” “嗯，满意！”林瑶并没有迟疑。 说起来，凌云实业的办公环境确实没什么可挑剔的。 林瑶记得她从踏出电梯门开始，所经之处都铺着厚厚的地毯。 这地毯特别柔软，质量肯定很好，即使大美人穿着细高跟，走起路来都没有声音。 凌云实业的办公室既宁静又开阔，既奢华又大气，简直是个梦幻般的工作场所！ “你，什么时候可以来上班？” “啊？”林瑶再次被惊到，这话该不会是她以为的那个意思吧？ “之前的工作交接完了吗？” “是。” “那么尽快来上班吧。” 尽管林瑶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但她还是无比肯定地答了声“好！” 直到走出越洋大厦，林瑶还觉得刚才的一切好像是在做梦。 她不敢相信，自己这么容易就得到了一份新的工作！ 不久前，她还觉得自己乌云罩顶，前途一片灰暗。转眼，她就穿过了那片乌云，发现她头顶的天空已是霞光万丈，不远处仿佛还有一弯七色彩虹正向她招手。 “公交55路，开往武林小广场……” 直到机械的电子音将林瑶从幻想中惊醒，她才发现前面就是她要坐的公交车。 林瑶赶紧抱着小包往公交车站跑去，不过她还是晚了一步，她刚刚跑到车站，55路公交车就开动了。 或许人生的际遇就是这样，永远猜不出下一步会发生什么。 林瑶的好心情并没有受到影响，她脚步轻快地走在体育场路上，边走还边傻笑。 如果可以，她很想大声地告诉路上的每一个人，“我找到新工作了！”“哈哈，我又有工作了！”…… 第六章 差强人意 - 遥望虹霓 - 玖骊 越洋大厦的顶楼，只有林云的办公室里灯火通明。 她已经在这里收拾了整个下午，若是放在从前，像独自收拾一层楼这种事是绝不可能发生她身上的。 她也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么勤快的一天，当然，此前她也从未有过这样的机会。 林云允许自己偶尔卸下优雅，恣意地赖在她亲手挑选的进口真皮沙发上。 这会儿，她才感觉肚子有点饿了。 她起身从大包中取出手机，却发现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已经是18：35，而她手机却一直静静的。 这真是前所未有的经历，若是她还在广州，每天没到饭点，她的手机就被打爆了。 她自我安慰道：难得清静一下，也不失为全新的体验。 林云又给自己点了支烟。 随着烟盒里的烟一支支少去，她的耐心也渐渐被消耗殆尽。 自从来了杭州，她的生活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不仅是他，就连昔日的朋友也都...... 林云忽然想起来，自己今天新换了杭州的手机号，很多人还不知道。 她打开手机，翻了翻通讯录，以及通讯记录，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好吧，她这手机同样是全新的！ 这个发现让她有些哭笑不得。 事实上，目前知道这个号码的就一个人，不过，他怎么还没有打电话过来？ 林云不太高兴地把手机丢在茶几上。 犹豫一阵，她重新拿起茶几上的手机，拨通了对方的号码。 “嘟---”了几声，那边终于接起了电话，低沉磁性的男声从电话那头传来，“喂？” “你下班了吗？”林云右手拿着手机，她一边讲电话，一边用左手的手指捋了捋自己的长发。她的心情有些紧张，就好像正面对着他一样。 “还没，我有事，你先回去吧。”电话那边她丈夫秦弈的嗓音格外低沉动听。 “不，我等你！你开完会来接我好不好？”林云撒娇道。 “别闹了，我还有工作，你自己找人陪吧。你不闹我，我才能早点回家陪你。”秦弈的口吻有些无奈，听起来他真的是正忙着。 “好吧！”林云无奈地扁扁嘴。 挂下电话，林云把手机随手一丢，划出了一道漂亮的弧线，而后落在沙发上，如同皮球般弹了弹才落下。 她叹了口气，从茶几上的烟盒中摸出一根寿百年叼在嘴里，点上。 她吐出一个烟圈，百无聊赖地看着眼前的光秃秃的墙壁，还有，空荡荡的办公室，这里的一切都和她此时的心境意外地吻合。 这就是自己一心向往的新生活了吗？ 林云忽然感到有些迷茫，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为了一个男人，而毅然决然地放弃了广州那边的一切，也不知道当初究竟是怎么想的。 林云起身，缓步走到落地窗前，玻璃上印出了一张有些苍白的脸。她习惯性地对着倒影又捋了捋自己的长发，有些百无聊赖地抽着烟，欣赏窗外的车水马龙。 她为了所谓的真爱放弃那么多，终于把自己变成秦太太。但是如今，她忽然发现，自己仍然过着和从前一样的生活。 到了林云这个年纪，又怎会不懂男人的那点心思。 没有得到之前，自己是他的女神，他的全世界，真正得到以后，他就把自己搁在一边当成摆设。 这些她都懂，只是真正面对的时候，不免还是会有些惆怅。 除了精心打理自己，想法设法吸引他的目光以外，林云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想到刚刚秦弈所说的，找个人陪自己？ 林云忽然想起了今天来面试的那个小女孩，一看就很天真很懵懂。 她的学历不高，工作经历也不符，一切都差强人意，根本谈不上满意！ 不过，谁让林瑶是自己成立公司后，头一个打电话进来，也是头一个过来面试的人，所以，只要对方不是太不靠谱，她大约都会将对方留下来吧。 毕竟自己已经孤单太久了…… 若是换个思路，把男人放一边，做一番自己的事业，或许一切就都不同了！ 林云再次吐出一个烟圈。 烟雾弥漫之际，印在玻璃窗那张惨白的脸上，终于又露出了一丝笑意。 第七章 一看就很好骗 - 遥望虹霓 - 玖骊 清晨，6：45，林瑶和往常一样被手机铃声叫醒。 “吵死了~”听到旁边的蒋明淑不悦的嘟囔声，林瑶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她赶紧将自己的手机铃声关掉，然后麻利地起床。 这里是奥兰多服饰的员工宿舍，也是蒋明淑的住处。 蒋明淑共有三名室友，隔壁主卧里住的是他们公司的一名老员工，姓江，长得白净清瘦，他话不多，是个特别会做家务的男孩子。 对面小房间里住的是年约三十七八岁的褚大姐，她是验货员，平常都在外面跑，加上林瑶只是偶尔过来蒋明淑那里，所以见到她的次数并不多。 这套三居室虽然不大，但是大家相处融洽，十分温馨。 最难得的是，它位于武林广场边，到杭城任何地方都可以一辆公交直达。 对于林瑶这样没什么家底，又爱到处逛的年轻人来说，这里真是最理想的住处了。只可惜，以她微薄的薪资是住不起这种位于黄金地段的房子的。 她也不是没想过成为奥兰多服饰的一员，那样她也可以住进这样的公寓，然而她的身高达不到要求，所以……总之，说多了都是泪。 林瑶收回思绪，趁另外几人都还没有起来，她先去洗漱了。 等她将自己收拾妥当后，回到蒋明淑的卧室里，发现有人还在蒙头大睡。 时间才7：05，蒋明淑9：00上班，而且她的宿舍离她的单位很近，她确实不用这么早起来。 林瑶不禁羡慕蒋明淑的好命，大学期间蒋明淑成绩一般般，但她总算顺利毕了业。毕业后大家都在为找工作而四处奔走，她却顺顺当当地进了奥兰多服饰。 奥兰多服饰可是杭城数一数二的大公司，她的老板年纪轻轻就成了福布斯富豪榜上的一员。 最重要的是，奥兰多服饰工资高、福利好，而且公司里帅哥美女云集。 蒋明淑不仅在职场如鱼得水，在情场也是春风得意，眼下有好几位名牌大学毕业的高富帅在追求她。 哪像自己？ 林瑶想到自己好不容易进了天风公司，却被开除了。好不容易找个男朋友，却被劈腿了。 她不由感慨，这真的是完全没有可比性啊…… 林瑶忽然想起来，她昨天高兴过头，忘记问凌云实业那边是几点上班，所以，她得早点过去才行。 “明淑醒醒，起床了！” “拜托，让我多睡一会儿吧~”起床困难专业户蒋明淑在被窝里发出了抗议。 “起来嘛，咱们一起去吃早餐。” “唔~等会儿~”蒋明淑的拖延症已经不是一般的严重。 “明淑，我那边新公司第一天上班，要不我先走了？” “等会儿！” 蒋明淑顶着一头鸡窝似的短发，“噌”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她迅速地穿衣和洗漱。 五分钟后，蒋明淑已经将自己收拾妥当，甚至还抽时间洗了个头！ 这效率，高得让人难以置信！ ****** 清晨的胭脂里小区十分热闹，老年人已经从外面锻炼回来，而小朋友们背着大大的书包，正要去上学。 林瑶和蒋明淑神清气爽地走出胭脂里，在小区门口的早餐店找了张空的桌子坐下来。 “老板，一客小笼，一碗甜浆，一碗咸浆。” 蒋明淑有拖延症，所以林瑶把她的那份早餐也一起点好了。 小桌子上还有些油腻和一些汤汤水水，蒋明淑从包里取出纸巾，林瑶接过其中一张，两人开始擦拭桌子。 “瑶啊，你快跟我说说这新公司是怎么回事？” 早餐还没有来，蒋明淑趁机询问起林瑶新工作的情况，毕竟她是前天晚上才知道林瑶失业的，没想到这么快又找好新工作了。 这世上失业的人多了去，可是总共失业不到一天的人可不多。 偏偏前一晚，她看了一宿的偶像剧，忘记问刨根究底了。 “昨天去天风公司结了工资，出来后买了份报纸，正好看到有家附近的公司在招人，就去面试了。”林瑶淡淡地说道。 “然后呢，就成了？”蒋明淑听得目瞪口呆。 “是啊，昨天不是和你说过这些了嘛？”林瑶颇感无奈。 这时早餐已经送过来，一笼十个热气腾腾的小笼包，两碗豆浆。 林瑶将咸的那碗放在蒋明淑面前，把甜的放在自己面前，拿起桌边塑料框里的勺子，搅了搅，让底下未化开的糖化开。 见对面的人还有点懵，林瑶帮她拿好了醋碟，问她，“加醋吗？” “给我加点……”蒋明淑试图回忆起什么来，不过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什么。“哎，你昨天哪有和我说这个？” “说了，那时你正看电视。” 林瑶确实和她说过，而且不止一次。 不过，那时的蒋明淑眼里大概只剩下柏原崇而已。 “吃早餐吧，再不吃就凉了！”蒋明淑讪讪地转移了话题。 林瑶还在慢条斯里地吃着，蒋明淑则已经用最快速度吃完她的那一份。 她若有所思地问道：“瑶啊，你说的那公司该不会是专骗刚从学校里出来，涉世未生的学生的……骗子公司吧？” 林瑶怀疑好友是不是有点脑洞过大，“你想到哪里去了？” 凌云实业的那位大美人能骗她什么？ 或者说，她有什么可以让人家大费周章地去骗的？ 蒋明淑向来是个耿直的姑娘，“因为你一看就很好骗啊！” 林瑶一滞，忽然觉得今天的早餐都不好吃了。 “行了行了，我不说，你快吃，慢死了！” 和蒋明淑分开后，林瑶来到了公交车站，很快，她就坐上了55路公交车。 当她熟门熟路地来到越洋大厦26楼时，发里这里空无一人。 林瑶扒着玻璃门朝里面观察良久，她发现里面确实没有任何人，而且办公桌上一点办公用品都没有。 这是什么情况？ 难不成凌云实业真是蒋明淑口中的“骗子公司”？ 不会吧？ 她忽然记起昨天大美人在电话里说的话，“我们是新公司，需要招聘的人员较多……” 我的天呢…… 林瑶忽然意识到自己很可能是这家公司的第一名员工！ 第八章 干起了招聘 - 遥望虹霓 - 玖骊 “叮---” 电梯门打开后，出来的正是林云，她里面穿的是白色紧身衣搭配黑色修身长裤，外面则是一件深红色的长款呢子大衣，一头粟色长发被高高的挽起。 她只化了点淡妆，看起来精神焕发！ 林瑶赶紧和她打招呼。“早上好！” “小林，你来了！” 看到林瑶灿烂的笑容，林云也觉得心情晴朗许多。 她不紧不慢地从臂弯的粉色大包里摸出了钥匙，“咔哒”一声，打开了额外加在玻璃门上的锁，然后弯起胳膊一推，门就开了。 正要上前帮忙的林瑶忽然发现，大美人似乎暴露了她女汉子的一面。 林瑶跟在大美人身后进了办公室，时间是上午8：50，办公室里洒满了阳光，看起来温暖极了。 走在柔软的天蓝色地同毯上，林瑶觉得好像自己长了翅膀在天上飞似的。 林云发现，办公室里多一个人感觉好了很多，她暗暗为自己的英明决定点了个赞。 “你来得很早啊，小林。” 林瑶有些不好意思地答道：“因为昨天忘记问几点上班了，所以我早点来等着。” “唔---”林云想了想，说道：“以后9：00上班，下午5：00下班，不过你最好9：00之前到公司。”说罢，她将手中的钥匙交给林瑶。 林瑶有些受宠若惊地接过钥匙，她在心里美滋滋地想着，这是不是相当于已经通过试用期？ 关于上班时间，林瑶是了解过的。 目前大部分工厂是早上八点上班，下午几点下班就不一定了。 公司则是八点半或九点上班，下午五点或五点半下班。 朝九晚五，真的是很好啊！ 林瑶看着还空荡荡的办公室，一时有些迷茫，这新公司实在是太新，她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林云也在思考同一个问题，“现在人少，咱们公司里也没有多少事，今天你先负责接电话。” 林瑶大声答道：“是，林总！” 林瑶元气满满的样子成功地逗乐了林云，她微微一笑，身姿袅娜地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林云高挑靓丽的的背影，绝对称得上背影杀！ 林瑶艳羡不已，不过，她看看自己的小短腿，只能寄希望于下辈子了。 ****** “铃铃铃……”还不到9：00，大开间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林云待在她自己的办公室里，似乎没有出来接电话的意思。 好吧，工作开始了！ 林瑶深呼吸一下，“咔”地接起了面前响个不停的电话。 “喂，你好！这里是凌云实业。” “你好！我在晚报上看到了你们的招聘信息。”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对于林瑶而言，这种感觉很玄幻！ 昨天傍晚，她也打过这个电话，并且说了和对方一模一样的话。 而现在，她却在已经在电话这一头，干起了招聘？ “你好，是的！” “请问内勤人员招聘好了吗？” “我们是新公司，需要招聘的人员较多，你可以过来面试一下。”这话，林瑶绝对是现学现用。 “请问你们是在体育场路上吗？” “是的，体育场路…越洋大厦26楼，凌云实业。”林瑶简直怀疑在电话那头的人是自己！ “请问你们有双休吗？”对方问道。 林瑶瞬间清醒，她忽然想起来，自己好像没有问过这个问题。 “你们公司现在的规模是怎么样，你们公司员工一个月工资多少？” “你不妨亲自过来看看，待遇的问题，可以和我们经理面谈。”林瑶尽量镇定地说道。 “好的。” “嘟-嘟-嘟-”对方抢先一步挂断了电话。 林瑶发现，自己还真是个彻彻底底的小白，竟然什么都没有问就来上班了！ 不过站在招聘单位的角度来考虑，听到对方直截了当地提出这么多问题，感受不是太好。 求职者在找工作的时候，会考虑自己在进入这家公司后，能得到多少工资，享受什么样的福利，这是情理之中的事。 公司在决定是否招聘一名员工的时候，同样会考虑这名员工能为公司带来什么利益。 但是，在双方达成初步意向之前，求职者先问一个月工资多少，就像招聘单位在电话里劈头盖脑问什么学历，英语几级……一个月能给公司做多少事一样突兀。 “刚才有人打电话了？”林云走出了她的办公室。 “恩，是的，刚才有人打电话应聘，问我们是否双休？”林瑶看着林云说道。 “当然双休！”林云肯定道。 “铃铃铃……” 电话铃声再次响起来，林瑶看了看林云，对方示意她接电话，于是林瑶接起了第二个电话。 “喂，你好！这里是凌云实业。” “你好！是你们在晚报上登了招聘信息吗？”打电话来的是中年男子。 “您好，是的！”在林云的注视下接电话，林瑶不免有些紧张。 “你们对业务人员有什么要求？” “我们是外贸公司，需要有英语基础，具体的，您过来面试的时候可以了解一下。” “你们招聘几天？我女儿出去旅游了，这几天不在家。” “……”林瑶被雷到了，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请问你们是在体育场路上吗？” “是的。” “哦，那离我们家很近的，你们试用期多久？一个月工资多少？交社保吗？” “……”林瑶又是一滞，她发现招聘这活儿并不好干，“先生，您的女儿如果对这份工作感兴趣的话，可以过来和我们经理面谈。” “好的，没问题！”电话那端，中年男子爽快地说道。 “谢谢您来电话，再见！” 站在她旁边的林云同样听到了电话那端的声音，林瑶放下电话后，两人都有些无语。 “小林，你的试用期三个月，试用期满开始给你交保险。” 林瑶点点头，果然，试用期还是来了！ “表现好的话，试用期可以缩短！”林云补充道。 “谢谢林总！” “铃铃铃……”林瑶面前的电话铃声再次响起来。 “你好！这里是凌云实业。” 在此起彼伏的电话声中，林瑶开始了她在凌云实业的工作。 11：00，林瑶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她感觉口干舌燥，很想找点水喝，却发现连杯子都没有。 偌大的办公室里，除了几台还没有联网的电脑，和几个电话机以外一无所有。 “小林，咱们出去吃饭吧！”林云刚补过妆，容光焕发。 “好！”听到她说吃饭，林瑶发现自己确实已经有点饿了。 “中午没有时间，咱们只能简单吃点了。”林云朝她淡淡一笑。 不过，等林瑶看到面前的一桌子菜时，她惊呆了，这……就叫简单吃一点？ 第九章 得到“赏识” - 遥望虹霓 - 玖骊 这家小饭店离越洋大厦最近，店里的内饰很简单，雪白的墙壁，木质桌椅，每张桌子都铺上了米色桌布，桌面上还覆了一层白色的塑料桌布……这很大众。 虽然简陋了些，但还算干净，这里的用餐环境，林云觉得自己勉强可以接受！ 至于桌上这些毫无特色的家常菜，对于林云而言，又是一种全新的人生体验。 林云注意到对面的林瑶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先动手，于是伸手取了桌上的安全筷递给她。 林云点了满满一桌子的菜，却没有吃多少。事实上，她只是将每样菜都尝了一口就放下了筷子，然后一一作出了点评。 “唔，这糖里脊外酥里嫩，甜而不腻，做得还不错，你试试。” “这道醋溜鱼，醋搁多了，口感偏酸，鱼肉质感也欠佳，不新鲜，下次不点了。” “笋干老鸭煲，汤鲜浓得有点过头，不过这笋干味道还不错，你尝尝看。” 林瑶觉得每道菜都很美味，刚开始她还有点拘谨，知道保持点形象，可是一动筷子她就停不下来了。直到感觉肚子已经有点撑，她才心满意足地放下手中的筷子。 这时她才惊讶地发现，眼前这位林总长得这么高挑，食量居然小得可怜！ 林瑶并不知道，其实食量不正常的那个人是她自己。 林云也震惊了，小林是个女孩子，而且她长得这么苗条，怎能吃下这么多？ 不过，作为资深吃货，林云开始有点欣赏甚至羡慕面前无忧无虑的小吃货了！ 回到公司后，林瑶发现办公室里仍和上午一样，三个电话铃声响个不停，不用林云指示，她直接就接起了电话。 “喂，你好！这里是凌云实业。” 看到她快速进入工作状态，林云满意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是的，体育场路…越洋大厦26楼，凌云实业，欢迎你过来面谈！” “您问的这些问题，可以让您的儿子过来和我们经理面谈一下。” “您说的有道理，父母亲关心孩子的工作环境是很正常的！您的儿子不愿意自己过来吗？” 17：12林瑶挂下今天的最后一个电话，终于，她第一天的工作完美收工了！ 这天下午，她又接了很多奇葩的面试电话，不过也有几个是正常的求职者，而且他们都表试明天会过来面试。 总算没让她白忙活，也不枉林总破费，请她吃了那么丰盛的大餐！林瑶如是想。 窗外，夜幕已经悄悄降临，玻璃窗上隐约已能印出了她的身影。 “小林，下班了！”林云从她的办公室出来，经过林瑶的办公桌时，忽然停住了脚步，问道：“你下班后有事吗？”。 林瑶并没有抬头，一边收拾一边回答道：“呃，我没事！” 林云歪着脑袋朝她一笑，“既然没事就跟我去逛逛，一起走吧！” “！！！” 林瑶惊得差点把手机摔地上，她还以为林云只是随口问问。 林瑶已经工作一年多，可她从未和领导友好相处过，要不然也不至于混到被当场开除的地步。 像她这样的人，自然是连做梦都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和领导，不，是和老板一起去逛街。 这种感觉要怎么形容呢？ 受宠若惊？ 不胜惶恐？ 忐忑不安？ 战战兢兢？ …… 或许都有一点，但是又都不足以描绘出她的复杂感受。 “这家的菜色还不错！”林云把车停好，发现小林还在发呆，便催促道：“走吧。” “好！” 林瑶抬头，发现她们来到了一幢约五六层楼高的古典建筑前，招牌上龙飞凤舞地题了三个大字：程生记。 她来杭州好几年了，也曾多次经过这里，一直好奇这里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她到今天才知道，原来这么高大上的地方竟然是个饭店！ 林瑶跟在林云的身后，走进了有些古色古香的大门，她还来不及细细打量，就被眼前金碧辉煌、灯光璀璨的景象震惊了。 这……哪里是饭店，分明是宫殿吧？ “欢迎光临！” 两排迎宾齐刷刷地躬身，表示欢迎。 这些迎宾都长得高挑靓丽，林瑶还注意到，她们身上所穿的火红色旗袍不论做工还是质地都是极好的，衬得这些模样本就出色的迎宾小姐美得像仙女似的。 只不过，在林云女王般强大的气场之下，分分钟将那两排仙女碾压成宫女。 林瑶看了看走在她前面的林云，又看了看美女迎宾们，暗暗咂舌。然后她像个贴身丫鬟似的，亦步亦趋地跟着林云步入这家富丽堂皇的饭店。 首先入目的是一座经过精心设计的假山，上面似有泉水在汩汩地流淌，隐约还白色的水汽萦绕。 长长的走廊上金碧辉映，林瑶觉得，她似乎有点懂林云中午说的“中午没有时间……只能简单吃点了”是什么意思了！ ****** 包间内，林云的脸色有些凝重，她浅尝几口，便食不知味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她看着桌面上安安静静的手机，暗暗纠结了一番，终究还是没将它拿起来。 林云将餐桌上的烟灰缸拿到面前，然后从烟盒中抽出一根她最爱的寿百年叼在嘴里。 她吞云吐雾了一阵，可惜心情丝毫没有好转，直到……她看到对面吃得忘乎所以的小吃货时，忽然乐了！ 第十章 格格不入 - 遥望虹霓 - 玖骊 林瑶吃了个撑肠拄腹，甚至还打了个小嗝，这才满足地将筷子放下。她刚一抬头就发现林云在看她吃东西，就像中午一样…… 林瑶忽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 林云自然看出了她的窘迫，一脸云淡风轻地问道：“最喜欢哪一道菜？” “呃…”林瑶又打了个嗝，她的脸顿时滚烫，“都很，好吃。” 程生记的菜色极其精细，绝不是好不好吃所能形容的。 以其中一道冷盘为例，不论从颜色还是外形来判断，它就是猪肝，普普通通，极不起眼的猪肝。 大家都知道猪肝有营养，但是它腥味重，口感还沙沙的、涩涩的，很少有人爱吃。 尤其是把猪肝作为冷盘，一般人都不会对它抱有任何期望。 程生记的猪肝却不同，林瑶尝了一小块，发现它口感细腻、入口即化，吃完后嘴里居然留有余香。 这香味有点像花香，微微带着点甜，又有点像板栗之类的天然食物香，简直让人食指大动、欲罢不能。 最最神奇的是，它真的是猪肝！ 如此精致的菜色份量自然不多，不过林云点了十几道菜，按说够三五人吃的。林云只尝了几口就没再动筷子，于是这十几盘菜几乎全进了林瑶一个人的肚子里。 在林瑶二十来年的人生经历中，她也不是没有和同学或朋友一起出去吃过饭，只要不是太难吃，她们通常都会合力将所有的菜都消灭干净。 她和林云一起下馆子时，发现林云总会点很多，却吃得很少。 所以，林瑶几乎是习惯性地“帮”林云把她的那一份也吃了，以免造成浪费。 问题是：林云需要她“帮”吗？ 林瑶在心中告诉自己，绝不能再犯这种错误！ ****** “笃笃笃”包间门外响起的敲门声暂时缓解了林瑶的尴尬。 很快，长相俊美的年轻侍者托着一只水果盘，走了进来。 不用说，这水果盘做的也是极精致的。 林瑶仔细一看，发现这水果盘上的品种其实很平常，无非就是些苹果、橙子、草莓、奇异果之类，数量也不多，但是它们被摆放得美仑美奂，令人食指大动。 林瑶并不知道自己的馋样已经被对面的人尽收眼底。 林云唇角微弯，她轻轻弹了弹烟灰，提议道：“再吃点水果吧。” 林瑶二话不说，拿起一柄小叉子戳了块被切成两半的草莓，放进嘴里，香甜的汁水，浓浓的草莓香盈满舌尖，刺激了她的味蕾。 她把这些水果都尝了个遍，发现味道都很不错，于是她边吃边点头，很快水果盘中的水果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减少。 林云看到这一幕，她将手上已经所剩不多的烟头锨灭在烟灰缸里，然后也叉了块草莓送入口中，发现果然味道不错。 两人一起动手，不多时，水果盘上的水果就少了一大半。 确切说，是靠近林瑶那半边水果已经消失不见，靠近林云的另外半边则剩了不少。 酒足饭饱，林云提议道：“等下我们去银泰吧。” 林瑶又是一惊，不过，她也记起来，林云一开始说的就是”跟我去逛逛”。 她总不能吃饱喝足就撇下老板，自己回家去吧？ 林瑶有些不好意思地朝她笑笑，“好啊，正好吃撑了呢。” 林云脸上露出一抹浅淡的笑容。 ****** 林云驾驶着她那辆白色的小车子，缓缓驶在杭城街头，熟练地绕过有些拥堵的路段。仿佛她对这里的一切都无比熟悉似的，可事实上她来杭州还不到一个月。 晚上7：45，杭城的夜生活还没有正式拉开序幕。 “叮”声响起，电梯停在一楼。 电梯门打开后，从外面走进来三名打扮入时的年轻男子，原本他们你推我搡、说说笑笑的，在看到林云后忽然集体噤了声，然后像小学生似地乖乖站好。 林云的净身高有172，她的脚上还穿了双12厘米细高跟，完全可以俯视这几个身高170+的年轻男子。 她的颜值赛高，而且她脚上的鞋子、她身上的外套以及她搭在肩膀上的大包，均是出自某国际奢侈品品牌的限量款。 这样的人出现在银泰，确实有点扎眼。 林瑶还不懂这些，在她心目中，银泰已经是挺高档的商场了。 银泰三楼是精品女装区，林瑶是来过的，确切地说，她是来看过的。 毕竟银泰可是杭州年轻男女最喜欢的商场，堪称时尚风向标。她和蒋明淑就算不买（买不起），也得时常来看看，学习学习，不然可就OUT了！ 林云走马观花似的看了看，她发现这里的衣服确实挺适合林瑶这个年纪的女孩。 虽然她一点都不介意帮林瑶买几件衣服，但是她们昨天傍晚刚认识，到现在，加起来才二十多个小时…… 林云正想叫林瑶过来看看她觉得不错的那几件衣服，她的手机铃声忽然欢快地响起。 林瑶本就是陪林云来逛银泰的，并没有在这里买衣服的打算。 当她看到林云忽然脸色一变，然后握着手机头也不回地走了，她急忙追着林云来到外面过道上，结果发现人家只是出来接个电话。 林瑶便不远不近地等着，她惊讶地发现，在她心目中，气场强大、不苟言笑的女王大人居然会边讲电话边用指尖绕发丝，模样还特别娇羞。 “喂~你终于开完会了？” “恩，我吃过了，你呢？” “我还在银泰呢~” 她说话的语气嗲嗲的，好像在撒娇？ 更别说她脸上始终挂着甜蜜蜜的笑容，这分明是个热恋中的小女人吧？ “那我马上回去！” 林云刚刚打完电话，她脸上的笑意还未完全散去，“小林，我得回家了，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林瑶很识趣地答道：“不用，这里我很熟悉。” 林云早已归心似箭，“那我先走了，咱们明天见！”说罢，她挥了挥手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林云一走，林瑶没有了继续逛银泰的兴致。 延安路上人来人往，林瑶不时看到一对对穿着入时的小情侣，他们或在五光十色的广告牌下相拥，或在一树霓虹下旁若无人地亲吻…… 在夜色的衬托下，那样的画面看起来格外美好，也格外浪漫。 林瑶想起来杭州似乎还有一个“爱情之都”的美称。 不过，这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林瑶蓦地回头，她发现街上的行人几乎都是成双成对的，而且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甜蜜的笑容。 只有她，格格不入！ 第十一章 错在哪里 - 遥望虹霓 - 玖骊 “铃铃铃---” 林瑶有气无力地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摸索着按掉了吵个不停的小闹钟。 因为有心事，林瑶昨夜辗转反侧，直到凌晨才睡着，此时她还有些迷迷糊糊的。 林瑶洗漱完毕后，对着墙上的镜子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和头发。 她刚一出门就看到房东大妈站在不远处，笑容可掬地望着她。 “小林，上班去了？” “是的，大妈。”林瑶一向来是个有礼貌的孩子，临出门时，她朝房东大妈挥挥手，道了声：“再见！” 房东大妈那张胖胖的脸立时笑成了一朵花，使劲地朝她挥着手，“再见再见！” 林瑶的心情也莫名好了许多！ 清晨的城东看起来异常“干净”，这干净并不是指环境卫生。 现在已是深秋，地上仍然随处可见瓜子壳、桔子皮、快餐盒、塑料袋之类的垃圾。 如果是夏天，这里的卫生状况会更差，路上到处都是烧烤用的竹签、摔碎的空酒瓶、满地的西瓜皮甚至烂西瓜，让人无处落脚。 而且几乎每个墙角/拐角都会有些呕吐物，或者不知名生物的排泄物，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更恶心的是，这里蟑螂、老鼠满地爬，苍蝇、蚊子满天飞，无处着眼。 然而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 事实上，林瑶所指的“干净”是指清晨，那些昼伏夜出的人们，此刻还在呼呼大睡。 这段时间下来，林瑶已经明白，她在城东的这一片，算得上是极少数拥有”正经”工作的年轻人。 不远处，身穿黄色环卫工制服的大妈正用一把巨大的竹丝扫帚，奋力地扫着地上的垃圾，扬起了灰尘和一股子让人极为不适的气味。 注意到林瑶的出现，环卫工大妈立刻停下了手中的活儿，她摘下口罩，亲切地招呼道：“小姑娘，上班去了？” 林瑶朝她笑笑，“大妈早上好，我上班去了！”说罢她挥了挥手，大步朝前走去。 直到林瑶走到十几米开外，那位环卫工大妈才继续“沙沙沙”地扫地，她的这一举动让林瑶的心里又是一暖。 林瑶和往常一样，在公交车站点旁的早餐店里买早餐。 如果需要等车，她会在车站里吃完早餐，如果有车子，她就会等到下了车再吃。 至于形象，她作为社会底层的一员，还有什么形象可在乎的？ “老板，一个糯米饭团，加肉松、加老油条、加榨菜，不要辣！” “好嘞，收您四元，欢迎下次再来！”红光满面的早餐店老板，笑起来像尊弥勒佛似的，格外亲切。 不远处传来了发动机的隆隆声和公交车特有的电子音，“公交56路环线……” 像林瑶这样的公交车一族最希望看到的场景就是，她刚到车站就有需要的公交车开过来。 从前她几乎没有遇到这样的好事，如今不同了。 林瑶觉得，自从加入凌云实业，她终于否极泰来。 从城东到越洋大厦一带不过七八站路，林瑶到公司的时候8：10，她忽然有点担心，自己会不会来得太早了点？ 林瑶到公司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窗门全都打开来换气。 她发现林云似乎特别喜欢开空调，换完气之后，她会将所有的窗重新关上。 8：20，林瑶扒在落地窗边的护栏上，踮起脚来，俯视越洋大厦楼下的体育场路。 从这个高度看，汽车看起来已经很小，像是在看模型车，而行人则成了一个个小黑点，让她有种俯视众生的感觉。 展望不远处，是杭州的护城河，碧绿色的河面看起来宁静而美好。 林瑶习惯性地把电脑打开，然而这里并没有什么工作等着她来处理。 林瑶抬头看着空荡荡的大开间，一时有些迷茫，但她知道林云不是雇她来发呆的。 清早，在老板到公司之前，员工应该做些什么？这个问题，她从未好好考虑过。 林瑶在天风公司的时候，每天第一个到公司，她也是先开窗门换气，然后打开电脑，开始一天的工作。 起初，这并没有什么不妥。她是新手，工作效率低，如果不提前开始工作，她便无法在规定时间内将工作处理完。 后来，情况就不同了。她的效率越来越高，原来需要半天才能做完的工作，她后来只需要一个小时就能解决。 这一点，她曾经沾沾自喜。 而其他同事的选择显然与她不同。 比如说，单姐总会先帮领导擦一下桌椅，虽然领导们也不一定每次都能看到，但是他们对此心知肚明。 又比如说，张师傅到办公室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饮水机打开，然后给自己泡杯茶，把当天的报纸打开，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地看报纸。 再比如说，财务部的小沈会用领导们到公司之前的半个小时，给自己化个美美的妆。 9：00左右，当领导们到踏进公司的时候，正好看到单姐已将他们的办公室搞好卫生，有几次她微笑着和他们打招呼时手上还拿着抹布，然后她才回去工作。 张师傅早已经看完报纸、喝完茶，也收起了二郎腿，他的桌面上堆满了各种卷宗，而他正埋头苦干。 至于小沈，领导们经过财务室时看到的画面必定是：妆容精致的白领丽人正一丝不苟地核对报表。 像小刘小程这些人也是差不多，似乎每个人都有“堆积如山”的工作等着去处理。 唯一的例外便是林瑶…… 特别是在天风公司的最后一个月，她受了刺激，更加发奋图强，工作效率高到不可思议！ 以至于领导们到公司的时候，她往往已经将上午的工作都做完，而下午的工作，她还需要等其他人的数据出来才能做。 这期间，她只能没事找事，有时在电脑上玩玩扫雷，有时则学着人家看报纸。 虽然林瑶总能快人一步把工作都做完，而且她的效率远超其他同事又怎么样？ 领导们只看到她无所事事，并且是越来越无所事事的一面！ 可惜那时的林瑶并不知道，领导们为什么都对她不满？而且只对她不满！ 8：25，林瑶问自己：现在的你，想让老板看到什么样的自己？ 第十二章 彼之蜜糖，吾之毒药 - 遥望虹霓 - 玖骊 林瑶记得林云办公室一角有块抹布，这说明林云之前应该在搞卫生。那么现在，自己作为凌云实业唯一的员工是不是也该…… 然而，当林瑶拿着湿抹布回到办公室时，她还是傻眼了。 这间办公室足有五六百平米，而且凌云实业可不止这一间办公室，还有会议室、财务室、林云的办公室……等等，那边怎么还有董事长办公室？ “铃铃铃---”三部电话机同时响起来，把正奋力抹桌子的林瑶吓得不轻。 “喂，你好！这里是凌云实业。” 电话那头的年轻女孩说的是带点东北口音的普通话，“你好！我想问一下，你们具体在什么位置？” “我们在体育场路与环城东路交叉口的越洋大厦。” 林云走进办公室时，正好看到小林在接电话，她的手上还拿着一块湿的抹布。 办公室里很安静，静到电话那头女孩的声音清晰可闻，“我在平海路，要坐什么车子过去过比较好？” 林云停下了脚步，心想若是有人问自己这些，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那么小林知道吗？ 林瑶并没注意到林云在她身后，她问对方，“你那里有什么车？” “恩，让我看看，这里有7路、12路、25路、59路……” 对方说了一大堆，林云这辈子还没有坐过公交车，自然是越听越晕。 林瑶却不同，她在杭州读书和工作多年，虽然口袋里没什么钱，但她特别喜欢到处走走逛逛。几年下来，别的不敢说，整个杭州还真没有她不知道的公交车线路。 对方所说的这些公交车有的往南、有的往北、有的是环西湖的旅游路线，还真没有一辆是到环城东路这一边的。 林瑶略加思索后，答道：“那你可能需要换车了，我们这里在宝善桥往东约350米或环城东路口往南约500米处。我的建议是你坐12路，到朝晖换乘44路到环城东路口下车，往南步行500米左右，就可以到越洋大厦，我们在26楼。” 林云被惊呆了，她在心里给小林竖起了大拇指。 林瑶并不知道，她在继饭量大、不挑食之后，又因为爱闲逛而对杭城的公交路线了如指掌，再一次得到了林云的“赏识”。 “欢迎你过来面试！等会儿见！” 林瑶挂下电话后才发现林云就站在她的旁边。 林云身穿一袭简洁的黑色呢子裙，粟色及腰长发披散在身后。她头上戴着一顶浅棕色贝蕾帽，手上拎着一个同色系的大包，那上面有个亮闪闪的三角形标志。整个人好像刚从时尚杂志上走了下来似的，让人眼前一亮！ 林瑶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注意到林云也正看着自己，林瑶赶紧站起身来，精神抖擞地说了声，“林总，早上好！”。 “早上好！”林云看了眼她手上的抹布，问道：“你帮我擦过桌子了？” 林瑶大声答道：“擦过了，您的办公室也已经开窗换过气。” “谢谢！” 林云走进办公室前，回头朝她一笑。 看到林云和煦的笑颜，林瑶不禁想到，几天前，她在天风公司的时候，还被一个托关系进来，除了发脾气什么都不会的所谓副总骂得狗血淋头。 自从来了凌云实业，一切似乎都不同了。 而且…… 林瑶脑袋里忽然灵光一闪，她不敢置信地看了看手上的湿抹布，莫非抹桌子这招真的那么管用？ 林瑶决定再接再厉，将大公室里没抹完的桌子全都抹一遍！ 9：50，当林瑶将所有的桌子都抹过一遍，又将抹布洗净晾好，凌云实业迎来了第二位求职者---一位乌发雪肤，长着一双丹凤眼，极具古典美的姑娘。 “你好！” 林瑶起身说道：“你好！面试请往这边！” 林瑶来到林云的办公室门外，抬手敲了敲门。 “请进！” 门打开以后，林瑶看到林云正站在窗边抽烟，只见她回眸一笑，风华绝代！ 把求职者送到林云的总经理办公室，林瑶也算任务完成了，她回到座位上继续接电话。 ****** 凌云实业在报纸上连续登了一周的招聘广告，因此这几天求职电话不断，过来面试的求职者也不少。 林云负责面试，而林瑶的主要工作仍然是接听应聘电话，两人都忙得团团转。 让林瑶意外的是，下午林云居然特地找她谈话。 林云重重地吸了口烟，说道：“小林啊，今天你帮我擦桌子，我很感谢你！不过……” 不过什么啊？ 林瑶忐忑不安地等着听下文。 她看过求职者的简历，自知在这些求职者中的条件不算好。学历不高，英语一般，就连身高也掺了点水份，最重要的是，她在前一个单位是被开除的！ 天风公司在环城东路，距离越洋大厦不远处的一栋老旧写字楼里，要是林云有心打听，绝对不难了解到自己之前的工作状况。 如果林云真打电话到天风公司了解情况，那边的同事只怕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 林瑶不停地胡思乱想，而且越想越不安。 林云抽着烟，慢悠悠说道：“我可不是找你来做这些的，所以，下次别做了。” 别做了…… 林瑶整个人僵住，她沮丧地想着，看来自己即将创下三天内被两家不同公司开除的记录了。 林云从柜子里拿出几本名片册交给林瑶，“这些客户资料，是我们多年积累下来的，接下来由你……好好工作。” 林瑶愣愣地捧着名片册，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原来林云并不是要开除她！ 短短几分钟而已，林瑶的心情犹如坐过山车似的，起起落落。 她还来不及表态，就听到林云说：“我找你来是为了告诉你，往后你只需要做好本职工作，还有，不要让琐碎的事情占用你的工作时间。” 轰！仿佛一桶热油浇到烈火上，林瑶的整张脸已经快熟透了。 其实林云比她还清楚，她那么卖力抹桌子的真正原因。 或许天风公司的几位领导会欣赏林瑶做这些，而林云显然与他们不同。 有句老话说，彼之蜜糖，吾之毒药！ 第十三章 不可能发生的事 - 遥望虹霓 - 玖骊 林瑶周五上班时见到了凌云实业的第二名员工---保洁袁大妈，她终于明白林云所说的“只需要做好本职工作”是什么意思。 她不得不承认，职业的果然不一样，袁大妈不仅抹了所有桌子，还拖了地，擦了玻璃门窗，没有放过办公室的每一个角落！ 林云和林瑶这几天也没有闲着，她们每天中午都开车出去买买买，陆续采买了很多东西，例如纸、笔、笔筒、文件夹、文件架、文件柜……都是最贵的。 茶水间里添置了许多东西，茶叶有红茶、绿茶、铁观音……叫得出名字都齐了。她们还买了咖啡机和咖啡豆，以及牛奶、方糖、水果、巧克力……全是进口的。 不仅如此，林云还让附近的园林公司新送来了大大小小的盆栽，将整个办公室布置得绿意盎然！ 林瑶真心觉得，除了人少，冷清以外，如今凌云实业的办公环境比起蒋明淑所在的奥兰多23楼都不差什么了。 在这样的地方上班绝对是一种享受！ 这几天凌云实业的电话鲜少有停下来的时候，前来面试的求职者也是络绎不绝。 或许是因为凌云实业越来越好，越来越完善，林瑶在接电话时和面对求职者时都自信了许多。 林云看在眼里，对她也愈发满意了。 “喂，你好！这里是凌云实业。” “我们是新公司，需要招聘的人员较多，你可以过来面试一下。” “是的，我们公司在体育场路…越洋大厦26楼，凌云实业。” “对，有双休！” “朝九晚五，待遇面谈，欢迎过来面试！” 17：05，林瑶挂下了最后一个电话，结束了在凌云实业第一周的工作。 这几天来，她不知道自己已经将这些话重复了多少次。 工作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将同样几句话翻来覆去地说上一天，就到了下班时间。 袁大妈不由感慨，“你的工作就是好！坐在那里聊聊天就可以拿钱。” 林瑶微窘，可她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袁大妈到点走人后，林云也走出了办公室，她刚刚接完秦弈的电话，心情很好。 林云一出办公室就看到林瑶在座位上发呆，心想，小林是不是在等我下班？ 林云之所以会这么认为，也是有原因的。 自从林瑶到凌云实业上班，至少有三天时间，公司里只有她们俩。因此她们每天中午都会一起出去吃饭，饭后一起买东西。 又因为秦弈最近总加班，所以林云下班后会带上林瑶一起走，然后她们一起逛街、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 不过今天是周五，她和秦弈有安排。 林云当然不可能带上林瑶，她挥了挥手，“小林，下班了，我先走了，拜拜！” “再见，林总！” 目送林云满面春风地走出办公室，林瑶慢腾腾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她当然是不是在等林云。 林瑶迎来了她工作后的第一个双休日，可她还没有想好去哪里。 她不怎么想独自待着，但又没什么地方可去。 林瑶想到了蒋明淑，她俩是同学。 在玩的方面，蒋明淑一直比她有想法…… 林瑶拨通了蒋明淑的电话，很快电话那端响起了她的声音。 “喂~” 蒋明淑正常说话时就是嗲声嗲气的，具体效果可以脑补参考一下台湾的“志玲姐姐”。 林瑶打趣道：“美女，咱们约嘛？” 电话那边，蒋明淑笑嘻嘻说道：“约~当然约，不过我还有活儿没做完呢，你来我公司里等我一下好不好？” 林瑶顿时喜上眉梢，“成啊，我这就过去！”事实上，她恨不得长双翅膀飞过去。 蒋明淑所在的公司是杭城数一数二的奥兰多服饰，他们的办公环境那叫一个好，布置陈设得那叫一个富丽堂皇……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那里美女如云，帅哥，而且是重点大学毕业的优质帅哥也多不胜数！ ****** 奥兰多大厦位于杭州市区最繁华的商业地段，它几乎算得上杭城的地标性建筑。而且这并不奥兰多集团唯一的办公楼，在距离奥兰多大厦不到一公里处，他们的第二栋办公大楼也即将结顶。 傍晚18：05，正值下班高峰期，奥兰多大厦灯火通明。 如同五星级饭店般的大堂里人来人往，入眼皆是行色匆匆的业界精英。 奥兰多大厦设有面对面8部电梯，她挑了部人最少的电梯，闪身进入。 就在她锨下圆型数字按钮23的同时，眼角余光扫到有人紧随其后迈进了电梯。 她注意到来人很高，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是个身材高大匀称，拥有一双逆天大长腿的男人。 林瑶属于外来的闲杂人等，她很识相并没有抬头去看那人的长相，以免引起对方的注意，横生事端---比如，被赶出去。 随着金属色、带暗纹的电梯门缓缓阖上，她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瞥向电梯壁上的数字显示屏。 林瑶注意到那人要去的是49楼，如果她没记错的话，49楼是奥兰多的董事长，也就是蒋明淑老板的办公室所在。 当然那一层楼不可能只有董事长一人，肯定还有董事长的秘书、助理，也有访客。 不过，无论这人是秘书、助理还是访客，那也是董事长的秘书、助理和客人，总之都是大佬！ 林瑶倒不觉得她会遇到奥兰多的董事长，蒋明淑说她到公司一年多了，都还没有见过她的老板呢。 电梯里静悄悄的。 林瑶不知道别人独自待在电梯里是什么样的感受，但是她总会有一种电梯会将她带到一个未知的世界的感觉。 “咳！” 电梯里的男子清了清嗓子，像是在刷自己的存在感。 林瑶顿时反应过来，在这部电梯里的人可不止她一个。 对方成功地打断了林瑶的天马行空，不过，林瑶却不会自作多情地以为对方在试图引起自己的注意。 这里是奥兰多，美女如云的奥兰多，她因为身高不够而被拒之门外的奥兰多……不可能发生那样的事！ 林瑶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 电梯上的数字显示不断变化着：19，20，21，22，23。 “叮-咚-”电梯稳稳地停在23楼。 电梯门一开，林瑶就快步迈出电梯，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办公区深处走去。 第十四章 如此加班 - 遥望虹霓 - 玖骊 电梯内，秦容泽忍不住摸了摸下巴，他在心里酝酿了好一会儿的“你也在这里上班？”、“你是哪个部门的？”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 不过，他觉得这两个问题都逊爆了，不问也罢。 自从秦容泽在体育场路第一次看到这个与曾经的“她”长得酷似的女孩时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只是还没有等他做什么，女孩就一溜烟似的，跑了。 不过惊鸿一瞥而已，秦容泽根本不知道上哪儿去找她，只得作罢。 他没想到会在电梯里，而且在是奥兰多的电梯里再次遇到这个女孩。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再次遇到她时，依然会被她无视。 不过，这很有趣，不是吗？ 以他的身份、相貌，从年少时至今，他遇到过、接触过的女人自然不会太少，性格、外貌各种类型不一而足。 这些女人见到他后不外乎两种情况，要么一脸惶恐，无聊；要么一脸痴迷，无趣。 这个女孩却不同。 原来她就在奥兰多吗？ 为什么从前一次都没有遇到过她？ 往后他是不是应该在公司里多转转？ …… “叮-咚-”电梯门再度打开时，已经到了49楼。 秦容泽这才想起自己匆匆赶回公司的目的。 他的助理梁凯文迎了上来，“董事长，Aero Sportoa的代表已经在会议室等您。” 秦容泽微微颔首，他接过梁凯文手中的文件夹，径直走向会议室。 ****** 林瑶遇见和蒋明淑同组的几名同事，他们一边走一边说说笑笑的，好像正准备下班回家。 “你们好！”林瑶微笑着向他们问好，“下班啦？” “是啊。”一位大姐也朝她笑笑，说道：“你找小蒋是吧，她还在加班呢。” “恩，我是来等她下班的。” 林瑶朝他们挥手道别后，便走向蒋明淑的位置。 林瑶不知道奥兰多集团总共有多少人，可她知道奥兰多23楼应该有百余人。 这一层楼设有两个风格迥异却同样精致华美的样衣间，那里面全是欧美设计师提供的原版样衣；还设有几个大小不一，适合不同需求的会议室...... 百余人全部集中在大开间里办公，人多，电话自然也多，即使到了晚上也一样。 已经过了下班时间，这里还有一半多的人在加班。有不少人在注意到林瑶的出现后向她点头致意，林瑶也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林瑶不由感慨，能为奥兰多工作的果然都是精英，这些精英不仅自身素质高，而且不论男女老少都衣着考究，看起来极为养眼！ 不过，蒋明淑看起来和他们有些不同。 譬如说她今天的造型就是烟熏妆+刺猬头，身上穿的是破洞牛仔裤，和挂满各种奇怪logo的茄克，她这副造型放在奥兰多绝对算得上一个异类。 得亏她爹妈把她生得好，任凭她怎么折腾都不丑，这大约就是所谓的颜高任性了。 林瑶自知，身为蒋明淑的小伙伴，她在人家眼中大约也是个异类。 蒋明淑远远瞧见林瑶过来，她连头都没有抬一下，俨然一副“我很忙，别来烦我”的姿态。 这就有点尴尬了…… 林瑶要是知道蒋明淑这么忙，她肯定不会过来的，可是既然已经来了，她怎么着也得过去和蒋明淑打个招呼再走。 等到林瑶走过去一看，她不由惊呆了。 蒋明淑的电脑屏幕上，柏原崇主演的新剧正好播到男女主产生误会的紧要关头！ 原来，这就是她所谓的“加班”么？ 林瑶在天风公司时已经见识过别人是怎么加班的，再看到蒋明淑如此加班，她也不难理解。 蒋明淑在机缘巧合之下进入奥兰多服饰，在大公司里，论资排辈再正常不过。 既然蒋明淑的前辈们还在“加班”，那么她又岂有不加班的道理？ 如果她每天早早地回家，时间一长，前辈们会怎么议论她？领导们会怎么看她？往后还要不要升职、加薪、年终奖了？ 再说，对于老板而言，有的员工一到点就往家里跑，有的员工每天下班后都主动留下来加班，他会更欣赏哪一类？ 答案是毋庸置疑的！ 毕竟林瑶不久前才被不入流的天风公司扫地出门，蒋明淑却能成功地在奥兰多服饰站稳脚跟，这结果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种感觉，很复杂…… 林瑶作为外来无干人士，在别人办公室里乱晃显然是不合适的，所以她站在窗边，假装正在欣赏杭城的夜景。 没多久，林瑶就开始眼皮打架，于是她在蒋明淑的办公桌边找了张椅子坐下打盹。 至于蒋明淑，她依然在全神贯注地看哑剧。 半睡半醒间，林瑶听到蒋明淑说：“等我写完这两个邮件，就可以走了！” 林瑶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来，发现蒋明淑已经关掉了电视剧，正在认真写邮件。 她终于明白，蒋明淑是真的在加班。只不过那两个邮件最多十分钟就能写完，而她加了近五个小时的班，等到办公室里的人走得差不多才开始办正事。 这种“加班”方式并不是蒋明淑原创的，更不是她独有的！ 22：05，蒋明淑关好电脑，正准备走人时，林瑶发现她们并不是最晚离开的！ ****** 路灯下，蒋明淑挽着林瑶的胳膊，兴致勃勃地问道：“说吧，今天约我去干啥？” 林瑶有点意兴阑珊，“都这个点了还去能干嘛？” 蒋明淑像看外星人似的看着她，“拜托，现在才十点，夜生活刚刚开始！” 林瑶打了个哈欠，“可是我好困，还是赶紧回家睡觉吧。” 蒋明淑嚷嚷起来，“天~啊~哪有人像你这么早就睡的？你的人生也太无趣了吧？” 林瑶心中并不是很服气，不过，她又觉得蒋明淑似乎也没有说错，她的人生可不就是挺无趣的么。 蒋明淑循循善诱道：“我和你说啊，有个杭城论坛可好玩了，他们每天都会组织不同的腐败活动，对了，你知道啥叫腐败吗？” 林瑶当然不知道，她暂时也不想知道。 蒋明淑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我和你说，咱们单身男女版块可是整个杭城论坛最有意思的版块……最重要的是，这里帅哥美女云集，譬如说……唉，我和你说，我师傅就帅得一塌糊涂！” 如果说颜控是一种病，那么毫无疑问林瑶是个颜控患者，而蒋明淑的颜控程度已经严重到无可救药。 毕竟像港星白古，好莱坞的小李子这个级别的美男，放她眼中都只能算还可以！ 林瑶完全想象不出来，蒋明淑口中帅得一塌糊涂的师傅究竟帅到了什么程度。 第十五章 论坛游民 - 遥望虹霓 - 玖骊 周六清早，林瑶在蒋明淑的指导兼督促下注册为杭城论坛的用户，ID：桃子不淘，蒋明淑的ID则是：柠檬不萌。 杭城论坛分成民生、美食、情感……几大版块，各大版块底下又分成数个小版块。 这些版块分别拥有一批拥趸，不同版块的拥趸一般只在自己熟悉的版块活动，极少去别的版块串门。 例如“柠檬不萌”一直泡在情感版块下属的单身男女版块，这里有许许多多和她熟悉的ID。 这些ID既是她的网友，又不是纯粹的网友。 他们每天下班后/放学后都会在聚一起吃饭，泡巴，唱K，游湖、爬山、看午夜电影……这些活动被统称为腐败（简称FB）。 他们每周见面好几次，有些人甚至天天见面，彼此之间的交情自然不菲。 柠檬不萌一出现，单身男女版块的ID就纷纷冒出来和她打招呼。 *** 如沐春风：徒弟昨天晚上为什么不来FB？ 柠檬不萌：师傅，我昨天有同学过来，总不能撇下她跑出来玩闹~（＞﹏＜）~ 麻辣烫太烫：萌萌美女的同学肯定也是美女吧，带她一起出来玩闹！ 如沐春风：（￣Q￣）╯滚一边去，别打扰我和徒弟聊天。 如沐春风：对啊，徒弟带美女和我们一起玩嘛。 麻辣烫太烫：萌萌美女，你看风哥也是这么说！ 柠萌不萌：我得声明啊，我没有不带她，可她是个乖宝宝，晚上十点就要回家睡觉，我怎么带她玩儿啊？（︶︿︶） 如沐春风：真的假的？那确实不好办哈。 麻辣烫太烫：萌萌美女的同学太搞笑了！哈哈哈…… 缘份锝天空：…（⊙＿⊙；）…世上还有这种人吗？ 麻辣烫太烫：晚上十点我们才玩到第二场而已！ 缘份锝天空：对，还有第三场！ 爱她一辈子：以及第四场！ 好久不见：然后第五场！ …… 岁冄茹歌：冒昧地问一下，萌萌的同学是哪里人啊？ 麻辣烫太烫：楼上的兄弟请注意保持队形！ *** 电脑前，蒋明淑一手叉着腰，一手不停戳屏幕，“看到没？晚上十点就回家睡觉是要被鄙视的！” 林瑶无言以对。 *** 缘份锝天空：对了，今天的活动贴出来了吗？ 如沐春风：今天下午青藤，关注一下最新的置顶活动帖。 麻辣烫太烫：去青藤喝茶？聊天？打扑克？ 麻辣烫太烫：┴┴︵╰（‵□′）╯︵┴┴ 麻辣烫太烫：开什么国际玩笑！ 缘份锝天空：（︶︿︶）坐等晚上的活动。 岁冄茹歌：去青藤茶楼坐坐也挺不错，那里妹纸多多。 麻辣烫太烫：不好意思，你所说的妹纸是五六十岁那种吗？ 缘份锝天空：（─.─||）岁冄茹歌，老哥的口味真重。 岁冄茹歌：明眼人都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 如沐春风私信：徒弟，你同学的ID是什么？ 柠檬不萌私信：桃子不淘，她刚注册哒，师傅替我照顾着点她哦~ 如沐春风私信：那是必须的啊！ 如沐春风私信：让她发个帖吧，我们都去帮她顶帖。 柠檬不萌私信：好类，谢谢师傅！o(≧o≦)o *** “赶快发个帖子。”蒋明淑催促林瑶，“你只要发个帖子就能感受到这里的人多好玩了，快点~快点！” 林瑶才搞明白帖子究竟是个啥，根本不知道要发什么帖，“可我没什么想发的啊。” “怎么会没有呢？”蒋明淑瞪大了眼睛，“在单身版块最自由了，你想讨论什么都可以。比如，你可以说说你的所见所闻，可以分享你的情感经历，对了，他们对好吃的、好玩的都特别感兴趣。” 所见所闻、情感经历？ 比如她如何被前男友劈腿、又如何被开除这种嘛？林瑶可没有兴趣到处卖惨。 至于好吃、好玩的嘛…… 林瑶原来不觉得，自从受了林云的熏陶，她已经清楚地知道自己曾经多么孤陋寡闻、多么见识浅薄，哪还好意思去发帖？ 蒋明淑见她仍是一脸茫然，便提议道：“实在不行，你就发个帖：新人报到。” 于是这天，林瑶被赶鸭子上架，在杭城论坛发了一个名为“新人报到”的水帖。 不知道是因为如沐春风和柠檬不萌的号召力太大，还是因为单身男女版块的女孩子太少。总之她这个毫无意义的新人报到帖被跟了好几页，当然跟帖的内容也同样毫无营养。 *** 麻辣烫太烫：沙发！ 缘份锝天空：抢沙发！ 爱她一辈子：板凳！ 如沐春风：地板！ 好久不见：地下室！ 柠檬不萌：飘过~ 唐僧很低调：路过~ 小菇凉：(⊙ˍ⊙)你们这些人都好无聊，整天灌水！ 爱她一辈子：老婆来了，求亲亲、求抱抱╮（╯◇╰）╭ 麻辣烫太烫：坚决抵制一切乱撒狗粮的不道德行为！ 缘份锝天空：冷冷的狗粮在脸上胡乱地拍，暖暖的眼泪跟狗粮糊成一团。 ****** 蒋明淑告诉林瑶，小菇凉是单身男女版块的高人气斑竹（版主），她和爱她一辈子在单身男女版块组织的活动中认识，现实中，他们也已经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小菇凉年纪小，脾气却不小，还有点任性，可她长得特别漂亮、特别可爱，爱她一辈子既英俊又温柔，他对小菇凉特别体帖，特别包容。 他们的成功牵手感动/感染了很多人。 麻辣烫太烫和缘份锝天空则是一对要好的兄弟，别看他们整天在论坛上灌水（聊天），其实他们在现实生活中都是阳光大男孩，特别会照顾女孩子。 末了，她再次强调：最帅、最温柔、最有风度的还是如沐春风！ 林瑶怔怔地看着蒋明淑，她就差在脸上写一句“我家师傅天下第一”了。 林瑶不禁想起她昨晚明显费了一番心思的烟熏妆，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莫非蒋明淑打算来一次师徒恋？ 要真是这样，她昨晚岂不是拖了蒋明淑的后腿？怪不得蒋明淑这么不高兴。 蒋明淑哪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正忙着给林瑶这只小菜鸟灌输混杭城论坛的常识。 杭城论坛的ID是有头衔的，虽然这个头衔在现实生活中没有实际的意义，但是在杭城论坛，这就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比如林瑶刚刚注册的ID：桃子不淘，现在发帖1，获得积分1，头衔是论坛游民。等她发满50个帖子以上，积分便可达到50+，升级为论坛游侠，500+是职业侠客，5000+是大侠，50000+是侠之大者…… 柠檬不萌注册于一年前，目前积分8500+，头衔是大侠。 如沐春风注册于两年多前，积分55000+，头衔是侠之大者，级别高，所以他在杭城论坛的地位也高。 “杭城论坛下个月有圣诞节舞会，大侠以上级别都能参加。” 刚入门的新人自然是不可能得到舞会邀请了。 蒋明淑拍了拍林瑶的肩，安慰道：“别灰心，只要你坚持每天发帖，最多一年，你就和我差不多了。” 林瑶的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 第十六章 多了点人气 - 遥望虹霓 - 玖骊 周一上午 8：40，林瑶来到越洋大厦26楼时，她刚进门就看到一个身材高挑的姑娘捧着一个马克杯迎面走来。 林瑶差点以为自己走错门了，不过越洋大厦26楼只有凌云实业一家，错不了！ 姑娘仿佛没有看到她似的，与她擦肩而过，走进了茶水间。 袁大妈已经将大办公室所有的桌子都擦过一遍，她笑呵呵地与林瑶打了声招呼。 没多久，那个捧着水杯的姑娘也从茶水间回来，她在林瑶对面的座位坐下，慢条斯里地喝着杯中的热水。 林瑶见她一副生人勿近的高冷模样，也歇了寒暄几句的心思。 她打开电脑，准备查收新邮件，凌云实业的老客户们偶尔会有邮件过来。 林瑶一般会在林云到公司之前看一遍邮件，将重要的事项整理出来请示林云，然后一一回复。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里，陆陆续续又有五名新职员前来报到，清一色都是女孩子。 8：55，林云走进凌云实业时，发现空荡荡的大办公室里已经坐了七个年龄相仿的姑娘。或许是因为还不熟悉，大家坐得比较远，而且谁都没有开口交谈的意思。 更让她意外的是，以往这个时候总有电话打进来，今天却没有，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安静，格外沉闷---这场景和她期望的显然不同。 林云的出现，就像是黑暗世界里突然照进了一道光，瞬间击散了一室的沉寂。 办公室里的众人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来跟她打招呼。 “您好！” “早上好！” “早！” 林瑶也和往常一样，迎着她的目光，说了声“林总早上好！” 大家都在看林云，林云也在打量眼前这些人。 她们有胖有瘦、高矮不一，看起来不怎么整齐，穿衣打扮也风格迥异，相互间更谈不上什么默契……不过总算多了点人气。 林云脸上渐渐绽放出一抹笑颜。 “大家早上好！” ****** 会议室，大家围坐在椭圆形会议桌边。 坐在上首的自然是林云，“今天是周一，我特地将各位召集起来开个早会。” 林瑶赶紧将手中的笔记本摊开，准备做会议记录。 “首先我们相互认识一下，我是凌云实业的总经理，林云。”她指了指在她左手边的林瑶，说道：“这是林瑶，我们公司的内勤。” 林瑶赶紧站起身来，“大家好！大家叫我小林就好了。” 林云点点头，示意她坐下，然后又指了指端坐林瑶对面那位身材高挑，气质清冷的古典美人，“这位是简雯，外贸业务员。” “大家好，我是简雯。” 简雯说话的时候微微带着点东北口音，她有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一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是个极其养眼的姑娘。 林瑶记起来了，简雯就是她上周三接待的第一位求职者。 林瑶看过简雯的简历，她在不久前还是一位高中英语老师，凌云目前唯一的专八。 “这位是郑玉宁，外贸业务员。” “大家好，我是郑玉宁，来自陕西，请多关照！” …… 在场几人依次介绍完毕，林云简单介绍了凌云实业的发展史。公司成立于五年前，主营业务是机械产品进出口贸易，一个月前刚刚从广州搬到杭州。 接着林云又谈到了公司未来几年的发展计划，比如春节过后会陆续进行第二次招聘，第三次招聘……争取三年内将办公室填满，以及今后公司将会提供给员工什么样的发展平台。 最后才是大家最为关心的员工福利和晋升途径，比如业务员每个月都会进行一次业绩考核，三个月后没有任何业绩，也没有得到任何进展的业务员将会被淘汰。 如果提前通过考核就能提前转正，转正后会加薪50%以上，并给予一定比例的提成，并且提成率是长期的、固定的。 也就是说，只要业务员发展的新客户一直与凌云实业合作下去，那么该业务员就可以一直拿提成，无年限、无上限，除非业务员离开凌云实业。 林瑶一边做会议记录一边观察着林云，越听越觉得她说话极有调理，举手投足间仿佛带着点轻松指点江山的气势，而且她很擅长调动情绪---这不，六名业务人员都已听得热血沸腾。 林瑶属于内勤人员，暂不存在业绩考核，是否转正，是去还是留主要看林云。 会议的最后，林云宣布，“以后每周一上午九点开早会，大家记住了吗？” “记住了！” “散会！” ****** 凌云实业的办公室不小，人却还是太少。 为了方便管理，林云稍稍调整了座位，让她们七人坐在相邻的位置上。 简雯和林瑶的位置保持不变，也就是说，往后她俩都坐面对面了。 让林瑶坐在简雯对面，说她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她在心里暗戮戮想着，这样一来，她岂不是有机会偷师？ 当然就算要偷师，那也是将来的事。 林瑶其实挺关心林云在晨会中所说的将会提供给业务员的各种平台、各项福利。 林瑶之所以选择做内勤，是因为她清楚地知道，凭她现在的资历还不足以做一名为公司开疆拓土的外贸业务员，但她从不认为自己会一直做内勤。 林瑶对其他公司的外贸业务员的收入情况并不了解，但她听蒋明淑说过，在奥兰多，外贸业务员年收入两三百万那都是属于做得不怎么出众的。 凌云实业和奥兰多没法比，她与奥兰多的精英也不能比，但是按照林云所说的那个方案，未来年薪几十万总不成问题吧？ 当然，那应该是几年后的事了。 目前凌云实业的销售平台尚未建立，国内外展销会更是明后年的计划。 事实上，在一周前的这个时候，林云还是光杆司令一枚！ 一周后的现在，凌云实业的老板、职员连同保洁员在内也只有区区九人！ 偌大的样品间里，样品只放了不到五分之一的位置，和办公室一样空荡荡的。 那些被委以重任的外贸业务员们眼下只能看看产品目录，初步了解产品而已。 而且业务员们在看的其实是其他公司的产品目录，像ACG，CNP……这些国内供应商，或者像GRAF、SIL这些国外知名企业。 这些大公司的目录册品种齐全、内容详细、印刷精美，相比较而言，凌云实业自己那份用A4纸打印出来的目录就有些不够看了。 林瑶注意到，外贸业务员们也不是光捧着目录发呆，她们会上网搜索这些工厂或客户的相关信息，为接下来的市场开发做准备。 林瑶和她们不同，作为内勤，每天都有老客户的邮件和订单等着她去处理。 林瑶觉得，不论是从她现阶段的英语水平，还是凌云实业的现有资源来看，做内勤都是她最好的选择。 第十七章 好好调教 - 遥望虹霓 - 玖骊 16：40，临近下班时分，林瑶桌上的电话忽然响起。 当她接起电话，听到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句：“Hello？” 林瑶心中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糟了，居然是个老外！ 她是学过英语还有张大学英语四级证书没错，问题是她从来没有接过老外的电话！ 况且她对面坐着一位不苟言笑的专八高手，她这个区区四级的怎么好意思班门弄斧？ 如果可以，她其实很想向高手求助，只是…… 她看看对面的简雯，对方正自顾自地抹着唇膏，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她又看看不远处的郑玉宁，人家正埋头收拾自己的包，显然在等着到点走人了呢。 其他人也是差不多的情形。 简雯、郑玉宁等人的态度其实不难理解，毕竟她们今天才第一天上班，这时候打电话过来的老外肯定是凌云的老客户，也就是和她们没有利益关系的客户，她们何必关注？ 连林瑶都觉得，如果自己连接个电话都不行，那么凌云实业要她何用？ 刹那间林瑶心中已转过无数念头，在这期间，电话那头的老外已经用极快的语速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神奇的是林瑶居然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林瑶急中生智，对老外说了句：“Please send me by fax!”（请发传真！） 她的想法是既然老外知道这个电话号码，那么肯定也知道传真号码。 她是听不懂电话，总不可能连传真都看不懂吧？ 如她所愿，电话那端的老外没有继续叽里呱啦了。 林瑶刚刚松了口气，可是下一秒，老外就挂断了电话！ 老外听没听懂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老外肯定生气了。 然而事已至此，她也只能祈祷对方听懂了，并且过会儿真的能发传真过来。 林瑶回过神来时，发觉办公室里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比如说，简雯忽然不补妆了，又比如说，郑玉宁也不收拾包包了，而且每个人都极有默契地摆出一副忙忙碌碌的样子来。 当然，她们现在能做的也只是翻看桌上的资料而已。 种种迹象表明，领导来了！ 林瑶猜测，这时候她只要一回头就能发现林云站在她身后或不远处。 很快，身后传来的悠扬女声证实了她的猜测。 “小林跟我来一下！” 林瑶的呼吸骤然一滞，不久前她在天风公司也听过这句话，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 林瑶的座位背对着林云的办公室门口，原本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 她的工作是帮林云处理那些老客户的单子，这个位置离林云最近也最便利。 林瑶觉得她本就应该坐在这里。 唯一不好的就是，这样一来，林瑶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林云的眼睛了。 而且凌云公司铺的地毯太厚也太软，走在上面几乎没什么声音。 就像刚刚，林云都已经走到身后了，她都没能察觉。 林云将林瑶叫进办公室后并没有质问她，而是示意她坐下来，然后自顾自气定神闲地抽着烟。 林瑶特别阿Q精神地想着，或许林云只是碰巧有事找自己，其实她并不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林瑶越想越觉得林云应该没听到或者没听全，否则，她怎么也不可能这么淡定！ 对，一定是这样！ 林云抽完一支烟后，开门见山地问道：“刚才是什么电话？” 林云这话一问出口，林瑶最后那点侥幸心理也荡然无存了。她的一颗心“扑通扑通”飞快地跳着，像要跳出胸腔来了似的。 林瑶努力强撑得镇定，可她说话时声音都在发抖，“是个老外，我听不懂他说什么，所以请他发个传真过来。” 林云又点了支烟，问道：“你有大学英语四级，那说明你的英语并不差，为什么会听不懂？” 林瑶懵了一瞬，“我，我……”她答不上来。 林云见状，多少已能猜出几分来，她问道：“是不是因为太紧张？” 林瑶咬着嘴唇，艰难地答了句，“是！”但也不全是，总之一言难尽。 现在凌云实业共有六名外贸业务员，简雯是专业八级，其他五名业务员的英语水平虽然不及简雯却也过了六级。 林瑶是公司里唯一的四级，她光荣地垫底了。 她原以为作为内勤，就算英语差一点也影响不大。 现实是在她未来的日常工作中，每天要接的电话中可能有一半是老外打过来的。 难道她每次都让别人发传真过来，还是说让其他人过来替她接电话？ 这怎么可能？ “这不是大问题，你只要多练习就会好起来！”林云悠悠地吐出一个烟圈，继续说道：“以后，我会好好调教你。” 林瑶听到林云的前半句时，感动得几乎落泪，可她说的“好好调教”是什么鬼？ 林云抿了抿唇，她板着脸，颇有些气势地说道：“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没用！” 事实上，林云在看到林瑶那饱含着惊惧、不安与幽怨等情绪的眼神时，差点没笑出来。 这丫头到底是涉世未深，她可能不知道那双眼睛已将她的内心世界暴露无遗。 当初，她留下林瑶本就不是看中她的资历或别的，况且就算她是新手又何妨？新手也有新手的好处，至少可塑性强不是吗？ 虽然林云没有经营外贸公司的经验，可她在广州时也有自己的事业，在识人用人以及经营管理上是有一套的。 其实她来凌云实业不到一个月时间，也是新手一枚，比之林瑶也强不了多少。未来，她们和凌云实业一起成长，不也挺有意义的吗？ 这天起，林云特许林瑶自由出入她的办公室，意思是往后她的电话也归林瑶接了。 第十八章 高手的自信 - 遥望虹霓 - 玖骊 十分钟后，林瑶和林云走出办公室。 作为之前那名老外来电的后续事宜的处理，林云提出让简雯帮忙回电话给老外。 这样的要求林瑶不好提，但是由林云来提却是合乎情理的。 简雯可不是林瑶这样的菜鸟，她也不会为这个难度级别的挑战而感到困扰。 简雯并未推拖，她面无表情地走过来，在林瑶的座机按下了回拨键，还特地打开了免提。 很快，电话那头响起了那名老外的声音，“Hello?” 简雯已酝酿好说辞，“Hello， this is Jane from Soaring Industry，I am calling for……”（你好，我是凌云实业的简，我打电话是为了……） 她自信满满地自我介绍完毕，然后静静等着对方的回复。 按照正常的商务流程，通电话的双方理应先作一番自我介绍，并说明打电话的用意，然后提出问题、解决问题，目的就算达到了。 可惜电话那头的国际友人根本不按套路出牌，而且他的性子很急，语速很快，自顾自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堆。 因为有高手在前面顶着，林瑶终于不那么紧张了，她觉得自己勉强能听出来个别单词，可是把这几个单词联系起来，她仍然不理解老外究竟想说啥。 事实上，包括简雯在内的所有人都没听明白。 渐渐地，简雯也被老外带了节奏，她不断地、反复地说着：“Pardon?”（对不起） “Excuse me?”（不好意思） “Can you say it again?”（能再说一遍吗？） 结果，他们的沟通如同鸡同鸭讲一般，毫无进展，老外再次气愤地挂断了电话。 办公室里骤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任谁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 林瑶自忖，如果打电话的人是自己，她此刻应该会羞愤得无以复加。 毕竟她作为大学英语四级，已经因为听不懂老外的来电而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若是作为专业英语八级也听不懂，那岂不是无地自容？ 然而简雯的心理素质之强悍不是林瑶这个级别的菜鸟可以想象的。 简雯面上的表情不变，她用带着东北口音的普通话，云淡风轻地点评道：“那老外的英文说得忒差了。” 轰------ 林瑶脆弱的心灵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这种冲击比之前林云说要“好好调教”她时更甚。 ****** 下班后，林瑶并没有立刻离开公司，她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仔仔细细地回忆了这个老外的先后两通电话。 林瑶自认英语不算太差，可是她为什么完全听不懂？而且不仅仅是她，公司里的六名业务员居然一个都没听懂！ 这件事表面上令人匪夷所思，然而仔细分析的话，其实也能发现原因所在，而且原因是多方面的： 其一、太紧张。 由于前一次电话时，林瑶是第一次接到老外的电话，她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再加上她对面坐着一位不苟言笑的专八高手。 极度紧张使得她的脑子像卡了壳似的，结果，她完全没有听出来对方说了什么。 其二、听不懂。 第二次电话时，因为有简雯在前面顶着，林瑶不慌了，所以她还是听出了个别单词的，只是她仍然不理解老外想要表达什么。 林瑶这时还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其他人也和她一样，没听懂。她不知道的是，就算老外用中文问这些问题，作为这个行业的菜鸟，她们照样懵比。 其三、听不清。 国际长途的通话质量有时不太稳定，譬如这名老外说话时偶然夹杂着“沙沙”的杂音。 老外是个急性子，说话像连珠炮似的，语速极快。而且老外说的英语口音很重，这就是简雯会说对方英语说得不好的原因。 …… 其中最让林瑶印象深刻的，还是简雯对老外“英文说得忒差了”的评价。 设想一下，假如在刚才的情况下，评价老外英语说得不好的人是林瑶，那么大家都会觉得她是想用这个荒谬的理来逃避自身存在的问题。 又或许，大家会觉得她是在用这种极其拙劣，漏洞百出的方法拍某人马屁。 然后她们可能会一笑置之，也可能会直接嘲讽她一番，甚至可能哄堂大笑......总之，不会有人认同她。 当简雯说出这句话时，效果就完全不一样了。 专业英语八级应该是什么水平？ 林瑶并不清楚，但她知道她所就读的三流大学里的英语老师里，很多都不是专八。 既然这个级别的高手已经说那老外的英语“忒差了”，那肯定是很差了。 这件事就这么顺理成章地下了定论。 从简雯以及众人对待这件事的态度上，林瑶发现，如果实力高到一定程度，那么不论做什么，不论能否做成，她都会有足够的底气。 因为她听不懂的，别人也听不懂！ 她做不到的事，别人更做不到！ 这是成为高手，成为权威后才有资格拥有的自信。 林瑶从小就是个随遇而安的姑娘，她该上学的时候就上学，该考试的时候就考试。 尽管她对自己的要求很低，表现得也不怎么样，但是总有人比她要求更低，比她表现得更差。 因而她从不觉得自己或自己的做法有什么问题，更不知道野心是个什么东西。 现在情况不同了，林瑶成了凌云实业最弱的那一个，而她不想一直垫底！ 没错，她依然是个没有野心的姑娘，但是她还要点脸。 第十九章 张弛有度 - 遥望虹霓 - 玖骊 在林瑶看来，与其被动地等着林云来调教自己，倒不如主动为自己量身定制一份自我能力提升计划。 她的目标很明确：成为一名合格的外贸业务员！ 如果说把做外贸用盖房子来比喻，那么英语水平的高低就像是这间房子的地基是否坚固一样。 没有地基当然也能造房子，比如板房之类的简易房就不需要地基，但是打好地基再造房子才是盖出一栋别墅或建成一栋大厦的正确打开方式！ 英语说得好并不不代表她能成为好的外贸业务员，但是如果英语水平不过关，那就意味着她根本不会有机会成为凌云实业的外贸业务员。 林瑶觉得，如果想要提升英语水平，那么她的当务之急便是提升词汇量，可她讨厌背单词，而这也是她当年没能通过六级考试的原因。 现如今她已没有资格任性，所以背单词势在必行！ 林瑶为自己选了一本《smart联想记忆法》，用联想记忆法背词汇既高效又不会太枯燥。 值得一提的是，商务英语词汇与英语等级考试词汇是两个截然不同的范畴。 考级用的词汇至少有七成是工作中永远用不上的，而工作中所用商务英语的词汇考级时也多半不会遇到。 尽管商务英语本身是比较公式化的，翻来覆去就那几句，可是林瑶听得出来，简雯来上班前必定下过一番功夫，她的商务英语才会说得那么好。 简雯的口语虽然带了点口音（各国人士说英语时大多会带点本国/本地口音），但是胜在流利，措辞方面更是规范得无懈可击。 看吧，高手都这么努力，她这个菜鸟有什么资格放任自流？ 林瑶决定把当年学过，还考过级的《剑桥商务英语》带到公司去，利用空余时间拿出来温习温习。 英语水平的高低也不单单看词汇量的多少，或是会用多少句子，它还要求能听、会说、会写……所以林瑶制定的是一份全面提升听说读写的强化计划。 她为自己选的第三本是《VOA全类别新闻汇总》，准备用听BBC、VOA、China Daily新闻的方式加强听力训练。只有把空余时间沉浸在英语的语言环境中，才有可能用最短的时间实现听力水平的提升。 以上这些是她要练的基本功！ 林瑶觉得，她不仅需要练好基本功，还需要提升专业知识。 幸好林云办公室里就有机械类英汉词典，这些都可以做为辅助工具，她需要用最短的时间将凌云实业产品相关的知识吃透，并且是用英语吃透。 至于学习时间，她准备充份利用碎片化时间，比如上班前、中午休息和下班后。 张弛有度，方能持之以恒。 她规定自己每天学习两小时，这是她可以承受的极限了！ 安排好自己的英语学习计划之后，林瑶又着手给自己制定一份奖励计划。 她决定每达到一个阶段性小目标就给自己一定的小奖励，这样一来既能使学习过程不那么乏味。 这种奖励当然不是实物，而是一个放松精神的机会。 至于具休的放松方式，林瑶已经有了想法。 ****** 两份计划制定完毕，林瑶伸了个懒腰，她决定给自己第一次奖励---逛杭城论坛。 起初，在蒋明淑逼着林瑶注册杭城论坛ID，还不停催促她发帖时，林瑶对杭城论坛并无多大好感。 尤其是对蒋明淑所说的那个“杭城论坛最有意思的”单身男女版块，那些年轻人，不论男女都整天只想着吃什么、玩什么、去哪里玩、和谁一起玩…… 还有他们那种毫无营养的聊天方式，林瑶事后回想起来都会觉得很冷、很尴尬。 这能有什么意思呢？ 然而杭城论坛既然能火起来自然存在它火起来的理由，林瑶想要找出这个理由。 她并没有按蒋明淑说的那样，只在熟悉的版块出没，而是用最快的速度把整个杭城论坛逛了一遍。 杭城论坛分为十大版块，近百个小版块。 论坛日均发帖总量约为200W，其中民生版块约占33%，活动版块占27%，情感版块占20%，其余像跳蚤市场、求职招聘、房产楼市、母婴亲子、影视剧评、软硬兼师、摄影天堂合计只占20%。 民生版块是杭城论坛的人气之王，那里的愤青和键盘侠们天天在抱怨哪个红绿灯设计得不合理，哪条道路施工给出行带来了不便，或者在建的高架设计不够完美……诸如此类。 虽然有点小题大做的嫌疑，但是他们的存在对于杭州的民生问题和市政建设都起到了一定的监督作用，有着积极的影响。 对于普通网民来说，只要逛一逛杭城论坛民生版块，足不出户就可以知道杭州这几天发生了什么新鲜事。 比如哪个小区电线老化，哪条道路水管爆裂，哪条公交线路临时改道，哪里抓了个偷内衣的小毛贼……还能参加讨论，给出自己的意见和建议。 杭城论坛的活动版块同样拥有超高人气，他们组织的活动包括登山、温泉游、自驾游、跨省乃至于跨国穷游等。 驴友们在出发去旅行之前，不仅在那里可以找到前辈分享的旅游路线还有具体的攻略，沿途的美景、美食一个都不放过。 不仅如此，驴友们既可以在那里结识志同道合的驴友又可以相约结伴出游。 杭城论坛的情感版块也不止单身男女这一个小版块，其他几个小版块的活跃度虽不及单身男女，但是气氛比单身男女版块更和谐。 以情感小屋为例，失恋的年轻人会在这里说一说自己遇到过的奇葩前任。 婚姻中的成年人也可以在这里吐槽自家的极品亲戚。 职场男女也会这里和陌生人诉说自己遭受的不公平待遇。 遇到上述情况，热心网友们会尽力开解，也会给他们出出点子，但是如果倾诉者不愿意表露更多，就没有人会去刨根究底。 单身男女版块的存在也不像林瑶原本想的那样毫无意义，至少人们可以在工作之余，调节心情，也让独自漂在杭城的年轻人不那么孤单。 杭城论坛的十大版块可以说已经囊括了日常生活娱乐的方方面面，它的总体基调还是很健康向上的。 林瑶开始觉得，杭城论坛确实有点意思，她试着用自己的ID去跟帖，在每个版块都留下她的足迹。 第二十章 发现BUG - 遥望虹霓 - 玖骊 林瑶开始觉得，杭城论坛确实有点意思，她试着用自己的ID去跟帖，在每个版块都留下她的足迹。 当她在情感版块中的某失恋帖下跟帖表示鼓励时，她的电脑忽然变卡了！ 她连续刷新了好几次，然后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几秒后，那个帖子下面出现了十七八个一模一样的贴子。 她的ID下名显示的积分也同时增加为：19 林瑶吓了一跳，她赶紧把这些多余的帖子删除。 幸好，论坛是允许发帖者删除自己发的帖子的，所以也没有造成什么不利的影响。 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些多余的帖子删除后，她的积分依然是：19 咦？ 林瑶意识到自己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她再次跟了一个“顶”字，然后在页面跳转之前不断点击刷新刷新刷新…… 几秒钟后，她发现自己的积分上升为108，头衔也随之升级为论坛游侠。 她将那毫无意义的89个“顶”删除后，陷入了沉思。 用这个方式升级的话，一分钟就可以刷出几百个积分来，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可能是杭城论坛的一个BUG。 林瑶相信，只要她刷完积分后及时删除证据，几乎不会留下任何把柄。 唯一麻烦的是删除帖子的速度比刷帖慢得多。 如果自己单独开一个帖子，刷完积分后整个帖子删除，相对而言就会方便快捷许多。 这样的操作方式无疑能够在极短的时间里将ID的等级提升到全网最高，但是这种刷积分的方式肯定是有失公平的，也是不被认可的。 一旦被其他人发现后举报或被版主之类的管理员撞见，那肯定是要被处理的。 那么有没有办法既能顺利刷到积分又不被发现呢？ 林瑶仔细研究后发现，其实这也不是不可能，以情感版块的情感小屋为例，其日均发帖量为2W-3W，高峰值出现在晚上9:00以后的两小时，低谷则是在早上9:00之前。 如果说，林瑶在清晨，情感小屋的版主上班前开帖刷2000帖，获得2000积分后立即删除，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分钟，理论上是不会被发现的。 其他版块也是一样的道理，不过像民生版块这种愤青、键盘侠出没的热门版块，她是绝对不会去尝试的。 林瑶逛遍整个杭城论坛，精心计算后得出了结论，利用到冷门小版块刷级这种见不得光的手段，她每天只需要半小时可以刷出好几万积分。 也就是说，她随时可以将ID升级为杭城论坛最高级，但是那有什么意义吗？ ****** 时间过得越充实，它过得也就越快。 仿佛只是眨眼功夫，林瑶在凌云实业的第二周也结束了。 这段时间，林瑶每天早上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背半小时单词，她用一周时间把那本《smart联想记忆法》已经刻入了脑海中。 林瑶记忆力很不错，算得上过目不忘，只是她从前一直用这个天赋来偷懒。 比如说她在上学时，人家每天认真学习，而她每学期只认真学习一个星期，所有课程的考试成绩都能达到中等线以上，个别感兴趣的课程，成绩更是让人望尘莫及。 可惜让她感兴趣的课程实在太少，老师们又普遍不喜欢她这种懒懒散散、没有上进心的学生，以致于这么多年都没有人发现她有着过人的天赋。 7：30，林瑶出发去上班，她把听力训练放在上班路上，不论走路还是坐车，她都会戴着耳麦听英语单词或新闻。 8：00左右，林瑶到公司，她拿起产品目录册和笔记本一头扎进样品间，开始熟悉凌云公司的产品以及与产品相关的词汇。 她知道贪多嚼不烂的道理，所以每次只学一小部分。 8：15，保洁袁大妈来到公司，林瑶便从样品间出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余下的上班前时间则是她给自己奖励的时间了，她每天都会逛一逛杭城论坛，每个版块都不放过，不时给伤心难过的人留下一些鼓励、开解的话语，或是给那些志得意满的人几句恭喜或幽默的调侃。 8：45，其他同事陆续到公司，林瑶立即关闭所有与工作无关的页面。 她已经懂得人言可畏的道理，不会再把对自己不利的把柄留给任何人。 9：00左右，林云到公司时，林瑶已检查完前一天晚上客户发过来的邮件并整理出今天要处理的事项，然后有条不紊地开始一天的工作。 在林云的高压之下，林瑶的进步是有目共睹的，她从最初像河蚌一样不肯张嘴，渐渐也能在林云的注视下用英语和客户寒暄几句甚至讨价还价。 虽然她在接到老外电话时还是会紧张，英语也说得磕巴，但她已经全然没有之前的畏畏缩缩的模样。 她会仔细地将客户们所提的要求的关键词记录下来。 电话的最后，她总会与客户说，如果对方可以发传真或邮件过来，老板看到后会更加重视他们的要求，她还会据此为他们争取最优惠的折扣。 同样是让客户发邮件或传真，这个说法显然要比之前那句硬邦邦的“Please send me by fax!”（请发传真！）让人容易接受许多。 这么一来，公司的邮件和传真数量均出现了显著增加，而林瑶这么做只是为了确认一下自己所记录的内容是否有误而已。 然后她会与林云商量，再按照林云的指示一一答复客户。 不得不说，林瑶的处理方式既满足了林云对于客户进展情况的好奇心，又充分尊重了她的意见和建议，让她找不出任何不足。 林瑶处理邮件或传真的效率很高，并且从无遗漏，这也给越来越多的客户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许多客户主动询问她的手机号或MSN等即时联系方式，以便遇到问题时能够联系到她。 在此同时，凌云实业的六名外贸业务员依然停留在看产品目录、熟悉产品阶段。 毫无疑问，林瑶成了眼下的凌云公司最忙碌的人。 林云对于这个出乎意外的调教结果表示满意，但是林瑶并不满意，对于她而言，这只是她朝着自己目标迈出的第一步而已！ 第二十一章 太容易得到的东西 - 遥望虹霓 - 玖骊 周五下班后，林瑶没有去找蒋明淑的打算，因为她不想也不能阻碍蒋明淑追求真爱的脚步。 林云最近和她丈夫如胶似漆，自然是一下班就急着回家了，其他人也都归心似箭，只有林瑶，她觉得与其早早回家一个人待着，倒不如留在公司里。 她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专心学英语，另一方面她也有些工作没有处理完毕。 由于时差的原因，这个时间还有很多国外客户在上班，他们有时会给她发一些邮件，或在线上向她提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和要求，需要她来沟通和处理。 林瑶这段时间像海绵吸水一样，近乎贪婪地学习更种知识，这些额外的工作，对她来说只是额外的学习机会而已，乐在其中。 “铃铃铃---” 电话响起时，林瑶的神经下意识地再度绷紧。 女王大人林云不在、专八高手简雯也不在，按说她的精神会稍稍放松一点，现实却并非如此，由于她不懂的东西实在太多，客户总会问出一些她不能理解的问题……所以就算办公室里没有别人，她依然会紧张。 林瑶看了一下来电话显示，发现给她打电话的居然是蒋明淑！ 她轻吁一口气，不过，这个时间的蒋明淑不是应该在去享受夜生活的路上吗？ “你是怎么搞的，快告诉你是怎么搞的？”电话那头的蒋明淑激动得口不择言，“为什么才一个星期而已，你的桃子不淘也有八千多积分了？” 林瑶下意识地把话筒拿远一点，好意提醒道：“明淑你还在公司吧？” 蒋明淑是用座机打给她的，林瑶当然知道她还在公司里，明知故问是为了提醒她，怎能在人多眼杂的办公室里大声嚷嚷与工作无关的事？ 蒋明淑的声音立时低了下来，可她的语气还是急切得不得了，“啊啊啊---那你快说说，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 林瑶不禁扶额，“不是你让我坚持每天发帖的吗？”这是实情，她确实每天访问杭城论坛，而且每天跟帖或发帖，在每个版块都留下了桃子不淘的足迹。 蒋明淑一滞，“那你一个星期就能发八千个帖子吗？这也太夸张了吧！啊啊啊---” 林瑶沉默了片刻，原来蒋明淑关注的是这个！ 林瑶不知道怎么和蒋明淑说才好，其实她后来申请了三做实验用的个小号，积分和头衔已经分别刷到5W+（论坛头衔：侠之大者）、10W+（论坛头衔：侠圣）、20W+（自定义头衔：世界和平） 毕竟林瑶半小时就能刷出几万积分，也就是说将一个新申请的小号刷成在蒋明淑看来神圣无比兼万分推崇的“侠之大者”的头衔只需要半小时。就算她要刷到100W+也不过是一个晚上的事，但她不会那么做，也没必要那么做就是了。 林瑶正是因为顾及蒋明淑的感受，所以她把桃子不淘的等级和积分刷到和柠檬不萌差不多就停手了。 林瑶思虑再三，她还是不打算把怎么刷级告诉蒋明淑，原因有二：其一、蒋明淑太看重杭城论坛里的头衔了；其二、蒋明淑的自我控制能力太差。 她可以想象，蒋明淑知道这个BUG以后，要么坚决鄙视甚至唾弃她的作弊行为，要么比她更疯狂地刷刷刷，直到被封ID，不论哪种结果，都是林瑶不想看到的。 林瑶反问道：“那你觉得，咱们来个姐妹积分不好吗？” “啊？这样吗？”蒋明淑懵了一瞬，接着又高兴起来，“也是哈！咱们可以一起参加下个月的杭城之夜化妆舞会了！” 说到舞会，蒋明淑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了。 尽管林瑶一再提醒她注意放低声量，蒋明淑还是兴奋得有些无法自持。 蒋明淑滔滔不绝地说道：“瑶~啊，你可要好好准备才是，我和你说啊，到时我师傅，小菇凉，爱她一辈子都会参加。” 林瑶默。 蒋明淑一本正经道：“依我看呐，你最近要多参加一些杭城论坛组织的活动才行。你这段时间最好每周都和我一起FB，到时参加圣诞舞会才不会感到无聊。” 不可否认，林瑶确实对圣诞节舞会有点感兴趣，不过她绝没有像蒋明淑那么夸张，至于蒋明淑提到的FB活动，她就有点拿不定主意了。 吃、喝、玩、乐……林瑶心想，或许她可以试试看，“几点？” 蒋明淑不无得意，“早着呢，他们现在还在外面聚餐，聚完餐后有的去K歌，有的去划船……这样吧，今晚你跟我去571 PUB，先和单身男女的活跃份子们见个面……” 酒巴啊？ 林瑶对酒巴的了解还停留在社会版新闻里，自然谈不上好感，她皱眉道：“必须参加吗？” 这种事怎么可能会是必须的呢？可是蒋明淑好不容易说动了她，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蒋明淑嗲声嗲气道：“那是当~然~啦~如果你不先参加这些FB活动，直接参加舞会的话，到时论坛的ID和参加舞会的人，你一个都对不上号，那多没意思啊？” 这确实是个问题。 林瑶觉得蒋明淑分析得挺有道理，她可以先去看看，了解了解混杭城论坛的是些什么人，到时再决定要不要参加舞会。 林瑶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你师傅也在吗？” 蒋明淑极其干脆地答道：“在~当然在，所以，你一定要陪我一起去闹~” 林瑶心想，果不其然！ 让她没想到的是，当蒋明淑遇到自己喜欢的人时，居然会这么积极、这么主动。 她在感到佩服的同时，莫明也有些羡慕。 她关切道：“你和你师傅进展如何？” “噗---”电话那端的蒋明淑刚喝了一口水，被她这么一问，惊得直接喷了出来，“你胡说什么呢？！” 蒋明淑一急，说话就跟连珠炮似的，“我和我师傅能有什么时展？他老人家可是有女朋友的！” 林瑶顿时愣住，她觉得蒋明淑的话中似乎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电话那头，蒋明淑犹自不满地抱怨着，“我说你整天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林瑶更懵了，是她乱想了吗？难道说杭城论坛的单身男女版块并不是一个供单身男女交友的平台吗？ 第二十二章 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 遥望虹霓 - 玖骊 吴山脚，某外表极不起眼的酒巴，蒋明淑熟门熟路地推开了厚重的木门。 林瑶跟在她身后，走进了一条昏暗悠长的过道。 这里惟一的光源，来自脚底下的玻璃地板下方闪烁的霓虹灯，这让她走路的感觉有点奇特，好像走在半空中似的。 嘈杂的音乐与喧闹的人声交汇，这让第一次来到酒巴的林瑶感觉耳朵有些不适。 更让她受不了的是，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很不好闻的味道，那是这里的人们身上的香水味、各种化妆品味、混合了烟味、酒味、食物的气味以及汗臭味。 背景音乐本是一首老情歌，经过改编后奏欢快了，却也失去了原本的意境。 舞池里光线昏暗斑驳，男男女女拥在一起跳舞。 林瑶看不清他们的长相，甚至看不清他们的身材和舞步，仿佛所有人都化为一道道朦胧的黑影。 蒋明淑朝吧台的侍者大喊了一声，“给我一杯冰水～谢谢！” 林瑶从未到过这样的场所，自然也只能学她的样，大喊一声，“两杯，谢谢！” 很快两杯冰柠水被侍者放在她们面前，蒋明淑端起眼前的杯子就灌了半杯，看样子好像特爽、特好喝似的。 林瑶有样学样，端起杯子就灌了一大口。 “咝---” 冰凉酸爽的液体刺激得她牙好疼，她赶紧放下了杯子。 “哈哈，真逗！” 旁边有人笑出声来。 酒巴里人那么多，林瑶并不觉得人家一定是在笑话她，却也觉得好尴尬。 蒋明淑伸长了脖子四处张望一阵，说道：“咱们去里边！”说罢，她拉着林瑶就往舞池那边走去。 舞池并不大，这里林瑶踏进舞池后才发现的，原来这所谓的舞池不过是一块十来平米的空地，或许因为已经适应了这里的光线，她渐渐看清了这里的人们。 舞池中的人们其实不是真正在跳舞，他们时不时摩挲对方的身体，做些极具挑逗意味的动作。 在林瑶看来，这些人应该都是情侣关系。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她赶紧将目光移向别外。 舞池四周的座位上，男人据多，有些在黑暗的掩饰下，肆无忌惮地打量舞池中衣着暴露的女人们；也有些人也像林瑶似的东张西望；还有些人显然已经喝了不少，微闭着眼睛，随着音乐摆动身体。 林瑶第一次见识到这黑暗中的人间百态，不免有些紧张，也颇感好奇。 不多时，她们已经穿过舞池，来到酒巴深处的卡座里，那里已经有人朝她们招手。 一名高高大大的年轻男孩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嗨！萌萌美女来了！” “这就是麻辣烫不烫。”蒋明淑在林瑶耳边说道：“你过去和他们打个招呼吧。” 林瑶吃了一惊，她真的只是来凑个热，怎么还要打招呼这么隆重？ 说起来，林瑶和蒋明淑的长相都挺不错的，可蒋明淑的异性缘向来好得出奇，上学时她就是很多男生的暗恋对象，有蒋明淑在的地方，林瑶就成了隐形人。 男生对她唯一的印象就是走在蒋明淑身边的那个女孩，如果有男生来和她套近乎，那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为了问她蒋明淑的联系方式，还有可能是想请她给蒋明淑递情书。 林瑶和蒋明淑不一样，她总是很容易获得中老年人，尤其是老年人的好感。譬如说，从前学校食堂大妈、门卫大伯、后来的房东大妈……都特别喜欢林瑶。 林瑶早就习以为常，在她来时就已经作好了过来充当路人甲的心理准备。 “哇---师～傅～也～来～了～” 蒋明淑忽然撇下林瑶和麻辣烫太烫，朝一名年轻男子飞奔过去。 麻辣烫不烫似乎对此早有心理准备，他毫不意外，依然笑呵呵地领着林瑶走过去。 蒋明淑口中的“师傅”、“老人家”大约二十六七岁，中等身材，皮肤很好，模样清秀，笑容亲切，确实和他的ID一样，让人“如沐春风”。 可他的形象与林瑶原本以为的“举世无双的美男子”还是有着很大出入的。 蒋明淑见了如沐春风就两眼放光，一双眼睛里再也容不下别的人。 林瑶觉得，有眼睛的人应该都能看出来蒋明淑对如沐春风有着非一般的好感。 ****** 一群年轻男女坐在一起，从来不会缺话题这种东西。 林瑶找了空位坐下来，听他们有一茬没一茬地聊天。 “我刚刚打了小菇凉电话，她唱完K也来571 PUB。” “她和那谁一起吧？” “肯定的嘛，人家把她盯得可牢了。” “那多没劲。” “对了，萌萌美女还没介绍一下，你带来的小姐妹叫什么？” “萌萌美女带来的小姐妹”……林瑶对于这样的称呼比较无语，更让她无语的则是，好好地听着八卦呢，话题却转到了自己身上。 还让不让人好好当背景板了？ 蒋明淑到了这会儿才记起来林瑶的存在，她笑吟吟地介绍道：“她就是桃子不淘呀。” “什么？你就是桃子不淘？！”麻辣烫不烫忽然激动起来，“刚注册一星期就成‘大侠’的桃子不淘？” “没错，是我。” 几个年轻男孩都凑了过来，围着她问，“快，快说说，你是怎么做到的？” 林瑶确实被他们夸张的反应吓到了，她没想到，除了蒋明淑以外，居然还有人在关注她在杭城论坛的ID，更没想到所有人都这么在意积分和头衔的问题。 既然如此，她肯定不能把自己刷分的事拿出来宣扬。 她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地说道：“是你们的萌萌美女让我坚持每天发帖的啊。” 麻辣烫不烫挠挠头，不解道：“可是那得每天一两千个帖子吧？” 其他人也跟着点头，纷纷表示不理解她为什么一天能发那么多帖子，关键是也没人看到她到处灌水，那她倒底是怎么做到的呢？ 头衔等级越高，意味着在杭城论坛的地位也越高，在场的男孩子哪有不想快速升级的？ 问题是，他们哪来那许多的话题可聊？ 再说谁也没那么多时间整天泡在论坛里不是？ 所以说，但凡有人发帖，大家都会争先恐后跟帖发一句“顶”、“赞”、“路过”……这种行为通常被称为“灌水” 纯灌水的行为是会惹人反感、遭人鄙视的，所以大家都比较节制，升级的速度也都差不多。 能升级到“大侠”的一般都是注册有一年以上的ID，唯一的例外是桃子不淘。 桃子不淘作为新注册的ID，居然有着高达8000+的积分，这实在太不科学了。 林瑶解释道：“我每个版块都逛的。” “哦哦哦---” 众人顿时恍然大悟。 是了，杭城论坛总共有近百个小版块，别人只待一个版块，一天最多跟百来个帖，她却逛百来个小版块，那么她每天发好几千个帖子也是正常的。 只不过，能这么做的人，想必是非常空闲+非常无聊了。 于是大家看着林瑶的眼神就变了。 林瑶暂时还没有想到这么多，她反倒因为他们不再继续追问而松了口气。 第二十三章 猝不及防 - 遥望虹霓 - 玖骊 麻辣烫太烫和缘份锝天空的年纪和林瑶差不多，再加上他们都比较自来熟，林瑶本质上也不算太内向，她渐渐融入其中。 聊得正欢时，眼尖的麻辣烫太烫忽地站起身来，高呼一声，“小菇凉，你总算来了！”他一边说着，一边热情洋溢地迎了上去。 缘份锝天空也紧随其后，“小菇凉来这里坐，咱们不管那谁谁！” 林瑶终于见到了蒋明淑向她念叨过的杭城论坛高人气版主，小菇凉。 小菇凉看起来像个未成年，她穿了件复古长裙，头上扎了两根长长的麻花辫，小脸蛋，大眼睛，看起来挺萌，不过她的气质偏冷，确实符合蒋明淑对她“年纪小，脾气却不小”的描述。 他们口中的“那谁谁”自然是指小菇凉身边那名和如沐春风差不多年纪，长得眉清目秀，看起来有点花样美男风格的俊秀男子，想必那就是她的男友，爱她一辈子。 爱她一辈子并不搭理麻辣烫太烫和缘份锝天空这些愣头青，他含笑走向如沐春风，两人自顾自聊起天来。 林瑶注意到，他俩用的都是杭州方言。 不远处，小菇凉在一群年轻男孩们的簇拥中坐了下来。因为她的出现，隔壁几桌，酒巴另一边的几桌，到后来几乎半个酒巴的男同胞都拿着酒瓶凑了过来。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小菇凉一人身上，就连身材前凸后翘、说话嗲声嗲气、外加精心化了大浓妆的蒋明淑都鲜有人关注，林瑶这种素面朝天，还几乎没有任何知名度的，根本没有人理睬。 不过，这正合了她的心意，毕竟她原本就是过来当路人的。 林瑶无意中瞥见边上同样受了冷落的麻辣烫太烫颇为不满地撞了撞缘份锝天空，“瞧，小渔那家伙又来了。” 缘份锝天空说道：“咱们都别理他，谁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林瑶在蒋明淑的科普下得知，原来杭城论坛的网友是571 PUB主力消费群。 此时在571 PUB的不止情感版块的网友，还有活动版块的网友，只是这两大版块之间的网友历来不太对付。 那个名叫小渔的网友正是来自活动版块，他长得厮厮文文，挺有风度地先给在场的女网友都敬了酒，然后才凑到小菇凉跟前，围着她转，而他对单身男女版块的男网友则是同样的一脸不屑。 林瑶大概能猜到他们之间的敌意从何而来，归根结底还是女网友太少造成的。 杭城论坛的三大热门版块中，民生版块和活动版块几乎是男网友的天下，唯独情感版块的女网友多一些，但也不如男网友多。 比如单身男女版块的男女比例大约为7：3，本就僧多粥少，活动版块的男网友还对这边的女网友虎视眈眈，那结果可想而知了。 杭城论坛的女网友不多，女版主更是少见，美少女版主除了小菇凉再无旁人。 于是乎，小菇凉一出场，常年混论坛的男网友们便蜂拥而来。 毫不夸张地说，小菇凉出现在571 PUB时受追捧的程度，堪比流量巨星。 这天晚上，林瑶如愿以偿，以旁观者的角度欣赏了杭城论坛两大热门版块网友们的众生百态。 经过蒋明淑和麻辣烫太烫等人这一个晚上的科普，她已能将活跃在杭城论坛两大版块中大部分ID和在现实生活中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一一对应起来。 林瑶对这些人的印象还算不错，至少不像她先前以为的那么无聊。 待在酒巴的感觉也与她设想的有些不同，事实上除了震耳欲聋的音乐、拥挤不堪的舞池、越来越浓郁的烟酒味让她感到有些不舒服以外，并没有别的不良感受。 林瑶感慨，蒋明淑所谓的夜生活确实有点意思啊，她也开始期待下个月的舞会了。 ****** 22：00，从未熬过夜的林瑶开始眼皮打架，奈何人家聊得正酣，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23：00，陆续有人告辞回家，林瑶早已归心似箭，小菇凉却兴致勃勃嚷着要去BABY FACE 继续嗨。身为她男友的爱她一辈子自然无条件支持，如沐春风也有些意动，蒋明淑则一心只想跟着如沐春风等人。 如果不是林瑶非要回家，蒋明淑应该真会跟着这群人继续嗨，甚至玩通宵。 林瑶和蒋明淑回到胭脂里小区时已是凌晨时分，两人困得不行。 林瑶恨不得立刻钻进被窝去，搂着被子睡他个天荒地老，然而她们刚进屋就被眼前的一幕吓醒了。 床上有人！ 蒋明淑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吓的，她的身子微微颤抖着，声音也有些飘。 “是，是谁？” 不多时，一颗睡眼惺忪的脑袋慢腾腾从她被窝里钻了出来。 林瑶认得，那是蒋明淑的同事任佳颖。 任佳颖看到林瑶，不由“咦？”了一声。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这里是奥兰多服饰的宿舍，按理说蒋明淑不应该带外人回来。要知道就算是奥兰多服饰的员工，也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资格住在这里，外人就更不用说了。 林瑶从前没少往这里跑，那是因为蒋明淑的舍友们不计较，也因为他们偶尔也有自家的亲戚朋友过来小住，大家相互包容。但这并不代表没住上宿舍的同事，譬如任佳颖这样的也不计较。 任佳颖原本也想住奥兰多的宿舍，不过她有同居男友，而且她的男友不在奥兰多，正因如此，她才没有申请住在这里。 也就是说，不论任佳颖因何出现在蒋明淑的床上，但是这间屋子里的三个人中，林瑶才是最不应该出现的那一个。 林瑶灰溜溜地走出蒋明淑的住处，她觉得这一刻的耻辱值得她用一生去铭记。 胭脂里小区距离林瑶租住在城东的小屋不算远，可这是凌晨，而且她作为一个单身女子，打车似乎不太安全？ 林瑶思虑再三，终于作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要坐夜班公交车回去！ 林瑶之所以选择住在代表着脏乱差的城东那一片，主要原因就是那里交通便利。 从胭脂里小区到城东的夜班公交车有不少，只不过凌晨时分的车次少得可怜，一般是一个小时才发一辆车。 估计有得等了…… 第二十四章 乐于助人 - 遥望虹霓 - 玖骊 凌晨一点，秋末冬初的杭城街头萧索而冷寂。 林瑶的眼睛里都有些雾蒙蒙的了，她等的夜班公交车还是没有出现。可她别无选择，只得抱紧了自己的包站在公交站牌边继续等待。 “小姑娘，你去哪里？”一辆传说中的黄鱼车（没有执照，非法营运的私家车）停在她面前。 这个时间，单身女子乘出租车都不一定安全，乘黄鱼车，林瑶就更不敢尝试了。 天知道人家会将她载到哪里去？ 她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去，当没看见。 这位黄鱼车司机显然不是个脸皮薄的，而且他好像认定林瑶会坐他的车似的，居然等在那里不走了。 这里是在公交车站，林瑶不能走远，只得当作没看见。 原来的黄鱼车还没走，又有一辆黑色的车子停下来，她用余光瞟了一眼，发现来的居然是一辆挺高级的私家车。 林瑶暗暗感慨，开这么好车的还出来赚外快！ 她依旧不予理睬，等他们自动退散。 “滴滴---”的喇叭声在静谧的夜里格外刺耳。 林瑶被吓了一跳，她怎么也没想到新来的黄鱼车竟然会朝着她锨喇叭。 要知道这时候是凌晨，而且地点是在居民楼旁边，怎么能鸣喇叭？ 林瑶在反感这些黄鱼车的同时，心中隐隐生出一种不太好的预感，难不成那辆车上的人是冲着她来的？ 这种预感在她看黑色轿车后座的门被人打开时骤然飙至顶峰！ 林瑶的心狂跳不已，她直觉地认为自己应该立刻、马上离开这里！ “公交256路，开往火车东站…” 适时响起的公交车报站电子音在林瑶听来如同天籁，尽管这路公交车不到她所住的那一片。 准确地说，256是经过城东的，但它不会在她所住的那片民宅附近停靠，仅仅是经过城东，然后掉个头开往另外的方向。 也就是说，到时她下了车，还得走上相当长的一段路才能回到住处！ 这并不是个很好的选择，只是…… 林瑶发现黑色私家车前那名身材高大、看不清容貌的黑衣男子似乎正朝她走来！ 该不会真的盯上她了吧？ 事到如今，她已别无选择，只得飞快地冲了上去。 “呲---哐！”公交车门重重地关上。 256路公交车内，林瑶撇过头看向后窗，发现那个黑衣人还站在原地，夜色中看不清他的面容和神情，但是她十分确定，自己并不认识那个人。 或许，她只是想多了。 随着车子的开动渐行渐远，拐了个弯就彻底看不见那里的黑衣人和黑色车子了。 如同劫后余生般，林瑶无力地靠坐在座位上，她高悬着的心也终于落回了实处。 缓过神来时，她莫名有点想笑，也有点想哭。 ****** 公交车开走后，另一辆黄鱼车也绝尘而去。 短暂喧哗后的路口重新归于宁静，漆黑的夜幕下只有几盏橘黄色的路灯孤单的伫立着。 秦容泽望着空荡荡的路口足足愣了三秒才回过神。 梁凯文见他回头，赶紧下来替他打开车门。 秦容泽面色阴沉地坐回车内，不发一言。 梁凯文从后视镜里偷偷打量秦容泽，瞧见他一脸黑沉的模样时，唇角微动。 不久前，他们刚刚结束与米国UNITEX集团的视频会谈。 途经胭脂里小区附近时，秦容泽忽然叫司机调头回到这里，他的目标显然是路旁那名正被黄鱼车纠缠的小姑娘。 梁凯文怎么也没想到，他有生之年居然能看到自家董事长这么乐于助人的一面。 可惜人家小姑娘丝毫不领情，他家尊贵的董事长刚刚跨下车子，那个姑娘就像只受了惊的兔子似地窜上了夜班公交车，然后车子扬长而去。 看那情形，是被吓坏了吧？ 这真是太好笑……不对！ 他们热心的董事长站在路口白白吹了好一会儿冷风，哎，真是太可怜了！ 那姑娘太可恶了！ 梁凯文好不容易才将自己的心情和表情都调节成同仇敌忾。 车里依旧寂静无声。 秦容泽不说话，梁凯文和司机也不敢自作主张。 “咳，董事长？”梁凯文看着秦容泽冷峻的侧脸，小心翼翼地问道：“咱们还等吗？” 等？ 等谁？ 没看到他刚用热脸贴了人家冷屁股吗？ 明知故问！ 秦容泽正窝着一肚子火，梁凯文这一问算是撞枪口上了。 他将领带扯开，淡淡地说了一句，“回公司，今天把UNITEX的合作协议敲定！” 梁凯文顿时无语问苍天，现在是凌晨一点啊，他招谁惹谁了？ 再说UNITEX是米国的休闲时装巨头，世界前五的时装零售集团，这样的公司是能随随便便敲定的吗？ 他要是有本事一晚上就敲定UNITEX，他还会是区区助理吗？ 怎么着，怎么着……也是高级助理了吧？ 梁凯文暗自嘀咕着。 秦容泽恢复冷静后终于反应过来，她一个姑娘家凌晨出门想必是有什么急事吧？ “帮我查查刚刚那个姑娘，她……” 明明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却因为一阵突如其来的羞耻感而说不下去了。 她住在哪里？为什么凌晨出门？ 秦容泽迫切地想知道与她有关的事，可是那个姑娘总是一见他就跑，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 他活到这么大，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事。 “老大你来真的？”梁凯文瞪大了眼睛，表情夸张地说道：“我是说，董事长，你看我们才第一次见到人家，再说萍水相逢，我也不知道上哪儿去找她？” 这种情况，其实要说萍水相逢都勉强。 梁凯文从小在米国长大，他喜欢高挑的、丰满的、热情奔放的姑娘，对这种娇娇小小、怯怯生生的类型完全不感兴趣，也没有看仔细。 梁凯文只记得那姑娘似乎年纪还小，个子也不高，总之和中国大部分年轻女孩长差不多，没什么特色，这让他怎么找？上哪儿去找？ 秦容泽有些难以启齿，“她，应该在奥兰多23楼上班。” 梁凯文顿时明白过来，这哪是萍水相逢，分明是早就看上人家了！ 他忽然灵机一动，“董事长，其实公交车的线路比较固定，如果我们现在去追未必来不及。” 只要找到那姑娘的行踪，董事长就该放他下班了吧？ 这比通宵折腾UNITEX的协议简单多了！ 梁凯文如是想。 问题是，董事长能同意他这种提议吗？ 等等，他和董事长说了什么？ 梁凯文望着神情冷淡，眼中更是无波无澜的董事长，心里直打鼓。 他刚刚怎么会脑子一热，提议自家董事长追着一辆公交车跑？ 梁凯文觉得自己的职业生涯可能快到尽头了，不过他还想再抢救，呃不，是补救一下，“董事长，我是说……” 他正要说话，秦容泽也在同时开了口，“还不快去？” 这下梁凯文又傻眼了。 第二十六章 偶遇 - 遥望虹霓 - 玖骊 林瑶向来是个行动派，她第二天开始上网找房源，并且当天便找好了新的住处。 她新找的房子在距离胭脂里小区不远处的朝阳小区。 这小区听名字就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老房子了，事实上也是如此，但是地段确实好，交通便利、配套齐全，最重要的是安全安全安全！ 在林瑶看来，这套小两居的户型结构也很不错，一大一小两间卧室都朝南，还有一间小小的厨房，这就意味着她可以在家做饭了！ 唯一让她不太满意的是租金，这套小两居的租金是她原来城东那间小屋的四倍多接近五倍，而且付款方式比较苛刻，任她磨破了嘴皮子，房东也只同意付三押一。 据说已经对她这个外地来杭城打工的小姑娘特殊照顾，可是光这近五倍房租都快赶上她的工资了啊。 林瑶并不打算一个人住这套公寓，她准备自己住小房间，然后把大房间租出去。 蒋明淑知道后，立刻表示过段时间会搬过来和她合租，只是林瑶没将她的话当真。 凭蒋明淑的收入自然住得起大房间，可是她现住的胭脂里小区方方面面都胜过朝阳小区，而且那里是奥兰多提供的宿舍，水、电、房租全免。 试问，谁会放弃那么好的免费宿舍，跑来和她合租一间老旧小公寓？ 林瑶果断在网上发布了合租信息，至于多久能把这个大房间租出去却要随缘了。 林瑶周六找好房子，周日便带着自己不多的行李搬进了新家。 朝阳小区外围着一圈有些年份的树木，如同高高的围墙，它很效地隔开了来自外头马路和工地的噪音和扬尘。 朝阳小区内的道路狭窄，划出的停车位有限，但是所有的汽车都停放得井然有序。 由于是周末，天气也格外地好，林瑶发现小区里几个大小不一的活动广场都热闹非凡，一眼看过去能看到好几个孕妇、几对推着婴儿车的新手爸妈、还有正在蹒跚学步的幼儿，或是拄着拐杖散步的老人家。 大家凑在一起聊着家长里短，不时传来阵阵欢笑声。 家家户户的阳台外面都晒着棉被和冬衣，还有些在阳台外的一角挂了自家做的腊肉、香肠、酱鸭之类，无处不充斥着浓郁的生活气息。 林瑶喜欢这里的氛围，从城东来到朝阳小区，对她而言不异于从地底爬回了人间。 由于这套老旧公寓被空置过一段时间，林瑶颇费了一番气力来搞卫生，直到夜幕降临时分才算大致收拾妥帖。 ****** 周一清晨，林瑶早早地起床，当她洗漱完毕回到卧室时，正好看到暖融融的朝阳印照在她的小房间的窗口。那一刻，她觉得自己付出的所有努力都是值得的。 她用手机为自己拍了一张照片，作为纪念。 照片中的女孩脸色略显苍白，似乎没什么精神，但是她唇角上扬，眸光明亮，眼中映出点点朝阳，显示她对未来充满希望。 林瑶出门坐公交上班时才发现，住在朝阳小区后生活方便了不少，但是交通出行真不如城东便利。 朝阳小区其实并不是一个小区，而是由朝阳一区到朝阳九区加上朝阳新苑，总共十个小区组成的大型生活社区的统称。这一带的上班族实在太多，而且大家都是差不多时间上班，以至于公交车到朝阳小区就会被挤成沙丁鱼罐头，而她则是一条要努力往罐头里挤的小鱼。 公交车司机对着扬声器反复地说着，“都往里面走一走，往里面走一走。” 乘客们则不停地抱怨，“挤不进去了，等下一辆吧。” 林瑶其实不想凑这个热闹，可是她不知道下一辆公交车什么时候会到，而且按照这个情况来看，下一辆哪怕下下辆公交车都会一样拥挤不堪。 她不想迟到，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往里面挤。 没有扶手可抓？没关系，不论她有没有抓到扶手结果都一样，想摔倒都不可能。 她的包被挤进别人怀里？没关系，反正她的人都在别人怀里了，哪还顾得上包？ 再说此时此刻大家都人贴人、肉贴肉的，转个身都困难，别说挪包了。 公交车司机哑着嗓子不停地喊着，“往里面挤一挤，再往里面挤一挤，要关门了！” 林瑶听到有人不满地嘀咕，“我就不明白了，公交车又不是橡皮车，难道用力挤挤就能变长变宽？” 旁边的人一阵哄笑。 坐公交车的人似乎都有个共同点，在自己上车前，不论公交车多么拥挤都希望车上的人能挤一挤再挤一挤，好让自己挤上车。等到自己上了车，就希望后面的人都不要再挤了，也不能理解车子已经那么挤，为什么还有人非要上车？ “呲---哐！”公交车门重重地关上，车子缓缓启动。 由于朝阳小区一带都是住宅区，接下来几个公交站依然上车的人多，下车的人少。 林瑶乘坐的公交车是到环城东路口下，从这里到越洋大厦有点远，离天风公司却很近。也就是说，往后她每次上班都会经过天风公司楼下。 “小林！小林！” 林瑶正要往前走忽然听到有人叫她。 她取下耳麦，回头一看，发现昔日的同事刘英杰正跟她打招呼。 “英杰哥。” “真的是你啊？”或许是因为跑了几步，刘英杰苍白的脸上浮起两小团红霞，“我记得你原来不是坐这辆车子的，我还以为看错了。” 林瑶淡淡地解释道：“我搬家了，现在住朝阳小区。” 刘英杰目露一丝喜悦，“朝阳小区吗？我也住那边！” 林瑶嘴角含着笑，“是啊，真巧。” 她在天风公司的时候，刘英杰和单姐对她不错，不过自从她被开除，大家就没再联系过。 现如今，就算在公交车上或路上遇到，似乎也没什么可聊的，更谈不上期待。 刘英杰感觉她的冷淡，眼中的喜色也渐渐褪去，“你现在在哪里上班？” 林瑶抬手抚了抚被风吹乱的发丝，简明扼要地答道：“就在越洋大厦。” 天风公司从事的是机械产品批发，和凌云实业也能算同行，只不过天风公司针对的是国内市场，而凌云实业只做海外市场，想来不会有打交道的机会。 “那很近啊，有机会……” 刘英杰本想说的是有机会回来看看，但是这个提议显然有些不太合适。他笑着转移话题，“你走后，副总招了三个人来接替你的工作，结果她们三个天天加班还应付不过来，大家都好奇，以前你一个人做那些工作，怎么还那么，轻松。” 林瑶这才知道，原来她一个人的工作量居然需要三个人来接替？ 林瑶记得她刚进天风公司的时候也是忙得焦头烂额，不论她如何仔细，最后总有数据对不上，她找了好久才找出规律来。 后来就简单了，她的工作效率不断提高，最后高到可以整天无所事事。 但那并非工作本身轻松，换了新人来做那些，确实有可能三个人都应付不过来。 林瑶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的压抑感减少许多，她微微一笑，“现在天风公司有三名新内勤了啊？那说明生意好了，做大做强了啊！” 刘英杰“噗哧”一声也笑了，“好什么啊，大家都是瞎忙，你又不是不知道。对了，你赶时间上班吧？到时我们再联系。” “嗯，保持联系。” 林瑶笑着挥了挥手，然后快步往越洋大厦走去。 第二十七章 皮一下很开心 - 遥望虹霓 - 玖骊 林瑶来到公司时已经8：45。 从朝阳小区到越洋大厦和从城东到越洋大厦，几乎是同等距离，她差不多同时间出门，而且并没有浪费时间等车，却还是比从前晚了整半个多小时。 若是发生公交车晚点之类的变故，那么毫无疑问，她会迟到！ 林瑶决定，她往后都要早点去公司，晚点回家，避开高峰。 林云办公室里的电话铃声忽然响起，林瑶急忙冲进总经理办公室去接电话。 “喂？你好，这里是凌云实业。” “早上好~！”电话那边的人声音格外低沉，“我有个问题想请教~。” 他说的是中文，口音很奇怪的中文。有点像港台腔，却又不是港台腔。 他说话不算非常拖腔拉调，但是他每句话最后一字的尾音都会往上扬，很有特色。 林瑶刻意放慢了语速，问道：“请问是什么问题？”可能江南女子说话时的腔调偏于绵软，一旦放慢语速这个特征就会变得尤其明显，连她自己都意识到了。 电话那边的人兀自轻笑一声，“我想问一下啊~，你是不是还没有吃饭~？” 林瑶微微一愣，他问的是什么奇葩问题？ 她的嘴角下意识闪过一抹轻浅笑意，“如果您说的是午饭的话，那我确实还没吃。” “啊~，是这样~。”电话那端的人又笑了，“难怪你说话这么小声~，一听就是没有吃饱饭~哈哈~。” 林瑶略窘，她说话的声音并没有对方形容得那么小声，但也算不上响亮就是了。 那么，公司里的其他人又是怎么样的呢？ 林云是混迹商场的女强人，说话时中气十足，霸气侧漏，大约只会在她心爱的人面前娇嗲一些。 简雯是北方姑娘，她说话时稍稍带着点东北口音，但是落落大方。 郑玉宁来自大西北，说话比较爽朗大气…… 林瑶不禁怀疑像自己这样和客户交谈，是否真会给人一种软弱、无力的印象？ 电话另一端的那位先生说得愈发来劲了。 “老实说~，你们的秦董事长和林总经理是不是不给你们吃饱饭~？” “如果是这样~，我可以帮你去和他说说啊~。”言外之意是要向老板投诉？ 林瑶无奈地打断了他，“先生，您可能不在国内吧？” 对方顿了顿，答道：“是啊~” 林瑶避重就轻道：“所以您可能不知道，在华国，没有老板会管员工的早饭的。” 对方忽然大笑起来，“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对了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林瑶莫名觉得他挺可爱的，是明明已经上了年纪还很皮那种可爱。 “我姓林，请问您贵姓？” “啊~，原来你也姓林~。”他的语调变得郑重了一些，自我介绍道：“我姓文~，你可以叫我文先生~，也可以直接叫我Santoso~。” 这位文先生是一位老华侨，他幼年跟着家中长辈下南洋，现在年纪大了，特别向往祖国，也特别喜欢和国内的年轻人聊上几句。 文先生和林瑶聊了好一会儿，最后才说道：“我是真的有事想请你帮个忙~。” 林瑶赶紧拿好纸和笔，正色问道：“请说吧，我会记录下来。” 文先生说道：“是这样啊~，我有一个字不会写~。” 林瑶心里顿时有些底气不足，问道：“请问是什么字？” 文先生说：“这个字是用来形容一种形状的~，你会说英语吗~？” 林瑶心里想着大不了等下问高手，虽然她有点心虚，但还是肯定地答了句，“会。” 文先生的音量忽然拔高许多，惊喜道：“啊~原来你会说英语~？好~厉~害~！” 林瑶顿时有些汗颜，要是等下她听不懂，那就更尴尬了。 文先生说道：“你会英语就简单多啦~，我想问的是一个中文字~，扁~，它可以用来形容一种形状~，用英文说就是flat，f-l-a-t，flat，你会写扁吗~？” 林瑶略感迟疑，“您说的是陈X扁的扁吗？” “啊~没错~！”文先生再次惊叫出声，他激动不已道：“原来你还知道陈X扁~？” 林瑶已经无言以对，“知道，毕竟他是台湾的……知名人物嘛。” 电话那端的文先生哈哈大笑了一阵，然后一本正经道：“就是陈X扁的扁~，你帮我写在纸上~，然后发传真给我~。” 什么？这么简单？林瑶有些发懵。 文先生犹有些不放心，他反复叮嘱道：“一定要写大一点~啊~，你知道的~，老人家~不仅耳朵不灵~，连眼睛也不好使啊~。” 林瑶满口答应，“没问题。” 电话那端文先生微微一顿，“那好~，我等你的传真啊~。” 挂下电话后，林瑶特地去仓库找了新买的，从未用过的记号笔，和几张A4纸。 这时已经接近上班时间，办公室里的人已经到齐了。 林瑶在众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郑重其事地在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扁”字。 她的字本就一般般，用记号笔写出来就变得有点丑，当她用记号笔把字写成这么大，那就不是一般的丑了。 她觉得很不满意，于是重新写了一次，可是仍然不满意…… 如此重复了不下于十次，她终于在自己的作品选出一张勉强能够入眼的来。 正当林瑶用传真机拨通国际长途时，林云笑容满面地走进办公室，几名业务员都在向她问好。 林瑶发完传真也赶紧说了声，“林总早上好！” “早上好！”林云脸上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说道：“等下记得到会议室开早会。” 林瑶答了声“是”，正准备去座位上拿做会议记录的本子，却被林云给叫住了。 “你手上拿着什么？你刚刚在做什么？” “我发个传真。”林瑶当然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妥，她大大方方地将手上那张纸递给林云，“这是文先生让我……” 林云看清楚上面的字后大惊失色，不知道是惊得还是气得连手都在颤抖，她打断了林瑶，近乎咆哮般质问道：“这，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说你把这个发给谁了？” 林云突如其来的怒火以及劈头盖脑的质问让林瑶的大脑出现了片刻的当机。 在林瑶心目中，林云是高贵、优雅、宽容……的代名词。 前不久，林瑶接到老外的电话时一个字都听不懂，她直接甩给老外一句“Please send me by fax!”（请发传真！）这事被林云撞见，林云说“这不是大问题……” 后来，林云让简雯给老外打电话，简雯完全没听明白老外说了啥，反而说“那老外的英文说得忒差了。”林云也没有表示任何的不满。 此时林云却因为这张一个字的传真而暴怒了、失控了。 怎么会这样？问题到底出在哪儿？ 林瑶回过神来后，足足花了十几分钟才把为什么发这张一个字的传真，以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解释清楚。 她再三强调，“真的是文先生让我把这个字写出来，而且要写大一点发传真给他。” 林云仍有些半信半疑，她盯着林瑶看了半晌，似乎非要找出点破绽来。 林瑶所说的都是事实，她问心无愧，所以她丝毫没有退缩。 最后林云一言不发，阴沉着脸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这件事就这么揭过了，但是林瑶心里并不好受，她始终想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第二十八章 风度翩翩 - 遥望虹霓 - 玖骊 夜幕悄然降临，越洋大夏26楼只剩下林瑶一人，她的心情很不好，没有继续啃英语，而是在反思。 “扁”是什么意思？ 华国小学生都知道，扁，多音字，有两个含义:一.biǎn，(1)物体平而薄:比如扁豆、扁担。二.piān，小，比如扁舟(小船)。 但是在网络语言中，“扁”是打人、揍人的意思，比如“欠扁”就是欠揍的意思。 至于像文先生这个年纪的老华侨知不知道“扁”的另一层意思，却是无从得知了。 林瑶总觉得文先生是知道的，而且她极有可能被耍了。 试想，文先生既然知道陈X扁，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扁字该怎么写？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文先生为什么要耍她？ 仅仅是因为她说话的声音太小，还是说她不经意中说错了什么话？ 暂时一切都不得而知。 归根到底，她还是懂得太少。 唉…… ****** “铃铃铃---” 林瑶座位上的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来，打破一室的静寂。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发现是蒋明淑。 她接起电话“喂？”了一声，那边却古怪的没有人说话。 蒋明淑是什么人？ 她一向任性自我且十分耿直，这样的人怎么会打通了电话后一声不吭？ 林瑶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急忙问道：“明淑怎么了？你说句话啊。” 电话那边蒋明淑正竭力压抑自己内心的激动，她哪里是不想说？只不过刚好有同事经过，她不方便说话罢了。 好不容易等到别人走远些，蒋明淑就迫不及待地开始倾诉，“我今天见到我们董事长了，他……啊啊啊！” 电话那头的蒋明淑不知道是太激动还是词穷，她刚开个头就说不下去了，只能一直“啊啊啊”个不停，林瑶却神奇地放下心来。 她先喝了口水压压惊，这才不紧不慢地问道：“然后呢，他怎么了？” 蒋明淑已经快要抑制不住自己想要尖叫的冲动，“他今天来参观公司了，啊啊啊！” 蒋明淑在奥兰多已经工作整整一年半，她第一次见到自家老板，激动是难免的。 林瑶了然，她随口调侃道：“然后呢？董事长看上你了？” 电话那边原本正“啊啊啊”个没完的蒋明淑听她这么说，立时噤了声。 她似乎愣了一会儿或者说思索了一阵，然后颇感失落道：“那怎么可能？”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蒋明淑的董事长为人处世极其低调，但是林瑶或多或少听说过一些他的事迹。 奥兰多集团已屹立杭城多年，那么作为一位把这家企业从无到有，且做到这般规模，自己还登上了福布斯富豪榜的大佬，他的年纪少说也有四五十岁了吧？ 蒋明淑只比林瑶大一岁，今年二十二，她怎么可能看上这么老的老男人？ 尽管蒋明淑模样标致，但是奥兰多有的是比她更标致的姑娘。 再说蒋明淑的审美可能出了点问题，她最近这段时间的妆容和穿着都让人挺无语的，想来也不会有霸道总裁爱上我之类的戏码发生在她身上。 林瑶笑着打趣道：“那你啊什么啊？” “你……我……”蒋明淑欲言又止了一阵，她低低叹了口气，“等下我去找你，到时再和你慢慢说。” 林瑶颇感意外，“现在才七点半，你确定这么早走人？” 蒋明淑平时不“加班”到十点以后是绝不走的。 蒋明淑灰心丧气道：“今天特殊情况，再不走我就要疯了，啊啊啊！” 林瑶知道她大约不方便在办公室里说，便道：“那你等下去我家吧，我也马上回去了。” “好的，等会儿见，啊啊啊，我要疯了，呜呜呜---” 林瑶已经开始担心，难道说蒋明淑和她的董事长真的发生了什么事？ ****** 三分钟后，林瑶刚关好电脑，还没来得及收拾东西就再次接到了蒋明淑的电话，她带着哭腔问道：“你到哪儿了？” 林瑶无语，“蒋大小姐你现在打的是我的座机，然后你问我在哪儿？” 蒋明淑一滞，“哦，我忘了。” 几秒钟后，她辩解道：“不是有呼叫转移嘛，你用手机也可以接到我的电话的。” 林瑶决定给蒋大小姐几分面子，不和她争论。 从电话里传来的嘈杂背景音可以听得出来此时蒋明淑已经离开公司，林瑶问道：“你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蒋明淑早就憋不住了，她像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今天晚上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事情是这样的，我正在加班，哎，你知道的，我正在看电视剧，忽然有个特别帅，特别有气质的男的走过来看了我一眼。我也没当回事，继续看剧。他走后，老江告诉我，那人是董事长，呜呜呜---我觉得我快要失业了，呜呜呜---” 林瑶扶额，蒋明淑确实一直打着加班的名义在办公室看电视，这原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这么做的也肯定不止她一个。 即便被她的同事看到也还好，大家心照不宣，可她被几年才现身一次的董事长逮到，那确实是挺惨的---她可能永远都没有机会向董事长重新证明自己了。 林瑶绞尽脑汁安慰道：“也许没那么严重，你的位置在里面，一般人根本看不到你电脑屏幕上有什么，而且你静音……” “呜呜呜---可我今天戴了耳麦，挺大的那种，呜呜呜---” 林瑶抓了抓头发，按照蒋明淑的品味，她选的耳麦十有八九造型很夸张、很拉风，唔，和她的穿衣风格一样引人瞩目。 除非奥兰多董事长瞎，才有可能会看不到。 “呜呜呜---而且，我还把脚搁在办公桌上了，呜呜呜---” 林瑶脑海中霎时浮现一个画面： 奥兰多董事长心血来潮，想看一看自己悉心经营多年公司，他来到23楼参观，然后，他看到了蒋明淑。 她的脸化着极夸张的大浓妆，头戴最新、最潮、最酷炫的大耳机，身穿机车皮夹+破洞牛仔裤，脚上着一双铆钉皮靴。 她像浑身没骨头似的，瘫坐在转椅上，还把脚大剌剌搁在办公桌上。 最嚣张的是，她眼神不善瞟了眼董事长，然后当着董事长的面继续看剧。 林瑶光是想了一下那个场景，就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种情况，她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蒋明淑，问道：“那董事长是什么态度啊？” 与此同时，蒋明淑也带着鼻音问道：“瑶啊，你们公司还招人不？” “董事长会不会根本不觉得这有什么？” “董事长朝我笑了呢。” 两人再次异口同声。 林瑶继续说道：“你想啊，董事长活到这么大，还有什么世面没见过？或许他根本没放在心上，再说他又不管人事，没准转个身就把这事给忘了…… 她这其实是非常不走心的安慰，但蒋明淑还是止住了抽泣声。 蒋明淑深以为然，“是啊，董事长才不会管这种小事，我和你说，我们董事长真是超帅的，他穿着一身黑西装，比好莱坞明星还帅！” 林瑶知道蒋明淑的审美有点特殊，但是都到这个时候了，她不会残忍到去点破。 她随口附和道：“哦~~~那真的是很帅啊。” 在她内心的真实想法却是，你家董事长帅？真那么帅，你还有心思看电视剧？ 不论如何，林瑶的安慰似乎真的有效，蒋明淑很快就恢复过来。 接下来的时间里，她一直在絮絮叨叨地说奥兰多的董事长如帅气，如何风度翩翩。 林瑶其实很想告诉蒋明淑，这些话要是当着董事长的面说没准有点用，和她说真的一点用都没有，因为她这辈子都不可能见到奥兰多的董事长。 不过，重点是蒋明淑已经不需要她的安慰了。 第二十九章 母胎单身的工作狂 - 遥望虹霓 - 玖骊 再说秦容泽，其实他今天并不是心血来潮到23楼。 奥兰多成立于八年前，是他回国后一手建立起来的服装设计与加工中心。 从原材料、面料、辅料开始，一直到设计和制作成衣都已是华国顶尖水平。 华国企业办事效率高、模仿能力强，但是普遍存在创新不足，这种创新既体现在原材料环节，也体现在设计环节，以及品牌包装、渠道销售等方方面面。 因此奥兰多如果想要爬得更高、走得更远就不能故步自封，秦容泽要的是让奥兰与世界范围内的竞争者展开竞争与合作。 奥兰多凭借不懈的努力终于争取到了与米国UNITEX集团合作的机会。 经过这段时间的频繁接洽，双方已经基本确定合作意向，UNITEX集团将于圣诞节前的一周过来参观考察并正式启动双方的合作方案。 如果奥兰多这次成功拿下UNITEX，那么奥兰多将从此跻身世界一流服装公司的行列。 为了盯这事，秦容泽与梁凯文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好好休息，今天将为对方规划的行程安排交给对方确认后，他才想起来应该亲自到公司里走走看看，查漏补缺。 这个念头甫一生起，他就想到了23楼！ 秦容泽和梁凯文并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直接乘电梯来到23楼的贸易七部。 贸易七部的负责人成刚，45岁，年富力强，是他从外企挖过来的一员得力干将。 成刚管理贸易七部多年，从没出现过任何岔子。 秦容泽和梁凯文来到23楼时，正好看成刚被一名年轻女子拦在过道上说着话，这样的画面很难让人不多想。 如果林瑶在这里的话肯定一眼就能认出来，她就是任佳颖。 任佳颖刻意压低了些嗓音，“成部长，我之所以到现在才说，正是因为我原本不打算说这些的，可是不说不行啊。您想想看，要是人人都像她这样假公济私的话，将给奥兰多造成多大的损失？” 成刚皱着眉说道：“行了，这件事我知道了，我会找机会和她谈谈，” 任佳颖却不满意他有些敷衍的态度，振振有词道：“根据公司规定，奥兰多的宿舍是不能带其他人回去过夜的。她倒好，一到周五就把人带回去，要不是被我撞见，肯定整个周末都待在宿舍里，到时……” 到时怎么样？ 成刚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打断了她，“既然你没什么事，就下班吧。” “我没有其他意思，再说我和小蒋是好朋友，我只是不能眼睁睁看她一错再错。” 任佳颖把话说得情真意切，临走前还不忘补充一句，“希望您先不要处理她，让我再劝劝她。” 成刚不是刚出社会的小白，他当然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再说他什么时候说要处理蒋明淑了？他一回头，却发现董事长和梁助理就站在不远处。 成刚也不知道董事长他们听了多少，但他有种很不妙的感觉。 原来这真是件芝麻大点事，被董事长知道却不再是小事了。 “董事长。” 任佳颖原本已经准备返回自己的位置了，听到声音后她急忙回过头来，等到她看清来人时，顿时感到眼前一亮。 任佳颖很美，她的长相即便在美女如云的奥兰多也排得上号，而且她很清楚自己的资本。 她捋了捋秀发，款款走到来人跟前，笑道：“董事长您好，我是贸易七部的任佳颖，我……” 成刚哪能不知道她想说什么，急忙打断了她，“好了，这里没你什么事，赶紧下班吧。” 任佳颖看了看董事长，又看了看成刚，隐隐觉得自己似乎捅了篓子。 在成刚看来，这件事可大可小。 往大了说，但凡贸易七部的职员或职员之间出现什么问题，都可以算作成刚管理上的过失或不足。 往小了说，不论蒋明淑带外人去宿舍，还是任佳颖找他打小报告其实都算不得多什么。既没有给公司造成什么负面影响，也没有造成无可挽回的损失。 奥兰多虽然是私企，行事却颇有章程，按说不可能抓着这点小破事不放。 成刚选择以退为进，主动承认错误。“董事长，这是我管理上出的纰漏，让您失望了，请您处罚吧。” 成刚还在紧张地等着董事长的指示，董事长却说：“凯文带她去会议室聊聊。” 什么？ 看到梁凯文对任佳颖作了一个请的手势，成刚莫明惊出一身冷汗。 难不成，董事长这次来23楼的目的就是要拿他杀鸡儆猴？ 成刚胆颤心惊、不明所以。 梁凯文是知道内情的，他听到成刚和任佳颖的对话后，几乎立刻想到了一个星期前的那天凌晨，董事长在胭脂里小区边偶遇那个姑娘的事。 他记得董事长当时就说过，那姑娘是23楼的。 之后他们查了23楼所有职员的简历，但是其中并没有那个姑娘。 梁凯文知道奥兰多确实有宿舍在胭脂里一带，于是他推测，那个姑娘应该和奥兰多23楼某职员有些关系，至于和23楼的谁，却不得而知了。 很快他就从任佳颖那里弄清了始末。 贸易七部的文员蒋明淑有个朋友住城东，上个周末的凌晨去了胭脂里小区，被任佳颖撞见……然后，有了那一系列让人啼笑皆非的事。 成刚哪能想到，董事长居然会亲自过问这么小的小事，而且还坐在边上旁听。 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解释道：“董事长，虽然小蒋平时有点，呃，标新立异，但她的工作表现还不错，要不我找小蒋来一趟？” 成刚所谓的标新立异当然不是指蒋明淑带朋友去宿舍这件事，奥兰多给员工提供的福利不止免费宿舍，还有无息贷款之类，这么大手笔投入，不可能去计较那些琐碎事。 他只是给董事长打个预防针，以免董事长等下见到蒋明淑后被吓到。 秦容泽扯唇微微一笑，“不必特地找她过来，记住，今天我是来参观的。” 成刚仍然一头雾水，但他还是无比肯定地答了声，“是！” 秦容泽不许他们跟着，他独自一个人把23楼逛了一圈，俨然一副参观者的架势。 他看到了传说中“有点标新立异”的蒋明淑，不过那何止是有点，简直是太标新立异了好不好？ 秦容泽不是老古板，他并不希望所有人都整齐划一，所以奥兰多没有规定员工上班必须穿什么。 不过蒋明淑这一身应该是混夜店的装扮吧？ 秦容泽认为一个充满活力的组织本就应该包容，既然成刚都说了，“小蒋平时的工作表现还不错”，这些细枝末节的事不必计较。 不过，她在公司里看电视剧啊…… 而且就算被他撞见，人家也只是一脸不悦地将搁在办公桌上的脚收回而已。 秦容泽觉得这是成刚应该烦恼的问题，所以他真的只是笑了笑就回到了顶楼。 秦容泽原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找到那个姑娘的任何线索了，结果线索就这样大大方方地摆在了他的面前。 这可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他顿觉长时间来的压抑感一扫而空，对于接下来的工作也愈发干劲十足。 第三十章 做事和做人 - 遥望虹霓 - 玖骊 夜晚8：00，杭城已是万家灯火，奥兰多大厦49层依然灯火通明。 会议室里，令杭城年轻人向往和艳羡的奥兰多精英们此时还在紧张地工作。 还有一个月就是圣诞节，米国UNITEX集团将在三周后派出代表前来参观和考察，他们必须在那之前，将所有的细节都处理到完美。 “阿嚏，阿-嚏---” 秦容泽颇为不雅地接连打了两个喷嚏。 正和市场部一起研究为UNITEX准备的PPT的梁凯文抬起头，关切地问道：“董事长是不是着凉了？” 其余人等也急忙附和道：“董事长可要保重身体啊。” 不知道是谁极小声地嘀咕一句，“该不会是有人，呃…想董事长了吧？” 像秦容泽这种母胎单身的工作狂，有人想他是不可能的，骂他倒是挺有可能。 谁让他老是拖着人一起加班呢？ 想到这里，众人脸上的表情一时有些精彩。 “笃笃”秦容泽抬指敲了敲会议桌，会议室里霎时寂静无声。 “加班不是我的目的，也不是大家的本意，但我们现在是因为种种原因不得不坐在这里加班。既然已经在加班了，我希望大家让这件事变得有意义。 如果实在不能适应这样的工作方式或者不能承受这个压力，可以申请增加人手、申请换岗或者申请离职，有很多种处理方式，总之，抱怨是最没有意义的那一种。” “是！” 秦容泽肃容道：“不论如何，在UNITEX的代表团到来之前，我要看到你们最好的状态，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 会议结束后，秦容泽只留下梁凯文在办公室里。 “凯文，我有事需要你帮忙。” 梁凯文赶紧打起精神来，他谄笑道：“董事长请吩咐，您忠诚的属下愿意为你赴汤蹈火！” 秦容泽笑道：“不用你赴汤蹈火，我只是想让你去接近一个女孩子。” “嘎？”梁凯文不知想到了什么，他激动得热泪盈眶，“老大，我是说董事长，您终于发现我一直单着，所以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谈一场惊天动地的恋爱了吗？” “我只是想让你多和蒋明淑接触，帮我了解‘她’。” 董事长口中的“她”，梁凯文自然知道是哪位，这才反应来，原来，压根没他什么事啊，空欢喜一场。 秦容泽补充道：“当然，只要不影响工作，我不反对办公室恋情。” 梁凯文顿时像吞了只苍蝇似的，脸色变得异常精彩，“您是说，我和蒋明淑？” 梁凯文的办事效率很高，今天傍晚了解到蒋明淑就是董事长要找的姑娘的闺蜜后，他第一时间去查过蒋明淑，不过那姑娘真不是他的菜。 倒不是蒋明淑长得不合他的口胃，事实上，蒋明淑的长相和身材都非常合梁凯文的审美，五官明艳、胸大腰细，是个天生的尤物。 只不过她的妆太浓，粗黑的眉毛，浓重的眼影，厚重的睫毛，外加烈焰红唇，丑得看不清她的本来面貌！ 不仅如此，她的穿衣品味也成谜，机车皮夹+破洞牛仔+铆钉靴，谁告诉她穿成这样也能来奥兰多上班？ 梁凯文远远瞥见她时，还以为是哪来的小太妹，混进了奥兰多。 梁凯文语气艰难道：“非她不可吗？” 秦容泽抬起头，平静却又毋庸置疑地说道：“非她不可！”他想找一个人，就非要把她找出来不可。 梁凯文欲哭无泪，“您确定，不是让我用美男计帮你探听消息吗？” “什么美男计？”秦容泽颇感无语地觑了他一眼，“我没让你和她谈恋爱，如果你有更好的方式帮我，也可以不和她接触。”再说，梁凯文也不是美男。 目前他们得到的唯一线索：“她”是蒋明淑的闺蜜。 想绕开蒋明淑，那不可能！ “最后一个问题。”梁凯文委屈巴巴地问道：“经费，报销吗？” ****** 忙碌的工作中，时间过得飞快。 转眼又到了周五，林瑶原以为林云可能会找机会向文先生求证这件事，她十分期待真相水落石出那一刻，林云脸上的表情。 可是林瑶眼巴巴地从周一等到周五，期间林云至少接到文先生七八个电话，他们总是相谈甚欢，但是林云从来没有和文先生提起过这张一个字的传真的事，就连旁敲侧击都没有。 林瑶起初并不懂这是为什么，但是渐渐地她明白过来了。 从林云的角度来看，如果林瑶说的是真事，那么文先生未必想让别人知道他不会写“扁”这个字的事实；如果林瑶骗了她，那么文先生既然还会打电话过来而且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就代表他并不介意，也有可能他并没有收到传真，或者他根本不知道“扁”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总之，不论林瑶所说是真是假，林云都不会多此一举地和文先生提那个“扁”字。 “扁”字传真一事就这么翻过去了，再也没人提起。 快下班时，林云再次接到文先生的电话，她在文先生面前把姿态放得很低很低，格外谦逊而有礼。 “是啊，年底了，这段时间Edward公司里特别忙，他都没有时间过来自己公司……明年开春后，杭州气温回升，和您那边差不多，到时候他会在公司里，您也一定记得过来我们这里坐坐啊。” 为了方便补妆，林云打开了免提。 林瑶听到文先生说道：“我就不过去啦~，我一个老人家跑来跑去会很累~，身体吃不消~！” 林云的办公室没有关门，林瑶离得又近，把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瞧您说的什么话？”林云语气略夸张地反驳道：“您才几岁而已就总说自己是老人家，照我说啊，您就应该多出来走走看看，对身体也有好处，越活越年轻。” 电话里再次传来文先生爽朗的笑声，“很多人说我看起来还年轻~，可我真的已经老啦~不服老不行~。” 林云很会说话，文先生总能被她哄得心花怒放，笑声不断。 林瑶忽然明白了什么。 文先生已经六十多岁，他的年纪放在华国真不算大，据说他在热带国家已经属于长寿老人。在他的国家，到他这个年纪还在继续工作的人几乎没有。 老人家的心思其实不难猜，文先生总爱和别人说自己老了，时间已经不多。可他最想听到的还是林云这样直接反驳他，“您才几岁而已就总说自己是老人家？” 林瑶大概明白，当她爽快地答应下来会把字写得大一点时，文先生的感受了，他并没有因此而感到开心，反而有点失落。 在文先生看来，这就是林瑶认同他是个“老人家”的意思。 林瑶不得不承认，虽然她本质上没有做错事，但她真的既不会做人，也不会说话。 *** 小剧场 N年后 林瑶困惑道：文先生，这些年我一直有个疑问，您不是说您自己中文很差，有很多字不会写吗？为什么再也没有问过我什么字？ 文先生不无得意：哈~，我当然不会只问你一个人了~，其实我每次都找不同的人问~，这样别人就不知道我不认识的字很多了~。 林瑶不解：那我换个问题，您觉不觉得，这样到处找人问字的话，很多人都知道您不认识字的事了？ 文先生：哈~？会吗~？ 第三十一章 羡慕嫉妒恨 - 遥望虹霓 - 玖骊 随着圣诞节临近，凌云实业忽然忙了起来。 虽然圣诞节不是华国的传统节日，但这是许多国外客户一年中最为重大的节日。 如今已是互联网时代，林云却别出心裁地提议，让公司里的员工为所有客户或潜在客户精心制作圣诞+新年贺卡，然后连同带有凌云实业logo的特制书签一起，用航空邮件的方式寄到负责人手上。 总共需要制作两百张贺卡，分摊到六名外贸业务员头上，每人需要制作三十张。 这项任务不可谓不艰巨，而且她们必须争分夺秒地完成，以保证客户能在圣诞+新年假期之前收到。 业务员们制作好的贺卡填上圣诞+新年贺辞，最后交给林云签名。 林瑶是内勤，她的打字速度最快，负责打印和粘贴收寄件人地址之类的琐事。 每个人都异常忙碌。 由于太忙，林瑶把蒋明淑的事抛到了脑后，等到她重新记起蒋明淑时，赫然发现她们俩居然已经好几天没有联系了。 若是放在平时，这也算正常情况。 她们在不同的地方工作，从事不同行业，住在不同的小区，兴趣爱好也不尽相同，不可能天天煲电话粥，更不可能天天黏在一起。 再说她们都混杭城论坛，对方要是有点什么事，从论坛上就能窥见一二。 问题是，自从那天蒋明淑打完电话，她几乎从杭城论坛销声匿迹了！ 林瑶即便偶尔看到柠檬不萌现身，她也不发帖或回帖，只是浏览一阵就匆匆下线。 这一切都显示，蒋明淑那里发生了什么变故！ 想当初，林瑶只是在下班后，离开公司前拍了下桌子泄愤，恰好被领导看到，结果她被当场开除了。 像蒋明淑这种长期打着加班名义在公司混水摸鱼，还被董事长亲自逮住的情况，后果恐怕更严重。 林瑶自责不已，正当她准备给将明淑打个电话问问什么情况时，她发现单身男女版块的访客名单里再次闪现了柠檬不萌的身影。 林瑶立刻用桃子不淘的ID发了私信给她。 桃子不淘私信：萌萌美女好久没有混单身了？ 柠檬不萌发了个哭唧唧的表情。 柠檬不萌私信：别~提~了~，最近好烦~~~ 桃子不淘私信：怎么了啊？ 桃子不淘私信：方便打电话吗？ 柠萌不萌私信：算了，不说了，等下我打电话给你。 几分钟后，林瑶接到了蒋明淑的电话。 蒋明淑未开口先长长地叹了口气，她压低了声音说道：“有个同事，男的，总是缠着我，以致于我想做什么都不自由，烦~~~” 林瑶一愣，心中了然，“原来如此。” 早在上学那会儿，蒋明淑就异性缘爆棚，追求者多到让人无法想象。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好事，有多少男生明里爱慕她、追求她，就有多少女生暗暗恨着她。 蒋明淑上了班也是一样，尽管奥兰多美女如云，可是明里暗里向蒋明淑表达好感的大好青年竟然多如过江之鲫。同样道理，想必暗地里恨她恨得咬牙切齿的女同事也不会太少。 最近倒是消停一些，林瑶猜测原因可能是蒋明淑这段时间迷上了烟熏妆，成功吓退了不少正直阳光的好青年。 林瑶并不是没想过劝她改变一下现在的造型，可是蒋明淑向来我行我素。 如果林瑶对此表示欣赏和赞美，蒋明淑一定会心花怒放，再夸她一句：真有眼光！ 如果林瑶胆敢质疑她的审美，她定会以牙还牙，报复性地把林瑶批判得体无完肤。 林瑶既不想昧着良心说话，也不想和蒋明淑相互伤害，所以她只能继续当睁眼瞎。 林瑶没想到的是，她都搞成这副雷人造型了，依然会被盯上并且死缠滥打。 更让她没想到的则是，蒋明淑之前在办公室看电视剧被董事长撞见，这件事居然真的完全对她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奥兰多的董事长果然是精英中的精英，好肚量！ 蒋明淑的运气也是好到逆天了！ 电话那端，蒋明淑正愤愤不平地抱怨着最近的烦心事，“下了班，他非要带我去吃饭，吃完饭又非带我逛街买包包，逛完街还非带我去看电影……太烦人了！” 林瑶口是心非道：“那……确实。”其实她想说那有什么可烦的？ 蒋明淑大概还不知道，跟奥兰多精英一起吃饭、一起逛街、一起看电影，那是杭城多少女孩子求之不得的事？！ 除非…… 林瑶忍不住问道：“他长得很不好看么？”按理说不可能有这种事，她放眼整个奥兰多集团都找不出一个长得砢碜的来。 正在长吁短叹的蒋明淑微微一顿，无比嫌弃道：“长得啊，一般般吧，就是烦人。” 能被蒋明淑评价长得一般般的，可是港星白古，好莱坞的小李子那个级别的！ “那他多大年纪？”假如对方年纪很大的话，也是让人无法接受的。 “我没问过他的年纪，看样子二十几岁吧。” 那就是说很年轻啊！ 林瑶自虐般追问道：“那他带你去哪里吃饭，去哪里逛街，去哪里看电影？” 蒋明淑认真回想一番，答道：“吃饭的地方倒是都还不错，昨天是XX饭店顶楼的旋转餐厅，可以俯瞰全城……他带我逛杭州大厦，我去，那里的东西一点都不好看，他非要给我买个包，我才不要！后来他带我去看一部最新上映的大片，叫什么来着？我不记得了，总之，好烦！。” 林瑶倒吸一口凉气，所以，让蒋明淑感到烦恼的原因竟然是，有位奥兰多的精英（美男）带她去五星级饭店的旋转餐厅吃晚饭、赏夜景，带她去专卖奢侈品的杭州大厦买包，后来还带她去看了场电影。 要不是林瑶足够了解蒋明淑的品性和为人，一定会以为她在炫耀。 林瑶有点理解，为什么从前学校里的女生大多不待见蒋明淑，甚至于恨她了。 林瑶此时就尝到了一种名为羡慕嫉妒恨的复杂滋味，事实上，她觉得自己比蒋明淑更需要安慰！ 电话那端，蒋明淑气呼呼地说道：“我跟你说啊，看完电影的时候才十点多，原本我还想去571PUB坐坐，可他非要送我回家！” 看完电影还主动送姑娘回家，小伙子挺上道的啊。 林瑶已经有种想直接挂断她电话的冲动！ 蒋明淑还在喋喋不休地抱怨着，“你不知道，他开的那部车子不仅很矮，还只有两个座位！” 车子很矮+只有两个座位=跑车，人家开跑车接送，难不成还委屈她了？ 林瑶一时没忍住，真把电话挂断了。 几秒钟后，蒋明淑的电话再次拨了过来，气势汹汹地问道：“喂~？刚刚怎么回事？是不是信号不好？不是我说啊，你那个破手机早该……” 果然，像她这种拍下桌子就被当场开除，努力讨好男友却惨遭劈腿、沦为笑柄，按客户要求发个传真还被老板大骂一通的失败者+倒霉蛋，是没资格开解蒋明淑的。 这次，林瑶一句话没说，直接关机。 第三十二章 一只单身狗 - 遥望虹霓 - 玖骊 林云原本在广州开饭店，算得上资深吃货一枚。 她来到杭州之后，虽然经营着一家进出口公司，但她最感兴趣的依然是美食。 林云隔三岔五地带林瑶一起去撮一顿，原因无他，公司里就这么一只单身狗。 这天下班后，她们一起来到一家风评很好的杭州家常菜馆。 这里的用餐环境真的很不错，菜色也做得极精致，特别适合三五知己坐在一起谈谈天，吃吃饭。 事实上，别桌都是这样的，时不时传出阵阵谈笑声。 正是在这样的氛围中，才显得林云和林瑶这一桌格外冷清。 她们面前有满满一桌子菜，人却只有两个，实际上真正在吃的就林瑶一个。 林瑶发现，每当这种时候，林云总会一支接一支地抽着烟，仿佛这一桌子的美味佳肴丝毫勾不起她的半点食欲，而且她微颦的秀眉始终没有舒展过。 至于林云不开心的原因，其实很容易猜到，那一定是她的丈夫又在加班。 林瑶不知道，为什么当她丈夫加班时，作为妻子的林云会变得这么忧郁，这么惆怅，甚至有点绝望？ 林瑶也不知道，在这种时候自己应该安慰林云几句，还是表现得更傻一点？ 她小口吃着桌上的菜，仿佛有点没心没肺。 林云悠悠地抽完最后一支寿百年，忽然问她，“小林，你平常下班都做些什么啊？” “啊？”林瑶心下一惊，答道：“我一般会上网，有时和同学出去逛逛街，偶尔还会去酒巴。” 她当然不会告诉林云与杭城论坛有关的任何事！ 老板就是老板，她可不敢让林云知道，她下班后留在公司的大部分时间都不是在工作，而是泡在杭城论坛。 她也不打算让凌云实业的任何人知道，杭城论坛的桃子不淘是她。 “你会去酒巴吗？”林云颇感意外地挑了挑眉，“我在广州的时候也喜欢去酒巴，你带我一起去怎么样？” 林瑶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她要是带林云去酒巴，岂不是暴露了自己？ 幸好，林云的手机铃声适时响起，她的表情霎时变得温柔似水。 “喂~，你在干嘛~？” “你不是说~，今天会加班到很~晚~吗？” “我还能干嘛，和小林一起吃饭呗~。” “早就吃好了，正准备回家呢~。” 林瑶拿着勺子的手一顿，她正想盛一碗汤，听到林云这么说，忽然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其实她们的菜刚上齐不久，林云一直抽烟，尝都没尝过，林瑶也还正式没开吃呢。 林云甜甜地笑着，“嗯，好啊，那你等我哦~。” 挂断电话后，林云立刻掏出包里的镜子、眉笔、眼线、睫毛膏、粉底、腮红、唇膏……然后开始补妆。 坐在林云对面的林瑶已经看得目瞪口呆，这些东西，她一样都没有！ 当然，就算有，她也不会用…… 林瑶忽然意识到，像她这样的姑娘是不是活得太粗糙了点？ 林云补妆的速度很快，几分钟后，她对镜子里妆容完美的自己露齿一笑。 正要起身走人时，她终于记起了林瑶。 林云扯唇笑了笑，带着一丝歉然，说道：“小林啊，我有事，得先回去了。” 林瑶早有心理准备，她也收拾好包包，准备一起走。 林云微微蹙眉，说道：“你继续吃吧，吃不完就打包，总之别浪费！” “我先走一步。” 林云逃也似的走了。 林瑶望着她的背影，居然丝毫不觉得意外。 ****** 林瑶回到朝阳小区时，这里已是万家灯火，她所住的302室也一样。 如今她已把大房间租给一对比较合眼缘（颜值较高）的小情侣，荣升二房东。 林瑶找房客时是认真考虑过的，她不可能找男房客和自己住在一个屋檐下。 如果她找单身女房客的话，女房客肯定会有朋友过来玩耍，倒不如直接租给一对情侣，安心、省事。 事实证明，林瑶的选择是正确的。 这对小情侣，男的总是早出晚归，还常常出差，很少见到。 女的名叫李淑兰，她没有上班，每天在待家里操持家务，把这处老旧公寓收拾得纤尘不染，还布置得十分温馨。 小两居里住了三个人，非但没有出现任何不愉快，反而比她一个人住时更舒心了。 林瑶将大房间租出去原本只是为了减轻租房压力，至于和室友们的相处，只要不是太糟，她都能够接受，没想到竟会收获这样的惊喜。 林瑶到家时，李淑兰他们也刚吃完晚饭。 “林姐回来了！”李淑兰见到她时十分欣喜，站起身迎向她热情地问道：“吃饭了吗？锅里还有汤，我去给你盛一碗！” 李淑兰不仅是料理家务的一把好手，她的厨艺也达到了大师级水准，尤其是她煮的汤，简直太好喝了！林瑶尝过一次就毕生难忘。 她笑着说道：“不用啦，我吃好饭回家的。” “林姐，你为什么老是在外面吃呢？”李淑兰的神情微微有些失落，“我平常都是一个人在家吃，你和我一起吃饭多好啊。” 其实林瑶原本也想在家吃的，可是一方面她自己手艺实在不行，另一方面她觉得老蹭饭也不合适，关键她不想当他们的电灯泡！加上林云不定时会带她外出撮一顿，所以，她都在外面吃完才回家的。 李淑兰的男友吃完饭就径直回卧室了，李淑兰则开始收拾桌上的碗筷。 林瑶偶然瞥见她用一只手扶着腰，便问道：“你怎么了，腰不舒服吗？” “没有！”李淑兰赶紧把放在腰间那只手收回，矢口否认，“没有的事！” 林瑶只是随口一问，听她否认就放心了，正准备回房间时，李淑兰却又叫住了她。 “林姐，我有件事要和你说。”小姑娘有些不安地迎上林瑶的视线，说道：“今天太阳特别好，我没征求你意见就把你的被子抱出去晒了，你可别生我的气啊。” 林瑶朝自己卧室里一看，果然，原本摊开的被子被叠得整整齐齐的。 林瑶房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向来是不锁房门的。 不过，她也不是完全没有心眼，试过在门缝里夹张小纸片之类。 李淑兰之前从未踏进她房里一步，这次帮她晒了被子，还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林瑶觉得有些好笑，“我怎么会生气？谢你都来不及。” “真的？”李淑云如同受到了老师夸奖的小学生一般，笑得璨然，“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每天都帮你晒被子好不好？你知道的，我在家很无聊。” 每天帮她晒被子？那当然是极好，可惜林瑶不能答应。 “不用这么麻烦，我把被子摊在床上也能晒到太阳。”说话间，林瑶看到李淑兰再次抚了抚腰，她忍不住说道：“既然腰不舒服就去休息一下。” 李淑云脸上瞬间飞起两团红霞，“没，我没有不舒服，只是最近有点累，没什么精神。” 至于为什么累，为什么没精神，就需要自己领会了。 林瑶是单身狗，完全不懂那些。 不过，她脑海中灵光一闪，问道：“你该不是有宝宝了吧。” “啊？”李淑兰正在涮碗，被她这么一问，吓得差点把手上的碗给砸了，“没有没有，没有的事！” 在林瑶看来，有男朋友=快结婚了，快结婚了=随时会有宝宝，所以李淑兰一有不舒服，她就问是不是有宝宝了？ 然而李淑兰今年才十八，他们怎么可能这么早要宝宝？ 她顿时觉得这个猜测太不靠谱，把小姑娘都给吓坏了！ 林瑶满脸歉意地看着李淑兰，“我瞎说的，你别放在心上！还有，谢谢你帮我晒被子！” 李淑兰回眸，朝她嫣然一笑，她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格外温婉， 林瑶不由感慨，多好的姑娘啊！ 第三十三章 风生水起 - 遥望虹霓 - 玖骊 林瑶回到房间就打开电脑，登上了杭城论坛。 或许是因为杭城之夜化妆舞会开幕在即，最近杭城论坛格外热闹。 蒋明淑似乎成功地摆脱了那位开跑车的同事的纠缠/追求，这几天她重新活跃在单身男女版块。 林瑶和蒋明淑不同，她并不只待在单身男女版块，而且她也不像其他网友一样只是潜水或灌水。事实上，她现在几乎不灌水。 林瑶的桃子不淘在几大版块都开了帖子，她每天都会去自己的帖子更新帖文。 这段时间，林云陆续带林瑶去了杭州几家知名的餐馆，譬如一家隐藏在西湖边北山路民宅深处的私房菜馆、一家有歌舞表演的东南亚风情餐厅以及一家火爆杭城的土耳其餐厅…… 林瑶以桃子不淘的名义在活动版块开了个美食帖，标题为：吃货在杭州 里面写的自然是林云带她到处好吃好喝的经历。 “我在西湖边极具东南亚风情的LEAF餐厅邂逅了我的挚爱---咖喱蟹……欢快的音乐响起，本该认真吃咖喱蟹的我因为0.01秒的分神，被眼尖的服务员发现，并被大力拖上舞台一起尬舞。 我没有学过他们的舞蹈，跳得不太好，可能有点像企鹅，还心不在焉那种，总之很矬。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当我终于摆脱热情粘人的LEAF餐厅服务员，回到座位时，我的挚爱---咖喱蟹，已经只剩一堆壳！ 小伙伴告诉我：‘这咖喱蟹呢就应该趁热吃，我要是不吃完，它就凉了……blabla’ 因此，我奉劝要去LEAF餐厅的各位，千万不能对食物以外的东西感兴趣，就算服务员很帅也要立场坚定，不然后果很严重，比如，咖喱蟹……凉了。” 这样的帖文虽说谈不上文笔，但是很容易引起其他网友的共鸣，大家吐槽不断。 经过林云这位美食达人的熏陶，加上林瑶搜罗和整理了活动版块各位达人分享的美食攻略帖，如今她也能算小半个美食达人，和网友侃起美食话题也能头头是道。 《吃货在杭州》很快就成了活动版块美食天地中的热帖。 桃子不淘在情感小屋的帖子则是：新的一天新的痛苦 从标题就能看出来是个吐槽帖，但是她吐槽的风格和一般人不一样，她的帖子总是以搞笑、调侃的口吻诉说日常工作和学习中会遇到的琐事、冏事、无奈的事。 比如，某次她坐公交被人让座，原本心里还美滋滋的，结果一低头，发现自己的小肚腩把衣服扣子绷开了。 又比如，某次她偶遇好久不见的熟人，对方语气夸张地问她为什么变得这么美，是不是去整容了blablabla，最后她说出了真相：“呃，我只是出门前洗了个头。” 这个帖子很快成为情感小屋迄今为止唯一的热帖。 桃子不淘在单身男女版块也有一个热帖，标题为：桃淘历险记 这个帖子用心记录了她参加单身男女版块活动期间遇到的趣事趣闻，以论坛新人桃淘的视角描写了与单身男女的网友们一起FB时的场景。 虽然她的文笔只能算一般般，但是胜在接地气，平淡处也能见真情，这个帖子引起了越来越多网友的关注。 桃子不淘不像其他网友那样随性发帖、随机回帖，她总是认真地写帖文并保持早晚回帖的习惯，从不间断、从无遗漏。 同样她也十分关注论坛里其他网友的帖子，多数时候只扮演倾听者的角色，偶尔也会提一些颇有见地的小建议，令人激赏。 不仅如此，她在杭城论坛留下的许多鼓舞人心的话语，也不乏插科打诨的话语，甚至一些简简单单的俏皮话都受人追捧。 譬如说，某次有人发帖问：缘份到底是什么？ 林瑶无意中看到后，她用桃子不淘的ID跟了一句，“缘份就是长臂猿的便便啊” 这么无厘头的一句话短短几分钟内被很多人引用，跟帖十几页，每页二十条，也就是被引用了数百次。 并且，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热度不减，不断有网友引用和跟帖。 林瑶本质上属于比较软萌、温和的姑娘，桃子不淘将她的这些特点表现更加明显。 林瑶在现实生活中也算经历过一些风浪的人了，所以即便桃子不淘在网上遇到一些尴尬的场面也不会意气用事，而是用轻松诙谐的语气打破僵局。 桃子不淘的出现总能让正在怄气的人怄不下去，让快要吵架的人吵不起来。 善意往往是相互的，如今不论桃子不淘逛到哪个版块都有熟悉的ID上来跟她打招呼。 一个月后，《桃淘历险记》竟然成为单身版块乃至于整个杭城论坛最火热的帖子。 对于林瑶而言，她并不是刻意要把桃子不淘经营到什么样的地步，所有这些只是她在工作之余的消遣，没想到却有了这么多意料之外的收获。 ******* 夜已深，奥兰多大厦49楼只剩下秦容泽和助理梁凯文。 原本秦容泽正在安心批文件，可是每隔几分钟他就能听到梁凯文夸张的笑声。 “哇咔咔咔咔，太逗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沃哈哈哈哈哈哈哈……” 秦容泽是个典型的工作狂，一颗心里只有工作，此时却被梁凯文吵得没法继续了。 秦容泽过去一看，发现梁凯文的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正是杭城论坛某版块的页面，而他正对着电脑笑得前俯后仰。 秦容泽当然不能理解他的古怪行为，抬指“笃笃”地敲了桌面两下，淡淡问道：“你还记得你在做什么吗？” “咳，董事长。”梁凯文吓了一大跳，他来不及抹去眼角的泪花，慌忙起身，解释道：“我记得，我正在帮您调查桃子不淘，也就是林瑶，您要找的那位小姑娘。” 秦容泽指尖微动，“然后呢，有什么收获？”低沉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梁凯文当然收获颇丰---他收藏了好多桃子不淘原创的搞笑段子。 “哈，已经略有收获，不过我觉得我有必要注册个ID和她……” 梁凯文一抬眼就见董事长正目光复杂地望着他，莫名感到一阵心虚，“咳，我的意思是，我想为董事长注册个ID，不知您意下如何？” 梁凯文才知道，原来林瑶这姑娘确实挺有意思的，难怪董事长对她念念不忘，不对，董事长应该还没有看过这些…… 他有个大胆的想法：把这些搞笑段子都打印出来，放董事长桌上。 不知道董事长看了，是不是也会绷不住，爆笑出声？ 当然，这种事梁凯文只敢放在心里想想。 秦容泽抬眼盯着他，不置可否。 第三十四章 高手的烦恼 - 遥望虹霓 - 玖骊 翌日清晨，林瑶一起床就发现那对小情侣之间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寻常。 李淑兰看到她后两眼熠熠生辉，“林姐，你太厉害了！” 林瑶有些不解，但还是接受了小姑娘满是崇拜的目光，“是吧？” 李淑兰向来是温柔而内敛的，此时在她眼中却有着无法掩饰的喜色，“你怎么这么厉害，一下就看出来我有宝宝了？” “哈？”林瑶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满脸的不敢置信，“你有宝宝了？”这么快！ 李淑兰喜不自胜地说道：“昨天你问我是不是有宝宝的时候，我都没当回事，可我老公有些不放心，他昨晚去药店买了验孕棒。今天早上我测了一下，结果真的有宝宝了！林姐太厉害了，我真是太感谢你了！” 李淑兰的男友长得高大帅气，话不多，气质有些偏阴郁。 他凉嗖嗖地看了眼李淑兰和林瑶，尤其是林瑶，然后一言不发，拎着包出门了。 林瑶忽然意识到，李淑兰这话说得有问题，他们的宝宝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再说李淑兰这么快有宝宝，厉害的人是她男朋友才对，可她逮住林瑶一顿猛夸是什么意思？ 林瑶很庆幸自己是女的，她要是个男的，估计李淑兰的男友刚才已经动手打人了。 不过，李淑兰他们有宝宝了这件事跟她也不是完全没有关系。 接下来，他们就该结婚生孩子了，到时会住哪儿，仍然和她合租吗？ 这怎么可能！ 李淑兰今年才十八岁，她的男友也不过二十三四岁……按说还没到当父母的年纪。 林瑶有些不知道怎么形容心中的感受，问道：“你们接下来怎么打算？” 李淑兰本就是个极温柔的姑娘，她笑起来的时候隐隐带了点母性的光辉，“当然是先把宝宝生下来。” 林瑶很想问问李淑兰，你们领证了吗？办酒了吗？双方长辈知道你们在一起吗？可是这些问题都太煞风景，她没有问出口。 林瑶最后只说了一句，“那真是太好了。” 李淑兰仍然沉浸在就要当妈妈了的喜悦中，她大力握住林瑶的手，说道：“林姐，今天晚上我多烧几个菜，我们一起庆祝一下，顺便也感谢你对我们的照顾。” 林瑶微微一愣，她根本没有照顾过李淑兰他们，反而李淑兰一直在照顾她。 李淑兰和蒋明淑的名字里都带了个淑字，可她和蒋明淑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李淑兰是真正的温柔贤淑。 林瑶这辈子还没见过比她更温柔更贤淑的姑娘。 遗憾的是，他们很快就会搬走，而自己又该重新找租客了。 今天晚上这顿，恐怕是散伙饭了吧？ 林瑶正想着自己需要重新找房客的事，心中不无惆怅，脸上却还带着笑，“有宝宝就不要像以前那样操劳，我听说前三个月要特别注意，你要多休息。” 李淑兰的小脸倏地红了，“做饭算什么操劳？林姐今晚一定要和我们一起吃饭啊。” 林瑶不知道李淑兰为什么动不动就脸红，她轻轻弯起唇角，说道：“那我沾宝宝的光了。” 李淑兰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她的笑容如同冬日的暖阳，格外温暖，“嗯，我们说定了哦。” ****** 12月的杭城，俨然已是一片天寒地冻的景色，有的地方已经下过不止一场雪。 林瑶在凌云实业都快两个月了，在这期间，她发现自己不时会接到与一个月前那位老外类似的电话。 有些急性子的老外喜欢在电话里说他需要什么产品以及他对产品的要求，并说明从前他曾经遇到什么问题，这类问题能不能给他解决？ 如果能谈拢，他会立刻下订单，如果谈不拢，他会马上改找别的公司。 虽然林瑶一开始完全不理解老外的意思，但是这段时间的魔鬼训练渐渐有了效果，即便再古怪的口音，她也能听明白个大概，沟通已不再是问题。 经过一个多月的相处，林瑶成功地和公司里的六名外贸业务员混成一片。她也终于搞清楚了，为什么当初谁都听不懂老外的电话的真正原因。 林云原本在广州开饭店，简雯曾是高中英语老师，郑玉宁从前为一家服装辅料厂做出口，至于其他人，她们有出口过面料的、有出口过窗帘的……唯独没有人出口过机械产品。 这倒不是以前没有女孩从事机械行业的外贸出口，更不是林云不想招有机械行业工作经验的外贸业务员，只是碰巧了，她招聘的外贸业务员全是其他行业的。 正因如此，尽管简雯、郑玉宁等人的英语水平不错，她们仍然听不懂老外的电话。 譬如说，老外在电话中问：能否将某个型号的产品Polishing chrome plating process（表面抛光镀铬处理），这种问题，就算对方用中文问，她们也答不上来。 这就好比我们都会说中文，但那不能代表我们都能听懂高等数学一样，英语也是同样的道理，这是专业知识的缺失造成的。 林瑶越学就越觉得，不论是英语还是专业知识，不论做事还是做人，她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很多！ 有这种想法的人显然不止林瑶一个，快下班时，她听到简雯给报纸上登的新世界语言培训学校打了电话，详细地咨询语言类培训班的情况。 等她挂断电话后，林瑶忍不住问道：“你打算去新世界兼职当老师？” 简雯微微勾了勾唇，“不，我准备去学外语。” 林瑶愣了愣，追问道：“你准备学二外？”高手就是高手，对自己的要求可真够高的啊，精通一门英语还嫌不够！ 林瑶学的是国际贸易专业，学过一门二外，是日语，同样四级，很一般的水平。 现实是和华国人做生意的霓虹国人几乎都会英文或者华文，她的二外至今没有机会派上用场。 简雯却道：“不，我准备去学英语。” “什么？”林瑶震惊了，“你开什么玩笑？！” 简雯的英语说得挺好，而且，一个月前她说的那句让所有人振聋发聩的“那老外的英文说得忒差了”至今音犹在耳，她现在却说要去学英语？ 简雯面不改色地解释道：“我学的是英语专业，课程包括古典英文，英语语言文学……此外我还研究过一些英文名著、诗歌，可这些东西在工作中根本用不着。” 林瑶恍然大悟，原来高大上的英语专业学的是这些啊？ 林瑶早就发现工作中连大学英语四级词汇都不太用得上，简雯说的那些英语语言文学什么的，估计完全没有用武之地。 不过，简雯身为专八高手去上英语培训班就太夸张了，有点像去砸场子。 她好意劝道：“你的基础那么好，口语也很溜，根本没必要去上那些所谓语言培训班，没准那里的老师还没你说得好呢。” 简雯苦笑道：“我准备报商务英语班。” “那就更没必要了，我学过商务英语……” 林瑶想到自己有些上不得台面的英语水平，不由感到脸红，“我的意思是，商务英语很简单的，我把书借给你看看就可以了，没必要报班。” 简雯挑了挑眉，“要不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言外之意是林瑶比她更需要报个班。 当然，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林瑶有点动心。 她这段时间的自学固然是富有成效的，但她眼下遇到了瓶颈，如果想要更进一步提升……也许她真该先去报个培训班或者夜大？ 第三十五章 再像也不是她 - 遥望虹霓 - 玖骊 奥兰多大厦 秦容泽正埋头看文件，梁凯文忽然神神秘秘地凑了过来，他的手上还拿着手机。 秦容泽垂眸看了一眼梁凯文的手机，屏幕上是个二十来岁的姑娘。她穿着一件浅色长款羽绒服，白皙的肤色在阳光下变成淡淡的粉，虽然只露出半张脸，但她笑起来眉眼微弯的样子，很甜。 他哼笑一声，手指敲了敲办公桌，漫不经心道：“给我看这个做什么？” “看到没有？”梁凯文的笑带着掩藏不住的得瑟，“您觉得怎么样？” 秦容泽喝了口咖啡，问道：“什么怎么样？” 梁凯文面上不无得意，邀功般说道：“H家的限量款，通过蒋明淑送给她的，您看是不是很适合她？” 这事说起来轻巧，做起来可真不容易。 蒋明淑根本就是个油盐不进的，梁凯文请她吃饭，她不去了，请她看电影，她拒绝了，送她包包，她死活不要……居然完全没法收买！ 梁凯文这辈子还没遇到过这么难搞的女人！ 可是不收买她，怎么从她口中打听林瑶的事，怎么利用她接近林瑶？ 最后他只得和任佳颖一起，鼓动蒋明淑以五十元一件的价格，买下了两件“往年旧款样衣”。 这特么的，哪儿像往年旧款？可是蒋明淑信了，而且果然转送/转卖一件给林瑶。 对于梁凯文来说，这是他迈向成功的历史性一步。 接下来，他肯定可以逐步逐步化解蒋明淑对他的防备，然后……他光是想想就有些迫不及待了。 秦容泽抿了抿唇，目光又看了照片上的人一眼，“都快年底了，你很闲？” 这怎么能叫很闲？ 梁凯文不由哼哼唧唧道：“不是您让我查她的吗？”经费都给了，他不得挖空心思把事办成？ 秦容泽一愣，将手中的笔啪的一声拍在办公桌上，梁凯文吓得一抖。 “啊啊啊我错了！我错了董事长！”虽然不知道错在哪儿，但他果断认错就对了。 秦容泽没说话，半晌他才再次开口，“把手机给我。” 梁凯文见势不妙，赶紧补救道：“哦，不用麻烦，我这就删了它。” 秦容泽瞥了他一眼，语气不容置否，“把照片传给我。” 梁凯文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还是不明白，他神色古怪地把照片传过去。 秦容泽收到照片后就点了保存，然后对梁凯文说道：“往后把注意力放在正事上。” 梁凯文似懂非懂，迟疑道：“那林瑶……” 他暗自在心里揣测，有没有可能董事长已经发现林瑶不适合他，打算放弃了？ 可是董事长很难得看上一个姑娘的，按说不会这么快放手，不对啊，都还没有得手怎么可能放手？ 秦容泽脸色微沉，冷笑一声，“听不懂人话了是不是？” “嘎？”梁凯文已经彻底懵了，“是……啊……不是！” 所以，他到底应该继续调查林瑶还是把全部精力放在工作上？ 还有，董事长刚刚是不是在骂人？ 梁凯文走后，秦容泽才拿出手机，他点开那张照片，拇指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滑。 女孩很年轻，她有着青春漂亮的面容，但是美得并不张扬，而是甜美中透着些许个性。 这张脸真的像极了秦容泽记忆深处的那个“她”。 只可惜，长得再像，终究也不是她！ ******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圣诞节前的最后一周。 快下班时，林瑶和简雯正小声商量着要不要去培训班看看，一旁的郑玉宁忽然惊呼，“我的天呢！” 发现林瑶和简雯都盯着自己瞧，郑玉宁只得小声解释道：“刚刚网上新闻说，我男神顾瑾轩要结婚了，他要娶程娇倩那个整容怪！” 林瑶“哦”了一声，她不是追星族，不过她也知道顾瑾轩是娱乐圈里的当红小生，长相帅气，举止儒雅，是个性情温润的谦谦君子。 他演过好几部青春偶像剧的男一或男二，演技一般般，人气却居高不下。 程娇倩则是娱乐圈的老牌女明星，说她老牌并不是因为她的年纪，而是她出道早。 程娇倩一开始走的是清纯路线，后来她忽然风格大变，把全身上下都给整了。 娱乐圈里整过容的明星其实并不少，可是从来没有谁整得像她这么夸张、这么假，因此很多人暗地里称呼她为“整容怪”！ 程娇倩似乎十分满意自己如今性感美艳的新形象，天天发街拍、隔三岔五上综艺节目或真人秀……总之只要打开电视或电脑，哪儿哪儿都能看到她。 杭城论坛上就有网友说她后台硬着呢，还曾有网友爆料说顾瑾轩是她的小白脸。 林瑶看到这些时不过一笑置之，她倒是没想到郑玉宁会是顾瑾轩的粉丝。 郑玉宁愁眉苦脸，“真的，我光是想想他俩在一起的画面就觉得受不了。” 林瑶笑嘻嘻安慰道：“娱乐圈里的新闻真真假假，谁能分得清？再说和程娇倩传过绯闻的男星多了去，说不定只是炒作，过几天他们的经纪人就出来辟谣了，然后顺便提一下由他们主演的新剧。”娱乐圈里的套路一般就是这样。 郑玉宁皱着眉说道：“我看这事假不了，有狗仔拍到顾瑾轩夜宿香闺的照片了。我去，就程娇倩那个整容怪，还香闺呢！” “就算她是整容怪又怎么样？”林瑶嘿嘿一笑，“没准你男神就喜欢她那样的。” 简雯抬起头，淡然地看着她们，“人家整不整容和咱们有什么关系？” 那确实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郑玉宁沉默一会儿，看神情居然似乎有那么一丢丢失落。 林瑶朝她眨了眨眼睛，调侃道：“你老公知道你这么在乎顾瑾轩吗？” “老公是老公，男神是男神！”郑玉宁的性子有点大大咧咧的，此刻却难得忧郁了一把，“哎，心有所爱的男人，没必要觊觎。所爱还是个整容怪的男人就更没有必要了，我还嫌弃他呢！我决定了，从今以后再也不粉顾瑾轩了！” 林瑶被她的样子逗得有些想笑，打趣道：“对嘛，娱乐圈那么多小鲜肉，你还是赶紧换个新男神吧。” “唉，你不懂，我对顾瑾轩是真爱。”郑玉宁说着说着就停下来了，她古怪地盯着林瑶打量一阵，问道：“有没有人说过，你和程娇倩长得挺像的。” 林瑶听到这话真的是又惊又恐又懵逼，甚至有点毛骨悚然，“我像她？哪儿像？你开什么玩笑？！” 郑玉宁刚想继续说，却听到林云打开了她办公室的门。 瞬间，世界都安静了。 办公室里的七人极有默契地低下头，认真工作。 林瑶并没有把郑玉宁的话当成一回事，她和程娇倩除了同是女人之外，根本没有哪里是一样的！ 再说娱乐圈里的人和事，跟现实中的她们能有什么关系呢？ 下班前，林云宣布：“考虑到圣诞节是周末，大家都有自己的节目，咱们提前聚个餐，时间就定在周三下班后，带家属，大家安排一下。” “好！” “太好了！” 聚餐这种提议，不论什么时候都是喜闻乐见的，办公室里的气氛再度活跃起来。 对于林瑶而言，唯一的问题是，凌云实业目前只有她还单着。她可以想象，到时大家都成双成对，就她孤家寡人一个，连个谈天的人都没有，那场面有点尴尬。 林瑶抬头望着林云，一脸期盼地问道：“林总，我能带女朋友吗？” 办公室里原本正忙着收拾，准备的下班了的几人顿时轰笑出声。 林云朝她翻了个白眼，让她自行体会。 第三十六章 最后的狂欢夜 - 遥望虹霓 - 玖骊 傍晚时分，凌云实业再次只剩林瑶一人，她正忙着整理这一天的工作。 林瑶在天风公司期间养成了一个习惯，她会把每天的工作重点摘录下来，做成EXCEL文档。一方面可以查漏补缺，另一方面也有利于她及时跟进工作的进程。 正因如此，她才能在半小时内完成人家大半天的工作量，而且几乎没有出现过任何纰漏。 正当林瑶忙着更新表格时，蒋明淑火急火燎地打了电话过来，问道：“你今天上过杭城论坛吗？” 林瑶一早就登进论坛回过帖子，但她不像蒋明淑那样时时关注杭城论坛的动向，她随口问了句，“发生什么了事吗？” “今天小渔他们一伙人到单身男女来灌水，然后很多人效仿，整个单身男女版块都乱了套了，好多人被小菇凉封ID。”蒋明淑夸张地嚷嚷起来，“天啊！这么大的事，你居然不知道？！” “是嘛？”林瑶其实并不觉得这算多大点事，她一边浏览自己刚刚更新完成的EXCEL文档，一边说道：“那我等会儿也去看看。”真的只是去看看。 毕竟距离杭城之夜化妆舞会没几天了，她不想对论坛里的事一无所知。 蒋明淑急吼吼地催促道：“那你可要快点。” 林瑶懂她的意思，晚了就看不到好戏了。 林瑶打开杭城论坛时，发现单身男女版块已经不存在蒋明淑所说的海量灌水帖，倒是有不少网友正发帖谴责灌水的网友，或是公开对小菇凉果断封ID的作法表示肯定和支持……她果然来迟一步，好戏已经散场。 林瑶自然不会去谴责刷帖的网友，她也不会像其他人那样竭力奉承小菇凉。她比较关心的是，她那几个实验用的小号……会不会也被封？ 林瑶试着登陆了其中一个小号，不过幸好，她的小号没事。 几秒后，单身男女版块再次炸了锅。 *** 麻辣汤太汤：喂喂((٩(//̀Д/́/)۶))劳资刚刚是不是眼花了，竟然看到有个ID头衔是‘世界和平’，杭城论坛什么时候有这种头衔了？ 缘份的小号：(“▔□▔)我勒个去，这个ID注册时间才一个多月，积分88W+，都快赶上总版主了，刷的，这肯定是刷的！他这么狂怎么不用封ID？ 好久不见的马甲：世界和平…................…(¬､¬)这头衔挺有深度啊，会不会是总版主的小号？ 好久不见的马甲：我听说总版主想要多少积分可以从后台直接改数据的。 岁冄茹歌：刷子们不要企图转移注意力！ 岁冄茹歌：我们继续讨论刷帖的问题，我认为这种行为就应该见一次封一次ID。 爱她一辈子：论坛是属于我们大家的，不是谁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麻辣汤太汤：(￢_￢)尼玛，劳资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一个个都来谴责劳资？ 麻辣汤太汤：再说杭城论坛是什么地方？ 麻辣汤太汤：用得着定那么多条条框框？ 麻辣汤太汤：(/ﾟДﾟ)/总之劳资不服气，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不服气！ 缘份的小号：(，，•́.•̀，，)关键又不是我们挑的事，挑事的ID也不是单身男女版块的，我气不过为什么挑事的不用封ID，我们这些跟着凑个热闹的全被封了？ 麻辣汤太汤：好兄弟，说得在理！ 小菇凉：你们刷帖还有理了？ 麻辣汤太汤：吓死人惹，劳资先走一步ε=ε=ε=ε=ε=ε=┌(;￣◇￣)┘ 好久不见的马甲：小的也撤了。 小菇凉：这次只是警告，你们等24小时后ID自动恢复吧。 麻辣汤太汤：哇呀呀≥▽≤劳资脆弱的心灵受到了巨大的创伤，求安慰~求抱抱~ 爱她一辈子：不好意思，我老婆只能我一个人抱抱！ 缘份的小号：(︶︹︺)麻烦让一让，你妨碍我们和斑竹交流感情了。 麻辣汤太汤：(•ิ_•ิ)小菇凉也是属于我们大家的！ *** 等到林瑶看到这些帖子时，才想起来只要她在单身男女版块登过小号，她的小号会一直挂在上面的访客名单里，几分钟后才会消失。 这点时间已经足够引起麻辣烫太烫这些人的注意，他们甚至已经查看过她小号的数据，并且他们此时恨不得立刻将小号背后的真身挖出来。 林瑶微窘，大意了，她不该在这种风口浪尖上登小号进单身男女的。 林瑶决定，往后尽量少用或者不用这些小号。 因为担心有网友通过IP地址找到她，林瑶这天没有再登陆杭城论坛。 晚上7：30，林瑶不仅将所有的工作处理玩，还将每天的自学任务超额完成。 正当林瑶收拾好，准备回家时，蒋明淑再次打电话过来。 “诶~你还在办公室啊？” 林瑶嗯了一声，问道：“怎么了？” 蒋明淑不高兴地哼了一声，“那你怎么不去论坛，枉我给你发那么多私信。” 杭城论坛啊…… “我上过了啊。”林瑶顿了顿，“发现没热闹可看就下了，后来又发生什么事了吗？” “有小菇凉在，单身男女能有什么事~？”蒋明淑不满地哼哼几声，“是我找你有事，可你居然不理~我~！浪费我的时间~，浪费我的感情~以及表情~！” “你找我什么事啊？”林瑶为难道：“我正要回家呢，这会儿电脑都关了。” 蒋明淑本就是个粗线条的，她故意拿腔拿调一阵就有些绷不住了，“其~实~，我弄到……咳，我替你准备好化妆舞会的服装和道具了，你尽快过来试试合不合身~。” “是嘛？”林瑶略感意外，“我不是早就和你说过不用了嘛，我上星期去环北市场……” “拜托，你以为是要参加学校的舞会吗？”蒋明淑忽然抬高了嗓门，“我们要去的是杭城之夜化妆舞会，你去环北市场买的服装和道具能拿得出手吗？” 林瑶想说她都买了面具和假发套，很隆重了。 蒋明淑继续给她洗脑，“你要知道咱们早就不是学生了，你不要总是这么学生气，你看看我就和你不一样。” 确实不一样，但是蒋明淑的品味，她也不敢苟同啊。 林瑶张了张嘴，终究没忍心打击她，而且蒋明淑也是一番好意。 “那也好，你花了多少钱，我给你。”实在不行，她还用环北市场淘来的装备。 “瞧你说的，好朋友之间讲什么钱不钱的？”蒋明淑说话的语气既嚣张又得瑟，“你赶紧滚过来试衣服！” 林瑶心下觉得好笑，学着她的语气说道：“好朋友，你似乎很~嚣~张~啊~。” “那~是~当~然~的~啦~！”蒋明淑笑了笑，呵斥道：“别废话，麻利地滚过来！” 接下来，林瑶听从蒋大小姐的指示奔赴胭脂里，和她一起试穿了据说从奥兰多样衣间淘汰下来的道具服。 等到她试完衣服回到朝阳小区时已经很晚，自然没再关注杭城论城后续发展。 第二天早上，她发现杭城论坛似乎消失了！ 林瑶打听了一圈才知道，原来杭城论坛昨天的混乱并没有因为小菇凉大范围封ID而结束，事实上，那仅仅只是一场真正的混乱的开始。 昨天晚上，杭城论坛的几位版主下线后，活动版块和情感版块的网友们开始狂欢，他们像疯了似地灌水、刷屏。 这件事造成的直接后果是，杭城论坛的服务器陷入瘫痪，网站崩溃了。 24小时候后杭城论坛重新开启，从此多了一项新的限制：同一个ID或同一个IP地址三分钟内只能发一个帖子。 如此一来，不要说是刷分了，就连正常发帖回帖都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从这天开始，论坛里所有ID的升级速度都慢了下来。 对于林瑶而言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她的桃子不淘积分已经很高，但是对于很多网友来说，这是无法忍受的。 这一晚后来被网友们戏称为杭城论坛“最后的狂欢夜”。 第三十七章 风雨欲来 - 遥望虹霓 - 玖骊 临近年底，大家都比较忙，林瑶也不例外，她手上有几个订单需要在春节前完成和发货，这段时间她每天急着催货。 “喂，张总吗？我是凌云实业的小林，咱们公司订购的那批摇臂交货时间快到了，不知道大约还需要多久可以完成啊？” 张总用带着浓浓地方口音的普通话说道：“林小姐啊，最近厂里太忙，大家都急着出货，这样吧，下午答复你行不行？” 林瑶十分爽快，“当然行啦，那我下午再给您去电话！对了，张总，您觉得大约几点打电话给您比较方便？” “呃……”张总顿了顿，试探般问道：“下午四点？” 林瑶一口答应下来，“好的，下午四点我给您去电话，到时您可要给我们确定一下最早的交货时间哦。” 张总迟疑片刻，说道：“行，没问题。” 林瑶也没有继续和他罗嗦，“那就先谢过张总啦，咱们下午联系。” 电话那头，张总笑得爽朗，他连声说：“不客气，不客气。” 挂断电话后，林瑶在小本子上记录下来：下午四点打电话给隆正机械张总，确定摇臂交货时间。 她不是刚出校园的小菜鸟，也不是第一天跟这些供应商打交道。 根据她的经验，这些规模在几十人的小厂，合同上的交货时间往往作不得数的。一般老板说先安排哪家的货就先安排哪家的货，弹性很大。 如果张总真的去落实这件事，那么这批货的交货时间根本不用等到下午再答复。 当张总说出“厂里太忙……下午答复……”这种话时，就说明他在敷衍，在拖延时间。 倒不一定是他存心拖延时间，而是到了年底，大家都急着要出货，比她催得急的大有人在。 打个比方说，她三五天催张总一次，别的公司每天催张总三五次，那张总很有可能先安排别的公司的货。 她如果不盯紧一点，那么到春节放假时都未必能轮到她下的订单出货。 当然，也不是催得越紧越好，催太紧容易招人烦，得不偿失。 张总作为一家工厂的老板，他既然已经说了下午答复，一般不乐意改成上午答复，所以林瑶作为一个小小的内勤，除了答应之外别无选择。但她可以顺水推舟地提出下午，她会继续跟踪这件事，这样一来，张总就失去了再次使用拖字诀的机会。 所以，不论说话做事，掌握好一个度是非常重要的，而这个度需要在工作的过程中慢慢揣度。 ****** 说来也巧，林瑶刚与几家供应商敲定出货时间，文先生的电话就来了。 “下午好~！请帮我找一下小林~。” 林瑶对这位文先生的印象不可谓不深刻，她打起精神来，中气十足地说道：“下午好！文先生，我是小林。” “哇~！”电话那端的文先生惊呼一声，“你今天是不是有吃饱~饭~，所以说话这么有精~神~？” 林瑶看了看时间，下午四点多，这个点谁会吃饭，吃什么饭？ 可她若是不够“精神”，文先生岂不是又要找领导“说一说”？ 林瑶唇角微扬，“文先生，我每天都吃得很饱的。” 这一点她真不是吹牛，论吃，她在凌云实业还没遇到过对手。 文先生低低地笑了出来，“哈~，听得出来。” 林瑶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又中了对方的套路，“还不知道文先生有什么指示呢？” 文先生心情很不错，慢慢悠悠地说道：“有~，当~然~有~，我打电话来~，是想知道~这个月我有哪些货物可以出~？” 原本文先生都是找林云问这些的，可是文先生的订单很多也很琐碎，他问的问题细致入微，林云很少有能完整地答上来的时候。 林云时不时需找林瑶过去帮忙解答，有时候她转述不清，就让林瑶接电话。 渐渐地，文先生就记住了，讨价还价可以找林云，下了订单以后，出货相关的事应该问林瑶。 林瑶如数家珍般答道：“Sync. Ring和O/C， Cover约一周内可以完成，Center Bearing和Drag Link还需要两周，这些货物放在一起正好装满一个20’柜，而且这些货物的间隔时间并不长，建议放在一起出货。 这几家工厂都在省内，送货时间需要约1-2天，货物进仓后预计一周左右可以开船，预计最快船期为下个月中旬。” 也就是说，这个月确实会有货物完成，但是下个月才会出货。 文先生显然对于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不悦道：“怎么还需要这~么~久~？!” 林瑶从文先生所问的问题中得出了以下两点线索： 线索1，他知道这个月有哪些货物完成； 线索2，他以为这个月会出货，然而现实并非如此，所以他感到失望。 在国际贸易过程中，客户总会来问交货期/出货时间。 可是出口商的和国外客户对于交货期/出货时间的理解有些出入，出口商认为交货期/出货时间=工厂完成生产的日期，而在国外客户看来，交货期/出货时间=提单上的开航日期。 譬如，文先生想知道的就不仅仅是工厂什么时候完成生产，而是包括了工厂完成生产→货运送进指定仓库→完成报关→货物装船→轮船开航，这一系列工作的完成期限。 林瑶为了避免让文先生误以为两周后货物就可以上船/开航（on board)，便要趁早向他作出解释。 如果她现在不解释清楚，那么两周后文先生就会更加失望。 到那时，他可能会怀疑林瑶的工作效率，也可能怀疑凌云实业对他和他的订单不够重视，有意拖延，甚至欺骗。 林瑶不厌其烦地再次将国内出口货物的流程和所需要的时间详细解说一番，然后提议道：“如果您非常急需哪一个产品的话，我可以多催催工厂，这样大约可以提前一个星期左右。当然，您也可以先出Sync. Ring和O/C， Cover这两个产品。” 文先生低低地叹了口气，说道：“不用啦~，对于我而言~，下个月中旬出货没什么问题~。” 林瑶听到文先生这么说，不禁暗暗松了口气，她猜测之前文先生和林云联系时，林云应该提过这个月底出货的事，所以不动声色地又将它圆了回去。 “其实林总和我比您还想快快出货，但是我们又担心工厂会以这个做为借口降低质量，到时候出了问题怪我们催太急。” 文先生深以为然，“就是这~样~，啊~，我们不要急~，质~量最重要~！不要催他们太急~，让他们按正常的步骤来~，把我的产品都做好好的~。” 林瑶语气真挚，“您真是太英明了！”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文先生被林瑶直白的奉承方式逗得一乐，他轻声笑笑，说道：“你会这样想~，我也很高兴~，我的货早一个星期~晚一个星期~，其实~并没有很大的差别~，但是如果~他们把产品给我做得马马虎虎，那会给我带来很多麻~烦~。” 林瑶赶紧点头称是。 文先生心情好转，他便打开了话匣子，“老实讲~，我和其他国内公司也有合作~……但凡出了问题~，他们总是用这样那样的理由敷衍我~。其实这点问题我还能承担得起~，也没有想过追究他们什么~，可他们的态度~令我非常寒~心~。” 这一天，文先生和林瑶聊了很多，林瑶大多数时候在听，只不时答几个“嗯。”、“是的。”、“没错。” 文先生却滔滔不绝地把他从年轻时在霓虹国打工，成年后去南洋创业的经历说了一遍。 这么一来，聊的时间自然不短，期间林云从她办公室走进走出几次，都发现林瑶在通电话。 文先生说话的口音非常有特色，林云不可能听不出来，但是…… 林云什么都没有说，闷闷不乐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没错，就是闷闷不乐。 第三十八章 值得一辈子交往 - 遥望虹霓 - 玖骊 夕阳透过落地窗折射进来，在厚厚的地毯上投落斑驳的光影。 林云秀眉微蹙，安安静静地靠坐在沙发上，她似乎没有开口的意思，只一味地抽着烟。 林瑶刚和文先生通完电话，就被林云叫到了办公室。尽管她有些不明就里，但她看得出来林云的心情似乎不怎么好。 这种时候，她自认还是少开口为妙，于是乎，她乖乖站在原地等待林云先开口。 林云并没有让林瑶坐下来的意思，她自顾自抽完一支烟便将手中的烟头锨灭，语气淡淡地问道：“之前，你在电话里和文先生说了什么？” 林瑶恍然，原来林云在担心文先生出货的事，看来她真跟文先生提过月底出货。 林瑶想到自己不仅从那文先生那里争取到了更多时间，还把林云所说的月底出货的事也给圆过去了，她不由得意地咧开嘴，笑了。 “文先生打电话问他的货什么时候能出，我便和他详细解说了一下。” 林瑶的座位就在林云的办公室门外，那时她的办公室敞开着门，何况林云期间走进走出好几趟。 想来，林云把之前她和文先生在电话里所说的那些话听了个大概，用不着重复，但她还是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我告诉文先生，Sync. Ring和O/C， Cover约一周内可以完成，Center Bearing和Drag Link还需要两周，这些货物放在一起正好装满一个20’柜，这些货物都在省内，送货时间1-2天，进仓后约一周左右开船……预计船期为下个月中旬。 文先生似乎不太满意，我便告诉他，如果他急需什么产品的话，我可以帮他多催催工厂，尽量早点出货……我还告诉他，其实林总和我比他还想快点出货，但是我们担心工厂会以这个做为借口降低产品质量，到时候出问题又怪我们催太急。 然后文先生就爽快地同意我们下个月中旬出货了！” 林瑶兴高采烈地说完这些，当她回眸，对上林云冷冰冰的目光时，心下不由一怵。 她发现林云脸上没有哪怕一星半点的欣喜之意，反而将眉头蹙得愈发紧了些。 林瑶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什么，或是做错了什么，笑意从她脸上渐渐淡去。 她再次选择了噤声，然后眼观鼻鼻观心，静静地等待林云训示。 林云眉间划过一丝不耐，她嗤笑一声，“光这些，用得着说那么久？” 光这些事最多五分钟就能说完，可是林瑶和文先生的电话大约有将近半小时。 事实也是如此，这半个小时中的大部分时间，他们都不是在谈正事。 林瑶心里想着，难道林云是在怪自己和文先生聊得太久了吗？可是…… 首先，在刚刚那个电话里，她和文先生聊得挺好，并没有惹文先生不高兴。 其次，在和文先生的电话中，她的的确确只说了出货相关的事。 文先生倒是兴致勃勃地和林瑶说了许多其他的事，而林瑶只是没打断他而已，出于礼貌也时不时应和他一句，“嗯。”、“是的。”、“没错。”……诸如此类。 再者，电话是文先生打过来的，她并没有浪费公司一分钱电话费。 林瑶思前想后，她越想越觉得自己没有说错什么，也没有做错什么。 那么问题来了：林云究竟为什么不高兴？ 林瑶觑着她的脸色，有些不太确定地说道：“文先生还讲了些他年轻时的事。”不属于工作范畴的事，林瑶原本不太想和林云提起。 “哦~？”林云面色不变，双眼却紧盯着林瑶不放，追问道：“他说什么了？” 林瑶略微思忖后，简单概括道：“文先生说了他年轻时在霓虹国打工的经历，和他返回南洋创业的经历，以及他如何成功地把霓虹国的产品卖到了东南亚市场。文先生说，近几年他才开始尝试从华国进货，但是华国的工厂常常让他失望……” 末了，林瑶总结道：“我想他应该是在警告我，做事要踏实、要仔细，不能犯那些让他无法忍受的错误。” 林云将信将疑地打量着林瑶，而后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她伸手从烟盒里重新取出一支烟点上，兀自吞云吐雾。 半晌，她那双拢起的秀眉终于渐渐舒展开来，“那你可要记住文先生对你的教诲。” 她的声音，像是隔了一层什么，能听见，却听得不太真切。 不过，她的脸色总算缓和许多。 林瑶暗暗松了口气，说道：“林总放心，我一定会注意的！” 林云吐了个烟圈，她抬眼看向林瑶，意味深长道：“于我而言，文先生不仅是凌云实业的客户，也是我的朋友，值得一辈子交往那种。” 林瑶点点头，“是，林总。” ****** 下班后，凌云实业的办公室里再次只剩林瑶一人，她一边整理今天的工作，一边把林云那番饱含深意的话语放在心里反复琢磨。 可惜她在这方面不怎么开窍，始终琢磨不透。 林瑶还记得，大约在一个多月前，也就是她刚进凌云实业不久的时候，她赶鸭子上架般接听了第一个国际长途，结果一个字都没听懂，林云不仅不生气，还安慰她“这不是大问题，你只要多练习就会好起来！” 这一次，林瑶同样是在接听国外客户的电话，她和客户相谈甚欢，并且得到了客户的认可，林云反而不高兴了，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林瑶觉得，既然想破头都不通，那就先不想了。 她从来都不是有野心的人，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小目标：成为一名外贸业务员。 接下来，她要做是，竭尽所能，为了实现这一目标而努力！ 在她看来，如果她连内勤/跟单的工作都做不好，又怎么跟领导提换岗的事？ 林瑶很快整理好了工作进度表，她照例又啃了少量机械词典上的单词。 fine finishing(精加工)、rough finishing(粗加工)、rust(腐蚀)…… 每天十个单词，这是她给自己布置的功课，做完这些，她就可以放松一下了。 手机铃声响起时，林瑶正准备登进杭城论坛逛逛。 来电显示上的电话号码让她感到很熟悉，也让她霎时回想起一些不怎么愉快的往事。 那时，她天真懵懂，进了天风公司后，因为有太多男孩子围着她打转，她整天惶惶不安，只得寄希望于他人，结果……她并没有得到想要的救赎，反而让自己陷入了更难堪的境地。 说起来，她是不怎么愿意回想那些人和那些事的。 林瑶原以为，她与天风公司相关的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去，没想到那边还有人记得她，甚至打了电话给她。 会是谁呢？ 林瑶抱着好奇心按下了接听键。 第三十九章 考虑一下 - 遥望虹霓 - 玖骊 林瑶抱着好奇心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端的人说话很温柔，“小林吗？我是单清啊。” 单清是林瑶在天风公司期间遇到的，为数不多的，待她不错的同事。 林瑶客客气气地寒暄道：“单姐你好，好久没联系了。” “是啊，好久没联系了。”单清是北方人，说话稍稍带点北方口音，她细心地问道：“你下班了吗？方不方便说话？” 听这话的意思，单清应该有正事找她，林瑶便直接切入了正题，“我已经下班了，单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单清听出了林瑶语气中淡淡的疏离感，她略微迟疑道：“嗐，其实也没什么事，我就是想问问，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林瑶不由想起前段时间在公交车站遇到刘英杰时，对方和她说的那番话，“你走后，副总招了三个人来接替你的工作，结果她们三个天天加班还应付不过来……” 再结合单清欲言又止的古怪态度，她不由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想，难不成副总终于发现她是个人才，想把她重新找回去，所以让单清来试探她？ 哈哈，那就搞笑了……不过，那是不可能的！ 一方面是副总不可能找她回去，另一方面她也不可能再回天风公司。 这般不着边际地胡思乱想一番，林瑶感觉心情好了许多，她含笑答道：“我现在挺好的。”比在天风公司时好得多。 “那就好。”单清也跟着笑了笑，然后问道：“对了，你交男朋友了没有？” 林瑶的脸色不由一沉，她没料到单清会问这个。 说起来，单清在天风公司不算特别八卦那一拨，林瑶不明白她好端端问这干嘛？ 难不成她被开两个月后，那边还有人在八卦她的感情生活？ 林瑶抿了抿唇，冷淡而疏离地答道：“我打算过段时间再考虑找男朋友的事。” 单清叹了口气，悠悠地说道：“你也真是个老实孩子，小秦和周美林都住到一起了，你还是放不下他吗？” “没有，没有的事！”林瑶一点都不想和他们扯到一起，急忙道：“他们怎么样都和我没关系，我现在只想把心思放在工作上。” 殊不知，她越是急于撇清，别人越觉得她还放不下秦文远。 想到她的遭遇，单清有些不胜唏嘘，“你对小秦怎么样，我们看得出来，可惜……” 单清当然不信林瑶“只想把心思放在工作上”的说法，无非是不好意思承认罢了。要是林瑶真不介意秦文远和周美林的事，当初也不至于闹到被开除的地步。 林瑶顿时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 电话那端，单清还在苦口婆心地劝她，“找个男朋友不会影响工作，你看小秦和周美林，咳，我是说，你看看小沈和她男朋友不就挺好的吗？” 其实单清这番话没说错，林瑶也发现了，有男朋友并不影响工作，没男朋友反倒会带来一些不利的影响。 可是别人都能爱情事业双丰收，唯独她总是搞得一团糟。 林瑶已经没有继续聊下去的兴致，“他们是他们，我是我。再说，我现在挺忙的，没时间考虑那些。” 林瑶想挂电话了，单清却犹自说个不停。 “你去那边有一两个月了，工作应该已经稳定下来了吧？依我看，你也是时候考虑一下终身大事了，正好我这里有个条件很不错的男孩子，收入很高，是我们业务单位的一位高层，年轻有为，我介绍给你们认识一下？” 啥？ 林瑶有点懵，她没记错的话，单清刚刚还在说“你对秦文远怎么样，我们都看得出来”，这么快就要替她介绍“条件很不错的男孩子”？ 林瑶终于反应过来，原来单清打电话过来并不是为了叙旧，而是要给她介绍对象！ 不过，单清遇到青年才俊会想到介绍给她，这是不是代表人家是比较认可她的？ 林瑶十感然拒，“谢谢单姐，不过不用了，我今年才二十一岁，并不急着找对象。” “看你说的什么话？”单清恨铁不成钢道：“又不是让你马上和他结婚，只是见个面，认识一下，谈得来就交往试试，谈不来就不联系，你考虑一下吧。” 那倒也是。 况且“考虑一下”这句话本身就是一种比较委婉的拒绝，她觉得自己应该学着委婉一些。 于是她顺着单清的话说道：“好，那我考虑一下。” ****** 回家路上，林瑶坐在公交车上想了很多很多。 当初她是曾对秦文远动过心没错，但她那时和秦文远在一起，主要还是为了摆脱别人的纠缠，以及为了尽快离开城东。 他们相互之间谈不上什么感情，甚至于秦文远从一开始心里就有周美林的存在。 林瑶加入天风公司之前，周美林就已经打着朋友、知己的名义走进秦文远的生活。 如果没有林瑶的出现，周美林或许会用更柔和的手段，一步步靠近他、引诱他。 林瑶的出现让周美林有了危机意识，她只得加快倒追步伐，终于提前抱得美男归。 从另外的角度来看，秦文远原本就对周美林动了心，但他不想主动追求周美林，所以利用林瑶这个名义上的“同居女友”试探周美林，逼着周美林主动。 最后他们都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林瑶则莫明其妙地被炮灰了，沦为笑柄。 或许女人的魅力并不取决于她的外表，尤其是对于秦文远这个级别的美男来说，美丑根本就不重要！再加上情人眼里出西施…… 在秦文远眼中，周美林才是那个风情万种的小妖精，而林瑶什么都不是。 林瑶和秦文远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最后惨淡收场是情理之中的事。 对于领导们来说，林瑶离开校园没几个月就在公司里找好了男朋友，还主动搬过去和人家“同居”，这种行为已经算得上私生活不检点。 原本，这是她的私事，毕竟公司并没有明文禁止办公室恋情，所以公司领导权当睁只眼闭只眼了。 可林瑶却把乱七八糟的情绪带到工作中，还被抓了现行。当副总批评她的时候，她居然丝毫没有认错的意思，那就算得上无可救药了。 最后她才落了个被当场开除的下场。 如今想想，林瑶也不难理解其他同事对自己的态度。 女同事们普遍排斥林瑶，那是因为在林瑶加入天风公司之前，像刘英杰、小程、大勇这些小年轻肯定没少向其他女同事献殷勤，自从林瑶一来，他们就都围着林瑶转了。 男同事们起初费尽心机地讨好林瑶，林瑶却完全不搭理他们，反而跑去和秦文远“同居”。如果他们真的谈恋爱也就罢了，结果秦文远却撇下她和丑得惊天动地的周美林好上了。 这样的剧情当然是挺带感的，大多数人都抱着看好戏的态度看待这一切。 也就单清和刘英杰比较关心林瑶一些，几次三番提醒她周美林的存在，可她根本不当回事。 所以，不论从哪个方面来看，林瑶的出局都是必然的。 这样的经历一次就足够了，她不想重蹈覆辙。 第四十章 区域划分之争 - 遥望虹霓 - 玖骊 翌日清早，董事长秦弈和林云一起来到凌云实业，这也是秦董事长第一次来公司。 大家都感到很是意外，直到林云春风满面，主动打招呼，“大家早上好！” 这时，众人才反应过来，忙不迭地和两位领导说“早上好！”、“林总早上好！”、“秦董长早上好！” …… 凌云实业目前共有十二人，老板夫妻俩，内勤林瑶一人，外贸业务员六人，保洁员一人，财务两人，目前董事长秦弈、财务部的会计和出纳都是兼职的。 保洁袁大妈见到秦董事长后就很不淡定，林瑶起初还以为袁大妈是在紧张，直到她去茶水间倒水时，听到袁大妈感慨道：“董事长可真是位美男子啊。” 林瑶总算明白了袁大妈的反常。 这大概是不同年龄的人的审美差距了，就像很多老一辈觉得演员唐玉强帅得天怒人怨，但林瑶怎么看都看不出来他哪儿帅一样。 袁大妈对秦董事长的容貌惊为天人，林瑶却觉得他的长相顶多算周正，不过他身材高大，气质儒雅，总的来说还行，只是他跟“美男子”这三个字是沾不上边的！ 两位领导一进办公室就把门给反锁了，办公室里的气氛霎时变得沉重起来。 原因无他，公司里的六名外贸业务员到公司已经一个多月时间，都还没有开张，唯一有订单在手的是内勤林瑶。 正值年底，每个公司的业绩考核阶段，秦董事长的突然到来无法让人不多想。 林云的办公室虽然关了门，但是林瑶离得太近，即便她不刻意去听，也能隐约听到里面林云正可着劲地撒娇卖乖，而秦董事长则时不时发出阵阵爽朗的笑声。 林瑶有种一大清早就被塞了一嘴狗粮的感觉……她站起身，准备去茶水间和袁大妈一起待会儿。 “咔哒”一声，林云的办公室门被打开了。 林云容光焕发地走出来，向大家隆重宣布，“今天早上有秦董事长和我们开会，和我们一起探讨论接下来的发展计划。” ****** 简雯她们加入凌云实业已有一个多月，按说早就过了熟悉产品的阶段，应该安排她们做实际的市场开发了，但是林云对国际贸易一窍不通，没法统筹安排。 简雯有能力，可她比林云更外行。 其他几名业务员不论个人能力还是英语水平都比较一般，没人可以起到带头作用，再说机械行业与服装、家纺等行业不尽相同。 至于林瑶，在林云看来只不过是她的小跟班，完全可以忽略不计那种。 这是林云坚持让秦弈过来公司一趟，主持和安排接下来的发展计划的原因。 会议室里，秦弈不动声色地环视林云手底下的娘子军一圈，说道：“海外市场的开发是一个长期的、循序渐进的过程，因为地域和文化差异，海外客户的采购习惯也有所不同。而我们要做的，就是根据不同地区不同客户的不同消费习惯，针对性地进行商务接洽，并在这个过程中发现对方的市场需要。” 林瑶一边认真听秦董事长讲授开发海外市场的注意点，一边做着笔记。 她时常跟林云一起吃饭，早已对这位秦董事长的履历耳熟能详。 秦董事长是名校研究生毕业，目前为某上市公司高层，他在圈子里的大佬面前都有些面子。 这样的人口才不可能会差，说起公司发展和市场开发很有一套，而且秦董事长所讲的这些东西正是林瑶眼下最为关注的，让她受益匪浅。 “经过大家的努力，公司网站已经建立起来，最新的公司产品目录也已制作完成，一应准备工作都已经妥当。接下来我们要讨论的是如何有条不紊地开展我们的市场开发工作，首先我们由林总来分配一下现有的客户资源。” 根据秦董事长的指示，林云提出了公司现有客户资源的分配方案。 譬如“老客户”（已成交）统一交给林瑶处理。 目前林瑶手上的“老客户”有不少已经下单，或是快要下单。 事实上，这些所谓的“老客户”只是曾经发过询价单的意向客户。 其他有工作经验的业务员对此心知肚明，只是她们如今的身份都是凌云实业的新人，谁也不可能站出来挑明这些，菜鸟林瑶则是真的完全不懂。 不论如何，单凭新客户（未成交）将由六名业务人员去联系这一点，也让简雯、郑玉宁等人看到了希望。 对于业务人员而言，业绩不仅是她们的颜面，也是她们在公司的立足之本。 而且一旦这些客户成交，作为业务员的她们是有提成的！ 更何况，未来她们能否转正也取决于这几个月里能否取得进展，这些客户资源对她们来说简直是太重要了。 会议室里的气氛立时变得活跃而热烈，每个人都显得兴致勃勃、干劲十足。 林云和秦弈相互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满意的神色。 林云象征性地提了一句，“大家要是有什么意见和建议的话，也可以说出来，一起探讨探讨。” 在场的六名外贸业务员都对这样的分配方式表示认同，只有林瑶像小学生一样举起了手。 这可真是让人感到意外，按理说，林瑶根本就不是业务人员，客户资源怎么分配都和她没关系。 林瑶却不这么认为，虽然她眼下还是个内勤/跟单，但她迟早会成为外贸业务员！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她开门见山地提出了质疑，“关于这些客户资源的分配，我有个问题，把同一个市场的不同客户分配给公司里不同业务员的是否不妥？” 会议室里顿时安静下来，谁都不能否认，林瑶所提的问题有些道理，但是谁都没有开口说话，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得到秦董事长的首肯后，林瑶继续说道：“例如目前文先生的国家共有五位客户，他们需要采购的产品约有五成是相同或类似的，在其他市场也存在同样的情况。 又例如，太极国客户有十几家，所询问的产品也很类似。如果我们都想去联系联系看，当然是可以。问题是，如果由我们公司不同的业务员联系不同的客户，那么在未来是否可能发生公司内部的恶性竞争？” 林瑶进凌云实业不到两个月，在她手上已经有七八位客户的订单正在出货，她收到的询价单更是不计其数。 林瑶看过林云手上的所有客户信息，不久前还打印了圣诞贺卡的寄送地址，恐怕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这些情况。 有一瞬间，众业务员神情各异。 林云则是一脸的困惑。 在她心目中，所有国外客户订单和国内采购订单理论上都是她处理的，林瑶只是替她打打杂、跑跑腿而已。 连她都不懂的事，林瑶怎么可能会懂？ 何况拟出这个方案的其实另有其人。 秦弈也没想到他亲自拟的方案竟然会被一个内勤质疑，而且还质疑得有理有据。 他颇感意外地推了推眼镜，问道：“那么照你的意思应该怎么分配？” 他的言外之意是，你说我的方案有问题，那你有更好的方案吗？ 他并不是真的想听林瑶的意见/方案，而以退为进。 因为他和在场的所有人都十分笃定：林瑶不可能提出比这更理想的方案来。 一时间，林瑶再次成为全场目光的焦点。 第四十一章 出头的椽子 - 遥望虹霓 - 玖骊 迎着众人审视的目光，林瑶不慌不忙道：“尽管现在我们目前业务人员还不多，但是未来肯定会越来越多。 如果由不同业务人员分别和同一市场内的不同客户联系，或迟或早都会发生公司内部的恶性竞争。 所以我的建议是，把不同市场分配给不同的业务员，这样一来就可以有效的预防和避免这些问题。” 林瑶提这些意见的目的很明确：她想为自己争取一些客户资源。 简雯依旧不动声色。 郑玉宁等人面面相觑。 林云的脸色却有些不太好看，她不愿意相信，在她心目中如同神人的丈夫所提的方案怎么可能真的有问题？ 林云原以为，林瑶只是年少无知，却不知道她居然这么不知进退，没有分寸…… 她迫切地想要看看，秦弈将如何收拾这初出茅庐的小内勤，并给她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 谁知秦弈只是不以为意地笑笑，“按你的建议确实可以避免恶性竞争，但这样也有可能发生新的问题，比如，因为某个业务人员的问题，导致凌云失去整个市场。” 林瑶的脑子转得极快，她从善如流，答道：“我觉得在凌云这样的成长型企业里，业务人员都迫切地想要做出业绩，而且每个人都想抢先做出业绩，所以，我认为担心自己公司的业务人员不努力，倒不如担心其他。” 在凌云实业，业务人员得用业绩说话，没有业绩=被淘汰。 这一点，在场所有人都是认同的。 林云虽然不满意林瑶在这种场合，不给她和秦董事长面子，但是她也不能否认林瑶说得有几分道理。 再说，之前提出要让大家说说意见和建议的人是她自己。 秦弈眸光一闪，他忽然意识到刚起步的凌云实业和他所在的老牌上市公司是不同的，而自己的确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是以，他微微颔首，示意林瑶继续说下去。 林瑶有条有理地补充道：“或许我们可以凭谁率先做下哪个市场的客户，就把这个市场交给她来统筹管理和深入开发。未来有其他业务人员想发展这个市场的客户时，则需要先与之前的业务人员协调。” 凌云实业目前只有六名业务人员，但是很快就会招收第二批、第三批…… 如果真的有这么一条规定，那就代表着只要不出意外，第一批业务人员将在未来占据绝对的优先权。 或许是因为林瑶的想法太过大胆，大家先是一阵静默，等到回过味来时，业务人员们恨不得举双手双脚对林瑶的提议表示赞同。 秦弈经过慎重考虑，也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比他之前拟出的方案更适合眼下的凌云实业。 林云张了张嘴，正想说点什么时，秦弈抢先表了态。 “这样来说也是可行的，不过还有一些不足，待我们重新考虑后再作分配。” 既然秦弈都说可行了，林云只得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重新吞回肚子里。 会议室里的气氛再度活跃起来，业务人员无不欢欣鼓舞，林瑶更是喜出望外。 秦董事长表示会考虑她的提议，那就意味着接下来她也有机会分得一部分客户资源，她离成为外贸业务员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早会最终在众人欢腾热烈、斗志昂扬的情绪中结束。 ****** 林云的总经理办公室内很安静。 秦弈坐在沙发上，抿了口林云亲手煮的咖啡，由衷道：“没想到小林还有些见地。” 林云不悦地横了他一眼，“那我呢？怎么没听你夸我一句？” 秦弈笑着调侃道：“嘿嘿嘿，咱们可是在讨论工作呢，又开始耍赖皮了是不是？” 林云赌气般给他一个背影。 秦弈知道她小心眼的毛病又要发作，于是上前安抚道：“凌云实业是你我共同的心血，公司能在杭州落地生根，还搞得有声有色，这都是你的功劳。” “算你还有点良心。”林云淡淡地评价道，从她语气听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不过你得记住，下次别在你老婆面前夸别的女人！” 秦弈一怔，眉心微皱，“林小二，你还讲不讲理了？你所说的别的女人，就是指小林那个黄毛丫头？” 林云当然知道秦弈的眼光有多挑剔，一般的女人，譬如林瑶那样的，他是真瞧不上。 当然，她是故意拿林瑶说事的，假如换成简雯，她还不敢拿来调侃呢。 林云向来就是霸道的性子，她不依不饶道：“我不管，总之你在我面前夸别的女人就是不行，不仅不能夸，就连看都不能多看一眼。” 林云早已不是懵懂无知的小女孩，知道应该怎么做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尽管她摆出了大吃飞醋的架势，但她并不是真的在吃醋，而是在给秦弈打预防针。 林云招的六名外贸业务员长得都还不错，尤其是简雯，长得漂亮不说，气质更是出众。 往后秦弈真要是常来公司，她也不免会担心。 秦弈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些，无奈道：“行行行，家里家外，大事小事都听你的，这总行了吧？” “那还差不多~。”林云软绵绵倚在秦弈身上，娇嗔道：“要不然，我千里迢迢来杭州为你做牛做马，图什么啊？” “你图什么？”秦弈无奈地看她一眼，伸出手抚了抚她的长发，柔声道：“我把我的心，把我的一切都交给你了，秦太太。” 林云满意地勾起唇角，无比乖顺地依偎在他怀里，任他怜爱。 这几天杭城的天气格外晴朗，刺眼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射进来，洒落在一对紧紧相拥的俊男美女身上。 温存了一阵，秦弈说道：“我还得回趟天河，公司里的事交给你了。”天河就是他目前就职的上市公司。 林云只得放手，她慵懒地捋了捋微微凌乱的长发，“唔，那你尽量早点下班，还有，别忘记咱们公司今晚聚餐。” 说话间，秦弈已然用最快的速度整理好仪容，并将一副金丝细边框的眼镜重新戴上，很好地诠释了衣冠楚楚、斯文败类的形象。 只见他轻启薄唇，沉声道：“遵命，秦太太。” 苏得人小心肝直颤。 林云唇角轻扬，这就是让她迷恋，让她疯狂，让她甘心情愿放弃一切的男人了。 第四十二章 不平凡的一天 - 遥望虹霓 - 玖骊 对于林瑶来说，这个周三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 她还来不及为即将分到一部分客户资源而感到欣喜，就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这件事的起因是，林瑶准备出DUBAI的一批货，其中有两个型号的产品搞错了。 机械产品和其他产品有些不同，很多产品属于标准件，客户往往根据原厂编号（OE.NO.）或知名企业的编号下订单。 这些编号通常有着固定的格式，看起来十分相似，相差一个数字或字母就是完全不同的产品，如果不仔细处理是很容易出错的。 更何况SAADH（客户）一共采购了80多个型号的产品，其中的6303RS和6303RT，在凌云下给恒亚（工厂）的订单上却成了6030RS和6030RT。 这份80多个型号的订单，光是采购合同就做了好几页。这些产品有很多是型号相近，价格相同的，容易出现差错，而且错了还很难发现，错误就这么发生了。 林瑶拿到恒亚的出货明细后，正打算通知客户货物完成，可以随时安排订舱的消息时，她发现了这个问题。 值得庆幸的是，虽然出了问题，但是和工厂商量一下，未必不能补救。 这件事已经超出了她的能力/权限范围，于是她第一时间把这个问题反馈给林云了。 只不过，林云的反应却和她预料中完全不同。 林云看到SAADH的订单和凌云实业下给恒亚机械的订单时，在她心中积蓄已久的不满和怒意终于抑制不住地翻涌起来。 “看看你做的好事！” 林云的眉峰瞬时凌厉了起来，一张精致美丽的面容因为愤怒而剧烈的扭曲。 “这是SAADH公司下给我们的第一个订单，也是试订单，虽然数量不多，但也十分重要。你看看你是怎么做的，连货都发错，往后人家怎么敢再下订单给我们？” 林瑶愣了愣，这批货还在恒亚机械的仓库，并没有发货，甚至还没有订舱，客户那边也并不知情，她来找林云的目的正是为了尽快补救，妥善解决。 她正要开口说话，却被林云“呸”了一声。 林瑶不敢置信地看向林云，却发现林云也正看着她，确切来说是瞪着她。 林云恶狠狠地瞪了林瑶一眼，“你想想看，你到凌云之后犯了多少次错误？我从来没和你计较。” 林瑶原本就有点怵林云，盛怒之下的林云更让人难以招架，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她不说话也是不行。“林总，我……” 林云面色铁青、目光锐利、语气凶狠至极，“我总以为你还年轻，还不成熟，等你渐渐成长起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呢，你整天都在做些什么，想些什么，你怎么对得起我对你的信任？” 林瑶顿时哑口无言。 非要翻旧帐的话，林瑶刚进公司的时候的确犯过一些低级错误。 例如她做的合同上，把供应商的电话号码少填了一位，或是填完凌云的地址后，忘记把邮编加上之类。 有时太赶时间，她做好合同后，只重点检查产品、数量、单价、包装要求、交货期……这些条款，至于买卖双方的电话号码、地址、邮编……她只粗略看看就拿给林云签字了。 这些问题被林云发现并指出后，她立刻重新做了合同。 她的这些错误除了浪费林云的“宝贵”时间外，只浪费几张A4纸和油墨，并没有造成其他损失。 林瑶后来也吸取了教训，最近这段时间，尽管她的工作量仍在不断攀升，却也没有再犯任何错误，这批货除外。 “但是……” 林云见她居然还想反驳，心里的怒火顿时烧得更旺了，“什么但是？别想跟我耍嘴皮子！除了耍嘴皮子以外，你还能做什么？别以为我跟文先生一样，说几句好听的话就糊弄过去了，想糊弄我？门都没有！” 林瑶完全没有想到林云发起火来竟然是这个样子，毫无理智、毫不讲理，比之天风公司那位脾气火爆、得理不饶人的副总也不遑多让。 林瑶不想也不能与林云硬碰硬，只得等到她骂完才开口。 “林总，我问过恒亚的张小姐，他们厂里有6303RS和6303RT的库存，但是张小姐不同意给我调换。如果您亲自打个电话过去，应该可以商量。” 为什么需要林云打电话商量？ 那是因为订单本来就是以林云的名义下的，她作为内勤/跟单，没有资格改老板下的单子，林云亲自出马就不一样了。 退一万步讲，就算林云出面交涉后，恒亚仍然不同意更换，那么凌云实业也可以多订两个产品，至少在客户那边不会造成不利的影响。 再说，这次只是SAADH的试单，采购数量不多，尤其是这两个型号，数量才各10PCS，单价￥6/PC，两个产品加起来一共价值120元。 只不过，金额再小也不是内勤/跟单可以擅自作主的，这正是她急急忙忙来和林云汇报这一错误的原因。 她都能想到的事，林云有没有可能会想不到？ 林云却不分青红皂白，劈头盖脑将她一通骂。 林云兀自冷笑一声，彻骨的冷意直达眼底，“既然出了问题就要有勇气承担，你却总想着逃避？林瑶，你可真是让人失望呢。” 被林云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针对，就算泥人也有几分土性子，何况林瑶？ 她感到很气愤。 若是较真起来，这份合同上签了林云的大名，意味着经手人是林云本人。 除了林云的签名以外，合同上方显眼处还写了几个字：“TO：恒亚机械张’S” 这几个字结构端正、轮廓分明，颇有几分风骨---很容易看出来不是林瑶的字迹。 也就是说，这分合同是林云让别人做的！ 林瑶原以为，问题既然已经出了，就应该想想如何解决，如何补救，如何将损失降到最小，其他都不是重点。 她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本不想在这个时候把简雯扯进来的，可她已别无选择！ “我没逃避问题。”林瑶语气平平地阐述事实，“林总，这份给恒亚的合同不是我做的，那几天，我忙不过来，您让简雯做了这份合同。” 原本闹哄哄的办公室骤然安静了几秒。 第四十三章 针锋相对 - 遥望虹霓 - 玖骊 林云记起来了，似乎有这么一回事……但是那又怎么样？ 她依旧沉着脸，怒气冲冲地说道：“就算你说的是真的，这也是你的错。因为这是你的工作，就算简雯帮你做了，你也应该仔细检查，确认没有问题再让她把合同发给恒亚。不然，我要你何用？” 要这么说就更伤人了。 此时林瑶的理智已所剩无几，她想也不想就反问道：“既然您把这件事交给简雯处理，而且您已经在合同上签了名，那我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地检查一遍？ 如果简雯做的合同还需要我检查后才能发给工厂，那您何必让她做这份合同？” 言外之意，拿工资的并不是她一个人，凭什么连简雯做错的合同也怪到她头上？ 国外客户的订单上所列的可不仅仅是产品、型号、数量、价格，往往还列有极其繁复的要求，做合同之前需要把这些要求都研究透彻，核对合同也是同样的道理。 毫不夸张地说，做一份合同需要耗费多少时间，单独核对这一份合同也需要同样多的时间。 林云顿住，她没料到温顺如林瑶也会反驳她。 “从前的事，您没和我计较，我也不和您计较。” 林瑶曾经犯过错，林云也曾不止一次错怪她，两厢扯平。 林瑶掷地有声道：“总之今天的事，我不承认我哪里做错！” 既然怎么做都是错，那她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林云惊怒交加，一时竟然说不上话来。 沉默片刻，她忽地轻笑一声，语气凶狠道：“好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我很快就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出头的椽子，先烂。” 林瑶又是一愣，合着当她的手下就不能有自己的想法，只能做个牵线木偶？ 林瑶微微哽着声说道：“您说的很对，我的确有些私心，我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成为一名外贸业务员，如果这也有错的话，那我无话可说。” 她无意与林云继续针锋相对，说完这些，就自顾自转身离开了。 林云冷静下来后，打电话给恒亚的老总说起了需要更换产品的事，恒亚的老总十分爽快，一口答应下来。 事情就这么解决了，出乎意外的简单。 这也更显得她之前那番滔天的怒火来得多么的莫明其妙，以及多么的可笑。 这件事就这么揭过了，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 自始至终，林云没有说过简雯半个不字，当然，她也不可能承认自己错怪了林瑶。 ****** 下班后，林云带着她手下的娘子军前往杭城最受欢迎的巴西烤肉自助餐厅。 这家餐厅位于市中心的星都大厦，与奥兰多大厦相距不足200米，林瑶特别想去找蒋明淑，不过，也只能想想。 简雯、郑玉宁等人的男友陆续从各自的工作单位赶过来，餐厅最中心，六张餐桌拼凑而成的超长餐桌两旁坐满了人。 开席前，林云先让众人及家属自我介绍了一番，然后由秦董事长致辞。 “即将过去的一年里，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凌云实业的业务发展势头良好。我与林总对大家的努力进取和勤奋工作，致以深深的谢意！” “啪啪啪啪啪”大家拼命鼓掌，气氛十分热烈。 林瑶发现，带头鼓掌的那人居然是简雯身边的大块头。 简雯的男朋友西装革履，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肌肉男，他的脸上洋溢着热情到有些讨好意味的笑容。 侍者在这时送上了刚烤好的牛肉，林瑶叉了一小块送进嘴里慢慢咀嚼。 “拼搏铸就辉煌！当前，我国的经济形势日新月益，凌云实业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机遇和挑战！” “啪啪啪”众人再次鼓掌，依然是简雯身边的肌肉男带的头。 刚烤好的焙根香气四溢，林瑶伸手叉了块，小口吃着，以免发出不合时宜的声音。 “努力成就未来！在新的一年里，凌云实业将致力于完善公司结构，建立和完善层次清晰、责任明确的三个层面的管理体制，加大激励力度……” 秦董事长有一把极其动听的男中音，他说话非常头头是道，一听就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 “机遇与挑战同在，光荣与梦想共存！” 侍者小声问道：“来份烤鸡心吗？”林瑶朝他点点头。 “凌云实业将和在座各位一起共创美好未来！” “啪啪啪啪啪啪啪……”最后一轮的掌声持续了好久。 林云和秦董事长显然十分满意大家的捧场，秦董事长首先起身向大家敬酒致谢。 林瑶正在吃烤肉呢，她慌忙撇下刀叉，起身和他们碰了碰杯子。由于嘴里还包着食物，她并未抬头。 不一会儿，林云也起身向大家敬酒，林瑶急忙拿起刚才没喝完的半杯果汁起身和大家碰了碰杯，然后继续埋头，奋力解决餐盘里快要凉透的食物。 接下来，众人携家属轮流上前向两位领导敬酒，气氛十分融洽。 林瑶除外，她坐在角落里，一次都没有去敬酒。 首先是因为她并没有家属需要介绍，其次她也不喝酒，所以一直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吃吃吃。 不远处，秦董事长正和过去敬酒的人相谈甚欢，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林云则化身为小迷妹，一脸崇拜地望着他，脸上的笑容甜得能腻死人。 郑玉宁的男朋友文文静静的，穿格子衬衫，戴眼镜，一副理工宅男形象。 别看郑玉宁平时在公司里挺大大咧咧的，还有点拽，到了她男朋友面前居然十分温柔体贴，时不时帮他拿点吃的，拿点喝的，就差将吃的喝的喂送到他嘴边了。 画风最为清奇的要属简雯身边那枚肌肉男，他自己几乎没怎么吃东西，一直在为简雯跑前跑后。 他一会儿拿饮料，一会儿切肉，一会儿剥虾，剥完虾后小心翼翼地送到简雯面前。 不仅如此，他还把简雯凉了不想吃的或吃不完剩下的食物统统拿到自己面前，用极快的速度一扫而空。 简雯朝他微微扬起了唇角，肌肉男顿时笑得像个傻瓜。 狗粮无处不在……可是狗粮哪有烤肉好吃？ 林瑶决定了，她还是专心点吃东西比较好。 林瑶在观察别人的同时，别人也在观察她。 秦董事长感叹似地说了一句，“这小林，挺能吃啊。” 林云嗤笑一声，“是啊，她特别能吃肉。” 林云的嗓门向来不小，此时她也不是在说悄悄话，林瑶坐在最外围都能听到，自然所有人都听到了。 对于林瑶而言，所谓公司聚餐，无非就是大家坐在一起吃吃喝喝，吹吹牛皮，而她只对前者感兴趣。 在场的人除了她都成双成对的，大家都忙着恩爱甜蜜，就算她想找谁聊聊天也不合适，只能一直吃东西。 何况这家餐厅本来就是巴西烤肉餐厅，她不吃肉吃什么？ 林瑶觉得既然这是自助餐厅，那么自己吃再多都没有错，嗯，就是这样。 她不以为意，继续与烤肉作斗争。 “吃肉好啊！”林云极其精辟地点评道：“不吃肉哪来的X欲？” 什么？！ 林瑶顿时如同被人施了定身术一般，僵在那里。 且不论林云这句话有没有科学根据，像性这种话题，在任何时间，任何场合，对于任何成年人都算得上一个敏感话题。 林云就这样堂而皇之地把它说出口了，刚才还有些闹腾的众人瞬间安静下来。 这次聚餐，从头吃到尾，几乎没有停过的人，只有林瑶。 在场的所有人中吃的肉最多的人，毫无疑问也是林瑶。 然而在场所有人中，只有她是单身狗，根本不需要X欲这种东西！ 林瑶顿时觉得餐盘中的烤肉变得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第四十四章 非常可笑的事情 - 遥望虹霓 - 玖骊 奥兰多大厦49楼，奥兰多集团和米国UNITEX集团的商务代表团之间的最新一轮谈判才刚刚拉开序幕。 说起来，奥兰多与UNITEX已经接洽了好长一段时间，为了方便及时与UNITEX集团米国总部沟通，他们一直日夜颠倒。 尽管如此，还是没能当场将合作方案敲定下来。 原因是UNITEX的要求太苛刻了，按照他们所提的方案，奥兰多不仅需要签署一大堆谈不上公平的协议，未来还只能作为他们的其中一家贴牌制造商。 也就是说，除了销售额增加以外，奥兰多根本得不到什么好处。 而且UNITEX要求的账期很长，这不仅仅意味着庞大的资金压力，还意味着完完全全处于任人宰割的被动地位。 这并不是奥兰多想要的结果。 奥兰多代表神情凝重道：“You are assured that we'll ship our goods in accordance with the terms of the contract，except for the payment terms. Do you really think the method of payment is OK for both sides?”（我们将按合同条款交货，也可以同意付款方式以外的其他条件，但是你们认为这样的付款方式合适吗？） UNITEX代表团发言人：“If you can’t agree， then we'll have to discuss about the total contract price. Furthermore， we'd like to make it clear some points connected with the technical part before singning the contract.”（如果你们不能同意这一点，那我们将不得不重新讨论合同总价。此外，在签订合同之前，我们还想清楚说明与技术部分相关的一些要点。） 这是威胁，赤果果的威胁！ UNITEX集团代表发言后，现场的气氛骤然僵住。 奥兰多不缺订单，也不缺钱，他们与UNITEX合作的目的很明确：互利协作！ 如果达不到这样的目的，他们可以放弃UNITEX，寻找其他更适合的合作伙伴。 ****** 偌大的办公室内显得空旷而寂寥，明亮的灯光透过落地窗的玻璃照射出去，外面黑暗的天空，将落地窗的玻璃变成了一面面天然的镜子。 秦容泽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夜幕下的杭城，车水马龙如夜空中的璀璨星河。 奥兰多与UNITEX之间细节问题的磋商用不着秦容泽亲自参与，做为董事长，他该做的都已经都做了，接下来只需要等待最终的结果就可以。 如果进展顺利，不出意外的话，最快今晚，最迟明天就可以将合作案敲定，总之胜利在望。 只不过，这等待的过程同样难熬。 他搓了搓手，打开了一直握着的手机。 他偶尔也会想起那个名叫林瑶的姑娘，原因是林瑶和“她”长得实在太像了。 前些天，梁凯文将林瑶写的段子分享给他后，秦容泽心血来潮也会去杭城论坛看看，权当调节心情。 他一打开杭城论坛就发现，今天杭城论坛的各个版块都被顾瑾轩与程娇倩的消息承包了。 12月22日：“程娇倩霸气回应媒体偷拍：合法同居，持证上岗。” 12月22日：“顾瑾轩高调表白程娇倩：顾山水一程，幸此生有你！” 12月21日：“顾瑾轩与程娇倩好事将近？” 12月21日：“顾瑾轩与程娇倩疑似公开恋情后，有媒体曝光了昨天（20日）傍晚，顾瑾轩在小区门口接女友的画面，照片中程娇倩一身黑衣，头戴鸭舌帽，手拿名牌包包。顾瑾轩帮程娇倩拿过手里的大包小包后，两人一同返回爱巢。据悉，两人此前曾多次被媒体拍到双宿双归……” 12月19日：“近日，有网友在机场偶遇顾瑾轩与程娇倩，两人举止亲昵，疑似公开恋情。” 12月5日：“夜宿香闺，顾瑾轩与程娇倩地下恋情铁证如山。” 秦容泽这段时间很忙，一直忙，忙到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他甚至已经不记得上次关注娱乐圈动态是什么时候。 当他看到顾瑾轩与程娇倩高调宣布结婚的消息时，脑海里霎时空白了一片。 秦容泽和程娇倩算得上青梅竹马，两家的长辈很早就摄合他们的意思，只是程娇倩一直说不想太早考虑婚姻大事，这才没有定下来。 程娇倩大学没毕业就跑去混娱乐圈，为了更上镜，她还整过容，而且不止一次。 最近这几年，她整容像上瘾了似的，越整越夸张，差不多已经把全身上下都整了个遍。 秦容泽没说，但他其实是挺失望的。 他不是太注重容貌的人，也从不觉得程娇倩原本的长相有何不妥，不仅没有不妥还挺招人疼的，何必把自己搞成那副样子？然而木已成舟，他只得认了。 更让他无法忍受的则是，程娇倩自打进入娱乐圈，她的绯闻就从未间断。 秦容泽自认了解程娇倩的为人，她只是爱玩，不可能真的和那些小鲜肉发生什么。 程娇倩在娱乐圈的名气不小，加上媒体最喜欢捕风捉影，这种新闻无法避免，而且这些不实的消息一般过段时间就会不了了之，他渐渐也习惯了。 秦容泽有时会主动出手干涉，替她解决一些麻烦。 三年前的冬天，秦容泽出手为程娇倩摆平一些麻烦后，程娇倩曾无比动容地对他说：“阿泽哥哥，你对我真是太好了，我都想嫁给你了……阿泽哥哥，我要是满三十岁还没有嫁出去，你就娶了我好不好？” 秦容泽根本无法拒绝她的任何要求，而且他只比程娇倩大两岁，他觉得自己三十二岁结婚正合适，于是欣然允下。 程娇倩央求他，先不要向外人透露他们的事，免得横生枝节，秦容泽痛快答应下来了。 如今别说梁凯文不知道这些事，就连他家里人都以为他和程娇倩这些年已经疏远了，根本不知道他们之间还有这样的约定！ 为了给心上人更好的未来，他全心全意地扑在工作上…… 可她却和别人结婚了！ 她怎会和别人结婚？ 再说她那么高傲，怎么可能看上……不，他不信！ 秦容泽越想越觉得不可能，他用最快速度拨通了那个存在心底很久的电话号码。 几声“嘟嘟”的长音之后，电话那边传来一个慵懒娇嗲的女声，“喂？哪位？” 秦容泽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自己一心一意等着她，想尽办法为她铺路，不惜代价为她扫清障碍，恨不得为她掏心掏肺。 在程娇倩那里，他却只是一个不知道姓甚名谁的路人甲？！ 电话里，程娇倩有些不悦道：“谁啊，再不说话我挂了？” 她这小脾气还是和以前一样，秦容泽的心立时软了。 冷静下来想想，秦家和程家是世交，程娇倩结婚肯定会通知秦家，自己也肯定会得到消息。没有通知就说明没有这回事，他在网上看到传闻就打电话质问，太不理智了。 正当秦容泽为怎么开口而感到为难时，他听到电话那端隐约传来一个清朗的男声，“倩倩，谁打电话来了？” 程娇倩娇滴滴朝对方嘟嚷道：“不知道呢，之前手机掉了，很多号码没了……要不是知道我这个号码的人很少，我早挂断了。” 尽管程娇倩把手机移开了个些，秦容泽在电话这边还是可以听得清清楚楚，他的心里又是一凉，原来他只是那没了的“很多号码”中的一员。 男人轻笑一声，“没准谁恶作剧呢，你表姨家的几个孩子不就最爱半夜打电话，把人叫起来上厕所……那天晚上不就……” “哈哈哈……你别说了。”程娇倩似乎想起了什么特别好笑的事，笑得乐不可支，“一说起那两个逗比我就忍不住想笑，哎呀不行，再笑我又得肚子疼。” “诶~，我记得你说过小晗也想进娱乐圈，正好有部戏……” 听到电话那头的两个人亲亲热热的说着话，秦容泽觉得，什么都不用问了，一切都是真的。 不多时，电话被挂断，只剩“嘟嘟嘟”的忙音。 秦容泽无力地瘫坐在靠椅上。 到了他这把年纪，说单恋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可笑的事情。 如今他得知恋慕多年的女子嫁人了，打个电话去求证，却是这样的结果。 这世上，已经没什么比这更可笑的事情了！ “哐！！！” 他将手机重重地摔在地上，可怜的手机霎时如同他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一样，碎了一地。 第四十五章 电灯泡 - 遥望虹霓 - 玖骊 冬夜黑得早，人们也普遍休息得早。 林瑶参加完聚餐，回到朝阳小区时已近九点，小区里已经没有什么人，到处都静悄悄的。 小区内的灯光透过栅栏上的爬山虎映到她脸上，留下几点斑驳的灯光。 林瑶的手机恰好在这时候响起，她拿出手机一看，是蒋明淑。 “喂？”林瑶一边打电话一边继续往前走，“萌萌美女怎么知道我正在想你，还给我打了电话？” 蒋明淑嘻嘻地笑着，撒娇般说道：“是~啊~，人家可想~你~了~，所以，你等下陪我一起~去BABYFACE好~不~好~？” BABYFACE是杭城年轻人最喜欢去的夜场之一，那里并不是杭城论坛网民的聚集地，却是小菇凉本人的最爱。 据说小菇凉是BABYFACE的第一批拥趸，她和那里的调酒师、DJ都很熟悉，手上还有张编号为0000003的VIP卡，几乎每天都要去那里报到。 林瑶跟着蒋明淑去过一次，BABYFACE场地比较新，硬件设施比571PUB强，格调也比571PUB高，但是不管怎么样，酒巴也还是酒巴，本质上没什么差别。 “我不去了，明天还上班呢。”林瑶平时就不怎么喜欢去酒巴，今天她更没心情，“对了，你师傅在的吧？” 蒋明淑其实更喜欢571PUB，除非如沐春风叫她，否则她不会去BABYFACE。而且只要有如沐春风在场，蒋明淑必定一门心思扑在他身上，不理会旁人，譬如林瑶。 “在~。”蒋明淑的语气一变，情绪好像更低落了几分，她半真半假道：“可是你不来的话，我好~无~聊~的~。” 小菇凉在BABYFACE很吃得开，算得上左右逢源。 爱她一辈子则会和如沐春风一起喝喝酒、聊聊天。 蒋明淑去那里是挺无聊的，不过，林瑶要是去了就更无聊了，毕竟他们正好两对，多了她一个，光是想想那场面就挺尴尬的。 林瑶才没兴趣大晚上地赶过去当电灯泡，“年底工作忙，我要是睡晚了明天就没精神，我要是没精神工作就很容易出差错，所我不过去啦。” 林瑶说的也是事实，如今林云没事都找她的磋，她不敢想象自己要是真的落了把柄在林云手上会怎么样。 如果可以，她不想第二次被开除。 “哦~，那~好~吧~。”蒋明淑低低地叹一口气，她不解道：“咦~你们那个公司不是新成立的吗？生意怎么这么好？” 凌云实业不是新成立的，但是也跟新成立的公司差不多，订单能多到哪里去？ 事实上，凌云实业的第一个订单是文先生下的，目前还在林瑶手上，预计下个月中旬才出货。 但是林瑶这段时间陆续接了不少订单，她每天要处理的询价单更是多不胜数，确实挺忙的。 听她简单解释一番后，蒋明淑更懵了，林瑶不是内勤吗，怎么要做这些事？ 奥兰多的订单比凌云多出了不知道多少倍，但是奥兰多人多部门也多，而且每个部门按职能/分工不同设有科室，每个科室为了便于管理和竞争，又设有工作组。 每个人只需要各司其职，处理其中一个环节就可以，工作内容很是单一，具体运行模式有点类似于生产流水线。 蒋明淑目前属于奥兰多集团旗下的奥兰多服饰市场部的贸易七部某科室某工作组的文员，是某条流水线上的一颗小小镙丝钉。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重复着同样的工作，不出意外的话，她可以从大学毕业一直做到退休。 奥兰多集团是由无数条流水线构成的巨无霸。 凌云实业则是一家新起步的小公司，目前的规模相当于蒋明淑所在的工作小组。 林瑶名义上是内勤/跟单，事实上林云只负责审核文件和签字，其他都是林瑶的工作，工作内容之繁杂是身在大公司的蒋明淑无法想像的。 尽管蒋明淑有些似懂非懂，但她也明白林瑶大约真的不能跟她去泡巴，只得可惜道：“那就没~办~法~了~，我下次再找你一起玩~吧~。” 林瑶“嗯”了一声，叮嘱道：“你也别玩太晚，尽量早回家。” “知~道~啦~~！”蒋明淑不无嫌弃，“你可真罗~嗦~！” 通完电话，林瑶收好手机，继续往前走去。 她住的1栋位于朝阳小区的最后方，需要走不少路，当她经过拐角处一盏路灯时，老旧的路灯忽然“噼啪”作响，灯光闪了几下就彻底熄灭了，小路上漆黑一片。 林瑶裹了裹身上的外套，加快脚步往前走去。 这里是朝阳小区，就算天再黑、时间再晚她都不会感到害怕。 ****** 回到家时，林瑶没有想到李淑兰居然在等她。 林瑶原以为，李淑兰他们很快就会回老家结婚生孩子，结果他们依旧住在这里。 李淑兰和往常一样，每天在家收拾，她男友/老公也和从前一样，依然天天去上班，似乎没什么变化。 林瑶不得不承认，电视里说的怀孕前三个月要注意什么的，看来也是因人而异的。 譬如李淑兰，她似乎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照顾，也完全不需要注意任何事。 李淑兰一看到她就喜出望外地迎了上来，“林姐回来了！” 林瑶朝她笑了笑，问道：“你怎么还没睡？” “现在还早，我哪里睡得着~？”李淑兰说话时有点含羞带怯的，笑起来十分腼腆，过了一会儿，她才支支吾吾道：“林姐，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你有事打个电话给我就好了，不必专程等着我。”林瑶一边说话，一边把包挂好，然后回头问她，“说吧，什么事？” “我……”李淑兰捋了捋新剪的短发，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说道：“过几天……是这样的，我爸妈听说我怀孕以后，就想过来看看我们。” 林瑶点点头，李淑兰的爸妈过来，她肯定没意见，不过，关键问题是，“他们准备住哪里？” 李淑兰怯生生地朝她笑着，答道：“就住我们屋子里。” 林瑶有些不敢置信，“你们屋子里，住得下吗？” 李淑兰他们的房间就比她的房间宽敞那么一点，总共十八平米，只能放下一张床。 一个房间、一张床，住两对夫妻…… 说实话，林瑶有些无法想像那样的画面。 这套小两居的客厅和餐厅连在一起也就十几平米，别说是加张床，就是添张沙发都嫌挤，而且她也不想下班回家或是半夜起来上厕所时，发现客厅里睡了人。 林瑶左右为难。 “住得下的，我和我老公可以睡阳台上。”李淑兰似乎看出了她的纠结，补充道：“林姐放心，我爸妈只住几天，元旦后就回去了，而且我不会让他们打扰到你的。” 林瑶了然，“这样啊，我没有问题。”大家都有父母亲戚，偶尔走动一下很正常，而且总共才住一个星期，能有什么问题？ 李淑兰顿时笑逐颜开，她激动不已地捉住林瑶的手，由衷道：“谢谢林姐，你人可真好！” 瞧瞧，这姑娘多么乖巧，多么讨人喜欢啊！ 林瑶笑着朝她挥挥手，“行了行了，你这个大肚婆赶紧睡觉去。” 李淑兰笑眯眯和她道过晚安，两人就各自回房间了。 林瑶打开电脑，登进杭城论坛，开始写帖文和回帖，这是她每天必做的功课。 第四十六章 怎么都行 - 遥望虹霓 - 玖骊 深夜，奥兰多精英和米国UNITEX代表团之间的谈判正进行得如火如荼。 奥兰多虽然代表着华国一流企业水平，但是与世界级巨头相比还存在不小的差距。 这种差距不仅仅体现在企业经营规模上，也体现在谈判中。 作为米国休闲时装巨头，世界前五的时装零售集团，UNITEX的代表很强势，他们将未来合作中的每一个细节都拿出来仔细探讨，反复磋商，不放过哪怕一丝一毫的漏洞。 虽说不至于锱铢必较，却也相去不远了。 奥兰多的精英们也不是软柿子，而且他们事先做出的应急方案很多、很齐全，加上有智囊团，还有董事长秦容泽在后方坐镇，随时可以作出新的应对策略。 他们见招拆招，倒也不至于落了下风。 这场冗长而胶着的商务谈判已经持续一年半之久，如今已经接近尾声，越是接近尾声，奥兰多方面越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之意。 否则，他们所有的努力就都泡汤了。 几天下来，奥兰多的精英们逐渐掌握了UNITEX代表团的谈判套路，并且明退实进地提出了不少修正方案。 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在发展，只是奥兰多跨出的每一个前进的脚步都极其艰难。 UNITEX集团代表发言人：“All right， we don't have different opinions about the contractual obligations of both parties.”(不错，我们对于合同双方要承担的义务没有异议。) 奥兰多代表面上难以抑制地露出欣喜之色：“We are sure that the contract can be carried out smoothly！”(我们确信合同会顺利执行！) 正当奥兰多方面以为今天晚上就可以将合作案敲定下来时，UNITEX集团的代表提出了新的要求。 “Great! We hope that the next negotiation will be the last one between Orando and Unitex.”（很好！我们希望希望接下来的谈判将是奥兰多与UNITEX之间的最后一轮谈判。） 偌大的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 成刚等人在感到失望的同时，也默默松了一口气，最后一轮，那就意味的真的就快结束了。 和UNITEX谈判不仅仅是一项脑力活，还是一项体力活，这几天下来，他们无不身心俱疲。 作为董事长助理的梁凯文只负责传递消息，也同样颇不轻松。 梁凯文满面倦容地带着一份文件来找秦容泽时，发现他的眼睛有些发红。 连续日夜颠倒了这么长时间，大家的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但这明显不是因为困或累造成的！ 梁凯文多八卦的人？他一见秦容泽的模样，立马从中嗅出了一丝不寻常。 他顿时把工作抛到脑后，凑上前去，震惊又担忧地询问，“董事长，您的眼睛怎么这么红？是……身体不舒服吗？” 秦容泽这会儿根本不想看到任何人，也不想做任何事，他猛地将梁凯文推开，冷冷地说道：“我有事先走了，有急事你可以打电话给我，也可以和成刚他们商议后酌情处理。” 这就是要撂挑子的意思了。 不过反过来想想，谈判进行了这么久，并且进展到这个地步，奥兰多与UNITEX之间的合作已经没有悬念。再说有成刚他们这些骨干和智囊团在，董事长只需要继续等待就可以。既然是等待，在哪里等都是等…… 梁凯文一直知道UNITEX难搞，却不知道这么难搞。 每当奥兰多方面以为稍稍作出退让就能与对方达成一致时，他们就会得寸进尺地提出新的要求，抠抠搜搜的，毫无大公司风范，让他想不来请示董事长都不行！ 诶~？ “可是董事长，UNITEX代表团提出的最后一项要求就在我……手上。” 梁凯文的最后两个字还没说出口，秦容泽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了。 ****** 凌晨，一辆骚包的跑车停在城西某别墅外。 梁凯文架起双目紧闭，浑身散发着浓浓酒味的秦容泽走进别墅内。 他是从奥兰多大厦驱车前往LA会所将秦容泽接回来的。 事实上，要不是LA会所那边打电话来，他压根不知道该上哪儿找自家董事长去。 董事长之前说过，让他有事打电话，尼玛，他足足打了半小时电话，一直提示已关机。 梁凯文后来才发现，人家压根没带手机！ 让他更没想到的是，向来循规蹈矩的董事长居然说撂挑子就撂挑子，还喝了个烂醉如泥。 至于董事长醉酒的原因，梁凯文就更加无从知晓了。 要说因为工作，他是不信的。 眼看奥兰多和UNITEX的谈判只剩最后一轮，正式进入收尾阶段，不论欢喜还是难过都还没到时候。 难道说是因为感情问题？ 这就更难理解了，董事长根本没有谈恋爱，他怎么可能会失恋？ 再说董事长前段时间留意过的林瑶，人家不是还单着吗？ 根据任佳颖打听到的小道消息，有人打算介绍一位高富帅给林瑶认识，不过…… 梁凯文不是吹牛皮，放眼整个杭城都找不出来比自家董事长更优秀的单身汉！ 以董事长钻石王老五的身份，他要是真去追林瑶，那简直太容易了好不好？ 总之，他想破头都想不明白，董事长究竟怎么了。 梁凯文将醉鬼安置好，又检查了门窗。 正当他准备关门离开时，床上的秦容泽如同诈尸般骤然坐起身来。 “几点了？” “董事长，您醒了？” 梁凯文没想到董事长会在这个时候醒来。 惊喜之余，他又有点担心：董事长会不会在这种时候逮着他说工作上的事，或是让他回公司继续工作？ 他的担心并不是没有理由的，为了配合UNITEX集团米国总部的工作时间，他们常常视频会议到半夜。 梁凯文觉得，他最好找个借口立刻走人！ “已经半夜了，我得找个地方洗车去，您抓紧时间休息吧。” “等等！” 果然…… 梁凯文浑身僵住，事实上他都快哭出来了。 这段时间，他每天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他容易吗？ 秦容泽兀自去了趟书房，翻找出一个首饰盒交给梁凯文，说道：“替我把这个处理掉。” “嘎？” 梁凯文不仅认得这个首饰盒，还知道它的来历，这里头装的可不一般啊，难不成……他艰难地吞了吞口水，问道：“这，董事长，您是认真的吗？” 秦容泽一脸不悦地反问道：“我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吗？” 梁凯文赶紧摇头，“不像。”确实不像在开玩笑，倒像是喝糊涂了。 秦容泽见梁凯文拿着首饰盒不知如何是好，遂补充一句，“怎么都行。” 这种酒后所说的糊话，梁凯文是万万不敢当真的。 别看董事长现在说得轻巧，“怎么都行”，等到他真正清醒过来时还不知道怎么追究呢。 秦容泽见他还杵在那里，不由皱眉，“你不是要洗车，怎么还不走？” 梁凯文顿时如蒙大赦。 第四十七章 历史性的时刻 - 遥望虹霓 - 玖骊 圣诞节前夕，奥兰多与UNITEX正式签署合作案，他们将以互相持股、互为渠道的方式，共同开发海内外市场的消息被海内外媒体争相报导。 奥兰多和UNITEX也趁热打铁，公同发布如下声明： “From this day forward，Orando and Unitex are not only cooperative partners， but also a community of shared interests with increasingly interdependent！”（从这一天起，奥兰多和UNITEX不仅仅是合作伙伴，更是一个联系紧密的利益共同体。） 这代表着奥兰多即将踏上全面进军海外市场的征程。 这不仅是奥兰多集团的历史性时间，也是服装界的历史性时刻，在不久的将来，服装界将迎来第六个世界级巨头。 虽然与UNITEX谈判的过程是痛苦的，结果却是振奋人心的，奥兰多集团上下一片喜气洋洋。 唯一感受不到喜气的人是秦容泽，坦白说，他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感到意外。 不论奥兰多还是UNITEX的代表都很清楚，一旦谈判破裂，奥兰多必定会另外找更合适的合作方。 而且不论奥兰多与谁合作，未来都将对UNITEX的进一步发展构成威胁。 UNITEX一方面想要在这场谈判中占据完全的主导地位，最好能将奥兰多牢牢攥在手心，另一方面他们又不能错过奥兰多这样的优质供应商，更不能让奥兰多成为他们的竞争对手。 这就是UNITEX在细节问题上一再纠结的原因所在。 ****** 为此，秦家老爷子特地打了电话过来。 老爷子的年纪不小了，声音很苍老，但是精神头还算不错。 “容泽啊，你爸爸让程秘书给我读了网上的报导，外国人对这件事的评价很高，你也算为国争光了！” 秦容泽语气淡淡道：“谢谢爷爷的夸奖。” “你把事业做得有声有色，我很欣慰！”秦老爷子赞许道：“很好，越是在这种形势下，越是要保持冷静，不要浮躁，更不要被眼前的胜利冲昏头，把目标放得长远一些。不骄不馁，才能力争上游！” 秦容泽轻笑一声，“是，爷爷！” “好！”电话那头，秦老爷子颇感老怀安慰，“不愧是我秦家的子弟！” 秦容泽没吭声，唇角却夹了一丝笑意。 秦老爷子心情不错，“这段时间你一直在忙，可能还不知道，帝都这边也有一个好消息！程秘书家的女儿，就是倩倩，从小和你一起玩的那个倩倩，快结婚了，他们今天把邀请函送过来了，到时候你……” 秦容泽脸上本就极其浅淡的笑容迅速散去，他的手紧紧攥住桌上的一页纸。 因为不满三个月，程娇倩是奉子成婚的消息尚未对外公布，但他若是有心去查，又怎会不知道？ 程娇倩不顾家人的反对，坚持要和顾瑾轩在一起。 她不仅怀了对方的孩子，还偷偷跑去登了记，前几天更是在网上晒出了结婚证，整个娱乐圈为之轰动。 事已至此，程家也只得同意她和顾瑾轩的婚事！ 就在他的事业终于迈上一个新台阶的同一天，程家正式对外宣布：程娇倩与顾瑾轩将于一个月后在帝都举办婚礼。 秦容泽很想问问程娇倩，她究竟记不记得当初的约定？ 可是，那还有什么意义吗？ 答案是：没有！ “你这小子整天闷声不响，也难怪倩倩瞧不上，当初你要是能哄哄她，早就成了。你是不知道姓顾那小子多……咱们不说姓顾那小子，就说倩倩吧，你看倩倩，比你小两岁的人都快当妈妈了，你呢？” 秦老爷子是看着自家孙子和程娇倩一起长大的，那小子打过什么主意，他很清楚也乐见其成。 秦容泽不喜多言，不会说打动人心的话，在他喜欢的姑娘面前尤其如此。但他并不是木讷，真要是木讷，他也不可以在生意场上混得风生水起。 像他这种人若是生活在古代倒也没什么，反正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时代不同了，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不兴包办婚姻那一套了。 自打程娇倩进入娱乐圈，两个年轻人愈发疏远，秦老爷子早已放弃那个想法。 他并不认为自家孙子与程娇倩之间还有什么瓜葛，也不希望他们有瓜葛，纯粹只是感慨罢了。 “哎！”电话那头秦老爷子叹了口气，“在这件事上，你也不太争气了，不知道随了谁……我可还指望着有生之年能看到你给我添个曾孙子呢。” 曾孙子？ 和谁？ 秦容泽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放心吧，您老身体好得很，根本没有必要在这件事上着急上火的。” 秦老爷子再次重重地叹了口气，“当年你执意要去南方发展，爷爷原本是不支持的。不过你现在做出了成绩，爷爷很为你高兴。咱们爷孙俩的这一轮PK算你赢，这样你应该可以回帝都了吧？” 秦容泽惊讶道：“爷爷还知道PK？” 秦老爷子反问，“你爷爷不聋不哑，为什么不知道什么叫PK？你不知道有句话叫活到老学到老吗？” 秦容泽的唇角悄然弯起。 秦老爷子忽地怒道：“别给我转移话题，你给个时间吧，什么时候回帝都？” 至于回帝都干嘛，他不用想也知道。 “这怎么能叫转移话题？”秦容泽冷静分析给他听，“您也知道，我这边才把合作案拿下，接下来总该再接再厉，继续为国争光吧？我一走了之算怎么回事？” “别想敷衍我！”秦老爷子当即反驳道：“你那个什么集团，里头得有上万人吧？既然有那么多人在，还需要你什么事都亲力亲为？” 秦容泽对此很是认同，不过，他却不能承认这一点。“想必爷爷也知道，近年来企业管理的发展趋势是减少管理层次，增加管理幅度，将组织结构扁平化......所以，还真有很多事需要我亲自督办。再说奥兰多刚刚拿下合作案，现在公司里的气氛正浮躁，我要是这么一走……爷爷难道就不担心我前脚刚走，他们后脚就出乱子吗？” 秦容泽先跟秦老爷子扯一番现代企业管理理论，将他绕得云里雾里，最后用秦老爷子自己说过的话将他给堵了回去。 工作上的事，秦老爷子说不过他，“那些事我不想管，总之你得给我个时间。” 秦容泽皱起眉头，“等我忙完这一阵再说，好吗？” 虽然没有答应，却也没有一口拒绝。 秦老爷子暗暗松了口气，其实他也没指望一个电话就将秦容泽叫回帝都去。他叮嘱道：“过年前还要参程家那丫头的婚礼，记得早点回来。” “放心吧，爷爷。” “真想让我放心，就赶紧回帝都！” “爷爷，奥兰多现在……” “行了行了，你别说了，听得我头疼。” “……” 第四十八章 理想和现实 - 遥望虹霓 - 玖骊 奥兰多大厦49楼，梁凯文抱着一摞文件来到董事长办公室。 秦容泽正看文件呢，忽然从边上凑过来一个脑袋。 “董事长……”梁凯笑嘻嘻地提议道：“您看，UNITEX已经被咱们成功拿下，是不是安排一下，好好庆祝庆祝？” 秦容泽仍在专心致志看文件，他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嗯”的意思应该是…… 梁凯文还来不及高兴，就听到自家董事长反问他。 “你觉得在连续工作这么久之后，大家还有兴致去喝酒庆祝，而不是抓紧时间好好休息，为迎接即将暴发式增长的工作量作准备？” “哈~？” 梁凯文懵逼了两秒，怎么和他想得不一样？ 不过，他转念一想，也明白过来，这段时间大家都累惨了。 像他这种独自漂在杭城的年轻人也就罢了，作为谈判主力的奥兰多精英都是像成刚那种拖家带口的，估计这会儿真没兴趣跑去外面庆祝。 假如董事长和主力都不参加的话，他们这些小喽罗瞎起哄个什么劲？ 梁凯文抓了抓头发，解释道：“我刚刚经过秘书室，听他们这么在说，我就顺嘴和您提一提！” 秦容泽在文件末尾签上自己的名字，不急不缓道：“而且，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庆祝的。” 梁凯文愣住，拿下一份举世瞩目的合作案，难道不值得庆祝？ 不过董事长既然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 梁凯文毫无节操地奉承道：“董事长英明，接下来奥兰多只会越来越忙，现在就想着庆功，实在太不应该了，等下我会好好批评他们！” “今天早点把工作完成，明天周末，大家可以好好休息一下。”稍微停顿后，秦容泽说道：“至于庆祝，为时尚早！” 意思应该是会有庆功宴，但不是今天！ 梁凯文欣喜道：“懂了！” 他抱着签完字的文件正要往外走，忽然感到脑海中灵光一闪，他又折了回来，“董事长，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秦容泽靠坐在扶椅上，朝他微微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说下去。 梁凯文涎着脸凑过去，语气中透着兴奋，“明天就是杭城论坛的化妆舞会，您说，咱们要不要也去看看？” 秦容泽淡淡地觑着他，“杭城论坛？化妆舞会？”这算哪门子大胆的想法？ 还有，他怎么可能会去参加杭城论坛的化妆舞会？太可笑了！ 梁凯文凑近他耳边，眉飞色舞道：“董事长，我的想法是这样……” 说话间，秦容泽的脸色不断变化，十分精彩。 梁凯文拍着胸口保证道：“只要您同意，我保证帮您把事儿办得妥妥的。” 秦容泽回以一声轻笑，不置可否。 ****** 天色渐渐黑了，越洋大厦26楼静悄悄的，林瑶刚刚处理完工作，正伸着懒腰时，她的手机铃声忽然突兀地响起。 等到看清手机显示的来电号码，林瑶顿时有种浓重的无力感。 前段时间单清说要给她介绍一个“收入很高，条件很不错的男孩子”，林瑶从一开始就是拒绝的，可是单清非说让她“考虑一下”，她便答应“考虑一下”。 几天后，单清再次来问时，她又推说“还没有考虑好。” 林瑶觉得她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明确了，没想到单清还会打第三个电话来！ 单清的嗓音是一贯的温柔，“小林啊，上次和你说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林瑶嘿嘿一笑，“要不，我再考虑考虑？” 她没有直白地拒绝只是顾念往日的同事之情而已。 单清幽幽地叹了口气，“小林，不是我说你啊，秦文远和周美林在一起后感情十分稳定，而且周美林过完年就二十八了，他俩很快就会结婚，你可别做傻事……” 周美林都快二十八了？ 秦文远虽然做事很稳重，但他其实只比林瑶大一岁，才二十二岁，刚刚达到法定婚龄而已，省内很少有年轻人这么早结婚的，在杭城的年轻人更不会。 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能修成正果，看来是真爱无疑了。 林瑶兀自天马行空，没有接话。 单清却自以为说到了点子上，“别说你和秦文远只是同居了半年，就算结过婚，你都不必一直等着他回头……” 越说越离谱了！ “没有的事！”林瑶矢口否认，“我没有忘不了秦文远，我从前和他没什么，现在也不是在等他，将来更不可能惦记他。我真的只是想好好工作，等做出成绩了再考虑找男朋友的事。” 林瑶说的是大实话，可惜单清不信，“你就别骗我了，再说，就算我信你，别人也不信。实话告诉你，其实周美林一直问我你的事，她挺不放心你的呢。” 林瑶一窒，周美林不放心？ 当初得知秦文远和周美林好上了，她当天就搬了家，这还不够？ 要不是他俩好上后，周美林每天早晚去天风公司报到，导致别人看她的眼神都像看笑话似的，她也不至于因为一时冲动而被开除。 如今他们选择了创业，林瑶则到了凌云，以后根本见不到面。她相不相亲，找不找男朋友与他们何干？ 再说，他们一个劈腿男，一个小三上位，有什么资格对她指手划脚的？ “他们是分是合，怎么样都和我没关系！” 林瑶心中既气愤又难过，还带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再说你比我更清楚他们到底是什么情况！难道说为了他们的幸福着想，我还得赶紧找个新男朋友好让他们放心？单姐，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单清急忙解释道：“小林，不是你想的那样，那个男孩子是我们业务单位的一位高层，年轻有为，名符其实的青年才俊！他真的很优秀，我担心你过了这个村就没有那家店了。” 林瑶多少也能猜到单清为她介绍对象的真正原因：天风公司没有单身的姑娘。 现在的姑娘，普遍在大学，甚至中学期间就找好男朋友了，像林瑶这样工作一年多还是单身狗的比较少见。 林瑶对此心知肚明，却也没有点破，她再次重申，“真不用，我不急着找男朋友。” 单清着急忙慌地说补充道：“小林，那个男孩子的收入很高，一年十几万，你想想，你俩在一起，用不了多久就能按揭买房了。” 天风公司不怎么样，天风公司的业务单位也普遍不怎么样。 林瑶目前的工资确实不高，不过她的目标是成为外贸业务员，将来一年要赚好几十万那种。 她对一年赚十几万的小公司高层，谈不上多羡慕。 更何况，她根本就没有相亲的打算！ 林瑶打断了她，“谢谢你的好意，不过……” 单清兀自滔滔不绝，“小林，那个男孩子在他老家已经有套房子了，你知道吗，他老家可是在大城市上海，到时你和他在一起的话，也等于在大上海安了家。” 林瑶不以为然道：“可我没打算去上海啊。” 单清尴尬地笑笑，“我也没说让你去上海，我的意思是很多年轻姑娘想去上海。不过咱们在杭州生活得挺安逸的，你要是让他把上海的房子卖掉，你俩就可以在杭州全款买套大房子。而且这房子是你俩婚后共同财产，怎么算你都赚了……” 这都还没有见过面呢，怎么已经讨论到“婚后共同财产”了？ 林瑶实在听不下去，再次打断了她，“单姐，我和您说过好几次了，目前对找男朋友这件事没什么想法。现在我还有工作要忙，先不和你说了。” 说完她就挂断了电话。 林瑶想好了，单清要是再打电话来，她就不接了。 至于房子，她目标年薪好几十万的人，怎么可能担心自己会买不起房子？ 顶多就是混得好买大房子，混得不好买小房子的区别。 况且她就一个人，小房子也够住了。 不过，买房的前提是，她得先攒够首付。 为了攒够首付，她得尽快成为外贸业务员。 要成外贸业务员，她得保证自己不会被开除。 眼下她只是凌云实业的一名内勤，并且还在试用期，正面临被开除的风险。 不仅如此，她还在为下一笔房租怎么付而发愁。 转眼，她搬到朝阳小区将近两个月，一个月后，也就是春节前，她又该付房租了。 李淑兰他们比她晚几天住进朝阳小区，春节后才会付房租给她。 哎……事实上，她真的很穷啊。 第四十九章 杭城之夜 - 遥望虹霓 - 玖骊 圣诞节本是西方传统节日，近年来却被越来越多的华国年轻人所接受和喜爱。 晚上七点整，位于西湖边的望湖山庄外，架在四面八方的几十台机器齐刷刷刷地亮起，明亮而耀眼的灯光瞬间把整个红毯区照得亮如白昼。 杭城论坛所举办的杭城之夜化装舞会在万千网友的瞩目中拉开了序幕。 一辆辆轿车在红毯前方停下，精心打扮后的网友们盛装出席。 不过，网友们对于打扮这两个字的理解显然是不同的。 女网友们无不是精心妆扮，她们有的把自己打扮成了华国神话故事里的仙女，有的把自己打扮成了欧美童话中的公主，还有许多女网友把自己打扮成天使和精灵…… 男网友们则比较随意，他们中有不少人和平常一样穿着休闲服，有些则穿上了西服还戴了假发，其中最搞笑要属一位戴驯鹿头套的男网友！ 更让林瑶没想到的是，为了举办这次化装舞会，杭城论坛不仅大手笔地包下西湖边五星级饭店的活动场地，还邀请了好几个电视台。 如果她事先知道杭城之夜化装舞会这么高调的话，她一定不会参加！ 即使蒋明淑事先为她准备了能让人闪瞎眼的火红色恶魔女孩套装，也不参加！ 蒋明淑此时身穿黑色猫女装，一只手握着金色软鞭，另只手强拉硬拽着装扮成恶魔女孩的林瑶，异常兴奋地走着猫步，身姿款款地踏上红毯。 今晚，她们不仅做了造型，还化了妆，而且是专业化妆师为她们化的妆。虽然妆容略显夸张，但是配合这身造型，效果居然出乎意外的好。 蒋明淑本就有着傲人的身材，她穿着紧身猫女套装更显得既撩又攻气十足，非常引人瞩目。 林瑶也并不逊色，她皮肤好，五官精致，化妆后的她彻底褪去了平凡，令人惊艳。原本她的身材比例就极好，这套恶魔女孩套装不仅将她的身材衬得更完美，还凸显出她桀骜不驯的一面，气质卓然。 在众网友们热烈的欢呼声中，两人手挽着手走到红毯尽头的签名板前。 那里已经聚集了一些人，其中有些是和他们认识的，纷纷回头和她们打招呼，其中包括驯鹿。 长枪短炮对准了她们，闪光灯“咔嚓”、“咔嚓”闪个不停。 林瑶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油性笔，找了个空白处，刷刷地签下自己在杭城论坛的ID名：桃子不淘。 就在这时，她听到签到处的工作人员尖叫出声，“哇~~~猫女小姐姐，原来你就是柠檬不萌？你的身材好好哦，我作为女孩子都要为你而倾倒啦~” “哇~~~原来恶魔女孩是桃子不淘，天呐小姐姐真是太迷人，太漂亮了！” “桃子不淘好漂亮！嗷嗷嗷……我最喜欢桃淘了！” “桃淘女神和萌萌女神都美美哒！” 不断涌入现场的网友们发出了激动的尖叫声，足可见她们如今的人气之高。 “快看快看，小菇凉也来了！” 小菇凉和她们差不多时间到望湖山庄，她今天的造型很美，一身仙气飘飘的古风长裙，乌黑的长发精心挽成发髻，整个人如同仙女下凡。 唯一的问题是，今晚出现在这里的仙女，数量有点多…… 小菇凉是杭城论坛的版主，自然有一拨相识的版主和熟悉的网友跟她走在一起。 按说他们才是今晚这场舞会的主角，可是他们一群人一起进场都没有桃子不淘和柠檬不萌携手现身时那么轰动。 不仅没有引起轰动还显得有点冷清，现场的网友们显然都把注意力全放在别人身上了。 “桃淘，一定要跟我合个影啊！” “萌萌女神跟我合个影吧！” …… 柠檬不萌和桃子不淘今晚的闪亮登场是如此震憾人心，就连女孩子都想跪下为她们唱征服，更别提那些男网友了。 林瑶和蒋明淑在众网友的要求下，摆了造型与众人拍了几张合影，就往主宴会厅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轰动还在持续。 “桃子不淘！萌萌女神！啊啊啊！” “我萌萌女神最美啊啊啊！！！” “桃淘我每天追你的帖子，每个帖子我都看了！ 林瑶向来不怎么爱出风头，当然以往她是没什么机会出风头。 说实话，她打从娘胎里出来，还未这般受人追捧过。 林瑶感到受宠若惊的同时也有些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呢？ 难道就因为她今天的打扮？ 还是因为她在杭城论坛的ID桃子不淘已经达到侠之大者头衔？ 说到头衔，她的桃子不淘如今已赶上如沐春风，在杭城论坛成为让人仰望的存在。 可这些都是虚的，虚的啊！ ****** 林瑶不知道的是，因为桃子不淘在杭城论坛除民生版块以外的各大版块都有不止一个热帖，桃子不淘的的确确引起了很多网友的关注。 蒋明淑的柠檬不萌虽然至今没有热帖，但她天生精力过人，是个名副其实的Party  Animal（派对动物），不论单身男女版块有什么FB活动她都不会放过。 桃子不淘和柠檬不萌在杭城论坛的知名度正在不断攀升，与她们恰好相反的是小菇凉。 作为单身男女版块最具人气的版主，小菇凉曾经凭着美少女版主的身份吸粉无数，尤其受男网友的关注和追捧。 自从半年前，她和忘尘相恋并开始线上线下秀恩爱开始，表面上很多网友表示艳羡和赞叹，还称他们为“模范情侣”，实际上她的人气已开始悄然下滑。 不久前，她作为版主，出于维持论坛秩序的目的大批量无差别封杀ID，并且她表现得很强势，不接受任何形式的申诉和反驳。 虽然大多数网友都对她的处理方式表示理解和支持，但是小菇凉的人气即便不是一落千丈，也相去不远了。 网友们之所以簇拥在小菇凉身边，不全是因为她的个人魅力，更多人只是觉得和版主关系好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 男孩子往往比女孩子更在乎自己的面子，血气方刚的年轻男孩尤其如此。 在他们看来，他们努力和小菇凉交好，结果却被小菇凉封了ID，这不是24小时后能否自动恢复的小问题，而是真心遭到践踏+自尊心受创+颜面尽失的大问题。 男网友们终于发现，小菇凉是如此的傲慢，此如的目中无人。 男网友们还发现，撇开版主的身份，小菇凉其实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年轻女孩，身材一般、长相平平。 他们开始把目光转移到今晚参加杭城之夜化装舞会的其他女网友身上，其实杭城论坛的女网友说少也不是太少，这些女网友有的漂亮，有的性感，有的优雅…… 总之，小菇凉在杭城论坛一枝独秀的日子已成为历史。 第五十章 共舞 - 遥望虹霓 - 玖骊 一盏盏华丽的水晶灯将偌大的宴会厅照耀得灯火辉煌，侍者端着酒杯和餐盘游走在人群中，随时为客人递上甜美的酒水和可口的点心。 宴会厅前方有个不大的舞台，舞台两侧是巨大的荧幕。 宴会厅左右两侧被布置成自助餐格局，场地四周有些桌椅，中间则是舞池。 既然是化装舞会，自然少不了跳舞这个环节。 现场的灯光忽然齐齐暗了下来，音乐响起的同时，四周亮起一排排折雾蒙蒙的灯，光线黯淡，开了灯和没开差不多。 舞会正式开始了。 林瑶本想和蒋明淑一起，但是男网友们怎么也不可能让两位新晋女神在一起跳舞，他们一拥而上，纷纷表示希望和女神共舞一曲。 混乱中，蒋明淑率先被人带入舞池，只剩林瑶独自被一群男网友团团围住，情急之下，她扯着不远处的麻辣烫太烫进了舞池。 没能邀请到女神的男网友们四散而去，寻找其他机会。 舞池里的人越来越多，也许是受到夜色和灯光的影响，原本只能算还可以的舞姿，看起来竟如同加了特效一般，显得唯美而梦幻。 仅凭在舞池边那惊鸿一瞥，林瑶并没有认出来蒋明淑的舞伴是谁，但是从他的身型和穿衣风格来判断应该是如沐春风。 结合蒋明淑受邀请时一脸娇羞的模样，林瑶更加确信，她的舞伴肯定是如沐春风！ 蒋明淑对如沐春风的好感太明显了，可惜他早已名草有主，要不然，他和蒋明淑倒是挺好的一对。 他们已经注定不会有进一步的发展，不过，在一起跳个舞总是可以的。 好朋友如愿以偿，林瑶打心底里替她感到高兴。 唯一的问题是，蒋明淑只要有如沐春风陪着就再也不会想到她的存在了。 林瑶的舞伴是麻辣烫太烫，他头上戴了头套，打扮成驯鹿，看起来有些好笑，不过他个子高，身材好，舞也跳得不错，所以他算得上挺有风度的驯鹿了。 近距离接触后，她不禁感到诧异，原来怎么没发现麻辣烫太烫的身材这么好？ 林瑶主动找麻辣烫太烫一起跳舞，当然不是因为对他有什么想法。 林瑶加入杭城论坛的时间不长，参加活动的次数并不多，放眼整个杭城论坛的男网友中，她也就跟如沐春风、麻辣烫太烫以及缘份锝天空算得上熟悉。 反正要跳舞，与其跟陌生人跳倒不如跟他跳。 说起来，麻辣烫太烫平时挺人来疯也挺呱噪的，今天却安静得出奇。 林瑶心想，或许是他戴了头套，不方便开口的缘故？ 这样挺好，省得她解释了。 两人在黑暗中默契十足的跳完了第一支舞。 乐曲结束时，宴会厅四周的灯光徐徐亮起。 网友们自觉走向舞池边，等候在那里的男网友趁机上前，试着邀请自己心仪的女网友跳下一支舞。 期间有不少男网友过来邀请林瑶，也不知麻辣烫太烫是怎么想的，他抢先一步搂着林瑶重新踏入舞池。 林瑶不怎么喜欢和陌生男孩一起跳舞，更没有跳一支舞换一个舞伴的爱好，麻辣烫太烫此举可谓正合她的心意。 第三支舞时，林瑶的舞伴依然是麻辣烫太烫，她无意中瞥见小菇凉正独自走在舞池边。 “你看那边？”林瑶踮起脚跟，凑到身材高大的舞伴耳边小声说道：“小菇凉落单了，这么好的机会你要不要去邀请她？” 麻辣烫太烫漫不经心地瞟她一眼，那双漆黑沉静的眼眸盛满让她读不懂的意味。 林瑶对此略感吃惊，她明明记得麻辣烫太烫和缘份锝天空一直都在和爱她一辈子争小菇凉。 如今麻辣烫太烫在陪她跳舞，缘份锝天空根本不知道去了哪里，就连总和小菇凉如影随形的爱她一辈子也不见了踪影。 怎么会这样？ 短暂的停顿后，灯光再度暗下来，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男声伴着音乐缓缓响起。 “Love  me  tender  love  me  sweet Never  let  me  go ……” 低沉、温柔、浪漫、深情……仿若情人间的低喃，在黑暗里有着说不出的暧昧。 林瑶一时有些失神，脚步微乱。 麻辣烫太烫或许是感受到了她的不专心，原本轻搂在她腰间的手蓦地收紧了几分。 被黑暗暂时屏蔽了视觉，触觉就显得格外的灵敏起来。 说起来，她长这么大第一次与男人这么亲密，还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幸好在黑暗中别人看不见她通红的脸。 “…… For  my  darling  I  love  you And  I  always  will.” 三支舞结束后，音乐停了下来，灯光随之缓缓亮起，宴会厅逐渐恢复之前的灯火通明。 来自杭城电视台的知名主持人走上舞台宣布，“接下来，激动人心的时刻就要到来了，今晚我们要评选出杭城之星以及杭城幸运之星！” 现场欢呼声、尖叫声阵阵。 “下面有请我们的赞助商，奥兰多集团的代表上台，来为我们抽取今晚唯一的杭城之星！” 宴会厅现场因为主持人和奥兰多集团的代表出现了短暂的喧嚣，但是很快他们再度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等待着结果被揭晓。 林瑶在参加这次舞会之前就已经知道，这次舞会将评选出一位“杭城之星”，蒋明淑为此精心准备了两人的服装和道具。 只是林瑶并不觉得这与她有什么关系，所以并没有关注具体的评选方式。 受现场紧张气氛的影响，她也开始感到紧张，甚至下意识地握住了身边人的胳膊。 以往站在她身边的人都是蒋明淑，可今天……居然不是蒋明淑，而是麻辣烫太烫！ 林瑶诧异地发现，麻辣烫太烫居然因为她的动作而微微一僵。 林瑶抬头看了他一眼，可是麻辣烫太烫头上依旧带着那个有点搞笑的驯鹿头套，看不到表情，但是从他紧绷的肌肉来判断，林瑶觉得他是真的在紧张。 多稀奇啊，他们刚刚一起跳完三支舞，而且在跳第三支舞的时候，这位兄弟还大大咧咧搂过她的腰……这个时候倒开始紧张了？ 难道，他之前一直在梦游，现在清醒了？ 还是说，他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和林瑶表现得太亲密？ 没道理啊，他都打扮成驯鹿了，还有谁能认出他来？ 要不是他们签名的位置离得近，林瑶亲眼看着他写下自己的网名，根本猜不到驯鹿会是麻辣烫太烫！ 她几不可闻地“切”了一声，然后若无其事地松开手。 麻辣烫太烫则不动声色退后半步，与她保持距离。 林瑶微微一愣，她搞不懂这位兄弟在玩什么花样，只得默默地把视线移向别处。 前来参加杭城之夜化装舞会的女网友们无不是精心妆扮，男网友们则自发跟随在心仪的女神身边。 譬如仙气飘飘的小菇凉，簇拥在她身边的男网友多不胜数。 又譬如性感热辣的猫女郎蒋明淑，在她身边同样聚了一群人，几乎能与小菇凉分庭抗礼。 糯米糖、雪天使这些高颜值、高辨识度的女网友，人气也是颇高。 林瑶看了一圈，猜不出谁会成为杭城之星。 第五十一章 杭城之星 - 遥望虹霓 - 玖骊 林瑶猜不出谁会成为杭城之星，在她看来，这杭城之星怎么也不可能光凭容貌和造型来评判。 如果不是凭外在形象，那么又是以什么为标准呢？ 在杭城论坛的人气或是影响力？ 小菇凉是单身男女乃至于整个情感版块最具人气的版主，但是杭城论坛拥有十大版块，近百个小版块，总共几百名版主，其中不乏比小菇凉人气更高，更具影响力的版主。 例如民生版块的几位业界大佬，影视剧评剧版块的几位颇有影响力的大咖，虽然他们未必会出席这个类型的活动，但是他们的咖位摆在那里。 如果真让大家投票评选杭城之星，没准投给他们的票才是最多的。 不过，林瑶又想到了本次活动的赞助商：奥兰多集团。 商人无利不起早，奥兰多为什么赞助这次舞会，又要达到什么样的目的？ 或许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她撞了撞麻辣烫太烫的胳膊，小声问道：“你觉得奥兰多为什么赞助这次舞会？” 不知道是因为她的动作太粗鲁还是因为她问的问题太突兀，麻辣烫太烫不动声色地挪了挪脚步，努力和她保持距离。 林瑶又是一愣。 要知道这时候他们所在的位置真是拥挤得不得了，简直跟上下班高峰时期，热门线路的公交车上有得一拼，可想而知麻辣烫太烫为了和她保持这点距离有多吃力。 林瑶都权当自己在挤公交了，他一个大男人用得着这么……矜持嘛？ 林瑶万万没想到，像麻辣烫太烫这种平常咋咋呼呼，一看到漂亮女孩就迫不及待张开臂膀迎上去的大男孩，骨子里居然还挺纯情？ 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他担心被人（小菇凉）看到他们“亲密”的样子。 哈……忽然很想捉弄他一下，怎么办？ *** 舞台上，梁凯文刚从主持人手中接过话筒，他笑了笑，说道：“可能很多人在好奇，杭城之星究竟是如何评选出来的，其实我也很好奇。 因此我特地去论坛上注册了ID，并仔细阅读了评选规则，但是别问我的ID，而且就算你们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们。 好吧，那是因为等级太低，实在拿不出手。” 现场网友哄堂大笑。 梁凯文不无得意地捋了捋头发，继续说道：“但我可以透露给你们知道，今晚能够成为杭城之星的一定附合以下三个条件：一、她是个美女，二、她很年轻，三、她在杭城论坛有着极高的人气，只要我说出她的名字，你们一定会知道她是谁！ 所以，等下我喊出她的名字时，大家一定要鼓掌、尖叫、欢呼，可以吗？” 网友们有的答，“好~~~！” 有的高呼，“可~~~以~~~！” 气氛十分热烈。 梁凯文走到舞台前，摆出一副侧耳倾听的造型，然后他满脸诧异地说道：“诶~我怎么听到有人说不可以？” 现场的网友们齐声答道：“可~~~~~以~~~~~！” 梁凯文满意地站起身来，“当然啦，在杭城论坛，有很多年轻、美丽，还拥有超高人气的女网友，在场的男同胞们应该已经发现了吧？ 嗨，扮演年度大戏：《美女与神兽》中的神兽驯鹿的那位兄弟，这身造型很别致，等下别走，我们聊聊啊。” 一时间，笑声、口哨声此起彼伏。 “咳！你们别笑，也别误会，我没什么不健康的想法，对吧，神兽兄弟？” 舞台一角，完全没有机会开口的主持人默默扶额。 *** 台上，梁凯文仍在肆无忌惮地调侃神兽驯鹿，台下林瑶也趁机对麻辣烫太烫，准确来说是对麻辣烫太烫的头套，动手了。 林瑶的动作既快又准，眼看就要抓到头套的边缘，可是麻辣烫太烫的速度更快，他一把擒住林瑶的手腕。 林瑶一惊，他这反应速度简直快到不科学！ 还有他这手擒拿，动作非常流畅，非常有气势，怕是练过吧？ 这位兄弟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偷袭失败，她讪讪地朝对方扯起唇角，辨解道：“我看你一直戴着头套，担心你会闷，嗯……要不我还是帮你把头套摘了吧？” 麻辣烫太烫一瞬不瞬地觑着她，不动声色地将那只作乱的小手从他下颔处移开。 被他这样盯着看，林瑶感觉挺不自在，急忙将手抽回，然后乖乖立正站好。 *** 舞台上，梁凯文一边不着边际地东拉西扯，一边密切观察着台下某处。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男人一袭黑衣，身材高大挺拔，头上却戴着一个有些夸张的驯鹿头套，女人红衣似火，身姿娇小纤细，头上唯一的发饰是一对火红色的恶魔角，两人并肩而立，还不时互动的画面竟然格外和谐。 梁凯文犹在废话连篇，全然不知，要不是看在奥兰多是唯一赞助商的份上，他早就被网友们轰下台去了。 现场的网友们几乎没人在听他胡扯，而是自顾自展开了热烈的讨论。 “我猜是小菇凉！” “我觉得既然由电视台出面，那肯定得是常驻杭城论坛影视剧评版块的大咖才有机会成为杭城之星，所以我猜是毒舌影评人严佳敏！” “不不不，赞助商是奥兰多，而且他们并没有涉足影视业。我赌一包辣条，杭城之星是民生版最知名的律政佳人蔡丽华！” “我听说奥兰多有家文化公司，可惜搞了好几年都没有起色，说不定想趁机……” “那些大佬怎么可能来参加这种舞会？而且她们都不年轻了，我支持萌萌女神！” “那我支持桃淘！” “对对对，咱们桃淘不仅会写段子，真人还长得这么美！” …… 现场闹哄哄的，台下的议论声几乎能把梁凯文的声音盖过去，他的好心情却丝毫不受影响，“看来，大家心目中都有自己的杭城之星。” “理论上，在场的美女都有机会。但我想提醒大家一下，目前我都还不知道杭城之星会花落谁家，请大家也不要太早下定论。” 梁凯文说了一大通废话，又绕了好大的圈子，总算绕回了正题。 “言归正传，之前在杭城论坛公布的评选细则中就提到过，今晚的杭城之星将从论坛‘女侠’，呃不，是‘大侠’以上级别的女网友中随机抽取。对了，大家到达现场后都去签到了吧？如果大家都没有签到……哦也，那我就放心了！” 前排观众捧场地大笑起来，现场的气氛十分活跃。 “开个玩笑，此刻放在号码箱中的正是今晚所有符合上述条件，并且签到的女网友的ID及序列号。接下来，我们揭开谜底的时刻就要到来了！ 她的ID序列号是：118-7995-8528-6375，请注意这是ID序列号而不是手机号或银行帐号……接下来，我们再看看反面写着什么，这位网友的ID名是桃~子~不淘？握草~~真的是桃子不淘！” 整个宴会厅骤然安静下来，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第五十二章 闪亮登场 - 遥望虹霓 - 玖骊 梁凯文在舞台上抽取并公布今晚的杭城之星时，林瑶也没闲着---她忙着捉弄麻辣烫太烫。 他退后一丢丢，林瑶也偷偷往后挪一丢丢。 他往左边移了移，林瑶也悄咪咪往左边挪了挪。 林瑶几乎能感觉到麻辣烫太烫头上近乎实质化的黑线，可是，那又怎么样？ 她如今都敢跟林云针尖对麦芒了，又怎么可能会怕麻辣烫太烫？ 不仅不怕，她还等着麻辣烫太烫发作，然后她就可以一脸无辜地解释道：人太多、太拥挤、没办法……诸如此类。 事实也是如此，不知道是因为宴会厅太小，还是来的网友实在太多，他们四周已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就算她不刻意这么做，两个人都注定会被别人挤到一起去。 总之，好多现成的理由摆在那里。 林瑶感觉到麻辣烫太烫再次挪动身子，她有样学样，寸步不离地跟着，麻辣烫太烫再次挪步，她依旧紧随其后，玩得不亦乐乎。 至于舞台上的主持人在说什么，或是杭城之星是谁，他们都没有注意听！ 直到人群中爆发出起阵阵掌声、议论声、欢呼声、尖叫声。 “啊啊啊啊，是桃子不淘，桃淘！” “怎么可能会是桃子不淘？” “桃子不淘是写《桃淘历险记》的那个桃淘吗？《桃淘历险记》可有意思了！” “我也看过《桃淘历险记》还有《吃货在杭州》，她给我回过帖，支持桃淘！” “这些我都看过，我最喜欢看她写的《新的一天新的痛苦》，支持桃子不淘！” 林瑶的视力不是特别好，但她的听力一向挺不错，此时此刻她却觉得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可能幻听了，对，她肯定是幻听了！ 要不然，为什么大家都在讨论她和她写的帖子？ 还有，她怎么可能成为杭城之星？ 论名气，她哪比得上小菇凉？ 论影响力，她根本不能和坛子里的诸位大咖相比！ 要论和赞助商那边的关系，也该是蒋明淑啊！ 众人如浪潮般的呼喊声中，林瑶仿佛也听到了蒋明淑标志性的“啊啊啊……是桃子不淘！真的是桃子不淘！啊啊啊啊啊啊！！！” …… 梁凯文神情怪异地觑了眼台下某处的某人，他无奈地扬了扬手中皱巴巴的小纸条，那上面真的是桃子不淘的ID及序列号，纯属巧合！ 不过，这样的巧合却是他之前想都不敢想的。 奥兰多为什么忽然赞助杭城之夜化妆舞会？ 当然不是像明面上所说的那样为了宣传奥兰多的企业文化，更不是像有些网友猜测的那样为了趁机打响奥兰多旗下最默默无闻的倾城文化公司在杭城的知名度。 奥兰多集团目前在全国、乃至于全世界范围内都有一定的知名度，根本用不着通过赞助这样的小型活动来提升。 至于倾城文化，那就是一个谜！ 倾城文化大约成立于三年多前，公司名下有一批娱乐圈大咖挂着号，但是从没见他们为奥兰多做过什么事，甚至没见他们中有谁来奥兰多报过到。 几乎没什么人知道奥兰多旗下还有这么一家文化公司。 就连梁凯文都不明白，董事长这种几乎从不关注娱乐圈新闻的工作狂为什么会自掏腰弄个文化公司。 事实上，这次赞助杭城之夜化装舞会，根本只是打着奥兰多的名号而已，并未用到集团一分钱，要不然也不会轮到他作为代表上台。 租下场地和设备，请来电视台和主持人……用的都是董事长给的经费，就连即将赠送给杭城之星的纪念品也是董事长的私人收藏。 自从董事长将那件东西交给他并交待他“怎么处理都行”，他一直寝食难安，愁得头发都掉了好些。 最后他想到了一个绝妙的点子：以奥兰多的名义送出去，而且在活动现场随机抽取赠送对象。 为了避免董事长将来反悔，他更是想方设法地将董事长诓来现场作为见证。 这是他能想到，最妥善的处理方式。 董事长当然不是那么容易诓来的，梁凯文用的理由是可以近距离接触林瑶…… 但他没想到杭城之星居然会是林瑶，这难道是天意？ 那件东西落到林瑶手上倒也歪打正着，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只不过，想到接下来的环节，梁凯文心中不免有些心虚和忐忑。 杭城电视台的主持人见梁凯文的反应似乎有些不对劲，适时开口替他打圆场，“没想到桃子不淘在杭城论坛的人气这么高，那么现在，我们用掌声欢迎桃子不淘！” 宴会厅内掌声如雷动、如潮涌……振聋发聩，响彻云霄！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桃子不淘始终没有现身。 杭城电视的节目主持人侧头询问工作人员，确认桃子不淘就在现场。 他笑道：“现在我们遇到了一个问题，桃子不淘似乎不愿意走上舞台。那我们再加把劲，再热情一点，把她喊出来，好不好？” “好！！！！” 人群中再次发出阵阵哄笑声，大家和主持人一起呼喊着桃子不淘这个网名。 “桃子不淘！” “桃子不淘！” “桃子不淘！” …… 蒋明淑费了好大的劲才挤到林瑶跟前，她急得哇哇叫，“你怎么还傻愣愣站在这里？快快快，快去领奖啊！要不然过期作废就麻烦了！” 林瑶霎时回过神来，她终于相信，他们所说的桃子不淘就是自己！ 林瑶稳了稳心神，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加油加油，一定要加油！ 她鼓起勇气走向舞台，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走上舞台，在她的心里忽然也生出了一种别样的情绪。 追光灯打在她身上，舞台两旁的大荧幕上出现了一名身材窈窕、面容精致的红衣少女。 她乌发雪肤、红唇似火，在她头上是一对血红色的恶魔角，身后还有一对里红外黑的小翅膀随着她的走动轻轻摇摆。 她的裙子较短、开叉较高，一双黑色过膝长靴衬得她的双腿格外修长而美好。 忽地有一名男网友扯着嗓子对着林瑶高喊道：“桃淘！我爱你！” 像是被他带动了一样，很多男网友对着林瑶大声呼喊，“桃淘，我也爱你！” 他们的嗓音洪亮，不仅在场的网友都听见了，林瑶也听见了。 大荧幕中拍到她的精致完美的脸庞时，她也正好微微弯起了唇角。 她的面容本就无可挑剔，展颜一笑好似整个人会发光一样。 现场的气氛霎时被引爆，尖叫声一阵高过一阵。 “桃子不淘，我们爱你！” “桃淘，你是最棒哒！” …… 今晚，她是最闪亮的“杭城之星”。 第五十三章 制胜的法宝 - 遥望虹霓 - 玖骊 林瑶在众人的欢呼声和尖叫声中款步走上舞台。 “没想到今晚的杭城之星如此闪亮，如此……耀眼。”年轻的主持人眼中带着不加掩饰的赞叹，“你好，桃子不淘，我听到很多人称呼你为桃淘？” 林瑶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话筒，大大方方回答道：“主持人你好！大家好！我是桃子不淘，也是桃淘。” 现场的网友们，尤其是男网友们不失时机地大声表白，“桃淘，我们爱你！” 台下掌声、欢呼声、尖叫声此起彼伏。 主持人不由感慨，“看来桃淘在杭城论坛的人气果然很高啊。” 林瑶的唇角再次弯起，真心实意致谢，“谢谢主持人的夸奖，谢谢大家的支持！” 主持人朝她笑了一笑，大声宣布，“接下来，我们请奥兰多集团的代表为我们抽出今晚的幸运之星！” 梁凯文听到主持人的提示，这才收回目光，重新拿起了话筒，“大家一定很好奇，今晚为什么还会有个幸运之星，那么我先来解释一下，如何才能成为幸运之星。” “要想成为今晚的幸运之星，必须两个非常苛刻的条件，首先，他必须是杭城论坛的网友，其次，他的性别必须为男。” 台下众人又是一阵大笑，林瑶心中却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梁凯文顿了顿，又道：“现场大约有70%的人符合这两点。” 台下众人发出的尖叫声、口哨声不绝于耳。 “看来大家都很期待，也很好奇，幸运之星究竟是做什么的，以及成为幸运之星有什么福利？我现在就可以告诉大家，幸运之星将有机会拿到我手中这份纪念品。” 他手上的首饰盒，面里是一条钻石项链，灯光下，心型钻石吊坠正散发出璀璨的光芒，通过大荧幕清晰地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梁凯文高声问道：“请大家告诉我，这份纪念品漂不漂亮？” “漂~~~亮~~~！！！” “好~漂~亮~的~钻~~石~~！！！” 梁凯文不无自得地介绍道：“这是嘉时最新一季拍卖当中，来自洛克威尔家族的天然钻石项链，我们的幸运之星将有机会拿到它，并且亲手为桃子不淘戴上，大家都听清楚了吗？” 钻石的魅力之大，超乎想象，现场再度沸腾，不过，也有很多人听出了其中的关键。 “啥？为桃子不淘戴上？这算哪门子幸运之星？” “我天，桃子不淘也太幸运了，嫉妒已使我质壁分离！” …… 林瑶微微一怔，虽然她不懂钻石，但是光凭它来自洛克威尔家族这个名号就已经很不得了，保守估计，这条钻石项链的价值堪比杭城一套房！ 她长到这么大，买彩票中奖从来没有超过五块钱的！ 她不禁感到怀疑，这样的好事真能落到她头上？ “咳！”梁凯文清了清嗓子，“作为回赠，我们的杭城之星将向幸运之星献吻！” 献吻？！ 宴会厅内突然一静，片刻后出现了猛烈的反弹。 “WWWOWWW~”人群再次陷入一阵近乎狂热的骚动。 林瑶则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全然不知她杏眼圆睁，明艳娇憨的模样已被摄像机拍得清清楚楚。 “虽然这种玩法很溜，但是对女孩子来说还是有点不公平的。” “就是啊，谁知道等下那个幸运之星长什么样？” “只有我注意到，这么漂亮的钻石项链即将属于桃淘了吗？” …… 林瑶一向就知道，但凡好事都轮不到自己，轮到自己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她敢打包票，绝不会真的只是献个吻那么简单。 “咳咳！”梁凯文再次清了清嗓子，“那么，我们现在就来揭晓，幸运之星将会是谁？让我看看，他的ID序列号也有点长啊193-2458-8238-1279，请注意，这既不是您的手机号，也不是您的银行账号，而是杭城论坛的ID序列号！ 我们再来看看他的ID名：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今晚的幸运之星是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我们有请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上台！” 台下网友们有点懵。 “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完全没听说过吖！” “从序列号来看，这应该是新近注册的ID，不是说只有大侠以上级别才有资格来这里吗？” “桃子不淘也是新ID，她的等级高得吓死人。不过桃子不淘真的很活跃，在哪儿都能看到她。至于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还真是没听说过！” …… 舞台上，林瑶的心跳得飞快。 其实她内心有种不想玩了，立刻走人的冲动！ 可是，她看看台下、四周，放眼整个宴会厅，哪儿哪儿都挤满了人，根本走不了。 而且，她也不能就这么走了！ 林瑶冷静下来后，开始注意到分布在活动现场四周的摄像机。 她不断自我安慰：既然有电视台在拍摄，说明这次活动是很正规的；既然是正规的活动，总不可能将她整得太过份。 大不了，她游戏（献吻）失败→失去本就不属于她的钻石项链。 既然如此，那就勇敢地接受挑战吧！ 这厢林瑶已经心理建设完毕，而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依然没有出现。 梁凯文的额头已然渗出密密的汗珠，他神情焦急，时不时望向台下某处。 董事长当然不可能有杭城论坛的ID，但是他有，而且董事长也用过。 没错，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其实是梁凯文自己的ID。 董事长为林瑶而来，钻石项链本就属于董事长私人所有，梁凯文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让董事长亲自上台为林瑶戴上，再让林瑶给董事长献吻比较稳妥。 至于董事长会不会上台这一点，他还是有几分把握的，和佳人一亲芳泽的机会难得，男人嘛，应该都懂。 按说董事长应该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可他迟迟不肯现身是什么道理？ 梁凯文蓦地想起几天前，董事长那双通红的眼睛，还有后来他破天荒地喝了个烂醉如泥的情形……这些意味着什么？ 重要的是，董事这几天似乎没再问起过林瑶，这又意味着什么？ 不对，刚刚他们不是还…… 诶~董事长到底什么意思啊？ 梁凯文心乱如麻。 主持人见状，适时打了个圆场，“看来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也需要我们热情的掌声以及尖叫声才愿意走上台来！” 可惜现场根本没人听说过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这个网名，应和声寥寥。 更尴尬的是，稀稀拉拉的掌声过后，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依然没有出现！ 现场的气氛越来越诡异，网友们议论声四起。 “如果幸运之星抗拒这份荣耀，那我们就不得不重新选一位幸运之星……” 正当梁凯文准备放弃时，舞台下方头戴驯鹿头套的男子终于走了出来。 梁凯文尖叫一声，“哇哦，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来了！让我们用掌声热烈欢迎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上台！” 现场的气氛终于缓和一些，梁凯文悄悄松了口气。 台上的主持人神情怪异地瞥了梁凯文一眼。 林瑶也感觉这位奥兰多集团的代表有些古怪。 等到林瑶看到来人，以及他头上罩得严严实实的驯鹿头套时，脑子霎时一片空白。 他他他……他不是麻辣烫太烫吗，怎么成了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 难不成，她从一开始就认错人了？！ 林瑶有点近视，但是度数不深，平时也不怎么戴眼镜，偶尔会有认错人的事发生。 可她清楚地记得，她和蒋明淑进场的时候，麻辣烫太烫就在她们前面，和她们差不多时间签名，而且麻辣烫太烫签完名还回头跟她们打了招呼，错不了！ 莫非今天晚上有两个人戴着同款驯鹿头套？ 这次糗大了…… 不同于桃子不淘出场时的狂热气氛，杭城论坛的网友几乎都在问“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从哪儿冒出来的？”、“该不会有内幕吧？” 小菇凉冷冰冰说道：“幸运之星能有什么内幕？杭城之星才是今晚的赢家！” 这是事实，说到底幸运之星只是钻石项链的经手人，钻石项链最终仍属于桃子不淘，可桃子不淘作为杭城之星又是受众人认可的…… 小菇凉不无嘲讽道：“什么时候，毫不起眼也成了制胜的法宝？” 表面上，小菇凉说的是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毫不起眼，若是将她的前一句话联系到一起，那么在她口中“毫不起眼”的，无疑就是桃子不淘！ 小菇凉身边的几人顿时噤了声。 第五十四章 真的是有黑幕 - 遥望虹霓 - 玖骊 舞台上，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已干脆利落地将钻石项链为桃子不淘带上，动作熟练得仿佛已经练习过无数遍。 梁凯文在见到自家董事长上台那一刻，他紧绷的心弦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梁凯文一放松就没有主持人什么事了，他一边近距离围观，一边心情颇好地吟起了古诗，“今夜新凉，卧看双星。一片青旗，一曲骊珠。” 他无法不得意，原本他只是为了完成董事长交待的任务---将钻石项链处理掉。 当然，不论他作为奥兰多的一员，还是作为董事长最得力的助手，都不能送得太随便。 既然要送就要送得漂亮，送得有意义！ 万一董事长还是满意，事后对他有怨言怎么办？ 梁凯文觉得，他必须将董事长诓来现场，让董事长亲自见证那条天价项链被白白送人的历史性时刻。 董事长原本只同意冷眼旁观，并不打算参加舞会，当然，这种小儿科的化装舞会也的确不适合他。 宴会厅里以男网友为主，大家要么一身休闲，要么打扮得奇形怪状，唯独董事长一身正装，站在那里格外扎眼。 为了防止董事长被人认出来，梁凯文从一名男网友那里买下了驯鹿头套。 董事长起初是拒绝的，但他终究还是戴上头套走进宴会厅，并与林瑶跳了三支舞。 最让梁凯文没想到的是，杭城之星居然是林瑶！ 董事长能亲自上台也是他的功劳，要不是他有先见之明，申请了杭城论坛的ID，这种好事就只能便宜别的小子了。 梁凯文越想越觉得，自己简直把事办得太好了，好到效果远远超出预期！ 紧接着，他又抢在主持人开口前高声宣布，“接下来，就到了杭城之星向幸运之星献吻的时刻，让我们来期待，双星的碰撞将会带来什么样的精彩画面。” 献吻就献吻吧，还要精彩？ 关键是怎么样才叫精彩？ 林瑶就知道，这事肯定不简单！ 再说，尽管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被误认成麻辣烫太烫，他却始终没有将驯鹿头套摘下来的意思，即便上了台也是一样。 林瑶可不敢自作多情地把这理解为对方在为她着想，更有可能的是，对方在嫌弃她。 是的，她现在已经可以肯定，对方是嫌弃她的。 不久前，林瑶不过拉了一下他的胳膊，他就全身肌肉紧绷僵硬。 后来，林瑶轻轻撞了撞他的胳膊，他急忙往挪一边去，避开了她的碰触。 之后也是一样的情况，一再闪避……极度抗拒她的靠近的。 在这种情况下，林瑶要怎么向他献吻？ 万一她凑上去的时候，人家直接把她推开，然后扬长而去……那样一来，钻石肯定是飞走了，而她不仅成了今晚的笑话，也会成为整个杭城论坛的笑话！ 等到电视台把这一段播出去…… 林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从今往后，她岂不是要沦为所有杭城百姓茶余饭后的笑料？ 钻石可以不要，但她不要当笑料！ 话又说回来了，既然人家已经戴了头套，那她还有什么可顾虑的？ 对，隔着头套呢！ 林瑶打定了主意，她忽然上前，双手紧紧抱住对方的脖颈，然后踮起脚尖，在众人的尖叫声中，用最快的速度在对方脸颊上印了一个火红的唇印。 林瑶得手后轻声对他说了句，“抱歉！” 说罢，她松开对方，并且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退后一大步，与对方保持安全距离。 全场再次发出阵阵尖叫声。 一吻结束，秦容泽仍有些恍惚，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他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梁凯文也惊呆了，他完全没想到，平时看起来怯生生的林瑶竟然还有如此生猛的一面，也没想到以自家老板的身手竟然也会被她……难不成戴上头套后，反应会变慢？ 诶？ 隔着头套算哪门子献吻？ 梁凯文不无调侃道：“没想到咱们桃子不淘如此热情，不过，刚刚的献吻环节出了点小问题，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还没有来得及揭开头套，你就冲上去……” 他耸了耸肩，“所以，献吻无效。” 献吻……无效……无效…… 林瑶被那句话震得脑子发懵。 台上雪肤红唇的红衣少女一脸惊愕的模样被清晰地展现在大荧幕上。 “哈哈哈哈……”全场爆笑。 梁凯文知道，林瑶骨子里是个娇娇怯怯的软妹纸。 只要他再加把劲，这姑娘肯定急得眼泪汪汪的； 只要董事长替她解个围，想必很快就能抱得美人归； 只要董事长佳人在怀，不说他从此不早朝，不对，是从此不加班，至少他也不会还像从前那样，没日没夜拖着别人和他一起加班了吧？ 往后他不就有机会丰富一下自己的感情生活？ 妙啊！ 梁凯文心情颇好地挑了挑眉，自以为风流倜傥实则轻佻浮夸地问道：“你介不介意重新吻他一次？” 这人明显不怀好意！ 林瑶才不要做向恶势力低头的软柿子，“我介意！” 梁凯文一愣，“哈？”这么钢？ 林瑶这会儿已经恢复冷静，她的脑子转得飞快，“在杭城论坛上公布的杭城之星评选环节中并没有向幸运之星献吻这个环节，甚至连幸运之星也是不存在的。” 梁凯文脸上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这姑娘有点胆量，但她还是太天真了。 他不是吹牛，论口才，林瑶小妹妹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岂料林瑶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淡定分析道：“不过，杭城论坛上也没有提到杭城之星将得到这颗钻石作为纪念品，这可以视为额外的奖励。因此我并没有拒绝向这位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献吻的附加条件，这可以视为一项交易。在我主动向这位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迈出这一步的时候，表示我接受了这个交易。” 梁凯文眸光微闪，正要开口时，他看到董事长朝他摇了摇头。 这厢林瑶已经阐述完毕，进行最后的总结，“现在我已经达成附加条件，而您也已将额外的奖励给我，我想我们之间的交易已经完成。” “哇咔咔---桃子不淘棒棒哒！” “哈哈哈，厉害了我的桃淘！” 梁凯文觉得，虽然林瑶说得有那么点道理，可是漏洞也是一抓一大把，只要他…… 林瑶笑吟吟补充道：“我不接受更多的附件条件是有原因的，如果我现在同意了这个没有任何依据的要求，难保接下来还会有更多的要求，譬如让我献吻前必须卸个妆或刷个牙，或让这位先生先去沐浴更衣之类。” “嗷嗷嗷！桃淘你太棒了！” “桃子不淘说得太好了。” 梁凯文接下来想说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都被堵住了。 梁凯文自认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十分不错的，此时他也在暗中观察着自家董事长，不过，那该死的驯鹿头套把他的脸包裹得严严实实，竟然完全看不出来！ 而且这个头套是他让董事上戴上的...... 梁凯文不由讪讪，“这有点不合规矩，不过，既然在场的诸位都同意，那么我们也没有意见。” 他可不认为自己口才不如林瑶，没见杭城电视台的主持人都说不过他吗？ 主要董事长都没意见，他还能说什么？ 然后他看到那个骨子里“娇娇怯怯的软妹纸”像打了胜仗似的，兴奋不已地拍了拍他家董事长的肩膀，甚至大胆地伸出手与他击掌，并且他家向来生人勿近的董事长没有拒绝！ 这这这......董事长到底几个意思啊？ 难不成他闹了个里外不是人？ 所以，他费尽心机折腾这些幺蛾子究竟是为了什么？ …… 梁凯文有些意兴阑珊，他说了几句上台前临时为奥兰多而准备的广告词后，就将话筒还给主持人，下场了。 最可恶的是，底下不明真相的网友们竟然为此而欢呼鼓掌！ 梁凯文走出人群时，居然听到还有人在讨论今晚的幸运之星。 网友甲：“我觉得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挺正直的，不可能是内幕选手！” 梁凯文心里暗暗得意，你们恐怕还不知道，这里面真的是有内幕！ 网友乙：“我看也是，他肯定是个风度翩翩的谦谦君子。” 梁凯文暗暗唾了口，君子个头! 网友丙：“我倒不这么认为……” 梁凯文在心里赞一句：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不对啊，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是他自己的ID！ 网友丙：“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这ID名起得太没水平，一听就是个屌丝。” 梁凯文气得差点吐出一口血来。 网友丁：“我看也是，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肯定是长得太丑，不好意思露出真容。” 梁凯文既震惊又愤怒，还有些莫名的恐惧，偏偏他还不能反驳。 他决定闪人。 第五十五章 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 - 遥望虹霓 - 玖骊 “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 宴会厅外，林瑶唤住了迈着一双长腿正欲往外走的男人，此时他的驯鹿头套已经摘下，林瑶终于看清了他的长相。 他的头发浓密黑亮，规矩地梳向耳后，露出的额头方而广。 许是戴过头套的缘故，他额前散落了几缕碎发，并不凌乱，反而恰到好处地打破了他原本过于刻板的发型，显得他很精神。 他的眼睛深邃、眼尾狭长而略微上挑，但眼神偏于冷漠，只是这么淡淡一扫，便有种久居上位的慑人气势。 他的鼻梁高挺、笔直，他的唇不薄不厚、唇珠饱满、轮廓清晰。 他不笑的时候，仿佛从骨子里透出几分严肃的气息……比如现在。 林瑶觉得这张脸仿佛很熟悉，又仿佛很陌生。 她可以确定自己曾经见过这张脸！ 但她偏偏怎么想都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在哪里见过他？ 杭城的冬夜气温已经很低，风冷得刺骨，林瑶一走出宴会厅就感受到了，不过幸好，她已经裹上了一件长款羽绒服，只露出一张精致可爱的小脸。 她化妆后的模样和秦容泽记忆中的程娇倩有些不同，可是某些部分又有所重合。 秦容泽的视线从她脸上轻轻掠过，淡漠地开口，“你有什么事？” 他的声线和他本人的气质非常匹配，亦能给人一种寡淡、清冷的感觉。 刚才林瑶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冷不防被他这么一问，陡然回过神来。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人家的脸看了好一会儿。 她略带歉意地笑了一下，语气诚恳道：“不好意思，今晚给您添麻烦了，我是专程来向您道歉的。之前我把您认成了我的一个朋友，所以……” 所以硬拉着他去跳舞，还主动挽了他的胳膊……这可真让她不知道怎么解释好。 “那个，在台上的时候，我……希望没有给您造成太大的困扰。” 其实，那时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应该能理解吧？林瑶心里七上八下的。 秦容泽默不作声地看着她，他的视线停留在她已被遮得严严实实的颈间，名为“停不了的爱”的钻石项链如今已有了新的主人。 他在心里仿佛自嘲般轻嗤一声，而后唇角微扬，仿佛在笑，声音却透着股冷谈。 “小事，不必再提。” 说罢，他扬长而去。 林瑶怔怔地立在原地。 良久，她愤愤地跺了跺脚，“我拉他跳舞，我挽他胳膊，我献吻，难不成吃亏的人是他？！” 转念一想，人家本就抗拒她的接近，结果被她拉着跳了一晚上的舞不算，还被强行搂住啃了一口，即便隔着头套那也算人家吃亏吧？ 算了算了，就当她占帅哥便宜好了，反正往后见不到面，也不会尴尬到哪里去。 可是，那一幕被很多人看到，还被电视台录了下来，只怕…… 就在这时，林瑶听到有人走出宴会厅打听，“谁看到桃淘去哪儿了？” ****** 地下停车场。 “Surprise~”梁凯文从柱子后面走出来，不无得意地朝他挤了挤眼睛，“董事长，您看我把事儿办得如何？” 秦容泽不咸不淡地轻哼一声，没好气道：“办得怎么样，你心里就没一点数吗？” 梁凯文有点人来疯，一旦嗨起来就有点控制不住，差点没把主持人的台词全抢了。 假如他真是好好主持倒也罢了，偏偏他说的都是些乱七八糟的，给奥兰多丢脸！ 没被人轰下台都算他运气好，这厮竟然好意思来邀功？ 梁凯文当然不会为抢台词这件事而感到半点歉意，在他看来，他替主持人干了活儿，却没少付主持人一分钱，非常够意思了，应该是主持人感到羞愧才对。 不过，董事长这是在嘲讽吗？ 他这绝壁是嘲讽吧？ 早知道，他就不该答应帮这个忙，不该带董事长逛杭城论坛，更不该怂恿董事长来参加这个舞会！ 他不服气道：“可是今晚林瑶小妹妹和您跳了一晚上舞，还向您献了吻，诶~？那头套呢？咱得把那头套收藏好，到时拿给林瑶小妹妹看，她肯定很感动，只要她一感动，接下来就好办了！” 不仅如此，他亲眼看到董事长搂了林瑶小妹妹的细腰，还摸了小手！ 梁凯文匆匆离开宴会厅后，他越想越觉得自己今天晚上把一切都安排得相当完美，他是功臣啊，董事长应该感谢他并给他加工资才是，所以他特地等在停车场。 看来是想多了…… 或许董事长搂了细腰、摸了小手后，发现自己对林瑶完全没有感觉？ 要真是这样的话，董事长岂不是…… 梁凯文无比震惊地将一只手往嘴里塞，假如董事长真是那样，他还有必要帮董事长追林瑶吗？ 不过，梁凯文觉得，勾搭林瑶这样的软妹纸实在没有什么难度，董事长只要勾勾手指头，分分钟能扑上来几百上千个，对她没有感觉也实属正常。 真要说起来，林瑶哪有蒋明淑那样的小辣椒够味，那身材多么地正，那性子多么地烈，她整个人就像一匹野马，极易勾起男人的征服欲…… 梁凯文的思绪也像脱了缰的野马似的，跑远了。 秦容泽轻轻哼了一声，打断了梁凯文的胡思乱想。 梁凯文挠了挠头，试探般问道：“董事长，说实话，您是不是瞧不上林瑶？要是您换了新的目标，可得告诉我一声。” 秦容泽横了他一眼，依旧没什么表情，从容打开车门，迈腿，上车。 车内，秦容泽阖上双眼，闭目养神。 其实他现在对林瑶的感情有点复杂，一方面因为程娇倩结婚，他多年的单恋也就此宣告终结。 他痛苦过后，也意识到自己居然会去关注一个长得像她的人，这真是太可笑了。 他已决定放下程娇倩，放下过去，至于林瑶，自然而然也就成为过去了。 略微整理了一下思绪，秦容泽心里松了口气，可同时他也有点空落落的。 这种失落感的感觉，就跟之前她将手抽离自己的掌控时如出一辙。 他虽然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对林瑶的感情貌似有点变化，但是他没来得及细想，一颗心再次被在接下来要面对的工作给充满。 他告诉自己，算了，想好再说，不用急。 梁凯文没有得到明确的答复，他又猜不透董事长究竟作何打算，心里难免纠结。 等他回过神来时，赫然发现董事长的车子已经发动了。 他正准备上车，结果车门锁了！ 他拍了拍车门，董事长给他的回答却是一轰油门，车子绝尘而去。 哎，这都叫什么事啊…… 第五十六章 永远得不到的男人 - 遥望虹霓 - 玖骊 杭城之夜化装舞会结束后，蒋明淑跟着如沐春风他们一群人去继续疯玩，林瑶却没有那个心情，她在电话里跟蒋明淑打了个招呼就直接回家了。 今晚的事，对她的冲击太大了，她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杭城之星的名号意味着什么，林瑶并没有具体的概念，但是奥兰多集团赞助的，来自米国洛克威尔家族的钻石项链却实实在在地挂在她颈间。 而且，她是在众人的掌声和欢呼声中，光明正大得到它的。 她平时连做梦都不敢做这么夸张的梦，居然真的发生了！ 她在感到万分欣喜的同时，也隐隐有些不安。 这项链怕是能值杭城一套房，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宁可奥兰多直接给她一笔钱或一套房，而不是根本没有机会戴上的项链。 要不，她把这玩意儿还给奥兰多集团，再问问能不能折现？ 这只是想想而已。 该拿它怎么办才好呢？ 卖了它？ 现在项链的所有者是林瑶，她当然有权力将它变卖折现，问题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卖，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卖。 那些高大上的拍卖行并不是她这个层次的人可以接触到的。 若是放到网上卖，当然是可以这么做，但是会带来一系列新的问题。且不论卖不卖得出去，她更担心会被坑或是带来什么意想不到的麻烦。 留下它？ 这项链大约可以用来当传家宝，却也没有其他用途了，而且她连怎么保管都不知道，不妥！ 再说她所住的朝阳小区虽然目前还算安全，但是如果被有心人知道，她手上有这么一条来历不凡的项链，往后恐怕就不安全了！ 林瑶发现，这玩意儿竟然跟个烫手山芋似的，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她从衣柜里扒拉出一些买衣服时赠送的blingbling的饰物，然后将它们和钻石项链一起丢进一个毫不起眼的纸盒里。 如此一来，钻石的光芒霎时就不那么显眼了，然后她把纸盒胡乱塞进衣柜的一角。 ****** 这天晚上，林瑶做了一个梦。 梦中她回到了杭城之夜化装舞会现场，相同的宴会厅，相同的人山人海，她一把扯过戴着驯鹿头套的麻辣烫太烫，和他一起进入舞池。 第一支舞结束后，麻辣烫太烫就心急如焚地追随着小菇凉而去，林瑶再次被抛弃了。 林瑶来不及想为什么要用到“再次”，就被一群看不清面貌的男网友包围，他们有高、有矮、有胖、有瘦……什么类型都有。 有名长发男穿过人群走到林瑶面前，他一手握着一支康乃馨，另一只手做了个请的动作。“美女和我跳支舞吧！” 其他男网友也不甘示弱，朝她大声呼喊着，“桃淘，选我！选我！” 最奇葩的是，她听到有人说：“桃淘，我请你吃肉包子……” 这绝对算得上噩梦！ 林瑶正要找机会溜走时，宴会厅再次暗了下来。 音乐缓缓响起，第二支舞开始了。 这一次，林瑶身边没有人守护……咦？为什么是“守护”？ 噩梦还在继续！ 她的第二名舞伴个子不高，身材微胖，不知是光线太暗，还是因为对方化了妆，她自始至终没看清对方的脸。 她在心里直犯嘀咕，杭城论坛什么时候也有这种胖胖的中年大叔出没了？ 跳完第二支舞，林瑶不想和中年大叔、拿着肉包子的男网友、或是手拿康乃馨的长发男中的任何人一起跳舞！ 她要逃！ 男网们却不肯善罢甘休！ 他们一边追赶一边大声呼喊： “桃子不淘，和我跳舞吧！” “桃淘等等我啊！” ...... 宴会厅里的人太多，围追堵截她也太多了，林瑶逃了好久还是没能逃出去。 此时的她，就像落入陷井的幼兽，被困住了。 就在这时，第三支舞的音乐响起，她隐约看到一抹笔直挺拔的身影立于人潮汹涌中。 宴会厅里光线黯淡，看不清那人的面貌，直到耀眼的聚光灯落在他身上…… 那是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 “Love  me  tender  love  me  sweet Never  let  me  go ……” 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远远地望着她，目光深邃。 林瑶一步一步走向他，眼中带着欣喜与期待。 众人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不自觉地将他们围成一个圈。 包围圈中，两人相对而立。 男人高大挺拔，更衬得他身前的女人娇小婀娜，火红的裙摆在夜风中摇曳，唯美得像幅画。 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并没有开口说话，他徐徐脱下西服，将林瑶裹住，接着他退后半步，左腿微曲，庄重而虔诚地半跪在她面前。 他手上的精美首饰盒被缓缓打开来，里面安静地躺着……一条钻石项链！ 围观人群中不知是谁惊呼一声，“好~漂~亮~的~钻~~石~~！！！” 林瑶愣愣地望向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发现他眼中早已没了先前的清冷，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真挚和热烈，他说：“我爱你！嫁给我好吗？” 围观众人跟着起哄：“嫁给他！嫁给他！嫁给他！” 林瑶无比惊讶地望着喧闹的人群，以及近在咫尺的钻石项链…… 她觉得这剧情安排得非常不合理，哪有人用项链求婚的？ 不对，这项链已经属于她了，怎么会到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那里？ 而且，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一点都不喜欢她，看都不想多看她一眼，怎么可能会向她求婚？ 不对不对，哪儿哪儿都不对！ 林瑶迷迷糊糊醒过来时，发现天色已经大亮，太阳已经晒到她床上，甚至脸上！ 她正要起床忽然记起来，今天是周末。 于是乎，她重新缩回了被窝里，懒懒的，完全不想动弹。 脑海中再次浮现那个网名为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的男人，他人高腿长，颜值出众，气质高冷。 按说，这样的人，这样的脸，她见过就不会忘记，可她偏偏忘了。 要是索性忘干净了也罢，可她还记住了那张脸，并且连做梦都梦到他！ 再想到不久前，他们一起跳过舞，挽过手，她甚至吻过他的脸---隔着头套。 林瑶想到那个驯鹿头套以及他的抗拒与疏离，顿时又清醒了些，那颗躁动的心也渐渐沉淀下来。 她开始考虑，要不要听单清的话去相个亲，找个实实在在的男朋友，不比惦记根本不可能属于自己的男人强？ 第五十七章 风波乍起 - 遥望虹霓 - 玖骊 不大的客厅被窗外的阳光照亮，只是依旧没什么温度，弥漫着冬日的凉意。 林瑶胡思乱想了一阵才发现屋子里安静得过份，她后知后觉地记起来，李淑兰说过她的父母这个周末过来，今天是周六，小俩口应该已经出去接人了。 虽然照目前的情况，林瑶不能算寄人篱下，但是在他们一家人团圆欢聚的时刻，有她这个外人在旁，终究还是会让人觉得碍眼的。 她决定了，这几天就待在房间里，尽量不出门。 正好，她可以静下心来写写帖子，逛逛论坛，顺便了解一下他们舞会之后的活动。 林瑶在论坛上用的是网名，除了蒋明淑以外没有人知道现实生中的她姓甚名谁。 她的同事、朋友中，除了蒋明淑以外也没有任何人知道她在混杭城论坛，更不知道桃子不淘就是她。 林瑶原以为那所谓的“杭城之星”应该不会对她的生活造成多大影响，然而事实却并非如她所愿。 她一进入杭城论坛就发现私人信箱炸了，一晚上而已，怎么会有这么多条私信？ 不过，她还来不及去查看私人信箱，注意力就被论坛里的帖子所吸引。 林瑶的浏览器收藏了单身男女的页面，所以她登陆后直接跳转到单身男女版块。 一眼望去，单身男女版块首页所有的帖子都在讨论昨天晚上那场舞会的细节及其后续，还有很多帖子直接写的就是她！ “来看看桃子不淘的真容（附海量活动照）” “震惊！！！桃子不淘才是刷分鼻祖！！！” “扒一扒桃子不淘的来历，桃子不淘究竟是杭城之星还是杭城之耻？” …… 林瑶颤着手点开第一个帖子，当她看到里面被放大的活动照片时，她震惊了！ 林瑶在参加杭城之夜化装舞会之前大约每周参加一次活动，这些活动除了聚餐、唱K、就是在酒巴喝酒……可想而知，在那种环境下拍出来的照片会是什么样。 何况林瑶向来素面朝天，她那副尊容，按林云的说法就是“蓬头垢面”，虽然没那么严重，但是跟妆容精致的林云相比，林瑶真的是有些不注重个人形象。 她被别人放在网上的照片，不知是光线太差还是角度扭曲造成的，找不出一张好看的来，甚至可以说一张赛一张的丑，丑到离谱，丑到有些不真实！ 林瑶倒是不怎么在意为什么照片上的自己都这么丑，她只好奇这些照片究竟是怎么来的，是谁拍的，又是谁把这些聚会照片上的她摘出来，单独贴在网上？ 林瑶只要一想到，当她和网友们坐在一起谈天说地时，总会有人偷偷摸摸地拍下照片，还把照片刻意丑化+放大后发到网上供大家品头论足，就感到后背生凉。 她关掉那个帖子，退出单身男女，去别的版块去看了看，发现几乎所有的版块都有关于杭城之夜化装舞会以及杭城之星的帖子，也就与她相关的帖子。 相比较而言，其他版块的帖子只是比较客观的描述了杭城之星的诞生过程以及一些有趣的细节，措辞并没有那么尖锐。 在杭城论坛所有版块中，要属活动版块算最为友好，那些帖子的标题一般都是： “邂逅杭城论坛两位新晋女神桃子不淘和柠檬不萌” “杭城之夜现场美照之桃之不淘VS柠檬不萌” “我和咖喱蟹在LEAF餐厅等桃淘” …… 仔细想想，这并不难理解，活动版块以男网友为主，他们与桃子不淘不存在竞争关系，所以发的帖子普遍比较友好。 情感版块女网友较多，大家都认为自己才是那颗最闪亮的杭城之星，她们抱着志在必定得的想法参加了杭城之夜化装舞会，结果杭城之星却被她这个后来者截胡！ 她们中的某些人在气愤和失望的同时，回去扒桃子不淘的老底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谁让她的底子确实存在一些问题，譬如平时出去玩的时候不化妆，而且她真的刷过分…… 林瑶在注册成为杭城论坛用户之初，曾经因为好奇心作祟，花了半小时将桃子不淘的积分刷到和蒋明淑差不多。 尽管后来的几万分是她每天发帖回帖，一个积分一个积分积累起来的，也无法否认，她的确刷过分这一事实！ 而且她因为好奇不同积分的ID会有什么变化，所以特地申请了几个小号做实验，这些小号她从来没有拿出来用过。 如果不刻意去查，应该不会发现，可见已经有人特意查过她。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出来混迟早要还的意思了。 林瑶叹了口气，她并不打算回应。 她相信，只要等到热度自然褪去，人们对于她的事就看淡了。 不论网友们出于善意的支持还是恶意的揣测，如今桃子不淘这个ID在杭城论坛比娱乐圈里的一线明星更受关注，这已是不争的事实！ 林瑶重新回到单身男女版块，她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后才点进那些热帖。 不过，网友们跟帖的内容和她原本以为的众口一致的嘲讽有些不同。 她发现每个帖子底下都有人在维护她，大部分是和她比较熟悉的网友，也有不少是陌生ID。 *** 缘份锝天空：(，，??????，，)关于刷分这件事，我原本是没有立场说什么的，不过大家都在谴责桃子不淘，我就忍不住要说两句。 缘份锝天空：首先，质问桃子不淘刷分的人，你是否可以保证自己从来没有刷过帖？譬如‘路过’、‘飘过’、‘沙发’……这种，如果你有，请闭嘴！ 缘份锝天空：其次，质问桃子不淘刷分的人，你是为什么质问桃子不淘，她伤害了谁，或是扰乱了哪里的秩序？如果她没有，也请闭嘴。(????∧????) 有因就有果：楼上的太好笑了，刷了就是刷了，刷分难道还有理了不成？ 麻辣烫太烫：劳资就不明白了，大家把时间花在杭城论坛是为了什么？勾心斗角吗？…(っ°Д°;)っ 有因就有果：铁铮铮的事实摆在那里，还在无脑洗白！当大家都是二傻子吗？ 有因就有果：刷分的都是杭城论坛的害群之马，这样的人没有资格成为杭城之星！ 麻辣烫太烫：整天把自己放在道德的至高点，到处批判别人。。。(，，#??Д??) 麻辣烫太烫：最可笑的是，自己却在用新注册的小号，劳资倒想问问，你敢不敢亮出真身？(╯‵□′)╯︵┴─┴ 有因就有果：我早就说过，现场那个奥兰多的代表一看就很有问题。 有因就有果：什么杭城之星？这其中一定有猫腻！ 忘尘：奥兰多是赞助商，他们要把纪念品交给谁是他们的事，别忘了桃子不淘是被随机抽中的，根本没有必要在这件事上继续纠结。 麻辣烫太烫：昨天新注册的用户根本没有机会参加昨天晚上的舞会！ 麻辣烫太烫：所以，你到底是谁？ 过客匆匆：我参加了舞会，现场气氛很好，我觉得这个杭城之星的评选没有问题。 过客匆匆：不明白为什么论坛里会出现这么多的质疑声，现场大家都是支持桃子不淘的，包括我，我也支持桃淘(??????_????)?? 好久不见：人家黑的是杭城之星，不论杭城之星是谁。 好久不见：要是每次都这样，往后谁还敢参加论坛组织的活动？ 缘份锝天空：我也觉得像是有人故意用小号带节奏，黑新鲜出炉的杭城之星，这种行为简直令人发指，请斑竹出手，查一查这些疑似小号的ID！(﹁“﹁) 麻辣烫太烫：好兄弟，一针见血了！ *** 林瑶的心情有些复杂，她点开了提示未读信息数量为99+的私人信箱。 在删除了一大堆来自陌生ID的垃圾私信后，她看到了缘份锝天空、麻辣烫太烫、如沐春风等人凌晨时分发过来的私信。 缘份锝天空私信：对于那些发帖黑你的几个小号，我已经有了猜测，总之你别当回事。 麻辣烫太烫私信：别理那些人，一个个都吃饱了撑的(??????_????)?? 如沐春风私信：桃淘，新晋女神，不论形势如何发展，我们都会一直支持你。 …… 至少还有人站在她这边。 林瑶心中微暖的同时，也暗暗松了口气。 其实她隐约有种预感，很可能论坛上的风波只是预热而已，等到杭城电视台播出杭城之夜化装舞会时，真正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第五十八章 老姑娘 - 遥望虹霓 - 玖骊 “笃笃笃”林瑶的房门被敲响了。 “林姐在吗？”李淑兰在她房门外问道：“林姐等下和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林瑶起身将门打开来，冲她笑笑，说道：“不用了，你们吃吧，我正要出去一趟。”这只是推脱之辞，实在不行，她就真的出去一趟。 “我们已经做好饭了，林姐要是一点都不吃的话岂不是浪费？”李淑兰眼巴巴地望着她，祈求般说道：“林姐，菜马上就好，耽误不了多少时间的，一起吃吧~。再说你照顾我这么久，请你吃个饭是应该的。” 照顾肯定是谈不上的，林瑶很清楚，自从李淑兰他们住进来，一直是自己在沾光。 而且他们一家人坐在一起聊天吃饭，她一个外人坐在那里多不合适？ 林瑶正要拒绝，却见李淑兰扯着她的袖子摇了又摇，眼中满是乞求，“林~姐~，一起吃饭~嘛~” 林瑶原本酝酿好的说辞忽然说不出口了，她有种错觉，在她面前的人是蒋明淑而不是李淑兰。 也不知道蒋明淑究竟是受了她那位湖建室友的影响，还是偶像剧（港台配音）的影响，说话特别嗲，不撒娇时也像撒娇。 李淑兰则是正宗湖建妹子，尽管她普通话说得不错，并没有很重的湖建口音，但是撒起娇来和蒋明淑如出一辙。 林瑶不知道男孩子听了是什么感受，反正她是无法拒绝，“那，我再蹭个饭？” “太好了！”李淑兰大喜过望，“那我们说定了哦！” ****** 林瑶走出房间时，看到李淑兰他们一家三口已经围坐在小小的餐桌旁。 她笑眯眯地走过去，朝他们说了声，“叔叔好，阿姨好！” 李淑兰拍了拍空着的椅子，热情招呼道：“林姐坐这里，这碗汤是我给你盛的，先喝汤，再盛饭。” “谢谢淑兰！”林瑶依言坐了下来，她随口问了一句：“你老公怎么不在？” 李淑兰的脸色立时黯淡下来，她用手上的筷子戳了戳碗里的米饭，“他接到爸妈后就回公司了，他们那个公司很讨~厌~，总是加班加班，没完没了的加班！” 餐桌上的气氛骤然陷入低靡。 林瑶这会儿也想起来了，李淑兰的老公确实很少在家，就算周末也是一样，她这属于哪壶不开提哪壶了吧？ “这样啊，我……”她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自嘲道：“我大概睡糊涂了……” 李淑兰抬起头，笑得有些勉强，“哎呀，林姐不用担心的，反正平常都是只有我一个人在家，我早就习惯了。” 总是加班的人不止李淑兰的老公一个，林瑶也很少早早回家，十八岁的李淑兰每天一个人去买菜，一个人做饭，一个人吃，吃完饭一个人收拾…… 林瑶顿时明白过来，怪不得，李淑兰每次看到她回家都高兴得不得了。 李淑兰的爸妈脸上浮现一抹忧色。 李淑兰见状，赶紧转移话题，“我妈妈炖的汤很好喝，林姐快尝尝看！” 林瑶依言尝了口，果不其然！ 家常菜和饭店里的菜不同，饭店里的菜更注意味道和卖相，家常菜则更为用心。 李淑兰妈妈炖的烫连骨头都酥烂了，汤汁浓郁，肉香四溢……冬日里，还有什么比一碗热腾腾的香浓骨头汤更让人欲罢不能的？ 对于林瑶来说已经没有了！ 她忍不住比了比大拇指，赞叹道：“好喝！太好喝了！阿姨的手艺真是没说的！” 李淑兰发自内心地笑了，“是吧，妈妈做的汤最好喝了。” 受到表扬，李淑兰妈妈也笑得合不拢嘴，“多~吃~点~，你们都太瘦了，多~吃~点~！” 小小的餐厅里洋溢着笑声，这笑声很温暖，仿佛能驱散冬日的凉意。 ****** 饭后，李淑兰被打发回房间里躺着，养胎。 李淑兰爸爸大剌剌地坐在那里，翘二郎腿。 林瑶主动帮着李淑兰妈妈收拾残局。 李淑兰的爸妈很年轻，看起来大约四十来岁，实际年龄很可能不到四十岁。 林瑶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这么年轻的两个人，居然快当外公外婆了！ 李淑兰妈妈有点发福，她笑起来的样子和李淑兰很像，很亲切，“林小姐~今年几岁~了？”这口音也有点耳熟。 林瑶一边将手上的碗递过去，一边回答道：“二十一。” “呦！！”李淑兰妈妈惊呼一声，“都二十一~岁了？还真是看不出~来~呢。” 这不是奉承话，林瑶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一些，而李淑兰则要比实际年龄成熟一些，所以二十一岁的林瑶看起来确实比十八岁的李淑兰还显小。 李淑兰妈妈似乎有些犹豫，但她还是小心翼翼地开口了，“林小姐~还没结~婚~呢？”，那神情，那模样也和李淑兰一模一样。 “妈妈…￥%￥——*%…*??…” 李淑兰在房间里嚷嚷起来，她说的是方言，林瑶听不明白，但是听语气应该在解释林瑶为什么还没有结婚。 李淑兰妈妈听了自家闺女的话，脸色变了又变，看着林瑶的样子似乎有点惋惜，也有可能是同情。 “是啊，还没呢。”林瑶不以为意地笑笑，“我去年才从学校毕业，工作一年而已，没这么快找对象的。” 李淑兰妈妈瞪大了眼睛，惊呼道：“你一个吕孩子读这~么~多~书~~？！” （吕孩子=女孩子） 林瑶愣了愣，按她这话的意思是，男孩子应该多读书，女孩子就不必了？ 而且她不过大专毕业，哪有资格被称为“读这么多书”？ 可是，李淑兰十几岁就结婚了，很有可能没读完高中，或者根本没有读过高中。 和李淑兰相比，林瑶确实读了不少书......于是她“嗯”了一声。 李淑兰在屋子里嘀咕，“妈妈…#??~%**——*~…#*！”听口气挺不高兴的，很像在抱怨她妈妈不该说这些。 林瑶才发现，原来，每个姑娘在自己妈妈面前都是比较任性的，李淑兰也不例外。 李淑兰爸爸显然不愿意看到老婆被女儿欺负，率先抗议了，“&**^$~~^$#@~~！” 李淑兰妈妈也嘟嚷了几句“%$^~??—*~~$~~”似在弱弱地为自己辩解。 林瑶不想看他们一家子为她的事而起争执，便打了个圆场，“淑兰，我和阿姨随便聊几句，没事的。” “对~~~，我们只是随便聊一聊~，不要紧~的~。”李淑兰妈妈再次笑开了颜，然而她最关心的仍然是林瑶的婚姻大事，“林小姐家里还没有给安排相~亲~吗？” 林瑶颇感无奈，“家里不急，我今年才二十一岁，很多人像我这么大的时候还在上学呢。” 能考上本科的都还在读书，这是事实。 李淑兰的爸爸妈妈面面相觑，他们显然不相信她的说法，两人凑在一起小声嘀咕起来。 林瑶正准备回房间去，李淑兰妈妈再次开口道：“我们那~里~都~是十几岁嫁人~……上了二十岁就成了老~姑~娘~，你都二十一~了，家里怎么还不给你安排~安排~呢~？” 林瑶浑身一僵，满脸的不敢相信。 老姑娘？ 她说谁是老姑娘？ 第五十九章 不同的人生 - 遥望虹霓 - 玖骊 林瑶浑身一僵，满脸的不敢相信。 老姑娘？ 她说谁是老姑娘？ 李淑兰妈妈看着她，面上不无担忧，“吕孩子~到二十岁还没有嫁出去的话，不就嫁不出去~了~啊~？” 躺在床上的李淑兰又朝她嚷嚷了几句，“*……%￥！*—~??！！”似乎在怪她妈妈不会说话。 李淑兰妈妈也用方言回了她几句，“%￥#??！*~~！”好似在据理力争，在气势上只比李淑兰稍稍弱一些。 眼看李淑兰母女俩就要为自己吵起来了，而且李淑兰还是个大肚子。 林瑶有些于心不忍，她急忙解释道：“阿姨，我们这里很多女孩子二十多岁还在上学，一般三十岁左右才结婚，而且到了三十岁也不一定嫁人的。” 屋子里忽然安静了几秒钟。 李淑兰的爸爸妈妈都像看外星人似的看着她，然后，他们无比肯定道：“吕孩子三十岁还不嫁人~那肯定嫁不出去~了~的~！” 林瑶竟然已经不觉得意外，她朝他们笑笑，说道：“其实城市里有很多女孩子不想嫁人的，结婚生孩子侍候老公，哪有自己上班自己赚钱花自在洒脱？” 李淑兰妈妈惊得目瞪口呆，显然不敢相信世上竟有这样的事，她自言自语道：“吕人不结婚生孩~子~，那还是吕~人~吗？” 林瑶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唇角，说道：“现在男女平等了嘛，每个人都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活法，这样不是挺好吗？” 李淑兰的爸爸妈妈听了这番话，像是被雷劈了似的，俱都震惊不已。 谈话进行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 一方面是李淑兰迫不及待地想给他们灌输一些新思想，另一方面，李淑兰爸妈可能也担心自家乖女儿被她这个特立独行、惊世骇俗的“老姑娘”给带坏了，想给她洗洗脑。 李淑兰妈妈连最后几个碗都顾不上洗，一家三口关起门来聊（争执）了很久。 林瑶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她终于意识到，她和李淑兰的爸妈是真的完全没法沟通。 林瑶想了很多，之前，她为了避开上下班高峰期，也为了挤出时间学习，一直早出晚归。 她和李淑兰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快两个月，却从未和深谈过，也不知道在李淑兰的家乡竟是这样的状态。 事实上，林瑶还曾悄悄担心过，李淑兰是不是因为年少无知，才被她男友/老公骗到杭州来的。 现在看来，年少无知的那个人竟是她自己！ 原来，有些地方还和古时候一样，女孩子到十来岁开始找对象，十几岁结婚生孩子。 然后女孩子安心在家带孩子，她的丈夫则负责努力工作、赚钱养家。 这样的生活，虽然比较原始，却也不能说一定不好。 可以设想一下： 若干年后，林瑶终于在职场站稳脚跟，她开始考虑自己的婚姻大事，而李淑兰他们，孩子都可以打酱油了。 林瑶正准备按揭买房，而李淑兰他们已经在乡下盖起了漂亮的大房子。 十几二十年后，林瑶的孩子还年幼，而李淑兰他们的孩子都已经出来打工赚钱了。 林瑶在为孩子上学的事发愁，李淑兰他们则忙着张罗儿女们的婚事。 说不清谁的生活更好一些，也不知道谁会更羡慕谁一些。 像李淑兰这样，从小有父母照顾，十几岁开始生活在丈夫羽翼之下。比林瑶这种十几岁就离开父母到外地读书，二十来岁进入职场奋头，不得不独自面对风雨的小菜鸟安逸得多。 但是林瑶通过努力拥有了自己的事业，也丰富了人生的阅历， 李淑兰在家时听父母的，出嫁后听丈夫的，上了年纪听儿女的。 而林瑶所做的每一个决定，迈出的每一个脚步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林瑶和李淑兰生活在同一个世界，却拥有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 如果让林瑶重新选择，她依然会选择属于自己的人生，而不依附于任何人！ ****** “笃笃笃”，林瑶的房门又一次被敲响。 房门外，李淑兰小心翼翼地问道：“林姐，我能进来吗？” 林瑶的房间小，只走几步就能到门口，她打开门把李淑兰迎进了屋里。 李淑兰的神情有些不自然，似乎不知该怎么启齿，“林姐，那个，我妈妈，她一辈子生活在乡下，这是她第一次出门，什么都不懂，你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啊。” 林瑶倚在墙上，含笑看着她，“没什么啊，真的只是随便聊了几句。”聊些地方特色、风土人情罢了。 “我都听到了。”李淑兰颇不好意思地捋了捋头发，言辞诚恳道：“我妈妈，她这个人有点自以为是，我已经说过她了，还有，我替她向你道歉！” 林瑶不以为意道：“我真的没事，你用不着特地来和我说这些的。” “你肯定是生气了吧？”李淑兰一脸急切地地提议道：“这样吧，晚上我让她多做点好吃的，亲自向你道歉好不好？” 对于李淑兰妈妈的那番话，林瑶主要是吃惊，而不是生气或是其他。 他们只是室友，李淑兰有她的人生，林瑶也有自己的人生，彼此并无多少交集。 她不会干涉李淑兰的生活，李淑兰的爸妈也无法干涉她。 大家求同存异，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没有没有！”林瑶笑着摆摆手，“完全没有的事，只是闲聊而已，我不会生气，真的，一点都不生气！我晚上有约会，恐怕不能和你们一起吃饭。” 李淑兰家的伙食确实很对林瑶的胃口，可是她只要一想到，他们一家三口为她而起的争执就挺不好意思的，她怎么都不可能再去蹭饭了。 李淑兰是个多愁善感的孕妇，听到林瑶这么说，她顿时就红了眼眶，哽咽道：“林~姐~，对~不~起~嘛~。” 怎么就哭了呢？ 林瑶轻拍李淑兰的肩膀，温声安抚道：“你看你都要当妈妈的人了，怎么还像小孩子似的？你要知道我比你大好几岁呢，而且我知道你妈妈也是出于好意才跟我说那些，怎么可能因为这几句话就生气？我是真的有约了。” 林瑶心中明白，接下来她与李淑兰一家的相处极有可能变得更尴尬。 李淑兰爸妈出来一趟挺不容易的，如果她继续夹在他们一家人中间，令他们家人失和，那就太不应该了！ 所以，她打算这个周末去蒋明淑那里！ 第六十章 虚惊一场 - 遥望虹霓 - 玖骊 想到蒋明淑，林瑶不禁感到有些意外。 今天早上，她登进杭城论坛时，发现每个版块都有与自己相关的帖子，但凡平常关系还不错的，譬如麻辣烫太烫、缘份锝天空、如沐春风……等人都发帖或发私信过来表示安慰和支持，唯独蒋明淑那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难道她昨天晚上玩了通宵，到现在都还没起床，所以不知情？ 可是如沐春风凌晨时分发了私信，说明如沐春风昨晚看到那些帖子了。 如果蒋明淑昨晚和如沐春风一起参加活动，那么蒋明淑应该也知道这些事。 按照以前的情况，蒋明淑就算不是半夜三更就把她叫起来看帖子，或者直接和他们开战，也不至于一声不吭吧？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林瑶急忙拿出手机拨打她的手机号，结果一连打了三个电话，都是无人接听！ 林瑶觉得，蒋明淑可能出什么事了！ 她决定这就出发，去蒋明淑的宿舍看看。 正准备关电脑时，林瑶发现单身男女版块首页那些和桃子不淘有关的帖子居然全都不见了，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林瑶有些不敢置信地点开其他版块，她自己写的帖子一个不少。 不过昨天晚上冒出来的那些贴有她美照、丑照的帖子，诸如“来看看桃子不淘的真容（附海量活动照）”、“扒一扒桃子不淘的来历，桃子不淘究竟是杭城之星还是杭城之耻？”、“邂逅杭城论坛两位新晋女神桃子不淘和柠檬不萌”……全都消失了！ 这是个什么情况？ 林瑶试着将与杭城之夜相关的所有帖子一一点开，快速浏览一遍。 最后她只找到一两张出现了自己身影的照片，而且这些照片中的她要么很远，要么很模糊，根本看不清楚长相。 与此同时，她注意到杭城论坛十大版块的置顶帖子统一为：“文明发帖，爱护杭城论坛！”、“关于清理部分不合规帖文的公告”“违禁用户禁言公示帖”…… 如果桃子不淘不是她本人，只怕连她都忍不住怀疑，桃子不淘是不是有什么了不起的背景。 不过，眼下她顾不上琢磨那些。 她得赶紧去胭脂里找蒋明淑！ 林瑶简单收拾一番，便出发了。 ****** 胭脂里和朝阳小区相距约1.5公里，不远，但是也不近，坐公交车只有三站路，步行的话，半小时以内。 林瑶忧心如焚，她本想乘公交车，可公交车不来，她想打车，可是出租车也不见踪影！ 现在是中午，正值公交车司机们的午餐/午休时间，车子少，出租车也是同样的道理。 林瑶等不及了，她决定步行去胭脂里！ 她一边走，一边试着拨打蒋明淑的号码，照样没有人接听。 等到她满头大汗地赶到胭脂里小区，敲开蒋明淑的宿舍时，却被她的室友告知：蒋明淑不在宿舍，她夜不归宿了！ 不不不，也许不是夜不归宿！ 林瑶想起昨天晚上蒋明淑穿着猫女装的撩人模样，以及男网友们投向她的或暧昧或欣赏或垂涎的目光，也不知道昨晚之后，她究竟被多少陌生男网友给惦记上了。 最重要的是，蒋明淑参加完杭城之夜化装舞会后并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去参加其他活动了。 林瑶既担心又自责，早知道昨晚她应该拖着蒋明淑一起回家的！ 她脑海中不断闪过报警的念头，可是……失联不到24小时能报失踪人口吗？ 得多久才能立案？48小时还是72小时？ 就在这时，林瑶的手机里传来一道慵懒娇嗲的女声，“喂~~~？” 是蒋明淑的声音！ 林瑶发现她居然拨通了蒋明淑的电话！ 从她第一个电话到现在已经将近两小时过去了，她差不多每隔五分钟左右拨一次电话，在她连续拨打二十几个电话之后，终于拨通了！ 此时的林瑶已经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她劈头盖脑就问，“明淑，你去哪儿了？老江说你昨晚没回家！” 电话那头的蒋明淑不高兴地哼哼几声，她没明说，但那意思应该是：要你管？ 林瑶心中那个急啊，再次问道：“你现在哪儿？” 蒋明淑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答道：“我在千岛湖，昨天晚上我不是叫你一起来的嘛？你自己不来，现在反倒问起我来了，呵……” 林瑶无言以对，昨天晚上，她是提前离场的。 确切来说，林瑶是追着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离开宴会厅的，后来么……她自觉没脸见人了，也就没有参加后续活动，直接回家闷头大睡。 蒋明淑的确打过不止一个电话给她，第一个电话是在她离开望湖山庄不久，第二个电话是林瑶准备睡下时，她不打算参加活动，也就没详细追问她要去哪里。 蒋明淑那时也没有细说。 “我哪儿知道你们会去千岛湖？”林瑶稍稍松了口气，不过她还有疑问，“你就穿着昨晚上那一身？” 蒋明淑没好气地反问她，“你说呢？” 什么意思？ 难道蒋明淑真的穿着猫女装去了千岛湖？ 林瑶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明淑，你别不是在忽悠我吧？你到底干嘛去了？” “我忽悠你干什么？”电话那头，蒋明淑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意味深长，“怎~么~，现在开始担心我了？” 林瑶心下一动，她想到了一种可能：蒋明淑被人控制了！ 于是，她试探道：“你，现在是不是不方便说话？” “我？没有不方便……啊呀呀，你这个人！”原本慵懒闲适的蒋明淑顿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炸毛了，“我说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整天在想什么呢？！我跟你说了我在千岛湖，我们七八个人一起来的，等下还要去爬山呢。” 听到蒋明淑精神抖擞地啊啊乱叫起来，林瑶已经放心了一大半。 只是她仍然些不敢置信，“你是说你们去千岛湖爬山？”而且穿着猫女装？ 蒋明淑哼了一声，“少见多怪，千岛湖四周都是山，我们到千岛湖爬山很奇怪吗？” 林瑶不解地追问道：“杭州也有很多山，西湖边就有好几座，你们为什么跑那么远去爬山？” “西湖边的山爬腻了，改爬千岛湖边的山，不~行~吗~？”蒋明淑抬高嗓门，嚷嚷起来，“啊~呀~，你这个人到底有完没完？！” 林瑶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谁规定只能在本地爬山？ 尽管蒋明淑对林瑶刨根究底的态度很不满，但她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昨天晚上我回家换过衣服，那时老江他们早就睡了，当然不知道我回去过。 我们凌晨出发，到千岛湖时天刚蒙蒙亮，我们一起欣赏完日出才找了宾馆休息。 刚才我正在补眠，特地把手机调成静音！ 好家伙，你居然一口气给我打了好几十个电话！ 托你的福，现在我手机快没电了，而且我出门急，忘记带充电器了，你知道吗？ 再说山里信号不好，你这两天不要给我打电话，等我回去打电话给你，知道了吗？ 好了，不和你废话了，我挂电话了。” 蒋明淑噼里啪啦交待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林瑶盯着手机屏幕足足愣了好一会儿，她可以确定了，这真是虚惊一场。 那么新的问题又来了，蒋明淑不在杭州，她还能去找谁？ 第六十一章 第一次相亲 - 遥望虹霓 - 玖骊 林瑶不想回家，却又无处可去，正当她漫无目的闲逛时，再次接到了单清的电话。 说来也真够巧的，早上林瑶正考虑要不要去相个亲什么的，下午单清就打电话来了，而且是在这种情况下。 难道上天也让她去相亲吗？ 林瑶的确没有相亲找男朋友的想法，可是，她去相个亲又怎么样？合得来就继续见面，合不来就再也不见，不是很简单嘛。 林瑶犹豫片刻，还是接起了电话。 这次，她并没有拒绝单清的提议，但是也没有对此抱有任何期待。 林瑶没打算把这件事告诉蒋明淑，那家伙要是知道她去相亲，还不知道会怎么笑话她呢。 事实上，连她自己都觉得好笑，她去相亲的原因居然是李淑兰的爸妈来了+蒋明淑去千岛湖爬山了+闲来无事。 然而等到林瑶见到单清口中那位“年轻有为的青年才俊”时，她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青年才俊在餐厅订好位置后，提前赶到那里，并且一直等在马路边。林瑶下出租车时，他便主动上前，以保护者的姿态伸出手掌护在林瑶头顶。 林瑶这个级别的小菜鸟何曾见过这样的阵势？ 她被吓了一跳！ 凭借常年挤公交练出来的好身手，她极为迅速地一弯腰，躲过了他的手掌，并且闪得远远的。 青年才俊顿时僵地原地。 林瑶也发现自己有些反应过度，但是眼前这位的长相实在是有点惊人，林瑶只想离他越远越好！ 青年才俊不以为意地走上前来，笑容满面地自我介绍，“林小姐你好，鄙人姓梁，名辰，是单清的朋友。” 这次换林瑶惊呆了。 在她面前的这位青年才俊，年约三四十岁，个子大约比林瑶高出半个头，有点胖，大圆脸+满脸横肉，皮肤粗黑+泛着油光，蹋鼻梁+大蒜鼻+鼻毛外露…… 可以用四个字来概括他的长相特征：矮、胖、黑、矬。 传说中360度全死角的长相大概就这样，林瑶敢发誓，她这辈子还没见过比眼前这位长得更难看的人！ 林瑶有种拔腿而跑的冲动，然而，自己答应的相亲，含着泪也得相完不是吗？ 他们相亲的地点在一家高档西餐厅，至于选择在这里用餐的原因，据说对方是“海龟”，出过国留过洋那种。 留过洋就一定要吃西餐吗，林瑶在心底里暗暗鄙视对方。 悠扬舒缓的音乐声中，侍者将他们带到一张靠窗的餐桌前。 青年才俊款步走到林瑶身边，替她拉开了椅子。 林瑶再次展现了她的好身手，她飞快地一闪身，来到对面，自己拉开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正准备为他们奉上菜单的侍者见此一幕，不由瞠目结舌。 青年才俊又一次僵在原地，大约两三秒钟之后，他已调整好自己心态以及表情，依旧面带笑容，坦然自若地坐下来。 林瑶第一次来这家西餐厅，那菜单上面的字体龙飞凤舞，看着像英语，却又不是太像。 而且，就算她会说英语，也不代表她能用英语点餐。 毕竟商务英语、大学英语所学的英语词汇和菜单上出现的菜名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她不会点餐，就让对方帮点，对方也没客气，直接给两人点了餐，还要了瓶红酒。 林瑶心中顿时警铃大作，第一次见面就喝酒是什么意思？ 她打定了主意，不管接下来怎么样，反正她坚决不喝酒，打死她也不喝！ 侍者帮他们点完单就退下了。 青年才俊两手交握，靠坐在椅子上，笑容和煦道：“林小姐的全名是林瑶？往后我称呼你小瑶或瑶瑶怎么样？” 林瑶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单姐都是称呼我为小林的，你也叫我小林好了。” 青年才俊微微一笑，“小林你好，第一次见面，往后请多关照！” 他说“往后”，意思是还有下次？ 难不成她的回答令对方误以为自己对他有好感了？ 林瑶很后悔，自己为什么回答得那么爽快？ 接下来，本着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不错的原则，林瑶尽量不接话。 至于礼貌不礼貌这个问题，她顾不上了，毕竟她要的就是让这次相亲以失败而告终！ “有件事，我得解释一下。”青年才俊笑意浅浅，“之前我为你拉好椅子，并不是有意冒犯，而是因为在西餐厅，男士为女士拉好椅子是基本的就餐礼仪。” 说罢，青年才俊示意她看向餐厅另一边，一位背对着他们的男子正为一位身材高挑、金发碧眼的美女拉开椅子。 美女微笑着向他表达了谢意，然后翩然落坐。 男子等到美女落坐后，才由侍者拉开椅子，在她对面坐下来。 远远看去，那对俊男美女的组合还真是赏心悦目。 然而再赏心悦目也不能一直盯着人家不放，林瑶自觉地把目光收了回来，当她的视线无意中掠过对面的青年才俊时，眼睛顿时像是被什么烫到似的，极度不适！ 这大约就是强烈对比造成的视觉冲击及其带来的不适感了，她急忙把视线移开。 林瑶曾经以为周美林已经丑到极致，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遇到比她更丑的，而且，这个人居然是她的相亲对象！ 这种事只能让它烂在肚子里，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至于天风公司那边…… 单清明明知道自己是颜控，却非要介绍这位丑到极点的“青年才俊”给她认识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只有和丑男交往才能说明她真的对秦文远死心了？ 还是说，她受过情伤，就应该自暴自弃，只和丑男交往？ 林瑶总觉得单清有点不怀好意…… 或许，她是真的没有必要再和天风公司那边的任何人联系了。 这所谓的相亲，也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 问题是，餐都点了…… ****** 餐厅的另一边，秦容泽神情复杂的侧眸看看不远处的一对男女。 林瑶不化妆的时候和当年的程娇倩很像，所以当他看到林瑶和她对面的男子时，心情也格外复杂。 坐在对面的金发美人也看出了他的不对劲，“Roy，  what  up?”（怎么了？） 秦容泽这才回过神来，示意对方继续，只是他的眼神还是会控制不住地飘到别处。 第六十二章 你真幽默 - 遥望虹霓 - 玖骊 林瑶当然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注视之下。 此刻她正纠结的是，这位青年才俊虽然长得难看，但他们毕竟只是第一次见面，人家也没有逾矩的行为，她就这样走人会不会太过份？ 要不还是等吃完饭，坚持跟对方AA制，那样一来，对方就该明白她的立场了吧？ “看到吗？”青年才打断了她的天马行空，“那样才是正常的就餐礼仪。” 这人长得不好看，声音也不好听，明显就是烟抽多了，咽喉有炎症那种嗓音。 说到就餐礼仪，林瑶一直有些问题没想明白。 既然歪果仁可以用叉子、勺子吃华国的饭菜，那么华国人为什么不能用筷子吃西餐？ 歪果仁用歪果仁的礼仪是他们自己的事，华国人用歪果仁的礼仪招待歪果仁是为了照顾歪果仁，那么华国人和华国人在华国吃饭为什么也要按照歪果仁那一套？ 林瑶无意赘述，只随口说了句：“他们说的是英语。” 青年才俊好脾气道：“我听说你在进出口公司上班，想必英语说得不错吧？” 学过英语，并且从事进出口相关工作，意味着林瑶必定接触过西餐以及西餐礼仪。 林瑶却道：“我英语说得不好，全公司最差。” 她说的是实话，至少凌云实业的六名外贸业务员，英语水平都在她之上。 至于就餐礼仪，林瑶在大学里学的是国际贸易，她确实上过礼仪课，只不过那所谓的礼仪课不过是端正坐好听老师照本宣科罢了，学了跟没学差不多。 从她的语气中听不出哪怕一星半点的羞愧之意。 青年才俊脸上的笑容有些僵，“是嘛，小林，或许我们可以用英语交流，正好帮你提高一下口语水平，你意下如何？” 林瑶不置可否的“呵呵”一下，她为什么要和华国人说英语？ 难不成在西餐厅吃饭就该假装自己是歪果仁？ 餐厅一角，钢琴师在三角钢琴前面坐下，很快，琴声从他指尖传出，曲调柔和，琴音动听。 西餐未必比中餐好吃，但是很多年轻人选择在西餐厅约会（不是指啃的鸡、金拱门），原因就在于西餐厅里的环境好、气氛佳。 许是因为环境太好，气氛太佳，林瑶对面青年才俊忽然开口了。 “Since  the  first  sight  I  saw  you，I  felt  something  inside，I  don’t  know  if  it  is  love  at  first  sight，  but  I  do  know  I  really  like  you  a  lot.”(自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的内心就无法平静，我不知道这是否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但我知道我真的很喜欢你。) 林瑶脸上的笑容霎时僵住，这……算是表白，还是在帮她练习英语？ 她不信对方从第一眼就喜欢自己，也不希望对方喜欢自己！ 若是作为英语练习，她能听出来对方的口语只能算一般般，其中有几个单词发音不太标准，口音也有点古怪。 如果不是在凌云受过高强度的听力训练，她恐怕听不太懂。 可她听懂了，完完全全地懂了，接下来应该怎么办，要装作听不懂吗？ 万一他用中文再说一遍怎么办？ 林瑶顾左右而言他，“我觉得这家餐厅的环境不错。” 青年才俊并没有纠结于之前的话题，他顺着林瑶的话说道：“是的，而且这里的菜也很不错，我国外的同学朋友过来杭州，我也曾经带他们来这里。这里的ratatouille、bouillabaisse、Escargots受到了他们的一致好评。今天我也点了，另外我还给你点了女孩子最爱的Crème  br??lée，希望你会喜欢。” 坦白说，这几道菜，林瑶一样都没听明白，但她已经可以确定那些菜名果然不是英文的。 青年才俊朝她温和地笑笑，解释道：“这家餐厅最擅长法国菜，所以我点的都是法国菜，哦对了，我还会一点法语，如果你想学的话，我也可以教你。” 林瑶再次回以“呵呵”，她一点都不觉得他们还有再见面的机会。 青年才俊对她极其明显的敷衍态度视而不见，又仿佛浑不在意。 “坦白说，我到杭州的时间不长，在这里也没什么朋友，不介意的话，以后你想去哪里，我就陪你一起去哪里，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 她不喜欢对方，也不打算再见对方。 但是，不可否认，对方的态度真的是超级好，语气很诚恳，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长得抱歉也不是他本人的错。 林瑶沉默良久，模棱两可地答了句，“有机会的话。”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已在悄然转变。 青年才俊欣喜若狂，“好的，我一定好好表现。” 林瑶一愣，她说错什么了吗？对方为什么要好好表现？ 青年才俊眼中漾出了喜悦，“我早就听说过你，既漂亮又能干，而且是个温柔善良，善解人意的好姑娘，今天一见，果然没错！” 林瑶尴尬地扯了扯唇角，她不认为天风公司那边的人会用这种话评价自己。 正当林瑶如坐针毡时，侍者来了。 “打扰了。” 侍者可能不会知道，他这句“打扰了”在林瑶听来如同天籁！ 开始上菜了，林瑶暗暗松了口气。 吃完这一餐就可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这位青年才俊显然是个吃货，林瑶也不遑多让，两个人自顾自吃东西，气氛终于不那么尴尬了。 这家西餐厅的法国大餐的确很好地满足了林瑶的口腹之欲，她感到很满意！ 不过，也有一个问题…… 林瑶好生纠结了一番，还是问道：“这份菜单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青年才俊用餐巾擦了擦嘴，又把手擦干净，然后才拿起菜单，“哪里不对劲？” 林瑶不解道：“为什么所有的菜都没有标价格？” 青年才俊理所当然，“因为不需要啊，有资格来这里用餐的人都不会问价格，没有资格来这里用餐的人根本不会坐在这里。” 林瑶愣了愣，她追问道：“那你方不方便透露一下，这一顿大约多少钱？” 青年才俊微微一笑，神情不无自得，“不瞒你说，我用的卡是老板给的。这些菜的价格我也不清楚，但是保守估计，应该会超过你两个月的工资。” 什么玩意儿？一顿饭吃掉两个月工资？ 林瑶手中的叉子都快折弯了，怪不得，杭城论坛上从来没有人说起过这家西餐厅！ 青年才俊又问道：“你问这干嘛？莫非你想请我吃饭？” 花几个月工资请对方吃顿饭，她岂不是脑子有坑？ 再说对方并没有花钱，并且他也不清楚具体花销，那么用AA的方式表明立场的策略想必是行不通了。 而且，这句话明显是个坑，不论她怎么答，都会扯到下一顿。 林瑶嘿嘿一笑，“你真幽默。” 第六十三章 不许笑！ - 遥望虹霓 - 玖骊 酒足饭饱，林瑶觉得头有点晕，她按照侍者指的路去了趟洗手间，回来时却晕乎乎走到了一条长长的过道上。 她隐约听到有人在过道的尽头讲电话，那人的声音有点耳熟。 “……调查清楚了没有？” 电话那头，梁凯文为难道：“董事长，事情是这样的，她的电话还是打不通。” 秦容泽怒道：“打不通电话，你就去找她，找到她为止！” “董事长，我问过和她同宿舍的人了，都不知道她去了哪儿！”梁凯文很不理解自家董事长的脑回路，“其实还有更好的办法，不是吗？” “不行！”秦容泽当然知道梁凯文的意思，可是他不可能和林瑶有进一步发展，何必招惹她？“我有我的理由，你照我说的去做！” “可是……”梁凯文打处都打听过了，依旧毫无线索，根本不知道该上哪去找蒋明淑，他试探般问道：“要不，我找任佳颖来帮忙？” 任佳颖？ 就是那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还喜欢打小报告的？ 秦容泽很不喜欢这种人，但是不可否认，在特殊时期这种员工有她特殊的用处，正当他纠结要不要让任佳颖过来时，忽然听到一阵不怎么平稳的脚步声。 电话那头，梁凯文犹在哼哼唧唧，“董事长，我……”只是他的话说完，电话就被人匆忙锨掉了。 一道软绵绵的女声从秦容泽身后传来，“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 秦容泽浑身一僵，等他再看到眼前小脸红彤彤，醉眼迷蒙的姑娘时，脸色顿时黑了下来，怒意在他心中燃起。 她的胆子怎么那么大，敢跟着一个男人来这里？ 而且她酒量这么差，也敢和别人喝酒？要是出了事怎么办？ 秦容泽很想骂她几句，让她清醒清醒，只是话到嘴边却成了，“小心别摔着。” 林瑶的酒量很差，一杯红酒就会上头那种，所以她一开始并不准备喝酒，后来她也只肯试那么一点点，可是味道确实很好，让她意犹未尽，于是又试了一点点…… 她每次只喝一点点，加在一起却也不算太少。 这时的她有点亢奋，一看到秦容泽就撒着欢儿地跑了过来，只是她的步伐看着就让人提心吊胆。 “我老远就看到有一个很帅很像你的男的，还以为眼花了，原来，真的是你啊~？嘻嘻~，你怎么在这里~啊~？专程来接我的吗？哈哈，我和你开个玩~笑~！” 秦容泽喜洁，不喜酒味，闻到林瑶身上的酒味后不由皱眉，嫌弃道：“喝了多少酒？” “喝了……这么多！”林瑶拿出手指头比划着，却又比划不清楚，她掰着手指头数了一会儿，越数越乱，最后她把手藏在身后，说道：“一杯，呃~~~半杯！没错，就半杯！” 秦容泽亲眼看着她把酒喝进肚子里，很清楚她到底喝了多少。 其实她喝的真不多，只是她这酒量确实差到没边了。 眼看林瑶似乎有越来越糊涂了的趋势，秦容泽也顾不上别的了，一把搀住她的肩，“你醉了，我送你回家。” 林瑶却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断然拒绝，“不不不，你，根本不知道我住哪儿，怎么送我回家？” 秦容泽伸手揉了揉眉心，“那你自己知道你住哪儿吗？” “我当然知道。”林瑶笑得灿烂，说话却很气人，“可我不会告诉你。” 很好，还有点理智。 秦容泽无可奈何道：“可以，等下你把地址告诉司机就可以。”他可没打算真的送她回家，顶多……替她打个车。 “好是好，可是我一个喝了酒的女孩子，晚上打车，不~安~全~！”林瑶一本正经道：“我等下坐公交车回去。” 秦容泽有点无法理解她的思路，“那我送你回去，保证安全，行不行？”他觉得自己或许应该送她到楼下。 “不行不行！”林瑶抱着胸，一脸戒备地说道：“你送我回去，要是被别人看到，以为我们有什么关系，那就糟糕了！” 秦容泽既无奈又莫名其妙带着点期待，问她，“别人会以为我们什么关系？” “哈~嗝~~~”林瑶打了个酒嗝，“这个梦太假了，上次梦到的时候，你还板着张脸，这次居然笑了，穿过我的黑~发你的手怎么会笑？” 梦？ 她以为现在是在做梦？ 她说她曾经梦到过自己？ 还有，她说自己在笑？ 秦容泽无法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对了，你到底叫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还是穿过我的黑发，嗝~~你的手？” 这个名字实在是……秦容泽对于梁凯文所取的网名已经无力吐槽。 “你别笑。”林瑶一边说着，一边用双手捧住他的脸，将他板正，发自内心道：“你的脸应该是这样的。” 秦容泽可以清晰地感觉到有双柔软的小手在他脸颊上作乱，那细腻软滑的触感，反复地刺激着他的面部神经。 从她身上传来隐隐约约的酒气，混合着一股不知名的清甜气息，钻入他的鼻间。 此时她正微微偏着脑袋，长长的睫毛在她眼下打出一片灰色的阴影，她脸颊有点红，乌黑的眼眸始终盯着他的嘴角，神色专注。 秦容泽一时间摸不透她到底想做什么，深邃的眼睛觑着她。 “别~笑~！不许笑！”耳边传来她绵软的嗓音，“对~，就这样！” 他根本没笑，瞧瞧，这家伙都醉成什么样了？ 秦容泽眸色慢慢缓和下来，“那你先告诉我，为什么我不能笑。” 林瑶仰起小脸，朝他明媚笑着，“因为，你笑起来，就不像你了啊。” ****** 电梯大门缓缓打开，梁凯文一脸行色匆匆地赶了过来，等他找到自家董事长时，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走廊尽头，一对年轻男女正紧紧贴在一起。 男的是他家董事长，和往常一样西装革履，此时他正略微倾身，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容，目光柔得发软。 在他怀中的女人身材娇娇小小，着一件  V领小黑裙，身段尽显。 此刻女人正努力地踮起脚，整个人就像挂在董事长身上似的，一双白嫩嫩的小手捧着他的双颊，时不时还揉捏几下。 这是什么情况？ 太岁头上动土还是老虎嘴边拔毛？ 林瑶那丫头怎么敢对董事长…… 梁凯文正要上前，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赶紧抚着嘴，蹑手蹑脚地往后退，以免惊动了那双璧人，结果还是迟了一步。 秦容泽声音冷硬，交待道：“17号桌交给你处理。” 撂下这句话，秦容泽就抱起醉醺醺的林瑶，大步流星迈进了电梯。 “啊？”什么17号桌？谁在17号桌？ “是！”他显然是被抓壮丁，自己送上门那种了。 梁凯文懊丧不已，就是说嘛，能搞定UNITEX的大佬，想要搞定林瑶小妹妹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所以，他到底来这里干嘛了？ “Kevin?” 身材高挑的金发美人身姿款款朝他走来，只是她的脸色有些吓人，像是处在暴怒边缘的母狮。 梁凯文赶紧打起精神来，满脸惊喜地迎上前去，“Hi，Adriana~~，You  look  gorgeous！”（嗨，Adriana，你看起来太美了！） 金发美人朝他挑了挑眉，“Can  you  do  me  a  favor?”（能帮个忙吗？） 第六十四章 庇护 - 遥望虹霓 - 玖骊 十二月底的杭城俨然已是寒冬，夜风呜咽。 秦容泽走出电梯时才发现，因为走得匆忙，他忘了带外套，只得交待楼下的侍者替他们去取。 天气很冷，而他的怀抱如此温暖，林瑶不自觉地紧贴着他，就像那晚在熙熙攘攘的宴会厅时一样。 秦容泽无奈地笑笑，这丫头真的很粘人。 其实，秦容泽之前努力与她保持距离也并不是因为不喜欢她，而是不想喜欢她。 若说秦容泽一开始注意到林瑶是因为她长得太像程娇倩整容前的样子，那么现在抗拒她的靠近也是同样的原因。 然而秦容泽为程娇倩准备的项链最终落到了林瑶手上，这让他不得不感慨命运的奇妙安排。 因为太过震惊，他忽略了一些细节。 秦容泽事后才想到，那条项链对于林瑶这样的普通女孩而言，有可能是一场灾难。 事实也是如此，当天晚上就有网友在杭城论坛上辱骂她，抹黑她，还刻意将她的照片丑化后贴出来。 尽管他一发现就用最快的速度作出了处理，让人撤去那些帖子，还封杀掉很多ID，但他很清楚，这么做只能治标不能治本。 谁也不知道后续会发酵、蔓延到什么样的地步！ 幸好，活跃在杭城论坛上的网友都很年轻，大多是些普通的工薪阶层，并不知道来自洛克威尔家族的钻石项链意味着什么。 否则……秦容泽不敢往下想，他也绝不会让那种事发生。 夜色漆黑，外面还在呼呼地吹着风。 秦容泽不希望林瑶着凉，所以，他决定了，就让她暂且躲在自己的怀里，躲在自己的庇护之下吧。 当侍者将他们寄存的衣物取来时，林瑶已经迷迷糊糊的，而且她整个人软得像没有骨头似的，秦容泽费了好大的劲，才帮她将外套裹上。 林瑶完全不配合，嘴里还嚷嚷着，“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还是穿过我的黑发，你的手…哎~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秦容泽一听到这个网名，额上青筋就直爆，他把林瑶身上的衣服拢得更紧了些，问她，“现在还冷不冷？需要送你去医院吗？” 林瑶的神智早已所剩无几，但她在听到“去医院”这三个字时，还是本能地哆嗦一下，抗拒道：“我不冷，不去医院，不去！” 秦容泽叹了口气，“你都成这样了，怎么还不肯去医院？” 他怀疑林瑶酒精中毒，也许不是酒精，而是其他。 林瑶委屈巴巴地看着他，“不去医院，去……去车里，送我回家，求你了……” 秦容泽依言把她抱上车，又用车上的毯子把她包裹住。 他不懂怎么照顾人，但他好歹还有点生活常识。 秦容泽把车里的灯打开，从水壶里倒了杯温水，递到她唇边喂她喝。 林瑶许是真渴了，她丝毫不抗拒，特别乖顺地就着他的手小口喝水。 秦容泽喂完水，又伸手轻触她的脸颊，微烫，但是没有烫到要去医院的地步。 林瑶依旧盯着他，脸上的红晕一直不褪，那双眼里不知何时似染上几分迷蒙之色。 秦容泽心中一动，他犹豫片刻，还是没有送去医院，而是鬼始神差地发动车子，带着她回到城西。 林瑶本就迷迷糊糊的，她喝完水就在副驾驶座上昏昏沉沉睡着了。 秦容泽把她带回到家时，林瑶依然没有醒来。 ****** 深夜，梁凯文刚刚安抚好Adriana并送她回宾馆，就被秦容泽一个电话召了过来。 当他看到沙发上的林瑶时，很是诧异，“她怎么，在这里？” 多稀奇，哪有人把姑娘带回家后，还让她睡沙发的？ 梁凯文不知是太困了还是累糊涂了，居然口无遮拦地将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秦容泽看他一眼，眼神很冷。 梁凯文吓得一抖，妈呀，这也太吓人了，可他说的是事实啊！ 别人把醉酒的姑娘带回家，不就是为了……emmmmm为所欲为吗？ 到了董事长这儿，他却把姑娘扔在沙发上，既然如此，何必带她回来？ 梁凯文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觉得自己并没说错话，可是，为了保持好长远的狗腿关系，他必须解释。 梁凯文支支吾吾地，“董，董事长……” 秦容泽打断了他，“先去找医生。” 梁凯文不由诧异，董事长是有家庭医生的，但他竟然自己不给医生打电话，而是大老远找他过来给医生打电话。 这说明了什么？ 他深受董事长器重和信任？ 不是不是！ 梁凯文估计董事长这会儿心里乱得不行，所以才会不记得打电话给家庭医生吧？ 或许，乱得错把他当成当庭医生也没准。 董事长竟然也有方寸大乱的时候，多难得？ 对了，谁病了？ 林瑶么？ 梁凯文急慌慌地拿起手机，一边打电话，一边开车去找医生。 ****** 夜晚10：05，梁凯文带着家庭医生来到秦容泽的别墅，并给林瑶作了检查。 医生的神情十分凝重，“氟硝西泮，这是一种处方药，具有镇静催眠作用。但是这种药混入酒中一起喝，或者直接口含，就会让人兴奋、错乱，效果和吸食毒品一样！ 也就是说，她可能被人下了药！但也不能排除，她自己服过这种药，而后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又喝了酒这种可能性……” 安眠药啊…… 秦容泽知道，林瑶不可能在外吃饭时，自己服下安眠药，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她的确被人下了药。 想到这里，他眼眸乌沉，脸色冷到有些骇人的程度。 梁凯文的脸色也有点难看，林瑶不是喝多了，而是被下了药？ 她昨天晚上刚得到那件东西，今天晚上就被下了药……会不会太巧合了一点？ 秦容泽微微低头，他抬手揉了揉眉心，问道：“这种药，有什么不良的副作用？” 医生推了推眼镜，“氟硝西泮作为处方药，而且是安眠药，只要不过量都是安全的，服药后即使有不良反应发生，只要在正常剂量下都是比较轻微的。比如口渴、腹痛等胃肠道反应，有时也会出现皮疹、面红等过敏反应；或者兴奋、错乱、头晕、头痛等反应……倘若过量使用，则有可能发生意识丧失，甚至猝死。 秦先生放心，以她的摄入量，好好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 秦容泽的拳头紧了又紧，他再次和医生确认，林瑶所服的剂量不大，人也没别的问题后就让医生离开了。 梁凯文看了看林瑶，又看了看董事长，有些不确定道：“董事长，我们怎么办？” 他总算是明白了，董事长带林瑶回来，根本不是对她有企图，而是真正的乐于助人了一回。 可是，假如让林瑶在董事长家里醒来，明天该怎么跟她解释这一些事情？ 就算能解释清楚，林瑶要是就这么赖上董事长了，又该怎么办？ 秦容泽显然和他想到一块儿，面色格外凝重，“上次你说查到了她的住处？” 梁凯文拍着胸脯说道：“董事长放心，我早已打听得清清楚楚！董事长，我跟您说，这方面，我是真的很拿手。这天下就没有我找不到的……” 秦容泽睨了眼他，不咸不淡地说了句，“那你调查一下17号桌那位。” “嗄？” 梁凯文的脸色顿时就变了，“董事长，有件事我还来不及向您汇报，由于种种原因，我并没见到17号桌那位，但我可以解释，事情的经过是这样子的……” 第六十五章 试探 - 遥望虹霓 - 玖骊 林瑶醒过来时已是周日上午，她是在自己房间，自己床上醒来的。 一切安好。 尽管如此，她仍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林瑶试着回忆昨天晚上那一次相亲的细节，对于相亲，而且是与那样的“青年才俊”相亲，起初她是十分抗拒的，甚至不止一次想过走人。 老实说，这位“青年才俊”虽然长得非常不好看，看起来还很老气，但他毕竟喝过几年洋墨水，而且身为一家中型企业的中高层管理者，他的言谈举止和林瑶之前打过交道的男孩子，比如天风公司那几位，又或是杭城论坛上那几位都有所不同。 不说有多高级，至少很得体，总之让人挑不出错处来。 反倒是林瑶，她根本无意相亲，而且还带着必须让这场相亲失败的目的，她不开口则已，一开口，要么答非所问，要么直接挑刺。 林瑶知道这样不好，可她不这样不行！ 直到吃完晚餐，气氛开始才略有好转。 后来，她准备回家了，对方提议把剩下的红酒喝完。 林瑶一开始是打定主意不喝的，不过她还是尝了一点，然后又尝了一点…… 后来呢？发生了什么事？她怎么什么都不记得？ 手机铃声恰在此时响起，林瑶看了眼屏幕，发现又是单清！ 林瑶原已不想和单清聊什么，不过，她觉得有必要将昨天的事说说清楚。 “喂？单姐。” 电话里，单清笑吟吟问道：“昨天和小梁见面了后，你觉得怎么样？” 林瑶微微一愣，她在脑海中搜索一番，终于记起来，昨天那位既不像青年，也不像才俊的青年才俊在作自我介绍时曾说过姓梁，叫梁什么来着？她不记得了，也不认为有记得的必要。 林瑶直接把自己关心的问题抛了出来，“单姐，你还没告诉他是哪家业务单位的呢？” 林瑶在天风司待了有一年多的时间，自认跟单清的关系还算不错，可她从没听谁说起过业务单位有人长这么丑，而且这个人还是单清的“朋友”！ 单清想了想，略微迟疑道：“这个，你昨天没和他聊过工作方面的事吗？” 林瑶只记得对方一直说要帮她提高英语水平，还说过要教她法语，但她并没有问过关于对方的任何事，也没打算问。 “他没说，我也没问。” “是吧，我就说小梁不错吧？”单清显然是误会什么了，她兴奋不已道：“小梁也和我说，他对你的印象非常好……” 林瑶有些吃惊，印象非常好？怎么可能？ 林瑶自认对待人家的态度绝对可以用糟糕来形容，只要眼不瞎、心不盲应该都能看出来自己对他一点好感，一点想法都没有！ 对方怎么可能感到满意？还对她“印象非常好”？除非他是个受虐狂！ 重点是，单清刚刚说的是“也”！ 林瑶急忙澄清道：“不可能！我和他聊得不怎么愉快，而且我也不打算再见他。昨天让他破费请我吃了顿饭，挺不好意思的，我正考虑找机会把钱还给他呢。当然，到时还得麻烦你转交给他。” 林瑶说这话时，耍了点小心机。 她告诉单清她准备把饭钱还给对方===摆明了说这次相亲没戏。 正常情况下，对方是不会让她还饭钱的，要是对方够极品，也有可能趁机让她拿出一大笔钱来。 假如对方真这么极品，那她就翻脸，反正她不可能拿出几个月工资请对方吃饭。 主要她也拿不出来...... 这样一来，单清应该不仅会再替她介绍对象，也不会再替那样的“青年才俊”介绍对象，更不会撮合他们！ “有这种事？”单清震惊无比，“可，可是小梁和我不是这么说的，他说你很漂亮，很温柔，很善解人意，而且你们聊得很愉快……” 愉快个P啊，林瑶想骂人！ 电话那边，单清还在自顾自地说着，“小梁还说，昨天你身体不舒服提前回家，特意让表姐打了电话到餐厅说明情况……” 她果然是提前回家的，只要不是那位青年才俊送她回家的就好。 林瑶暗暗松了口气……不对！ “我表姐？！” 林瑶震惊了，她有表姐，可是她的表姐不在杭城，而是在千里之外的帝都！ 表姐不知道她会去相亲，更不知道她昨天晚上去了那家西餐厅相亲，怎么可能会打电话过去西餐厅，还跟对方解释她身体不舒服的事？ 假的，这一听就是假的！ 单清笑着说道：“是啊，小梁说，你的表姐说话很温柔，一听就是个特别美丽，特别温柔的姑娘。” 特别美丽？ 特别温柔？ 林瑶的表姐是散打冠军，国家级的，轻轻松松撂倒几条壮汉那种。 而且她那位表姐从小就比男孩子更野，更爱打架，一天到晚不是上山就是下河，跟个野猴子似的。 要是这种人能用美丽和温柔来形容，那世上就没有不美丽、不温柔的姑娘了。 林瑶静静听着单清说话，她心里却有了一个推测：昨天，有人在餐厅里目睹一切并出手帮助了她，而且那人自称是她表姐！ 会是谁呢？ 为什么做好事不留名？ 不过，她不知道是谁送她回家，不代表李淑兰他们也不知道！ 问一问李淑兰，真相不就水落石出了？ 电话中，单清笑着说道：“小梁说，虽然你先回家了，但是在身体不舒服的情况下还记得让表姐打电话到餐厅和他说明情况，可见你很重视这次相亲……” 根本没有这回事！ 林瑶可以对天发誓，她一点都不重视！ 难道她的拒绝表达得还不够明确？ 林瑶不禁有些着急，“单姐，再次声明一下，我对你那位朋友一点想法都没有，也没打算再和他联系，所以，麻烦你帮我问问昨天的饭钱多少，到时我通过你还给他。” 单清幽幽叹了口气，“小林，你还年轻，单姐是过来人，找男人最重要的是看人品，你听我说，小梁真的很不错的。” 什么人品不人品的？ 那位“青年才俊”满身都是槽点，林瑶都已经吐槽不过来。 “单姐，我不想在你面前用难听的话说你的朋友，所以我才不说的，但是我跟他不可能！有人找我，先不和你说了。” 她很后悔，自己之前为什么耳根子那么软，说好不去相亲的，还跑去相亲，这不是自取其辱是什么？ 单清显然没将她的话当回事，“小林，我知道你嫌他年纪比你大了些，可是成熟点的男人会疼人，你给他个机会，多见几面就知道了……” 这种明显不会有结果的对话，林瑶无意继续，“单姐，我还是那句话，饭钱我会出的，见面就不必了！就这样，不说了。” 说罢，她再次挂断了电话。 ****** 林瑶并不知道，当她试图通过单清试探相亲对象的同时，她的那位相亲对象也同样在试探她。 被林瑶挂断电话后，单清蹙起了眉，对面前的男子说道：“看样子，小林不太乐意，怎么办？” 梁辰微微勾起了唇角，“就像单姐说的，她年纪小，还不懂成熟男人的好处。单姐放心，我一定会让她了解我，并且渐渐喜欢上我的。” 单清开心地笑了，“那就好，小林这姑娘挺不错的，没什么心眼，很单纯，就是脾气有点冲，要不然小秦也不会和她分手。” “我懂。”梁辰意味深长道：“单姐放心吧，往后我一定好好对她。” 单清似乎松了口气，“哎，你这么想，我也就放心了。” 梁辰将早就准备好的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拿了出来，“对了单姐，这是我前段时间在大阪买的，一份小礼物，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单清脸色一变，赶紧将礼盒还给他，“你这是干什么，我哪儿能收你的礼物？你还是留着送给小林好了。” 梁辰再次将礼盒推过去，“收下吧，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专程为你准备的。” 单清圆润的脸庞堆满了笑意，“你也太客气了，还从国外给我带礼物，再说我哪儿用得着那些外国货？这不是浪费钱吗？”说罢再次将礼盒还给他。 梁辰坚持道：“欸~~~单姐帮我说了这么多好话，我意思意思聊表心意是应该的。” “不行不行，我不能收这个。” “买都买了，你要是不收，岂不是更浪费~？” …… 就这么你推来、我还去，几个来回之后，单清才收下礼盒，高高兴兴回家了。 第六十六章 揭老底 - 遥望虹霓 - 玖骊 再说林瑶，她匆匆挂断电话后，便去找李淑兰了。 遗憾的是，李淑兰他们一家子都不在，估计一大早就出去逛街或是去哪儿玩耍了。 若是放在平常，林瑶高兴都来不及，今天不一样，她太想知道自己昨天晚上怎么回来的了！ 为这事贸贸然打电话给李淑兰？有点不太合适，且不论她在电话里能不能说清楚，万一人家正好逛到人多眼杂的地方，她接完电话把手机或别的什么给丢了，到时怪谁？ 林瑶的理智告诉她，等他们回来再问才是最佳的选择，可她向来是个行动派，最不喜欢等！ 她左思右想，最后还是没有拨出李淑兰的电话号码，只是心中颇为焦灼难耐！ ****** 同样焦灼的人不止林瑶一个，秦容泽也心急如焚。 他身在办公室却全然无心工作。 终于，他面前的电话响了起来。 “董事长。”电话那头，梁凯文刻意压低了嗓音，说道：“已经打听清楚了。” 秦容泽扯了扯领子，颇不耐烦地催促道：“说！” 说话间，梁凯文已经从西湖边某茶馆走了出来，他恢复了正常声量，“那个人是林瑶的相亲对象！” “什么？！” 相亲？对象？ 秦容泽惊得差点把新买没几天的手机给摔了。 梁凯文左等右等，始终没有等到董事长有任何指示，他便自顾自往下说：“那人是这么说的，我也不信啊，小任，我是说任佳颖跟他反复确认好几次，他们真是在相亲！” 说到任佳颖，梁凯文心中暗自庆幸。 昨天晚上，他到西餐厅时，董事长就带着林瑶先行离开了。 紧接着，他就被Adriana撞见。 梁凯文被Adriana缠住后，实在脱不开身，可他还记得董事长交代的任务必须尽快完成。 他灵机一动，让任佳颖打了个电话去西餐厅。 梁凯文原本的想法很简单，在奥兰多，认得林瑶的人很少很少，任佳颖算其中一个。既然联系不上蒋明淑，他只得让任佳颖帮忙，替林瑶向17号桌那位道个别。 他原以为打电话道个别，这就完事了，万万没想到，林瑶会被人下了药，而且董事长还让他去调查17号桌那位男士。 可他根本没走进餐厅，哪会知道17号桌的是谁？怎么查？ 梁凯文原以为需要费一番周折才能查到些线索，谁曾想，他今天一早就从任佳颖那里得到消息，任佳颖有对方的姓名、电话以及微信、抠抠等即时联系方式。 梁凯文喜出望外，所以，他今天和任佳颖搭档一起调查，没曾想竟会查到如此惊人结果：林瑶在相亲！ 秦容泽的内心掀起了惊滔骇浪。 林瑶怎么可能这么恨嫁？ 她怎么可能和那样的人相亲？ 别说她才二十一岁，就算她三十一岁、四十一岁......也不能找那样的对象！ 秦容泽打心眼里不信这个说法，他质疑道：“他真这么说？” 梁凯文神神秘秘地说道：“千真万确，他不仅说了这些，还说了很多其他的事，想必您也知道，男人在美女面前，有时候管不住自己的……” 他说这番话时，语气带了点鄙夷，而且这话明显一语双关，咦……这么说貌似有点问题？ 梁凯文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他急得想挠墙，“其实也不是所有男人都这样，至少，董事长，我就不是这种人，绝对经得起考验！董事长，我是说，我的嘴，很严！” 至于同为男人的董事长，他可不敢评价，生怕多说多错，越说越错，错到离谱，错到无可挽回！ 梁凯文懊恼，秦容泽比他更懊恼，“说正事！” “董事长英明，咱们说正事！”梁凯文求生欲极强，立马言归正传，“那人还说，林瑶不久前刚被前男友甩掉，现在她前男友快结婚了，她估计也急了，所以……” 前男友？ 林瑶居然还有前男友？ 懊恼、沮丧、失望、惆怅……或许都有点，只是就算把这些词汇加在一起都无法准确形秦容泽此时的感受。 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复杂的情愫，明明，他对林瑶没什么想法的。 “董事长，林瑶已经二十几岁了，她有前男友很正常，她去相亲也很正常。您说，咱们是不是……”梁凯文尽量委婉地分析给他听，“我的意思是，您要是喜欢……咳，我是说您要是有打算和林瑶进一步发展的话，还是考虑一下改变策略吧。” 话虽这么说，但是在心底里，梁凯文觉得林瑶已经出局了。 董事长这个人龟毛的很，而且他有洁癖，精神洁癖！总之很挑剔，很难弄，要不然也不会单身至今。 像林瑶这种这于天真的姑娘本就不适合董事长，她还这么急着嫁人，那她和董事长之间就完全没有可能了。 “不用考虑……”秦容泽靠坐在沙发上，他自始至终都没打算和林瑶怎么样，只是得知林瑶在相亲，还让他亲眼看到，而且那个男人又那么丑，那么猥琐，那么不怀好意，心里自然不是滋味，“我得考虑考虑。” 他这话什么意思？到底是不用考虑还是得考虑考虑？ 或者说到底什么是不用考虑的，什么又是得考虑考虑的？ 梁凯文一头雾水，但他没敢吭声，继续等着董事长的指示。 他打心眼里觉得，按董事长现在踌躇不前的样，恐怕十年八年都不会有任何进展！ 当然，等不了十年八年，林瑶就该嫁给别人了。 不过，连董事长都不急的事，他有什么可急的？ 关键是他着急也没用啊，倒不是趁机聊点有用的， 梁凯文灵机一动，说道：“董事长，这次幸亏小任有先见之明，跟对方要了联系方式。要不然，嘿嘿……” 紧接着，梁凯文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任佳颖如何巧妙地利用美人计结合语言陷井，不动声色地从对方口中套出真相的精彩过程。 末了，他试探般问道：“董事长，您说小任算不算上一个不可多得人才啊？” 秦容泽依旧不发一言。 电话那头，梁凯文嬉皮笑脸道：“董事长，您说，是不是应该考虑给聪明机智、屡建奇功的小任，咳，当然还有踏实肯干、任劳任怨劳的小梁都加点工资啊？” 秦容泽轻嗤一声，“确实都是人才，不过，你得设法让她把嘴管牢，要是把这些事到处乱说……那结果，你也和她一起承担。”他的语气中不无威胁。 梁凯文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狗腿道：“董事长放心，我和小任都是很有职业道德的。” 小任，呵呵…… 挂断电话后，秦容泽微微阖上眼睛，脑海中开始自动播放昨天晚上的情景，很快他心中的怒意再次翻涌升腾，隐隐夹杂其中的还有一些他尚且无法参透的意味。 第六十七章 迷雾重重 - 遥望虹霓 - 玖骊 夜幕悄然降临，林瑶仍然不知道自己昨晚经历了什么，更不知道她的老底已被人揭了个干净。 她一边上网看帖、回帖，一边焦急地等待李淑兰回来。 今天下午，杭城之夜化装舞会在电视台播出后，迅速掀起了一股小范围的浪潮。 杭城论坛新用户注册数量激增，她的几个热帖也被更多人知晓和关注。 除此之外，一切正常。 或许是因为那天蒋明淑提供的装备和化妆师将她打扮得和现实生活中截然不同，加上电视台播出的画面中也只有她的背影或远景，看不清。 又或许是因为她原本在杭城论坛上被人曝出的照片丑得面目全非，和她本人一点都不像，加上那些照片几个小时后就被清空了，并没有流传开去。 总之，傍晚时分她去旁边超市逛了一圈，并没有任何人认出她来，或是对她指指点点。 否则……她不敢想象自己要是在现实生活中被人围观应该怎么办。 幸好，幸好...... 不过，林瑶觉得，她不能高兴得太早。 尽管那一场在杭城论坛掀起的，针对桃子不淘的网络暴力被阻止，她有惊无险，却也不能保证接下来会一直这么顺顺当当的。 别人或许不清楚她的长相，但是那位偷拍照片并传到网上的始作俑者不可能不清楚，而且对方手上肯定还有更多她的照片。 即便对方无法在杭城论坛黑她，但是还有很多其他平台可供选择。就算所有的网络平台都不能，那么现实生活中呢？ 总之接下来事态会如何发展，一切尚未可知，林瑶觉得她现在庆幸还为时过早。 至于这一切的根源，林瑶想到了杭城之星的名号，还有那条来历不凡的钻石项链，尤其是那条钻石项链。 她并不是没想过，或许那些人因为极度眼红甚至觊觎她手上的钻石项链，才不遗余力地针对她、抹黑她。 怎么办？ 她是不是应该采取点什么措施？ 比如搬个家、买个保险柜，又或是直接找银行租个保险箱？ 问题是她目前连房租都快付不起了，还折腾得起那些吗？ 林瑶心中那个纠结啊。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眼看天都黑了，李淑兰他们依旧没有回来。 蒋明淑那里也没有任何消息，不知她是没有回杭州，还是回到杭州后又去嗨，不记得回电话了。 等待的过程是如此漫长，又如此难挨。 19：10林瑶看了看手机，暗自纠结一番，终究没有拨出电话给她们中的谁。 20：00，小两居里仍然只有林瑶独自在家，显得异常冷清。 20：25，外面的楼梯间里隐约传来脚步声和说笑声，不多时，随着“咔哒”一声响，外面的门被打开。 李淑兰终于回来了！ 林瑶喜出望外，急忙跑出来打招呼，“淑兰回来了，叔叔阿姨，你们好啊！” 李淑兰他们一家三口原本说说笑笑的，聊得正愉快，一看到林瑶，他们脸上的表情就有点不自然。 李淑兰的父母似乎想对她笑，却又笑不出来。 李淑兰则是一脸吃惊，仿佛很意外会在家里看到她。 林瑶一时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场面。 往常都是李淑兰在家，林瑶回来的时候，她也是这样，一听到开门的动静就急忙迎出来。 这次好难得，居然反过来了，真有点因果轮回的的意思。 李淑兰首先反应过来，“林姐，原来你在家呢？怎么没和你男朋友出去？” 林瑶心里一咯噔，“我，没男朋友啊。” 李淑兰以为她在害羞，打趣道：“我们都知道了，林姐不用不好意思的~~。” 李淑兰妈妈含笑附和道：“是～呀～，有蓝朋友就早点定～下～来～，你看我们淑男～都已经结芬～，宝宝都有～了～。” 李淑兰爸爸笑眯眯地点点头表示赞同。 他们一家三口都巴巴地望着她。 林瑶心中有了新的猜测，莫非……她昨天晚上其实是被一个男的送回来的？ 可单清说过，有个自称林瑶的“表姐”的女子，在她离开后不久就打电话到餐厅，为什么送她回来的却是男的？ 林瑶的酒量是真的差，这一点她自己心里有数，所以她几乎不喝酒，真要喝酒，也必定浅尝辄止。 林瑶记得她昨晚并没喝多少酒，怎么就喝到神智不清，还什么都不记得了呢？ 林瑶尴尬地笑笑，有些不太确定地问道：“那个，昨天晚上送我回来的，是个男的？” 屋子里原本还算融洽的气氛霎时凝住。 其实林瑶还想问问李淑兰，那个送她回家的男人究竟长什么样，是不是一个既矮又丑，既黑又胖的中年人？ 可她后悔了，她不应该直接这么问出来的，至少不该当着李淑兰父母的面这么问。 林瑶担心他们胡思乱想，便找了个借口，“我昨天和几个朋友一起吃饭，后来喝了点酒，醉了，醒后不记得怎么回来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了哪位好心人送我回家。淑兰你要是知道就和我说说他长什么样，回头我去谢谢人家。” 偶遇的好心人怎么会知道她家的住址？ 不知道自己怎么回来的，为什么不去问问一起吃饭、喝酒的其他人？ 她这番解释可谓欲盖弥彰、漏洞百出，但李淑兰一家好像信了，屋子里的气氛略微缓和了些。 “原来是这样。”李淑兰妈妈明显松了口气，她颇不放心地叮嘱道：“林小姐，辣个~~，我听说城市里面的吕孩子和蓝孩子喜欢乱来~……你可不要学辣些人~。” 李淑兰脸色一变，立刻表示抗议，“妈妈！%$@?#>>*&！！” 林瑶虽然听不懂，但是她听得出来李淑兰说这番话时的语气很重。 李淑兰的爸爸妈妈听到后，脸色立时变得有些难看。 尤其是李淑兰爸爸，本就偏黑的脸明显更黑了，李淑兰妈妈见状，赶紧扯着他进房间去，以免他们父女起争执。 不过他们并没有把房门关上，而是密切关注着外面的两个人，显然不放心自家的乖女儿和疑似人品有问题的“老姑娘”林瑶单独在一起。 林瑶有些怀疑，她和李淑兰家的父母可能有点八字不合，要不然为什么每次说不了几句话就闹成这副样子？ 李淑兰面上带着些许歉意和疲惫，“林姐，不好意思哈，我妈妈是在电视里看到那些的，她总把电视里的情节都当成真的，其实她什么都不懂，乱说的，你可别放在心上。” “我知道你妈妈是出于好意，没事的，你不用担心，不过……”林瑶扯了扯李淑兰，将她拉进自己的房间，小声问道：“淑兰，我想问问，昨晚，真有个男的送我回来？” “是啊……”李淑兰顿了顿，略微迟疑地打量她一下，问道：“昨晚送你回家那个，真的不是你的男朋友吗？” 林瑶面露尬色，但还是点了点头。 李淑兰诧异地望着她，“昨天晚上那个男人送你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我们都睡下了，是我妈妈起来开的门。她看到你……被一个男的送回来，就以为那是你的男朋友，她还为你感到高兴呢。” 很晚了？ 单清不是说，她刚吃完晚饭就把对方撇下先回家了吗？ 林瑶觉得很不可思议，她追问道：“你知道大约几点钟吗？” 李淑兰认真思索一番，答道：“我快十点了才上床睡觉，你回来的时候我已经睡得很熟，应该……十一二点或者一两点钟吧，总之很晚了。而且，我妈妈说，她看到你，是被那个男的抱着送回来的。” 半夜三更，被一个男的抱着送回家！ 这就可以理解，李淑兰的父母之前看到她时，一脸的欲言又止是怎么回事了。 林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不过，她还有一个疑问，“那个人大概长什么样？” 李淑兰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是说，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吗？那怎么会被他送回家？”这实在无法不让人多想。 林瑶点点头，她已无地自容。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李淑兰有些犹豫地问道：“那，要不要，我问问我妈妈？” 林瑶犹豫片刻，要是有更好的办法，她真的不想去问李淑兰的妈妈这种事，可是…… “方便的时候，请帮我问问。” 林瑶琢磨着，实在不行她就找单清帮忙，去打听一下那位“表姐”的联系方式，从那边入手。 问题是她实在不想再与那位青年才俊再有任何瓜葛，更不想引来其他麻烦。 其实她梦到自己是被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送回来的，还梦到他朝自己温柔地笑着……哎，这个梦也太假了。 第六十八章 见人说人话 - 遥望虹霓 - 玖骊 周一，正值欧美客户圣诞+新年假期，公司里的业务员们都比较空闲，林瑶是个例外，她桌上的电话几乎没有停下来过. “喂？张总吗，我是凌云实业的小林，我打电话给您是想跟您确认一下，咱们的货进展得怎么样了？” 电话那端，张总操着一口浓浓地方特色普通话，“林小姐，实在不好意思，这个月恐怕是完不成了。” 林瑶一边在本子上写写画画，一边说道：“那可有点麻烦啊。” 张总的语气很为难，“现在我厂里的工人天天加班，工人们都在抱怨，这样下去也不行。” 林瑶表示理解，谁愿意天天被加班？她问道：“那，按您的意思是还需要多久？” 张总抱怨道：“主要订单数量太少，我们不好安排，客户能不能增加点量？” 瞧瞧，刚才还在说忙不过来，工人不肯天天加班，现在又嫌数量少，感情数量多一点就不用加班了？可见这位张总说话水份极大。 林瑶是这么想的，但她不会这么说出来，她惊讶道：“呀，这可怎么办呢，订单已经接了，而且合同也签了，现在就是想和客户说增加采购量也来不及啊。 再说，您也知道，这是客户下的第一个订单，也就是试订单。咱们厂里当然对产品有自信，质量肯定没有问题，可是万一客户收到货后还有别的要求，或者需要改进一下产品呢？数量少了，客户不会跟咱们计较，要是数量多，那可有点麻烦。” 张总有些犹豫，“这倒也是。” 林瑶又道：“咱们是做长期生意的，不是一锤子买卖，不急于一时，您说是不是？” 电话那头，张总思索一番后，答道：“林小姐说得有道理。” 她说的当然有道理，一边搁着订单不做，一边要求增加数量才没道理！ 林瑶循循善诱，“我跟您说说这位客户的情况吧，他是国外大买家，采购量大，资金雄厚，付款特别爽快，咱们早点出货早点收钱，您说是不是挺好的？” 张总笑了，“挺好挺好。”过年前，厂家最缺的还是钱，不管能收多少钱，只要跟对方说能早点收钱，他肯定乐呵呵的。 林瑶往张总心上再添了把火，“然后过完年，客户收到了咱们的货，一看，质量挺不错，咱们交货也及时，方方面面都让他满意，正式订单不就来了吗？到时咱们再跟他商量商量采购数量的问题，效果肯定好。” 张总对于这个说法很是认同，“林小姐，那你说，最晚什么时候发货？” 林瑶知道差不多能说服对方了，再接再厉道：“客户原本想这个月底出货。” 张总略微盘算一番，有些窘迫道：“月底怕是来不及了。” 林瑶叹了口气，“是啊，您看，现在都已经27日了，月底出货肯定来不及。 所以我一大早就打电话给您，目的就是为了和您确认一下具体完成时间，如果您这边可以的话，我打算和客户商量一下，能不能改为下个月月初出货。 这样咱们既能跟客户多争取点时间，还能保证春节前结清货款。最关键的是，等咱们放完假回来上班，他们已经收到这批货，没准咱们过完年就能接到正式订单！ 您看怎么样？” 张总连声道：“可以可以，其实我们已经备好材料了，就是忙不过来，我这几天就安排下去，月初保证完成。到时林小姐可要帮我们催一催款子，还有，新订单。” 林瑶当然知道这一点，“那是应该的啊，咱们的想法不是一样的嘛？做大单！” 这句话再次说到了张总的心坎上，乐得哈哈大笑起来。 跟交货困难户的催货电话在愉快而友好的气氛中结束。 林云站在林瑶身后，把这一切都听得清清楚楚，一脸的若有所思。 林瑶没有理会林云，她埋头整理一番电子表格后，又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喂？张小姐吗？” 电话那边的女子嗓音干脆而爽利，“你好！” 林瑶开门见山道：“我是杭州凌云实业的小林，我想问问，月底完成的货物，装箱明细好了吗？” 女子捂住电话，和旁边的人商量了几句，约莫一分钟后，她回答道：“货已经备好，今天下午做装箱明细给你，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发货？我好安排一下。” 林瑶将出货计划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客户原本计划月底出货的，可是目前还没有订舱，我今天做完资料发给客户确认，等客户确认后订舱，估计得下周出货。” 女子语气平平，听不出喜怒，“这样啊，没问题，到时帮我们催一催货款。” 在爽快的人面前，林瑶也一点都不罗嗦，她答应得同样干脆，“没问题！” 如何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是她新近领悟的，算得上一项基本的职场技能。 …… 林瑶这一天都在不停地给几家供应商打电话，没有完成货物的催货物，已经完成的催装箱明细。 最后她将这些装箱明细汇总，做成出货单据，发给国外客户预审。 国际贸易和国内销售有些不同，金额大、路程远、时间久。 为了避免和防止意外的发生，她需要提前通知他们做出准备和安排。 这些准备和安排往往是多方面的，比如资金，假如客户近期手头紧，就有可能延后出货，或是减少一部分产品的出货数量； 又比如保险，国际贸易中，客户一般会为自己的货物购买保险，当然我们华国也有保险公司，但是国外客户为了便于理赔或是出于政策方面的考虑，还是有很多客户选择自己在当地购买保险。 此外还需要考虑如何装柜更经济，以及提前估算货物抵达目的港的时间，以免发生货物到达目的港后无人收货的情况。 总之，在正式出货前，林瑶需要将方方面面与国外客户确认完毕，才能作出下一步安排。 凌云实业就她一个内勤+跟单，这一系列的工作都没有人会帮她处理，有了之前简雯帮忙她挨批的惨痛教训，她也不敢有让别人帮忙的想法。 此外，她手上的华人客户不少，比如文先生，还有中东客户也很多，他们都不过圣诞节，期间时不时会发询价单过来，所以她真的很忙，很忙，很忙。 第六十九章 一个大胆的想法 - 遥望虹霓 - 玖骊 下班后，凌云实业的众人大多到点就走人，偌大的办公室里，再次只剩林瑶一个。 她需要留下来把没有完成的工作完成，然后她还需要好好整理这一天的工作进度，并将它们汇总，以此作出明天的工作计划。 正当她对着电脑噼里啪啦地做工作计划表时，手机铃声响了。 电话那端，蒋明淑的声音有些怪异，“瑶~啊~，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几天，林瑶想了很多，蒋明淑不是小孩子，就算她的父母、长辈、上司都不能对她工作之余的私人生活指手划脚，何况作为朋友的自己？ 所以，如果蒋明淑绝口不提凌晨出发去千岛湖爬山的事，林瑶也不准备再提起。 林瑶微微弯起了唇角，“说说看？” 蒋明淑嘻嘻地笑着，“你说，我们周五晚上去LA会所参加跨年狂欢派对好不好？” 林瑶正在敲击键盘的手一顿，“你说什么？” “我拿到了两张LA会所跨年狂欢派对的入场券，哈哈哈~~~~~！”尽管蒋明淑竭力压抑内心的激动，也极力克制自己说话的声音，但她的笑声还是有点发飘，“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不要怀疑你的耳朵，我说的可是真的！哈哈哈~~~~” 林瑶愣了愣，她略微沉吟后，答道：“其实我不怎么想去。” 电话那头，原本既得意又张狂的笑声戛然而止。 “你~说~什~么~？！”蒋明淑在听到林瑶的回答后惊怒交加，还很是不解，“为~什么啊~？LA会所有很多很多长腿欧巴，而且他们都是超有钱，超帅那种，一般人想去LA会所都根本没有机会！” 蒋明淑并没有夸大其辞，活动版块的达人们曾经提起过LA会所，这是杭城顶级的私人会所，一般人根本没有机会进去。 平常都是如此，那跨年狂欢派对，应该更不可能有那个机会吧？ 林瑶是真的不想去参加活动了，原因是多方面的。 一方面，杭城之夜化装舞会的热度还没有完全退去，眼下论坛里仍然时不时有喷子冒出来，含沙射影地骂她“有黑幕”、“被包养”……之类。 虽然这些帖子并没有指名道姓，而且很快就会被论坛管理员清除，但林瑶十分确定，那些对她怀有恶意的网友们很可能还在关注她的一举一动，然后伺机出手，她不得不慎重。 蒋明淑和林瑶不同，杭城论坛上的那场风波对她完全没有影响。 柠檬不萌虽然没有桃子不淘火，可她没什么黑历史，就连被偷拍到的丑照，在桃子不淘的衬托下也是美美的。 因此，柠檬不萌并没有在那次风波中受到任何抨击，粉丝反而比原来更多了。 林瑶怀疑蒋明淑压根不知道这些破事，所以迄今为止，她都没有跟自己提起过。 林瑶觉得她没必要和蒋明淑提这些事。 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一方面，前几天那次相亲，林瑶清楚地记得自己只稍稍喝了点酒，她就莫明其妙醉了个人事不知，险些酿成大祸。 林瑶至今没搞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件事再度给她敲响了警钟。 她认为自己还是少去那种场所为妙，以免再生事端，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这些糗事，林瑶暂时不准备告诉蒋明淑。 她思前想后，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最后只随口说了句，“没有为什么，只是不想参加了而已。” “不~是~吧~？！” 蒋明淑气得想骂人，多少人对她手上的LA会所跨年狂欢派对入场券虎视眈眈。 林瑶倒好，居然说不去，而且她的理由是没有理由，“只是不想参加了而已”！ “你说你这人到底怎么回事啊，什么活动都不参加？世上怎么会有你这种人？”蒋明淑气呼呼道：“要不是会所的主人和我们董事长有点交情，我们哪有机会进LA会所？你倒好……” “等等！” 林瑶抓住了重点，蒋明淑说“和董事长有点交情”，那就是说，LA会所跨年狂欢派对的事与奥兰多有关，和杭城论坛无干！ “你先说说你和你们董事长怎么回事？” “咳咳！”蒋明淑顿时有些慌乱，她清了清嗓子，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从别人那里拿到入场券的。” 林瑶可不信，“不是吧？” 蒋明淑急忙解释道：“真的，前段时间有个人老缠着我，你还记得吧？我从他那里拿到的，而且你也过见他……” “怎么可能？”林瑶还是不信，“我不记得你曾经带谁见过我，你还是说说你和董事长的事吧？对了，你们董事长……” 林瑶原本想问的是：你们董事长高寿？ 蒋明淑有些慌乱地打断了她，“那个人很烦的，我怎么可带他去见你？我是说我和他根本没什么关系，当然不会带他去见你！不过你见过他的，他也在杭城之夜的舞会现场，而且你们还说过话，他是奥兰多集团的代表。” 林瑶闻言又是一惊，“你是说那个家伙？！” 蒋明淑也不管人家看不看得到，她点头如捣蒜，“是啊是啊，我就说他很烦人的，现在你总该信了吧？” 林瑶嘴角微抽，那位仁兄的长相算得上仪表堂堂，而且他能作为奥兰多集团的代表出席集团赞助的舞会，说明他在奥兰多有些地位，很可能前途无量那种。 蒋明淑这家伙，还真不是一般的走运。 这样的运气，别人羡慕不来的。 林瑶不由感慨万千，“我信了，不过他也还好啦，当时捉弄我应该只是为了搞气氛而已，不代表他这个人怎么样，你可以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蒋明淑惊叫出声，“你让我考虑什么？喂，你那什么眼光啊，我怎么可能看得上那种人？” 林瑶有些不明白，人家哪种人，她又是哪种人？ 论长相，他们男的帅女的美，不分上下，论收入、论在奥兰多的地位……蒋明淑一个挤公交车的底层小文员，到底哪来的底气嫌弃一个开跑车的奥兰多高层？ 不过，林瑶是真的佩服蒋明淑的自信，果然，自信的女人最有魅力么？ 看来蒋明淑受这么多优质男人的青睐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反观自己，林瑶忽然意识到，自己对男人的要求是不是有点太低？要不要向蒋明淑学习学习如何提升品味？ 可是蒋明淑的品味，她也不敢恭维...... 林瑶心里乱糟糟，敷衍道：“好了好了，我没要你怎么样，我只是觉得他也没有那么讨人厌，其他你自己考虑。” “我考虑什么？！”蒋明淑激动不已，“哇，你说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我就是打一辈子光棍，我也不可能和他交往的。” 林瑶忍不住腹诽：你当然不可能打一辈子光棍，因为你是女的，女的！ 她问道：“那你说说，你为什么接受人家的跨年晚会入场券？” 蒋明淑心虚不已，“哎呀，你这人真没劲，总之我先把话撂这里了，是朋友的话就一起去参加LA会所的跨年狂欢派对，否则，哼！你自己想。” 林瑶本就没有安排，加上这段时间李淑兰的爸妈也在，和蒋明淑一起出去见见世面，总好过在家跟李淑兰爸妈大眼瞪小眼，于是改口道：“仅此一次。” “成交！”蒋明淑忍不住得瑟起来，“你真以为LA会所的入场券是大白菜啊，往后咱们就是想去也没有机会了！要不然我为什么非叫上你不可？” 这是客观事实，林瑶很是认同，“也是。” 蒋明淑顿时又来了精神，她兴致勃勃地说道：“服装和道具我会准备，你到时安排好时间就可以。” 林瑶知道蒋明淑在奥兰多总能买到或借到很不错的衣服，她欣然接受，“那就先谢了，置装费我自己出。” 蒋明淑得意洋洋，“拉倒吧，你根本出不起。” 那就是借了，这又是为奥兰多工作的一项福利！ 林瑶跟着这好命的女人混，也沾了不少光……不过，她隐隐有些担心。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那位仁兄送蒋明淑两张入场券，应该是为了追求她，到时肯定也会在场吧。 蒋明淑借用奥兰多的衣服倒还说得过去，林瑶借用奥兰多的衣服可就不合适了。 电话那端蒋明淑还在絮絮叨叨说个不停，“我和你说啊，到时我们不吃晚饭，直接去TG做头发，然后再去化妆，化妆师我都约好了，就是上次那位。我和你说，到时候我俩……” 林瑶静静地听着她说话，心情有些复杂，她直觉地认为，以她们的身份去参加LA会所的跨年狂欢可能不是什么好主意。 可是就算她不去，蒋萌淑也一定会去，所以还是去看看吧。 第七十章 攀比 - 遥望虹霓 - 玖骊 林瑶在回家路上接到了文女士的电话，文女士就是林瑶的妈妈。 文女士关切道：“瑶啊？马上元旦了，你现在单位放几天假？回家吗？” 林瑶这才想起来自己差不多小半年没回家了，可是她已经和蒋明淑约好了一起参加跨年狂欢，怎么办呢？ 林瑶答道：“放三天，现在这家公司很正规的，国家规定怎么放假就怎么放假……”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文女士在电话那头焦急地问道：“那你回来不？” 林瑶顿时感到很是自责，“刚刚有同学约我参加一个活动，所以，元旦不回去了，过年了再回。” 文女士长长地哦了一声，然后，她问了一句，“那我去找你怎么样？” 林瑶惊讶得不得了，“您不是说过年前最忙，走不开吗？” “忙什么？”文女士不以为然道：“你离开家的时间久了，都不知道我春节前才会忙，元旦这段时间闲得发慌。” 林瑶老家是农村的，不过她从来都算不上勤快，传说中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就是她那种人，当然这也是文女士有意娇养她的缘故。 再说她十几岁就到外面读书，离家六七年了，确实有些搞不清楚老家那边的情况。 老妈过来看她……好是好，可是有个问题啊。 林瑶为难道：“妈妈，我和您说过的，我现在住的地方是和别人合租的，现在他们家的爸妈也来了。” 不料文女士不满地哼哼几声，“怎么？人家爸妈两个人都能一起去，换成我一个人去都不行？” 林瑶急忙解释道：“我哪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房子小，人多，怕您住得不舒服。” 文女士笑了，反问道：“他们四个人住一间屋子都没有不舒服，咱们母女两个人住一间怎么会不舒服？” 林瑶想了想，也有道理啊。 关键是，听老妈这口气，她分明早就打算好了。 她试探般问道：“那，您会买车票吗？” 文女士不无得意，“可别小瞧你妈，实话告诉你，我都已经买好车票了，1月1日上午6：50，早班车。我问过售票员，大概9：00左右到杭州车站，但我不会坐杭州的公交车，到时你看着办。” 林瑶扶额，抱怨道：“妈妈，您都买好票了，干嘛还问我元旦回不回去？” 文女士大声辩解道：“元旦去杭州的人那么多，我肯定要提前买车票的，再说我不是给你打电话征求意见了吗？如果你有时间回来，我就去退票，完全来得及。” “行行行，反正您怎么说都有道理！” 林瑶的个性随老林，也和老林一样拿文女士没办法。 林瑶估摸着周五晚上参加完跨年狂欢派对回家，睡到早上8：00起床，打个车去车站，9：00接文女士，似乎也没什么问题，便一口答应下来。 当然，她并没有其他选择。 文女士今年快五十岁了，由于她小时候特别有个性，特别不爱学习，所以小学一年级都没有上完就辍学了。 现如今，别说她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就凭她那口自学的普通话，到了杭州连想找个人问路都问不清楚！ 不论让她打车，还是让她自己坐公交车，那都是不可能的，林瑶只能去车站接。 “我去车站接您！” 电话那头的文女士听到她答应下来，顿时欢天喜地，“那就这么说定了，对了现在杭州冷不冷？我得带几身衣服？” 林瑶有些出神，她发现自己对妈妈的了解还是太少，每次放假前，妈妈都会打电话问她回不回老家，林瑶以往都是答：“回。” 原来，文女士并不是很想听到她答这个“回”字，而是想到杭州玩一下。 她这个当贴心小棉袄的居然一直都没有想到这一层，实在太不够贴心了。 林瑶答道：“杭州很近，就两小时车程，气温和家里没什么差别的。” “哦……”文女士明显松了口气，“那就好，我把新买的几件衣裳都带上，到时换着穿。哎，我和你说啊，前面娟娟的妈妈去深圳玩了几天，回来可得瑟了，我就想着我也到杭州住几天，免得被人看不起。” 林瑶被她的神逻辑震惊了，“所以你来杭州不是为了看我，而是为了和人攀比？” 文女士矢口否认，“哪能啊，我当然是去看你的，顺便让她们知道我到过杭州了。” 林瑶好奇道：“她们是谁？” 还有，难不成对于文女士而言，到杭州玩一下算得上一件挺高大上的事？ 文女士如数家珍，“娟娟妈妈上个月去过深圳，英英妈妈去年到过北京，鹏鹏妈妈和人约了元旦去香港……不过她们都没有到过杭州，我至少比她们先到杭州。” 林瑶无语，如今的农村大妈居然还比这些？ 再说了，人家坐飞机到北京、深圳、香港……文女士坐大巴到杭州，难道她也好意思拿出来和人家比？ 莫非，文女士在暗示什么？ 譬如应该带她去外地旅游什么的？ 林瑶陷入了沉思，她不是不想带文女士去旅游，只是不行，首先她要上班，不可能带着她到处玩，其次她也没钱带文女士到处浪。 林瑶自打大学毕业没再问爸妈要过钱，在她看来，爸妈的钱是爸妈的，自己赚的钱才是自己的，而且她也没打算拿爸妈的钱带爸妈去玩。 林瑶家里不缺钱，但是农村里那点钱，拿到城市里也不够干嘛的。 文女士既不会说普通话，也不识字，没人陪着，她自然没法去陌生的城市，只能选杭州了。 林瑶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她答道：“我知道了。” 电话那头，早已准备好到大城市杭州玩一下的文女士心情颇好地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带很多很多好吃的。” ****** 林瑶回家后便和李淑兰说起了这件事，末了还解释道：“我妈妈没来过杭州，她一直想来看看，担心我不同意，没有打招呼就先把车票给买好了。现在让她去把票退掉的话肯定很不高兴，只好让她来看看，到时请包容一下。” 李淑兰哪能不同意，忙不迭说道：“没事没事，我爸爸妈妈已经买好车票，周六一早就回老家去。你妈妈过来的话，我们正好又可以热闹几天。” 林瑶听到她说到“热闹”这两个字，总觉得哪里不对，不过也不能反驳。 文女士元旦来杭州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第七十一章 客户是上帝？ - 遥望虹霓 - 玖骊 时间在平淡而忙碌中一天天过去，转眼已是周三。 快下班时，林瑶MSN好友名单上的一位好友忽然发了信息过来，这是一位与林瑶年龄相仿的中东客户，英语水平也和她半斤八两，平时聊得还不错。 来自中东的客户和别处的客户有些不同，他们一周工作六天，而且他们的休息日是周五。 也就是说，工作方面的沟通必须在周一到周四之间完成。 林瑶急忙放下其他工作，点开了一闪一闪的对话窗口。 Aziz  Abudullah  Y……：“hello?”(你好？) Lim瑶：“Hello！  What  can  I  do  for  you?”（你好！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Aziz  Abudullah  Y……：“When?  my  samples  are  ready??”（我的样品什么时候好？） Lim瑶：“In  two  weeks，  we  will  finish  your  samples  and  send  you  by  courier  service，OK?”（两周内可以完成样品，到时快递给您，可以吗？） Aziz  Abudullah  Y……：“ahhh，  ok!”(可以。) Aziz  Abudullah  Y……：“one  more  question.”（还有一个问题。） Lim瑶：“Yes?”（请说。） Aziz  Abudullah  Y……：“can  you  send  me  some  adult  vedio?”（能寄些成人影碟给我吗？） Aziz  Abudullah  Y……：“as  new  year  gift  for  me，  ok?”（作为给我的新年礼物，怎么样？） Aziz  Abudullah  Y……：“send  with  my  samples.”（和样品一起寄。） Aziz  Abudullah  Y……：“hi，  do  you  know  adult  vedio?”（对了，你知道什么是成人影碟吗？） Aziz  Abudullah  Y……：“hello?”（喂，你还在不？） 林瑶的手一直放在键盘上，却没有输入任何内容。 事实上，她已经惊呆了。 都说客户是上帝，可是客户让她寄AV，那她寄还是不寄？ 林瑶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问题，她很想找林云请示一下，接下来应该怎么处理。 不过，这也只能想想而已，她要是真敢找林云请示这个问题，不仅会受到鄙视，还会被骂得狗血淋头，并且被质疑，她平常是不是在和客户聊什么不健康的话题，要不然客户为什么会找她帮忙买成人影碟寄过去？ 林瑶左思右想，她还是没有那个胆量找林云商量这件事。 林瑶原本以为，在做生意之前，和客户成为朋友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因为把客户的消费心理和沟通习惯分析得越透彻就越有利于拿下订单。 毕竟没有人乐意和话不投机半句多的供应商合作。 事实上，她一直是这么做的，而且收获颇丰：这段时间在她手上成交的客户数量和订单数量均在不断增长。 可是Aziz所提出的要求让林瑶不得不反思，自己的做法是不是也存在不妥？ 这也是第一次，她因为和客户关系太好而感到困扰。 林瑶试着设想一下，假如她真的按客户要求去买成人影碟，并且真的寄给客户，然后在快递途中被发现......那后果可想而知。 就算她顺顺利利地把东西寄到客户手中，也不见得是好事，谁知道客户往后会不会向她提出更加过分的要求？ 那么，这个问题究竟应该如何处理？ 林瑶仔细想想，却又觉得其实这没什么好纠结的。 首先她根本没有！ 其次她不可能去买！ 再者，就算有人把成人影碟送到她手上，她也不敢往国外寄！ 她怎么可能违背自己的良心，违背自己的意愿，做违法的事？ 所以，结论是她不可能寄成人影碟给国外客户。 问题是，她要怎么样拒绝才不会那么尴尬并且不影响双方的友好合作关系呢？ 跟客户装傻充愣是行不通的，她都二十多岁了，没看过总也听说过。 而且，万一他发一些成人动作片的视频过来，让她了解一下什么是成人影碟……那她岂不是更尴尬？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打消他这种不健康的念头？ Lim瑶：“Adult  Vedio  is  not  allowed  in  our  country!”（在我们国家，不许买卖成人影碟！） Aziz  Abudullah  Y……：“I  know，  same  here！”（我知道，我们这里也是！） Lim瑶：“I  can’t  find  those  vedio  in  our  country.”（我买不到那些影碟。） Aziz  Abudullah  Y……：“excuse  me?  adult  vedio  is  available  everywhere  in  your  country！”（你说什么？你们那边到处都在卖成人影碟！） Lim瑶：“How  do  you  know?”（你怎么知道？） Aziz  Abudullah  Y……：“last  time  when  I  visited  your  country，  I  saw  so  many  people  selling  adult  vedio”（上次我去华国，看到很多人在卖成人影碟。） Aziz  Abudullah  Y……：“street  corner，  park，  under  tree……everywhere!”（街角、公园、树下……到处都是！） Lim瑶：“So  you  had  bought  some  during  last  visit?”（那你买了吗？） Aziz  Abudullah  Y……：“nooooooooo！”（没有！） Aziz  Abudullah  Y……：“I  visited  your  country  with  my  father!”（我和我父亲一起去的华国！） Aziz  Abudullah  Y……：“I  didn’t  buy  anything!”（什么都没买！） Aziz  Abudullah  Y……：“send  me，  please！”（给我寄一些，拜托了！） Aziz  Abudullah  Y……：“hiiiiiii?”(喂？) Aziz  Abudullah  Y……：“hellooooo?”（在吗？） Lim瑶：“Sorry  but  I  can’t  find  those  illegal  vedio  in  my  city.”（抱歉，不过在我所在的城市并没有你想要的非法影碟。） Aziz  Abudullah  Y……：“that’s  impossible!”（那不可能！） Aziz  Abudullah  Y……：“they  are  not  in  bookshop  nor  super  market，  but  they  are  in  street  corner，  park，  under  tree……everywhere!”（它们不在书店或超市，但是在街角、公园、树底下……哪儿哪儿都有！） Aziz  Abudullah  Y……：“Lim，  my  friend  I  need  your  help！”（林，我的朋友，我需要你帮帮我！） 接下来，不论林瑶如何说成人影碟不合法，买卖、寄送会吃牢饭，对方仍旧反复强调，这玩意儿在华国满大街都是，他亲眼所见，而且很多人都买了，一点事都没有……blablabla 总之，谁也说服不了谁。 林瑶也不想一直和Aziz讨论这个话题，只得使出拖字决，告诉他等样品完成再说。 她的想法是先打好伏笔，到时再告诉对方：杭州在严打，所有卖非法影碟的小贩都被抓起来了，他想要的成人影碟都被执法部门一把火烧了……多么完美的理由？ 林瑶都快忍不住为自己的机智点个赞了！ 然而，对方却误以为林瑶终于答应替他买成人影碟，顿时欢天喜地。 可她根本不是那个意思啊！ 正当林瑶发愁的时候，忽然听到林云找她，“小林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林瑶赶紧将所有对话框都最小化，然后又将桌面上的文件稍稍理了理，这才起身去林云的办公室。 因为之前SAADH的订单出错的问题，林云大发雷霆，不分青红皂白将她臭骂一通后，她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就悄悄起了些变化。 林瑶在林云面前变得拘谨很多，大概就是恢复成几个月前，林瑶刚刚进公司时的相处模式，客气而疏离。 林云虽然自始至终没有承认自己错怪了林瑶，但她最近对林瑶的态度明显好了许多，她不随便找碴了。 这也归功于林瑶这段时间在工作中的表现实在可圈可点。 再说林瑶都已经忙成这样，林云不可能闲来无事找她骂一顿。 林云不仅没有骂她，私下里还送给她许多不同品牌的口红、香水，以及一些尚未开封的护肤品之类。 理由一般是“别人送的”、“买XX时的赠品”、“不小心买多了”、“再不用就过期了”……诸如此类。 林瑶再迟钝都知道，这大约就是林云向她表达歉意和示好的方式。 林瑶没有犹豫，她坦然接受了林云的馈赠，这就代表那件事真正翻篇了，只是两人之间的相处到底是不同了。 通过Aziz这件事，她再一次意识到，也许不仅不能和客户关系太好，和老板保持一点距离同样很有必要。 这大约就是所谓的距离产生美了。 第七十二章 计划赶不上变化 - 遥望虹霓 - 玖骊 林瑶走进林云的办公室时，发现她正对着一面小镜子补妆。 林云天生怕冷又格外爱美，此时她的办公室里温度有点偏高，得有二十七八度。 林云脸上红扑扑的，看起来气色很好。她细细地描完眉，这才抬起头来，抿唇一笑，“小林这段时间表现不错，我都看在眼里。” 林云的笑一向是得体的、优雅的，唇角微扬，眉眼微弯，就像对着镜子练过无数次一样，无懈可击。 林瑶从未见她真正开怀大笑过，就算在她心上人面前也是一样，比较......克制？ 林瑶脸上同样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谢谢林总的肯定。” 林云朝她笑了笑，“你下个月开始转正，工资上涨50%，给你交五险一金。” 林瑶十月底进入凌云实业，现在十二月底，刚好满两个月，也就是说，她提前一个月转正了。 转正，意味着她暂时不用担心会被开除。 工资涨了，代表她再也不用担心付不起房租！ 凌云的工资虽然不能和奥兰多相比，但是一点都不低，就算试用期工资也超过她原来在天风公司工作一年多后，离开时的工资。 按她目前的工资再往上涨50%，那就意味着，她的工资一下子超过杭城一半多的工薪阶层，达到了平均水平以上！ 关键她不仅有双休，还有五险一金…… 就算她对林云心存再多的芥蒂，也无法不对此动容。 林瑶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她大声说道：“谢谢林总！我一定好好表现！” 她实在太开心了！ 她有些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爸妈，让他们也乐呵乐呵！ 林瑶并不时常回老家，不过，她过年的时候肯定回去，而且还要和父母一起到处拜年。 到那时，长辈们都会有意无意地比较一下自家儿女的收入，这跟上学时家长拿自己家孩子的成绩出来比较是一样样的，如果哪家的孩子垫了底，父母就会觉得丢脸。 她的要求不高，只要不丢爸妈的脸就行。 虽然林云的脾气有些捉摸不透，她发起火来也让人难以招架，但她还是很大方的，工资不加则以，一加就是50%！ 林云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继续道：“这段时间，公司里接到了不少订单，都是你在处理。以后你经手的订单，全部按照0.2%给你提成，怎么样？” 林瑶一愣，笑容顿时凝在脸上。 她当然想要提成，不过那是在她转成外贸业务员之后！ 之前她曾经和林云提到过这个问题，难不成，林云希望她一直做内勤/跟单？ 那样她还怎么实现年收入好几十万，外加自己买房的宏伟目标？ 只不过，在一个公司里，员工担任什么职务，并不是她自己说了算的。 何况她一开始应聘的就是内勤/跟单，现在却想改做外贸业务员，这的确有点说不过去。 “林总，我……” 林瑶支支吾吾，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林云默默抽出一支烟点上，她吸了口烟，慢悠悠说道：“我知道你想做业务，不过你也发现了，现在公司里的业务员已经不少，但她们至今还没有什么成绩，可见要做出业绩并不容易。” 这一点林瑶也很清楚，目前，她仍是凌云实业唯一接到过订单的人。 林云秀眉微颦，“你现在做得挺好，如果换了岗位，那就不一定了。而且那样一来，我得重新找人跟你现在这些客户和他们的单子。” 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再吸一口烟，然后仰起头，慢慢吐出烟圈。 望着弥散的青白烟雾，她神情凝重地说道：“先不说新人能不能做得好，文先生他们刚刚对你的工作表示认可，我这里就换人，他们难免会有意见。你懂我的意思吗？” 所以，不仅林云认可，文先生他们这些客户也已认可她这段时间的工作表现！ 林瑶既感到受宠若惊，又有些难以言喻的失落感。 自从进入凌云实业以来，她每天努力工作，目的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成为外贸业务员。 可是她并没有想过，假如林云只想让她做内勤/跟单，她该怎么办？ 难道就这样放弃自己的目标了吗？ 林瑶没有说话，林云则继续吞云吐雾，办公室里再度安静下来。 良久，林云分析给她听，“这些老客户都是Edward和我的朋友，你只需要负责跟单就行，出了什么问题由我和Edward担着，而且你还可以拿到提成。” 林瑶觉得林云说的挺有道理，她和现在这些客户相处得很不错，就像朋友一样。 倘若把他们都丢开，她的确有些不舍，何况林云说了会给她提成。 0.2%听起来很少，1000万的销售额，可以提成2万，其实也不是特别少。 她加入凌云后的两个月里已经零零碎碎做了不止1000万的销售额，要是明年再加把劲……想必也差不到哪里去。 何况她转正后，光底薪就已经达到了杭城平均工资之上，若是再加上提成，数目也是可观的，至少足以碾压绝大部分同龄人。 只是……做人不能太短视。 先不说作为跟单和作为业务员，究竟哪一个工作更具挑战性。 单就提成率而言，差别就很大，业务员的提成是利润的10%，目前成交订单的平均利润为25%-30%，外贸业务员的提成相当于销售额的2%+，而林瑶的提成是销售额的0.2%。 也就是说，林瑶做成1000万销售额，只相当于简雯的100万，甚至80万销售额！ 谁不想名正言顺拿高薪？ 反正林瑶想，很想！ 只可惜，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本着反正老板不同意换岗，再坚持己见也没有用，倒不如答应得爽快些的原则，林瑶答道：“我懂了，我会做好跟单的工作。” 林云眸中的笑意缓缓绽放，“那你好好加油！” 林瑶也朝她笑着，只是笑容有些勉强。 尽管她答应下来继续做跟单，但这并不妨碍她仍然把成为外贸业务员作为目标！ 是的，她没有放弃！ 第七十三章 风波再起 - 遥望虹霓 - 玖骊 转眼又到了下班时间，大家都走了，唯独林瑶还在公司里忙着整理资料。 这段时间她忙得不可开交，连上杭城论坛的时间都少了许多。 林瑶刚刚做完一份文件，就看到抠抠好友名单上，属于麻辣烫太烫的头像跳动起来。 原本林瑶和麻辣烫太烫的交情一般般，自从杭城之夜化装舞会的那场风波，他和缘份锝天空等人主动站出来维护她后，他们就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朋友，还相互加了抠抠。 不过，他们主要的沟通方式还是杭城论坛，很少用抠抠聊天，甚至很少聊天。 林瑶至今没发现问过，那天晚上他是不是也带了驯鹿头套。 原因有二： 其一，错了就是错了，现在问他没什么实际意义； 其二，林瑶潜意识里不愿提起那天晚上的事，更不想被人追问。 这是麻辣烫太烫第一次在抠抠上找她聊天。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林瑶有些不解地点开了那个不断跳动的抠抠头像。 麻辣烫太烫：“桃淘你今天上单身男女了吗？” 桃子不淘：“（⊙.⊙）没啊，怎么了？” 麻辣烫太烫：“出大事了！” 麻辣烫太烫：“忘尘和小菇凉分手了！你快去单身男女看看！” 桃子不淘：“（⊙.⊙）对不起，忘尘是哪位？” 麻辣烫太烫：“(??????)忘尘就是爱她一辈子，他原本是杭城论坛情感版块的总版主！” 桃子不淘：“什么？！” 桃子不淘：“（//▽//）嘿嘿，我还以为他一直都叫‘爱她一辈子’。” 麻辣烫太烫：“你混杭城论坛的时间不长，半年多前，爱她一辈子还叫忘尘，他和小菇凉正式交往后才改用这个小号。” 麻辣烫太烫：“这个网名太肉麻，我们都叫不出口，平时都不知该怎么称呼他了。” 桃子不淘：“（⊙.⊙）原来如此~~~~” 麻辣烫太烫：“他们的事闹太大，单身男女，呃不，是整个情感版块都轰动了。” 桃子不淘：“能不轰动吗？” 桃子不淘：“他俩可是模范情侣，居然分手了。” 麻辣烫太烫：“还有，有因就有果你知道吗？” 桃子不淘：“我不知道……（⊙.⊙）什么意思啊？” 麻辣烫太烫：“‘有因就有果’，之前黑你那个小号，缘份跟踪好久，终于确定‘有因就有果’是小菇凉的小号！” 桃子不淘：“我的天呐！我的天呐！” 桃子不淘：“那个……（⊙.⊙）我想问一下，他们分手应该和我没什么关系吧？” 麻辣烫太烫：“！！！” 麻辣烫太烫：“(￢_￢)他俩分手能和你有什么关系？” 桃子不淘：“他俩不是因为一个骂我，一个维护我而起的冲突吧？” 麻辣烫太烫：“哟喝~~你在开玩笑呢吧？” 麻辣烫太烫：“当然不是！那时他们已经闹了一段时间。” 桃子不淘：“那你干嘛和我说这个？” 麻辣烫太烫：“对哦(￢_￢)反正你什么都不知道！” 桃子不淘：“可是我知道（??乛??乛??）你喜欢小菇凉，你怎么不去安慰安慰她？” 麻辣烫太烫：“别开玩笑，我怎么会喜欢她？” 麻辣烫太烫：“再说她一直都有男朋友的，轮得到我喜欢吗？” 桃子不淘：“可是……（??乛??乛??）你对小菇凉的好感挺明显的啊。” 麻辣烫太烫：“(￣^￣)没有的事！” 麻辣烫太烫：“好吧，我承认我是有过想法，可小菇凉选择了忘尘。” 麻辣烫太烫：“再说，我和忘尘也是老朋友，不可能挖人家墙脚的。” 桃子不淘：“现在他们分手了……（??乛??乛??）” 麻辣烫太烫：“是啊，分手了，可是依然和我没什么关系，你还不知道吧？他俩分手是因为小菇凉出轨。” 桃子不淘：“啥？（⊙.⊙）出轨？小菇凉才多大啊？” 麻辣烫太烫：“(￢_￢)这事和年龄大小没关系……哎，我说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自己去单身男女看看！！” 桃子不淘：“哦（⊙.⊙）” *** 电脑前，林瑶没有马上登进单身男女，这会儿她已经被一连串的消息震懵圈了。 忘尘=爱她一辈子！ 有因就有果=小菇凉！ 之前在杭城论坛发帖抹黑她，还爆出她丑（难看）照的是小菇凉！ 模范情侣，小菇凉和忘尘（爱她一辈子）分手了，原是小菇凉出轨！ 怪不得，在杭城之夜舞会上，她会看到小菇凉落单。 原来，他们那时候已经在闹分手。 可是，林瑶总觉得哪里不对..................蒋明淑！ 蒋明淑至今没有消息！ 要知道，林瑶是跟着蒋明淑带进杭城论坛的，而且蒋明淑对杭城论坛的事格外关注，尤其是对单身男女的事，以往一有什么风吹草动，蒋明淑都会急忙喊她一起去围观。 这次单身男女出了这么大的事，蒋明淑为什么没有打电话过来？ 莫非蒋明淑还不知情？ 这可真是太难得了！ 林瑶很激动，她决定，这次换她喊蒋明淑一起去单身男女看热闹！ 林瑶立刻拨通了蒋明淑的电话，劈头盖脑就问她，“你听说小菇凉和爱她一辈子分手的事了吗？据说整个情感版块都已经闹得沸沸扬扬。” 蒋明淑顿了顿，语气平淡道：“唔~，我知道啊。” 林瑶诧异道：“那你怎么不和我说？” “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个？”蒋明淑反问道：“再说，你不是知道了吗？” “也是。”林瑶隐隐觉得她的说法有些问题，却又说不上来问题在哪儿，她也无意深究，因为八卦之心已经占据了她所有的注意力，“我听说是小菇凉出轨导致的？” 蒋明淑极敷衍地“哦”了一声。 对于八卦，蒋明淑一向比林瑶更热衷，可她这次居然完全不在意一般！ 这实在太让人感到意外了…… 林瑶不无关切道：“那咱们不说他们的事了，说说你吧，你怎么了啊？” 这一次，蒋明淑的情绪终于有了一点变化/起伏，“我能有什么事？只是有点失望罢了。” 听她的口吻是真的知情了，只是没有兴趣说什么，不得不说，她这反应真是太不正常，也太不像平常的蒋明淑了！ 林瑶刚要说什么，又听到蒋明淑抬高了嗓音说道：“他们分手关我什么事啊，你不要疑神疑鬼好不好？” 林瑶懵比，她说什么了？怎么就疑神疑鬼了？ 电话那端，蒋明淑沉默一会儿后，问道：“你发帖了吗？” 林瑶答道：“没有啊，我还没有上过论坛。这些是麻辣烫太烫在抠抠上告诉我的，我听说了这个八卦就赶紧打电话给你了。再说，人家的感情纠葛，哪有我置喙的余地啊？最多也只是叫你一起去围观而已。” 蒋明淑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那谢谢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这天是聊不下去了。 林瑶再次问她，“你真的没事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蒋明淑有些不耐烦，竭力否认道：“你胡说什么呢？想多了吧？你有那时间琢磨我，还不如去单身男女凑热闹！” 也是啊……她在八卦之前，也该先去杭城论坛围观围观吧？ 林瑶想了想，不得不承认，“你说的有道理。” 第七十四章 杭城秘事 - 遥望虹霓 - 玖骊 林瑶一登进单身男女版块，就被网页上方显示的密密麻麻的访客名单震惊了！ 粗略一看，这里应该已经聚集了整个情感版块的网友，或许不止情感版块，其他版块的网友也来了。 此时单身男女最火热的帖子全都与小菇凉和忘尘的事有关，而且其中最热的几个帖子是作为当事人的小菇凉发的。 这一次，小菇凉用的是版主ID，忘尘也已恢复原本的ID。 “可笑我曾将这样的渣男奉若神明！” “正式交往半年，分手时男方向女方索要分手费是个什么操作？” …… 小菇凉：交往六个月，他自己提的分手还开口和我要六千元分手费。 小渔：这种行为简直太可耻了。 清江南雨：太给杭州男人丢脸了。 忘尘：我为什么会提那些，你心里就没点数吗？ 忘尘：我不说出来是因为不想在这里闹得太难看。 小菇凉：你以为还能比现在闹得更难看吗？ 忘尘：既然如此，那么我开诚布公地说明一下，我之所以提出分手费，是因你多次出轨在先。 清江南雨：没见过主动找绿帽子往自己头上戴的男人！ 勿忘我：这可真是渣男中的渣男，极品中的极品！ 舍弃执念：没错！这辈子还没有见过比他更极品的渣男！ 小渔：这都可以走法律途径，起诉他敲诈、勒索、诽谤了。 小菇凉：那些都是捕风捉影罢了，有证据吗？ 忘尘：有。 …… 忘尘的答案令整个杭城论坛为之沸腾，几乎是立刻，每个版块都冒出了许许多多与此相关的讨论帖： “震惊！曾经的模范情侣竟然为了六千元彻底撕破脸！” “来说一说，你是如何发现他/她出轨的？” “男女交往后分手，到底应不应该向过错方提分手费？” …… 这次风波显然与之前桃子不淘被黑那次不同。 那时，桃子不淘有许多熟悉的、不熟悉的网友发帖表示支持她、声援她。 此时，许多熟悉的网友，比如如沐春风、麻辣烫太烫等人集体保持沉默和观望。 这不难理解，小菇凉不仅是单身男女版块的版主，还曾是众多男网友们心目中纯洁美丽的小仙女。 至于忘尘，林瑶刚刚搜索和了解后发现，他的确曾是情感版块总版主，就连小菇凉成为单身男女版块的版主也是忘尘的手笔。 忘尘长得帅，人又温柔体贴，他在和小菇凉相恋之前，曾是风靡万千少女的情感版块第一男神，也是整个杭城论坛唯一获此殊荣的版主。 他们在一起后便成了杭城论坛的神仙眷侣，在众人眼里，他们非常相爱也非常般配。 而今，这对神仙眷侣不仅要分道扬镳，还要彻底撕破脸，甚至反目成仇了。 这让很多网友大为震惊的同时，也觉得非常意外、非常失望、非常迷茫…… 林瑶心情复杂地将所有与小菇凉和忘尘相关的帖子都浏览了一遍，最后她在其中一个帖子下留了言。 *** 桃子不淘：在一段感情里面难免有人会受伤，毕竟曾经爱过，在分手的时候给自己也给对方留下一点美好的记忆吧，别将她/他的尊严践踏在脚下。 *** 林瑶发完帖子就退出杭城论坛了，后续如何发展，她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关注。 谁知忘尘却在这时加了她的抠抠，林瑶虽然感到很意外，但是出于好奇心，她还是加了忘尘。 忘尘：“桃淘，你现在不在杭城论坛吗？” 桃子不淘：“嗯，我已经下线了。” 忘尘：“那你还没有看到我给你发的私信吧？” 桃子不淘：“（⊙.⊙）你给我发私信了？” 忘尘：“是一些比较私密的内容，我只发给你和几个要好的朋友。” 忘尘：“那我发你抠抠吧，你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桃子不淘：“啊？？” 桃子不淘：“不用不用！” 桃子不淘：“没那个必要！” 尽管林瑶是真心实意地说不用，但她还是收到了忘尘发过来的离线文件包…… 事到如今，不管她接收与否，忘尘都已经认定她看过这些内容。 接收这个文件包=了解真相；不接收这个文件=不明就里。 她犹豫一下，还是点了接收。 文件包里的内容非常琐碎繁杂，不仅有他和小菇凉的日常聊天记录，还有小菇凉和其他男网友的聊天记录。 从这些聊天记录可以看出来，与小菇凉暧昧的男网友的确不在少数。 小菇凉也的确骗过忘尘，比如忘尘加班时，她和忘尘说待在家里，实际上却和别的男网友约了一起去吃饭或看电影…… 不过，光凭这些，并不能判断小菇凉是否真的出轨了。 忘尘说小菇凉出轨，那并不代表小菇凉真的出轨，情侣之间从不缺少阴差阳错和误会这种事情。 如果真心相爱，彼此信任，那么这些误会终有化解的一天。 如果彼此之间已经没有了爱，没有了信任，那么这一切也不过是用来分手的借口而已！ 外人根本不会知道真相究竟如何。 林瑶无法想象，曾经喜欢过的男人在分手时向自己索要分手费的画面，太寒心、太可怕！ 更让林瑶没想到的是，忘尘居然记录了他和小菇凉认识以来，为她花的每一分钱。 “5月3日，丫头搬家了，我替她付了房租和押金****元。 给丫头买了张新床***元 床头柜**元 台灯**元 两双拖鞋共**元 搬完家我带丫头去了物美 吃饭***元 看了电影，电影票**元，爆米花**元 回家的时候经过NEW  FEEL，给她买了件文胸**元 ……” 他们两人在一起时，吃饭、看电影、买饮料、买零食、买花、买水果、买玩具……所有的开销俱都一一记录在册。 不得不说，这真的是很详细，简直详细到可怕的地步，令人瞠目结舌。 根据这份清单，忘尘在六个多月时间里一共为小菇凉花费一万多元，这样的开销绝对不能算多，但也不算特别少。 作为恋人，他为了讨女友欢心，为女友花些钱是很正常的事，他有记账的习惯，将这些一一记录在册也无可厚非，可是分手时据此提出索赔，那就不同了。 事实上，林瑶看到这份清单时的感觉比她从杭城论坛上得知忘尘向小菇凉索要分手费时更为震惊。 让她不明白的是，连她都能看出来，忘尘和小菇凉是曾经真心相爱过的。 既然他们当初的相遇、相知和相爱的过程是那么美好，又何必在分手时闹得满城风雨？ 所谓分手见人品，不外乎如此。 抠抠好友列表里，忘尘的头像再度跳动起来。 第七十五章 琉璃易碎 - 遥望虹霓 - 玖骊 林瑶并不觉得忘尘有必要和她多说什么，可忘尘似乎很坚持。 她叹了口气，终究还是点开了忘尘的对话框。 忘尘：“你看过了吗？” 桃子不淘：“（⊙.⊙）嗯。” 忘尘：“我给你发这些，只是想告诉你，小菇凉真的出轨了，我被她耍了，所以向她提出分手费。” 忘尘：“这些钱本来就是我为她花的，我只想拿回一半而已！” 忘尘：“我只是想让她知道，我不是任她欺骗的冤大头。” 桃子不淘：“我理解你的心情，不过，你也要考虑一下，她是女孩子，而且年龄还小……” 忘尘：“她早就成年了，我怎么可能碰未成年！” 桃子不淘：“……” 忘尘：“她可不像看起来那么单纯！” 忘尘：“在我之前，她已经交过好多男朋友，而我……” 忘尘：“我发誓，我才是受害者！” 忘尘：“我承认我现在很激动，也很愤怒，但我已经很克制了。” 忘尘：“我可以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我，怎么说我，但是，我不想让我的好朋友也误解我！” 桃子不淘：“谢谢你的信任，这些我看完就删除了。” 忘尘：“谢谢理解！” 这是林瑶和忘尘的第一次聊天，也是最后一次。 林瑶和忘尘最多只能算点头之交，从来都算不上朋友，更不是他口中的好朋友！ 她不过回复了其中一个帖子一句话而已，而且她那句话很中肯，只是劝他们说话做事要留有余地，不要闹得太过，明显没有偏帮任何人的意思。 毕竟她是女孩子，不论忘尘说什么，她都不可能站在忘尘这边去谴责小菇凉，但她更不可能站到曾经用小号黑过她的小菇凉那边去谩骂忘尘。 所以，忘尘和小菇凉之间的纠葛，她不会参与。 实际上，要不是看在当初小菇凉用小号黑她时，忘尘曾站出来替她说过一句公道话，林瑶根本连那个帖子都不会发。 那么忘尘是怎么想的？他为什么非要找自己解释？还把那么私密的事都告诉自己？ 交浅言深可是人际交往中的大忌，连她都懂的道理，忘尘有没有可能不懂？ 还是说，每个跟帖/回复的人都收到了同款文件包？然后忘尘还跟每个人都说“我只发给你和几个要好的朋友”、“我不想让我的好朋友也误解我”……blablabla 但愿忘尘不是这种人。 林瑶想到忘尘所说的，给她杭城论坛的ID私信了一份，她特意去杭城论坛，想把这份秘辛删除，结果她又有了新的发现。 原来，忘尘发给她的那些私密内容，确实有其他网友收到，并且已经有人将它传播出去，甚至截取了一些片段贴到论坛上来讨论。 正当忘尘忙着向“好朋友”们诉说内情的同时，小菇凉也没闲着，她不仅抢先在情感版块发了帖子反驳忘尘对她出轨的指控，还用忘尘出示的证据来证明自己才是受害者。 小菇凉的小迷弟实在是有点多，得知这些消息之后，大家都感到非常不可思议和无比愤怒。 舆论的风向已然改变！ *** 小菇凉：起初我不知道那些，你们知道的，女孩子嘛，对于这些是很迟钝的。可是渐渐的，我发现每当我和异性聊天时，他都会无意中发现我的聊天记录，就算我改了密码也无济于事。 小菇凉：他隐藏得很深，后来，我才知道，他是一名黑客，能够追踪我键盘上按的每个按键，所以他可以知道我在电脑上输入的每一组密码，也能知道我浏览了哪些网站。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入侵了我的电脑摄像头。我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监视。 岁冄茹歌：这种行为太可怕了。 清江南雨：他可能是个变态，而且他有被害妄想症。 舍弃执念：幸好分手了，小菇凉不哭，我们顶你。 最孤独i：真不敢相信，我们身边居然有这种人。 勿忘我：小菇凉放弃了一棵歪脖子树后，还有我们整个森林。 长风大侠：你值得更好的男人！ 小渔：他这种行为已经触犯法律，小菇凉考虑报警吧。 雪天使：(??；ω；‘)emmmmm不知道说什么好，但是，欢迎小菇凉回归单身男女的行列！ …… 正如要瑶所料，舆论往往倾向于看似弱者的一方。 无论忘尘和小菇凉因何分手，在人们眼中，“尚未成年”的小菇凉才是弱者，忘尘则是占了小女孩便宜还想讹钱的混蛋+渣男。 忘尘的做法确实让人诟病，他太急于证明自己的清白，可是他不知道，当他义正词严地向小菇凉索要分手费的时候，他已经在道义上输了一大半。 当他私下找网友出示各种证据，并且试图用这种方式证明自己才是受害者时，他又失去了全部的先机。 小菇凉很不简单，她表现得既冷静又理智，用忘尘拿出来的证据证明自己才是受害者，并抓住机会反咬对方一口。 她这一手危机公关堪称完美！ 林瑶终于相信忘尘之前所说的，“她可不像她看起来那么单纯！” 事已至此，就算忘尘拿出小菇凉与男网友开房的实锤，也无法抹去他曾“暗中监视”小菇凉和身为成年男子却向“未成年少女”索要分手费这两个“污点”。 这是让很多人无法忍受的恶劣行径。 事实也是如此，小菇凉不仅成功抢占了先机，她还很擅长造势，舆论开始一边倒。 除了如沐春风和麻辣烫太烫这一拨人继续保持沉默以外，其他的网友，不论男女纷纷谴责和谩骂忘尘。 忘尘可能真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他几乎在凭一己之力在对抗小菇凉及其众迷弟，双方迅速陷入口水战。 放眼望去，整个杭城论坛的所有版块都是和他们相关的帖子。 “我曾将这样的渣男奉若神明！” “怎么样判断你的她/他是不是出轨了？” “女生最反感的几种行为，看看你犯过哪些错？” “女友总回复这五个字，妥妥的渣女一枚！” “喜欢给男友戴绿帽子的女人，你确定自己hold得住？” ……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这些帖子的热度居然完全没消退的意思，反而如同战火一般，迅速蔓延开去。 这天晚上，杭城论坛尤其是情感版快的男网友们和女网友们罕见地起了争执。 他们所争论的核心内容，无非就是，男女朋友之间是否可以保留一些私人空间，男人为女友花钱应不应该，以及分手时非过错方向过错方提出分手费合不合理…...诸如此类。 这场由两个最熟悉的陌生人发起的战役，最终愈演愈烈，发展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谁是谁非早已说不清楚。 小菇凉看似占了上风，其实不然。 分手之后的撕逼大戏，不论谁胜谁负，最后的结果都逃不过一地鸡毛、两败俱伤！ 林瑶看了会儿小菇凉和忘尘的八卦，便没有兴趣继续逛杭城论坛。 正准备回家时，她的手机铃声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第七十六章 以退为进 - 遥望虹霓 - 玖骊 林瑶现在有很多业务单位，知道她手机号码的不在少数。 一般情况下他们都会打她的座机而不是手机，更不会在下班时间打电话给她，除非有急事！ 这时候打电话来，想必是有很要紧的事吧？ 林瑶急忙接起了电话，“你好！” 电话那头，男人的烟嗓非常明显，“小林你好！我是前几天和你一起吃过饭的梁辰。” 林瑶从听到梁辰说出第一个字时就开始后悔了，她为什么要接这个电话？以及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引得人家这样苦苦纠缠？又或是自己有什么，竟然值得人家这样死缠烂打？ 论才华，那肯定是没有的； 论美貌......也不至于； 论财产，她几乎一无所有！ 林瑶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没什么想和对方说的，连客套话都不想说，于是保持缄默。 梁辰等了一会，没有等到任何回音，便问道：“你还在忙吗？” 林瑶故意把键盘敲得噼啪响，“是的，很忙，不方便接电话。”话中拒绝的意味已经不能更明显了。 梁辰的语气霎时低落下来，“这样啊，我正好经过越洋大厦，本想上去看看你......” 林瑶结结实实地惊了一把，公司里就她一个人，怎么可能让那人上楼？ 再说她和梁辰根本没有再见面的必要！ 林瑶急忙说道：“不用不用，我很忙，你别上楼！” 梁辰轻轻一笑，“也行，那我在楼下等你。” 在楼下等？ 谁让他在楼下等？ 她是那个意思吗？ 不得不说，梁辰这一手以退为进玩得很溜，林瑶原本乱糟糟的脑子空白了一瞬。 回过神来后，林瑶对梁辰的戒备之心更重了几分。 她的语气淡漠而疏离，“不用，我还有很多工作，你走吧，不用等我！”说罢她不去管对方是什么反应，直接挂断了电话。 梁辰为什么知道她在越洋大厦？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单清告诉他的！ 林瑶已经十分明确地向单清表达了无意和对方交往也不想再见面的态度，单清却还是把自己在越洋大厦上班的事告诉对方！ 幸亏天风公司里包括单清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知道她所在的楼层，要不然……她简直无法想像！ 问题是，梁辰现在就守在楼下，想必他也不会轻易离开。 越洋大厦的一楼分别租给了某银行和某国字头保险公司，这两家公司一到下班时间就关门，连带着大厦前面的通道也封闭了，林瑶只能从后面的出口走。 也就是说，到了这个点，对方只要蹲守在越洋大厦后面的出口处，她根本不可能躲避得了！ 林瑶怀着满腔的怒火拨通了单清的电话，“单姐，我想我应该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我对你的朋友没有那个意思，你为什么还让他来越洋大厦找我？” 林瑶的脾气说不得多好，但是她长相甜美，说起话来又娇滴滴的，是以在所有人眼中，她都是极其温顺柔弱的。 林瑶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和单清说过话。 可是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何况林瑶不是兔子！ 单清被她这番气势汹汹的质问震得有些发懵，“你是说梁辰吗？我没让他去越洋大厦找你啊。” 林瑶也顾不上什么婉转不婉转，态度不态度的问题了，“没错，是他，他刚才打电话来，说要到公司来看我。我说不方便，他就说在楼下等我。麻烦你转告他，我不想见到他，而且他这种行为已经打扰到我了，请他离开，立刻离开，好吗？” 单清解释道：“小林，你可能误会了，梁辰这个人挺好的，而且他很有礼貌，说不定正好有什么事找你呢。” 这话说得，不知道的人听了还以为她和梁辰已经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了。 “我和他能有什么事？”林瑶很不客气地说道：“吃过一次饭就在我楼下守着，要是再见第二次面，岂不是要跟我回家了？” 单清弱弱地辩解道：“小林，你听我说，我觉得梁辰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有惊但是无喜！”林瑶回答得很直接，丝毫不留转寰的余地，“麻烦转告他，请他离开，马上离开，谢谢！” 单清急声道：“小林，你听我说……” 林瑶觉得她的意思已经够明确了，而且多说无益，她再次挂断了电话。 经过这些事，林瑶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事是不能退让的，有些人也是不能给面子的，否则对方还会得寸进尺，不断挑战她的底线！ ****** 单清话没说完，电话却再次被挂断，心中不免窝火，同时也感到怀疑，难道梁辰真会去林瑶公司楼下守着？ 单清并不认为事实真像林瑶所说的那样。 梁辰不是懂人情世故的毛头小子，他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来？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没错，肯定是误会！ 既然是误会，说清楚就好了…… 正当她准备打电话给梁辰时，听到有人问她，“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单清闻声抬头，看到来人时，她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太自然。 林瑶自然不会想到，秦文远会在天风公司，而且正好在单清边上，还好巧不巧地听到了她打给单清的电话。 单清也同样没想到，秦文远这个时候还在公司！ 虽然秦文远和林瑶分手好几个月了，但他们毕竟“同居”过，单清还是挺注意的，一般都是等秦文远走了才跟梁辰联系。 当着秦文远的面，自然是不方便打电话给梁辰说林瑶的事了，单清收起手机。 她十分勉强地笑笑，“小秦，你今天，怎么还没去周美林那边吗？” 秦文远和周美林的确一起创业了，但他们不在一个地方上班。 秦文远还在天风公司，周美林则离开了原来的公司，自己租了个小小的门面。 作为合伙人，秦文远每天下班后都会去周美林那边帮忙，今天除外。 秦文远向来是宁静的、淡泊的，此时他却罕见地皱起了眉头，语气颇为不善，“单姐，梁辰和林瑶是怎么回事？” 果然还是被他听到了...... 单清只觉得额角一跳一跳的，梁辰和林瑶的事，目前知道的人还少，不过，要是他俩成了，肯定很快就会传得众所周知，瞒是瞒不住的。 “嗐，也没什么事。”单清讪讪一笑，硬着头皮说道：“他俩前段时间见了个面，相互感觉还不错，这不是……哎，小秦！” 秦文远又不傻，林瑶的那番质问他都听在耳中，分明是梁辰在苦苦纠缠，林瑶已不胜其扰。到单清口中却成了他们相互感觉不错，这算哪门子不错？ 秦文远没等单清把话说完就铁青着脸，大步流星地走了。 单清追在他身后说道：“小秦，你现在和周美林在一起，林瑶和梁辰在一起，大家各过各的不是挺好吗？” 是啊，他选择了周美林，为什么还要管谁在追林瑶？ 秦文远的脚步顿住，他回过头，一字一句道：“我们的事，不劳你费心。” 单清气得直跺脚，“一个个的，都把我的好心当成驴肝肺！” 第七十七章 甩不掉 - 遥望虹霓 - 玖骊 杭城的冬夜，寒风萧瑟。 林瑶今天的工作早就处理完毕，明天的工作计划表已经整理出来，并且反复检查，就连每天要背的英语单词也已超额完成。 她该回家去了，可是梁辰在楼下…… 林瑶给单清打完电话后，又等了一会儿，估摸着对方应该走了她才下楼。 越洋大厦是写字楼，到了夜里，整栋大厦都冷冷清清的，电梯里就她一个人。 “叮---”一楼到了。 林瑶走出电梯时，只觉得一阵寒意扑面而来，她裹紧了身上的羽绒服。 来到出口处，她小心翼翼的四下张望一番，确定梁辰不在，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迈开步子往前走去。 眼前这条路并不长，前方几十米外的拐角处有一盏路灯，过了那个拐角就来到体育场路，那里道路宽阔、车水马龙。 林瑶看着充满光明的前路，她的步伐越来越松快，冷不丁听到有人在叫她。 “小林！” 梁辰竟然没走！ 林瑶僵在原地。 梁辰当然没走，其实他一直等在那里。 林瑶从越洋大厦走出来时并没有发现他，一方面是因为他皮肤黑，还穿了件深色的外套，并且他蹲在路边，不容易被发现；另一方面也因为越洋大厦一楼大厅里灯火通明，外面路上则光线黯淡，眼睛一时不适应，没注意到路边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或许因为在外面等的时间有点长了，他说话时带了点鼻音，语气中却是满满的惊喜，“小林，下班了？” 林瑶本想一走了之，不知道为什么，脚步却没有挪动分毫。 她想了想，觉得还是和他当面说清楚比较好，“我让单清给你打电话说明情况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是嘛，她没和我说啊。”梁辰吸了吸鼻子，说道：“我开车来的，我想你那么忙，肯定很晚回家，你一个女孩子单独回家太不安全了，就想顺路送你回家。” 这提议听起来很贴心，可林瑶并不领情，更不想沾他这个光。 上次的事，她还没弄清楚，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喝醉的，又是怎么回的家，但她直觉地认为，和梁辰脱不了干系。 就算她单独回家也比让梁辰送回家安全。 何况他连自己住在哪里都不知道，顺路个P啊！ 要是他知道自己的住处…… 林瑶沉下脸，冷冰冰地说道：“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不必了，我从这里坐车回家非常方便。而且，我觉得我们并不合适，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梁辰仿佛并不在意她的态度，又或是对她疏离和拒绝浑然不觉，他的语气极为诚恳，“小林，我没有逼你接受我的意思。我只是路过这里，想看看你工作的环境......至于我们的关系如何发展，一切由你决定。” 这番话说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林瑶的防备之心非但没有被瓦解，反而加重了几分。 她的脸色更冷，说出来的话毫不客气。 “我想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关系，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如果你觉得一起吃过一顿饭就有扯不清的关系的话，那么，麻烦你告诉我一下，饭钱多少，我承担我自己的那一份！” 这一次，林瑶说承担饭钱绝对是真心实意的，因为她加工资了，不慌了！ 只要对方不再出现，她真的愿意承担饭钱，哪怕那一半的饭钱是她一个月的工资！ 一半的饭钱，意味着她不想和眼前这人扯上任何关系的意思。 梁辰的神情有片刻的不自然，他走上前，解释道：“看来你真的误会我了，我送你回家并不是为了……” “离她远点！” 夜色中，从他们不远处传来一道清冷的声线，那人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耳熟，林瑶循着声音看过去。 来人穿着一件浅色呢子大衣，身材瘦削挺拔，远远看处犹如远离尘世喧嚣的如玉佳公子---视线交接不到一秒，林瑶便低头垂眸。 是秦文远。 林瑶不想见到梁辰，但是她更不想见到秦文远，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 梁辰执意蹲守在越洋大厦楼下也就罢了，就连秦文远都来了。 他怎么会来？ 他来干什么？ 梁辰看清了来人，他的脸色也迅速沉了沉。 不过，他很快就调整过来了，皮笑肉不笑地迎上前去，一脸诧异道：“小秦怎么来了？今天没去小周那里吗？” 梁辰似乎有意和秦文远勾肩搭背，秦文远却有意无意地侧了侧身子，不动声色地避开了他油腻腻的爪子。 林瑶注意到梁辰称呼秦文远和周美林为小秦、小周……可见他们相互之间都是认识的，甚至有点熟络。 林瑶在天风公司的时候是内勤，她从来不去业务单位，秦文远却不是，梁辰和秦文远相互认识不足为奇！ 至于周美林…… 林瑶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秦文远无视梁辰，他径直走到林瑶面前，微微扯起了唇角，说道：“林瑶，我送你回家。” 林瑶不知道他们各自打的什么算盘，不过，不论他们打的是什么算盘，她都不准备接招！ 她移了移脚步，一声不吭地绕过他们，自顾自走了。 “林瑶！” 秦文远紧随其后。 梁辰也不甘示弱，小跑着追过去。 林瑶的脚步越来越快，无奈那两人谁都不肯就此罢休。 何况三个人中林瑶的腿最短，她根本甩不掉他们！ 林瑶忽然顿住，回过头去瞪着两人，怒气冲冲地呵斥道：“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跟着我？”她不知道她这副表情跟张牙舞爪的小奶猫差不多，毫无威慑力可言。 秦文远眉头微蹙，唇上的笑意却愈发的深了，“你的脾气怎么还这么冲，这么不分青红皂白？” 他的声音很温柔，笑容很和煦，仿佛前段时间那场劈腿闹剧，以及后来的分手，那不愉快的种种都只是她一个人的胡思乱想。 梁辰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要你管？！”林瑶眼中盛满愠意，她凶巴巴地说道：“我的脾气怎么样关你什么事？关你们什么事？我又不是不认得回家的路，为什么要你们送我回家？你们干嘛跟着我？不许跟着，都不许跟着我！再跟我就报警了！” 说的是威胁的话，可惜她的嗓音太过绵软，她放出的这番狠话，就像掉进了热水里的冰锥，只溅出点点水花就被完全融化，实在是没什么杀伤力。 秦文远和梁辰依然没将她的话当回事，紧跟在她身后。 这一幕隐隐有点似曾相似？ 林瑶发誓，她以后再也不这样捉弄人了，这种一旦被粘上就甩不掉感觉实在很糟糕…… “林瑶？” 一个男人从逆光的停车场缓步走来，他的个子很高，身姿挺拔，双腿修长，身材比例堪称完美。 当他缓步从阴暗的停车场走出来时，仿佛自带光束一般，成功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林瑶终于看清楚了他的长相，是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 “发生了什么事？” 第七十八章 面冷心热的好人 - 遥望虹霓 - 玖骊 越洋大厦位于体育场路，越洋大厦一楼的保险公司和银行前，偌大一片空地都是停车场。 秦容泽其实一直等在这里，他看到林瑶走过来时，才刚挂断梁凯文的电话。 一左一右跟在林瑶身侧的两个男人，一个是她的前男友，另一个则是她的相亲对象。这两个人的出现多少有些不合时宜，却也不是完全无法理解。 秦容泽的脚步略微迟疑，他原本不必出现在这里，更不必现身，可他实在不放心，自己刚把钻石项链送给林瑶，她就有了相亲对象，就连前男友都找上门来。 再结合不久前她被下药的事......未免太过巧合。 秦容泽已在电话里交待梁凯文去调查这两个人，而他自己不仅撇下一大堆公务守在这里，还像个意气用事的愣头青似的站到了那三个人面前。 林瑶看到他时欣喜不已，如同徘徊在黑暗中的飞蛾终于看到了光明一般，不顾一切地向他飞奔过去。 停车场边也有一盏路灯，高高直直的矗立在那里。 冬夜的路灯下，小小的一圈光晕仿佛在发热，将光晕内的男女都暖得有些朦胧。 男人身材高硕，他外面穿了一件黑色大衣，里面则是深色西装。 女人个子不高，站在对方面前更显得娇小玲珑，也是巧合，他们竟然穿了（疑似）同款的黑色外套，站在一起格外登对。 林瑶仰头看着他，圆溜溜的眼睛透出清澈柔和的光芒，惊喜道：“你怎么来了？” 秦容泽不知怎么说了句，“当然是等你下班。” 林瑶一愣，她很快反应过来，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这也是在帮她啊！ 她脑补了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经过这里时，无意中发现她被两个男人纠缠，便现身替她解围来了。 既然要演戏就演得像一点。 林瑶欢天喜地抱住他的胳膊，撒娇般说道：“亲爱的，你来接我真是太好了！” 秦容泽脱口而出说出那句“等你下班”时，他已经感到心虚了。 他是真的在等林瑶下班不错，可他没打算让林瑶知道，结果还是暴露了。 原以为林瑶会恼，不料对方竟然来了句肉麻兮兮的“亲爱的”。 秦容泽心中五味杂陈，他脸上的笑容微僵，双手却自发伸出去，宠溺地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 这身不由己的反应，简直了！ 林瑶一开始没打算称呼他“亲爱的”，可她还不知道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到底叫什么名字，为了演得亲密一点，再亲密一点，好让那两人死心，她便这么说出口了。 其实她心中很是忐忑，让她没想到的是，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明明很排斥她，甚至因为她的靠近整个人都僵在那里，却还在努力地配合她演戏！ 林瑶不由感慨，原来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是个面冷心热的大好人啊，之前真是错怪他了！ 被发了好人卡还不自知的秦容泽睨了眼不远处的两人，不咸不淡地问了句，“怎么不介绍一下那边两位？” 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的出现，让她感到惊喜的同时也莫名安心。 林瑶云淡风轻回答道：“那边，一位是以前的同事，一位是以前的同事的朋友，和我们没什么关系，走吧。” 秦容泽轻笑一声，原来，这丫头也不是那么老实，他朝那边呆若木鸡的两人微微颔首，然后大大方方地搂着林瑶的肩离开了。 留下秦文远和梁辰在原地面面相觑。 ****** 上车后，林瑶主动坐进副驾驶室，她利索地系好安全带，说道：“麻烦你带我绕一圈，以免他们知道我住在哪里，然后找个公交车站把我放下就可以。哦，对了，我差点忘记跟你说声谢谢了！” 林瑶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朝他笑笑。 秦容泽饶有兴致地盯着她，问道：“打算怎么谢我？” 林瑶原本是有好好感谢的意思，可是对方这样直白提出来，那就不同了。她的神情顿时有些不太自然，“你想让我怎么谢你？” 这姑娘真的完全不懂该怎么掩饰自己的内心的想法。 秦容泽失笑，“先欠着，等我想好了再说。” “不是吧？”林瑶明白过来对方只是和她开个玩笑而已，“我请你，我是说我把油费给你，双倍，不，三倍！” 她本想请对方吃饭，只是之前的事她还心有余悸，这才临时改了口。她说出油费，可是就这几公里路程，油费没多少钱，哪怕三倍油费也就二三十元罢了。 秦容泽不置可否，他岔开了话题，“真的不用送你回朝阳小区吗？” 林瑶惊诧不已道：“你怎么知道我住那里？”说完，她又赶紧把嘴捂上。 她真的是没什么心眼！ 上车后才想起来问这事已经晚了。 真要面对有什么不良企图的歹徒的话，她这一惊一乍的反应也是不行的。 还真是让人放心不下呢……至于为什么不放心，他却不想深究。 秦容泽暗暗叹了口气，他还没想好接下来怎么和林瑶相处，也没想好要不要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份。 他知道不论欺骗、隐瞒还是敷衍都不是好的选择，可他眼下别无选择。 “我……也住在那边，之前，见过你。”说这话时，他已经打定主意了，尽快去朝阳小区买套二手房。 林瑶狐疑地盯着他，可惜从那张几乎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很难看出选蛛丝马迹来。 她看了看车子，刚才上车太急，她没注意看这是辆什么样的车子，但是从内饰和那个她根本不认得的车标来看，她能猜出来，这辆子绝对不便宜。 “你这车……” “公司的。” 两人异口同声。 秦容泽面色不变，心里却直打鼓，要知道这种车子，全国没几辆，省内唯一。 虽然林瑶上次被下了药，而且是让能让人丧失一段时间记忆的药，也不能保证她完全记不起来。 他让林瑶再次坐上自己的车子，这其实是很冒险的。 要是她让人帮她去那家西餐厅查一查当天的监控，那么一切都…… 当然，她未必有那个想法，就算她想到了，也未必能做到。 不过，那里的监控，秦容泽准备提前处理一下。 “哦。”林瑶深以为然，她紧张道：“这车是专门接待贵客用的吧？我坐了有没有关系？” 秦容泽微不可觉地皱了下眉，“嗯，没关系。”他决定了，尽快买辆国产车代步，而且是二手车！ 秦容泽平生最看不惯不诚实、不守信的人，却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谎话连篇。 原来撒一个谎真的需要用无数的谎去圆。 他很困惑，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瑶不知道这么多，事实上，秦容泽要是告诉她真实身份，她才不相信呢，对于他现在这番说辞倒是信了个十成十。 “对员工这么大方！”林瑶不由感慨道：“你们单位挺不错的啊。” 秦容泽目不斜视，“还行。”林瑶要是继续追问下去，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林瑶忽而问道：“对了，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秦容泽脸色微变，“我……”其实这个问题更不好回答，到底要不要告诉她真相呢？ “哦！”林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副恍然大悟地样子，“你刚才是不是听到他们叫我了？” 秦容泽松了口气，淡淡答了声“嗯。” “那两个人……” 第七十九章 有主的男人 - 遥望虹霓 - 玖骊 “那两个人……” 林瑶只要一想到刚才那两个人就觉得糟心透了。 她和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并没有什么关系，本不想交待这些，可是对方好心好意帮她解了围，倘若她还死命遮遮掩掩就太不够意思了。 眨眼间而已，林瑶心中百转千回。 “一个是我以前的同事，也是我的前男友，前段时间他劈腿了，开始我还被蒙在鼓里，知道真相后，我就和他分手了。 另一个是我以前同事介绍的相亲对象，见过一次，这是第二次见面，对他没什么想法。我是颜控，不可能看上……咳，我也不是以貌取人，只是不喜欢那个类型而已，好吧，我承认我以貌取人了。” 这些情况，秦容泽早已调查得一清二楚，他抿了下唇，不语。 林瑶看出了他的不愉，顿时像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的小学生一样，紧张不已。 不过，即便再紧张也得把话说完才行！ 她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后，硬着头皮解释道：“我找男朋友是为了结婚，结婚意味着要生孩子。就算我能忍受他的长相，将来我的孩子要是长得太丑，也肯定会怪我对她/他的长相不负责任的！” 秦容泽不是颜控，他第一次听到有人把以貌取人说得这么明目张胆，这么理所当然，不禁哑然失笑。 林瑶见他脸上露出笑容，心里的紧张感终于被冲淡，也轻轻弯唇笑了起来。 这时她才注意到车子已经行驶到朝阳路，离朝阳小区不到一公里处，她急忙说道：“麻烦你在前面那个公交站靠边停一下，我从这里坐公交车回去。” 秦容泽不懂公交路线，但他知道离朝阳小区就在不远处，便道：“我可以送你回朝阳小区。” “这里下车比较好。”林瑶朝他眨了眨眼，说道：“你知道的，我最好坐其他车子绕一圈再回家。” 秦容泽知道她这么做是为了混淆那两人的视线。 尽管他很想告诉林瑶，这么做一点必要都没有，可是林瑶觉得有必要，他作为“偶遇”的无干人士，凭什么干涉对方的决定？ 而且她对那些人有防备意识是件好事！ 于是某M字打头的顶级豪华轿车缓缓停靠在杭城街头一个不起眼的公交车站。 “谢谢你帮我！”林瑶解开安全带，下车前，她鼓起勇气说道：“一直没问你的名字和你的手机号码，能不能......不然，我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会遇到你。” 秦容泽今天撒了一个接一个的谎，现在，女孩问他的名字和手机号，难道他还要继续撒谎吗？ “我……” 林瑶看得出来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似乎有点为难。 仔细想想，每次见面她都在麻烦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也总是让他感到为难。 既然人家不乐意，她就不勉强了。 林瑶故作轻松朝他笑笑，退而求其次，“不方便就算了，或者你可以告诉我你的抠抠号，MSN之类。” 其实他们还可以在杭城论坛上联系，只不过，她从来没有见过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上线，一次都没有！也没找到任何与他有关的帖子，更没有收到过他的私信。 他是如此高冷，林瑶才一直没好意思勾搭他。 对方的脸色再次变了变，却还是没有吭声。 这就是不方便透露的意思了吧？ 林瑶会意，她再次改了口，“我只是随便说说，那……我把我的联系方式给你，你方便的时候联系我好了。” 说罢她从包里摸出一张便签纸和一支水性笔，快速写下自己的手机号码，往他手里一塞。 做完这件事，她匆匆打开门下车了，好像怕对方会将纸条还给她似的。 好吧，她是真的担心对方将纸条还给她。 林瑶的心跳得飞快，她这辈子还没有主动给男孩子留过电话号码。 她的确对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有好感，可惜对方显然不是啊。 虽然对方不一定会打电话给她，但是他没将纸条还回来，那就说明至少还有一点点希望吧？ 只是他连姓名都不想透露，想来希望是很渺茫的。 林瑶之前太紧张太尴尬，差点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该不是有女朋友，或是干脆已经结婚了吧？ 那样的话，她岂不是成了小三？ 不不不，她不当小三！ 要不，趁他没离开，再去找他把便签纸要回来？ 林瑶闭上双眼，深吸了一口气。 ****** 秦容泽同样正在纠结，他当然有林瑶的手机号码，事实上他不止有林瑶的手机号码，还有更多她的信息。 不过，他转念一想，林瑶把手机号码给他，就算是过了明路，这是好事。 至于为什么是好事，他还没有理出头绪。 “笃笃笃” 直到车窗被人敲响，秦容泽才意识到自己的车子还在原地，他降下车窗后就看到了那个正令他感到万分纠结的姑娘。 “我还不知道，你是不是已经……”林瑶面上浮现一抹尬色，她和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不熟，萍水相逢而已，就这样问人家的私生活，是不是有点太突兀？她尽量委婉地说道：“我是说，你要是不方便，就把那张纸条还给我吧。” 秦容泽瞥她一眼，略微迟疑，还是将捏在手中的那张便签纸递给林瑶。 林瑶的脸色霎时有些发白，接过纸条时，她努力弯起唇瓣，朝对方露出一个有些甜美的笑容，“今天真是谢谢你，还有，再见。”说罢，朝他微微颔首便背过身去了。 秦容泽抿着唇，抬眸望向那个略显单薄的背影，他犹豫片刻，还是将车子开走了。 听到车子再次发动的声音时，林瑶的眼眶有些湿润，然后鼻头一酸，泪珠儿控制不住地滑落下来。 她从来没有给男孩递过纸条，更没有想到，自己的第一次主动竟是这样的结局。 她之所以这么做，主要是为了试探。 如果对方有女朋友或者妻子，应该会把便签纸还给自己，如果没有，则有可能收下……结果对方还给她了。 在她看来，这就是对方有女朋友，甚至可能已经结婚了的意思。 天呐，她居然看上了一个有主的男人！ 林瑶心酸地眨了眨眼睛，泪珠儿又掉落下来。 她本想把便签纸丢进垃圾桶，却又不知为何，还是将它塞回了包里。 林瑶魂不守舍地坐上一辆公交车，在杭城兜兜转转，等她回到朝阳小区的小窝时，已经很晚了。 她从包里翻出那张曾被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捏在手中的便签纸，将它和那条钻石项链放在一起，然后重新塞回衣柜的一角。 她呆坐在床上，望着黑漆漆的夜空出神。 越想越觉得可笑，她居然对一个不知道身份，不知道背景，连姓甚名谁都不知道，还可能已经有主了的男人动了心，而且人家并没有看上她。 当然，这也正常，起码她就不是头一次遇到。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次失恋，只有她自己知道。 第八十章 患得患失 - 遥望虹霓 - 玖骊 夜已深，奥兰多大厦49楼仍然灯火通明。 秦容泽埋首于案上，这几天堆积的事情太多，等待他批示的文件也太多，他不得不回来处理。 对于秦容泽来说，加班是家常便饭，他早就习以为常。和以往不同的是，他今晚无法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去，而是时不时地抬起头，看着手机屏幕出神。 林瑶并没有打电话过来，一直没有，这让他不太放心，甚至有点心神不宁。 秦容泽将手指点在通讯录上，她的号码那里，停顿许久，还是没有拨出去。 他知道自己应该冷静一点、理智一点，不该胡思乱想，更不该和她纠缠不清......他什么都知道！可他还是将自己的手机号码写在那张便签纸的反面，并且放到了她手上。 正因为如此，他才会一直纠结、一直不安、一直烦躁......却又无比期待她的来电！ 他满脑子都是： 她到家了吗？ 她看到手机号码了吗？ 她要是没看到该怎么办？ 这个时候打电话给她会不会不太好？ ...... 早知道，他就应该坚持送她回家，而不是将她放在那个公交车站。 没有人知道，林瑶转身时说的那句“再见”，如同重槌敲打在他心头，让他险些出口挽留，并将一切和盘托出。 秦容泽可以判断得出来，尽管林瑶偶尔会耍点小心机，使点无伤大雅的小手段，但她本质上十分纯良，绝不是那种心术不正的姑娘，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也没事。 偏偏在那时，他却没有那个勇气。 是的，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缺的是勇气。 他为什么关注林瑶，林瑶不知道，梁凯文也不知道，他自己却清楚得很。 假如他们真的在一起，那简直就是个笑话，他根本不知道会如何收场。 不，那不行！ 既然注定不会有好结果，那就不要招惹她。 秦容泽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继续看文件。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知道这个私人号码的人可谓少之又少，林瑶是其中一个。 她这么晚才回家？还是这会儿才看到自己留下的号码？ 女孩子熬夜可不好......这么跟她说，会不会让她觉得自己太霸道？ 霎那间而已，秦容泽已经想了很多很多，不过，电话却不是林瑶打过来的。 他脸上的笑意渐渐凝固。 电话那头，梁凯文滔滔不绝地说道：“董事长，我看过了，朝阳小区的房子都很旧，有些房子虽然重新装修过，看着还行，但是房龄摆在那里，而且那个年代的房子普遍都是预制板房，我的意思是，这种房子不结实，隔音也不好……真不适合您住。” 大晚上去看房子，也是没谁了，但是梁凯文没有抱怨，不仅不能抱怨，连语气中都不能有任何不满。 如果连这都做不到，他怎么作为董事长身边最得力的狗腿……呃不，助手？ 秦容泽当然知道那里的房子不适合自己，可他已经和林瑶说了他住在朝阳小区。 “买一套，备用。” 梁凯文急着抓耳挠腮，“可是，董事长……” 董事长哪需要朝阳小区的房子备用？ 而且，不论作为自住还是投资，朝阳小区都不合适！ 秦容泽的语气不容置否，“不用可是！” 身为董事长身边最得力的助手，不论董事长有什么吩咐，他照办就是。 梁凯文立马改口，“董事长，今天晚上我一共看了六套朝阳小区的二手房，这些房子的情况是这样的，第一套73平米，2房2厅2卫，黄金楼层，户型正气，南北通透，全明设计，关键是今年新装修的，可拎包入住。就是离得远了些，1号楼在东区最东面，这套房子在89号楼，西区最西面，但这套房子是所有房子中最……” 秦容泽打断了他，“说说其他的。” 梁凯文认命地继续介绍道：“这第二套房也是在西区，75平米，位置不错，闹中取静，楼层也好，就是装修太差……” 朝阳小区始建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其中东区和南区是最早建成的，都是50-60平米的小户型。西区和北区建于九十年代，稍稍大一些，户型结构也比较好一些。 梁凯文看的六套房，两套在西区，两套在北区，东区、南区各一套。 各区之间只隔了条马路，不算远，按说西区和北区的更合适一些。 “这第六套比较小，58平米，小两居，装修也有些年头了，要住的话最好重新装修……不过这套房子是在3号楼，与1号楼相邻。” 梁凯文私心里认为这套房最辣鸡，但又莫名觉得董事长没准会选这一套。 秦容泽静静地听他介绍完六套房子，并没有发表意见。 满意是不可能的，不过这些房子什么样，根本就不重要，他又不是真的要住在朝阳小区。 开M字头豪车，住朝阳小区，估计第二天就能上新闻了。 不过…… 秦容泽问道：“还有其他几件事办得怎么样了？” 梁凯文敛了敛思绪，汇报道：“监控已经处理过，国产二手车也已经看了几辆，约了明天去验车，然后就可以办过户，不过，董事长……” 其实房子、车子的问题都简单，选不好就都买下来，不必浪费时间在那上面纠结。 真正麻烦的是……梁凯文不用动脑子都知道，董事长这么做是为了林瑶，可是要追像林瑶那样的小姑娘，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 董事长只要亮出身份，然后朝她勾勾手指头，林瑶小妹妹顾不得矜持就扑上来了。 多简单的事啊，可董事长偏偏选择了最麻烦的解决方式，还买二手房、买二手车？ 难不成董事准备伪装成工薪阶层，和林瑶小妹妹正儿八经地谈一场恋爱？ 不知不觉间，梁凯文的思维已经发散得很远，拉都拉不回来。 秦容泽冷冰冰吩咐道：“不要多问。”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他无法不这么做。 既然或迟或早，他都他会离开林瑶的生活，那么就离开得干净一点。 可他只是一想到离开这两个字，就感到一阵怅然。 电话那头，许久没有任何声音，正当梁凯文准备挂断电话时，却听到董事长说：“找人盯着那两个人，还有，不要让他们出现在林瑶面前。” 那两个人，自然就是林瑶的前男友和相亲对象了。 梁凯文一愣，到底啥情况？ 林瑶的前男友是个标准的小白脸，除了长得好看，一无所有，她的相亲对象则更差，长得奇丑无比不说，还很穷，关键是人品有问题……反正梁凯文认识的男人中，几乎找不出比他们更差的来。 董事长想干什么？ 难不成要将那两人当成竞争对手？ 完全犯不着啊，别说董事长，就算是他，不不不，奥兰多成千上万的职员中随随便便拎出哪个都能将那两个人秒成渣渣，因为，那两个真的是渣渣。 打败这种不是对手的竞争对手简直不费吹灰之力，董事长为什么搞得这么复杂？ 这算不算将简单的问题复杂化？ 梁凯文不想和董事长唱反调，可他也不能看着董事长做傻事，“董事长……” 秦容泽的声音不高不低，“照我说的做就是了。” 梁凯文一窒，“是！” 董事长一犯糊涂，大家都得跟着他做傻事。 啧啧……想想还真是不甘心呢。 第八十一章 调侃和反调侃 - 遥望虹霓 - 玖骊 忧愁也好烦恼也好，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高兴也好喜悦也好，日子同样一天一天过去。 随着元旦小长假不断逼近，林瑶的工作也愈发的繁忙，忙到已经没有时间考虑其他，譬如关注杭城论坛。 林瑶原本也不是那么关注杭城论坛，只是不论她想或不想，但凡杭城论坛有那么丁点的风吹草动，蒋明淑都会迫不及待地告诉她，喊她一起去围观，现在的情况不同了。 自从小菇凉和忘尘分手的事在论坛上闹开后……不对，其实从圣诞节那天晚上的舞会之后，蒋明淑就再也没有主动和林瑶说起过杭城论坛上的任何事。即便林瑶主动提起，她也不乐意接这个话题。 林瑶不明白蒋明淑的态度为何转变得这么快，这么彻底，不过，有一点她说的是对的，当那个自称“爱她一辈子”的男人，向他昔日的心上人索要分手费那一刻起，杭城论坛上的一切都变了味。 几天后，当林瑶心血来潮，再度打开杭城论坛时，发现最醒目、最火热的帖子依旧还是原来的那些： “可笑我曾将这样的渣男奉若神明！” “怎么样判断你的她/他是不是也出轨了？” “男女交往后分手，到底应不应该向过错方提分手费？” “你的摄像头是如何被黑客入侵的？” …… 林瑶不知道小菇凉和忘尘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也无意深究，更不想作出任何评价。 但是在不明就里的外人看来，“出轨”和“渣男”这两顶帽子已经分别戴在小菇凉和忘尘的头上，再也取不下来。 网络就像是水，它可以是和风细雨，滋润人心，也可以是惊涛骇浪，具有毁灭一切的力量。 得益于小菇凉和忘尘之间这场惊心动魄的撕逼大战，也归功于小菇凉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和忘尘对撕上，无暇另开小号黑桃子不淘，再加上林瑶刻意低调的处理方式，如今，网友们已经把桃子不淘那点黑料抛之脑后，再也没人提起。 这算是一个意外的收获，至于其他，对于林瑶而言都已不再重要。 ****** 14：05，林瑶刚将手上的文件做好，点下保存，就接到了文先生的电话。 林瑶挺喜欢和（听）老前辈文先生谈天说地，加上已经有些日子没有接到文先生的电话，她心中雀跃。 不过，林瑶还是比较克制的，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林云的办公室。 林云就在里面，不过她特别爱美又特别怕冷，最近很少走出自己的办公室，而且她的办公室总是关着门，此时也一样。 电话那端，文先生的嗓音有些低沉，也有些沧桑，“午安~，请帮我找小~林~。” 不论什么时候，文先生的开场白都是这样，礼貌而又周到。 林瑶不由轻笑一声，回答道：“午安，文先生，我是小林。” 文先生也笑了笑，“小林啊~，你最近，忙~不~忙~？” 林瑶从善如流，寒暄道：“忙，但我喜欢忙一点，这样才充实！” “啊~~”文先生似乎对她的回答很满意，“是啊~，如果整天无所事事~，工作也就没有意义了~，忙一点才好~！” 林瑶“嗯”了一声，表示认同。 文先生的思维比较跳脱，而且他很有倾诉欲---喜欢讲故事，这次也不例外，他很快便打开了话匣子。 “我曾经到过你们那边~，我是说浙~江~，你们的省份~，那里的人~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天晚上~你们的秦董事长~带我去看了一家做Brake  pad的工~厂~，那里山路崎岖~，而且连路灯都没~有~……当时我就在想~，这里的人不仅勤~劳~，还这么节~约~，到了晚上连灯~都不~开~，这个地方怎么可能会不富起来~？” 在浙江，大大小小的民营企业遍地开花，经过十几二十年的发展，这些小企业有的已渐渐成长为模样企业，有的在短暂辉煌后就已谢幕，更多的则是还在生存线上挣扎。 在这些民营企业里，尤其是小微企业里，或是企业还没有上规模的时候，老板们往往都不像老板，他们会像工人一样在生产线上干活，而且他们干起活来比普通的工人更卖力。 曾经有学者做过一项统计，他们发现在浙江从事机械行业的中小企业主，大部分都是有残疾的，缺一两个手指的十分常见，只剩一两个手指的也不是没有。 上行下效，老板们都这么拼，作为员工不可能懒怠，所以大部分浙江人都担得起“勤劳”这两个字。 浙江人到底“节约”不“节约”？ 曾经有歪果仁描述过，他来杭州之前连想都不敢想的画面：某大妈骑个破旧自行车招摇过市，她车筐里放的黑色塑料袋，很可能装着几十万现金......应该够“节约”了吧？ 省会城市尚且如此，其他地方更甚。 可以说，“勤劳”、“节约”、“低调”是大部分浙江人的共同点。 不过在“节约”这件事上，浙江的企业主们其实要分两方面来评价。 一方面他们往往将全部时间、全部心血都投在事业上，个人享受几乎不存在，他们无疑是“节约”的。 另一方面，他们又愿意不惜代价送自己的儿女到国外学习，也舍得给自己的儿女买奢侈品、买豪宅、买超跑，所以他们又是不“节约”的。 如今华国游客在境外购物豪掷万金什么的已经算不上新闻，在这些华国游客中自然少不了浙江人的身影。 不过，文先生说的是“连灯都不开”，这到底是夸还是贬？ 林瑶一时接不上话来。 文先生兀自感慨一番后，忽然话题一转，“对~了~，你们秦~董~事~长~最近是不是经~常~不在公司里~？” “秦董事长”这个称呼，其实带了点调侃的意味，毕竟凌云实业只是十来个人的小小小企业。 林瑶此时方知，文先生打电话来的真正目的是旁敲侧击，了解老板们的工作状况。 林瑶自打进了凌云实业，一切都听从林云的安排，直到一个多月后才第一次看到传说中的秦董事长，她当然不会觉得秦董事长来不来公司有什么问题，但是对于文先生而言，想必不同吧？ 她与林云口径一致，“目前秦董事长不常过来，听说明年开始会常来公司。” 文先生“哦”了一声，又问道：“那秦~董事长平常都不管~你~们~的~吗~？” 林瑶实话实说，“林总每天都在公司，这里的事情有林总做主。” 文先生的语气有些低沉，“原~来~如~此~。” 林瑶忽而问道：“文先生，我听林总说，明年您会来我们公司看看？” 文先生笑笑，“啊~~~是~，到时候有什么需要我帮你带的~吗~？” 代购啊…… 林瑶推辞道：“不用不用，那样太麻烦您了。” 文先生坚持道：“不~要~紧~，我是老年人~，有很多空余时~间~，不怕麻~烦~。” 林瑶想了想，一本正经道：“其实……我缺个冰箱。” 说起来，林瑶绝对算得上实诚，她现在租住的小公寓里真的没有冰箱。 现在是冬天，有没有冰箱无所谓，但是天气热了就不一样了，她准备明年开春就买个冰箱。 不过她和文先生说冰箱，当然不是想让他买冰箱送给自己，而是…… “什么！！！”文先生惊呼一声，“你的意思~是~让我买个冰箱~，然后~背~到华国~？” 那怎么可能？ 林瑶笑得欢快，“我的意思是，我需要的东西这里就有，不用麻烦您。” 文先生被她逗乐了，他笑嘻嘻地说了两个字：“死~鬼~。” 林瑶一愣，听到这两个字，她脑补的画面都是某些老片子里才有的，浓妆艳抹的女子倚着门框，看到情郎后一脸娇嗔地甩一下小手绢，说道：“死~鬼~，才~来~！” 她读书少，不明白“死鬼”这两个字是不是也可以这么用？ 要不是文先生是男的，而且他快七十岁了，他说话一直都很正常，正常得不能更正常，林瑶觉得自己可能会想歪。 文先生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住，他正色道：“算~了~，这个问题~我还是问问你们的林总~和秦~董事长比较好~。” 这就说明，文先生是真的要来华国了！ 林瑶工作一年半了，还从来没有和客户见过面，想想就有点激动呢！ 第八十二章 很帅的小巴 - 遥望虹霓 - 玖骊 林瑶并没有等太久，事实上，她刚接完文先生电话，凌云实业就迎来了第一位外宾：一位瘦瘦高高的巴国客户。 巴国和华国的关系向来很铁，只是巴国的经济实力不怎么样，他们的购买力有限。 虽然从他这里接到大单子的可能性较小，不过他好歹也是凌云实业的第一位来访客户，怎么着也得把他拿下不是？ 这位巴国客户很年轻，大约二十出头，浓眉深目，小麦色肌肤，身高约190。 林云站在他面前都显得有些娇小了，林瑶这种腿短的自然是能站多远就站多远。 再说接待客户和与客户洽淡的活儿有六名外贸业务员在，根本轮不到林瑶头上。 因为这位巴国客户的来访，林云特意在西湖边某五星级饭店订了位置，陪同客户的有林云和六名外贸业务员，外加林瑶。 原本林瑶是不必参加这个饭局的，林云却还是将她给捎上了。 下班后，一行九人，挤在一部电梯里。 那边，简雯和巴国客户时不时聊两句。 这边，郑玉宁朝林瑶小声感慨道：“没想到这小巴长得这么帅。” 她这话一出口，电梯里霎时静寂无声，被赞“这么帅”的巴国帅哥回眸，朝郑玉宁和林瑶眨了眨眼睛。 林云则回眸睨了眼郑玉宁，以示警告。 郑玉宁震惊不已，她用口型对林瑶说：“他能听懂华文！” 是啊，虽然客户说的是英文，可是就凭他敢独自前来拜访供应商这一点，就说明他不可能一点华文都听不懂。 客户懂中文，这就意味着有些话她们不能当着客户的面来说，比如，遇到不清楚的问题时打电话求助。 幸好，郑玉宁刚才是在赞叹这位客户的美貌而不是其他，否则就太尴尬了。 一时间，凌云实业的众人面面相觑，她们既感到庆幸，又不无担忧。 林瑶没有参与之前的洽淡，并不清楚具体情况，但是林云在驱车前往饭店的路上打了个电话给秦董事长，希望他能过来救场......听起来，简文和客户似乎谈得并不顺利。 如果秦董事长出面，自然一切都能迎刃而解，不过很可惜，秦董事长忙，走不开。 也就是说，接待巴国客户的差事就这样落在了她们这群赶鸭子上架的娘子军头上。 这对于刚刚开张不久的凌云实业来说，真是一项不小的挑战。 林云神情凝重。 到达饭店后，简雯她们带着客户去了餐厅，林云则熟门熟路地带着林瑶走到饭店一楼的一处角落里，正当以为林瑶以为她有什么重要任务交待下来时。 林云却自顾自地买了两块芝士蛋糕！ 林瑶很是不解，她们来这里吃晚饭的，为什么还要买蛋糕？ 而且林云买了两块......等等，这两块蛋糕中，该不会有一块是给她的吧？ 林瑶喜欢吃蛋糕，可她更想留着肚子吃大餐，怎么办？ 直接拒绝的话会不会太不给面子？ 正当林瑶正胡思乱想的时候，林云将两块芝士蛋糕一起递了过来。 林瑶一脸的困惑。 林云居然是特地过来给她买蛋糕的？！ 之前的事情不是早就翻篇了吗？ 林云为什么还这么关照她？ 林瑶灵机一动，“谢谢林总，我可以把这些打包回去当做明天的早餐嘛？” 拿价值三位数的蛋糕作为早餐，林瑶只是想想都觉得很奢侈！ “抓紧时间吃掉。”林云淡淡地说道：“等会儿上了餐桌别像饿死鬼抬胎似的。” 轰------ 林瑶如遭雷击，她的脑子里空白了一瞬。 在过去的三个月里，林云时不时地带她一起出去吃饭。 林瑶一度以为那应该不仅仅因为自己是凌云实业唯一的单身狗，还因为林云比较欣赏自己，是挺光荣的一件事。 实际上，林云或许只是好奇她究竟有多能吃而已……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林云一直蹙眉抽着烟，而林瑶埋头吃着蛋糕。 ****** 因为考虑到该客户是***，林云订的是西餐，自助餐。 林瑶不是外贸业务员，和客户的交流轮不到她，所以她坐得离客户最远。 若是放在平常，她肯定趁机大吃特吃了。 今天不同，当她用五分钟时间吃下两块芝士蛋糕后，她发现自己已经没有胃口再吃其他！ 若是放在从前，林瑶肯定不相信自己还会有面对山珍海味却没胃口的这么一天。 原来那两块蛋糕这么管用！ 其实不仅因为那两块蛋糕，还因为林云那句，“上了餐桌别像饿死鬼抬胎似的”。 总之，她不得不承认，林云的方法立竿见影，非常有效。 这绝对算得上林瑶迄今为止吃过的最食不知味的一次自助餐。 林瑶在感到有些意兴阑珊同时，也注意到简雯那边似乎有些不太好过。 客户提出的个问题，简雯基本一问三不知，原因是她对产品和供应商的情况知之甚少。 简雯答不上来问题，其他人连答都不敢答，一个个都噤若寒蝉。 巴国客户的眉头越皱越紧。 林瑶有些看不下去了，她忍不住插了句嘴，“At  present，  we  have  thousands  of  brake  hoses，  some  of  which  we  have  reference  numbers  and  some  of  which  are  not.  If  you  have  samples，  we  can  produce  according  to  your  samples.”(目前我们已有上千款刹车软管，有些我们有参考号，有些则没有，如果您能提供样品，我们可以按照您的样品来生产。) 客户眼前一亮，问道：“Ahhh，sounds  good，  but  as  trial  order，  we  only  buy  100pcs  for  each  item，  is  that  workable?”（听起来还不错，不过作为试订单，我每款只买100个，可以做吗？） 林瑶沉吟道：“First  of  all，  we  should  better  check  your  samples  or  photos  of  your  samples，  if  we  already  have，  100pcs  is  acceptable  as  trial  order  to  start  our  business.”（首先，我们需要先看看您的样品或者样品的照片，假如是我们现有产品，就可以为您制作100个。） 客户挑了挑眉，“Yes，  I  agree，  so，  do  you  know  this  prouct?  I  mean  do  you  have  this  in  your  business  range?  If  you  don’t  have，how  long  it  will  take  to  finish  samples?”（我同意，你知道这个产品吗？我的意思是你们现在有做吗？如果你们没有，需要多久可以完成制样？） 林瑶从客户手中接过手机，看了看上面显示的产品图片，其实初步判断刹车管能不能做是很简单的，刹车管的结构多少是类似的，不同型号的大多只在于产品长度，以及产品所使用的金属配件的差别。 只要有类似的配件，就意味着可以做这款产品。 当然，如果产品内部结构特殊，国内厂家也有可能做不了。 根据巴国市场的特色，他们往往更注重价格，而非高质量、高要求，因此林瑶初步判断这个产品是可以做的。 “Yes，  we  can  do  it.”林瑶答道：“Generally  speacking，  it  takes  a  couple  of  weeks  to  finish  samples，  but  it's  the  end  of  year  and  we  have  a  large  backlog  of  orders，  we  need  a  little  more  time  than  usual.  However  we  will  try  to  finish  before  our  Lunar  New  Year  holiday，  that  is  before  the  end  of  next  month.”（我们可以做，一般来说，制作样品需要几周时间，不过现在是年底，我们有大量订单积压，需要比平常更多一点时间。不过我们会赶在农历新年假期之前，也就是下个月底前完成。） 客户耸了耸肩，“It’s  Ok，  then  how  about  the  price?”（可以，那么，这个产品的价格是多少？） 这就不是林瑶所能决定的了，而且就算秦董事长在这里也不可能光凭一张照片就报价。 林瑶朝他笑笑，“We  have  to  check  your  samples  before  make  quotations.”(在报价之前，我们需要看看您的样品。) 客户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似乎有些不妥，他回以一笑，“Yes，  you  are  right，  later  my  colleagues  in  Yiwu  will  send  samples  to  your  office.”(你说得对，稍后我义乌的同事会寄样品过来。) 林瑶记住了关键词：义乌，她十分客套地与客户寒喧道：“Ok，  waiting  for  your  samples，  and  then  we  will  quote  you  with  most  competitive  prices.”(好的，等样品到了，我们会报最具竞争力的价格给您。) 林瑶和巴国客户相谈甚欢，其他业务员却只能面面相觑，她们根本插不上话！ 林云已经憋闷很久，到这时才松了口气，她默默起身，走到过道上点了根烟。 她抽着烟，眼睛却时不时瞟向林瑶、简雯等人，若有所思。 第八十三章 狂欢夜 - 遥望虹霓 - 玖骊 12月31日，18：50 当林瑶写完最后一个邮件，并且按下发送键的同时，她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是蒋明淑的电话。 如今的蒋明淑一扫前些天的阴霾，再次满血复活了！ 电话那端，她嗲声嗲气地说道：“瑶~啊~，我说~，你到底好了没~有~？咱们说好的7点钟去TG做头发~，你可别拖~拖~拉~拉~的。” “蒋大小姐，我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啦，你先去TG，我随后就到！” 林瑶一边接电话，一边将电脑上的文件一一归类，然后关闭文件夹，动作连贯，一气呵成。 电话那端，蒋明淑犹在不满地哼哼唧唧，“你在搞~什~么~啊~？车子就快到你楼下~了，你给我下楼，听见了没有？赶紧下楼！” 林瑶愣了愣，她没想到蒋明淑会过来接她，不由诧异道：“我不是说让你先过去的嘛，你居然还在等我？” 蒋明淑一听她这话，立刻嚷嚷起来，“哎呀，谁~等你？我怎么可能会在等你？我只是好不容易才打到车，顺路把你捎上而已，你可别自作多情！” 原来，蒋明淑担心自己打不到车，所以故意让出租车绕道越洋大厦来接她。 明明很为别人着想，说起话来总是终恶声恶气的，这就是嘴硬心软的蒋明淑了。 林瑶可以想象电话那头蒋明淑一脸傲娇的模样，忍不住揶揄道：“得了吧，我怎么可能对你自作多情？” 蒋明淑一听，当即不依不饶起来，“听你这意~思~，你还看~不~上~我~，嗯~？” 这个问题，林瑶曾经认真考虑过，她要是个男的，肯定不会娶蒋明淑这种，太张扬，太跳脱……花钱也太大手大脚了，总之HOLD不住。 要娶就娶李淑兰那样的，温柔贤惠，会持家，会做家务，还会做菜……当然，前提她得是个男的。 林瑶是这么想的，但她不会承认，她反问一句，“那我先问问你，蒋大小姐，你想被我看上不？” 蒋明淑立刻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似的，尖叫起来，“反了天了，凭你也敢惦记本姑娘，滚犊子！” 瞧吧，其实蒋明淑也同样看不上她，她俩一直都是相互嫌弃的塑料姐妹情。 林瑶关掉电脑，又检查了门窗，这才下楼。 林瑶和蒋明淑接下来的行程被排得满满的，她们先到TGSALOON做头发、化妆、造型，然后马不停蹄地前往LA会所。 21：00，LA会所一年一度的跨年狂欢派对开幕在即。 会所外，车水马龙，灯火璀璨，会所内，觥筹交错，欢声笑语。 林瑶跟在蒋明淑身后走进灯光璀璨的大厅。 这是她从未接触过的陌生世界，衣香鬓影，纸醉金迷。 看着来往穿梭其间，穿着考究、打扮入时的男男女女，林瑶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裙摆。尽管她很不想承认，可她心里已经有点怂了。 林瑶在心里告诉自己：你不过是个小透明而已，这里有谁会注意到你？ 所以，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就好了！ 冷不防前面的蒋明淑停下了脚步，林瑶差点撞在她身上。 蒋明淑回眸望了望一身酒红色小礼服裙的林瑶，难得严肃地叮嘱道：“你别紧张，跟牢我，别乱跑，也别随便和人说话。趁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可以先去楼上包间里坐坐，等到时间差不多了再到现场参加跨年狂欢，知道了吗？” 林瑶一怔，被她这么一说，忽然感觉更紧张了怎么办？ 在她看来，去包间和一群陌生人待在一起，还不如在宴会大厅走走逛逛。而且蒋明淑应该是那里去见领导，她这个外人跟了去算什么意思？ “那是奥兰多的包间吧？”林瑶轻声问她，“要不，你去看看？我在宴会大厅等你怎么样？” 林瑶没猜错，那的确是奥兰多的包间。 按说，林瑶去了不合适，可是…… 蒋明淑犹豫片刻，她有些纠结地看着林瑶，说道：“来之前我听说了一些内幕，原来LA会所并不像我们以为的那样风光，其实，这里，有点，呃……”她说不下去了。 瞧蒋明淑那副支支吾吾，憋了一肚子的话却说不出口的样子，林瑶料想那定然不是什么好话。 LA会所的内幕？ 任何东西都是两面的，想必LA会所也是如此。 不明就里的人往往只看到LA会所菁英云集，光华万丈的一面，实则私底下也有那么些不为人知的内幕，不足为奇。 此时此刻，宴会大厅里人流如织，她们站在这里说闲话，很不合适。 蒋明淑改变了主意，“算了，不说了，反正我说了你也不明白！如果你不去包间，那我也不去，就在这里陪着你。” “那咱们就待在宴会大厅吧。”林瑶回过头，看到蒋明淑仍是一脸纠结的模样，忍不住打趣道：“之前是谁说这里有超多超有钱的长腿欧巴，让我一定要来看看的？我还想着没准还能误打误撞，邂逅一位高富帅，然后展开一段王子与灰姑娘的真爱呢？” “呵，真爱？你当是在拍偶像剧啊？”蒋明淑不无嫌弃地睨她一眼，“高富帅当然有，可是这些高富帅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原来你也知道的啊？”林瑶挑了挑眉，“谁知道你怎么回事，竟然担心那些。我可是一直都清楚地记得自己的身份，来凑热闹而已，至于其他，能有咱们什么事？” “我怎么了？”蒋明淑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还有，你能不能有点志气？” 期望邂逅高富帅是不行的，不抱任何期望也是不行的？ 所以，蒋明淑的宗旨到底是什么？ 林瑶简直哭笑不得，“谁说我没志气？我很有志气的好不好！其实我一直在等你搞定高富帅呢，到那时我的机会不是也来了吗？关键你得争气，得抓紧时间。我比你小一岁，等得及。” “哎呀呀，怎么好端端扯到这上头来了？”蒋明淑假装愠怒道：“你这个人到底会不会说话啊？” 不过，她们的初衷还真是来看看热闹而已，至于高富帅什么的，本就与她们无干，何必庸人自扰？ 想通了这一层，两个女孩相视一笑，她们把什么奥兰多的领导，或是LA会所的阴暗内幕都忘了个干净。 两人走马观花似地逛起了这个大约一辈子只能来一次的宴会大厅。 林瑶逛了一圈后，发现这LA会所的跨年狂欢派对真的是很不错。 她对LA会所知之甚少，但她也曾听说过，LA会所的主人原本是做美食的，是以LA宴会大厅的自助食品区，汇聚了全球的小吃、糕点、水果、酒水、饮品，种类繁多，琳琅满目。 虽然有点丢脸，但是这所谓的跨年狂欢派对于林瑶而言，无异于升级版的美食节，或者说国际版的VIP美食节。 不过，林瑶的理智尚未下线，也没忘记自己身上所穿的是修身连衣裙，她担心出什么状况，到底没敢多吃，只选了最心水的几样小吃，浅尝辄止。 至于酒水，她吸取了之前西餐厅那次教训，连碰都不敢碰一下。 她实在渴到不行，才拧开一小瓶依云。 五花八门的海内外美食，让人眼花缭乱的鸡尾酒就摆在面前，她却只能看看，这是多么地令人纠结？ 所以说，她到底为什么来这种地方？！ 第八十四章 一个愿打 - 遥望虹霓 - 玖骊 一楼宴会大厅里的人越来越多了，灯红酒绿，觥筹交错。 宴会大厅一角，秦容泽刚回神就见身旁梁凯文一脸兴味地瞧着他，俊脸上不免闪过一丝不自然。 梁凯文笑嘻嘻的，“董事长，她们似乎有点流连忘返。” “她们”自然是林瑶和蒋明淑。 至于“流连忘返”，这个词用得有点不太准确，毕竟蒋明淑和林瑶一直都在那里“流连”，根本没踏进包间一步，何来“忘返”？ 梁凯文一早就和蒋明淑说过，LA会所里的宾客含量绝非一般会所能比拟的。 能在跨年狂欢派对上获得一席之地的，要么是一些出身不凡的富家子弟，要么就是像董事长和他这样事业有成，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 其中不乏各行各业的菁英，甚至未来掌舵者，万一招惹就会不好收场。 他说的时候故意夸大其辞，为的就是让那两个姑娘别乱跑，乖乖跟着他和董事长。 凭着董事长出色的个人魅力，加上有他在旁推波助澜，想必林瑶小妹妹很快就会拜倒在董事长的西装裤下，然后……嘿嘿。 梁凯文相信，这一晚过后，林瑶小妹妹绝对会疯狂迷恋董事长。 董事长得偿所愿，他就成了功臣，而且是最大的功臣！ 往后，他再也不用半夜三更替董事长看二手房……呃呸呸呸，应该说是升职加薪、飞黄腾达。 为了早日实现这一宏伟目标，他决定积极一点。 梁凯文自告奋勇道：“董事长，我去找蒋明淑，让她和林瑶小妹妹到包间里来。” 秦容泽面上没有流露出一丝多余的情感，但他心里却颇不平静。 林瑶认得他和梁凯文，但她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蒋明淑既认得他也认得梁凯文，如果把她们一起邀请到包间里……那么他的身份就大白于天下了。 梁凯文迫不及待地想看到林瑶得知他身份时的反应，可他现在还不想让林瑶知道。 他不是有意欺瞒，只是觉得时机未到。 至于蒋明淑怎么想，那不在他需要考虑的范畴。 简言之，秦容泽并不准备和林瑶在包间里见面，可是，让那两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在一楼大厅里转悠，他又是一百个一千个不放心。 所以，他默许梁凯文邀请她们到包间里坐坐，等狂欢派对开幕时再去现场。 至于他自己，大不了去别的包间避一避。 说起来，要是往日里有这么好的机会拓展人际圈，秦容泽绝不会这样干坐着浪费时间，可是今天，看着四周谈笑风生的贵客、菁英，他只觉得索然无味。 他的眼睛一直跟随在那抹酒红左右，而那抹身影一直在食物区转悠，尝尝这个，看看那个，她每次只取一点点，可是过一会儿又会回来再取一点点。 她进了宴会大厅就没有离开过食物区，仿佛在这世上，根本就没什么比食物更吸引人的了。 他不禁怀疑，那些......真有那么好吃吗？竟然值得她来回地看，反复的品尝？ 宴会大厅不知何故发生了一阵骚动，隐约还有女子的尖叫声和男子的呼喊声交杂其中。 有人兴奋不已地说了句，“打起来了！” 这可真是LA会所建立至今发生的头一遭，所有人心中都有类似的疑问： 是谁在打架？ 为什么打架？ 因为事发地与食物区离得不远，林瑶在第一时间发现了那边的骚动。 不过，她发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蒋明淑不见了！ 林瑶当然不希望在那里打架的人是蒋明淑，也不认为她像是会在这里打架的人，问题是，那边传来的“啊啊啊……”太熟悉了！ 林瑶有种不好的猜测：在那边打架的，该不会是蒋明淑吧？ 她比谁都清楚，蒋明淑有多注重自己的形象以及这次跨年狂欢，应该不可能吧？ 虽然林瑶觉得蒋明淑打架的可能性极低，但她还是不管不顾地冲了进去！ “麻烦让一下！” “对不起，借过！” 等到林瑶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来到包围圈的中央时，眼前的一幕令她目瞪口呆。 一身黑色低胸礼服的蒋明淑正骑在一个男人身上，将他劈头盖脑一顿打。 而被蒋明淑骑在身下的那位明明在挨打，却红光满面，笑得格外灿烂。 这两人生动地阐述了什么叫“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这一幕也不只惊到了林瑶，事实上，现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秦容泽面无表情地看了那两人几秒，他默默别过头，找了处僻静的角落给LA会所的负责人打了个电话，打完电话他就回七楼包间了。 真的，不仅他丢不起这个人，奥兰多也丢不起。 更让他无法忍受的是，这么丢人的员工，奥兰多居然有俩！ ****** 这场骚乱发生后不久，LA会所的工作人员就赶了过来。 若是就这么被工作人员轰出去，那可就太尴尬了！ 林瑶急中生智，扯起蒋明淑就往外走。 宴会大厅外一条人迹罕至的过道上。 蒋明淑不满地摆脱了她的桎梏，嚷嚷道：“哎哎哎，我说你搞~什~么~呢~？跨年狂欢还没有开~始~，我们连现场都没有进去过，我才~不走呢~！” 林瑶不敢置信地望着蒋明淑，都这样了，她居然还想着跨年狂欢？ “你还知道自己是来参加跨年的？那你刚才干嘛呢？” 蒋明淑脸色一变，她说出了一句更让人跌破眼镜的话来，“谁~让他摸我胸？没当场打死他都算好~的了。” 林瑶再次怔愣当场，“你先说说清楚，到底怎么一回事？” 蒋明淑的神色有些不太自然，“刚刚你不是在食物区嘛~，我过去找你，那家伙就伸出手拦~我，正好碰到了这~里……”她指了指饱满的某处。 所以，真相是对方碰到了蒋明淑的胸，但他不是有意的，而且蒋明淑也知道这一点。 一般来说，女孩子都会介意自己的敏感部位被异性触碰到，但是不至于像蒋明淑这样，直接扑上去打人。 可蒋明淑显然不是一般人，而且她比较容易激动，对突发状况的承受能力比较弱，动不动就“啊啊啊啊啊啊……” 她确实做得出来这种事。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对方也是奥兰多的，并非蒋明淑提过的惹不起的行业大佬。 不对啊，人家即便不是行业大佬，也是奥兰多的大佬，凭蒋明淑一个小职员，这么做真的不要紧吗？ 她再想想，又觉得对方似乎挨揍都挨得挺高兴的，笑得那么灿烂，应该不至于事后找蒋明叔报仇吧？ 重点是他们架都打了，还被这么多人围观，接下来还怎么参加跨年狂欢？ 林瑶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她颇感伤脑筋地问道：“那你的意思是，还准备留下来继续狂欢？” 蒋明淑想也不想就答了句，“Of  course！” 林瑶无语，她觉得蒋明淑可能忽略了什么，要不要提醒她呢？ 蒋明淑将身上的衣服整理一番，见林瑶还在发呆，不满地反问一句，“当然要参加跨年狂欢，要不然咱们折腾一晚上为了什么？” 这真是个好问题，她们折腾这许多，到底为了什么啊？ 林瑶憋很久了，她忍不住说道：“你要不要先去洗手间看看……再决定？” 蒋明淑的语气不无嘲讽，“我又不是你，一直在吃吃喝喝的，哪里用得着去洗手间……”她似乎想到了什么，面上的笑容忽然凝固，然后疾步向洗手间走去。 不到一分钟，洗手间的方向再次传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啊啊啊啊啊……” 幸好LA会所的隔音不错，加上宴会厅那边的音乐比较欢快，才没有再次引得众人前来围观。 林瑶和蒋明淑最终还是没能参加跨年狂欢，她们甚至连狂欢派对现场都没有看到就匆匆回家了。 原因是蒋明淑打完一架后，造型全毁了，整个人看起来跟疯婆子没两样。 第八十五章 一个愿挨 - 遥望虹霓 - 玖骊 LA会所一共七层楼，一楼是迎送宾客的宴会大厅，二楼到四楼的被打通，设置成卡座和舞池，这里才是即将开始的狂欢派对现场。 五楼和六楼是对外开放的包间，七楼则是闲人免进的VIP专属包间。 位于七楼的奥兰多专属包间十分宽敞，不过这里既没有公主，也没有少爷，更没有盈门的宾客，只有秦容泽和梁凯文两个人。 他们神色各异地坐在沙发上，偌大的包间显得空旷而冷清。 气氛有点凝重。 梁凯文却对此浑然不觉，事实上，他被会所的工作人员带（救）回包间后，一直有种如坠云端的感觉。 之前他是为了董事长而去找蒋明淑和林瑶，按照他原本的想法是带她们到七楼的包间休息一下，吃点东西，聊聊天，培养培养感情。 结果林瑶那个吃货眼里只有吃的，蒋明淑则像老母鸡护小鸡仔似的，一直跟在林瑶身后，两人根本没拿正眼瞧过他。 梁凯文在她们面前晃悠了一阵，却被那俩忽视了个彻底。 梁凯文不乐意了，他鬼使神差般地凑过去，企图出其不意地拦住蒋明淑。 没想到的是，他的手无意中碰到了她身上最为柔软而富有弹性的部位。 “啊啊啊啊啊啊啊！”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蒋明淑已经出手了。 随着“嘭---”地一声巨响，他被将明淑大力掼倒在地，后脑勺狠狠砸在地板上。 蒋明淑的动作极其迅速，力量也极其惊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练家子呢。 梁凯文惊呆了，虽然他不曾像董事长那样学过防身术，但他到底是男人，就算凭他一八几的个头，七十多公斤的体重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掼倒，呃不，是撂倒，或是扑倒？ 这些用词似乎都不够准确！ 梁凯文下意识地爆了粗口，“握草！你发什么疯？” 梁凯文抬起头时，看到的画面是这样的：一位五官明艳、身材凹凸有致的大美人，正满面怒容地望着他。 原本他看不上蒋明淑，主要是因为她的妆容、打扮比较惊悚，如今却不一样了。 她妆容精致、眉目如画，一袭黑色长裙把她的好身段衬得分外妖娆，低头睨着他的样子，就像一只高贵美丽的黑天鹅。 蒋明淑美得颇具侵略性，她动怒的时候，这种感觉更明显，整人仿佛带着刺儿的玫瑰！ “你若再敢动手动脚，我定会让你后悔认识我！” 没等他反应过来，蒋明淑已经用一个极其生猛的姿势跨坐在他腰上，然后她的粉拳如同雨点般密集地落到他的头上、身上。 梁凯文瞬间面红耳赤，他手足无措地举着双手，直挺挺地躺在原地，半分也不敢动弹，他的唇角甚至无法抑制地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 梁凯文不知道自己究竟挨了她多少拳头，也不知道保持这个姿势多久，仿佛只是霎那间的事，又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 包间里，梁凯文一脸陶醉地回忆道：“就在那一刻，我的心跳骤然停顿了几秒，然后，忽然咚咚咚咚咚咚，欢快地跳动起来，快得好像跳出我胸膛了似的！我想那应该就是爱情来了的感觉，董事长您懂我的意思吗？我想，我爱上她了……” 秦容泽盯着他看了许久，实在看不惯他满脸鼻血还一副心驰神往的蠢样。 他抿了抿唇，忽然抓了一大坨纸，粗暴地拍在梁凯文脸上，几乎将他整张脸盖住。 秦容泽扔下一句，“自己擦干净。”然后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梁凯文胡乱揩了揩脸，此时他的鼻血早已止住，凝固在脸上，用纸巾擦不下什么来。 他看着董事长扬长而去的背影，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他怎么好像一个被吃干抹净的小女人似的，而董事长就是那个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的......渣男。 梁凯文吓得浑身一个激灵，不对，他喜欢的是蒋明淑，蒋明淑，蒋明淑！ 明淑，多好听的名字啊！ 明艳淑丽，多符合她的气质和形象！ 梁凯文一想到蒋明淑就满心欢喜，反正董事长一早就说过，只要不影响工作，他不反对。 梁凯文原本是一千个一万个不乐意和蒋明淑扯上什么关系的，可是现在不同了。 梁凯文发现，不论蒋明淑那张脸，还是她那副身材，或是她的个性......她一切的一切都太符合他对另一半的期待和想象了！ 他的心已经完全沦陷。 现在他比谁都庆幸，董事长看上了林瑶，这样一来，他就有更多的机会，名正言顺地接触蒋明淑。 林瑶是蒋明淑的朋友，董事长要是和林瑶在一起……嘿嘿，那可就有意思了。 以蒋明淑的性子，她一定可以把林瑶管的死死的。 林瑶又可以把董事长管得死死的，四舍五入一下就是他和蒋明淑把董事长管得死死的…… 梁凯文发现自己找到了一个在董事长面前扬眉吐气的机会，而他实现这一切的关键在于蒋明淑！ 他必须尽快把蒋明淑变成自己的女朋友！ 诶？似乎有什么跑偏了？ 可是他顾不上了，因为爱情来了！ ****** 秦容泽在确定林瑶和蒋明淑已经离开LA会所，并且梁凯文并无大碍后，他便驱车返回城西了。 梁凯文那番疯言疯却如同魔音灌耳般，始终回响在他耳边。 “就在那一刻，我的心跳骤然停顿了几秒，然后，忽然咚咚咚咚咚咚，欢快地跳动起来，快得好像要跳出我胸膛了似的！我想那应该就是爱情来了的感觉，董事长您懂我的意思吗？我想，我爱上她了……” 梁凯文被蒋明淑在大庭广众之下揍了一顿，然后，他宣称自己爱上了蒋明淑。 这听起来简直跟开玩笑似的，不过，秦容泽早已看出来梁凯文对蒋明淑的不同。 一开始，他让梁凯文找蒋明淑打听林瑶的事，梁凯文总是推三阻四，还非要他给经费。 而且他每次勉为其难地和蒋明淑“约会”完，都有一肚子的牢骚。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梁凯文变了。 秦容泽在得知程娇倩的婚讯后，已经幡然醒悟，他有意疏远林瑶，梁凯文却仍在不遗余力地为他们创造机会，譬如杭城之夜化妆舞会，又譬如这次跨年狂欢。 要知道蒋明淑和林瑶向来是形影不离的，有林瑶在的地方必定也有蒋明淑。 梁凯文或许没有意识到，其实他早就喜欢上蒋明淑了，只是到今天才发现而已，这算不算当局者迷呢？ 当局者迷啊……秦容泽忽然想到了什么。 如果说梁凯文的转变是因为蒋明淑，那么他自己呢？ 秦容泽向来对于夜场不感兴趣，之前要不是LA会所的幕后老板和他关系匪浅，他根本不会来这种地方。 这次则是因为梁凯文的提议。 他并不像梁凯文以为的那样，想趁这个机会对林瑶做点什么，他甚至没打算和林瑶碰面，但是…… 他为什么一听说林瑶会来LA会所参加跨年狂欢，就急慌慌地来了？ 他为什么会抛下堆积如山的工作，像个愣头青似的守在越洋大厦楼下？ 他为什么去朝阳小区买二手房，以及为什么买二手车？ …… 其实他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只是他还不肯承认罢了。 第八十六章 很多很多好吃的 - 遥望虹霓 - 玖骊 元旦这天，林瑶特地起了个大早，她挑了衣柜里颜色最鲜艳的一件外套穿上，然后出发了。 途经朝阳小区的公交车非常多，到车站有好几条公交线路可供选择，林瑶很快就坐上其中一辆。 文女士从车站出来时，林瑶也刚好到车站。 文女士特别爱打扮，还特别喜欢穿颜色鲜艳，花样繁复的衣服。这在城里老年人中还是挺常见的，可是放在她老家，那就比较稀罕了。 今天文女士这一身黑底红花呢子大衣+黑色修身长裤的搭配很出彩，就是放到城里都能算得上时髦。 唯一与她不搭的是边上那只足有一米高的编织袋。 不用说，那里面装的肯定就是文女士之前和她说起过的“很多很多好吃的”。 确实很多，多得吓人！ 林瑶只要一想到等下她得把这只麻袋扛回家就感到生无可恋，一时有些不敢靠近。 文女士一看到林瑶就兴高采烈地朝她挥手，“瑶~~啊，我在这里！” 文女士的嗓门大，引得过往行人纷纷侧目。 他们都注意到了她身边那只巨大无朋的编织袋，也清楚地看到了那上面极醒目的广告语：“多吃快长---双胞胎小猪饲料”！ 林瑶原地石化。 文女士见她站在那里发呆，不满意地冲她喊道：“你快过来啊，这里头的东西可都是带给你的。” 文女士讲的是方言，不过车站里的行人有不少人和她们一样来自省内周边，多少能听懂些，有人摒不牢了，“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林瑶恨不得挖条地缝，钻进去，“妈，您快别说了，赶紧走。” 文女士急道：“走什么走？我可扛不动这玩意儿，你来！” 林瑶涨红了脸说道：“您都扛不动，我怎么可能扛得动？！” 文女士愣了愣，她看看女儿白白净净的小脸，还有粉粉嫩嫩的小手，看起来还真不是干活的料，不由懊恼了，“都怪你爸，装得这么多，谁扛得动啊？” 林瑶不是第一天认识她，哪能不知道底细？ 林家里里外外、大大小小的事，都是由文女士作主的。 “您是怎么把它带到这里来的？” 文女士其实没什么心机，她脱口而出，“当然是你爸帮我扛进车站，还送上车的，刚才是司机帮我拎下车的，不然我怎么可能搬得动啊？” 老林能扛动这个麻袋，问题是老林没来杭州！ “那咱们怎么办？” “是啊，怎么办？” 母女俩面面相觑。 林瑶提议道：“那我打车吧？”不是她不乐意打车，而是…… 文女士一听到打车就觉得肉疼，“车站离你那里不少路吧，那得多贵啊？” 林瑶颇感无奈，“不然这些怎么办？”她指了指文女士身边那袋“双胞胎小猪饲料”。 林瑶原本打算带文女士坐公交的，这样既能带她熟悉公交线路，又能让她看看看沿途的风景。 可是有这袋“双胞胎小猪饲料”在旁，别说她们母女俩根本上不了车，就算真能坐上公交，大概也会成为别人眼中的“风景”吧。 “那倒是。”文女士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她埋怨道：“都怪你爸，他说装满了也没多重，我就让他装满了，结果……里面都是花生芋艿之类的东西，能不重吗？” 老林当然觉得不重，可她们不是老林。 小马过河的道理……好吧，文女士没学过，毕竟她连小学一年级都没上完。 “等等……”林瑶惊得瞠目结舌，“您说，这里面装的是花生和芋艿？” 带点花生过来倒也罢了，带芋艿过来是要干嘛？ 在农村，品相不佳或吃不完的芋艿......还真是常常用来喂猪的。 文女士自豪地答道：“是啊，自己家种的，可好吃了。” 林瑶苦笑，“那您少带一点就行了，带这么多干嘛？我又吃不完。” 文女士横了她一眼，“你这孩子，谁让你一个人吃了？你就不能带去公司里分一分，左右邻居分一分。到时根本不用担心吃不吃得完的问题，我还担心你不够分呢，要不然，我干嘛让你爸装这么满？” 果然是文女士让老林装这么满的…… 林瑶刻意略过这一点，没话找话，“哎，这袋子谁选的？” 文女士不无自得，“当然是我选的啊，又大又干净，而且本来产是装，呃……吃的，没错，装过吃的东西，保证安全。” 林瑶识字，当知道这是装过吃的，给小猪吃的饲料嘛。 文女士不识字，她可能看不懂那上面的广告语？ 算了算了…… 林瑶挽了挽袖子，说道：“走吧，咱们加把劲，一起把这个麻袋拖到打车的位置。” 文女士一听要搬麻袋，顿时又不乐意了，“都怪你爸爸，也不管我们两个弱女子拿不拿得动，就给我们装这么多。” 这会儿又是老林的错了。 从小到大都这样，功劳都是文女士的，错的永远是老林。 要是林瑶实在看不下去，说那么几句自以为的“公道话”，文女士就会掉转枪头，集中火力批评教育林瑶。 最让林瑶受不了的是，每逢这个时候，老林绝不会坐视不理，他必定帮着文女士一起批评教育她。 回回都这样，从来没有例外。 林瑶渐渐习惯了，他们两口子爱咋咋地，她这个“外人”千万不要搭话，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就好了。 说到底，文女士现在这脾气是被老林惯出来的。 等出租车期间，文女士也没闲着，她一脸不满地觑着林瑶，“我说你这孩子，怎么看起来跟块木头似的，你小时候的机灵劲上哪儿去了？还有你这身打扮，你出门前照过镜子没？怎么打扮得比我这个老年人还老气？” 文女士身上穿的那件簇新的呢子外套，确实要比林瑶身上这件去年买的棉袄洋气。 文女士不无怀念道：“我可不是吹牛啊，你小时候，那时候，我给你打扮得啊，真正是村里一枝花……” 老林长得不怎么样，小个子、小脸、小鼻子、小眼睛……唯一的优点是皮肤白，但是在农村里劳作的男人不需要一身白皮肤。 文女士长得不比老林强，小个子、黑黄皮肤、高颧骨、塌鼻梁，唯一的优点是眼睛大。 林瑶十分幸运地挑了两人身上的优点长，小脸蛋、白皮肤、大眼睛，个子虽然不高，却也远远超出了文女士的预期。 林瑶从小在别人的赞美中长大，她真的曾是村里一枝花，一方面是她的确长得标致，另一方面也是文女士的功劳，怎么鲜艳，怎么花俏，就怎么给自家闺女打扮。 幸亏林瑶底子好，即便再夸张的款式、再鲜艳的花色都能驾驭，结果文女士一发不可收拾，在沉迷奇装异服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什么大红大绿大花的衣服都敢买给自家闺女穿。 林瑶就这么成了人人赞叹的“村花”，一眼望去，眼睛都能被晃花那种。 她那时候太年轻，听不出人家的言外之意，直到她到杭州上学时才发现，别人根本不是这么穿的！ 可惜林瑶明白得太晚，由于她一开始几个月穿的都是文女士给她准备的风格大胆的乡下时髦装扮，她在班上，甚至在全校都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到哪儿都被人指指点点，她成了大家重点关注和取笑的对象。 正是这个原因，她在杭州读书的这些年几乎没有朋友，更别说男朋友了。 林瑶在大学里唯一的朋友是蒋明淑，她们成为朋友可不是因为相互欣赏。 那时的蒋明淑由于异性缘太好而受到了其他女生排斥，林瑶则是别人眼中的异类/奇葩，两人都没有朋友，于是同病相怜，成了朋友。 不过，仅此而已，她们的感情至今也没有升华到相互欣赏的地步。 这简直是她的黑历史！ 正是从那时候起，林瑶越来越不注意自己的形象，并且怎么低调怎么穿，最好所有人都注意不到自己。 林瑶在文女士面前穿颜色鲜艳的衣服只是为了彩衣娱亲而已。 譬如她身上这件橙黄色棉衣就是去年过年前买的，她回老家才穿。 如今为了迎接文女士，她再次穿上了这件“彩衣”，不曾想，文女士还是嫌她穿得太素！ 林瑶觉得，她真的已经尽力了呢。 第八十七章 真正目的 - 遥望虹霓 - 玖骊 从车站里出来后，选择打车的旅客很多，抢车很平常，加上出租车司机也不高兴载她们这种拖着几十上百斤农产品的乘客，可想而知她们打辆车有多么不容易。 林瑶和文女士好不容易打到车时，都已经累得不行。 林瑶喘着粗气说道：“妈，这边城里人相互之间几乎不串门的，我们送的东西，人家未必敢收。再说芋艿这种东西，杭州并不是没有……” 文女士嗤笑一声打断了她，“那是他们没见过老林种的芋艿，咱家的芋艿，个个都圆滚滚的，一个虫子疤都没有，口感也特别好，软软糯糯，这么好吃的芋艿市场上根本买不到。” 其实，老林就是种芋艿拿到市场上去卖的。 林瑶抿唇，不语。 文女士意识到吹牛吹得有点过头了，“我的意思是，杭州市场上肯定买不到。” 这一点林瑶也承认，毕竟老林的业务范围没有这么广。“那倒是。” 文女士愈发得瑟，“只要他们吃过老林的芋艿，下次肯定还想吃。” 林瑶惊诧不已，“您是来杭州推销芋艿的？” “切，你当你妈我是什么人？”文女士一副你别小看我的表情，“我主要是来看看你有没有找对象的，帮你把把关，顺便玩一下。” “把什么关？用不着！”林瑶被她吓了一跳，断然拒绝，“没有人需要您把关！” 文女士的脸色微变，“你这孩子怎么回事？上班一年多了，怎么还没有对象？” 林瑶反问道：“去年您还再三叮嘱我不要早恋呢，这么快就担心我嫁不出去？” 文女士当然不会承认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妥，“去年是去年，那时候你不是还没毕业嘛，我担心你一门心思谈恋爱，不好好学习。而且，你要是毕业后直接嫁人，那我投出去那么多，岂不是一点回头钱都见不着？” 回头钱是个什么鬼？ 林瑶一脸愕然，“所以，您不让我在学校谈恋爱是担心我毕业后赚了钱不给你用？” 文女士横了她一眼，“你这孩子，跟我提什么钱不钱的，我自己有钱，会在乎你那点钱？” 林瑶困惑道：“那您说说，您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人家英英还在上学就找好对象了，听说她对象老家是瓦镇的，地方可好了，而且那家的长辈都是老师......唉，我说，你都工作一年多了，怎么可能还没有对象啊？”文女士盯着她，问道：“你是不是在骗我？怕我知道了会反对，所以不敢告诉我？” （注1：英英---林瑶的小学同学，比林瑶小一岁。） 知女莫若母，林瑶之前和秦文远住一起的时候，确实有意瞒着文女士，结果……幸好瞒着，要不然以文女士的性子，大概不会善罢甘休。 林瑶试图转移话题，“我不是和你说了嘛，我是和一对小夫妻住一起。” “这和你找对象有什么关系？”文女士的脑筋挺灵活，不怎么好忽悠，“行了行了，你说我信，你这孩子也太木讷了，该找对象就找，人家鹏鹏比你小好几岁，都找过好几个了，你说你怎么回事？” （注2：鹏鹏---村里养猪大户的儿子，比林瑶小三岁。） 林瑶一点都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要不我们还是聊聊芋艿吧，或者那只编织袋，诶~那只编织袋挺别致的啊，您还没说哪儿来的？” 文女士耳聪目明，反应也快，立刻听出了她的嘲讽之意，“这编织袋哪儿不好了？家里只有复合肥的袋子，我琢磨着不太合适，特地找鹏鹏家要了这只装过饲料的袋，还洗得干干净净，你可别不识好歹。” 好吧，林瑶不得不承认，文女士用这个编织袋有她的良苦用心，“我知道，我也没说这个袋子不好。” 文女士一向得理不饶人，“不仅不能说，想都不能这么想！我大老远来看你，还给你带这么多好吃的，我容易嘛我？” “太不容易了！妈辛苦了，我给您揉揉肩。”林瑶为了巴结文女士，节操都不要了。“妈，您腿酸不酸，要不要捏一捏？” “滚边去。”文女士推开她的手，“真要为我着想，就找个对象吧，我可不想到时候英英妈妈、鹏鹏妈妈都当外婆、当奶奶了，就你还没嫁出去，多丢人！” 林瑶又是一惊，“您怎么又绕回来了？咱们今天不说这事不行吗？” “不行！”文女士不满道：“要不然我来杭州干嘛来的？” 林瑶这下是连假笑都笑不出来了，她没想到，就连一直反对她早恋的文女士也来逼她找对象，这到底是个什么世道？ “车子停在哪儿？”前头的出租车司机问道：“要不我给你们开进小区里吧。” 林瑶急忙答道：“师傅，您从北门入，直行，最东面。” 出租车司机一口答应。 下车时，付的车费是67元，文女士又是一通哇哇乱叫，直呼太贵，肉疼得不行。 等到她们吭哧吭哧将足有六七十斤重的麻袋搬上三楼时，两人都累得快喘不过气来。 林瑶不失时机地做起了思想工作，“您看，您和老林辛辛苦苦带给我这么多，可我就一个人，根本吃不完，这样太浪费了。” “就是。”文女士这时也真累了，颇感认同道：“还不如给你带米过来。” 林瑶再次僵住。 假如用这只麻袋来装米，大概能装六七十公斤。 她不敢随便接话，否则文女士下次会让她扛一两百斤大米。 不用怀疑，文女士绝对是这种人！ 文女士不悦地蹙起眉，“我辛辛苦苦给你送吃的过来，你那是什么表情？” 林瑶赶紧露出一抹甜甜的笑，“我只是怕您累着，况且我也吃不了多少，不用带这么多东西。” 她一边说着，一边手忙脚乱地掏出钥匙包，将外面的老式防盗门打开，然后是里面的门。 “林姐回来了？”李淑兰笑容可掬地迎出来招呼，“阿姨来了，请进请进！” 文女士脸上也恢复了笑容，“你好你好！”她的地方特色普通话，湖建人李淑兰听不太懂，不过也会意了。 两人站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地寒暄起来，居然相谈甚欢。 林瑶则继续当苦力，吭哧吭哧地将那大袋“双胞胎小猪饲料”拖进屋，然后再将外面的门关上。 李淑兰惊讶道：“阿姨带了这么多东西啊？” 文女士用家乡普通话答道：“都是家里种的，外头吃不到。” …… 花生、芋艿这种东西，外头怎么可能会吃不到？ 林瑶有些听不下去，加上她已经累得连吐槽的力气都没有，便自顾自回房间了。 文女士见林瑶进房间，急忙也跟着她进屋。 她在林瑶十来平米的小房间踱了几步，不无嫌弃道：“你这间屋子也太小了吧？” 林瑶没好气道：“城市里的房子和农村里的房子当然不一样。” “确实不一样。”文女士对此十分认同，“比家里的猪圈还小。” 林瑶皱眉，这……是事实。 林瑶家里虽然算不得多富裕，但农村里的房子都挺宽敞，加上一个院子，光占地面积就得有上千平米，何况还是三层小楼。 她家的猪圈都分内间和外间，不比这套小两居小多少。 只是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不对劲呢？ “妈妈！” “我又没说你是猪，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文女士摆出了一副你要那么想，我有什么办法的态度。 林瑶没辙，她和文女士一向不怎么谈得来，其实她活了二十多年都没搞懂，为什么别人家的母女可以母慈女孝相处得那么融洽、那么和谐？ 说话间，文女士已经打开林瑶的衣柜，巡视起来，“你看看你，这都是些什么衣服？你每天穿着这样的衣服，哪个男孩子能看上你？” 又扎心了…… 林瑶无话可说。 第八十八章 皮很痒 - 遥望虹霓 - 玖骊 因为文女士的到来，林瑶整个元旦假期都没怎么待在家里，一直带着她到处跑。 早上带她灵隐寺烧香，拜济公，夜里带她去西湖边看音乐喷泉，还替她拍了许多照片。 文女士满意了，林瑶这个平素能坐着就绝不站着，能躺着就绝不坐着的懒货却累惨了。 欣赏完音乐喷泉，林瑶既累又饿，她提议道：“妈，等下我带您去吃好吃的，西湖醋鱼、龙井虾仁……” 还没有等林瑶把菜名说完，文女士就打断了她，“浪费那个钱做什么，回家我给你做好吃的，外面的饭菜不干净还贵，别浪费那个钱。” 等到林瑶路过超市，准备带文女士去买点菜时，文女士再次说道：“买什么菜啊？我不是带了那么多芋艿，不吃让它们都烂在家里吗？” 林瑶一脸懵比，“光吃芋艿怎么行？” “怎么不行？”文女士得意洋洋道：“光是芋艿，我就能给你烧出一桌子菜。” 文女士不是吹牛，她真的可以！ 清蒸芋艿、葱油芋艿、椒盐芋艿、红烧芋艿、芋艿烧豆腐、芋艿炖子排、芋艿汤、芋饺……都是她的拿手菜！ 这些都是林瑶从小吃到大的，她能不知道吗？ 林瑶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按照她们现在一天吃三斤芋艿的速度来算，只需要半个多月就能把这一麻袋芋艿吃完！ 只是，每天吃芋艿，她扛不住啊！ 这天夜里，文女士语重心长道：“瑶啊，有件事，妈妈本来不想告诉你的，现在看来，不说是不行了。” 文女士对她，一般都是横挑鼻子竖挑眼，不是嫌她笨就是嫌她懒，很少这么心平气和的时候。 林瑶有种不好的猜测，她脱口而出，“我是捡来的？” “啪！” 文女士赏了她一掌，幸好隔着厚厚的被子，不疼。 文女士斥道：“胡说八道什么呢？” 林瑶松了口气，“我跟您开玩笑呢，您继续说。” 文女士叹了口气，“妈妈年轻时相过亲……” “等会儿！”林瑶再次打断了她，“那人，该不会是我的亲生父……” “啪！” 亲字还没说出来，文女士又赏了她一掌。 亲娘咧，这一掌肯定没有手下留情！ 林瑶欲哭无泪。 文女士气不打一处来，“我说你这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林瑶赶紧求饶，“妈，我错了，我真的只是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而已，您说，您继续往下说。” 接连被林瑶打岔，文女士好不容易酝酿起来的凝重气氛变了，她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提起了往事。 *** 那是二十几前的一个冬天。 文女士经朋友的朋友介绍，认识了一个条件不错的小伙子，两人处得挺好。 那个年代，处对象都是奔着结婚去的，双方看着合适就该见家长了。 正式见家长那天特别冷，还正好是文女士的生理期，她身体很不舒服，肚子疼得厉害，脸色蜡黄。 更要命的是，她身上穿了件林瑶外婆从别人那里借来的，非常不合身的大棉袄…… 男方家里人见到文女士后大吃一惊。 他们一致认定文女士肯定有不为人知的隐疾，还说她看起来有点驼背，总之死活不同意他们的婚事。 好好的婚事就这么吹了，文女士受此打击，颓废了好几年，成了老姑娘。 后来才被林瑶外婆做主嫁给了老实巴交的大龄青年老林，让她看了几十年仍然看不惯的老林。 *** 这就难怪文女士如此在意穿着打扮了…… 林瑶有些出神地想着。 她不知道她们母女俩已经多久没有好好谈过天，也不知道是不是曾经这样掏心窝子说过话。 一时间，她感慨万千，说了句，“恐怕连老林都不知道这些事吧？” 文女士和林瑶说起这些惨痛教训，只是为了提醒一下自家闺女，让她平时能注意点自身形象罢了。 结果，她的傻闺女跟她提老林！ 文女士如同被人揪住了小辫子似的，气得差点没跳起来，她骂骂咧咧道：“这关老林什么事？你皮很痒是不是？” 林瑶愣住，她只是感慨一下而已，真不是文女士以为的那个意思。 不过，为了避免愈描愈黑，她选择了噤声。 静默一会儿，正当林瑶以为文女士睡着了时，听到她再次开了口。 “我对你找对象没什么特别要求，人实在点，对你好就行，最好门当户对。对了，我听说杭州人看不起外地人，你到时找个省内的，也和你一样在杭州打工的就好了。” 林瑶嗯了一声，她的想法和文女士差不多，找个实在点，能和她好好过日子的就行。 高富帅什么的，她从来没有奢望过。 母女俩难得达成共识。 文女士忽然说道：“对了，我来之前找人给你算过命。” 林瑶有点慌，“算什么？为什么要去算命？” 文女士很信那些神婆或是神棍的话，林瑶无法不担心。 “当然是你的姻缘。”文女士一说到这事就不无得意，“我找的可是麻车的神婆，镇上最有名那个。都说她算得准，我和英英妈妈一起去了趟。我为了给你算姻缘，花了50元！” （注：麻车---地名。） 文女士这个人有个特点，但凡买了什么东西，一定要告诉她花了多少钱，而且每个月赚到多少钱也一定要告诉她具体数字……不说不行，憋着难受。 因此，尽管林瑶已经离家五六年，但她依旧对家里的收支情况了如指掌。 50元……林瑶暗暗松了口气。 看来麻车的神婆是个有操守的好神婆。 问题是文女士算的是她的姻缘啊…… 林瑶真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去年上半年才从学校里毕业，您用得着这么急吗？” 文女士振振有辞，“这么重要的事当然是要提前去算的，难不成等你找了对象再让你们分开？” 说得好有道理！ 林瑶说不过她。 文女士继续说道：“麻车的神婆可是说了，你不能找南方人……” 林瑶急忙打断了她，“妈妈，整个浙江都算南方吧？难道让我找东北的？那里太冷了，再说往后回家过年也不方便！” 文女士一顿，继而不悦道：“谁让你找东北的？别找比我们南的就可以了。” 林瑶噤了声，她当然不信神婆的话，可是文女士深信不疑，她说什么都不管用。 既然如此，何必白费力气和她争论？ 大不了，以后不和南方人相亲就是了…… 不是，她本来也没打算相亲好不好！ 文女士又道：“神婆还说，你尤其不能找温州人，知道了吗？” 林瑶当然没意见，她在杭州，不在温州，而且她一个温州人都不认识，这根本就不是问题！ 往后再有人介绍她相亲时，她可以直接回绝，理由是“我妈妈找高人替我算过命，不能找杭州人/温州人/台州人/泉州人/广州人……” 这理由多好用啊！ 她原先怎么没想到？ 更妙的是，以后文女士问起她的感情生活时，她也可以说：“哎呀，说出来您可能不信，但我最近认识的男孩子都是温州人……”想必文女士就不催她了。 想到这里，林瑶的心情很不错，她不假思索地答应下来，“知道了，不找温州人。” 她答应得太爽快，而且语气太正常，没有哪怕一丁点的迟疑或窃喜。 从中，文女士得出了两方面信息：一、林瑶真的没有对象；二、她连目标都没有！ 这绝对算不上什么好消息！ “你真没有对象？”文女士惊奇道：“我听说别人上大学的时候都谈恋爱的，你怎么……” 呵呵，这就有点一言难尽了。 林瑶不想提及当年的黑历史，免得文女士气得嗷嗷叫，她果断甩锅，“妈妈不是说了嘛，反对我早恋，让我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拉倒吧你……”文女士自然不信她这番说辞，她问道：“你是真没有谈？还是谈过分手了？” 文女士蒙对了。 林瑶不想提秦文远的事，也不想被她刨根究底，“没有没有，一次都没有！” 文女士似乎松了口气，语气却又不无担忧，嘟嚷道：“我不让找你就真不找，你是不是傻啊？” 她不听话———文女士会不开心，她听话———文女士会觉得她傻。所以，她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文女士感到满意？ 林瑶不知道说什么好，“睡吧，妈妈，我明天上班呢。” “你说你，这么老实巴交的，唉……”文女士幽幽地叹了口气，“往后可怎么办呢？” 第八十九章 揍得太轻了 - 遥望虹霓 - 玖骊 元旦小长假结束后的第一天，蒋明淑睡过头了，她紧赶慢赶地来到奥兰多大厦23楼的考勤处时，正好迟到五分钟。 奥兰多对员工比较宽容，一般不会计较这么一丁点时间上的出入。 不过，这结果还是让她挺不爽的。 没有公司喜欢迟到的员工，也没有领导喜欢迟到的手下，哪怕只是区区五分钟。 蒋明淑沉着脸走进办公室，心里琢磨着要不要找组长解释一下。 可她迟到的原因是忘记设闹钟了，这并不是一个拿得出手的理由，没什么好解释的。 她注意到办公室里的气氛似乎有些异常，所有人都表现出一副忙忙碌碌的样子。 一般假期结束后，都会比平常忙一些，但也不至于一大清早就忙成这样啊。 蒋明淑有些诧异，她抿了抿唇，继续往里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大家有意无意瞥向她的目光有点怪怪的。 蒋明淑带着满腹的疑问走向她的座位。 她看到有个身穿白西装的男人，嘴里叼了一支玫瑰花，斜斜地倚在落地窗边看她。 是梁凯文，前几天被她胖揍一顿的梁凯文！ 此时的梁凯文全身散发着骚包的气息，他把放在身后的一大捧玫瑰花拿出来，递到她面前，朝她眨了眨眼，“送给你的。” 蒋明淑懵了一瞬。 这几天，她已经深刻反省过了，梁凯文是奥兰多的高层，他一会儿请吃饭、一会儿送包包，还送了她两张LA会所的跨年狂欢派对入场券.......她完全不领情也就罢了，还把人家给揍了。 所以，她见到梁凯文时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家伙来这里肯定是为了报复自己！ 当然，不论梁凯文有意刁难或是打击报复，都是无可厚非的，谁让她动手打人了，有错在先呢？ 不过他送上一大捧花是什么意思？ 这算哪门子打击报复？ 蒋明淑有些不明所以，但她还是朝他鞠了个躬，说道：“梁特助，之前是我不对，我太冲动了，希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我一马。” 梁凯文的脸色变了变，明淑误会他了！ 他哪里像是会找女孩子麻烦的那种人？ 他努力地扯起嘴角，大方道：“没关系没关系，那么点小事，我不会在意。我来找你是为了……” 为了什么？ 他的目的很明确，可是直接和姑娘说：我来找你是为了追求你……会不会显得太轻浮、太草率、太不够庄重？ 不仅梁凯文心中纠结，蒋明淑心里也七上八下的。 虽然他说没关系，蒋明淑却不敢当真，如果连在大庭广众之下把他揍得满脸血都是小事，那什么样才算大事？ 他这么说会不会是为了让她放下戒备之心，然后再给她一次沉重的打击？ 不过，打击报复她需要凹这种造型吗？ 难道他报复的方式是从气势上碾压她？ 等等，他送花是什么意思？ 蒋明淑不清楚这人为什么送货花，自然不肯接，“梁特助这花，送错对象了吧？” 梁凯文听到她这么说，顿时有些伤脑筋，再次重申，“我找的就是你，没有搞错。” 蒋明淑抱着胳膊，仰起脸，戒备地看着他，“可是这花我不能收，还有，我要工作了，麻烦让一让。” 梁凯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脑子里全是：明淑好美！凑近了看更美！原来她素颜比化了妆还美…… 他看得太入迷，以至于根本没听清蒋明淑说了什么。 蒋明淑的心情很不美妙，她今天起晚了，破天荒地没有化妆，身上胡乱穿了件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不知道从哪儿淘来的外套。 她这副形象若是在别的地方倒也凑合，放在奥兰多就显得有点砢碜了。 梁凯文却故意这样盯着他看，是几个意思？ “咳咳！”蒋明淑清了清嗓子，说道：“我要工作了，麻烦梁特助让一让！” 梁凯文不是个没眼色的，相反，他还挺擅长察言观色，清楚地看出了蒋明淑眼中的愠意。 梁凯文急了，他这会儿也顾不上表白了，“我真的只是来看看你，不会打扰你的，收下吧，你把花收下，我就走了。” 梁凯文不知道的是，他摆出一副你不收我的花，我就不走了的姿态，其实很让人反感。 蒋明淑的火气上来了，不过她既没有选择翻脸也不和他争论，而是撇下梁凯文，绕了个圈回到自己座上，然后一屁股坐下来就不去管他了。 梁凯文孤零零地站在那里，有点下不来台。 一贯从容自信的俊脸上掠过一抹尴尬，天生微微翘起的唇角噙着些许无奈。 办公室里的其他人虽然装出了异常忙碌的样子，实际上他们都支起了耳朵在听这边的动静。 任佳颖更是一直密切关注着这边的发展，“小蒋，小蒋……” 蒋明淑诧异地望向她。 任佳颖不停地给她使眼色，“收下，赶快把花收下。” 其他同事也是和任佳颖一样的态度，“小蒋，收下吧。” 蒋明淑不予理会。 任佳颖凑过来对她说道：“有什么事可以过后再说，大家都是同事，别在公司里闹得太僵。” 关键人家是董事长助理，岂是一般小职员得罪得起？除非不想留在奥兰多了。 好吧，她认输！ 蒋明淑倏地站起身，一把夺过他手上的花束，冷冰冰说道：“你可以走了。” 梁凯文第一次给女孩子送花，却是这样的待遇，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不论蒋明淑怎么对待，他都不会生气的就是了，他温声道：“那好，我去楼上了，有事你CALL我。”他笑眯眯地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好走不送！”蒋明淑朝他翻了个白眼，语气不善地警告道：“还有，你别再来打扰我工作！” 四周正在密切关注这边动静的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贸易七部的部长成刚在梁特助面前都是恭恭敬敬的，蒋明淑区区一个文员，真是够狂的啊。 要是惹怒了梁特助，她担待得起吗？ 关键是，贸易七部会不会因此而被迁怒，引发一轮大换血？ 众人越想越觉得事态很严重。 “哎哎哎，我听你的，都听你的！” 梁凯文的嗓门不小，众人听得清清楚楚。 梁特助非但不生气，还说他都听小蒋的？ 难不成，大家之前的猜测没有错，梁特助真的在追求她？ 这怎么可能呢？ 要知道梁特助可不是一般的助理…… 梁凯文一步三回头，他这会儿才注意到蒋明淑身上灰扑扑的衣服，脱口而出，“下班后，我带你去买衣服吧？” 蒋明淑一听，顿时勃然大怒，她站起身来大声说道：“你这人到底有完没完？！” 大办公室里的众人又是一阵心惊肉跳。 握草草草草草，这小蒋是要上天啊！ “我下班再来看你……”梁凯文小心翼翼地瞅着她愈发黑沉的脸色，改了口，“要不我把钱给你，你自去买几件衣服好不好？” 顺便他还掏出了钱夹。 梁凯文不会追女生，但他有钱，他不清楚自己有多少钱，差不多就是那种穷得只剩钱了的人，花钱几乎已经成为他的本能。 这一招通常非常有效，但是今天…… “不用！”蒋明淑仿佛受到了天大的侮辱，怒不可遏地甩开了他，“谁稀罕你的钱，还有，我警告你，别再来烦我！” 怎么会这样？ 梁凯文呆若木鸡。 成刚去49楼参加完早会，一回到办公室就看到蒋明淑正和人争执。 他没看清楚背对着他的那人是谁，但是，不论是谁，他们都不该在工作的地方吵吵！ 成刚绷着脸走了过来，他心里对蒋明淑的印象分一降再降，这小蒋究竟怎么回事？以前看她表现还算不错，如今却幺蛾子频出。 成刚本想直接呵斥一顿，结果一来就看见了手里还拿着钱夹的梁凯文，把他惊得眼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梁特助！你怎么来了？董事长有什么指示吗？” 他以为梁凯文来23楼是为了找自己，却不知道为什么和蒋明淑起了争执。 既然梁凯文找自己，那一定是董事长有吩咐…… 不过，董事长不是才给他们开完会么？ 接着他看到了搁在蒋明淑座位上那一大束火红的玫瑰。 成刚看了看周围的人，又看了看梁凯文和蒋明淑，隐约猜出来怎么回事了。 他的脸色顿时有些不自然，“梁特助有什么事打个电话就行，何必亲自赶过来？” 梁凯文直起腰，咳了咳，“没什么，我只是来看看明淑。” 明淑……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了呢。 蒋明淑掀了掀眼皮，有一瞬间，她特别想给这个二傻子来一刀。 由此可见，那天她揍得太轻了。 第九十章 你甘心吗？ - 遥望虹霓 - 玖骊 同样是元旦过后第一天上班。 简雯一早就收到了巴国客户从义乌寄过来的BRAKE  HOSE样品和意向订单。 在国际贸易的接洽过程中，客户往往会向好几家供应商同时询价，但是他的样品一般只寄给最有合作意向的那家。 收到客户的样品意味着已经成功了一半，只要价格、质量、交货期等方面能谈拢，这个订单就能真正确定下来。 这是凌云实业的六位外贸业务员迄今为止取得的最大进展！ 值得一提的是，这位巴国客户虽然是简雯联系的，真正将他拿下的却是林瑶。 早会时，林云提议，让林瑶将她手上的部分客户分配给不同的业务员去处理。 和之前让简雯帮忙做合同那次不一样，这些客户是直接分配给业务员们了，相当于给她们练手用，但是这些客户的业绩不算她们的，当然也不算林瑶的。 众人面面相觑。 这不仅意味着今后外贸业务员们要开始做白工了，也意味着林瑶即将到手的提成飞走了一小半。 林云的目光在众人身上转了一圈，表情冷淡的伸手去拿会议桌上的烟盒和打火机。 她取了一支烟，低头吸燃，说道：“你们这段时间的工作表现，我都看在眼里。要知道你们是业务员而不是报价员，整天等着客户来询价，然后报个价就万事大吉，这样下去可不行！” 六名外贸业务员都没有吱声。 她们现在确实每天到处发所谓的开发函，收到客户的询价之后，她们报完价就算完事了。 结果如林云所说的那样，一直没有进展。 除了简雯以外，其他业务员都已不算新手，但是她们原先所在的公司/工厂，情况和凌云实业完全不同，按照原来那一套是行不通的。 林云掸掸烟灰，继续道：“也不要以为做跟单就比做业务容易，如果连跟单的工作都做不好，凭什么从客户手中拿下订单？” 一位买家每天会收到多少开发函？发出去多少询价单？最后又收到多少报价单？不说成千上百，至少也有好几十份。 凌云实业的价格不见得是最高的，但肯定不是最低的，如何才能从众多供应商中脱颖而出？ 这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是林瑶就能拿下订单，短短几个月时间，她手上大大小小的订单已经多到旁人数不过来，为什么呢？ 这其中有一部分订单是凭着秦董事长和客户的交情拿下的，可是光凭“交情”这两个字是不可能拿下这么多订单的。 海外买家不是慈善家，他们来华国采购，最终的目的还是为了利益！ 要不然秦董事长为什么不在公司里凭交情接订单，而是去大企业上班？ 可见林瑶接连拿下订单，凭的还是实力。 她的实力从哪里来？ 林瑶一开始只是一名最最普通的内勤而已，内勤就是打杂的、跑腿的。 后来林云让她做跟单，也就是帮林云处理订单。 那时她英语口语、听力都不行，接到老外电话时急得满脸通红，说话结结巴巴的。 当然，有简雯在，感到紧张、开不了口的不止林瑶一个，其他五名外贸业务员也有类似的感受。 起初大家都认为业务开发迟迟没有任何进展是因为自己的邮件写得不够好，或是英语说得不够溜，是沟通方面的问题。 经过巴国客户这件事，她们终于意识到，原来光凭一口流利的英语根本没法拿下订单。 英语仅仅只是一项基础，她们还需要对产品、对流程、对供应商都有一定程度的了解，面对客户时才不至于一问三不知，才有可能从客户手中拿下订单。 所以说，且不管这些“老客户”订单算不算业绩，她们先出几批货练练手，等到真正面对客户时就有经验了。 林云和业务员们很快达成了共识。 林云捻熄烟头，侧眸看了眼一直默不作声的林瑶，说道；“小林，你今天下班前将手上的客户分配一下。” 林瑶点头，“没问题。” 林云松了一口气，“散会！” ****** 早会结束后，林云就把林瑶叫进了她的办公室。 林云抽着烟，眯着眼，似在思考怎么开口。 “我这么安排，你会不甘心吗？” 林瑶一脸不解的反问，“什么意思？” 林云如果真心征求她的意见，应该在开会之前和她商量，而不是开完会以后。 现在都已经成为定局，再问她甘心不甘心，还有什么意义？ 当然，这可以说明林云并不是完全不在乎她的感受。 林云脸上的神情有些尴尬，她自嘲似地笑了笑，“我的意思是，让你把手上的客户分给其他人，你甘心吗？” 这是个好问题。 林瑶手上的客户多，订单也多，但是分给六名外贸业务员后，就不多了。 不久前，林云为了让林瑶安心做跟单，还提出给她提成。 虽然只有区区0.2%，但是长期来看，她的损失不小。 对于林瑶来说，高兴是不可能的，但是也没有到不甘心的地步。 在她看来，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 她将手上的老客户分出去一部分之后，从眼前来讲，她无疑是吃亏的。 她拿下的每一个订单都付出了很多很多的努力，就算只是一个试订单也需要无数次电话、邮件沟通，来回寄送样品，反复磋商合同条款。 根据林云之前的提成方案，她只有在顺利出货并且和客户结清货款之后，才可以拿提成。现在她手上的客户大部分都还没有出货，这么一分出去，她就白白忙活了。 但林瑶很清楚，她并不是全然吃亏。 毕竟她的时间和精力是有限的，不论她的效率有多高都不可能承受无限的工作量。 虽然现在，这些客户带给她的工作量并没有超出她的处理能力，但是未来，不仅这些客户的订单会增加，新客户和新订单也会增加，总有一天她会处理不过来。 与其将来手忙脚乱、晕头转向，不如提早做出打算。 何况她有了富余的时间和精力，才能充分挖掘客户的潜力，和开发更多的新客户。 重点客户重点培养，比胡子眉毛一把抓强多了！ 林瑶心中有了计较，她挺直了腰板，说道：“坦白说，我是有些不甘心。不过您既然找我来，至少会把主动权交给我吧？” 林云似乎没想到她会说得这么直接，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那是肯定的，而且文先生和SAADH的订单肯定继续交由你来跟。我希望每个业务员手上有一两个客户，其他没有要求。” 意思是最大的几位客户还是林瑶的，小客户如何分配，则由她自己作主。 听到林云这么说，林瑶心中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她可以趁此机会名正言顺地将一些耗费大量精力却收获甚微的小客户分出去！ “明白了。”林瑶微微一笑，“那么我来说说我的方案，您看行不行？” 林瑶在脑海中过滤一遍后，当场将十几位客户列出，并且做出分配，还分析给林云听。 首先她将一位联系了一段时间，目前还未正式谈拢的米国客户分配给简雯，理由是简雯的英语水平最高，和米国客户的沟通无障碍。加上简雯新近谈下的巴国客户，她就有两家意向客户。 接下来，她又将手上一位即将谈拢的霓虹国客户和一位已经下订单，但是尚未出货的湾湾客户分配给郑玉宁。理由是郑玉宁的英语口语比较弱，这位霓虹国客户的英语水平和她相当，湾湾客户则是用华文交流。 其他几名外贸业务员也都分配到了即将下单，或是已经下单的客户。 客户的分配方案是按照林瑶之前提议的，把一国市场交由一位业务员负责的设想来的。 林云觉得这个分配方式挺好，好到超乎她的预期。 她补充道：“不过，到时她们若是搞不清楚，你也要带带她们。” 林瑶了然，这才是林云找她谈话的真正原因，“没问题。” 虽然她只是一名小小的跟单，但凌云实业对外是一个整体，她不可能看着她的同事出丑袖手旁观，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公司的利益受损。 林云心中登时一喜，脸上却不表露出来，“那就这么办！” 这样一来，她再也不用担心这些外贸业务员一天到晚无所事事了。 假以时日，业务员们的工作能力一定可以得到提高，就像林瑶一样，甚至超过林瑶！ 于是分配方案就这么定了下来。 林云和林瑶此时都没有意识到，林云已经开始将业务人员的工作交由林瑶来分配和安排了。 第九十一章 人生规划 - 遥望虹霓 - 玖骊 这天对于凌云实业的外贸业务员们来说，无疑是有纪念意义的一天，因为在她们加入凌云实业两个月后，终于摸到了订单这种东西。 虽然这些订单不是她们接的，将来也没有提成，但是通过处理这些订单，她们可以熟悉产品、熟悉业务，积累一定的工作经验，最后成功拿下属于自己的订单。 简雯很开心，因为她联系的巴国客户寄了样品过来，她即将成为凌云实业第一个做出业绩的外贸业务员。 郑玉宁也很开心，因为她分到的湾湾客户，订单快完成了，预计过年前就可以出货和收款。只要不出什么乱子，她的饭碗肯定能保住。 其他业务人员也是同样的道理。 在一片热火朝天、干劲十足的气氛中，林瑶是个例外。 她发现，把手上将近三分之一的客户分配给六名外贸业务员后，工作量骤然减轻不少。 她空闲到有时间思考未来，思考人生了。 不久前，林云问她的那句，“你甘心吗？”一直在她耳边回荡。 林瑶当然不甘心！ 她自从加入凌云实业，一直拼命工作、努力学习，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成为外贸业务员！ 可惜凌云实业不缺外贸业务员，老板只需要她好好做跟单。 林瑶同意了，原因是她别无选择。 如今林云让她将费尽千辛万苦做下来的客户拱手让人，她也同意了，原因仍然是别无选择。 如果能选择呢？ 林瑶一直以为自己没能成为外贸业务员是因为自身能力的欠缺和资历的不足，现在她已经向大家证明，自己的能力没有问题，那么资历呢？ 到底要拥有什么样的资历，她才有资格选择自己的岗位？ 到底要拥有什么样的资历，她才能对老板响亮地说出一个“不”字？ 林瑶陷入了沉思。 …… 抠抠好友名单上，柠檬不萌的头像忽然跳动起来。 蒋明淑一向很有原则，她上班时间从不聊天，今天怎么破例了呢？ 林瑶带着好奇心点开抠抠对话框，看到她了发过来的一连串的消息。 柠檬不萌：“啊啊啊啊！！！” 柠檬不萌：“好烦好烦好烦……我要烦死了！” 柠檬不萌：“啊啊啊啊啊！！！！” 桃子不淘：“（⊙.⊙）发生什么回事了？” 柠檬不萌：“我要疯了！” 柠檬不萌：“(╯#-_-)╯┴—┴” 柠檬不萌：“今天遇到一个神经病！我靠靠靠！” 柠檬不萌：“(╯#-_-)╯┴—┴” 桃子不淘：“(;??_??)你是女孩子。” 柠檬不萌：“(￣^￣)哼！用不着你提醒！” 柠檬不萌：“(╯#-_-)╯┴—┴” 桃子不淘：“到底怎么回事啊？” 柠檬不萌：“唉……一言难尽！” 柠檬不萌：“和你说了也没有用，唉……不和你说了，我去干活了。” 柠檬不萌：“88” 林瑶对着电脑一头雾水，其实她也想为蒋明淑分忧解难，可是人家显然不给她这个机会。 要打电话关心一下嘛？ 可她说的是要去干活，再打电话给她不合适吧？ 而且她在办公室里，肯定不方便说话。 要不然，以她的性格早就打电话来“啊啊啊”了，而不是发抠抠。 蒋明淑在大公司上班，她的座位四面八方都是人，就算有心找人倾诉也没有那个机会。 林瑶叹了口气，最后只回复了“哦，88” 柠檬不萌头像已恢复成灰色。 林瑶原本想和蒋明淑商量一下，明年要不要一起去报个什么班，自我升值一下。 不过，看情形蒋明淑这会儿没有心情和她讨论这些。 毕竟，闲得发慌的人是自己，不是蒋明淑。 林瑶叹了口气，算了。 ****** 下午时分，郑玉宁一从林云的办公室出来就神神秘秘地说道：“唉，你们知道吗？林总在预定年夜饭了。”她的语气中透着兴奋。 其他几名业务人员却是不信，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今天才1月4日，离过年还有差不多一个月，去吃年夜饭也太早了！” “小郑你该不会听错了吧？” 郑玉宁皱眉，小声嘀咕，“怎么可能听错，我刚才去找林总的时候，亲耳听到的，你们看着吧，等下就……” 林瑶听着这些人隐约入耳的议论声，没太在意。 像年夜饭这样的话题，如今的她并不是很感兴趣。 正好觑见简雯起身去接水，她想了想，也端着水杯跟着走了出去。 简雯面容冷艳，话不多说，但她其实是个挺好相处的姑娘。 简雯一回头就看到她，主动问了句，“我准备去新世界学英语，你去吗？” 林瑶没想到她还记着这事，“我觉得英语培训班不适合我。” 简雯轻轻抿唇，“也是，你现在英语口语没问题。” 被简雯这样的权威人士认可，林瑶心里有点小激动，“我打算明年去读夜大，唔，英语专业！” 上夜大可以系统地学习英语，而不单单只是强化口语，这比口语培训班更全面，更实用！ 若干年后，别人双本科，她双大专，想想也是挺带感的。 当然，这只适合林瑶，不适合简雯。 简雯想了想，点头，肯定道：“这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林瑶听了，心里又是美滋滋的。 她绕过简雯去饮水机那边接水，一边接水一边说道：“不过我有打算明年去报个班学西班牙语，到时咱们一起去？” 林瑶觉得，多掌握一门外语，将来在谈判桌上会更有底气。在各国语言中，她对西班牙语情有独钟，所以准备报班学习。 既然简雯也去新世界报班，到时她们可以选择相同的时间去上课。 她背对简雯，没注意到简雯已经越皱越紧的眉头。 “这样啊。” “嗯！” 林瑶回头朝她一笑，笑容带着浓浓的自信。 简雯若有所思。 上班+夜大+外语培训班，这一听就不可能同时完成！ 简雯好不容易才忍住没有开口打击林瑶。 正准备离开时，简雯又听到林瑶问她，“我还准备报个瑜伽班，你要不要一起？”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健康的身体是追求美好人生的根本，林瑶决定把瑜伽也加入到日程表中。 简雯错愕不已，“报这么多班，你觉得你学得过来吗？” “我准备一、三、五晚上夜大，周六周日上午学西班牙语，下午瑜伽。”林瑶看着她一脸震惊的模样，补充道：“我有时间，你知道的。” 单身狗的时间太多了，多到即便她报三个班还用不完！ 简雯抿唇，不置可否。 事实上，她觉得林瑶在逗她，要不然怎么可能有人在上班的同时学三样全然不同的东西？ 第九十二章 牛皮糖 - 遥望虹霓 - 玖骊 年夜饭算得上华国传统文化中浓墨重彩的一笔，对于绝大部分华国企业来说，吃过年夜饭，这一年才算完美收工。 到了年底，所有饭店的生意都格外火爆，为避免吃不上年夜饭，林云早早统计好人数，并作出了安排。 快下班时，林云迫不及待地宣布了聚餐地点和时间，凌云实业内，众人一片欢腾。 他们人少，全体成员加上亲属也不过堪堪两桌人，这种场合都是允许带家属的。 不过，这和林瑶没什么关系。 林云前脚刚走，办公室就议论开了。 郑玉宁不无得意，“怎么样怎么样，我就说快吃年夜饭了吧？” “快什么啊？还有十几天呢……” 林瑶并没有参与讨论，而是继续对着电脑做一份报价单，文女士在等她回家吃饭，她得抓紧时间把手上的活做完。 她的工作量减轻了许多，不过还是比其他人的工作量加起来还多。 半小时后，她很难得的和其他人一起下班了。 电梯里，站在林瑶边上的郑玉宁颇感新鲜地打量她一番，说道：“小林，马上就要吃年夜饭了，你看我们都是两个人，就你孤家寡人一个，不无聊吗？” 无聊，当然无聊，可是…… 林瑶叹了口气，“那有什么办法？”总不能别人吃年夜饭带老公，她带老妈吧？ 郑玉宁朝她眨了眨眼睛，“你是不是也该找个男朋友了？” 林瑶一噎，这真是她最不想听到的话题，没有之一！ “我才不要！过几年，当你们整天为了孩子的事着急上火的时候，还不知道会有多羡慕像我这样的单身贵族呢。” 郑玉宁忍不住笑了出来，“哈哈，那你得先成为贵族才行。” 有钱的才能称为单身贵族，没钱的就只是单身狗而已。 电梯里有对象的几个人都笑出了声。 作为唯一的单身狗，林瑶微窘，“反正我乐意。” 她并不是不想找男朋友，可这种事不是她想就能行的。 “哈哈哈……”郑玉宁当然看得出来林瑶只是嘴硬而已，调侃道：“你今天怎么这么早下班？该不会是有约会吧？” 林瑶有些不理解郑玉宁的思路，她的客户刚被分走三分之一，早点下班很奇怪吗？ 再说，别人不都是这个时候下班？ 说话间电梯已经到了一楼，电梯门被缓缓打开来。 林瑶矢口否认，“我怎么可能有约会？” 几乎是在同时，林瑶听到有人在叫她，“小林。” 来人不管长相还是嗓音，辨识度都很高，是梁辰。 林瑶的一颗心霎时提到了嗓子眼。 梁辰怎么会在这里？ 他，有没有听到她刚刚那句话？ 之前，梁辰在越洋大厦楼下蹲守，被她很不客气地骂了几句。 接着，她就遇到了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 按照正常思维，应该都会觉得，既然她已经有男朋友了，什么前男友，什么相亲对象都可以自动退散。 在那之后的差不多一个星期时间里，林瑶都没看到梁辰，便以为他已经知难而退。 以他们这种相亲失败还闹得不太愉快的情况，不仅完全没有再见面的必要，就算在路上偶遇都不必打招呼。 他这是要干嘛？ 梁辰这个人，林瑶算是领教过了，看起来忠厚老实，实则难缠得很，简直像块牛皮糖，一旦沾上甩都甩不掉那种。 林瑶的脸色渐渐黑沉。 电梯里的其他人在看到梁辰后，无不是惊诧不已。 郑玉宁瞪大了一双小眼睛，“小林，他是谁啊？” 林云、简雯几人正从电梯里往外走，她们的视线在林瑶和那位看起来四十来岁，模样黑、矮、胖、矬的男子身上来回穿梭。 林瑶尚且不能确定梁辰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这是她公司楼下，而且同事们都在，她绝不能闹出什么笑话来，更不能与梁辰纠缠不清，以免让人误会他们有什么不正常的关系！ 不过，就算梁辰真想和她扯上点关系也得她肯配合才行是吧？ 如果她完全不配合，想必梁辰的独角戏唱不下去了吧？ 电光火石间，林瑶已经想了很多，她决定：赶紧闪人！ 林瑶果断绕过他，疾步往电梯外走。 谁知梁辰根本不按牌理出牌，他并没有跟着林瑶走，反倒大大方方站在电梯口，同林云、郑玉宁等人打起招呼来，“你们好，我是来接小林下班的。” 林瑶正要离去的脚步像是被人摁了暂停键一般，猛然停住。 梁辰算是她的什么人，为什么要和她的同事打招呼，还说来接自己下班？ 这个说法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他一个三十好几的人不可能不懂！ 所以，他这是故意的吧？！ 林瑶知道梁辰这个人不止脸皮厚还有心机，却不知道他脸皮这么厚，这么有心机！ 在场所有人的眼神都变了，就连一向淡定的简雯，脸上也露出了讶然的表情。 梁辰把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他朝呆若木鸡的林瑶喊道：“小林等我！” 林云等人立刻将梁辰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问道：“你是小林的什么人？”、“你们怎么认识的？”、“交往多久了？”…… 林瑶原以为，正常人应该都不会觉得她和这样的男人能有什么瓜葛，她们怎么就能和梁辰八卦起来了呢？ 还有，她能放任梁辰继续胡说八道吗？ 林瑶心不甘情不愿地折了回去。 梁辰显然很满意，甚至有点得意这样的结果，他笑容可掬地朝众人微微颔首，然后作起了自我介绍，“美女你好，大家好！鄙人姓梁，是小林的相亲对象。” 他笑起来很憨厚，说话的语气很诚恳，任谁听了都不会怀疑他这番话的真实性。 事实上，他也没说假话，只是他这么说、这么做，很容易让人想歪就是了。 林瑶什么都不用说，她和梁辰的关系似乎就被坐实了，可她和梁辰哪有什么关系？ 那边，梁辰欲盖弥彰地向众人补充道：“目前还未通过她的考察期，正在努力追求她。” 谁在考察他？ 谁要他追求？ 林瑶心中的怒意开始升腾。 有人忍俊不禁，“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是郑玉宁。 林云则兴味盎然地看着林瑶，问道：“小林？真有这回事吗？” 尽管林瑶心里有一千个一万个不甘心，可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和梁辰相过亲！ 可是就这样承认也不行！ 到底要怎么样，她才能和梁辰撇清关系？ 林瑶想不出来，只得瓮声瓮气道：“以前同事非说要把他介绍给我，我就和他吃了一次饭，不过我是不同意和他交往也不会接受他的追求！” 意思就是真有相亲这回事！ “哦哦哦!”郑玉宁觉得自己抓住了关键词，“原来你们在相亲，相亲，哈哈哈……” 郑玉宁笑得花枝乱颤。 在场所有人的眼神都变了，就连一向最淡定的简雯，脸上也露出了讶然。 林瑶怔住了，这怎么叫在相亲？这不是明显相亲失败了嘛？难道她说得不够清楚？ 林云拍了拍林瑶的肩，她脸上的笑意也已绷不住，“要是定下来，过几天一起吃年夜饭，哈哈哈……” 什么跟什么嘛！ 林瑶竭力否认道：“没有的事，我和他是不可能的！” 虽然林瑶说的掷地有声，但她刚才还在电梯里说要当单身贵族的，其实悄悄地相了亲。 在这种情况下，即便她说什么，别人都很难再信她了。 关键是她相亲的的对象居然这么极品！ 太好笑了…… 凌云实业的几人都忍不住笑出声来，简雯抿着唇撇开脸去，双肩却抖个不停，显然也笑了，林云时不时抹一下眼角，郑玉宁笑得最夸张，已经前俯后仰。 梁辰眼神微微抖动了一下，他并没有说话。 林云揉着肚子说道：“不行，我得先走了，你们慢慢聊。” 林云一走，简雯等人也跟着走了，几人边走边说，时不时还发出阵阵爆笑声。 林瑶急得想挠人。 第九十三章 我还可以更过份 - 遥望虹霓 - 玖骊 林瑶猛然回过头，“谁让你接我来了？我不是早就和你说清楚了吗？让你别来，你为什么还来？” 林瑶急于撇清，却不想反而踏进了他的语言圈套。 梁辰眼梢一挑，唇角微微勾起。 他朝着离去的众人的背影，宣誓般大声说道：“小林，自从那天见到你，我一直对你念念不忘，虽然你现在还没有接受我，但我希望你知道，我对你是真心的。” 这时候正是上下班高峰期，越洋大厦楼下来往的人很多，人们纷纷侧目。 林瑶懵了一瞬。 她那天都已经让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假扮她的男友了，若说这样梁辰都看不出来自己的拒绝，她肯定是不信的。 梁辰在明知道她无意交往，甚至可能“已有男友”的情况下，还为了“追求”她而闹得人尽皆知是个什么意思？ “你要做什么，是你的事！”林瑶对他再也没有丁点的愧疚之意，咬牙切齿道：“但是如果再骚扰我，就别怪我不客气！” 梁辰面不改色，似乎对她的威胁毫不在意。 不远处的郑玉宁笑嘻嘻回过头，“小林，人家好歹也是你的爱慕者，你这样对他会不会太绝情了一点？啊哈哈哈……” 林瑶一点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的，事实上，她已经快要气炸了。 梁辰则不失时机地摆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我说过，我们的关系由你来决定。之前你让我在楼下等你两三个小时，我都没有一句怨言，以后我也会保持下去，不论刮风还是下雨，不论你打我还是骂我，我都无怨无悔，我会等着你，一直等下去，等到你愿意！” 谁让他在楼下等两三个小时了？ 谁要他一直等下去了？ 林瑶又不是完全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她好歹在外面读书、工作这么些年，多少也有点见识，并不是一点判断力都没有！ 梁辰仗着一副老实人的长相使苦肉计，他打的是什么主意不难猜测。 他分明是故意这么做，这么说，让所有人都认为他们之间有什么暧昧不清的关系。 这算哪门子爱慕者？ 假如梁辰真心喜欢、爱慕她，怎么可能用这种下三滥的方式逼她就范？ 如果现她在不能与梁辰撇清关系，往后，只怕再想摆脱他的纠缠就更不容易了！ 林瑶不想当一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她也只是看起来软弱可欺，绝不是毫无脾气！ 苦肉计是吧？ 打他骂他是吧？ 无怨无悔是吧？ 如你所愿！ “滚！”林瑶恶声恶气道：“听不懂人话了是不是？再次警告你，不滚我报警了！” 郑玉宁也不知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还是为了缓和气氛，问了句，“警察管这事吗？” 什么叫猪队友？这就是！ 林瑶带着怒意横了她一眼，郑玉宁脸上的笑意略僵，但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 梁辰言辞振振，“警察不会阻止我光明正大追求真爱。” 好一个“光明正大追求真爱”，凌云实业的几名业务员连同林云在内，都还没有走远，把他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林瑶知道，在场所有人回家后都少不得绘声绘色地讲一讲今天这番所见所闻，也必定会嘲笑她几句。 嘲笑不嘲笑还在其次，关键是梁辰这番暖昧的话语，肯定让她们都把她和梁辰联系到一起了吧？ 梁辰并未开口，但他眼中不无得色。 郑玉宁依然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站在那里。 林瑶忽然冲他一笑，勾勾手，她的手属于有点肉的那种，手指不是太纤细，但是胜在细腻透白，肉乎乎的居然也挺好看。 梁辰的心情一时有些复杂，却还是鬼使神差般地凑了过去。 谁料，“啪！”的一声，他被林瑶狠狠甩了一巴掌。 梁辰懵比。 郑玉宁惊讶地捂上了嘴。 凌云实业的众人俱都是一脸的震惊。 林瑶冷冷嘲讽道：“如果你非要犯贱，我管不着，毕竟我不是你妈！但是麻烦你别再让我看到你，不然我还可以更过份！” 撂下狠话，林瑶头也不回地走了，更准确地说是跑了。 林瑶是跑着去公交车站的，她一上车就给单清打了电话，开门见山道：“单姐，你的那位朋友今天又在我公司楼下。” 林瑶天性温柔和善，她从记事起就几乎没有和人吵过架，更别说动手打人了。 可是在刚刚那种情况下，她不动手不行。 像梁辰这种人，林瑶要是对他客气了，他只会得寸进尺。 非要让人对他很不客气，他才能稍稍老实一点，就是这么犯贱！ 直到这时，林瑶才发现，她打过人的那只手一直在发抖！ 电话那头，不明真相的单清依旧温声细气，“小林，上次我问过小梁了，他告诉我说，他们公司在越洋大厦有业务单位，他是去拜访业务单位的。小梁知道你也在越洋大厦，本想顺便去看看你，了解一下你的工作环境，没有别的意思，你误会他了。” 果然，梁辰是不会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的！ 林瑶冷哼一声，“是嘛，可他今天当着我所有同事的面说，说不论我怎么对他，他都会一直等下去，无怨无悔，这也没有别的意思，是我误会了？” 单清顿了顿，她不信梁辰会说这种话，可林瑶也不是那种胡言乱语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该不会是有什么误会吧？ 她就不明白了，这两个人相个亲怎么能相成这样？ 单清想了想，试着开解道：“小林，你不如反过来想想，如果他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向你表白，可见他对你是真心的。真心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恨不得让天底下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心意。” 林瑶发现，她和单清可能不是一国人，不然怎么完全没法沟通呢？ “你刚刚还说，梁辰有业务单位在越洋大厦，他是去拜访业务单位的，怎么又是因为太喜欢我了呢？”林瑶毫不客气地指出，“他真不真心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我很确定，我不会和他交往！如果你无法劝阻他这种骚扰行为，那我只有报警告他骚扰了。” 可能是先入为主的原因，单清始终不觉得梁辰的人品或是为人处事有什么不妥。 听到林瑶这么说，她忍不住替梁辰叫屈，“小林，你这样是不是太武断也太不近人情了？小梁和我说过，他连你的手都没有拉过，你就要报警，我倒是不信，警察还能管自由恋爱不成？” 自由恋爱是这么理解的吗？ 还是说，非要等木已成舟，才能收集证据控告他？ “总之他说什么你都信，我说什么都白搭是吧？”林瑶冷笑，“既然如此，我和你就没什么可说的，我已经再三提醒，如果还有下次，我直接报警好了。” “小梁对你这么痴情，你怎么就这么固执呢？”单清怒其不争，“你和秦文远是不是还有联系？你们是不是真像周美林说的那样，藕断丝连？我说小林……” 什么你说，我说，周美林说……林瑶懒得和她白费口舌，直接挂断了电话。 为什么他们都认为自己对秦文远余情未了？ 为什么他们时不时向自己提起周美林？ 这真是偶然吗？ 林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不过，她下意识地忽略了。 第九十四章 尾随 - 遥望虹霓 - 玖骊 林瑶刚刚挂断电话不久，梁辰就接到了单清的电话。 她的语气有点焦急，“小梁，林瑶说你今天在她公司楼下堵她，怎么回事啊？” “哪儿能啊？”梁辰低低地叹了口气，无奈道：“单姐，这真是个误会，我从越洋大厦那边的业务单位出来时，正好看到小林，我就上前和她打了个招呼。” “是么？”单清有些怀疑，“小林说你当着她同事的面跟她说……你说你会一直等她，还无怨无悔什么的，她嚷嚷着要报警呢。” 这番话有点绕口，单清差点没把自己绕晕。 “估计是真恼了我。”梁辰苦笑，“我哪能好端端说出那种话？她一看到我就气呼呼地说，不同意和我交往，我便说了句那我会一直等下去，结果被她同事听到了。天地良心，我又不认得她的同事。估计她是脸皮薄，害羞了，所以打电话到你那里。” 在单清听来，梁辰说的才是真相，林瑶说的那些不过是气话。 林瑶到底太年轻，不论说话、做事都太冲，她这个脾气真的很容易得罪人。 怪不得秦文远会选择和周美林在一起。 幸好梁辰是个大度的，更难能可贵的是，他对林瑶一片真心。 单清暗暗松了口气，“我就说嘛，你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事。小林这段时间总是一惊一乍的，我替她向你道歉，希望你多多包容一下。毕竟她年纪小，而且她对小秦用情颇深，加上他们分手的时间不长，我听她的意思，好像还没有完全走出来呢。” 原来如此...... 梁辰笑笑，“放心吧，单姐，我心里有数，不会和她计较的。” 对梁辰，单清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相信。 她由衷道：“小林能遇到你可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梁辰正要说话时，忽然看着前面的公交车停了下来，下车乘客鱼贯而出，林瑶也在其中。 他急忙改口道：“单姐，我正开车呢，先不和你说了。” 电话那头，单清深信不疑，她急忙道：“哦哦，好的，瞧我，也不问问你方不方便接听电话，劈头盖脑就和你说那么多。那你专心开车，咱们回聊。” “回聊。” 梁辰锨掉电话，将车子靠边一停，就下车了。 他并没有离得太近，只是不远不近地跟着。 林瑶住在朝阳小区，这是他早就打听到的消息，但是她具体住在哪里，天风公司那边没人知道，他亦无从知晓。 不过不要紧，他马上就知道了。 梁辰是上海总公司派到杭州分公司的一名副总，职位不高，没什么实权，但是他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影响总公司的资源分配，是以分公司的领导干部都不遗余力地讨好他、巴结他。 业务单位那边的负责人也很尊敬他，大家都客客气气称呼他一声“梁总”。 在单清的眼中，梁辰无疑是出色的，是一位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 梁辰表面温和谦逊，实则自视甚高，眼光也挺高。 他到杭州之后，很多人表示要给他介绍女朋友，他都拒绝了。 梁辰原本没有找女朋友的打算，一来是不需要，他最多只在杭州待一两年，而且他根本不缺女伴，没必要在杭州找女朋友。 二来嘛，他也看不上，他身为上海人，还出过国、留过洋，有种天然的优越感，他连杭州姑娘都看不上，又怎么可能看上其他小地方出来的？ 他对相亲这种土老帽才会做的事更是毫无兴趣，不过，如果对象是林瑶那就不同了。 梁辰早就听说，周美林从天风公司的小美人林瑶手中抢到了天风第一美男子，秦文远。 同事们对此绘声绘色，说的多了，话题难免会歪到一些不可描述的方面去。 周美林和他有些不为人知的关系，于是他顺带着把林瑶这个名字给记住了，却也没有当回事。 在他印象中，林瑶大抵是个长得不错，为人保守刻板，没什么见识的乡下姑娘。 梁辰当然不会对这种乡下姑娘感兴趣，但她是周美林现男友的前女友，这就有点意思了。 再加上单清没少在他面前提起林瑶，并反复强调她多么温顺贤良时，他便勉为其难，答应见一面再说。 他被派到杭州有大半年了，没个固定女朋友，有时候的确不方便，找个温顺乖巧的良家女子照顾自己的生活和需求是个不错的选择。 像林瑶这种从外地过来，没有背景没有人脉的小姑娘，无疑是最适合的人选。 至于以后，最多一年半载，他就离开杭州了，到时林瑶就是想去找他都不可能。 所以，他接受了单清的提议。 梁辰去见林瑶，一开始主要源于好奇心，但是见到林瑶之后，他真正产生了一些不可告人的想法。 梁辰绝对称得上阅女无数，林瑶的骨相，肌肤，都是上乘，就是不知道那方面，合不合他胃口。 让他没想到的是，林瑶根本看不上他！ 这就更有意思了。 男人一旦被激起某种征服欲，是很难消下去的，就算暂消停了，等到闲下来，再想到那个女人时，依然会心痒难耐。 林瑶越是对他不假辞色，越能勾起他潜藏于心底里那股子邪念，恨不得立刻就把人拖去办了。 梁辰不是二十来岁的毛头小子，他在情之一事上可谓经验丰富，算得上情场老手。 他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 这么个不在父母身边，又是刚刚被前男友抛弃的小姑娘，应该挺缺乏安全感。 只要他装出忠厚可靠、一片痴心的样子……林瑶一感动，就会以身相许。 在梁辰看来，拿下林瑶只是时间问题。 可他只在杭州待一年多，而且他也没有那个耐心，无限期地追求一个乡下姑娘，慢慢打动她的心。 所以，他一方面追着、捧着林瑶，等待趁虚而入的机会，另一方面又在所有人面前摆出一副狂热追求的姿态，软硬兼施，逼她就范。 没想到的是，他的好事几次三番被人破坏。 而且林瑶并不像单清形容的那样温顺，居然挺硬气，她不但不接受他的追求，还动手打了他。 原来的套路显然是走不通了，梁辰决定改一改。 小姑娘嘛，只要把生米煮成熟饭，她就会死心塌地跟着自己。 刚刚单清在电话里也说了，林瑶根本没有男朋友，而且她还对秦文远念念不忘呢。 既然如此，他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前方不远处，林瑶身后的单元门“嘭”的一声锁了。 夜幕下，梁辰密切关注着过道上的灯，一楼、二楼、三楼……她住的是三楼。 他舔了舔唇，笑得肆无忌惮，林瑶，你跑不了的。 第九十五章 贼心和贼胆 - 遥望虹霓 - 玖骊 华灯初上，奥兰多大厦49楼和平常一样繁忙。 秦容泽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从堆得有小山那么高的卷宗里抬起头来，问道：“凯文，那件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梁凯文有些心不在焉，“董事长，您是说……Unitex的春季时装秀？” 秦容泽不置可否，他屈起指节，敲打着桌面。 “叩叩” 梁凯文看着董事长的冷漠脸，觉察到他似乎生气了，却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 梁凯文想了想，又说道：“帕图的合约，我已经通知贸易九部和他们重新接洽，海外仓库的管理……” 秦容泽的脸色越发黑沉。 嗯？ 既不是Unitex，也不是帕图，那还有什么事这么重要？ 梁凯文已经懵了。 董事长每天交待他去处理的事很多很多，他实在想不起来董事长指的是哪一件。 梁凯文小心翼翼地问道：“董事长，能不能，给一点提示？” 秦容泽撩起眼皮，盯着他冷笑一声。 梁凯文心里泪流成河。 不过，他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福至心灵！ 董事长只有在与林瑶有关的事上，才会这么……别别扭扭、含含糊糊！ 所以，董事长是指那件事吧？ 可是，那件事有点不太好说，怎么办？ “啊哈，想起来了！”梁凯文尴尬地打着哈哈，“已经有眉目了，上海那边说会在一个月内将他调离现有职位，我的意思是，会将他调离杭州。” “一个月？”秦容泽拧了下眉峰，“为什么要这么久？” 是啊，为什么要这么久？ 现在是法制社会，而且梁凯文走的是正规途径。 他先是调查梁辰在杭州期间的工作表现与生活作风，收集了很多有意思的东西，然后让人向梁辰所在公司的上海总公司举报。 上海总公司在收到那份举报函后，对梁辰进行了调查，但是并未发现他的工作或生活作风方面存在问题。 上海总公司为了避免不良影响，仍然决定年后将他调离杭州，派往其他城市。 梁凯文觉得这样的处理结果挺不错，只是离董事长的要求还有那么一点点距离。 梁凯文苦着张脸说道：“现在离过年不到一个月了，每个公司都忙，一般都是忙完了这一阵再进行人事调动。但是我已经落实好了，过了年，他就不会再来杭州。” 论工作表现，梁辰只是在杭州分公司挂了个副总经理的空职/闲职，并没有实权。 他到杭州不过半年多，就算他要勾结分公司这边做些小动作也还没来得及，哪有什么实际的错处？ 论私生活，梁辰身为大龄单身青年，不论他去相亲，还是向相亲对象献殷勤都很正常。 至于梁辰给林瑶下药这件事，也不知是他做得太隐蔽，还是说，这仅仅是董事长的臆测，总之他们拿不出真凭实据来。 那些关于他跟女下属暧昧不清的传闻，更加只是道听途说，压根没有人抓到过他的把柄。 在梁凯文看来，那家上海总公司的处理方式很稳妥。 梁辰就算被调离杭州也不会想到这件事与他们有关，更不会联系到林瑶头上去。 假如他们因为这些传闻和举报函，立刻将梁辰调离杭州，那才不正常！ 再说，董事长也不想想，梁辰那个渣渣的存在自有他的用处。 想到这里，梁凯文忽然笑得贱兮兮的，“董事长有没有想过，为什么男生总喜欢带女生去看恐怖片？嘻嘻，那是因为女生害怕的时候，男生就可以趁机给女生所谓的安全感……blabla” 他一边说一边在心里想着，自己要是能和蒋明淑一起看恐怖片……岂不妙哉？ 可惜，别说他根本没那个机会，就算有机会，以蒋明淑彪悍的性格，也未必需要从他身上寻求安全感。 林瑶小妹妹不一样...... 梁凯文越想越觉得是这个道理，他继续说道：“依我看，年前这一个月，正好……” 秦容泽打断了他，“别扯那些有的没的，让他离开杭州，立刻、马上离开！在那之前，你必须安排人手盯牢他。 “这......” 怎么说呢，梁凯文已经安排人手盯了他一个星期，不过那家伙每天按时上班、下班，一点不规矩的举动都没有！ 如果他不是老手、惯犯，那就肯定属于有贼心没贼胆的那一种。 前者很危险，但是很少见。 至于后者，其实在社会上这类人很多，只要注意防范，别给人家这个机会，那就万事大吉了。 董事长却如临大敌，不仅让他找人盯着梁辰，还亲自守在林瑶公司楼下。 这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国内服装行业的领军人物、奥兰多集团的董事长终日无所事事。 梁凯文这么想着，嘴上却说：“董事长放心，我让人每天盯着呢，有什么情况随时向我们汇报。您说，这没有消息不就是最好的消息嘛？” 秦容泽轻轻嗯一声，继续未完成的工作。 梁凯文犹豫了一下，又说道：“那个梁辰是他们上海总公司派过来的代表，分公司这边的人动不了他。我这不是联系了他们总公司那边，人家既然已经答应一个月内让他离开杭州，咱们也不急于一时不是吗？再说……董事长，您真的不考虑考虑我的提议吗？” “我已经说了，不考虑！”秦容泽的脸色沉了沉，他指着桌上的卷宗说道：“既然你这么闲，不如帮我把这些处理完，如何？” 梁凯文怂了，他最怕董事长说这种话。 梁凯文和秦容泽是校友，同样出身不凡，是个名副其实的富N代。 不过他这个人没什么野心，宁可给秦容泽当助理也不肯回去接手老梁家的产业。 他连自己家的公司都不想管，更别说奥兰多了！ 梁凯文的嗓音里夹着一丝慌乱，“董，董事长，我不是，哎，董事长，您不能，我是说，我怕我应付不过来，呃不，我是说，我会尽快解决梁辰那件事！” 秦容泽冷着脸，不发一语，兀自起身离开了。 梁凯文都快哭出来了，董事长明明知道他想追求蒋明淑，怎么还让他留下来加班？ 他这么做未免太不人道，迟早会遭报应的，嘤嘤嘤...... ****** 林瑶回到家时，发现文女士正掌勺，李淑兰则替她打下手，她们相处得很好。 李淑兰喜出望外，“林姐今天这么早？” 林瑶朝她笑笑，“是啊，老板给我减负了，可以早点回家。” 李淑兰高兴极了，“呀，那可真是太好了！” 林瑶的笑容微僵，“是呀。”这其实不是什么好事，妹纸，你太天真了。 “天都黑了，还早呢？”文女士一边挥动铲子，一边说道：“别磨磨叽叽，赶紧洗手吃饭吧，我和淑兰把菜都烧好了。” “不晚，阴天，黑得早而已。”林瑶把包包挂好，回到餐厅，看到那满满一桌子的菜时，她惊呆了，“妈，您今天出去买菜了？” 文女士手上的动作不停，她将锅里的菜盛起来交给林瑶，“家里有菜还买什么菜？再说咱们不是有芋艿吗？” 李淑兰天天去买菜，家里确实有菜，何况文女士带了那么多芋艿。 小小的客厅灯下，林瑶母女加上李淑兰，三人一起坐在餐桌旁，桌上是三碗热腾腾的鱼汤，还有一桌子的家常菜。 这种温馨的感觉，林瑶好久没有体会到了。 她喝了口鱼汤，问文女士，“妈您今天怎么安排的？” 文女士诧异地反问道：“在家啊，我能有什么安排？” 也是，毕竟语言不通，又不识字，文女士不可能自己跑出去玩。 虽然有李淑兰在，而且她每天出去买菜，但她和文女士语言不通，大部分时间都是鸡同鸭讲，她俩不可能结伴出去。 林瑶说道：“那吃完饭，咱们出去逛逛？” 文女士嚷嚷起来，“逛什么逛，外头那么冷，谁高兴出去逛？” 林瑶颇感意外道：“照您这意思，接下来的几天，您一直待家里就成了？” “当然啦！”文女士答应得很爽快，“前几天咱们不是已经去过灵隐寺和西湖边，你还给我拍了照，到时帮我把照片印出来，我带回去给她们看看，就相信我真的到过杭州了。” 林瑶忍不住取笑她，“您这就是传说中的到此一游了吧。” 文女士得意洋洋地说道：“够了够了，人家都还没有来过杭州呢。” 林瑶没说，不过文女士那些老姐妹不来杭州，肯定不是因为没机会，而是看不上。 李淑兰听不懂她们的方言，只能时不时跟着笑笑，在她笑容背后是掩不住的落寞。 第九十六章 狭路相逢 - 遥望虹霓 - 玖骊 吃完晚饭，李淑兰留在家里等她老公下班，林瑶则拖着文女士出门了。 冬天的晚上，小区里，尤其是像朝阳小区这种老旧小区，其实没什么可逛的。 文女士斜了眼林瑶，第N次问道：“瑶啊，你没骗我，真没找对象啊？” 林瑶闻言，脚步微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 看来文女士还没有放弃要替她“把把关”的念头，可惜，她注定要失望了…… 林瑶干脆又笃定地回答道：“没骗您！我真没有对象！再说，您又不反对我找对象，我骗您干嘛？” “也是啊，你骗我干嘛？”文女士顿时有些意兴阑珊，“你说你都二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不找呢？不对啊，我听淑兰说，你天天很晚回家，有时候整晚都不回家的。” 林瑶的语气略带迟疑，“她真这么说？” 她不由想到那天晚上，自己不知道被哪个男的抱着送回家的事……心虚不已。 看情况，李淑兰应该还没和文女士说。 不过她得叮嘱李淑兰一下，千万不能在文女士面前提起这事！ 文女士可是出了名的爆脾气、急性子，要是被她知道了，还不知道激动成什么样。 “那还有假？”文女士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淑兰还以为你有男朋友了，我也以为是这样啊。” 林瑶思考了一番，认真说道：“我不是和您说过了，现在公司里业务繁忙，所以我常常需要加班。有几次我去蒋明淑那里玩，太晚了就不回来了。” 文女士狐疑道：“就这样？” “不然还能怎么样？”林瑶想要尽快结束这个话题，“您让我从哪儿变出个男朋友出来？” 正当文女士感到失望时，忽然有人插了一句嘴，“小林。” 老旧单元楼旁，高大的桂花树下，走出来一个粗黑矮胖的男人，是梁辰！ 林瑶一怔，他怎么来了？ 他来做什么？ 该不会是来报那一巴掌之仇吧？ 转眼间，林瑶脑海中已闪过无数念头，当初她敢在越洋大厦楼下动手打梁辰，并不是一时冲动，更不是凭着一腔孤勇。 那时正值下班高峰期，越洋大厦楼下来往的人很多，而且她的同事都在，不远处还有保安，她有九成九的把握，梁辰不会还手。 就算他真的动手，也肯定会有人阻止，甚至替她报警，出不了什么问题。 说白了，她那时敢动手，无非仗了天时、地利、人和，现在的情况完全不同。 寒冬腊月，晚上七八点钟，朝阳小区里已经没什么人在外走动，真要是动起手来，她和文女士未必是梁辰的对手。 林瑶早就领教过梁辰的套路，知道他有多难缠。 怎么办？ 报警？ 越洋大厦有几十家公司，梁辰可以说他去那里是为了拜访业务单位。 朝阳小区住户上万，他也可以说只是过来看一下同事或朋友。 难道她还能禁止人家与她偶遇？ 正如单清所说，梁辰目前不过是隔三岔五来跟她表个白而已，警察会管这种事吗？ 警察最多只会说一句：你不放心的话可以过来备个案……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梁辰这个人，看起来忠厚老实，实际上不仅脸皮厚，还很滑头，而且他口才了得，擅长颠倒黑白，林瑶自认不是对手。 何况朝阳小区的住户那么多，只要她和梁辰吵闹起来，不论输赢，尴尬的人都只会是她！ 不过，他也不会选在这里动手就是了…… 既然如此，理他作甚？ 林瑶已经打定主意，不予理睬！ 只不过，理不理睬根本由不得她。 文女士没想到她们母女聊天时，会有人忽然从树底下处冒出来和她们搭话。 震惊之余，她也感到好奇。 可惜，她没来得及看清对方的长相，就被林瑶一把扯住。 “妈，我们走！” 文女士的反应很快，她来杭州是为了什么？ 逛西湖、拜济公都不是重点，她的重点是了解女儿的生活！ 现在机会就摆在面前，她怎么肯轻易放过？ 只是，当她看清梁辰的长相后，表情顿时有些一言难尽。 林瑶又是一副对他唯恐避之不及的态度，这让文女士无法不多想！ 文女士的情绪显得颇为激动，“他是谁？” “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林瑶尽量装作若无其事，挽住她的胳膊，说道：“别理他！” 林瑶急着要带文女士离开，谁知文女士却不肯走！ 她气乎乎站在那里，“先别急着走，你跟我说说清楚，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瑶拗不过她，只得站在原地，问她，“您到底想让我说什么啊？” 梁辰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窃喜。 之前在越洋大厦，他被林瑶那一巴掌扇懵了。 林瑶离开后，他的理智就回拢了，林瑶不过虚张声势而已，居然把他给噱住了！ 虽然梁辰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收拾她，但是他相信自己肯定能找到机会！ 林瑶平常不会这么早回家，他猜测林瑶早早回家，晚上肯定有什么事！ 梁辰跟着林瑶来到朝阳小区后，并没有离去，而是在单元楼下守了一个多小时，为的就是等她出门时，伺机而动。 至于面子，梁辰觉得，等他摆平了林瑶这个外强中干的乡下丫头，什么里子、面子，都能找回来。 梁辰笑容可掬，朝着文女士鞠了个躬，自我介绍道：“伯母您好，鄙人姓梁，名辰，是瑶瑶的朋友。” “胡说！我可没有你这种朋友！”林瑶立即否认，她扯了扯文女士的胳膊，“妈，我们走吧！” 可惜没扯动。 文女士的力气虽然不大，却比林瑶大多了，“走什么走？在这里把话给说清楚了！” 林瑶急声说：“我和他能有什么好说的？！” 文女士却是不信，她大力甩开林瑶的桎梏，一只手叉着腰，另一只手指着梁辰，气势汹汹道：“你说，你是不是欠他钱了？” 她的语气十分笃定，带着不容辩驳的气势。 此话一出，不仅梁辰懵圈，匆匆赶来的秦容泽也怔愣当场。 林瑶有些哭笑不得，“没有的事，好端端的，我怎么会欠别人钱？” “那他为什么缠着你？”文女士看着她，神情严肃，“我看到电视里新闻说，很多女孩子在网上借钱花，还被拍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照片，最后还不上钱，被逼得跳楼的都有！” 天，又是一位热爱看电视的好妈妈，而且她居然还知道网贷的事！ 可是那些新闻和她有什么关系啊？ 虽然林瑶参加工作不久，工资也不高，但她一向量入为出，从来不需要找人借钱。 她想要更好的物质生活，所以她比别人更加努力地工作，她相信，只要好好努力，将来车子、房子、票子……什么都会有的。 怎么到了文女士眼中，她就是个为了贪图一时享受，不顾后果地去网贷，还被人上门追债的糊涂人？ 不过，她这会儿宁可梁辰是追债的，还了钱就再也不相干那种。 林瑶无比忧愁地叹了口气，“在您心目中，我是那种人吗？” 文女士看看她，又看看面前呆若木鸡的男子，直言不讳，“我就是不放心啊，你这个人从小就特别好骗……” 林瑶无话可说。 瞧吧，她和文女士是真的聊不到一起去。 不论如何，她们总算暂时甩掉了梁辰。 第九十七章 是包子就别怪狗惦记 - 遥望虹霓 - 玖骊 杭城的冬季，最为阴寒湿冷，就连空气中都仿佛弥漫着水汽。 林瑶和文女士走在朝阳小区外围，长长的人行道上，她主动坦白了和梁辰相亲的前因后果，只略过醉酒后不知道被谁送回家那部分。 那一部分，就算打死她都不敢告诉文女士！ 文女士先是惊讶她会去相亲，听完时却着实气得不轻，“你啊你，让我说什么好呢？就算去相亲也要先打听清楚底细才行。哦，人家说他人好，你就屁颠屁颠地去了，万一他是个歹人，你岂不是送上门去让人欺负？” 林瑶深以为然，“我原本没打算相亲，可是那个同事特意打了好多电话给我，我想着见一面就见一面吧，谁知道会这样……” 文女士一听，更来气了，“你原本说不去相亲，然后因为人家多打了几个电话，你就照人家的话去做了？” 虽然这其中还有别的原因，但是林瑶不得不承认，立场不够坚定，是她惹上梁辰这个大麻烦的首要原因。 “相亲之前，人家说得好好的，处得来就处，处不来就算，我才和那人吃了个饭。 见面后我觉得不合适，就跟介绍人说了，我还主动提出愿意承担人家请吃饭的一半饭钱。我明明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不知道他为什么还这样纠缠不清。” 林瑶原以为，是不是自己表达得不够清楚，让人家产生了误会，才会不依不饶，纠缠不休。 现在回想起来，倒像是不论自己说什么，人家都吃定了她似的。 文女士瞥了她一眼，“人家为什么专门挑了你欺负？无非就是觉得你好欺负罢了，是包子就别怪狗惦记！” 林瑶有些不服气，皱眉道：“我不是包子，而且我已经尽力了。”真的，她都已经动手打人了，绝对算不上包子！ 文女士竖起眉，“这就算尽力了？以后怎么办？他要是再缠着你，你觉得拿他没办法就跟他一起过了？” 什么玩意儿？ 跟梁辰一起过？ 颜狗林瑶光是想想就觉得自己脑子要炸了，“那怎么可能？我一定会跟他对抗到底的！” “好歹还没有傻到底。” 文女士的脚步忽然顿住，说道：“对了，明天，不，你马上就给那个介绍人打电话说清楚，这样的相亲对象，咱们不同意！让他从今往后别再纠缠了。” 林瑶无奈道：“妈妈，我早就和她说过了，可那个同事非说那个男的如何如何好，让我和他继续接触。” “接触什么啊？！”文女士都快气炸了，“既然人家这么蹬鼻子上脸，咱们也不必跟他客气。要是再有下次，我直接拿棍子将他轰出去！” 林瑶震惊。 文女士可不是说说而已，她是真的能做出这种事来。 文女士向来信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原则 当初为了芝麻大点事，她就能和村里的大爷、大叔、大妈、大婶……吵个天昏地暗。 如今为了自己的“人生大事”，她绝对会操家伙和梁辰硬碰硬。 问题是，梁辰不是农村里耿直的大爷、大叔、大妈、大婶，他很有心机，一旦撕破脸，他也绝不会善罢甘休，到时没准反咬一口，非说他们一见钟情、私定终身什么的。 朝阳小区也不是农村，他们要是在朝阳小区闹这么一出，准能上第二天的社会版新闻！ 标题她都想好了，“惊！痴情男子被准岳母棒打鸳鸯！”、“极品丈母娘棒打鸳鸯，逼走准女婿！”…… 那岂不是闹得比小菇凉他们还大？ 到时走在路上都得被人指指点点，她可受不了！ “你看什么看？”知女莫若母，文女士一眼就看出了她的不赞同，恨铁不成钢道：“我和你说，对付讲道理的人要用讲道理的办法，要是对不讲道理的人还跟他讲道理，你是不是傻？” 林瑶觉得，文女士这话没毛病！ 所以，她应该更强势一点？ 见她低着头，一幅深刻反省的模样，文女士噎了噎，有些说不下去了。 林瑶的性子随老林，从小就属于特别随和，特别好说话那种人。 文女士每次发飙，两父女都是这副样子。 她欺负老林是理所当然，可她的女儿被人欺负……那就很不是滋味了。 ****** 林瑶和文女士去超市里逛了一圈，买了好些半价处理的蔬菜和买一送一的面包。 林瑶原本对这些特价商品不太感兴趣，但是文女士一听到广播里说蔬菜和面包特价，她就两眼放光地来了。 不买也不行，她和文女士总不能天天在家吃芋艿，林瑶都快对芋艿产生阴影了。 再说，文女士买到半价商品高兴得跟捡了钱一样，林瑶乐得顺着她。 半价就半价，买一送一就买一送一，反正天气冷，多买点放着也不会坏。 林瑶和文女士满载而归，准备付款时，她感觉到有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抬眼望去，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就站在不远处，是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他依旧一身万年不变的黑衣黑裤。 林瑶完全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遇到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一时惊呆了。 秦容泽率先开了口，“林瑶。” 林瑶有些慌乱地和他说了声，“你好！” 她手忙脚乱地将购物车里的东西搬到收银台，要不是文女士就在边上，她都想夺路而逃了。 文女士哪能看不出来她的异样，十分警觉地问她，“瑶，这又是谁？” 林瑶脑袋低垂，小声答道：“一个朋友。” “朋友”这两个字的范围很广，譬如之前的梁辰就自称林瑶的“朋友”， 文女士仗着人家听不懂自己的方言，继续追问，“是什么样的朋友？” 说话间，相邻收银台的秦容泽已经结完账了了，他手上只有一瓶水。 相比较而言，林瑶她们这里的东西可就有些琳琅满目，五花八门了。 青菜、白菜、芹菜、花菜……面包、蛋糕、豆浆、豆奶……所有商品一率贴着“半价”或是“买一送一”字样。 既然超市里有特价商品可买，文女士是绝不会买原价商品的。 原本这也没什么，可是被暗恋的男子撞见，那感觉就不一样了…… 林瑶心中忐忑不已。 他会怎么看自己？ 特别爱占小便宜还毫无理智的购物狂？ 总之是不可能会有好印象了。 收银员将所有商品的条形码扫了一遍，说道：“一共38元，现金还是卡？” 呃，38元……怎么会这么巧？ 林瑶简直生无可恋，她急急忙忙去掏信用卡，结果好久都没有找到卡。 她的呼吸不受控制的急促起来，血气上涌，短短的时间内就逼红了脸颊耳畔。 林瑶是刷卡刷习惯了，压根没想起来还可以付现金。 文女士见状，便以为她忘记带钱包了，“我带钱了！”她十分豪气地掏出一张50元大钞丢到收银员面前。 虽然收银员听不太懂文女士的普通话，却还是利索地收下了现金，“一共38元，收您50……” 买一送一的商品真的很超值，花38元就装满了两只购物袋，只是林瑶一点都不开心。 “我帮你。” 秦容泽上前要帮她拎购物袋。 林瑶更窘，她一口回绝，“不用不用，我力气很大的。” 林瑶的力气不大，而且她是真的很懒。 她今天的表现很反常，简直太反常了！ 文女士的视线在两人之间不停穿梭。 林瑶心乱如麻。 第九十八章 你快走！ - 遥望虹霓 - 玖骊 从超市返回朝阳小区不过几百米，林瑶却觉得这段路程漫长得仿佛永远走不到尽头。 一行三人，林瑶走最中间，在她左侧的是文女士，右侧则是拎着两只超市购物袋的黑衣男人，气氛古怪极了。 文女士没有开腔，只时不时打量着他们，但她的眉头蹙得紧紧的，显然已经憋了一肚子的不满以及火气。 林瑶当然知道文女士在想些什么以及为什么而生气，但她有自己的想法。 不久前，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曾和她假扮情侣，那之后梁辰足有一个星期没出现。若是再次让他看到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梁辰总该消停了吧？ 比起被文女士误会，林瑶更急于摆脱梁辰的纠缠。 再说她和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之间根本什么事都没有，只要好好解释，想必文女士也会理解的。 她借人家的势吓退梁辰，文女士知道了没准还会夸她几句呢！ 没错，就是这样！ 不过...... 林瑶不安地看了眼身边这个，准备借势的男人，觉得自己又将欠下一个大大的人情，也不知道将来有没有机会还上。 她开口打破了略显沉闷的气氛，“你平常也在这里买东西吗？” 秦容泽第一次走进这家超市，不过既已宣称住在朝阳小区……他轻轻“嗯”了一声。 林瑶朝他一笑，“原来你真的住这边，我还以为你骗我的呢。” 林瑶只是无话找话，随口说说而已，秦容泽却如临大敌，他不自觉地皱起眉，莫名其妙说了句，“有空可以去我家坐坐。” 这话刚说出口，他就后悔了。 大晚上的，他居然脑子一抽，当着人家母亲的面邀请姑娘去自己家里坐坐，简直莫名其妙！ 秦容泽不是真的想邀请林瑶去家里坐坐，他只是太想证明自己“真的”住在这里，结果犯下了这么低级的错误。 这太不应该，也太不像他了。 “不用不用。”林瑶没多想，她摆摆手，“这不合适，别人会误会的。” 她口中的“别人”主要是指文女士，至于其他人，譬如梁辰，她巴不得他一直误会下去才好！ 至于对方邀请她的用意，她没有多想，毕竟人家根本看不上她。 秦容泽心中的紧张感稍缓，垂眸看着她，“那我送你们回家。” 林瑶眼中的喜悦溢于言表，“那可真是太好了！” 她正担心梁辰这会儿还守在楼下，要是他再纠缠不休，文女士没准真会和他动手，到时事情就闹大了。 有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送她们回家就不一样了，梁辰看到他，肯定会知难而退，一切都迎刃而解！ 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想请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多和她演几场戏，让梁辰彻底死心。 前提是，得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愿意，有可能，还得经过他女朋友的同意。 唉……那怎么可能呢？ 林瑶有些丧气。 再说以文女士耿直的性子，她肯定宁可和梁辰正面杠，也不会让她和人家演这种戏。 别看文女士现在不发一语，她肯定憋着，准备放大招呢，等下回了家准能见识到。 林瑶只要一想到接下来要面对的盘问，就觉得一阵心慌意乱。 林瑶在心里想事情，没有开口，秦容泽也一样，他今天原本不用现身的，更不用做这些，可他还是…… 两人静静地走在一起，看起来居然有那么点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意思。 一旁的文女士看在眼里，脸色愈发凝重。 三个人静静地沿着朝阳小区外的人行道来到一处偏门。 之前因为梁辰守在1号楼附近，林瑶留了点心眼，她故意带着文女士绕了个圈，从北门离开朝阳小区。 实际上，1号楼后面有处偏门直通超市。 此时1号楼底下静悄悄的，树底下、花坛边……角角落落，林瑶都仔细观察过了，真的没有人！ 她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望。 早知道梁辰已经离开，她就不用让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送她们回来。 关键是，这么一来，她更不知道该怎么跟文女士解释了。 1号楼旁边的路灯下，林瑶心情复杂地从对方手里拿过购物袋，“那个……今天，真是太麻烦你了。” 秦容泽垂眸看着她，淡淡道：“没事，顺路，我就住在前面，3号楼。” 林瑶觉得很不可思议，“这么近？”住这么近居然没有见到过他？ 秦容泽略感心虚，但他还是答了声“是。” 林瑶低下头，颊边垂落一绺发丝，在她白皙透粉的脸上留了一小截淡褐色的阴影。 秦容泽的手指微动。 林瑶伸手捋了捋微乱的发丝，轻轻说了句，“那，我回家了。” 秦容泽抿了抿唇，说了句，“再见。” 说完之后，他依旧立在那里，像是准备目送她们离开。 林瑶快速收回了目光，“嗯，再见。” 林瑶和文女士没走几步，就见李淑兰走出了单元门。 她将手上提着的两大袋生活垃圾丢进垃圾桶后，热情地说道：“林姐回来了？唉，林姐的男朋友也来了？怎么不让他上去坐坐？” 男朋友？她哪儿来的男朋友？ 林瑶猛然回眸，却对上了一双深邃的眼眸，她的心脏猛得一跳。 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还没走，李淑兰看到后，误以为是她的男朋友了。 “淑兰，你误会了，他不是我男朋友，刚才恰好在超市遇到而已。”林瑶解释完又补充一句，“只是帮过我几次的，朋友，对吧？” 她连对方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其实算不上朋友。 林瑶将求救的目光投向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 秦容泽就站在那里，眸色沉沉地看着她，微微启口，答了声“是。” 李淑兰不解道：“这样啊，我妈妈说那天晚上抱你回家的男人个子很高，还穿着一身黑衣服，我还以为……对不起！” 李淑兰话说了一半才注意到文女士也在边上，她急忙捂住嘴。 “什么？！” 先有梁辰守在单元楼下，再有超市偶遇秦容泽护送回家。 文女士早已是满腹疑问和极度不满，当她听到李淑兰说有个男人把林瑶抱回家时，她终于再也按耐不住，吼出了声，“好啊，真是长本事了，居然还想瞒着我！” 林瑶上前挽住她的胳膊，小声说道：“妈妈，不是那样的，我回去再和你说行不行？” “不行！”文女士不管不顾地咆哮起来，“你不跟我说说清楚，这事就没完！” 文女士能听懂普通话，但她只会说方言，别人听不太懂。 可是她的嗓门洪亮，加上这时候是晚上八、九点钟，大部分住户都在家，而且还没有睡下，不少人听到动静后打开窗门，往外张望。 场面有点尴尬。 林瑶当然不认为那天送她回家的人会是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可文女士和李淑兰显然都误会了。 这可怎么办？ 她一脸茫然地望了望不远处的男人，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秦容泽依旧淡定从容地站在路灯下，他的皮肤本就白皙，黑色的大衣更衬得他白到透明。 他恰好也在此时望过来，一脸的若有所思。 视线交汇的瞬间，林瑶忽然意识到，他也听到了李淑兰那番话，而且他没有否认！ 难不成…… 林瑶有些恍惚，一些断断续续的回忆片段在她脑海中浮现。 他噙在嘴角的清浅笑意，他温暖而有力的拥抱，以及他的或温柔或焦急的话语。 “……为什么我不能笑？” “……冷不冷？需要送你去医院吗？” “……这样了，怎么还不肯去医院？” 是他！ 林瑶终于明白过来，那天晚上她并不是做梦，真是穿过你的黑发送她回家的！ 我的天呢！ 文女士又惊又怒，粗暴地打断了他们的对视，她捋了捋袖子，厉声质问，“你还敢说和他没事吗？不行，你现在就跟我说清楚！你要说不清楚，看我怎么收拾你！” 接下来林瑶做了一件足以让她后悔一辈子的事。 她猛地抱住文女士的腰身，对站在不远处的男人大声说道：“你快走！” 文女士惊怒不已，“！！！” 李淑兰：“……” 秦容泽：“……” 第九十九章 骑虎难下 - 遥望虹霓 - 玖骊 杭城夜色正浓，朝阳小区万家灯火。 林瑶自责不已，她知道文女士一旦发飙，场面就会失控。 这样的情况她从小到大已遭遇过无数回，早就习以为常。可她不希望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被文女士的怒火波及，情急之下，她抱住文女士，让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赶紧走，没想到人家居然不走。 秦容泽眉头紧锁，他也没想到，自己说了句“有空可以去我家坐坐”，文女士就真的带着林瑶去他家坐坐。 3号楼和1号楼相邻，同样是上了年份的老房子。 木质楼梯扶手上的油漆斑驳，重新刷白过的石灰墙上贴满了“回收二手物资”、“疏通下水管道”、“搬家”……之类的小广告。 秦容泽的记忆力绝佳，他清楚地记得那份二手房买卖合同以及房产证上的所有信息，包括门牌号403，而且他还带了钥匙，按说不会有什么问题。 不过，他还没有见过那套房子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只听梁凯文说过很旧，却不知道到底是多旧。 他自小家境优越，从来没有住过这种老式公寓，而且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杭州市的中心地段会有这么老旧的房子存在？ 103，203，303，403，到了！ 秦容泽轻轻呼出一口浊气，他很紧张，可他不会让人看出他的紧张来。 他不紧不慢地掏出一把已经磨损得厉害的房门钥匙。 “嘎-吱--” 颇具年代特色的木门被缓缓打开，迎面而来的是一阵久未通风的老房子特有的陈腐气息。 秦容泽的个子很高，所以他一走进屋子就感觉到自己头顶似乎碰到了类似于蜘蛛网之类的东西。 “啪-嗒！” 昏黄的老式白炽灯亮起的同时，地面上响起一阵“沙沙沙”声，刚进门的三人看到一群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蟑螂四散而去。 这些蟑螂有的钻进了泛黄的壁纸，有的钻进了黑漆漆的下水口，还有很多直奔卧室，最后钻进了地板缝里…… 除此之外，屋子里非常干净，是连张板凳都没有那种干净！ 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所有人，包括秦容泽。 三人面面相觑一阵。 文女士瞥了眼秦容泽，不无嘲讽，“你就住在这里？” 文女士自以为的普通话其实和方言差不多，口音听起来有点搞笑，秦容泽听懂了，但是他一点都笑不出来。 眼前这间屋子明显有阵子没有住人了，就算他要说不久前才搬了家也不行。 秦容泽有种坦白一切的冲动，可是理智告诉他：不能。 他面不改色道：“这里需要重新装修，所以我住在别处。” 既然住在别处，怎么还说顺路？ 既然不住这里，为什么还邀请别人来这里坐坐？ 简直漏洞百出啊！ 文女士不傻，不仅不傻，还有点精明，她打量着秦容泽，目光里全是警惕，继续试探道：“你还有其他房子？” 她问这个不是因为好奇，而是为了揭穿他，让这个“骗子”现出原型！ 林瑶倒是很好奇为什么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的“家”是这个样子，不过，这会儿她已经回过神来了。 她和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什么关系都没有，人家住哪里，有几套房子与她们何干？ 林瑶扯了扯文女士的袖子，说道：“妈，既然已经看过，我们可以回去了吧？” 文女士狠狠瞪了她一眼，“你懂什么？” 林瑶一脸无奈，她确实不懂，要不是文女士坚持要到这里来看看，她根本不会发现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在撒谎。 原本她很信任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也真的以为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住在朝阳小区，3号楼。 那样的话，她醉酒后被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发现，又被他送回家是可以理解的。 如果他说的不是真话呢？ 林瑶望着空空如也的屋子出了神。 秦容泽此时已骑虎难下，“有。” 文女士带着挑剔的眼光打量他，眼中满是不屑。 这样的场面不论对于秦容泽还是林瑶来说，无疑都是一种酷刑。 林瑶不想继续在这里僵持下去，“妈，挺晚了，我们走吧，我，有事和您说。” 文女士执拗道：“不要一遇到问题就想着走，有什么要说的就在里说出来，当面说清楚，当面解决！” 她的性子一向都是这么耿直，林瑶丝毫不觉得意外，她知道自己劝不住文女士，但是不劝又不行。 她语气疲惫道：“您让我说什么啊，我和他只是偶然遇见过几次而已，他帮过我，其他一点事都没有，而且他有女朋友了！我本想回去说的，您干嘛非让我在这里说出来？” 文女士原本以为，这个看起来面色不善的黑衣男人大抵又是一个打林瑶主意的臭小子、大骗子。 最让她担心的是，他长得人模狗样的，林瑶说不定已经着了他的道。 文女士一路上已经想了很多很多，唯独没有想过，人家有女朋友，而且他对林瑶根本没有那个意思。 那她们这么晚跑到人家的房子里干嘛来了？ 林瑶愧疚地望着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声音哽咽：“对不起，麻烦你这么多次。”话音未落，她的眼眶像是蓄满了水的堤坝，终于承受不住，泪珠大滴大滴地掉了下来。 林瑶拉着尚且没有反应过来的文女士离开了。 顷刻间，房子里只剩下秦容泽一人，他怔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她哭了…… 她为什么会哭？ 她是不是看穿了自己的欺骗，对他失望至极？ 林瑶不管梁辰怎么纠缠都没有哭，不论多么惊慌多么害怕都没有哭，却在他面前哭出来了，这让他有种自己比梁辰更可恶的错觉。 他的手机铃声恰在此时响起，打破了一室的静谧，也打断了他的思绪。 秦容泽看了眼屏幕，是梁凯文，他按下了接听键。 梁凯文十分狗腿地说道：“董事长今天真是料事如神，让人当场擒下了那小子。” 秦容泽的语气中仿佛没有任何异常情绪，“问出什么了？” “这个嘛，哈哈。”梁凯文打着哈哈，解释道：“这人的嘴真的很紧，而且我们只是旁敲侧击，所以……” 秦容泽冷哼一声。 “当然，也不是一无所获，我们的人从他身上搜出了蓝精灵，也就是氟硝西泮。”梁凯文试探般说道：“如果让林瑶做证人，或许……” 氟硝西泮是处方药，就算梁辰随身携带也不能证明他欲对谁图谋不轨。 关键秦容泽还不希望这些事打搅到林瑶，更不同意找她做为证人去指证梁辰。 梁辰的事这么久都没有实质性的进展，原因就在这里。 果不其然，秦容泽再次否定了他的提议，“换个证人。” 梁凯文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了，“那么我等下让人把他放了，我会让人盯牢他，接下来就等他这只老狐狸露出尾巴了。” 秦容泽的语气不无威胁，“要是再出什么纰漏，我惟你是问！” “董事长，他们只是一时不察，我已经给他们施加压力了，绝不会再犯这种低级错误。”梁凯文试着转移话题，“董事长今天去了朝阳小区，有没有顺便看看3号楼的房子？我特意让人收拾过的，把原来那些丑得要死的旧家具丢得干干净净，哈哈……” 寂静的夜晚，电话那端传来的笑声回荡在空无一物的老房子里，听起来格外嘲讽...... 秦容泽默默挂断了电话。 第百章 做人要诚实 - 遥望虹霓 - 玖骊 是夜，杭州城北某处破旧仓库外，正说到兴头儿上的梁凯文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已经显示“通话结束”的手机屏幕。 他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董事长挂电话了！ 握草！ 劳资白天在公司累死累活不说，晚上还跑到城北，都是为了谁？ 握草草草草草…… “梁少。” 仓库里走出来一名长相毫无特色的中年男子，与梁凯文耳语一番。 按照秦容泽的要求，梁凯文找了些人专程盯着梁辰，老张就是这些人中的一个。 梁辰为人警觉，既要不被发现，又要盯牢他，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并不容易。 杭州市区道路狭窄，车辆却日益增多，路上不拥堵的时候不多。 老张他们又不敢跟得太近，结果今天白天梁辰外出时，他们把人跟丢了。 老张打了电话给梁辰公司里找人，结果旁人只知道他出去拜访业务单位，却不知道他具体去了哪家业务单位。 按说梁辰是总公司派过来的，他在杭州根本没有需要拜访的业务单位。 老张毫无线索，只能像无头苍蝇似的，到处寻找他的踪迹。 功夫不负有心人，老张在朝阳小区发现了梁辰的车子，不过梁辰已不在车上。 朝阳小区是杭州市最大的生活社区，住户好几万！附近超市、商场、饭店多不胜数。 如果他们贸贸然去找人，跟大海捞针没什么区别。 老张决定，在车子附件守株待兔！ 直到收到梁凯文的指示，他们才去朝阳小区1号楼那边拿人。 他们不是警察，明目张胆抓人肯定不行，只能等他落了单，再伺机而动。 幸好一切顺利！ 等到他们把人弄到城北，老张又犯了难。 梁辰只不过在朝阳小区闲逛，他身上有氟硝西泮，这并不能证明他有犯罪企图，更不能将他没做的事情扣到他头上！ 老张他们盘问、恐吓好久，都没有问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可见梁辰不仅为人谨慎，心理素质也很高。 “把人扣在这里不合适。”老张小声建议道：“不如先将人放了，咱们继续跟着，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来。” “可以。”梁凯文蹙眉，点了点头，“不过，既然已经把人逮来了，就将他好好收拾一通，唉，让我来，我亲自收拾他。” 老张一脸不赞同，“这……梁少，您看，事情要是搞大了，不好收拾。” “我心里有数。”梁凯文打断了他，“你告诉我怎么收拾他，既不会受伤，又能让他们痛得厉害，最好几天都下不了床那种。” 老张脸上苦哈哈的，“梁少，咱们正事要紧，正事要紧。” 梁凯文笃定道：“放心，那小子行事鬼鬼祟祟，肯定没少做坏事，谅他也不敢报警。” 老张一愣，这倒是事实。 其实他们今天把人逮到这里来很不合适，想必已经打草惊蛇了。接下来要抓住他的把柄难上加难，不如将他教训一番，既能出气，又能让他消停一阵子。 老张想了想，笑道：“也好，让他在床上躺几天，兄弟几个还能放个假。” 梁凯文很满意老张善于变通的态度，“你这么想就对了嘛！” 于是梁凯文和老张就这么愉快地达成了一致。 ****** 相比较而言，秦容泽的心情就不那么愉快了。 秦容泽出身显贵，但他和家里的关系并不好。 他高中毕业出国留学，大学毕业后回国创业，一手打造了华国服装业的传奇：奥兰多集团。 尽管他在事业上取得了一般人无法想象的巨大成功，但是他在生活上也比一般人更加寂寞。 别的二代三代都在纵横情场，就连学弟梁凯文也有着丰富的情史，唯独他例外。 秦容泽的青梅，程娇倩已经另嫁他人，但他并不打算将就。 如果找不好，他就不找了，宁缺勿滥。 秦容泽一向是理智的，他早就发现自己对林瑶的态度不寻常，可他清楚地知道他们将来不会有结果，所以他一直很克制，不与她过多交集，只在暗中保护。 只是，他偶尔也有失去控制的时候。 譬如今晚，秦容泽让人摆平了梁辰就可以走了，结果他却鬼始神鬼地去了超市…… 秦容泽这么做的本意是为了让林瑶相信，他们的相遇只是偶然，结果却阴差阳错，搞成了这样。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喃喃自语，“我没有女朋友啊。” 要不要跟她解释一下？ 转念一想，又觉得没有必要解释什么，让她误以为自己有女朋友其实更好。 可是，他很想听听她的声音，怎么办？ 秦容泽拿起手机，从通讯录里找到林瑶的号码，他迟疑片刻，还是没有拨过去。 虽然秦容泽没有在林瑶母女面前刷好感的打算，可是就这样被当成坏人，还是让他挺不爽的。 他这辈子还没有这么难堪、这么懊悔过，可见做人还是要诚实…… 既然已经说过的话收不回来，已经做过的事也无法改变，那么，他就将所说的一切都变成真的吧！ 秦容泽刚刚打定主意，梁凯文的电话又来了。 “董，董事长，呼-----”梁凯文喘着粗气，“我，有个好消息要向您汇报！” 秦容泽诧异道：“什么好消息？你气喘吁吁的是怎么回事？” 梁凯文一激动，说话就有些颠三倒四，却还不自知。“董事长，我和您说，那个什么梁辰就是个怂货！之前还嘴硬得很，老张拿他没辙，都准备放人了。我捉摸着直接放了那小子太便宜他，就和老张一起将他收拾了一通，结果......您猜怎么着？” 秦容泽不耐烦道：“好好说话，别卖关子！” 梁凯文嘿嘿一笑，“那个，其实我也不知道究竟怎么样，不过听他的意思，应该收藏了不少好东西。我让老张过去他家了，估计晚些会有结果。我这不是太高兴了，迫不及待地和您报喜来了嘛？要是早知道这么容易，我们还跟他绕这么久的圈子干嘛，把他揍一顿就好，什么事都解决了！” 秦容泽可没他那么乐观，“但愿如你所说。” 梁凯文得意洋洋，“董事长，您是没看到，那什么梁辰自称海归，一开始说话文绉绉的，还嚷着要报警。等我狠狠收拾一通，他就求爷爷告奶奶了，什么事都往外说，真是笑死我了！那个丑比不仅长得丑，坏心眼，还欺软怕硬得很。到时咱们将他扭送警察局，没准还给我们个见义勇为奖......” 梁凯太容易得意忘形。 秦容泽不得不提醒他一句，“做事谨慎些。” “我办事，您放心！”梁凯文趁机邀功，“董事长，今天我胳膊都酸了呢，出了这么大的力，是不是应该好好奖励？比如放一天假什么的？” “想得美！”秦容泽忽然说道：“明天，你找人帮我把朝阳小区的房子装修一下，记住，要用最快的速度！” “什么？”梁凯文震惊，“不是吧，董事长您来真的？朝阳小区那套房子太旧了，您是没看到，原来的屋主留下的那些家具，握草，跟垃圾似的！” 秦容泽揉着眉心，强行压下挂电话的冲动，“别废话，尽快找人装修房子，年前我要入住！” 梁凯文闷闷地问了句，“那您先说说，要怎么装啊？” “简单点，能住人就行。” 房子的建筑面积才58平米，能搞出什么花样来？ 按照秦容泽的想法，整个朝阳小区的房子都应该拆了，从地基开始，全部重新造。 梁凯文像是明白了什么，“哦哦哦，董事长，您是不是，对林瑶来真的？” 秦容泽脱口而出，“那怎么可能？” 可是，为什么每当他遇到这个女人的时候，大脑一直处于闲置状态，说什么做什么几乎都是本能的反应？ 秦容泽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缕一缕。 第百一章 交底 - 遥望虹霓 - 玖骊 再说林瑶，她拖着文女士回到1号楼的小公寓后，主动坦白了不久前那次“醉酒”的事，但她还是下意识地隐瞒了自己完全失去意识那部分。 文女士惊怒不已，“你是说，你不仅和不认识的男的喝酒，还喝醉了？你怎么会这么糊涂？家里养头猪都比你聪明！” 林瑶又羞又急又尴尬，连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我起初打定主意不喝的，后来只剩一点点了，我想着喝完就能回家，这才喝了点，真的只有一点点！ 可我没想到，刚喝完就头晕晕的。 幸好遇到他，说起来我连人家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原本还准备找机会问问的，谁知道您和人家闹了半天。” 文女士听了愈发恼怒，“你不反省你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却怪到我头上来？” “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行吗？”林瑶红脸低头，闷声闷气地说了句，“您不骂那些坏心眼的，光骂好心帮忙的人怎么回事？” 文女士一窒，“你就不能早点说啊，非要等到我把人骂了你才肯说出真相！” 林瑶无语，她是为了不让文女士担心才选择隐瞒醉酒一事。 原以为这件事会烂在她肚子里的，结果不仅文女士知道了，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还亲自见证了。 林瑶不明白，为什么每次遇到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都是在这么窘迫的时候？ 文女士气急败坏，林瑶却依旧语气淡淡，“我没什么事，您没必要气成这样。” 确实没什么事，只是险些酿成大错而已。 文女士忍不住皱眉，“你从小到大就是这样，什么都无所谓，你以为这是豁达大度，别人却只觉得你软弱可欺！” 林瑶从小到大就是这么听文女士骂老林和自己的，可是几十年过去了，老林还是老林，林瑶也还是林瑶，着急上火的永远只有文女士一个。 “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呢？” 文女士念念有辞地在小房间里走来走去，似乎想替自家傻闺女想出个什么招来。 林瑶宽慰道：“您别担心，我和那人说过了，他要是敢再出现，我就动手打人，见一次打一次！” 文女士瞥了眼她，冷笑道：“我也希望你有这个本事，但是，你不看看自己，就凭你这副小身板，还想见一次打一次？” 林瑶被她一噎，又说不上话来了。 设想一下，如果有只兔子跟老鹰说：“你要是再来，我见一次打一次”，老鹰会不会就此放弃这只兔子？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她没有震慑人心的实力，所以她说什么做什么都达不到她想要的效果。 而且梁辰是个没脸没皮的，林瑶刚甩了他还一巴掌，他都能像个没事人一样，追着她来到朝阳小区。 往后他要是就这样缠上自己了，难不成真和他闹个鱼死网破？ 文女士余怒未消，“和你相亲这人明显有问题，之前你对他太客气了，才让他盯上你。看来，我得在杭州住一段时间才行，否则，就凭你，肯定会让人欺负了去！” 林瑶在感到窘迫和无奈的同时，心中也暖暖的，她轻轻拥住文女士。 “您肯住在杭州，我高兴都来不及呢。” 文女士心中的郁气又消散不少，“还有，另一个，往后你也别见他了。” 她说的是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 林瑶的神情有些不自然，“我和他没什么，他好心替我解过几次围而已。” 文女士的智商并没有下线，“那你有没有想过，帮你解围、送你回家的人为什么正好是他？” 林瑶静默片刻。 那天醉酒的事，她还没有理出头绪，但她可以确定，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和梁辰不是一路人。 至于其他，就算人家有所隐瞒又怎么样？ 从杭城之夜化装舞会上隔着头套的一吻到醉酒（？）后被他送回家，再到越洋大厦被他相救，还有今天晚上在超市偶遇……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真的帮过她很多次了。 如果有机会，她会好好报答，就算没有机会报答，也不能给人家添堵不是？ 对了，那位“表姐”究竟是谁？ 如果找到了那位“表姐”，是不是意味着她“醉酒”的真相就会水落石出？ 问题是，应该从哪里入手呢？ …… “你不是小孩子了，总该有点基本的判断力，不要让坏人有可趁之机。” 文女士唠叨许久，觉得嗓子都有点冒烟了，而林瑶始终微垂着脑袋，心中不知在想着什么。 这些事归根结底也不是林瑶的错，一味逮牢她说有什么用呢？ 文女士叹了口气，话锋一转，“对了，今天我替你收拾了衣柜。” 林瑶终于回过神来，有些惊讶道：“我总共也就那几件衣服，有什么可收拾的？” 文女士一脸的不悦，“这不是闲来无事嘛，我给你整理了一下衣柜，结果理出来很多看起来很丑的衣服！我准备带回家去，干农活时穿。” 说罢，文女士从衣柜里抱出来一堆深颜色的衣服，一年四季的都有。 文女士的审美很直接，暗沉色系=丑，鲜艳色调=美。 她这一搬，林瑶的衣柜空了一大半。 林瑶急忙说道：“既然太丑，您还拿回去干嘛？再说，您都拿走了，我穿什么？” 文女士长得不美，可是她特别爱美。 别人下地干活都是怎么耐脏怎么穿，不少和她年龄相仿的妇女还穿着几十年前的旧衣服下地。 文女士不一样，她每次出门都穿得很干净、很漂亮，从地里回来也照样很干净、很漂亮。 毕竟脏活累活都是老林的事，她只是去搭把手而已。 “这些衣服太难看了，我都看不上，你留着做什么？” 文女士从衣柜里扒拉出来一个纸盒，然后她就跟玩游戏挖到宝箱的玩家一样，迫不及待地打开来。她的动作一气呵成，就算林瑶有心阻止都来不及。 “咦？这是什么？” 文女士手上拿的，赫然就是当初杭城之夜化装舞会上得到的钻石项链。 林瑶的脸色微变，“你怎么把这也拿出来了？” 文女士啧啧称奇，“我说，你有这么多首饰，平时怎么不戴啊。” 林瑶窘，她这一盒子“首饰”看起来琳琅满目，绝大部分都是“made  in  yiwu”，她戴出去搞笑吗？ 唯独文女士手上那条项链来历不凡，可是它太贵重，何况，那也不是平时戴的。 林瑶大方道：“您要是有喜欢的，就拿去戴吧，反正我也不戴。” 文女士往身上比了比，“这项链不适合我，你戴正合适。” 林瑶轻笑一声，“我哪有机会戴这个？” 文女士摇了摇头，随手将项链丢回纸盒里。 文女士不知道的是，被她这么随手一丢的，很可能是杭州一套房子。 林瑶看得胆颤心惊，她将纸盒捧在怀里仔细检查，确认项链完好无损，这才放下心来。 她意识到，一直把项链这么放着也不行，得想个比较稳妥的法子。 她的指尖无意中触到一张折起的便签纸。 林瑶记起来，她把这张便签纸递给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时是没有折的。 那么将便签纸折起来的人，是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喽？ 他看过了……可是他没有打电话，而且她和文女士说话时提到他有女朋友了，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并未否认。 所以，他是有女朋友的吧？ 林瑶不动声色地将纸盒收好，回头看到文女士还在忙活，好像真要将她的衣服都打包带回老家去。 林瑶略微思忖，说道：“妈，您别看我这些衣服颜色不好看，可是买的时候都挺贵的，您拿回去干活穿太浪费了。” 文女士像是被点了穴一样，顿住，“是嘛？” 林瑶煞有其事补充道：“我们作为上班族，要是穿便宜的衣服会被人看不起的。” 文女士动摇了，“那我还是把这些放回去吧，你也是，花好多钱买这么难看的衣服有意思吗？” 林瑶笑容淡淡，“深颜色耐脏啊。” 文女士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她一边将堆床上的衣服重新塞回柜子里，一边不满地碎碎念，“你一个姑娘家怎么活得比汉子还糙？” 第百二章 爱的主动权 - 遥望虹霓 - 玖骊 翌日清晨，林瑶是在“铿里哐啷”的炒菜声中醒来的。 不多时，她听到文女士在外面喊她，“瑶啊，起来吃早饭了。” 林瑶赶紧起身，“起来了起来了！” 等她拾掇好自己，来到餐厅时，发现餐桌上已经摆好两碗热腾腾的稀饭，一个大大的香葱鸡蛋饼，还有两盘蔬菜小炒。 她不由感叹，“哇~~~好丰盛！” 文女士的嘴角微微扬起，说出口话的却是，“傻愣愣的做什么？菜都快凉了，还不赶紧开吃？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磨蹭的！” 听这嫌弃的口气，绝对是亲妈了。 林瑶和往常一样，早早地来到公司。 与往常不同的是，今天一早，办公室里的气氛就有些古怪。 至于原因，大家心知肚明。 这会儿林云还没来，林瑶的同事们也都没有进入工作状态。 或许是因为太闲，她们的视线总是有意无意地掠向她，似乎想问什么，却又不好意思问出口，似乎想笑，却也不好意思当着她的面笑出来。最后她们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说着悄悄话，看起来倒有点将林瑶排除在小团体之外的意思。 林瑶对此并不意外，昨天傍晚她当着她们的面打了梁辰一巴掌，还不知道她们脑补了些什么狗血剧情呢。 林瑶原本的确担心梁辰的出现会让同事们误会，既然大家已经误会，她反倒无所谓了。 数月前，她还在天风公司时，秦文远劈腿周美林的事比这狗血多了，不也过来了？ 解释？她才懒得解释！ 反正她解释了，人家未必会信，她不解释，人家也只是在她背后议论而已。 所以，她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林瑶此时方知，原来，这种事情也是可以一回生二回熟的。 最重要的是，她们无聊，林瑶却不无聊，有的是活儿等着她去处理！ 林瑶自顾自打开电脑，她先查看邮箱，然后根据客户的邮件将今天的工作计划捋了捋，然后有条不紊地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林瑶在凌云实业三个月，工作上的事她已经完全上手。哪些订单或者样品的进度需要跟踪，哪些新的询价单需要报价，她都了然于心，不需要等着林云作出示下。 接下来的时间里，林瑶一直埋头工作，简雯翻阅着桌上的卷宗，其他几名业务员则你推我搡，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说说笑笑。 林云走进办公室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一见到林云，原本正在闲聊的业务员们急忙回到各自的座位上，做出一副忙忙碌碌的假象，接着，好像刚看到她似的，七嘴八舌地向她问好。 “林总早！” “早上好！” …… 林云扯了扯嘴角，面无表情地说了句，“早。” 凌云实业占据了整个26层，她从电梯里出来后，转个弯就能看到办公区，而且她的耳朵挺好，视力更好，并没有错过任何细节。 不论林云作何感想，都和林瑶没有关系，她早已投入到工作中去。 等到手上的活儿暂时告一段落，她起身去茶水间倒水，在那里，她遇了到简雯。 简雯刚接完水，她捧着马克杯，神色淡然地问道：“昨天那个男的怎么回事？” 林瑶没想到简雯会问她，随口答道：“前阵子去相了个亲，我没相中对方，但对方相中我了，然后就像你们看到的那样。” 梁辰的事很简单，一句话就能说完。 简雯“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就这样都能闹上门来，那男的真够极品的。” 林瑶有些释然，也有些懊悔，“是啊，我就不该去相亲！” 简雯倚在门边，用手指顺了顺长发，十分中肯地说道：“相亲是件很正常的事，只是你遇到的人太不正常了。” 林瑶一想，可不是吗？ 她反复思考过，再三确认自己的言行并不存在让人误会的地方，可是梁辰怎么就缠上她了呢？ 这段时间以来，因为梁辰的纠缠不清，别人对她不是嘲笑就是痛骂，或是纯粹看好戏，像简雯这样站在她的立场上考虑的人，还真是绝无仅有。 林瑶小小感动了一把，“哎呀，你说得太对了！” 她忍不住伸出手和简雯击了个掌，会心一笑。 有的时候，友谊的建立就是这么简单。 林瑶暂时不急着回座位，她喝了口水，问道：“对了，你和你男朋友怎么认识的？” 简雯轻笑一声，“还能怎么认识，相亲呗。” 林瑶惊呆了，“相亲？” 别人相亲她都觉得很正常，可是简雯和别人不一样。 林瑶一直欣赏甚至崇拜简雯，不仅仅是因为她的才华和美貌，更因为她的性格。简雯从不主动讨好任何人，也从不落井下石，现今社会，这样的品质太稀有，太珍贵了！ 林瑶实在无法想像，高冷女神范的简雯也会做相亲这么LOW的事。 简雯轻瞥她一眼，云淡风轻道：“我比你大好几岁，相过亲有什么奇怪的？” 林瑶点头，“那倒也是。” 林瑶目前是公司里最年轻的，也是资历最浅的。 简雯微微扬起下颔，“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我相过很多次亲，有时候甚至一天相好几个。” 林瑶震惊不已，“还可以这样？” 等等，人家一天相好几个亲还游刃有余，她总共只相了一个就搞成一团糟，这是因为智商欠费，还是情商需要充值？ 不不不，简雯都说了，那是对方太极品，不是她的问题，所以绝对不是她的问题！ 简雯笑得意味深长，“当然，不比较一下，你怎么知道哪个对你好，哪个又对你不好？你又怎么知道哪个是真心，哪个是假意？” 林瑶大开眼界，她朝简雯比了个大拇指，“你牛！” 简雯向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一次，她很难得有了说教的兴致。 “而且我建议你，在恋爱之初，千万不要只和一个男人交往，多找几个。因为只有这样，你才有可能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等到你觉得可以真正信任一个男人，准备把自己交付给他时，再拒绝其他男人也来得及。” 简雯说完就走了，林瑶却在茶水间待了好久。 简雯那番话在她听来绝对称得上振聋发聩！ 首先，正如简雯所说，相亲这件事很平常，关键是怎么相亲，和谁相亲。她不能因为遇到了不靠谱的梁辰就认为相亲不靠谱。 其次，相亲对象应该有个比较，有比较才有鉴别，有比较才分得出谁好谁差。 最后，也是最让她震憾的，还要属简雯所说的“主动权”。 所谓主动权，就是能按自己意图行事的权力！ 林瑶这辈子还未真正拥有过，却是她一直在追求的。 恋爱中的主动权，更是她以往连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简雯这番话，尤其是她所说的和多个对象同时交往这一点，她起初是不认同的，那不就是玩弄别人的感情？ 可是仔细品味，却又觉得很有道理。 在感情这件事上，一般主动权都掌握在男人手里，最后闹到分手的地步，也总是怨妇多于怨夫，为什么呢？ 这是因为男人天生比女人理性。 如果女人要在恋爱中掌握主动权，就要保持理性思维。 如何才能在恋爱中保持理性？ 说难很难，说简单也很简单。 爱的本质是独占，如简雯所说，同时交往多个异性，并且很好地平衡这些人，那就意味着这些人，她必定一个都不爱！ 因为不爱，所以能保持理性。 就像当初，杭城论坛的忘尘失去理智，做出一系列傻事，是因为他爱，他在乎。 反观小菇凉，她能够在出轨的情况下抓住机会反咬忘尘一口，并将他带入舆论的深渊，正是因为她足够理智，也因为她不爱忘尘，更不在乎忘尘！ 如果恋爱是一场游戏，那么这一定是一场，谁先动心就输了的游戏。 起初是先爱的那个人没有主动权，后来爱得更深的那个人会渐渐失去主动权。 这真是太现实了，现实到残酷的地步！ 林瑶感慨万千。 不过，简雯所说的这些对于她而言，其实没多大意义。 简雯有资格说这番话，那是因为她有魅力，而且她够理智。 林瑶却没有那样的资格，毕竟她连一个男人都搞不定，多找几个，岂不是要上天？ 不行不行，这个真不行！ 若是她行呢？ 不不不，她HOLD不住！ 不论如何，简雯的这番石破天惊的“主动权”理论让林瑶纠结了一整天。 第百三章 不能怂 - 遥望虹霓 - 玖骊 清早，奥兰多大厦23楼繁忙依旧，电话铃声此起彼伏。 蒋明淑很是懊恼，她原以为经过昨天那一出，梁凯文总该消停一阵，谁知道某人今天一早又来了！ 蒋明淑一进办公室就看到了梁凯文，她只当没有看到，故意绕了个大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应该都会觉得尴尬，待不下去了。 梁凯文显然不是一般人，他非但没觉得不好意思，反而拉了椅子在她旁边坐下来。 他的手上抱着一大束玫瑰，两眼还一瞬不瞬地盯着蒋明淑。 梁凯文并不迟钝，他不是没觉察到蒋明淑的对他的冷淡，甚至排斥，只是，他的脑海中已经被：明淑好美，她冷若冰霜的样子好美，她专心工作的样子更美……刷了屏。 尽管梁凯文摆足了追求者的姿态，可蒋明淑丝毫不觉得他这是在追求自己，反倒觉得他定是闲着没事干，跑来捉弄人了。 蒋明淑非常反感这种事情，不过，就像任佳颖说的那样，毕竟大家都是同事，没必要闹得太尴尬。 梁凯文名义上是董事长助理，实际上他同样属于奥兰多的高层，蒋明淑再不待见，也不想得罪他。 蒋明淑原本的打算是让他自讨没趣，识相点，自己走人。 可是，五分钟过去了，他还是坐在那里，一双桃花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十分钟过去，他依然坐在那里，两眼放光。 半小时过去了，他就像被人用钉子钉在那里了似的，居然纹丝不动，更让人受不了的是，他笑起来的样子特别像个傻X。 蒋明淑瞪了眼他，不无嘲讽，“梁特助今天这么有空？” 明淑和我说话了，明淑主动和我说话了！耶！ 梁凯文按捺住内心的狂喜，假装淡定，一本正经解释道：“是啊，昨天加班到很晚，董事长给我批了半天的假，所以我过来陪陪你，开心吗？” 蒋明淑的脸色变了变，“我在上班，不需要任何人陪着！” 她的言外之意，梁凯文=任何人。 梁凯文丝毫不以为意，他的脸上扬起一抹讨好的笑容，“我知道你在上班，所以我不会打扰你的，明淑，呃，我是说，小蒋，你怎么不继续工作？” 蒋明淑的脸色又是一变。 什么玩意儿？ 照他的意思，她受影响只能怪她自己不够专心？ 简直岂有此理！ 她不耐道：“你在这里我怎么工作？麻烦你走开行吗？” 梁凯文脸上仍是笑容可掬，“怎么会？你要是不主动和我说话，我一个字都不和你说，我保证！”说罢，他把嘴抿得紧紧的，神情严肃。 旁边有人“噗哧”笑出了声，蒋明淑循着声看过去，一名新来的文员慌乱地移开了视线，还欲盖弥彰地装出一副专心致志工作的样子。 她冷冷扫视一圈，发现边上的同事都是这个状态。 好吧，八卦是人的天性，不怪别人，要怪就怪梁凯文，他把阵势搞这么大、这么夸张，人家不来围观吃瓜才怪！ 蒋明淑转脸怒视，“梁特助，那天动手打人是我不对，可我已经向您鞠过躬、道过歉，您为什么还这样刁难我？” “刁难？”梁凯文皱眉，他压着嗓子说道：“明淑，呃不，我是说小蒋，我也和你说过了，那天的事，我一点都不在意，不仅不在意，我还……” 还什么？ 求之不得？ 梁凯文的确是这么想到，但是他的理智尚存，不至于将这些话当众说出来。 不方便当众说，私下里说倒是并无不可。 梁凯文吞吞吐吐欲语还休的模样，放在蒋明淑眼中却是变了味。 她心中的怒火终于按捺不住，拍案而起，“您要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尽管正面来，不必拐弯抹角的！” 梁凯文急忙站起身来解释，“明淑，我可以发誓，我对你没有任何不满，而且我给你送花，只是因为，是因为……因为我喜欢你！” 办公室里霎时静寂无声。 嚯！终于说出来了！ 梁凯文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才知道，原来当众表白也不是那么难，不过，明淑怎么会是这个反应？ 蒋明淑双眼微眯，从中迸射出浓烈到近乎实质化的怒火，她看起来很危险，仿佛随时都可能对他挥出拳头，她说话时的语气更是咄咄逼人！ “你喜欢我是吧？那我倒是想问问你，究竟喜欢我什么？怎么样？说不上来了吧？” 梁凯文向来喜欢性子烈的姑娘，蒋明淑这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不仅吓不到他，还会让他更着迷。 梁凯文只觉得浑身一凛，一股熟悉的兴奋感如同火焰在他心头燃烧、蔓延，很快将他席卷。 他发现了，这种感觉，只有蒋明淑可以带给他，这不是真爱是什么？ 梁凯文神情郑重地望着她，“可以，但是你确定要我在这里说吗？” 蒋明淑呆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她原本的想法是，梁凯文假装追求，实际上只是为了报复而已。 虽然她有错在先，但她一点都不想和梁凯文玩这种无聊的把戏，所以干脆跟他挑明了。 可他在说什么？ 照这么发展下去，岂不成了她逼着梁凯文当众表白？ 不对，这个发展方向不对！ 蒋明淑此时已经深刻体会到自己因为一时冲动而捅下了多大的篓子，不，马蜂窝！ 不过，事已至此，她不能怂！ 怎么办才好呢？ 蒋明淑急中生智，“我倒希望梁特助可以挑一个更正式的场合、更适合的时间再说，而不是工作场所，占用大家的工作时间，随随便便说出口。 这样不仅会带给我困扰，还给大家的工作造成不利的影响，想必您也理解！” 话虽说得好听，实际上还是拒绝。 梁凯文失笑，“既然明淑都这么说了，那我选一个更正式的场合、更适合的时间，再向你述说衷肠。” 衷肠个P！ 蒋明淑回以一声冷哼，她确定，她永远都不会给梁凯文这样的机会！ 梁凯文这会儿已经回过神来，他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 “那么明淑，我去工作了，有事CALL我哦。” 梁凯文小心翼翼地把花放在蒋明淑桌子上，临走前，他还依依不舍地看了蒋明淑一眼。 这一眼，成功地让蒋明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觉得，这位梁特助如果不是入戏太深，那就一定是个蛇精病。 梁凯文一走，她就气呼呼地将那束碍眼至极的玫瑰花砸进了垃圾桶。 要不是怕影响不好，她一定狠狠踩上几脚泄愤。 第百四章 开玩笑 - 遥望虹霓 - 玖骊 梁凯文刚离开，任佳颖就急急忙忙凑了过来，“小蒋，你和梁特助最近怎么回事？” 什么叫最近怎么回事？ 是从来都没什么事好不好？ 蒋明淑有点不想理她，说起来，要不是因为任佳颖的掺和，她和梁凯文不会有那么多交集，也就不会有如今的麻烦事。 任佳颖继续问她，“那个，你们究竟发展到哪一步了？” 蒋明淑惊讶反问，“我和他什么时候发展了？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任佳颖的表情霎时有些古怪，“难道你们不是在拍拖？” 蒋明淑蹙着眉，反问道：“你开什么玩笑？我和他怎么可能会拍拖？” 任佳颖一愣，放眼整个奥兰多集团，大约也就蒋明淑自己会相信这种话。 “不是吧？梁特助请你吃饭、看电影，陪你逛街，还送你衣服……这不是拍拖是什么？” 请吃饭、看电影、逛街都有，蒋明淑不记得有送衣服这种事，但也没有当回事，至于拍拖……她笃定道：“没有的事，你误会了！” 任佳颖眸光微闪，她顺着蒋明淑的话说道：“原来是这样，我误会了。” 蒋明淑这才满意，“嗯，没~错~！” 任佳颖的眼珠子转了又转，“小蒋，那你喜欢梁特助吗？” 蒋明淑闻言，瞬间切换回冷漠脸，让她自己体会。 任佳颖笑得甜美，“其实，我有个主意，一定可以帮你解决烦恼。” 蒋明淑诧异地望向她，“什么主意？” 任佳颖顿了顿，接着，她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说道：“你找个男朋友！” 蒋明淑“切”了一声，“我当是什么呢……” “小蒋啊，不是我说你，梁特助是董事长身边的红人，你要是得罪了他，将来还怎么待在奥兰多？再说……blabla  ” 任佳颖说了很多，道理蒋明淑都懂，但她既不可能为了保住工作而与梁凯文虚以委蛇，也不可能随便找个男朋友应付梁凯文，所以任佳颖这个提议，有等于没有。 任佳颖还在说个不停，“你想啊，你要是有男朋友，梁特助自然而然就放手了，一切困扰迎刃而解！真的，你考虑考虑我的提议。” 蒋明淑一边工作，一边敷衍道：“行行行，我考虑考虑。” 任佳颖急忙追问一句，“那你有人选了吗？” 蒋明淑想也不想就答，“没有！” 任佳颖笑容灿烂，“就知道你没有，我正好有个合适的人选可以介绍给你。” 蒋明淑正在敲击键盘的双手一顿，她回眸，仔仔细细打量任佳颖一番，说道：“看不出来，你还有这天份？” 任佳颖脸上的笑容微僵，“你这话什么意思？” 蒋明淑摊了摊手，“没什么意思，我只是太惊讶了。” 说罢，她继续埋头工作。 任佳颖拍着胸脯保证道：“这件事包在我身上，我让他明天来公司，到时你们……” 蒋明淑本不想理她，可是...... “你是说，你让一个陌生人来公司找我？”这不是添乱是什么？ 任佳颖笑得意味深长，“你放心，不是陌生人，而且对方的条件很好，不仅长得帅，还坐拥千万家产。我先不说他是谁，明天你就知道了！” 长得帅，还坐拥千万家产？听起来有点耳熟。 蒋明淑的追求者不少，这些追求者大多条件不错，不过，长得帅还坐拥千万家产的，那应该是没有！ 奥兰多不缺具备这些条件的男孩，只是，具备这些条件的男孩不缺女朋友！ 蒋明淑十分确定，任佳颖绝对是在拿她开玩笑。 ****** 越洋大厦26楼，凌云实业的气氛有点紧张，即便不是人人自危，也相去不远了。 唯一没有这种感觉的人是林瑶，主要她忙，顾不上。 按照外贸公司的正常流程，应该是业务员接到订单后，交由内勤/跟单处理接下来的琐事。 但是凌云实业的情况有点特殊：目前公司里几乎所有订单都是林瑶接的。 就算林云将林瑶手上的已成交客户分出去三分之一，她的工作量依然是最大的。数不清的询价单正等着她处理，加上大客户文先生和SAADH最近都在出货，她每天忙得团团转。 这么一来，让林瑶手把手教外贸业务员们做事是不可能了，林云只得把这个工作揽了过去。 林云不觉得自己带这些外贸业务员有什么问题，说起来，林瑶都是她一手调教出来的。这些业务员学历更高、英语更好，她很有信心，经过她的悉心调教，她们都会成为凌云实业的骨干！ 林云最看重的是简雯，不过她并不需要调教。其他人的情况都差不多，相比较而言，林云更看好郑玉宁一些，所以除林瑶之外，第一个被调教的便是郑玉宁了。 总经理室，林云吸了口烟，问道：“你这两天的主要工作还是写开发函？” 郑玉宁低垂着脑袋，答道：“是的，昨天我给所有客户发过一遍了。”所有客户也就二三十个。 林云不动声色地追问，“然后呢，有什么进展？” 进展？ 郑玉宁不明白她怎会忽然问这个。 要知道林云完全是个外行，而且她不仅不懂产品，不懂国际贸易，还不懂英语，不可能盯着她们做事。 秦弈倒是行家，但他不来公司，更不可能亲自盯着她们。 郑玉宁觉得，待在这样的公司里最是安逸，如果可以，她希望一直待下去。 她小声辩解，“我每个星期都发邮件，可是客户总是不回，我也没办法啊。” 林云秀眉微拧，“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啊？”郑玉宁紧张得手心直冒汗，“接下来，我准备一个星期发两次开发函！” 林云一窒，她不懂国际贸易，但她好歹也是生意人，知道郑玉宁的做法有问题，只是具体哪里有问题，她又说不上来，只能回去问问秦弈。 她斟酌道：“这样吧，你把你写的邮件打印出来，让简雯替你把把关，或者让我拿回去给董事长看看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郑玉宁听到这番话，愣了好一会儿。 虽然她没有什么上进心，但是基本的职业素养还是有的，她确实每个星期都给客户发邮件，刷存在感。 是那些客户不回复，怪不到她头上！ 再说，公司里又不是只有她没有业绩，大家都差不多嘛！ 所以，打印就打印吧！ 郑玉宁不觉得简雯能挑出她的错来。 至于秦董事长…… 郑玉宁抿了抿唇，答了句，“是。” 郑玉宁按照指示，把她写的邮件都打印出来，交到林云手上。 林云一眼看过去，发现有厚厚的一叠，便朝她点了点头。 林云翻开了那堆A4纸，按说以她的英语水平是看不出什么来的，她只是随便翻翻而已，可是她这么一翻还真是发现了问题！ 郑玉宁确实每个星期都在发邮件，可是她发给客户的那些邮件，除了日期以外的内容，居然都是一模一样的！ 这就难怪郑玉宁来到凌云两三个月了，还在原地踏步！ 林云很想破口大骂，但她忍住了，“把邮件留下，你先出去吧。” “等等！”林云想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你让其他人也把邮件打印出来！” 郑玉宁看得出来，林云的脸色很不好看，她答了声“是”就急急忙忙出去了。 等到林云看到包括简雯在内的六名外贸业务员的邮件时，差点没吐血。 除了简雯以外，这些外贸业务员大多在别的公司做过几年相关工作，有一定的工作经验。虽然她们迟迟没有做下订单，但是看起来做得像模像样，挺像那么回事的，她就没有太在意细节问题。 毕竟凌云实业还没有真正上轨道，她作为外行，不应该对她们有太高的要求，更不应该指手划脚。 加上秦弈一直耳提面命，告诉她做外贸要有恒心、要有毅力，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不能心急，她深以为然！ 一晃两个多月过去，除了简雯以外的其他业务员果然颗粒无收。 原本，她以为这是正常情况，却没想过，真相居然是这些业务员都在浑水摸鱼！ 是的，浑水摸鱼！ 且不论她们写的开发函是个什么水平怎，客户每个星期收到一模一样的邮件，不屏蔽她们都算客气的了，怎么可能会对这样的开发函感兴趣？ 不论林云看到这一堆和复制粘贴没什么区别的邮件后如何内心暴跳如雷却又敢怒不敢言，林瑶都不关心，毕竟她只是一名内勤/跟单……而且她真的很忙很忙。 第百五章 有情况 - 遥望虹霓 - 玖骊 这天下午，林云一步都没有踏出办公室，期间打了几个电话，与她隔了一扇门的林瑶听不太清楚，只知道她说话的口气很不好，好像和谁大吵一架了。 林瑶不知道她在和谁吵架，更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吵架。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些事与她无关，既然如此，就不用关注了。 快下班时，林云将她叫进了办公室。 林云看起来举止优雅、大气爽朗，实际上说风就是雨，既任性又难以琢磨，尤其是她生气的时候，简直毫无理性，林瑶早已领教过。 林瑶原以为这种时候被叫进办公室，大抵是要被当作出气筒了，所以她在进门那一刻就已经作好了迎接怒火的准备，不料，林云只是地抽着烟，不发一语。 尽管如此，林瑶也不敢放松分毫，毕竟林云随时可能揪住一点小事朝她大发雷霆。 林瑶觉得，此时此刻的自己其实和案板上的鱼肉没有多大区别。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等待怒火降临的过程总是格外漫长、格外难熬。 正当林瑶以为林云可能只是让她来当个摆设时，林云终于开口了。 “我记得我和你说过，我原先开过饭店？” 林瑶有些不理解林云为什么提起这个，但她还是点了点头，“是。” “我开的饭店有三层楼，规模档次和之前带你去过的程生记差不多。后来......我认识了EDWARD，和他一起来到杭州......” 林云又吸了口烟，苦笑道：“坦白说，我至今仍对国际贸易一无所知。” 这句话，林瑶不好接。 首先，她不擅长拍马屁； 其次，她怕说错话。 但是一直闷声不响也不行，思前想后，林瑶答了声，“嗯。” 林云郑重其事道：“我的意思是，你做得不错，要是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可以和我提。” 林瑶再次点头，“是。” 林瑶的态度很顺从，但是任谁都看得出来，她不想和林云多说什么。 这不难理解。 林瑶一直想做业务，林云却让她做跟单，为了让她安心做跟单，还承诺等订单完成后给她提成。 林瑶同意了。 只是订单还没有完成，她又让林瑶把手上的订单分给大家。 林瑶也同意了。 林云意识到了什么，忽然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往下说。 偌大的办公室里一阵寂静。 良久，林云揉了揉眉心，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晚上请你吃个饭怎么样？” 林瑶很想拒绝，可是她看懂了林云眼中的诚意和无法掩饰的疲惫，“好。” ****** 夜晚，杭州城西某古色古香的网红餐厅，林瑶和林云面对面而坐，桌上汇集了这家餐厅的所有招牌菜。 林瑶慢条斯里地吃着，林云则若有所思地抽着烟，她的眼神时不时瞟向餐桌一角的手机屏幕，更多时候则是怔怔地望着窗外。 为什么林云每次约她吃饭都是这种表情？林瑶无法理解。 若是放在从前，她肯定不管不顾，甩开腮帮子大吃特吃，可是现在，她不会了。 林瑶知道，她吃得越开心，事后受到的打击就会越沉重。 一想到林云先前那些评价：“她特别能吃肉”、“吃肉好啊，不吃肉哪儿来的X欲”、“上了桌别跟饿死鬼投胎似的”…… 只要把这些话都回想一遍，任凭她有再粗壮的神经都没胃口了，林瑶轻轻搁下手中的筷子。 林云闻声回眸，诧异道：“你怎么不吃了？平时不是挺能吃的吗？” 林瑶笑笑，“我一直在吃，林总不吃一点吗？这家的脆鳝很好吃，口味甜中带咸、松脆可口、味浓汁酸，很开胃。” 林云正好一支烟抽完，她将烟蒂扔进烟灰缸，然后伸出筷子夹了一条膳丝送进嘴里。过了会儿，她眉头微展，朝林瑶浅浅一笑，“还不错，就是偏甜了点。” 话虽这么说，她却再也没有动过筷子，而是从烟盒取了根烟点上。 林瑶默默收回目光，小口品尝着桌上的菜，江苏菜的口感确实偏甜，吃多了腻，连她都没什么胃口，怪不得林云吃不下。 林云的眼睛第N次看向手机屏幕。 终于，她忍不住了，将抽了一半的烟往烟灰缸里用力锨了锨，然后拿起手机拨通一个她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 林瑶估摸着林云很快就该回家去了，她在心里想，等下坐什么车回朝阳小区比较快，以及回家途中要不要先去大学边上的夜市逛逛，那里应该有不少好玩的小东西。 林瑶还没有考虑好接下来的活动，林云却放下了手机，提议道：“吃完饭，咱们去看电影吧？” 看电影啊…… 林瑶的笑容有些僵硬。 她和林云看过好几次电影了，怎么说呢，林瑶也不是不爱看电影，可她没想到林云今天会约她看电影，而且林云不是真的想看电影，只是消磨时间而已……好纠结！ 不论如何，林瑶还是微微弯起了唇瓣，“好啊。” 林云的唇角勾起一抹浅笑，然后她侧开脸，看着窗外，脸上的笑容一点点逐渐消失，最后唇角紧抿成了一条直线。 接下来的时间里，林云还是一支接一支地抽着烟，周身萦绕着挥之不去的郁郁之气！ 林瑶将桌上所有的菜都尝了个遍，可惜食不知味。 林瑶再次放下筷子时，林云咬了咬牙，再度拨出了那个号码。 这一次，电话通了。 林云脸上的神情一松，甜腻腻地说道：“喂~~~，我吃好了呢~，嗯，和小林一起~，你~呢~？” “我~？不是有部大片刚上映吗~，我等下和小林去看看，你~来~不~来~？” “哦~~~~，那~~好~~吧~~。” 林云电话挂断后，脸色有点古怪，完全没有以往那种甜到屠狗，齁到吐血的感觉。 林瑶不明所以，她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了自己的小包，准备去看电影。 “不对！”林云的脸色骤变，她咬牙切齿道：“有情况！” 林云撂下这句话就不告而别，一阵风似的走了。 林瑶愣在原地，好久才回过神来。 她并不是第一次被撇下，但是这一次显然和以往不同。 任她再迟钝都感觉到林云和秦董事长之间似乎出了什么问题。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她解脱了！ 林瑶笑得眉眼弯弯，至于桌面上这些琳琅满目的菜色......她豪爽地朝服务员说了一句，“打包！” 第百六章 为时尚早 - 遥望虹霓 - 玖骊 等到林瑶高高兴兴地提着打包的菜回到家时，文女士早就吃过晚饭了。 看到她手上拎这么多吃的，文女士又是一通抱怨，“你这败家子，太乱花钱了，一顿饭能吃下这么多吗？吃不完点那么多干嘛？” 林瑶咧了咧嘴，解释道：“老板请客，结果她还没有开吃就有事走了，剩下我一个，哪里吃得完？所以我打包回来了。” “真的？”文女士一脸惊喜地从林瑶手上接过打包盒，激动道：“你们老板可真好，真大方，点这么多菜！” 林瑶嘴角微僵，她多点几个菜就是“败家子”、“乱花钱”，林云多点几个菜就是“真好”、“真大方”，文女士双标得太明显了。 不过，文女士从来不是眼皮子浅的人，她高兴是因为在她看来，老板单独请林瑶吃饭=老板器重林瑶，老板点很多菜=老板很器重！ 所以，真正让她欣喜的不是这些饭菜，而是林瑶得到了老板的赏识。 林瑶知道她在高兴什么，可文女士不知道，其实林云只是因为她老公加班，没人陪她吃饭，随便找个人作陪而已。 看着文女士喜不自胜的模样，林瑶到底没有说出真相。 “妈，老板说我做得不错，准备年底给我提成呢。” 林瑶说这一茬主要目的是为了让文女士好好乐呵乐呵。 文女士一听，赶紧将那些打包的饭菜放下，关切道：“有多少？” 林瑶估算了一下，原本有两万多，被分出去一部分订单后，大概不到两万了。 虽然在凌云拿提成比天风公司的年底双薪强，但是还不知道明年会是个什么样的行情。 她倒不是担心自己做不出业绩，而是担心林云，既然能分走她三分之一的订单，那么接下来会不会分走更多，最后让她做得越多，拿得越少？ 这么想想，林瑶不免有些丧气。 “一两万吧，还不知道呢。”毕竟还没有到手，不知道林云会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 “多少？一两万？！”文女士惊呼连连，“有这么多啊！” 林瑶扯了扯嘴角，一两万，还不够林云买双鞋子呢。 文女士好歹也算得上薄有家财，搞这么夸张，太假了！ 还没有等林瑶再说什么，文女士又道：“不行，你一个小姑娘家带着这么多钱，我不放心，这样吧，你把钱交给我，我替你保管！” 原来她打的是这个主意！ 文女士前几天催着她找对象，这会儿她又成了“小姑娘家”，林瑶颇感无语。 关键总共才一两万而已！ 她还正发愁呢，按照这个速度攒钱，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攒够首付？ 文女士嘀咕着，“我看电视上说什么，有钱就变坏……” 林瑶已经快要无力吐槽，“人家说的是男人有钱就变坏，我不是男人！” “我没说你是男的，你要是个男的倒好了！你是不知道，当年你爷爷有多偏心你小叔，那还不是因为你小叔有个儿子？当初咱家造房子的时候，你爷爷一分钱不出，到你小叔家造房子……” 文女士东拉西扯了一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终于把话题绕了回来，“总之，你身上不能放这么多钱，都交给我保管。我又不会用你的钱，只是替你存着，将来给你当嫁妆！” 嫁妆都来了，越说越没谱了。 林瑶不是不愿意给父母钱，可他们根本不缺钱，而且他们唯一的理财方式就是放银行，存定期。 林瑶顺着她的话说道：“行行行，那我一分钱不用，把所有的钱都交给你，将来全部当嫁妆，倒贴给人家，行了吧？” 文女士先是愣了愣，转而激动不已，“不行不行！这样咱们太吃亏了，本来我生了女儿就被生儿子那些人看不起，将来还把钱都倒贴给他们，岂不是更让他们看不起？” 林瑶朝她比了个大拇指，“就是啊，我们吃好喝好穿好，过得比他们好，让他们都羡慕咱们不是挺好的？为什么总想着要把钱都存起来，将来倒贴人家？” “有道理！”文女士如同醍醐灌顶般，“那你自己留着，吃好、穿好，让他们都眼红咱们！” 林瑶脸上扬起笑容，“您这么想就对了。” 虽然文女士被林瑶驳回了年终奖上交的提议，“回本”之路遥遥无期，但她心里还挺美滋滋的，正琢磨着怎么去老姐妹们面前显摆呢！ 或许这只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但是对于林瑶而言，有着极其重要而深刻的意义：从这一天起，林瑶在文女士面前取得了主动权。 她第一次意识到，只要稍稍动一动脑子，掌握主动权也不是很难。 不过，她很清楚，之所以能在文女士这里掌握主动权，是因为她能抓住文女士内心深处真正在意的部分：文女士对她百般挑剔、万般嫌弃，无非希望她能过得更好，并且越来越好而已。 再说，文女士到底只是个没什么见识的农村妇女，当林瑶将其中的利害关系分析给她听，她自然而然就会选择听从自家闺女的意见。 简言之，难度系数很低！ 那么在职场上的主动权呢？ 林云先是否定她改做外贸业务员的意图，再将她手中的订单分出去，是认定了她没有说不的资格。 打个比方说，假如这些是简雯手上的订单，林云未必敢这么做！ 所以，她要说不，就要先具备说不的资格！ 至于情场，考虑那些为时尚早！ 不过，也不是什么都做不了！ 林瑶拿出手机，翻出通讯录里一个备注名为“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的号码，给他发了一条信息：“谢谢你前段时间帮我，对了，你知道我‘表姐’是谁吗？[/微笑]” 要不是昨天晚上文女士那一通翻箱倒柜，林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发现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给她留下的电话号码！ 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给她留了电话号码，这是不是意味着，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很可能和她一样，单身？ 林瑶捋了捋有些纷乱的思绪。 大约十天前，她去相亲“醉酒”那次，是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送她回家的，然后有个女的，自称她的“表姐”打电话给梁辰。 这就意味着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和那位“表姐”极有可能都是知情者或见证人。 说起来，她不仅好奇那天晚上“醉酒”的真相，也好奇“表姐”的身份！ 林瑶推测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很可能会知道那位“表姐”的真实身份！ 从他这里入手，一定可以揭开真相！ 然而，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好久都没有回复她的消息，久到林瑶几乎以为那是一个假的电话号码。 ****** 21：50，奥兰多大厦49楼灯火通明。 董事长办公室里，秦容泽面前的文件已经能用堆积如山来形容。 他端坐在办公桌后面，一丝不乱的头发，万年不变的黑西装。 秦容泽这段时间有点不在状态，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看着手机屏幕出神了，但这一次是和以往不同！ 他惊讶地发现，林瑶给他发来了信息！ 霎那间，在他心中积蓄已久的焦虑、不安、烦躁......等情绪统统都被狂喜所取代。 “谢谢你前段时间帮我，对了，你知道我‘表姐’是谁吗？[/微笑]” 秦容泽细细品味这条信息良久，忽而轻笑一声，林瑶果然知道了。 他不是没想过主动向林瑶坦露一切，只是，为时尚早！ 考虑再三，他在消息框里输入了几个字，然后无比郑重地按下了发送键。 第百七章 莫名期待 - 遥望虹霓 - 玖骊 一室漆黑中，林瑶正神游太空，顺便思考人生，被她搁在枕边的手机忽地亮了。 林瑶不以为意地拿起手机，等她看清楚屏幕上显示的发信息的人是谁，她的心猛然砰砰直跳，心跳快到不可思议。 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你所说的‘表姐’可能是我认识的那个人。” 林瑶：“方便把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事的详情告诉我吗？[/微笑][/微笑][/微笑]” 林瑶：“你帮了我这么多次，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微笑][/微笑]” 林瑶：“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林瑶[/微笑]” 林瑶：“你还在忙吗？” 林瑶：“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林瑶：“抱歉！” 林瑶有很多话想问穿过你的黑色我的手，以至于不假思索地发了一连窜的信息给他，然后两眼牢牢盯着手机屏幕看。 只是不论她如何望眼欲穿、如何心焦如焚，对方还是迟迟没有回复任何消息过来。 因为太过关注手机屏幕，她没留意文女士的鼾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文女士翻了个身，不满地咕哝，“大半夜的玩手机，明天还上班呢，赶紧睡吧！” 林瑶吓了一跳，她手忙脚乱地按下关机，“这就睡了。” ****** 奥兰多大厦49楼，秦容泽正拿着手机费力地编辑信息，关于那天晚上的事，他早已酝酿好说辞。 那天Adriana来访，他为尽地主之谊带她去那家西餐厅就餐，却在那里遇到了林瑶。 后来他为了送“醉酒”的林瑶回家，只得先找其他人接待Adriana和知会那位先生。 因为那人不想让对方误会，便说自己是她的表姐…… 总之，他和林瑶相遇只是偶然，后来送她回家也是顺路。 秦容泽本以为自己考虑得很细致、很周全，可是当他将这番说辞写成信息后，却又觉得还是不够细致、不够周全，于是一直删删改改，改改删删，直到他觉得满意了才点下发送键。 秦容泽将信息发出后，发现时间已近凌晨！ 他居然三更半夜给一个女孩子发了信息！ 尤其是当他回顾那段绞尽脑汁写好的偏于冗长，甚至有点罗嗦的文字时，又觉得欲盖弥彰，漏洞百出……关键这完全不是他的风格！ 可是消息已经发出去一会儿了，就算他想撤回都来不及。 秦容泽感到一阵懊丧，却又莫名期待着她的回复。 他有很多话想和林瑶说。 他想告诉林瑶，梁辰的事很快会被妥善解决，可他没有那个立场来说这件事。 他还想告诉林瑶，他在3号楼的房子已经动工，年前可以装修完毕，可他依然开不了口。 秦容泽不想一直瞒着林瑶，更不想谎话连篇！他曾不止一次想向林瑶坦露自己的身份，可他还有很多顾虑。 秦容泽做事向来保守，如果没有把握一起走到最后，他宁可不给她任何希望！ 可是，假如不坦白，他又该怎么解释自己所做的一切？ 他考虑再三，却发现自己只能继续藏着掖着。 如此一来，即便顺利解决了梁辰那个大麻烦，他都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心情反而更加沉重了些。 这次换秦容泽翘首以盼，而林瑶迟迟没有给他回信息。 秦容泽不知道她看到后不想回，还是她已经睡下，没有看到这段信息？ 秦容泽心中纠结万分，根本无法工作，他索性撂下积压的工作，返回城西。 当他和往常一样踏进别墅时，忽然发现自己惯常所住的地方竟是如此的空旷，如此的寂寥！ 他想也不想就从通话记录里找到梁凯文的号码，拨通电话后，他猛然记起来梁凯文根本不在杭州！ “凯文，你什么时候回来？” “还在路上，很快就到杭州了。”梁凯文的声音中透着疲惫，也不知他想到什么了，忽然激动起来，嗓间也随之抬高好几个度，“董事长，您是在关心我吗？” 秦容泽冷声道：“我只是想知道，交代你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梁凯文顿时有些讪讪，“我和老张联系了几名受害者，她们都已同意出面指证梁辰，老张会留在上海继续跟踪。” 这些都是秦容泽已经知道的事，“嗯。” 梁凯文感慨良多，“董事长，不查不知道，一查还真是吓一跳，原来有这么多姑娘受过梁辰那个丑比的荼毒，她们也是，都不看看梁辰长什么样，也敢和他去约会……” 咦？这话似乎有点问题…… “咳咳！”梁凯文没打算在董事长面前非议林瑶，他及时调整了话题，“关键那些姑娘被他拍了果照后，因为担心这些不雅照片流出去，所以一直任他摆布。啧啧，我从来没有见过比他更丑，更黑心的，也不知道林瑶小妹妹当初怎么……呃……” 梁凯文的话题一不小心再次回到林瑶身上，他急忙打住！ 秦容泽沉吟片刻，说道：“查一下单清，我是说那个介绍人。” “老张已经查过了，单清很正常，东北来杭务工人员，已婚妇女，生活两点一线。完全没有问题，可能也被梁辰蒙骗了。” “再查一次。” 秦容泽说得风轻云淡，却又带着久居上位的浅淡压迫。 “好的，我让人继续查。”梁凯文忍不住吐槽，“我说董事长，往后您都和林瑶住一起了，完全可以自己多留意她身边的人。” 秦容泽一听这话，心跳随之加快，“谁说我和林瑶住在一起？” “没谁啊，可您不是让我找人装修朝阳小区的房子么？”梁凯文不失时机地邀功，“我还特意让人从法国定制了一张大床，由高端定制家具行业的天才，Bernard大师亲自设计，用料考究，款式经典，低调奢华……最难得的是，这张大床是由Bernard大师及其团队纯手工打造，要不是我有门路，一般人就是花再多钱都买不到！” 朝阳小区的房子太小太旧，而且董事长的要求是一切从简，但是也不能太简单了，所以梁凯文特意从法国定制了一张大床。且不说这床的用料多么考究，款式多么经典，纯手工打造又是多么的费时费力，光是空运费用就高得不得了。 梁凯文兴致勃勃地说了许多，而董事长仍是不发一语，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他的语气霎时低落下来，“董事长，您要是用不着，到时我让人把那张床送我公寓里去。” 秦容泽揉了揉眉心，“谁说我用不着？记住，其他都尽可能简单一些，而且……我们只住在同一个小区，并不是住在一起！” “行行行，你们只住一个小区，不是住在一起！”梁凯文心里直犯嘀咕，嘴上也跟没把门似的说了出来，“是我恨不得一天到晚和明淑在一起，行了吧？” 秦容泽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羡慕他，与此同时，又有种被他塞了一嘴狗粮的糟心感觉。 不过，蒋明淑不是还没有接受梁凯文，他怎么也好意思来显摆？ 对了，他要不要制定出一个禁止办公室恋情的新规定，遏制这股子一恋爱就乱撒狗粮的不良风气？ 当然，他也只是想想而已。 奥兰多成立八年多，目前拥有在册员工三万多名，在奥兰多相识、相恋最后组成家庭的年轻员工不在少数。 他要是莫明其妙出台这么一项禁令，必定得不偿失，甚至可以说损人不利己，倒不如想点别的。 秦容泽设想着不久的将来，他就搬到朝阳小区，和林瑶比邻而居，这让他莫名期待。 第百八章 水深火热 - 遥望虹霓 - 玖骊 林瑶第二天早上一开机就收到了一条很长很长的信息。 因为字数限制，这条信息被分成了三条，可以想象编辑这么一条信息需要耗费多少时间。 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先是详细描述了在西餐厅和她相遇的经过，并解释了那位“表姐”的由来，还提到她疑似“酒精中毒”。 因为林瑶拒绝去医院，所以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找了位医生朋友替她检查，发现她可能误服了安眠药，确认她并无大碍，才将她送回家去。 林瑶了然，这就难怪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晚饭时将她从西餐厅带走，结果很晚才送到家，还好端端冒出一个表姐来。 重点是安眠药…… 林瑶一直觉得，那次“醉酒”很不寻常，原来她竟是被人下了安眠药！ 至于那个下药的人，毫无疑问是梁辰！ 如果那天，她没有遇到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她将会是什么下场？ 林瑶光是想想就觉得不寒而栗！ 她是不是应该报警？ 可是事情已经过去十几天这么久，现在报警来还及得吗？ 且不论西餐厅那边有没有人证或物证，下药这种事对于餐厅而言，绝对是丑闻，他们定会竭尽所能抹去这件事，而不是闹上法庭。 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那位医生朋友或许可以向警方证实，她的确曾经误服安眠药，却也不能证明下药的是梁辰！ 现如今，她既没有受到实际的伤害，也没有直接的证据可以证明梁辰给她下过药，就这样贸贸然去报警，能让梁辰受到法律的制裁吗？ 答案是否定的。 在那之前，她需要更有力的证据！ 林瑶知道，如果想要取得证据，她必须和梁辰接触，可是她实在不想再看到那厮！ 怎么办？ 林瑶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把为民除害的机会让给别人。 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比她先知道这些内情，所以，那时在越洋大厦楼下，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果断将她带走，还特地配合她演了那么出戏。 说起来，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真的帮助她很多，这份恩情，她该怎么报答？ 林瑶伸手拿起手机，正要给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回信息时，冷不丁被筷子打了一下。 文女士呵斥道：“好好吃饭，本来就慢，还玩手机！” 林瑶只得放下手机，专心吃早餐。 文女士觑着她，语重心长道：“你从小就比别人家孩子懂事晚，做事也慢，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个好老板，人家还给你发奖金，你要加倍努力，好好工作才行！” 林瑶听了她这番话，差点连早饭都吃不下。 “比别人家孩子懂事晚”、“做事也慢”的意思岂不是她比较笨？ 林瑶从不觉得自己笨，她只是没有上进心而已！ 她要是上进起来，连自己都怕！ ...... 林瑶一边吃着早餐，一边心不在焉地听文女士叨咕，“我来杭州都快一个星期了，每天除了给你做饭就没别的事。家里的活儿一大堆，全部压在你爸一个人身上，他太忙，怕是连吃饭都顾不上……” “等会儿！”林瑶有些不敢置信地打断了她，“您不是说，这段时间家里闲得发慌才决定出来走走？怎么又一大堆活儿，忙得顾不上吃饭了？” 这些可都是文女士的原话！ 文女士自知先后矛盾，顿时有些气短，“我没骗你！虽然我比较闲，但是你爸一直很忙，而且他不会做饭……” 林瑶便提议道：“不放心的话，您可以打个电话给他，问问他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好好吃饭？” “谁不放心他了？我怎么可能不放心他？”文女士傲娇道：“再说打电话多贵啊，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林瑶差点没笑喷。 多年以前，林瑶上学期间，有次打电话回家，文女士大发雷霆。 林瑶那时用的是需要插卡那种公用电话，她发现余额已经不多，只得提醒一句，“电话费挺贵的。” 然后神奇的事情就发生了，电话那头的文女士瞬间从狂风暴雨模式切换成和风细雨模式，“有什么事回来再说！” “你笑什么？”文女士板起面孔训斥道：“赶紧吃饭！再这样慢慢吞吞的，你准会迟到！” 林瑶当然不会迟到，她每次到公司都是最早的，呃，袁大妈除外。 袁大妈很早到公司，她先是抹桌子、擦玻璃窗……最后用吸尘器清理地毯，每天赶在九点以前完成所有工作，最多和林云打个照面就走。 今天和往常一样，袁大妈一看到林云就笑容满面地迎上去，只是林云却没给她好脸色，径直走向自己的办公室，还把门关上了。 袁大妈不安地搓着手，不知该如何是好。 林瑶见状打了个圆场，“袁大妈忙完啦？” “是是是！”袁大妈央道：“林小姐，等下老板娘要是问起我来，林小姐帮我说一下好不好？” “没问题！” “谢谢林小姐，太谢谢你了！” 袁大妈再三表示感谢，然后风风火火地走了。 袁大妈是名下岗工人，为了供儿子上学，她兼了好几份职。 唉……谁都不容易！ 林瑶看了一眼关得严严实实的总经理室，继续埋头工作。 林瑶不知道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这一整天，林云的脾气格外暴躁。 除了她和简雯以外，其他业务员都被她叫进去骂了个狗血淋头。 办公室的几名业务员忍不住七嘴八舌地小声吐槽： “林总今天来大姨妈了吧！好凶啊！” “是呢，无缘无故把我叫进去数落一顿……” 郑玉宁愤愤道：“我都和客户说好了下星期发货，她却叫我去催工厂，非要人家这周内完成。要是工厂交不出货就怪我，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嘘，你小点声……人还在里面呢……” 凌云实业的众人可谓水深火热，林瑶除外，她忙，顾不上。 下班前，林云把林瑶叫到办公室，她带着歉意说道：“昨天，我原本说和你去看电影的，后来……抱歉。” 林云本质上是个极强势的女人，之前错怪林瑶很多次，虽然她事后总会拿些小物件哄林瑶，但她从来不用语言表达歉意。 这一次，明明没什么事，她却向林瑶解释了昨天的不告而别，还向她道了歉。 林瑶有些不明所以，她实事求是道：“我没事，昨天你请我吃那么多好东西，我高兴都来不及，后来没有吃完的我还打包回家了。” 林瑶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林云却像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似的。 她的唇角微微扬起，轻嗤一声，说道：“那就好。” 语气不无嘲讽，但这才是林云面对她时的正常态度！ 林瑶以为对话到这里就该结束了，林云却没有放人的意思。 她垂眸，兀自点了支烟，开始吞云吐雾。 林瑶离得很近，她没戴眼镜都能看出来林云的脸有点不对劲，而且她脸上的粉底厚得离谱，都有些浮粉了。 不仅如此，她的眼圈明显泛红，眼皮也有点肿，不知道是哭过还是没睡好造成的。 如果可以选择，林瑶不想待在这里。 正当她酝酿着如何开口告辞时，林云把她憋在心里以久的话说了出来。 “你知道吗，其实我……我一直奉行丁克主义，在遇到他之前，我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愿意为一个男人生儿育女，可我就是遇到了那么一个男人，让我心甘情愿付出一切，还无比渴望为他生个孩子，可是……” 林云顿了一下，忽然咬牙切齿道：“女人真的是一种很贱的生物！但是男人比女人更贱！” 林瑶错愕不已！ 首先，她听出来林云这番话是在骂男人，她不是男人，自然不需要申辩，也不能申辩什么。 其次，林云否定了这世上所有的男人和女人，她不可能去附和。 至于安慰，强大如林云哪会需要她的安慰？万一说错了什么，那后果她负担不起。 林瑶发现自己能做的只有闭嘴而已！ 办公室里的气氛在沉默中变得诡异起来。 林云眯起眼睛，狠狠吸了口烟，说道：“三个月前，也就是你进公司那会儿，我刚为他打掉一对双胞胎！” 林瑶再次震惊，多少人可望而不可求的双胞胎，怎么就打掉了？ 以他们家的条件，养活八胞胎都不成问题……但是转念一想，生不生孩子，生几个孩子是他们夫妻的事情，外人无从置喙！ 林瑶依旧无话可说。 她不曾像林云这样深深迷恋过谁，无法对她的痛苦感同身受，却也替她感到悲哀和不值。 原来，当一个女人全身心地爱上一个男人，居然会是这样的结果吗？ 林瑶无法不对人生，对未来感到迷茫与困惑。 林云失去了继续说下去的兴致，她挥了挥手，让林瑶出去。 林瑶离开后，林云依旧坐在那里抽烟。 她的身体没有丝毫的颤动，就连呼吸都显得平和均匀，然而她心中的痛苦、悔恨、绝望、无助还是让泪水盈满了眼眶，簌簌而下。 第百九章 借酒浇愁 - 遥望虹霓 - 玖骊 林瑶这几天的工作量比较大，为了准时赶回家吃晚饭，她必须争分夺秒。 快下班了，林瑶还在赶最后一份报价单，就在这时，她接到了蒋明淑的电话。 “林瑶~~~晚上陪我去喝酒~，好~不~好~？”蒋明淑躲在卫生间打电话，“我最近好~~烦~~哦~~！” 蒋明淑不缺钱，她所就职的奥兰多，是公认的收入高、福利好。 蒋明淑长得漂亮，身材也好，不论穿什么都好看。而且她还天生吃不胖，怎么胡吃海塞都不长一丝赘肉。 蒋明淑的异性缘绝佳，自打林瑶认识她以来，不论什么时候，她的追求者都可以按打来计算，最关键的是，她的每一个追求者都很优秀！ 按照如今的趋势来看，就算她将来嫁不了豪门，至少也能嫁个富一代。 总之，她就是传说中，命特别好，躺赢的那种人！ 林瑶一直以为，能活成蒋明淑这样，肯定是无忧无虑的了，谁知她的烦恼居然比自己还多！ 林瑶忍不住问她，“你到底在烦什么，竟然需要借酒浇愁？” 说到酒，林瑶浑身一凛，如果可以，她真是不想也不敢再碰这种东西。 “哎~~~！”蒋明淑长长地叹了口气，忧愁道：“一~言~难~尽~，要不你陪我去酒巴坐坐~，要不你就别~问~了~！” 林瑶无语。 ****** 灯火阑珊.夜。 林瑶原本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再踏进酒巴一步，却没有想到这么快又来了。 依然是571PUB，同一个位置，同一群人，虽然少了如沐春风他们，但坐在她们周围也都是杭城论坛上的熟面孔。 身在熟悉的环境中，林瑶稍稍安心。 真正到了酒巴却不喝酒的人很少，实际上喝啤酒跟喝水也没什么两样。而且啤酒瓶口子小，水杯口子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在酒巴，喝啤酒反而比喝水更安全。 蒋明淑让侍者开了瓶科罗娜，林瑶则要了瓶雪花。 蒋明淑略微嫌弃地瞥了一眼素面朝天的林瑶和她手中的雪花。 “Cheers！” 两人轻轻地碰了碰瓶子，蒋明淑象征性地抿了一小口，就把啤酒瓶放桌上了，可见她之前说的什么借酒浇愁，完全只是个幌子。 林瑶问道：“说吧，你怎么回事啊？” 蒋明淑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你让我在这里说？” 林瑶举目四顾，发现周围都是些面熟的男网友，还有人朝她们举起了手中的酒杯或酒瓶。 感受到她们打量的目光后，甚至有人起身过来给她们敬酒了。 林瑶不得不承认，这里的确不是说话的地方。 莫非蒋明淑所谓的除非来酒巴，否则什么都不要问，其实只是个借口？ 林瑶拿起包，说道：“我妈在家里等我呢，而且我明天还要早起......你慢玩，我先回去了。” “你干嘛啊？”这下轮着蒋明淑急了，她急声道：“坐下坐下，我是真有事要和你说，可是在公司里不方便，现在这里人多，也不方便。” 林瑶淡然指出，“酒巴里到了凌晨都还有很多人！” 蒋明淑的脸色变了变，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回去时再和你说，这总行吧？” 林瑶叹了口气，“那咱们稍稍坐一会儿就回去。” “行行行！”蒋明淑颇不耐烦道：“你这个人忒没劲，还不到九点呢，就嚷着要回去！” 一名身材高挑的大美女走了过来，她诧异地问道：“哟~，桃淘这么早就要回去啊？” 来人是雪天使，她人如其名，有着天使般面容，魔鬼般身材，美中不足的是她的公鸭嗓，所以她在说话的时候会刻意嗲一点。 蒋明淑是颜控，她的审美在女同胞身上很正常，看到像雪天使这个级别的美女，她不免有点激动，说话也自动调成了发嗲模式，“哎~呀~，雪~天~使~大~美~女~来~了~？” 两位大美人一见面就抱在一起，四周的男同胞看得两眼放光、蠢蠢欲动。 雪天使的长相属于高贵冷艳那一型，据说她家境很不错，父母都是高级知识份子。 出生于书香门第的姑娘，气质、谈吐自然不俗。 林瑶一直不明白这样的姑娘怎么会混杭城论坛，还来571PUB这种地方？ 此时的雪天使一点都不高冷，热情洋溢地和蒋明淑拥抱后就挨着她坐了下来。 恰逢雪天使的视线扫过来，林瑶拿起酒瓶和她轻轻碰了碰。 在酒巴就是这样，如果别人拿着酒过来，自己却拿水或饮料和人碰杯，这是很不礼貌也很煞风景的行为。 你说不会喝酒的人怎么办？ 完全不会喝酒的人最好别去酒巴，非要去酒巴就别和人碰杯。 如果不会喝酒的人去了酒巴，还非要和人碰杯，那就选啤酒。 酒巴的光线暗，加上啤酒瓶的颜色多数比较深，真不会喝酒的人就算只是假装自己在喝酒也不太会被人发现。 虽然有点无聊，但是既安全又不会太失礼。 林瑶点雪花啤酒就是出于这样的考虑。 接下来的时间里，雪天使和蒋明淑像连体婴似的粘在一起，没完没了地说着悄悄话。 林瑶一个人坐在她们对面发呆，心情不太美妙。她最近没上杭城论坛，也没关注杭城论坛的活动，不知道蒋明淑和雪天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要好。 蒋明淑和林瑶虽然是好朋友，但是她们的性格截然不同，一个贪玩爱闹，一个万年死宅，平时玩不到一块儿，也聊不到一块儿。 蒋明淑一般都是自己出来找乐子，实在太无聊的时候才会想到找林瑶一起。 如果遇到更聊得来的伴儿，她就会不自觉地将林瑶忽略，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发生，想必也不是最后一次。 林瑶见对面的两位美女仿佛有着说不完的话，她便准备出去透透气，然后找个理由回家。 蒋明淑见她拿着小包起身，急忙问道：“你干嘛呀你？” “我……”林瑶临时改了口，“去下卫生间。” 蒋明淑不无嫌弃地挥挥手，“就你麻烦，快去快回！” 林瑶不是真的想上卫生间，可是话都说了，她便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571PUB的卫生间不在酒巴内，而是在酒巴后头的小房子里。 浓稠的夜色里，几个杭城论坛上的熟人正凑在一起抽着烟，他们闲适地倚在墙上，一边吞云吐雾，一边聊着天。 小渔撞了撞身边那人的肩，“孤独昨天去她家了吧？” 最孤独i吸了口烟，视线眺望着远处的万家灯火，“叫了，没去。” “为什么啊？”小渔不敢置信道：“她长得那么漂亮！” 最孤独i淡淡地反问他一句，“女人只要漂亮就可以？” 小渔不解道：“你太挑剔了，一夜Q而已，当然只要长得漂亮，身材好就足够了。再说，这里可是酒巴，难不成你还想在这种地方找个对你一心一意、死心塌地的？别搞笑了！” 最孤独i冷笑一声，“既然这么惦记她，你为什么主动不打电话给她？” 小渔讪讪：“好端端说到我头上来干嘛？我说，你该不会是去了她家却不承认吧？” 一直在旁边闷声不响抽着烟的岁冄茹歌忽然插了句嘴，“孤独没去，雪天使昨晚打电话给我，让我去她家过夜，我也没去。” 正考虑要不要往回走的林瑶：“……” 第百十章 度人度己 - 遥望虹霓 - 玖骊 正考虑要不要往回走的林瑶：“……” 凑在一起吸烟的众人先是静静，然后意味不明地笑了出来。 岁冄茹歌大约三十五六岁，有点矮，有点胖，关键他长得贼眉鼠眼，看起来很猥琐，光论外形，他比起梁辰都强不了多少。 这样的男人，林瑶自认为绝对不可能看上！ 雪天使不仅长得美，还有着优渥的家境，她不正是让屌丝男无比向往，却又高攀起不起的白富美吗？ 她居然主动邀请岁冄茹歌去家里过夜，到底是图什么啊？ 林瑶的心情有些复杂，其实她早就听说过，很多人泡巴是为了寻找一夜Q的机会，但她一直以为那只是传说，杭城论坛这些人显然不是，却没想到...... 林瑶本就不喜欢待在酒巴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如今已经到了反感的地步！ 既然不是一路人，那她为什么还要和他们搅在一起？ 林瑶心中有了决断！ 她毅然决然地转身，往回走。 酒巴一角，蒋明淑仍然和雪天使靠在一起，亲密无间、窃窃私语，时不时还发出阵阵欢笑声，引得四周的男网友们引颈相望。 若说先前，林瑶不会觉得这有什么不妥，可是她在听到那些男网友们私下闲聊的内容后，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变了味。 “笃笃笃” 她板着脸在蒋明淑面前的桌子上敲了几下，说道：“走！回家了！” “你没搞错吧？”蒋明淑诧异地望向她，“现在才几点，回家干嘛？” 雪天使捋了捋乌黑发亮的长发，浅笑吟吟地看着她们。 林瑶却在她的笑容里看出了些许嘲讽和鄙夷。 有个成语叫做“以己度人”，意思是用自己的思维方式来揣度别人，也就是说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就会以为别人也和自己是一样的人。 如果说在蒋明淑眼中，杭城论坛上的人都是真善美的代名词，那么在雪天使眼中正好相反，包括蒋明淑和自己在内的所有人，在她看来都是虚伪的、丑陋的、恶心的…… 道不同不相为谋！ 林瑶硬邦邦说道：“明天还要上班，你要是不走，我就先走一步了。”说完这句话，她就头也不回地往酒巴外走去。 她不是的真打算撇下蒋明淑，但她知道，如果不这么做，蒋明淑是不会走的。 “干嘛啊你？”蒋明淑果然追了出来，或许是觉得被落了面子，她愠怒道：“林瑶，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林瑶闷声不响往前走，直到距离酒巴百米开外，方才站定，“你要是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你要是不说就让我说。” 林瑶难得强势，蒋明淑一时竟被震住了。 寒冬腊月，夜里出来压马路的人几乎没有，就连过往车辆都不见踪影。 除了偶尔的夜风呜咽，四下一阵静寂。 “我……”蒋明淑眼神闪躲，支支吾吾道：“我，你，让我怎么说啊？就这样，在大马路上说出来么？” “你不说就让那我先说。”林瑶盯着她说道：“刚才我去卫生间，你知道我听到什么了吗？” 蒋明淑没好气反问道：“我怎么会知道？” 林瑶一脸肃色，“我还没有走出门就听到有几个男的凑在一起聊雪天使，而且那几个人你都认识，他们大大方方地聊着谁去她家过夜了的事。” 蒋明淑呆了呆，她固执道：“道听途说的事，你也当真？而且他们是他们，我是我！他们做什么是他们的自由，我和他们一起玩，不代表我也会做同样的事情！” “首先，他们根本没有注意到我，所以他们说的应该是真的。”林瑶分析道：“其次，不论我们和他们是不是一路人，但是和他们在一起玩，别人就会认为我们都是一路人。你真的愿意融入到这群人中，和他们同流合污吗？” “什么同流合污？你这话也太可笑了！”蒋明淑气得像是炸了似的，她忿忿不平，“你才参加几次杭城论坛的话动，你又知道些什么，凭什么这么说？” 林瑶认识蒋明淑好些年了，她们并不是没有过争执，可是这次不同。 想到起争执的原因，更让她皱眉，“我说的有没有道理，你心中有数！” 蒋明淑一窒，她扁了扁嘴，“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就算雪天使和他们……可是他们也不能代表杭城论坛上的所有人！” “那你怎么知道哪些人是这样，哪些人不是？你觉得他们怎么样都和你无关，可是别人会怎么看你，怎么议论你？你真的完全不在乎吗？” 蒋明淑闷着头，不吭声。 她比林瑶更早混杭城论坛，也知道更多内幕，只是觉得人家要做什么是人家的自由，与她无关罢了。 她以前真没有想过，她和他们一起玩，别人会怎么看待她？ 林瑶已经打定主意，往后不再到酒巴里玩了，但是她知道蒋明淑肯定还会再来，这让她无法不担忧。 “我也不是说，因为雪天使怎么样，你就不能和杭城论坛上的其他人一起玩。只是提醒你一下，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他们在玩些什么。你最好长点心，别被人……利用。” 她原本想说的是别被人家卖了还替人家数钱，考虑到蒋明淑这颗一点就炸的小炮仗的承受能力，她尽量说得委婉一些。 蒋明淑这次没炸毛，她不屑地嗤了一声，“你才被人利用呢，居然说教起我来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事。” 林瑶一愣，“我的事？我有什么事？”说话间，她已经想了很多。 蒋明淑微微勾起嘴角，“你有什么事瞒着我，自己不清楚吗？” 林瑶从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不和蒋明淑说跟梁辰有关那些事。 只要她不说，蒋明淑怎么会知道梁辰是何许人？ 可是听她的口气，显然知道些什么了。 林瑶敷衍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蒋明淑笑得意味深长，“昨天，我和任佳颖一起吃饭了哦。” 和任佳颖有关的事？ 林瑶和任佳颖打过几次照面，她们几乎没有话过话，能有什么事？ 林瑶懵比脸问了句，“你和任佳颖……最近相处得不错？” 蒋明淑顿了一下，含糊其辞道：“就那样吧，毕竟在一个公司上班。那个，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 林瑶正在纠结要不要跟蒋明淑提起梁辰，蒋明淑却摆了摆手。 “算了算了，说不说随你。” “我根本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事！”林瑶暗暗松了口气，她实在不想说起梁辰，“对了，你原本在电话里说的……就是这些事？” “哪能啊，就你那些破事，我才懒得管！”蒋明淑的眉头再度紧锁，“我想和你说的是，我们公司那个人还在纠缠我，烦死人了！” 她说谁的破事？ 好吧，林瑶承认她遇到的那些都是破事！ 不过，蒋明淑口中所说的“那个人”到底是哪个？ 林瑶看着她纠结不已的模样，心里一惊，“你是说……？”她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奥兰多集团那位代表。 蒋明淑泄愤般踢了路边无辜的电线杆几脚，懊恼道：“嗯，就是他！最近像疯了似的，上午送花，下午送奶茶，还非要带我去买衣服、买包！搞得整个公司的人都知道了，哎，我和你说，他真的好烦！” 所以，让蒋明淑发愁的是，那位被她揍了一顿的高富帅正高调追求她？ 这不是赤果果的炫耀是什么？ 再想想自己，哎……说多了都是泪！ 林瑶忽然又不想和她说话了。 ****** 奥兰多大厦49楼。 “啊嚏---！啊啊啊嚏------！” 梁凯文打了两个响亮的喷嚏，他有些困惑地拿起遥控器，将室温调高了……一度。 他这两天都有点魂不守舍的，一有空就盯着杭城论坛，不过很可惜，他今天还没有看到蒋明淑发任何新帖子！ 梁凯文拧眉，想着要不要打个电话，或是发条信息给她？ 他死死盯着手机屏幕，纠结了足有三分钟，还是把它放下了。 梁凯文并不是没有谈过恋爱，但他真没有追过女孩子。 以往都是女孩子比他主动，这次不同。 这几天，他把他知道的，所有能哄女孩子开心的手段都使出来了，可是蒋明淑对他，反而更加不假辞色。 梁凯文犹不死心地刷新了一下页面，还是没有！ 正当他准备关掉杭城论坛时，看到有个ID名为??光头强的网友半小时前发的帖子：我听说今天571PUB再次被咱们坛子里的兄弟占领了，别说我没提醒你们，桃子不淘和柠檬不萌都在，我准备出发了，你们来不来？ 梁凯文愣了一下，唇角不自觉地扬起。 第百十一章 奇葩年年有 - 遥望虹霓 - 玖骊 吴山脚，某公交车站台上，蒋明淑和林瑶迎风而立。 林瑶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相比而言，蒋明淑的衣服就显得有点单薄了。 她裹了裹身上的外套，继续说道：“任佳颖说要给我介绍男朋友，我其实没有那个意思！可是转念想想，又觉得不错，至少可以应付一下那人是吧？可她……哎，你知道任佳颖要把谁介绍给我吗？” 林瑶没想到小炮仗蒋明淑居然也有卖关子的一天，不解道：“谁？” 接下来，蒋明淑又说了一句足以让她惊掉下巴的话。 “她的男朋友！” 林瑶怀疑自己听错了，“谁？” “我是说，任佳颖要把她的男朋友介绍给我当男朋友！” 轰------ 林瑶的脑子里像是被投落一颗重磅炸弹，三观差点被震碎。 林瑶是蒋明淑的朋友，任佳颖是蒋明淑的同事，林瑶大概知道一些任佳颖的情况。 任佳颖是有男朋友的，据说那是她的大学同学，两人已经交往七八年，同居也有七八年了，处得跟老夫老妻似的，蒋明淑还去他们家吃过饭。 任佳颖现在要把她的同居男友/准老公介绍给蒋明淑？ 林瑶沉吟了一下，问她，“任佳颖想和你两女共侍一夫？” 蒋明淑怒瞪她，“那怎么可能？我说的是，她想把她的男朋友介绍给我……” 林瑶又问，“她现在是不是还和她男朋友住在一起？” 蒋明淑点头，“是。” 林瑶直白道：“这不是想和你两女共侍一夫是什么？” 蒋明淑顿时像是炸了毛的猫似的，“哎呀，你这个人，脑子里装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可是林瑶却觉得，脑子里装满了乱七八糟东西的人不是她！ 而且她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大家都怎么了？ 难道认认真真恋爱、正儿巴经结婚生子已经不是主流了吗？ 尽管林瑶没有追问，蒋明淑还是竹筒倒豆子般，将她这几天的遭遇诉说一遍，“我跟你说，星期一那天早上，我刚到公司就看到梁凯文，就是你见过那个代表，他穿了一身白西装，手里捧着一大束玫瑰花，笑得像个傻X似的……” 林瑶听她说着，思绪却已经发散得很远很远。 “……后来任佳颖非要给我介绍一个，还说那人‘长得帅’、‘坐拥千万家产’什么的。昨天晚上，任佳颖和她男朋友请我吃饭了，这才知道原来她想把她男朋友介绍给我！任佳颖之前没少跟我显摆，她总说她男朋友‘长得帅’还有‘千万家产’，我就说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呢，我真不知道她……” 林瑶打断了她，言简意赅道：“你怎么打算？” 蒋明淑睨了眼她，“什么怎么打算？我怎么可能和她男朋友纠缠不清，当场拒绝了呗！” 林瑶点头，蒋明淑做事从不拖泥带水！ “虽然不知道任佳颖为什么想把她的男朋友介绍给我，但我拒不接受不就完了吗？”蒋明淑蹙眉道：“可是，那个梁凯文真的很烦，你知道吗？” 好吧，林瑶决定收回之前对她的评价。 ****** 蒋明淑口中“穿了一身白西装”的“傻X”正兴冲冲地走向董事长办公室。 梁凯文推开门时，发现自家董事长正端坐在黑檀木办公桌后面。 在他面前是一摞卷宗，他刚刚看完一份文件，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他抬起头。 “董事长。” 梁凯文笑嘻嘻地迎向他，不料董事长只扫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梁凯文抓了抓头发，舔着脸问道：“我刚刚得到消息，林瑶去了酒巴。我觉得，这大晚上的不太安全。您看您这么忙，根本走不开，要不我替您去酒巴找她，怎么样？” 梁凯文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听到一声带着凉气的冷哼从前面男人的鼻腔里慢悠悠地传了出来，带着淡淡的不屑。 梁凯文略感心虚，“董事长，我一方面是为了林瑶小妹妹，另一方面，明淑也在，我想去看看。” 董事长这个人吧，梁凯文最是了解，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其实他有事儿没事儿总爱放在心里瞎想，还睚眦必报，要是真惹了他，不管有理没理，倒霉的肯定是自己。 要是不说清楚，他怕是得吃苦头呢。 秦容泽也就这么哼了一声，并没说什么，而是继续埋头批阅文件。 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梁凯文的心瞬间又揪紧了两分。 前些日子，梁辰还在杭州，董事长为了追林瑶，什么工作都能撂下，直接去找她。 现如今梁辰不在杭州，董事长居然也不追林瑶了，一切都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话说，董事长为什么不乘胜追击，他到底要做什么？ 董事长和林瑶的事，他其实不是太在意，但是明淑在酒巴啊！ 他要是不去571PUB……怎么从那群恶狼中拯救他的明淑小仙女？ “嗷嗷！”梁凯文不满道：“董事长，我今天都还没怎么和明淑说过话，我必须得去看看她！” “不行！”秦容泽语调冷幽幽的，“你这几天一直无心正事，积压了很多工作……” 董事长发了话，梁凯文只得回去工作。 梁凯文离开后，秦容泽拿出了手机，如同心有灵犀般，他收到了一条信息。 *** 林瑶：“如果你在公路上开车的时候，发现所有的车子都在逆行，你会怎么办？” 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离他们远一点。” 林瑶：“我也是这么想的[/愉快][/愉快][愉快]” 林瑶：“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微笑]” 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秦容泽。” 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我的名字。” 林瑶：“哦，原来你姓秦啊……” *** 公交车上，林瑶看着手机屏幕，笑容微敛。 她对这个名字没有意见，只是秦文远、秦弈都是她讨厌的人，怎么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也姓秦啊！ 不过，这天下姓秦的人千千万万，而且人品和姓氏完全没有关系！ 关键是，他终于肯说出他的名字了，想想还真是不容易呢！ 不多时，林瑶的手机屏幕再度亮起。 *** 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姓秦有什么问题吗？” 林瑶：“没什么问题，只是，我认识的姓秦的先生好像有点多。” 林瑶：“我可以不叫你秦先生吗？[/眨眼笑]” 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你随意。” 林瑶：“你这样不好……” 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为什么？” 林瑶：“我怕我会得寸进尺。” 秦容泽看着手机屏幕，原本紧锁的眉头终于松开，他编辑了一条信息：“如果我说，我求之不得呢？” 发出这条信息后，他感到紧张莫名。 仅仅几秒钟后，他就收到林瑶的回复。 “你好，容泽！” 秦容泽不由轻笑出声。 第百十二章 不需要理由 - 遥望虹霓 - 玖骊 秦容泽回到城西别墅时已是凌晨。 若是在平常，他肯定倒头就睡了，今晚却莫名亢奋。 他一闭眼思绪就开始乱飞。 不知为何，他想起了幼时的事。 那时他的名字就叫容泽，住在一个小镇上，是个自幼丧母还生父不详的“野孩子”。 六岁那年，他被秦老爷子接到帝都，秦家老宅，之后才被冠上秦这个姓氏。 但是真正承认他，并把他当成秦家一份子的，只有秦老爷子。 在那里，他见到了年仅四岁的程娇倩。 和初到帝都时，面黄肌瘦，骨瘦如柴，穿着一身极不合身的衣服，看起来只比难民强一点的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年仅四岁的程娇倩长得粉雕玉琢，珠圆玉润，她穿着粉色洋装，看起来像个小公主。 秦振川，他的父亲，因为结婚五年多还没有孩子，特别喜欢小孩子，程父、程母为了投其所好，时常带程娇倩去拜访。 秦振川的妻子是位名符其实的大家闺秀，没有刻意为难秦容泽，只是每每看到他，脸色总归好不到哪里去。 秦振川极为爱重妻子，对秦容泽从不假以好颜色，却和他的妻子一样，对程娇倩视如己出。 四岁大的小孩已经有些懂得看人脸色，程娇倩对他的态度是和秦振川夫妻如出一辙的冷漠。 可想而知，他在秦家的处境有多尴尬。 尽管如此，秦容泽并没有自我否定，也没有自我放逐，而是奋发图强。 高三那年，他凭着自己的努力得到了米国一流学府的入学机会和全额奖学金，秦家和程家众人对他的态度才有了些许变化。 尤其是程娇倩，那段时间程娇倩特别崇拜他，像他的小尾巴似的，整天粘着他。 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秦家和程家有了结亲的意向，就连秦老爷子都表示乐见其成。 之后在米国那几年，秦容泽踌躇满志，意气风发，却又归心似箭！ 让他没想到的是，不久程娇倩便踏进了娱乐圈，并渐渐成为一个让他越来越陌生的人。 自从程娇倩进入娱乐圈，关于她的绯闻和整容的传闻就没有消停过。 秦家和程家结亲一事不了了之。 如今程娇倩大婚在即，再也不会有人提及当年那些旧事。 若说秦容泽不介意，那肯定是骗人的。 如果他不在意程娇倩，奥兰多旗下怎会有倾城文化？他怎会花大力气，用大手笔替她摆平那么多的麻烦事？ 如果他不在意程娇倩，他又怎会对与当年的程娇倩有着肖似容貌的林瑶另眼相看？ 与其说他忘不了程娇倩原本的容貌，倒不如说，他忘不了他们曾经的美好时光。 那个面容清秀，穿着高中生制服的少女，含羞带笑看着他的画面像是镌刻在他心底一般，无法抹去。 只是，没过一会儿，在他面前那张脸，便开始慢慢变化，变成了另一个人。 女孩很年轻，有着微翘的下巴，弧度柔和的脸颊，嫣红的唇瓣，秀挺的鼻子，一双乌溜溜的杏眸既亮且透，看上去干净澄澈，像是未谙世事的少女。 那张脸，既像程娇倩又不是程娇倩，竟是林瑶！ 他们所在的宴会厅里，光线骤然变得黯淡，悠扬的音乐声响起。 “Love  me  tender  love  me  sweet Never  let  me  go ……” 伴着那首老情歌，他们拥在一起翩翩起舞。 他一袭黑衣，她红衣似火，如梦似幻。 他的一颗心不由自主地跳得飞快…… 音乐终了时，画面已然变了。 像是镜头正不断推移一般，画面缓缓切换到一条昏暗的走廊上。 走廊尽头，一对年轻男女正紧紧相拥，片刻之后，怀中人仰起一张娇艳动人的小脸，朝他嫣然一笑，仍然是林瑶！ 秦容泽躺在床上，呼吸声略微有点乱，下一秒，他倏地睁开了眼。 一瞬的慌乱过后，渐渐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凌晨1点，秦容泽依旧睡意全无，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睡着就会梦到林瑶。 他这段时间做过多少让人匪夷所思的事？已经快要数不过来。 他跟踪过林瑶所乘坐的公交车，结果误闯红灯区。 他参加杭城论坛的舞会，结果戴着一个搞笑的头套和她连跳三支舞。 他莫名其妙地将“醉酒”的林瑶带回家，结果又悄悄将她送回去。 他放下大量工作，守在林瑶公司楼下，还暗中调查她前男友和相亲对象。 起初担心林瑶的前男友和相亲对象纠缠林瑶是见财起意，后来，他已确定那两个男人对那条项链一无所知，却依然不曾罢手。 秦容泽一直让人跟踪那两个男人，尤其是那个名叫梁辰的男人，直至梁辰案发伏法，而林瑶的前男友也已自顾不暇，不会再来打扰她。 不仅如此，秦容泽还准备从城西的别墅搬到朝阳小区的二手房住，甚至于朝阳小区里还停着一辆属于他的二手国产车！ 他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毫无疑问是为了林瑶。 他喜欢林瑶吗？答案是肯定的。 为什么喜欢她？秦容泽却说不上来，林瑶的家世普通，她本人也很普通，没什么闪光点。 难道仅仅因为她有张与年少时的程娇倩相似的脸？是，但也不全是！ 坦白说，林瑶的长相算不得多出众，只是她的容貌、身材、气质……乃至眼睛里那股灵气都刚好对了他的胃口而已。 林瑶的个性外属于柔内刚，看似随和，其实不然，她有点小脾气，还有点执拗，偶尔还会使点无伤大雅的小手段。说不上多特别，可她总能恰到好处地引起他的兴趣。 或许喜欢一个人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 梁凯文说得没错，他是时候改变一下策略了。 想通了这一层，秦容泽顿觉长久以来的压抑感一扫而空，整个人仿佛注入了活力，做事愈发干劲十足！ 他起床，先和米国分公司的负责人通了电话，而后打开电脑，和他视频电话。 处理好了米国分公司的事，秦容泽开始慢条斯理地着手其他工作上的事情。 7点，他收到的第一条短信来自林瑶：“早安！[/微笑]” 男人眼睑微垂，唇角含笑，他郑重其事地输入两个字，然后点下发送。 第百十三章 礼多人不怪 - 遥望虹霓 - 玖骊 看到秦容泽回复的“早安”两个字时，林瑶刚在餐桌边坐下来，正准备吃早餐。 虽然他的回复速度很快，但他所回复的内容却让人无语，传说中的话题终结者大概就是像他这样的了。 不过，林瑶不怕，她之所以能用这么短的时间在杭城论坛混成一个小网红，还跟凌云实业的“老客户”们打成一片，靠的正是“出类拔萃”的聊天技能，如果这也算技能的话。 尽管她这项“技能”在林云面前完全施展不开，但是在秦容泽面前却不成问题。 然而林瑶的这一“技能”还来不及施展，从她身后再次传来了文女士的例行唠叨。 “又在玩手机，吃个饭都拖拖拉拉，像你这样的，要不是遇到个好老板……” 林瑶赶紧放下手机，专心致志地解决热腾腾的面条。 她到公司时已经八点多，这时候大部分人不是在上班就是在去上班的路上，不适合聊天了。 林瑶捋了捋思绪，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她面临的第一个问题是，Aziz的样品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寄出，可是Aziz要求随样品寄送一些成人影碟。 她需要设法打消Aziz的念头，但她事先酝酿好的那番说辞，现在想来似乎有些敷衍，不妥！ 问题是，她不擅长编故事，脑洞也不够大，编不出更有说服力的来。 若是对方能够主动放弃就好了。 事实上，她仍心存侥幸，没准人家当初只是随口那么一说，或者只是和她开个玩笑而已，根本不用当真。 要不干脆当作没这回事，直接寄样品过去？等到对方收到样品后，问起成人影碟，再告诉他：不好意思，我太忙，忘记了！ 不过，那样做的风险很高。 若是Aziz有意找茬，或是让她重新寄样品，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再有甚者，若是Aziz一怒之下，随便找个由头去董事长那里投诉她怎么办？ 自从进入凌云实业以来，林瑶一直勤勤恳恳、兢兢业业......若是因为这被投诉，岂不是很冤？ 可见先斩后奏是行不通的…… 幸好样品仍在她手上，还能想想办法。 林瑶在煎熬中到了下午，Aziz上线了，她决定先探探口风。 Lim瑶：“Hi，  Aziz，  your  samples  are  ready，  we  will  send  you  immediately  by  courier  service.”（嗨，Aziz，您的样品已经备好，我们会尽快寄快递给您。） Aziz  Abudullah  Y……：“so，you  have  bought  adult  vedio  for  me，right?”（所以，你已经给我买好成人影碟了，是吧？） Lim瑶：“No，  as  I  have  mentioned  to  you  before，  adult  vedio  is  illegal  here  and  neither  selling  nor  buying  is  allowed.”（没有，我之前和您说过，成人影碟是不合法的，不能买卖！） Aziz  Abudullah  Y……：“nonono!  I  have  told  you，  you  can’t  find  them  in  bookshop  nor  supermarket，  you  should  go  to  park，  go  to  street……”（不不不！我早就和你说过，别去书店和超市里买，你应该去公园，去街上……） Lim瑶：“Aziz，  I’ll  be  sent  to  jail，  if  you  insist.”（要是您非要我这么做，我会坐牢的。） Aziz  Abudullah  Y……：“noooooo，  I  am  telling  your  truth，  if  you  have  not  bought，  I  can  wait，  one  day  or  two  days，  one  week  or  two  weeks，  I  can  wait.”（不---我和你说的是真的，如果你没买成人影碟就先别寄样品，一天两天，一周两周，我都可以等。） Aziz  Abudullah  Y……：“do  you  understand？”（你懂我的意思吗？） 林瑶还真懂了，Aziz的意思是，如果不寄成人影碟，也就没有必要寄样品了。 这是威胁！ 不得不说，这个发展让她很崩溃！ 林瑶觉得她有必要请示一下林云，遇到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处理？ 关键Aziz要的是成人影碟，像这种事儿她肯定提都不能和林云提！ 至于其他，如果她连寄样品这种小事都搞不定，林云要她何用？ 还想不想拿丰厚的年终奖了？ 还要不要转成外贸业务员了？ 林瑶还没有想好要不要提或是要怎么提这件事，林云先来找她了。 林云开门见山道：“中东客户的样品既然已经好了，为什么还不寄出？” 林瑶只得交待，“是这样的，Aziz让我点买华国特色新年礼物送给他。” 这会儿歪果仁的新年都已经过完了。 林云狐疑地看着她，“客户什么时候说的？” 林瑶有些犹豫道：“是元旦前后跟我说的，让我随样品一起寄给他，可我还没想好送什么。” 假如把实情告诉林云，可能有些不妥，按照她的爆脾气，极有可能当场发作，林瑶自认承担不起。 不给个合理的解释也不行，只能说七分留三分，哎，纠结...... 林云沉吟片刻，说道：“这样吧，等下我们去趟丝绸市场。” 林瑶抿了抿唇，Aziz要的是成人影碟，不是丝制品，但是礼多人不怪，为客户准备一些杭州特色的小礼物，想必Aziz收到包裹时也不至于太失望，这也不失为一个解决办法！ 林云做事向来雷厉风行，她当即带着林瑶前往丝绸市场。 这天下午，位于体育场路的杭州丝绸市场，迎来了一位身材高挑、气质不俗的大美人，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由于林云的容貌太过出众，气场也太过强大，居然有不少人误以为她是明星，纷纷拿出了手机或相机拍照。 林云似乎早就习以为常，竟毫不在意！ 她挑了一家卖高档丝巾的店铺，走进去以后，并不问价格，也不细看，随手指了指，“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不要！” 这时候店里的顾客并不多，店主一见她就亲自迎过来，正准备替她包起来时，刚好听到“都不要”这三个字，动作不由一僵。 场面一时有点尴尬。 林云顿了顿，淡淡道：“其他每款、每个颜色给我来十块，不，给我来二十块！” 店主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顿时喜出望外，“嗳嗳嗳，好叻！马上给您包起来！” 林瑶跟着林云来这里，是准备好了来当搬运工的，可她发现自己想得太天真了。 丝巾很轻，可是林云要买的是几十个款式，每种颜色各二十块……粗略一算有上千块丝巾，能装好几箱子呢，她要怎么搬？ 再说林云的车子不大，空间有限，林瑶琢磨着是不是应该提醒她一下？ 林瑶小声道：“林总，咱们光买丝巾也不太好吧？不如多看几家再决定也不迟。而且丝绸市场离咱们公司很近，需要什么随时可以来买。” 林瑶想表达的意思是，没必要一下子买这么多。 林云却理解成了别的，她向林瑶投去赞许的目光，“你提醒了我，咱们等会儿去别的店里看看。” 然后，她掏出了钱包，对店主说道：“一共多少？” 林瑶怔住，这是她以为的那个意思吗？ 店主不仅用最快的速度算出了总价，还主动打了折，最终买卖双方皆大欢喜。 接下来，林云果然没有让林瑶失望，她接连扫荡了好几家店，买了数不清的绸扇、绸花、锦囊、锦帕，以及各种摆件、挂件......林林总总一大堆，最后叫了辆面包车送到越洋大厦。 林瑶太过震惊，以至于逛丝绸市场期间，她都是懵懵的，直到回公司的路上，她才渐渐缓过来。 林瑶算是看出来了，林云本质上就是个购物狂，但凡看到合眼的东西，她就会本能地买买买，根本停不下来。 她们到公司时，面包车也到了，林云开的价格很诱人，送货师傅的服务也很周到，一切都很完美！ 凌云实业的样品间堆了好大几箱丝制品，以及许许多多精致、漂亮的小物件。 林瑶从中为Aziz一家选好礼物，然后将这些礼物和样品一起寄出了，悬在她心中已久的那块大石头总算落了下来。 第百十四章 归于宁静 - 遥望虹霓 - 玖骊 文女士原本就是个极其恋家的，不论去哪里都待不了三天，这次也不例外。 若不是因为那天晚上，她们母女被人堵在楼下，让她受了不小的惊吓之余，也实在不放心自家老实巴交的傻闺女，她早就回去了。 文女士做好了为保护自家闺女而与那人大动干戈的心理准备，岂料接下来的几天都过得波澜不惊，平静得让她不敢相信。 凭自家闺女的样貌与才华……呃，前者毋庸置疑，后者是不存在的。 文女士原以为，虽然自家闺女呆了点、笨了点，但是长得还行，不至于真的没人要。 结果除了那个丑得让人触目惊心的中年男人，和在超市里偶遇的冷面黑衣男人之外，真的没有任何异样。 甚至于，连那两个不靠谱的男人也只出现一次就没再露过面！ 文女士对这种事没有经验，不过她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路……不对，也见过别人家小伙子怎么对别人家闺女献殷勤。 哪户有待嫁女的人家不是一到农忙时节就有小伙子争着抢着去帮忙干活，有事没事还有人往家里送烟送酒，怎么轮到她家闺女就不一样了呢？ 但凡人家对林瑶有那个意思，不说多巴结自己，请吃请喝请玩……她在杭州的这一个星期内，至少也该偶尔打个电话给林瑶吧？ 可是没有，一个电话都没有！ 再看林瑶的衣着和打扮，每天素面朝天就不说了，她身上的衣服不是黑的就是灰的或是白的，裤子则是万年不变的牛仔裤，深蓝、浅蓝、黑色、灰色……她没穿腻，文女士看都看腻了！ 简直比她这个老年人还像老年人！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在恋爱？ 文女士在杭州待了一个星期，终于彻底死心。 林瑶当然不知道文女士内心是这样的想法，她只知道老妈看自己总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一会儿嫌自己的衣服难看，一会儿自己在家什么都不做。 要是林瑶真想动手做点什么，文女士又开始抱怨，是不是嫌弃她，还是她哪里做的不好……总之，林瑶做也错，不做也错。 后来，文女士说家里的活儿太多，她担心老林一个人在家连饭都吃不上。 隔了一天，文女士又说她已经好几天不在家，不知道自家的老母鸡有没有被引去别人家的鸡窝下蛋。 到了周五，文女士说，她不论如何都得回家了，否则家里的土狗会不认识她…… 各种借口，让人叹为观止。 文女士非要回去，林瑶留她不住，只得趁着周末将她送上了回老家的大巴。 直到文女士隔着车窗朝她挥手时，她才猛然记起来，文女士在杭州住了一个星期，她居然都没带文女士去外面吃过一顿好的！ 只能等下次了，却不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 文女士回老家去了，梁辰依然没有出现，就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似的。 林瑶的生活重新归于宁静。 ****** 总经理办公室里忽然传来林云焦急的呼唤声，“小林来一下！” 林瑶一边做着出货单据，一边答了句，“马上就来。” 林云连声催促，“快快快，你快来！” 林瑶只得搁下手里的活儿，旋身走进林云的办公室。 林云坐在办公桌后朝她招着手，“小林，你来帮我看看！” 林瑶有些不解地凑过去一看，林云的笔记本电脑上显示的，居然是个论坛的页面！ 这也是杭州本地的一个论坛，林瑶知道它和杭城论坛同属一个集团，但是比杭城论坛的影响力更大，幅射范围更广。 林瑶暗自琢磨着林云找她的原因，尽管她最近没有上杭城论坛，可她前几个月没少用公司电脑上论坛，莫非，被发现了？ 还是说，这是林云对她的试探？ 林瑶心里七上八下的，问道：“怎么了？” 林云眉眼带笑，“我的好些朋友都在这个论坛上玩，他们让我发个帖子，可我不知道怎么发呢。” 林瑶暗暗松了口气，进而觉得有些好笑，林云火急火燎地找自己来，居然是为了这个。 若是在三个月前，她还真是对此一窍不通，现在么…… 这个论坛和杭城论坛的格局差不多，林瑶很快就把它摸透了。 “自己发帖相当于找个话题，让大家都来和你聊天，是从这里……如果你还没有想好话题，也可以去别人的帖子跟帖试试，你看，从这里……” 林瑶边解说边演示如何发帖、跟帖。 林云不明觉厉，一直眼神热切地看着她。 林瑶心里却直发毛，毕竟她比谁都知道林云平时有多高冷以及骂起人来有多凶狠！ 现在林云却用饱含着热情与崇拜的目光盯着她，这画风不对吧？ 以往不是只有秦董事长才有资格享受她这么热烈的目光吗？ 就算风水轮流转也轮不到自己身上吧？ 林瑶顶着巨大的压力教会林云如何发帖后，说道：“等你积分够了，我帮你换头像，再升级应该还可以设置签名。” 林云惊讶道：“网上还能签名？” 林瑶耐心解释给她听，“是的，但是需要升到三级以上才能更换头级，五级以后还可以放置签名，签名一般是自己喜欢的名人名句或是美图。” 林云急忙道：“那你帮帮我，尽快给我换个头像。” 该论坛上默认的头像不分男女都很丑。 华国人普遍低调，很多人原本只准备看帖，不准备回帖，但是他们会为了尽快换掉这么丑的头像而努力发帖。 林云显然也有同样的想法，不过，林瑶觉得，这种事应该让她自己完成！ “只要多多发帖，积分涨得很快，一两天就可以换头像。我再发一个帖子给你看看，等下你也试试，这毕竟是你的ID，代表的是你。” “也对。” 接下来，林瑶回到座位上继续埋头工作。 林云则整天待在电脑前，鲜少出门，仿佛外面的人在做什么、怎么做......都与她无关了。 更夸张的是，她时不时发出一阵阵肆无忌惮的笑声，隔着门都能听到。 大办公室里的众人无不是面面相觑，心情很复杂。 犹记得上星期，林云还在紧盯业务部众人的工作进度，搞得人心惶惶，人人自危，不料几天后她来了个180度大转变，什么都不管了！ 林瑶也没想到，她已下定决心告别论坛，林云却全身心投入到论坛上去了！ 而且林云上论坛还是她手把手带出来的，这可真是...... “小林，你来一下，快来一下！” 总经理办公室里再次传来林云的呼唤，听上去还挺急。 林瑶无奈地将刚做到一半的报价单放下，起身去林云的办公室。 林云一见她就急声道：“你快来帮我看看，他这个是什么，怎么弄的啊？” 原来是一个ID的跟帖后，显示了长长的星空图，看起来很拉风。 林瑶笑了笑，“这就是签名，等你到五级，我可以帮你做一个FLASH签名。” 林云立刻星星眼望着她，“小林，你好厉害呀！”仿佛她做了件多么了不得的事！ 林瑶扯了扯嘴角，你是老板，你高兴就好。 第百十五章 转变 - 遥望虹霓 - 玖骊 林瑶十月底进入凌云实业，十一月初开始接单，她经手的第一批订单在十二月底左右陆续完成。 一月初开始，她几乎每天都在安排新出货。 林瑶在处理完第一批出货后，工作效率越来越高，她的工作量不断增加，她却反而越来越轻松，这大约就是俗话所说的熟能生巧了。 出完货她需要催收货款，凌云实业的第一位客户，文先生付款十分给力，林瑶上午将出货单据发过去，下午就收到了他公司里发过来的付款凭证。 在文先生开了个好头之后，SAADH等客户也很快安排付款了。 对于林瑶而言，客户汇出货款并不意味着这个订单的完成，她要处理的后续工作还有很多。 这些后续工作的内容包括通知工厂开发票，根据发票结清货款，以及凭全套出口货物单据及国内采购合同、发票、收付款凭证等文件办理出口退税相关手续。 林瑶过得既忙碌又充实，根本无暇旁顾，与她形成强烈对比的是林云。 “小林，你来一下！” 林云作为老板，本该苦心钻研如何更好地经营企业，如何有效地管理公司职员，帮助她们提升业绩，或是如何开源节流，实现可持续发展…… 她反其道而行之，把绝大部分时间和精力都花在了混论坛上。 不仅如此，林云还时常找林瑶去帮她解决在论坛上中所遇到的问题。 林云虽然看起来年轻、时尚，但她到底已经三十几岁了，想要掌握一项新事物并不是那么容易。 再说她是做惯了大小姐的人，遇到什么事都习惯于找人帮她解决，而不是自己钻研、设法解决。 对于林瑶而言，在紧张的工作之余，老板时不时找她去帮忙上论坛，这也算是一种调剂了，强制性的那种。 这一次，林瑶走进林云的办公室时，却发现她并没有坐在电脑前，而是站在窗边抽着烟。 和偏爱深色系的林瑶不同的是，林云很喜欢浅色系，米白、粉紫都是她的最爱。 此时她身上穿的是件极为衬肤色的粉紫色修身连衣裙，很好地诠释了什么叫做肤白貌美大长腿。 林云回眸一笑，“你来帮我看看，哪双和我的裙子更配？” 林瑶这才发现，她的办公室里一溜儿摆了十几双簇新的高跟鞋。 林瑶哪懂搭配？ 她的鞋柜里总共只有一双高跟鞋，还是用来撑门面的，平时根本不穿！ 林瑶忽然觉得，虽然她不爱打扮，但是总不能一直这样“不修边幅”吧？ 林瑶在打量鞋子的时候，林云也在打量着她。 林瑶的半长发用黑色皮筋扎成马尾，没用任何发饰。 她身上穿了一件配有棕色腰带的黑色毛呢及膝裙，内里穿的是一件浅灰色打底衫，底下则是黑色打底裤和一双布洛克风格小皮鞋。 坦白说，这身打扮略显老气，可是她到底年轻、皮肤好，看着挺顺眼。 当然，真正让林云感到认可的，并不是林瑶的长相或是打扮，而是她的工作表现。 林云对国际贸易一窍不通，但她毕竟是做过生意的，对公司的财务状况了如指掌。 凌云实业如今每天都有外汇到账，和供应商结清货款后，账上的余额仍在不断攀升，这让她无法不欢喜雀跃。 与此同时，她林瑶的满意度也随之水涨船高了。 林云抽完烟，饶有兴致地问她，“好看吗？” 林瑶收回了目光，“好看！”这话略敷衍。 天知道，她一眼看过去，只能看出来这些都是高跟鞋！ 但是，林瑶直觉地认为，她不能在林云面前暴露自己外表萌妹子，内心糙汉子的本质，否则将来肯定会后悔！ 林云心情颇好地追问：“那你觉得哪双最好看？” “都很好看！”林瑶不太负责任地随便指了一双，“这双的颜色和裙子更搭。” 这些鞋子让林云拿不定主意的原因正是风格太类似，而且每一双都可以搭配她身上的裙子，太多的选择难住了她。 林瑶的随手一指，正好解决了她的眼下的困扰。 林云不无感慨，“果然还是应该问女孩子，EDWARD永远搞不清楚我这双鞋和那双鞋有什么区别。” 林瑶一囧，她不仅分不清这双鞋和那双鞋之间的区别，所有这十几双鞋在她看来都没有区别！ 在这方面，她果然是条“汉子”！ EDWARD自然就是秦董事长了，听林云这甜腻腻的口气，显然他们已经和好如初。 林瑶再次深刻体会到，夫妻之间还真是好了吵，吵了又好，她很庆幸自己当时很明智地没有顺着林云的话说秦董事长什么。 要不然，还不知道他们两口子和好以后会怎么收拾她呢！ 她笑道：“男人嘛，太关注衣服鞋子就显得有点娘娘腔了。” 林云唇角上扬，“也是。” 林云离开公司时所穿的，就是林瑶说“颜色和裙子更搭”的那双鞋。 林云自从迷上论坛，她的业余生活就变得丰富多彩，再也不像以前那样，隔三差五找林瑶陪她吃饭了。 林瑶告别了论坛，每天都可以早早下班，和简雯等人一起去坐公交车。 简雯看了看她，说道：“我比较了一下，新世界的师资力量最为雄厚，而且他们的收费也很合理。前些天我去上过试听课了，效果还不错。” 简雯做事就是这样，谋而后动，不论做什么都会再三比较衡量，然后做出一个最优的方案。 对此，林瑶很是佩服。 林瑶毫无疑问是个懒人，如果不是看在新世界外语学校离越洋大厦和朝阳小区都能一辆公交直达，她根本不会考虑新世界，因为她不认为自己能够坚持得下去。 她由衷道：“你考虑得真周到，我打算去新世界学外语的唯一原因是交通方便。” “这也是一方面，不然每次学一小时外语，却要额外耗费几个小时在路上，那也是不划算的。”简雯表示认同，“我已经决定年前去报名，你呢？” 林瑶当然想和她一起，不过，她为难道：“我过几天要交房租，所以……”不是不想报名，只是手头太紧。 简雯眼中带着质询，“所以，你不打算去了？” 林瑶嘿嘿一笑，“哪能啊，我打算明年开始好好学外语的，我的意思是，我要等发了年终奖再去交学费。” 简雯了然，“你要是确定也去新世界学外语，我可以给你垫钱。” 她这番话可以算很中肯了。 她不知道林瑶为什么这么缺钱，也不知道林瑶究竟有多缺钱，像学外语这种事，她愿意帮着垫钱，至于其他，与她无干。 林瑶没有借钱的打算，但是简雯主动提起，还是让她挺感动的。 “简雯，你对我太好了！不过，垫钱就不用了。我想过，你可以先去交钱，再以老学员的名义介绍我去，这样你就可以返红包，然后再给我申请几节赠送课……咱们都赚了。” 新世界外语在杭州也算小有名气，价格方面没有什么浮动的空间，但是有一些给新老学员的福利，争取一下和不争取还是有差别的。 林瑶所提议的，无疑是她们最有利、最合算的方案。 简雯想了想，赞许道：“你这个主意倒是不错。” 林瑶微微扬起了下巴，“是吧。” 她平常真的只是懒得动脑筋而已，但凡她动了脑筋的事，一般都能做到极致！ 瞧瞧，连简雯都认可她了呢！ 第百十六章 扬眉吐气 - 遥望虹霓 - 玖骊 在忙碌中，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转眼就到了聚餐这天。 早会时，大家依次汇报了工作进展情况。 首先是林瑶，她年前该出的货都已经出了，货款也已收齐，只剩一些扫尾的工作和老客户们的日常询价需要处理。 林瑶这边顺风顺水，业务员们的处境就比较尴尬了。 简雯的巴国客户才下订单，就遇到了农历新年。 华国的工厂，尤其是沿海地区的工厂，工人们有很大一部分是来自于内陆地区。每逢年关将近，很多工人都会选择早早返乡，来年过完元宵，甚至于有不少人过完整个正月才回来开工。也就是说，交货期至少会因为过年而耽搁一个月！ 这么一来，简雯的第一个订单得好几个月后才能出货。 其他业务员比她好不到哪里去，工厂那边年底交货压力大，凌云的试订单往往品种多，采购量却少，这样的订单如果不是特别关照，一般都会被排到最后面。 于是乎，原计划年底出货的订单就成了年底/年后完成。 若是工厂年底交货，如今已然订不到年前的舱位，照样得拖到年后出货。 若是年后完成，那就更麻烦了，可想而知，长假结束后，所有工厂都将面临订单积压的情况，等到货物真正完成再去订舱，极有可能是一个多月以后！ 业务员们处理这些“老客户”订单只是为了熟悉业务，或者说练手。 这些订单，即便她们处理得再好也没有提成；如果处理不好，客户们少不得会抱怨，老板们也肯定会不高兴。 这段时间，凌云实业的业务员们大多被手上的订单搞得焦头烂额。 所有的业务员中，最倒霉的要属郑玉宁，与她合作的那家供应商非常不靠谱，每次都说“这几天完成”，结果几个星期过去了，依然还是那句“这几天完成”，连个准信都没有！ 林云看了眼郑玉宁，她慢慢悠悠地从盒烟取支烟，问道：“你准备怎么处理？” 郑玉宁不敢直视她的眼睛，紧张得说话都结巴了，“我，我等下再打个电话给赵总。” 林云挑了挑眉，不予置评。 郑玉宁涨红了脸，憋出一句，“我会请他给我具体的交货时间，否则......” “否则以后我们无法继续与他们合作，必要时可以强势一点。你要是真搞不定，就让小林帮你。”林云抬眸，特意对林瑶说了一句，“小林，听到了吗？” 林瑶大吃一惊，已经分给别人的订单，为什么还要她帮忙？ 这不是她愿不愿意帮忙的问题，而是这种忙不好帮。 假如处理得好，肯定没她什么事，假如出了问题，岂不是又有她的责任？ 这么明显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再说郑玉宁手上才那一个订单，林瑶手上却有一大堆新订单等着她去处理，可是林云已经点了名…… 林瑶沉吟片刻，才说：“是。” 林瑶答应得不情不愿，郑玉宁窘得面红耳赤，其他业务员则眼观鼻，鼻观心。 众人各怀心事，但是谁的心里都不好受。 早会结束后，林云又将她们单独叫进办公室里。 这一次，她的重点关照对象是外贸业务员们。 每个人从林云办公室出来后的表情都不相同，有的踌躇满志，譬如说简雯；有的灰心丧气，譬如说郑玉宁…… 林瑶在感到紧张的同时，也很是好奇，林云单独找人谈话是关于什么事呢？ 终于轮到林瑶了，走进林云办公室以后，她的心弦绷得紧紧的。 林云这次既没有抽烟也没有补妆，而是皱着眉在认真……数钱？！ 林云有个爱好，这也是大部分华国百姓的共同爱好：钱。 这个钱并不是指银行卡上冷冰冰的数字，而是实实在在的现钞/CASH! 林瑶自从来到凌云实业，到手的工资都是现钞。 不得不承认，把现钞放在手上反复清点的感觉真的很不赖，这比看着银行卡上的数字有感觉得多！ 不同的是，以往都是财务发工资，这次林云居然亲自出马。 “这是你的年终奖！”林云先递给林瑶一个在她看来已经超级无敌厚的银行纸袋子，紧接着又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更厚的，“这是你的提成。” 林瑶呆愣愣地看着怀里的两个信封，所以，林云找她们进来是为了发红包？ 让每个人单独进来领，那意思应该是每个人的红包内金额不同？ 这两个红包加起来最起码是她预估的两倍以上吧？ 林云笑着解释道：“出完货，客户跟我们结清余款才结算提成，我给你算了一下，一共是……” 林瑶在这三个月时间里，一共接到一千六百万订单，零零碎碎的小订单分出去一百万，实际出货并且收到货款的约为一千万，也就是说这第二个信封里装的就是这一千万的提成，两万元？不止吧？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在拿提成的同时，还有年终奖，而且过几天她又能领一笔工资。 算起来，她今年过年的时候手上能有好几万余钱，这可真是她想都不想的大好事！ 如果可以，林瑶有种把这些钱都带回家去搂着睡一晚的冲动，但她的理智尚在，身为公交车一族，在包里放几万现金太不安全。 对此，林瑶颇感遗憾，她抽空去了趟楼下，把这笔还没捂热的“巨款”存进了银行。 对于林瑶而言，这是有纪念意义的一天———她终于不用担心付不起房租了！ 不仅如此，她名下还有了五万元存款。 按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一年后的现在，她应该已经可以攒下一套小公寓的首付款了。 对于林云而言，这同样是有纪念意义的时刻———她这个外贸行业的外行，仅用三个月就赚了几百万！ 要知道秦弈在上市公司担任高层，也不过号称年薪百万，扣除各项税费后，年收八十来万而已，更别说他们公司每个月只发一半工资，大头留到年底结算。 她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在秦弈面前扬眉吐气一回了。 她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把几百万统统取出来，然后重重地甩在秦弈面前，看看他会是什么表情！ 第百十七章 巨亮的灯泡 - 遥望虹霓 - 玖骊 聚餐的地点是在一家粤菜馆，林瑶不挑食，不论杭帮菜还是粤菜，川菜还是湘菜，哪里的美食都能Hold住。 美中不足的是，除她以外参加这次聚餐的人，依旧都是成双成对。 恋人们在一起，自然而然会有很多亲昵的动作，含蓄一点的只悄悄捏一捏手，大胆一点的直接搂着腰，或是旁若无人连体婴似的粘在一起。 空气中弥漫着恋爱的酸腐气息。 作为唯一的单身狗，林瑶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巨亮的灯泡。 开席之前，照例由董事长致辞，“首先感谢各位同仁在过去的一年的辛勤劳动，也感谢各位家属对于我们的信任和理解、关心和支持！” “啪啪啪啪……” 肌肉男卖力地鼓起掌来，简雯佯怒，在他后背不轻不重地捶了一拳，肌肉男挨了一拳反而笑得愈发璨然。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打情骂俏了。 其他几对把这一幕看在眼里，无不是会心一笑。 “正所谓一分耕耘，一分收获。20XX年，我们的汗水换来了丰收，我们的拼搏换来了喜悦，我们的付出得到了回报，我们的希望得到了实现。过去的一年里，有很多经验值得我们总结，有很多果实值得我们珍藏。比如:…………” 秦董事长的这番致辞显然比元旦前那次更费心思，也投入了更多的感情。 要知道整个20XX年，秦董事长到凌云实业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而且都是开个早会就走人，居然能总结出来这么多！ 看情形，再总结一两个小时都不成问题！ 林瑶不禁感慨，到底是在大公司里当领导的…… “啪啪啪啪啪啪！”掌声四起。 林瑶回过神来时，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 “在新的一年里，我们拥抱改革开放，抓紧经济全球化的契机，栉风沐雨、征尘万里，在天高海阔间施展抱负。我们积攒能量、不忘初心……” 这边董事长慷慨陈词，正说到兴头儿上，冷不丁林云冒出一句，“行了行了，你说的那一套不适合咱们公司，菜都上齐了，大家赶紧开吃吧。” 林云不仅打断了秦董事的长篇大论，还直接宣布开席。 众人先是一愣，进而笑了出来。倒不是他们不想听董事长讲话，更不是在嘲笑他，而是如林云所说，菜都上齐了，再不吃就凉了！ 作为员工不能打断董事长的讲话，但是林云作为他的妻子，这么做无伤大雅。 只是当事人怎么想就不得而知了…… 秦董事长脸上的笑容依旧，眸光却有些闪烁。 有一瞬间，林瑶仿佛看到了暴风雨前的滚滚乌云！ 她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再看时，秦董事长果然还是那副翩翩君子的模样。 秦弈向张牙舞爪的妻子投去既宠溺又无奈的一瞥，林云则朝他扬起了嘴角。 两人默契十足，一起举起了手中的酒杯，秦董事长笑道：“那么，我和林总先敬大家一杯！” 林瑶见状，愈发肯定自己之前肯定是眼花了！ 她和众人一起站起身来，并举起了杯中的酸奶，和大家一起碰杯。 她吸取了之前的教训，碰完杯并没有急急忙忙动筷子。 直到大家都开始吃了，她才夹了点菜放在自己碗里，尝了一口，果然，已经凉了。 放在包里的手机恰在此时开始震动，林瑶搁下筷子，摸出手机一看，脸上不自觉地绽放出一抹动人的笑容。 容泽：“你在做什么？” 林瑶：“公司聚餐呢[/吐舌]” 容泽：“在哪里？” 林瑶：“花之城。” 容泽：“哦，那里的菜好吃吗？” “噗嗤------” 一旁的郑玉宁忽然笑了出来，她撞了撞林瑶的胳膊，“这人谁啊？” 林瑶这才发现郑玉宁居然在偷看她发信息，她和秦容泽的聊天内容没什么问题，可这不代表她乐意和别人一起看。 林瑶的脸色微沉，淡淡道：“一个朋友。” 郑玉宁好奇道：“什么样的朋友？他，从来没有来过花之城吗？” 这个问题，林瑶还真答不上来。 众人带着探究意味的视线时不时扫向她们这边。 花之城属于中高档餐厅，从来没有来过花之城的年轻人不外乎两种情况，特别有钱，看不上，或是特别穷，吃不起。 林瑶的朋友，毫无疑问是后者。 郑玉宁除了追星，似乎只对这些感兴趣，“诶，你说的朋友是不是上次在公司楼下等你那个？” 秦容泽和梁辰都曾在楼下等她，但是郑玉宁没见过秦容泽，所以她指的是梁辰！ 对于林瑶而言，被梁辰看上就像被一只苍蝇盯上没差别，关键那还是只绿头的。 再说，明眼人都该知道那是梁辰苦苦纠缠，而她对梁辰没有半点想法，郑玉宁却在这时候提起他来是想干嘛？ 林瑶有点诧异，而后似笑非笑反问道：“怎么可能？” “也是！”郑玉宁掩唇笑笑，“那个男的，咦~~~我一想起他就吃不下饭！” 说来也巧，郑玉宁刚说完这话，就瞥见她最喜欢的基围虾转到了面前来。 这下郑玉宁没心思八卦了，她赶紧拿筷子奋力地去夹，恨不得一下多夹几个到碗里，可惜那虾子外表滑溜，她每次只能成功夹到一个。 她急了，直接拿着碗凑过去，然后用筷子往自己碗里扒拉，那画面让人不忍直视。 郑玉宁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小半盘基围虾扒拉到自己碗里。 而后，她美滋滋剥了只虾送进嘴里，继续追问，“对了，当初你怎么会和他相亲？” 呵，一边吃，一边还记挂着梁辰，哪像“吃不下”的样子？ 尽管林瑶打心眼里不想理会郑玉宁，不过，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澄清一下。 “那人是以前的同事给我介绍的，见面后发现不合适就拒绝了，没想到他会到公司楼下闹。” “是嘛？”郑玉宁半信半疑，“那你说说，你到底看上人家哪一点了？我是说，你既然能答应和人家相亲，总有什么吸引你的地方吧？” 林瑶不知道郑玉宁究竟是有意针对她还是脑子不好使，为什么每次都曲解她的话？ 林瑶渐渐失去了耐性，她本就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说话时已然带了点火药味。 “我原本不打算相亲，所以事先没有了解过。见面后才发现对方是个什么样的，所以果断拒绝了。至于人家为什么纠缠不休，大概是觉得我好欺负吧。 我被逼无奈，所以打了人家一巴掌以显示自己的立场，这是你们都看到的。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满意了吧？” 郑玉宁却仍不肯罢休，“诶？人家可不是这么说的……” 郑玉宁还要再说点什么时，被她男朋友制止了。 坐在林瑶另一侧的同事插嘴道：“咳！小林，其实我早就想和你说，我老公单位里有个同事还没有女朋友，小伙子长得挺帅，为人又上进，跟你很相配……” 林瑶震惊了，这话什么意思？ 现在没有对象已经不合法了是吧？ 要不然为什么一个个都来给她介绍对象？ 还是说，她看起来这么需要有人帮忙介绍对象？ 那同事见她没反应，笑着说道：“那个小伙子真的很不错，考虑一下？” 若是没有经过梁辰这件事，林瑶肯定顺着她的话说“考虑一下”，但是现在…… 林瑶断然拒绝，“谢谢你们的好意！不过不必了！” 那名同事顿时有些下不来台。 一直冷眼旁观的林云适时开腔，打破了僵局，“吃饭吃饭！” 领导发了话，大家很快恢复了先前的状态。 第百十八章 无从下手 - 遥望虹霓 - 玖骊 林瑶已恢复自由，可她对聚餐失去了兴趣，百无聊赖地拿起了手机。 林瑶：“好吃，但是无聊[/发呆]” 容泽：“为什么？” 为什么无聊啊？这就有点一言难尽了。 首先，在林云坚持不懈的打击之下，林瑶的食欲已然大不如前； 再则，这些食物已经凉了，对她的吸引力又减少一半多；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她作为单身狗，混在一群情侣中间，实在无法不无聊。 无论哪一点，她都可以吐槽几千，不，上万字！ 不过，她和秦容泽只勉强算是朋友，和他说这么多未免不太合适。 林瑶思量过后，发现自己居然没什么可说的！ *** 奥兰多大厦49楼，秦容泽眸中盛满浓浓的笑意，他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的手机。 自从明确自己的心意后，秦容泽就开始时不时发信息给林瑶。 秦容泽一贯不喜多言，也说不来打动人心的话，对于喜欢的姑娘尤其如此。 就算他绞尽脑汁，他发给林瑶还是些“你吃了吗？”、“你在干什么？”、“你在哪里？”……诸如此类。 但是，林瑶从不嫌弃！ 最重要的是，他和林瑶说话从来不用担心会冷场，只要开一个头，林瑶总能和他聊上许久。 这一次，他和往常一样期待，林瑶会跟他聊些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然而，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他的手机却始终安安静静。 秦容泽先是怀疑自己的手机是不是出了问题？他将手机翻来覆去检查几遍，结果一切正常！ 接着，他试着将手机重启，重新开机后，仍然没有发现异常，可他还是没有收到来任何新信息！ 现在不是深更半夜，而且林瑶这会儿一点都不忙，不可能没有看到他的信息，那她究竟为什么不回信息？ 秦容泽不解地皱起了眉。 全然不知站在他边上的梁凯文看到后有多震惊。 梁凯文万万没想到，有生之年，他居然能亲眼见到董事长先是对着手机傻笑，接着脸色渐渐沉下来，将手机一通折腾，还接连开关机好几次，最后对着手机发呆！ 原来董事长那张和扑克牌相差无几的脸，也能露出这许多生动的表情！ 要不是赶时间，他一定会留下来，继续近距离观察，可是...... 梁凯文看了看时间，问道：“董事长？您看，这份计划书可以吗？” 秦容泽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把梁凯文忽略这么久！ 至于摊开放在他面前那份，关于在法国增设海外仓的计划书，他连一个字都没看进去过，而且他根本没有心情看！ 秦容泽很快调整好自己，面不改色道：“先放这儿吧，我等下再看！” 梁凯文“哦”一声，正要转身离开时，忽然听到董事长再次开口了。 “凯文，你还没有吃饭吧？” 这话什么意思？ 董事长想请他吃饭？ 他能拒绝吗？ 梁凯文为难地扯了扯唇角，“董事长，那个，您不必管我，我等下去食堂吃就好。” 梁凯文发现，蒋明淑每逢加班，晚餐都会去员工食堂解决，时间很有规律。 他自然而然地把自己的就餐时间和地点调整成和蒋明淑一致。 这会儿都七点了，蒋明淑正在去食堂的路上，他能不急吗？ 秦容泽沉吟道：“我是想问问你，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会觉得吃饭无聊？” 原来是他想多了…… 梁凯文松了口气，下意识答道：“跟喜欢的人在一起，有情饮水都能饱，跟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即便山珍海味摆在面前都会食不知味，无聊至极！那个，董事长，我有要紧的事，先去食堂了。” 梁凯文和秦容泽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类型，如果说秦容泽的每一句话都会先放在脑子里过好几遍才说出口，那么梁凯文就是那种嘴总比大脑快得多的人，这一点在小事上尤其明显。 梁凯文刚说完就开始为自己的答非所问和严重的措辞不当感到后悔。 董事长问的是为什么会觉得无聊，他却扯什么“有情饮水饱”，母胎单身的工作狂怎么可能懂什么叫“有情饮水饱”？ 还有，他都说了有要紧的事，为什么还要再画蛇添足地说一句去食堂？ 犯了这么多低级的错误，工作狂能放他才怪呢！ 梁凯文都快被自己蠢哭了，不过…… 董事长居然毫无反应，甚至连一个嘲讽的眼神都没有给他一个！ 这是不是意味着，董事长并不觉得他这话有什么不妥，而且他很有可能蒙对了？！ 梁凯文的心情颇为复杂，不过他这会儿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他决定不去管董事长究竟是什么反应，一阵风似的走了。 喜欢的人么？ 秦容泽心中微动，他的手机屏幕终于再次亮起。 林瑶：“……（此处省略一万字）” 秦容泽失笑，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的回答，他想了想，试探般发了一条消息。 容泽：“我去接你？” 林瑶：“不用！[/微笑]” 容泽：“为什么不用？” 林瑶：“别人会误会！” 林瑶：“你知道的，有些女孩子的想像力格外丰富，正好我们公司清一色，全是女孩子！你来接我的话，她们可以脑补无数暧昧桥段！” 容泽：“有多暧昧？” 林瑶：“你猜？[/眨眼]” 容泽：“如果我不怕别人误会呢？” 林瑶：“那我先问你个问题。” 容泽：“什么问题？” 林瑶：“你有女朋友吗？” 容泽：“如果我没有女朋友，也没有结婚，你会考虑我吗？” 林瑶：“那你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容泽：“还没有，现在我可以去接你了吗？” 林瑶：“不可以！[/酷]” 容泽：“为什么？” 林瑶：“这里停车不方便，但是坐公交很方便！[/微笑]” 林瑶：“所以，我自己回家！” 秦容泽再次轻笑出声，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总会被她所吸引了。 外界只道他是工作狂，但是他自己知道不是，过去，他的心里一直住着曾经的程娇倩，后来当程娇倩渐渐变成另一个人，他又遇到了林瑶。 除去和曾经的程娇倩相似的容貌以外，林瑶其实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但她又是不普通的。 在清贫的生活里她照样笑靥如花，在绚丽的舞台上她也能无惧压力绽放芳华。 她想要的东西都会自己去争取，不会依赖任何人，她遇到困难时总会自己解决，同样不会寄希望于他人。 让他感到激赏的同时，又有些无从下手……不对，是不知道该如何讨好！ 秦容泽将所有的信息都回顾一遍，再次确认，他想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可林瑶说了“不可以”，她是在拒绝他还是单纯地拒绝他去餐厅接她回家？ 秦容泽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他坐直了身子，认真编辑信息，然后郑重其事地按下发送。 第百十九章 敬酒风波 - 遥望虹霓 - 玖骊 花之城是年初才开的餐厅，它虽然尚未跻身一流餐厅之列，但这里可不是一般工薪阶层所能消费得起的，据说普普通通一桌没个几千块根本下不来。 否则，当初凌云实业的几名业务员也不至于一听说来这里吃年夜饭就兴奋不已。 此时，林瑶左右两侧的同事，郑玉宁和另一个业务员正凑在一起小声谈论着这里的装修多么气派以及餐具桌椅多么别致，连卫生间的水龙头都是某国际大牌…… 林瑶和她们不一样，她这几个月跟着林云，说是吃遍杭城也不为过，当然不会再有这种感觉，更没什么想法去参与这样的讨论。 林瑶的过于淡定，放在其他人比如郑玉宁眼中，就成了不识货、土鳖样……再加上先前那些不怎么愉快的经历，郑玉宁已经完全没有心思理会林瑶。 当然，林瑶也同样不想理会郑玉宁。 林瑶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有些不太合群？ 原来在天风公司时，林瑶和同事处得不怎么样，不曾想到了凌云实业，情况依然，这让她不得不反思。 若是按照林瑶的想法，既然是聚餐，大家无非该吃吃，该喝喝，吃饱喝足后各回各家。 但是聚餐的重点从来就不是“餐”，而是“聚”，像林瑶这样真把聚餐当成吃饭的成年人实在是少之又少。 就拿眼下的情况来说，秦弈和林云向大家敬过酒，大家也都一一起身回敬了，唯独林瑶没有。 事实上，她从未主动给领导敬过酒。 这样下去显然是不行的，她得改一改！ 林瑶想了想，硬着头皮举着杯子站了起来，说道：“林总，秦董事长，多谢两位领导的关照！” 这几句话毫无亮点，但也没有槽点。 只是…… 林云抬眸看向林瑶，嘴角挑起一抹笑意，“哟，小林，你喝的是什么？酸奶？” 她自己喝酸奶当然没问题，可是她用酸奶给领导敬酒！ 也是没谁了。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林瑶的脸色有些发僵，“我不会喝酒，所以用酸奶代替，希望两位领导不要介意。” 林云抿唇笑笑，“你又不开车，拿酸奶来敬酒像什么样子，拿啤酒来！” 林瑶并非不懂人情世故，可她有自己的盘算。 用酸奶敬领导，这确实是不像样，但此举可以很好地说明，她不喝酒，完全不喝！ 如果她拿了啤酒来敬酒，就代表她喝酒，喝酒的人用啤酒给喝白酒的领导敬酒，同样不像样。 在她看来，她在领导的要求下把酸奶换成啤酒，或是把啤酒换成白酒，性质是一样的。 所以，她拿酸奶敬酒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两害相权取其轻的选择。 现在领导已经开了口…… 林瑶正准备找个杯子倒啤酒时，忽然听到秦董事长说：“今天来这里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感谢大家，这段时间大家工作辛苦了，喝什么酒都是同样的道理。再说小林手上这杯也是‘白酒’嘛。” 咦？还有这种好事？ 林瑶在惊喜的同时也感到如释重负。 她不想喝酒，就算啤酒也不想，原因是多方面的： 首先，她的酒量极差，以她的酒量，喝啤酒倒还凑合，若是喝白酒，不说一口晕也好不到哪里去，她不可能喝白酒。 再则，她预感在凌云，未来不会缺饭局，她定会有很多机会和客户一起吃饭。如果她这次喝了啤酒，领导下次就会让她喝黄酒、红酒、白酒…… 有时喝酒，有时不喝，还不如从来不喝！ 众人被秦董事长的幽默风趣话语逗乐了，七嘴八舌附和。 “可不是嘛，都是白的！” “对对对！小林就是厉害，要么不喝，要么直接来白的！” 众人再次大笑不止。 林云让林瑶喝酒的本意并非刁难，她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小林可是我们公司的‘福将’，大家都来和“福将”喝一杯。” 众人纷纷起身与两位领导以及林瑶碰杯，气氛十分热烈。 林瑶有些受宠若惊，她不知道两位领导为什么这么好说话，但她能感受到秦弈的示好，以及林云言语中所透露的善意和鼓舞，若说不感动，那肯定是骗人的。 她激动地说道：“林总说笑了，公司里比我出色又有能力的有很多，感谢林总和秦董事长能给我们创造这么好的工作条件，以后我一定会更加努力工作！” 说完便一口喝完了杯中的酸奶。 倘若单论她敬酒的架势和敬酒辞令已经可圈可点，如果她杯里的不是酸奶的话，那就更完美了。 秦弈看着林瑶把杯中的酸奶喝完，便说道：“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接着他把杯中的白酒全喝了。 现场顿时安静下来。 林瑶喝的是酸奶，秦董事长喝的却是白酒，而且他那一杯酒至少还剩八分满。 林瑶的面子也太大了。 再想到林瑶被领导重视的原因，众人又都释然了。 简雯的男友不无感慨，“秦董事长真是海量！” 秦弈笑了，很满意他们的反应。 聚餐还在继续，大家杯来盏往，气氛十分融洽，但这些都和林瑶没什么关系了。 给领导敬酒，对她来说是生平头一遭。 如同已经完成了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她彻底放下心来，重新拿出了手机。 容泽：“我在朝阳小区的房子已经装修好了。” 他这句话已成功地吸引了林瑶全部的注意力！ 林瑶记得秦容泽曾经说过，他住在朝阳小区，而且他们之前见过，所以知道她的住处。 这话乍一听有几分道理，其实不然。 若是仔细推敲一下，更是疑点重重。 林瑶并不是没去过秦容泽在3号楼的房子，那时画面太过震撼，她这辈子都忘不了！ 林瑶不明白秦容泽为什么会这么说、这么做，但她十分确定，秦容泽对她没有恶意，甚至没有企图，而且他不止一次地救她于危难。 林瑶打定了主意，如果秦容泽不想让她知道更多，那她就不去探究。 如今他却主动提起了这个话题，这意味着什么？ 林瑶：“这么快？[/惊讶]” 容泽：“简单装修。” 容泽：“你一直没问我，之前为什么和你说，我住在朝阳小区？” 林瑶：“那你之前为什么和我说，你住在朝阳小区？[/发呆]” 容泽：“因为你。” 林瑶的心蓦地漏跳了几拍，他接下来的要说的话让她既紧张又期待，但莫名觉得自己可能只是想多了，没准人家只是想跟她开个玩笑而已。 她不知道自己发了多久的呆，直到手机铃声响起，才猛然回过神来。 她倏地起身，不顾其他人异样的目光，径直往餐厅外走去。 第百二十章 口味重 - 遥望虹霓 - 玖骊 林瑶承认自己对秦容泽有着非同一般的好感，但她可以感觉到秦容泽对她的抗拒。 感情的事情，如果不是两厢情愿，就注定会成为一方的负担，另一方的落寞。 林瑶不打算强求，所以，她从一开始就把秦容泽摆在朋友的位置。 她会铭记秦容泽的恩情，在适当的时候报答，在不适当的时候自动消失。 没错，就是这样！ 林瑶刚到大厅门口，就听到外面传来的雨声，她的脚步没有迟疑，毅然踏出大厅外。 杭州的冬季多雨，只是很少下这么大。 花之城富丽堂皇的大门外，屋檐拦住了滂沱的大雨，可是雨太急，风太大，仍有雨水飘进檐下。 林瑶慌忙后退几步，倚着墙站定，她在对方挂断前接起了电话。 男人的声音在这样的夜晚显得格外低沉而沙哑，“你还在花之城？” “嗯。”林瑶看了看刚刚被雨水溅湿的鞋面，问道：“我看到信息了，你，为什么忽然和我说这些？” 秦容泽轻笑一声，“我早就想把一切都告诉你，只是没有勇气。我是说，那句话，我早就想和你说，发信息给你显得太随意了些，所以，我打算亲口告诉你。” 林瑶心想，其实打电话和发信息没两样，不对，重点不是那个！ 林瑶从没想过，自己在暗戮戮肖想人家的同时，也正被人家所惦记着。 这让她感到无比意外，和极度不真实！ 该不会又在做梦吧？ 就像那次梦到被求婚一样…… 林瑶的脸腾地红了。 她支吾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说了，我要回去了。” 秦容泽沉吟片刻，郑重其事道：“我的意思是，我，喜欢你，我们……” 他想说，我喜欢你，我们交往吧。 不料林瑶打断了他。 “这种玩笑开不得，我给你一个机会，把之前说的话都收回去，往后我们还是朋友！” 秦容泽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表白，结果人家要给他一个机会，让他收回去！ “你觉得我在开玩笑？” 林瑶的语速很快，语气更是笃定，“我是认真的，以后别再开这种玩笑，否则，否则……”否则她会当真。 秦容泽无奈道：“我也是认真的，我和你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认真的，我，很喜欢，你！” 他说他是认真的！ 他还说他很喜欢她！ 林瑶的脑子有一瞬失去了思考能力。 就在这时，雨突然停了。 林瑶诧异地抬头，望向天空，却看到了纯黑的伞布和金属色的伞骨。 原来，有人举着伞，替她把风和雨都挡在外面了。 他用力握着伞柄，他的手修长而骨节分明，白皙的肤色在黑夜中，更为明晰。 随之而来的，是独属于他的清冽气息。 林瑶眸光一动，她抬眸，对上的一双眼眸深邃而又黑沉。 外头，大雨依然簌簌，伞下，两人四目相对，男人眸中带笑，女人眼中满是惊讶。 两人异口同声。 “你怎么会在外面？” “你怎么也在这里？” 秦容泽原本想说是来接她的，不知怎么话到了嘴边又改了，“我，正好在附近，准备回家了。” 林瑶轻轻地“哦”了一声，丝毫不怀疑，“朝阳小区？” “嗯，一起？” 林瑶心里有点乱，但是面对喜欢的人，拒绝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她决定任性一回，“那我去和他们说一下。” “我等你。” ****** 林瑶回到餐厅时，秦董事长已经开了第三瓶白酒，他一边喝酒，一边和几位家属高谈阔论，家属们则时不时附和着。 林云坐在简雯边上，和几名业务员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什么。 郑玉宁等人也没有闲着，凑在一起小声聊得火热，不时发出阵阵轰笑声。 “之前还信誓旦旦，这么快就啪啪打脸！” “我好奇的是，她这次究竟找了个什么样的！” 郑玉宁翻了个白眼，“连花之城都消费不起，能怎么样？” “就是就是，照我说……” 正说着话的小张忽然失声，她像见了鬼似的，僵在当场，手指了指郑玉宁身后。 她们齐刷刷把视线望向林瑶的方向，片刻后作鸟兽散。 林瑶把她们一惊一乍的反应尽收眼底。 她的耳朵向来比一般人灵敏，多少听到了几句她们的对话。 她原本并未放在心上，可她们的反应太过欲盖弥彰，即便她想装作不知道都不行。 尽管如此，林瑶还是觉得，大家都是同事，没必要在这样的场合闹得太尴尬，而且她们没有指名道姓，她又何必对号入座？ 林瑶面不改色地越过她们，走向林云所在的位置。 林瑶心里坦荡荡，其他人就不同了。 她们背着林瑶说她的闲话，却被她撞了个正着，不免心虚，见她沉着脸去找林云更是紧张不已。 这些人中，郑玉宁最是沉不住气，“小林，我们只不过闲聊几句，你没必要这么较真吧？再说了，要不是你有了男朋友还藏着掖着，我们也没什么可说的！” 按郑玉宁的意思，她们说别人闲话都是别人自己的问题，这不是倒打一耙是什么？ 郑玉宁的嗓门不小，她这一番话成功地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这恰恰是林瑶最不想看到的，她狠狠瞪了眼郑玉宁，不无威胁之意。 郑玉宁不知怎么想到了不久前，林瑶在越洋大厦楼下当众扇人耳光的画面。 她面色一凛，顿时安静如鸡。 林瑶懒得理她，过去找林云道了声别就要离开，不料秦弈叫住了她。 “小林等等，既然你男朋友来了，让他一起来吃一点，没关系的。” 郑玉宁并没有说林瑶的男朋友来了，秦弈显然听岔了，但秦容泽确实在外面等她。 问题是，秦容泽不是她的男朋友，至少现在还不是！ 林瑶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 这下子林云也看出来她的不对劲了，“小林有男朋友了为什么不带来让我们看看？” 郑玉宁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大喜过望，不失时机道：“就是说啊，你这样遮遮掩掩，很容易让别人想歪的。” 其他业务员也急忙附和道：“没错没错，让他过来坐坐，顺便让我们瞧瞧吧！” 同事们的调笑声不绝于耳，好像所有人都认定她已经有了男朋友似的。 林瑶急声反驳道：“要是我有男朋友肯定不会藏着掖着，但我还没有男朋友，只好让各位失望了！” 原本热烈的气氛，因为林瑶这一番话，悄然寂静了一瞬，但也只是一瞬。 众人面面相觑了一阵，而后三五成群凑在一起，继续聊各自感兴趣的事情。 秦弈的注意力也很快被其他话题所吸引，他回过头去，和几位家属喝酒谈天。 林云笑着朝林瑶摆摆手，“你有事就先走吧。” 林瑶等的就是这一句，她脸上的愁云立刻消散。 经过郑玉宁她们这边时，她停下了脚步。 郑玉宁等人虽然在聊天，但是她们其实一直都在关注着林瑶的一举一动。 当她真的站在边上时，她们又默契十足地忽视她，想通过这种方式让她自讨没趣，让她想找茬都没有机会。 可林瑶根本不是来找茬的，只不过有人坐在她原本的位置，压住了她的围巾，还不自知。 她只得轻咳一声，“麻烦让一让。” 郑玉宁的脸色不太好，翻着白眼坐回自己的位置。 林瑶若无其事地取了放在椅子背上的围巾，走了。 郑玉宁等人刚松了口气，然后她们就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林瑶走到大厅门口时，有个男人走过来帮她开了门，不仅如此，还和她共撑一把伞，相携离去！ 这说明了什么？ 郑玉宁等人立刻凑到一起，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是吧是吧，我就说她有情况！” “那个男的，看背影还不错，身姿挺拔、气宇轩昂的。” 郑玉宁颇不服气，“男人，光看背影有什么用？你看他那副打扮，年纪绝对小不了！再说你们又不是没见识过之前那一位，难道还知道她的口味有多重？” “天呐，不会吧？” …… 林云冷眼觑着那边正在不遗余力八卦林瑶的业务员们，尤其是郑玉宁，她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林云向不远处的侍者招了招手，“买单。” 那名侍者正要上前，却见服务经理面带笑容地走了过来，“女士您好，秦先生已经买过单了。” 林云扫了眼酒过三巡，已然面泛红光的秦弈，有些不确定道：“你是说秦先生？” “是的。”服务经理的态度既诚恳又恭敬，“如果您早点报秦先生的名号，我们一定会为您留出包间，这次是我们招呼不周，还请见谅。另外，这是我们餐厅的VIP卡，欢迎常来光顾。” 林云再次看了看秦弈，从朝服务经理手上接过VIP卡，“好的，多谢！” 第百二十一章 突如其来的温柔 - 遥望虹霓 - 玖骊 林瑶不知道自己和秦容泽共撑一把伞离开的一幕已被很多人看到，更不知道秦容泽在等她的期间，顺便替凌云实业买了单。 两人静静地坐在车上，谁也没有主动开口，但是两人的唇角都噙着丝笑。 车子正好行驶到一个红绿灯，秦容泽把车子稳稳停下。 林瑶咬了下唇，试探般问道：“你特地来接我的？” 秦容泽轻轻“唔”了一声。 昏黄灯光下，他那双暗藏笑意的眼睛黑亮得好似会发光一样。 林瑶的心脏怦然跳动两下，尽管她竭力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可她眼底和唇角的笑意出卖了她。 她告诉自己，这样不行，太快沦陷的人，注定会失去所有的主动权！ 所以，就算很喜欢他，也不能让他发现！ 林瑶故意不去看他，而是望着不远处的红绿灯。 时间已经开始倒数，她却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最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可惜她的祈求没有任何效果，红灯很快就被绿灯所取代，车子再次开动。 秦容泽虽然在开车，但他眼角的余光一直没有离开林瑶的脸庞，也没有错过她脸上表情的任何细微变化。 林瑶还是和往常一样，将黑发高高扎起，露出一张精致漂亮的小脸。 她的皮肤极白，展颜一笑，好似整个人会发光一样，能将他心中的阴霾尽数驱散。 可她微微凝眉的样子，却能让他的一颗心瞬间揪起，也让他心中再度布满阴云。 世上居然会有这么一个人，一颦一笑都能牵动他的心神！ “我的房子已经装修好了，有兴趣去坐坐吗？”这话似乎有点不妥，秦容泽清了清嗓子，补充道：“我是说，在你方便的时候。” 林瑶断然拒绝，“不去。” 秦容泽并不生气，他和往常一样追问道：“为什么？” 林瑶轻瞥他一眼，“当然是因为不方便啊！” 秦容泽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句，顿时有些接不上来话。 林瑶没有说什么，她在心里盘算着，他们现在并没有交往，当然不能去他家！不仅如此，就算他们真的开始交往了，她也不能太快去秦容泽家里。 回想一年多前，她刚进天风公司那会儿，程雨和刘英杰这些人无非看她老实巴交，逗逗她而已，她却吓得方寸大乱，急急忙忙和秦文远确定了男女朋友关系，还主动搬去他的公寓。 其实在她搬去秦文远的公寓之前，秦文远对她的好感还是很明显的，后来却演变成了一出狗血闹剧，她自己则沦为笑柄。 究其根源，她的主动是造成这一局面的重要原因。 这种事情，她绝不能让它再次发生！ 想到这里，林瑶的心情更加低落几分。 秦容泽以为林瑶还在介意半个月前的事，其实他也很介意，要不然他不会这么迫切地想要扭转先前留给林瑶的坏印象，结果却…… 他必须承认，自己有些操之过急了。 “我不该晚上邀你去我那里，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让去你参观一下我的住处，咳！我的意思是……”秦容泽发现自己有愈描愈黑的趋势，只得打住，“对不起！” “没事没事！”林瑶朝他嘻嘻一笑，“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和我开个玩笑嘛。” 怎么又绕回来了？ 秦容泽发现，不管自己说什么，林瑶都能将它归结为“开玩笑”，为什么会这样？ 他再次想起了半个月前的事。 看来不解释清楚怕是不行的，只是要解释的话，又该从哪里开始呢？ 秦容泽叹了口气，“我并不是在开玩笑，我……虽然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但是，我定会向你坦承一切。” 秦容泽说这番话时，一字一顿，语气郑重，比在教堂许下的誓言还要庄严。 “唔，我没让你跟我坦承什么。”林瑶急忙岔开了话题，“对了，你今天开单位的车子过来，是不是还要去还车？” “嗯？” 秦容泽这时候才注意到，他开的是之前那辆车。 如果要坦承，这倒是个不错的机会。 “不用，这是我自己的车子。” 林瑶诧异道：“可你之前说这是单位的车子。” 秦容泽很纠结，他这辈子最痛恨谎言和一切不诚信的行为，结果他撒了那么多谎！ 真的要在表明心迹的同时，坦承曾经说过的所有谎话吗？ 如果可以，他不想继续隐瞒，可是…… 秦容泽急中生智，“因为那是我自己的公司，所以这既是公司的车子，也是我自己的车子。” 林瑶不敢置信地觑他一眼，惊呼，“哇---你居然是个小老板？” 秦容泽一噎，老板就老板，为什么要加个“小”字？ 哦，对了，他现在“住”在朝阳小区！ “嗯。”秦容泽心中五味俱杂，他决定了，接下来他要循序渐进，一点点展露真实的自己，“我大学毕业后开始创业，目前公司快要上轨道了。” 秦容泽对奥兰多的要求不算太高，十年内成为服装业世界前五，他就知足了。 通过八年多的努力，这一目标已经基本实现。 林瑶表情夸张道：“哇，好厉害，佩服佩服！” 林瑶原本就不是个有野心的人，她觉得能通过自己的努力，在杭州买套小公寓，已经很不错了。 她没想到秦容泽年纪轻轻，不仅有房子（朝阳小区的小两居），还有自己的事业（小公司），太优秀了！ 林瑶忍不住偷偷瞄他，还很帅呢！ 这么出色的男人，她是不是应该果断地将他拿下，而不是一味纠结和患得患失？ 在那之前，她要不要先好好温习一番简雯的主动权理论？ 虽然她的资质比较差，没办法同时hold  住多个男友，但她努力一下，hold住一个总可以吧？ 林瑶此时并不觉得自己哪一点不如秦容泽，她好歹也是目标年薪好几十万的人，若干年后，她会有自己的房子，以及车子！ 秦容泽的心情有点复杂，“我被工作占用的时间有点多，但我会尽量抽时间多陪陪你。” 等等，他这话什么意思？ 她不是还没同意交往吗？怎么就讨论到“尽量抽时间多陪陪你”的地步了？ 但她也无法拒绝...... 既然如此，何不遵从自己的内心？ 林瑶用最快的速度做出了决定，她顺着秦容泽的话说道：“没事没事，我也有工作，而且我很忙的，没时间粘你。” 秦容泽眉梢一挑，“好。”他更希望有人粘着自己，但前提是，这个人得是林瑶。 林瑶忽然提议，“而且，我有时间还可以去你公司里帮忙。” “哦？” 秦容泽的眼睛渐渐睁大，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可惜，暂时还不行。 林瑶笑吟吟补充道：“你可别瞧不起我哦，我跟你说，曾经有家小公司开了我，结果招了三个人做我原来的工作还忙不过来！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厉害？” 被开除这种事，其实没什么值得炫耀的…… 秦容泽既无奈又纵容地看了她一眼，学着她的口吻说道：“厉害厉害！” 林瑶当然不是想真的想去帮忙，她连秦容泽的公司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真要帮忙也只能帮他端茶倒水，但她很好奇秦容泽的公司是个什么情况。 事实上，她对秦容泽的一切都感到好奇，家庭背景、感情经历、工作环境…… 一下子问这么多，会不会把他吓到？ 不行，她得淡定一点，再淡定一点！ 约莫十几分钟后，迈巴赫稳稳地停在朝阳小区1号楼下。 下车前，秦容泽抬手揽过林瑶的小脑袋，重重地吻上她的额头，赶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吻了好几秒方才松开手。 “秦容泽，你，你妄图用美色来迷惑我！你这是违规操作！” 秦容泽哂然一笑，看着她，认真问道：“那，我有把你迷住吗？” “当然没有！”林瑶立即否认，义正辞严道：“我可是一个有原则的人，怎么可能轻易为美色所动！” “是么？”秦容泽轻笑一声，眸色渐深，“既然这样，不如我们再试试？” “不用不用！”林瑶的小脸早已染上红霞，她手足无措地打开车门，边下车边说：“我得回去了。” 秦容泽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匆忙离去的背影，心中怅然若失。 其实，他真的很想把她直接带回家！ 第百二十二章 贪功冒进 - 遥望虹霓 - 玖骊 再说林瑶，她下了车，头也不回地跑进单元楼内。 她一口气爬上三楼，并用最快的速度打开302室的门，然后趴在窗口看着那辆黑色的车子缓缓启动，渐渐消失在夜幕中。 林瑶这才意识到，她现在已经是有男朋友的人了，而且她的男朋友还抱了她，亲了她，的额头。 这天晚上，她兴奋得难以入睡。 她的嘴角总是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她的心如同灌进了蜜糖一样，甜得直冒泡。 翌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洒进她屋内时，她刚从床上爬起来，就编辑了一条短信：“早安！男朋友。” 点下发送前，她的指尖顿了一下。 昨晚，她明明打算好了，要矜持一点，要理智一点，还要在感情上掌握主动权，结果却…… 若是细细想来，秦容泽都还没有明确说过要当她的男朋友之类的话，她怎么能发这种信息给他？ 林瑶想了想，按下了退格键，将后面三个字删除，然后点下发送键。 不过，他应该是真的喜欢她的吧？ 他要是不喜欢她，怎会特地跑去花之城接她？ 他要是不喜欢她，怎么会主动亲她？ 他都已经亲了她，他们难道还不能算是男女朋友吗？ 没错，就是这样！ 这是第一次，林瑶觉得自己的逻辑思维完美清晰，简直无懈可击！ 她担心自己错过了消息，连洗漱的时候都握着手机。 只是，她注定要失望了。 早上八点三十分，秦容泽的短信姗姗来迟。 “早安。” 这冷冰冰、硬邦邦的两个字，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那情真意切的告白，他那温柔的、深情的眼神，他那温暖的拥抱，他那热情的亲吻……难不成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她的错觉？ 为什么别人谈恋爱都是一步到位，顺风顺水，到了她这里，谈个恋爱竟会如此纠结？ ****** 吃完年夜饭意味着离放假不远了。 林瑶并没有因此而松懈，仍和往常一样早早地来到公司，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值得一提的是，自从她将手上的订单分出去一部分后，她的工作压力减轻不少。 这让她可以更好地处理余下的订单，最终她手上的订单全都顺利出了货，收了款。 从这方面来说，林云倒是帮了她的大忙。 其他人就没那么好运了，虽然她们每人才分到一两个订单，但是这些订单在林瑶手上的时候全都好好的，一到她们手上，总会冒出许许多多的问题来。 有的时候问题出在业务员自身，更多时候问题出在工厂那里。 譬如郑玉宁那位湾湾客户的试订单，先是因为工厂那里交货一延再延，导致年前出不了货，如今工厂那边好不容易给了消息，说是已经完成了，结果客户采购的是6个型号的crank  shaft，每个型号100PCS，而工厂那里完成的数量却是98PCS，105PCS，85PCS，112PCS，63PCS，88PCS。 一共6个型号，居然没有一个型号的完成数量和客户的订单数量一致！ 郑玉宁焦急道：“赵总，我问过客户了，他说他只要每个型号100PCS，不接受多发或少发。” 电话那头的赵总听了很是气愤，“郑小姐，我已经和你说过了，我们这里做产品的时候，毛坯特意多做了20%，可是你们的产品加工难度太高，个别产品的报废率达到50%，你说我有什么办法？” 郑玉宁无语，是哦，工厂做不出来，她有什么办法？ 赵总牢骚满腹，“再说这些产品是为你们做的，别的客户又不要，只能做出来多少发多少！” 郑玉宁深以为然，这些产品确实是为湾湾客户开发的，多出来的产品不发给他发给谁去？ 可是…… 郑玉宁看着林云的办公室门口，苦着脸说道：“赵总，帮帮忙好不好，这样我交不了差啊。” “郑小姐，不是我不帮你，生产方面的事，我跟你说了，你也不懂。产品都有报废率的，你只要好好跟客户解释，他肯定理解。”赵总冷哼一声，“再说，他总不希望我们把不良品也发过去吧？” 听到他这么说，郑玉宁急忙道：“不行不行，那肯定不行！” “总之，数量就只有那么多，要发就发，不发拉倒！”赵总的语气愈发强势，“郑小姐有时间和我说这些，还不如去和客户商量商量什么时候发货！” 没等郑玉宁反应过来，对方已将电话挂断。 郑玉宁兀自哀声叹气一阵，忽然问道：“小林，这些工厂老板都这么牛气吗？” “我们是打工的，人家是老板，自然比我们牛。”林瑶没想到郑玉宁会问自己，虽然这些事已经与她没什么关系，但她还是替郑玉宁分析了一下，“不过你刚才有些问题没和他说清楚。” 郑玉宁愣了愣，“我说得很清楚了啊，我们要的是每个型号100PCS，他没有一个型号是符合这个要求的。” “光这么说是不够的，你没把利害关系跟他说清楚。”林瑶扬起嘴角笑了笑，继续道：“在合同上有溢短装的规定，一般不超过5%，客户是可以接受的，注意是‘接受’！假如你把这个出货数量反馈给客户，他有很大概率拒收整批货物。嗯，如果赵总也同意的话，那也不是大问题，但我想他是不会同意的。” 现在的情况是工厂违约了，湾湾客户可以拒收这批货物，凌云实业也完全可以取消这个订单，工厂没有理由这么牛气哄哄！ “我明白了！”郑玉宁顿时反应过来，衷心感谢道：“小林，谢谢你。” 林瑶看到她一副茅塞顿开的样子，不由暗暗叹了口气。 郑玉宁比她大了好几岁，据说她在先前的公司也做过一段时间外贸，结果到了凌云实业，她还是跟刚出校门的新手差不多。 如果她不是一直都在混水摸鱼，那么就是她自身业务能力的问题了。 林瑶思索再三，还是比较委婉地提醒道：“如果还有别的问题，你最好请林总出面。” 这件事在本质上并不是工厂能不能解决的问题，而是愿不愿意解决的问题。 在林瑶看来，以郑玉宁的能力定然压制不了那位赵总，如果不请林云出面，怕是不好收场。 问题是，林云要是知道了这些情况，她肯定先逮着郑玉宁大骂一顿，再做正事。 总之，郑玉宁现在的处境已经很被动。 听到林瑶这么说，郑玉宁的脸立时跨了下来。 她在某些方面还是有几分小聪明的，她比林瑶更清楚，请林云出马意味着什么。 她的业务能力不够，解决不了问题，才需要请林云出面。 可是谁愿意承认自己的业务能力不行？ 再说，凭什么林瑶能解决的问题，到她这里就解决不了了？ 郑玉宁板起脸，重新拨了电话给赵总。 然而她又岂是赵总那个老油条的对手？ 如林瑶所料，郑玉宁再次铩羽而归。 接下来，郑玉宁做了一件让人大跌眼镜的事，她直接打了电话给客户，和他商量出货的事。 客户听了郑玉宁的话，勃然大怒，“我做了这么多年生意，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工厂，想发多少货就发多少货，也从来没有遇到过像你这么蠢的业务员，跑来问我这么蠢的问题！” 那位湾湾客户的嗓门很大，林瑶离郑玉宁又近，想不听都做不到。 郑玉宁被他骂得狗血淋头，讪讪道：“李先生您放心，我会再和工厂沟通，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李先生不置可否，直接挂断了电话。 林瑶暗暗摇头。 郑玉宁居然把脑筋动到客户那里，这也太不知所谓了。 首先客户购买产品不是用来放库存的，他还购买了别家的零件，要是大家都随心所欲发货，那么他那里根本无法正常安排生产！ 再说客户为什么找贸易公司合作？ 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中最重要的一条，无非希望贸易公司能够替他摆平一些他无法摆平的事，比如说像赵总那样的供应商。 如果贸易公司一遇到问题就推回给他，或是遇事只做传声筒而不替他设法解决，他完全可以绕过贸易公司，直接找厂家合作！ 在工作期间，难免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想要解决问题，必须分清主次，抓住重点，否则非但解决不了问题，还有可能会将小问题升级成为大问题！ 约莫十分钟后，林云铁青着脸打开了办公室，她目光锐利，声音凶狠，“郑玉宁，你给我进来！” 接下来的谈话，外人不得而知，但郑玉宁是红着眼睛从她办公室里出来的。 既然林云已经插手这件事，林瑶就不再关注了。 第百二十三章 画蛇添足 - 遥望虹霓 - 玖骊 郑玉宁这件事发生后，凌云实业一整天都被低气压所笼罩。 林云将几名业务员轮流叫进办公室，单独训话，每个从她办公室出来的人都神情凝重。 特别是郑玉宁，她被训了两次，一张脸难看得不像话。 唯一的例外是林瑶，她并没有挨训。 尽管她一个人的工作量比其他六个人加起还多，但她把手上的工作安排得井井有条，让人找不出哪怕一星半点的差错。 林云给业务员们训完话后，兀自沉着张脸走了。 她刚一走，办公室里凝固的气氛随即一松，挨了训的几人立刻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我都和客户说好了，过完年就发货，非让我先订舱！在这种时候订舱，岂不是要让我连过年都不得安宁？” “就是说呢，我和工厂都说好了，他们正月里一开工就先做我们的产品，可她非让我去找工厂发传真，让他们以书面的形式确认发货时间，这简直是画蛇添足！” 这些人的议论声隐约入耳，林瑶却不想参与，事实上她连听都不想听，于是起身去茶水间倒了杯热水。 简雯想了想，也紧随其后。 茶水间，简雯主动问她，“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饭没都吃完就走了？” “没什么事。”林瑶回眸一笑，“昨天不是下大雨吗，我有个朋友路过花之城，顺便捎了我一程。” 林瑶想好了，她和秦容泽的事还不甚明朗，等到真正确定关系时再说也不迟。 简雯了然，微微颔首，“我就说嘛。” 林瑶接完热水，正准备返回座位时，简雯忽然小声说道：“昨天晚上，你走后，秦董事长闹了个笑话……” 简雯不擅长讲故事，只大概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秦董事长喝高了，吹牛吹得天花乱坠。 他为了抬高自己，少不得狠狠贬低别人，好巧不巧，被他贬低那人的小兄弟就在边上，还过来敬酒了，场面十分尴尬。 林瑶颇觉意外，这种事情时常发生在自命不凡的屌丝身上，秦董事长可是名校高材生，上市公司高层，竟然也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不过，这件事似乎和她们没什么关系。 林瑶没太在意。 简雯也一样，要不是因为太过震惊，她不会和林瑶提起这事。 快下班时，林瑶早已将当天的工作完成，等着到点回家。 就在这时候，Aziz的对话框弹了出来。 Aziz  Abudullah  Y……：“hello?”(你好？) Lim瑶：“Hello！  What  can  I  do  for  you?”（你好！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Aziz  Abudullah  Y……：“I  have  received  your  samples.（我收到你们的样品了。） Lim瑶：“Great！  So，  have  you  checked  about  the  quality  of  our  samples?”（太好了，您检查过我们的样品了吗，质量怎么样？） Aziz  Abudullah  Y……：“samples  are  just  ok!”(样品可以。) Aziz  Abudullah  Y……：“but  I  have  a  question.”（但有一个问题。） Aziz  Abudullah  Y……：“where  is  my  adult  vedio?”（我要的成人影碟在哪里？） 林瑶望着电脑屏幕，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尽管Aziz一再要求她寄成人影碟，但她不可能真的这么做，所以她和林云去丝绸市场挑选了一些精致的小礼物，随样品一起寄过去。 不仅如此，她还自掏腰包买了正版的《倩女幽魂》随样品寄过去。 按照林瑶的思路，Aziz手上肯定有不少成人影碟，他为什么还让自己买了寄过去？ 无非是想换换口味，看看华国的俊男美女。 《倩女幽魂》有的是俊男美女，也有亲热戏，是适合成年人欣赏的经典爱情片，而且她很贴心地为Aziz选了双语版。 按说Aziz在收到样品的同时，还收到这么多礼物，应该不会感到失望才是，难道他没有收到？ Lim瑶：“I  put  one  together  with  the  Silk  scarf.”(我把一张影碟和丝巾放一起了。) Aziz  Abudullah  Y……：“I  have  told  you，  what  I  want  is  adult  vedio，  not  a  killing  monster！”（我告诉过你，我要的是成人影碟，不是杀怪片！） Lim瑶：“I  had  also  mentioned  to  you  that  I  can  not  find  the  kind  of  vedio  you  want！”(我也告诉过你，我找不到你要的那种影碟。) Lim瑶：“And  I  am  quite  sure  that  vedio  is  for  adult  also！”（而且我确定那张影碟也是给成年人看的。） Aziz  Abudullah  Y……：“But  I  don’t  want  to  watch  killing  monster！”(可我不要看杀怪片！) Lim瑶：“Well，  I  have  a  question  too，  concerning  the  new  order，  whom  should  I  ask，  you  or  your  father?”（对了，我也有个问题，关于订单的事，我应该问你还是你的父亲？） Aziz  Abudullah  Y……：“you  will  receive  our  confirmed  order  later  today.”（晚些我发订单给你。） Aziz  Abudullah  Y……：“before  that，  I  have  to  discuss  with  you  about  the  payment  terms  of  the  new  order.”(在那之前，我必须和你讨论一下付款方式。) 看到Aziz一本正经地讨论起新订单的付款方式，林瑶松了口气，她总算把跑偏了的话题重新掰回正途。 林瑶也是才意识到，自己很可能做了件傻事。 倘若作为客户，她和Aziz应该公事公办； 倘若作为朋友，他们应该平等相待，万万没有Aziz想要什么她就必须准备什么的道理。 她为Aziz全家挑选了可心的小礼物，已经很周到、很细致，何必画蛇添足，再送他《倩女幽魂》？ 一个小时后，她终于处理完这一切。 林瑶回到家时，李淑兰正挺着大肚子在洗碗。 李淑兰来杭州不到三个月，怀孕也不到三个月，可她的身材已经显得有些笨重。 林瑶拿杯子倒了水，她看着李淑兰明显凸起的肚子，忍不住说了句，“淑兰，你的肚子好大，是不是怀了双胞胎？” 李淑兰一惊，她不知所措地搓了搓手，“不会吧？” 林瑶朝她眨了眨眼睛，“怎么不去医院查一查？” 李淑兰惊呆了，“还要，去医院查吗？” 林瑶也是一愣，她笑了下，反问，“不去查一查，你怎么知道宝宝在肚子里是什么情况，健不健康，需不需要补充什么营养？” “是哦！”李淑兰好像刚刚得知了一件多么不得的事，一脸崇拜地望着她，“林姐懂得可真多，我听你的！” 林瑶正在喝水呢，听到她这么说，差点没喷出来。 怀孕后要定期做检查，这难道不是最基本的生活小常识吗？ 她犹豫片刻，还是提了一句，“人民医院就在小区旁边，有时间你可以去那里检查检查。” “对啊，我前几天去买菜还经过了呢！”李淑兰附和道：“嗯！林姐，我听你的，明天就去检查一下！” 感情她从来没想过做孕期检查啊！ 还有，她平常去哪里买菜，怎么会经过人民医院？ 林瑶看着眼前这个刚刚成年就要成为母亲的姑娘，内心有点复杂。 在李淑兰的家乡，姑娘们都是十几岁就结婚生孩子，可她们自己都还是孩子呢，哪会讲究那么多？ 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林瑶再次记起来自己的“老姑娘”身份了！ 或许，她应该多为自己操点心？ 林瑶的手机屏幕适时亮起，她笑着扬了扬手机，朝李淑兰说道：“嗯，我先回房间了，你要注意休息哦。” 第百二十四章 半年之约 - 遥望虹霓 - 玖骊 随着华国农历新年的临近，秦容泽每天都可以接到几通催他回帝都过年的电话。 这些电话大多来自秦老爷子，偶尔也有昔日的校友，或是生意场上的朋友。 让他没想到的是，今天秦振川打了电话给他。 “明天是倩倩和顾家那小子结婚的日子，我不知道你究竟在忙什么，也不管你究竟有多忙，总之都给我放下，立刻回来参加倩倩的婚礼！” 秦容泽不语，秦振川是他血缘上的至亲之人。渴望亲情、渴望温暖、渴望被肯定是人的天性，他也不例外，但秦振川一直视他为人生的污点和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绊脚石…… 他们父子在同一屋檐下生活十几年，相互之间几乎零交流。 毫不夸张地说，他从小到大，有父亲和没有父亲一个样。 这其中有一部分原因在于秦容泽，他根本不懂该如何讨好别人，更大的一部分原因在于秦振川，他完全无视了这个不曾期待过的儿子。 秦容泽高中毕业后去米国求学五年，留学归国后在杭州创业八年多，期间，秦振川同样从未关心过他，更别说打电话了。 算起来，这竟是秦振川打给他的第一个电话，而他打电话的目的居然是为了催他回去参加程娇倩的婚礼！ 对于毫无血缘关系的程娇倩，他们可以视如己出、关爱备至，对他却不闻不问、冷漠至极！ 秦容泽心中思绪万千，久久不能平复。 秦振川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语气不悦道：“如果你不回来参加倩倩的婚礼，从今往后都不要再踏进……” 秦振川满是威胁意味的话还没说完，手机就被人夺走了。 “容泽，你从小和倩倩一起长大，感情很不错，我听说你小时候还说过要娶倩倩……” 秦夫人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总之，咱这个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倩倩是在秦宅长大的，也算我们秦家的姑娘。现在倩倩结婚了，作为秦家人，你理应出现，否则别人会怎么看你，怎么看倩倩，又怎么看我们？” 她说这番话时的语气十分笃定，仿佛承认他是秦家人这个事实是天大的恩赏。 秦容泽承认，如果在二十几年前，六岁的他刚刚踏进秦家的大门时，得到秦夫人的承认，他定会感恩戴德。 然而彼时的秦振川夫妇同仇敌忾，虽然看在秦老爷子的份上，不至于视他如眼中钉肉中刺，却也从未给过他一个好眼色，即便在公众场合都是如此。 正因如此，在帝都的那个圈子里，还有谁不知道他是秦老爷子从外面带回来的“野孩子”？除了秦老爷子以外，那里并没有人把他当成秦家一份子。 如今他离开秦家十几年了，也早已不在那个圈子里，这对他来说还有什么意义？ 他们却破天荒地打了电话给他，还啰啰嗦嗦和他说了这么多，竟是为了让他在人前表演秦家和睦，秦、程两家交好的戏码给外人看，何其讽刺？ 过去的二十多年里的一桩桩、一件件，如同浮云在他脑海中快速掠过。 每想起一件事，他心里的复杂之情便浓上一分，慢慢结成一团浓浓的郁气，在心间沉重地翻滚。 “我们？这么说怕是不太准确吧。”秦容泽抬起头，望着漆黑的夜空，淡漠道：“别人怎么看秦家，和我有什么关系？” 电话那头的人一窒。 秦振川反应过来后，立时失去了耐心，开始骂骂咧咧，“不识好歹的东西......” “振川！” 秦夫人急声喝止了他，又对秦容泽和悦道：“我知道你心里还有怨气，但你毕竟是秦家子弟，秦家被传不和，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再说还有你爷爷，他一直盼着你回帝都......” 秦夫人这番话可算是说到了点子上。 秦容泽固然无意与他们虚情假意，但也不是真想和他们闹翻，再说帝都还有秦老爷子。 他的语气依旧淡淡，“我明天会回帝都，其他的场面话就不用说了，省得大家都尴尬。想必两位都很忙，我也有事要处理，先不多说了。” 说罢，秦容泽毫不客气地挂断了电话。 他在秦家老宅生活的十几年里，如果说秦振川从未主动和他说过话，那么秦夫人向来连眼神都欠奉，但是此时，她不仅亲口承认了自己秦家人的身份，还喝止了秦振川的谩骂，甚至和颜悦色地开解他。 这未免太过反常，他隐隐有些不安。 不论如何，他答应了秦老爷子的事一定会做到。 秦容泽正准备打电话给秘书，确认明天的行程，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先拨通了林瑶的电话。 秦容泽有一肚子的话想和林瑶说，可是他问出口的还是那句，“你在做什么？” “我刚到家。”林瑶回到屋里，惬意地往床上一躺，故作惊讶道：“容泽，你以前是当警察的吗？怎么每次都问我这样的问题？” “我不是，我没有……” 秦容泽顿了顿，他确实无时无刻都想知道林瑶在哪里，在做什么，和谁在一起……但他不得不承认，这样千篇一律的开场白很让人无语。 “你过年怎么安排？” 过年的安排啊？ 林家本是一个枝繁叶茂的大家族，文女士家的亲戚也不少，林瑶每年跟着老林和文女士到处拜年，七天的假期还有些不够用，根本没办法安排其他！ 所以，她压根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一想到过年，她就想到自己即将面对那些个七大姑八大姨的盘问，顿觉一个头两个大，“回家，拜年。” 秦容泽微微皱眉，回家和拜年应该是全国人民共同的安排……也就是没他什么事的意思了。 他认真想了想，忍不住问道：“那，我呢？” 林瑶愣了一下，秦容泽昨天对她表明心迹了，如今他们算是在交往了吧？ 可是他们总共才交往一天而已，一次正式的约会都没有就遇到过年了，总不能直接跳到见家长的环节吧？ “当然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唉，果不其然…… 秦容泽叹了口气，“我妈妈在我五岁那年因为车祸去世了。” “啊？” 林瑶惊呼一声，她才知道秦容泽竟是单亲家庭出来的孩子，难怪……她早就觉得秦容泽在和人相处方面，格外别扭。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 秦容泽当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他将语气放软了些，“所以，你能不能陪我过年？” 按说，刚确定交往的情侣，他们应该多创造些相处的机会才是，可林瑶也有自己的顾虑，她咬了咬牙，“恐怕不行。” 秦容泽的眉头再次蹙起，不甘心道：“那我陪你过年？” 林瑶仍然拒绝，“还是不行！” 秦容泽的脸色一沉，语气顿时有点不大好，“林瑶，你该不会没打算将我们的事告诉你家里吧？” 林瑶默，她现在还真没有把他们正在交往这件事告诉家里人的打算。 她能感觉到秦容泽的心情似乎有些不太好，小心翼翼解释兼安抚道：“我也想和你多多相处的，不过咱们才刚开始交往而已。是不是应该走正常程序，先交往一段时间再谈那些？再说，你不是也没把我告诉你家里？” 林瑶蒙对了。 秦容泽靠在椅背上，眉眼低垂，放在办公桌上的修长手指微曲，轻扣桌面两下，他的声音缓慢而清晰，“那，你跟我回帝都过年怎么样？” 林瑶吓了一跳，“不行不行！” 她原以为，因着秦容泽过于保守的性格，他们交往后，必定需要较长时间才会有所进展，却没想到他居然刚开始交往就有带她回家过年的大胆想法。 秦容泽顿了一下，不满道：“为什么还是不行？” 电话那端，林瑶默了一会儿，才红着脸道：“如果能超过半年，我们就公开，好不好？” 对于这个提议，秦容泽内心是矛盾的。 一方面，他迫切地希望能早日和林瑶朝夕相处，另一方面，他之前撒了那么多谎，需要用时间，逐步逐步地将它们扭转过来。 他回答得郑重其事，“好！” 第百二十五章 一个台阶 - 遥望虹霓 - 玖骊 七天的假期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林瑶几乎都用来走亲访友了。 林瑶皮肤白皙，五官精致，见了长辈未语人先笑，长辈们向来对她青睐有加，自然格外关心她的工作情况和人生大事。 “瑶瑶大学毕业了，在什么公司上班？” “听说杭州工资高，瑶瑶一个月能挣多少？” “瑶瑶工作一年多了，对象找好没？” “找对象的时候，眼睛一定要放亮一点……” 好在林瑶如今也算见过一点市面，脸皮厚了很多，面对长辈们的盘问，不仅不会害羞窘迫，还答得头头是道。 “我在杭州的外贸公司上班，工资一般般，对象正在找，到时候阿姨/姨父/姑妈/姑丈/叔叔/婶婶可要帮我把把关……” “好好好！”长辈们乐得哈哈大笑，“瑶瑶从小懂事，读书、工作、找对象，一点事情都不用我们操心。” 这类问题，她每天需要答十来次，自然越来越熟练，偶尔还能插科打诨几句，把长辈们逗得直乐呵。 总的来说，她的假期算得上如鱼得水，其乐融融！ 不过，那是在人前，回到家就不一样了。 文女士和她的相处模式还是老样子，放假回家后，前三天母女俩格外亲热。 文女士对她吁寒问暖就不说了，就连洗脸刷牙，文女士都要守在边上亲自侍候，一会儿帮她挤牙膏，一会儿替她试洗脸水的温度，简直不能更周到了。 三天过后，文女士的态度就开始变了，她一天比一天更嫌弃这个既“懒”又“木”的闺女。 （注：“木”是方言，近义词：呆、笨，反义词：“灵光”、聪明......） 林瑶要是看电视，文女士就说：“台上都是疯子，台下都是傻子，本来脑子就不够灵光，一天到晚看这种电视，越看越木……” 林瑶只得起身离开，而后文女士大剌剌坐在林瑶原本坐的位置，看林瑶原本在看的电视，老远都能听到她发出阵阵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林瑶如果不做什么，文女士会说：“二十几岁的人了，也不知道替家里做点什么，看看这个家都乱成什么样了，也不知道收拾收拾！” 林瑶真要是动手做点什么，文女士又说：“哎哎哎，别动这个，我等会儿就要用的，嗷嗷嗷嗷，你别动那个，我特意放在那里的，你要是动了，我就找不到了！你去看电视，别捣乱！” 林瑶如果真照她说的去看电视，文女士还是会说：“又在看这种电视，本来就木，越看越木……” 周而复始。 总之，不论她做什么，也不论她怎么做，都是错，或是错上加错。 到了正月初六，他们拜完年待在家里这一天，文女士已经很看不惯她。 恨不得林瑶立刻启程，返回杭州去，省得待在家里费水、费电，还碍她的眼。 林瑶不是第一天当她的女儿，早就习以为常。况且被文女士嫌弃的不只她一个，还有老林呢！ 老林从年头到年尾，没有一天不挨文女士的骂，他被“家暴”的时候也不少。 说起来，文女士还真是一言不合就抄家伙揍人的暴脾气，她的小暴脾气一旦上来，往往手边什么就直接抄起什么开揍，有时是扫帚，有时是板凳……这些老林都尝过了。 今天换了新口味，文女士用的是衣架。 凡事都要有对比，才能显出高下，单看文女士对自己的态度，林瑶常常怀疑自己是不是捡来的。 只要和老林一比较，林瑶就会觉得，文女士对自己特别温柔，特别有爱。 院子里的老两口还在你追我赶，林瑶却安逸地窝在自己房间发信息。 林瑶：“哈喽，你今天忙什么了呀？[/微笑]” 林瑶：“解释一下，我可不是在查户口，只是好奇你去哪儿玩了，以及，帝都有些什么好玩的？” 容泽：“我已经回杭州了。” 林瑶：“这么快？不是后天上班吗？[/惊讶]” 林瑶：“老实说，你这么急着回杭州，是不是因为太想我了？[/眨眼笑]” 容泽：“是。” 容泽：“你什么时候回来？” 这家伙越来越会撩了呢…… 林瑶脸上滚烫，正当她专心编辑信息时，忽然听到“哐啷！”一声，她的房门被大力打开。 林瑶吓了一跳，她的反应很快，几乎在门开同时，就把手机塞进了被窝里。 然而她的小动作还是没能逃过文女士的眼睛。 文女士手上握着衣架，怒气冲冲道：“哪有你这样的孩子，父母在外边打起来了，自己却躲在屋子里玩手机？！” 林瑶大窘。 她不知道，别人家父母打起来的时候是什么光景，但是她的父母打起来的时候，都是文女士操家伙气势汹汹追着老林打。 老林向来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可他不傻，他会躲。 结果他们“打”一整天，两个人都毫发无伤。 回回都这样，她还担心什么？ 在这种情况下，她作为女儿，应该去帮文女士按住老林，还是帮老林说几句，劝他们不要打了？ 如果她按住老林，老林可就真挨打了。 如果她敢帮老林说话，文女士会将所有的怒火转移到她身上。 按照老林的风格，他肯定会帮着文女士一起痛骂“不成器”的林瑶。 所以说，但凡遇到这种情况，她最好的选择是明哲保身。 林瑶看了眼余怒未消的文女士，赶紧立正站好，准备迎接她的怒火。 文女士没有让林瑶失望，她把林瑶从小到大的事都数落一遍，“人家兵兵比你小三岁，他从小都是自己衣服自己洗，十岁开始，连爸妈的衣服都是他洗的……” 这是事实。 兵兵有个美人妈妈，还有个宠妻如命的爸爸。在他们家，包括洗衣做饭在内的所有家务都被他们父子俩包揽了。 “你倒好，我早上起来洗完衣服的时候，你还睡得像猪一样。”文女士还在絮絮叨叨，“在家一个星期了，什么事都不做，每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这也是事实。 要知道文女士习惯早起，每天早上五六点钟就起来了，她洗完衣服、做完家务、再烧好早饭，往往还不到七点钟，林瑶确实还没睡醒。 “这些都不说了，我烧好早饭还要叫你三次才下楼。” 这些都是事实。 文女士性子急，她所谓的叫林瑶三次，每次间隔一两分钟，叫三次不超过五分钟。 林瑶讨好道：“妈，您辛苦了，还有什么事没做完，交给我去做！” “我早就做完了！”文女士带着些许得意，“你也不看看几点了，要是等你起来做点什么，我得等到什么时候？” 林瑶卖力地给她捏捏胳膊、揉揉肩，“妈妈辛苦了，以后留点家务给我做，” 唠叨完这一通，文女士的火气总算消了大半，不过…… 她觑着林瑶，不满道：“我和你爸都打起来了，你都不来劝一下，是不是我被打死了，你都不在乎？” 林瑶有些诧异，“爸今天还手了？” “还手？”文女士睨了眼正在院子里忙活的老林，“就他也敢？” 老林确实是不敢还手，别说还手了，他东躲西藏的时候，都还在担心文女士会不会一不小心磕了碰了。 林瑶扯了扯唇角，附和道：“是吧是吧，我也看出来了，我爸一点还手的意思都没有，而且您根本不需要我帮忙，这才进屋的。” 文女士气呼呼道：“那也不是这么说的，身为女儿你总该劝一下，不然我怎么好意思停下来？” 林瑶愣了一小会儿，敢情文女士只是缺一个台阶啊？ 她可算明白自己在家里是什么地位了。 第百二十六章 说清楚 - 遥望虹霓 - 玖骊 林瑶的年过得热热闹闹，秦容泽的处境却截然不同，他在秦家老宅的那几天可以说是度日如年。 他回到帝都才知道，秦振川夫妇拉下脸皮打电话给他的真正原因，并不是为了让他以秦家人的名义参加程娇倩的婚礼，而是为了撮合他和Adriana。 Adriana是秦容泽在米国求学期间的校友兼追求者，但秦容泽那时把一颗心都放在程娇倩身上，而且他一向循规蹈矩，从不给其他女人接近自己的机会，同样也不给自己接触其他女人的机会。 他在米国五年，Adriana  没能取得任何进展。 秦容泽原本以为Adriana迟早都会知难而退，不料她的难缠程度远远超出了想象。 秦容泽回国后的几年里，Adriana几次三番到杭州。 她每每打着合作的幌子，又是以校友的身份前来，秦容泽有时会出于礼貌见她一面，但也只见一面，就交给其他人去接待和处理。 自从去年圣诞节那次，秦容泽在西餐厅遇到林瑶后，就把Adriana完全丢在脑后。 此后好长一段时间，Adriana都没再联系他，秦容泽悄悄松了口气。他以为他们之间的交集到此为止了，没想到Adriana只是选择了更加迂回的方式。 秦容泽回帝都后，赫然发现Adriana不但住进了秦宅，还和秦振川夫妇相处得十分融洽，甚至于他刚回帝都，他们便自作主张发布了订婚公告！ 秦容泽既震惊又愤怒，他选择当场翻脸，若不是秦老爷子阻拦，他会立刻返回杭州。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一边竭力劝说秦老爷子放弃这个想法，一边让公关团队去撤与之相关的消息。 与此同时，Adriana却在国外各大社交平台发布了他们订婚的消息。 秦振川夫妇也没闲着，他们迫不及待地带着“准儿媳”到处参加宴会。 秦容泽自从二十五年前被秦老爷子带回帝都后，鲜少在人前出现。 圈子里的人只知道秦振川在婚前有段风流韵事，还有一个非婚生子，却不知道他的儿子是谁。 大家都以为秦振川的这个儿子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要不是因为秦夫人不孕不育，根本没有机会住进秦家。 无不是等着吃瓜看好戏，谁知他从小到大都很低调，并没有闹出什么笑话来。 现如今，他居然迷住了米国大财团千金，这可真是不得了啊！ 随着华国综合实力的不断上升，华国百姓在国外的地位也水涨船高，但是华国人要踏进各大财团为主导的米国上流社会还是很难的。 大家无不好奇，能被米国大财团千金看上的幸运儿究竟什么样。 深扒后才发现，秦容泽十八岁考上米国一流学府——U大，还凭着优异的表现拿到了全额奖学金。 他在米国学习期间，被某知名投行招募，屡建奇功。 赚到第一桶金之后，他离开投行创办了一家风险投资公司，快速积累起庞大的资金。 如果说做风投的都是赌徒，那么秦容泽无疑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他要么不出手，一旦出手，逢战必捷，而且他下手颇狠，总能将己方利益最大化。 他在米国混得风生水起！ 让人跌破眼镜的是，五年后，他放弃米国的一切，回国创办了奥兰多集团，如今在服装行业已是国内第一，世界第六。 最重要的是，他有今日的成就，并没有依赖秦家。 这居然真的是个人物！ 尽管秦容泽找的公关团队很给力，压下了大部分的消息，但是秦家的儿子攀上了米国财团千金的消息还是迅速传遍了整个帝都。 秦容泽向来奉行高调做事低调做人的原则，他本人从来没有这么被关注过，而且被关注的原因还是他“攀龙附凤”。 拜秦振川所赐，秦容泽以他最为反感的方式出了名。 秦容泽在秦宅的每一天每一刻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所以，他一过完年就返回杭州了。 寂静的办公室里，他的手机再度响起。 电话那头，秦老爷子的声音苍老而疲惫，“容泽，我已经和他们打过招呼了。” 秦容泽放下握在手中的钢笔，“谢谢爷爷。” “你不要怪你父亲，那姑娘是艾瑞斯财团的继承人，他也是为你好，才竭力撮合你俩。虽然我不喜欢洋人，不过，我看得出来，那姑娘对你是真心喜欢你，要是真娶了她，你也不吃亏！再说，过了年你都三十二岁了……” 呵呵，为他好？不吃亏？ 秦容泽相信秦振川不会无缘无故撮合他和Adriana，至于原因，虽然他还没有完全调查清楚，却也已有些眉目。 总之秦振川的出发点绝不是为他好！ 秦振川怎么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秦老爷子也有撮合他和Adriana的意思。 不可否认，娶Adriana对奥兰多的发展有一定的帮助，但他就该娶了Adriana吗？ 他确实是商人，可他从来没有用自己的婚姻换取利益的打算。 秦容泽抿着唇，沉默良久才道：“我记得我和您说过，我有女朋友了。” “这么多年了，你都一点动静没有，现在人家姑娘上门来了，你才这么说。”秦老爷子笑笑，“你让我如何信你？” “我从来没有骗过您任何事！”秦容泽顿了下，缓缓道：“我原本想带她回帝都过年的。” “真找对象了！”秦老爷子惊喜道：“那姑娘是什么身份？” 秦老爷子不敢想象，究竟何等优秀的姑娘，竟能让秦容泽为了她而放弃米国老牌财团继承人？ 秦容泽听出来他的弦外之音，不由轻笑声，话中满是讽刺意味，“她是个普通家庭的姑娘，谈上不什么身份，如果您看不上，我就不带她回帝都了，您有时间了可以来杭州看我们。 秦老爷子知道他是个冷淡性子，并没有计较他的态度。 而且他会这么冷淡是有原因的，若是细想，或许连他找一个家境贫寒的姑娘也是有原因的…… 秦老爷子怔了一下，心情莫名酸涩，解释道：“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那些所谓的门户之见，我……” 他忽然说不下去了。 当初秦振川和秦容泽的生母容明月恋爱，秦老爷子并不知情，还作主让秦振川娶了现在的妻子。 秦老爷子想起往事，有些不胜唏嘘，“当初，我并不知道你父亲在外面做了什么混账事，不然我肯定让他对你母亲负责，如果你的母亲还在，我也定会好好补偿。” 秦老爷子口中的“混账事”，指的是秦振川让容明月未婚先孕这件事。 秦容泽的语气依旧不急不缓，只是声音有些低沉，“我母亲已经过世二十七年，现在说那些未免太晚了些。” “唉，如果我事先调查一下，就不会是现在这样。”秦老爷子幽幽叹了口气，“终究是我的错，你要是怪我，我无话可说，但是你别……” “不是您的责任，您不必硬揽。”秦容泽淡声打断了他，“既然他从未将我当成他的儿子，那么，我希望他保持下去，不要试图插手我的生活。” 这就是和秦振川划清界线的意思了。 秦老爷子急声道：“容泽！” “还有！”秦容泽望着空荡荡的办公室，放缓了语气，道：“我不希望那些不实的传闻传到我女朋友这里。” “传闻倒是其次。”秦老爷子有些为难道：“Adriana今天去杭州了，她，还没去找你吗？” “来了也好。” 秦容泽一双沉静的眸子隐隐闪过愠色，“既然来了，我会和她说清楚！” 第百二十七章 正面杠 - 遥望虹霓 - 玖骊 秦容泽刚挂断秦老爷子的电话就接到了梁凯文的来电。 “董事长，是这么回事，今天我刚回杭州，Adriana就找上门来，她一直缠着我说这说那的。” 秦容泽心下了然，原来她先去了梁凯文那里。 Adriana在华时间长了，行事风格也变得越来越像华国人。 秦容泽漫不经心道：“她说了些什么？” “当然都是关于您的事，但我可以发誓，关于您的事，我一个字都没多说！倒是她，劈头盖脑就说，你们已经订婚了！她还让我看了很多你们关系匪浅的……证据。”梁凯文笑嘻嘻说道：“这么多年了，没想到她还挺那啥的。” 说她痴情吧，也不尽然，毕竟是米国大妞，骨子里自由奔放着呢。 说她洒脱吧，又不洒脱，毕竟这么多年都没放下，挺执着的。 十年前，貌美如花的艾瑞斯财团千金才进U大不久，便对名不见经传的东方男孩一见倾心，并对他展开了热烈的追求，轰动一时。 梁凯文既是他们的校友，又是秦容泽的第一拨追随者，多少知道些内幕。 说实话，倘若Adriana那时的目标是自己，他恐怕是抵挡不住，可Adriana看上的是铁石心肠的秦容泽，那结果就是至今没有结果了。 梁凯文忍不住要为Adriana掬一捧同情的泪水。 秦容泽轻哼一声，“那是他们自作主张，我让人去撤消息了。”否则他订婚的消息已经铺天盖地，根本不需要Adriana亲口告诉梁凯文。 梁凯文又在心里握草草草草草…… 被豪门千金看中这种事，换了谁遇到都该欢天喜地，恨不得宣告全世界才是，到了董事长这里却唯恐避之而不及！ 要知道Adriana都住进秦家了，秦家长辈也都认可她这个准儿媳，两家还愉快地发布了订婚公告，按说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董事长却说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撤消息”。 那根本不是重点好不好？ 重点是……算了，那不关他的事。 说好的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呢？ 这人还真是十几年如一日的铁石心肠！ 而且这么铁石心肠的人居然是他的老大！ 梁凯文有些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老大，呃，董事长，那您看接下来……” 秦容泽语气平淡，眼里却染上了几分瘆人的冷意，“有什么事，让她直接来找我。正好我找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可以给她看。” “董事长，您终于想通了？”电话另一端的梁凯文看不到他阴森可怕的眼神，一时捉摸不透他的用意，兀自打起了哈哈，“仔细想想，其实Adriana不仅长得漂亮，身材好，家里还有亿万家产可以继承，挺不错的哈哈哈……” 这些可都是事实，想当年，Adriana几乎是U大全体男生向往的女神，结果她看上了秦容泽，这件事曾让多少人跌破眼镜，让多少人心碎了一地？又有多少人对秦容泽暗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秦容泽凉只嗖嗖问了句，“你喜欢她？” 梁凯文略显浮夸的笑声戛然而止，他惊呼一声，“那怎么可能？！” 梁凯文一想起趾高气扬的Adriana的就直皱眉。 她不过仗着有个好出身，就摆出一副高人一等的样子，这样的女人，再美再性感他都敬谢不敏。 咦，怎么忽然觉得脸有点疼？ 梁凯文嘿嘿一笑，“她再好也不是明淑啊。” 对对对，关键是他有明淑了，怎么可能惦记别的女人？ 秦容泽意味不明地笑了，梁凯文和蒋明淑之间的事，他知道得一清二楚。 梁凯文算是栽进去了，可是蒋明淑任凭他如何讨好，仍对他全然无感。 单相思而已，也好意思在他面前张口闭口“明淑”、“明淑”的？ 他和林瑶不同，他们可是正儿巴紧在交往了呢。 想到林瑶，秦容泽心情舒畅很多。 算了，看在他应付Adriana一整天的份上，不去打击他了。 ****** 林瑶回到杭州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和蒋明淑联系，得知蒋明淑比她更早回到杭州了，便直接杀了过去。 两人一起吃完晚饭，惬意地躺在床上看电视。 合租的公寓就是这点不好，客厅都算公共场所，只有一间屋子属于她们的私人空间。 林瑶心情颇好地朝她挤眉弄眼，“你过年怎么样？有没有人催着你找对象？” “没有，谁会管我啊。”蒋明淑苦笑着说道：“过年的时候，我爸妈打起来了。” 林瑶大吃一惊，坐了起来，“怎么你爸妈也打起来了？” 果然同一个世界，同样的爹妈么？ 蒋明淑同样惊诧不已，“你是说，你爸妈也打架了？” “是呀。”林瑶不由回想起文女士和老林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在自家院子里追逐打闹的画面，颇感无语，“他们天天吵架，隔三岔五打架，可能他们就喜欢这样的相处模式吧，我早就见多不怪了，哎，习惯了就好。” “这种事，怎么可能会习惯？”一说起这事，蒋明淑就很愁，“我从小看着他们打，原以为……可他们都好几十岁的人了居然还打架。” 林瑶对此也很是不解，“不是有句话叫‘打情骂俏’吗？说不定他们越打感情越深厚？” “打情骂俏？呵……” 蒋明淑说这番话时的声音闷闷的，仿佛还带了点鼻音。 “那天正下雨，我爸追着我妈打了好几里地，他真是往死里打啊。最后我妈跑不动了，躺在地上，他还追上去拳打脚踢，他用脚踩着我妈脑袋的画面，我可能一辈子都忘不了……” 林瑶愣住了，她实在无法想像那得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恨，才能把自己的枕边人往死里打还把脚踩在她头上？ 难不成蒋明淑的妈妈做了什么很对不起他的事？ 这种话，她问不出口，只能选择沉默。 林瑶轻拍蒋明淑的肩头一下，表示安抚，不料蒋明淑浑身一缩，眉头紧锁。 林瑶不禁有些诧异，“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蒋明淑连声否认，“我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林瑶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家是我妈脾气比较暴躁，我爸脾气好，所以真打起来也没什么。”何况他们根本不是真打。 蒋明淑并未留意林瑶说了什么，她两眼眨也不眨地盯着天花板。 “其实我想不明白，人为什么要结婚，又为什么要生孩子，既然在一起那么痛苦，分开不好么？如果我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我早就劝他们离婚了。” 望着已然沉浸在无限哀思绪中的蒋明淑，林瑶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打你了？” 会打老婆的男人，当然也会打女儿！ 怪不得，蒋明淑的反应有些怪怪的。 蒋明淑努力扯起唇，本想装作没事，只是瞬间湿润的眼眶出卖了她。 最终，她还是承认了。 “嗯。” 林瑶认识蒋明淑六年，第一次见到她哭出来。 “欸，这叫什么事呢？他要打，你就躲啊！干嘛让他打？” 蒋明淑多么彪悍的人啊！ 林瑶私以为，她们母女联手，对付她爸一个，正面杠未必会输！ 蒋明淑的嗓音微颤，声音哽咽，“我不躲！我又没做错事，为什么要躲？” 林瑶瞬间就斯巴达了。 她居然问为什么要躲？ 趋利避害，难道说不是人的天性吗？ 文女士一直教育她，有人打你的时候，如果打得过，一定要打回去，如果打不过，就一定要逃，逃得越远越好！ 林瑶一直深以为然，难道这样不对吗？ 林瑶眉头紧皱，直接问道：“因为没做错事，你就站在那里，让他死命打？” 蒋明淑捂住唇，泣不成声。 林瑶愣了好半天，才想起来给她擦眼泪。 这人真是小炮仗蒋明淑？ 她该不会被古人穿越了吧？ …… 林瑶安抚好蒋明淑，回到朝阳小区时已经很晚。她胡思乱想了一阵，等到她重新记起来秦容泽时，赫然已是深夜。 她纠结了一下，到底没发信息给他。 秦容泽有自己的事业，想必很忙很忙吧，忙到忘记和她联系了。 第百二十八章 开门红 - 遥望虹霓 - 玖骊 八取“发”之意，很多公司都选择正月初八这天开业，凌云实业也不例外。 按照华国传统，林云特地买了许多烟花爆竹。 凌云实业的一群粉嫩嫩娇滴滴的娘子军结伴来到越洋大厦楼下的空地上，大家分工协作，将这些红彤彤的烟花爆竹一字儿排开，鞭炮也拆开排好。 摆的造型还挺好看，只是，真正放炮仗的时候，她们却遇到了难题：居然没人会点炮仗！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尝试。 眼看吉时将至，林瑶灵光一闪，跑去保安室里找了个小保安来帮忙，算是替大家解了燃眉之急。 在“轰----啪----”、“噼里里啪啦啦”的爆竹声中，凌云实业正式开工了。 林云的心情不错，她在金钱方面，从来都算得上大方，当场甩给帮忙点炮仗的小保安一个大红包。 小保安顶多二十来岁，他骤然被一群光鲜亮丽的小姐姐围着已经激动不已，只不过点个炮仗还得了大红包，顿时欢天喜地，高兴得连说话都不利索了，“谢，谢谢！谢谢老板！” 其他保安看在眼里，只有羡慕的份。 从这天起，越洋大厦的保安们都记住了凌云实业，但凡有送包裹、送水或是送货之类的差事，无不是争着抢着往凌云实业跑，这是后话。 回到办公室，林云不仅给每人一个红包，还宣布已经预定好了开工宴。 办公室里的众人一片欢腾。 林云对此很是满意，不过她并没有在大办公室停留，而是着急忙慌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至于原因，林瑶心知肚明：她肯定去逛论坛了。 其他人不知道林云在办公室里捣腾些什么，但是她们都注意到林云把门反锁了，这就意味着，她短时间内不会走出办公室！ 好事啊！ 正好大家都比较空闲，特别是郑玉宁，她手上总共才一个订单，而且这个订单尚且不知道猴年马月能出货。 遇到这种情况，她自认着急也没用，索性不去管它，和几名业务员凑在一起，喜滋滋聊着新年里的见闻。 她们所聊的，无非就是些东家长、西家短，林瑶不感兴趣，也没时间理会。 林瑶一个星期没上班，已然积压了大量的工作，她得抓紧时间安排客户的新订单，还有一大堆的询价单正等着她去处理，很快投入到工作中去。 与此同时，郑玉宁等人正聊得兴味盎然。 “我特意去看了艾瑞斯财团的那位千金的INS……”业务员小张顿了一下，有意无意地抬高了嗓门，语气夸张，“我的天呢，她长得太美了！气质超级好！身材更是好得不得了，跟维密超模似的！那样的白富美，居然要成为华国媳妇了！” “真的假的啊？”郑玉宁略感迟疑，“我天天看新闻，怎么没看到？” “千真万确！”小张推了推眼镜，十分笃定道：“艾瑞斯财团和奥兰多集团联姻的消息INS上也发布了！” 林瑶听到她们说起奥兰多集团，不由起了几分兴致，插了句嘴，“你们在说谁和谁联姻？” 她记得蒋明淑说过，他们的董事长帅得跟好莱坞明星似的，这么帅的董事长难不成是位白胡子老爷爷？儿子都能娶媳妇了？ 好吧，好莱坞有不少老牌名星，都是比较帅的，无关长相，单论气质那种帅。 所以也不是不可能。 郑玉宁鄙视地看了她一眼，轻“嗤”一声，“还能有谁？自然是钻石级单身汉，奥兰多集团的董事长本人了。” 奥兰多集团的董事长是钻石级单身汉？可能吗？ 董事长本人要和米国大财团千金联姻？可能吗？ 真有这种事，蒋明淑总该知道吧？ 蒋明淑得知这么重大的消息，肯定迫不及待来跟她啊啊啊啊……哪有可能一点说法都没有？ 林瑶想也不想就否认了，“那是不可能的！” 郑玉宁翻了个白眼，她承认林瑶的工作能力是有的，但是其他方面却迟钝得令人发指，她不以为然地扯了扯唇角，“不管是真是假，你说了不算。” 林瑶正想提蒋明淑在奥兰多工作的事情，其他业务员纷纷附和。 “如果是假消息，肯定会有一方跳出来辟谣。” “就是，我也觉得是真的。” 郑玉宁笑眯眯地听着，她还抽空看了眼林瑶，不无挑衅。 林瑶还是不信，“要是真的，为什么这些消息国内一点都看不到？既然根本没有这些消息，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辟谣？” 要这么说也有几分道理。 要是真能联姻，奥兰多肯定会将它闹得人尽皆知，而不是国外传得沸沸扬扬，国内一点消息都没有。 众人有些犹豫，向来稳如泰山的简雯淡淡道：“人家联姻还是不联姻，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吗？” 好吧，还真是没关系。 简雯说话总是这么一针见血。 林瑶起身去茶水间倒水。 郑玉宁等人却还意犹未尽，仍凑在一起继续聊八卦。 郑玉宁分析道：“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奥兰多董事长暗恋艾瑞斯财团千金多年，却得不到对方的承认，所以故意在国外弄出这么多消息来，逼得人家给他名份？” 小张的眉头微微一拧，“不可能，我同学在米国，他说，那是帝都秦家和艾瑞斯财团共同发布的消息。” 郑玉宁懵了，“怎么还扯上了帝都秦家？” 小张觑了眼她，“不知道了吧，奥兰多董事长正是来自帝都秦家，而且他们是过年期间在帝都订的婚，想必很快就会传开的。” 郑玉宁哪知道这些内情，只能陪着干笑几声。她眼角的余光瞥见林瑶经过她们身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脸色顿时不好了。 毕竟她刚刚还在笑林瑶无知，结果自己也......话说，她到底听到了没？ 小张说得挺小声，她应该没听到吧？ 要不然她怎会一点反应没有？ 林瑶端着水杯回来时，正好听到小张说的那一句，“奥兰多董事长……来自帝都秦家……过年期间在帝都订的婚。” 她不知怎么就想到了秦容泽年前说要带她回帝都的事。 他们都姓秦，都来自帝都？这是巧合吗？ 她并不觉得秦容泽会和奥兰多集团的董事长有什么瓜葛。 不过，她还是拿起了手机，打出几个字：“你认识奥兰多集团的董事长吗？” 她的眼神不经意地，落在对话框显示的消息记录上。 林瑶：“老实说，你这么急着回杭州，是不是因为太想我了？[/眨眼笑]” 容泽：“是。” 容泽：“你什么时候回来？” 她坐直了身体，将这段话反复看了几遍，目光停留在那句“你什么时候回来？”上，心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触动。 秦容泽早早地回到杭州了，他不可能和帝都秦家有什么关系。 而且他那么忙，怎么可以发这种无关紧要的信息打扰他？ 还是等下班再说吧。 林瑶果断按下退格键，把编辑好的消息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 “小林！” 林瑶猛地抬头，赫然发现郑玉宁正站在她边上。 郑玉宁的目光在她犹带着喜色的脸上转了一圈，然后微微扬起了下巴。 “小林，你不是有男朋友了吗？这次聚餐带上他一起啊。” 林瑶愣了一下，她们不是刚刚还在讨论奥兰多董事长即将迎娶艾瑞斯财团千金的事吗？怎么好端端转到她身上来了？ 郑玉宁见她没反应，又道：“不管怎么样，一起吃个饭总可以。” 其他业务员见状，也纷纷附和，“对对对，小林有男朋友了就带他一起吃个饭嘛，大家相互认识一下。” 说完，她们交换了一个只有她们能懂的眼神，然后意味不明地笑了。 林瑶如今已经不能否认自己有了男友的事实，不过她还是有所保留的。 这世上每天有多少人坠入爱河，就有多少情侣分道扬镳。 譬如她之前和秦文远，不到三个月就分手了。 尽管她和秦文远并没有实质性的发展，而且她是主动退出的，但是到了别人口中却成了她被秦文远抛弃。 又譬如小菇凉与忘尘，他们之前有多恩爱，后来撕得就有多惨烈。 所以她和秦容泽定下了半年之约，如果他们可以交往半年不分手，那么他们的关系就算比较稳固了，到时再公布恋情也不迟。 这一点她很坚持。 她摆了摆手，“不行不行，等确定了再说吧。” 林云恰在此时开门走出来，她好奇地问了一句，“小林有什么事要等确定了再说？” 第百二十九章 开小差 - 遥望虹霓 - 玖骊 林瑶大囧，她没想到会这么不凑巧，正好被林云给听到，一张脸烧得厉害。 可她真没打算在这种时候带秦容泽和大家见面，正想说点什么来掩饰时，郑玉宁抢先开口了。 “林总，我知道我知道！小林新交了个男朋友，她想藏着掖着，不让我们知道。” “有这种事？”林云倚着门，吸了口烟，慢悠悠说道：“喜欢一个人就要采取些实际点行动，一味藏着掖着能有什么结果？就算最终的结果不太美好，其中的滋味总得亲自尝试过才知道，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吧。” 林云顿了顿，又说道：“真不适合，到时再分开也是一种选择。” 林瑶一脸懵比，“我们才认识不久，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呢。” 怎么快进到了人生苦短、及时行乐，真不合适就分开的地步？ 林云挑了挑眉，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过了，她扬起唇角笑了笑。 “那你也可以把他带出来，让我们帮你把把关。你一个小姑娘懂什么？我让Edward也帮你把把关！” 郑玉宁眼前一亮，急忙附和道：“对对对，还有我家老关，我跟你说，女人看男人，只能看到他的表面，男人看男人才能透过表面看到他的本质……” 除简雯之外的业务人员也都一窝蜂似的围了过来，聊得热火朝天。 “男人要骗你一个人比较容易，要骗过我们所有人就难了。” “要是将来他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就算能瞒得住你，总瞒不住大家伙！” …… 林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说，大家都是同事，你们就不能盼我点好？” 众人静默片刻，继续七嘴八舌地议论。 “我们也没有说他一定不好啊，只是以防万一。” “俗话说得好，凡事要做最好的准备，做最坏的打算，错不了。” 道理是没错，可她们为什么光盯着她一个人说？ 好像认定了她会被骗，而且只有她会被骗似的。 还有，秦容泽招谁惹谁了，他又做错了什么，凭什么都来污蔑他、诋毁他？ 林瑶的手有点发抖，被气的！ 她环顾四周，声音里已带着些许火气，“我觉得你们说得很有道理，希望你们都能多多关心自己的男朋友。”而不是捕风捉影，说别人的闲话。 众人讨了个没趣，有些说不下去。 林云看不过去，打起了圆场，“行了行了，现在可是上班时间，你们说得差不多就可以了。” 接着，她又朝林瑶咧了咧嘴，说道：“你别不乐意，大家的出发点是好的，而且大家都带家属，就你不带，有意思吗？” 那确实是很没意思啊…… 林瑶顿时如霜打过的茄子一般，蔫了。 “你打个电话给他，今天晚上七点，涤心堂，不见不散。” 涤心堂是杭州十大顶级餐厅之一，据说从不接待散客，要想吃到这里的美食必须提前预定。 一听到涤心堂，众人又是一阵欢呼，然后兴冲冲去和自家男朋友说晚上聚餐的事了，这次连简雯都不例外。 林瑶在心里默默祈祷：千万不要再提让她带人的事了，千万不要！ 在她的祈祷下，林云拍了拍她的肩膀，提醒道：“你也可以去打电话了。” 末了还补充一句，“一定跟他说，不见不散啊！” 林瑶心里泪流成河，根本不敢看她的眼睛，“好的，我会跟他说的。” 其他就看情况吧。 今天正月初八，聚餐的公司肯定不止凌云一家！ 对，就是这样！ ****** 奥兰多大厦49楼，秦容泽正在主持会议，忽然看到桌面上的手机屏幕亮了。 林瑶：“你今天晚上有没有时间？” 秦容泽把主持会议的重任交给成刚，然后明目张胆地开起了小差。 在场的人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所有人都震惊不已，也都没了继续开动员大会的心思。 一旁的梁凯文忍不住偷瞄几眼董事长嘴角显而易见的放松笑意，不由暗自猜测多种可能性。 梁凯文从大学期间开始追随董事长，至今已有十几年，并不是没见他笑过，但是像现在这种纯粹的轻松表情---在他记忆里竟然从未有过。 不过，这也不难理解。 董事长近期真可谓喜事连连。 与Unitex的合作进展得异常顺利，如今奥兰多不仅业绩增长迅速，国际影响力也在逐步扩大，今非昔比。 梁凯文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要知道他一开始是跟着董事长做风投的，那个行业不仅来钱快，还特别轻松，至少在他眼里是这样。 谁知董事长毫不留恋地抛下米国的一切，带着做风投期间积累的庞大资金回国创立了奥兰多。 原本梁凯文是不理解的，现在他终于明白了。 纯粹的资本运作，就好比在大海上航行，高风险高回报，却没有自己的根基。 而做实业却不同，像是打理一个农场，悉心照料，慢慢收获，稳扎稳打。 这就跟老梁家的那个什么百年老字号食品公司一样，呃，跑题了。 董事长不仅商场得意，情场也正得意。 艾瑞斯财团的千金，Adriana都追到他家里去了，那些捧高踩低的人如今看在Adriana面上，也会对董事长格外重视。 董事长嘴上说不要不要的，但他也不可能完全不动心吧？ 就像当初对林瑶小妹妹那样……咦，怎么好端端会想到她？ 据他所知，董事长和林瑶之间没什么！ 总不可能，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点什么吧？ 那怎么可能？ 与其想那些有的没的，还不如把心思放在明淑身上？ 一想到蒋明淑，梁凯文顿时有种挠心挠肺，其他事情一概不想理会的感觉。 秦容泽和他是同样的感觉，林瑶主动发了信息给他，问他晚上有没有空！ 他该怎么回答？ 光回复“有空”这两个字，会不会显得太没情趣？ 不对，他今天晚上没空！ 佳人有约，他怎么着也得有空才行！ 想到这里，他微微勾起了唇角。 容泽：“想我了？” 林瑶：“没有！[/冷酷]” 林瑶：“但是有人想见见你……[/尴尬]” 容泽：“谁？” 林瑶：“今天我们公司聚餐，同事们一致要求我把你也带上……[/流汗]” 原来是林瑶的同事想见他，这让他比较为难。 首先，奥兰多也是今天开工，而且他们晚上有一个庆祝酒会，他不出席肯定是不行的！ 再者，他的那些历史遗留问题尚未解决，现在并不是表明身份的好时机！ 理智告诉他，应该拒绝，果断地拒绝！ 但他不想让林瑶失望。 容泽：“我们公司也有聚餐，那我先参加这边的聚餐，然后早点离席去找你那边，可以吗？” 林瑶看到他前半句话时，心中不由一喜，果然，秦容泽公司今天也聚餐！ 不过，他说他还是要过来？ 人家一番好意，她直接拒绝会不会太好？ 早知道就不问了！ 主要他们好些天没见了……林瑶心中很是纠结，她实在说不出拒绝的来话。 转念一想，秦容泽的为人挺可靠的，提前公开也不是不可以吧？ 林瑶：“嗯…………[/发呆]这样会不会影响不好？” 容泽：“不会！” 容泽：“我可以提前安排好这边的事，然后过去找你。” 容泽：“我安排好了打电话给你！” 秦容泽一连发了三条信息，言辞恳切，诚意满满，林瑶看在眼里甜在心里，隐隐还有些莫名的不安，不过，想要见他一面的念头战胜了一切！ 林瑶：“好哒[/愉快]” 容泽：“那我去开会了。” 林瑶：“[/惊讶]你在开会怎么不早说？” 林瑶：“[/发怒]还不快去！” 秦容泽握着手机，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 他感觉到有越来越多的视线投在他身上抬头一看，蓦然发现会议室里所有人都像看珍惜动物似的看着他。 秦容泽这才意识到自己在新年动员大会上做了什么傻事，笑容僵在脸上。 顷刻间，他已恢复成一惯的表情，淡淡道：“成刚主持得不错，继续。” 梁凯文扶额。 “咳咳！” 成刚清了清嗓子，“董事长，我已经说完了。”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 幸好梁凯文反应快，关键他从不怕尴尬，若无其事地打起了哈哈，“啊对！成部长说得好！哈哈哈！” 说罢，他率先鼓起掌来，回应他的则是稀稀拉拉的掌声。 这是奥兰多成立九年来，气氛最尴尬，也最不靠谱的一次动员大会。 原因是奥兰多集团这位一向来视工作为最大的乐趣，一旦投入到工作中便不分昼夜，累得半死还不肯休息的董事长，奥兰多集团的领头人，他开小差了。 至于董事长开小差的原因，一时间众说纷纭。 不过，谜底很快就被揭晓了。 他们刚从会议室出来就看到了一位金发碧眼，高挑靓丽的大美女，正向他们，不对，是向董事长款款而来。 第百三十章 涤心堂 - 遥望虹霓 - 玖骊 涤心堂位于杭城西南，占地面积不小，但是总共只有十间包厢，需要提前一周预定。 涤心堂的所有菜色都是由店家根据时令食材安排，按包间定价。 林瑶等人来到涤心堂时，正值细雨绵绵，几名身着汉服的古装美女带着雨伞过来停车场迎接，通过一段弯弯曲曲的庭院小路来到用餐的包厢。 包厢装修别致，几道迎宾小菜已经提前摆上桌。 食材如何讲究，摆盘如何精致，菜色又是如令人食指大动，就不多说了，涤心堂的环境很赞，古装美女们不仅模样赏心悦目，服务也很周到，态度超级好，每上一道菜都会悉心讲解一番。 凌云实业的众人无不感慨，不愧为杭城十大顶级餐厅之一的涤心堂。 在这里就餐，无疑是一种享受。 酒足饭饱，郑玉宁发现林瑶居然望着手机发呆，这才想起来她的男朋友还没有到，便问了句，“小林，你男朋友还来不来？” 林瑶的神情有片刻的不太自然，她小声解释道：“他们单位也是今天聚餐，他说会早点结束，过来我们这边。” “早点结束？”说得好像什么时候结束他能说了算似的，郑玉宁不屑地嗤笑一声，毫不避讳地追问，“他们在哪里聚餐？” 林瑶一愣，坦言，“我没问。” 简雯身边的肌肉男幸灾乐祸道：“那他应该不会过来了。” 简雯重重拧了他一下，肌肉男呲牙咧嘴一阵，乖乖噤了声。 他们的言外之意，林瑶懂，但她不信秦容泽是他们认为的那种人。 她的一张小脸涨得通红，讪讪道：“他可能，走不开吧，算了，不用管他了。” 众人神色各异，郑玉宁等人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简雯则微微蹙起了眉。 林云不吭声，她点了根烟，兀自吞云吐雾。 秦董事长抬眸看了看林瑶，俊雅的面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语气平平地说道：“如果把这一次作为考核，他属于……” 秦董事长的话还没说完，林瑶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我去外面接个电话。” 林瑶腾地站起身，她一边说着，一边已经风风火火往外走。 “用不着去外面！”郑玉宁赶紧拦住她，“他在这时候打电话来，肯定是说有事来不了了，这是套路！” “没错！”肌肉男点点头，应和道：“就是这样！” 其他人纷纷附和，“就在这里接吧！看他耍什么花样！” “对！让大家都听听，他会用什么借口说而反而！” …… 电话还没有接起来呢，大家都已一致认为秦容泽不会现身，而且认定他之所以会这么做，一定带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似的。 林瑶只觉得荒谬至极，她忿忿然接起了电话，“喂？” 电话那头，秦容泽带着歉意说道：“我有客户来访，暂时走不开，怕是不能过去见你的同事了。” 居然真的被他们猜中了！ 林瑶的嘴角微微抽搐，“好的，我知道了，88！” 说不失望肯定是假的，但是反过来想想，她原本就没打算这么早带秦容泽见同事，现在这样正好合了她的本意，倒也不是太难接受。 像是怕林瑶生气，秦容泽急忙补充道：“明天我请他们吃饭……” “不用！” 林瑶匆匆挂断电话后，包间里一阵静寂。 正月初八，开工当天有客户来访，而且是晚上突然来访……这么蹩脚的理由，这么漏洞百出的借口，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相信，可是林瑶似乎信了。 众人面面相觑。 林瑶扯起唇，努力露出一抹微笑，“你们都听到了，他有客户过来，走不开，还是下次再说吧。”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听到一声冷哼。 郑玉宁的语气带着淡淡的不屑，“这种情况，怕是没有下次了吧？” 林瑶身形一僵，有些恼怒地瞪了过去。 郑玉宁的男友推了她一下，低声呵斥，“你别胡说八道！” 郑玉宁则摊摊手，做了个“关我什么事”的表情。 林瑶走到林云身边，小声提出想要先行离开，林云并没有阻拦。 ****** 涤心堂的西南角有一个露天阳台，不远处是钱塘江，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对面亮起一盏盏五彩斑斓的灯倒映在江面上，景色很漂亮。 从古色古香的涤心堂看过去，更有一种仿佛时空错乱的异样美感。 秦容泽却没有心思赏景，他看着显示“通话结束”的手机屏幕，不禁出了神。 Adriana一大早来到奥兰多，引起了不小的轰动，秦容泽既然已经打定主意和她摊牌，便没有避开她。 Adriana有备而来，她先是一本正经地和秦容泽谈起了合作上的事，让秦容泽找不到摊牌的机会。 艾瑞斯财团旗下的公司主要经营旅游、餐饮业，和奥兰多谈不上多少交集，但是也可以有很多种合作方式。 再说艾瑞斯家族在米国的人脉和影响力不容小觑，多一个朋友，总好过多一个敌人，如果可以，秦容泽不希望和她撕破脸，更不想得罪她身后的艾瑞斯家族。 接下来，Adriana顺理成章地参加了奥兰多高层的聚餐。 秦容泽感受到了她的步步为营，倘若再不摊牌，他就再也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于是秦容泽在众人充满兴味的目光中，带着Adriana来到涤心堂，向她表明心意后，又将一摞资料丢到她面前。 秦容泽趁着Adriana看这些资料的期间，出来给林瑶打了个电话。 打电话前，秦容泽想了很多种可能。 林瑶肯定在同事面前说了他会过去参加聚会，现在他临时说去不了，林瑶是不是对他很失望？ 她会不会不依不饶，非让自己过去？ 林瑶没有，她只说了句“好的，我知道了，88！”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尽管林瑶表现得很淡定，可秦容泽还是不放心。 那些人有没有嘲笑她？ 她会不会躲在某个无人的角落暗自伤心？ 其实他恨不得长双翅膀飞过去找林瑶，可他不能，他必须尽快解决Adriana的事！ 秦容泽觉得自己可能是这世上最不靠谱的男朋友。 他感觉到有人在靠近，一回头，发现Adriana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包厢走了出来，此时正站在他的身后不远处。 Adriana的在修身连衣裙外裹了件长款奢华貂皮大衣，缓步走到他身旁站定，感慨道：“It’s  beautiful，  isn’t  it？”（这里可真美，不是吗？) 景色美不美，秦容泽不甚在意，让他在意的是，Adriana和他的距离未免太近了些。 秦容泽不悦地蹙眉。 Adriana妆容精致的脸庞容光焕发，柔声道：“Roy，  I  love  this  resteraunt，  and  I  love  to  dine  with  you!”（容，我喜欢这家餐厅，并且我喜欢和你一起用餐！） 秦容泽眼神沉静，如同古井无波，“My  pleasure.”(这是我的荣幸！) 他的声线和他整个人的气质一样，寡淡、清冷，仿佛没什么能牵动他的情绪。 十几年过去了，他一点都没有变，还是那么拒人千里之外。 Adriana脸上的笑容略淡，“You  know  my  heart，  don't  be  so  indifferent.”（你应该懂我的心，不要如此冷漠！) 秦容泽神情淡漠，“I  hope  you  understand  that  we  can  be  friends  or  partners，  but  nothing  else.”（我希望你理解，我们可以是朋友，也可以是合作伙伴，但是再无其他。） Adriana看着他，目光直白又含蓄，她带着孤注一掷的勇气，说道：“I  didn’t  intend  to  say  this  early，  I  don’t  want  to  say  it  under  such  circumstances，  but……”(有些事，我原本不打算这么早说，也不应该在这样的情况下说，但是……) “I  am  not  going  to  do  it  and  that’s  flat!”秦容泽冷冷地打断了她，“Kevin  will  send  you  back  to  the  hotel，  I’ve  got  to  go  now，  sorry!”（我的心意已决！凯文会送你回宾馆，我还有事，需要先走一步，抱歉！） 秦容泽说完，也不准备多废话，直接绕过她，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Adriana脸上的血色一点点消失，声嘶力竭，“Roy，noooo!”(容，别走！) 秦容泽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百三十一章 是非之地 - 遥望虹霓 - 玖骊 秦容泽交给Adriana的资料，是他让人调查到的关于艾瑞斯家族的秘辛。 Adriana的父母已离婚多年，她的父亲似乎对这个不务正业的女儿不太满意，去年刚和他的女友生下一个男孩，并且已有再婚的打算。 这就意味着，Adriana作为艾瑞斯财团唯一合法继承人的地份已然岌岌可危。 如果她足够聪明的话，就应该马上飞回米国，去争取最大的利益，而不是将大把时间浪费在纠缠自己上。 秦容泽愿意给予她适当的支持，但不是以成为她未婚夫的方式。 他已声明，只要Adriana不再纠缠并且及时撤消所有不实消息，他们仍然是合作伙伴，可惜Adriana的想法显然不同。 “Roy，  wait!”（容，等等我！） 涤心堂的停车场，秦容泽刚上车就发现Adriana追了上来，还打开他的副驾驶室坐了进来。 Adriana含情脉脉地看着他，“Look  into  my  eyes，  you  will  see  what  you  mean  to  me！”（看着我的眼睛，你会发现你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 “I  need  you，just  like  I  need  the  air  to  breathe。”(我需要你，正如我需要呼吸空气。) …… Adriana把自己知道的所有表白的话语都说了一遍，可对方居然没什么反应！ Adriana并不是没有交过男朋友，事实上，她从十几岁开始至今，从来不缺男伴，但是秦容泽对于她而言不是同的。 秦容泽古板、严肃、寡淡，可他却又英俊、绅士、有涵养，满足了她对另一半的一切幻想，让她欲罢不能。 Adriana觉得自己之前可能犯了一个错误，她以为秦容泽个性保守，喜欢比较保守的女孩，所以她在秦容泽面前一直都是克己守礼的，无时无刻不注意保持淑女形象。 起初，她以为自己的做法是正确的，因为除了她以外，秦容泽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可她和秦容泽之间的关系也没能更进一步就是了！ 原本这没什么，在Adriana  看来，彼此之间的责任和义务始于婚姻关系的缔结。 尽管她爱秦容泽，但是，在他们踏入婚姻的殿堂之前，每个人都是自由的，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正因如此，她并不急于迈入婚姻生活。 只是，一晃十几年过去了，他们的关系依然如故，这却是她不能忍受的。 Adriana作为艾瑞斯财团的继承人，对她父亲的那点事多少有所耳闻，但她并不放在心上。 她相信自己完全可以在那个弟弟成长起来之前，将艾瑞斯财团牢牢掌握。 如果有了秦容泽的帮衬，她还能提前实现这一目的。 这正是她不远万里，从米国到华国，从杭州到帝都，又从帝都来到杭州的原因。 奥兰多眼下尚且不能和有着百年基业的艾瑞斯财团相提并论，但是奥兰多有秦容泽，迟早会成长为让世人仰望的存在！ 假如艾瑞斯与奥兰多联手，那绝对会是1+1大于2！ 不仅如此，她将在艾瑞斯财团拥有更多的话语权，而秦容泽也将借此机会踏入米国上流社会的圈子！ 这么一举多得的大好事，他有什么理由拒绝？ 他不可能会拒绝！ Adriana是美丽的，也是自信的，她并不认为这世上有男人可以抗拒自己的主动示爱。 除非，他不是男人。 当然，她已经反复确认，秦容泽健康状况良好，取向正常，只是比较保守而已。 既然如此，就换她来主动好了！ Adriana  缓缓迎上秦容泽的视线。 秦容泽面无表情地正盯着她，目光中的压迫感让她心生躲闪之意。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过后，秦容泽开口了。 他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低沉，“Get  out.”（滚。） Adriana惊愕地睁大了眼，“What?”(什么？) 她不敢相信，她的“准未婚夫”居然绷着一张脸，对她说“滚”…… 她愣了一秒，仓惶下车，正要离开时，身后却传来一个冷漠的声音。 “I  don't  think  our  cooperation  can  continue，  don't  come  to  Orando  anymore.”（我想我们的合作无法继续，以后不必再来奥兰多！） …… 解决了Adriana，秦容泽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对她太客气了，才让她有了那样的念头，还对自己纠缠不休。 秦容泽承认，尽管他严辞拒绝，但他不是真的想得罪艾瑞斯财团，否则他不会一直容忍Adriana至今。 细雨在夜幕中悄然降临。 秦容泽皱起眉，拿出手机准备给梁凯文打个电话，让他尽快赶到涤心堂，将Adriana带走，妥善安置，以免再生事端。 他的电话还没拨出，便看到车前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抹熟悉的娇小身影，是林瑶！ 她那细软的发丝带着点点细小的水珠，嫣红的唇瓣紧抿着，嘴唇边缘已然泛起灰白，在她眼底，震惊之色显露无遗。 秦容泽心中的震惊不亚于她。 林瑶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他们公司的聚餐也在涤心堂？ 林瑶看清楚是他后，扭头便走。 秦容泽霎时明白，林瑶不仅听到了Adriana的告白，还听到了自己所说的话！ 她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她都知道了！ 秦容泽急忙下车，追上去。 ****** 再说林瑶，她提前离开凌云的包间后，便准备回家了。 结果她没走几步路就听到了一声近乎歇斯底里的嘶吼！ “Roy，noooo!” 她的第一反应是，多新鲜呐，居然有歪果仁在涤心堂吵架？ 林瑶转念想想，又觉得涤心堂作为杭城十大顶级餐厅之一，有外宾光顾并不稀奇。 既然如此，有歪果仁吵架也不稀奇。 真正让她感到惊奇的是，那名歪果仁的声音居然有点耳熟！ 她忍不住瞥了一眼。 林瑶的视力不太好，在夜色中更是看不清楚，但是那抹倩影让她感到莫名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似的。 林瑶有不少国外客户，可机械行业行几乎是男人的天下，她根本没有女客户！ 她顺着金发美女的视线，又看到一个匆匆离去的背影。 那人脊背挺直，一袭黑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金发美女迟疑片刻，也紧随其后，离开了。 他们离开的方向和她是一致的。 林瑶原本准备去外面路边打辆车回朝阳小区，经过停车场时，无意中听到了金发美女的深情告白。 “I  need  you，just  like  I  need  the  air  to  breathe。”(我需要你，正如我需要呼吸空气。) 林瑶没想到自己和他们这么有缘，几次三番遇见他们。 先是吵架，再是告白……啧啧，真是好刺激！ 俗话说：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她一心想着尽快离开，以免打扰别人的好事。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还没来得及走远，她就听到了一个更为熟悉的声音。 “Get  out.”（滚。） 那分明是秦容泽的声音！ 他不是有客户来访吗？ 怎么会在这里？ 还被一位金发美女告白！ 不多时，金发美女下车了。 林瑶一回头，正好和她打了个照面，两人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惊讶之色， 她记起来这位金发美女了！ 去年圣诞节，她和梁辰在一家西餐厅相亲，而秦容泽正和这位金发美女一起用餐！ 那么问题来了，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正当林瑶心乱如麻时，她听到秦容泽说：“I  don't  think  our  cooperation  can  continue，  don't  come  to  Orando  anymore.”（我想我们的合作无法继续，以后不必再来奥兰多！） 林瑶心中先是一喜，原来这位金发美女真是秦容泽的客户！ 不过重点不是这个！ 重点是，他提到了奥兰多！ 奥兰多啊！ 金发美女急步离去。 林瑶则怔在原地，早先小张和郑玉宁的那番对话，仿佛在她耳畔回响。 小张的语气十分夸张，“我特意去看了艾瑞斯财团那位千金的INS……我的天呢，她长得太美了！气质超级好！身材更是好得不得了，跟维密超模似的！那样的白富美，居然要成为华国媳妇了！” 郑玉宁略感迟疑，“真的假的啊？我天天看新闻，怎么没看到？” “千真万确！”小张十分笃定道：“艾瑞斯财团和奥兰多集团联姻的消息INS上也发布了！” 林瑶听到她们说起奥兰多集团，忍不住插了句嘴，“你们在说谁和谁联姻？” 郑玉宁鄙视地看了她一眼，“还能有谁？自然是钻石级单身汉，奥兰多集团的董事长本人了。” …… 秦容泽看到她时，那张向来冷静从容的脸带着浓浓的震惊之色。 他们隔着玻璃对视了片刻，又或是一个世纪那么久。 林瑶率先反应过来，她很怂地扭头就走，不对，是跑了。 她如今只想赶紧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第百三十二章 摊牌 - 遥望虹霓 - 玖骊 早春的夜晚本就很冷，更何况还下着雨。 秦容泽心急如焚，疾步走向林瑶。 Adriana也好，艾瑞斯财团也罢，从他看到林瑶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没有心思理会旁的人、旁的事。 林瑶的速度不快，而且她离去的脚步似乎有些踯蹰，很快就被追上了。 秦容泽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林瑶被他抓得有点痛，小小挣扎了一下。 秦容泽向来淡漠的嗓音里罕见地透出一丝慌张，“别走，你听我解释！” 林瑶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这大概是世上最老套的对白了吧？ 肥皂剧里，每当男女主角有误会产生的时候，都会说这一句，但他们既不是在演肥皂剧，也不是误会。 他都有“未婚妻了”，还有什么可解释的？ 林瑶的神情恍惚地看着他，眼前不断浮现郑玉宁等人幸灾乐祸的嘴脸，耳边回荡着她们尖锐刻薄的话语。 林云：“……你一个小姑娘懂什么？” 郑玉宁：“……女人看男人，只能看到他的表面，男人看男人才能透过表面看到他的本质……” 小张：“……要骗你一个人比较容易，要骗过我们所有人就难了。” 小关：“……他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就算能瞒得住你，总瞒不住大家伙！” …… 林瑶原本以为那些只是他们毫无依据，甚至带着恶意的揣测，是对他的污蔑和诋毁，而结果，她所以为的才是错的！ 原来，她真的什么都不懂，她真的只看到表面，而且她真的被蒙骗、被耍得团团转而不自知！ 秦容泽一脸焦急的模样不似作假，既然他要解释，那就让他解释吧！ “好。”林瑶望着他，平静地说道：“那你告诉我，刚刚那位……她是谁？” 秦容泽此时已一个头两个大，他不确定林瑶知道多少，如果只是偶然经过，无意中听到了Adriana的告白，那么他是不是不应该太早说出一切？ 等到他把国外那些不实的新闻全部撤下，然后再和盘托出，效果应该会更好。 不论如何，先道歉就对了！ “对不起，我不是存心要瞒着你。Adriana  是我的校友，也是我的客户，认识十几年了，曾不止一次向我表示好感，可我都拒绝了，今天她再次找来，我的答案依然是拒绝，你应该也听到了。” 校友、客户、好感、都拒绝了是吧？ 林瑶相信秦容泽的话或许不假，可他并没说全就是了。 秦容泽一只手揽着她的肩，另一只手遮在她头顶，放柔了声音说道：“雨下大了，我们去车上说吧，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林瑶却甩开了他的手，“不用，还是先说说你和你的未婚妻为什么会在这里闹翻吧？” 未婚妻？ 秦容泽心里咯噔一下，他不是没有想过，林瑶已经知道一切的可能，只是有些心存侥幸罢了。 秦容泽这时候特别后悔，他为什么没有早点解决Adriana的事，而是拖到现在，还被林瑶撞见。 他纠结片刻，说道：“Adriana  不是我的未婚妻！我和她没什么，我见她只是为了让她尽快撤消那些不实的消息。” 秦容泽说的都是实话，只是听起来不像。 林瑶直直地盯着他，那双蕴含着怒意的眼睛晶莹清澈，“结果，她再次向你告白？” 事实如此，可是听起来怎么这么，不真实？ 秦容泽看着林瑶，一时半会儿竟说不出话来。 气氛霎时变得微妙起来。 “是。” 秦容泽强压着内心的烦躁，辩驳道：“但你不能单凭她的一面之辞，就误会我和她的关系。” 一面之辞？ 误会？ 林瑶嘴角微弯，反问，“你觉得我很好骗是吧？” 雨还在下，两鬓湿软的发梢粘在她的脸庞。 “你---” 秦容泽的脸色变了变，皱眉道：“别闹，你淋成这样还不肯上车，不怕感冒？” “不必了！”林瑶抬起头，迎上他如隼的双眸，“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对我说过实话？奥兰多集团的董事长，来自帝都秦家的秦容泽秦先生，被米国艾瑞斯财团千金相中的幸运儿……你到底要耍我到什么时候？” 秦容泽突然僵住，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般。 他没有否认！ 这就意味着她的猜测并没有错！ 林瑶眯了下眼，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若有似无的轻呵，“我说秦先生，这段时间，我们都冷静一下，不要见面了。” 林瑶不是没有想过直接说分手，但是现在双方的情绪都比较激动，还是先冷静一下再做决定比较合适。 再说，这里的确不是说话的地方，她不欲久留。 “我得走了。” “等等！” 秦容泽脱下外套裹在她身上，望着眼前脸上罩着淡淡疏离的女人，艰难道：“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撒过谎？” 口口声声指责别人的自己，又何尝没有做过同样的事情？ 林瑶有些不自在地撩了下湿漉漉的发尾，“我……虽然我也不想，但是有的时候，知道说真话结果会更糟，我会选择不说。若是被逼得急了，我就……但我知道这样不好。” “我最痛恨撒谎成性的人，可是……”秦容泽心里没有半点底气，但他还是决定实话实说，“自从认识你，我撒了好多谎。我才知道，原来撒一个谎就需要用无数的谎去圆，然后我开始不停地撒谎。我曾无数次想过要说出真相，结果，每次都觉着时机未到，再等等，一直等到现在。” “你知道吗，一开始，我只是偶然遇见了你，在体育场路，那个书报亭旁……” 听着他如数家珍般说着他们的每一次相遇的经过，林瑶惊讶不已，原来，在她不知道/没留意的时候，已经见过那么多次面。 她恍然大悟，“原来，那晚在车上的人是你，我还以为遇到了坏人。”吓得她赶紧搬到朝阳小区。 秦容泽苦笑，“我也想过不要打扰你的生活，可我还是会情不自禁地想要多看看你，多了解你。” 接着，秦容泽说起了他们在西餐厅相遇的经过。 说到Adriana，秦容泽不得不提到他们十几年前在U大的一场知识竞赛中赢了她，之后Adriana便对他展开了追求。与此同时，她又和不同的男孩子有着暧昧关系。 秦容泽始终对Adriana保持距离，没想到这么多年了，她不仅没有放弃，还费尽心机去讨好秦容泽的家人，并对他们许以重利，终于获得他们的认可，替秦容泽发布了那则订婚公告。 林瑶这时才知道，秦容泽居然也是海归！ 他这种古板得和古人没两样的人，到底哪儿像海归了？ 下一秒，古人，呃，秦容泽紧紧地拥住了她，独属于他的清冽气息带着微微的湿意，全方位地包裹住她。 “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终于亲口说出了这一切，他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这一次林瑶没有抗拒他的拥抱，她的心情很复杂，秦容泽曾对她有所隐瞒是事实，但他明里暗里帮过她很多次也是事实。 而且现在的情况是Adriana惦记着秦容泽，可他并没有动摇，反而严词拒绝。 难道有人喜欢他，自己就要主动放弃？ 不！ 林瑶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没事，现在你我还不是正式的男女朋友关系，不合适的话，我们都有后悔的机会。往后，你有什么直说就好，不要遮遮掩掩的。” 没有公开=不是正式交往。 既然还不算正式交往，那么接下来，他们合则聚不合则散，就这么简单！ 秦容泽身形一僵，无声地叹了口气，“从今往后，我都将你放在第一位，好不好？” “你不用这样！”林瑶心中悄然泛起一丝暖意，“我是说，你现在这样，很好。” 秦容泽并不是不好，而是太好了一点。 虽然林瑶对自己对未来都有着谜之自信，但是他们之间的差距这么大，让她无法忽视。 秦容泽闻言，原本板着的脸慢慢松缓，嘴角勾出一抹浅淡的笑容，“好，我都听你的，但你还是我心中最重要的。” 好吧，林瑶决定收回对他古板的评价。 她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最好不要向我许诺太多，我会当真。” “我现在说的都是真心话！”秦容泽心中愧疚，再次强调，“最真的真心话！” 林瑶惊讶，“哦，那你还曾经说过假的真心话？” 曾经谎话连篇的秦某人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林瑶嘴边噙着笑，带着些许胜利后的得意。 “哇，真是好漂亮，好有女神范！” “真正的美人，就连生气的样子都那么美！” 林瑶扭头看向涤心堂那边，发现有一群人正说说笑笑朝他们走来。 她顿觉不妙，急忙推开了秦容泽，正准备逃离现场，却还是晚了一步。 “哇！小林怎么还在这里？”郑玉宁惊呼，“这是你的男朋友吗？” 众人的目光在面对面而立的两人之间来回穿梭。 “不是！”林.小骗子.瑶当场否认，“我和他不熟！” 秦容泽颇感无奈地轻瞥她一眼，淡定自我介绍道：“你们好！我是林瑶的男朋友，秦容泽，对不起我来晚了。” 第百三十三章 做好自己 - 遥望虹霓 - 玖骊 漆黑厚重的夜幕之下，整个停车场里就他们俩，还跟演偶像剧似的面对面而立。 不仅如此，林瑶身上还披着人家的大衣，她却说“不熟”，这不是睁眼说瞎话是什么？ 凌云实业的众人一阵沉默。 不久前林瑶被那位名叫梁辰的男子纠缠的事，凌云的众人曾经亲眼见证，家属们也多少有所耳闻。 且不论梁辰人品、个性如何，但他的长相，绝对算得上惨绝人寰那一拨！ 于是乎，大家理所当然地认为，林瑶的审美大概就是这个水平了，无不好奇她找的新男友又该是个什么样的极品，没想到还真是个极品！ 他们从远处只看到和林瑶站在一起的男人个子高大，身材挺拔。 走近了才真正看清他的长相，眼前的男人有着轮廓分明的脸，眼眸深邃，眼尾狭长、略微上挑，鼻梁高挺，唇形清晰，不笑的时候透着几分严肃的气息。 此时的他已脱去外套，穿着一身做工考究的黑西装，得体的剪裁更衬得他宽肩窄臀，比例近乎完美。 昏黄的灯光照在他一丝不乱的发顶，隐有浮光流动。 当他抬眸，朝众人微微一笑，在场的人都不由感慨，绝世美男不外乎如此！ 若是拿先前的梁辰和他相比，天呐，怎么比？完全没法比啊！ 小林的审美标准未免也太太太太太太不稳定了吧？ 而且，她面对这个级别的美男，居然还不为所动，拒不承认人家男友的身份，到底是要闹哪样？ 林瑶也意识到同事们的反应似乎有些不对劲，她们的目光投在秦容泽身上时，或惊艳或赞叹，看向她时，却是摇头和叹气。 这是什么意思？ 她不禁回眸，仔细打量起秦容泽，这才发现人群中的秦容泽有多么的引人瞩目。 如此优秀的男人，和她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他们真有可能走到一起去？ 可是，难道要因为他太优秀而主动放弃，或是将他让给更优秀的女人，譬如那位艾瑞斯财团的千金吗？ 林瑶不语。 郑玉宁在看清秦容泽的长相后，差点惊掉了下巴，她一把扣住林瑶的手腕，结结巴巴问道：“小，小林，这，这是你从哪里找来的？他是模特还是演员？” 如果不是模特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好的身材、衣品和气质？ 如果他不是演员，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么高的颜值？ 长得好看的男人，她不是没见识过，起码电视里就有许许多多，可那么多的男明星，竟没一个能比得上眼前这位！ “既不是模特也不是演员。”林瑶挣脱了她的桎梏，偏过头说了句，“容泽，你自己介绍吧。” 秦容泽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简短介绍道：“我，自己创业。” “哦哦哦……” 创业这两个字覆盖面很广。 投资几百上千万开工厂是创业，投资几百上千弄个小摊也是创业。 众人神色各异，显然都有自己的想法，但也只是想想罢了。 郑玉宁比较特殊一点，她直接问了出来，“那你具体从事什么行业？” 这么问就有点过份了，毕竟才第一次见面，根本谈不上熟悉，揪住人家问东问西不合适。 而且人家目前是林瑶的准男友，从事什么行业与旁人何干？ 秦容泽的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一圈，看不出什么情绪，他淡淡道：“服装行业。” “噗哧---” 郑玉宁笑了，这人看着倒是人模狗样，没想到……“原来是卖衣服的，怪不得呢！” 这么好的身材，简直是行走的衣架子！ 居然不去混娱乐圈，而是开店卖衣服，暴殄天物啊！ 尽管“卖衣服的”这个说法并不准确，但秦容泽也无法否认，于是点了点头。 众人先是一愣，接着都笑了出来。 肌肉男笑得见牙不见眼，“做服装生意多好啊，至少不用担心没有合适的衣服穿，啊哈哈哈！” 其他人纷纷附和，“是啊是啊！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哈哈哈！” 这话是一点不错，可他们为什么都在笑，而且笑得这么古怪？ 林瑶张了张嘴，正想说点什么，她的鼻子一痒，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阿嚏———” 秦容泽急忙帮她将衣服裹紧了些，然后朝林云等人说道：“林瑶有些着凉，我先送她回家，失陪了。” 林瑶淋了好一会儿雨，这时候确实感觉有点冷，她没有反驳。 秦容泽朝众人微微颔首，而后牵着仍有些迟疑的林瑶走向停在十数米开外的一辆纯黑色轿车。 小张沉吟道：“我怎么觉得秦容泽这个名字有点耳熟，还有他的长相，也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郑玉宁朝她眨了眨眼，“可能你曾经去他店里买过衣服？” 小张失笑，“有这种可能。” 众人相视一笑。 一辆外形不甚低调的奢华轿车缓缓驶出停车场，绝尘而去，很快消失在夜幕中。 不知是谁说了句：“我没看错吧？迈巴赫？” 众人的神情顿时有些复杂，男同胞普遍对车子感兴趣，女同胞则正好相反。 凌云实业从事的是机械产品进出口贸易，而且这些产品大部分是车上用的，按说几个月下来，全世界范围内的车型，多少都知道一些。 但是像迈巴赫和劳斯莱斯这种顶级豪车的零件，一般不会出自华国，更不在凌云实业的经营范围之内。 在场的女同胞大多不知道迈巴赫是个啥。 林云正准备拿车钥匙的手一顿。 迈巴赫这种豪车，杭城并不是没有，但是很少见，没见过的人比比皆是。 郑玉宁不服气道：“这黑灯瞎火的，谁看得清楚？没准是新款吉利或比亚迪什么的。” 这也不是不可能，如今的国产车大多做得格外漂亮，一眼看去霸气侧漏，仿佛某国际大牌。 郑玉宁的男友推了一推鼻梁间的眼镜框，“别酸了，怎么说，人家也是有车一族。” 这年头，买不起车的人少，但是养不车的人并不少。 事实上，这正是凌云实业的大多数人都没有车的原因。 林云拍了拍手，趁机给手底下的娘子军打气，“大家都打起精神来，今年好好干，争取年底都能开上自己的车！” “好嘞！” “WWWOWWW~~” 凌云实业的一干娘子军带着兴奋尖叫和呐喊！ 家属们则会心一笑。 ****** 再说林瑶，她跟在秦容泽身后，自然而然地坐进了副驾驶室，又自然而然地系好了安全带，这才猛然反应过来，他们现在还不是正式的男女朋友关系，她怎么就乖乖跟他走了呢？ 而且还是当着众人的面…… 不对啊，他们现在已经公开了！ 她先前不是想得好好的，不公开、非正式交往、合则聚不合则散，后来怎会被带了节奏？ 他都大大方方地向大家作了自我介绍，这下大家都该知道他的身份了吧？ 他们要是处得好也就罢了，要是处不好，过不多久就分手，别人该怎么看她？ 贪图富贵，攀附大佬，却被大佬抛弃的女人？ 到时她走在路上会不会被围观，被人指指点点？ 太草率了…… 林瑶懊恼地捶了脑袋几下。 秦容泽一边开车，一边侧眸看了眼面部表情异常丰富的林瑶，关切道：“怎么了？头疼吗？” 头不疼，可是…… 林瑶没精打采道：“我在想，明天，到了公司，还不知道她们会怎么盘问我呢。” “我们是光明正大交往，你怕什么？” 秦容泽刚说完，两人都皱起眉头。 秦容泽安抚道：“Adriana那边，我有把握让她撤去那些不实的消息。” “嗷---” 林瑶哀嚎一声，差点忘了他还有个名义上未婚妻…… 她觉得头真的开始疼了，“不行，不行！我觉得我们还没到公开的时候！” 秦容泽弯了弯唇，“我建议你认清现实。” 现实是，大家已经见了面，除非时光能倒流，否则不用说了。 林瑶停转许久的脑袋瓜子快速运转起来，“这样吧，我明天还是一口咬定我没有男朋友，你只是我的邻居，咱们在停车场偶遇，你一时兴起，跟大家开了个玩笑，怎么样？” 一时兴起？ 秦容泽怔了一瞬，目光微冷，“不怎么样！” 林瑶想了想，又道：“等到你摆平了‘未婚妻’，还有，把那些订婚的消息都解决，我们再公开。不不不，还得等一段时间再公开，否则她们会以为我第三者插足，破坏了你们的婚事。” 问题是，已经公开了。 秦容泽的眉头皱得更紧，“别胡说，你算哪门子第三者？” 第三者啊……说到这个，林瑶猛地扬起了小脸，朝他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忽然觉得，我还挺有本事的，居然能从一个大美人手中把你抢过来。” 她笑得眉眼弯弯，活脱脱一只淘气的小狐狸。 秦容泽的眸色开始慢慢缓和下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只要看着她在身边就会觉得心情愉悦。 她笑，便是碧海蓝天，她哭，便是世界末日。 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他都能感觉到自己对她的依恋在增长。 毫无道理，亦完全没有逻辑，仿佛他本该如此。 若不是有点自制力，他还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一阵静谧。 林瑶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沉吟道：“容泽，如果到七月份我们还在一起，就正式公开吧。” “嗯。” “在那之前，我们先做好自己。” 秦容泽慢悠悠抬眼，对上林瑶的视线，郑重其事道：“好。” 第百三十四章 高兴得太早 - 遥望虹霓 - 玖骊 朝阳小区属于老城区，建筑低、矮、旧，道路十分狭窄。 老城区的优势是交通便利，生活配套设施齐全，是林瑶这样的公交车一族的首选。 对于有车一族而言就不同了，住在这里，不论开车、停车，难度系数都颇高。 林瑶坐在秦容泽的车上，对此有了深刻的体会，她提议道：“车子如果停在里面，可能会被别的车子堵住，出不来。不如就近找个位置停车吧，我们走几步路就到了。” 秦容泽皱眉不语，车子继续龟速前进。 林瑶看了都忍不住替车子感到憋屈，“走路只要两三分钟，开车反而更慢。” 秦容泽却道：“你已经着凉，就别再淋雨了。” 林瑶诧异道：“你车上没伞？” 秦容泽微微一僵，“有。” 他早就发现了，只要和林瑶在一起，他的智商总是不在线，不知道为什么。 ****** 今天是正月初八，杭城大部分公司选在这天开工，但不代表所有公司都是这样。 此时，很多路途遥远的打工者还在家乡过年，要等元宵节后才陆续踏上返程之路。 李淑兰他们还没有回来，其实林瑶不确定李淑兰还会不会再来杭州，毕竟她真的怀了双胞胎。 孕妇需要有人陪，有人照顾，刚成年就怀了双胞胎的孕妇尤其如此，而她的老公显然做不到这一点。 林瑶看得出来，李淑兰在杭州过得并不开心。 那么问题就来了，如果李淑兰选择留在老家养胎，将来住在这里的岂不是只剩她和李淑兰老公两个？ 这怎么行？ 林瑶一想到这种可能，心中就很是纠结，但现在还不到纠结这个的时候。 事到如今，她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林瑶深吸一口气，振作了一下精神，将秦容泽领进空荡荡的小两居。 这是秦容泽第二次踏进这里，站在狭小的客厅，看着陈旧的装饰和家具，他的心里颇不是滋味。 他恨不得将最好的一切都送到她的面前，眼下却还不能。 他只能告诉自己，不急于一时，不急，急…… 林瑶正在煤气灶旁忙碌，老姜要清洗、去皮、切片。然后把可乐倒入锅内，姜片放到可乐里，大火煮开后转小火煮，让姜的味道充分融入到可乐中去。 虽然她很少进厨房，但是煮可乐姜汤还难不住她。 小厨房里，热气正在升腾。 注意到来自身后的探询目光，林瑶回过头，眸中带着平静柔和的光芒，笑眯眯朝他说了一句，“马上就好。” 屋内寂静，屋外也一片静谧，小厨房里隐约传来锅里姜汤的咕嘟声，很快，姜汤特有的辛辣甜香气味便飘了出来。 时光像是忽然慢了下来，一切都变得格外美好。 秦容泽微微阖眼，心里一片安宁。 林瑶坚持要他喝一碗可乐姜汤再走，否则根本不会给他登堂入室的机会。 总算有点戒备之心，秦容泽感到欣慰的同时，仍是不太放心。 她这样只防得住君子，却防不住小人，所以，还是得让人暗中保护着才行。 手机铃声响起，打破了一室的静寂。 秦容泽抬眸一看，发现是梁凯文。 电话甫一接通，那边就传来一个火急火燎的声音，“董事长，我找到Adriana了，可她没有上我的车，而是被保镖接走了。” 秦容泽微讶，不过很快就又了然了。 作为艾瑞斯财团继承人，Adriana怎么也不可能让自己惨到被人丢在路边无人理会的地步？ Adriana淋雨的目的或许只是为了引发自己的恻隐之心，然后找借口接近自己。 如今她不再演戏，而是选择跟保镖离去，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已经放弃？ “我的天呢，她那些保镖都拽得跟什么似的，也不想想这是在谁的地盘！想当年咱们在米国的时候，可不像他们这么……” 梁凯文还在絮叨个不停，秦容泽打断了他，“说正事。” “对了，董事长，”电话那端，梁凯文有些犹豫，“Adriana问我，和您在一起的女人是谁？” “嗯？” 秦容泽心中一惊，很快明白过来，Adriana那时并没走远，看到他和林瑶在一起了。 这么一来，她应该彻底死心了吧？ 不过，她会不会因此而迁怒林瑶？ 要是她胆敢对林瑶做点什么…… 秦容泽凌厉的黑眸霎时深沉如墨染，“你多安排些人手，暗中保护……” 还没有等他将林瑶的名字说出口，从厨房传来了热情的呼喊声。 “容泽，我煮好了！” 这句话不仅秦容泽听到，连电话那端的梁凯文也听得清清楚楚，嗓门老大，带着震惊，“董事长，您和林瑶在一起？” 林瑶端着姜汤出来才发现秦容泽正在打电话。 她站在厨房门口，一脸的歉意，用口型朝他说了句，“对不起！” 林瑶正准备转身返回厨房里待着，秦容泽急声道：“没事！广告而已。” 被定义为广告电话的梁凯文与他毫无默契，还傻愣愣追问道：“喂！董事长，我说你们是不是已经……” 秦容泽面无表情地挂断电话走向林瑶，从她手中接过碗。 林瑶都听到对方称呼他为董事长了！ 某个曾经最讨厌撒谎的人，如今好像谎话张口就来了呢…… 如果不是担心他淋了雨会着凉，肯定直接将他打发了。 现在么，不论有多重要的事情等着，也得先让他把姜汤喝完再走。 林瑶并没有戳破秦容泽的谎言。 涤心堂外的梁凯文望着不知道第几次被挂断电话的手机，傻眼了。 他憋了好久，终于还是忍不住。 “握草！” ****** 餐桌不大，两人面对面而坐，一人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 在他们头顶，是一盏昏黄的白炽灯。 热气氤氲了视线，让画面显得唯美而又有些不真实。 林瑶朝对面的正经危坐的人笑笑，不无感慨，“没想到，我们第一次坐在一起吃的东西，居然是姜汤，总觉得有点亏呢。” “是。”秦容泽垂眸看着她，唇角轻扬，“下次我定要尝尝你煮的其他东西。” 下次，她煮的其他东西，呃……这就有点一言难尽了。 林瑶怔愣片刻，说道：“其实不是每个女孩都有做菜的天分，譬如我。” 这可不是什么自谦的话，在厨艺方面，她随了老林，真的很拿不出手。 若是再仔细一想，她似乎没什么拿得出手的。 她是一个草根出身，漂泊在城市里，勉强能养活自己的小白领。没钱、没车、没房，几乎一穷二白。 不过反过来想，她的家庭条件也不算太差，老林和文女士是农村里的成功人士，有房有存款，小日子过得很滋润。 林瑶现在只能自己养活自己，但是若干年后，她定会凭自己的能力在杭州买房没车！ 所以，她也没什么可以自卑的！ 林瑶脸上绽放出自信的笑容。 不会做饭还笑得这么璨然，秦容泽有些不可思议地地看着她，“这样啊。” 秦容泽内心向往温馨的家庭生活，近乎渴求。 如果林瑶真不会做饭，自然不影响生活，但是总觉得少了那么点情趣。 说起来，林瑶天生一副乖巧模样，看起来温婉可人，格外宜室宜家，真不像不会做饭的人。 难道她在自谦？ 林瑶笑了笑，“其实，你有空的时候可以研究一下厨艺，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而且我不挑食，很好养的。” 林瑶真的不挑食，最起码她自己煮得再难吃，都能吃得下去，绝对有底气这么说。 而且，她是有意这么说的。 秦容泽挑眉，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林瑶的意思是，让他掌勺吗？ 这个提议可以说是十分大胆了！ 秦容设想了一下自己在厨房挥动锅铲，然后将自己的成果端到林瑶面前，供她品尝的画面……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秦容泽唇角玩味的弧度越来越大，“我会试试。” 林瑶愣了一下，她说出让秦容泽做饭的话，只是为了将他一军，免得他逼自己做饭，让他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结果他说他“会试试”。 这也太不符合常理了！ 他这样是不是太好说话了一点？ 不过，这算不算意外的收获呢？ 林瑶凭着厚脸皮初步掌握彼此之间的“主动权”，心情大好。 她笑起来眼儿弯弯，特别好看，“可以喝了，姜汤要趁热喝才有效果。” 秦容泽喝了一口姜汤，感觉喉咙火辣辣的，接着就感到有一股暖流流进胃里。 喝完姜汤，他果然觉得浑身暖洋洋的，很是舒坦，不过，他的心情却不那么舒畅。 林瑶说的，喝完再走，现在喝完了…… 他不由懊悔，刚才怎么不慢点喝？ “我该走了。”秦容泽的语气带着难掩的失落，“最近，我不能来找你了。” Adriana已经知道有她存在，只是暂时还不知道她的身份罢了。 不仅不能来找她，就连平常的联系也要尽量减少或避免，直到尘埃落定。 林瑶正准备起身送他，听到他这句话，骤然觉得窗外冷冽的寒风透过紧闭的窗门吹了进来，吹在她身上，让她浑身一凛。 果然，不能高兴得太早。 她低下头，平静地说了一声，“哦。” 第百三十五章 近水楼台 - 遥望虹霓 - 玖骊 秦容泽喝完可乐姜汤就离开了林瑶的住处，回奥兰多继续工作。 不多时，梁凯文也回来了。 他的语气带着浓浓的震惊和八卦意味，“董事长，您和林瑶，我说你们这么快住到一起了？” 梁凯文早就觉察到董事长的反常了，可他起初和其他人一样，以为这意味着董事长和Adriana  已好事将近。 不料董事长转眼就把Adriana  撂在涤心堂，还让他过去收拾烂摊子。 这就说明，让董事长失态的另有其人！ 至于那人是谁，梁凯文没有什么头绪，直到他在电话里听到了林瑶的声音。 这才明白过来，能让董事长如此反常、如此失态的人，依然是林瑶。 梁凯文之前并不是没有联想到过林瑶，只是董事长和林瑶的身份天差地别，加上他们的性格都过于保守，让谁迈出第一步都不容易。 董事长要买朝阳小区的房子时，梁凯文明里暗里没少取笑他。 结果他们真的成了，还住到一起了！ 想到这里，梁凯文不由扼腕长叹，早知道近水楼台这招居然这么管用，他也去胭脂里小区，凭他的手段不可能会输给董事长！ 这下可好，董事长都得手了，自己却在原地踏步！ 真是失策啊失策。 秦容泽丝毫没有觉察到他的怨念，不满地辩解道：“谁说我和她住在一起了，我住3号楼，她住1号楼。” 呦呵……竟然有这种事！ 梁凯文心中一乐，狗腿道：“哦哦哦，董事长真是有原则，令人佩服！” 实际上，他在心里说：都搬到朝阳小区了，还不赶紧搞定妹纸，你怕不是块木头？白瞎了法国定制的天价大床！ 可见他还是有胜算的…… 梁凯文心里终于稍稍平衡一些。 秦容泽没有错过他眼中的得意和嘲讽，颇觉刺眼，冷冷道：“你要是没别的事就出去吧。” “有事，当然有事！”梁凯文急忙说道：“还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那个……董事长，我想申请奥兰多的人才公寓。” 秦容泽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句，眉头紧锁，“你什么意思？” 人才公寓只是宿舍比较好听的说法，其实还是员工宿舍，这些宿舍集中在老旧小区，譬如胭脂里小区，而且一律小户型。 奥兰多将这些老旧公寓买下后，只简单装修一番，然后分配给符合申请条件的年轻职员入住。 这些公寓都是几人合住的，不会分配给个人，更不允许拖家带口入住。 梁凯文独自一人在杭州工作和生活，的确符合申请条件，可他是需要申请人才公寓的人吗？ 且不说他的月薪高达七位数，他的身价更是不菲。 就算他想将整个胭脂里小区买下来都不成问题，这样的公子哥儿去和人合住人才公寓？ 开什么国际玩笑？ 梁凯文不服气地嘟嚷道：“董事长都能住朝阳小区，我住胭脂里有什么不可以？” 好吧，胭脂里和朝阳小区都属于老旧小区，而且不论地段还是户型，胭脂里都比朝阳小区强。 秦容泽一顿，改口道：“你去找行政部申请就好，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梁凯文嘿嘿笑了两声，“我当然会找行政部门申请，这不是先和您打个招呼吗？”方便到时候扯虎皮拉大旗。 秦容泽住朝阳小区是因为林瑶，而梁凯文住胭脂里小区的原因，自然是为了蒋明淑。 秦容泽轻轻叹了一口气，“收起你那点小心思，蒋明淑根本不吃那一套！” 梁凯文正愁不知该拿蒋明淑怎么是好，董事长不安慰、鼓励几句也就罢了，居然还给他泼冷水！ “老大，您这么说就过份了！”他越想越气，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董事长，您才接触过林瑶一个，就算把Adriana算进去，也就和两个姑娘打过交道。我不一样，我可是老手！ 想当年，我还在上中学的时候，就有很多女孩子给我送情书，高中里更不用说了，等我到了U大……嘿嘿，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可是出了名的东西方通吃！不是我吹牛逼，连黑人小姐姐都拜倒在我的西装裤下……blabla” 秦容泽淡淡打断他不着边际的吹嘘，“事实胜于雄辩。” 事实就是蒋明淑至今唯恐避之不及…… 梁凯文的呱噪声戛然而止。 在某些事上，每个人的看法不同，有人认为丰富的情史可以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和魅力，值得炫耀，譬如梁辰。 梁凯文才不会承认，在这方面，他和梁辰的观点是一致的。 有人却觉得那是件非常掉价的事，譬如向来古板自律、洁身自好的董事长。 梁凯文当然不想和梁辰之流混为一谈，这么想想，情史丰富这一点也没什么值得吹嘘的。 想到梁辰，他眼前一亮，兴致勃勃道：“对了，董事长，梁辰的案子就快结了。不过，那小子提起了上诉。嘿嘿，当然，老张也不是吃素的，不仅找了更多证人和证物，还揪出了他的同伙，估计没个三、五、十来年，他是出不来了。” 三、五、十来年……这跨度可真够大的啊？ 秦容泽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 说到这，梁辰忍不住咧开嘴，笑着补充道：“那小子上诉的理由是自愿行为，他还找来了证人，嘿嘿。” 秦容泽微微诧异，“他还有证人？” 这么貌丑心黑的人渣，这卑鄙恶劣的行径，居然有姑娘愿意上庭为他作证？ 梁凯文笑得不怀好意，“当然，物以类聚么，然后，他们……嘿嘿，董事长，您看，这是老张刚从上海发过来的。” 秦容泽瞥了几眼他的手机，不由得勾起唇角，“有意思。” ****** 林瑶收拾完家里，正准备睡下，却接到了电话，是单清打来的。 单清已经好长时间没和她联系了，这么晚打电话来是要做什么？ 林瑶想了想还是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单清的语气全然不复先前的淡定，“小林，那个，你能不能帮我和我老公解释一下……” “等等！”林瑶有点不明她什么意思，问道：“你想让我替你解释些什么？” 单清焦急道：“我和梁辰没什么，我和他联系都是为了给你们牵线……” 单清和梁辰？ 这都什么跟什么嘛！ 林瑶听到梁辰两个字就想直接挂断电话！ 单清想让她证明什么？ 证明和梁辰关系匪浅不是单清，而是她？ 什么玩意儿！ 林瑶一时气不过，真把她的电话给挂了。 几秒钟后，单清的电话再次打过来。 这一次，她已经急得都快哭了，“小林，你不能这样，你应该知道，我当时出于一番好意介绍你们认识。哪知道梁辰是那种人，我和他没什么，可他有次送了我一套护肤品，我老公非说我和他有一腿。” 林瑶好不容易才摆脱梁辰，根本不想听到这个名字，怒声质问，“你和我说这些干嘛？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单清顿时语塞，她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没说你们之间有什么嘛？” 林瑶轻嗤一声，“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请不要再跟我提起他！” 单清也顾不上不反驳，急急就应，“是是是！你和梁辰没有关系，我和梁辰也没有关系啊！这样吧，你替我向我老公解释一下，梁辰送我护肤品是因为你。不不不，就说这套护肤品是梁辰让我转送给你的，我给忘了。” 林瑶大声质问，“梁辰送你护肤品是因为我？你为了一套护肤品把我出卖了？我觉得我和你没什么可说的，和你老公更没什么可说的，你们自己的问题还是自己想办法解决吧！” 单清这下子是真哭出来了，“我老公和我闹离婚呢，我家孩子才七岁，刚上小学，离不开我……嘤嘤嘤，你忍心让我孩子没有妈吗？” 但这一切是林瑶造成的吗？ 林瑶倒不觉得单清和梁辰有什么，但她至今清楚地记得单清对梁辰的评价：“他真的很优秀”、“名符其实的青年才俊”、“成熟点的男人会疼人”……把梁辰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她平时肯定没少在她老公面前夸梁辰，然后还收了梁辰送的护肤品，让她老公的误会加深。 所以说，单清的事，完全是她自己造成的，只能自己解决。 林瑶吐了口浊气，“我从一开始就明确拒绝和梁辰交往，可你还收了他的东西，一个劲帮他撮合。你险些坑惨了我，还指望我来给你帮忙？” “我……”单清自知理亏，只能唉声叹气，“哎呀小林，这样好不好，只要你和我老公说一下，我和梁辰联系，还有梁辰送我东西都是为了你，就可以了。” 单清居然还指望她帮忙背黑锅？ 林瑶懒得跟她多说，最后好心提醒了一句，“你有时间和我说这些，不如多想想如挽回你老公的心。” 林瑶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单清却还是不肯放弃， “梁辰私下里做的那些事，我一点都不清楚。小林，我不会让你白白帮忙，我和你说，秦文远和周美林……” 林瑶对梁辰深恶痛绝，不论他私下里做什么事都不想过问，就连听都不想再听。 秦文远和周美林的事情也是一样。 林瑶恶狠狠地打断了她，“他们的事和我无关，你别在我面前提起！” 单清有些慌了，“怎么会无关呢，我和你说，他们应该也快分手了，只要你帮我替我老公解释，我就帮你和秦文远牵线，保管你们今年破镜重圆！” 他们分手了，她就会重新接手秦文远？ 呵，当她是备胎还是收破烂的？ “不必了，多谢！”林瑶已忍无可忍，“我祝你们早日破镜重圆，不要再打电话过来，我拉黑你了。” 林瑶说到做到，挂断电话就将单清拉黑了。 于是，世界安静了。 单清的老公和她闹离婚？ 秦文远和周美林快分手了？ 这些和她有什么关系？ 可是心里为什么有点爽？ 林瑶抱着被子，美美地睡了。 第百三十六章 善恶终有报 - 遥望虹霓 - 玖骊 新年上班第二天，林瑶照例起了个大早，她将床上的被褥铺好后，拉开窗帘让阳光照进来。 她的屋子虽小，但是窗户挺大，上午的阳光刚好能晒到床上的被褥，做完这一切，她满意地拍了拍手，出发去上班。 林瑶本就忙，积压了一个星期的工作量更是惊人，她一到公司就打开电脑，处理起老外在过年期间发过来的订单和询价单。 于她而言，这是上班第二天，对很多客户来说却是一个多星期以后，不抓紧处理肯定是不行的。 林瑶的大客户文先生和SAADH过年期间都有几个新订单，Aziz年前下的新订单也已安排给工厂。 Aziz不愧为土豪，拇指大小的铜制电瓶夹，他直接订了两个柜，货值几百万。就算按0.2%比例算提成，居然有好几千元。 林瑶忽然觉得，像Aziz这样的客户，可以再来一打。 唯一的问题是，他的订单遇到了华国最为重要的节日：农历新年。 工厂那边需要较长时间才能恢复生产，这么一来，最快也得一两个月后才能交货。 作为跟单，她得将每一个细节落实好，以免出现纰漏。 与此同时，她还会定期跟踪工厂那边的生产进度，避免发生什么预料之外的问题。 总的来说，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林瑶对于今年的业绩信心十足！ 接近九点时，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赶来了。 大家相互寒暄几句便和林瑶一样，投入到紧张有序的工作中去。 林云来到公司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如今的凌云实业算是走上轨道，公司里的人和事，几乎没有什么需要她操心的了。 这让她很有成就感，同时对接下来的一年有了更多的期待。 午休时间，林瑶刚吃完午饭回来就听到桌上的电话正“铃铃铃”地响个不停。 还真是刻不容喘呢。 林瑶快步上前，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文先生的开场白千篇一律，“午~安~！请帮我找小林~。” “午安！文先生！”林瑶打趣道：“您所拨打的可是我的专线哦，而且我没有秘书，接电话的肯定是我本人啦。” 文先生笑了笑，“不一定~，你也不能保证一直会待在电话机旁~边~。” 那倒是…… 林瑶不得不承认，文先生的做法才是最为妥贴的，她在心里默默记下。 然后她学着文先生的语气，慢悠悠问道：“还没问文先生有何指教~？” “你又调~皮~。”文先生笑得愈发爽朗，“我打电话~，是想问问你~，过年前寄样品的PUSH  ROD~，对方回复了没有~？” 原来是关于这件事。 林瑶脸色微凝，“我昨天打过电话，销售部的许部长告诉我说，他们年前刚刚搬迁新厂房，目前还在整理场地，暂时还没有办法处理。大约需要一两个星期后，等他们正式开工再估算成本和报价给我们。” 文先生的语气低落些许，“原~来~如~此~。” 林瑶想了想，问道：“需要打电话催一下那位许部长吗？” “不~用~！”文先生拒绝得很干脆，“既然你昨天已经打过电话~，就不要再打了~。我找你只是问问他们有何反馈~，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如果你接连打电话过去~，会让他们觉得我非他们不可~，这对我们很不利。” 林瑶深以为然，“我也这么想，所以我打算隔几天再提醒他们一下，以免他们忘了这件事。” “就是这样~！”文先生颇感认同，“你现在做事很有头~绪~，不过~，还缺了点火候~。这就像练武功一样~，招式练得再好~，再快~，如果没有内力相辅~，也是没什么杀~伤~力~。而我和你不一样~，我有几十年的功力~……blabla” 文先生和林瑶都是金庸武侠迷，而且连脑回路都惊人地相似，自然很谈得来。 文先生私下里很中二地自封“桃花岛主”，但在林瑶心目中，就是个老顽童。 他除了有点爱叨叨，有点爱查岗以外，还有点爱捉弄人以外，没有缺点。 人和人之间的缘份有时候很奇怪，文先生和林瑶的年纪相差近五十岁，但是他们沟通起来完全没有障碍。 林云则不同，她在和文先生聊天的过程中，时常听不明白文先生说的是什么意思，以至于聊着聊着，忽然冷场。 最重要的是，文先生总是问她一些细致入微的问题，而她却对工作上的事一知半解，往往聊不了几句就要找林瑶过去帮忙解答。 渐渐地，就演变成文先生有什么事都直接找林瑶了。 林云也从一开始的震怒，到现在的习以为常。 她经过林瑶身边时，只轻轻瞥了眼，就折回自己办公室去了。 只有林瑶知道，林云已然沉迷论坛，无法自拔。 林云一进办公室，业务员们立刻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小声聊八卦。 这厢林瑶刚听完文先生的教诲，正准备继续工作，忽然听到郑玉宁一声惊呼，“小林快来看，你男朋友上新闻了！” 秦容泽上新闻了？ 身为奥兰多集团的董事长，他偶尔在新闻中露个面应该很正常，不用这么大惊小怪吧？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居然有个这么牛掰的男朋友！ 感觉很不真实…… 林瑶今早出门时已经做好了被她们团团围住，和接受盘问的心理准备。 结果，她从上班到现在，大半天过去了，居然没有一个人问起秦容泽，仿佛昨晚的事没有发生过一般。 林瑶差点以为她们集体失忆了，原来都还记得啊！ 这也是第一次，她发现郑玉宁还挺有职业操守的，要聊八卦都能等到她把工作忙得差不多，真是越来越上道了！ 林瑶在心里给她点了个赞。 不过，她们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她们看到的是秦容泽和那谁的绯闻？ 只要一想到秦容泽和Adriana之间所谓的“婚约”，她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林瑶凑过去一看，脸色骤变。 那新闻的标题是：“男子偷拍百名女性获刑11年” 什么玩意儿？ 谁偷拍百名女性了？ 秦容泽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她定睛一看，发现新闻的正文是这样写的： “梁某与数百名女性发生关系，并拍摄视频，在国外某网站非法传播和贩卖。 梁某能够屡屡得手并从中获益，与他的两位“合伙人”密切相关，一位是留学生李某，另一位是他的情人兼“合伙人”。 梁某负责拍摄，李某负责传播，周某负责收钱，三人分工协作，形成了一条完整的利益链。 月前，梁在上海被抓获，同伙李某和周某也相继落网。 今天上午，上海**区法院经审理认为，梁某、李某、周某以牟利为目的，制作贩卖非法视频，情节特别严重，其行为已构成犯罪……” 出现在该报导最后的几张犯人照片虽然在脸部打了马赛克，却还能看得出来，这梁某正是梁辰！ 至于他那两名同伙中的周某能算半个熟人，周美林！ 原来梁辰和周美林在暗地里做这种勾当，而且他们的交情竟如此“深厚”，怪不得呢…… 之前很多让她百思不解的事，例如单清为什么忽然想起来给她介绍相亲对象？ 梁辰为什么对她死缠烂打？ 单清为什么总会有意无意地和她提起周美林？ …… 答案昭然若揭。 这些人，还真不是一般的恶心！ 善恶终有报，如今他们受到了法律的制裁，也算罪有应得，恶有恶报了！ 不过，郑玉宁硬把她和梁辰扯到一起是什么意思？ 林瑶眼底闪过一抹冷芒，很不客气道：“你明知道我有男朋友的，还跟我提这个人，是想恶心我还是打算破坏我和我男朋友的关系？” 其他人见势不妙，赶紧推了推郑玉宁，让她向林瑶赔个不是。 郑玉宁不认为林瑶和梁辰有什么，只是习惯了有事没事刺她几句，找找存在感而已。 林瑶一般不会怎么样，最多甩点脸色，说几句气话，郑玉宁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 郑玉宁没想到的是，林瑶不仅变得越来越强势，连口才都越来越好了。 她自觉理亏，说不出辩驳的话来，却又不肯拉下脸皮去赔不是，只能气乎乎地别开脸。 林瑶没打算和她吵，就算要吵也不会选在办公室。 在工作场所吵架是一件很不明智也很不道德的事，容易引发众怒。 再说，她和郑玉宁吵完后还得继续在一起工作，低头不见抬头见，那样太尴尬。 总之，得不偿失，犯不着。 林瑶不再理会郑玉宁，回去继续处理那几份询价单。 有时间和这种一天一晚除了八卦就无所事事的人斗嘴，还不如多和客户聊聊，多争取几个大单，早日摆脱一穷二白。 想是这么想，可是当她而对那些询价单时，心里还是乱糟糟的。 倒不是因为梁辰或周美林，他们既已受到法律的制裁，她没什么可不放心的。 林瑶真正想知道的是那个一次次与她邂逅、一次次救她于水火的人，秦容泽。 回想一下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多到让她反应不过来。 林瑶猛然想起来，当初赞助杭城论坛的圣诞节化装舞会的是奥兰多，和她跳舞的，为她带上那条钻石项链的都是秦容泽！ 难道这些都只是巧合吗？ 可是奥兰多为什么会冠名杭城论坛的化装舞会？ 秦容泽为什么会有个网名叫：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 那条钻石项链又为什么会落在她手上？ ...... 林瑶几乎要化身成为十万个为什么，不过，她并没有急于发信息给秦容泽，她决定先捋一捋，好好地捋一捋！ 第百三十七章 塞翁失马 - 遥望虹霓 - 玖骊 梁辰这则新闻一经报道便在全国范围内迅速流传开来，并引发热议。 梁辰所在的公司规模尚可，在华东地区多个城市都设有分公司。而他作为上海总公司代表，时常被派往各地的分公司。 以杭州为例，梁辰所在的公司在杭州有许许多多的业务单位，加上梁辰有事没事就爱往外跑，认识他，和他打过交道的人多不胜数。 梁辰很擅长伪装自己，在和他打交道的客户中，普遍认为梁辰虽然其貌不扬，但是脾气好，为人既忠厚老实，又稳重可靠。 单清只是其中之一。 该新闻在天风公司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梁辰所在的公司与天风公司合作多年，来往密切。 正因如此，周美林和秦文远才会频频接触，进而坠入爱河。 梁辰和单清才会一见如故，继而相互欣赏。 梁辰和周美林被收押后，秦文远和单清也曾被警方带走调查。 回来后，他们面对众人的询问，只字不提，对此讳莫如深。 直到梁辰和周美林被判刑的新闻出来，真相才浮出水面。 这天刚一下班，刘英杰就按耐不住，特地跑到楼下打了个电话给林瑶。 他兴冲冲问道：“小林小林，你看到梁辰和周美林的新闻了吗？” 林瑶的工作已经完成得七七八八，正忙着收尾。 她心不在焉地答了句，“嗯，看到了，怎么了？” 怎么了？ 刘英杰倒是没想到，林瑶居然会这么……淡定? 好歹单清曾经将梁辰介绍给她，周美林更是她的情敌，看到这么痛快的消息，她的正常反应不是应该欢天喜地，高呼万岁吗？ 难道她只晓得梁辰和周美林被判刑，却不晓得其中的内情？ 没关系，刘英杰很乐意好好和她说道说道。 “我听一个朋友说，国外网站上还有她和梁辰那啥的视频，据说卖得不错，我天，这么丑的两个人……啧啧，歪果仁的口味真重！” 林瑶在天风公司时，刘英杰和程雨就特别喜欢这类话题，一聊就停不下来。 林瑶可以想象，此时的刘英杰脸上定然和往常一样，带着有些猥琐的笑容。 她不禁“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语气不无调侃，“所以，为了寻找真相，你特地去看了他们的视频？” 刘英杰急忙澄清，“我呸呸呸，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再说我又不是秦文远……咳，我是说我的审美很正常，我的人品很正直，坚决不看那种辣眼睛的东西！” “哦，是嘛？”林瑶听他说得很是起劲，不由疑惑道：“我听你的语气，好像已经看过了似的？” 刘英杰愣了一下，抗议道：“哎，小林，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就算你不相信我的人品，也该相信我的审美。” 这倒是事实。 林瑶的心情不错，再度调侃道：“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嘛。” 言外之意就是，是他自己承认看过视频，而且他的人品真的不怎么值得信任。 刘英杰原来是准备揭一揭别人的老底，结果连同自己的老底也被揭了。 忽然意识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林瑶那个傻白甜竟已不傻了？ “我说小林，原本你很朴素、很老实的，怎么现在变得这么皮？” 林瑶哈哈大笑，“我一直就是这样的人，你没发现而已。” 没发现而已么？ 刘英杰一怔，他默默抬起头，望向天风公司所在楼层。 那里依然灯火通明，有很多人正在加班，其中包括林瑶走后新招的，接替她工作的那三名内勤。 起初，大家都以为她们忙不过来，是因为林瑶走得匆忙，给她们留下了一个难以收拾的烂摊子。 一晃三四个月过去了，她们还是忙得像无头苍蝇似的，天天加班，天天嚷嚷着“忙疯了”，“累死了”，强烈要求老板增加人手…… 要知道，同样的工作量放在林瑶手上，她一个小时就能全部搞定，简直跟玩儿似的，不能更轻松了。 关键那三个内勤忙成这样，还做得乱七八糟的，简直错误百出。 林瑶和她们不一样，她不仅将自己的工作做得无懈可击，还能轻而易举地将别人工作中的错误一一指出，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或许，她本来就挺聪明的？ 刹那间而已，刘英杰已想了很多，说道：“我是真没发现，而且，我也才知道，你其实一点都不内向，挺会聊天的！” 她当然和以前不一样了！ 林瑶在天风公司时是纯粹的内勤，只负责处理那些文件、表格、数据。 现在，虽然她名义上还是跟单/内勤，但她所做的工作很杂，处理文件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而已。 她的大部分时间都花在和国外客户，以及国内供应商的沟通上。 不论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也不论她想或是不想，她都得和这些人打交道。 天风公司那点小阵仗，对于如今的她而言，不过是毛毛雨。 林瑶叹了口气，“你们几个张开闭口都是荤段子，我躲都你们来不及，会和你们聊得来才怪。” 他们每天变着花样说荤段子，要是哪天不聊点带颜色的话题就会浑身不舒服一样。 刘英杰颇感不自在地说道：“大家不就是说说嘛，过过嘴瘾而已，你也太大惊小怪了。你看我和程雨，不是连你的衣服边都没有碰过一下？” 大惊小怪么？ 想想还真是！ 天风公司那边男同事居多，而且几乎都是年轻男同事，言谈举止比较粗俗，但是他们还真没有做什么逾矩的行为。 实事求是说，天风公司那些同事都不是什么坏人。 只怪当初，她刚出校门，没见过什么世面，太过胆怯，也太大惊小怪了。 回头再看，要瑶觉得一切都不一样了。 其实天风公司那些人还挺搞笑的，那里的气氛十分融洽，只是她融入不了，也没打算融入其中罢了。 林瑶想了想，不无感慨道：“我那时可是被你们吓得不轻，要不然也不会……” 要不然她也不会找秦文远。 结果却发现，天风公司的哪个男孩都强过秦文远。 林瑶很庆幸自己离开了天风公司，更庆幸，周美林将秦文远挖走。 像他这种抵挡不住诱惑的男人，劈腿只是迟早的事。 早早地认清了秦文远的真面目是件好事，大好事！ 更何况，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刘英杰这时候才明白，当时林瑶选择和秦容泽在一起的真正原因，居然只是为了摆脱他们的“纠缠”！ 可他们真的只是逗逗她而已…… 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还有些不胜唏嘘。 刘英杰正色道：“对了，你可能还不知道，过年前，秦文远和单清都曾被警方带走问话。起初他们还想瞒着大家，结果今天的新闻一出来，我们什么都知道了，嘿嘿……” 刘英杰先说了秦文远，虽然他已被证实与本案无关，但是周美林被判了三年，而且她所犯的可是参与制作与贩卖非法视频。 这等于告诉大家，在秦文远头顶上，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原！ 一时间，身为周美林现男友的秦文远成了被众人安慰的对象。 他们说的是安慰的话，但是其中所包含的幸灾乐祸的意味实在是无法忽视。 遥想数月之前，秦文远一边和林瑶同居，享受着生活上的无微不至的照顾，一边在公司与周美林约会，享受着她热情奔放的追求，坐享齐人之福。 这种状态维持了数月之久，直到林瑶主动和他分手。 不论他是在有了林瑶后劈腿周美林，还是先有了周美林还和林瑶同居，这都是件很让人不耻的事情。 他却丝毫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再说了，假如将林瑶和周美林放在一起让其他人做选择，只怕换谁都不会选周美林，可秦文远偏偏选了周美林。 而且，他和分林瑶分手后，火速和周美林同进同出，时刻不忘秀恩爱。 当时大家都有些想不通，不理解他的选择，现在总算想明白了，原来周美林这么深藏不露…… 再说单清，她的处境并不比秦文远好。 虽然她本着家丑不可外扬的原则，绝口不提家里的事，但她这几天格外憔悴，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过得不怎么好。 单清向来对梁辰颇有好感，当初她不仅在林瑶面前、在她丈夫面前猛夸梁辰，在公司里也是一样，把梁辰夸上了天。 好像放眼整个公司都找不出一个比得过梁辰的小伙子来似的。 看不上梁辰的人，譬如林瑶，又是多么多么的有眼不识金镶玉……blabla 没想到人家转眼就锒铛入狱…… 当初她夸得有多狠，现在打脸就打得有多疼。 别人只要一想起之前，她曾经在公司里怎么没完没了地夸梁辰，就不由自主地会往一些不正经的方向想。 虽然没有人当着她的面说什么，可人家那意味深长的目光足以让她如坐针毡。 毫不夸张地说，如今单清和秦文远已沦为众人口中的笑料和谈资，也成了被群嘲的对象。 这是没办法的事，谁让他们都瞎呢。 林瑶不由得感叹，“意料之中的事。” 刘英杰难得正经道：“我和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秦文远这段时间似乎挺伤心、挺失落的。原本大家都猜测他跟周美林好，可能是打着傍富婆的主意，现在看来，或许他对周美林真的用情颇深，你可别听单清的，再和他……” 秦文远，周美林，单清…… 原来，单清还在打重新给她和秦文远牵线的主意。 秦文远和周美林的事，林瑶早已放下，哪怕连提都不想多提一句。 “我有数的，其实我早就明白他们才是真爱了，往后他们怎么样都和我无关。” 刘英杰有些尴尬，地“嘿嘿”笑着，“你也这么想，我就放心了。” 林瑶真诚地向他道了谢，“不过，还是要谢谢你的提醒！” 单清啊单清…… 梁辰第一次见面就给她下药，后来梁辰跟踪她，尾随她……要不是一次又一次被秦容泽所救，她现在连哭都没地方哭！ 若是单清不来找自己的麻烦也就罢了，若是她还来，林瑶不介意和她算一算，她们之间究竟是谁欠了谁！ 反正，想让她背黑锅，门都没有！ 至于秦容泽，林瑶到公司后，原以为大家都会来追问她和秦容泽的事。 结果，根本提都没人提一句，仿佛昨晚的事没有发生过一般。 这未免太不合逻辑！ 不过，她才不会傻到自己去打破这份难得的宁静。 第百三十八章 自讨没趣 - 遥望虹霓 - 玖骊 夜色昏暗。 环城东路，天风公司楼下，刘英杰手里拿着手机，他涎着脸“嘿嘿”地笑着，“你也这么想，我就放心了。” 电话那头，林瑶特别诚恳地说道：“不过，还是要谢谢你的提醒！” 刘英杰从来就不是个沉得住气的人，但凡遇到点什么事，他都得找人说一说，心里才痛快，这次也是一样。 他打电话给林瑶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吐槽，顺便给她提个醒而已，没想到林瑶这么正儿八经地向自己道谢，这倒让他有些不太好意思了。 “诶~，你跟我客气什么？对了，我还得回去加会儿班，先不和你聊了，保持联系，  88！” 刘英杰跟林瑶吐槽完，只觉得浑身舒坦，格外轻松。 他心里美滋滋地哼着小曲，准备回公司里“加班”。 岂知他刚一回头就看到秦文远在他身后，脸色黑沉地看着他。 刘英杰顿时吓了一跳。 他特地下楼来打电话，为的就是避开秦文远，狠狠八卦一通，并且他八卦的重点是秦文远和周美林的事。 好巧不巧地，竟被秦文远撞了个正着！ 刘英杰在脑海里快速回忆了一遍，他记得自己先说了秦文远和周美林的事，再说单清的事，如果秦文远刚到，那么他应该只听到他说单清的事，没听到…… 咦？不对！ 他后来说的还是秦文远，“挺伤心、挺失落的……打着傍富婆的主意……他对周美林真的用情颇深……” 虽然这些极有可能都是实情，但是在背后说别人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而且还被本人撞见，那就更加不妙了！ 最尴尬的同是，他往后还得和秦文远在一起上班，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一时间，刘英杰心里乱糟糟的。 不过，他转念一想，不论秦文远听到多少，也不论听到了什么，自己一概不承认不就行了？ 刘英杰装模作样地抬头看了一眼月色，然后若无其事地朝秦文远一笑，“哟，小秦怎么在这里？今天这么早就下班了吗？” 夜晚七点多钟，距离下班已过去快两个小时，不能算早，但是与秦文远平常的不到十点不下班相比，今天可真是早了许多。 这小子终于也沉不住气了么？ 刘英杰眼中闪过一抹精芒。 说不清究竟是谁起的头，近来天风公司里的众人都跟比赛似的加班。 要知道天风公司的薪酬制度是所谓的年薪制，也就是说，一年固定拿那么点钱，加班是没有加班工资的。 可大家好像都不知道这个情况一样，不管有事没事，都留在公司里“加班”。 刘英杰打心眼里不想加班，更不想天天被加班，可是他不加班不行！ 起初，老板觉得主动加班、无偿加班的员工都是好员工，值得肯定和嘉奖。 大约是从在三四个月前，也就是林瑶被开那会儿起，天风公司的全员加班戏码正式拉开了序幕。 当加班成为常态，老板的看法就渐渐起了变化，加班成为理所应当，不加班倒像在占他便宜似的，让他倍感不爽。 原本不想加班的人，只要参考一下林瑶的下场，就都乖乖留下来加班了，譬如刘英杰。 导致林瑶被当场开除的元凶，不正是眼前这位？ 也就是说，造成如今天风公司全员加班的局面，秦文远绝对功不可没！ 秦文远没有开口，刘英杰也懒得搭理他，扭头便走。 “站住！”秦文远大声质问，“你刚才给谁打电话。” 果然，秦文远还是听到了。 刘英杰怔了怔，他僵硬地回过头，发现秦文远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可怕的戾气。 看起来很凶，像是要吃人一样！ 可他凭什么凶？ 难道就因为那个电话？ 刘英杰自忖，他并没有夸大其词，而且不论他打电话给谁，都不可能打给周美林，既然如此，秦文远有什么资格管他？ 刘英杰眸中掠过一抹讥讽，嗤笑一声，慢慢悠悠反问道：“我给谁打电话关你什么事？” 这句话成功地让秦文远闭了嘴！ 他当然听出来刘英杰在给谁打电话了，可他有立场阻止他们通电话吗？ 没有！ 他甘心吗？ 不甘心！ 很不甘心！ 这段时间，秦文远已好好地反思过，当初他为什么会被周美林所吸引。 周美林平时热情大方，一会儿邀他看电影，一会儿请他吃饭，给他一种豪爽大气、出手阔绰的感觉。 而且周美林的言谈举止有些大大咧咧的，仿佛跟谁都能打成一片，但是她迷恋的目光只会落在秦文远身上，这极大地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林瑶和周美林正好相反，她在公司里闷声不响的，好像没有关系好的同事，一个都没有！要是谁和她开个玩笑，她立马就面红耳赤，怯生生的，很小家子气。 不可否认林瑶确实长得挺漂亮，至少在天风公司找不出比她更漂亮的姑娘来。这也是当初，他没有狠下心来拒绝谈不上多少好感的林瑶的主要原因。 林瑶搬到他租住的公寓后，主动承担起所有家务，秦文远同样没有拒绝。被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像老妈子似的伺候着，换了谁都无法拒绝的吧？ 秦文远自认还是很有责任感的，如果不是因为周美林，他可能真和林瑶一起了，尽管他依然不是很喜欢林瑶。 可是他心中的天平在不知不觉中，向周美林倾斜。 那段时间，他的内心既甜蜜又纠结。 直到林瑶知道周美林和他的事，主动搬出他的住处…… 接下来，周美林搬到他那里也就水到渠成了。 真正和周美林在一起，他才发现， 周美林虽然长得一般般，可是她特别注重自己的形象，譬如她每天出门前要花一个多小时化妆。 周美林特别爱买衣服、买包包、买鞋子、买首饰…… 自从她搬到自己的公寓，哪儿哪儿都堆着周美林的衣服、周美林的鞋子、周美林的化妆品……以及各种各样的零食。 周美林从来不做家务，她每天一回家就对着镜子左照右照，每天出门前，她还是对着镜子照个没完。 秦文远一开始还是比较感兴趣的，觉得这样的女人既率真又可爱。 渐渐地，他发现了问题：他们所住的公寓竟已和仓库没两样！ 最让他感到头疼的是，周美林花钱毫无节制，她那点工资，根本不够她潇洒几天的。 于是，周美林隔三岔五地跟他要钱花。 天风公司的工资不高，秦文远辛辛苦苦工作，也只勉强达到杭州平均工资水平。他付了房租、水电煤、宽带、数字电视……其实已所剩无几。 很快，他攒下的那点积蓄就被周美林挥霍一空。 秦文远看着账上的余额不断减少，虽然感到肉疼，但他没打算和周美林计较，毕竟男人赚钱给自己的女人花是天经地义的事。 秦文远没打算跟她计较那些钱的去向，但他们不能一直这样，总该有点规划！ 结果他才提起这事，周美林就和他大闹一场。 周美林一点不觉得自己的消费方式有问题，相反，她对秦文远感到很失望，而且越来越失望，开始嫌他穷，嫌他没用…… 秦文远只是一个普通的工薪阶层，他压根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同时，他也感到好奇，同是工薪阶层，周美林怎会养成这种挥金如土的消费习惯？ 过年前，周美林突然被警方带走，之后她再也没有回来。 秦文远起初不明白怎么回事，直到他也被警方带走调查，这才明白过来，周美林背着他做了些什么！ 最后他证明了自己的清白，可是周美林罪证确凿，和梁辰一起锒铛入狱了。 到了这时候，他才知道周美林和梁辰是什么关系，周美林以往花的钱是什么来路，以及梁辰为什么忽然去追林瑶……原来这一切都是周美林在搞鬼！ 他什么都知道了，只是为时已晚。 刘英杰见秦文远拦住了自己却一声不吭，忍不住讥讽道：“你这么不放心周美林，怎么不去上海陪她……” 挂在他嘴角那一抹嘲讽看在秦文远眼中只觉得特别刺眼。 刘英杰的话还没说完，秦文远忽然暴起，一脚踹出，直接将他踹得踉跄着退后好几步。 刘英杰揉了揉腿肚子，脸色铁青道：“握草！秦文远，我招你惹你了？有本事你去打梁辰，打给我算什么好汉？” 听到梁辰的名字，秦文远更是怒火中燃烧，他握起拳头，狠狠地挥向前面的瘦小男子。 这次刘英杰有了防备，敏捷地侧身避开他的一拳，同时还不忘叫骂几句，“辣鸡，就你那副窝囊样，怪不得周美林会和梁辰……” 刘英杰的个子不高，身材不壮，戴着副眼镜，看起来特别瘦弱，可他也不是好惹的。而且他早就看不惯秦文远，当即扑上去，两人扭打在一起。 恰好其他同事加完班，上前将他们分开。 张师傅急忙问道：“小刘，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和他打起来了？” 刘英杰唾了口，“谁知道怎么回事，跟疯狗似的乱咬人。” 张师傅心下了然，他一本正经安慰道：“你要理解一下小秦的心情，没事避着点他不不行了？” 意思是，秦文远现在真跟疯狗没两样，其他人惹不起，躲得起。 其他人深以为然，七嘴八舌地开解刘英杰，“就是就是，他现在什么情况，你好端端跟他打起来，别人还以为你也惦记上那谁了呢。” “开什么玩笑？”刘英杰气得不轻，双手叉着腰，扯着嗓子道：“周美林长得跟母猪似的，倒贴钱，我都不稀罕要，我怎么可能和她扯上关系？” 刘英杰的话虽然难听，但他道出了大家共同的疑问。 周美林到底出了多少钱，竟能让秦文远跟了她？ 估计周美林跟着梁辰赚的钱都贴在秦文远身上了吧？ 不过，秦文远这小子，还真是块当小白脸的料，别人羡慕不来…… 渐渐地，大家看向秦文远的目光就更意味深长了。 秦文远哪能不明白他们的意思，顿时羞愤交加，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逃走。 单清见状，愤愤不平道：“你们平时跟小秦和小周有说有笑的，关系挺不错。现在却这样说，太不厚道了。再说小秦做了什么，你们这么说，他多无辜啊。” 单清说的是肺腑之言，可惜其他人不认同。 “话可不是这么说，那是周美林主动来和我们搭讪，我们出于礼貌搭理她几句而已，这怎么能算和她关系不错？” “就是，和她关系不错的，也就你俩吧？怪不得警方就找你俩过去调查。” …… 同事们议论纷纷，单清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偏偏她无法反驳。 因为她真的不仅和梁辰要好，和周美林很谈得来，她原本觉得和业务单位那边的人交好挺有面子的，没想到…… 单清拉了一下秦文远的衣袖，小声道：“小秦，走吧，咱们不和他们一般见识。” 秦文远却狠狠甩开了她的手，扬长而去。 单清本想拍拍马屁，顺便和秦文远说说林瑶的事，结果碰了一鼻子的灰。 她长那么大就没那么窘迫过，险些嚎啕出声，她压着羞辱，哽咽地说：“我又招谁惹谁了？哎……” 说着，她用目光扫视一下周围的人，只可惜，并没有人对她的遭遇表示同情。 单清略微迟疑，还是追着秦文远而去。 望着两人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众人先是一愣，随即便爆发出一阵哄笑。 第百三十九章 家暴现场 - 遥望虹霓 - 玖骊 天风公司那边具体什么情况，林瑶并不在意，她比较关心的是，凌云正面临的问题。 这次的问题仍然出在郑玉宁那里。 原本计划年前完成并出运的，湾湾客户，李先生的货物，迄今为止完成数量仍然和去年一样，无增无减。 赵总同意将多出来的部分留到下次再发，至于少的那部分，他只说“尽量”、“等等”、“再看吧”……至今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 郑玉宁原本对此不甚在意，在她看来，这并不是她造成的，自然怪不到她头上。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在意？ 郑玉宁不急，可李先生急。 正月初八，凌云实业开工当天，他就打电话过来催货，今天更是夸张地接连打了三个电话！ 李先生会这么做情有可原，订单下了好几个月，本该过年前出的货，眼看年都过完了还不能确定什么时候出货或是出多少货，他怎么可能不着急？ 李先生本来就是个急性子，他接连打了三个电话给郑玉宁都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说话自然越来越难听。 郑玉宁无奈，只得不断地打电话给赵总，但赵总的态度依然强硬，“郑小姐，我已经和你解释过多少次了，不是我不肯帮你，这一批货是专门给你们定制的产品，现在大头都完成了，只差这么一点点而已。要是客户确实需要，那么少的那部分货，我们可以下次订单时补给他……blabla” 这么说似乎也有几分道理，郑玉宁有些动摇了，“我担心客户那边不同意……” “不同意也得让他同意才行！”赵总气呼呼地打断对方她，“就这么点数量，根本没法做毛坏，没有毛坯，我怎么做得出来？” 多的几十个，少的才几个，非让人家照这个数量去做毛坯肯定是不现实的。 郑玉宁无语。 赵总犹在抱怨，“这批货是我们年前加班加点赶出来的，你们倒好，一直放着不发货也就算了，还提这样那样的要求……” 郑玉宁的语气又弱了几分，“不是我们不发货，可是赵总，客户就是不肯接受现在的出货数量，我们能怎么办？” “怎么办？”赵总嗤笑一声，“这不是你要解决的问题吗，要不然你让客户直接打电话给我，我来向他解释好了！” 让客户直接找赵总？ 郑玉宁还真想答就下来，不过，她的理智还在，“赵总，您可真会开玩笑，如果让客户直接找你，那我这份工作也算做到头了。” 赵总轻“哧”一声，不屑地笑笑，“所以怎么说、怎么做，应该不用我教你了。” 赵总再次挂断了郑玉宁的电话。 郑玉宁愣了一下，几乎抓狂，“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难弄的供应商？有什么问题都让我自己想办法解决，要不然就让客户直接联系他，这不是逼着我将客户送给他吗？” 可这正是做贸易必须面对的难题啊！ 在进出口贸易中，大部分客户都想直接找工厂采购而不是贸易公司，大部分工厂也想绕开贸易公司，直接与国外客户合作。 只有采购种类繁多、采购量达又不到规模的客户，或是为了缩减人工成本的客户，更倾向于找信得过的贸易公司帮他采购。 国内厂家也是差不多的道理 赵总只是说出了大多数厂家的心声，郑玉宁却像听到了天方夜谭一样，无比震惊。 凌云实业作为一家进出口贸易公司，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买卖双方提供服务。 难不成郑玉宁这么久了都还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林瑶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干脆不说。 郑玉宁狠狠发了一通牢骚，发现林瑶听完竟毫无反应，终于说不下去了。 她再次打了电话给李先生，将赵总的那番话，复述了一遍，试着说服他接受工厂的发货数量。 林瑶再次惊呆了！ 郑玉宁怎么能这样和客户说话？ 林瑶之所以把这个单子交给郑玉宁处理，是因为郑玉宁强烈要求林瑶把会说中文的客户给她。 李先生正是少数会说中文的客户之一。 他固然采购量小，性子又特别急躁，但也不是完全不讲道理的人。 可郑玉宁做事也太墨迹了，不管做什么，都等着客户来催，她才催一下工厂。 客户不催，她就像个没事人一样，整天聊天看八卦。 林瑶不是没想过提醒她，但她自我感觉良好，有事没事还总针对林瑶，林瑶也就懒得管她了。 再说了，已经分给别人的客户，她何必再去插手？ 李先生默默听她说完，连一个字都懒得和她说，直接挂断了电话。 ****** 一个小时后，秦董事长出现在公司里。 秦董事长目前在天河公司就职，他以往只在星期一早上过来，开完早会就走。 按说这时候，他应该还在上班才对，怎么会忽然来凌云？ 不过，林瑶转念一想，秦董事长是凌云实业的老板，自然是高兴什么时候来公司就什么时候来公司。 与平时不同的是，秦董事长向来注重自身形象，无论什么时候出现，必定衣着考究、笑容得体。 此时他的眼神凌厉得过份，而他的脸色阴沉沉的，像乌云密布的天空！ 秦董事长到公司后并不理会旁人，径直闯进林云的办公室，然后把房门一关。 下一刻，夫妻俩便开始了前所未有的激烈争吵。 大办公室里的女孩子们面面相觑。 虽然听不太分明，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而争吵，但是大家都知道这种情况不对劲，极有默契地噤了声，以免被他们的怒火波及。 正当众人提心吊胆时，林云的总经理室里骤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啊啊啊！你打我？姓秦的你敢打我？啊啊啊！” 嚯！打起来了！ 众人何曾经历过这样的场面？ 无不震惊！ 要知道那对关起门来大打出手的夫妻俩，一个是高级知识份子+上市公司高管，另一个是出身不凡的大小姐，怎么说动手就动手了呢？ 她们是不是应该过去劝一劝？ 可是人家把门关起来，还反锁了，难道她们要破门而入吗？ 或许她们应该报警？ 可是在里面打架的不是仇人而是一对夫妻，老话说，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万一他们刚打完又和好如初，报警那个人岂不是很尴尬？ 看来不能报警！ 再说，林总还有精神大喊大叫，说明不是那么严重吧？ 说不定他们只是在打情骂俏？ 正当她们犹豫着报警还是不报警的时候，总经理室的门忽然大开，一个鼻青眼肿的女人披头散发地冲了出来。 要不是事先知道在办公室里的人是谁，怕是没有人能认出来眼前这个疯婆子正是林云。 这时，秦董事长也追了上来，他一把扯住林云的头发，“啪啪”又是两巴掌！ 正准备上前劝架的众人脚步不由一顿。 林瑶和简雯首先反应过来，赶紧冲上去拉架。 林瑶面对着林云，简雯则面对着秦弈。 随着“啪！”的一声脆响，简雯皱着眉、捂着脸，踉跄着退到一边去了。 秦董事长微微愣神，郑玉宁等人急忙冲过来，奋力拖住秦董事长，林瑶和简雯则抱住了林云，试着要将他们分开点，可是并不容易。 林云挨了打却还不示弱，口中一直嚷嚷着，“打我啊，你打我啊，有本事你打死我啊……” 林瑶第一次见识到真正意义上的家暴，而且也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在挨打的时候还大声喊着：“打我啊，你打我啊，有本事你打死我啊……” 讲真，在这种时候说这种话，除了能多挨几巴掌以外，一点用处都没有。 她很想借用《九品芝麻官里》的一句台词：一辈子都没听过这样的要求。 而秦董事长果然没让大家失望，他一直想要冲过去，继续打林云，仿佛不打死她誓不罢休。 林瑶不明白，林云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竟惹得秦董事长将她往死里打？ 再说他们一个高知，一个千金小姐，难道说除了打一架以外就没有更好的沟通方式了？ 林云忽然大力甩开了林瑶和简雯。 林瑶没料到她的力气这么大，噔噔噔退后几步，差点撞到门框上。 林云趁着秦弈仍被几名业务员拖着，做了一件事。 她用一直握在手里的手机，快速拨通一个号码，然后对着电话大喊，“秦弈在发疯，快来管管他！” 林瑶不知道她这个电话是打给谁的，也不知道林云的用意何在，但是林云的这句话将秦董事长彻底激怒了。 他脸色铁青，奋力一甩，那几名战战兢兢的业务员立时被他甩到一边去。 秦董事长一把夺过林云的手机，将它重重地摔到墙上， “哐啷”声后，手机四分五裂！ 紧接着，林云被他大力掼倒在地，秦董事长原本准备揪着她头发将她的脑袋撞地，发现地面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后，他改变了主意。 他用穿了皮鞋的脚照着林云的小腹狠狠踹了几脚，林云顿时蜷起身子，缩成虾米状。 秦弈仍觉得不够解气，又朝她光裸的长腿重重地踢了几脚，还用脚踩着她纤细的脚踝用力碾了碾。 “啊啊啊！”林云惨叫声不断，“姓秦的，你打我，有本事你直接打死我得了，啊啊啊！” 林瑶瞬间石化，仿佛有一万只羊驼从脑中呼啸而过。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忘火上浇油！ 如果不是秦董事长的电话在这时候响起，秦董长没准真会如她所愿：打死她。 秦董事长看了眼手机，他捋了捋微乱的短发，一边若无其事地接起电话，一边步履从容地走进他的董事长室。 讽刺的是，林云还躺在地上哀嚎，林瑶绕过呆若木鸡的业务员们，上前搀起了她。 林云这时候的样子真的很惨，一头精心打理的长发乱七八糟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因为肚子和腿都挨了几脚，她痛得腰都直不起来，脚踝那里也受了伤，她连走路都成问题。 林瑶原本想问她要不要叫救护车，到了嘴边改口为，“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林云龇牙咧嘴地摆摆手，“不用不用，我没什么事，你扶我去沙发上坐下来缓一缓就行。” 这人绝对是死撑派，林瑶没有揭穿她，和简雯一起努力地搀着她。 简雯的皮肤白皙娇嫩，刚替她挨了一巴掌的脸颊上，明显肿起了一个巴掌印。 林云歉然，“是我连累你了，小简。” 简雯没有说什么，说她不委屈是不可能的，她这辈子还没有挨过巴掌，没想到会在这里，而且是为林云挨了巴掌。 林瑶斟酌了一下，有些不太放心地问道：“那边没事了吗？” 她指了指董事长室的方向。 林云苦笑不已，“放心吧，我刚才打电话给他爸了，应该会好好教训他一通……” 林云的话音未落，她的门被人大力踹开来。 秦董事长一边接听电话一边走了进来，他连个眼神都懒得给沙发上的林云，径直走向她的办公桌，从她的抽屉里东翻西找。 林云惊声尖叫，“秦弈你要做什么？！” 秦董事长的手机仿佛开了免提，有个苍老的声音在说，“……我早就和你说过，车钥匙、房产证都要收好！” 林云听到了、林瑶和简雯也听到了…… 林云的办公室里并没有房产证，秦董事长最后拿着车钥匙扬长而去。 这件事发生后，秦董事好久没有再出现，林云也隔了一个星期才到公司来，她脸上的青紫已经消失不见，可她的腿还是一瘸一拐的。 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不同，至少大家还是照常上班。 第百四十章 新年新气象 - 遥望虹霓 - 玖骊 凌晨，林瑶仿佛在睡梦中听见了钥匙在门锁中旋转的声音，然后“咔哒”一声，门开了，她顿时被惊醒。 霎那间，在她脑海中掠过无数猜想：小偷潜入民宅偷窃、流窜犯入室抢劫…… 幸好她有睡觉前将房门反锁的习惯，倒也不至于太过慌乱。 她先看了一下手机，电量充足，信号满格，时间显示为05:50，这个时候，小区里习惯早起的老年人已经出门晨练。 林瑶心下略安，她不动声色地起身，扒着门侧耳倾听。 “*^#amp;amp;amp;amp;amp;@*^??^!” 尽管林瑶一个字没听明白，但她已经可以确定在外面的是李淑兰他们。 于是乎，惊吓瞬间成为惊喜！ 李淑兰夫妻返杭了，尤其是李淑兰也来了，这可真是太好了！ 林瑶急忙披上外套，打开房门一看，果然看到李淑兰正指挥她老公往屋里搬行李。 只见她一手扶着腰，另一只手指着门口说：“#^*%&！”看那架势，居然颇有点指点江山的意味！ 李淑兰听到开门声，回头一看。 见到林瑶，她先是一脸的欣喜，进而有些不安，最后小心翼翼地说道：“林姐！真是不好意思啊~，一时没注意，把你给吵醒了……” 林瑶发自内心地说道：“没事没事！看到你们回来，我高兴都来不及！说真的，我可想你和宝宝们了，你们可算回来啦！” 李淑兰听到林瑶这么说，欣喜得忘记了旅途的劳累，“林姐，这段时间我也很想你呢。” 李淑兰的老公正在搬行李的动作忽然一僵，他凉飕飕地瞥了一眼，凑在一起，说得正起劲的两个女人。 林瑶却浑然不觉，她显然是高兴过了头，兴冲冲地围着李淑兰左右打量。 “快让我看看，哎呀……你这肚子长得可真快！” 李淑兰怀孕不过三四个月，看起来却能和人家怀孕六个月的孕妇相比了。 林瑶是真没想到，才半个多月不见，李淑兰的肚子又大了这么多，更没想到她的家里人会让她挺着这么大的肚子来杭州。 而且，他们这个时候到，应该是乘坐红眼航班，又或是在火车上过的夜吧？ 想到这里，林瑶忍不住问了几句。 李淑兰摸着肚子，神情有些恹恹，“是啊，昨天，我们天还没亮就从家里出发了，先坐车去城里，再从城里转车到省城，昨天下午到省城后再转车去火车站，傍晚时分坐上火车，凌晨到杭州……” 也就是说，在过去的24小时里，他们一直在路上。 一般人都会累趴下吧，更何况怀着双胞胎的孕妇？ 李淑兰应该是一宿没睡吧，她的双眸已经布满血丝，透出难掩的疲惫！ 林瑶急忙说道：“那你还站着干嘛？赶紧去补个觉！” “没事没事！”李淑兰说着，唇畔泛起一抹甜甜的笑，“我没事的，我一路上都在睡觉，东西也是我老公拿的。” 林瑶却不认同，她走出房门的时候还看到李淑兰手上拎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 “不管怎样，你都要先照顾好自己和肚子里的宝宝。还有什么要搬的？我来吧，你赶紧回房间去休息一下。” “不用了，我们并没有带很多行李。”李淑兰笑着朝她摆摆手，又道：“林姐，我和宝宝可是多亏了你……blabla” 林瑶知道她的意思，无非是，林瑶说她怀孕，结果她真的怀孕了，林瑶说她怀的是双胞胎，结果她真的查出了双胞胎。 不论放在哪里，双胞胎都是喜闻乐见的。 林瑶和李淑兰聊得正高兴，有人却不那么高兴了。 李淑兰的老公眸中阴沉沉地看过来。 这下子，迟钝如林瑶都能清楚地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的冷气。 冷得都快能掉出冰碴子了…… 林瑶下意识地拿开了放在李淑兰肚子上的手，还后退了半步。 李淑兰老公依旧板着张脸，他提起最后一件行李，闷声不响地进了屋子。 咦？这是怎么回事？ 林瑶居然有种被李淑兰老公当成情敌了的错觉？ 或许，不是错觉？ 林瑶意识到让李淑兰怀上双胞胎的不是自己，而是李淑兰老公。李淑兰却总爱把功劳都往她身上推，人家能高兴才怪。 看来，往后她得注意着点才行，免得有人打翻醋坛子。 不管怎么说，林瑶原本担心的，和李淑兰老公两人合租一套小两居的尴尬局面没有发生，她已经心满意足了。 林瑶回屋睡了会儿回笼觉，一起床就闻到了浓郁的食物香味，那是李淑兰在给她老公准备早餐了。 不多时，她听到李淑兰在门外喊她， “林姐，我们带了很多好吃的，和一起吃早饭吧？” 林瑶果断谢绝，“不用啦，我得早点去公司！” 其实她并不是不想念李淑兰的手艺，也没有什么急事需要她这么早去公司。 可她哪好意思和他们两口子坐一起吃早餐？ 何况让她对着李淑兰老公那个爱吃醋的大冰块，也吃不下。 不过，小两居里再次充满了人气。 真好！ ****** 凌云实业占据了越洋大厦整个26层，目前公司里总共才十来个人，看起来有些不太像样。 按照林云的计划，凌云实业一开年就要招人，但是考虑到外来务工人员没有这么早返杭，所以等了几天， 这不，元宵节一过，林云的第二次招聘计划也正式提上了日程。这次要招的首先还是外贸业务人员，还有验验货员。 为这事，林云特地找了林瑶去她办公室。 林瑶原本以为，她要做的，大抵就是跑腿之类的差事，毕竟她是跟单么，内勤么，也就是个跑腿的、打杂的。 林云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抽着烟，眯着眼，似在思考。她这段时间的妆容格外精致，乍一看倒也容光焕发。 林云沉吟片刻，才说：“小林，对于新招聘的人员，你有什么要求吗？” 林瑶抬头看了她一眼，有些不解，正所谓在其职谋其事，她一个打杂的，对于新人能有什么要求？ 不过，林云既然找她来问了…… 林瑶也不准备跟她客气，“有，当然有！” 迎着林迎诧异的目光，她咧了咧嘴，“这次一定要招几个男的，很帅很帅那种。” 林云先是一愣，然后笑了出来，“没问题，还有没有其他正经一点的提议？” 正经一点的？ 林瑶轻轻扯了扯嘴角，她觉得这个提议很正经了啊。 想当初，林瑶在天风公司的时候，那里几乎是男同胞的天下。 男孩子太多，女孩子太少，那结果就是男同事们肆无忌惮，荤段子张口就来，不免有些乌烟瘴气，让人受不了。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凌云实业，目前从总经理林云到保洁袁大妈，清一色的娘子军。（唯一的男同胞---秦董事长基本上不在公司，可以忽略不计。） 林瑶起初觉得这样挺好，至少可以杜绝职场X骚扰的发生。 不过，她渐渐发现，一个公司里全是女孩子也不是好事。 譬如年初放开门炮都要找保安帮忙，平时遇到搬东西、换灯泡什么的，一群娇滴滴的娘子军全都束手无策。 林瑶偶尔给饮水机换桶水，就会收获女孩子们崇拜的目光。 她觉得这样不行，长此以往，自己迟早会从软妹纸进化成女汉子的。 而且，公司全是女孩子还存在其他问题，比如说，大家表面上相安无事，一团和气，实际上，她们最喜欢背地里说三道四。 林瑶算是明白了，不论阴盛阳衰，阳盛阴衰，对于一家公司来说，似乎都不是什么好事。 林云的办事效率很高，当天就登了招聘广告。 接下来的几天里，林瑶的办公桌上电话响个不停。 华国企业都有发年终奖的习惯，很多人都会在拿了年终奖金，好好过一个年再找新工作的打算。 每逢年初，企业里的离职者和求职者都是最多的。 凌云实业暂时没有离职者，而前来应聘者络绎不绝，会议室里坐满了正在填表格和等待面试的求职者。 林云一个人根本面试不过来，于是林瑶和简雯也被分派了一部分面试的活儿计，至于应聘电话就交给其他业务员了。 就这样忙碌了一个星期后，凌云实业里新增了十名业务人员以及一名质检员。 ****** 新年第四周上午的早会成了新人见面会。 “大家好，我是沈晶晶，外贸业务员，请多关照！”沈晶晶是杭州本地姑娘，肤白貌美，长发及腰，自信美丽，让人过目不忘。 “我是赵飞扬，外贸业务。” 赵飞扬起身微笑着朝大家点点头，她身材魁梧，长着一张四四方方的国字脸，脸盘大，眼睛却特别小，她烫了个时髦的爆炸头，身上穿着的却是很淑女的，粉红色碎花连衣裙，衣服有些略紧，将她的身材衬得尤为…壮硕！ 只一眼，林瑶就收回了目光。 …… “这是李仁海，品检，咱们公司惟一的男同胞，大家要好好照顾他。” “大家好，我叫小海，茫茫人生中，相逢即是有缘，有我在，以后公司里的脏活累活，我全包了！”李仁海确实是那种丢进茫茫人海中，就再也找不出来了的长相，他鼻梁上架着一幅时下流行的金边眼镜。 “哈哈哈---”他的话音刚落，几个女孩子都捂嘴笑了起来。 林云打趣道：“小海就算了，这个称呼留给你女朋友，公司里就属你和小林的年龄最小，以后就叫你小李吧。” 李仁海闻言，再次从座位上起来，一本正经地说：“大家好，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小李，以后公司里的脏活累活，我全包了！” “哈哈哈---”会议室里的女生都被他逗乐了，用哄堂大笑来形容也不为过。 “凌云实业成立于五年前，董事长姓秦，他不太有时间来公司，所以公司的运营将由我来全权负责。关于各位的人事分配，通过刚才的自我介绍，相信大家也已经有所了解。从今天起，希望大家好好配合，早日作出成绩来！” “是！”李仁海率先表态，他狗腿的模样，让一干女生都笑出声来，就连高冷的简雯也微微勾了勾唇。 “散会！” 开完早会，大家便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嗤---”对面的简雯朝林瑶眨了眨眼睛，“下午一起走？” 林瑶朝她点点头，简大美人便笑吟吟地埋头继续工作了。 郑玉宁探头探脑地问了句，“你们每天神神秘秘的，搞什么呢？” 林瑶有些不理解郑玉宁的思路，明明关系不怎么好，而且她们闹得不愉快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和简雯去干嘛，用得着跟郑玉宁交待吗？ 尽管林瑶心里很不想理会她，但她还是耐着性子，简单回答道：“去补习班。” 至于什么补习班，郑玉宁不会感兴趣的，所以林瑶也不多说。 然而，郑玉宁完全没有那个自觉性，她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补习班？这种事哪用得神神秘秘的，谁信啊！” 林瑶算是明白了，面对郑玉宁这种人，完全没有搭理她的必要！ 新来的同事今天才第一天上班而已，她不想闹出什么不和谐的事来，只得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淡淡道：“现在是上班时间，不聊工作以外的事。” 这话一出，郑玉宁就语塞了，她不屑地“嗤”了一声，回过头去，继续愉快地看八卦。 林瑶不由感慨，新的一年里，什么都不同了，也就郑玉宁还是老样子。 第百四十一章 危机 - 遥望虹霓 - 玖骊 林瑶和简雯年前一起去新世界外语学校报了班，林瑶报了西班牙语，简雯报的则是商务英语。 女孩子不论做什么，都喜欢结伴，两人特意把上课时间调成一样，这样一来，她们去学外语就有伴了。 其实不用简雯说，林瑶也会把时间调整好，下了班和她一起去新世界外语学校的，不过简雯总会提前和她确认一下。 林瑶简直不能更欣赏她这种事无巨细的处事方式了。 只是今天的工作注定没那么顺利---林瑶接到了文先生的投诉电话。 这是她踏入职场以来处理的第一次投诉，也是她在加入凌云以来遭遇的一次重大危机！ 原因是，年前发给文先生的那批货中，有部分产品出现了严重的质量问题。 文先生是凌云实业目前最大的客户，他的采购总量不少，不过他所采购的产品，种类极其繁杂，几乎包含了一辆车上除了玻璃和轮胎以外的所有零件，而且他所需要的是数十款不同车型的零件。 值得一提的是，文先生的采购方式很有特色。 首先，他素来秉承不把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原则，每一种产品，他都会同时找两家以上的供应商采购。 这么一来，分摊到每家工厂的订单就不算多。 其次，他从来不用原厂编号（OE号）或其他国际上通用的编号，他提供给每家工厂的零件号都是自己编的，而且都是不同的。也就是说，同一个产品，出自不同厂家，就会有不同的编号。 光是林瑶手上处理的，为文先生供货的供应商多达上百家，可想而知有多复杂。 这也是每次文先生找林云问起某某产品的进展情况时，林云总会一头雾水的原因。 林云并没有对文先生的单子不闻不问，事实上她时常找林瑶询问关于文先生的订单的细节。可是，文先生采购的产品，种类太过繁杂，涉及的供应商也太多，过程太繁琐，导致她怎么都厘不清，连转述都转述不清楚，最后她只能让文先生直接去问林瑶。 这批出现质量问题的货物是省内某厂家做的点火开关，货物运抵目的地后，文先生的员工在入库时发现，这些产品表面出现了开裂的问题，并且出现开裂的比例很高。 就算还没有开裂的产品，也有不少存在细微的裂痕，不能保证装车时不会发生开裂或者其他更严重的问题。 也就是说，这批价值近十万米元的点火开关，完全不能用！ 文先生向来急厂家所急，付款特别及时，早在这些货物装船之前，他就把货款全部付清了，还盯着凌云把货款付给厂家。 这本是他的一番好意，结果好心却没有好报，他收到的竟是这样一批货物。 文先生许是太失望了，又或是气得狠了，他反复地问林瑶，“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文先生这批货，从最初的接洽、询价、讨价还价、出样、拟合同、订舱、报关、出货……都是由林瑶处理的，如今出了问题，想必还是得她来解决。 林瑶对于合同条款可谓了如指掌，她略微思忖，很快就给出了建议。 “出现这种严重的质量问题，我们理应向厂家索赔，但是我们需要给厂家看证据。现在需要您那边清点一下出现开裂问题的产品数量，并且拍照作发给我……” 说到这里，林瑶忽然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文先生会发邮件吗？ 就算他本人不会，他公司里总有人会吧？ 既然他没有提出抗议，那就说明没有问题吧？ 林瑶顿了一下，继续道：“然后您可以让人将各项费用列出一个清单，由我们出面与厂家交涉，并向他们提出索赔。” 文先生理解她的意思，按最大的损失提出索赔，但是厂家愿意承担多少就不一定了。 只怕情况不容乐观…… 文先生并没有接话。 林瑶肯定道：“您放心，既然问题出在我们这里，我们一定会负责到底！” “我不想闹得这么难看~，可他们为什么要卖这样的东西给我~？而且你们~，哎！” 文先生叹了口气，终是不忍不太过为难，可他的语气很是沉重，“出了这样严重的问题~，我怎么敢再下订单给你们~？ 小林~，不如你来说说你们将来要怎样避免这种问题的发生~？” 林瑶还真想过这样的问题，不过，她本身忙得脚不沾地，能保证自己手上的工作不出差错已经很不容易，还要她保证工厂那边发的货物不出现质量问题，这应该是不可能的，所以是她建议林云招质检员。 想到这里，林瑶说道：“文先生，我们公司现在增加了人手，还有了专职的质检人员，往后可以派人去工厂那边验货，咱们确认货物没有问题后再付款。” 文先生有些不置可否，“这样啊~？” 其实他打心眼里觉得不认同。 一辆车上的零件有多少种？这些零件涉及了多少行业？ 林瑶可能不清楚，他却是再清楚不过。 如果让凌云招齐各行各业的技术人员，那根本是不现实的。 让不懂电子的人去工厂验收电子产品，或是让不懂化工的人去验收化工产品，这有意义吗？ 更麻烦的是，假如验收后的产品出现质量问题，那岂不是更难处理？ 林瑶明白文先生的担忧，以凌云实业的规模，是不可能建立一个全面而强大的质检部，但是事在人为！ 林瑶将自己的设想娓娓道来，“我的建议是，往后您寄样品过来的时候，可以多寄一两个留在我们这里，新产品完成后，让质检员带着您的样品过去验收厂家的产品。 抽检或是全检由您决定，如果在验货的时候发现厂家批量生产的产品与样品不符，可以让他拍照给您确认，如果有需要，还可以重新寄样品给你，确认好了才发货。” 这样一来，至少可以避免九成以上的质量问题！ 国际贸易这一行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遭遇质量问题虽然算小概率事件，但是所有的国外采购商都会遇到类似的问题。 关键是遇到问题后怎么解决，以及能不能妥善解决。 林瑶的提议让文先生顿时觉得眼前一亮，“啊~可以~。”可以试试。 林瑶想了想，补充道：“至于那些精密仪器或是化工产品之类，我们单靠自己的能力怕是无法控制，但是我们可以联系国内的研究所……” 文先生对此很是认同，“对~！这样可以~！”花钱能解决的问题不算问题！ 林瑶的建议打消了文先生的顾虑，也让他的怒火消弥大半。 林瑶重新将话题转了回来，“那么接下来，我们先将这一批货的问题解决掉。” 文先生赞许道：“你做事很有条理~，这样哈~，小林~，我的秘书~会将这些开裂的产品拍照发到你的邮箱~。你先将这些照片发给厂家~，看他们怎么说~，怎么做~，我们再打算接下来如何处理~。” 文先生平常都用传真或电话联系，林瑶还以为，他的公司很原始，连邮箱都没有。 林瑶笑盈盈道：“好！我收到邮件后会发给庄先生，然后让他给我们一个说法。” “那我们就这么办~！”文先生轻笑一声，“下班前~，我再电话给你~。” 文先生很少催促她做事，由此可见他的耐心已经所剩无几。 林瑶不由苦笑，“好的，欢迎您随时来电话！” 从文先生怒气冲冲地打电话来，到他笑呵呵地挂断电话，林瑶一共用了十分钟左右，但并没有丝毫的松懈之意，因为这件事并没有结束，而是刚刚开始。 产品出现严重质量问题，客户投诉、索赔……这些根本就不是作为跟单的她所能应付的。 林瑶果断找林云汇报这一情况。 第百四十二章 诱之以利 - 遥望虹霓 - 玖骊 总经理室，林云蹙着眉听林瑶说完，她的第一反应是震怒。 “我把文先生的事全权交给你去处理，是因为信任你，而你，却这样回报我的信任？” 所以，产品出现质量问题也怪她咯？ 面对林云的滔天怒火，林瑶显得很平静，她不慌不忙解释道：“这批货是年前出的，那段时间忙，有时候一天出五批货……” 林云怒不可遏地打断了她，“忙是你出错的理由吗？如果你没有能力妥善处理这些订单，可以分摊给其他人去处理！” 林瑶意识到自己解释的方向有点问题，不过，更让她吃惊的是，林云刚招了一些新员工，又在打算分她手上的订单？ 谁愿意一直为他人做嫁衣？ 反正她不想！ 林瑶依旧平静从容，淡淡地说道：“我想说的是，我让厂家寄了出货样给我们，我再转寄给文先生。等到文先生确认出货样没问题，我才让工厂发货。结果，文先生收到的货里有一半多出现不同程度的开裂。” 对于这些情况，林云是知情的，过程没有问题。 出货样是经过文先生确认的，也没有问题。 而文先生收到的货却有很多出现了质量问题…… 林云愣了一下，很快缓过神来，她惊讶道：“你的意思是厂家故意发了开裂的产品给文先生？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要一遇到问题就想着逃避……” 质量问题肯定出在厂家那边！ 至于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林瑶目前不清楚，厂家也未必想让她知道！ “等等！”还没等林瑶开口，林云就想到了一个更为重要的问题！“文先生怎么说？你有没有和他说清楚，这不关我们的事？” 既然是从凌云出口的货物出了问题，又怎么可能“不关我们的事”？ 口口声声说“既然出了问题就要有勇气承担……”、“不要一遇到问题就想着逃避”的人，好像不是她一样！ 林瑶非但没有和客户说“不关我们的事”之类的话，反而和文先生说了“既然问题出在我们这里，我们一定会负责到底”。 这可真是让人头疼呢！ 林瑶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肚子里去，她斟酌道：“那时文先生已经非常生气，他还问我，‘出了这样严重的问题，我怎么敢再下订单给你们？’，所以我只得先安抚他一番，跟他说我们会帮他处理。 我还告诉他，我们现在有了专业的质检人员，以后可以替他验货，避免这种问题再次发生。文先生接受了我的提议，稍后他会让秘书发邮件给我们。” 林云这时才真正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如果林瑶处理不当，文先生说不定再也不跟他们合作了！ 幸好林瑶不是郑玉宁，要不然…… 林云的脸色变了变，脱口而出，“还好还好，你做得很对！我们最重要的是稳住文先生，然后，厂家那边……如果你搞不定，我和Edward会亲自过去一趟！” 林云的态度转变之快令人咂舌！ 不过，这样也好，林瑶暗暗松了口气。 对了，她刚刚说“我和Edward……”，难不成他们和好了？ 林瑶的目光向来很直白。 林云有些不好意思地朝她笑笑，“你别这样看着我，我们，我是说我和Edward能走到一起不容易，而且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咳，Edward那天和我说，他每天戴着假面具应付别人，已经很累，只有在我面前，他才会自动卸下伪装……” 林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男人在她面前自动卸下伪装，露出狂暴凶残的一面，这样也能被原谅？ 而且秦董事长的家人对林总的态度也很一言难尽，这样都和好如初，而不是早早逃离火坑？ 这个隐忍包容、委曲求全的小女人，真是她心目中霸气侧漏的女王大人？ 林瑶忽然怀疑，或许她真的还太年轻，不理解什么叫真爱？ 哎，这都叫什么事啊！ 不过，人家夫妻俩和和美美的，她一个打杂的能说什么？ 看到林瑶愣愣地站在那里，像块木头。 林云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行了行了，那你去处理吧，如果庄先生那里不肯认账，你再来告诉我。” 至少在工作上，林云还是拎得清的，林瑶满意地离开了林云的办公室。 她接下来要做的是，打电话给工厂负责人，庄先生。 ****** 庄先生的工厂专业生产各种汽车组合开关、点火开关、汽车后视镜等产品。 电话那头，庄先生笑呵呵问道：“小林，你好啊，客户下新订单了吗？” 林瑶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也不知道他真的对自家的产品有绝对的信心，还是故意这么说，虚张声势。 她苦笑道：“庄先生，我今天本想去催客户赶紧下新订单，结果客户来投诉了，他说，他那里刚收到的货质量有问题！” “什么？”庄先生的嗓门立刻抬高了好几个度，不敢置信道：“我们的产品怎么会有问题？我们出货前可是寄过样品的，你们也没说我们的产品不行啊。” 庄先生出货前曾经寄过样品，经客户确认后才发货，这的确是他逃避责任的好借口。 而且他张口闭口“你们”、“我们”，那意思分明就是这批货已经银货两讫，离厂概不负责？ 林瑶的心凉了一大截，她低低地叹了口气，“我也不信啊，我一直和客户说庄先生的厂给好多国内汽车厂做原厂配套，他们产品质量十分可靠，而且庄先生本人也很友好，不论遇到什么问题，总能耐心替我们解答。 我还跟他说，要投诉也得有证据才行，然后他真的去找证据了，说是今天下班前发给我。 庄先生，这位客户可是我们公司的大客户，我们好不容易才争取到和他合作的机会。目前他在其他厂家那里的采购量很大，一般都是几个柜几个柜订货，最难得的是，他付款格外爽气。说实话，这样好说话的客户一百个里未必能有一个。 他应该不是无缘无故这么说，要不你先在厂里查一下什么情况，万一他真的来投诉，咱们也好有个准备不是？” 庄先生可以不认账，但是百里挑一的好客户将来就没他什么事了。 对于油滑的商人来说，诱之以利才是最为有效的手段。 庄先生果然吃这一套，他的态度立马180度大转变，打起哈哈，“这样啊，那我先去问问看。谢谢你啊，小林。” 接下来，文先生公司里发了一大堆产品开裂的照片过来，看起来触目惊心。 林瑶将这些照片转发给庄先生后，他却还是不认账，“不可能的，我们都是检验合格才发货，并且我们厂里还有一部分货物，并没有发现他反馈的情况。” 这不是自欺欺人、睁眼说瞎话是什么？ 林瑶意味深长道：“哦？是嘛？” “那是当然！”庄先生辩解道：“我们公司是重合同守信用企业，怎么可能把有质量问题的货卖给你们？这种情况我们以前遇到过，我们出厂时好好的产品，到了人家手里就坏了！我有个建议，你可以问问船公司，这批货是不是在路上坏的。要不然就是客户那边的工人野蛮搬运，对！一定是这样！” 据说自欺欺人的最高境界，就是连自己都骗，而这位庄先生的境界显然已经很高。 不过，在林瑶看来，他这番说辞简直漏洞百出！ 林瑶不怒反笑，“首先，这些产品并不是光溜溜发过去的，里里外外好几层包装，如果是运输途中发生的问题，这些纸箱、纸盒包装应该会有损坏吧？ 可是里外包装全都完好无损，这就说明，不可能是在运输过程中出现的问题！ 其次，这几个产品的共同点是铸铝壳体开裂。 大家都知道，铝这种材料是比较软的，容易变形，不容易开裂。如果照你说的，这些产品在出厂的时候是好的，那么，我倒是想请教一下，客户要怎么做才能将这些货物的铝制壳体弄裂而又不变形，同时塑料部分保持崭新？ 所以，也不可能是在客户那里开裂的。 最重要的是，他们昨天傍晚才提到货，到现在还不到24小时！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他们怎么可能弄坏几万个点火开关？ 而且钱都付了，他们为什么要弄坏自己花了大价钱买来的东西？” 简言之，唯一的可能就是这批货在出厂前就有问题！ “这……”庄先生有些迟疑，“那个，我问过厂里，他们说出厂前是有一点点细小的裂细，不注意看根本看不出不，而且不会影响使用……我敢保证，他那里开裂的只是极个别，不可能真像他说的那样裂了几万只！” 可见这批货在出厂前就已经发现了瑕疵，可他们还是发货了…… 这些点火开关还没有装车就裂开了，这样还不影响使用，谁信？ 关键是，谁还敢用？ 林瑶一脸认真，道：“我问过客户是个别情况还是全部，他说有一半以上裂开，没有裂开的也有裂纹，好像随时会裂开。 我问他怎么证明这些情况，他说虽然麻烦一点，但他会将五万个点火开关全部退运回来，这样一来，真相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庄先生语塞，他已找不到任何耍赖的理由。 这一轮PK，林瑶胜出。 然而真正涉及到后续退货处理时，谈判再次陷入僵局。 货款+来回运费+国外人工费+国外税费……加在一起达到了惊人的数字。 费钱就不必说了，这批货在出口时受国家政策的鼓励，手续相对简单，可是将这些和废铜烂铁没区别的残次品退运回国，则要办理一系列进口相关手续。 退运不仅费钱，还费时、费力…… 而且退回来的残次品除了证明客户所言不虚以外，几乎没有任何价值！ 庄先生怂了。 接下来他没有积极处理、正面解决，而是采取了逃避，渐渐地，他连电话都有时接有时不接了，企图用这种方式逃避问题。 林瑶只得请林云和秦董事长出面解决。 结局如何，暂且尚未可知，这一过程却注定会是漫长而又煎熬的。 不管什么样的问题，如果能在出厂前解决就尽量在出厂前解决，要不然就在出口前解决，等到货物去了国外，就不再是能不能赚钱的问题，而是赔不赔得起的问题了！ 这件事的发生，也给林瑶敲响了警钟！ 第百四十三章 我们不一样 - 遥望虹霓 - 玖骊 下班后，林瑶并没有马上回家，她和简雯报的外语班，今天起正式开课了。 随着外来打工者陆续返杭，杭城的公交车日渐拥挤，公交车司机不得不和以往一样，不住地说：“走一走，再往里走一走。” 电子提示音则不断地响着：“车辆起步，请拉好扶手！现在是乘车高峰，请给有需要的乘客让个座……” 从越洋大厦楼下到武林广场这一段路，总共才三站路，可是一站比一站拥挤，林瑶抱紧了自己的小包，和简雯站在一起。 简雯今年26岁，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仔细看她的五官其实不算太出众，不论林云还是沈晶晶，甚至连林瑶的长相都在她之上，但她身材高挑、气质超然，衣品也是极佳，更难得的是头发黑得发亮，皮肤白到发光。 这样的美人放在哪儿都能让人眼前一亮。 当两名风格迥异的美人站在一起，自然是更加引人瞩目。 不过，林瑶根本没有那个自觉，简雯则向来对此视若无睹，何况她自带生人勿近的气场，只淡淡地扫视四周，那些蠢蠢欲动的小男生霎时失去了上前搭讪的勇气。 林瑶不明白期间发生了什么，只隐隐觉得今天在公交车上遇到的男孩子都特别斯文，特别腼腆。 武林广场位于西湖之北，因处于武林门地片，故名武林广场，周围高楼林立、人流如织，一派热闹繁华的景象。 能够在杭城首屈一指的武林商圈占得一席之地，这代表新世界外语学校的实力不俗，事实上也是如此。 新世界外语学校是一家以语言培训为特色的教育机构，这里是很多白领业余充电的首选。 简雯那里的情况，林瑶不得而知，她所在这个西班牙语班的共有十个人，其中有即将去西班牙生活和学习的小萝莉，也有准备去国外继续深造的大学生，以及和她一样，从事对外贸易的同行。 他们的西班牙语老师是一位在南美工作和生活多年的文青。 大家简单地自我介绍一番后，就正式开始上课了。 “西班牙语（Espa??ol）源于民间拉丁文(latín）。是现今世界流行最广的罗马语族语言，总计使用者将近5亿人。西班牙语在语音、词汇、语法体系等方面继承了拉丁语的特点。共有24个音位，其中有a、e、i、o、u5个单元音和19个辅音……” 学习一门新的语言就像打开一扇新的窗户，通过这扇窗户，可以窥见一个前所未闻的世界，这是一个很新奇的体验，林瑶很享受这个过程。 下课后，林瑶和简雯一起走进电梯时，她的脑海中还回荡着a、e、i、o、u  ；m、n、p、s、t；“mi”（我的）、“tu”（你的）、“su”（他的）…… 离开电梯后，同行的几人四散而去，只有林瑶和简雯走在一起。 简雯看了看她，问道：“哎，你那个男朋友怎么样了？” 男朋友？ 林瑶一愣，要不是简雯提起这事来，她都快忘记自己有个男朋友了。 而且，她和秦容泽之间的事……这要怎么说呢？ 林瑶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半个月前的那天晚上，昏黄的灯光下，秦容泽的语气带着难掩的失落，“我该走了……最近，我不能来找你了。” 他没有明说，但林瑶明白他的意思，应该是和那天在涤心堂遇到的Adriana有关吧。 她相信秦容泽对Adriana没有什么想法，可是Adriana  未必能轻易放手，他们之间的纠葛恐怕没那么容易结束。 Adriana和秦容泽的父母已经将两人“订婚”的消息公诸于众，这就意味着双方的家人是认可的、也是看好他们的。 公众只知道秦容泽有个对他一往情深的“未婚妻”。 没人知道林瑶何许人，她也不想在这样的情况下被人知道她和秦容泽之间的事，尤其不想因此而顶着可能一辈子都无法摆脱的“小三”头衔！ 这段时间，没有人问起秦容泽，她还以为大家都忘记这事了，没想到…… 林瑶有些心虚，支支吾吾道：“我和他，我们还没确定呢。况且他工作忙，我们很少见面的，谈不上进展。” 听到这番话，简雯惊了。 让她感到惊诧的并不是林瑶和她那个所谓的男朋友还没有确定关系，而是她居然说“很少见面”。 哪有男人在即将确定关系却尚未真正确定关系之前，对女方这么冷淡的？ 除非，那人根本不在乎她！ 简雯不可思议道：“这都多久了，怎么还没确定？再说时间从来就不是空出来的，如果他一直说没时间，你不如考虑一下其他选择？” 其他选择？ 林瑶记得简雯曾经和她说过，在恋爱之初要多找几个对象交往，等到要确定关系了才和其他人了结。 问题是，她哪有其他选择？ 不过，她也不急就是了，反正急也没用…… 林瑶尴尬地朝简雯笑笑，“哎呀，我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努力工作，拼命赚钱，然后买房买车……” 这话不假，林瑶工作起来确实很拼。 简雯“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这么想也挺不错的。” 林瑶弯了弯唇，这当然是不错。 她早就想明白了，投资什么都不如投资自己，指望谁也不如指望自己！ 如果她想凭自己的努力在杭州买房买车，她得订个小目标，比如先赚个一百万。 作为跟单，假如她要赚一百万，需要做多少销售额？5亿？ 呃…… 先不说凭凌云现在的规模，多久能做到5亿销售额，她现在一个月安排出2千万的货已经忙到分身乏术，将来翻番再翻番，她不得忙到飞起？ 对了，一百万足够买房买车了吗？好像未必能够吧？ 何况房价一直上涨…… 林瑶觉得她应该现实点，先设法成为业务员。 简雯偷偷瞄了她一眼，见她脸色似乎有点不怎么好，便安慰道：“当然，也有可能他是真的很忙。” 她说啥？ 谁真的很忙？ 林瑶反应过来，简雯还在和她说秦容泽的事。 她朝简雯点点头，“你放心，我有心理准备。”不论是继续，还是分手。 王子和公主的故事喜闻乐见、众望所归！ 她和秦容泽之间极有可能还没有开始就结束啦。 简雯笑道：“那就好，如果你们真的确定了，你也别急着领证或是见家长，先和他同居一段时间……” 嗯？ 同居？ 高冷如简雯居然劝她和人未婚同居？这不太合适吧？ 林瑶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转念一想，其实简雯既然能劝她同时和多个相亲对象交往，那么劝她和男友同居也没什么不能理解的。 简雯说的也有道理，毕竟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 在正式交往前，她看秦容泽什么都好，秦容泽看她也不错，说不定住在一个屋檐下的感觉就完全不同了…… 林瑶恍然大悟，“有道理！” 唯一的问题是，她和秦容泽一直停留在如何确定关系，什么时候能确定关系的环节。 简雯嫣然一笑，“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河蟹) 林瑶瞬间僵住，这句话是她认为的那个意思吗？ 她缓缓转头看向简雯，而简雯也正看着她。 简雯笑着挥了挥手，“我得走了，我男朋友来接我了。” 不远处，有个肌肉男笑得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这一对高冷女神+肌肉男的组合，林瑶看了这么久仍然没有看习惯。 不过，鞋子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外人如何看得透？至少林瑶觉得自己是没有资格点评的。 眼下，她更想知道的问题是，秦容泽和Adriana之间，究竟怎么样了？ 其实，秦容泽和那位米国财团千金挺登对的，俊男美女、强强联合，多么完美，多么般配的一对？ 如果秦容泽不能妥善解决他和Adriana之间的问题，那么他们之间就没有任何可能。 在那之前，还是让大家都忘记她有男朋友的事实吧。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林瑶拿起手机一看，居然是蒋明淑！ 她有气无力地问道：“喂~？你在哪儿~？” 林瑶看了看不远处的电子广告牌，漫不经心道：“武林广场，怎么？你想我了？” 蒋明淑警惕道：“你在武林广场干嘛？” 林瑶嘿嘿一笑，“我也想你了呗，等着，我马上就到！” “别！！！你千万别过来！！！”蒋明淑的声音近乎歇斯底里，“你要是敢过来，我和你，我和你绝交！！！” 蒋明淑这话一出，两人都惊呆了。 呦呵，什么玩意儿？ 过去看她一眼就绝交？！ 蒋明淑解释道：“我这里，嗯，有其他同事在，不方便，哎，不和你说了，我有事，挂电话了。” 蒋明淑那里是奥兰多的公寓，她一直和其他同事合租，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 林瑶才没那么好骗，“你……” 林瑶才说了一个字，忽然听到电话那头，有人甜腻腻地说道：“明淑……” 与此同时，她的电话被挂断了，只剩下“嘟嘟嘟……”声。 这是什么情况？ 蒋明淑边上的男人是谁？ 林瑶再次拨打她的电话时，听到的却是“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  ，the  subscriber  you  dialed  is  power  off.” 蒋明淑关机了！ 嗷嗷！这家伙真的有情况！ 看来，她即将脱单了…… 林瑶在为她感到高兴的同时，心情不免有些复杂。 林云和秦弈之间，显然是女方更爱男方； 郑玉宁和她的男友之间，同样是女方更爱男方一些； 简雯和她的男友，则是明显的男方更爱女方； 蒋明淑和她的那位，似乎也是男方更爱她，真好！ 可她和秦容泽之间算什么？怎么和他们都不一样？ 第百四十四章 痛并快乐着 - 遥望虹霓 - 玖骊 林瑶原本只是临时起意，想顺道去蒋明淑那里看看，没想到蒋明淑的反应居然那么大，还以“绝交”威胁她！ 虽然蒋明淑说的这种话可信度极低，而且夸张的反应让林瑶心中的好奇心更甚，但林瑶还是挺识相地坐上公交，回到朝阳小区。 一路上，她都抑制不住地想着，她的同事们，包括新来的同事们全都成双成对..... 如今她唯一的闺蜜，蒋明淑也即将告别单身。 她虽然有个男朋友，却还是和从前一样形单影只，有男朋友和没有男朋友几乎没差别！ …… 林瑶有些颓然地回到家中，她刚把门打开来，就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 她看到李淑兰正在抹地，不是用拖把而是拿着抹布蹲在地上，用力地抹地！ 虽然他们这套小两居的面积很小，餐厅更是小得可怜，普通人抹这么点地只是几分钟的事。毕竟老房子的地砖，不论他们怎么清理，看起来都不怎么干净。 李淑兰不同，她像是在和地砖缝里的污垢较劲似的！ 要知道她怀了双胞胎，而且肚子已经那么大，她蹲在那里用力抹地的样子让人感觉心惊肉跳。 林瑶愣神的片刻，李淑兰已抬起头，笑着和她打了声招呼，“林姐回来了。” 林瑶努力装作若无其事，问道：“你在干嘛呢？大扫除？” 李淑兰扬了扬手中的抹布，“没有，刚才有些汤汁撒在外面了，我用了点洗洁精，想将它抹干净。” 原来是这样！ 让油腻的汤汁留在在地上肯定是不行的，不过…… “差不多就行了！”林瑶走过去将她扶起来，温和劝道：“你都是要当妈妈的人了，最重要的是照顾好自己和宝宝，其他都不重要。不放心的话，你可以让你老公帮你擦一下，也可以留着，等我回来清理……” “是我把汤撒在地上的，哪能麻烦你？”李淑兰颇不好意思地说道：“没事的，我一直这样做，你看，我和宝宝不是都好好的嘛？在我们老家，女孩子怀孕后都还在田里干活，我这样算很轻松了。” 林瑶颇感无语，怀孕后在田里干活，这听起来像是老一辈会做的事！ 当然，李淑兰家乡那些人和老一辈的生活方式没什么不同。 “你怀的可是双胞胎，多注意一点，总不会有错。” “林姐这么关心我和宝宝，我很感动……” 孕妇往往是比较感性的，李淑兰说着说着就红了眼圈。 林瑶费了好些时间都没能将她安抚好。 最后李淑兰老公面色不善地走出来，将他的老婆带回屋子里。 林瑶则僵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 这天晚上，她想了很多。 每一个人都有权力决定自己的生活方式，譬如林云和秦弈，看起来林云像是被秦弈吃得死死的，但是在林云心目中，最信任也最重要的那个人依然是秦弈无疑。 又譬如李淑兰和她老公，他们秉承男主外女主内的老传统，李淑兰老公虽然有些大男人主义，从来不做家务，但他也从来不用李淑兰为生计担忧，小日子过得很不错。 人生在世，谁又不是痛并快乐着？ 大家都是成年人，尊重他们的选择就好了，何必对他们的生活指手划脚？ 有那个闲情逸致，她不如先管好自己的事。 林瑶叹了口气，她拿出手机，翻看手机里的信息。 她和秦容泽之间的记录依旧停留在半个多月前，公司聚餐那天。 ***** 深夜的奥兰多大厦，秦容泽刚刚忙完一天的工作，他看了眼空荡荡的办公室，这才反应过来，梁凯文早已经不在49楼上班。 他想了想，按下了内线电话。 不多时，一名身穿深灰色西装的青年急匆匆推门而入。 他滔滔不绝地说道：“董事长，今天林小姐上午6：55出门，7：07坐上公司交车，7：25到达越洋大厦，17：05离开公司，17：30坐上公交车，18：05到达永利大厦26楼，她报了西班牙语班，今天开始上课，她的西班牙语老师姓陈，今年29岁，在智利工作5年，去年才回国……” 秦容泽眉头紧锁，特认真地问了一句，“智利？” “是！” 王秘书不安地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他在董事长的秘书室已经5年多，一直没什么存在感，他全凭做事兢兢业业保住了这份人人艳羡的工作。 半个月前，梁特助主动放弃特助的位置，去了贸易七部当业务经理。 据说是为了个人发展，实际上，大家都议论开了，他这么做只是为了追求贸易七部的一个小文员，甚至传到董事长那里。 众所周知，董事长最信任、最倚重的就是梁特助，有梁特助在董事长身边一天，其他人就完全没有任何机会。 他这一走，大家就都有了向上发展的空间，巴不得他再也不回来了。 王秘书和他们不一样，他一直是个有自知之名的人，从来不做那些勾心斗角的事，也从来不在背后说人是非，结果阴差阳错的，竟然得到了董事长的赏识和提拔。 他一开始也差点以为自己即将成为董事长身边的得力干将，有机会接触到奥兰多的核心机密，从此平步青云、飞黄腾达。 就像梁特助那样！ 现实很快将他刚刚升起的野心打回原型！ 事实上王秘书得到的第一件正式工作，是和一个名叫老张的人联系，让对方24小时紧盯一个姑娘，还将她每天的行程一一汇报，再经由他向董事长汇报。 他一开始也不是没好奇那位姑娘的身份，结果发现人家每天的不是上班就是回家，连出门逛街都很少。 天知道那样一个姑娘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竟能让董事长每天费心关注。 王秘书清楚地知道董事长看中自己什么，自然秉承一贯的守口如瓶的优良传统。 秦容泽听完他的汇报，微微颔首，“很好，让人继续跟着，24小时不间断。” “是！” 王秘书离开后。 秦容泽却陷入了沉思。 林瑶在学西班牙语？ 她的西班牙语老师是从智利回国的，要知道艾瑞斯财团正是起源于南美。 难道这一切只是巧合吗？ 秦容泽微微扯了扯唇角，脸上的神情却有些变幻莫测。 Adriana太过难缠，更何况她还得到了秦振川夫妇的支持，如果不是秦老爷子压着，他恐怕早已被人押去米国和Adriana领证了。 现在么，他和秦老爷子与Adriana和秦振川夫妇，双方僵持不下。 秦容泽尚且不能确定林瑶为什么学西班牙语，也不确定她知不知道南美人说的西班牙语和西班牙人说的西班牙语不尽相同？ 如果不是担心暴露林瑶的身份，他真想马上打个电话给她，或是直接去朝阳小区看她。他不是没想过，换个号码和林瑶联系，却又唯恐被人发现丁点蛛丝马迹，顺藤摸瓜地找出林瑶。 如果林瑶出点什么事，他必定追悔莫及。 所以，他只能等。 虽然秦容泽很想为她做点什么，比如帮她找个更好的西班牙语老师、或是为她准备专职的司机、更好的住处……但他也只能想想而已。 幸好老张的身份隐秘，做事也牢靠，每天晚上，等到其他人都走后，他才让王秘书过来汇报一番林瑶的行踪和生活状态，聊以慰相思。 第百四十五章 我居然是个天才 - 遥望虹霓 - 玖骊 文先生的投诉发生后，虽然林瑶通过努力，让庄先生承认了货物在出厂之前就存在瑕疵，但是面对高额的索赔，庄先生选择了逃避。 不得已，林瑶只得请林总和秦董事长出面。 老奸巨猾如庄先生，尽管两位BOSS一起出马，仍然迟迟没有取得进展。 文先生在对厂家、对庄先生感到失望之余，并没有迁怒于凌云实业或林瑶，这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凌云实业如今已经不是一家不到十个人的小公司，好歹也满二十个人了。 秦董事长这段时间来公司的积极性比之以往高了许多，他与林云之间的相处也比从前更有默契。 只要他到公司里，林云就会主动退居二线，把主持大局的重任交给秦董事长，比如主持周一的例会以及给新员工培训。 这天开完早会后，秦董事长突发奇想，提议所有的职工一起参加一次IQ测试。 他的提议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IQ测试啊。 IQ为Intelligence  Quotient的简称，它是德国心理学家施特恩在1912年提出的，通俗地可以理解为智力水平，是指数字、空间、逻辑、词汇、记忆等能力。 IQ可以表示一个人的聪明程度：智商越高则表示越聪明，反之变然。 大多数人都会好奇自己的IQ究竟在什么水平，一时间大家都有些跃跃欲试。 林瑶除外，她真心不想参加这种测试。 如果侥幸得分高一点倒还好，至少有点面子，万一很低可就太丢人了，将来肯定会被人看不起，不知道又要被他们嘲笑多久。 有这种想法的人还不止林瑶一个，李仁海也和她差不多。 两人都有些愁眉苦脸。 李仁海灵机一动，忽然说道：“我有办法了！” 林瑶急忙问道：“什么办法？” 李仁海嘿嘿笑道：“到时候我们干脆随便乱答，弄个超低分，他们肯定不信我们的智商这么低，然后……” 林瑶却不认同，“到时人家要是信了，真以为我们都是低能儿怎么办？” 呃……确实有这种可能。 两人齐声叹气。 李仁海又道：“那我们一半认真答，一半靠瞎蒙。如果得分还可以就算混过去了，万一得分很低，我们就说只是刚才只是随便答的，不能作数，怎么样？” 林瑶想了想，这主意也不怎么样，不过，比直接弄个丢死人的超低分强一些。 “也行，至少不用那么纠结。那咱们试试吧，万一太低，我们再认真做一次。” “就这么办！” 而且，万一蒙对了呢？ 两人交换了一个“你懂的”眼神。 秦董事长找的国际标准智商测试题，共33题，测试时间为20分钟，最大IQ值为174分。 一般情况下，得分在90-120之间算正常，90分为智商及格。 20分钟后，第一批做IQ测试的人得出成绩了，简雯智商122，不低了，至少能有中上水平。 郑玉宁则比较杯具，智商只有106，她沮丧地趴在桌子上，似乎有些接受不了。 其他人的智商都在110-120之间。 秦董事长不动声色地推了推眼镜，问道：“还有谁没有测过？” 李仁海和林瑶面面相觑，除了一直躲在办公室里的林云之外，就剩他俩了。 正当秦董事长准备点名时，李仁海举起手来，谄笑道：“董事长，还有我，小海。” 办公室里的人都被他既怂又狗腿的样子逗乐了。 林瑶却看出了李仁海额角渗出的汗珠，他显然很紧张。 林瑶也紧张，李仁海测完就该轮到她了。 约莫七八分钟后，秦董事长笑着公布了李仁海的成绩：“105。” 李仁海挠挠头，解释道：“我就随便答了一下。” 意思是，如果认真答，肯定不止105！ 办公室里的众人都笑了，其中的意味不言自明。 郑玉宁松了口气，总算有人比她IQ更低，虽然只低一分，也让她成功地摆脱了垫底的位置。 而且，这不是还有人没测嘛？ 一直不敢测，想必是怕垫底吧？ 她觑了眼林瑶，明知故问道：“小林得了几分？” 如她所愿，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林瑶身上，纷纷催促道：“小林还没测吧，赶紧试试？”、“小林多能干，肯定高智商！” 捧杀！ 这绝对是捧杀啊！ 林瑶对自己的智商不太乐观，她从小到大，没少被文女士骂“笨”、“木”、“猪都比你聪明”…… 她的学习成绩一直不是特别好，当然，这主要也归功于她不爱学习，数学懒得做题，英语懒得背单词，历史更是连看都不想看……就这样，成绩要是能好就怪了。 不过，别人成绩不好的原因也是一样吧？ 而且她一遇到考试，运气就特别差！ 中考时，她的总分不低，只差重高线1分，正好被刷下。 高考时，成绩还凑合，可惜志愿填错，只考上了一所不入流的大专院校。 参加大学英语六级考试，60分可以拿证，她考了59，又是一分之差！ 偏偏在那次考试之后就改革了，之后就取消了四、六级证书，就算她想弥补这一遗憾都没有机会！ 言归正传，这套所谓的国际标准智商测试题一听就很高大上，想必很难。 李仁海运气不错，瞎蒙都能蒙105！ 她要是运气不好，蒙了80几，岂不是要承包一年，不，一辈子的笑料？ 林瑶还在天马行空，秦董事长却已渐渐失去耐心，“小林，该你了。” 秦董事长都开口了，林瑶只得赶鸭子上架。 秦董事长抽空向众人分析道：“之前我们说过，这份测试迄今为止的最高值为174，90极格，120以上为聪明，130以上为高智商人群，135以上为超高智商人群，140以上则被称为天才。爱因斯坦的智商为160。” 末了，他特意补充一句，“当然，这样的天才是很罕见的。” 李仁海好奇地问道：“秦董事长的IQ是多少？” 秦董事长推了推眼镜，“  138以上就是科学家智商，我比较遗憾，只有137。” 办公室的人面面相觑，然后爆发出一阵惊呼，“天呢，这么高啊！”、“超高智商人群！”、“不愧是董事长，厉害哦！”…… 李仁海眼中流露出崇拜的目光，他激动地比了比大拇指，“秦董事长，您是这个。” 那边聊得热火朝天，林瑶这里正快速的做着测试题，出乎她意外的是，这些题目都很简单，几乎不用动什么脑子。 只有少数几道题需要她费一费脑子，这种时候她就直接填个答案，敷衍了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所有人都在期待着林瑶的智商测试结果。 李仁海已经迫不及待，在她身后探头探脑。 郑玉宁更是直接，“小林到底做好了没有？” 林瑶浑身一僵，抗议道：“你们别看！我会紧张的！” 这时候众人的想法都差不多：林瑶这锅甩得，太没水平了。 郑玉宁则“嗤”笑一声，“你还什么紧张不紧张的，这不是都已经快答完了嘛，给我看看……咦……” 林瑶确实快答完了，被他们一催促，她直接点了提交答案。 那测试结果，让她有些不敢相信。 李仁海忍不住惊呼出声，“握草，139！” 秦董事长刚刚说了，138以上是科学家智商，140以上是天才，那么小林…… 林瑶有些不好意思地和他说道：“我瞎蒙的，大概今天运气不错。” 周遭先是一片寂静，随即便爆发出了一阵阵大笑。 秦弈这才反应过来，林瑶答完33道IQ测试题还不到五分钟，显然是蒙的。 不过，就算她是蒙的，也让他感到不爽就是了。 秦弈扯唇一笑，“手气不错。”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是呀，小林的手气可真不错！” 这件事就这么下了定论：秦董事长智商最高，林瑶手气最好！ 下班后，林瑶没有急着回家，她这时比谁都好奇，自己的智商到底是什么水平？ 她聚精会神，重新做了一次IQ测试，这次她没有跳过任何题目，而是把所有的题都认真的答了一遍。 成绩出来后，她再次被惊呆了：这IQ测试还能测出真实身高？ 林瑶面试时填身高都填160，其实她只有158，所以她对158这个数字太敏感了！ 不对啊，这是IQ测试，难不成她的智商真是158？ 林瑶不知道想哭还是想笑，这么高的智商，她是怎么混成这副惨样的？ 不行不行，这件事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嘤嘤嘤……其实她想哭。 智商当然是个好东西，要是从来不用……那跟没有也没多大差别。 第百四十六章 人力不可抗拒 - 遥望虹霓 - 玖骊 出了正月，天气就日渐暖和起来，春回大地，阳光倾洒，遍地花开，春日里的杭城怎一个美字了得？ 然而凌云实业的气氛却不怎么美好，原因还是郑玉宁那批货，倒也不是完全没有进展，事实上，厂家的货已经按照客户要求做好并且送到港口。 然而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原计划开船这天遇到了大雾，大连港封港了！ 湾湾客户李先生是秦董事长的朋友，李先生这段时间几乎每天打电话给秦董事长。 秦董事长挨了骂就打电话给林总。 林总挨了骂就全公司有份，人人自危。 郑玉宁一得到这个消息就急疯了，她一大早就打了三个电话给货代，非让他们给个准确开船时间，好让她去交差。 货代很无辜也很无奈，“郑小姐，这不是我们想什么时候开船的问题，大连港起了大雾，整个港口都封闭了，所有的船进不得也出不得，你跟客户解释一下，客户肯定理解的。” 郑玉宁一听到让她跟客户解释就抓狂，“我的货进仓都一个星期了，说好今天开船，我昨天还打电话跟你确认，你说没有问题的，今天肯定开船的，怎么又不开了呢？” 货代无可奈何，“郑小姐，昨天白天大连的天气很好，我们当然说没问题，谁知道夜里开始起雾了。大雾封港并不是我们所希望的，开不开船更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是啊，大雾，封港，这种事要怪也只能怪老天爷吧？ 郑玉宁只得退而求其次，“我没说这是你们的问题，可你总该给我一个准确的航时间吧？” “关键是这雾不知道多久能散，要是明天天气好了，明天就能开船。可是它要是一直不散，我们就只能一直等着。你非让我现在说哪天开航，我也说不上来” 天气这种事，气象局都说不准，货代怎么说得准？ 郑玉宁很是为难，“可是客户天天问，老板也天天催，我总不能和他们说我也不知道船什么时候开航吧？” 货代安慰道：“大连港大雾封港这种事，实话实说就好了。客户到哪里打听都是这个结果，一般不会怪到你头上来的。” 话是这么说，但李先生不是一般客户！ 他就像随时会喷出火来的暴龙！ 郑玉宁早就领教过了，反正她现在说什么都不敢和李先生说船原本计划今天开结果又不开了，至于什么时候开，没人知道，这样的话。 她向林瑶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可惜人家并没有收到信号。 “咳咳！” 郑玉宁清了清嗓子，准备林瑶让主动跟她搭话。 不过很可惜，林瑶依然没有收到她的信号。 她们可是邻座啊，怎么可能没听到她电话里说的事？ 既然听到了，总该吱一声吧？ 一声不吭算个什么意思？ 难道说在等着看她的笑话？ 想的美！ 郑玉宁心里很不爽，她决定向林总举报，林瑶用上班时间做与工作无关的事，看与工作无关的书！ 说来也怪，林瑶手上的订单明明比其他人加起来还多得多，可是大家都挺忙的，林瑶却不怎么忙。 她现在每天准点下班不说，上班时间也显得很悠闲，而且一天比一天闲。 尽管郑玉宁很想立刻就去林云那里说一说这些事，不过，她知道，当务之急是李先生这批货。 她想了想，决定先向林云汇报这个问题。 有机会的话，再给林总上上眼药！ 看到郑玉宁放弃找自己求助的念头，转而去敲总经理室的门。 林瑶松了口气，她并不是不想帮郑玉宁，只是现在为时已晚。 为什么这么说呢？ 在国际贸易中，有一项免责条款：不可抗力条款(Force  Majeure  Clause)。 依《公约》规定，遭受不可抗力的一方可解除合同或延迟履行而不承担责任。 但他应该具备以下条件： ①意外事故是在签订合同以后发生的； ②意外事故是当事人所不能预见、不能避免和不可控制的。 不可抗力的事故主要包括两种情况，一种是由于自然力量引起的，如水灾、风灾、旱灾、地震等；另一种是社会原因引起的，如战争、封锁、政府禁令等； ③意外事故的引起没有当事人疏忽或过失等主观因素。 郑玉宁如果去年遇到这种情况，那绝对属于不可抗力，可以与客户据理力争，现如今么…… 客户一定不会妥协。 原因是，这批货本该在年前出货！ 如果没有延期，那么就不会遇到大雾封港。 造成出货延期，郑玉宁应当担负起一部分责任。 到最后，责任还是在她身上。 既然是郑玉宁自己造成的，没道理让林瑶来帮她擦屁股。 林瑶可不希望以后有收拾不完的烂摊子！ 很快，总经理室里传来了林云的咆哮。 林瑶丝毫不觉得意外，甚至悠哉悠哉地喝了一口花茶。 ****** “好你个郑玉宁，又给我整些幺蛾子！”林云愤怒的瞪了郑玉宁一眼，“你早不说，晚不说，非要等到我告诉李先生，船已经开了，你才来告诉我船没开！而且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开。你说你，让我怎么和李先生交待？” 郑玉宁被她吓得脸色铁青，嗫嚅道：“我也是才知道，货代说，大雾封港是天灾，不可抗力，客户也怪不到我们头上来。” 事到如今，谁还听得进去这种话？ 这话还未说完，林云就怒声打断了，“这批货原本答应了李先生年前出的，现在都农历两月份了，你跟我说不可抗力？” 确实说不过去…… 郑玉宁小声辩解道：“之前，是赵先生他们厂里……”供应商不按合同约定交货，才拖到现在。 林云一听她说“之前”，陡然暴怒，“你还有脸提之前？要不是你……要不是Edward出面，李先生怎么可能同意延期一个月出货？现在一个月期限也到了，你才来跟我说大雾封港？” 郑玉宁低头不语。 “你不很能说吗？说啊！”林云凶恶道：“答不上来了吧？不论如何，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明确的说法。” 郑玉宁红着眼眶走出总经理室。 她很茫然，大家都是同样每天按时上下班，同样一人一个客户，怎么人家能顺顺利利的。 她的客户像吃了炸药似的，整天暴跳如雷，她的供应商拽得跟什么似的，牛皮哄哄，像个两头受气的小媳妇儿！ 为什么会这样？ 她看了眼气定神闲的林瑶，心中的不平衡感更甚！ 凭什么林瑶一个人抓着所有的好客户，却把最难搞的客户塞给她？ 郑玉宁觉得自己猜到真相了，她不由得握紧了双拳，走到林瑶座位边，猛地夺过她手上的书，然后疾步走向总经理室。 她一边走，一边还大声说道：“林总，有人用上班时间做与工作无关的事！” 林瑶还真没想到，郑玉宁会来这么一出，这可是典型的损人不利己的行为。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林云沉着脸走出了办公室，她瞥了眼林瑶，才问郑玉宁，“说吧，怎么回事？” 郑玉宁冷笑起来，她的唇畔噙满了讥讽，那目光就像是淬了毒一样，怨恨毒辣！“是林瑶，她一个人霸占了公司里最好的资源却不珍惜，还用上班时间看自己的书！” 说完这句话，她将手中的《商务西语速成》递给林云。 可悲的是，林云并没有从她手上接书，甚至连正眼都没看她，而是问林瑶，“她说的是真的吗？” 林瑶已将郑玉宁的嘴脸看得清清楚楚，心下暗笑，坦承道：“我，确实在看自己买的书，但这是有原因的。您交给我的几位南美客户英语说得不是很好，为好更好的和他们交流，我学习了西班牙语，还买了这本《商务西班牙语》。事实上郑玉宁从我手上把书夺走的时候，我正在酝酿给一位古巴客户的邮件。” 嚯！ 林瑶说，她在用西班牙语给客户写邮件？ 关键是她今年才开始学西班牙语吧，这么快就已经能写邮件了？ 这种话谁敢相信？ 郑玉宁吼道：“你骗人！” 林云也是不信。 不过，她还是看了一眼林瑶写到一半的邮件，不由怔住。 林云当然不会西班牙语，但西班牙语和英语看起来就不一样，她忍不住问道：“你写的是什么？” 林瑶念了一遍，“Se  adjunta  nuestro  último  catálogo  de  productos，  espero  que  pueda  encontrar  algunos  productos  de  interés.意思是：附件中是我公司最新的产品目录，希望其中有您感兴趣的产品。” 林云不敢置信地看了她一眼，“是么？” 林瑶说道：“不过，我觉得这样写太直白，没什么礼貌，应该再写点客套话，毕竟礼多人不怪嘛。” “是是是，那你继续写邮件。”林云连连点头，“对了，你在哪儿学的西班牙语，效果这么好？” 林瑶朝她笑了笑，“新世界外语学校，就在武林广场边。” “你觉得我去学外语怎么样？我是说能学会吗？” “只要去学，效果肯定会有的啊……blabla” ....... 接下来，林云兴冲冲地找林瑶要了外语学校的咨询报名电话。 郑玉宁已经原地石化了。 林云不是应该对着不务正业的林瑶大发雷霆，怎么变成有说有笑，还约了一起去学外语？ 这是什么神展开？ 林云确实是被林瑶带偏了思路，她快要走进办公室时，才记起正事来。 她猛然回头，重新板起脸对郑玉宁说道：“李先生那批货，你今天必须给我个交待！” 郑玉宁又是一愣，进而欲哭无泪。 林总，你听我说，大连港真的是大雾封港，这是不可抗力，还能给什么交待啊。 第百四十七章 没有时间可以浪费 - 遥望虹霓 - 玖骊 林云说要学外语，居然不是随便说说，一下班，她就兴致勃勃地和林瑶以及简雯一起前往新世界外语学校。 车上，林云问了和林瑶同样的问题，“小简英语说这么好，为什么还要去学英语？” 要知道简雯曾经那句“那老外的英文说得忒差了。”简直振聋发聩，能让人毕生难忘。 谁知道才过了几个月，她就跑到外语学校去学英语，这不是太……搞笑了吗？ 要是换了一般人，估计这会儿已经面红耳赤，无地自容了，但简雯从来就不是一般人，她只是淡淡地解释道：“我在学校里学的是英语专业，课程包括古典英文，英语语言文学……此外我还研究过一些英文名著、诗歌，可工作中用到的是商务英语和我所学的，属于不同的范畴。” 林云了然地点点头，她也是才知道，原来英语专业学的是这些。 做外贸的客户，哪有人会懂英语语言文学、名著、诗歌……果然，还是老外的英语水平太差了，可还是会觉得搞笑，怎么办？ 林云的唇角不自觉地扬起，“这么说，像我这样的出来学外语很平常了？” 林瑶和简雯几乎异口同声，“当然！” 车内的三人同时笑了出来。 简雯看了看林瑶，忍不住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你才上几节课就能用西班牙语给老外写邮件了？” 林瑶轻叹一声，“当然是不能，所以我才需要照着书来写啊。” 简雯不敢置信自己的耳朵，“你就照着书上的句子写给客户？” 这未免也太儿戏了吧？ 这样能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吗？ 关键是，老外看得懂吗？ “是啊！”林瑶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笑笑，“那古巴客户的英语水平和我的西班牙语水平差不多，再说，网上还有翻译软件呢，勉强可以交流。” 简雯颇不认同，要是这样都行，她还学商务英语什么？随便写写就可以了嘛…… 难不成林瑶本来也是这么做的？ 她再次问道：“这样说来，你和客户的沟通平常都是这样，连蒙带猜的？” “可以这么说。”林瑶想了想，认真回答道：“就像你说的那样，这些做外贸的客户来自世界各地，而且大多数来自非英语国家的客户，英语水平不怎么好。 他们的邮件往往充斥着各种语法错误、拼写错误、用词不当……对于我来说，可不就是得连蒙带猜么？ 同样的道理，我要是写得太好，我的意思是，就算语法很规范，要是用些高端的、深奥的词汇，他们就未必能看懂。所以用不着写得多好，简洁明了就足够了。 英语好的客户也有，欧美国家的客户普遍英语水平较好，那不是有你嘛。” 简雯听了这番话后，一脸的若有所思。 林瑶所说的这些情况基本属实，凌云实业的客户大多来自亚非拉地区，欧美客户极少。 林云当初并没有考虑这么多，正是根据林瑶的建议，才将那些欧美客户都分配给了简雯。 她点了点头，“照你这么说，我们只要大胆地上去和人家说就可以了，根本不用在乎什么语法不语法，口音不口音的？” 林瑶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跟英语不好的人交流，不用考虑语法，至于口音，反正大家都有口音，半斤八两说不定更能惺惺相惜呢。不过礼多人不怪嘛，没事多说几句客套话，大家就可以愉快地交流了！” “哈哈哈……”林云不由抚掌大笑，“被你这么一说，我忽然对学英语充满信心了！” 林云早就想学英语了，一开始她想让秦弈教她，可是秦弈对她的评价都是“发音惊悚”、“朽木不可雕”…… 总之，每次都会闹得不欢而散。 她也不是没想过到外面去学英语，可是她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还和一群学生坐在一起上课，感觉挺丢脸的。 所以，一直都只是想想而已。 林云终于意识到，之前她和秦弈都钻了死胡同，没搞明白，她为什么学英语。 她学英语不是为了考级，更不是为了凭着流利的口语去找工作。 她的要求很低很低，只要能够对付着用就行。 按照林瑶的说法，这样的目标分明是很容易实现的嘛。 林云有很多想法，这些想法需要等到能够用英语交流后，才能付诸行动，所以她必须先学会英语！ 林瑶笑得眼儿弯弯，说道：“英语本来就不难，何况咱们又不考试，真要是遇到高手，咱们也不慌，这不是还有简雯嘛。” 林云对此很是认同，“那倒是！” 这就说明，她招简雯是正确的，林云哈哈大笑起来。 这也说明，她在公司里的地位是不可动摇的，简雯的唇角也不自觉地扬起。 林云就这样加入到了学外语的队伍中，她学的是基础英语，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她的上课时间和林瑶她们是错开的。 当然，这对于大家来说都是好事。 ***** 林瑶学完西班牙语回到朝阳小区时，下意识地看了看2号楼四楼那个窗口，依旧黑不隆咚的，显然没人。 秦容泽这段时间依旧没有出现，也没有跟她联系，甚至连网上都没有任何和他有关的新消息。 可见他那边的事不好处理，而且，很有可能到最后都未必处理得好。 林瑶不觉得秦容泽在这种时候冷落自己有什么不妥，她把这理解为秦容泽对她的保护。 如果他们最后不能在一起，那么秦容泽会悄然消失在她的生活中，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同样的道理，如果秦容泽不再出现，那么她也会坦然接受这样的结果，绝不会做无谓的纠缠。 她相信自己可以做到，就像当初她可以毅然决然地退出秦文远和周美林之间一样。 前段时间的IQ测试，让林瑶重新认识了自己，也带给她很多启发。 在天风公司的时候，她为什么不合群？ 那是因为，她和他们本来就是不同的！ 他们说得津津有味的话题，她几乎下一秒能够猜到他们接下来会讲什么，索然无味。 他们讨论得兴味盎然的问题，她从一开始就已经知道答案，根本无法理解这有什么可讨论的。 而他们所热衷的荤段子，在她听来更是不堪入耳。 天风公司唯一的“清流”秦文远，林瑶原本以为他和自己应该是同类，而结果证明，他不是。 秦文远本质上不如刘英杰，就连程雨都比他强！ 这也是她发现秦文远脚踏两条船后，果断放手的原因。 取舍这件事，对于林瑶而言，从来都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其他人似乎不相信她会这么轻易地放下秦文远。 单清不信，周美林不信，就连秦文远似乎也是不信的，否则那次他不会出现在越洋大厦楼下。 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过去的事已成为过去，林瑶注重的是未来。 林瑶发现自己的做事效率确实比较高，她在天风公司时，其他人一上午的工作量，她半小时就能完成。其他人天天“加班”，她每天很悠闲。 她的存在衬托出了其他人的无能，让人很不爽。 在凌云实业也是这样，另外几名业务员稍稍遇到点什么事就会手忙脚乱的，错误频出，她独自处理着公司九成以上的订单，却还是游刃有余。 但这不是她沾沾自喜的理由，而且她不想成为一部处理海量订单的机器。 她要成长，要拥有决定自己命运的能力！ 在林瑶的成长计划中，第一步是要成为一名外贸业务员。 如今，她的英语基础已经打好，产品也已熟悉得差不多。 事实上，凌云所有产品的价格及核算体系已经在她脑海中，就连工厂和客户的联系方式也是一样。只要客户不问太专业、太细致的问题，她完全应付得来。 她还欠缺什么吗？ 譬如更多外语？ 她固然有时间也有能力学习更多外语，但是从事国际贸易行业的客户，八成以上会说英语，只有小部分客户真的不会说，这些客户往往来自俄国、以及亚非拉地区。 来华国采购的俄国客户大多会华文，或者直接在华国有合伙人。 她选择学习西班牙语正是因为西班牙语几乎可以覆盖拉美地区。 她最多再学一个法语就足够，其他小语种，估计学了都用不到，暂时不必考虑。 但是，所有这些都只是作为一名外贸业务员的技能。 在她成为外贸业务员以后呢？ 她要做一辈子国际贸易吗？ 这当然是可以，不过，如果将国际贸易视为一场长久的战役，那么外贸业务员说只是公司的先锋而已。 哪怕最厉害的外贸业务员也不会永远是外贸业务员，五年或是十年以后，总有一天会退居二线，总有一天会拥有自己的团队。 没错，成功的外贸业务员在若干年后应该会带领一个团队，而不是孤军奋战！ 那么此时的她应该为将来做点什么准备呢？ 林瑶觉得，她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很多，没有时间可以浪费。 第百四十八章 升职加薪 - 遥望虹霓 - 玖骊 自从第二批员工加入凌云实业，林云的管理就显得有点力不从心了。 主要她不太懂业务上的事，不敢随便拿主意，以免惹得秦弈朝她发神经。 林瑶倒是懂不少，可是让跟单/内勤去管理业务员，而且是这么多业务员，显然说不过去。 于是乎她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周一早会时，秦董事长向大家宣布，林瑶将从这天起担任办公室主任一职，底薪翻番，年终奖金另计。 这在公司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凌云实业和其他上规模的公司不一样，这里的领导总共只有林云和秦弈夫妻两个，说得难听点，不过是家夫妻店。 现如今，林瑶成了林云夫妇以外，唯一有职位的员工，也就是说，从今往后她可以名正言顺地管着其他人了。 早会后，林瑶的正式任命函被贴在公告栏。 大约是从这天起，大家看林瑶目光就起了变化。 凭资历，林瑶资格最老； 凭业绩，所有业务员手上的订单加起来都不能和林瑶手上的订单相比，何况其他业务员手上的订单大多也是林瑶交给她们的； 就算凭智商，林瑶也是“第一”。 再说其他人遇到什么难题，或是对产品或流程有什么不了解，都会想到向林瑶请教，而她也都悉心指点。 总的来说，林瑶担任办公室主任一职算得上众望所归。 升职加薪谁不欢喜欢？ 林瑶的心情却有些复杂。 开完早会，秦董事长就马不停蹄地赶往另一家公司上班去了。 林云则一头扎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她的小跟班沈晶晶也紧随其后，进了总经理室。 自从沈晶晶来到凌云，她和林云颇有点相见恨晚的味道。 她们身上的共同点很多，都出生于杭州，都是身材挑、时尚靓丽的大美人，而且她们的共同话题也不少，比如哪里来了个新的发型师，又比如某奢侈品品牌的包包上新了…… 沈晶晶还没有正式毕业，目前只是在凌云实习，若是凭她那点微薄的实习工资，根本不够去杭州最贵的沙龙做一次头发，更买不起她口中的一线奢侈品品牌最新款的包包，但她真的消费得起，可见其家境不俗。 这让林云对沈晶晶更加刮目相看。 李仁海看到她们走进办公室，立刻凑过来向林瑶表示恭喜，“林主任，今后要麻烦你罩着我们几个了。”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附和着，“对对对，将来我们都要仰仗林主任了。” 林主任…… 林瑶有些哭笑不得，“重要的事情大家还是听秦董事长和林总的，杂七杂八的事可以找我，比如饮水机的水没了，办公室里的花盆该换了之类。” 李仁海嘿嘿地笑着，“用不着跟我们太谦虚，如今你是林主任了。” 办公室里的人也都笑了起来。 迎接着办公室里众多妹子艳羡、惊叹的目光，林瑶总有一种已经走上人生巅峰的错觉。 可特么的，她要的不是办公室主任的位置啊！ 她的目标一直很明确：成为一名外贸业务员！ 结果却混成了办公室主任，这还真是让人啼笑皆非呢。 短暂的喧嚣过后，大家各归其位，各司其职。 不多时，总经理室的门打开来，首先走出来的是沈晶晶。 眼看沈晶晶已经走出总经理室，林云忽然追出来，再次和她确认道：“他真的每个月都到上海？” 沈晶晶笑了笑，说道：“真的，我有个小姐妹上个月在他那里做的，我和小姐妹已经约好了，下个星期一起去上海找朴医生。” 林云两眼放光，“还能再带人吗？” 沈晶晶扫视四周，顿了顿，才提议道：“要不咱们一起去看看先？不过，也只能带你去看看而已，朴医生那里都得提前一两个月预约的。” “好好好，就这么说定了！”林云扼腕叹息，“要是能早点认识你就好了。” 两人极有默契地相视一笑，林云美滋滋地回办公室继续泡论坛。 沈晶晶则婷婷袅袅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她是新来的，目前还在熟悉产品阶段。 郑玉宁和李仁海几乎同时起身，一左一右地将沈晶晶围住。 郑玉宁抢先问道：“小沈，你和林总刚才在聊什么呢？什么医生？谁要看医生？” 办公室里的其他人，包括林瑶在内，也都不自觉地竖起了耳朵来。 毕竟八卦之心，人皆有之。 “没什么。”沈晶晶整理一下她引以为傲的及腰长发，吊足了胃口才道：“朴医生是太极国知名的整容医生。” 太极国来的整容医生？ 林总要做什么？ 该不会是他们以为的那样吧？ 众人无不是惊诧不已。 林瑶听说娱乐圈里很多明星会为了更上镜而去做整容，也听说现在整容的人越来越多了，可是，林云和沈晶晶都是大美人！ 不论脸蛋还是身材都无可挑剔，还美得颇具特色那种。 而且她们又不混娱乐圈，何必整容？ 郑玉宁盯着沈晶晶精致的脸庞看了又看，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惊呼一声，“你整过容？” 李仁海惊讶地问道：“你还需要整容？” 沈晶晶不屑地轻哧一声，“我只是垫了鼻子而已，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好吧，这确实只是整容的基础项目。 沈晶晶这张脸看起来很美很天然，完全看不出动过刀子的痕迹，可以说是很成功了。 不过，她们下周再去找整容医生又是为了什么？ 现在大家都已经确定，沈晶晶确实整过鼻子，连林总也即将迈入整容大军。 林总和沈晶晶可是凌云实业的颜值担当啊，她们都要一起去整容了，其他人怎么办？ 郑玉宁的关注点比较特别，她追问道：“欸，小沈，像你这样垫个鼻子需要多少钱？” 沈晶晶这才拿正眼瞧了瞧郑玉宁，说道：“那可不一定多少钱，要看你用什么假体了，如果用国产材料肯定便宜一点，如果用进口材料就贵了，不过……” 说到这里，她忽然顿住，煞有其事地打量起郑玉宁这张脸。 不过什么啊？ 郑玉宁如同百爪挠心般难受。 沈晶晶皱了皱眉，接着说道：“我看你，光整鼻子也无济于事啊。” 嚯！真够直白的！ 沈晶晶这一番话让众人目瞪口呆。 郑玉宁的长相一般般，脸盘偏大、眼睛偏小、鼻梁有略塌、鼻孔也略大……但是皮肤还不错，白皙、干净。 按普通人的眼光，郑玉宁即便算不上漂亮，也不能算丑，只要她稍稍打扮一下，还是可以看看的。 可是放在追求完美的沈晶晶眼中，大概是有些不够看了。 “我没有整容的打算。”郑玉宁自知长相不如人，被沈晶晶这么说，虽然有点不太高兴，却也没太在意，她拿胳膊肘捅了捅沈晶晶，问道：“对了小沈，林总准备整哪里？” “唉唉唉，你别动手动脚好不好？”沈晶晶下意识地侧了侧身了，避开她的接触，“再说了，我又不是朴医生，哪能替她决定整哪里？” 郑玉宁微微一僵，可她更好奇朴医生是哪位，继续追问，“你说的那位朴医生很有名吗？” 沈晶晶不无得意，“那是当然，他可是太极国第一美人金X善的整容医生。” 郑玉宁惊讶道：“金X善不是天然美女吗？再说，谁能确定他真给金X善整过，该不会是来华国骗人的太极国骗子吧？” 郑玉宁到底是常年看八卦的人，各种梗张口就来。 沈晶晶却听不下去了，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鄙视之情已然毫不掩饰，“什么天然美人，这世上哪来这么多天然美人？你不懂就不要乱说！” 郑玉宁说的推测确实毫无根据，还有点卖弄的嫌疑，可她的出发点还是好的。 沈晶晶却不这么觉得，她对郑玉宁的态度可以用嚣张来形容，比起林云都不遑多让。 林云好歹是老板，可沈晶晶算个啥？一个实习生凭什么也这样说她？ 难道就凭林云欣赏她？ 郑玉宁定了定神，她讪讪一笑，“我确实不懂整容的事，只是好意提醒你们一句，希望你们别上当而已。” “胡说八道什么呢？！”沈晶晶像是被戳中了痛处，怒了，“管得倒是挺宽，有本事先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郑玉宁本就勉强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李先生的货仍然滞留大连港，原因也仍然是大雾封港，一晃都快三个星期了。 期间，林云骂过郑玉宁多少次，早就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就连秦董事长也不止一次地在早会上点明批评，郑玉宁对此已然习以为常。 两位老板对郑玉宁的不满早已溢于言表，以至于新来的业务员们都知道了。 林瑶觉得，郑玉宁如今天的尴尬处境多少有点咎由自取，可沈晶晶作为实习生，她对公司里的前辈说这种话是很不合适的。 林瑶正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李仁海抢先一步打起了圆场，“欸欸欸，整容我理解，越是漂亮的姑娘越想更漂亮，你说是不是这样啊，小沈？” 整容的人不怕被人说整容，只怕被人说是因为丑而整容。 事实上，因为丑而去整容的人远不如想要锦上添花而去整容的人多。 李仁海这句话可算是说到沈晶晶的心坎上了，遂朝他嫣然一笑。 林瑶则问郑玉宁，“今天大连那边的货代有什么新的说法吗？李先生等会儿肯定还来问你。” 郑玉宁这才想起了正事，她急忙去给大连的货代打电话。 林瑶正准备继续做自己的事，忽然听到总经理室传来林云的声音，“小林来一下。” 第百四十九章 在商言商 - 遥望虹霓 - 玖骊 林瑶走进总经理室时，林云正坐在沙发上抽烟，她微眯着眼，一口一口吸，任烟雾慢慢弥散开来，许久都没有开口的意思。 自打开了年，确切地说，自从林云招了第二批员工以后，她就很少单独找林瑶谈话。 主要她们不论出身还是家庭环境，抑或是性格……都是天差地别，她们之间并没什么共同话题。 林瑶猜测，林云这次找她来，要问的是关于沈晶晶和郑玉宁之间那一场争执。 事实也是如此。 林云抽着烟，明知故问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林瑶简明扼要，回答道：“郑玉宁问了沈晶晶一些与整容有关的问题，两人聊得有些不愉快。” “我道是什么事呢……”林云眸光微闪，“那你和我说说，你是怎么处理的？” 林瑶有些不解，别人只不过随口闲聊几句，还需要她怎么处理？ 咦？ 林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新身份是新鲜出炉的办公室主任，勉强也能算这个团队的负责人。 作为team  leader，让这个不大不小的团队良好地运转，发挥出应有的效率，是她的职责所在。 她思索片刻，回答道：“我让郑玉宁回去做自己的事。” 林云慢悠悠吐了个烟圈，不置可否道：“这就是你的处理方式？” 林瑶微微一愣，她让团队的一员做好本职工作，难道这有什么不对？ 她的处理方法当然没什么不对，只是在林云看来，也没什么值得让人赞赏就是了。 林云行事向来恣意、高调、张扬，她欣赏不来林瑶这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类似于和稀泥的处事风格。 如果林瑶知道她此时的想法，也必定不会认同就是了。 首先，成为办公室主任根本就不在她的计划内，她也完全没有“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想法！ 再说凌云实业总共才这么几个人，她得有多蠢才会因为当上了所谓的办公室主任而嘚瑟？或是迫不及待地去耍威风？ “小沈很有能力。”林云轻瞥她一眼，有意无意地说道：“虽然她的能力在你之上，不过，只要你好好做，没有人会取代你的位置。” 看来，林云是准备用胡萝卜加大棒的管理方式来管理自己，再让自己依葫芦画瓢，用同样的方式去管理其他人咯？ 对了，林云刚刚说的是沈晶晶很有能力？ 沈晶晶看起来确实精明能干，但也只是看起来，到底如何，具体怎么个精明能干法，一切尚未可知。 要知道她加入凌云不到一个月，目前还在熟悉产品阶段，林云这么快就看出来她很有能力了？ 不过，林云对沈晶晶的偏爱倒是有目共睹，林瑶对此并没什么意见，不过…… 林瑶半开玩笑般说道：“那这次应该不需要用我手上的订单来证明她的能力了吧？” 这些客户名义上是凌云的“老客户”，实际上并不是那么回事。 林瑶手上的客户有一小部分和秦董事长有些交情，比如文先生和李先生，但是大部分客户都是林瑶自己联系并做成的，这些客户此前从来没有听说过凌云实业，更不知道凌云实业的老板姓甚名谁，根本不可能是凌云的“老客户”！ 林瑶考虑到自己一开始应聘的是跟单/内勤的职位，就算是她谈下来订单也没有提成一说，所以她一直把成为外贸业务员作为自己的奋斗目标。 林云为了让她安心做跟单/内勤，提出了0.2%的提成率，而她也认同了。 谁知林云出尔反尔，不止一次地将她做成的订单送给其他业务员“练手”，这如何能让她甘心？ 林瑶盯着林云看了一会儿，忽然朝她笑了笑，说道：“我都能做下订单来，难不成林总还担心小沈会做不下来？” 事实如此。 不过，这话听起来有些讽刺，还有些挑衅。 林云的脸色登时就变了，她噌地站起身来，怒目而视，“你不要不服气，也不要妒忌别人的能力！” “我没有不服气！”林瑶这么说主要是为了表明立场，并没有和她翻脸的打算，诚挚道：“不仅没有不服气，我还特别相信林总的眼光。” 林云只觉得她的拳头好似打到了棉花上，根本使不上力。 她仔细想想又觉得林瑶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林瑶来到公司的时候，公司里还没有任何平台，就连目录都还只是草稿。 现在不同，线上、线下平台和渠道已经建立，并且正在不断完善。 产品目录更是做得精致华美。 一切准备就绪，如果说沈晶晶这样都做不出来成绩，又何谈能力不能力？ 林云掐灭了烟，随手丢进一旁的烟灰缸，她的眼神淡淡地扫了面前的人一眼。 “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好的，拭目以待！” 林瑶的目的已经达到，她见好就收，适时转移了话题，“我还以为您找我来是有更重要的事吩咐，比如文先生的事。” 文先生的事是什么事？ 林云思索片刻后，忽然反应过来，她忍不住诧异，“哦~，你的意思是，你有解决办法了？” 她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心里想的却是，她和秦弈都无法攻克的难题，就凭林瑶怎么可能解决得了？ 林瑶分析道：“现在的情况是文先生坚持退货、退钱，而庄先生那边，起初他也很想解决这个问题的，可他被天价赔偿吓到了。首先我们要做的是，打破僵局，我的想法是这样的……” 接下来，林瑶将自己的想法徐徐道来。 林云听后先是有些怔神，紧接着，她便不住地点头。 ****** 林瑶在征得林云的同意后，给文先生写了一个长长的电子邮件，将这件事的处理方案以及备选方案细细道来。 文先生并没有回复邮件，而是直接打了电话给她，“下午好~，请帮我找小林~。” 听到久违的问候，林瑶有些百感交集，“您好，文先生。” 文先生的语气并不轻松，“你~好~，小林~，我看了你的邮件~，这样不可以~！” 文先生的拒绝很直白，仿佛丝毫不留转寰的余地。 林瑶解释道：“我知道这样的处理方式对您来说很委屈，不过，如果让他一直拖下去，您的损失会更大。” 林瑶提议的第一个处理方案：请文先生下新的点火开关订单给凌云，并且在未来每一批出货的货款中扣除一定比例，比如10%，作为那一批不良品的赔偿款。 虽然耗费的时间较长，但是最后文先生可以得到应有的赔偿。 林瑶在邮件中还提出了备选处理方案：让厂家尽快重新做一批货，由凌云安排做退换货处理。 前者对厂家比较有利，文先生那边最后也可以得到应有的赔偿，不算太吃亏。 后者则是文先生比较容易接受的处理方式，厂家一般也不会拒绝。 唯一的问题是，第一批出货就发生了这么严重的质量问题，这样的厂家真的可以长期合作吗？ 这需要文先生作出决断。 电话那头，文先生的语气很沉重，“如果~他不解决这件事~，我不会下新订单~，这一点~我很坚持~。” 文先生的要求是，他退货，厂家退钱，问题解决不了就不再合作，这正是厂家无法接受的。 林瑶事先也考虑到了这种可能，她沉吟道：“文先生，我理解您的感受，不过这批货总共价值近十万米元，如果一直不处理，那么您的损失会很大。” “不行~！”文先生依旧固执己见，“这些产品目前都还在我的仓库~，并没有卖给客户~，造成的损失~也还在我可以承担的范围内~。老实说~，这点钱对我来说不是问题~，可我非常不欣赏庄先生的做事风格~，所以我不会继续与他合作~。” 文先生就是这么有原则，他宁可将十万米元的货砸在手里，也不要和庄先生继续合作。 文先生财大气粗，有任性的资本，可是林瑶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她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您不缺钱，我也不认为您会因为这批货而一蹶不振或者别的怎么样，但是您一直和我说，做事情要有头有尾。 既然问题已经出了，我们是不是应该积极面对并且尽快将它解决？ 而且在商言商，我们遭受了损失，没道理就这样放过厂家，就算不能完全找补回来，也要让他付出相应的代价，您说对吗？” “说得对~。”文先生沉默片刻，低低地说道：“哎~，好啦~，我会考虑你的提议~。” 林瑶趁热打铁，“这么重要的事，具体如何处理，还需要您再替我把把关，毕竟我才初出江湖，而您已经是一代宗师，功力深厚。” 电话中，文先生的笑声爽朗。 林瑶顿了顿，补充道：“我在邮件里写了，上述提议仅供参考，一切以您的意见为准。” 文先生笑道：“好啦~好啦~，我考虑一下~，等下和你详细讲啦~！” 下班前，林瑶收到了文先生的秘书发过来的邮件，文先生经过慎重考虑，准备接受第二套处理方案。 文先生还表示，如果厂家同意这一处理方式，他会尽快将这批不良品运上船，并且国外发生的一切费用由他承担。 厂家只需要承担退运的海运费，以及货到华国后产生的费用，并且在收到退运货物一个月内，重新做一批合格的产品发给他。 他特别强调，这一系列问题解决后，合作可以继续。 不得不说，文先生真的已经很为厂家考虑，可是厂家那边又会怎么说呢。 林瑶心中很是忐忑。 第百五十章 尽在掌握 - 遥望虹霓 - 玖骊 庄先生看似挺好说话，其实不然，否则为什么从投诉质量问题到现在，大半个月过去了，仍然没什么实质性进展？ 这可不是两位BOSS不肯出力，而是庄先生打太极的水平实在太高。 如果说，林瑶之前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来处理文先生的投诉，那么当文先生主动提出承担他那边产生的所有费用时，这一切就变了。 文先生作出让步在降低了谈判难度的同时也斩断了林瑶的退路。接下来，她与厂家的谈判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为此，林瑶先打电话给专做进口的同学，详细咨询了进口的流程及相关费用。 接着，她又将庄先生可能会问到的问题，以及应对方式全部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做完这一切，她拨通了庄先生的手机。 她的电话很快就被接通，这算得上一个不错的开端。 “哎呀，林小姐！客户那边有什么消息了吗？” 庄先生说话时，依旧和往常一样笑嘻嘻的，态度特别好，可是他所说的话却让人挺无语的。 林瑶总觉得，听他这话的意思，倒像是他蒙受了不白之冤，如今正等着无理取闹的客户来向他低头认错，为他洗刷冤屈似的。 话说，他这么牛气的倚仗到底是什么？ 莫非就仗着不良品已经运走，而且钱也已经落袋，客户拿他无可奈何？ 怪不得文先生坚持，如果问题得不到解决，就不再考虑跟他合作。 “客户说，在解决掉那批货的问题以前，他不会考虑跟您继续合作。”林瑶说到这里，顿了顿，反问道：“那您考虑好怎么处理了吗？” 庄先生愣了下，似在琢磨林瑶这番话的真实性，“客户真这么说？” “是啊！”林瑶叹了口气，“原本我也不想来催您的，不过，最近客户下了好多订单，唯独没有给您那边的。我不是好奇怪嘛，就问了他一句，结果他就这么跟我说的。所以，我只好打电话，问问您那边有什么好的提议。” “这样啊，可是……”庄先生努力辩解道：“我们厂里做电火开关很多年了，我们一直给XX汽车，XXX汽车做原厂配套，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们的产品质量绝对可靠！” 林瑶没想到，都这时候了，他还能说出这种掩耳盗铃的话来。 她一针见血地指出，“客户之前发来的照片您也看了，原本我还想让客户多寄些样品过来，可他说他准备将5万个点火开关全部运回给您，如果您不信，随时可以过去他那边看看。” “这……怎么可能呢？”庄先生还在为自己辩解，“我们开厂都快二十年了，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问题，而且我们可是重合同守信用企业，不可能发不好的产品给客户。” 他这番话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劲。 因为他们是“重合同守信用企业”，所以，他们的产品肯定是好的？ 因为他们是“重合同守信用企业”，所以，如果产品有问题也肯定不是他们的问题？ 因为他们是“重合同守信用企业”，所以，就算产品有问题，客户也应该从找船公司的，从货运公司，或是从他自己公司找原因，反正不是他们的原因？ 林瑶头一回听说，“重合同守信用企业”这块招牌还能这么用！ 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我当然相信贵公司，要不然，我都没有必要再给您打这个电话了。”林瑶顺着他的话，说道：“那么作为‘重合同守信用企业’，你们遇到类似问题一般会怎么解决？” 这算是反将一军了。 庄先生的语气稍稍弱了些，问道：“那客户的意思究竟是怎么样？” 林瑶正色道：“我问过客户的意见，他说只要解决这批货，并且补偿他一批新的合格产品，未来我们的合作继续。而且……” 她顿了一下，再次开口，“如果您同意的话，他尽快会将那批不良品安排海运，但是相关的费用需要由您来承担。” “你的意思是，退换货？”这个惊喜来得太突然，庄先生有些不太确定，“这么说来，我不用给他钱了？” 补偿一批货物显然要比直接赔钱容易得多。 对于一个企业，尤其是私企来说，它能否在行为中立足或是成长起来，最为关键的不是拥有多少固定资产，更不是有多少库存，而是企业的“现金流”是否充足。 它就好比流动在企业里的血液，没有它，企业就无法存活。 按照文先生之前提出的索赔，将近十万米元的货款，加上百分之三四十的关税，以及零零总总的费用，总计超过十五万米元，折合华国币将近百万，这令庄先生望而却步。 退换货就不同了，厂家的产品不是自己凭空捏出来的，他们有自己的下游供应商。 遇到这类问题，他完全可以一级压一级，将己方损失无限压缩，甚至降低为零。 “庄先生，没有人会拿退换货这种事开玩笑。”林瑶语气平静中透着笃定，仿佛阐述一个客观事实，“客户原本是不同意这么处理的，我好不容易才让他同意退换货。” 庄先生仍有些不放心，“那……海运费大概有多少？” 他这句话里有个小陷阱：相关费用不单单是指海运费。 如果不说清楚，很难说他会不会认账。 林瑶早已对此了然于胸，“海运费加上国内操作费，大约三到五万华国币。” 三五万华国币，说多不多说少也不算少，不过，原本要赔偿将近百万华国币，相比较而言，这点钱简直太小意思了。 庄先生的语气却有些迟疑，“这样啊，容我再考虑考虑。” 未免夜长梦多，林瑶再下一剂猛药，“如果您表现得有诚意一点，爽气一点，我就更有把握说服他承担国外的费用一点，想必您也知道那些才是大头！” “好好好！我同意换货！”像是担心林瑶反悔一样，庄先生几乎立刻作出了决定，“那国外的费用就麻烦林小姐帮忙解决了。” 不经意间，又给她挖了一个坑。 “我会尽力。”林瑶不慌避开了他的语言陷阱，提示道：“您放心，有这位客户在，还用担心这点钱会赚不回来？” 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算计她上，不如多花点心思抓住客户！ “我相信你！”庄先生沉默片刻后，真心实意道：“谢谢你！林小姐！” 三方终于就赔偿问题初步达成一致。 林瑶挂断电话后，先向林云汇报了这一进展，然后迫不及待地写了邮件给文先生，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呃，这对文先生来说算不得什么好消息，毕竟按照这个处理方式，他仍然是三方中遭受损失最大的。 也许是唯一真正遭受损失的一方。 ****** 转眼已是下班时间，其他人陆续离开，林瑶却没有急着回家。 文先生那边的效率向来很高，而且从东南亚运回华国用不了多久，林瑶估摸着，她很快就需要处理“进口货物”了。 在那之前，她必须将自己咨询到的信息仔细梳理，反复确定。 进口报关流程是指进口货物时需办理的流程，步骤包括签订进口代理合同→办理相关许可证→安排付款→外商发货→审核进口单据→换单→三检及商检→报关预录→海关审价→缴纳税金→海关查验→放行货物→提货→动植物检验检疫→送货至仓库→结算单据留存→完成。 他们先出货再退货，这和普通进口货物不同，不用付款和缴纳进口关税，但是已经办理退税就需要退还之前的出口退税。 那么，进口货物的注意事项有哪些？ 1.进口单证(装箱单，发票，贸易合同)等所有单证须与实际货物一致 2.装箱单，发票，贸易合同等单证上的货物品名必须相同，并且和实际的货物品名一致 3.装箱单上的货物重量和体积要和提单上的一致，并且要和实际货物一致。 …… 林瑶仔细研究后，发现了一个新的问题，年前出运给文先生那批货中包含了其他的产品。 如何向海关等有部门证明退回来的货来自于原来出口的那批货，而不是其他说不清来路的物品？ 所以，她还需要找资深进出口公司商量如何处理这批退换货，避免产生不必要的麻烦和损失。 细节决定成败，林瑶知道，在处理退换货这件事情上面，她必须慎之又慎，将每一个细枝末节的问题反复分析和确认，直到万无一失。 如果不能妥善解决退换货问题，这不仅会成为横亘在文先生和凌云之间的芥蒂，也将成为她职业生涯中的一大污点，再多的功劳都无法将它抹去。 反之，如果这件事情能够圆满解决，凌云和文先生的合作前景将会更加广阔而美好。 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成功或是失败，光荣或是耻辱，未来会如何全在这一刻她的手中！ 林瑶在站落地窗前，遥望天边最后一缕晚霞，她的唇畔渐渐勾起一抹浅笑。 第百五十一章 说实话 - 遥望虹霓 - 玖骊 林瑶从公交车上下来时，已经晚上八点了。她下车的站不算偏僻，河东路上的人还挺多，她不紧不慢走进小区大门，往1号楼走去。 就在这时，她接到了蒋明淑的电话，“美~女~，你在干~什~么~？” 林瑶轻笑一声，答道：“我刚下班，正在回家路上。” 蒋明淑幽幽地叹了口气，点评道：“没~劲~！” “确实。”林瑶无法反驳，“我的生活可不像你那么精彩纷呈，” 蒋明淑嘟囔了一句，“什么精彩纷呈？我烦着呢！” 林瑶不由问道，“你有什么可烦的？” 她和蒋明淑的成绩都不怎么好，她们考的大学自然也不怎么样。 毕业后，她们却有着截然不同的人生轨迹。 林瑶毕业后进了天风公司，而蒋明淑进了奥兰多。 蒋明淑如今有着杭城年轻最向往、最体面的工作，而且正被一群高富帅追求，她居然整天嚷着“烦”、“好烦”、“烦死了”…… “让我烦心的事多了去！”蒋明淑咬牙切齿了一会，忽然打住，“那个，咱们还是聊点其他的吧。比如说，前几天我打电话给你，结果你居然不在家！老实交待，那天晚上你干嘛去了？” 林瑶毫不客气地戳穿了她，“你的前几天是指上个月吗？” “有这么久了吗？”蒋明淑讪讪道：“我哪记得具体哪一天，你别总挑刺好不好？就说说那天晚上，你到底干嘛去了吧？” 林瑶笑道：“我报了个西班牙语班，那个老师特别爱讲故事，挺有意思的，你要不要一起去听一听？” “西班牙语？”蒋明淑惊得下巴都掉下来了，“英语就够让我伤脑筋的了，你别跟我说西班牙语！对了，你好端端学西班牙语做什么？” 蒋明淑的爱好和林瑶真叫一个天差地别。 蒋明淑平时就喜欢逛逛街、看看电影、追追偶像剧，爬爬山，偶尔泡一下吧…… 不过，这也不难理解，林瑶还在为生存线而挣扎，蒋明淑不同，自从进了奥兰多，她的人生就像开挂了似的。 她的收入遥遥领先，至于奥兰多的办公环境有多好，福利保障体系有多完善就不多说了，反正整个杭城的企业中找不出更好的来。 要求低一点的话，她已经此生无憾。 林瑶没指望她和自己一起去学外语，要不然当时就找她一起去报名了。 至于她为什么要学西班牙语，这就有点说来话长了。 她敷衍道：“想学就学了呗，毕竟咱们可是做外贸的，多学点外语有备无患。” 蒋明淑很想点醒她：关键你是内勤啊，你造嘛？ 在一个企业中，如果想要转岗并非不可能，但是很不容易。 譬如她在奥兰多快两年了，要是某个岗位出现空缺，肯定会由人力资源部对外招聘，而不会内部调剂。 可以说一个人在进公司时，她的位置就是定好了的，一般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特殊个例除外。 不过，林瑶所在的公司和奥兰多不同，没准她真有机会成为外贸业务员？ 怪不得林瑶做事这么拼！ 蒋明淑忽然来了兴致，“我听说学小语种挺贵的，老实说，你现在是不是很有钱？” 有钱？ 她？ 要知道，林瑶不久前还在为付不起房租而担忧。 她无奈一笑，“我刚刚摆脱贫困线，这样也能算有钱了吗？不过，老板今天给我升职加薪了。” “什么？！”蒋明淑惊叫一声，“你才进公司多久？这都加了几次工资了？两次还是三次？老实说，你现在月薪多少？达到五位数了没有？” 五位数？ 林瑶没告诉蒋明淑，去年在凌云做了三个月，光是奖金就拿了五六万，分摊一下，月收应该达到五位数了，可是月薪应该是指底薪吧？她如今的底薪扣了税和几险一金后，正好还没有破万。 凌云固然还不错，可是和奥兰多真是没法比。 “呃，没有。” 蒋明淑顿时有些意兴阑珊，“那也不怎么样嘛。” 林瑶没好气道：“当然不怎么样，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似的，起步工资就那么高。” 蒋明淑随口道：“我的工资哪儿高了，人家都年薪几百万，我这点钱，还够人家保养车子的呢。” 蒋明淑很少关心其他人的事，可她这会儿居然反常地张口闭口说“人家”。 “人家是谁？”林瑶趁机追问，“保养什么车子要那么多钱？” 蒋明淑急忙否认，“没有谁！” 林瑶想到了一个人，蒋明淑曾经说他，“车子很矮，还只有两个座位”、“那个人很烦的”、“你见过他”、“他是奥兰多集团的代表”、“考虑什么?!你让我考虑什么？喂，你那什么眼光啊，我怎么可能看得上那种人？” …… 怪不得，那天她在电话里听到的那声“明~淑~”非常耳熟！ 林瑶探道：“你那位同事，还在追求你？” 蒋明淑的嗓音立时高了几个度，“哎~？我说我们能不能讨论点别的，你不是升职加薪了吗？升了个什么职？该不会是资深内勤吧？哈哈哈……” 装疯卖傻，欲盖弥彰…… 林瑶不上她的当，又把话题绕了回去，“明淑，我猜中了是吧？” 蒋明淑矢口否认，“不是！没有的事！” 林瑶提醒道：“那天我原本想去胭脂里看看，结果你不仅扬言要和我绝交，还挂我电话！” 蒋明淑还在负隅顽抗，“那是，那是我手机正好没电了。” 林瑶步步紧逼，“我听到他喊你了，他的声音我听得出来，所以我才没有过去找你。他在你那里，还是你去了他那里，老实说，你们是不是同居了？” 蒋明淑几近抓狂，“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我说你……” 她编不下去了。 对于小炮仗蒋明淑而言，骗人这种事实在太难了。 林瑶无奈道：“你就不能和我说句实话吗？” 说实话啊？ 蒋明淑静默片刻，还是选择了坦承，“好吧，其实我早就想和你说了。没错，是他，还是他，梁凯文，我是说他叫梁凯文，前段时间他调到23楼来了，还搬进宿舍，但我们不是同居，不是同居，不是同居！” 蒋明淑一激动，嗓门就不自觉地抬高，林瑶的耳朵有点受不了，“行了行了，我知道你们不是同居！” 蒋明淑这才满意，“对面储大姐搬走了，现在梁凯文住对面小房间。” 胭脂里小区的房子都挺旧，还小。 原本储大姐住的那个小房间真的是很小，小得不能再小，大概只能放张一米二的小床，然后就个椅子都放不下了。 林瑶吃了一惊，“你是说，他开着进口超跑，却住着六平米的小房间？” 蒋明淑的语气有些不自然，“谁说不是呢，他那个房间太小了，转个身都困难，然后他就以此为借口整天往我房间里跑！我被他烦得不得了，那天本想去你那里避一避，结果你说你在武林广场，还要去我那里看看，我一急，不就……” 她一急就挂了林瑶电话，接着还关机了。 “哎---”林瑶长长地叹了口气，“我总算知道我在你心里是什么地位了。” 蒋明淑弱弱地争辩道：“你后来不是也没打电话给我吗？” 林瑶笑嘻嘻打趣道：“我还以为你们小两口处得挺好，我哪好意思去打扰你们？” “谁和他小两口？”蒋明淑又急了，“你再胡说，我可挂电自话了。” 林瑶笑道：“行行行，我不说，你说。” “我说到哪儿了？哦，我和他真没什么？”蒋明淑大约憋了很久了，一打开话闸子就有些刹不住，“我听任佳颖说，梁凯文是个富二代，到奥兰多玩几年就要回去接手家业的，这种人我招惹不起！” 这种人是哪种人？ 梁凯文不仅是奥兰多精英，还是有着亿万家产的奥兰多精英。 妥妥的高富帅！ 被这样的高富帅追求，换了谁都该欢天喜地吧？ 怎么到了蒋明淑这里就变了呢？ 林瑶不解道：“那你是嫌他太有钱还是条件太好？” 蒋明淑的嗓门再次抬高，“他有钱没钱关我P事？我只是嫌他烦而已啊！” “有个性！”林瑶对她也是很服气，忍不住赞叹，“难怪人家对你锲而不舍！” 蒋明淑嫌弃道：“你什么意思啊？还有，谁要他锲而不舍了，我呸！” 林瑶随口道：“所以，今天他不在宿舍？” 蒋明淑一愣，“你怎么知道？” 林瑶反问道：“要不然，你怎会想到打电话给我？” 蒋明淑可能还没有意识到，其实她也不是真的不动心，而是不敢吧。 蒋明淑低低地说道：“那倒也是，他和董事长去了米国，这几天不回来。” 梁凯文和董事长去了米国，而奥兰多的董事长是秦容泽…… 初春的晚风吹过，冰冷中带着一些和煦。 林瑶蓦然停住了脚步，她抬起头看了一眼前方。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来到2号楼下，403室的窗口黑漆漆的。 原来他去米国了。 第百五十二章 等我回来 - 遥望虹霓 - 玖骊 夜风寒凉，林瑶却浑然不觉，依旧怔怔地站在2号楼的楼底下出神。 “喂~？喂！”电话那头，蒋明淑的声音不断传来，“林瑶，你到底有没有听在听我说话？” 林瑶如梦初醒般说道：“我在听，你继续。” “继续什么啊？”蒋明淑气不打一处来，“我正问你话呢，你让我继续自问自答？” “不是，我，这里，呃……”林瑶胡乱找了个借口，“刚才比较吵，没听清。” 事实上，这里除了她之外，人影都没有一个。 蒋明淑并不在意这些细节问题，她把话重新说了一遍，“刚刚我说，我们好久没出去玩了，今天出去玩一下怎么样？” 蒋明淑所谓的出去玩，一般就是去酒巴。 林瑶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不怎么样。” 蒋明淑气得跳脚，“哎呀，你这个人！简直太无趣了，你这样会没朋友的！我告诉你！” 蒋明淑这话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林瑶却联想到了她和秦容泽的相处。 其实他们之间的交集不多，相处更是少之又少，少到可以忽略不计。 一时间，她感触颇多，“是啊，我一直挺无趣的，那我挂电话了。” 听到她要挂电话，蒋明淑又急了，连声说：“等等！你等等！你都还没和我说，你到底升了什么职，加了多少薪呢！” 蒋明淑平时并不算八卦，可她这次居然这么执着于这个问题。 避是避不开了。 林瑶犹豫片刻，无可奈何道：“办公室主任。” “什么？办公室主任？我哈哈哈……”蒋明淑在电话那头笑得直不起腰来，“这是我今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啊哈哈哈哈哈哈嗝，哎呀不行了，我眼泪都笑出来了，可我还是忍不住，哦哈哈哈哈哈哈……” 林瑶刚刚还在说，为了更好地做外贸，她去报了西班牙语班，问自己要不要一起，结果她的老板让她做办公室主任。 这可真是太好笑了！ 蒋明淑笑了好一会儿才止住，她问道：“我说，你到底知不知道办公室主任是干嘛的？” 林瑶胡乱答了句，“不知道，我挂电话了。” 随后她干净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嘟嘟嘟”声，蒋明淑有些莫名其妙，她不解地将手机放在眼前，看着显示对方已经挂断的界面，她果断按下重拨键。 让她没想到的是，林瑶关机了！ 这就生气了？ 不会吧？ ****** 林瑶当然不会因为这而生气，可她心里乱糟糟的，没法和蒋明淑交流，所以，她在挂断电话后，干脆将手机关机。 她脑子里想的都是，秦容泽去米国是要做什么？ 他会和Adriana做个彻底的了断，还是准备给倾慕他多年的Adriana一个圆满的结局？ 虽然她希望是前者，但理智告诉她，事实可能会更接近后者。 外界普遍看好奥兰多集团和艾瑞斯财团联姻，就连她也不得不承认，Adriana和秦容泽各方面都非常般配。 再说，她和秦容泽之间只是互有好感，并没有爱得死去活来，也没有到非君不嫁非卿不娶的的地步。 何况秦容泽不仅仅是她的心上人，更是她的恩人。 如果把秦容泽视为心上人，林瑶当然希望他对自己一往情深。 如果把秦容泽视为恩人，那就不同了。当恩人有了更理想的另一半，她是不是应该衷心地祝他们幸福而不是一味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林瑶从不觉得自己是任何人的附庸，就算对方是秦容泽也一样。 既然如此，何不干脆放手？ 其实，就算她不肯放手又能如何？ 林瑶越想，心中越觉得悲凉。 一阵夜风吹来，把她冻得打了个哆嗦，还不自觉地缩了缩肩膀。 就在她瑟缩肩膀的时候，一件外套似乎从天而降，替她将冷风隔开。熟悉的温度、久违的安全感瞬间将她包裹。 她暮然回首，对上了一双深邃的眼眸。 秦容泽此时只穿了一件浅色的衬衫和黑色的西裤，他的身材高大修长，身姿笔挺，仿佛与夜幕融为了一体。 因为身高悬殊，他不得不略微低下头，侧脸被昏黄的灯光打上一层阴影，五官愈发深邃，肤色在阴影的衬托下愈发白皙。 因为离得近，她清楚地看到他轮廓分明的眉眼，高挺笔直的鼻梁，以及微微上挑的唇角。 咦？他在笑？ 秦容泽向来是不苟言笑的，给人一种古板严肃的感觉，但在林瑶眼中，他笑起来格外温暖，看着他眼中淡淡的笑意，一时竟有些移不开眼。 林瑶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和，呃，去米国了吗？” 她不清楚秦容泽是否知道梁凯文在追求蒋明淑，所以下意识地避过，不提。 秦容泽也没有追问，简单回答道：“是，众所周知，我已经去了米国，可我放心不下，所以看看你。” 当她惦念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恰好出现在面前，还告诉她，那个人也正同样惦念着她，这种感觉太过美好，有点不真实。 林瑶嘴角噙着笑，追问一句，“那你现在见到我就放心了？” 秦容泽却道：“不，一见到你，我就后悔了。” 林瑶诧异，“为什么？” “因为……”秦容泽垂眸看着正仰头看他，模样乖巧的小女人，眸光渐渐柔软，说道：“因为见了你，我就不想走了。” 林瑶脸上的笑容僵住，似乎在思考他这番话的真实性。 秦容泽见状，眸中的笑意渐渐加深。 “你别开玩笑了。”林瑶却皱起了眉头，不满道：“虽然我不知道你去米国是为了什么，不过，正事要紧。” 秦容泽挑了挑眉，“好。”他的嗓音偏低沉，隐入这夜色中，显得格外迷人。 林瑶心下一动，重新将头抬了起来。 秦容泽的神色认真严肃，目光深沉如水，他微微张了张唇，语气郑重，“林瑶，我有些事要和你说。” 林瑶抬眸看着衣衫略显单薄的他，笑道：“不如，去你那里说吧？” 秦容泽失笑。 ****** 这是林瑶第二次来到2号楼403室。 她首先注意到的是门换了，陈旧的木门被换成厚重的防盗门。 403室的面积和结构与她所住那套差别不大，如今看来却已大不相同。 原因自然是这里的装修风格和之前相比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破破烂烂的护墙板已经全数拆除，地板地砖都换了新的，看起来清爽多了。 厨房装成了开放式，显得客厅不那么逼仄。 房间里的装修风格和外面一致，铺着干净整洁的浅色木质地板，房间里的陈设很简单。 一张大床，床头有个膝盖高的柜子，柜子上放着一套纯白色的茶具。 简洁、通透、沉静、安然，就像他带给她的感觉一样。 林瑶随意参观一下，感叹道：“没想到，你真把这里装修好了。” 最让她没想到的是，秦容泽似乎真的住过这里。 而他会这么做的原因和目的只有一个：她。 秦容泽听出了她语气里的惊喜之意，再想到年前，让人紧赶慢赶装修这处房子的原因，他不禁赧然，“当时就想着，既然和你说了住在朝阳小区，就赶紧搬过来。我没想到，后来会发生那些事，对不起！” Adriana和秦振川夫妇联手发布的订婚公告让秦容泽措手不及。 原本光明正大的女朋友，忽然成了见不得人的“第三者”。 林瑶第一次谈恋爱被第三者插足，第二次谈恋爱，却莫名其妙成了人家的“第三者”，如果说她一点都不介意那肯定是假的。 她介意不介意还在其次，重要的是，这事还没有解决！ 她冷静下来后，问道：“那你接下来怎么打算？需不需要我为你做点什么吗？” “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等着我的消息就好。”秦容泽想了下，补充道：“Adriana的家族背景有些复杂，我不希望在这时候把你牵扯进去，所以，接下来这段时间我不会和你联系，你，会怪我吗？” “我怪你干嘛呢？” 林瑶也决定对他敞开心扉，“不过，庄子说过，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如果，我是说如果，他们那边不好应付，我这里怎么样都没关系……” 她的声音一顿，接着笑了笑，她的笑声像是一把刀，狠狠扎在秦容泽的心口。 他面色渐凝，“所以，当我正努力为我们的未来而抗争时，你却已准备放手？” 这听起来确实非常不仗义，林瑶弱弱地辩解道：“我只是不希望你因为我而……” 她的本意真的只是不想让秦容泽为难而已，可是这话到了嘴边，她却说不出口。 如果秦容泽放手，林瑶不会因此而迷失自我，她依然会积极、乐观地面对自己的人生。 可她甘心吗？ 秦容泽是她的男朋友，就因为别人看上了，她就该退出，该放手？ 还是说，她只配跟别人看不上的男人交往？ 不！ 秦容泽垂眸看着她，淡淡地说道：“你以为，如果你放手，所有的麻烦就不存在了？” “不是！”林瑶急忙补救，“你别生气，我知道错了！” “不，你不知道！”他的声音些严肃，“你知不知道艾瑞斯家族是怎么起家的？他们在南美又有些什么势力？如果我和他们牵扯不清，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秦容泽一直以来只是不想得罪他们，却也不想与他们有更多的纠葛，要不然为什么这么多年了，奥兰多和艾瑞斯财团之间的合作还只是小打小闹？ 林瑶被震懵了，“你的意思是，他们的背景有问题？” “或许有人羡慕他们的强大背景，或是欣赏他们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战精神，可我从来不是其中的一员。” 秦容泽转过身看向窗外，将头仰起，看向那漆黑夜空中，声音低沉道：“而且有着某些不法背景的人，必定会不惜代价，消除一切对自己不利的证据。如果能被人随随便便地打听出来，他们早就混不下去了。” 至于那是什么样背景，即便秦容泽并没有多说，林瑶也能猜出一二。 秦容泽只是白手起家的商人，他或许在华国有一定的身份和地位，可是和米国的老牌财团却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若是有着不法背景的财团，那就更难对付了。 秦容泽回过头，垂眸看着她，“能告诉你的，我都告诉你了。你记住，不管别人怎么说，你都不要信，你只要记住，你在我这里。”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还有，我会护着你。”他的嗓音格外低哑，“虽然我真的不想走，但是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我不得不走。你可乖乖等我回来！” 他说等他回来！ 林瑶心下一动，有种奇妙的感觉在她心口蔓延开来。 她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嗯。” 第百五十三章 计划赶不上变化 - 遥望虹霓 - 玖骊 深夜，机场。 梁凯文眉开眼笑地迎了上来，“董事长放心，都办妥了。” 梁凯文看似嘻皮笑脸，整天没个正经的，其实做事极有分寸，否则他不可能成为秦容泽的左膀右臂！ 这一次，他为秦容泽办的，是找了替身，提前坐上客机飞往A市，再从A市转机飞往他们B市，而他们则会乘坐私人飞机前往U大所在的B市。 秦容泽正是利用这点时间差回了趟朝阳小区，并和林瑶匆匆见了一面。 他们的这次见面耗费了大量的人力和财力，可他们从见面到分开，前后不过十来分钟。 飞机起飞前，梁凯文将自己的手机递给秦容泽。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照片是一个女孩孤单寂寥的背影，漆黑的夜幕下，她似在抬头仰望夜空，但秦容泽一望便知道，她所在的地方是2号楼的楼下，而且她看的不是夜空，而是403室的窗口。 他不在的时候，林瑶只能用这种方式思念他。 林瑶始终将他的安危放在第一位，才会说出“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我怎么样都没有关系”这样的话来。 他倒好，听出来林瑶有放手的打算后，不分青红皂白，将她好一通说教，还有意夸大了有关艾瑞斯家族起源和背景的传闻。 秦容泽有种立刻、马上下飞机，回去找她的冲动，可是理智告诉他，不能！ 越是到了关键的时候，越是需要谨慎，他不想在这种时间出现任何差池！ 他纠结了一下，冷冷地说道：“把所有消息记录删除。” “是。” 梁凯文有些不以为然地收回手机，将老张发给他的照片等信息全数删除。 他理解董事长的做法，Adriana是个占有欲极强的女人，她认准了董事长后，就在奥兰多安插了眼线。 董事长为避免打草惊蛇，并没有处理那些人，而是一切照旧。 唯一的变化是他不再和林瑶联系了。 说实在，虽然Adriana  这种近乎疯狂的纠缠方式多少会让人有些窒息的感觉，但她对董事长那真叫一片真心，天地可鉴。 相比较而言，林瑶的表现就显得过于平淡了。 她和董事长的相处，就跟过家家的玩伴儿似的，有时间了见个面或是发条信息，平常就算董事长一个月不去找她，不联系，她也一切照旧。 这特么也能叫做谈恋爱？ 更让他不明白的则是董事长的态度！ 其实他不理解董事长要做什么。 梁凯文原以为，董事长对林瑶也就图个一时新鲜，新鲜劲过了就撒手了。 谁知，董事长因为Adriana的事如临大敌，居然让老张带人一天24小时跟着林瑶，暗中保护。 这意味着什么？ 反正他是搞不懂。 更夸张的是，他们本该傍晚出发去米国，董事长居然临时叫停，回去找林瑶了！ 以至于这会儿，他们还在等飞机起飞。 早知如此…… 秦容泽原本在眯着眼休息，可他总觉得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睁开眼睛一看，正好看到不远处的梁凯文慌慌张张地收回视线。 秦容泽不由好奇道：“你不用睡一会儿吗？” “嘿嘿。”梁凯文干笑几声，“我都几年没有回B市了，那边这么多人等着我去一起嗨，光是这么想想我就激动得睡不着。” 梁凯文和秦容泽同样毕业于U大，他们两人的个性截然不同，秦容泽在校期间更注重个人能力的提升，而梁凯文不同，他常年混迹于社团，虽然成绩平平，倒也混的风生水起！ 秦容泽和他不同，他在B市没有那么多的牵挂，他去B市的目的只有一个——摆脱Adriana，如果无法和平解决，他不惜与之决裂。 回忆起往昔，梁凯文有些陶醉，“想当年Emily在机场哭着对我说会永远等我的一幕如同发生在昨天，一晃竟已过去6年了！” 秦容泽这才知道梁凯文激动得睡不着所谓何事，就算他再两耳不闻窗外事，也知道梁凯文在U大期间，人缘极佳，异性缘更佳！ 秦容泽冷冷地说道：“Emily三年前已经结婚，孩子都生了俩，你想破坏她的家庭？” “嘎？”梁凯文脸上的笑容霎时僵住，他扯了扯唇角，继续大言不惭道：“我不就随便说说嘛，再说，我当时就不是特别喜欢Emily那个爱哭包，我真正喜欢的是Joyce，那身材，那……（河蟹）……啧啧……最关键是什么，你知道吗？我可是Joyce唯一的男人。哎，不对啊！董事长，您怎么知道Emily三年前结婚了？我知道了，您一定是在和我开玩笑，对不对？” 梁凯文的眼珠子骨碌碌地打着转。 秦容泽直接戳破了他的美梦，“Emily三年前嫁给我在米国期间的一位投资合伙人，Joyce五年前结婚了，你的其他莺莺燕燕，想必也差不多，收收心吧。” 梁凯文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他不敢置信道：“我去，这么多女人，居然一个都靠不住！” 秦容泽轻瞥他一眼，“就算她们还在等着你，你又能给她们什么？” 梁凯文这个人是典型的外热内冷，他在B市的时候和这么多姑娘打得火热，等到他一回国，就没再和她们联系过。 因为，他回国后立刻就有了新的目标。 事实上，在梁凯文遇见蒋明淑之前，他的身边也没有缺过女人。 后来，随着工作量不断加大，他才稍稍消停些。 说到底，他对这些女人谈不上喜欢，无非为了打发时间，排遣寂寞而已。 秦容泽看得出来梁凯文对蒋明淑是不同的，不过，他也不能确定梁凯文是图一时新鲜，还是真正视她为携手一生的伴侣。 他作为老板不方便干涉员工的私生活，作为朋友，他一个新手也没有立场对梁凯文指手划脚。 “那倒也是。”梁凯文两眼望着舱顶，无限感慨，“我也没指望她们真的都在等我，只不过是感觉虚荣心受损，多少有失颜面，还是有些不是滋味，都是男人，您应该懂的。” 不过很可惜，秦容泽完全不认同，他轻哧一声，“虚荣心要不得，而面子这种东西，从来就不是靠别人给的。何况，闲杂人等怎么看你，那很重要吗？” 确实啊，谁会在乎不重要的人的看法？ 梁凯文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他忍不住朝自家董事长比了比大拇指，“厉害厉害，境界真高，一般人根本达不到！” 一般人中也包括他。 梁凯文这时已经反应过来，董事长根本就不是一般人，他在校期间，唯一的绯闻对象是Adriana，而且他丝毫不为所动，以至于不少人在私底下讨论他的取向。 他要不是天天跟着董事长，也亲眼见董事长一遇到和林瑶有关的事就犯傻，他都会有同样的疑问。 想到这里，他笑嘻嘻地问道：“对了，董事长，我一直想问问您，到底看上林瑶什么了？” 这个问题，他憋了很久了，林瑶长得是还不错，可是比她好看的姑娘多了去。 这些年来，爱慕董事长的姑娘多多少？ 大家闺秀、小家碧玉、运动健将……总之能想得出来的各型各款美女都有！ 可董事长怎么就对其他人无感，唯独看中了林瑶呢？ 秦容泽脸色微沉，凉凉地反问一句，“这和你有关系吗？” “没有关系！” 梁凯文摸了摸鼻子回过头去坐好。 秦容泽也不禁陷入沉思，随着他对林瑶的了解逐渐加深，每了解一点，他的惊喜就更多一分。 虽然他们的生活环境，以及人生经历都大不相同，可他们身上的共同点很多。 比如一成不变的穿衣风格，以及对待工作、对待生活的态度，就连喜欢的花都是同一种：郁金香。 更奇的是，就连喜欢郁金香的理由也一模一样：简单。 “我说不出来具体喜欢她哪里，可能是因为，她哪里我都喜欢吧。” 梁凯文愣了一下才回过味来，董事长说的是林瑶！ ****** 飞机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飞行，顺利抵达B市机场。 时间是夜晚九点左右。 按照他们的计划本该直接去酒店，在那里和两名替身互换身份。 然而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他们刚出机场就看到了熟人。 身材高挑的金发美人早就等在那里，在她身后停着十几辆林肯，几十名身着黑衣，身材彪悍的保镖一字儿排开。 看那架势，早已恭候多时。 而他们，分明是自投罗网了。 “Hi，  Adriana！”梁凯文率先反应过来，他热情地迎上前去，“  It  is  great  to  meet  you  here!”（嗨，Adriana，能在这里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Adriana连正眼都没有给他一个，她目光始终停留在不远处，那个面无表情的人身上，“Roy，  I  have  something  to  discuss  with  you.”（容，我有事和你说。） 秦容泽的脸色阴沉沉的，并没有接话。 气氛有点尴尬。 “Hey，  guys!”（嗨，伙计们！） 梁凯文正忙着和Adriana身后的黑衣人打招呼，可惜没人理睬。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气氛愈发紧张。 梁凯文强颜欢笑，“You  know  what，  it’s  late  and  we’ve  got  to  go  now.”（那个，时间有点晚，我们得走了。） “Well，  you  can  leave.”  Adriana两手环胸，她望着秦容泽，缓缓说道：“But  I  promise  you  that  you  'll  regret  it!”（好啊，你可以离开，但我保证，你们一定会后悔的！） 秦容泽并没有迟疑，大步流星地离去。 梁凯文也急忙跟上，他甚至不太客气地推开一个试图挡路的黑衣人。 不用怀疑，如果黑衣人试图阻止他们离开，他们必定会大打出手。 秦容泽敢这么做，是因为他有把握，Adriana  不会真的伤了他或梁凯文。 梁凯文则是提心吊胆，可是董事长敢走，他也不能怂！ 几分钟后，他们成功地摆脱了黑衣人的纠缠。 Adriana终于失去了耐心，她咬牙切齿地说出了两个字：“Lim  Yao.” 正准备扬长而去的两人忽然顿住，虽然Adriana的中文发音有点可笑，可是他们都听得出来，她说的人是林瑶。 她怎么知道林瑶，她要做什么？ “You  are  assured  that  we  will  not  do  any  illegal  things  to  anyone.  I  am  here，  just  because  I  have  something  to  discuss  with  you.”（放心，我们不会对谁做非法的事，我来这里，只是希望和你好好谈一谈。） 秦容泽早就知道，Adriana有事没事总往杭州往奥兰多跑的目的，也知道奥兰多的管理层中已经有人被她收买。 当然，Adriana打着他未婚妻的名号。 为了不打草惊蛇，秦容泽没有及时处理，他这么做是为了等到事态平息后再作打算，将影响压至最小。 可他没有想到会因为自己的疏忽而暴露林瑶的身份。 梁凯文想了想，小声道：“董事长，那边有老张……” 他想说的是，这种时候，千万不能自乱阵脚，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秦容泽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闭嘴！” 梁凯文识趣地住嘴。 秦容泽承认自己冲动了，不该迁怒于人，可他只要遇到和林瑶有关的事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变得冲动、易怒、丧失理智，这次也一样，但他必须克制！ 要是因为他而让林瑶出点什么事，他真不知道去哪找后悔药吃了。 秦容泽寒声道：“As  you  wish.”（如你所愿。） 第百五十四章 又是美好的一天 - 遥望虹霓 - 玖骊 清晨，林瑶醒来时，发现屋子里的光线特别亮堂，她微眯起眼儿一看，发现窗帘隙开了个小缝，漏进来一小截阳光。 春日的暖阳，明亮却不刺眼，温暖却不灼人，让人无法不心生欢喜。 又是美好的一天！ 林瑶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洗漱完毕后就早早地出门了。 她一直是坐公交车去上班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好像有人在看自己。 她在车窗玻璃上看到了自己的打扮，素面朝天，扎着利落的马尾，外边穿着中长款军绿色的风衣，底下是烟灰色铅笔裤，这副打扮在公交车一族中很普通、泯然于大众。 再看四周的人，也都没有什么古怪。 所以，那应该只是错觉吧？ 林瑶来到公司时，袁大妈已经搞好卫生，等在那里，甫一看到她便喜笑颜开地迎上来，“林主任早！” 林瑶脸上的笑容顿时有些不自然，“袁大妈还是像原来一样，叫我小林就好了。” “欸，那怎么能行，你现在是林主任了！” 林瑶颇感无语，林主任这个称呼，听起来很有年代感。 何况凌云总共才十几二十个人，林云给她挂上这么个头衔，大概也就是把杂七杂八的事情都承包给她了的意思。 她要是入戏太深，真把自己当成林主任就搞笑了…… 袁大妈和林瑶打完招呼就急急忙忙奔赴下一家了，越洋大厦26楼再次只剩下她一个人。 林瑶早早地打开电脑，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接近九点，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来了。 正是开始工作前，她们照例三五成群地凑在一起聊八卦。 “这可是实锤！”郑玉宁说着说着就激动起来，“我估计接下来就该官宣了！” 小张很是认同，附和道：“我也看到了港媒拍到他们一起住进酒店的报道，应该好事将近了！” 沈晶晶有着不同的看法：“那也未必，要不然国内为什么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 凌云实业现在人多了，爱聊八卦的人也比原先多，办公室里的声音愈来愈嘈杂。 不过，这会儿还没有到上班时间，林瑶权当没听见，她不以为然地打开一个新的卷宗。 开年以来，她的工作量一直在上升，但是随着熟练度的提高，她的效率也越来越高，这点工作量还难不住她。 只不过，她现在也遇到了新的难题：文先生退换货遇到了阻力。 点火开关属于可商检可不商检的出口商品，如果客户不提要求，厂家为图省事，往往不会去办商检。 林瑶在出货时并不了解这一情况，没有向厂家明确要求办理出口商检，所以在前一批点火开关没有商检，这算是她因为不熟悉业务而造成的问题。 更麻烦的是，之前出货的时候七八种产品一起出，做的出口报关单据中也没有将这批需要退运的产品单独标注出譬如外包装尺寸之类的详情。 若是作为普通出口，这些没有太大的影响，作为退换货就有点麻烦了。 怎么向有关部门证明，这的确是原本从他们这边出口的那一批货？ 答案是：无法证明，也就是无法办理退运手续。 林瑶这段时间就在忙着和厂家以及客户商量如何顺利地解决这些问题。 由于主要责任在于厂家那边，而且客户已经主动承担起了绝大部分费用，厂家这次很爽气，答应先重新做一批好的点火开关发给客户，而客户只需要在收到货后再将那批不良品退回便可。 这些问题经过三方协商已经确定大方向，但细节上面还有许多问题需要她提前作出安排，林瑶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至于旁的事，她已无暇他顾。 林瑶再次将所有的细节过了一遍，确定没有遗漏，这才将卷宗合上。 她一抬头就发现郑玉宁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她看，还一脸的欲言又止。 林瑶不禁纳闷，“怎么了？” 郑玉宁犹豫一阵，问道：“对了小林，你那个男朋友叫什么名字？” 那个男朋友是意思？ 难道说她有好几个男朋友？ 而且郑玉宁总爱把她和梁辰扯到一起 林瑶的脸色不自觉地沉了下来，她有些不太乐意和郑玉宁说话。 郑玉宁却丝毫不以意，她咧了咧嘴，说道：“那天晚上见了一面，没看清他的长相，就记得他长得挺帅，也不记得他叫什么了。” 长得挺帅的肯定不可能是指梁辰。 林瑶脸色稍霁，可是秦容泽那边的事至今还没有个结果，在这样的情况，不适合公开他们的关系。 “我都不知道你男朋友叫什么，你为什么要知道我男朋友的名字？”林瑶的语气不甚客气，“再说了，你还在乎一个卖衣服的叫什么名字？” 她话中拒绝的意味很明显，若是换做别人，肯定不会继续这个话题，可郑玉宁显然与众不同，她的眼珠子转了转，讪笑道：“我的意思是，他的店在哪里？到时候我们也好过去捧个场。” 原来郑玉宁真把秦容泽当成卖衣服的了，林瑶的嘴角微微上扬，“谢谢，不过不必了。” 郑玉宁边上的小张按捺不住，也凑过来问道：“小林，我记得你男朋友也叫秦容泽是吧？他居然和奥兰多集团创始人同名耶！” 正准备补妆的沈晶晶惊呼一声，“真的假的啊？怎么会这么巧？” 更巧的是，奥兰多集团的主营业务正好也是服装！ 林瑶的脸色有些复杂，她原本还庆幸公司里的人见到秦容泽本人都没有将她认出来，正中下怀。 没想到，这么快，真相就要大白于天下了吗？ 她真的可以在这种情况下承认自己的男朋友就是奥兰多集团的创始人吗？ 她是不是应该说谎，告诉她们此秦容泽非彼秦容泽，同名而已？ 她实在不想骗人！ 可是现在秦容泽和Adriana的事还没有个定论…… 林瑶思前想后，赫然发现，她在这种情况下说什么都不太合适。 她只得转移话题，“小郑，你那批货今天开船吗？” 多好的理由？ 林瑶暗戮戮为自己点了个赞。 郑玉宁原本想听听林瑶怎么说她的男朋友，不曾想林瑶却让她回去工作！ 听愣了一会儿，这才记起来林瑶现在已经是办公室主任，是她的领导！ 郑玉宁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她正准备回头去打电话给货代，又记起来时间还早呢！ 她回过头，笑嘻嘻说道：“货代9：00上班，这会儿才8：57，咱们可以多聊几句再打电话。” 林瑶没想到郑玉宁为了聊天，居然这么争分夺秒！ 心中感慨，要是她能把这些劲头用在工作上，何愁拿不下客户的订单？ “小林，林主任，你来看！”说话间，郑玉宁打开一个新闻的页面，朝林瑶努了努嘴，“这是港媒刚从米国发回的照片，国内没有相关的报道，但是很多人都转发了。” 米国？ 秦容泽昨天去了米国，难不成，她们刚才在讨论的是秦容泽的新闻？ 林瑶瞥了一眼，顿时僵住，心中更是拔凉拔凉的。 “艾瑞斯财团千金与奥兰多董事长一并入住酒店，恋情再添新证据。” “恋情实锤，奥兰多董事长与艾瑞斯财团千金共度春宵。” “艾瑞斯财团千金与奥兰多董事长同框，车内撒娇，互动超甜蜜。” …… 郑玉宁和小张还在议论。 小张感叹，“真的很像啊！” 她边上的人也道：“是啊！不仅名字一样，长得也像。” 郑玉宁再度语出惊人，“我觉得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金发美女！” 沈晶晶凉嗖嗖道：“这位可是艾瑞斯财团的千金，你怎么可能有机会见到？” 郑玉宁拍了拍脑袋，说道：“初八那天晚上，涤心堂聚餐那次，你们还记得吗？” 涤心堂聚餐？ 新人们懵了，在凌云上班还能有机会去涤心堂聚餐？ “对对对，还真是！”小张恍然大悟，“我就是说呢，那位金发美女看起来好眼熟的！” 郑玉宁又道：“说起来，小林的男朋友当时也在场。” 沈晶晶不屑地轻哧一声，“你们这脑洞太大了吧，堪称宇宙黑洞了都。” 这倒也是！ 虽然长得像，但是光是想想就觉得不可能！ 林瑶左耳进左耳出地听着她们八卦，她已将那几则转发的新闻全部点开看过。 虽然标题各不相同，但是内容没有什么差别，就连所附的图片也都几乎一样。 这些照片无一例外，都是夜里拍到的，一般都是背影、侧脸，而且明显是偷拍的，角度不佳，非常模糊，连长相都看不清楚，更别说所谓的甜蜜互动了。 不过，林瑶一眼就看出来，新闻的男主角是秦容泽，而他身边的金发美人正是Adriana！ 和秦容泽有过一面之缘的郑玉宁和小张等人会觉得面熟很正常。 林瑶没忘记秦容泽临行前那番交待。 “能告诉你的，我都告诉你了。我希望你知道，你所听到的、看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做，都不要相信。你要记住，你在我这里。”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继续说道：“而且只有你！” “还有，不要怕，我会尽我所能护着你。” “虽然我真的不想走，但是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我不得不走。你要乖乖的，等我回来！” …… 林瑶惶惶不安的心渐渐平复下来，她看了眼时间，又看了看郑玉宁等人，说道：“这些八卦能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而且现在已经9：05，大家还是好好工作吧。” 众人静默片刻，然后散开回去工作了。 郑玉宁不满地嘟嚷着，“我昨天才打过电话，大连还是大雾封港，人家都说了，如果有新的消息会打电话给我，我还用得着每天都打电话吗？打了也是白打，只会惹人嫌。” 林瑶让她打电话给货代，确实包含了一点点私心，希望她们不要继续八卦秦容泽的事，可是郑玉宁对待工作的态度也很有问题。 什么叫打了也是白打？ 林瑶觉得有必要说她几句，“你要知道，这是你的货，如果你对它一无所知，又怎么向老板、向客户交代？” 郑玉宁仍然不服气，“可是，这几天林总没有问我，客户也一样，你还天天盯着我问东问西，有意思吗？”简言之，你这办公室主任是不是有点拿鸡毛当令箭了？ 林瑶扯了扯唇一笑，“我只是好意提醒，并不是逼你做事，你要是不领情的话就等着客户，等着林总来找你吧。” 林瑶说这话只是好意提醒，可听到郑玉宁耳中却成了威胁，偏偏她还就吃这一套。 郑玉宁听到林瑶这么一说，便以为她要打小报告，赶紧振作起精神来。 “我，那个……行！打就打！我这就打电话给货代还不行吗？林主任！”郑玉宁一边说着，一边拿起电话，打电话给货代。“喂？你好，我是杭州凌云实业的郑玉宁，我想问问我那批货今天开船了吗？哦真的啊？大概什么时候可以开航？哦哦哦，好好好！太好了！开船后记得通知我！” 她挂下电话后，激动不已地嚷嚷起来，“大连的雾散了！今天可以开船了！我的天，差点以为大连会一直被浓雾包围，永远开不了航，没想到，我还有守得雾散船开航的一天！” 林瑶的脸色依旧凝重，船开了问题就不存在了吗？ 这批货拖了这么久，客户会没意见？ 客户这几天没有来催，并不是因为不在意，而是因为太失望了！ 老板也是同样的道理。 郑玉宁未免高兴得太早了一点。 第百五十五章 可以试试 - 遥望虹霓 - 玖骊 十一点左右，李仁海气喘吁吁地来到公司。 郑玉宁不无调侃，“小李这个时候才来公司，怕不是特地赶来吃午饭的吧？” 凌云实业的工作餐是在饭店里点的炒菜，伙食还不错。 李仁海一屁股坐下来，先咕嘟咕嘟地灌了一大杯水，才说道：“劳资去给他们做牛做马，要是连工作餐都不让我吃，简直没天理！嗝~” 郑玉宁又来了兴致，“你倒是说说，你怎么做牛做马了？” “不就是他们家里的事喽，让我跑腿去缴什么数字电视费和滞纳金，现在不都是预缴或是银行卡代扣的么，他们家居然欠费了！”李仁海看了眼林瑶，问道：“林主任你说奇不奇怪？” 林瑶也是不解，林云买双鞋子动辄上万，而且她一买就十几双，她那一身的行头就更不用说了，随随便便几万甚至几十万。 数字电视一年才两三百块，怎么就欠费了呢？ 她随口说了句，“老板的心思你别猜。” 沈晶晶不以为然道：“现在都是去外面看电影，在网上追剧，谁还在家看电视啊？长时间不电视，忘记缴费有什么奇怪的？” 这么说也有道理。 “忘记缴费不奇怪，问题是让我去营业厅排队缴费！”李仁海拂了拂汗湿的刘海，忍不住吐槽，“他们家离华数营业厅挺近的，况且他们自己有车。我住的地方离华数营业厅很远，而且我是坐公交车的，得转两次车才到，从那里来公司也远，今天早上我七点不到就出门，就为这，我在外面跑了整整一上午呢。” 林瑶正在打字的手微微一顿，侧眸看向他，问道：“林总让你去的？” “林总怎么可能让我做这种事？”李仁海叹了口气，“是秦董事长让我去的，其实我不相信他一个大男人会坐在家里看电视，或许他觉得我太闲，找点事给我干吧。” 林瑶也不觉得秦董事长和林总会坐在家里看电视。 李仁海是品检，需要验货的时候才出差去验货，平时在公司里闲着没事，他的推测并非完全不可能。 李仁海小声抱怨道：“还有，秦董事长每次来公司都会让我去帮他买烟，而且只让我买一包，你说怪不怪？” 这确实是挺让人匪夷所思的，习惯抽烟的人，怎么会让自己身上没烟？ 更不可能，秦董事长每次来公司都正好没有烟了，然后让李仁海去买。 林瑶诧异道：“你没替他多买几包囤着？” 要知道，林总可是闲来无事，买上千条丝巾囤着备用的人，秦董事长每天要抽烟的人却只买一包烟？ “你以为我不想啊？”李仁海颇感无奈，“我第三次替他去买烟的时候，就问他，要不要多买几包，或者买几条烟放他车上，结果他说‘不用，只买一包。’我有什么办法。我不是不肯做事，可是……整天做这些算什么？” 这听起来真像有意为难，或者说考验。 林瑶颇感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那你只能这么想，天降大任于斯人，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打住打住！”李仁海急忙喊停，“我只知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林瑶失笑。 “你知道吗，我和他说我没车子，去华数营业厅要转好几次车，不方便，结果他说，他居然说他开车过去不好停，更不方便！” 李仁海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金框眼镜，气愤不已道：“我就想着，那天等我有钱了，我买它几十，不上百辆二手抠抠！ 他的车子开到哪儿，我带着车队跟到哪儿！他的车一停下来，我就用我的几十上百辆二手抠抠把他的车子堵得水泄不通，让他哪儿哪儿都去不成！” “有志气！”林瑶被他逗乐了，“那你下班后记得买几注体彩，要加倍，不然买好抠抠，请不起司机就麻烦了。” “那是必须的啊！” 这厢李仁海和林瑶胡吹乱侃，不着边际，那厢简雯刚从茶水间出来就遇到了踩着饭点而来的林云。 “林总上午好！” 林云脸色微微朝她颔首。 李仁海一回头，正好看见林云正朝他走来，吓得他立刻噤了声，乖乖闪回自己座位上，然后抬起头，笑容可掬地朝林云打招呼，“林总早上好！” 都快吃午饭了，还早上好…… 不过，这家伙随机应变的能力还是很不错的。 林瑶嘴角噙着笑，朝林云打了个招呼便埋头继续工作。 林云走进办公室前，忽然回头，沉着脸说道：“郑玉宁来一下！” 原本正和李仁海挤眉弄眼的郑玉宁顿时僵住，待她看出来林云的脸色似乎不怎么好看，心里有点发慌。 她怯怯地走上前，不过，想到李先生的货已开航，她的任务总算完成，便有些迫不及待想告诉林云这个好消息，遂笑逐颜开地走进了总经理室。 林云冷声吩咐道：“把门关上！” 郑玉宁笑眯眯地转身关门。 凌云的装修考究，隔音效果不错，门一关，外边的人是听不到她们在里面说什么的。 约莫十来分钟后，郑玉宁抹着眼泪从林云的办公室出来。 林瑶看了眼她，并没有说话。 李仁海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他起身走过去，轻声问道：“她，又骂你了？” 郑玉宁哽咽着“嗯”了一声。 李仁海重重的吐了口浊气，“这也太欺负人了！” 郑玉宁听到他这么说，眼泪一下子就夺眶而出，“工厂交不出货，又不是我的问题，大连大雾封港也不是我造成的。 事情发生后，我努力设法补救，还特地找了司机去大连港拉货，可是人家死活不肯放货，我有什么办法？ 我已经尽力了，凭什么还把和我无关的事都怪到我头上来？” 郑玉宁拿着凌云的工资，理应为凌云做事，她手上就这么一个单子，偏偏就出事了，怎么能说和她无关呢？ 不过，站在郑玉宁的角度来看，李先生的订单算是给她练手的，做好了一分钱提成都没有，做不好找她去骂一通出气，不委屈是不可能的。 李仁海仍在试着开解她，“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脾气……本来就是一点就炸的性子，肯定是在别处受了气，借题发挥一下而已。” 林云的脾气，如今已是众所周知。 郑玉宁抽抽噎噎的，难得没有开口反驳。 李仁海想到自己的事，感慨万千，“他们对你算好的了，你看看我，净让我干些跑腿的事！” 郑玉宁声音哽咽，“我最气不过的是，凭什么？凭什么就我遇到这种倒霉事？” 郑玉宁倒霉吗？ 在厂家延迟交货一个多月后，又遇到大雾封港，看起来她真的是倒霉，其实却不然，只是不全是因为倒霉。 厂家延迟交货，主要原因在厂家，但是若说她在处理过程中一点过错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她在接手这个订单时，非但没有主动跟踪厂家的进程，还不闻不问。 到了出货时间，她才和厂家联系。 厂家没有按采购合同上的数量交货，出现了这个问题后，她非但没有成功地将问题在厂家解决，反而自作主张，打电话给李先生，试图劝服对方接受厂家完成的数量。 结果就跟捅了马蜂窝似的，引发了后来一连串的问题。 在这件事上，郑玉宁可谓一错再错。 最后秦董事长和林总力挽狂澜，一个出面说服李先生多等一个月，另一个则给厂家施压，让他们按合同完成了订单。 不曾想，好不容易将货送进大连港，又在开船前遇到了大雾封港的问题。 更夸张的是，大连封港21天之久，不论客户或是老板对她的不满也已达到极限，就算船开航也于事无补。 这种事不能全怪郑玉宁，但也肯定不是秦董事长或林总的过错，那么应该由谁来承担客户的怒火呢？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李仁海愣在原地，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林瑶朝李仁海摆摆手，“你回去工作吧，让她静一静。” 林瑶想着，郑玉宁挨了训以后，一般都需要静一静，做一下自我反省。 郑玉宁发了一会儿呆，回过神来后就开始收拾桌上属于她的东西，然后和大家简单道了声别，就走了。 是的，她已经被开除了。 理由是，不能很好地适应这一工作岗位。 郑玉宁黯然离开之后，凌云的气氛就变得有些凝重，林瑶也陷入了沉思。 原来，一个不起眼的小错误有可能引发一连串的反应，带来无法承受的后果。 而她，也要把目光放得长远一点，不论做人或是做事！ 如果她只能看到眼前利益，那么她迟早有一天会重蹈覆辙。 毕竟，运气这种东西是很难说的。 而且林瑶的运气一直不是太好，她不敢保证，自己安排的出货中一定不会遇到类似的问题。 就算她的工作没有丝毫纰漏，也照样会被客户投诉，譬如说文先生之前那批货。 不要一味怪运气，因为运气本身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林瑶也不得不思考，如果，还没有等她真正成长起来就被凌云实业开除，她将会去做什么？ 换个公司做外贸业务员吗？ 想法虽好，却不现实。 首先她的资历还不够，她毕业于三流大专院校，英语只有四级，并且她只担任过内勤/跟单，谁会让她去做业务员？ 继续做内勤倒是比较可能，但那不是她想要的。 哪里有不足，就要设法弥补！ 对此她已经有了初步打算：夜大、函授……选择很多。 虽然这种成人教育的学历含金量不高，但是有总比没有强！ 她原本准备用业余时间再读一个英语专业的大专文凭，但是双大专和双本科不同，双大专说归根结底还是大专。 在像凌云这样的小公司或许可以接受，如果是更有实力的公司呢？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上规模的公司，一般不承认夜大、函授之类的学历，最多只能作为补充材料，那对于她的履历加分很少。 也就是说，读或不读，有没有这种文凭，差别不大。 既然如此，她还要继续报考夜大吗？ 这天晚上，林瑶看到了一则新闻：满2年以及以上可以考研。 考生的学历必须符合下列条件之一： （1）国家承认学历的应届本科毕业生； （2）具有国家承认的大学本科毕业学历的人员； （3）获得国家承认的高职高专毕业学历后，满2年或2年以上…… （4）国家承认学历的本科结业生，按本科毕业生同等学力身份报考。 她现在大专毕业一年半了，很快就满两年了，这第三条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等等，这可是考研！ 是她从来没有过的想法！ 可是她正好符合条件，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试试呢？不试试又怎会知道自己行不行？ 林瑶向来就是个行动派，接下来的日子里，她收罗了一大考研相关的资料。 原来，考研并没有像她以为的那样难。 英语难度相当于5.5级，也就是比6级简单一点点，她可是参加过6级考试的，成绩只差一点点就通过了！ 也就是说，她的英语不成问题！ 至于其他，她看了一下历年真题，发现有些难度，但是绝不像她原本以为的那样高不可攀！ 考研啊…… 林瑶光是想想就觉得热血沸腾，不过，她可以试试！ 第百五十六章 断得干脆 - 遥望虹霓 - 玖骊 尽管今天没有西班牙语课，但林瑶还是早早地结束工作，一到点就下班走人了。 自从她有了考研的打算，时间就显得有些不够用。 她准备去文二路上的书城逛逛，买些资料，先摸一摸自己的底，再作进一步打算。 林瑶打算得很好，可惜她错估了杭城的交通情况。 每逢下班的点，杭城大大小小的路上都会堵得水泄不通，车子在道路上只能龟速前行。 四周全是闪烁的车灯，有不耐烦的人频繁摁着喇叭催促，吵得人头昏脑涨。 等她到了书城，已近八点，还有一个小时就下班了。 走进书城，这里又是另外一番景象，来这里看书或买书的人很多，可是这里很安静。来到这里，人们会不自觉地静下来，放空自己，尽情徜徉在知识的海洋。 林瑶买书的过程还是很顺利的，她对文二路的书城十分熟悉，很快就搜罗到不少所谓的官方教材和历年真题。 林瑶不喜欢做题，事实上她曾经非常排斥题海战术，但是现在的情况不同，在她浑浑噩噩活了二十几年后，终于有了明确的目标：考研！ 为了实现这一目标，她必需要先摸个底，发现自己的不足，然后根据情况制定出一份针对性的学习计划，有必要的话，这个周末就去报个辅导班。 工作+外语班+准备考研，林瑶的时间一下子就显得有些紧张了，可是她觉得这是她一生中最开心的时间，她从未像活得像现在这么充实！ 回家的路上，忽然下起了暴雨，但是这也不能阻挡她的好心情。 林瑶下公交车时，大雨瓢泼，天空像是一张黑色的网，落下来的雨点全化作了利刃。 让她没想到的是，她会在这样的情况下遇到一位不速之客。 她还没走进小区，就看到门口停着两辆车，虽然都是黑色，但来自帝都的车牌已是足够引人侧目。 如果是以前，她肯定不会在意，毕竟杭城作为旅游圣地，来自全国各地的豪车天天都可以看到，这些人跟她没什么任何关系。 但是这两辆车子堵在朝阳小区门口就显得有些古怪了。 身为女人的直觉告林瑶，这些人有可能是冲着她来！ 林瑶不动声地撑着雨伞，准备绕过这两辆车走进小区的时候，车门打开了，一个穿着深色西装的男人问道：“请问你是林瑶小姐吗？” 果不其然！ 林瑶有种来者不善的感觉，她的心弦骤然紧绷。 那人却只是例行公事般询问一句，便规规矩矩、神情肃穆地站在那里。 林瑶正想否认，可方显然是有备而来，侧过身子，朝她做了个请的姿势，“林小姐，我们夫人想见你，请上车。” 夫人？ 这称呼很耳熟，眼前的场面也很眼熟，好像电视剧里常常出现的，主要内容为宅斗、宫斗那种。 林瑶对那人礼貌地问了句，“请问你们家夫人是哪位？” 说话间，她的脑子转得飞快。 她自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如果说她有什么竟能惊动一位“夫人”从帝都过来找她，那必定是和秦容泽之间的那点事。 所以，她猜测这些人估计是帝都秦家的。 尽管秦容泽和她都低调处理这段感情，但他的家人不可能完全瞧不出端倪。 秦容泽一再拒绝与艾瑞斯财团的联姻，凭这一点就已足够引起他的家人的注意！ 秦容泽和Adriana走到一起，奥兰多与艾瑞斯财团联姻是他们所期望的，而她只是阻碍、绊脚石。 那人大概没想到林瑶会这么问，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时，车窗摇了下来。 里面坐着一位神情冷漠的贵妇人，她保养得极好，看起来很年轻，衣着华贵，气质雍容。 她朝着林瑶露出一抹淡然的笑，“老张，林小姐是容泽的朋友，你对她客气一点。” 被她叫老张的男人赶忙点头，恭敬道：“是，夫人。” 贵妇人微微勾了勾唇，转头对林瑶说道：“林小姐，如果你方便的话，我想请你喝杯咖啡。你意下如何？” 果然是秦容泽的家人，林瑶猜测，这位“夫人”应该是秦容泽的……不对啊，秦容泽说过，他的妈妈在他五岁那年就过世了！ 那么这位夫人又是谁？ 林瑶更好奇的是，秦容泽知不知道他的家人来杭州了呢？ 尽管林瑶打心眼里不想和那位“夫人”打交道，但她再不懂人情世故也知道，不理会是不行的。 避是避不开了，想逃也未必逃得掉，既然如此…… 她点点头，“当然方便。” 夜晚十点，秦夫人把林瑶带到一处咖啡厅，她们并没有进包间，而是找了处比较僻静的卡座。 秦夫人捋了捋被风吹乱的秀发，抿唇笑道：“林小姐平常喝什么咖啡？” 她的气场很强大。 或许林云在她面前都显得会略逊一筹，和这样的人说话，压力不小。 幸好有林云这几个月来的“调教”，否则她可能会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话。 可见凡事都是有着两面性的，林瑶有些出神地想着。 等到她反应过来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时，有些局促地说了一句，“我不喝咖啡。” “一杯蓝山，一杯卡布奇诺。”秦夫人点完咖啡后，两手交叉，十指交握，朝她微微一笑，“不用担心，我请客！” 这句话里多少含有嘲讽的意味，倘若林瑶是个自尊心强的姑娘，恐怕会面红耳赤，坐立难安，可她并没有。 林瑶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我真的不喝咖啡，给我一杯柠檬水就可以了。” 她对咖啡因反应很大，这会儿已经晚上十点，假如她喝杯咖啡，估计可以精神抖擞一整晚。 林瑶的生活很有规律，到了这个点，其实她连水都不想喝，陪这位夫人喝杯柠檬水已经很给面子了。 秦夫人脸上的笑容有些绷不住了，不客气道：“坦率地说我从来没有见过比你更粗俗无礼、更厚颜无耻的女人！” 突如其来的火药味让林瑶一愣。 刚刚还在笑着要请她喝咖啡，说翻脸就翻脸。 可见这位夫人的涵养也不过如此。 她缓缓抬起头，问道：“冒昧地问一下，我做了什么唐突的事，让您这么反感？我没有记错的话，这才是第一次见面呢。 是您将我带到这里来，还擅作主张点了杯咖啡，嗯，然后我就应该千恩万谢地喝完咖啡，然后赞美一番，说这是我喝过最好喝的咖啡吗？ 抱歉，我不是这种人！” “真是给脸不要脸！” 秦夫人顿时失去耐心，她阴沉着脸，摊了摊手，老张上前，将一个文件夹摔到林瑶面前。 秦夫人神情傲慢，“你自己看吧，看看你是个什么货色，也敢妄想秦家！” 这个程度的嘲讽，林瑶早已习以为常，她不疾不缓地打开来一看，发现那里面都是她自己的资料。 从她出生到工作，所有的证件的复印件，小学到初中的成绩单……以及资料上面显示的身高：158厘米……这可真是让人不愉快。 严重刺激到了她的神经。 再往后她已经不想看了，不过对面的人却不想这么轻易放过她，示意老张再次拿出一个文件夹，或者说相册？ 林瑶定睛一看，照片上赫然是她和秦容泽。 有一张……秦容泽正将他的外套披在她身上，然后她抱着秦容泽的胳膊一同前往2号楼的。 进门前，他们望着彼此，笑得浓情蜜意，而且看起来也挺登对的。 林瑶心中感慨，偷拍的人技术也太好了。 要是这些照片能给她一份就更好了，当然这只能想想而已。 林瑶看完照片仍有些意犹未尽，“就这些，还有么？” 秦夫人噌地站起来，身高和气场的优势，压迫感也随之而来，林瑶顿时呼吸一紧。 秦夫人指尖点了点照片，“你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 她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来特别的意思，可林瑶就是莫名的觉得，这是威胁。 倘若回答不好，会让她生不如死那种！ 不过，现在可是法制社会，林瑶不怵她！ “秦夫人是吧？我不知道您千里迢迢来杭州找我来这里所为何事，已经这么晚了，不如，我们还是不要绕圈子了，长话短说吧。” 秦夫人缓缓道：“我找你的意思，你应该猜得出来，像你这样的身份是不可能成为秦家的媳妇的。我想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有这点自知之明。” 如果聪明就应该主动退出。 如果不聪明就更配不上秦容泽。 林瑶怎么答都是错，除了退出以外，并没有给她别的选项。 如果是半年前的林瑶，可能已经窘得无以复加，现如今不同了。 她扯了扯唇，“谢谢您特地送这些来给我看，或许您应该将这些问题和容泽探讨一番，还有这些资料，您交给容泽会更合适，我不用看这些也对自己的事一清二楚，” 林瑶只是淡定地阐述了客观事实，秦夫人从来都是被人捧着的，何曾受过这样的奚落？ 她气得快要炸了！ “好哇！既然你这么不开窍，那我就直说了，容泽和他的未婚妻快结婚了，希望你识相点，不要再纠缠他。” 林瑶笑了，“如果这话是容泽告诉我的，我一定不会有异议，但是秦夫人这么和我说，是否有点太不尊重容泽本人的意愿？”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 而且秦容泽早就是成年人，就算这位秦夫人是秦容泽的亲妈也不能这样干涉他，更何况这位只能算后妈。 秦夫人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本人的意愿是吧？我不是秦容泽的生母，想必你也知道这一点。” 林瑶坦然承认，“是。” 秦夫人冷笑，“他的生母也是和你一样，抱着不切实际的想法，妄想母凭子贵，而结果，你应该知道了，我才是秦夫人！ 我和你说这个，是希望你知道，你这种行为是有辱门楣的、令人不耻的，就连他的父亲都看不起那个女人和她生的孩子。 你叫，你知道自己注定会是这样的结局，还想重蹈覆辙吗？” 林瑶怔住了。 有辱门楣？ 令人不耻？ 看不起？ 她没想到，秦容泽和他的父母居然是这样的关系。 难怪他平常都不愿意回帝都…… 林瑶的语气不疾不缓，“他的父亲是他的父亲，而他是他，您既然不是他的亲生母亲，想必他也不指望您替他操心婚姻大事，你又何必大老远赶来为难我？” “为难你？”秦夫人像是听了什么好笑的事一般，“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你跟容泽在一起是为了什么，但我敢保证，你想要的一切都得不到！” 林瑶直视秦夫人，“我想你大概误会了，我和容泽之间不存在谁纠缠谁， 事实上，我和容泽，我们现在只是比普通朋友好一点的关系。 我的意思是，我不会也无法左右容泽的思想。 如果他告诉我要和其他人结婚，我会果断退出。 如果他没有说这样的话，我也不会单方面结束，希望您也能明白我的意思。” 秦夫人轻哧一声，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淡淡道：“希望到时，你能像你说的那，断得干脆。” 她说话时的语气十分笃定。 林瑶离开咖啡厅时，大雨刚停，路面上湿漉漉的。 她一拉开门就感觉到冷意和暖意交融，微风刮过时，夹杂了一些雨沫子，飘到脸上，叫她打了个哆嗦。 外面虽然冷些，但空气清新，和里面虚假的笑脸相比，还是外面舒服多了。 她不知道秦容泽在米国是什么情况，但她需要要在这儿放空一下，透透气，好好想一想。 第百五十七章 志在必得 - 遥望虹霓 - 玖骊 林瑶离开后，秦夫人脸上一扫阴霾，神情轻松道：“都录下来了吗？” 老方从卡座的另一边起身，恭敬答道：“录好了。” “嗯。”秦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该怎么做，不用我说了吧？” “是，夫人！” 秦夫人轻轻抿了口咖啡，自言自语般说道：“想跟我斗，还嫩着呢。” ****** 翌日清晨，林瑶刚到公司，李仁海也到了，“林主任每天都这么早，不愧为凌云实业的中流砥柱，我等的表率！” 林瑶朝他眨了眨眼睛，调侃道：“谢谢李老板夸奖和肯定！李老板也很早，咱们彼此彼此，同为公司的表率啊。” 李仁海本质上有点话唠，林瑶一搭腔，他顿时就来了兴致，语气愈发夸张，“欸，我只是个打杂跑腿的，哪能和林主任相提并论……blabla” 论商业互吹，林瑶只服李仁海，芝麻大点事儿，他就能一本正经吹捧好半天。 林瑶这方面的天赋不佳，她的脸皮不够厚，奉承话的储存量也不大够，很快就吹不下去。 “行了行了，再吹下去牛都该飞上天了，等别人来了，不得笑话我们？还是就此打住吧。” 李仁海笑了笑，“笑话我们什么？我说的都是大实话，而且你确实是林主任，凌云实业当之无愧的NO.1，是大家学习的对象！我就比较悲催了，真的只是个打杂的，你就别调侃我了。” 林瑶玩味地笑道：“我不可能永远是林主任，你也不可能永远是打杂跑腿的，我相信总有一天会成为真正的李老板。” 李仁海微微一愣，随即认真说道：“谢谢林主任！承你吉言。” 李仁海突如其来的认真让她有些意外，不过，谁又没有一点小志向，小野心呢？ 人不能一直浑浑噩噩地活着，像李仁海这样没什么不好，林瑶是打心眼儿里这样觉得。 “那你加油！” “嗯！” 林瑶和李仁海漫无边际地侃了几句，便坐下来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李仁海则一头扎进了样品间，认真捣鼓那里的样品。 郑玉宁被辞退后，原本在她手上的客户资源被新业务员瓜分。 李先生除外，他的第一个订单遭遇了许多的波折，而且他的暴脾气也不是一般业务员所能承受得起的。 林云不敢将李先生交给新业务员处理。 她倒是想将李先生还给林瑶，可林瑶手上的订单已经占公司的销销额的九成以上，再将李先生塞还给她，显然说不过去。 业务员们也不敢接手李先生，唯恐步了郑玉宁的后尘。 结果被其他业务员视为烫手山芋的李先生就被分到了李仁海手上。 李仁海完全不会英文，李先生也只会说华文，而且他们都姓李，几次电话沟通后，这两人居然出乎意外的投契。 李仁海懂技术，他原本在某上市公司担任车间主任一职，但是李先生所需要的产品是他从未接触过的，这让他有了危机感。 为了尽快将凌云的产品琢磨透，他一有时间就待在样品间。 九点左右，公司里的人都到齐了，林云也难得早早地来到公司，她兴高采烈地向大家宣布了一件大事：凌云实业将参加四月份的上海展。 凌云目前已经有十几名业务人员，乍一看倒也初具规模。 其实这些业务人员都还只是名义上的业务员而已，她们几乎没有自己的客户。 新业务员们则更加，平时除了熟悉产品以外，几乎没有正事可做。 可想而知，在凌云实业混日子的人绝不止郑玉宁一个！ 这是林云在经过郑玉宁这件事后得出的结论。 造成这一局面的原因正是因为凌云的业务并没有真正开展起来。 林云一开始几次三番打林瑶手上的客户的主意，也是这个原因。 她作为凌云实业的总经理，总不能让公司所有的订单都抓在林瑶一个人手上吧？ 哪怕这些订单都是林瑶做出来的也不行！ 林云清楚地知道，光林瑶手上这点客户，根本不够十六个业务员分的。 而且这种被分到手上的订单或是客户，也很难调动业务员们的积极性。 她渐渐意识到，自己努力的方向有点问题，她应该让业务员们去外面抢其他公司的订单，而不是想方设法将林瑶做成的订单分派给她们！ 林云明白了症结所在，她便开始行动了。 林云大声说道：“这是我们公司成立以来第一次参展，也是我们公司业务人员的第一次实战，我和秦董事长商量了一下，将由他本人带队！” 业务员们对此期盼已久，无不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林云宣布，“第一批参展的人员有简雯、李仁海还有林瑶！” 众人哗然，简雯依然是公司里唯一的专八，她去参展理所应当。 李仁海懂技术，而且他是公司里唯一的男同胞，去上海当苦力很正常。 可林瑶做的是跟单/内勤的工作，而且她还是办公室主任！ 办公室主任难道不是在公司坐镇的么？ 而且公司里明明有十几个业务员，为什么让办公室主任去参加展会？ “静一静！都给我静一静！”林云补充道：“目前公司里，英语说得最好的是简雯，懂质量的只有李仁海，而对产品对厂家对流程最熟悉则是林瑶。这就是我们安排他们参展的原因！” 林云所言不假。 简雯的英语水平高，李仁海懂技术，林瑶对于详细的操作流程了如指掌，这三个人一起去上海参展的话，可以说万无一失。 众人略一思索，便也明白过来，接受了这样的安排。 林瑶心中喜忧参半，她确实希望有机会参加展会，但不是挂着办公室主任的名头。可是，这样难得的锻炼机会，她也不想错过就是了。 正当她纠结时，她的抠抠好友列表上，属于蒋明淑的头像开始跳动。 柠檬不萌：“你还在公司？” 这个问题问得好生奇怪，她都还没到下班时间，不在公司又会去哪儿？ 桃子不淘：“嗯，正准备收拾收拾下班呢。” 柠檬不萌：“你今天这么早？” 桃子不淘：“是呀，我下班后要去上西班牙语课，你忘啦？” 柠檬不萌：“哦。” 桃子不淘：“你找我有什么事？” 对方许久没有说话，正当林瑶准备关闭抠抠时，蒋明淑的头像再次跳动起来。 柠檬不萌：“我还没问你，昨天……你去做什么了？” 桃子不淘：“昨天？” 桃子不淘：“我下班后去了趟书城，其他没做什么啊。” 林瑶确实没做什么，是那位秦夫人来找她，还非要请她喝咖啡。 至于秦夫人为什么来找她，却又不方便告诉蒋明淑。 林瑶准备考研，这件事，她目前并不打算告诉任何人。 所以，她只能说这么多。 奇怪的是，蒋明淑为什么好端端问这个？ 柠檬不萌：“我想问的是，你昨天有没有遇到什么怪怪的人？” 桃子不淘：“有啊，一群黑衣人忽然从天而降，把我带走，还非要请我喝咖啡。” 柠檬不萌：“然后呢？” 然后？ 这种时候，蒋明淑不是应该大笑三声，然后说她吹牛或异想天开之类？ 林瑶忽然有种古怪的感觉，在抠抠那一端的人，好像不是蒋明淑，可这分明就是蒋明淑的抠抠啊！ 桃子不淘：“你是谁？” 柠檬不萌：“我是蒋明淑。” 林瑶松了口气，如果被盗号的话，应该不知道蒋明淑的全名吧？ 桃子不淘：“[/发呆]你说话怪怪的，我还以为你被盗号了。” 柠檬不萌：“[/怒]那怎么可能？” 柠檬不萌：“[/叹气]领导找我，先下了。” ****** 米国.N市.纽约瑞吉士酒店总统套房内，秦容泽手忙脚乱地关闭了对话窗口。 他将属于梁凯文的手机丢在一边，然后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浊气。 几个小时前，秦容泽收到了一个匿名发送的音频文件，是秦夫人和林瑶的谈话录音。 与此同时，他从老张那里得知秦夫人找过林瑶，毫无疑问那段录音正是出自秦夫人之手。 老张只知道林瑶和秦夫人一起喝了咖啡，其他一无所知，那段录音的真实性无法确定。 秦容泽略微迟疑，他再次点开了那段录音。 秦夫人：“林小姐，如果你方便的话，我想请你喝杯咖啡。你意下如何？” 林瑶：“抱歉！我不喝咖啡。” 秦夫人：“不用担心，我请客！” 林瑶：“秦夫人是吧？我不知道您千里迢迢来杭州找我来这里所为何事，不如，我们还是不要绕圈子了，有话直说吧。” 林瑶：“就这些，还有么？” 林瑶：“谢谢您特地送这些来给我。” 林瑶：“我和容泽只是比普通朋友好一点的关系。” 秦夫人：“我从来没有见过比你更粗俗无礼、更厚颜无耻的女人！” 秦夫人：“希望到时，你能像你说的那样，断得干脆。” 林瑶回答得响亮而又笃定，“当然！” 秦容泽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五点，梁凯文那边还没这么快出鉴定结果，他还得继续等。 然而等待的过程总是显得格外漫长。 理智告诉他，其实不论鉴定结果如何都不重要。 秦夫人和林瑶见面是在19个小时前，而他收到这段录间是在9个小时前。这中间的10个小时，足够做很多事。 他有理由相信这段录音是被动过手脚的，可他还是会好奇，秦夫人和林瑶原本的对话究竟是什么样？ 秦容泽并不是怀疑林瑶，但他无法不为她担心。 林瑶年龄还小，没有经过大的风浪，她遇到秦夫人这种人，知道该怎么应付吗？ 如果一不小心得罪了秦夫人…… 不过，他可能多虑了。 不论过程发生了什么，总之最后秦夫人和林瑶似乎谈拢了，而且老张的人说，秦夫人是笑着离开咖厅的。 秦容泽的心情很矛盾，他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隐隐又有些失落。 一方面为林瑶顺利摆脱秦夫人而感到庆幸，别一方面，他又担心自己在林瑶心里真的“只是比普通朋友好一点的关系，”可以随时放手那种。 他无法抑制地又开始患得患失了。 理智告诉他，其实现在这样的局面是最好的。 林瑶不仅没事还稳住了秦夫人，他可以一心一意着手对付艾瑞斯家族了。 尽管这个过程可能会很漫长，但他已经下定决心，而且他志在必得！ 第百五十八章 一鸣惊人 - 遥望虹霓 - 玖骊 时间在忙碌中一天天过去，转眼就到了四月初，凌云实业参加展会的重要日子。 如事先安排的那样，出发去上海的阵容包括简雯、林瑶、李仁海和秦董事长。 林瑶从来没有参加过展会，更别说这么一场盛大的国际交易会。 在她看来，既然企业参展是为了向客户展示最好的一面，那么他们要做的准备工作有很多，然后在参展这几天，尽力将自己的产品，将自己的优势充分展现在客户面前，吸引更多的客户驻足。 这些准备工作应该包括：方案策划、客户数据收集、邀请函和展位图准备等。 然而这些事大多与她无关，参展的四人中，简雯毫无疑问是业务骨干，而林瑶和李仁海实际上是给她打下手的，至于秦董事长，他只负责坐镇。 也就是说，前期准备工作与林瑶无关，参展过程中，她也只需要给简雯当助手就可以。 这么一想，林瑶对于参展这件事的期待感就少了许多，但她还是给手上的客户一一发送了邀请函。 大部分客户都友好地回复，表示他们不准备参这次展会，但也有少数客户，其中包括一位太极国客户，回复说他们将会参加上海展，而且到时会到展位拜访。 这就意味着，她即将和手上的客户面基了！ 林瑶原本以为参展是一件很高大上的事情，然而现实和她所以为的有着不小的差距。 她到了展位上才发现，凌云实业的展位很普通，和许许多多台州、温州、宁波的供应商在一起，看起来一点特色都没有。 而且他们的展位只有区区九平米，标配是一桌二椅，一灯一插座，一垃圾桶，其他的一切都需要自掏腰包。 秦董事长的意见很明确，“那些额外的费用，一分钱都没有必要出！” 李仁海嘿嘿地笑着，“秦董事长真会开玩笑，咱们总共四个人，只有两张椅子要怎么坐？再说还有客户要来。” 林瑶和简雯面面相觑。 这两椅子中必定有一张是秦董事长的，另一张椅子，想必是给来访的客户坐的，那么他们三个人怎么办？ 等到客户走后轮流坐？ 要是客户不断，他们就一直站着？ 或许秦董事长根本没打算让他们坐下？ 秦董事长推了推眼镜，解释道：“想必你们也注意到了，我们这次参展跟的是浙江团，在这一片和我们有着同样或类似产品的参展商非常多，可以预见，接下来大家对于客户的争夺将会十分激烈。 你们三个既然来参加展会，就要好好表现，尽量吸引多一点客户来我们的展会。这样一来，你们不可能有时间坐在这里翘二郎腿。 事实上，除非有客户来访，否则，你们就不应该坐下来。 至于我，展会开始后，我会趁这个机会四处走走，根本就不会待在凌云的展位。所以我说两张椅子够用了，你们觉得呢？” 秦董事长说坐在这里翘二郎腿，照他的意思是，他们接下来会很闲？ 而且这两张椅子都是等客户来了，给客户坐的，他们三个没有资格坐！ 简雯和林瑶都感到有些不敢置信，李仁海十分狗腿地说道：“还是董事长深谋远虑，您将展位交给我们就好，保证完成任务！” 简雯面无表情，但也没有反对。 在林瑶看来，尽管秦董事长说得头头是道，但他说得其实没什么道理，甚至有些自相矛盾。 既然要尽量多吸引客户来展位，那两张椅子又怎会够用？ 再说，他们的展位看起来已经有点寒碜，还只有两张椅子，客户哪好意思坐下来谈？ 不过，大家都觉得没问题，林瑶只得作罢。 ******* 展会开始当天，秦董事长一早就离开展位，四处去逛了。 如林云所说的那样，秦董事长的人缘非常好，很多大企业的负责人都主动过来和他寒暄。 或许是他们所在的展厅位置比较偏，除了来发小广告参展商和巡视的工作人员以外，几乎没有什么人，外宾更是连个影子都没有见着！ 林瑶忽然明白过来，或许秦董事长早就预料到了这个情况。 而且，那两张椅子可能真的很够用了？ 十点过后，逛到这一片的外商终于渐渐变得多了起来。 这些来自世界各地的采购商都戴着相似的牌子，有些迷茫地到处转悠。 偶尔有人停驻在凌云实业的展位前，每当这个时候，林瑶负责递上目录册供客户参阅，并邀请他们坐一会儿。 这些国外采购商一般不会随便在一个展位停留太久，就算真想找地方歇歇脚，也会挑选产品对路的展位。 然后，他会坐下来，喝杯茶，和业务人员聊一聊，如果有初步的合作意向，他们会交换一下名片，或者带走一份目录。 业务人员则会将客户的需求记录下来，展会结束之后再联系。 这种时候一般由简雯出面和客户谈，随着外商不断涌入，作为业务骨干的简雯显得有些分身乏术。 她时不时和林瑶说：“小林，替我拿一支笔。” 或是对李仁海说：“小李，帮我拿一下样品。” 简雯忙不过来的时候，林瑶也会和跟外商寒暄几句，然后仔仔细细地记录下他们的需求。 李仁海则忙不迭地为客户端茶倒水，时不时取样品过来给客户查看，看完再放回去。 有些心急的客户会要求业务人员当场给出价格，这个时候，就需要考核业务人员的反应能力了。 展位上的每一个样品，业务人员都有相应采购成本和一个参考报价。 给客户现场报价是很有学问的，首先，得充分了解客户对于产品有没有额外的要求，如果有，那就需要将这些要求带来的成本加上去，例如包装成本、运输成本等。 譬如问价格的客户是义乌来的，那就需要报个低价吸引他的眼球，否则客户会立刻起身走人。 如果客户来自霓虹国或德国，那情况就又不同了。 因为来自这些国家的客户对产品质量问题几乎0容忍，而且他们往往需要额外的外观处理，还需要多一道检验手续。 这就意味着高报废率和高成本，报低价肯定是不行的，也就是说，同一个产品报给不同客户的价格是不同的。 来自不同地区的客户所感兴趣的产品也不同，比如亚非拉客户一般需要比较旧款的零件，而且他们会说明，会超载，要耐用…… 欧米客户的质量要求比较，零件不仅质量要好，还需要把外观做得尽善尽美，譬如手工打磨和抛光、镀铬处理。 每个国家都有做高端产品和低端产品的客户，所以不能一概而论。 想要牢牢抓住客户的眼球，就需要针对性地推荐他们会感兴趣的产品。 秦董事长逛了一圈回到凌云的展位，周遭的参展商见到他，无不感慨，“秦董事长公司的生意可真不错，我们完全没得比啊。” 秦董事长心中颇感意外，但他脸上的表情十分淡定，“开张半年而已，哪有什么生意不生意的？混口饭吃罢了” 参展商A说道：“秦董事长真是太谦虚了，我来前就听老牛说，秦董事长刚开年就下了好几个订单给他，什么时候也关照我一下嘛？” 秦董事长爽朗地笑笑，“那是必须的啊。” 参展商B说：“秦董事长公司里的员工很能干啊，都从哪里挖来的？你看我们公司这几个业务不行，做事太死板了，和秦董事长公司里的员工完全没得比。” 秦董事长谦虚道：“欸，都是些新手，哪能和你们公司的老业务相比。” 参展商C说：“秦董事长何必谦虚？这一整片就你们展位上有人。” 秦董事长一回头，才发现情况还真是如他们所说的那样。 整个浙江团，除大型特装展位以外的小型展位，绝大部分都是冷冷清清的，简直门可罗雀。 唯独凌云实业的展位熙熙攘攘，门庭若市。 更为难得的是，从展位上离开的客户无不得带着满意的笑容。 再看展位的三个人，简雯正给一位客户报价。 林瑶则和几位客户相谈甚欢，笑语阵阵。 李仁海不时给林瑶或简雯的客户递上样品，忙得团团转。 简雯、林瑶、李仁海无疑是三个完全不同的类型的人，但是他们配合得天衣无缝。 周围的参展商看到这一情况后，既诧异又眼红，却又无可奈何。 秦董事长见状，哪还有心思和其他参展商闲聊？ 他兴冲冲回到展位上，正准备露一手给公司里的菜鸟们瞧一瞧他真正的实力。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就算他主动上前寒暄，客户也只是和他微微颔首，然后继续和简雯或是林瑶聊自己所需要的产品以及具体要求。 “秦董事长。”李仁海笑容可掬地朝他打了个招呼，然后越过他，将一个锃光发亮的发动机盖板递到一位高鼻深目的客户面前，嗑嗑巴巴地说道：“Cover.” 林瑶适时补充一句，“With  polishing  chrome  plating  process.”（表面抛光镀铬处理） 客户惊喜道：“Ahhhh，  yes!  that’s  exactly  what  I  am  looking  for!  Look  great  ，how  much  is  it?”（没错，这就是我正在找的样品，看起来很不错，多少钱？） 林瑶淡定从容地答道：“$48/pc，Fob  Shanghai.”（上海交货价，48米元。） 客户满意地点了点头，“Good!  I  will  need  200Pcs  as  trial  order，  is  that  workable?”(试订单两百个，能做否？) 林瑶笑得璨然，“Yes，  of  course!”（当然没问题！） 秦弈被晾在一边，完全插不上话。 周遭的一圈参展商全都震惊了，这么随随便便就谈下了一个订单？ 秦弈怀疑自己可能出现了幻觉，否则他手下的小菜鸟怎么可能只凭三言两语就当场拿下了一个订单。 虽然这个订单的量小，只有200PCS，总金额不到1万米元，但是……不对啊，林瑶怎么知道经过表面抛光镀铬处理的成本如何计算？ 等到客户满意的离开展会，秦弈忍不住问道：“小林，表面抛光镀铬处理的产品价格和普通产品不同，而且厂家未必肯做。” 林瑶抽空喝了口水，从容不迫道：“是的，我将手工抛光和镀铬处理的成本都加上去，而且给客户的报价单上已注明汇率浮动超过1%，会相应调整价格。至于厂家那里，只要我们出得起这个价格就可以做。” 秦弈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正在这时，又有一位肤色黝黑的客户走了过来，林瑶急忙将手中的矿泉水瓶往角落一放，眯眯迎了上去，“Hello，  what  can  I  do  for  you?”（你好，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吗？） 秦弈看着展位上忙忙碌碌的三人，以及络绎不绝的客户，他忽然有种古怪的感觉，仿佛他这次请假来上海完全没有任何必要！ 更为重要的是，凌云实业这次，恐怕要一鸣惊人了。 第百五十九章 借酒装疯 - 遥望虹霓 - 玖骊 参展第一天，凌云实业的展位人气爆棚，直至闭馆时间到来，客户才逐渐减少。 终于得空，李仁海赶紧将两张椅子分别拉到简雯和林瑶面前，招呼道：“简部长请坐，林主任请坐。”而他自己则一屁股坐在原本用来装目录的纸箱上。 “站了一天，快累死了。”简雯毫无形象地坐了下来，感慨道：“客户来了连坐的地方都没有，这样的展位恐怕整个展馆都找不出来第二个。” 李仁海附和道：“可不是嘛，依我看整个展会都找不出来第二家这么抠门的公司。” “都快闭馆了还坐什么坐？”林瑶一边收拾一边提醒道：“赶紧收拾一下，要休息也等回宾馆再休息。” 林瑶无比庆幸自己穿的是平底鞋，否则，她不能确定这会儿她的脚还是不是她的。 “唔---”李仁海长长地哀嚎一声，“有道理！幸好宾馆是林总订的，要不然……” 林总虽然脾气不好，但她从不会苛待自己，也不会苛待员工。 秦董事长就不一样了，看着人模人样，还挺好说话，其实…… “你们都弄好了么？” 正当大家将摊位上的东西收拾得差不多时，秦董事长踩着点出现了。 李仁海笑呵呵迎上去，“都弄好了，就等着秦董事长过来验收呢。” 秦董事长将两手背在身后，巡视般踱了几步，然后点点头，“还行。” 展位上除了样品、目录、矿泉水以外，就只有展方提供的一桌二椅和一个垃圾桶。 他们三人都是第一次参展，见边上的人在离开前用胶带将展位封起来，他们便也有样学样，照做了。 一眼望去，一长溜的展位都是一样的。 李仁海十分狗腿地说道：“秦董事长给我们提点要求呗，我们明天改进！” 秦董事长笑了，“马马虎虎吧。” 他的语气平平，带着些许的不屑。 这下子别说简雯和林瑶，连李仁海都接不上话了，主要是累得不想说话。 气氛有点沉闷。 上车后，秦董事长提议道：“大家想去哪里吃饭？我请客！” 不过，他想象中的热烈回应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简雯是一贯的面无表情，她谈谈地说了句，“随便吧。” 林瑶并没有开口的意思，主要她在展会上说了一天，嗓子都累劈了。再者她对上海一点都不熟，去哪里吃饭这种事，轮不到她发表意见。 捧场王李仁海笑哈哈地说道：“太好了！谢谢秦董事长！” 忙碌了一天之后，秦董事长提出请大家吃个饭，谁也不可能不给他面子不是？ 于是就这么定了下来。 聚餐的地点就在宾馆边上的一家平价私房菜馆，看餐具、装潢颇有些年份了，菜色以粤菜为主，看起来倒也精致可口。 餐桌上的气氛还算不错，这主要归功于秦董事长没有长篇累牍地致辞，而是简单向大家表示感谢，说凌云实业有今天的成绩，都是在坐各位的功劳……接着就宣布开席了。 阿谀奉承这种事，简雯从来不做，林瑶则直接做不来，所以她们全程只负责陪笑、陪吃，几乎不搭话。 与她们截然不同的是李仁海，他张口闭口都是“秦董事长英明！”、“秦董事长说得在理！”、“来来来，我们敬秦董事长一杯！” 他们杯来盏往、相谈甚欢，以至于这顿饭足足吃了两个小时！ 吃完饭，林瑶和简雯都急着回宾馆。 秦董事长却再次提议，“我们难得一起到上海，不如一起去酒巴看看？” 李仁海的眼皮抖了抖，“董事长，这个时候，怕是不好打车吧？”上海的交通问题，比杭州严重了不知道多少，就算到了晚上也一样。 秦董事长笑道：“我们住的酒店楼下就有一个酒巴。” 李仁海有些笑不出来，他看了看林瑶和简雯，试探般问道：“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上海的酒巴？” 他们三个整天忙得脚不沾地，谁还想晚上去酒巴玩看看？ 可这是秦董事长的要求，其他人也不好扫他的兴。 林瑶和简雯面面相觑，都在彼此脸上看出了疲惫和无奈。 ****** 他们住的宾馆是准四星，不能算好但也不算太差，酒巴也是如此。 林瑶和简雯跟在秦董事长身后走进酒巴后，发现这里人多、拥挤、嘈杂……而且装修明显有年头了，或许是因为通风不良，里面气味也不太好。 落坐后，她们既不要小吃也不要酒，一人只要了一杯水。 她们没打算久留，准备把手上的水喝完就告辞，回房休息。 秦董事长显然不是这么打算的，他一坐下就点了瓶威士忌，然后和李仁海你一杯我一杯地喝起酒来。 林瑶顿时觉得有些不妙。 瞧他们这阵势，估计一时半会儿喝不完，那她和简雯怎么办？难道还要一直待在这种地方陪他们喝酒吗？ 关键董事长和李仁海在之前那家私房菜馆喝了一瓶红酒，怎么还喝酒呢？要是他们喝多了怎么办？ 李仁海的表情也有些尴尬，他的酒量只是一般，再喝就要醉了。 可是在场的几人中，能陪董事长喝酒的就他一个，他能推辞吗？不能！ 他若是推辞就是不给秦董事长面子，他敢不给秦董事长面子吗？不敢！ 更让他担心的是，万一秦董事长在这里喝个烂醉如泥，岂不是还得他来照顾？ 怎么办？ 李仁海愁眉不展。 “满上满上！”秦董事长正喝到兴头上，见李仁海端着酒杯发呆，便不满地嚷嚷起来，“小李的酒量不行，才喝了几没杯就上头了。简雯、小林，你们也喝！不会喝就学着喝，做生意的人不会喝酒怎么行？” 李仁海得了秦董事长的指示后，跟侍者要了几个玻璃杯，将酒瓶里的酒倒好，推到林瑶和简雯面前，笑道：“今天给大家尝一尝洋酒。” 简雯不无嗔怪，“你在搞什么名堂啊？” 李仁海耐着性子，小声说道：“大家分担一下嘛，喝完就回去，免得他没完没了的。” 对于爱喝酒的人来说，酒是玉液琼浆，对于不爱喝酒的人来说，酒和河里的水没多大差别。 大家已经累了一天了，这会只想赶紧结束，回房间去睡大觉，谁想留在这里喝酒？ 简雯不想，林瑶也不想。 不过李仁海说的是对的，她们平时不喝酒的人，稍稍喝点酒，就有理由走人了。 道理大家都明白，可这杯里的是威士忌！ 林瑶灵机一动，凑近简雯说道：“要不咱们假装喝酒？” 问题是，假装喝酒是要怎么装？ 两人在这件事上都毫无经验。 “看我的。”林瑶率先起身向秦董事长敬酒，“秦董事长，我敬你一杯！” 说罢，她就开始往嘴里猛灌，架势十足，实则大半的酒都撒在地上。 林瑶喝不惯威士忌，她没喝进多少就呛到了，咳了一会儿，她就已满脸通红。“秦董事长，我有点不舒服，我需要回去休息休息，简雯能扶我一下吗？” 哪儿有人喝了酒不到一分钟就需要有人扶的？ 这戏演得太假了！ 李仁海差点笑喷。 简雯拿着酒杯的手忍不住抖了抖，但她还是把手中的酒杯放下，搀起林瑶，说道：“秦董事长，我带小林回去了。” 说完这一句，她们便准备离开。 简雯的意思是她们先走了，留下他们两个男的继续喝酒，这怎么能行？ 李仁海目瞪口呆，“你们……” “酒都没有喝完，走什么走？喝酒！继续喝酒！”秦董事长沉着脸朝简雯举起手中杯子，“简雯不喝一点吗？” 简雯顿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她只得端起酒杯，象征性地抿了口，却没有真喝的意思。 秦董事长可能是真喝高了，有些神智不清一般看着面前的人，一真嚷嚷着“喝酒喝酒，小李喝！小林还没喝完呢！还有简雯，我看你根本没喝！” 被点了名的众人：“……” 林瑶没想到人前温文儒雅的董事长喝多了居然是这副德行。 李仁海涨红了脸，建议道：“要不，咱们一起把这瓶酒喝完就回去吧。” 简雯不动声色地拧了把李仁海的胳膊，“你出的什么嗖主意？” 林瑶建议道：“我觉得，我们应该设法让他自己把酒喝下去。” 简雯和李仁海眼前一亮。 没错，秦董事长宿醉没事，他们几个要是喝醉了出点什么乱子，明天怎么办？往后怎么办？ 而且秦董事长并没有说喝完这一瓶就走，就算他们喝完又有什么用？ 让他自己喝醉，大不了找侍者帮忙将他抬回去。 接下来，三人极有默契给秦董事长敬酒，自己最多抿一口，三人互相打掩护，一有机会就悄悄倒一些在地上。 神奇的是，秦董事长看起来有已经很醉了，可他偏偏就是不倒下，一直在那里嚷着“喝喝喝，把酒喝完！” 李仁海时不时奉承道：“秦董事长真是海量！我甘拜下风！”、“秦董事长千杯不醉，小海我老奶奶都不服就服您！” 几轮下来，三人也都喝了少酒，但是那瓶威士忌也总算见了底，眼看胜利在望。 原本喝得醉醺醺的秦董事长诈尸般坐起身来，大喊一声，“服务员，再来一瓶！” 三人顿时傻眼了。 林瑶揉了揉额角，她忽然有些不明白他们来上海是为了什么？他们深更半夜在这里陪秦董事长喝酒又是为了什么？ 简雯重重地掐了李仁海一把，咬牙切齿道：“李仁海！” 李仁海也很无奈，他见到侍者过来，急忙拦住侍者去买单，以免秦董事长真的再来一瓶。 简雯则气呼呼地去了洗手间，林瑶头有点晕，没有和简雯一起而是留在座位上，她这会儿是真的挺不舒服的。 座位上转眼只剩下秦董事长和林瑶两人。 林瑶觉得自己腰被人摸了一下，她惊得浑身一激灵，几乎是在同时，那人用极快的速度把手收了回去。 离她最近的只有秦董事长一人，莫非他喝多了，认错人了？ 她环顾四周，发现李仁海在不远处买单。 简雯去了洗手间还没有回来。 他们四周都是人，不过这里是酒巴，不远处就有喝到微熏的男女搂在一起跳贴面舞。 喝多了的人做点“糊涂事”似乎很正常！ 林瑶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个理，也就没有太当回事，但他接下来的一个动作，却让林瑶彻底寒到骨子里── 秦董事长慢慢地取下了眼镜，他的眼中带着看不透的情绪，如狩猎的魔神般盯着她！ 他根本就没醉！ 林瑶本就不多的酒意顿时化为冷汗，她噌地起身，准备去洗手间找简雯，秦董事长的动作更快，他闪身堵住了林瑶。 危急时刻，李仁海适时出现。 “秦董事长，走吧，我已经买好单了。” 秦董事长恰到好处的歪了歪身子，倚在李仁海身上，俨然一副喝到神智不清了样子。 说来讽刺，林瑶原本准备装醉离场，可她没有想到，这位秦董事长才是个中好手，他一直都在装醉！ 第百六十章 在所难免 - 遥望虹霓 - 玖骊 李仁海扶着“醉醺醺”的秦董事长回房间去了，不多时，简雯从洗手间回来，和林瑶一起返回房间。 两人并肩而行。 简雯见她脸色不太好，问道：“你是不是喝多了，我看你刚才脸很红，现在怎么样，好受点了没？” 林瑶微微一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的酒量不好，可她喝得不多。 让她觉得不舒服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忙了一整天，累了、时间已经超过九点，困了、威士忌后劲足，她有点上头了，可是最主要原因并不是因为她太累、太困，更不是因为她喝的那点威士忌，而是秦董事长借酒装疯，对她动手动脚了！ 有一瞬间，她很想对简雯和盘托出，但也只是想想而已。 她很清楚，就算她所说的话句句属实，也不能保证简雯听后会怎么想。 倒不是她不信任简雯，而是这种事太令人难以置信，如果这不是她的亲身经历，恐怕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要是简雯不小心说了出去，别人会怎么想、怎么看她？ 万一传到林云那里，又会作何感想？ 她会不会以为是自己试图勾搭她“醉得不省人事”的丈夫？ 真要是闹起来，林瑶肯定不是他们夫妻俩的对手，秦董事长绝不会承认，而且他肯定会说自己喝多了，不记得有这种事，没准反咬她一口，那她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可见这种事不能说啊。 林瑶伸手摸了摸脸，还有点烫，便道：“我一喝酒就这样，我们赶紧回去吧。” “我早就想回去了。”简雯蹙眉，非常不满，“都怪李仁海，他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这一天有多累，居然还让我们陪着喝酒。” 简雯这番埋怨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如果没有李仁海与秦董事长一唱一和，估计气氛不会太融洽，早就散了。 如果没有来酒巴，想必她也不会遇到这种糟心事。 理智告诉她，发生这种事不能怪李仁海，要怪就怪秦董事长，那个渣男、伪君子…… “也是。”林瑶忍不住说道：“早知道我们就不该给他面子。” 林瑶口中的“他”自然是秦董事长， 简雯赞同道：“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往后说什么都不奉陪了！” 这也正是林瑶心中所想，“没错！” “他要是喜欢拍马屁就让他自己拍去。” 呃…… 看来，她们并没有想到一处去。 回到房间后，简雯先去洗漱了，林瑶独自待在房间里发呆，她一颗心乱糟糟的。 她没想到，秦董事平时人模狗样的，还披了名校高材生，上市公司高管的表皮，酒品居然这么差！ 说不定，他差的不止酒品。 林瑶天风公司时被几个男孩子堵过，在越洋大厦也被梁辰纠缠过，但她并未遇到过真正意义上的X骚扰。 秦董事长不同，虽然隔着单薄的春装，但也算动手了。 她和秦容泽都还没有到这一步！ 想到自己居然被一个有妇之夫，林瑶简直想呕…… “咔哒”简雯洗漱完毕，走了出来。 “已经很晚了，你赶紧去洗漱一下。”她一边取了面膜往脸上，一边说道：“我把面膜放这儿，等下你记得敷一敷，否则明天会显得气色不好，没精神。” 林瑶一脸窘迫地站在原地，耳根子有些泛红。她来上海只带了几套换洗的衣裳。 简雯不同，她带的换洗衣服好几套，还有搭配衣服的鞋子、包包、配饰，琳琅满目。 还带了许多洗护用品，什么洗发水、护发素、洗面奶、爽肤水、精华液、日霜、晚霜、防晒霜、护手霜、美白面膜、保湿面膜……一应俱全。 原来简雯的皮肤能这么好是有原因的，而且不管什么时候看到她，都是容光焕发的模样，这样的姑娘很容易引起别人的好感。 相比较而言，林瑶完全是个糙汉子，而且她在为人处世方面也太不够圆滑，难怪对她有意见的人不少。 林瑶明白，像她这样只知道一味埋头苦干是做不出大的成绩来的，她得适时改变自己，譬如向简雯学习打理好自身形象，或是向李仁海学习为人处世。 这天夜里，林瑶又做梦了。 她发现自己在茫茫无际的丛林中迷失了方向，简雯、李仁海都不见了人影，只剩她一个人。 “简雯，李仁海，你们在哪儿？” 回应她的只有萧萧的风声。 林瑶觉得自己不能在原地无期限地等下去，正准备往回走，就在这时，变故突生！ 她身边的树木忽然动了，粗细不均的树根如同八爪鱼的脚一样，从地下钻出来! 一棵、两棵、三棵……好像所有的树都成精了！ 更为惊悚的是，这些树不约而同地朝她走来！ 没错，真的是用走！ 林瑶有种直觉，要是被这些树抓住，她只有死路一条！ 梦里的林瑶惊惧万分，她不敢停留，用最快的速度跑了起来。 她跑得很快，快到风呼呼地扑面而来。 她觉得很奇怪，什么时候自己的速度能这么快了？ 这么快，应该可以把那些会走的树甩掉了吧？ 她一回头却发现那些成了精的怪树离她更近了，它们的树枝、根系眼看就要将她包裹。 林瑶又是一阵胆颤心惊，更让她害怕的是，在她身后追逐的树怪变多了，看过去密密麻麻一大片，仿佛整片丛林里的树都成了精怪，此刻就在她身后。 最糟糕的是，她已经跑到了悬崖边，往前一步是悬崖，往后是数不清的树精！ 怎么办？ 林瑶觉得脚下一空，她掉落悬崖了！ “啊---” 林瑶大叫一声醒了过来。 犹在睡梦中的简雯不满地嘟嚷一句，“怎么回事？” 原来是做梦！ 幸好是做梦！ 林瑶抚着胸口，心有余悸地说道：“我做噩梦了。” 简雯迷迷糊糊地问了句，“什么梦？” “梦到妖怪追我。” 简雯“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还早呢，再睡会儿。” 林瑶“嗯”了一声，却是丁点睡意都无，只有她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种梦。 昨晚在酒巴，秦董事长那个如同锁定在势在必得的猎物上，放肆的眼神吓到了她！ 她没法忘记秦董事长那个眼神，也无法说服自己，那是个误会。 为什么呢？ 林瑶不理解，秦董事长怎么会盯上自己。 若说在以前，可能因为她是公司里唯一的单身狗。 如今不同，她有男朋友了。 凌云现在有十几个风格迥异的年轻女孩，沈晶晶的长相、身材、身高都在自己之上，论气质，她也没法和简雯比， 秦董事长为什么会盯上她？ 难道她有什么不合时宜的举动，让人误会她比较轻浮？ 还是因为她看起来最好欺负？ 当然，也不排除秦弈昨天只是借酒装疯，随便找个人下手的可能。 或者他只是试探自己，若是自己不再给他机会，应该没事了吧？ 毕竟，秦董事长不缺女人，而且他的妻子又是那样一个大美人。 ****** 展会还在继续，接下来的三天，凌云实业依旧是整个浙江团最炙手可热的，林瑶也渐渐发现了这一点。 其实，这不难理解。 从事机械行业的妹纸比较少，美女就更罕见了。 如果正常思维的人也会招男业务员，而不是女业务员。 林云不同，她原本是开饭店的，而且她是个颜控，招的全是漂亮妹纸。 客户们在机械馆走了一圈，在清一色的汉子或女汉子中发现了超高颜值且风格迥异的林瑶和简雯时，总会忍不住多看几眼，然后又忍不住坐下来和她们聊几句，顺便交换一下名片。 歪果仁和华国人的审美有着不小的出入， 林瑶是个标准的萌妹纸，简雯在华国人眼中属于普通漂亮+气质特别好，她在歪果仁眼中则是妥妥的女神，看了就情不自禁想膜拜，想跪舔那种级别的女神。 有歪果仁看到简雯时就被她的美貌惊呆了，有直接赞叹，有的只敢远远看看，不敢和她说话。 林瑶和李仁海都觉察到了，简雯依旧淡定脸，她似乎毫无所觉，也可能根本不在乎别人对她的容貌的看法。 她是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姑娘。 秦董事长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交际，只偶尔在展位上停留，不管新客户老客户都不自觉地将他忽略，让他的“才华”完没有机会施展。 秦董事长自觉没趣，和几个相熟的朋友一起去喝咖啡了。 除了林瑶的太极国客户并没有出现以外，凌云实业为期四天的展会圆满结束了。 如秦事长事预料的那样，这一次凌云实业收获颇丰，并且在整个浙江团打响了知名度。 展会第五天下午，临近闭馆时间，李仁海开始打包样品，林瑶和简雯给他打下手。 秦董事长再次从展位上消失。 这让林瑶对于这位“秦董事长”的了解又多了一层。 机械行业的参展，大大小小的样品是少不了的，这种时间，按说他们有两位男士，女孩子帮忙包装就可以了。 就算林云在场，都不可能完全袖手旁观，但秦董事长就是可以做到完全不理会。 林瑶开始庆幸，凌云实业是在林云的领导下，而不是秦董事长，也幸好，秦董事长有自己的事业，几乎不到凌云实业。 否则她在凌云恐怕是待不下去了。 ****** 上海展是凌云实业第一次参加展会，通过这次参展，他们三人收获了近千张客户名片，和意向订单若干。 回到杭州后，第一件事就是将展会上收集到的客户资源分配给公司里的十六名业务人员。 这些客户资源的大头在简雯那里，其他十五名业务人员都分到了一部分。 这天起，公司里的传真、电话终日响个不停。 参展完上海展，凌云实业终于像一家正常的公司了。 虽然林瑶不属于业务人员，分配客户名片的时候，她和公司里的业务人员一样分配到了不少的客户资料，但是这些客户的区域很集中，都来自东南亚。 原因是东南亚几国市场都交给文先生了，凌云不能扰乱文先生的市场开发，就不应该将产品销售给同一市场的其他客户。 可是东南亚市场这么大，而且文先生的年纪不小了…… 哎，还真是不好办呢。 难怪林云给客户资源时，那么爽快。 估计除了交给林瑶以外，她也没有更好的处理方式。 值得一提的是，她在参展期间接下来的意向订单还是由她本人继续负责。 总的来说，她也不是一无所获，毕竟在上海与她当场签下意向订单的客户就有十几位，其中绝大部分是一万米元以内的试订单。 但是有一位米国客户直接甩出了年采购量五百万米元的大单，就看她能否抓得住这条大鱼了。 参展完上海展，林瑶也和公司里的业务人员一样忙了起来。 对于林瑶来说，和米国客户合作让她喜忧参半。 林瑶的作息时间很规律，但是和米国客户合作，日夜颠倒那都是在所难免的。 可那是一年五百万米元的采购订单啊，折算提成得有多少？ 只不过，谁也没有说起提成一事。 林瑶不提，是因为她觉得林云心里应该有数。 林云不提，是因为林瑶手上的订单，每个月出货都近千万，如果按照10%的利润提成，那将是一个惊人的数字，就算按照出货金额的0.2%，也是一笔不小提成。 林瑶接到的订单越多，就越让她纠结。 第百六十一章 没完没了 - 遥望虹霓 - 玖骊 下班后，其他人陆陆续续都走了，偌大的办公室里就剩林瑶一个，对此她早就习以为常，继续专心致志地处理手上的报价单。 米国客户与她有12小时的时差，她要是今天晚上报价，客户今天就能收到，顺利的话，她明天一上班就可以收到对方的反馈。 可惜顺利这两个字，注定与她无缘。 正当林瑶忙得不亦乐乎时，董事长办公室的门忽然打开来，这时她才发现秦董事长居然还在公司里！ 秦董事长原本每周最多来凌云一趟，如果没什么事，或是和林云闹得不怎么愉快，他可能连续几周都不过来公司。 自从参加完上海展，情况就变了。 秦董事长来公司的频率越来越高，如今他一周五天，每天都来凌云。 至于天河那边，除非有事找他，否则他一周未必会过去一趟。 林瑶起初以为，秦董事长每天来凌云，是因为他们夫妻俩感情的越来越好，越来越离不开对方，如果真是这样，她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事实却正好相反，秦董事长和林云在公司里几乎不说话。 更奇怪的是，秦董事长每天早早的到公司来，下班后也仍然待在他自己的办公室，而林云每天上午很晚来公司，下午没到点就又早早地走人了。 也就是说，现如今负责坐镇公司的人是秦董事长，林云成了一个打酱油的。 对于林瑶来说，简直没有比这更差的情况了！ 然而秦董事长来公司或不来公司并不是她这个小喽罗所能决定的。 她高兴也好，抵触也罢，丝毫改变不了这个既定事实。 所幸她渐渐发现，秦董事长和林云一样，一点都不喜欢管事，他到公司后，绝大部分时间待在自己的办公室，鲜少出门。 心血来潮的时候，会给业务员们上上课，不过这些与她这个内勤/跟单/办公室主任没多大关系。 这段时间，大家相安无事。 秦董事长每天笑眯眯，看起来要比林云好说话得多，很快就将大部分业务员笼络住了。 简雯除外，她向来我行我素，从不参与拉帮结派。 李仁海不在被笼络的范围内。 至于林瑶，她恨不得离秦董事长越远越好！ 林瑶看到秦董事长后，意识到自己这段时间可能过得太安逸，居然把这号人物都给忘了，还把之前那点糟心事抛在脑后。 秦董事长来到大办公室后并没有直接离开，他环顾四下，问道：“其他人都已经走了？” 林瑶强自镇定，她不断告诉自己，之前那次，秦董事长是喝多了，糊涂了，认错人了，这次秦董事长滴酒未沾，而且这是在公司，他不可能在凌云，在他妻子的眼皮子底下对自己动手动脚！ 林瑶用最短的时间做好心理建设，朗声回答道：“是的，我也正准备回去了。” 林瑶刚说完又觉得自己的话有点怪怪的，秦董事长会不会误以为自己在等他？ 顾不上这么多了，她得立刻、马上离开！ 林瑶顾不得保存，直接关掉做了一半的报价单，紧接着她用最快的速度关电脑，关电源……动作连贯，一气呵成。 她正准备起身离开时，却发现还是晚了一步。 秦董事长神出鬼没般站在她身后，用胳膊将她圈在座位上，动弹不得。 林瑶被吓得一个激灵，跌坐回去。 秦董事长的声音低沉，“如果工作上有什么难题，你尽可以问我，随时随地，我很乐意为你效劳。” 秦董事长说很乐意为她效劳？ 这可真是她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林瑶丝毫不领情，她厉声说道：“秦董事长，之前您是喝多了，今天你可是滴酒未沾，就别装酒疯了！” 重点在于“装”字。 林瑶直接点破秦董事长在上海时发酒疯就是装的，她这么说的意思图很明确，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她不惜与对方撕破脸！ 秦董事长不动声色地觑着她，语气很平静，“我确实没喝酒，而且你应该听得出来，我对你一片真心。” 一片真心？ 秦董事长可是有妇之夫，他居然好意说一片真心？ 林瑶冷笑一声，“谢谢秦董事长看得起，不过我已经有男朋友了，还有，麻烦让一让，我下班了。” “是嘛？”秦董事长双手插兜，不以为然道：“我不介意和他公平竞争。” 公平竞争？ 林瑶犹如被雷劈般愣在原地。 “您对公平竞争这个词是不是有什么误解？”林瑶提示道：“您，结婚了。” “我和她随时可以离婚，如果你和我在一起，这个公司我都可以送给你！”秦董事长脸上依然挂着笑，他将手搭在林瑶肩上，语气暖昧，“况且，不试试，你怎会知道谁更适合你？” 去他的更适合！ 林瑶再也无法继续假装淡定，她猛地掸开他的手，似笑非笑道：“忘了告诉你，我在这里是为了等我男朋友来接我，现在他已经到了楼下。要不要让他上楼一趟，你们当面交流交流？” 她的语气不无威胁。 秦董事长微微一愣，似在考虑她这番话的真实性。 片刻过后，他无所谓般耸了耸肩，“你那个男朋友是个什么情况，大家心里有数，你不用在我面前虚张声势。” 林瑶正欲离去的脚步微顿，没错，她确实是在虚张声势。 说起来，她和秦容泽已经几个月没有联系。 这几个月来，国内媒体仍和以前一样集体保持沉默，国外媒体则时不时会发几张他们一起参加宴会或一起吃饭的照片。 纷纷猜测Adriana  和她来自华国的“未婚夫”好事将近。 看情况，秦容泽和Adriana已不可能轻易了断。 虽然林瑶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画面，但这已经是她唯一可以得到的和秦容泽有关的消息。 他在米国，而且他一切安好，这比什么都重要，不是吗？ 秦容泽的“未婚妻”，她的情敌Adriana  是米国财团千金，如果他们真的走到一起…… “不要怀疑我对你的心意，如果你想要，这个公司我都可以送给你。”秦董事长显然是误会了什么，他的脸上带着笃定的笑容，“不你不妨好好考虑考虑我的提议，不瞒你说，追我的女人很多，你过了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了。” 这人简直是没完没了！ “谢谢，不过不必了！” 林瑶拒绝得很干脆，秦董事长一脸的不敢置信。 林瑶不失时机，利落地背起小包，一阵风似的逃离越洋大厦26楼。 林瑶自认就算还没到天不怕地不怕的地步，她的胆子也不算小了，可她还是被吓到了。 林云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真爱”是个什么货色？ 更让她觉得头痛的则是，凌云实业，她还待得下去吗？ 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她手上等待出货的订单就有好几千万，就算按0.2%提成也有十几万，如果把米国客户的订单也考虑进去……那可是几个月前的她连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 这些订单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而是她经过不懈的努力争取到的，就这样辞职走人，实在是不甘心！ 如果不辞职，她又要怎么做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找秦容泽为自己撑腰吗？ 尽管林瑶非常想这么做，可是秦容泽眼下还在米国，而且他正和艾瑞斯财团周旋。她帮不上忙，也不能在这种时候上拖后腿吧？ 怎么办？ 或许，她是不是应该找个临时“男朋友”，她出钱让人家每天来接她下班那种。 问题是，她要去哪里找这样的临时“男朋友”？ 万一她找的人不靠谱，比如说找了个和梁辰或秦董事长一路的货色，她岂不是引火烧身？ 这个办法行不通！ 那么有没有其他的办法，或是有没有靠谱一点的人可以帮她渡过这个难关呢？ 林瑶想到了“麻辣烫太烫”。 不过，她当初和秦容泽走到一起的原因就是她误以为秦容泽是“麻辣烫太烫”，现在秦容泽去了米国，她便去找“麻辣烫太烫”，这很难向秦容泽解释。 看来，找“麻辣烫太烫”是不合适的。 林瑶左思右想，终于想到了一个人选：李仁海！ ****** 翌日清晨，林瑶早早地到了公司，将昨天没有做完的工作全部做完后，李仁海也到了。 “林主任早！”李仁海照例奉上一顿吹捧，“林主任真是业务繁忙，一大早就在公司里忙活开了。” 林瑶将手上的工作一搁，对他说道：“小李，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李仁海收起了一贯的嬉皮笑脸，正色道：“什么忙，能帮得上的话我一定帮。” 李仁海的语气很真挚，将林瑶心底最后那点顾虑也打消了，她坦言，“昨天，你们走后，我还在公司里做报价单，不料秦董事长从办公室里出来，看到只有我一个人，就上前抱住了我。” 这听起来很像是在开玩笑，李仁海有些呆愣，追问一句，“然后呢？” 林瑶没好气道：“还然后？我当然是赶紧逃啊。” “禽兽啊！”李仁海这才反应过来，林瑶说的是真的，秦董事长居然……他松了口气，“还好你挺机灵的！” “那是自然。”林瑶点点头，“不过，这种事我逃得了一次，不代表每次都能这么幸运。” “这倒也是。”李仁海不解地挠了挠头，他对这种没什么经验，“你有什么打算？” 林瑶知道，他好奇的是自己在遇到这种事后，究竟会选择是走还是留。 林瑶确实想过要走，可是，她做错了什么，要灰溜溜离开？ 又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辞职，还将她好不容易做下来的单子白白送人？ 她苦笑道：“我暂时没有其他打算，不过，公司里就你一个男同事，我只好找你帮忙了。如果下班的时候，他还没走，你就等我一下，我会尽快将手上的活做完。” 李仁海沉吟道：“我没问题，可是我不在公司的时候，你又怎么办？” 李仁海是验货员，他总要出差的。 林瑶叹了口气，“你出差的时候，我就尽量早点结束工作，和其他人一起走呗。” 瞧瞧，这都叫什么事啊？ 光是想想，她就觉得很憋屈！ 李仁海颇为认真道：“要是别的事，你还能找林总商量，这种事，你恐怕不能让林总知道。” 李仁海某些时候，对林云有着谜之信任，在他看来，不管有什么事，林云出面就能解决。 或许御姐对小男生具有天然杀伤力？ 林瑶记得李仁海的女朋友就是御姐型的，想到李仁海的女朋友，她补充道：“以后我都会尽量不加班，以免你女朋友误会，实在没办法的时候，你等我一下下。” 李仁海咧开了嘴，“没事，她什么都比我懂，我和她报备一下，没有问题的。” “找你是为了以防万一。”林瑶解释道：“我尽量不麻烦你。” “麻烦不麻烦倒是其次。”李仁海皱眉道：“要是他真的打你主意，想要创造独处的机会不难。再说，从来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 如果秦董事长假借工作之名，吩咐她去哪里做点什么……怕是防不胜防！ 李仁海提议道：“要不，还是想想看有什么法子让林总知道他的真面目，设法镇住他。” 果然，李仁海仍寄希望于林云。 “拉倒吧。”林瑶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你是不知道，过年前，林云被他打得可惨了，就在公司里，当着所有人的面！我还以为他们会分道扬镳，结果……” 结果几天后他们就和好如初了。 也许并没有和好如初，最近林云都避着秦董事长，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他们之间有隔阂。 李仁海的脸色立时就变了，“他，还打女人？” 林瑶似笑非笑道：“是啊，他不仅打女人，还把人往死里打，当时我们六个人都拉不住，简雯还替林总挨了一巴掌。” 李仁海不由瞠目结舌道：“你是说，他连简雯都打？” 林瑶正要解释一下当时的情况，忽然听到电梯到达26楼的声音，只得改变了话题，“我和你说的那件事，麻烦你了。” 李仁海的反应极快，他拍着胸口保证，“没问题！” 第百六十二章 如鲠在喉 - 遥望虹霓 - 玖骊 来人是郑飞扬，她朝林瑶和李仁海笑笑，“林主任，小李，你们这么早啊。” 林瑶笑着和她打招呼，“我们刚到，你也很早啊。” 郑飞扬平常不怎么说话，工作上的表现也是平平，很容易让人忽略她的存在，不过她的形象一点都不低调。 郑飞扬的净身高约170厘米，仅次于林云，她长得不胖，但她天生大骨架，显得很魁梧，就算作为男人也算得上壮实那一拨。 她的装扮则非常有女人味，譬如今天她穿的就是一袭极有女人味复古碎花长裙，黑皮鞋，但她头上顶着潮人最爱的金黄色爆炸头，令人无法不印象深刻。 林瑶快速收回了目光，继续做手上的工作，从今天起，她要争取每天准时下班，为了实现这一目标，她会早点到公司，早点开始工作！ “叮”声过后，电梯再次稳稳地停在26楼。 李仁海起身迎向来人，“秦董事长，早上好！” 林瑶则浑身一僵。 秦董事长抬眸扫视大办公室里的三个人，淡淡地说了句，“早上好。” 说完，他便不动声色地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目送秦董事长离开，林瑶稍稍松了口气。 谁知他探出身来，说道：“小李来一下。” 这下，李仁海龙也淡定不了了，他按在桌上的手顿时僵住，“好，好嘞。” 好个P！ 秦董事长找他，从来都没有好事，而且，这会儿才8：35，还没到上班时间！ 李仁海一边腹诽一边走向秦董事长的办公室，他脸上很快恢复笑容，“不知秦董事长有何吩咐？” 秦董事长头也不抬，只伸手指了指桌上的20元现钞，“帮我买包烟。” 李仁海脸上的笑容有些尴尬，“要不，我还是多买几包吧，放您办公室备用。” 秦董事长却道：“你懂什么？多买我就会多抽，我一天就买一包！”他的语气不容置否。 李仁海讪讪道：“没问题。” 秦董事长微微颔首，自始至终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李仁海从董事长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脸色有些不大好。 林瑶随口问了句，“怎么了这是？” 李仁海垮着脸，“又让我去买烟。” 林瑶颇为同情地看了眼他，提议道：“你要不要买一条放抽屉里？” 李仁海无奈道：“可他只让我买一包烟。”总不可能他自己垫钱买烟给老板囤着吧？ 李仁海刚到来上班不久，目前还在试用期，工资少得可怜。 林瑶又问，“他一包烟多少钱？” 李仁海低声道：“7元。” 抽7元钱一包烟的老板不是没有，但是肯定不多。 关键是，他7元钱一包的烟，让人每天去买，而且只让人买一包，这就比较奇葩了。 林瑶震惊，“他特地带了硬币给你去买烟？” 这画面让人无法想象。 “咳！”李仁海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下，“那倒不是，他一般都会给我10元或20元，呶，今天给了我20元，等我买完烟再把烟和零钱一起给他。” 原来如此。 林瑶了然，“你太老实了。” 李仁海的眼皮抖了抖，“可不是嘛。” 林瑶笑道：“我有个主意。”说着，凑近李仁海耳边，低语几句，只见李仁海不住地点头，他的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 简雯等人来到公司时，看到的就是李仁海站在林瑶边上，两人交头接耳，甚是亲昵。 李仁海兴冲冲离开后，简雯忍不住问道：“你们在搞什么名堂？” 林瑶朝她笑笑，“等会儿你就知道了，李仁海肯定会迫不及待地想告诉你。” 他们三人一起参加过上海展，也算有点革命情谊，在某些事上很有默契。 简雯抿唇笑了笑，“我只是随口问问，才没有那么重的好奇心。” 那倒是事实，简雯从来都不参与这类八卦。 也就是与林瑶和李仁海有关的事，她才会多问一句，其他人天天凑在一起聊八卦，她都可以视若不见，闻若未闻。 假如她是个男的，必定是林瑶最欣赏的……呃，不对，她已经有最欣赏的人了。 约莫十来分钟后，李仁海回来了，他一只手提着一个塑料袋，另一只手不住地向大家挥手，“同志们，我回来了，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今天秦董事长请客！” 几个业务员都兴奋地凑了过去，等到她们看清李仁海手上拿的是什么时，又都一哄而散。 沈晶晶蹙眉，“小李，你逗我呢？” 其他人也附和道：“就是啊秦董事长怎么可能请我们吃这个？” 李仁海把塑料袋往桌上一放，又扶了扶眼镜，说道：“你们可别不信，这次真是秦董事长请客，一人一包咪咪虾条。” 林瑶正准备喝水，差点没喷出来。 秦董事长请大家吃咪咪虾条……亏他想得出来。 李仁海才不管别人怎么想，他一本正经给每人桌上都放了一包咪咪虾条。 林瑶也有份，林瑶却把虾条还给他，“我从来不吃这种东西。” 李仁海嘻皮笑脸道：“不吃就放着，秦董事长请客，盛情难却。” 李仁海分完咪咪虾条后，回到座位上，拿起那包烟正准备给某人送去时，某人也正好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秦董事长面色不善地问道：“李仁海在搞什么花样？” 李仁海笑容可掬，“今天我给秦董事长买完烟以后，发现手上还有13元钱，于是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秦董事长派我到超市买东西，其实是对我的考验。 可我总会剩下几块钱，每次都这样。 那么问题就来了，秦董事长是赚大钱的人，这点零钱对董事长来说能有什么用？ 我把这些零钱还给秦董事长，不是给秦董事长添堵是什么？ 而且我钱没花完就回来了，这样肯定是不合格的，难怪秦董事长总让我补考。 我终于明白了秦董事长的良苦用心，买烟时，我正好看到超市里在卖咪咪虾条，9.9元20包，于是我就买了一大包。 清早大家分享一下秦董事长请的虾条，想必大家这一整天都会充满活力，工作起来干劲十足！ 您说是不是，秦董事长？” 秦董事长脸黑如墨，“谁要吃这种东西，吃完还好大的味道。” 林瑶挑了挑眉，看来秦董事长吃过咪咪虾条。 李仁海忙不迭道：“对对对，所以我特地买了两条口香糖，这才把钱都用完。” 李仁海一脸求表扬的表情，秦董事长则铁青着脸。 “噗哧---” 简雯忍俊不禁，笑出声来了。 秦董事长的脸色特复杂，但他什么都没说，从他手上拿过烟就要转身离开，李仁海急忙往他怀里塞了包咪咪虾条，还有一整条口香糖，“这是您的虾条，吃完咪咪虾条再吃点口香糖，保证口气清新清新口气，精神百倍！” 秦董事长并没有拒绝，不过，他关门的时候的声音明显比平常重了很多。 林瑶经李仁海比了比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李仁海挠挠头，“多亏了林主任的提示。” 林瑶挑眉看他，“你可拉倒吧。” 林瑶才没让他买这种东西，想都没想过。 她刚才只是提醒他，多买包烟给秦董事长，或是先斩后奏，直接买一条，他总不好意思不给钱吧？ 秦董事长之所以一次又一次，变本加利地使唤李仁海，无非觉得，凌云所有人中就他最听话，最好使唤。 如果他不那么听话，不那么好使唤，秦董事长不就收敛一点了吗？ 说到底，李仁海是在凌云公司，而不是给秦董事长当奴才。 结果李仁海更狠，烟只买一包，零食却买了一大堆。 秦董事长不能认同李仁海的所作所为，他要是对李仁海的行为表示肯定，等于默认了往后他给李仁海多少钱都只能买到一包烟。 秦董事长不能怪李仁海乱花钱，毕竟人家买了十几块钱的零食给二十个人分享，已经非常节省了。 秦董事长也不能嫌弃咪咪虾条，如果嫌弃，他就该多出点钱，让李仁海买点像样的东西给大家分享。 总之，不论他说什么都是错！ 李仁海这一招很高明啊，看来买烟的问题有望被彻底解决。 不过，林瑶问题却并没有。 就在刚才，林瑶还打算着，往后每天早点到公司，下班的时候就不用加班了，秦董事长再也没有那个机会，所有问题迎刃而解！ 不曾想秦董事长今天居然来得这么早，而这再次给她敲响了警钟。 如果，秦董事长有意早一点到公司里逮她，往后，她又该怎么办？ 看来她只能调整一下策略了，送掉一部分客户，以保证按时上下班，可是上下班高峰期挤公交对她而言真的是一大折磨。 林瑶感觉自己挤完公交，全身疲惫，所以她每天宁可早点出门，早点到公司。 林瑶结结实实愁了一天，快下班时，她接到了文先生的电话。 “下午好~，请帮我找小林~。” 林瑶急忙答道：“文先生下午好，我是小林！”她的声音透出难掩的疲惫， 文先生不由惊奇，“小林~，你今天为什么这么没有精神~？要不要我和林总~或秦董事长说一说~，一定要让你吃饱饭~？” 文先生又皮了…… 林瑶解释道：“我没事，可能是昨天晚上睡得晚。” 文先生叹息道，“哎~，你这样不行~，年轻人就应该充满朝气~！” 林瑶轻声笑笑，“谢谢您的提醒，我一定改正。” “这就对了嘛~，笑一笑~，心情多舒畅~！”文先生很快说到了正事上，“是这样~，我今天收到庄先生的货~。” 林瑶紧张道：“这一批货的质量怎么样？” 文先生说道：“这一批货的质量很不错~，所以我很想问问他~，前一批货究竟是怎么做出来的~，为什么会这么差~？” 如果厂家没有能力做出好的产品，他只能怪自己选错了厂家。 如果厂家有能力做出很好的产品，结果却发了不好的货给他，那就摆明了是有意为之。 庄先生显然是后者，这很难让人接受。 “这个问题，我也问过庄先生。”林瑶早有准备，她喝了点水，缓缓道：“我问他，‘你们既然是配套厂，品质应该是可靠的，为什么给我们一批质量不好的货？’ 庄先生说，这些产品在厂里的时候，只有轻微的质量问题，他们厂里的人认为，这些问题可以忽略不计，等到产品装上车后，就看不出来任何问题。 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些货刚到你手上已经开裂一半多。” “所~以~，他们抱着侥幸心理~，将不好的产品发给我~？”文先生语重心长，“这样做不行~！装在车上的零件怎么可以这样~，马马虎虎~。他难道没有想过，要是装车后发生问题~，那才是真正的赔不起。” 如果是装车后发生的问题，庄先生应该会赖账，文先生和林瑶都心里有数，但是谁也不会说出来。 “厂家那里，我们已经再三强调质量问题的重要性，此外，我们出货前还让小李过去看了一下产品，确定没有上次的问题。才让他们发货。” “啊~我有看到小李从工厂发过来的照片，他做事很仔细~！我很感谢他~！”文先生肯定道：“对了~，我这里的货物什么时候可以安排退运~？” 林瑶对此早就打听清楚，“接下来，需要您的公司正式发函，重新投诉一次，然后我会在邮件里回复处理方案，大约一周左右，您那边就可以发货了。” “啊~，这样~？”文先生听到具体的退运时间，总算松了口气，“那我们就这么办~，尽快将这件事解决~。” 旧的问题如果不解决，买卖双方都如鲠在喉。 林瑶真心实意向他道歉，“很抱歉给您的工作带去很多麻烦，如果不是您的支持，这件事恐怕无法顺利解决。” 文先生长长地叹了口气，“这件事不能怪你~，但是你必须小心~，不能让这样的事再次发生~。” “谢谢文先生教诲。” 第百六十三章 班门弄斧 - 遥望虹霓 - 玖骊 时间在平淡中悄然滑过，转眼已是四月底。 林瑶在上海展接到的十几个意向订单，除米国客户的大单外，已全数转化成正式订单，她与米国客户的接洽还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与此同时，她手上的老客户们也在源源不断地下单。 值得一提的是，简雯在上海展收获颇丰，期间洽谈过的一位太极国客户，，李先生将在今天下午来访。 太极国作为世界第五大汽车制造国，每年来华采购的汽车零件数量极其庞大。 李先生是太极国某汽车公司的一位采购经理，他的到来受到了凌云实业最高规格的接待---秦董事长、林总和简雯一起前往机场为他接机。 接下来的商务洽谈会议由秦董事长亲自主持召开，凌云实业现有的十五名业务人员共同出席。 林瑶并不是业务人员，不用参加。 李仁海作为品检，也同样不需要出席。 偌大的办公室里，转眼就剩他们俩。 李仁海皱着眉头，手指一下一下地叩击桌面，发出“笃笃”声。 “林主任，你说，等下他们会去哪里吃饭？” 林瑶微微勾起唇角，反问一句，“你关心那个干嘛？” “不干嘛，就是好奇。”李仁海若有所思道：“你说，咱俩今天能按时下班吗？” 林瑶明白他的顾虑，李仁海担心的是，如果会议到了下班时间还没有结束，那么他们也得在外面等着。 否则秦董事长、林总和客户从会议室出来时，会发现凌云实业的大办公室里一个人影都没有！ 那肯定是不行的！ 林瑶略微沉吟，说道：“我掐指一算，等会儿聚餐时，林总会把我们也捎上。” “握草，真的假的？”李仁海正在叩击桌面的手指一僵，转头看向她，“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个，他们要是叫上我一起，那我岂不是不能去接女朋友下班了？” 林瑶倒是高看了他一眼，“哎呦不错，挺有责任心的嘛？” “那是当然。”说到自己的女朋友，李仁海的眼睛都笑弯了，“再说，我来杭州不就是为了她嘛。” 李仁海提过，原本他在上海某上市公司旗下的工厂担任车间主任一职，是全厂也是整个集团公司最年轻的车间主任！ 那时他不论和上司，还是和手下的工人都处得极好，前途可谓一片光明。 可是李仁海提出了辞职，辞职的唯一理由就是要来杭州找他的女朋友。 现今社会，有多少情侣因为异地而恋不下去？ 又有多少男孩子愿意为了女朋友而放弃原本不错的工作，来到一座全然陌生的城市从头开始？ 李仁海做到了。 这真的是难能可贵！ “我瞎说的，你别当真啊。”林瑶想了想，安慰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就算一起吃饭也没有什么，反正陪同客户没我们什么事，估计吃完饭，我们就能回家了。” 李仁海依旧拧着眉，“但愿如此，不然只能让我女朋友一个人回家了，那我可不放心。” 林瑶笑吟吟打趣他，“你不是说你女朋友比你大吗？有什么不放心的？对了，你女朋友是做什么工作的？” 李仁海笑得见牙不见眼，“我女朋友只比我大一岁，她是做财务的。” 林瑶点头，“哦，做财务的女孩子很不错哦，有眼光！” “那是当然，她可厉害了！”李仁海一脸的与有荣焉，“她在亚星科技上班，你知道亚星科技吗？我女朋友是亚星科技的财务总监！” “财务总监？”林瑶由衷地赞叹道：“那真是非常厉害了！” 李仁海和林瑶同年，他的女朋友大一岁，今年也就二十四岁而已。 二十四岁的财务总监是个什么概念？ 林瑶猜测李仁海的女朋友应该是个白富美，后台很硬的那种，否则绝不可能二十四岁就成为财务总监的！ 想到这里，她颇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李仁海，长相一般，身材一般，做事一般，但是很会做人，这样的人真的可以迷倒白富美吗？ 李仁海滔滔不绝地说完自家女朋友的丰功伟绩，这才想起来林瑶从来没有说起过她的男朋友，于是随口问了一句，“林主任的男朋友在哪里上班？” “我男朋友？”林瑶想到了一个人，她摇摇头，“我，单身。”其实是快单身了。 林瑶已经想好了，不论秦容泽和Adriana如何发展，只要他们没结婚，她就会等他，嗯，至少等到七月份。 不过，现在已经四月底，不出意外的话，两个月后，她就该真正回归单身了。 期间，别人要是问起她男朋友的情况，她只能先说单身，否则没法解释。 李仁海挠了挠头，“不好意思，我以为你有男朋友的，还一直好奇他为什么从来不出现。”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林瑶不以为意道：“我早就习惯了。再说，原本公司里就我一个单身的，那时候遇到公司聚餐之类的活动，确实特别尴尬，也特别难熬。现在不同，单身的有好几个！” 李仁海不解地问道：“你怎么不找一个？” 林瑶嘻嘻一笑，“这个要看缘份的。” 她不是不想找，她都去相亲了，结果遇到梁辰，要不是侥幸被秦容泽所救……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想到秦容泽，林瑶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 “那倒是！”李仁海点头称是，“可不是要看缘份嘛。” 林瑶敛了敛思绪，“不过，你可别在领导前面说起这事，他们都以为我有男朋友的，而且我得继续在他们面前假装有男朋友，原因你知道的。” 林瑶不知道李仁海听没听懂，反正她自己已经有点晕，搞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有男朋友在假装没有男朋友，还是没男朋友在假装有男朋友？ “没问题！”李仁海的眼珠子转了转，说道：“是这样，我有个小兄弟……” 这个开头隐约有些耳熟，林瑶急忙打断了他，“不用不用，我妈找高人替我算过命，不能找湖州的，所以算了。” 多么完美的理由？ 多么机智而不失礼貌的回答？ 林瑶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 “林主任还信这一套？”李仁海咧嘴笑道：“不过我那个朋友不是湖州的，他是温州的。” “噗----” 林瑶刚喝进去的水就这样喷了出来，她手忙脚乱地抽出纸巾擦拭一番屏幕和键盘。而后一本正经道：“我妈说了，也不能找温州的。” 这次是真的，不过，听起来像假的。 林瑶感慨，她果然非常不适合撒谎啊。 “这样啊。”李仁海脸上的表情有点尴尬，“我只是随口一提。” 林瑶回以歉意地一笑，还拍了拍他的肩膀，“谢了兄弟！”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开了。 林云红光满面地走了出来，“小林、小李，等下一起去花海。” 花海位于闹市，紧邻LA会所，和涤心堂一样，是杭城排得上号的高端食府。 林瑶和李仁海面面相觑。 李仁海急着去接女朋友下班。 林瑶早就对聚餐没什么兴趣了，尤其不想和秦董事长一起参加任何活动。 林云一边往她自己的办公室里走，一边催促道：“哎，我说你们，赶紧收拾一下东西，动作快点！” “好！” “是！” ****** 作为最高规格的接待，晚餐的菜色有多么丰盛，席间的气氛有多么热烈就不用赘语。 在吃晚餐的过程中，林瑶发现秦董事长夫妻和这位太极国来的李先生相处得格外好，好到基本上没简雯什么事了。 林瑶和李仁海更是坐得远远的，连他们在说什么都听不到，除了吃吃喝喝，偶尔举个杯以外，根本不需要做别的。 晚餐结束后，他们一行二十人浩浩荡荡地来到LA会所。 在林云的带领下，他们穿过灯光璀璨、奢侈华丽的大厅，乘电梯直达六楼。 林云所订的包间位于六楼，据说没有关系的话，这里的包间需要提前一个月预定。 这是林瑶第二次踏进LA会所，不过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到六楼的包间。 沉静、大气，是她第一印象，不愧为杭城会所中的NO.1！ “LA会所一共七层，一楼是宴会大厅，二楼到四楼是舞池。”林云简单介绍后说道：“大家可以先在包间喝点酒，唱会儿歌，等下去楼下跳跳舞。” 林瑶一听到“喝酒”这两个字就觉得头皮发麻，她只是来这里充人数而已，喝什么酒，喝什么歌，跳什么舞啊？ 不过，她很快就发现，这些真的跟她没什么关系。 秦董事长正和李先生年龄相仿，志趣相投，很是谈得来。 连简雯都只能在旁干坐着，闲杂人等就更加无所事事了。 谁会管她喝不喝酒？ 至于唱歌，林瑶没想到林云居然是麦霸，而且是唱功足以秒杀一大半专业歌手，实力足以开演唱会那个级别的麦霸！ 长得美、身材好、气场强大，就连唱歌都这么好听，简直太牛了！ 林瑶原本就没打算唱歌，听完林云唱的歌，她根本不好意思开口！ 和林瑶有着同样想法的人很多，事实上，林云一开嗓，所有的人都安静了。 原本正在抢着点歌的几个业务员也都放弃了唱歌的打算，乖乖回去坐好。 林云接连唱了好几首歌，才发现大家都老老实实坐着，似乎没有人打算唱歌，一时有些兴味索然。 她直接把歌切了，问道：“下一首是谁的？” 众人一齐摇头，开玩笑，有了林云珠玉在前，谁还敢去献丑？ 没有人！ 林云只得点名，“简雯，你会唱英文歌吧？” 简雯微微蹙眉，“我唱歌不行。” 林云不置可否，“唱一首吧，李先生可是你的客户。” 简雯有些无奈，“好吧，就一首。” 简雯时选的是一首老歌，《500  miles》。 她甫一开口，整个包间霎时静得可怕，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If  you  miss  the  train  I'm  on You  will  know  that  I  am  gone You  can  hear  the  whistle  blow A  hundred  miles A  hundred  miles，  a  hundred  miles A  hundred  miles，  a  hundred  miles You  can  hear  the  whistle  blow A  hundred  miles Lord  I'm  one，  lord  I'm  two lord  I'm  three，  lord  I'm  four Lord  I'm  five  hundred  miles …… You  can  hear  the  whistle  blow A  hundred  miles” 一曲终了，众人久久回不过神来。 林瑶同样愣住了，如果简雯不是就站在她面前唱，她肯定以为刚刚是哪个幼儿园小朋友在唱儿歌。 原来，简雯真说她唱得不好，并不是客套话！ 李仁海的反应比较快，他率先鼓起掌来，然后大家也跟着稀稀拉拉鼓掌。 这是简雯第一次表演唱歌，也是最后一次。 林云则若无其事地继续点名，“小林，你也来一首？” 林瑶连连摆手，“不不不，我唱得不好。” 刚才简雯好像也是这么说的...... 林云有些犹豫地移开了视线，“小李？” 李仁海非常识时务，他捋了捋刘海，大大方方地走上前去，从林云手中接过麦克风，点了首《桃花朵朵开》。 李仁海唱得一般般，不过他这个人比较会搞气氛，一边唱歌，一边向公司里的女孩子们抛媚眼，包间里的人都乐翻了。 这正是林云想要的效果，她的面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不过，当她看向其他人时就不那么满意了。 林云皱眉吩咐道：“一人唱一首，这是任务！” 简雯的任务已经完成，一脸的无所谓。 李仁海拿着麦克风积极响应，“是！” 其他人也只得跟着答，“是！”、“好。” 一曲终了，凌云的业务人员纷纷上阵，唱起了比较拿手的歌。 众人都唱完，也就轮到林瑶了，她选了首粤语歌，倒不是她擅长唱粤语歌，而是喜欢听粤语歌，听得多自然会唱。 她会唱时下的流行歌曲，不过她不好意思在林云面前班门弄斧。 她也会一些英文歌，不过，唱英文歌似乎有点和简雯唱对台戏的感觉。 再说来华国的太极国客户肯定懂英文甚至一些华文，粤语嘛就比较安全了。 等到她唱完时，秦董事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林云点评道：“唱得不错。” 林瑶忽然想起来林总是从广州来的！ 而秦董事长曾经在深圳工作和生活很长一段时间。 她居然脑子秀逗，在他们面前唱粤语歌！ 这才是真正的班门弄斧吧？ 林瑶窘得无地自容。 第百六十四章 酒后的闹剧 - 遥望虹霓 - 玖骊 林瑶唱完，凌云的众人就算完成任务了，大家三三两两地坐在位置上，小声聊着天，没有人再去点歌或唱歌。 包间里坐了二十来个人，气氛却显得有点冷清。 林云看了直摇头，她给李仁海使了个眼色。 李仁海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起身，从林瑶手中接过麦克风。 他并没有点歌，而是笑嘻嘻地说道：“在场的各位包括林总和我在内，都已经展示过自己的歌喉，可是还有人没有，你们说应该怎么办？” 众人极为配合地问道：“谁呀？”、“是谁？”…… “铛铛铛铛铛……”李仁海卖足了关子，才道：“当然是我们的秦董事长啦，接下来，我们有请秦董事长为我们唱一首，怎么样？” “来一首！来一首！来一首……” 众人纷纷响应，气氛十分热烈，林云笑得合不拢嘴。 沈晶晶大胆地站出来，扬声道：“秦董事长给我们唱首英文歌吧！” 秦董事长在众人的千呼万唤中缓缓起身。 一袭青灰色的西装柔和清逸，在他颈间雪白的领尖上，两粒雅致的玉色纽扣正折射出温润的光泽，同样温润如玉的还有他清俊淡雅的面容。 秦董事事长朝众人淡淡一笑，语气不无嗔怪，“你们这些人，自己只顾着玩就是了，非要拉上我，还不让我和李先生好好喝会儿酒了？” 众人这才记起来，他们来LA会所的目的可不是自娱自乐，而是为了陪李先生嗨，现在他们这样，分明是本末倒置了。 沈晶晶吐了吐舌头，赶紧坐下来，其他人也都识趣地噤了声。 包间里再次冷场。 “秦董事长，您喝酒是为了客户，我们唱歌也是为了客户！”李仁海笑呵呵地打起了圆场，“而且你可是压轴的，大家说说是不是？” 众人跟着起哄。 “没错！这种时候怎么能少了您呢？” “秦董事长为客户唱一首吧！” “WOWWW！来首英文歌！” 秦董事好笑又尴尬地扶额摇头，勉为其难地说道：“说好了，就一首。” 李仁海成功地将麦克风交到秦董事长手上，他忍不住朝林瑶眨了眨眼睛，别提有多嘚瑟了。 不多时，悠扬的音乐响起。 秦董事长点的是一首颇有年份的英文歌，很深情，难度系数很高的老歌：《Nothing’s  gonna  change  my  love  for  you》(中文名:没有什么能够改变我对你的爱，又译:痴心不改；此情永不移)，是经典爱情片《廊桥遗梦》主题曲。 唱K的时候选情歌，是很多人会做的事，但是真正能唱好情歌的人并不多，尤其是这种堪称经典的英文情歌。 大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不论秦董事长如何破音、如何跑调，都要热烈鼓掌、大声喝彩…… 谁知秦董事长一开嗓子，全场皆惊！ “If  I  had  to  live  my  life  without  you  near  me The  days  would  all  be  empty The  nights  would  seem  so  long With  you  I  see  forever  oh  so  clearly I  might  have  been  love  before But  it  never  felt  this  strong ……” 秦董事长有一把听动的男中音，他的音域广，而且他的嗓音中带了点沧桑感，完美地诠释了这首老情歌。 更难得的是，秦董事长说英文时发音很地道，他唱英文歌时发音更地道，不带丝毫华国口音。 毫不夸张地说，他唱这首歌的效果胜过Westlife。 在场所有人中，唯有林云的唱功和他不相上下。 林瑶算是明白他为什么能让林云为他痴迷，为他抛弃一切了。 此时的林云已然再次化身为小迷妹，她看着前董事长的时候，两眼仿佛能冒出爱心来。 看起来，他们已经和好如初，这样是不是意味着她安全了？ 但愿吧…… 林瑶默默收回了视线，这会儿已近十一点，她更为关心地是什么时候能回家去？ 秦董事长只唱了一首，便在众人热烈的掌声中将麦克风还给傻愣愣的李仁海，然后越过他回到了座位上。 等到李仁海反应过来时，秦董事长已经在李先生身旁坐好，他只得歇了怂恿秦董事长再来一首的念头。 “秦董事长唱情歌果然是这个！”李仁海比了比大拇指，“看来我不得不使出绝招了！” 接下来，他颇费一番气力，从人群中将小沈拖出来，然后点了首时下最火热，男女对唱的情歌。 “小沈，咱们一起唱！唱赢秦董事长就要靠你了！” 到了这个地步，小沈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和李仁海对唱了一曲。 小沈唱歌一般般，和李仁海不相上下，好在这首歌的难度并不高，加上李仁海特别会搞气氛，倒也掌声不断。 林瑶早已眼皮打架，她觑了眼不远处，李先生和秦董事长连说带比划的，似乎聊得正酣。 看情形，一时半会停不下来，这就意味着，她暂时走不了。 这位李先生一看就是常年健身的人，特别精神，看起来比秦董事长年轻好几岁。 李先生的模样十分俊朗帅气，挺像偶像剧中的男二或反派，一看就脾气不怎么好那种。 李先生笑容满面地朝秦董事长比了比大拇指，然后再次举起了手中的酒杯。 李先生和秦董事长真可谓酒逢知己千杯少，他们一杯又一杯，一瓶接一瓶地喝着，一直持喝到凌晨，仍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林云首先顶不住，找了个借口先行离开，其他业务员也都陆陆续续地走了。 林瑶比他们更想走，可是她走不了，原因是，林云特意交待她和简雯、李仁海一起陪李先生。 林云是一番好意，客户正喝到兴头上，他们不能强行喊停。 秦董事长肯定奉陪到底，简雯也得陪着。 让简雯让一个女孩子留在这里陪两个大男人喝酒不安全，所以让林瑶和李仁海一起留下了。 这样一来，简雯是安全了，可是…… 林瑶简直像哑巴吃黄连一样，有苦说不出，也不能说出口。 李仁海也一个头两个大，不说别的，光是一个喝醉酒的秦董事长就已经够让他头疼的，再来一个比秦董事长更魁梧的李先生，要是都喝得烂醉，他怎么可能搬得动？ 凌晨一点，秦董事长和李先生终于喝得差不多了，李仁海赶紧去买单。 于是包间里只剩下林瑶、李先生、秦董事长和简雯。 简雯站在秦董事长边上，而林瑶自然站在离秦董事长最远的边上，也就是李先生身侧。 李先生斜着眼打量她一番，然后醉醺醺地指了指林瑶，对秦董事长说道：“She，  go  with  me.”(她，跟我走。) 林瑶正犯困呢，骤然听到这么一句，顿时睡意全无。 莫非李先生误以为她和简雯是留下来陪他那啥的？ 不对，李先生似乎只以为她是那啥……（河蟹）！ 她和李先生见过两次面，根本没有说过话，连个暧昧的眼神都没有，为什么会把她当成那啥……（河蟹）？ 莫非她的穿着打扮有什么不妥，容易让人产生误会？ 可她这一身藏青色连衣裙就算不是全公司最保守的，也算得上很规矩、很低调那一拨了。 林瑶的心里乱糟糟的，她向李先生简单解释道：“  I  work  for  Soaring  Industry.”(我是凌云实业的一员。) 她主动表明身份，误会总该化解了吧？ “Sure，  I  know！”李先生低笑一声，她惊异的表情某种程度上取悦了他，“Go  with  me  tonight！”(我当然知道，今晚跟我走。) 我勒个去！ 林瑶又不是小孩子，她当然不会以为李先生凌晨带她走是为了顺路送她回家之类。 可是，她都表明身份了，为什么还会这样？ 林瑶咬咬牙，断然拒绝，“Sorry！I  can’t  go  with  you！”（抱歉！我不能跟您走！） 李先生似乎没有想到她会拒绝，脸上的神情渐冷，“Why？”(为什么？) 他的声音很冷静，完全不像喝多了的样子，可他居然问为什么？ 她才该问他为什么吧？ 林瑶窝火地想着，她告诉自己，这位李先生是客户，而且大客户，千万不要得罪！ 有了！ 林瑶灵机一动，指了指他左手无名指上偌大的戒指，“Because  you  are  married.”(因为您已婚。) 当然，就算他未婚，林瑶也不可能跟他走，但是她自学成才的英文，水平有限，而且从未涉及这方面，她担心会说错话，只能尽量挑简单的说。 李先生在听到她说这句话时，脸色骤变，看起来非常危险。 林瑶不知道为什么地想起了几个月前，秦董事长对林云拳打脚踢的模样。 李先生的身高和秦董事长差不多，在181-183厘米之间，可是秦董事长微微发福，而李先生，西装都遮不住他一身纠结的肌肉。 这样的人发怒时特别吓人。 林瑶懵了一瞬，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向秦董事长求救吗？ 秦董事长黑眸半垂，从头到尾，姿态一动不动。 他没有开口，很有可能希望自己真的跟李先生走。 林瑶如同三九严寒天被冰水当头浇下，通体生寒！ 几乎是在同时，李先生怒气冲冲地将婚戒从无名指上用力地拔下来，大力一摔，然后望着她，声音冷硬，问道：“Is  that  enough?”（这样就可以了吗？） 林瑶就不明白了，李先生和她总共见过两次面，几乎没有说过话，怕是连她的姓甚名谁都不知道，说李先生喜欢她是不可能的，最多觉得她看起来还算顺眼，临时起意罢了。 这样他就能把婚戒摔了？ 在这些男人眼中，婚姻是什么？ 一文不值，随手可弃的东西吗？ 这样的男人，她打心眼里看不起！ 不是她轻视对方，就算他长得孔武有力又怎么样？ LA会所里有很多保安，他还能强行掳人不成？ 再说，凌云有四个人，他只有一个，双拳难敌四手，有什么理由怕他？ 林瑶淡定且肯定，“No.”（不。） 男人沉重愤怒的脚步声在逼近，林瑶抬起头，迎上他冷冷的视线。 她的答案依然是“No!”（不！） 李仁海买完单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李先生不知何故，凶神恶煞般地逼近林瑶，而林瑶依然说：“No！” 谁都没有想到，在她温顺的外表下居然有着罕有的倔强和叛逆！ 李仁海推了推眼镜，无意间瞟见秦董事长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这种时候居然还笑得出来？ 李仁海默默俯身，捡起了被李先生丢掉的戒指，并将它还给李先生。 李先生推拒了一番，李仁海只得将戒指塞进他的西装口袋，这一次他没有坚持。 李先生转头就走，步履稳健，看不出丝毫的醉意。 想想也是，敢一个人从太极国来华国闯荡的人，若是简简单单就喝趴下，早就混不下去了。 从LA会所出来后，秦董事长送李先生去酒店，李仁海则送林瑶和简雯回家。 上了出租车，李仁海愤愤不平道：“亏我们这么重视，还用最高规格接待他，居然是这么个玩意儿！刚才我都差点忍不住想打他，也不知道秦弈是怎么想的，居然连屁都不放一个！” 刚才那出闹剧发生后，秦董事长仍旧笑脸相迎，丝毫不见他有动怒的迹象，当然，李仁海也是一样样的。 简雯淡淡地看了眼他，说道：“行了，你就别马后炮了，这会儿都快凌晨两点了，赶紧回家洗洗睡吧，明天早点到公司。” “嗐---”李仁海撇了撇嘴，“你别不信！我刚才是真想动手来着，可是你看他那身板，他的胳膊比我腿还粗！” 虽然有点夸张，但李先生块头大也是事实。 真要动手，李仁海绝不是他的对手，而且那可是凌云的客户，是外宾…… “用不着你动手。”林瑶说道：“不过，今天这一天，我们可能要白忙活了。” 而这正是简雯的顾虑，她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 李先生是简雯的客户，也是迄今为止最大的意向客户，要是能谈下来，一年采购百万米元不在话下，现在看情况玄了。 说她不失望肯定是假的…… 林瑶拍了拍她的手，“不好意思啊，我真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 简雯轻声笑道：“不怪你，难不成为了我的客户，让你去做那种事？” 她们都想尽一切努力将客户做下来，但是这种事除外！ 原则是坚持住了，底线也守住了，不过，明天，他们仨怕是要迎接两位领导的怒火了。 “啪！”李仁海重重地拍了一下他自己的腿，“他们要是为这种事而责怪我们，我就，我就，我就不干了！”说完这一句，他重重地呼出一口浊气。 不干了么？ 每个月从林瑶手上出货的订单以千万计，就算全部按0.2%的提成，到年底的时候，少说也得有几十万提成吧？ 简雯也陆续谈下了几个订单，她的提成率高，不出意外的话到年底也得有几十万。 倘若为这不干，那岂不是前功尽弃么？ 第百六十五章 扫清障碍 - 遥望虹霓 - 玖骊 凌晨两点，林瑶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回到家中。 她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然后躺在床上，却没有像往常一样酣然入睡，而是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出了神。 林瑶早就发现，她的客户和供应商几乎全是男的，偶尔有女的，那一定是她客户或供应商的秘书、助理之类。 说起来，机械行业还真是男人的天下。如果她继续待在这个行业，将来难保不会再遇到类似的情况。 这一次她脱身了，下一次呢？ 往后她再遇到这种事的时候应该怎么办？ 求助于人吗？ 业务上的事情，林云一般不插手，也插不了手，这就意味着她遇到这种事的时候，林云很可能不在场。 秦董事长倒是揽了业务相关的管理工作，可是他的态度则很明显是希望林瑶作出让步的，不逼她做她不愿意做的事就算不错了，指望他帮助自己是不可能的！ 两位领导她都指望不上，指望别人她就更加连想都不用想了！ 林瑶知道，她若是按照自己之前的处理方式，必定还是会和客户闹僵。 一次两次也就算了，若是她每次遇到类似问题都和客户闹翻，哪个公司敢用她？ 难道就没有可以解决这一问题的办法了吗？ 林瑶仔细想了想，发现这种情况是可以避免的。 譬如说，她将来和客户相处时，像简雯那样，让人觉得高不可攀。或是像沈晶晶那样早早离场，让人完全没有可乘之机，客户自然不会将主意打到她身上！ 问题是，她不是简雯，就算她和简雯穿一样的衣服，化一样的妆，她也还是她自己，不可能成为简雯。 况且人在职场往往身不由己，比如这次，她比谁都想早早离场，结果林云让她和李仁海留下来陪简雯，她也只得照办。 又譬如说，她干脆打消做业务的念头，往后安安心心地做内勤/跟单，那她就不用和客户打交道了，也不会再遇到这类问题。 可是这么一来，她就和自己的目标背道而驰了。 林瑶的目标很明确，她要成为一名外贸业务员！她还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拿高薪，然后实现买房、买车的宏伟目标！ 如果她遇到一点阻力就选择放弃，哪有可能会成功？ 而且，就算她真的做内勤/跟单也不保险，她仍然需要和供应商打交道，也仍然需要在秦董事长眼皮子底下做事。 逃避从来都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她必须想出对策，正面解决这些问题！ 那么，她究竟应该怎么做呢？ 李仁海那句“我就不干了！”不知为何在她脑海中冒了出来。 李仁海说的没错，如果秦董事长和林云真的希望她用这种方式为公司接订单，那么，她最好尽快为自己打算后路。 ****** 这一夜注定有很多人无眠。 城西某别墅内灯火通明，尤其是二楼书房的灯特别亮堂。 秦容泽回到杭州时，天已朦朦胧胧地亮了，他刚到家就找了老张过来。 此时老张正在汇报完这些天的工作，他着重汇报了昨天晚上，在LA会所发生的事情。 李先生纠缠林瑶的时候，他们包间的门大开着，而且李先生的嗓门不小，他丢戒指的时候更是直接丢出了包间外。 老张等人将那一幕看得清清楚楚，想到林瑶的表现，老张颇有几分激赏的意味。 “林小姐挺有胆的，根本不和他多废话，简单干脆，接连说了两次‘No’，那小子见她软硬不吃，也拿她没办法，只得气呼呼地走了，随后林小姐和她的同事也离开了LA会所。” 黑檀木办公桌后面，秦容泽放在膝盖上的那只手紧紧攥住，他皱眉道：“那你们呢，做了些什么？” 这就是在责怪他们的意思了。 老张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他呐呐地解释道：“主要，当时那种情况，我们兄弟几个真要是出面，也不合适。” 秦容泽承认，老张说得没错，可他无法忍受别的男人这样对待林瑶！ 书房内安静得连掉落一枚针的声音都听得到。 老张神色复杂地觑了眼自家老板愈发黑沉的脸，硬着头皮答道：“我让人调查了一下，那小子并不是现代汽车公司的，连供应商都算不上。他们公司主要依靠从华国采购零件到太极国装配，贴上太极国制造的标签后再高价卖到华国市场，从中赚钱高额利润。那小子这几年没少往华国跑，算得上一个华国通，挺受他老板的器重，在华国也很吃得开，所以为人很嚣张。” 秦容泽抬起头，问道：“她有没有事？” 秦容泽口中的她，自然是指林瑶。 他还想问很多，比如说，她有没有受到惊吓，有没有偷偷地流泪……然而老张他们是不可能知道得这么具体的，他终究没有问出口。 “董事长请放心，林小姐连头发丝儿都没少一根。”老张想了想，补充道：“那时我和兄弟们都在外边守着呢，要是他敢碰林小姐一下，我们立刻冲过去。后来不是没事了嘛，我们就没有现身，一直远远的跟着。” 他们的工作是暗中保护，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出手。 秦容泽面上依然没什么表情，只微微颔首，“那就让人继续跟着。” 老张暗暗松了口气，试探着问道：“李元杓那里？” 李元杓就是凌云实业的太极国客户，，李先生。 秦容泽抿了下唇，淡漠道：“你不用管，他蹦达不了多久。” 狐假虎威而已，这样的人处理起来最是容易。 当然，需要踏出国门的事情，董事长一般会交给其他人去处理，也就是与他无干了，老张脸色稍缓，“那就好。” 他私心里觉得，李元杓不算什么，真正过份的是林瑶的老板，居然默许这种事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实在不是个东西！ 不过…… 老张在心中感慨，其实不论李元杓还是梁辰或是林小姐的老板都不难对付，真正难对付的是秦家那位夫人。 若是秦夫人真想对林瑶做点什么，她都不用自己出手，他们这些人就算天天跟着林瑶只怕也都无济于事，根本防不胜防！ 老张自忖，他都能想到的问题，董事长想必也一清二楚，做为属下，他们只需要好好为董事长办事就可以了。 秦容泽扶额沉思片刻，说道：“没什么事的话，你过去那边吧。” 为方便保护林瑶，老张等人现在也住在朝阳小区，还租下了越洋大厦25楼，每天和林瑶同进同出。 这样让他回去，显然是认可他们的工作方式了。 老张大喜，答了声“是！”便急急忙忙离开了。 董事长从不轻易发火、甚至连情绪都几乎不外露，可是整个奥兰多集团没几个人在他面前不紧张的。 老张这样的编外人员也不除外。 老张离开后，秦容泽抬手看了下腕表，已近五点，再过半个多小时，他就要再度出发了。 他将桌面上的资料收起来，将搁在一旁的笔记本电脑拿到面前，打开。 他点了两下F盘里的文件夹，里面依旧是一个文件夹，如此反复点击十几下，在文件夹的最深处，才弹出一些照片来，大概有几百张。 都是从不同角度偷拍的，林瑶的照片，她在买早餐，她在等公交车，或是她穿梭于书海…… 林瑶并不知道，她每天在做什么，秦容泽都了如指掌。 秦容泽神色淡淡地点开第一张，仔细盯着它看了一会儿，表情依旧严肃。 接着又点开第二张、第三张…… 不知不觉中，他的眸色开始变得缓和，深沉静谧的眼睛里出现了丝丝笑意，看上去很是愉悦。 直到他的门外走廊有动静传来，伴随着轻微的脚步声。 不多时，梁凯文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笑嘻嘻地打了个招呼，“董事长，我来了。” 秦容泽轻点屏幕，将照片最小化，抬起头，神情依旧冷漠，只是耳朵尖染上了淡淡的粉色，和他冷淡的表情尤为不搭。 他皱起眉，问道：“怎么不敲门？” 呃……这真是个好问题。 梁凯文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笑，“董事长，门，没关。” 门关没关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刚进门便看到秦容泽正盯着电脑屏幕看，他的脸上还带着可疑的笑容，一看到他进来，立马切换成冷漠脸。 别人或许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梁凯文又岂能不知道？ 董事长好不容易有了意中人，谁知道居然会遇到什么多阻碍。 以至于回到华国，都不能和她见面，只能偷偷摸摸着这里看照片。 惨，实在是太惨了！ 相比较而言，他和蒋明淑的事情就简单顺遂多了，一切都只是时间问题！ 秦容泽看了看敞开的房门，总算想起来了！ 他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淡淡地嗯了一声，“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事？” 梁凯文一想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顿时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他低下头，看上去有点惭愧，“我这几天得回厦市一天，怕是不能和您一起去帝都了，董事长您看？” 秦容泽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也好，到时你在杭州帮我留意着点。” “好勒！”梁凯文顿时喜出望外，“没问题！” 回厦市只是借口，他家老梁年富力强、身体倍儿棒，管理自家的企业得心应手，根本不需要他回去添乱。 更难得的是，老梁是个极有原则的人，而且他宠妻如命，他们一家和和睦睦，没有秦家那些糟心的事。 要不然，他怎么可以在外放飞自我这么多年？ 董事长不同，他在秦家的身份很尴尬，但凡好事都轮不到他头上，各种规矩却又像紧箍咒似的约束着他，可以预见他和林瑶之间的情路将会无比坎坷。 何况秦家那位夫人极其难缠，她若是死活不点头，董事长和林瑶怕是很难有好结果。 不过，这种话，他只是放在心里想想而已，并没有说出口。 梁凯文知道帝都秦家那边的人和事有多难摆平，也知道董事长这一去，没个十天半个月，根本不可能了结。 倘若运气不好，他们在帝都待上个把月都不是不可能。 梁凯文并不是不愿意帮忙，可是他放心不下蒋明淑。 在他看来，林瑶看起来普普通通，没什么好不放心的，蒋明淑不同，像她那样的大美人，放在哪里都惹眼，他生怕自己出了个差，回来就被告知蒋明淑找好对象了。 所以，他在米国的时候就想好了，接下来，董事长和Adriana或是林瑶之间的事，他不参与，他得抓紧时间将蒋明淑拿下！ 梁凯文是这么想的，但是他也担心董事长不肯放人，没想到董事长答应得这么爽快，这倒让他有点不好意思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过来。 秦容泽垂眼看了眼电脑屏幕，忽然啪地一声，将电脑合上了，他将两只手撑在桌子上，手掌略微交叉在电脑盖上。 毫不遮掩地拒绝了他的窥探。 梁凯文不好意思地笑笑，“董事长放心，公司里的事，有我盯着，绝对妥妥的，林瑶那里，我也会让我家明淑帮你盯着。” 秦容泽盯着他看了两秒，不露痕迹地移开视线，“那就多谢了。” 秦容泽面上松缓了许多，他将电脑重新打开，看了看林瑶在书城那张照片，看清她手上拿的是什么书后，微微勾了勾唇。 他继续点开其他照片，最新的几张照片中，有一张正是林瑶和李元灼对峙的情形。 林瑶看似温顺柔弱，其实她也有点小脾气，还挺倔犟，但她骨子里非常乖巧他可以想象林瑶在遇到这种事的时候会有多么慌张。 他只恨自己太过瞻前顾后，也太过拖拉，居然花了这么长时间才使Adriana放手，要是他早早将一切摆平，就能正大光明将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最后一张照片，是凌晨时分，林瑶经过3号楼时，回眸望向四楼窗口的照片，在无边的夜幕下，那抹娇小的身影显得孤独寂寥，凄冷凄凉。 男朋友莫名其妙和别人“订婚”，工作不顺利，还老是遇到这种难缠的人，给她使绊子穿小鞋……想想就觉得她的处境挺艰难啊。 秦容泽没去朝阳小区是因为他怀疑在朝阳小区，有秦夫人的眼线，而秦夫人和Adriana是同一阵营的。 他的计划目前正进行到关键时候，绝不能横生枝节。 为避免打草惊蛇，他只抽时间回了一趟城西别墅，而且即将离开杭州，踏上北上的征程。 是的，他要去帝都一趟，让那些人彻彻底底地打消利用自己的婚事换取利益的念头！ 秦容泽将电脑关机后，后靠在椅背上，暗暗吐了口浊气。 他要尽快拨乱反正，扫清障碍，毕竟七月已经不远了。 第百六十六章 理所应当 - 遥望虹霓 - 玖骊 清晨，林瑶在明媚的阳光中醒来，顿觉神清气爽，忘了所有疲惫。 她刚刚踏出房门就看到李淑兰打拎着几个色彩鲜艳的塑料袋从外面回来。 李淑兰一看到她就惊喜道：“林姐，你起来了？” 林瑶正准备去洗漱，而李淑兰已经从面买了菜回到家，其中的差距不可谓不大。 买菜？ “是啊，你这些……”林瑶有些不解地指了指她手中的大袋小袋，“你这么早去哪里买菜了？” 李淑兰将手中的塑料袋放下，她有些害羞地捋了捋耳边的黑发，说道：“祥符桥那边的菜场菜既便宜又新鲜，我去那里买菜了。” “祥符桥？”林瑶惊讶道：“那里很远，得转好几趟车才能到吧？你几点起来的？” “也没多早，我和我老公一起出门的，然后他去上班，我去祥符农贸市场。”李淑兰笑起来很腼腆，她想了想，又补充道：“反正我早上醒得挺早就和我老公一起出门了。” 原来是为了和她老公一起出门，这小两口的感情还真是好得不得了。 “可你现在大着肚子呢。”林瑶指了指她的巨肚，说道：“下次还是去边上菜或超市吧，不要跑那么远。” 李淑兰轻轻抚着肚子，不以为然道：“林姐放心吧，我和宝宝都挺好的，而且我早上去买菜的时候，车子很空，都有座位的。” 那倒也是事实，林瑶点点头，“你有数就好，总之你还是多注意点，别累着自己和宝宝。” 李淑兰笑得越发甜美，“好嘞，林姐放心吧。” 林瑶也不方便对一个大肚婆说一些危言耸听的话，她说完便朝李淑兰挥挥手，转身直走进了卫生间。 林瑶今天起得晚，她匆匆洗漱完毕就挎起小包下楼了。 上班的路上，林瑶满脑子都在想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她必须承认在李先生这件事上犯下了一些错误。 首先，临走时，她不应该好端端站到李先生边上去，怎么着也得站简雯边上，这样就不会让人误会她了。 其次，李先生提出那种非份的要求后，她完全可以当作听不懂，装傻充愣，或者不予理会，然后赶紧逃离现场就好了。 法制社会，又是大庭广之下，谁能将她怎么样？ 再不济，她也该打着哈哈，不动声色地将话题绕开去，想必在场的其他人都会帮她解解围。 可她那时太过震惊也太过紧张，结果她一本正经地表示了拒绝。 这其实是最不妥当的做法，让客户很下不来台，也让气氛骤然变得很僵，简雯等人就算想打圆场也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既然做错了，她应该勇敢承认。 上午十点，林云和秦董事长一起来到公司，他们的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 林瑶的第一反应就是，林云果然知道李先生的事了，接下来，她肯定会将昨天晚上留在LA会所的三人狠狠批一通，而她的重点教育对象，无疑是自己！ 林瑶虽然想好了要主动承认错误，可是当她真正看到林云面色不善地站在自己面前时，还是怂了。 林瑶被林云骂过，不止一次，面色铁青，怒目圆瞪的模样，她光是想想就觉得胆颤心惊。 在凌云实业，没有人想面对她的怒火，林瑶也不想！ 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是，林云到公司后的第一件事是将简雯叫进办公室。 总经理室，林云和简雯闭门谈了半小时左右。 她们具体说了些什么，大办公室里人，包括林瑶在内都不得而知，但是他们都看到简雯从林云办公室出来时脸色煞白。 坐在简雯对面的林瑶更是清楚地看到她的眼眶已然泛着红。 无辜的简雯被林云训得眼泪汪汪了，作为罪魁祸首的自己又该迎接什么程度的怒火？ 简直无法想象…… 林瑶心弦绷得愈发紧了，大办公室里的其他人也和她一样。 正当众人惴惴不安时，林云打开门走了出来，她目不斜视，面无表情地去了秦董事长的办公室。 奇怪的是，她似乎不像林瑶以为的那样生气？ 更奇怪的是，接下来，不论林云还是秦董事长，都对昨天晚上的事只字不提，更别说教训林瑶了。 这算得上意外之喜，可是林瑶总觉得这件事透着些许古怪，到底是哪里古怪，她又说不上来？ 林瑶有种错觉，仿佛昨天晚上李先生那句“go  with  me”，以及他被林瑶惹怒，到最后的不欢而散……一切都只是幻觉而已。 当然，她知道那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 难不成秦董事长后来摆平了李先生，所以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 那简雯为什么会挨训？ 她得罪李先生，却让简雯挨训，这是什么操作？ 莫非秦董事长只告诉林云，有人得罪了李先生，却没告诉她，得罪李先生的是自己？ 以至于林云误以为简雯得罪了李先生？ 这种事数月前发生过，那时是简雯做的一份合同上错了几个型号，结果林云把林瑶狠狠批了一通，在简雯面前却只字不提。 被冤枉的感觉实在很糟糕。 林瑶越想越不安，她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比如主动和林云说明真相！ 不过，她不能莽撞！ 她得先从简雯那里了解真相，然后想出一个对策。 没错，就是这样！ 简雯特别能喝水，过不多久，她就捧着水杯去茶水间了，林瑶赶紧跟上。 李仁海也一直留意着简雯和林瑶，见状也跟了过去。 到了茶水间，林瑶急声问道：“她把李先生的事怪你头上了？” 简雯仰起脸，有些茫然地看着她，“没，她没和我说起李先生的事。” 林瑶愣了愣，莫非林云还不知道李先生的事？ 还是说，秦董事长真的将他摆平了？ 一旁的李仁海很是不解地问了句，“那她找你去说了些什么？” 林瑶也怀着同样的疑问，“对啊，她为什么找你？” 简雯略微迟疑，她苦笑，“其实也没什么，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想起找我翻旧账。” 旧账？ 真的假的啊？ 若说林云和简雯之间有什么旧账，林瑶蓦地想起年前，秦董事长把林云往死里揍的时候，简雯还替她挨了一巴掌，她们之前到底是谁欠了谁的？ 显然林云翻的不是这种旧账。 “翻什么旧账？”林瑶有些不相信，问道：“你不是一直做得挺好么？” 这绝对不是奉承话！ 简雯从来不用上班时间做和工作无关的事。 简雯做事一板一眼，极有条理，她对待客户更是细致入微，总之让人挑不出错来。 就算撇开这一切，单论业绩，简雯在目前公司里的业务员大部分还没有接下的单的情况下，一口气谈下来七八个订单，可谓一枝独秀。 虽然这些新客户下的新订单大部分是试单，但是加在一起不算太少。 要是简雯这样都算做得不好，那么其他十四名业务员都该立刻收拾东西走人！ 但凡做老板的，能遇到简雯这样的员工，应该偷着乐才对吧？ 怎么还拿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来数落她？ 再说，太极国的李先生也是简雯的客户，虽然前景有些不容乐观，但是双方并没闹到撕破脸的地步，尚有回旋的余地，正好到了关键时候。 李先生和秦董事长相谈甚欢，而且双方已经达成了合作意向，据说他回国后就会下正式订单过来。 至于昨天晚上那点事，李先生那时“喝多了”在他酒醒后，完全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凌云的众人也绝对会守口如瓶。 “她对昨天晚上的事只字不提？”李仁海也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他挠了挠头，问道：“难不成她还不知道昨天晚上的事？” 这也不是不可能，秦董事长是和李先生一起离开LA会所的，他们到酒店应该有两点了，如果秦董事长为了安抚李先生，留下来和李先生彻夜长谈。 凭他的水平，想必能够力挽狂澜。 所以李先生那里已经没事了？ 既然没事，林云为什么还要针对简雯，而且只针对简雯？ 这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简雯面带愁容，“老实说，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她找我去她办公室的时候，我心里也慌着呢。结果她从头到晚一直没提李先生，只和我说原本哪里哪不好，怎么怎么不对，总之就是表现欠佳，让她很失望之类，我听了也是莫名其妙啊。” 简雯原本是高中英语老师，她来凌云之后才开始接触外贸这一行业，做为新手，她不可能从一开始就做得面面俱到，林云忽然开始鸡蛋里挑骨头，是让人很不解。 林瑶扯了扯她的衣袖，“那你怎么和她说的啊？” 简雯的语气很无奈，“我还能怎么说啊，就听她训话呗，她说的也是实情。” 实情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方式，在一起工作半年，一点摩擦都没有是不可能的。 比如说在面对难题的时候，员工对老板说：“这件事，我恐怕做不到。” 老板：“你做都还没有做，怎么能说做不到？” 员工觉得老板说得很有道理，于是大胆地去做了。 如果做成了，老板会归功于自己，是他的大胆尝试，收获了可喜的成果。 反之，如果他做不成，老板会说：“既然你觉得没有把握，为什么还要去做？” 总之，错的不可能是老板。 然而，在哪儿打工不用听领导训话？ 都是些琐碎的事，她怎么据理力争？ 李仁海哑然，或许是因为在公司里，他究竟没有放出“……我就不干了！”之类的豪言壮语，不过三个人脸上的神情都不轻松。 接完水，他们就回座位上继续工作了。 林瑶投入到紧张而忙碌工作中去，很快就将这一插曲抛在脑后。 原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同样的事每天都会上演。 一个星期后，简雯递交了辞呈，黯然离去。 林瑶还来不及伤感，就被另一个消息震懵了。 就在简雯辞职后，林云立刻找了林瑶去她的办公室。 林云难得没有抽烟，她的脸上带着无法掩饰的喜色，“小林啊，这段时间，你的工作表现很不错，现在简雯走了，她留下来的那些零零碎碎的客户我已经分配给其他业务员。 不过，李先生的情况比较特殊，我担心其他业务员处理不好，我想了想，还是把他交给你来处理，放心，提成率和以前一样……” 林云的一双大眼里闪着光，一脸兴奋地说着什么，林瑶的思绪却已经飞得很远。 等到林云终于说完，林瑶并没有表态，而是头也不回转身离开了。 简雯为什么辞职，那是因为她受到了林云几乎无休止的刁难。 林云为什么刁难简雯，林瑶起初想破头也想不明白，现在她明白了。 原来李先生的采购计划单早就在林云手上，年采购量超过一百万米元！ 简雯不得不离开凌云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她做得不好，而是因为她做得太好了！还因为简雯的提成率是利润的10%！ 林云把李先生的订单交给她处理，想必也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她处理老客户的订单，提成率仅为0.2%！ 去她的“老客户”！ 林瑶心中有些自嘲地想着，今天林云可以为利润10%的提成而逼着简雯走人，终有一天，也会用同样的法子让她离开。 毕竟就算她的提成率仅为销售额的0.2%，累积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很可能在简雯之上。 那么，接下来，等到他们为她找到更廉价的接班人时，也该轮到她被扫地出门了。 这样的公司，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快下班时，秦董事长慌慌张张地从他的办公室出来，推门进入林云的办公室。 林瑶不知道太极国那边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最后林云和秦董事长都没有等到李先生的订单，一个都没有！ 很奇怪，林瑶一点都不觉得失落或难过，反而觉得松了口气。 在她看来，仿佛这才是理所应当的事！ 第百六十七章 东方不亮西方亮 - 遥望虹霓 - 玖骊 简雯走后，便和凌云实业的众人不再联系，除了林瑶。 原因是她们每周都要去新世界外语学校上三天的课，虽然不在一个班，但是大家上下课的时间是一样的，而且教室离得不远，偶尔碰到了还能聊上几句。 下课后，她们极有默契地找了间茶馆，坐下来聊起了近况。 林瑶办大概说了公司的情况，简雯时不时点头微笑，并没有插话，似乎对凌云的一切都并不在意。 林瑶忍不住问道：“你最近怎么样，找好新工作了吗？” 简雯抿了口花茶，淡淡道：“我不急。” 那就是还没有找好的意思了。 莫非她在凌云受了很大的打击，需要一点时间来调整心情，再整装上阵？ 不过，林瑶倒是觉得，尽快找一份新的，更好的工作，那才叫扬眉吐气！ 就像她当初一样。 “为什么不呢？”林瑶诧异道：“当初你去不了那些大公司是因为没有外贸工作经验，现在不同，你已经有外贸经验了。” 凭简雯的资历，说杭城一半多的外贸公司任她挑选也不为过。 简雯纠正了她的措辞，“我不是去不了，而是不想去。” 林瑶有些懵，不知道简雯这话应该怎么理解？ 要不是她清楚简雯的为人，肯定以为说这话的人是在吹牛了。 林瑶诧异道：“那你为什么不想去？” 简雯抿唇笑笑，避而不答，只问她，“你还记得展会上，有天来了一个长得特别像圣诞老公公的白胡子老头吗？” 林瑶回忆了一下，是有这么一个白人老头，留着长长的白胡子，看起来有点像圣诞老人。 不过他让林瑶印象深刻的原因，不是他的长相，而是他见到简雯时的反应。 对方一见到简雯就惊为天人，对她的美貌赞叹不已，不住地说她是东方的辛迪克劳馥。 简雯的五官其实算不上多惊艳，但她的腹有诗书气自华，她的气质很出众。 但是她的长相出奇地符合西方审美，加上绝佳的气质加持，简雯在参展期间，简雯被不少客户夸赞过。 一同被夸赞的还有她的工作能力。 所有这些客户中，表现得最夸张的非那位白胡子老头莫属。 林瑶正是因此而注意到，简雯对老外的惊人吸引力，她想了想，问道：“叫卡洛斯那个？” “你还记得他的名字？”简雯惊讶地瞥了她一眼，然后微微一笑，“没错，是他。卡洛斯原本正准备给我下单，结果收到了其他人发给他的邮件，告诉他我已经从凌云离开了。他赶紧打我的手机，问我是什么情况，我当然实话实说。然后他主动提出，想在华国开一个分公司，问我能不能帮他管理？” “其他人”是指沈晶晶。 沈晶晶是凌云的实习生，虽然她对凌云没什么贡献，但是林云特别信任她的“能力”，简雯走后，沈晶晶接手了简雯的好几个客户，其中包括卡洛斯。 林云和秦弈为了省下本该给简雯的提成，脸都不要了！ 不曾想，提成是省了，而且还省得这么彻底，连客户都丢了！ 想想还真是讽刺。 仿佛冥冥中自有天意一般，简雯却阴差阳错地即将拥有自己的公司！ 如果不是考虑到影响不好，林瑶很想为她鼓掌，“天呐，你这是因祸得福了啊，往后，你可是外企金领了，你的工资怎么发，直接升级成米元吗？天啊，你走运了！” 简雯被她夸张的语气逗乐了，“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却也没有否认。 简雯脸上带着释然的笑。 人只有在过得称心如意的时候，才会不计较过往，可见简雯离开凌云后非但没有一蹶不振，反而过得更好了。 “现在还在筹备阶段，说那些还为时尚早。”简雯然后伸手拿过放在一旁水壶，帮她将杯子添满水，笑了笑说道：“但是，我永远不会忘记，在我人生最为灰暗的时候，是卡洛斯向我伸出了橄榄枝。” “看到你过得挺好，我就放心了。”林瑶由衷道：“恭喜你！” 简雯抬眸看着林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噙在唇角的笑容渐渐淡去，“你不是也有个米国客户？” 卡洛斯也是来自米国。 林瑶点头，“是的，不过还没有谈下来。那家公司的采购量很大，他们完全可以直接找厂家采购，不需要和凌云合作，所以，我迟迟没能取得进展。” “没有进展也不是坏事。”简雯微微仰起了下巴，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等你正式拿下订单，恐怕也要步我的后尘了。” 林瑶正准备拿杯子喝水的手一僵，而后缩了回来，她坦承，“不瞒你说，这正是我眼下所担心的。” 简雯离开凌云的时候带着很大的怨气，林瑶和简雯聊天时，会下意识地略过李先生后来的消息。 她至今没有和简雯说过李先生的订单计划早就在秦弈手上了的事，但简雯显然并非一无所知。 当然，这并不意外。 简雯在凌云时，做事尽心尽力，从来没有犯过大的错误，就算她刚进公司时犯的那些小错误，也没有造成什么不好的后果。 林云每天揪着那点事，翻来覆去地骂她，只要有点脑子都该能猜出来真正的原因吧？ 简雯离开凌云是因为她对凌云，对他们两夫妻感到失望透顶。 林瑶对他们何尝不失望？ 林瑶苦笑，“我知道的啊。”而且她最近一直为此而纠结。 “你知道就好。”简雯眸光微冷，不屑道：“原本我以为就秦弈狼心狗肺，没想到林云也这么拎不清。他们把别人当成傻子，其实，他们自己才是最傻的。” 林瑶对此不能更认同了，“是啊。” 就拿李先生的订单来说，就算简雯的提成率为利润的10%又怎么样？ 她看过他们和简雯签的合同，利润的计算方式是由他们定的，这其中大有文章。 就算订单做成后，简雯一分不少地拿到了一成利润，不是还有九成是他们的？ 不论简雯拿多少提成，最大的赢家仍然是他们！ 而且凌云实业并不是只有简雯一个业务员，如果她率先拿到了高薪，对其他人将会是莫大的鼓舞和激励。 如果大家都能源源不断地接下订单，那么可想而知，在不久的将来凌云实业的业绩将真正实现Soaring。 但是，他们无视简雯为公司创造多少利润的能力，只一味盯着将来要付给她多少提成。 他们一脚踹掉了凌云的得力干将，还亲手折断了凌云的翅膀，他们把一切都搞砸了！ “你也知道，我原本是老师，我离开教育行业，并不是我不喜欢当老师，而是不喜欢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简雯轻轻地叹息着，也许是因为心结打开了，她的话匣子也彻底打开来，“我并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就算现在，我也只是想要找个人际关系简单点的工作环境，然后认真工作，按时拿到自己应得的那部分，仅此而已。” 其实这也是正是林瑶所向往和追求的，可是显然不是那么容易实现。 她原以为在凌云，这一切都会实现，但是从简雯这件事上，她明白她错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凌云实业再也不是那个能让她施展抱负、实现理想的平台了。 林瑶敛了敛思绪，安慰道：“你会找到的，说不定你已经找到了。” 简雯冲她淡淡一笑，“但愿如此。” 林瑶打起精神，饶有兴致地问道：“说说你的公司进展到什么地步了？” “再说一遍，那不是我的公司，是卡洛斯的在华国设立的全资子公司。”简雯脸上的表情有些云淡风轻，可她的瞳仁里盛满了希冀的光，“目前，我还在找合适的写字楼，你知道的，我这个人一点都不勤快，我就想找个离家近、交通便利的写字楼，最好别太贵。可是我住在西湖边，是全杭州房价最高的地方……” 简雯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 林瑶内心有些不知是何滋味。 她一方面为简雯有了更好的去处而感到高兴，另一方面却为自己的尴尬处境而忧心忡忡。 ****** 林瑶上完西班牙语课后，又和简雯聊了一阵才回家。 她回到朝阳小区时已近十点，若是在平时，李淑兰肯定在家，可是今天不一样，302室静悄悄的，居然连人影都没有一个！ 难不成他们两口子出去约会了？ 不会吧！ 李淑兰怀孕六七个月了，而且她怀的是双胞胎，连走路都吃力，怎么可能这么晚跑出去约会？ 他们去哪里了？ 为什么这么晚还不回家？ 林瑶心中满是疑问，她看了看手机，有些纠结，但她终究还是没有拨出李淑兰的号码。 林瑶洗漱完毕后，李淑兰他们还是没有回来，她又是好一通纠结，并没有给他们打电话。她这么晚了还给一对小夫妻打电话挺不合适的。 不论他们去哪里，去做什么，和谁一起……都不用和她打招呼。 说到底，他们只是室友关系。 这一晚，林瑶思绪万千，她想起了公司里的人和事，还想到了李先生、卡洛斯、简雯…… 临睡之前发现现李淑兰他们依然没有回来。 李淑兰是个很贤惠的姑娘，不过她毕竟才十八岁，这个年纪的姑娘，能照顾好自己都算很不错了，她却即将成为一对双胞胎的母亲。 林瑶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算了，要打电话也等明天吧，明天再问问她…… 困意袭来，林瑶沉沉入睡。 第二天一早，林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她的第一反应是李淑兰他们回来了？ 不过，人家敲的不是她的房门，而是外面的门，那就意味着敲门的不是李淑兰他们。 这就奇怪了，天还没大亮，谁会这么早过来敲门？ 关键是，外面人声嘈杂，好像来了很多人！ 她急忙起身出去一看，发现在外面敲门的是李淑兰的父母还有一对肤色黝黑，头发灰白的夫妻，看情形，那对小夫妻的双方家长都来了。 他们或许是来得太匆忙，身上居然穿着种庄稼穿的衣服，显得风尘仆仆，他们的脸上，无一例外都带着挥之不去的愁色。 林瑶心里一咯噔。 再结合李淑兰他们昨晚整夜没回，答案似乎已经渐渐浮出水面：李淑兰，或者她的宝宝们出事了！ 如果只是一般的问题，不可能让双方长辈这个时候赶到杭州来！ 会是什么问题呢？ 林瑶光是想想就觉得一阵心惊肉跳。 李淑兰的父母看到林瑶来给他们开门，也只是匆匆朝她点点头而已，一行人焦急地凑在一起，叽里呱啦地说着家乡话起来。 林瑶很想问问李淑兰的情况，不过她完全插不上话。 林瑶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而他们也无意和她多说，林瑶只得将到了嘴边的问题重新吞回肚子里。 不大的客厅里因为他们的到来而显得格外拥挤，气氛越来越紧张。 林瑶替他们搬了凳子，“叔叔、阿姨，请坐！ 不过，谁都没有心情坐下来说话。 “对不起！一大清早吵到你~。”李淑兰妈妈仿佛这才注意到林瑶在旁，她努力挤出一点笑容，说出来的话有些语无伦次，“还有，谢谢你啊~！” 林瑶朝她摆摆手，“我没事，你们坐下来说话吧。” “谢谢你~林小姐！” 李淑兰妈妈道完谢才坐下来，她朝其他人说了句“—*%#??￥—*！”似在招呼他们一起坐，可惜无人响应，就连李淑兰的爸爸都沉着脸站在那里，完全没有坐下来的意思，最后她也重新站了起来。 竟然连坐一坐的心思都没有，可见情况很不容乐观。 林瑶好不容易找到机会问李淑兰的妈妈，“阿姨，淑兰怎么了？” 李淑兰妈妈愁眉不展道：“淑兰生宝宝了~，可是两个宝宝的情况都不太好~我们都想去医院里看看~。可是阿辉说~，太晚了~，不能看~，让我们先在这里住一晚上~再说~，我们哪里睡得着……” 李淑兰妈妈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林瑶杵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 人家都说怀胎十月一朝分娩，李淑兰怀孕最多七个月就生出来了，这也太早了吧！ 过了一会，李淑兰的老公风尘仆仆地从外面回来，都在焦急地等，一见房门打开，第一个箭步过来，“怎么样了？” 他用方言和双方家长叽里呱啦说了一通，最后带着李淑兰的父母去了医院。 302室转眼只剩林瑶和李淑兰的公公婆婆面面相觑。 李淑兰的婆婆尴尬地嘲她笑笑，然后回屋了，林瑶注意到，他们似乎连普通话都不会说。 林瑶回到自己的小房间。 第百六十八章 先做它一个亿 - 遥望虹霓 - 玖骊 不论发生了什么，生活还是要继续。 林瑶到公司时，袁大妈已经等在那里。 “林主任你好！麻烦你给老板和老板娘说一下，我来搞过卫生了。”袁大妈不厌其烦地解释道：“那边的东家不好说话，迟到一分钟就要扣工资，我只能早点过去。我小孩上大学，没办法。” 凌云实业的办公室窗明几净、非常干净，搞没搞过卫生，一望便知，但袁大妈还是会等在这里，和林瑶打过招呼再走。 “没问题。”林瑶微笑着朝她点点头，“举手之劳而已。” 袁大妈千恩万谢地走了。 这世上，没有谁的生活比谁更容易，林瑶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出神地想着。 袁大妈刚走，李仁海也到了，“林主任早啊！” “李总也早。” 打完哈哈，林瑶便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约莫十点，林云和秦董事长一起来到公司，秦董事长目不斜视地经过大办公室，走向他自己的办公室，而林云，她在经过林瑶身旁时忽尔停住了脚步。 林瑶顿时有种不妙的感觉，那感觉，就好像她昨天和简雯一起喝茶被看到了似的。 林云和她们在同一个学校上外语培训课，而且那家茶楼在武林广场附近，没准林云当时真的在场？ 正当林瑶心里七上八下时，林回眸朝林瑶微微一笑，“小林，你来一下。” 林瑶回忆了一下，确定自己没有说过任何不利于公司的话，也没有说过谁的坏话，紧绷的神经这才稍稍放松了点，她起身跟着林云走进经理室。 林云在沙发上端正坐好，十指交握，有些踯躅地说道：“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看到林瑶拘谨地站在一旁边，她顿了一下，笑着示意林瑶坐在她身边。 是的，她居然在笑！ 说起来，林云的脸上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根据林瑶对她的了解，只有一个人可以让她笑得这样灿烂，还带着点含羞带怯的意味，那个人就是秦董事长！ 林云和秦董事长已经很久没有一起来公司，看情形，她们是真的和好如初了。 林瑶不知道该为她担心，还是替她感到高兴。 林云抿唇笑笑，“前段时间，我挺迷茫的，所以我常常不在公司。” 她说的是前段时间的事？ 按说秦董事长打她主意的事不会传到林云耳朵里才对，而且她一直在努力避免与秦董事长打交道……就算林云听到什么风言风语，应该也是不信的。 但是那也不一定，以秦董事长的人品，很难说他会不会在林云面前颠倒黑白。 林瑶的心弦再次绷得紧紧的。 林云犹豫片刻，还是起身取了支烟给自己点上。 她慢悠悠说道：“我在饭局上认识了一位华侨，他和我非常谈得来。我的意思是，他非常欣赏我，所以想和我交个朋友。” 嗯？ 林瑶这才反应过来，林云并不是想追究她什么，而是倾诉，单纯的倾诉。 这就比较好办了。 “那很好啊。”林瑶附和道：“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嘛。” “是吧？”林云意味不明地笑笑，继续说道：“他有自己的事业，希望我能过去帮他，我自然也乐意，可是他想带我去国外……” 林瑶了然，原来是欣赏她，想挖她去工作，简雯那边不也是同样的情况？ 等等，去国外？ 林瑶随口问了句，“他让你去做什么？” 林云吸了口烟，“他说不需要我做什么具体的事，只需要我作为他的女伴陪他参加宴会、酒会之类的应酬。” 咦，女伴？ 还有这种工作？ “他开出的酬金是一年一亿米元。”林云咧了咧嘴，“虽然我拒绝了，可还是会觉得纠结，毕竟我们公司一年的营业额都没有一亿米元。” 轰轰轰---- 林瑶脑海中仿佛被人接连投落成吨的炸弹。 一亿，米元呐！ 林瑶一直觉得自己是不是那种能为金钱所动的人，可是一年一亿米元，呃……林云拒绝了，看来秦董事长是她的真爱无疑。 林瑶忽然有种将一切告诉她的冲动，让她知道她的真爱究竟值不值得她一心一意，可是林瑶开不了那个口，而且林云也不可能听进去她的劝告。 林瑶要是说她的丈夫的任何不是，只会让林云反感甚至憎恨自己，可是不说，她又觉得对不起林云。 林瑶的心乱糟糟的。 林云终于意识到林瑶的反应有些不对劲，她问道：“你有什么建议吗？” 建议？ 林瑶还真没有！ 不仅如此，她也没有劝林云去当某位大佬的女伴，一年赚一亿米元的想法。 她不无调侃道：“要是你真去了，一年后岂不是可以开着私人飞机回来？” “私人飞机啊？”林云伸出手指弹了弹烟灰，“老实说，我犹豫过，我那时主要担心我英语说得太差，去了国外听不懂也不会说。” 林瑶不甚走心地安慰道：“你已经在学了嘛，而且他是华侨，不需要你英文说多好。” “有道理。”林云朝她眨了眨眼睛，“你放心，假如我去的话，肯定把你也带上。” 林瑶又是一惊，林云这是打算和她分享那一亿米元的意思吗？ 不对，重点不是这个，那位大佬想要找林云，林云带上她是做什么？ 林云重重地吸了口烟，“不过，Edward说，如果我去那边，我和他就有一整年见不着面了。” 林瑶惊讶道：“所以，你拒绝了一份年薪一亿米元的工作？” 林云微微抬起了下巴，还带着点睥睨众生的气度，云淡风轻道：“对啊，反正我也不缺那一亿米元。” 有一刹那，好似漫天的风华都她一个人占了去，让人移不开眼，这大概就是那位华侨看上她的原因吧。 林瑶发内自心地赞叹，“厉害厉害！” 林云豪气干云，“我的意思是，咱们公司形势一片大好，我就不信，我会赚不到一亿！” 形势是否一片大好，林瑶不予置评，但她还是由衷道：“希望凌云能尽快赚到一个亿！” 林云哈哈大笑起来，“是吧？” 林云和那们华侨的事，林瑶不得而知，但是从这天起，林云和秦董事长又恢复了之前如胶似漆的状态。 或许，偶尔发生点刺激的有益增进感情？ 林瑶不懂，但是她和秦容泽已经小半年没有联系了。 距离他们七月的约定已经越来越近，如果到七月份还没有回来，他们是不是就算分手了？ 若是仔细想来，其实他们的故事还没有真正开始。 ****** 帝都秦家老宅，祖孙三代难得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 秦容泽自从六岁那年被接回秦家，是秦老爷子一手带大的，爷孙俩感情颇深。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秦容泽和他的父亲，他们之间与其说是父子，倒不如说是陌路人。 假如一直是陌路人倒也罢了，因为Adriana的出现，秦振川和秦夫人竭力要将他们扯到一起，更不顾秦容泽的意愿，发布了订婚公告。 说来可笑，他和Adriana从未真正订过婚，但是不论国外媒体还是国内的圈子里，所有人都认定了他们的婚约。 如果秦容泽没有遇到林瑶，他必定不予理会，时间一长，这些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可是眼下正是他和林瑶正准备确定关系关键时期，那他就不能放任自流了，而且他必须尽快正面解决这些问题。 秦夫人率先开口，“我和振川原本也不想管这事，可是您看容泽如今都三十二岁了，倩倩比他小两岁，孩子都快生了。容泽再不结婚，别人怎么看我们？ 当时Adriana找上门来的时候，我和振川不知道有多开心。 我们也不是随随便便把婚事订下来，而是认真比对了一下圈子里适龄未婚的各家千金，年龄要差不多、家庭背景不能太复杂、长相也要过关，至少不能丑，气度跟学识也要配得上……Adriana不论长相还家世都是个中的佼佼者。 她能看上容泽是天大的福份，要不然我们也不会急急忙忙带着她一起参加宴会。 我们这么做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容泽，结果我们却落了个两头不讨好。” 秦振川深以为然，附和道：“这小子要是连Adriana都看不上，干脆就别结婚了，一直单过吧。” 明明是他们两口子为了利益，将他和Adriana凑到一起，说起来都是为了他。 秦容泽抿着唇，目光严肃又冷淡。 秦老爷子作势要用手中的拐杖打他，“瞧你说的什么混帐话？” 秦夫人朝身边的丈夫使了个眼色。 秦振川一看到父亲发火就犯怵，从小如此，他讪讪道：“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向来不高兴管这些的，要不是看到Adriana条件这么好，又对他这么一往情深，我根本不会插手。” 秦老爷子侧眸看了眼一声不吭的孙子，问道：“容泽，你为什么不愿意和Adriana……” 秦老爷子明明知道他喜欢的另有其人，还故意问他这个问题。 秦容泽一脸无奈，“我不喜欢她。” 这个理由对于不想结婚的人来说非常充分，但在老一辈这里根本不算是个理由。 秦振川一脸的不屑，“喜欢？感情？那又算是什么呢。” 秦老爷子深以为然道：“容泽，那姑娘说你在米国时，就和她关系很不错，她很喜欢你，而且你也很在意她。再说，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大概，在结婚跟感情的事上，大部分父母长辈都是这么想的。 门当户对，条件般配的两个人，结婚后总会喜欢上对方，他们就能相濡以沫，执子之手。 秦振川夫妻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秦容泽只得硬着头皮承认，“爷爷应该知道，我喜欢的另有其人。” “你是怎么当父亲的？容泽都有喜欢的姑娘了，你还整那些幺蛾子！”秦老爷子拐杖敲地，气势十足地说道：“再说了，你什么时候管过他？现在他的婚事轮得着你来指手划脚吗？” 秦老爷子这番话，表面上是在说秦振川，实际上说的是秦夫人。 秦夫人脸色一沉。 秦老爷子向来是个通透的，循循善诱道：“你们都别跟我说什么条件不条件的，我们祖上往上数三代，那都是穷人，只一点占了就好，那就是得容泽喜欢，难道你忍心你儿子跟他不喜欢的人过着貌合神离的日子？” 秦振川还真是不在乎，可他不能在秦老爷子面前说出来，“我只是……” 秦老爷子一挥手，“别说那些没用的，你要想给容泽订婚，总得问问他的意见吧，一声不吭直接订婚是什么道理？你说的那什么财团千金，我看也是个不懂规矩的。就算她再好，容泽不乐意，也不能勉强他娶了？赶紧和人家将那劳什子婚约取消了，也好让容泽早点把姑娘娶进门。” 把林瑶娶进门？ 秦夫人嗤笑，“容泽，你还没有把那个姑娘的情况告诉老爷子吧？” 秦老爷子确实探过秦容泽的口风，但他没有和秦老爷子说过林瑶的具体情况，一来是因为不想太早将林瑶暴露出来，二来么…… 秦容泽冰冷的目光扫过对面的夫妻脸上，“我的事，不劳两位费心。” 秦振川向来轻视这个儿子，到了这会儿也还是懒得理他，直接拿出了几页早就准备好的资料，把它们递到秦老爷子手上。 他捏了捏鼻梁，不屑地哼了一声，“我倒是想同意来着，不过那姑娘是农村里来的，从小到大学习不好，上的学校很差，工作后表现一般，男朋友倒是找了好几个！” 秦振川的前几句话属实，后面那句“男朋友找了好几个”却纯属蓄意抹黑。 秦容泽面上霎时寒霜密布，“不知道您是从哪里打听来的小道消息，一点都不准确。” “不准确吗？” 秦振川睨了他一眼，秦容泽的长相和他有五六分相似，另外几分则像容明月，那个蠢女人……他的唇角噙着讥讽，“你没给老爷子看过她的照片吧？” 秦容泽睚眦欲裂，恶狠狠道：“住口！” 他有多久没有这样生气过了？十年，还是二十年？秦容泽已经记不清了，他只有秦振川在他面前辱骂容明月的时候才会这生气。 现在多了一个人，林瑶！ 她们都是他的逆鳞！ 秦老爷子拿着照片的手有些发抖，险些拿不稳，“容泽，她不是……” 林瑶和程娇倩的长相本就有着八分像，秦老爷子手上这一张，却有九分，不，十分相像！ 就连秦容泽看到照片时也是一愣。 这正是秦振川夫妻想要看到的结果，也是秦容泽一直没有将林瑶的事说出来的原因了。 林瑶长得太像程娇倩整容前的模样！ 秦容泽从小和程娇倩一起长大，感情颇好，任何人看到林瑶都会往那方面想。 事实上，他当时留意林瑶，也是因为她的长相。 可是他把自己的一颗心交付出去，却不是因着她这张像极了程娇倩的脸，而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接触中，不自觉的吸引。 现在，越看着这张脸，程娇倩在他心里的样子就变得愈发的淡，他尝试着去想程娇倩的样子，可脑海里浮现的，全是林瑶的模样。 他对程娇倩的感情，与其说是喜欢，倒不如说是一种向往，这一切都在她结婚的时候就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再向往，也不代表他会愿意去做一个破坏他人婚姻的第三者。 秦容泽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很确定，我喜欢的人是林瑶，并不是因为她的长相或出身，只是因为她是她！ 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们不想看到她，我会和她在杭州定居，其他的就请不必多说了。既然你们已经知道我和她的关系，希望你们尽快解决艾瑞斯财团的问题。时间拖得越久就越说不清楚，这一点，想必你们比我更清楚。 还有，我知道你们不想看到我，而我亦然。” “你给我住嘴！”秦振川气炸了，“你这个没教养的东西，还敢威胁老子！你出言无状，顶撞长辈，若是我今天不教教你什么是规矩……” “嘭！”秦老爷子想也不想就将手中的拐杖砸过去，“别在老子面前耍威风，我没有教好你，是我愧对秦家的列祖列宗！你们俩，都给我跪下！” 秦振川和秦夫人都懵了。 “嘭！”秦老爷子想也不想就将手中的拐杖砸过去，“别在老子面前耍威风，我没有教好你，是我愧对秦家的列祖列宗！你们俩，都给我跪下！” 秦振川和秦夫人都懵了。 第百六十九章 不能一直惯着他 - 遥望虹霓 - 玖骊 “跪下。” 秦老爷子拄着拐杖，眼睛盯着他，透着失望。 秦振川犹豫着跪了下来，秦夫人依旧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 秦老爷子的怒意更盛，“反了反了！” 秦振川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秦夫人却悠悠地反问一句，“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跪下？” 秦老爷子把拐杖一伸，“你作为秦家的主母，却对公婆不孝，对儿女不慈。” “哦？”秦夫人似乎觉得很好笑，语气不无嘲讽，“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您还想我怎么孝敬公婆？再说我婆婆早没了，难不成您还想让我跟在您身边伺候？” 秦老爷子脸色铁青，“你说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这哪像大家闺秀该说的话？” 秦夫人冷哼一声，“说到底，您不就是嫌我没给秦家生个孙子吗？” 秦老爷子冷笑，“难不成结婚三十几年都没生下个孩子是件值得炫耀的事吗？” 秦夫人一时词穷，咬牙道：“我和振川婚后，感情颇好，要不是您坚持将这个……这个孽种接回秦宅，碍我的眼，没准我和振川早就有自己的孩子了！” 孽种？ 自己的孩子？ “你……” 秦老爷子气得抄拐杖，但他眼前这人毕竟是儿媳，不是儿子，终究没打下去。 秦夫人眼中带着得意，“那时我和振川结婚不过五年，原本我们只不过不想这么早有孩子，结果，是您迫不及待地将他接回秦宅！ 医生一直都说我们的身体没有问题，只要放宽心就会有孩子，若不是您的所作所为太让人寒心，我们也不至于一直没有孩子！” 他们结婚五年还没有孩子，四处求医问药不管用，秦老爷子这才做主把秦容泽带回帝都。 到了她口中，她生不出孩子居然能怪到秦容泽和秦老爷子头上。 她对秦容泽不闻不问那更是天经地义、理所应当。 秦老爷子被这番强词夺理的话堵得哑口无言。 “原来秦夫人是这么看我的？”秦容泽骤然眯起双眸，一脸的危险，“既然如此，我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 秦夫人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大言不惭道：“你和你的母亲的存在造成了我和振川之间的隔阂，这是事实吧？我是不欢迎你的到来，但我从来没有为难过你，这一点不可否认吧？” 所以，她生不出孩子，还有容明月的责任。 秦夫人作为秦家的主母，她要为难秦容泽，根本不必亲自动手。这一点，在场四个人，除了秦振川以外，都很清楚。 “凡事都有先来后到，我母亲怀着我的时候，您还是顾家的未来少夫人，究竟是谁碍了谁？” 秦容泽冷笑，“您确实没有为难我，不过那也是应该的，毕竟我之所以会回到帝都，也是您的手笔吧？” 秦振川和秦夫人订婚之前，容明月已经怀有身孕，这是事实。 但是，顾家....... 秦夫人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秦容泽环顾四下，目光停留在半跪在地上那个，眼神游离，形容略显狼狈的男人身上。 他缓缓眯起了双眸，直接丢出一个重磅炸弹，“什么意思，没有人比您更清楚不是吗？三十二年前，顾家临时悔婚，您不得不另嫁。二十七年前，您得知您的丈夫在外留下了风流债，于是，如鲠在喉……” 秦夫人看着他的表情，活像见了鬼似的。 不过，秦夫人的失态也只是刹那，她不以为然地翻了个白眼，“信不信就凭你的这些话，我可以去告你诽谤！” 秦容泽冷声，“很好，那不如法庭上见！” 跪在地上的秦振川猛然抬头，怒道：“混账，你那是什么态度？容明月死于车祸，车祸，你明白吗？华国每天有多少人死于车祸？这都是天意，你这不孝子想攀扯谁呢？” 秦容泽原本不想这么早清算这些，以免让秦老爷子忧心。 可惜的是，就算他肯放过他们，他们却未必肯放过他和林瑶，他只能出手。 秦容泽提示道：“您和秦夫人从不关心我和我母亲的生活，为什么您恰好知道，我母亲死于车祸这件事？” 秦振川一时语塞。 他为什么知道，那当然是因为他的手下告诉他的，不过他根本没让手下关注容明月的事…… 难道说，这一切都是有人刻意安排的？ 能通过他的手下，把消息传递给他的人不多。 这小子使的是离间计吧？ “我们……”秦振川越想越是这个理，他咬牙切齿，“你胡说八道！” 秦容泽觉得好笑，“你们生不出孩子都能怪到我和爷爷头上，我妈死于非命却和任何人无关？” “没错！要不是因为你从中作梗，我和馨宁早就有孩子了！”秦振川深以为然，“你妈出车祸那是天意，是她自己命不好，怪得了谁？” 秦容泽此时方知，原来一个人可以绝情、可以无耻到这个地步！ 讽刺的是，这个人还是他的亲生父亲！ “我妈命不好这一点，我也承认，她遇到了你，可不就是命不好吗？” 秦容泽这话，满满的全是讽刺。 秦振川怒不可遏起身扑向秦容泽，“混账东西！” 秦容泽只微微侧了身，避开了他的飞扑，与此同时，他一把钳住秦振川的手腕。 秦振川都五十好几了，他从小养尊处优，怎么可能与正值盛年，习武多年的秦容泽相抗衡？ “混账，你给我放开！”秦振川拼尽全力挣扎却依然无果，骂骂咧咧道：“混账东西！我是你父亲，不论什么时候，打你骂你都是应该的，我是教你怎么为人子！” 秦容泽迎上他闪烁的目光，咄咄逼人，“我都三十好几了，您现在想起来教我做人，是不是太晚了一点？况且，您自己都不知道如何为人父，如何教我为人子？还是说，您需要我学您的样，娶一个背景强大的妻子，往后就可以一直依靠妻子在她身后的家族？” 秦容泽难得说这么多话，而且每一句话都直击要害，秦振川被他震得连连后退。 这小子，从小就爱板着张脸，这些年随着年纪的增长，气势愈发迫人，只用眼神便能把人吓一跳，偏偏说话还像捅刀子似的，扎心的很。 秦容泽的语气冷漠如冰，“我不想跟你多废话，我最后说一次，我的事，不劳您或秦夫人操心。否则，我答应爷爷的事就不敢保证了。” “够了！”秦老爷子也看不下去，眼前这一幕是他最不想看到的，他知道，这个家或许再也无法维持表面的平静，他的心痛得无法言喻，“你们都给我住手！” 秦容泽对秦家有再多的怨怼也不至于不给秦老爷子，只是他的手刚刚撒开，秦振川扬手就给他一记耳光“啪”的一声，响彻书房。 秦夫人眼皮抖了抖，转头看去，却见秦容泽冷冷对上她的视线，眸光阴狠。 “我和秦振川先生的父子关系就到此为止，我会让律师登报声明，断绝父子关系，秦振川先生以及刘馨宁女士与任何人承诺的任何事，以及因此而产生的一切后果，皆由各自独立承担。” 秦容泽声音冷硬，补充道：“那个婚约我无福消受，如果您实在不想错过，不如考虑一下自己承担。” “混账！”秦振川已经缓过来了，他听到这话急得面红耳赤，“真是个不知廉耻为何物的混账东西！” 秦振川骂了一晚上，翻来复去就这几句，那是因为，除了这些以外，他骂不出别的来。论学业、论事业，秦容泽都比他强太多，就连个子都比他高出半个头。 秦振川心中有些不平，还有些怒意未消，“翅膀硬了是不是？” 秦老爷子却紧紧抓住秦容泽的衣袖，低喃，“容泽，你不能这么做，看在我一手将你养大的份上……” 秦振川有些不明所以地打断了他，“老爷子，你老糊涂了吧，求这畜生干嘛？他要走就让他走好了！” 秦老爷子转头斥道：“闭嘴！” 秦容泽转过头，对上秦老爷子那双浑浊却威严的眼，“爷爷，我已经尽力了，但凡他对我母亲和我有一点点的愧疚之情，我都不打算这么做，但是，您看到了。” “这就是你一手带大的孙子！这就是你嘴里聪明绝顶、遇事冷静、处事有主见的好孙子！”秦振川时时不忘冷嘲热讽，“有本事你走出这个家门就别再回来！” 秦老爷子忍无可忍，再次一拐杖砸劈头盖脑地砸过去。 秦老爷子年轻时候当过兵，身体硬朗，情急之下，他的一拐杖用足了气力。 秦振川肩上已经挨过一记，他再被打了一记，痛得发出一阵哀嚎，“馨宁，救我！” 秦夫人颇为嫌弃地移开了视线，她算是看出来了，秦老爷子是铁定站在秦容泽那边的。 而秦振川这个窝囊废，不但摆不平老的，就连小的也摆不平…… 再这么闹腾下去，秦家算是完了，不过，她没什么好担心的，刘家人向来护短。 秦老子恨铁不成钢，“要么取消容泽和那个阿……阿什么娜的婚约，要么你滚出秦家，再也不要回来！”话音刚落，手中的拐杖照着他的腿重重一击。 “嘭！”的一声，秦振川痛得五官都扭曲了，“馨，馨宁，那事要不就算了吧。要不然，好处没到手，我俩被赶出去，岂不是丢脸丢大发了？” 秦夫人倒抽了口凉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给我闭嘴！” 秦振川也知道自己说漏嘴了，可是他顾不上了，委屈巴巴道：“他是真打啊，疼死我了。” 秦振川年逾半百，却保养得宜，看起来并不显老，但他毕竟一把年纪的人了，还做这种表情实在让人不忍直视。 秦容泽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揶揄道：“秦夫人，不妨说一说，人家究竟许了您什么好处？” 秦夫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根本顾不上什么形象不形象的，愤怒得像个泼妇，跺脚大骂，“秦容泽，你这个贱人生的孽种！我会让你后悔的！” 秦夫人撂下狠话就走了。 秦容泽唇畔闪过一抹轻蔑，刘家大小姐的修养也不过如此。 “馨宁等我，等等我！”秦振川急忙一瘸一拐地追上去，追到房门口，还不忘折回来，恶狠狠道：“混账东西，你给我等着，看刘家怎么收拾你！” 那样子，既可笑又可悲还可叹…… 秦老爷子仰天长叹，“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秦容泽扶着他坐下，“抱歉，爷爷，让你陪我演这种戏。” “是啊，演戏而已。”秦老爷子想笑，可是笑不出来，“原本我还不信，看来，你的猜测不假。” 真的当然假不了！ 秦容泽是真的有证据在手上，但他也知道，一旦这些证据出手，后续的发展就无法控制了，所以他只和秦老爷子说是猜测，想试他们一试。 秦老爷子同意了，但他那时是不信的，现在么，不得不信了。 “别怪你父亲，他的本性不坏，就是缺心眼，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没什么担当，他做下这许多对不起你和你妈的事，这都怪我没有好好管教，别怪你父亲！” 秦容泽认真道：“他都五十好几了，不论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应该由您来承担后果，也不该我来承担。爷爷，刚刚我是认真的。 我的意思是，他们现在肯定在去刘家的路上，而刘家肯定会站在他们那一边。 假如一直僵持不下，我只能对外宣称和秦家脱离关系。 您放心，不论如何，您都是我的爷爷。” 秦老爷子懂他的意思，安慰道：“没到那个地步，我早就和老刘打过招呼，不许他们插手这件事。” “如果我的猜测没有错的话，刘家早已插手此事。”秦容泽却没有这么乐观，“我和您提过，秦夫人去找林瑶时，她用的就是刘家的人手。而且她应该不会这么容易放手，说不定还会去找她和她家人的麻烦。” 这件事，恐怕还要麻烦秦老爷子出面。 “林瑶是吧？”秦老爷子摸着下巴，“这个名字还不错，比那个阿什么娜强多了。” 秦老爷子的关注点总是这么奇特。 秦容泽故作无奈，“您高兴就好。” 秦老爷子老生常谈地叹口气：“容泽，我们秦家就靠你了。” “属于他的担子，我不扛。” 秦老爷子佯怒，“你这小子！” 秦容泽郑重其事道：“他总不能一直这样浑浑噩噩，您也不能一直惯着他。” 秦老爷子羞窘地挠挠头，“你说得也对，我们老秦家的男人，无论何时都要挺直腰杆，他现在确实太不像样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秦容泽重重地呼出一口浊气。 秦老爷子对秦振川那是爱之深责之切，而秦振川对秦夫人则是言听计从，他们之间的关系牢不可破。 在秦家可有可无、格格不入的人，自始至终只有他一个。 就算他将收集到的所有证据都拿出来都无济于事。 复仇这件事，他只能继续等待时机。 如果秦夫人够聪明的话，她应该会收敛一点，如果不收敛，那他也不介意。 艾瑞斯财团他不惧，刘家，他照样不惧。 唯一的问题是，他得多安排点人手去保护林瑶和她的家人，甚至朋友。 这件事，只能交给梁凯文去办。 第百七十章 老虎不发猫 - 遥望虹霓 - 玖骊 梁凯文接到电话时，正和一群狐朋狗友在会所里玩。 他们所在的包间是梁凯文昔日的小跟班王强定的，挺大，包间里的设施挺齐全。 四周一圈的沙发，可以K歌，中间留出了很宽敞的地方供大家跳舞玩乐，边上还设有麻将桌。 梁凯文玩得正酣，他看到秦容泽的电话时的感觉，简直跟看到催命符没两样！ 偏偏这催命符，呃不，这电话，他不接还不行。 或许是多年来养成的职业习惯使然，梁凯文一接起电话，他的脸上自动堆满讨好的笑容，“喂~？董事长，您回杭州了吗？” 秦容泽一接通电话就觉得梁凯文那边传来的声音很是嘈杂，不用多说，梁凯文肯定还在厦城，他淡淡地问了句，“玩得乐不思蜀了？” 梁凯文脸色变了变，他赶紧示意其他人安静，然后嘿嘿地笑着，“哪能啊，我准备明天，不，我打算今晚就回杭州！” 秦容泽不置可否，“哦？” 梁凯文这么说的目的是为了试探董事长是否要紧的事，如果没有，他准备再玩几天，毕竟明后天是周末。 按说，董事长考虑到公司形象也会让他把周末过完再回去。 他继续口是心非道：“虽然已经是周末，而且朋友们竭力挽留，但是工作要紧嘛！董事长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人最有事业心了，不论如何，我都把工作放在第一位……blabla。” “那就好。” 梁凯文真的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董事长真想让他连夜赶回去，一时有些伤脑筋。 挂断电话后，他四下环顾，神情顿时有些尴尬。 包间里的人不少，有十七八个，全都惊掉了下巴。 梁凯文在大家眼中是什么样的人？ 要说他在去米国之前，在学样校里那绝对算得上一个响当当的人物，天不怕地不怕、威风八面、说一不二，说是校霸也不过。 谁曾想，他如今在董事长面前居然这么怂，这么狗腿……简直令人大跌眼镜。 更让人大跌眼镜的是他说的什么“朋友们竭力挽留”，根本不存在的。 梁凯文用最快的速度恢复成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他睨了眼王强，嘴角一弯，“你们都不玩了是吧？不玩就散了吧。” 玩不玩，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 王强等人面面相觑，不过，他们想起了刚刚听见他电话中所说的那番话…… 大家都有些犹豫，这位梁大少敢情是等着看他们的表现？ 王强很识趣，赶紧招呼，“来来来，大家都傻站着干嘛？坐下，都坐下！张茂、李青，来咱们继续陪梁哥玩牌，叶子唱挺好，接着唱！” 众人也十分给面子，“接着玩，接着玩！” 他们脸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看起来像是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了似的。 事实上，梁凯文在厦城这些日子，哪一天不是纸醉金迷、花天酒地？ 他们这些人，虽然不像他，家里有亿万家产等着去继承，也不是什么成功人士，但都是有正经工作的，为了陪这位梁大少乐呵，耽搁不少正事了。 梁大少说要回杭州，他们高兴都来不及，不过，梁大少这话明显说的是反话。 那么接下来，他们是不是应该“竭力挽留”了？ 梁凯文顿时有点意兴阑珊，“你们玩吧，我得走了。” 几个女孩子立刻将他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说道：“梁少，您才来~怎么能这么走了呢？” 梁凯文蹙眉道：“董事长让我赶紧回去，我不回不行，你们玩儿吧。” 梁凯文话虽是这么说，他的人却重新坐回了牌桌。 王强、李青都是跟他从小玩到大的，看到他这副作派哪能不明白他心里的真正想法？ 若说起初，他们认为梁凯文是真想回杭州，那么他后来重新坐回了牌桌，就说明，他根本不想走！ 梁凯文确实不想走，他心中正纠结呢。 明后天是周末，奥兰多双休，公司里没什么事。 董事长在帝都，让他这时候回去，目的只有一个：林瑶，或者说保护林瑶！ 董事长临走前就让他安排人手把林瑶和她的家人朋友都护个滴水不漏，关键还得是暗中保护，不能让人察觉，这不是给他出难题嘛？ 再说，林瑶又不是蒋明淑，凭什么让他来保护？ 诶~？林瑶的朋友包括蒋明淑吧？ 董事长的意思是不是林瑶的家人朋友都会有危险，其中也包括蒋明淑？ 他的明淑会有危险？ 握草！ 梁凯文顿时如坐针毡，这下他真是待不住了，想立刻走人。 王强赶紧将他抱住，语气近乎肉麻，“梁哥，我的亲哥，你别走，你可千万不能走！我们这群人来这里就是为了你，你走了我们还怎么玩？” 大家都是来陪他的，现在主角要走，其他人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这位梁大少的意思莫不是，大家的“挽留”还不够“竭力”了？ 梁凯文听了王强这话，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挑了挑眉，“哎呀，我说你们来这里又不是为了玩我，我走还是不走，你们还不是照样玩？” “那哪能一样？”王强笑得十分狗腿，“梁哥，我们这些人都是大老粗，你一走，我们就像没有了主心骨似的，都不知道该干嘛了。你们说是不是？” “行了行了！”梁凯文赶紧打断了他，“我承认你是大老粗好吧，我得走了！” 王强的脸色有些复杂，莫非他们的挽留显得还不够有诚意？ 王强、张茂、李青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一拥而上，一个在后面抱着他的腰，另外两个在前面一人抱一条腿，其他人也不甘落后，跟着嚷嚷起起，“嗷，梁哥，你走了我们怎么办？” 这话怎么越听越不是滋味呢？ 梁凯文的眼皮一跳一跳的，“别再嗷嗷乱叫了，吵得我脑仁疼，我是真有事！” 让他没想到的是，他越是这么说，其他人就喊得越大声，“梁哥，你不能走！”、“梁少陪我唱首歌吧。”、“梁哥，我们接着玩牌怎么样？”…… 梁凯文此刻彻彻底底的怒了，“闭嘴！都给老子闭嘴！” 梁凯文满意地拍开了抱在他腰间的那双铁臂，又甩了甩腿，摆脱了其他人的桎梏。说实话，他长这么大还没被男人这样抱过，不行，他不能这样回杭州。 他得先回家洗个澡再出发。 王强、李青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有些吃不准。 王强挠了挠头，试探般问了句，“梁哥真要回杭州啊？” 梁凯文一把推开，眼底闪过一抹嫌弃，“老虎不发猫，真当我是病……什么来着？老虎不发病，当我是……不对！老虎，老猫，不对！” 梁凯文在国外喝过几年洋墨水，英语说得很溜，这华语有时就会卡住，他怎么想也想不那老虎究竟把猫怎么着了。 一室寂静，气氛有点诡异！ 下一秒，王强、李青等人再次将他围住，“梁哥，这都大半夜了，不如再玩一下，明天再回杭州也来得及。” “是啊，梁少，明天是周末，今天晚再晚都没有关系。” …… 这番话可算说到梁凯文心坎上了，可惜，他还是不能留下来。 ****** 夜色渐深，林瑶正安安静静地窝在房间里啃书，她的房间外头，人来人往。 李淑兰住院后，她的父母和公婆专程从老家来到杭州，轮流去医院照顾她们母女三人。 没错，李淑兰生的是一对双胞胎女儿，不过两个宝宝都是早产，都要放保温箱一两个月。 那开销就不必说了，据说，保守估计得花好几十万，现下让两边老人愁眉紧锁是，这两个孩子的情况都不好，就算医生们全力抢救，结果都无法保证。 幸好李淑兰家的态度很明确，不论花多少钱，都要救孩子！ 也幸好李淑兰老公在杭州打工多年，有点积蓄，不过他们原本准备回家盖大房子的计划就要推后了。 他们在老家的亲友得知这一消息后，也陆陆续续来到杭州，给他们送钱。 可想而知302室每天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林瑶和他们语言不通，帮不上什么忙，干脆待在小房间里专心啃书。 随着时代的变迁，华国高等教育也取得了长足的进步，不论是高校的数量还是高校的规模都迈上了一个新台阶。 相比较而言，如今考上大学的机会比从前多了，但随之而来的是大学生数量的增加，就业竞争愈加激烈，大学生就业形势非常严峻。 很多人为了能够有更好的就业起点和发展方向，开始选择了考研。 林瑶没有想过自己也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加入考研大军。 每年考研分数线并不是很高，例如清华大学、北京大学这样的985大学，一些专业考研只需要300多分就能考上，但是考上的人却不多，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林瑶查过相关资料后发现，原因是多方面的。 首先考研有国家线和单科线的双重限制。 考研通常被称为“第二次高考”，不过考研和高考差别却是非常大的，高考主要看总成绩，只要能够达到学校的要求，就有希望上大学。 考研比高考复杂的多，它实行的是国家线、单科线双过线的原则，超过不了就不会被录取。 其次、考研必须通过初试和复试。 考研分为两部分，分别是初试和复试。 考研初试一般定在12月下旬，只有通过初试资格的同学，才能参加来年学校组织的复试。 初试相当于“笔试”，更加侧重于基本知识和基本理论的掌握，而复试则是对于考生语言表达能力和实践操作能力的考核。 要想顺利通过研究生考试，进入理想的学校读研，必须通过研究生初试和复试两次考试，其中任何一个环节出错就会导致考研失败，所以成功率很低。 再者、考研人数多，学校的录取名额却很少。 考研人数增加，高校的招生名额却没有太大的变化，导致考研的竞争也是非常激烈的。 也就是说，考研名义上300多分就能过线，但是考上的人却很少。 而且选择越高的目标院校，考研的难度也越高，“二战”、“三战”的考生不少，竞争不可谓不激烈。 林瑶这种从小到大成绩一般，表现平平的大专毕业生，虽然符合报考条件，却也只是百万考研大军中垫底的存在，注定沦为炮灰那一拨。 这样看来，闭门造车恐怕是行不通了，林瑶准备在考前三个月报班冲刺一下。 在那之前，她需要做的准备工作还有很多，比如预告补充各科的基础知识，消除薄弱环节，提升英语水平，争取12月底一次通过，当然这种可能性还是很低的。 通过初试之前，林瑶不打算将自己考研的计划透露给任何人！ 正当林瑶对着某份历年真题绞尽脑汁时，忽然接到了蒋明淑的电话。 林瑶不禁感到诧异，蒋明淑很少这么晚打她的电话，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喂~？”蒋明淑的声音依旧是嗲嗲的，显示她这会儿心情不错，“睡了没~？” 林瑶不禁感到好笑，“我睡了，可是被你吵醒了，说吧，你打算怎么赔？” 蒋明淑失笑，“哟~呵~？长进了嘛~，学会讹~人了都？” 林瑶调侃道：“那都是蒋大美女的功劳！” 蒋明淑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那~是~！” 林瑶回归正题，“说吧，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 “这个嘛~。”蒋明淑难得扭扭捏捏，“明天~，有个饭局，咱们一起~？” 林瑶当然不打算去参加什么饭局，可她不知道怎么开口，迟疑了一下才问，“什么饭局？” 蒋明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管它什么饭局呢，你只要跟着我去吃吃吃就好了，怎么样？去不去？” 原来，在蒋明淑眼中，自己依然是那个兴趣爱好吃吃吃的小姑娘。 林瑶看了眼面前的一摞历年真题，“最近忙，不去了，你反正吃不胖，干脆把我那份也吃了吧。” 蒋明淑不悦道：“你这人忒没意思了，下次再有这种好事，我可不带你了。” 林瑶叹息了一声，“我真有事，去不了，你要是一个人去不方便就找位‘室友’一起吧。” “室友？”蒋明淑一下子反应过来什么，爆竹一样的声音传来，“你有病吧？我怎么可能带他一起去参加……参加那种饭局？再说他根本不在杭州！” 哦，对了，梁凯文也不在杭州呢。 “我就随口一提，再说你又不止他一个室友，你不是和你那个室友的弟弟挺聊得来？”林瑶想的是，蒋明淑的公寓是套三居室，那里不可能只有她和梁凯文，“你反应这么大，是不是有点欲盖弥彰？” 蒋明淑心虚不已，“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哎，我就不该给你打这个电话！” 林瑶笑了一下，就挂断了电话，接着，她渐渐敛去脸上的笑意，神情变得失落起来。 林瑶笑了一下，就挂断了电话，接着，她渐渐敛去脸上的笑意，神情变得失落起来。 林瑶笑了一下，就挂断了电话，接着，她渐渐敛去脸上的笑意，神情变得失落起来。 第百七十一章 英雄救美 - 遥望虹霓 - 玖骊 初夏的阳光炙热，却还没有热到让人难以忍受的地步。 今天是周六，蒋明淑中午有个饭局，她难得没有睡懒觉，早早地起来将自己收拾妥贴。 她一边描眉，一边接着电话，“不用，我自己过去就好了。” 电话那头的人却异常坚持，“人家只是顺道载你，而且已经到了胭脂里。你这么矫情干嘛？就这么定了，你动作快点，别让人久等了！” 蒋明淑看着镜子中人，微微有些出神，她想想也觉得自己有点矫情，便没有拒绝雪天使的好意。 蒋明淑的五官生得明艳姝丽，身姿窈窕，她只需要稍稍拾掇一下，就算完全不化妆也算得上貌美如花。 她踩着高跟鞋，身姿款款地从胭脂里小区走出来时，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蒋明淑早就对此习以为常，她面不改色地从人们各种异样的眼光中走出去。 来接她的车早就等在路边，见她走出来，一袭黑衣，身材高大的司机急忙下车迎向她，恭敬地问道：“请问，是萌萌小姐吗？” 萌萌是杭城论坛的网友们对蒋明淑的昵称，也是雪天使对她的称呼。 所以，这就是雪天使电话里说的，“顺道”来接她的司机？ 可是车上明明没有其他人！ 蒋明淑眯起眼，思忖片刻，答道：“是我。” 司机躬着身替她打开了后座的车门，“请上车吧。” 蒋明淑微微颔首，心里却觉得有些古怪。 她这次要参加的饭局是雪天使的朋友组织的，所谓六人午餐，三男三女那种。 昨天晚上，雪天使说她的朋友临时来不了，所以让雪天使找蒋明淑和林瑶去凑数。 蒋明淑多高傲的性子？她对蹭饭这种事从来都不感兴！ 她原本是不想去的，不过，雪天使说的也没错，只是一起吃个饭，而且是午餐，能有什么问题？ 再说又不是让她和谁单独吃饭，而且多认识一些优质青年，对她没什么坏处，谁知林瑶那个死脑筋居然不去。 蒋明淑后来想明白了，林瑶不去更好，她对雪天使有些误会，偏偏那些误会还无法摊开来讲，也就是无法解开。 蒋明淑轻轻叹了口气，这种情况下，她们坐在一起吃饭挺尴尬的。 幸好，雪天使另外找了个女孩子，他们这次午餐，还是三男三女。 雪天使长得漂亮，为人热情大方，家境优渥，她认识的男孩子个顶个的优秀，说实话，她是不信林瑶当初和她说的那些话的。 或许林瑶没有撒谎，但是没准她听岔了呢？ 也不排除那几个男的因为得不到雪天使而在背地里抹黑她的可能？ 总之，她不认为雪天使会和杭城论坛的男网友怎么样。 车子缓缓停在一栋大厦楼下，又有一名身材高大的黑衣人上前来为蒋明淑打开后座的车门。 “萌萌小姐，这边请。” 蒋明淑有些不太适应，不过还是从善如流地走进了电梯。 六人午餐的地点是在一家西餐厅，离奥兰多不远，招牌是法文的，她看不懂。 她一进餐厅就看到盛装打扮的雪天使在朝她招手，“萌萌来了？” 蒋明淑脸上绽放出动人的笑颜，“你是不是搞得太隆重了一点？” 雪天使低头看了看身上的小礼服，笑容可掬道：“吃西餐不得打扮隆重一点吗？” 蒋明淑挑了挑眉，其实她所指的并不是雪天使的穿着打扮，而是那几个黑衣人。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种在别人的监视来赴宴的感觉。 对了，雪天使这次的六人午餐是她的一个朋友安排的，也不知道她那位朋友是何方神圣，居然能动用这么大的阵仗！ “你那位朋友呢？还有那三位男士在哪里？”蒋明淑开门见山道：“该不会就你和我吃饭吧？” 雪天使一愣，没想到她这么直接，有些犹豫道：“应该快到了吧。” 蒋明淑似乎嗅道了什么不寻常的气息，“你不知道？” Adriana打完电话转过身，正好瞧见这幕，脸上堆起了笑容，“泥闷号~！” 蒋明淑愣住，雪天使的朋友居然是个外国人！ 欧米女人普遍大骨架，身材更是前凸后翘，十分妖娆，蒋明淑原本也算得上曲线玲珑的身材，霎时就显得不那么出众了，而偏瘦的雪天使直接成了营养不良的豆芽菜。 雪天使的脸色变了变，笑道：“是的，她……会说华文？” 雪天使和蒋明淑说着话，眼神却飘向了金发美人身上。 Adriana涂好口红扔进化妆包里，照了照镜子，抿了两口，“Yes!窝灰硕化问。”（是的，会说华文。） 她说的是啥？ 蒋明淑彻底懵了。 雪天使端起咖啡，正准备喝，结果差点没喷出来，只得将手中的咖放下。 Adriana摊手，“泥闷在金张甚么？窝油不挥吃了泥闷。”（你样在紧张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们。） 蒋明淑轻声问道：“你不是说六人午餐？” 昨天晚上，为了说服她来参加饭局，还说要带她认识一些优质青年什么的，结果只有她们三个女的，难不成她们被人放鸽子了？结果只有她们三个女的，难不成她们被人放鸽子了？结果只有她们三个女的，难不成她们被人放鸽子了？ 几分钟前她还 蒋明淑的一句话就让雪天使变了脸色，“是的，她……是这么说的，可是……” Adriana安排的那些人，大约都是她的保镖，不论肤色人种，全都身材高大健硕，就连身高都不差分毫，这样三个男人摆在这里，明眼人都能得出问题。 她们临时调换成雪天使的朋友，不过那些人还没有到，蒋明淑就先到了。 Adriana却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并没有开口解围的打算。 当然，就算她有这个想法，也未必能做得到---她的华文说得太可怕。 雪天使只得含糊其辞，“应该，快了吧。” 她倒是想打电话催一下那几个被她选来充作“优质青年”的男人，只不过，她当初说这些人都是“朋友安排的”，她去给那些人打电话算怎么回事？ 那也不是不可以。 雪天使灵机一动，“那个，萌萌，我要失陪一下，去趟洗手间。”她只要不在蒋明淑眼皮子底下打电话不就可以了？ 蒋明淑有些狐疑地看着她，“好巧，我也想去一下洗手间。” 雪天使本就勉强笑意就这样僵在嘴角。 气氛一瞬僵持。 “小雪！”来人喘着粗气说道：“没想到你们真在这里吃饭！” 话说一半，就看见站在她身边站着的蒋明淑，咦了一声，“她不是那个？” 雪天使忙接过了话题，“一看到美女就眼熟是吧？” 来人盯着蒋明淑瞧了片刻，赞叹道：“你身材真好。” 蒋明淑虽然有些不悦，但还是客套地说了句，“谢谢！” 等到他看到Adriana时，更是连两眼发直，不住地往外蹦英语，可惜他那口英文，水平甚至不如Adriana说华文，蒋明淑差点连尴尬癌都快犯了。 雪天使一个劲地朝他使眼色，对方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直到他的手机忽然响起，他一脸不解地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雪天使和蒋明淑，终于没有继续呱噪。 几分钟后，另外两名男士也来了。 不多时，法式大餐一道接一道地送过来，就餐气氛显得和谐多了。 蒋明淑暗自攥了攥放在膝盖上的拳头，如果连这样都看不出来有问题，她这二十多年就算白活了。 这些人，明显都是雪天使找来的，她到底想做什么？ ****** 再说林瑶，她今天早早地来到书城，一直待到下午两点才回家，准备继续做题。 高大的公交车行驶在略显狭窄的街道，每逢转弯时，仿佛随时都会撞上街角的房屋或树木，然而每次总能化险为夷。 林瑶看了一会儿，干脆开始闭目养神。 公交车到达朝阳小区，她看着路边大小不一的饭店，忽然想起来蒋明淑昨晚和她提过的饭局。 虽然她不打算去蹭饭，但是作为朋友，她总该关心一下吧？ 电话接通时，却意外地听到蒋明淑在哭，她为什么会哭？ 一瞬间的震惊过后，她冷下来，问道：“明淑你在哪里？发生什么事了？” 蒋明淑除了“嘤嘤嘤……”就是“吓死我了。” 林瑶连声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现在在哪里？我这就去找你！” 蒋明淑说话语无伦次，“嘤嘤嘤，我在家，不，我不在家，你不要过来！” 她这话说得前后矛盾，简直太奇怪了！ 林瑶岂有不管之理？ 她赶紧打了辆车前往胭脂里小区。 十分钟后，等她紧赶慢赶来到蒋明淑的宿舍时，赫然发现房门大开着。 里面还有女人惊魂未定的嘤嘤哭泣声，以及男人出奇温柔的说话声，“那人被我打跑了，没事了，我永远不会给他机会伤害你，我保证！” 这个声音，到是有些耳熟……林瑶心中想着，她的视线落在一对紧紧相拥的年轻男女身上时，脚步骤然一顿。 是梁凯文！ 梁凯文回来了，秦容泽呢？ 如果秦容泽没有回来，那么他为什么没有让梁凯文带个消息给自己？ 如果秦容泽已经回来了，他为什么不来找她？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难不成，他们这趟米国之行，问题非但没有解决，反而升级了？ 这，也不是不可能。 Adriana身后可是艾瑞斯财团啊。 林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是楼上的住户拎着刚买的菜回来了，“咳！麻烦让一让。” 林瑶这才发现自己挡了人家的道，“对不起。”正当她犹豫，要不要帮蒋明淑他们将门关上时。 蒋明淑他们也发现了林瑶的存在，她的第一反应是将梁凯文一手推开。 梁凯文窘迫地迎向林瑶，“你是明淑的朋友，小林吧？明淑常常和我说起你。” “你给我闭嘴！”蒋明淑重重捶了他一拳，“这里没你什么事，回你自己的房间去。” 梁凯文只好叹息了一声，然后对着林瑶说道：“那好，你们先聊着，我让人调查一下刚刚那个人的来历。” 蒋明淑不无嗔怪道：“说得好像你真能将那些人调查清楚似的。” 梁凯文当然能，他的反应也是极快，“明淑，要是我把你说的那些都调查清楚，还帮你了仇，你就答应我好不好？” 蒋明淑敷衍道：“行行行，你立刻、马上给我进屋去！” 梁凯文笑逐颜开，他捋了捋额前的碎发，“瞧好吧你！” 蒋明淑不屑地哼哼着，下一秒，梁凯文忽尔上前一步，一下子抱住了惦记已久的佳人，“这可是你说的，你答应我的事，不许反悔！” “放开我！” 蒋明淑哪是要和他交往的意思？ 她只不过是应付一下，先将人支开而已，谁知梁凯文顺着杆子往上爬的本事不是一般的好，居然将她的话曲解成这样！ 而且他还当着林瑶的面说这种话！ 这简直是，简直…… 蒋明淑气不打一处来，吼他大声道：“我说的是，让你滚回屋里去！” 她气乎乎的模样，看在梁凯文眼中却是说不出的鲜活动人。 他依言将松了手，然后一边高喊，“明淑答应和我交往了！明淑终于答应和我交往了！”一边冲进蒋明淑旁边的屋子。 蒋明淑倒是还想辩解一下，可是人都走了，她再和谁辩解？ 让她将梁凯文叫出来，她又是一万个不乐意。 蒋明淑有种预感，她和梁凯文大抵是八字犯冲的关系。 每次说不了几句话，她就会被梁凯文气得够呛。 这个人现在不仅和她在一个公司，一个部门上班，还和她住在一起，更夸张的是，这人刚刚救了她。 “闭嘴！”蒋明淑恶狠狠道：“再胡说八道，小心我将你的嘴巴缝起来！” 嘴硬心软，说的就是蒋明淑这样的人，明明对人家动了心，说话却是这么凶。 林瑶见状哑然失笑，不过，她的笑容渐渐凝固，“他现在住的是老江的房间？也就是说，现在这里就你俩住？” 蒋明淑下意识地否认道：“你看错了！” 梁凯文是当着她们的面走进主卧的，林瑶怎么可能会看错？ 她意味深长地觑着蒋明淑，“你想隐瞒什么？” 蒋明淑别别扭扭地转移了话题，“哎呀，你问这么多干嘛？再说，我不是让你别来的吗？” “你说你不在家，所以让我别来，你在家，难道我也不能来？”林瑶没忘记刚才蒋明淑和她说的话，“你不让我来这里，是怕我知道，这里就你俩？” “没有的事！”蒋明淑的语气霎时弱了几分，辩驳道：“这是公司的安排，又不是我想这样的。” 这种话拿来骗骗三岁小孩倒还行…… 林瑶直接问道：“你是不是准备确定了关系也告诉我？” 蒋明淑无奈道：“你一直揪着我刨根究底，是想知道什么？” 林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不是要打听你的私事，只是想告诉你，你有男朋友了，我只会替你感到开心。” “他不是我的男朋友！”蒋明淑强调，她总算敞开了心扉，轻声细气道：“我正是觉得和他不可能有结果，所以……” “现在只是追求者嘛，我知道。至于将来怎么样，到了将来才知道，现在下定论为时过早。”林瑶试着点醒她，“我的意思是，你不要化地为牢，把自己局限在某个特定的位置。” 蒋明淑怔了许久，她缓缓回头，“你觉得，你和他有可能？” “这可轮不到我来说什么。”林瑶笑了笑，“我倒是更听听，他刚才是如何英雄救美的。” 蒋明淑脸上的神情有些变化，“昨天晚上，我打电话给你，想找你一起去一个饭局的事，你还记得吗？” 林瑶点头。 蒋明淑并没有纠结太久，还是将自己遇到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第百七十二章 背后的真相 - 遥望虹霓 - 玖骊 林瑶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蒋明淑并没有纠结太久，将自己的遭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今天上午，大约十点多钟，雪天使打我电话，说是有人来接我，我说不用接，我自己过去很方便，她不听，非让人来胭脂里小区接我。” 林瑶点点头，“雪天使很热情。” 蒋明淑皱着眉毛，继续说道：“那个司机穿着一身黑，身材还特别壮，我看着有点慌。不过，他的态度倒是特别好，非常……尊敬或者说恭敬？到了吃饭的地方也是一样，有个高高壮壮的黑衣人等在那里，还把我送到餐厅里。” 林瑶问道：“这是餐厅的特色服务？” “应该不是！”蒋明淑有些迟疑地说道：“我总觉得他们好像担心我会临时反悔才这么做的。对了，那家餐厅也很奇怪，连个像样的招牌都没有，就门上面放了几个大字，还是法语的，反正我看不懂。” 林瑶微微一怔，蒋明淑所说的那家餐厅，有些似曾相似。 蒋明淑挂着一脸迷惑的表情，“更奇怪的是，和我们一起吃饭的另一个女的居然是个外国人！外国人！身材高挑、金发碧眼那种！ 最奇怪的是什么，你知道吗？我们三个女的到齐了，三个男的才姗姗来迟！而且我们三个女都穿了小礼服，那三个男的却穿着平常的衣服！” “确实很奇怪。”林瑶认同道：“他们更像是临时被喊去吃饭的。” 蒋明淑似乎没有往这上面想过，她愣了一下，说道：“那也不是不可能，还有，吃饭的时候，那气氛别提多诡异了！反正我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自己吃了什么。 我准备走了，雪天使说让原本那个司机送我回家，我当然不答应，结果一起吃饭的一个男的说，他也要走，可以顺路送我回胭脂里。 我想，挺好啊，这样我就能摆脱那几个黑衣人了，谁知这人更不靠谱！” 至于怎么个不靠谱法，蒋明淑却是支支吾吾说不出口。 听了蒋明淑叙述的事情经过，林瑶着实是被惊呆了。 人家要是真对她有所图，怎么可能大动干戈地将她带走后，又随随便便让她回家？ 蒋明淑口中形容的那位雪天使的外国朋友，分明是Adriana！可Adriana应该在米国，而且，Adriana来找她倒是有可能，为什么会去找蒋明淑？ 林瑶想起来，昨晚蒋明淑也曾邀请她参加这个饭局……难不成，她们搞错了？ 林瑶脑海中闪过无数种可能，面上却不显，她避重就轻道：“对了，你说的那位金发碧眼的美女，她叫什么名字？” 蒋明淑还在纠结怎么说接下来的事，林瑶却问她金发美女叫什么名字？ 金发美女是雪天使朋友的朋友，她怎么可能知道人家的名字？ 蒋明淑为难道：“这我真不知道，她说的华文我听不懂，我说的英文她也听不懂，所以……我们都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 这是很多华国人在学习英语的过程中会遇到的问题。 蒋明淑的英语口语很烂，林瑶也知道。 “好吧。” 蒋明淑又想到一个疑点，“她说的华文，不仅我听不懂，雪天使也听不懂！” 这样六个人凑在一起吃饭，实在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反常必妖！ 林瑶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她们肯定不是朋友，说不定是她让雪天使替她做事。” 蒋明淑微微一愣，嗤笑道：“你想到哪儿去了？雪天使帮她做事，那怎么可能？雪天使说英文比我都不如，她们在那里鸡同鸭讲，我在边上听得，尴尬死了。” “哦？”林瑶挑眉，“你的意思是，她们不认识对方？” 蒋明淑想了想，“看起来也不像完全不认识，但是肯定不熟悉。对了，雪天使说过，那是她朋友的朋友，和我一样，也是被临时拉去凑数的。” 也对，Adriana怎么可能会认识雪天使？还让雪天使帮她做这些事？ 这种迂回曲折的处事方式，根本不是外国人擅长的套路，她大概是想多了。 林瑶已经知道蒋明淑参加的是六人聚餐，而这其实是一种相亲方式。 她笑得意味深长，试探般问道：“那你今天可有什么收获？” “收获？” 蒋明淑一下子反应了过来，她苦着张脸，“都这样了，我能有什么收获？ 后来有个男的提出要送我回家，我不是正愁没有理由摆脱那几个怪兮兮的黑衣人嘛，于是一口答应下来。 到了胭脂里，那人坚持送我到楼下，还说口渴了，想喝点水，我就想，家里有水，请人家喝杯水也是应该的，谁知道……” 林瑶早就和她说过，雪天使的作风有问题，她原本不信，现在却懊悔不已。要是刚才她没有挣脱那人的桎梏，梁凯文也及时没有回来，那后果简直不堪设！ 蒋明淑光是想想就惊出了一身冷汗，当下决定，要赶快和雪天使划清界线，以后老死不相往来，这个人实在太危险！ 林瑶不由扶额，那几个男的都和雪天使比较熟，很有可能是雪天使的那种“朋友”。 蒋明淑也是，送她回来的男人明显有问题，居然还带着人家上楼来！ 林瑶问道：“干嘛总是吞吞吐吐的，后来究竟怎么样了嘛？” 蒋明淑涨红了脸，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说道：“那家伙，一进屋就想抱我！” 果然…… 她继续追问，“那你是怎么做的？” 蒋明淑怒气冲冲道：“我怎么做？我当然是直接冲进厨房，拿了把菜刀扑上去！” 林瑶再次震惊，男女体力天生不同，蒋明淑凭着一腔孤勇做这种事做很危险，不过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那确实很蒋明淑！ 关键是，这么生猛的人，怎么会哭了呢？ 她好奇地追问一句，“后来呢？” “后来……”蒋明淑睨了她一眼，语气不无得意，“那还用说，当然是被我吓跑了！” “不是吧？”林瑶言语中带着浓浓的惊讶，试探道：“你该不会被他……得手了吗？” 蒋明淑立刻像个小炮仗似的，炸了，“滚滚滚！老娘都拎着菜刀冲过去了，他还不赶紧跑？” 林瑶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笑道：“可你不是哭了吗？一点事没有为什么哭？” 蒋明淑听了直愣，对啊，一点事都没发生，她怎么就哭了呢？ 她弱弱地辩解一句，“我哭是因为我害怕！” 林瑶又道：“梁凯文都回来了，你有必要哭成这样嘛？” 蒋明淑再次语塞，事实上，她原本没哭，而且真的吓住了那个男人，然后梁凯文回来了！ 当她看到梁凯文的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泪水像决了堤似的，怎么都止不住。 林瑶打电话来的时候，梁凯文正好逮住了那人，并给他一阵胖揍。 蒋明淑一看是林瑶打来的电话，这才委屈地哭出声来了。 想起当时的情形，蒋明淑有些后怕，“我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人，差点被吓死。”别看她平日里挺大胆的，可如果真是遇见了这样的事情，还真的是有点害怕啊。 林瑶分析给她听，“人家以为你带着他回家就是默许了呗。”谁知道你会一言不合就拿菜刀，人家才差点被吓得半死吧？ “啊？有这种事？”蒋明淑支支吾吾，“这，这不是大白天嘛，要是晚上，我肯定不让他进屋的！” “往后可要长点记性了。”林瑶想到隔壁的某人，感慨道：“那人也是倒霉，一点便宜没捞着，先是差点被你拿菜刀追着砍，接着又某人被按住一顿揍。” “那都是他自找的，希望他往后长点记性！”蒋明淑原本僵硬的身子，渐渐放松下来，她气呼呼道：“谁知道他看着人模人样，内心这么龌龊！这种人，就该狠狠地教训！” “以暴治暴不值得提畅，不过某人的表现也算可圈可点。”蒋明淑已然恢复成一惯的嚣张，林瑶暗暗松了口气，适时转移了话题，“有靠山的感觉怎么样？” 靠山？ 蒋明淑嗔怪道：“哎呀，你这个，干嘛老说跟我说他？” 林瑶并没有指名道姓，可是蒋明淑每次想到的人都是梁凯文，这说明了什么？ ****** 一墙之隔的梁凯文虽然成功解决了那个屑小，他心情却不是那么轻松。 他将人揍完后，并没人直接放人，而是交给了正准备过来和他汇报工作的老张等人处理。 老张他们还是有点手段的，况且那人也不过是临时起意，很快就问清楚怎么回事了。 电话中，老张的语气低沉，“那小子名叫刘建，是一名普通的上班族，今天中午，他受李雪的邀请去空中城堡就餐。” 梁凯文的神情有些凝重，“怎么又是空中城堡？” Dans  le  ciel  le  ch??teau空中城堡，始建于15世纪，号称历史最悠久的法国餐馆，必须提前预订，而且午餐人均消费超过500欧/人次，晚餐则翻倍。 几个月前林瑶曾经去过一次，并且差点在那里遭了梁辰的暗算。 那时，梁凯文被秦容泽一个电话召去善后，结果被Adriana缠住，以至于现在，他只要一想起空中城堡就有些不爽。 梁凯文勾唇笑道：“普通工薪阶层不可能自己去空中城堡用餐，查一查李雪，还有和他们一起用餐的另外几个人都是什么来历。” 老张的语气有些一言难尽，“我已经查到了，和蒋小姐一起用餐的分别是李雪和她的三个朋友，以及艾瑞斯财团那位千金。” 梁凯文敛起玩世不恭的表情，皱眉道：“你是说，Adriana？” Adriana在米国！ 董事长已经和她达成了一致，从今往后，互不干涉对方的生活，等到他们订婚的消息被人淡忘后，他们再公布新的恋情。 这段时间，是他们给对方的缓冲期。 再说近期艾瑞斯财团内部可谓风起云涌，这种关键时候，Adriana来华国捣什么乱？ 而且，她不找林瑶找蒋明淑又是什么道理？ 老张叹了口气，“估计是想从蒋小姐这里入手，达到影响林小姐的目的。” 梁凯文的额角跳了跳，这女人是不是疯了？ “这种可能性不高，你还是从别的方向去调查一下，Adriana为什么忽然来华，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老张很是为难，“这……国外的事，有其他人负责，梁少要不要先请示一下董事长？” 梁凯文忽然记起了这一茬，“也对，我问你干嘛，林瑶的事，我应该问董事才长才对！” “笃笃笃” 他的话音刚落，门就被敲响了！ 蒋明淑从来不敲他的门，那么，敲门的人一定是林瑶！ 梁凯文低呼一声，“握草！” 电话那头的老张不明所以地问了声，“梁少？” 梁凯文哪还顾得上他，急忙挂断了电话，然后捋了捋自己的刘海，扬声道：“请进！” 林瑶两手环臂，“梁特助，我想我们有必要谈谈。” “谈谈？”梁凯文摇头晃脑，“我们不熟，有什么可谈的？我可不是随便的男人。” 林瑶轻蹙了一下眉毛，淡淡地开了口，“‘林瑶的事，我应该问董事长才对！’你不觉得应该给我个解释吗？” 梁凯文猛地弹坐起来，“啊哈---你说那个，你听错了，我刚刚说的是，工作的事，我应该问董事长才对，你不觉得你偷听我打电话是件很不道德的事吗？” 林瑶反将一军，“那你觉得在背后议论我，是件道德的事吗？” 梁凯文有些哭笑不得，“行行行，我们扯平了，扯平了还不行吗？” “和蒋明淑一起吃午饭的人是不是Adriana?” 梁凯文觉得他今天可能用脑过度了，脑仁疼！ 眼前这位可是董事长的心头肉，他不敢得罪，可是他又不能透露董事长的行踪。 “这……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事，交给我吧，我，呃，董事长会搞定。” 林瑶的眼眶泛着酸，“你们董事长回杭州了？” “我们董事长……”梁凯文伸长了脖子往外看，试着转移话题，“咳，你来找我做什么，明淑呢？” 林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她在厨房。” 厨房的门关着，里头的老式油烟机，隆隆作响，就算他们大声响她的名字，蒋明淑都未必能听到。 蒋明淑已经动手准备晚餐。 话说，他原本还以为林瑶就是个傻白甜，特别好骗那种，谁曾想居然也这么精明，就连他家明淑都被指使着去为她做饭了。 若是有朝一日，林瑶真的和董事长在一起，他和蒋明淑在他们面前还有地位可言吗？ 伤脑筋啊！ 梁凯文心里乱糟糟的，“你究竟想知道什么？” 林瑶语气笃定，“告诉我，和他有关的消息。” 梁凯文是拿她没辙了，“行行行，你赶紧出去，免得明淑误会！其他都好说！” 林瑶轻轻勾起唇角，笑了。 第百七十三章 一个人的征程 - 遥望虹霓 - 玖骊 熹微的晨光透过窗缝照进屋子，林瑶揉着惺忪的睡眼，起床了。 新的一周又开始了。 她经过3号楼时，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转眼已是五月初，距离秦容泽离开已有三个月，她也有整个三个月没有秦容泽的消息了。 周六那天晚上，她在胭脂里遇到了梁凯文，想尽办法套了点话。 梁凯文和她说的那些似乎半真半假，实际有用的信息不多。 不过，有一点是明确的，秦容泽已经回过杭州，而今他又去了其他地方。 或许是因为太过匆忙，秦容泽甚至没来得及和她联系。 林瑶魂不守舍地回到朝阳小区，之后她就一直恍恍惚惚、浑浑噩噩。 林瑶不知道别人是怎么谈恋爱的，但她可以确定，绝不是像她和秦容泽这样，几个月见不到面，也没有对方的任何消息。 这样真的能算谈恋爱吗？ 他们这种算不算还没有真正开始就夭折的恋情？ 当一个女人坠入爱，就会变得卑微，譬如林云那样。 当女人被爱攻陷，就会自动露出心中最柔软，最脆弱的一面，譬如蒋明淑那样。 然而爱并非万能，很多时候，很多人爱了一场，结果什么都得不到，譬如她这样。 林瑶有些烦闷地甩了甩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要再患得患失。 其实反过来想，这也不是多大点事，不谈恋爱，就不用上班了吗？不谈恋爱她就不是她了吗？ 谈不谈恋爱，她的日子还不是一样地过？ 幸福或不幸福从来都只取决于自己而不是其他人！ 既然如此，就算她再次踏上一个人的征程又如何？ 何况她现在有这么多事情要去做，根本没有时间谈恋爱！ 没错，林瑶今天刚到公司就遇到了一大堆的事情！ 双休日积压的日常工作本就不少，加上文先生退运的货物今天到港，虽然不用她亲自去提货，但是她得把方方面面安排好。 除此之外，她还遇到了另外一桩比较难处理的事---一位约旦客户发来了投诉函： Dear  Lim， Why  is  there  such  a  big  difference  in  the  hardness  within  one  shipping  lot?  Please  reply! Our  request  for  this  item  is  clear，we  need  stable  hardness  and  quality! (林，为什么我们收到的同一批货，材料硬度相差如此之大，请给我一个合理的的解释！我们对于这个产品的要求很明确，我们需要稳定的硬度和质量！) 材料硬度这种问题其实超出了林瑶的知识范围，这不是她能控制得了的。 不过，客户既然把订单下到她手上，她不论如何都会负责到底，决不推诿！ 她不懂的问题，有人懂！ 她控制不了的事情，有人能控制！ 她解决不了就找别人帮她解决！ 林瑶理清了思绪，这才拨通供应商，赵总的电话，这位赵总也就是当初郑玉宁踢到的那块铁板。 如果林瑶有得选，她肯定不会选择与这位赵总合作，但赵总和秦董事长称兄道弟，她作为内勤/跟单，除了迎难而上以外，没有其他选择。 说明原委后，她问对方，“赵总，这个问题有没有可能彻底解决？” 赵总老生常谈，“林小姐，我们厂里的情况你可能不太了解，你的一个订单下给我们后，我们先要采购毛坯件，但是铸造厂又不是专门给我们供货，他们不可能一下子将毛坯做好给我们送过来，每天在给我们做毛坯的同时也在做其他客户的毛坯。有时候同一炉毛坯要供好几家，这样一来，很难保证每次的硬度都一样。。” “同一批货里的同一个型号，出现了不同的硬度，这一点换作任何一个客户对质量有要求的客户都不会接受！”林瑶不依不饶道：“而且我们是和您的厂里合作，毛坯铸造厂那边出现的问题不是应该由你们来解决吗？” “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怎么还是不明白？”赵总十分不悦道：“根据图纸的材料硬度本身范围HB150-230，你问问看客户是不是都符合这一要求？既然都符合客户的要求，他有什么理由不接受？你好好跟客户解释一下，他会理解的。” 又是这一句！ 林瑶耐着性子说道：“如果客户提出的是不合理的要求，我一定会和他据理力争。 如果问题出在我们这边，我们却给不出他有效的解决方案，他已经很不高兴了，还非要让他接受我们这一套，这分明是将客户往外推啊，赵总您说是不是？” 赵总沉默片刻，似在考虑因此而丢掉客户的可能性，他叹了口气，“我不是说你说的没有道理，但是我们有我们的难处，何况他的图纸上规定的材料硬度就是材料硬度本身范围HB150-230，这个我们都是达到他的要求的，他没道理投诉。” “客户的要求很明确，必须彻底解决这个问题，我们能做到吗？”林瑶继续道：“我也不是想强人所难，能解决或不能解决，您不用急着答复，不如先商议一下再给客户一个说法。” 赵总随即又叹气，“如果努力一下，应该可以办到。” 这可不是一句“应该可以”就能应付得过去的。 “谢谢赵总！”林瑶怕他事后反悔，补充道：“这一条我会加在合同上，如果做不到，造成的后果，将由贵公司承担，如何？” 赵总有些不满地嘟嚷一句：“林小姐，你这样说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一点？” 有的人就是这样，你和他说质量有问题，他说他有他的苦衷。 你和他说做不了别做了，他说他努力一下应该可以办到。 你和他说那我把要求加到合同上，他又说你太不近人情。 如果林瑶真的考虑人情，不在合同上加这一条，将来他的货出现同样的问题时，又该怎么处理？ 林瑶敢打包票，对方不让她在合同上加这一句，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再次出现类似的问题时方便推脱。 林瑶正是因为料到了他会来这么一出，才提出要将这一要求加到合同上去。 只有白纸黑字，他才会无从抵赖，只有将违约的责任清清楚楚地写在合同上，他才会将这个问题当成问题去解决！ 林瑶面不改色道：“赵总，坦率地说，如果您不同意在合同上加上这一条，我都不敢再接客户的订单了。 在我打电话给您之前，我咨询过专业人士，材料硬度这种问题，确实如您所说，稍微注意一点就可以避免，就看您肯不肯帮我们解决了。” 好嘛，早就问好了还来套他的话！ 赵总一听到她这么说就来气，“行行行，你加你加！” 赵总如何怒气冲冲挂断电话，这种小事林瑶是不会放在心上的，重点是她摆平了厂家，接下来，她要摆平客户！ 林瑶郑重其事地写了邮件给约旦客户： Let  me  explain  why  the  hardness  of  the  products  within  one  shipping  lot  is  different: First  of  all，  we  produce  according  to  your  drawings，  the  hardness  range  of  the  material  is  HB150-230，  and  we  do  not  pay  attention  to  whether  the  hardness  of  the  products  within  one  shipping  lot  is  different; Secondly，  the  blanks  of  products  within  one  shipping  lot  for  you，  are  finished  in  several  times.  Sometimes，  when  casting  the  blanks，  other  customers'  products  will  be  put  together，  thus  lead  to  the  differences  of  hardness. In  future  shipments，  we  will  pay  attention  to  this  issue  and  avoid  similar  problems  from  happening  again. （我需要解释一下，造成同一批次产品硬度不同的原因： 首先、我方根据图纸生产，材料硬度范围为HB150-230，没有注意是否同一批次产品的硬度有所不同; 其次、您收到的同一批货中，铸造厂却是分几次提供毛坯，有时在浇注毛坯时会有其他客人的产品放在一起做，可能会因此而导致硬度的差异。 在未来的出货中，我们会注意这个问题，避免类似的问题再次发生。） 林瑶写好邮件后，读了一遍，觉得大的方向上应该没有问题，于是点下了发送。 就在这时，听到林云喊她，“小林来一下。” 林瑶心中不禁一咯噔，莫非赵总打电话给林云了？ 投诉的事情虽然已经解决了一半，但是毕竟还没有真正解决，而且林云很擅长借题发挥……这种事她有切身体会。 既然林云找，她也只得放下手中的活儿，两步并作三步地走向总经理室。 林云的体质格外娇弱，冬天怕冷，夏天怕热，这会儿才初夏，她已经打起了空调。 林瑶一打开办公室的门就觉得有一阵浓郁的香风扑面而来。 最近林瑶不常来林云的办公室，一方面是工作上面的事，林云已经撒手不管了，另一方面么，她们都发现了，她们其实没什么共同语言。 大班桌后，林云正拿着一面巴掌大的化妆镜左照右照，她朝林瑶招了招手，“小林快来你帮我看一下，我的两只眼睛是不是不一样了？” 林瑶依言凑近看了看。 林云是天生的白皮肤、小脸蛋、大眼睛，可以想象她年轻时是何等的风华绝代。 如今她三十几了，远看还是风华依旧，近看到底是不一样了，她的肤色依旧白皙，但是白得没精神，她只要略微一笑，眼周就会浮现不少细小的皱纹。 林云此是最为关心的是她刚刚动完手术的双眼皮。 是的，林云上个月去上海那位太极国整容医生那里做了微整。 其实林瑶没看出来她怎么整了，毕竟她整前是双眼皮，整完还是双眼皮。 为什么会有人上赶着给人家送钱，然后让人往脸上动刀子？ 这种事，她至今无法理解。 林瑶敛了敛发散的思绪，“很好啊，没有什么问题！” “是么？”林云拿起手中的小镜子照了又照，“我怎么觉得左边比右边高一点呢。” 林瑶再次仔细看了看，“我凑这么近看都没看出来不同啊。” 林瑶这不是敷衍，而是真的看不出来！ 林云稍稍安心一些，她笑眯眯地将小镜子放下，提议道：“我们打算下个星期去上海修一修，怎么样？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看看？” “去上海看看？”林瑶一愣，随及反应过来，“你是说，带我去看整容医生？” 林云笑容灿烂，“是啊，我看过了，你的底子也不算太差，只要做一些微调，你这张脸就会得到很大的提升，大放异彩！” 林瑶笑得无奈，“谢谢，不必了！”大放异彩什么的，从来不是她的追求！ 林云滔滔不绝不绝道：“有些问题，我们自己看不出来，朴医生一眼就能看出来，然后他可以给你一些专业的建议。如果你是担心钱的问题，我可以先给你结算一部分提成……” “等等！”林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是，我为什么要去看整容医生？” 提前结算提成去整容？ 她觉得，要么她听错了，要么是林云被那位太极国整容医生洗脑了。 林云却一本正经道：“你不觉得你的鼻梁有点低，下巴也有点圆吗？” 林瑶的鼻梁不塌，脸也不圆，可是华国人的五官天生不如欧米人那么立体。她的脸型和时下流行的锥子脸相比，显得有点圆润。 林瑶正要说话，林云又道：“我觉得你最需要整的是你的眼睛。” 林瑶的眼睛是天生的杏仁眼，既大又圆，从小到大不知道被多少人夸过，到了林云这里却成了最需要整的部位。 林瑶惊呆了，“怎么整？” 林云张口就来，“当然是割双眼皮，再开一下眼角，还有你这鼻子，还有下巴也得垫垫。” 林瑶不解道：“可我本来就是是双眼皮，是要割成单眼皮，还是加一刀割成三眼皮？” 林云被她的无知震惊了，她默了一阵，又道：“你不懂，你这双眼睛……blabla” 按照林云的说法，林瑶全身上下没有不需要整的部位，最好回炉重造。 林云建议她先动眼睛，只是从经济角度出发，等她攒够了钱，再整其他。 倒不是林瑶对自己的容貌多有自信，她怀疑林云的审美似乎出现了一点问题。 而且，她努力赚钱是为了什么？让整容医生往她脸上多动几刀吗？ 林瑶实在忍不住，加了最后一句，“可是林总，你觉不觉得，在那之前，我应该先去动一下手术，把腿加长一截？” 林云愣了下，然后笑了出来，“那倒也是。” 林瑶的自暴其短，成功地打断了林云的洗脑式整容建议。 林瑶离开总经理室后，沈晶晶立刻闪身进入总经理室。 林云和沈晶晶在某些方面的观点高度一致，她们最近形影不离。 第百七十四章 煎熬 - 遥望虹霓 - 玖骊 七月份，外媒再次报道名媛Adriana和她的华籍未婚夫共游巴黎，疑似选购婚戒的消息。 这段时间，林瑶过得颇为煎熬。 秦容泽正月离开杭州，已经有快有半年了，一次都没有和她联系过，而林瑶也一直识趣地没有和他联系。 那照片中的男女，一中一西，一个俊如神祗，一个貌若天仙；男的缄默自持，女的娇羞妩媚，她打心眼里觉得这两人非常般配，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林瑶原本的想法是，假如等到七月结束，秦容泽还没有和她联系，那她还是会继续等他，结果等来的却是秦容泽和Adriana好事将近的消息。 还有必要继续等下去吗？ 他们这样算结束了吧？ 林瑶正对着电脑屏幕出神，忽然听到林云在喊她，“小林来一下。” 林瑶匆匆关掉新闻页面，起身走进了总经理室。 林云坐在笔记本电脑前认真浏览着什么，她蓦地抬头，朝林瑶招了招手，“你来帮我看看这个。” 林瑶虽然早有心里准备，但她还是被林云吓了一大跳，赶紧移开视线。 林云现在的模样不是一般的恐怖！ 她的眼周布满红肿、瘀青，那是因为她再次整了眼部；她耳朵上缝着黑线，那是因为她取了里面的软骨，用来垫鼻子；更可怕的是她的牙齿，林云为了改变脸型，拔去四颗好牙，然后带上牙套，现在她一开口说话就能看到她稀疏的牙齿、泛着金属色的牙套，以及常年抽烟的人无法避免的牙根处的烟渍。 这无疑是林云一辈子最丑的时候，可她似乎对此毫无所觉，依旧大剌剌地跑来公司里，也不知道她这一路上吓坏多少路人。 林云一看到林瑶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你那是什么表情？” 林瑶直言不讳，“这可怪不得我，你现在的形象实在太惹人瞩目，换了谁都是我这副表情。” “哪有那么夸张？”林云不以为意道：“那是你少见多怪，我在太极国的时候，坐个地铁都能看到好几个像我这样的。” 没错，林云修了几次眼皮，都觉得不满意，她左右闲来无事，而且公司里的进项不断……于是乎，她直接奔赴太极国。 林云真的是个狠人，她为了美丽，几乎将把整张脸都做了。要知道她本来是个大美人啊，现在看起来却像是恐怖片里跑出来的，简直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林瑶尽量委婉地说道：“其实你可以等恢复了再来公司，那样一定可以大放异彩！” 犹记得几个月前，林云试图鼓动林瑶和她一起去整容时，她说的就是“大放异彩！” 林云大笑几声，她面上的表情却显得很是狰狞，简直骇人， “对了，我找你来是为了这个。”林云一边说，一边点开了几则展会的宣传资料，“上半年的时候，我们参加了上海展，效果不错，下半年有这么多展会，你来帮我挑一挑？” 林瑶垂敛着双眸，心想，展会这种事情，其实根本轮不到她来做选择，他们两口商量商量，直接拍板就行了。 林云既然问了，林瑶从善如流地答道：“作为凌云的一份子，我当然希望能够公司多多参加展会，不过按照我们公司的情况，不用一下子报太多，循序渐进就好了。” 关键林瑶现在不是业务员，她上半年参加上海展后接下的订单怎么算，林云至今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 林瑶的缄默，显得整个人特别安静。 “是的。”林云却不打算轻易放过她，继续问道：“我准备报两个展会，一个国内展，一个国外展，你来帮我参谋参谋？” 林云电脑页面上显示的国内展是广交会，即华国进出口商品交易会，是华国迄今为止最负国际盛名的交易会，不仅是华国也是世界最大规模的实物商品交易会之一。 国外展有几个选项，都是由之前的上海展（Automechanika  Shanghai  –上海国际汽车零配件、维修检测诊断设备及服务用品展览会）同一主办方，法兰克福展览有限公司在海外举办的几个展会，国际知名度颇高。 林瑶客观地说道：“客户对这几个展会的评价都很高。” 林云追问道：“广交会是肯定要去的，至于外展，你觉得去哪个外展好？” 林瑶皱眉，反问一句，“我相信林总和秦董事长也已经有安排了吧？” 林云没想到就这样被说中了心事，她顿了下，不无遗憾道：“那就广交会和DUBAI展吧，其实我更想去米国和德国，但是Edward说这两个国家签证不好办，他自己去……” 广交会和DUAI展……林云和秦董事长果然早已决定，那么林云找她来这里谈这些的真正用意又是什么？ 林云绕了一大圈，终于说到了正题，“公司里就你和李仁海参加过展会，这次参展的样品，我让李仁海来准备，至于相关手续就交给你来办，没问题吧？” 原来是为这…… 但凡公司里有点杂七杂八的事，林云都是交给林瑶去处理的，毕竟公司里就一个内勤嘛，哦，她现在还挂着办公室主任的头衔。 总之，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都可以理所应当地交给她，或者李仁海。 林瑶抬头，认真道：“没问题。” 林云满意地摸了摸下巴，又道：“对了，这次的广交会名额有限，董事长准备带新人去练练手，我觉得很有道理，就同意了，你不会怪我没替你争取吧？” 林瑶加入凌云不到一年，却已经是公司里的元老，自然不在“新人”之列。 林云的意思是，秦董事长会带新人去广州历练，没她什么事，那真是太好了啊！ 参加交易会，和客户面对面交流，那绝对是业务员，尤其是新业务员最为期待的契机，但林瑶不是业务员，她更不想和秦董事长一起出差！ 林瑶一脸淡然自若，“不会。” “原本你不是一直想成为业务员吗？”林云有些意外，问道：“怎么忽然改变主意了？” 假如是几个月前的林瑶，她做梦都想成为外贸业务员，可是简雯的事提醒了她。 想当初，林云他们能够为了省下给简雯的几十万提成，而将简雯逼走，那么自然也会因为同样的原因将其他人扫地出门。 譬如说林瑶，如果她的提成达到几十万加几十万，甚至于百万时，他们又会如何打发她？ 这个念头就像一颗埋在心中的种子，一旦扎下根，就再也拔不掉。 林瑶神情淡淡地说道：“我只是想多做点订单而已，具体怎么做就看领导安排了。” 林云咧了咧唇，似乎很意外她的态度，“你真的不介意？” 已经决定了的事，还问她介意不介意，介意又能怎样，林瑶可以说不答应吗？ 林云这是在明知故问呢！ 林云不依不饶，继续逼问，“你不说话……这是介意吗？” 可谁知道，林瑶冷厉的目光突然直视林云，冷声回答，“当然介意！” 这…… 林云始料未及，愣得说不出话来。 在这一室寂静中，林瑶唇畔泛起了一抹笑意，又说，“开个玩笑，我说了，我听领导的安排。你们去参展吧，我来镇守公司。” 林云想想也知道林瑶并不是真的不在意提成，她沉吟道：“你的情况，比较特殊，我和秦董事长商量过了，老客户的订单还是要由你来处理，提成率仍旧按照0.2%，新客户的订单和其他业务员一样计算提成，这样对你来说是最为有利的。” 这倒不是林云不想将林瑶手上的客户分出去，只是她之前非要林瑶将订单分给其他业务员，结果，那些个客户一单做完就再也没有下文，而林瑶手上的那些客户，返单不断！ 以至于公司里十来个业务员，做成的订单还没有林瑶零头的零头多。 既然林瑶能够处理好订单，她何必为了区区0.2%的提成而冒这么大的风险，让她将订单分出去？ 林瑶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她目前的订单数量也心里有数，再接新订单，不是处理不过来。 不过她这句“新客户的订单和其他业务员一样计算提成”说得挺好，其实也是大有文章的。 譬如说，林瑶之前做了这么多的订单，全部被算作“老客户”，理由是，客户的联系方式/是凌云的。 那么问题又来了，别说公司现在不给她参加展会的机会，就算她参加了展会，这些客户资料照样属于凌云，而不属于她。 如果不说清楚，难保她不会空欢喜一场。 她费力谈下来订单的客户有可能再次被作为“老客户”分配给其他业务员练手。 换句话说，在凌云实业，想付给她多少提成，完全取决于林云和秦董事长的态度。 林瑶问道：“关于新老客户的划分，我还有疑问。” “以成交来计算，没有成交过的客户都算新客户。” 按照这样的划分方式，原本林瑶手上的所谓“老客户”，其实都是新客户。 但是林云不可能按新客户给她提成，林瑶那时只是内勤，也没有资格提成。 林云略窘，解释道：“得是你自己从网上或展会上找的客户才算。” 林瑶朝她比了个OK的手势， 林云原本想朝她笑，不过，笑不出来。 她脸的青肿未消，只能稍稍扯起一点唇角，露出金属色的牙套以及发黑的牙根。 林云觉得累，林瑶却觉得惊悚！ “行了，我知道你工作多，去忙吧。” 林瑶点点头，走出了林云的办公室时，她正好看到沈晶晶朝她扬起了下巴，不无挑衅的意味。 林瑶猜，林云提到的两个展会，沈晶晶大概都有份，所以她才这么得意，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耀武扬威。 不过沈晶晶长得漂亮，哪怕做出这种表情，仍然让人讨厌不起来，只觉得她有点天真，还有点无聊罢了。 沈晶晶之前和林云一起去上海，但是她的脸没动，只是将原本略显平坦的某处升了级。 不论在哪里，漂亮的姑娘总是更容易引起别人的好感，做事更是事半功倍，她的选择也不无道理。 林瑶觉得，虽然大家坐在同一个办公室里，但是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追求，这很正常，大家求同存异就好了。 至于其他，林瑶虽然不喜欢争强好胜，可是，她也是有脾气的，不可能无休止地退让。 老虎不发威，真当她是病猫呀！ ****** 林瑶回到朝阳小区时，发现家里闹哄哄的。 “林小姐回来了~？”李淑兰妈妈高兴道：“等下一起吃饭！” 李淑兰妈妈的厨艺是真好，不过他们天天一大家子人吃饭，林瑶都是在外面吃好了再回家的。 “我吃过了。”林瑶笑着问道：“今天淑兰和宝宝怎么样？” 李淑兰妈妈喜气洋洋道：“大妹今天出保温箱，二妹比较弱一点，还要多待一个星期，淑兰在那里等二妹一起回家。” 林瑶倒是觉得，李淑兰不回家住的主要原因是应该屋子太小，而且她的父母、公婆都在，时不时还有其他的亲戚朋友过来看她和宝宝，通常也会歇一晚再走…… 林瑶根本无法想象他们这么多人挤在一间屋子里是怎么睡的。 总之，就算李淑兰想回家也是住不下。 他们一家四口干脆住医院里，李淑兰的父母和公婆每天做好饭菜给他们送过去。 这样的日子一晃已经持续两个多月，终于迎来了曙光。 林瑶也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下个星期就可以回来了，真好！” “是啊是啊，等到淑兰回来，到时候，我们要回老家去，淑兰让我和你说一下。” 林瑶先是一愣，接着便也理解了。 让李淑兰一个人带两个宝宝是做不到的，更别说她家的两个都比一般的宝宝娇弱许多。 如果他们两夫妻都在家带孩子，那还不如回老家去。 林瑶是舍不得李淑兰他们的，可是遇到这种情况…… 她无可奈何地笑笑，“我知道了，那些押金，还有房租，我会退给她。” 李淑兰妈妈嘴上说，“那怎么好意思。”到底是没有拒绝。 李淑兰的双胞胎女儿未满七个月就出生了，据说她们母女三人当时的情况非常凶险，两个宝宝在保温箱待了将近两个月。 不幸中的万幸是，两个宝宝都抢救回来了，只是她们母女三人在医院一住就是两个多月，据说抢救费用达到了天文数字。 李淑兰他们，要回去了呢…… 这套房子，林瑶是十月底租的，如今才七月初，剩下这三四个月，如果重新找租客的话想必是不容易。 林瑶无声叹息。 第百七十五章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 遥望虹霓 - 玖骊 半个月后，李淑兰和两个宝宝一起出院，李淑兰妈妈特地烧了满满一桌子菜，这既是接风宴，同时也是离别宴。 李淑兰霎时红了眼眶，“林姐，我们明天就要回去了，这段时间，我很感谢你。等我家宝宝大一点，我们还会来杭州，希望还有机会一起租房子。” 林瑶赶紧喊停，“淑兰这话说得不对哦，将来我们都会有自己的房子，有缘的话，我们可以在一起买房子，当邻居。” 李淑兰用力地点点头，哽咽道：“对，我们都要买房子，买大房子！” 原本他们离目标已经很近了，可是她的两个宝宝提前两个多月出生，然后一切都泡了汤，说不定还欠下了外债。 “淑兰，你们都还很年轻，好好努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车子、房子都会有的。” 李淑兰本就要哭不哭的，这下子她是真哭了出来，“谢谢林姐安慰，嘤嘤……” 李淑兰妈妈嘟嚷一句，“￥%…*%￥—…%！” 大家都跟着笑了起来，林瑶听不懂也猜出大约是在埋怨她太小孩子气，只能跟着笑笑，“现在宝宝还小，什么都不懂，往后你可不能这样想哭就哭，宝宝们也要和你一起哭的。” 李淑兰眼中噙着泪珠，嘴角却在努力地上扬，“林姐，我是真的舍不得和你分开嘛。” 林瑶心说，我也是啊，可是这句话到了嘴边却还是说不出口。 这是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其实是个很不擅长表达感情的人。 秦容泽去米国的时候，她什么都没说。 现在李淑兰要回老家了，她还是什么都说不出口。 因为，她根本不想让他们走啊。 这天晚上，林瑶彻夜难眠，她隐约听李淑兰的房间里，有极小极小的哭声，和小奶猫的声音差不多，那就是李淑兰的宝宝在哭吧？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小的宝宝，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小的哭声。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大亮，李淑兰一家就起来了，他们从老家包了辆车子，把全部的行囊都塞进车子里，然后连车带人，一起运回老家。 李淑兰一家离开时，林瑶早就起来了，她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出去和他们道个别。 李淑兰什么都好，就是爱苦哭鼻子。 思前想后，她只是默默地站在门边。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有人走到门前，脚步踌躇，迟疑片刻还是走了。 半年多的相处，就这样结束了。 “嘭” 听到外面的门被扣上时，她眼泪一下子就夺眶而出。 林瑶此时方知，原来在某些方面，她和李淑兰相比也强不到哪里去。 ****** 杭州有货车限行的规定，李淑兰他们包的车正好是货车，他们必须赶在上午7点之前出城。 林瑶估摸着去上班还太早，她将显得空荡荡的302室简单清理了一下，然后拍照，发布了一则招租信息到网上。 “房屋亮点：押一付一朝南 出租要求：租户工作稳定，不养宠物 房源描述：朝阳小区两室一厅，朝南主卧出租，面积约18平米，有阳台。小区附近有公园、超市、饭店等，公交交通非常便利，本人女，只欢迎有正当职业、爱干净的女租客前来看房入住。” 虽然这套房子的租期只剩三个多月，不出意外的话，林瑶还会继续租住在这里。她现在的工资不低，不过，让她独自租住一套两居室还是觉得有点太奢侈了，所以她打算找人和自己合租。 她已经想好了，房租可以定低一点，比如大小两个房间的，她住小房间，但是承担一半的租金，那样一来，对于新来的租客来说绝对是捡了大便宜了。 因为是合租，租客必须也是女孩子，但她其实可以接受情侣入住，前提是双方必须都有正当职业。 至于其他，就看缘份吧。 让她没想到的是，这则招租信息刚刚发到网上，就有陌生电话打进来。 按说找租客是没有这么快的，但她还是觉得这人就是为租房而来。 林瑶果断接起了电话，电话那头是个声音娇娇软软的小姑娘，“喂？请问是林小姐吗？” 林瑶接电话时一般都是公式化的语气，“你好，是我！” 姑娘娇声嗲气地问道：“请问，你那个房间租出去了吗？” 林瑶看了一下时间，早上七点十五分，距离她发布广告不到三分钟，就算有神仙相助，想必也没有这么快将房子租出去吧。 她淡淡道：“还没有。” “太好了！”姑娘惊喜道：“请问什么时候方便看房子。” 林瑶沉吟片刻，“今天晚上七点吧。” “啊？不是吧？”姑娘失望道：“要等这么久啊？” 林瑶很惊讶，她发布出租广告当天来看房也能称为“要等这么久”？ 幸好她在凌云时常需要和各种奇葩厂家、客户打交道，应付多了，就习惯了。 她耐着性子解释道：“我五点下班，有时候需要加个班，七点到家还是比较有保障的。” 姑娘支支吾吾道：“我打电话来是想问你，方不方便现在过去看房？” “你说什么？”林瑶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比如幻听了，“能不能再说一遍？” 姑娘用撒娇的语气说道：“我是说，我现在也在朝阳小区。方便的话，我现在过去看一下。如果没有问题，我可以当场定下来的。” 林瑶正在考虑早上看房的可能性时，对方再次说道：“我只是大概看看，最多十分钟，唔，五分钟，五分钟就可以决定要或不要。” “那你过来吧，我在1号楼，302室。” “太好了，我五分钟内到达！” 缘份的事情就是这么奇妙，十五分钟后，林瑶再次将房间出租了，她的新租客也姓李。 这位小李姑娘其实比林瑶还大两岁，她不仅听声音很娇嗲，很甜美，本人也是很娇很甜，说话也十分客气，张口闭口都是礼貌用语，很容易给人留下好印象。 总之，她们愉快地达成了租房意向，并且承诺，下班后她会和她男朋友一起过来签租房合同。 ****** 林瑶来到公司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自己早上发布的租房广告删除，然后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文先生的退运已经全部处理完毕，他陆陆续续下了许多新订单，从一开始的几个月一个柜的货到现在，几乎每个星期都要出几个柜给他。 SAADH也不差，新订单源源不断地下到林瑶的手上，就连Aziz也下了新订单。 四月份上海展的新客户已经开始翻单，可想而知林瑶有多忙，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其他人业务员普遍比较悠闲。 老板们在的时候，她们还会收敛一点，象征性的做点事，老板们不在的时候，就成了大家的自由活动时间，每当这种时候，大家会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聊八卦。 只要她们别闹得太过火，林瑶一般不干涉。 除了林瑶以外，还有两个人，几乎不参与这类八卦。 首先是李仁海，他前段时间，天天钻样品间，熟悉样品，最近天天抱着一本不知道从哪儿淘来的旧英语说，居然开始自学英语了！ 还有一个人是郑飞扬，林瑶起初以为，她大约是无法融入其中，后来才发现，就算人家主动找她聊天，她也只是笑笑，并不接话。 出乎预料之外，郑飞扬居然是个挺有上进心的业务员！ 不过，她上进了好几个月，分到她手上的客户也不算太少，居然一个订单都没有做下来。 当然，没订单的人，不止郑飞扬一个，新来那一拨业务员都是半斤八两，就连被林云寄予厚望的沈晶晶也不例外。 女人多，事非就多。 如果这群女人还很闲，她们就可以凑在一起没完没了地八卦。 今天和往常一样，大家依然以沈晶晶为中心。 沈晶晶忽然提高了语气，“依我看，就是她在捣鬼！” 小张推了推眼镜，“不会吧，我觉得她不是那种人。” 其他业务也都说：“该不会是个误会吧？” 沈晶晶翻了个白眼，“她一走，客户原本订下来的订单全部撤销，而且还连邮件都不回了。这么明显的事，怎么可能是误会？” 长得漂亮就是好，就连翻白眼都翻得挺好看，林瑶不无感慨地收回了视。 不过，她忽然反应过来，沈晶晶她们，该不会是在说简雯吧？ 简雯走后，太极国李先生的订单没了下文，米国卡洛斯也没有了消息，还有其他一些零碎的小客户，也都联系一段时间就不回邮件了。 李先生为什么没有下单，就连林瑶都不清楚。 卡洛斯在华车开了分公司，当然不需要再通过凌云采购。 其他客户那里，简雯未必没有和他们的合作，不过，凌云实业和简雯所在的公司也算公平竞争的关系吧？ 自己丢了客户，怪简雯？ 沈晶晶还真是好大的脸！ 林瑶打算不去理她。 沈晶晶冷哼一声，“实话告诉你们，今天秦董事长和林总已经去找简雯算账了！” 众人惊呼，“啊？不会吧？” 郑飞扬问了句，“真的假的啊？” 李仁海也问道：“小沈，你怎么会知道？” 沈晶晶原本得意洋洋的表情一变，“我当然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林总什么都告诉我。” 众人附和道：“那倒是，林总最器重你了。” “是啊，要是你早点来凌云，哪有简雯什么事？” “就是！” 林瑶好奇道：“简雯究竟做什么了？” 沈晶晶振振有辞道：“简雯非法窃取公司商业机密，秦董事长和林总已经准备走法律途径解决这件事。” 林瑶追问一句，“你说的商业机密是指什么？” 沈晶晶缓缓站起身来，两手环臂，居高临下地看着林瑶，“那当然是公司的客户资料了。” 林瑶笑了，“原来如此。” 简雯有没有联系她原本手上的客户，其他人不得而知，但是就算简雯联系了又怎么样？ 且不说，那些客户资料根本不是凌云特有的，不在商业机密范畴。 简雯走的时候，没有和凌云签过什么协议，她离开凌云后想做什么是她的自由，谁都无法干涉。 再说了，也不排除那些客户在得知简雯离开凌云后，主动去联系她的可能，卡洛斯不就是这种情况？ 沈晶晶冷笑着看着林瑶，等着林瑶去反驳呢！ 她已经看不惯这个所谓的办公室主任很久好，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乡下来的！ 沈晶晶本以为林瑶会发飙，可谁知道，林瑶竟然无动于衷，只说了句“原来如此”就继续埋头做事了。 沈晶晶见状，只觉得拳头打到了棉花上，满身的力气怎么都使不出来，憋得难受。 这让她如何甘心？ 沈晶晶正要开口时，林瑶开了口，“现在可是上班时间，你双手叉腰站在这里是干嘛？准备泼妇骂街呢？” 这一句嘲讽让所有人始料未及。 沈晶晶听在耳中，简直气炸了，她不管不顾，口不折言道：“你才泼妇呢？不就是一个内勤，以为挂着办公室主任的名字就是领导了，就能管我了，太可笑了吧？你们说是不是？” 小张等人有些犹豫，“这……” 和沈晶晶玩得好的几个立刻选好了站队：和她一起声讨林瑶。 “那分明是拿鸡毛当令箭！” “一个人霸占了公司资源，还对别人说三道四！” “学历那么低，我要是她，早就不好意思当这个办公室主任了，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可不是，可惜，这年头这种没有自知之明的人还特别多。” …… 沈晶晶酝酿这么久，就是为了等着有人来跟她一唱一和。 虽然开头和她预料的不同，但结果还是一样的。 “林主任是吧，你也该听听群众的心声啊。”她幸灾乐祸得不得了，“你的脾气那么差，听说还敢跟林总顶嘴，实话告诉你，林总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就你这样，怎么也好意思来管我？” 林瑶慢条斯理地把手上的文件夹合起来，一针见血道：“我怎么不能管你了？我这办公室主任又不是自封的，任命函还在公告栏贴着呢，你说这话之前，要不要先说服林总把那份任命函撤掉？” “你？！”沈晶晶像是被说中了心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你，你仗势欺人？” “你的意思是，我一个人在处理这些工作的同时，还顺便欺负了你们这一群人？”林瑶的语气不无嘲讽，“让你失望了，我可没有那么闲。” 闲的是沈晶晶她们。 小张面上带着小心翼翼的神色，声音也弱弱的，“这里是工作场合，还是别吵了吧？” 沈晶晶憋了一肚子火，正愁没地方撒呢，小张就这么凑上来了，“有你什么事？”然后气呼呼地回去座位上，原因是她的手机铃声响了。 沈晶晶看了看手机，警惕地拿起手机，一边接电话，一边往会议室走去，“对的，是在平海路，旺角大厦，七楼。” 林瑶瞥了眼沈晶晶匆匆离去的背影，唇畔勾起一抹讥讽，朝还傻愣愣的众人说道：“现在可是上班时间，你们还打算杵在这里继续聊天？” 一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讪讪地回去座位上了。 沈晶晶打完电话回来，正好看到这一幕，不禁气得肝疼，“什么办公室主任，你有哪一点比我们强？竟然也来管我们？” 嚯！ 自己撒泼，还骂别人泼妇，这沈晶晶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林瑶差点被她气笑了，“管你们不是我的本意，可这是我的职责所在，我不管不行。如果有谁对我担任办公室主任一职有意见，你们大可以找秦董事长或林总反映。但是，在他们撤销我的任职之前，我依然资格也有责任管着你们！” “就你这种素质，和泼妇有什么区别？”沈晶晶气得七窍生烟，咬牙切齿道：“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 林瑶不以意地挑眉，“彼此彼此！” 林瑶的家乡离杭州不远，那里确实有山有水，和杭州一样，处处都是景区，就连老林家的祖宅都属于历史文化古迹，受政府保护那种。 所以，沈晶晶这句本该十分扎心的话，林瑶听了全然无感，甚至觉得有点好笑。 沈晶晶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踢到铁板了，可是她不能服软啊，一旦在林瑶面前服软，往后还怎么服众？ 李仁海出来打圆场，“小沈，过来帮个忙，你帮我看看，这个单词应该怎么念？” 沈晶晶知道这是李仁海是在给她台阶下，“就你那口语水平，小学生都比你说得好，还有什么可学的？” 李仁海好脾气地笑着，“我肯定不能和你这样的高材生相比啊，我只要能对付着说两句就行了。” 沈晶晶自视甚高，只要能时不时踩别人几句，她心里就舒服了。 李仁海出面，成功地化解了先前的僵持与对峙。 林瑶悄悄给他比了大拇指，李仁海笑逐颜开。 第百七十六章 要买大房子 - 遥望虹霓 - 玖骊 林瑶手上的工作不少，当她投入到工作中去时，会下意识将与工作无干的事统统忽略。 等到她的工作再次告一段落，她才猛然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秦董事长和林云今天去找简雯的麻烦了！ 她急忙拿起手机，给简雯发了条信息，“听说今天有人要去找你？” 几秒钟后，简雯的回复过来了，“已经来过，我让人将他们轰走了。” 原来，两位老板声势浩大、威风凛凛地杀将过去，却只落了个被轰走的下场…… 林瑶莫名觉得有些好笑，“[/强][/强][/强]简老板威武！” 简雯有些哭笑不得，“再说一遍，我不是老板！具体情况，晚些再和你说。” “OK啦。” 林瑶回完信息后，刚将手机放下，秦董事长和林云就回来了，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秦董事长还好些，林云那张上个月整完容，至今才恢复了七八成的脸，黑沉得像是能滴出墨来，让人看了瘆得慌。 林云走进办公室后，将包往沙发上一扔，怒喝，“沈晶晶，你给我进来！” 沈晶晶被她吓得一激灵。 傻子都知道，这种时候被林云叫进办公室肯定不会有好事，沈晶晶也知道，可她被点名了，只得硬着头皮走进总经理室。 办公室的门一关，隔绝了外边众人的窥视，而里边的两人很快便展开了前所未有的激烈争吵。 林云和沈晶晶有着许多相似之处，譬如两人都是家境优渥，自小被视为掌上明珠，娇生惯养，她们的性格里都不乏傲气，就连脾气都极其相似！ 这样两个人吵起架来自然旗鼓相当。 林瑶在外面听不太分明，只依稀听出来，似乎和简雯那边的事有关。 也就是说，怂恿秦董事长和林云前去找简雯麻烦的人极有可能是沈晶晶！ 如今秦董事长和林云在简雯那里吃了憋，秦董事长少不得会责骂林云，而林云只能从沈晶晶那里找补回来，但沈晶晶也不是软柿子，于是吵得不可开交。 林瑶都听不清，其他人更是伸长了脖子都听不清。 大办公室里，众人脸色复杂地 面面相觑了一阵。 考虑到老板夫妻俩的心情很不好，大家便都自觉地继续埋头做事了，毕竟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招惹他们的怒火。 沈晶晶可不是简雯，仅仅半个小时后，她就从林云的办公室里出来了，咬牙切齿道：“什么玩意儿！不就开了个小破公司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老娘不干了！” 沈晶晶的这几句杀伤力极强，成功地打消了正准备凑过去安慰她的一干人等的念头。 沈晶晶要走了，难不成他们也跟着一起走吗？ 那是不可能的！ 凌云实业确实是家小公司，或许沈晶晶看不上，但是在大部分人眼中，凌云的工作环境挺好，福利待遇也不错，更难得的是工作轻松，工资还高，这样的工作单位其实不好找！ 事实上，大家奉承沈晶晶，主要还是因为她和林云关系好，如今她和林云撕破脸，大家自然需要重新站队了。 谁都没有料到，不久前让她们津津乐道的“秦董事长和林总已经去找简雯算账了”的消息，竟然带来了一连串的让人预料不到的结果。 直接后果是，沈晶晶辞职了，由于她还在试用期，当天就办好相关手续，大摇大摆地离开了这家“小破公司” 间接后果则是，留下来的所有人都和公司签了一份离开公司后多久不得从事同行的所谓保密协议。 由于林瑶手上的客户最多，所以她的协议上年限是最长的：三年！ 林瑶有些犹豫，倒不是她想在离开凌云后做点什么的打算，只是，凌云这种是纯贸易公司，什么产品都可以经营。 如果她签了这份协议，岂不是意味着离开凌云后就要离开整个外贸行业三年之久？ 李仁海小声道：“放心地签吧，这种协议本身就是无效的。” 林瑶想了想便明白过来。 保密，那也得有机密可保才适用。 凌云这样没有专利、没有品牌、没有核心技术的贸易公司，有什么机密可以泄露？ 再说，凌云对员工提出额外的要求，就得作出相应的补偿。 没有任何形式的补偿，却让人承诺几年内不得从事同行，这种霸王协议是无效的。 可是林瑶仍然有些顾虑，法律上无效，但是人情上呢？ 简雯曾经对她说过，“我永远不会忘记，在我人生最为灰暗的时候，是卡洛斯向我伸出了橄榄枝。” 林瑶何尝不是同样的道理，在她最落魄，最绝望的时候，是林云给了她新的希望。 如果有一天，她要离开凌云，也不希望和林云闹到对簿公堂的地步。 那么这份协议，她到底是签还是不签？ ****** 下班后，林瑶并没有耽搁，她急急忙忙地回到朝阳小区。 不曾想，她刚回到1号楼底下就发现租客小李和一个身高中等，体型已然发福的中年男子状似亲昵地站在那里，像是等了她很久。 林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让你们久等了。” 小李撇唇，明显不悦道：“我们一下班就过来了，晚饭都没有吃，在这里等了你快一个小时呢。” 林瑶不敢置信地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是傍晚5：55，距离他们约定的7：00还有一个小时零五分钟，而小李号称已经等了快一个小时，也就是说，他们特地提前两小时赶来签这份租房合同？ 这么积极，还真是让人意外呢。 林瑶心下感慨，看来这位小李和李淑兰不是一种人，和李仁海也不是一种人…… 林瑶勾了勾唇角，“是嘛，我也是刚下班就往家里赶，你们公司下班这么早啊？”她不动声色地将小李的话堵了回去。 开玩笑，一般企业里能做到朝九晚五就很不错了，怎么可能那么早下班？ 若说小李他们是提前请假赶过来的，那就更没必要了，林瑶和她约好就是七点见。 小李一窒，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嗯，是的呢。”一边说着，一边还捋了捋头发。 “那可真是让人羡慕呢。” 林瑶没有质疑，更没有在对方究竟几点下班，又为什么这么急……这些个问题上纠结，她直接切入正题，“我把合同带回来了，你们若是觉得没问题就把合同签了吧。” 虽然她收了人家两百元押金，但是不签合同总归是不放心的。 “我男朋友都还没有看过呢。”小李皱起了眉毛，说道：“我们要看一下再决定。” 哟呵，这是改变主意了的意思吧？ 还有，看来那个胖胖的中年男子居然真是小李的男朋友！ 林瑶作了个请的手势，“既然如此，那咱们抓紧时间去看看吧。” 小李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着，“先和你说好，要是我男朋友看不上你这套房子，你得把那两百元定金退还给我！” 林瑶不想勉强别人和自己住在一起，可是她听到对方提出这种要求，顿时有种想将那两百块直接扔回去的冲动，当然，只是想想。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林瑶笑得云淡风轻，“假如你还没有决定要不要租这间屋子，为什么急着付我定金？还让我把出租广告删除？” 什么叫定金？ 如果凭她一句“我男朋友看不上”，就得退还定金，那么她当初付定金的意义是什么？ 小李词穷，她气呼呼地把一双不大的眼睛瞪得到极致，“你！” 租房子也好，不租房子也罢，林瑶没打算得罪他们，她将话锋一转，“我的意思是，既然来了，那就看看再说吧。” 小李有气无处撒，用力踩了她的胖男友一脚出气，然后勉为其难道：“好吧。” 一行三人到了三楼，刚一进屋，小李就把眉头皱得紧紧的，不满道：“你这套房子太旧了，厨房、餐厅和卫生间都这么小，感觉住在这里会很压抑啊！” 林瑶点头，坦承，“老房子是这样的，所以才会便宜。”真要是嫌小嫌旧，就不该来朝阳小区租房子。 小李的男朋友双手插兜，并没有开口，只是亦步亦趋地跟着她身后。 小李今天第二次走进主卧看了看，又道：“这个房间太暗了，走进去一看空荡荡的，我一个人住这种房间肯定会怕的。” 她早上的时候还对这间屋子满意得不得了，当场掏出了二百元，这会儿又说“空荡荡的”、“一个人住这种房间肯定会怕的”…… 这就让人比较无语了。 林瑶抬起眼皮，看了看那个充当布景板的胖子，惊讶道：“你们不一起住？” 小李扬起了下巴，“当然，他平时住他自己那里，就我一个人住。” 林瑶点点头，这也算是个好消息，“那你怎么打算？真要是不租，我得抓紧找别人。” “我也没说不租啊。”小李眸光闪了闪，“我只是说，你这间屋子大了不适合我，你说对不对？” 说着，她撞了撞胖子的胳膊，胖子如梦初醒般，“啊，对，没错！” 林瑶好整以暇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小李看了看林瑶关着门的小房间，伸手一指，“我要住这间！” 林瑶轻笑，“不瞒你说，这个小房间的面积只有大房间的一半，我一个人住还行，你和你男朋友住就太挤了，而且两个房间租金一样。” 小李愣了一下，坚持道：“我不管，我就要租小房间，你住大房间，我承担三分之的租金和一半的水电。” 林瑶总算是明白她好端端折腾这些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了，省钱！ 她将房门打开来，这个小房间是真的很小，一张一米二的小床，一张小电脑桌，一个衣柜，就只剩下过道了。 林瑶一个人住都嫌小，他们准备住两个人，而她的男朋友挺胖的。 林瑶问道：“你确定你和你男朋友要住这间只有九平米大的小房间？” 小李咬了咬牙，“没错！” 果然…… 林瑶双手环臂，淡淡道：“这间屋子里除了电灯以外的东西，都是我的。” 原本她不用多此一举的，不过，她算是看出来了，她的新租客贪小！ 小李轻蔑道：“我自己有床有柜子，才不稀罕用你的。” “那可以。”林瑶正中下怀，她当场掏出租房合同和随身携带的签字笔，稍稍改完后，递给她，“你看一下，如果没有问题就把合同签了，租金付一押一。” 小李看着合同上修改后的月租金，满意地笑了，她当场签下自己的大名，说道：“我今天就想搬过来，你什么时候搬那边去？” 林瑶挑了挑眉，“给我两个小时。” 小李提出了质疑，“你才这么点东西，而且只是搬到隔壁房间，怎么需要这么久？” 林瑶颇感无语，“我也是刚从公司回来，还没有吃饭，吃完才有力气搬。” 小李不满道：“行，那你动作尽量快点，我可是付了房租的。” 林瑶失笑，“你的房租是明天起算，况且，你搬过来也需要时间吧？” 小李理直气壮，“可我搬过来之前，还得把这间屋子清理一下。” “行，那你一个小时后来清理。” “那就这么说定了。” 小李总算满意了，她扯着她的胖男友去吃晚饭了。 林瑶则望着屋子里的几大件出神，让她一个人搬这些也不是做不到，不过，要是有人帮忙，顺便听她吐槽就更好了。 林瑶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给蒋明淑，“喂？蒋大美女吗？” “喂？”蒋明淑说话拽兮兮的，似乎有些不耐烦，“说吧，有什么事？” 林瑶可怜巴巴道：“我要搬家了，你能过来帮我吗？” “搬家？”蒋明淑的嗓门立时抬高，“你要搬哪里去？” 林瑶清了清嗓子，“隔壁房间。” 蒋明淑切了一声，“你耍我呢？” 林瑶简单说了事情的经过，“是真的啦，原本和我合租的那对小夫妻回老家了，我另外找了租客，结果人家非要住小房间，我只好搬到大房间住。” 蒋明淑不置可否，“什么时候的事？” 林瑶解释道：“原来的租客今天上午搬走，然后我刚刚找好的新租客，他们有可能今天晚上就要搬进来。” “呵！”蒋明淑觉得自己好像在听天方夜谭，“你开什么玩笑！” 林瑶稍愕之后，再次说道：“我没开玩笑，你过来帮我搬家嘛。” 蒋明淑有点懒得理她，“不好意思，我加班呢，没空！” 林瑶犹不死心，“那我可否借你男朋友一用？” “滚！你再胡说八道，我们绝交！” 蒋明淑气呼呼地挂断了电话。 林瑶看到显然通话结事束的手机屏幕出神，那家伙，真的当自己在耍她吧？ 不过，前租客搬走的当天，她就找好了新租客，而且对方还要连夜搬过来，这听起来确实挺像开玩笑的。 她无奈地看了看房间里的衣柜、小床和电脑桌，这么点东西，而且是从一个房间搬到另一个房间。 找搬家公司肯定是太小题大做了。 若是找人帮忙，她实在没什么人可找，公司里就一个男同事，李仁海，让人家大晚上跑过来给女同事搬家，这也说不过去。 思前想后，林瑶发现自己除了自食其力以外，居然没有其他选择。 她只得捋起了袖子，咦，没袖子。 她先将电脑的键盘、显示器之类都拆了，然后一点一点往大房间里搬。 床也是同样的道理，先拆开，拖到隔避再重新组装。 衣柜比较麻烦一点，她将里面的物什全部堆到床上，然后将衣柜一点一点挪过去。 如果小李姑娘签合同的时候不是那么干脆，她宁可将200元还给小李姑娘。 不过，她这套房子的租期就三个多月，她并没时间要找合适的租客。 所以，凑合着过吧，当初她一个人和李淑兰一家九口都能住几个月，他们一对，她有什么好慌的？ 等到林瑶将东西都搬到隔壁屋子，煮了面正准备开吃的时候，租客小李也来了。 她手上提着水桶抹布，洗衣粉之类，她的男朋友则拎着大包小包，充当苦力。 本就狭小的客厅就变得更加拥挤。 小李显然是个活得挺精致姑娘，她的衣服鞋子很多很多…… 林瑶目测，这些应该可以将整个小房间塞满。 不过，那与林瑶无关，她端着面去阳台上吃。 林瑶欣赏完夜色，回头看了眼接下来自己要住的房间。 屋子里放了她的一张小床和和一个两门衣柜后，还空出来一大片地方。 林瑶准备买一组沙发，嗯，还要买个书柜、落地灯。 如果再把旧窗帘换成浅色系，应该会显得更加温馨。 其实住大房间挺好的，这里有个足有六平米大的阳台，洗洗晒晒很方便，而且她还可以在阳台上放张椅子，冬天坐在这里晒晒太阳，看看书，应该会很不错吧？ 李淑兰平常在家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 林瑶脑海中忽然浮现李淑兰眼中噙着泪，还用力地点头，和她说，“对，我们都要买房子，买大房子！” 林瑶决定了，她将来一定要买房子，而且要买大房子！ 第百七十七章 五行缺女朋友 - 遥望虹霓 - 玖骊 林瑶一边欣赏夜景，一边吃完了自己煮的青菜肉丝面。 林瑶不爱吃面，但是她从小到大没少吃，就连她自己也常常煮面，原因无他，作为独居且不擅厨艺的女人，肚子饿的时候似乎没什么比煮碗面条更简单的了。 外面客厅里，租客小李正指挥她的男朋友不停地往小房间搬东西，饶是如此，客厅里还是被她的家当堆得满满当当，几乎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林瑶好不容易才绕到厨房，不由感慨，小李要是真能将这么多东西塞进小房间，这都算得上一门技术了。 林瑶涮了碗便回到房间里，开始归置被她一摞摞堆在床上的衣服、裙子、裤子… 她的手蓦地一滞。 她看到了那个原本被她塞在衣柜一角很久了的黑色纸盒。 纸盒里面有个收纳袋，装着那条她只戴过一次就再也没有机会戴上的钻石项链。 林瑶心中掠过一个想法，如果将它卖掉，她买大房子的愿望就能实现了吧？ 林瑶打开了收纳袋，将那条钻石项链捧在手上，那些鲜活的记忆在时空的隧道里迅速地流转。 她仿佛看到了半年前那个夜晚，西湖山庄的宴会厅里，有个高大挺拔的黑衣男子，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将这条钻石项链戴到一名墨发红裙、青春逼人的女子的颈间。 女子微微犹豫，而后鼓起勇气上前，抱住对方的脖颈，然后踮起脚尖，在众人的尖叫声中，用最快的速度在对方脸颊上印了一个火红的唇印。 全场发出阵阵尖叫声。 *** “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 宴会厅外，林瑶唤住了迈着一双长腿正欲往外走的男子，此时他已将头上的驯鹿头套摘下，林瑶终于看清了他的长相。 他的头发浓密黑亮，规矩地梳向耳后，露出的额头方而广。 许是戴过头套的缘故，他额前散落了几缕碎发，并不凌乱，反而恰到好处地打破了他原本有些刻板的发型，显得他很精神，很有活力。 他的眼睛深邃、眼尾狭长而略微上挑，但眼神偏于冷漠，只是这么淡淡一扫，便有种久居上位的慑人气势。 他的鼻梁高挺、笔直，他的唇不薄不厚、唇珠饱满、轮廓清晰。 他不笑的时候，仿佛从骨子里透出几分严肃的气息……比如现在。 林瑶觉得这张脸仿佛很熟悉，又仿佛很陌生，一眼万年，不外乎如此。 *** 那天晚上，林瑶做了一个梦，梦到他用项链，就是此刻在她手中的这条项链，向她求婚。 新闻里说，Adriana和她的未婚夫已经在选戒指，接下来就该求婚了…… 林瑶看着项链出了神。 她和秦容泽，从确定要交往到现在，已经有半年多时间，可惜聚少离多，始终没有进展。 她甚至没有机会问问秦容泽，关于这条项链的来历，也不知道这条项链对他来说是否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或许他们本身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所以秦容泽曾经那么努力，不和自己发生任何纠葛，后来，他又是那么努力，为了能和自己在一起。 结果，他们还是没有结果。 “我们之间的爱轻得像空气 而我依然承受不起 任往事在心里不停地堆积 如果你不懂珍惜 思念会过期 我们之间的爱重得像空气 越想逃离却越沉迷 而回忆太拥挤 我无法呼吸 ……” 林瑶的手机铃声响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蒋明淑不满道：“你在干嘛？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我……咳咳！”林瑶的嗓门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鼻音，她急忙清了清嗓子，“我正忙着收拾呢。” “什么？你真的搬家了？”蒋明淑噼里啪啦地丢了一连串的问题过来，“我是说，你真的换租客了？你边上的房间空出来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我和你一起租房子的吗？” 蒋明淑说话的语气有点激动，她只要一激动就会不自觉地抬高嗓门，林瑶只得将手机放远一点，再远一点。 蒋明淑自顾自说了一会儿，没有听到林瑶回答，更是火冒三丈，“姓林的，我和你说话呢，你哑巴了？” 林瑶诧异道：“你放着好好的宿舍不住，跑来和我租房不是浪费钱吗？” 蒋明淑拽兮兮地反问，“我能在意那么点房租钱？” 她还真是不差那点钱，在奥兰多上班，绝对用不着担心付不起房租这种事情。 她不在乎，可是林瑶在乎！ 胭脂里虽然不在高档公寓之列，但是它紧邻武林广场，地段好。 而且那是奥兰多的职工宿舍，住在那里水、电、房租全免！ 只要蒋明淑为奥兰多工作，她可以一直住下去，直到她成家为止。 这样的福利，她一旦放弃再也没有机会获得。 再说，胭脂里有只“金龟”和她住一起！ 所以说，于情于理，林瑶都不会找蒋明淑来和自己一起租房子的。 林瑶是这么想，却不敢将这种话说出来，只得装傻，“我不知道你是这样想的，而且我早上发布租房广告才两三分钟，新租客就打电话过来，说要看房，立刻看房！ 她进门后大约也是两三分钟就决定下来，当场付了我一笔定金。现在人家已经搬进来，就算你想来也住不下了。” “不会吧？”蒋明淑震惊不已，“人家租房不是都要到处看房子，货比三家才定下来的嘛？怎么可能有人看一眼房子，两三分钟就付定金的？” 那当然是因为太便宜了啊…… “事实证明，真的是有这种人。”林瑶苦笑，“而且现在，他们两个人住一个小房间，我一个人住一个大房间。 我刚刚手忙脚乱地将所有家当搬到隔壁房间，他们就拉着一车行李过来了。” “天呐天呐！”蒋明淑无语，她想了想，又道：“我正准备下班了，要不要过去给你帮忙？” “不用。”林瑶将手上的项链重新塞回收纳袋，然后放进黑色纸盒，语气淡淡道：“我东西不多，这会儿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 林瑶的家当少得可怜，蒋明淑也知道这一点，“哦，这样啊，那我……” “滴---滴---”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阵鸣笛声响起。 蒋明淑回头一看，只见一辆骚包的酒红色跑车停在不远处，正对自己鸣笛。 她皱了皱眉毛，对电话那边的林瑶说道：“不和你说了，我有事，先挂了。” “好的，等我收拾好了，你再过来玩。” 就在蒋明淑匆匆挂断电话的同时，红色跑车的车门被打开来，而梁凯文依旧大剌剌坐在车内，半倚着车门，对他挥手，“明淑，我来接你下班！” 蒋明淑看到车上那着着一身中规中矩的灰色西装，还正儿八经系着蓝色领带的男人，心中觉得好笑，穿着这么正式的衣服，却开着这样骚包的跑车…… 车上的人原本还在故作高深，甫一看到蒋明淑脸上的笑容，他也情不自禁地咧开嘴角，一个劲地傻笑，连说话都不那么利索了。 “走，走吧，明淑。” 蒋明淑面无表情地转过身，连一个字都懒得和他说。 梁凯文脸皮厚得堪比城墙，他丝毫不以为意地笑着，“这位美丽的女士，我可是专程来接你的，能否赏个脸，先上车再说？” 梁凯文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好像写着几个大字：本大少亲自来接你，你荣幸吧？感动吧？ 蒋明淑并不讨厌梁凯文，但她实在看不惯这样的做派。 不过，既然梁凯文等在这里，而且他们住在一个屋檐下，蒋明淑也不扭捏，直接打开了副驾驶那边的车门，坐了上去。 梁凯文的车子不少，但他换来换去都是这种外形酷炫拉风的超跑。 共同点是车身很低，还只有两个座位的车子。 巧的是，蒋明淑正好不喜欢这个类型的车。 让她坐这种车里，一点都不觉得享受，反而很不自在。 从奥兰多大厦到胭脂里不过五分钟车程。 五分钟后，蒋明淑好心提醒道，“梁大少，你是不是开错路了。” 梁凯文自我感觉很帅气地拨弄一下额前的碎发，笑了，“我可没说要送你回家。” “你耍我啊？”蒋明淑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道：“你前面路口停一下，我要下车。” 梁凯文好不容易将人拐上车，当然不会轻易放她下车，“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对于这位时常不按常理出牌的大少爷，蒋明淑实在无法淡定，恼怒道：“那你准备带我去哪里？” 梁凯文笑嘻嘻地说道：“去买衣服。” “噗……” 蒋明淑听了这话，差点没吐出一口老血，买衣服？谁要他替她买衣服？ 梁凯文这是想上演富少爷和落魄女的桥段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蒋明淑对梁凯文这种略显唐突的行为不再反感，只觉得有些好笑，“梁大少若是想在回去继承亿万家产之前，在杭州放飞自我，发生点什么风流韵事，那可是找错对象了。” 梁凯文正开着车呢，脚下一个不稳，用力踩了一下油门，德国进口的超跑，提速很快，跑车毫无征兆的疾行了起来。 眼见着就要追尾了，梁凯文才踩下了刹车。 他心有余悸，语气带着无奈的说道：“我的姑奶奶，你究竟从哪里看出来，我只是想和你来点风流韵事？我表现得还不够真诚吗？” 蒋明淑打断梁凯文不着调的话，对着梁凯文说道：“说吧，你找我到底有什么目的。”蒋明淑这时候也看出来了，梁凯文心中八成是打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主意。 梁凯文被看穿了，于是干笑着说道：“我想让你陪我去吃个饭。” “吃饭？”蒋明淑挑眉：“今天？” “明天。” “哦。” 梁凯文垮着一张脸说道：“你不知道，我妈非让我去相亲，我就跟她说，我已经有女朋友了，结果她一激动，直接杀到杭州来了，说是要见你，我总不能一个人去吧？” 还没等蒋明淑回答，梁凯文就眨巴着桃花眼，一边放电一边恳求的说道：“你就陪我去吧，算是我求你了。” 蒋明淑讶然，这梁大少什么时候能缺女朋友？ 不过蒋明淑可没那么好心，去给他当挡箭牌，一口回绝，“我没空！” 梁凯文用撒娇的语气说道：“明淑，你就陪我去吧，不让你白云。等下你要买多少衣服，我都付款，算我送给你的酬劳。” 蒋明淑依旧不为所动。 梁凯文只好甩出最大的筹码来吸引蒋明淑，“你就帮我这一次，往后我都听你的。” 他的这个提议倒是引起蒋明淑的兴趣了，“真的？” “真得不能更真了！”梁凯文不由疑惑的问道：“明淑，你让想我帮你做点什么？” 蒋明淑在自己脑海中思索了一番，既然梁凯文这样说了，不如答应下来，将来需要让他帮点什么忙，也方便开口。 既然如此，那就去看看也无妨。 蒋明淑看了看梁凯文那骚包的脸，淡淡说道：“那就走吧。” 梁凯文强调，“在那之前，咱们得先去买衣服。” 蒋明淑笑了笑：“我这样难道不好吗？” 梁凯文看了看蒋明淑，苦笑着说道：“好是好，可你要是这样和我出去，肯定不信你是我女朋友。” 蒋明淑听了这话，忽然明白过来，既然要冒充梁大少的“女友”，必须包装一下，于是点点头说道：“如此，那就去选衣服吧。” 梁凯文欣喜的加快了车速，这次，老爷子交代的任务，一定能完成了吧？他美滋滋的想着，忍不住的哼起了小调。 ****** 梁凯文和蒋明淑一起去买衣服了，林瑶却遇到了麻烦。 林瑶刚将衣服归置好，她的房门就被敲响。 林瑶正准备去将门打开，租客小李便不请自来，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说道：“我的房间小，好些东西放不下，只能放客厅了。我的东西都挺值钱的，你别动我的东西。” 林瑶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出，“你的东西我肯定不会去碰，但是你自己的东西自己保管好，不要找不到东西了就到我这里来找问题。” 租客小李面色顿时有些不太好看，“你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间还不够吗？还要跟我争客厅的使用权不成？” 饶是林瑶的脾气不算太差，也快忍不了，“首先，你原本要租大房间，后来临时改变主意非要租小房间，我同意了。你催着我一个小时内搬完，我也同意了。 你搬进来才说小房间东西放不下，要放客厅，我都同意。 我的意思是，值钱的东西、重要的东西，都别放客厅里，以免发生不必要的误会。还有，往后客厅的卫生也交给你们了。” 我的意思是，值钱的东西、重要的东西，都别放客厅里，以免发生不必要的误会。还有，往后客厅的卫生也交给你们了。” 我的意思是，值钱的东西、重要的东西，都别放客厅里，以免发生不必要的误会。还有，往后客厅的卫生也交给你们了。” 小李张了张嘴，还没等她说出什么来，林瑶又道：“这是我能作出的最大让步，不过我的房间也请不要随便进出，万一我的东西少了，到时也会说不清楚。” 小李不满道：“你也太不讲理了，我放点东西在客厅，就归我搞卫生，你敢说你不会从客厅经过？” “我当然会从客厅经过，不过我不会把值钱的东西放在客厅。” “话不投机半句多。” “彼此彼此。” 小李气呼呼地走了。 林瑶的租房合同只有三个月的，三个月后重新签合同，这是她和小李口头说好的。 一般人是不会接受的，但是小李可以，林瑶原本以为这是好事，结果…… 林瑶有点头疼，自己到底找了什么样的租客？ 第百七十八章 适可而止吧 - 遥望虹霓 - 玖骊 七月份的杭城，最是湿热难耐。 如果不是为了儿子的事，梁夫人早就去国外避暑了，但是儿子的一个电话就将她召到了和锅上的蒸笼没两样的杭城。 她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贪玩，定不下心来，她和老梁都没辙，所以放任他在外面胡闹这么些年。 这一晃眼，他都三十岁了。 和他同龄的，好些连二胎都生好了，他却连个固定的女朋友都没有。 以往梁夫人每次问儿子，他总是敷衍了事，借口都是“工作忙”、“没时间”、“过几年再说”……诸如此类。 假如他真是在为事业打拼倒还罢了，他不过在别人公司里当个小小的助理而已，也好意思天天说“工作忙”、“没时间”？ 前段时间，他好不容易回一趟厦城，结果天天在外面疯玩，根本不着家。 几天后他又连夜赶回杭城，来去匆匆，母子俩竟然连个谈心的机会都没有！ 梁夫人昨天晚上在电话里试探了一下，并威胁他，如果再不正经处个对象，就要替他安排包办婚姻！ 梁夫人哪里管得住他？ 而且这年头就算联姻都讲究一个你情我愿，不过是吓唬吓唬他而已。 不料这小子告诉她，他已经有女朋友了，还让她来杭州一趟。 自家儿子是个什么人，梁夫人自认还是都清楚，据她分析，这小子极有可能是在故弄玄虚，说不定只是随便找个人应付应付自己，然后继续在杭州疯玩。 总之，梁凯文说的话，梁夫人只敢信一半，不过她还是兴冲冲地赶过来了。 万一是真的呢？ 当然，她也不是完全没有准备，这小子要是敢耍她…… *** 胭脂里小区。 梁凯文对着镜子仔细把衬衫领口的最后一丝褶皱展平，满意的笑了。 他隔着口袋摸了摸里面那个方方正正的小盒子，接着又从另一边口袋里摸出张小纸片，对着上面罗列的要点一一核对。 正装、戒指、浪漫的餐厅、长辈的见证……妥了！ 梁凯文看了一遍又一遍，心中仍有些七上八下，总担心会有什么预料之外的情况发生。 他摸出手机，再三确认餐厅那边已经安排好，这才笑吟吟地敲开蒋明淑的房门。 “明淑，我们该出发了。” *** 十分钟后，梁凯文那辆外型骚包的跑车缓缓驶进了西湖山庄，他把车子稳稳地停下，然后抢先一步下车，绅士地为蒋明淑打开车门。 蒋明淑扶着他的手从车上下来，她今日穿了一件水蓝色小礼服，不论款式还是花色都很是素雅，将她衬托得沉静娴雅。 出于礼貌，蒋明淑今天化了点淡妆，本就明艳的五官显得愈发动人心魄，饶是和她朝夕相伴的梁凯文，也忍不住的在心中赞叹，美，真是太美了！ 蒋明淑原先总喜欢化浓妆+穿奇装异服，那时梁凯文见到他，和见了鬼似的。 后来么，蒋明淑渐渐改变了风格，改穿一些款式性感、**无比的服装，让梁凯文心动不已。 现如今，蒋明淑又换了一种穿衣风格，梁凯文早就知道她美，却不知道她换件衣服就可以美到这个地步！ 如果蒋明淑不是一直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都不敢相信，半年前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和眼前这位小仙女竟是同一个人！ 梁凯文本就长得高大帅气，他的唇角微微扬起，餐厅外的迎宾小姐们见了，不禁有些发晕。 梁凯文似乎早就习惯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他丝毫不以为意，随手将车钥匙扔给车童，让对方代为泊车。 蒋明淑对梁凯文这种张扬的行事风格很无语，不过，她也渐渐习惯了。 梁凯文把手臂微弯，然后看向蒋明淑。 蒋明淑淡淡一笑，伸手挽住他的胳膊。 既然自己是来冒充人家女友的，那就把戏做全了，争取一次过关。 咦？好像哪里不对？ 梁凯文的第一个心愿达成，他勾了勾嘴角，挽着蒋明淑径直往餐厅里走去 伴随着一阵浓郁的香风扑面而来，一道娇嗲的女声也在同时响起，“凯~文~哥~，你~来~了~？” 来人脚踩一双h家出品的，镶满水钻的限量版细高跟，身上穿着的则是一身荧光粉露肩小礼服，头发染成渐变色，她的眼睛更是被化成了夸张的狐狸眼，唇膏选了玫红色……这造型，让人不知该怎么评价。 梁凯文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正要开口时，蒋明淑抓住他的一只胳膊，径直往前走去。 梁凯文的眉角跳了跳。 很野蛮、很强势……不过，他喜欢！ 无人的过道上，蒋明淑双手环臂，睨着他，“不要告诉我那是你的前女友？” “怎么可能呢？”梁凯文眉头紧得能夹死苍蝇，“只是一个打小认识的人而已，我只是好奇她怎么会在这儿，还打扮成那副鬼样，丑死了！” “不是就好。”蒋明淑斜了他一眼，“说好就和你妈吃个饭，假装……” 梁凯文赶紧捂住她的嘴。 蒋明淑大力拍开他的爪子，“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梁凯文深情地凝望着蒋明淑，说道：“以前的事都是我不好，咱们既往不咎行吗？” 蒋明淑用看神精病的目光看着他。 梁凯文忽然朝她身后的女人打了个招呼，“李欣儿，你怎么也在这里？” 蒋明淑了然，原来之前那位粉红女郎一直跟着他们。 蒋明淑再次被浓郁的香气薰所荼毒，忍不住的摸了摸鼻子，她的这一举动引起了李欣儿的注意。 “呦，凯文哥，这是你的女朋友吗？”李欣儿一边说着，一边上上下下地打量蒋明淑，目光中带着浓浓的鄙夷，“长得还是不错，可是她真粗鲁啊！凯文哥最近这品味是怎么了？” 蒋明淑打扮得清新可人，但她骨子里还是那个一点火星就炸的小炮仗，要不是看在李欣儿的性别为女，而且看起来年纪挺小的份上，她肯定直接扑上去揍一顿再说。 梁凯文的面色冷了冷，蒋明淑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他恨不得对她掏心掏肺，为了哄她开心，让他什么都做得出来，哪能让不相干的人惹蒋明淑不高兴？ 可是李家和梁家素来交好，生意上也来往密切，况且李欣儿年纪那么小……即便他再生气，也不能真把李欣儿怎么着。 想到这里，梁凯文心中有些发苦，他怎么刚来，就碰上了这个灾星呢？这家伙要是真把明淑给得罪了，他可怎么办？ 梁凯文平复了一下情绪，语气冷淡的问道：“李欣儿，你来杭州做什么？” 李欣儿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当然是来找你啊！” 梁凯文才不需要李欣儿来找他，“我没空陪你玩，赶紧回去吧，不然李叔该担心了。” 李欣儿皱了皱眉，“可是伯母说，你今天有空啊，要不然我怎么会在这里等你？” 梁凯文不敢置信，“我妈让你在这里等我？”这怎么可能？ 李欣儿反问一句，“当然，要不然我怎么知道你会来这里？” 梁凯文心中一梗，气得手抖，他下意识抬眼怒目看向李欣儿。 李欣儿不明所以，“你干嘛这样看着人家？”还摆出一副不胜娇羞的模样。 梁凯文只觉得心梗得更严重了。 他筹备许久，千算万算、算无遗漏的求婚，没想到居然中途毁在了这个李欣儿坑货身上。 “李欣儿！” 梁凯文一开口，李欣儿缩了缩脖子，她的反应有点类似于像小动物一样对危险的直觉，她的语气里带着点费解，问道：“凯文哥，真是伯母带我和佳微姐一起来杭州玩的，她没和你说起吗？” 佳微姐？ 梁凯文怒极反笑：“所以，她还带了沈佳微？” 李欣儿心虚地看了眼嗖嗖往外放冷气的梁凯文，喏喏点头：“对啊，伯母和佳微姐正聊着呢，我带你过去找她们。” 至于蒋明淑，被她彻底忽略了。 梁凯文也知道家里在给他物色相亲对象，而沈佳微正是他家里最为看好的人选。 梁夫人将沈佳微带到杭州来，用意不言自明，要是放在半年前，他根本不在乎什么沈佳微、李佳微，爱来不来，与他何干？ 不过今时不同以往，他今天准备向蒋明淑求婚的啊，怎么能出这种岔子？ “明淑，对不起！”梁凯文犹豫片刻，语气艰难道：“今天的情况有点超出我的预期。” 蒋明淑登时明白过来，那位“沈佳微”的在梁凯文心里大约有着特殊的位置，那么她的存在就有些多余了。 不过，这样一来就没她什么事了，挺好，挺好，她求之不得…… 可是，她的心里为什么没有开心的感觉？ “所以？” 梁凯文咬了咬牙，做出了决定，“我们走吧。” 亲妈始终是亲妈，女朋友就不一定了，所以不论如何都得将她牢牢抓住才行！ 蒋明淑已经准备好自己出去打车了，忽然听到他这么说，脚步一滞，“你说什么？” 梁凯文侧头对李欣儿说道：“你告诉我妈一声，既然她已经有人陪吃饭了，那我们就不过去了。” 他回过头，义无反顾地说道：“明淑，我们走！” 蒋明淑已经怔愣当场，这什么情况？ 不是说让她假冒险女朋友，过来应付一下他妈吗？ 怎么变成把他妈给丢下，带着自己走了？ 蒋明淑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但是自己先被他诓来充当“女朋友”，接着莫名其妙被人嘲讽，她已经憋了一肚子气，难不成，他在骗人？ 还是说，他妈根本不是他妈，要不然怎么可以随随便便丢下？ 餐厅外，蒋明淑大力甩开了梁凯文，固执道：“梁凯文，你必须给我说清楚！不说清楚我不走！” 梁凯文心里也乱糟糟的，“对不起，我没料到她会来这一出，还有……” 他毫无预兆地单膝下跪。 蒋明淑被他吓了一跳，“干嘛啊你？！” 梁凯文手上托着一个方形的小盒子，“嫁给我吧，明淑。” 他说，嫁给我吧，明淑…… 时间仿佛有一刹那的凝固。 蒋明淑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可能被骗了，虽然他的欺骗方式和一般人不一样，既没骗财也没骗色，反而…… 不过他还是欺骗了自己，蒋明淑也不知道自己是羞还是怒，或许兼而有之。 她抬手一挥，“啪！”的一声脆响过后，梁凯文重重的挨了一记。 这原本也没什么，蒋明淑并不是第一次打梁凯文，他也根本不在意。 两人算得上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但是看在别人眼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梁凯文的脸因为挨了一巴掌，微微偏向餐厅门口，正好看到匆匆赶来的李欣儿、梁夫人、沈佳微三人目瞪口呆的样子。 梁凯文的脸色变了变。 这下子事情搞大发了啊…… 蒋明淑也看到了来人，她撂下一句，“同时把几个女的耍得团团转，你觉得很有成就感是不是？我奉劝你一句，适可而止吧。” 说完之后，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梁凯文真是有口难言，“明淑，我不是，她们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看看这个！” 梁凯文想给她看看自己准备的戒指，这才发现自己精心挑选的，那枚刻有他和蒋明淑名字的戒指不知去哪里了。 他急得什么都顾不上了，赶紧去找那枚对他而言意义重大的戒指。 草丛、石头缝、小水沟……哪里都不放过。 至于梁夫人三人作何感想，他却是顾不上了，事实上，他都懒得拿正眼瞧她们一眼。 梁夫人此时方知，儿子是真有心上人了，他真是找自己来充当助力的，结果自己却成了阻力，一时心虚不已，“凯文？” 梁凯文置若罔闻。 梁夫人急得直搓手，不晓得怎么办才好。 沈佳微摇了摇头，上前问道：“凯文？你在找什么，我帮你。” 梁凯文冷冷道：“不需要！ 沈佳微僵在原地。 李欣儿看不过去，“凯文哥，佳微姐好心帮忙，你干嘛这样啊？” 梁凯文低吼一声，“滚一边去！” 李欣儿委屈得都快哭了，却也只得乖乖退到一边去。 等到他终于找到戒指的时候，蒋明淑早已扬长而去。 第百七十九章 不是一路人 - 遥望虹霓 - 玖骊 这个周末，蒋明淑和梁凯文挺忙，林瑶也没闲着。 她先去市场定制了新的窗帘，买了沙发，还用沙帘作为隔断，隔出一个小书房，这样她将来就不用趴在床上做题了。 蒋明淑来朝阳小区找林瑶时，她正忙着收拾。 “天呐！”蒋明淑看着被她收拾得焕然一新的屋子，惊叹不已，“你的房间看起来好好哦，我不管，今晚我要住在这里！” 林瑶大方道：“没问题，你想住多久都可以！” 蒋明淑笑得眉飞色舞，不过，她十分嫌弃地看了眼林瑶那张才一米二的小床，“你怎么不把床也换了？” 林瑶不是没想过换床，不过，她更需要小书房，自然不可能买张大床来占位置。 她解释道：“蒋大小姐，平常我一个人住，而且我睡相很好，一米二的床对我来说已经more  than  enough  。” “行行行！”蒋明淑忍不住吐槽，“咱们都是华国人，你别一言不合就飙英语行不行？这么小的床，你一个人睡当然没有问题，可我们现在是两个人，你还跟我说什么‘想住多久都可以’！” 林瑶指了指沙发，“那也是张小床，你来的时候，我睡沙发总可以了吧？” 蒋明淑笑了，“这还差不多！” 林瑶见她心情似乎还不错，试探道：“你来我这里，用得着打扮这么……隆重吗？” 蒋明淑怔了一怔，这才意识到身上还穿着梁凯文为她准备的小礼服，她慢慢地收敛起脸上的笑意，“这，我，其实……”她支支吾吾地，许久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林瑶知道蒋明淑是个特别要面子的人，遂绕开了话题，“说实话，你是不是特地盛装打扮，过来给我撑场子的？” 蒋明淑迅速调整好心情，再次笑逐颜开，“对啊对啊！这种时候，我不替你撑场子，还有谁替你撑场子？对了，等下我请客，祝贺你乔迁之禧！ “噗……”林瑶被她的提议惊呆了，“我换个房间也算乔迁吗？” 蒋明淑笑嘻嘻地说道：“那是必须的啊！” “行啊！”林瑶一边收拾一边笑，“那还等什么，咱们走！” “走走走！” 林瑶和蒋明淑欢天喜地下馆子去了，西湖山庄里的梁凯文母子却谈得不怎么愉快，原因是梁夫人对蒋明淑的印象不好。 这天下就没有一个当妈的，能接受自己儿子被外人打的，就算打人的是儿媳也不行，何况那只是未来儿媳，成不成还不一定呢！ 无奈那姑娘是自家儿子的心头肉，她说不得也骂不得。 不仅如此，她还得想方设法地帮儿子追到她。 梁夫人心中憋屈得不行，她讪讪地解释道：“今天的事，你也不能全怪我头上，情侣之间哪有一帆风顺的？如果连这么点小风小浪都经受不起，将来怎么可能长久？” 小风小浪？ 长久？ 梁凯文真是有苦说不出，他对蒋明淑倒是死心塌地，不惧那点小风小浪。可是蒋明淑对他，才刚开始有那么一点点苗头而已。 梁凯文选择在这个时候向她求婚，还把自己妈找来，主要是为了表明心迹，让蒋明淑相信自己的诚意。 谁知道，她妈还带了俩…… 蒋明淑本来就不信任他，担心他到处沾花惹草，担心他只想找个人发展一段“风流韵事”而已，李欣儿和沈佳微的出现让她以为她所担心的都是真！ 对蒋明淑来说，这哪里是小风小浪？ 他可以想像，往后蒋明淑定会避他如蛇蝎，仅有的一点成果都保不住了，还谈什么长久？ 眼前这位所赐，他大半年的努力就这样泡汤了…… 梁凯文心中至少有有一万只羊驼正来回奔跑。 梁夫人苦口婆心道：“那位姑娘，我也不是说她不好，家世清白，工作也还行，这些我都没什么意见，但是她那个脾气实在是……况且老祖宗说门当户对是有道理的。你想啊，她家就普通工薪阶层，和咱们生活习惯肯定不同，到时候各种各样的冲突不断，你夹在中间多累啊。” 梁凯文鼻头微酸，“您的意思是，我和她不合适，应该趁早了断？另外找个合适的？” 梁夫人当然是这样想的，可是她儿子能听她的吗？ 她自己生的儿子，哪能不知道，在某些时候，他犟得像头驴似的，不撞南墙决不回头，就算撞了南墙也未必能回头！ 棒打鸳鸯这种事，她不能做，也做不出来。 梁夫人思前想后，不得不承认，自己依然拿他没辙！ 她只得放软了语气，“咱们现在不是正在各抒己见嘛，你总归还年轻，有时也该听听爸妈的看法，是不是？。” 梁凯文冷笑，“所以，你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就带了门当户对的李欣儿和沈佳微来给我女朋友添堵？遇到这种糟心事，但凡有点脾气、有点自尊心的姑娘都受会不了吧？” 这么说也对，要是那姑娘真的完全不介意，那才有问题！ 梁夫人愣了下，辩解道：“不是，我已经说过了，我那不是为了给她添堵，只是不确定你是真有女朋友了还是骗骗我而已。当然，我也有点私心，如果你真是随便找个人来应付我，这不是还有佳微和欣儿嘛。像小蒋这样，不问青红皂白动手打人，总归是不对的。” 总之，错都在别人孩子身上。 梁凯文无法指责自己的母亲，但是对他而言，蒋明淑发脾气也好，打骂他也罢，梁凯文只会觉得她鲜活、率真、可爱。 他由衷地说道：“她怎么对我，我都甘之如饴！” “凯文！”梁夫人叹了一口气，妥协道：“你要是不愿意跟佳微或是欣儿发展，妈也不会逼你，毕竟这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我现在希望你能找个你喜欢的人结婚，就算不是门当户对也可以，毕竟我们家也不需要靠牺牲你的婚姻来稳固利益了。” 梁凯文点头，“您也这么想真是太好了。” 梁夫人当然还想说一句但是，可她的儿子显然不想听，这可怎么办？ 她为难道：“凯文，是这样，佳微和欣儿大老远从厦城过来，你好歹和她们……” “我得走了。”梁凯文再次打断了她，“至于沈佳微和李欣儿，您之前怎么带来的就怎么带回去，。” “凯文！”梁夫人咬了咬牙，“你答应我最后一件事，就一件！往后，你喜欢谁就和谁在一起，我都不会干涉。” 反正也管不了。 梁凯文回头看她，“什么事？” 梁夫人满是期待的看着他，“也没什么，欣儿吵着要我陪她去逛街，我的意思是，今晚，你和佳微单独见个面，叙叙旧。” 沈佳微和梁凯文同岁，他们曾是大学同学，读大学那几年倒也相互欣赏，算得上朋友。于情于理，沈佳微来杭州，他应该尽一下地主之谊。 可梁夫人说的叙旧，其实是心照不宣的相亲。 沈家和梁家绝对算得上门当户对，沈佳微有着高学历，而且她在事业上十分成功，为人落落大方，做事面面俱到，毫无疑问是梁家的下一任当家主母最合适人选，也是梁夫人心目中的最佳儿媳人选。 梁凯文听完，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 林瑶和蒋明淑在河东路上一家名为满堂红的小饭店点了几个小炒，外加一道鲫鱼豆腐汤。 蒋明淑原本说要喝点酒，林瑶却不想，她每次喝酒都会发生一些不那么愉快的事，早就对酒敬而远之。 蒋明淑不想一个人喝酒，只得作罢。 等着上菜的空档，林瑶有心和她好好聊聊，却又苦于不知该怎么开口。 她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你，最近怎么样？” 蒋明淑诧异地反问，“不就是天天上班下班，还能怎么样？” 林瑶半信半疑，“就没发生点什么特别的事情？” “没有！”蒋明淑矢口否认，“真不知道你脑子里装了些什么，整天胡思乱想！” 蒋明淑这个人平时话不多说，在某些事，譬如说感情的事上，她跟河蚌差不多，嘴紧得很。 既然她还是不肯说，林瑶只得作罢，再说，菜上得挺快。 林瑶胃口不错，可是她吃得比较慢，蒋明淑和她正好相反，她吃得不多，吃东西的速度却特别快。 她们一起吃饭，正常情况下肯定是林瑶开吃没多久，蒋明淑就搁下筷子，表示吃饱了。 今天例外，林瑶还没怎么吃呢，桌上的饭菜已经少了一大半，包括她们点的主菜，鲫鱼豆腐汤也只剩没多少。 咦，这不对啊！ 林瑶再次问道：“你……有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没有！”蒋明淑否认得干脆极了，还顺便给自己盛了一碗鱼汤，她轻嗤一声，“你今天怎么回事？难不成鲫鱼豆腐汤也能把你喝醉？” 蒋明淑没有注意到，林瑶还没有开始喝汤，倒是她自己一碗接一碗。 林瑶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你真没事？” “当然。”蒋明淑再给自己盛了满满一碗鱼肉和少许的汤，反问一句，“我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能有什么事？” 这话是没错，可平常大吃大喝的人都是林瑶，今天林瑶没有怎么吃，蒋明淑却吃个不停。 太反常了！ 林瑶有点后悔，早知道，她就应该让这家伙喝点酒，最好喝个烂醉，这样肯定什么都能问出来，或许现在考虑喝酒也不迟？ 林瑶决定试一试，“听说红酒美容养颜，咱们要不要来一点？” “刚才是谁，信誓旦旦说不喝酒的？”蒋明淑白了她一眼，“鱼汤也美容养颜，这一大锅还不够你喝的吗？还想喝红酒，你喝得下去吗？嗝~~要喝酒，你喝，我饱了，喝不下了。” 蒋明淑差不多一个人干掉一桌子菜外加一大盆鱼汤，要是没饱才不正常。 林瑶摆摆手，“我就随口一提，你不喝就算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蒋明淑哀嚎一声。 “啊！” 林瑶被她吓了一大跳，急忙问道：“你怎么了？” 蒋明淑苦着脸，“鱼刺，呃，是鱼刺卡喉咙里了。” 林瑶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她愣了一秒钟才反应过来，说道：“你等我一下，我去找服务员要点醋！” 蒋明淑双手放在颈上，艰难道：“去，你快去！” 服务员得知这一情况后却犯了难，“小姑娘，鱼刺卡住很危险的，根据我们的经验，喝醋没什么用，我看你还是赶紧送她去医院吧！” 边上的人附和道：“如果是小刺，随便吞吞都能吞下去，如果是大的刺，那就不好说了，还是赶紧找医生帮忙吧。” 林瑶第一次听说，原来被鱼刺卡住也需要医生出马才能解决吗？ 林瑶和蒋明淑面面相觑，林瑶问她：“明淑，你觉得，你那个刺是大还是小，大约多大？” 蒋明淑哭丧着脸，“有这么大。”她比划了一下，大约两三厘米。 这么大的刺也能吞下去？ 林瑶忍不住扶额，她赶紧买了单，准备带她去医院看医生。 谁知她们刚到饭店门口，就看到一辆酒红色跑车嚣张地挡在饭店门口。紧接着，一名穿西装、打领带的男子慌慌张张地下车，“明淑，明淑！你怎么了？” 他脸上的表情紧张得过份，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上演生死离别的大戏呢。 林瑶定睛一看，发现来人居然是梁凯文！ 他这身打扮和平常差距太大，以至于她一下子不敢确定……说到打扮，蒋明淑这一身也不遑多让，咦，他们穿的，该不会是情侣装吧？ 林瑶的视线在梁凯文和蒋明淑之间来回穿梭，虽然蒋明淑只字未提，但是从他们的打扮来看，不难猜测，蒋明淑的反常必定和梁凯文有关。 既然梁凯文来了，她是不是应该靠边站？ 蒋明淑才不想搭理梁凯文，绕不开就当他是空气，梁凯文也是死脑筋，非要跟着。 气氛有些紧张。 林瑶只得替蒋明淑解释道：“她鱼刺卡喉咙了。” 蒋明淑横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说话。 “鱼刺？怎么办？”梁凯文急得直挠头，提议道：“明淑，我带你去医院！” 蒋明淑骄傲地仰起小脸，断然拒绝，“不需要，林瑶会带我去！” 林瑶赶紧表态，“我很愿意送你去医院，但是我没有车，不方便。” 蒋明淑没料到她会这样拆自己的台，嗔怪道：“那你还愣着干嘛？赶紧去打车！” 梁凯文哪能不明白蒋明淑这是在跟他怄气，他什么都顾不得了，一把抱起明淑，将她将副驾驶座上一扔。 饭店里的食客纷纷侧目。 蒋明淑没想到梁凯文会有这么强势的一面，气急败坏拍着车门，“你放我下车！林瑶帮我开门！” 然而梁凯文的车子只有两个位置，他眉头紧锁，直接启动车子，扬长而去。 林瑶只能在后头朝他们挥了挥手，既然有梁凯文在，就没她什么事。 林瑶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感到好奇，梁凯文和蒋明淑究竟发展到哪一步了？ 还有，他们今天为什么会怄气？ 最让她不解的则是，为什么蒋明淑一出问题，梁凯文就会出现？ 难不成，他一直等在边上？ 梁凯文开着这么骚包的跑车，想要悄悄跟着蒋明淑而不被发现，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那么定是有人给他通风报信了？ 林瑶惊奇地环顾四周，人不少，但是每一个人都在忙自己的事。 她猜测自己大概是想多了。 第百八十章 来之不易的机会 - 遥望虹霓 - 玖骊 林瑶独自回到家中，她刚掏出钥匙准备开门时，门自己开了。 一个只穿了条平脚裤的胖男人笑呵呵地和她打招呼，“林小姐回来了？” 替她开门的是租客小李的男朋友，看样子似乎刚洗完澡。 林瑶愣了愣神，朝他说了句，“谢谢！”便赶紧进屋去了。 她和李淑兰夫妻住了大半年都没有遇到过这个情况，所以她原本以为自己和情侣合租一套房子没什么问题，现在看来她可能太乐观了一点。 他们在自己屋子里怎么样都和她没关系，但是光着膀子在外面晃就不一样了。 或许，她应该和小李说说这个情况？ 不过，人家小情侣洗完澡待在屋子里，她这时候去敲门肯定不合适，只能等下次，找机会再说了。 看到空荡荡的房间，林瑶想到了医院里的蒋明淑，于是拨通了她的号码，谁知电话刚响两声就被挂断。 她不知道蒋明淑是因为正在取鱼刺，不方便接电话，还是怪自己把她交给梁凯文，不想接自己的电话。 不论如何，她都只得作罢。 林瑶呼出一口浊气，她的屋子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她还要为12月份的考试做准备，她已无暇顾及其他。 这天夜里，林瑶做题做到很晚，蒋明淑始终没有回她电话。 第二天依然。 第三天，也就是周一。 林云上午没来公司上班，秦董事长亲自主持了早会。 “近期我们公司的人员变动较大，人心有些浮躁，我认为有必要再次提一下我们公司的规章制度。 等人犯了错再去施以惩罚不过是亡羊补牢，完美的结果依赖的不是森严的制度，而是严谨精密的过程控制。 不过，完善的制度也是必须的，谁也不能否认这一点。” 秦董事长毕竟是大公司里出来的，说话总是一套一套的。 可惜凌云的众人却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不知道秦董事究竟想要表达什么。 会议的最后，秦董事长取下眼镜，目光有些凌厉地环顾众人，说道：“最后我要提醒大家一下，不论你走也好，留也好，凌云始终是凌云，不会因为谁做了什么而受到影响。就像缺了谁，地球都照样会转！ 但是你如果离开了这么好的平台，那就未必能找到更好的，希望大家珍惜，并且好好努力！” 众人哑然，就连捧场王李仁海都不知道该怎么给他捧场。 沉默一阵，会议室里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 开完会，大家回到各自的座位上继续工作，李仁海却被秦董事长单独叫去谈话了。 董事长刚在早会训完话，就找李仁海，可想而知不会有什么好事情。大家的心情都不轻松，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几分钟后，李仁海沉着脸从董事长办公室出来。 李仁海可是出了名的好脾气，林瑶不禁感到诧异，秦董事长究竟说了些什么，竟能把李仁海气成这样？ “挨批了？” “不是！”李仁海不常发牢骚，这次大约是气得狠了，小声吐槽，“他让我去对面那栋大厦给他复印一张身份证，你说，他……是不是昨天晚上喝多了，酒还没醒？” 李仁海口中的“他”指的是秦董事长。 林瑶也觉得秦董事长莫明其妙，“公司里有复印机，为什么要跑那么远去复印？” 李仁海没好气道：“他说公司里的复印机复印出来不够清晰，让我去外面复印，还指定必须去对面那栋大厦底下的文印室复印，而且他只要一张！” 对面大厦看着很近，走着却不近。 凌云在体育场路的这一边，那栋大厦则在马路对面，由于斑马线离得远，李仁海下楼后得绕很长一段路才能走到斑马线，横穿体育场路，然后再往回走，到他所说的文印室。 这一来一回，他大约得走一公里多。 现在是七月，最炎热的季节，路面温度能有五十几度。 董事长好端端让人跑这么远去复印身份证，何况他还指定李仁海只能复印一张。 这简直是有意折腾他。 林瑶沉吟片刻，问道：“他，为什么要你去复印身份证？” 李仁海想了想，“好像是为参展作准备。” 林瑶大概明白了什么，“这样啊。” 林云和她提过，秦董事长不仅准备亲自带业务员去参展广交会，还打算自己去拉斯维加斯和法兰克福逛逛。 她拦住正要往外走的李仁海，建议道：“兄弟，你最好多复印几张备用。” 李仁海叹了口气，“我问过他的，他说只许复印一张，要是复印多了，他的身份证复印件有可能被有心人拿去做什么非法的事。” 秦董事长的言外之意，要是李仁海敢多复印几张身份证复印件，那么，将来遇到这类乱七八糟的事，他都会怪到李仁海头上。 林瑶分析道：“他下半年要去三个展会，我估计他这次依然是试探，而且他肯定不是最后一次向你提出这种要求，就像之前买烟的事一样，你得想想对策才行。” 不论林瑶、简雯还是李仁海，他们来凌云的目的是一样的：找一个平台，大展拳脚，为理想而打拼，可惜现实并非如他们所愿。 简雯因为接了大单而被找茬，黯然离去。 林瑶因为秦董事长的觊觎，终日提心吊胆。 李仁海做事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却被秦董事长当成家奴使唤。 “我有数的。” 尽管李仁海心中一万个不乐意，但他也只得闷闷不乐地出去复印身份证了。 这天下午，林瑶再次遇到了一个难题，SAADH提出了降价要求，虽然降价的幅度不大，但这毕竟超出了她的权限范围。 林云不在公司，至于秦董事长，林瑶是真心不想和他打交道！ 而且她很担心，如果主动去找秦董事长请示，对方会不会误以为她有心攀附？ 不行，她绝不能去找秦董事长！ 但是将客户的事晾一边，又不是她的处事风格，怎么办呢？ 正当林瑶心里乱糟糟的时候，她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让她没想到的是，打电话给她的人居然是林云！ 对啊，林云不在公司，她还可以在电话里请示不是吗？ 林瑶原本压抑的心情豁然开朗，“你好，林总！” 林云的声音似乎刻意被压得很低，显得神神秘秘的，“你在公司里吧？” 林瑶有些诧异，上班时间，她不在公司又会在哪里？ “在。” 林云追问，“秦董事长在不在办公室？” 尽管她觉得古怪，但还是回答道：“在的，他在他自己的办公室里。” “OK，等会儿见！” 林云说完就当挂断了电话，林瑶根本来不及将自己的问题问出来。 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要再打个电话给林云时，就见林云步履从容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一袭黑色露背长裙，精致的妆容，搭配一头精心打理过的大波浪，举手投足间，显得成熟、优雅而又有韵味。 林云整完容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她脸上的青肿已经完全消失，五官似乎真比整容前更加立体，更加精致了几分，乍一看，和某当红影星有几分相似，但是她的身材更好，气场更加强大。 与她的完美形象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的手上提着一个印着大润发标志的特大号塑料袋。 塑料袋里装的，好像是鞋子，没错，真是是鞋子，好多好多的鞋子！几乎要将袋子撑爆了。 林云朝大办公室里的众人微微颔首，而后径直走进自己的办公室，还不忘把门关了。 过了一会儿，她再次将门打开，笑吟朝着林瑶招手，“小林，你来一下。” 林瑶也正好需要向她请示一下SAADAH的要求，欣然起身。 等到她走进去一看，发现林云已经把刚才用塑料拎来的东西全部拿出来摆放好了。 果然都是鞋子，而且都是凉鞋，有高跟的、有平底的、也有粗跟的、细跟的，绑带的……林瑶说得出的款式都齐全了。 林云的鞋子超级多，而且今年夏天已经过了一半，林云居然又一口气买了十几双凉鞋！ 林瑶可不相信她这些鞋子是为明年准备的。 林云兴致勃勃地说道：“这些都是我今天路过杭州大厦时买的，怎么样？” 杭州大厦是专卖奢侈品的，那么说来，这些鞋子的价格想必不菲，可是林瑶不懂这些，不知该如何评价。 还没等林瑶说点什么，林云又开口了。 “杭州大厦打折了！你看这双……”她拿起一双黑色的凉鞋，“这双鞋子打了五折，才五千多！怎么样，是不是很便宜？” 原来，五千多的凉鞋子，在林云看来已经很便宜，那她肯定不知道，每当换季的时候，市场里真皮的凉鞋都是几十块一双的！ 林瑶违心道：“便宜。” 林云又找了找，翻出来另一双平底鞋，“这双也很偏宜，打完折还不到一万，其他的，呃……也比平常便宜许多！你下班了也去看看吧。” 林瑶从来没有穿过五千多的凉鞋，其实她从头到脚，加起来也没到五千……好吧，其实她这一身加起来还不到一千块。 林瑶了解林云，知道她并不是那种爱炫富的人。 林云和她说这些，大概是真的觉得这些鞋子好便宜，林瑶也应该去买几双穿穿吧。 “有时间的话，我会去看看。”林瑶艰难地点头，不过她肯定会没时间。“对了，林总，你为什么要用超市购物袋装这些？” 林瑶粗略估计，这些鞋子加起来，大概价值十几二十万，就算是为了方便拿，也不用装在大润发的袋子里。 林云心情颇好地给自己点了根烟，幽幽地说道：“你还年轻，不懂男人。Edward要是看到我一下子买这么多鞋，他肯定会感到肉疼，但是他看到我把鞋子装在塑料袋里，就会以为这些都是我的旧鞋子。就像他看不出来我每天背的包包有什么区别一样，他也看不出来，我这十几双鞋和原来的鞋子有什么不同。” “高，实在是高！” 林云这一番话说得，颇有见地，可惜林瑶根本没有机会实践。 等到林云说完，林瑶才请示了正事。 临出门时，她又想起了一件事，问道：“这几天是不是已经在准备参展的资料了？我听小李说，秦董事长让他去复印了一张身份复印件。” 原本她是不用提这些的，但她真的有点看不过去。 林云吐了个烟圈，懒洋洋地说道：“没错，不过，李仁海怎么办事的？EDWARD要去三个展会，一张身份证复印件怎会够用？不仅他的，我们的身份证也得得复印，我是说，我的，你的，李仁海的，还有郑飞扬的。” 李仁海和郑飞扬要参加广交会，这是早就定下来的，可是为什么还有她的份？ 林瑶惊讶道：“我的也要？” 林云笑了笑，说道：“我打算好了，这次的广交会由秦董事长带你和李仁海，还有郑飞扬一起参加，至于DUBAI展，就我们俩！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对于林瑶而言，确实很惊，却没有喜。 和林云一起去DUBAI肯定OK，跟秦董事长去广州，那就不妙了。 林瑶说道：“林总，我和你参加DUBAI展就够了，广交会还是让给其他业务员去参加吧。” 林云又吸了口烟，抬眸看了眼紧张不已的林瑶，不禁莞尔，“我还以为你会很高兴才对。不是你说的，广交会如何如何好，我就想着，多给你一次参展机会了。” 林瑶不是觉得广交会不好，可是她在参加上海展时曾经遇到那样的问题，肯定不愿意再次和秦董事长一起去广州参展，偏偏这样的顾虑又不能和林云说。 “我是觉得，应该也给其他业务一些机会，她们在说，我作为办公室主任，霸占公司这么多资源。” 林云的眼皮跳了跳，这其实也是林云原本的看法，“是嘛，我也不是没给她们机会，可是她们自己做不下来单子，能怪得了谁？” 事实上，连李仁海接到的单子都比那些业务员多，这绝不是资源分配不均造成的。 林瑶坚持，“这次广交会还是让业务员去参加吧。” 林瑶的反应让林云略感意外，不过，林云自认还是很了解林瑶的，她现在比以前成熟了些，懂事了些，也比以前更善于掩饰，心底里肯定还和以前一样。 做业务的人，哪有可能希望自己少做点，让别人多做点的想法？ 当初林瑶被分走几个小单，她都气得不行。 林云笑了笑，说道：“还是你去吧，可别辜负我的一番好意。” 林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林云的办公室的，她肯定不和秦董事长一起去参展，那么她该用什么理由来婉拒林云的好意呢？ 书客居阅读网址： 第百八十一章 仲夏夜无梦 - 遥望虹霓 - 玖骊 林瑶上完西班牙语课，和往常一样来到武林广场站乘公交车。 等车的间隙，她再次尝试，终于打通了蒋明淑的电话。 “喂~？”电话那头，蒋明淑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什么事？” 林瑶关切地问道：“你怎么样了？” 蒋明淑轻嗤一声，反问，“我能有什么事？”不过是被鱼刺卡了一下，而已。 林瑶没有被鱼刺卡住去医院的经验，听到蒋明淑这么说，她稍稍松了口气，“你没事了就好，那天，他们说得挺吓人的。” 说到那天晚上的窘事，蒋明淑登时又火了，“你找我有什么事？有事快说，没事我挂电话了！” 林瑶明白蒋明淑果然还在介意当时把她交给梁凯文的事，不好好哄一哄怕是不行。 她略微思忖，问道：“我现在武林广场，过去看看你怎么样？” “你过来干嘛？谁要你过来？”蒋明淑抬高了嗓门，大声喝止，“不许过来！” 就在蒋明淑朝林瑶大呼小叫的同时，她的房门被敲响了，“明淑……” 听起来好像是梁凯文的声音。 林瑶这时才反应过来，他俩住一起呢，她这么晚过去打扰人家未免太不合适了，于是改口道：“这样啊，那我们下次再约吧。” 蒋明淑几乎是在梁凯文发声的同时就把话筒给捂上了，根本没有理会电话另一端的人在说什么。 说话间，梁凯文迈着长腿进屋了，“明淑，你喊我？” 蒋明淑冷冷睨了眼他，没好气道：“我打电话，没你什么事，赶紧出去吧！” 梁凯文也不生气，笑嘻嘻地一屁股坐在她边上，“来都来了。” 蒋明淑推了他一把，没推开，只能小声警告，“正打电话呢，别来烦我！” 梁凯文却顺势靠在她身上，双臂一张，想要抱她，“你专心打电话就是，我在边上陪着你，保证不开口。” 蒋明淑赏了他一记白眼，“你不走我走！” 说罢，她毫不留恋地起身离开了。 “明淑！” …… 再说林瑶，她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蒋明淑的回音。 她心中便有了答案，显然没有人希望自己过去胭脂里那边。 既然如此，她也只得作罢。 正当林瑶以为她和蒋明淑可能会因为鱼刺事件而友尽时，蒋明淑再次开口了，“你在什么位置？我过去找你。” 五分钟后，蒋明淑和林瑶在武林广场碰面了。 蒋明淑的神情闪过一抹不自然，说道：“那个，我想去西湖边走走。” 这是她准备和自己说点什么的意思了。 林瑶勾了勾唇，欣然点头，“正好，我也想去西湖边。” 从武林广场去西湖边，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她们极有默契地选择了步行。 蒋明淑随口问道：“你最近怎么老往武林广场这边跑啊？” 林瑶语气淡淡地解释道：“我在这边学外语啊，西班牙语。” 她曾不止一次地和蒋明淑说起过自己在新世界外语学校学西班牙语的事，但是蒋明淑显然没有当回事。 “不是吧？”蒋明淑闻言瞪大了眼睛，“你是内勤，学西班牙语干嘛？有机会用到吗？” 每次都是这个反应，林瑶算是服了她了。 “应该，有机会的吧。”林瑶想了想，说道：“林云想让我参加十月份的广交会，还有十二月份的DUBAI展。” “你说什么？！”蒋明淑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她疑惑道：“你们公司现在不是有好多业务员的嘛，为什么让你去参加展会？你真的改做业务了？” 林瑶苦笑，“原本，我是一心想要做业务来的，不过，林云他们一直不同意。” “既然不让你做业务，他们让你去参加广交会干嘛？去DUBAI展干嘛？那可是外展，外展哎！”蒋明淑接问了一连串的问题，然后话题一转，“唉，对了，DUBAI王子被杂志评为世界上最帅的王子，你知不知道？” 她怎么扯到DUBAI王子了？ 林瑶有些发懵，林云也就是那么一提，她去不去还不一定呢，就算她真的去DUBAI也不是去见王子，而是参展，DUBAI王子帅不帅和她有什么关系？ 看着一脸兴奋的蒋明淑，林瑶神情无奈，说道：“他们可能也纠结吧，毕竟简雯走了，沈晶晶也走了，其他人大多在公司里混日子，并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这样啊？”一直在奥兰多混日子的蒋明淑有点不太自在地拨了拨耳边的发丝，继续先前的话题，“这样也不能让你去参展吧？还是说，他们存心让你为他人做嫁衣？” 其实，蒋明淑的猜测并非不可能。 林瑶顿时意兴阑珊，“谁知道呢。” 林云让她参加展会，可以视为林云对她的特殊关照，也可以视为嘉奖和荣誉。 她参展后得到的客户资料都是交由林云进行分配的，真正能分到她手上的想必少之又少。 然而，即便如此，她还是想去展会上看看。 她很清楚自己的弱点是什么，她迫切需要多多锻炼，快快要增强自身实力！ 只有当她强大到让人忌惮的地步，某些人才会不敢打她的主意！ 路灯下，女孩的表情柔和而又沉静，若有所思，若有所虑。 蒋明淑知道自己刚刚那番话可能太打击人了，她干咳一声，安慰道：“不过，你去看看也挺好，不像我似的。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参加展会。” 第一次，蒋明淑心中生出了些许不甘。 林瑶宽慰道：“那倒不会，将来总有机会的。” 蒋明淑叹气，“除非，我离开奥兰多，否则我大概会在现在的岗位上待到退休。” 一眼能看到底的人生，就算再完美，始终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对于这一点，林瑶是同意的，她也跟着叹了口气，“哎……” 蒋明淑由衷道：“有时候，我挺羡慕你的。” 林瑶顿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羡慕我孤家寡人，没人追，还是羡慕我工作不稳定，随时会丢饭碗？” 说真的，她很意外蒋明淑会有这种想法！ 蒋明淑被她逗乐了，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你怎么这么说你自己啊？” “我说的都是事实啊。” 林瑶没有夸大其辞，“每当我手上攒起一点小钱时，就意味着付房租的时间又到了。这种感觉非常糟糕，比这更糟糕的则是，到了付房租时间，发现自己还没有攒够钱房租钱！ 实话告诉你，去年过年前，我还在为付不起房租而发愁。我受够了被房东追着要房租的苦，所以我不论如何不会找你和我一起租房子的。” 是这样嘛？ 蒋明淑若有所思，她大学毕业直接进了奥兰多，从学校宿舍搬进奥兰多位于胭脂里小区的职工宿舍，她从来没有租过房子住。 她以为租房子挑选的余地大，就算合租也可以自己找合缘的室友一起住，怎么着也比住公司分配的宿舍和舍友强。 她认真思考了一番，或许是因为过得太顺遂，她一直是月光族，尽管她很想搬出宿舍，但她确实不想遇到被房东追着要房租这样尴尬的事。 她不甚走心地宽慰道：“也许，这是上天对你的考验，说不定很快就会有大大的惊喜等着你，你看你都快要参加广交会了，还要出国参展呢。” 大大的惊喜？ 林瑶回以“呵呵。” 她并没有将秦弈纠缠过她的事告诉蒋明淑，而且她正发愁如何把这个“来之不易”的参展机会让给别人！ 其实她连DUBAI展都不是很想参加，那和研究生考试离得太近。 如果她选择参展，那么她下半年报班备考的计划就泡汤了。 如果她拒绝这两次展会，林云大概以后都不会再给她参展的机会了。 总之，她左右为难！ 九时许，林瑶和蒋明淑并肩走在九曲回廊，在这里欣赏夜色中的波光粼粼的西湖，是林瑶和蒋明淑夏天最喜欢做的事。 掠过湖面而来的习习凉风终于吹走了夏夜的暑热，让人颇感神清气爽。 林瑶抬起头，看向那漆黑夜空中，那轮渐渐残缺的圆月，和漫天的星辰。 林瑶笑着说道：“今天晚上你一直在说我的事，却对你自己的事绝口不提，。” 蒋明淑乜了她一眼，语气淡淡地反问，“我每天都一样，有什么可说的？” 林瑶挑眉，认真道：“我想说的是那位，他好像很在意你嘛，你真的完全不考虑？” 蒋明淑不悦地皱眉，“别和我提他，一提就烦。” 林瑶对此很是不解，“你到底在烦什么？” 对啊，她到底在烦什么呢？ 蒋明淑沉默了，如果说在一开始，她是因为梁凯文没完没了的纠缠而觉得烦，那么后来呢？ 梁凯文出差到米国那两个月，她总算清静了，可她的心情却没有任何好转。 后来，梁凯文终于从米国回来，但他并未在杭城停留而是去了厦城，她居然无法抑制地感到怅然若失。 蒋明淑不是小孩子，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可是任佳颖说得很对，梁凯文追求她，并不一定是因为喜欢，很可能仅仅因为他长这么大没有被人这么不留情面的拒绝过而已。 如果真正追到手，梁凯文就不会再将她当回事了。 蒋明淑深以为然，她一直告诉自己，绝不能对梁凯文那个花花大少动心，可她还是渐渐沦陷在他热烈的追求中。 她思虑再三，接受了雪天使六人聚餐的提议，可她没有想到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她的想像。 她先是遇到了那几个黑衣人，还有雪天使那位外国朋友……他们在极为古怪的气氛中吃完午餐，她便借故告辞了。 回来时，又遇到了那样的事。 当她和那个名叫刘建的男人对峙时，尽管她手上握着菜刀，可她还是很怕很怕，怕到腿发软，几乎连站都站不稳了，她手也无法抑制地发抖，“出去，你快给我滚出去！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而刘建正好相反，他在渡过最初的慌乱后，很快就缓过神来。 他笑得不怀好意，显然没有把蒋明淑那番虚张声势的话当回事，“我见过你和李雪一起去酒吧，还在我面前装什么贞洁烈女？” 李雪就是雪天使，经过这天的事，蒋明淑已经知道，林瑶之前和她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可惜太晚了！ 她已经引狼入室了！ 蒋明淑羞愤交加，残存的理智告诉她，在这种时候绝不能示弱！ 她不停地大喊大叫，“滚！再不滚我就不客气了！” 对方见状，更加淡定，“想玩是不是？正好，也我还没有试过性子这么烈的女人，那我今天就陪你好好玩玩！” 轰--- 蒋明淑脑子里像是被投落成吨的炸药，她快要被气炸了！ 她胆子不大，可是她的脾气一直挺大。 怒意瞬间被点燃，她忘记了胆怯，抡起菜刀朝对方砍去。 刘建终于意识到自己今天招惹到了硬茬。 此消彼长，形势立时反转！ 刘建在蒋明淑屋子里抱头鼠窜，正要夺门而逃时，却被刚从厦城回来的梁凯文堵了个正着。 梁凯文并没有正儿八经练过武功，却也学过几招防身术，当下将已经慌不择路的刘建按在地上一顿猛揍。 蒋明淑绷得紧紧的心弦在看到梁凯文的那一瞬间，完全放松下来，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蒋明淑犹豫着将那天的事告诉林瑶一个大概，“不过我和他是不可能的，他的家里人不会接受我的。” 林瑶不敢置信道：“他已经带你见过他的家人？” 蒋明淑笑得苦涩，“是见过，但是还不如没见。” 那天，梁凯文提出带她去“应付”他的母亲。 蒋明淑犹豫过，但她还是打扮得漂漂亮亮去了，谁知，她还没有见到梁凯文的母亲就遇到了李欣儿，后来又与他母亲在那样尴尬的情况下见到。 蒋明淑挑挑捡地说完事情的经过，自嘲般笑笑，“你说得对，完全没有可能的人，我有什么可烦的？” 话虽这么说，可是放出去的感情就如同开了闸的洪水，怎么都收不回来了。 她的这番话，等于变相承认她是喜欢梁凯文的。 林瑶很想点醒她，“他对你的心意很真诚，丝毫不拖泥带水，而且你也并不是没有动心。既然两情相悦，何不正视彼此的感情，好好相处？” 蒋明淑脸上依然在笑，可她的心里在流泪，“他的心意，只能代表他现在，不能代表他一直会这样，喜欢我。如果注定没有结果，我为什么要开始呢？” 林瑶回到家时，已经很晚，可她没什么睡意，她一闭上眼睛，脑子又开始杂乱起来。 蒋明淑和梁凯文，她和秦容泽，难道注定不会有结果吗？ 第百八十二章 打肿脸充胖子 - 遥望虹霓 - 玖骊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平淡而忙碌，值得一提的是，尽管林瑶再三推却，林云仍然坚持将参展的机会给她。 金秋十月，林瑶和李仁海、郑飞扬一起，乘坐火车前往一千多公里外的广州参展。 到广州后的第一天，他们的工作是布展，也就是将那个仅仅九平米大的标准展位，贴上宣传画，摆好样品。 林瑶和李仁海毕竟有过去上海参展的经验，他们三人分工合作，顺利地就将展位布置好了。 布展结束后，他们找了间小饭馆吃晚饭。 菜上齐后，郑飞扬忽然脸色一变，她把碗筷放下，说了一句，“你们先吃，我失陪一下。”就要往外走。 林瑶诧异地拦住她，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没，没事！”郑飞扬微胖的脸庞浮起两抹红云，“我，我只是去趟洗手间。” 林瑶只当她有什么不便出口的问题，于是挥挥手，说：“那你快去快回吧。” “好！” 郑飞扬急匆匆地走了。 李仁海望着桌上过于简单的菜色，不无感慨道：“到了秦弈这人，什么苦活累活都交给我们不说，还不许坐飞机，不许打车，餐标限额一天四十，超出部分自理，说是要节俭。可他自己却坐头等舱，住五星级酒店……哎，真不是个东西！” 来广州前，林云原本准备给他们订机票，可是秦董事长制止了她，理由是广交会期间，机票太贵，所以改为他一个人乘飞机，其他三个人坐火车。 同样的道理，董事长住的是广交会所在琶洲展览中心附近的五星级香格里拉大酒店，林瑶他们三人则住在泰沙路上的一处小旅馆。 这样鲜明的对比，换了谁都会心中不平。 林瑶心里也不是滋味，但是于她而言，离秦弈越远越好，其他都是其次。 她安慰道：“你想开点吧，好歹咱们坐的火车是软卧，住的小旅馆还算干净，我们不能打车但是可以坐地铁去展览馆，而且广州的物价不高，我们三个人简单吃吃还是可以的，不用自己掏几块钱。至于其他，咱们多抓几个客户，照样赚回来。” 李仁海叹了口气，“如果公司是在林总的领导下，我也会这么想！问题是现在林总什么都不管了，就算我们做再多订单又怎么样？” 李仁海长吁短叹一阵，又说道：“我之前去出差，林总特意交待，让我别住四星级以下的酒店，吃、住、行全额报销，一天还给三百元的额外补贴。 即便如此，我出一次差，也没多花他们多少钱，而且就像林总说的那样，厂家会因此而给我些面子，做事自然事伴功倍，皆大欢喜。 在林总的领导下，我对凌云充满信心，可现在凌云是秦弈说了算。 我算是明白了，想从秦弈口袋里拿钱，难……” 这一点，林瑶也认同，在秦弈的领导下的凌云，她同样看不到任何希望！ “我们现在被他呼来喝去，是因为我们现在太弱，只能受制于人，但这只是暂时的。我相信你将来一定比他强，好多倍！”林瑶朝他举了举杯子，“所以，打起精神来吧，兄弟！” 李仁海失笑，“也是，我不信我将来会混得比秦弈差！” 林瑶给他比了大拇指。 郑飞扬去洗手间好久了，一直没有回来。 桌上的菜已经所剩不多，林瑶想了想，放下了筷子，李仁海亦然。 “欸，你知道吗？”李仁海东张西望一番，神神秘秘地说道：“有一天，小郑让我帮她修电脑，你猜猜我在她电脑里发现了什么？” 林瑶一边吃一边问道：“什么？” “我发现她的电脑里有很多加密文件夹。” “哦。”林瑶起初并没有当回事，淡淡地追问一句，“然后？” 李仁海笑得不无得意，“然后我出于好奇心，把那些文件夹解密了。说真的，她如果不加密，我根本懒得看她电脑里的东西，可是她一加密，就忍不住这么做了，嘿嘿。” 林瑶挑眉，质疑道：“你这么做不太好吧？”侵犯隐私了。 “你好歹听我说完啊！”李仁海也顾不得卖关子了，解释道：“我发现她在做飞单！” 所谓飞单，简单来说就是业务员拿到订单后，不将订单交由自己公司做，却将订单放在别的公司做，从中赚取差价或佣金的行为。 林瑶眸光闪了闪，“怪不得。” 她原本就不理解，为什么郑飞扬每天认真工作，业绩却始终是个0。 李仁海小声道：“我给她粗略算了算，她在凌云这半年，做了十来个飞单，都是小单，但是差价大约有六位数。” 林瑶惊讶，“那也不少啊。” “是啊。”李仁海咧嘴笑笑，“我不是没想过告诉秦弈，可是，他不配！” 郑飞扬半年做成十来个订单，和李仁海差不多。 不同的是，李仁海的单子是从公司出货的，他不是业务员，没有提成，只有死工资，最多指望一下年底的奖金。 林瑶一个月做上千万的销售额，大部分订单的提成只有区区0.2%，还担心年底不能足额拿到提成。 而郑飞扬将她做成的十来个订单全部放到外面，工资照拿，同时还赚到了六位数的外快。 这样的差距不可谓不大。 李仁海纠结的问题，林瑶也同样纠结。 郑飞扬的行为明显在侵害公司利益，但是他们如果将郑飞扬的事揭发出来，必定会在公司掀起新的风浪，到时候少不得又让他们签下一大堆的协议。 这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反倒会因此而受牵连。 如果不揭发，似乎也不对…… 林瑶和李仁海吃完晚饭又过了一会儿，郑飞扬终于回来了，她似乎心情很好，眉飞色舞道：“你们怎么这么快吃完了？” 其实林瑶和李仁海吃得不快，可是郑飞扬去“洗手间”将近一个小时，他们再慢也该吃完了。 大家默契十足，谁都没有点破这一点。 李仁海好奇地问道：“你笑得这么开心，刚刚遇到帅哥了吗？” 郑飞扬斜了一眼，不屑地说道：“这种地方能有什么帅哥。” 林瑶回了一声轻笑，顺便睨了眼李仁海。。 李仁海自嘲般笑笑，说道：“那倒也是，长得帅的都不会来这里吃饭，只有我这样，不帅的才来。” 郑飞扬笑了，她并没有否认。 这就比较尴尬了。 郑飞扬的长相、身材都偏男性化，假如作为男人，大概属于很一般，作为女人，那就不要说了，可是她对自己的外在条件似乎有着谜之自信。 不过自信总比自卑强，或许林云当初就是看中她随时随刻自信满满的状态才将她留下的吧？ “吃完要不要去逛逛？”林瑶试着转移话题，“比如，去珠江边走走。” 李仁海眼睛一亮。 郑飞扬抢先开口，“那你们去玩吧，我有点累，想回旅馆休息。” 他们三个人去珠江边倒还说得过去，李仁海和林瑶两个人晚上一起出去就不对劲了。 李仁海又叹一口气，“不去了，我也有点累。” 林瑶原本就只是随口一提，“那也好，明天开馆，我们早点休息吧。” 回到旅馆后没多久，郑飞扬一个人出去“走走”了。 若是放在以前，林瑶肯定不会有其他的想法，现在么，她清楚地知道，郑飞扬定是去做自己的事了。 公司里目前有十几个业务员，除了第一批老业务手上有那么几个客户，包括郑飞扬在内的第二批业务员，业绩全部为0！ 谁又知道，她们是真的没有做成订单，还是和郑飞扬一样，做飞单做得不亦乐乎？ 理智告诉林瑶，做飞单是不道德的，可是她一心一意为公司考虑，能得到什么？只怕到最后，连她应得的那部分都未必拿得到吧？ 如果若干年后，公司里的其他人都用这种手段住上了大房子，开上了好车，而她依然在坚持自己的原则，仍然一无所有，别人会不会笑她太傻？ 如李仁海所说，秦弈这样的领导，也只配有郑飞扬这样的手下。 ****** 十月中旬，华国目前历史最长的综合性国际贸易盛会，素有外贸“晴雨表”和“风向标”之称的广交会再一次拉开序幕。 超过两百个国家和地区的采购商到会，与外面入口处人潮汹涌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凌云所在的展馆内几乎没有外宾的身影，仿佛一个被人遗望的角落。 浙江团有实力的企业大多申请了特装，尽可能将自家的展位装饰得高大上。 而在秦董事长领导下的凌云，则秉承了一贯的勤俭节约、艰苦朴素的原则。 如果不是他们先下手为强，额外租用了一个柜子+四张椅子，他们将和参加上海展时一样，展位上三个人，只有两把椅子。 十时许，逛到浙江团所在展馆的采购商渐渐多了，林瑶等人也忙碌起来。 郑飞扬是在场三个人中唯一的业务员，她的处世风格明显和简雯不同，她一般不怎么开口，就算客户主动问话，她也只是递一本目录给客户，最多说一句，“Namecard  please.”（请赐名片。） 拿到名片就算任务完成，拿不到也无所谓。 在这种情况下，绝大部分客户会留下一张名片，所以她这非常轻松地发出去许多目录，也收到很多名片。 林瑶则会和客户稍稍聊一下对方感兴趣的产品，然后问对方是否需要产品目录，如果不想拿纸质目录，她可以发电子版到对方邮箱。 一本纸质目录重达五百克，老外逛一天能收到几十，乃至上百本目录。 这样一来，大部分客户会选择电子目录。 在和客户交流的过程，有部分客户会顺便询个价，甚至下个意向订单。 李仁海这次也有了很大的进步，他通过自学掌握了一些简单的英语词汇，连说带比划的，也能和客户寒喧几句，好几位客户被他逗得哈哈大笑。 虽然这次参展和在上海展时的轰动效果不能比，但是在浙江团已经属于比较有人气的展位了。就连某些特装展位的人气都不能与凌云这边相比，令人侧目。 十二点左右，凌云的展位上依然熙熙攘攘，林瑶正给客户报参考价格，而李仁海忙着跟客户展示凌云今年推出的新产品，郑飞扬正将一份份目录递给客户。 秦弈回到凌云的展位上时看到的就是这副场面，他看了看忙忙碌碌的三个人，心情还不错，问了句，“你们吃饭了没？” 李仁海笑呵呵答了句，“还没，走不开。” 秦弈推了推金边眼镜，语气不无嘲讽，“难不成还等着我去给你们三个买饭？” 郑飞扬依旧老神在在站在过道上，和几位客户交换名片，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林瑶也不去管他，继续做笔记。 李仁海笑得狗腿，“董事长没来，我们怎么敢先吃饭？” 秦弈哼一声，“我早就吃好了，你们这时候不去吃，等下就不用吃了。” “这样吗？”李仁海有点急了，“那我这就去买。” 秦弈交待道：“记得去电梯口，左拐第二家。” “啊？”李仁海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果断答应下来，“遵命！” 秦弈像是了却一桩心事，心情稍稍好转，等到他巡视一番，心情更好，问道：“今天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 郑飞扬手上抱着一摞目录，“没什么，就是目录好像有些不够用。” “怎么会不够用？”秦弈愣了一下，“我不是让你们带了八百本目录吗？” 按说八百本目录不算太少，不过那也要看怎么发目录。 参加广交会的客户比之参展上海展的客户多了许多，上海展是专业型展会，来的都是产品对口的国外采购商，广交会则是综合型展会，来的客户从事各行各业的都有。 大部分业务员都不会像郑飞扬那样，不管来人是做什么的，也不论对方需不需要，都直接塞给他们一人一本目录，然后伸出手，说一句，“Namecard  please.”(请留张名片。) 有些客户其实并不需要目录，可是他们觉得一个女孩子“坚持”要给，他们出于礼貌只好带走。 郑飞扬一上午发出去的目录，大约有两百本左右。 这次参展，郑飞扬是唯一的业务员，按说，林瑶和李仁海是给她当助手的，不方便对她的做事方式指手划脚，但是秦董事长说她几句却是理所应当。 凌云的展位太简陋，秦弈没有久留，很快又出去呼朋友唤友了。 李仁海也走了，他去买午饭。 一个小时后，李仁海终于满头大汗地拎着三个盒饭回来了。 他重重地呼出一口浊气，“就为这几个盒饭，我排了将近一小时的队！你们快尝尝这二十五块钱一份的高档盒饭。” 林瑶早就饿了，不过，她打开饭盒一看就愣住了。 她夹了一筷子明显熟过头，碎了的花菜，又扒拉一下几乎连肉沫找不到的芹菜炒肉，确定自己从来没有吃过这么不好吃的盒饭，她问道：“你确定这是二十五的而不是两块五的？” 李仁海抓起衣服下摆抖了几抖，郁闷道：“是啊，全场最便宜的盒饭就是这家，我看边上三十元一盒的就好多了，排队的人也少一些，可是董事长交待我买二十五的。” 原来这才是秦弈特地来摊位上一趟的目的。 郑飞扬凉嗖嗖插了句嘴，“他要是不住香格里拉，我们可以天天吃大餐！” 李仁海扯了扯嘴角，“秦董事长怎么可能和我们一样住泰沙路的小旅馆？” 好巧不巧，边上展位的老板就在外边，他惊奇地问了句，“你们住泰沙路？那里很远的啊？” 李仁海朝他笑笑，“还好还好，我们早上起来走半小时，再坐两趟地铁就到了。” 边上展位的老板呵呵两声，“你们老板还跟我说你们都住香格里拉呢。” 林瑶和李仁海面面相觑，继而“呵呵”一下，一不小心拆了秦董事长的台。 那人看了眼他们正吃着的盒饭，直摇头，“你们这伙食也太差了，我们吃的五十一份的要比这好很多。” 李仁海推了推眼镜，说道：“董事长说了，晚上带我们去香格里拉吃自助，特意让我们中午吃少点。” “噗哧……” 林瑶忍俊不禁。 郑飞扬也绷不住，笑了。 边上展位的老板显然不信，“是嘛？” 香格里拉的自助餐好几百一位，舍得带他们去香格里拉吃自助餐，又怎么可能让他们住泰沙路？ 林瑶知道在外人面前诉苦没有任何意义，但是这样打肿脸充胖子，她做不来，也不屑于做。 下午四点半左右，秦董事长笑呵呵地回到展位上，隆重宣布，“今天晚上，去香格里位吃自助餐！” 凌云展位上的三人以及旁边摊位那位号称给员工吃五十块钱盒饭的老板，全部瞪大了眼睛。 “还愣着做什么？”秦董事长催促道：“赶紧收拾东西，别让客户久等了。” 有客户？ 那就是真的了？ 李仁海笑容很得瑟，郑飞扬嘴角明显扬起，林瑶则感到好奇，今天晚上有哪位重量级客户在，竟能让秦董事长带他们一起去香格里拉吃自助餐。 第百八十三章 闹起来很难看 - 遥望虹霓 - 玖骊 广州香格里拉大酒店位于海珠区琶洲岛上，紧邻琶洲展览中心。 林瑶、李仁海、郑飞扬三人匆匆收拾好展位，跟着秦董事长来到香格里拉时，正值夕阳西下，彩霞漫天。 酒店外是颇具热带风情的园林，植物郁郁葱葱，生机盎然。酒店大堂内，硕大的水晶吊灯和铺着蓝色地毯的步梯，无处不彰显其优雅大气的五星级酒店风范。 秦董事长忽然停住脚步，他掏出一块叠得方方正正的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又整了整衣冠，然后神情庄重地带着自己手下的虾兵蟹将走向餐厅。 由于时间还早，餐厅内的人尚且不多，只三三两两的坐了几桌。 其中靠窗的座位上，有对衣着朴素的老夫妻坐在一起，正低声说着什么。 秦董事长快速调整好面部表情，迈步走上前去，恭敬地说了声，“文先生，您好！” 文先生？ 林瑶怔了一瞬，她认识不少姓文的，可是能被秦董事长尊称为文先生的，就只有那一位！ 在就林瑶发愣的期间，秦董事长已经将自己的三个手下一一介绍给文先生认识。 “这是我们品质部的小李，李仁海，这是我们业务部的，小郑，郑飞扬，这是我们公司的内勤，小林，林瑶。” 文先生的目光淡淡地掠过前面两人，视线停留在林瑶身上时，他笑了，“这么小啊~？” 林瑶今年虚岁二十三，下个月才满二十二周岁，目前是凌云资格最老的老员工，同时也是年龄最小的员工，而她的长相比实际年龄更小。 尚未完全褪去婴儿肥的脸庞，乌溜溜的杏眸干净透亮，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看起来像个中学生，这也是她担任办公室主任半年多以来，一直无法服众的重要原因。 林瑶被他看得紧张莫名，却也不忘和对方打招呼，“文先生，文太太您好！” “请坐~，都坐下来说话吧~。”一直在旁边充当背景板的文太太微笑着招呼道：“你就是小林~？他总和我说起你~。” 林瑶惊讶道：“是嘛，文先生是不是说我做事不牢靠，总给他添麻烦？” 文太太笑道：“没有~，他说你很聪明~，学什么都特别快~，像他年轻时候一样~。” 原来文先生还挺欣赏她的，得到夸奖的林瑶哈哈大笑起来。 林瑶一直深受广大中老年人的喜爱，她很快就和文太太聊到一起去了。 林瑶是挨着文太太坐的，郑飞扬坐在她对面，郑飞扬边上是秦董事长，秦董事长的另一边则是李仁海。 接下来的时间里，秦董事长把姿态放得很低，不遗余力地和文先生套着近乎，李仁海偶尔插科打诨几句。 林瑶则安安心心地和文太太小声聊着天，文太太滔滔不绝地讲起了美容、养生心得，“我们女孩子呢~，就应该好好保养~，没事贴一下黄瓜面膜也是很不错~。” 林瑶一边点头，一边记在心里。 话说，文太太应该有六十来岁了，她自称“我们女孩子”居然丝毫不觉得违和，反而让人觉得她萌萌哒。 五人坐在一起聊天，倒也和乐融融。 至于郑飞扬，她先前独自在餐厅里闲逛，不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影，不用说，她肯定又“去洗手间”了。 林瑶和李仁海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到了晚餐时间，餐厅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秦董事长两手交握，侃侃而谈，“香格里拉在餐饮界很出名，他们对食材的挑选也近乎严苛，香料是从东南亚原装进口，当季新鲜食材都直接自原产地采购，而且他们几乎每隔半个月就要重新筛选，不断更换供应商。” 文先生笑着附和道：“既然来这里~，当然是要吃海鲜~，这么新鲜~，不过要切记~，不能吃太多~，哎~不过长脚蟹不能不吃啦~，大海虾也定要尝一尝~。” 文太太不时微笑、点头。 秦董事长补充道：“这里的大海虾真的不错，色泽红润，鲜味十足，虾肉爽甜；大青口也要吃，青口新鲜、干净，肉质饱满，味感清甜，要是配点红酒就更好了。” 说罢，他召来侍应生，点了一瓶红酒。 在场的人中，想喝酒的就他一个。 文先生看了看正和文太太聊天的林瑶，忽然说道：“小林~，你多吃点~，说不定还能长高~。” 林瑶一本正经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一直很努力地吃吃吃，结果完全没有长高，还长胖了！你们看！”说着，她摸了摸略显圆润的脸颊。 文太太莞尔。 文先生也被她逗乐了，笑着问道：“那你是不是小时候不好好吃饭~，所以现在看起来好像没长大一样~？” “这您可猜错了！”林瑶颇为自豪道：“我从小胃口特别好，长得白白胖胖，很多人夸我长得像年画娃娃。” 那些年，华国的年画娃娃的特点：白、胖、圆，大部分成年女孩子不会以此为荣，但林瑶显然属于另外那一小部分。 “是么~？”文先生无情打击道：“我看到你这样~，很担心~，如果你开车~，交警远远看到会不会以为无人驾驶~？” 她开车等于无人驾驶？ 林瑶的脸腾地红了。 文先生的五官长得很好，气质也佳，属于上了年纪依然很帅的长相，可是他的个子并不高，大概170左右。 在林瑶看来，文先生的身高和她的身高根本就是一个级别的，谁也不能笑话谁。 不过，林瑶本着敬老爱幼的原则，忍了。 她叹了口气，“欸……我觉得您说得很有道理，所以我决定不开车了。”反正她没车。 “哈哈哈……” 文先生笑得前俯后仰，就差没有捶桌子了。 林瑶委屈巴巴地看着文太太，“您看看他……” 文太太一脸无奈，“他平常也这样~。” 林瑶和文先生、文太太这边，欢声笑语不断，秦董事长和李仁海再次起身去取食物。 李仁海转了一圈，语气不无遗憾，“这些东西哪得吃饱，要是有炒粉干、炒年糕就好了，炒饭也行！” 秦董事长冷冷睨了眼他，“鱼生看起来不错。” 李仁海略微迟疑，“那我也试试。” 几分钟后，秦董事长和李仁海各自端着海鲜回来了，李仁海笑容可掬道：“小林，那边的海鲜不错，我去替你拿一些？” 林瑶朝他摆摆手，“不用，我吃这些就好。” 她吃从一开始吃的就是烧鸡、烧鹅、排骨还有一些沙拉，现在依然。 秦董事长看了直摇头。 就在这时，郑飞扬回来了，她的手上端两个餐盘，一盘堆满了蒜茸焗生蚝、特色煎鱼饼、虫草花炖乌鸡等，另一盘则是各种大海虾、大海螺和青口……看得人瞠目结舌。 李仁海忍不住问道：“小郑你吃得完吗？” 郑飞扬理所当然，“我去打听过了，这里的自助餐得五百多一位呢，不这么吃怎么吃得回本？”说着，她轻蔑地看了眼林瑶的餐盘。 秦董事长正给自己倒红酒，闻言手一抖，红酒险些洒了，他端起酒杯一口闷。 郑飞扬却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 几秒钟后，她再次起身，说道：“那边的甜点不错，刚才我拿不下，没拿。” 李仁海推了推眼镜，指着她餐盘上堆得满满当当的食物，说道：“吃完这些再去拿也来得及吧？” 郑飞扬微微勾起唇角，“万一等下人多，被拿完了呢？”说完她便转身，走向甜点区。 她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她迎着众人不敢置信的目光，再次端着两个被装得满满当当的餐盘回到座位上。 她满意地拍了拍手，开吃了。 林瑶原本吃得也多，可是她吃东西不像郑飞扬这么夸张。 文先生和文太太心理素质够强悍，可以视若不见，林瑶和李仁海却感到有点抬不起头来。 秦董事长一声不吭喝着酒，很快一瓶红酒见了底。 秦董事长还想再来一瓶，李仁海小声劝道：“董事长，今天有客户在，说不定等下还要谈谈生意上的事，要不还是……” 秦董事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他们这一桌差不多是最早进餐厅，最晚离开的，原因是秦董事长再一次喝得“烂醉如泥”、“人事不知”了。 李仁海不过中等身材，要将身高、体重都在他之上的秦董事长搬回他的房间并不容易，幸好有侍应生主动帮忙。 秦董事长临走时，不忘拽上郑飞扬，“小郑，我有事和你说……小林，你也过来！” 林瑶当然不可能凑过去，她依旧站在文太太边上。 文先生看着醉得“一塌糊涂”的秦弈，摇了摇头。 最后，李仁海和郑飞扬连同一名侍应生一起送他去酒店房间。 文先生趁乱把单买了，问道：“小林~，你们住几楼？” 林瑶朝他笑道：“我和小李还有小郑都住在泰沙路，等下我们一起坐车回去。” 文先生愣了一会儿，“哦~是这样~，那你等下打个车回去~，车费我给你~。” 林瑶想也不想就拒绝，“不用不用！我是为公司出差，可以报销的，再说刚才吃饭已经是您付的了。” 林瑶倒是想把饭钱给他，可是她囊中羞涩。 文先生颇为遗憾道：“我没带多少华国币，只能给你米元了。” 林瑶笑着摆摆手，“不用，打车的钱我还是有的。” 文先生却还是坚持要将钱往她手上塞。 林瑶发现，那所谓的“车费”，居然是厚厚一叠，目测得有几千米元，并且这可能是他钱包里的所有现钞！ 林瑶吓了一跳，急忙说道：“谢谢您，不过不用了，我先去外面等车，再见！”说完这话，她一溜烟似的跑了。 林瑶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谁知文先生紧紧追在后面，坚持要把钱给她。 结果就成了林瑶在前面跑，文先生在后面追，这一幕十分引人侧目。 说真的，林瑶这辈子还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她也知道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不知道的人看了，很有可能以为她抢了文先生的什么东西，才被文先生这样追着。 被人误会还在其次，她比较担心的是，再这样跑下去，文先生会不是摔跤？ 于是，她停住了脚步，正色道：“文先生，我带钱了，打车没有问题，而且无功不受禄，我不能白白要您的钱，请您收回吧。” 文先生气喘吁吁道：“你这个人怎么能这~样~，欺负我这个老人家~啊~？” 林瑶大窘，“我没有！” 文先生正儿八经道：“我不是白白给你钱~，这是我给你的奖励~，而且我这么做是有私心的~，我希望你将来在处理工作的时候~，遇到同等紧急的事件~，能优先处理我的事情~，这样可以吗~？” 林瑶认真道：“您是我们公司的VIP，不用给我钱，我也会替您优先处理。” 文先生低低地笑了，有些老怀安慰的意思，“我知道你会优先处理我的事情~，所以我要向你表示感谢~。” 林瑶文为难道：“可是我不能……” 文先生又道：“这点钱~，对我来说可有可无~，对你来却说不同~。我听说你是一个人在杭州打工~，还在外面租房子住~，你一个月工资才多少~，付了房租之后还剩下多少~？如果遇到紧急的事情~，你该怎么办~？” “我……” 林瑶想说我自己有存款的，可她那点钱还真是少得可怜。 “已经拿出来的钱~，我是不会收回去的~。”文先生固执地把钱塞到她手上，说道：“我给你这些钱~，不是让你乱花~，我希望你能把它存起来~，等到真正需要的时候才用它~，平时就放在那里~，你肯定不会让我失望~，对吗~？” “不行！”林瑶坚持，“这钱我不能收！” 顾虑到“老人家”，她没有再逃。 文太太走上前来，柔声说道：“小林收下吧~，老实说~，你们这样闹起来很难看~。” 闹成这样确实很难看…… 林瑶有愧于心地收下了老人家的打赏。 文太太笑眯眯地说道：“这就对了嘛~。” 文先生笑着抱怨道：“你早就应该这么做的~啊~，害我跑这么老远~。” 林瑶顿时哭笑不得。 几分钟后，李仁海和郑飞扬从酒店出来了。 文先生和文太太这才和他们告别。 坐上出租车，李仁海迫不及待地问道：“刚才，晚饭钱谁付的？” 林瑶挺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倒是想付来着，可是文先生动作太快，没来得及……”最关键的是，她身上只有几百块。 李仁海呼出一口浊气，连声道：“那就好，那就好。” 林瑶诧异，“你什么意思啊？” 李仁海看了眼前座的郑飞扬，说道：“秦董事长是装醉，他一上楼就催我赶紧回去找你，让你别抢着买单。结果，我和小郑回到餐厅时你们已经走了。 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谁知秦董事长又打电话给我，问我什么情况，我说人已经走了，他又提出让我找服务台开餐饮发票，说是能抵税……” 呵，他这分明是要把所有的好处都占了去。 林瑶轻嗤一声，淡淡道：“怪不得，他好端端喝起酒来。” “欸？”李仁海挠了挠头，颇感纠结地问道：“你觉得，文先生能看出来他装醉吗？” 对此，林瑶只能回以“呵呵……” 第百八十四章 圆满结束 - 遥望虹霓 - 玖骊 夜幕笼罩下的广州，灯火璀璨，车水马龙，俨然一座不夜之城。 出租车上的林瑶、李仁海、郑飞扬三人却各怀心事，完全没有欣赏夜景的兴致。 他们无不好奇，文先生到底有没有看出来，秦弈是在装醉？ 事实上，除了文先生自己，恐怕没有人会知道答案。 在林瑶看来，文先生能够随手将几千米元送给自己，说明他根本不在乎那点饭钱。 也就是说，秦弈不用耍这种把戏，文先生照样会抢着买单，但是秦弈装醉逃避买单。 眼下这种情况，不论文先生是否看穿秦弈在装醉，区别不是很大。 其一、秦弈吃自助餐时，莫名其妙把自己喝得“醉醺醺”，这件事最起码也说明他个是自我控能力欠佳的人。 这样的人，是值得信赖的合作伙伴吗？ 其二、秦弈像“死猪”一样被李仁海和侍应生将他抬走的画面已经刻入包括文先生在内的所有人脑海中，无法抹去。 经此一事，往后他若是想在文先生心目中重新树立起积极、健康、向上的形象，那几乎不可能的了。 秦弈此举，不异于自毁长城。 其三、如果秦弈和员工一起住五星级酒店，别人会认为他实力雄厚，宽厚待人。如果他和员工一起住小旅馆，别人会认为他艰苦朴素、勤俭节约。 秦弈的选择是，他自己住五星级酒店，让林瑶和李仁海等人住最便宜的小旅馆，这就让人不好置评了。 他作为老板，有权力这么做。 问题是他到处宣称，或是在言语中有意误导，让人以为他公司里的员工都住五星级酒店。 这种行为很令人不齿。 林瑶暗自感慨，秦弈领导下的凌云实业，还真是让人看不到任何希望呢。 有同样想法的人不止林瑶，李仁海一直愁眉不展，郑飞扬脸上也是神情凝重。 安静的气氛一直持续了半个小时多，直到出租车司机开口，打破沉寂。 “泰沙路到了，你们在哪里下？” 李仁海如梦初醒般，说了句，“就前面，365天平价旅馆那里停一下。” 出租车缓缓停靠在大榕树下，一个火红的灯箱旁边，上面印着几个大字：“  365天平价，24小时热水”。 这里就是他们所住的旅馆了。 从富丽堂皇的香格里拉大酒店回到这间连个像样的招牌都没有的小旅馆，那感觉就像从梦想回到现实。 梦想虽好，终有回归现实的时候，这就是人生，不是吗？ ****** 展会第二天，秦董事长和昨天一样，早早地来到凌云的展位露了个脸，见林瑶等人正忙，他便功成身退，找昔日的狐朋狗友吹牛皮去了。 郑飞扬也和昨天一样，大剌剌站在过道上，向来往的客户分发目录，客户一旦收下目录，她便来一句，“Namecard  please.”（请赐名片。） 尽管她的处理方式简单粗暴，却非常高效，至少在收集名片上是这样。 林瑶和一位刚刚下了意向订单的斯里兰卡客户道别时，正好看到一位太极国客户从郑飞扬手中接过产品目录。 这位客户当场翻开目录，兴味盎然地问道：“How  much  is  this  one？”（这个产品什么价格？） 郑飞扬则将对方手中的产品目录重新合上，然后指了指用订书机订在封面内侧的名片，“Please  send  me  by  e-mail.”（请发邮件。） 林瑶顿时被她这番操作雷了个外焦里嫩。 林瑶原本以为，郑飞扬一直站在过道上，从来不用报价，那是因为没人询价，没想到，事实居然是她拒绝报价，还让客户给她写邮件！ 广交会上同类型的供应商就算没有上千也有几百吧？ 客户每天收到的产品目录册也是成百上千，客户回去能记起来她？还是能记起来凌云实业？ 除非她能在展会期间给对方留下深刻的印象，否则，想让他们主动给供应商写邮件，几乎是不可能的发生的事！ 不过，这位太极国客户的反应与林瑶所预料的完全不同，他似乎非常认同郑飞扬的提议，笑着朝郑飞扬点点头，“Ok，  I  will  send  you  by  e-mail，  thank  you  Ms.Fiona.”（好的，我会发邮件给你，谢谢你，Fiona女士。） （注：郑飞扬名片上印的英文名是Fiona。） 太极国客户大多礼貌周全，他朝林瑶微微颔首，然后急匆匆地离开了。 郑飞扬不屑地觑了眼呆若木鸡的林瑶，继续往过往名客户手上塞目录。 她昨天发出去近四百本目录，收到客户名片三百多张。 而林瑶和李仁海两人加起来，一天也才发出去百来本目录。林瑶收到的名片有一百多张，李仁海也收到了几十张名片。 也就是说，林瑶和李仁海两人收到的名片加起来都没有郑飞扬收到的多。 林云得知这一情况后，并没有怪她用掉太多产品目录，反而表扬了她，还当即让人空运两千本目录过来。 这让郑飞扬大受鼓舞。 就像林瑶看不惯郑飞扬的过于简单粗暴的做事风格一样，郑飞扬也看不上林瑶那种温吞磨叽的行事风格。 想让她像林瑶那样，和客户坐下来细细谈，慢慢聊是不可能的。 而且，他们来广州参展的三个人中，李仁海是验货员兼跑腿打杂的，林瑶是内勤，说到底也是打杂的，只有郑飞扬是真正的业务员。 在她看来，这一次展会完全是以她为主导，没有人可以对她指手画脚。 十一点半左右，秦董事长再次出现在展位上时，他依然是那句，“你们吃饭了没有？” 李仁海的眼皮抖了抖，昨天中午，他为了买到便宜的盒饭，排了将近一个小时的队，而且那份盒饭真不是一般的不好吃。 李仁海已经打定主意换一家，他甚至想过，大不了自掏腰包，一人出五块钱，至少不他去排那么长的队，买那么难吃的盒饭。 谁知他还没来得及和林瑶、郑飞扬商量这事，秦董事长就来了。 李仁海讪讪地笑道：“还没有，展位上忙，走不开……”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秦董事长打断了，“忙就不用吃饭了？不是我说你们，那家生意特别好，去晚了就买不到了。” 李仁海硬着头皮说道：“其实，我们今天……”我们今天想换一家。 秦董事长眉头一皱，再次打断了他，“还不赶紧去买？记住了，是电梯口左拐第二家，别买错了！” 电梯口左拐第二家，也就是二十五块那家。 李仁海嘿嘿地笑着，“好的，正好秦董事长在，我给您也买一份吧？” 他很想看看秦弈吃不吃得下去。 要是秦弈自己吃不下去，他们总能换一家了吧？ 秦董事长冷冷地哼了一声，说道：“不用，我吃好了过来的，我可不像你们，连吃饭都要人提醒。好了，我有事先走一步！” 这就是不接受反驳的意思了。 李仁海顿时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样，“知道了。” 秦董事长满意地离开了。 凌云摊位上的三人面面相觑。 李仁海叹息一声，感慨道：“我就不明白了，我们自掏腰包吃好点也不行吗？” 郑飞扬冷冷瞥了他一眼，“你刚才怎么不说这话？” 李仁海为什么不说？ 他刚才很想说我们自己出五块钱，今天吃三十的，可他不是还没有和其他人商量吗？ 而且谁知道秦弈恼怒之下会不会以此为借口，让他们全额自费？ 要知道他们这次来广州，一分钱补贴都没有！ 谁乐意倒贴钱出差？ 所以，李仁海犹豫了。 他一犹豫，秦弈就抢先下了定论。 林瑶知道他的为难，半开玩笑半安慰道：“没事没事，咱们就当减肥吧。” 旁边展位的老板站在过道上，幸灾乐祸道：“哎呀，我说，今天晚上你们又要去香格里拉吃自助吗？” 对方显然把先前那一幕看得清清楚楚，还故意说这种话来气人。 这话一出，周遭便传来一袭窃笑，显然关注他们这边的人不少。 李仁海尴尬地推了推眼镜，说道：“那种地方，去过一次就够了，天天吃海鲜也不行，我怕肚子会受不了。” “拉倒吧，还天天吃海鲜。”旁边展位的老板继续嘲讽道：“你们老板这么大方，怎么还让你们吃这么差的盒饭？” 听到这番话的人不少，顿时又是窃笑一片。 林瑶轻轻勾起了唇畔，不轻不重地说了句，“主要我们太忙，只能随便吃一点应付一下。” 林瑶说的是大实话，这边整一片就属凌云的展位人气最旺，所以别人能轮流去餐厅吃饭，林瑶他们却抽不出时间，就连买盒饭都紧张，吃饭只能草草解决。 再说了，他们伙食好不好是他们自己的事，轮不到外人来指指点点，也只有闲得无聊的人才会来管别人吃什么盒饭。 旁边展位的老板被戳到痛处，摸了摸鼻子，灰溜溜溜地走了。 李仁海朝林瑶比了个大拇指，然后昂首阔步，去买二十五块的盒饭了。 都到了这个份上，他们除了坦然接受以外，还能怎样？ 谁知道秦弈那个BT会不会再杀个回马枪，专程来检查他们吃什么盒饭？ 接下来的几天和之前并没什么不同，忙忙碌碌中，他们转眼就到了展会最后一天。 下午，附近的展位都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凌云这边也不除外。 他们要做的是赶在闭馆前将样品和没有用完的产品目录打包好，交给托运。 凌云展位上的样品虽然数量不多，但是体积、重量都不小，而且他们的样品中有不少是铝制品。 但凡铝制品都有些共同特点，表面易氧化，而且材质较软，容易发生磕碰伤，为了不影响下次展览效果，李仁海都是用软布擦拭干净后，用泡沫塑料袋装好，再装纸盒。 这样一来，他的工程量可着实不小。 林瑶的工作则相对简单，只需要将名片、本子、计算器之类的杂物收拾好，打包带回去就可以。 值得一提的是，他们带来的八百本目录，加上林云后来空运过来的一千二百本，总共两千本目录，已所剩无几。 这两千本目录中，郑飞扬大约发出去一千五百本，同样的道理，他们收获的两千多张名片中，也有一半多是郑飞扬收到的。 对此，郑飞扬倍感自豪。 她抱着仅剩的一小摞目录站在过道上，冷眼看李仁海收拾样品，林瑶收拾杂物，并没有插手的意思。 正当大家忙得热火朝天时，凌云的展位上来了一位让人意想不到的客户。 来人和文先生年龄相仿，连长相都有七八分相似。 他抬头看了看凌云的公司名，向三人自我介绍道：“你们好~，我姓文~！” 林瑶、李仁海、郑飞扬三人皆是一愣，然后郑飞扬继续向过往的客户发目录、收名片，李仁海继续擦拭样品，林瑶也继续埋头收拾杂物。 文先生和凌云之间的合作，具体情况只有林瑶最为清楚。 文先生不想让他的竞争对手知道他和凌云有合作，所以他们之间的合作，对外是保密的。也就是说，林瑶对外需要装作不知道文先生是何许人。 广交会期间，文先生从未踏进凌云的展位一步，按说他不可能让别人打着他的名号来拜访凌云。 而眼前这位似乎知道凌云和文先生有合作…… 林瑶决定保持谨慎态度，并没有主动搭话。 李仁海和林瑶向来比较有默契，只需要交换一个眼神就明白对方的意思。 李仁海将手中刚刚套好泡沫袋的样品放入纸盒，然后迎上前去，热情地说道：“文先生，您好！我姓李，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吗？” 小文先生开门见山道：“我知道还有一位文先生在和你们公司合作~，所以~我特地过来看看~。” 林瑶心里已然确定，这位小文先生绝不可能是和文先生一起的。 小文先生一边说着，一边状似随意地拿起一个还来不及收拾的组合开关，问道：“这个开关多少钱~？” “这……” 李仁海不知道开关的成本是多少，他抬头，求助般看向林瑶。 林瑶当然知道，这个组合开关正是文先生采购量最大的一款。 这位小文先生来找文先生的供应商询问文先生采购量最大的一款产品，绝对是有目的的，而且很可能不怀好意。 林瑶看着小文先生，客客气气地说道：“文先生您好！我们老板刚刚走开了，或者您可以留张名片，我们请示过老板再报价给您可以吗？” 有时候客气并非礼貌，而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小文先生朝她看来，一脸的若有所思，“这样啊~，很不巧~，我的名片用完了~。” 林瑶拿出一个小本子，“您可以留下您的联系方式，我们回去后一定联系您。” 小文先生眼底掠过一抹不悦，脸上却依旧笑得和善，“那就不必了~，我拿张名片~，有需要再和你们联系~。” 李仁海适时递上一张名片，他笑得十分狗腿，“欢迎和我们联系！我们一定会报最优惠的价格给您！” 小文先生拂袖而去。 李仁海有些不放心，“我们是不是得罪他了？” 林瑶不以为意，“不论如何，我们都不能将文先生与我们合作的事泄漏给第三方，这是他对我们的要求。放心吧，回去后我会和他解释的。” 到时，不论文先生要表扬也好，要责怪也罢，她都认了。 李仁海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这个短暂的插曲结束后，他们三人的广州之行也彻底结束，他们将样品安排托运，便轻装上阵，坐上了回程的火车。 第百八十五章 有房子很了不起吗？ - 遥望虹霓 - 玖骊 林瑶回到杭州是周六下午。 她去广州的这一个星期里，白天待在展会上，晚上还要处理工作到很晚，根本没有时间温习考研的资料，所以她一回到家中，就给自己来了一套真题。 夜晚，正当林瑶沉迷题海不能自拔时，她的手机响了。 林瑶不由好奇，谁会在这种时候打电话给她？来电显示为张翔，也就是她的房东。 林瑶急忙接起了电话，“你好。” 张翔语气不满道：“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我这房子你还租不租了？” 林瑶这才反应过来，她这套房子的租约快到期了，“租的，我租的！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方便把合同续签一下？” 张翔冷哼一声，“可我却不想租给你了。” 林瑶十分不解道：“为什么啊？”想当初她在城东租房，走的时候，那边的房东太太使劲地挽留……怎么到了张翔这里，她却落到要被扫地出门的地步？ “为什么？因为我不想把我的房子租付给你了。”张翔嗤了一声，语气不屑道：“我这么多房客，都是提前付房租给我的，只有你，价格压得死低就不说了，还每次都是卡着点付房租。” 张翔的年纪比林瑶大不了几岁，他说“这么多房客”，意思是他名下很多房子喽？ 人和人的差距为什么会这么大？ 林瑶受打击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张翔对她很不满！ 林瑶愣了一下，申辩道：“可是合同上约定了付房租时间为25日，我都是25日付的，从来没有延期过。” 从不提前也是事实。 “可合同上写的是25日之前！”房东没好气道：“别的房客都是半年一付或是直接年付，你倒好，总共就那么点钱，还要三个月一付，我不高兴租房子给你了！” 所以，他真正介意的是三个月一付？ 林瑶租这套房子时手头特别紧，所以她那时几乎磨破了嘴皮子，才让张翔同意付三押一。 现在的境况不同，半年一付对林瑶来说已不是问题。 唯一的问题是，以租客小李的性子，她未必同意从三个月一付改为半年一付，不过那也不是太大的问题。 “这样啊？”林瑶沉吟道：“那我也半年一付，行吧？” “不行！”张翔想也不想就拒绝，“也不想想这过去这一年，杭州的房价涨了多少？你还想用这么低的价格租我的房子？” 他要涨房租？ 林瑶攥着笔的手下意识紧了紧，最近杭州的房价确实涨得很快。 她试探道：“那你准备租多少？” 张翔早有准备，他随口说了一个数字，并强调，“低于这个数我就不租了。” 林瑶并没有特意关注过房价，但她记性好，无意中看到过关于房价上涨的报道。 她脱口而出，“过去的一年里，杭州的房价涨了不到30%，你却要涨我50%的房租？” “随你！”张翔语气生硬，“爱租不租！” 房价是从去年年底开始上涨的，林瑶租这套房子的时候，还没开始。 林瑶试着和张翔沟通，“房价是涨了，可是没有涨50%那么多，而且我住的房子还是老样子，并没有让你添什么，没道理忽然涨这么多租金吧？” 一说起这个，张翔就肉痛不已，“去年涨的30%我一分没和你算，接下来的一年还不知道涨多少呢，我只涨50%，已经算少的了。再说了，难道总价一百万的房子，升值到三百万以后，房租却依然和以前一样，你觉得可能吗？” 那的确不可能。 林瑶无语，她不是不同意涨价，可她无法接受租金一下子涨50%这么多，“能不能少涨一点？” “不可能的！”张翔的语气不无嘲讽，“房租涨50%，租金半年一付，否则免谈。” 竟然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林瑶暗自叹息，“那我考虑一下。” “你最好明天给我一个准确的答复。”张翔冷笑，不无威胁道：“要是耽误了我找新房客，相应的损失由你承担！” 他已经认定自己租不起这套房子，迫不及待要将自己扫地出门了。 林瑶无奈，“好的，明天我会回复你。” 张翔态度嚣张地挂断了电话。 林瑶无力地坐在小床上，她并不是付不起租金，可是凭什么啊？ 她在杭州这几年，最让她感到痛心的就是，每当她手上攒起一点钱时，就该交房租了。 好不容易工资涨了，房租也涨了。 那么她努力工作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林瑶和房东签的租房合同是一年期的，还有一个星期就到期了。 如果她不同意涨价，那么，她很快又要搬家了…… 林瑶看了眼几个月前被自己装饰一新房间，心中无限悲凉。 不过，她没有时间悲伤，她要做的事很多，譬如和隔壁那位打个招呼。 林瑶起身，敲开了隔壁小李的房门。 小李正在敷面膜，她不悦地翻了白眼，“这么晚了找我，什么事啊？” 林瑶开门见山道：“刚才房东打电话给我，说要涨房租。” 小李大吃一惊，取下了面膜，问道：“涨多少？” 林瑶把房东的要求简单复述一遍，“租金涨50%，房租六个月一付。” “什么？”小李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这也太离谱了吧？你答应他了？告诉你，我可不答应！” 林瑶就知道她是这个反应，于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那你准备怎么办？” 小李的眼珠子转得飞快，说道：“你答应房东多少，就付给他付多少，但我还照原来的租金付你，还是三个月一付。” 有一瞬间，林瑶很想去照照看镜子，难道她看起来这么像冤大头吗？ “你的意思是，以后由我一人承担75%的租金，而你们两人只承担25%？” 小李理所当然道：“你和房东怎么谈的我不管，总之，我按我们的合同来。” 林瑶扯了扯嘴角，“我只和你签了三个月的租房合同，一个星期后到期。” “这怎么可能？” 小李急忙回到房间里，翻箱倒柜地将那份合同找了出来，那上面签的真是三个月！ 当时，她只看了租金就急急忙忙签了字。 谁曾想，租期居然只有三个月！ “哪有人租房租三个月的？你耍我？”小李愤愤不平道：“当初，当初你说会和房东续签，我才搬过来的，要不然，谁高兴三个月搬一次家？” 三个月搬一次家真的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林瑶比谁都懂这种感觉，她叹了口气，“我是想续租来的，可是房东要求涨50%租金，而且六个月一付，否则免谈。” 小李冷笑，“你答应下来的事，你自己负责到底！” 林瑶解释道：“你应该知道，现在不是我想涨房租，而是房东的要求，房东说了，如果我们不同意就搬走。” 小李冷哼一声，“我才不信房东会这么不近人情，而且他为什么忽然要求涨这么多房租，是不是你得罪他了？” 房东想涨租金也怪她？ 林瑶有点不想理她，但她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我也不敢相信，但他确实是这么要求的。我现在和你商量，看要不要继续租这间房子，实在不行，咱们还按合同来。” 她们的合同一周后到期。 小李气不打一处来，“我不信我不信！你把房东电话给我，我来和他说！” 问题是房东根本不知道她是谁，她打电话给房东有用？ 但是林瑶不给，她大概不会罢休。 林瑶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房东的电话号码我可以给你，不过我要提醒你一下，他的态度可不怎么好。” 小李微微勾起了嘴角，她才不信房东真会好端端涨这么多，肯定是林瑶从中作梗。 她肯定是不甘心一个人付那么多房租，所以，借口说房东要涨价，其实是想让自己多承担一些。 小李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她一定要拆穿林瑶的诡计！ 小李的语气不无嘲讽，“也不知道你怎么把房东得罪得那么狠，闹得一点转寰的余地都没有，只能我出面周旋了。” 林瑶看出了小李那点的小心思，不过，她懒得计较，“我没有得罪房东，他涨房租的原因是房价涨了。” 小李一愣，过去一年里，杭州的房价疯了似的涨。 三个月前，她之前的房东正是因此而提出了要涨价，她在网上看到林瑶发布的合租广告，于是搬了过来。 结果这里的房东也要涨房租了。 那她岂不是白白搬家了？ 她不甘道：“你把房东电话给我，我来和他说！” 林瑶觑了眼小李，进屋拿出原来她和房东签那份租房合同，将它放在小李面前。 “上面有房东电话。” 林瑶的态度坦荡又从容，似乎和她想的不一样。 小李咬了咬牙拨通了张翔的电话，她的脸上立刻切换成笑容可掬，柔声细气道：“您好！请问是张先生吗？我？呃，我是朝阳小区1号楼这里的，对，我和林瑶一起住，我想和您商量一下，租金的问题。我相信您也知道，我们女孩子呢，比较爱干净，我们租您这套房子……喂？喂！” 小李一脸愕然地望着已经显示通话结束的手机，半晌才反应过来，“他，他挂我电话！他居然挂我电话！嘤嘤嘤……” 小李哭着去她男朋友那里求安慰了，林瑶朝她的背影说了句，“房东让我们明天给他准确的消息，不然要扣我们的押金？” 小李怒了，她倏地转身，泪流满面道：“凭什么？他凭什么？我们没有少交房租，也没有晚交房租，还把他的房子搞得这么干净，他凭什么扣押金？” 林瑶叹了口气，“凭什么？就凭他是房东，他想租给谁，不想租给谁，这是他的自由。” 小李委屈得不行，哽咽道：“有房子很了不起吗？” “有房子总比没房子了不起！”林瑶叹了口气，重申道：“房东涨租金了，我最多承担六成，租或不租，决定权在你。我把事情和你说清楚了，其他的你自己考虑，也可以趁机在网上看看，比较一下。” “嘭！” 小李故意当着她的面重重地摔上了门。 小李的委屈她懂，可她也很无奈，她一个人承担六成房租，他们两个人承提四成房租，这是她能接受的极限。 如果他们不同意，那就分道扬镳吧。 林瑶摇摇头，回到自己的屋子。 她原以为这里会是自己的安乐窝，谁曾想，才几个月就要搬走了。 林瑶看了一眼桌上做到一半的真题，左右没有心情做题，她干脆收起真题，打开电脑，搜索附近的房源。 屋子里静悄悄的，除了她敲击键盘和鼠标的声音再无其他。 静到她可以听到旁边小房间传来的，小李断断续续的哭声。 有男朋友真是好啊，委屈的时候还有地方哭一下，她就比较惨了，什么事都得自己扛。 不知道为什么，小李那句“有房子很了不起吗？”一直盘旋在她耳边。 有房子，很了不起吗？ 当然。 对于林瑶这样工薪阶层而言，最向往的无非是拥有自己的房子，就算它不大、不新，也不奢华，至少也能让她告别居无定所。 她什么时候才能有属于自己的房子呢？ 林瑶心下一动，她的存款已经突破十万大关，加上文先生给的那些米元，还有凌云那边的提成，她的全部资产已有三十几万。 全款买房是不可能的，按揭呢？ 大的买不起，小的呢？ 市中心的买不起，周边的呢？ 想到这里，林瑶忽然来了精神。 她仔细查了房源后，发现虽然市区的房价涨得很快，但是涨的主要是市区的新房，老房子的价格相对稳定。 周边的房子也是同样，涨幅有限。 也就是说，她的买房计划可以提前实施了。 ****** 次日一早，租客小李红着眼睛对林瑶说道：“告诉房东，他这小破房子，我不租了！” 林瑶对此早有准备，随口问了句，“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还能怎么打算，找房子吧。就像你说的，房子是房东的，他想租给谁，收多少租金是他的自由。”小李轻轻叹息一声，继续道：“我男朋友说他同事租房子那一边房租便宜许多，而且都是三个月一付，有些好说话的房东，一个月一付都有。可是那里环境不怎么好，我原本是不想去的。现在嘛，我可不想再和黑心房东打交道了。” 林瑶知道她说的房子，当初她住城东时就这样，但她不会再回城东了。 不过，黑心房东？ 林瑶挑了挑眉。 张翔年纪轻轻就有很多房子，妥妥的人生赢家，他瞧不起林瑶这种租房子要讨价还价，付租金也要讨价还价的穷酸租客，这属于正常情况。 想让人瞧得起，那就自己强大起来啊！ 林瑶得到小李的明确答复后，她便打电话给房东，“张翔，和你商量点事呗。” 张翔还没有睡醒，“你要是想要再和我讨价还价，我劝你最好歇了那个心思！” “我不和你讨价还价。”林瑶笑嘻嘻道：“我只是问一下，你是不是还没有找好新租客？” “是。”张翔迟疑道：“你想干嘛？” 林瑶提议道：“既然你还没有找好新租客，那么让我多住一个月，应该没有问题吧？这样一来，你就不用退我押金了。” 用当初押的一个月房租多住一个月？ “不行！”张翔当场嚷嚷起来，“那我多亏啊。” “你怎么会亏？”林瑶分析道：“我搬走后，你不得花时间找新租客？按你现在的租金要找到新租客不容易吧？但是现在房价还在涨，你肯定会慢慢找租客对不对？” 他要是着急租出去就只能挂低价。 他要是慢慢找新租客，那么这中间空出来的时间，就没有租金了。 张翔提起了精神来，问道：“是又怎么样？” 林瑶建议道：“我暂住在这里期间，还能帮你搞搞卫生？保证以最好的状态迎接前来看房的租客。” 张翔犹豫道：“这样啊？” 林瑶又下一剂猛药，“人家来看房子的时候，我还顺便夸夸这套房子和你，怎么样？成交不？” “这个可以有。”张翔笑了，“不过一个月后，要是我找到了租客……” “我只住一个月，绝不会赖着不走。”林瑶调侃道：“你哪里吃亏，分明是白捡了一个月房价。” 张翔确实不想让房子空置，更不想把已经到自己口袋里的钱掏出来，“好吧，成交！” 挂断电话后，林瑶松了一口气。 这一个月时间，应该足够她找到合适的房子了！ 第百八十六章 燃眉之急 - 遥望虹霓 - 玖骊 自从林瑶心中生出了买房的念头，就一发而不可收拾。 她用一天时间，将杭州周边新开的楼盘了解一遍，还去几个售楼处看了样板房。 尽管样板房美仑美奂，但是林瑶很快就发现了问题，这些新楼盘虽然价格比较低，但是绝大部分是期房，也就是一两年后才建成的房子。 如果她买了期房，那就意味着未来一两年时间里，她既要付按揭又要付房租，同时还要攒钱装修，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这些楼盘中也不是没有现房，而且现房的价格只比期房略高，却比市区的老房子便宜，但是这些现房大多存在各种各样的问题，比如朝向不好、户型不好、采光不好、楼层不好……而且无一例外都是毛坯房。 如果她买了毛坯房，那么紧接着，她就该花费大量的时间、金钱来装修房子，这对她来说是不可能的！ 而且这些新小区的配套设施还不完善，住在这里多有不便。 就算这些都不是问题，她从这里去上班也太远了，她可不想将大把时间浪费在路上！ 林瑶眼下买房，首先是为了告别租房，其次为将来以小换大而准备。 她要买的房子不用太大，不用太新，但是必须离公司近或是交通便利，还必须好转手，最好拎包入住，只有这样她才有时间和精力为即将到来的考试做准备。 这么看来，杭州周边的新楼盘显然不适合现阶段的她。 接下来的时间里，她又去了公司附近的房产中介看二手房。 不过体育场路属于杭州市比较中心的位置，这一带的房子比朝阳小区贵。 老房子生活设施齐全，交通便利，可是老房子也意味着首付比例高，按揭年份短，月供压力大。 林瑶看了一圈，终于确定，就凭她口袋里那点钱，想要买体育场路的房子，不异于痴人说梦。 ****** 周一，清晨。 林瑶早早地出门了，她到公司后的第一件事是打开电脑，先查看了一下邮箱，确定没有紧急事件需要立刻处理，然后她抓紧时间在网上找房源。 她相信，买房这种事也是要看缘份的，中介没有，不代表在网上也找不到适合的房源！ 接近九点，公司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这时候的林瑶已经投入到工作中去，其他人则不同，每天早上例行八卦几乎已经成为凌云实业的企业文化。 经过广交会一事，郑飞扬在公司的地位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她从原本的小透明，成了被众星拱月的对象。 小张等人都围着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广交会上人很多吧？你给我们说点有意思的事情呗？” “我听我同学说，服装展那边还有模特现场走秀，你们去看了吗？” “广州很多好吃的，董事长带你们去吃大餐了么？” 郑飞扬依旧话不多说，但她眼中的神采已然不同，“就那样吧，人倒是挺多的，放眼望去，到处都是老外，至于其他，我哪儿时间？” “哇~~，真是太让人羡慕了！我也想去全都是老外的地方看看！” “那还不简单，你发了年终奖就去国外旅游，保证你放眼望去，全是老外。” “哎呀，我的意思是，我也想和客户面对面交流！” …… 林云来到公司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她抿唇笑笑，说道：“都去准备准备，等下开会！” 众人这才散开去，回到各自座位上拿了纸笔，往会议室走去。 早会上，林云充分肯定、着重表扬了郑飞扬在广交会上的“卓越”表现，“小郑这次从广交会上带回来一千多张客户名片，每个业务员可以分到一百多张，所以我让小郑先挑一百多张客户名片，大家同不同意？” 在场几乎所有人都是满脸欣喜，纷纷表示赞同，气氛十分热烈。 郑飞扬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林云又将视线移到林瑶和李仁海这边，说道：“小林和小李也收集到了一些客户资源，你们都不是业务员，但你们可以挑出几个留下，其他客户，我平均分配给大家，你们同不同意？” 林云问的是林瑶和李仁海，但是大家显然没有把他们的意见当回事，纷纷附和，“同意！” 李仁海手上的客户资源本就少得可怜，还都是别人挑剩下的，这次好不容易得了些客户资料……他看向林瑶，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没吱声。 林瑶认真做着会议记录，在她看来，这些都是意料之中的事。 而且她在广交会上拿下不少意向订单，如果能做成，那也很不错了。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米国那位大客户也在期间给她下了一个意向订单，如果能做成，那么来年，她的业绩将在现有基础上翻一番，关键这还是她自己找的客户！ 那提成……啧，她有点不敢想象，怕吓到自己。 当然，凌云目前只是进入对方的备选供应商之列，真正做下来的概率只有三成，所以说什么都为时尚早。 将广交会上收获的客户资源分配完，林云看了眼默不作声的秦弈，说道：“接下来，我们请秦董事长来讲一讲，业务人员在和新客户沟通中需要注意些什么。 小林和小李，你们也好好听听。” 秦董事长清了清嗓子，说道：“好的，那么我们先来说说与这些新客户的沟通有哪些注意事项。 众所周知，沟通是一门艺术，也是优秀的业务人员不可或缺的能力。在与新客户沟通过程中尤其需要注意沟通艺术。 我给大家整理了以下几点： 首先，要清楚自己和客户沟通的目的，并组织好谈话的要点，做到有主题，有深度，有层次，根据难易程度，选择恰当的时机进行有效沟通。 我给大家举个例子……” 秦董事长说话向来头头是道，会议室里不时响起阵阵掌声。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方面，业务人员在与新客户沟通的过程中，要向他们充分展现企业，展现产品。要以最快的速度树立起新客户对于企业，对于产品以及对于我们的信心。” 秦董事长话音一落，全场再次爆发出一阵掌声。 正当大家以为会议进行得差不多了时，秦董事长不急不缓地说道：“广交会是我们公司第二次参加展会，反响热烈，收获的客户资源在浙江团排名靠前，有些特装展位都不如我们人气高，效果好。 这些都是值得肯定的，但我现在要提的是，大家在工作中存在的不足。 比如说林瑶，虽然你和客户沟通得还不错，但是你在一位客户身上用了太多的时间和精力，难免忽略其他客户的需求，有的时候，你完全可以同时兼顾几位客户……你说是不是？” 首当其冲被点名的林瑶低着头，眼眸沉敛，很平静，“是的。不过，不同客户的要求往往不同，所以我报给不同客户的价格多少有些区别，不方便把几个客户放在一起处理。再说当时展位上还有其他人在，我以为我把眼前的客户照顾好就可以了。” 她的声音不大，正好能让周遭众人听得清清楚楚。 会议室内一片寂静。 是啊，如果林瑶一个人能兼顾所有客户，那么其他人去广州做什么？ 秦董事长顿了顿，他把目光缓缓移向顶着一头黄毛，还穿着略显紧绷的碎花长裙的郑飞扬。 郑飞扬得意地笑了，她自认对所有客户一视同仁，秦董事长应该都看在眼里。 秦董事长脸色不变，淡淡地说道：“作为业务人员想要让客户对你留下良好的印象，必须做到衣着大方得体，吐字清晰流畅，说话谦逊有礼，让人耳目一新。” 郑飞扬脸上的笑容霎时僵住，秦董事长什么意思啊？ 难道她的衣着不够大方得体，吐字不够清晰流畅，说话不够谦逊有礼？ 秦董事长扶了扶眼镜，继续道：“须知商场如战场，只有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你在向新客户谈判或介绍产品时，必须对产品有一定的了解，同时然后要对所沟通的客户进行过初步了解：规模、主打产品等。你在到处发放目录的时候，有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郑飞扬差点吐血，她多发些目录有什么不对？ 难不成在秦董事长眼中，她竟一无是处么？ 看到郑飞扬哑口无言的窘样，秦董事长的心情稍稍好转，接着训话，“李仁海在展会上的表现总的来说还不错，可是做事不能太被动，连吃饭都要我去提醒。” 李仁海作为验货员，能够用英语和客户交流，还能让几十位客户把名片留给他，这岂止是还不错？ 听到最后一句时，他的眼皮下意识地抖了抖，解释道：“其实我是在等您的指示。” 秦董事长微微勾起了唇角，语气不无嘲讽，“你还有一个缺点，那就是太油腔滑调。” 会议室里发出一阵轰笑，只有去过广州的三人笑不出来。 他们三个人的工作方式各不相同，但是他们至少从早到晚都在展位上，用自己的方式争取更多的客户驻足，秦董事长自己呢？大家在忙的时候，他在做什么？ 除了他们三人的盒饭以外，他真正关心过什么？ 等到展会结束，他居然挑起刺来。 秦董事长板起了脸，不悦道：“怎么？说你们几句就不服气了是不是？这样可不行，你们在前辈面前应该虚心受教才是！” 这话一出，气氛突然冷了下来。 秦董事长这话本身是没错，但那也要看是什么样的前辈了，就他这样，大家还得对他千恩万谢不成？ 林瑶连个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李仁海嘿嘿地笑着，连声说道：“受教了，受教了。” 郑飞扬鄙夷地睨了李仁海一眼。 林云见状，打起了圆场，“你们三个去广州一个星期，公司不会让你们白白辛苦，其他人也是一样，只要能做出成绩来，年底额外给你们包大红包，大家说好不好？” 众人异口同声，“好！” …… 林云又说了一些鼓舞士气的话，会议室里的气氛再次高涨，闷闷不乐的只剩下秦董事长。 会议结束后，林云单独找林瑶去办公室谈话，“你是不是因为我只让你留下那十来个客户而感到不服气？其实你不必这样。 首先，你目前已经是全公司客户最多的，放眼全杭州都不可能有哪家公司，把这么多客户交给一个内勤处理，而且其他公司的内勤都是没有提成的。” 她没有说的是，也没有一个内勤像林瑶这样什么都做，关键还做得这么好。 林瑶的工作内容包括业务、跟单、采购、单证……还兼了一部分外贸会计的活儿计，总之，她的工作内容之广泛早已远远超出了林云的想象。 同样的道理，林瑶的收入也是凌云最高的，她的收入甚至已经可以藐视全杭州，的内勤。 “我没有不服气。”林瑶否认，“我只是在生活上遇到了麻烦事。” 林云饶有兴致地问道：“哦？说来听听？” “房东涨房租，还要求我半年一付或年付，所以……”林瑶想了想，问道：“有没有可能我先结算上半年的提成？” “你缺钱？”林云十分爽气，“你去算一下，今年年初到现在为止，完成了多少订单，我把提成给你。” 林瑶喜出望外道：“那真是太好了！” 林云不以为意地摆手，“多大点事，愁成那样，我还以为你对公司有意见呢。” 林瑶窘道：“我对公司没意见。”她只对秦董事长有意见，不过这话不能说出口。 林云从桌上的烟盒摸了支烟，点上，“那就好，你去忙吧，算好了告诉我，我等下要去银行，顺便把钱转给你。” 林瑶惊喜不已，“谢谢林总！” 她确实想过，如果能提前结算一部分提成，那么她买房时挑选的余地会大很多，却没想到居然会这么顺利！ 虽然林云说的是“顺便”，但林瑶还是十分感激。 在她最困难的时候，是林云帮助了她，现在她想买房，为她解燃眉之急的依然林云。 计算提成的时候，林瑶遇到了难题，她手上已经出货的订单绝大部分是“老客户”订单，也就是之前林云交给她处理的那部分客户下的订单，但也不全是。 林瑶四月份参加上海展时的客户陆陆续续下了不少订单，并且有一部分已经开始翻单，她统计后发现，居然还不少，如果能按照利润10%提成，那么这部分订单的提成将超过“老客户”订单！ 那么问题来了，林云真会像她承诺的那样，按照利润的10%给她提成吗？ 第百八十七章 大雨滂沱 - 遥望虹霓 - 玖骊 下午时分，林瑶再次接到了文先生的电话。 “下午好~，请帮我找小林~！” 林瑶笑吟吟地回答道：“下午好，文先生已经回国了吗？” 文先生听到林瑶欢快的声音，语气也随之变得轻松，“啊~是~！我只是去广交会上看一看~，两三天就回来了~。” “原来如此！对了，文先生，我有件事要和您说。广交会的最后一天，我们展位上来了一位先生，他自称姓文……” 林瑶想了想，补充道：“他一来就问您最常买的那款组合开关的价格，我和他说老板不在，没法报价，让他给我们留个联系方式，我们请示过老板再报价。当然，我们是不会将您的产品卖到同一个市场的。” 电话那头，文先生沉默许久，轻轻叹息，“那是我弟弟~。” 林瑶懵了一瞬，她的耳边仿佛响起那位小文先生的声音。 “你们好~，我姓文~！” “我知道还有一位文先生在和你们公司合作~，所以~，我特地过来看看~。” 林瑶扶额，她觉得自己要么眼神太差，要么脑子秀逗了，那位小文先生和文先生长得那么像，而且人家已经自报家门，她居然在人家面前装不认识文先生，还跟防贼似的防着人家。 小文先生该多气啊？ 让她不明白的是，既然文先生和他的弟弟都在广州，为什么吃饭的时候没有一起？而且期间文先生连提都没有提起过他一下？ 林瑶当初的想法很简单，凌云和文先生之间有着对外保密的约定。不仅如此，林云还曾向文先生做出承诺，凌云的东南亚市场交由文先生全权负责。也就是说，哪怕和文先生公司的经营范围以外的产品，都需要征得文先生的同意，才能在东南亚市场发展新客户。 如果没有文先生的指示，他们怎么可以把和文先生有关的事透露给其他人知道？ 不料那竟是文先生的亲弟弟！ 这下尴尬了…… 林瑶有些吃不准，试探般问道：“您是不是生气了？我可以向他道歉！” 文先生强调，“不~用~，我没有生气~！更没有生你的气~！” 可他的语气分明不太好，肯定是生气了。 林瑶更觉得心中不安，“对不起，我真不知道那位文先生是您的弟弟，要是我知道的话，我……” “我说了~，不~用~！”文先生吐了口浊气，解释道：“他现在为我的竞争对手工作~，经常去我公司还有我的客户那里找麻烦~。 有几次他趁我不在，闯进我公司里拿走一些资料~。 我每次有货到港~，他都会跑去码头看~，试图用这种方式找出我的货源~，然后想方设法打击我~，抢走我的生意~。” 嘎？ 林瑶愣住了，“怎么会这样？” 文先生笑了笑，只是他笑声中透出些许无奈和无限苍凉，“我都没想到他能这么快找到凌云~。” 林瑶先是震惊，进而又理解了。 从古至今，亲兄弟为了争夺家产而明争暗斗的故事多了去。 她只是没想到，文先生家也是这个情况。 林瑶对于不知道前因后果事，从不妄论是非，但是文先生的弟弟能做出这种事来，可见他们积怨很深，怪不得文先生会找凌云帮忙采购。 文先生除了个别单价极低的小零件以外，采购量都很不错，厂家很乐意直接与文先生合作。 林瑶还以为他选择与凌云这样的贸易公司合作是因为忙不过来，或是单纯为了节省人力成本，想不到他这么的主要目的做竟是为了防范他的亲弟弟。 当然，有这样一个处处与他过不去的亲弟弟在，文先生怎么防范都不为过。 这天下午，文先生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林瑶听完只觉得不胜唏嘘，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也不知道应该替自己的歪打正着，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感到庆幸还是该替文先生与他弟弟兄弟不合而感到难过。 或许都有一点，总之一言难尽。 “老实说~，要不是因为他~，我未必会考虑和凌云合作~。我通过凌云采购~，他只能查到凌云~，至于其他~，我相信你们会替我保守商业机密~。” 说到这里，文先生顿了顿，安慰似的说道：“我的意思是你做得很好~，有你帮我做事~，我觉得很放心~。” 忽然被表扬的林瑶有些晕乎乎的，“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既然答应您在外宣称不认识您，那么不管是与您有关的谁，我都会保密的。从前是这样，往后也一样！” “对~，我想要的就是这样而已~。”文先生长长地叹了叹气，语气颇为纠结，“可是你长成这样~，好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一点威严都没有~，往后怎么替我做事~？” 好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一点威严都没有？ 林瑶仿佛看到一把接一把的刀子飞向自己的心口，扎心了。 她自认只是个子不够高，还有点娃娃脸，文先生怎么能说她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林瑶见到文先生那天是广交会的第一天，早上他们因为担心迟到，仓促出门，她没来得及化妆。 后来他们三人急急忙忙跟着秦董事长去香格里拉，她同样顾不上化妆。 假如她适当打扮一下，换双高跟鞋再去见文先生，应该不至于得到这样的评价。 第一印象太重要了，何况她都不知道未来有没有机会再次见到文先生，就算她有心想要改变自己在文先生心目中的形象，她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做到。 唉，她悔之晚矣。 林瑶弱弱地抗议，“我下个月就满二十二岁了。” 虽然威严这种东西暂时与她无关，但她的确成年好些年了！ “二十二岁？”文先生笑了，“你知道我几岁吗？我虽然保养得很好，看起来很年轻，但我其实已经快七十岁了……” 原来文先生快七十岁了，不过他这嘚瑟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她要是没有理解错的话，文先生是在自夸吧？ 接下来的时间里，文先生习惯性跑题了，而且他一旦打开了话匣子，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下来的， 文先生滔滔不绝地说道：“我跟你讲~这次去广州~，我还见了一些别的供应商~，他们都夸我很年轻~，根本不像快七十岁的人~，嗯~，看起来最多五十岁而已~。” 林瑶满头黑线，心说，那是因为人家想和您多做点生意，故意奉承您的，可别当真…… 文先生说这些，是不是在提醒自己可以夸他看起来很年轻？ 可她实在无法昧着良心说这种话，怎么办？ 在林瑶认识的人中，有很多到了六七十岁看起来好像只有四十几岁，文先生实际年龄六十多岁，看起来也是六十多岁，并没有保养得很好的感觉。 不过文先生的心态年轻倒是真的。 林瑶想了想，决定再敬老爱幼一次，不去打击他，含糊其辞地说了句，“是嘛？” “当然~！”文先生的语气不无得意，“在我们国家~，很少有人能活到我这个年纪~，到了我这个年纪~，还能继续工作，还把生意做得这么好的人更是一个都没有~！” 林瑶怔了怔，这才反应过来，文先生来自热带国家，那里平均寿命似乎和华国不一样，或许文先生在他的国家真的已经能算得上长寿？ 她心头微微一酸，无端的难受起来。 文先生兀自说了许久，没有得到林瑶的回应，他不由好奇，“怎么~，你不相信我所说的话~？” 林瑶调侃道：“我们这里八十多岁的老人都还在种地呢。您都不到七十，就在我面前装老人家。” 文先生很喜欢听她说这类话题，“真的~？” “当然~！”林瑶侃侃而谈，“比如说我外婆，她都快八十岁了，平时上山砍柴，下地种菜，还养蚕，采茶叶，什么都能做，跟年轻人没有两样。” “是吗~？”文先生感慨，“那她很辛苦啊~。” 林瑶认真道：“她辛苦了一辈子，现在如果让她每天在家坐着，什么都不做，她会受不了的。” 文先生颇为认同，“那倒是~，最重要是尊重她和她的生活方式~，让她过得开开心心就可以了~。” …… 林瑶和文先生天南地北地聊完电话已是半小时后，她的手机铃声也恰在此时响起，她拿起来一看，顿时惊得心跳都漏了好几拍。 “您账户6858于10月21日收到华国币356，870.00（付方：林云，账号尾号4276。[XX银行]）” 林瑶统计出货资料时，留了个心眼，她按不同客户来源做成了两份表格，每份表格上只有客户公司名、出货时间、出货金额、收款时间等信息，其他的就交给林云自己去计算。 她其实已经做好了林云统一按0.2%给她提成的心理准备。 即便那样，她也能得到二十万左右的提成，和她手上的十几万加起来，勉强也能首付一套小户型，结果林云给她三十五万多！ 她长这么大，第一次拥有这么大一笔巨款！ 林瑶腾地站起身来，看到林云的办公室大门敞开着，这才反应过来，林云出去了，她这会儿应该还在银行呢。 李仁海好奇地问了句，“发生什么事了？” 林瑶稍稍平静了一下激动不已的心情，笑道：“没，没什么。”说罢，她重新坐下来。 其实她只是开心过头也激动过头了，就算林云现在回来，站在她面前，她都不知道应该和林云说什么。 林瑶很开心，有人却不怎么开心。 快下班时，秦董事长铁青着脸从他的办公室走，并且“嘭！”地一声重重地摔上门，然后扬长而去。 李仁海正好从样品间出来，原本想和他打个招呼，再说上几句调皮话，却见他眼神凌厉，脸色阴沉，像外头乌云密布的天空，看起来狰狞可怖！ 他被吓了一跳，愣在原地，好一会儿回不过神来。 秦董事长走后，李仁海才抬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他忍不住嘀咕，“这人阴阳怪气的，不知道又在发什么神经。” 林瑶把刚才那一幕看在眼里，若有所思道：“我见过他更阴阳怪气的时候。” 那是差不多一年前的这个时候。 总经理室的门忽然大开，一个鼻青眼肿、披头散发的女人冲了出来，是林云，只是此时的她已经和疯婆子没差别。 秦董事长紧随其后，他一把扯住林云的头发，“啪啪”就是两巴掌！ 成功吓住了正准备上前劝架的众人。 林瑶和简雯首先反应过来，赶紧冲上去拉架，结果林瑶差点撞墙上，简雯直接挨了一巴掌。 混乱中，林云用手机拨通一个号码，然后对着电话大喊，“秦弈在发疯，快来管管他！” 秦董事长彻底怒了，他脸色铁青，一把夺过林云的手机，将它重重地摔到墙上，手机四分五裂！ 紧接着，林云被他大力掼倒在地，秦董事长先是揪着她头发将她的脑袋撞地，又用穿了皮鞋的脚照着林云的小腹狠狠踹了几脚，林云痛得蜷起身子，缩成虾米状。 秦弈仍觉得不够解气，朝她光裸的长腿重重地踢了几脚，还用脚踩着她纤细的脚踝用力碾了一次又一次…… 林云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啊啊啊！姓秦的，你打死我，有本事你直接打死我得了，啊啊啊！” 最可怕的是，秦董事长打完人后，捋了捋微乱的短发，一边若无其事地接起电话，一边步履从容地走进他的董事长室。 后来他又回去，林云办公室疯了似的翻找房产证…… 总之，那一天的画面太过深刻，林瑶光是想想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小张等人当时也在场，她们面面相觑，心有余悸地说了一句，“幸好，林总不在。”否则，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林瑶在心中祈祷，秦董事长这次发神经不会拿林云撒气。 林瑶从公司里出来时，忽然大雨滂沱，她的脚步并没有丝毫的迟疑，撑起伞，踏入了雨帘。 林瑶的西班牙语课还在继续，接下来她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考研、买房，哪一件都算得上大事，她却要在一两个月内同时搞定这两件事，期间还要出国参展，想想还真是不容易呢。走向公交车站。 不过，一点挑战都没有的人生，有什么意思？ 当她经过楼下的停车场时，不知为何，下意识地张望一下，只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她不再停留，快步走向公交车站。 林瑶走后不久，停车场内，一辆黑色的车子缓缓启动。 第百八十八章 无秦无弈 - 遥望虹霓 - 玖骊 布满阴霾的天空，乌云在不断翻滚，雨点啪嗒一声，落在林云面前的玻璃窗。 下雨了？ 林云微微皱眉，她低头看了一下时间，估摸着秦弈很快就到家了，她便开始动手准备晚餐。 林云从小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阳春水，自从和秦弈在一起，一切都不同了。 他们的小家里里外外都是她一个人收拾的，而且她还会隔三岔五下厨。 今天她早早地离开公司，就是为了亲手给秦弈做一顿晚餐。 林云一直对美食抱有浓厚的兴趣，她凭着强大的人脉和独特的品味开了一家大饭店，成为广州餐饮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如果不是为了秦弈，她在广州的事业还可以更上一层楼。 不过，现在凌云实业的发展势头也不错，假以时日，说不定也能成气候。 林云选了一块上好的牛里脊肉，切成合适的大小备用。 将所需材料一一准备妥当，她开始烧水煮意面。 做牛排讲究的是猛火快煎。 林云把火开到最大，在锅底刷上一层油，等到锅子烧得够热时，才将准备好的牛排放入锅内。 牛排入锅“滋啦”作响，肉香味扑面而来，她在内心默数时间，差不多三十几秒便翻面，另一面再煎三十来秒就出锅。 林云将煎得外焦内嫩的牛排装入餐盘，淋上酱汁，又将清煮的意面捞出来，过完凉白开后摆盘，同时把准备好的蔬果拿出来。 秦弈喜欢喝酒，林云特地为他准备了佐餐的红酒。 外面响起开门声时，林云刚摆盘完毕，她一回头就发现秦弈脸色阴沉地看着自己。 她诧异地问了句，“怎么了这是？活像有谁欠了你几个亿似的。” 秦弈一听，情绪随即失控，他重重地摔上门，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林云身旁，大声质问，“公司账上的钱去哪儿？我问你，你把我的钱都花到哪儿去了？” 林云先是一懵。 为了避免起冲突，他们之间有约定，秦弈负责业务方面的工作，林云负责人力资源、财务之类的琐碎事。 按说，秦弈是不知道账上的情况的，可见他查过账了。 他为什么查账？ 林云每个月花的钱不少，但她心中还是有数的，而且公司每个月进项不断，她确定账上不缺钱。 她解下围裙，淡淡道：“钱是我花的，怎么了？” 秦弈脸色更黑，他二话不说，直接将林云精心准备的烛光晚餐扫落在地。 “哐--啷--当---” 犹冒着热气的牛排，颜色鲜艳的蔬菜，还来不及开封的红酒淌了一地。 林云耗费几个小时精心准备的晚餐就这样落地开花了。 这种事，换谁都受不了，何况是林云。 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只觉得满腔的怒火正往上冲，愤慨的话语脱口而出，“好端端的，你发什么神经？” 秦弈的语气比她更愤慨，“一千万，你花了我一千多万！” 原本林云怎么花钱他都不计较，那是因为林云花的是她自己的钱，这次不同，这一千多万是从凌云账上转出去的！ 一千多万啊！ 秦弈在天河过得如鱼得水，如果不是看在凌云发展势头不错，他宁可一直待在天河，在那里他有很多部下，大家见了都会尊敬地称呼他一声秦总监，奉承拍马的人不知凡几。 他是打心眼里看不上凌云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小公司的，更看不上林云找的那帮娘子军。 机械行业从来都是男人的天下，林云连英语都不会说，她对外贸行业一窍不通，对机械行业更是一无所知，结果她还找了一群和她差不多的手下。 秦弈就等着林云做不下去，回头来求自己。 谁知道公司到了她手上顺风顺水，她还用几个月时间赚了几百万！ 秦弈自己辛辛苦苦一年，到手不过几十万，两厢一对比，这让他心里如何平衡？ 于是今年一开年，他“顺水推舟”地来到凌云主持大局，林云则退居二线。 他发现，这大半年里，凌云每个月的出货量都在增加。 而且这些订单的利润率居然还不错，他粗略估算一下，不到一年时间，毛利润就已接近两千万，刨去成本后还剩一千多万。 这是他在别人公司打工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今天他打电话给财务，查了一下公司账上的余额，结果财务告诉他，余额只有百来万！ 开玩笑，去年的这个时候，凌云账上也有百来万！ 秦弈愤怒了，问财务，他们赚的钱都去了哪里？ 财务支支吾吾地说道：“林总每个月都会从公司账上支几笔钱，您最好问问林总。” 秦弈恍然大悟，原来他起早摸黑赚的钱，他连多抽支烟都舍不得，辛辛苦苦积攒起来的钱，都被林云这个败家娘们败光了！ 想到里，秦弈又觉得一阵光火，他火冒三丈地问道：“你说，你把我的钱挪去哪儿了？！” “你的钱？”林云嘴角挂着嘲讽的笑，“秦弈，做人要有良心，你扪心自问，如果不是我，公司会不会有今天的成就？既然是我赚的钱，我用多用少，怎么用都是我的事！” 林云没有夸大其辞，凌云实业是秦弈在六年前注册的，但是从来开过张。直到去年，她出钱租下办公室，也是她出面招起了人手，将公司经营得有声有色。 秦弈在天河不过号称百万年薪，实际每个月到手才三万，还不够给林云买双像样的鞋。 而林云每年送给他的，光是生日礼物的价值都超过百万，他身上穿的，衣柜里装的，全部都是林云给他置办的，这些加起来，早已远远超过他这辈子赚的钱的总和。 林云不打算和他撕破脸，所以没说更难听的话。 秦弈却并不领情，“钱是你赚的？公司在我名下，而且这是我们婚前注册的。公司是我的，钱也是我的，你把我的钱还给我！” 这倒是没错，不仅公司在秦弈名下，就连房子、车子包括她的钱都存在秦弈名下。 原来，他竟是早就有准备…… 林云使劲压着喉咙里上涌的情绪，“你还记不记得，当初是怎么和我说的？你说你只要我，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从你离开广州那天开始，你就不是林家二小姐了，现在你是我老婆，我让你干嘛你就干嘛！”秦弈的嘴角噙着冷笑，“还有，谁许你对我大呼小叫的？” “你？！”林云积蓄已久的情绪终于爆发，她颤着声喊道：“秦弈你混蛋！！” “啪！” 秦弈重重甩了她一巴掌。 林云被他打得眼冒金星，就连脑子也有一瞬间陷入混乱。 她想起了曾经苦苦苦口婆心地劝自己的母亲，还有恨铁不成钢，怒不可遏的父亲，又想到自己毅然决然抛下广州的一切时，朋友们脸上惊诧的表情，情绪再也无法自控！ 炸裂感瞬间袭卷全身！ “我怎么花你钱了，你怎么敢这样欺负我？！”林云毫无理智地冲着秦弈大骂，“我爸说的没错，你就是个混账，伪君子！” 秦弈扯住她的头发，劈头盖脑一通打，嘴里还不时咆哮，“你花了我的钱！你敢花我的钱，我就打你！你花了我一千多万，我打死你！” 噼里啪啦的雨声越来越大。 林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个家的，也不知道自己这种时候能去哪里，她依稀记起来小区旁边有个小公园，所以她顶着雨一路往公园跑去。 她的身上、头上早已经被雨水淋湿，也模糊了脸上的泪痕，可她顾不上了，什么都顾不上了。 来杭州这么长时间，她没有因为生活水准一落千丈而哭泣，也没有因为秦弈没完没了应酬，整天不着家而哭泣，更没有因为赶紧鸭子上架，苦苦撑起一家公司而哭泣。 这次不同，秦弈曾说他除了她什么都不要，他还曾说，他的心他的一切都是她的。 他说得那么动人，可他从未实现过他的誓言，结婚没多久，他就开始夜不归宿，他让她打掉了他们的孩子，他还动手打了她。 秦弈居然因为她花了公司里的钱而打骂她！ 不过花了一千多万而已，她花在秦弈身上的何止千万？她为秦弈放弃的更是以亿计算的财富！ 最可笑的是，她是花着自己赚的钱被秦弈打的。 而且他前几次动手是因为“酒后失态”，这一次他是在神智清醒的情况下动的手！ 林云知道，这既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等到她跑到一处僻静角落，终于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 奥兰多49楼，梁凯文一边走一边打电话，“董事长，我有事和您商量，您大概什么回来？” 电话那头，秦容泽语气冷然，“什么事？” 梁凯文停住脚步，难得正经道：“老大，我真是有要紧的事，需要当面和您商量。您要是不方便过来，我过去找您总行了吧？” 秦容泽沉默许久，说道：“我十分钟后到。” “嘎？”这么好说话？ 梁凯文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狗腿道：“董事长，您对我真是太好了！我这辈子能遇到您，为您工作真是三生有幸！” 秦容泽冷冷说了两个字：“闭嘴！” 梁凯文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受影响，“好嘞，好嘞，我立刻闭嘴，那我去办公室里等您……” 梁凯文的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他环顾四下，其他人识趣地低下头做事，装做什么都没有听到。 那就是都听到了。 梁凯文脸皮厚如墙，摸了摸鼻子，若无其事地推门走进董事长的办公室。 十分钟后，秦容泽黑着脸走进办公室，早就等在那里的梁凯文顿时喜出望外，“董事长！” 秦容泽皱眉道：“你最好真的有什么要紧的事找我。” “是这样，我和明淑……”梁凯文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其实也不是太要紧的是，就是我和想明淑尽快结婚，而我家里想让我回去。” 梁凯文家里早就想让他回去，他也一直在追求蒋明淑，这些都不是新闻！ 秦容泽的脸色更加黑了，“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 梁凯文嘿嘿地笑着，“我的意思是，我们达成了一致，我和明淑订婚，然后回去上班。” “你和蒋明淑准备订婚了？”秦容泽愣了一下，“咳，你准备辞职？” 虽然梁凯文常常说些不着调的话，但他是个可靠的人，办事能力也无从挑剔。 “明淑那里，我们……”梁凯文话锋一转，“我不想，可是家里催着我。毕竟我都三十岁了，他们如今也急了。” 梁凯文说完自己家里的事，不由好奇道：“董事长家里没催吗？” 秦容泽家里原本指望秦容泽攀米国艾瑞斯财团千金，结果，现在艾瑞斯财团被控以发酒店业为幌子，从事毒品买卖。 一旦扯上这种丑闻，艾瑞斯财团大概好日子不多了。 秦家的那两位只得放弃Adriana，但是让他们因此而接受林瑶这样的平凡姑娘也是不可能的，想必董事长还会被继续拉郎配。 梁凯文颇为同情，他心里是这么想的，却不能表露分毫，连声说：“我闭嘴我闭嘴，我闭嘴还不行吗？” 过了一会儿，梁凯文为难道：“可是明淑还没有答应和我订婚。” 原来是剃头挑子一头热的事，秦容泽的心情莫名好了一点，“然后？” 梁凯文无奈道：“要不这样，这段时间，我先留在公司里，等到明淑答应和我订婚我就回厦城。” 秦容泽轻嗤一声，“你这样，我倒希望你们不成了。” “董事长！”梁凯文激动不已，“您这样说不好吧？我和明淑订婚的时候，您不是也有机会吗？林瑶，我是说明淑肯定会邀请林瑶……” 秦容泽凉凉地说了句，“来和我面前说这些事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先让她同意嫁给你。” “也是。”梁凯文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就不明白了，她为什么一点机会都不给我。只要她给我这个机会，我肯定不顾一切和她……哎！不说了，董事长，有时我挺羡慕你的，林瑶就不像明淑那样死脑筋，只要你肯踏出那一步，林瑶肯定……” 秦容泽并没有说什么。 他似乎放松的坐在沙发上，扶手上搭着的一只手食指不断的轻轻叩击沙发，显然在思考着什么。 梁凯文不解道：“都是男人，我不信你没有那个想法。现在Adriana消停了，您怎么还是没去找林瑶？” 你怎么知道我没去找林瑶？ 秦容泽只是想想，并没有说出来，他意味深长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们，还没有到时候。” 梁凯文皱眉，“那边，真这么棘手？” 秦容泽面无表情，“比你以为的更棘手！” 梁凯文再次震惊，“我去，真是没看出来，Adriana那个胸大无脑的，居然背景这么深。” 秦容泽睨了他一眼。 “我闭嘴，我继续闭嘴。”约莫一分钟后，梁凯文又道：“可是董事长，您这样一直不闻不问，也不是办法吧？哪有交往中的男女朋友大半年不联系的？” 秦容泽眸光一闪，语气笃定道：“她会等我的，这期间，你不要刻意关注她的事，不要在任何人面前提起她，包括我。” “好了好，知道了，我一定把嘴闭得牢牢的。”约莫一分钟后，梁凯文再次开口，“可是董事长……” 秦容泽面色越来越难看，“你到底有完没完？” 梁凯文只得打消了刨根究底的念头，“行行行，我去找明淑了，你们的事我什么都不知情，行了吧？” 秦容泽淡漠地挥挥手，“出去吧。” 第百八十九章 你别紧张 - 遥望虹霓 - 玖骊 林瑶上完西班牙语课时，大雨依然簌簌。这种天气在外面走算得上一种折磨，可是等到雨停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她拿出手机准备看时间，却发现上面有几个未接电话，是林云！ 林瑶赶紧回电话，谁知电话那头只传来冷冰冰的提示音。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  ，the  subscriber  you  dialed  is  power  off.” 林云关机了！ 林云很少关机的，何况时间还不到九点，她不可能这么早就睡下的，难不成她在外面，而且手机没电了？ 林瑶给她发了条信息：“林总，有什么事吗？我刚才上课，手机设成静音了，没听到电话。我给您回过电话，没打通。” 发完短信，她将手机重新放回包里，撑起伞踏入了雨中。 雨夜的天漆黑厚重，让人倍感压抑。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落在地上、伞上，嘈杂的雨声，密集雨幕仿佛能将她与全世界隔绝，听不到也看不到其他。 所幸选择在雨天出行的人少，车也少，林瑶一路顺风。 回到家后，她拿出手机再次拨打林云的电话，而林云依然关机！ 林瑶莫名想起了秦弈离开公司时那个狰狞的眼神，他该不会又……希望不是她想的那样。 她告诉自己，明天早上就该会真相大白的事，她现在想东想西一点意义都没有！ 她这段时间要做的事实在太多，很快就将林云和秦弈的事抛诸脑后。 让她没想到的是，接下来一连三天，林云和秦弈都没有出现，他们的电话不是关机就是无人接听，总之一个都打不通，他们夫妻俩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这几天，凌云实业包括林瑶在内的所有人都很忙，大家得到了不少来自广交会的第一手客户信息，都忙着和客户联系，给客户报价。 林瑶每天都有做不完的报价单和出货单据，不过，除了忙忙忙之外，倒也一切顺利，不需要向两位领导请示什么。 唯一的问题是，她已经看好房子，也和对方谈妥了价格，准备明天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按揭/过户），而且这些事只能工作日去办理，不请假是不可能的。 林云和秦弈都不在，她该向谁请假？ 下班前，林瑶再次拨打林云的电话，这一次终于打通了。 电话那头，林云的声音有些低沉、沙哑，“喂？” 林瑶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林总，您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林云嗯了一声，简明扼要道：“淋了雨，发烧了。” 淋了雨会发烧很正常，奇怪的是，她为什么会淋雨？ 林瑶直觉地认为，这一定和秦弈有关，不过她问这些显然不太合适，而且林云未必想和她说，所以略过不提。 她关切道：“严重吗？” “感冒发烧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林云吸了吸鼻子，带着浓浓的鼻音问道：“对了，这几天，他有问起我吗？我是说秦董事长。” 林云问秦董事长“这几天”有没有问起她？ 这是不是可以说明他们这几天都不在一起？ 难道他们真的…… 林瑶的思绪无法抑制地发散开去。 她如实答道：“秦董事长这几天没来公司。” 林云似乎没想到是这样，她微微顿了顿，若无其事地说道：“我不在公司这几天，其他人要是有什么工作上的问题，就由你帮我定夺吧，反正没人比你更清楚公司的情况了。” 林瑶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她还是答应下来，“没问题。” 林云无意和她多说什么，问道：“还有没有别的事？”言外之意就是，没事就挂电话了。 林瑶这才想起正事来，急忙说道：“林总，明天上午我想请个假。” 她只要一想到从明天开始，自己的名下会有一套房子，就觉得激动！ 仿佛浑身充满了力量，再来多少订单、询价单她都扛得住！ 林瑶到凌云实业整整一年了，这是她头一次请假，按说林云总会问问她为什么请假，请什么假之类。 林瑶已经准备好了接受林云的盘问，不料林云问都不问就准了她的假。 “行吧，快去快回，毕竟公司里总得有人管着。” 林瑶觉得自己应该和她说点什么，比如谢谢她，却不知如何表达，毕竟她在办公室里，有些话不太方便说。 万一其他人知道她已经拿到提成的事，他们有样学样，都去找林云索要提成怎么办？ 林瑶思来想去，还是觉得等林云来公司后，当面和她说那些感谢的话比较好。 “我明白，我会尽快回公司的！” 电话那头林云沙哑的声间悠悠地传来，“那行，实在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你可以打电话给我。” 她这句话还有一层意思就是，没有重要的事就别给她打电话了。 林瑶识趣地将那番想说，却不知道怎么说出口的话吞回肚子里去，“好的！” 林云挂断电话后，林瑶才意识到，她居然从头到尾都没问过自己为什么请假。 她是不关心，还是太放心？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从明天开始她将成为有房一族了！ 林瑶唇角带着笑，眼睛里闪着光。 李仁海见状，凑过来问道：“你打通林总电话了？她说什么了？” 小张等人也好奇地问道：“林总怎么说？” 林瑶笑道：“林总说她感冒发烧，这几天不来公司。” 一旁的郑飞扬“切”了一声，“这有什么好高兴的？” 小张暗暗松了口气，“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还以为怎么了呢，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她边上的小方附和道：“对啊，秦董事长那天的眼神太可怕了。” 郑飞扬却不认同，“你们也太夸张了，我就说他们肯定是有别的什么事耽搁了。他们是老板，想来就来，不想来公司难不成还要和我们请假不成？” 小张皱眉，说道：“你们来得晚，不知道情况，我们那天可是亲眼所见……” 林瑶打断了她，“有那时间说这些，不如好好和客户沟通一下，争取多拿几个订单，过年时林总肯定会给咱们发大红包！” 郑飞扬不屑地哼了一声，“发不发红包，又不是你说了算！” 林瑶反驳道：“那确实不是我说了算，不过，现在是上班时间，都干活去吧！” 小张她们回到座位上仍然意犹未尽，小声说道：“你们还别不信，别看秦董事长文质彬彬的一个人，真要是动起手来……太可怕了。” 李仁海忽然朝门外大声说道：“秦董事长好！” 办公室里正八卦得热火朝天的几人，顿时安静如鸡！ 恶作剧成功的李仁海见状，顿时笑了出来，“你们这些人，胆子这么小还敢在办公室里说老板的八卦。 再说还有不到半小时就下班了，老板怎么可能这时候……”来公司。 他的话还没说完，办公室里的所有人都如同被人施了定身术一般，僵在！ 秦董事长黑着张脸环顾四下，他的声音透着讥讽，“还有半个小时就不用好好工作了？你们拿着我的工资，就是这样应付我的？” 李仁海一看到秦董事长就知道要糟，不过他的反应很快，立刻把话圆了回来。 “秦董事长，我看大家都挺忙的，就和她们开了个玩笑，调节调节气氛，嘿嘿，其实根本没有人在偷懒！” 秦董事长冷哼一声，“最好是这样。”他头也不回地往董事长办公室走去。 “嘭！” 门被重重的关上。 李仁海心有余悸，“吓死我了，这家伙神抽抽的，居然真的在办公室外面，也不知道在办公室外面站了多久。” 听到他这么说，刚刚松了口气的众人又是一阵心慌意乱。 如果秦董事长刚到，电梯应该会有声音，可是他们一点声音都没听到，可见秦董事长要么早就在那里了，要么就是乘电梯到楼下，比如25层，再爬楼梯到26层。 不论哪一种，他都可能已经听到他们之前说的话，这可怎么办呢？ 而且秦董事长可不像林总那么大方，他这么做，极有可能是为了抓他们的现行，然后…… 小张的脸色有点难看，她小声问道：“嗳，你说，我们会不会被扣工资？” 李仁海随口答了句，“扣工资倒是不至于，年终奖就不好说了。” 小张愈发郁闷，“那更惨好不好？” 别的地方，年终奖是一个月工资或是双工资，凌云的年终奖，那很可是一年的工资，外加提成！ 真要扣起来还了得？ 众人想到这里，又是一阵哀声叹气。 林瑶抬头，“好好做事，少说八卦，没事不要自己吓自己。” 小张等人并没有被安慰，脸上依旧被愁云笼罩。 “早干嘛去了？”林瑶叹了口气，“如果秦董事长真要找谁出气，他犯不着这么做，放心吧，只是凑巧而已。” “这倒也是……” 小张她们继续工作，林瑶却开始发愁了，她明天要请假，本想加会儿班，把明天的活儿做掉一部分再走，结果秦董事长来了。 她不方便留下来加班，可是不加班也不行，她明天上午不在公司。 还有一个问题，之前秦董事长不在，她打电话给林云请假就可以了。 现在秦董事长来了，不和他打个招呼似乎说不过去，真让她过去打招呼的话，她又实在不情愿。 总之，好纠结…… 距离下班还有一分钟，林瑶已经收拾好自己的小包，准备到点就走人。 谁知她桌上的电话响了，是内线，打电话给她的是秦董事长。 尽管林瑶心里无比抗拒，她也只得接起电话，“秦董事长您好！不知有何吩咐？” 秦董事长的声音带着些许清冷，“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这句话平常是林云常说的。 林瑶迟疑许久，答了声，“是。” 挂断电话后，她立刻过去和李仁海说道：“你能不能先别走，等我一下？秦董事长找我。” 李仁海皱起了眉，有些不太确定，“那怎么办？要不要我和你一起去？” 林瑶倒是想这么做，可惜只能想想，“不用，但是你千万别走啊！” 李仁海看着董事长办公室的门，不放心道：“我还是和你一起去吧？” 林瑶苦笑，“他只是找我问话，应该没什么，但是以防万一，你先别走，在外面等我，你最好装做有工作没做完。” 李仁海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好的。” 林瑶呼出一口浊气，往秦董事长的办公室走去。 经过小张等人身边时，她们正准备走人了，朝她打招呼，“林主任，我们先下班了。” “好的，明天见！” 目送小张她们离开，林瑶鼓起勇气敲响了董事长室的门。 “请进。” 林瑶推门进入。 秦董事长头也不抬，说了句，“把门关上。” 林瑶愣了一下，说道：“不用关吧，外面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秦董事长一言不发起身，过去把门关了，然后朝林瑶笑笑，“你别紧张，我有些重要的事需要征求你的意见。” 林瑶很意外他居然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什么事？” 秦弈在大班桌后坐好，两手交握，微笑着说道：“是公司管理方面的问题，你也知道，原先一直是林总在负责，但她的管理方式太过随心所欲，我不太认同。 我认为一个上规模的企业，应该是以制度约束人，而不是其他。 我的意思是，我们制订出一套相对完善的考核制度，今后大家都按这套制度来，管理就会很轻松，而且这对于大家都是有好处的。” 林瑶没有作声，秦董事长说得很好，但是他说得很宽泛，没什么实际意义。 再说，凌云并不是没有规章制度，关键还是看怎么执行，而这方面的事，与她并无多大关系。 她不解道：“秦董事长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我们需要逐渐完善公司制度，比如薪酬制度。”秦董事长推了推眼镜，说道：“合理的薪酬制度既要能够起到激励作用，也要能够起到约束作用，你觉得有没有道理？” 林瑶似乎明白他的意思了，他准备着手削减员工福利！ 虽然这和她担心的不同，但是同样让人失望。 大家想方设法为公司多赚点钱，老板则想方设法少给他们点钱，任谁遇到这种事都会失望吧？ 林瑶沉吟道：“在这方面，我没法代表大家，或许，放在公司例会上讨论比较合适？” 秦董事长挑眉，“我只是有了初步的想法，先和你商量一下，再拿到例会上去讨论。” 商量一下？ 呵…… 公司业绩蒸蒸日上的同时，和她商量削减员工福利，是准备将这个“功劳”扣到她头上吗？ 去他的商量一下！ 林瑶对此不予置评。 书客居阅读网址： 第百九十章 作为男人最重要的是什么？ - 遥望虹霓 - 玖骊 秋天日头短，傍晚五点多钟，外面的天就开始黑下来了。 办公室里，秦弈闲适地看着站在他桌前的年轻女孩，她从进办公室门到现在，一直保持戒备的姿态。 秦弈不得不承认，他之前有些操之过急，可能吓到眼前这个小姑娘了。 不过，像林瑶这个年纪的姑娘并不难哄。 对于他而言，更是如此。 秦弈相信，只要略施手段，必定能让她乖乖就范。 秦弈伸手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声音低沉道：“从前我说，地球少了谁都一样转，可是我错了，其实我早已离不开你。” 他这番自以为深情款款的话，听在林瑶耳中，只觉恶心，太恶心了，她差点把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他大概就是这样把林云骗到杭州来的吧？ 他用这一套骗完林云，还想来骗她？ 林瑶光是想想感到一阵恶寒，“虽然您是老板我是员工，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一下，您这种行为已经构成X骚扰，我可以报警。” 若不是看在他是林云丈夫的份上，她早就报警了。 秦弈愣住，他活到这么大年纪，还没有被一个小女孩威胁过！ 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将她驯得服服帖帖，就像林云一样！ 他看中林瑶，是有原因的。 首先是因为她的工作能力。 虽然她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女强人，但是做业务的人都知道，两千万是道坎，普通业务员不论怎么努力都无法突破两千万大关。 林瑶不一样，她从开始做业务到突破两千万，仅用了三个月！ 秦弈相信，如果让她放手去做，突破两个亿都是迟早的事！ 这样的人，他岂能错过？ 关键林瑶年纪轻，好控制，而且她姓林！ 秦弈的客户、朋友都知道他再婚的妻子姓林！ 没错，秦弈在和林云结婚前，有过一任妻子。 他再婚后，很多昔日的朋友都不和他来往了。 秦弈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当初是林云要死要活，非要嫁给他不可，还闹到他家里去。 最后也是他那位小心眼的前妻主动提出离婚，让位给林云。 他有什么错？ 林云跟他到杭州定居后，秦弈从来没有带她参加过朋友聚会，一次都没有！ 一方面是秦弈的朋友不想见到她，另一方面，秦弈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林瑶被他盯着，浑身不自在，不客气道：“秦董事长要是没什么事，我就下班了。” 秦弈噌地起身，拦住了她，柔声道：“小林，我之前对你说过的话依然有效，只要你想，这个公司就是你的，连我都是你的！” 刚刚踏进社会不久的新人，最想要的是什么？ 一份安定的工作，一个可以大展拳脚的平台…… 秦弈自认可以给她一切，她想都不敢想的一切！ 林瑶其实特别想给他一巴掌，但她自忖真要动手，并不是秦弈的对手，而且秦弈在她心目中，比起疯狗也好不了多少。 没有人想去招惹一条疯狗，她也不想！ 林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她的语气不无威胁，“我明天上午请假，林总已经同意了。” “你是因为林云，才不肯和我一起的吗？”秦弈微微勾起唇角，语气暖昧，“我和你说过，我和她随时可以离婚，你对此不必有负担。” 林瑶真不知道他说这种话的自信从何而来，难不成他把凌云实业的女孩子都视为他的后宫，只要他招招手，就该争着抢着扑到他怀中？ 秦弈总在她面前说，他和林云随时会离婚是什么意思？ 莫非想往她头上扣一顶“破坏家庭的第三者”的帽子？ 林云啊林云，你什么时候才能睁开眼睛，瞧一瞧你找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你们离不离婚，关我什么事？”林瑶的语气不无嘲讽，“这些话，您对林总说就可以，跟我说完全没必要，而且我男朋友知道您和我讨论这些，恐怕也不会高兴的！” “你男朋友？”秦弈低低地笑了，“作为男人最重要的是什么？是责任心！那个小白脸能给你什么？” 责任心？ 莫非他自我感觉很有责任心？ 林云怀孕了，他让林云去打胎，这样也算有责任心？ 去上海展和广交会时，他都只是露个脸就P事不管，这样也算有责任心？ 他注册了公司后一放就五年，等到林云把它做出成绩来了，他就过来当董事长，位置刚坐稳就开始将林云定下来的规定一一推翻，这样也算有责任心？ 林瑶被他的厚颜无耻惊呆了！ “他好不好，你不需要知道。”林瑶似笑非笑地迎上对方的视线，“反正他在我心目中，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 不要说秦容泽，就连不靠谱的秦文远都比眼前这衣冠禽兽强得多。 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孽缘，和她纠缠最多的三个男人居然都姓秦！ 秦容泽来自帝都，秦弈是杭州本地人，秦文远来自浙江西南一个小镇，毫无干系的三个人，可是凑巧了，他们都姓秦！ 秦弈既已将人叫到办公室来，又岂能轻易放她离开，“小林，你听我说！” 林瑶忍无可忍，猛然伸手，捞起他办公桌上的一个摆件，重重地往门上一摔！ “哐-啷---”陶瓷摆件霎时四分五裂。 秦弈摆在桌上的物件，甭管值不值钱，都是不许别人碰的。 林瑶怎么敢摔他的东西？ 秦弈的脸色变了变，不悦道：“你在搞什么名堂？” 林瑶抬高了嗓门说道：“没搞什么名堂，我只是不小心摔坏了您的一个摆件而已！” 几乎是在同时，李仁海打开办公室门，冲了进来。 他三步并作两步凑到秦弈面前，陪着笑脸问道：“秦董事长您叫我了吗？” 秦弈没想到这种时候还会冒出个李仁海，没好气道：“没人找你，出去吧。” 林瑶却指了指门边那一地的碎片，说道：“我不小心打翻了那个，你能帮我拿一下扫帚吗？” 不小心打翻的东西，飞出七八米远，还重重地砸到门上？ 这种故事编得也忒不走心了。 李仁海挑了挑眉，转身去拿扫帚，林瑶自然而然跟着他一起走了出去。 秦弈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却也无可奈何。 李仁海为什么会在外面等着，他是不是一直在偷听他们的对话？ 不论如何，他与林瑶谈话肯定进行不下去了。 等到李仁海打扫完，林瑶和李仁海一起离开公司，她愧疚道：“他太过分，我准备豁出去了，但愿不会连累你。” “连累我倒不至于，我免费给公司加班，他高兴都来不及。”李仁海想了想，试探般问道：“刚刚，他又对你动手动脚了？” “这倒没有。”林瑶摇头，“他今天找我主要是和我谈心，说是想修改林云定下的薪酬制度。” “什么？”李仁海紧张道：“他准备怎么改？” 林瑶反问，“你猜他会怎么改？” 李仁海苦笑，“还用猜吗？” 按照林云定的标准来，他们出差坐飞机，住四星级以上酒店（因为很多地方没有五星级酒店），吃的也是最好、最热门的饭店，吃、住、行全额报销，一天还给三百元额外补贴。 按照秦弈的标准，他们出差只能坐火车、公交、地铁，住连招牌都没有的小旅馆，一天三餐需要控制在四十块钱以内，超出部分自理，而且一分钱额外补贴都没有！ 他会怎么改薪酬制度，还真是没什么悬念。 林瑶叹了口气，“他想怎么改，大家心知肚明，可我没点破，只和他说，我不能代表大家和他谈这些。” “呵，他这是要让你来替他提这个方案吧？”李仁海用手扇了扇，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勉强平复心底的怒气，道：“和之前简雯的事一样，明明是他想让简雯走，却让林总出面把简雯赶走，让林总替他背黑锅。” 有这样的老板，任谁心里都畅快不起来。 林瑶冷笑道：“他一直是这种人，我们吐槽再多也没有用，我想，他下周就会提‘完善’薪酬制度的事，不如趁这些时间来想想对策。” 李仁海挠了挠头，“除非林总回来，不然谁能阻止得了他？” 林瑶意味深长道：“林总也未必能阻止得了他。” 李仁海呼出一口浊气，“我就不明白了，他不在凌云的时候，一切都好好的，为什么他一来就把公司搞成这样？我们到底哪儿对不起他了，处处针对我们？” 林瑶瞥了一眼他，说道：“我倒觉得他不是针对谁，他或许只是纯粹的抠门而已。” 他让李仁海每天去买一包七块钱的烟，理由是买多了，他会抽多。 他让李仁海复印一张身份证，印多了，他不乐意，其实是因为在外面复印一张身份证五毛钱，他嫌贵。 广交会期间，他每天中午到展位，不厌其烦地叮嘱李仁海去买那家二十五的盒饭。 在香格里拉吃自助餐，他为了逃避买单装醉…… 他分明是抠到了极致！ “想想还真是，我这辈子还没有见过比他更抠门的男人！”李仁海感慨，“真不知道他从前是怎么混过来的。” “从前，他在替别人打工，花别人的钱，他怎会心疼？” “那倒也是。” 林瑶和李仁海在公交车站分开。 回到家后，她犹豫着要不要和林云说说秦弈的真面目。 不过，林云这会儿正感冒发烧，她老公对她不闻不问，还随时准备和她离婚，说这些岂不是给她添堵？ 林瑶最终还是没有拨出那个电话。 ****** 夜深人静，城西某别墅内，秦容泽正在听老张汇报这几天的工作。 老张已经为秦容泽工作很多年，为人可靠，办事稳妥，这么多年来从没让他失望过，这次除外。 秦容泽猛然从沙发上站起来，沉着脸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老张面有难色，“董事长，我，我是说我们晚了一步，林小姐已经定下了京都苑的一套房子。” 秦容泽脸色又黑一层，说道：“我不是早就让你赶紧安排合适房源的吗？” 哪来的早就？ 从他们周日得知林瑶在看房，周一开始准备，到现在，满打满算才四天而已。 老张苦着脸说道：“我们的确一得到消息就去办了，可是我们找的房子，您都不满意，而您看中的房子都是大户型……而且您交待了，需要先过户给其他人再挂出去交易，这都需要时间。 中介说，林小姐那天看了京都苑的房子，非常满意，当场就签定了合同。谁都没想到，林小姐这么快就定好了房子！” 这其实主要怪董事长要求太多！ 房子大了不行，毕竟林小姐手上没什么钱，大户型根本不在她的考虑范围。 房子小了不要，董事长看不上！ 房子太旧不行，老旧小区普遍停车难，虽然林小姐现在还没车，但是董事长比较深谋远虑。 房子太新也不要，董事长的意思是新近装修的房子有甲醛，有害健康！ 总之，要达到董事长口中的“合适”这两个字实在太难了！ 不仅如此，董事长还要求，这件事必须做到天衣无缝，不能让林瑶或别的什么人觉察到这是他在背后动了手脚。 他们这几天忙得团团转，就是在找房子、看房子，找到合适的房子后，像傻缺一样，高价买进，再低价卖出。 如果林瑶不是那么急，很有可能会在他们准备的房源中选一套，毕竟价格差距摆在那里。 谁知道她的动作那么快，还没有轮到看他们准备好的房子就已经和别人定下来了。 林瑶的做事风格向来如此，说不清是冲动还是果断，但她总会做些让人出乎意料之外的事。 秦容泽坐回沙发上，眼眸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老张心中忐忑，他微微张了张嘴，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没有出声。 半小时候，老张终于忍不住，问道：“董事长，那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调查一下京都苑，我是说林瑶买的那套房的房东。”秦容泽面无表情道：“还有，多找些人跟着她，但是别让她察觉。” “是。” 老张答得容易，做起来可不容易。 他们住在朝阳小区大半年了，每天和她不多时间去越洋大厦，这还没什么。毕竟朝阳小区这么大，这么多人，有几个人和她一样在赵洋大厦上班很正常。 可是林瑶搬到京都苑后，他们也跟着去京都苑，这就有点不妥了。 让原来那一拨人继续跟着已经不合适，只能另外换一拨人，麻烦得很！ 照他说，董事长大概是关心则乱，林小姐在董事长身边，比在哪儿都安全，根本没必要搞得这么复杂！ 身后传来一个冷漠的声音：“再搞砸，你可以不用来上班了。” 第百九十一章 闷声发大财 - 遥望虹霓 - 玖骊 阳光明媚的清晨，林瑶早早地来到房产中介，不料她来得太早，他们还没有开门营业！ 林瑶的好心情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她趁这个机会逛起了京都苑。 京都苑是2000年以后建起来的商品房，虽然有些年份了，但是这里的房子外墙贴了磁砖，所以看起来要比朝阳小区新得多。 这个小区不大，总共才几栋单元楼，自然也不像朝阳小区那样，有大大小小的花园，和大量的健身设施，这里的路面全部停满了私家车，没什么可逛的。 林瑶心里依然喜滋滋的。 她要买的房子是顶楼，由于房东要离开杭州，所以急着甩卖，价格很低。 顶天和立地（顶楼和底楼）是大部分人不会考虑的户型，林瑶原本也不考虑，可是京都苑的位置离公司近，离她要去的外语学校也很近，最难得的是，这套房子的价格正好在她可以承受的范围内。 她在房产中介的强烈建议下过来看了房子，结果一眼就看中了它。 这套房子是一年多前装修的，因为房东本身在上海工作，很少住这边，而且几乎没有开火做过饭，这里看起来和全新的没两样。 不大的客厅里放了一组暖色系的布艺沙发，让人倍感温馨和舒适。房间里铺的是实木地板，和通往楼顶的木质扶梯同色。 真正让她一见倾心的是楼顶！ 楼顶的一半是房子，被装修成一室一厅，还有独立卫生间。 还有一半是露台，露台的一半被做成阳光房，另一半空置。 冬天，她可以在这里晒太阳，夏夜，她可以在这里数星星。 那空置的露台，她可以种上许许多多的植物…… 这里简直是她梦想中的家！ 买，必须买！ 林瑶对于真正想要的东西，从不墨迹，她毫不犹豫地下手了！ 一个急着卖，一个迫不及待地要买，房产中介自然乐见其成，他们在看房当天的晚上就签意向合同并付了定金！ 接下来的这几天，林瑶心里一直有些飘飘然。 她只要一想到自己即将脱离租房族的行列，拥有一个这么温馨这么舒适的小家，心里就美得直冒泡，恨不得昭告全世界！ 不过，她也只是想想而已。 毕竟房子还不是她的！ 林瑶想把这套房产让上的所有人一栏，尽快改成自己的名字！ 于是乎，隔天，也就是今天，她一大早就赶过来交首付！ 林瑶急着要把这套房子变成自己的，不过，事情的发展却并非如她所愿。 九时许，林瑶再次来到房产中介公司时，却被告知，过户得等下次。 “为什么要等下次啊？”林瑶惊讶地问道：“我今天是请假过来的。” 房产中介公司的业务员听到她的问题，笑容险些保持不下去，“林小姐，是这样，如果是全款买房，今天就可以去办理过户手续。由于您是按揭买房，贷款审批会有一个过程，等到贷款批了，才能过户。” 贷款，审批，呃…… 林瑶差点把这一茬给忘了。 尽管她对于买卖房屋的流程搞不太清楚，但她也反应过来了，自己只付了五十万，大头是贷款，在贷款审批下来之前，房东不可能把房子过户给她。 林瑶有些闷闷不乐地付完首付款，拿到了房东的收据，接着又签下了一大堆合同，委托书，需要按指纹那种。 签完所有文件，林瑶转了转因为连续签字而觉得有些发酸的手腕，问道：“审批贷款需要多久？” 房产中介脸上重新挂起职业化的笑容，“这就说不准了，有时候三四天就批下来，有时候一个月，这个要看银行那边的效率。不过，您放心，我们和银行很熟，可以帮您打电话催一催。” 三四天到一个月啊？ 那她得按一个月来算。 至于“我们公司和银行很熟，可以帮您打电话催一催”这种场面话，林瑶听得多了，说得也不少。 只能随便听听就算，当不得真，实际上要多久还是多久。 林瑶可算明白了，这套房子可没这么容易成为她的。 幸好她和张翔说好了要多住一个月，要不然岂不是要无家可归，流落街头？ 林瑶诚挚道：“那就拜托你帮我多打电话催催，我那边租的房子快到期了。” 中介答应得很爽快，“没问题。” 林瑶有些意兴阑珊，正准备回公司时，忽然听到房产中介说道：“林小姐，还有一件事需要和您确认一下。” 林瑶脚步一僵，“什么事？” 房产中介脸上依旧挂着职业化的笑容，“您可能需要了解一下，买卖二手房的注意事项，以及，办理过户需要的手续，以及相关费用。” 说完递给她一份清单。 林瑶随意地瞥了一眼，当她看清楚那上面的内容时，双眸渐渐睁大。 房屋转让所得税、契税…… 以及中介服务费、银行按揭咨询服务费、评估费…… 这些税、费加起来竟有五六万之多！ 林瑶知道要交税，也知道中介要收费，可她不知道会有这么多！ 重要的是，她付完首付就没多少钱了，怎么办？ 林瑶急了，“你为什么不早说？” 房产中介支支吾吾道：“我之前，看您买房子那么，爽气，还以为您，呃，很了解这些情况。” 林瑶愣了足足三秒，才明白她的言外之意。 她看房时做决定做得太快，完全没有讨价还价，而且她首付五十万也答应得极为爽气，任谁都不会相信，她总共就这么点家当。 归根结底，问题还是出在她自己身上，怪不得别人。 林瑶这次可真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非但房子没变成自己的，还被告知，接下还还要付一大笔钱！ 林瑶不由犯了难，若是再找林云借钱怕是不合适，找蒋明淑的话，她是个月光族，借到几千块有可能，想借几万块不可能！ 林瑶不是没想过和家里商量，可是她起初只打算用自己手上那点钱，买个小户型，不动用家里一分一毫，她也就没和家里打过招呼。 现在忽然说，让家里给她打五六万过来，老林和文女士不得吓坏？ 再说以文女士的性子，芝麻大点事她都能闹得全村皆知，要是知道她真的买了房子，还不得从村头嘚瑟到村尾？ 很有可能天天嘚瑟，一直嘚瑟到过年！ 她倒是不介意让文女士嘚瑟几天。 只是，这么一来，等到她过年回家的时候，她就成了动物园里的大熊猫似的，会被人围观。 虽然她凭自己的努力在杭州买房子当然是件值得自豪的事，可她不想成为被围观的对象。 老话不是说，闷声发才能发大财吗？ 林瑶决定，还是低调一点吧！ 问题是，那几万块的税费到底该从哪里来？ ****** 林瑶心里那个愁啊！ 她回到公司时不过十点左右，李仁海上前问道：“林主任今天一早请假干嘛去了？” 林瑶和李仁海关系还可以，但是并没有到无话不谈的地步，更没到可以借钱的地步！ 既然如此，买房子的事还是不要提了吧。 林瑶随口答道：“有点私事。” 这就是不想多说的意思了，李仁海很有眼色，并没有追问。 不远处的郑飞扬却笑了，她的语气不无嘲讽，“自己上班时间做私事，却还要管着别人。” 郑飞扬这话一出，林瑶顿时愣住。 郑飞扬原本不会说这种话的，自从她去了一趟广交会，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能多高调就有多高调，要多嚣张就有多嚣张。 林瑶不理解她的底气从何而来，莫非就因为她交给公司那一千多张客户名片？ 郑飞扬当然是对公司作出了一定的贡献。 问题是，她是业务员，而且她在凌云大半年了，至今没有做成任何订单！ 别人可能不知道，林瑶和李仁海却是知道内幕的：郑飞扬做飞单。 林瑶也李仁海不是没想过戳破郑飞扬的把戏，只是…… 按说以她这种情况应该像以前那样，尽可能低调再低调，最好谁也不得罪。 业务人员之间，很少存在真正的友谊，就算有，也是竞争大于友情。 林瑶敢打包票，现在正使劲捧着她的这些人，最想看到的是她怎么倒霉，怎么被扫地出门，然后瓜分她手上的客户资源。 再说了，林瑶是办公室主任，除了林总和秦董事长以外，其他人没有管她的权限。 她不喜欢拿所谓的办公室主任的头衔的去压人，却也不会让别人想踩就踩的！ 林瑶淡淡地说道：“我有事，但我请过假的，林总批了，秦董事长也同意了，怎么？你有不同的意见？” 郑飞扬脸上的笑容僵住，“我能有什么意见，只是忍不住说句公道话罢了。” “你指的公道是什么？” 林瑶毫不示弱，“你在凌云八个月，至今没有做成任何订单，这种情况下，不是应该多和客户联系，赶紧做下订单吗？怎么好意思站在说别人的闲话？” 她这番话说得一点都不客气。 郑飞扬的脸顿时涨得通红，讪讪地说道：“我哪有不和客户联系，可是客户们只询价，不下单，我有什么办法？你问问其他人，是不是同样的情况？” “其他人是什么情况我不关心，毕竟，其他人也没有质疑我损害公司利益。”林瑶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道：“你这么关心我，我不关心你一下，岂不是对不住你？” 林瑶的这句话，成功地将郑飞扬的下一句堵了回去。 是啊，林瑶原本没说她，是她自己犯贱，主动挑衅林瑶。 林瑶再不济也是办公室主任，她可不像看起来那么好欺负。 郑飞扬自认是业务部门的领头人，不过她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业务向来是凭业绩说话的。 郑飞扬不是真的一个订单都没有做成，可她在公司里真没什么业绩。 事实上，连她都没想到自己会在凌云待这么久。 她之前待过好几家公司，有的一两个月没做出成绩，她就被开了，最长的一家也没超过三个月，而凌云，她已经待了八个月！ 和郑飞扬同一批进公司的业务员，大家都像约好了似的，谁都没有突破0的记录。 秦弈和林云似乎也没有把这些太放在心上。 秦弈的关注点比较特别，而林云则是，自从秦弈来到凌云，她就成了甩手掌柜发工资以外的事一概不管。 在这样的公司混日子不难。 郑飞扬不知不觉竟然混成业务部门“领头人”，她不想走，尤其不想这时候走。 她很有把握，只要林瑶不在，她一定会成为公司里除林云和秦弈以外的一把手。 到时候林瑶手上那些客户都会落到她手上，她要是能掌握那么多客户资源，才不会像林瑶那么傻！ 可是林瑶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她在暗示什么？ 怎么可能？ 这个公司里的人，除了秦董事长以外的人，全都傻兮兮的，不可能发现她的秘密！ 郑飞扬心里没底，“我可不像你那么空，我广交会上的客户都在等我报价呢。” 林瑶轻笑一声，“那就好，我祝你早日打破0的记录！” 郑飞扬哼了一声，她昂首阔步地走向自己的座位。 林瑶对此不太在意，她要做的事那么多，根本懒得管他们。 公司里的气氛再度恢复宁静，对于林瑶来说，她的目的已经达到。 接下来的时间里，林云和秦弈都没有来公司。 林瑶想过了，他们夫妻之间的事，她这个外人不好多说什么。 何况她都能看出来的问题，没道理林云看不出来。 转眼又是周末，林瑶的租客小李搬走了，302室只剩她一个。 或许是因为张翔把租金定得太高，这段时间，并没有什么租客上门来看房，倒让林瑶得了清静。 林瑶将沙发和小茶几搬到小房间，布置成一个会客室，这样看起来，整个小两居就变得顺眼许多。 忙完这一切，她终于又可以静下心来做题。 离考试只剩两个月了，她已经将基础知识掌握得差不多。 等到11月份报班再提升一下，她自认一次过关的可能性还是挺高的。 总之，她很忙，很忙…… 第百九十二章 奖罚分明 - 遥望虹霓 - 玖骊 接下来的一个多星期，秦弈和林云都没有到公司。 林瑶等人过得顺风顺水，她忽然有种感觉，或许他们永远不来公司都没关系！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这天下午秦弈和林云一起到公司来了，他们有说有笑，完全看不出来“随时会离婚”。 林瑶无比庆幸，自己没有和林云多说什么，要不然此时此刻最尴尬的人一定是她自己！ 下班前，林云把众人召集起来开了一次会。 “这段时间，我和秦董事长没来公司，公司里的业务依旧开展得井然有序，我很欣慰。想必你们也知道，我和秦董事长接下来会经常出差，所以我们商量了一下，准备完善一下公司制度。” 说到这里，林云斜了秦董事长一眼，“具体的，还是你来说吧。” 林瑶顿时恍然，原来秦弈特意把林云找来提这件事。 秦董事长眼底微寒，脸上却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容，“既然林总让我来说，那么就由我来提一提，我们公司之前在管理上存在哪些问题。” 林云从烟盒摸出一支烟，给自己点上，兀自吞云吐雾。 秦董事长推了推眼镜，将自己的设想娓娓道来。 “首先，我要说的是，公司成立至今，一直没有建立起完善的考勤制度，这是非常不合理，也是非常不公平的。 俗话说得好，不以规矩，何以成方圆？公司的考勤制度是规范员工上下班的重要依据，因此我们必须尽快建立和不断完善公司的考勤制度！ 顺便，我要提一下公司的奖惩制度，我认为，任何组织都需要一套合理的奖惩制度，而且奖惩制度要与经济责任制紧密结合，与员工的权、责、利挂钩，充分体现奖勤罚懒、奖优罚劣、按劳分配。” 林瑶默默做着笔记，秦董事长先说考勤，再说奖惩，他的目的可以说很明确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而秦董事长还在长篇大论。 “接下来，我们讨论一下公司的薪酬体系设计，所谓薪酬体系，是指薪酬的构成和分配方式，即一个人的工作报酬由哪几部分构成。 大家对于薪酬这个概念，可能存在一点误解。薪酬并不单单指你到手多少钱，而是应该将你享受的福利包括进去。 一般而言:员工的薪酬包括以下几大主要部分:基本薪酬(即本薪)、奖金、津贴、福利四大部分……” 秦董事长说到这里，话锋一转，“据我了解，目前大部分杭州公司实行单休，而我们公司实行的是双休，这其实是很不合理的。 为什么这么说呢？那是因为，我们的客户和我们的竞争对手都还在上班，我们却休息了，这对于业务开发非常不利！” 李仁海笑嘻嘻地举手，问道：“秦董事长，国外客户也是双休，我们周末来公司没什么事情做吧？” 李仁海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秦董事不满道：“我说的客户，不仅仅是指国外客户，还有国内供应商。李仁海去过台州、温州那边，应该比谁都清楚，他们不仅没有双休，就连单休都很少见，忙起来的时候，一个月休息两天都未必能够。” 李仁海哑然。 林瑶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秦董事长这些话乍听有几分道理，仔细想想，却是一点道理都没有！ 首先凌云不是工厂，不可能采用和工厂一样的管理方式。 最重要的是，凌云实业的众人根本没有忙到需要周末来公司的地步。 林瑶都不需要周末加班，大部分业务人员手上还没几个订单，平时都很闲，周末来公司里也只能干坐着。 这样的提议，注定不会有人会支持，但也没有人愿意在这种情况下和老板针锋相对。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咳咳！”秦董事长清了清嗓子，又道：“你们工作这么久了，应该也知道，国外客户的工作时间和我们不同。 比如欧米客户和我们有时差，我们休息的时候，他们还在上班。我认识的做欧米市场的业务员，往往凌晨时分还在工作。 你们又是怎么做的？ 你们享受着朝九晚五，那就意味着，欧洲客户刚刚上班，你们就下班了，米洲客户开始上班，你们已经睡着了，这样怎么可能做得起来业务？” 这确实有些道理。 小张等人面面相觑，她们手上的欧米客户资源不少，但是谁都没有做成的先例，难不成是因为双休和朝九晚五造成的？ 秦董事长很满意大家的反应，继续说道：“中东客户和我们的工作时间也不一样，这一点林瑶应该清楚。他们周五休息，如果我们周六、周日休息两天，那就意味着，每周能和他们联系上的时间只有四天！ 换句话说，如果别人双休，而我们周六上班，就意味我们和客户的接触时间会增加25%，这对于做业务来说是莫大的优势！” 按照他的理论，把双休改成单休，完完全全是为员工着想！ 如果谁的客户遍布全球，那岂不是意味着，他应该一天24小时不休息？ 林瑶轻声笑了，她忍不住问了一句，“这样一来，我们的工作时间就增加了，工资怎么算？”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已经非常了解秦弈的软肋，就一个字：钱。 林瑶不问则已，一问就往他的软肋上插刀。 李仁海悄悄朝她比大拇指。 秦董事长脸上的笑容僵住，“这，是个好问题，那么我们再次回到薪酬体系的设计上来。业务人员和其他人员的薪酬体系是不同的，我们先重点讨论一下业务人员的薪酬体系，林瑶和李仁海我等下会单独和你们讨论。” 凌云实业的其他人员包括林瑶、李仁海、兼职财务、保洁袁大妈。 秦董事长到底是书读得多，说起话来滔滔不绝。 “凌云实业原本采用的是工资+提成，这其实有利有弊，总的来说，弊大于利！ 为了促进大家的工作积极性，我们需要调整一下，譬如将工资拆分成底薪+绩效。 什么是绩效工资？想必大家有所了解。 绩效工资，又称绩效加薪、奖励工资，是根据工作岗位的技术含量、责任大小、劳动强度和环境优劣确定岗级，以企业经济效益和劳动力价位确定工资总量，以职工的劳动成果为依据支付劳动报酬，是劳动制度、人事制度与工资制度密切结合的工资制度……” 秦董事长说了一大堆，简言之就是业务人员不仅要做出业绩，还要完成领导的考核才有可能拿到全额工资。 郑飞扬脸色一变，脱口而出，“可是做业务需要时间，我是说，现在做业务很难。” 秦董事长眸光微冷，“做业务从来都不容易，但是公司给你们底薪，还给你交几险一金，难道还不够吗？过高的基本工资只会让你们不思进取！” 林瑶把秦董事长所提的几条捋了捋，问道：“既然是奖惩制度，应该有惩也有奖，那奖励是什么？” 奖励？ 秦董事长愣了愣，“我已经说了，表现好可以拿到绩效工资，表现不好只能拿底薪，除此之外，业务人员还可以拿到提成。不过，我们原本的提成计算方式存在一定的问题，需要修改一下……” 所以，表现好才可以拿到原本的工资，表现不好则会降薪，根本不存在奖励这种东西！ 目前在凌云混日子的业务人员着实不少，这条虽在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 不过，遇到这种事，没有人会感到开心就对了。 毕竟秦董事长要降薪并不是针对某个人，而是所有人。 按照他把修改后的提成的计算方式，除了某些暴利的订单以外，业务员们所谓利润的10%提成率，比之林瑶的销售额的0.2%也强不了太多。 从今往后，不论拿底薪还是提成都不容易。 想在凌云混日子，怕是不可能了。 想依靠做业务拿高薪，那就更不可能了。 …… 秦董事长终于将自己酝酿已久的话说出口，心情格外舒畅，他总结道：“我相信大家通过自己的努力，一定可以拿到高薪！” 可惜无人响应。 林云不发一言，靠坐在椅子上吸烟，唇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 会议结束后，公司里的气氛就一直不太好。 老板夫妻俩回到各自的办公室后，李仁海桌上的电话就响了，他接完电话，皱着眉走向秦董事长的办公室。 几分钟后，李仁海沉着脸从他办公室出来，大声说道：“林主任，秦董事长找你。” 尽管林瑶很不情愿，但她并没有迟疑，和李仁海擦肩而过时，他斜了眼董事长办公室的方向，比了个手刀，然后摇摇头走了。 林瑶的心情霎时变得更为沉重。 秦董事长双手插兜，站在窗口，听到开门声，他才回头，笑道：“小林来了，坐。” 林瑶却没有坐下来的意思，开门见山道：“您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处理。” 秦董长勾起唇，“用不了多长时间，你来看看，这是我为你量身定制的个人发展计划，当然，这只是初稿，具体怎么样，我们商量后再定。” 林瑶拿起桌上那份手写的，所谓个人发展计划。 秦董事长笑容满面，“你今天给我提的意见很有见地，公司的奖惩制度要实现奖勤罚懒，表现得特别好的时候，于情于理也应该有相应的奖励。 你作为内勤，按说是没有提成的，但是你的工作表现我看在眼里，我觉得年薪制比较适合你，当然，还需要结合绩效考核制度。 比如你的业绩增长幅度较大，绩效工资也会上涨，不过这种奖励是一次性的。下个月如果再次实现业绩增长，才有可能拿到奖励。 你毕竟是内勤，倘若你拿的工资比业务人员高很多，肯定是不合理的，所以我要给你定个上限：二十万！” 秦董事长说到二十万时，声音有点发飘，似乎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公司里一个小小的内勤居然有可能从他手上拿到二十万这么多。 他有点肉疼，准确说来，是非常肉疼！ 毕竟二十万呢！ 不过，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他豁出去了！ 林瑶却不像他以为的那样激动，甚至，有点无动于衷。 她淡淡地问道：“您的意思是，不论我做多少订单，我的总收入都不会超过二十万？” 她还想超过二十万？！ 秦董事长的眼皮下意识地抖了抖，“理论上是这样，不过，我刚才在会上已经说了，年薪不等于到手的收入。我的意思是，你得将公司为你交的几险一金还有个税都考虑在内，所以你实际拿到手不可能那么多，大公司里都是这样计算的。 你可以了解一下其他公司的工资水平，年薪二十万的内勤，全杭州都没有！” 如果秦董事长一年前和她说这番话，林瑶或许深信不疑，可是现在不同。 秦董事长肯定不知道，林云已经将她的提成结算了吧？ 她今年的工资加上提成，已经拿到手四十多万，难不成要拿出几十万来还给公司？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就算她肯还，也还不出来。 林瑶思忖一番，问道：“我原本的工资是林总定的，您和林总商量过吗？” “我和她说过了。”秦董事长不屑道：“她对如何管理公司一窍不通，所以，公司里的事，往后都以我说的为准！” “这样啊。”林瑶抬眸看着他，郑重道：“如果您是在征求我的意见，那么我的回答很明确，我不同意！” 秦董事长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你年纪还轻，可能还没有接受过什么挫折。你可能不知道，以你的学历以及资历，去了别的公司，恐怕什么都没有！” 林瑶当然知道，她就是这么过来的，不过，多说无益。 林瑶面无表情道：“我忽然想起来，还有点紧急的的工作要处理，我就不占用您的宝贵时间了。” 说罢转身就要走，还顺手把门关上了。 至于秦董事长在办公室里如何郁闷，如何暴躁，都与她无关了。 对于不要脸的人，何必给他面子？ 第百九十三章 壕无人性（为霁鱼儿掌门加更） - 遥望虹霓 - 玖骊 林瑶回到座位上，刚打开电话就发现她的邮箱里多了一个邮件。 发件人是她联系半年多，发了无数开发函，报价已有十几次的米国采购商。 “Dear  Lim， Many  thanks  for  your  offers. Attached  you  may  find  our  comments  as  well  as  target  prices. Please  check  and  let  us  have  your  answer  soonest.” (林，很感谢你的报价，附件中是我方的目标价格，请查看并尽快回复。) 附件中有十几个型号的产品，共计十几万米元，也就是百万人民币的订单，不算太大，但是作为试订单，已经是很不错了。 如果是在和秦弈谈话之前收到这个邮件，林瑶必定欣喜若狂，而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可是眼看就能做成的订单，就这样不管它了吗？ 那是不可能的！ 林瑶思前想后，敲开了林云的办公室。 “请进。” 林云最近可能烟抽得太多，嗓子有点沙哑，她抬起头，发现是林瑶，便笑着招了招手。 “是小林啊，有什么事吗？” 林云已经有十多天没到公司来，林瑶有很多话想和她说。 譬如她用提成首付买房了，房子在京都苑，贷款批下来就能过户，过完户她就能搬新家了…… 又譬如秦弈提了新的薪酬制度，还特地找她去谈话，这些情况林云知不知情？以及新的薪酬制度什么时候开始实施？她将来的工资到底怎么算？ 她仿佛有着千言万语，却不知该从何说起，或许，什么都不说更好？ 林瑶想了想，说道：“我这里有客户发了一份目标价格过来，我拿不定主意……” “等等！”林云打断了她，然后取了支烟点上，不急不缓地问她，“现在这些都归秦董事长管了，你来问我做什么？” 林瑶一愣，却也很快反应来。 自从秦董事长来公司，林云基本成了甩手掌柜，只负责发工资、安排聚餐这些，正事一概不管。 不过，以往林瑶有工作上的事拿不定主意都是来请示林云的。 林云也拿不定主意时，她再和秦董事长商量。 林云这番话的意思是，业务上的事，她再也不插手了吗？ 林瑶顿了顿，又说道：“秦董事长刚才找我，说是将来给我年薪二十万。” 林云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微微扯起唇，“那你和他说了没，我已经把上半年的提成给你了？” 林瑶答道：“没说，我想，如果您准备让他知道的话，已经告诉他了。” “嗯。” 林云渐渐敛去笑容，她眼眸低垂，一口接一口地吸着烟。 良久，她像是下定了决心般，说道：“往后，公司里的事都去问他吧。” 林瑶终于死心，林云是真的什么都不管了。 这也不奇怪，为了秦董事长，林云可以放弃一亿米元，又怎么会放不下区区凌云实业？ 林云来杭州、开公司，完完全全是为了秦董事长而已。 现在秦董事想要公司，林云又怎么可能不给他？ 林瑶呼出一口浊气，“我明白了，那我都去问他。” 从林云办公室里出来，林瑶心里乱糟糟的，她并没有急着去找秦弈，而是给客户写了个邮件。 “Dear  Ronald， We  are  very  much  honored  to  receive  your  e-mail，  we  will  check  about  your  target  price  and  reply  as  soon  as  possible.” (收到您的邮件我们感到非常荣幸，会检查您的目标价格并且尽快回复。) 接下来的，她需要好好考虑一下，怎么对待这位客户。 如果可以，她一点都不想和秦弈打交道。 林瑶今天一下班就走了，原因是张翔打了电话，今天有几拨人要看房子。 昏黄的路灯下，站了几个人，是张翔和他的租客。 张翔的打扮是时下流行的嘻哈风，橙色宽松大T恤，黑色运动长裤，一般人这么穿未必好看，他这么穿却很有型，很好看。 毕竟他个子高，身材好，皮肤白，五官出众，这样的人穿什么都好看。 张翔的第一拨租客是一家三口，一对中年夫妻带一个十来岁的孩子。 中年男子和孩子都不太说话，那位中年女子却十分挑剔。 他们还没迈进单元门，中年女子就开始吐槽，“你这房子哪一年建的，是保障房吧？我听说保障房普遍质量不好，你这么旧的房子还能住人吗？” 张翔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他睨了林瑶一眼，微微扬起了下巴。 林瑶也是无语，不过，她既然承诺要给这房子好评，就要做到。 “这位大姐，房子的质量你绝对可以放心，我已经住了一年多，没有遇到任何问题！您看看这小区多热闹，放眼全杭州都找不出比朝阳小区更热闹的了！关键这里生活设施齐全，交通便利，不论大人上班、孩子上学都很方便，我觉得您选择这套房子很明智，很有眼光！” 张翔满意地点点头。 中年女子斜了她一眼，“这么旧的房子，被你说得天上有地上无的，也太夸张了吧？实际上，你住这儿还不是为了图便宜？” 谁又不是？ 林瑶好不容易才忍住，没有回她一记白眼。 等到林瑶把房门打开来，对方的语气更加夸张，“天呢，这套房子也太小了吧？客厅这么小，厨房也这么小，卫生间就更小了！还有这小房间，我们宝宝住这里该多压抑啊！” 建筑面积才五十六平方米的两居室，想要很宽敞，那是不可能的！ 张翔的表情跟吃了翔没多大区别。 林瑶笑着打起了圆场，“大姐，这房子是小了点，可是房子小有小的好处，比如说打空调省电，搞卫生也特别方便，我每天上下班，一个人收拾屋子一点都不吃力。” 中年女子不以为然道：“这么旧的屋子有什么可收拾的？” 张翔走了一圈回来，朝林瑶说了句，“你收拾得还不错！” 被人夸奖的感觉也挺不错，林瑶不由笑了，“把屋子收拾好了，自己住着也舒服。” 张翔会心一笑，“那倒也是。” “就这样也叫叫不错？”中年女子一脸不屑，“这么破旧的房子怎么好意思说精装修？你看看这地板，掉漆了，还有这窗户，太旧了，影响采光！” 中年女子一吐槽就没完没了。 张翔的脸色再次沉了下来，冷声道：“别更我说这些，你们到底租不租，给句话吧。” 中年女子脸色一僵，语气瞬间弱了几分，“房子倒是勉强可以接受，就是这租金，贵了点。” 说这么多，果然还是为了还价。 张翔的脸有点扭曲，“我都已经降过价了，还想让我再降？” “你想一口价？”中年女子不高兴了，“我们诚心诚意跑来看房子，你什么态度啊？你这种破房子，整个朝阳小区有多少？而且你的租金也太高了，我们不租，别人也不会租的……blabla” 林瑶闲适地倚着门，看那位中年女子唾沫横飞地数落张翔和他的房子，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想笑。 张翔火了，“走走走，你们不想租就算了，别在这儿碍事！” “哎，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啊！”中年女子不满道：“我也没说不租啊，朝阳小区的房子是什么行情，我们很清楚的，你的租金挂得太高了，要是便宜点，我们还是可以考虑的。” 张翔不耐烦道：“不用考虑了，你们走吧，赶紧走！” 把人打发后，张翔脸上有些挂不住，“那个，等下还有几拨人来看房，我上楼前会再打电话给你。” 林瑶笑嘻嘻朝他挥手，“那等会儿见。” 张翔被刚才的中年女子烦得不行，抬头发现林瑶在笑，不由诧异，“你在笑什么？” 林瑶当然是因为看到一贯嚣张的房东被人气成河豚状，太喜欢这出戏码了，忍不住想笑，但她不能承认。 “我没笑什么，大概是因为看到你，觉得太开心了而已。” 张翔把脸一板，凶神恶煞地吼了句，“滚！”然后一溜烟似的跑了。 林瑶的好心情不减。 打发掉最后一批租房客时已经很晚了，张翔一屁股坐在客厅，有气无力地说道：“林瑶，我和你商量件事。” 林瑶给他倒了杯水，好奇道：“什么事？” 张翔吞吞吐吐，“这房子，你还租吗？” 林瑶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这个月还租，下个月就不租了。” 张翔很吃惊，“你已经找好房子了？” 林瑶点头，“嗯。” 张翔追问道：“在哪儿？” 林瑶随口道：“京都苑。” 张翔拍了一下桌子，“京都苑的房子挺贵的，你干嘛不继续租我这儿？” “嗯？”林瑶瞪大了眼睛，“我没记错的话，好像是你要把我扫地出门的。” 张翔懊恼，“我哪儿有，我只是想涨点租而已，其实吧，也不用涨50%那么多，稍稍涨点就行，毕竟房价涨了那么多。” 林瑶哦了一声，“不过，我真不租了。” “他们租你多少？”张翔咬了咬牙，“我给你原价，一分钱都不涨，总行了吧？” 林瑶解释道：“我没租房子，我买房子了。” “买房子？”张翔震惊不已，“你不是连房租都付不起，怎么转眼就能买房子了？” 林瑶很不理解他是什么逻辑，“你和我年纪差不多大，已经有那么多房子了，我才买一套房子，有什么奇怪的？” “那怎么能一样？”张翔理所当然道：“我那都不是用自己的钱买的，我的意思是，我这些房子都是用零用钱和压岁钱买的。” 用零花钱买房子…… 用压岁钱买房子…… 林瑶受打击了，“你是说，你这么多房子都是用零用钱和压岁钱买的？” “是啊，那时我不是在上学吗，家里给的零用钱我花不完，就拿来买房子了，我买的都是小户型，而且我买房早，那时候很便宜的……有时候一年买好几套。” 果然，人和人最怕比较。 和人家上学的时候拿零用钱买好几套房的壕相比，她这种工作好几年才按揭买了一套房子的人，简直就是渣渣！ 张翔追问道：“哎，我是说真的，你们什么单位啊，待遇这么好，还招人不？” 这是嘲讽吧？这绝壁是嘲讽吧？ 简直壕无人性！ 林瑶忍无可忍，推着他往外走，“谢谢关心，好走，不送！” 张翔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头，“你真买房子了啊？” 林瑶有点不想和他说话，“是！” 张翔又问，“真不租我的房子了？” 林瑶再次答，“是！” 张翔撇唇，“那到时候保持联系啊。” 林瑶有气无力道：“不联系。” 张翔不解，“为什么啊？” 为什么？ 那当然是因为他是温州人啊！ 说来也怪，自从文女士和她说了不能找温州人以后，她认识的年轻男孩子几乎都是那边的。 她现在不敢和温州小伙子多说话。 林瑶摆了摆手，“没有为什么，我和你没什么可说的。” “可是我觉得和你挺聊得来啊，还想找你一起玩儿呢。”张翔颇感遗憾，“那我走了，下次看房的时候，我让人直接过来找你行不？到时候随便你怎么处理，他们爱租不租。” 林瑶爽快答应下来，“没问题！” 张翔喜滋滋地走了，后脑勺的小辫子一颠一颠的，看起来特别幼稚。 第百九十四章 卖身契 - 遥望虹霓 - 玖骊 十一月中旬的某个夜晚，林瑶再度送走一波看房客，正当她准备打电话和张翔说说情况时，她接到了蒋明淑的来电。 说起来，她们已经有阵子没联系了，她忍不住调侃道：“今天是个什么好日子，蒋大美女居然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蒋明淑不满地哼哼几声，“你不也好久没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这不是忙嘛。”林瑶略囧，她最近既要应付日益增长的出货量，又要备考，偶尔还要替张翔应付租房客，每天忙得团团转，哪想得起来和蒋明淑联系？“咋说啊？” “还咋说呢？”蒋明淑对于她的问题很不满，“明天你生日，准备怎么庆祝？” 呃…… 林瑶早就把这事给忘了，无所谓道：“不用庆祝，没什么好庆祝的！”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蒋明淑想了想，提议道：“那我明天请你吃饭，吃完饭，咱们一起去南山路逛逛？” 南山路是酒巴一条街。 林瑶赶紧摇头，“吃饭我请，南山路就不必了。” 蒋明淑不悦道：“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我叫了你十次，都不肯陪我玩一次！” “这不是你叫了我多少次的问题。”林瑶的语气很无奈，“问题是，我忙。” 蒋明淑明显不信，“你能有多忙？你该不会随便找个借口敷衍我吧？” 她们当了五六年的朋友，从来没有志趣相投过！ 林瑶急忙道：“我是真的事情很多，很忙，忙到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 蒋明淑忍不住问道：“老实说，你是不是经常在做一些超出你工作范围的工作？” 林瑶叹了口气，“凌云只是小公司，工作范围的划分很主观的，什么都是老板说了算。” 在蒋明淑心目中，林瑶一直是文文静静，有点内向还有点胆小，这种人最容易被人欺负，林瑶此时的反应十分符合她的猜想。 蒋明淑连珠炮似的问了一连串的问题，“有时候，你自己也要反省一下，你没日没夜的忙忙忙，到底在忙些什么？又忙出了什么效果来？ 再说了，你不过是个内勤而已，难不成比你们老板还忙？” 说出来可能没人会信，可是林瑶真的比老板们忙。 至于她为什么这么忙，就有些说来话长了。 林瑶刚刚加入凌云那会儿，她本该是内勤，她的工作内容是帮林云处理些杂事、打打下手之类。 可是林云连英语都不会说，根本不懂外贸，她把一部分客户资源直接交给林瑶处理。 后来，林瑶有心成为一名外贸业务员，林云却还是让她做原来的工作，但是同意她顺便做点业务。 再后来嘛，林云将她提拔为办公室主任，为的是让她名正言顺地管着那群业务人员做事。 所以，林瑶在公司里的身份是办公室主任+业务员+跟单+内勤+财务，可以说什么都做，什么都管，但是秦弈跟她讲年薪的时候，她就只是内勤。 原本这些都不是问题，林瑶的要求不高，她只要自己的付出有所回报就可以，但是秦弈来了，林云撒手不管了，结果一切都变了。 如果往后做业务也赚不到钱，她该安安心心做内勤吗？ 年薪二十万的内勤，似乎也不差呢。 想到这里，林瑶不由感慨，“我大概，只是瞎忙吧。” 蒋明淑忍不住吐槽，“你白天忙，夜里还忙，你又没有和他们签卖身契。” 卖身契？ 这也太夸张了吧？ “那个……”林瑶解释道：“其实我在准备考研。” “你说什么？”蒋明淑愣了一下，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你考研？你居然想考研，考什么研，你别逗了！哈哈哈……” 林瑶后悔了，她不该和蒋明淑提起这一茬！ “我就知道你是这个反应，所以之前没和你说。” “哎呀不行了，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哈哈哈……”蒋明淑笑得在床上打滚，“你居然想考研！我们公司很多本科生去考研都考不上，你不过大专而已，哪有资格考研？你也太异想天开了吧？” 林瑶耐着性子说道：“我不是异想天开，现在大专毕业也能考研的，我已经报名了，下个月底考试。” 蒋明淑从不关注这些，她只微微顿了顿，又笑了，“原来如此，既然已经报名，我就不打击你了，那你加油，考研啊哈哈哈……” 挂断电话后，林瑶看着面前的考研资料，陷入了沉思。 蒋明淑的话，她是不认同的。 她符合考研的条件，为什么不能考？ 而且经过她这段时间的复习，得出的结论是，考研没有传说中那么难！ 至于蒋明淑怎么看，那是蒋明淑的事，毕竟人各有志。 林瑶正准备做题，她的电话再次响了起来。 电话那头，蒋明淑风风火火地问道：“刚才忘记问你一件事。” 林瑶正襟危坐，“什么事？” 蒋明淑笑嘻嘻道：“包裹，你收到了吗？” “包裹？”林瑶这才记起来，她今天收到了某宝网卖家寄过来的包裹，“我今天是收到了一个包裹，原来你寄给我的？” 蒋明淑傲娇道：“对啊，除了我还有谁会记得你的生日？” 除了爸妈和蒋明淑，还真是没有其他人记得她的生日！ 林瑶一边接电话，一边拿了美工刀，准备将放在客厅一角的包裹拆开来。“你买的什么啊，这么大一箱。” 蒋明淑笑得不无得意，“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林瑶利落地将箱子拆开，从里面拿出里一个黑底白字的包包，是个帆布挎包，这风格、这款式……emmmmmm，有点一言难尽。 重点不是风格和款式，而是上面印着特别大、特别闪亮的logo。 这么大、这么闪的logo，居然是国际驰名品牌：夏奈尔！ 众所周知，但凡夏奈尔出品的包包一般都会被奉为经典，怎会忽然冒出这么奇葩、这么另类的款式来？ 蒋明淑兴味盎然地追问，“怎么样，你喜欢吗？” 林瑶不知道该怎么评价，“emmmmm……喜欢。” 蒋明淑兴奋道：“喜欢就好，不是我说你啊，你买的包都太丑，明天就背这个吧！” 林瑶满头黑线，她才不要背这种包出门！ 她犹豫了一下，问道：“我能不能问一下，你买这包大概花了多少钱？” 林瑶发誓，她只是想知道蒋明淑到底是花大价钱买到了假的夏奈尔，还是她本身买的就是假的夏奈尔。 如果是前者，应该赶紧退货，让对方退钱。 如果是后者，那就算了。 蒋明淑却道：“别人送你礼物，你却问这礼物花了多少钱？你觉得合适吗？” 林瑶也觉不合适，“可是这包……” “这包可不便宜！哎呀不和你说了，明天见面再聊！” 蒋明淑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林瑶拿着风格大胆，款式奇葩的“夏奈尔”傻了眼。 蒋明淑说“这包可不便宜”，她怕不是被某宝黑心商家忽悠，上当了吧？ 要不，明天还是背去给她当面鉴赏一下？ ****** 翌日清晨，林瑶挎着超大、超闪的“夏奈尔”帆布包出门去上班，一路上被很多人行注目礼。 华国人口众多，买得起夏奈尔的不算太少，但是拎着夏奈尔挤公交的人还是挺少的。 拎着夏奈尔风的包包的上班族倒是很多很多，所谓的夏奈尔风就是仿夏奈尔经典款式、风格的杂牌或无牌包包。 这些一般不会这么大剌剌的把夏奈尔的logo放上去，还把logo做得这么大，这么醒目！ 关键是这帆布包的款式明显和夏奈尔不对路，太假了！ 饶是粗线条如林瑶都意识到，自己可能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等她到了公司，更是惊爆众人的眼球，女孩子们如何窃窃私语，议论纷纷就不说了，就连李仁海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林主任今天背着夏奈尔来上班，格外精神抖擞、容光焕发啊！” “谢谢夸奖！”林瑶解释道：“这包是我同学送我的。”生日礼物这几个字没好意思说出口。 李仁海的眼皮抖了抖，他除了“哦哦哦……”以外，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九点左右，林云和秦董事长一起来到公司。 巧的是，林云今天的包包也是夏奈尔的，当她看到林瑶座位上，那个有着超大夏奈尔logo的帆布挎包时，忍俊不禁，笑了出来。 “小林，这是你新买的包？” 林瑶不是个虚荣的人，她从未考虑买奢侈品，更不会去买山寨货。 此时的她却恨不得能找条地缝钻进去！ 她错了，她不应该管蒋明淑有没有被坑，她应该直接将这个假得不能更假的帆布包压箱底，让它永远不见天日！ 她红着脸，小声解释道：“同学送我的，她说觉得挺好看。” 这种话谁信？ 林云摇了摇头，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不多时，林云办公室里传来了熟悉的呼唤声，“小林，你来一下。” 林瑶的位置就在林云办公室门外不远处，林云找她一般不打电话，都是直接喊话的。 林瑶放下手边的工作，起身来到林云的办公室。 “你来这边坐。” 林云一只手拿着烟灰缸，另一只手拿着一叠文件走向沙发。 林云前段时间和秦董事长一起去太极国旅游，顺便修了一下她的脸。 林瑶眼拙，没看出来她的脸有什么不同，但是她和秦董事长的感情似乎因为这趟旅行而恢复如初，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林瑶比谁都希望他们好好保持下去。 “你先看看这个。” 林云把一份文件递给林瑶，然后把烟缸放在沙发边的茶几上，一屁股坐下来，优哉游哉地点了支烟，“这些东西是我们根据其他公司的先进管理经验拟的，秦董事长的意思是，让每个业务人员都签一份。” 林瑶看了一下，发现林云给她的是一份新拟的保密协议，跟简雯走后折腾的那一份，不了了之的保密协议有点类似，只是条件更加严苛。 林瑶对于保密协议这种事物本身没有意见，但是就像李仁海说的那样，首先得有机密可保，才有签保密协议的必要，而且并不是什么信息都能算得上机密的。 何况这是针对业务人员的保密协议，她现在只是内勤！ 按说与她无关，但是林云单独找她来谈这个，其中的意味不言自明。 林瑶沉吟片刻，说道：“别人公司的先进管理经验，终究还是别人公司的，未必适合和我们公司。我觉得这份协议应该拿到例会上讨论后再决定比较合适。” 林云微微一愣，却也很快缓过神来。 她吸了口烟，悠悠地说：“你说的也有道理，你再看看这一份，秦董事长的意思是，我们马上就要去参加外展，公司为了培养你，投入了大量的资源，所以你要签一份承诺书。” 且不论凌云有没有投入大量的资源来培养她，但她确实是在凌云一点一点成长起来的，至于承诺书之类的…… 林瑶问道：“什么承诺书？” 她手上这份承诺书的具体内容是，因为她将代表凌云实业参加国外展，所以她必须承诺未来的十年留在凌云实业工作。 如果将来，凌云实业给她新的参展机会，就再加十年/次。 也就是说，如果她每年参加一次外展，连续三年，就要书面承诺为凌云实业工作三十年！ 林瑶看了有些哭笑不得，昨天晚上蒋明淑和她说“卖身契”，她只当是笑话，没想到这么快，“卖身契”真的来了！ 她虽然不是特别精明，但也没那么傻。 这种属于典型的霸王条款的承诺书是不受法律保护的，就算她签了，将来要走的时候，凌云也不能真把她怎么样。 尽管如此，但她还是不愿意签。 林瑶向来信守承诺，她做不到，也不愿去做的事，她就不会给出承诺！ 林瑶坦言，“林总，这份承诺书不合符合劳动法的规定吧？” “不可能！”林云想也不想就否认，她沉着脸说道：“秦董事长说了，大公司里都有这样的规定！” 大公司是吧？ 如果凌云的规模以及福利都能赶上奥兰多，估计会有很多人愿意和公司签十年甚至终身合同。 不过很可惜，凌云不是！ 林瑶不卑不亢地说道：“这方面国家专门出台了劳动法，不是公司里想怎么来就怎么来的，既然如此，签这种承诺书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 我想您也知道，我去国外参展并不是旅游而是出差，除了机票和住宿以外，其他都是我自费，没有任何补贴。 我从展会上得来的客户资源要交给公司的，并且秦董事长已经把我在公司的岗位定为内勤，不是业务，也就是说，不论我将来做多少业绩，我都是没有提成的。 不论公司效益好到什么地步，我的年薪都是税前二十万封顶。 老实说，我还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选择，或是能在凌云待多久，如果，我是说如果，非要让我因此而承诺为凌云工作十年以上，那么我宁可不去参加国外展。” 公司规定能无视法律法规吗？ 林瑶只是替公司出个差，而且不仅出差所得的成果与她无关，就连原本许诺她的提成都没有了，她为什么她还要承诺为公司服务十年以上？ 林瑶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让人无从反驳。 林云闷声不响听她说完，语气生硬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会再和秦董事长讨论讨论。” 林瑶点点头，“那我去工作了。” 谈话不欢而散。 第百九十五章 不同版本的人生 - 遥望虹霓 - 玖骊 接下来的时间里，林云和秦董事长都没再提起协议和承诺书的事，公司里风平浪静。 林瑶心想，或许他们只是随便提一提，试试看她的反应而已。 如此正好，她悄悄松了口气。 虽然她的工作量在不断上涨，而凌云的工资、福利都在不断缩水，但她还是不怎么想换工作。 一方面，做生不如做熟，如果她决定离开凌云，一切都将从头开始。再说，凌云的客户多数和她像朋友一样，合作得非常愉快，多少让她难以割舍。 另一方面，就像秦董事长之前说的那样，凭她目前的资历，离开凌云未必能找到更好的工作。 至于收入方面，林瑶一年替公司赚取的净利润早已超过千万，而她拿的提成不过几十万。她相信林云应该心中有数，不可能今年给她四五十万，明年只给不到二十万。只要能维持目前这个收入水平，林瑶觉得自己还能接受。 最重要的是，她刚刚收到了房产中介的通知：贷款批下来了，由于房东不在杭州，他们约了明天去办过户。 也就是说，她即将正式迈入房奴的行列。 这让她在感到欢喜的同时，也感受到了不小的压力。 正因如此，她的内心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渴望稳定。 至于考研，她打听过，可以选择全日制也可以选在职，原本她不是没纠结过。既然买了房，她就不用纠结了，必须选择在职。 厘清了思绪，确定了目标，林瑶顿觉神清气爽。 她抓紧时间将手上的工作完成，然后去林云那里请了假。 林云看到她时，脸色不太好看，却也没有多问，直接批了她的假。 ****** 下班后，林瑶和蒋明淑在武林广场附近找了家人气颇高的平价饭店吃晚饭。 这里的菜品算得上精致，口味也不错，最难得的是价格十分亲民，除了人太多，太拥挤以外，几乎没有缺点。 她们取了号，足足等了半小时才等到座位。 林瑶用最快的速度点完菜，然后把身上的包取下来递给蒋明淑，“喏，你看看，这是你选的包包吗？” “是啊，怎么了？”蒋明淑拿着包，细细端详，她越看越觉得满意，“这包可真好看！” 林瑶正准备喝水呢，听到她这番话，好险没喷出来。 在她看来，眼前这个黑底白字，方方正正的帆布挎包，即便不说丑，也绝对算不上好看！ 蒋明淑的审美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异于常人。 林瑶指了指上面大大小小的图案，以及足有半个手掌大，金灿灿、亮闪闪的logo，问道：“你看到这个了吗？” 蒋明淑再看一眼包包，仍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我看到了，挺好看的呢。” 林瑶震惊，这是用好看和不好看来区分的吗？ 她耐着性子问道：“你们公司不是做服装的吗？你应该见过这个牌子的吧？” 林瑶曾经跟着蒋明淑去参观奥兰多的样衣间，那里几乎汇集了世界上所有具有影响力的品牌当季或下季最新款样衣，其中不乏包在夏奈尔在内的高端时尚品牌。 这些样衣不推陈出新，旧的样衣到一定时间会被清理，蒋明淑常常用低到不可思议的处理价买到各大品牌的原版样衣，连她都沾过几次光。 譬如今天，蒋明淑身上穿的虽然不是最新款，但她全身上下几乎都是国外大牌，她会不知道夏奈尔？ “我在某宝上买的，这个牌子很有名吗？”蒋明淑一脸无辜地说道：“我从来不管什么牌子不牌子的，我觉得这包太好看了，就买来送给你。” 那还真是谢谢了…… 林瑶扶额，稍稍给她普及了一下常识，“夏奈尔是时尚界举足轻重的品牌，该品牌的主打产品包括服装、珠宝饰品及其配件等。夏奈尔的时装及配饰秉承一贯高雅、简洁、精美的设计风格，风靡全球。” 换句话说，蒋明淑手上那只花里胡哨，既不高雅也不精美的包包，绝对不是夏奈尔的风格。 蒋明淑怔怔地拿着手上的大包，好久才回过神来。 她捋了捋刚刚及肩的秀发，嗔怪道：“哎呀，你这个人真没意思。我买东西从来不管什么品牌不品牌的！” 左右这个包已经拆开来用过，去退货不合适。 何况蒋明淑压根不觉得这包有任何不妥，那就这么着吧。 林瑶点到即止，并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她指了指桌上的四菜一汤，“菜都上齐了，我们抓紧时间吃吧。” 吃到一半时，林瑶忽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她试探般问道：“明淑，你工作这么些年，攒多少钱了？” “攒钱？我为什么要攒钱？”蒋明淑斜了她一眼，慢条斯里地夹了一筷子蛋黄南瓜到自己碗里，促狭地笑道：“你问这干嘛啊？莫非你想找我借钱？” 原来她们偶尔也是有点默契的，林瑶兴奋地点点头，“嗯。” “真要借钱？”蒋明淑脸上的笑容迅速褪去，她神情紧张道：“你想借多少？我先和你说好，我可没存多少钱！” 意思是，她真的有存款，林瑶松了口气，问道：“五万，有么？” 蒋明淑一愣，摇了摇头，“没有。” 林瑶又问，“三万？” 蒋明淑仍然摇头，“没有！” 这就让人比较失望了。 林瑶叹息，“一两万总该有吧？” 蒋明淑恼羞成怒，“没有没有！” 林瑶惊呆了，蒋明淑每个月的工资到手一万多，她住的是宿舍，水、电、房租全免，年底还有几万块奖金。 工作两年半后，她居然连一两万都没剩下？ 林瑶已经不抱希望了，问道：“那你能借我多少？” 蒋明淑不耐烦道：“五千吧，再多就没有了！我要先和你说好，这笔钱我下个月初要还信用卡的。” 也就是说，她的五千块钱只能借林瑶半个月。 可是五千块钱能有什么用处？ 林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你还刷了信用卡？” “当然。”蒋明淑对她一惊一乍的反应很是不满，“现在的年轻人，有谁不刷卡？而且我心里有数的，从不会乱花钱！” 她说出最后一句话时，语气居然还挺自豪。 林瑶不相信，像这样都还不算乱花钱，那要怎么样才叫乱花钱？ 她忍不住追问，“你把钱都花到哪儿去了？” 蒋明淑一本正经思考了一会儿，说道：“不记得了，其实我也很好奇我的钱去哪儿了。” 林瑶再次震惊。 蒋明淑皱着眉，挑挑捡捡地吃着晚饭，时不时还吐槽几句，“这蛋黄是不是颜色不对？这豆腐煎得火候不够吧？白鹿的东西做得越来越差了！哎，凑合着吃吧。” 林瑶渐渐明白过来，如果把人生比做一场游戏，那么她和蒋明淑拥有的版本无疑有着天壤之别。 蒋明淑的版本是简单模式。 她天生美貌过人，随随便便地读到大学毕业，轻轻松松地找了份好工作，之后一直被高富帅围绕，追求者众多。 现如今又有梁凯文这样的高富帅对她死心塌地，同事们也争相讨好她。 相比较而言，林瑶这一版本就来得曲折多了。 她长得还不错，就是身高有点短斤缺两，该好好读书的时候不知道读书，该找工作的时候也没能找到一份好工作，还落了个被当场开除的下场。 好不容易找个男朋友，被三了，再找个男朋友，自己差点莫名其妙的成了别人的三。 好不容易工作有点起色，有望拿高薪，走上人生巅峰，结果秦弈来了，公司里要改革薪酬制度，她的工资极有可能被腰斩，而她的房东却要涨租50%。 林瑶的人生各种艰难，她不攒钱肯定是不行的。 蒋明淑不同，她不仅现在过得很好，将来还会过得更好，攒钱，对她来说或许真的没那个必要！ 既然如此，林瑶只得放弃了向她借钱的念头，“我就随便问问，不借钱也没事，毕竟我也是有信用卡的人。” “早说嘛，害我白白紧张。” 蒋明淑吐出一口浊气，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哎呀我说，你们公司不是待遇还不错吗？你怎么混到要借钱的地步了？” “我？”林瑶稍稍犹豫了一下，京都苑的房子虽然还没有过户，但是贷款已经下来，明天就能过户了，告诉她也无妨，“我，准备买房子。” “噗---”蒋明淑被吓到了，刚刚吃进嘴里的家常豆腐拌饭就这样喷了出来，桌上才吃到一半的菜无一例一，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波及。 林瑶抽了几张餐巾纸递给她，“擦擦？” 蒋明淑愣愣地接着餐巾纸，抹了抹嘴，这才缓过神来，她惊声问道：“你准备买房？买什么房？租房不就好了吗？” 林瑶把面前的沾了豆腐和饭粒的餐盘推开一点，说道：“是这样，我租房那边的房东要涨房租，我听他的意思是今后每年都要涨，我觉得租房子没有安全感，所以决定买房。” “你也太天真了，现在杭州的房子动辄几百万，你拿什么来买房？”蒋明淑哼哼几声，“你要是问我的意见，我肯定不支持你买房的。” 主要，她手上没钱，没法支持林瑶买房子。 林瑶抬眸着着她，认真道：“我选的是小户型，而且是顶楼，总价不高，而且我是按揭的。” 蒋明淑又是一惊，“你是说，你已经买好了？” 林瑶坦承，“是啊，明天可以办过户，我还左几万块钱的交税。可我上个月付完首付款就没有什么钱了，所以我才问问你有没有存款。” “几万块？”蒋明淑瞠目结舌，“你是说交税就要几万块？那总价得付多少？你每个月按揭又得多少？” 林瑶想了想，说道：“月供，我估摸着每个月五六千块吧？” 蒋明淑再次震惊，“你疯了？你租房子根本不用每个月付五六千这么多！” 租房子确实不用这么多，可是不论她租多少年，房子还是房东的，按揭的话，至少房子是自己的。 而且租房子的租金每年会涨，按揭却不会，所以，林瑶觉得按揭供房比租房划算多了。 当然，像蒋明淑这种，从来不需要付房租的人是不需要算这笔账的。 林瑶点头道：“是啊。” 蒋明淑被这个消息惊得，连说话都不太利索了，“你没看网上每天都在说，楼市泡沫很大，房地产行业随时会崩盘，房价会暴跌……” 蒋明淑的想法显然没和她想到一处去，这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林瑶并不意外，也没有太在意，她淡淡地说道：“不论将来房价是涨还是跌，和我这种只有一套房子的人没有多大关系。” 林瑶顿了顿，说道：“我买房是因为我已经受够了居无定所。” “怎么没关系？你要按揭的啊！”蒋明淑想了想，解释道：“你别误会，你买房子了，我替你高兴都来不及，乔迁新居时，我再请你吃饭。” 这一次，林瑶没有拒绝她的提议，“那我先谢谢了。” 蒋明淑努力扯起唇，笑道：“哎呀，没想到你居然买房子了。” 回家路上，蒋明淑忽然问道：“你们公司现在工资这么高？还招人吗？” 蒋明淑的性子，林瑶很了解，她不打算说公司里的事，打趣道：“你想跳槽？” 蒋明淑笑道：“我怎么可能会跳槽。是这样的，任佳颖有个表妹正在找工作。” 林瑶想也不想不道：“让她去奥兰多吧。” “她倒是想去奥兰多，可是她个子跟你差不多，”蒋明淑觑了眼林瑶，改口道：“说不定没你高，把她介绍去你公司怎么样？” 林瑶叹了口气，“那又不是我的公司，不是我说了算。” 蒋明淑皱眉，“你不是还管招聘的吗？” 林瑶敷衍道：“那我明天问问吧。” 蒋明淑顿时喜出望外，“太好了！” 林瑶不解地看了看她，问道：“你和任佳颖的关系什么这么好？” 她可没忘记任佳颖想把她自己的男朋友介绍给蒋明淑的事。 要是换作林瑶，肯定不会和这种人交朋友的。 任佳颖的表妹，呵呵…… 蒋明淑的脸色变了变，喋喋不休地说道：“任佳颖问过我好几次，我一直没理她，可是她总是问问问，所以我问问你。你就帮她问问看吧，成不成都无所谓。” 林瑶晚上要复习，两人吃完晚饭就分道扬镳了。 第百九十六章 礼物 - 遥望虹霓 - 玖骊 林瑶从武林广场乘公交车到朝阳小区不过几分钟，她刚下车就接到了文女士的电话。 “瑶啊，今天你生日，去哪里玩了吗？” 虽然只是一句普普通通的问候，林瑶的心却莫名触动，她简单交待道：“刚和同学吃完饭，正在回家的路上呢。” 文女士抱怨道：“这都快八点钟了，吃个饭需要到这么晚吗？” 还不到八点，也能算晚？ 林瑶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夜空，解释道：“那饭店生意特别好，吃饭都要排长队呢，所以吃完饭就这个点了。” “这样啊。”文女士满是兴味地问道：“对了，你说的一起吃饭那个同学，是男的还是女的？” 林瑶知道文女士在想些什么，不过，要让她失望了，“是蒋明淑请我吃饭。” 确切地说，今天晚上这一顿是蒋明淑请客，她买单。 她们一起吃饭向来是轮流买单，上次蒋明淑，这次轮到林瑶。 文女士当然知道蒋明淑这号人，语气霎时低落，“是她啊。” 林瑶自嘲，“除了你们和她，还有谁会记得我的生日？” 文女士不解道：“难道就没有一个男孩子来约你吃个饭什么的？” 林瑶笑道：“哪儿来的男孩子？我们公司里几乎都是女孩子。唯二的两位男同胞，一个是老板的老公，另一个也有谈了好几年的女朋友，快结婚了。” 文女士一听，心更凉了，“公司里没有合适的，你就不另外想想办法？” “不想！”林瑶一边往朝阳小区里走，一边说道：“趁我年轻，好好工作，多存点嫁妆不是挺好？” 文女士哭笑不得，“你连个对象都没有，说这种话也不怕被人笑话。” 不过，她话锋一转，“欸，你存多少了？” 林瑶“噗哧---”一声笑了。 文女士对于和钱有关的问题特别感兴趣，她每次给林瑶打电话，都会主动交代家里的收支状况，不说不行，她憋得难受。 当然，她也时不时打听林瑶的经济情况。 除了上次那笔三十多万的提成和买房的事，林瑶都是据实以告。 文女士性子急，嘴巴快，她是真的藏不住话，告诉她等于告诉全村。 可是买房子是大事，她不可能一直瞒着家里。 再说明天都要过户了，说了也没事吧？ 她有些犹豫不定，“原本存了点钱，结果……” 她这一犹豫不打紧，文女士心都揪起来了。 “结果怎样？”文女士惊声问道：“被偷了还是被骗了？哎呀，你这个笨丫头，我早就让你把钱都交给我管，你偏不听，结果……嗳？” 林瑶知道文女士急，却不知道她会这么急，“您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行行行！”文女士只要一想到那种可能就急得不行，“你说，赶紧说！结果到底怎么样？” “我……”话已经到嘴边，林瑶又迟疑了，“那个，您得先答应我，不到处说这件事。” “我肯定不会往外说，你妈我还是很有分寸的，怎么可能把你的事到处乱说？你就别再吞吞吐吐，快要把我急死了！” 林瑶的唇角不自觉地扬起，“是这样，我用我存下来的钱买房了。” “买房？”文女士微微愣了一下，她松了口气，“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 文女士的反应出乎意外的平淡，好像林瑶买的不是房子而是一颗大白菜！ 她的心情有些复杂，说不出是庆幸更多一点，还是失落更胜一筹。 说话间，林瑶正好走到1号楼和3号楼之间，她下意识地将视线淡淡往上一扫，然后继续往前走，若无其事道：“明天去办过户，下次你来杭州就能住我买的房子了。” “哦，不错。”文女士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对了，你买的房子有多大？” 听她问起自己买的房子，林瑶嘴角扬起的弧度更大，“八十多平米吧，怎么样？你和爸什么时候来住几天？” 文女士笑眯眯地反问道：“你那房子也不大啊，我和你爸一起过去的话，住得下吗？” “住得下，我那套房子有两层，楼下两个房间，楼上也有两个房间。” 林瑶推开单元门，走上台阶，楼道里黑漆漆的，还有点回音。 她继续说道：“一共四个房间，我们一家才三口人，一人住一个房间都还有剩余！” 文女士不以为然道：“房间倒是不少，不过才八十多平米的房子，就算有两层也没多大，再要是弄成四个房间，那还是很挤啊。” 才八十多平米？ 很挤？ 林瑶有些傻眼，“还好，吧……” 林瑶记起来了，元旦时，文女士来这里，曾经说她住处“比猪圈还小”。 她买的房子比张翔这套房子大，但是远远不能和老家那栋占地面积将近两百平米的三层楼自建房相比。 老家光是院子就有五六百平米，更别说，屋子边上还有近千平米大的竹林。 这么一比较，她买的房子的确是很小很小。 关键这么小的房子，她还要贷款一百多万才买得起。 贷款买房在年轻人看来，是一件很平常的事，对老年人来说却不同。 文女士和老林这辈子还没有找银行借过钱，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家闺女为了买房向银行借了这么多钱，说不定寝食难安？ 林瑶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尽快揭过这个话题，最好永远不提。 文女士也不是很关心房子的问题，她真正关心的是林瑶的人生大事，“瑶啊，你最近都没认识一些男孩子吗？” 林瑶这时已经回到住处，她换上了双蒋明淑送她的大白兔拖鞋，语气从容，“有啊，不过他们都是温州的。” “都是温州的？那怎么可能！”文女士哭笑不得，“你这孩子连骗人都不会！” 林瑶解释道：“是真的，我湖州同事说要给我介绍一个，结果人家是温州的，我嘉兴同学也说要替我介绍一个，我一问还是温州的，就连我租房子的租东，也是温州的。而且，现在和我们公司有合作的供应商，有一半多是温州的或者台州的。” 文女士听完林瑶这一席话，顿时哑口无言。 林瑶也觉得有点玄乎，难不成麻车的神婆真有这么神？ 气氛有点凝重。 林瑶试着转移话题，“对了，今天晚上你和爸吃了什么？” 文女士除了钱以外的第二个爱好是美食，她顿时来了精神，“今天不是你生日吗？我们特地包了饺子，哎，可惜你不在家，不然也有你一份。” 老林和文女士为了庆祝林瑶生日，两口子自己在家包饺子，吃完再打电话和她说一声。 “可以可以！”林瑶再次换了个话题，“那你们现在在干嘛？” 文女士得意洋洋道：“我们可不像你，大冬天的，晚上还出在外面瞎逛，我们早就进被窝了，这会儿正看电视呢。” 农村里普遍休息得早，何况是冬天。 林瑶了然地笑笑，“我也到家了呢。” “那好，我看电视了。” 文女士刚说完就迫不及待地挂断了电话，文女士的第三个爱好是追剧。 林瑶和文女士的关系算不得多亲昵，却还是很亲近的，她们虽然不住在一起，但是都知道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地位。 林瑶屋子里的东西已经陆续打包完，房里堆着大大小小的箱子，看起来有点像仓库。 林瑶决定给自己放个假，她百无聊赖地走进被布置成会客室的小房间，顺便打开了电视。 她刚一打开，就看到了一条国外的新闻：“米国名媛于今日凌晨时分，被警方查获在家中聚众吸、毒，在其家中还搜出大量毒、品……” 林瑶动作一顿，两眼盯着电视屏幕一动未动。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林瑶也认出来，那个精神萎靡、形容狼狈的金发女子，分明是Adriana！ 她下意识地拿起手机，想要打个电话给秦容泽确认一下，将号码拨了一半，却又停住了。 秦容泽去米国之前来找过她，林瑶那时和大家一样，觉得Adriana和秦容泽十分登对，萌生了退意。 当时他是怎么说的？ “你以为，如果你放手，所有的麻烦就不存在了？” “不是！”林瑶急忙补救，“你别生气，我知道错了！” “不，你不知道！”他的声音些严肃，“你知不知道艾瑞斯家族是怎么起家的？他们在南美又有些什么势力？如果我和他们牵扯不清，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林瑶被震懵了，“你的意思是，他们的背景有问题？” 秦容泽转过身看向窗外，声音低沉道：“或许有人羡慕他们近乎无所不能的强大背景，或是欣赏他们有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精神，可我从来不在其中。” 秦容泽回过头，定定地看着她。 “能告诉你的，我都告诉你了。我希望你知道，你所听到的、看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做，都不要相信。你要记住，你在我这里。”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继续说道：“而且只有你！” “还有，不要怕，我会尽我所能护着你。” “虽然我真的不想走，但是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我不得不走。你要乖乖的，等我回来！” …… 秦容泽并没有说艾瑞斯家族究竟有着什么样的背景，但是不久前传出了涉毒丑闻，今天又爆出了Adriana吸、毒被抓的新闻。 想来他们确实有着某些不为人知的黑暗势力。 秦容泽和他们不同，他只是一个白手起家的商人，或许他在华国有一定的身份和地位，可是和艾瑞斯家族却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若是对方还有特殊背景，那就更不是他所能对抗的。 就算艾瑞斯家族的势力会被逐渐瓦解，但那是毕竟一个具有百年辉煌历史的家族，不可能轻易垮掉。 就算他们明面上的势力被削弱，暗地里的势力也没那么容易被铲除。 如果这一切和秦容泽无关，他应该可以很快摆脱，她不应该在这种时候去联系他，以免横生枝节。 如果这一切和秦容泽有关，那么，自己贸贸然打电话过去，很有可能会给他惹麻烦。 所以，她还是等等吧。 等到他和艾瑞斯家族那边彻底了断。 或是等到他们之间那点本就不多的感情消弥于无形。 除此之外，她并没有更好的选择。 *** 深夜，城西某栋别墅内灯火通明，秦容泽还在办公，他忽然停下手中的工作。 今天是林瑶的生日，可是他不能去看林瑶，不能打电话给她，什么都不能做！ 数月前，艾瑞斯家族传出的丑闻是他的手笔，今天Adriana被抓同样是他的手笔。 可是艾瑞斯家族暗中的势力埋藏得太深，他的人至今没有查到有价值的线索。 在这种情况下出手对付Adriana其实得不偿失，还极有可能打草惊蛇，但他已经压抑得太久了！ *** 翌日，林瑶早早地来到房产中介，在那里和房东汇合，一起前往银行，然后再去房管办理过户。 受房价持续上涨影响，楼世日益火爆，他们来到房地产交易中心时这里处处都排着长龙。 房产中介十分熟悉业务，提前让他们签好文件，接下的流程倒也顺利。 由于房东本人早就不在杭州，所以交房也在同一天进行，将水、电、煤、数字电视、宽带悉数转到她的名下，验收完房子后，房东把钥匙交给她，交易就算完成了。 从这天起，林瑶名下就有了一套房子。 不过她房产证上面印着几行小字：他项权利摘要：他项权利人：XX银行股份有限公司杭州XX支行…… 也就是说，这套房子只有小半属于她的，大半属于银行。 想要真正把这套房子变成自己的，她还得努力再努力！ 接下来的时间里，林瑶找搬家公司帮忙，把她那点少得可怜的行李搬到了京都苑。 二十二岁生日第二天的晚上，林瑶在属于她自己的房子里，度过了第一个安静的夜晚。 她以为自己可能会激动得睡不着，但事实证明，她强悍的神经和强大的适应能力让她睡得很香甜，很美好。 如果不是为了上班，她还想多睡一会儿。 书客居阅读网址： 第百九十七章 我不会亏待你 - 遥望虹霓 - 玖骊 十一月的杭州，空气中弥漫着沁人的凉意。 林瑶早早地来到公司，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九时许，公司里渐渐热闹起来。 业务员们和往常一样凑在一起聊八卦，李仁海偶尔也会插科打诨几句，大办公室里热闹非凡。 只有林瑶在埋头工作，忙得不可开交。她的工作量本就不小，何况她昨天请了假，必须抓紧时间才能把落下的工作都补上。 林云和秦弈来到公司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众人的反应很快，立刻四散开去，回到各自的座们上朝他们打招呼，“秦董事长早！林总早！”、“早上好！”…… 秦董事长不发一言，沉着脸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林云面无表情地穿过大办公室，经过林瑶身边时，她忽然停住了脚步，说道：“小林，你跟我来一下。” 林瑶只得把工作撂下，跟着林云来到总经理室。 她的心情有些忐忑。 林云和秦董事长任命她为办公室主任，为的就是让她盯着别人做事，可她没有！ 林瑶心中有苦说不出，这会儿还没到上班时间，除非他们主动挑衅，否则她一概不会去管。可是这种理由，林云能接受吗？ 如果他们晚来五分钟，这一切都不是问题，可他们却早到了五分钟，所以他们看到了与平常截然不同的场景。 如果他们真要因为这事而追究责任，林瑶无话可说，毕竟她目前还挂着办公室主任的头衔。 林云慢悠悠地将自己的包放下，拿出笔记本电脑，开机。 接着，她又从桌上的烟盒里取了支烟点上，然后闲适地坐下来，说道：“下个月的DUBAI展，还是你和我一起去……” 嗯？ 林瑶此时方知，林云找自己来，只是为了和她商量去DUBAI展的事，而不是其他。 她在感到意外的同时，心中不由泛起一丝暖意。 林云没再提起，让她签保密协议和为凌云服务十年的承诺书，这在林瑶看来已经是一种让步。 林云断断续续说了很多，末了补充一句，“其他事，我们回来再讨论吧。” 林瑶明白，林云所谓的“其他事”就是指先前提过的协议和承诺书，而所谓的“回来再讨论”，那肯定是秦董事长不同意。 这些本身就是秦董事长折腾出来的东西，可想而知他不会轻易放弃！ 不论最终结果如何，林云肯为她争取，林瑶已经心怀感激，“好。” 林云也松了口气，冲她咧嘴一笑，“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 这正是林瑶想要的承诺，她总算如愿以偿。 林瑶眼下正准备考研，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还会去读研，到时候，她的时间和精力不会像现在这样充足。 反正指望不上提成，就算秦董事长将她手上的客户分出去一部分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随着凌云逐渐发展壮大起来，将来不可能让她继续身兼数职，至于让她具体做些什么，对于林瑶来说已经不再重要，她只希望自己不会白白付出努力！ 其他的，等到她学有所成时再来谈条件也不迟！ 林瑶笑逐颜开，“谢谢林总替我争取！” 林云嘴角噙着笑，提醒道：“咱们这趟去DUBAI参展，一共要去十几天，你最好提前安排一下你的工作。” 林瑶其实很早已经作了安排，她将把下个月要出的出货，或提前或推后，基本避开了出差那十几天。 至于平常的询价单之类，她到了DUBAI还可以继续处理，耽搁不了。 林瑶精神抖搂地回答道：“我已经安排了，工作上的事不会有太大的影响！”真正会受影响的是她考研这件事。 林瑶已经想好了，她去DUBAI期间也要坚持看书！ “那就好。”林云满意地弯起唇角，她的话锋一转，“我看你现在工作量挺大，也该有人给你打打下手，你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吗？” 林瑶微微一怔，给她打打下手的人么？ 合适的人选没有，不怎么合适的却有一个。 有时候事情就是会这么巧，昨天晚上，蒋明淑还在问凌云招不招人，任佳颖的表妹在找工作，让她问问能不能来这边上班。 今天一大早，林云就来找她，问她有没有人选，找一个来当她的助理！ 林瑶想了想，问道：“公司里准备招人了吗？” 林云的眼皮抖了抖，和颜悦色道：“招人的事倒是不急，我主担心你工作量太大，忙不过来，你看看要是公司里没有合适的人选，就招一个来做你的助理吧。” 正常情况下，内勤是给业务员们打下手的，不过，凌云实业的情况比较特殊。 在过去的一年里，凌云的业务并没有真正开展起来。 除了林瑶以外，大部分务人员手上还没有什么订单，就算有订单的那些也很少出货，一个月最多一两批货，大多数时候根本没有货，哪需要别人来帮忙处理？ 所以，公司里至今只有林瑶一个内勤，总不成让外贸业务员反过来给内勤打下手吧？ 林瑶昨天晚上只是应付应付蒋明淑而已，并没想过真把任佳颖的表妹招进凌云。可是眼下她并没有其他人选，于是提议道：“我同学的朋友的表妹，正好想找一份文职类的工作，要不让她过来面试看看？” 同学的朋友的表妹…… 林云意外的看了她一眼，轻声笑笑，“好啊，那你打个电话给她，要是没问题的话，叫她尽快来上班吧。趁你在公司这几天可以带一带她，免得你去国外的时候，要做点什么没有帮你处理。” 这确实是个问题，就算林瑶把一切都安排得好好的，难保那十几天不会出什么计划以外的事。 她不在公司的时候，总得有人帮她接接电话，处理一下紧急的事情吧？ 这种事，交给其他业务员显然不合适，交给她的助理去做却是最合适不过。 离她出国参展不到二十天了，现在开始登报招聘怕是来不及，而且她也不想把时间花在招聘这种事上，所以…… 可那人毕竟是任佳颖的表妹。 林瑶最终还是打了个电话给蒋明淑。 这天下午，任佳颖的表妹兴冲冲地来凌云报到。 说起来，任佳颖绝对算得上一等一的美人，容貌气质都在蒋明淑之上，林瑶原本以为她的表妹，长相应该差不到哪里去，事实却并非如此。 刚面试完，林云就把林瑶叫进了办公室。 “小姑娘文文静静的，给你当助理还行，我也不是以貌取人，可是……我看她，越看越像个冬瓜。”林云皱着眉，用力吸了口烟，问道：“你有没有其他人选？” 越看越像个冬瓜？ 虽然有点夸张，但是，这个形容还真有点贴切。 任佳颖的表妹姓白，名丽红，名字一般，容貌有点一言难尽，小鼻子、小眼睛、小脸蛋，最多只能算不丑，看起来特别文静、特别乖巧，说话时轻声细气的，谁要是说话大声一点，她好像随时会哭出来似的，仿佛一个软妹纸。 她的身材却圆滚滚的，和她的巴掌小脸一点都不协调！ 林瑶觉得，以貌取人是不对的！ “目前，我就她这么一个人选，要不咱们先试用一段时间？” 林云叹了口气，勉为其难道：“随你吧，反正是你的助手，试用期三个月，不行到时再换。” “好嘞！” 白丽红得知自己被录取的消息时，真的激动得哭了，“谢谢，谢谢林主任，我今天一定好好工作，报答你的知遇之恩！” 知遇之恩？ 不存在的啊！ 办公室里的众人无不投来不敢置信的目光。 林瑶脸上的微笑也险些绷不住，她十分官方地说道：“你好好干，争取早日转正。” 白丽红感激涕零，声音哽咽道：“我会好好表现，一定不辜负林主任的信任。” 这真的是太夸张了，林瑶有点受不了。 “往后你就坐这儿吧。”林瑶指了指原本郑玉宁坐的位置，又递给她一份文件，“帮我发个传真，传真号合同上有。” “哎，好！”白丽红接过文件，兴冲冲地走了，不到一分钟，她回来了，一脸懵懂地站在林瑶边上，问道：“林主任，传真机在哪儿？” 传真机在哪儿？ 林瑶惊呆了！ 这人是不是眼神不好？一眼就去就能看到的东西，她居然会找不到？ 她伸手指了指三米开外那台传真、打印、复印一体机，“就那个。” 白丽红低着头，有些踌躇地往前走了两步，犹豫片刻，又迈着小碎步折了回来，面有难色道：“可是，我还不会发传真。” 还不会发传真…… 所以，她其实根本不认得传真机这种东西！ 林瑶也是服了。 白丽红和她同年，也是同样大专毕业两年，怎么会搞得好像第一天上班似的？ 可这人是林瑶自己找来的，也是自己要留下的，她只得起身，手把手教她发传真。 将传真发出去后，林瑶问道：“会了吗？” 白丽红一脸兴奋，使劲地点头，“嗯嗯，还蛮简单的，谢谢林主任！” 不知道为什么，林瑶想起了自己刚上班那会儿，虽然没有白丽红这么夸张，但也犯了不少错误。 林瑶笑着问了句，“你原来在哪里上班，都不用发传真吗？”不用发传真的公司也是有的，毕竟现在电子商务很普及了。 白丽红答非所问道：“我原本，待在老家。” 林瑶哦了一声，“那你怎么想到来杭州找工作？” 白丽红腼腆地笑笑，“表姐公司工资高，福利好，我妈让我也去试试。” 林瑶了然。 奥兰多的工资和福利是没说的，不过人家要求也高，不仅对学历、能力有要求，就连长相、身高也有要求。 白丽红是不可能进奥兰多的。 林瑶忽然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你在凌云好好干，老板不会亏待你的。” 白丽红激动道：“我一定会努力的。” 林瑶有点受不了，随手拿了几份文件交给她，“将上面的数据做成表格，我要用。” 白丽红顿时傻眼，过了一会儿，她说：“那个，我还不会做表格。” 林瑶震惊，她试探搬问道：“你在学校没学过excel吗？” 白丽红涨红了脸，“学过，忘记了。” 林瑶头都大了，“那你会用word吗？” 白丽红低着头，“学过，不太记得了。” 不会发传真，不会做表格，连word都不会用，她找的真是助手吗？ 林瑶已经快要吐血，“那你会打字吗？” 这一次，白丽红用力地点了点头，“会。” 林瑶总算松了口气，“那就好，这些都很简单的，你多练练就会了。” 林瑶再三试探，才知道白丽红毕业两年多，一直待在家里。今天真的是她第一天上班，这除了电脑以外的办公设备，别说她从来没有用过，连见都没见过。 林瑶心里苦，可这人是她自己找来的，也是她让林云留下来的。 事已至此，她只能手把手地教人家做事，她将自己设计好的表格很发了几份到她邮箱。“我把范本给你，你将数据填进去，可以吧？” 白丽红回答道：“可以。” 当然，这只是她以为。 接下来的时间里，白丽红基本三分钟一个问题，“林主任，这些字怎么变了？”、“林主任，你帮我看看，这里怎么了？” 经过林瑶指点，白丽红总算初步掌握了发传真和做电子表格这两项基本技能。 林瑶却累得嗓子像冒了烟似的，她自己的工作进程更是受到了严重的影响。 临近下班，林瑶终于将自己的工作完成得差不多，她接到了文先生的电话。 “下午好~，请帮我找小林~！” 林瑶听到他的声音，立刻打起精神来，语气轻快地说道：“文先生下午好！我是小林，不知道您有何吩咐？” “你啊~，真是古灵精怪~！”文先生笑得乐不可支，“我打电话来呢~，是想问问~，你今天发邮件来说的事~，你三个星期后要出国了是吗~？” 其他客户普遍每个月出一两批货，相对比较好安排，文先生的订单多、品种更多，他现在每个星期都要出货。 她去DUBAI的十来天里，有两批货物会受到影响。 林瑶据实以答，“是啊，所以我问问您，需要将出货提前安排，还是可以多等一两个星期，等我回来后处理。” 文先生惊叹，“哇~，你老板带你出国~，说明他们很器重你~！” 林瑶认真道：“林总对我很关照。”另一位就算了，她不想在客户面前说老板的坏话。 “林总做事比较~国际化~，我是说比较大气~！秦董事长不一样~！”文先生点到即止，换了个话题，“这几批货不是很急~，我可以等你回国再处理~。” “那就好。” 文先生对她愈发满意，“你这样提前跟我说一下就很好~，免得我到时候找不到你~。” 林瑶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我的手机是全球通，如果您有急事，还可以拨打我的手机号码哦。” 文先生好脾气地笑笑，“好啦好啦~，我会存下你的号码~。” 林瑶挂断文先生电话时，林云正好从办公室走出来，她随口问道：“是推的电话。” 林瑶不以为意道：“是文先生下个月要出好几批货，其中有两批货会在下个月中旬，也就是我们在DUBAI期间完成，所以我和他商量一下，能不能将月中那两批推到月底出，他已经同意了。” 林云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但是很快就笑着说道：“这样啊，那就好，下班了，下班了。” 大办公室里的人都欢欢喜喜地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下班，林瑶除外。别人或许没有注意到林云那一丝稍纵即逝的阴沉感，林瑶却明显感觉到了。 或许林云对她，根本不是她以为的那样，友好。 第百九十八章 可以吹嘘一辈子 - 遥望虹霓 - 玖骊 在忙碌中，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转眼就到了十二月份，林瑶和林云出差到迪拜的日子，她们乘坐的是上海直飞迪拜的航班。 飞机降落在迪拜机场时是凌晨，机场里依旧人来人往，这些人大多是身穿白袍的男子，女子很少见，不过，像林瑶和林云这样的外国人更少见。 不知道公司里的谁说过，有钱时到国外旅游，放眼看去都是外国人，其实这么说是不对的。 真正到了国外，我们自己就成了外国人。 说起来，林瑶在华国的时候也参加过几次展会，见到过不少阿拉伯人，但是他们普遍都是上了年纪，身材臃肿那种。 就算偶尔有年轻的阿拉伯人出现，也几乎都是大富翁里的沙隆巴斯那一款。 上海的四月份和广州的十月份都有点热，这些吨位较重的阿拉伯人穿着长袍，穿行在各展馆，等到他们逛到林瑶所在的机械零件展览馆时，早已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根本不可能保持仪容仪表。 所以，在她一直以为阿拉伯人普遍不怎么好看。 到了迪拜，她才发现自己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身材高大、浓眉深目的阿拉伯小伙子身穿白袍、行走如风的样子，真的是超级帅！ 放眼望去，金壁辉煌的迪拜机场到处都是白衣飘飘的美男，她觉得自己仿佛来到了人间仙境！ 林瑶和林云拖着行李来到机场外，在那里和导游汇合，然后坐着车前往她们所住的酒店。 是的，有导游！ 林云来迪拜是报了团的，这个团里的人来自天南地北，有的从上海飞迪拜譬如她们自己，有的从北京，还有人去香港转机，所以到达迪拜的时间不尽相同，导游只能分批把人接到酒店安置。 上了车，导游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了迪拜近几十年来的辉煌历史，语气中不无自豪。 “迪拜是阿联酋人口最多的酋长国，从面积上计算是继阿布扎比之后第二大酋长国，迪拜与其他酋长国的不同之处在于石油只占GDP的6%。 迪拜的大部分的收入来自杰贝阿里自由区，以及旅游收入。 迪拜的经济实力在阿联酋排第二位，阿联酋约70%的非石油贸易集中在迪拜，迪拜不仅是阿联酋的贸易之都，也是整个中东地区的经济和金融中心。 迪拜拥有世界上第一家七星级酒店、全球最大的购物中心、最大的室内滑雪场，还拥有世界最高建筑物：哈利法塔(Burj  Khalifa  Tower)，共162层，总高828米，比台北101大厦足足高出320米……” 如果不是亲眼看着导游那张典型的华国人面孔，还听她说着地道的华语，林瑶一定以为她是local（本地人）。 “总的来说，迪拜在所有阿拉伯国家中是最宽松和自由的，在衣着方面对游客比较宽容的，但是如果你能尊重他们的习惯，自然而然也将收获更多的尊敬。” 导游介绍完迪拜的基本情况和注意事项后，清了清嗓子，说道：“我们来说说接下来的行程安排 今天早上的安排是，在酒店用完早餐，然后前往阿布扎比扎伊德大清真寺……” 林瑶到这时才知道，原来她们来迪拜，真正参加展会的时间只有五天，另外的整整一个星期时间都是用来吃喝玩乐的。 迪拜是沙漠里建起来的国家，被称为沙漠里的奇迹之城，这里一半是水漠一半是海水，在这里，人们可以上天入海，也可以深入沙漠腹地。 他们一行人第一天的目的地是导游提到的阿布扎比扎伊德大清真寺。 清真寺远离城市的喧嚣，碧蓝的天空下面，雪白的立柱高耸，圆形穹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远远看去气势恢弘，美仑美奂。 清真寺大厅内部各种精致、奢华到极致的装饰同样让人叹为观止，号称全世界最大的手工羊毛地毯，编织出绚丽多彩的藤蔓花纹，显得典雅圣洁。 施华洛世奇水晶、琉璃花朵与阿拉伯式拱形门窗相得益彰，这种繁复华丽的美，并不让人觉得杂乱，反而给人带来强烈的视觉冲击，足以让心灵震撼。 林瑶跟着导游信步走在清真，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值得她驻足、凝望、赞叹。 夜晚，他们一行十余人乘船夜游波斯湾，吹海风、赏迪拜唯美夜景，感受这座城市特有的古今之美！ 第二天的安排是深入沙漠腹地冲沙。 迪拜作为沙漠上建立起来的国家，一次深入沙漠的冲沙体验是必不可少的。 在广阔无垠的红色沙漠间，马达轰鸣，车子时而加速冲顶，时而下坠失重，或是在沙漠里漂移，说不出的紧张刺激。 夜晚，他们来到营地，换上阿拉伯人传统服饰，参加在那里举行的篝火晚会，品尝阿拉伯烤肉，欣赏阿拉伯风情舞蹈表演……仿佛穿越时空，来到了几百年前。 第三天，他们来到颇负盛名的朱美拉海滩，这里是当地人和外国游客享受日光浴的所在，也是帆船酒店的最佳观赏点。 迪拜的冬天气温在10-30℃，很多欧洲人会选择在这段时间来迪拜度假。 蔚蓝的天空下面是同样蔚蓝的海水。 景色旖旎的绵长沙滩海岸线、温暖的海水，以及一望无垠的沙漠对于欧洲游客而言，具有无与伦比的吸引力。 穿着比基尼的金发美女款款行走在皎白如雪的沙滩上，她们的身侧不时有身穿白袍的阿拉伯男子带着他从头到脚一身黑，包裹得严严实实，连脚趾头都看不到一个的妻子从容经过。 不同肤色、不同发色、不同文化、不同信仰的人们在同一片蓝天下享受同一片无敌海景，这本身也是一道风景。 “阿拉伯塔(Burj  Al-Arab)酒店，最初的创意是由阿联酋国防部长、迪拜王储阿勒马克图姆提出的，他梦想给迪拜一个悉尼歌剧院、艾菲尔铁塔式的地标。经过全世界上百名设计师的奇思妙，历时5年，终于缔造出一个梦幻般的建筑……” 导游详细讲解了帆船酒店设计理念以及灵感由来。 他们晚上的安排原本是去传说中的七星级饭店用餐，不过，很可惜他们没有提前预订，临时前往阿拉伯塔根本订不到位置，只得作罢。 第四天，他们来到座落于阿法迪城堡内的迪拜博物馆。 阿法迪城保建造于1787年，这座城堡曾是皇宫、要塞及海防的古堡，是迪拜最古老的建筑物。 走进这座博物馆，就像走进了时光隧道，可以看到古代阿拉伯人工作、生活的场景，沧桑感扑面而来。 在几十年前，这里还是非常穷困落后，资源匮乏，直到1958年，阿布扎比地区发现石油。短短几十年时间里，这里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全世界最高档的酒店，全世界最高的建筑物，全世界最大的人工岛，以及全球最大的购物中心……都在这里。 不论这个过程如何精彩，之后的三天才是女同胞们最爱的部分：去各大购物中心买买买！ 林瑶除外，她都没好意思告诉林云，她这次出国总共只带了不到一千米元！ 林瑶有信用卡，但她现在是一介房奴，所以只能每天看着林云疯狂采购。 三天时间里，林云搬回来满满三大箱衣服，要知道这里可不存在冬装这种东西，她买的所有的衣服都是夏装，而且她用的旅行箱全都是最大号。 林瑶保守估计，林云应该买了几百件衣服，这些衣服已经足够她明年穿一个夏天都不用重样，她却仍然意犹未尽。 要不是担心买太多，带不回去，接下来的几天时间，林云还会继续买买买。 到达迪拜一个星期后，展会终于拉开了序幕。 凌云这次申请的同样是3X3标准展位，这次参展只有林瑶和林云两个人。 这就意味着林瑶不仅要独自将这个展位布置好，还要独自守着这个展位。 至于林云，她一到展馆就不见了踪影。 林瑶对此并不意外，她从未指望林云做点什么。 在她看来，至少林云不像秦董事长那样，连张椅子都不肯租一张。 林云不但租了几把椅子，还租了不少盆栽，把不大的展位装饰绿意盎然。 她们的桌上摆放着三个果盘，一盘水果、一盘零食，还有一盘是用费列罗堆砌而成的金光闪闪的小山。 展位虽小，却很有特色，能让人眼前一亮，效果未知。 林瑶原本以为，她一个人守着展位可能会忙不过来，事实却并非如此。 凌云所在的展馆几乎可以用人际罕至来形容。 林瑶闲来无事，将秦董事长的名片订在产品目录上，这是她每次参展都要做的准备工作。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嘈杂。 林瑶有些困惑地抬起头，就见一名身穿白袍的年轻男子出现在她面前，男子很年轻，中等个头，长相十分俊美，四目相对之际，男子朝她璨然一笑。 林瑶这辈子见过的美男也不少，可是眼前这个和所有人都不同，仿佛带着某种与生俱来的独特气质。 要怎么来形容他的笑容呢？ 任林瑶绞尽了脑汁都想不出来。 正当她准备邀请对方到展位上坐坐时，对方却拔腿而跑！ 林瑶一脸懵比。 几乎是在同时，一大群身穿白袍的人向她跑过来，在他们后面是一群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再后面，还有乌泱泱一大群人。 他们急匆匆地跑过来，又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林瑶一头雾水，旁边展位的人也是一样，纷纷在问，“怎么这么多人，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么？”、“没注意啊，就看到好多好多人忽然往这边跑。” 不多时，林云也回来了，她的脸蛋红扑扑的，还有些气喘吁吁。 林瑶不解地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事。”林云毫无形象地往自己嘴里灌了半瓶水，说道：“我听说迪拜王子来给展会撑场子了，就想过去看看王子长什么样，可是人太多，我追着跑了好半天，连王子的后脑勺都没看到。” 林瑶扯了扯唇，她没想到林云会做这样的事。 要知道林云穿的是可是跟高足有十厘米的鞋子，跟着人群跑，那肯定不是一般的费力。 与此同时，旁边展位的几个人站在过道上，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来。 “我听说刚刚王子来过我们这个馆了。” “不可能！” “王子去看整车还有可能，来看我们这些铁疙瘩，怎么可能呢？” …… 林云的脸色变了变，问道：“你一直在这个馆，王子来过吗？” 林瑶微微一愣，应该，不会那么巧吧？ “我不知道啊。”林瑶分析道：“王子来过展会的话，明天应该会有新闻报道吧？到时候看看报纸不就可以了？” “看报纸和看到本人那怎么能一样？”林云不无感慨，“要是我能见到王子本人，哪怕只是远远看一眼，也够我回去吹嘘一阵子了。可是这里这么多人，我哪知道王子去了哪儿啊？” 林瑶想了想，说道：“不过，刚才是有一群人从这里经过，后面还跟了好多记者……” 林瑶的话还没说完呢，就被林云打断了，“他们往哪儿走了？！” 林瑶指了指出口的方向，“那边。” 远远望去，依稀还能看到越来越多的人正往那边跑。 这说明了什么？ 王子真的在那边！ 林云脸色一变，她将喝了一半的水随手一扔，再次加入人群。 林瑶忽然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想，自己可能已经见过活的王子了。 参展第二天，林瑶从报纸上看到了王子为展会开幕剪彩的照片，以及王子参观展会的照片时，她的猜想落到了实处。 那个经过展位，和她打了个照面的年轻男子真的是迪拜王子，而紧紧跟在他身后跑的那群白袍男子，无一例外都是这个国家的大佬！ 林瑶忽然有种轻飘飘的，如坠云端的感觉。 如果说远远看到王子一眼就可以回去吹嘘一阵子，那么王子朝她笑了，是不是可以吹嘘一辈子？ 林瑶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可她的嘴角还是会抑制不住地翘起。 相比较而言，林云的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 第百九十九章 人品大爆发 - 遥望虹霓 - 玖骊 接下来几天里，展会进行的异常顺利。 这次迪拜展和之前的广交会或上海展的效果完全不同。 展览会的访客不少，但是这些绝大部分是本地人，他们拖家带口地过来看几大汽车公司最新发布的概念车，然后顺便到其他展馆看看。 机械零件馆显然不是他们所感兴趣的，绝大部分人根本不会往那边走，就算偶尔有人逛到机械零件馆，也很可能只是带小朋友去认识一下车子内部的零件。 真正的买家很少，坐下来询价更是少之又少。 林瑶在过道上站一整天都发不出去二十本目录，悠闲得不可思议！ 尽管如此，她也没机会到别处走走逛逛，毕竟展位上就她一个人。 渐渐地她也适应了，遇到有人带小朋友经过，她会主动招呼他们，然后给小朋友们分一些零食或者巧克力。 小朋友们无不是一脸惊喜，大声地朝她说：“Thank  you!”（谢谢！） 她则爽朗地回一句，“You  are  welcome!”（不客气！） 林瑶会这么做，原因有二： 首先是因为没有客户，实在太无聊，她和阿拉伯小朋友说几句话，打发打发时间，总比一直傻站着强； 其次是因为林云高估了迪拜展的人气，她买了太多零食、水果、巧克力，她们俩拿来当饭吃都吃不完，与其展会结束后丢垃圾桶里，不如现在高高兴兴送给小朋友们。 所以，林瑶一直是这么做的。 凌云的展位理所当然地成为整个机械零件馆最具“人气”（最受小朋友欢迎）的展位。 刚刚送走一大家子，林瑶重新从箱子里拿出一些零食之类放回盘子里，特别是将巧克力仔细摆放好。 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好看。 说到好看这个问题，林瑶不由感慨。 她原本觉得阿拉伯人都长得黑黑的、胖胖的，不好看，这段时间下来，她已彻底改观。 阿拉伯人的肤色其实和华国人差不多，只是稍稍深一点，但是他们的五官更深刻，发色更黑亮，浓眉深目，睫毛特别密也特别长，仔细看就会觉得非常耐看！ 特别是这里的小朋友，包子脸、大眼睛，格外招人疼有木有！ 正当她胡思乱想时，忽然听到有人对她说：“Excuse  me?  May  I  have  a  catalogue?”（打扰一下，可以给我一本目录吗？） 林瑶回头，发现是一位黑黑的、胖胖的，年约四十来岁，笑起来憨态可掬的客户。 “Sure!”林瑶看着他满头大汗的样子，说道：“You  may  have  a  seat!”(当然！您可以坐下来看。) 客户面上露出惊喜的表情，“Ahhh，great!  Thank  you!”（太好了！谢谢！） 然后迫不及待地，一屁股坐下来。 迪拜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冬天，即便到了十二月份，白天的最高温度也能达到三十几度，所以这里的冬天人们也是吹冷气的。 说实在，展馆里的温度有点偏低，最多二十度，林瑶必须穿长袖才不会觉得冷。 眼前这位客户却是满头大汗，这和他身上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白袍不无关系，不过，最主要原因还是他太胖了。 客户的五官长得很周正，可是当一个人身高180CM，体重180KG时，他的长相如何已经不再重要。 原本不小的椅子，被他一坐，那效果就跟大人坐在幼儿园的小椅子上差不多，莫名喜感。 客户一边看目录，一边状似漫不经心地伸出毛绒绒的大手，飞快地从盘子里摸了一颗巧克力，剥开，送入嘴里。 客户的动作极快，极为灵活，和他圆滚滚的身材严重不符。 不过，这一幕并没有逃过林瑶的眼睛，她看得清清楚楚。 事实上，林瑶被客户的这番举动惊呆了，她很想和对方说，这些巧克力放在这里就是给客户吃的，您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 客户若无其事地问道：“How  much  is  this  cover?”(这个盖子多少钱？) 林瑶这才把注意力重新放到产品上，回答道：“$50/PC  on  the  basis  of  FOB  Shanghai，MOQ  200PCS.”（单价50米元，上海港交货，最小起订量200个。） 客户脸上的笑容不知为何，微微一僵. 他再次伸出手，拿了一颗巧克力，剥开，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道：“How  many  pieces  can  be  loaded  in  a  40  feet  container?”(一个40尺柜能装多少个产品？) 40尺柜通常分两种，40尺普通货柜和  40尺加高货柜。 40尺普通货柜：内容积为  11.8M  *  2.13M  *  2.18M，配货毛重一般为22吨，体积为54立方米。 40尺加高货柜：内容积为  11.8M  *  2.13M  *  2.72M，配货毛重一般为22吨，体积为68立方米。 这两种货柜的运费是相同的。 客户所询问的这款发动机盖板是铝制的，属于体积大，重量较轻的货物，选择40尺加高柜的性价比最高，但是眼下还不能确定对方是否需要那么多。 林瑶在心里快速计算了一下，从善如流地回答道：“3600PCS  for  a  40’contaniner  and  4500PCS  for  a  40HQ.”(40尺普通货柜可以装3600PCS，40尺加高货柜可以装下4500PCS。) 客户这时已经剥开第三颗费列罗，他满意地点头，“OK，I  will  need  2containers，  I  mean  2x40HQ.”(好的，我需要两个柜，我的意思是，两个40尺加高货柜的货物。) 那就是九千个发动机盖，货值四五十万米元，算得上大单了！ 怪不得林瑶和他说最小起订量时，他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他刚才一定是在鄙视吧？ 两百个？ 劳资要的是两个柜！ 等等，这么大的单子随随便便的就下给她了？ 林瑶总觉得太突然，有点不真实！ 莫非她人品大爆发了？ 客户翻了翻目录，又翻了翻桌上的名片盒，问道：“May  I  have  your  name  card?”（能给我一张名片吗？） 林瑶指了指目录上用订书机订好的名片，“Here’s  the  name  card.”(这儿有名片。) 客户第N次将手伸向放巧克力的盘子，他一边美滋滋地吃着，一边说道：“I  mean，  your  name  card.”(我说的是，你的名片。) 林瑶愣住。 林遥作为内勤，是没有自己的名片的，她参展三次，用的都是秦董事长的名片。 原本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现在么，她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林云和秦董事长总安排她参加展会，难不成就因为她是内勤？不仅没有提成，就连名片都不配拥有的内勤？ 林瑶认清这个事实后，她的脸有些微的发烫。 在她愣神的期间，客户已经吃掉几颗巧克力，甚至悄悄往自己兜里塞了几颗。 林瑶自然是看到的，不过她并不这意这些，也根本顾不上！ 她向客户坦承，“I  don’t  have  my  own  name  card，  but  you  may  have  my  mobile  number.”(我没有自己的名片，但我可以把我的手机号码给您。) 林瑶知道，她可以和客户说，今天是展会最后一天，我的名片已经用完了之类的借口，但她不想骗人，也不屑于这么做！ 林瑶主动提出给客户自己的手机号，一方面是给重要的客户留个手机号码很正常，另一方面，她可以用这种方式表现出自己和对方合作的诚意。 客户欣然取出自己的名片，递给林瑶，“Ok，  I  understand，  write  down  your  mobile  number  here.”（好的，我理解，把你的手机号码写在这里。） 林瑶自然照做，她十分认真地写上自己的名字和手机号，以及MSN，然后吹了吹，还拿了张餐巾纸，轻轻覆住，将多余的水份吸掉，确定字迹干透，才将名片交给客户。 客户剥开手上的巧克力，送进嘴里，然后若无其事地从林瑶手上接过名片。 看到上面已经干透的字迹，他咧开嘴，满意地笑笑，这才取出另一张名片递给林瑶，“Here’s  my  name  card.”（这是我的名片。） 林瑶从来没有见过谁像眼前这位客户这么爱吃巧克力，他的表情、他的举动分明比刚才那些小朋友还夸张！ 林瑶被他逗乐了，“Thank  you  Mr.  Hossein。”（谢谢你Hossein先生。） Hossein也笑了，朝她露出两排雪白整齐的牙齿，“Thank  you！bye-bye!”(谢谢，再见！) 他挥了挥手，然后忽然转过身，从桌上的盘子里捞走了最后几颗巧克力，将它们快速揣进兜里，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林瑶注意到，Hossein是空着手来的，连一本目录都没有拿，包括凌云的。 这也不难理解，Hossein太胖了，他连空着手走路都那么费劲，怎么可能再拎着一摞目录在展馆走来走去？ 对了，Hossein已经这么胖，他家里人应该不许他吃这么多巧克力之类的甜食吧？ ****** 林云回来时，林瑶正在收拾杂物。 今天已经是展会的最后一天，再过一个多小时，她们就要开始将东西打包，安排空运回国。 林瑶提前开始收拾展位上的东西，她是没意见的。 不过，她看到自己离开前堆满了巧克力，现在却空空如也的盘子，又看了看装零食的箱子，那里也是一样，不仅零食少了一大半，巧克力是一颗都找不到！ 林云也发现了，来展览馆参观的大多是拖家带口的，迪拜这边的家庭和华国不同，他们每个家庭都有很多小孩。 这些带着很多小孩子一同前来的，明显只是来逛逛，玩玩，并非真正的买家。 林瑶却自作主张，把她买来的，准备招待客户用的零食和巧克力拿出来分给那些小孩子！ 林云自认不是小器的人，林瑶只要别太过火，她都会睁只眼闭只眼。 可是展会还没有结束呢，盘子却已经空了！ 当她看到垃圾桶里那一堆包装纸时，心中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 她面色铁青，怒不可遏，“你刚才是不是一直坐在这里吃东西？还把巧克力吃得一颗不剩？” 林瑶原本正忙着收拾杂物，忽然听到林云这一番质问，她有些不解地转过身。 巧克力？ 林瑶这几天拿了不少零食给小朋友，不过小朋友最爱的还是巧克力，所以其他零食还剩一些，巧克力却不多了。 原本这也没什么，只要足够摆盘直到展会结束就没问题。 谁曾想，最后关头来了个Hossein…… 不过，这应该也没什么影响吧？ 展会都快结束了，这种时候不太会再有客户过来，就算有客户来，也没有人会在乎他们的盘子里有没有足够的零食。 面对林云的滔天怒火，林瑶显得很平静，“是客户吃掉的。” “客户吃掉的？”林云当然不信，她嗤了一声，语气不无嘲讽，“我逛了一大圈了，也没有看到谁摊位上有客户！ 再说了，你来迪拜多少天了？总共还没发出去一百本目录！ 别告诉我最后关头呼啦啦来了一大群客户！”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林瑶态度认真，解释道：“是这样的，刚才来了一位客户，他好像特别爱吃巧克力……” “究竟是客户特别爱吃还是你特别爱吃？”林云拍案而起，大声呵斥，“你要搞清楚，这里是凌云的展位，那些都是凌云的东西，不是你的个人财产！” “林总，我重申一遍，是刚才来的那位客户……” 林瑶的话还未说完，林云便厉声打断，“够了，别跟我一口一个客户，说得好像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似的！” 林瑶哑然，她知道林云为什么会这么说。 林瑶刚进凌云那会儿，公司里就她们俩，林云常常带她一起去吃饭。 那时她从不挑食，不论林云带她去哪里，也不论林云点什么菜，点多少菜，她都能吃完。 不可否认，她曾经是个吃货，但那些都是从前的事，现在她很注意控制自己的食量，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她的食欲已经下降许多。 如果林云近期关注过她的话，应该不难发现这一点。 这时距离展会结束还剩一个小时左右，为了不影响来宾的感受，主办方要求到点才能开始撤展。 大家都没什么事，百无聊赖地站在这道上。 林云的嗓门不小，她训斥林瑶时并没有克意压低声音，自然被其他人听得清清楚楚。 听到这边的动静，过道上的人纷纷走向凌云所在的位置。 林云还在喋喋不休，“前几天你把我买的东西到处送人也就算了，我都懒得说你。可这是最后一盒巧克力，你居然把它都吃完了！ 我又不是不让你吃，等到展会结束，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没人会管你！你倒好，展会还没结束就吃完了！” 林瑶的脸腾地红了，这些东西确实都是林云买的，林云有权力决定怎么处理。 而且她确实喜欢吃巧克力。 展馆里的温度比较低，她到展馆后偶尔会吃点巧克力御寒+提神，每天不超过两颗。 尽管如此，吃了就是吃了，这一点林瑶确实无法反驳。 她讪讪道：“我今天吃过两颗，那时您也在场，其他都是客户吃的。” “客户？哪儿来的客户？真要是有客户过来，我倒是要谢天谢地了！” 说起这事，林云心中的怒意更盛。 林云来迪拜主要目的固然是吃喝玩乐，但她是以参展的名义来的，总要有点效果。 可是这次展会，实在让她无法满意！ 林云勃然大怒，“林瑶，你要是再狡辩，就别怪我……” “咳咳！”边上展位的一位小伙子有些看不过去，忍不住插了句嘴，“刚才我看到你们展位上来了个大胖子，他从坐下来就一直吃个不停，临走之前还把没吃完的都捞走了。” 林瑶没想到居然有人看到了这一幕，还愿意站出来替她说话，顿时惊喜不已。 林云则是一怔，她的滔天怒火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戛然而止。 过了一会儿，她淡淡地说了句，“展位上的东西你自己收拾。”然后扬长而去。 “我是不是帮了倒忙？”那位小伙子歉然道：“真不好意思，等下我帮你打包吧？” 林瑶朝那位小伙子微微颔首，“谢谢，不过，不用了，我能搞定！”大不了晚点收拾好罢了。 说完这话，她就戴上手套，拿了软布开始擦拭样品，等到了时间再打包，这样是符合展方的要求的。 她很庆幸，这次带来的样品比较少。 第二百章 合照风波 - 遥望虹霓 - 玖骊 正式撤展时，林云回来了，她已经调节好自己的情绪，捋起袖子和林瑶一起打包样品，两人谁也没有主动开口和对方。 这是林瑶第三次参展，她利落地将样品、目录等物品打包完毕，交付给展览公司统一安排海运，然后和林云一起离开展览馆。 早就等在那里的导游急忙上前，说道：“林总，你们可来了，有位先生是今天晚上八点的飞机，他急着去机场。我的意思是，如果从机场回来再送你们去机场，时间上可能会比较赶，你们能否早点动手和那位先生一起去机场。” 林瑶她们是晚上十一点的航班，而且这事是提前打过招呼的，她点点头表示知情。 林云捋了捋秀发，说道：“没问题，我们先回酒店拿行李，然后就可以去机场了。” 导游松了口气，“我带了这么多年的团，还是第一次遇到林总这样爽朗大气的人……” 一路上，林云和导游相谈甚欢，甚至还约好了元旦再来迪拜买买买，略去不表。 接下来的时间里，她们回酒店取了行李就马不停蹄地奔赴迪拜机场。 或许是受刚刚结束的车展影响，迪拜机场里的外国人还挺多，有金发碧眼的欧洲人，有肤色较深的非洲人，也不乏她们这样的亚洲面孔。 虽然这时候的人挺多，但是和国内的机场或车站的客流量是不能相提并论的，她们很容易就找到空位坐了下来。 林云板起了脸，盛气凌人道：“今天的事，你知道错在哪儿了吗？” 原来她还在纠结之前的话题！ 林瑶的心情有些复杂，不知道是失望、迷茫还是别的什么感觉，总之，心里很不好受。 林云不在展位的时候，她把林云买的零食之类送给过往的小朋友，这样的做法确实有些不妥，至少应该和林云商量一下，取得她的同意再这么做。 可她不是无缘无故这么做，而且她的举动并没有带来任何不利的影响，反而为凌云的展位带来了一些人气。 即便那都是路过的访客而非意向客户，也比一个人都没有强吧？ 试想，当客户走进机械零件馆，他一眼望去，发现这里每个展位上的产品都差不多，而且大家都一样，没有访客，客户毫无意外的会陷入徘徊之中。 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凌云这边，展位前有人，他一定会额外关注一下，如果发现这个展位上正好有产品是他需要的，他很有可能会驻足观望，甚至询个价。 虽然不能说这样做一定会有效果，但也不失为一种营销策略，绝不是林云说的那样毫无意义。 林瑶知道她的脾气，她肯定是在展览馆里憋着气，一直憋到现在。 若是自己争辩，她一定会当场给自己难看。 老实说，她一点都不想和林云起争执，尤其不想在机场这种地方，当着这么多国际友人的面前，和她闹得不愉快，可是林云偏偏不肯罢休，怎么办呢？ “林总，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 林瑶选择先承认错误，试图用这种方式消弥林云的怒火，然后才小声解释道：“我是这么想的，那些零食我们肯定吃不完，而且也不可能将那些带回华国，所以我看到有小朋友过来就分给他们了，好歹给咱们的展位增加点人气。 我原本留了一些的，结果最后来的那位客户太喜欢吃巧克力了，吃不了还要兜着走，我想还有几个小时就结束，就随他了，我也没想到他会全部拿走！” 林瑶也觉得这样不太好，但是Hossein装完巧克力就溜了，她总不能拦住人家，让人家将兜里的巧克力还回来吧？ 林云朝她翻了个白眼，不满道：“你拿我的东西充什么大方？” 这话说得丝毫不给她留半分情面，关键她的嗓门一点都不小，加上机场里人来人往，不时有人往她们所在的位置投来兴味的目光。 这样闹下去肯定不是办法。 林瑶态度诚恳，再次道歉，“是我考虑不周。” 林云心头的火气这才稍稍下去一些，她顿了顿，语气依旧不依不饶，“就算他真是客户，也该有个度，可我听你这么说，就知道这客户并不是真正的客户，他肯定是来骗吃骗喝的！” “应该不会吧。”林瑶不认同道：“他给我名片了，还说要下订单给我们的。” “你示免也太天真了，你怎么知道那真是他的名片？”林云不屑道：“哪儿都有这种人！” 用别人的名片，来凌云的展位上换巧克力吃？ 这年头还有谁会买不起巧克力？用得着这么大费周张吗？ 林瑶不认为有这种可能！ 再说Hossein已经下了意向订单，是骗吃骗喝还是真正的客户，很快就会揭晓，但是现在，她没必要多说什么，更没必要为这而跟林云起争执。 林瑶不知道的是，她的沉默让林云越发肯定自己说得没错！ “你可长点心吧。”林云回头看她一眼，眸中勾起一抹挑衅，语气不无嘲讽，“你好歹也工作好几年了，在看人这方面却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在这方面，林云也不遑多让。 她和秦董事长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不也是没有看清对方的本质？ 这种话，林瑶只能想想，却不能说出口。 ****** 等的过程总是显得格外慢长。 林云和林瑶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气氛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差。 林云忽然侧过头，靠近林瑶耳边说了句，“那边有个黑人一直盯着我看。” 林瑶挑眉看去，可她的视力没林云那么好，根本看不出什么来。她打趣道：“那肯定是你的魅力太大了。” 林云不自觉就笑了，语气却颇为嫌弃，“可我不喜欢被他盯着看。” 林瑶轻声笑笑，说道：“人家只是远远欣赏一下美女，又不搭介喽。” “咳咳！”林云颇不自在地提议道：“我们还是去其他地方找个位置坐吧。” 这倒让林瑶有几分意外。 大概是从林云整容后开始，她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开始变得不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也开始变得享受别人爱慕的目光。 没想到她忽然又恢复高冷了，还真是稀奇呢！ 不过，这些都与她无关。 林云想坐哪就坐哪，高兴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她们站起身，拿起放在旁边的包和外套，准备另外找个地方候机。 不料她们走了没几步，一个扎着满头辫子的黑人（脏辫）就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在迪拜的黑人不算少，她们这段时间也见了不少，眼前这位黑人青年还是比较特殊的。 他有着中等的个头，中等的长相，可是他打扮得太不羁了一点，鼻环、耳钉，一身破洞装，看起来不怎么像好人。 可他笑起来的时候很腼腆…… 林云无奈地看了林瑶一眼。 林瑶轻声说道：“没准人家真有什么事找我们呢？” 林云不置可否，侧开脸去，看都不想看那人一眼。 林瑶只得上前一步，跟对方说了声，“Hi!” 黑人青年惊喜不已，他用不太标准的英语说道：“Hi，  may  I  take  a  photo  with  you?”(我能和你拍个照吗？) You这个单词，既是你，也是你们，林瑶将它理解为后者。 林云现在这张脸放在华国，绝对是无可挑剔，更难得的是她身材高挑，气质不凡，这样的大美人无论到哪里都会被人关注。 林云在华国人的时候常常被人误认成明星，时常有人找她合影，甚至签名。 林瑶转过头去，对一脸不耐烦的林云说道：“他说他想和我们拍个照。” 林云眉头紧锁，显然是不乐意不高兴，可是面对国际友人，断然拒绝显得不太友好。 在林瑶的再三劝说下，林云最终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林瑶松了口气，笑着对黑人青年说：“Ok，  no  problem！”（好的，没问题！） 林云自然而然地将手上外套和包都交给林瑶，然后捋了捋长发，准备和黑人青年合影。 黑人青年愣了一下，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于是果断从林瑶手中将衣服抱走，还给林云，然后还将他的相机交给林云，说了句，“Thank  you!”(谢谢你！) 林云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还是努力地勾起了唇角，若无其事地帮他们拍了照片。 现在这种情况下，就算黑人青年一字个不说，她都能明白，人家是想和林瑶合影，而不是她！ 林瑶也傻眼了，但凡她和林云一起出去，遇到需要合照的时候，都是林瑶帮她拿衣服和包包，然后再帮她拍照，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 气氛别提多尴尬了，黑人青年却毫无所觉。 拍完照片，他就不停地和林瑶说话，“Where  are  you  from?”（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林瑶微笑着回答：“We  are  from  China.”（我们来自中国。） 黑人青年的面部表情有些夸张，“Ohh，China！I  've  never  been  to  China，but  I  love  China!”（哦，中国！我还没去过中国，但是我爱中国！） …… 黑人青年的英语水平不高，但他还是热情扬溢和林瑶聊了起来，“I  will  fly  to  Paris  tonight，  I’ve  been  working  and  living  there  for  years.”(我今晚要飞去巴黎，我在那里工作和生活多年。) 林云就这样被忽略了个彻底，她的脸愈来愈黑沉，终于再也按捺不住，催促道：“你还有完没完了！” 离登机还有不到两个小时，林瑶和对方道别，“Well，  it’s  a  pleasure  to  meet  you，  but  we’ve  got  to  go  now.”(很高兴遇到你，不过我们该走了。) 黑人青年显得有些失落，“It’s  a  pleasure  to  meet  you  too！have  a  nice  trip！”(我也很高兴遇到你，祝你旅途愉快！) 林瑶和林云走后，那名黑人青年一直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看她们。 林云的眉头陡然蹙起，“刚才在说些什么呢，怎么能聊这么久？” 其实从黑人青年走过来，到她们告别离开，总共不到十分钟。 林瑶淡淡地说道：“他说生活在巴黎，来迪拜转机，可能等飞机太无聊吧，所以找人聊几句。” 林云觑了她一眼，“也有可能。”语气霎时好转，终于不那么咄咄逼人了。 林瑶松了口气。 她和秦董事长不对付，若是和林云也闹得不愉快，那她在凌云的日子就算到头了。 麻烦的是，她已经感觉到林云对她意见不小。 她也不是完全没想过另找出路，可她如今是房奴，没有任性的资格。 再说了，不论她去哪里，都是员工讨好老板，哪有让老板来讨好员工的道理？ 林瑶思前想后，还是觉得保住饭碗要紧。 这段小插曲过后，接下来都顺顺当当的。 次日上午林云和林瑶顺利飞抵上海，被早就等在那里的秦董事长接回杭州。 因为这天是周五，所以他们一行人直接回到了公司。 离开将近半个月后，公司里一切照旧，其他人还是和往常一样，显得忙忙碌碌。 尽管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还没有接到过订单，但是他们都不约而同的选择在老板面前做出忙碌的假象。 林瑶早已习以为常。 当初林瑶在天风公司时，一个人做着三个人的工作量，还显得很悠闲，所以领导们越看越觉得不满。 其他人虽然做得不怎么样，但是至少看起来很认真、很努力，领导就会更信赖也更器重他们。 林瑶原本以为凌云和天风公司不同，现在看来，似乎越来越相似了。 老板们的心思她捉摸不透，既然如何，她又何必费那个心思？ 临近下班时分，白丽红凑了过来，期期艾艾地说了句，“林主任……”然后就没了下文。 林瑶不不解地看着她，“怎么了？” 白丽红忽然将一个小小的纸质礼品袋塞到她手中，说道：“这段时间多亏了你的关照，我才有机会得到这份工作，也多亏你手把手教我做事，马上就要圣诞节了，这是我的一份心意。” 白丽红能得到这个工作机会确实是林瑶的功劳，林瑶也确实手把手教了她好几天。 不过白丽红来到凌云一个月了，她们相处不过十来天，谈不上多关照。 林瑶将袋子还给她，“用不着这样，你是我的助理，我自然应该教你怎么做事的，这个你拿回去吧。” 白丽红的脸顿时更红了，她结结巴巴地说道：“我，这，只是一份小礼物，聊表心意而已，你别嫌我的礼物不值钱就好了。” 听到她这么说，林瑶倒不好意思把礼物还给她了，于是收了下来，还对她说了句，“那就谢谢了。” 圣诞节礼物啊。 这个周末就是圣诞节了，林瑶心想，大不了下周一回她一份礼物好了。 礼尚往来嘛。 能和自己的助理搞好关系是好事，她应该觉得高兴才对啊。 回到家后，林瑶兴冲冲将白丽红的礼物拆开，看清楚里面是什么时，她惊呆了。 第二百一章 能不能现实一点 - 遥望虹霓 - 玖骊 回到家后，林瑶兴冲冲地将白丽红送她的礼物拆开来，等到看清楚里面是什么时，她惊呆了。 那是一双鞋垫，确切来说是半双鞋垫，穿高跟鞋的时候用的，只有半个脚掌那么大的鞋垫。 林瑶看了一下，尺码没错，问题是，白丽红为什么要送她鞋垫？ 林瑶几乎不穿高跟鞋，作为公交车一族，她怎么可能穿着高跟鞋去追公交车？何况她还住在顶楼！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圣诞节送鞋垫，有什么特别的寓意吗？ 林瑶觉得自己可能见识太少，所以怎么想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她打了个电话蒋明淑。 电话那头，蒋明淑的声音有些慵懒，“喂~？干~嘛~？” 从她说话的腔调可以听出来，她此时的心情心情不错。 林瑶的唇畔泛起一抹浅淡的笑意，“不干嘛，我只是向你汇报一下，我回国了。” “哦哦哦！”蒋明淑这才记起来，林瑶前些日子去迪拜了的事实，“哎呀，你终于回来了！那什么，迪拜好玩吗？七星级酒店有多奢华？见到迪拜王子了吗？帅不帅？” 不知道的人听蒋明淑的口吻，还以为林瑶去迪拜进行国事访问了，要不然怎么一开口就七星级酒店，迪拜王子…… 不过，她阴差阳错的，真的见到了王子本尊。 思及此，林瑶忍不住笑了，“你一下子问这么多，让我从哪里开始回答？” “一个一个答呗~。”蒋明淑催促道：“哎~呀~，你快点~，跟我说说嘛~！” 林瑶简明扼要道：“迪拜挺好玩的，听导游说，七星级酒店真的很奢华，可惜没机会进去看看，看到王子了，果然很帅！” “然后呢，咦？”蒋明淑忽然反应过来，不敢置信道：“你真看到王子了？报纸上吗？” 林瑶的语气有点小兴奋，“不止报纸上，还有真人哦。” 蒋明淑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林瑶，这个笑话可一点儿都不好笑。” 林瑶笑而不语。 蒋明淑质疑道：“王子又不是迎宾，你一过去就能看得到？” “我说我看到了，你又不信，那你干嘛还来问我？”林瑶知道她不会相信的，也不在意她信或是不信，“其实，到了迪拜，你想看不到王子都难，毕竟好多地方都有他的大幅照片，占据整面外墙那种。” 可惜她的视力不怎么好，要不然当时肯定一眼就能认出王子来，不过，就算她认出来又有什么用？ 蒋明淑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笑道：“我去，搞这么夸张！” 林瑶语气淡淡地说道：“王子也到展会上来了，开幕式上是他亲自剪的彩，大概是为了给这个展会引流吧。” 蒋明淑惊叹，“哇---你还参加了开幕式？你快和我说说，去有王子驾临的开幕式是什么样的感觉？” 林瑶平静地说：“去参加开幕式的人是林云，我一直留守展位。” 蒋明淑有些不敢置信，“那王子在不在那里，岂不是和你没关系？” “当然和我没关系！”林瑶好笑道：“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只是成千上万参展商中的一份子，一个小喽罗而已，难不成还要劳驾王子亲自接见不成？” “那倒也是。”蒋明淑想想也觉得好笑，她的语气不无神往，“可他是王子，传说中世界上最帅的王子哎！” 迪拜王子当然是很帅，不过在林瑶看来，他之所以会这么受追捧，主要因为他的王储身份，以及他不菲的身价，而不是他的长相或才华。 而蒋明淑张口闭口最帅的王子，可能和每个女孩心中，或多或少都有些王子情节有关，尤其是像华国，王子这种生物早就灭亡了，所以像蒋明淑这样的姑娘才会格外稀罕别人国家的王子。 这就好像别的国家的小朋友都好奇，想近距离看一看我们的国宝大熊猫，一个道理。 林瑶和她的关注点明显不同，滔滔不绝地说道：“那边的景色是真的不错，你知道吗，他们的天空总是蔚蓝蔚蓝的，连一丝云彩都没有！他们的屋顶和墙面都是雪白雪白的，完全没雨水的痕迹！还有他们的黄金街，整条街的店铺都像卖大白菜一样在卖黄金，而且他们用的金饰都很大件、很厚实，一眼望去，整条街金灿灿的……” 林瑶一边讲自己在迪拜的见闻，一边有条不紊地整理行李，一心多用是她在工作中练出来的。 蒋明淑听了不无感慨，“我们班上做业务的那些都还没机会出国呢，想不到你这个做内勤的先出国了。” 这谁能知道？ 林瑶自己也没想到，不过，她大概已经猜到，秦弈和林云总让她去参展的原因。那正是因为她的身份是内勤，理论上所有的客户都和她无关。 至于她为什么只能是内勤，以及为什么不论她做出多少业绩，她都还是会被人看不起，原因不就是她的学历低，英语水平也低么？ 但是，这只是暂时的。 等她读了研，她就是公司里学历最高的！ 谁都没有资格瞧不起她！ 林瑶认真道：“出国有什么难的？现在很多国家免签，包括迪拜，只要你攒够了钱，想去哪里玩就去哪里玩！” “问题就是没攒够啊。”说到钱，蒋明淑的语气低落许多，“我连下个月初的信用卡都还不上呢。” 林瑶不由纳闷了，“你不是说，你准备好还信用卡的钱了么？” 蒋明淑苦恼道：“对啊，本来是准备好了的，可我后来去了趟银泰。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的钱有多不经花！” 这……林瑶还真是不知道。 按照她的想法，蒋明淑在奥兰多上班，福利这么好，一年能到手还有十几二十万，多的不敢说，存下十万左右总不成问题吧？ 怎么到了蒋明淑这里，居然连信用卡都还不上了？ 偏偏蒋明淑还觉得自己已经做得很好，很有分寸，这让她怎么说？ 蒋明淑懊悔不已，“早知道我就把那五千块借给你了，钱放在你那里的话，我肯定不买那套化妆品了，可惜凡事没有早知道！哎……我的五千块啊。” 林瑶却觉得那五千块根本不是重点！ 蒋明淑似乎还没有发现，她一直在得过且过，一点人生规划都没有！ 长此以往，即使再好的牌都能被她打得稀巴烂！ 林瑶正在考虑应该怎么开口劝她做个三年规划或五年规划时。 蒋明淑又问道：“对了，后来你是怎么解决那笔税钱的？” 林瑶随口答道：“我的信用卡额度有八万。” “可那是五六万块呢！”蒋明淑光是想就替她着急，“你既要还按揭又要还信用卡，天啊，你接下来的日子怎么过？我可告诉过你了，我是真的一点积蓄都没有！” 林瑶岂能不知道她的底细，“我有一笔钱，原本不想动的，实在不行可以拿来应应急。” 信用卡可以分期，文先生打赏给她的五千米元还在，加上每个月工资，现在已经12月底，应该很快就会发年终奖，林瑶觉得自己尚且应付得过去。 蒋明淑震惊，“你居然还存着钱呢？” 林瑶同样吃惊，“你是说，你真的一点钱都没存？” 蒋明淑沉默不语，这一点她没法否认，却又不想承认。 她换了个话题，“对了，你家里知道你买房子的事了吗？” 林瑶在接电话的同时，手上一刻不停地忙着，她将旅行箱里的衣物分门别类地放进衣柜，外套挂好，小物件放进收纳盒。 听到蒋明淑问起买房子的事，她的动作微微一顿，“嗯”了一声便没再说话。 蒋明淑好奇道：“你都买房子了，家里就没赞助你一点？” “是我自己想买房，不是他们想让我买房，所以我没跟家里要钱。”林瑶反问道：“再说了，我都买好了，房子还是精装的，哪需要他们的赞助？” 其实也不尽然，林瑶不和家里多说房子的事，原因是多方面的，一方面是文女士嘴巴太快，但凡她知道的事，一般都会闹得全村都知道。 另一方面，文女士特别爱操心，她的脾气急躁，同时心脏还有点问题，这也是老林和林瑶凡事无条件忍让她的主要原因。 文女士眼下不关心房子的事，那是因为她住在村里，对杭州的房价一无所知。 林瑶一旦向她开口要钱，文女士就会刨根究底，要是让她知道林瑶手上一点钱不剩，还背了一百多万的外债（贷款），她一定会急疯的。 文女士手上有点闲钱，但也不过几十万。 那些钱在文女士手上，她可以每天喜滋滋，若是交给林瑶还贷款却是远远不够的！ 既然如此，林瑶又何必跟她提那些？ “那倒也是哦。”蒋明淑心情复杂地说了句，“你自己都已经弄好了。” 林瑶趁机劝她，“你的工资不低，只要好好规划一下，将来买房买车都不成问题。” 蒋明淑却不以为然，“我每个月到手就那么点钱，够干嘛的？再说了，杭州的房价那么贵，我才不要为了买房子而把日子过得苦哈哈的！” 说到这里，她哈哈大笑起来，“你自己成了房奴，还想把我拖下水，门都没有！哈哈哈……” 林瑶问道：“那你觉不觉得，其实你现在的生活，也没有过得很轻松？” 蒋明淑的笑声戛然而止，她沉默了。 她的工资比林瑶高，可是林瑶买了房，而她连信用卡账单都还不上，为什么会这样呢？ “人总得有个目标……” 林瑶正准备继续劝她，蒋明淑却颇不耐烦地打断了她，“我说你能不能现实一点？我连下个月的账单都不知道怎么还呢，你居然劝我买房买车？哎！我懒得和你说，挂了。” 林瑶急忙道：“等等，我打电话是……”其实她只是想问问圣诞节送鞋垫是哪里的习俗，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蒋明淑就把电话挂了，连一秒钟都不迟疑。 林瑶也只得作罢，蒋明淑在奥兰多优哉游哉，过得挺好，还有个那么死心塌地的富二代男朋友，她居然脑子一抽，替蒋明淑操心起房子车子的问题来，实在是毫无道理，怪不得蒋明淑会生气。 林瑶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往后蒋明淑喜欢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谁让人家有任性的资本呢。 至于那双鞋垫，不论白丽红送什么，那都是人家的一份心意。 林瑶并不觉得圣诞节和她这样土生土长的华国人有什么关系，所以，她根本没想过给公司里的任何人送圣诞节礼物。 再说，目前在公司里和她关系尚可的就李仁海一个，她不可能谁都不送，好端端给李仁海送一份圣诞节礼物。 至于白丽红，林瑶原本打算给她回一份礼物，可是白丽红送的鞋垫连同包装，加起来应该不超过5元，她能回什么什么礼物，贺卡吗？ 她们又不是小学生，还是别搞笑了！ 林瑶索性作罢。 林瑶将自己在迪拜买的一些小玩意儿理了理，将一些摆件、装饰品，放进书房的书架上，用来点缀显得有些空空荡荡的书房。 她的四个房间是这么安排的，楼上一间作为书房兼工作室，另一间则是卧室，楼下一间作为自己的卧室，另一间作为客房。 她打算春秋两季住楼上，冬夏两季住楼下。 尽管林瑶去迪拜只带了一千米元，买不了多少东西，却也不是空手而回，譬如迪拜金价比国内低许多，她花几百米元为文女士买了一枚金戒指，她还为蒋明淑挑选了一些颇具阿拉伯风情的饰品和手工艺品。 最后还有一些香水、CD以及护肤品，她先留着，过年的时候，可以带回去送人。 林瑶用最快的速度将行李箱里的东西收拾完，她就准备复习了。 她原本想跟蒋明淑说她带了一些纪念品回来，不过，送礼物这种事哪有考试重要？ 所以，等到她考完试再说吧。 考试已经很近很近，林瑶打算这个周末不出门了。 ~感言太多，干脆单独发一章~ - 遥望虹霓 - 玖骊 《遥望虹霓》是作者菌来到起点后的第一本作品，也是写作生涯中的第五本签约作品，没有太监过任何一本。 作者菌会来到起点，完全是出于偶然。 那段时间，作者菌的一干作者朋友们纷纷跑来起点，其中一位要好的作者朋友，非要把某条咸鱼也捎上，于是我们就一起来到起点。 今年四月中旬的某个周五，作者菌发文了，隔了几天收到站短，然后顺理成章地签约了。 签完约后，我们两个老萌新才发现我们的合同居然是不一样的！ 她是短篇的合同，而我是现言的合同，那不就不对了嘛！ 作者菌急忙请芦苇大大帮忙，把我的也换到短篇频道。 至于原因，嗯，大概就像要好的女孩子，连上厕所都要一起去那样，也就是没有为什么。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一起待在短篇频道，她的作品25万字完结，而我准备写到30万字完结，短篇嘛。 就在作者菌准备完结的时候，净网行动全面拉开了序幕，《遥望虹霓》被屏蔽了两章！ 作者菌很迷惘，这么清水这么健康的文都不能写了，如果重新开一本的话，还能写什么？ 在想明白之前，作者菌决定继续写这一本。 不知不觉中，《遥望虹霓》的字数增加了，成为短篇频道的异类。 作者菌觉得这样不太好，既然是短篇就该有短篇的样子，所以我决定了，写到50万字就完结，这是我第二次准备完结，短篇嘛。 计划赶不上变化，我等到了推荐！推荐！推荐！对于作者菌来说，推荐真是太重要了，所以必须连说三遍！ 因为这次推荐，作者菌多写了10万字（加了剧情），准备写到60万字就完结，短篇嘛。 等到真正接近60万字，第三次准备完结时，读者朋友渐渐多了起来，支持本文，鼓励作者菌的朋友也多了起来。 作者菌在感到惊喜的同时，也犹豫了，作为现实向的职场故事，如果想写的话，当然可以继续写下去。 既然有人想看这个故事，那我有什么理由不写呢？ 作者菌在征得编辑，芦苇大大的同意后，决定将本卷完结后，新开一卷，继续讲述林瑶在职场的故事，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 PS：作者菌也希望自己拥有日万的能力，可是发际线已经发出了警告，大家都是女孩子，应该懂得发际线退后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所以，作者菌爆更的概率会很低，但我会努力，不断更。 这一点大家心里有数就行，想要催更时，还是可以尽情催的，作者菌不仅不介意，还很会很开心，大概像这样<(￣︶￣)>然后内心：啊哈哈哈…… 最后，感谢编辑芦苇大大，和给我很多支持和鼓励的朋友们：霁鱼儿，calmanan，咪咪的红宝石，芸姐芸，吱友，清渌，8wy192963，陌上阿狸，雪荣，李康妮，瑞米11，ゞ(??`д????)，212484xumin，酷酷呆猪，猪小妹的丫丫，zpszpszps，宅女猫儿，撑雨的伞，  desirachen，wzqlhywt，愁绪涟漪，痴风梦月，寸草寸生，  L小菜一碟，二奶奶云夜，幻毋，难得清醒不糊涂，家和事事兴……等等，还有和我守望相助的作者朋友们。 第二百二章 先下手为强 - 遥望虹霓 - 玖骊 周一上午，林瑶早早地来到公司，她刚一进门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凌云的大办公室里连个人影都没有，大门却敞开着，而她的座位上空空如也，电脑没了，卷宗没了，她平常用来做记录的小本子……全都不见了！ 难不成遭贼了？ 她是不是应该报警？ 可是其他人的座位上并没有异常…… 林瑶心里一咯噔，急忙拿起电话，拨打林云的手机号码。 几乎是在同时，林云的办公室门开了，秦董事长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他目不斜视地从林瑶面前走过。 在他身后，林云的手机铃声欢快地响起。 林瑶赶紧将电话挂掉，然后她听到林云说：“小林，你来一下。” 她说这句话时的口吻和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似乎有什么不同了。 林云的妆容也和以往一样，精致、美艳。 自从整容后，她就成了传说中的网红脸，特别适合化妆，也特别上镜，但是不能细看，细看就能发现她的脸上有些人工的痕迹。 此时，她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眼神更是格外的冷冽。 林瑶已经猜到了某种可能，她的心里沉甸甸的。 林云只一味地抽着烟，不发一语。 办公室里静得可怕，静到林瑶可以将外面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外面不时传来电梯到达的声音，那是同事们陆陆续续来上班了。 他们有说有笑，气氛十分融洽，然后忽然安静片刻，紧接着便一窝蜂似的走了，去开早会了。 周一上午九点，是凌云的早会时间，唯独林瑶被单独留在这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林瑶艰难地开口了，“为什么？” “为什么？”林云吸了口烟，皱眉道：“这段时间，你的表现实在，让我们很失望！我和秦董事长商量了一下，觉得你不适合这个岗位，所以……” 所以怎么样，让她主动走人？ 林瑶对于这样的结果，既感到意外，又不那么意外。 去迪拜之前那些日子，林云对她格外好，送衣服、送化妆品，陆陆续续送了她三个只用过一两次，至少有九成新的夏奈尔包包。 她们到了迪拜以后，林云忽然转变了态度，总是鸡蛋里挑骨头，为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拿她撒气，不分场合地斥责谩骂，为的就是让她主动提出来走人吧？ 这分明和当初撵走简雯时所使的手段一模一样，林瑶笑自己迟钝，她原本以为，林云和秦弈是不同的，可是他们之所以能成为夫妻，当然是一路人啊！ 办公室里，林云眉头依旧紧锁，“这件事是我和秦董事长商量的结果。”所以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 发生了这种事，她怎么还可能继续留在凌云？ 就算他们临时改变主意，想把她留下来，她都不可能再留了！ 林云发现，她说完这句话后，林瑶没有愤怒，反而笑了。 这个在她看来，只能算模样还不错的姑娘，一笑起来竟然让人有些惊艳。 林瑶的笑来得快去的也快，眨眼就消失了。 她异常平静地问道：“我没意见，不过，我的工资和提成怎么算？以及什么时候算？” 林瑶只结算了一到十月份的提成，还有两个月的提成没有结算。 重点不是这个，而是，她居然这么轻松地答应下来，该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林云犹豫了，“等你办完交接再说吧。” “你只想将我打发走，却没打算给我应得的报酬吗？”林瑶指了指外边，空无一物，连电话机都移走了的位置，好笑道：“况且，都这样了，还有必要办交接吗？” 林云理所当然道：“当然有必要！” 她想说的是，我们怎么知道你有没有把凌云的客户带走，但是话到了嘴边，她咽回了肚子里。 林云心里有点乱，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一年多前，那时，她不顾亲朋好友的反对，抛下广州的一切，来到杭州。 婚后不久，秦弈就整天加班，根本没时间陪她。 林云和秦弈真正生活在一起后才发现，或许是从小生长环境和人生经历截然不同，他们其实没什么共同语言。 于是她下决心，一定要把凌云实业发展壮大，然后秦弈和她就可以在一起工作。 这样一来，他们就会有很多很多共同的话题，而且秦弈也不用常常应酬到深夜。 她的想法很美好，现实却不那么尽如人意。 林云不懂外贸，即便秦弈将一部分客户信息交给她去联系，她也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想当初，她在广州开饭店的时候，只要选址好、装修好、菜品佳，食客自然而然会上门来品尝。 外贸公司不一样，他们和客户根本见不到面。 公司里的主打产品都一些铁疙瘩或者铝制品、橡胶制品，她连名字都叫不全！ 何况其中任何一种产品都有成百上千个型号，她根本弄不拎清哪个是哪个，又怎么向客户推荐他们的产品？ 让她报价，那就更不可能了！ 经营外贸公司也不像她原本以为的那样，有了人手，一切都能自然而然地开展起来。 她一口气招了六名业务员，看她们整天忙忙碌碌，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 结果，除了简雯以外，其他人全都在混日子！ 说实话，她那时真的很迷惘，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也不知道该不该在这个完全陌生的领域继续发展下去。 让她没想到的是，林瑶接到订单了，而且是接二连三，源源不断的订单。 这些订单一开始只有几万米元，甚至几千米元，林云根本瞧不上。 谁知几个月后，这些客户的订单不仅越来越多，还像滚雪球似的，越做越大。 现在林瑶手上的订单动辄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米元！ 林云至今弄不明白，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要知道一年前，林瑶还是个接到老外电话就会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利索的小丫头。 一年后，她却掌握了公司九成以上的业务量！ 九成啊！ 那是个什么概念？ 林云原本没有往这方面细想，但是秦弈提醒了她。 目前凌云绝大多客户和供应商根本不知道凌云的老板姓甚名谁，客户只知道，供应商只知道林小姐，可想而知，林瑶在公司里的影响力有多大。 这世上哪有老板容得下公司里有这样一个人存在？又有哪个老板敢将公司里九成以上的业务放在一个人手里？ 那些客户都是林瑶谈下来的，从询价到成交到最后出货，全都是由林瑶一手包办，要不是因为出国半个月，她完全不用假他人之手。 毫不夸张地说，只要林瑶和打个招呼，这些客户极有可能毫不犹豫地跟着她走了，他们怎么能让这种事发生？ 所以，他们要先下手为强，趁早将威胁铲除！ 这种话，林云是不可能会说出口，她相信，以林瑶的阅历暂时想不到这一层。 林云幽幽地说道：“你什么都不用做，待在这里就行，等到业务员们说可以时，就算你交接完了。然后我会把所有的提成以及工资都给你结算清楚，说到做到！” 林瑶才知道，“说到做到”这几个字还能这么用！ 不久前，林云还说过，“我不会亏待你”之类的话，现在却翻脸无情，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将她扫地出门。 这叫哪门子的说到做到？ 林云之所以会和秦弈在一起，是因为他们在某些方面有着惊人一致的观点，他们完全是一丘之貉！ 林瑶从来没有做过任何有损公司利益的事，却落了这般下场！ 她很想直接一走了之，可是她却不能，只因她下个月的按揭还没有着落呢。 “那总得有个期限吧，再说了，我现在连电脑都没有，总不能让我干坐着发呆吧。” 林云微锁了眉头，似乎在琢磨什么，良久，她沉吟道：“一个星期。”公司里的十五个人，加上她和秦弈，用一个星期稳住那些客户，应该不成问题。 “一个星期太久了。”要不是等钱用，林瑶已经一刻都不想待，哪还肯和他们耗那么长时间？她淡淡地说道：“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约等于，立刻结清工资，马上走人！ 林云并不是没想过这么做，可她还有点顾虑。 林云瞥了她一眼，“三天！”一个星期确实是久了点，三天应该足够他们稳住客户。 林瑶却道：“半天，以我现在的身份，留在公司里不合适，和你们坐在一起吃饭更不合适，您觉得呢？”在这里待到下班，已经是她能够承受的极限！ 林云沉吟道：“那就半天吧，但是你离开公司事，如果有什么事，你得接我的电话。”让林瑶每天来公司里晃荡确实不是什么好事，谁知道她会不会悄悄做点什么？ “我当然会接你的电话。”林瑶似笑非笑，“能好聚好散，又何必撕破脸皮？” 好聚好散？ 她们还能好聚好散？ 林瑶刚刚进公司那阵子，公司里就她们俩，每天一起上班，一起下班，一起去吃饭，一起看电影。 那时的一幕幕仿佛都还在眼前，她忽然不明白，她们怎么发展到了如今的地步？ 林云咬了咬牙，“那就这么说定了，等下，董事长给他们开完早会，交接就算开始了。” 林瑶了然，原来他们今天开会的核心内容是如何瓜分她手上的订单，怪不得林云单独把她叫到办公室里来谈话。 林云不说不代表林瑶猜不出来。 简雯是怎么走的？ 如果说林瑶之前还在怀疑自己可能是因为得罪了林云夫妇而落到被开除的下场，那么，现在她已经完全明白过来。 他们之所以会针对她，仅仅只是因为握在她手上的客户太多了而已。 他们迫不及待要撵走简雯是因为觉得许诺给她的提成多了。 她和简雯一样，离开不是因为做得不好，而是因为做得太好。 他们自以为精明，实际上却总是在做蠢事。 古往今来，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他们就不怕彻底寒了业务人员的心？ 还是说，他们有把握让郑飞扬这批“业务精英”真正为他们所用？ 不论如何，她只要拿到自己应得的那部分，其他的一切都和她无关了。 林瑶没有想过自己会第二次被开除，不过，这也不是完全没有征兆。 在她去迪拜之前，林云已经说过狠话，“如果不能签这份承度诺书，我们是不敢用你的。” 所以，是他们对自己起了提防和戒备之意？ 林瑶此前并不知道，业务员把业务做得好，是她在公司里的底气，如果做得太好，那就是威胁。 既然对老板构成了威胁，老板自然也容不下她了。 林瑶有些不明白，她这样算不算自找苦吃？ 这算不处枪打出头鸟。 如果她像郑飞扬那样，有订单自己悄悄做，公司里同期的业务员没有订单，就不做出任何订单。 一味混混日子，大抵就不会遇到这种事了？ 当然这也只是想想而已，林瑶才不屑与她们为伍。 她理想的伙伴，应该是像简雯那样的人，不论别人在折腾什么幺蛾子，都能保持清醒的头脑，做自己应该做的事。 林瑶忽然很想和简雯聊聊，但是她只是想想，要聊也不是现在。 她百无聊赖地拿出手机翻看信息，无意见看到了一年前的聊天记录。 林瑶：“如果你在公路上开车的时候，发现所有的车子都在逆行，你会怎么办？” 容泽：“离他们远一点。” 是啊，遇到这样的老板，这样的公司，她应该早点离开，为什么要拖到现在？ 她的眼眶微微湿润了。 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林瑶和林云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她起身离开了总经理室。 冬日的阳光，比其他季节的更加耀眼明亮些，透过落地玻璃窗照耀进来，在洁白的墙壁上折射开来，房间内的亮暗都变得有层次了许多。 窗边的两棵发财树，卡座中间的几盆绿萝，还有大门口的虎皮兰……这个公司里的每一棵花花草草，她都浇过水。 墙边那一整排的文件柜，以及里面按不同颜色分类，码放得整整齐齐的文件夹，都是她和林云一起挑选的。 就连文件夹上的不干胶也是她打印出来的。 毫不夸张地说，这里一切的一切，都是在她和林云共同的努力下，一点点添置起来的。 现在公司成气候了，而她，要被扫地出门了。 会议室那边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不多时，门开了，她昔日的同事们鱼贯而出。 向她所在的方向走来。 书客居阅读网址： 第二百三章 一群人的狂欢 - 遥望虹霓 - 玖骊 会议室那边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不多时，门开了，昔日的同事们鱼贯而出，向林瑶所在的方向走来。 他们在看到林瑶时，都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时间仿佛有一刹那的静止。 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复杂，有震惊、有感慨，更多的却是抑制不住的喜悦，甚至带了点幸灾乐祸的意味，就连李仁海都不例外。 他们这些人对待工作，虽然不一定时时刻刻都在尽心尽力，但是总归将大部分的时间和精力都花在工作上。 可是付出了不代表一定会有回报，包括李仁海在内的所有人，手上都还没有什么像样的订单，就算他们好不容易接到了订单，也都是很小的、琐碎的，跟抓中药差不多的订单。 他们原本以为这很正常，客户有大单肯定直接下给厂家了，何必通过贸易公司来采购？ 作为贸易公司的业务员，他们也只能做些小的、琐碎的订单，可是林瑶手上的订单刷新了他们的眼界。 林瑶每个月的出货量，比其他人加起来一年的出货量还要多许多。 他们也是才知道，原来凌云实业的业务量这么惊人！ 毫不夸张地说，凌云实业的业绩完完全全是林瑶一个人撑起来的。 他们不敢相信会有这样的事情，可它却实实在在地发生了！ 这简直是对外贸易行业的一个神话！ 而今，创造这个神话的人要被开除了。 尽管如此，也没有人敢轻视她……好吧，有一个人除外。 白丽红来到凌云不久，她对外贸一窍不通，自然不明白这些订单究竟意味着什么。 她只知道林瑶要走了，林瑶的位置归她了，林瑶原本拥有的一切都将属于她！ 白丽红高兴得快要飞起来，她没忘记是林瑶将她介绍到这个公司来的……只能憋着，憋着，再憋着，不敢表现出分毫。 时间倒回一个小时前。 秦董事长在早会上宣布，林瑶将不再是凌云实业的一员，她手上的客户及订单被分配给大家，不仅业务人员，就连李仁海和白丽红也分到了几个会说华文的亚洲客户。 这些他们以往想都不敢想的大客户、大订单就这样平白落在了他们的手上。 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啊！ 分配完之后，秦董事长宣布：“你们手上这些客户的后续采购情况将和考勤一样，作为你们绩效考核的主要指标！” 没错，秦董事长之前提议过的绩效考核制度要正式实施了。 秦董事长早就有这样的打算，遗憾的是，公司里的十几名业务人员中，只有少数人有订单。包括郑飞扬在内的九名所谓“新业务员”，至今没有接到任何订单。 没有业绩，要怎么绩效考核？ 难不成直接将大家降薪一半多？ 那是不可能的。 所谓绩效考核最后不了了之。 林瑶一走，一切就都不同了。 每个业务人员都能分到不少客户，连同这些客户所下的订单，而秦董事长筹谋已久的绩效考核制度也终于可以正式上线。 对于凌云实业的众人来说，这是划时代的一天。 他们原本总担心做不出业绩来，担心因此而饭碗不保。 从今以后，这再也不是问题，大量现成的订单等着他们去处理，他们只要能够处理好手上的订单，就可以拿到不菲的薪资，到了年底还有丰厚的奖金---那可是一年的工资！ 前途一片光明！ 对于秦董事长来说，这也是里程碑式的一天。 从前，他去业务单位时，发现人家只知道林小姐，根本不把他这个老板当回事！ 客户们不论大事小事，只会找Ms.  Lim，也只认Ms.  Lim一个！ 在公司也是一样，但凡林瑶不支持的方案，他都无法真正实施。 他这个老板当得像个笑话。 如今天林瑶要走了，所有的问题迎刃而解！ 秦弈相信，在他的英明领导下，凌云实业一定能够做大做强，跨出国门，走向世界！ 至于林瑶，是她自己不珍惜机会，怪得了谁？ 大办公室里，秦董事长看了眼林瑶，他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不发一言，走了。 秦董事长一走，大家也都散了，各自去处理刚刚到手的客户。 白丽红一脸纠结地坐在林瑶边上的座位，时不时看她一眼，欲言又止。 林瑶自然多少能理解她的感受，上周五下班前，她才送了一份“圣诞节礼物”给林瑶，表示谢意。 这周一的上午，林瑶就被开除了。 白丽红一门心思抱大腿，结果抱错对象了，不仅如此，还有可能被牵连，她心里能舒服就怪了！ 这种时候，林瑶也帮不了她什么。 事实上，她和白丽红连说点什么都不合适，以免白丽红，以免连累人家。 林瑶是没想到他们会来这么一手，要是能想到……她肯定会把那双鞋垫带过来，还给白丽红，省得白丽红摆出这副糟心的表情来。 要是林瑶知道会有这么一出，她应该把考研的复习资料带过来，也不至于只能干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着下班，然后拿钱，走人。 要是林瑶早知道会被开除，她应该不会买房，拿着那五六十万去全日制读研，读完研再开始她全新的职业生涯，想必会比现在好很多。 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既要准备考试，又得为付按揭而发愁。 可惜，世上没有早知道。 林瑶望着空空如也的桌面出神。 她很想打个电话，跟谁倾诉一下，可是现在是周一的上午，大家最忙的时候。 而且她都已经第二次被开除了…… 这种事，其实挺不光彩的。 凌云的大办公室里电话、传真此起彼伏，每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就好像一下子接到了无数大单。 真实情况也是差不多。 毕竟林瑶手上的每一个订单，到了他们手上都算得上大单。 她一个人的离开，居然成全了十多个人，让一群人为之振奋！ 难道他们就不会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 林云的办公室里，白丽红拿着一份刚刚打印好的合同请林云签字，她看了眼坐在门外不远处发呆的林瑶，小声说道：“林总，现在是上班时间，让她待在这里，我担心会影响其他人工作。” 林云皱眉，“不是还没交接完吗？交接完了再说！” “其实也没什么好交接的，这些订单她出国前就交给我处理了。”白丽红她的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她支支吾吾说道：“有些事，需要电话沟通，她在那里坐着，大家都不方便。您看……” 虽然她们说得很小声，但林瑶还是一字不漏地听到了。 明明是她急着走，林云不肯放人，到了白丽红嘴里却成了她被开除后还赖着不走！ 林瑶还真就不想待在这里了！ 她腾地起身，拎起自己的小包，径直走进林云的办公室。 白丽红被她吓了一跳，身子下意识地往墙边缩了缩。 林瑶只当没看到，径直走到林云的大班桌前，不疾不徐道：“公司里的都是老业务员了，上手很快，看来不需要我交接什么，请尽快把工资和提成给我结一下吧。” 林瑶说的这些情况，林云也发现了。 想必在她和林瑶去迪拜期间，秦弈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 所以，一切进展顺利！ 交接？ 不需要的！ 这么说来，林瑶的存在就有点多余了，可是她的工资和提成…… 林云眼神闪烁，“小林，我是这么想的，工资我可以先结给你，但是提成，我得和秦董事长商量一下，到时打到你卡上。你应该知道的，我和他在这事上有一些不同的看法，我不能自作主张。” 秦董事长是个什么样的人，林瑶还能不清楚？ 他能为了几千块钱在客户面前装疯卖傻，为了钱，他什么都干得出来。 林云和秦董事长商量之后，她还会有提成这种东西吗？ 所谓和秦董事长商量一下，这绝对只是推拖之辞。 林瑶一边思考对策，一边不置可否道：“哦，还不知道林总打算给我多少提成呢？” 林云迟疑了一下。 “这一下子，怎么算得清楚。”白丽红说道，她的眼中满是讥讽，“别以为我们都和你似的，无所事事，我们可忙了呢！” 白丽红说这番话时，并没有先前面对她时的怯怯，反而带着几分理直气壮还有几分得意洋洋。 那感觉就好像被压迫已久的农奴，终于打了场翻身仗，迫不及待地想要以胜利者的姿态出现在在她面前。 大约是觉得她已经能够震慑到林瑶了吧。 跳梁小丑，不外乎如此。 讽刺的是，这样的人，居然是她推荐给林云的！ 这一刻，林瑶打心眼里觉得，这个地方以及这个地方的人，已经没什么值得她留恋的了。 她之前那番感伤，是多余的，也是毫无意义的。 不过，像白丽红、郑飞扬这种“极品”，其实最适合眼下的凌云。 若是这么想想，林瑶倒觉得自己干得不错，甚至应该多找几个来！ 白丽红迫切地想要在林云面前表忠心，而林云却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给她。 林瑶同样不把白丽红当回事，她提出了质疑，“用半个月的时间来瓜分我手上的客户和订单，怎么可能会弄不清楚那究竟是多少订单，以及本该给我多少提成？” 林云无言以对。 林瑶又道：“再说了，你们现在就这么忙，接下来就要过年了，只怕会更忙，那岂不是更没有机会算清楚？ 我在这里都算不清楚的东西，等我走了，还有可能算得清楚吗？ 我在这里都拿不到的东西，等到我走了，还有可能拿得到吗？” 林瑶说的每一句，都恰到好处地命中了死穴。 林瑶已经完成或即将完成的订单，有四千多万，这其中，有三分之二是老客户下的订单，另外三分之一则来自新客户，年底前，她可以结算的提成有差不多二十万。 这二十万，按照秦弈的意思是用拖字诀，拖着林瑶，让她有所顾虑，不敢打公司客户的主意。 灯到公司里的业务稳定下来，到时候再象征性地给她一点钱，将她打发。 所以说，他们的确是这么打算的，但是这种事决不能让林瑶知道，以免横生枝节。 偏偏白丽红跳出来了……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林云的视线从白丽红身上收回，落在林瑶云淡风轻的脸上时，她的脾气又上来了，斥道：“你现在是什么态度？难道应该给你的钱我会不给你吗？我什么时候少过你一分钱？” “那时是那时，现在是现在，情况不同了。就像白丽红说的那样，我现在已经是个外人，作为外人，无凭无据的，怎么说得清楚？若是赖账，我又该找谁去？” 林云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白丽红听到林瑶把她扯进去，不由急了，急声道：“谁说我们会赖账？你这是污蔑！而且你现在本来就是外人，有什么资格在林总面前大呼……？” “作为外人，我确实没有资格待在这里。”林瑶意味深长道：“那么，请林总立刻把工资和提成结清，我保证一刻都不停留，马上走人！” 白丽红愣住，“你先前不是说算一下多少提成的？怎么又让林总把工资和提成立刻结清？你不要太过份了！” 那还不都是你的功劳？ 林云拉下脸，狠狠瞪了眼白丽红，后者立刻恢复鹌鹑状。 林云沉着脸说道：“我都答应会给你提成了，你还想怎么样？” 问题是她从头到底没有说给多少，也没说什么时候给啊。 “过份是吧？”林瑶的唇畔勾起一抹浅笑，“我什么都没做，您就这么说，是希望我做点什么吗？” 这是威胁吧？ 这绝对是威胁吧！ “你以为你是谁？”林云拍案而起，怒声道：“离开了凌云，你什么都不是！” “其他的事不劳您费心！”林瑶脸上依旧云淡风轻，“请尽快帮我结算工资和提成，免得我继续待在这里妨碍你们做大事。” “张口闭口都是钱，你到底是有多缺钱？”林云眼中闪过不屑，“我说过，工资可以当场结算，提成却不能当场给你！按照约定，你的订单要出完货，收到外汇，我们才能结处提成，可你说的那些订单大部分还没有出货，谁知道后面会出什么状况？我必须押三个月以上。确定全部订单顺利出货，顺利收到钱，我才会跟你算提成。” 林瑶当然很缺钱，她明白林云的意思，如果出货不顺利，她就拿不到提成了。 她敢保证，这些订单一定不会“顺利”，也就是说，到时给多少，完全看她的高兴。 他们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林瑶看着她说道，她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一丝激动起伏，“现在并不是我不肯处理这些订单，而是公司不需要我来处理。 但您也不能否认，这些订单都是在我手上成交的，我拿提成理所应当，不是吗？” 这么说也是没错，要是林瑶非要留下来把订单完才是真正的麻烦！ 林云的话气，带着几分强横，“想要现在结算也可以，你得把这份保密协议签了。” 保密协议又来了…… 林瑶看着她笑了笑，“要不，您先开多少价吧？我的意思是，保密期间，每年或每个月付我多少钱？” 第二百四章 风水轮流转 - 遥望虹霓 - 玖骊 林瑶看着她笑了笑，“要不，您先开个价吧？我的意思是，保密期间，每年或者每个月，付我多少钱？” 林云和白丽红听得目瞪口呆。 让她签保密协议还要另外付钱？ 林云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为什么还要付你钱？” 林瑶的声音轻柔缓慢，还带着几分感慨，更加显得情真意切。 “我的意思很简单，只要价格合理，想让我保密多久都可以。比如说，凌云额外付我三年的工资，那么未来三年，我绝对会为公司保密，离开公司后也像在公司上班时一样，听从您的号令！” 她走后公司还要多付她三年的工资？ 这是异想天开吧？ 林云愕然。 “她这是狮子大开口！”白丽红喊道：“林总别理她！” 白丽红有心踩一踩林瑶，以达到划清界线兼讨好林云的目的，不曾想却被人忽略了个彻底。不仅林云没理她，就连林瑶也完完全全地忽视了她。 林瑶抬眼看着林云，神情平静道：“我毕竟不在公司里，所以作为补偿的那部分可以在工资标准上稍稍打个折。具体给多少，我们可以商量商量再确定。” 去她的商量商量再确定！ 白丽红跺脚，“你都不在公司了，还想从公司里拿钱！” 林瑶不禁莞尔，这个白丽红还真是永远抓不住重点，不过，今天倒是多亏了白丽红，她深以为然道：“啊是！我也觉得离开公司后还想从公司里拿钱不太合适。所以，请在我离开公司前结清工资、提成，以及保密费用！年终奖就算了，毕竟现在还没到过年。” “你！” 白丽红急得呼哧呼哧直喘粗气，她还要再说点什么，林云赶紧制止了她。 “白丽红闭嘴！” 白丽红懵了，怔怔地看着林云。 林云按了按额角，沉声道：“你给我出去！立刻！马上！” 白丽红羞愤交加，涨红了脸，答道：“是，林总。”然后迈着小碎步“哒哒哒”地跑出去了，还格外善解人意地将门给带上。 林云见状又是一阵光火，偏又无处发泄，只能狠狠地吸了口烟。 白丽红一走，办公室里终于恢复了安静。 林云叼着烟，双手不时敲击键盘，丝毫没有要结算工资和提成的意思。 林云有的是时间，林瑶却不想把时间耗在这里，只想快刀斩乱麻！ “我听说，要做成客户其实很容易，但是让客户长久地留下来却很难。” 你敢不给我提成，我就敢让你再丢掉客户。 这话是威胁无疑了。 林云脸上的神情更冷，换作其他的任何人说这种话，她大抵都会嗤之以鼻，但是从林瑶口中说出来，那意义是不同的。 林瑶对这些客户，还真有那样的影响力。 真要闹起来，林瑶损失二十万，凌云的叫损失不可估量。 二十万，对于别人来说或许不算少，对于林云来说却不算什么。 林云沉吟片刻，说道：“我可以把工资和提成给你，一分不少地给你，但你得保证，不会给我整什么幺蛾子，否则我一定会让你后悔！” 林瑶柔声细语道：“我不仅不会整什么幺蛾子，还会告诉别人，我是自己辞的职。这一点，我们最好口径一致，否则对我们双方都没有好处，这就是我说的好聚好散。” 林云定定地看着眼前人，在她印象中，林瑶是个毫无心机的姑娘，总会不自觉地把内心想法都写在脸上，写在眼中。 现在不同了，此时她面上的神情依旧平静，那双大眼睛也依旧清澈明亮，只是再也看不出半点的情绪。 虽然很不甘心被别人牵着鼻子走，而且那人是林瑶，可是林云无法否认，她这番话说得很有道理。 如果忽然对外说林瑶被开除，肯定会有很多人好奇她被开除的原因，说不定还有人去联系她，那可不妙！ 如果说对外宣称林瑶是因为个人发展而辞职，就显得正常许多，也不会有什么后续问题。 这的确称得上“好聚好散”了。 林云站起身来，从保险柜里取出两捆现钞，往她面前一放，“我把钱给你，你要牢牢记住我们之间的约定！还有，把签保密协议了！” 林瑶自嘲似的笑笑，“老实说我现在一点秘密都没有，保密协议签不签都无所谓，您又何必白白费那个钱？” 这保密协议当然不是像林瑶说的那样无足轻重，林云想让她签一份保密协议，但不打算额外付钱。 林瑶一开口就是三年的工资，就算按基本工资算，那也是三十几万！ 这不是她想不想给的问题，而是秦弈根本不可能会同意！ 事实上就连这二十万，秦弈也是不同意给她的。 想到这里，林云犹豫了，她是不是答应得太爽快了？她为什么不先让秦弈来和林瑶谈谈？ 几乎是在同时，林瑶已经慢条斯理地将两捆现金塞进包里。 林云想反悔也来不及了，除非她想真的撕破脸。 林瑶心满意足地走了，离开前，她好心提醒道：“我只能保证我自己不会做什么，如果将来，你们因为自身的问题丢了客户，可别怪到我头上来。” 她会这么说是有原因的。 首先，对外贸易行业竞争激烈，凌云能找到的客户，其他公司或工厂也能。 再说，现在的凌云实业已不是什么理想的合作伙伴。 负责业务的秦董事长一门心思扑在如何削减开支上，负责管理的林云对他唯命是从； 郑飞扬一门心思做飞单，其他业务人员要么在混日子，要么就是和郑飞扬一路； 李仁海的业务能力倒是可以，但他对公司，尤其是对秦弈积怨已深； 公司里还有一个脑子不好使，无时无刻不想彰显出自己的重要性的白丽红。 林瑶忽然很庆幸，自己可以早早地跳出这个泥潭。 林云却不领情，“你以为你是谁，离开了你公司就不行了吗？事实上，你离开了公司才什么都不是！” 林瑶语气依旧淡淡，“那就拭目以待吧。” 在凌云，好心这种东西果然是多余的。 林瑶懒得多说，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直守在林云办公室外面的白丽红看着林瑶扬长而去的身影，义愤填膺道：“林总，她实在太过份了！” 白丽红还想说点什么，当她看到林云阴森沉郁的眼神时，吓得立刻噤了声，如果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她的腿都在发抖。 林云意识到自己把简雯开了，把林瑶也开了，却留下了这么个货色！ 有一瞬间，她很迷惘，既不明白自己在做些什么，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想要做什么？ *** 林瑶从林云办公室里出来就往电梯走去。 不是她嚣张，也不是她目中无人，而是这种时候，大家都在努力和她划清界限，她又何必自讨没趣？ 这种事，她经历过一次就够了。 林瑶等电梯的时候，李仁海跟了过来，“林主任，慢走，我只能送你这儿了。” 林瑶眼眶微酸，若无其事道：“有什么好送的，我又不是不认识路。” “那个……” “李仁海！”白丽红气喘吁吁地站在十米开外，她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指着李仁海，愤愤地说道：“现在还没到下班时间，你在这里干什么？是不是不想干了？” 林瑶扯了扯嘴角，这就是她手把手带出来的“有情有义”的助理……她看人的目光，果然一点长进都没有。 李仁海低声解释道：“她是秦董事长刚刚任命的，内勤，负责考勤。” 白丽红作为内勤，属于底层员工，她大概也只能在同属底层员工的李仁海和袁大妈面前找到一点优越感了。 “叮”声响起，电梯稳稳地停在26楼。 林瑶走进电梯后，回头说道：“我走了，你赶紧回去工作吧。” 李仁海挠了挠头，“那，再见。” “再见。” 尽管林瑶是笑着和他说再见的，可是他们心里都很清楚，正常情况下，他们不会再见，甚至不会再联系了。 林瑶没想到的是，这天刚到下班时间，她就接到了李仁海的电话。 他的语气莫名兴奋，“林主任，你知道吗？今天下午，他们打起来了！” 林瑶一头雾水地从模拟卷中抬起头，问道：“谁和谁打起来了？” “还能有谁？当然是秦董事长和林总啊！”李仁海咽了口唾沫，滔滔不绝道：“哎哟我去，秦弈那个禽兽看着斯斯文文，他根本不把女人当人，下手可狠了，他揪着林总的头发，疯了似的打，林总的鼻梁都被打歪了……” 一般人的鼻子不那么容易被打歪，林云那个垫过的就不好说了。 一般人也不会这么打老婆，而且还是当着全体员工的面动手。 秦弈显然不是一般人，他甚至不配被称为人。 “我活这么多年都没见过这种场面！”李仁海带着几分感慨，“秦弈那个禽兽，他个高子，人还胖，我拉都拉不住，其他人都傻呆呆看着，又不敢过去帮忙，就让我一个人在那里拉架。” 林瑶对此并不觉得太意外，“我和你说过的，他以前也在公司里打过林云，简雯为了给他们拉架，还挨过一巴掌，小张她们当时也在，肯定不敢拉架的。” 关键简雯后来是被林云开除的，谁还愿意站出来拉架？ 林瑶关心道：“那你有没有吃亏？” 李仁海笑得不无得意，“我又不傻，只在他后面拉着，不论怎么样都打不到我身上来。” 林瑶失笑，“算你机灵！” 李仁海犹豫一下，问道：“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打架吗？” 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林云给了她二十万？ 按照秦弈的抠门程度，他要是知道了，还真有可能会发疯。 不过，林云又不傻，她应该不致于把这种事告诉秦弈。 林瑶坦承，“这我可猜不出来。” 李仁海感慨道：“说出来你肯定不会相信，林总被揍得鼻青眼肿，只是因为写错了一个字。” 写错字这种事可大可小，譬如合同做错，就有可能给公司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如果是这种情况，以秦弈的性子真有有可能会气疯。 问题是，公司里这么多业务人员还有内勤在，哪用得着林云来做合同？ 林瑶问道：“她写错了什么字？” “我也不清楚，反正就是写错了一个字。” 李仁海顿了顿，说道：“事情是这样的，你走后，那些订单不是都分给其他人了吗？其中文先生的订单是他们两口子亲自处理的。 今天下午，林总给文先生发了个传真，传真是手写的，那上面有个错别字，原本这也没什么，问题是那份传真被秦弈看到了。 林总起初并不当回事，秦弈气得破口大骂，说她‘没文化’、‘没教养’、‘丢人现眼’之类，别提多难听了！ 林总脸上也挂不住，就回了他几句‘小题大做’之类，秦弈直接就动手了。” 给文先生的传真…… 凌云所有的客户中，只有文先生这样的老先生喜欢发传真，还喜欢手写的传真。 林瑶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一年多前，她刚进凌云时，也曾因为给文先生的传真，而被林云骂得狗血淋头，最后不了了之。 没想到一年后，轮到林云自己了。 这算不算风水轮流转？ 林瑶不以为意道：“秦董事长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我比谁都清楚，他会做这种事，我并不意外。” “也是。”李仁海叹息一声，“这种公司，我越待越没劲了。” 林瑶嘴边笑意轻扬，“既然如此，那就换个更好的环境呗。” “说来容易，做起来却不容易。”李仁海苦笑道：“以我的学历和资历，去周边地区旅游工厂可能还行，想在杭州市区找份像样的工作，太难了。” 李仁海和林瑶一样，也是大专生，他本来就待在一家很不错的工厂里，混得如鱼得水，前途一片光明。 他义无反顾地离开那家工厂，来到杭州，是为了他的女朋友。 如果他现在去周边地区的工厂上班，那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肯定会得不偿失。 再说李仁海的女朋友真的是某大公司的财务总监，他要是不能尽快混出个人样来，他们是不会有结果的。 在这方面，林瑶颇有感触。 其实她和秦容泽何尝不是如此？ 如果她不能提升自我，她和秦容泽更不会有结果！ 当然，她和秦容泽的情况不同，她再怎么提升自己，也不可能达到秦容泽的高度，而且他们仍然不会有什么结果。 那么，李仁海可以为他女朋友做的事，她能为秦容泽做吗？ 这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书客居阅读网址： 第二百五章 背一下黑锅又怎么样？ - 遥望虹霓 - 玖骊 考试前一天的下午，林瑶做完最后一份模拟卷，基础题正确率已经达到90%以上，她松了口气。 林瑶准备在考试前放松一下，然后用最佳状态迎接即将到来的考试。 至于放松的方式，她的选择是看片。 为了考研，林瑶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看过一次电影，惊懒悬疑肯定不适合，文艺片也不适合，她决定选一部动画片，轻松不费脑，能够一边看一边笑那种。 她选的《愤怒小鸟》片头都还没有放完，手机铃声就响了。 林瑶将手机拿过来，看了眼来电显示，心下顿时一紧，居然是林云！ 说实在，林瑶不怎么想和凌云那边的人打交道，可是就这样不接电话也不太合适，毕竟他们是“好聚好散”。 林瑶按下了接听键，电话那端很快就传来林云有些沙哑的嗓音，“小林，你最近好吗？” 林瑶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开门见山道：“一般般吧，林总找我有什么事吗？” 林云听出了她语气中的疏离，苦笑道：“我，想请你喝杯咖啡。” 林瑶喝了口水，“谢谢！不过不用了，我不喝咖啡。” 林瑶的确不喝咖啡，倒不是因为她不爱喝，而是吃了或喝了含有咖啡因的食物就会失眠，她不得不戒掉。 当然，林云是不知道这些情况的，事实上，她从未真正了解过林瑶。 在她听来，这已经不仅仅是疏离，而是直接和她划清界线的意思了。 不过，换了谁，被开除后都不可能和开除她的人保持友好的关系。 “我知道那件事对不起你，也知道你对我有意见，不过我有我的苦衷。”林云顿了顿，略微迟疑道：“我在西湖边等你，你能不能过来一下？” 林瑶沉吟片刻，答了句，“好。” *** 冬天出来逛西湖的人不多，坐在湖边的长椅上吹冷风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林瑶到了断桥边很容易就看到了一个独自坐在长椅上，对着苍茫的湖水出神的人。 林云不仅破天荒地将身上包裹得严严实实，还戴了口罩和鸭舌帽，如果不是这里就她一个，林瑶根本认不出来这人会是林云。 林瑶快步走上前去，开门见山道：“林总，您找我？” 她的语气依旧轻声细气的，只是话中带着的冷意，就像这拂面而来的寒风。 林云默默取下了口罩，露出了被打后，尚未完全恢复的脸。 林瑶不确定她是不是像李仁海说的那样，被秦弈打歪了鼻梁，但是她这张脸看起来和上半年，刚整完容的时候没什么差别。 家暴这种事，向来只有0次和很多次之分，而他们显然是后者！ 林云居然受得了，还愿意继续为秦弈做事？ 这对夫妻还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林云朝她笑了笑，“我，其实没什么事，就想问问你，工作找好了吗？” 林瑶觉得有些好笑，难不成他们把她开除后，忽然发现她对凌云很重要，所以想把她找回去，继续上班？ 还是说，他们特地来警告她，就算要找新工作，也不能去同行公司里上班？ 不管是哪一种，林瑶都不想理会。 她默默移开了视线，望着微波粼粼的湖面，随口道：“正在找呢，没这么快。” 林云笑着说道：“那就不用找了，我准备和朋友合伙再开一家公司，到时，你继续帮我做事。” 林瑶愣了一下，林云要和朋友合伙再开一家公司？ 这又是在闹哪一出？ 林瑶微微一笑，“这怕是不合适吧？” 林云把脸埋在臂弯，语气低落地说道：“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总算想清楚了，现在的凌云已经不是当初的凌云，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我和他恐怕不会长久，所以我想要自己的事业，你可以帮我吗？” 原来林云是想找她去新开的公司上班…… 凌云可以说是她们一起从无到有做起来的，公司刚刚有点起色就把她开除了，现在需要新成立一家公司，又来找她，这算什么？ 再说了，林云总是太容易被秦弈所蛊惑，他们今天刚闹翻，明天就和好如初，到时候还不是闹得和在凌云时一样？ 林瑶不论如何都不想再次卷入其中！ “谢谢您的信任，不过，我正准备考研，而且明天就要考试了。如果顺利的话，明年开始读研了，怕是不方便去您的新公司。” 林云满脸的不敢置信，“你是说，你在考研？” 瞧吧，根本没有人相信她会去考研！ “嗯，我早就在准备考研，之前因为担心过不了，所以没和您说。”林瑶脸上依旧淡淡，“如果您是为了这个来找我的，那我明确告诉您，我不会去您的新公司，而且我也不会去竞争对手那里上班。我明天考试，要是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林瑶说完这番话，也不顾她是什么反应，转身便走。 “林瑶！”林云在她身后喊道：“不论发生什么事，我们都是朋友，好不好？” 林瑶的脚步一顿，林云这是什么意思？ 她终于幡然醒悟，准备离开秦弈了吗？ 不过，这种事不用专程找她来西湖边说吧？ 林瑶缓缓道：“如果您真把我当朋友的话，当然。” 林瑶这时候还不知道林云不会无缘无故找她来说这些，但是很快她就知道了。 回家路上，她再次接到了林云的电话。 林云带着哭腔说道：“小林，你帮我个忙可以吗？” “什么忙？”林瑶说道：“我不在公司有一个多星期了，而且我一直在备考，工作上的事，未必帮得上忙。” 林云却道：“你放心，我不需要不你帮我做什么，只要你今天别接文先生的电话就可以。” 怎会好端端扯到文先生？ 林瑶离开公司后就没有和凌云的任何一个客户联系过，包括文先生在内。 一方面是因为她忙着为考试做准备，另一方面，也因为林云。 林瑶肯定道：“我不会主动打电话给文先生，可是连接都不接，这怕是不太合适吧？” “文先生正在发脾气，估计他会打电放给你，到时你别接他的电话！”林云补充道：“一天就可以，我会和他解释清楚，等他气消了就没事了。” 林瑶仔细想想，她和文先生似乎也没有联系的必要，于是答应下来。 就在林云挂断电话的同时，林瑶的手机再次响起，果然是国际长途！ 第一个电话，林瑶没接。 第二个电话，林瑶还是没接。 第三个电话，林瑶依然没接。 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一直到第九个电话，林瑶都没接。 如果林云没打刚才那个电话，林瑶肯定早就接电话了，可是她答应了林云，今天不接文先生的电话…… 再等等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大家就能皆大欢喜。 可文先生真不是一般的执拗，他的第十个电话也来了。 “我们之间的爱轻得像空气 而我依然承受不起 任往事在心里不停地堆积 如果你不懂珍惜 思念会过期 我们之间的爱重得像空气 越想逃离却越沉迷 而回忆太拥挤 我无法呼吸 ……” 林瑶的手机铃声不停地回响在客厅里，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若是涉身处地的想一想，到底是什么的事情，才会让文先生接连打十个电话给她？ 要知道文先生从来就不是蛮不讲理的人，他不仅不会不讲理，还格外替别人着想。 林瑶在第十个来电被挂断前的最后一刻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很是焦急，“小林~！我有件事要问你~！你必须告诉我实话~，可以吗~？” 林瑶正襟危坐，“请说。” “一年前，我通过凌云付给庄先生公司那笔押金~，你还记得吗~？”文先生的语气也是前所未有的凝重，“我问过庄先生~，他说押金已经退还给凌云~，可是凌云那边却告诉我~，这笔钱是由这笔钱的去向只有你知道~。” 一年前，凌云的生意刚刚开展起来，文先生与凌云的合作也是将将开始。 文先生需要的产品原本都是从霓虹国采购的，庄先生厂里根本没有生产。 庄行生为了生产文先生的产品投入大量人力和财力，为此，要求客户或凌云付一笔押金，采购量达到一定要求时退还。 这在国际贸易中很常见，文先生同意了，这笔钱是文先生通过凌云付给庄先生厂里的。 但是林瑶去迪拜之前，庄先生已经主动将这笔钱退还到凌云的账上…… 轰--- 林瑶脑海中仿佛被投落一颗重磅炸弹，炸了。 林云微微哽咽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不论发生什么事，我们都是朋友，好不好？” “你放心，我不需要不你帮我做什么，只要你今天别接文先生的电话就可以。” “文先生正在发脾气，估计他会打电放给你，到时你别接他的电话！” “一天就可以，我会和他解释清楚，等他气消了就没事了。” …… 他们的目的，竟然是这样。 他们，究竟凭什么这么对她？ 林瑶的心里有些发涨，像是有什么亟需冲破枷锁。 “他们说~，这笔钱下落不明~，然后怎么样都联系不上你……”文先生的声音有些沧桑，“尽管他们没有明说~，但他们的意思就是那笔钱被你拿走了~！” 文先生苦笑，“老实说~，我不差钱，也不在乎那笔钱~，但我不喜欢被人蒙骗~！ 就算你真的拿了我的钱~，我最多也只是问你为什么这么做而已~。 他们现在让你替他们背黑锅~，如果你替他们背了这一次~，可能还会有下一次~，下下次~，但是其他人未必有我这么好说话~，如果你认了这件事~，他们可以让你承担法律责任~。” 林瑶当然没有拿过那笔钱，这样的道理，她也是懂的，只是，林云…… 如果可以，林瑶不想她闹得太难堪。 按正常思维，如果有人挪用了一笔钱，被客户发现后会怎么做，那肯定会尽快把钱补上，然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林云说过，只要一天就可以，想必他们正在极力补救。 林瑶敷衍道：“或许，这段时间他们人员交接，工作太忙，没有留意，让他们仔细查一查，应该可以查到。” “你不用替他们找理由~，他们这是拿了我的钱，还想让你背黑锅啊！”文先生的语气痛心疾首，“何况就算笔钱真是被你挪走~，我照样不会继续和他们合作~。 如果一家公司开到公司里的员工可以随随便便把钱挪走~，这样的公司里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呢~？我的意思是~，你不必替他们瞒着我~。” 如果真的是被凌云的员工挪走了本该还给客户的钱，按说也该由凌云承担相应的后果，而不是模棱两可地说些，“下落不明”、“联系不上”……之类的话敷衍了事。 发生了这种事，换作林瑶也不会继续和他们合作。 他们总是瞧不起别人，还把别人当成傻子，却不知道，他们自己的做的事才是最愚蠢的。 林瑶再次明白了一个道理，员工和老板，属于天然敌对的立场，不可能成为真正交心的朋友。 林云或许对她不错，但是站在利益角度出发，她必定和秦董事长站在同一阵营！ 有的事是她自己钻了牛角尖，如今是时候厘清一切了。 林瑶心情复杂地说道：“我没有拿过那笔钱，而且那笔是从公司账上走的，我不可能接触到那笔钱。” 文先生长长地叹了口气，“我也是开公司的~，我当然知道这样的道理啊~。” 如文先生所说，凌云那边会这么做一次，也会做很多次。 这仅仅是个开始！ 文先生挂断电话后，林瑶用自己常用的个人邮件给关系要好的客户写了邮件，告诉她们自己已经不再为凌云实业服务，既没有夸大，也没有粉饰太平，只平静地阐述了这一事实。 她的客户们纷纷回复邮件，表示知情和感谢，并祝福她有更美好的前程之类。 林瑶可以不这么做，但是她很清楚，她离开后，凌云那边很有可能抹黑她。 她得让客户知道事实。 接下来嘛，就要看凌云的了。 总之，想让她背黑锅，没门！ 第二百六章 兵荒马乱 - 遥望虹霓 - 玖骊 雨，从夜里开始不停地下，淅淅沥沥的，敲打在屋檐、栏杆，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直至近天明时分，也不见停歇。 到处都是湿漉漉的，仿佛连空气都散发着冰冷。 天蒙蒙亮，林瑶就起身了。 她用最快的速度将自己做过的模拟卷温习一遍，错题被她用荧光笔标注出来，直到确定这些题都会解了，她终于放下心来。 说来也巧，原本林瑶一直担心一边上班一班备考，时间会不够用，结果阴差阳错的，她居然会被开除，一下子就闲了下来。 她用这十来天的时间做了好多真题，查漏补缺兼巩固成果。虽然她不敢说你一定能考出多好的成绩，但是对于上线，她还是很有把握的。 出门前，林瑶将自己提前收拾好的考试用品、身份证、准考证再次检查一遍，确定无遗漏，她信心满满地出门了。 考试这天是周六，且是雨天，加上她出门早，交通很是顺畅，不过十来分钟，她就从京都苑来到位于朝阳小区附近的某大学。 林瑶不是最早来的，和她一样提前来找考场的考生大有人在。 很快，校园内人潮涌动。 8：25，林瑶和其他考生一起排着长队，有序进场。 一年一度的全国硕士研究生统一招生考试正式拉开了序幕。 林瑶报考的专业，初试需要参加两场考试，分别是英语（满分100分）和综合（数学、逻辑、写作，满分200分）。 第一场考试时间是上午8：30-11：30，第二场下午14：00-17：00。 一月初的杭州正是三九严寒天，林瑶所在的考场是这个校区最老的教学楼，没有空调，何况她还坐在前排，正对着大门口，恰好是风口的位置。 林瑶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数九寒天冷风嗖，她真的觉得冷风嗖嗖地吹进来，吹在她的脸上、身上、腿上、脚上，又从她的领口、裤腿灌入，寒冷刺骨。 第一份卷子答了不到三分之一，她的手就开始变得麻木，本就不怎么好看的字体，变得愈发砢碜，最麻烦的是，她觉得自己快要冻僵了，好像连脑子都结冰了，不好使了。 这样可不行，她告诉自己必须打起精神来，全力以赴！ *** 这个周末如临大敌的可不止林瑶一个，凌云实业的众人此时无不是忙到人仰马翻。 自从林瑶被开除，凌云实业的每个人手上都有了需要在年前出货的单子、洽谈中的意向订单、以及像雪花片一样，不断飞来的询价单。 大家起初是喜出望外，原本他们最怕的就是没有订单、没有业绩，不好交差，现在订单有了，意向订单也有了，还有这么多的询价单，形势一片大好。 虽然这些客户属于“公司客户”，他们没有提成，但是，做得好，绩效工资会涨。 渐渐的，情况就变了，他们发现林瑶手上这些客户根本不像他们原本以为的那样好对付，时不时问一些刁钻的问题，有时候关于表面处理，有时候关于材料硬度，有时需要改一下产品设计，有时候关于产品外包装……五花八门，让人应接不暇。 他们十几个人，平时天天加班到很晚就不说了，连周末都在公司里加班，或者说上班。 不得不说，和以往的清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大家在忙碌的同时，心中无法不好奇，这令他们十几个人忙得团团转的可怕工作量，原本都压在林瑶一个人身上，她究竟是怎么应付自如的？ 为什么她几乎不用加班，都把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 不过，林瑶已经走了，一切都不得而知了。 这段时间，秦弈一直在公司坐镇。 他早就觉得，林云是个粗人，完全不懂得如何管理公司，凌云实业才被她搞得这么不规范。 他来到凌云后，并没有明显的改善，那是因为有林瑶在。 只要他扫清了这两大障碍，真正接手，凌云一定可以实现质的飞越。 岂料现实却和他以为的恰好相反。 林瑶被开除的当天下午，就有客户取消订单，理由是他们涨价的要求不合理。 是的，秦弈让人接手林瑶手上的客户后，全部重新核算了成本，这一算不打紧，他发现林瑶报价根本是乱来的。 少数产品利润率达到50%以上，少数产品不到10%，简直莫名其妙！ 他当即让业务人员调整了报价，尤其是那几款利润率低的产品，在原来的报价基础上涨价20%，确保所有产品的毛利润都在30%以上。 他很有信心，这样一来，明年不仅销售额可以实现翻番，利润也同样可以翻番。 结果客户根本不买账，有的还在讨价还价，有的直接取消了订单。 这些只是个例，秦弈没当回事。 直到昨天晚上，这个情况集中爆发，业务人员全都慌了神，最后大家相约一起去请示秦董事长。 “秦董事长，米国客户提出暂停合作。” “秦董事长，约旦客户说新订单已经下给别家了。” “秦董事长，也门客户通知我们取消订单了。” …… 仅仅一个多星期时间，林瑶原本谈得差不多了的意向订单被消灭了一大半，就连已经下了的订单，也接二连三地被取消！ 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价格问题，秦董事长大幅涨价的行为引起了意向客户的不满。 其次是因为沟通问题，凌云的业务人员都是女孩子，虽然他们英语水平普遍不低，可是这种专业词汇，她们连华文都看不懂，更别说英文的了。 李仁海倒是懂得多一些，可他的英文不行，同样指望不上。 每当客户提出了问题，凌云这边不能及时回复和跟进，总让客户觉得好像鸡同鸭讲，根本无法沟通。 外贸公司的核心价值在于为国外买家提高解决问题的效率，如果他们非但不能解决问题，还添乱，那么客户自然会换掉凌云，去寻找更合适的供应商。 而秦董事长显然不这么认为，他听大家说完情况后，沉吟道：“不涨价肯定是不行的，虽然总体上利润还不错的，但是做生意不能只看眼前，如果客户以后只跟我们订价格低的那几款怎么办？” 问题是涨价后，这一单都没有了，哪儿来的以后？ 小张犹豫片刻，硬着头皮道：“秦董事长，这位客户回邮件说，这款真空助力器原本一直是按照相15米元成交的，我们忽然涨到18米元，他不能接受。” 秦弈看着小张，没好气道：“像你这样写邮件，有客户肯定不会同意，你要向客户解释清楚，这几个产品，我们的采购成本很高，如果不能调整价格，我们会亏的。” 对于某些客户来说，如果原本15米元能够买到的产品，非要让他花18米元，这可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通的，根本不是怎么写邮件的问题。 何况眼下其他供应商并没有真的涨价。 秦董事长要求涨价，真正的原因是觉得赚的太少，亏了。 小张急得满头大汗，“这些我都说过了，可是客户说，他已经问过其他供应商，报价比我们的新价格低很多，所以他不接受涨价。” 秦弈渐渐失去了耐心，“你要告诉他，每个供应商的成本不一样，我们不可能按照别人的价格来。” 小张愣住。 客户已经准备取消订单了，再和人家说这些有用？ 这和将客户拱手让人有什么区别？ 小张是心里这么想的，可是让她提出异议肯定是不可能的。 开玩笑，林总写错一个字就被打得鼻青眼肿，她一个小喽罗要是敢质疑秦董事长的决定，那后果岂不是会更严重？ 秦董事长眉头紧皱，“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小张面不改色的应了声，“是，我这就去给客户写邮件，说明情况。”现在不是她要涨价，而是秦董事长非要涨价，到时丢了客户也怪不得她！ 小张说完就去写邮件了，其他几名业务人员也识趣地一起离去。 办公室里只剩李仁海，他主动上前一步，说道：“秦董事长，李先生说我们的新价格太高了。” 李先生的产品，其实价格本来就挺高的，秦董事长给李先生调价，纯粹是顺便，也就是一时兴起。 秦董事长不耐烦道：“我再说一遍，我们涨价，那是因为供应商涨价了，供应商涨价则是因为近期原材料和人工都在涨，而且他的采购数量太少，所以成本才会这么高。” 秦董事长报的价格高得都快上天了，还嫌客户买得少…… “可是。”李仁海欲言又止，“李先生说，我们的新价格跟他的霓虹国供应商报价差不多。” 秦董事长不置可否地哼一声，“你听他忽悠，霓虹国的同类产品，报价是我们的十倍！” 或许曾经是这样，但是现在，凌云报给李先生的价格真的很高，和霓虹国厂家报价没有太大的差距。 李仁海挠了挠头，“可是李先生说，如果我们涨价，他还不如继续从霓虹国那边买。” “什么都李先生说李先生说的。”秦董事长恼怒不已，“要你何用？！”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李仁海只得将后面的话给咽了回去。 秦董事长看了眼不远处，正在门外徘徊的白丽红，问道：“你有什么事？” 白丽红小脸一红，立刻迈着小碎步走到他跟前，小声问道：“秦董事长，有件事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单论白丽红的长相，在公司里已经是垫底，加上她副身材，简直没法看。 林云居然没将她开掉？ 秦董事长皱了下眉，没应声。 白丽红踌躇的望着他，“是这样，李仁海今天早上迟到五分钟以内，我来是想请示一下，今天要不要考勤？” 白丽红现在是内勤，她主要负责一些琐事，这种事一般是不用来问秦董事长的，但是林云最近没来公司，所以她有事都是直接来请示秦董事长。 秦董事长冷哼，反问她，“我们公司从一月份开始实行单休，你说要不要考勤？” 如今已经是一月了。 白丽红眼前一亮，说道：“李仁海这种情况，按照公司规定，应该扣除五十元绩效工资。” 秦弈挑了下眉，唇角扬起一抹笑，满意道：“嗯，你做得很好。” 白丽红眯着眼睛笑着说：“谢谢董事长夸奖！” *** 研究生初试一共有三场，分两天举行，林瑶第天冻得够呛，所以，她第二天特地加了件毛衣，内里还穿上了最厚实的秋衣、秋裤。 尽管如此，她到了考场上仍然没什么不同。 她是咬紧牙关，一边吸着鼻涕，一边答完考卷的。 考完最后一场考试，走出考场时，她听到别人三五成群，凑在一起对答案。 林瑶也想听一听，却发现她看书的脑子里居然一片空白！完全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她努力回想了一下，才依稀记起来一些，可她的答案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最让她忧心如焚的是，最有优势的英语考试，别人都说有四篇作文，林瑶记得自己好像只写了三篇，交卷的时候发现后面空了好大一片，原来还有一篇作文没写么？ 林瑶傻眼了。 林瑶忽然意识到，她这次可能考砸了！ 她原本打算得好好的，读完研再找一份体面的工作的计划，可能要泡汤了。 林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京都苑的。 偌大的客厅被吊灯的光芒充盈，浮起一层冬日的凉意。 林瑶无力地瘫坐在沙发上，各种纷杂的思绪在她脑海里划过。 一年多前，先是她的前男友抛弃了她，后来她被天风公司开除。 一年多后，她的现男朋友一走了之，音讯全无，她服务了一年的凌云再次将她扫地出门。 就连原本有很多希望的考研，也因为种种原因考砸了，虽然考试结果还要过段时间才出来，但她很确定，这次考试的结果肯定不会好到哪里去，她能考上的概率还是很低。 如果考不上，那她应该待在家里好好复习，准备来年再战，还是赶紧找一份工作？ 林瑶很想选前者，她这次考试失利的主要原因是这半年来，发生了太多太多意料之外的事，如果她静下心来好好复习一年，或者报个班，她相信自己一定可以考出好成绩，浙大都有希望。 可是她买房了，一个月五六千的房贷压力不小。 没有进项的话，林瑶手上那二十万其实撑不了多，也就说，她只能选择后者。 回家路上，林瑶买了份报纸，准备好好研究一下本地的招聘广告，各类招聘网也都要去报个到，争取过年前找份工作。 以免过年时，被人问起工作状况时，答不上来。 这样一来，她又有得忙了。 忙就好，她现在最怕自己闲下来。 一旦空下来，她就会胡思乱想。 第二百七章 谁都没有赢 - 遥望虹霓 - 玖骊 周一上午，雨终于停了，天空中却还灰蒙蒙的，不见天日，恰如凌云实业此时的气氛。 秦董事长这几天显然没睡好，有些精神不济，他的头发像是好几天没洗了似的，看起来有些狼狈。 早会上，他大发雷霆，“你们这些人究竟怎么在做事的？能不能稍稍用一点脑子？ 这才过了多久，客户就取消了这么多的订单，凌云迟早毁在你们手上！” 凌云实业的众人噤若寒蝉，他们已连续上了半个月的班，可是结果呢？ 他们报出去的价格大多不了了之，客户的意向订单取消了大半，就连正在出货或是已经的订单也都问题频出，让人焦头烂额。 任谁眼睁睁看着手中的订单、意向订单，接二连三地出现问题，一个接一个地被取消掉，心里都不好受。 而这些订单之所以会丢掉，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秦董事长，他要涨价！ 任何公司提出涨价都不可避免地会丢掉一部分客户，就算天河那样的行业龙头都不例外！ 像凌云这样毫无根基的贸易公司更加，涨价的事应该慎之又慎！ 就算供应商涨价，成本上升，也最好尽量内部消化，以此留住客户。 也不知道秦董事长是怎么想的，林瑶离开公司当天，他就开始涨价了。 凌云的客户不是在地里的庄稼，他们今天会把订单下给凌云，明天也会把订单下给其他公司。 在其他供应商都不涨价的情况下，凌云提出涨价，那岂不等同于把客户往外推？ 现在这样只能算自食其果…… 秦董事长拍着桌子，怒声骂道：“我早就和你们说过，有什么问题要及时来向我请示，我会帮你们解决，你们是怎么做的？再这样下去，公司连年终奖都发不出了！” 会议室里的众人只觉得乌云罩顶，背后冷风肆意。 凌云的工资放在杭州只能算中上，若是加上年终奖就算得上不错那一批，毕竟那是一年的工资啊。 如果没有了年终奖，谁还愿意待在这种地方耗着？ 会议室里一阵静谧。 白丽红的眼神闪了闪，小心翼翼开口道：“秦董事长，我们大部分人在工作中都尽心尽力，会不会不是我们的原因？” 不是他们的原因，难不成是他的原因？ 秦董事长的脸色彻底冷了下去，“你们手上的工作出了问题，却想从别人身上找问题？” 白丽红说这些，原本是为了讨好秦董事长，结果挨了一顿数落，她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红。 她咬了咬牙，说道：“我的意思是，如果是我们中间有一个人的订单出了问题，或许是那一个人处理不当造成的。 如果所有人的订单都出了问题，那肯定是有人从中作祟！” 有人从中作祟？ 那肯定不是指秦董事长，而是林瑶！ 这些订单原本都是林瑶的，就算她现在不在凌云又怎么样？ 要是她真想动手脚，未必做不到。 不过，话又说回来，要是有林瑶在，他们根本不用天天加班，更不用天天挨批，也不用担心年终奖没有着落。 秦董事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冷静下来，他话锋一转，“你们整理一下工作进度，等下一个一个来向我汇报，我来替你们善后！” “是！” “好！” “谢谢秦董事长！” 早会结束后，凌云实业的众人依次去找秦董事长汇报工作。 小张神情焦急，“秦董事长，德国客户问，已经生产完成的这批产品，为什么没有加工一个直径为5毫米的平衡孔？客户说，他早在一个月前就向我们提出了加平衡孔的要求，工厂那边却说，他们并没有收到要加孔的通知！” 一个月前，就是林瑶去迪拜期间，秦董事长正是从那时开始，有选择的截流邮件。 他记起来了，似乎是有这么一件事，当时他是亲自处理的，工厂为什么不承认有这件事？ 哦，对了！ 工厂狮子大开口，竟然要求他额外负担每个孔一毛钱的加工费，一万个产品就是一千块，他怎么可能会同意？ 就算现在让他额外出那一千块，他仍然是不同意的！ 后来事情一多，他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 现在货都好了，就算想加也来不及了。 秦董事长不满道：“那你去和客户说，除非他额外支付一千米元，否则我们无法帮他加工这额外的平衡孔。” 小张愣了愣，“董事长，是这样，工厂那边告诉我，这批货已经好了，如果加工这个额外的孔，很可能会影响产品表面外观和使用寿命。” “所以我让你和客户说要收一千米元！”秦董事长推了推眼镜，颇不耐烦道：“客户要是不接受就算了，要是接受的话，你再和他说货已经完成了，现在加工这个孔，有可能会影响外产品外观和使用寿命，建议他从下一批开始加平衡孔。” 小张犹豫了一下，照秦董事长的意思，到底是要报高价打消客户加孔的念头，还是要让客户为此多掏一千米元？ 她到底该怎么写这个邮件？ 秦董事长想了想，说道：“算了，你说不清楚的，还是我来吧，今天晚上我会给客户打电话。” 小张松了口气，“是。” 小张之后是郑飞扬，她上前问道：“客户说他们有书面通知，从一月份开始，所有的产品外包装都必须按照他们的要求，可是工厂那边还是按原来的包装。我让他们赶紧换包装，他们不同意，说是货物已经打包好，不能换了！” 工厂当然是可以换包装的，前提是额外的包装费用由凌云来承担，这种要求，秦董事长怎么可能会接受？ “哪家工厂？他们往后还想不想和凌云合作了？”秦董事长按了按脑门，又道：“算了，我会给他们老板打电话” 郑飞扬咧咧咧嘴，“是。” …… 最后一个是白丽红，她踌躇道：“秦董事长，印尼客户说我们的单据有问题，他们无法提货！” 这位印尼客户正是分配给白丽红的那位。 “笑话！”秦董事长大怒，“单据有问题就去找做单据的人，来找我干嘛？难道是我做的单据吗？” 原本这些都是林瑶的订单，单据也是林瑶做的，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问题。 林瑶走后，众人分摊了她的工作，其中一部分到了白丽红手上。 白丽红哪做过这些？ 她只能照着林瑶从前的单据依葫芦画瓢，原本以为没什么的，谁曾想，印尼客户居然这么不好说话，一点点小出入都不接受！ 白丽红避重就轻道：“咳！秦董事长，那份单据是您亲自审核的……” 那意思是怪他咯？ 秦董事长怒意更盛，这个白丽红还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不过，她在公司也不是完全没有用处…… 秦董事长强行压下怒火，说道：“好了，我知道了。既然单据有问题就赶紧修改，这会儿货还没到印尼，修改单据也来得及！” “来不及了。”白丽红拧着衣角，怯生生地说道：“那份是贸促会出的产地证，他们回复说没法按客户要求来修改。” “既然没法修改，你还来找我干嘛？”秦董事长已经达到暴怒的边缘，“你去告诉客户，他提的要求很不合理，我们这边的有关部门不接受他们修改要求！” 白丽红脸色变了变，她倒是想这样说来着，“可是，客户说……” 秦董事长怒不可遏的一拍桌子，“客户客户，客户的要求也要分合理不合理，如果是不合理的要求，我们就应该拒绝！” “是！”白丽红正色道：“董事长，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秦董事长摆了摆手示意她出去。 他有点不明白，不久前，一切都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成这样了呢？ 林云招的业务人员，怎么会这么没用，连这么点小事都摆不平？ 或许，他应该亲自招一批得力的人手？ *** 林瑶不知道凌云已经乱成一锅粥，她正坐在电脑前，专心致志地填写个人简历。 前段时间，她天天忙着备考，根本没有时间考虑其他。一空下来，感觉立刻就不同了，她总会胡思乱想，这样下去可不行！ 她决定尽快找一家合适的工作单位，从头来过！ 现在网上的招聘广告很多很多，虽然这些招聘单位绝大多数不在杭州市区，但她没准也能大浪淘沙般淘到一家合适的，就像她买这套房子时一样！ 她想得挺好，可惜年底找工作难度真的很高，报纸上刊登的招聘广告少得可怜，而她在网上投出去的简历如同石沉大海，一点回音都没有。 这也不难理解，华国的企业普遍有发年终奖的习惯。 现在离过年已经不到一个月，不论打工者多想跳槽，为了年终奖，他们都会在自己的岗位上熬一熬，拿了年终奖再走。 林瑶呼出一口浊气，不得不承认，她真有可能以无业游民的身份过年了。 关键她是被开除的，这种事挺丢人的。 正当她心情烦闷时，她的手机响了，是文女士。 林瑶心里一咯噔，要是被文女士知道自己把“那么好”的工作丢掉，还和那么“大方”的“好老板”闹翻了，还不知道气成什么样呢。 可是，不接电话也不行…… 电话刚刚接通，文女士劈头盖脑就问，“你说你买的那套房子多大？八十几平米？” 林瑶想也不想就答：“八十七平米。” 文女士松了口气，“我就说你是真买房了，可他们都不信！” “他们是谁？”林瑶扶额，“不是让您别到处说的吗？” 和她预料的那样，文女士果然还是说出去了，这下好了，她回家过年会被人团团围住，问东问西。 文女士气呼呼道：“这哪是我要说？那个宇宇你知道吧，比你大六七岁，住乌槠树林西边那家的儿子。” 林瑶认真道：“我不认识。”她只认得和她年纪差不多，一起上过学的那些，比她大六七岁的，她大多不认识。 文女士忍不住吐槽，“你这孩子，跟木头也没两样！” 林瑶早就习以为常，无所谓道：“我买房子和他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文女士说话总喜欢东拉西扯，“我和宇宇妈妈，我们不是在一起做活儿的嘛，宇宇妈妈说他今年在宁波买房了。 别人都说宇宇多么多么厉害，我就随口问了句，买了多大房子？宇宇妈妈说四五十平米。才四五十平米的房子，多小啊，我就不明白了，这有什么可以吹嘘的。” 文女士脾气冲，嘴巴不饶人，向来不怎么合群，林瑶可以想象那画面。“然后，您就说我买房子的事了？” 文女士理直气壮，“我一开始也不打算说的，可是你不知道，那个越越妈妈一直说在城里买房子多么多么了不起！ 还说，到底是生儿子好，才工作几年都能买房了什么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那群人都有儿子，就我没儿子，这不是在说我吗？ 哎呀，我心里那个气啊，我就说我家瑶瑶也买房了。” 越越妈妈一直和文女士不对付，每每遇上都会针尖对麦芒，没完没了。 林瑶一时无语。 文女士喋喋不休道：“然后他们都不相信，说你是个大专生，才工作两年，个子又矮，不可能买房子的。” 林瑶很不理解农村大妈们的逻辑，“买房子跟个子高矮有什么关系？” “因为个子高才有可能找到体面的工作啊！”文女士气愤地说：“越越妈妈说你，个子那么矮，工作去饭店当服务员都没人要！把我气得啊，心里好像油在沸一样！” 这是哪里来的谣言？ 林瑶的身高当服务员绰绰有余，呃不，她也绕进去了。 林瑶给她分析，“我个子确实不高，可我也没打算去当服务员，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她真的不理解这有什么可生气的？ “那怎么能行？”文女士忿忿不已，“我肯定跟他们据理力争到底！ 我说瑶瑶就是找了很好的工作，老板特别大方，还特别看重瑶瑶。 瑶瑶还买了八十多平米的房子，有四个房间！ 一开始他们都不信，后来又说，说你肯定被老板包养了，要不然不可能买得起这么大的房子。” 这么大的房子？ 前些日子，文女士还在说“才八十多平米”、“很挤”之类的话。 林瑶耐着性子开解道：“我买的房子，您和爸可以来住，他们又没份。所以，他们高兴也好，气得哇哇叫也罢，随他们去吧。” 这道理文女士懂，可她从来不是豁达的人，“可是他们说你被老板包养了！” 林瑶很无奈，“我老板是女的！”其实她现在已经没有老板了。 “也是。”文女士心里舒坦多了，问道：“瑶啊，我听他们说杭州房价很高，好几万一平米，老实说，你哪儿来那么多钱？” 果然还是来了…… 林瑶早就想好了说辞，“我做了大订单，拿到一大笔提成，我觉得付房租给别人不划算，干脆买房了。 我跟您说，别人买房子是要好几万一平米，可我那套不一样，房东离开杭州几年了，一点不知道杭州的行情，卖得特别便宜，就算我买进来转手就卖出去，也能赚一大笔。” “有这种好事？”文女士心情大好，“哎哟，那可真是走运！我去麻车的神婆那里给你算命的时候，她就说了，你的福气是她算过最好的！对了，你现在上班吧？哎呀，你这孩子，上班时间怎么能和我聊这些？你好好工作，过年早点回家！” 文女士高高兴兴挂断了电话。 林瑶的心情并不轻松，她满脑子都是“好好工作”、“过年早点回家”…… 她明白，自己绝对不能在文女士面前提起自己已经失业了的事。 有什么，还是等她找好工作再说吧。 幸好她没提起过考研的事，否则又被文女士闹得全村都知道。 倘若她考上了，别人未必能有一句好话，倘若考不上，她们母女肯定又会被群嘲。 为什么会这样呢？ 她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来电显示是个陌生的号码，林瑶并未犹豫，接了起来，“喂？你好！” “你好！是林小姐吗？我姓张，是艾美达厨具的人力资源部部长，我在51招聘网上看到了你的简历，你的资历比较符合我们的要求。这周五，我们公司将在杭州举行一个专场招聘会，你可以过来看看，面谈一下。” 艾美达厨具是国内知名的企业，准上市公司，厨具行业NO.2，林瑶在投简历的时候，注意到他们写的工作地点在杭州，所以投一份简历，没想到接到了面试电话。 这真是意外之喜！ 她仰起头，发现接连几日的阴霾终于散去。 碧空如洗，万里无云，连带着她的心情都轻快起来。 人生或许就像这天气，前一刻还阴云密布，转眼就能乌云散尽，晴空万里。 不过有一点不容置疑，定要相信明媚的阳光终会冲破乌云，照亮前路…… 加油吧，林瑶攥了下拳头，笑脸迎向阳光。 书客居阅读网址： ~本卷感言~ - 遥望虹霓 - 玖骊 按照作者菌一开始的计划，这本是三十万字左右的短篇，后来阴差阳错写到了五十万字，再后来又写到了六十万字...... 作者菌当时打算写到林瑶离开凌云，开始新的生活，故事就结束了，未尽部分写成番外（作者菌已经写好了，不过应该两三个月后，完结时才会发布，哈哈……）。 谢谢支持本文的朋友们：霁鱼儿，厦门的夏天，calmanan，咪咪的红宝石，瑞米11，清渌，雪荣，芸姐芸，柏拉图wx，松鼠儿，酷酷呆猪，猪小妹的丫丫，幻毋，ZOE袏沂，zpszpszps，212484xumin，Sabrinacat，  8wy192963，  STARTPOINT，starriness，desirachen，STARTPOINT，selinajin，吱友，陌上阿狸，云中漫步中文网，楚雨晴，lin1987110，二奶奶云夜，家和事事兴，一棵装蒜的韭菜，L小菜一碟，宅女猫儿，难得清醒不糊涂，克里斯571，乡村女子，飞舞的猪毛510，ゞ(??`д????)，千娇百媚jsn，叶海晨曦，参悟，情霸天下888，二姑姑，暗夜孤唱，流浪者的寂寞，夜冥酱，麒麟ぉ心，遨游书海，天地亲君师，我就是瞅瞅不说话，清水脉脉，月色织桑，  CF禅心，郑鉴明，断线D木偶，赤羽云逸，不会死啊，清薄荷，晴川流，子未莲生，碧海天澜，冰猪火猴，掠天道，鬼吹灯泡战，清水脉脉，黑马王子1990，Co_Co_薇，千幻之云，叶恒健，金尊红人，二十七塔，馥嘉，熊了2009，快乐的夜游深…，水瓶座2011，恩典bd，☆依云≈，艾can志，夜空lh，熊仔H，seagull7454，artemisial，  HP1231，Porcheman，DarkSilver，xiaoyeya，solitude、，  considerM，睡在走廊的兔子，璀璨流光，济南啬，布宪G，华美花涧，暮归林苑，哀愁万千，迟到的间隔年，  wzqlhywt，lovelytcf，  gumuwu，lhzn，steven与君共勉，愁绪涟漪，痴风梦月，寸草寸生，犀利君，青冥城，和光兮同尘，蓝运宏，童某话，天囚荒道凉，CF禅心，渝老西，文剑武书生a，  hhj，星海欲梦，雪心若兰，￥平安是福￥，飘雪791231761，晴_空点，一变倾情若，江旁邊有一只鳥，怀念冬天的味道，神的祝愿。玻璃杯里的水219，夜夜叹嘻，素衣秦鸣21，丙戌之春，晒干的野菜，无尽黑暗的崛起，花神咖啡，中国人民大众，暗之飞云，战神基拉大和（大佬大佬！），书友161218210…，书友15060108…，书友20180225，书友201712141…，书友20190615…，书友20170808…，书友160920191…，书友201710171…，书友16091903…，书友201811052…，书友20190524…，书友2170504…，书友12042423…，我的20082009…(后台显示就这样)……谢谢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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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告诉她，像见客户或面试这样的重要场合，她一定要好好收拾一下自己，最好化了妆再去。 林瑶刚打开门正要出去时，住她对门那家的门也开了。 林瑶没注意看，锁了门，转身就要走。 对方却叫住了她，“林瑶？” 林瑶抬眼去看，这才发现，住她对门的居然是一位有过数面之缘的校友，总会在图书馆、食堂、路上遇到，但是几乎没怎么说过话，谈不上任何交情那种。 事实上，他们不仅是校友，还是同届毕业生，不同的是，人家是本科，林瑶是大专。 毕业两年多以来，林瑶第一次见到校友，不免感到亲切，“你是吴明？” 吴明个子很高，方盘脸，小眼睛，不论什么时候看到他都是笑眯眯的。 吴明自我调侃道：“没错，是我，没有明天的吴明。” 他指了指林瑶的房门，问道：“你住这儿吗？什么时候搬过来的？” “我搬过来一个多月了。”林瑶惊奇道：“你也住这儿？” 吴明爽朗地笑笑，“是啊，我毕业那年买的房子，后来一直住在这儿。” 毕业那年买的房，呃…… 这就是差距啊。 林瑶觉得这话隐隐有点耳熟。 吴明又道：“你都搬过来一个多月了？我之前怎么没见过你？” 林瑶上班那会儿，为了避开上下班高峰，出门特别早，她一回家就复习、备考，几乎不怎么出门。 后来她去了趟迪拜，半个月没在家。 她从迪拜回来就被开除了，之后她把全部的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备考上。 考完试，她花时间整理了考研资料，准备明年再战。 再后来，她开始大扫除，毕竟快过年了。 不过，她不想和不熟悉的人说这么多，于是说道：“我之前出差了，回来不久。” 做外贸的人，出差很平常，不出差反而很少见，一出去就个把月不回来也是常有的事。 吴明了然，“我说呢，怎么一直没见过你！对了，你在哪儿上班啊？” 林瑶愣了一下，“我，原来在一家外贸公司，已经不干了，今天正准备去面试。”被开除的事，她没脸说，也没必要到处说。 这下换吴明愣住。 做外贸的，平时工资不一定怎么高，但年终奖肯定可观，哪有人在过年前辞职的？ 而且谁不知道过年前工作难找？ 这个时候去面试能有什么好工作？ 吴明脸色依旧带着笑，“哦，这样，我在中山北路上班，那回头见！” 林瑶早就不想和对方聊天了，赶紧朝对方挥挥手，“再见。” 她要是早知道自己会和昔日的校友成为邻居，那时可能不会急着买这套房子。 要是不买这套房子，她也不用像如今这么窘迫。 真是世事难料！ 林瑶很快把吴明撇到脑后，乘坐公共汽车，前往人才市场。 她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但她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喜欢这个地方。 大厅里人潮涌动，来往的都是求职者，他们手上拿着简历，徘徊在招聘单位张贴的招聘广告前。 这些求职者大部分是应届毕业生，每当他们看到有差不多合适的职位时，就上前问一问，“公司双休吗？”、“公司交几险一金？”、“公司提供住宿吗？”…… 而他们得到的回复往往不尽如人意，“我们是工厂，理论上单休……”、“公司按照国家政策给所有职工购买社会保险”…… 林瑶好歹也是做过招聘的人，在某些方面，到底比应届毕业生更了解一些。 这所谓的“理论上单休”，指的是加班的概率很高，不能保证每周都有休息天，而“按国家政策购买社会保险”是标配……答了和没答一样。 林瑶心里感叹，年初她还在凌云负责招聘，到了年尾，她却加入到了求职大军中。 今天是艾美达的专场招聘会，前来应聘的大学生非常多，大家迫不及待地将精心准备的简历交给招聘负责人。 林瑶也是求职大军中的一员，她排着长队，好不容易来到摊位前，正要开口问问人力资源部的张部长是哪位，负责招聘的中年女子神情不耐道：“你的简历呢？” 林瑶手上正好也拿着一份简历，便将简历交给她。 对方看到她简历上填写的学历仅为“大专”时，不由皱眉。 林瑶明白，那是在嫌她学历低了，可是他们的招聘广告上写的就是：要求大专以上学历。 她是符合要求的，而且她是受邀前来面试的。 “请问……” 中年女子不悦地打断了她，“交了简历就走吧，没看到我正忙着吗？” 这话说得很不客气…… 排在后面的人也趁机起哄开口了，“让一让让一让！” 林瑶怎会这样走人？ 她用手撑住桌子，一字一句道：“我找人力资源部的张部长，是他让我来的。” “张部长？”中年女子神情变了变，板着张脸说道：“既然是张部长找你来的，你来这里排什么队？去那边吧。” 中年女子伸手指了指大厅一侧。 林瑶这才注意到，他们还开辟出了一片类似乎茶座的区域，那里三三两两地坐了些人，似乎在等待面试，和这边的比肩接踵、人山人海形成鲜明的对比。 原来，得到张部长的邀请，就意味着已经过了初选环节，直接进入面试环节，相当于得到了VIP待遇。 林瑶在万千求职者艳羡的目光中来到面试区。 能被张部长邀请的人不多，但也不少，林瑶坐下来等了一会儿。 正当她望着不远处的汹涌人潮，感慨僧多粥少、求职不易时，一位年约三十岁上下，长相朴实，笑容憨厚的男子走了过来。 “你好，林小姐是吗？” 林瑶赶紧起身，迎向他，答道：“您好！我是林瑶，请问您是张部长吗？” 对方朝她笑了笑，“是我，这边请。” 这位人力资源部的部长不仅出乎意外的年轻，还一点架子都没有！ 他极有风度地为林瑶拉好了椅子，还用一次性纸杯子接了杯温水递放到林瑶面前，“林小姐，请喝水。” 林瑶受宠若惊，“多谢！” 张部长用双手递上一张印刷精致的名片，“我这是我的名片。” 林瑶正喝水呢，无意间觑见那上面的名字时，差点没喷出来。 张胖多。 胖多这个名字，给三岁以下的小宝宝用还挺可爱的，给三十多岁的人用这个名字，就显得太……随意了一点。 不过，这位张部长的名字结合他笑容可掬的样子，倒也让人倍感亲切。 所以，这是个好名字。 林瑶怎么着也算得上见过一些世面的人了，脸上的表情还算淡定。 张胖多好整以暇地坐下来，他两手交握，笑吟吟地问道：“我看过林小姐网上填写的简历，让我印象深刻。” 怎么个印象深刻法，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林瑶不明所以，“是吗？” 她大概回想了一下自己在网上填写的简历内容，很简单，不明白是什么让人家对她印象深刻？ 张胖多推了推眼镜，直接切入正题，“你说你做外贸一年，业绩就做到了两千多万米元，这一点着实让我惊讶。 我们公司对于业务人员有一条隐形要求，那就是业务人员必须具有负责一年两千万以上的业务的能力，我指的是两千万华国币，可你写的是米元。” 呃…… 林瑶不急不缓地喝了口水，她在填写个人简历时，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填写了自己的工作经历，只略过被开除这部分。 事实上，这也是她和林云约定对外宣称“好聚好散”的重要原因。 林瑶是真的做了两千多万米元的销售额，如果她没有被开除并且条件允许的话，应该还有上升的空间。 可人家只要求能处理两千万华国币的单子就可以，那她做两千多万米元是不是太高调了一点？ 张胖多不动声色地打量她一眼，继续道：“我和你面谈，是想了解一下，你是怎么在一年内做到两千多万米元的销售额的？” 他话的言外之意，是不相信她有本事做出两千多万米元的销售额，怀疑她在骗人！ 转眼间，林瑶心头已掠过无数念头，她的面上却不显，应对自如，“我来面试之前，曾经了解过艾美达，公司的主要产品包括不粘锅、无油烟锅、铝压力锅、不锈锅压力锅、电压力锅，产品相对单一，但贵公司去年在海外市场的销售额达到了二十亿。” “没错。”张胖多点了点头，与有荣焉，“那是我们全体同仁共同努力的结果。” 其实林瑶的理解有点偏差，张胖多之所以这么问她，主要还是不明白，一个一年能做出几亿销售的超级业务员，怎会需要在网上到处发简历找工作？ 这样的人才，岂不应该成为被众多公司争抢的对象？ 不管什么公司，得到这样一员猛将，不是应该不惜一切代价将人留住吗？ 怎么会让她走？ 处处都显得不合理，可他又莫名觉得，眼前这个看起来特别年轻，特别淳朴的姑娘说的都是真的。 林瑶沉吟道：“我能做出两千多万米元的销售额，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原因，而是各方面的因素促成的，我主要依托的是我们国内日益强大的制造业。 我可以这么说，在我之前所在的行业内，不论客户需要什么样的产品，我都能在国内，甚至省内找到！ 试想，贵公司光是卖锅子就能做出二十亿的海外销售额，我有这么多产品，卖出去一两个亿，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张胖多愣了一下，要这么说也没错。 虽然他不太了解机械行业，但他也知道林瑶说的没错，国内，尤其是长三角、珠三角一带，近几十年来，制造业发展迅速，产业链也日渐成熟。 不论客户需要什么产品都能找到，但是又不可能在一两家供应商那里找到全部。 如果，林瑶能够帮他们解决这一问题，那么确实是有可能在短时间内做出那样惊人的业绩。 所以，他的判断没错，林瑶是真的做到了一年两千多万米元。 要是让她加入艾美达…… 张胖多压下内心的激动，问道：“我还有一个问题，你方不方便和我说一说，是什么原因，让你离开之前的单位。” 林瑶简历上没写，可她是被开除的！ 这算不算哪壶不开提哪壶？ 林瑶并没有迟疑，她用最快的速度酝酿好了说辞，简单道：“可能是因为理念不合，也可能老板不希望把业绩提升得这么快。” 理念不合也就是老板容不下，她被老板忌惮了。 这样一员猛将，若是用好了，就是开疆拓土的得力干将，若是用不好，那可不就是心头大患？ 张胖多了然。 如果林瑶真有那样的能力，那么他将林瑶引入他们公司，势必也会引起一场动荡。 但凡大公司里，都会讲究论资排辈，艾美达成立三十多年了，公司里各大部门的要职几乎都被一些元老所占据。 张胖多得到现在这个位置纯属机缘巧合，却也没有少受那批元老的排挤。 如果林瑶进入公司后，能够快速成长起来，那么未来就会有人为他分担一些压力了。 张胖多试探道：“如果，你加入艾美达，应该会从普通业务人员做起，你能否接受？” 假如她心高气傲，只怕不能接受这一点。那么，就算她能力再强，也注定和艾美达无缘。 林瑶的目标一直是成为一名业务人员，她肯定道：“能，我对厨房用品不太熟悉，理应从头开始。” “好！”张胖多乐得直搓手，“那你等我的通知！” 等通知的意思，莫非她已经通过这次的面试？ 林瑶有些不敢相信，这么好的工作机会就这样落到自己身上了？ “咳咳！”张胖多也意识到自己激动得过头了，补充道：“你回去后，等我的通知，我的意思是，我会尽快安排你参加复试。” 林瑶一怔，“复试？” 张胖多笑道：“那是当然，复试的地点是在台州，你应该知道，我们生产基地就在台州，你可以顺便看看工作环境。” 台州？ 林瑶觉得似乎有哪里出了差错，“我看到招聘信息上写的工作地点是杭州。” “哪里的招聘信息？”张胖多皱眉，“我们广告上印的工作地点都是台州。” 台州和杭州一字之差，相距几百公里。 林瑶不是看不上台州，可是她刚刚在杭州买了房！ 不仅如此，她还准备用业余时间读研！ 她之前听到过，艾美达台州工厂那边实行的是单休，她去了那里还得加班，也就是没有什么业余时间…… 林瑶犹豫了，“那么，复试的时间大约是什么时候？” “春节后，大月三月份吧。” 三月份，她的考试成绩也该出来了吧？ 何况，三月份只是复试而已，她未必能通过的复试，现在担心什么都为时过早！ 林瑶脸上扬起一抹笑容，“好的，希望到时有机会再次见到张部长。” 张胖多脸上堆笑，“肯定肯定！” 林瑶面试完就离开了人才市场，她准备去街上转转。 左右闲来无事，提早这么多天回老家又不合适。 她正好可以布置一下自己的小家。 第二百九章 不安耽 - 遥望虹霓 - 玖骊 今年的春节比以往要早一些，一月下旬就是除夕，如今距离过年不到十天时间。 杭城居民早早的张贴起了春联、窗花，商户们也纷纷地挂上了寓意红红火火的红灯笼、红辣椒、中国结……处处洋溢着节日的喜气。 步行街上很多摊位在卖年货，林瑶想到她京都苑的房子似乎有些过于冷清，于是驻足。 对于春联、窗花这些，她不甚感兴趣，红辣椒、中国节这些，小了不起眼，大了又显得不好看，她同样不喜欢。 林瑶挑挑捡捡许久，也只看中了一个年年有鱼的陶瓷摆件，打算放在玄关处的架子上，为她的屋子增加少许年味。 林瑶付完钱，从摊主手上接过用红色塑料袋装好的摆件，正准备去下一家摊位看看时，蓦然看到不远处的长廊上，有一抹熟悉的身影，他一袭黑衣，身型挺直…… 她的心霎时跳得飞快！ 林瑶是刻意不去想秦容泽的，她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见过秦容泽了，仿佛不是很久，又仿佛已经一个世纪那么久。 那抹黑色的身影让她觉得既熟悉又陌生，一时有些失神，怔怔地站在那里。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疯了似的追过去。 临近年关，虽然很多公司还没有放假，但是选择在这几天来杭州逛逛的游客不少，出门置办年货的人也不少，每个人手上都拎着大包小包。 林瑶七拐八绕，好不容易来到长廊上时，赫然发现四面八方都是人，偏偏没有她想找的那一个！ 这里的人三五成群，他们有说有笑，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气，只有她独自一人，显得孤单而落寞。 长廊上早已不见那个人的身影，林瑶却还不肯放弃！她不知道那人究竟是不是秦容泽，可是哪怕那只是百分之一甚至万分之一的可能，她都想搞清楚。 她拿出手机试着拨打那个存在她心里很久了的号码，当她准备按下拨号键的同时。 她听到有个年轻女孩在说，“好可爱啊，我们买吧，买吧，买吧？” 在她身畔的男孩语气无奈，“我记得你昨天已经买了几个差不多的。” 林瑶这才发现，之前被她认作秦容泽的人居然这么年轻！ 男孩一直蹲在离她不远处的摊位前，陪女朋友挑选会发光的佩佩猪发夹。 “哪有差不多？”女孩不依不饶道：“昨天买的是红衣服和粉衣服，今天这些是紫衣服、蓝衣服和黄衣服的，哪会一样？我不管，我就要买这个，这个，和这个！” 女朋友一撒娇，男孩立刻妥协，“那就买吧，反正你戴着挺好看。” 女孩得寸进尺，“不！我要看你戴！” 男孩宠溺一笑，“真是拿你没办法。” 说完，他弯下腰，让女孩将那几个五彩缤纷的小猪佩佩发夹都夹到自己的头上。 女孩左看左看，感慨道：“这个发夹要天黑了戴才好看。” 男孩长相一般，可他身材高大，是个不折不扣的型男，被女孩戴上了闪光的卡通发夹，说不出的搞笑，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林瑶也是其中之一，她一直瞧着那对情侣的背影消失在长廊尽头，都还有些愣神，直到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喂~？”电话那头，蒋明淑嗲声嗲声道：“瑶~啊，你们公司什么时候放假？回家的车票买好了吗？” “我们公司？我……” 林瑶还以为蒋明淑应该知道她丢工作的事了，毕竟那里还有个白丽红。 白丽红是任佳颖通过蒋明淑，找她介绍进凌云的。 莫非白丽红还会好心好意替她瞒着这事？ 还是说，凌云近来生意太好，白丽红已经忙到没时间说她的八卦？ 这些都无所谓了。 她从头到底，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别人的事，只有别人对不起她！ 与其让蒋明淑从别人口中听说这种事，倒不如自己主动坦白。 “那里，我已经不干了，随时可以回家。”林瑶终于还是主动说出了这件事，“你呢？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家？” “不干了是什么意思？你辞职了吗？”电话那端，蒋明淑大呼小叫起来，“你不是刚刚替公司出完差吗？上次你打电话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忽然辞职了？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辞职？现在可是年底，就算你要辞职，也该拖到过完年再说！” “不是我想走，是老板容不下我了，我还怎么待得下去？”林瑶苦笑，简单解释道：“前几天不是一直忙着应付考试嘛，所以没和你说这些。” “哦哦哦！”蒋明淑惊呼连连，她的语气不无感慨，“是哦，你在考研呢，你居然真的去考试了！考得怎么样？能考上吗？要是考上了的话，先去读研，再找工作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不对啊，你买房了，每个月要付按揭的，那你还怎么读研？” “不怎么样。”林瑶情绪低落道：“考试那天，我特别倒霉，坐在风口，第一份试卷才开始答卷，手就冻僵，差点连字都不会写了。下午开始考试时，我鼻涕流得稀里哗啦，感觉脑子都不好使了，走出考场后，我连卷子答没答完都记不清！” “所以你考砸了怪天气！”蒋明淑哈哈大笑起来，“啊哈哈哈……你也太好笑了！” 寒冬腊月，又不是只有她会觉得冷，大家都一样，怪天气确实没道理。 林瑶无力辩驳，“我正纠结呢，明年继续考试还是找份工作。” 蒋明淑嚷嚷道：“考什么考？我早就劝你别去的，人家本科生都好多考不上，你去凑什么热闹？再说了，人家考研是为了升职加薪或是找更好的工作，你呢，你本来有工作的，为了考研把工作都丢了，结果也没考上，还考什么啊？安耽点吧！” 虽然蒋明淑说的不是事实，但是这听起来居然比事实更像事实。 如果连蒋明淑都不信，还有谁会相信她被开除是因为业务做得太多，而不是其他？ 安耽点么？ 林瑶没觉得自己哪里不安耽了。 她对待工作比谁都用心，她从来没有浑水摸鱼过，从来没有做过飞单，她怎么就不安耽了？ 难道就因为她考研，因为她不想继续被人看不起，这就算不安耽了吗？ 林瑶不想和蒋明淑起无谓的争执，所以换了个话题，“你今天不上班吗？” “上班。”说教完林瑶，蒋明淑心情愉悦，浑身舒坦，“这不是出来了嘛，就顺便给你打个电话，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林瑶皱眉，“我家里还不知道我丢工作了的事，我准备过几天，等别人都放假了再回去，到时候咱们一起吧，现在离过年没几天，要不要我先去把车票买了？” “买车票有什么可急的。”蒋明淑犹豫了一下，说道：“其实，有人想送我回去，可我觉得不好，主要是……哎，让他过年期间跑去我家算什么意思啊。 可是他说得也没错，去客运中心坐车太麻烦了。 所以我就想，要不我们一起坐他的车，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林瑶可算明白蒋明淑好端端打电话给自己是什么意思了。 她想也不想，直接回绝，“你们一起吧，我就不去当电灯泡了。” “什么电灯泡啊？我和他不是那样的关系！”蒋明淑急得哇哇叫，“他过年也要回家的，正好经过我们那里，顺道送我，呃，我们，他顺道，顺道而已！” 林瑶看到天空中黑压压的云层，叹了口气，“他送你是‘顺道’，送我却不是，再说了，他的车子总共两个位置，你让我坐哪儿？” 这些也是事实。 蒋明淑顿时陷入纠结，梁凯文有好几辆车子，但他换来换去都是超跑，而且他格外偏爱两座车，真要载上林瑶的话，确实不好办。 但是让梁凯文送她回家，那岂不等同于带他见家长？ 到时候闲语碎语一大堆…… 不行不行！ “怎么坐不了？”她灵机一动，“我让他和别人换辆车子开不就行了？” 林瑶不认同道：“你该不会让他为了载我一程而专程去买辆新车吧？” “这倒不用。”蒋明淑笑嘻嘻地说道：“其实我一点不喜欢他那几辆车子，所以他有时会开董事长的车子……咳，反正董事长离开杭州好久了，而且他最近也都不过来杭州。” 原来，秦容泽离开杭州好久了。 林瑶顿住，她轻轻地问道：“你们董事长出差了？” “不是。”蒋明淑不以为意道：“我听说他家里让他回帝都了。” 原来，秦容泽回帝都了。 林瑶不由想起了那位咄咄逼人的秦夫人，以及那天晚上古怪的谈话。 一时无语。 蒋明淑想了想，又道：“公司里都在说，董事长是去相亲了，他结婚之前应该不会回杭州，才会把梁凯文重新调回49楼……” 林瑶的脑海嗡地一声，紧接着是一瞬间的空白，过了好久，她才缓过神来。 林瑶还想问问蒋明淑，这些是听谁说的，是不是梁凯文，如果是，那么……她发现自己怎么都问不出口。 她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告诉自己，其实已经没有必要再问什么。 秦容泽没来找她，不是因为别的，而是早就将她抛到脑后。 她早该有这个觉悟！ 那就这么着，翻篇吧！ 从今往后桥归桥路归路，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林瑶的手指攥紧了手中的塑料袋。 电话那头，蒋明淑不耐烦地吼道：“林瑶，你说句话啊，你到底怎么打算的？” 林瑶的语气依旧平静无波，仿佛浑不在意道：“你们一起回吧，我自己坐车回去。” “什么跟什么啊？”蒋明淑不满道：“你到底听没听我说话，我说的是，我们十八楼在招人，你要不要再来试试？” 林瑶这才反应过来，她在问什么。 如果说一年多前，奥兰多还是她最最向往的公司，那么现在正好相反，她不会再踏进奥兰多一步，即便秦容泽不在那里。 林瑶意味不明地笑了下，“没什么必要了吧？” 蒋明淑只当她在介意之前的失利。 “我是这么想的，你上次到奥兰多面试的时候，主要鞋子太低了，要是换双跟高一点的，没准能行！”蒋明淑犹在滔滔不绝，“这样，面试那天，你穿双十二厘米以上的高跟鞋……” 奥兰多的员工颜值普遍较高，身高也是如此，那边的高个子都穿着高跟鞋，她小个子穿高跟鞋有用？ 林瑶有点后悔把丢了工作的事告诉她，不过，就算她想瞒也瞒不了多久就是了。 林瑶拒绝得斩钉截铁，“谢谢，不必了！”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蒋明淑恼了，“懒得理你！” 挂断电话后，林瑶漫无目的地走在步行街。 这会儿回家还早，何况她在家里也已无所事可做，可是就这样一个人逛着也没什么意思。 林瑶是忙惯了的人，忽然闲了下来，这让她不适应。 她倒是想尽快找份工作，重新投入到工作中去，可这会儿临近年关，找工作太难了。 她那天去了人才市场后，就知道找工作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也就是说，这样无所事事的日子还会持续一段时间。 林瑶琢磨着，她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来打发时间？ 譬如说，抽空把驾照考出来？ 天空中不知何时下起了雪，细细碎碎的雪花像似被风吹散了的蒲公英，扬扬洒洒，飘落下来，入目皆是白茫茫的一片。 风雪中的杭城街头，别有一番韵味，林瑶却无心欣赏。 眼看这雪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她只得踏上了回程。 *** 帝都，秦家老宅的宴会厅里灯火通明，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秦家老爷子在帝都有着较高的声望，可惜他的儿子秦振川却没什么本事，秦家在他手上渐渐没落。 直到近几年，秦容泽在帝都名声鹊起，才算恢复了昔日的荣光。 秦容泽靠服装起家，主业不在帝都，当时所有人都笑他，一个身份尴尬，不被重视的穷小子，不好好表现，努力在帝都、在秦家站稳脚跟，居然跑那么远去创业。 可他已经用事实证明了一切，当年笑话他的人如今都在费尽心机地巴结他。 现如今，他一手创立起来的奥兰多集团早已是华国第一，并成功跻身世界前五的服装公司，董事长秦容泽的身家估值高达上千亿。 秦容泽敬完酒便离开了宴会厅，他一路走到最西侧的尽头，也许是因为洗手间在这一块的缘故，人不是很多。 他那双冷峻的眼眸仿若定格般凝视着屏幕上，良久才从那抹落寞的背影上移开。 他将手机收起来，然后微微转身，曲臂撑在走廊的栏杆上，任凭寒风吹过，拂起他的短发，带来阵阵寒意。 第二百十章 冷暖自知 - 遥望虹霓 - 玖骊 杭城接连下了几天的雪，直到腊月二十八这天总算放了晴。 和煦的阳光洒在层顶、树梢以及道路两旁的积雪上，非但没有让人觉得暖和，反而更觉得冷入骨髓。 这天是凌云实业年前最后一天上班，也是发放工资、提成及年终奖的大日子。 在华国，年终奖是衡量一个企业效益好差的重要指标，也是企业提供给员工的福利待遇的重要组成部分之一。 很多人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工作中积累起了种种不满，当他们拿到丰厚的年终奖时，所有的不满都会烟消云散，来年再接再厉。 拿年终奖，同样是凌云实业所有员工最为企盼的事，小张她们这一拨“老员工”尤其如此。 去年，她们在凌云工作三个月，一丁点业绩都没有做出来，就拿到了相当于三个月工资的年终奖。 今年，她们不仅有了自己的订单，还因为额外增加了林瑶的部分订单而工作量大增。 自从一月份以来，她们天天加班，几乎没有休息时间，这让她们对于年终奖有了更高的期待。 凌云实行的是不透明工资制，理论上，每个人的工资和奖金都是不同的。 大家自发地排起队，轮流去财务室领工资，只有李仁海依旧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倒不是他不想快点拿到自己的工资和年终奖，而是急不得。 在凌云这样的贸易公司里，除开老板以外就属业务人员的地位最高，小张等人业务量大，理所应当地排在前面，接着是郑飞扬等人，然后是白丽红。 白丽红是内勤，她同时肩负着考勤的重责，自我感觉高人一等，自然不甘落后。 最后才轮到李仁海，他是验货员，底层员工中的底层员工。 那是别人的看法，在李仁海心目中，凌云实业总共也才十几个人，他根本不在乎什么底层不底层的，只在乎能拿到多少钱。 李仁海作为验货员，他用少得可怜的客户资源做成了不少的订单，虽然他做成的订单无法和林瑶或简雯那些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米元的大单相比，但他做成的订单，至少在数量上比绝大部分业务人员都多。 按照林云当初的承诺，他可以和业务人员一样，按照利润10%的比例提成，李仁海做成的订单普遍是零碎的小单，总价不高，可是利润不低。 他粗略估计一下，他那些订单的毛利有六七十万，那他怎么着也能有五六万提成吧？ 如果加上相当于一年的工资的年终奖，十来万总该有吧？ 李仁海要求不高，他就想凭自己的能力，买辆经济型轿车。 实际上，车子他都看好了，上海大众的高尔夫！ 林云自那次被打以后就没再来过公司，但公司里还是和以往一样，该月底发工资就月底工资，而且发的仍然是现钞。 尽管林云不在，可他还心存侥幸。 毕竟现在简雯不在，林瑶也不在，秦董事长肯定会想方设法地稳住现有这些员工…… “李仁海。”财务出来喊人了，“就你还没领工资了，还不快来？” 李仁海赶紧答了句，“这就来！” 白丽红的心情格外不错，她打趣起了一向和她不对付的李仁海，“想什么美事呢？连工资都不知道去领了？” 自打白丽红提前转正，还负责考勤后，她平时没颐气指使，不知道还以为她是老板娘呢。 李仁海笑了笑，他并没有说话，往财务室走去。 办公桌前，财务正皱着眉头看他的工资单，她忽然抬头，问道：“李仁海，你这个月有一天迟到了？” 李仁海愣了一下，“没有啊。” 财务为难道：“可是考勤卡上，你有一天迟到了，按照公司规定，我得扣你五十元工资。” 五十元不是大钱，可是他天天加班加点，连周末都在公司里加班，一分钱加班工资没有，还被好端端扣掉五十，还是挺糟心的。 “不会吧？”李仁海问道：“能不能让我看看考勤卡？” 财务想了想，还是把考勤卡递了过去。 李仁海看着考勤卡，感到一阵窝火。 其实他在听说自己曾经迟到时便大概猜到怎么回事了。 这个月初的某个周六，李仁海没设闹铃，起得比平常晚了一点，他用最快的速度赶往公司，但是好巧不巧，他到公司时，正好已是9:01。 周六原本是不用上班的，那天他没打卡，和他一样没打卡的还有好几个，他也就没把迟到的那一分钟当回事。 可是他的考勤卡上，原本空白的位置被人补了一句，“迟到五分钟以内” 他那天迟到了一分钟，可不就是迟到五分钟以内吗？ 他不用想都知道，这是谁干的：白丽红！ 财务再次开口道：“那几天才刚开始考勤而已，通常这种时候总会有人忘记打卡，要不你去问问秦董事长，能不能通融一下？” 李仁海强颜欢笑道：“这五十块钱，我还是出得起的，下次注意。” “那你下次早一点。”财务松了口气，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不大的牛皮纸信封交给他，“这是你的工资和年终奖。” 李仁海接过信封时，他的心里暮然咯噔一下，急声问道：“张会计，这不对吧？”怎么只有这么点？ “怎么不对？”财务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你算算看吧，你的工资是七千，扣除税费后还剩六千五百多，年终奖大家都一样，每人五百，哦，你因为迟到被扣了五十块工资，所以总共加起来还不到七千……” 不到七千，七千…… 李仁海懵了。 他以为自己能拿十来万，结果到手不足七千元，这差距不可谓不大！ 李仁海转身就走，连工资都没有拿，他要去找秦董事长要个说法！ “小李！李仁海！”财务拿着信封追了出来，“我在这里只待半天，等下就要去其他公司了。这些你先拿着，至于其他，你可以去问问老板，到时再说……” 李仁海这时候整个人还是懵的，任凭财务将装了他工资的信封塞进怀里，没什么反应。 他想问一问秦董事长，他好歹也做出了几百万的销售额，答应他的提成去了哪儿？ 他还想问一问秦董事长，据说相当于一年的工资的年终奖，为什么到他手上只剩下五百？ 还有这一年来，他做了多少工作以外的事？从来没有给过工资以外的一分钱好处也就算了，为什么他只迟到一分钟，而且那天还是周六，却要扣他五十块？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李仁海心里有无数个为什么，可是当他真正站在秦董事长的办公室门口时，又觉得什么都不必问了。 秦董事长在客户面前借酒装疯，只为了逃避几千元的饭钱；他将自己老婆打得鼻青眼肿，只因她写错了一个字……像他这种人，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可是李仁海当牛做马一整年，就这么被人用五百块钱打发，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人活一口气！ 如果秦董事长不给一个说法，李仁海可以当场辞职！ 没错，他宁可辞职也不想再受他的窝囊气！ 李仁海咬了咬牙，抬手敲响了秦董事长的办公室。 “请进。” 秦董事长闲适地坐在大班桌后，朝他微微一笑，“小李？坐！” 说完这句话，秦董事长便收回了视线，继续在电脑前忙碌着，至于他在忙些什么，那就没有人知道了。 李仁海没有那个兴致坐下来谈天，他开门见山道：“秦董事长，张会计刚才给我们发工资了，可是我有些问题不清楚，想和您探讨探讨。” 秦董事长这才停下来，推了推眼镜，云淡风轻地问了句，“哦？愿闻其详。” 李仁海着实被这一句文绉绉的“愿闻其详”恶心得不行，但他还是迅速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我原本在上海某上市公司，那个时候，公司里也有完善的考勤制度。工人迟到早退是要扣工资，但是同样的道理，工人加班也是有加班工资的，平时是1.5倍，节假日翻倍。” 这些都是常识。 秦董事长的眼皮下意识地抖了抖，“所以？” 李仁海说道：“我的问题是，我平时加那么多的班，一分钱的加班工资都没有！ 那天是周六，而且我只迟到了一分就被扣五十，是不是不公平？” “咳！”秦董事长轻咳一声，不以为意地说道：“我们这里不是工厂。” 李仁海瞪大眼睛望着他，一脸的不敢置信。 秦董事长将双休改单休的时候，他是参照了工厂的作息时间，而他算加班工资的时候却又不参照工厂的薪酬制度来了。 “你的工资是按年薪来算的，而且你要明白，你之所有会加班，那是因为本该在上班时间做完的事，你到了下班时间都还没有做完。” 秦董事长不屑地轻嗤一声，慢条斯理道：“既然如此，我不扣你的工资就算不错的了，你怎么好意思来找我要加班工资？” 他居然还想扣工资！ 李仁海的脸顿时涨得通红，他放在身侧的拳头攥得紧紧，嘴唇也抿得紧紧的。 …… 李仁海在过道上站了许久才回过神来，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董事长室里出来的。 他原本去找秦董事长是打算从那迟到一分钟，扣五十块工资这件小事入手。 告诉秦董事长，他虽然迟到了那一次，但是他每天都在加班，为公司付出了许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进而引出新的话题，让秦董事长重新考虑年终奖和提成的事。 李仁海本身是验货员，如果做业务拿不到任何提成，他完全可以不做的。 他只少五六万块的提成，凌云却会少六七十万的毛利。 李仁海以为，按照秦董事长的精明程度，他应该不会想不通这一层，可秦董事长是怎么说的？ 他说：“……你之所有会加班，那是因为本该在上班时间做完的事，你到了下班时间都还没有做完……我不扣你的工资就算不错的了，你怎么好意思来找我要加班工资？” 按照秦董事长的逻辑，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连续上了两三个星期的班，竟还对不起公司，对不起他了？ 那他加班到底是为了什么？被扣工资么？ 这结果却与李仁海所期望的相去十万八千里，他的内心既愤怒，又颓然，更多的则是无所适从。 他举目四顾，发现大办公室里的每个人都正忙着，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仔细看的话，就可以看出来，除了郑飞扬和白丽红以外的那些人，脸上的神情都不太好看。 李仁海想到了财务之前和他说起过的“年终奖大家都一样，每人五百”。 呵呵，五百…… 这年头，快要倒闭了的公司也不至于只发五百块年终奖吧？ 不过像凌云这样的公司，可不就是快要倒闭了吗？ 白丽红为什么得意？ 因为她进公司最晚，却拿到了和老员工一样多的年终奖金！ 郑飞扬为什么笑得合不拢嘴？ 那是因为她的飞单做得红红火火，因为秦董事长会源源不断地将客户送给她，还因为老老实实做事的人，最后都没落到好处，只有她闷声不响地发了大财！ 李仁海有些同情秦弈，明明长得不傻，可他实际上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傻子，尽做些自以为聪明，实则蠢得要死的事！ 等到真心实意为公司做事的人全都死心了，走了，等到公司面临倒闭的那一天，不知道他会不会后悔今时今日的恣意妄为？ 或许会，或许不会！ 哈哈，李仁海现在只想笑看他如何倒霉、如何吃瘪！ *** 林瑶这段时间没有收到任何新的面试邀请，一直待在家里，把她的小家收拾得纤尘不染。 趁着好不容易出了点太阳，她又将收在衣柜里被子、枕头、衣物都搬到顶楼的阳光房里晾晒。 做完这一切，她慢腾腾地回到楼下，她的行李早就收拾妥当，放在客厅的一角。 她明天就可以随着省内返乡大军回老家去了。 林瑶这几天想了很多，她虽然丢了工作，但她手上有点钱，日子暂时还过得去。 而且她还得到了去准上市公司复试的机会！ 她要是能顺利通过三月份的复试，就能得到准上市公司上班的机会，没准若干年后，她就是上市公司的一位小领导！ 林瑶光是想想就觉得心里一阵激动！ 不过，前提是顺利的话。 事实上，她活了这么些年，还不知道什么叫顺利。 每当她准备做点什么时，总会出现一些插曲，彻底打乱她的计划，最终没有一件事是真正顺利的。 要不还是先不说了，等她找好工作再说吧…… 林瑶叹了口气。 第二百十一章 破茧 - 遥望虹霓 - 玖骊 夜色渐深，残月高挂。 林瑶正在检查明天要带回老家的行李，其实也没多少东西，不过就是她的几身衣服，一些杭州的特色小吃，还有若干她从迪拜带回来的纪念品。 林瑶的唇角微微勾起，文女士要是知道迪拜的金价这么便宜，肯定会后悔没让她带点钱，多买些金饰回来吧？ 不过，要是让文女士知道，她从迪拜回来就被开除了…… 林瑶甩了甩头，努力不去想那些糟心事。 她告诉自己，失业只是暂时的，等到开了年，她一定会找到更好的工作！ 考研的事也一样，这次不成，下次肯定能考上！ 林瑶回到房间，准备早睡早起，坐早班车回老家去。 她的房间虽然是主卧，但实际面积不大，一张大床加上一个大衣橱，就已占去了一大半的面积。可她已经知足了，毕竟这里再小，也是属于她自己的窝。 林瑶没想到的是，李仁海居然会打电话给她。 李仁海的声音有些沙哑，还有些疲惫，“林主任，近来可好？” 林瑶轻笑一声，“什么林主任？我都失业在家好久了，你还来调侃我？” “我怎会调侃你？”李仁海不无感慨，“我只是太怀念你和简雯还有林总都在时的凌云了而已，可惜秦弈有眼无珠。” 简雯去开公司了，林云和朋友合伙创业去了，而林瑶…… 李仁海好奇地问道：“你还没找到工作吗？” 林瑶有些无奈，“我找了啊，这段时间不知道投出去多少简历，可是总共只有一家公司通知我去面试，然后对方告诉我说，可能明年三月份会让我过去复试。” “都快过年了！”李仁海叹了口气，“秦弈真不是东西，居然……” 他说不下去了，毕竟被开除可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事。 林瑶也无意继续这个话题，李仁海把这一切都归咎于秦弈，她并不认同。 这固然是秦弈的点子，但林云也是他的帮手，更别说之后，林云还对她用苦肉计，想让她背黑锅。 要不是因为文先生一连打了十个电话，而她又觉得实在过意不过去，接起了文先生的电话，他们极可能会得逞。 这些事，她不打算和李仁海说起。 林瑶沉默片刻，说道：“其实那里早就不适合我继续待下去了。” 她的语气依旧平淡冷静，仿佛只是阐述一个客观事实，在李仁海听来却又带着难掩的失落。 此时此刻，感到失落的人，又何止林瑶一个？ 李仁海太感同身受了，“你知道吗？自从你离开凌云，大家都忙疯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多半是李仁海在说，而林瑶沉默。 李仁海其实不是喜欢到处诉苦的人，可他这次大约是气得狠了，絮絮叨叨地讲了许多。 “这段时间，凌云忙得天昏地暗，大家每天加班，连周末都没休息过一天!到头来一分钱的加班工资都没有，我还被倒扣了五十块！” 林瑶可以想象，她离开时未出货的，有四千万左右的订单，一下子砸到凌云那些整天只知道混日子的人身上，一时间必定难以招架，却也没有想到，他们十几个人分摊还会忙到这个地步！ 无限感慨的同时，隐隐还带着一丝暗爽。 林瑶没忘记，她被釜底抽薪、扫地出门的那个早上，他们从会议室出来时的场景。 站在她对面的那群人，他们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复杂，有震惊、有感慨，更多的却是抑制不住的喜悦，甚至带了点幸灾乐祸的意味。 所有这些人中，也就李仁海稍稍有点人情味。 他们当时有多得意，之后就有多吃力吧？ 那都是他们应得的，林瑶可没多余的同情心！ “你知道我是怎么被扣掉这五十块的吗？”李仁海的语气不无嘲讽，“那天是周六，我早上没设闹钟，起得比平时晚了那么一点，等到我紧赶慢赶来到公司时，正好9:01！ 我留了个心眼，故意不打卡，反正那天没打卡的又不止我一个！ 谁知道白丽红那货在交考勤卡的时候给我补了一句‘迟到五分钟以内’！” 又是白丽红…… 林瑶心下歉然，“我不知道她居然脑残到这个地步，有机会我请你吃个饭，顺便把那五十块给你。” 李仁海这才记起来，白丽红还是林瑶介绍到公司的！ 林瑶离开公司那天，他只不过送林瑶到电梯口，白丽红就跟过来，指着他的鼻子谩骂。 “我在乎的不是那五十块，我只是咽不下那口气！ 白丽红这货怕是脑子有坑，才会整天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从今往后，看谁还帮她换电灯泡，谁还帮她疏通堵牢的抽水马桶……” 自打李仁海进了公司，他真的承包了所有的脏活、累活，而且他对所有人都是笑脸相迎，白丽红却总是针对他，确实是脑子有坑无疑了。 林瑶淡声说道：“那些本来就不该你做的事，以后让她去找物业好了。” “他们让我做什么，让我多忙我都可以不在乎，可是他们不能这样对我！”李仁海忿忿地说道：“林云一走，秦弈就将林云定下来的一切都推翻了，让我白白忙活了一年！不仅一分钱提成没拿到，就连年终奖也只给了五百块，我说的是五百块华国币！” 这听起来很离谱，但是又非常符合秦董事长的行事风格。 毕竟他为了逃避几千元的餐费，都能在文先生面前装酒疯。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给每个员工发几万甚至于几十万的年终奖？ 林瑶内心比任何时候都庆幸，自己已经早一步离开凌云，也不曾期待那所谓的年终奖。 “你早该知道他是什么人。” 李仁海笑得苦涩，“我只是心存侥幸，但凡他还想把这个公司开下去，也不至于这么苛待公司里的人，谁知道他竟然真能做出这种事来。” 林瑶替他分析道：“凌云目前共有十五名正式员工，一人五百，加在一起就是七千五，在他眼中，这应该算得上一笔巨款。 他很可能连给你们一人五百都会觉得肉疼。 换句话说，你待在他手底下做事，不论前途还是钱途，那都是不存在的！” 末了，她还补充一句，“或许，你是时候换个工作环境了。” “我才不换！”李仁海斩钉截铁地说道：“我要待在凌云，我要天天盯着他，等着看他如何自作自受，等着看他倒霉透顶！” 按照秦董事长这副做派，他应该很快就会自作自受了。 至于倒霉透顶，就不好说了。 他的学历高，工作履历很漂亮，看起来还人模狗样的，说话更是巧舌如簧，就算凌云真的倒闭，他也完全可以找家不错的公司去上班。 况且这一年时间里，公司里的赢利少说也得有几千万…… 真正和他耗下去，吃亏的是谁？倒霉的又是谁？ “这又是何必呢？”林瑶感到有点好笑，劝道：“你要能力有能力，要人缘有人缘，去哪里都吃得开，何必跟他耗着？” 林瑶可不是和李仁海说客套话，李仁海虽然是质检员，但他的业务能力比凌云那些个所谓的业务人员都强。 他做事积极，工作努力，还很有毅力，换了任何一家公司，都差不到哪里去，至少不会比现在差！ 林瑶不信这天底下所有的老板都像秦弈这样蠢，这样吝啬，这样有眼无珠！ “不是这样的！”李仁海的语速很快，“你知道我现在满脑子想的是什么吗？” 林瑶不解地问了句，“什么？” 李仁海的语气中带着近乎诡异的兴奋，“我在想，我要是可以忍受秦弈这样的BT，那我还有什么是无法忍受的？未来还有什么是我做不到的？” 其实李仁海当时是很生气，他觉得秦弈太卑鄙、太无耻，简直不把他当人看。 可他暗暗发了一阵火，又觉得很不甘心。 凌云这么好的发展势头，竟然被秦弈折腾成如今的乌烟瘴气！ 进而想到，如果换作他自己，假如他是凌云的老板，他会怎么做？ 秦弈除了学历高一点和长得人模人样以外，其实没有什么真本事，也没有哪一点比他强！ 秦弈能当老板，他为什么不可以？ 既然郑飞扬可以在秦弈的眼下做飞单，结果却安然无恙，还被委以重任！ 那么他在凌云做点什么，秦弈也不可能会发现！ 而且他才不会像郑飞扬那样，整天就知道做些小动作，他不做则矣，要做就做大的！ 何况，就算他什么都不做，凌云也撑不了多久了。 现在不是封建社会，李仁海也不是家奴，等他离开了凌云，想做什么都是他的自由！ 这才是他决定继续留在凌云的原因！ 事成之前，李仁海不会和任何人说起这些，哪怕对方是林瑶！ 林瑶自然不知道李仁海真正的想法，她只觉得李仁海连这都忍得下去，莫非他是个抖M？ 还有他这逻辑…… 李仁海这番话乍一听似乎完全没有道理可言，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有道理，人的一辈子，怎么可能一帆风顺？ 遇到不顺心的人，不顺心的事，一味的逃避能解决吗？ 解决不了的，逃到最后，只会无处可逃…… 真正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直面它，战胜它！ 林瑶从来就不是什么野心勃勃的人，她读书时，目标及格就行，毕业后，能找份过得去的工作就行。 尽管她把目标定得这么低，却依然过得并不容易。 因为她上学时对自己没什么要求，所以她的学习成绩不怎么好，只读了大专，又因为她学历不高等原因，毕业后没能找到体面的工作。 她在天风公司上班时，那里的绝大部分同事比她还没有上进心，大家都在混日子，公司里的氛围乌烟瘴气。 她在天风公司找的，看起来还不错的男朋友，实际上也是个驴粪蛋、表面光。 林瑶来到凌云后，公司是新起步的，她眼看着公司成长起来，原本以为可以在凌云安安稳稳、长长久久地地待下去，结果并不是这么回事。 林云总打她手上的业务的主意，而秦弈更是直接打起了她的主意，尽管她拼命工作，想方设法避开秦弈，同时还努力地讨好林云，最后还是落到了被开除的境地。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她走后，林云和秦弈还要往她头上扣屎盆。 她不气吗？ 她当然很气！ 林瑶的想法依然是，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她依然一心一意想找一份靠谱的工作，换个环境，从头来过。 可她没有想过，小公司里尚且有这么多的纷争，去了大公司就能和乐融融？ 恰恰相反，以她向来就是不怎么合群的性子，去了大公司只会更加格格不入吧？ 那她应该怎么办？ 电话那头，李仁海还在说着，“他现在最器重的人是郑飞扬还有白丽红，你知道吗？白丽红好像对秦弈有意思，有事没事就喜欢往他办公室门前溜达。” “噗嗤---”林瑶忍俊不禁，笑了出来，“那不可能，秦弈在公司里，当着大家的面打了林云好几次，白丽红那么胆小，怎么敢打他的主意？ 没准她有什么工作要请示吧，可是又没那个胆去敲门，只好在他办公室门外转了又转。” “也有那个可能，白丽红这货就爱暗戮戮做些小动作。”李仁海说完公司里的事，心情好转许多，关心道：“快过年了，你回老家了吗？” 林瑶轻叹，“还没，我准备明天回老家。”至于原因，她不用多说，李仁海也能猜出来。 李仁海道：“我女朋友单位明天还要上班，我得等她放假了一起回，没准年三十才能回去。” …… 李仁海想要打败秦弈，想要看他倒霉，看他落魄，所以李仁海要继续留在凌云！ 一天中最为黑暗的时分是黎明；毛毛虫经历破茧才能重获新生；当一个人觉得痛苦万分的时候，如果能够冲破这层桎梏，破茧成蝶，那他也会迎来全新的人生！ 李仁海已经领悟到了这一点，那么她呢？ 不得不说，李仁海的这一番话，对于林瑶而言不异于醍醐灌顶。 书客居阅读网址： 第二百十二章 我需要你的帮忙 - 遥望虹霓 - 玖骊 寒冬腊月，天地间银装素裹，冷风肃杀。 林瑶坐上返乡的大巴时，她的手机适时响了起来，原以为是文女士，结果却是文先生。 林瑶中气十足地说道：“文先生，您好啊！” 文先生轻轻一笑，寒暄道：“你好啊，小林~，很快就要过年了，我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林瑶心中霎时浮起一阵暖意，虽然没有合作了，但是文先生并没有忘记她呢！ “谢谢文先生，也祝您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文先生试探道：“我打电话是想问问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林瑶只当他是一位关心自己前途的长辈，并不作他想，“我前段时间一直在找新工作，不过现在年底了，找工作很难，看样子只能等明年再说了。” “这样啊。”文先生笑了，“正好，我有件事需要你的帮忙~。” 林瑶下意识地正襟危坐，“请说。” …… 林瑶背着大包，挎着小包，手上还拖着一个大箱子，回到家时，文女士正在做饭，而老林在院子里劈柴。 “回来了？” 老林笑逐颜开，赶紧放下手上的斧子，上前接过林瑶手上的行李。 “瑶回来了？”文女士听到动静，便从小厨房里喊道：“别在那儿杵着，赶紧过来洗个手，准备开饭了！” 他们一家就三口人，却住了个大院子，光是厨房就有三个，分别是过年过节才用的大厨房，现代化的新厨房，以及平常用的小厨房。 说是小厨房，其实也不小，大约有十几平米，最里面是一个柴火灶，一个老式红漆大碗柜，以及一个大冰箱。 外面靠窗的位置就是一个小方桌，没有客人时，他们一家子就在这里吃饭。 饭桌上的气氛有些古怪。 文女士看着林瑶，一脸的欲言又止，她纠结许久，还是把藏在心中的问题问了出来。 “宇宇妈妈说，宇宇那套四五十平米的房子要百来万，家里这几年存的钱全都给他了还不够，又找银行贷款七十万，按揭三十年，今后每个月要给银行三千多块！ 别人背地里都在说，宇宇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瑶啊，你老实说，你那房子花多少钱买的？” 每个月三千多就算被套牢了？ 林瑶肯定是不认同的，不过，在不少农村大妈看来，贷款几乎等同于洪水猛兽！ 林瑶后悔自己太早把买房的事告诉文女士，就算要说，也该是在她将一切安排妥帖后！ 事已至此，她继续遮遮掩掩不合适！ 就算文女士现在还不知道，也会很快知道杭州的房价究竟几何，毕竟外出打工的年轻人都回来了。 林瑶平静地说道：“两百多万。” “哐啷--” 文女士吓得手一抖，把手上的碗摔桌上了，她也顾不得收拾，哆嗦着双唇问道：“多，多少？两百多万？你哪儿来这么多钱的啊？” 林瑶和这天下大部分的打工者一样，本着对家里的长辈报喜不报忧的原则，总会将自己在外面遇到的不愉快的事一笔带过，只将重点将好消息，譬如升职加薪之类告诉家里人，让家里长辈们乐呵乐呵。 文女士真的以为自家闺女一直过得顺顺风，生活无忧无虑！ 事实上，文女士在村里逢人便说，自家闺女前一个单位挺好，老板对她不错，满三个月就给她转正还加了工资！ 后一个单位更好，老板单独请她吃过饭，在公司特别有面子！ 文女士暗自庆幸，自家闺女虽然笨了点，但是运气特别好，去了新公司不到一年时间就做成了大订单，都能自己买房了！ 唯一的遗憾是至今没有对象，当然，这也很正常。 在文女士心目中，自家闺女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她先前听说人家闺女上大学就谈恋爱了，还特地打电话警告林瑶，上学期间不许谈恋爱。 结果她这傻闺女，不仅上学期间没谈，毕业两年多了都还不知道谈一个！ 这可不是什么光荣的事！ 在很多人看来，林瑶这种都已经属于没人要了。 文女士急了，她先去找神婆算了她的姻缘，还特地去杭州待了十来天，结果发现自家闺女居然真的没有对象！ 文女士从那时起，一直愁林瑶的婚姻大事，压根没把她买房子的事当回事！ 直到后来，她听说宁波四五十平米的房子都要将近百万，那杭州八十七平米的房子得多少？ 林瑶才毕业两年多的小姑娘，哪儿那么多钱？ 要真是提成，那得多大的订单，才能拿到这么多的提成？ 文女士原本不把别人那些恶意的揣测当回事，可是她越想越怕，越想越担心，自家的傻闺女会不会像人家说的那样，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饭桌上的气氛几乎凝滞，就连向来迟钝的老林也搁下碗筷，点了支烟。 文女士见状又是一阵光火，她两眼一瞪，张口就骂，“抽抽抽，夜里一咳嗽就没完没了，这会还要抽烟！” 老林闻言，直接将刚吸了一口的烟丢在地上，还用脚碾了碾，将那丁点火星子熄灭。他几十年来都听文女士的号令，早就习惯成自然！ 文女士收回视线，看向林瑶时，她的眉头重新蹙起，不满道：“你看什么看？你们父女俩，就没一个是让我省心的！” 林瑶既然已经决定直面风雨，就不会再退缩，“房子是我贷款买的，首付五十多万，每个月按揭六千多。” 贷款买的？ 每个月六千多？ 那岂不是比宇宇还多了一倍？ 文女士脑门一抽一抽的，脸色更是铁青，她抖着唇追问，“那你贷款多少年？” 林瑶面不改色，淡淡道：“三十年。” 又是三十年！ 文女士拍案而起，怒声骂道：“你的胆子不小啊！你才多少工资，竟然敢找银行贷款一百多万？那可是三十年呐，人的一辈子有多少个三十年？你知不知道你这辈子就这么被房子和银行套牢了！” 按照很多老一辈的人的观念，欠钱过年都是件非常不吉利的事，让人无法忍受！ 而按揭三十年，那就和卖身为奴三十年差不多…… 事实上，也有不少人把按揭买房的工薪阶层称为房奴。 文女士的焦虑、暴怒都在林瑶的预料之中。 她沉吟道：“那我先和您说一说，我为什么要买房吧。” 因为不想让家里担心，林瑶此前从来没有和文女士说过她在杭州时的生活情况。 没说她原本租住在环境脏乱差的城乡结合部，没说她住的地方治安有多糟糕，也没说她后来租的那一个小两居，房东忽然要涨她50%的房租，更没说李淑兰搬走后，新来的租客把她当成冤大头。 要是文女士知道这些，按照她的脾气，只有两种可能，一、整天操心，愁到睡不着觉；二、隔三差五去杭州，和那些胆敢欺负她闺女的人吵吵闹闹。 不论哪一种情况，都不是林瑶想要的。 林瑶挑挑拣拣地将自己这些年的租房经历说完后，小厨房里再次陷入寂静。 一家三口围坐在饭桌旁，谁都没有心思重新拿起筷子。 良久，文女士窝火道：“他凭什么啊？凭什么涨那么多房租？” 林瑶解释道：“就凭那是人家的房子，要收多少租金是人家的事！” 文女士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你应该和人家说，你一个人在杭州打工，一个月工资没多少钱，他怎么能这么黑心，一下子涨那么多房租？” 在文女士看来，提成属于有时有、有时无的意外收获。 林瑶心情复杂道：“人家和我非亲非故，为什么要管我赚多少？付不付得起？对他来说，付得起就住，付不起就走人！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文女士的语气已经不那么强硬，更多的则是无奈，“那也不能人家要涨多少就给他多少，你得学着跟他讨价还价！” 林瑶乘胜追击，“我那时就想着，房租每年涨多少全凭房东个人意愿。 按揭却不是，那是由国家调控的，相对稳定，一般来说，我今年交多少，明年还交多少。 关键房租是白白给人家的，按揭却跟每个月在存钱似的，真要用钱的时候，我还能把房子卖出去，把钱收回来！ 您说哪个划算？”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话是没错……”文女士依旧忧心如焚，“可是你一个月要给银行那么多钱，还得连续给三十年！ 你今年二十三，等你还完贷款都五十几了，我一想到这个，就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样，家里还有点钱，你拿去给银行，这样就不用还那么久的贷款了。” 文女士那点钱，放在农村足够他们把小日子挺滋润，去杭州买房就杯水车薪了。 事实上，林瑶从未将他们手上的钱打算在内。 “您别急啊！我还有个好消息没说呢。”林瑶话锋一转，笑吟吟地说道：“我回家路上，有位国外客户给我打电话了，他说他想让我用业余时间给他处理订单，他给佣金。” 文女士哪知道什么是佣金，不解道：“你说他要给你什么金？” “佣金就是回扣。”林瑶解释道：“文先生说他原本在霓虹国采购，现在准备到华国采购，这样一来，他的成本可以降低很多。 可是华国的工厂太多，有的规范有的不规范，他处理不过来，就找我给他帮忙，他每月付我钱，多劳多得。 从今往后，我可以赚米元了！” 文女士没见过米元，却也知道那个挺值钱，惊喜道：“还有这种好事？” 林瑶笑得不无得意，“这就叫车到山前必有路！” “你这孩子，也不早点说，害我白白担心。”文女士抹了抹眼角，说着捶了她一记，苦口婆心叮嘱道：“能赚点外快固然好，但你切记，不论做什么都不要影响正经工作。” 林瑶有片刻的失神。 正经工作…… 可惜她已经没有文女士口中的正经工作了呢。 这件事，她暂时不能说出口。 文女士根本没往那方面想，她追问，“对了，他能给你多少？” 林瑶失笑，“这都还没有开始做呢，怎么知道他能给我多少？” 文先生今年的采购量接近五百万米元，如果明年也能采购这么多，就算按照百分之三的佣金率，她的年收入可以达到十五万米元左右。 她目前还不知道文先生会交给她多少订单，不知道可以拿多少佣金。 就算她知道，也不能和文女士说，否则全村都会知道。 “那倒也是！”文女士不放心道：“那位国外客户真能给你钱？会不会反过来让你给他垫钱，到最后要是赖账，你上哪儿找他要钱去？” 林瑶反问，“我哪有钱可垫？” 文女士表示认同，“这倒也是。” 林瑶继续道：“那位客户是位快七十岁的老华侨，他和您一样姓文，几个月前在广州见过一面，我们一见如故…… 文先生是个心地特别好，特别慈祥的老爷爷，他的妻子也特别喜欢我！ 您是不知道，国外的工资多高啊？ 文先生提议说，他找我帮他在国内做事，这样他省了钱，我赚了钱，皆大欢喜！ 钱的事您不用担心，到时候他会先打钱过来，我再帮他做事，一分钱不用我出。” 文女士这回终于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她顿时笑得合不拢嘴，“哎呀我的天，这可真是撞大运了！你居然能遇到这么好的客户！怪不得麻车的神婆说你命好！” 林瑶不以为然，要是神婆不说她命好，文女士能给钱？ 她也不去反驳，文女士高兴就好！ 林瑶顺着她的话，又道：“我回来的路上就在想，为什么这么好的事情会落在我头上？后来我想明白了，主要是您和爸人品好，替我积了福，我才能走这个运。” “可不是嘛！”文女士深以为然，“你是不知道，那年夏天，村头的瘌子忽然死了，他们家里连口棺材都没有，那天风大雨急，还打着雷，路都看不清楚，棺材店不肯送货！你爸这个傻子，骑着三轮去帮人家拉了口棺材回来！ 来回四十里路，一来一去用了一天时间，瘌子家里穷，他一分钱都不收！ 更可气的是，人家居然真的不给了，照我说，至少也该给二十块汽油钱……” 老林总是做这种事，要不为什么人人都说老林是个老好人呢？ 不过，文女士的关注点为什么总是那么独特？ 林瑶赶紧把话题拉回来，“往后你也别怪爸爸了！这不，我就遇到贵人相助了，这都是你们平时行善积德的缘故。” 文女士心中的大石头总算落了下来，美滋滋地说道：“总算好人有好报，咱们吃饭吃饭，这菜都凉了！” 林瑶还不放心道：“妈，这事您可别和人家说了，免得人家又说我怎么怎么地了。” 文女士拍着胸口打包票，“你妈我心里有数，这种事我怎么可能到处和别人去说？” 上次买房子的事，文女士好像也是这么说的…… 林瑶顺着她的话说道：“是啊，要是让别人知道你女儿赚大钱了，都来找你借钱，你借是不借？” 文女士脸色一沉，“门都没有！” 林瑶暗暗松了口气，还是有弱点好，一抓一个准！ 第二百十三章 到此为止 - 遥望虹霓 - 玖骊 已是腊月二十九，明天便是除夕了，村子里家家户户都在忙，林家也不例外。 按照老传统，每年的腊月二十九这天，林家都要蒸馒头，这是为了过年准备主食。 这馒头其实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馒头，而是包子，各种口味的包子：菜包、肉包、豆沙包……还要准备些胭脂在蒸好的豆沙包上面点一个小红点，以示喜庆吉祥。 这些东西在城市里属于随处可见的小点心，农村里却不常做。 原因在于做包子的流程比较多，需要提前发面、准备各种馅料……加起来得忙活好几天。 一家人为了做包子，搞得大费周张，做好后却又吃不了几个，所以他们平常是不做这些的，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做。 入暮时分，林家三人正忙得不可开交，林瑶的手机响了，是林云。 林瑶微微愣了一下，在她看来，发生了之前那些不愉快的事，她们早已不是朋友，或许，她们从来就不是朋友！ 完全没有联系对方的必要，林云却打电话来了！ 接还是不接？ 这是个问题。 文女士随口问了句，“谁啊？你怎么不接电话？” 林瑶下意识道：“是老板，大概有工作上的事找，我出去接个电话。” 她已经被开除的事不能让家里知道，自然不能在文女士面前接林云的电话。 林瑶来到外面，找了处僻静的角落，接起了电话，“喂？” 电话那端传来了林云焦急地声音，“小林，你是不是和文先生说过什么了？” 原来还是为了文先生的事。 林瑶冷笑，反问道：“我要是凌云的一员，您来质问我倒是无可厚非，可我都不在凌云了，您还来管我和谁说了什么，没说什么？” 这种要求确实很不合理，简直莫明其妙！ 林云将稍稍放柔和了些，解释道：“之前那件事，你可能有点误会！我其实早就安排好了，只是还需要时间来收尾而已。庄先生那边好不容易答应下来，帮我们圆这件事，偏偏你这里……被你这么一搅和，倒弄得我里外不是人。” 误会么？ 还真不是！ 林云如今的确里外不是人，但这不是林瑶造成的！ 林瑶也不准备把这份“功劳”揽到自己头上，“我只跟文先生说，我走后，公司里可能比较忙，等到厘清头绪就会水落石出。” 林云沉默片刻，长长地叹息一声，“你这样说就不对了。” 怎么会不对？ 庄先生几个月前就已经把钱汇到凌云账上，凌云却说这笔钱去向不明，还推到林瑶头上。 不论如何，只要他们尽快把这笔钱“找到”，并且果断还给文先生，所有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如果他们拒不承认这个事实，还在指望找别人，譬如林瑶，来替他们背黑锅，那他们就要自作自受了。 文先生目前仍是凌云最大的客户，他们贪墨了本该还给客户的押金，因而失去了客户的信任，不愿再和他们合作，这种事应该怪谁？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林云冷着声说道：“实话告诉你，你走的那天，我给你的那笔钱，本来是要还给文先生的，结果你把那笔钱拿走，我就不能还钱给文先生了。” 也就是说，在他们夫妻心目中，真的是林瑶把文先生的钱拿走了！ 这种话，林瑶听了都不相信，像文先生这样纵横商场多年的老江湖怎么可能会相信这么蹩脚的借口？ 他们“不能还给文先生了”，是因为林瑶拿走了二十万，那么凌云的众人都没有提成了，年终奖也只剩一人五百……是不是都能怪到她拿的那二十万上去？ 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林瑶不禁感慨，也不知道秦董事长怎么洗脑的，林云原本挺大气的，她如今的行事风格居然和秦董事长如出一辙！ 不过，她并不是太意外就是了。 秦董事长为了钱，什么都做得出来，而林云作为秦董事长的脑残粉，为了秦董事长，同样什么都做得出来。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可说的？ 林瑶漠然道：“我拿的是凌云应该给我的提成，和凌云应该付文先生的押金是两码事，如果您还要继续往我身上泼脏水，我是不会接受的！” “我可没泼脏水。”林云仍不肯罢休，言辞振振，“你要知道，当时你那些订单都还没出货，收款遥遥无期，怎么可能那么早拿到提成？ 不论你去哪个公司问，都没有货还没出就结提成，这样的事！ 所以那笔钱确实是文先生的，而你拿走了文先生的钱，让我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在这件事上，我们必须口径一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的意思是，你应该和文先生道个歉……” 自欺欺人大概就是这样吧？ 林瑶打断了她，“您觉得文先生会信这种理由吗？” 电话那端，林云的声音戛然而止。 文先生当然是不信，否则，她何必再打电话给林瑶？ 林瑶一字一句道：“我到凌云一年多，可曾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可曾有过什么有损公司利益的行为？没有。 您口口声声说货还没出，收货款遥遥无期，所以不能给我提成，可那是我自己要走的吗？不是。 而您是怎么对我的？ 我已经被开除了，您还想让我怎么做？ 我觉得我们已经没什么必要再说什么了，到此为止吧！” 说完这些，林瑶也不顾林云是什么反应，直接挂断电话，顺便将她拉黑。 林瑶发誓，从今往后，不论凌云飞黄腾达也好，关门倒灶也罢，一切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了！ 林瑶挂断电话的同时，就看到后面那户人家的门悄悄掩上，也就是说，她刚才那番话极有可能被文女士的对头，越越妈妈给听到了。 林瑶不知道越越妈妈听了多少，可是，她只要一想到农村大妈可怕的八卦能力，就感到有点头大。 这天夜里，林瑶静静地躺在床上，辗转无眠。 林瑶不是没想过将事实和盘托出，给文女士做一点心理准备，可是以她那个说风就是雨的性子，要是让她知道自己被开除了，只怕这个年都过不好了吧？ 不说同样不合适，毕竟纸包不住火，一旦被她知道自己被开除了，还瞒着家里，文女士在人家面前颜面尽失不说，还会更加焦虑、更加暴怒。 她得静下心来，好好想想，到底要怎么将离开凌云的事，说得委婉一点，让文女士比较容易接受。 不知怎么，她想到了文先生。 林瑶没有问文先生，凌云是否将那笔押金退还给他，但是文先生电话里的意思很明确，等到将那些已经下给凌云的订单出完，他和凌云之间的合作就结束了。 他们显然闹得很不愉快。 再从林云电话里说的那番话来推测，他们还真的在文先生面前，一口咬定钱被林瑶拿走了！ 文先生说过，“如果他真的需要钱，我可以借钱给他，甚至于送钱给他，但我绝不接受任何人来骗我的钱！” 林瑶对此非常认同。 秦董事长和林云要是坑了文先生的钱，不去追究他们的法律责任已经仁至义尽，继续合作是万万不可能的！ 这是林瑶接下文先生的委托的主要原因。 尽管文先生在电话里说的是“我需要你的帮忙”，其实他是想对她施以援手，又担心她不肯接受，才会这么说吧？ 林瑶微笑，文先生是真的对她好，让她心暖。 文先生的这份恩情，她会铭记在心。 *** 除夕这天，林家的院子里红灯高挂，一家人都换上了新衣，喜迎新年。 祭祖后，他们仨围坐在正堂吃年夜饭。 老林是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专心地吃着饭，文女士问三句，他都未必能答一句。 林瑶则想着要怎么开口说，以及什么时候说自己已经不在凌云上班了的事。” 文女士原本心情颇好，可是当她看着眼前两张如出一辙的扑克脸，有些笑不出来，“你俩这是怎么了？连吃年夜饭都板着脸？” 老林看了文女士一眼，继续扒饭。 林瑶一本正经道：“我正在考虑明年要怎么做。” 文女士“噗哧”笑了，打趣道：“你身上背着一百多万贷款呢，除了好好上班以外，还有什么可以考虑的？ 我是和你说真的，那位文老先生能帮你一点是他的好意，可你也不能太指望他给你的佣金！ 再说你这个人做事马马虎虎的，做不做得好还不一定呢？ 你必须牢牢保住现在的工作！” 要是换作一个月前，林瑶也是这么想的，可惜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林瑶叹息道：“我倒是想啊，可是，老板要是觉得不顺眼，我做什么都是错。” 文女士脸上的笑容霎时僵住，“你，你这话什么意思啊？不对，你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老板看你不顺眼？ 我早就和你说过，做事要认真，要仔细，只有这样才不会犯错！ 可是你这个人，从小懒懒散散，考试的时候总是错得莫明其妙。 我听老师说过，你小学的时候有次期末考试很难，最后一道题所有人都不会做，只有你把所有的解题步骤都写对了，就差最后一步，100-3=103，结果还是错！ 所以说，你做事一定要仔细……blabla” 林瑶惊呆了！ 她明明说的是工作的事，说老板看她不顺眼，即将切入正题时，文女士却将话题扯到了小学期末考试上。 好吧，文女士所说的，确实其事。 林瑶一直以为文女士从未关心过她的学习，没想到文女士居然还记得她小学期末考试的事！ 林瑶小时候，文女士和老林在生活上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几乎不用她动手做任何事。 唯独在学习上，他们是纯粹的放养，几乎不过问。 她爱上学就去上学，不爱上学就不去上学，只要做到按时起床、按时回家、按时吃饭、按时睡觉……那就是好孩子。 这一点曾经令很多同龄人羡慕不已，毕竟别人要是考砸了是要挨批甚至挨揍的，只有她一直被放养。 她也曾经自得，直到多年以后，她考上了杂牌大学的大专，而总挨揍那位小伙伴却考上了名牌大学的本科。 从此，曾经最羡慕她的人，就成了她最羡慕的人。 说实话，林瑶内心不是没有埋怨过，但凡文女士或老林能稍稍关心一下她的学习，她不至于混到如今的地步。 事实却正好相反，文女士和老林其实和天下所有的父母一样，关心她的学习，只是对她没有那么高的要求罢了。 是的，要求！ 要求不同，结果自然也不同。 事实上，每个人都应该敢于对自己的提出更高的要求，并且为之而付出努力，只有这样，才会不断进步。 如果没有要求，就像没有目标，不论做什么都很难会有收获！ 文女士的想法显然不同，“他们那些人，天天逼着孩子报这个班那个班，结果有什么用？成绩还没你好！你那次要不是考试失利，还填错志愿……” 林瑶从小到大成绩一般，只偶尔考好过那么一两次。 她比谁都清楚，那次并不仅仅是考试失利，而是基础真的不够扎实…… 林瑶试着将被文女士歪出十万八千里的话题重新掰回来，“这些都陈年旧事了，还说那些干嘛？” 文女士却笑了出来，“我今天早上洗衣服时碰到英英妈妈了，她说英英大学毕业大半年了，都还没有找到工作。 我就想，你也真是运气好，比人家早毕业两年，那时工作多好找啊……blabla” 其实不是这样的，两年前和两年后相比，找工作的难度是差不多的。 英英作为名牌大学毕业生，肯定对工作单位的要求比较高，才会至今没有找到工作。 文女士该不会在英英妈妈面前吹嘘，她现在的工作有多好之类吧？ 林瑶将筷子放桌上一放，“妈，我有事要和您说。” 文女士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什么事？” 林瑶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老板他们两口子大概觉得给我的工资太多了，这段时间总是找我麻烦，您说，我该怎么办？” 文女士彻底愣住，“嗄？” 第二百十四章 搞好关系 - 遥望虹霓 - 玖骊 今年的年夜饭是林瑶一家吃过，最索然无味的年夜饭。 晚饭后，一家三口坐在堂屋里等待春晚开幕，趁着这个空档，林瑶说起了工作上的事。 等到她说到自己工作越来越忙，林云两口子却对她越来越不满，还要削减她的工资时，文女士的眉头已经皱成了川字。 “瑶啊，你这话，不对吧？”文女士提出了质疑，“前段时间，你不是说，你老板给你一大笔钱，让你去买房子，怎么忽然变得这么抠门？还要减工资？ 我活这么多年，只听说过多劳多得，还没听说过做得越多，工资越少的呢！这完全没有道理，你该不会是在骗我吧？” 林云向来都是花钱大手大脚的典范，她去饭店吃饭，不管想吃多少，都必须把所有招牌菜、热门菜全都点上；她去逛个街，随随便便能买上千块丝巾；她去迪拜那次，直接买回来三大箱，预计几百件夏装。 她这种随手花出去几十万、上百万，连眼睛都不会多眨一下的人，怎么可能忽然变得这么斤斤计较，还说要减工资？ 不怪文女士会怀疑，连她都觉得这话听起来像是胡编的。 然而事实如此！ 林瑶一点都不想在过年的时候和父母说起这种糟心事，要不然她也不用专程跑那么远去接林云的电话。 不料隔墙有耳，她那个电话竟被越越妈妈给听到了。 现在的情况就好像在隔壁埋了个炸弹，随时有可能引爆的炸弹，她不提一下肯定是不行了。 林瑶沉吟道：“原来的老板是很大方的，对我也挺好，可现在她不管事了。 换成她老公来管公司，而她老公一来觉得我工资太高，想减掉一些，我觉得他这么做实在没有道理，所以和他们吵了一架。 现在他们两口子对我意见很大，明年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形呢。” 文女士听了这话，顿时就火了。 她两眼一瞪，大声斥责道：“你长本事了是吧？居然敢和老板两口子去吵架？我说呢，怎么好端端要扣你的工资。 换了我当老板，遇到你这种做啥啥不行，脾气不好，还要顶嘴的员工，我也扣她工资。扣一半算什么？我要是真生气了，直接能把你工资扣完了！ 你要知道，他们才是老板，你应该听他们的，而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再说了，你现在买房子了，每个月要给银行六千多呢，你居然还敢和老板吵架？我都不知道你这脑子里面装了些什么！” 林瑶哑然，她是有心避开那些不堪的部分，例如秦弈试图潜规则她，又例如她出差回来后，发现自己桌上的东西什么都不剩，连电话机都被拆走了。 她走的时候，林云和秦弈原本打算一分钱提成都不给，她只得据理力争…… 林云昨天还打电话来，口口声声说她拿了文先生的二十万押金，让她去向文先生道歉！ 林瑶受了莫大的委屈，可是到文女士口中，这都成了林瑶的不是。 因为她是员工，人家是老板，员工就该听老板的，要是不听，就该扣工资，扣完都活该！ 这样的话，就像有刀子往她心上割！ 林瑶不得不承认，和凌云闹成这样，自己也有部分责任。 她身为内勤，却锋芒毕露，业绩比其他十几个业务员加起来还多得多！ 这就难怪会引起同事们的普遍不满，更引起老板的关注和忌惮！ 华国的传统文化中，很重要的一个组成部分是中庸，其核心内容是不功不过。 不要逞强，因为木仓打出头鸟，出头的椽子先烂！譬如她和简雯这样的，就属于出头鸟和出头的椽子无疑了，她们不遭殃谁遭殃？ 不要太弱，因为软柿子总是被捏，是包子不能怪狗惦记！譬如李仁海，他太好说话，结果秦弈得寸进尺，拿他当家奴使唤，就连白丽红都敢期负他！ 保持中庸是最安全的，几乎不用承担任何风险，还可以坐享其成。譬如小张等人，她们自己没有做出任何业绩，简雯走的时候，她们是赢家，郑玉宁、沈晶晶走的时候，她们还是赢家，林瑶走后，她们依然是赢家！ 林瑶都知道，可她不想这样！ 她有能力做好的事情，为什么要不做好？ 难道只为了和其他人步调一致？ 林瑶无奈道：“妈，你要知道，现在的问题不是我对老板两口子有意见，更不是我不肯忍他们，而是他们嫌我工资高，想直接减掉我一半多的工资。 我要是不和他们吵，他们会先减我一半的工资，过段时间再给我减我工资，直到我混不下去。 因为从社会上招新员工，工资会低很多，所以有很多公司就是用不停地招新员工换掉老员工的方式节约成本！” 文女士似乎没想过这种可能，她愣了一下，说道：“你肯定没把话说完全吧？ 要是你真像你说的那样，做得那么好，替老板赚了好多钱，老板为什么减你的工资？这根本说不通！” 听起来很让人匪夷所思，但事实就是这样。 “老实说，你是不是犯了什么大错，还不肯承认？”文女士觑了眼她，又道：“人家毕竟是老板，你应该态度好一点，好好说话，等到老板的气消了，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老话不是说，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林瑶诧异地挑眉，“妈还知道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文女士嗔怪道：“我虽然读书少，但我每天看电视，哪能什么都不懂？再说了，你妈当年，又不是学习不好不去上学，而是因为你的小舅生了大病，所有的医生都说他没几天好活了。我舍不得弟弟，所以不去上学，每天带着弟弟到处去玩……后来你小舅渐渐好起来了，可是我已经离开学校好些年，干脆不去了。” 其实林瑶不是在说文女士读书少的事，而是说她的脾气特别暴躁，从来就没见她忍过谁，这样的人居然会劝自己要忍，这真是很让人意外。 文女士不知道，林瑶原本就在竭力忍耐和讨好老板了，只是无济于事。 林瑶只能在心里暗暗叹息，她顺着文女士的话说道：“我知道您当初为什么不上学，您没上学还不是把家里家外都弄得好好的吗？还把我和爸管这么好，人家上了学的人都做不过。这些我们心里都清楚，别人也看在眼里，现在多少人羡慕我们家？ 我只是跟您说一下，明年还不知道怎么样呢，您可别和其他人说起我工作的事。”省得被打脸。 文女士气呼呼道：“大过年的，都不让人省心！” 这就是听进去了的意思，林瑶松了口气，她的目的已经达到，所以点到为止。 至于明年，她很有信心，自己一定会找到更好的工作！到那时，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林瑶抱着文女士的胳膊撒娇，“妈，您放心，接下来，我会越来越好的！我要让你们都享福！” 文女士本想板着脸再训她几句，却还是绷不住，笑了，“行行行，我等着享你的福！” 远处传来阵阵爆竹声，屋子里原本凝重的气氛一扫而空。 大年初一，天未全亮，外面已经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老林家的院子里，文女士和老林已经开始忙活。 大年初一，是走亲访友的好日子，每年的这一天老林家都会有几拨亲朋好友到访，而且一般都是踩着饭点来的。 然后文女士施展才华的时候就到了，她烧的菜总能得到亲友们的交口称赞！ 长辈们和往年一样，喜欢围着林瑶问长问短。 “听说瑶瑶在单位里表现特别好，都升职加薪了？现在工资有多少？” “瑶瑶连房子都买了，工资一定很高吧？” “瑶瑶过了年都二十岁了，怎么还不带对象回来？” …… 这些都是林瑶不怎么想回答的问题，不过，她现在脸皮厚，倒也能应付自如。 “我待的那家是个小公司，升职没什么可稀奇的，表弟上的可是名牌大学，到时找的工作肯定比我这个强得多！” “我那房子是小户型，按揭买的，这不是有压力才有动力嘛，我买个房就当每年强制攒钱了。” “我的对象还在天上飘呢，找好了肯定先带回来给大姑把关。” 三姑六婆都被她逗得笑哈哈。 直到文女士把菜烧好，端上桌，大家坐下来一起吃饭，有说有笑，和乐融融。 似乎有什么不同了，又似乎仍和以往一样。 吃完午饭，大家就陆续散了，初一这一天，他们往往要赶好几家去拜年。 老林家除外，老林的本家在邻县，离得不太远，但是他们这一支已经很多年没有和本家来往了。 林家是个大家族，定居在这一带已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人丁兴旺，人才辈出。 这一切都已经和林瑶他们没什么关系，毕竟林家人丁兴旺、人才辈出，而他们一家人，实在太不起眼了。 事实上，要不是林家房大最大，文女士厨艺绝佳，未必能有这么多亲戚朋友过来。 午后，林瑶闲来无事，出去走了走。 她得把昨天放出去的话再圆回来，以免她不在的时候，老林和文女士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昨天晚上她已经想过了，这个问题最好的解决方式，不是给文女士打预防，让她在外面避而不谈，而是从源头入手，彻底解决！ 林瑶刚出门，后头越越妈妈也打开门，走出来了。 送走了中午这一拨客人，傍晚那一拨还在路上，这时候大家都比较闲，最适合找个人多的地方，晒晒太阳、说说八卦，这八卦的对象自然是各家的小辈们。 既然要说八卦，肯定要踩一踩别人家的，再捧一捧自己家的。 越越妈妈看到林瑶就两眼发光，兴冲冲地走了过来，“这不是瑶瑶吗？回来几天了？” 林瑶含笑看着她，“年二十九回来的。” 越越妈妈笑得意味深长，“瑶瑶在杭州工作很忙吧？听说你连房子都买了？” 越越妈妈是故意到林瑶面前来说这个的。 县里的房子都好几十万起步，杭州的房子得多少钱？ 那个姓文的怕是连杭州的房子多少钱一平米都不知道吧？ 就爱吹牛！ 林瑶也朝她笑了笑，坦然自若，“当然忙，我做外贸这一行就怕不忙，越忙赚得越多。我要是不忙，怎么买得了房子呢？” 真买房子了？ 老的爱吹牛，小的也学会吹牛了？ 她必须拆穿她们！ 越越妈妈脸上的笑容一僵，继续道：“杭州的房价不便宜吧？你毕业一两年就能买房，肯定赚不少了吧？” 林瑶语气淡淡，“杭州总体工资水平就还可以，加上做业务有提成。我工作时间短，攒的钱有限，只能买小套，不过我爸妈平常不怎么去杭州，我一个人住住够了。” 真的赚钱买房了？ 怎么会有这种事？ 越越妈妈酸了，她不怀好意地问道：“我那天听到，你在和谁打电话，好像说谁被开除了。” 林瑶就等在这里，她叹了口气，“您都听到了还问，不是有句老话说嘛，树大招风，公司里就属我赚得最多，说我闲话的人自然最多，骂我的人也多，老板天天说要开除我，这都是没办法的。” 关键是赚得最多…… 就算真被开除，那也是赚到了买房子的钱后被开除的。 杭州的房子动辄几百万…… 他们全家人不吃不喝都攒不下这么多钱！ 越越妈妈想笑又笑不出来，她换了个话题，“这倒也是，你一个女孩子家在外面漂着也不容易，对了，你找对象了吗？” 林瑶扯了扯唇，这种问题，她一天要应付十几二十次，“大城市都结婚晚，和我差不多年龄的年轻人都还没开始找对象呢。我一个女孩子要是急着找对象，会让人看不起的。” 说得好像她着急了似的。 越越妈妈的脸色变幻不定，“那倒也是，你都在杭州那么多年了，肯定按杭州那边的来，你爸妈不急吗？” 林瑶无所谓道：“我爸妈不操心这些事，也还没到操心这些事的时候。” 越越妈妈还想说点什么，却是说不出来了，因为文女士双手叉腰，趾高气扬地站在路口看着她们，仿佛一只时刻准备应战斗鸡。 要是换了平常，越越妈妈肯定想刺她几句，现在她却完全没有那个心情。 老林人如其名，木头木脑的，偏偏他运气好，做什么都能赚到钱。 文女士整天和人吵架，嘴巴还挺厉害，越越妈妈和她吵架输多赢少。 而眼前这个林瑶，越越妈妈原本以为她和老林一样木，结果她真的和老林一样，运气特别好，毕业一年多就能买房子了！ 老天真是不长眼，什么好事都落在这户人家头上了！ 林瑶该说的都说了，目的已经达到，便和文女士一起回家了。 越越妈妈愣愣地站在原地，她依稀听到那边的母女在说话。 文女士语气不满，“你和她有什么好说的？” 林瑶笑嘻嘻地说道：“左邻右舍，相互关心一下，搞好关系是应该的。” 什么搞好关系？ 谁稀罕来和她们搞好关系了？ 没有的事！ 第二百十五章 男士香水 - 遥望虹霓 - 玖骊 正月初六这天，林瑶和众多外出务工的年轻人一样，再次离开家乡，踏上新的征程。 林瑶刚到家就给驾校的杨教练打了电话，表示未来的一个月里随时有空，请他安排练车。 教练姓杨，他十分爽气地答道：“那好啊，这几天我正好有空！明天早上七点，我去京都苑接你。” 林瑶喜出望外，“好啊，明天见！” 林瑶的计划是这样的，如果通过研究生入学考试，她就留在杭州市区工作，如果没通过，那么她就可以考虑杭州周边的单位。 这会儿是一月底，等到三月初，她就可以知道自己的考试成绩了。 虽然她预感自己会考得很差，特别是英语，她少写了一篇作文，预计会被扣掉15-20分，但她平常做模拟卷时，基础部分能答对九成以上，综合也是差不多的情况，所以说，就算她没考好，也未必上不了线。 考试成绩出来后两周左右，录取分数线也会出来。 有些学校会等国家线，有些自主招生的学校会早点。 也就是说，到了三月中下旬，一切都会揭晓。 林瑶会等到结果出来，再决定去哪里工作。 这中间会有一个多月的时间空出来，林瑶要用这段时间考出驾照。 也就是说，她准备一边帮文先生处理订单，一边找工作，一边考驾照。 联系好学车的事，林瑶便回到工作室，打开电脑，检查邮件。 林瑶如今已是文先生公司的在华采购代表。 根据他们之间的约定，文先生的秘书每天会将采购计划或需要询价的产品清单发邮件给林瑶，而她在收到这些采购计划和询价单后，会向相应的供应商进行询价。 等到商量好采购价格、付款方式、出货时间、包装要求等细节，她将以国内某贸易公司（出口代理公司）的名义，与供应商签定采购合同。 当然，货物完成时，也同样将以该公司的名义出口。 这样一来，相当于文先生绕开了凌云这样的中间商，节约了大量的采购成本，而他的竞争对手也仍然查不到他的真正的供应商是谁，或是在哪里。 林瑶也是才知道，原来省内有很多贸易公司只收取1%-1.5%的代理费，根本不像凌云那样，利润率20%-30%起步，个别产品的利润率高达50%-100%。 凌云为什么可以赚取这么丰厚的利润？ 说到底这还是信息不对称造成的。 很多国外客户原本是从其他国家采购这类产品，以文先生为例。 他常买的一款点火开关原本是从霓虹国采购，这个产品的采购价格在10米元以上。而他从凌云采购只需要3米元，他不仅不会觉得贵，还会觉得很便宜。 他原本并不知道，如果他直接从厂家购买，采购价格甚至不到2.5米元。 如今是信息化时代，像文先生这样的老先生都已经开始学着做电子商务，可想而知暴利时代不会长久。 市场日趋成熟的标志是低利润率、低增长率，高占有率……像凌云这样的贸易公司如果不能及时转变经营模式，或许很快会被淘汰。 当然，这并不是她需要操心的。 林瑶需要操心的是，她得尽快将办公设备配齐，以便客户能够联系到她。 另外，她还准备在工作室开辟出一处样品区，这样一来，就算文先生和工厂给她寄很多样品过来，她也不会搞不清。 再说，未来她或许不止文先生一位客户？ 夜已深，林瑶带着自己的刚刚萌生的小野心沉沉地睡去。 *** 第二天是早上七点左右，杨教练开着他的桑塔那来京都苑接她。 林瑶的教练姓杨，他很年轻，至少是整个练车场最年轻的。 车上就林瑶和杨教练两人，林瑶有些不放心地说道：“杨教练，我的这个人有点笨手笨脚的，到时要麻烦您多安排我练几次。” “你年纪轻轻的，学车有什么难的，你要对自己有信心。”杨教练不以为意道：“上次有个五十六岁月阿姨，光是科目一就考了十几次。” 林瑶一愣，“还有这种事？” 科目一考十几次是什么概念，林瑶并不清楚，在她看来，科目一考察的基本上都是些常识性的问题，只要有些生活常识，再记牢那些个标识、标记，不说一定能拿满分，一次过关总是没有问题的。 难道这世界上真有人怎么记都记不住那些标识标志？ 杨教练驾车，熟练地超过一辆又一辆的私家车，笑道：“那当然是有的，可你不同，科目一你一次通过，而且考的是满分，在我的学员中算不错的了。 放心吧，接下来，我会安排你练车，然后尽快报科目二的考试。” 林瑶一听就急了，“杨教练，我连方向盘都还没有摸过，现在报名太早了吧？” 杨教练瞥了她一眼，“你才二十二三岁，这个年纪学什么都快。不像之前有位大爷，油门和刹车都分不清，偏偏他年纪那么大了，骂又不能骂，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教他……blabla” 杨教练说了很多让他苦恼的学员，试图用这种方式安慰林瑶，而林瑶却越听越觉得心慌。 她说自己“笨手笨脚”可不是在谦虚。 为什么她在家时，文女士总说她笨、说她傻？ 为什么她上了学，同学也都不怎么看得起她？ …… 这些都是有原因的。 小时候，她去地里，帮文女士割草。结果草还没割几根，倒把自己的手指甲割掉半片，顿时血流如注，然后她居然还晕血了，直接晕死过去。 这件事发生后，文女士再也不敢让她干活。 她上大学时，军训那会儿，走个方队而已，她要么左右不分，要么同手同脚……几乎没怎么做对过，被教官点名骂过多少次都不知道。 要不是那次IQ测试，她都不知道自己不但不笨，还有着异于常人的高智商。 林瑶已经预感到，这次学车绝不会像杨教练说得那么容易，事实上也是这么回事。 从清晨到日落，笕桥机场附近的一处小练车场内，杨教练化身为咆哮帝，“轻抬离合，轻抬，轻抬！又熄火了！” “往右回半圈，哎哎哎，是往右往右！我让你往右打，你怎么非往左呢？你是不是左右不分？” …… 林瑶默，她也不是太左右不分，可她确实每次都要愣一下，想一想才知道哪边是左哪边是右。 杨教练一吼，她就更乱，然后成功地将场地里所有的标杆都碾压一遍。 “你的眼睛长这么大，那么显眼的标杆都看不到吗？” 杨教练用力深呼吸，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说道：“行了行了，那你现在知道了吧？是向右打方向！ 将身体左倾五厘米，视线透过左侧反光镜下沿看到控制线，开始向右打方向，打死(一圈半)。 在打方向时你要注意控制好车速，既不要太快，也不要停止。车身位置不合适时要及时修正……” 这些都是基础得不能更基础的东西，在杨教练口中当然是再简单不过，对于林瑶来说却是太难了，就像在听天书！ 很快，她就觉得脑子里仿佛有一群蜜蜂在嗡嗡嗡，根本无法将教练的话运用到实际操作中。 杨教练耐着性子说了好半天，看不到哪怕一丁点的效果，他再次炸毛，“我说林瑶，你怎么每一步都是错的，是不是故意在和我唱反调？” 林瑶无奈道：“可我已经尽力了。” 杨教练再次暴走！ 一天下来，林瑶还在原地踏步，几乎看不到进展，杨教练却吼哑了嗓子。 送林瑶回家的路上，杨教练有感而发，“我觉得我带了这么多年学员，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吃力过。这么简单的事，我都教了多少次，你怎么就学不会呢？” 林瑶反问一句，“要是所有人都一学就会，世界上为什么还有教练这种工作？” 杨教练懵了一瞬，他笑了，“学车不行，嘴皮子倒是厉害得很！今天早上我一到教练场就给你报了下周的考试，你这几天抓紧练车吧。 真要过不了，就补考，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大不了像那位五十六岁的阿姨那样，考个十来次。” 林瑶想了想，认真地问道：“那位阿姨，她后来通过考试了吗？” 杨教练笑眯眯地说道：“她考了十几次都没有通过科目一，最后也就死心了。 说实话，我是支持她放弃学车的，像她这种怎么都记不清标志标识的人，就算考出驾照，上了路也是马路杀手。” 杨教练是纯粹的有感而发，林瑶却听出了弦外之间。 她愣了一下，问道：“那您觉得我能通过吗？” 杨教练抬眸看了她一眼，点了支烟，重重地吸了一口烟，又吸了一口……直到把一支烟抽完，这才说道：“应该……能吧？” 这一听就不是心里话！ 可是她既然已经报名，就没有只学一天就不学了的道理！ 林瑶做好心理建设，真诚道：“那您可要多安排我练车啊。” 杨教练用力地耙了耙短发，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说道：“这个我肯定会安排的，不过你自己一定要对自己有信心，然后多多练习，迟早会通过的！” 林瑶松了口气。 杨教练却凉凉地补充一句，“毕竟科目一的成绩有效期有两年呢。” 两年…… 林瑶还以为一两个月就能考出来的驾照，杨教练却和她说两年！ 林瑶回到京都苑时，已近六点，外面早已漆黑一片。 她将包包挂好，然后走进了厨房。 正准备开火做饭，她的门被敲响了。 林瑶一个人住，自然不敢随便给人开门，她先从猫眼往外看，发现来人是吴明。 吴明怎么会来找她？ 她想了想，还是将门打开了一条缝。 “新年好！”吴明笑吟吟地望着她，“我白天来敲过你的门，发现你没在家，所以只好晚上来找你。这些是我们温州特产，给你尝尝鲜。” 温州特产，温州…… 林瑶发现吴明手上果然拎着一大包小吃，都是些鸭舌，猪油糕，马蹄松之类，因为都是大包装，所以看起来挺多的。 她赶紧将袋子推回去，“谢谢，不过不用了。” 吴明笑道：“我带了很多，这一份是特意带给你的。” 林瑶怎么好意思收这些，“真不用，我平常不吃这些的！” 尽管再三被拒，吴明却一点不恼，依旧笑呵呵地说道：“我都已经拿到这里来的东西，难道还会收回去？” 说完这话，他将手上的东西上往林瑶门口一放就走了。 吴明这个人，林瑶没怎么和他打过交道，但是每次在路上、图书馆、食堂遇到，都会主动和她打招呼，为人挺热情的。 人家带了家乡小吃过来给她是一番好意，要是送回去就有点尴尬了。 林瑶犹豫片刻，还是将那些小吃收了下来。 她转身回去书房拿了瓶容量最大，看起来最为富丽堂皇，造型特别具有阿拉伯风情的男士香水，然后敲开了对面的房门。 吴明一脸不解地看着她。 林瑶笑笑，主动说道：“这是我上次出差时候买的，送给你，还有，祝你新年快乐！” 吴明拿着香水，朝她说了句，“那谢谢了啊。” 林瑶正要回去，想了想，回头说道：“不过，这香水味道有点浓，喷在身上可能不太合适。” 吴明摸了摸鼻子，“好，那我拿它当空气清新剂用。” 林瑶皱眉，“其实，喷了这个，空气可能更不清新，要不你试试喷厕所？” 吴明好脾气地笑笑，“好，那我喷厕所。” 林瑶也觉得有些好笑，不过，她的回礼已经送出，心下略安，“那我回去了，也谢谢你送的新年礼物。” 在林瑶看来，这只是一次最普通的睦邻友好行为，在别人看来却不是这样。 秦容泽看着照片中，站在走廊上有说有笑的男女，出了神。 他的记忆仿佛回到了一年前的那个雨夜。 林瑶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沉吟道：“容泽，如果到七月份我们还在一起，就正式公开吧。” “嗯。” “在那之前，我们先做好自己。” 秦容泽慢悠悠抬眼，对上林瑶的视线，郑重其事道：“好。” 他和林瑶已经一年没见，林瑶还从来没有给他送过任何礼物，却给那小子送了……他将图片放大再放大，依稀可以看出来，林瑶送给对方的是一瓶男士香水。 男士香水，男士香水…… 秦容泽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在搜索引擎输入：女孩子送男孩子香水什么意思 很快他收到了很多很多的答案。 网友A：她想让你喷她给你的香水。 网友B：她认为送这样的礼物符合她的心思。 网友C：她在用自己的方式继续暗恋你，去取悦你。 网友B：在你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你只是在等待一个认同。 网友D：送香水已然成为一种时尚，给女朋友或者男朋友送香水，代表一种暧昧，一种倾慕，一种好感，一种欣赏，一种我喜欢你身上有我喜欢的味道的意思吧。 网友E：你可以考虑考虑和她在一起啊，人家暗恋你嘛…哈哈… …… 秦容泽坐不住了，他恨不得长出一双翅膀，飞回杭州去。 第二百十六章 创造奇迹的人 - 遥望虹霓 - 玖骊 一眨眼，林瑶正式学车已经有一个多星期。 这段时间以来，杨教练一直是咆哮状态，“哎呦我去，我让你用力打方向打方向，你的耳朵究竟有没有在听？为什么别人一学就会，到了你这里，学一个星期都学不会？” 林瑶车还没学会，吵架的本领倒是见长了。 她毫不示弱，“人和人不一样，每个人的天赋都不同！开车这件事是你擅长的，其他方面，你未必比得过我！” 好像有点道理…… 杨教练悄悄咧了咧嘴。 下一秒，林瑶再次撞到了标杆，杨教练又火了，“我教你这么多次都学不会，你到底有没有长脑子？” “要是所有人都一学就会，你们这些教练都下岗了！”杠精林瑶振振有词，“你要知道，正是有像我这样的学员存在，你们才能吃上教练这碗饭！” “那我还得谢谢你了不成？”杨教练都被她气笑了，“你车子学不会，歪理却一大堆！” …… 不用说，整个笕桥教练场就属他们这辆车最热闹。 毕竟，别的教练手底下再也找不一个像林瑶这样，怎么学都学不会，还敢在教练面前呛声的学员。 杨教练大约是太难得能遇到一个能和他吵得旗鼓相当的学员，对她倒也格外关照，每天安排她练车不说，一个星期后，还亲自带她去中村考移库。 这天清早，林瑶天没亮就起来，前往杭州南的中村考场参加场地驾驶技能考试科目，俗称科目二。 科目二分两部分:第一部分是倒桩移库，第一部分通过后是小路考，也就是9选4。 按照林瑶的想法，她应该多练几个月再来考试，杨教练却坚持要带她来考场试试，美其名曰：找找感觉。 一路上，话唠杨教练滔滔不绝道：“我承认，提前给你报名科止二是我考虑不周，太仓促了，但是凡事都有两面性。很多人平常开得很好，到了考场都未必能通过，你考不过也是很正常的……” 杠精林瑶有些听不过去，“杨教练，我还没考呢！您这些话，留着，等我考完再说这些也来得及。” “咳咳！”杨教练讪讪一笑，“我也不是说你一定考不过，我的意思是，你要是能考过就是赚到了，你要是考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当积累一下经验。这次不过，下次就容易一些。” 那意思还不是一样？ 正常发挥的情况下，她确实是考不过的，不过…… 林瑶忽然问了句，“那我要是万一考过了，不是还得考下一场？我连移库都还没有学会！” “没有那种可能！”杨教练斩钉截铁道：“我们这次过来，主要是为下次考试作准备，再说钱都交了。你就当是来这里练练车，熟悉熟悉场地而已。 不过，我可跟你说好了，下次补考的费用你得自己出。” 林瑶一愣，补考费用？ 她这会都还没到考场，教练已经在和她讨论补考的费用谁来承担了，那他来这里干嘛，充当炮灰吗？ 转念一想，这也不难理解，人家学一两天就能熟练掌握的倒车入库技能，她苦练一个星期还没有成功过，一次都没有！ 以她这种情况，平时练车就已经占用教练格外多的时间，也耗费了格外多的汽油，万一她再补考十几次，教练岂不是亏到吐血？ 想到了这一层，林瑶也不在纠结，“补考费没问题，只要您能教会我开车。” 杨教练简直有苦难言，能不能教会，还真不一定，毕竟有些人不是教练想教会就能教得会的。 “这你放心，我们驾校是包学会的，我指的是，两年内，如果超出两年还没学会，你需要重新报名。” 两年没学会？ 林瑶设想了一下那种可能……确实是不无可能。 她沉吟道：“要是两年学不会，我也和那位五十六岁的阿姨那样，主动放弃。” 杨教练不知为何，松了口气，他宽慰道：“就像你之前说的，每个人的天赋不同。譬如说我上学时，不论老师怎么教，我都学不会英语，但是我学开车就特别快。 你和我相反，你英语说得好，但是学不会开车，这很正常。 我觉得人只要能做好自己擅长的事情就已经很好，把不擅长的事情交给擅长的人去做好了。” 只做擅长的事情就好，不擅长的事情交给别人去做吗？ 林瑶陷入了沉思。 *** 上午七点多，林瑶跟着杨教练来到位于中村的桩考候考区时，已经有不少来自各个驾校的教练车停在外头的停车场，教练和学员们熙熙攘攘，很是热闹。 现如今，沿海各大城市的经济水平普遍不错，不说家家户户都有车，至少也是绝大部分家庭都能买得起车了，有些条件好的家庭甚至不止一辆车。 来考驾照的人五花八门，有的是刚刚成年的高中生模样，有的则是白发苍苍的老年人，但主力军还是像林瑶这样的上班族。 在求职过程中，会开车已算不上优势，而是一项基本技能。 林瑶告诉自己，不论结果如何，既已来到考场，那就放手一试吧！ 杨教练不看了看熙熙攘攘的人群，说道：“我先去查一下你的考区和组数，你就在这里待着等我。” 林瑶自然无异议。 她无意中听到旁边的人都在讨论各考区的考试车，这才知道，原来他们都是昨天就过来熟悉场地了，还提前进行过模拟练习。 她却到了这里才知道，居然还能模拟练习！ 这差距不可谓不小。 有人问起林瑶练的是哪一辆车子时，她坦言，“我早上直接从家里过来的。” 众人震惊。 “练都不练直接上车考试吗？这也太冒险了吧？” “练习收费20大洋一把，最多买两把，也就是1人40。价格也不贵，可以提前感受一下考试气氛。” …… 林瑶不置可否，“我？练不练都一样。” 众人愣了一下，“那你肯定是高手中的高手！” 林瑶略窘，事实是她在笕桥练了一个多星期，完全没什么效果，教练提前带她来这里多练两把也是于事无补。 这种话，林瑶不方便说出口，说了，人家也未必相信，所以，不如不说。 考试时间很快就要到了，众人依次等到考场外，等待入场。 林瑶是第一批下场考试的考生，她走进考区拉开车门，坐上考试车，先调整座椅，再调整后视镜，系上安全带，然后空挡，点火。 林瑶的记忆力向来就好，在没有人干扰的情况下，教练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步骤都清晰地在她脑海中浮现。 踩离合器、踩刹车→挂I挡→左转向灯→看左右（头摇摆动作要明显）→鸣笛→头上右旁的镜子摸一下→检查仪表→松手刹→松离合、松刹车 车子缓缓启动，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对于林瑶或是杨教练而言，就好像梦中才会发生的一样。 从右停车位（起点）倒入乙库→从乙库移到甲库（2进2退）→从甲库前进到左停车点→从左停车点倒入甲库→从甲库到右停车位（回到起点） 林瑶的表现无懈可击！ 林瑶走出考场时，之前和她一起讨论过模拟练习的几个人也在，无不赞叹，“太牛了！”、“果然是高手中的高手！”、“这么厉害当然不用模拟练习！”…… 原本正在抽烟的杨教练看得目瞪口呆，直到被烟烫了手才回过神来！ 这么牛的学员，居然是他带来的！ 而且是林瑶！ 杨教练将烟头一扔，他张开双臂，朝林瑶冲了过去。 他特别想拥抱一下这个表现出色的学员！ 林瑶却被他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了一大跳，果断退后几步和他保持距离。 杨教练这才反应过来她是女学员，赶紧将手缩回来。 他已经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好半天才说了句，“林瑶，你是创造奇迹的人！” 林瑶却有些笑不出来，她实在没有底气参加下一场考试。 一出考试场地，林瑶就问道：“杨教练，我明天的小路考怎么办？” 杨教练的脸色一沉，林瑶练过9选4那些项目，可她的表现确实不怎么好，只能算凑合，相当凑合…… 可是她在笕桥不行，不代表在中村也不行，刚刚不就成了吗？ “你连移库都成功了，还有什么是做不成的？”杨教练光是想想就激动不已，“而且我们还有一天时间，我这就带去你旁边练练，争取明天一鼓作气，拿下科目二！” 林瑶却苦着脸说道：“我根本就不会开，刚才是侥幸通过……要不还是过段时间再来吧？您不是说，科目一的成绩有效期有两年？” 杨教练抬高了嗓门，大声质问，“你不会开？侥幸通过？你明明开得很好，偏和说不会开！老实说你是不是专门来和我唱反调的？” “当然不是！”林瑶肯定道：“我平时开不好是因为你的车子方向盘特别死，我每次都需要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原地打的时候，根本动都不动！哪还顾得上别的？ 考试车就不一样，方向盘特别灵活，容易操控，就算原地打也比较轻，可我哪知道明天的车子方向盘灵不灵活？” 这确实是个问题，偶尔超常发挥一次有可能，接连超常发挥，不可能！ 杨教练用力地耙了耙头发，说道：“我今天带你去练练，明天，你尽力就行。” “好。” 这天林瑶从上午一直练到下午四点多，他们才踏上回程。 *** 林瑶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里时，才想起来因为考试手机静音一整天了，也不知道有没有错过什么重要的电话。 结果她一拿起手机就看到了三个未接电话，都是蒋明淑的，她赶紧回了电话。 电话那头，蒋明淑的语气十分不满，“我今天打了你好几个电话，怎么不接啊？” 林瑶解释道：“我今天考科目二，所以把手机设成静音，忘记改回去了。” “科目二？”蒋明淑惊叫一声，“你在学车？你学车干嘛？你难不成刚买了房又准备买车？你哪儿来的钱？” 林瑶心情颇好地纠正她，“亲，我是学车，不是买车！花不了多少钱的。” 在蒋明淑看来，林瑶贸贸然买房就是已经很失策，家底被掏空不说，每个月还付供房贷，日子过得苦哈哈。 加上林瑶现在已经没了工作，更是雪上加霜！ 这种时候她不是应该勒紧裤腰带过日子，怎么还会去考驾照？ 她不客气道：“你不买车的话，学车干嘛？你现在学了，几年后买车时，你早就忘记怎么开车了吧？既然如此，你何必白白浪费那个钱。” 关于学车干嘛，这个问题在林瑶看来根本不是问题！ 林瑶笑嘻嘻地说道：“去年不是闲来无事嘛，我就去报了名，顺便考了科目一，开了年我就一直在学车，今天刚通过考科目二的第一部分。” 就像林瑶不能理解蒋明淑的生活方式一样，蒋明淑也无法理解林瑶的选择。 她无比惊讶道：“去年就去报名了？那时你不是在准备考研吗？怎么还报名考驾照了？再说现在可是年初，找工作的最佳时机，你不是应该抓紧时间找新工作吗？为什么去学车？” 林瑶说道：“我在找啊，我过年前就把对路的单位全部投过一遍简历了，现在只能等人家的通知去面试，这个空档少则几天，多则个把月，用来考驾照正好。” 蒋明淑又笑了，“你说说你啊，想法未免也太多了点，考研、学车、找工作……你就不能先专心点，一件一件来做？” “你说有道理！”林瑶说道：“不过，我既然在学了，就没有学一半就放弃的道理。” 蒋明淑长长地叹一口气，“你这个人真是死脑筋，和你说话太吃力了。” 林瑶不解道：“你一连打我三个电话就是为了这些？” “当然不是！”蒋明淑忽然来了兴致，“我和你说，我们公司今天举行了一次抽奖活动，我中大奖了！哈哈哈……” 她一直是个幸运儿，林瑶并不意外，“不错不错！” 蒋明淑得意地笑了一会儿，说道：“你还没问我是什么奖呢？” 林瑶便顺着她的话问了句，“什么奖？” 蒋明淑一字一句道：“情人节温泉山庄双人游，怎么样，是不是很棒棒？” 林瑶歪在沙发上，不甚走心地说道：“还真是很棒棒呢。” 蒋明淑不乐意了，“我要带你去泡温泉，你怎么是这个反应？” 林瑶震惊，“情人节双人游，你带我干嘛去？” 蒋明淑反问，“你问得很奇怪，我有好吃好玩的，哪次没带你？” “好像也对哦。” 情人节也就是下个周末，林瑶欣然应允。 书客居阅读网址： 第二百十七章 底牌 - 遥望虹霓 - 玖骊 电话挂断后，林瑶忽然想起来一个重要的问题。 蒋明淑说她是公司里搞活动，抽奖抽到的情人节温泉双人游。 也就是说，到时去温泉的应该还有奥兰多的其他人，她去合适吗？ 想到奥兰多，她不禁想起了已经一年不见的某人，心霎时揪起…… 林瑶呼出一口浊气，起身去了厨房。 正当她坐下来，准备吃晚饭时，她的手机响了，是文先生。 林瑶几乎每天都可以收到文先生公司里发过来的新订单和询价单。 不过，这几天因为考试的关系，林瑶每天早出晚归，工作进度到底是受了影响。 文先生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想必是有什么急事吧？ 林瑶赶紧放下碗筷，接起了电话，“您好，文先生！” 文先生开门见山道：“小林，我遇到了一个问题，需要你帮个忙，可以吗？” 这样的问题，文先生一个月前也问过，不过他那时的语气很轻松，现在却不同。 林瑶并没有迟疑，“不如您先和我说说，是什么样的问题，看我能不能处理得来？” 文先生的声音带着焦急，“是这样~，去年我跟一家工厂采购的产品出现了质量问题。我去年就向他们提出了投诉，到现在都还没有给我一个答复。 这几天他们连我的电话都不接，你能帮我处理这件事吗~？” 林瑶问道：“那您能告诉我是什么样的质量问题吗？” 文先生大约是真急了，脱口而出，“这些产品应该做成平平的~，我收到货后发现他们做成了弯弯的，这样的产品我无法使用，可是他们就是不承认有问题！” 林瑶愣了两秒，平平的，弯弯的…… 根据文先生的口头描述，林瑶还真听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样的质量问题。 总不可能连形状都做会错吧？ 林瑶想了想，问道：“他们出货前给您寄过样品吗？” “是有寄过。”文先生知道林瑶为什么会这么问，他叹了口气，“我收到样品的时候很惊喜，他们的产品看起来很好，和霓虹国的没有什么差别，可惜收到货的时候才发现，根本不能用~！ 我试着和他们协商这个问题，他们断然否认产品有问题，还说这个产品，他们卖给好多客户，从来没有收到过类似的反馈。 他们说得信誓旦旦，好像和真的一样，可是我拿他们的产品装车试过了，装上去后会有缝隙，起不到密封的作用，也就是不能用！” 林瑶不疾不缓，分析道：“这么说来，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他们很有可能已经接到过类似的投诉，并且已经被客户索赔，所以一听说您也要投诉，就以为你要让他们赔钱，所以先一口否定，再不接电话。” 对方有可能像庄先生一样，根本不关心事实如何，只关心己方利益会不会受损。 “确实有这种可能性。”文先生再次叹气，“其实我很想把所有的采购订单都放在华国做，可惜他们的表现总是让我失望。” 林瑶继续分析道：“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工厂还在放假，所以没能及时处理您的投诉。” 文先生诧异道：“我是过年前提出投诉的，现在正月都快过完了，你们那里的人要放假这么久？” 林瑶拿起筷子，捞了捞桌上那碗已经坨了的面条，解释道：“春节是华国最重要的传统节日，老百姓非常重视。加上华国幅原辽阔，有些来自内陆地区的工人，来回路上就要好几天，所以好多人平常都不回家乡，过年才回家。 一年只回一次家，肯定会多待些日子。 如果负责这一产品的主要技术人员还没有回来，所以他们暂时没法给您一个合理的解释和处理方案。很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您才联系不到他们。” 文先生沉默片刻，说道：“原来是这样~。” 林瑶又道：“不过，就像您说的，那样，正月都快过完了，他们很就会开工。 您可以把那批产品存在的具体问题和他们负责人的联系方式发给我，我会尽快和他们取得联系。有必要的话，我会过去一趟，以您的采购代表的名义和他们的负责人面谈。” 这正是文先生打电话来的目的，他提议，“这件事需要你替我过去看看，出差的费用全部由我承担，另外我再额外付你五百米元。” 林瑶轻声笑笑，“好的我会把出差费用做个清单，您付佣金时把车费一起付给我就可以，额外的钱就不用了。别忘了，我可是您的采购代表呢。” 文先生却道：“那样不行~，人和人之间，可以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但必须是相互利用，如果我单方面利用你帮我做事，那就是占你便宜~，我不能占你的便宜~。” “利用”和“占便宜”这些词是可以这么用的吗？ 林瑶满头黑线。 她笑着打趣道：“好啦好啦，那你还有什么事需要我处理的，全部告诉我，等我处理好了，赚你一大笔钱！” 文先生被她逗乐了，嗔道：“你这个鬼灵精~！” 林瑶不知道“鬼灵精”是个什么精，但是听起来不像在骂人，也就无所谓了。 林瑶说道：“武侠里，一代宗师，都是坐镇大局，指点江山的。 您作为‘一代宗师’亲自出面处理这种小事不太合适。 小事情交给我这样的小喽罗就可以了。 小喽罗解决不了的大事，才需要一代宗师出场，您说是不是？” 文先生笑得爽朗，他的语气不无调侃，“前段时间，我一直在担心，你年纪这么小，看起来像个小孩子。让你帮我做事的话，怎么镇得住那些人。可是我已经想明白了，你长成这样也有好处，最适合扮猪吃老虎。” 长成这样，是哪样？ 林瑶忽然很想照一下镜子。 文先生感慨般说道：“毕竟你不用刻意去扮都长得像猪~。” 啥？像猪？ 林瑶脑袋嗡了一直，她脱口而出，“文先生，您这样说是不是有点过份了？” 文先生嘿嘿地笑着，“可我说的是事实~。” 林瑶在杨教练的熏陶下，潜藏的杠精细胞已被成功激活，“文先生，您觉不觉得，我的长相其实和您是一个类型的，您说我就等于说您自己，唉，您这样说自己真的好吗？” 林瑶这话说得并不是毫无依据，文先生如今看起来慈眉善目，一看就是那种特别好说话的老年人。 可以想象，他年轻时肯定和林瑶一样，看起来特别好骗，容易被人轻视那种人。 身高也是同样的道理，林瑶一米六左右，文先生也一米七左右，文先生取笑林瑶身高，那绝对是五十步笑百步！ 文先生哈哈大笑起来，好久才停住，“唉~，我是说真的，像你这样，别人不欺负你，欺负谁~？不过，总算你还知道反驳，也算是有长进了。 好啦，好啦，这件事，你按你的思路去处理吧？就像你说的，我是你的底牌，不到万不得已，不用出手的底牌。” 其实林瑶并不像文先生以为的那样，整天忍气吞声。 不过，欺负么？ 前段时间，林云和秦弈不就是使劲欺负她吗？ 谁料阴差阳错，文先生彻底下决心撇开凌云，和林瑶合作了。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想到凌云那边的事，林瑶心中也不胜唏嘘，问道：“您付庄先生的那笔押金，他们还给您了吗？” “没有。”文先生的语气微微一顿，苦笑道：“其实，在你到凌云之前，我就已经借给秦董事长三十万米元，让他充当流动资金。 后来他跟我哭穷，想让我再借钱给他，哎……我真是想不通，他为什么不把心思用在好好做生意上，而是整天想着不劳而获？” 三十万米元的流动资金…… 在林瑶到凌云之前，那里只有林云一个人，也只有文先生一位客户。 后来公司扩大了规模，但也不过十来个人，不可能这么快将三十万米元用完。 更何况，文先生一年的采购量约为五百万米元，平均利润率在30%左右，那是一般人想都不敢想的丰厚利润。 秦董事长却并不满足。 林瑶沉吟道：“我不是想挑拨离间，不过，您应该想办法追回那三十万米元。” 文先生沉默许久，才道：“我认识秦董事长是在六年前，那时我觉得他是个特别优秀的年轻人，非常欣赏他，后来，他说他想成立一家公司，我当然支持。 我主动提出借给他三十万米元作为流动资金，并没有让他给我任何收据。我那时说是借，其实并没有打算把这笔钱要回来。 我用那三十万米元认清了他的真面目，已经物有所值。” 文先生那时之所以说“借”，其实是担心秦董事长不肯收那笔钱吧？结果他却看错人了。 林瑶不禁想起了那年的冬天，她和文先生聊完电话后，林云特地找她去问话。 —这—是—回—忆—的—分—割—线— 林云抽着烟，淡淡地问了句，“之前，你在电话里和文先生说了什么？” “文先生打电话问他的货什么时候能出，我便和他详细解说了一下……然后文先生就爽快地同意我们下个月中旬出货了！” 林瑶兴高采烈地说完，一回眸，却对上林云冷冰冰的目光。 林云嗤笑一声，“光这些，用得着说那么久？” 林瑶有些不太确定地说道：“文先生还讲了些他年轻时的事。” “哦~？”林云的双眼紧盯着林瑶不放，追问道：“他说什么了？” 林瑶如实道：“文先生说了他年轻时在霓虹国打工的经历……我想他应该是在警告我，做事要踏实、要仔细，不能犯那些让他无法忍受的错误。” 林云将信将疑地打量着林瑶，半晌，她那双拢起的秀眉终于渐渐舒展开来，“那你可要记住文先生对你的教诲。” 林瑶暗暗松了口气，说道：“林总放心，我一定会注意的！” 林云吐了个烟圈，意味深长道：“于我而言，文先生不仅是凌云实业的客户，也是我的朋友，值得一辈子交往那种。” …… 林瑶总算明白过来，文先生打电话给林瑶的时候，林云会不高兴的真正原因。 文先生的另一层身份是秦董事长的债主，林云也知道，所以她不希望文先生和林瑶联系，无奈她自己真的处理不来文先生那些订单，只能让文先生和林瑶联系。 她明白了，为什么秦董事长会在文先生面前装酒疯，用这种拙劣的会伎俩逃避买单。 也明白了，为什么他们会“去向不明”这么蹩脚的理由，把庄先生退还的那二十万押金占为己有。 那是因为他们早就尝到过甜头，并且食髓知味，还想用这种方式从文先生这里拿到更多钱！ 所以，在他们夫妻眼中，朋友=冤大头？ 既然文先生不打算追回那些钱，林瑶也无话可说。 和文先生聊完电话，林瑶碗里还剩大半的面条早已凉透。 林瑶也没有了继续吃东西的兴致，她将冷面条倒掉，洗好碗筷，收拾好厨房就一头扎进了自己的工作室。 她平复了一下纷乱的思绪，再次投入到工作中去。 这段时间，她并没有和文先生以外的客户联系过，但她也没闲着。 她花时间将自己在凌云期间的客户和他们所需要的产品全部梳理了一遍，又将自己目前接触过的供应商和他们的产品全部列了出来。 不得不说，供需之间还是存在一定的差距的。 林瑶在凌云的一年多时间里，除了整车和玻璃和轮胎以外的零件，她都有涉及过。 但是全世界有那么多车子，她实际经手过的那些产品在瀚洋的汽车零件海洋中，只是沧海一粟罢了。 她所说的所有零件都能在国内找到，这句话有些言过其实。 华国的厂家在做的零件，大部分是旧车用的，新车的零件很少，如果新厂的零件，那肯定是行业龙头企业才会有。 这些企业有着自己的销售渠道（门槛高），和定价策略（价格高），并不是林瑶理想的合作对象。 至于其他中小型企业，能在一家工厂找到几百款产品就算不错了，要找齐所有的产品，那是不可能的，如果多找一些厂家，那就还是有可能的。 林瑶在凌云期间就想这么做了，可惜她手上的工作太忙，还要准备考研，一直没时间做那些。 这段时间则不同，文先生的工作，她都一两个小时候就能搞定，学完车回来后，她有大把的时间来做这些。 如果她真能将所有的零件都找齐，那么她何愁找不到客户？ 真正的问题是，当她找齐这些零件后，又如何将这些零件从她手上卖往全世界？ 第二百十八章 小炮灰在线逆袭 - 遥望虹霓 - 玖骊 翌日，天色蒙蒙亮的时候，林瑶就起来了。 早在正式学车的第一天，杨教练就给她报名科目二的考试，报完名才发现她在学车这件事上没什么天赋。 林瑶苦练一个星期，也只在考场上成功移库一次而已。 学员侥幸通过考试对于教练来说当然是好事，可是接下来就是9选4…… 今天的考试，不仅林瑶没底，杨教练也同样没把握。 车内的气氛有些凝重，杨教练开口说道：“你也不用太在意这次的考试结果，考过了无非早一点拿到驾照，考不过就多来几次，半个月后又是一条好汉。 何况每天有这么多人来考试，能通过的很多，不能通过的也很多，没什么大不了的。” 作为“咆哮帝”的杨教练，能够这样耐着性子开导学员真是难能可贵。 林瑶很知足也很感激，“我知道，我会尽力一试。” “咳咳！”杨教练补充道：“我之前忘记和你说，这次考试和移库不同，是一车四人一起……” 他这次只带了林瑶一个，所以她将和同事陈教练的三位学员安排在一起考试。 其实他当时不是忘记说，而是觉得没必要说，谁能想到林瑶居然会通过昨天的考试？ 林瑶通过科目二第一部分的考试后，杨教练惊喜交集，火速找了一处空地，带她强化训练了一整天，然而收效甚微。 杨教练终于相信，林瑶并没有开窍，她通过考试真的只是凑巧而已。 他在短时间里经历了惊喜和震惊，心理落差太大，后来也就没心情交代什么。 林瑶点头，“明白了。” 杨教练简单交代完，他搓了搓手，嘴角飞扬，“我今天约了朋友打牌，就不去那边等着了，你考完打电话给我？” 林瑶自忖只是来练一练车，为下次考试做准备而已，让杨教练等在这里确实没什么必要，还会让她更紧张，自然无异议。 杨教练只觉得先前的烦闷一扫而空，他把林瑶丢给陈教练就扬长而去。 八点钟，开始了。 林瑶他们没这么快轮到，和林瑶一起考试的那两男一女围在陈教练身边，认真听教练讲解着注意事项。 “考试时不要着急，车速一定要慢……” 陈教练看了眼林瑶，不由皱眉。 整个笕桥教练场哪有人不知道这个活宝？ 可她运气好，遇到好说话的杨教练，换做别的教练，她顶嘴试试？ 林瑶看得出来陈教练不欢迎她，很识趣地没有凑过去听。 每个教练的教法各有不同，每个学员的自身情况也不同。 以她的情况，听了有什么用？ 林瑶百无聊赖地走了走，却也不敢走太远，只随便转转。 她回来的时候，陈教练还没说完。 “如果考试区域还有其他车辆正在考试，不要急着进去。等前面一辆车子开走再进去，却记不要跟太近…… 你们三个基础扎实，平时开得很好，不出意外的话都会顺利通过这次考试，那我就在这里等待你们的好消息了！” 林瑶内心不禁感慨，别人教练对基础扎实、开得很好的学员都这样千叮咛万嘱咐，还顺带鼓舞士气一番。 而她的教练，一开口就是“考不过就多来几次，半个月后又是一条好汉”……而且明知道她对考试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还丢下自己打牌去了。 这就是差距啊。 林瑶决定收回之前给他的“有耐心”、“难能可贵”之类，不切实际的评价！ 终于轮到林瑶他们了。 一车四人，两男两女中，林瑶是最后一个考试的学员，这让她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她这个人反射弧有点长，比如昨天，她作为第一批下场考试的学员，考完了才开始感到紧张。 又比如现在，她完全没有紧张的感觉。等到别人考完，轮到她时，那就未必了，她要是一紧张，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不过她来这里只是练车，练车而已！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的是，车上的三位学员，第一位学员明明开得四平八稳、操作规范、动作流畅，但是他在第一个项目，侧方停车时，车子熄火了，补考时再次熄火，挂科了。 第二位学员同样侧方停车，同样熄火两次，同样挂科了。 车上的气氛霎时变得紧张起来，要是一车四位学员全部因为侧方停车时熄火挂科，那就会让人怀疑，是不是这辆考试车出了故障，无缘无故就熄火！ 或是考官有意刁难…… 第三位学员上车后，车子稳稳地行驶，来到一处坡道，考官下达了指令，“定点停车”。 车子缓缓停在标杆前，然而车子停下来时，第三位学员没有拉手刹，车子溜坡了，等到他反应过来，手忙脚乱拉好手刹，已经超出了范围，第三位学员也挂科了。 从起点到这处坡道，还不到四分之一的路程，车上的四位学员只剩下林瑶。 这就意味着，她考完所有项目后，还得把车开回起点，任务艰巨，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林瑶的水平，大家心里有数，可是当她坐进驾驶室，一切都变得出乎意外的顺利！ 她如有神助般，再次通过了考试！ 四人下车走出考场时，林瑶正准备向陈教练和那三位学员道个别，却不想陈教练狠狠瞪了她一眼，脸色更是难看到极点，活像有谁欠了他一百万似的。 林瑶的好心情一扫而空，她摸了摸鼻子，自顾自转身走了。 她一边走，一边打了个电话，“杨教练，我考完了，你过来接我一下？” 杨教练那边的“九筒”、“碰！”……此起彼伏，他笑呵呵地问道：“考完了？考得怎么样？放心吧，这次不过，下次……呃，下次肯定有进步。” 果然，没人相信她会再次通过考试，别说这次，下次都未必能通过。 实际上，林瑶原本也是这样认为的，她也不知道现在这种情况是好还是坏。 林瑶叹了口气，“不怎么样，但我通过考试了。” “没事没事……啊？你说什么？”杨教练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通过考试了？林瑶你可真行啊！老实说，你平时是不是故意在我面前装作不会开车？” “我没那么无聊。”林瑶解释道：“考官只考了我曲线行驶、直角转弯和单边桥，就让我将车开回了原点。” 也是碰巧，她只会这几样。 “哦哦哦！”杨教练显然心情很不错，他嘿嘿一笑，“对了，有个事和你商量一下，我今天不是约了几个牌友嘛，你自己回去吧。” 天色尚早，林瑶自己也不是非要杨教练送她回去，不过……她为难道：“就是不知道这个地方好不好打车。” 来中村考试的学员都是有教练接送的，在这里打车的人还真是不太有，想要等出租车经过可不容易。 如果坐公交，她得走不少路，还得转几趟车才能到京都苑。 杨教练想了想，说道：“这样啊，那我给陈教练打个电话，让他把你捎回杭州。” 林瑶刚想说不用，杨教练已经挂断她的电话。 几分钟后，林瑶还在马路边等着出租车经过，杨教练的电话又来了，“你在什么位置？在哪儿别动！我五分钟后到！” 五分钟后，林瑶坐上了杨教练的车。 杨教练急声问道：“陈教练说那一车就你一个人通过考试？” 林瑶也觉得这结果有些好笑，但这是事实，“是的，就我一个。我开得不怎么好，但是考官好像对我特别包容，我怀疑考官可能是觉得前三个都已经挂科，如果让我们所有人都怪了不合适，才让我合格的。” “啪！”杨教练重重地拍了一记自己的腿，懊恼不已，“怎么会这样？” 林瑶不解，问了一句，“什么怎么会这样？” 杨教练皱眉，“就像你说的，考官不可能让所有人都挂科，同样的道理，也不会让所有人都过，可你过了，其他人却……唉！” 杨教练说完后，林瑶才明白，原来那并不是错觉，而是考官真的对她这名“种子选手”放宽了要求！ 另外那三个学得挺好，都是被陈教练寄予厚望的学员，而她这一次其实是被送来充当炮灰的，谁知其他三个人反被她炮灰了，陈教练能高兴才怪！ 而推荐她过来的杨教练，可不就要不好意思了么？ 厘清了思绪，林瑶云淡风轻道：“或许我通过考试是因为他们三个考砸在先，但他们考砸却不是我的缘故，我是最后一个考试的。” 杨教练还是皱眉，“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陈教练却怪到我头上来了。” 林瑶轻叹了一声，“其实真正吃亏的是我，我都还学没会，本该多练几次再来考试的，结果提前通过考试了。要是我拿到驾照后根本不会开车，那岂不是还不如考不出驾照？” 作为教练，当然希望学员用最快的速度考出驾照，拿到驾照，任务就完成了，他才不会管别人驾驶水平如何。 可林瑶想要的是学会开车，而不是拿驾照。 不会开车的人，拿着一本驾照有什么用？ 而且补考费比找人陪驾练车偏宜多了。 杨教练愣怔许久，没说话。 *** 林瑶回到京都苑时正值午后，午后的阳光满洒，温暖而宜人。 林瑶到家后，直奔工作室，打开了电脑，开始查收邮件。 她的私人邮箱中有不少客户的邮件和联系方式，说起来，这还是拜秦弈所赐。 她原本都是待在公司里加班的，因为秦弈的缘故，她只得将一部分着急的工作带回家处理。 时间一长，客户们也都习惯了把邮件抄送给她的私人邮箱。 前段时间，不少老客户和她反应凌云涨价的事，其中有一部分客户仍在和凌云讨价还价，还有部分已经在找另外的供应商，也有小部分客户直接问她能否帮忙采购过一些产品。 虽然这部分客户的采购量很小，而且品种繁多，处理起来难度颇高，林瑶也欣然接受下来。 毕竟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林瑶有个想法，目前凌云的客户，大部分来自中东和东南亚，这些客户大多都是价格敏感型。 他们之所以会和凌云合作，主要是因为还不了解华国市场，但这只是暂时的，等他们找到价格低的供应商时，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撇下凌云，对她也是同样的道理。 如果她和客户一起成长起来，并且在这个过程中建立起长期的合作关系，那么是不是就会不同？ 问题是要怎么做到这一点呢？ 今天林瑶的邮箱里，新邮件寥寥无几，除了几份来自文先生公司的新询价外，就一个来自陌生发件人的邮件。 她不假思索，点开了那个邮件。 “hi，lim，chocolategirl，howareyouihossein，i’vebeenwai挺foryouremailtheenginecoverforover1摸nth，whencaniexpectyourofferwithyourpanyinformation” 林瑶如同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一样，懵了。 她从迪拜回国上班第一天就被赶走，根本没得来得和迪客户联系，却没想到她还能收到hossein的邮件！ 对了，hossein那时并没有拿凌云的资料，也没有拿秦董事长的名片！ 林瑶腾地站起身来，她以代理公司业务员的名义拨了个电话给那做专做发动机盖的工厂，先用hossein的采购量去压价，经过讨价还价，得到了比原来凌云更低的价格。 然后做了份正式的报价单给hossein，而对方也十分爽气，当场确认了订单。 两个40尺加高柜，货值数十万米元的订单，就这样轻松地敲定了。 然而谈到付款方式这个问题上，双方再次卡住，因为hossein要求第一批货的付款方式为信用证，而工厂同样需要林瑶为第一批货预付30%定金。 在国际贸易活动中，买卖双方可能互不信任，买方担心预付款后，卖方不按合同要求发货；卖方也担心在发货或提交货运单据后买方不付款。因此需要两家银行做为买卖双方的保证人，代为收款交单，以银行信用代替商业信用。银行在这一活动中所使用的工具就是信用证。 信用证是国际贸易中最主要、最常用的支付方式，可是信用证就意味着，她需要较长的周期才能拿到货款， 而工厂要求新客户预付一部分订金，同样是常规做法，可她手上只有二十万，让她将所有的钱都垫出来都远远不够…… 不行不行！ 林瑶决定先和hossein谈谈付款式，实在不行，就和工厂商量少付点定金。 这个早春的午后，是真正属于林瑶的事业开始扬帆的第一天。 她痛并快乐着。 第二百十九章 拖油瓶 - 遥望虹霓 - 玖骊 时间在忙碌中总是过得特别快，转眼就到了情人节这天。 奥兰多集团在临安有处温泉山庄，规模不大，但也不小，那里景色优美雅致，韵味浓厚，据说不对外营业，只专门用来招待外宾和供公司高层度假的所在，偶尔也会在这里组织团建活动。 林瑶先前从没来过温泉，心里还蛮期待的。 林瑶和蒋明淑是清早搭乘奥兰多指派的车去临安的，两个多小时的车程，等她们到临安的时候，已经是中午。 奥兰多的温泉山庄坐落在明山的半山腰上，这里树木苍翠、郁郁葱葱，泉水冒着热气顺流而下，纯白色的水花四溅，从远处看去，整个温泉山庄如同隐于水雾之间，颇有些人间仙境的感觉。 她们今晚住的是一栋小别墅，蒋明淑将手上的房卡递了一张给她，“这里一共有四个房间，我们一人住一间，你住我隔壁，等下一起去餐厅。” 林瑶接过房卡，点头说道：“好。”她晚上还有一些工作需要处理，和蒋明淑不住一起才好。 交代完毕，两人各自拎着行李来到了自己房间，插入房卡后将门打开。 林瑶住的房间是普通的大床房，虽然是普通房，但也比外面酒店的好很多。 房间的装修风格和外面的装修风格一致，透着股安然沉静的气息。 东南亚风情的四柱床，干净整洁的被褥，暖融融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屋内。 林瑶坐在窗前，将笔记本电脑拿出来，检查了一下邮件。 Hossein并没有放弃信用证付款方式，但是他提出了折衷的方案：部分现金，部分信用证。 定金的问题得以解决，但是问题还没有真正解决。 信用证的结算流程比较复杂，这就注定了收款周期会比较长： 1、进口方向开证行提交开征申请书，交开证押金及相应银行手续费； 2、开证行审核开证申请书，开出信用证，并将信用证转给通知行； 3、通知行将信用证传递给出口商； 4、出口商审查信用证，有问题提出改证，没问题则要开始安排生产备货、装运、提供提单等全套货运单据，在信用证规定的期限和信用证有效期内办理议付； 5、议付行审查单证，如果有问题及时通知受益人修改，如果无误，垫款给收益人； 6、议付行转寄汇票和单据给开证行或其指定的付款行。 7、开证行审查无误后，向议付行付款。 8、开证行通知开证申请人（进口商）付款赎单。 9、开证申请人付款取得单据，凭以向承运人（船公司）提货。 每一个步骤都是以周为时间单位来处理的，总之，林瑶想要拿到余下的货款，少则几周，多则几个月。 而工厂那边的要求是出货后一个月内收到余款，这么一来，时间就显得非常紧张了。 林瑶必须提前落实好交样及交货时间、并和客户沟通好单据要求等方方面面的，任何环节出现问题，都有可能导致不可挽回的后果。 她列出一些单据方面的细节问题，准备等下和Hossein进行确认。 林瑶在电脑前忙碌着，不一会儿，蒋明淑就来找她了。 她兴致勃勃道：“虽然这里不对外营业，但是这里温泉泡浴、温泉SPA、温泉鱼疗、温泉磁沙、养生保健、干湿蒸、水上拓展等项日一应俱全，等下我们全都试试？” “那是必须的啊！”林瑶笑着扬了扬手中的文件，说道：“不过，在那之前，我得先把工作处理好。” 蒋明淑一脸的不敢置信，“你开玩笑的吧？我带你来度假，你却来这里工作？而且今天可是周末，你还忙什么工作？” 林瑶无奈，“客户昨天休息，今天上班，我打算提前做好一套文件给他确认，以免后面发现问题时，手忙脚乱的。” “什么提前？”蒋明淑忽然想到了什么，诧异道：“你该不会是……自己在做？” “是啊。”林瑶不打算否认这一点，“这是一位迪拜新客户，他让我帮忙采购货物，可是他要求做信用证，他们那里的信用证要求特别多，你看，光是对单据的要求就有好十几条，我得提前做好，逐一和他确认，如果不行的话，就让他改信用证。” 蒋明淑看着林瑶打好出来的，满满几张A4的要求，不禁哀嚎，“我的天呢，这也太麻烦了吧？所以说嘛，我上学的时候就最讨厌信用证了，一直没搞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客户会选择信用证！” 林瑶轻声笑笑，“一开始我也觉得信用不好处理，真正处理几次后就会觉得也不是那么复杂。 只要双方提前沟通好，在不影响提货的情况下，就算到时还有些小问题，也可以请客户接受瑕疵单据，只是会被扣除五十米元。 事实上，不论我们提交给银行的单据如何完美，银行都能找出瑕疵来，这五十米元是逃不掉的！ 重点是要和客户确认好，以免付款时出现异议。” 信用证能风行全球是因为它解决了在国际贸易过程中，双方不信任的问题，由银行给买卖双方提供担保，让交易得以顺利进行。 Hossein提出的部分现金，部分信用证，虽然林瑶需要付两次银行手续费，但是这么一来也有好处，他不可能因为单据有瑕疵，或是其他原因而轻易放弃这批货。 相当于有了双重保障！ 其实这才是对林瑶最有利的付款方式，她不担心Hossein不付款，主要耗不起那个时间。 而且这是她和Hossein之间的首次合作，如果这批货能够顺利出去，他们之间的合作就算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接下来的一切就会水到渠成。 她有了文先生的支持，又有了Hossein的加成，或许，她很快就可以拥有自己的事业了。 蒋明淑夸张地抱着脑袋，“我的天呢，我的天呢，你别再跟我说这个了，我听了就头疼！你一说信用证，我就会想起了上学时，被老师提问的情形。” 林瑶抬眸看了她一眼，好奇道：“你好歹也是内勤，连这都不用处理的吗？” 林瑶知道奥兰多的分工很精细，每个人只要做自己的那一小摊事就可以，但是蒋明淑所从事的，毕竟还是对外贸易，既然如此，她肯定会遇到做信用证的客户，也定然需要按照信用证要求来处理自己的工作。 蒋明淑撇唇，“我也不是没接触过信用证，但我是在储运科，拿到信用证后，只要看上面的时间、期限、对船公司或提单的要求就可以，其他条款统统和我无关！ 再说，我处理过的信用证中，从来没有这么多奇葩的要求！” 林瑶了然，解释道：“中东市场的单证要求和欧米市场肯定不同啊。” 蒋明淑又看了一眼那份信用证，她越看越觉得头大，越看越抓狂，“CERTIFICATE  ISSUED，SIGNED  AND  STAMPED  BY  THE  OWNERS，CARRIER，MASTER，CHARTER  OR  AGENTS  OF  THE  VESSEL  CERTIFYING  THAT  THE  CARRYING  VESSEL  IS  SUBJET  TO  INTERNATIONAL  SHIPPING  AND  PORT  SECURITY  SAFETY  CODE  (ISPS)  IS  REQUIRED.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证明，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要怎么做？” 林瑶噗哧一声就笑了，“你说的这份证明是其中最简单的，我只要把这几句话抄一遍，请代理公司盖个章就行。 这类证明文件不是客户需要的，而是他们银行要求的附带文件，客户用不着。” “呃。”蒋明淑似乎没想到看起来这么复杂深奥的一个条款，居然这么好处理，她愣了一下，将那几页纸一丢，“算了算了，你和我说这些干嘛？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先去吃饭！” “那就走吧！” 温泉山庄的住宿区、餐饮区和商务区都是分开的，用长廊连接。 温柔的阳光，透过木棂玻璃窗，暖暖地照在地面上，铺上了一层耀眼的金光。 林瑶和蒋明淑并肩走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林瑶四下环顾，不由感慨，“想不到这么好的地方居然这么冷清。” 蒋明淑也诧异，“我听别人说，每次公司活动都会从不同部门抽好多人一起来的，相当于团建活动。没想到这次居然就我们俩，感觉有点怪怪的。 不过，管他呢，人少一点才好，我才不要泡温泉时被人围观！” 林瑶认同，“那倒是。” 她原本还担心和奥兰多的其他人遇到会尴尬，结果整个温泉山庄除了她们和服务员以外，连个人影都看不到，好像被她们包场了似的！ 她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两人走进了一个不宽不窄的门，进门之后，内里别有洞天。 这是一幢连廊型建筑，连廊围绕的中央，有一汪温泉。 温泉内有假山，假山上水汽氤氲，云腾雾绕，恍若仙境。 她们来到餐厅时，有人早就等候在这里。 梁凯文一看到蒋明淑就喜笑颜开，“明淑！”他一边说，一边上前来给蒋明淑拉好椅子，活像跑堂的。 蒋明淑早已习惯，她并没拒绝，只横了对方一眼，“你不是说这几天特别忙，有事走不开的吗？怎么又来了？” 说话间，林瑶自己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她想，她大概已经明白怎么回事了。 梁凯文幽怨地看了眼林瑶，“我……这不是不放心你吗？” 蒋明淑不以为然地轻哼一声。 林瑶心中思绪万千，这所谓的情人节温泉双人游，其实是梁凯文的安排吧？ 他这么做的目的是和蒋明淑二人世界，不料蒋明淑带了个拖油瓶。 梁凯文安排的午餐自然极为丰盛的，只是林瑶却有些食不知味，她用最快的速度吃完餐盘里的食物便借口要回房间预先处理Hossein的文件，和他们分道扬镳了。 回到房间后，林瑶收拾了一下东西，就绕道去了汤馆。 当灯泡的滋味不太好受，所以她找服务员定了一间单独的小温泉，这样就不用和蒋明淑他们打照面了。 从别墅到汤馆，同样需要经过一条长长的走廊。 服务员引导她，来到一处小温泉包房，门一开，热气扑面而来。 温泉小包房的房间不大，也就十平米左右。进门就是更衣橱，正中央是石头堆砌起来的圆形温泉池。温泉池里面有清水淋浴，房间的醉眠，则是窗户。 小温泉内的温泉水是活水，通过一根竹筒连接着屋内。竹筒从窗户旁边插、入进来，竹筒内是引流来的温泉水。 在引流进新的温泉水的同时，温泉池内的旧温泉水也在往外排水。 这样的设计既简单，又干净便捷。 林瑶自己一个房间，索性将衣服全部脱掉了。温泉水的水温不高，在40度上下，十分宜人。 温泉池内是用石头堆砌的，温泉池下也是如此，既增加美感的同时，又保持了水温。 林瑶将身体缓缓沉入温泉水中，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温泉所带来的舒适和惬意，容易让人发呆。 看蒋明淑和梁凯文的情形，显然已经很稳定，只是蒋明淑还在嘴硬，死不承认罢了。 林瑶从来没有成功恋爱的经验，不能评价蒋明淑是对是错，总之梁凯文正好挺吃这一套，他们的事用不着她来说三道四。 只是，看到梁凯文，她就会无法抑制地想起另一个人。 他怎么样了，他在做什么……以及他会不会给她一个解释。 或许，现在说那些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她应该想一些更有意义的，譬如如何尽快将文先生的采购全数承接过来，又譬如说，在发机盖以外，向Hossein推荐一些什么产品。 一位从事汽车零件行业的采购商，不可能只需要一种产品，她手上掌握了那么多优质供应商的信息，这是很多人不具有的。 这是她的优势，未来，她还会进一步加强这一优势！ 等到这次回去，她就可以将样品区做起来，到时她拿实样向客户推荐，应该可以取得更好的效果。 她还要找人设计一下属于她的目录册，她才不要和凌云那样，拿那么简陋的资料给客户！ 这样一来，她就不会有这么放松的时候了。 只要忙起来，她一定不会再胡思乱想…… 对，就是这样！ ~9梨感言~ - 遥望虹霓 - 玖骊 本文能写到现在，离不开大家的鼓励和支持，如大家所看到的那样，这个故事并非尽善尽美。 一来是因为笔力有限，本文开文至今存稿从未超过2万字，目前已经裸更三个多月，每天现写现发，肯定会存在一些漏洞。 我会很感谢读者朋友帮我指出来，但是有的时候，您发现的不合理只是一个伏笔，在后面会慢慢铺展开来，释疑。 只希望您在提意见的时候，措辞尽量委婉一些，不要影响其他读者朋友的阅读感受。 源于生活，却不完全和现实生活中一样，否则它就不是了。 谢谢支持本文的朋友们：  calmanan，口米口米的红宝石，厦门的夏天，瑞米11，清渌，雪荣，芸姐芸，柏拉图wx，松鼠儿，酷酷呆猪，猪小妹的丫丫，宅女猫儿，ZOE袏沂，吱友，克里斯571，乡村女子，陌上阿狸，楚雨晴，慕儿欣欣，端雅，宅女猫儿，难得清醒不糊涂，瀚瀚0113，白杨木的眼泪，向晚庭，二奶奶云夜，家和事事兴，云中漫步中文网，amyping，212484xumin，Sabrinacat，desirachen，NomiGui，  tina1214，DarkSilver，  STARTPOINT，  selinajin，hang20030714，lin1987110，sadssdas5652  ，gumuwu，  alice12308，一棵装蒜的韭菜，抱狗的胖丫头，狼嘿嘿25198，快乐的夜游深空鸟，南雁鸣，老书友05032，L小菜一碟，飞舞的猪毛510，ゞ(??`д????)，~日ming月~，掠天道，江旁邊有一只鳥，情霸天下888，常护花，兄弟一道，狂风般洒脱，华美溪涧，我的2008200967，幻毋，☆依云≈，齐菇凉，迈凯伦mkl麦考林…… 书友20171112193557595，书友20170504192432858，书友130210170710968，书友160122223824519，书友20180225092636712，书友161218210025225，书友20170617115726557，书友20181226133539332，书友20171026122712660，书友154564244884318，书友20181225213456068，书友20190724201513375，书友20171017182912179，书友2018090720494173955045，书友160531144659231，书友160528061402160，书友20180224130244136，书友150509074919691，书友20190208155635509，书友120629184503046，书友20180405191632526，书友20190726201715319，书友20171128001032400，书友2018120635938657，书友160408195551091，读者1559207961568348，书友20190125032001874，书友20170520004533492，书友150810194028088，书友080626171815735，书友20190924142903832，书友20190905154708092，书友2017073010142344，书友20190330104245593，书友2017100314490422  ，书友20190605211311782，书友20180713203833755，书友20170424225814121，书友150601084608973，书友201809101559118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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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感谢霁鱼儿、口米口米的红宝石、sabrinacat，楚雨晴，烟花醉流年，瀚瀚0113，端雅，swshangqm，一胡老酒，书友20190726291715319，暴风音速，银烛饮泪，創世神話，阿玛西卡，风停雨幺……诸位大佬给我打赏，很幸福~很感谢！ 感谢给本文投月票的朋友们：厦门的夏天，口米口米的红宝石，端雅，瀚瀚0113，吱友，清渌，calmanan，Sabrinacat，NomiGui，skunyu，ZOE袏沂，ゞ(??`д????)，  lin1987110，宁儿看看，子未莲生，  8wy192963，STARTPOINT，selinajin，amyping，cobrapdb，楚雨晴，小野景年，暗之飞云，荷风送香，抱狗的胖丫头，瑞米11，倾城五儿，武伊伊，天涯路慢慢，向晚庭，白杨木的眼泪，慕儿欣欣，柏拉图wx，雪荣，陌上阿狸，李康妮，书友1701180959581，宅女猫儿，白杨木的眼泪，撑雨的伞，SilentSword，luckmanis，陌上阿狸，云中漫步中文网，芸姐芸，木阳阳，书友20180225…，亦大诸，书友20171005223608564，gumuwu，whitesnowfir，神的祝愿，烟花醉流年，染指红尘老，fuzaolb，奶黄包入侵，小娘鱼mm，书友150915165036324，书友201907244201413375，书友121102212……霁鱼儿掌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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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一出口，她就觉得自己问得既多余又可笑。 这处温泉山庄本就属于奥兰多集团，或者说属于他，换言之，这是他的地盘。 明明想好了要翻篇，结果还是放不下。 明明打算好了再也不踏进奥兰多一步，结果却来了这里…… 秦容泽抿唇，道：“我来，是想和你谈谈。” 林瑶恍然，她想要的解释，来了。 *** 秦容泽带着林瑶来到林子深处的一幢别墅前，推门进入。 开门的瞬间，来自林间的风和午后的阳光一同泻入，带着些自然清新的味道。这栋房子就像已经与森林融为一体，变成了自然的一部分。 这栋别墅很大，林瑶一进门就感觉空旷，若是让她选择，绝对不会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 大概是身为有钱人的好处，就算秦容泽长期不在这边，也有人按时过来收拾房间。这里干净得纤尘不染，像一件被悉心照料的艺术品。 他们在落地窗边站定。 秦容泽却迟迟没有开口，为了这次回杭州，他付出了多少努力，早已经说不清，但他必须这么做。 他和林瑶相处的时间太少，分开得却又太久，他们之间原本就少得可怜的共同记忆，几乎要在时光中被淡忘了吧？ 何况，今天是情人节。 他不回来一趟肯定是不行的！ 他要是不回来，还不知道林瑶的前男友或是别的什么人会不会趁机向她…… 虽然秦容泽自认条件比这些人好一些，但他没有时间陪林瑶，就连男女朋友的名份，他都暂时给不了。 大约得等到Adriana背后的艾瑞斯财团完全垮台，等到他在秦家掌握话语权，等到他扫清所有障碍，他们才能够真正走到一起。 顺利的话三年、五年、十年，若是不顺利，也许会遥遥无期。 在那之前…… 秦容泽的母亲是无名无份地跟了秦振川，将他生下来，不仅秦夫人瞧他们不起就连秦振川都轻视他们，深以为耻。 秦容泽不是秦振川，做不出这种事，但他不希望同样的污水泼在林瑶身上，所以他一直都在努力克制自己，不逾雷池一步。 尽管朝思暮想的人已然近在咫尺，却不能拥抱她，秦容泽心中五味杂呈。 半晌，他语气艰难地开口问候道：“你最近好吗？” 林瑶眸光一动，没有回答。 秦容泽离开杭州的一年里，发生了很多事。 她为了能在凌云站稳脚跟，兢兢业业地维持老客户，又不断发展新客户，为凌云立下汗马功劳，却被老板夫妻视为眼中钉，还被他们联手踢出凌云！ 她为了能够有更好的发展，决定考研，她挑灯夜读一整年，结果原本寄予厚望的考试，莫明其妙考砸了！ …… 她的男朋友一年到头玩消失，还隔三岔五被传与别的女人好事将近！ 她怎么可能会过得很好？ 突如其来的委屈感填满了胸腔，喷涌而出，林瑶忍不住瘪嘴，眼眶里的泪珠扑簌簌往下掉。 秦容泽没料到她会这样，尽管他面上没什么表情，眼里却满是慌张，“对不起，我……” 没等他氢这句话说完，林瑶就从无声落泪进化到小声抽噎。 秦容泽认识的一年多时间里，从没见林瑶哭过，这是头一次，他心如刀绞。“你，不要哭了。” 林瑶转过脸去，不理他。 看着她抽抽噎噎的模样，秦容泽有些不知所措。 他走到她边上，扶住她肩头，放低了声音，哄小孩子一般，说道：“是我不好，你别哭了，好不好？” 顿了顿，他又道：“这段时间，我不是不想去找你，而是因为那些事还没有处理完。” 那些事，指的就是和Adriana有关的事了。 林瑶一把推开他，浑身带着怒火，大声质问，“你不是和人家好事将近了吗？还想和我纠缠不清？你怎么那么渣？” 秦容泽语气无奈，“网上那些消息都不是真的。” “真的假的，我不能听你的一面之辞。”林瑶怒气未消，“其实，你根本没必要瞒着我，那时我就和你说过，在正式公开之前，我们都是自由身。既然你找了更适合的，我就算说不出恭喜，绝不纠缠！” 秦容泽听了她的话，眉头越拧越紧，“你说完了吗？” “说完了。” 秦容泽平复半晌，才把心里的火压下去，“我承认，他们确实还想让我联姻，为他们谋取利益，但是我从来没有那样的想法……” “我再也不会信你了，渣男渣男渣男！” 她一连说了好几个渣男，气得脸颊泛红。 秦容泽盯着她红扑扑的小脸，水润光泽的唇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啊！” 然后他就听到面前的林瑶叫了一声，随后她两只手扒上来，推着他的脸直接抬上去，向后仰起。 秦容泽感到莫名其妙，又被她抓着自己的手摸了摸鼻子，指尖碰到了液体。 下一秒，林瑶嫌弃地松开他的手。 秦容泽看了一眼，顿时愣住。 他，流鼻血了！ *** 秦容泽坐在沙发上，人往后仰，鼻孔塞着两团纸巾，额上搭着一块冷毛巾。 林瑶在旁，如临大敌，恨不得将网上说的，止鼻的偏方都招待在他身上。 等到她看清自己的“作品”时，她脸上的表情霎时变得有些一言难尽。 秦容泽不解，“怎么了？” 林瑶忍俊不禁，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好想给你拍张照。” 拍照？ 秦容泽忽然想到了什么，他腾地坐起身，将那两团纸巾抽出来，丢进垃圾筒。 他千里迢迢过来陪林瑶过情人节，却不想搞成这样，一世英明尽毁！ 觉得懊恼的同时，他也悄悄松了口气，因为林瑶终于不再赌气了。 想到这次杭州的真正目的，他抿了拒唇，说道：“我真的没有找其他人，也没有打算另外找人，我有你就足够了。” 林瑶扬起了唇角，只是她的眼眶却微微泛着红，“我知道啊，你走后，有位秦夫人来找过我，她说你和你的未婚妻快要结婚了，希望我识相点，不要再纠缠。 我又不傻，如果你真的放弃我了，她又何必大老远来找我麻烦，那不是多此一举吗？” 秦容泽当然知道秦夫人去找林瑶的真正原因，老实说，那份录音做得很逼真，但他的人还是可以找到剪辑的痕迹。 即便没有找到任何剪辑的痕迹，他也不会因此而怪林瑶，更不会因为赌气而和Adriana订婚，而林瑶也同样识破了秦夫人。 彼时的他真正在意的不是那份录音的内容，而是秦夫人去找林瑶这一事实。 秦夫人的目的全数落空，他没必要也不打算再和林瑶多说。 “我也想到了，我们的差距太大，想要真正走到一起很不容易。两个人在一起，为的是什么？肯定不是为了增加对方的负担，所以我之前和你说的是真心话。 我在等你，并不是因为我非你不可，只是我还没有找到更喜欢的人。 而你，现在会不顾一切来找我，说明你现心里还有我。 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真心喜欢的姑娘，或是我遇到了真心喜欢的男孩子，我们就顺其自然，怎么样？” 秦容泽很想将林瑶好好保护起来，可是林瑶现在这样有着积极乐观的心态，和为心中的梦想付出努力的拼劲，用自己的力量战胜困难，将自己的生活变得越来越好，这样不是更好？ 可是，身为男朋友，他为她做的是太少了。 秦容泽沉默许久，才道：“是我没有尽到男朋友应尽的责任，你才会有这样的想法，他们也是因此而找你的麻烦。 秦家那边，我还需要一点时间，不过，你单位里那些事，我可以替你解决。” 单位里的事？ 难不成蒋明淑告诉他了？ 接连被开除可不是什么光荣事，林瑶连连摆手，“不用不用！他们用不着你出手，自己也撑不了多久的……” 她将自己的见解说了一遍，得意洋洋道：“瞧吧，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像凌云这样没有核心技术，没有自主品牌，甚至没有自己产品的‘三无’纯贸易公司，必将被时代的浪潮所淘汰！” “确实如此。”秦容泽边听边点头，有些意外，林瑶小小年纪居然来能够看透这一层面，他补充道：“十年内。” “十年？”林瑶目瞪口呆，“要这么久？” 秦容泽失笑，“首先，信息不对称的问题不会一下子解决；其次，你能发现的问题，他们未必发现不了，或迟或早他们都会发现，然后作出改变。你要用发展的眼光来看待问题，其实你用不着这么麻烦……” “不！用不了十年！”林瑶咬牙切齿道：“如果五年内，他们没有倒闭，我会助他们一臂之力！” 说完，她作了个抹杀的手势，殊不知，她那张脸还有些肉嘟嘟，看起来软萌软萌的，做这样的手势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秦容泽看着她的小动作，唇角抿成一道线，他身体后靠在沙发上，问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想到找工作的事，林瑶蔫了。 林瑶投简历的时机不对，在春节前招聘的公司实在太少，她投的简历没人看。 到了春节以后，用人单位准备招兵买马时，求职者也太多了一点，林瑶的学历只有大专，工作经历也普通，毕业两年多，在过两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待过，这样的简历乍一看几乎没有亮点，很难引起用人单人的注意。 所以迄今为止，她只接到过一个来自艾美达的面试电话，其他一律石沉大海。 “我还在找工作。”林瑶无意隐瞒，“我考虑过，我眼下最需要的是找一家成熟悉的企业，学习一下人家的先过经营管理经验，这对于我未来的发展会有很大帮助。” “是。”秦容泽颔首，表示认同，“如果你需要……” “不需要！” 林瑶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他的提议，要知道她可是去奥兰多面试过被刷下的，难道现在要走关系去奥兰多？ 一想到当初被刷下的原因，林瑶心里头那个气啊。“我觉得你公司有一条规定很不人性化。” 秦容泽垂眸，“什么规定？” 林瑶气愤道：“对于员工身高要求的规定。” 秦容泽睨了她一眼，“你的意见是？” 林瑶振振有辞，我觉得个人的能力、性格和岗位的匹配度才是决定是否录取的主要因素，而不是长相、身高。” “继续。” “我不是要去奥兰多，我只是觉得这样不公平！” 秦容泽瞧见她将一张小脸绷着，气鼓鼓的，不由觉得好笑，“好的，今后我会注意，不过我也不是准备让你去奥兰多。我的意思是，你有什么想法，可以告诉我，说不定可以帮你参谋一下。” 林瑶眼前一亮，对啊，她听说秦容泽原来就是做风投的！ 他对各行各业都比较了解，如果想要发展自己的事业，找秦容泽咨询，那岂不是事半功倍？ 不对，他们一年多才能见上一面，真要有什么事，根本找不到他！ 而且，如果她从一开始就养成了依赖于人的习惯，那她还创什么业？ 书客居阅读网址： 第二百二十一章 礼物 - 遥望虹霓 - 玖骊 秦容泽惊讶地发现，尽管他和林瑶的家庭出身和生活经历截然不同，但是在很多时候，他们的观点总会惊人一致。 比如说，在个人发展问题上，林瑶和秦容泽的约定是互不干涉。 林瑶自然不可能插手秦容泽的事业，但是秦容泽并非完全没想过将林瑶好好保护起来，可是林瑶不同意。 而他，其实也不想将林瑶变成笼中鸟。 虽然林瑶现在的情况并不好，但她有积极乐观的心态，有勇气，有毅力，完全可以凭自己的力量战胜困难，也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将自己的生活变得越来越好！ 秦容泽觉得这样很好！ 而且，适时施以援手，比之直接给予财富要强得多，也有意义得多。 又比如说，在感情这件事上，他们也已达成共识，保持现状，直到秦容泽扫清所有障碍。 秦容泽当然有信心扫清障碍，可他需要时间，而林瑶今年虚岁二十四，她的家人已经开始催婚。 在他看来，林瑶一直是个挺招人喜欢的姑娘，她在天风公司时的同事刘英杰一直和她有联系，而她在凌云实业时的同事李仁海也和她关系不错，更让他耿耿于怀的则是…… 秦容泽脱口而出，“那个吴明……” 林瑶大吃一惊，“你还知道吴明？” 秦容泽知道的比她以为的多多了，他垂眸，“知道，他住在你隔壁。” 林瑶抿唇一笑，“吴明是我的一位校友，没想到这么巧，还成了邻居。” 秦容泽皱着眉，轻瞥她一眼，没有吭声。 他找人调查过吴明的背景，没有问题。 而且吴明并不是给林瑶一个人送新年礼物，他给公司里所有女同事都送了，女同事们也有给他回礼的，但只有林瑶一个人送了男士香水。 他一直想问林瑶，为什么要送吴明礼物，以及她到底知不知道送人家男士香水有另外的意思？ 林瑶抬头望向秦容泽，主动解释道：“他，过年的时候给我带了点家乡的‘特产’，我也回了礼物给他。不过，你放心，我和他是不可能的。” 秦容泽稍稍松了口气，他的脸上依旧波澜不惊，唇角却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明知故问道：“为什么？” 他知道林瑶的心意，可他想听到林瑶亲口说出来。 特别是在这样的日子里，他很期待从林瑶口中听到的那个答案。 林瑶一本正经道：“因为，我妈给我算过命，让我不要找温州那边的人。” 嗯？ 秦容泽蹙眉，“算命？” “是吧？我也不敢相信，这年头居然还有人会去算命！大概也就我妈那种……”林瑶正准备跟他吐槽一番文女士，忽然想到另一个问题，她问道：“你让人跟踪我？” 这反射弧真够长的。 秦容泽失笑，他坦承，“发生了梁辰尾随你那件事以后，我就让人在暗中保护你。” 起初是为了盯住梁辰，后来则是为了防范艾瑞斯家族的人，以及秦夫人的人，一年多了，人手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在增加。 秦容泽的本意是，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将她护得滴水不漏。 他不介意默默付出，可他不能接受她的误会和疏离，更不能给别人趁虚而入的机会！ 林瑶恍然大悟，“怪不得呢。” 这一年多来，她总觉得自己走到哪里都有人关注，当她仔细看时，又一无所获。 她还以为自己衣品提升了，被人另眼相看了呢！ 结果是秦容泽让人跟着她。 林瑶身为公交车一族，居然有人在暗中保护！ 这种感觉还真是一言难尽。 秦容泽补充道：“你放心，他们不会影响你的生活，除非你有危险，否则他们不会露面。” 他们？ 难道跟着她的不是一两个人，而是一群人？ 林瑶惊呆了，“你这样是不是太夸张了？” 秦容泽的声音淡淡，却带着不容置疑，“我不觉得夸张。” 若说他这辈子最遗憾的事是什么，那肯定是他母亲的早逝，这种遗憾经历一次就够了，他绝不允许再次发生！ 想到这里，秦容泽沉声道：“我知道你会介意，可我不得不这么做，我，不能让你冒险！” 林瑶心里有点乱，也就是说，尽管秦容泽不在，但她一直生活在秦容泽的眼皮子底下。 她不知道应该感到开心，还是郁闷，一时不知该说点什么。 沉默许久，她忽然问道：“现在的我，是不是已经成为你的负担？” 秦容泽明白，她不是无缘无故说这些，不久前她就说过，“两个人在一起，为的是什么？肯定不是为了增加对方的负担……” 秦容泽矢口否认，“当然不是！” 正准备解释时，他的手机响了，是王助理。 至于他打电话来的原因…… 秦容泽扶额，但他也只得接起了电话。 “董事长，我们已经下高速，预计半小时内抵达温泉山庄。” 果不其然…… 秦容泽顿了下，语气严肃，“先送他们到商务馆。” 秦容泽这次回杭州是打着亲自招待Aero  Sportoa的董事长，Jose  A.Diaz的幌子，现在人家来了。 他正要挂电话时，王助理又道：“董事长，还有一件事，Diaz夫人希望……” 秦容泽起身，一边接听电话，一边往外走。 被电话这么一打岔，林瑶也终于想起来自己尚有许多未完成的工作，等着她去处理。 她准备等秦容泽打完电话，和他道个别就走。 今天是难得的好天气，别墅的落地窗敞开着，来自林间的风，柔柔地吹进来，将垂落在地板上的窗帘微微扬起。 落地窗外，男人长身而立，正站在泳池边打电话。 他这通电话显然一时半会儿打不完，林瑶收回目光，决定自己先打发一下时间。 她抬眼看向客厅，那里有一个书架。 林瑶抬步，走到书架前，正要抬手拿本书看看时，却看到书架不远处的落地窗前，安安静静地放着一架钢琴。 这是一架三角钢琴，林瑶不认得这是什么牌子，但是它周身漆黑，光泽厚重，看起来像一件艺术品，散发着浓郁的文艺气息。 林瑶的眼睛微微一亮。 秦容泽打完电话回来，发现林瑶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我有客户要过来……” “我和客户约好了……” 林瑶抿唇一笑，“我今天要跟客户确认一些细节问题，我得回去了。” 话一说完，她便要往外走。 秦容泽赶紧抓住她的手，“你等一下。” 林瑶有些不明所以，却还是乖乖地转过身来看着他。 秦容泽的声音低低的，“往后，你要有什么事，跟我提便是，不要怕开口。”免得被那些阿猫阿狗欺负到头上去。 林瑶纠结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道：“说起来，还真有一件事。” 秦容泽先是一怔，继而笑了，“说吧。” 林瑶仍有些踌躇。 秦容泽放柔了声音，道：“没事，只要你开口。” 他其实大概猜到一点了，林瑶几次三番遇到那样的上司，必定心有不甘，大约是想让他寻个什么法子出口气。 虽然他现在不方便直接出手，但是他的人脉摆在那里，动点手脚并不难。 要不就是想让他介绍一家好点的单位，她的思路是对的，趁年轻，学点人家的经营管理经验什么的，对将来的发展会有很大帮助。 这就更容易了，尽管林瑶的学历低了点，但她很聪明也很有上进心，介绍工作根本不是问题！ 可她为什么吞吞吐吐的？ 难不成她想让他找人去收拾那个无良老板？ 秦容泽正琢磨着，便听林瑶小声道：“那个……” “嗯？” 秦容泽抬眸，看向她。 林瑶指了指钢琴，一脸期待，“你可以弹首曲子给我听吗？” 秦容泽：“……” 这是什么情况？ 女朋友总不按牌理出牌怎么破？ 林瑶眉眼带笑，眸色晶亮，“作为你送我的情人节礼物怎么样？” 秦容泽失笑，他牵着林瑶的手来到书架旁边，拿起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礼盒，说道：“这才是我为你准备的情人节礼物。” 林瑶却将它推了回去，“可我想听你弹钢琴。” 秦容泽语气无奈，“你先打开看看？” 林瑶瘪瘪嘴，固执道：“你不弹我就不看。” 秦容泽最喜欢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可爱模样，“可以，但是礼尚往来，我也要一份情人节礼物。”说罢长臂一带，将她搂在怀里。 *** 空旷的林间别墅，琴声在缓缓流淌。 这是一首轻缓动人的情歌，本是轻松愉悦的曲调，从秦容泽指尖流出的音符却能从耳朵直达心灵，让人深受感动，让人忘却烦忧。 他们都喜欢这些冷门的老歌，林瑶听得如痴如醉。 秦容泽看着她，心中亦被浓浓的怜惜和满足感所占据。 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因为一个女人的陪伴而感到如此满足，她的温柔、她的倔强、她的脆弱、她偶尔的小脾气以及她的遗世独立，都让他无法不动容。 人的一生，若是能遇到一个没有血缘关系，却能让自己自然而然地卸下所有防备的人，何其幸运？ 若是不能将她牢牢抓住，他一定会后悔终生！ 一曲终了，王助理的第二个电话也到了。 秦容泽一点都不想接电话，林瑶推了推，他才接起电话。 “董事长，Diaz先生已经到商务馆……” 秦容泽轻轻“嗯”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不多时，林瑶的手机也响起来，是蒋明淑，她心里一阵慌乱，想也不想就挂断了电话。 两人面面相觑。 不论如何不舍，分别的时刻终究还是到来了。 林瑶主动开口，“我该回去了。” 话音刚落，林瑶便被他紧紧拥住，从头顶传来他沉沉的声音。 “不论我在哪里，你都在我心里。” 她弯起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嗯！我……” 泪花盈满眼眶的瞬间，林瑶闭目逼回眼泪，她伸手回抱，“我……也是。” *** 林瑶离开秦容泽的别墅时，太阳已然西斜，她步履匆匆，准备赶回去处理Hossein的工作。 她昨天试着做了一套单据，并且罗列出一些的细节问题，准备等下和Hossein一一沟通确认。 与此同时，她还必须根据信用证条款和供应商落实好交样及交货时间。 林瑶前脚刚踏进别墅，蒋明淑也回来了，她劈头盖脑就问，“你去哪儿？我刚才一直在找你，结果怎么找都找不到，打电话还没人接！” 蒋明淑的“一直”大约有十分钟。 林瑶扬了扬手中的袋子，“我去汤馆了。” “汤馆？”蒋明淑一听就来气，“太过份了！说好了一起去的，你居然不等我？” 林瑶原本也想和她一起去的，可是…… 她反问道：“你不是和梁凯文一起去的吗？” 蒋明淑顿了顿，语气不满道：“你还说呢，明明答应了和我一起尝试所有项目，结果饭吃一半就跑了，我只能和他一起了。” 林瑶不解道：“可你已经有人陪了，我还留下来干嘛？”任她再粗壮的神经都不可能跟一对情侣一起去泡温泉吧？ 事实上，蒋明淑和梁凯文在一起的时候，压根没想起来林瑶，要不是梁凯文被董事长召去陪客户，她根本不会回来找林瑶。 “呃……你不是不在嘛，就让他带我逛了逛。”蒋明淑略感不自在地拨了拨垂落耳边的发丝，她话锋一转，“对了，听说镇上有条古街，夜景很美，我们晚上要不要去逛逛？” 林瑶却道：“我的客户和我们有时差，晚上还有很多工作要处理，估计走不开。” 蒋明淑一听就火了，大声嚷嚷起来，“所以，你来这里到底是要干嘛？” 林瑶淡淡道：“我来这里，当然是要泡温泉啊，我今天下午已经去过了，明天上午也有空，问题是我有空的时候你未必有空。” 毕竟梁凯文在这里。 蒋明淑恼羞成怒，“不想理你了。” 说完这句话，她噔噔噔地上楼去了。 林瑶的心情有点复杂，不仅梁凯文在这里，秦容泽也在呢…… 回到自己的房间，林瑶才将秦容泽送给她的礼物拿出来，是香水。 盒内附有一张小卡片，上书：ti  amo 第二百二十二章 真的很帅 - 遥望虹霓 - 玖骊 林瑶和蒋明淑的温泉双人游最终在古怪的气氛中结束，原因有些一言难尽。 首先是因为奥兰多的大客户Aero  Sportoa的董事长，Jose  A.Diaz携家属来访，虽然温泉山庄并没有因此而清场，但她们两个作为闲杂人等，不方便去乱晃。 这样一来，她们只能在别墅自带的小池子里玩耍。作为度假来说，也挺不错了，只是和她们的预期的相差不小。 事实上，真正让她们感到失望的不是这些，而是其他。 接下来的时间里，不论秦容泽或是梁凯文都没有再来找过她们。 林瑶干脆将时间用在工作上，而蒋明淑闲得发慌。 周日傍晚，林瑶和蒋明淑终于踏上了返程，和来时一样，她们坐奥兰多的车子回杭。 林瑶在车上闭目养神，忽然听到蒋明淑惊呼一声。 “咦，那不是董事长的车子吗？” 林瑶蓦地睁开眼，顺着她的手势看去，果然看到秦容泽的车子就在后面，心中一暖。 蒋明淑捂了捂跳得厉害的小心脏，兴奋道：“我的天，这是什么运气啊？平时我几年都见不到董事长一回，这次居然和一起他在温泉山庄度假！” 蒋明淑居然比她还激动！ 林瑶看了她一眼，轻笑，“碰到他又怎么了？” 蒋明淑感慨，“我和你说，我们董事长真的很帅，我们公司里的女的，暗戮戮惦记他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林瑶愣了下，疑惑地问，“也包括你？” “那怎么可能？”蒋明淑转头过去看前面的司机，转回来，小声道：“我连梁凯文都不敢惦记，又怎么可能惦记董事长？我说的是其他人！” 奥兰多的女员工对秦容泽的态度一直都挺纠结。 一方面这个男人不仅帅，还多金，他身上带着一股与身俱来的气度，让人无法不为之着迷。 可是另一方面，他为人古板、不苟言笑、不近女色，几乎没有任何弱点。 据说他对待员工极为严苛，那些曾经意图接近他的女员工，已经全部被开除！ 这件事在奥兰多几乎是公开的秘密。 因此，直到现在也没有女员工敢跟他多说一句话，大部分女员工看到他便退避三舍，生怕被他误会自己有所企图，而被炒了鱿鱼。 现如今的秦容泽，在奥兰多的女员工眼里，无疑是一朵高岭之花，虽然让人想入非非，但是没人真敢去攀折。 蒋明淑把她听说的这些话对着林瑶悄悄说了一遍，她仍有些意犹未尽。 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小声提了一句，“呃，这些话我只跟你一个人说了，千万别告诉其他人啊！” 林瑶有些哭笑不得，“放心吧，我现在就算想说也没地方说。” “这倒也是。”蒋明淑深以为然，她松了口气，“我知道你不会乱说，只是给你提个醒。” 林瑶看着紧紧跟在她们车后的这朵令周围所有女性退避三舍的高岭之花，内心有点复杂。 蒋明淑并不知道，她可是立志要和他并驾齐驱的女人呢。 正当林瑶天马行空时，蒋明淑越凑越近，还在林瑶身上嗅了嗅。 林瑶被她怪异的举动吓了一跳，“你干嘛呢？” 蒋明淑瞪大了眼睛地看着她，“你今天是不是用香水了？” 林瑶没有否认，“嗯。” “你居然会用香水！老实说，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蒋明淑不敢置信道：“早知道我就不该找你来温泉山庄！” 蒋明淑的前半句话将林瑶吓得不轻，后半句，又让她渐渐缓过神来。 她和秦容泽的事尚未公开，也不知道将来究竟有没有机会公开，现在承认恋情为时尚早，矢口否认也不行，不论她和秦容泽成或不成，蒋明淑迟早会知道，毕竟梁凯文比谁都了解…… 总之，怎么答都不对。 蒋明淑一脸的兴味盎然，追问道：“我猜中了是不是？” 林瑶抬眼看她，淡淡地反问一句，“那你交男朋友了吗？” 蒋明淑想也不想就否认，“当然没有！” 林瑶轻笑，“那我也没有。” “哎呀，你这个人怎么这样？”蒋明淑正想大声嚷嚷，想到前面还有司机，他只得压低了嗓门说道：“我和他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的！他家的条件和我家的条件简直天差地别，就算现在……” 蒋明淑的家境和林瑶家差不多，普普通通。 蒋明淑小声吐槽，“任佳颖和我说过，他就是个典型的纨绔子弟，平常就爱花天酒地！而且他一点都不洁身自好，红颜知己不知道有多少，业务单位好多女孩子都和他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哎，我和他不可能有结果的！”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确实是挺咯应的。 不过，任佳颖和她说这些的目的是什么？ 总不可能是出于好心吧？ “我看得出来，他对你是真心的。”林瑶分析道：“至于他什么情况，还有他家里什么情况，你还是亲自了解一下再作判断吧，不要人云亦云。” 蒋明淑依旧眉头不展，“他现在确实对我不错，但这也很难说，说不定他只是一时兴起。 我妈一直和我说，让我找门当户对的。 老祖宗说门当户对是有道理的，或许恋爱的时候，什么都不是问题，可是时间一长，差距就显露出来。 做人不能太不切实际，我就想找个门当户对的男人，平平淡淡过一生就好了，像他这样的不适合我。” 蒋明淑说的这些道理林瑶都懂，可她并不认同。 “门当户对当然是有道理的，但谁家也不是从一开始就富可敌国或是家徒四壁，他家的财富也是通过努力，一点点积累起来的，你还这么年轻，何必妄自菲薄？” “哎啊，你不懂的！”蒋明淑无法认同林瑶的观点，“他家的公司是厦城的龙头企业，百年老字号！而我只是个内勤，做的只是订舱配船，审查提单之类的杂事，这辈子都不可能积累起什么财富来的！” 林瑶恨铁不成钢道：“你现在是内勤，但也不代表你永远是内勤！” 蒋明淑无意识地再次抬高了嗓门，“在奥兰多，我的资历几乎是最差的，除了内勤以外的任何职位都和我无关！” 资历这种东西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林瑶正要反驳，蒋明淑又道：“所以我才会说，我有时挺羡慕你的，说是内勤，其实什么都能做，还有机会公费出国……” 可惜她出国回来就被开除了。 林瑶忽然有些不想和她说话。 蒋明淑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胡乱耙了耙头发，竭力描补，“呃，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至少你有机会做点别的，能学到很多本领！ 不论将来做什么，你可以选择的路子就变得很宽，不像我似的，现在是内勤，将来也还是内勤！ 老实说，梁凯文我高攀不起。” 话题又回到了起点。 林瑶不敢说蒋明淑说的一定不对，但她实在无法认同蒋明淑过于颓废过去消极的态度。 然而她连努力一下都不愿意，就直接选择放弃梁凯文，那么作为外人的自己又有什么可说的？ 若说高攀……她又何尝不是呢？ 蒋明淑皱着眉头盯着林瑶，问道：“对了，你真没交男朋友？” 林瑶随口道：“和你一样，没有！” 蒋明淑哑然。 *** 二月在平淡中悄然滑过。 三月初的某个上午，林瑶收到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信息，“我要回广州了，在那之前，我会把去年的年终奖给你。” 回广州，年终奖，能将这些组合在一起的人只有一个：林云。 林瑶想了想，终于还是拨了电话过去。 那边的人语气低沉，“我在星巴克，你来找我吧。” 林瑶来到星巴客时，发现林云正坐在落地窗前，望着笔记本电脑的屏幕出神，她的面前放着一杯动都没有动过的咖啡，早已没有了热气。 她显然已经在这里坐了好一会儿。 林瑶走上前去，主动和她打了个招呼，“林总。” 林云不疾不缓地将电脑阖上，然后扬唇一笑，说道：“小林来了，坐，你想喝点什么？” 林瑶和以往一样，拉开椅子坐在林云对面的空位。 她的语气淡然，仿佛那些对峙，那些矛盾，以及所有的不愉快从来没有发生，“不用了，我不喝咖啡。” “你真不喝啊？”林云先是愣了愣，而后笑了，“你那么爱吃巧克力，我还以为你应该很喜欢……” 这话说了一半，戛然而止。 林云不可能真和林瑶计较她吃了多少巧克力，但林瑶却不可能不介意她拿巧克力的事借题发挥，当众斥责。 想到那时做的事，林云有心和林瑶道个歉，却又拉不下脸来。 林瑶再次解释，“那些巧克力真不是我吃的，是一位客户吃的。” 林云若无其事地咧了咧嘴，“是嘛？你想吃点什么？这里的提拉米苏不错。” 林瑶从前确实偏爱甜食，但那是从前，“我不爱吃那些。” 林云不以为意道：“那你想吃点什么，自己点。” 林瑶快速扫了眼陈列柜的甜食，她摆了摆手，坦言，“这里没什么是我想吃的。” 林云又是一愣。 遥想一年多前，林瑶刚刚加入凌云时，她的胃口大得惊人！ 关键她还不挑食，不论林云点什么，点多少，她都能捧场地吃完，令人叹为观止。 那时，她们不仅是老板和员工，也是伙伴和战友，而如今…… 林云的语气不无感慨，“小林，你和从前不一样了。” 林瑶脸上的表情依旧云淡风轻，“人是会变的。” “是啊。”林云对此深有感触，她将电脑打开，然后将屏幕转向林瑶，“你看看，这人怎么样？” 林瑶有些不明所以，但她还是仔细看了，发现那是一位长相普通，一派成功人士范的中年男子……她不解地问了句，“你的追求者？” “不。”林云幽幽地叹息一声，“他是我的前夫。” 林瑶脑海中仿佛有一万只羊驼奔过…… 她迅速将很多事情联系起来。 林云和秦董事长结婚前，他们各自有着自己的家庭。 为了秦董事长，林云抛弃了自己的家庭，也抛弃了自己的事业，不顾所有亲朋友好友的反对，毅然决然地来到杭州，成为秦太太！ 之后她为秦董事长打胎，屡次被家暴，都还是死心塌地为他做事，时时不忘维护他的利益。 那并不是因为她真的失去了理智，而是因为她已经斩断所有退路，离开了秦董事长，她就一无所有，成为一个彻彻底底的笑话！ 所以，她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林云将电脑重新合上，然后低下头，从她身旁边的包里取出一捆现金，放在林瑶面前，“这十万是我补偿给你的年终奖，虽然晚了一些，但是也好过不给。 还有，我是今天晚上的飞机，差不多该出发了。” 林瑶忽然问道：“你，不准备回杭州了吗？” 林云拨了拨及腰的长发，说道：“我和秦弈已经离婚，这里再也没有我的牵挂，唯一觉得对不起的，只有你…… 所以，我特地把你找来做个了断，就算做不成朋友，也希望你不要恨我。” 如果说林瑶原本对她多少有些怨言，甚至于恨的，现如今却只剩满满的同情，和不胜唏嘘。 如果不是遇到了秦弈，林云会从富家千金，成为富家太太，她的人生是一片坦途。可是人生没有如果，她遇到了秦弈，还为他抛弃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在过去的一年里，林云沉迷于自己构建的名为“真爱”的世界里，不愿醒来，但她终究还是清醒了。 林瑶真挚道：“那我恭喜你！” 恭喜你看透了那个渣男，恭喜你终于重新找回了自己。 “谢谢！” 林云仰起脸笑了，她的眼眶却泛起了湿意。 林瑶抽了张纸巾递给她，林云不无嗔怪，“真讨厌，我以为我可以走得更洒脱一点。” 林瑶笑道：“没有的事！我向你保证，你现在就很洒脱，很帅气！” 林云回眸，朝她嫣然一笑，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瑶不会离开杭州，而林云再也不会来杭州，从今往后，她们就是两条平行线，再无交集。 第二百二十三章 物是人非 - 遥望虹霓 - 玖骊 林云走后，林瑶便也离开咖啡厅，她和往常一样坐着公交车返回京都苑。 车上的乘客不多，林瑶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 三月初的杭州，春风和煦，阳光柔软，她望着漫天的红霞有些出神。 一年前的这个时候，她在做什么？ 那时的她应该正为成功在凌云站稳脚跟而欣喜，还在为即将和简雯一起参加上海展，有机会一展抱负而雀跃不已吧？ 一年后的现在，简雯和她先后离开凌云，就连将她们踢出凌云的林云也要回广州去了，物是人非。 想到简雯，林瑶拿出手机给她打了个电话，倒不是想说谁的八卦，只是忽然很记挂她。 简雯几乎秒接，她笑吟吟地说道：“好巧，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 林瑶也笑了，“这样说来，咱俩可是心有灵犀呢。” 简雯心情颇好，俏皮道：“那你要不要猜一猜，我打电话给你是为了什么事？” 自从简雯离开凌云，她们除了上外语课见面时，会偶尔聊上几句，平时几乎不联系。 林瑶每天忙着学车、整理产品信息、联系客户和供应商；简雯更忙，她现在肩负着管理一家公司的重责，再说她即便有时间也不喜欢找人聊天。 林瑶想了想，还真是猜不出来，随口道：“你在事业上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所以迫不及待地找我分享这个好消息？” 简雯“噗哧”笑了，“公司成立才半年多，能有什么突破性的进展？不过卡洛斯挺好的，不仅把在华采购全部交给我去处理还支持我立足华国，积极开发海市场……” 简雯和卡洛斯是合伙经营，她不仅在帮卡洛斯处理采购相关的事宜，也在发展自己的海外客户。 在卡洛斯的支持下，简雯在西湖边的高档写字楼里租了办公室，手底下还招了七八个人，规模虽然不大，却也搞得有声有色。 总的来说，自从简雯离开凌云，她的人生就像开了挂似的。 简雯却叹了口气，“不过，现在外贸行业竞争越来越激烈，我这里的业务员每天给客户写邮件，成交的订单寥寥无几。” 这也是实情，现在国内的工厂都在积极参加海内外的展会，国外的客户也往华国跑得挺勤，贸易公司的生存空间正不断被压缩。 对于新成立，没有什么客户基础的贸易公司而言尤其如此！ 林瑶安慰道：“慢慢来，就像你说的，公司才成立半年多而已，不可能一蹴而就。 你现在至少有卡洛斯的订单，维持公司的正常经营不成问题，光这一点就强过许多其他贸易公司。 而且你现在人手有了，一切准备工作也已就绪，将来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但愿吧，大环境摆在那里，我没那么乐观。”简雯话锋一转，“你现在怎么样？在忙些什么？” 林瑶这段时间过得，算不得多好，可她兜里揣着十万现金，心情挺不错。 “我啊？虽然不能和简总相比，但也还过得去。对了，你还没说找我什么事呢？” “也没啥事。”简雯笑着发出了邀请，“好久没聚了，今天晚上，咱们仨聚一下？我是说你、我、李仁海三个，我们一起吃个饭怎么样？你有没有时间？” 林瑶正好也想提议小聚一下，没有想到简雯和她想到一起去了，顿时喜出望外，“当然有时间！” *** 夜色中，灯火璀璨的西湖比平日里更多了几份华丽，像是盛装出镜的绝代佳人。 西湖边的一家老字号牛排馆内，李仁海和简雯的男友程阳去取自助水果了，林瑶和简雯惬意地坐在靠窗的位置，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林瑶试探道：“我看你俩感情很稳定，是不是好事将近了？” 简雯瞥了不远处的程阳一眼，眉眼带笑，“还行吧，他家给买的房子还在装修，下半年就能住进去，我俩准备那时再办。” “那意思就是已经见过家长，婚期已定了是吧”林瑶由衷道：“恭喜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什么有情人？我俩谈了两年多了，早就和老夫老妻差不多。”简雯抿唇笑笑，“到时你做我的伴娘，怎么样？” “那是必须的啊！”林瑶兴味盎然，追问道：“婚纱选好了没？婚纱照什么时候拍？” “正在看呢，我俩打算下个月去拍照……” 两人正说到高兴处，李仁海端着餐盘过来了，“发生什么好事了？笑得这么开心？” 简雯他们的喜事，林瑶不好喧宾夺主，谁知简雯一句话带过，“有好事，但没你什么事。” 李仁海皱眉，不满道：“你们太不够意思了吧？” 简雯卖起了关子，“你急什么？等到确定下来自然会通知你的。” 李仁海笑逐颜开，“那还差不多。” 简雯的男友端着餐盘走了过来，他将水果放在简雯的面前，随口问了句，“哎，小李，你和我们说说，现在凌云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李仁海早已憋了一肚子的苦水，无处诉说，他一听这话，便迫不及待地开始吐槽，“秦弈那家伙真不是东西，今年都上了一个多半月的班了，他还没有发过工资！” 这什么情况？ 简雯和林瑶也惊呆了，“他想干嘛？” “我也纳闷啊。”李仁海愁眉不展，他推了推眼镜，没好气道：“秦董事长不是在搞什么薪酬制度改革嘛，其实就是把林云定下来的那一套全部推翻了。 林总之前都是当月工资当月发，每逢节假日还提前发，所以一月份的工资年前就发了。 按照秦弈定的新的薪酬制度，当月工资次月月底才发，也就是说，二月份的工资要拖到三月底才发！ 这么一来一去，不就是两个月不发工资了吗？” 工薪阶层过完年，往往是最需要用钱的时候，他倒好，居然两个月不发工资！ 林瑶和简雯面面相觑，说实话，当月结算本月工资的单位不多，当月工资次月结算才是主流，但是谁也受不了忽然几个月没工资拿。 简雯不解，问道：“林云就眼睁睁看着他这样胡来？他们到底怎么想的啊？” 李仁海苦着张脸，“这我也不知道，她今年几乎没怎么去过公司，就算去了也不管事，还真就随便秦董事长折腾，现在公司里的人个个怨声载道！ 那我天我也是太郁闷了，去套财务的话，才知道公司账上根本没有钱！” 林瑶知道林云已经放弃秦弈和凌云实业，回广州去了，但她不太方便拿出来说。毕竟她这话一出口，李仁海和简雯肯定会刨根究底，问她林云的事，索性不多说。 可是他说公司里没钱？ 林瑶惊呼出声，“那怎么可能？” 李仁海凉凉地叹了口气，心酸道：“我骗你们干嘛？事实如此。” 震惊过后，林瑶渐渐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了。 别人或许不清楚凌云的效益，林瑶却是比谁都清楚。 别的暂且不说，去年截止她离开凌云时，已经成交两千多万米元的订单，毛利润率接近30%，也就是几百万米元，折算成华国币得有几千万，加上文先生“借”给他们的钱…… 凌云目前总共十来个人，理论上大家都是十万年薪，实际到手才八万，别说发当月工资，就是让他一下子发十年工资都不成问题才对！ 她想来想去，总觉得问题出在“借”字上！ 秦董事长最喜欢装穷，然后找人借钱。 而他克扣他们的工资、提成和年终奖，极有可能出于同样的道理。 林瑶分析道：“这或许只是他们的苦肉计，并且以此为借口不发工资，秦董事长最擅长这一套。” 简雯表示认同，“你们的工资才多少钱，他不可能发不出的。” 李仁海再叹一口气，语气低落，“应该是真的，秦董事长，他都找李先生借钱了……我感觉这公司随时会倒闭。” 尽管他口口声声说要看秦董事长吃瘪，等着凌云倒闭，但是眼看这一天真正要来临的时候，还是会觉得失落。 林瑶眉头微蹙，“秦董事长还找李先生借钱？他借了多少？” 李仁海愁眉不展，“这一次李先生并没借给他，原因是，李先生十年前借给他百来万华国币，而秦董事长至今没还，李先生再傻也不可能再借钱给他。” 十年前的百来万，那都可以在杭州买幢大别墅了，比之文先生一年前那三十万米元更值钱。 这就是为什么李先生但凡有点什么不满，都喜欢直接打电话骂秦董事的真正原因：李先生也是秦董事长的债主！ 那么问题来了，秦董事长的钱到底花哪儿去了？ “平时也没见他花钱。”李仁海忽然神秘兮兮地说道：“你们说，他是不是在外面养了很多小情人？” 林瑶却道：“别人养小情人要花钱，秦董事长不同，他抠成那样，说不定还指望小情人给他赚钱呢。” 她刚说完，众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总之，没人相信，凌云账上会真的没钱。 晚餐结束时，简雯劝道：“凌云那边实在没什么前途，你也别跟他们耗着了。在你找到工作前，可以来我公司里上班。” 李仁海的眼皮抖了抖，他嘴硬，“我不急，其实我就喜欢看他到处壁，不断吃瘪的样子。等到凌云倒闭时，我还要跟哭穷，跟他拿遣散费！” 简雯和林瑶都被他逗乐了。 林瑶调侃道：“你从他手上拿到遣散费的概率太低，还不如去花两块买张彩票。” “那倒也是。”李仁海无所谓的笑笑，“工作的事我不急，我得慢慢找，找着了才走，谢谢简总的好意。” 简雯也不强求，“那你看着办吧。” 说来也巧，这天回家的路上，林瑶也看到了彩票点，她毫不犹豫地花十元钱，机选了一张彩票。 虽然彩票中奖是小概率事件，但是用十元钱换一个希望，似乎也挺值的？ 在林瑶看来，这天晚上的小聚只是一次普通的互通有无罢了，聚过之后一切照旧。 谁知第二天傍晚，林瑶再次接到李仁海的电话，“林主任，今天公司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林瑶一边编辑电子表格，一边问道：“什么大事？” 李仁海大约是太激动了，他的语速极快，“公司里今天来了位叶总，这人一副高高在上，谁都看不起的样子，特别爱打官腔，还跟我摆架子，把我恶心得不行。” 林瑶失笑，“那她应该会被秦董事长引为知己吧？” “你怎么知道？”李仁海八卦道：“其实我正想说呢，他们今天早上一起来公司，下班也是一起走的，看起来好像有一腿。” 林瑶手上的动作微微一滞，照这么说，还真有那种可能，要不然林云怎么会忽然下定决心离开？ 她淡淡地说道：“那都是他们的事，倒是你，真打算一直待在凌云吗？” 李仁海嘿嘿一笑，“先凑合着吧，郑飞扬和白丽红都待得下去，我难道会待不下去？” 李仁海的固执，多少出乎林瑶的意料之外。 她侧过头，有些不敢相信道：“她们是她们，你是你。郑飞扬只图眼前利益，一门心思做飞单，而白丽红得过且过，她在那里只是纯粹混混日子。 而你不一样，你将来会有自己的事业，总得把时间用在对你的未来发展有帮助的事情上，你觉得呢。” 李仁海沉默良久，说道：“我当然有打算的，但是时机还不成熟。” 林瑶大概猜到些什么了，“我离开凌云后才发现，省内大大小小的进出口公司多如牛毛。 凌云的竞争对手很多很多，想要抓住客户很不容易。他毕竟有多年的积累，而且你必须承认，在忽悠供应商和客户这方面，他比你在行。 我的意思是，如果开一家一模一样的贸易公司，未必会比凌云强，可能还不如凌云。 你还觉得待在那里忍气吞声是一件有意交的事吗？” 李仁海沉默许久，才道：“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林瑶沉吟道：“有机会的话，做点能发挥你的优势的事业。” 第二百二十四章 复试 - 遥望虹霓 - 玖骊 三月开始，林瑶已然恢复到紧张而又忙碌的工作状态。 首先是因为文先生，他的投诉被林瑶解决，这让他没有了后顾之忧，便开始放心大胆的将越来越多的订单下给林瑶。 不到一个月时间，文先生采购了三十七个品种，共计两百多个型号的产品。 林瑶预计，她很快就会和之前在凌云时一样，每个星期都需要出几批货给文先生。 Hossein的第一个订单已经即将完成，他新给了几份意向订单，目前仍在洽淡中。 林瑶知道，如果Hossein的第一单问题频出，那么他们之间的合作关系就到处为止了。 如果将他的第一批货顺利出运，并且质量没有问题，那么他的后续订单就会很快确定下来。 她与Hossein的合作，关键就在于这第一单！ 林瑶不急，她要一步一个脚印，稳扎稳打，这样才能走得更好，走得更远！ 除了这两大支柱，林瑶手上的其他客户也时不时发询价单过来，虽然他们所询的产品，往往品种多、数量少，订单金额小得可怜，但是林瑶并不准备放过。 一方面他们现在是小客户，不代表将来也是小客户。 另一方面，林瑶有一些想法，需要这些小客户的配合与支持才有可能实现。 在她离开凌云的两个多月时间里，凌云那边的消息不断传到她耳边。 说实话，林瑶并没有动过手脚，但是在她离开凌云之后的不到一个月时间里，原本她手上那些客户就流失了一大半。 这其中固然有一部分原因是她的离开，其他业务人员又不能很好的接手造成的，还有一部分原因则是秦董事长贪心，急着涨价造成的。 然而就算林瑶不离开，秦董事长不涨价，这些客户也终有一天会撇下凌云，去找其他更低价的供应商。 这是必然趋势，不论凌云如何压缩利润空间都无法改变。 逐利是商业行为的本质，客户们这么做也无可厚非，但他们之所以能轻易地更换像凌云这样的供应商，那却是因为凌云没有核心技术，没有自主品牌，甚至没有自己产品，只是一家“三无”，纯贸易公司。 这引起了林瑶的反思。 想要长长久久地留住客户，首先就必须区别于华国千千万万的“三无”贸易公司。 核心技术，她肯定是没有的。 自己的产品，暂时也是不存在的。 眼下，她可以拿来做文章的只有自主品牌！ 她要做的，就是拥有自己的品牌！ 只有成功打造起自己的品牌，才能将她手上卖出去的产品区别于其他人的产品。 只有建立起属于她自己的销售渠道，才能改变被动局面，拥有定价权！ 像文先生和Hossein这样的大采购商都有自己的品牌，林瑶准备推出的自主品牌的产品只能先选择一些小采购商入手。 她要试着将某些合作得好的小客户，变成她的经销商，她还要将这些小客户逐步扶持成为大客户！ 她要将她的产品，卖到全世界！ 正当林瑶为如何打造自己的品牌，如何尽快建立起自己的销售渠道而绞尽脑汁时，她收到了艾美达集团的复试通知。 距离上一次面试已经过去两个月，时间太久了，久到她差点以为张部长那句“你回去后等我的通知”，只是一种比较委婉的拒绝。 不可否认，林瑶是真的想找一家大企业，学习学习他们的先进管理理念。 尽管林瑶很忙，但她还是在接到复试通知的第二天，乘车来到位于台州的艾美达集团本部，参加复试。 出面接待她的，依然是人力资源部的张部长。 不同于在杭州见面时西装革履，一派精英范的形象，张部长今天穿的是一身卡其色的工作服。 没错，就是华国工厂里的一线工人，八九十年代流行的那种款式。 据说这种工作服不仅耐热、耐脏还特别结实，一身衣服穿上三五年完全没有问题。 唯一的问题是这种衣服和美观无关。 当然，这可能也要看人的，譬如说，像林云、沈晶晶或任佳颖这个级别的大美人，就算让她们披着麻袋都有大牌范，穿上这种丑爆的工作服照样可以厂花范。 林瑶不同，像她这样的小个子，一旦穿上宽松的工作服就会比较悲催，看起来像小孩子穿着大人的衣服，还显得人更矮、腿更短，别问她为什么知道这么清楚。 林瑶上学期间，学校曾经组织他们去某老式机加工中心，观摩学习基本的机械加工工艺，她那时穿的就是这种工作服。 这种工作服让她穿一两天或许可以忍受，再多就受不了了，让她穿几年，那绝对是无法忍受的！ 当然，人家还没有决定要不要聘用她，现在考虑工作服好不好看这个问题显然为时尚早。 正当林瑶胡思乱想的时候，张部长笑容满面地走到她面前，“小林，欢迎欢迎！” 张部长领着她一边往厂里走，一边说着今天的安排，“我先带你去会议室坐一下，你可以在那里把应聘登记表填好……” 林瑶想说，我带简历了，还复印了好几份以备不时之需。 转念一想，她早就交过简历给张部长，既然张部长要求她再填一份应聘登记表，那就填呗，来都来了，还在乎那点时间？ 张部长说话时，不时打量她的反应，“接下来，我先让未来的直属上司来给你面试，然后由你同部门，同组的未来同事陪同你在厂区走，参观一下咱们的工作环境。 你要是有什么疑问和问题，都可以大胆的提出来，福利待遇方面，我会尽量为你争取。” 林瑶心中感慨，大公司就是大公司，这流程复杂是复杂了一些，但是将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张部长考虑得真周到，太谢谢您了！” 张部长脸上依旧笑容可掬，“诶，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老实说，我原本担心你不愿意来台州，既然人已经来了，我自然会将这些都安排妥贴。 你可以先全方位地了解一下艾美达的工作环境，有问题就解决问题，这对于我们双方都有好处……” 林瑶对此很是认同，不住地点头，张部长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市场部，林瑶一进门就懵了。 艾美达的市场部设在一个面积至少达上万平米的巨大钢构厂房内，偌大的场地被分隔成写字楼里常见的格子间，总体色调是天蓝色，却完全没有清新或开阔的感觉。 林瑶放眼望去，只觉得一片灰蒙蒙。 艾美达的市场部分为国内市场部和海外市场部。 其中海外市场部十几个组，每组十到二十人不等，也就是说，在这家公司，从事对外贸易及相关工作的人有两百多人！ 国内市场部规模在海外市场部之上，而且整个市场部的人都是在一起办公的，这是什么概念？ 在这间堪称巨无霸的办公室里办公的至少有五六百人，而且这里的人不分男女老少，统一穿着同款卡其色工作服，还戴着同款帽子。 林瑶原本就视力不是特别好，这样一来，她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就连男女都看不出来！ 钢结构厂房的层高一般是普通房子几倍，密密麻麻的日光灯管成排，悬在高高的屋顶。 在底下忙碌穿行的人看起来渺小得好像蝼蚁！ 每个人的办公桌上都有电话机，每隔几个座位设有一台打印机和一台传真机。 也就是说，这里有几百台电脑、几百个电话机、几十台打印机、几十台传真机同时在工作。 自从林瑶走进这里，她的耳朵里一直回响着此起彼伏电话铃声“铃铃铃……”、传真机的“滴……”声，敲击键盘发出的“嗒嗒嗒”声，以及各式打印机发出的“吱吱吱……”、“喳喳喳……”的声音。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算不上愉快，但是很新奇。 张部长将林瑶送到贸易部就走了，迎出来接待她的是一位年约三十来岁，一脸严肃的陈组长。 狭小的会议室内，张组长十分公式化地问了林瑶一些基本情况。 林瑶一一作答，而陈组长在一张表格写写画画，最后她点了点头，林瑶便算又过了一关。 林瑶刚刚松了一口气，陈组长找来了一位和林瑶年纪相仿的资深业务员，陪她在厂区走一走，谈一谈，实际上也是对她的一种考察，更加深入的考察。 林瑶暗暗感慨，艾美达之所以能有今日的成就，定然有它的过人之处，在管理上也是如此。 艾美达不仅有着超大办公室，厂区之大也同样超出林瑶的想象。 这里看起来与其说是一个工厂，倒不如说是一个工业园区，而且这整个园区都属于艾美达。 虽然艾美达尚未上市，但是就像张部长所说的那样，上市这只是时间问题，而且用不了多久。 在上市公司的就职经历，就好比高考考上了211，就算林瑶不会在这里做到退休，对于她未来的发展也将起到很大的帮助。 而这正是林瑶所需要的，她，想成为艾美达的一员！ 下午16：15分，张部长结束了对林瑶的第三次面试。 他起身将林瑶送到厂区外，说道：“林小姐，接下来，我们部门和海外市场部，会对你的面试结果进行综合评估，评估通过，你便是艾美达海外市场部的一员。” 林瑶正准备离去的脚步一滞，她累计经过五轮面试，居然还是待定。 她努力扯起唇角，“那我静候张部长的佳音。” 张部长笑道：“希望不久的将来，林小姐会成为我的同事。” 林瑶回以一笑，“希望如此，谢谢张部长。” 挥别张部长，林瑶便马不停蹄地往回杭州了。 *** 今天这一天，林瑶清晨出发，等到她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中已经是晚上十点。 尽管她已经很累，但她还是打开了电脑。 这几天文先生的出货较多，Hossein的询价单不断，她必须处理掉那些紧急的工作，然后才能去睡觉。 毕竟她明天白天还得去学车。 明明没有上班，林瑶却觉得她的时间似乎越来越不够用了。 回复完邮件，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三月已经过去好几天，研究生入学考试的成绩应该出了吧？ 一想到这个，她的心跳骤然加速。 林瑶赶紧打开浏览器，找到浙江省教育考试网，将姓名、身份证号、准考证号依次输入。 不知道是网速真的不行，还是因为等待的时间显得格外漫长，林瑶觉得今天的浏览器，反应速度特别特别特别……慢。 等待页面打开的期间，她有片刻的恍神。 在她眼前浮现了多年来，逢考必败的经历：她以一分之差与理想中的高中失之交臂，后来又因为一分之差，与大学英语六级证书擦肩而过……就连原本信心满满的考研，也因为一场寒流而乱了阵脚！ 这次考试会延续她一贯的风格吗？ 不！ 林瑶总结了一下，虽然她一直考运奇差，但是她考试失利的主要原因并不是因为发挥失常，而是因为她的基础本来就不扎实。 这次不同，她是做了充份的准备再去的！ 尽管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可她握着鼠标的手仍然抑制不住地发抖。 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网页终于成功跳转，她的成绩出来了！ 综合167，英语68，总分235 这个结果出乎林瑶的意料之外，今年的录取分数线还未出来，但她是了解过的，往年的国家线在165左右，也就是说，她有可能会超过国家线60-70分！ 她腾地站起身，恨不得立刻打电话告诉家人，告诉朋友们这个好消息。 可是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已经是22：55，到了这个点，大家早就睡了吧？ 明天再说…… 万一这个网站显示错误了呢？ 万一今年考试难度太低，录取分数线比往年高了很多，她再次以一分之差落榜了呢？ 理智告诉她，等等，再等等！ 至少等到分数线出来再说这件事。 不不不，还是等到录取通知手拿到手，再告诉他们也不迟！ 这个早春的夜晚，林瑶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书客居阅读网址： 第二百二十五章 装穷谁不会？ - 遥望虹霓 - 玖骊 转眼已是三月底，周一的清晨，凌云实业例行早会。 秦董事长还是和以往一样，喜欢长篇大论，“通过不懈的努力，我们公司在国内外的知名度和影响力正不断提高。 不仅如此，我们在团队建设方面也取得了长足的进步，制定了一整套详细的销售人员考核标准，以及销售部运行制度……” 秦董事长是土生土长的华国人，他曾经在深圳工作和生活一段时间，可他说起英语来是一口标准的伦敦腔，说普通话则是地道的北京口音。 关键他说话还一套一套的，确实很能唬人。 当初林云就是他的一个迷妹，新来的叶总也不遑多让，尽管她平时表现得比较含蓄一些，但她看着秦董事长的时候，眼神痴迷，一脸崇拜，根本掩饰不了。 此情此景，凌云的众人已经习以为常，他们悄悄交换了一下眼神。 开会前，大家私下里就商量过了，等秦董事长提起他那套引以为豪的“日趋完善的薪酬制度”。 大家就一起举手，问问他二月份的工资到底什么时候发。 包括李仁海在内的所有人都在等着发工资，秦董事长倒好，他当初先说次月发，后来又说次月月底发，现在都3月29日了，仍然连个准信都没有！ 他们也不是没想过去找秦董事长问工资的事，可是秦董事长这个人吧，他看起来温文尔雅，特别好说话，其实非常小心眼，他为了一点点小事，连自己老婆都打，怎么可能会对其他人客气？ 没人敢站出来问，大家一起在早会上提出来就不同了，毕竟法不责众嘛…… 说来也怪，秦董事长平常最爱显摆自己的“丰功伟绩”，也就是他为凌云量身定制的这些条条框框，特别是“薪酬制度”，谁知他今天居然提都不提！ 他绝口不提工资的事，别人又要怎么问出口？ “咳咳！” 秦董事长也意识到大家都有些不在状态，他清了清嗓子，准备切入正题。 “这是我认为我们做的比较好的方面，但在其他方面工作中我们做得还不够好，与我的预期存在很大的差距。 例如从销售业绩来看，我们的工作就做得不是很好，与去年同期相比，出现了明显的下降。 客观上的一些因素固然存在，但是大家在工作中的一些做法也存在不妥，接下来，我们有请叶总为我们做一下本月总结，深入分析工作中所存在的问题！” 秦董事长口中的叶总，正是他的新欢，叶岚。 这位叶总是三月初进公司的，从那时起，两人就毫不避讳地向众人展示他们非比寻常的亲密关系。 仿佛林云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其他人没有这么健忘。 大家嘴上不说，却在心里暗暗比较，林云脾气不好，可她人美，站在那里就是一道风景，最难得的是，她出手特别大方。 这位叶总不同，她相貌平平，还整天端着架子，话虽不多，看起来阴阳怪气的，她说话时的口吻和行事风格都跟秦董事长如出一辙！ 秦董事长好歹是老牌上市公司出来的老外贸，他来指点大家做事理所应当。 叶总原本不是外贸行业的，她根本不懂外贸，还对别人指手划脚，说三道四。 令人无语。 可是，谁让她是秦董事长的新欢呢，大家知道应该怎么做。 会议室里响起了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 叶总不太满意地轻哼一声，然后缓缓打开了早就准备好的本月总结报告。 “我到公司已经快一个月了，目前发现销售部有待解决的问题主要有以下几点：一、业务人员的工作积极性普遍不高，缺乏主动性……” 积极性？主动性？ 李仁海推了推眼镜，唇角扯起一抹嘲讽的笑。 大家是真的没有积极性，做事也不主动，但这是有原因的。 现如今，凌云的所有业务人员都是没有提成的，大家做得越多只会错得越多，到头来也会被扣掉更多工资。 就算他们兢兢业业，一点错都不犯，也不见得会有好下场，譬如业绩最好的林瑶和做事兢兢业业的简雯，她们早就被开除了！ 说到底，待在凌云只能混混日子。 再说工资都已经两个多月没发了，稍稍有点想法的人，这会儿都已经开始另谋出路，谁还有那个心思做业务？ 再说了，没钱拿，谁肯做业务？ 叶总说完第一点，她环顾四下，然后将手上的总结报告翻到第二页，继续说道：“这第二点嘛，我发现公司里的业务人员对于客户关系维护普遍不重视。 业务人员对待客户的询价，往往敷衍了事，报价之后也不跟踪，太过惫懒，导致绝大部分报价最后都石沉大海……” 这就更扯了，自从林瑶离开凌云那时起，秦董事长就出台了新规定，公司里的所有业务人员都不许和厂家联系，也不让他们知道实际的采购成本。 大家全都按照秦董事长给的新价格来报，当然，这些价格也不是一成不变，比如达到一定采购量，可以享有一定的折扣。 要知道，凌云原本的价格就比一般的厂家要高许多，而秦董事长定的这些新价格又比原来高了不少，尤其是给小客户的价格，简直高到离谱，令人望而却步。 在这种情况下，任凭业务人员如何舌灿莲花，客户还是会把订单下给报价比较便宜的供应商。 事实上他们也不是一开始就不跟踪，但客户给他们的回复千篇一律，都是“your  prices  are  too  high!”、“  your  price  is  unreasonable.”、“your  price  is  much  more  expensive  than……”、……（你们的价格太高、你们的价格不合理，你们的价格比……贵太多了。） 尽管如此，秦董事长仍然不认为他制定的新价格有什么问题，只一味怪他们与客户的沟通方式有问题，邮件写得不好…… 这是多联系客户或是把邮件写得好一些就能解决的问题吗？ 显然不是！ 叶总还在进行深入分析，她皱眉道：“至于第五点，我认为公司业务人员的形象普遍欠佳。个别业务员的不仅自身素质低下、平时也不注重自身形象，长久下去会影响公司的形象、和声誉，亟需改进。” 业绩不好，怪他们的素质不好，形象欠佳？ 这理由，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我和秦董事长商量过了，准备制定出一个着装规定，往后大家上班时间必须穿正装，女孩子穿套装，男孩子穿西服、打领带……” 总共十来个人的公司，也要来个着装规定？ 李仁海坐不住了，他的手指动了动。 叶总又道：“对了，你们买衣服的时候注意一下，颜色只能选黑白灰，我看过了，G2000的衣服就不错，价格不高，很适合你们这些年轻人。” 不仅拖着不发工资，还要他们自己掏钱去买正装？ 往后他穿西装、打领带，然后每天挤公交，这样公司业绩就会增长？ 要是不穿正装，岂不是又得扣工资？ 李仁海的内心再次受到暴击！ 他忍无可忍，腾地站起身来，“叶总，我能不能问一个问题？” 叶总看了眼秦董事长，对方朝她微微颔首，“有什么问题，等下去董事长办公室问。好了，散会！” 李仁海的问题还没有问出口，但是他要问什么，大家其实心知肚明。 一时间，会议室里的众人神情各异。 郑飞扬从一开始就将工作重点放在做飞单上，自然不会太在意凌云这点工资什么时候发，她是第一个离开会议室的。 白丽红虽然也想拿到工资，可她更乐意看到李仁海倒霉，她一脸的幸灾乐祸，紧随郑飞扬离去。 小张等人略微迟疑，却也还是走了。 秦董事长和叶总，有说有笑，相携离去。 转眼间，会议室里只剩李仁海一人。 尽管李仁海赚得不多，但他还是有点自尊心的。 他和女友生活在一起的时候，房租、水电等生活开支都是他承担的。 去年，他忙活了一整年，结果提成没了，年终奖只给了五百。 过完年两个多月，他完全没有收入，如今确实是没钱了。 这段时间来，李仁海曾不止一次地猜想秦董事长迟迟不发工资的真正原因：他在装穷或是他真的没钱了，又或是他在装穷，并且他也真的没什么钱。 晚一两个月发工资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可是秦董事长既然能将发工资时间从当月改成次月，又从月初改到月底，那么也能将次月改成压三个月，压半年…… 李仁海越想越心惊，这么一来，他拿工资岂不是遥遥无期？ 不行！ 他三步并作两步，追上了秦董事长，急声问道：“秦董事长，我想问一下，我们上个月的工资什么时候发？” 秦董事长的脸色霎时沉了下来，“刚刚我和叶总在会上讲了这么多，算是白讲了。 原本公司里是没有制度，想什么时候发就什么时候发，现在不一样，我们是有完善的公司制度的，大家就应该按照制度来办。 否则这个月提早发，下个月推后发，那我们要规章制度何用？” 这话乍一听也有几分道理，可制度是秦董事长定的，改了又改的也是秦董事长本人。 李仁海想明白了，秦董事长不可能真的连工资都发不出来。 他绝壁是在装穷！ 装穷谁不会？ 再说李仁海不是装穷，他是真穷！ 他苦着张脸，说道：“可是我手上一点钱都没有，而且我这个月底要付房租。 叶总刚刚说了让我去买西装，G2000的西装，全套没几千块钱下不来吧？ 如果工资不发，我连房租都付不起了，拿什么去买西装？ 要不这样，我有两个月工资压在公司里，秦董事长能不能先借我一万块钱救急，让我先把房租付了，再去买套西装。” 秦董事长眸光闪了闪，语气不悦道：“你自己把钱花得一点不剩，就这种事，你也好意思来找我？” 说罢，他气乎乎地转手离去。 李仁海却不罢休，紧紧追着他说个不停，“那也不让我露宿街头，还饿着肚子来上班吧？秦董事长您看，我混成这样，让别人知道了，多么有损凌云的形象。 再说我是借钱，并没有破坏公司制度，要不这样，您看能借我多少就借我多少……” “没有没有！” 秦董事长脸色铁青，他这次可不是装的，而是真的没钱了。 至于原因…… 时间回到一个多月前，秦董事长也不知道林云从哪儿听说了他和叶岚的事。 林云脾气多差的一个人，她居然一反常态，不哭也不闹，甚至连一个字都没有多说！可她没有闲着，暗中做了很多小动作。 情人节那天晚上，秦董事长正和叶岚约会，林云带着一大群人出现了，轰轰烈烈上演了一出捉奸大戏。 林云当场提出离婚，并且愿意主动放弃所有财产，净身出户！ 秦董事长原以为自己赚大发了，后来才发现，林云走后，公司帐户余额竟已不足三位数。 更可怕的是，他的房子、车子全都被抵押贷款了。 秦董事长想过将林云送给他的礼物拿出去卖掉，弥补一下损失，谁知林云买的那一屋子奢侈品早已都没有了踪影。 秦董事长着实心疼了一阵。 虽然公司账上没钱了，但是公司是他的，客户也是他的，一年几千万的利润都是他的！ 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人可以胡乱挥霍！ 这么想想，他心里总算平衡了一点。 偏偏公司里这段时间各种不顺，接二连三地出问题，客户投诉不断，让他焦头烂额，幸好叶岚和他一起将公司撑了下来，但也只是撑了下来。 如今他左支右绌，只能勉强维持，发工资的事，只能缓缓，再缓缓。 李仁海想要借钱，那是不可能的！ 要怪就怪林云吧！ 没错，是林云干的，都是林云干的！ *** 远在广州的林云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一件宽大的男士西装从天而降，将她牢牢包裹住。 林云用力扯了扯，想将衣服扯下来扔回给对方，结果没扯动。 “你干嘛啊？”她皱起眉，一脸不悦道：“别和我来这一套。” 对方却不生气，反而笑呵呵地看着她，“你的脾气还是和从前一样冲。” 林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别总说从前从前的，我俩不可能回到从前！” “我也没打算回到从前。”对方叹了口气，深沉道：“以前是我不好，整天只知工作，工作，总把你一个人晾在家里，往后我……” 林云用力推开他，不耐烦道：“你好端端扯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干嘛？有事快说，要是没事，我就走了。” 说罢她站起身，作势要走。 对方急忙拦在她跟前，“我想重新追求你，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小云。” 第二百二十六章 何以解忧 - 遥望虹霓 - 玖骊 凌云实业的纷纷扰扰，林瑶不得而知，她今天一大早就前往之江路，参加科目三考试，并且如有神助般，再一次顺利地通过了考试。 直到拿到驾照的那一刻，林瑶才反应过来，她还没学会开车就拿到驾照了！ 杨教练笑得合不拢嘴，“我就说嘛，像你这样的年轻人，考个驾照不要太容易，你平时练习的时候可能是太紧张了，一到考试时就恢复正常……” 不过，别人一般都是平常练习时开得挺好，一遇到考试就太紧张了，以至于发挥失常……林瑶和他们正好相反。 此时的她有点懵懵的，还有点慌，“可我真的不会开车啊！” 同车的几人都笑了，所有项目一次过关的人说自己不会开车，那他们这些参加补考的应该如何自处？ 回到京都苑，林瑶便再次投入到工作中去，她这段时间遇到了新的困难。 林瑶绞尽脑汁拟出了一份打造自主品牌，国际化经营的计划书，不过，她的第一步的遇到了阻力。 她在咨询后得知，个人是不能注册商标的。 如果她要注册商标，就得先注册一家公司，如果要注册公司就得有注册资金，得有经营场地，还得招人……总之工程浩大。 在注册资金方面，文先生的货陆续出运，她很快可以拿到第一笔佣金，加上Hossein的订单也快出货了，利润比较可观，加上她原本手头那点钱，能有一百多万，作为注册资金是够了。 可是她和Hossein的合作才刚刚开始，接下来会有更多新单，她会和越来越的新供应商合作，这些供应商很有可能要求她支付一定的定金才开始安排开发、生产，而Hossein那里，不排除未来继续做信用证的可能，她必须留下一笔钱作为流动资金。 在经营场地方面，她有房子，但这是民宅而非商业用房，她可以在家办公，但是如果需要注册公司，她就得另外找一处写字楼。 林瑶粗略了解一下写字楼的租金，不用说，那绝对比朝阳小区的房子贵多了！ 关键租金都是浮动的，只要杭州的房价不停地涨，那么租金也是一样，水涨船高。 林瑶只要一想到自己的租房生涯就感到憋屈，对于租写字楼这件事，她几乎是发自内心地感到抗拒。 更何况公司经营地和她的住处不同，她想搬家随时可以，但是如果一家公司时不时更换经营地址，那可不行！ 如果条件允许，她想自己买一间办公室而不是租办公室，作为经营场所，面积不用多大，够用就行。 这么一来，她得先攒够了钱，买写字楼，注册公司，注册商标，招兵买马，然后她的发展计划才能开始实施。 将公司和商标注册下来只能算万里长征迈出了第一步。 林瑶告诉自己，不能急不能急不能急！ 主要急也没用！ 如果没有充足的资金作为后盾，那么她酝酿已久的国际化经营战略，拿到现实中会连第一步都迈不出去！ 夜晚，林瑶忙着整理数据库，她每天晚上都会将白天收到的来自客户的询价信息和从厂家得到的产品信息整理到对应的电子表格上。 这些东西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但是她能摸索出一定的规律来。 深入挖掘每一位客户的需求，和每一个厂家的优势，这就是她目前和未来一段时间要做的事。 正当她踌躇满志，为理想而努力时，李仁海的电话来了。 他劈头盖脑就是一通牢骚，“林主任，我快要被秦弈那个变态折磨死了！” 林瑶停下手中的工作，起身走到窗边，问道：“他怎么折磨你了？” 李仁海总觉得她的问题有些不对劲，“什么怎么折磨？” 林瑶促狭道：“你不是说他变态？” “哎呦不是，居然连你也欺负我！”李仁海哀声叹气，“我想说的是，这都三月底了，他连二月份的工资还没有发。 今天早上我们大家商量好的，早会上一起提出来。结果，真到我提的时候，居然没有一个人响应。 我说我快要露宿街头了，连饭都吃不上了，向秦弈索要工资，他不给也就罢了，居然嘲笑我！ 其实不止秦弈，而是所有人都明里暗里在笑我，毕竟一个大男人混成这副熊样也是少见……可是我做错什么了？” 是啊，李仁海做错了什么？ 在林瑶看来，李仁海真的是个难得的好员工，做事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他的脾气超好，从来不和人起争执，他的要求也不高，能够按时拿到应得的工资就行。 他什么都没有做错，可他不仅没拿到应得的工资，还要受到众人嘲笑。 林瑶叹了口气，问道：“所以，你为什么还要跟他们耗着？”她和简雯都劝他离开凌云，另谋高就，他却死活不走。 李仁海的声音闷闷的，“我不走，是因为不甘心啊。” 林瑶也明白他留在凌云的真正目地，不能说他这样的想法不对，可是…… “你有很多方式可以证明自己，何必弄得这么憋屈？等到你飞黄腾达的那一天，让他们都来跪舔岂不是更解气？” “飞黄腾达？”李仁海吐出一口浊气，说道：“我这种连房租都付不起的人，想要飞黄腾达？那种可能性太低了！ 我还不如照你原来的提议，花两块钱去买张彩票，中五百万的可能都比这大。” 林瑶笑了，“那就去投资两块钱吧，怎么也比寄希望于秦弈强。” 李仁海沉默良久，才道：“那倒也是。” 林瑶补了一句，“苟富贵勿相忘，要是你中了大奖可别忘记请客哈！” 要是买彩票中了大奖…… 这是林瑶和李仁海日常相互调侃最常用的一个梗，他说过许多豪言壮语。 “哪天等我有钱了，我买它几十，不上百辆二手抠抠！ 他的车子开到哪儿，我带着车队跟到哪儿！他的车一停下来，我就用我的几十上百辆二手抠抠把他的车子堵得水泄不通，让他哪儿哪儿都去不成！” “有志气！”林瑶被他逗乐了，“那你下班后去买几注体彩，要记得加倍，不然买好抠抠，请不起司机就麻烦了。” “那是必须的啊！” …… 被林瑶这么一打岔，李仁海居然觉得现在这样子才是正常情况，根本没什么可恼火的。 他顺着林瑶的话说道：“那我先不和你聊了，我这就去买彩票！” 林瑶哈哈大笑，她调侃道：“好的，那我不耽误你发大财了。” 李仁海哭笑不得，“我觉得你说话越来越没谱了，不过和你聊了一下，心里好受很多，谢谢兄弟！” 林瑶想了想，提议道：“如果你手头紧，我可以……” 李仁海连声拒绝，“不用不用，那只是我随便找的借口，我都活到这把年纪了，怎么可能真的连房租都付不起？”他是真的付不起房租，但他就算要借钱也不可能找林瑶借。 林瑶却深以为然，“那就好。” 李仁海挂断电话后，林瑶不由觉得好笑，彩票她也买了，而且真的中奖了，和原来一样，每次中五块。 她决定了，等下去兑奖时再买五注！ 说不定哪天运气爆棚，能中个十块、二十块的。 中大奖是不可能的，网上都在说，中几百万上千万大奖的那些肯定是有黑幕的，要不然为什么现实生活中没有呢？ 林瑶没想到的是，三天后的清早，天还没大亮，李仁海再次打电话给她。 电话那头，他的语气亢奋至极，“林瑶，我告诉你，我中奖了！我真的中奖了！是大奖，你猜猜有多少？” 李仁海这个人，比较爱说反话，他说的大奖应该是…… 林瑶脱口而出，“五块？” “五块？你也太看不起我了！”李仁海笑得挺张扬，“你猜，继续猜！” 听他的口气，那奖似乎不小。 林瑶咬了咬牙，“五百？” 电话那头，李仁海的笑声一滞，他提示道：“你可以大胆一点，再大胆一点。” “五万？”林瑶随口说的，她根本不了解有哪些奖额，“有没有五万？我也提醒你一下，要是超过这个数你就该请客了！” “咳咳！”李仁海清了清嗓子，“好吧，我请客。” 五万以上？！ 林瑶一个激灵，彻底醒了过来，“你真的中大奖了？到底有多少？别卖关子了！” “好吧，是一千五百万。”李仁海竭力克制内心的激动，“这不是工资还没发吗，我昨天早上还在找小兄弟借点钱，好歹先把房租付了。 到了晚上九点左右，我看到开奖信息后整个人都懵了，我说这开奖号码怎么和我买的号码这么像呢？而且我买的是三注，那开出来的大奖也是三注！ 吓得我，赶紧掏出彩票对了对，结果真的是我！兄弟，我中大奖啦！” 一千五百万…… 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林瑶心中感慨，想当初的凌云三人组，如今简雯的事业已然上了轨道，李仁海一夜暴富，不上不下、不尴不尬的只剩林瑶一个。 她得好好努力才行了。 李仁海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我和我女朋友商量过了，现在杭州房价太高，我们要是拿这些钱要是在杭州买房，再装修一下，大半就没了，不如在去老家买两套房子，一套我们住，一套爸妈住，剩下来的钱，我打算投资……喂喂喂？兄弟你在听吗？” 林瑶总算回过神来，“我在听，你继续。” “我说兄弟，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啊，你说让我买彩票，还让我一定要加倍，结果……blabla。” 末了，李仁海由衷感慨，“我想找个项目投资，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投资项目？ 林瑶脑海中闪过自己的国际化经营……她正缺钱呢，就有人来找项目了，而且那人是李仁海！ 林瑶怀疑自己可能还没睡醒，她先喝了口水压惊，坦言，“这我可没什么好的建议，毕竟我从来没有中过五块以上的大奖。” 李仁海也就是这么随口一说，“那就慢慢来，等我把奖兑了就请你和简雯吃饭，其他人那里，我就不说起这一茬了。” 中大奖这种事，换了谁都不会到处宣扬。 李仁海这会儿是激动过头了，要是等他冷静下来，未必会告诉林瑶。 至于和李仁海合作，也不是不可行，但是不是现在。 林瑶问道：“你接下来怎么打算？” 李仁海嘿嘿一笑，“还能干嘛，当然是继续上班啊。” 林瑶愣了下，拿着千万大奖回凌云上班？ 她真想撬开李仁海的脑子看看，里面究竟装了啥？ “你不打算趁年轻干一番事业吗？” 李仁海沉默片刻，说道：“其实我在心里无数次想过，要是我中个大奖，我就不上班了，每天躺在家里数钱，岂不是美滋滋？可那也只是想想而已。 我觉得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所以才拿来和你开玩笑。 事实上，彩票这种东西，我从前根本没买过，更没想过真的会中奖。 昨天晚上，我整夜没睡，一直就在想这个问题。 我有钱了，每天待在家里，什么都不干，真的有意思吗？ 闲着也是闲着，我每天过去凌云看好戏，岂不是更有意思？ 反正现在我不缺钱了，耗得起！” 他这番话，绝对是歪理，可是，林瑶发现自己居然无言以对。 林瑶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没日没夜地忙活，终于有希望赚到第一个百万时，李仁海买了张彩票就直接坐拥千万家产。 这种挂壁，她怎么给人家建议？ 再说，奖金是李仁海的，他要怎么处置是他的事，他要投资什么就投资什么，要买房就买房，就算他要把钱堆在家里发霉，那都是他的自由，与其他人何干？ “我还是那句话，尽量做点能发挥你特长的事业。”林瑶沉吟道：“你现在有了资本，可以认真想想，未来的五年、十年、二十年……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然后再决定做什么，以及从哪里入手。” “诶，这我还真没想好！”李仁海豪气道：“等我想好了找你一起哈。” 林瑶失笑，“那就先谢谢李老板的关照了。” 她已经想好了，只要李仁海一天不离开凌云，她就不会将自己正在做的事说出来。 第二百二十七章 唯有暴富 - 遥望虹霓 - 玖骊 周末的晚上，李仁海请大家在花之城吃饭。 大家包括李仁海和他的女朋友，简雯和她的男朋友，以及林瑶，一共五人。 林瑶一边是简雯，另一边则是李仁海的女朋友。 “想吃什么，尽管点！使劲点！”李仁海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他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菜单，十分豪迈地说道：“不用替我省钱！” 引得众人一阵哈哈大笑。 大家轮流点菜，轮到林瑶时，她只点了道广式芥兰就把菜单递回给李仁海和他女朋友。 简雯凑过来，小声问道：“诶，你那个男朋友呢？上次我还是一年前的晚上，远远看见过他一回，连他长啥样都没有看清楚。” “他啊，他可忙了。”说起秦容泽，林瑶有些不自在的拨了拨刘海，“而且他几乎不在杭州，我也难得见他一次呢。” “什么？”简雯目瞪口呆，她语气惊讶地问道：“你们这样也能算交往？” 林瑶一本正经点了点头，“嗯。”勉强，算吧…… “他跟你说忙，你就信？”简雯哼了一声，说道：“作为他的女朋友，你最好搞清楚他在什么地方，以及到底在忙些什么。对了，他会不会主动和你报备他的行程？” 主动报备行程，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事实上，林瑶目前只能通过新闻或是蒋明淑他们，才能了解他的行踪。 原因是，秦容泽有个极其难缠的“未婚妻”，另外，他的家里人不仅反对他们的交往，还在竭力给他安排联姻。 这种事，她怎么说得出口？ 她略微迟疑道：“这，倒是没有。” 看到林瑶支支吾吾，简雯又问，“你们那啥和谐不？” 林瑶一头雾水，“那啥是啥？” 简雯无语。 李仁海的女朋友“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不过，她若无其事其事地翻了页菜单，对李仁海说道：“先点这些吧，不够再加。” 李仁海和程阳这才反应过来，状似无意般移开视线。 林瑶愣了下才算明白过来，简雯居然在问她和秦容泽的X生活！ 这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就算大家都是成年人，也不该这样拿出来讨论吧？ 气氛有点尴尬。 林瑶清了清嗓子，说道：“其实，我们还没发展到那一步。” “不是吧？这年头哪有正常男人在有女朋友的情况下，还这样压制自己的？”简雯有点震惊，“再说，他得有三十来岁了吧？交往一年多了，他都不碰你，那只有两种可能，一、他不想，二、他不行。” 不想，就是取向问题，对女人不感兴趣。 不行，就是生理问题，不具备那个能力。 这次林瑶听明白了，一张小脸霎时涨得通红，她的语气里带着无奈，“我和他，我们……聚少离多，一年都见了不几次面，哪有那么快发展到那个程度？” 她和秦容泽名义上交往一年多了，实际上连手都没拉过几次，这种事，一般人根本无法想象。 简雯见她都这样了，还在替她那个不着调的所谓“男朋友”说话，不由暗自叹了口气，“你这样可不行，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在她看来，被人骗了还能替人数钱，大概说的就是林瑶这种人。 林瑶却不认同。 秦容泽骗她？ 骗什么？ “他是有苦衷的……” 林瑶有些说不下去了，她和秦容泽保持距离，是因为他们都还没有把握，将来能不能走到一起，但是简雯并不清楚他们之间的具体情况，她会感到怀疑很正常。 毕竟这社会上真有骗婚的男同，或是生理上有问题的男人。 林瑶补充道：“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 简雯打量了一眼林瑶，她今年虚岁二十四，其实也不小了，可是她脸上有点婴儿肥，再配上小个子，看着特别显小。 在简雯看来，林瑶就是个小妹妹，有点傻有点倔，还不谙世事那种。 “你这话一听就有很多问题，哪有男人会好端端把女朋友晾着，一年到头不管？他要不是个不想负责任的渣男，就是有另外有对象了！”她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可长点心吧。” 林瑶当然知道秦容泽并没有不管她，事实上，他安排了一群人保护她，只是他本人不方便现身罢了。 至于另外的对象…… 她发现自己居然无法反驳。 林瑶无意继续这个话题，“我也不想和他离得这么远，可他有他的事业。我觉得，他骗没骗我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得有自己的事业，得把自己的日子过好！” 尽管现在的处境不算理想，但是林瑶相信，通过自己的努力，终有一天能够披荆斩棘，苦尽甘来！ 这是林瑶的肺腑之言，简雯听完却皱起了眉，“对了，你找工作的事怎么样了？” 林瑶手的一顿，这才记起来，她目前还失业呢。 她苦笑，“不怎么样，我去年就投了很多简历出去，只有艾美达联系我。 年前他们来杭州给我面试了一回，年后，我又去台州参加了他们的复试，至今没有回音，怕是不好说呢。” 说到艾美达，林瑶也感到纠结，她那时没想到自己会能上线，所以觉得去台州上班也并无不可。 如今天她要读研，那情况就不同了。 她的分数不低，读研的事按说已经十拿九稳，可是接下来还有复试。 她打算通过复试，拿到录取通知书时，再向大家宣布这个好消息。 林瑶这番话一出，又是全场皆惊。 简雯不敢置信道：“你从去年等到现在？这都四月份了啊！” 听起来有点扯，但林瑶确实等了这么久，期间她也没闲着。 她利用这些时间考研、学车，她拿下了文先生的在华采购，她与Hossein的合作进展顺利，不仅如此，她还与一些国外小采购商达成了合作意向。 毫不夸张地说，林瑶如今比上班时更忙，她的收入也是不菲。 不过，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原因有二： 其一、这些收入还没有到账； 其二、她那点收入，若是跟一般的上班族相比确实很可观，若是和简雯这样开公司的，或是李仁海这种一夜暴富的人相比，还是挺少的，不值一提。 林瑶不以为意道：“艾美达毕竟是大公司，他们的流程比较多，光是面试我就参加了四五次呢。至于成不成，就到时再看了。” 简雯叹了口气，“再大的公司，也不可能让你等这么久，我劝你还是抓紧时间另外找吧。再说了，杭州有这么多家公司，你何必大老远跑去台州找？” “杭州的公司，我也投了不少简历，可惜都是石沉大海，可能找工作真的要看缘份吧。”林瑶已经铺垫完了，她话锋一转，“其实我在考虑要不要自己做。” 这段时间，林瑶考虑了很多。 在经济全球化的时代背景下，如何在激烈的竞争中生存和发展？这是一个问题。 她不想一直单打独斗，她需要可以交付后背的伙伴。 简雯和李仁海，无疑都是不错的合伙人选，问题是，简雯现在发展得很不错，她已经有了卡洛斯的鼎力支持，不需要和她合伙创业。 李仁海人在凌云，林瑶怎么和他合作？ 现在他们三人，属她混得最差，就算真要谈合伙创业的事，也得等她有了和他们差不多的资本才有资格提！ 林瑶决定了，先将准备工作做起来，缺钱就攒钱，缺房就买房……总之有问题就积极解决问题！ 简雯却忍不住泼她冷水，“现在行情不好，未来可能会越来越不好，你要是没有雄厚的资本作为后盾，大约会很艰难。 和你说实话，我要不是有卡洛斯支持，早就撑不下去了。” 林瑶知道，外贸行业正面临转型升级，如果不能突破，就无法打开市场，但是她一直以为简雯应该做得很不错。 凌云一年能赚几千万，简雯就算只有一个零头，也不少了，好歹比上班强得多。万万没想到，她居然对外贸行业这么悲观。 林瑶想了想，问道：“你现在生意怎么样？” 简雯靠在椅背上，叹息一声，“不怎么样？公司里连我在内，一共有八个业务员，大家忙活大半年，也没能成交一个订单。 不过，大环境江河日下，我也有心理准备，当初在凌云的时候不也这样？” 八个业务员，大半年没有做成订单？ 这是什么情况？ 林瑶张了张嘴，却没有问出口。 外贸行业的竞争确实越来越激烈，但是行情并没那么差，至少眼下还没有！ 简雯只在凌云待了半年多，确切来说，她在凌云的业绩起来之前就走了，所以她并不知道，她离开凌云那一年，林瑶做了将近两个亿的销售额，利润有几千万。 李仁海多少是知道一些的，但他不方便这么说。 人家吐槽大半年做不出来一个订单，他却说凌云现在形势一片大好，要不是林瑶走了，还能更好，这让简雯情何以堪？ 李仁海想到凌云这边的情况，笑嘻嘻地说道：“我跟你们说啊，这段时间，凌云发生了很多事，秦弈找了几个朋友给凌云注资，紧接着又招了一批新的业务人员、采购人员、内勤……现在凌云真是搞大了，至少看起有点上规模了。” 简雯微微一怔，感慨，“看来秦董事长还有点本事。” 林瑶并不觉得意外，“秦董事长在老牌上市公司待了那么多年，积累了强大的人脉，加上他的口才特别好，忽悠一些人来和他一起“创业”不难。” 而这，正是他们所缺少的。 菜陆陆续续上来了，这从某种程度上也缓解了略显低靡的气氛。 李仁海的女朋友赶紧打起了圆场，“我说咱们抓紧时间吃吧，不然菜该凉了。” 李仁海也赶紧招呼道：“大家吃菜吃菜，看看有什么需要添的，咱们再添，今天小李请客，大家随意。” 简雯瞥了他一眼，“李仁海，话说，你怎么想到请客的？” 李仁海先朝林瑶使了个眼色，然后嘿嘿地笑着，“之前你请吃饭，这次我请，不是应该的嘛？” 林瑶笑道：“对，应该的，下次轮到我请。”通过复试以后，林瑶在心里补了一句。 这一顿饭吃得还算融洽，如同林瑶所预料的那样，李仁海从头至尾没说起过他买彩票中了大奖的事。 林瑶估计李仁海不会太快离开凌云，事实也是如此，之后好长一段时间，李仁海都待在凌云，他也依旧时不时还会打电话跟她吐槽凌云发生的事。 四月初，郑飞扬做了一年多飞单的事终于被秦弈发现，她被当场开除，不仅如此，秦弈还找了律师，和她打起了官司…… 如今的凌云每天都是鸡飞狗跳，一刻都不消停。 尽管如此，凌云也并没有倒下。 真正让她想不通的是，李仁海居然还不走！ 不过，每个人有自己的追求，她自认没有比人家强到哪里去，没有资格对他指手画脚。 林瑶就当听八卦了。 书客居阅读网址： 第二百二十八章 迟来的好消息 - 遥望虹霓 - 玖骊 夜晚七时许，漆黑的夜空渐渐被星光照亮。 林瑶站在阳台上，一边和文女士通电话，一边欣赏杭城的万家灯火。 虽然她早已不在单位上班，可她依然很忙很忙，因此不常回家。 文女士想过来杭州看看林瑶，可她同样走不开，只能偶尔通个电话。 母女俩先聊了些家长里短的事，文女士照例催婚，“英英过年就把男朋友带回来了，人家平平比你小两岁，也找好了，你呢？打算什么时候找？” “我怎么没找，我在找啊！”林瑶的语气很无奈，“可是这种事吧，它急不来的！ 再说了，我作为女孩子，要是太急着找对象，会让人觉得很掉价。 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道理是这样，可是…… 文女士苦口婆心道：“我也没说让你立刻找个对象，可是你也要为我和你爸想想。 在我们干活的地方，别人都在说自家女婿、自家儿媳妇怎么怎么样，我和你爸只能当哑巴！” 谈恋爱不代表一定会成，这种事情在八字还没有一撇的时候，当然不乱说啊！ 这种话林瑶只能在心里想想，她很快想好了对策，“我懂，只是这种事情真急不来，我最近认识的男孩子都是温州那边的，怪不得当初麻车的神婆特地提醒一下，让我别找温州那边的。” “骗谁呢？”文女士才不信她这一套说辞，“你在杭州，怎么可能认识的所有男的都是温州的？” 林瑶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说得有点过了，她赶紧描补，“您说得对，也不全是温州的。” 文女士笑道：“我就说吧，你别想敷衍我。” 林瑶补充一句，“只是其他那些男的都有女朋友了，或是已经结婚了。” “这怎么可能？”文女士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没好气道：“你就爱忽悠我！” 林瑶的辩解显得很无力，“我没有，不是……” 文女士唉声叹气，“一眨眼你都快二十五了，我和你爸不在你身边，对于婚姻大事，你好歹上点心吧！ 真要是到了二十五岁还没有对象，我和你爸在人家面前可就抬不起头来了。” 什么抬不起头来，文女士说话也越来越夸张了！ 不过，二十五啊？ 林瑶在心里计算，按周岁还有两三年，按虚岁的话，明年她就二十五了呢。 秦容泽那边，不可能这么快摆平，她也不可能这么快另找他人，所以…… 林瑶想了想，说道：“妈，我和您说件事，我打算去读研？” 文女士大吃一惊，“你说啥？读研？” 林瑶认真道：“是的，我打算去读研究生。” “你没搞错吧？”文女士的语气很不满，“你现在都二十四岁了，正是该找对象的时候，再说读个研究生有什么用？文凭能当饭吃吗？” 对于农村大妈来说，文凭当然不能当饭吃，但是混职场不同，没有像样的文凭，根本无法找到称心的工作。 林瑶耐着性子解释道：“您听我说啊，我在打工时发现，明明我才是公司里做得最好的，老板却看不起我，其他人也不服我。 他们总是觉得我学历最低，拿得比他们少。 要不然，人家那时怎么会好端端提出要减我的工资呢？” 一听说女儿因为学历低被人瞧不起，还要被减工资，文女士顿时急了，“多劳多得，天经地义！凭什么学历低了要减工资？再说，你都做得比他们好了，他们凭什么瞧不起你啊？” “就凭他们是本科，我才大专啊。”林瑶再接再厉，继续说道：“您想啊，到时我找对象，人家会不会也这样，条件好的都瞧不上我，只能挑人家不要的？” “那不可能……吧？”文女士很想否认，却有些底气不足，半晌还是改变了主意，“你说得也有道理，那你就试试看吧。 我并不是不支持你，而是不放心，你这个人，读书还行，就是考运不好，要不然也肯定本科！” 按照文女士的逻辑，自家孩子考得好是理所应当，但凡考不好，那都是考运不好……总之，让她承认自家孩子不如人，那是不可能的。 只要掌握了正确的沟通方法问女士还是很通情达理的。 考研的事情就这么过了明路，林瑶脸上绽放出一抹动人的笑颜，“我只是有了初步的想法，这些事您心里有数就行，在我考上之前，您就别和人家说了。” 文女士不耐烦道：“你妈我心里有数。” 林瑶郑重其事道：“我不会给您和爸丢脸的。” 电话那头传来文女士的笑声，“考不考得上倒是无所谓，要是能找个研究生男朋友，我和你爸就满意了。” 林瑶：“……” 打完电话，林瑶继续埋头工作。 文先生正月里下的订单，这段时间开始批量出货，如她先前预料的那样，每个星期都有几个柜的货物。 这些货物有的是像滤清器这样的抛货（体积大而货物轻），有的则是齿轮之类的重货（货物重而体积小），林瑶将它们协调安排，确保每一批货都按照最经济，最安全的方式组合，装成整柜出口到文先生的国家。 虽然文先生并没有提出这样细致的要求，但是文先生信任她，还将在华采购全数交给她处理，她就该想客户所想，急客户所急，就算做不到无可挑剔，也得让他觉得他付出的每一笔佣金都是物有所值！ 再说Hossein，他的第一个订单到了收尾阶段，林瑶已经寄了出货样给他，只等Hossein确认样品没问题就可以正式出货。 她有信心，只要这批货顺利出运，Hossein的新订单就会源源不断地下过来！ 在忙工作的间隙，她还抽空准备复试。 林瑶在准备考研时，目标只是上线而已，结果她出乎意料之外，居然考得不错，超出浙大的录取分数线50分，超出工大的录取分数线70分。 这两所大学都在杭州，林瑶在心里衡量了一下。 浙大的师资力量雄厚，工大也不弱，但是工大离家近。 林瑶原本的目标就是工大，也是因此而买了京都苑的房子。 如今她的工作正逐渐走上正轨，但是仍然忙得不可开交。 如果选择工大，她或许可以兼顾，若是选择浙大，那可就未必了。 所以，她的最终选择依然是工大。 林瑶一直都是小概率事件高发人群，尽管她初试成绩不错，但是复试成绩占50%，所以她还不敢高兴得太早。 她叹了口气，开始为即将到来的复试作准备。 *** 四月的杭州，阳光清澈，晨风清爽，让人的心情也变得轻盈起来。 这是林瑶参加复试的重要日子，她起得很早，将自己好好收拾了一番，还特地化了淡妆，然后精神抖擞地出发了。 复试总的来说是一个比较复杂的过程，第一天一般是资格审查和体检，第二天是笔试和英语测试，最后是面试。 对于林瑶而言，资格审查和体检属于常规项目，没什么可以担心的。 笔试只是走过场而已，毕竟她都准备了这么久了，唯一的挑战是面试。 面试问题基本可以分为两类，分别是专业知识类、综合素质类，林瑶为此而做了不少准备，也看了不少前辈的攻略。 面试的时间仅20分钟，大家须在规定的时间里，展示自己的观点和能力，给面试的导师留下印象。 这是一场人和人的沟通过程和一场交际互动。 按说，这不是什么问题，在过去的一年多时间里，尽管林瑶担着内勤的名头，却一直做着业务人员的工作，好歹也算见过一些市面。 她的谈吐和临场反应能力都是可圈可点的。 问题是，她看起来太年轻了，就算化了淡妆，也依然如此。 在等待面试的过程比较漫长，教室外长长的走廊上，大家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诶，你们听说了没？今年工大来了学霸！” “我也听说了，真有学霸！我们这一届新生中有人考了两百三十多分！” 原本正竖起耳朵听八卦、灵市面的林瑶浑身一僵。 嗯？ 两百三十多分的学霸？ 难不成她用力过猛，考了第一？ 不可能吧？ 人群霎时沸腾，“握草！好牛啊！” 有人提出质疑，“不可能吧，我要是能考两百三十多分肯定去浙大了，怎么可能来工大？” “就是！超出浙大的录取分数线四五十分的牛人还来工大做什么？难道是为了碾压我等凡人？” 也有人提出了不同看法，“这也没准的，俗话说，宁做鸡头不做凤尾，或许230多分去了浙大泯然于众，到了工大就不同了。” 更多人则表示无法理解，“想不通啊想不通！” 林瑶忍不住插了句嘴，“没准就图离家近？”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不可能！” 等到他们看清林瑶的长相时，便理解了，有人忍不住问她，“我说小妹妹，你来这里干嘛？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天生冻龄，林瑶早就习以为常，她指了指身上的号码牌，淡定道：“我没走错。” 那人看了眼林瑶的号码牌，又看了看她的脸，惊讶道：“还真是！你多大了？” 林瑶朝他微微一笑，“大概和你差不多大吧？” 对方一愣，一脸的不敢置信。 这个短暂的插曲过后，人群又恢复先前的气氛，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讨论他们认为的面试中的注意事项。 林瑶不以为意地笑笑，她为这次面试做了充分的准备，面对导师的提问，她自信从容，侃侃而谈，虽然没有出类拔萃，倒也顺利过关。 *** 一周后，复试结果公布，林瑶以总成绩学院年级第三的被录取。 值得一提的是，她的复试成绩平平，之所以能排到年级第三，主要还是凭着联考的成绩。 林瑶研究了一下，才发这一级新生中，初试成绩达到两百分以上确实不多，但也不止她一个。 那天人家讨论的“学霸”并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 第一名崔辰逸，他的联考成绩并不是传说中两百三十多分，而是252分，他的复试结果达到了优异，总分遥遥领先。 第二名沐文曦，她的联考成绩237分，她的复试结果同样是优异。 第三名林瑶，她的联考成绩235分，复试结果为优秀。 虽然林瑶在前三名，但她和第一名、第二名的差距还是很明显的。 她不得不感慨，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不论如何，林瑶顺利通过了复试，并且在五月初拿到了录取通知书。 同一天，她接到了艾美达的人力资源部张部长的电话。 “你好，林小姐，我这次打电话给你，是通知你，已经被我们公司录取，你什么时候可以过来上班？” 上班么？ 林瑶愣住。 初夏的明媚阳光洒落在高大的水杉，在林荫道上投落斑驳的光影，将青石板路映衬的闪闪发亮。 林瑶是去一月份投的简历，那时已临近年关，而她遭受了双重打击：丢了工作，外加考试“失利”。 她恨不得立刻找一份工作，如果那时艾美达向她伸出橄榄枝，她会毫不犹豫地去台州。 然而艾美达只让她等通知，三月份去复试。 三月初，林瑶还不知道联考成绩，她在参加艾美达的复试，同样热血沸腾，无比期待成为艾美达的一份子。 然而艾美达仍然是让她等通知。 如今都五月份了，期间发生了太多事。 她的已经通过研究生入学考试的初试和复试，即将回归校园。 而有她自己的事业也开展得如火如荼，事实上，她通过复试，就要去工大旁边新建的写字楼买下一间属于她自己的办公室。 接下来她要注册自己的公司，自己的商标，然后招兵买马。 这个时候，艾美达却告诉她去台州上班了。 林瑶沉默片刻，说道：“抱歉，张部长，我准备读研了。” 张部长的语气带着惊喜，“读研？这是好事啊！” 他原本就没有把林瑶视为普通的业务员，他一直比较看好这个姑娘，随机应变的能力很强，磨练几年，有可能真正成为业务部门的中流砥柱。 难得她小小年纪，还挺有上进心的，这样的人才，值得好好培养！ 张部长补充道：“我们集团公司对于员工有着完善的研究生培养政策，你到我们公司来以后，考研方面不用担心。” 林瑶沉吟道：“我已经考上了，所以，恐怕不能去台州了。” 张部长似乎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这样啊，那就等你毕业之后再说吧，我这边，随时欢迎你加入艾美达。” “谢谢张部长。” 有的事，发生的时机不对，所以一切就都不对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值得庆祝 - 遥望虹霓 - 玖骊 细雨绵绵的午后，林瑶来到紧邻西湖的望湖楼，她在这里订了个不大不小的包间。 除了林瑶以外，蒋明淑是第一个到的，她甫一进门便嫌弃道：“你怎么订在这种地方？那边香格里拉餐厅的环境比这里好多了。” 林瑶抬眸看了她一眼，问道：“你们常去香格里拉？” 蒋明淑脸色变了变，她颇不自在地移开视线，语气也立刻缓和许多，“我再一看吧，觉得这里也还行。” 她一边说，一边挑了处靠窗的位置坐下来。 望湖楼的确名副其实，是望湖之楼，坐在靠窗的位子，可以看到整个西湖。 周末约上三五好友，在这里喝喝茶，聊聊天，绝对是一种享受。 不过，平民茶楼和五星级饭店的环境，怎么可能会一样？ 蒋明淑一回头，发现林瑶正看着她，于是横了她一眼，“你那是什么眼神啊？” 蒋明淑在公司是风风火火、办事麻利的小蒋，在杭城论坛则是婀娜多姿、风情万种的萌萌大美女……到了熟人，譬如说林瑶面前，她完全没有偶像包袱，将恶劣的一面暴露无遗。 林瑶随口问了句，“我只是好奇，你干嘛不带他过来？”更好奇，她什么时候会承认梁凯文的男友身份。 “我带他来这儿干嘛？”蒋明淑皱眉反问，不满道：“还有，拜托你不要老是把他和我扯到一起！” 蒋明淑并没有发现，潜移默化中，她与梁凯文的生活习性越来越接近，对他的依赖也在不断加深。 再说从俭入奢易，从奢入俭难，不论她如何撇清关系都无济于事，迟早落入梁凯文为她编织的那张网中。 在林瑶看来，蒋明淑和梁凯文，一个自欺欺人，一个锲而不舍，他们乐此不疲，别人有什么可说的？ 林瑶摆了摆手，无所谓道：“不干嘛，你们高兴就好。” 蒋明淑撇开脸，不语。 不多时，简雯和程阳相携到来，林瑶赶紧起身迎了上去，“简总来了。” 简雯抿唇一笑，“你就贫吧。” “小林来得挺早啊！”程阳脸上的笑容格外灿烂，“对了，那边的美女是谁，不介绍一下吗？” 林瑶微微一笑，简单介绍道：“这是我同学，蒋明淑。” 坐在窗边赏景的蒋明淑缓缓回眸，姿态优美、笑容得体地朝他们挥了挥手，说了句，“哈喽。” 林瑶又向蒋明淑介绍道：“这是简雯，我原来同事，这位是她的男朋友，程阳。” 打完招呼，简雯自然而然地在林瑶边上落座，她淡淡道：“这地方偶尔来喝个茶还行。” 蒋明淑袅娜地起身，给简雯和程阳倒了茶，顺着她的话说出了后半句，“是啊，楼下太吵了，我刚刚还说她呢，怎么选在这种地方？去青藤也比来这里强！” 望湖楼的地理位置绝对算得上得天独厚，建筑物大气磅礴，室内环境也还不错。 只不过，一楼被打牌的大伯大妈所占据，确实有点吵。 二楼倒是不吵，可这里毕竟有年头了，多少有些不尽如人意。 林瑶是在网上订的包厢，真正来了这里才发现这些情况。 林瑶无奈地摊手，解释道：“我这不是来了很多趟西湖，都没来望湖楼喝过茶嘛，所以特地邀请你们一起来这里体验一下，欣赏一下望湖楼下水如天的胜景。” 林瑶和蒋明淑上学那会儿常来西湖边，逛得累了，也特别想到望湖楼坐一坐，喝杯茶，可那时她们都是学生，囊中羞涩。 等到她们工作以后，又把望湖楼忘了个干净，所以在杭州多年，还是头一回来这里喝茶。 蒋明淑拨了拨耳边的头发，语气不耐，“好了，我不说了，行不行？” “你们都到齐了。”说话间，李仁海也推门进来，他笑呵呵打趣道：“林瑶，你这地方选得可以啊，我刚来杭州的时候，特别想到这么高大上的茶楼来坐坐的。” 林瑶好笑道：“是吧，我那时也是这么想的。” 林瑶和李仁海在这方面的观点是一致的。 正所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尽管望湖楼不是十全十美，但是这里也有很多可取之处，比如绝佳的视野，又比如比较亲民的价格和氛围，还能一偿当年未偿的夙愿。 有什么必要揪着人家的短处不放呢？ 李仁海一坐下来，程阳就重重拍了他一记，“小李比较过份，来得晚就不说了，连女朋友都不带，你这是想干嘛？” 李仁海推了推眼镜，慢条斯理道：“不是我不想带她，这几天她都不在杭州。她老板组织团建，去新马泰七日游了。” 程阳明显地卡了一下壳，笑了笑，说道：“你女朋友的单位，福利不错啊。” 程阳是公务猿，他在李仁海这样的打工者面前，一直有种天然优越感。 每年参加公考的人千千万万，能够从中脱颖而出，这确实是一件让人引以为豪的事。 不过，真正进了公家单位以后，往往过着按部就班的生活，在个人发展方面，有时候不如在企业中。 李仁海的女朋友大专毕业后，一直跟着她现在的老板创业。 她的老板在短短几年时间内将公司做大做强，作为一开始就跟着他打江山的元老，李仁海的女朋友顺理成章地荣升为财务总监。 说起这个，李仁海一脸的与有荣焉，“那是当然，她老板这几年赚了大钱，每年组织两次团建，说是团建，其实就是带他们去吃喝玩乐，而且全程五星级。” 程阳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原本正在品茶的简雯不禁抬起头，感慨一句，“那还真是挺好的。” 李仁海看了眼简雯，笑眯眯说道：“简总不妨考虑一下？” 简雯将茶盅放下，她抿唇一笑，“我们公司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清楚。 目前我们是有时间，可是资金方面有点紧张，全靠我那位米国合伙人撑着。 等到业绩上来了，不差钱的时候，怕是又没有那个时间了。” “谁说不是呢。” 林瑶对此深有同感，她没有工作，没有钱的时候，根本不可能去旅游，连老家都不好意思回。 现在生意渐渐走上正轨，手上也攒了点钱，她又走不开了，别说不能去旅游，就是想回趟老家也没时间。 她看了眼明显闷闷不乐的蒋明淑，提议道：“这样啊，咱们来都来了，不如先喝点茶，聊会儿天。如果这里的食物实在不行，咱们等下转移阵地。” 李仁海豪爽道：“行啊，今天我开车了，想去哪儿都方便。” 林瑶和简雯异口同声，“你买车了？” 程阳小声嘀咕，“既然开车来的，怎么还迟到？” 说到爱车，李仁海眉飞色舞，“我上周刚提的新车，别克君威，顶配，我这辆到底是新车，比秦弈那辆五六年前买的旧款拉风很多。 那天我故意把车子停在他常停的位置边上，然后还特意等着他，和他一起下车。” 李仁海的恶趣味一如既往。 简雯失笑。 林瑶颇感无语。 李仁海得瑟不已道：“你们是没看到，秦弈看到是我时，脸色有多难看！” 秦弈一向来都是非常瞧不起李仁海的，要不然也不会整天指使他买一包烟，去复印一张身份证之类的差事。 林瑶似笑非笑，“他就没问你哪儿来的钱？” “当然问了。”李仁海嘿嘿一笑，“我啊就怕他不问。 我告诉他说，我老婆看我每天挤公交车上下班，多有不便，于是买了辆车给我开。 反正我老婆是大公司的财务总监，她工资高，大家都知道。 你是不知道，秦弈那时的脸色，我滴乖乖，比吃了翔还难看！” 简雯噗哧一声笑了，“你还真能折腾，不怕他再扣你工资。” 李仁海笑了一下，没接话。 别人或许不清楚内情，林瑶倒是知道的。 李仁海如今哪还在乎那点工资？ 李仁海为了买房买车，一直拼命工作，谁曾想他拼命工作没能赚到钱，买了张彩票倒是逆袭了。 现如今，李仁海的女朋友已经成为他的老婆，而林瑶从林主任成了林瑶。 不得不说，这一千五百万的影响力还是很大的。 林瑶不无调侃，“现在他口袋里的钱没你多，新找的女朋友也没你老婆年轻漂亮，处处都不如你，他的脸色肯定不好看啊。” “那可不是？”李仁海绘声绘色地讲了许多。“还不止这些，前段时间，郑飞扬不是被秦弈起诉，严重损害公司利益，并要求她赔偿损失嘛？ 郑飞扬也不是善茬，她居然早有准备！秦弈由于证据不足，结果败诉。 而且郑飞扬立刻向劳动委员会申请了劳动仲裁，理由是加班不给加班工资，还拖欠工资，凌云被裁定侵犯了员工的合法权益。 到头来，秦弈还得给郑飞扬赔钱！” 林瑶感慨颇多，“原来，我们都小看了郑飞扬。” 她闲来无事的时候，也会设想一下，要是她开了公司，招人的时候遇到郑飞扬这样的人，该怎么处理？ 不过，现在考虑这些似乎有点太早了？ 李仁海总结道：“秦弈最近大概衰神附体，接二连三吃瘪！ 昨天开车碰了个骑电瓶车的，人家跟他要五百块钱私了，他都拿不出来，打电话叫我过去付钱！ 看样子他现在是真没钱了。” “你还真够好心的。”林瑶咧咧嘴，“要是我，肯定当他是‘诈骗’电话，直接挂断，还送钱给他呢，别说五百，五块都不给！” 李仁海笑了笑，漫不经心地说：“我才不是好心，我是专程过去看好戏的，只花五百，太值了！” “那确实很超值！”简雯笑了起来，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李仁海一眼，“听说他过得不好，我就放心了。” 林瑶深有同感，她举杯，“这可真是值得庆祝的一天，咱们干杯。”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一室和乐。 蒋明淑听了半天的八卦也没抓住重点，她忍不住推了推林瑶，“你电话里不是说有什么好消息要宣布的？” 众人不由将目光投向林瑶，她这才想起来正事，“没错，我也有件喜事要宣布，我考研成功，准备去读研了！” “嚯！” 李仁海瞪圆了眼睛。 简雯和程阳面面相觑。 “你真考上了？”蒋明淑差点惊掉了下巴，“你不是说没考好吗？” “确实没考好。”林瑶冲她一笑，语气轻松，“可是上线了。” 蒋明淑愕然，什么叫没考好，可是上线了？那她要是考好了，岂不是要上天？ 她追问一句，“这样一来，你就不能上班了，你的按揭要怎么办？” 这下子不仅蒋明淑，简雯等人也震惊了，“林瑶，你还买房了？什么时候的事？” 林瑶点点头，大方承认，“我年前按揭买了套小户型，省得租房子。 然后不是被开除了嘛，我一边找工作，一边考研，没想到真考上了。 我现在的想法是，一边上学一边做点业务。” “这样也是可以。”简雯点头表示赞同，“对了，考研难吗？” “难不难，那是因人而异的。”林瑶低笑道：“总的来说，涉及的知识面较广，但是难度不高。嗯，可能对于英语基础差的来说，还是有点难度的，如果你去考，肯定不难。” 简雯一脸的若有所思，“这样啊。” 她似乎有点心动。 林瑶朝她眨了眨眼，“你要是也去考工大，就可以成为我的学妹了哦。” 简雯笑着捶了她一记，“小样，你是不是欠扁？” 林瑶只是逗她，以简雯的底子，考浙大都小事一桩，怎么可能会成为她的学妹？ 李仁海还没嘚瑟够，就被林瑶抢了风头，多少有点猝不及防，还有点懵，“诶？我说，林瑶，你真买房，呃，你真考上了？可以啊！” “还行还行。”林瑶不由笑了，“你们都这么优秀，作为你们的朋友，我也不能太差了是吧？” 众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蒋明淑怔怔地看着笑语宴宴的林瑶，她看起来似乎还是老样子，可又似乎和以前不同了。 说不清楚不同在哪里，但有一点是明确的，她再也无法从林瑶身上找优越感了。 第二百三十章 传说 - 遥望虹霓 - 玖骊 九月的杭城，阳光和煦，空气微凉，街头巷尾弥漫着淡淡的桂花香，林瑶每天早上都是在沁人心脾的花香中醒来的。 窗外透进来的阳光让她回了神，她记起来，今天开学典礼！ 林瑶一个激灵，她关掉手机闹钟，麻利地起床了。 林瑶来到礼堂时，这里已经几乎坐满，她找了处离出口最近的位置坐下来。 台上，主持本次开学典礼的副院长简单介绍了学校的前生和发展史，接下来是校方领导、导师代表、在校生代表依次发言。 林瑶的屁股还没有坐热，她的手机便震动起来。 几位领导致辞期间，林瑶一直在外面接电话，等到她的工作终于告一段落，手机电量已经不足5%。 林瑶再次落座时，恰好轮到两位新生代表在大家的掌声中，款步上台，他们是第一名的崔辰逸，和第二名沐文曦。 林瑶坐在礼堂一角，因为离得远，她其实看不清楚崔成逸和沐文曦的长相，但是她旁边的几名女同学正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有人直接喊出了崔辰逸的名字。 看女同学们一脸花痴的样子，林瑶就知道，这个男生的长相可能不是一般的出色。 激动的不止是女同学，林瑶看到在自己边上几个男生正用手机、相机对着舞台猛拍，不敢置信道：“沐文曦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林瑶边上的男生也颇不淡定，拍着自己的腿，小声嚷嚷道：“怪不得呢，往年新生代表就一个，今年却有俩！要是让这两人代言，工大来年的报考率必定直线上升！” 林瑶后面的男生后悔不迭，“握草，早知道我也坐前排去了！” …… 林瑶这才注意看那舞台中央，聚光灯下的光彩夺目的一男一女。 崔辰逸的个子挺高，他今天穿着深色的西装，搭配同色系的领带，西装看着很合身，看得出来他平时应该很注重健身。 而站在他边上，笑面如花的沐文曦，穿的是一身水蓝色天鹅绒运动休闲服。 看起来有点不搭，却又奇异地抓人眼球。 他们站在一起，仿佛偶像剧的男女主角。 林瑶原本自认长相还过得去，平时也就是不打扮而已，真要是打扮一下，还是可以看看的，和他们一比，她顿时就被秒成了渣渣。 首先发言的是崔辰逸，“各位领导，老师，同学们，大家好，首先我很荣幸能作为新生代表，站在这里发言，也很荣幸能和……” 林瑶的手机适时震动了起来，她只得跑出去接电话，不过，她刚喂了一声，手机就再次提示电量不足，紧接着就自动关机了。 林瑶昨天忙到很晚，睡觉前忘记充电，早上一起来就匆匆来到工大参加开学典礼，期间又接了几个厂家的电话，手机终于没电了。 这可不行！ 林瑶赶紧找地方给手机充电，无奈偌大的礼堂只有四周墙壁上有几个插座，可是需要给手机或笔记本充电的人又太多。 最后，她只在两位新生代表身后找到了空的插座，为了抢到那个插座，她不顾千人的目光，弯着腰上台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手机充电器插那种地方去，林瑶在历届新生中也算得上比较比较鹤立鸡群的存在了。 林瑶本想“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尽可能低调，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为了不打扰他们发言，她特地将手机关机，谁知匆忙中按错了键。 前面新生代表崔辰逸正在发言，在他身后就响起的，悠扬的手机关机音乐通过扬声器传遍了整个礼堂。 这就尴尬了，林瑶身形一僵，她猛地抬起头。 崔辰逸睨了她一眼，面不改色，继续发言，“今天对于我们来说，是一生中最为值得纪念的日子之一。经过不懈的努力，艰苦的准备，我们才有机会来到在学界享有盛誉的工大，我和大家一样，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和信心……” 崔辰逸身材高挑，仪表堂堂，他的嘴唇很薄，鼻梁很高，略有一点驼峰，浓眉深目，隐约有点西方人的轮廓，看起来气场强大，挺不好惹的。 站在他身边充当壁花的沐文曦回眸朝她嫣然一笑。 这是林瑶头一次看清沐文曦的长相，长相明艳，气质温婉，颇有大家闺秀范。她有着多一分嫌胖，少一分嫌瘦，恰到好处的完美身材。 长得美，身材好，自然穿什么都好看。 与这两位相比较而言，躲在发言台后面给手机充电的林瑶的形象就显得有些抱歉了。 她厚着脸皮咧嘴一笑，然后快速遁回到座位去坐好。 林瑶边上的男生一直在关注她的一举一动，他忍不住问道，“诶？你是不是学校的工作人员？” 林瑶摇摇头，“不是，我也是新生。” 男生不解道：“我看你一直跑进跑了，忙前忙后，还以为你是工作人员。” 林瑶尴尬地扯起唇角，解释道：“我那是手机没电了，到处找地方充电，真不是工作人员。” 男生愣了一下，总算接受了她的说辞，“原来如此。” 男生估计是个话唠，没过一会儿，他又凑过来和林瑶搭话，“你听说我们这一届新生中的三巨头了嘛？” 林瑶一头雾水，反问道：“什么三巨头？” 男生翻了个白眼，“咱们这一届新生出了三位牛人，联考成绩高得吓人，第一和第二就在那里。” 说到这里，话唠男生停下来，用眼神示意林瑶看台上的崔辰逸和沐文曦，遗憾道：“咱们几个都在好奇，第三名究竟长什么样。” 第三名啊…… 林瑶清了清嗓子，说道：“能长什么样？也就是像你我这样的普通人吧。” 对方看了看聚光灯下格外光彩照人的两位，又看了看衣着朴素的林瑶，摇了摇头。 说起三巨头，周围几人都来劲了，小声议论着，“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居然来工大。要是我能考两百分，就不会在这儿坐着！” “拉倒吧你，好多人连考三年考不上线的，能考上工大都是老天保佑了，反正我知足了。” 接下来，林瑶很好地扮演起了倾听者的角色，每当有人征求她的意见时，她便微微颔首，而她的思绪早已飘得很远。 在她考研之初，她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后来，她以为等到自己开学时，她应该可以招好替她处理日常工作的助理。 事实却并非如此。 她的工作量越来越大，如果一直像这段时间这样忙，她怕是没法安心上课。 那么问题就来了，她应该如何在不影响学习的情况下，处理好工作？ 林瑶边上的话唠男生，还在说着，“我原本以为我考一百九到这里来能独领风骚，没想到啊，没想到，居然还有两百多的。” “哇，你考了一百九？挺厉害啊。” 崔成逸发言结束后将话筒交给了沐文曦。 沐文曦上前一步，站在发言台后，大大方方地说道：“很高兴能在这样一个秋风送爽，硕果报喜的日子里，和各位相聚在工大……正所谓士不可不弘毅，天道酬勤，任重而道远，让我们胸怀‘欲上青天揽明月’的抱负，充满‘白日放歌须纵酒’的豪情，在工大完成我们辉煌的研究生学习生涯，谢谢大家！” 她只说了几句，便将话筒交还给主持人，在热烈的掌声中和崔成逸一起走回到了原本的座位上。 开学典礼圆满结束后，林瑶正准备去坐公交车回家，忽然有辆车子在她跟前停下来，车窗降下来，露出一张明媚动人的笑脸，是沐文曦。 沐文曦笑吟吟地和她打招呼，“嗨！你住哪儿，要不要我带你一程？” 还真是人美心也美呢。 林瑶朝她摆了摆手，“谢谢，不过不用了，我家住得很近。” 后面的车子已经开始鸣喇叭。 沐文曦似乎没想到自己会被拒绝，“上车吧，不然，我会很没面子哎。” 林瑶想了想，左右也就一两公里路，便拉开车门，坐进了她的副驾。 沐文曦满意道：“这就对了嘛，你住哪儿？姐姐送你回家！” 林瑶没想到沐文曦还挺自来熟的，便也不跟她客气，“京都苑。” 沐文曦一惊，“朝阳路上那个嘛，那真是很近啊。” 骑自行车五分钟的路程，对于开车来说，真的是太近了。 车上，林瑶问出了大家共同的疑问，“刚才在礼堂，我边上几个人在讨论呢，说你和崔辰逸这么高的分，为什么选择工大？” 其实他们说的是三巨头，因为那第三是自己，她没好意思提。 沐文曦小脸一垮，“我也没想到啊，要是我早知道……哎，来都来了，我看工大挺不错，厚德载物，底韵深厚。” 林瑶点头，“我还是很喜欢这个老校区的。”关键离家近。 “对啊，关键老师们对学生特别好，特别宽容！”沐文曦也表示认同，“你看我，其实他们临时找我上台，我完全没有准备，他们都说没关系，让崔辰逸负责发言，我只要往边上一站，发不发言都没事。” 林瑶了然地看了眼她那张美丽得过份的脸庞，想起了人家说的，“往年新生代表只有一个，今年却有俩……” 事实极有可能就像人家说的那样，完全是因为她和崔辰逸太给学校长脸了吧？ 林瑶下车时，和沐文曦握了握手，自我介绍道：“很高兴认识你，我是林瑶。” 沐文曦愣住，“你就是林瑶？” “是我。” 沐文曦不敢置信道：“天呐，我和崔辰逸先前还在说呢，不知道林瑶是哪个，居然是你！你听说了嘛，我们仨可是本届新生中的三巨头呢。” 原来他们也听说了。 林瑶笑了一下，“不敢当不敢当，你俩关系不错？” 沐文曦笑得爽朗，“emmmmm……应该算还行吧，毕竟今天才认识，哈哈哈。” 林瑶失笑，沐文曦的性子，和谁都能打成一片，“你们真牛。” “彼此彼此。”沐文曦提议道：“咱们三巨头找机会一起吃个饭？” 林瑶欣然应允，“那是必须的啊。” “那我走啦，bye~” 挥别沐文曦，林瑶心里暖洋洋的，她觉得，她好像更喜欢工大了呢。 *** 林瑶一回到家中就再次投入到工作中去。 这段时间，她忙得跟打仗似的，原因是文先生新给她寄了一大批样品过来，让她在国内找厂家开发定制。 这当然是好事，不过，处理起来相当麻烦。 文先生为了减少同行竞争，人为地设置了一些障碍---他的产品全部有他自己的一套编号。 林瑶要询价就只能寄样品过去，让厂家估价。 为了找到合适的厂家，她得广撒网，多询价，这就意味着同一套产品，她至少需要收寄七八次，甚至十几次，文先生陆续寄来了十几箱样品，共计百来个型号。 林瑶要将不同厂家的报价分门别类整理出来，最后报给文先生。 可想而知，这是一项多么繁琐复杂的工程。 当初在凌云的时候就是如此，林云起初也想将文先生牢牢抓在手里，可她根本处理不过来，只好将所有的工作甩给林瑶处理。 何况林瑶的工作不光是处理这些新产品询价，她的手上还有文先生、Hossein等客户的订单在源源不断地完成并安排出口。 林瑶并没有白白忙碌，从年初至今的八个月时间里，她积攒起了从前连想都不敢想的巨大财富。 不过这笔巨款在她开学前又如流水般流了出去。 林瑶用她的积蓄，在工大北边新建的一处写字楼买下了几间办公室！ 她原本的打算是只买一间，可是作为一家公司，不可能只有一间办公室，它得有会议室、样品间，还得按照不同的职能，将销售、采购、财务各部门分别安置在不同的办公室……她索性一口气买了下来。 纯商务写字楼和民用住宅房不同，它的产权只有40年，所以价格比住宅要低一些。 这处写字楼有点偏僻，加之周边配套设施没跟上，看起来有点冷清，所以价格又比其他地段好的写楼楼低一些。 尽管如此，林瑶的家底还是被再度掏空。 钱包虽然空了，她的心里却满满的，因为她很快就可以注册公司，注册商标，踏上国际化发展道路。 不过，她的问题并没有完全解决，事实上她的注册资金还没有着落。 再说她买的办公室只是白坯房，装修办公室，采购办公家具，估计没几十万下不来。 然后才能考虑招人，粗略估计，她的公司得来年才能开张。 不仅如此，林瑶隐隐有种预感，开公司或许是个无底洞。 书客居阅读网址： 第二百三十一章 那就打破它 - 遥望虹霓 - 玖骊 夕阳渐渐敛起了余晖，杭城笼上了薄薄的暮色。 天，要黑了。 林瑶刚忙完工作，开始整理行装。 一般大学新生入学都需要参加军训，而他们这拨研究生要参加的则是为期三天的野外拓展训练。 野外拓展训练是模拟军事管理训练而衍生出来的一种培训项目，指的是在自然地域，例如山川湖海，通过模拟探险活动进行的情景式心理训练，目的地在青山湖畔。 此次拓展训练循序渐进，第一天安排的项目以游戏活动为主，比如抢椅子、踩汽球、翻叶子之类，别人玩得不亦乐乎，林瑶却觉得索然无味 晚饭后，营地举行的篝火晚会渐渐演变成联谊活动，年轻的男女坐在一起，欢声笑语，气氛十分热烈，林瑶依然不感兴趣，不仅不感兴趣，她还觉得难以忍受。 事实上，让她待在这里联谊，她宁可回去处理还未完成的工作！ 林瑶今天接到了hossein的新订单，得抓紧时间安排给不同的厂家。 她向来是行动派，索性和教练请了假，提前返回宾馆。 这天晚上的篝火晚会一直持续到很晚，林瑶早已完成工作，并且洗漱完毕，他们才陆续回到宾馆。 沐文曦推门进来时，林瑶正敷着面膜。 她不由惊讶，“晚会多好玩啊，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好玩？ 哪里好好玩？ 林瑶早已发现，自己可能真的不怎么合群！ 但是在今天，这种感觉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更强烈！ 她缓缓揭下面膜，一边用残余的精华抹手，一边答道：“我还有工作需要处理，就回来了呗。” 沐文曦一屁股坐在她边上，嗔道：“咱们住一起的，你提前回来也不和我打个招呼。” 确实不应该，但这是有原因的。 沐文曦的外形太过出众，不仅男生就连女生也被她的魅为所倾倒。 林瑶原本坐在沐文曦边上的，随着过来找沐文曦的人越来越多，她渐渐被排挤到三米开外。 林瑶笑着觑了眼沐文曦，“我倒是想和你说，可是你那边人太多，我挤都挤不过去。那时正好有其他同学也准备回宾馆，我就和人家一起回来了。 对了，我让方伟转告你的，他没和你说吗？” 方伟，就是开学典礼那天坐在林瑶边上的话唠男生，他在打什么主意，林瑶不清楚，但是有沐文曦的地方必定有方伟。 “方伟？”沐文曦认真地想了想，答道：“我不记得有这个人耶。” 林瑶失笑，估计方伟到了沐文曦面前连话都不敢说了，“那我下次有什么事直接和你说。” “这还差不多。”沐文曦是有开朗的姑娘，并没有在这种小事上继续纠结，她兴致勃勃道：“我回来的时候，还和教练打听了一下，明天的项目好像很有难度呢。” 第二天上午的项目倾向于竞技类，攀岩、登高、高空断桥，下午的安排则是团队合作为主的一圈到底和穿越电网。 林瑶仍然不怎么感兴趣，毕竟她老家在山上，对于像她这样从小不好好学习的农村孩子来说，这些项目实在太小菜一碟了。 在他们不敢置信的目光中，林瑶轻而易举地攀上高峰，又身手利落地登上高空，灵活地越过一个接一个的障碍。 她以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通过一道道别人眼中的难关，回到地面，脸不红、气不喘地坐到一边等待活动结束，返回宾馆。 众人惊呼，“太神了！” “她是不是武林高手？” 当然不是！ 林瑶没练过武术，但她确实从小跟着那位有着武术家头衔的表姐上山、下河，大了又跟着蒋明淑那个疯一样的女子，冬天逃课去山上晒太阳，夏天翻墙去夜游西湖…… 如今她只是在一群遁规蹈矩的都市精英面前，玩起了自己早已驾轻就熟的东西。 发自内心的胜利感和自豪感？不可能的。 获得人生难得的高峰体验？不存在的。 挑战自我，突破极限？那就更加不存在了。 林瑶觉得，或许她不应该来参展这所谓的拓展训练，接下来的时间里，她大概只需要混混日子，顺便看别人挑战极限就好了时，他们这一小组在被穿越电网项目难住了。 穿越电网的游戏规则是：10名成员必须从电网的一边经过一个网孔，到达“电网”的另一边。每个人从不同的网孔，任何人触动“电网“，则该活动失败，全队重新再来，限时60分钟，用时最短的队伍获胜。 林瑶所在团队名为“曦阳小队”，6男4女，队长陈桦阳，副队长沐文曦。 尽管林瑶之前的表现给所有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是像她这种特立独行、独来独往的成员，在团队中注定不会受欢迎，基本属于边缘人，但这正合林瑶的心意。 陈桦阳戴着眼镜，身材高大，身姿挺拔，他分析起来头头是道：“首先，我们的目标必须明确，所有的人都要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不应该干什么。 其次，我们必须抱着积极上进的心态来完成这一项目。 再次，我必须强调一下纪律与执行力，如果大家不能牢牢抱成团，坚决执行上层的决策，逞个人英雄主义，结果只会一团糟！” 陈桦阳说到这里时，特地瞥了眼林瑶，不无警告的意味。 林瑶则是一脸的不以为然，其实她更关心如何合理利用这60分钟。 不远处已经有其他团队讨论结束，在喊口号，准备开始游戏了，而他们这里，还在讨论这些大小不一的网孔如何分配。 曦阳小队的情况有点特殊，他们队里有个名叫张虎的队员，体重接近200斤，不合理安排，有可能永远过不了这张“电网”。 5分钟后，曦阳小队的领导班子终于决定了方案，陈桦阳大声喊道：“我们的口号是什么？” 曦阳小队的队员齐声高喊，“曦阳曦阳，我们最强！” “加油！” 接下来是准备工作，女生扎头发，男生扎起衣摆和裤脚等一切有可能触碰电网的部分。 林瑶本身的装束就十分净利落，长发扎成一个丸子头，因为个子娇小，她将衣服下摆全部扎了起来。 任凭陈桦阳再挑剔的眼光，也挑不出差错来。 这些网孔高低不一，大小不同，形状各异，所以陈桦阳他们的决定是趁着体力好，先将个子娇小的女生送到电网那边。 林瑶首当其冲，被送了过去。 第二名是沐文曦，她顺利钻过“电网”，第三名女生却因为过于紧张碰到了“电线”。 第一次挑战失败。 第二次挑战再次失败，原因是张虎的体形过于庞大，只能采用抬木头的方式过网，可是他200斤的体重实在不是一般人可以抬得动的。 第三次挑战依然失败，原因还是张虎…… 半小时后，已有半数以上的团队通关，这给曦阳小队蒙上了一层阴影，说实话，不论别人能不能过关，只要有张虎在，他们可能永远都不会通关。 张虎提议，“我看，我还是找教练请个假吧，这次活动我不参加了。” 陈桦阳否定了他的提议，“这个项目10人一组，少了你一个，我们人数就不够了。而且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一半，你忽然请假，没什么意义。” 张虎急得直挠头，“早知道这么麻烦，我就不来参加了。” 这谁能知道？ 林瑶这才意识到，拓展训练的真正核心并不是挑战极限，而是团队合作，有效沟通，共同完成既定目标。 人是群居动物，想要实现自我价值，得到其他人的认可，就不能脱离社会。 比如眼下这个拓展项目，林瑶只用几秒就通过了，但是她的队员张虎，费尽九牛二虎之力都过不去，只要有一个人不能通过，这个项目就是失败的。 那么不论她个人能过得多快都没有意义，所以，她真正的挑战是，如何帮助别人通过？ 林瑶想了想，单独找陈桦阳提出了自己的看法，“眼下是最要的是合理安排通过顺序，我的建议是可以让方伟先通过‘电网’，然后……” 林瑶将她分析得出的结论，以及谁应该先通过，谁应该后通过，谁应该中间通过一骨脑儿告诉陈桦阳。 谁知陈桦阳似笑非笑地听她说完，然后说了声，“谢谢。”然后沉下脸，扭头便走。 林瑶愣了下，随及也反应过来，肯定是他们早就商量过这些，然后才制定出了之前的方案。 林瑶和他说这些相当于否定了他的方案，他能高兴才怪！ 林瑶向来不爱管这些，她难得好心一次，却被陈桦阳当成驴肝肺。 以她平常的性子，肯定不去多管，谁他们折腾，大不了半小时后，挑战失败。 不过，这一次不同。 林瑶不断地问自己，她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她读研是为了什么？她创业又是为了什么？ 每个人在成长过程中都会遇到瓶颈，如果不想原地徘徊，她应该怎么办？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打破它！ 尽管她已决定迈出这一步，但这一步比她想象中更加艰难。 林瑶一直都不怎么合群，而她的外在形象，在其他人看来，就像文先生所形容的那样，属于一看就很好欺负那一款，气场、个人威望那都是不存在的。 起初任凭她怎么说，别人都会有意无意地忽略她的意见，只是按照之前的方案稍稍改了改，再试依旧失败，周而复始。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很快只剩下最后十五分钟。 当他们将以为能奏效的所有方案都失败以后，林瑶再度开口了，“现在我们的体力消耗已经很大，必须合理利用资源，节约体力。 所以我的建议是，先让两名男生过去作为接应，然后张虎送过去，接下来再送女生，这样在体力消耗方面可以得到一点缓冲。将最高那个网口留给我，低的网口留给垫后的同学。 先通过电网的女同学可以过来帮忙关注一下，有没有碰到线。” 屡战屡败的张虎犹豫一下，“可是我要是接连几次不过，兄弟们的体力就撑不住了。” 林瑶语速很快，“可是把你留到最后，兄弟们的体力更撑不住，再说那边有张虎在，对于后续的同学顺利通过是一个极为有利的条件。” 事实上，如果张虎不过，其他所有人通过都是没有意义的。 张虎有着蛮牛一样的体型，就算其他人一起抬也是很费劲的。 他们失败这么多次，除了有一次是那位同学不小心擦线，其他几次都是败在张虎身上。 但他块头大，出的力气也大，又是托举别人的功臣，自然也不能将失败全怪到他头上。 众人围在电网前，讨论起林瑶的提议的可行性。 最怕的就是张虎再连续多次不过关，这样一来，负责托举的男生力气会消耗过度，别说无法托起之后的其他同学，连他们自己都无法通过。 他们对林瑶谈不上多信任，而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 按照林瑶的提议重新安排了通过网口和顺序，这一次他们先让方伟和一名小个子男生通过电网，在那边接应。 接着安排张虎从正中间，最大的口子过去，结果依然是失败，原因是张虎的体型太大，先过网的小个子男生根本无法承受他的重量，手一滑，张虎就重重地砸在地上。 这一次的失利，让他们再次审视，原先的计划。 最后，他们先安排一个体型较小的男生，再安排一个体型中等的男生，然后才是张虎。 张虎稳稳地落地后，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林瑶朝着众人大声喊道：“现在，游戏才刚刚开始！” 不知道为什么，众人都笑了起来。 大约是从这一刻起，大家才真正意识到，这名个子小小，一脸稚气的女同学很不简单。 张虎过网后，就轮到林瑶了，她选的位置是面积最小，位置最高的那一个。 其他小队往往几闪三番败在这网口，可是他们小队一样，因为他们有林瑶！ 第二百三十二章 别人女朋友 - 遥望虹霓 - 玖骊 曦阳小队的所有成员都坚信，林瑶通过那个网口不费吹灰之力，毕竟她已经顺利通过多次。 林瑶却没那么乐观，那个网口那么高、那么小，她必须完全依赖其他人的托举才有可能通过。 这原本不算什么问题，毕竟队员之间的配合愈来愈默契了，其次林瑶本身真的很苗条，让她通过那个网孔不算太难的事。 问题是他们卡在这个项目实在太久了，加上他们刚刚把张虎抬过去，大家的体力都已消耗殆尽。 只要他们中的任何人手一抖，就会功亏一篑，然而事到如今，她能做的只是信任别人而已。 幸而林瑶所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如大家所预料的那样，林瑶再次顺利地通过“电网”了。 电网前，沐文曦由衷感慨，“林瑶真的好苗条啊，我也好想和她一样！” 电网那边刚刚站定的林瑶一愣，众人都颇感意外。 林瑶五官精致、皮肤白皙，确实挺好看的，但是尚且不能和沐文曦相提并论。 沐文曦的长相至少也是系花，甚至校花级别。 林瑶都没羡慕沐文曦，沐文曦却在羡慕林瑶？ 这怎么可能？ 曦阳小队的电网挑战还在继续，大家群策群力，将几个女生稳稳地送过电网，接着就轮到负责托举的男生们自己通过“电网”了。 最后，“电网”内只剩下队长陈桦阳一人，留给他的是一个比较宽，比较低矮的网口。 面对“电网”，以及“电网”那头眼神殷切的队员们，陈桦阳的神情有点疲惫，脑子里还有点懵。 作为曦阳小队队长的他，一直在指挥其他人过网，而他负责垫后。 由于他们这一组此前从来没有成功过，他这个垫后的队长自然也没有机会尝试，一次都没有！ 时间只剩最后3分钟，如果他不能通过这个口子，那就意味着他们这一组挑战失败了。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陈桦阳心中的压力也越来越大，大到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他的额头汗珠密布，缓缓淌落脸颊。 在他眼中，那张“电网”仿佛变成高不可攀的城墙，又仿佛一道无比巨大的鸿沟，而他却渺小得如同蝼蚁。 他忽然怀疑，自己可能永远都跨不过去。 迷茫中，他听到“鸿沟”那端传来林瑶的声音，她说：“安心过网吧，你只需要注意你的身前，你的背后交给我们！” 其他人跟着喊道：“队长，我们帮你盯着身后，你过来吧。” 仿佛一道光照进他布满阴云的心房，什么高墙、什么鸿沟，全都烟消云散，陈桦阳顿觉眼前豁然开朗！ 是啊，他并不是一个人在这里，他不用完全靠自己，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会有其他人帮他盯着，他想不到的问题也有其他人会想到！ 他不是一个人！ 他们是一个团队！ 陈桦阳定了定神，他深吸一口气，俯身钻进了那个看起来并不是很大的网口。 曦阳小队的成员开始叽叽喳喳地指挥他过网。 “队长小心左边！” “队长低一点！” …… 一开始还好，等到陈桦阳将肩膀转进网口，所有人的心都被悬起，大家七嘴八舌地喊着，“队长注意左边，队长小心右边……” 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到最后，陈桦阳耳中只剩下“队长，队长，嗡嗡嗡……” 时间还剩两分钟，陈桦阳却僵在那里。 “慢慢来！”林瑶上前指挥道：“张虎托住队长的肩，队长当心左腿！稍稍抬高一点，两厘米左右就可以，对了，就是这样！稳住！稳住！” 少顷，夕阳下碧水悠悠的青山湖畔，爆发出阵阵热烈的欢呼声、掌声。 曦阳小队的成员激动不已，他们大声欢呼，“成功了！”、“我们成功了！”、“我们终于成功了！” 林瑶心中雀跃，她觉得，用任何语言来形容此时的心情都是单薄而无力的。 第二天的拓展训练结束了，由于大家的体能消耗太大，晚上并没有聚餐以外的其他安排。 吃完晚饭，各自返回房间休息。 林瑶和沐文曦结伴而行，她们有说有笑，林瑶拿出房卡，正准备开门时，忽然听到有人叫她。 “林瑶。” 陈桦阳快步上前，在距离她们一米左右时，他站定，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是来道歉的，起先，我一直担心你的存在会影响我们整个团队，所以对你的态度……我为之前的偏见向你道歉！” 陈桦阳之前是有点刚批自用，他挺不待见林瑶，还刻意无视林瑶，但他并没有做过什么对她不利的行为。 林瑶不至于为这记仇，她语气中肯道：“作为队长，你很负责；作为队员，我也很努力！所以我们谁都没有对不起谁。” 陈桦阳来找林瑶，是为了他们这个团队，他自认还是担得起“负责”这个评价的，顿时笑逐颜开，“我还要谢谢你，关键时刻站出来……” 林瑶回以一笑，“这有什么谢不谢的？咱们可是一个团队的。” “对，我们是一个团队的！”陈桦阳脸上的笑意更浓，“那我们明天继续加油，争取逆袭！” “加油！” “加油！” 曦阳小队的情况比较特殊，首先是女同学较多，别的小队就2-3个女同学，曦阳小队有4个。 其次是体格差距太大，6个男同学中，既有张虎这样200斤左右的大高个，也有100来斤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小个子，主力包括他在内，总共就4个人。 以至于曦阳小队今天耗时59分钟才完成限时60分钟的项目，他们毫不意外地在该项挑战中垫底了。 尽管他们之前的积分尚可，但他们目前总成绩已经排在倒数第二。 作为有上进心的队长，这实在是难以忍受！ 陈桦阳决定回去后和方伟等人好好规划一下，如何在明天的拓展项目中取得好成绩。 他朝林瑶和呆立在旁的沐文曦微微颔首，然后转身离开了。 陈桦阳来去匆匆，沐文曦一头雾水。 她半晌才反应过来，“诶！我才是副队长，他来找你说这些干嘛？” 林瑶摊了摊手，一本正经道：“莫非他忽然发现我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沐文曦故意沉下脸，问道：“莫非你在暗中谋划，企图夺走我的副队长之位？” “噗哧---”林瑶笑了，就连沐文曦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回到房间，林瑶照例去开电脑，准备处理工作上的事。 沐文曦忽然说道：“话说，你今天真是好厉害！” 林瑶朝她眨了眨眼睛，“你要是想夸我，不妨夸得具体一点？” 沐文曦认真想了想，“我觉得你，哪儿哪儿都厉害！你联考成绩那么好，在拓展项目上的表现也超级厉害，我感觉你实在太强了，关键你长得还这么可爱！” 林瑶有点听不下去，“等等，你联考成绩比我高，再说长相，你真没发现训练场上的男同学都在偷偷看你？” “是有，但是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沐文曦失笑，“联考，我那是瞎猫碰到死耗子，超常发挥才考出这么高的分。至于长相，你是没见过我原来的样子……”沐文曦摆了摆手，“哎，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 原来的样子？ 林瑶想到了什么，她惊呼，“你整过容？” “你想到哪儿去了！”沐文曦也被她的说法吓了一跳，“我原来有点胖……好吧，是很胖，胖到没有朋友那种。我好不容易才减到现在这样，可是，想要像你这么瘦，我恐怕这辈子都不可能了，毕竟我天生大骨架……” 林瑶的眼睛越睁越大，所以，沐文曦真的在羡慕她？ “你就忽悠吧，我才不信！”林瑶表示，“除非，你把你以前的照片拿给我看。” 沐文曦默。 *** 夜已深，林瑶刚刚Hossein确认完新订单，她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匿名信息：“我在外面等你，容” 林瑶的心跳骤然加速，奥兰多在临安有不少产业，秦容泽借故来青山湖找她不无可能。 如果换了其他人，未必敢在这种时候离开宾馆，但是林瑶敢。 她用最快的速度穿好外套，将手机和房卡塞进小包，然后飞也似的跑出了宾馆外。 这段时间并不是旅游旺季，宾馆里除了他们这一拨前来参加拓展训练学生以外，并没有其他人。 在训练场上累了一天的人，包括她的室以都在酣睡，宾馆外面连个人影都没有。 林瑶只得沿着马路往外走。 无边的天幕黑漆漆的，她虚赶了几步，待她走到拐弯处时，眼睫微微一颤，脚上的步子渐渐缓了下来，最后停住。 距离拐角不远处，路灯的阴影之中，有一抹笔直、高大、挺拔的身影，仿佛与夜幕融为了一体。 真是秦容泽！ 林瑶下意识地加快了步伐，“你怎么来了？” 秦容泽看着林瑶，轻轻勾起唇角，反问，“你不希望我来？” 林瑶抬眸看向他，因为离得近，林瑶能清楚地看到他高挺的鼻梁下，那略为上挑的唇角。 他在笑！ 外人眼中他一贯是清冷的，寡淡的，但当他在林瑶面前时，似乎越来越爱笑了。 林瑶抱住他的胳膊，撒娇，“或许真有人不希望你来，但那个人不可能是我！” 秦容泽唇边的笑意渐渐加深，“乖，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林瑶犹豫了一下，却还是跟着他离开了宾馆。 车上，秦容泽忽然不满道：“我以为我们只是没有公开而已，而你似乎从来没有把我当成男朋友对不对？” 他们半年多没见，他居然一见面就抱怨个不停？ 林瑶有点想不明白他究竟在唱哪一出，“哪有的事？我本来就是我的男朋友啊，你看吧，不论别的男同学如何优秀，我都不曾多看他们一眼的。” 秦容泽没好气道：“不多看一眼？你的意思是多看了很多眼？” 看了很多眼？ “你怎么知道？”林瑶震惊，她的脑海中忽然想到一种可能，“你认识崔辰逸？” 或许不止认识？ 秦容泽轻瞥她一眼，淡淡道：“不认识。” 林瑶眼眸低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静默片刻，秦容泽将车子停下，抬手拍了拍她的肩，“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说过，我不会干涉你的工作、学习和生活，也不会干涉你和谁交朋友。我只是了解了一下他们的背景，以免你受到伤害。” 林瑶顺势靠在他肩膀，“我知道你在暗中为我做了很多事，我并不是不让你干涉我的生活，而是不希望我将来只能生活在你的羽翼之下。 而且，你应该知道，如果你把我保护得太好，不用我经受任何风浪，那样我不可能真正成长起来的。 唔，这就跟你忽然给我一大笔钱是一样的道理，或许可以帮到我一时，但是这会极大地助长我对你的依赖性。” “咳！”秦容泽正准备拿出一张银行卡的手一滞，但他还是将卡拿了出来。“其实我不介意你依赖我，反而荣幸之至。” 林瑶愣住，这段时间她是真的缺钱，她的办公室需要钱来装修，她注册公司需要启动资金，她招人，发工资，哪儿哪儿都需要钱。 尽管她的公司还没有真正成立，她就已经能够体会简雯眼下的处境，只是一家八个人的小型贸易公司公司，却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 林瑶可以预料到自己的创业之路大约不会太好走，可她没打算找秦容泽帮忙。 关键是，她这次缺钱接受了秦容泽的帮助，那么下次，以及下下次呢？ 如果她一缺钱就去找秦容泽，那她发展事业的目的何在？ 她干脆找秦容泽要钱花不就好了？ “我不要！”她咬着牙拒绝，“你的是你的，我的是我的。” 秦容泽苦口婆心劝道：“你可以把这视为我对你的投资，也可以把这视为你替我保管的资金，在我需要的时候，你再还给我就是了，总之你没必要在这上面坚持。” “可是……” “没有可是。”秦容泽拢起眉头，“你先把钱收下，不到万不得已，你可以不用。” 要这么说，似乎也对，林瑶有些犹豫。 秦容泽想了想，补充道：“如果你实在过意不去，可以付我一些利息。” 林瑶被他的提议惊呆了，“天呐，你居然还想从我身上赚钱？” 秦容泽叹了口气，“我不是要赚你的钱，但是别人女朋友好像都会时不时给男朋友送礼物，我女朋友不一样，她从来不送我任何礼物。” 林瑶顿时大窘，自从她和秦容泽交往后，就没有怎么相处过，她真没想起来要送秦容泽什么礼物。 当然，更为重要的原因是她一直缺钱缺钱缺钱…… 夜色中，秦容泽的声音显得愈发低沉，“让你过得好一点，是我的责任，要不然，你为什么要有男朋友？” 林瑶点头，“也对哦。” “所以，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第二百三十三章 迎难而上 - 遥望虹霓 - 玖骊 第二天清晨，林瑶回到宾馆时，她一进门就看到已经整装待发的沐文曦从洗手间出来，诧异地问道：“你去哪儿了？” 林瑶颇不自在地看了看身后空荡荡的走廊。 她和秦容泽见面时已是深夜，原本打算见一面就返回宾馆的，她担心凌晨回来会吵到沐文曦，加上秦容泽的别墅有很多房间，索性住了一晚。 她简单解释道：“有个本地的朋友听说我来青山湖，便过来看我。” 这理由有点扯，什么样的朋友，她才会半夜或凌晨跑出去见面，还留宿？ 沐文曦不是家长，作为同学，她不可能管林瑶的私事。 沐文曦点点头，“吃过早餐了嘛？” “吃了。” “那你换一下衣服，咱们赶紧出发吧。” 从停车场前往营地的路上，沐文曦古怪地看了看林瑶，刻意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刚才听人家说，昨天晚上崔辰逸也没住宾馆，你们……” 一个人夜不归宿已经不合常理，两个人宿同时就更加引人遐想了。 林瑶吓了一跳，赶紧否认，“没有的事！我和他不熟！” “咳！”崔辰逸板着张脸走过来，当着众人的面，将一个信封递给林瑶，“你那位朋友说，你忘记拿这个了。” “这年头还有人写信？”沐文曦的眼睛瞪得老大，她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穿梭，“你们该不会？” 林瑶和崔辰逸异口同声：“我和她/他不熟！” 连撇清的语气都一模一样。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引得其他同学纷纷侧目。 自从开学典礼那天起，崔辰逸和沐文曦就已成为本届新生中的明星，经过这次拓展训练，他们的人气不减反增。 崔辰逸的个性有些不太好相处，可他头脑好，颇有领导才能，他带领的乘风小队在本届拓展训练的所有项目中都取得了全场最好的成绩，是当之无愧的冠军队伍。而他本人就像一个神话，让人仰望，主动结交他的人不在少数。 沐文曦和他正好相反，她的人缘好到爆炸，在场的所有人都亲切地称呼她为“文曦”。她在曦阳小队挂了个副队长的头衔，虽然他们小队成绩不佳，但这丝毫不影响她个人的人气。 林瑶作为“三巨头”中的小透明，论成绩、论才华，她不如崔辰逸，论长相、论人缘，她不如沐文曦。 尽管林瑶在拓展训练上的表现很出色，但是有崔辰逸和沐文曦珠玉在，林瑶就只比路人甲强了那么一丢丢。 驻足观望的人越来越多，崔辰逸挑了挑眉，他直接将信封塞给林瑶，转身就走。 林瑶当然知道信封里装着什么。 昨天晚上，秦容泽将卡给她时，她犹豫过，但她还是收下了。 今天早上告别时，她又悄悄塞回给秦容泽，谁知…… 她下意识地想将信封还给崔辰逸，可是崔辰逸走得很快，难不成追着他跑？ 何况他人高腿长，林瑶想追也追不上吧？ 就算她追上了又如何？崔辰逸不可能收回去。 要是他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追我赶、拉拉扯扯，别人会怎么看？ 她只怕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既然秦容泽想给，她收下了又如何？就当先替他保管了。 林瑶思前想后，终于还是将信封寒进了自己的背包。 沐文曦怔怔地看着崔辰逸快步离去的身影，她把视线转向林瑶，不解道：“你们俩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林瑶心里有点乱，一时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刚刚是我和崔辰逸头一次对话，你信不信？” 沐文曦倒是想信，“那他怎么会来找你？” 是啊，秦容泽明明说他不认识崔辰逸，却让崔辰逸递东西给自己。 林瑶纠结道：“有可能，我那个朋友也认识他。” 沐文曦半信半疑，“搞了半天，你们还有这种拐着弯的交情，亏我还在想找个什么机会介绍你俩认识呢。” 早在开学典礼那天，沐文曦就有过三个人一起吃饭的提议。 拓展训练营地响起了集结的哨声，林瑶挽着她的胳膊，“集合了，我们赶紧过去吧。” 今天是拓展训练的最后一天，准确来说，应该是最后半天。 最后的两个项目均为团队合作项目，信任背摔和毕业墙。经过之前两天的相处与磨合，每个小队的成员之间的关系就算不是突飞猛进，也已彼此熟捻，不同小队的成员都已经基本相互认识。 信任背摔这是拓展训练中最具典型意义的项目之一，旨在通过这个活动建立起彼此间的信任关系。 曦阳小队在完成背摔项目时，最大的挑战是张虎。 如何确保张虎过关最大的？这对于任何一个小队成员来说，都是一项极大的挑战。 陈桦阳等人研究后，做出了安排，第一名走上跳台的是林瑶。 哨声响起，她大声问道：“我要跳了，你们准备好了吗？” 台下的所有队员齐声回答，“我们准备好了！” 这是大家对于团队同伴的承诺，这种承诺对于跳台上的队员来说，无疑问是一种宝贵的资源，也是勇气、力量和信心的源泉。 队员们的承诺体现出一种责任感，当他们郑重说出自己的承诺时，相当于把自己的人品、公信力、责任心置于一次考验之中。 当林瑶抛却一切顾虑，从跳台上直挺挺地向后倒下，跳台下方的其他队员用手托起形成一个“人床”把她稳稳接住。 她从不曾担心台下的队员会接不住她，要是连她都接不住，曦阳小队就接不住任何人！ 不过，这种在她身后有一群值得她完全信任的同伴兼队友的感觉，非常美妙。 林瑶结束后，紧接着是那名小个子男队员，他显得非常紧张，脸色发青，唇色发白。 众所周知，在进行背摔挑战时，只有在心理放松、姿势标准的情况下，倒下的人最安全，而接的人也最省力。 而他这个状态，显然是不行的。 教练上前问他是否身体不适，要不要退场时，他却咬了咬牙，毅然走到了跳台上。 起初包括林瑶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明白他为何紧张到这个地步，直到他从跳台上倒下，被“人床”接住时，那顶假发却飞出去了，好巧不巧，就落在张虎手上。 有一瞬间，连周遭的空气都几乎是凝固的。 张虎随手将那顶假发套往那名男同生头上一扣，说了句，“咱们继续。” 队员之间所有的猜疑、不安和顾虑霎时如烟消云散，紧张的气氛一扫而空。 终于轮到张虎上台了，他活动了一下身躯，大咧咧说道：“我长得皮糙肉厚，摔地上也没事，大家注意保护好自己哈。” 陈桦阳笑道：“你这样不信任自己的队友可不好，要相信我们，一定可以接住你的。” “也是。”张虎咧了咧嘴，“我要跳了，你们准备好了吗？” “我们准备好了！” 当张虎从1.4米高的跳台上摔下来时，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伸出了自己的手。 这一次，曦阳小队顶住了。 接下来，一切都顺风顺水。 背摔项目曦阳小队的所有队员一次过关，他们在通过毕业墙时的效率很高。 所有项目结束后，总成绩遥遥领先的，依然是崔辰逸所带领的乘风小队。曦阳小队的总成绩略有回升，好歹脱离了倒数前三的尴尬排名。 在总结大会上，崔辰逸淡定地从总教练手中接过奖杯。。 教练做最后的总结陈词时，说道：“相信大家已经领会本次拓展训练的要求，表面看起来很难的事，其实往往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当我们在工作中、生活中，遇到困难，这件事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解决困难的勇气和信心！ 心理的障碍是最难逾越的，我们如果要成为强者，首先就必须挑战自己的恐惧感！ 当我们豁出去一搏，勇敢地跨出一小步，也许就能抓住属于自己的机会，实现人生一大步的跨越。 在这里，我要特别说一下，在我们本次参展拓展训练的队伍中，有一个特殊的小队，他们迎难而上，创造了奇迹，他们的名字是……？” 所有人齐声高喊，“曦阳小队！” 陈桦阳高声问道：“我们的口号是什么？” “曦阳曦阳，我们最强！” 众人随之哈哈大笑起来，气氛十分热烈。 总教练继续道：“一个人的成功不能代表整个团队的成功，只有团队成员群策群力，鼎力相助，才能最终完成团队的目标。 在这个世界上，我们总会遇到很多靠个人的力量根本无法完成的事，必须依靠集体的力量协同配合，这就是组建团队的意义和价值。 ……” 为期三天两夜的拓展训练就这样结束了，林瑶在回程的路上接到了李仁海的电话。 李仁海隆重宣布，“林瑶，今天起，我要正式开始创业了。” 林瑶惊讶道：“你准备做什么？” 李仁海清了清嗓子，“我要开茶楼。” 林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茶楼？” 李仁海嘿嘿一笑，“这还是你带给我的灵感，那天我们在望湖楼小聚以后，我就在想，望湖楼凭什么可以在西湖边屹立多年？如果我开一家更好的，那岂不是……” “等等。”林瑶忍不住打断了他，“你要再开一个望湖楼？” “我准备在钱塘江边开一家望江楼！”李仁海的语气不无自得，“地方我已经选好，是在杭城以东，钱塘江边的……” 林瑶更为震惊，“你说你要在城东开茶楼？” 李仁海得意道：“是啊，林瑶我告诉你，我原本没有这么快决定下来的，那天我去我城东的小兄弟那里玩，正好有户人家要移民，他们缺钱，打算把房子卖了！ 城东的房子你是知道的，都是一整栋楼的，没钱的人买不起，有钱的人看不上。 可我不一样，我正好有钱，而且正好想要找个地方创业，于是我果断出手了。 咳，今天刚刚把证办下来。” 城东的民宅如何交易，林瑶对于这些不甚了解，“你是说为了开茶馆，买了一栋楼？” 李仁海自豪道：“是啊，坐在那栋楼楼顶真的能看到钱塘江，这么优越的地理位置，我不得赶紧出手？” 林瑶想了想，又问，“那你准备辞职了吗？” 李仁海却道：“还没有，我等年终奖呢。你是不知道，我这段时间花钱特别快，再加上之前买了车，还在老家买了一套房子，最近又买了一栋楼，接下来要装修，手上的钱不多了。 据说今年会有年终奖，所以我打算做到年底，明年再辞职。” 望湖楼最吸引人的是它的地理位置，首先人流量足够大，再说能一边喝茶一边赏湖的茶楼屈指可数。 李仁海开望江楼，那情况就不一样了，倒不是说没人去钱塘江边，但是比起西湖来，人气少了不知道多少，能找到他的望江楼，并且进去消费的人有多少？那还真不好说。 茶楼是一个完全陌生的行业，林瑶并不支持他开望江楼，但是，李仁海买了一栋楼，万一生意做不下去，他还能当房东，也算是很稳妥的一项投资了。 而且城东的房子，出租的挺多，出售的还真是挺少的。 李仁海将自己的设想娓娓道来，“我是这么想的，等到我的茶楼有起色了，你和简雯还能带客户到我茶楼里坐坐。” 想法挺好，可是林瑶的客户总共就那么几个，而且一年到头都未必来华国一趟。但是李仁海已经在做的事，她现在泼人家冷水也不合适，于是说道：“你这想法挺可以啊，到时给我们打折啊。” “那肯定的，你们帮我添点人气，不收钱都行。” “既然决定了，那你好好做吧。” 李仁海信心满满，“放心吧，明年一定能开起来。” 林瑶挂断电话后，沐文曦问道：“你朋友要开茶楼？” 林瑶叹了口气，“是啊，我也是才知道他有这样的打算。” 沐文曦沉吟道：“我听说，现在茶楼不好开啊。” 坐在他们后头的方伟也插了句嘴，“杭州到处都是茶楼，竞争很激烈的。再说了，谁没事干，跑到钱塘江边去喝茶？” 林瑶其实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李仁海已经决定开茶楼…… 沐文曦说道：“要是来得及，你可以劝他做点别的生意，民宿什么的，最近不是才兴起吗？那个比茶楼强多了，或者，可以民宿加茶楼。” 林瑶眼前一亮，“那倒也是！” 不过，当林瑶将这个提议告诉李仁海时，他却不以为然，“我的想法还是开一家纯粹的茶楼，品茶、赏景，顺便卖茶壶、茶叶，如果搞住宿，地方怕是不够。或者等我茶楼在杭州打响知名度了，再考虑搞民宿。” 林瑶沉默半晌，说道：“那我祝你马到功成。” 李仁海笑了，“谢了，兄弟！” 第二百三十四章 校园生活 - 遥望虹霓 - 玖骊 由于场地原因，林瑶他们这一届研究生是分批去青山湖进行拓展训练的，所以接下来的日子，他们这一批人可以先休息几天再开始上课，而她正好用来安排工作。 林瑶这段时间是真的忙，可她并没有白忙，她已成功地将文先生寄过来的，半数以上的样品找到合适的厂家，订单像雪花向她一样飞来。 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她的资金压力应该很快就能得到缓解。 想到这里，她将秦容泽拿给的那张银行卡拿出来，捏在手上把玩。 她没有问过秦容泽，这里有多少钱，也没有打算去问。 她很有信心，她一定可以用自己的力量做出成绩来！ 办公室里，传真机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林瑶将银行卡塞进抽屉里，起身去查收传真，是文先生的又一个新订单。 她满意地弯起了唇角， *** 九月中旬，他们正式开课了。 沐文曦、林瑶和崔辰逸在教学楼底下约好一起吃午饭便分道扬镳了。 由于他们三人选择的研究方向全然不同，除了一些必修课以外，他们的选修课程也都不尽相同，但他们极有默契地选择了同样的上课时间。 今天上午林瑶和沐文曦难得选修了同一门课：博弈论。 年轻的教授在讲台上侃侃而谈，“博弈论在西方被称为game  theory，game是人们遵循一定规则下的活动，参与人的目的是使自己‘赢’。 接下来，我来讲一讲囚徒困境，prisoners’  dilemma，希望能让大家对这门课程有一个大概的了解……” 林瑶聚精会神地听教授讲解。 囚徒困境假设两个嫌疑犯作案后被警察抓住，分别被关在不同的屋子里受审。警察告诉他们：如果两人都坦白，各判刑8年；如果两个都抵赖，各判3年（可能因证据不足）；如果一人坦白一人抵赖，坦白的放出去，抵赖的判刑10年。 两个嫌犯遇到的困境便是： 一、如果自己选择抵赖，会有两种结果： 1）对方选择坦白，那么自己会被判10年，而对方可以被直接释放，结果：输。 2）对方选择抵赖，两人被各判3年，结果：不输不赢。 二、如果自己选择坦白，同样会有两种结果： 1）对方也选择坦白，两人被各判8年，结果：不输不赢。 2）对方选择抵赖，那么对方会被判10年，而自己可以被直接释放，结果：赢。 表面上来看，他们一起抵赖只需要各判3年，双方一起坦白则会被各判8年。 对于他们双方更为有利的选择很明显：一起抵赖。 但是为了“赢”，嫌犯们往往会作出与之正好相反的选择：一起坦白。 仔细观察的话，就可以发现生活中其实不乏这样的例子，比如家长们明明知道过重的课业负但对孩子的成长弊大于利，口口声声喊着应该减负，但实际上家长大多不会给自己孩子减负。 又比如自然资源的过度使用，大家都知道这样不好，可是大家依然会这么做。 …… 林瑶听得兴味盎然。 她原本只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 而今她觉得自己的思维仿佛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迎向一个全新的，更为广大的世界！ 快下课时，她才发现旁边的沐文曦早已经耷拉着眼皮，脑袋也一点一点的。 她居然听睡着了！ 林瑶不理解，这么精神的课，沐文曦居然也能睡着？ 下课后，她们一起从教室里走出来，去外面饮水边那点接了点水喝，她皱起眉头，小声抱怨道：“糟了，我觉得我好像在听天书，完全听不懂！” 林瑶意味深长地觑了她一眼，沐文曦听不懂是不可能的，不感兴趣，听不进去倒是很有可能。 毕竟林瑶就是这么过来的。 在她做智力测试之前，她从未觉得自己是块读书的料，毕竟她根本不喜欢读书。 实际上，从小学到中学到大学，她一直浑浑噩噩，从来没有真正用心学习过，成绩会好才怪！ 现在不同，她是想读书了，而后通过自己的努力重回校园，她格外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所以每一门课都能听得津津有味。 沐文曦大抵一直都是个勤奋努力的学生，从不曾有她那样曲折的遭遇，也就不会她这样深的感触。 沐文曦边走，边嘀咕，“不知道崔辰逸选的那门课会不会更有意思一些。” 林瑶诧异道：“你想换课？” 沐文曦无奈，“是啊，我听这门课像是在听天书，要是能换就好了。也不知道已经上过一节了，还能不能换，哎，伤脑筋。” 殊不知，走廊上那些人的眼中都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其实早在开学典礼当天，崔辰逸和沐文曦一起，作为新生代表上台那天起，他们就成了众人眼中的官方CP。 谁知拓展训练期间，崔辰逸居然去找林瑶，还当着沐文曦的面送东西给她！ 那时开始，就有人在私底下八卦他们三人之间究竟什么关系。 沐文曦的大部分课程都是和崔辰逸一起的，这很符合大家的预期，毕竟官配嘛，就该这样！ 谁知她竟然会和林瑶一起来上课，而且看起来居然还挺要好，实在太让人意外了。 不过，有的时候，要好只是表面的，暗地里没准在相互捅刀子呢！ 铃声再度响起，走廊上的人立刻少了一大半，林瑶和沐文曦也抓紧时间回到教室。 教授端着水杯走进教室，他重新点开课件，继续说道：“我们前一节课所讲提到的囚徒困境，结论是两名嫌犯都会选择坦白，这其实是双方决策的均衡结果，我们称之为纳什均衡，但该结果不是双方的最优状态。” 林瑶很快投入到其中。 下课后，林瑶和沐文曦一起往食堂走。 沐文曦照例抱怨了一通，表示想要换课，紧接着，她话锋一转，“不说这个了，放学我们一起走，你要等我啊。” 她们不是所有的课都选在一起，下午的课就不同，所以沐文曦提前和她说这事。 林瑶朝她眨了眨眼睛，“有顺风车坐，我求之不得呢。” 沐文曦抿唇笑笑，“我看班上好多同学都是开车来的，你准备一直坐公交来？” 林瑶点头，“嗯。” 沐文曦皱起了眉，“上回，你不是说有驾照的吗，为什么不买辆车？” 有驾照为什么不买车？ 这真是个好问题，华国拿到本本后从来没有开过车的本本族不知凡几！ 林瑶叹息一声，坦承道：“我确实有驾照，可我也确实不会开车。” “不会开车怎么通过驾考？” 那就又有些一言难尽了，“碰巧了呗。” “哪有那么巧的事？”沐文曦想了想，建议道：“既然如此，那你还是尽快买车练练吧，要不然，你将来更加不会开了。” 这也正是林瑶所担心的，“我也在考虑，等我攒点钱起来就买辆小车开开。” 沐文曦随口问了句，“那你准备好买什么车了吗？” 林瑶脱口而出，“mini。” 沐文曦打量她一番，认真道：“那车确实很适合你开。” “是吧？”林瑶咧嘴笑道：“外表萌，车型小，容易停车，特别适合我开呢。” 林瑶说这话的意思是，她移库苦练一星期呢，可见车技有多差，大车子，她怕是停不进车位。 听在别人耳中就不是那个意思了。 “嗤。”边上原来闷声不响的方伟凉嗖嗖开口道：“可是mini很贵的，你买得起吗？” 很贵？ 买得起？ 林瑶原本和沐文曦都没想方伟好端端会出来这么一句，她反问，“你觉得赚多少才买得起？” 方伟轻蔑地看了眼林瑶，又嗤了一声，“不论赚多少，也不是你能买得起的。” 林瑶忽然明白，方伟为什么会好端端这个态度了。 她也发现了，来读研的这些同学，大约家境都还不错，大家都穿光鲜靓丽。 大家的衣着打扮风格迥异，穿奢侈品的人有之，就算不穿奢侈品，他们身上的穿的休闲服，也往往都是国外新上市的当季最新款。 可是人家穿什么，她就必须跟风吗？ 有钱就一定要一身奢侈品吗？ 林瑶就和大家都不一样，她身上的衣服都是在凌云期间买的，平价通勤装为主。 离开凌云后，她已经好久没有逛街买衣服了。 这些情况从她的衣着风格上就能看出来。 林瑶起初是不以为意的， 她是来这里的目标很明确：学习，而不是为了和谁相互攀比，何况从来不觉得自己的打扮有什么不妥。 而且她要做的事很多，还真有些顾不上自己的外在形象。 再说她的打扮，也没有寒酸落魄到这个地步。 沐文曦挺护牍子的，她立刻站了出来，“买不买得起，你代表你自己就可以了，不要将别人也代表进去。” 换言之，林瑶买不买得起车子，根本没有其他人置喙的余地。 沐文曦待人热情，她总是笑嘻嘻的，对谁都友好，很少会像此刻这样板着脸说话。 方伟原本只是想嘲讽林瑶几句，再捧沐文曦几句，完全没想到自己竟会惹得沐文曦不高兴，语气顿时弱了下来，“我那也是一番好意，一般工薪阶层哪有可能自己攒下买mini的钱？” 他话里话外的意思依然是林瑶买不起，真要买的话也肯定得靠别人。 林瑶本不想和方伟这样的人计较，不料他却步步紧逼，似要将火气撒到林瑶头上来，“再说了，你知道买辆mini得花多少钱吗？就口口声声买辆mini！” 这人简直是莫明其妙！ 林瑶顿时也恼了，冷冷道：“我只会考虑我买得起的车，其他不劳你费心。” 沐文曦的眉头也蹙得更紧了此，“一般的工薪阶层或许真买不起，但林瑶连房子都买了，怎么可能买不起车子？” “买房？”方伟顿时酸了，他口不择言道：“去年房价多少？今年是多少？一年涨50%，这肯定不正常啊！这段时间人人都说杭州的房价要暴跌，卖房都来不及，哪还有那个心思买房？” 林瑶买京都苑那套房子差不多已经是一年前的事，那时房价刚刚开始涨，而她的房东是按照之前的价格卖给她的，差不多是两年前的价格。 她买的写字楼，因为地段和配套设施等原因，价格也较低。 不可否认，最近房价确实涨得很快，有关部门相继出台了一系列的调控政策，这让有很大一部分人坚信，如今的房价已经虚高，楼市泡沫即将破灭……譬如方伟。 同时还有一部分人则认为目前楼市依然供需不平衡，杭州的房价还有进一步上涨的空间，譬如林瑶。 林瑶无所谓道：“我买房是自住自用，而不是投资，所以房价涨跌和我没什么关系。” 沐文曦气呼呼道：“就是，买房子的人招你惹你了？用得着这样诅咒吗？” 说完这话，两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方伟愣在原地，结结巴巴道：“文曦不是还没买吗？难道她已经买好了么？早说啊！” 他这么做是为了在女神面前踩一踩林瑶，用这种方式引起女神的关注，不料竟会得罪了女神，方伟懊悔不已。 其他人凑上来，不无感慨地说道：“哎哟我去，如今的女孩子都这么牛吗？随随便便就都买好房了。” 人家房子都能买得起，而他居然在嘲笑人家买不起mini？ 方伟的脸色变了变，“买房子有什么可羡慕的？到时候房价暴跌，哭都来不及！” 别人却不认同，“林瑶没说错，就买房自住的人，不论房价涨还是跌，差别都不大。” 方伟毫不示弱，“这话可不是这么说，她买房是按揭的吧，她首付多少？要是房价跌去50%......” “跌50%，你想多了？有关部门的政策一直是稳定、健康、可持续发展，连暴涨都要扼制，怎么可能让它暴跌？” “没错，我认为接下来房地产行业的走势会趋于平稳……” …… 林瑶不知道她和沐文曦无意中引起了男生们对于楼市未来走向的争执，而她们已经来到食堂，并且轻而易举地找到了人群中格外引人瞩目的崔同学。 第二百三十五章 都是有主的 - 遥望虹霓 - 玖骊 工大的食堂风评不错，这里的一切井然有序，就餐环境也不错，唯一的总问题是，来这里就餐的人很多很多。 崔辰逸作为本届研究生中的No.1，本就备受瞩目，何况他还有着英俊的面容，以及卓尔不凡的气质，他只是坐在那里，就像一道风景，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幸而他的形象与气场异常高冷，看起来有些难以接近，他的周遭尚且没什么狂蜂浪蝶。 自从沐文曦和林瑶现身，情况就不同了，众人的好奇心如气球般一发不可收拾地膨胀起来。 “哈喽！”沐文曦不以为意地上前和他打招呼，“这位同学，你来食堂的积极性似乎很高呢。” 崔辰逸回眸，冷冷地瞥她们一眼，语气不满道：“不是我积极，而是你们两个慢得要死！” 林瑶和沐文曦上午没和他一起上课，他们所在的楼层不同，就算同时走出教室，也未必能够同时到达食堂。 加上崔辰逸人高腿长，走路的速度特别快，他应该已经在这里等了一会儿了。 林瑶含笑打趣道：“希望有些同学别仗着腿长欺负人。” 崔辰逸冷哼一声，反唇相讥，“我也希望有些同学别仗着腿短就迟到，还理直气壮。” 不仅崔辰逸很高，沐文曦也不低，她至少比林瑶高10厘米，就算还不到逆天大长腿的地步，也绝不能说她腿短。 林瑶不一样，她总共才不到160厘米的个头，任她再好的身材比例，腿也长不到哪里去。 林瑶摸了摸鼻子，忽然很后悔提到腿长、腿短这个问题。 “继续，你们继续！”沐文曦毫无同情心，甚至笑哈哈抱臂观望，“我等着看你们互相伤害！” 林瑶叹息一声，“瞧我找的，都是些什么朋友？” 崔辰逸笑了一下，没接话。 他似乎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对女孩子说这样的话有什么不妥，甚至还有点小得意。 林瑶看出来了，这位长得人模人样，看着一表人材的崔同学，实际上很毒舌。 关键他每次都能精准地打击到她，而沐文曦则安然无恙，这让不得不怀疑自己可能在不知道的时候得罪了他？ 应该不会吧？ 沐文曦“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好啦，小姐姐带你去点餐吧。” 沐文曦和林瑶其实同年，沐文曦大几个月，就一直以小姐姐自居。 林瑶失笑，有这两人在真好，她一点都不用担心校园生活会孤单了呢。 *** 放学后，林瑶一下楼就看到沐文曦的车子大剌剌停在那里。 林瑶也不客气，当着所有人惊讶的目光，打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室。 这一幕再次引得众人议论纷纷。 林瑶刚刚系好安全带，沐文曦就一脚油门，车子绝尘而去。 等待缴费的队伍排得很长，林瑶玩笑般说起了其他人口中那些八卦，“我听说，你和崔辰逸关系不一般哦。” 沐文曦脸上笑得灿烂，回了一句，“是嘛，我也听说，崔辰逸和你有些说不清道不明哦。” “啥？”林瑶一愣，“我听人家说的都是你和崔辰逸怎么怎么滴，居然还有我和崔辰逸的传闻？” 沐文曦意味深长地觑了她一眼，“这可怪不了别人，拓展训练期间，崔辰逸一晚上没回宾馆，第二天一早就去找你那次，大家都看在眼里，他们都在猜你俩到底什么关系。” 很多人还不知道，那天晚上林瑶也不在宾馆…… 沐文曦笑味嘻嘻道：“我那时都差点以为你俩有什么呢，要是你俩成了一对，我就尴尬了。我的意思是，你俩要是成了，我就不能整天和你们凑在一起，不过……” 林瑶再次撇清道：“我和他天生不对付，怎么可能？我也以为你俩会成一对呢。” “我知道你俩不可能，我和他也不可能。”沐文曦拨了拨身后的长发，语气轻松道：“崔辰逸早就有女朋友了，是他大学同学。而且，我也有男朋友哒。” 林瑶此时方知，他们三个都是有主的。 林瑶觉得，这种情况是最好的，否则崔辰逸和沐文曦要是真和人家以为的那样成为一对，她才不乐意跟着他们充当电灯泡。 不过，崔辰逸和沐文曦都这么优秀，没有对象才怪。 真是苦了那帮子吃瓜群众，凭空给他们三个编出了那么多的说不清理还乱的纠葛来。 “我也有男朋友了，只是他不在杭州。”林瑶笑着提议道：“有机会咱们一起聚聚啊，免得他们听到这些传闻后产生误会。” 沐文曦望着前面的车子，叹了口气，说道：“我男朋友也不在杭州，他高中毕业就去法国了，大学毕业后留在法国工作，已经7年了，一直不肯回国。他说法国的环境好，他已经适应那边的生活……” 林瑶震惊，“7年？” 她和秦容泽大半年不见，就觉得自己大概交了个假男朋友。 沐文曦和她男朋友是异地恋，还是跨国那一种，想来比她和秦容泽更加聚少离多。 而且这处状态已经持续了7年之久。 简直让人无法想象。 静默片刻，林瑶忽然问道：“你们怎么打算的啊？我是说，你们总该打算一下接下来怎么办吧？或者你出国，或者他回国。” “那倒不必，年初他已经被我说服，向总公司递了申请，打算回国。可是他们的分公司设在上海，并且他们的上海分公司眼下并没有合适的空缺。”沐文曦苦恼道：“也就是说，我也不知道他猴年马月才能回国，就算他回国，也肯定待在上海。” 林瑶说道：“可你在杭州。” 沐文曦幽幽地叹了口气，“是啊，我在杭州，我们公司已明确表示，将来只需要我继续负责杭州市场，不可能将我调往上海。也就是说，如果我想去上海就必须换家工作单位。他那边也一样……” 沐文曦是某500强企业的一名区域经理，收入不菲，这样人人艳羡的工作，一般人无法轻易放手。 男朋友的工作似乎也很不错，可他们公司只在上海设有分公司，不可能为了他而成立一家杭州分公司。 为了事业上的发展，他们应该继续各自奋斗，可是上海和杭州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为了感情上的发展…… 林瑶问道：“那么你们打算一直异地吗？” 沐文曦无奈道：“现在的情况是，我希望他来杭州发展，而他希望我毕业后去上海找工作。说实在，我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也不知道我们接下来会怎么样。” 听起来似乎无解。 林瑶想了想，说道：“其实去上海也不错，国际化大城市，工作机会应该会更多。你想啊，等你三年后拿到硕士学位去上海，没准能找到更好的工作呢。” “再说吧。”沐文曦眉头不展，“反正最近三年，我都会在杭州。” 沐文曦既然考上工大，那就意味着她未来三年肯定还会在杭州上学，就算她的男朋友回国了也是如此。 怪不得，开学典礼那天…… 林瑶问出了大家共同的疑问，“刚才在礼堂，我边上几个人在讨论呢，说你和崔辰逸这么高的分，为什么选择工大？” 沐文曦小脸一垮，“我也没想到啊，要是我早知道……哎，来都来了……” 所以，她的意思是，早知道能考这么多分，就应该去上海吧？ 接下来，沐文曦打开了话匣子，说起了自己纠结的真正原因。 她对考研这件事没什么信心，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报考了工大，没想到居然考出了这么高的分数。 她也不是没想过去上海，可是上海的房价让她望而却步。 相对而言，杭州的房价就还好，她九月份刚买了一套房子，打算在这里安安心心待到毕业，接下来，就只能看情况了。 如果三年后，她的男朋友还在法国，她不可能一个人跑去上海。 沐文曦强调，“再说了，我在杭州有了房子，让我去上海租房，重新找工作，我也不乐意。” 其实，她的想法是，希望她的男朋友和她一起在杭州定居吧？ 林瑶并没有点破。 不知不觉间，车子已经停在京都苑大门外。 沐文曦说道：“这些事连我家里人都还不知道，我已经憋太久了，和你说一下心里好受许多。” “放心，我不会和其他人多说什么的。”林瑶趁机邀请道：“要不要去我家坐坐，参观参观？” “下次吧。”沐文曦咧嘴一笑，“我那套房子在装修，我得过去盯着。哎，装修的事真的好烦人。” 林瑶的办公室包给装潢公司了，可她也没少去盯着，就怕人家用点什么不合格材料，让她后患无穷。 “那倒是，再烦也得多盯着点。” “深有同感！”沐文曦一边说着，一边发动车子，然后朝她挥了挥手，“那我走了，咱们明天见！” “明天见。” 林瑶回到家中时，外头的天空已经开始黑了下来，她打开廊灯，换好拖鞋，径直走向楼上的工作室。 林瑶这段时间忙得团团转，但她的收获也是颇丰，不仅文先生的样品和询价单已经成功地转化为订单，之前出货的订单，货款也源源不断地进账。 资金压力得到了缓解，办公室的装修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预计还有一两个月就能完成。 虽然她的开销大，但是收入更大，用不了多久便可以考虑买车的问题。 林瑶确实想买辆mini这样的小车代步，可是她平常上下课可以坐公交，可以打车，出差或回老家可以坐大巴，开车未必会更方便。 但是有两种情况，她必须开车。 1）有客户来访时；2）带客户拜访厂家时。 也就是说，她买车是以商务用途为主，既然如此，她不可能真的买像mini这种萌萌哒小车子。 那么问题就来了，她究竟应该买辆什么样的车子呢？ 林瑶觉得自己应该找人商量商量，于是，她拨通了简雯的电话。 简雯那边，敲击键盘的声音不停，“喂？” 她的声音显得有些疲惫，显然很忙。 林瑶觉得自己找的时机似乎不对，不过既然已经拨通电话，她总不可能再挂掉，她试探道：“喂，简总啊，我有点事想问你，要是忙的话，我等你空了打电话给我。” 简雯轻笑一声，她停下了手中的活儿，说道：“我确实有点忙，可也没有忙到连电话都不能接的地步，随便聊几句还是可以的。” 林瑶松了口气，她打算好了，要速战速决，“那就好，你生意上有了起色是好事，我打电话是……” “实际上我生意上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一直是瞎忙。”简雯苦笑，她解释道：“我和卡洛斯决定要带他们多参加国内外的展会，十月份，我要带业务员去广州参展，明年还要打算参加国外展，卡洛斯的意思是像德国法兰克福展，拉斯维加斯展……” 简雯如数家珍般说了几个展会的名称。 林瑶听完，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卡洛斯还真是财大气粗，竟然打算将国内外最知名的几个展会都囊括了。 不得不说，这还真是挺让人羡慕的。 “忙是好事啊，我敢说，这天下做外贸的人都想忙一点。”林瑶由衷道：“参展对于新业务员的成长很有帮助，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简雯叹了口气，“他寄予的期望越高，我的压力也越大，你知道的，这些根本不是我的本意。” 林瑶自认还是挺了解简雯的，她的个性，算得上与世无争，其实她当初进凌云，只想找家差不多的单位，好好工作。 不料她在凌云几个月就被迫辞职，然后阴差阳错地有了自己的公司。 简雯感慨万千，“我这个人其实没什么野心，对于他们的要求也不高，只要过得去就行，可是他们……哎，我总不能一直让卡洛斯养着这个公司，所以我接受了他的提议。” 林瑶安慰道：“放心吧，或迟或早，会有成效的。” “但愿如此。”简雯话锋一转，问道：“对了，你今天怎么想到给我打电话？” “当然有重要的事了。”林瑶笑逐颜开，她说出了来意，“我寻思着，咱们是不是该买辆车了？” “买车啊？”简雯沉吟道：“我现在办公室离家很近，用不着开车。不过，等我们参加完展会，没准会有客户来访，确实应该买辆车。 对了，你选好什么车没？选好的话，我和你买一辆一样的得了。” 林瑶愣了一下，其实吧，她们想到一块儿去了。 她清了清嗓子，提议道：“要不，我们找个周末一起去车城逛逛？” 简雯想了想，答道：“也好。” 书客居阅读网址： 第二百三十六章 买车风波 - 遥望虹霓 - 玖骊 杭州汽车城位于杭州北，是一家大型综合性汽车交易市场。 对于林瑶这样对于买什么车毫无头绪的人来说，买车之前先到车城逛一逛，了解一下行情，是个不错的选择。 林瑶拖着蒋明淑，走马观花似的逛了一阵，结果毫无头绪。 原因是她想要的车子全都不能买，她能买的车子她全都不想要。 林瑶还想再看，蒋明淑却失去了耐心，“不行不行，这些车子全都不行！” 林瑶愣了下。 在车子方面，蒋明淑一窍不通，但她跟着梁凯文，好歹见过些市面，而且她的眼光独到，总能发现一些林瑶不会注意到的细节问题。 这是林瑶找她一起来车城的原因。 林瑶看了许多车子，蒋明淑一直没有发表意见，林瑶还以为她没什么意见可发表的。 不曾想，她居然一辆都看不上！ 林瑶不解道：“为什么这么说？” “你看看，这里都是些什么车子啊？”蒋明淑的语气很是不满，“不是太高就是太矮，要不就是左右两边不对称，太难看了！” “太高”的是底盘较高的越野车，“太矮”的则是底盘较低的跑车，林瑶觉得以自己的小身板不适合开SUV，而且她也没打算买跑车，但她看看总是可以的。 不过，蒋明淑所谓的“左右两边不对称”是什么意思？ 她还说这些车子都“太难看了”，这一点林瑶是无法认同的。 从第一辆汽车诞生至今已有一百多年的历史，在这百年的发展史中，汽车最明显、最直观的变化莫过于其外观，已从最原始的马车造型逐步进化到现代的流线型车身。 说实话，林瑶怎么都看不出来哪里不对称，还有，这些车子怎么就“太难看了”？ 她问道：“明淑，不如你和我说说，你看到的问题具体表现在哪里？” 蒋明淑哼哼一声，她踩着高跟鞋，一步三扭地走到车后，指了指车屁股，底下排气管的位置，“呶，看到了吗？一边有，一边没有，两边不对称，这也太难看了！” 排气管？ 林瑶愣住。 蒋明淑从事的是服装行业，她对于汽车的构造及原理一窍不通。 林瑶的产品则以汽车零件为主，虽然谈不上多精通，却也多少了解一些车身设计原理。 例如汽车排气管的布置方面，有很多种选择，有的是单边一个，有的是单边两个，还有的是两边各用两个排气管。 排气管的设计和汽车的排量大小有关，与发动机的结构也不无关系。 如果一根粗的排气管不能满足车子的需求时，就需要再加一根，以提升排气效率，所以大排量的汽车，特别是一些跑车，经常采用两根排气管，但也不尽然。 林瑶看了很多车子，但她的目的很明确：她买车，主要为了商务用途。 她不仅会考虑车子外观、品牌、性价比、舒适度、口碑，还考虑是车子的内部构造，譬如采用什么发动机，什么变速箱，车座有没有独立悬挂……还真是从来没有关注过排气管！ 林瑶最近是赚了些钱，但她那点家底不可能和梁凯文那样的富二代相比，她要买的车子也不可能多好。 这些车子确实如蒋明淑所说的那样，全都是单边排气管。 林瑶以为这应该不算什么问题，可是看着蒋明淑一脸认真的模样，她居然无言以对。 两人继续边走边看，林瑶手机响了起来，她拿出手机一看，发现是简雯。 简雯说话的时候带着点东北口音，“我们到车城了，你在哪儿呢？” 林瑶看了一下，说道：“刚逛到别克展厅，你们过来还是我去找你们？” 简雯问道：“你怎么跑去那儿了，我听说米国车费油，同事们都建议我选霓虹国车型。” 林瑶有些意外，赚着米元的简雯，居然看不上米国车，她轻笑，“我只是刚好逛到这里了，李仁海不是买了别克嘛，我就停下来多看了几眼。” “那行吧，你在那儿等着，我们这就过去。” 简雯是和她男朋友一起来的。 简雯的五官只能说中上，但她的头发黑得发亮，皮肤白到发光，这样的人不论走到哪里都挺吸引人目光的。 程阳的长相并不出众，但他体格彪悍，看着有点像简雯的保镖。 程阳一看到林瑶和蒋明淑就奋力地朝她们挥手，热情洋溢地招呼道：“两位美女看上什么车了？” 蒋明淑稍稍挥了挥手，说了一句，“哈喽。” 林瑶笑吟吟答道：“这里的车子太多，我们都挑花眼了。” 程阳主动提议，“这样啊？那就让我来帮你们参谋参谋吧。” 林瑶嘿嘿一笑，“那感情好，不过，我和简总约好了，买辆一样的就行。” 林瑶的意思是，他帮简雯参谋就可以，反正她们买车的目的是一样的，到时买一样的车就可以了，说不定还能以团购的名义，争取点折扣。 程阳的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他表面上对谁都客客气气，但他其实不怎么看得起简雯昔日的同事，尤其是林瑶、李仁海这些人。 在他看来，这些人都是乡下人、穷屌丝。 一年多前，简雯离开凌云，她在米国客户的支持下开起了公司。 去年年底，林瑶被凌云开除，之后居然放着这么好的资源不用，什么都不做（大雾），而是选择了考研。 李仁海虽然还没被开除，但他在凌云过得苦哈哈。 只要这么一对比，差距是很明显的。 程阳觉得简雯比李仁海、比林瑶都要强很多很多！ 谁知李仁海居然运气那么好，他找了个女朋友是大公司的财务总监，还沾光开上了别克君威，这是他之前连想都不敢想的。 林瑶更是不声不响地买房了！ 杭州的房价在不断攀升，别说简雯一个，就是他们两人的收入放在一起，暂时也买不起房子。 更让她感到意外的是，林瑶去年才买了房，今年又能买车了！ 这说明了什么？ 程阳心里颇不是滋味，脸上却依旧挂着笑，“小林这段时间过得不错嘛，都要买车了。” 林瑶谦虚道：“没有简总好，这么快就开起了公司，还搞得有声有色。” 简雯眉头不展，“行了吧，我那儿的情况，你还不了解吗？” 林瑶安慰道：“现在你已经占齐了天时地利人和，成功只是时间问题。” 简雯苦笑，“但愿如此。” 程阳却深以为然。 林瑶混得再好又怎么样？她有自己的事业吗？ 等到她研究生毕业后能不能找到合适的工作还两说呢！ 假如没人支持她，怎么可能开得起来公司？ 想到这里，程阳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他还没有买车，但是这世上很少有不爱车的男同胞，程阳也不例外。 程阳在一干女孩子面前说起车子来，特别有优越感，“既然来了车城，咱们就先看车子吧。我来为大家介绍一下这款车子。别克GL8作为顶级MPV的典范，以豪华气派、动力强劲、宽敞舒适著称，被媒体誉为‘完美MPV’……” 正要上前来介绍车子的销售人员一脸懵比。 简雯打开车门，看了看内饰，评价道：“车子倒还行，也够宽敞，就是不知道油耗怎么样？” “咳咳！”原本呆若木鸡的销售人员这才回过神来，回答道：“这款车子的排量为2.0L，百公里油耗  8.6。” 他没有说的是，这油耗有个前提：90km/h等速，也就是说在理想驾驶状态下才有可能实现8.6，如果在城市里行驶，极有可能翻番。 众人在心里计算了油价，点了点头。 销售人员心里顿时乐开了花，“那，我们有试驾车，可以先体验一下。” 程阳眼前一亮。 简雯却道：“车子还可以，但是这辆显得笨重了一点，不适合我们女孩子开。” “是啊。”林瑶也有同感，“我想买辆小车子，可是车子小了，万一有客户过来，就派不上用场。真让我买商务车，又喜欢不起来。” 其实她并不是觉得这辆车不好，作为商务用途，GL8绝对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可是凭她的小身板，也绝对hold不住这样的车子。 蒋明淑兴致缺缺，根本懒得发表意见。 这种商务车确实不是年轻女孩会喜欢的车型，销售人员立刻指了指边上那款轿车，说道：“我们的车子有很多选择，比如这款车，不仅外车时尚，油耗也较低，是今年卖得最好的车子，一般到货当天就会被订出去。这车子今天才到，几位美女真是来巧了……”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对于撞衫这种事天然排斥，但是买车时却又要选择最抢手、最热门、最经典的。 简雯唇角微微扬起，“这辆不错。” 程阳也点了点头，“确实还可以。” 销售人员兴冲冲地拿起手机，“那我这就安排试驾的事宜。” 林瑶却道：“先不用，买车是大事，我们不急于一时。” 言外之意是他们暂时不买咯？ 销售人员愣了愣，客气道：“买不买都没事，试驾一下再作决定也不迟。” 程阳跃跃欲试，“那感情好。” 林瑶和简雯却异口同声道：“等下再试。”说完，她们相视一笑。 程阳顿时有些下不来台，他转过身去，装作在看其他车子。 他们一行人逛了一上午，将几大品牌都看了遍，结果依然是没有结果，原因是车城太大了，车子也太多了，让人眼花缭乱。 眼看已经是晌午时分，于是找了家餐厅坐下来休息。 点完菜，林瑶总结道：“我们今天逛了车城，虽然没有当场敲定下来，但是也有了一些收获。 霓虹国车系普遍性价比较高，油耗低，维修保养成本也相对较低，问题是我国和霓虹国之间的关系有些不太稳定，买霓虹国的车子有些风险。 我的建议是，在有选择的情况下尽量不要买霓虹国的牌子。” 简雯点了点头，程阳喝了口茶，蒋明淑则满不在乎地嗑着店家赠送的瓜子，她对车子不感兴趣，也懒得发表意见。 林瑶继续道：“米国车性能好，车内宽敞舒适，但是因为车身比较重，在行驶的时候，会对自己的变速箱和发动机产生很大的压力，因而油耗较大。 我认为最好的选择是德系车，首先是性价虽然不如霓虹国车型，但是比米国车好，油耗方面也比较低，和霓虹国的车子差不多。” 简雯抿了口茶，“我赞成我们在德系车型中做出选择。” 林瑶点头，“那么我们下午的安排就是几家4S店看看，了解和比较一下最新的折扣情况再作决定。” 林瑶分析得头头是道，简雯对她即便不是言听计从也是相去不远了。 程阳自觉插不上话，只能百无聊赖地坐在一旁，他看了眼专心致志嗑瓜子的蒋明淑，问道：“美女，你在哪个单位上班。” 蒋明淑抬眸觑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了三个字，“奥兰多。” 程阳眼前一亮，“我听说奥兰多的福利特别好，是不是真的啊？” 蒋明淑“咔咔”地嗑着瓜子，有些爱搭不理道：“不清楚。” 程阳腆着脸，继续问道：“我听说奥兰多底层员工的年薪都突破十万了，是不是真的啊？” 底层员工蒋明淑的动作一僵，她语气生硬道：“不知道。” 程阳脸上的笑容差点维持不下去，他把椅子往蒋明淑那边挪了挪，继续没话找话，“美女，你觉得我要是去你们单位应聘，能成吗？” “不知道！”蒋明淑朝他翻了个白眼，冷冷道：“我又不负责招聘！” 一般人做出这样的表情，肯定会惹人厌，然而美人就是美人，即便她翻白眼都翻的别有一番风情。 程阳脸上的笑容不减，“美女你太谦虚了，我听说，能进奥兰多的都是精英。” 蒋明淑才不吃他这一套，“我除外。” 这天简直没法聊。 程阳的手机适时响了起来，他看了眼和林瑶聊得正欢的简雯，急急忙忙跑到外面去接电话。 第二百三十七章 新手上路 - 遥望虹霓 - 玖骊 不多时，包厢的门被敲响。 离得较近的简雯正要去开门时，门开了，来人却不是程阳，而是饭店的服务员来给他们上菜了。 都是些鱼香肉丝、上汤波菜之类的杭帮菜，说不上多精致，倒也清爽可口。 菜刚上齐，程阳也回来了，他先是看了看简雯，然后一脸歉意地说道：“各位美女，我得回单位去加班，下午怕是不能陪你们去看车子了。” 简雯正准备和他商量下午去奥迪4S店呢，没想到他居然要加班，脸色微微沉了沉，“今天是周末，而且我们都是女孩子。” 尽管简雯和林瑶打算买车自己开，可她们三个女孩子去选车，总觉得有些不妥。 程阳语气为难道：“我也想陪你去看车子，我还打算替你试驾呢，可是领导说有份资料找不到，他急用……” 也就是说没商量了。 简雯撇唇，问道：“那你吃了午饭就要走吗？” 程阳推了推眼镜，“领导说，让我立刻过去。” 简雯忍不住抱怨，“你那什么领导啊，平常老加班就算了，周末还不消停。” 程阳苦笑，“我也不想加班，谁让人家是领导呢。” 简雯一脸无奈，她挥了挥手，“那你赶紧去吧，晚上记得早点回家。” 程阳和众人打完招，饭都顾不上吃，匆匆忙忙地走了。 包厢内，三人各怀心事，静静地吃着午饭。 林瑶好奇地问了句，“程阳不是在有关部门上班吗？也需要常常加班？” “是啊。”简雯叹了口气，“他们单位并没有这样的明文规定，可是他这个人吧，也算比较上进心，他为了能被领导另眼相看，总是跟着领导加班。 开始只是偶尔加班，渐渐地就发展成每天加班，就连周末都得去公司。” 林瑶和蒋明淑面面相觑，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怀疑。 她们没有机会成为公务猿中的一份子，可是大家都知道，公务猿的上班时间还是比较正常的，偶尔加班或许有可能，天天加班，那是不可能的！ 当然，这只是猜测，她们毫无根据。 林瑶试探般问道：“那你去过他们单位没有？” “你的意思是查岗吗？”简雯立刻反应过来，看着林瑶紧张的神色，不由失笑，“他每次都会主动向我报备行程，再说我忙得要命，哪有时间去他单位里查岗？” 林瑶想了想，便也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 程阳到了简雯面前，活像她的脑残粉，让他往东就不敢往西。除非程阳单位里加班，否则不论简雯到哪里，他都跟得紧紧的。 让简雯去查程阳的岗？ 似乎真没那个必要。 “那倒也是。”林瑶忽然想到了另一件事，问道：“对了，你们的婚期还没定吗？” 林瑶记得简雯当初说的是，下半年结婚，让她当伴娘，如今都已经9月份了。 简雯脸上再度拢上愁色，“我们原本打算10月份办酒的，酒席都定了，亲戚朋友那里也通知得差不多。可我不是要去广州嘛，时间上有冲突。 我们两边家里商量了一下，打算延到11月份，可是那家酒店的11月份已经排满。所以，时间还没有定呢，假如整个11月份都订不到酒席，那就等过了年再说。” 结婚改期，这听起来可不是什么好事，可见简雯为了事业很拼了。 简雯呼出一口浊气，继续道：“酒席是他家订的，请的也几乎都是他家的亲戚朋友，这种事，我只能交给他们去安排。” 简雯从东北来，她在这里的朋友少得可怜，亲戚更是一个都没有！ 婚宴自然要交给程阳家里安拓。 林瑶表示认同，“对！不论如何都没有让新娘子亲自操心婚宴的道理。” 简雯抿唇一笑，“再说了，他家准备的婚房在城东，我上班的地方在西湖边，隔了大半座城呢。而且才新装修好的房子，我们立刻住进去也不太好，所以我也不急，干脆等到他们弄好再说吧。” “确实是这个理。”林瑶拍了拍她的肩，说道：“那我等你们的好消息。” 简雯微微眯起了眼睛，“有那个时间，咱们早点把车子买好。” 林瑶简直不能更赞同了，“没错！” 接下来的时间里，林瑶和简雯兴致勃勃地讨论起车子来，她们将选车的范围一再缩小，最后集中在BBA系列（BENZ，BMW，AUDI）。 按照购车的用途，她们更倾向于外形简约、内饰低调，不论家用商用皆可的四个圈系列。 这边，林瑶和简雯讨论得热火朝天，那边，吃瓜群众蒋明淑脑袋兀自低垂，兴致缺缺地扒拉着自己面前的饭菜。 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她不满道：“你们到底还吃不吃？再不吃就凉了。” 林瑶差不多已将她给忘干净，不好意思地笑笑，“对，咱们赶紧吃吧，吃完去4S店看车！” 蒋明淑一滞，她怔怔地看着林瑶和简雯。 半晌，她搁下筷子，说道：“你们吃吧，我吃饱了。” 林瑶看了眼桌上几乎没怎么动过的菜，问道：“这些菜不合你口味吗？” 蒋明淑轻轻叹息一声，“菜还行，我就觉得吧，车子方面，我一点都不懂，怕是给不了你们什么意见……” 她的意思就是不想去4S店了。 林瑶也不是非要勉强她一起去4S店，不过，逛一半让她自己回云似乎不太合适，撇下简雯，送她回去更不适合。 简雯忽然起身，说了句“我去打个电话。”便借故离开包厢。 林瑶和蒋明淑大小瞪小眼了片刻，她语气诚挚，“如果你要什么在要紧的事，可以先走，如果没有，就帮我参考参考嘛。 说不定你过段时间也需要买车，现在看一看，了解一下，对你没坏处。” 蒋明淑当然没什么紧急的事，可是买车？ 她嗤笑一声，“你开什么国际玩笑，像我这样的月光族买车干嘛？到时为了让车子喝上油，我连饭都该吃不上了！我才不做这种傻事！” 所以，蒋明淑看来，买车=做傻事？ 林瑶试着站在蒋明淑的角度来看待买车这个问题，她住在奥兰多公寓，步行去奥兰多大厦也不过二十分钟，何况她还有专职司机---梁凯文，她平时根本不需要开车。 可是蒋明淑所说的买不起车这个说法，她肯定是不认同的。 林瑶正色道：“你现在是月光族没错，将来呢？你打算一直当月光族吗？” 蒋明淑愣了愣，成为月光族并不是她的本意，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将来要怎么做，才能摆脱月月光的命运。 实际上，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钱去了哪儿。 蒋明淑恼了，“哎呀，你好端端说这些干嘛，烦不烦？” 林瑶也知道蒋明淑不是个能听进别人意见的人，她简单道：“我也不是想说教，只是提醒你一下，以你的收入，只要稍稍规划，买车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蒋明淑颇不耐烦地打断了她，“行行行，我陪你去看车子，行了吧？” 林瑶真不是这个意思，可是蒋明淑两手环臂，显然已经不想和她继续这个话题。 简雯打完电话，笑眯眯地推门进来，“你们不再吃点吗？” 林瑶现在胃口不大，而蒋明淑，她气都气饱了，更吃不下。 午饭后，蒋明淑胡乱找了个借口先走了，林瑶和简雯则一起打车来到同样位于城北的某4S店。 销售人员见到她们便热情地上前来，询问她们想要什么款式和价位的车子。 简雯和林瑶对视一眼，问道：“我们可以先看一看吗？” 销售人员笑道：“当然可以。” 林瑶和简雯已经决定买奥迪，但是在具体选择什么车型上而，她们的看法有些出入。 简雯更亲睐相对中规中矩的A系列轿车，林瑶则更欣赏底盘稍高，看起来更有活力的Q系列SUV。 简雯说出了她的看法，“在接待客户时，商务车是首选，其次是轿车，再次才是SUV，再说SUV车身大，费油。” 林瑶却不认同，“我刚才留意过，  Q3的油耗只比1.6排量轿车多一点，还是比较节油的。 我考虑的是，既然我们不买商务车，那么开着A4L或Q3接送客户，性质差不多，上下班也是一样的道理，如果去自驾游，则A4L不如Q3。” “出去玩？”简雯有些不敢置信，“你想多了吧？咱们买车的目的很明确，不是为了出去玩！” “是啊。”林瑶将她的想法娓娓道来，“我之前也是这么想的，或许以后我们会有不少客户，可是眼下，我们一年能有多少客户来访？” 简雯的表情有些松动。 她们买车的最初目的确实是为了方便接送客户，但是林瑶的客户不多，简雯也是一样，买车以后，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次客户。 大部分时候，车子会用来上下班代步，或是偶尔来个自驾游之类，这样说来，SUV的用途确实比轿车更多一些。 林瑶笑着补充道：“当然这只是我的看法，具体怎么选，我们可以先试驾再说。” 简雯有些犹豫，“我觉得，我们买车不应该脱离最初的宗旨，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先试一下车再决定也不迟。” 销售人员带着她们来到样车前，指着样车说道：“这款车共有五个色，不过眼下有现车的就灰色和白色，如果两位开的话，应该白色更适合。” 顷刻间，剧情发生了反转，简雯几乎一眼就爱上了Q3，从此再也无法看别的车型。 销售人员笑吟吟地说道：“这款车，我们可以提供试驾，两位请跟我来。” 接下来，所有的问题迎刃而解，试驾后，林瑶和简雯都非常满意，她们地将4S仅剩的两辆白色Q3订了下来。 她们用最快的速度办好相关手续，然后战战兢兢地上路了。 林瑶原本以为开车会很难，事实却并非如此，自动档的车子，操控简单的出乎意外，这天杭城的路况也好得不可思议！ 总之，她顺利地将车子开回京都苑，当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停好车时，夕阳正好敛起了最后一抹余晖。 林瑶看着自己刚买的爱车，心潮澎湃，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找人分享一下内心的喜悦。 找秦容泽吧，他肯定是不方便的。 找李仁海，怕是也不合适！ 沐文曦的房子在装修，她正会儿应该正忙吧？ 算了算了，还是等到上学时再告诉她吧。 正当林瑶犹豫要不要和家里说一声时，她再次接到了蒋明淑的电话。 林瑶不慌不忙地将车子锁好，还不忘拉一下车门，确定已锁上，这才接起了电话。 她一边走，一边调侃道：“咦？你的急事这么快忙完了？” “急事？”蒋明淑略微迟疑，这才记起来自己中午胡乱找的借口，“那个，刚才，我单位里是有事……其实，是梁凯文有事找我，他，要回厦城了。” 梁凯文要回厦城？ 林瑶刚刚松懈下来的神经再度绷起，“发生什么事了吗？” 蒋明淑语气低落，支支吾吾地说道：“他说，他想带我一起回厦城，我没同意。他家里人早就给他安排了门当户对的结婚对象，而且那人，我还见过一面，长得比我好看，气质也比我好……哎，我去厦城干嘛？” 林瑶理解，秦容泽家里一直给他安排联姻，梁凯文的情况想必也差不多。 想到这里，林瑶叹了口气，问道：“你能不能，不要太早下定论？” “太早？”蒋明淑自嘲般说道：“明明知道不可能的事，我为什么要坚持？难道我一定要真正碰了壁，撞破了头再悔不当初？” 林瑶不是完全不理解蒋明淑的感受，可是她未免也太消极、太被动了。 “我先和你举几个不太洽当的例子吧。 之前，我建议你存钱买房，你说你连信用卡都还不上，不想把日子过得苦哈哈。 今天，我建议你存钱买车子，你说你是月光族，要是给车子加油，你就会吃不上饭。 或许你是这么认为的，可事实真是这样的吗？” 当然不是！ 奥兰多的福利有多好，收入有多高，全杭州的求职者都是有目共睹的。 以蒋明淑的收入，或许买房不那么容易，可是买车绝对不在话下，可是蒋明淑想都不想否认，还说她这是“国际玩笑”、“傻事”…… 蒋明淑顿了顿，反驳道：“这完全是两码事，你不要混为一谈。” 林瑶叹息，“确实是两码事，可道理是一样的，明明是你可以做到的事，你却不肯为之付出努力。明明已经动了心，你非要自欺欺人，你到底是要怎么样？” 蒋明淑想也不想就反驳，“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会对那种纨绔动心？” 几乎是在同时，林瑶听到电话那头远远传来梁凯文的声音，“明淑……” 毫不意外地，蒋明淑直接挂断了她的电话。 林瑶愣了一下，明白过来，自己可能好心办了坏事。 也许，不是坏事…… 第二百三十八章 征服她的胃 - 遥望虹霓 - 玖骊 明淑……” 站在窗边打电话的蒋明淑猛然回头，发现身上系着卡通围裙，手上、脸上、就连发梢都带着点点水珠的梁凯文站在她的房间门口，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 她的第一反应是挂断林瑶的电话，而后沉下脸，冷着声质问，“你怎么连门都不敲就进来了？” 梁凯文脸上挤出一抹笑，他指了指门框，说道：“我并没有进门，而且……你没关门。” 蒋明淑这才想起来，她先前进屋时，一边打电话，一边随手将门带上，并没有锁门。 她在窗边打电话时，门自己开了。 梁凯文也真的和他说的一样，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口的位置，并没有进门。 蒋明淑不清楚他在那里站了多久，以及究竟听到了多少，有可能是一两句，也有可能是全部！ “……他家里要他回去，他说，他想带我一起回厦城，我没同意。 他家里人早就给他安排了门当户对的结婚对象，而且那人，我还见过一面，长得比我好，气质也比我好……我去厦城干嘛？” “明明知道不可能的事，我为什么要坚持？难道我一定要真正碰了壁，撞破了头再悔不当初？” “……我怎么可能会对那种纨绔动心？” 蒋明淑这些话，她虽然说得笃定无比，实际上怎么回事，只有她自己清楚。 蒋明淑下意识地掐了掐自己的手心，试图用这种方式让自己尽快冷静下来，她语气有些不自在，“你来找我干嘛？有什么事吗？” 梁凯文微微一怔，蒋明淑在电话里说的话，他确实在无意中听到了只言片语。他不是不介意那些，可是蒋明淑一贯不待见他，而且讨好蒋明淑几乎已经成为他的本能。 梁凯文迅速调整好自己的心情，扬唇朝她笑笑，然后把手一摊，不无自得道：“鱼已经洗干净了，然后应该怎么办？” 梁凯文关起门来，在厨房忙活了好一阵，没想到，他只是把鱼给洗了而已，就迫不及待地跑来邀功了。 转念一想，人家可是梁家大少，会洗鱼已经很厉害了！ 蒋明淑懒得和他多说什么，直接掳起袖子，走向门口，“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吧。” “那不行！”梁凯文一口拒绝，“说好的，今天晚上我做饭。我只是遇到了一些难题，你在我边上陪我，顺便指点我一番就可以，不用亲自动手。” 指点一番？ 蒋明淑挺喜欢研究美食，她去外面吃过什么，一般都会学着在家自己动手做，像汪刺鱼豆腐汤这个级别的家常菜简直太容易了，还需要指点？怎么指点？ 蒋明淑不客气道：“可是我觉得自己动手比指点你做菜更简单呢。” 梁凯文脸上的笑容僵住，他从当初，为了替董事长打听林瑶的事，刻意接近蒋明淑，到后来渐渐倾心，转眼间已经过去两年。 在这两年时间里，梁凯文把他知道的所有追求女孩子/勾搭女孩子的手段都使出来了，然而他和蒋明淑之间依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但他并没有放弃的打算。 梁凯文从来没有这样明确地锁定一个目标数年不变，他也从未像喜欢蒋明淑这样喜欢过一个女孩。 他觉得，不管要花费多长的时间，付出多大的代价，他都不会放弃。 他固然抱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心，可老梁夫妇却不支持，不仅不支持，他们还在逼他回厦城。 前几天，老梁夫妇给他下了最后通牒，同时将体检报告发给他，表示他们已经开始备孕。 如果他坚持不回厦城，他的父母打算给他添个弟弟妹妹继承家业。 梁凯文从来不把那些家业当回事，要不然他也不会竭力逃避这么多年，宁可给秦容泽当助理也不回去继承家业。 问题是他不能让他们真的生二胎。 梁凯文并不是排斥他们生二胎这件事本身，可是老梁今年55岁，梁夫人53岁，而且梁夫人的身体不是太好，这么大年纪再怀孕生子只怕是得不偿失。 纠结之后，他尽快回厦城。 按照他的意思，最好蒋明淑能和他一起走，虽然他的母亲不是太欣赏蒋明淑这一型，但他很有信心，只要他的母亲和蒋明淑多多接触，也定会喜欢这么率真，这么可爱的女孩子。 可惜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蒋明淑并不理会。 如果他要因为回厦城而要和蒋明淑分开，他肯定是不乐意的。 梁凯文早先听王强他们几个说过，“要征服一个女人的心就要先征服她的胃”，他也是病急乱投医。 他早已带着蒋明淑吃遍杭城，可惜至今没能打动蒋明淑的芳心，他在仔细思索后，发现了问题。 不论是送花、送衣服、送包包，还是请吃饭、请喝茶、请电影……所以这些行为，都有一个共同点：掏钱！ 而蒋明淑恰恰是一个毫无金钱观念的人！ 他企图用花钱的方式去讨好蒋明淑，怎么可能会成功？ 梁凯文立刻转变了策略，他今天的攻心计可以分为三个步骤： 首先，他先用一上午时间收罗了大量告白用语，譬如“给我一个机会我会用心珍惜你、呵护你”、“我的心里除了你再也装不下其他人”…… 接着，他特意带蒋明淑去菜场买了几条活鱼，准备亲手为她煮一锅鱼汤。 最后是他的深情告白。 梁凯文对自己的外在形象和物质条件都很自信，而且他这么聪明，只是烧一道家常菜而已，根本难不住他。 他精心准备的告白汇聚了网友的智慧，何况蒋明淑回来前，他已对着镜子练习过十几次了！ 按说，今天的告白会十拿九稳，可他似乎高估自己了。 为了处理好那些刚杀好，看起来血淋淋的鱼，他亲自上阵，用清水冲洗了一遍又一遍。 等到他好不容易把鱼洗干净，摸着滑不溜手的鱼身，他忽然懵了，完全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做了，只得过来求助于蒋明淑。 谁知，他居然听到了蒋明淑说“我怎么可能会对那种纨绔动心？” 梁凯文觉得，在正式告白之前，他有必要打破蒋明淑的成见，他得证明自己不是纨绔！ 厨房内，梁凯文一手按着一条已洗净的汪刺鱼，一手拿着菜刀，他认真地比划一番，正要动手。 蒋明淑叹了口气，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说道：“我来吧。” 梁凯文浑身一僵。 在他们两人的相处中，这可能是迄今为止第一次，蒋明淑主动与他发生的肢体接触。 虽然接触的部位只是手腕，但是也足够让他心神荡漾了。 他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美好的世界，那里的天空格外晴朗，湛蓝的天空中浮着朵朵白云，在他眼前是一望无际的花海，令人陶醉的花香萦绕在他周身。 至于别的，他什么都顾不上了…… “咄咄咄”，菜刀重重的剁在了案板上，蒋明淑三下五除外，利落地将鱼身斩成数段。 她将斩好的鱼装进一个小盆子，然后找了几瓣蒜，将刀面一横“叭”的一声过后，大标被她拍碎。 什么蓝天、什么白云、什么花海……顷刻间烟消云散。 梁凯文霎时清醒过来，他忽然意识到他们所在的地点是在略显狭窄逼仄的小厨房里头，而蒋明淑一点都不优雅地使着厚实而沉重的菜刀拍蒜、切姜。 不知怎么回事，他想起了一年多前，蒋明淑拿着这把菜刀追在那个名叫刘建的男人身后时的彪悍场景。 梁凯文的眼皮不自觉地抖了抖，“明淑，这种粗活，还是让我来吧。” 蒋明淑很不客气地问他，“你会吗？” 事实上，梁凯文真的不会，“我可以学。” 蒋明淑轻嗤一声，而后用手肘撞开他，“出去出去，你别杵在这儿碍手碍脚的！” 碍手碍脚？ 梁凯文摸了摸鼻子，退后一步，讪讪地道：“那我就站在这儿看看，不会碍事的。” 这一次，蒋明淑没有像以往一样，坚持将他轰走。 *** 京都苑 林瑶和以往一样，回家后只随便做了点吃的就投入到工作中去，直到她的手机再次响起。 电话那头，文先生的心情似乎很不错，“你好啊，小林。” 林瑶今天刚刚买了车，她的心情和文先生一样好，“您好啊，文先生！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文先生笑了笑，开门见山道：“我打电话来，是关于前段时间收到的Wheel  Cylinder和Master  Cylinder样品，质量可靠，外观也处理得很好，我总体满意，但是他们橡胶件，我不太满意。 你帮我问一下厂家，有没有可能我寄一批橡胶件到国内，由他们帮我装配？”（  Master  Cylinder制动总泵、Wheel  Cylinder制动分泵） 文先生采购的产品本身就包括橡胶件，现在客户主动提出要寄橡胶件过来，并且没有要求厂家将他们的橡胶件从货款中扣除。 这样的好事，厂家没有道理不接受。 事实上，这件事真正麻烦的是不是文先生能不能寄橡胶件过来，或是厂家肯不肯为文先生装配他提供的橡胶件，而是如何将这批橡胶件从国外运到国内。 林瑶分析道：“我周一会和厂家联系，这应该不是很难接受。问题是，这批Wheel  Cylinder和Master  Cylinder，总数量有几万台，橡胶件的数量不少，应该需要办理进口。我周一会找专家咨询，怎么处理这个问题最为稳妥。” 文先生沉吟道：“那么我周一傍晚再打电话给你。” 周一夜傍晚就要知道结果，说明文先生很重视这件事。 当然，如果不是要紧的事，文根本不可能周末打电话给她。 林瑶轻声笑笑，“如果您急的话，我有消息后会打电话给您。” “那倒不用。”文先生也笑了，“一天两天我可以等~，但是不可以拖太久~，必须尽快确实下来，因为我去订购橡胶件需要时间~，国内厂家安排装配也需要时间~。” 林瑶一口答应下来，“好的，周一我会先和厂家确认能不能用你提供的橡胶件，如果可以的话，我再问专家要怎么样才能用最快的速度将那批橡胶件运到货国。然后给您一个明确的答复。” 在不赶时间的情况下，林瑶会将客户的要求在客户面前重复一下，以避免发生疏漏。 这也正是文先生所想要的，他满意道：“你做事很有头绪，我很放心~！” 林瑶笑逐颜开，“谢谢夸奖！” 谈完工作上的事，文先生关心道：“你这段时间生意上有没有起色？我是说其他客户，那些黑黑的，有没有下单给你~？” 文先生的语气中并不包含任何的嘲讽或轻视意味，只是简单地把黄种人以外的所有有色人种统称为“黑黑的”。 林瑶笑着说道：“有啊，有位黑黑的客户很爽气，刚开合作就给我一个大大的惊喜，现在每个月都有订单给我，还有几个其他客户，也很关照我呢。” 文先生似乎没想到，他笑得爽郎，“啊~是这样，那就说明你做得很好~。” 过了一会儿，文先生又道：“这段时间，我有想过，以我的年纪，大概还能再坚持三五年。如果你的公司能用这段时间站稳脚跟，那么我就可以放心了。” 文先生的支持很给力，可他毕竟已经70多岁，不可能一直这样下去。林瑶终有那么一天……可是她只要一想到那种可能，还是觉得很难受。 文先生轻轻地叹了口气，“尽管我不肯服老，但是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很清楚，最多五年，或许三年我就撑不下去了，你得早做打算才行~。” “那可不行。”林瑶重新扯起唇角，“我这个人笨笨的，估计三五年是站不稳脚跟的，要不您再支持我三五十年吧？” 文先生认真道：“我是说真的，虽然你长得小小的一个，要是去开车会像无人驾驶，但是你的脑子很好，我觉得你可以，你就一定可以。” 又提无人驾驶？ 林瑶准备吓吓他，“告诉您一个不太好的消息，我已经考出驾照了，而且我准备买辆车。下次您来杭州时，我开车带您去夜游西湖，怎么样？” “不怎么样~！”文先生果断拒绝，“我才不坐你开的车子，你要是在哪条路上开车，最好要告诉我一下，我可以提前绕开，不去那边~，哈哈哈……” 原本凝重的气氛一扫而空。 林瑶眼中闪过隐约的笑意，“您在南洋，而我在杭州，不论我怎么开车都不会威胁到你的人身安全。” “你呀~，真是古灵精怪~！”文先生笑够了才正色说道：“其实~，你还是可以开车的~，只要你穿上高跟鞋~，其实也不算太矮~。” 林瑶有些不理解他的思路，“您的意思是，我应该穿高跟鞋开车？” 文先生声音里的笑意更深，“没有没有~，我的意思是，你平时应该穿高跟鞋，这样人家才不会轻视你~。” 林瑶轻笑，“好啦，谢谢您的建议。” 书客居阅读网址： 第二百三十九章 循序渐进 - 遥望虹霓 - 玖骊 挂断文先生的电话，林瑶立马拨通了该厂家负责人，张总的手机号码。 “喂？张总吗？抱歉这么晚还打扰您休息。”林瑶只简单寒暄一下，便切入正题，“是这样的，客户将我们的产品装车测试后发现质量挺好，要是能将橡胶件换成进口的，还可以更好，所以他提出了更换橡胶件的要求。” 电话那头，张总静静地听林瑶把话说完，他为难道：“林小姐，不瞒你说，我们没有用过进口橡胶件，别的现在还不好说，但是成本方面肯定会上升。 而我们当时为了拿下这个大单，报的价格很低，如果再换成进口橡胶件……” 张总叹了口气，继续道：“按照目前的价格，我们负担不起进口橡胶件。客户也不希望我们在签订合同后又涨价吧？要不，还是等下批货再讨论这个问题怎么样？” 文先生为什么来华国采购产品？ 这其中固然有一些爱国情怀在里面，但，商人就是商人。他把采购转移到华国这边，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便宜。 华国制造的产品为什么便宜？这起初是因为较低的劳动力、材料等成本，随着我国经济飞速发展，厂家的成本在不断上升，与此同时，国外客户为了寻求更高的利润往往会不断地压价，否则就会更换供应商。 林瑶也是这么做的。 收到文先生的样品后，她咨询了不少厂家。 对于她和文先生来说，质量固然重要，但是在质量相似的情况下，她肯定选择价格最低的。 华国的厂家多如牛毛，为了争取订单，留住客户，他们不得不报出低价。 厂家的利润空间已经很小，如果执意压价，只能以质量方面的让步为代价。 这绝不是文先生或林瑶的本意。 林瑶不疾不缓道：“张总多虑了，如果您同意的话，客户会在国外采购好橡胶件发到华国。 这样一来，您的成本不仅不会上升，还可以省一笔。” 这个惊喜来得太突然，张总不敢相信道：“你说的是客户寄过来？” “是的。”林瑶笑道：“因为时间比较紧张，价格方面我可以和客户商量，这一批货还是按照合同价格来执行。新订单，咱们根据新的成本来核算，您觉得怎么样？” 在订单已经确定下来的情况下，临时要求降价，不论出于什么原因，都是令厂家难以接受的，也是不现实的。 反之，如果她主动提出价格不变，还要想方设法替他们省了采购橡胶件的钱，同样的结果，厂家会觉得很满意。 “哦哦哦，那真是太好了！”张总喜出望外，“这一样来，我们肯定可以的，至于下一批，我们承担不起进口橡胶件，但是可以将原来的价格扣除。” 文先生并没有要求厂家降价，厂家却主动提出会降价，林瑶算是超额完成了任务的第一部分。 “客户最欣赏张总这样爽气的供应商，我也对我们未来的合作充满了信心。” 张总哈哈笑了起来，道：“林小姐太客气了，我也对和林小姐合作充满了信心。” 挂断电话，林瑶将客户需要将制动泵需要换成用进口橡胶件的要求发邮件给张总。 作为老总，他们总是习惯于对客户说“好好好！”、“可以可以！”、“没问题！” 实际上，他们通常很忙，这样的小事很可能转个身就被他抛在脑后，因此林瑶都会以书面的形式再次确认。 和厂家确认好，她就该研究一下如何让文先生采购的橡胶件顺利地送到供应商的手上。 正当林瑶忙活不停时，她的手机又响了。 电话那头，蒋明淑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急声问道：“赶紧！把你家地址发我一下，我这就过去找你！” 林瑶被她吓了一跳，“发生什么事了？” “我……我，有事！”蒋明淑支支吾吾了一阵，莫名就恼了，“哎，难道我没事就不能去找你啊？” 林瑶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 林瑶傍晚时分接到过蒋明淑的电话，她们刚说一半，就冒出了梁凯文的声音。这就说明他们在一起。 蒋明淑之前说过，梁凯文要回厦城了。 临别在即，他们不是应该你侬我侬，依依惜别？为什么蒋明淑大晚上跑出来找她？ 她想了想问道：“你能不能和我说说，你们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没什么情况！”蒋明淑的语速很快，“我早就告诉过你，我和他不可能！对了，今天晚上我住你那里，你会收留我的吧？” 收留啊？ 林瑶不赞成蒋明淑这种一遇到事就逃避的态度，可是让她置蒋明淑的“求助”于不顾，她也是做不出来。 那她到底是收呢还是收？ 林瑶纠结了。 *** 十分钟后，蒋明淑风风火火地来到京都苑。 在这十分钟内，蒋明淑一直没有挂断电话，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等到她走进小区，就开始不满地叨叨起来，“哎呀！我说这小区也太小了吧？看起来也有年头了，话说，你干嘛在这种地方买房子，买新点的房子多好？” 林瑶一边将下周一的工作要求摘出，一边跟电话那端的人解释，“市中心的新房子买不起，周边的房子又太远。这小区确实不大，房子也确实有点年头，不过，我住着够了，关键这里离学校近。” 蒋明淑这才记起来林瑶在读研。 三年前，她们都是大专毕业，都是公司里的底层员工，都是月光族。 三年后，林瑶在读研，不仅如此，她还买房、买车，而她还是大专，还是底层员工，还是月光族。 这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说话间，蒋明淑已经来到林瑶家门口，她侧头夹住手机，正准备按门铃，门开了。 林瑶刚打开门，蒋明淑就迫不及待地朝她抱怨道：“你到底怎么想的啊？居然买顶楼，楼梯多累啊？哎呀，真是累死我了！快给我一杯水！” 林瑶将蒋明淑迎进门后，先给她递了双拖鞋，淡淡道：“还好吧，我记得你好像很喜欢爬山的，对于十里琅珰都不在话下的人来说，这点台阶算个啥？” （十里琅珰有着杭州最美登山路线之称。） 某登山爱好者兀自嘴硬道：“那哪能一样？” 林瑶笑了一下，“那当然不一样，十里琅珰号称来回三千阶，这里才一百多台阶。” 蒋明淑愣住，下一秒，不大的客厅里爆发出阵阵赞叹声，“嗷嗷，你家好漂亮！这客厅好温馨！这厨房也够宽敞……” 蒋明淑随手将挎包往沙发上一丢，便兴冲冲地参观起了林瑶的小家。 她嗷嗷乱叫了一阵，由衷道：“你这房子真不错，比我住的那里强太多了！” 林瑶被蒋明淑夸张的反应逗乐了，她这套房子属于是两年前装修的次新房，要是比胭脂里或朝阳小区相比，那的确新发多。 尽管如此，这里也并没有比蒋明淑所住的胭脂里强，毕竟胭脂里所处的地段算得上得天独厚！ 蒋明淑从来没有租过房子，对于房价的了解也仅限于网络新闻上写的，“……楼市泡沫很大，房地产业即将崩盘，房价随时会暴跌……”诸如此类。 她对真实房价没什么概念，但她也知道买房是件很不容易的事。 蒋明淑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她半真半假地说了句，“哎，早知道我就搬你这里来了。” 林瑶不以为意地笑笑，抬手倒了杯水递给她，“早就让你来玩一下，你不是都一直没时间吗？” 蒋明淑刚接过水杯，正要喝水呢，她的手一抖差点把水洒了。 蒋明淑作为储运科的一名小文员，她的工作量不大，工作内容单一，工作时间也很正常，鲜少需要加班。 她之所以常常留在公司里“加班”，起初仅仅是因为办公室里的大部分人都没下班，她不好意思走，后来则是“加班”成了她的习惯。 蒋明淑的工作并不忙，她的空余时间也很宽裕，问题是梁凯文缠得太紧，因此，她确实挺忙的。 这种事情，打死她都不会说出口。 她不喜欢讲假话，可她更不想提起梁凯文！ 蒋明淑讪讪道：“我不来找你，是因为你太忙，我不好意思打扰你。所以……” 她编不下去了，她觉得自己应该赶紧换个话题！ “主要我不知道你家这么漂亮，你看看这房间多么……咦？你这房子有两层？我要去楼上看看！” 话音刚落，蒋明淑便将水杯往林瑶手中一塞，然后“噔噔噔”地上楼了，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接下来的时间里，蒋明淑再度开启了惊呼连连模式。 “啊啊啊，你这间书房好宽敞！” “哇啊啊啊，你这露台也很大！” “哇哈哈哈，这个房间真不错！” …… 蒋明淑是个多么挑剔的人？林瑶比谁都清楚。 不论蒋明淑看到什么，她都能挑出一大堆的不是来，也不论蒋明淑遇到什么人，她都能用最短的时间找出一大堆的缺点！ 唯独这一次，她不仅没有挑刺还破天荒地将林瑶的房子狠狠夸了通，就连卫生间都没放过！ 这实在太反常了！ 看来，为了逃避和即将回厦城的某人有关的话题，她真的是很拼了。 实际上，不论蒋明淑说或不说，林瑶都很清楚，她只是故意不点破罢了。 蒋明淑忍不住问道：“话说，你一个人住这么多房间，住得过来吗？” 林瑶轻笑，要是这么几间房都住不过来的话，世界上为什么会有别墅这种东西？ “还好吧。”林瑶关好电脑，又检查了门窗，调侃道：“你打算过来陪我？” 蒋明淑捋了捋头发，笑道：“那就不必了，我放着宿舍不住，搬你这里来算什么意思？我是觉得，你一个人住不了这么多房间，要是用来收房租都能收不少吧？” 蒋明淑感慨道：“我前几天去任佳颖和她男朋友租的房子里玩了一下，那里就一室一厅，比你原来住的，朝阳小区的房子都小，据说都得一个月得花几千块了呢。你就不打算收点房租补贴按揭？” 蒋明淑和任佳颖现在已经算得上闺秘，她们在同一个公司上班，平时也有来往，反倒是和林瑶联系得越来越少，似乎疏远了些。 不过，当房东？ 林瑶可没忘记自己买房的初衷，她就是不喜欢和那些奇奇怪怪的租客住在一起，她才一咬牙，拿出所有的家底首付买下了这套房子。 她不会把房子租给陌生人，如果是蒋明淑，她或许会考虑一下，但也只是考虑一下而已。 林瑶一口回绝道：“我不喜欢陌生男人在我的房子里走来走去。” 蒋明淑却道：“你笨啊，你可以只租给女租客！找大学刚毕业，还没有男朋友那种，要不然你和情侣住在一起还是挺尴尬的。” 女租客？ 林瑶从来就没有找过男租客，可是她的两任前租客都有男朋友，甚至丈夫的。 就算她真的找大学才毕业的女租客，情况也未必会有什么不同。 林瑶追问，“如果我找了女租客，她会不会一直没有男朋友？难道人家交了男朋友，我就把他们赶出去？” 蒋明淑被难住了，她咬着手指，“呃……好吧。” 夜已深，卧室里的两人却还没睡，她们正有一茬没一茬地聊着天。 蒋明淑问道：“对了，你们不是说下午去4S店看车的吗？后来你俩去看了吗？” 等到蒋明淑主动想起来关心她一回，显然是太不容易了。 林瑶暗自感慨了一秒，下一秘，她有些激动地说起了今天看车和试驾的经历。 她滔滔不绝道：“看了，我和简雯还试驾了呢，你是不知道，我能考出驾照全凭运气，那时我可紧张了！幸好简雯先来，我还能近距离观摩观摩，尽管如此，轮到我时，我还是紧张得手心真冒汗！” 蒋明淑震惊，“你们，该不会真的买一样的车子吧？” “嗯。”林瑶笑道：“那家4S店只剩两辆白色Q3，被我和简雯瓜分了！” 蒋明淑顿时感慨万千，“这样啊……没想到你不仅买了房子，连车子也买了.” 林瑶沉默一会儿，认真道：“你也可以的。” “我？” “嗯。” 一室漆黑中，蒋明淑幽幽地叹了口气，“不可能的！” 第二百四十章 战略上藐视 - 遥望虹霓 - 玖骊 这天晚上，林瑶和蒋明淑断断续续聊了很久，大多是她们一起上学那几年的事，以及班上同学的最新八卦，譬如班上的谁和谁劳燕分飞了，谁又和谁修成了正果。 蒋明淑不由感慨，“时间过得好快！转眼我们都毕业三年多了……” 林瑶是故意和她聊起这些话题，旨在打开她的心扉，然后和她讲一讲梁凯文的事。 林遥平素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可是蒋明淑这样下去不行，在工作上，她身在奥兰多却不求上进，固步自封。按照她这个态度，真的只能永远作为底层员工。 在感情上，她明明早就动了心，甚至已经离不开梁凯文，却还这么任性。 梁凯文愿意宠着她是没错，可是对方的家人显然不同，为了最终能够走到一起，她是不是也应该做点什么，而不是望而却步。 蒋明淑能不能听得进去倒是未必，但林瑶作为朋友，有必要点醒她。 “是啊，班上的同学就算还没有结婚，也都找好对象了。”她笑了一下，说道：“我有预感，用不了几年时间，大家都会在群里讨论自家孩子上学的事。” “噗---”蒋明淑笑喷，“你也太夸张了，我们班上的同学普遍二十四五岁，就算再过三年，也才二十七八岁。我敢打包票，到那时肯定大部分人都还单着呢，哪有这么快全部升级为家长的？你想那些有的没的，未免也太早了。” “现在确实大部分人还单着，三年后可就未必了。”林瑶轻声笑笑，“我原来朝阳小区的室友，李淑兰你知道吗？” “嗯，生了双胞胎那个？” “是啊，她结婚生孩子时才十八岁，在他们那里，女孩子到二十岁还嫁不出去，就被认为嫁不出去了。” 蒋明淑嗤之以鼻，“李淑兰老家肯定在山区，我们和他们完全没有可比性！” “当然不一样！”林瑶循循善诱，“我们现在二十四、五岁，班上四十七人只有两对结了婚，不到10%，但是接下来呢？我们迟早也会结婚生子，我的意思是，这些事已经离我们不远了。” 蒋明淑沉默。 林瑶赶紧趁热打铁，“这世上的人很多很多，但是要遇到两情相悦的人很难很难，一味逃避，不如……” 蒋明淑想也不想就打断了她，“不是，我们没有！”她本想像以往一样，矢口否认，结果话都到了嘴边却化为一声无力的低叹。 林瑶暗暗松了口气，继续道：“你想啊，你这一辈子，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待你如珠似宝的男人，就算有点阻碍又怎么样？千万不要轻言放弃。” 蒋明淑却不认同，她固执道：“明明知道不可能有结果的事，我为什么还要去尝试？非要把自己弄得头破血流吗？” 林瑶和蒋明淑同学三年，认识至今已经超过六年，期间蒋明淑一直追求者众多，但她根本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受过情伤。 林瑶实在无法理解她的态度，“那你为什么觉得不可能？或者说你有哪一点和对方不合适？” “哪一点不合适？这么说吧，我压根不觉得我和他哪一点合适！”蒋明淑冷哼一声，语气笃定道：“他现在是喜欢我没错，可他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这样的喜欢能维持多久？等到感情淡去，他就会发现我其实……很普通，我和他之间的差距那么大，他会后悔，而我无法承受那样的后果。” 这话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只是未免太悲观了，而且她竟然丝毫没有求改变现状的意思！ 林瑶实在无法认同，“他已经追了你两年，可见这并不是一时兴起。” “呵呵！”蒋明淑干笑两声，“他追两年，那是因为他还没……哎，说了你也不懂！挺晚了，睡吧。” “明淑，没有人会无限期地等在原地，错过了他，你可能会后悔的。” 林瑶还准备多劝几句，没想到蒋明淑直接用被子捂上了耳朵。 林瑶自嘲般笑笑，“这是最后一次，从今往后，你们的事我不会再多说一个字。” 回应她的则是一室的静寂。 第二天一大早，蒋明淑连招呼都不打就急匆匆赶回胭脂里了，林瑶识趣地没有再去追问她和梁凯文的事。 周一林瑶特意请了假，和简雯一大早赶赴4S店。 她们用最快的速度办好相关手续，然后战战兢兢地上路了。 这不是林瑶头一回开车，但这是她头一次开自己的车，这种感觉还是不同的，还有点难以用语言形容，仿佛手握着方向盘，然后整个世界都似乎变得不一样了。 她仿佛不止是掌握自己前进的方向，而是掌握了人生的方向。 避开了早高峰，杭州城北的路况还算不错，她顺利地将车子驶进了工大。 由于Q3车身较长，她又是新手中的新手，刚开始停车完全没把握，只能慢慢地去移，去感觉，去把握……她手里握着轻盈的方向盘，内心却紧张得厉害！ 当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停好车，来到教室时，正好一节课下课。 沐文曦一看到她就笑吟吟地朝她招了招手，接着将自己的包从身边的座位上拿开，还不用说，那是她特地为林瑶占的座。 林瑶稍稍平复了一下仍有些激动的心情，抬步迈入教室。 沐文曦嘴角含着浅笑，说道：“你运气可真好，老师上节课没点名。” 林瑶也冲她笑笑，“那感情好。” 如果学生的缺勤次数超过一定比例，会失去考试的资格，需要重修这门课。就算只是偶尔缺勤，也会影响“平时成绩”。 大概是个老师就喜欢用这样的小手段来提升出勤率。 这里的老师一般都是连上两节课，这两节课中必有一节课会点名，也只有一节课会点名。 林瑶和沐文曦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 沐文曦好奇地打量林瑶一番，问道：“咦，你还没告诉我，今天一大早干嘛去了？” 林瑶一边把课本和笔记本等物品拿出来，一边朝她咧了咧嘴，“我啊，实话告诉你，我去提车了。” “你是该买辆车，不然真要是有点什么事，总归是不方便。”沐文曦点了点头，问了句，“对了，你买了什么车？该不会真买了mini？” “没有呢。”说起让她心心念念的mini，林瑶还真有些放不下，“哎，我倒是想买mini来着，可是像我这种只有一辆车的人，买mini怕是不行，不实用。” 沐文曦深以为然，“那倒是的，我那时就想劝你，买车要选实用的。” 林瑶叹息，“是啊，结果还是买了别的车，也不知道将来有没有机会开上mini。” 在她看来，这种萌萌哒小车子比较小女生开。 她最近才买了Q3，这三五年是不会换车的，就算真要换车，应该也会换辆更商务的车了，三五年后，她都奔三了…… 就在林瑶和沐文曦感慨，自己和mini无缘时，冷不丁后座的人语气刻薄道：“买不起就是买不起，说什么不实用，太假了！” 是方伟，那个话唠男。 原本凑在一起聊天的林瑶和沐文曦闻言均是一愣。 方伟为什么好端端这么说？ 林瑶环顾四下，诧异地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她和沐文曦所在的位置是第三排中间的位置，在她们周围，不论前、后、左、右，全是男生！ 这不可能是巧合，而是男生们有意为之。 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只敢暗戮戮惦记沐文曦，却连和她说话的勇气都没有，也有些人想在女神面前刷点存在感，譬如说方伟。 其他的林瑶都可以忽视，可是方伟总拿她来做筏子，这就很讨厌了。 林瑶笑了起来，随后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管我买什么车呢？再说我买得起或买不起，和你有什么关系？” 方伟冷哼一声，“这确实和我没什么关系，可是买不起没关系，天天爱装逼就说不过去了，别怪我站出来打脸。” 打脸？ 林瑶唇角扬起一抹嘲讽，似笑非笑道：“我确实没买mini，但我并不是因为买不起，而是觉得不实用，不适合现阶段的我，所以没有买。 你想打脸也不是不可以，但你确定你有那个资格？” 方伟一脸的不屑，看着很惹人厌。 沐文曦伸手撩了下身后微卷的长发，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没错，你凭什么认为，你可以打林瑶的脸？” 林瑶的成绩仅次于崔辰逸和沐文曦，远超方伟，林瑶已经买车了，而他其实…… 不知道谁凉嗖嗖吐槽一句，“方伟也有车，两轮的。” 不论林瑶买了什么车，总之都不会比方伟的小电驴差。 换言之，方伟真没有嘲笑林瑶的资格。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方伟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他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他恨恨地瞪了眼吐槽那位仁史，然后咬了咬牙，说道：“我选择电动车过来是为了环境保护，而且大家都知道工大停车位紧张，像我这样离家近的，肯定要为大家考虑，所以我打算先不买车。” 说得冠冕堂皇，实际上怎么回事，大家心知肚明，只是没去反驳他而已。 杭州的秋季并不炎热，方伟却急得满是汗水，他还强调一句，“虽然我还没有买车，但是我妈说了，只要我想，买车随时可以！” 已经读研的人了，情急之下居然还冒出一句“我妈说”，可见这人真是一枚自我感觉不错的妈宝男无疑了。 “噗哧---” 有人摒不住，笑了。 这种事，只要有人开了头，其他人也就没有了心理负担，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方伟懵了，他似乎没有想到别人会是这样的反应。 杭州的工资水平不算太高，但是对于工薪阶层来说，合全家之力买量小车还是不成问题的。 现在这些同学，个个都衣冠楚楚，看起来光彩照人，可他们实际上还真不一定都像看起来那样光鲜。 没准就有不少人是月月光的房奴，连身上用名牌香水都是小样，每逢月底都面临断炊的风险。 他不一样，虽然他只是工薪阶层，但是他的父母收入还不错，他们省吃俭用，攒下来的钱都是他的。 想到这里，他的自信又回来了一点，“我说的是真的，我妈早就给我存好钱了，只要我考出驾照就买车。” 也就是说，他不仅要靠父母的支持才能买车，而且他还连驾照都没有。 他，究竟哪来的底气口口声声说要打别人的脸？ 众人面面相觑。 方伟涨红着脸，他咽了口唾沫，“你，你们……大家都是同学，你们别太过份。” 他可以不遗余力地打击别人，自己却是玻璃心，受不得一点打击。 说真的，林瑶也不是完全没有，掏出驾照和车钥匙拍在人家面前，啪啪打脸的想法，转念一想又觉得没有那个必要。 如果说方伟在原本在她心目中是个比一般人嘴碎一点的同学，那么现在已经彻底成为跳梁小丑，被她划进了谢绝往来的名单内。 对于这种人，林瑶决定在战略上藐视他，然后用实力来碾压他，那比单纯地拍出驾照或带着四个圈标志的车钥匙强得多，也有意义得多！ “没有人存心看你笑话。”沐文曦忍不住摇头，“原本你买不买车是你自己的事，可是你总是在这件事上针对林瑶是什么意思？现在你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怪得了谁？” 这番话若是让林瑶来说，有点落井下石的嫌疑，沐文曦来说，却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林瑶悄悄给她比了个赞，她话锋一转，“对了文曦，你上节课的笔记能给我看看吗？” 沐文曦大方地将自己的笔记本往林瑶面前一放，“随你看，不过，快要上课了，你最好抓紧时间。” 沐文曦的字迹就和她本人一样端正、流畅又不失秀气。 林瑶说道：“嗯，我刮一眼就行。” 这场小小的风波转瞬过去，上课时间也到了。 英语老师不疾不缓地走进教室，她重新打开课件，标题是，“Wareness  of  Cultural  diffences”(文化差异的意识) “In  speaking，  we  use  more  common  words  like  Anglo-Saxon  words，  such  as  ‘buy’，whereas  in  writing  we  use  more  formal  words，  like  words  borrowed  from  French---pharmacy，  reservoir，  international，  purchase.” （从语言上讲，我们使用更常用的词，例如盎格鲁-撒克逊语，例如“购买”，而在写作中，我们使用更正式的词，例如从法语中借来的词-药房，储藏室，国际，购买。) 林瑶的英语水平原本就还不错，经过前一段时间的集中强化，又实现了质的飞跃，否则她不可能在少写一篇作文的情况下考出68分。 这些基础英语课程对于她而言没有什么难度，可她现在的目标不仅仅是通过考试，她要让人刮目相看，让人再也不敢小瞧她！ 既已打定主意，林瑶很快投入到学习中去。 第二百四十一章 望尘莫及 - 遥望虹霓 - 玖骊 秋日的天空湛蓝如洗，澄净高远，碧树掩映的工大校园内，沉静安然。 不多时，下课铃声响起，学生们成群结队地走出教室。 宁静的校园霎时变得喧闹起来。 距离大楼不远处，一颗古老苍劲的不知名大树底下，一辆白色奥迪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奥迪出品的车子，不论外观还是品牌都是比较沉稳、低调、内敛的，Q3也不例外。 所以，真正吸引人眼球不是车，而是开车那人。 林瑶自己开了车来学校，她自然没有坐沐文曦的车，而是挥别沐文曦，径走向自己的车子。 过往的行人不时朝她所在的方向投去打量的视线，她却犹然不觉。 她一回生二回熟，利落地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室，将车子发动后缓缓地驶出车位，而后绝尘而去。 这一幕落在某一小撮人的眼中，霎时如同一滴水落入了沸油之中，沸腾了。 他们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那车是进口的吧？” “方伟你输了！” …… 原本义正辞严，口口声声要打林瑶的脸的方伟面红耳赤，他浑身僵硬地被人推攘着走向楼底的电动车停车场。 停在这里的电动车多不胜数，他的爱车也在其中。 车子是白色的，外观高端大气上档次，车头车头车尾都有本地某大牌电动车醒目标志，至少在这个停车场里还是比较出类拔萃的存在（自以为）。 可惜是两轮的。 他爸妈确实说过，只要他考出驾照就给他买车，十万以内随便选。 可林瑶开的是进口车…… 方伟望尘莫及。 同样令他望尘莫及的还有林瑶的成绩，崔辰逸和沐文曦的光芒太盛，以至于很多人都忽视了林瑶，但她确实是本届新生中的第三名，实力不容小觑。 怪不得，沐文曦总是维护她。 方伟不明白，大家都是学生，论年纪，据说也差不多，而且林瑶是外地人，他是本地人，他怎么就混得不如林瑶了呢？ 问题究竟出在哪儿？ *** 林瑶根本顾不上那些纷纷扰扰，她开车还不熟练，又不想在提车当天发生什么事故，自从坐进驾驶室，她的神经就一刻都没有放松过。 所幸这会儿才四点多，下班高峰期还没有真正来到，她的车子只在南门出口处排了一会儿的队，接下来都很顺利，她总算平平安安地将车子开回京都苑！ 当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停好车，正准备开门下车时，一名身穿白色制服的保安走上前来。 至于他的来意，林瑶不用猜都知道。 早在她买房的时候就被告知，小区的停车位只租不售。 当时她刚交了首付，差点连税都交不上，根本没想过自己真会买车，自然也没有把车位这个问题考虑进去。 提车前，她特地向物业询问过租车位的事，却被告知小区内车位全都租出去了，她只能等。 也就是说，她得等到年底，其他业主的车位到期后，如果他们确实不再续费，就能将车位腾出来。 这其实和画饼充饥是一个道理。 首先有车的人不可能好端端不要车位，其次等着要租车位的人很多。 尽管如此，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而在她租到车位之前，停车只能碰运气。 这所谓的碰运气，指的是有一部分业主在租下车位后并不使用，而是长期空置在那里，其他人可以先到先得。 林瑶的放学时间比一般上班族要晚，抢到车位并非不可能，所以她接受了这样的提议。 她打开车门，扬起唇角笑了笑，“大伯，是我。” 林瑶搬到京都苑快一年了，而且这个小区真的很小，保安和大家都是相互认识的。 不过，保安大伯只认得她，却不认得她的车，诧异道：“小姑娘，这是你刚买的车子？” 林瑶朝他笑笑，“是啊，大伯，我正好想找你问问，怎么样才能租到车位。” “租车位？”保安大伯板起脸，严肃道：“小区里没有车位可租，你现在停的这个位置就是有主的。” 林瑶不以为意道：“我之前留意过，这个车位常常空着。”这就是林瑶发现的，其中一个可以碰运气的车位。 “这个车位的确空着，但它是有主的。”保安大伯坚持原则，“这是人家的车位，人家付了钱的，你不能停在这里。” “这里如果等下车位的主人回来，我立刻下楼挪车，怎么样？”林瑶往大伯手里塞了一包烟，“要是人家回来了，麻烦大伯给我打个电话。” 保安大伯愣了一下，等到他看清手上的东西时，他吓得赶紧将烟塞回给林瑶，而后连连摆手，“我不能收你的烟！” 林瑶将烟重新塞过去，解释道：“这是喜烟，我一个女孩子，又不抽烟，放着也是浪费。” 喜烟就是喝喜酒时拿到的，作为回礼的烟。 保安大伯有些迟疑，但他还是再次将烟推回给林瑶，“这怎么好意思？” “这是好烟，别浪费。”林瑶第三次将烟塞过去，“到时还想请大伯帮我留意一下，小区里什么时候有车位空出来，我立刻就租一个。” 帮忙留意车位，这种事交给保安来做最合适不过。 保安大伯仍在犹豫，“这烟……真是喜烟？” “当然喜烟！”林瑶的语气笃定，她反问，“我一个女孩子怎么会买这种烟？” 抽烟的女孩子少，抽这种国产烟的女孩子更少。 而且这红彤彤的包装，确实是喜宴上最受欢迎的喜烟类型，保安大伯收下了烟，他提议道：“这个位置的车主前段时间出差，最近又回来了，真不能停。那边有个车位空了很久……” 林瑶喜出望外。 *** 京都苑停车场的另一边，老张给自己点了根烟，默默地吸了口。 为了不惊动林瑶，他把车子停得有些远。 尽管他听不清那边的两人在说些什么，可是他看到林瑶笑吟吟地转身上车，然后重新启动车子，他就能猜出个大概来。 他身后的车门被打开，有人坐进了车内，车身也随之微微下沉。 是老张的助手小丁，“张哥，停车位的事已经安排好，只要林小姐去物业公司问，立刻就能租到车位。” 老张盯着停车场的另一边，那里林瑶正忙着倒车位，那位“热心”保安大伯在旁指挥她倒车入库。 作为新手，林瑶车子开得还行，这停车的水平就有点尴尬了。 老张看在眼里，他的面上没什么表情，只从鼻腔里带出一声嗯。 小丁推了推眼镜，“咱们是不是应该请物业给她换个容易点的停车位。” 老张觑了眼他，答非所问道：“小贾哪儿去了？” 小丁敛去脸上的得色，他毕恭毕敬道：“他烟没了，买烟去了。” 买烟…… “呵！”老张没再多说，只抬手看了眼腕表，他掐灭烟头，说道：“等下你们继续轮流守着，有事打电话给我。” 这就是检查完工作，要撤了的意思。 真正负责盯人的不是老张本人，而是小丁和小贾这一帮子人。 老张只负责统筹安排，并及时向董事长汇报工作进展……进展？ 老张在心里琢磨这俩字，不由轻笑一声。 小丁被他这一笑弄得有些莫明其妙，他忍不住问道：“张哥，停车位的事，还需要跟踪吗？” 停车位还能有什么事？ 老张摆了摆手，“暂时不用。”说罢，他夹起公文包，头也不回地走了。 说起来，老张已经在暗中保护林瑶数年之久。 这段时间，他算是明白了，林瑶看起来年纪轻轻，啥事不懂，实际上还挺机灵的。 董事长让他暗中助林瑶一臂之力，他不曾懈怠。 例如林瑶之前买房那次，他们急忙出高价收购了一大批房源，为的是充当低价房源转卖给林瑶，结果人家一眼相中了京都苑的房子，以至于那批房源根本就没有机会露面，一直囤着。 又例如林瑶买车的的事，他们和杭州各大4S店都接洽了，已经作好准备，不论她最终看上哪一款，都让4S店“正好”促销，谁知她当场就订了Q3，购完车再退款，就有点多此一举了，按照董事长的意思是既然已经买好就算了。 再比如这停车位的事，京都苑的停车位不足，他让小丁和小贾忙前忙后，结果林瑶一包烟就解决了。 他们这通还是白忙活。 他忽然有种感觉，他的存在根本就是多余的。 这种感觉不太好。 *** 林瑶顺利地搞定了停车位的事，心情大好。 这件事给了她一个启示，凡事都要未雨绸缪，譬如公司那边，她也该提前租几个车位备用。 林瑶回到家中，便又开始工作，她早在4S店提车期间就抽时间打电话咨询进口橡胶件的事宜。 接着打电话催促供应商张总，以邮件的形式和他确认好更换进口橡胶件的事宜和所需要的周期。 她将所有细节落实好，便给文先生的秘书打了电话，请她转告文先生。 不出她的预料，她刚回家不主就接到了文先生的电话。 “你文先生。” “你好，小林！”文先生的语气很是轻松，“你已经确认好橡胶件的事？” “没错，国内供应商里这里，我已经和他们谈妥，只等您寄橡胶件过来。另外，张总的意思是，这一批货他们已经订了配套使用的橡胶件，所以不能将采购胶件的费用扣除。但是下一批就会给您优惠后的价格。” “你做得很好！”这对文先生来说也是一个意外的惊喜，“你怎么这样厉害，总能让他们主动降价？” 林瑶并不居功，她侃侃而谈，“我不厉害啊，只是和张总实话实说，现在华国的产品在海外市场很竞争。” “我还告诉他，我们的客户想要赢过竞争对手，做出更大的销售额，只有从两方面下功夫：首先是质量方面，别人都用国产橡胶件，只有他额外出高价，从霓虹国订了橡胶件运回车内；其次是价格方面，如果价格没有优势，那么这些产品就会很难打开销路。” 事实上林瑶并没有夸大其辞，从文先生到华国采购，他的竞争对手也跟风，他那边的市场被搅得一团糟。 如果他们的价格没什么优势，即便不是完全做不下去，也将受到巨大冲击。 幸好，他遇到了林瑶，直接帮他节省了20-30%的采购成本不说，还替他打理好国内这几十家供应商，真比他直接找厂家采购还划算。 他原本找林瑶“帮忙”，主要是觉得这个年轻人还不错，能帮一点是一点，结果真的是林瑶在帮他。 自从有林瑶帮忙，他的生意蒸蒸日上。 电话这边，林瑶半晌没听到文先生的声音，她稍稍抬高了嗓门，“文先生？您觉得怎么样？” 文先生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思绪已经飘到很远，“刚才没听清，你知道的，我是‘老人家’了。” “文先生，我是这么想的，将来依靠我个人开发海外市场，能力是有限的，前景也是有限的，我应该寻找合作伙伴和我一起来做这件事。 我之前一直把合作伙伴定义为志同道合的合伙人，目光太狭隘了。其实我真正的合作伙伴应该是和我有着密切的利益关系的人，比如说客户，又比如说供应商。 海外市场，已经上规模的客户普遍门槛较高，他们要求的账期普遍很长，三个月付款甚至六个月付款，这是很多国内供应商无法接受的。 那些小的客户又因为实力有限，承受风险的能力也有限。 所以我的想法是，给国外客户评级，有选择地培养一批优质经销商。 与此同时，我也想给这些供应商评级，不同级别的供应商，我们可以采取不同的合作模式……” 等到林瑶将未来与客户、供应商的合作模式以及自己的商业构想娓娓道来，文先生不禁有种后生可畏的感觉。 他赞许道：“你的设想很不错~，光让供应商自己填问卷肯定是不够的，还得亲自验厂。我也支持不同的厂家采取不同的合作模式，唯一的问题，这会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收效缓慢。 但是，我支持你~！” 林瑶激动得快要跳起来，“谢谢您，文先生！” 这些问题，林瑶已经想了很久很久，她知道自己的想法大方向上没有问题，但是还有些不成熟、不完善，她很想找人商量商量，苦于没有合适的人选。 简雯比她还忙！ 李仁海仍是凌云的一份子，而且他还在筹备望江楼，同样忙得团团转！ 沐文曦从事的是国内销售，对于国际贸易一窍不通！ 至于蒋明淑，她早已将自己定性为：小内勤、底层员工…… 林瑶好不容易找到可以商量一下的人，哪怕对方只是口头上的鼓励和精神上的支持，她也知足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比你靠谱 - 遥望虹霓 - 玖骊 忙碌中，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到了年底，林瑶迎来了第一学期的期末考。 公共课是由经贸学院统一安排，专业课则由授课教师决定考试时间和考试方式，大多数专业课都是开卷考，毕竟研究生应该将更多时间放在研究上。 林瑶的情况和他们都不一样，她到这个学期结束，还没有联系上导师，电话不在服务区，邮件无人回。 当然，这也是有原因的。 林瑶从事的是国际贸易，她所选的研究方向也是国际贸易，经贸学院正好有位研究国际贸易的大咖，于是她果断选了那位大咖为导师。 也不知道是从事国际贸易来读研的人少，还是拥有胆量选那位大咖的研究生少，总之她侥幸通过。 唯一的问题是，这位大咖身负重责，她实在太忙，平常不在杭州，更顾不上她这种才研一，还有数年才毕业的学生。 于是乎，林瑶在拥有一位隐形大佬男友之后，又有了一位隐形大咖导师。 当其他人和平易近人的导师一起吃饭，一起选题时，林瑶还在想方设法，打听导师的其他联系方式。 在那之前，她只需要每天按时上下课，以及按时参加考试就可以。 考完最后一门，林瑶挥别沐文曦，她准备去工大北门的写字楼。 工大停车比较紧张，所以林瑶在写字楼那边租了车位，还将她的车子停在那里。 林瑶刚走到北门，一辆车子就在她跟前停了下来，车窗降下来，露出一张灿烂的笑脸。 “你去哪儿？” *** 工大附近，某写字楼底下的西餐厅。 崔辰逸手上拿着车钥匙，他一边打电话，一边推门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笑，“嗯，我晚点回家，到时再和你聊，乖哈。” 说完，他盯着手机屏幕，直到确认对方已经挂断电话，这才将手机收起。 当他抬头，看到窗边有说有笑的那两人时，立刻收敛了笑意，所有的柔情蜜意全都消失不见。 “崔辰逸！”沐文曦热情地挥着手，招呼道：“嗨，这里！” 崔辰逸神色寡淡，径直走过去，大剌剌在她们对面坐下来。 他将手机往桌上一搁，问道：“你们非要把我找来，最好有什么要紧的事，否则……” 否则怎么样，崔辰逸也说不上来。 林瑶很自觉，低眉敛目，抿了口柠檬水，并没有开口。 沐文曦撩了撩垂落耳边的长发，不以为意道：“期末小聚一下，占用不了你多少时间的。” 崔辰逸脸色顿时就有点不好看，“若是和我讨论期末考试之类，我可要先走一步了。” 对于眼前这两个女人，他的内心有些复杂。 事实上，他只要一想到自申请的是去米国深造的机会，却莫明其妙被要求先到工大参加一月份的联考，然后，他就被录取了！ 并不是工大不好，相反，他觉得这里还不错，只是他女朋友已经先一步去了米国，而且他被安排到工大来，居然是为了林瑶！ 他为什么要为了林瑶而撇下身在米国的女朋友？ 对于林瑶这个始作俑者，他不仅没机会朝她撒气，还要和她搞好关系。 这种事，他光是想想就觉得窝火无比！ 林瑶见状，赶紧跟沐文曦使了个眼色。 沐文曦会意地点头，她含笑切入正题，“林瑶准备注册一家公司，让我们给她参谋参谋呢。” 崔辰逸有点震惊，林瑶要开公司？ 这是什么情况？ 开公司这种事，对于别人来说或许不容易，对于林瑶来说却是太容易了，毕竟她身后有那位……莫非是那位让林瑶来找他的？ 想到这里，崔辰逸的脸色倏地一变，神情稍缓，“原来是这事啊，说吧，这种事我很在行。” “bingo！”沐文曦打了个响指，笑吟吟道：“我就说吧，这种事就该问崔同学，他是做风投的，有他的专业意见，保管你事半功倍！” 林瑶扶额，她真的只是邀了沐文曦来看看她的办公室而已，谁知沐文曦还邀请了崔辰逸。 崔辰逸也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他的脸色再次变了变，“也没你说的那么神，提点参考意见还是可以的。” 来都来了，他还能怎么样？ 崔辰逸想了想，正色道：“要注册一个公司，首先想好经营什么，怎样经营这个公司，想好了再注册也不迟。要不然，注册了也没用，而且注册了公司以后是需要很多成本的，这要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 林瑶对此表示认同，“我开公司不是图‘好玩’，而是为了实现我的商业构想。” 崔辰逸又是一惊。 眼前的女孩有张年轻得过份的脸，她一脸严肃的样子，看起来像是小孩子在充大人，而她口中说着的却是“商业构想”！ 先入为主是很多人都无法避免的，像林瑶这种看起来人畜无害的长相，很容易给人一种错觉，这就是个软妹子，说句重话就会掉眼泪那种，事实却并非如此。 首先让他感到惊讶的是拓展训练那次。 他和林瑶他们不在一个队，没什么交集，但他也听说了，林瑶的表现有些引人瞩目，那时他就意识到，这个小姑娘可能不像她看起来那样柔弱。 后来，他们偶尔也在一起上课，那时他就再度被林瑶表现所震惊。 读研之后，大家并不像以前一样，个人完成自己的作业，大部分作业是以团队的形式完成。 渐渐的，大家都发现林瑶总能准确无误地抓住其他提出的观点存在的漏洞，她会帮忙修补或是给予建设性的建议和意见。 崔辰逸还发现，对于大多数人而言，繁琐复杂的数据，表格，林瑶总能轻而易举地发现疏漏。 和她同队的人，总能更快，更完美地完成团队作业。 专业课很多都是开卷考，但是开卷并不代表简单，很多时间，开卷考都意味着，在书上找不到答案，而是需要用自己的知识储备来解决相应的问题。 每当这种时候，林瑶的表现更为突出，其他人绞尽脑汁都摸不清头绪的问题，仿佛到了林瑶面前就没有任何难度。 他们三人的成绩，差距不是特别大，但凡有他们三人在的课程，其他人只能争夺第四名，而且他们的成绩总能遥遥领先。 值得一提的是，第一名总是在崔辰逸和林瑶之间产生，他们之间的竞争尤其激烈，三人中，垫底的往往是沐文曦。 三人之间的纠葛也因此而被传得更加扑朔迷离。 这些，崔辰逸都知道，他不在乎那么传闻，这其实是他来到工大的重要原因。 可是他在遇到林瑶之前，从来没有考过第二名，是林瑶让他打破了这个纪录。 他后来特地了解过林瑶，她从小到大，成绩都不怎么好，工作期间的表现也并不出众，否则也不至于接连被开除。 到底是什么让她忽然变了个人似的？ 难不成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离奇的事？ …… 如果这人是他的投资对象，他会否考虑与其合作？ 崔辰逸不禁陷入了沉思。 他一言不发地听林瑶说完自己的商业构想，淡淡道：“你这想法还是可以的，只是难度有点高。” 如果林瑶设想能做成，必将获得巨大的成功，同样的道理，所需要投入的人力、物力、时间……都是超乎人想象的。 何止是高，简直是太高了！ 这根本不是几个人，或是几年能实现的。 换言之，如果在她身后没有那位的支持，她是不可能成功的。 林瑶叹了口气，“这我也认同，事实上，我还没真正注册公司，就已经感觉到了压力，如果想要真正将它实现很不容易。但是，有挑战才更有动力不是吗？” 压力，动力？ 崔辰逸听了她这番话，眉头越拧越紧。 林瑶开公司，到底有没有经过那位的同意？ 如果对方支持，她张一张嘴，就有人帮她实现了，哪需要自己操心这些事？ 如果对方不支持…… 一头雾水的崔辰逸决定试验探一番，“那你做了哪些准备？” “我啊，我的投入可大了呢！”林瑶扬起唇，笑了笑，“咱们随便吃点，等下去九楼看看，你就知道了。” 林瑶的投入？ 和那位无关？ 崔辰逸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成，那吃完就去看看，你们先点餐了没？”到时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林瑶和沐文曦对视一眼，哈哈笑道：“晚饭吃什么，这么重要的事，当然要等崔同学来做决断。” 尽管崔辰逸很想发火，甚至还想一走了之，可他没忘记自己来工大的使命，以及完成这个使命的重要性，他神情淡淡，“可以。” *** 林瑶的办公室总算装修完毕，她这段时间正在置办一些办公家俱，譬如办公桌椅、办公设备，她还找人设计了样品间兼会议室，装上了比较现代化的投影仪。 她对办公室的设计要求的是简单、实用，所以看起来并不是很高大上，肯定不能和奥兰多那种堪比五星级酒店的办公环境，甚至不如凌云，但看起来还行，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沐文曦赞不绝口，“我说林瑶，你搞得挺不错啊，这里得有两百平米吧？” 林瑶笑着点头，“嗯，差点把我家底都掏空了呢。” 家底被掏空，肯定不是那位的手笔。 崔辰逸心下了然，他意味深长地觑了眼林瑶，“作为开公司，你这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林瑶很是赞同，“是啊，我深有体会，最起码得投入几年才能看到效益吧。” 投入几年就能看到效益？ 这可真是too  Young  too  naive(太年轻太天真)。 崔辰逸冷笑，林瑶所谓的商业构想，前期完全是烧钱的。 君不见各大商超的O2O都还只是设想，她却想着凭一己之力将华国的机械零件销到世界各地？ 她打着削减流通环节的美好设想，却不知道她将面对多大的困难与阻力。 先不论她如何用最低运输成本将华国的产品笨重的机械零件在加上高昂的运费后，是否还有竞争力。 也不论，这些产品能否安然无恙地寄送到国外客户手中。 就算她都做到了又如何？ 存在即是合理，现有的分销模式固然效率低下，但是每一个参与者都是有利可图的，而林瑶要做的减少流通环节，无疑是在断人财路！ 就算她完全不受其他同行/竞争对手的排斥又如何，那位能不能支持她，或是能支持她多久还只是未知数。 这么高投入低产出的商业模式，一旦没有庞大的资金支持，它将何以为继？ 林瑶的商业构想，如果投到一半收手，那么她前期的投入就算打了水漂。 在崔辰逸看了一圈，基本确定，这处办公室肯定不是那一位的手笔，莫非林瑶想背着那位开自己的公司？ 可是林瑶应该知道，他和那位之间存在一些联系才对，难不成林瑶希望他出面，帮着争取那位的支持？ 不论如何，崔辰逸还是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开公司不是儿戏， 不止你我，每个创业者都会在某一刻想出一个他们从一开始就认为‘非常棒的想法’。但是这世上，在我们不知道的某处，肯定也有其他人想出了同样或者类似的想法。如何将这个想法与商业需求联系起来，才是关键……” 林瑶一直苦恼，她要怎么样将这些美好的构想实现。 没想到崔辰逸一眼就能看穿，可见真是高人无疑了。 林瑶正准备说点什么时，崔辰逸又道：“我建议你自己认真的考虑一下，先进行前期可行性分析调查，再决定是否注册公司。” 也就是说，他并不看好林瑶所谓的“商业构想”。 林瑶原本想说的那番话，顿时就说不出来了。 “我倒觉得林瑶这里挺好的，场地已经有了，目标也很明确。”沐文曦有些看不过去，适时打起了圆场，“接下来，崔同学给咱们谈谈如何注册公司，需要哪些手续、怎样操作？” “咳咳！” 崔辰逸没想到自己的话居然起了反效果，便也懒得多说什么，“注册公司还不简单，你场地都有了，跑腿的事，完全可以找其他人帮你去处理。” 林瑶和沐文曦面面相觑，她不放心地问了句，“那种，靠谱吗？” “比你的商业构想靠谱！”崔辰逸抬腕，看了看时间，“不早了，我得走了。” 林瑶无语。 第二百四十三章 想当初 - 遥望虹霓 - 玖骊 崔辰逸离开后，林瑶和沐文曦也没有久留，她们在写字楼底下的停车场道了别，便走向各自的车子。 沐文曦拉开车门，正准备上车，忽然转过身，喊了声，“林瑶！” 林瑶诧异地回眸。 沐文曦满怀歉意道：“那个……我没想到崔辰逸会说那些。 按照正常思维，同学准备创业，就算不支持也不用这样打击人。不知道他哪根经搭错，你不用太在意他说什么的。” 林瑶“噗嗤”一笑，“没那么严重，你不必这样。” 林瑶想要做一番自己的事业不是一时兴起，她是在工作的过程中，在她和供应商以及客户打交道的过程中，发现如今的分销模式存在种种不足。 比如需要汽车刹车管的客户，往往也需要各种开关、继电器、滤清器……以及许许多多的其他零件，完全不同的产品，不可能在一家供应商那里找到。 即便是同一种产品，不同车型的所用的也往往是不同，客户下一个订单，往往需要很多家供应商配合才能完成。 这对于华国贸易公司而言，这或许不是太复杂，对于国外客户而言，这却是一个极其繁琐而复杂的过程。 所以，她真正要做的是，将她掌握的优秀供应商资源整合起来，并且逐渐扩大范围，终有一天，她手上可以掌握越来越多产品。 林瑶有信心，或迟或早，她手上这些优质的产品会成为闻名世界的华国品牌。 她不像崔辰逸以为的那样，准备一个人完成所有这些。 为了实现这一目标，首先她要联合一批华国供应商，国外合伙人也在积极物色中。 林瑶觉得她的这些构想没有问题，问题在于具体如何实现。 在这种时候，她迫切地需要智囊来为她解决这些疑问，原本她以为崔辰逸会是合适的人选，现在看来，其实不是。 从崔辰逸进门到离开，不过十来分钟，林瑶根本来不及将她完整的设想说完，崔辰逸就撂下一句“比你的商业构想靠谱！”而后一走了之。 既然道不同志不合，就只能另外想法办法。 写字楼底下的停车场，林瑶望着依旧一脸歉意的沐文曦，不禁失笑。 “我知道崔辰逸为什么会那么说，他有那样的想法很正常。我不能要求每个人都和我有一样的想，至少有一些朋友是认同我和支持我的，就已经足够。” 沐文曦笑着捋了捋被风吹散的长发，说道：“我和崔辰逸的看法不同，你的公司成立初期不用太多人手，你的办公室也是自己的，我觉得你开公司很稳妥，至于其他的，也一定可以逐步实现！” “借你吉言！”林瑶微微一笑，笑容中却带着浓浓的自信，“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沐文曦眉开眼笑地说道：“那你一定要加油！” 目送沐文曦，林瑶也坐进了自己的车子，白色的车子缓缓驶出停车场，很快汇入车水马龙中。 谁知林瑶刚到京都苑，蒋明淑打电话就来了，她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疲倦，“喂？你在忙么？” 说起来，林瑶自从那天蒋明淑不告而别，她们就没有联系过，一晃已经几个月过去了。 林瑶把车停好，拉好手刹，这才问道：“还好，有什么事吗？” 蒋明淑略微迟疑，问道：“你能陪我喝一杯吗？” 林瑶下意识地想要回绝，可是蒋明淑的状态和平常不一样，而且她的背景一阵嘈杂。 “你在哪里？” “571PUB。” *** 半小时后，林瑶在吴山下的571PUB找到了蒋明淑，她独自坐在那里，一口接一口地喝着闷酒。 不过，当林瑶看清蒋明淑手上拿着的“酒”时，她松了口气，雪花。 啤酒本身度数低，就算她多喝几瓶也只会喝撑而已，不会喝醉，总算她的理智还在。 林瑶对于酒巴这种地方没什么好感，实在不明白，蒋明淑为什么会喜欢来这里。 蒋明淑发现林瑶后，示意她也坐下来，“陪我喝一杯？” “不了。”林瑶双手插兜，“我就在这里等你把酒喝完，然后送你回家。” 蒋明淑拿起酒瓶，正准备再喝，忽然又把酒瓶放下，蹙眉道：“你那样盯着我，怎么喝得下去？” 林瑶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淡淡道：“喝不下更好，走吧。” “哎，我就不该找你来。”蒋明淑原本就不喜欢喝酒，被她一噎，顿时失去了喝酒的兴致，她长吁短叹了一阵，忽然问道：“你开车了吗？” 如果不是担心蒋明淑出什么状况，林瑶不会来这里，她根本没有打算陪蒋明淑喝酒，所以她的车子就在酒巴外面，“嗯。” 认识六七年，她们难得有默契了一回。 车子缓缓行驶在杭城街头。 蒋明淑一反常态，没有叽叽喳喳地抱怨这抱怨那，而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窗外。 林瑶疑惑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喝酒，以及为什么来这里喝酒。” 蒋明淑沉默良久才道：“梁凯文订婚了。” 这是林瑶预料之中的事，蒋明淑不愿意嫁给梁凯文，多的是姑娘要嫁给他。 蒋明淑明明早就对梁凯文动了心，却一直不肯承认。 林瑶那时不是想让蒋明淑像其他女孩子那样，巴着梁凯文不放，只是希望她能够正视自己的感情，不要过早地将自己的内心封闭起来。 如果她曾经努力过，就算最后没在一起，也不会那么遗憾，可惜她连试一下的勇气都没有！ 事到如今，再和她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林瑶不打算落井下石，何况她早就说过，不再管蒋明淑和梁凯文的事，她轻轻地“嗯”了一声。 蒋明淑迟疑了一阵，说道：“他订婚是他的事，和我没什么关系，我只是……” 只是什么？ 蒋明淑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 林瑶问她，“你忽然发现自己其实放不下他吗？” “你胡说什么？”蒋明淑一听这话，陡然抬高了嗓门，气呼呼道：“我和他什么事都没有！怎么可能放不下？你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我和他不可能，所以我对他没有那样的想法。” 好吧，林瑶承认，她可能想多了。 可她不明白，蒋明淑要是对梁凯文没有什想法，人家订不订婚和蒋明淑有什么关系？ 林瑶不解，“那你这么晚找我来是为了什么？” 蒋明淑又是一阵沉默，“梁凯文回厦城后，原本我没觉得这有什么，没人整天缠着我，反而觉得一身轻松，挺好的。可是，前几天，他订婚的消息在公司里传开了，现在，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 林瑶能理解，毕竟她经历过更糟心的情况，“有人针对你吗？” 她可以想象，梁凯文在奥兰多肯定有不少爱慕者，他当初追蒋明淑追得那么高调，人家再反感蒋明淑也只得捧着她。 现在梁凯文和别人订了婚，那些人少不得会幸灾乐祸。 “那倒没有。”蒋明淑轻轻叹了口气，“只不过，大家对我的态度都格外冷淡罢了。” 冷淡？ 蒋明淑作为一个底层员工，如果不是因为梁凯文，怎么可能会有那么人捧着她？ 她只是被打回原形了而已，奥兰多的员工没人针对她，可见都还是挺有素质的。 林瑶坦言，“梁凯文订婚了，所以当初因为梁凯文而讨好你的人，现在不讨好你了，这很正常。” 蒋明淑苦笑，“知道，我都知道！可我心里还是很难受，都想辞职了！” 林瑶当然不支持她为这辞职，“杭城只有一个奥兰多，我劝你慎重。” 蒋明淑现在的问题实际上并非全因梁凯文的订婚而造成，她一直是个没什么上进心的姑娘，也一直将自己定义为底层员工，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凭什么让人家看得起她？ 蒋明淑不以为然道：“我当初要是没进奥兰多，说不定现在混得更好。” 蒋明淑一开始是全班过得最滋润的，毕竟她进了奥兰多。 现在却不算多好，很多没能成功留杭，返回家乡工作的同学，已经成为业务部门的担当，有些脑子灵活的同学甚至已经开起了外贸公司。 所有人都在进步，只有蒋明淑原地踏步，但这并不是离开奥兰多就能解决的。 她大学毕业三年又六个月，一直做着内勤的工作，没有其他的工作经验，离开奥兰多能过得更好吗？ 如果她不能改变自己，那么她离开奥兰多也只不过是换个地方，换了一批另外的人瞧不起她而已。 林瑶想了想，说道：“如果你想离开奥兰多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得提前做一些准备。” 蒋明淑显然不认为自己找工作会有什么问题，“什么准备？” 林瑶替她分析道：“首先你得确定自己将来要做什么，然后为了得到那份工作，你需要具备什么样的资历。不然，以你现在的情况，只能找一家不如奥兰多的公司，做同样的工作，那有意思吗？” 当然没意思！ 蒋明淑离开奥兰多不是为了赌气，而是为了更好的前程，她脱口而出，“我不做内勤了，我要做业务！” 不想做业务的外贸不是好内勤！ 林瑶赞许道：“如果你想做业务，首先，你的外语水平需要提升一下，如果会小语种，待遇会更好，还有大专学历也是一个不利的因素……” 蒋明淑完全没有想过这些，她愣愣地反问，“你的意思是，我为了找一份新工作，还得先去考个本科学历，还得和你一样去报几门外语？这没几年时间不可能搞得定吧？” 林瑶不支持蒋明淑离开奥兰多，就算蒋明淑真想提升自己，也不需要离开奥兰多，显然蒋明淑想离开奥兰多是有别的原因的。 具体原因，既然蒋明淑不想说，林瑶就不会再去问。 蒋明淑从来就不是个能听进劝的人，林瑶不可能也无法逼着她听自己的。 她能做的，只是在蒋明淑头脑发热的时候，帮着冷静分析利弊而已，“单纯找一份新工作当然没有这么复杂，我说的是，如果你想要找更好的工作，如果你不介意找一份不如现在的工作，怎么样都可以。” 这一次蒋明淑并没有急着反驳，而是思索着林瑶的建议，最后她不得不承认，林瑶没说错。 “行，我再考虑一下，反正年前我是不会走的。”她补充道：“就算为了年终奖，我也不会做这种不理智的事。”过了年就不一定了。 林瑶建议道：“你不用急着离职，可以先找找看。” 对于不离职，先找好工作再说这一点，蒋明淑笑了，“你以为我傻啊，我提前辞职的话，还要去找房子租。我肯定会等找好新工作、新的住处再辞职的。” 那就成了，林瑶有九成把握，只要蒋明淑去人才市场看看，她就会打消离开奥兰多的念头。这么一来，所有问题全都不再是问题。 林瑶的目的已经达到，她松了口气，“你心里有数就行，我等下送你到路口。”除此之外，她也没什么可说的。 胭脂里小区离吴山不远，说这些话的功夫，她们已经到了。 下车前，蒋明淑沉吟道：“其实，我找你去571PUB喝酒，不是因为工作上的事，而是因为，忘尘结婚了。” “忘尘？” 林瑶的心，像是拂风掠过草原，霎时喧嚣起来。 很多尘封的往事一幕幕浮现在她的脑海中，很多不解之谜也都水落石出。 蒋明淑和如沐春风走得近，只因为如沐春风和忘尘的关系最为要好，只要和如沐春风在一起，她就可以见到忘尘？ 所以，蒋明淑始终不肯接受梁凯文，是因为在她心里已经有了忘尘？ 原来她不是在矫情，而是已经有了真心喜欢的人，哪怕其他人再优秀，对她再好、再痴情，她都无法再敞开心扉。 亏她还劝了蒋明淑那么久！ 可见凡事不能自以为…… 林瑶很想将自己之前所说的话，全都收回！ 蒋明淑的事，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林瑶回到家中，很快就投入到工作中去。 期末考束就是寒假了，这就意味着林瑶有一阵子不用上课了，她打算按照崔辰逸的建议，找专人来替她注册公司，省时省力。 如果能在年底前将的公司注册完成，那么她开了年就能招兵买马！ 初期只需要招几名文职，帮她接听电话和整理数据，确实如沐文曦所说，并不需要投入太多。 她可以积累一定的资金，为未来进一步开拓市场做准备。 然后…… 林瑶打算，等到她将年底前的货出完，就请大家吃个年夜饭，她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和简雯、李仁海他们聚会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泼冷水 - 遥望虹霓 - 玖骊 寒冬腊月，绵雪霏霏。 林瑶来到距钱塘江不远，离杭州主城区十数公里泥塘村。 这里地势低洼，一下雨就会积水，路边墙角，入目可及之处都能看到青苔覆盖。 林瑶战战兢兢地驾车行驶在坑坑洼洼的马路上，唯恐那些如犬牙交错般的窄巷子里有电动车或是行人忽然出现，让她猝不及防。 所幸在这种情况下出门的人少，她顺利地找到位于了村头，占地面积最大，同时也是造型最为独特的一栋房子---尚未正式对外营业的望江楼。 为什么说它独特呢？ 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栋典型的2000年前年后在杭州特别流行的农村别墅样式的五层建筑，房间超多，屋顶上装了超大避雷针那种。 这房子不仅占地面积很大，还有个大院子，而且四周全是空地，如今堆满了来不及清理的建筑垃圾。 其次是这栋房子老黄瓜刷绿漆，被装上了仿古的木门、棱窗，还挂着红灯笼，乍一看，有些不伦不类。 在李仁海的强烈要求下，他们三人的年底聚餐安排在这里。 李仁海早就等在那里，他殷勤地指挥林瑶和简雯将车子停好，然后将手上的长柄伞打开、撑好，递到林瑶和简雯的手上，笑吟吟地朝她们说道：“欢迎简总和林总大驾光临！” 林瑶笑着寒暄道：“李老板客气了。” 简雯却沉着脸，凉嗖嗖说了句，“李仁海，你这地方够偏的啊，用导航我都找不到。” 李仁海闻言，脸上的笑容略僵，他挠了挠头，“应该还好吧，我那时一来就找到这里了。” 李仁海的房子绝对算得上整个泥塘村最好的房子，也是离钱塘江最近的房子，但是要来这里，必须穿过泥塘村。 就算她们开了导航都差点找不到的地方，其他客人怎么找到这个地方？ 没有客源，他的茶楼怎么开得起来？ 林瑶从一开始就不看好李仁海开望江楼，可是大家都是创业初期…… 她安慰道：“确实离钱塘江边很近，要是将来能从江边直接开车到这里，想必会挺不错。” 李仁海听得心花怒放，赞同道：“林总太机智了，我就是得到了内幕消息，很快江边就会修路，极有可能一两年内还要建公园呢，这才赶紧下手，买下了这独一无二的江景房……blabla” 简雯和林瑶面面相觑，李仁海的胆子未免也太大胆了些。 且不论他的“内幕消息”怎么得来的，是否属实，“很快”是多快，至少短时间内，这一点不会改变。 “如果真是这样，你就赚大了。”林瑶先顺着他的话说道，而后委婉提议，“不过，在那之前，你可以在网上发发广告，最好多做些指引牌，至少得让人找到这里。” 李仁海搓着手，笑呵呵地说道：“那是肯定的，我已经去泥塘村村委问过了，可以在电线杆上挂个指引牌。对了，外边冷，咱们去里边说话。” 林瑶和李仁海一边走，一边讨论着如何将望江楼做起来，简雯却依旧板着张脸，闷闷不乐地走在后头，不发一言。 李仁海带着她们穿过古色古香的大堂，踏着颇有些古韵的木质扶梯，来到楼顶，泥塘村距离钱塘江不远，但是真要坐在院子里或包厢里望江是不可能的，也就是站在楼顶才能看得到江面。 “就凭这些，恐怕很难吸引客人上门来喝茶。”简雯平时话不多说，这一次却滔滔不绝，她一鼓作气给李仁海的茶楼提出了很多很多的不足来，“再说泥塘村是个什么地方？就连我这个北方人都知道这里环境不好，就连治安都有些问题。谁会脑抽，好端端跑这里来喝茶？” 简雯这话并不夸张，林瑶先前听说过泥塘村，却没来过，这里环境脏乱、不法商贩扎堆，偶尔会有酒后闹事、打架斗殴的事件上社会新闻，在某些方面，这里连城东都不如！ 林瑶不明白李仁海究竟怎么想的，居然选在这种地方开茶楼？ 可是，李仁海这望江楼投入应该不小，而且他这会儿正一门心思创业。这种情况下，老泼他冷水也不合适…… 简雯依旧眉头紧锁，“我了解了一下，现在市场上很多的茶楼都面临着许多经营的问题，许多茶楼开业数年都还在亏损状态。特别是一些新开的茶馆，往往没开多长时间就面临关门的问题……” 林瑶赶紧扯了扯简雯的袖子，示意她注意点，别批太狠。 李仁海讪讪道：“没事，我知道简雯说这些是为我好。” 林瑶试着打起了圆场，“你装修得差不多了，收拾收拾就可以试着打广告了吧。” 开茶楼难，李仁海的望江楼想要有起色更难，至少短时间里不会有起色。 除非他的望江楼以南那片空地真的像人家说的那样，修路、建公园……那种可能性不高。 林瑶当初就不支持李仁海开望江楼，她也不是没劝过李仁海，可李仁海似乎对自己的事业很有信心，根本听不进去劝。 再说他房子都买了，装修也已完工，钱都砸进去了，眼看开业在即，这时候劝李仁海改变主意，为时晚矣。 简雯轻把双臂往胸前一抱，冷嗤一声，“打广告还早，我听说打广告可贵了，再说现在还没到时候，你看看，他这一楼，堆的都是些什么啊？ 这里哪儿哪儿都搞得乱七八糟的，让人一进门就感觉印象很不好，我真要是在网上看到广告后来这里喝茶，十有八九会调头就走。” 望江楼的位置不怎么样，更遑论茶楼边上还被各种建筑垃圾所包围，不知道多久能运走，这是让简雯无法忍受的重要原因。 林瑶中肯道：“那些东西堆着，确实有碍瞻观，试营业之前就要处理掉才行。” 李仁海将她们安置在包厢，他吃力地赔着笑，“这不是年底嘛，大家都急着回家过年了，我实际找不到人帮我清理那些东西，开了年就好了。” 其实不然，过了年，杭城的外来务工人员也不会太快回杭。 说完这些，李仁海就去厨房了。 直到李仁海的身影消失在包厢外，简雯犹有不满，“既然已经决定去做，那就想方设法地做出来，就这样做一半留一半算什么？” 话是没错，可是…… 林瑶有些诧异地看着简雯，“人家这不是才开始吗？我们提点意见可以，可是木已成舟，老打击他没有意义。” “我没打击她。”简雯皱眉，“我说的都是实话啊。” 好吧，确实是实话，只是有点伤人。 简雯轻哼一声，“也不知道李仁海这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好端端开起了茶楼。” 林瑶却道：“也没有那么糟糕，现在不是还没有正式营业嘛，人手也还不齐全，再说他就一个人，哪能考虑得面面俱到的？ 放心吧，大家都是慢慢好起来的。 李仁海脑子活络，人缘好，胆子也不小，说不定将来我们都得仰望他这个大佬。” “大佬？他这样算哪门子大佬？”简雯失笑，“我先前问过他，好端端地为什么想起来开茶楼？他告诉是他的一个小兄弟撺掇的……” 林瑶“小兄弟”莫名想起了李仁海之前在电话里说的那番话。 “这还是你带给我的灵感……那天我们在望湖楼小聚以后，我就在想，望湖楼凭什么可以在西湖边屹立多年？如果我开一家更好的，那岂不是……” 简雯不住地吐槽，“就连这房子也是他的小兄弟牵的线，这一听就有问题，他多大年纪了啊？怎么还能上这种档？ 哎，就算他钱再多也不能这样浪费……” 对于林瑶而言，重点是李仁海在杭州还有其他小兄弟，她暗暗松了口气。 简雯絮絮叨叨讲了好多，才意识到林瑶一直不作声，于是问了句，“难道他没告诉你？ 真要开茶楼就要好好做，弄一半算什么意思？” 林瑶怔怔地看着简雯，她总觉得简雯原来不是这样的。 简雯的性子一向是班上最淡然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说的就是她，怎么忽然对李仁海发这么大的火？ 难不成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简雯入股茶楼了？ 要不然他怎么会这么激动？ 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就没意思了。 林瑶试着转移话题，“对了，你今年公司里怎么样？招新人了吗？” 简雯撇唇，“还是原来那些人，总算做成了一些小单子，哎，现在还是靠着卡洛斯补贴我，真的不容易。我打算明年增加外展。” 简雯谈了一些自己的想法，林瑶听完内心也有些沉重。 她的情况，比简雯强不了多少。 简雯有卡洛斯支持，而林瑶有文先生和Hossein，她手上的小客户的采购略有回升，的订单也稳定下来。 如果她招人，肯定不可能将文先生和Hossein这两大支柱直接交给新人处理。 最多也只能将小客户分一些给新人练手。 接下来呢，新人没事可做，就会混日子。 混日子混久了会养成习惯。 究竟她要怎么样才能尽快打开局面？她也想到了展会。 这边林瑶下准备和简雯正商量明年的展会计划，李仁海满头大汗地回来了。 他兴冲冲道：“今天大家都可以尝尝我爸的手艺，我跟你们说啊，我爸的手艺很不错的……我家的青豆茶，保证你们在别的地方没喝过……还有我这里的茶叶，也是我爸跑了好多地方采购的。” 简雯见他得瑟，忍不住又挑起刺来，“你开的茶楼，怎么都是你爸弄的？” “他闲来无事，正好帮我管着茶楼。”李仁海推了推眼镜，说道：“这段时间我也想过了，要是实在不行，我还能去找份工作，我爸在这里，过了年，我妈也过来。” 简雯对此不置可否。 林瑶打趣道：“你老婆大人不给你提点意见吗？”那可是大公司财务总监，怎么可能让李仁海像个没头苍蝇似的？ 李仁海嘻嘻道：“她工作太忙，哪有时间管我这些琐事。再说我们事先约定的，各自发展各自的事业。” 那就相当于多了个出路，假如李仁海创业失败，他老婆还能支持他一下，加上有这栋房子，再不济还能当个包租公，至少生活无忧。 果然，李仁海的老婆外表温婉可人，内心极其强势，极有主见的女强人。 林瑶点点头，“我觉得这样挺不错的。” 简雯难得肯定道：“两人在一起做事，就容易闹矛盾，想想当初秦弈和林云也是很好的例子。” 提到林云，大家又是一阵叹息。 “咳咳！”李仁海清了清嗓子，问道：“对了，你们这段时间有和林总联系吗？” 简雯直接翻了个白眼，“我们怎么可能和她联系。” 简雯和林瑶，都是被林云开除的。 李仁海挠了挠头，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我就随口那么一问。对了，今年凌云效益还不错，一年做了三千万。” 简雯端起茶杯，喝了口青豆茶，微微挑眉，并不说话。 林瑶感慨，“一年能做三千万米元，那真是挺厉害的，我在凌云的时候，都没有超过……” “什么？”李仁海惊得目瞪口呆，“三千万米元？你想多了！我说的是三千万华国币！” 林瑶一愣，“你是说你们五六十个人，才做了三千万华国币的订单？” 简雯将茶杯放下，再度开了口，“照目前的行情，能做三千万属于很不错了。” 林瑶有些震惊，她在凌云期间，不到一年时间就做了两千多万米元，而且光是文先生本人都向她采购了不止三千万。 这说明了什么？ 简雯饶有兴致，问道：“凌云目前利润率水平怎么样？” 李仁海叹了口气，“凌云的利润倒是不错，至少能有15%，保守估计他们这伙人，一年能赚四五百万！” 这下子，林瑶都忍不住提醒他一下，“这15%是差价而不是利润，维持公司的日常经营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再说你们有五十多个个，一年的工资，就得有几百万，还要付房租、水电、宽带、网络平台、外出参展……所有这些都是需要用钱来支撑。” 李仁海听得瞠目结舌“照你这么说，他们一年做三千万，其实是亏损的？” 林瑶一本正经，“那是当然，五六十个人，光是福利就是不小的数目，还要发工资、缴税。” 李仁海推了推眼镜，神神秘秘道：“我听说凌云把账做成亏损是为了少交税，没想到啊没想到……” 简雯笑道：“这么说来，他们现在应该是真亏损了，我心里又平衡了。” 林瑶也不禁失笑，“果然，只要和更惨的人一对比，就会觉得自己的情况还不是那么糟糕。” 第二百四十五章 逢场作戏 - 遥望虹霓 - 玖骊 今年的聚会，大家都几有默契地，都没有带家属，偌大的包厢里就林瑶、简雯和李仁海三人。 李仁海名义上是老板，实际上充当的却是是跑堂的角色。 他将一个托盘放在桌上，林瑶便也起身帮忙，将那一盘盘的菜放到圆桌上。 李仁海爸爸拿手的似乎都是些大菜，红烧肉、红烧鱼、红烧狮子头、鸽子汤、乌鸡汤、开胃羹，白灼虾、香辣小龙虾、焦盐皮皮虾…… 海陆空俱备，而且份量十足。 满满一桌子的菜，腾腾地冒着热气，让人一看就觉得很有食欲。 林瑶抽了张纸，将不小心洒到手上的汤水拭去，“李仁海，你这一桌菜够十来个人吃了吧？” 简雯瞥了眼摆在桌上的菜，也是吃了一惊，“这也太多了吧，就咱们几个怎么吃得完？” 林瑶补充一句，“我们可不是说客套话，而是真的吃不完这么多。” 李仁海不以为意地笑笑，“等下放开肚皮吃就是，吃不吃不得完都没事！” 按照华国百姓请客的老传统，主人都会多准备些吃的，旨在让大家吃得尽兴，并且还有富余，这样才显得热情好客。 客人也肯定会说几句“太多了”、“吃不完的”……之类的场面话，而后宾主尽欢。 “我按九个人的标准来的，谁能想到，结果就我们三个。”李仁海扶了下眼镜，解释道：“主要我也没想到我老婆会临时有事走不开，就连程阳都得加班，最没想到的是，林瑶还是一个人来的！” 李仁海说这话的重点是程阳怎么加班了，以及他为什么好端端跑去加班，提林瑶只是顺便。 简雯只微微皱眉，并没有接话。 林瑶不满地反问，“我一个人来怎么了？” 李仁海笑道：“我当时就想，这么久不见了，林瑶怎么也该找好男朋友了，到时肯定会带男朋友过来……blabla” “怪我咯？” 林瑶略窘，她并不是不想带秦容泽，可是以他们如今这种比地下情更像地下情的交往方式，她不仅不能带秦容泽参加聚餐，最好连提都别提他一个字。 李仁海又推了下眼镜，打趣道：“我都跟你说过几次了，我有个小兄弟，人挺不错，长得也帅，他还单着。我让你和他见个面，你都不肯。” 又扯到相亲了…… 林瑶一脸震惊道：“李老板的望江楼主营业务喝茶吃饭，副业交友相亲？” “我这是为超级VIP提供的增值服务，一般人根本没有这个机会……”李仁海顿了下，而后眼前一亮，“诶~！我觉得你的点子很不错，这个可以有！” 林瑶又是一惊，她随口胡诌的，李仁海居然又当真了！ “你现在就在取笑我对不对？”林瑶佯怒，“喂，你给我适可而止行不行？” 李仁海嘻皮笑脸道：“那不行，你也是我的兄弟，插兄弟两刀，啊不，为兄弟两肋插刀是我该做的……” 李仁海和林瑶一惯是这样扯皮的。 若是以往，每逢这种时候，简雯都会含笑看他们吵吵闹闹，偶尔插科打诨几句，这回却她显得异常沉默。 仿佛周遭的一切与她全然无关。 “不跟你扯淡了。”林瑶朝李仁海挥了挥手，说道：“这里的菜已经很多，快让你爸妈别烧了，赶紧来吃吧。” 李仁海无所谓地冲她笑笑，“没事，我们吃我们的，他们吃他们的。” 现今社会，浙江大多是独生子女家庭，儿女在家中的地位往往是家中最高的。 每当子女有朋友来访，很多家长都会主动退避三舍，给孩子足够的空间。 李仁海显然已经对此习以为常。 林瑶直接起身往外走，“你叫不来的话，那我去叫他们。” “不用不用！”李仁海赶紧拦住她，笑着解释，“其实是他们不好意思和我们一起吃，他们已经给自己留了菜。” 林瑶当然不同意，“我和简雯来蹭饭的，你爸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主人不来，我们怎么好意思先动筷子？” 李仁海一想，觉得也是这个理，“那你在这儿坐着，我去叫他们过来就行。” 说完这话，李仁海匆匆忙忙来了又走。 大包厢里静悄悄的，只剩下空调口吹风的声音，桌面上李仁海一家精心准备的丰盛晚餐热气蒸腾。 简雯耷拉着脑袋，静静靠坐在仿木质古圈椅内，神情颓然。 林瑶先是感到不解，仔细想想，便觉得这不难理解。 李仁海的老婆是财务总监，到了年底肯定格外的忙，她来不了很正常。 简雯那位不一样，程阳只是一个普通的公务猿，他哪来这么多班可加？ 虽然程阳对简雯一片痴心，可他们到底还没结婚呢，现在就成这样了，真要是结了婚，他还不是整天不着家？ 林瑶觉得，她有必要提醒简雯一下，“你家程阳怎么又加班了？” “嗯。”简雯这才有了一些反应，她脸上的神情闪过一抹不自然，无所谓道：“他爱加班就让他加班去吧，我懒得管他。” 林瑶觑了眼她，“真要是有什么事，你也别替他藏着掖着，不如说出来，和我们商量商量，你要知道，我可是立志要给你做伴娘的人。” 简雯年初就说程阳家里在订喜宴了什么的，结果这会儿都已经腊月了还没有消息。 这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简雯扯了扯唇，努力想笑却又笑不出来，泪水却瞬间盈满了眼眶，哽着声说道：“我和他，不会结婚了。” 话音刚落，她兀地哭了出来。 不是那种嚎啕大哭，而是带着克制和隐忍，悄无声息的哭泣，她的肩膀微微地颤抖。 林瑶和简雯认识几年了，只见过她自信的、淡定的、从容的模样，何曾见过她这样泣不成声？ 林瑶赶紧拥住她，轻拍她的后背，“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好歹，我还可以过去陪陪你。” 简雯眼里噙着泪，“平安夜那天，他说去加班，结果第二天才回来……我居然信了他，直到我在副驾驶座上发现了一根染过的长发。” 简雯的发色自然浓黑，光泽极好，从来没有染过，那根染过的长发肯定属于别的女人。 林瑶开解道：“这事，你别太早下定论，程阳待人热情，没准他只是加完班后载了女同事回家。” 载女同事回家，用得着彻夜不回吗？ 这种话，连林瑶自己都不信。 简雯声音哽咽道：“他对我坦承了，他和那个女的交往快一年了，他家里人也见过她。” “一年？”林瑶震惊无比，“可是，你们不是早就在准备结婚的事了吗？婚房都准备好了，婚纱照也拍了，就连喜宴都……” 程阳的爸妈一直订喜宴，可是谁家订喜宴，从年初订到年尾还订不到？ 简雯苦笑，“最可笑的是什么，你知道吗？都闹成这样了，程阳还说他想和我结婚，他和那个女的只是逢场作戏而已！” 可他是开着简雯的车去和人家逢场作戏的！ 林瑶不知为何，想起了两年前，头一回见到程阳时的情形。 *回*忆* 自助餐厅内，几张长桌拼凑而成临时会议桌，秦董事长端坐上首，侃侃而谈。 “拼搏铸就辉煌！当前，我国的经济形势日新月益，凌云实业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机遇和挑战！” 程阳脸上洋溢着热情到有些讨好意味的笑容，他时不时鼓掌、叫好，气氛十分热烈。 席间觥筹交错，只有林瑶独自坐在角落，一次都没有去敬酒，也没人给她敬酒，所以一直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吃吃吃。 那时的程阳，他自己几乎没怎么吃东西，一直在为简雯跑前跑后。 他一会儿拿饮料，一会儿切肉，一会儿剥虾，剥完虾后小心翼翼地送到简雯面前。 不仅如此，他还把简雯凉了不想吃的或吃不完剩下的食物统统拿到自己面前，用极快的速度一扫而空。 简雯朝他微微扬起了唇角，程阳顿时笑得像个傻瓜。 …… 那一幕幕仿佛还在眼前，谁能猜到，不久的将来，他会一边和简雯拍婚纱照，一边把别的姑娘带回家见家长，还开着简雯的车子去和别人幽会。 而且他在做出这种事以后，居然还好意思和简雯说，会和她结婚？ 结婚前都已经脚踏两条船，结婚后他会怎么做？ 简雯断断续续地将她和程阳的情况说了出来。 他们的婚房是程阳家里准备的，写着程阳爸爸的名字，简雯原本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根据惯例，男方出了房子，女方出装修和家电，所以那套房是简雯装修和布置的。 他们没有扯证，没有办酒，最多只能算未婚夫妻，如果分手的话…… 林瑶沉吟道：“你准备怎么做？” “怎么做？”简雯抬眸，神情有些茫然，“我花了几十万装修好的房子，就算没有所有权，总有使用权吧？我打算住到那里……” 其实，就算她住进那套房子也于事无初，反而更加烦心。 林瑶问道：“假如他趁机对你纠缠不清呢？” 简雯斩钉截铁道：“都已经这样了，我不可能和他扯不清的。” “很好！”林瑶又问了下一个问题，“如果带着他的女朋友住进来呢？” 简雯怔怔地望着她，似乎在考虑这种可能性。 “你们在说什么呢？”李仁海推门而入，不满道：“都不等我来就讨论开了。” 简雯缓缓移开视线，“没什么。” 简雯不提的事，林瑶也不方便提，她话锋一转，“李仁海，你爸妈呢？” 李仁海挥了挥手，“嗐，他们都已经吃完了，我还怎么叫得过来？别管他们，我们抓紧时间吃吧，不然菜该凉了。” 其实已经凉了。 林瑶不再迟疑，对简雯说道：“咱们先吃饭吧，这世上没什么是大吃一顿解决不了的。” 李仁海附和道：“如果一顿不行，我就请两顿！” 林瑶捧场地大笑。 简雯却道：“李仁海，我是和你说真的，这个地方不适合开茶楼。 来前，我特地打听了一下，在杭州，到茶楼的顾客人均消费一般在八十到九十元，除开人工、茶叶、等成本，再刨去税收，其实利润并没有多少。 如果客源不多，往往会造成不挣钱，一年倒亏几十万！ 有的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不如及时止损。” 李仁海的眼皮抖了抖，他求助般看着林瑶。 林瑶若有所思地看着简雯。 从简雯话里，她听得出来，简雯应该已经打定主意要放弃程阳了，这让林瑶稍感安慰的同时又无比心疼。 简雯这样的姑娘，在工作上尽心尽力，对待感情也很专注。 尽管她曾经以恋爱砖家的名义，说过一些振聋发聩的话语。 “不比较一下，你怎么知道哪个对你好，哪个又对你不好？你又怎么知道哪个是真心，哪个是假意？” “我建议你，在恋爱之初，千万不要只和一个男人交往，多找几个。因为只有这样，你才有可能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 实际上，自从她只和程阳在一起，就没拿正眼瞧过别的男人，连一个暖昧的眼神都没有。 简雯不想在李仁海面前提程阳分手的事，那么林瑶也不方便提，于是她道：“简总说的不一定都对，但她说的还是有些道理的。 如果你确定要开茶楼，那就尽力而为，把这个茶楼打理得有声有色。” 李仁海已经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可是林瑶一直朝他使眼色，便道：“行，那我会注意开源节流，争取早日把望江楼做成望湖楼这样的千年老字号。” 简雯噗哧笑了出来。 林瑶也给他比了个大拇指，“有志气。” *** 林瑶与李仁海一家道别时是夜晚八时许，夜色正浓。 李仁海原本打算晚饭后带她们去散步，可是林瑶和简雯都不想夜里在泥塘村这种地方停留，更别说散步了。 与他们一家子道了别，便踏上了回程。 夜间的泥塘村果然和传闻中那样热闹非凡，俨然一个大型露天烧烤区，即便隔着车窗都能闻到辣椒孜然味，和外边飘来的烟火气。 两辆白色的车子先后驶离泥塘村，缓缓驶入无边的夜色之中。 第二百四十六章 我劝你善良 - 遥望虹霓 - 玖骊 这天夜里，简雯没有回家，而是跟着林瑶来到京都苑。 简雯头一回来林瑶家，她一进门就忍不住赞叹道：“你这房子的格局真不错，看起来比程阳家给准备的那套……” 话没说完，她忽然顿住，而后又恢复了沉默。 林瑶觑了她一眼，低头找了双拖鞋放到她脚边，“你说过的，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虽然做起来很难，但是我们努力一下，应该可以做得到。” 简雯擦了擦眼泪，努力扬起一抹笑容，“是啊，我没事，只是，我只是无意中想到了，随口那么一说而已。” 欲盖弥彰，不外乎如此。 简雯到杭州没多久就和程阳在一起了，他们原本一起租住在平海路，前些日子闹开以后，简雯还是住在原来的地方，程阳则搬到了城东的新房里。 城东的房子属于保障房，面积不大，户型也一般，而且是在程阳父亲的名下，与简雯没有半毛钱关系，但是程阳家里要求简雯负责装修。 据说按照杭州的规矩，男方出房，女方就必须出装修，还必须陪嫁一辆车子。简雯当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于是照办了。 程阳的家境很一般，程阳本人的条件在简雯的一众追求者中，也只能说尚可，若不是看在他对自己“一往情深”，简雯根本不会接受他。 转眼三年过去了，原以为他们很快就会走入婚姻的殿堂，所以她对程阳及其家人毫无保留。 谁知他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来，而且连他的家人似乎都支持他这么做。 原因是，他们觉得程阳是公务猿，是个“当官的”，应该找个门当户对的本地姑娘。 靠坐在沙发上，简雯仿佛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还有他的家里人，既然嫌弃我是北方人，还嫌弃我没有公职在身。早点说就是了，何必拖了我三年之久，还闹成这样？” 林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在她看来，程阳家里，甚至程阳本人，极有可能都是故意这么做的。 更让林瑶受不了的是，他们好处占尽，居然还嫌弃简雯！ “不论他们嫌弃什么，那都只是借口而已。他们觉得你配不上他们家‘当官的’儿子，我们还看不上他这种自己口袋里没钱，还开着你的车去泡妞的渣男！” “是啊。”简雯扯了扯嘴皮，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用仿佛被风一吹就散的声音说道：“真不知道我当初怎么想的，偏偏就看上他了……”说罢，一行清泪从她眼眶滑落。 林瑶可算明白什么叫做女人都是水做的了，她到了这时候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有点粗线条，或者说关注点和别人不同。 当然，情况也是不同的。 虽然她那时也是被劈腿，但是她和秦文远那种交往方式，其实跟小孩子过家家差不多，谈不上什么感情不感情的，所以在分手的时候，并没有像简雯这样黯然神伤。 简雯不同，她和程阳是正儿巴经谈了三年，连婚纱照都拍好了，若非用情至深，不可能伤心至此。 林瑶赶紧抽了几张面巾纸递给简雯，她试着转移话题，“那个，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简雯抽抽噎噎地说道：“前段时间，我一直忙工作，事儿一多，这些杂七杂八的也就被我抛在脑后了。可是一旦停下来，我就会胡思乱想。 只要一想到程阳和别人住在我出钱出力装修好的房子里，睡在我亲手挑选的婚床上，心就像放在烈火上烤一样难受，然后我就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林瑶起身，在客厅里踱了几步，最终还是说出了她早就想说的话，“他这种情况属于骗婚吧？你可以通过法律手段，将你装修房子的钱拿回来！” （注：骗婚的实质是以结婚为诱饵，诈取对方的财物，如果对方是以共同生活为目的，则不属于骗婚。） 简雯苦笑了一下，“现在的情况是程阳依旧坚持要和我结婚，而且，如果我十月份没有出差，可能真的已经结婚了。” 林瑶想了想，也确实有那个可能。 如果程阳和简雯结婚，他不会有任何损失，反而可以名正言顺地让收入比较高的简雯为他和他家付出更多。 林瑶沉吟道：“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是我觉得你们这时候分手，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比结婚后再发现他们一家人的真面目强。” “也是……”简雯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最可笑的是，那天程阳来找我，还问我想通了没有，若是想通了，他还是会娶我的，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问题是，我没做错，为什么痛苦的人只有我一个？为什么所有的后果都要让我一个人承担，而他们却可以这么……心安理得？“ 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他还真是敢想啊！ 程阳他们现在这样，可不就是心安理得么？ 简雯蹙着秀眉，“这段时间我已经想过了，用打官司或上门大闹一场的方式或许可以追回一部分经济上的损失，但是那样会浪费我的时间，还是败坏我的名誉，结果我会得不偿失。” 林瑶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惊声问道：“照你的意思是，准备放弃追究了？” 简雯沉默良久，还是“嗯”了一声，“我有打算放弃，只是不甘心，也不明白，他凭什么这样对我，所以我说我要住到城东的房子里，但我也只是说说而已。 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最烦这种事了。” 林瑶望着她，郑重道：“我相信你放弃追究，只是表明一个态度，那就是你真的决定放弃程阳，不想再和有所牵扯，可他却未必肯让你如愿。 你息事宁人，你不再追究，他们会感谢你吗？不会！ 他们只会觉得你傻、觉得你好骗、好欺负，然后还想得寸进尺，从你身上捞到更多好处。” 如果说之前，简雯大抵会一笑置之，现在她却不这么认为了。 她一脸茫然，追问一句，“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既然决定分手了，那就分得彻底一点！”林瑶的声音铿锵有力，“我的建议是……” 林瑶将她的想法告诉简雯后，简雯一脸懵比，“这样会不会……犯法？要不还是走法律途径吧？” 林瑶有些怒其不争，“那些东西都是你花钱买的，购买的记录和凭据都在，你只搬你自己买的东西，这能犯哪门子法？” “也是。”简雯轻轻叹息，“那个房子里，从家具电器到锅碗瓢盆都是我买的。” 听到她这么说，林瑶松了口气，继续道：“我们不是要搞事情，我们这么做是为了永绝后患，顺便替你出口气！” 简雯望着她，良久才道：“假如你是男孩子，我都想嫁给你了。” 林瑶夸张地退后一频，“我的取向很正常，你可不能对我有非份的想法！” 简雯抿了抿唇，终于破涕为笑。 深夜，林瑶将简雯安置好以后，立刻拨通了崔同学的电话。 崔辰逸的语气十分不满，“我去，林瑶，你居然大半夜给我打电话，就不怕某些人误会我俩的关系吗？” 林瑶轻声笑笑，“难道你以为我不知道，我俩本来就是‘绯闻’男女朋友的关系？” 崔辰逸那边不知道摔了什么东西，一阵兵荒马乱过后，他清了清嗓子，兀自嘴硬道：“喂，你别乱说，谁和你传‘绯闻’了？” 林瑶轻叹，“说得好像我高兴和你传‘绯闻’似的。” 林瑶欣赏不来崔辰逸这款傲娇毒舌男，崔辰逸也不喜欢她这一款，虽然还不到憎恶的地步，却也谈不上多少好感。 当然，他看林瑶不顺眼的主要原因是失去了赴米深造的机会，还因此和女朋友分居两地。 崔辰逸恼羞成怒，嚷嚷道：“有事快说，没事请自觉挂电话！” 林瑶就等着这句话，她开门见山道：“明天，我需要一些人手。” 还真敢提啊？ 嘲讽的话已经到了唇边，崔辰逸又狠狠压下去，转而问她，“你那公司不是已经注册完了？需要人手，自己去人才市场招人就是了，找我干嘛？” 崔辰逸发誓，林瑶要是敢让他去她那里打工，崔辰逸铁定当场翻脸，就算那位出面也…… “我要用的不是人才市场上能找到的人手……”林瑶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后，一身轻松地喝了口水，全然不知电话那头的崔辰逸已经呆若木鸡，“和你说话真好，都不用假客套。” “你的意思是，我找人去别人家里搬家俱拆装修？” 崔.木鸡.辰逸这才反应过来，林瑶居然让他去当苦力！ 惊怒之下，他口不择言，“握草，我为什么要做这些？你又凭什么让我帮你做这些事，怕是有病吧？” 有病？ “彼此彼此。”林瑶不以为然道：“你安排好了，再回我电话。” 崔辰逸可以说是秦容泽安排在明面上，可以给她助力的人，她相信秦容泽不会白白利用人家，而是许以重利，既然如此，她对崔辰逸还有什么好客气的？ 至于她和秦容泽之间的账……还是先欠着吧。 电话那端，崔辰逸沉默许久，终于从牙缝里迸出一个字，“成。” *** 翌日。 城东某小区内，忽然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哀嚎，“你们这是要我的命啊！” 一名身穿玫红色，国色天香图案睡袄，身材极其壮硕的黑脸妇女扒着门框，一边恫哭嚎叫，一边胡乱拍打着试图进门搬东西的人，死活不肯放人入内。 崔辰逸皱眉，朝身后某处看去，林瑶的神情极为淡定，居然丝毫不为所动，示意他搞定“国色天香”。 崔辰逸脑海里仿佛奔过一万头羊驼。 昨天晚上，他和林瑶通完电话后，只和老板大概提了下，林瑶需要找人搬家的事。 他的本意是，如果老板不放人，他走不开，就不用一早过来当苦力了。 不曾想，老板直接派了十几个身强力壮的男同事陪他一同过来！ 更夸张的是，他还让大家都穿了西装……为的是给林瑶留个好印象，去特么的好印象！ 他们十几个人，气势汹汹地来到这里，原以为这里没人，开了门直接搬东西就成，谁知杀出这么个难缠的老太太。 崔辰逸原以为，老太太够难缠的了，谁知更难缠的是林瑶！ 崔辰逸的小动作没有逃过老太太的眼神，她也发现了在这群壮汉身后有人…… 她眼前一亮，惊喜道：“小简？快帮阿姨报个警，就说，有人抢劫！对就是抢劫！” 简雯顿了一下，小声说道：“他们是帮我来搬东西的。” 老太太顿时就急了，“什么？你都还没有搬过来住，这里哪儿有你的东西？你可别趁着我儿子不在就胡说八道。” 程阳不在…… 林瑶了然地笑了，她开口道：“您是程阳的妈妈吧？” “国色天香”也朝她笑笑，“小姑娘，你也看到了吧，这一大清早的，就来了一群人，想到我家来搬东西，简直无法无天！ 而且这幕后主指始人，居然是简雯这个吃里扒外的。” 简雯轻闭着眼眸，不语。 林瑶指了指一脸憔悴的简雯，又觑了眼膀大腰圆，红光满面的“国色天香”，语气不无嘲讽，“哦，那你不妨先说说看，简雯吃你什么了？又扒了你什么？” “国色天香”脸色一变，她了然道：“哦？原来你是和简雯是一伙的，我告诉你们，我儿子可是某局的干部，在局长面前都能说上话那种。你们这些做事之前不妨掂量掂量，从我家搬东西，会有什么后果，那后果，你们能否承担得起？” 林瑶语气温和道：“你们程阳都已经和别人家姑娘睡一起了吧？要是他品行不端，作风不正的情况传到领导那里，他还怎么‘当官’？” “国色天香”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避重就轻道：“简雯说是她的就是她的？那我还说都是我儿子买给我的呢？总之，我家的东西，谁都别想碰一下！” “大妈，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林瑶意味深长道：“你儿子每个月工资多少，这屋里的东西又值多少，这对得上吗？他一个‘当官’的，要是有些来路不明的钱财，那他将来的前途可就……” “你这是污蔑！我儿子一向行得正坐得直！” 林瑶推了推一脸幸灾乐祸的崔辰逸，“去吧，总不能让大妈帮咱们搬东西吧？” 崔辰逸还没开口。 “国色天香”有点懵，“我几时说我让搬我家的东西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害群之马 - 遥望虹霓 - 玖骊 面对足足比她高出一个头，体型更是接近1.5倍的程母，林瑶依旧淡定沉着，她分析道：“既然程阳没有什么非法的收入，那么这些东西只能是简雯买的。 再说你家程阳都已经和别人家姑娘一起了，留简雯买的东西是要干嘛？别人家姑娘要是知道了这些东西的来历，该怎么想？” 程母不是不想反驳，然而林瑶这番话乍一听没什么，实则里面有几个小陷阱，不论她怎么答都错，答或不答都是错。 她的底气明显不足，“谁说都是简雯买的？这些可都是我，呃，我家买的！和她没有关系！” 程阳和她说过，屋里这些不论家具、家电，还是地砖、地板，就连插座、电线一律都是用的国内外大名牌，略微知道些行情的人都知道价格不菲。 程阳在*局三年，至今还是一名底层小科员，收入有限……而且她不能让人怀疑自家儿子有不法收入，只能将功劳拉到自己家身上来。 林瑶笑着解释道：“简雯有记账的好习惯，但凡她买的东西都有购买记录，有发票，有保修卡……不会搞错。 大妈放心，我们保证，属于你家的东西，我们一样都不搬。” 程母眼珠子转了转，很快就想好了应对的说辞，“我的意思是，我们家里这些东西，都是我们给钱，让她去买的。” 简雯忽然上前一步，声音哽咽道：“程阳和我在一起三年，别说没给过我钱，就连房租、水电都是我付的！” “那是你租的房子，房租水电不是你付该谁付？”程母睨了眼简雯，煞有介事道：“枉我家程阳对你一片痴心，你倒好，分手了还要闹上门来！你说话做事之前要先摸摸你的良心。” 这可真是倒打一耙！ 简雯还要再说，林瑶制止了她，说道：“时间宝贵，而且我们是来解决事情。” 因为离得近，程母也听到了林瑶那番话，脸上不无得色，“是啊，我也劝你们识相点，不要搞事情。真要闹起来了，难看的是你们。” 林瑶微微扯起唇角，对程母说道：“大妈，咱们说话做事，不仅要凭良心，还要凭证据，这两样东西，你一样都没有，但是基本的常识，你总该有的。 真闹起来，我们不过是浪费点时间。难看的是你家程阳，往后他还要不要找对象，要不要‘当官’了？” 事实如此，可这是威胁吧？ 这丫头怎么敢用这些事来威胁她？ 程母气得嘴唇发抖，手也发抖，“你，你，你！” 她想反驳，无奈林瑶找准了她的命门。 程阳和简雯在一起三年多了，起初程母也不觉得简雯哪儿不好，但是几个老姐妹都说，以程阳这个条件，完全可以找个能够在事业上给他助力的对象，而不是一点背景都没有的外地姑娘。 然后她们还例举了，某家的儿子娶了一个好媳妇，从此飞黄腾达、平步青云；某某家的闺女嫁了好对象，结果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连同自家兄弟都发达了…… 程母越想越是这个理，自家儿子确实比某家那个看起来贼眉鼠眼的儿子强多了，自家儿子更应该娶个更强的媳妇，可惜程阳被一个外地姑娘迷得团团转，错过了！ 从那时起，她就有了别的心思：定要给自家“当官”的儿子找个门当户对的媳妇！ 好不容易等到程阳找了个家世不错的女朋友，简雯也主动退出了，多好的事？ 结果她还没高兴几天，简雯居然闹上门来了，而且她还想搬东西！ 雁过拔毛，这些家具家电既然已经进了她的家门就是她的了，谁也不能搬走！ 简雯哪儿来的胆子？ 程母看了看若无其事的崔辰逸，又看了看他身边那群西装男，最后把视线落在简雯身旁，那个年纪挺小，看着很乖巧的小姑娘身上…… 林瑶迎上她的视线，毫不畏缩，她咧了咧嘴，“大妈想必也知道，我们这趟过来搬东西是有凭有据，就算闹上法庭也是咱们有理。 可是你说的，你家程阳给了简雯一大笔钱就没有任何根据了，你要真有证据，也不妨拿出来。” 程母又是一愣，程阳要是真能拿出几十万，他家这房子也不会空了这么多年没装修，她也不至于在简雯面前忍气吞气这么久！ 她毫不犹豫，选择了推拖，“当然证据，但是不在我身上，总之我家里的东西，一样都不准动！” “大妈看到了吗？”林瑶一边说，伸手指了指崔辰逸，“我们这些朋友素质很高，一般人请都请不到，绝对不会乱动你的东西。” 林瑶并没有夸大其辞，崔辰逸等人还真是一副商业精英的样子，不苟言笑地冲她一点头。 程母只略微迟疑，崔辰逸便已大摇大摆地进了屋。 程母这么反应过来，她顿时急了，“哎，你谁啊？你这是擅闯民宅知道？哎，还有那谁，你拉我衣服干嘛？” 程母的防线一旦被撕开一道口后，离全线溃败也不远了，其余人等有样学样，陆陆续续进了屋。 “出去，你们都给我出去！”程母情急之下一把拖住离她最近的小伙子，放声喊叫，“你给我站住，不许进屋！” 林瑶笑眯眯道：“大妈，这些小伙子有家有口的，你还对人家动手动脚不合适吧？给左邻右舍看到了也不好。” 趁着程母急得直跳脚，顾此失彼的机会，林瑶扯着简雯进屋了，崔辰逸带人开始拆空调、电视之类的家电…… 程母气急败坏，“嗷嗷！那是我的，我的！别搬，不许搬！你们这是拿着刀子在割我身上的肉啊！我的心都痛了！” 若是她长得娇美一点，不明真的人或许觉得，她真是挺可怜的。但她长得跟女版李逵似的，还抚着心口说这种话，这画面示免也太过违和，总之没有一个人真把她的话当回事。 很快，屋子里的空调、电视、洗衣机……之类的大件就被搬抬着，送到单元楼下。 程母哪里肯罢休，她咬了咬追到楼底下，直接拦在单元门的门口，哭天喊地，“这是什么世道啊，青天白日之下都有人硬闯民宅，还非要搬东西，还有没有天理啊？” 程母本来嗓门就挺大，她这番唱作俱佳的哭诉之后，成功地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谁都别想把我家的东西搬走，谁要搬我家的东西，除非踩着我的尸体！” 很快，单元楼底下聚起了一群老大爷、老太太。 这正是程母想要的，在她看来，不论简雯也好，那个一肚子坏水的小姑娘也罢，都是些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罢了，只要吓一吓她们，肯定乖乖就范！ 接下来，程母不住地嚎哭，很好地扮演着一个“受害者”的角色。 这世上从不缺热心人，尤其不缺热心肠的大爷大妈。 “这两个姑娘都长得挺好，看起来不像坏人，真能做出这种事儿来？” “那谁说得准？你看那边那些人，你看那个戴副墨镜，看起来就有点吊儿郎当的……” …… 林瑶从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发票等凭据的复印件，展示给大家看，“这家的儿子原本结婚了，她家一分钱礼金不出，只出房子，还让女方负责装修，就连家具家电之类的都是让女方给买的。 现在这家的儿子要娶别人了，我们帮女方把她置办的东西搬走，这算不算理所应当的？麻烦各位爷爷奶奶、叔叔阿姨给评评理。” 围观群众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家的房子不是前些日子才装修嘛，既然都要娶别人了，怎么还让人家姑娘过来替他们装修还买这么多东西？” “这些家电都是外国货，看着挺高级的，肯定很贵，咱们家臭小子怎么没遇到这么大方的女朋友？” “是啊，那姑娘白净净，长得跟天仙似的，可好看了。” …… 母原本就长得和女版李逵差不多的黑脸更黑了，要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她口不择言道：“她和我家程阳处了三年对象，我家出的房子，就算让她装修怎么了？大家不都是这样的吗？再说又不是我家程阳不娶她，是她自己矫情，说不结就不结了，怎么好意思把东西搬走？” 有人附合道：“也是这么个理。” 崔辰逸悄悄取下来刚戴上不久，原本打算装逼用的墨镜，无意中对上林瑶的视线，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林瑶噗哧一声笑了，“大妈这样说，让程阳和他现在女朋友怎么想？” 这么个小丫头，她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气人。 程母当然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真有其事，她的眼皮微微抖了抖，向众人解释道：“不是我家程阳不娶她，是她自己处了三年了，还无缘无故不嫁我家程阳。 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要将东西还给她？难道她不嫁了，我家程阳就不能娶了？” 这人反咬一口的水平真不怎么样，林瑶语气嘲讽，“他都和别人家姑娘睡一个被窝了，却没打算娶人家姑娘？” 程阳这种行为，让老一辈如何能够认同？ 他们议论纷纷，“能娶到这么好的姑娘都是上辈子烧高香了，怎么还和其他姑娘……” 程母一时气急，又开始反驳，“天地良心，我家程阳只是工作忙，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是她一直没完没了发神经，非说我儿子去找别人家小姑娘了。 我家程阳晚上根本没法睡安稳觉，第二天还得早点去上班。 而且我家程阳打小就长得好，多的是小姑娘往上贴。尽管如此，我家程阳还是念旧情的。跟她说了，只要她别揪着那些个事不放，还是会把她娶回家的，但是她自己接受不了，怪得了谁？” 娶了她是念旧情？ 多的是小姑娘往上贴？ 不仅简雯愤怒，人群也霎时沸腾。 “照你这么说，都是人家小姑娘主动倒贴你儿子？你当你儿子是皇帝啊？别人家姑娘都上赶着往上贴？” “这家儿子干嘛的？怎么这么牛气？” “我好像听说她儿子是*局的‘当官’的。” “不可能吧，当官的素质都挺高，哪能做出这种事来？” “哪儿都有害群之马……” “就是就是！” 舆论很快出现一边倒的势头，这种发展令程母目瞪口呆，她以极其生猛的势头扒开人群，冲向车头，然后身子一歪，整个人就倒了下来。 众人先是一惊，而后发现了问题所在，“车子还没发动呢，怎么撞到人？” “哟，这算碰瓷吗？” “我还第一次看到这种，咱们去看看，长长见识。” 几个大妈上前架起程母，一会儿掐人中，一会儿拍脸颊，程母只得“悠悠”地醒过来，她放声大喊，“帮我拦那些人，他们都是强盗！” 可惜无人理会。 有位须发皆白的热心老大爷对着崔辰逸喊道：“小伙子忙你的吧，这里的事交给我们，要是有人污赖你，老大爷给你作证。” 边上老奶奶笑道：“这里有监控，人家还需要找证人做什么？” 崔辰逸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居然会这么顺利，他咧了咧嘴，“那咱们，抓紧时间？” 林瑶自然无异议。 有道是正人拾柴火焰高，很快崔辰逸的同事已经将屋子搬空了。 货车发动的瞬间，程母终于醒过神来，她高喊一声，“你们放开我，干脆让人撞死我得了。” 林瑶和简雯自然和崔辰逸一行人一同扬长而去，刚刚恢复自由的程母再度被一群人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问着什么，她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听清有人问的是，“有天我看到你儿子带着个黄头发的姑娘，是不是就是那个三儿？” 程母顿时气急，“什么三儿，那是，那是……” 那是什么，程母说不上来了，而且这种情况下，不论她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了。 毕竟程阳的新女友也来了。 车上，林瑶扯了扯简雯，“别看了，往后他们的事都和你无关了。” 简雯冲她一笑，忽然问道：“你说，我也去考工大怎么样？” 林瑶震惊，“你那么忙，能挤出时间来读研吗？” 简雯郑重其事道：“昨天晚上我就想过了，明年上半年我得亲自还着那些业务员去参展，肯定会比较忙。 等到她们成长起来，我就能空闲一些了，可我又不想闲着，所以我想我可以试着考研。” “那应该可以。”林瑶一脸的若有所思，“那个，你真想当我的学妹？” 简雯笑着轻捶她一记，“你就贫吧。” 林瑶真不是耍贫嘴，可是简雯的基础好，应该能考上浙大。 不论如何，笼罩在她脸上的愁云终于散去。 林瑶轻笑，“那你加油吧，可不要比我差太多了！” 简雯低头笑了下，“当然。” 第二百四十八章 雨雪纷纷 - 遥望虹霓 - 玖骊 林瑶和简雯将所有的家具家电送到二手市场，就挥别崔辰逸。 等到处置完这些时，夜幕已然低垂。 林瑶正准备送简雯回到平海路，李仁海的电话来了。 林瑶想了想，接起了电话，还打开了免提，李仁海急声问道：“林瑶，简雯是不是在那你边？” “嗯，怎么了？”林瑶看了眼简雯，打趣道：“你的望江楼准备聘请简总为顾问？” 简雯微微弯起了唇角。 李仁海确实和简雯商量过望江楼的事，但是不论林瑶还是简雯，都是做外贸的，她们对于怎么开茶楼，都是一窍不通。 林瑶得知李仁海准备开茶楼时，他已经买下了泥塘村的房子，便也没有泼他冷水。那段时间林瑶自己的工作特别忙，无暇他顾，并没有给他提过什么建议。 简雯不同，尽管她不支持李仁海开茶楼，但她还是特地抽时间去查了开茶楼相关的资料，给李仁海提了些建议。 然而李仁海的望江楼，不论选址、装修还是发展方向，都挺让人无语的。 林瑶只能做到不打击他，简雯则对李仁海的望江楼提出了许多批评意见。 如果李仁海真要在她们两人中找一个顾问，那么他无疑会选简雯。 “不是，我不知道怎么说。” 李仁海犹豫着开了口，“是这样，刚才程阳给我打电话，他说简雯找了一帮人去他家打砸抢？我刚刚打简雯电话，发现她关机了，所以问问你是不是和她在一起。” 打砸抢？ 林瑶觑了眼简雯，两人原本已经放松的神经不由绷紧，“他真这么说？” 简雯原本是不打算追回那些损失的，她甚至没打算把这件事说出来，打算直接放弃程阳和那些东西。 可是林瑶提醒了她，如果在分手时表现得太软弱，太好说话，没准分手后程阳还会得寸进尺，去找她麻烦。 所以她们找了些人过去城东搬东西，并且趁机将他们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 实际上，她们这么做挽回不了多少经济损失，只能算作为简雯出出气，撑撑腰，并借此警告程阳和他的家人，简雯在杭州是有朋友的，没他们以为的那么好欺负。 不论从哪方面来看，在这件事上吃亏的人依然是简雯。 原本以为程阳他们一家子会有所忌惮，识相点的话，就这么翻篇，结果他们转头就去了医院，还打电话给李仁海。 这样的结果，显然和她们预期的不同。 李仁海顿了下，说道：“是啊，程阳说他妈被气得晕倒了，现在还在医院呢。 他还说，让简雯过去赔礼道歉……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程阳的妈妈气得晕倒，让简雯去赔礼道歉？ 呵…… 其实他们让简雯过去赔礼道歉是假，想讹她的钱才是真吧？ 遇到这么贪得无厌的人，如果这一次不能将他们彻底摆平，难保不会有下一次，下下次…… 简雯也想明白了这一层，她的脸色再度沉了沉，而后朝着林瑶点了点头。 “程阳劈腿，简雯和他分手了。”林瑶叹了口气，她简单阐述事实，“我们只是去那里将简雯买的东西搬回来一部分，就被说成这样。程阳那个妈，壮得跟母牛似的，我们可没本事把她气晕，她一直在撒泼倒是真的，连围观群众都看不下去。” “程阳，劈腿？”李仁海的反应如同被雷劈中一样，“不会吧？！” 想当初，在凌云的时候，程阳对简雯怎么样，大家都看在眼里。 程阳这个人吧，有点自我感觉良好，还有点瞧不起别人，可他在简雯面前就跟个脑残粉差不多。 他是那种差点把“我女朋友最美”、“我女朋友天下第一”写在脸上的人，简雯让他朝东，他绝不敢往西，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这样的人居然会劈腿？ “事实如此。”林瑶淡淡道：“而且他已经带着那女的见过家长，都这样了，我们不去将简雯买的东西搬回来，是要留给他和别人结婚用么？” “怎么会？”李仁海还没有从一连串的刺激中缓过神来，他长吁短叹了一阵，痛心疾首道：“简雯这么好的姑娘他都……他怎么能做出这种混帐事？他到底怎么想的啊？” 李仁海激动得，仿佛被劈腿，被抛弃的人是他自己一样。 “那谁能知道？” 像简雯和程阳这样的神仙眷侣，居然闹到这样的地步，确实让人不胜唏嘘。 林瑶居然不觉得太意外，毕竟她见证过忘尘和小菇凉的世纪撕逼大战，也见证过林云为了她的“真爱”，闹得家破人离散，最后还是惨淡收场…… 爱情，或许从来就是虚无缥缈的东西。 那么什么才是真真切切，实实在在的呢？ 林瑶望着渐次亮起的街灯，有些出神地想着。 电话那头，李仁海义愤填膺道：“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居然连说都不和我说一声，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朋友？ 再说了，要搬东西也应该找我啊，我不是告诉过你们，我有小兄弟是搞装修的，我那望江楼都是他们帮我装修的！” 李仁海引以为豪的望江楼其实不怎么样，明明用的都是好材料，用的家具档次还挺高，偏偏放在一起就显得不伦不类。 林瑶还没有想好，到底要不要告诉他。 “咳咳！”她清了清嗓子，打断了李仁海的自说自话，“兄弟，我们是搬家，不是装修啊！” 李仁海有些不好意思，补充道：“我那个小兄弟，他装修、搬家、敲墙、开锁、挖井、房顶补漏一条龙服务。” 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才，居然能把这么多业务集于一身？ 林瑶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曾经遍布街头，而今被整治得差不多了的那些周身贴满小广告的摩的。 她敷衍道：“那业务还真是够全面的。” “是啊！”李仁海与有荣焉，“关键他手底下还有一帮子兄弟，最适合给做这种事了” 早知道今早就该让李仁海这位小兄弟帮忙去搬东西，估计连把房子刮去一层皮，效果不用说，绝对比让崔辰逸带的那拨人好，可惜凡事没有早知道。 林瑶解释道：“我们去搬东西时，只搬了几大件，硬装都给他们留下了，衣架、厨具、锅碗瓢盆那些小件也一样没搬，他们却还不知足。 他们这会儿找简雯，不是让她赔钱，就是为了让她把东西还回去。” “还回去？”李仁海静静地听林瑶将话说完，他重重地叹了口气，“那是不可能的！反正也不可能善了，不如让我小兄弟带人过去那边，把余下的东西也搬个干净，地板地砖，电线那些东西，别人用不着，给我小兄弟却大有用处。” 林瑶和简雯面面相觑，她轻轻摇了摇头，早上已经带人去过一趟，夜里再杀个回马枪，似乎有点过了。 “这样会不会做得太绝啊？”林瑶有点不放心，“老话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 李仁海异常坚持，“我们就要搞到他怕，搞到他不敢去找简雯的麻烦为止。” 这话乍一听是没错，可是真要这么做了，会后患无穷。 林瑶自己倒是不怕什么，但简雯不同，她真是一个人在杭州工作，要是把程阳逼急了，吃亏的还是简雯。 简雯痛苦纠结过后，打算放弃追究的主要原因是及时止损。 林瑶沉吟道：“我的建议是，敌不动我不动，他要是敢找简雯的麻烦，我们就让他吃不完兜着走。” “那……也行。”李仁海道：“我小兄弟那里只要一个电话，随时能叫到人。” 天空中，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雪花。 简雯静静地靠坐在椅背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交往三年多，朝夕相对一千多个日夜的人，有朝一日反目成仇，换了谁都不会好受。 林瑶默默发动车子。 *** 华灯初上的平海路，林瑶撑起伞，正准备送简雯进小区，简雯却推拒道：“这是我家，我路口下车就行，走一两百米就到了，自己回去就行，没必要这么麻烦！” 林瑶有些不放心道：“大半个杭州城都绕过来了，我还在乎那最后的一两百米。” 简雯失笑，“那倒也是。”便也不再拒绝她的好意。 她的耳畔传来一道熟悉的声线，“简雯！” 时隔几天而已，简雯却总觉得时间似乎出了岔，他们之间那些美好的过往，仿佛已经成了上辈子的回忆。 他们的初见是在一个风雪交加的日子，再相见时也是风雪交加，鹅毛般的雪花自天际飘落在他的头顶、肩上。 这一幕，和那年冬天何其相似，不同的是他们此时的心境。 程阳气急败坏地从一条小道窜出来，他黑着脸，大声质问道：“你凭什么带人去我家闹事，还把我妈气晕，差点住院？” 林瑶正准备将简雯却护在身后。 简雯却没有退缩，她上前一步，微微仰起了脸，反问道：“差点住院，那就是没住院喽？既然没事，你还跑来这里做什么？” “我……”程阳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嗡声嗡气地说了句，“我有事，单独和你说。” 简雯两手环臂，语气谈谈，“可我没什么事需要和你单独说。” 程阳哑口无言了好一会儿，才道：“你真的不顾旧情了吗？” “旧情？”俩字哽在了简雯喉咙里，却怎么都说不出口，她吸了吸鼻子，“事已至此，你我最好的结果，无非就是一拍两散，这时候还有旧情可言？” 简雯的果断令人激赏，林瑶暗暗松了口气。 作为朋友，林瑶固然可以帮简雯一次、两次、三次……但她真正希望的是，简雯能够尽快振作起来，而简雯果然没让她失望。 “既然如此，我也不和你讲什么旧情了！”程阳咬牙切齿道：“你把我家的东西还给我！” “你家的东西？”简雯好笑地打断了他，“若是我没记错的话，我搬走的每一件东西都是我自己掏钱买的，而且我搬走的只是一部分，难道连这你都不知道？” 程阳面红耳赤道：“是你自己说不和我结婚的，那些东西就应该赔偿给我，你当初还说过车子会写在我名下……” 这对母子俩也不知道是不是商量好了的，口径完全一致。 更让人没想到的是，他们惦记着的不止家具家电，还有简雯的车子！ 这世上居然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林瑶自认脾气不算太差，却也听不下去了，她怒从心头起，“如果你们将原本许诺给简雯用的房子送给简雯，那么简雯也可以考虑把原本买来给你们用的家具家电送给你们。” 换言之，简雯从来没有说过，那些东西是送给他们的。 反正倒是他们自己，几次三番表示那套房子是给他们结婚用的婚房，将来也是给他们的。 要不然，凭什么让简雯来装修？ 尽管那套房子地段不好，面积小，按照如今的市场价也值一百多万了，而简雯那些加在一起也不到百万。 程阳脱口而出，“你做梦！” 简雯唇角扯起一抹嘲讽的笑，“那我们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希望你以后别再来这里自讨没趣！”说罢，她挽起林瑶的手，若无其事地往小区里走。 只有林瑶知道，此时的简雯有多紧张，她的脸上没有半点血气，她的手触感比冰雪还冷，事实上，她浑身都在轻轻发颤。 程阳却不肯罢休，他冷笑，“如果你还想留在杭州，还想继续开你的公司，那你最好识相点，否则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简雯浑身一僵，她强自镇定道：“怎么个不客气法？” 程阳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不无得色，“你别忘了这里是杭州，别管我怎么个不客气法，总之，我有办法让你在杭州待不下去！” “是吗？”简雯的声音在风里听来有些破碎，“既然如此，那就拭目以待吧。” 相互撂完狠话，简雯大步往小区内走去，她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似的。 单元门楼下，她忽然站定，从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机，开机，然后拨了电话给李仁海。 “李仁海，你那小兄弟的手机号码给我一下。” “嘎？” 书客居阅读网址： 第二百四十九章 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 - 遥望虹霓 - 玖骊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天际越发黑沉，雪也越发的大了。 简雯的声音微微颤抖，语气却异常坚定，“我说，我需要找你那搞装修拆装修一条龙服务的小兄弟帮个忙，你把他的手机号码给我。” “简雯，你先冷静一下！”李仁海被她吓了一跳，“之前我会那么说，主要是一时冲动，事后想想，就觉得林瑶说的很对，强龙不压地头蛇。 我倒是不怕什么，我那些小兄弟更没什么好怕的，但是你不一样，你的公司好不容易有点起色，要是有人从中作梗，吃亏的人还是你。 我的意思是，只要他们不再找你麻烦，不如……” 李仁海想说的是，只要程阳或他的家人不再找麻烦，简雯不如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如退一步海阔天空……可话到了嘴边，他却说不下去了。 如今的情况是程阳劈腿，简雯已经主动退出，还要她怎么退让？ 简雯只搬走了家具家电，她出钱出力装修好的婚房给别人住，这已经够窝囊、够憋屈的了，她还能怎么退让？ 再说，他们在一起时简雯二十五，如今二十八，过完年就二十九了，简雯被耽搁了三年多，她没要求对方赔偿都算很大度了，为什么要她退让？ 退，已无可退。 “呵……”简雯冷笑，“现在的情况是，他已经放话，要让我在杭州混不下去，要让我的公司开不下去，除非，我把今天搬走的东西还回去，再把我的车也送给他们。” “握草！欺人太甚！”李仁海怒了，“把那谁的地址发过来，我这就去找人，年前就将那套房子还原成毛坯房！” “这就去找人？”简雯忽然想到了什么，她问了句，“你可别告诉我，你那所谓的‘小兄弟’，其实是你自己？” “咳咳咳！”李仁海一顿狂咳，他矢口否认，“当然不是！” 过了一会儿，他解释道：“事情是这样的，我的确有个小兄弟是搞装修的，他租住在泥塘村。 我偶尔去找他玩，在他那里认识了很多人，他们有些是搞装修的，有些是帮人搬家的，也有帮人开锁、帮人挖井的……真的做什么的都有。 后来，我不是也到泥塘村了嘛？就算和他们打成一片了。 你还别说，在泥塘村，不论我想做什么都是一呼百应。 而且跟他们打交道，比跟秦弈那些人打交道简单得多！” 简雯了然，所以，提供一条龙服务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李仁海所谓的小兄弟只是其中一个。 关键是，他真的可以找到人帮忙做这些事。 简雯略微思忖后，沉吟道：“等下我和林瑶过去找你，我把钥匙，还有买那些材料的清单、发票的复印件给你。 到时候拆下来多少算多少，全都送给你的小兄弟们，不仅如此，我还额外付他们每人每天三百块钱工资。” “钱不是问题，问题是临近年关，好多路远的已经回老家了。要不然我一下能叫到百十来号人！这样吧，我先去叫人，能叫到几个是几个……” 简雯给李仁海打电话期间，林瑶也没闲着，她再次打了电话给崔辰逸。 林瑶开门见山道：“情况有变，我需要你帮我调查一些人。” 崔辰逸听她把话说完后，沉默片刻，“只要不是违法的事，让我做什么都行！” 林瑶当然不可能让崔辰逸去做什么违法的事，如果不是遇到程阳在简雯楼下蹲守，还放话威胁，林瑶根本不会让他做对程阳或他的家人做什么。 即便到了这会儿，林瑶也只是想让崔辰逸找人留意着点程阳一家子，免得他们真的做出对简雯不利的事来。 正说着，她想起来崔辰逸面对程母时的一脸无奈，以及被一群老爷爷老奶奶围观，还被指指点点，说他看起不像好人时满头黑线的表情。 林瑶本以为经过今天早上的事，崔辰逸少不得向她发几句牢骚，结果他这么爽气，一口答应下来。 林瑶正想着该怎么向崔辰逸表示谢意，忽然听到电话那头的人补充一句，“搬家除外。”他的语气中满满的都是怨念。 不过那也不奇怪，换了谁被要求去给不相干的人搬家，都不会乐意。 林瑶并不是让崔辰逸去当苦力，更没打算找他的同事一起去搬家，而是希望他能给点意见，再找人帮他们撑撑场子。 虽然她在简雯面前底气十足，口口声声说的都是，“那些东西都是你花钱买的，购买的记录和凭据都在，你只搬你自己买的东西，这能犯哪门子法？” “我们不是要搞事情，我们这么做是为了永绝后患，顺便替你出口气！” 可她从小到大没做过这种事，心里没底，需要有人给她出出主意，壮壮胆气。 林瑶语气诚挚道：“今天早上的事是我考虑不周，可我也没想到你会亲自过来。不过你放心，这一次，我们会请专业的人来做专业的事。” 崔辰逸松了口气，不用当苦力是好事，可是她这句话听着怎么那么不是滋味呢？ “嗯？” 林瑶补充一句，“我的意思是我们已经找了别人去搬剩下的东西。” 那意思岂不还是他们搬得不专业，搬得不彻底？ 崔辰逸有些不高兴，十分欠揍地说道：“行，你说什么都对，都有理，行了吧？” 林瑶的一句“谢谢你！”已经到了嘴边，硬是说不出来。 崔辰逸是学霸，是精英，可是学霸和精英也不是万能的，譬如搬东西这种事，找李仁海的小兄弟去做更合适。 这件事给林瑶上了生动的一课，找对了人，做事才能事半功倍。 …… 打完电话，林瑶和简雯马不停蹄地赶往位于城东的丽景园小区。 路上，简雯将李仁海那边的情况说了一下，颇为感慨，“果然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我现在倒是认同李仁海了，泥塘村那边的人至少有些人情味。” “谁说不是呢。”林瑶一边开车一边说着自己的安排，“刚才我让我同学找了专业人士来跟踪调查程阳一家，以免他们对你作出什么不利的举动来。” 简雯没说，可她并不是不担心程阳。 他们交往三年多，她对程阳的依赖与日俱增，毫不夸张地说，她在程阳面前是没有秘密的。 程阳对她公司里的人和事了如指掌，如果他有心做些手脚，真的不难。 在她下定决心打电话给李仁海时，其实她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两败俱伤的心里准备。 不过…… 简雯看着林瑶，眉目渐暖，“我这次，幸好有你和李仁海。” 幸好有林瑶和李仁海，让她感觉自己是有同行的人的。 幸好有林瑶和李仁海，让她知道自己一直在孤军奋战。 幸好有林瑶和李仁海，让她感觉这个世界并不完全是冷漠的。 林瑶笑眯眯地朝她说道：“如果是我或李仁海遇到这样的事，你也一样会站出来的啊。” 林瑶帮简雯不是为了得到她的回报，但林瑶帮她，主要是因为她值得。 简雯心中五味俱杂，“要不是有你和李仁海帮我，我会觉得我这些年活得像个笑话。” “不会的。”林瑶郑重其事地说道：“你要相信，只要我们努力把自己的日子越过越好，好到让人望尘莫及，那些人就成了笑话！ 而且你不会白白吃亏，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你经历的每一次磨难都是有意义的！” 简雯静静地坐在那里，似在细细品味林瑶的话，她倏尔一笑，“是的，我要努力，让他们成为笑话！” *** 夜晚八点，丽景园小区万家灯火。 林瑶和简雯和李仁海就在这里碰面，简雯将那套房子的基本情况告诉李仁海和他的小兄弟，又将钥匙和装修及购买材料的所有票据的复印件交给他一份。 简雯再次叮嘱，“咱们的目的是将我的东西搬干净，但是不要伤人，最好不要和他们碰面。 一旦碰面就有可能起冲突，如果造成人身伤害，那牵扯就太大了，怕是不好收场。” 程阳的父母都是农村里出来的，目前闲赋在家没事干，而且他们身强力壮的，真要动起手来，李仁海的这拨小兄弟只怕也是不容易全身而退。 众人听了直发愁，李仁海的小兄弟说道：“有人在家确实是不方便，我们可以等他们出门再去。不过，最近天气冷，要是他们一直窝在家里不出门，让我们一直等着，那也是等不起。” 大家想了想，确实有那个可能。 虽然天气预报说这场雪不会持续太久，可是下完雪会更冷，万一他们不出门，或是出门一两小时就回来的话，恐怕时间上也是来不及的。 关键快过年了，大家不可能什么事都不做，天天守在这里。 那边李仁海等人再度被愁云笼罩，这边一直在简雯边上充当背景板的的林瑶刚刚收到崔辰逸的回复，她微微勾起了唇，说道：“未来几天，那里都不会有人在。” 简雯和李仁海，“那怎么可能？” 林瑶飞快地看了他们一眼，低声解释说道：“说来也巧，我同学了解到他们乡下，老家的村委组织了旅游团，正好是明后两天，程阳的父母他们今天晚上已经回乡下。至于程阳，屋子里除电灯以外的家电都拆走了，连床都没有一张，他是不可能住在这里的。” 简雯了然，“怪不得，我经过单元楼下时，从窗口看去黑不隆冬的。” “这么说是真的了？”李仁海松了口气，“那就好！” 李仁海的小兄弟当场拍板，“只要两天，我们几个就能把房子恢复成装修前！” 事情就这么愉快地达成了一致。 有李仁海和他的小兄弟出面，林瑶就不再参与接下来的事，只不过，为防万一，她还是请崔辰逸找人盯着程阳和他的父母。 她的想法很简单，如果程阳一家不做什么也就算了，假如他们真敢为难简雯，或是试图从中作梗，那么她肯定不会让他们如愿。 接下来的日子里，李仁海和简雯那里频有好消息传来，李仁海的一干“小兄弟”真的只用两天时间就将那套精装房还原成毛坯房。 程阳的父母旅游回来后，直接傻眼。 后来，他们跑去简雯公司，试图闹事，却被保安带走，最后差点被拘留。 程阳为家里的事三天两头请假，正好他所在的单位年前搞了一次人员精简，他光荣地下岗了。 这些都与林瑶没什么关系了，但崔辰逸每天都和她联系，来把最新的进展告诉她。 “程阳那个倒霉催的，我让人准备的举报材料还没来得及递出，他自己就下岗了。这几天他每天去人才市场，你可能不知道，年前找工作有多难，尤其他这种高不成低不就的，啧啧……” 林瑶正在敲击键般的手微微一顿，一年前的这个时候，她就在人才市场找工作，怎么会不知道年前找工作难？ 那时她手上没什么钱，身上背着一百多万的贷款，工作却没有着落，幸好文先生对她施以援手……不过，她没打算将这些事告诉崔辰逸。 崔辰逸的语气明显带着幸灾乐祸，“他那对父母也是活宝，到处和人说你那位朋友如何如何祸害了他们全家，还害他们儿子丢了工作，结果小区里的老头老太都听不下去，也不高兴理他们。 对了，程阳这段时间他应该不会去找你那个朋友了，他的新女朋友正和他闹分手，原因是女方家里不同意他们交往……” 林瑶一边处理文件，一边说道：“崔同学，真没想到你是个这么热心肠的人。” 崔辰逸怎么可能热心肠？ 他只不过是看别人倒霉，说得高兴了而已。 他不满道：“我说你这人，到底会不会说话？不是你让我找人帮你留意着的吗？现在却说得好像我多喜欢八卦那一家子似的。” 林瑶失笑，“我是在向崔同学表示由衷的谢意。” “这还差不多，那个啥，这件事到这里就算告一段落了。我会让人再跟踪这件事几个月，这段时间你让你那个朋友自己注意点，别给人家可趁之机。” “放心吧，人家好歹也是当过公务猿的人，多少还是有点素质的。” “你这话是在侮辱素质还是还是公务猿？”崔辰逸的语气不无嘲讽，“他要是有素质能做出这种事来？你这么说分明是在抹黑全体公务猿。” “你想多了，我只是单纯地感慨一下。” 他们还是一如既往地谈不到一起去，崔辰逸吐出一口浊气，“行，那你继续感慨，我还有事要忙，不和你东拉西扯了。” 林瑶说道：“正好，我也有点忙。” 崔辰逸：“……” 书客居阅读网址： 第二百五十章 一样米百样人 - 遥望虹霓 - 玖骊 崔辰逸的电话刚挂断，林瑶就拨了电话给简雯，告诉她程阳的事并提醒她近期注意自身安全。 简雯没有如林瑶所预料的那样愤怒或失落，反而笑了笑，“那是他自找的，怪不到我身上！ 不过，我会注意的。 我在公司附近租了两套房，作为宿舍，我这几天就搬过去和公司里的几个女孩子住在一起，这样大家相互能有个照应。” 林瑶对此很是赞同，“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这样一来，简雯每天上下班都会和她们一起，即便不能说万无一失，至少也安全很多，加上还有崔辰逸让人暗中留意着，程阳一家要想欺负简雯，怕是不太可能了。 林瑶的心情好了许多，她半开玩笑半认真道：“不过你公司里都是女孩子，没什么威慑力。条件允许的话，扩大经营吧，招几个男孩子。” 简雯轻笑，“明年展会多，公司里都是女孩子确实不太方便，我有打算招聘几名男业务员。只不过我年底太忙，还是明年再说吧。” 开了年招人，这是很多公司的选择，但是对于一部分求职者而言，如果能找好工作再过年，那就更好了。 想到自己的计划，林瑶说道：“我觉得年前招人也不是不可以，不瞒你说，我就打算年前在人才网发布我公司的招聘信息。” 简雯有些震惊，“原来你已经注册公司了？” “嗯，前些天刚注册完成，算是万里长征迈出了第一步。”林瑶笑着说道：“我准备年前招人，正月里开工。” 简雯语气真挚道：“行啊，开业那天，我找李仁海一起去给你撑场子。” 李仁海的计划是做到年底，拿到年终奖就辞职……明年开始，他的新身份是望江楼的李老板，在泥塘村有百十来号小兄弟那种。 林瑶弯着眼睛笑了起来，“那我先多谢简总和李老板关照了。” 电话那头，简雯“噗嗤”一声，笑了。 …… 林瑶的招聘信息一经发布，就收到了数十条求职信息。经过仔细甄选，她通知其中五人前来面试。 第一名求职者是个本地姑娘，李玲，面容清秀，中等身材，看起来挺顺眼，挺有福气，很容易给人留下好印象的那种长相。 林瑶提出了第一个问题，“Can  you  tell  me  something  about  yourself  briefly?”(能否简单介绍一下你自己？) 李玲冲她微微一笑，从容回道：“I  graduated  from  Zhejiang  University  of  XX.  During  my  time  at  school，  I  acquired  knowledge  related  to  foreign  trade.  I  was  active  during  my  studies  and  took  part  in  practical  projects  and  courses  too.  I  am  ready  for  job  of  foreign  trade.” （我毕业于浙江XX大学，在校期间我掌握了与对外贸易相关的知识。我在学习期间很活跃，参加过实践项目和课程。我已经准备好从事外贸行业。） 李玲的笔试不错，口语发音也没问题，可见她在校期间打下的基础还算扎实。 唯一的问题是，她大学毕业半年多，还没有参加过工作！ 是她要求太高，还是别的原因？ 不论如何，林瑶已在心中悄悄给她打了90+。 有一瞬间，林瑶的脑海中甚至闪过一个念头，是不是可以效仿林云，直接录取第一位面试者，让她明天就来上班？ 林瑶敛了敛思绪，问出早就准备好的第二个面试问题，“Why  did  you  apply  for  this  job?”（你为什么应聘这份工作？） 李玲正襟危坐，她眉眼温顺，嘴角始终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不以为意道：“Because  the  job  recruitment  ad  says  that  the  company  has  two-day  weekend，  and  there  is  no  work  experience  required.  It’s  just  that  I  don’t  have  any  relevant  work  experience  yet，  and  I  need  a  job  with  weekend  break  and  no  overtime  work. The  most  important  part  is  that  it  is  very  close  to  my  home  the  company.” （因为招聘广告说公司有双休，有无工作经验均可。正好我目前还没有相关工作经验，并且我需要一份双休并且不用加班的工作。 最重要的是，公司离我家很近。） 有双休？ 不加班？ 离家近？ 李玲的回答着实让林瑶吃惊，随即，她明白过来，为什么李玲大学毕业半年多还没有找到工作。 那并不是李玲不想找工作，更不是她自身条件不好，而是作为一个大学刚刚毕业的社会新人，她在面试的时候就向招聘单位强调，必须双休，必须不加班，必须离家近。 虽然她有这样的想法无可厚非，林瑶相信，这天底下99%的求职者都是这么想的，但是想归想，大部分人不会直截了当地提出来。 要知道，外贸行业，所有人的工作时间都是围绕客户来的，而且大部分国外客户和我们有时差，因此没有一个外贸公司敢向求职者保证绝对不用加班。 李玲这样的求职者很难被招聘单位所接纳，林瑶也不例外，她悄悄将给李玲的评分降到了60+。 接下来，林瑶象征性地问了她一些“What  is  your  strongest  trait？”（你的强项是什么？）、“How  would  your  friends  or  classmates  describe  you？”(你的同学、朋友们一般怎么评价你？)…… 面试结束后，林瑶送她到办公室外。 李玲忽然回头，对她嫣然一笑，说道：“林小姐，不瞒你说，我对公司的要求很简单，只要双休和按时上下班，其他都无所谓。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和你成为同事。” 林瑶笑道：“希望如此，你等我的消息吧。”这其实只是比较委婉的拒绝辞令。 李玲却当真了，兴高采烈地说道：“好啊好啊，我要是被录取了，一定请你吃饭！” 林瑶怔了一瞬，所以，李玲并没有想过她是这家公司的老板这种可能？ “那我先谢谢了啊。” 李玲兴冲冲地朝她挥了挥手，而后高高兴兴地回家去了。 *** 李玲离开后，林瑶迎来了另外四位求职者，也就是说，她得同时应付四名求职者。 林瑶早已驾轻就熟，她将几名求职者带到宽敞的会议室，给他们人手一份笔试资料，然后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在座的各位在校期间学的都是国际贸易，想必大家应该比较熟悉信用证。 因此我为大家准备的笔试题目都与信用证有关，各位手上的资料均为来自不同国家或不同客户的信用证。 请各位仔细审证，并且摘录出信用证上，对于单据或是对于货物的具体要求。 率先结束笔试的，可以率先接受面试。” 林瑶交待完笔试要求便回到办公区，一边处理手上的工作，一边等待会议室里的人完成笔试。 为了摸清他们的底细，她所选的信用证都是有一定难度的，效率高一点的十几分钟可以完成，效率低的话，一个小时候都未必厘得清。 让她没想到的是，有人不到五分钟就从会议室出来了。 林瑶停下手中的工作，她抬眸，有些诧异地看着眼前这位身材单薄瘦弱的男青年，随口问了句，“你这么快答完了？” 如果真能在五分钟内完成笔试，那么眼前这个不起眼的男青年就是天才了。 男青年被她这么一问，脸颊顿时涨得通红，窘迫道：“不是，我上学期间没有接触过这些东西，无法回答！” 林瑶听到他的回答，又是一惊，“是嘛？” 男青年的语气十分笃定，“是！” 林瑶的眼神微微一变，如果这名男青年学的是其他不相关的专业，那么他没有接触过信用证很正常。 问题是，眼前这位是林瑶的校友，而且他学的也是国际贸易。 不同的是，林瑶是三年多前毕业的大专生，而眼前这名男青年，他是今年毕业的本科生，若说他没有见过信用证，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那他为什么一口咬定自己没有接触过信用证？ 林瑶也知道，现如今的大学生和以前不一样了。 在大学里混日子的人不少，在大学四年没能掌握应有的专业知识的人不在少数。说起来，她和蒋明淑当初不也…… 不过，人家好歹是本科生，英语也有四级，基础应该比她和蒋明淑扎实。 像信用证这种东西，也就对于初学者而言比较复杂，只要稍稍有点英语基础，再稍稍用点心，其实很容易就掌握的。 想通了这一层，林瑶朝他点点头，“那你请坐，我们这就进入面试环节如何？” 男青年赶紧找了张椅子坐下来，严阵以待，“请。” 林瑶准备的面试题不多，总共十个，每名求职者只需要回答她三到四个随机选取的问题。 所有这些都是最常见的面试问题，大部分求职者都会事先打好草稿再来参加面试，林瑶可以得到的有用信息不多，但是她至少可以趁机听一听对方的发音。 林瑶开门见山道：“Why  did  you  apply  for  this  job?”（你为什么应聘这份工作？） 男青年脸上本就浅淡的笑容霎时僵住，他似乎完全没有想到自己需要经历英文面试。 “I……I……I  want  to  join  your  company  and  become  a  member  of  your  company.”（我想加入贵公司，成为贵公司的一员。） 他憋了好一会儿，他才磕磕巴巴说了几句牛头不对马嘴，答非所问的话。 就跟大部分女孩子不精通电脑一样，大部分男孩子的英文水平都欠佳，当然这不是绝对的，但很多时候都是这样。 林瑶对于他的口语水平并没有抱太高的期望，可是，他的口语发音可以用车祸现场来形容，华国人都不太听得懂，歪国人就更加了。 林瑶抽空回忆了一下，她上学期间，班上的男生中间有没有一个人的口语水平差到这个地步？ 没有，绝对没有！ 她敢保证，眼前这人的英语水平连初中生都不如！ 他好像一个从来没有说过英语的人，生头头一遭开口说英语。 就算撇开发音，他的表现也毫无亮点可言。 怎么会这样？ 如果说，林瑶原本以为他只是不喜欢信用证，没有认真学过信用证，不喜欢英语，没有好好学过英语，那么这会儿，她已经开始怀疑，这人到底没有上过大学？这人的本科文凭、英语四级，是不是都是假的？ 办公室里的两人，就这样两对面坐着。 忽然静下来，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着看对方。 气氛有点尴尬。 林瑶语气淡淡，“能不能说一说，你为了选择外贸行业？” 对方依旧涨红着脸，嗡声嗡气说了句，“是我家里人希望我从事外贸行业，我本人并不感兴趣。” 要是这样，一切就都可以解释得通了。 林瑶了然，“这么说来，面试已经完全没有继续的必要。” 她起身，主动向对方伸出手，“那我祝你早日找到理想的工作。” 男青年木木地和她握了手，而后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林瑶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从几十条求职信息中精心甄选出来的五名求职者，居然会一个比一个不靠谱。 林瑶很想收回之前和简雯说的那句“我觉得年前招人也不是不可以……”，难道年前求职的，都是这个调调么？ 所幸接下来的三个人显得正常了许多，他们既不像李玲那样明明自身条件很好，却没有事业心，也不像那名男青年那样，纯粹赶鸭子上架。 尤其最后一名，姓胡的男生，虽然他五个月后才真正毕业，但他对于外贸这一行业颇有些见地，甚至在校期间就已经在尝试着做c2c。 这位男生再度刷新了林瑶的眼界，果然一样米养百样人。 尽管林瑶心中已然有了决断，不过她并没有当场公布，而是告诉小胡，“你的情况，我已经了解，接下来我们会商量一下再作决定，请耐心等到我们的消息。” 这天晚上，林瑶再度将今天的五位求职者的信息汇总、评估。 后面那三人的条件都还过得去，尤其是小胡，简直算得上优秀，虽然还不知道能不能为她所用，但她可以留下来试用考察，再作决定。 真正让她犯难的是李玲。 坦白说，李玲是个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姑娘，但她完全没有事业心或上进心这种东西，这样的人注定不会是一个好员工。 林瑶不太欣赏她这种员工，可是李玲对工资无要求，这就意味着人家根本不差钱，只是出来找点事情做，打发打发时间而已。 赚钱的事她都不感兴趣，做小动作的事，她更是不屑，说起来倒也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让她开发业务肯定不行，可是帮着接接电话，处理一下文件，顺便充充人气还是可以的，毕竟林瑶的公司目前最缺的就是人气。 问题是，公司刚刚成立时，大家手上都没什么工作，按时下班都不成问题，等到将来业务上了正轨，忙起来的时候，那就不一定了。 全公司唯独李玲雷打不动，每天按时上下班，这样能行吗？会不会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如果现在草率将她录取，将来又为这将她开除，是不是还不如不录取她？ 林瑶越想越觉得头疼。 第二百五十一章 好大一张饼 - 遥望虹霓 - 玖骊 夜幕悄然降临，海达大厦九楼依旧灯火通明。 林瑶通知完小胡等人面试结果后犹豫片刻，她还是拨通了李玲的手机号码，电话那头传来一首节奏欢快的外文歌曲，不多时，电话接通了。 “喂？哪位？” 林瑶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我是卓越实业的负责人，林瑶，我打电话是为了通知你，你已通过我公司的面试，一周内可以过来报到办理入职手续。” 这所谓的入职手续，其实只是和求职者再次确定，是否过来上班而已。 求职者不可能只给一家公司投简历，也不可能只收到一家公司的面试邀请。 现在的招聘单位的选择很多，求职者的机会也很多，不仅招聘单位会挑选求职者，求职者也会挑选招聘单位。 林瑶的卓越实业作为一家新近成立，目前员工人数为零的公司，她不能保证人家真的会加入卓越实业。 即便那人是让她倍感纠结的李玲。 “真的？”电话那头的李玲欢呼雀跃，“太好了！林小姐，我要请你吃饭！” 林瑶有些哭笑不得，她都已经自报家门了，但凡李玲稍稍留意下，应该就能发现卓越实业的法人代表正是林瑶。 不知道李玲是没留意还是不在意，居然还嚷嚷要着请她吃饭。 林瑶记得在她打工时，往往都是老板请吃饭，难不成现在时代变了，等到她当上老板时，已经流行员工请老板吃饭？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林瑶可不想因此而落人口舌，成为别人口中的抠门老板，加上她原本也有请吃饭的打算，索性建议道：“行，年前一起吃个饭，不过，我请客。” 李玲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诶？” 林瑶失笑，“这次我请，下次换你。” 李玲的笑声十分爽朗，“好类，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 临近年关，林瑶的工作越发忙了。 华国的新年假期明面上只有一周，实际上，由于沿海一带的工人大部分来自华国的内陆地区。 这些工人平常很少回家，往往一年只回家一趟，一回家就要待上大半个月甚至一两个月，加上返程时间较长，以至于大部分厂家需要一个月时间才能恢复生产。 这又造成了绝大部分客户都想赶在新年假期前发货。 林瑶的客户们也不例外，文先生和Hossein等人的订单都集中在春节前这几天出货。 她每天都忙得团团转，尽管如此，她还是抽出时间，采购了许多办公用品。 至此，林瑶的卓越实业（excel  auto  industry）已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几天后就是新员工入职的日子，林瑶先带着他们参观了公司，最后来到样品间兼会议室，向他们大致讲解了陈列在样品间的主打产品。 “我们公司的主打产品是机械零件，其中很大一部分是汽车零部件，我们产品主要针对的是售后维修市场。 在讲我们的产品之前，我得先介绍一下汽车的构造，不知道大家此前有没有注意过汽车的构造？” 别说几个女孩子，就连胡文光都摇头。 林瑶冲大家微微一笑，“这是正常情况，就算我们每天使用的手机，大家也只关心它的品牌、它的外形、它的功能、它的价格，未必会去研究它的内部构造。 至于一辆汽车究竟有多少个零件组成？恐怕没有人可以轻易答上来这个问题。 首先，不是资深的维修人员或从事汽车制造行业，很少有这个机会去了解。其次，每辆车的设计构造都不尽相同，答案也是不同的。 根据我之前搜集的资料和图片显示，一般汽车不可再拆解的零件平均在3万件左右。” 众人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李玲更是直接惊呼出声，“喔！这么多！” “是的，就有这么多。”林瑶不以为意地笑笑，“不过我们一般会将汽车分成发动机、底盘、车身和电气设备等四个基本部分。 发动机是一辆汽车的动力源，由机体、曲柄连杆机构、配气机构、冷却系、燃料系、润滑系、点火系、起动系等组成。 底盘承载着车身及各种装置，组合成汽车的整体造型。底盘主要由传动系、行驶系、转向系和制动系等四部分组成。 …… 上述产品，我们都有涉及。” 林瑶迎着众人震惊的目光，继续道：“不过目前我们的产品的主要集中在传动系统、制动系统、燃油系统、发动机冷却系统。” 这听起来相对简单一点，众人稍稍松了口气，忽然又听到林瑶说道：“世界有多少汽车品牌，从属关系又是如何？每个品牌有多少款车，这些车型所用的零件也不尽相同，今天我们只稍稍提一下，点到即止。” 众人再次目瞪口呆。 “我想说的是，这是一个巨大的市场，没有人可以凭一己之力占领，也没有一个工厂或是一个公司可以将它完全占据甚至覆盖。这是卓越实业成立的原因，也是它发展的方向。” 这天下午，卓越实业的会议室内，林瑶坐在上首，正给她的第一批员工开会。 “今天是第一次，大家坐在一起，面对面交流。首先我代表公司，欢迎大家的到来和加入！” 卓越实业的第一批员工为三女一男，其中李玲为内勤，其余两女，张亚丽和陈曼曼均为业务员，唯一一名男员工，胡文光由于还未毕业，目前为实习业务员。 李玲的性格比较外向，她率先鼓掌，其他人也极为捧场，办公室里的气氛还算不错。 林瑶将自己的设想娓娓道来，“经过一天的入职培训，相信大家对卓越实业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 卓越实业作为一家专营机械零件的对外贸易公司，我们致力于打造一个立足华国，面向全球的优质机械零件的销售平台，有着广阔而良好的发展前景。 我们的企业完成注册还不到一个月时间，这既是不足也是优势，因为卓越实业迈出的每一步，都是我们共同的努力的结果。 卓越实业所获得的每一个成就，都是通过我们的双手。 卓越实业的成长离不开大家的努力，而成长起来的卓越实业也将最大限度地成就大家的梦想，成为大家实现自我价值的最佳平台和强大助力。” 掌声再次响起。 “对于绝大部分求职者而言，工作是为了获得报酬，实现个人的生存和发展，更努力的工作则是为了获得更多的报酬，过上更好的生活。 商业行为的本质是逐利，这无可厚非，卓越实业也是为利益而生，但它存在的价值却不仅仅是为了某个人的利益，而是为了我们在座的，所有人的利益。 卓越公司实行两套薪酬方案，一套是底薪+绩效，绩效工资为加利润的10%；另一套是无底薪高分成，分成为利润的50%。 详情大家已经打印出来，供大家参考。” 说到这里，林瑶将早就一摞准备好的资料交给李玲，示意她分发给其他人。 第一种，底薪+绩效是贸易公司最常用的薪酬制度。 种制度有利有弊，对于企业来说，如果底薪高了，就有可能养成业务人员的惰性，大家都在混日子，在林云领导下的凌云实业，大部分人都是如此。 如果底薪太低，那就意味着留不住老员工，也很难招到新员工。 第二种，无底薪高分成则是部分成熟的大企业采取的薪酬制度。 试想，如果当初的凌云实业，采取的是这种分成方式，那么，不论简雯、林瑶还是李仁海都不会离开凌云，自立门户。 林瑶的选择是将这两者融合，大家可以根据自身情况，自由选择底薪+绩效或是无底薪高分成，并且随时可以切换。但前者需要考勤，后者则无需考勤。 不得不说，这样的薪酬设计可以最大限度激发员工的潜力。 胡文光等业务人员，就连李玲都拿着手上的薪酬设计方案一脸的若有所思。 林瑶再次强调，“这两套薪酬方案，在座的各位可以自由选择。 诸位在加入卓越实业的初期可以采用第一套薪酬方案，做出业绩之前，只要每天按时来上班就可以拿到底薪。 做出少量业绩时，便可以底薪+绩效，绩效工资主要是提成。 等到诸位的业务做到一定量的时候，业务人员的手上已经积累了大量的客户，到那时就不在乎那点底薪，也就不受考勤制度的桎梏，相当于已经成为卓越公司的合伙人 也就是说，你们在卓越并不仅仅是在上班，还是在创业。和在一般公司上班相比，在这里多了向上发展的空间，和自主创业相比，在这里又多了一层保障。” 李玲好奇道：“作为内勤，我只需要每天按时上下班就可以拿到全额工资？” “理论上是这样。”林瑶颔首，“但是你也可以试着去做业务。” 一个人，不论他没有没上进心这种东西，比较心理还是会有的。 如果能通过自己的努力赚到了几十万上百万，又怎会甘心自己每个月只拿几千块？ 就连蒋明淑都想做业务，李玲也未必永远当内勤。 胡文光点头，“这样的方案可以，不过，还需要看公司的产品有没有竞争力。” 如果产品本身没有竞争力，根本卖不出去，那么再高的提成率也是没有意义的。 林瑶赞许道：“没错，我们的产品要从以下几个方面入手，首先是要做精，就像我们的公司名字一样，要为国内外客户提供品质卓越的产品；其次是要做全，人无我有，人有我优，这将是我们吸引客户的最大优势；最后一点是基于以上两点，我们不仅要将产品做精，做全，还要尽可能拿到第一手的价格。” 胡文光略微皱眉，说道：“这些，说起来很简单，做起来却很难。厂家的产品如果有优势，他们宁可自己可以找海外的买家，为什么要和我们合作？” 林瑶朝他点了点头，赞许道：“所以我一直强调的是我们自己的产品，有着我们自主品牌的产品，若干年后，当客户逐渐接受和认可我们的产品时，就是我们公司进一步发展海外销售的好时机。” 胡文光似懂非懂，“我还是不明白，我们要怎么样，才可以拿到更低的价格，更好的产品？” 林瑶喝了一口水，不疾不缓道：“小胡还在上学期间就能通过速卖通，将浙南产的劳保用品卖到世界各地。 我们要做的是小胡的升级版，将华国的机械零件行业进行整合，从中选择优质的产品，过入我们的产口品库，然后通过在座各位，卖到世界各地。” 目前我们公司的产品库正在逐渐扩大和不断优化，由于条件限制，眼下我们只能和有一定采购量的批发商合作。 因此，我们先从B2B入手，但是未来，我们会有海外仓，逐步实现B2C。 我们卓越实业将不断吸纳各方人才，将卓越的分支遍布五大洲！ 届时大家都是公司的元老。”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胡文光眼前一亮。 林瑶先给新员工们画了一张大饼， 接下来，她将工作内容初步分配，又确定了明年正月初十开工，最后宣布，“今天晚上，是我们卓越实业的第一次员工聚餐，也是我和在座各位的年夜饭。” 胡文光等人自然笑呵呵地接受了她的提议。 连同林瑶在内，一行五人浩浩荡荡地前往翡冷翠。 席间，林瑶如何与他们谈笑风生，略去不表。 卓越实业的第一次年夜饭，在无比热烈的气氛中结束。 林瑶将四名员工送回家，回到家中时，已是深夜，她却不能休息，因为还有大量的工作等着她去处理。 林瑶这段时间的工作量本就大，还要挤出时间给新员工做入职培训，开会和聚餐，时间根本不够用。 当然，这些都是暂时的。 在未来，她的工作重点将会从发展客户和培养客户，逐渐转移到构建公司的发展框架。 她要制订线上线下多种渠道的营销方案的选择和组合，以及区域市场划分、产品的包装等方方面面。 不仅如此，她还将肩负起管理和控制卓越实业这个整体的合理有效运转。 可想而知，这一系列的工作将是多么繁琐而复杂。 能不能赚到钱还不一定，却要付出比别人多出许多倍的艰辛，承担更大的风险！ 林瑶再次感慨，当老板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第二百五十二章 工欲善其事 - 遥望虹霓 - 玖骊 林瑶原本是在家里办公的，自从招了人，她得每天往海达大厦跑。 一来一回，在路上耗费不少时间就不说了，公司里的几个业务员和内勤都是新人，他们的工作需要她去安排，时不时还会向她请示一些问题。 本就不太够用的时间显得愈发捉襟见肘，但是林瑶知道，这是她必须迈出的一步！ 公司里的三名业务人员中，张亚丽和陈曼曼都是比较安耽的女孩子，不能说她们一点事业心没有，但是林瑶如果不安排工作，她们都是不会主动想到要去做点什么的。 李玲则更加，她就是颗算盘珠子，拨一拨动一动那种。 所有这些人里面，唯独胡文光是有些想法的，他上学期间一直在做速卖通，积累了一些销售经验。 虽然C2C和B2B不尽相同，但是他对于开发市场还是挺有一些想法的，“先期的投入不能少，如果网络平台推广和展会推广全覆盖，那么我们就可以尽快打开市场。” 林瑶朝对方点点头，“有道理。” 胡文光倍感鼓舞，说道：“在那之前，我们得将网站做起来，网站相当于我们的一张名片。 我觉得我们做为机械零件供应商，没必要搞得花里胡哨的，只要实用，让客户一看就知道我们有什么产品就够了。” 林瑶眼中流露出赞许之色，“你继续。” 胡文光清了清嗓子，补充道：“那种网站，我用一天时间就可以搞定。” 他的想法大方向上没有问题，网络和线下全覆盖，曝光高，销量自然而然会上升。有了销售，在厂家那里就有了话语权，似乎所有问题迎刃而解。 不过他对于这个市场有些过份乐观了。 林瑶做过调查，要做到全覆盖，一年的开销少说也得几百万，这不是她能不能负担得起或是能否赚回本的问题，而是卓越实业才刚刚起步，一下子冲得太急会否发生其他的难以预测的问题？ 这只是一方面，另一外方面，林瑶也不赞成像胡文光所说的那样，搞个一天就能搞定的网站，然后就匆匆开始推广。 既然决定去做的事，就要做到最好，既然要做网站就要做到尽可能完善，既然要做推广，就要让推广体现出它应有的价值。 在他们真正开始推广之前，先将方方面面都考虑周全，这才是逐步实现目标的正确节奏。 既然是一辈子的事业，她，不急于这一时，也不必去争一时的长短。 不论哪何，胡文光作为一个在校生，能想到这么多已经很不错。 林瑶沉吟道：“你说的都是事实，不过我有一些不同的看法。” 胡文光倏地抬眸，看了看眼前这个坐在大班桌后，显得格外娇小，看起来似乎有些不谙世事的年轻女孩，完全没想到自己的提议会被否认。 林瑶迎上他的目光，不疾不缓，说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就像你提议的那样，在那之前，我们得先做好准备工作，比如将我们公司的网站建起来，不仅如此，我们还要在流量大的国内外B2B平台上推广，作为预热。” 胡文光的脸色稍缓，对于建站，他颇有心得，提出了不少意见。 不得不说，胡文光的想法虽然不太成熟，但他还真是颇有些见地和真本事。 如果不是林瑶对网站的要求较高，否则真的可以将网站建设完全交给胡文光。 林瑶淡淡道：“实用是肯定的，版面设计可以尽简化，但有个三方面不能简化，非但不能简化，还要精益求精。 第一方面是传到网上的产品图片必须清晰，而且必须经过精修。站在买家的角度来看，照片拍得好不代表产品不好，如果连照片都不好，又怎能期待产品有多好？ 第二方面是上传产品的型号必须准确无误。机械零件和其他产品不同，看起来类似的产品，很可能不是同一个产品，这就要求，我们必须提供完善而准确的编号供客户查询、核对。 第三方面则是，今后我们要不断补充和完善网上的产品信息，力求若干年后，不论客户需要什么产品，从卓越这里都能检索到，不论客户需要什么都先来卓越看看，而且网站的响应速度也必须够快。” 胡文光面有难色，“要做到这些要求，难度比较高，而且需要耗费的时间也比较长。说实话，很多大公司的网站都没有搞得这么复杂。” 小胡没有说出口的是，一般像卓越这个规模的小公司，网站都是选择最经济、最简单的模版，有些公司甚至没有网站。 公司为了尽快做成业务，肯定会让所有业务员都在拼命地给国外客户发邮件，或满世界地参展，以便用尽快打开销路。 林瑶倒好，她不但不省钱，不争分夺秒开发市场，反而死磕网站建设。 现阶段根本没有客户知道他们公司，又怎么可能有人去关注他们的网站？ 事实上，很多大公司都不会将自己公司的所有产品都放到网上，林瑶却要反其道而行之。 何况他们全公司才三五个人，人手本就不大够用，林瑶还让他们将时间和精力耗费在这种没什么意义的事上面，实在让人无法理解。 胡文光迟疑道：“林总，我们这段时间要不要先和客户联系起来？” 林瑶微微一笑，说道：“这段时间的主要工作是完成建站。” 胡文光有些欲言又止，“要开发市场，光有网站怕是不够吧？” “先把网站完成，其他的事我自有打算。”林瑶想了想，补充道：“有空余时间，可以试着和客户接洽，找找感觉，明年四月，我会带你们去上海参展。” 林瑶手上有一部分客户资源，不多，但是交给他们三个练手已经足够。 可是在那之前，她要好好磨一磨这些人的性子，然后才能放心地将自己手上的客户资源交给他们。 胡文光看着林瑶，似乎还有些纠结，却也没有继续质疑她的决定，毕竟林瑶才是那个发工资的人，而他只是个实习业务员。 胡文光前脚刚离开，李玲就来了。 “笃笃”她象征性地敲了两下门，得到林瑶的首肯后，便眉开眼笑地走了进来，“林小姐，今天我请你吃饭！” 林瑶不由感到意外，李玲居然是个挺固执的姑娘，如果她这股子韧劲能够用在工作上，恐怕成就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她提议道：“我看到公司对面新开了一家小吃店。” 李玲眼前一亮，惊喜不已道：“你也看到了？我早就想去试试那家的招牌炸鸡。” 林瑶看着她，“好啊，下班了一起去尝尝？” 李玲笑逐颜开，“先说好了，今天我请客！” 林瑶同心很想提醒她一下，你作为打工者，一分钱都没有赚到，用爸妈的钱请老板吃饭，真的不要紧吗？ 不过，一份炸鸡最多二三十块，应该，不要紧吧？ 林瑶小小纠结了一下，答道：“行！” *** 海达大厦对面有家新开的炸鸡店，平常生意还不错，这会儿却有点冷清。 狭小的店面内，林瑶和李玲面对面而坐。 李玲一口炸鸡一口饮料，吃得不亦乐乎。 林瑶只尝了几口，就放弃了，改为小口抿着手上不知名的果味碳酸饮料。 碳酸饮料主要成分为糖、色素、甜味剂、酸味剂、香精及碳酸水等，一般不含维生素，也不含矿物质。 林瑶只喝了一口，也放下了。 李玲三下五除二，很快就将她面前的炸鸡化为一小堆骨头，她仍有些意犹未尽。 等到她发现林瑶几乎没有动过的炸鸡时，惊讶道：“林小姐这炸鸡太好吃了！，你怎么不吃？” 太好吃了？ 林瑶微微挑了挑眉，“我吃过了，饱了。” 李玲不敢相信，“你吃得也太少了吧？怪不得你这么瘦！” 瘦么？ 林瑶这段时间太忙，确实瘦了点，不过也没有太瘦，“还好吧。” 李玲想了想，试探般问道：“再不吃可就凉了，你真不吃了？” 林瑶点头，“不吃了。” “你不吃我吃！” 李玲刚说完，不等林瑶反应过来就将她面前的炸难扒拉到自己的餐盘，然后继续埋头吃鸡。 她的动作极快，就像担心林瑶会后悔似的。 李玲欢快地吃着炸鸡，一边吃鸡，一边喝饮料，很快第二只炸鸡吃完了，她的饮料也见了底。 那画面，简直让人无法直视。 李玲一脸的意犹未尽，她东张西望了一番，然后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林瑶面前那杯，几乎没怎么变少的饮料。 “林小姐……” 林瑶急忙道：“我喝过了。” 李玲嘿嘿一笑，“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吃这么少？” 为什么吃得这么少？ 那自然是因为她能吃出来这家炸鸡店用的食材不够新鲜，还因为乱七八糟的调料放太多，而且没有抹匀，都坨在一起了…… 可是李玲吃得津津有味！ 林瑶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时的心情。 林瑶的家境还不错，她上学期间没受过什么苦，基本上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下馆子就下馆子。 毕业后，她进了天风公司，那时她的工资比较低，还要付房租，着实紧巴了一段时间。 后来她到了凌云，跟着林云混的那段时间，她们吃的都是杭城最好的餐厅，出差住的都是四星级，甚至五星级酒店。 再后来，她买了房，买了车，有了自己的事业。 她偶尔也和同学、朋友聚餐，几乎都选在还不错的餐厅。 她已经不记得多久没有吃过这种街头小吃了。 她的舌头在吃惯了精致的食物以后，变得格外挑剔，食材上面稍稍处理不当，她就能敏感地觉察到。 也不知道这算好事还是坏事？ 不过，她大概可以体会，当初林云看着她胡吃海塞，自己却食不下咽时的心情了。 林瑶兀自在心里感慨万千，却不方便说出来。 李玲忽然指了指林瑶面前的饮料，问道：“你真喝过了？我怎么没见你喝啊？” 那当然是因为她一直抱着炸鸡啃啃啃……别的什么都顾不上了。 “真喝过了。”林瑶开玩笑般说道：“不介意和我间接接吻的话，这杯饮料也归你了。” 不料李玲真将林瑶喝过的饮料拿到自己面前，她笑得没心没肺，“我用我自己的吸管就好了。” 说完，她真的换了根吸管就开始喝了。 林瑶震惊。 李玲今年才毕业是没错，可她只比林瑶小一两岁而已，居然还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等到她将第二杯饮料喝完，林瑶试探般问道：“两份够吗？要不再点一份？” “嗝~~~”李玲打了个响亮的饱嗝，她摸着吃到微凸的小肚子，心满意足道：“吃饱了，我好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炸鸡了，决定了，我过几天还来，一个人点两份，不，三份！啊哈哈哈……” 林瑶这次是彻底惊呆了。 今天李玲请吃饭，林瑶自然要送她回家，回公司取车的路上，她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她们年龄相仿，聊得还不错。 李玲的家境十分优渥，是个标准的白富美，她却有着穷屌丝的爱好，酷爱街头小吃，越重口她越喜欢，譬如今天这炸鸡。 林瑶打开车门，对她说道：“上车吧，我送你回家。” 李玲欢快地坐进副驾驶室，“好类！” 林瑶随口问了句，“快过年了，你有什么打算吗？” “打算？”李玲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良久才道：“我，打算去我男朋友老家看看。” 她说这话时的语气格外郑重。 林瑶有些不解，但她没有追问，“哦，都已经准备见家长了啊，恭喜。” 李玲微微扯起唇，“我们大一就在一起了，四年，整整四年了！如果不是他家里忽然了出了点问题，我们一毕业就结婚了。” “嗯？”林瑶总觉得她这话哪里不对，“原来你们就是传说中的从校服到婚纱。” 李玲笑得灿烂，“是啊，在一起四年，我觉得我一天比一天更爱他，他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每天都好想他……” 她说着说着，眼泪就流出来了，“对不起，我……我只是太想他了。” “你们很久没见了？” “是啊，他去外地工作，我原本也想跟他一起去的，可是我妈妈不同意。” “既然要结婚了，为什么不同意？”或者说，既然连让他们一起上班都不同意，为什么还会同意他们结婚？ 李玲哽咽道：“我妈妈也不同意，我和他结婚，可是……可是我离不开他，离开了他，我情愿去死！” 林瑶听到这话，她的一颗心霎时如坠冰窟。 第二百五十三章 年复一年 - 遥望虹霓 - 玖骊 人生在世，谁没经历过一点不如意？ 譬如林瑶，她就遇到了前男友劈腿，现男友一年见不到两次面的情况，她努力工作却接连被开除，难道她就不委屈吗？ 又譬如简雯，相恋三年多的恋人一朝反目，不仅觊觎她的钱财，还扬言要让她在杭州待不下去，难道她就不会憋屈吗？ 不论如何，林瑶或简雯都从不轻言生死，她们一直都在想方设法将自己的日子过好，将那些瞧不起她们、嘲笑她们的人碾压。 李玲在感情上遇到挫折，她明明有很多种解决方式，却选择了最懦弱、最让人鄙视的那一种：寻死觅活。 她实在无法欣赏一个把“我情愿去死”挂在嘴边的人。 她千挑万选，居然选了这么个人…… 寒冬腊月里，林瑶觉得她的心比这天气更冷。 她敛了敛思绪，顺着李玲的话地问道：“既然他那么好，你妈妈为什么不同意？” 李玲皱起了眉，“那是因为，因为他家里欠了很多债，他爸妈都逃到国外去了。” 呃…… 林瑶了然，正常情况下，没有一个母亲愿意把女儿嫁到这样的家庭。 到时候顷尽所有替他们还债，还让女儿跟着他们一起躲债？ 凭什么，他们要将一辈子辛辛苦苦赚来的钱拿出来替别人还债？ 凭什么，他们千娇万宠的女儿，要跟着他们四处躲债？ 林瑶淡淡道：“你妈妈反对你们结婚是为你好。” “为我好？”李玲愣愣地看着她，泪珠儿滴滴答答地滚落脸颊，她激动到有些语无伦次，“他们不知道他有多好，也不知道他对我有多好，他……真的很好！” 林瑶其实不明白，既然他们真心相爱，父母也已不再反对，李玲还有什么可抱怨的，难道她是在因为她的父母对她男友不满而愤慨？ 遇到这种情况，她那位男友不是应该努力改变现状，争取尽快得到丈母娘眼的认可吗？让女朋友在父母面前以死相逼是什么神展开？ 而李玲居然会将感情上的不顺悉数怪到自己父母头上？ 她连基本的事非对错都分不清了，这样算不算被感情蒙蔽了头脑？ 林瑶的心又是一凉，中肯道：“我没见过你男朋友，也不知道他有多好，我只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你妈妈都能同意你们结婚，这说明她是个很开明的家长。” 除此之外，她没什么可说的。 显然她们的观点是不一致的，接下来的路程中，李玲保持沉默，林瑶也没有主动和她说什么。 所幸李玲的家距离海达大厦仅仅五分钟的车程，倒也不至于太尴尬。 真正尴尬的是，她已经将李玲招进公司来！ 总不能因为李玲在感情的事上有些拎不清，就让她立刻走人吧？ 距离过年没几天了，林瑶怎么都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做出这种事来。 至于年后，且看她的工作表现吧。 这李玲还真是让人头疼呢…… 林瑶刚刚回到家，蒋明淑的电话也如期而至。 “瑶啊，你今年什么时候回老家？要不要一起？” 她这句话其实是在问能不能搭个顺风车。 林瑶打开客厅的灯，让柔和的灯光洒了一室，然后靠坐在沙发上，爽快答应道：“嗯，我打算廿九回老家，到时我开车回去，要去胭脂里接你吗？” 电话那头，蒋明淑欢呼雀跃，“好啊好啊，那我们约定了哦，廿九回家。” 林瑶被她的笑意所感染，会心一笑，“好。” 挂断电话后，林瑶不禁感慨，时间过得好快，又是一年即将过去了。 林瑶揉了揉眉心，起身来到她的书房兼工作室，打开电脑继续处理未完成的工作。 腊月廿八，卓越公司年前最后一天上班，林瑶给公司里的四名员工都发了相当于一个月工资的年终奖，然后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将公司的大门锁上。 她笑哈哈地和李玲和胡文光等人道了别，而后驱车前往超市大采购。 腊月廿九，林瑶一大早就开车来到胭脂里，接上蒋明淑，一起高高兴兴地踏上了返程。 蒋明淑在她车上东摸摸西看看，不无感慨道：“这车不错，你工作三年多就买房买车了，还真是不简单啊。” 林瑶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迟疑了一下才道：“一般般吧。” 她这辆车的价格大约相当于梁凯文那些车子的一个零头而已，蒋明淑看不上梁凯文的进口超跑，甚至百般嫌弃，却觉得她这辆车还不错，这话的可信度不高。 至于买房，林瑶只是阴差阳错，假如不是张翔脑抽，非要涨50%房租，她下不了那个决心拿出全部积蓄按揭买房。 现在这样，只能说是阴差阳错，或者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从杭州到她们老家的镇上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大约两小时车程，她们有大把的时候可以聊天。 林瑶认真开车，蒋明淑则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语气中带着点茫然的情绪，说道：“前段时间，我认真想过，为什么公司里的人都对我这么冷淡。 那是因为我的学历低，做的工作也是最低级的内勤，只能说比保洁强那么点，他们看不起我是正常情况。” 林瑶对此不置可否，按照蒋明淑之前的描述，她的同事们对她还没到“看不起“那么严重，不过，也相差不远了。 蒋明淑原本不在意这些的，现在不同了，她咬了咬牙，说道：“我打算明年去自考专升本。” 林瑶朝蒋明淑点点头，她从不认为蒋明淑会考不上专升本，她只担心蒋明淑只是一时兴起，现在说要考，过几天又不想考了。 半途而废这事时常发生，而自考并不是一件一蹴而就的事。 林瑶不甚走心地鼓励道：“挺好的，那你要加油！” 蒋明淑，“我会加油的，我拿到年终奖以后就去书店买了很多复习资料。不瞒你说，我高中那会儿要是能好好努力一下，肯定能考上本科！现在也不用读什么专升本” 林瑶颔首，“这一点毋庸置疑。” 蒋明淑冲她咧嘴笑笑，然而把小脸一板，郑重其事道：“我想好了，等我考上以后，我就辞职！” 辞职？ 林瑶微微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蒋明淑之前和她提过想辞职的事，不解道：“你读了本科，应该可以申请转岗，为什么非要辞职？” 蒋明淑吞吞吐吐道：“那当然是有原因的……” 至于原因，即便蒋明淑不说，林瑶也能猜出个大概来：梁凯文回厦城了。 蒋明淑起初以为这是好事，可是原本对她百般讨好的同事，渐渐疏远她，不再理会她。甚至有个别明里暗里嘲笑她攀龙附凤不成，麻雀变不了凤凰之类。 蒋明淑听到后，自然是百般窝火，火到恨不得一走了之。 可这些只是暂时的，只要有新的八卦出来，她和梁凯文那点事立马烟消云散。 总之林瑶想不明白，蒋明淑还有什么理由非要辞职。 “我这个人吧，挺懒的，如果待在奥兰多，我只会一直混日子，所以我想换个环境试试。”蒋明淑长长地叹了口气，“没准吃点苦头就变得上进了呢？” 这是什么逻辑？ 林瑶不解道：“你这样算不算自讨苦吃？” “这怎么能叫自讨苦吃呢？”蒋明淑不满地嚷嚷起来，“我只是想变得上进一点而已。” 林瑶不认同道：“你觉不觉得，只要你肯上进，在哪里都可以成功。 用你的业余时间，你可以读专升本，如果有时间，你还可以多学点别的，譬如外语，譬如跳舞……你有很多种方式将自己的生活变得更好。 这而些并不是非要离开奥兰多再上进？” 她没有说出口的是，如果蒋明淑离开奥兰多以后依旧不上进，那又该如何是好？。 她们谈了好天半，始终在鸡同鸭讲，蒋明淑终于失去了耐心，“哎呀，我又不是小孩子，我自有打算，你别再替我操心了好不好？”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林瑶还有什么可说的。 再说蒋明淑早点是成年人，不论混得好，混得差，都是蒋明淑自己承担后果。 关键林瑶比蒋明淑忙得多，她快速将对话结束，“我只劝你慎重，然后，祝你好运。” 车内安静片刻。 过了一会儿，蒋明淑再次开口道：“我已经打算好了，明年我先报个班复习专升本的资料，然后下半年就去参加专升本考试。” 林瑶“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我这段时间攒了些钱，应该能够坚持几个月时间。”说到这些，蒋明淑不无自得，“我早就打算好了，明年我一边上班一边找工作，保证稳妥。” 林瑶想了想，“我只有一个建议，在你找到合适的工作岗位以前，别急着辞职。” 林瑶相信，凭蒋明淑的资历是不可能在人才市场找到比眼下这份更好的工作的，也不可能找到福利比奥兰多更好的公司，到时候，她就不会再提辞职的事了。 所以，她担心的问题根本不是问题！ 林瑶由衷道：“既然如此，祝你好运！” 蒋明淑脸上这才再度露出笑容，“谢~啦~” 蒋明淑和林瑶来自同一个镇，不同的是，蒋明淑一家都住在镇上，而林瑶一家是住在山上。 论家境，或许林瑶家好得多，但是镇上的姑娘多少有些瞧不起村里的姑娘。 再加上大学毕业后，蒋明淑顺利进入奥兰多，林瑶却一直在一些不入流的小公司里打转。 蒋明淑一直被人宠着、捧着，林瑶却接连被开除，所以蒋明淑在林瑶面前有些优越感。 这种优越感早在年初，林瑶考研成功时就是维持不下去。 这段时间，林瑶越混越好，她却一天不如一天，这样的感觉让她内心颇为煎熬。 蒋明淑静下心来，好好规划了一下自己的人生。 她并不是没想过去考研，但她还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奥兰多的精英也有不少考研失败，她不认为自己有考研成功的可能，但是，专升本，还是有可能的。 林瑶不是在工大读研吗？ 她去浙大读本科！ 有了本科学历，加上在奥兰多工作的经历，她相信自己完全可以找一份更好的工作。 “你攒了多少钱？” 林瑶这话一问出口，就后悔了，因为文女士总问她这个问题，所以她很顺口地问了出来。 蒋明淑斜了她一眼，一副“你怎么好意思问我这种问题”的表情。 林瑶摸了摸鼻子，讪讪道：“我就随口问问。” 主要蒋明淑此前一直是发了工资，三五天就能花个精光，接下来的二十五六七八天都过得紧巴巴。 居然都学会攒钱了，这让她有些老怀安慰的感觉。 “这还差不多。”蒋明淑骄傲地下了车，“谢谢啦，明年见！” 林瑶朝她挥了挥手，“明年见。” 车子绝尘而去。 从镇上到林瑶所在的村子不过七八公里路，很快，她就到了自家的院子外面，找了处空地把车子停好。 文女士和老林听到动静就冲了出来。 文女士兴奋道：“瑶啊，这真是你买的车啊？真好看！” 林瑶颇感意外，文女士一向喜欢大红、大绿、大花，居然会说这白色的车子好看？ 然后毫不意外的，她在那里叨叨，“就是这车里吧，也太素了，到时候弄几个好看的枕头，这里、这里还可以摆几盆花……” 林瑶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哪有人在车上摆花的，又不是婚车。” 文女士瞥了她一眼，“我说的是塑料花，谁让你弄成婚车了？” 在车上摆塑料花算哪里的风俗，林瑶有些无力吐槽，“妈，东西不在车里，都在后备箱呢，您帮我搬一下呗。” 文女士看到后备箱里塞得满满的，抿了抿嘴，没忍住，还是笑了出来，“你这孩子，回来就回来了，还买那么多东西，乱花钱。” 然后抱起一摞箱子，昂首阔步往家里走。 林瑶暂时没告诉家里自己在开公司的事，只说找到工作了，目前一边读研一边工作，饶是如此，她工作三半年买房买车，这在同龄人中已经很高调了。 开公司前期真的只是烧钱，一年半载见不着回头钱。 这种事让文女士知道，她肯定担心得睡不着，她干脆不说。 书客居阅读网址： 第二百五十四章 一夜暴富 - 遥望虹霓 - 玖骊 这天的午饭极为丰盛，满满一桌子都是文女士的拿手菜，同时也都是林瑶爱吃的菜，只是这气氛有点不大好。 “过了年，你就二十五岁了。”文女士眉头紧皱，她如数家珍般说着村里几个年轻人的婚事，“鹏鹏比你小两岁，结婚已经半年多，儿子都满月了！钟钟上个月结的婚，她老婆二月里也该生了……一眨眼的功夫，村里和我差不多年纪的人，一半多当奶奶了。” 在饭桌上，一边吃饭一边摆事实讲道理，这就是文女士引以为豪的饭桌教育法，林瑶从小到大，一直都这样，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只不过…… 林瑶听了半天，也没听明白她究竟想表达什么，于是问了句，“您的意思是，我应该先怀个孩子？” “孩子？”文女士愣了一下，“谁说让你先去怀个孩子了？” 林瑶诧异道：“您刚不是在说嘛？鹏鹏老婆结婚半年，儿子都满月了，钟钟老婆结婚三个月就要生孩子了，不都是未婚先孕吗？” “嗯？” 文女士愕然，她骨子里还是很传统的，先前她光顾着羡慕人家早早地当上了奶奶，而她家的闺女连个对象都没有。 仔细一想，人家那些媳妇可不都是挺着大肚子结的婚？ 让自家闺女也和那几家的小媳妇那样，未婚先孕，然后挺着大肚子找上门去，让男方负责？ 这画面，文女士光是想想就受不了！ 她声色俱厉，“谁让你去未婚先孕了？我的意思是，村里和你差不多年纪的都有对象了，为什么你一点动静没有？” 林瑶张了张嘴，她想说，我有男朋友的，可是还没到公开的时候。 按照文女士的脾气，一点点小事都能闹到全村都知道，她要是今天把秦容泽的事说出来，保证正月里全村都知道她有男朋友的事。 到时候肯定会有人起哄，让她把秦容泽带回来给他们瞧瞧，偏偏她又带不回来，闹到最后丢脸的还是文女士！ 不如不提！ 文女士也已厘清头绪，在她看来，自家女儿就是个光长年纪不长脑子的，可不能再跟她讲那些小媳妇的事了，以免带坏她。 要讲就讲点正面的例子！ 文女士清了清嗓子，“萍萍妈妈说，萍萍的男朋友年年来这边，而且从不空着手，人家到了萍萍家里，什么活都抢着干。” 这个可以有！ 文女士得意地想着。 她一边说，一边还有意无意地去看林瑶脸上的表情，可惜她那傻闺女一点反应都没有！ 林瑶当然知道文女士为什么和她说这些，可她已然打定主意，装聋作哑。 文女士一打开话匣子就有些收不住，“英英妈妈说，英英和她男朋友快结婚了，人家给的聘金是十八万八！” 林瑶给一声不吭埋头吃饭的老林夹了块肥瘦相间的红烧肉，还给自己也夹了块，父女俩一起认真吃饭。 看起来，好像挺饿的…… 文女士想到自家闺女很可能饿着肚子开了一上午的车，有些心疼，不过她没忘记“正事”。 “还有邻村的飞飞，比你小好几岁呢，听说也找男朋友了……” 本村的同邻人说完了还要说邻村的，简直没完没了！ 林瑶忍不住打断她，“妈，菜都凉了，要不先把饭吃完再讲？” 文女士脸色微变，“饭吃完我就要去干活了，谁有空整天在你边上叨叨？你要知道，我说这些都是为你好！” 为她好，这一点毋庸置疑。 林瑶索性把筷子一放，说道：“行！那您把话说完，我听着。” 文女士被噎了一下，不满道：“要不是你太不争气，我也不用费力气和你说这么多。” 林瑶正色道：“妈，我并不是不找对象，只是还没有找好，我总不可能随随便便找个男的带回家来吧？” 这一点，文女士无法否认。 林瑶又道：“人家那些儿媳妇都是没怎么读书，早早地跟着男朋友同居了，所以早早地结婚生孩子。 我和她们不一样，我现在在读研，读研的同时还要赚钱。 您觉得，我读研丢了你的脸，还是赚钱买房买车丢了您的脸？” 那怎么是丢脸呢，文女士觉得自己自家闺女这么有本事，简直太长脸了！ 当然，要是能赶紧找个合适的对象，那就更长脸了！ 林瑶话锋一转，“难道我还要学着她们，抽时间先生个孩子出来？” 文女士拍案而起，“你敢？” 林瑶绝对不是不敢，而是不想，她继续下猛药，“我真要是现在找好对象，就去给男方家里赚钱了，你白白把闺女养这么大，亏不亏？” 那确实挺亏的……总共一个女儿，她为什么要急着让女儿嫁到别人家里去？ 关键女儿嫁出去以后，家里就真的只剩她和老林了！ 文女士的表情开始松动，她默默坐了回去。 林瑶凉嗖嗖说了句，“再说了，我生的孩子也不叫你奶奶，你眼红别人当奶奶做什么？” 林瑶只是提醒文女士，作为女方家长，她不应该和他们一样。 文女士像是被人踩了痛脚，脸色又是一变，斥责道：“你这个不孝女，就知道气我！我恨不得早点把你嫁出去，省得碍我的眼！” 林瑶也不示弱，“您是不是我亲妈，这么急着要把我嫁出去？要不是我亲妈，我这就走，那一车的好东西我也要装回去。” “滚滚滚！”文女士说着说着又笑了出来，“就会耍嘴皮子，赶紧吃饭吧，菜都凉了。” 一场小小的风波总算过去，林瑶松了口气，可惜的是等到她重新拿起筷子时，那些没吃过几口的菜真的凉了，凉透了。 吃完午饭，文女士就去厨房里忙活开了。 林瑶收拾好饭桌，正准备去厨房帮忙时，李仁海来电话了。 “林总……”李仁海的情绪有些低落，“你在杭州还是回老家了？” 杭州有很多公司上班到腊月廿九，年三十才正式放假，凌云也是如此，李仁海今天还要上班的。 林瑶调侃道：“是李老板吖，我回老家了，你还在杭州吗？” 李仁海叹了口气，“我上班呢，秦弈那个狗东西，硬是把年终奖拖到今天才发。” 李仁海有时候特别大气，特别好说话，有时候又固执得可怕，例如年终奖这件事。 为了拿到年终奖，他在凌云熬了一年又一年，令人叹为观止。 林瑶不禁失笑，“你还在乎他那点年终奖？” 李仁海又是长长的一声叹息，“我这不是想知道，我在他心中究竟值多少年终奖吗？” 林瑶追问一句，“多少？” 李仁海几乎是从牙缝里迸出两个字，“八百。” “哟呵！”林瑶语气夸张道：“今年的年终奖和去年相比，涨幅高达60%，比我预计的好多了。” 李仁海苦笑，“你别取笑我。” “我能笑你什么？我是真这么想。”林瑶不无感慨，“现在你们公司五六十号人，每人八百的话，得好几万块呢，秦董事长大手笔啊。” 李仁海又笑了，“你想多了，新来的那些都是五百或三百，就我和小张八百。” 果然，秦董事长还是秦董事长。 林瑶感慨，“秦董事长还是很器重你的。” 李仁海哼了一声，“器重个P，再说，我根本不需要他的器重，我需要的是他的钱，有本事他拿钱来砸我啊！” “这话，你应该和秦董事长讲。”林瑶忽然问道：“你辞职了吗？” “咳咳！”李仁海清了清嗓子，“那个……其实，我打算领了明年的开门红包再说。” 那意思就是，他还没有辞职，并且不一定会辞职。 林瑶不明白他究意是什么想法，“年终奖八百，开门红包最多一两百，你犯得着吗？” 李仁海不假思索道：“犯得着，八百是三位数，再加两百就满四位数了。我就想看看，他年终奖加开门红包，能不能给我满四位数！” 林瑶问他，“有意义吗？” 李仁海还在嘴硬，“当然！” 林瑶震惊，“问题是，你现在是泥塘村的首富，望江楼的李老板，你手底下有一两百个小兄弟，为了一两百块开门红包不辞职，你是在搞笑吗？” 李仁海沉默一会儿，才道：“我那望江楼，怕是开不成了。” 林瑶又是一惊，“发生什么事了？” 李仁海也不知道从哪儿说起，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泥塘村要拆迁了。” 拆迁！！！！！ 拆迁这种事原本和李仁海或林瑶这样外地来杭打工的人没什么关系，可是李仁海选择了创业，而且他居然是去泥塘村，先买房买地，再创业。 像泥塘村这种地方本就不适合开茶楼。 不过李仁海不用付房租，在茶楼里干活的也都是自己家里人，不论生意好、生意差，都不至于混不下去。 林瑶原以为，在不久的将来，李仁海会和他那帮子小兄弟一起，闲来无事喝喝茶、打打牌、晒晒太阳，提前过上退休生活。 谁知望江楼还没有开业就遇到拆迁了。 拆迁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拆迁这两个字几乎已经等同于一夜暴富。 电话那头，李仁海兀自长吁短叹了一阵，又道：“我爸为了寻找好茶叶，把几个产茶大省都跑了个遍。 我为了淘到好茶具，去了江西好几趟，货都订下了，订金也付了，就等开了年招兵买马，结果他们说要拆迁！ 我不说买房，光是装修就花了百来万，耗费大量时间和精力装修好的房子，他们居然说拆就要拆了。 我打算发展成千年老字号的望江楼，还特地买了附近好几户人家的空地，准备到时当停车场用。 谁知望江楼一天都没有营业就要被拆迁了，我特么……我招谁惹谁了？” 林瑶不知道该同情他还是羡慕他，更不知道应该安慰他或是恭喜他，“我听说好多人指望拆迁呢，偏偏轮不到，你却轮到了，大概能赔多少？” 李仁海认真地想了想，“还没这么快知道，不过，我家的房子是村里最大的，地也是最多的，应该能翻倍吧。” 李仁海在泥塘村的总投入近千万，他说能翻倍…… 林瑶每天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辛辛苦苦赚的钱都用来补贴她的公司，账上甚至还不到一百万。 她不知道这样拼死拼活，三年五载后，自己的公司能否有起色，而人家…… 林瑶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你往好的方面想，别人开几十年茶楼都未必能赚你这么多钱。 再说开茶楼也是一回生二回熟，大不了等你拿到拆迁款后，另外找个地方，再开一家更好的望江楼，岂不是更好？” “不开了！”李仁海愤愤道：“为了开茶楼，我忙前忙后，结果却是这种结果！ 受打击了，不开了不开了，说什么都不开茶楼了！” 林瑶无语，他这算哪门子打击？ 李仁海之前买彩票中了一千五百万，现在茶楼还没开张，身家再度翻番，这样的人居然还在抱怨，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林瑶什么都不想说，甚至想拉黑他。 李仁海懊恼道：“我爸怪我把他叫到杭州来，他还说我，做什么什么不成，不如跟他回家种地！” 或许对于老一辈来说，拆迁能赔到多少钱只是其次，重点还是孩子的前途。 也有可能他是在担心李仁海手握巨款，飘了，所以故意打击。 良久，林瑶沉吟道：“那你打算回家种地吗？” 李仁海再次叹了口气，“我爸说，他现在只想种地。不过，就算真要种地也不用回老家啊，反正我老婆在杭州，我是不可能回老家去的！” 李仁海忽然问了句，“你说，我真要是去种地，能有前途吗？” 林瑶有些不理解他的意思，反问一句，“你说的是搞大棚蔬菜吗？” 李仁海想了想，说道：“我听说杭州市场上的蔬菜都是外地运过来的，要是我在江边搞个农场……种点有机蔬菜卖到杭州，应该会不错吧？” 林瑶哪懂有机蔬菜？ 不过，李仁海的老婆是财务总监，他的事轮得到林瑶操心吗？ 轮不到的！ 再说李仁海口口声声要把望江楼做成千年老字号的人，他不可能好端端去种菜。 她顺着李仁海的话说道：“不错啊，你爸不是爱种地吗？那就让他种地，让你妈在边上养点鸡、鸭、鹅，这样一来，种地的肥料有了，养鸡鸭鹅的饲料也有了。 诶，你还可以试试稻田养鱼什么的，到时候找人去你那里现捉、现杀、现烤，这样农家乐也搞起来了！” “对对对，农家乐！”李仁海猛地一拍脑门，激动不已道：“然后我订的那点茶叶、茶具都能用上！我会和我爸好好商量一下。” 林瑶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她只是随口说说，给李仁海解解闷而已，李仁海当真了？ “你真准备搞农家乐？” “没错，我要搞个大大的农场，让我爸种菜、种瓜、种果树，让我妈养鸡、养鸭、养鹅、养鱼……我自己搞休闲农家乐，能钓鱼、能烧烤、还能喝茶那种！”李仁海一改先前的颓废，意气风发、豪气干云道：“我还要找江边的地，名字还叫望江楼！” 林瑶心里的震惊不亚于得知李仁中彩票那次，“你这是，准备搞大了？” 李仁海的回答无比肯定，“当然！” 第二百五十五章 皇后娘娘吃烧饼 - 遥望虹霓 - 玖骊 大年初一，老林家照例宾客盈门。 每逢这种时候，文女士肯定在厨房忙活不停，老林在院子里陪着一众男宾抽烟，而林瑶则在屋里招待女宾。 在文女士的大力宣扬下，林瑶在杭州买房子的事在村子里早已人尽皆知，亲友们也都知道了。 亲友们对此并不意外，林家的家底不薄，老林夫妻俩拿出多年的积蓄帮女儿在杭州按揭买套房子，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 没错，尽管文女士再三强调，林瑶是用自己赚的钱买了房，可大家仍然认为是老林夫妻俩出的钱。 直到林瑶买车…… 当众人得知林瑶买房不到一年就买了车时，他们的想法变了。 就算他们再不了解杭州的房价，也知道光凭老林夫妻俩是不可能在买房后拿出这么多钱来买车的。 结论是：林瑶真的赚钱了！ 饭桌上，亲友们自然少不得将她猛夸一通。 “瑶瑶真有本事，工作三四年就能买房买车了。” “瑶瑶在什么公司上班，这么赚钱？” …… 林瑶也算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面对众人的盘问，她应付自如，“还好还好，房子我买得早，那时候价格便宜。 车子我和同事一起买的，团购，价格比平时优惠很多。” 起初倒也和乐融融，渐渐地风向就变了，七大姑八大姨都不约而同地关心起林瑶的人生大事来。 大姑笑眯眯问道：“瑶瑶读书都读到研究生了，怎么还不把男朋友带回来给我们看看？” 林瑶微微怔了一下，笑道：“还没找好呢，我要是找好男朋友了肯定带回来给大姑看。” 大姑听了笑哈哈，三姑却是满脸的不认同，“你都二十五了，为什么还不找男朋友？” 其他亲友也纷纷附和道：“我们村子里满二十五岁的姑娘都已经结婚，瑶瑶是不是要求太高了？” 老林依旧是个闷葫芦，慢吞吞吃着菜，置若罔闻。 文女士听到后也是垂首不语，该劝的她的都劝了，无奈自家闺女不开窍。 林瑶不知道自己的要求算不算太高，总之她不可能在这时候把自己和秦容泽的事说出来。 她见势不妙，赶紧解释/掩饰道：“我要求不高，可是我这段时间特别忙，等忙完这一阵就去找对象，放心吧，我找好了一定带回来给大家看。” 以往林瑶都是这么说的，大家也是这么听的，可是这次不同，林瑶今年虚岁二十五了！ 二十五岁的姑娘放城市里还是青春正好，放农村里已经到了老大难的地步。 众人听了林瑶的话，脸色渐渐变了。 大姑语重心长道：“工作重要，家庭也重要，对于女人来说，家庭比工作还重要。要是没有一个美满的家庭，一个女人赚再多钱又有什么意义？” 其他人则纷纷劝道：“到了你这个年纪，赚多赚少是其次，找个好对象最要紧！” “对对对，千万不要为了赚钱把找对象的事耽搁了。” 林瑶：“……” 她没有为了赚钱不谈恋爱，可是她和秦容泽现在这样的情况，真不适合公开。 林瑶使出了浑身的解数，好不容易把亲友们的盘问应付过去。 午饭后，亲友们散去，还把老林也给拖走了，家里只剩下她们母女俩，和一大堆需要清洗的锅碗瓢盆。 文女士正忙着收拾残局，林瑶则捋起袖子，去厨房洗碗。 偌大的院子里重新安静下来。 林瑶的这个年过得可谓五味俱杂。 一方面是她自己的事业刚刚起步，前途未卜，不方便太早告知亲戚朋友，以至于大家问起她在哪儿上班时，只能含糊其辞。 另一方面，她和秦容泽的事毫无进展，他们之间的阻碍那么多，谁也不知道他多久能解决掉那些麻烦，更不知道他们最后能否真正走到一起。 同样不方便透露给亲戚朋友知道，只能敷衍了事。 正所谓风水轮流转，文女士和林瑶这边正被愁云笼罩，向来与文女士不对付的越越妈妈终于打了一次漂亮的翻身仗---越越有女朋友了！ 越越妈妈总算扬眉吐气了一回，此时她正昂首挺胸，站在自家大门口高谈阔论。 她逢人便说：“我们家越越的女朋友在大公司上班，人长得漂亮，收入也高，关键她对我们家越越特别好，对我也好，瞧瞧我这身衣裳，就是我们家越越的女朋友买的，不是我说啊，就算亲生女儿都不见得有这么贴心的……” 越越妈妈的嗓门本来就大，她这会儿底气特别足，声音也比平时更洪亮，隔老远就能听到。 文女士和林瑶自然也听得清清楚楚。 文女士心情复杂地端着一叠盘子走进厨房，斜了她一眼，淡淡道：“越越女朋友我也见过，长得浓眉大眼的，确实漂亮。” 越越长相一般，为人本份，他能找到条件这么好的女朋友，确实值得他妈吹嘘一阵了。 林瑶“哦”了一声，继续埋头涮碗。 文女士看了眼林瑶已然泛红的手指，眉头立刻皱起，“你这人笨手笨脚的，做什么都不行，给我起开！” 说起来，林瑶还真是从小到大都属于笨手笨脚，学什么都慢那种人，光长了张好看的脸。 若是不是那次做IQ测试，她都以为自己有点“木”。 不过洗碗这种事难不倒她，只是她的手…… 林瑶不胖，可她的两只手看起来胖乎乎的，那是她小时候长冻疮造成的。 长大后她也不能碰冷水，尤其不能一下冷水，一下热水，这样很容易就长冻疮。 文女士向来不舍得让自家闺女做粗活，这次也是一样，急急忙忙将她撵了出去，“你别待在这儿碍事，出去把院子里的凳子收起来。” 水槽里的碗还剩大半，可是她的手已经有点不舒服了，如果她继续洗碗，今天夜里她的十根手指就能肿成胡萝卜，她纠结了一下，还是离开了厨房。 暖融融的阳光洒在院子里，随处可见瓜果皮，香烟头之类。 按照本地的风俗，大年初一是不能扫地，不能洗衣服的，所以这些瓜果皮得留到正月初二再扫。 林瑶只需要将院子里的七八张凳子搬回屋就算完成任务了。 难得悠闲，天气又那么好，林瑶打算出去走走。 不料她才走了没几步，就遇到了特地等在那里的越越妈妈。 现如今，不仅亲友们格外关心林瑶的人生大事，就连村子里的无干人士，譬如眼前这位，也都特别关心。 越越妈妈笑嘻嘻地问了句，“瑶瑶在家呢？怎么不出去玩？” 林瑶随口道：“我正要出去转转。” 他们两家的关系不怎么好，越越妈妈还主动凑上来聊天，明显是来找茬的，林瑶无意和她多说。 越越妈妈却不肯罢休，明知故问道：“这大过年的，你怎么一个人啊？你男朋友都不陪你吗？” 说完这话，她不无得意地看着林瑶，似乎等到林瑶亲口承认自己没有男朋友这一事实，然后继续打击。 林瑶自然不会让她如愿，权当没听见，转身就走。 不曾想越越妈妈居然加快脚步追了上来，继续问她，“你都二十五岁了，还不找男朋友，是不打算找了吗？” 果然…… 林瑶今天被亲友们盘问了老半天，正好窝着一肚子的火没处撒呢，就有人主动凑上来了。 她毫不客气地问了一大堆问题，“听说越越找好对象了，接下来应该结婚了吧？彩礼钱准备好了吗？喜酒在哪里办？我听说城里姑娘都要求在城里买房的，你们准备买在哪儿？” 越越妈妈听得目瞪口呆。 现在娶个儿媳女，礼金起步十万八万的，有些狮子大开口的人家直接要十八万八，而且要求男方买房！ 如今的房价多高啊，哪怕在小城市里也是动辄上万一平米，买套小户型得七八十万，光首付就是二三十万。 关键买了房子也不能直接住人，还得装修，没个十几二十万下不来。 这么一算，他们家为了娶媳妇，至少得拿出五六十万。 现在农村里生活条件好了，可是大部分家庭都还没好到能轻轻松松拿出五六十万的地步。 他们要是不出礼金，不买房，那家的姑娘不可能嫁给越越。 其实越越没女朋友时，她愁，现在越越有女朋友了，她更愁！ 越越妈妈没跟人说起过这些事，结果被林瑶一语道破，句句扎心，越越妈妈心里那个恨啊。 她脱口而出，“我听说人家说，城里有些姑娘为了赚钱，跟着一些老头子，这样赚钱是挺快，可是那钱来得不清不楚，不干不净，爸妈的脸面都被丢光了。”说完还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说得好像林瑶已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 林瑶冷笑，反讽一句，“反正我爸妈的闺女不会做这种事，别人家的闺女我就不清楚了。” 别人的闺女，这范围可广了…… 越越妈妈先是惊讶，后是生气，不服气道：“照你说，你买房买车，都是自己的钱？真能吹牛！” 吹牛？ 林瑶低调都来不及，她吹什么牛！ 可这世上就有一些人，他们觉得自家买不起房，所以别人也不可能买得起，自家买不起车，所以别人也不可能买得起，除非是用别人的钱。 这正是林瑶之前不想太早告诉家里自己买房的原因了，她明明是用通过自己的努力赚到的钱，到了别人口中就成了不清不楚，不干不净。 她拼命工作，努力赚钱，可不是为了让别人找上门来泼脏水的！ 林瑶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道：“我从前听过一个笑话，说的是两个乞丐想吃街边的烧饼，可是他们都没钱吃不起。 于是讨论，宫里的皇后娘娘是不是天天吃烧饼，以及皇后娘娘一顿吃几个烧饼。 我原本还觉得这种故事肯定是瞎编的，再无知的人都应该知道，皇后娘娘不可能天天吃烧饼，还一顿吃好几个！ 可是现在，我知道我错了，世界上真的有这种人！” 在乞丐看来，能吃上烧饼已经是件不得了的事，就算当上皇后也不过是能多吃几个烧饼罢了。 在一辈子待在农村里的人看来，想要凭自己的能力买房买车也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林瑶想要表达的意思是，你买不起，不代表我也买不起。 听在越越妈妈耳中，却成了林瑶在拿她和乞丐相提并论，她顿时气炸了。 “好你个牙尖嘴利的丫头，就算你会赚钱又怎么样？像你这样的，不要礼金都嫁不出去，就算你倒贴房子、车子，也不见得有人肯娶你！” 这算得上农村里比较恶毒的语言攻击了。 林瑶气笑了，“我家的房子、车子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有那个时间不如想想你家越越什么时候买房买车吧。” 林瑶不喜欢和越越妈妈这种人打交道，她说这话时固然有怄气的成份，却也只是点到即止，却还是再一次扎到了人家的痛处。 越越妈妈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说话越发恶毒，“不就是有两个钱嘛，有什么可得意的？你都二十五岁了，还找不到对象，再过几年，你准备找二婚的吧！” 林瑶真不想大年初一和人吵起来，无奈有人吵起来没完没了。 她意味深长地觑了眼越越妈妈，反讽一句，“我这个年纪倒是不用找二婚的，要是你……那肯定只能找个二婚的。” 越越妈妈被她气得不行，口不择言道：“你怎么跟长辈说话的呢？讨打是不是？” 他们这个村子小，每家每户都是沾亲带故的。 越越妈妈平常从不考虑这些，到了吵架的时候才搬出来，林瑶才不认这种亲戚。 “身为长辈就该有长辈的样子，自己没有一点长辈的样子，凭什么让别人把你当长辈？” 越越妈妈气得想动手。 林瑶当然不会傻到站在那里让人打，可是拔腿就跑又显得太怂了。正当她考虑怎么样溜走才显得不那么怂时，忽然发越越妈妈傻愣愣站在那里出神。 顺着她的视线，林瑶看到了一抹高大的身影。 来人身材修长，身姿挺拔，他在阳光下迎风而立，宛如竖在那里的一根玉萧，高洁无暇，是秦容泽。 林瑶想到了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 他，该不会听到她们吵架了吧？ 林瑶和越越妈妈的嗓门都不算太小，何况秦容泽站那么近，他不可能听不到！ 这下糗大了…… 林瑶傻眼。 *** 小剧场： 林瑶急得快要哭了：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要吵架，可是人家非要上门来找骂，我也没办法。 秦容泽：我想说，你长得很漂亮，可是…… 林瑶打断了他：行，我懂了，你要是接受不了就走吧。 秦容泽：咳，我是说，你吵架的时候更漂亮。 林瑶懵比脸：嗯？ 书客居阅读网址： 第二百五十六章 出大事了 - 遥望虹霓 - 玖骊 就在林瑶脑子卡壳的瞬间，秦容泽已经快步走到她的跟前。 午后的阳光将他的脸庞照得有些透明，俊逸的五官似乎只剩那双深邃的眼眸和殷红的唇瓣能看得真切些。 他伸出手握住林瑶冻得有些发红的小手，眉头微微蹙起，“你的手怎么冻成这样？” 林瑶从初中开始住校，独自在外多年，自认不是一个脆弱的姑娘。尤其是工作后的这几年，她遇到过很多困难，很多挫折，也都凭着自己的努力一一克服了。 今天这种情况，她不过是先后被不同的人催婚而已，何况她并没有吃亏，反而把找茬的人怼得说不上话来。 至于她的手，因为要洗的碗碟太多，热水不大够用，她先用热水洗，再用冷水冲。那双手确实冻得有些发红，但是没多严重，揉一揉，搓一搓就能好。 其实没多大点事，可是当秦容泽出现在她面前时，她的心里立刻被一种名为委屈的情绪充斥，很想不顾一切地扑进对方的怀里去。 不过，她也只是想想而已。 林瑶看了看四周，除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退回自家大门口，假装在嗑瓜子，实际上伸长了耳朵在听他们说的话的越越妈妈以外，路上连一个人都没有！ 她轻声问了句，“你怎么来了？” 秦容泽有些无奈地看着她，反问一句，“你在这里，难道不是为了等我吗？” 等他？ 林瑶赶紧否认道：“不是啊，我根本不知道你会来！” 要是知道他会来，她肯定跑到村口，不，她可以去镇上，甚至去城里见他，绝不会让他来这里！ 更不会和越越妈妈说那么难听的话，还在自家门前吵起来，被他撞了个正着，实在太丢脸了！ 秦容泽闻言，他的脸色微微沉了沉，说道：“我早上打过你的电话，还给你发过信息。” “有吗？” 林瑶赶紧摸了摸口袋，这才记起来她今天的外套口袋比较浅，压根儿没带手机。 自林瑶懂事起，她家的亲友就有大年初一中午到她家吃饭的习惯，大部分亲友不好意思踩着饭点来，于是很早就来了。 客人上门拜年来了，总得有人招呼吧？ 文女士一个人在厨房都忙不过来，老林偶尔还得过去打个下手，于是林瑶就被推出去招呼客人了，她打小就是这么过来的。 这一天林家包括林瑶在内的所有人都是从大清早忙到现在，林瑶根本没顾得上看手机。 她想了想，坦言，“我没看过手机，可能落在房间里了。” 秦容泽无奈地轻笑，他一边帮她揉搓冻红的手，一边打趣道：“原来是个马大哈。” 马大哈？ 不久前，林瑶还在和越越妈妈针尖对麦芒，此刻戒备心还没有完全放下，她一听到这句话，下意识地想怼回去。 有一瞬间，她甚怀疑，难不成这人也是来找茬的？ 林瑶眼角的余光无意中瞥见站在不远处的越越妈妈，以及她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林瑶意识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正准备换个地方再聊时，她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暴喝。 “你们在做什么？” 文女士来了！ *** 文女士原本早就来了，她在自己家里洗碗时，隐约听到外面传来越越妈妈的声音。 “这大过年的，你怎么一个人啊？你男朋友都不陪你吗？” “你都二十五岁了，还不找男朋友，是不打算找了吗？” 听听，这都是些什么话？ 他们家越越几个月前才找的女朋友，成不成还不一定呢，这就已经迫不及待地上门来耀武扬威了。 真要是等到他们把儿媳妇娶进门，岂不是不让别人活了？ 再说，大年初一上门来找茬，这人究竟安的什么心？ 关键老林和林瑶两个都是老实温吞的性子，每每遇到越越妈妈这种人，只有吃闷亏的份！ 文女士一点都不想让自家闺女吃亏，她立刻把水龙头关上，然后解下围裙，准备出去会一会那个找茬的。 谁知她刚出厨房就听到自己女儿说：“听说越越找好对象了，接下来应该结婚了吧？彩礼钱准备好了吗？喜酒在哪里办？我还听说，城里姑娘都要求在城里买房，你们准备买在哪儿？” 这话说得多好，从头到尾不带一个脏字，就能把人气到心、肝、脾、肺一起疼！ 不愧是她的亲生女儿…… 咦，林瑶会吵架？ 文女士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站在院子里又听了几句。 终于相信她那“老实巴交”的闺女真能将她的老对手怼得毫无还口之力！ 文女士心中那个爽啊，她差一点就拍手叫好！ 这真是她嫁进林家村二十几年来最扬眉吐气的一次，原因是她的女儿能耐了，出息了，都学会吵架了！ 文女士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她一边听外面的两人继续互怼，一边优哉游哉地拿了围裙重新系回去。 她正打算回厨房去将剩下那些盘子、碗碟洗了，忽尔听到一个男人的说话声。 男人？ 文女士纳闷了，林瑶不是在和越越妈妈吵架吗？怎么会冒出个男人？ 她差点以为自己可能女婿想疯了，都开始幻听了。 她再听了一会儿，确定自己并没有幻听，真的有人来找林瑶，而且那是个男的男的男的！ 文女士心里雀跃又激动，她用颤抖的手解开刚刚系好的围裙，又对着玻璃窗整理了一下仪容。 她这会儿满脑子都是，男方大年初一上门意味着什么？ 是不是准备提亲还是求亲？ 现在好像不兴这么说了，是不是应该叫求婚？ 不管怎么说，她应该很快就有女婿了！ 文女士光是想想就激动不已，她快步往门外走去。 林家大门外那棵颇有些年份的香樟树下，两人面对面而立。 男人高大英挺，神色清冷，女人娇俏玲珑，眉眼温柔，他们站在一起，看起来还真是挺般配的。 文女士心里愈发满意。 不过，等到她真正看清楚那人的长相时，她的心顿时凉了一截。 文女士几年前去杭州时就见过秦容泽，而且对他的印象不是太好。 虽然秦容泽长得比梁辰好看，比梁辰高，看起来人模人样，但是他的气质偏冷淡、阴郁，看起来不大好相处，而且他还撒过谎……这样的人，文女士是不欣赏的。 她的目光落在秦容泽和林瑶交握的手上……他们怎么敢？ 文女士顿时震怒，她想也不想，随手操起门边的扫帚，朝那两人冲了过去。 *** 再说林瑶，她一回头就看到亲妈举着扫帚冲出来，下意识地要将秦容泽的手甩开去，却没有成功。 文女士咬了咬牙，那高高举起的扫帚终究没打下去，她怒气冲冲地质问道，“你们，他是怎么找到我们家来的？” 秦容泽是怎么找到林瑶家来的？ 林瑶当然知道秦容泽这几年一直让人在暗中保护，也知道她的一举一动都在秦容泽眼皮子底下。 这种事不用也不能让其他人，譬如文女士知道。 所以，她到底要怎么解释秦容泽的来历？ 林瑶傻愣愣地站在两人的面前。 文女士气呼呼地瞪着她。 而秦容泽则显得格外镇定。 他们似乎都等着她开口，给一个解释。 不远处还有一个吃瓜群众，正一脸兴味地看着他们，一副有好戏看了的窃喜模样。 看着眼前的情形，林瑶有点怂了。 她皱眉，说了句，“妈，我好像吃坏肚子了，得去趟厕所。” 说完这话，林瑶便要往洗手间的方向冲，没有成功。 到这时，她才明白文女士究竟为什么震怒---她的手正被某人攥得紧紧的！ 秦容泽几乎没费什么力气便将她拽回身边，他先朝文女士说了句，“阿姨，您好！我们又见面了。” 然后微笑着望向林瑶，“我们的事，你还没跟阿姨说起过吗？” 林瑶赶紧否认，“妈，您别听他胡说！” 林瑶不习惯说假话，她说这话时明显底气不足。 文女士气不打一处来，她伸手指了指秦容泽，又指了指林瑶，“你，你们，让我说什么好？” 林瑶乖巧状立正站好。 秦容泽好笑地看着她在文女士面前的怂样，大大方方自我介绍道：“阿姨，您好！ 我和瑶瑶交往两年多了，她原本打算读完研究生再将我俩的事告诉家里。 这次我正好出差到这边，就过来看看，顺便给您拜个年。” 这下子不仅文女士震惊，就连林瑶也惊呆了，她在脑海中迅速整理了一番眼前这种状况发生的可能性及缘由。 他们最近一次见面是在九月份，那时，秦容泽曾告诉她，艾瑞斯财团在米国的势力根深蒂固，很难彻底拔除。 他最近的进展不是很顺利，还需要较长的时间才能解决。 他还说过，只要他一天没有彻底铲除威胁，他们就一天不能公开，最好平常都不联系，以免横生枝节，所以她一直都没有和秦容泽联系。 可他怎么大过年的跑来了呢？ 难不成他所谓的较长时间是指几个月？ 那些问题真的都彻底解决了吗？ 总不可能是秦容泽一直在不远处，他一见越越妈妈欺负她就看不下去，自己走出来了吧？ 似乎是因为没好戏瞧了，越越妈妈显得有点失望。 文女士将扫帚往门边一扔，狠狠瞪了她一眼，越越妈妈不满地哼哼哼几声，在众人的注视下，一扭一扭地往自家院子走去，还特意把门给关了。 那门并没有关紧，甚至留了条缝，明显是打算躲在门后偷听外面的人说话。 这绝对是越越妈妈常做的事情，不论林瑶或是文女士都不觉得意外。 如果继续站在门口说话，不用几天，全村都会知道他们的说话内容，而且肯定会被越越妈妈添油加醋，传得很难听。 事已至此…… 文女士叹了口气，有些不情不愿地说道：“有什么事回家再说吧。” 这个提议正中林瑶的下怀，她赶紧点头称“是”。 文女士见状，表面上依旧镇定，内心里却有了许多乱七八糟的想法，她这闺女这么老实、乖巧（大雾）。 她肯定是被那个不怀好意的男人给骗了，吃了亏，还不敢和家里说，这会儿人家都找上门来了……要是不好好处理，她的闺女怕是栽对方手里了，这辈子都甩不掉！ 这情况太棘手，远远超出文女士的承受能力和处理范围，她想了想，进屋去给老林打电话了。 院子里只剩林瑶和秦容泽，他们难得有了单独相处的机会。 秦容泽试着去牵她的手，却被林瑶重重地甩开。 林瑶小声嘀咕一句，“你才是马大哈，你们全家都马大哈。” 秦容泽好笑地看着她，“看不出来，你还挺记仇的啊。” 林瑶振振有词，“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我妈从小都是这么教我的。” 秦容伸手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赞叹一句，“你很乖。” 林瑶毫不客气地拍开他试图作乱的手，“你别弄乱我的发型！” 秦容泽失笑，“它原本就乱糟糟的。” 林瑶的头发，发质细软，发色自然黑，这样的发质不能算差，可是不能和简雯那头天生乌黑油亮的秀发相比，也不像林云那样精心打理，每一根发丝都透着精致。 再加上她忙活半天了，好吧，确实不那么整齐…… 她心下微恼，“你才头发乱糟糟的。” 秦容泽头发既黑又亮，大概是用了发胶固定，一点都不凌乱，看起来很精神。 林瑶左看右看，实在挑不出毛病来，她恶向胆边生，骤然伸出手，企图揉乱他的发型，无奈秦容泽的反应太快，而且身高差距摆在那里。她不仅没得手，反而整个人扑进了他的怀里。 秦容泽顺势将她拥住。 林瑶浑身一僵，她和秦容泽不是没有拥抱过，可是这次不同，他们在家里，文女士的眼皮子底下！ 秦容泽问道：“你在害怕？” 林瑶当然害怕，可她不想承认，“没有的事！ 我只是好奇，你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 以及，你知不知道，正月里到我家意味着什么？” “我当然知道。”秦容泽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他伸手轻轻捏了捏林瑶的脸颊，“那你告诉我，你在害怕什么？” “啊。” 林瑶猝不及防被捏了脸，不禁轻呼一声，抬眸望向他，水灵灵的大眼睛像是雨后浮了一层薄雾的水面。 “你不是说……” 林瑶迟疑了一下，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文女士随时会走出来。 秦容泽对上她那双盈盈的眼眸，宣誓般说道：“用不了太久，我们就能在一起了，天天在一起，再也不用分开。” 秦容泽的话音刚落，屋子里，文女士也正好拨通了老林的电话，隔着一扇门，她的声音仍然清晰可闻。 “出大事了，你赶紧回来！” 林瑶：“……” 秦容泽：“……” 第二百五十七章 老实交待 - 遥望虹霓 - 玖骊 林家村半数以上的人家都姓林，但是说起老林，还真是没有人会搞错。 老林的性子特别老实、特别木讷，什么事都可以找他帮忙，谁都可以找他借钱，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老好人（冤大头）。 老林有个特别能闹腾的老婆，芝麻大点事她能吵翻天，闹得全村都知道，隔三岔五和人吵架，是出了名的急性子兼爆脾气。 谁都没想到，像老林和文女士这样水火不容的组合，居然也能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还成了村里属一属二的富户！ 而且老林夫妻俩都长得不怎么样，偏偏生了个挺好看的女儿！ 大家原本以为，他们的那个女儿好看归好看，人木头木脑的，跟老林差不多，这个家迟早得败在她手上。 谁知林瑶居然挺能耐，工作三四年就买房买车了，在村里的一众小辈中拔得头筹。 这就好像全村的好运气都被这一家子给占了似的！ 羡慕的人有之，嫉妒的人亦有之，暗恨的人也不少。 正所谓十年风水轮流转，在旁人看来，林瑶好看归好看，能耐归能耐，可她二十五岁了还没有找对象！ 林瑶要是嫁出去了，老林家这钱财就都成了别人家的，白白辛苦一辈子。 林瑶要是嫁不出去，那就更惨了，他们一家直接沦为笑话。 总之，他家的好运气大概差不多到头了。 村子里等着看林瑶成为老姑娘，老林夫妻俩为此愁白了头的人不在少数。 茶余饭后，拿他们一家当谈资的也不在少数。 忽而有人说了句，“诶，我刚刚去村口小店里打酱油，听那谁在说，有人去老林家求亲了！” 众人皆是一愣，“求亲？” “谁啊？动作那么快！” “走走走，咱们也去看看！” …… 老林家的家底丰厚，这在林家村是公认的，林瑶长得漂亮还能赚钱，这也是公认的，真要有谁把林瑶娶走，那人岂不是赚大了？ 听说这个消息后，众人纷纷涌向老林家所在的位置，却发现那里早就黑压压一片，院子里几乎挤满了人。 尽管如此，来晚了的这些人也不走，围在外面问道：“老林家的女婿来了吗？在哪儿呢？” 前头的人说：“刚进屋呢，长得跟电影明星似的，可帅了！” 来人有些不服气，“长得好看有什么用？没准就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老林那点家底还不知道够人家挥霍几年的。” 前头的人哼了一声，“你来时没看到那边停着辆迈巴赫吗？” 来人有些不太明白，“迈巴赫？没听说过。” 前头的人回头，睨了他一眼，“要不然你以为这里为什么聚了这么多人？价值两千多万的车停在村子里，能不引起轰动吗？” “两，两千多万？！” 什么样的人会开两千多万的车子？ 原本吵吵嚷嚷的声音骤然中止，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般。 *** 时间回到半小时前，文女士让林瑶将秦容泽带回家来后，就立刻进屋去给老林打电话。 别看她这个人平时风风火火，咋咋呼呼，真正遇到要紧的事时也没辙，她下意识地想把老林叫回家来。 不料她电话打了好几个电话，始终都是“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文女士心急如焚，她一边继续拨电话，一边竖起了耳朵在听外面的动静，隐约听到那人说了一句，“我们……天天在一起，再也不用分开。” 她心里一咯噔，这小子看着挺正经的，居然也会说这种话？ 林瑶从小就特别好骗，岂不是要被他哄得团团转？ 文女士只要一想自家闺女将来会被那小子吃得死死的，就像老林被她吃得死死的一样，她心里就急得不行。 她等不及了，现在就想将人轰走！ 正当文女士准备操家伙时，老林的电话终于打通了，她张嘴就是，“出大事了，你赶紧回来！” 彼时老林和一众亲友一起去了别家，大家都知道文女士性子急，脾气爆，平时把老林管得特别严，难得有机会放松一下。 他们专门为老林安排了一桌，老林刚刚坐下来，正要打牌呢，他别在腰间的手机就急促地响了起来。 亲友们笑着打趣道：“别理她，正月里能有什么事？打完这一圈再说吧。” 老林却坐不住，他皱着眉头接起了电话，听到那边电话那边文女士咆哮，“出大事了，你赶紧回来！” 大事？ 老林被吓了一跳，他二话不说，起身就走。 原本在边上劝他继续打牌的几个亲友也有些慌神，不约而同地跟着老林来到林家，一路上，不断有人加入其中。 率先冲进林家的，自然是老林和一众亲友，他们原本以为林家发生了什么大事，等到他们急慌慌地赶来。 却发现院子里大大方方地坐了一个年轻男子。 他身形颀长挺拔，五官精致俊逸，神色清冷，一身周正的西装将他衬得精英气和贵气十足。 怯生生站在他身旁的，正是林瑶。 一同赶来的七大姑八大姨顿时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了，大家一拥而上，七嘴八舌地问道：“瑶瑶，这是你男朋友啊。你都找好了，怎么不说呢？” 大姑轻叹了一声，说道：“瑶瑶，谈男朋友了是好事，干嘛把他藏得这么牢？” 众人的目光汇聚到林瑶身上，这让她莫名觉得脸有点疼。 毕竟午饭时，她还在信誓旦旦地说：“还没找好呢，我要是找好男朋友了肯定带回来给大姑看。” 这么快，某人就找上门来了。 秦容泽还没有开口，林瑶急忙胡乱找了个借口，“他，是我一个朋友，正好出差，顺道过来看看我。” 众人安静了一瞬。 三姑哧笑道：“大年初一，哪有人上班的？” 众人纷纷附和道：“是啊，人家来都来了，你干嘛不承认？” “瑶瑶老实交待，你男朋友在哪里上班？交往多久了？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 林瑶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 对于老一辈而言，男方过年上门约等于上门求亲，上门求亲就意味着快要结婚了，再问下去，都该问他们婚后生几个孩子的事了。 这她哪儿扛得住？ *** 望着自家院子里黑压压的人头，文女士心中无比后悔，她为什么一时心软，没有早点把秦容泽轰走？ 这会儿他们家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就算她真想这么做也来不及了。 可是她如果就这样把人留下来，岂不是等于他们认下这个女婿了吗？ 怎么办？ 为了避免舆论继续朝不利的方向发展，文女士只得让林瑶和秦容泽先进屋里来。 她原本打算关起门来把话说清楚，再将秦容泽打发走。 岂料那一干亲友竟也毫不见外，自发地涌了进来，满满当当坐了三大桌，大家兴味盎然，比中午吃饭时还热闹！ 老林、文女士和林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想到会是这种场面。 文女士心里乱糟糟的，理不出头绪，她推了推老林，“你倒是说句话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到老林身上，他为难地挠了挠头，开口道：“咳！大家看到了，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没什么事，都散了，散了吧。” 让人先散了倒是没错，文女士也巴不得大家都散了，可他让别人都走，唯独把秦容泽留下来算什么意思？ 而且他这话也说得不妥，很容易让人误会…… 简直是帮倒忙！ 文女士顿时火大，她低声嚷嚷起来，“你怎么说话的呢？什么叫‘就是这么个情况’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你这么快认下来干嘛？” 众人一副了然的表情，原来真是准女婿找上门来了，丈母娘死活不认！ 遂劝道：“瑶瑶今年都二十五岁了，谈个男朋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就是，要是我们家宾宾能自己找对象，我们高兴都来不及！” 文女士懵了，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众人又对老林说道：“这是好事啊！对了，你家女婿是做什么工作的？年收入多少，房子买在哪里？” 老林也愣住，他和秦容泽第一次见面，从前也没听说过有这么号人物，哪儿知道这些？可是现在说他不知道，别人信不信？ 文女士会不会又怪他说错话？ 他本着多说多错，不说不错的原则，从口袋里摸了支烟，点上，低头吸闷烟。 林瑶平常口才还不错，这会儿也点懵，其他人怎么想，她不是太在意，她只在乎父母的想法。 老林向来好说话，不管她提什么要求都是“好好好”、“是是是”。 文女士那里就不太好办…… 林瑶要是早知道秦容泽会来，她肯定事先在文女士面前多说些他的好话，而不是一边矢口否认自己有男朋友的事，一边让秦容泽找上门来。 文女士本就是爱操心的性子，还不知道她这会儿想到哪儿去了呢。 现在屋里屋外这么多人，就算她有心解释也来不及了！ 说来说去，都怪秦容泽事先没有打个招呼就上门来！ 可人家来前打过电话的，是她自己没带手机，不能全怪秦容泽头上。 林瑶心情复杂地看了一眼秦容泽，顺便悄悄地拧了他一把，后者对她勾了勾唇角。 神情轻松，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的从容姿态。 其实他是故意的吧？ 看不出来，他居然是个心机BOY！ 不过，他敢来，她就敢认！ 林瑶想了想，简单介绍道：“这是我男朋友，秦容泽。” 听林瑶介绍完自己，秦容泽的唇角满意地微扬，他起身，朝众人说道：“你们好，我是瑶瑶的男朋友，今天是来给叔叔阿姨拜年的。” 他这么一说，屋子里霎时有一片小小的沸腾。 这个准女婿的身份，似乎就这么敲定了。 事情的发展显然和文女士所预期的正好相反。 她再也坐不住了，起身走到屋外，朝院子里的人大声说道：“我也想赶紧找个女婿，可是他俩的事还没定呢。这时候我不方便说什么，希望大家到时能口下留情。今天家里人多，事情也多，我怕是招待不过来，大家自便。” 这就是下逐客令的意思了。 院子里的众人神情不一，却也渐渐散了。 屋里的亲友们、邻居们陆陆续续离去，只剩下一地狼藉。 文女士瞪了眼林瑶和秦容泽，最后把目光落在老林身上，忿忿道：“抽抽抽，你就知道抽烟！屋子都给你熏臭了！再抽烟你晚上别回房间！” 被迁怒的老林默默掐灭烟头，慢悠悠说了句，“孩子多大了？你还操那个心，差不多行了。” 文女士愈发恼怒，她抬高了嗓门说道：“我也不想操这个心，可你女儿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吗？我不操心能行吗？” 数落完老林，她又回头朝秦容泽说道：“我不管你是怎么找到我家来的，也不管你和我女儿发展到哪一步了，你别以为可以用这种方式逼我们认下你这个女婿！” 从文女士口中说出来的秦容泽，仿佛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林瑶都听不下去了，而且文女士现在就提“女婿”这个词，似乎太早了。 她弱弱地解释道：“妈，我和容泽之间的事不是你以为的那样，我们……” “我这是为你好！”文女士气不打一处来，“你们一个两个的，别不识好歹！” 林瑶这时候也是有苦难言，说起来，她和秦容泽已经交往几年了，可是他们刚刚确认交往那会儿，秦容泽就莫明其妙多了个“未婚妻”，后来Adriana一直苦苦纠缠，他们的处境很是尴尬。 林瑶都不止一次地想过退出，成全他们。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怎么都不可能在文女士面前提起秦容泽。 他们原本的打算是等到Adriana的事完全过去，等到秦家认可，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时，再公布他们的恋情。 其实她心里已经做好一拍两散的打算，谁知秦容泽忽然来了，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林瑶不无幽怨地望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秦容泽开口了，他语气诚挚，“在杭州见面那次，我有很多事情来不及跟阿姨说清楚，造成了误会，是我的错，我向阿姨道歉！ 这一次，我没有经过叔叔阿姨的允许就仓促上门，给两位带来了这么大的困扰，也是我考虑不周，我向两位道歉。 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化解误会，能够光明正大地和瑶瑶交往！ 希望叔叔、阿姨能够相信瑶瑶，也相信我一次。 我是真心喜欢瑶瑶这个人，而不是其他，我发誓，从今往后会像你们爱护她一样，爱她、护她。” 他的声音忽地放轻，语调缓慢却又无比郑重，“我爱她。” 书客居阅读网址： 第二百五十八章 风口浪尖 - 遥望虹霓 - 玖骊 秦容泽话音刚落，就被林瑶大力拽着往外拖。 文女士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急忙问了句，“瑶瑶，你干嘛？” 林瑶大声说道：“他要回去了，我送送他！” 人家好端端说着话呢，明显没有要走的意思。 不过，天色已经不早了，不送走他的话，难道留他在家里过夜吗？ 那肯定是不行的！ 文女士和老林面面相觑，他们并没有阻止，只远远朝她说了一句，“那你早点回来！” 秦容泽微微挑眉，他朝二老笑着说了句“失陪！”便跟着林瑶离开了林家的院子。 林瑶的想法是以送秦容泽离开为理由，找个地方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谁知他们一出来就遇到有不少人在看他们，隐约还能听到“迈巴赫”、“牌照”之类的议论声。 林瑶怔了一下，她立刻将和秦容泽一起开车离开这里，改为带着他来到村外，一处僻静的小路上。 这会儿她总算明白了，为什么有这么多人跑去他们家看热闹。 林家村是个相对闭塞的小山村，村里的大爷大妈不认得汽车品牌，可村里的外出打工的年轻人不少，这些人中不乏一些有见识的，他们一传十，十传百，于是有了之前的轰动。 唯一让林瑶不明白的是，秦容泽为什么忽然变得这么高调？ 似是心灵感应一般，秦容泽抬眸看了一眼她，缓缓道：“我有客户过来，顺便过来看看你。” 虽然华国的公司大年初一普遍不上班，但是国外客户并没有大年初一这一说，秦容泽因为陪客户而开这辆车，这理由说得过去。 林瑶并不觉得他的说法有任何问题，问题是，他居然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看她？ 林瑶想了想，不放心道：“你那些问题解决了吗？” 秦容泽眼睫微垂，“快了。” 那就是还没有…… 这个答案在林瑶的预料之中，她皱起眉，“你不是说，在你解决那些之前，我们不见面了吗？” “放心吧。”秦容泽冲她笑笑，胸有成竹道：“我自有打算。” 林瑶松了口气。 秦容泽是谁？ 他做事需要别人替他操心吗？ 肯定不需要啊！ 听说秦容泽那些事总算有些眉目，她应该高兴才对！ 林瑶想到自家的亲友和村里人都称呼秦容泽为“老林家的女婿”、“林瑶的男朋友”……心情不免有些复杂。 经过今天的事，别人都认定他们是一对了，可是秦容泽那些事还没有解决，他们尚且不能确定，最后会不会真正走到一起。 正所谓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何况今天的事闹得有点大，怕是不好收场。 林瑶不无感慨，“你要是提前跟我打个招呼，何至于闹成这样？” 秦容泽瞟了一眼不远处的山峰，轻轻地“嗯”了一声，没有否认。 林瑶忽然想到了什么，诧异道：“你该不会是故意把事情闹大的吧？” 秦容泽对上她的视线，郑重道：“瑶瑶，我对你是认真的，我们迟早会走到那一步，而且我不想让任何人那样辱骂你，诋毁你！” 林瑶圆眼微睁，不可思议道：“你都听到了？” 她有一种错觉，仿佛她和越越妈妈吵架时说的那些话被秦容泽听到了，一字不落地听到了！ 她明明记得那时周遭一个人都没有！ 秦容泽是后来现身的，难不成他有千里眼顺风耳？ 秦容泽深情凝重，说道：“我说过，我让人在暗中保护你，他们不止是跟着你，也会收集一些其他的消息。” 他来林家村的本意只是到林瑶从小生活的地方看看，如果有机会，还想约她见个面，就像九月份，在青山湖畔那次一样。 谁知他接连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发出去的信息也没人回，于是问了老张等人，这才知道林瑶在村里的尬尴处境。 她的父母、亲友争相催婚，她的左邻右舍背地里议论她的钱来路不正，可能被有钱的老头子包养了之类，更多的人则是嘲讽她肯定嫁不出去了。 林瑶的钱究竟什么来路？他比谁都清楚！ 再说林瑶连他的钱都不用，怎么可能用别人的钱？ 到了某些人口中却是那样不堪！ 至于林瑶嫁不嫁得出去这一点，他心中很是愧疚，恨不得立刻就冲过去，站在她的身边，昭告全世界，林瑶是他的心上人，不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秦容泽这次现身既是一时冲动，也不完全是一时冲动，他只是将他原本的计划改了改。 林瑶心中不安，“这样一来，所有人都知道我在和你交往的事了。” 秦容泽望着她，声音有些低沉，“我们本来就在交往，怎么？你不打算认账了吗？” 林瑶用胳膊一下将人圈住，把脸埋在他肩膀，歉意道：“认认认，我认，但是从今天开始，你没有反悔的权力了！” 秦容泽听了林瑶的回答，眉眼低垂，眸子中带着些不易察觉的笑意，“你也一样。” 林瑶“噗哧”一声乐了，“说得好像我立场很不坚定，随时会反悔似的。告诉你，我才不会轻易放过你！要是你敢反悔，我把我们全村人都带去杭州，将你的公司团团围住！” “可以……”秦容泽回眸，好笑地看着她，“不过，你最好先想想等下回去要怎么向阿姨解释刚才的举动。” 林瑶顿时如同霜打过的茄子般，焉了。 *** 夕阳被远山吞去大半，余晖洒进了不大的厨房。 文女士一边择菜，一边想着林瑶和秦容泽的事。 他们已经在一起两年多了，这年头，男女交往两个月都住一起了，他们交往两年多，这意味着什么？ 她反对不反对，还有意义吗？ 怪不得之前说起鹏鹏和钟钟的事时，林瑶曾一本正经问她，“您的意思是，我应该先怀个孩子？” 文女士那时还以为她木头脑子，不开窍，哪里知道，她其实早就有男朋友了！要是没有及时扼止，她那傻闺女会不会真的先把孩子怀上？ 文女士不禁捏了一把冷汗，所以林瑶和秦容泽前脚刚走，她后脚就让老林追出去了。 大门口传来说话声，是老林和林瑶！ 文女士急忙把菜放进筐里，脸上带着笑，走出小厨房说了一句：“回来了？” 等到她看到老林、林瑶以及林瑶边上的秦容泽时，她笑不出来了。 文女士的脸色变了变，用方言朝老林嘟嚷一句，“这人怎么又回来了？”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林瑶示意秦容泽把拿在手上的东西放下，大过年的，作为毛脚女婿上门，空着手是要让人笑话的，秦容泽早有准备。 对上母亲的眼神，林瑶笑着解释道：“容泽等下就得回杭州，我带他过来一起吃个晚饭。” 听了林瑶的解释，文女士心下稍安。 要是那小子等下想留在他们家过夜，她是坚决不会同意的！ 秦容泽叫了她一声阿姨，她点了点头应下了。 正月里的菜大多是早就准备好的，热一下就能吃，只有几个蔬菜需要现炒。 不多时，饭菜准备好了，四个人围在祖传的八仙桌前开始吃饭。 文女士准备的晚餐很丰盛，四个人吃，八菜一汤，将那张颇有年份的八仙桌上摆得满满当当。 吃的什么菜倒是其次，重要的是秦容泽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吃过饭了。 林瑶给他递过去一碗鱼头豆腐汤，神采飞扬道：“尝尝我妈妈手艺？” 秦容泽接过，尝了一口，然后很上道地说了一句，“好吃，我好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了。” 林瑶愣了一下，老实说，文女士的手艺不错，但她烧的都是家常菜，秦容泽这样说似乎有点夸张了。 听到秦容泽这番话，文女士和老林的目光也都聚集在他身上。 文女士只见了他一面，从未深入了解过。 虽然对他的印象没多好，可是听他说好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在她内心作为母亲的怜悯心就被勾出来了，关切道：“你的父母、兄弟、姐妹都住哪儿呢？” 秦容泽轻轻抿唇，答道：“我没有兄弟姐妹，我母亲在我五岁那年就过世了，我父亲另外有家庭，我和他们一年见不了几次面。” 文女士震惊，这人表面上看着挺光鲜，没想到竟是孤身一人！ 她重重地拍了下林瑶的肩，嗔怪道：“你这孩子，什么都不和我说！” 从小没妈，父亲又也不管他，这样孤零零长大的人，能阳光开朗才怪。 作为母亲，她内心还是希望自家闺女能找个有正常家庭的男朋友，家境好差倒是其次。 不论如何，文女士心里已经开始对秦容泽有了些改观。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半普通话半方言地聊着天，居然毫无障碍。 林瑶抬眼看了一眼秦容泽，她没想到秦容泽应付中老年妇女还挺有一套，而对方朝她勾起了唇角，林瑶赶紧收回目光，抿唇一笑。 吃完晚饭，林瑶让文女士和老林去休息，她则端着碗筷走进了厨房。 谁知她刚进厨房，秦容泽也跟了过来。 他本来就高大，原本不算太小的厨房瞬间变得有些拥挤。 当林瑶看着他挽起袖子时，眼里闪过震惊，“你来干嘛？” 秦容泽的语气不容置否，“我帮你洗。”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碗筷放入洗碗槽，然后拧开了水龙头。 秦容泽站在洗碗槽边，用水将洗碗槽里经过洗洁精浸洗过的将碗筷一一冲刷着干净，然后递给林瑶。 灯光柔和地照在那张俊逸的脸庞，显得格外温柔。 他的皮肤白皙，手指修长，他认真洗碗的样子，居然让人说不出的心动。 林瑶不动声色地从他手上接过洗好的碗筷，整整齐齐地放进碗柜，等下一起消毒烘干。 两人分工合作，有条不紊，很快就完工了。 秦容泽将最后一个碗递给她时，忽而说了句，“我以前没洗过碗。” 林瑶紧张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客厅的方向，唯恐他说出什么惊心动魄的话来，吓到外面的老林和文女士。 秦容泽笑了，他指了指刚洗好的碗筷，面上不无得意，似在说：你怎么还不夸夸我？ 林瑶：“……”想不到啊想不到。 林瑶和秦容泽在房间里洗碗，文女士和老林虽然坐在客厅里，他们的视线却时不时地往厨房里飘。 文女士看着高大的秦容泽在厨房里低头认真洗碗的模样，不由叹了口气，小声嘟嚷一句，“可惜了。” 老林自顾自抽着烟，不说话。 *** 这边秦容泽正忙着在林瑶父母面前刷好感，那边王助理在拼命地打他的电话。 等到电话终于打通时，他已急得满头大汗，“董事长，出大事了！Diaz先生也当场翻脸，一口咬定我们的产品不合格……” 奥兰多生产的服饰行销全球，华国春节期间，忽然有十几家客户同时取消订货，其中包括Aero  Sportoa和Unitex。 他们取消订货的理由是“产品不合格”，而实际上，他们并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这一点，只是以此为由，拒不接受货物。 成刚等人春节期间一天都没有休息，一直都在和这些客户进行紧急磋商，但是这些客户仿佛约好了似的，几天下来竟然毫无进展！ 这是秦容泽从帝都匆匆返回杭州的真正原因。 秦容泽的眉眼渐渐冷了下来，“两个小时后，我到杭州。” 他挂断电话后，朝着正站在父母身边，显得有些不安的林瑶挥了挥手，而后启动车子，绝尘而去。 林瑶之前问过他，那些问题解决了吗？ 秦容泽答不上来，那是因为问题非但没有解决，反而升级了。 他和Adriana那所谓的婚约一晃几年过去，不论秦家或是艾瑞斯家族那边均已不再提起，正渐渐被世人所谈忘。 仿佛一切都将落幕，但这只是表面上。 Adriana已经接替她的父亲，成为艾瑞斯财团的掌门人，秦容泽和Adriana，秦家和艾瑞斯家族，以及奥兰多与艾瑞斯财团之间，虽然没有在明面上撕破脸，却也好不到哪里去。 实际上，奥兰多和艾瑞斯财团之间的较量已经正式进入拉锯阶段。 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有着不法势力背景的艾瑞斯家族正是如此。 秦容泽必须小心谨慎，以免林瑶或是其他人被牵连在内。 他只敢让人跟着林瑶，暗中保护，却从不现身，不干涉她做任何事，仿佛出现在她身边的路人！ 就算他自己，平常也不和林瑶联系。 如果他要见林瑶，必须扯一堆的幌子来打掩护，总之工程浩大。 现如今，他一年只能见到林瑶一两次，交往两年多，他们真正在一起的时候实在是少得可怜。 如今的他，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想尽快和林瑶在一起。 所以，他要快刀斩乱麻！ 书客居阅读网址： 第二百五十九章 莫装逼 - 遥望虹霓 - 玖骊 林瑶的这个年过得有些不太平，先被文女士和一群亲友催婚，再被越越妈妈冷嘲热讽，紧接着秦容泽现身了，全村轰动，他们全家被围观。 好不容易消停一些，文女士也渐渐认可秦容泽时，他的公司出了状况，只得匆忙离去。 林瑶心中忐忑不安，尽管她近期还是挺努力，挺上进的，可是她和秦容泽的差距太大了，秦容泽的事，她完全帮不上忙，说不定还会拖累他。 是的，拖累…… 她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但她不想成为任何人的拖累，尤其不想成为心上人的拖累！ 正月初五，她拜完年就挥别父母，返回杭州准备公司开业的事宜。 卓越实业是过年前注册完成的，连同她自己在内，总共才五人。 这个规模的小公司开业，不需要搞多大的阵仗，其实大部分小公司都只是往公司门口摆几个花篮，就算完事了。 林瑶原本的想法也是这样，尽量低调，闷声发大财，多好？ 经历了过年期间那些非议之后，她改变了主意。 她是光明正大开公司，堂堂正正赚钱，为什么要遮遮掩掩的，让人误以为她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怀疑她的钱来路不明，不干不净？ 林瑶打定了主意后，她一回到杭州就联系了一家杭州本地小有名气的活动策划公司，将开业庆祝活动承包给他们去办理。 她将邀请函发给了昔日的同们事，例如简雯、李仁海、刘英杰等人，以及关系不错的同学和朋友们，例如崔辰逸、沐文曦、蒋明淑。 这件事不论在凌云还是天风公司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在大家心目中，林瑶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不仅和优秀没多大关系，还有些拎不清，要不然她当初也不会被公司开除，现如今人家要开公司了！ 不仅林瑶的昔日的同事们感到震惊无比，林瑶在工大的同学也是如此。 沐文曦将这个消息在新生群里发布后，立刻引发了热议。 “握草，是我知道的那个林瑶要开公司了吗？” “我读研是为了找份体面的工作，而人家读了一学期就能自己开公司了？” “快把地址发过来，我们都要去围观牛人！” …… 崔辰逸和沐文曦在新生群里极有号召力，可以说一呼百应，要不是因为林瑶这里场地有限，他们可以带来上百人！ 他们和林瑶商量之后，最终只确定了十个名额。 *** 正月初十是卓越实业正式开业的日子，海达大厦外拉起了数十条横幅，祝贺卓越实业开业之喜！ 与林瑶有合作的业务单位大多在外地，他们有的派代表过来祝贺，没有到场的也让人送来了花篮和牌匾等贺礼。 简雯早早地来了，李仁海今天出差，不在杭州，托简雯替他送来了花篮。 因为时间还早，林瑶特地带她参观了一下卓越实业的办公场地。 总共两百多平米的办公室，按不同的职能和用途分隔成不同的区域。 其中总经理室和财务部有独立办公室，业务部、采购部、行政部在同一办公室内的不同区域。 林瑶花了最多心思的还要属于样品间。 她根据机械产品的特点，为样品量身定制了展示柜、展示台、展示架。 看着琳琅满目的样品，简雯不由感慨，“居然让你找到这么多产品！不过，现在生意难做，老外都想找到一手货源，所以大部分贸易公司对外都宣称自己是厂家。这样一来就只能对客户展示一部分产品，甚至不展示。 怎么到了你这里，却同时展示这么多产品？这样还怎么在客户面前充当厂家？” 简雯所说的情况属实，有很多小型外贸公司目前就是这么运作的：在厂家那里冒充国外客户的采购代表，在国外客户那里冒充厂家的出口部，在夹缝中寻求生存和发展的机会。 这些林瑶都知道，她也考虑过，自己是不是也应该这么做。 但她很快就打消了这样的念头，在信息化时代的背景下，靠蒙客户肯定不是长久之计。 她索性反其道而行之，将一切敞开来做。 林瑶将自己的设想娓娓道来，“现在的市场确实不好做，利润空间越来越小，未来还会更加难。这不仅仅是对于我们贸易公司而言，对于厂家来说也面临同样的问题。所以我要做的就是把手上的优质供应商资源整合起来……” 简雯听完有些似懂非懂，“你这样做，会不会把摊子铺得太大了一点？” 林瑶笑了笑，“本质上，我这里只是厂家的一个展示的平台，同时也是客户的采购渠道，大家相互借力，共谋发展。” 让厂家直接展示，让客户直接采购？ 那身为中间商的林瑶能赚到什么钱？ 简雯劝道：“你的想法倒是还好，就是不像一个小公司所能完成的，而且听起来似乎不太能赚到钱，你要不要重新考虑一下发展方向？” 那就是不看好的意思了。 “我会考虑。”林瑶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她话锋一转，“对了，凌云看来生意还行啊，李仁海正月里就去出差了。” “谁说不是呢。”简雯苦笑道：“我还以为他们撑不了多久的，谁知道居然还咸鱼翻身了。我听李仁海的意思是，他不准备辞职了，打算继续待在凌云。” 凌云咸鱼翻身，这是林瑶事先已经知道了的，可是李仁海没和她说准备继续留在凌云，她不解道：“李仁海不打算农家乐了吗？” 简雯叹息，“他之前那茶楼就折腾了小半年，农家乐的筹备期更长，估计一年都未必能搞得定。所以干脆一边上班，一边去筹备，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凌云就那么点工资，他有什么放不下的。” 林瑶猜测道：“没准真是为了近距离围观某人倒霉？” 简雯抿嘴笑了笑，“有那个可能。” 接近九点，人渐渐多了起来， 林瑶在工大的同学陆续来了，为首的是崔辰逸和沐文曦，拓展训练时曦阳小队的成员，陈桦阳，张虎等人也来了。 林瑶打起十二分精神，笑吟吟地迎上去。 沐文曦踩着红毯进门，她一见林瑶就赞叹道：“你这里搞得真不错，恭喜开业，祝宏图大展、财源滚进！” 林瑶上前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谢谢文曦，承你吉言！” 其他人也都纷纷上前，向她说着祝贺的话。 崔辰逸站在一旁，等到别人都说完了，他才似笑非笑地说了句，“你找的策划公司还行。” 林瑶勾起唇角朝他笑了笑，“谢谢崔同学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捧场！” 崔辰逸轻笑一声，移开了视线。 方伟也来了，为了不错过和沐文曦近距离接触的机会，他早早地报了名，加上他也是曦阳小队的一员，自然顺利地得到了这个机会。 他一边打量林瑶的公司，一边留意着林瑶和崔辰逸、沐文曦他们的对话。 平心而论，尽管林瑶这家公司刚成立不久，看起来倒也挺像模像样的。 可是当方伟看到大家如同众星捧月般围着林瑶，不仅沐文曦就连一向目下无尘的崔辰逸都在主动和她说话，以及她的脸上流露出的笑容时，总觉得特别刺眼，特别不服气，忍不住想讽刺她几句。 方伟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屑道：“既然要干一番事业，办公室肯定得选大一点的，我看那边的面积要比这边大得多，格局也比这里合理……不过要是囊中羞涩嘛，也就只能这样了。” 不就是家不成气候的小公司吗？能不能开到他们毕业时还两说呢，有什么可得意的？ 方伟的说话声不算太响，可是大家都站在一起说话，自然把他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林瑶的公司开业第一天，别人都和她说“宏图大展”、“财源广进”之类的吉利话，就方伟说她“囊中羞涩”、“只能这样了”…… 这不是砸场子是什么？ 空气仿佛有一瞬间的凝滞。 林瑶所在的这一层楼总共有近千平米，这边两百多平米，是对面那家公司分割后余下的。 两百多平米的办公室其实是比较尴尬的，大公司根本看不上，小公司租不起，更买不起，因此在售楼处挂了很久，价格一降再降。 正好被急着找办公场地的林瑶一眼看中，并当场买了下来。之后在人们的目瞪口呆中，房价坐了火箭似的，一路飞上了天，这处写字楼也不例外。 林瑶敛起了笑容，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语气淡淡道：“几年后的事，几年以后才知道，到时再安排也不迟。对于眼下的卓越公司而言，这里已经够用了。” “几年后的事几年后再说？”方伟对此很不认同，皱眉道：“做事要有远见，凡事必须谋而后动……” 按照林瑶的宏大设想，公司里现有的四名员工肯定是不够用的，但是一口吃不成胖子，得逐步逐步地成长。 眼下的卓越实业不过是一家连同老板在内才五个人的公司，顺利的一年半载会有起色，不顺利的话，她苦苦支撑三五年也未必能发展起来。 到那时，她完全可以另外再作打算。 难不成为了实现多年以后的抱负，她就得“有远见”地提前先准备好那么大的场地空着？ 这人脑子是不是有坑？ 林瑶的沉默，在方伟看来就是示弱，他得意地哼笑几声，又道：“你这场地要是设计合理，留出四五十个工位的位置都可以，你现在这样，顶了天能坐下十几二十个人而已！” 这人简直没完没了。 沐文曦听不下去了，她走到林瑶身边站，不平道：“现在这样有什么不好？既不拥挤，也不会觉得太空旷，我觉得在这里办公挺不错的！” 陈桦阳、张虎等人纷纷表示赞同，“确实不错。” 林瑶松了口气，扬起唇角笑了笑，她可不想在开业头一天就和一个脑子有坑的跳梁小丑互怼。 方伟却还不罢休，“杭州的写字楼租金死贵死贵的，像这么大的场地，一年的租金少说也得十来万吧？弄成这样太浪费了。” “十来万？”沐文曦睨了他一眼，“林瑶可是花了好几百万呢？她是自己买的！” 花了几百万，买的？ 方伟的脑子明显卡了一下壳，连说话都不利索了，“买，买的？” 林瑶笑了一下，没有否认。 震惊过后，方伟也回过神来了。 他没有试过创业，身边也没有人正在创业，但他自认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 公司新成立的时候，赚钱是不太可能的，但是工资照开，为了打开销路，营销费用也不少，到处是用钱的地方。 有钱当然得花在刀刃上，除了富二代以外，哪有人会在创业之初先买好写字楼的？ 方伟此前专门打听过林瑶，她家在农村，根本不是什么富二代！ 林瑶或许忽悠得了别人，却忽悠不了他。 凭她个人的能力，就算收入再高也是有限的，能买得起奥迪就很不错了，怎么也不可能再买写字楼，这人肯定是在吹牛吧？ 可这话是沐文曦说的，方伟赶紧陪笑，“原来如此……” 话是这么说着，却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拿冷冷的目光朝林瑶的后背刺去，真诚地祝福她莫装逼，装逼遭雷劈。 谁知就在这时，林瑶好像身后长了眼睛一样，蓦地转过身来，正好撞见方伟没来得及收回的视线。 林瑶淡淡道：“方伟是不是对我很有意见？” 方伟当然有意见，意见大了！ 可他怎么也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 “没有的事！”他搓着手，说道：“我只是在想，这么大的的办公室，应该更好地利用起来，对了，这里没个三五百万买不下来吧？” 方伟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林瑶哪儿来这么多钱？ 沐文曦笑了起来，反问道：“我们都是来恭贺林瑶的，你这是来干嘛的？” 方伟激灵一下，讪讪道：“我当然也是来恭贺林瑶，呃，开公司的。” 说完，他干笑几声，之后没敢再胡说八道。 九点钟，林瑶在众人的掌声和祝贺声中，很有效率地完成了剪彩仪式，卓越实业正式成立。 书客居阅读网址： 第二百六十章 风吹草动 - 遥望虹霓 - 玖骊 卓越实业毕竟只是一家小公司，林瑶并没有大张旗鼓地搞开业式的打算，只将场地布置和仪式主持这些交给专业的活动策划公司。 卓越的众人只需要帮林瑶迎送宾朋就可以，像简雯和沐文曦这些原本准备过来帮忙的人根本没有用武之地。 由于这天是工作日，大家都是参加完开业式就走了，卓越实业偌大的办公室里很快只剩林瑶他们五人。 林瑶几乎立刻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去，文先生的订单不断，Hossein和其他客户的新订单也在不断增加。 林瑶这边忙得不可开交，其他人则相对空闲，甚至有些无所事事。 林瑶看了看他们，淡淡道：“今天是我们公司正式开业的日子，我希望从今天起，大家都能够对自己每天要做的工作有一点规划，这规划可以是量化的，譬如找到多少条采购信息，多少新产品，或是发出去多少份开发函，但也不要用仅仅这些来糊弄我。” 他们目前的工作是熟悉产品和尝试着从国内外的B2B网站寻找采购和供应信息，这和大海捞针没大多区别。 林瑶没指望他们用这种方式找到客户，做成订单，但是至少能让他们对于产品，以及这些产品的市场有一定程度的了解。 而且他们收集到的国外客户采购信息和厂家供应信息，对于卓越公司面而言同样大有用处。 这些信息将由李玲处理汇总，然后交给林瑶审核。 林瑶在接洽这些厂家后，会对他们进行评估，这些厂家有一部分会成为他们的潜在供应商，她其实是在用这种方式来扩充他们的产品库和供应商名单。 胡文光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如果我们直接和客户联系，也可以熟悉产品和掌握第一手的市场信息，这样的效率更高。” 他口中的客户，当然不是指网上的，而是林瑶手上这些。 林瑶眸光微闪，她并不否认这一点，事实上，她也不是没想过把自己手上的活儿分摊给大家，可是他们这些人对产品一无所知，对于如何和客户打交道也同样把握不好。 当初她在凌云的时候，秦弈试过将简雯和她手上的客户分配给其他业务人员，结果这些客户十不存一，凌云差点倒闭。 林瑶不敢轻易尝试，她沉吟道：“我们目前还在打基础阶段，网站也还在建设中，等到网站建设完成，而你们也对产品有一定的了解时，我们需要面临的就是如何打开销路这一难题。 届时，我希望我们可以集思广益。” 简言之就是以后再说。 胡文光不解道：“这样一来，我们要做的工作就很多，很繁杂，而且收效缓慢。” “我让你们先熟悉产品是有原因的。”林瑶脸上的神情略为凝重，“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你们可以尽快上手，可以帮我处理老客户，可以帮公司开发大量新客户，问题是，这样做现实吗？你们能牢牢抓住客户吗？” 胡文光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华国加入世贸组织后的十年时间被称为“外贸黄金十年”，即便在一两年前，作为外贸业务人员都有可能在B2B网站抓到不少订单。 幸运的话，碰到一两个优质客户就能彻底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样的例子有很多，譬如林瑶就是其中之一。 可是黄金十年已经过去了！ 如今大家面对的是日益残酷的同行竞争，全球经济不景气，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想要在贸领域占领一席之地何其不易？ 林瑶这段时间仔细考虑过公司的发展，作为服务行业，人才是关键。 如果公司里的业务人员对于产品一窍不通，一问三不知，那肯定是不行的，但是要将对机械产品一无所知的业务人员培养成精通各类机械产品的技术人才，那也是不现实的。 所以如何将现有的四名员工培养成为卓越实业的得力干将，并且将他们合理地利用起来，是她当前面前的最大的问题。 为了手把手带这些新员工做事，林瑶正式把自己的办公场地搬到了公司的大办公室和大家一起。 但她不论如何都不会轻易将文先生和Hossein这两大支柱交给其他人。 她手上有一些零新的小客户，可是他们的订单也都十分繁琐复杂，不论张亚丽、陈曼曼或是胡文光都尚且处理不来。 而且林瑶对这些小客户寄予厚望，同样不会轻易交给任何人去练手用。 胡文光算是有点野心也有几分小聪明，但是像他这样只有小聪明，却没有任何专业知识的业务员，他凭什么去抓住客户？ 如果胡文光一味盯着她手上那些客户，那么这个人，不值得她有所期待。 林瑶环顾四下，语气不疾不缓道：“现实情况是，我们的公司刚刚成立，不仅产品库还不够完善，就连人员也还没有掌握和产品相关的知识。 说得难听一点，样品间里展示的样品，你们怕是连名字都还叫不齐全。如果贸贸然让你们直接面对客户，必定手忙脚乱。 客户会觉得不耐烦，觉得我们不够专业，觉得我们不值得信任。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好的口碑就会在第一批客户中形成，并且传播。 如果我们一开业就得罪客户，那日后的经营难度可想而知。” 胡文光的一张脸涨得通红，“我知道了。” 林瑶喝口水，继续说道：“你们应该也知道，每个客户的需求都是不同的，但是这些客户的需求又是有一定关联的。 譬如采购真空助力器的客户，往往也会需要制动泵，他还可能需要离合器。需要更换汽车水泵的车辆很可能也需要更换相应的轴承和时规皮带。 这样的例子很多，我们可以针对性地向客户推荐相关联的产品，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如果想要达到这样的效果，就必须对于这些产品，对于这个市场有一定的了解，否则不可能实现！” 胡文光不吭声了，张亚丽和陈曼曼也都跟着低头听训。 林瑶拿将杯中水一饮而尽，总结道：“所以说，我让你们熟悉产品，了解供应情况，绝不是在浪费你们的时间，而是用这种方式，让你们深刻了解机械零件市场。我比你们以为的更希望你们尽快成长起来，具有独挡一面的能力。” 办公室里一时安静下来，四个人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公司的成长离不开大家的共同努力，也不会让大家白白努力。” 林瑶把话说完，拿起杯子将杯中水一饮而尽。 李玲首先反应过来，殷勤地拿了林瑶的杯子，给她接了杯水。 李玲看着她，咧嘴笑道：“我到了今天才真正意识到，林小姐是老板而不是同事。” 其他人失笑。 是啊，林瑶本来就是他们的老板，不是他们可以轻视的人。 接下来的时间里，胡文光一头扎进了样品间，张亚丽和陈曼曼专心致志地钻研国内外B2B平台。 至于李玲，她头也不抬说了句，“你先熟悉我给你的单据，再照着样子做一份出来。” 李玲本身的能力并不差，问题是，她完全没有事业心或责任心这种东西，做业务肯定是不行的，林瑶给她安排的是内勤/跟单的工作。 无奈她做事不甚走心，林瑶只能让她做点最简单的活儿，比如整理文件，统计资料。 李玲毫无疑问是卓越实业最空闲的那一个，她百无聊赖地捧着水杯来到张亚丽跟问，小声问道：“小张，你那房子租好了吗？” “没有，现在要租合适的房子可难了。”张亚丽皱眉道：“靠近市中心的太贵，离得远了上班又不上便。” 李玲的眼珠子转了转，提议道：“我男朋友出国了，他有套房子空着，地段还不错，房子也很新，精装，拎包入住，要不要租给你？” 张亚丽眼前一亮，“真的？房子在哪儿？” 李玲兴致勃勃地和张亚丽说起了她男朋友的房子，“房子在城西，翡翠园，你听说过吗？高端精装房。” 翡翠园在杭州颇负盛名，不知道的人挺少。 林瑶无意中听了几句，也不由感慨，李玲那个本来要结婚，后来去躲债的的男朋友看来条件不一般。 张亚丽听李玲把话说完后，又发愁了，“那个小区的房子太好了，我租不起。” “怎么会租不起？我收不收你房租都无所谓。”李玲瞪大了睛睛说道：“反正那套房子空着也是空着，还不如住个人在那里，还能帮忙收拾一下屋子。要不是我爸妈反对，我肯定住在那里。” 让房子长期空置不太好，这是事实。 张亚丽有些不放心，“我去住你男朋友的房子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李玲反问道：“那套房子有三个房间，他住的是主卧，你住在次卧，又不影响什么！” 林瑶只觉得李玲这话听起来有些问题，一时又说不上来问题在哪儿。 张亚丽点头，“这倒也是，那你收我多少租金？” “不用房租！”李玲笑嘻嘻地说道：“你要是住那里，我偶尔还能过去找你玩，多好？” 听起来确实挺好，可是总觉得有点不真实。 张亚丽还在犹豫，陈曼曼却来了兴致，“小李，有三个房间啊？那是不是还能租我一个房间？” 李玲打量她一番，摇了摇头，“还有一间是书房，平常他连我都不让进的。” 陈曼曼撇唇，失望道：“这样啊。” 张亚丽有些不安，“那是你男朋友的房子，他同意你这么做吗？他要是从国外回来，看到我在那里，会不会……” “他要是能回来就好了！”李玲叹了口气，苦笑道：“放心吧，我打听清楚了，他最近几年都不会回来的！” 张亚丽心动了，“这样啊……” 林瑶却越听越觉得奇怪，她忍不住问道：“你男朋友的消息，你还要跟别人打听？” 李玲顿了一下，呐呐道：“他和我赌气，去国外了，他的小兄弟告诉我说，他在努力拼事业，在他混出个人样以前是不会回国的。” 林瑶想了想，如果家里欠债，让女朋友跟着他一起吃苦，这样的男人肯定不能要。 要是他努力工作，把债还清后再来找李玲，那么她那位男朋友的人品还是可以的。 “那你最好提前和人家打个招呼。” “当然，我会和他说的。”李玲就差没拍着胸口保证了，“你们放心吧，他什么都听我的！ 李玲和他男朋友都这样了，还不忘秀昔日的恩爱，林瑶也是无话可说。 接下来，张亚丽李玲凑在一起说房子的事。 林瑶一边干活，一边在心里评价她公司里这几个女孩子，张亚丽做事小心谨慎，但是不太积极。陈曼曼倒是比较积极一些，懂得主动争取，可是她的眼界很小。 至于李玲，她从一开始就表明自己只是来混混日子而已，这样的人能指望她什么？ 这三个人都谈不上多少事业心，尤其是这个李玲！ 唯一有想法，有上进心的人是胡文光，可他目前是实习期，今年五月份才正式毕业，不排除他真的只是找个地方实习，将来自己开公司的可能。 所以，林瑶发现自己居然还是没什么得用的人，问题是，还有一个多星期她就要开学了…… 如果让她们每天在公司里混日子，那么她的卓越实业怕是连简雯那边的公司都不如。 这怎么能行？ 林瑶觉得，她需要几名得力干将，将卓越实业撑起来，将气氛带动起来。 下班后，林瑶再次提议聚餐。 李玲提议，“林小姐，我们还是去那家炸鸡店吧，我吃过一次就忘不了，过年的时候都想去吃。” 那家的炸鸡，看着不错，闻起来更是香飘万里，可他们所用的材料不怎么样，鸡肉不够新鲜，调料也放得太多，而且重油…… 林瑶光是想想就觉得挺腻，“你这口味有点重啊。” 张亚丽轻笑。 陈曼曼直接打趣道：“这都还没有到餐厅呢，你就开始点菜了。” 李玲感到有点不好意思，“我就这么一说，你们去哪我就去哪，我都没意见！我去样品间找小胡。” 林瑶最终选在海达大厦楼下的西餐厅请大家撮了一顿。 聚餐完毕回到家时，林瑶接到了蒋明淑的电话。 林瑶这才记起来，她早早地寄了邀请函给蒋明淑，结果人没来就不说了，这会儿才来电话解释，也算是够够的了。 林瑶还没有来得及吐槽，蒋明淑心急如焚地说道：“林瑶，我们公司出大事了，可能要倒闭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 潮起潮落 - 遥望虹霓 - 玖骊 林瑶的心倏地一跳，脱口而出，“发生什么事了？你们公司，过年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忽然要倒闭了？” 尽管她觉得蒋明淑所说的这些不可能是真的，但当她口中说出“倒闭”这两个字时，一颗心还是猛地沉了沉，语气也变得极为艰涩。 “这谁能想得到？要是能早知道，我年前就去找工作了，哪会拖到这时候？要是能早知道，我……哎……” 蒋明淑对于她的失态浑然不觉，她兀自长吁短叹、唉声叹气了好一阵，才说到正题上，“去年下半年，奥兰多的生意特别好，尤其是过年前那段时间，出货不断，我天天加班，我说的是真的加班！ 公司里因此而给每个人都发了额外的奖金，连我都拿到十万呢。 我还以为是好事来着，谁知刚过完年听说我们公司好多客户取消订单！ 年前下的订单，大部分年前就加班加点地赶出来发货了，剩下那些也已准备得差不多，过完年就能出货。 哪知道过年期间客户忽然取消订单，就连已经发货那些，客户也用各种理由拒收！” 林瑶心里咯噔一下。 服装不同于机械产品，这家客户取消订单还能转卖给别家，今年卖不掉的货，明年还能接着卖。 出口服装转内销不是不可以，但是奥兰多的服装出口量太过巨大，一下子未必能销得出去。 而且服装每一季都出新款，如果春季的服装当季卖不掉，就会成为滞销货，可不就是麻烦大了吗？ 林瑶想起了正月初一，秦容泽临走时的凝重表情，原来，他的公司出了这么大的事…… 蒋明淑犹自沉浸在“我好惨”的世界里，无法自拔，“我还听说，公司资金链断裂，接下来能不能发得出工资都不一定！” 林瑶可以理解她的感受，当初凌云的工资是当月结算，后来秦弈将工资延后发，李仁海都快急哭了。 对于蒋明淑这样的月光族来说，延期发工资跟要她的命没两样，更别说奥兰多公司里肯定还有不少房奴，这一消息势必会在奥兰多掀起一场不小的风波。 林瑶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们公司，最近是不是很多人闹辞职？” “是啊！”蒋明淑长长地叹息一声，“我原本还在纠结要不要辞职的，这下好了，我没什么可以纠结的了。” 她的意思是，她也要随大流，走人了。 林瑶刚到杭州的时候，奥兰多已经在杭州拥有一定的知名度，等到她毕业的时候，奥兰多已经闻名世界。 能够进入奥兰多，是很多人的梦寐以求的事，彼时的林瑶和蒋明淑也不除外。 蒋明淑得到奥兰多的工作机会后，不知道让多少人羡慕嫉妒恨。 现如今，奥兰多刚刚遇到麻烦，蒋明淑就要辞职了。 林瑶的心情有些复杂，“这些都还只是传言，尚无定论，你就准备跟着别人去辞职吗了？” 蒋明淑顿了一下，闷声闷气地说了句，“哎呀，你不懂。” 林瑶确实不懂，她只知道，如果当初没被开除，不论天风公司还是凌云公司有困难，她都会为公司出一份力，可是她不能要求其他人和她一样。 强扭的瓜不甜，强留的人无益。 若是站在奥兰多的角度，她不会挽留蒋明淑，但是作为蒋明淑的朋友，她还是劝道：“现在是奥兰多困难的时候，但困难只是暂时的。 再说，你们公司年前不是才给你涨了年终奖？工资和福利，一般都是往上涨的，只要奥兰多度过难关，你未来的工资会更高，福利会更好。 你要是在这时候离开奥兰多，上哪儿去找待遇这么好，工资这么高的公司？” “可我现在就缺钱啊！”蒋明淑言辞振振，“大家都在说，奥兰多的情况会越来越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发工资怕是遥遥无期了。 别人或许等几个月都没事，可我没什么积蓄，要是等到我把手上的钱都花完了，公司还不发工资，那我怎么办？” 林瑶没作声，心说，你住的是奥兰多的宿舍，房租水电全免，而你刚刚拿到十万年终奖，哪有那么惨啊…… 蒋明淑不甘心地嘀咕，“原本我也想等考出本科再说的，结果发生这种事……” 林瑶该说的都说了，该劝的都劝了，蒋明淑丝毫不为所动，便也失去了继续劝她的念头，“那你找找看吧，我还有事要处理，先不和你说了。” 从头至尾，蒋明淑都没提起林瑶的公司开业的事，当然，林瑶也懒得和她提起这些。 现在，她满脑子都是秦容泽的事。 从事外贸行业，谁都难免遇到客户退货或拒绝收货的要求，林瑶也遇到过文先生退货的事，但这种只是小概率事件。 机械行业尚且如此，服装行业更加。 要知道，服装行业都是反季节生产的，冬天的时候生产夏天的服装，夏天的时候生产冬天的服装。 正常情况下，如果他的客户在取消奥兰多的订单后，改为向其他供应商订货，很可能会来不及，他们自己也会因此而蒙受巨大的损失。 所以，就算奥兰多的货物真的发生了问题，国外客户也尽量让步接受，将损失降低到最小，而不是像约好了似的，在年前大量下单，而后又在过年期间，一齐取消订单，或是拒绝收货。 这显然是有人刻意为之。 谁有这么大的能耐，做出这么大的手笔？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如果说Adriana之前对秦容泽的是迷恋，是痴缠，那么现在，大概只剩下愤怒和怨怼，如今的Adriana怕是不整垮奥兰多誓不罢休。 林瑶相信秦容泽绝不会坐以待毙，这一点从他大年初一先去林家村找她，就能看出来。 问题是，他的对手是米国老牌财阀，而且是有不法背景那种…… 林瑶挂断蒋明淑的电话后，下意识地想打给秦容泽，可是转念一想，还是改变了主意。 Adriana布下这么大的局，必定还会让人盯紧秦容泽和跟他有关的人，以便将他彻底打败。 秦容泽的事，她暂且帮不上什么忙，但是这个时候贸贸然打电话过去，说不定还会拖他的后腿，带给他更多的麻烦！ 可是秦容泽的公司出了这么大的难题，她身为女朋友，总不能不闻不问吧？ 这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要怎么办呢？ 正当林瑶纠结万分时，李仁海的电话来了。 电话那头，李仁海笑嘻嘻地说道：“林总，恭喜你开业大吉，祝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谢了，兄弟！”林瑶调侃道：“你回杭州了吗？你正月里就要出差验货，可见凌云的生意真是很红火啊！” “凌云的生意就那样吧，不温不火、不死不活。”李仁海话锋一转，“哎，我跟你说个事啊。” 林瑶正襟危坐，“你说。” 李仁海兴味盎然道：“那个谁，白丽红今天挨批了。” 白丽红…… 林瑶离开凌云不过一年多，但是期间发生了很多后，感觉像是已经有一个世纪那么久，她几乎已经将白丽红这号人抛到九霄云外。 白丽红是任佳颖的表妹，是任佳颖通过蒋明淑托她介绍进凌云的。 白丽红起初是林瑶的助理，林瑶手把手教她做事，白丽红还曾送她半双鞋垫做为谢礼。 后来，她被林云开除，白丽红迫不及待地跳出来踩她…… 这绝对是林瑶的黑历史，说实话，她不太想听到白丽红这个名字。 林瑶起身来到窗边，随口说了句，“是嘛？” 李仁海估计是憋狠了，旋即打开了话匣子，“那人自己的事不好好做，一门心思想着拍马屁，结果把秦弈交给她的客户全都丢光了，把秦弈气得，差点将她当场开除！ 你是没看到她挨骂后那副战战兢兢，哆哆嗦嗦的怂样，啊哈哈哈……我光是想想就觉得太好笑了，真是笑死我了！” 白丽红做事确实不怎么行，她的胆子也确实很小，会到一这步，林瑶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让她觉得意外的是李仁海，要知道，当初在凌云，被秦弈当成家奴使唤，被扣工资，敢怒不敢言可是李仁海，被人耻笑，还忍气吞声的人也是李仁海！ 他总不可能这么快就忘记了吧？ 林瑶轻笑一声，说道：“白丽红怎么样，我不意外也不好奇，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还在凌云？” 李仁海的笑声戛然而止，“咳！其实现在秦弈对我挺客气的，毕竟他最近几次三番倒霉，都是我救他于危难。” “救他于危难？”林瑶有点震惊，“你怕不是个圣父？” “我才不是圣父！”李仁海的语气不无得意，“你是不知道，让他低声下气来找我借钱，那感觉真不是一般的爽。” 林瑶不敢置信道：“然后你真把钱借给他了？” “咳咳！借是借了！”李仁海没有否认这一点，“不过你放心，我每次只借他两百，毕竟他的面子就值这么多，哈哈哈……” 林瑶颇不认同道：“要是我，两块都不借，还两百呢！” 李仁海嘿嘿地笑着，“你是不知道，他真的很惨，每天早上开车出门，不是擦了电动车，就是被不知道哪里窜出来的小三轮刮擦，他那辆车已经不像样子了。” 林瑶冷笑，“你听他瞎说呢，两百块都拿不出来的人能开车出门，他加油不用钱？” 李仁海却道：“他加油是刷信用卡的，可以报账的，修车钱他拿不出来，隔三岔五还要赔给人家五十、一百的，都是现金，他是真没钱了才找我借的，嘿嘿！” 秦弈再穷也不可能缺那两百块，他时不时去找李仁海借钱，肯定是故意的，而且百分之百不准备还了的！ 他当初应该也是这样从文先生那里“借到”三十万米元，还有李先生的一百万吧？ 总之，钱到了他的手上，是不可能再拿回去的。 要知道李仁海的工资也就两三百一天，秦弈找他借一次钱，就相当于让李仁海白给他干一天活。 李仁海这是被人家当成傻子了，他居然还这么乐呵！ 李仁海本质上也是个人精，他未必不知道秦弈的心思，可他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林瑶还有什么好说的？ 真正让她没想到的是，秦弈自私卑劣，对员工极其抠门，可他的公司越做越大了。 从一开始的郑玉宁到后来的简雯，再到她自己，她们都是被开除的，没有一个人主动提出辞职。 凌云既有白丽红那样，老板虐我千百遍，我待老板如初恋，打死不离的“好”员工，也有李仁海和小张这样，一心一意为公司做事的员工。 而且这么好的员工，年终奖只需要八百块封顶！ 秦容泽处处为他人着想，他给员工提供了全杭州最高的工资，最为完善的福利，就连蒋明淑这样的底层员工，都能拿到近十万的年终奖！ 可是一有风吹草动，大家都急着辞职，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林瑶不得不反思，自己想用良好的福利来留住员工，用高工资来激励他们努力工作，是不是也只是一厢情愿？ 以蒋明淑为例，虽然她拿到了十万年终奖，但她并不觉得满意，因为她的同事拿的年终奖都比她高，或许她非但不觉得满意，反而觉得不够公平。 而李仁海，他拿到的年终奖只八百块，虽然他不觉得满意，但是其他人只能拿到三五百而已，全公司只有他和小张拿到八百，这相当于对他们工作表现的肯定和认可，相对公平。 可见满意或不满意，都是相对的。 林瑶觉得，她有必要稍稍调整一下工资制度。 挂掉李仁海的电话后，林瑶左思右想，最终打了电话给崔辰逸，“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崔辰逸：“……” *** 是夜，奥兰多四十九楼灯火通明，奥兰多的高层管理者们在会议室里争论不休。 平日里他们无不是西装革履的，风度翩翩，而今他们已撕破脸皮，风度荡然无存。 他们本该讨论被取消那些订单的补救措施，可是话题渐渐偏到了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上去。 九部的部长，陈坚言之凿凿，“当初Aero  Sportoa最先是和我们九部接洽，如果不是因为七部横插一杠，如今这些问题根本不会发生！” 七部的部长成刚涨红了脸，口不择言道：“这是Aero  Sportoa作出的选择，并不是我们七部挖墙脚。再说了，后来在与Unitex的合作案中，我们七部也作出了退让！要不是被九部拖后腿，Unitex的事也不会闹这么大！” 陈坚拍案而起，“啊哈，你跟我说Unitex，你一个七部还想独吞Unitex的订单不成？我们九部本就应该分一杯羹。” 一干管理层正相互推诿，试图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去，秦容泽却只是淡淡地看着眼前的闹剧。 在这此之前，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公司不同部门之间存在这么大的矛盾。 也是，人在顺境中往往只能看到美好的一面。 这就好像潮水涨起时，人们只能注意到滚滚波涛的壮丽景象，直到潮水退去，才会露出海水之下，究竟是沙滩一片或是怪石嶙峋。 他本想打断他们的，临时却改变了主意。 第二百六十二章 正经人 - 遥望虹霓 - 玖骊 林瑶打完电话就出门了，她拉开车门坐到车上，发动车子驶出京都苑，驶入夜晚的车水马龙之中。 林瑶匆匆赶到崔辰逸家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这个时间来找男同学，其实不太合适。 她有些踯躅，但还是伸手刚敲了一下门，门应声而开。 崔辰逸站在门内，他似乎早就等在那里。 他已经把白天的西装换下，穿了一身家居服，黑色的宽松长裤，白色的圆领上衣，整个人看着斯文有礼。 他朝林瑶扯唇一笑，“怎么？想我了？”他这说话的语气，有些不正紧。 林瑶没好气地推开他，闪身入内，说了句，“麻烦你把房门关一下。” 崔辰逸脸上的笑容僵住，惊讶地回头看她，“这可是我家，你大晚上跑过来，合适吗？那位知道后不会生气吗？” 话虽这么说，但他还是把门关好了。 毕竟林瑶大晚上来找他的这件事，要是让左邻右舍看到，也是说不清楚的。 “会啊，所以我们别绕圈子。”林瑶站在沙发边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你听说奥兰多的事了吧？” 崔辰逸沉吟了两秒，说道：“任何公司在成长的过程中都不可能一帆风顺，就算那是奥兰多也一样会遇到危机。 事情都有两面性，你可以将它视为一次挫折，一道坎，也可以视为一次机会。” 至于是什么危什么机，崔辰逸没有细说，林瑶也没有追问，但是崔辰逸说的并没有错。 不论个人还是企业，都不可能一直顺风顺水，遇到麻烦时，战胜它就可以了，她相信秦容泽可以做到！ 相信归相信，她还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除了不给他添麻烦以外，还能为他做点什么？ 林瑶有些茫然地坐在沙发上，忽然朝崔辰逸说了句，“我想给他打个电话。” 崔辰逸被她的反应弄得一愣，轻笑一声后，哭笑不得道：“那就打给他啊，难道我会拦着你们吗？我真不明白你们在玩什么花样，非要把我扯进来。” 林瑶朝他伸出手。 崔辰逸被她吓了一跳，“我可是正紧男人！” 林瑶没好气道：“你的手机给我。” 崔辰逸下意识地捂了下放手机的口袋，“你想干什么？” 在崔辰逸看来，林瑶和那位的相处方式实在太奇怪了。他不是没想过，那位和林瑶究竟是什么关系？ 说情人吧，不像，那位平常不在杭州，他们连面都见不着，哪有这样的情人？再说林瑶虽然长得还行，但她明显不是当情人的料。 说朋友吧，更不像，他们的身份地位太过悬殊，怕是连共同语言都没有吧？算哪门子朋友？再说哪有朋友是像他们这样的，想和对方说点什么事还得通过第三人转达！ 当然，也不是完全不可能，毕竟他不是那位，不知道人家究竟怎么想的。 啧，某些大佬的品味可真奇特…… 之前那位大佬没少让他跑腿，后来连林瑶都开始指使他做事了。 这一次更奇怪，林瑶大半夜来找他借手机。 手机这么隐私的东西，是可以随便外借的吗？ 那可是手机，手机哎！ 崔辰逸无可奈何地在旁边叉了会腰，然后将手机解锁，扔给林瑶，气乎乎地转身离去。 林瑶拿着手机，输了一个号码。 少顷，号码拨通，电话那端一个好听的男声传了过来。 “喂。” 林瑶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一抖，“是我……” 自从大年初一那天匆匆一见，他们就没再联系过，得知他的公司出了问题后，林瑶一直想联系他，却又担心会给他带去更多的麻烦。 真正听到他的声音时，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想问你那些传闻是不是真的，以及我可以帮你做什么？ 我需要你，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 …… 这些话已经到了嘴边，林瑶却说不出口。 不论这些传闻都是真的，也不论她如何拼尽全力，都帮不上什么忙…… 不论她多需要秦容泽，也不论她多想见到秦容泽，都不应该在这种时候打扰他！ 林瑶走到窗边，抬头望着天际，微微闭上眼睛，或许从一开始，他们就不应该在一起。 如果秦容泽没有和她在一起，他和Adriana就算没有走到一起也不会闹到如今的地步，奥兰多也不会有如今的危机！ 如果秦容泽没有和她在一起，他会按照他家人的安排，娶一位出身高贵，背景强大的妻子，就算遇到这样的危机，也不至于孤立无援！ 可是人生没有如果，现如今，秦容泽和帝都秦家水火不容，和Adriana势不两立…… 秦容泽听得出来林瑶的声音，那边的她只说了一个字就没有了声音，秦容泽问道：“瑶瑶，发生什么事了？我去找你！” 秦容泽要来找她？ 林瑶敛了敛思绪，她果断拒绝，“不，不用！我听说你那边的事了，我打电话给你不是想让你分心，这种时候赶来陪我。 你给我的那笔钱，我还没有用过，这段时间我存了点钱，除此之外，我还有些房产，我的意思是，这些可以给你应应急。” 她的公司刚刚开业，不仅没赚到钱，还需要不断往里投钱。 她买的房子升值了，市场价已经达到千万，只是仓促变现的话，可能也卖不出好价格。 林瑶听蒋明淑说过，在奥兰多，年薪百万的业务人员不少，而奥兰多的的十几位部长，每一位的年薪都超过千万。 她的那点家底，对于文女士和老林来说已经是天文数字，对于秦容泽而言，恐怕只是杯水车薪，或许滴水车薪？ 果不其然，秦容泽笑了，他的语气平淡中带着一丝轻松的意味，“没到那个地步，我不是让小崔和你说了吗？这并不全是坏事，你乖乖的，等着我的好消息就行了。” 林瑶恍然大悟，“原来是你让他和我说那些的？我就说嘛，听起来没头没脑的。” 崔辰逸只是表面高冷，实际上挺八卦的。 这一次，却只似是而非地和她说了几句，“任何公司在成长的过程中都不可能一帆风顺……”之类，故弄玄虚的话，想必他自己也没弄明白吧，只能大概转述一下。 原来，秦容泽也知道她会担心，会找崔辰逸了解情况。 “哐啷---”房间里的崔辰逸不知道打翻了什么，一阵兵荒马乱过后，他接连说了好几句“握草！”，然后重新归于平静。 林瑶默默收回视线。 电话那头，秦容泽的语气笃定，“我这边的事一切尽在掌握，你应该相信我，对我有信心。” 听到他的回答，林瑶原本忐忑不安的心，瞬间平静下来，“嗯，我相信你。” 过了一会儿，她又说道：“那张卡我，放在崔辰逸这里，方便你随时取用。” 秦容泽提议道：“那张卡里的钱我暂用不到，你帮我收着吧，可以作为我们共同的应急资金。” 不得不说，他这个“共同的应急资金”的提议触动了林瑶的内心。 她和秦容泽或许身份地位悬殊，但是他们的关系是平等的，互为对方所需要的那个人，而且他们都在为着共同的目标而努力！ 秦容泽沉默了一会儿，郑重道：“你要相信我，我会尽快解决这些事。” 林瑶唇角微微一扬，语气里带着些笑意，“嗯，我相信你。” …… 房间里，崔辰逸的内心颇为焦灼，原因是林瑶在他家，用他的手机给那位打电话！ 虽然隔着一扇门，他也能隐约听到外面的说话声。 “……我打电话给你不是想让你分心，这种时候赶来陪我……这段时间我存了点钱……我还有些房产……可以给你应应急。” 听到这些话，崔辰逸是震惊了，他的脑子里快速飘过一大片实体化的弹幕--- 大佬要赶来陪林瑶！ 林瑶拒绝了大佬的提议！ 林瑶要给大佬一笔钱应应急！ …… 崔辰逸当然知道大佬的公司出问题了，可是大佬就是大佬，解决这些问题只是时间问题，而且人家的底子在摆在那里，哪会需要林瑶变卖家产给他应急？ 再说林瑶那些家产能顶什么用的？ 正当崔辰逸胡思乱想时，他的女朋友上线了。 崔辰逸的女朋友在米国，而他在华国，他们之间不仅隔着太平洋，还有十几个小时的时差，他每天晚上睡觉前都会先和女朋友视频聊天。 这是他一天中最为期待的时刻，可是今天不一样，林瑶在外面，用他的手机打电话！ 他没有接通对方的视频请求，而是在对话框输入一段文字：依依，我还有点工作上的事要处理，等我。 输完这段话，他就匆匆下线。 实际上，他准备继续去门边听外面的人在说什么，却在起身时打翻了水杯，他年前刚买的键盘浸水了！ “哎哟握草！” 至于他年前为什么要换键盘，同样是因为浸水，也同样是因为林瑶！ 崔辰逸手忙脚乱地将抽了一大堆纸巾，试着将那上面的水份吸走。 不过，很可惜，键盘还是报废了！ “握草草草！” 正当崔辰逸懊恼时，林瑶笑容满面地敲开了他的房门，将手机递还给他，然后说了句，“谢啦，崔同学。” 崔辰逸若有所思地盯着她左看右看，忍不住问道：“你们，是不是在谈恋爱？” 林瑶不知道怎么答，只能朝他一笑，说了句，“你还是问他吧，我得回去了。”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崔辰逸怔了一下。 问大佬？ 开玩笑吧？ 他哪敢找他们公司的财神爷问东问西？ “等会儿！”崔辰逸快步追上去，在她走出房门前将她拦住，“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不然别走……” 岂料这一幕被恰好被一对白发苍苍的老年夫妻撞了个正着。 老奶奶笑眯眯道：“小崔的女朋友回来了？” 崔辰逸吓得浑身一个激灵，他赶紧将手撒开，撇清道：“不，不是！这是我一位同学，快开学了，她来，她来是为了找我借一份资料。” 女同学晚上来找男同学借资料，这种借口实在太蹩脚，可崔辰逸这儿脑子里乱糟糟的，想不出来更好的借口。 林瑶趁摆脱了崔辰逸，正准备离开时，忽然听到那位老奶奶苦口婆心道：“我说小崔啊，你女朋友出国前还跟和我说，让我帮她盯着你……你可别做糊涂事。” 这下不仅崔辰逸大惊失色，就连林瑶也顿住了脚步。 崔辰逸急忙解释道：“不是，没有的事，她真的是我同学，她来找我帮忙……的。” 大晚上来找男同学帮忙打个电话，这种说法听起来实在太扯，崔辰逸自己都不信，只能含糊其词。 这一幕落在眼前这些老夫妻眼中却成了另外一层意思。 老奶奶正准备说教几句，却被老大爷打断，“你少说几句。” 老奶奶还想说点什么，老大爷朝崔辰逸和林瑶挥了挥手，“没事没事，你们继续。” 说完这话，他拉扯老伴转身进了自家的屋子，还不忘将门带上。 崔辰逸目瞪口呆：“……” 继续什么啊？ 林瑶神色尴尬朝他扯了扯唇角，“那，谢谢崔同学借我资料，我走了哈。” 崔辰逸重重地挠了挠自己的脑袋，他就知道，只有一遇到林瑶，准没好事！ 关键过几天就是情人节，到时依依会回国一趟，要是让她知道，自己大半夜还有女同学上门来“借资料”……那后果不堪设想！ 不行，他不能坐以待毙，他得赶紧想个法子！ 不同于崔辰逸的挠心挠肝，坐卧难安，林瑶的心情很不错，她得到秦容泽肯定的回答后，便不再胡思乱想，安心地扑在自己的事业上。 现阶段，她还比较弱帮不上秦容泽什么，但是她相信，通过自己的努力，未来，她一定可以成为秦容泽的助力！ 现阶段，她还比较弱帮不上秦容泽什么，但是她相信，通过自己的努力，未来，她一定可以成为秦容泽的助力！ 容我改改再看吧 第二百六十三章 开学了 - 遥望虹霓 - 玖骊 一个星期后，林瑶开学了。 寒假从头到尾不过二十几天，重新回到学校的林瑶却有种久违了的感觉。 她和往常一样，把车停在海达大厦楼下，然后快步往工大走去。 从海达大厦到她上课的教学楼，直线距离不过五百米，因为要绕点路，她总共需要步行的路程有一公里多，途中不时有人把车窗降下来和她打招呼。 林瑶刚刚走到北门外，又有一辆车停在她边上，满脸横肉，体型彪悍的张虎，语气豪迈地招呼道：“林瑶！” 林瑶笑眯眯地和他招招手，“张虎，早上好啊！” 张虎笑呵呵地朝她扬了扬下巴，热情邀约，“上车，我载你一程！” 林瑶“噗哧”笑了，“我都到校门口了，就这么点路，我走过去就好。” 张虎坚持道：“从这里走到教室，少说得也五分钟吧，上车上车！” 林瑶震惊，才五分钟的路程，有必要么？ 林瑶最终拗不过张虎，乘他的车子来到教学楼下。 “你看这样多快？”张虎的语气不无得意，“要不以后我每天在海达大厦楼下等你，把你捎过来，怎么样？” 林瑶愣了一下，心说，那她不如直接开车到学校得了。 林瑶把车子停在海大厦楼下是因学校的放学时间较早，她每天放学后，还能去公司看看。 而且工大的车子不少，车辆进出校门都要排队，校园内车辆的行驶速度偏慢，而且车子在学校里找停车位还得花时间。 张虎载她的这一程，时间上并没有比走路快多少。 不论如何，她还是诚挚地向张虎表示谢意，“谢谢你！不过不用这么麻烦，我从海达大厦走过来用不了多少时间！” 张虎坚持道：“我也不是特意去那里载你，反正每天经过海达大厦，顺便而已，你跟我这么客气做什么？” 林瑶却道：“我从那边走过来才十来分钟，就当，锻炼身体了。” “锻炼身体？”张虎的脸色一变，目光中带着震惊，他似乎没想到还有这种可能，“原来，你是特地把车子停那边的啊。” 林瑶扯了扯嘴角，不然呢…… 去往教室的路上，林瑶不时收获同学们的微笑，她明显感觉同学们比上个学期热情。 这一方面是因为她开公司的事在校友群里广泛地流传开来了，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出类拔萃的学习成绩。 林瑶是以总分第三的成绩考进工大的，但是那时崔辰逸和沐文曦的光华太盛，以至于大部分同学只将她视为崔辰逸和沐文曦身边的一枚小透明，甚至小跟班，没有真正把她放在眼里。 直到一个学期结束，大家终于发现，林瑶和崔辰逸的成绩几乎不分伯仲，偶尔还能超过崔辰逸，而且他们三人颇有些惺惺相惜的意味，关系很铁！ 当然，那都是别人以为。 林瑶这学期的课程有一半多和沐文曦相同，她们几乎形影不离，崔辰逸则有意无意地疏远了她们。 讲台上，教授温文尔雅，他简单自我介绍后，很快就开始上课。 “在今天的课程中，我们将简述国际贸易产生和发展的历史，并对不同历史阶段的贸易发展进行简要的归纳和分析。 早在公元前3500年，人类文明就开始在中东产生。当时世界其他地方还比较落后，处于亚非欧三大洲之间的中东已经比较发达……” 教授侃侃而谈，讲述数千年来，重大历史事件及其对全球经济的影响。 林瑶听得兴味盎然，沐文曦则有些心不在焉。 下课后，沐文曦困惑道：“之前，我在走廊上遇到崔辰逸，约他一起吃午饭，他居然不理我，扭头就走！唉，我怎么想都想不明白，我究竟是怎么得罪他的。” 崔辰逸这个人，骨子里有点八卦，还有点幼稚，但他偶像包袱有点重，在人前向来是比较高冷的，他会做出这种事，并不奇怪。 沐文曦对谁都笑嘻嘻的，加上她长得那么漂亮，不论男女都无法拒绝和她一起吃饭的邀请，唯独崔辰逸拒绝了，而且是当众拒绝，她一时无法接受很正常。 不过，崔辰逸上个学期都是和她们一起吃饭的，他的忽然转变是有原因的。 林瑶想了想，歉然道：“其实，这事怪我，寒假时，我曾经找他帮忙，他估计是烦了我了，放心吧，和你无关！” 沐文曦不敢置信道：“哇，这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而且你有事居然不找我，反而找他帮忙？” 林瑶想到了一个星期前那天晚上，她去找崔辰逸被他邻居撞见，还被误会的事，她越想越觉得不好意思。 这事不能说，但也不能什么都不说。 她小声道：“有次我的一个朋友搬家，我在杭州认识的男孩子不多，就找崔辰逸一起去帮忙……总之，这件事是我不对。” 林瑶找崔辰逸搬家，而且是帮她的朋友搬家…… 要不是知道林瑶有男朋友，崔辰逸有女朋友，沐文曦都要误会他们关系匪浅了！ 林瑶也意识到了不妥，赶紧解释道：“我找他凑个数而已，还找了其他人，当然，他肯定是不乐意帮这种忙的，所以才会甩脸色。” 沐文曦认真打量她一番，由衷感慨道：“看不出来，你们居然感情这么好。” 林瑶震惊地瞪大眼睛，“我和他话不投机三句多？怎么可能会感情好？” 沐文曦抿唇笑笑，不语。 林瑶差点对天发誓，“至少没你说的那么好！” 沐文曦并没有揪着这件事不放，不多时，教授再次走上了讲台。 “我们先来回顾一下，上节课所讲的古典贸易模型，假设A国有120名劳动力，B国有50名劳动力，如果生产棉花的话，A国的人均产量是2吨，B国也是2吨；要是生产大米的话，A国的人均产量是10吨，B国则是15吨。分析两国中哪一国拥有生产大米的绝对优势？哪一国拥有生产大米的比较优势？” 这应该算得上入门题型了，旨在帮助在场的学生了解国际贸易对于贸易国经济造成的影响。 课堂上所讨论的这些仅仅是理想状态下的国际贸易，所谓的理想状态是指有很多前提的：生产技术条件既定且其规模收益不变；生产要素的总供给固定不变；生产要素可自由流动…… 不论哪一点都是现实生活中不可能实现的，所以说，理论就只是理论而已，和实践存在巨大的差异。 譬如林瑶实际工作中所从事的只是机械零件的出品，或许未来还会进口。但本质上，她和她的公司的贸易行为，对于区域经济的发展造成的影响是微乎其微的。 但是国与国之间出于种种原因设下的贸易壁垒，往往会给卓越这样的小公司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从这方面来考虑，那么学习这些理论，未雨绸缪地作出一些应对措施还是有一定实际意义的。 这边林瑶思绪万千，而她的同学已经开始回答老师的提问。 方伟声音洪亮，回答道：“B国。” “理由？” “B国每人能生产16吨大米，而A国每人仅生产10吨大米，所以B国具有生产大米的绝对优势。” 教授朝他微微颔首，“没错，那么哪一国拥有生产大米的比较优势？” 刚刚坐下来的方伟又拼命举手，教授示意他回答。 方伟自信满满，再次回答道：“B国。” 教授点头，“那我们请这位同学上来画一下生产可能性边界线，并据此分析，为什么B国拥有生产大米的比较优势。” 方伟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他翻着手上的书本，试着从书上找到生产可能性边界线的画法，可惜没能找到，他只得带着课本走上讲台。 到了教授跟前，他自然没那个脸去翻书，只能摆出思索状。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方伟始终没有落笔，底下的同学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方伟渐渐涨红了脸，他拿起粉笔只胡乱画了个座标，外加半个括弧，不等教授评价就逃也似的回去座位上了。 这显然不是生产可能性边界线的正确画法。 教授皱眉，问道：“其他人有没有不同的意见？” 底下的同学集体噤声。 教授只得拿起了点名册，“张虎。” 蜷缩在教室最后一排角落里打盹的某彪形大汉在其他人的推搡中，迷迷糊糊地站起身来。 他的态度特别诚恳，“对不起，教授！我没听清，能不能重新讲一遍？” 众人发出一阵哄笑。 教授摇了摇头，他沉下了脸，说道：“如果你们班上没有一个人可以画出生产可能性边界线，那么所有人的期末考试成绩都会减去五分。” 原本眉开眼笑的众人顿时安静如鸡。 沐文曦推了推林瑶，示意她上去画那条生产可能性边界线。 林瑶却没有心思出那个头，她也不认为教授真会将大家的成绩扣五分，无非是用这种方式帮大家紧一紧弦，能够认真听讲罢了。 林瑶自然不担心自己的期末考试会不及格，就算她的成绩扣掉5分，及格都不成问题，其他人却未必了。 张虎等人眼巴巴地望着林瑶，就连方伟也时不时看一眼她，沐文曦则直接攥着她的袖子，一下下地扯着。 林瑶不解，用眼神问她：你不会？ 沐文曦咬着下唇，轻轻点了点头。 林瑶了然，沐文曦的工作和国际贸易无关，她根本没听。 工大在制订研究生培养计划时还是颇费一些心思的，不仅要求他们对专业知识的掌握达到一定的深度，也要求他们的知识面达到一定的宽度。 这就意味着他们总共需要修几十门课，才能修够学分。 可是他们大部分都是有工作经验的社会人，他们只想学其中一部分对工作有用的，或是自己感兴趣的课程。 他们选修其他的课程，真的只是来混个学分而已。 以选修国际贸易这门课程的学生为例，前排的几个或许多少还能听进去几句，中间的几排，有好多人在课桌底下玩手机，甚至追剧，最后的几排的那些，不是像张虎那样打瞌睡，就是打老K，才会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答不上来。 若是站在教授的角度，他在台上辛辛苦苦讲课，他所提出的第一个问题，也是最简单、最基础的问题，学生要么敷衍了事，要么干脆承认自己没听……说不失望，那是不可能的。 大家也都理解他的心情，可是教授因为太过失望，而要要将全体学生的期末考试成绩都扣掉五分，这却是不能接受的。 或许大家看着林瑶视线都太过殷切也太过明显，教授注意到了这个坐在前排中间位置，看起来格外年轻的学生。 接下来的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 在大家的注视下，林瑶从容不迫地走上讲台，她拿起粉笔，轻而易举地将生产可能性曲线画了出来，而后分析道：“从两国生产可能性曲线看出A国生产大米的机会成本为0.2，而B国为0.125，所以B国生产大米的机会成本或相对成本低于A国，B国生产大米具有比较优势。” 同学们差点拍手叫好，不过，教授还没有松口，大家都眼巴巴地望着教授。 教授的脸色稍霁，他清了清嗓子，“看来，至少有一位同学听过课了，所以我不会把大家的期末考试成绩扣掉五分。” 众人齐齐松了口气。 “不过……”教授又道：“今天的题目只是最基础，最简单的，如果连这样的题目都答不出来，那么，期末考试时，不论我扣不扣分，在座的各位大概都是不会及格的。 三年后能够顺利毕业的人，大概也不会太多。” 读研三年却毕不了业？ 不得不说，这种可能性还是有的，而且还挺丢脸的，在单位那边也不好交差。 众人的脸色再度垮了下来，林瑶除外。 这个插曲发生后，大家好像被上了发条一样，课堂气氛好了许多，教授的脸色终于不复之前的阴沉。 这些都是后话。 中午放学，林瑶和沐文曦有说有笑，一起走向食堂时，林瑶的手机响了，是陈曼曼。 林瑶在工大上学的事，公司里的几个都知道的，他们有要紧的事才会打电话。 卓越实业成立没几天，进出口相关的手续还没办齐全，老客户的单子都还放在原来的代理公司那里出货，新客户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做出来。 能有什么要紧的事？ 林瑶不解地接起了电话。 陈曼曼焦急道：“林小姐，今天小张和小李都没有来上班，我刚才打电话给他们才知道，她们进派出所了，这可怎么办啊？” 林瑶的脚步顿住，“派出所？” 第二百六十四章 解铃人 - 遥望虹霓 - 玖骊 震惊过后，林瑶让沐文曦替她请假，然后载上陈曼曼，一边询问李玲和张亚丽的事，一边开车，匆匆前往城西某派出所。 陈曼曼斟酌道：“小张前天才搬进小李男朋友的房子，谁知人家今天一早就回来了！ 他看到小张住在那里，当场就要报警，小张吓坏了，她赶紧打电话给小李…… 小李和小张起初都以为把事说清楚就行了，谁知小李的男朋友不依不饶，坚持报警！” 林瑶听完陈曼曼的转述，眉头不由皱起。 按照李玲的描述，她的男朋友是很爱她的，他们分开是因为她男朋友家里负债，和李玲父母的反对。 事实上却不是那么回事，否则他不可能一听说李玲将他的房子租出去，立刻就回来了，更不会坚持报警！ 或许李玲也知道，她只是用这种方式来逼他现身而已。 李玲倒是如愿见到她的男朋友了，张亚丽却杯具了。 城西派出所外面，李玲抱着一名身材瘦小的卷发青年，苦苦哀求，“不要离开我！只要有你在，我不怕吃苦，不怕受累，我什么都不怕！只要和你一起，我去哪里都可以！求你不要离开我……求求你，不要再离开我了！” “放开我！”卷发青年试着挣脱李玲的桎梏，却没有成功，他绷着张脸，神色极度不愉，“我早就和你说过，我们不可能了，你干嘛还纠缠不清？” 林瑶和陈曼曼来到城西派出所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李玲约莫165的个头，不算高也不算矮，她的身材有些微胖，何况她还蹬着六厘米的高跟鞋，看起来比她男朋友大了一圈。 画面有些喜感，但是谁都笑不出来。 林瑶和陈曼曼正要下车时，一辆疾驰而来的汽车突然而至。 一声急促的刹车声响起，走下车来的是一对形容憔悴的夫妻。 那对夫妻急匆匆上前去扶已经半跪在地上的李玲，心疼不已道：“玲玲，回家吧。” 原本正请求男友复合的李玲抹了抹脸上的泪，她腾地站起身来，指着她妈妈的鼻子，大声质问，“又是你在搞鬼对不对？” 李母被她吓了一跳，语气无奈，“玲玲，我没有。” “原本他那么爱我，对我那么好……”李玲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带着哭腔说道：“原本我们都说好了，大学毕业就结婚的……” 林瑶无意待在这里听这些事，可是李玲他们一家子就堵在派出门口，想要绕开他们，不可能！ 再说，张亚丽还在派出所里等她们，她和陈曼曼总不能一直待在车里吧？ 顿时有点进退两难。 李母柔声细气道：“玲玲，你听我说，那时……” 李玲根本不想听李母的解释，她恶声恶气地打断了李母，“要不是你在暗中做手脚，他才不会丢下我！怪你，这都怪你！” 李母只能耐着性子解释道：“玲玲，我没有，你说你非他不嫁，我和你爸爸也同意了，酒席都给你们订好了，就在海外海，请贴也都发给亲戚朋友了。我们根本没想到他会……” “你骗我！”李玲怒目圆瞪，语气更是咄咄逼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知道他不和我结婚了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开心。” 说话间，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流到下巴，滴落地面。 李玲的父母看着宝贝女儿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李玲那位男友则是一脸的不耐。 “没有。”李母依旧小声安抚道：“从小到大，我和你爸爸都尊重你的选择，小时候你不想学钢琴，我们就不学钢琴，你不想学跳舞，我们就不学跳舞……我们从不逼你做任何事，这件事上也一样。我们希望你嫁得好一点，也只希望你能过得开心而已。” 李玲没有否认这一点，她的表情开始松动，还抬手擦了擦眼泪。 李母柔声道：“听妈妈一次，回家吧，有什么事，我们回家再说。” 李母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去拉李玲的手，冷不丁被她重重地推了一把！ “又想骗我！”李玲大吼一声，语气近乎歇斯底里，“是你！是你们！毁了我一生的幸福！滚！都给我滚！” 李母差点跌坐在地，幸好被一旁的李父搀住。 李父看不过去，沉声道：“我们确实不支持你嫁给他，但是，我们从来没有针对他过。” 李玲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是吧？我就知道你们看不上他，知道你们明明反对我和他结婚，还假装很开明，暗中搞破坏，我知道，我都知道！” 李玲显然是钻进了死胡同里，一时半会儿走不出来。 连亲妈劝她不动，林瑶和陈曼曼没必要，也不适时在这种时候凑过去。 她们打定主意后，便下车了，准备绕过这一家子，先去找民警问问张亚丽的情况，不料变故却在这一刻发生。 李玲尖叫，“你们耍我！你们都在耍我！我不会让你们如愿的，我要让你们都后悔！” 说完这番话，她也猛地朝派出所的方向冲过去。 林瑶下意识地想去拉她，却没能拉住，李玲一头撞在门框上，顿时鲜血淋漓…… 李母大喊一声，“玲玲！”然后朝她飞扑过去，用颤抖的手去抹她脸上的血，却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林瑶也没有遇到过这种状况，她的手有点发半抖，回头对已经吓傻了的陈曼曼说了句，“快打120。” 几乎是在同时，派出所里的民警带着急救箱冲了出来，一群人围上去，场面一度陷入混乱。 约莫十分钟后，李玲一家三口坐上了救护车，而林瑶和陈曼曼惊魂未定地走进了派出所。 派出所里的民警想起先前那一幕也都后怕不已，“那个小姑娘太狠了，她额头那道口子有点深，很可能会留疤。要不是你拉了她一把，估计会更严重。” 如果不是林瑶在场，还拉了一把，李玲可能不是留疤这么简单，而是命陨当场了。 派出所门前真要是出人命，他们大概会上社会新闻，成为众矢之的…… 林瑶知道李玲在感情上钻牛角尖了，却不知道她竟会偏执到这个地步。 一旁的女警感慨道：“那小子真不是东西，明明没多大点事，他非要告人家，也不知道那姑娘到底喜欢他什么，还对他这么痴情。” 李玲家境优渥，长得也漂亮，而她那位男朋友，个子不高，身材瘦小，长相平平，而且他对李玲及其父母的态度都不怎么友好。 说实话，林瑶也看不出来，他究竟是怎么把李玲迷住，还为他要死要活的，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吧。 李玲和他那些感情纠葛，林瑶无意插手，她朝那名女警问了句，“张亚丽是我公司里的，她们的情况我知道一些。 张亚丽之前是从李玲那里租的房子，她们签过租房协议，还付了房租的。 而李玲和房主是恋爱关系，之前都谈婚论嫁了，她作主将男朋友空置的房子租出去，作为承租人的张亚丽应该不用负什么法律责任吧？” 女警抬眸，看了她一眼，说道：“原本是没她什么事，只要对方不再坚持起诉，她就可以回去了。” 言外之意就是，李玲的男朋友并没有放弃起诉张亚丽，而李玲也没有要求他放弃起诉，只是一味求他复合。 李玲请求复合不成，就迁怒自己的父母，接着还自残，压根没想起来比窦娥还冤的张亚丽。 这会儿李玲自己受了伤，昏迷了，接下来要怎么处理？ 林瑶结合两边的信息想了片刻，而后抿了抿唇。 李玲撞墙昏迷后，她那位男朋友并没有跟着去医院，而是愣愣地站在原地。 林瑶沉吟道：“我能和房主谈谈吗？” 女警合上卷宗，朝她点点头，“张子航在外边。” 张子航是翡翠园的房主，也就是李玲的男朋友。 *** 早春的阳光柔柔地洒在派出所门口的空地上，那里还残留着李玲留下的斑斑点点的血迹。 张子航正望着地面出神。 林瑶想了想，走上前去，对他说道：“李玲说，你们军训第三天就确定恋爱关系了。大学四年，恋爱也是四年，原本约定大学毕业就结婚的。和她走到这一步，你后悔吗？” “后悔？” 张子航穿着入时，戴了副时下流行的眼镜，一头卷发也被染成栗色，看起来比他的实际年龄更年轻一些。 此时，那张年轻的脸上带着几分不屑，冷漠道：“她总说我是要和她分手，她就死给我看，一开始挺感动的，毕竟有个女人愿意为我去死。同样的话，听的次数一多，也就没什么特别的感受了。如果她真的死在我面前，我大概会感动吧。” 不过，李玲没死成…… 他在嫌李玲不够决绝，下手不够重，撞得不够狠，没有真的死去？ 可他凭什么让李玲为他做这些？ 又是凭什么让人家唯一的孩子为了他去死？ 他们这一代人，普遍都是独生子女，从小生活环境优越。 有一部分人因为得到更好的教育，变得更加出色，也有一部分人自小在长辈的溺爱中长大，变得犹为自我。 眼前这人，显然是后者，他曾和李玲谈婚论嫁，却能眼睁睁看着李玲为他寻死觅活，还能说出这样的风凉话来！ 铁石心肠不外乎如此。 林瑶一点都不想与这种人打交道，一句话都不想和他多说，但是张亚丽能否回家，李玲能否钻出死胡同，全看眼前这人！ 她调整了一下状态，深吸了几口气，说道：“我来，是想问问，被你们无辜牵扯在内的人，是不是可以让她回家了？” 张子航摸了摸下巴，“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我不希望她再来找我的麻烦，没完没了地纠缠我。” 张子航口中的“她”指的是李玲。 所以，在他眼中，他才是受害者？ 林瑶冷笑，“你们的事，我想管也管不了，但我相信，你应该也不希望把不相干的人牵涉在内。” “也是。”那人朝她一笑，语气不无自得，“她从来只听我一个人的。” 他抛弃了李玲，却还在显摆李玲一贯对他言听计从。 这就好像李玲已经被抛弃，还不忘秀他们多年之前的恩爱。 说实话，林瑶不明白这些人的脑子里究竟装了些什么。 “我没法影响李玲的思想，但我这个外人，可以试着帮你分析一下眼下的困境。” 张子航抬眸看向林瑶，他眉心一皱，疑惑地问了一句，“有何高见？” 林瑶淡淡道：“你听多了李玲说的，愿意为你去死之类的话，却不见她有什么实实在在的举动。 就算撞墙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去撞，很遗憾她为什么没有当场死掉，对不对？” 张子航眼中闪过一丝嘲笑，“那只是你的猜测。”可他并没有否认这一点，他的语气带着几分理直气壮，还带着几分得意。 林瑶抬眼看着他，神情平静，“你以为她死了，你就解脱了？ 那我们就来假设一下，如果李玲这次真的死在你的面前，结果会怎么样。 李玲死了，她自然是一了百了，你也轻松了，没有人再苦苦纠缠，可是李玲并不是石头缝里迸出来的，她的家人没有死。 李玲是他们唯一的希望，如果她为你而死，那么他们将会为让你去死而活着！” 张子航脸上的笑容碎裂。 他腾地站起身，愤愤地说道：“如今可是法制社会，我又没有让她去死，她的死活与我何干？” 林瑶颇不认同，继续道：“你现在二十四岁，总有一天，你会和其他人恋爱，也会想和其他人组建一个家庭。 可是你身上背负了一条人命，如果我是她的父母，我肯定会让你，或者你的父母尝到同样的滋味，不管付出任何代价！” 张子航沉默片刻之后，他忽然又笑了，“你要危言耸听也不选个合适的地方，居然选在派出所门口。” “我们现在是在假设。”林瑶感叹般说道：“我打心眼里替你感到庆幸，李玲的伤不重，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她没事，他们家的希望还在，所以她的家人不会做那些事。” 要这么说，确实是。 张子航无法否认这一点，他沉下脸，问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解铃还须系铃人。” 林瑶看着他说道，她的声音依旧平淡，仿佛没有一丝激动起伏，如同她的神情一般平淡无波。“不要逃避，不要推托，和平分手才是最好的选择，不论对你还是对她。” 张子航不屑地轻嗤一声，没有接话。 林瑶补充一句，“在那之前，先把案子去销了。” 书客居阅读网址： 第二百六十五章 全世界皆她妈 - 遥望虹霓 - 玖骊 林瑶将张亚丽和陈曼曼送到公司楼下，准备去医院看一看李玲。 说实话，林瑶很不想遇到李玲这样的人，也不想遇到这样的事，可是李玲已经成为卓越实业的一员。 自己公司里的员工出了事情，她总不能不闻不问吧？ 不料刚启动车子就听到张亚丽期期艾艾地叫了她一声，“林总……” 林瑶淡淡回眸。 张亚丽面有难色，支支吾吾道：“今天晚上，我没地方住了。” *** 林瑶是和张亚丽一起来到医院的，电梯门开时，她就看到李母正和一个西装男小声交谈。 李母点头，“行，就这么处理吧，我这几天都不去公司，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就行，重要的文件拿到医院来给我签字。” 西装男恭敬道：“是，沈总。” 李母送西装男到电梯口，这才看到林瑶和张亚丽，她微微一笑，“你们，是玲玲的同事吧？今天的事真是抱歉。” 林瑶关切道：“阿姨，李玲的伤势如何？” 李玲在派出所门前那一撞，然后满脸都是血的画面确实挺触目惊心的。 李母叹息一声，说道：“伤得不深，就是看着吓人，休息几天，确定没留下后遗症就行了。多亏你拉了她一把，要不然就不好说了” 林瑶尝试了，但她没能阻止李玲自残，自然不敢居功。 略微寒暄之后，她们已来到李玲的所在的病房外。 李玲住的是VIP病房，格局和酒店类似，有独立卫生间，还有个小会客室，挺宽敞的。 病房内，李玲正靠坐在病床上玩手机，而她的父亲在旁给她喂水果。 李母走到病床边，柔声说：“玲玲，看看谁来了。” 李玲看也不看她，继续专心玩手机游戏，她的头上贴了块不大的医用纱布，看起来没什么大碍，甚至已经生龙活虎。 林瑶打趣道：“呵，挺精神的嘛？” “林小姐！”李玲闻声抬头，等到她看清来人时，她赶紧把手机放下，惊诧道：“小张也来了？” 在张亚丽现身之前，她显然没想起来有这么一号人。 张亚丽沉着脸，没有开口。 气氛有点尬尴。 李玲面有窘色，讪讪地解释道：“我每个周末都去那里堵他，一次都没有遇到他，真的以为他出国了！” 张亚丽闻言，不发一语，转身就往病房外走去。 林瑶朝李玲说道：“她差点被拘留，担惊受怕一天了。而且她的东西还在那里，人却无家可归了。” “啊？”李玲掩唇，似乎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她不好意思道：“我也没想到啊，当时我真是一番好意来着。” 是不是好意不好说，但她显然高估了自己在张子航心中的地位。 林瑶郑重道：“我和她来，不是为了追究你什么，但我希望你伤好以后，能主动和她说句‘对不起’。” 李玲自知理亏，撇了撇唇，“知道了。” “好好养伤。” 林瑶将带来的水果篮放下，和李玲的父母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李玲不是小孩子，她应该为她做错的事承担责任。 林瑶也不是小孩子，她也得为她招错了人而承受相应的后果。 “林小姐，张小姐，等一下。” 林瑶没想到的是，她和张亚丽走了没几步，李母就追了上来。 李母叹了口气，说道：“玲玲的事，想必你们也知道了吧？我和她爸爸就她这么一个孩子，对她没有别的要求，只要她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就好，所以……” 没有要求…… 在这方面，林瑶和李玲的经历有些相似。 林瑶从小到大，生活条件不错，父母对她也没什么要求，所以过得浑浑噩噩。直到大学毕业，走进社会，遭受了各种各样的挫折以后，终于幡然醒悟。 相比较而言，李玲的家境更好，父母对她的宠爱更甚，并且她大学毕业以后没有踏进社会，而是选择了和男朋友结婚。 但凡她的男朋友稍稍靠谱一些，她的人生将是一片坦途。 人人都希望自己的人生一帆风顺，但是顺境容易使人迷失自我，使人丧失斗志，譬如幼时的林瑶浑浑噩噩，譬如进入奥兰多以后的蒋明淑不思进取，又譬如蜜罐里长大的李玲，当她男朋友逃婚时，她觉得整个世界都坍塌了，再也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 逆境是弱者走向毁灭的万丈深渊，也是强者攀登高峰的垫脚石，垮过去的每一道坎都会成长路上的里程碑。 从林瑶的切身经历来说，此时的她特别感谢当初，周美林介入她和秦文远之间，要不然，他们真要是结了婚，想必也会悲剧收场。 她感谢天风公司那位副总，不分青红皂白将她开除，否则她会在那样乌烟瘴气的环境里耗一辈子。 她感谢房客小李得寸进尺，感谢房东张翔狂涨房租，否则她不会下定决心买房子，真正扎根杭州。 她感谢林云、郑玉宁等人因为她学历低而看不起她，否则她不会去读研。 她感谢林云和秦弈联手将她扫地出门，否则她会一直为他们夫妻卖命，永远不会有自己创业的想法！ 林瑶相信，若干年后，李玲会笑今日视生命如草芥的自己是多么愚昧，后悔自己做出这么多蠢事。 李母感慨般说了一通李玲的往事，神情无奈地笑笑，“她太任性了，给你们带去这么多麻烦！” 话虽说得客气，可李母说了这么多，归根到底还是在为李玲开脱。 她从小被宠大的，所以希望大家能顺着她，让着她。 她从小任性惯了，所以希望别人能理解她，包容她。 …… 真以为全世界皆她妈，人人都得围着她转，什么事都得听她的？ 不仅张亚丽的脸色沉了沉，就连林瑶也敛起了脸上本就浅淡的笑容。 李玲本质不坏，可她太自我，也太执拗了，这样的人，不论对家人，还是对公司同事而言都是一种负担。 可是这世界上没有一个母亲想听到外人来批评自己女儿的，再说现在躺在病床上的人是李玲。 “她平常在公司表现还可以，这次的事情，谁都没想到。”林瑶点到即止，想到来这里的目的，她说道：“我和张子航聊了一下，希望他和李玲谈一谈，当然，是等她伤好以后再说。” 张子航当时是答应下来了，但他能做出逃婚这样的事来，难保不会再次临阵脱逃一次，林瑶不敢把话说得太满。 说起张子航，李母脸上的表情霎时有些一言难尽。 沉默片刻，李母诚挚道：“谢谢你为玲玲做的这一切。” 林瑶松了口气，李母是个通情达理、明辨是非的人，只是宠女无度罢了。 *** 林瑶一路上林瑶和张亚丽各自想着心事，俱都无语。 驶离医院许久，林瑶才对张亚丽说道：“这一次，幸好你和李玲签过租房合同还付了房租，勉强算是占据了有理的一方。” 张亚丽点点头，此时她既庆幸又后怕。 林瑶又道：“但是在这件事的处理上，还存在一些漏洞。按说租房之前，应该和房东本人确认，如果房东本人不方便现身，那就应该查看是否有房产证，或是房东本人的委托书之类，可以证明对方有权代为出租这套房子的证明文件。” 卓越实业的几人，年纪差不多大，张亚丽入学晚，且是本科毕业，实际她比林瑶还大几个月，她是公司里最年长的，做事也算稳妥。 李玲那时提出她男朋友的房子空置很久了，表示不收房租，让张亚丽直接住进去就行，张亚丽却坚持要付房租，还从网上下载了租房合同，跟李玲签了合同才搬家。 林瑶当时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只提醒李玲，这件事最好和她男朋友打个招呼，以防万一。 谁知真的发生了万一…… 张亚丽红着眼眶，声音低低地说道：“其实，我搬过去的时候就感觉不太对劲，那套房子的门被人用502胶水封住了，而且李玲好像早就知道一样，特地找了开锁匠一起过去的。 我那时想着，事情可能不像她说的那么简单。可是我原来的房子已经到期，退租了，而且我的东西都已经搬到那里，如果不住在那里，我没地方可去。 我原本打算只住一个月，用这些时间来找新的住处，找到就搬家，没想到，我才住了一天，李玲的男朋友就回来了。他进门的时候，天都还没亮，我还在睡觉！ 我吓坏了，正想报警，结果对方先报警了。” 所以，涂在门上的502胶水真是李玲的手笔！ 用胶水堵门就算了，还擅自作主把房子租出去，张子航才会忍无可忍，报了警。 张子航早就想和李玲分手了，李玲的父母也不赞成他们的婚事，唯一不肯放手的，只有李玲一个。 可是她的坚持又有什么意义呢？ 林瑶侧眸看了眼张亚丽，淡淡道：“这次的事，权当是个教训，但咱们要吸取教训，要不然下次还得吃亏。在工作上也是一样的道理，不能心存侥幸心理。” 张亚丽羞愧地点了点头。 林瑶沉吟道：“我会预支给你两个月工资，你抓紧时间把房子找好，这几天先住我那里。” 其实她不明白，张亚丽好歹工作过一段时间了，为什么会一点钱都没存下？ 不过想到蒋明淑在奥兰多三四年依旧无积蓄，便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的了。 仔细想来，如今的年轻人中，似乎只追求表面光鲜，不以“月光”为耻，反而引以为荣的不在少数。 张亚丽是如此，陈曼曼也强不到哪里去，还有一个更加不靠谱的李玲……她公司这几个女孩子居然一个个都不让人省心！ 林瑶和他们几个只是雇佣关系，不可能干涉他们的工作以外的事，也不可能连生活上的事都替他们照顾得面面俱到。 张亚丽却是松了口气，“谢谢林总。” 张亚丽参加工作的时间还不长，之前的单位给她的工资少得可怜，而她生活在杭州，衣食住行样样都要花钱，所以她真没什么积蓄。 幸好她年前找到了现在的工作，还拿了相当于一个月工资的年终奖。 可是回老家过了个年，又没钱了。 实际上，她之所以会租李玲男朋友房子，主要原因是房租可以一个月一付，她可以等到拿了这个月的工资，再去另外找房子。 偏偏事与愿违，她只住了一晚上，李玲的男朋友就回来了。 这会儿还是月中，离发工资还有大半个月时间，可她手上的钱已经所剩无几，要住宾馆肯定不够，关键住了宾馆她就得喝西北风了！ 她不时没想过找人借点钱救急，可是原来单位，她已经不干了，回头去找原来同事借钱肯定不合适。 现在这个单位，大家都还谈不上熟悉，稍稍熟悉一点的李玲还在医院呢，总之找谁借钱都不合适。 她也想找林瑶预支工资，可是她头尾加起来，做了不到半个月，已经拿到一个月工资了……她实在开不了那个口。 幸好，林瑶主动给她预支工资了。 林瑶不知道张亚丽内心的想法，她轻轻地“嗯”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回到京都苑时，夜幕已然笼罩杭城，像是蒙了一层细腻的黑纱。 她们刚下车没走几步，便看见斜对面不远处的车灯闪了两下，紧接着下来一个男人。 他关上车门，戴着蓝牙耳机站在原处，许是在讲电话，一直没回头。 停车场的光线不好，张亚丽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看见抓向耳后的黑发和英俊到让人屏住呼吸的完美侧颜。 张亚丽一愣，更让她没想到的是，林瑶头也不回地朝着那人飞奔过去。 张亚丽挎着自己的小包，犹豫要不要也过去看看时，斜刺里忽然过来一个穿黑衣服的男人，伸手拉住了她。 “对不起，我老板找林小姐有点事。” 张亚丽彻底惊呆了。 张亚丽挎着自己的小包，犹豫要不要也过去看看时，斜刺里忽然过来一个穿黑衣服的男人，伸手拉住了她。 “对不起，我老板找林小姐有点事。” 张亚丽彻底惊呆了。 容我修修再看吧 书客居阅读网址： 第二百六十六章 节日的礼物 - 遥望虹霓 - 玖骊 京都苑小区的占地面积不大，停车场也不大，总共只有一盏路灯，远远的矗立在那里，在早春的夜里散发着孤独的光芒。 秦容泽穿了一件黑色大衣，里头是深色西装，他的身材高大颀长，静静地站在车边。 他原本低着头在听电话，当林瑶欢快地跑过来时，他才挂断电话，而后抬起头，缓缓对上她的视线。 林瑶跑得急，有些微喘，脸颊也有些泛红，垂落耳边的一绺碎发，乖巧的贴在了脸上。 她仰头看他，那双清澈的圆眸仿佛透着光，有些诧异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秦容泽微微低头，挑眉反问，“怎么，不希望我来看你？” 林瑶一下扑到他的怀里，撒娇般说道：“没有的事，我巴不得你天天来看我！” 秦容泽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顿时感到心满意足，他顺势将人揽入怀中，“我也想天天和你在一起，不过，我要回帝都了。” 林瑶先是惊讶地“啊？”了一声，随即又释然了。 秦容泽这几年常住帝都，有要紧的事才回杭州一趟，譬如之前大客户来访，又譬如眼下奥兰多乱成一团。 是的，林瑶隔三岔五能从蒋明淑口中得到一些奥兰多的内部消息。 奥兰多这段时间很不太平，客户忽然取消很多订单，各部门负责人之间矛盾不断，内忧外患，真真是乱成了一锅粥！ 事实上，林瑶吃惊的是，秦容泽居然会在这种时候撇下这样一个烂摊子，离开杭州？ 转念一想，奥兰多的事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解决的，秦容泽也不可能一直待在杭州。 所以，他真是来道别的。 初见他时那点激动与喜悦骤然淡去…… 林瑶小小地抿了下唇，轻声说了句“嗯。” 因为离得近，秦容泽将林瑶的反应全数看在眼里。 得知他要回帝都，归期不定的消息，林瑶只是短暂吃惊，她的神色很快就恢复了平淡，仿佛他回帝都这件事，在她内心已经掀不起什么波澜。 这并不奇怪，毕竟他们自从确定关系至今，一直都是聚少离多的状态，林瑶早就习以为常。 可这不是秦容泽想要的，他定定地看着眼前人，“想带你一起帝都。” 想带…… 言外之意是他想，但是不可以，时机还不成熟，条件还不允许，总之只能想想而已。 林瑶心中微微沉了沉，她拒绝道：“那可不行，我得上学，还得上班，我可忙了！” 她相信秦容泽不会无缘无故撇下这样的奥兰多，他去帝都肯定是有更棘手的事等着他去处理。 既然如此，她不能在这种时候给秦容泽添乱。 秦容泽将话题一转，问道：“刚才和你一起那人，是你公司里的？” 林瑶抿了抿唇，并没有回答，甚至刻意和他保持了一点距离。 秦容泽唇角微扬，似乎毫不在意，打趣道：“你公司有事，还想瞒着我不成？” 瞒他？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奥兰多已经够乱的了，秦容泽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林瑶不希望他分出时间和精力来关注她的事。 就算秦容泽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她也不想让他插手她公司里的人和事！ 否则她开公司的意义何在？ 秦容泽波澜不惊，抬眼扫了扫张亚丽所在的方向。 在林瑶要继续说话时，他悄然收回视线，问道：“事情解决了？” 林瑶想起自己忙活了大半天的事，小脸微烫，说：“解决是解决了，好吧，其实还没有完全解决。” 她公司里总共四名员工，一个被坑，差点被拘留，另一个坑了别人还自残，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这样肯定不能算完全解决。 她的反应在秦容泽的意料之中，“我是你男朋友，你随时可以找我帮忙。” 林瑶抬眼看他，坚持道：“你专心处理你自己的事，而我，也会处理好我的。” 秦容泽失笑，他那些事牵涉面较广，处理起来比较棘手，关键他并不急着解决。 他离开杭州也是为了让那些人的争斗更加激烈，让他相互拆台，让他们闹到不死不休，然后他才能出手将那几拨人尽数铲除。 到那时，他的奥兰多才会重新焕发生机。 这段时间，他还真是比较空闲，不过林瑶比他以为的更独立，这是好事。 “好。”秦容泽垂眸看着她，眼神温柔，“过来。” 林瑶有些不解地迎上秦容泽的视线，后者朝她微微一笑。 车门打开的瞬间，林瑶的瞳孔下意识地收缩一下。 车内的后座上，安安静静地放着一大束的郁金香，是紫色的，数不清有多少朵。 紫色有着红色的浪漫和高贵，也有着黑色的神秘与忧伤。 紫色的郁金香代表着高贵的爱、无尽的爱、忠贞的爱，对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这是林瑶生平第一次收到花，而且还是她最喜欢的郁金香。 她弯腰钻进车里，迎面而来的香气让林瑶有些失神，还有些不真实，感觉像是在做梦！ 她将花束抱了个满怀，回头看向秦容泽时，这才感觉真切了些。 林瑶抱着花束站在车前，她的神情带着惊喜，还有些不敢置信，那张小脸在深紫色花束的映衬下，更显得白皙娇嫩。 花束太大了，林瑶有些抱不过来，她吃力地将花束往怀里拢了拢，袖口往上一缩，露出了两截白皙手腕。 秦容泽含笑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样子，眉眼温柔，眸中像是覆盖了一层月光。 他轻声说：“节日快乐，女朋友。” 林瑶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今天是二月十四日，情人节！ 这束花是秦容泽为她准备的情人节礼物！ 她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收到情人节礼物！ 在此之前，她甚至没有期待过，更没有送过任何人情人节礼物。 她忽然想到了某个秋日的夜晚，秦容泽曾对她说过，“……别人女朋友好像都会时不时给男朋友送礼物，我女朋友不一样，她从来不送我任何礼物。” 不得不说，秦容泽有女朋友和女朋友，其实没差别…… 林瑶告诉自己，生活还是需要一些仪式感的，她这个女朋友太敷衍，不称职了，得改！ 为了她，秦容泽不惜与秦夫人撕破脸，还与艾瑞斯家族为敌，他真是亏大了。 林瑶忽然感到一阵发自内心的歉疚之意。 怎么办？ 要把花还给他吗？ 林瑶心里乱糟糟的。 还没等她理出个头绪来，秦容泽朝她说了句“等我回来。”就转身拉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室。 不多时，车子发动，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林瑶：“……” 她看着怀里的一大束郁金香，试着腾出一只手，猛地地掐了把自己的脸……“嘶----”好疼！ 她终于确定，这不是在做梦，秦容泽真的出现过！ 秦容泽一走，那名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黑衣人也自动退去，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张亚丽战战兢兢地打量四周，犹豫着上前，问了句，“林总，那是你的男朋友吗？” 秦容泽来去匆匆，林瑶还有点懵，直到张亚丽出现，这才重新回到现实。 她和秦容泽的事，暂时还不到公开的时候，可是她也不能否认，因而淡淡说了句，“你跟来。” 张亚丽心情复杂地跟着她走进单元门，拾级而上。 京都苑的房子外墙贴了墙砖，所以看起来并不是很旧，略显年份的扶梯和有些斑驳的墙壁却显示这房子确实有近十年的房龄了。 老小区和近几年的新小区本就存在差距，和翡翠园那样的高端精装房相比，那差跟就更明显了。 林瑶拿出钥匙，打开房门，然后将客厅里的灯全数打开，她平常一个人在家的时候都是这么做的，要不然她会觉得这房子毫无人气。 她带着张亚丽来到客卧，说道：“在你找到房子之前，你住这间。” 张亚丽赶紧朝她点头，京都苑的房子固然不能和翡翠园的豪宅相比，但是也比她原来的住处强太多了。 何况京都苑的地段极佳，离公司也很近，她不能更满意了！ 林瑶取出干净的被褥给张亚丽，她便匆匆上楼了。 她今天中午开始在外奔波，落下不少工作。 文先生的工作，她都是白天，利用下课时间处理的，中东客户和她存在一定的时差，放学后或晚上处理都可以，但是太晚的话，就不方便和华国的厂家联系了。 如果客户提出的问题，在十五分钟内被答复，他有九成的概率对供应商的响应能力感到满意。 如果客户提出的问题能够在当天被答复，那么客户还是可以接受的。 反之，如果当天得不到回复，一部分心急的客户就会开始不满，开始寻找另外的供应商。 当日事当日毕是她对自己的最低要求。 正当林瑶准备投入到工作中去时，她的手机响了，是蒋明淑。 电话那头，蒋明淑喜滋滋道：“瑶啊，我已经找到新工作了。” 林瑶看了看桌面上才做了一点点的电子表格，随口应了句，“嗯。” 蒋明淑对她的反应很不满，嗔道：“哎呀呀，你的态度真是好冷淡！” 林瑶无奈地轻笑，“那我应该怎么样？恭喜你？” “那是必须的啊！不过你的语气太敷衍了！”蒋明淑的心情不错，没有和她计较，滔滔不绝地说起了自己引以为豪的新工作，“我和你说，我才投出去三份简历，我真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找到新工作，而且这份工作比我预期的好太多了！ 你知道吗，他们的制度很人性化，福利好，工资也高，简直是我理想中的工作……blabla” 蒋明淑颇绞尽脑汁地将新工作狠狠地夸了一通。 林瑶一边处理工作，一边顺着她的话，不时说句，“挺好”、“不错”……之类。 蒋明淑说了好久，才说到正题上，“那个，我有个件事需要你帮忙。” 林瑶示意她将话说完，“什么事？” 蒋明淑清了清嗓子，语气为难道：“是这样，奥兰多有条规定，正式职工提出辞职申请后需要在一个月内办理交接手续。” 大部分公司都有这样的规定，很正常。 林瑶正在敲击键盘的手顿了顿，“嗯，然后？” 有一瞬间，她怀疑蒋明淑可能多少知道点她和秦容泽的事。 不过，这也不对，蒋明淑要是知道的话，早就跳出来哇叫了，怎么可能忍到现在？ “然后……”蒋明淑支吾道：“你也知道奥兰多现在的情况有多糟，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发工资，就算什么时候倒闭了都不一定……” 林瑶不语，奥兰多居然已经乱到这个地步？ 秦容泽为什么还像个没事人一样来看她，还送花？ 仿佛那场惊心动魄的危机根本不曾发生，他还是胸有成竹，一切尽在掌握的秦容泽 紫色郁金香不算太罕见，却不是这个季见常见的花，秦容泽肯定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早就在准备了。 要是奥兰多已经快要倒闭了，他怎么可能有心思做这种事？ 蒋明淑幽幽地叹了口气，“现在大家都在找新工作，我也不想再待一个月那么久。所以我请了假，明天开始去新公司上班。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我继续住在奥兰多的宿舍肯定不合适，所以，我想问问，这段时间，我能不能去你那里住？” 既然已经辞职，并且已经请了假，林瑶还有什么好说的？ 她不置可否，“一个月内完成交接的意思，不是需要你交接一个月吧？” “我知道。”蒋明淑的语气已经有些不耐烦，“但是最快也得一两个星期吧？我等可不了那么久，新公司也不可以一直给我留着职位，所以，帮个忙啦……” 蒋明淑的话，她只信一半。 秦容泽的话，她也只信一半。 林瑶相信奥兰多确实遇到大麻烦了，但是绝不像蒋明淑说得那样严重，也不像秦容泽说的那样，无足轻重。 “你想好了？”林瑶追问道：“真要离开奥兰多？” 蒋明淑回答得郑重其事，“我确定，肯定，以及一定要离开奥兰多！” 第二百六十七章 一生的事业 - 遥望虹霓 - 玖骊 蒋明淑又说了些什么，林瑶没有注意听，只知道她要离开奥兰多了，而且明天就要去新公司参加入职培训。 蒋明淑向奥兰多请假的理由是她家里有急事，回老家去了。 这么一来，她就不能住在奥兰多的宿舍，仓促间也来不及找新的住处，所以想到林瑶这里住几天，找到住处就搬走。 对此，林瑶不予置评。 蒋明淑说了好半天，也没听到林瑶接话，渐渐失去了耐心，“行不行，你就给句话吧，行的话，我明天去你那儿，要是不行，我去住宾馆！” 呵，还真是财大气粗呢！ 林瑶沉吟道：“这几天我家里还有其他人，她现在也在找房子，找好了才搬，你要是不介意和她住对门的话，就过来吧。” “其他人？”蒋明淑诧异地追问一句，“男的女的？” 林瑶没好气地解释道：“当然是女的，我公司里的。” 蒋明淑听完哈哈大笑起来，“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不声不响地交了男朋友！” 林瑶是真的交男朋友了，可是这事还不能说。 原来梁凯文真的没有将她和秦容泽的事透露给任何人知道，可见这人也不像她以为的那么不靠谱！ 蒋明淑兀自笑了一阵，说道：“既然是女的，我有什么好介意的？再说了，我是那么难相处的人吗？” 林瑶默默吐槽了一句，你是真的不太好相处。 不好相处的不止蒋明淑一个，林瑶也不遑多让，她们一起上学那会儿就不大合群。 要不然也不会同病相怜，成了朋友。 蒋明淑不知道林瑶心中所想，否则肯定不管不顾地吵起来，她继续说道：“我就说嘛，你这么忙，既要上学，又要开公司……那个，你公司开业那天，我忘记了，回头我请你吃饭，单独替你庆祝一下行不行？” 公司开业这种事，还能单独庆祝？ 林瑶淡淡反问，开业已经过去好些天了，再说现在不年不节的，庆祝什么？” 蒋明淑微微一顿，有气无力地说了句，“那好吧。” 好朋友的公司开业，特意给她寄了邀请函，她不仅没去，没送花篮，没打电话，还把这事忘了个一干二净！ 现在自己需要找个地方借住，才想起她来，确实有些不大说得过去。 蒋明淑自知理亏，一时没好意思再开口。 林瑶懒得和她计较这些，她想了想，问道：“对了，我还没问你的新工作是做什么？” “业务！”蒋明淑嘿嘿一笑，颇为自豪地补充道：“保险业务！” 林瑶正在做资料的手一抖。 保险业务员？ 怪不得，蒋明淑刚投出去简历就找到工作了，而且这么快就要入职培训…… 想到她之前说的，“……这份新工作比我预期的好太多了……他们的制度很人性化，福利好，工资也高，简直是我理想中的工作……” 林瑶心中忽然生出一个的念头：蒋明淑该不是被洗脑了吧？ “我找这份工作是有原因的。”蒋明淑早就憋了一肚子的话，好不容易找到可以倾诉的对象，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前段时间，我想了很多，以我现在的学历，想找一份理想的工作很难，因此我决定自考本科。 可是一边工作，一边学习太难了，想要让我业余时间乖乖待在家里看书，那更是不可能的事，所以，我干脆报了个自考班。 有了好的学的氛围，我才能静下心来，好好学习。” 自考相对于其他继续教育来说是比较难的，首先自考的制度比较完善，是单科结业制考试，考生必须把所选专业的所有课程都考及格才能申请毕业，拿到毕业证。 自考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考试科目大约在10个科目以上，即便她每次考试都通过，也需要两年左右的时间才能顺利毕业。 而且自考的平均通过率仅为10%-30%，可想而知要拿到自考文凭有多不容易。 蒋明淑的玩心太重了，林瑶不觉得她会待在家里看书，只当她在开玩笑，或是信口一说，谁知她的决心居然还不小，居然报班了！ 所谓的自考班由学校安排统一授课，一般是用业余时间上课，也有一部分是和普通大学一样，全日制上课，只是毕业后拿到的是自考文凭。 不论哪一种上课方式，都比自己看书、自己摸索强，通过率也高得多！ 蒋明淑继续说道：“我要是待在奥兰多，肯定得时不时加个班什么的，根本没法上课！去保险公司就不一样了，保险业务员不用坐班，工作时间也自由……” 听起来是挺不错的，只不过，让一身傲气，视金钱如粪土的蒋大小姐去卖保险？ 林瑶光是想想就觉得有点玄，可是蒋明淑去卖保险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她没有说出什么打击人的话来，主要是说了也没用。 自考班的学费不高，蒋明淑手上有十来万，足够她应付一段时间，不论她去不去上班，也不论她能不能做出业绩，都没多大关系了。 林瑶心情复杂道：“既然决定了，就好好地去做吧！” 林瑶说的是自考的同时，顺便做保险，而蒋明淑却理解成了做保险的同时，顺便参加自考。 这两者听起来差不多，其实不是一个意思。 蒋明淑倍受鼓舞，她郑重其事道：“保险业不同于其他行业，它可以是终身的事业！ 辞去奥兰多的工作后，我会从此告别外贸行业，全身心投入保险业，组建团队，实现人生梦想，并为此奉献我的一生！ 这是我经过深思熟虑作出的的决定！” 林瑶此时只有一个念头：这货是真的被洗脑了…… 蒋明淑挂断电话后，林瑶想了很多。 蒋明淑这段时间确实过得不怎么好，但她过得不好，不是因为奥兰多，而是因为她自己。 她对自己的人生完全没有规划，一味的混吃等死，结果混得一年不如一年。 蒋明淑的性子向来我行我素，听不进去劝，也不怎么顾及别人的感受，这样的人，其实不适合卖保险。 至于组建团队什么的，想法很美好，却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实现的。 一生的事业什么的，那就更扯了，如果她没做出业绩来，难道要为了理想而喝一辈子的西北风吗？ 转念一想，蒋明淑经过保险精英的洗脑，振作起精神来了，变得上进了，甚至开始规划自己的人生了，这也是一种进步吧？ 没准卖保险真的适合她？ 就这样，张亚丽和蒋明淑先后住进了林瑶家。 林瑶的房子有两层，她把楼下的两个房间分给她们，自己住楼上，倒也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不同的是，冷清已久的屋子因为住了三个年龄相仿的姑娘而热闹起来了。 张亚丽话不多，却是个勤快姑娘，她一早就起来，主动收拾了屋子不说，还把客厅的卫生也包揽了。 蒋明淑则是一来就钻进了厨房，她亲自动手，准备了满满一子桌的菜。 是夜，三人围坐在饭桌边，蒋明淑拿出了酒，说是要好好庆祝庆祝。 酒是洋酒，Rémy  Martin，传说中的人头马XO，全球限量版。 即便林瑶不懂酒，也知道这酒不便宜。 蒋明淑将三人面前的小酒杯都倒满了酒，浅棕色的液体在灯光下，发出醉人的幽光。 她将酒瓶放下，豪爽地举杯，“来来来，我们干杯！” 蒋明淑和林瑶以及张亚丽轻轻地碰了碰杯子，便皱着眉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林瑶则轻抿一口就放下了酒杯，她不爱喝酒，不论红、黄、白都不爱喝，洋酒也一样。 张亚丽有些拘谨，举了举杯，略微尝了一下就把眉头皱得紧紧的，显然也是喝不惯。 蒋明淑却再次将酒杯倒满，而后一饮而尽。 对于平常不喝酒的人来说，这酒还挺烈的，像蒋明淑这么个喝法又容易醉，蒋明淑却仿佛毫无所觉，她第三次拿起了酒瓶。 林瑶只得阻止她继续牛饮的举动，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为什么要‘庆祝’？” 蒋明淑放下酒杯，朝她咧了咧嘴，“奥兰多发工资了，我，高兴！” 奥兰多天向来都是月中发上个月的工资，这次和以往一样，15日发工资。 传得沸沸扬扬的奥兰多发不出工资、要倒闭了……之类的谣言不攻自破，蒋明淑因此而辞职的举动显得有些可笑。 她后悔了吗？ 林瑶沉吟道：“你的辞职报告是不是还没有批下来？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奥兰多都给员工一个月时间的缓冲期，如果她不坚持辞职，还是可以回去的。 蒋明淑扶额，苦笑道：“我辞职的主要原因是我受够了奥兰多的人和事，不想继续过那样的日子。再说好马不吃回头草，我已经在保险公司上班，哪有人家一发工资，我就去找领导拿回辞职报告的道理？” 蒋明淑百般嫌弃的“那样的日子”其实是很多人向往的……可是她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不可能再回头的。 蒋明淑的酒量本就不好，加上空腹两杯酒下肚，她很快就有些微醺，“林瑶，我和你说，自从到了XX保险公司，我可算长了见识了！ 比我早几期加入公司的一位前辈，她已经成功地发展起了团队，年入百万！ 我要是做得好，我也，年入百万！我也，买房买车！到那时，谁还能瞧不起我？” 说到这里，蒋明淑一把扯住林瑶，不住地问，“你说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保险行业也是一个神奇的行业，不乏创造奇迹的人，林瑶对此并不怀疑，不过她此时的关注点不在保险业有没有前途而在于蒋明淑。 只见她两颊绯红，眼神迷离，口中还念念有词，显然是醉了…… 林瑶有些哭笑不得，“是是是，头晕不晕？要不要扶你去屋里眯一下？” 蒋明淑大眼一瞪，“我怎么可能会头晕？我才不晕！”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拿桌上的小酒杯，没够着。 她撇唇，“我只喝了这么小两杯，不可能喝酒的，我平时一个人在家喝的比这多多了，也没醉，真的！你要相信我，我没醉！” 蒋明淑平常去酒巴都只喝柠檬水或啤酒，她会一个人在家喝洋酒？ 林瑶不想和喝醉了的人讨论这些，“好，你没醉，要不要吃点菜？” 原本已经准备懒洋洋趴桌上的蒋明淑忽然坐起身来，“我没醉，我还要喝酒！酒呢？在哪儿？” 林瑶赶紧挡住蒋明淑的视线，然后张亚丽极有默契地将酒收了起来。 蒋明淑撇开林瑶，口中嚷嚷着，“咦？酒呢？我还没喝够，你们把酒放哪儿了？” 林瑶和蒋明淑认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到她喝成这样，有些无奈地说道：“已经喝完了，咱们吃菜吧，我好久没吃你烧的菜了。” 不料蒋明淑根本不理会她，对桌上的菜也不感兴趣，她兀自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想去找酒，结果找了一圈也没能找到。 她愣了一会儿，委屈巴巴地说道：“不可能的，那瓶酒明明还剩好多！而且这是他送给我的酒，我怎么会喝完呢？” 话没说完，她嘤嘤地哭了起来。 林瑶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蒋明淑手上会有全球限量发行的人头马，为什么她会独自在家喝酒，以及为什么这瓶酒对她来说如此重要…… 这酒的原主人是梁凯文。 …… 林瑶和张亚丽拿醉鬼没辙，只能合力将她搀进了卧室。 林瑶让张亚丽将房门带上时，蒋明淑已经从小声抽泣转化成放声嚎哭，她一边哭还一边骂，“混蛋！梁凯文大混蛋！还说只是去厦城看看，结果一去就是大半年！真是个混蛋！” 这人平时不显山露水的，没想到一喝酒就这样，原形毕露。 林瑶看着她，心情颇好地挑了挑眉，“既然放不下，就去找他啊！” 蒋明止住了抽泣，她将声音压得极低，像是耳语一般，“我不去！” 过了一会儿，她带着哭腔，补充道：“他都已经不要我了，我才不去！” 第二百六十八章 万事俱备 - 遥望虹霓 - 玖骊 蒋明淑提议的庆祝活动，起初轰轰烈烈，声势浩大，结果却因她的醉酒戛然而止，不了了之。 这样的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也不会是最后一次，总之，林瑶并不觉得太意外。 等到她安抚好蒋明淑，重新回到餐桌时，发现那一桌子的菜几乎没怎么动过，却都已经凉得透透的了。 林瑶想了想，敲开了张亚丽的房门，然后挑了几个菜，走进厨房。 蒋明淑和张亚丽住楼下，她独自住楼上，每天忙着工作和学习，和楼下的两人交集不多。 事实上，她们真正可以坐在一起交流的机会是饭桌上。 两人今天各怀心事，谁都没有开口。 晚饭后，张亚丽主动留下来收拾厨房，林瑶也不和她客气，她急急忙忙回到楼上继续工作。 林瑶对于卓越实业的发展有一些想法，但是真正把这些想法落到实处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她想要把卓越实业做成机械零件行业最大的出口商，她想要把贴着卓越商标的产品卖到世界各地！ 现实是，卓越只是一家刚刚注册完成，员工加老板总共五人的小微企业，渺小如尘埃，卑微如野草。 她固然能从高处着眼，比如放眼全世界，七十亿人口的庞大市场，却也只能从低处着手，比如先把进出口权办下来。 进出口权全称自主经营进出口经营权。 进出口权是指进出口企业开展进出口业务的资格，申请进出口权办理需要经过一系列复杂的审批办理过程。 拟申请进出口的企业必须同时得到商务局、海关、检验检疫局、外汇管理局、电子口岸等相关部门的批准，并拿到上述部门审批各类证书后，表示公司拥有了自营进出口的权利。 拥有进出口权的企业，才可依法自主地从事进出口业务，真正迈入外贸公司的行列。 至于她为什么非要申请进出口权，那也是有原因的。 林瑶目前是中间商，近几年来，中间商的生存空间不断受到打击，利润不断缩水，造成这一局面的原因是多方面的。 首先是大环境造成的，机械行业产品同质化日趋严重，价格竞争也越来越激烈。 其次大部分外商在与中间商合作的过程中，遇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比如价格高，产品质量不稳定，他们更亲睐与厂家合作。 再者，借着外贸黄金十年的东风成长起来的厂家不在少数，他们纷纷走出国门，意在撇开中间商，和国外采购商建立起合作关系。 在这样的情况下，林瑶却将所有的客户及其采购信息交到疑似竞争对手的其他外贸公司手上，还将客户的货款都打到人家账上，这让她有种受制于人的感觉，令她不安。 所以，卓越实业注册完成后，她便开始着手申请自营进出口权。 受春节假期影响，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还没有办理下来，但是离她真正拿到进出口权已经不远。 到那时，卓越实业就像一艘小船，正式驶进一片名为外贸的海洋，扬帆起航。 在那之前，她需要做的准备工作有很多。 在奥兰多那样的大型外贸企业，出口一批货物往往需要由多个部门配合才能完成，每个人只需要机械化地从事某项工作，简单、高效。 在凌云或卓越这样的小企业则不同，林瑶在凌云期间，几乎独自处理着一家进出口公司的全部流程。 这两种操作模式各有好处，林瑶要做的是，将两者融合，这并非独创，对她来说却是一种挑战。 她要把这些工作流程梳理出来，分配给公司里的几个人去处理。 这对于别人或许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对于林瑶而言却只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如何将有限的人手利用起来，让他们分工合作，有条不紊地展开工作才是她真正需要面对的问题。 不仅如此，林瑶还得挑选一部分客户他们练手，她手上的客户说多不多，说少却也不少。 作为刚刚办妥进出口权的小型外贸公司，让一些没有相关工作经验的新手来处理这些工作，可想而知不会太顺利。 林瑶不敢拿文先生或Hossein的单子来练手，也不敢挑要求太多太繁杂的客户。 她在仔细筛选之后，选中了一位孟加拉国客户。 这位客户采购量不大，但是和林瑶合作得不错。 孟加拉国属于***国家，有着1.6亿人口，属于潜力巨大的发展中国家，且与华国比较友好，林瑶非常看好该国市场，也看好这位客户。 所以，就他吧！ 林瑶将所有的流程，和各环节会用到的文件模板和范本都整理好以后，她松了口气。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 日子在忙碌中一天天过去，转眼又是周末。 傍晚，蒋明淑准备好了一桌子的饭菜。 她解下围裙后，也不急着开吃，照例将自己的培训心得拿出来享。 “人要想实现自我的价值，就要有目标，并且要为之坚持不懈。” “要比别人多付出一点，要比别人多努力一些，要比别人多学习一些，离成功就会近些再近些！” “做保险就是做事业，我要为成功而努力，为理想而奋斗！” …… 她们三个人中，本就属蒋明淑最爱叽叽喳喳，加上她在保险公司大概喝多了“鸡汤”，以至于张口闭口都是这些，林瑶和张亚丽开口的时候不多。 反正蒋明淑听不得不同意见，又何必在吃饭的时候和她争论，闹得大家都不愉快？ 林瑶埋头吃饭，时不时朝她点点头，或是比一下大拇指，表示支持、肯定和认同。 林瑶的态度其实很敷衍，蒋明淑却好像当了真，“我今天刚刚认识了一个大姐，她原本是在ZF部门上班的，因为看到保险行业的美好前景，她辞职了，毅然决然地投身保险事业！ 我说林瑶，你要不要也和我一起卖保险，嗯？” 卖保险？ 林瑶刚刚吃进去的饭就这样卡在喉咙里，她费了点劲才吞下去，“不了，我这不是才开了公司吗？忽然撇下公司去做保险，不合适吧？” 蒋明淑滔滔不绝道：“我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做保险时间上很自由，你完全可以一边做保险，一边开公司……blabla”颇有些不把林瑶拉入保险从业人员队伍誓不罢休的意味。 “打住打住！”林瑶急忙喊停，“我现在还在读研，放学后去公司，晚上都有处理不完的工作，你认为我还有空余时间卖保险吗？” 蒋明淑皱着眉，“可是……” 林瑶又道：“我是这么看的，既然你觉得保险行业这么适合你，那你就好好做！就像你说的那样，为成功而努力，为理想而奋斗。 至于我，首先我没时间，其次你自己都还没有赚到钱呢，现在就找我做一起做保险是不是没什么说服力？ 所以，再说吧！” 说完这些，林瑶重新拿起了手中的碗筷，她打定主意了，接下来，不论蒋明淑说什么，她都不搭话了，否则蒋明淑会将她视为洗脑对象。 蒋明淑被她这么一噎，顿时说不上话来。 张亚丽看了看她们，继续默不作声地吃着饭，快吃完时，她才说了句，“林总，我已经找好房子了，明天就搬过去。” 蒋明淑也愣了一下，她放下了刚吃了没几口的饭碗，一脸的若有所思。 “这么快？”林瑶也放下了手中的碗筷，问道：“你要搬到哪儿？” 在张亚丽和蒋明淑搬进京都苑时，她谈不上排斥，却也谈不上多高兴，但是在她们真正搬进来以后，她又觉得，一直像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张亚丽爱洁，她总把楼下收拾得干干净净。 蒋明淑擅厨艺，她每天都会变着法子做出一桌子的菜。 林瑶的伙食好了许多，生活质量也提高了不止一星半点，最重要的是家里有人气了，她每天上下班有伴了，这其实是挺幸福的事。 可是张亚丽要搬走了，蒋明淑应该也不会一直住在这里。 不过，她们搬走是迟早的事，林瑶每天忙到分身乏术，她不可能留出很多时间来搞卫生和买菜做饭。 如果一直和她们住在一起，这些琐事最终都会落在她们身上。 长此以往，就算蒋明淑或张亚丽不心生怨怼，也难保其他人不对此有意见。 对于林瑶来说，张亚丽住在她这里，是她在沾张亚丽的光。 对于卓越实业的其他人，尤其是同样在外租房住的陈曼曼来说，却是张亚丽享受着老板给她的额外福利---不用付房租的房子，这样显然是有失公平的。 至于蒋明淑，她出手挺大方，每天准备的菜色都是荤素搭配，十分丰盛，目测每天的伙食费得上百。 林瑶给她菜钱，她却是怎么都不肯收，所以蒋明淑住在这里，也是她在沾蒋明淑的光。 现在蒋明淑手上还有钱，可是她已经从奥兰多辞职，接下来用钱的地方多，收入却求知。 总之，林瑶不能一直沾她们的光，也不能一直留她们住在这里。 张亚丽略显局促地搓了搓手，腼腆道：“大关。” 大关离海达大厦不远，那边的环境也有些鱼龙混杂，整体环境却要比城东和泥塘村强。 关键在那里交通方便，生活便利。 林瑶颔首，她认为张亚丽住那里是个不错的选择。 蒋明淑不屑地哼哼一声，“大关啊？我听说那边治安不太好，要是有朋友一起住，相互有个照应倒还行，你一个女孩子住那里，怕是不合适吧？” 大关的租户多，偶尔会冒出一些不太和谐的社会新闻，但是也没有蒋明淑说的那么严重。 何况张亚丽并不是在和她们商量，她都已经找好了，现在和人家说这些有用？ 林瑶看了眼蒋明淑，示意她少说几句。 “你看着我干嘛啊？”蒋明淑瞪大了眼睛，不满道：“这段时间我也在找房子，大关我去看过的，但l那里的环境可不怎么好，治安也不行，依我看，住朝阳小区都比住大关强！” 住朝阳小区确实比住大关强，只是…… 张亚丽面有难色，她张了张嘴，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蒋明淑却觉得自己说到了点子上，别人全都哑口无言了！ 她得意洋洋道：“那里的房子虽然旧一点小一点，但是治安好，生活气氛浓郁，关键离你们公司很近。” 她还没说，你们林总之前也住朝阳小区。 张亚丽窘迫道：“我也去朝阳小区看过，可是那里的租金很贵，而且要求付押金，房租半年一付甚至一年一付！” 蒋明淑一脸的不以为然，“还好吧，那么旧，那么小的房子，而且还可以找人合租，就算半年房租也没多少钱。” 蒋明淑年前拿到十万，加上前几天刚刚发了工资，她这段时间不缺钱，所以朝阳小区那点房租对她来说不值一提。 可是张亚丽和她不一样，她过了年就已经没什么钱，最后那点钱，她都付给李玲那个坑货了。 现在她手上的钱都是林瑶预支给她的未来两个月的工资，她不省着点用不行。 要是她一次性付出半年的房租加上押金，那她接下来几个月要怎么活？ 林瑶终于还是忍不住，打断了蒋明淑的自说自话，“大关有什么不好的？城东我都住过。” 蒋明淑顿时噤了声。 张亚丽不敢置信道：“城东？” 林瑶轻轻点了点头，“嗯。” 对于没多少家底的工薪阶层来说，城北、城东、城西都是不错的选择。 要是不满意那里的环境，那就等到有钱了搬走啊。 还有人搬进去就不想搬出来的呢，譬如李仁海，当然，他的人生经历是其他人无法复制的。 “哎---” 蒋明淑长叹一声，“当初你住城东，我住胭脂里。后来，你住朝阳小区，我还住胭脂里。现在，你已经买房买车，还开了公司，而我还和刚出校门一样，找房子、找工作，人和人的际遇真是不一样啊。” 林瑶也曾不止一次地感慨，自己的生活和蒋明淑完全不能相比，结果却在不知不觉中反了过来。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风水轮流转吧？ 或许，和风水无关，和努力有关。 不论如何，张亚丽和蒋明淑都这个周末搬了出去。 第二百六十九章 破云见日 - 遥望虹霓 - 玖骊 张亚丽和蒋明淑搬走了，林瑶心中隐隐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其中又混杂着一丝丝的失落。 她叹了口气，虽然一个人生活孤单寂寥，但她们迟早是要搬走的。 想到这，她努力地朝着落地窗里映出的形单影只的自己笑笑。 不论如何，生活还是要继续。 林瑶正准备回楼上工作时，她接到了李玲的电话。 想到李玲，她又叹了口气，“小李啊，你怎么样了？” 电话刚一接通，李玲就忍不住吐槽，“我只是皮外伤，原本就没什么事，是我妈非得让我住院！抽了好多血不说，还非让我做全身检查！什么CT，什么磁共振，我天，什么都往我身上招呼，对了，还有专家会诊，太搞笑了！结果，所有医生都说我没事，还说我壮得像头牛！” 李玲不算胖，可她的身材珠圆玉润，相比较社会上流行的骨感美人而言，可不就是壮得像头牛吗？ 她的身体很健康，可是她自残的举动着实将她母亲吓得不轻，做出这种事也是情有可原。 林瑶有些哭笑不得，“她肯定是被你吓坏了，你要体谅她的拳拳爱女之心。” “爱女之心？帮帮忙吧！”李玲的声音骤然提高了好几个度，愤愤地说道：“她的爱让我窒息，恕我接受无能！” 她说这话的语气，像极了张子航说的，“……我不希望她再来找我的麻烦，没完没了地纠缠我……我又没有让她去死，她的死活与我何干？” 过度的爱，或许真会让人窒息，譬如李母对李玲的无限溺爱，又譬如李玲对张子航的疯一般地爱恋。如果说前者是天性使然，那么后者呢？ 林瑶兀自神游。 电话那头，李玲小心翼翼地问道：“林小姐，我都没事了，周一能不能回公司上班？” 她真正想问的是，林瑶还让不让她回去上班？ 这确实是个问题，如果给林瑶一个重来的机会，她可能不会招李玲进公司，问题是，她已经把李玲招进公司了！ 要趁机将她开除吗？ 李玲为了张子航连命都不要了，可她还是被张子航抛弃，她失恋了…… 现在还要让她失业吗？ 林瑶想起了几年前，她就是在失恋后被天风公司开除的，那种滋味她尝过。 虽然李玲和她的情况不同，但她还是会纠结，会犹豫。 李玲似乎明白了她的纠结和犹豫，说道：“他来看过我了，他说他早就不想和我一起了，求我别缠着他，别去找他，也别打他房子的主意……我特么，我名下确实没有房子，可我发誓我从来没有惦记过他的房子！你信吗？” 林瑶没有迟疑，回答得很干脆，“信。” 她相信李玲不是那种贪慕虚荣的人，相反，她是一个相当另类的富二代，比真正的屌丝更屌丝！ 连自己家的钱财都不在乎的人，怎么可能惦记别人家的？ 林瑶想不明白的是，张子航怎么就以为李玲在惦记他的房子呢？ 李玲苦笑道：“你都信我，他却不信！我妈妈原来说过很多次，我偏不信，经过这次的事，我明白了，他是真的不爱我。” 她这番话，听起来疑点重重。 “等会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说清楚？”林瑶忍不住问道：“你们交往了四年，难道他都不知道你家的情况吗？要不然他怎么会以为你在打他房子的主意？” “咳咳！”李玲清了清嗓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是这样，我妈妈和我打了一个赌，我妈妈说他，想找人帮他家还债，而我一口咬定这不可能！ 然后我妈说，如果我在他面前装穷，他不知道我家的情况，还坚持和我在一起，她就认可我们的婚事！ 为了试探他，我们全家特地搬到半山，一套已经有三十几年房龄，而且只有四十多平米大的小两居，我妈还让她公司里的人也过去那边住，假装是我们的‘老邻居’……” 所以，在李玲和张子航交往的四年时间里，张子航都不知道她家的真实情况！ 林瑶追问道：“然后他向你求婚了？” “嗯！”李玲有些尴尬地说道：“他说他的爸妈在国外，不方便出面安排我们的婚事，所以让我爸妈出面安排。 我和我爸妈虽然不满意、不情愿，却也只得答应下来了。 事实上，我们连喜帖都发出去了，所有人都知道我要结婚了，可婚礼前他消失了！ 他的手机号注销，抠抠永远不在线，邮件也从来都不回……那段时间我疯了一样找他！最后只能去翡翠园堵他，后面的事你已经知道了。” 居然还可以这样？ 林瑶无语。 李玲还在吐槽，“你是不知道，我妈那个人有多爱演，那天，就是在城西派出所那天。我妈为了见张子航，特地找人借了辆破破烂烂的旧车开！ 而且我好端端住在VIP病房，因为他要过来，把我转到普通病房去了，还特地挑了个三人间！ 我还以为真相一定会狠狠打她的脸，让她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到头来，后悔的人却是我。” 林瑶总算明白李玲和张子航究竟怎么回事了。 李玲的母亲是个女强人，她很可能早就调查过张子航，知道他家有问题，所以故意安排了这些。 但是李玲说“到头来，后悔的人却是我”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她还对张子航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还在执迷不悟？ 林瑶的语气的语气有些凉，“如果你是想找个人倾诉感情问题，你恐怕是找错人了！” “不是！”李玲急声否认，“我想说的是，我要努力工作，让我妈妈对我另眼相看，让他后悔！” “嗯？” 傻白甜要努力奋斗，力争上游了？ 李玲的画风转变得太快，林瑶有些无法接受。 更让她想不明白的则是，李玲这种混混日子的小内勤，要怎么让她妈妈另相相看？又要怎么让张子航后悔？更想不明白这些事之间有什么关系。 “然后？”林瑶笑了笑，“我建议你，你要是只想找个地方混日子，还是让你爸妈给你安排一份闲职吧。” “我不想再混日子了！”李玲的语气难得正经，“林小姐，我想做业务！” 原本连内勤都做得相当马马虎虎的人，忽然说想做业务，这不是寻她开心是什么？ “我会从内勤做起，不想做业务的内勤不是好跟单！”像是怕林瑶嫌弃，李玲急忙补充道：“我的意思是，我做业务，不，我先做内勤，再做跟单，以后做业务！不是，我的意思是，不论内勤、跟单还是业务，我都会尽我的全力去做，我一定会成为最优秀的内勤！不，最优秀的业务员！” 林瑶不置可否，“什么乱七八糟的？” 李玲已经急得语无伦次，“林小姐，不，林总，你就答应我吧。” 电话那端是长时间的沉默，就在李玲灰心丧气到近乎绝望时，她得到了想要的回答。 “那我们拭以待吧！” 李玲顿觉笼罩在她心头的阴霾如烟消云散，前途无限光明，她情不自禁地欢呼出声。 “耶耶耶！” 林瑶也被她所感梁，忍俊不禁，轻笑出声。 *** 周一李玲就回卓越实业上班了，她并没有夸大其辞，她真的只是皮外伤，额头上，靠近发根处破了个口子。 因为父母的强烈要求，她在医院待了整整一个星期，早已忍无可忍，死活要回卓越上班！ 即便她的父母尽管有一万个不放心，也只得同意。 而且她的外伤恢复得很不错，除了气色更好，更丰腴了以外，似乎没什么别的变化。 李玲回到公司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向张亚丽道歉，她朝张亚丽深深地鞠了一躬，语气诚挚道：“小张，租房子的事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林瑶见状，微微勾了勾唇。 李玲家境优渥，却毫无身为富二代的优越感，当她和人相处的时候总是把姿态放得很低，很低…… 可惜她没什么事业心，做事还丢三落四，不堪大用。 至于她在电话中说的，“不想做业务的内勤不是好跟单！” “我先做内勤，再做跟单，以后做业务！” “不论内勤、跟单还是业务，我都会尽我的全力去做，我一定会成为最优秀的内勤！不，最优秀的业务员！” …… 林瑶不敢当真。 张亚丽窘道：“事情已经过去，就别再提了。” 林瑶却不疾不慢地说了句，“光道歉就算了？你得用实际行动补偿小张才行。” 小张为了租翡翠园的房子，把所有的身家都交给李玲了，最后却差点被拘留，怎一个惨字了得？ 这可不是口头道歉所能解决的。 最起码，也该把钱还了吧？ 林瑶如是想着。 李玲抚掌，颇感认同道：“对对对，我得好好补偿小张才是！” 张亚丽脸皮薄，立刻就涨红了脸，她连连摆手，“不用不用！你也不是故意的，再说，我也没什么事。” 林瑶轻轻摇头，她只是提示李玲将张亚丽付的翡翠园的房租退还，这有什么好难为情的？ 张亚丽的性格过于内向，不是做业务的好料。 李玲的性子向来执拗，她既然说了要补偿，就不会轻易作罢。 她认真想了想，提议道：“这样，我舅舅刚送了我一套房子，可是房子在北景园，我不想住那么远，免费给你住怎么样？” 这下子，不仅张亚丽，就连林瑶和陈曼曼也愣了一下。 杭州的房子，不论地段再差，户型再小也得百万起步，何况那是北景园的房子！ 那是一般人会自己不想要，就拿来送人的吗？ “小，小李！”陈曼曼腾地起身，冲向李玲所在的位置，激动不已道：“你舅舅真壕啊，一出手就是一套房子！” 李玲一脸的不以为然，仿佛她舅舅给她的，只是一棵大减价时买的白菜，“壕什么啊？我都说了，那是他不要的房子，又不稀罕那点房租，干脆送给我了。” 过了一会儿，她又态度颇好地朝张亚丽问了句，“小李，你觉得怎么样？” 北景园的地段可以说挺不错了。 张亚丽张了张嘴，拒绝的话语已经到了嘴边，愣是说不出口。 陈曼曼忙不迭地用手指了指自己，“小李，小李！你看，我也租房子呢，要不给我，呃！我是说，要不给我和小张一起住吧？” 李玲还在认真思考陈曼曼的提议。 张亚丽却已断然拒绝，“不用，我已经租好房子了！” 李玲想了想，说道：“其实，那套房房子还得几个月后才能交房，到时我会找人简单装修一下，差不多年底能住。” 北景园有一大批安置房，最近新建的则是商品房。 李玲这可真是大手笔了。 林瑶匆匆处玩完自己的工作就准备去学校了，临走前，她说道：“李玲的提议不错，不过，我建议你们在确定下来之前可以先去看看房子，然后谈好租金和期限。” 房租可以优惠一点，但是不要免费，否则请神容易送神难， 这些话林瑶不能明说，只能稍稍提示李玲一下。 李玲笑呵呵地说道：“用不着那么麻烦，我可以让小张一直住下去，而且一直免费，住到，小张自己买房为止！” 张亚丽不敢置信，说话都有些结巴了，“买，买房？我？” 李玲郑重地点头，“嗯。” 张亚丽想拒绝，可是动辄半年一付甚至一年一付的房租已经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 她怀疑，像现在这样下去，她赚的所有钱都会交给房东，猴年马月才能像林瑶一样拥有自己的房子？ 如果她住到李玲的房子里，还不用付房租，那么她的钱就可以攒起来买房了…… 李玲朝她眨了眨眼睛，既然选择了做业务，总该有个小目标吧？ 陈曼曼急得眼睛都快冒火了，“小李，小李，我呢？” 当然，这些都和林瑶没有关系了，她等下有课，课间还得处理一些询价，顾不上他们生活上那些琐事。 林瑶倒是考虑过，如果李玲那套房子还行，交通也方便的话，她可以直接租下来，作为卓越实业的宿舍。 不过，那是后话了，毕竟李玲的房子还没交房，加上装修时间，起码也是半年后。 她说什么都为时过早。 第二百七十章 扬帆起航 - 遥望虹霓 - 玖骊 李玲回归公司不久，卓越实业的进出口权也下来了。 下班前，林瑶将众人召集起来开了个会。 “我有几件事要宣布，第一件事是，从三月份开始，卓越实业的新客户将统一从自己的公司直接出口！” 进出口权的办理耗时颇久，他们也没少跑，如今终于办下来了，卓越实业的众人无不是喜出望外。 林瑶又道：“我要宣布的第二件事是，我们公司要增加人手了，初步计划再招六人。 作为公司的老员工，到时候李玲、张亚丽、陈曼曼每个人带两个新人…… 胡文光这段时间集中精力准备学校里的毕业答辩和四月份参展的事。” 众人积极应道：“是！” 林瑶选择在这个时候招聘是有原因的。 首先是因为进出口权办下来了，卓越实业的进出口业务可以逐步逐步地开展起来，大家有事可做，已经到了可以增加人手的时候。 其次是因为卓越实业四月份要参加上海展，到时候人手会不够用，必须提前准备，已经应该增加人手。 再者，公司里唯一的内勤李玲要开始做业务了，这就意味着公司里没有了内勤，所有业务人员将同时做跟单、内勤的工作。 这样一来，这些业务人员手上的订单进展情况很可能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很容易养出几个郑飞扬这样的飞单业务员，她不得不增加人手。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等到展会之后，她就知道眼下这四个人，哪些人可用，哪些人不可用，她必须早做打算。 除了新增六名业务人员之外，林瑶还打算招一名懂机械产品的技术人员兼采购，以及一名扫地兼煮饭的阿姨。 众人得知这一消息后，又是一阵欢欣鼓舞。 林瑶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接下来的招聘工作开展得有条不紊。 孟加拉客户的订单顺利地以卓越实业的名义出口，公司账上收到了第一笔外汇。 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说不出的美妙。 可惜的是，这笔外汇仅在卓越实业的外汇账户停留半小时，林瑶就去办理了结汇手续，然后将这些钱的大部分全数付到供应商的账上，货运代理的账上，做完这一切，账上的余额已所剩无几。 说到这里，就必须提一下我国的出口退税制度。 所谓的出口退税制度，是指一个国家退还在国内生产、流通、出口环节已经交纳的消费税与增值税的税收制度。目的是使出口货物以不含税价格进入国际市场，增强了在国际市场上的竞争能力，并避免对跨国流动物品重复征税，促进对外出口贸易。 对出口产品实行退税是国际通行做法，符合世贸组织规则。 在外贸黄金十年，这是外贸企业的额外收入。 现如今，这部分退税收入在外贸企业的利润中所占的额度越来越大。 所幸有关部门办事的效率高，正常情况下，出口后一个多月就能到账，也就是说，三月份出的货，四月底前退税就能入账。 第一批货顺利出口以后，林瑶便着手安排第二批，第三批……这些细节俱都略去不表。 卓越实业的众人在熟悉产品的同时也熟悉了出口相关的手续和流程，公司终于渐渐走上正轨！ *** 四月底，林瑶带着李玲、张曼曼、胡文光等人奔赴上海参展。 作为迈向市场的第一步，卓越申请的二联特装展位，总体为白色基调，红色的公司LOGO高挂，虽然不大，但是十分引人瞩目。 卓越实业展出的样品不多，只在特制的玻璃展示柜里放置了一些做工精湛的机械零件，在灯光的照谢下熠熠生辉。 卓越实业包括林瑶在内的五名参展人员，统一着装，面带笑容，精神抖擞地站在展位前，迎接海内外客户的到来。 林瑶这次参展的主要任务是坐镇和指挥，所以她一般不负责接待客户，简雯除外。 简雯的公司如今把展会的重点放在了海外展上面，简雯本人参加本次展会，但她的公司并没有在设展位。 简雯鲜少和办公室的人又太过频繁亲密的接触，平日里算得上不苟言笑，只有在工作上有接触了才与人交代两句。 这一特点，从她和程阳分手之后，犹为明显。 林瑶一看她就起身，笑吟吟地迎上前去，“欢迎简总大驾光临！” 简雯嗔道：“你就贫吧。” 林瑶嘻皮笑脸地说道：“你也不想想我们多久没见面了？我这不是太高兴了嘛！”她们的最后一次见面是在正月里，卓越实业的开业式上。 “确实好些日子没见了。”简雯扬起唇笑了笑，提议道：“那咱们晚上聚一聚？” “好啊！” 说话间，林瑶已带着她找了一处空位坐下来，李玲颇有眼力劲地泡了茶送过来。 简雯朝对方点了点头，表示谢意，李玲笑逐颜开，继续招待客户去了。 卓越实业的展位靠近主干道，驻足的客户不少，最起码那四名业务人员都有活儿干。 简雯不无感慨道：“没想到你一来就搞个特装展位，不过你两个展位只摆这么点样品是不是有点少啊？” “摆不下了啊。”林瑶笑了一下，解释道：“我们来这里参展，只是想让大家知道，我们卓越实业已经正式加入机械行业。” 林瑶他们带的样品不算太少，但是大部分样品被她装在柜子里，并没有展示出来。 客观原因是卓越实业的两个展位搞了特装，还摆了两张桌子，共八张椅子，剩下的空间不多，摆不下多少样品了。 主观原因则是，展位上摆太多的样品会显得没有特色，容易让人分散注意力，客户很可能转头就忘记他们究竟是做什么产品的。 太多的样品也会让她公司里的业务人员晕头转向，搞不清楚什么是什么，到时客户一问三不知，还不如少摆些样品，让他们记得清楚一点。 做业务也是一样，从某个产品入手，先抓住客户，再找机会向他们推荐其他产品，好过胡子眉毛一把抓。 简雯一听她这般说，便知道她心里的想法，暗叹了口气，说道：“你倒是耐得住性子，话说，如今机械行业的生意真是越来越难做了。 我公司里收到的询价单不少，但是能做成的，少之又少。通常情况是我这边刚刚收到询价单，我的供应商那里也都收到了。 有些关系好的供应商会给我一个还不错的价格，关系不好的客户直接给我高价，给老外低价，还把我们的询价告诉老外。 在这种情况下，你可想而知，老外会选择和谁合作。” 不论简雯的公司还是凌云，他们都是对老外宣称自己是厂家，对厂家宣称自己是老外的采购代表。 这一招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挺好使的，但是现在不同了。 现如今机械行业产能过剩的问题日益凸显出来，卖方市场正向买方市场过渡。在这个过程中，势必会有一批供应商被淘汰，也会有一批优质供应商崛起，而林瑶的目标就是成为后者。 她来参展的真正目的是寻找一批志同道合的合作伙伴，不论国内还是国外。 既然要走的路还很长，又何必计较一时的得失？ 林瑶避重就轻道：“询价单不断，你还愁眉苦脸的，是不是对自己的要求太高了？”一问价格就下单的年代早已过去了。 询价单不等于订单，但是有询价单就意味着他们参加展会是有意义的，迟早能做出真正的订单来。 简雯却道：“询价单多有什么用？我们每天为了客户的询价单忙得团团转，订单却越来越少，原因是客户直接下给供应商了！ 老实说，我现在开着公司，劳心又劳力，赚的钱并不比原本上班的时候多多少，也不知道卡洛斯还能支持我多久。” 林瑶起身帮她的杯子添了点水，安慰道：“几年前，你刚到杭州的时候什么都没有，现在你有自己的公司，有一批得力的手下，还有卡洛斯的鼎力支持，你坐拥这么好的资源却和我说这么丧气的话，没道理吧？” 林瑶说的是实情，一点都不夸张。 “我不是在说丧气话……”简雯却不认同，她又絮絮叨叨了好久，最后不好意思地说道：“看我，嘴碎了一回，你别见笑。我也不是存心来给你泼冷水的，我只是想让你知道，现在全球经济普遍不景气，未来可能会更不景气，你做事一定要慎重再慎重，最好能够量入为出。” 所以，简雯说这话的意思应该是在告诉她别乱花钱吧？ 虽然她不是很爱听这种话，但她理解简雯的心情。 简雯只是外表冷漠，实际却很热心，对她和李仁海尤其关照，李仁海准备开茶楼的时候就受了简雯的批评，现在轮到她了。 林瑶的心情有些复杂，不知道感激更多一些，还是忧愁更多一些，“嗯，我心里有数的。” 实际上林瑶一直都是量入为出的，因为开销太多，至今没什么结余，所以，就算她想挥霍都不可能。 简雯说的没错，现在的情况和以往不同了，她的公司里有十几号人，每个月光是发工资就已近十万，一年就是一百多万。 有文先生和Hossein在，何况她还有其他客户，原本那些采购产品和抓中药差不多的小客户成长得十分迅速，不论卓越是否能赢利，用她的收入支付这些开支绰绰有余。 问题是，这只是暂时的！ 文先生说过，可以支持她三年，现在还剩两年多。 Hossein会因为一盘费列罗成为她的客户，也有可能因为同样的原因，成为别人的客户。 看来，不论想或不想，她都必须加快发展的步伐了。 简雯靠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说道：“我进馆时，看到秦弈和几个参展商站在展馆外面抽烟。” “有一个星期时间呢，再说他从来不在展位上待着，不论他逛到哪儿都不奇怪。”林瑶不以为意道：“再说这里有十一个展馆，他不可能每个馆都进来逛，没那么容易和他碰面。” 两人对视一笑，简雯释然道：“那倒也是。” 她们不是怕见到秦弈，只是单纯地不想见到那个人。 就在林瑶和简雯闲聊时，外面过道上传来了说话声。说话的声音不大，林瑶听得出是纯正的英语发音，像是老外在说话，但她同时又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 林瑶和简雯不约而头，抬头看去。 当对上外边某人的目光时，林瑶心下一突，从简雯身边站了起来。 秦弈正和旁边的金发碧眼的老外谈笑风生，他不动声色地拿余光往林瑶和简雯所在的方向一扫，尤其是当他看到林瑶身上所穿的套装时，正笑着的唇角微微一压。 林瑶起身时，他已将目光收回，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她们的存在。 正当他不无得意、趾高气扬地，准备带着客户扬长而去时，他身边的老外却在卓越实业的展位前站定。 胡文光迎上前去，热情地介绍道：“Good  morning!May  I  help  you?”(早上好，我能为您做点什么？) 老外指了指玻璃展示柜里一套传动轴，问道：“This  one  is  for  GMC  right?”(这是GMC车型用的吗？) 不同车型的汽车造型千变万化，它的内部零件也是五花八门，如果不费一番力气，还真是搞不清楚这些铁疙瘩适用于什么车型，什么年款，用在哪个系统，起到什么作用，又该如何判断这些产品的优劣。 胡文光从善如流道：“Yes，  this  CV  Joint  is  for  GMC，OE  No.:  26055048，  Fitting  Position:  Front  Right.”(没错，这款等速万向节适用于GMC，零件原厂编号为26055048，安装位置右前。) 他介绍的虽然简短，但都是干货，客户眼中满是赞许之色。 林瑶松了口气，看来，胡文光确实在这方面下过一番苦功，她的投入没有白费。 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既然胡文光能够应付得来，林瑶便没有上前去。 秦弈这人，不管内心多么自私阴暗，表面上还是谦谦君子一个，譬如此刻，他就一声不吭地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瑶自认没必要凑过去自找没趣。 第二百七十一章 正面交锋 - 遥望虹霓 - 玖骊 有句老话说，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秦弈这段时间就是这样。 在过去的一年里，他只要出门，必定会遇到大大小小的事故，不是他擦了别人的车，就是别人磕碰了他的车，每天如此。 尽管这些刮擦、磕碰大部份时候都能走保险理赔，可是太费时间了，再说每天打电话给保险公司也不是办法，所以有时候，他宁可花钱私了。 问题是这些私了的钱掏的是他自己的口袋，这简直跟割他的肉没两样。 幸好，他公司里有个傻小子，只要一个电话，就会屁颠屁颠地给他送钱。 秦弈颇为自得了一阵，直到他来到上海，和一群供应商坐在一起吃饭，闲聊时才得知李仁海的房子被拆迁了！ 这年头，“拆迁”这两个字几乎等同于一夜暴富，可是像李仁海那种乡下来的傻小子，他凭什么一夜暴富？！ 还没等他缓过神来，他又听说，继简雯开公司之后，林瑶也开公司了！ 秦弈以为，林瑶到底是年纪轻，没什么阅历，也没什么物质基础，她离开了凌云什么都不是！ 就算她开公司也成不了气候，很可能撑不了多久就会倒闭，结果她一来就搞了个特装展位！ 这说明了什么？ 林瑶不差钱…… 这一认知让秦弈心里颇不好受，更让他觉得不是滋味的是Garry  Smith，他发了无数邮件，打了十几个电话才联系上，还在外面吹了一个多小时的风才等到的客户，居然一眼就看中了林瑶公司所展示的产品！ 在Garry  Smith和胡文光相谈甚欢几分钟里，秦弈的内心颇受煎熬，他的脑海中浮过无数念头，所有这些念头最后汇聚成一个：带Garry  Smith离开，必须立刻、马上离开！ 老外和胡文光细细交谈一阵过后，便到了询价环节。 胡文光毕竟第一次参加展会，让他纯粹和老外聊产品倒是还凑合，说到价格问题就卡住了。 在展会上，能和客户谈到报价的地步，至少说明双方有了基本的合作意向。 如果他们所报的价格在客户的接受范围内，那么客户很有可能当场签下一份意向订单！ 反之，客户很可能扭头便走。 胡文光正考虑是否向林瑶请示时，他听到有人开口了。 “  Garry，  I  know  this  company!  Come  on，  go  with  me.”(Garry，我知道这家公司，跟我走吧！) 秦弈这话一出，在场的几人全都愣了一下。 不止客户就连林瑶也以为自己听错了，要知道客户来华国参展，最主要的原因是为了寻找质量更好，价格更低的供应商。 他们不远万里而来，绝不可能只看一两家公司的展位，也不可能只找一两家公司询价，与之正好相反，他们会到几十甚至上百家供应商的展位上去询价，最终从这些供应商之中选择一两家合作。 秦弈的口才不是一般的好，忽悠起客户来很有一套。 当林瑶看到秦弈和客户一起走过来时，就觉得卓越拿下这位客户的可能为零。 不，她甚至没想过秦弈的客户会在卓越的展位上停留和询价！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她还没急，秦弈先急了，乱了分寸。 如果对方已经报了价，客户未必真会下单给卓越，就算秦弈拿不下这位客户，也可以有一百种方法让客户不把订单下给卓越，但是客户的话才说到一半，胡文光还没开始报价，他就想把客户带走，这意图有些太明显了。 来华国的客户大多是有着一定和华国人打交道经验的“华国通”，他们有主见，有思想，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 秦弈这么做的效果，恐怕与他期望的正好相反。 Garry  Smith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道：“Well，  Edward，  just  one  minute.”（等我一分钟。） 他的意外之意，是先和卓越谈好，再跟秦弈走。 秦弈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他视线微垂，眸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意，“  As  a  newly  established  trading  company，  they  can  never  get  a  good  supply.”（作为一家新成立的贸易公司，他们根本不可能拿到好的货源。） 新公司=不稳定，合作存在风险，贸易公司=价格高，不是理想的合作对象…… 说罢，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林瑶和简雯，眼中不乏威胁的意味，“  I  have  been  in  the  auto  industry  for  almost  two  decades.  I  know  a  lot  of  manufacturers  who  make  these  products，  and  I  will  be  happy  to  introduce  them  to  you.”（我和他们不同，我在机械零件行业快二十年了，认识好多做这些产品的厂家，我很乐意将他们介绍给你认识。） 秦弈之所以会这么说，是想让她们知道，就算她们自己开公司了又怎么样？那些厂家都会给他一些面子，就算他拿不下Garry  Smith的订单，也不会让别人拿到！ 没错，就是这样！ 秦弈已经打定了主意。 Garry想了想，说道：“Ahhh……I  see!”（哦，我明白了。） 他转向胡文光，问道：“Time  is  limited，  how  long  can  you  quote  me？”(时间有限，你多久能报价？) 按照正常的流程，要报价肯定会交换联系方式，如果报价合理，说不定会坐下来谈一谈。 不！不能让Garry  Smith和他们深谈！ “I  know  the  owner  of  this  company.  She’s  working  for  me  in  past.”秦弈再次打断了他们，“Her  working  performance  is  like  samples  here，  not  so  good.”(我认识这家公司的老板，她是我公司原来的员工，她的工作表和这里的样品质量一样差劲。) 秦弈这话一出口，引得众人纷纷侧目，要是再放任他胡说八道，别说Garry  Smith，其他准备询价的客户都能被他赶走。 若是到了这个地步，林瑶还不站出来，她就不必开公司了！ 林瑶拿着产品目录走向前去，胡文光松了口气。 “Well!”他笑着介绍道：“Mr.  Smith，  this  is  our  General  Manager，  .”(Smith先生，这位我们公司的总经理，林女士。) 林瑶伸手递上名片后，主动和Smith先生握了手，大大方方地自我介绍道：“Let  me  introduce  myself，  my  name  is  Lim，  general  manager  of  Excel  Auto  Industry.  It’s  an  honor  to  meet！”（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林，卓越实业的总经理。很荣幸认识你！） 林瑶在选择自己职位时费了一番心思，她可以选择的范围不小，董事长、总经理、总监……她最终选择的是总经理这个头衔。 原因是这个职位可上可下，既能在必要时镇场子，又让某些轻视她的，居心叵测的人以为她身后还有一位靠山---董事长。 林瑶的长相属于甜美无害型，半点不像传说中的女强人。为了参展，她按照文先生的建议化了妆，穿着西装，踩着高跟鞋，看起来比平时多了几分干练。 这样漂亮端庄、优雅得体，待人还很有礼貌的女孩，换了谁都不会讨厌，对于和文先生年龄相仿的Garry  Smith来说也是如此。 Garry  Smith在看到林瑶时，脸上流露出惊讶的表情，他轻轻地握了握林瑶的手，然而快速松开，笑着说道：“It’s  an  honor  to  meet  you  too.”（我也很荣幸能认识你。） 林瑶脸上也绽开笑容，“Anything  I  can  do  for  you?”（我能为您做点什么吗？） Garry  Smith立刻道出了自己的来意，“I’d  like  to  know  the  price  of  this  Joint  and  if  you  have  more  parts  for  GMC……”（我想知道这个等速万向节的价格，还想知道，你们有没有其他GMC的零件……） 林瑶一边倾听，一边引导Garry  Smith到座位上休息，还抽空让李玲去为客户煮咖啡。 这是林瑶和客户打交道得来的经验，这些来华参展的客户，大部分是老板，或是公司高层，这些人在他们自己国家生活得很讲究，也很安逸。 来到华国后，他们终日奔波，还吃不惯、睡不好，年轻人都未必扛得住，对于文先生和Garry  Smith这个年纪尤其如此。 所以林瑶不仅准备了咖啡，还准备了以及一些水果和精致的小点心，尽力让客户在她的展位上受到最好的招待。 不多时，咖啡香从一旁飘过来，林瑶问道：“How  do  you  take  your  coffee？”（你的咖啡要加糖或者其他东西？） Garry  Smith舒服地坐下来，他笑着说道：“I  don’t  take  sugar  in  coffee.”（不用加糖。） 秦弈跟着Garry  Smith走进卓越的展位，是为了挑刺，为了砸场子，结果他什么都还没开始，就有年轻漂亮的姑娘给他，不，是给客户端来一杯现煮咖啡！ 李玲只端了一杯咖啡给客户，至于另外一位，只当他是空气。 秦弈的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他的咖啡，脸色铁青，却又不好发作。 林瑶和简雯却相视一笑，没将人撵出去，已经是看在客户的面子上，脑子有坑的人才会请他喝咖啡。 Garry  Smith  慢悠悠地端起咖啡，小小地品尝一口，满意道：“I  don't  know  the  quality  of  your  product  yet，  but  your  coffee  is  good.”（我还不知道你们的产品如何，但你们的咖啡不错。） 秦弈身形微僵，很快就恢复了自然。 当然，那只是表面上，实际上，自从秦弈踏进卓越的展位，他的神经一刻都没有放松过。 林瑶不急着报价，却让人为客户煮咖啡，准备小点心。 这种收买人心的小把戏，秦弈向来是看不上的，谁知Garry  Smith居然很吃这一套。 既然他一坐下来就没有离开的意思，秦弈也只好陪他坐着。 秦弈在等林瑶报价，只要她一报价，秦弈就会报个超低价，让Garry  Smith跟他离开！ 是的，只要林瑶报价…… 林瑶不动声色地翻着手上的目录，不时做一些标记，她将Garry  Smith  可能会感兴趣的产品全部标出来，然后递到对方的面前，说道：“I  hope  you  may  tell  us  your  requirements  on  specifications，  quantity  and  packaging  after  returning  to  the  company  so  that  we  can  work  out  the  best  offer  as  soon  as  possible.”(希望您回公司后能告诉我们贵方对规格、数量及包装的要求，以便我方尽快制定出最优惠的报价。) 什么？ 人都在她面前了，她却拒不报价，非要等人家回去后再发邮件联系？ Garry  Smith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游走，片刻后，他点了点头，“Ok，  you  will  receive  my  email  when  I  back  to  work.”(好的，我回去给你写邮件。) 离开卓越的展位后，秦弈有些魂不守舍。 他离开天河的已经两年多了，这两年时间里，凌云的业绩并没有像他预期的那种实现腾飞，反而一落千丈。 这其中有部分原因是大环境江河日下，还有部分原因是老客户的流失，总之，他绝不承认这与他有什么关系！ 不论如何，凌云现在总算站稳了脚跟，但是参展只能选国内展会就不说了，为了节省开支，他的公司是和另外两家公司合用一个3×3标准展位，也就是说展位上总共三面墙，只有一面墙是凌云的，展位上总共三张椅子，也只有一张椅子属于凌云。 林瑶的公司却搞了特装展位！ 虽然二联特装算不得多高大上，但是相比较凌云这种，三家公司分摊一个展位的强太多了。 Garry  Smith是他在天河时就认识的一位澳洲客户，他专注改装车和高端车的维修市场，对产品的质量要求近乎严苛，就连外观都必须做到尽善尽美！ 这样的客户很难拿下，一旦拿下就意味着长期的采购订单，也意味着丰厚的利润。 秦弈特地收罗了一些改装车和高档车用的零件，准备推荐给他，这其中也包括林瑶公司所展示的这款等速万向节。 同样是国产零件，不同的是，他的样品是用油纸包裹，装在一个有些陈旧、有些破烂的纸箱子里，而林瑶的样品放在纤尘不染的玻璃展示柜里。 效果可想而知是不同的！ 这就像林瑶给客户准备的是现煮咖啡，而他，连矿泉水都没有给客户准备一瓶，现在让人去买也来不及，何况会展中心的矿泉水贵得都能上天了！ 实在不行，先向别人借瓶水得了，他明天从宾馆里带过来还给他们，一分钱都不用花！ 秦弈在心里如是想着。 尽管他心里忐忑，但是多少还抱着些许侥幸心理，他和Garry  Smith认识多年，很清楚对方需要什么产品，而且他准备了那么多样品，总有几款会打动对方！ 没错，就是这样！ 然而当他带着Garry  Smith七拐八拐地找到他们所在的展会时，发现那里挤满了人，等到他看到自己带来的那名业务员尴尬地站在过道上，他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第二百七十二章 时光的变迁 - 遥望虹霓 - 玖骊 秦弈心急如焚，而另外两家的参展代表都在卖力地向客户介绍自家的产品。 展位上不时传出阵阵夸张的笑声，中间还夹杂着严重口音的英语，“I  need  Big  sale!  Big  big  sale!”（我要大减价！大减价！） “Yes，  our  prices  are  the  cheapest!”（是的，我们的价格肯定是最便宜的！） “Good  friend，  good  business!”(好朋友，好生意！) …… 他们有说有笑，聊得热火朝天，秦弈听了却想骂人。 秦弈无比希望那群拖家带口的客户赶紧走，走得远远的，省得碍他的眼！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与他所期望的正好相反。 那群客户中的一位准备下单了，他刚起身拿了一支水性笔，秦弈眼明手快，在他重新坐下来之前抢到了椅子。 这下子，不仅客户懵了，那家拼展位的公司的参展代表也懵了一瞬。 他不敢置信道：“秦董事长，您这么做不合适吧？” 秦弈理所当然道：“你们的客户要坐，我的客户也要坐，再说我只拿了一张椅子，这有什么不合适的？” 若是放在平时，没有客户的时候，谁也不在乎谁多坐了一张椅子，可这会儿不同。 他和客户侃了半天，好不容易客户要下单了，客户屁股底下的椅子被人抢走了！ 这简直是莫名其妙！ 万一因为这种事丢掉订单，那就太窝囊了！ 不仅他接受不了，他的老板也接受不了！ 那名参展代表的声音带着焦急，“我们事先说好的，谁有客户谁先坐，你们没有客户，霸着椅子有什么用？” 秦弈一听就不乐意了，“谁说我没客户，我客户一直在过道上站着！” 那名参展代表急声道：“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吧？再说我们的客户正准备下单，你直接把椅子抢走太过份了吧？” 秦弈据理力争，“我只知道，有一把椅子是该我们用的，你把我公司的人排挤到外面去了，还连张椅子都不给我们的客户坐，你还要不要脸了？” 关于要不要脸这件事，秦弈不提还好，一提起来，那家的参展代表就怒了，口不择言道：“我们公司承担着三分之二的参展费用，用两张椅子怎么了？你们一分钱不花的才不要脸！” 众人一惊，居然有这种事？！ 秦弈所在的展位一共花费三万元，名义上由三家分摊。 其中一家承担一万，分到了一面墙+一张椅子，另一家承担两万，分到一面墙+一张椅子+加冠名权（展位上显示的是公司名称不是凌云，而是该公司）。 凌云是三家公司中，唯一没有掏钱的公司。 不仅如此，秦弈这趟来上海也是蹭吃蹭住，一分钱没花！ 秦弈起初对此颇为自得，可是这样被人当众说出来，那感觉又不同了！ 他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两眼好像能喷出火来似的。 他真是气坏了，凭什么林瑶有特装展位，而他得和这些人混在一起？ 而且事先说好一家用一把椅子的，凭什么，他们将三把椅子都占了？ 最可恶的是，凭什么他还没有拿下订单，人家就拿下订单了？ …… “Edward?”Garry  Smith的耐心终于耗尽，他扬声问道：“This  is  your  booth，  right?”(这就是你的展位，对吗？) “No！”（不是！） 秦弈想也不想就否认，但他的手上还抓把一把椅子，而他带来的业务员很及时地将一份目录递到客户面前，那张印着他大名的名片被订在封面，最显眼的位置。 秦弈放弃了椅子的争夺，他抬手抹了抹额头上不断滴落的汗水，尴尬道：“I  mean，  I'll  take  you  to  another  booth  first！”（我的意思是，我先带你去其他展位看看。） “No，thanks!”Garry  Smith  似笑非笑地扬了扬手中的目录，谢绝了他的提议，“  I  think  I  have  to  go  now.”（不用，谢谢！我得走了。） 秦弈愣愣地站在过道上，许久回不过神来。 *** 秦弈那边发生了什么，林瑶和简雯不得而知，看到秦弈，她们便会想起在凌云的日子。 那时简雯刚到杭州，林瑶刚被天风公司开除。 那时的凌云成了她们一帮娘子军的天下，大家都是外贸行业的菜鸟，对产品一无所知，接到老外的电话时，大家一起N脸懵比…… 那时秦弈还在老牌上市公司担任高管，林云和他还是恩爱夫妻，在林云的要求下，偶尔会到凌云给她们“上课”。 那时大家都会因为拿到年终奖而欢欣鼓舞，振奋不已。 后来，凌云走上正轨，开始扩大经营，李仁海等人加入凌云，秦弈离开天河，成为凌云的真正当家人。 再后来…… 不论林瑶还是简雯，都没有做过什么损害凌云利益的事，反而曾为凌云立下汗马功劳。 最后她们拿不到应有的报酬，还被开除！ 事情已经过去一年多，林瑶和简雯至今不想和任何人提及这段不愉快的经历，更不想见到秦弈这个人！ 可是秦弈不仅上门挑衅，还把那段经历拿到客户的面前说。 来这里参展的同类型供应商成百上千，他这么做的目的何在？他针对林瑶有何意义？ 他该不会脑子进水了吧？ 两人暗自感慨一番，简雯接到了卡洛斯的电话，他今天刚到上海，希望简雯接下来可以陪他逛展会，还邀她共进晚餐。 简雯来上海的目的正是为了和卡洛斯碰面，既然卡洛斯来了，她就得走了。 接下的展会进行得还算顺利，林瑶公司里的几人渐渐上手了。 不仅胡文光和李玲可以同时应对几名老外的询问，张亚丽和陈曼曼的进步也很明显。 展会结束，离开展馆前，林瑶通知了一句，“全体注意了啊！今天晚上海底捞走起！一个都不能少！” 什么最能让人忘却工作一天的疲劳？ 那肯定是大吃一顿！ 李玲一改颓容，精神抖擞道：“对对对，一个都不能少！” 众人哈哈大笑。 南景区海底捞的店面里，来往的食客络绎不绝。 林瑶刚进门就接到了蒋明淑的电话，她的声音有点恹恹，“瑶啊，我不想做保险了。” 林瑶愣了一下。 不久前，蒋明淑说的那些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这份新工作比我预期的好太多了……他们的制度很人性化，福利好，工资也高，简直是我理想中的工作……” “……自从到了XX保险公司，我可算长了见识了！比我早几期加入公司的一位前辈，她已经成功地发展起了团队，年入百万！我要是做得好，我也，年入百万！我也，买房买车！” “……做保险就是做事业，我要为成功而努力，为理想而奋斗！” “……我说林瑶，你要不要也和我一起卖保险？” 满打满算才过了两个月，她就打算放弃了？ “为什么啊？”林瑶问道：“你不是说，这将是你一生的事业，将来还要传给你的孩子，你孩子的孩子，一代代传下去的吗？” 蒋明淑迟疑道：“我也想将它作为一辈子的事业来着，可是，他们……哎，保险行业可能不适合我……” 林瑶也认为蒋明淑比较任性自我，不适合做保险，但世事无绝对，人是会变的。 就像李玲之前一门心思只想混混日子，现在她做业务的积极性比谁都高，表现也很不错！ 如果蒋明淑也能适时作出转变，放低身段，和客户好好沟通，想要做成保险并非不可能，而且这对于她未来的发展很有帮助。 林瑶微微皱眉，问道：“他们是谁？” “我的客户……”蒋明淑委屈巴巴地说道：“我打电话给客户，让他们买保险，他们不买也就算了，还，还骂我！” 林瑶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她理了理思路，问道：“那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和他们说的。” “还能怎么说？”蒋明淑叹了口气，“照实说喽，我告诉他们，凡事要未雨绸缪，现在有钱，不代表将来也有钱。与其将来给孩子留大笔的钱财挥霍，不如给他们买保险。这样他们的孩子平不会乱花钱，万一有点什么事的时候，又可以找保险公司……” 这道理是没错，可是谁听到这种话都不是滋味。 林瑶不解道：“你们公司的入职培训就是让你这样卖保险的吗？” “我……”蒋明淑略微心虚，“差也差不多吧……” 意思可能差不多，但是这说话的方式可能差很远。 话说是一门艺术，一样的意思，不同的说法，在别人听起来很可能是截然不同，甚至相反的效果。 “我说的都是真心话，而且我真的是为他们考虑，现在社会上很多人开始很有钱，一生病就倾家荡产，如果买了足够的保险就不会是这种结果了……” 蒋明淑显然不认为自身有什么问题，不无感慨道：“这可能就是忠言逆耳、良药苦口了。” 这确实像是蒋明淑会说的话。 梁凯文会买她的账，是因为梁凯文爱慕她。 林瑶不打击她，是因为林瑶知道她说话做事就是这个调调，没有恶意。 其他人就未必买账了。 不管换了谁，接起电话后，听到一个完全不相干的陌生人张嘴就是，“现在有钱，不代表将来也有钱……一生病就倾家荡产……” 大部分人听了都会直接挂电话吧，暴躁一点的会骂人也很正常！ 林瑶想了想，说道：“保险行业本身是一个不错的行业，就像你说的，未来前景很好，只要你稍稍调整一个你说话的方式，应该可以做出成绩来的。” 蒋明淑噎了一下，“那要怎么说啊？” “我没有接受过保险行业的培训，而且隔行如隔山。”林瑶坦言，“我的建议是，你可以多听听成绩好的业务员是怎么把保险卖出去的，你把他们的话记下来，实在不行，照着念也可以。” 电话那端，蒋明淑久久没有开口。 林瑶刚想说话就听到她有点疲惫的声音，“你以前好像不怎么支持我做保险的，我还以为你会劝我趁早放弃。” 林瑶以前不支持蒋明淑去卖保险是因为她那时在奥兰多，而现在蒋明淑早已不在奥兰多了。 林瑶脱口而出，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我想继续做外贸。”蒋明淑沉吟道：“其实，我做保险的目的主要是为了锻炼自己，现在目的已经达到，而且我也确认过了，还是外贸比较适合我。” 林瑶记得蒋明淑当初不是这么说的，她那时信誓旦旦，“……辞去奥兰多的工作后，我会从此告别外贸行业，全身心投入保险业，组建团队，实现人生梦想，并为此奉献我的一生！这是我经过深思熟虑作出的的决定！” 蒋明淑话题一转，说道：“对了，我听说外企福利好，这段时间特意看了一下，发现真有不少外资公司在华分公司在招人……” 蒋明淑兴致勃勃地说起了自己接下来的打算。 原来，她早就盘算好了…… 林瑶自觉多说无益，便以一句，“你有权决定自己将来做什么工作。”作为结尾。 林瑶接完电话推开包房的门，走进来时，一个带着惊喜的女声随之响起，“哎，林总来啦！” 是李玲。 “林总……” 张亚丽等人也纷纷跟她打招呼。 林瑶淡淡颔首。 “林总可算来了，我们都已经开吃了！”她笑着站起身来，指着满满一盘子食物，邀功般说道：“瞧，我都给你留好了！” 林瑶看了眼，不由失笑，“这些都是你爱吃的吧？” 李玲没有否认，她的小脸红扑扑的，“林总太瘦了，你可要多吃点！” 林瑶可不是好端端请他们吃饭，等到大家吃得差不多时，林瑶便开口了。 “今天是卓越实业第一天参加，大家的表现可圈可点，总的来说，我还是很满意的，当然，我相信你们的表现还可以更好！ 比如，在发放目录的时候，客户所登记的信息字体比较潦草，这对于我们未来，进一步开发市场是不利的。不过，这也不是无法补救，可以和对方确认一下，或是在今后的联系中，我们把这些信息渐渐完善，以便于最大限度地挖掘这些客户的潜能。 又比如，在报价这个问题上，有些客户希望我们在展会上报一个参考价格给他，这个价格将决定他是否和我们合作，所以这个价格的制定是极为讲究的……” 酒足饭饱，离开海底捞时，李玲提议去外滩逛逛。 外滩是上海最有标志性的景点，上海的必到打卡地，无数栋风格迥异的建筑和浦江夜景是外滩的精华所在。 凭栏临风而立，身后是百年老外滩，眼前则是上海近三十年飞速发展的缩影，时空犹如再此交汇。 林瑶望着滔滔江水东流而去，感慨时光的变迁，世事的变幻。 书客居阅读网址： 第二百七十三章 拆迁户贵族 - 遥望虹霓 - 玖骊 为期一周的展会结束后，林瑶不仅收获了大量第一手的海内外客户采购信息，还收获了更多供应商和及其产品信息，满载而归。 卓越实业的商标注册申请已经在国内提出，预计年内可以拿下，接下来还要进行国际商标注册。 大部分国家的商标注册周期都比较长，一般都需要2年左右，有些国家甚至长达5-6年，为了规避侵权风险，实现可持续发展，提前在出口国进行国际商标注册很有必要。 在未来，卓越实业将通过开发自有品牌，在日益激烈的商业竞争中取得一部分自主权，如定价权，从而获取更多商业利润和一部分加工制造利润，增强抗击市场风波的能力。 与此同时，卓越实业还要用线上、线下相结合的方式建立起自己的销售渠道。 若是只凭林瑶个人的力量，肯定无法做到，但现在的卓越实业并非只有她一人，他们是一个团队，而且这个团队还会不断扩大！ 自从三月份孟加拉国客户的货物顺利出运以后，卓越实业又陆陆续续地出运了五六批货到不同国家，众人的熟练度、配合度越来越高，自营出口的时机已然成熟。 按照林瑶的计划，只要第一批货的退税下来，就可以将文先生和Hossein的订单全数转回卓越实业。 再等到上海展这批客户开始下单，那么卓越实业就可以进行第三次招聘。 不过，在那之前，她得考虑怎么安置那些人。 林瑶在买办公室的时候，只是为了有一个稳定的办公场所，不用面对房东突如其来的不涨租就滚的不合理要求。 那时她觉得200多平米的办公室已经绰绰有余，不曾想她的公司发展得如此顺利，扩张得如此迅速，开业不到半年，场地就已经不够用了。 说来也巧，她这一层楼东面的办公室租约到期，门上还张贴着出租/转让广告。 难道真要像方伟说的那样，将对租下来或者买下来？ 可是这一层楼总共一千多平米，能容纳百来个人办公，她一个刚起步的贸易公司用得着这么大的场地？ 不论如何，林瑶已经有了进一步扩大公司规模的初步设想。 林瑶回到公司后，就给自己手上的几位老客户都发了邮件，向他们推荐自己刚刚找到的，可能适合对方市场的“新产品”。 这些新产品都不是开发的，而是在市场上找到的。 如果对方正好需要，她就赚到了，如果对方不需要，她也没有任何损失，这大概就是做贸易的好处了。 林瑶发完邮件，又打了电话给文先生。 文先生接起电话后匆匆说了句，“小林，等下我打电话给你。”就挂断了电话。 林瑶只当他忙，正为打扰了他而后悔时，文先生的电话来了。 林瑶喜出望外，“您好！文先生。” “你~好！”文先生不紧不慢道：“前几天你去上海参加展会，效果如何？” 但凡林瑶打电话给文先生，他说话的时候总是格外急，如果是他打电话给林瑶，则会慢慢悠悠，东拉西扯。 所以，文先生刚才是故意挂掉她的电话再重新打过来的，目的是为了替她省点电话费。 林瑶没有点破，文先生对她的关照，已经不是区区“谢”字可以承载的。在口头上千恩万谢，不如用实际行动多为他着想。 林瑶扬起唇角，笑着说道：“挺不错的，我打电话给您就是为了和您说展会上的事，您要是有急事，我可以晚些再打电话给您。” “我没有急事~。”文先生笑哈哈地说道：“事实上，我现在坐在一家咖啡馆里，你知道的，我是老年人嘛~。” 果不其然！ 林瑶顺着他的话题说道：“哎呀，听起来还真是让人羡慕呢。” 文先生的语气不无自得，“你用不着羡慕~，你好好努力，三十年后，不，只要二十年，你就可以和我现在差不多~。” 文先生在南洋的华人圈子里颇有些影响力，他的家底之雄厚，林瑶无法估量，不敢想象自己有朝一日是否也能达到那样的高度？ 再说二三十年以后的事，谁能说得准？ 不过，文先生描述的晚年生活，林瑶有些向往，她感慨道：“您可别说了，再说下去，我都想和您一起退休了。” “哈？可是你离退休还很远~！”电话那头，笑点低的老文先生兀自笑了一阵，又道：“你在上海的时候，我原本想过让你帮我找一些产品。可是你第一次带人去上海参加展会，肯定很忙，走不开~，所以，等你回来再说了。” 林瑶去上海之前就问过文先生，有什么厂家或产品需要她过去看看的，文先生没有回答，只说考虑一下。 那时她只当文先生不想让她知道太多，是以没有多问。 事实上，文先生只是为了不给她添乱。 林瑶的心情有些复杂地说道：“首先，我不是一个人去上海，公司的展位上有其他人在，不用我一直盯着；其次，上海展有七天，我有的是时间去找产品。 您看，您是要早点告诉我，我肯定能帮您找到您想要的产品！” “哦？”文先兴味盎然地追问道：“这么说，你也去别人的展位看过了？” “肯定的嘛，就像您说的，我的公司才成立不久，需要完善的东西还很多，需要学习的东西也很多。 我要找到更多、更好、更有竞争力的产品，要学习别人是怎么布展、怎么陈设样品，还要看看客户们最关注的是什么产品……不去走走逛逛怎么行？” 过了一会儿，林瑶补充道：“您去年寄给我的样品中，还有一组Brake  Shoe没有找到事适厂家的，这次我找了好几家做Brake  Shoe的厂家，如果您还需要这些产品，接下来我我会寄样品过去，请他们报价。” 注：Brake  Shoe  =制动蹄 文先生连连称“是”，他的言语中满是赞许的意味，“啊，你做得很好！这样一来，我都不用去华国，你就能帮我将国内的采购顾得好好。” 林瑶趁机开起了他的玩笑，“不过，我还是希望您有机会多来华国几趟，最好每次都是您请我吃饭，吃最贵的，而且吃完饭还塞一大笔钱给我！ 这一次，我保证不推辞，甚至还会提前准备好一只大大的麻袋，你送我多少现金都不用担心装不下！” 文先生的语气一本正经，说道：“那我送你一只麻袋好不好？” “哈？”麻袋？ “啊哈哈哈……你想得美！” 电话那端，文先生笑得乐不可支，良久才道：“好了好了，你整理一下，这次在上海展找到了什么样品，然后发邮件给我的秘书，我过几天会去公司里看。” …… 接下来的日子里，卓越实业的员工开始接洽上海展上得来的客户，公司里的每个人都显得忙忙碌碌。 而林瑶还得继续上学，她和之前一样，学校、公司、家，三点一线，过得格外充实。 这天晚上，李仁海邀请她和简雯聚餐，地点是天香楼，就他们仨。 *** 林瑶和简雯来到天香楼时，李仁海已经点好满满一桌子菜，什么熏鱼、风鳗、虾爆鳝，什么鲍汁鹅掌、铁板茄子、干炸响铃……差不多把招牌菜都点齐了。 “哇---太丰盛了吧？”林瑶打趣道：“李老板，老实说，你是不是钱太多，不知道怎么花，所以找我们帮忙来了？” “这也太多了些！”简雯的语气不无嗔怪，“我们一共才三个人，你点这么多菜干嘛？吃得完吗？” 李仁海心情颇好，“我有几个好消息要宣布！” 好消息，还能几个一起来的？ 不得不说，李仁海的运气真是好到逆天了…… 林瑶问道：“什么好消息？” “咳！！”李仁海清了清嗓子，说道：“那个，是这样的，拆迁款下来了！” 简雯轻笑，“好吧，果然是钱太多了。” “这么快？”林瑶好奇地追问道：“我听人家说拆迁要好久才能拿到钱，三年五年都没准的，怎么到你这儿就这么快，还不到半年就拿到了？” “我也没想到。”李仁海抿了抿唇，却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就听人家在说，泥塘村这一带要建成杭州的城市名片，什么新城的，工期紧张，他们给钱也特别爽快！” 面对巨额拆迁赔偿款，李仁海终于将还没开业就关门的望江楼忘得一干二净。 看着衣着朴素，笑容可掬的李仁海，林瑶忍不住调侃道：“如今你手握巨款，下了班也不在家待着，你老婆能放心吗？” “她知道我和你们在一起吃饭，哪有什么不放心的？”李仁海笑得见牙不见眼，“再说她不在杭州，她带人去国外搞团建了，要不然我肯定带她一起来的。” 林瑶又问，“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当然是开农家乐啊！”李仁海颇为自豪道：“趁着秦弈去上海期间，我把地给找好了，靠近海宁那边，也在钱塘江边。名字我也取好了，望江农场，怎么样？” 这想必就是他要宣布的另一个“好消息”了。 简雯“噗哧”一声，笑了，“你这是跟钱塘江杠上了？” 李仁海叹了口气，“其实我想和西湖杠上的，可是西湖边寸土寸金，哪有地方让我开农家乐的？我只得退而求其次选了钱塘江边。 哎，我跟你们说，那边的土地可便宜了！我一口气买了八百亩！” 八百亩地究竟多大？ 林瑶对此没什么概念，但她知道老家农村里的地都得几万一亩，杭州的土地得多少一亩？ 总之再便宜都不可能比林瑶老家更便宜，也就是说，那八百亩地怎么算都得好几千万！ 而她，努力了这么久，满打满算也才勉勉强强达到了千万身家…… 没法比，真是完全没法比啊！ 简雯的震惊程度也不亚于她。 她们面面相觑，而后朝李仁海比了比大拇指，“地主！” “土豪！” “我这算什么地主？”新上任的“拆迁户贵族”，李仁海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实那边还有很多闲置土地，他们想让我都买下来，我也不是不想买，可我的目的很明确，买地不是为了囤地，而是为了建农场、搞农家乐！ 我要是一下子把钱都花完了，拿什么招人，又拿什么建农场，拿什么搞农家乐？ 我还得打广告呢，不然怎么把客人吸引过去？ 对了，打广告得花不少钱吧？” 林瑶点头，“嗯”了一声。 李仁海顿时又发愁了。 “我一开始没把这考虑进去，这么一来，剩下那点钱怕是不够用了。我那时就觉得，有了地搞什么都行，地越多越好！可是八百亩太多了，不能再买了！” 李仁海眉头紧皱，问道：“诶？你们要不要也买点地？” 林瑶和简雯齐齐摇头。 林瑶笑着反问道：“我们买地是要干嘛？去和你的望江农场抢生意吗？” 简雯沉吟道：“我爸妈准备来杭州，我寻思着该首付买套房子了，买地就算了，再说我爸妈也不会打理那些。” 林瑶认真思索了一番，老林和文女士不论种地、养殖都是能手，林家的家业就是这么来的！ 可是文女士和老林在林家村待得挺好，让他们离开老家，去靠近海宁那边种地，不可能，也没那个必要！ 而且林瑶正考虑租写字楼或买写字楼，扩大经营，这样一来，她的资金也紧张，短时间内不可能有闲钱去杭州和海宁的交界处买地。 她提议道：“等你把望江农场搞起来，我们可以偶尔去那儿小住几天。” “那是肯定的啊！我的想法是这样的，我要搞一个超级休闲农场，吃喝玩乐一条龙！” 李仁海越说越来劲，他忽然站起身来，豪气冲天道：“我有信心，我的望江农场肯定可以搞起来！而且我要将它搞成省内第一，不，华东第一休闲农场！ 等我把望江农场搞起来，到时你们都去玩，尽管拖家带口、呼朋友唤友地去玩！我给你们办VIP卡，可以永久免费那种！” 他说这话时的语气，像极了之前说要把望江茶楼开成千年老字号那次，而结果…… 简雯抿唇笑笑，不语。 林瑶朝他举了举杯子，“那咱们先谢过李老板了！” 李仁海的脸色变了变，“你们信不过我是不是？” “信得过！当然信得过！”林瑶敷衍道：“我们到时还拖家带口、呼朋唤友地去你的华东第一休闲农场，吃喝玩乐一条龙呢！现在，咱们先吃饭吧。” 简雯笑道：“就是，再不吃，菜都凉了！” 她们不信…… 李仁海有些丧气地想着，随及也拿起了筷子。 第二百七十四章 让他后悔 - 遥望虹霓 - 玖骊 四月的最后一天，杭州俨然已是夏天，李仁海却古怪地穿了件深色的夹克！ 夜里风大微凉，加上天香楼打了冷气，室内温度略低，所以林瑶一开始倒也不觉得他这副打扮有什么不妥。 甫一开始吃饭，情况立刻就不同了。 饭刚吃到一半，李仁海已经满头大汗，他时不时抽纸擦汗，或是扯一扯领口。看情形是热坏了，问题是他依然穿着那件夹克，就连拉链都拉得严严实实。 这真是太奇怪了，过往的人纷纷侧目。 林瑶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李老板，你穿这么多不热吗？” 李仁海将手中的面巾纸揉成团，往桌上一放，然后重新戴好眼镜，他神秘（经）兮兮地朝林瑶一笑，说道：“热，但是这件衣服，我不能脱！” 林瑶愈发不解，“为什么啊？” 简雯抬眸看了他一眼，“我看你都快捂出痱子来了。” “咳咳！”李仁海清了清嗓子，他先是左顾右盼，确定没有人在注意他们时，这才打开拉链，扯起一边的衣襟展示一下，快速放下，又扯起另一边的衣襟，同样快速放下……做完这一切，他将拉链重新拉好，问道：“明白了吗？” 这世上有好多美男子，一旦发福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完全没法看。 李仁海不一样，原先他不论身材长相都只能算一般般，属于泯然于众型，自从他胖起来以后，脸圆了些，肚子也大了些……居然有了那么点所谓的成功人士风范，反而变好看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的速度太快，加上林瑶视力不太好，而且她的关注点跑偏，只看了他的肚子，根本没留意他的衣服！ 简雯正慢条斯理地吃着菜，也只是匆匆一瞥。 两人一齐摇头，诚实道：“没看清。” 李仁海脸上的笑容不改，他将两边的衣襟同时敞开，然后再次放下。 林瑶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她怀疑自己可能眼花了，要不然，她怎么会看到好多好多钱？ 简雯“噗---”地一声，直接笑喷，“李仁海，你在搞什么啊？” 李仁海以为她们没看清，第三次敞开了自己的衣服……问道：“这下看清了吧？” 这一次林瑶看得清清楚楚，李仁海的衣服外面看很普通，里面却有很多很多的口袋，关键每个口袋都塞满了钱。 这些钱五花八门，显然来自不同国家，其中包括但不限于华国币、米元、欧元…… 他们这会儿在天香楼的大堂就餐，时不时有人经过，怪不得他之前说这件衣服不能脱。 吃个饭而已，居然随身带着这么多现金，而且大多是外币，他是想干嘛？ 林瑶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简雯也颇感无语地扶额。 她们已经有点不想和这货坐在一起吃饭了。 李仁海把拉链重新拉好，而后刻意压低了声音说道：“那什么，拆迁款下来后，我就在想，我要是继续老实巴交上班，别说这笔拆迁款用不掉，就连利息都用不完！ 与其让这些钱躺在银行发霉，不如拿出来创业，所以，我决定买地、建农场、搞农家乐！” 这是大家已经知道的，林瑶和简雯点了点头，没有打断他。 李仁海扯了扯嘴皮，笑道：“我是这么想的，之前搞茶楼的时候，我什么都不懂，结果……嘿嘿，也算是阴差阳错。 老话说得好，一回生二回熟，我搞农家乐已经属于第二次创业，这回我可要慎重点，多出去走走看看，而且不仅要在国内走，还要去国外！ 这不，我把可能要用到的外币都提前准备好了！我这件夹克防风防水，只要穿上它，走遍五大洲都不怕！”他说这番话时的语气不无得意。 “得了吧你。”简雯听不下去了，忍不住打断他，“首先，你在华国开农场，面对的是华国消费者，不必走遍五大洲！其次，出国可以刷卡，真要用现钞，也可以在当地兑换，你提前准备这些是想干嘛？招贼吗？” “啊？”李仁海脸上的笑容一僵，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解释道：“不是，我要去国外，是因为我想要从国外引进一些国内没有的东西……” 林瑶顿觉眼前一亮。 人无我有，人有我精，人精我廉，人廉我无，这是经商之道的精髓所在。 意思是，当市场上还没有某产品没有的时候，我抢先开始卖这个产品，就能独占一方市场。 当别人也开始卖的时候，我的产品能够在品质上胜过别人的，同样可以取得不错的销售成绩。 当别人的产品达到和我的产品同一品质水准时，我开始降低价格，利用价格优势占据市场。 当别人也开始降价的时候，我就退出市场，去卖其他产品……周而复始。 李仁海在开农场之前，先去其他国家看看，借鉴和学习一下国外已经有了，国内却还没有的东西，这的确是个不错的想法。 果然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林瑶重重地点头，眼中流露出赞许之意。 简雯拿起杯子，轻抿一口茶水，没再提出异议。 李仁海见状松了口气，他继续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打算引进一些小动物，譬如天鹅、驼鸟、袋鼠……你们想想啊，全国就我的农家乐有这些东动物，到时候客人还不是闻风而来？” 什么玩意儿？ 天鹅？驼鸟？袋鼠？ 林瑶被他的脑洞惊呆了，“你该不是想开动物园吧？” 简雯同样震惊，“你不是要搞农家乐吗？养这些干吗？” 李仁海有些不自在地挠了挠头，“不是！我的想法是，要搞就搞不一样的！ 别人农场里有鸡、有鸭、有鹅、有猪、有牛、有羊，我的农场要是也只有这些的话，不够吸引人！ 所以，我要养就养些稀罕的动物，譬如，天鹅、驼鸟、袋鼠，别说大人，就是小朋友也肯定喜欢，去过一次就会念念不忘！” 林瑶很不想打击李仁海，他拿天鹅、驼鸟、袋鼠和鸡、鸭、鹅、猪、牛、羊相提并论，显然是不对的。 农家乐里确实看不到这些动物，但是想看天鹅、驼鸟、袋鼠的人一般都会去动物园，而不是去农场！ 林瑶沉吟道：“学习国外农场的发展模式和经营管理理念，发展与众不同的农家乐是个不错的主意，但是引进那些动物的事，我建议你先打听清楚再说。” 林瑶的意思是不支持。 李仁海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他惊诧道：“不就是些家畜家禽吗？” 家畜家禽=随时可以宰了吃 简雯将茶杯往桌上一放，毫不客气地指出，“天鹅和驼鸟我不确定你那里能不能养，可是袋鼠，它是澳洲独有的动物，不对私人买卖，就像中国的大熊猫一样。 这都属于珍稀动物了，哪是你能养的？就算能养，你能养活得了吗？要是万一没养好呢？岂不是得不偿失？” 简雯的态度是强烈反对。 “是么？”李仁海的眼皮抖了抖，妥协道：“那我不养袋鼠就是了。” 他嘿嘿一笑，有些迫不及待地说起了自己的构想，“我那望江农场现在还是一片荒地，我这么想，我先去国外参观一下人家的农场，回来后把区域划分好。 留点地养些稀罕的动物，留点地给我爸妈种经济作物，再留点地方造个人工湖，这湖里要是有天鹅，那就完美了。对了，将来我还要建一个度假村！” 人工湖？ 度假村？ 李仁海描绘的宏伟蓝图着实惊到了林瑶和简雯。 林瑶脱口而出，“李仁海，你到底拿到多少拆迁款？” 李仁海挠了挠头，“没多少，也就是在望江楼的基础上翻了几番。我光买地就花了一大半，目前手上还剩一千多万，没多少钱了，接下来我会省着点用。” 一千多万=没多少钱了 林瑶内心仿佛遭到一万点爆击，她不想说话了，也不想知道李仁海到底拿到多少拆迁赔偿。 不过，按照李仁海的折腾方式，别说一千多万，一个亿都能轻轻松松折腾完！ 李仁海又道：“你们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的。初期，我先让爸妈种点果树，种点菜，养点鸡鸭鹅……空闲时再挖个坑，蓄点水，方便将来养些鱼虾，至于其他的，到时候再说吧！” 这听起来还算靠谱。 虽然李仁海喜欢瞎想，但是他的爸妈都在杭州，何况他的老婆还是大公司的财务总监，不可能真让他胡乱花钱的。 林瑶松了口气，她觉得自己大概是在瞎操心，于是转移了话题，问道：“话说，你从凌云辞职了吗？” 李仁海正扇风的手一顿，讪讪地说道：“还没呢。” 林瑶和简雯在上海展期间遇到不少供应商，大家都是一个圈子里的，秦弈在上海参展期间不仅蹭了人家的展位，还蹭吃蹭喝蹭住……这些事已经传开了。 大家都在明里暗里笑话他，还在背后议论凌云是不是没钱了，随时会关门之类。 林瑶和简雯都想不出来，李仁海有什么理由继续留在凌云，听秦弈的指挥。 要是让秦弈知道李仁海这么有钱，那后果可想而知。 她们怀疑秦弈应该已经知道李仁海身怀巨款的事了！ 秦弈为了钱什么都做得出来，而李仁海又是个耳根子软的…… 她们想想就替他着急，几乎异口同声，“为什么不辞职啊？” “首先是望江农场没这么快搞起来。”李仁海咧开嘴笑了下，“还有么，你们是不知道，秦弈最近态度可好了，而且他去哪儿都想带我一起。” 简雯双手环臂，“是嘛？” 林瑶没好气道：“让你帮他买单？” 李仁海尴尬地笑笑，没有否认。 简雯恨铁不成钢道：“别人上班是为了赚钱，可你呢？” 林瑶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说道：“贴钱！” 李仁海脸上有点挂不住了，“不是的，你们不知道……” “我们不知道什么啊？”简雯愤慨道：“秦弈那种人，哪怕饿死在路边都活该！你倒好，一而再再而三地拿钱给他！你把钱给他，不如捐给贫困山区的失学儿童，不如捐给福利院的孤寡老人，哪怕捐给国外的难民都比给他花有意义！” 林瑶颇为认同，“你待在凌云不止浪费时间，还浪费金钱，及时止损吧。” 李仁海愣了几秒，结结巴巴地说道：“不是的！我是这样想的，我把我能做的事做到极致，能帮的也帮到极致！ 我的意思是，我表面上在帮他，实际上我做这些只是为了让他后悔。 等到我离开凌云以后，他就会发现，这世上再也找不到另一个像我这样的人来，然后他会后悔不已。” 简雯：“……” 林瑶：“……” 吃饱喝足，李仁海腆着微凸的肚子，朝服务员招了招手，“买单！” 晚饭结束后，在李仁海的再三要求下，林瑶、简雯答应周末和他一去看他刚买的八百亩地，这才各自回家。 这天晚上，林瑶想了很多很多。 人和人不同，为人处世的方式也不同，譬如她和简雯，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不容忍。” 遇到秦弈这种人，她们会选择避之若蛇蝎，避不过就正面刚，总之不可能和他虚与委蛇，更不可能一直虚与委蛇！ 李仁海不同，他奉行的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礼让三分。” 他一直在秦弈面前伏低做小，就算成为拆迁大户以后，态度也依然不改。 设想一下，如果这次的上海展，秦弈遇到的人不是她们而是李仁海，他会后悔当初没有留住李仁海吗？ 或许会吧，问题是，秦弈怎么想，重要吗？ 林瑶觉得她没有理由在秦弈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光是想想和他有关的事都觉得是在浪费时间，浪费生命！ 她打开电脑，开始检查Hossein的邮件。 她估计卓越实业四月底能拿到退税，所以事先已经和Hossein打过招呼，五月份开始，货物从卓越实业直接出口。 她猛然想起来，今天已经是4月30日了，退税的事却杳无音信！ 第二百七十五章 歪打正着 - 遥望虹霓 - 玖骊 考虑到卓越实业是个小公司，林瑶请的外贸会计是兼职的，姓冯，她想了想，打了电话给冯会计。 “之前是我没说清楚。”冯会计说道：“一般情况下是一个月左右能退税，新企业第一次退税会慢一点，大概需要两三个月，以后不用这么久。” 卓越实业第一批出货是三月份，才过去一个多月，还没有退税是正常情况。 “我还以为四月底能退税，看来是我太心急了。” 林瑶一边说着，一边暗暗松了口气，她笑着问道：“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处理比较好？新出货从代理公司出口，还是继续从卓越出口？” 冯会计沉吟道：“在资金允许的情况下，我建议从卓越出。” 这一点林瑶可以理解，就像上学时候，学习成绩的好差，受老师的重视和同学的青睐程度会不同，作为企业，如果出口金额太少，在有关部门的名单上排名会很靠后。 卓越实业从三月份到四月底，一共出了六批货，因为都是小单，六批货的出口额加起来不过五十几万米元，退税额五十几万华国币。 这样的出口额，实在有些拿不出手。 “明白了。”林瑶有些不太放心道：“那我们的第一笔退税，差不多六月底前能下来吧？” “六月底前？那可说不准。”冯会计笑着解释道：“卓越三月份出口的货物，四月份才申请退税，我说的两三个月，是指资料交到税局以后开始算，两三个月。” 出口通关完成之后，大约二十天时间才会出报关数据，有了报关数据才可以向税局提出退税申请。 也就是说，卓越实业三月份出口的第一批货物的退税到账时间很有可能是七月底，甚至八月初。 林瑶这段时间正在考虑租下对面办公室或是在楼下再买几间，扩大经营，这样一来，资金的压力不小。 为了有稳定的进项，文先生和Hossein的货物只能按照原先的出口方式，但是可以将小客户转到卓越自营出口了。 厘清思路，林瑶不再迷茫，重新投入到工作中去。 *** 五月初的清晨，阳光清澈。 林瑶起了个大早，和李仁海、简雯去看那八百亩地。 李仁海把看地的时间定在周六，他一大清早就开车到京都苑接人。 林瑶下楼的时候，远远地看李仁海新买的奔驰越野嚣张地停在小区门口。 坐在车上的人一看到林瑶就摘掉墨镜，朝她呲牙一笑，“林瑶，这边！” 坐在副驾驶座的简雯，她一脸惺忪，慵懒地挥了挥手。 林瑶自觉地坐进了后排座位，她刚坐好，就听到简雯抱怨道：“我从昨晚一直工作到凌晨两点，本想趁周末好好休息休息，这家伙倒好，六点不到就打电话给我了！我平常上班都不用起这么早！” 做外贸的人一般都不会早睡，做米国市场的外贸人更加，日夜颠倒也是家常便饭，让她五六点钟起来是不可能的。 对于这位时常不按常理出牌的李老板，林瑶早就习以为常，她随口问了句，“李老板，今天可是周末，有必要这么早吗？” “我也没想到简总的业务这么繁忙，放心吧，接下来的行程都交给我！” 李仁海扯了扯嘴角，解释道：“主要我老婆是下午的飞机，我们得早点去海宁，看完地一起吃个饭，吃完饭我送你们回杭州，然后我要去机场接我老婆。” 原来是他老婆要从国外回来……咦？好像有什么不对？ 林瑶诧异道：“你买的不是杭州的地吗？怎么是去海宁看地？” “这件事说来话长……”李仁海支支吾吾地说道：“那个，我，可能上当受骗了。” “上当受骗？”林瑶和简雯都是一惊，问道：“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的确是海宁的地，可是对方一直表示，作为‘大杭州计划’的一部分，海宁迟早会被划到杭州……” 此时的李仁海已然不复先前的豪情万丈，羞愧道：“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真把协议签了。 事后才想起来，海宁就是海宁，什么‘大杭州计划’，谁知道究竟有没有那回事？ 你们说，我是不是上当受骗了？” 林瑶和简雯听得目瞪口呆。 海宁属于嘉兴，怎么可能被划到杭州？ 至于那什么的“大杭州计划”，人家这也就是随口那么一提，做为一个卖点罢了。 换了谁都不会相信，偏偏李仁海一听就当真了，还一口气买下八百亩地…… 林瑶以为自己买房那次就够草率的了，没想到李仁海买八百亩地都这么随意。 不过，这不是重点！ 林瑶想了想，问道：“你买的那块地，价格怎么样贵？有没有超出市场价格很多？” “那倒没有，他们给我的价格很低，低到超乎我的想象！所以我一口气买了八百亩。” 李仁海垮着一张脸说道：“买完地后，我特意打听了一下，听人家说，和我那块地相邻的地，价格是我那块地的三倍多！ 我一开始真以为他们等钱用，急于转手，以为捡了个大便宜……后来才反应过来，那边上的地是杭州的，海宁的地本来就比杭州的地便宜！” 简雯失笑。 林瑶也总算明白过来，他前几天为什么那么得瑟了，“原来如此。” 根据李仁海的描述，那块地位于海宁与杭州交界处，属于海宁的偏远郊区，虽然和杭州交界，但是在价格上肯定会比杭州的地价低很多。 而对方一开始就表明那是海宁的地，而且价格也是按照海宁的地价，那就无可厚非了。 李仁海幽幽地叹了口气，“我算是明白了，其实那块地根本就没人要，就我傻乎乎地买下来了，成了接盘侠！” 接盘侠啊？ 林瑶若有所思地打量李仁海一番。 说起来，李仁海的人生际遇可以算得上离奇，几年前，他还是在车间里的干活的一线工人，阴差阳错被厂长看中，提拔为整个集团最年轻的车间主任。 他人在上海郊区上班，却与杭州知名科技公司的财务总监网恋，还成功奔现了。 为了追求真爱，他放弃前途大好的工作，从上海来到杭州，成为凌云的一名验货员。 在凌云两年多了，他一直受着抠门老板的剥削，却还不肯另谋出路。 林瑶原以为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谁知他买了张彩票就咸鱼翻身了。 李仁海也是个挺能折腾的，他买彩票中的一千五百万，扣除税费和买房买车以外，其余的钱全部投到望江茶楼了。 紧接着，大家都不甚看好的望江茶楼还没有正式营业就被拆迁，短时间内，他的身家又翻了几番！ 他这些钱确实来得容易，花得也爽气。 不论如何，他的手上还剩一千多万现金，外加八百亩地…… 总之，林瑶觉得，怎么样都轮不到她来同情李仁海。 李仁海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自己的“惨痛”经历，简雯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他几句，而林瑶的思绪已经飞得很远。 “我钱都付完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还能怎么办？”李仁海满脸愁容，道：“原本还想给我老婆一个惊喜的，这下，我都不敢和她说了。” “这么大的事，你居然都不和你老婆说？”简雯忍不住吐槽，“这下倒好，惊喜要成惊吓了。” “就是。”林瑶也不理解李仁海的思路，“你老婆不是亚星科技的财务总监吗？她懂的多，人脉也广，你为什么不和她商量一下再决定？” 李仁海委屈巴巴道：“我买地那天打电话给她了，她那时不是在国外嘛，还带了十几个人在搞团建，忙得很。 我想着这块地离钱塘江那么近，价格还这么便宜，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所以买了再说。” 问题是，谁能想到，他会直接把地买下来？ 简雯颇感无语地摇了摇头，有点不想理他。 或许李仁海没把话说全吧，林瑶总觉得这件事处处透着诡异，问道：“你是怎么得知那块地转让的消息的？” “我泥塘村那些小兄弟知道我要买块地搞农家乐，非常支持我，还主动帮我留意这方面的消息。” 李仁海那帮小兄弟确实消息灵通，林瑶了然，她追问道：“那么，原来那家公司为什么转让那块地？” “我听说那家公司原本就是囤地来着，坐等杭州房价飙升后再造房子，可他们运气不好，杭州的房价不涨了，反而降下来了。 然后前段时间不是有个关于闲置土地的处理办法吗？据说不开工的话，还要缴纳土地闲置费！” 李仁海叹了口气，“因为房价跌了，他们原本造好的房子都卖不出去，资金周转不灵，听说工资都好几个月发不出了，哪有可能再造房子？ 再说了，在那里离海宁那么远，可那里房子的人只能落海宁户口。 你说，这种房子就算造出来了，又有谁会去买？” 当然会有人买！ 但前提是杭州的房价不断上涨，涨到到让人无法承受的地步，就会有人来这里买房子。 现实情况是，杭州的房价在连续上涨之后，出台了一系列的调控政策，房价可以下降了！ 虽然降幅不大，但很多人都抱着观望的态度在看待楼市。 在这种情况下坚持买房的人，往往出于刚需，也就是为了结婚，或是落户而买。 买海宁的房子，自然落户在海宁，孩子得去海宁上学。 在海宁工作生活的人不会跑这么远来买房子，而在杭州工作生活的人不会想把孩子送海宁去上学…… 房地产公司在资金如此紧张的情况下，选择将这块地转让也是情有可原。 让林瑶不理解的是，“你又不是开发商，这些和你有什么关系？” “诶？”李仁海顿觉眼前一亮，前途豁然开朗起来，他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是哦是哦，我种菜，养鸡，搞农场……用不着落户口，这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所以，我这是歪打正着了！” 李仁海这么说似乎也不对，不过，他似乎高兴得太早了些。 简雯移开了视线。 海宁离杭州近，而且他们今天出门早，路况好，说话间，他们已经到达目的地：李仁海的八百亩，荒地。 海宁地得长三角地区，杭嘉湖地平原，地形狭长，地势平坦。 李仁海这块地离钱塘江不远，放眼望去十分辽阔，坦率说，地方不错，这块地也不错，唯一的问题是，他一不小心跑到到海宁了。 重新找回了自信的李仁海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眼前杂草丛生的荒地，放声说道：“从这儿到那边，到江边，这里全都是我的了！ 你们等着，我一定可以把这里建成全省第一，华东第一的休闲农场！” 他的声音洪亮，豪气冲天，回荡在寂静的荒原上，却显得有些失真。 简雯没有发表意见。 林瑶则是笑了笑，她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不过，你说这块地是住宅用地，你有没有了解过，这里能不能搞农家乐？” 李仁海一脸懵比，“不能吗？” 简雯抬眸看了眼他，忍无可忍道：“城市规划管理部门会根据城市总体规划的需要，对某种具体用地所规定的用途。不是你想干嘛就干嘛的！你既然要买地，为什么不提前了解一下这些情况？” 林瑶拍了拍已然显得有些暴躁的简雯，示意她不要这么激动，然后朝李仁海问道：“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回答她的，是长长久久的寂静，仿若是刚刚那豪情万丈的声音，从来不曾存在过。 许久，李仁海语气艰难地说道：“难道，我要赶鸭子上架，成为房地产开发商了吗？” 简雯差点被他气笑。 “据我所知，土地可以申请转性，只是手续比较复杂。而且居住用地的使用年限为七十年，其他用地的使用年限只有四五十年。” 林瑶顿了一下，提议道：“或许，你可以想想，怎么把这块地重新转让出去?” “嘎？”李仁海懵比脸，坚持着：“可是我想搞农家乐！”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来自爱网。 第二百七十六章 饮鸠止渴 - 遥望虹霓 - 玖骊 六月底的杭城已是酷热难耐，林瑶刚参加完本学期的最后一门考试，正准备赶往海达大厦。 沿途不时有人和她打招呼，其中包括张虎，只见他把车停下，降下车窗，笑吟吟道：“林瑶，顺路，我捎你一程？” 林瑶笑着摆了摆手，说道：“没多少路，不用麻烦。” 张虎坚持道：“没事的没事的，一点都不麻烦。” 林瑶最终还是收起遮阳伞，坐进了张虎的车子。 海达大厦楼下，林瑶真诚向他道谢，“谢谢张虎同学！” 大块头摸了摸后脑勺，说道：“多亏你的借我笔记，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能不能通过这次考试，是我应该谢谢你才对！” 林瑶笑着朝他眨了眨眼睛，“举手之劳，用不着这么客气。” 读研之后，很多课程都是开卷考，但是开卷考往往意味着书上没有答案，只能用自己通过这一学期的学习，所掌握的知识来解答这些问题。而且这些问题往往是没有标准答案的，想要找谁抄答案都不行。 每逢考试前，找一份好的笔记温习，用这样的方式提升学习交率和巩固课堂知识，对于提高期末考试成绩有着立竿见影的效果。 因此，找林瑶和沐文曦借笔记的同学很多很多。 没错，尽管崔辰逸的学习成绩更出众，但是崔学霸过于高冷的气质让人望而却步，最受欢迎的是林瑶和沐文曦的笔记。 林瑶早已搞不清楚，班上有多少人复印了她的笔记。 对于林瑶来说，现在和刚读研那会儿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大家都知道她这号人了，还对她格外热情，不论走到哪儿都有人对她笑脸相迎。 考完期末考试，这对于任何阶段的学生来说，都算得上一件让人愉快的事。 挥别张虎，林瑶脚步轻快，一路小跑着冲进电梯。 走进卓越实业的办公室之前，她停下脚步，看了眼对面的办公室。 几个月前，对面那家公司搬走以后，房东过来一趟往门上贴了个出租/出售的广告，然后将那边的大门一锁，这里就一直空置，连看房的人都没有一个。 原本纤尘不染的地面和玻璃门上，积起了些许灰尘，看起来有些苍凉。 卓越实业这边则是完不同的情形，林瑶刚刚到办公室门外，就听见里面传来的说话声，她迅速切换成工作模式的表情，推门而入。 李玲刚接完一个电话，看到林瑶，她眼前一亮，站起身来，笑嘻嘻地迎向她，“林总来了，今天考试考得怎么样？” 这两句话放在一起，听起来莫名有些好笑。 林瑶抿了抿唇，“还行。” 其他人也纷纷和她打招呼，“林总。” 林瑶朝他们点了点头，而后径直走向财务室，那里冯会计正皱着眉头打电话，“怎么会这样呢？” 看到林瑶时，她的脸色有片刻的不自然，背过身去打电话。 有一瞬间，林瑶想退出财务室，等她打完电话再来，转念一想，她每周总共只到卓越两次，每次就半天时间。 而林瑶一旦开始工作，总会好长时间不会出自己的办公室，好不容易遇到冯会计一次，不能错过！ 再想到自己的来意，她决定等着。 …… “好好好，那我知道了。” 不多时，冯会计挂断电话，她满面愁容地转过身来，好像忽然看到林瑶一般，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林总。” “坐下来说话。”林瑶拉开椅子坐下来，开门见山道：“冯会计，卓越实业的第一批货出口已经过去三个多月，退税申请也有快三个月了，你能否帮我问问税局，我们公司的退税申请资料是否齐全，需不需要我们做点什么？ 我的想法是，如果缺少什么资料，我们可以提前准备起来，以免时间到了，还因为缺少资料而耽搁了退税。” 截止六月底，卓越实业出口额已经超两百万米元，这样的出口额在中小企业中已经不算少。 按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到八月底，卓越实业的出口总额能超过五百万米元，这让林瑶有了让冯会计去问一问的底气。 “我也正想和你说件事。”冯会计一脸为难道：“上个月，税局发生了一件大事，有工作人员和外贸公司勾结，骗取退税，现在有关部分正严密排查类似问题。” 林瑶心里一咯噔，如果发生这类案件，那么有关部门内部会严查，接下来…… 虽然卓越的出货没有任何问题，不怕被查，但是这么一来，退税怕是要耽搁了。 卓越实业的产品，毛利润为20%，听起来还不错，但是这20%中有很大一部分是退税。 撇开退税，剩余那部分利润根本不足以支撑公司的正常运营。 林瑶的心里闪过无数念头，说话的语气却依然波澜不惊，“那我们这种正常出口的公司，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冯会计纠结道：“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只知道现在所有贸易型出口企业的退税都被暂停了，很有可能要等到这个案子了结以后，才能逐步恢复。 不过，生产型出口企业的退税政策基本不受影响。” 贸易型出口企业是指有对外贸易经营资格的外贸公司，譬如卓越、凌云这样的。 生产型出口企业则是指拥有自营进出口权的生产厂家。 贸易型出口企业实行的是百分百退税制度，而生产型出口企业，增值税计算实行免抵退制度。 换句话说，如果有人要骗退税，肯定会和贸易型出口企业合作，而非生产型出口企业。 这就意味着，卓越实业将成为严查的对象，也意味着出口退税短时间内不可能下来了，最后多久能拿到退税，以及能否拿到退税……一切都是未知数。 林瑶的心情愈发沉重，面上却不显，依旧淡定道：“那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林总，你看，要不要换个方式出口？”冯会计试探般问道：“比如暂时通过外地的进出口公司，或者由生产企业直接出口，你觉得怎么样？” 林瑶闻言，将身子往椅背上靠了一靠，似笑非笑地反问道：“我知道你这是为公司考虑，不过卓越本来就是贸易公司，这样做，和将自己的客户拱手让人，有什么区别？” 冯会计微微一怔，而后老脸一红，“我也是一番好意……” 林瑶觉得自己差不多能猜出冯会计的想法：卓越实业目前出货越来越多，账上的余额却越来越少，而且公司里有十几名正式员工，每个月的开销不少……这样下去肯定是不行的。 如果退税迟迟不能到账，那么这个成立才半年的公司可能快要撑不下去了。 若是将现有订单转到外地的进出口代理公司那里，或是让生产企业直接出口，所有问问题都将迎刃而解（大雾）！ 林瑶相信冯会计是出于好意，但是财务毕竟是财务，做事只从经济角度来考虑问题。 冯会计的提议或许真是为卓越“好”，但是林瑶真要是这么做，结果会怎么样？ 卓越实业作为新成立的贸易公司，凭什么在市场上立足？是信心也是信任。 卓越实业本该为外商和生产企业服务，成为两者之间一座稳固的桥梁。 如果按照冯会计的建议，让外商直接从生产企业那里采购，或是通过别的进出口公司向生产企业采购，这就好比这座桥梁刚刚建成通车就得拆掉。 以孟加拉客户为例，三个月前，林瑶通知他，卓越实业已经成功拿到进出口权，从今往后，将由卓越实业直接安排出货事实，孟加拉客户欣然应允。 三个月后，卓越实业又需要通过其他公司出货，客户会怎么想？ 等到退税正常以后，是不是还要找个好的理由，将出货重新转回卓越实业？ 万一再遇到其他的困难，是不是又要找别的公司代为出口？ 这样的事几次三番的发生，将严重打击到客户对于未来和卓越实业合作开发市场的信心。也会让他们产生不好的联想，如果外商和生产企业都不再信任卓越实业。 这么做，不异于饮鸠止渴，用不了多久，卓越实业的这些客户就会流失殆尽！ 在林瑶看来，她别无选择，只能继续从卓越实业出口，惟有这样，外商和生产企业会继续信任卓越，保持现有的合作模式。 问题是，这样一来，积压的退税会像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总有一天大到超过林瑶的承受能力…… 林瑶忽然觉得，不论她怎么做，卓越实业似乎都是死路一条？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朋友介绍了一家不错代理公司，他们只收3%的手续费……” 冯会计兴致勃勃地说完，她忍不住再次打量了苏蕊一眼，越是打量，脸上的笑容越是僵硬。 林瑶顿时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进出口代理公司的代理费一般是相对稳定的，省内老牌进出口公司一般收取1.5%-2%的手续费，在小型进出口公司，只需要1%，林瑶还没有听说过收3%的。 或许，是时候招一名全职外贸会计了。 林瑶脸上依旧不动声色，“这件事我自有主张，放心吧，卓越没这么容易垮。” 撂下这番话，林瑶大步走出财务室。 大办公室里繁忙依旧，敲击键盘发出的声音与电话机、传真机、打印机的声音此起彼伏。 卓越实业这次到上海参展，效果比林瑶预期的好很多，这段时间收到的询价单多不胜数。 这些询价单，大部分都是卓越现有的产品，得益于事先整理好的产品这些产品已经有了统一销售价格，业务人员有部分定价权，他们可以根据客户的采购量和对产品、包装、交货期、付款条件……等要求，给予一定的上下浮动权限，假如超出指定范围则需要林瑶的批准和认可。 客户的询价中，有少部分产品是卓越没有的，便需要找新的供应商，询价、还价。 至于这次从展会上收获的供应商及产品信息，林瑶也已让人开始询价和验厂，从中筛选出一批合适的厂家作为合作对象，并将这些合作对象的产品信息纳入卓越的产品库。 这几个月里，卓越实业的十来个人，每一个都忙得不可开交，新客户和新订单源源不断。 如果没有发生这件事，卓越实业用不了多久就能正常退税，那么这些新客户订单的利润已经可以维持公司的日常开支。 如果不能正常退税，那么卓越实业出货越多，林瑶的资金压力就会越大，最终将她彻底压垮…… *** 天色逐渐暗下来，楼下的道路被街灯映得昏黄。 大办公室里的人陆陆续续走了，而林瑶一直待在自己的办公室，从她踏进外贸行业至今，已经三年又八个月，她对于这个行业一向是充满信心，并满怀憧憬的。 她对于卓越实业有着无数的构想，为了实现这些构想，她将自己积攒的积蓄全数用在卓越实业，买写字楼、注册公司、注册商标、招兵买马、参展…… 她相信，通过自己的努力，一定可以将更多的华国产品卖到国外市场，也一定可以让“卓越”这个品牌响彻国内外的机械行业。 而现实生活中，她的公司才刚刚起步就遭受了沉重的打击。 从决定成立公司的那天起，她就知道自己应该试着习惯身份和角色的转变，应该相信自己公司的员工，将自己手上的客户，将自己的工作交给对的人去处理。 她应该渐渐成为这个团队的领导者，而不是一个优秀的业务员。 然而成为一个小企业的领导者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对于林瑶而言，只要够勤奋、够努力，又能仔细揣摩客户需求，做出业绩并不难。 难的是，她该如何让这个团队中的每个人都发挥出应有的作用，如何让这个组织高效而有序地运转，又该如何让公司长期稳定地发展下去，而不是因为一点点风吹草，她的员工就想放弃卓越，另谋出路，走之前，还要尽可能多捞些好处。 为什么会这样？ 她颓然地缩在大班椅中。 第二百七十七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 遥望虹霓 - 玖骊 冯会计是一名有着十几年工作经验的外贸会计，她相当于卓越实业的半个顾问。 林瑶曾经非常信任她，毕竟与外贸政策相关的问题，林瑶不太搞得明白，可是冯会计却再清楚不过。 从这天开始，林瑶对她的信任打了折。 现如今，大部分贸易公司的日子不好过，卓越实业除外。 林瑶把公司定位在高品质机械零件供应商，努力打造自主品牌，和建立自主渠道，不搞低价竞争。 初期打开市场并不容易，但是一旦建立起合作关系来，都将是长期而稳定的。 事实也是如此，卓越实业的生意日渐红火，两大支柱文先生和Hossein的订单也是源源不断，如果不是退税问题，林瑶都已经准备再次扩大经营了。 即便卓越实业退税遇阻，造成的不利影响也是有限。 总之，林瑶相信自己的商业构想和经营策略都没有问题，卓越实业也没有问题，她相信自己，只要坚持下去，一定可以获得成功！ 冯会计显然不这么认为。 然而，就算冯会计不认同她的经营策略，不清楚她的家底，也应该知道，贸易公司因为骗退税的案子暂停退税只是暂时的，短则数月，长则数年就能恢复。 发生了这种事，冯会计应该做的，难道不是如何帮她解决问题，譬如证明他们是合法经营，尽快拿到退税吗？ 她却让林瑶将出口业务转到其他公司，这么做真是出于“好意”吗？ 冯会计并不知道，迄今为止，林瑶还将出口业务的大头放在宁波代理公司，原因是那边收取的代理费仅为1%，而杭州进出口代理公司收费一般为1.5%到2%。 如果冯会计不提那代理费为3%的进出口公司，林瑶不会想到这一层，还真以为她在为卓越实业考虑。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冯会计遇到棘手的问题后，想要放弃卓越实业是她自己的选择，但是她打着“好意”的名头，试图赚取代理费差价的行为，让人无法欣赏。 既然冯会计靠不住，林瑶只得自己想办法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她仔细梳理了一遍卓越实业的进出口流程，没有问题！ 她核对了进货出货所有相凭证，俱都齐备！ 这些出口货物相关的手续不是她一个人办理的，但是所有这些人都是她手把手带出来的，也是在她指导下一步步完成的。 林瑶对于这些货物的情况即便说不上了如指掌也是相去不远，她将全套采购及出货资料的复印件再次过了一遍，直到所有出货情况了然于胸，她松了口气。 做完这一切，林瑶将资料收起，依次放回文件柜，然后给自己倒了杯热水。 站在她的办公室窗口，可以看到一座霓虹闪烁的摩天大楼，那是两年前建成并投入使用的奥兰多之星。 林瑶蓦地想起了年初，秦容泽让崔辰逸转告她的那番话。 “任何公司在成长的过程中都不可能一帆风顺，奥兰多也一样会遇到危机。凡事都有两面性，你可以将它视为一次挫折，一道坎，也可以视为一次机会。” 林瑶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就连奥兰多，都有那么多人担心它会倒闭，一有风吹草动就急着辞职，何况她区区十来个人的小公司？ 至于退税问题，在杭州，像卓越实业这样退税受阻的外贸公司何其多？如果大家的退税都不办理，势必会对当地外贸行业的发展造成一定的打击。 因而，她相信这只是暂时的，相信或迟或早都会恢复正常退税，也相信卓越实业一定可以渡过这次危机！ 只要垮过这道坎，它就将成长路上的里程碑。 *** 翌日，林瑶一大早就将众人召集起来，开了一次会。 “想必大家也知道，因为退税受阻，卓越实业遇到了一点困难，但困难只是暂时的，并且在我们承受范围以内。这就好比一次小小的考验，因为这次考验，我们需要做出一些应对措施。比如说，业务人员在接单时，需要将这一层考虑进去……” 卓越公司实行的是两套薪酬方案，一套是底薪+绩效，绩效工资为利润的10%；另一套是无底薪、高分成，分成为利润的50%。 这两套方案的具体内容被打印出来，白纸黑字地分发给全体业务人员。 虽然目前还没有业务人员达采用第二种薪酬制度，但是按照眼下的趋势，卓越实业很快就会出现“第一个吃螃蟹”的业务员。 任谁也不会想到，卓越实业的自营出口后会遇到这样的问题。 目前卓越实业的平均利润利在20%-30%，平均退税率9%-17%。 这就意味着，利润率20%左右的订单，退税将占去一大半，如果再分给业务人员一半，退税的风险将由林瑶一人承担不说，每一批货她都要贴钱进去。 而利润率低于20%，那么她需要额外负担的比重就更大。 老实说，她这样算不算作茧自缚？ 特殊时期，她不能为了硬撑而硬撑，可是朝令夕改不是林瑶的风格。而且业务人员没有了后顾之忧，才能够安心做事。 林瑶提出了折衷方案，“利润超过30%的订单可以直接结算50%分成，利润低于20%的订单则需要等到退税到账以后再作结算，介于两者之间的，我会先结算部分成。” 也就是说，不论退税多久能到账，也不论最终能否到账，只要业绩够好，利润率够高，他们照样可以拿到高薪。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认同。 林瑶见状，心下略安，“单证在做文件时也需要特别注意，所有的文件都必须严格按照有关部门的要求来做，业务员也要帮忙审核文件，杜绝一切发生错误和遗漏的可能！ 除此之外，所有的文件都必须留下备份，以便有关部门随时来查。” 众人齐声答，“是！” 林瑶满意道：“卓越实业这段时间的工作效率很高，大家要继续保持下去。” 李玲大声抢答，“没问题！” 会议室原本紧张的气氛随之一松。 林瑶轻笑，说道：“很好！胡文光等下和我一起去税局，其他人散会。” 林瑶并没有像冯会计提议的那样，立刻停止自营出口，而是一切照旧。不仅如此，她还主动出面接洽税局的工作人员。 林瑶成为研究生以后的第一个暑假，过得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更为煎熬。 这起骗退税的案子牵涉面甚广，影响巨大，具体大到什么程度，并不是林瑶这个级别可以了解的。 她只知道，她的整个暑假都在往有关部门跑。 因有关部门要求，卓越实业填了许多表格，提供了无数能想象得到的或是想都想不到的证明文件，例如所有出口产品的付款凭证、购销合同、生产工艺流程图，成品出库单，运输单据、运费发票、运费支付凭证…… 对于生产厂家而言，这或许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毕竟生产厂家的产品相对专一。 对于卓越实业这样贸易公司而言却不同，他们的产品来自全国各地，种类之丰富多样超乎想象，因此需要提供的文件和资料之多也超乎想象，一批货需要提供近百页的资料是常有的事。 林瑶知道，她做的所有这些，只是为了向有关部门证明，这批货物是真实存在的，并非凭空捏造。 不仅如此，有关部门还时不时要求她补充某份早已提供过的资料，这当然不是因为有关部门的工作人员粗心大意，几次三番将文件弄丢，他们只是在用这种方式反复确定这些文件，以及这批出货的真实性。 所幸，卓越实业行事颇有章程，并且和供应商们的关系也十分不错，所有的文件和附加材料都一一提供，八月下旬，林瑶得到了有关部分的官方答复：等通知。 按照林瑶的理解，这就是卓越实业这边的工作已经得到认可了的意思，其他都只是时间问题。 还有几天就要开学了，如果能够在暑假期间完成这些，对于林瑶来说也算得上不幸之中万幸了。 晚上，林瑶接到了简雯的电话。 这段时间，她和简雯都特别忙，联系得不多。 难得放松心情，又难得接到老友的电话，林瑶喜上眉梢，打趣道：“简总怎么有空打电话给我啊？” “我再忙也没你忙。”简雯笑着说道：“对了，我买的房子装修好了，月底能入住，据说按照这边的风俗，搬家得请客吃饭。” 简雯原本和员工一起住宿舍，她的父母听说自家闺女和程阳处了三年对象，还吃了那么大的亏，于是放弃了老家的工作，一起来杭州陪女儿了。 为了方便两老在杭州定居，简雯买房了。 “那我提前恭贺简总乔迁之禧！”林瑶由衷道：“你的效率可真够高的，这么快就装修好，能住新房了！” 简雯买的是毛坯房，自己找人装修，而林瑶比较懒，她买的是装修好，能拎包入住的二手房。 “我那不是付了首付就没钱了嘛，所以只简单装修一下，用不了多少时间。”说到房子，简雯颇感郁闷，“我那套房子要搁这会儿买，至少能省几十万，精装都够了！” 杭州的房价接连涨了几年以后，有关部门出台了一些调控政策，楼市开始降温，今年自年初开始小幅下降。 起初谁都没有把这当回事，谁知到了暑假，杭州的房价居然跌跌不休，什么楼市拐点之类的理论再度尘嚣其上，搞得人心慌慌。 手上握有多套房的人急于脱手，不断降价，准备买房的人选择持币观望，而年初才买了房的人都在后悔买早了。 问题是谁又能早知道？ 林瑶要是早知道，她大概不搞什么自营出口了，和简雯一样，找家可靠的进出口代理商多省心？ 林瑶在心中五味俱杂，语气却依旧淡然，“房价有涨有跌，很正常，再说，咱们买房是为了自住，又不是炒房，而且总共一套房，不论涨跌都一样。” 简雯苦笑，“道理我懂，可心里还是会觉得不平衡。” “你这样想就不对了。” 林瑶替她分析道：“这次房价大跌是因为楼市调控政策，楼市会调控是因为涨得太快。有关部门不想看到房价涨得太快，更不想看到房价跌得太快。 所以啊，等着吧，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新政的，到时候情况又不同了。 若是把眼光放长远一点，譬如三年或五年后，房价肯定会比现在高许多，到时你肯定会庆幸自己买房够早够及时！” “噗---”简雯笑了出来，“照你这么说，我应该在心里偷着乐才对？” 偷着乐是不可能的，平白多花好几十万，换了谁都乐不起来，就连提前住进属于自己的房子都不觉得那么开心了。 就像卓越实业的自营出口一样，虽然不至于山穷水尽，还留有一线生机，但是卓越实业的退税一天不下来，林瑶就一天乐不起来。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林瑶是在劝简雯也是在劝自己，“平常心看待这些就可以了，买都买了……” 简雯回以一声叹息。 这些话题太过沉重，林瑶话锋一转，说道：“说了老半天，你还没说在哪儿吃饭呢，快快快，把时间地点都发过来！” “放心吧，肯定少不了你的一份！” “听到你这么说，我总算放心了。” 简雯笑了笑，说道：“林瑶，我决定参加十月份的考试。” 研究生入学考试一年两次，一次是在十月份（在职），还有一次是在一月份（全日制）。 林瑶愣了一下，简雯考研应该不难，可她一年得参加好几个国外展，真是很忙很忙，她还有个公司需要管理，哪有时间备考和读研？ “你真决定考研了？” “是啊。”简雯感慨道：“自从开了公司，我一直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管理一个七八个人的小公司太累了，就想像你一样，去充充电，学习学习。” 这倒是事实。 不仅简雯，林瑶也觉得让别人做事比亲自动手难得多。 自己做事是一门手艺，让别人做事则是一门艺术，难，简直太难了…… 林瑶问，“卡洛斯知道这件事吗？你能安排出时间上学吗？” “嗯。”简雯欣慰道：“他知道的，而且他很支持我继续深造。再说，我们公司里的人员也都上手了，用不着我天天盯着。” “哇，那真是太好了！”林瑶语气夸张地说道：“我有些等不及想称呼你一声‘学妹’了。” 电话那头，简雯“噗哧”一声，笑了，“皮一下很开心是不是？” 林瑶看着天上的弦月，反问道：“咱们可以一起上学，难道不值得开心吗？” 第二百七十八章 一条道走到黑 - 遥望虹霓 - 玖骊 看着简雯发过来的定位，林瑶心满意足地关了手机，她简单收拾了自己的办公桌就出门了。 几分钟后，白色Q3缓缓驶离停车场，隐入滚滚车流之中。 车水马龙中，林瑶望着来来往往的车流和人群，有片刻的失神。 这是她来杭州的第八个年头，至今孑然一身，要不要向文女士和老林诉诉苦，让他们也来杭州陪自己？ 作为独生女，如果他们知道自己女儿一个人在杭州工作这么孤单这么辛苦，应该会来陪自己一起生活吧？ 简雯的父母原本有工作的，都办好内退来杭州了，老林和文女士家里不过是些田地，应该能放下吧？ 不过，文女士要是到杭州来，她第一件事会做什么？ 毫无疑问，催婚！ 林瑶浑身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 虽然她总能将文女士忽悠得团团转，可是对于催婚这种事，她心里没底。 她和秦容泽，说是交往快三年了，其实他们一年都未必能见三次面；说是公开了，其实也就双方的家长知道这件事。 秦容泽家里明确反对他们在一起，而文女士和老林也谈不上支持，只能算勉强同意，要是让他们知道秦容泽家人的态度，可想而知，文女士会多么气愤！ 所以，千万不能让文女士来杭州，更不能让她知道这些情况！ *** 接下来的几天里，卓越实业除了退税依旧没有什么消息以外，一切都四平八稳，仿佛和以前没什么不同。 冯会计仍和以往一样，每周过来上两个半天的班，她没再提起介绍出口代理公司的事，更没提辞职，林瑶只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至少表面上是这样，实际上，林瑶已经开始物色更合适的外贸会计。 转眼到了简雯乔迁新居的日子，林瑶一大早就出发了。 简雯的新家在洋和人家小区，位于杭州城北，离市区还算比较近，那里交通方便，配套生活设施齐全，唯一的问题是距离她的公司有点远。 这却是没办法的事，毕竟简雯的公司在西湖边，这附近的房子不是太小就是太贵，或是既小又贵。 车子停好，林瑶正准备下车时，李仁海和他老婆也到了。 李仁海老婆的姓周名晓清，她的个头和林瑶差不多，长相偏成熟，她有双特别黑亮有神的眼睛，看得出来是个极有主见的姑娘。 周晓清不是林瑶原本以为的富二代，特殊背景什么的更是与她八竿子打不着。她在大学期间表现优异，毕业以后，在导师的推荐下得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遇到一位不错的老板。 几年后，周晓清所在的公司一飞冲天，她的老板飞黄腾达，而她成了财务总监。她的工作能力也是极为出众，否则她得不到这个机会，更到不了这个位置。 周晓清成为财务总监以后，并没有因此而变得飞扬跋扈，而是一如既往地接地气，这一点从她的择偶观上就能看出来。 更让人啧啧称奇的是她对待李仁海和他那笔横财十分看淡，完全是一副放羊吃草，泰然处之的态度。 当然，她是有底气这么做的，毕竟她一点儿都不缺钱。 这时候林瑶还不知道，这世上有很多AA制夫妻，婚后互不干涉，财政独立，只共同承担家庭开支。 林瑶他们几个刚下车，简雯也下楼来迎接了，“你们来得真够早的。” 简雯在杭州的朋友不多，她并没有大宴宾朋，只找了几个要好的朋友在她新家吃顿饭，顺便认认门。 林瑶知道简雯的新房子装修好后，还没来得及做最后的清理工作，只是把家具和家电搬过去摆上，真正入住前还得先打扫一下，她特意早点过来帮忙。 李仁海和周晓清也是同样的打算，他们考虑得更为周到，不仅来了人，还带了工具。 李仁海打开后备箱，去拿拖把、水桶、抹布这些时，周晓清上前寒暄道：“你们这个小区真不错，离市区近，交通方便，还不堵车。” 趁着简雯和周晓清聊天的机会，林瑶打量起洋和人家小区。 洋和人家毕竟是新小区，环境和格局方面比京都苑这样的老小区强太多了！ “我也就图生活方便。” 说话间，简雯也看到了李仁海手上拿的东西，忍不住笑了出来，道：“李仁海，我找你们过来吃饭的，你带拖把这些是要干嘛？” 李仁海一只手提着水桶，另只手拎着拖把，上头的价格标签都还没撕掉，显然是新买的。 他憨笑着回答道：“我就想着，早点过来还能帮点忙，又怕工具不够用，所以干脆带了拖把过来。放心，这些都是新买的！” “看得出来。”简雯被他逗乐了，“你们想得可真够周到的。” 林瑶带来的是一盆名为紫气东来的盆栽，光是紫砂花盆的份量就已不轻，林瑶搬着有些吃力。 “我来吧。”周晓清接过拖把和水桶，朝李仁海说道：“你帮林瑶搬花盆。” “对对对！” 李仁海这才反应过来，他赶紧手中的拖把之类交给周晓清和简雯，从林瑶手中接过花盆。 一行四个人上了电梯，按了2楼。 洋和人家小区全是高层，这栋楼的最高层是19楼，简雯家在2楼。 “我买房那会儿，17楼也有房子，可我妈非要选2楼，说是爬楼梯方便，这年头，房子都是有电梯的，谁还爬楼梯啊？” “是啊。” 林瑶尴尬地笑笑，她买的房子就需要每天爬楼梯，或许，她也该买套电梯房，方便文女士和老林过来住？ 从电梯里出来，简雯便拿出钥匙去开门。 林瑶注意到，这一层一共有两户，简雯家对门那户的门前挺干净的，还摆放了绿植，她问简雯：“你们邻居了住人了？” 简雯点头说道：“对，住上了，见过面，那家人挺好的。” 简雯打开门，让李仁海先将盆栽搬进去。 她买的这套房子面积不小，三室两厅，格局也不错，和她电话里说的那样，真的是简单装修，不过这里的家具就显得有些不搭。 豪华大吊灯下面，摆放着一整套欧式的沙发和桌椅茶几，从家具的风格，可以看得出是老年人的审美。 简雯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爸妈选的，他们喜欢这种。” 李仁海点头，“挺好，看着富丽堂皇，晓清，到时我们家也装修成这样，怎么样？” 周晓清笑而不语。 现在真正有钱的人，很少有人装成中世纪欧式这种富丽堂皇的风格了。 不过简雯家的房子挺大，这种家具在里面并没有很突兀，看着还还错。 有简雯的父母在，卫生早已收拾得差不多了，加上众人动手，很快就收拾妥当。 简母准备的午餐也好了。 席间，李仁海时不时给大家添酒水、饮料，“来来来，咱们恭喜简雯乔迁新居，恭喜你们一家在杭州安家落户！” 大家坐在一起，边吃饭，边谈天说地，各个笑容满面，气氛和乐融融，略去不表。 饭后，简母在厨房继续心活，李仁海夫妻俩跟着简父去看据说足有一米多平米的露台了，林瑶和简雯则地坐在一起聊天。 说到展会计划时，简雯如数家珍，“下半年，我还要参加三个外展，九月份的法兰克福展，十一月份拉斯维加斯展，十二月份俄罗斯展。十月份的广交会，我也得去看看，你们公司有展位吗？” 这些都是林瑶想去，还没有去的展会，“有啊，我时间紧张，资金也不宽裕，近期尽量选国内展。” 简雯关切道：“对了，你之前说的退税的事怎么样了？” “就那样吧。”林瑶无奈道：“每次去问，都让我等通知，我也不能天天追着人家问，毕竟杭州千千万万的外贸公司，又不是就我一家没有退税。” “现在的经济不景气，利润率越来越低，工厂还一个劲想甩掉贸易，生意本就难做，偏偏还遇到这档子事……”简雯皱了皱眉，继续道：“你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要不要还是和我一样，把订单放到国营进出口公司？” 简雯的公司一开始的定位是卡洛斯的公司在华分支，为他采购华国产品，不涉及自营出口，公司里包括简雯在内的所有人都是业务员。 这样一来，公司的经营成本比较低，工作内容也比较简单。 简雯做事比较稳妥，她找的进出口代理公司是省内某老牌国企，由于对方资金雄厚，信用又是极佳，暂停退税一事对他们没有造成任何负面影响。 简雯的生意也没有受到波及，逃过一劫，林瑶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林瑶离开凌云后，询问过多家代理公司，最终选择了宁波那家小型进出口代理公司。 林瑶轻轻叹了口气，“如果我一开始就从他们那里出口，或许根本不会去申请什么进出口权。可是我当时找的是宁波的代理公司……” 和大公司合作有和大公司合作的好处，和小公司合作也有和小公司合作的好处。 林瑶一开始觉得，宁波那边的公司收费低、办事效率高、服务态度好，与他们合作，简直跟自己有家贸易公司一个样。 渐渐地，情况就变了。 林瑶发现他们一年内要换两三次单证员，往往她刚刚和一名单证员混，用不了多久，对方就辞职了，如此频繁地人员变化，让林瑶很没有安全感。 她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她的货款进了人家的口袋，人家却关门了，联系不上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她的客户忽然成为人家的客户。 毕竟她和代理公司合作，购销都是以对方的名义，对方如果要撇开她，取而代之太容易了。 正因如此，林瑶才决定自营出口。 林瑶继续道：“如今我已经申请了进出口权，而且也已通知客户们这一消息，忽然把出货换到出口代理那里，等到退税正常了再换回来，这样很容易丢客户的。” 简雯无法否认这一点，“影响是肯定会有的，但是总比你一直拿不到退税强。” 林瑶纠结道：“我们现在是因为被查而暂停退税。” 暂停意味着这是暂时的，问题是，谁也说不准这案子多久能查清，多久能结案，至于什么时候能恢复退税，更是一无所知！ 更重要的是，林瑶认为卓越实业的出货是合法的，也是完全合乎退税条件，但林瑶怎么想没有用，得有关部门认可这一点才行。 目前有关部门目前人事变动频繁，人人自危，在这种情况下，卓越实业的退税可能会被压很久很久。 总之，左右为难。 林瑶想到的这些，简雯也想到了，“那我只能祝你好运了。” “我知道你是出于好意。”林瑶苦笑，“但是我和你的处境不同，我现在的情况已经是骑虎难下，我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什么一条道走到黑？”李仁海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不满地坐下来，问道：“你们躲在这里说什么悄悄话呢？” 林瑶咧了咧嘴，“你听错了。” 这些事说来话长，林瑶不想重复一遍，再说李仁海目前还在凌云，她不想把这些事传到凌云去。 “听错了？”李仁海并没有深究，他推了推眼镜，满是兴味道：“哎，我和你们说啊，秦弈跟他的合伙人大吵了一架，看情形是要拆伙了。” 简雯不解道：“秦弈哪儿来的底气和人家拆伙，他，该不会是想找你入股吧？” “咳！”李仁海清了清嗓子，“秦弈确实找过我，可我一直等着他的公司倒闭呢，怎么可能会入股？” 说得好像之前那个口口声声，“……我把我能做的事做到极致，能帮的也帮到极致……我表面上在帮他，实际上我做这些只是为了让他后悔……”的人不是他一样。 李仁海笑得贼兮兮的，语气中满是幸灾乐祸，“我和你们说啊，我听财务说，凌云已经连续好几个月没有退税了，这次是真的麻烦大了，要倒闭了……” 林瑶腾地起身，“简雯，我去看看你们家的露台。” 李仁海歪头看向简雯，问道：“我说凌云要倒闭了，她怎么是这个态度？” 简雯抿了抿唇，“凌云要倒闭就让它倒闭吧，这一次，我希望你不要再烂好心。” 李仁海尴尬地笑笑，“我是不怎么精明，可我也没那么傻，放心吧，秦弈每次找我借钱，我都不超过两千……” 原本只借两百的，这都涨到两千了！ 简雯心中一阵无名火，“林瑶心情不好，我陪她出去走走。” 说完这话，她便起身跟着林瑶走向露台。 李仁海一头雾水，“一个两个的，都怎么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 存在的意义 - 遥望虹霓 - 玖骊 林瑶来到简雯家的露台时，不由惊呆了，她回眸，朝简雯一笑，说道：“怪不得你爸妈非要选择这套，要是让我选，我也肯定选这套！” 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简雯微微眯起了眼，她抿唇笑道：“我爸妈原想在这儿弄个阳光房，但是物业不让弄，他们就寻思着这边弄个小花园，那边弄个菜圃，再留一片作为洗晒区……” 简雯家的房子在洋和人家小区最北边，一楼是沿街商铺，有两层，所以简雯家其实是在三楼，因为是东边套，采光特别好。 她家的露台，实际上是沿街商铺的屋顶，简雯家和对面那栋楼的二楼平分这片露台。 因为洋和人家都是高楼，楼间距较宽，光是简雯家这边长度就有二三十米，宽度七八米，这样一个露台何止一百平米？两百平米都快有了！ 简雯的父母想要种点花，种点菜，真的完全不成问题！ 能够拥有这样一套房子，应该是很多人所向往的吧？ 林瑶由衷道：“买到这套房子，你赚了。” 简雯的笑容比阳光更明媚，“房子是还行吧，没你说得那么夸张。” 现如今她不仅有家人的陪伴，还有了属于自己的大房子，显然已经走出低谷。 林瑶原本布满阴霾的心情也仿佛晴朗许多。 ***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滑过，转眼已是八月的最后一天。 考虑到明天就要开学了，林瑶必须将一些工作提前作好安排，然后才能安安心心地回归校园。 正当林瑶忙得不可开交时，她桌上的电话响了。 电话那头，是个女声，她的语气冷漠、平淡，仿佛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声音，“你是杭州卓越实业有限公司的负责人，林瑶吗？” “是。”林瑶也立刻切换成公事公办的语气，“请问你是哪里，找我有什么事？” “我是XX国税，XX科，我姓张，现通知你过来我局，当面说明和你公司出货有关的情况。” 原来是关于正在申请退税那些出货的情况说明。 林瑶的一颗心不由悬起，说实话，她很担心退税一事杳无音信，也担心上学后还要继续跑税局，可是真的轮到她时，她又觉得有些不安。 具体在不安些什么，她又说不清楚，毕竟卓越实业的货物并没有任何问题…… 迄今为止，卓越实业已经出口几十批货，所有这些货物的退税申请材料都已经提供多次，但是每一次，对方都会让她重新提供材料。 对此，林瑶早就习以为常，她下意识地问了一句，“请问我需要准备些什么材料？” 那位工作人员依旧一副波澜不惊，公式化的语气，“相关材料已经转交到我手上，现在只需要你过来补充说明一些情况。” 林瑶自然无异议，她配合道：“好的，我这就过去！” 那边的电话刚刚挂断，林瑶随即拨通了冯会计的电话，简明扼要地说清情况后，她问道：“按照现在这个情况，我应该注意点什么？” 冯会计沉默片刻，说道：“当然是按他们的要求，实事求是地将这些货物的情况说清楚。” 这话说了和没说一个样，毕竟卓越实业的出货没什么需要隐瞒的，林瑶肯定实事求是地说。 林瑶追问一句，“人家想知道些什么，或者说，我应该重点说明哪些情况？” 冯会计顿了一下，有些不耐烦地反问，“这我怎么会知道？我手上好几家公司，就你公司的事，呃，遇到这种情况。” 不论什么人，也不论他做什么，都会有一个专业的圈子。 冯会计不知道的事，她可以问她圈子里的人，但她想也不想，直接拒绝了。 林瑶跟她还有什么可说的？ 她说了句“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去税局之前，林瑶又打了电话给外贸行业的一位老前辈，对方认真替她分析道：“我没有遇到过你说的这类情况，不过，这应该是好个现象。 你想啊，税局主动打电话给你，说明他们看过你提供的材料了。 让你去说明情况，可以理解为他们给你机会证明，只要你证明出货没有问题，应该就能正常退税了！” 卓越实业的货当然没问题！ “照这么说，这确实是个好消息！”林瑶有些喜出望外道：“高手就是高手，分析问题一针见血！” “是吧？按照我的理解是这样。”老前辈笑着补充道：“他们每天要处理很多类似问题，所以你在应对提问的时候，要注意一点沟通方式……” 林瑶和老前辈打完电话，终于放下心来，她拿起车钥匙，匆匆下楼。 这段时间她没少往税局跑，早已熟门熟路。 林瑶把车子停好，直奔二楼。 当她敲开某科的门，并自报家门后，一名年约四十的女子抬头看了看她，然后站起身来。 林瑶吓了一跳，作为小微企业的负责人，有生之年还没有得到过这样的重视，然而下一秒，对方冷冰冰地开口了，“你跟我来。” 林瑶脸上的笑容霎时凝住，刚刚伸出去的手也悄然缩了回来。 走在长长的过道上，林瑶心中的不安在加剧，她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他们这次找她来，可能不是什么好事。 这一猜想，在她被带到一个小房间时被证实。 “你在这儿等我一下。” 那名工作人员撂下这句话就出去了，整个小房间里就剩林瑶一个。 这个房间看起来没什么特别，除了几张办公桌，几张椅子以外，就一台摄像机，是的，有摄像机！ 如同一盆冷水当头泼下，林瑶心中所剩不多的那点庆幸、雀跃、欢喜……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是强烈的不安。 几分钟后，外面过道上再度响起了人声。 虽然他们的说话声不响，但是林瑶还是听到了只言片语。 “X科，人已经在里面了，那我们……” “嗯。” 不多时，门被打开来，一群人走了进来，他们在看到林瑶时，脸上的表情十分严肃严，气氛有些凝重。 为首那位X科说道：“坐吧。” 林瑶按照他们的指示，坐了下来，那张椅子上正对着摄像机，一束灯光恰好照在她的脸上、身上。 林瑶可以想象，通过这台摄像机，她脸上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会被准确无误的捕捉，被人拿来推敲和分析。 她不仅不能说错话，就连不合时宜的表情都不能有，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这是她从未有过的经历，也是她不想要拥有的人生经历。 有一瞬间，她特别后悔，为什么要做外贸，为什么要开公司，为什么要搞自营出口？ 她老老实实读书，读完研好好找份工作不好吗？ 为什么要混到被人当作犯人一样审问的地步？ 可是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作为供应商，她全心全意为客户着想，不仅采购的产品都是高品质，所用的瓦楞纸箱都是用国内最好的，就连装货物的铁柜，她都只选新的，她做的单据内容详细，字体适中，连个标点符号都不允许有错……因此得到了客户的一致认可。 作为采购商，她对厂家重信守诺，答应人家付一万就不会只付九千九百九十九元，答应人家15日付款就从不拖到16日凌晨……渐渐在行业内树立起了良好的口碑。 作为老板，她从来没有拖欠过一分钱的工资，就算退税迟迟不能到账，资金日益紧张，仍是如此。而且她对公司里的每个人都是尽力尽力，手把手地教他们做事。 …… 林瑶心中作何想，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会在意。 那群人在摄像机后面站定，因为有些背光，林瑶看不清他们的长相或表情。 再次开口时，依然是为首那位，X科，“姓名？” 林瑶敛了敛思绪，答道：“林瑶。” “你的公司成立时间是。” “201X年1月8日。” …… 问完基本情况后，X科很快切入正题，“你的公司成立才七个多月时间，出口额达到了三百多万米元，你能解释一下这些客户的来源吗？” 对于林瑶而言，卓越实业作为一家十几个人的公司，半年多时间出口三百万米元不算什么，毕竟她一个人一年能做出两千多万米元的销售。 可是别人公司呢？ 林瑶依稀记起来李仁海曾经说过，凌云实业一年的销售额是三千多万华国币，也就是四五百万米元。 难不成，她被要求过来说明情况，是因为卓越实业做得太好，发展得太快？ 刹那间，林瑶已经想了很多，她沉吟片刻，答道：“在我成立自己的公司前，我曾经在其他外贸公司上班，那时候就已经认识一部分客户。这些客户既是新客户也是老朋友，可以说是我多年来的积累。” 摄像机后那几人交换了眼神，“原来如此。” 林瑶懂他们的意思，他们都把这理解为林瑶挖了原来公司的墙脚。 虽然真实情况并不是这样，其中的缘由更是一言难尽，但是在不明就里的人看来，事实就是如此。 林瑶只稍稍补充了一句，“可能是我工作比较认真负责，在我离开之前的公司后，有小部分客户主动来找我，大部分客户是通过网络平台和展会认识的。 这些情况，你们可以和客户确认。我提供的资料上，有客户的详细联系方式。” 摄像机后的几人，又是一阵沉默。 过了一会儿，为首那人又问，“能告诉我，你这家公司的赢利模式吗？” 这算是比较直白的提问了，林瑶的回答同样简明扼要，“从国内采购产品，卖给国外客户，从中赚取差价。” “哼！”之前那名女性工作人员冷哼一声，“你蒙谁呢？现在的厂家都在搞自营出口，国外客户既然可以从厂家那里直接买到这些产品，他们为什么还来找你买？” 林瑶所面对的这些人，他们比她更早涉足外贸领域，比她更熟悉相关的法律法规，也更了解外贸行业的发展趋势和政策走向，可是因为他们所处的位置，注定他们所了解的只是大概的、片面的、笼统的。 在他们看来，贸易公司/中间商的存在似乎毫无意义，早就被划到落后和应该被淘汰的行列。 或许冯会计也是这么认为的吧，所以她一听说苗头不对就打算放弃卓越实业。 如果不是在这种时候，这种场合，而是在课堂，林瑶肯定很愿意据理力争，和他们展开一场别开生面的热烈讨论。 可和税局的人讨论与退税无关的问题显然是没有意义的，何况此时的她还对着一台正在工作的摄像机…… 林瑶语气淡淡，“我公司的客户，大部分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需要的产品种类很多，单个产品的采购数量却不多。 这样的客户，往往得不到厂家的重视，也拿不到优惠的价格，他们找厂家直接采购不如找我们省时省力。” “我看过你们公司的出货资料，你说的这种情况是有，但只是个别情况。”对方显然并不认同林瑶所说的话，她的语气不无威胁，“你最好一五一十交待清楚，不要企图蒙混过关。” 所以，不详细交待是不行了？ 林瑶从容不迫，侃侃而谈，“好的，那就由我来详细说明一下，这些客户为什么会在明知道卓越实业是贸易公司的情况下，还选择与卓越实业合作。 对于客户而言，和贸易公司合作的优势体现在供应品种上。 通常一个厂家无法满足客户的所有要求，贸易公司就可以从许许多多的供应商中挑选适合的产品。 如果客户自己来寻找适合供应商，当然也是可以，但他必定需要花费大量的人力成本和营业成本，即如此，也未必能找到理想的产品。 对于厂家而言，和贸易公司合作的优势体现在采购数量上。 贸易公司的订单数量往往会大于一个客户的采购数量，价格上肯定会有一个更好的折扣，所以……” 都是些基础理论，林瑶点到即止。 那名女性工作人员没有继续提问，为首那位X科问道：“你说的这些有点道理，不过，似乎与你的公司的情没有太大的关系。” 这肯定和林瑶公司有关，但是和对方没多大关系。 可是她不解释也不行，毕竟他们一开始就否定了卓越实业作为贸易公司，存在的意义。 第二百八十章 不能把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 遥望虹霓 - 玖骊 林瑶挺直了腰板，一动不动地坐在摄像机前，“我想说的是，卓越实业的存在不是毫无意义。” “没有人质疑这一点。” 林瑶等的就是这一句，她可不想在这里和他们继续讨论，在经济不景气的大环境下开一家贸易公司是否可行。 她微微弯起了唇，“当然，要不然，我不会有机会坐在这里和各位谈话。 既然我所说的不是各位想要了解的，那么，还是请各位继续提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名姓张的工作人员再次提问，“你这些客户的订单，利润情况如何，退税又在其中占多少比重？” 林瑶略微沉吟道：“外贸行业的利润率在逐年下降，导致退税在利润中所占的比重也越来越高。几年前，我刚刚进入外贸行业时，退税占利润的1/3，而现在已经接近甚至超过1/2。” 林瑶提供的退税申请材料中包括采购合同和出口发票，所有这些文件都附有每个产品的详细采购数量、单价、金额，很容易算出来利润，和退税在利润中所占的比重。 姓张的工作人员又道：“你要清楚，出口退税作为一项优惠政策，不应该是构成利润的主体。” 林瑶当然知道，所有做外贸的人都清楚地知道这一点，如果可以，大家都想回到几年前，那是一华国币的产品能够卖到一米元的年代。 可是外贸黄金十年已然过去，华国正面临经济过热带来的后果：产能过剩。 与此同时，大家还需要面对的则是国际金融危机带来的后果：全球经济不景气。 可想而知现如今的外贸行业竞争有多么激烈。 近几年，各地在致力于淘汰落后产能，将经济资源引入高科技、高附加值的新兴产业，并号召本地有实力的生产企业转型升级，积极地走出去。 卓越实业这种新近成立的小型贸易公司不在被鼓励、被号召之列，享受不到政策扶持。 林瑶开公司是为了实现自己的商业构想，不是奔着扶持去的，没有期望，所以也不会失望。 然而遇到退税问题时，“有实力”、“受扶持”的企业几乎没有受到什么影响，而卓越实业这种草根民营企业却首当其冲，成为被怀疑和被调查的对象！ 若说林瑶心中没有一丁点怨恨，没有一丝丝的不甘，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怨恨和不甘能解决问题吗？ 不能！ “是的。”她看着摄像机镜头，保持微笑，“不过，出口退税的惠及对象是全国范围内，所有的外贸企业，其中也包括卓越实业。” 出口退税不是一项地方性的税收优惠政策，而是国家层面出台的一项促进对外贸易发展的措施。 自始至终，林瑶想要的只是公平而已。 一阵沉默过后，旁听许久的另一位工作人员忽然问道：“你的这些客户是否有权干涉，你和哪个供应商采购，什么产品？” 这个问题显然和退税无关，林瑶心中不解，但是人家既然问了，她还是认真回答道：“客户一般不会干涉我们从哪里，或是向谁采购了什么产品。对于他们而言，不论需要什么产品，只要找卓越实业就可以。 因为机械零件存在特殊性，一旦发生质量问题，很可能会造成比较严重的后果，甚至威胁到最终用户的生命安全，所以我们正致力于建立一套完善的可追溯机制。 必要时会让客户知道产品的具体来源，并由该生产厂商来承担相应的后果。” …… 接下来的时间里，小房间里的几人轮番提问，有些与退税有关，有些与退税无关，所有问题都细致入微。 幸好林瑶自打跨进外贸行业，就是从打杂开始的，而且她公司里的人也都是她手把手带出来的。 因而，不论客户的情况、供应商的情况、产品的情况、相关的单据、具体的流程，所有的细节她都了如指掌，自然可以从容应答。 最后，为首那位X科发了话，“你公司的情况我们已经了解，我们会进行研究分析和进一步核实。” 林瑶微微颔首，问道：“接下来，我，或者说我的公司，还需要做些什么吗？” “等通知。” 还是这一句。 林瑶心中五味俱杂，说不清楚是喜更多一点还是忧更胜一筹。 不论如何，这件事总算告一段落。 她不动声色的起身告辞，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个小房间。 *** 林瑶走出税局大楼的时候，天色已然擦黑，外面还下起了小雨。 八月底，即使白天依旧闷热，夜晚却已有了些许冷意，更何况今天还下着蒙蒙细雨。 一阵凉风吹过，林瑶下意识捂住了胳膊，她没有停留，快步往车子走去。 停车场里的车子已所剩无几，林瑶发动汽车，缓缓驶离税局偌大的停车场。 今天这次约谈完全不在林瑶的预料之中，面对着摄像机镜头，面对那群人的轮番轰炸是，她不能也不敢露怯。 一旦脱离他们的视线，放松心情后，她却越想越后怕，腿都隐隐有些发软。 从之前的提问中可以明白，她被调查的原因，很可能是作为一家才成立半年的小公司，在这样竞争激烈的市场环境下，非但没有垮，还做出三百万米元的出口额，这不科学。 不科学=有问题 如果她早知道会因为这而被调查，她四月底就将新客户的出货全部放到其他大型进出口公司，等到时机成熟再转回卓越实业，以此规避风险，减少资金压力。 但是冯会计给她的建议，“在资金允许的情况下，我建议从卓越出。” 等到新客户们都已经通过卓越实业出了几批货以后，她才出于“好意”，建议林瑶让生产厂家直接给国外客户出货，或是通过她介绍的出口代理商出货。 前者约等于让她将客户送给厂家，林瑶不可能这么做。 后者则是想用这种方式赚取代理费差价，林瑶同样不可能让她如愿。 今天林瑶被税局约谈，一头雾水，她急忙打电话给冯会计，想要了解一下注意事项，人家却一问三不知，甚至有点嫌卓越实业给她添了麻烦。 对于兼职会计，林瑶原本就不曾对她抱有太高的期望，一般卓越实业的人能自己处理的事，都不会去找她，能电话里说清的问题也决不让她去跑腿。 可人有时就是这样，她清闲惯了以后，还想更清闲，最好今后只负责拿工资了。 这样的会计，林瑶要她何用？ 经过这件事，她更加深刻地体会到，要公司里的每一个人都应该发挥出应有的作用。 否则，不论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她就会沦为这个公司的“消防员”，整天收拾烂摊子都来不及！ *** 回家到家中后，林瑶第一时间拨通了外贸行业那位老前辈的电话，“宁师傅，下班了吗？” “下班了，我都到家了。”宁师傅笑呵呵道：“你那件事，后来怎么样？” “我已经去过税局了，有些吃不准他们的态度，正想和你说说这事呢，事情是这样的……” 接下来的时间里，林瑶将自己走进税局以后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问道：“宁师傅，你能不能帮我分析分析，他们这次约谈只是例行公事，还是真的将卓越实业视为骗退税嫌疑对象了？” “小林，你这情况不对劲啊。”宁师傅的语气难得凝重了一次，“有关部门办事都是讲证据的，按你说的那样，生意做得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他们吃了空才会约谈你？还问这许多与退税无关的事？ 你仔细想想看，是不是得罪过什么人？会不会有人举报了你的公司？” 得罪了人？ 被人举报？ 有这种可能吗？ 答案是肯定的。 林瑶得罪过人，而且不止一两个，譬如秦家那边，可他们有必要把手伸这么长，特意来整她这么个小公司吗？ 没必要，但也并非不可能！ 至于被人举报……卓越实业参加上海展以后，收获颇多，明里暗里眼红的人也很多，譬如秦弈，他真的能做出这种事来。 林瑶沉声问道：“我要怎么样才能知道，是谁举报了我？” 宁师傅被她吓了一跳，“呃……这只是我的猜测。我和你说这个，只是提醒你一下，你要是得罪过什么人，对方在这种时候匿名举报，那么就有可能会是这样。 你接下来也要格外注意，不要松懈。” 没错，与其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漫天撒网去找出举报的人，不如用这些时间和精力来自我完善，更有意义！ “知道了，谢谢宁师傅。”林瑶诚挚邀请道：“宁师傅，我公司需要一位顾问，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帮我？” 宁师傅想也不想就拒绝，“做顾问就算了。” “宁师傅，我不是让你辞职过来帮我！”林瑶急声说道：“我的意思是，你完全一边上班，一边帮我出谋划策，做我的顾问。” “用不着这么麻烦，你有什么事尽可以来问我。我不敢说什么都知道，也不敢说我所说的一定都对，但是我做外贸的年份比你久，认识的人也比你多，应该可以帮你分析分析。” 林瑶坚持道：“我不能让白忙活。” 宁师傅笑着说道：“你知道的，我在这家单位已经二十多年，不出意外的话，我会一直做下去，直到退休。 我也是业务员，在你方便的时候，你从我这里出点货，帮我充一下业绩就可以了。” 林瑶失笑，“没问题。” 外贸人应该是什么样的？ 大概是一群比较喜欢折腾的人，他应该拥有勤劳的双手、活跃思维的人，他每时每刻都想着发挥自己的才华，他不甘居于人下，他想要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得财富自由与精神自由，最重要的一点，他会把自己设想的这一切付诸行动！ 当然，不是全部外贸人都这样，还有更多人没什么追求，只想在一个还不错的企业里安逸地待着，混混日子，得过且过就行了。 宁师傅显然是后者。 每一个人有自己的活法，林瑶无意贬低谁，吹捧谁，她原本也没想过让宁师傅放弃现有的工作，而且，他这个提议很不错。 自从宁波代理公司出现异常后，林瑶一直都在作两手准备，一边申请出口权，一边寻找更合适的出口代理商。 正因如此，她认识了宁师傅。 若说之前，她还有将所有出口都放到卓越实业的想法，那么经过这次约谈事件以后，她已经将改变了主意：不能将所有的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为了长远发展，通过卓越实业发展起来的新客户自然还是放在卓越实业出口。 但是把文先生和Hossein的出货交给宁师傅处理，远比放在卓越更稳妥。 不仅如此，她还能用这样的方式拓展开来一张更大、更牢固的关系网！ 短短几秒钟内，林瑶已经做出了决定，她正色道：“我手上就有几个客户，正愁不知道怎么帮他们出货呢。” 宁师傅惊喜道：“那我是不是可以不用为今年的业绩发愁了？” 宁师傅的保底业绩是两百万米元，对林瑶来说，真的只是毛毛雨，“别的我不敢说，但是你今年和明年，以及明年的明年，业绩都不用愁了。” 宁师傅抚掌大笑起来，“那可真是太好了！” 这天晚上，林瑶发邮件和她的两大支柱商量这件事，和她预料中一样，Hossein当即回复过来。 “Ok  Lim，  it’s  sounds  good! By  the  way，  will  you  attend  the  coming  Dubai  Show?” (好的，林，这家公司听起来不错。顺便，你会参加这次的迪拜展吗？) 宁师傅所在的公司是老牌国企，比简雯找的那家出口代理商历史更悠久，底蕴更深厚，当然是很不错的。 至于迪拜展…… 林瑶原本打算等退税的事彻底解决以后再考虑扩大经营，现在有了宁师傅这边的支持，或许她可以将这一计划提前！ 有一点，税局那位工作人员说的是对的，她不能全指着退税过活！ 不论退税能退还是不能退，也不论多久能退下来，她的公司都得照常经营。 她决定了，尽快找展览公司打听一下，预订迪拜展还来不来得及！ 第二百八十一章 年度最佳 - 遥望虹霓 - 玖骊 是夜，林瑶一边接电话，一边忙着敲击键盘，时不时回一句，“是嘛？”、“不错！”、“挺好的。” 电话那头，蒋明淑的声音有些激动，“是吧，我也觉得，这才是我理想的工作！” 林瑶的手微微一顿，这应该是蒋明淑离开奥兰多以后的第三份工作。 第一份工作是卖保险，她那时一心想要成为保险精英，可是当她兴致勃勃地参加完培训，真正开始卖保险的时候，却一直被客户骂。 蒋大小姐哪儿受得了这种气？她毅然决然地辞去了保险公司的工作。 第二份工作是外企白领，据说那家公司很不错，她的同事们都很亲切、很友好，她在朋友圈里还发过不少和新同事聚餐或是一起游山玩水的照片，结果又辞职了，原因未知。 第三份工作是做什么的？林瑶忙着写邮件，没注意听。 总之，蒋明淑每一次都说这才是她“理想的”、“想要的”工作，而结果，往往一两个月都待不下去。 这种情况在应届毕业生中还是并不罕见的，因为缺乏社会阅历，有部分应届毕业生不清楚自己适合做什么，也不确定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所以往往在一家公司待不了多久就跳槽。 可是像她这样，工作四年以后才开始频繁地换工作的情况还是挺少见的。 不论如何，蒋明淑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她真正想要的工作，至少这一点还是值得肯定的。 林瑶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蒋明淑这份新工作，因而只说了句，“恭喜。” 蒋明淑似乎对她语气中的敷衍毫无所觉，她顺着林瑶的话说道：“口头上说恭喜有什么用？一点诚意都没有！” 这一点，林瑶无法否认。 她扬起唇角笑了笑，“那要怎么样才显得我的‘恭喜’比较有诚意？” “要不……嘻嘻！”蒋明淑的语气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之意，提议道：“要不咱们一起去酒巴玩一下？” “酒巴？”林瑶敬谢不敏，她拒绝得十分干脆，“我没时间，很快就要开学了，我得抓紧时间把工作安排一下。” “哎呀~，你这人怎么这样？”蒋明淑才不管她开学不开学呢，满不在乎道：“我们一起上学的时候，你都没少翘课，怎么这会儿还没开学就不能出去玩了？” 翘课？ 那应该是七八年前的事了，那时她们刚刚脱离父母的掌控，来到杭州上学。 因为年纪还小，正是玩心最足的时候，自制能力也很薄弱，她们可以说是用上课时间游遍了杭州的山山水水。 可是蒋明淑似乎忘记了，如今的她们早已不再是年少无知，任性妄为的年纪，怎么还能一直和以前一样贪玩？ 林瑶暗暗叹息一声，说道：“我今天白天有事，一直在外面，没处理完的活儿还挺多的，真走不开。” 蒋明淑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顿时有些意兴阑珊，“哎，你这个人太没劲了！” 林瑶是真没时间，现在卓越实业已经走上正轨，大部分的工作都可以交给公司里的人去处理，只有一小部分工作需要她安排或批复后才能交给其他人处理。 按说蒋明淑也没时间，她下半年要参加自考，好像还一口气报了好几门的，她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去泡巴？ 林瑶想了想，还是决定提醒她一下，“这种时候，你是不是应该在家看书？” “那个，等一下！”蒋明淑打断了她，“好像有人在敲门，我去看看！” 林瑶随口问了句，“谁啊，这么晚了还去……？”找你？ 她的话没说完，手机已经显示通话结束。 林瑶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却也没有在意，继续埋头工作。 等到她忙完工作时已近十点，蒋明淑依然没有回电话。 林瑶有些不太放心，便打了个电话给她，谁知电话竟被挂断。 林瑶再次打电话过去时，对方已经关机了。 难不成手机没电了？ 可她这会儿不是应该在家吗？ 有一瞬间，林瑶特别想去当面问问她，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她住哪儿！ 蒋明淑从奥兰多辞职以后就开始自己租房子住，为了节约时间（方便睡懒觉）她每次换工作都会搬家。 现如今，林瑶既不知道她要去哪里上班，也不知道她住在哪里！ 转念一想，蒋明淑以前也没少干这种事，结果每一次都是她自己吓自己，而人家却好端端的，一点事都没有，只是不方便或不想接她的电话而已。 这么一想，林瑶也就随她去了。 *** 九月初，开学季，林瑶安排好自己的工作，重返校园了。 开学当天，她人生中第一次受到了表彰：年度最佳学生。 她在第一学年的表现可圈可点，成绩比沐文曦好，人缘比崔辰逸好，所以“年度最佳学生”的头衔落到了她头上。 开学典礼上，她在众人热烈的掌声中走上的领奖台，从学院领导手中接过红彤彤的荣誉证书。 人生的际遇有时就是这么奇妙。 前一天她还待在有关部门的小房间里，接受盘问，仿佛随时会沦为阶下囚；第二天，她却因为出色的表现，成为万众瞩目的年度最佳学生，受到校方的表彰。 个中的滋味颇为复杂，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这边林瑶刚参加完开学典礼，正被一群同学簇拥着走出礼堂，那边秦容泽刚刚下了飞机。 秦容泽自认还是挺了解林瑶，虽然她工作很努力，但她实际上是个没什么野心，胆子也挺小的小姑娘，遇到这种事情，她该有多害怕，多惊慌，多无助？（大雾） 他今早一得知林瑶被约谈的消息，立刻放下手头的工作，飞往杭州。 秦容泽匆匆走出机场时，老张早就等在那里，他急忙上前打开车门。 秦容泽刚坐进车子里，老张便递上一摞文件，“董事长，林小姐的事已经查清了，详细情况都在这里。” 车子缓缓驶离机场。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老张时不时看着后座正认真翻看文件的秦容泽，随着他的眉头越皱越紧，老张的一颗心也不由悬起。 秦容泽的心情也不轻松，和他料想的一样，林瑶被约谈这件事是秦夫人让人暗中做的手脚。 而她之所以会这么做，是因为秦容泽拒不接受联姻的安排。 秦容泽高调奔赴林家村之后，秦夫人小动作不断，她不仅往内忧外患的奥兰多横插一脚，还对林瑶的公司虎视眈眈，伺机下黑手。 不过，若是秦夫人想用这种方式逼他就范，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看到举报人时，秦容泽略感诧异，“这人……” 林瑶之前上过班的两家公司，他都曾了解过，尤其是凌云实业的几人，他还曾见过一面。 资料上这人，不就是林瑶以前的老板？ 老张犹豫一下，解释道：“林小姐原本在他的公司里上班，直到两年前被，被开除。” 秦容泽一听，脸色微变，“开除？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件事？” 明明车里的温度并不高，老张的脑门上却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他也顾不上擦，结结巴巴补充道：“那，那胖子还挺得意，估计，估计是真的。” 老张本想说那姓秦的，当着自家老板的面，不敢说。 秦容泽眉头再度紧皱，冷哼一声道：“我不是让你们跟着她，为什么对这些情况一无所知？” 老张一听这话，汗珠滴滴答答地滑落，忙道：“那，那是我的疏忽。” 林瑶明确表示，不希望有人干涉她的工作和生活，而秦容泽尊重她的决定，只让老张他们远远跟着，暗中保护，避免受到Adriana或秦夫人等人的伤害，其他的事一概不许插手。 林瑶被开除后，她和凌云方面对外口径一致，都说她是正常辞职，老张他们几个也真当是她自己辞的职。 在他们看来，作为秦容泽的女朋友，在那样一家上不了台面的公司上班，肯定是不合适的。 而林瑶也真像他们认为的那样，她考研，自己开公司，生意越做越大。 要不是因为这次，他们是从酒桌上找到的秦弈，无意中听说这件事，根本不知道真实的情况竟是这样。 秦容泽知道，这事确实是老张保护不周，但也不能全怪老张，因为林瑶是他的女朋友，不论如何，发生这种事以后，身为男朋友的自己总该陪在她身边，而不是不闻不问。 秦容泽一时有些恍忽。 林瑶被有关部门约谈期间，他在帝都。 那么，林瑶被开除的时候，他又在哪里？ 秦容泽记不清了，只记得他那时已经从米国回来，大约是在处理没完没了的工作？ 说来可笑，他居然为了工作而忽视林瑶这么久！ 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两年了，现在道歉还有意义吗？ 答案是否定的。 秦容泽无法原谅自己，身为男朋友，不仅没有帮到她，还几次三番给她惹麻烦。 因为顾虑秦老爷子的感受，他一再忍让，又因为不想将林瑶置于险境，他做事不免瞻前顾后，让秦夫人得到了喘息的机会，有余力找人对林瑶暗下黑手。 他不想再忍了！ 哪怕代价是完全斩断那点仅剩的亲缘！ 隔一会儿，秦容泽才问道：“她现在在哪里？” 老张看了看手机，回答道：“在花之城。” 秦容泽愣了一下，“花之城？饭店？” 老张苦笑，“是，她的同学在为她庆祝。” 秦容泽有些转不过来，她不是刚被税局约谈，居然不是独自在家，伤心难过，而是在外面庆祝，庆祝什么？ 老张迎上他质询的目光，主动解释道：“林小姐上一学年成绩优异，被评为年度最佳学生，一群和她关系比较好的同学正为她庆祝。” “年度最佳……” 秦容泽失笑，原来，她比他以为的更独立，更优秀。 可是女朋友这么独立，这么优秀，就会显得他特别多余，特别没用，怎么办？ 秦容泽沉默了一会，问道：“凯文到杭州了吗？” 老张为难道：“已经到杭州了，可是我打了好多电话给梁少，他都不接。” 秦容泽一听，这分明是话中有话，便问道：“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他去找蒋小姐了。” 蒋小姐，自然就是蒋明淑了。 梁凯文对她还没死心。 *** 林瑶此时还不知道蒋明淑和梁凯文之间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秦容泽已经从帝都飞回杭州，准备来抚慰她受伤的心灵。 她正和同学们推杯换盏。 她喝的是果汁，却好像已经有些熏熏然，“谢谢文曦帮我这么多，谢谢张虎关照，谢谢大家，干了干了！” 张虎喝了杯果汁，把杯子往桌上一放，语气不满道：“中午来吃饭是谁的主意？大家都开了车来的，连酒都不能喝，怎么尽兴？” 沐文曦挺身而出，“是我，怎么滴？” 在女神面前，张虎很怂，他立刻改了口，“中午吃饭才好呢，吃完饭还能接着嗨！” 众人一边吃瓜一边看张虎的笑话。 沐文曦举杯和他碰了碰，“不要光顾着嗨，明天就要正式上课了，收收心吧。” 张虎求饶，“文曦，小姑奶奶，你可饶了我吧，我今天一点都不想提上课的事。” 沐文曦不解地看着他，道：“不喜欢上课，你还读研？” 张虎愁眉苦脸，“我读研，那不是形势所迫，没办法嘛？” “噗---”林瑶被他逗乐了，“可是已经你大老远从宁波跑到杭州来了，顺便认真听讲，好好学习，也不吃亏啊。” “吃亏是不吃亏，可是这和我想的研究生生活不一样！” 张虎直言不讳，“我听人家说，现在混张文凭很容易的，我想那我也来混张文凭得了。哪知道这些教授都这么不好糊弄，早知道我就不报工大了！我这是误上贼船了啊！”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就连向来形象与气场都异常高冷的崔辰逸也微微弯起了唇角。 林瑶朝众人举了举杯，“那我们和误上贼船，勉为其难，不得不好好学习的张虎同学喝一杯！” “干杯干杯！” …… 席间，欢声笑语不断，气氛热烈，以至于林瑶根本没有注意到被她设成静音的手机，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第二百八十二章 好白菜让猪拱了 - 遥望虹霓 - 玖骊 一群人吃饱喝足，正准备收拾东西走人的时候，林瑶发现她居然有几个未接电话，那个号码她无比熟悉，是秦容泽！ 他不是在帝都吗？ 他的工作那么忙，事情那么多，怎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她？ 林瑶拿着手机，正犹豫要不要给他回个电话时，却收到了一条信息：我在停车场。 林瑶心想，没头没脑的，该不会发错了吧？ 对方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又给她发来一条信息：等你。 林瑶一愣，停车场是指花之城的停车场吗？难不成秦容泽真的在外面等她？ 一想到这种可能，她的心骤然漏跳了两拍。 秦容泽知道她被约谈，所以千里迢迢，特地从帝都赶回来安慰她吗？ 秦容泽的人天天跟着她，当然会知道这件事，可是根本用不着啊。 首先，她的公司没有问题，就算真有人举报也不怕！ 其次，她的资金也没有问题，不过就是晚点退税罢了，而且她已经及时作出了一些应对措施，问题不大。 林瑶用最快的速度穿好外套，挎上小包，快步往外走去。 有人动作比她更急，速度比她更快，那是沐文曦。 由于她动作太过矫健，几乎快成了一道残影。 林瑶只觉得得眼前一花，沐文曦已经越过她推开了旋转门。 外面阳光耀眼，林瑶下意识地伸手遮挡阳光，还没等她看清外面的场景，就听到沐文曦“嗷”地尖叫一声，朝不远处一个中等身材的年轻男子飞奔过去。 下一刻，沐文曦已经扑进了那人的怀里。 林瑶、崔辰逸，以及紧随其后走出旋转门的众人俱都目瞪口呆。 沐文曦长得太美了，不仅男生们暗地里称她为校花、女神，就连学校里的教授看到她时，都会有片刻的失神。 关键她的学习成绩很出色，为人热情大方，跟谁都能处得来，这样完美的姑娘，她的心上人居然长得这么……平凡？ 林瑶忽然想起来，沐文曦曾经和她说过，“我原来有点胖……好吧，是很胖，胖到没有朋友那种。我好不容易才减到现在这样……” 呃，这事或许是真的。 否则无法解释，大家只敢放在心里暗戮戮喜欢，连追都不敢追的女神、校花，居然会和他异地恋八年之久。 *** 秦容泽看到林瑶和一群人先后从饭店走出来时，还在打电话，他赶紧结束通话，然后整了整仪容，正准备打开车门迎接林瑶，可惜人家连眼神都没有给他一个。 事实上，林瑶根本没有人注意到秦容泽的存在，反倒是崔辰逸眼尖，发现了他，而后推了推林瑶。 林瑶这才发现不远处刚打开车门，正准备下车来找她的秦容泽。 今天他穿了一套浅灰色的西装，看起来质感一流，得体的剪裁更衬得他比例近乎完美，修长的脖颈下是被扣得严严实实的衬衣，包裹得一丝不苟，却让人浮想联翩。 从下车开始便吸引了不少进出花之城的人的目光。 他望向林瑶，眉心微皱，朝着林瑶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快点过来。 林瑶却莫名想起了大年初一，在林家村，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的场景。 可这里是杭州，不是林家村！ 她不想，也不能让那一幕在花之城门口重现！ 她迅速作出了一个决定。 林瑶向崔辰逸和两眼发直，正呆呆地看着沐文曦背景出神的张虎道了别，“那个，我男朋友来接我来了，替我和文曦说一下，先走一步了！” 男朋友？ 崔辰逸等人又是一怔，彼此对视了一眼。 秦容泽所在的位置与人群仅仅十来米的距离，自然听得一清二楚，一时间摸不透她的想法，只挺直了脊背，不远不近地站在那里。 道完别，林瑶便朝着秦容泽所在的方向飞奔而去。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林瑶要仿效沐文曦，向她的男朋友投怀送抱时，人家却借着冲劲，以极生猛的姿势将人推回了车里。 这是什么情况？ 崔辰逸、张虎等人N脸懵比。 下一秒，车子已经发动，快速驶离停车场。 有女同学脱口而出，“那是林瑶的男朋友吗？他长得，未免也太好看了一些！” “看起来有些眼熟，是电影明星吗？” …… 林瑶刚走，沐文曦和她的男朋友回来了，她的脸上洋溢着名为幸福的光芒，笑吟吟道：“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 众人普遍还没从发现林瑶居然有个帅到让人移不开眼睛，英俊到足以秒杀一线偶像明星的男朋友这件事的激动心情中回过神来。 等到他们见到沐文曦的男朋友时，那感觉就不同了。 不论如何，大家还是客套地和对方寒暄了几句，“久仰久仰！”、“幸会幸会！” 沐文曦离开后，张虎等人凉凉地叹了口气。 张虎不无感慨，“好白菜都让猪拱了……” 众人心思各异，却也只能笑一笑，而后无奈地散开去。 *** 直到车子开出去老远，林瑶还有些惊魂未定，她抚着心口，诧异道：“你怎么来了？也不和我……” 其实他打过好几个电话，还发了信息，林瑶那时和同学们聊嗨了，根本没注意手机。 秦容泽盯着她，嘴巴张了又合，结果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是气得。 上次是这样，这次又是这样，打电话不接，发信息不回，还怪他不该忽然出现！ 林瑶看到他黑沉着张脸，看上去心情不太美妙。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先前的举动有些过激，甚至有些不近人情，语气霎时弱了几分，“呃，我的意思是，你方便的时候，让我去找你就可以了，没必要亲自过来。 而且我们现在这种情况，不适合闹得人尽皆知吧？” 林瑶前段时间听说，奥兰多最近的情况很不好，那十九位部长已经走了一大半，而且这些人在离开奥兰多以后，各自成立了公司。 也就是说，这些人都将成为奥兰多的竞争对手！ 剩下的几人也不消停，他们还在没完没了地窝里斗，而且他们似乎已经斗出火来了，不争出个输赢来，誓不罢休。 这些事最近在杭州商圈闹得沸沸扬扬，大家都在说，辉煌一时的奥兰多终究是要落幕了。 林瑶相信奥兰多没这么容易垮，但是可想而知，秦容泽的日子不会好过，风言风语也很多。 正因如此，她才不想让秦容泽在同学面前现身。 眼前的小姑娘神情紧张地望着他，那双圆圆的眼睛像好像小动物一样，湿漉漉地看着他。 秦容泽的心情莫名好了些，他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没好气道：“我就这么见不得人？” “不是！” 林瑶坦承，“你一现身，应该很多人会认出你来，这样一来……而且我还没有准备好面对那些。” 秦容泽看着她，脸色越来越糟糕。 林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并不是不愿意和秦容泽共同承担风雨，只是在这种时候爆出绯闻来，不论对她或对秦容泽，都不是什么好事！ 她可没忘记，秦容泽去林家村当天，奥兰多就出事了。 紧接着，卓越实业也…… 秦容泽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解释道：“我那边，该发生的事都已经发生了。你这边也是一样。 不论我们如何退让，他们都不会善罢甘休，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继续隐忍退让？” 道理是这样没错，但是林瑶心里依然没底。 “可是……” “没有可是，我们堂堂正正地交往吧。”他抬起头，看向林瑶，认真提议道：“你搬到我家去。” 林瑶想也不想就拒绝，“我不去！” “那我搬去你家。” “不行！” 这答案显然和秦容泽预期的不同，他的眉头越皱越紧，周身的气压已经低得不能更低。 林瑶胆颤心惊地收回目光，硬着头皮，坚持道：“我们说好了，婚前不那样的！” 秦容泽淡着一张脸，一本正经问她，“哪样？” 林瑶斜了他一眼，“你明知故问！” 秦容泽垂着眼眸看了林瑶两秒，微微勾了勾唇，郑重提议，“那，我们结婚吧！” 这种时候求婚？ 开什么玩笑？ “不结！” 林瑶迎上他的目光，毫不退缩道：“你觉得，我们在这样的情况下结婚合适吗？” 不合适。 秦容泽抿了抿唇，心中颇感遗憾。 林瑶认真道：“我的想法是，等到你把公司那些麻烦解决掉，等到我的公司成长起来，等到我们的差距不那么大时，我们再讨论这些好吗？” 要是一般人听到林瑶这么大的口气，估计能被吓到。 事实上，坐在驾驶座的老张此时已经惊掉了下巴。 秦容泽即便不是华国首富，也算富甲一方，即便因为种种原因财富严重缩水，他也还是鼎鼎大名的商界人士。 而林瑶，她开的那家只有十来个人的小公司，目前正遇到退税问题，昨天刚被约谈，就凭她自己，能不能撑得过去都两说呢。 他们的差距实在太大了，可她说要等到差距不那么大的时候再讨论，那岂不是遥遥无期？ 秦容泽却丝毫不怀疑这一点，唯一的问题是，她多久能做到？ 三年？不可能的。 五年？还是不可能。 八年、十年……那还是有可能的，问题是他不想等那么久。 “瑶瑶……” 林瑶见他望过来，撇了撇嘴，委屈道：“而且你连花都没有一束，戒指也没有，这求婚未免也太随意了！” 秦容泽明显只是临时起意，随口那么一说，林瑶觉得，她要是当了真，就这样答应下来，那就太傻了！ 连林瑶自己都没意识到，她撇着嘴，还一脸嫌弃的样子，其实更像是在撒娇。 “咳！”秦容泽清了清嗓子，薄唇微抿，仔细看耳根还带了点红晕，“我知道了，下一次，我定会改进。” 下一次改进？改进什么？ 难不成，他真有求婚的打算？ 艾玛，林瑶总觉得这个世界点玄幻！ 林瑶和秦容泽名义上交往三年，实际上相处了没几天，远远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 况且…… 林瑶咽了下口水，她可没打算这么快结婚，她要把卓越实业做大做强，立足华国，走向世界，还要实现全球化经营！ 她的目标才刚刚迈出了第一步而已，才不要这么快就被婚姻所束缚！ 婚姻这件事上，对于男人或许影响不大，对女人来说却不同。 她结了婚就得生孩子，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生完孩子还得整天围着孩子转。 林瑶的理想才刚刚起航，难道让她一边给孩子换尿布，一边准备考试，一边处理国外客户的工作的情形。 不行不行……林瑶光是想想就觉得可怕！ 不能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她绞尽脑汁转移了话题，“对了，你是说，我这边的事和他们有关？” “是的。”秦容泽语气艰难道：“对不起，瑶瑶。” 坐在驾驶座上的老张已经惊呆了。 自家老板肯定喜欢林瑶，这一点毫无疑问，但是为什么偏偏喜欢她呢？ 老张闲来无事时，曾经认真想过。 首先是长相，说实话，但凡上了年纪的人，大多会喜欢林瑶这种长相清纯，温柔端庄，还很漂亮的小姑娘，看着就让人心生欢喜。 其次是她的性格，以及为人处世，林瑶的生活方式和老板几乎一模一样，都将时间和精力都放在工作和学习上面。 老张跟了林瑶三年时间，也没见她逛过几次街，活脱脱女版秦容泽。 怪不得自家老板会喜欢她。 不过，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家老板在和林瑶相处的时候，林瑶才是比较强势的那一个。 就说了这么几句话的功夫，老板已经低声下气，接连说了好几次“对不起”！ 再看自家老板看着林瑶时，那眉眼带笑，满心温柔的模样，老张忍不住咂舌。 还没结婚就这样了，可想而知，他婚后的地位也高不到哪里去……咦？怎么回事，竟然替他们考虑起婚后的生活了？大概是太闲了。 等到自家老板和林瑶住到一起，他的工作就算圆满完成，大概可以休个长假了。 老张其实也不是太老，只比秦容泽大几岁而已，却也年近四十了，他漂泊多年，生平第一次觉得，或许，是时候成个家了。 第二百八十三章 及时行乐？ - 遥望虹霓 - 玖骊 秦容泽那些名义上的亲人，实际上和仇人差不多，或许比仇人更可恶！ 秦振川和秦夫人，他们用不着他的时候，恨不得他滚越远越好，最好死了才干净！ 用得着他的时候，又想借着秦老爷子的名义，让他留在帝都，让他联姻，担负起重振家业的责任。 秦容泽对于亲情早已不抱任何希望，唯一割舍不下的，只有日渐年迈的秦老爷子而已。 但秦老爷子真正在意的人是秦振川，也只有秦振川，他将秦容泽抚养成人，仅仅因为秦容泽是秦振川唯一的骨肉。 秦老爷子对秦振川可谓爱之深责之切，而秦振川对秦夫人则是言听计从，他们之间的关系牢不可破。可有可无、格格不入的人，自始至终只有秦容泽一个。 他在帝都的时候，秦家鸡飞狗跳，他离开帝都，他们就一家人和乐融融。 既然如此，他还留在那里做什么？ 如果不是看在秦老爷子的份上，他早就登报声明和秦振川脱离父子关系了。 不论如何，秦容泽这次回到杭州，就不打算离开了。 秦容泽这段时间想过很多，奥兰多集团巅峰时期有两万多名员工，但是这些人有多少是真正在为奥兰多做事，又有多少只是在混混日子？ 秦容泽没有做过具体的统计，但他心里有数。 秦容泽一直把自己视为奥兰多的领导者，而非管理者。 领导艺术的重中之重是制衡，这一点，原本他做得很好，可是就有那么些人偏不想让他如愿。 首先是艾瑞斯财团，紧接着是刘家，也就是秦夫人的娘家那边，他们一直在打奥兰多的主意。 这两股势力，不论哪一股都不好对付，秦容泽最不想看到的局面，无非是艾瑞斯财团和刘家拧成一股绳，合力对付他。 所以，当其他人以为奥兰多乱成一锅粥，还闹得满城风雨，就要玩完了的时候，秦容泽却是悄悄松了口气。 离开了他的压制，这两股势力终于相互争斗起来。 秦容泽原本不想太早现身，因为他一现身，那两股势力之间的争斗就会再度降温，可是他已经回到杭州了…… 秦容泽是特意高调地去找林瑶的，谁知她居然不买账！ 等到他们之间的差距不那么大的时候是吧？ 秦容泽毫不怀疑，她假以时日，定会成就不凡。 唯一的问题是，他等不及了，他想成家了！ 秦容泽灵机一动，说道：“瑶瑶，我有个办法，很快我们就会相差无几。” 前排的老张松了口气，让林瑶赶上自家老板的办法有很多很多，其中最简单、最快捷的，无疑就是直接送房子、送车子、送票子，把他所有的家产都送她一半，他们不就相差无几了吗？ 只是，但凡脑子正常的人，大概都不会这么做！ 老张心想，自家老板毕竟三十好几的人了，哄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应该不成问题，哪用得着他操心？ 呸，他哪里操心了？ 他现在只想快点休长假！ 秦容泽和林瑶自然不会有闲情逸致去关心老张的想法。 林瑶心里想的是，秦容泽说，他有办法让她和他相差无几，那究竟是怎么个相差无几法？ 秦容泽在创立奥兰多之前曾浸淫风投行业多年，如果他直接给卓越实业一笔巨额投资，再帮卓越实业弄个专业的管理团队……那么，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将卓越实业做起来，不要说国际化，全球化都不在话下。 但是这么一来，卓越实业就不再是她创立的那个卓越实业了。 林瑶很确定，她之所以走上创业的道路，是为了实现自己的商业构想，为了将自己的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总之，绝不是为了走捷径！ 再说了，难道凭她自己的能力就不可能达到这样的高度吗？ “我拒绝！”林瑶微微攥紧了拳头，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和你说过的，我想要通过自己的努力，真正成长起来，不希望将来只能生活在你的羽翼之下！” “是，你说过，你说的话，我都记得。”秦容泽抿唇，他顿了顿，说道：“你说，如果我把你保护得太好，不用你经受任何风浪，你就不能真正成长起来。 你还说，我直接给你一大笔钱，只能帮到你一时，但是这会极大地助长你对我的依赖性。这些，我都记得，可你为什么要往我的账户上存钱？” 啥？林瑶在往自家老板账户上存钱？ 老张的手抖了抖，方向盘都险些不稳。 林瑶那时听人家说奥兰多如何如何内忧外患，好像随时会倒闭，所以存了笔钱到那个账户，本意是想让他知道，自己不仅不缺钱，还有富余。 这会儿也明白过来，秦容泽是真不缺钱，那她存进去的一百多万就显得有些搞笑了。 林瑶愣了一下，她绞着手指，讪讪地说道：“我才不是在往你的账户存钱，那个是我们的共同账户！” 秦容泽看着她的眼神无比认真，沉声道：“是的瑶瑶，我不仅想和你有个共同账户，还想和你有个共同的家！” 共同的家吗？ 林瑶又何曾不想，她孤单太久了。 几年前，当她还一个人住在城东的时候，她就无比想要一个家。 后来，她和李淑兰夫妇住在一起，感受到了家的温馨，当他们回老家去的时候，她一个人躲在门后哭了好久。 再后来，她住在京都苑，本以为那里就是她自己的家了，事实却并非如此！ 直到蒋明淑和张亚丽住在京都苑时，她才觉得有了那么点家的感觉。 她们搬走后，那里又只是一间冷冰冰的屋子。 是的，林瑶打心底里希望有人和她一起生活，更希望有个值得信任，可以相互托付终身的人和她组建一个共同的家。 秦容泽算得上一个理想的人选，那么，真要和他一起吗？ 林瑶好半天没有反应，秦容泽重复道：“我们结婚吧。” 林瑶的脑海中，正反两方势力立刻展开了一场激烈交战。 正方说：啊啊啊！他求婚了！他真的求婚了！结了婚自然就可以住到一起！ 反方说：不行不行，绝对不能答应！他的家人不可能接受你的，趁早死了那条心吧！免得闹到最后，大家都难以收场！ 正方又说：答应他吧，赶快答应他吧！过了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了！ 反方又说：真要是结了婚就准备当个家庭主妇，生娃养娃吧，还创什么业？ …… 林瑶好不容易才重新找回自己的思绪，“那你先说说，你打算用什么办法把我们的条件变成差不多？” 秦容泽面上没什么表情，语气也是淡淡，说出来的话却是石破天惊！ “比如，就这样放任自流，让奥兰多倒闭，怎么样？” 让奥兰多倒闭，然后他们就差不多了，可以结婚了？ 这货恐怕不是脑子有坑，而是有脑子里有宇宙黑洞吧？ 林瑶一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来，良久才道：“那是你的公司，你高兴就好。” 她竟然没有拒绝这个提议？ 别说秦容泽，就连前头开车的老张也懵了。 难不成，曾经无限辉煌的奥兰多集团就要因为这种莫明其妙的原因消失了？ 过了一会，林瑶朝他咧了咧嘴，说道：“我们可以一起开家夫妻店，然后两个人每天一起上班，一起下班，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天24小时在一起，直到相看两相厌，再然后就开始吵架，打架，最后分……” 秦容泽的脸上起初还带着笑，但是那抹笑很快就凝固，紧接着便阴沉下来，最后他忍无可忍，欺身上前狠狠噙住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 老张被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赶紧手忙脚乱地降下挡板，阻断了视线。 在林瑶和秦容泽所谓的交往三年期间，他们不是没有亲吻过，但是他的吻和他这个人一样，向来是克制而守礼的，只是用唇轻触她的额头或脸颊。 这一次不同，他真的动了火气，将什么克制，什么礼仪统统抛到了脑后。 于是林瑶懵比了。 秦容泽意犹未尽俯身，轻啄了啄她的唇。 林瑶定定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被吃了豆腐，愤愤地说道：“你怎么能这样？我们说好了的，不结婚就不能逾越！” “我们很快就会结婚。”秦容泽打断了她，语气笃定道：“我们会一直在一起，还会白头偕老，但是不会吵架，更不会打架！” 不会打架？ 林瑶脱口而出，“那怎么可能？” 夫妻之间应该怎么相处？ 林瑶脑海中浮现的都是文女士操起小板凳追着老林打，或是操起衣架或衣叉……总之随时随地操家伙开揍的画面。 龙生龙，凤生凤，她是文女士的亲生女儿，当然也会打人……虽然还没有机会尝试，但是骨子里的基因摆在那里。 蒋明淑也说了，她的爸妈总打架，难道这世界上还有不打架的夫妻吗？ 问题是，如果她和秦容泽打架，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虽然秦容泽整天西装革履，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像个书生，但是在他衬衣下的身体却是恰到好处的健美，有着完美的肌肉纹路。 这样的人，真要是动起手来…… 林瑶光是想想就一个激灵，要不还是找个文弱点的吧，说不定能安全点？ 秦容泽不知道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却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当然不会，我不会打女人，更不会打你。”宠你都来不及，哪舍得对你动手？ 林瑶却不这样认为，她小声嘟嚷着，“现在不是还没有住在一起吗？等到真正住在一起，你肯定会对我百般嫌弃，到时候没准就动手了。” 要知道，文女士可是天天骂她，连亲妈都嫌弃她，秦容泽肯定也受不了，怎么办？ 秦容泽饶有兴致，提议道：“那，我们先住一起试试？” 要试试吗？ 简雯曾经对她说：“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他……？”(河蟹) 林云也曾经说过，“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吧。” …… 啊啊啊啊啊啊！ 林瑶觉得，她肯定是堕落了，要不然怎么会满脑子都是这些？ 不能再往下想了！ 而且，那两位老司机都是以失败而告终的，她怎么能学她们那一套？ “不要！” 林瑶急声道：“我忽然想起来，我还有事要办，麻烦靠边停一下车！” 花之城和京都苑不远，老张没有得到自家老板的指示不敢停车，已经绕了好几圈。 由于林瑶强烈要求下车，秦容泽并没有勉强她，依言将她在京都苑放下。 林瑶下车后，头也不回直奔单元门。 她刚进门，手机就响了。 林瑶吓一跳，还以为是秦容泽打过来的。 幸好不是。 她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接起电话，“喂，明淑？怎么想到给我打电话了？” 电话那头，蒋明淑吞吞吐吐，“昨天晚上，我……” 林瑶以为她打电话来解释昨天晚上为什么忽然挂断电话，便道：“没事，昨晚我挺忙的，后来没再打过你的电话。” 欲盖弥彰大概就是这样了，林瑶话已出口才意识到这一点。 蒋明淑也是才想到，她昨天讲一半就挂断了林瑶电话，后来她不仅没回电话还直接关机了，这么一想，愈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其实……” 林瑶总算稍稍缓过神来，开始意识到她的不对劲，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蒋明淑却临阵退缩了，“啊？！我？没有没有！我想起来昨天没回电话给你，其实也没什么事，是的，我没事！那个，我还有事，我先挂电话了！” 那她到底有事还是没事？ 林瑶一头雾水。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就算她再打电话过去，蒋明淑也不见得会说了吧？ “算了，不想了！” 林瑶回到楼上，本想继续工作，无奈她心里乱糟糟的，怎么都静不下来。 这天晚上，她做了个梦，梦见她一下子生了十几个孩子，个个都白嫩嫩肉嘟嘟的，在她身边爬呀爬的，一直叫她“妈妈”、“妈妈”……然后林瑶被吓醒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 英雄所见略同 - 遥望虹霓 - 玖骊 正式上课第一天，林瑶起了个大早，她将昨天没有处理完的工作全部处理完毕，就准备出门了。 林瑶本想早点去学校，谁知她刚出门就看到有人笑吟吟地等在那里。 “早上好！”吴明笑容可掬道：“原来你平时都是这么早去上班的吗？” 林瑶每天早出晚归，而且她一回家就忙着处理工作，他们很少碰面。 难得遇到邻居兼昔日的校友…… “早上好！”林瑶朝他微微一笑，说道：“我去工大上课，我在读研。” “读研？”吴明脸上的笑容不变，“读研好啊。” 林瑶解释道：“这不是，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嘛，所以就去考研了。” “对对对，读完研再找工作就比较容易一些。” 稍稍寒暄几句，林瑶便朝他挥了挥手，“那再见了。” “林瑶！”吴明喊住她，说道：“那个，我要搬家了。” 林瑶略感吃惊，“搬家？你换大房子了吗？” 吴明和她一样，也是一个人住四个房间，按林瑶的想法是没必要换更大的房子了，不过人各有志。 “哪有，我这不是，有人想买，我就卖掉了。”说话间，楼下响起了货车的声音，吴明搓了搓手，说道：“搬家公司到了。” 林瑶又是一惊，“这么快？” 吴明搬家这件事，在林瑶心中并没有掀起多大波澜，她挥别吴明就开车前往学校了。 她满脑子想的都是，昨天秦容泽忽然现身，还向她求婚这件事。 林瑶已经不是刚出校门的小菜鸟了，如今的她已算得上一名合格的商人。 而秦容泽是一名比她更为出色的的商人。 作为商人，既不可能做亏本的生意，也不可能做毫无意义的事情。 不论秦容泽究竟作何打算，也不论奥兰多的这场风波会闹到什么地步，她都相信，只要秦容泽想，就能让奥兰多恢复生机，重现辉煌。 退一万步想，就算奥兰多真的倒闭了，秦容泽也还是秦容泽，他绝对可以东山再起。 但是，凭什么他要将为之奋斗多年，凝聚着自己心血的成果拱手让人？ 就像她不可能轻易将卓越实业交给其他人一样，秦容泽也不可能将奥兰多拱手让人。 所以，当他说出，他要放任自流，让奥兰多倒闭，然后他们结婚这个提议时，林瑶打心眼里是不信的。 林瑶的猜测是，那边的局面比较棘手，秦容泽暂时无从下手。 林瑶愿意和他一起，帮他渡过难关，可是秦容泽在她面前对奥半多的真实情况只字未提，就算她想帮也帮不了。 何况婚姻大事岂是儿戏？ 她都能明白的道理，秦容泽难道会不明白吗？ 不可能的！ 所以，求婚有可能是他的一时冲动，更有可能，他想以此作为一个幌子，用来转移别人的注意力，总之，决不可能是真正的求婚！ 这件事，就当他没提过吧。 林瑶厘清思绪时，车子已经稳稳地驶入校园。 她把车子停在一棵高大的香樟树下，然后开门下车。 如今的她，在工大得到的待遇已经和沐文曦相差无几，不论走到哪里都有人认出她来，然后热情地和她打招呼。 同学们每每见她从学校步行去海达大厦，都会主动把车子停下来，坚持要送她，天天如此！ 林瑶觉得过意不去，干脆开车上学了。 林瑶和沐文曦在学校，通常都是形影不离的，她们选的课程大多是一起的，今天的课程也是一样。 这学期的第一节是林瑶最感兴趣的《GLOBALBUSINESSSTRATEGY》（全球化经营战略）。 国际化和全球化听起来差不多，却实际上两个不同的概念。 国际化经营，侧重点是立足本国，面向国际，而全球化所指的却是让企业突破国界，在世界各地扎根，本土化经营。 因此，可以将全球化，理解为国际化发展+本土化经营。 林瑶创立起卓越实业的初衷很明确：立足华国，将华国的优质产品卖到世界各地！ 可她才迈出的第一步就受阻，甚至于很多人认为，她的公司将会因此而倒闭。 这让她不得不考虑更多关于公司发展的，更深层次、更长远的问题。 今天，卓越实业会因为退税问题而面临困境，明天，卓越实业就有可能会因为某国一项贸易保护措施而受到更大的冲击。 事实际上，各国之间层出不穷的贸易垒早已阻挡住很多华国企业开疆拓土的步伐。 在经济全球化不断深化的时代背下，而如何让企业在动荡变幻的国际市场上立于不败之地，这绝对是一个值得所有企业深思和探讨的问题！ 华国企业地本国都会遇到这样那样的难题，如果到了国外，可想而知困难和阻力只会多不会少。 绝对公平是不存在的，抱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未雨绸缪才是重中之重！ 如果她也要全球化经营又该如何呢？这是林瑶选这门课的原因。 全球化经营战略这门课程的教授是位外籍人士，他在简单介绍自己的履历之后，便开始了正式的上课。 “Internationalenterprisesenjoyedremarkabledevelopmentinthepastdecades，amidwarmingglobalization……” （在全球化的背景下，国际企业在过去的几十年中取得了长足的发展……） 在林瑶之前十几年的学习生活中，每一门课，不论她想学或是不想学，她都必须学，因为她必须通过相应的考试； 每一道题，明明可以有十几种甚至于几十种解答方式，却被要求只能用某一种固定的方式来解答，因为标准答案上就只有那一两种。 就连一个字应该怎么写，都有规定的笔划顺序！ 这对于她而言，无疑是枯燥的、单调、乏味的，自从读了研，一切就都不同了。 她那双名为兴趣的翅膀，终于徐徐展开来，带着她尽情翱翔。 对她来说，每一门课，都像是打开了一扇窗，各位教授只负责为他们指引方向，最终能收获多少，理解多少，感悟多少，都在于个人。 这样的学习过程，绝对算得上一种享受。 也让她知道，之前十几年的学习并不是毫无意义，所有的奋斗努力，都是有意义的。 满头白发却精神矍铄的外籍教授还在继续讲课，“breathing，，Breathingisnottheabjectiveofhumanbeings.” （盈利对于企业，就像呼吸对于人类。不呼吸，人会死。但是，呼吸并不是人活着的唯一目的。） “Definitionoftheenterprisesobjectiveisonlyone，whichisto‘CreatetheCustomer’!” （企业的唯一目标是回馈客户。） 这些理论乍一听，可能会有人嗤之以鼻，但是仔细想来，现今社会，能够久存于世，并且真正实现可持续发展的企业，必定是被市场、被客户所认可的企业，同时也必定是能够回馈客户的企业。 所以，以客户为本，才是企业，尤其是卓越实业这样的非生产型企业存在的意义和努力的方向。 一天的课程圆满结束，林瑶感触良多，收获也颇多。 直到放学时分，她才再次想起来，自己所担心的关于秦容泽和她的八卦和议论，居然连一句都没有听到过，仿佛大家都集体失忆了一般。 林瑶不禁有些意外，难道说，昨天那么多人里，都没有一个能认出他来的吗？ 可能吗？ 林瑶仔细想了想，还真是有那个可能。 秦容泽从来都是低调做人，高调做事，他把奥兰多集团做到举世闻名，而他本人却从不接受任何媒体的采访。 蒋明淑在奥兰多工作一年半，才见过他一次，外人根本无缘得见。 他在国内如此低调，在国外也是如此，他被国外媒体拍到那些照片，不是背影就是远景，还真没有一张是清晰的正面照。 他几乎是个生活在传说中的人，这样的人，根本不会有人将他和林瑶联系在一起。 对于林瑶来说，这是件好事，省得她解释和掩饰了。 林瑶的心情颇为复杂，而在旁的沐文曦一边笑嘻嘻地和人打招呼，一边收拾好了自己的书包，回头对她说道：“林瑶，咱们走吧。” 林瑶回过神来，她快速检查了自己的座，确定无遗漏就将书包拎起，沐文曦立刻挽上她的胳膊。 沐文曦至少比林瑶高出半个头，此时她却小鸟依人般倚着林瑶往外走，在她脸上是难掩的喜色。 林瑶看得出来，她应该真的很爱很爱她的男朋友。 是呢，相恋八年，异地八年的男友终于从国外回来了，她能不开心吗？ 林瑶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都是久别重逢，轮到她和秦容泽就不一样了呢？ 事实上，秦容泽长年不在杭州，林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秦容泽忽然现身，她反而觉得惊吓大过欢喜；至于秦容泽的求婚，她根本就不相信，怎么会这样呢？ 她不爱秦容泽吗？ 当然爱。 可是从他们交往之初，中间就夹了一个Adriana，并且众所周知，秦容泽的未婚妻是米国财团千金Adriana，而不是她这个无名小卒。 加上他们相处的时间极为短暂，一分开就是大半年，这样的状态早已是家常便饭。 这就造成了，林瑶遇到困难，并且无法凭一己之力解决问题的时候，她只会想到如何拓展自己圈子，借他人之力分析问题、解决问题，却不会想到找秦容泽求助。 因为她知道，秦容泽需要面对的难题比她更多，也更为复杂，她不可能去给秦容泽添乱。 她有闲暇时间，更习惯于用工作或学习充实自己，她孤单的时候，会想念家人，她想要有人陪伴的时候，会呼朋唤友，却不会想到自己的男朋友，秦容泽。 因为她的男朋友已经成为一个符号，一个触摸不到、脱离现实的存在。 更因为再想他都没有用！ 在他们长达三年的交往中，她做好了随时分道扬镳的心理准备，却从未考虑过真正和他走到一起，更没有想过和他组建家庭。 沐文曦和她男朋友的情况不同，他们是青梅竹马，就算分开八年，依然相爱如故，或许感情更深。 不一样的！ 正值放学时分，过道上和电梯里熙熙攘攘，林瑶和沐文曦极有默契，谁都没有开口。 直到从教学楼出来后，走向停车场时，人渐渐少了，最后只剩她俩时，林瑶才问她，“你男朋友这次回来不走了吧？” “嗯！”沐文曦眉眼含笑，她重重地点了点头，“不走了不走了，他已经调到上海公司，从今往后都会留在华国！” 上海和杭州不远，坐高铁不过一个小时车程，每天从杭州去上海上班或许不太现实，但是每周见面却是不成问题。 这样一来，他们的事就算是定下来了。 沐文曦这样的大美人，和她的男朋友，按照世俗的眼光，或许并不相配，可是，只要他们真心相爱，世俗的眼光又算得了什么呢？ “真好！”林瑶看着一脸甜蜜的沐文曦，由衷道：“事先跟你说好了哦，你结婚的时候，我要成为你的伴娘之一！” “好啊！我求之不得！”沐文曦哈哈大笑起来，“不过，谁给谁当伴娘还不一定呢，我听说你男朋友可帅了！” 果然，还是传开了。 只是没有人知道秦容泽的身份罢了，否则沐文曦不会是现在这个反应。 也是，谁会有那么大的想象力，将神秘商界大佬和她联系到一起去呢？ 他们真的会结婚吗？ 秦容泽无比肯定的话语犹在她耳畔回响。 “我们很快就会结婚！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会白头偕老……” 或许，真有那一天？ 不过，肯定不是现在！ 以后的事，谁能说得准呢？ 林瑶微微扬起了唇角，“还好啦，我的公司才刚刚成点气候，不可能太早结婚的。” “我也是！”沐文曦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我现在好不容易达到中层，读了研以后还要继续往上冲一冲，哪能这么快被婚姻所束缚？” 如果她们对事业毫无追求，一心只想嫁个金龟婿，那么不论她或沐文曦都不会来读研！ 英雄所见略同！ 两人愉快地击了掌，“加油！” 《遥望虹霓》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 喜欢遥望虹霓请大家收藏：()遥望虹霓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二百八十五章 比邻而居 - 遥望虹霓 - 玖骊 林瑶回到京都苑时，天色已经然黑沉，外面稀稀拉拉地下起了小雨。 林瑶取出钥匙，正准备开门时，却忽然停住了手上的动作。 她对面的那间屋子并没有像她以为的那样房门紧闭，而是微微敞开着，从屋里透出的明亮而温暖的光线攫住了她的目光。 她的新邻居已经搬进来了，而且人家似乎忘记关门了，要提醒一下吗？ 就在她犹豫时，面前的门开了。 门被打开的瞬间，林瑶抬起头，她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心跳也随之加速。 是秦容泽。 *** 秦容泽早就知道吴明是林瑶的邻居，也知道他们从前是校友。 不过，除了那次拜年和互赠新年礼物以外，他们之间几乎没任何交集。 尽管如此，他还是醋了，恨不得将人撵得越远越好。 幸而，他的理智还在。 那段时间秦夫人和她身后的刘家以及艾瑞斯家族都盯他盯得特别紧，他不能和林瑶走得太近，也不能整出点什么动静来，让人将注意力转移到林瑶身上，只得让老张等人按兵不动，继续蹲守在那里。 说起来，秦夫人和刘家对待他的态度很是微妙。 如果说他们起初是因为种种原因，不得不接受他的存在，但他们打心眼里瞧他不起，还视他为眼中钉，那么当奥兰多渐渐成长起来，蜚声国际以后，他们的态度就变了。 他们想拉拢他，想将他变成一颗棋子，还想将奥兰多收入囊中。 秦容泽怎么都不可能让他们如愿就是了。 与此同时，秦容泽对Adriana出手这件事，尽管做得隐蔽，但还是被人发现了蛛丝马迹。艾瑞斯家族的报复就是不惜一切代价，夺取奥兰多。 若是让秦容泽想凭一己之力同时对抗这两方势力，那肯定是不现实的。 所以，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暂时退避，让他们争个你死我活。 大年初一，他直奔林家村，而奥兰多的混乱也正是从那一天，正式拉开了序幕，而后愈演愈烈，各种不利的消息尘嚣其上。 秦容泽一不辟谣，二不打压任何一方，依旧按部就班地工作，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奥兰多的情况确实不妙，可是有他早有准备，绝对垮不了。 秦容泽原本想等到林瑶毕业之后，等到奥兰多的事尘埃落定之后，再考虑他们的事。 这样一来，便可以给林瑶时间真正成长起来，也给自己足够的时间，用来摆平那些事、那些人。 只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现如今，刘家和艾瑞斯家族已然因为争夺奥兰多的资源而彻底翻脸。 只要秦容泽不出手，他们之间的争斗便不会停止。 如果他们选在这个时候结婚，不论刘家还是艾瑞斯家族都不会阻止！ 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于是乎，他抓住机会向林瑶求婚了。 虽然这只是临时起意，但他一直觉得，他们迟早会走到一起。 只要有人提出结婚，接下来，一切都会水到渠成。 谁知林瑶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他！ 可是为什么呢？ 林瑶说，两个人在一起久了，会两两相厌，会吵架，还会打架，甚至分崩离析！ 秦容泽当然是不信，他比谁都渴望家庭的温暖，巴不得林瑶腻着他、缠着他，怎么可能因此而讨厌她，还和她吵架或打架？ 秦容泽苦恼了好久，后来才想到，他和林瑶根本就没有好好相处过，林瑶哪会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况且，他知道奥兰多会乱是因为刘家和艾瑞斯家族斗起来了，可林瑶怎会知道这些内情？ 林瑶正在为他的事提心吊胆，怎么都不可能在这种时候答应和他结婚的！ 所以，他要做的就是让林瑶相信，他会一直陪伴着她，也会一直疼她，宠她，让她心甘情愿交付一生。 回忆到此为止。 夜雨寒凉，顷刻间吹散了心头那阵燥热，秦容泽长臂一伸，将林瑶带入怀里中。 林瑶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人搂进了怀里，头顶上传来男人带着笑意的声音，“晚上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 他说这话时的语气很轻松，仿佛他精通厨艺，不论林瑶想吃什么，他都能作出来。 林瑶却不信他有那个时间钻研厨艺，不过，被他这么一说，林瑶真觉得有些饿了，而且也想尝尝看他的手艺。 “那，我要先看看你准备了什么食材。” 秦容泽是真的做足了准备，不大的厨房里，摆满了崭新的，锃亮的不锈钢厨具、刀具。 冰箱里塞满了食材，林瑶点了两个在她看来最简单的菜。 “百合西芹，番茄炒蛋。” 秦容泽刀功不错，他切好的西芹和番茄大小适中，厚薄均匀，整整齐齐地摆在盘子里，看起来十分赏心悦目。 然而食材收拾得再整齐、再漂亮，也不能掩盖他不会做菜的事实。 秦容泽对着准备好的食材皱起了眉，炒菜步骤他的大概已经搞清楚，无非就是放油→放菜→放调料→出锅，可是什么时候放菜，放多少调料，多久出锅，这些他就不清楚了。 秦容泽想了想，从厨房里走出来，拿起了放餐桌上的平板。 很快，林瑶听到里面的声音播出来：“大家好，这里是李阿姨私房菜。秋季天高气爽、气候干燥，秋燥之气易伤肺。今天我要教大家做的是几道适合秋季吃的家常菜……” 林瑶一脸震惊地看着秦容泽，有些不放心，弱弱地提议道：“容泽，要不咱们还是出去吃吧？” 秦容泽却不赞同，“我把食材都处理好了，相信我，可以的。” 林瑶只得跟着秦容泽，一起把李阿姨私房菜都看完。 秦容泽重整旗鼓，再次进了厨房，而林瑶紧张兮兮地搬了张椅子，坐在厨房门口看。 虽然她不擅厨艺，一些基本的东西还是懂的。 秦容泽不同，他是真的一窍不通！ 林瑶已经做好了必要时救场的心理准备，哪知秦容泽炒菜的动作虽然不那么娴熟，但是感觉有模有样，居然还挺专业的！ 不多时，砂锅里的汤沸腾了，秦容泽仔细撇去浮沫，他舀了点汤尝尝味道，然后加了点盐。 他把火关小，继续煲着汤，然后去另一边灶上，将油放进锅里。 秦容泽把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林瑶根本没有机会帮忙，却又放心不下，干脆坐在那里继续看他做菜。 秦容泽有条不紊地将准备好的菜依次倒进锅里，而后挥动锅铲。 砂锅里的汤在沸腾，蒸腾的水汽渐渐在厨房里弥漫开来，仿佛在他周身身添了一股子烟火气。 此情此景，让她由衷觉得，果然长得好看的人做什么都好看！ 如果不是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林瑶大约会一直待在厨房外面看他。 电话是李仁海打来，她抬头看了眼正认真炒菜的秦容泽，旋身来到客厅接电话。 李仁海长长地叹了口气，语气沉重道：“兄弟，我快失业了。” 林瑶知道凌云的情况大抵不会太好，但是应该不至于撑得下去，要不然李仁海不会一直不走。 林瑶惊讶地问道：“怎么回事啊？” “也不知道秦弈得罪了谁，先是股东们纷纷拆伙，原本他会有新股东入伙，结果连新股东的影子都没有见到一个！” 李仁海一阵长吁短叹，“紧接着就被举报商标侵权，我滴乖乖，整整两个柜的货都被查扣了！今天又收到了对方的律师函，这下可好，凌云想不倒闭都不可能了！” 商标侵权在我国曾经是很常见的一种侵权行为，近几年，在有关部门的大力整治之下已经好了许多，但，还是有人会这么做。 为了钱，秦弈什么都做得出来。 林瑶并不觉得太意外，她的语气中带着了然，“现在大家的商标意识都很强。” 李仁海说道：“那是一个巴西的牌子，秦弈大概以为国内没人认得，对方也不会知道，谁知道……哎！总之我要失业了。” 别人或许怕失业，但李仁海不同，有必要为失业发愁吗？ 林瑶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问了句，“你不会也被牵涉在内吧？” “我？”李仁海轻笑一声，“当然不会！秦弈现在把大单子都抓在手里，这个单子就他亲自处理的，我一个验货员哪会知道！” “既然他侵权在先，那么他本就应该承担起相应的法律后果。”林瑶认真道：“你不是说，你一直等着看秦弈倒霉，等着看凌云关门吗？现在如愿以偿了，可以离开凌云了。” “话不是这么说的，现在找份工作不容易，况且……”李仁海尴尬道：“他欠我不少钱呢。” 李仁海喋喋不休地抱怨这段时间多么多么不容易，他剩下的钱没多少了，“借”给秦弈的钱又收不回来。 “你不是说每次只借给他几百几千的吗？”林瑶直白道：“趁早死心吧，他不可能还钱的！” 要知道秦弈是用这样的借口找文先生和李先生借的钱，而且他从不还钱！ 李仁海顿了一下，重重地叹了口气，话题一转，“说实话，我这段时间也不好过，我又不是房地产商，买的那块地对我来说没有用，而且居住用地使用期限是七十年，我要是改成其他性质，就只剩下四五十年，不划算！ 我已经让小兄弟把消息放出去了，这块地转让，另外找个地方搞农家乐。 关键现在楼市不景气，今年房价不知道跌了多少，未来三五年恐怕也是一样。我这块地，要是一直转让不出去，一年后我就得缴纳土地闲置费！” （注：经营性房地产用地，每月的土地闲置为合同出让金总额的1.2%。） 在这方面，林瑶没什么好的建议。 李仁海继续道：“我爸说，他这段时间先搞几个大棚试试看，种点菜，稍稍挽回些损失，但是我得自己去找销路！所以我接下来还得跑菜场、食堂……blabla” 林瑶算是明白了，李仁海打电话给她，并不是找她商量什么，无非就是想找个人吐槽一下而已。 再说他地都买了，钱也已经借给秦弈，林瑶说什么都白搭，索性不接话，把手机放桌上，让他一次说个够。 *** 秦容泽今天准备的是两菜一汤，他把最后一道山药排骨汤端出来时，林瑶也已摆好了碗筷，坐在餐桌边等着他。 秦容泽舒展眉头，笑容里带上了暖意。 秦容泽做出来的菜，摆盘不错，闻起来也还行，林瑶悬着的心放下一半。 她本来打算好的，要是秦容泽做出来的菜实在下不了口，理她就烧个蛋炒饭或是煮个面，对付着吃一顿，如今看来是没那个必要了。 他坐下来，先夹了一块排骨放到林瑶碗里，“尝尝看？” 林瑶看着他的目光，竟然从中读出一点期待，便把排骨夹起来轻轻咬了一口。 排骨的味道说不上好吃，但也不难吃，林瑶在秦容泽期待的眼神中轻轻点头，“可以。” 排骨汤是秦容泽做的第一道菜，林瑶吃其它几道菜的时候，可以明显感觉到他的厨艺在进步。 她最喜欢的是那道百合西芹，口感清脆，咸淡适中。 林瑶吃着吃着，竟然觉得越吃越好吃，忍不住朝他比了比大拇指。 秦容泽脸上的笑意更深。 晚饭后，林瑶问他，“我公司里的情况，你知道的吧？” 秦容泽微微颔首，“嗯。” “可是你公司里的情况，我却一点都不清楚呢。”林瑶朝他咧了咧嘴，问道：“我想，你应该不希望我插手你公司里的事吧？” 让林瑶插手奥兰多的事？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林瑶继续说道：“我也一样，不希望你插手我公司里的事。我希望你相信我，有能力处理好我公司里的事，就像我一直相信你一样。” 林瑶从未打算插手奥兰多的事，秦容泽也并没有打算要干涉卓越实业的事。 秦容泽大概能猜出来她为什么会这么说，她其实是在敦促自己将奥兰多的事处理好，不要分心。 秦容泽瞥见她一本正经的小脸，压下嘴角的笑意，同样认真道：“好。” 林瑶满意地朝他举起一只手，“我们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遥望虹霓》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 喜欢遥望虹霓请大家收藏：()遥望虹霓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二百八十六章 再度征战 - 遥望虹霓 - 玖骊 窗外的秋雨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整座城市仿佛浸淫于一片朦胧的水光之中。 林瑶和秦容泽恳谈之后便回家了，她已经研二，她的同学们都已经在导师的指导下开题，而她至今没有联系上导师。 其他同学在校期间一边上课，一边还要去学校图书馆查文献找期刊，他们被导师追在屁股后面要数据，每天忙得焦头烂额，林瑶却异常清闲。 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毕业论文对于研究生的重要性是众所周知的，大多数研究生的论文方向，都是导师帮忙确定的，一般导师研究什么，手下的学生也跟着研究。 如果她一直联系不上导师，就无法开题，这很有可能意味着，她将无法顺利毕业！ 当然，林瑶从来就不会坐以待毙，她一方面打听该导师的其他联系方式，坚持不懈地给她打电话，发邮件，发短信……另一方面，她花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来读国际贸易相关的权威期刊，多读多研究，自然会知道什么课题比较热门，再从中寻找感兴趣的课题，备用。 虽然她本身就在从事国际贸易相关的工作，但她所处的位置低，而这决定了她的眼界具有一定的局限性。 加上她的基础理论知识也比较薄弱，只能用业余时间多读书，努力汲取相关的知识作为储备。 除此之外，她还要处理一些日常工作，总之，她不得不争分夺秒，没有时间可以腻歪。 而且她相信，秦容泽只会比她更忙。 既然如此，大家各忙各的就好了。 至于其他，到时再说吧。 接下来的日子里，奥兰多的混乱还在继续，秦容泽似乎真有放任自流的打算，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林瑶不信他真想不出任何可以解决的方法，可他看起来似乎已经置身事外，甚至有时间天天为她买菜做饭。 卓越实业的情况和奥兰多截然不同，上半年参展时接洽的客户已经有一部分成交，新订单纷至沓来。 到了九月份，卓越实业迎来了历史性时刻，胡文光在所有人艳羡的目光中拿到了人生中的第一笔分成，而且数目可观。 胡文光成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这一点在林瑶的意料之中。 但是他进公司八个月，仅仅做出了几十万米元的订单，却高兴得忘乎所以，却多少出乎林瑶的意料之外。 林瑶考虑之后，决定单独和他谈一下。 总经理办公室。 “坐吧。”林瑶从文件中抬起头来，朝他微微一笑，说道：“你的工作表现我都看在眼里，可圈可点。” 胡文光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他的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谢谢林总的肯定！我会再接再厉！” 胡文光起初只是卓越实业的一名实习生，可他并没有因此而有丝毫的懈怠，更没有混日子，而是颇费了一番苦功来钻研卓越实业的产品。 对他而言，前期的准备工作是枯燥的，单调的，但也是富有成效的，因为对产品有一定的了解，他对客户提出的问题应答如流，这让他赢得了不少客户的好感。 在收获若干小客户的同时，还成功地拿下了一位米国客户，正是当初秦弈带来的那位Smith先生。 Smith先生的第一个订单货值十几万米元，按照卓越实业百分之50%的提成率，他的月收入已达到五位数，突破六位数也已不远。 他一举成为全公司，以及他的同学中，收入最高的人！ “很高兴，我并没有走眼。”林瑶点了点头，看着他，补充道：“不过，老实说，我并不觉得满意。” 胡文光脸上的笑容凝住，他默了片刻，摸不清林瑶在这个时候泼他冷水的真正用意，只得苦笑，“我会改进。” “我找你来这里，并不是为了找茬，而是以过来人的眼光，对你的工作客观评价。”林瑶两手交握，淡淡地说道：“你抓住客户，是因为你提供了他想要的产品。 这没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实上能为客户提供这些产品的供应商很多，能够取而代之的人也很多。” 这是不争的事实，胡文光不得不考虑，如果Smith先生只下了一个单就不下了的可能性。 胡文光脸上的神情愈发凝重。 林瑶暗暗松了口气，“如你所知，现在我们的产品并不是独一无二，我们眼下真正要做的是，让卓越公司区别于其他公司，让我们的产品区别于其他公司的产品。 而你，我希望你可以认真思索一下，如何让客户需要你可以提供的产品。我的意思是，你要化被动为主动。 比如说，他询问的产品是GMC的零件，但是GMC在该国市场上占有的市场份额并不高，比它更受欢迎的高端车型还有很多，比如凯迪拉克……就算同一车型产品，你可以有相关的产品推荐给他。” 胡文光脸上的神情先是凝重，渐渐变得踌躇满志，眼中迸发出希望的光芒。 这正是林瑶想要的，她不希望胡文光因为取得了一点小小的成绩就开始沾沾自喜。 要是胡文光的目标这么近，那么她也算是看错人了。 “只要能够深入挖崛客户的需求，在未来，你的销售额会是现在的很多倍。” 林瑶撩了下眼皮，继续循循善诱，“你的学习能力很强，也很用心，这是你能取得不错的销售成绩的原因。 一个人的时间和精力毕竟是有限的，我的建议是，接下来，你可考虑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工作团队，让其他人来为你分担比较不重要的工作，而你可以集中精力，做你应该做的事。 我说过，你们在这里打工，不仅仅是在打工，也是在创业。 在未来，卓越实业将成为你们开疆拓土的强有力的后盾！ 而我，与其说是你们的老板，不如说是你们创业道路上的合作伙伴。” 对于一个刚刚走出校门不久的大学毕业生来说，林瑶这番话无疑是振奋人心的！ 胡文光此时的心情，复杂得难以用语言来描述。 在他拿到这笔分成之前，他的心中颇为不安。 在卓越实业迟迟不能退税，资金日渐紧张的情况下，他并不是没有担心过卓越实业的前途，这笔分成最终能否到账，以及自己的努力会不会白费。 但是林瑶始终举重若轻，仿佛对于资金压力浑然不觉，在给他分成的同时，还大方地给了他额外的奖励！ 胡文光其实是因此而喜出望外。 再等到林瑶说出她的这些构想时，胡文光心底里的那点迷茫和顾虑被完全打消，对于前途他充满了信心！ 胡文光激动得声音都提高了几分，“林总，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胡文光的表现有点太亢奋了。 林瑶不禁怀疑，她所下的这剂猛药，量似乎有点过大？ 她想了想，提醒道：“不过，也不要操之过急，我们徐徐图之。” “是，林总！” 榜样的力量是强大的，接下来的日子里，不仅胡文光跟打了鸡血似的，李玲、张亚丽等人的工作积极性也明显提高，就连后面新来的那一批员工也受影响，变得士气高涨。 大大小小的订单源源不断，卓越实业的业绩不断上升。 除了退税依旧没有任何消息以外，一切都顺利得不可思议。 值得一提的是，她换掉了冯会计，招了一名姓郑的全职外贸会计。 林瑶从郑会计那里得知，贸易公司被暂停退税的事确实是有，但这只是暂时的，现在风头已经过去，积压的退税也已经处理得差不多，至今没有退税的只剩一小撮贸易公司，其中也包含了卓越实业。 按照这个趋势，卓越实业应该很快就能退税了。 这位郑会计虽然年轻，说话条理有序，做事颇有章程，加上和冯会计那个坑货一对比，林瑶对这位长相圆润，笑容亲切的郑会计很是满意。 公司里的事情总算安定下来，林瑶一边让人筹备广交会，一边预订好了迪拜展的展位。 *** 金秋十月，林瑶带着卓越实业的四名员工一起出发，前往广州。 考虑到之前的二联展位比较小，装修完后的空间明显不够用，这一次，他们预订的是四联特装展位。 为了方便，林瑶报了省内某知名展览服务公司的团，费用高，但是吃、住、行、装修展位一条龙服务，省事不少。 布展结束后，林瑶带着一行人坐上了夜游珠江的游轮。 卓越实业的日常事务繁杂，人手却有限，加上林瑶还在上学，大家都很忙。 除了偶尔聚餐以外，林瑶没有时间带他们搞团建，她只能用这种方式，见缝插针地搞一下团队建设设兼动员大会。 “卓越实业成立还不足一年，但是我们所取得的成就是可喜的。 这一方面要归功于我们抓住了全球经济一体化这一契机；另一方面则要归功于我们在外贸经济最为发达的沿海地区；还有更为重要的一方面则是因为我们所提供的产品和经营理念正好符合市场需求，顺应时代的潮流！” 说到这里，林瑶注意观察了在座几人的表情，然后说道：“我们不仅占据了天时和地利，还付出了努力，所以我们所取得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事。 老实说，我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有些不理解她想表达的意思。 林瑶忽然朝李玲说道：“我记得李玲和我说过，努力工作是为了让轻视你的人，对你另眼相看！” “对对对！”李玲忙不迭地点头，“我要让所有小瞧我的人全都大跌眼镜！让他们都后悔！”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对此，我毫不怀疑！”林瑶将话题重新转了回来，“不过，凡事都讲究一个循序渐进，如果说平时的积累是我们在为将来开拓海内外市场打基础，那么上海展就是我们小试身手的机会，而广交会将会是在座各位一展身手，大放异彩的平台。 希望大家认真对待这一次参展，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在座的各位可以让所有人刮目相看！ 我的意思，属于你们的机会，来了！” 卓越实业的众人再度元气满满，对于即将的展会信心百倍！ 颇具南国特色的观光游船上，众人凭栏而立欣赏着动人的珠江夜色。 珠江广州河段风光旖旎，两岸的名胜古迹和风格迥异建筑物多不胜数。 江面上夜风习习，江风飒飒，波涛翻滚，与珠江相拥而行的滨江大道和沿江大道上，绿荫如盖，灯光璀璨，游人如织。 船在江上行，十里花街十里灯，一幅幅动感灯画，或山水、或人物、或花鸟走兽，镶嵌在爱群大厦、海关钟楼、沙面的万国建筑等楼面上。 光华流转间，时光仿佛也在倒流，远走的岁月和今天的摩登就这样合二为一。 林瑶心中不由感慨万千，美好需要岁月沉淀，人生要学会等待，人生的精彩并不是在实现梦想的瞬间，而在于坚持梦想的过程。 *** 十月，201X年度秋季广交会正式拉开序幕。 超过两百个国家和地区的采购商到会，展馆内外，处处人潮汹涌。 卓越实业的四联特装展位秉承了先前上海展的装修风格，白色基调，红色LOGO醒目地挂在浙江团所在的展馆入口处。 卓越实业展出的样品依然不多，所有的样品都被陈列在特制的玻璃展示柜里，这些做工精湛的机械零件在灯光下折散出绚丽的光芒，宛如艺术品。 华国机械零件行业的大部分产品都是面向维修市场，维修就意味着面对的是即将淘汰，甚至于已经淘汰的车型所用的零件。 卓越实业的产品九成以上都在此列，这些产品的市场饱有量很大，利润正在逐年萎缩。 林瑶的目标是更多、更新的产品，因此卓越实业所展出的样品几乎都是市场上最热门车型所用的相关零件。 卓越实业包括林瑶在内的八名参展人员，着装精致简练，面带笑容，精神抖擞地站在展位前，迎接海内外客户的到来。 林瑶这次参展的任务依然是坐镇和指挥，经过上海展的锻炼，这一次胡文光等人的表现都更加成熟和老练，基本用不着她亲自上阵。 这正是林瑶想要的结果，她也因此有了时间，可以在各展览馆四处走动，以获取第一手的市场信息。 《遥望虹霓》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 喜欢遥望虹霓请大家收藏：()遥望虹霓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二百八十七章 冤家路窄 - 遥望虹霓 - 玖骊 林瑶这次来广州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发展新客户和搜罗更多新产品，她还要帮助员工和企业一起成长起来，让员工去自我开发、自我挖掘，将他们所学和所用融会贯通，为客户创造价值。 参加展会无疑是一个锻炼人才的绝佳机会！ 三名新员工在胡文光他们的带动下，进步也是很快，最直观的表现就是面对客户不慌了，口语也越来越流利。 林瑶观察了一上午，便将展位交给他们，而后放心大胆地去逛机械零件相关的展厅，收集了大量感兴趣的产品信息。 虽说互联网时代，贸易的方式灵活多样，早已不拘于传统的看样成交，还有各种各样的网上交易会，但是真真切切地看到东西再下单和看网上的图片下单，那感觉还是不同的。 正因如此，世界各地的采购商才会漂洋过海来华参加展会。 当林瑶抱着一摞产品目录回来时，她远远地就看到卓越实业的展位围满了人。 虽然说展位人气高是好事，可像这样直接被人围个水泄不通，肯定是不正常的。 再说，看时间都快闭馆了，哪来这么多人？ 难不成发生了什么事？ 一想到这种可能，林瑶的心弦霎时绷得紧紧的。 卓越实业的几人，和在凌云期间的她其实差不多，用他们所储备的机械行业相关知识，和客户进行一般的沟通和交流已然不成问题。 他们毕竟都是些没多少工作经验的社会新人，真要是有什么突发事件，怕是应付不过来！ 可他们为什么不联系她？ 说来也巧，林瑶刚想到这里，她的手机就响了。 林瑶果断锨掉电话，拨开人群，往里走，她一眼就看到了秦弈，以及他边上穿着黑色长款风衣的男子。 秦弈脸上的神情有些激动，嗓音也比以往而抬高了几个度，“Walter，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了，不会骗你的，这是家贸易公司，他们的货物来源，我比谁都清楚，他们的产品看起来还行，实际上……” 秦弈的话在他看到林瑶时戛然而止。 李玲神情紧张地上前，附在林瑶耳边，说起眼下的状况，“林总，刚刚是这先生想让我们拿样品给他看看，然后另一位先生不让，然后我们的样品还没有拿出来，另一位先生就开始哇哇叫了。” 时间回到十分钟前。 秦弈和客户有说有笑地畅谈近几年来，华国外贸行业的变化。 秦弈是老牌上市公司，天河的进出口部门负责人，可以算得上是华国入世以来的第一批外贸人。 他认识机械行业内很多公司的老总，也认识许许多多的国内外采购商，譬如从前的文先生、李先生……又譬如眼前这位华裔采购经理。 他浸淫机械产品出口贸易多年，许多公司的中高层管理者都和他交情不菲！ 要不然怎么会他到哪儿都有人请吃饭，还连房钱都有人主动帮他付了？ 要知道广交会期间，广州的宾馆都贵得能上天了……咳，扯远了。 秦弈自信对华国进出口贸易的发展走向了如指掌，也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对机械零件行业。 总之，别人能找到的产品，他肯定也能找到，而且质量更好，价格更低！ 问题是，客户似乎已经对别人公司里的产品颇感兴趣。 秦弈就想不明白了，卓越实业展位上的这些样品，明明很普通，不就是看起来新颖一点，外观漂亮一点嘛？为什么这些客户走到这里就都不动了呢。 之前是这样，现在又是这样！ 秦弈只要一看到卓越实业就来气，偏偏卓越实业的展位这么显眼，这么招摇，想让人看不到都不可能！ 正当秦弈胡思乱想时，客户开口了，问展位上忙碌的众人，“Excuse  me?能让我看一下这个样品吗？” 卓越实业的参展代表闻言，赶紧走了过来。 秦弈既愤怒又着急，他脱口而出，“Walter，这是家贸易公司，还是一家骗子公司，光我知道的就很多客户在他们这里上当受骗了！” 骗子公司？ 卓越实业的展位所处的位置可谓得天独厚，原本在卓越实业展位上的人就不少，因为秦弈的一阵大呼小叫，聚起来看热闹的人就更多了。 后来就成了林瑶看到样子。 林瑶听李玲说完前因后果，她微微勾起了唇角。 对于位曾经的老板，她的脸上并没有流露出特别的情绪，意味深长道：“秦董事长，我还以为你不会有时间来参展这次广交会了……” 凌云实业做因为商标侵权被扣货和罚款的事，行业内很多人都知道，不过林瑶并没有在这样的场合下提起来。 倒不是给他留面子，而是不戳破这一点，效果反而会更好。 况且，就算林瑶不提，秦弈也知道她这话意有所指， 像是被人扣住了命门一样，秦弈不吭声了，那张泛着油光的脸上神色莫名。 就这样被林瑶拿捏住，他很不甘心，可是做仿冒被抓这种事情，从来就不是什么体面的事，更何况当着客户的面。 他只得噤声。 巴西客户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这个穿着深蓝色职业套装的女子，她看起来很年轻，模样清新，还很漂亮，很容易让人产生不设防的好感。 他咧嘴一笑，走向林瑶，恭敬地问道：“你好，女士，我可以看看那边的样品吗？” 这名被秦弈称呼为Walter的男子有张东方人的面孔，长得瘦瘦高高，看起来文质彬彬，他说的是港台口音的华文。 林瑶嘴角的笑意加深，“当然。” 说罢，她向客户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接下来的时间里，林瑶认真地为客户介绍起了在他面前那款产品，“这是两年前上市的SCANIA  G系列重卡所用的传动轴……” 客户脸上始终带着得体的微笑，他适时提问，而林瑶总能从容应答，而且她的口齿清晰，条理分明。 客户眼中流露出赞许的目光。 秦弈依旧一言不发，但他心中的不安正在不断加剧。 在他印象中，林瑶还是在凌云时，怯怯生生，接到客户电话就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出的模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一切都不同了。 是了，她早已不是凌云的内勤，而是一家看起来颇具实力的贸易公司的老板！ 但，也只是看起来。 林瑶不过是个大专生，能有什么真本事？ 她无非仗着文先生的大力支持，胡乱撒钱，把摊子铺得这么大罢了。 搞得这么高调，这么华而不实，迟早会倒灶！ 到时候文先生肯定会回头去找他。 这么想想，秦弈又觉得心里舒服多了。 秦弈重重地叹了口气，“我知道当初你被凌云开除的时候，心有不甘，但是你也不能因此一而再再而三地挖我们公司的墙角。” “我觉得，‘挖墙角’这个词，似乎不应该这么用的。”林瑶眯起眼睛，从容不迫地说道：“毕竟客户不是你的私人财产，就像这位先生，他有权选择和谁合作。” 巴西客户但笑不语，他显然并不反对林瑶这一说法。 秦弈见状，他的心又凉了半截。 秦弈这段时间遇到了一点麻烦，凌云的老股东都走了，原本承诺注资的新股东忽然没有了消息。 他发拉美市场的一批货被扣了不说，还得赔对方一大笔钱，雪上加霜。 这一次，他原本想借这位巴西华裔采购商之力，让凌云实业起死回生，结果又遇到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卓越实业！ 更让他恼火的是，他费尽心机才约到的巴西客户又在卓越实业的展位前停下了脚步，看情形，又和上次一样了。 上半年的上海展时，他好不容易联系到Garry  Smith，结果被卓越实业截了胡！ 秦弈很确定，如果不是林瑶从中作梗，Garry  Smith不可能不回他的邮件！ 这一次他要再把这位巴西客户丢掉....... 不行，他得想个对策！ 秦弈俨然一副受害者的语气，“Walter，你别看这家公司看着还行，其实是家很小的贸易公司，他们把我公司的客户都挖走了不说，还想打垮我的公司。” 那位被称为Walter的男子似乎有些听不下去了，“Edward，我只是看到了我正在寻找的另一个产品，我想这你和我要讨论的产品没有关系，和与我们的合作也不会起冲突。” 凌云和卓越都是贸易公司，怎么可能会不起冲突？ “虽然你抢走了我一部分客户，但是，这不代表，你可以抢走我所有的客户。我和Walter有着多年的交情。”秦弈急了，当着客户的面口不择言道：“林瑶，你别得意地太早！” 林瑶在客户面前介绍起产品来头头是道，有些东西连他都不清楚，林瑶怎么会懂这么多？ 难不成，她早就知道Walter会经过这里，还事先准备好了他公司里最畅销的一款车型所用的零件？ 这怎么可能？ 莫非她已经知道那件事，然后正找机会对他进行报复？ 假如林瑶事先打听到这一情况，她肯定会准备滤清器而不是传动轴！ 是的，秦弈准备的是滤清器，还特地作了一番安排，两人已经达成了初步的意向，就等Walter回巴西后拟订单给凌云了。 谁知道一看到卓越实业的展位就停住了脚步。 这可真是冤家路窄！ 几分钟后，Walter和秦弈一起走了，但是在他离开之前，他递了名片给林瑶。 林瑶手上拿着巴西客户的名片，此时她还不知道这张名片意味着什么，但是，秦弈看着这张名片时，他的两眼仿佛能冒出火来！ 于是，她愉快地收下了名片。 *** 展会结束后，卓越实业的一行人坐上了酒店大巴。 说来也巧，他们刚刚下车，又在酒店停车场遇到了一群熟悉的身影。 晚饭时，林瑶等人坐在起，而秦弈在不远处的另一桌，和人高谈阔论，“实际上我们这边才是秦家的嫡系，而帝都那边，顶多只能算一个分支罢了！” “秦董事长的家族还真是历史悠久，源远流长，来来来，我们都敬秦董事长一杯！” “听秦董事长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干杯干杯！” …… 秦弈似乎没有发现林瑶，林瑶也不想理会那边，只埋头吃着饭，准备赶紧吃完回房间去休息。 林瑶是没想到秦弈也在这个团里，她要早知道，肯定不会选择跟团！ 不对，林瑶看过浙江团，上面并没有凌云实业的名字，更没有秦弈这号人物，那他是怎么混进浙江团的队伍中来的？ 那边，秦弈还在滔滔不绝地讲着什么，众人不时发出阵阵哄笑声，也不知道是在笑他，还是在笑秦弈口中的的人。 有人惊讶道：“没想到秦董事长知道这么多不为人知的内幕，我们真是大开眼界！” 秦弈不怀好意地笑笑，“我还知道，那个私生子现在已经和帝都那边翻脸了，要不然，他的公司也不会闹成这样！所以你们等着看吧，要不了多久他就又是一个穷光蛋。” 姓秦的，私生子，和帝都翻脸，公司闹成这…… 把这些关键词组合在一起，林瑶得出了一个结论：秦弈在说秦容泽的事！ “你们放心，我们家是嫡系，他们不论如何都不会对我这里坐视不管的，毕竟我们这里才是本家，那边理应为本家出点力！” 秦弈还在吹嘘，“到时候你那里的货款就是小意思。” “不瞒你说，老板已经给我下最后通牒了，要是年前还收不回货款，我这个销售经理怕是干不下去了。”那人朝他举了举杯，“那我就先谢谢秦董事长了！” 秦弈似乎喝多了，大着舌头说道：“小事，小事一桩！” 他将杯中酒一口闷，然后趴桌上睡着了。 敬酒那人傻了，“秦董事长？” 旁边的人也是不解，“不是说秦董事长酒量很好的吗？怎么才几小杯就倒下了？” “谁知道秦董事长住哪个房间？” …… 没人知道秦董事长住在哪个房间，但是给他敬酒的几人也不能将他丢在餐厅不管，只得合力架起他往房间里走去。 林瑶失笑，又是这一招。 装醉、装傻、骗吃、骗喝……这些应该是秦弈的拿手绝活了。 当她想到秦弈先前那翻话时，脸色又沉了下来。 书客居阅读网址： 第二百八十八章 痛打落水狗 - 遥望虹霓 - 玖骊 秦弈的个子挺高，长得也胖，一两个人根本搬不动，最后他是被几人合力半抬半拖地带走的，动静还闹得挺大。 他们走后，餐厅里的人议论纷纷。 “你们知不知道凌云实业到底怎么回事？二十万货款，欠了快一年了！” “诶，我这里也欠了十几万！” …… 生意场上的人，最擅长的，无疑是察言观色，大家都能看出来他在装醉逃避问题，不去点破他是给他面子。 大部分生意人都有资金周转不灵的时候，供应商大多能接受欠款，这是正常情况，一般不会拿出来说。 可是秦弈的情况显然不同，他，似乎没有付货款的打算！ 既然已经说到欠款的事，大家索性合计了一下，发现凌云实业已经欠下两百多万货款。 关键凌云实业的供应商肯定不止在场这些，所以，谁也不知道秦弈究竟欠了多少货款？他付得出来吗？或者说，他会付吗？ 这可真是不好说呢。 林瑶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暗自感慨：秦董事长确实挺有本事！ 李玲放下碗筷，一脸鄙夷地说道：“为什么我们到哪儿都能遇到他，看到他，我连饭都吃不下！” 张亚丽认同道：“小李今天确实吃得比平时都少。” 李玲两眼放光，连声说：“是吧是吧。” 陈曼曼凉嗖嗖说了句，“是，你今天只吃了两碗饭，要不然准能吃五碗！” “哪儿有？”李玲羞窘不已地跺跺脚，“我才没有吃过那么多饭！” 李玲一点都不挑食，不论菜色如何，她都能吃下两三碗饭，这在年轻姑娘中太罕见了。 大家都喜欢拿她开些不痛不痒的玩笑，李玲也不会谁的生气。 卓越实业的几人性格各不相同，但是相处得还算融洽。 晚饭后，几个女孩子约好一起去逛街，林瑶不放心她们，便让胡文光也跟着一起去了。 广州和杭州是两座风格迥异的城市，若说杭州是座历史悠久、风景秀美、如诗如画的山水之城，那么广州就是华国最具国际化，最为开放的现代化城市之一。 各种美食应有尽有，服装饰品琳琅满目，水果种类异常丰富，价格还格外低廉，是座让人流连忘返的城市。 林瑶却没有心思去逛街，她挥别李玲、胡文光等人，独自回到房间打了电话给一个人，交待了几句，然后专心致志地投入到工作中去。 *** 夜色渐深，林瑶手上的工作终于告一段落，正准备关电脑时，老张回电话了，他的语气有些踯躅，“林小姐，是这样的，他被人打了，看情况还挺严重的。” 林瑶看着电脑屏幕，有片刻的失神，然后明白过来老张口中被打的人是秦弈！ 她淡淡地问了句，“怎么回事？” “他先是挨了人一顿揍，接着又被另一伙人扒光衣服丢在草丛里。”老张简单分析道：“他应该得罪了什么很厉害的人，而且可能不止一个！” 很厉害的人？ 林瑶不太放心地追问一句，“不是你们动的手吧？” “不是我们！”老张急忙否认，“我只让人跟着，确保他不会在你面前出现，没有让人和他动手！” 林瑶被凌云实业开除后，最不想见到的人无疑是秦弈。 偏偏冤家路窄，算上这次，她已经是第三次见到秦弈了，而且几乎每次见面都都闹得很不愉快！ 秦弈一次次大放厥词，而林瑶尽量避其锋芒。 倒不是怕了他，只是不想在客户或供应商面前闹得太难看罢了。 做生意，讲究的是和气生财。 假如她和秦弈吵起来，那么不论胜负，她都是输，因为在别人眼中，她成了秦弈的同类。 假如她视那些无聊的挑衅为无物，用心做好自己该做的事，那么客户很容易判断，应该和谁合作。 至于公司里的人，如果说一开始，大家还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来听秦弈的话，那么现在，他们总该看明白，秦弈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林瑶没有把秦弈的挑衅当回事，也懒得向大家解释在凌云发生的那些事，以及前因后果，但这不代表她愿意再看到秦弈。 傍晚时分，林瑶主动联系老张，就是为了让他设法将秦弈这个不该出现的人撵走。 然而事情就是这么巧，这边她刚让老张出面，那边秦弈就让人揍了。 秦弈挨揍，这件事本身是喜闻乐见的，可他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林瑶思忖过后，问道：“他会有性命之忧吗？” 老张沉吟道：“下手挺专业，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但是绝对能让他在躺床上一两个月。这只是我的分析，为了避免被牵连，我们并没有跟太近，也没有去检查确认。” 对此，林瑶表示认同。 十月份的广州仍然和杭州的夏天差不多，即便夜里也不会太凉，加上秦弈膘肥肉厚，露宿街头一晚上应该没什么。 天一亮，就算他没醒，也能被环卫工发现。 不予理会才是最好的选择！ 想到这里，林瑶松了口气，“既然不是你们，那就别管了。” “是。” 挂断老张的电话后，林瑶惬意地靠坐在圈椅中。 老张说对方下手挺专业，意味着这件事不是偶然，而是有人早早等在那里。 只等秦弈落了单，就伺机出手了。 以秦弈的行事风格，他得罪的人绝对少不了，暗中恨他恨得牙痒痒的人多不胜数。但是恨到能找人将揍趴下，然后扒光了丢草丛里，那肯定不是一般的恨。 会是谁呢？ 林瑶想事情想得出神，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吓了一跳。 电话那头，秦容泽的声音低沉而又温柔，“睡了吗？” 林瑶一边将笔记本电脑阖上，一边随口答道：“嗯，正准备睡了。” 秦容泽顿了一下，而后轻轻地笑了，“那你早点睡。” 林瑶却想起秦弈在餐厅时说的那番话，秦弈和帝都秦家居然有些渊源，而且秦弈说话的口吻让她想起了秦夫人！ 她想了想，问道：“你知道秦弈吗？” 秦容泽只答了两个字，“知道。”似乎不想多说。 林瑶却不放过，追问道：“他和帝都秦家有来往吗？” “原先没有。”秦容泽简单道：“后来，秦夫人找过他。” “怪不得呢！”林瑶了然，“他今天有意无意在别人面前透露出帝都秦家会给他经济支持的意思。” 秦容泽淡淡道：“那是不可能的，别说他家和帝都秦家八杆子打不着，就算真有关系，那也是几百年前的事了，不会有人帮他收拾烂摊子。” “原来如此。”林瑶想了想，又道：“他似乎欠了很多债，拿帝都秦家当挡箭牌呢。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不想让我知道？” “咳咳！”秦容泽清了清嗓子，说道：“事情是这样的……” 秦容泽将秦夫人找秦弈，对他许以重利，让他动用人脉，搞垮林瑶的公司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啊？”林瑶震惊不已，“你是说，真有人举报卓越实业？而且应该是秦弈找人举报的？” 秦容泽嗯了一声，歉疚道：“这件事怪我，不过，就像你说的，卓越实业的经营没有问题，就算对方怎么举报都无济于事。 但是不可避免地会造成一些资金压力，所以我又往那张卡里存了点钱，给你备用。结果，发现你也在往里存钱。” 林瑶没想到事实竟会是这样，“我这边也有做两手准备，虽然没有很多钱，但也不缺钱。” 秦容泽肯定道：“你做得很好。” 林瑶趁机道：“还是那句话，我这里不用你操心，你专心处理你自己的事就行了。” “好，你要是有什么事不方便处理，就找老张或小崔。” 老张是放暗处的人手，崔辰逸则是明面上可以动用的人。 譬如秦弈的事，让老张出马盯着就很适合。 崔辰逸是投资公司的，林瑶需要投资吗？ 当然不需要！ 她不但不缺钱，还有富余！ 这一晚，林瑶睡得格外香甜，有人却睡得不那么舒服了。 秦弈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他只知道自己是被冻醒的，也有可能是饿醒的，毕竟昨天晚上，他没来得及吃几口就“醉”得不省人事了。 他醒来时，天色依然灰蒙蒙的。 有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要不然他怎么会躺在草丛中？ 他不是好端端住在云滔宾馆吗？ 不对，他被赶出来了！ 秦弈闭上眼睛，仔细回忆了一下。 起初他以为自己又成功地混到了一个房间，正暗自得意呢，谁知刚睡下就被宾馆的保安叫起来带走了，原因是那个房间的住客另有其人！ 秦弈倒是想据理力争，但他不知道是谁帮他订的房间，而且他没有办过住宿登记，也没有房卡之类，什么都没有，没法证明那是他的房间！ 所以，他被赶出了云滔宾馆。 秦弈心里那个气啊，偏偏这种事还没处申诉，谁让他真的没花过一分钱呢？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被赶出来那会儿是晚上，大堂里的人少，真要是因为这种事被人围观的话，那才叫颜面扫地。 秦弈离开酒店后，一时不知道该去哪儿，只能在街上独自徘徊。 他想找个地方过夜，可他手上没什么钱，大酒店肯定是住不起的，小旅馆他又看不上。 他想着，实在不行，晚上再去找个熟人蹭一晚。 问题是那些供应商几乎都是浙江团的，他们就住在云滔宾馆，发生了这种事，秦弈不可能再折回去。 他在天河时的那些下属白天曾经邀请他，被他拒了。 秦弈那时的打算是跟牢Walter，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他们刚从展览馆走出来，他被一群供应商团团围住。 Walter见他走不开，便先走了。 这么晚了，他忽然过去找Walter肯定不合适，真要找他也得明天再说。 那他到底应该去找谁呢？ 秦弈有点后悔，早知道会这样，他应该将李仁海带来，有李仁海在，他吃喝不愁，更不用愁没地方可住。 可惜凡事没有早知道！ 秦弈越想就越觉得心情烦躁，他拿了根烟，准备吸根烟，冷静一下再说，却发现自己身上没有打火机。 他伸手，去拍路过的人的肩膀，说道：“借个火。” 接下来发生的事超出了秦弈的想象。 几乎是在他的手触及对方肩膀的同时，对方便已擒住了他的手腕。 对方的手根本不像是手，倒像铁钳，他觉得只要对方稍稍再用力一点，骨头都能被捏碎！ 秦弈愣了一下，哪还不知道这是遇上练家子了？ 他颤着声，忙不迭地说道：“对，对，对不起！我，嗬……” 对方没等他把话说完，就卸了他的下巴。 而后对方朝着他就是一阵拳打脚踢，这人的动作太快，下手太狠，秦弈毫无还手之力，就连“救命”都喊不出来。 他只知道痛痛痛痛痛……太痛了！ 渐渐地，他失去了意识。 思绪逐渐回笼的同时，痛觉也恢复了。 秦弈惊觉那并不是幻觉，也不是在做梦，而是真的被人赶出宾馆，然后被人揍趴下，丢在草丛中。 此时的他既冷又饿，还痛得死去活来！ 秦弈想骂人，却发现自己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嗬嗬”声，根本说不出话来。 不仅如此，他全身都不能动弹了！ 怎么会这样？ 难道他要躺在这里，直到天亮，被人发现？ 那样一来，岂不是要被人围观？ 不行，绝对不行，他得想个法子，赶紧离开这里！ 就在这时，有辆车子不远不近地停下来了，秦弈心中再度燃起希望。 如果有人发现他被人扔在草丛里，应该会替他报个警，或者打120吧？ 不管报什么，他只要别被人围观就行了。 车门打开来，有人下车了！ 高跟鞋落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笃笃笃”声。 来了来了，真的有人来了！ 终于有人发现他了！ 秦弈激动地想着。 他的眼镜早就不知道掉到哪儿去了，借着远处路灯的光芒，他隐约看出来那人身材高挑，模样还挺眼熟。 定睛一看，更眼熟！ 是林云！ 第二百八十九章 前世的缘份 - 遥望虹霓 - 玖骊 天色将明未明。 林云站在路灯下，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绿化带里的男人，只见他头发凌乱，脸上还青一块紫一块的，本就不大的眼睛已然肿成了一条细缝，基本看不出本来面貌。 此时那双小眼睛正迸出希望的光芒，但是当他看清楚来人时，希望的光芒霎时湮灭，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恐慌。 林云轻蔑地睨着他。 看情形，他终于想起来广州是什么地方了。 林云本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家千金，她的前夫在事业上的成就更是不俗，在广州颇有声望。 遇到秦弈以前，她的人生可谓一帆风顺，自从遇到秦弈，一切就都不同了！ 当初因为他们在杭州，秦弈知道她已经斩断了自己的退路，知道她孤立无援、求助无门，所以肆无忌惮，敢将她往死里揍。 现在反过来了。 秦弈身上的衣物全都不翼而飞，一身的白肉在风中瑟瑟发抖，看着有些影响市容。 林云嫌弃地移开了视线，她低头点了根烟，任青白的烟雾四处弥散，环绕在昏黄的灯光下。 她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吐了口烟雾，又将手机塞回包里。 秦弈张了张嘴，似乎想说点什么，但又说不出话来，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林云轻嗤一声，难不成，这人天真地以为自己是来救他的？ 可能吗？ 当然不可能！ 要不是因为和谐社会，林云一定会上前，狠狠踹他几脚！ 不过，她不想脏了鞋子，更不想和这种人一起上社会新闻！ 再说，就算她真要打人也不用亲自动手…… 林云颇不耐烦地回头，朝车里的男人问道：“你的车弄好了没有？” 车上，紧握着方向盘男人笑了，“好了，上车吧。” 林云将烟头踩灭，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离开得很干脆，干脆到躺在绿化带里的人没反应过来，直到她坐进车里，才发出一阵急促的“嗬嗬”声。 少顷，车子缓缓驶离沿江路。 林云靠在椅背，她微微阖着眼睛，似在打盹。 正在开车的男人时不时觑她一眼。 林云没好气道：“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男人扯了扯领带，试探般问道：“你今天，似乎心情不错？” 林云抬眸瞥他一眼，反问，“我刚度假回来，心情能不好么？” 男人低低地笑了，欲盖弥彰地解释道：“不论我做什么，目的只有一个，让你开心。” 林云回以一声“呵呵”。 前些天，林云和一群姐妹淘一起去欧洲游，今天晚上刚到机场，她就被前夫，不，已经是前前夫的何泽军接上了车。 何泽军向来以公司为家，视工作如命，他们结婚多年，两人都没能在一起吃过几次饭，至于其他就更别说了。 这样的人居然舍得抛下工作，亲自开车去机场接她这个前妻，简直跟太阳打西边出来似的，太稀奇了！ 车子经过沿江路时，忽然“熄火”。 紧接着，何泽军提议，“这车子我开得少，得花时间琢磨一下，小云要不要下车透透气？” 尽管林云已经嗅出些许阴谋的气息，但她还是下了车。 林云一下车就恰好看到了先前那一幕，于是乎，她所有的疑问都得到了解答。 林云原以为，要是亲眼看到秦弈倒霉，她肯定比谁都高兴！就算秦弈死在她面前，她都不会皱一下眉毛！ 当她真正看到时，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只要她一想到自己曾经为这样一个男人，抛下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就恨不得自插双目！ 林云抿了抿唇，从包里掏出烟盒取了一支，叼在嘴里，低头点燃，而后长长地吐一口气。 隔着弥散的烟雾，猛然撞进何泽军的视线，她不自在地别开眼。 何泽军向来话不多，开车更是沉默，他不耐烦的时候也很明显。 此时他却破天荒地朝她笑了一下，还好言相劝，“女孩子少抽烟。” 林云不以为然地靠在椅背，修长的手指夹着烟，冷着脸说：“少管我。” 何泽军也不生气，“你说你，在别人面前挺热情的一个人，唯独到了我面前这么凶。” 林云面无表情地吐了个烟圈，“你就当我精分吧。” 何泽军笑着说道：“行，那你可别去祸害别人，咱们凑活着过吧。” 何泽军对她怎么样，林云心里比谁都清楚，她和秦弈离婚已经一年多了，这段时间，双方的家人和朋友都在有意无意地撮合他们。 林云也仔细考虑过和他复合的可能，但她始终觉得，他俩不可能了。 覆水难收，破镜难圆。 那段往事，就算何泽军不介意，她也介意。 何况她暂时没有再次组建家庭的想法。 林云默默把手上的烟吸完，说道：“我们不合适，你还是找别人吧。” 她想好了，与其依附别人，等着恩赐，不如做自己的女王，纵情恣意，潇洒红尘。 *** 秦弈最后是被环卫工发现并报警的，尽管警察及时赶到，也引起了不少人的围观。 现今社会，年轻人出门都带手机，也都爱发微博，很快微博上就传开了。 “醉酒男子绿化带里睡大觉！竟不知从哪里来要哪里去！” “喝蒙圈？男子酒后在绿化带呼呼大睡，被环卫工发现！” “实拍男子凌晨醉酒摔伤睡绿化带，千万别贪杯！” …… 因为老张的人盯着秦弈，林瑶已经大概知道后续情况。按照老张的说法，秦弈是被几拨人轮番暴打，然后丢在绿化带。 林瑶不是不担心，万一真要查起来，会查到老张做的那点小动作，甚至把秦容泽牵扯在内！ 她一直密切关注着新闻，可是所有这些新闻压根没有提及秦弈被打一事，和谐得很。 [男子酒后摔伤，警民齐力救助]10月16日凌晨，X大队XX巡组接到报警，在沿江大道，有一男子赤膊躺在绿化带。巡组民警赶到现场发现，一名醉酒男子躺在绿化带，面部、头部受伤，全身多处软组织挫伤。民警及时联系120急救人员赶来，因该男子体重超标，警民齐心协力，共同帮助医护人员，将男子抬上救护车，送医救治。 难不成他觉得酒后摔伤听起来要比被打体面些，所以打落牙齿和血吞，一口咬定自己是摔的？ 不论如何，这些新闻口径一致，秦弈出现在绿化带是因为醉酒，而他受伤是因为酒后摔伤。 这倒省事了。 林瑶退出微博，点开微信，打开老张给她发来几张照片。 灰蒙蒙的天空下，有个身材高挑、妆容精致的女人穿着一袭长裙，她独自站在路灯下抽烟的画面唯美，好像一幅画。 久违了，林云。 *** 接下来的日子里，卓越实业的展位毫无疑问是整个机械零件馆最具人气的展位， 卓越实业的众人通过在广交会现场与国外采购商进行面对面交流，从产品结构、材料，到包装，再到成本核算，逐渐加深对机械零件行业的了解，并对市场有了更好地了解和判断。 正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如果没有实践，所有的理论知识只会沉淀在脑海里，和走出去的时候看到的完全不同。 每一次通过自己的专业知识，让客户了解来自华国的优质机械零件，并且成交，成就感便油然而生。 几天下来，他们的收获也是颇丰，接到来自不同国家和地区的订单。 卓越实业俨然已是华国机械零件行业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展会结束那天，卓越实业的众人打包好样品和参展用品交给展览公司，而后连夜踏上了回程。 上飞机前，林瑶接到了李仁海的电话。 他幽幽地叹了口气，说道：“林总，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凌云的银行账户被冻结了，这下应该是真的要倒闭了。” 说是“好消息”，他的语气中却没有半点高兴的意思。 至于原因，林瑶也知道，李仁海不是真的想看到凌云倒闭。 林瑶失笑，“未必，说不定秦董事长又找到新的靠山了呢？” 李仁海又叹一口气，“秦弈没有新的靠山，他刚刚死皮赖脸求我入股，一个要什么没什么的皮包公司，想让我投一千万，然后才给我49%的股份！ 我特么的，用一千万，我能开好几家贸易公司了！” 林瑶看了眼手上的机票，淡淡道：“你知道就好。” 秦弈还在广州，看来恢复得不错。 李仁海感慨道：“我当然知道，我又不傻，要不是为了把之前借出去的钱收回来，我早就不干了！怎么可能再给他投钱？” “不干了”之类的话，李仁海已经说了好几年，可他依然留在凌云。 至于借钱的事，李仁海也说过很多次了，可他从一开始的只借两百到后来借两千…… 林瑶好奇道：“话说，你有没有算过，到底借给他多少钱了？” 李仁海支支吾吾，“事情是这样的，前段时间，公司里不是股东拆伙了嘛，资金有些周转不过来，秦弈找我借二十万，我借了，后来，又说还差五十几万……” 呵，二十万加五十几万，若是加上之前零碎的钱，估计得有百来万了！ 要知道李仁海在凌云两年多了，总共拿到手二十几万，他居然能“借”给秦弈百来万！ 李仁海明知道秦弈是用这样的借口找文先生和李先生借的钱，而且从不还钱，他居然还会借钱给秦弈？” 林瑶很想问问李仁海，秦弈之前找他借过多少次钱了？还了没有？旧债没还，为什么还要继续借钱？ 她沉默良久，说道：“我都想去找你借钱了。” 李仁海尴尬道：“你别打趣我了。” 林瑶不是和他开玩笑，卓越实业这次参展的效果超过预期，她是真的想将对面的办公室买下来，扩大经营。 而且她从一开始就把李仁海和简雯视为可以信任和可以合伙的人选，可是简雯有自己的事业，李仁海则一直待在凌云，林瑶就没跟他们提起这一茬。 现如今简雯的事业已经开始有起色，而李仁海依旧在凌云，他手上钱没多少，却握着八百亩居住用地，当务之急是将这八百亩地的事解决，暂时不可能有和林瑶合伙的想法。 林瑶已经意识到了，尽管李仁海和她在工作方面有些看法是一致的，但也有很多时候，她都无法理解、难以忍受李仁海的行事风格，合伙创业是不现实的！ 李仁海对此全然不知，他忧心如焚道：“现在凌云人心惶惶，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关门倒灶了。” 按照秦弈的行事风格，凌云离关门已经不远了。 林瑶不明白的是，李仁海为什么还不死心？ 难道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林瑶坦率道：“我的建议是，不要说一千万，即便他一分钱不收，把公司白送给你，最好也别要。” “白，白送？”李仁海愣了一下，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他不可能把公司白送给我，哈哈，天上的大雁飞过，他都恨不得拔下几根毛来，这样的人，不可能把公司白白送给任何人的！” 林瑶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她的意思是，现在的凌云实业和烫手山芋没区别，谁接手谁倒霉！ 不过，雁过拔毛？ 这个词还真是出奇地符合秦弈呢。 说起来，李仁海得亏买了地，还正缺钱，要不然真有可能被秦弈忽悠进去。 林瑶有些不放心道：“我提醒你一下，秦弈欠下的货款可能比你我以为的更多，你别接凌云这个烂摊子，也别再借钱给他了，以免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我知道你是一番好意，可是……”李仁海尴尬地笑笑，“那个，我还有事，先不和你说了。” 李仁海这几天也在广州，照顾秦董事长。 雁过拔毛的秦董事长和人傻钱多的李仁海，也不知道他们是前世的缘份，还是宿命的纠缠…… 总之，林瑶该劝的都劝了，该说的也都说了，李仁海明显听不进去，她又能如何？ 正当林瑶感慨万千时，机场广播响起，她该登机了。 《遥望虹霓》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 喜欢遥望虹霓请大家收藏：()遥望虹霓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二百九十章 让不可能成为可能 - 遥望虹霓 - 玖骊 林瑶回到杭州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对面办公室租下来。 那里的装修挺新的，只要稍稍清理，再添置些办公用品就能用了。 与此同时，卓越实业的第三次招聘正式拉开了序幕。 这一次招聘和之前几次都不同，首先是在招聘人数上，这次招聘前卓越实业总共才二十几人，这次招聘的人数已经达到五十余人之多。 不仅业务部门，财务、行政、品质……所有部门都增加了人手。 除此之外，林瑶还招聘了一位职业经理人作为副总，负责日常的经营管理工作。 随着公司规模不断扩大，林瑶不可能像以前一样，什么事都亲力亲为，逐步逐步将日常经营管理工作交给专门的管理人员。 而她就可以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学习和未来发展方向的规划上。 任何事情都需要一个合适的切入口，林瑶选择的切入口正是巴西客户。 Walter是巴西某知名重型车制造商的采购经理，他对于卓越实业提供的样品颇感兴趣，在价格方面也比较满意，双方很快达成采购意向，唯一的问题是他们需要供应商管理库存。 所谓的供应商管理库存即VendorManagedInventory，简称VMI，这是一种在供应链环境下的库存运作模式。 VMI由上游企业拥有和管理库存，下游企业只需要帮助上游企业制定计划，从而实现下游企业零库存，上游企业库存大幅度减小的目的。 本质上，它是将多级供应链问题变成单级库存管理问题。 VMI算得上比较先进的库存管理办法，但它也存在一些弊端，比如说，在VMI系统中，库存费用、运输费用和意外损失(如物品毁坏)不是由用户承担，而是由供应商承担。 由此可见，VMI实际上是对传统库存控制策略进行“责任倒置“后的一种库存管理方法，这无疑加大了供应商的风险。 简言之，卓越实业需要在巴西设立海外仓，并为对方公司承担相应的库存压力和风险。 Walter的态度很明确，“对于我们公司而言，卓越实是贸易公司或是生产厂家，这从来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你的公司要为我们提供所需要的产品，并为我们公司解决相应的问题。” 这正是林瑶想做还没有去做的，也是卓越实业未来的发展方向！ 对林瑶来说，这很有诱惑力，同时也很有压力！ VMI并不是卓越实业这个规模的贸易公司可以独自承担得的，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接下来，林瑶需要做的就是化不可能为可能！ 首先是在和供应商的合作模式上，如果不能从供应商那里争取到合理的账期，那么所有的压力和风险都将由卓越实业一力承担，这显然是不合理的，也会令卓越实业处在很被动的位置。 其次是和Walter的公司的合作方式上，如果在可能，林瑶希望由对方提供库存，并且双方共同管理库存，也就是联合库存管理(JointlyManagedInventory，简称JMI)。 JMI是一种在VMI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上游企业和下游企业权利责任平衡和风险共担的库存管理模式。 联合库存管理强调供应链中各个节点同时参与，共同制定库存计划。 采用这种方式可以更进一步减少库存，也减少物流费用，可想而知，这将是个漫长的谈判过程，不能一蹴而就，只能在今后的合作中渐渐升级。 正当卓越实业的众人忙得热火朝天时，林瑶得知了一个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消息：秦弈跑路了。 包括Walter在内的国外客户、凌云实业的员工，以及凌云实业的国内供应商……所有人都在找他。 众所周知，李仁海是最受秦弈器重的员工，所以大家都在找李仁海。 客户们找他打听秦弈的消息，部分供应商则直接找他追讨陈欠货款。 李仁海焦头烂额，叫苦不迭，“林瑶，我真的没想到他会做出这种事来！他欠了我百来万，还不出钱来就说让股份给我，天地良心，我哪会要凌云的股份？ 可是他到处宣传，让所有人都觉得我就是凌云的股东！这样一来，在他销声匿迹之后，大家都来找我，让我承担……” 林瑶已经从客户和供应商那里得知了这些情况，简单来说，这大概就是新时代的东郭先生与狼的故事。 她听李仁海絮絮叨叨说了很久，才问，“你准备怎么办？” “我？”李仁海苦恼，说道：“其实凌云的客户不少，今年的订单也不少，那些供应商大多挺好的，没有太为难我。 如果秦弈好好做，一年下来，多的不敢说，赚个百十来万不要太轻松！那些外债总共也就几百万，用不了几年就还清了，所以我才敢借他一百多万。 秦弈多抠门的一个人？他几乎不花钱，我真的不知道那些钱去了哪儿，更没想到他会一走了之，还想让我给他还债，我特么……唉！” 对于这样的结果，林瑶一点都不觉得意外，甚至有点无话可说，“所以？” “兄弟，这次我真要被秦弈逼上绝路了！”李仁海叹了口气，郑重其事道：“我想过了，我要把这些客户做起来！” “然后呢？”林瑶淡淡地问道：“等到公司赢利的时候，再把秦弈迎回公司，坐享其成？” 电话那头，李仁海的声音戛然而止。 秦弈跑路是因为凌云欠债，如果不欠了，秦弈极有可能回来，继续当他的秦董事长。 良久，李仁海瓮声瓮气地说道：“哪能啊？我会另外开一家公司，然后名正言顺地将所有的订单转到我自己的公司去做，从今往后，我也有我自己的公司了！” 他越说越激动，“到时候，你、我、简雯还能组团，一起去参加国外展……” 林瑶忍不住点醒他，“你那块地，准备怎么办？” 电话那头，李仁海良久没有说话。 “至今无人问津。”李仁海再叹一口气，“我已经没多少钱了，农场和度假村肯定搞不起来。” 农场和度假村的投入都比较大，而且短期内都不会获得多少收益，关键他那块是住宅用地！ 今年年初至今，房价已经跌去25%，想要把这块地转让出去，难度不小。 换作林瑶是他，也是不知道接下来该何处何从。 沉默片刻，李仁海说道：“听简雯说，你那边发展得不错。” “还行吧。”林瑶笑了笑，“没到能买八百亩地的地步。” “你别调侃我了。”李仁海苦笑，“我爸妈找了些人，他们打算明年开始搞大棚蔬菜，哦，我妈还打算放养点鸡鸭鹅之类的。 他们的想法是这样，要是菜卖不掉的话，可以拿来喂鸡，听说现在土鸡好几十块一斤！ 鸡要是卖不掉，还能下蛋，放养鸡蛋还是比较好卖的。 万一要是连蛋要也卖不掉，还能拿来孵小鸡……唉，总比一直荒着强！” 林瑶哭笑不得。 不久前，还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一望无垠的荒地，大声地说：“从这儿到那边，到江边，全都是我的了！ 你们等着，我一定可以把这里建成全省第一，华东第一的休闲农场！” 豪气干云的李老板终于回归现实。 他由衷道：“我要是早知道会是这样，肯定不买地。” 这谁能知道？ 李仁海原本看着还挺靠谱，可他自从中了那一千五百万的大奖，做事就变得有一出没一出的，完全没有章法。 这些都不在林瑶和简雯的意料之中，是福是祸暂且无法下定论。 想到李仁海即将要做的事，林瑶不无感慨，“几年前，我们都是凌云实业的打工者，现如今，我们各自有了自己的事业，尤其是你，即将全盘接手凌云，这可是当年连想都不敢想的事呢。” 在秦弈已经放弃凌云实业的情况下，李仁海主动提出要将那些未完成的订单都接手，想必很多客户和供应商都会乐意跟着他走。 所以，凌云的一切就都是李仁海的了。 别人或许接不下这个盘，但李仁海真的可以。 除此之外，李老板还是坐拥八百亩地的大地主，妥妥的人生赢家。 和李仁海聊完，林瑶总觉得有些不太放心。 秦弈这个人，做事毫无底线，他能得寸进尺算计李仁海，自然也能算计文先生。她特意给文先生发了个邮件，把秦弈已经欠债跑路这一情况简单地告他。 没想来到文先生立刻就回了电话给她。 他的语气异常沉重，“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或许，除了秦弈自己以外，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瑶郑重道：“他不仅欠了您的钱，还欠了几位其他客户的钱，供应商那里没付的货款也有好几百万。我的意思是，您可别被他骗了，再给他钱。” 文先生笑了，笑着笑着，又叹了口气，“别人开公司都会赚钱，我不明白为什么他开公司会欠下这么多？” 这确实是个不解之谜！ 林瑶、李仁海、简雯闲来无事也曾经讨论过，秦董事长不仅对公司里的员工抠门，对他的老婆或女朋友也同样抠门至极。 事实上，除了每天一句七元钱的烟以外，他似乎没有其他用钱的地方，怎么就没钱了呢？ 林瑶说道：“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我认识他的时候是好多年前，那时他是个很上进的年轻人……”文先生回忆往昔，感慨万千道：“他怎么可以变成这样？” 那是因为，这世上没什么是一成不变的。 林瑶和文先生说起秦弈，只是不希望他再上秦弈的当，目的已经达到，她便换了个话题。 “我跟您说件有意思的事情吧。” “哦？”文先生饶有兴致，“说来听听？” “事情是这样的，凌云实业的小李，李仁海您还有印象吗？” “嗯。” “李仁海在凌云工作期间任劳任怨，不仅认真做好本职工作，还将琐碎的事情全部包揽，从换灯泡到疏通马桶，什么都做！还每天帮秦董事长买烟……他这么做，只是为了能多拿点年终奖，谁知他辛辛苦苦一整年，只拿到五百块年终奖！” 当牛做马一整年，奖金五百，周末加班时迟到一分钟，扣除五十。 这显然是很不公平的，林瑶和简雯都劝李仁海辞职，换家好一点的公司，肯定会得到赏识，他却偏不听…… 那段时间李仁海的生活真的是水深火热，但他硬是熬了过来，直到被秦弈赏识，并成为他的心腹。 再后来，李仁海几乎是在秦弈的逼迫之下，不得不接手凌云实业。 等到林瑶将这一切说完时，文先生许久没有说话。 接下来，文先生所说的那番话，再次刷新了林瑶的认知。 他说：“我和凌云断绝生意往来后，小李曾经不止一次地给我打电话。我没有考虑跟他合作，是因为他太聪明了。” 林瑶明白文先生这番话的言外之意，可是李仁海先是彩票中奖，又被拆迁，他买了好大一块地，打算办个望江农场！ 他是真的被逼无奈，才不得不接手凌云实业这个烂摊子。 可是，假如他那时没有买彩票中奖呢？ 如果李仁海没有中奖，他就不会去泥塘村开望江茶楼，也不会成为拆迁户，更不会买那八百亩地来办农场。 那么他明明那么痛恨秦弈，却还在秦弈手底下忍辱负重，到底是为了什么？ 文先生和凌云合作期间，除了秦弈夫妻俩，只需要和林瑶一个人联系，李仁海为什么会打电话给文先生？ 还有所有其他那些客户和供应商，为什么都会去找李仁海，他们是怎么找到李仁海的？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林瑶如同醍醐灌顶般，霎时明白过来很多事情。 “每个人做事都有自己的理由，凡事不能只看表面。”文先生语重心长，“遇到事情，不要只听别人说，要学会自己分析。这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是简单的，如果有谁把别人都当成傻子，那个人肯定是个傻子。” 谁说不是呢，秦弈不就是自以为绝顶聪明，其实他才是最傻的那一个。 人人都以为李仁海傻，可他比谁都清楚自己在做些什么，而且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文先生叹了口气，“在我看来，整个凌云实业只有你一个人傻乎乎的，我不放心，所以决定要帮你一把。” 嗯？ 凌云实业最傻的人是她？ 林瑶不服，她弱弱地辩解，“也没有那么傻好不好。” 她想说，我都自己开公司了……可是她这家几十个人的小型贸易公司，在文先生这样的行业大佬面前，不值一提。 文先生哂然一笑，“是，你还有救，要不然我也不会找你合作。” 林瑶心情更复杂了。 《遥望虹霓》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 喜欢遥望虹霓请大家收藏：()遥望虹霓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二百九十一章 美梦该醒了 - 遥望虹霓 - 玖骊 文先生一席话，让林瑶明白了许多原本百思而不得其解的事。 李仁海借钱给秦弈不是因为烂好心，而是确信，这些钱终有一天会连本带利地收回来！ 有李仁海这样的敌人，无疑是可怕的，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李仁海是秦弈的敌人！ 所以，这对林瑶来说是好事。 至于李仁海在联系文先生，林瑶没太放在心上，每天联系文先生，试图和他建立起合作关系的供应商不在少数。 文先生不可有因为跟她合作，就不跟别人联系，她也不可能阻止其他人去联系文先生。她能做的只是将自己的工作做到尽善尽美，让客户满意而已。 林瑶正准备拿手机看时间，秦容泽也恰好给她发了条信息：我到了，在楼下。 林瑶往窗外看去，果然看到秦容泽在萧瑟的夜风中朝她招手，在他身后，是温暖的万家灯火。 林瑶的唇角不自觉地弯起。 秦容泽是专程来海达大厦接她下班的，自从秦容泽搬到京都苑以后，他们就约定，每天都要一起吃饭。 林瑶用最快的速度将自己的包包收拾好，而后疾步往外走去。 秦容泽见到林瑶时，他的嘴角微微弯起，眼里还透着光。 事实证明，感情是需要培养的，经过这一个多月的相处，两人的感情迅速升温。 对于秦容泽而言尤其如此，他往前走了两步，来到林瑶身边，自然而然地伸手把人搂进怀里，把下巴靠在她的发顶。 “干嘛呀你！”林瑶不自在推推他，没推开，脸颊顿时有些发烫，“会被我公司里的人看到，你快撒手。” 秦容泽不在乎有没有人看到，但他不想惹林瑶不开心，所以只抱了一下下，很快就松开。 “瑶瑶。”他的眉梢轻轻扬起，看起来意气风发，脸上带着笑意，一字一句地说：“跟我去见一个人！” 林瑶在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却莫名觉得，他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有些紧张，又仿佛是在期待什么。 她忍不住问道：“什么人？” 秦容泽难得卖起了关子，“去了就知道了。” 林瑶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如果你还有工作的话，先去忙吧，我可以自己回家的。” 林瑶想了想，补充道：“嗯，其实我也有工作需要处理。” 秦容泽轻抿了下唇，垂眸看着她，一本正经道：“工作的事明天再说，今天我们有更要紧事要做。” 秦容泽所谓的各要紧的事，实际上是在西湖边某私房菜馆吃晚饭。 林瑶在踏进屋子的那一刹那，就明白过来秦容泽为什么要带她来这里了。 屋子的摆设如何，她顾不得去看，因为复古式的沙发上正坐着一位头发花白，戴着眼镜的老人家，在他边上毕恭毕敬地站了一位五十多岁，穿戴得体的西装男。 原本两人正小声说着什么，林瑶和秦容泽进屋的时候，他们的交谈声戛然而止。 他们在看清林瑶的长相后，似乎有些吃惊，这一点在那名西装男脸上表现得尤其明显。 林瑶觉得，人不应该被分成三六九等，但是这会儿，她不得不承认上位者的气场跟普通人真的是不一样。 林瑶不知道如何称呼，只能朝他们一笑。 “这是我爷爷，这是程叔。”秦容泽介绍道：“爷爷、程叔，这是我女朋友，林瑶。” 林瑶懵了一瞬，秦容泽的爷爷从帝都过来了？ 秦容泽忽然带她来这里是什么意思？难不成…… 林瑶心里紧张极了，嘴上却很礼貌地喊道：“秦爷爷好，程叔叔好。” 到了这会，她大概也明白过来，秦容泽是带她来见家长的。 可他们不是一直都反对秦容泽和她在一起的吗？ 就这样见面，未免也太突然了吧？ 秦容泽似乎看出了她的紧张，又或是在表明自己的立场和决心，将她垂在身侧的手牵起，而后紧紧握住。 秦老爷子自然没有错过这一幕，他冷着脸看了看林瑶，以及他们交握的十指，没有说话。 西装男一脸震惊地看着秦容泽，目光还时不时瞟向他身边的林瑶。 气氛有点古怪。 秦老爷子沉着脸吩咐道：“既然人齐了，就上菜吧。” “欸。” 西装男领命出去了，秦老爷子拄着拐杖，想要站起身来，无奈他的腿脚不利索，硬是站起不来，秦容泽赶紧上前，搀起秦老爷子往餐桌那边走去。 林瑶正要跟过去帮忙，不料被秦老爷子侧身避开。 拒绝的态度不能更明显了。 林瑶的心有些凉。 餐桌上，秦家的爷孙两人秉承食不方寝不语的优良传统，或许是因为林瑶在，两人有意无意，都将气场全开。 他们较劲，却苦了林瑶。 她如坐针毡，这顿饭吃得食不知味。 吃完饭，秦老爷子没头没脑地说了句，“你们的事，我不同意。”语气不容置疑！ 林瑶当然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秦老爷子不喜欢她，不同意她和秦容泽交往。 因为长相讨喜，林瑶从小到大格外受老年人的青睐，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况且，秦老爷子是当面拒绝，丝毫不留余地！ 林瑶一直觉得，她和秦容泽并不相配，很可能走不到最后那一步，可是被秦老爷子这样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尽管她竭力保持镇定，她的一张小脸还是涨得通红，心跳也不断加速！ 她，快要坐不住了。 秦容泽紧握她的手，说道：“瑶瑶是我喜欢的姑娘，我带她来，是让你们见个面，至于其他，希望您不要插手。 我说过，如果您不喜欢她，未来我和她会在杭州定居，不会碍您的眼。” 问题是，秦老爷子总共就他这么一个孙子，这话听起来就是威胁，赤果果的威胁！ 秦老爷差点气笑了，他的两只手扶着拐杖，死命盯着秦容泽，恨铁不成钢道：“我知道你最近遇到不少挫折，可是秦家的子弟不应该这么容易被打败。” 奥兰多之乱已经渐渐淡出大家的视线，原因并不是战火的消弥，恰好与之相反，奥兰多的事情至今没有解决，大家普遍认为奥兰多大势已去，不可能重现辉煌。 时间一长，关注的人也就少了。 秦容泽淡着脸，说道：“这事和您所说的那些一点关系都没有！” “笃！”秦老爷子把拐杖往地上敲了一下，连珠炮般骂道：“没关系？怎么会没关系？你别再自欺欺人了！你遇到的这点困难算得了什么？可你放任自流，每天只知道和她腻在一起……” 林瑶和秦容泽确实住得很近，因为林瑶死活不肯搬去秦容泽那里住，他们便达成了折衷的方案，比邻而居。 他们的相处和一般的情侣很不一样，虽然每天都能见面，但是他们都太忙了，大部分时候都是一起吃完饭就各自去忙工作了。 林瑶把这理解成秦容泽为消除敌人的戒心而布下的障眼法，事实上也是如此，可秦老爷子得知这些情况后却愤怒了。 他说的话也越来越难听，“你这是准备破罐子破摔了？你太让我失望了，我们秦家没有你这么不争气的子孙！” 秦容泽扯了扯嘴角，语气不无嘲讽道：“如果您实在接受不了这样不争气的秦家子弟的，不如让您比较满意的秦振川生个更优秀的继承人出来。” 让秦振川再生一个继承人出来？ 秦老爷子一愣。 秦容泽牵起林瑶就往外走。 林瑶却有些犹豫，轻声道：“老人家和小孩子差不多，要不我先走，你回去哄一哄……” 秦容泽打断了她，“我和你一起走！” 几乎是在同时，程秘书惊呼，“老爷子，老爷子！阿泽少爷，老爷子晕倒了！” 秦容泽的脚步顿住。 林瑶将手抽回，“我没事的，你先去照顾你爷爷。” “我让老张送你回去，还有……”秦容泽郑重道：“等我回家。” 林瑶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 林瑶到家后，依旧心事重重，明明有一堆的工作需要处理，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林瑶知道秦容泽的家人不喜欢她，可是她没想到所有人都这么不喜欢她。 秦老爷子的年纪至少有八十几岁了，看着精神矍铄，实际上已是风烛残年。 他千里迢迢来到杭州，如果他真要是发生个三长两短，那可怎么办？ 林瑶乱七八糟地想了许多，正准备开始工作时，她的手机又响了。 她急忙拿起手机，发现是个陌生号码。 “林小姐，我姓程，方便的话，我想和你见个面，谈一下。” 是晚饭时刚刚见过的西装男，林瑶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她大概能猜出来对方为什么找她，无非是为了打消她的念头罢了。 林瑶本可以拒绝，可以把这些事交给秦容泽去处理，可她没有拒绝，“在哪里谈？” 咖啡厅外，林瑶敛了敛思绪，推门而入。 早就等在那里的程秘书笑眯眯地说道：“林小姐，说实话，我看到你的时候吓了一跳。” 林瑶抬眸，有些不明所以，“为什么这么说？” 程秘书笑得意味深长，“说出来，你或许不会相信，但你和我的女儿长得特别像。 你可能不知道我女儿是谁，这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阿泽是我看着他长大的，他和我女儿是青梅竹马就可以。” 秦容泽有个长得很像她的青梅？ 其实林瑶一直不明白，秦容泽到底喜欢她什么，被程秘书这么一说，她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林瑶心中思绪万千，脸上却不显，她淡淡道：“你说的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程秘书眼中掠过一抹阴翳，他皮笑肉不笑地问道：“为了钱，作为别人的替身也无所谓吗？” 为了钱？ 作为替身？ “谁说我是为了钱和他在一起？长得像就一定是替身么？”林瑶不以为意道：“难道就不能是他因为喜欢我这一型，而喜欢你女儿吗？” “滑天下之大稽！”程秘书拍案而起，“我女儿和他打小在一块儿长大，要不是因为我女儿结婚了，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你？我告诉你这些情况，是出于怜悯，你要是还想继续自欺欺人，那就随你！” 林瑶毫不示弱，“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怜悯！” 程秘书语气尖锐，“我女儿是三年前结的婚，那时候你们还没在一起吧？” 三年前…… 三年前的这个时候，林瑶刚刚加入凌云，她被蒋明淑带着去参加杭城论坛的活动，然后某天晚上，她在舞会上遇到了秦容泽。 说来奇怪，像秦容泽这样的大忙人，他怎么可能会参加杭城论坛的活动？ 林瑶还记得，那次舞会是奥兰多赞助的，奥兰多为什么要赞助杭城论坛的活动？ 林瑶之前没有想过，但是细细思索，赫然发现他们的每一次偶遇都透着不合理！ 程秘书看出了她疑惑，不无得意道：“阿泽对我女儿用情颇深，而你，美梦该醒了。” 这些话，如果是秦容泽亲口说的，林瑶肯定会伤心、会难过，伤心难过以后，她会坦然接受这个事实。 换做其他人来说，那感觉就不一样了。 文先生告诉她，不论别人说什么都不要轻易相信，要自己去分析，譬如先弄明白，人家为什么来找她说这些。 最起码的一点，亲老爷子没什么大碍，否则他不可能坐在这里和她说这些！ 林瑶坦然迎上他的目光，“你都说你女儿已经结婚了，那么就算容泽和她原本是一对又怎么样？ 我不敢说我有多好，但是我肯定不会在有老公的情况下，还想霸占别人的男朋友。” “你你你！”程秘书完全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很年轻，很乖巧的女孩子，一开口就这么气人，他都快气出心脏病来了，“简直不知廉耻！” “不知廉耻的人不是我。”林瑶不依不饶道：“你来找我是因为错过了这样一个女婿而后悔呢，还是想让他一直给你的女儿当备胎？恕我直言，你才需要醒醒，毕竟这世界并不是围着你们转的！” 林瑶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第二百九十二章 生活还是要继续 - 遥望虹霓 - 玖骊 别看林瑶怼得爽气，走得也干脆，实际上她心虚得很。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林瑶的理智告诉她，这么做是不对的。 不论秦老爷子还是程秘书，他们的年纪都比较大了，而且他们是秦容泽的长辈！ 就算他们再不讲理，作为晚辈也不应该这样针尖对麦芒。 就算秦容泽生气，她也应该想办法化解僵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先将秦老爷子气晕过去，再和疑似秦容泽初恋的程秘书吵一架。 逞口舌之快算什么本事？ 人家千里迢迢从帝都来到杭州，没准是为了帮秦容泽解决眼下的难题，他们理应好好招待，尽地主之谊才是，怎么就搞成这样了呢？ 林瑶觉得，她这段时间或许过得太顺遂了，心眼都变小了，居然连这么点委屈都受不得！ 闹成这样，怕是没有转寰的余地了吧？ 难道真要让秦容泽为了她而斩断和帝都那边的一切关系吗？ 秦夫人和她身后的刘家处处针对秦容泽，她帮不上忙也就罢了，还得罪秦容泽的友军，这实在太不应该了！ 林瑶越想越自责，自责之余，心底里隐隐冒出些许不甘。 他们凭什么高高在上？ 凭什么认定秦容泽和她在一起就是“破罐子破摔”，就是“不争气”？ 他们看不起她，她就愈加要努力做出成绩来，让他们都刮目相看！ 没错，就是这样！ 林瑶调整好心情，斗志昂扬地从咖啡厅出来时，老张早就等在那里，神情凝重地上前为她打开车门。 黑色越野车缓缓启动，驶出停车场，与杭城的夜色融为一体。 车子开出没多久，天空中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雨水在车窗上蜿蜒出一道又一道的水痕。 雨刷有一下没一下地刮过玻璃，前边车辆的尾灯迷离出许多红黄相叠微带着暖色的光晕。 老张微微调整了一下后视镜中，正好可以看到坐在后排座位的林瑶，却意外地撞见林瑶也正觑着他，一脸的若有所思。 吓得老张手一抖，赶紧收回目光，两眼目视前方，装作正专心致志地开车。 “咳咳！”林瑶清了清嗓子，问道：“张师傅跟着容泽好些年了吧？” 张师傅什么鬼？ 老张想说我今年才三十九，不过，他比林瑶大了十几岁，按照他们的年纪，就算林瑶称呼他一声张叔叔都不为过。 老张面上不显，认真回答道：“是，有十多年了。” 林瑶点点头，又问，“那张师傅知不知道容泽在认识我之前，交过几个女朋友？” 交过几个女朋友？ 林瑶的问题成功地让老张头皮发麻，他不用想也知道林瑶为什么会这么问，肯定是程秘书和她说过什么了。 程秘书听命于秦振川夫妇，他在林瑶面前自然什么都敢说，要是林瑶一怒之下和秦容泽断了更好！ 老张不一样，他的主子是秦容泽，但他又不单单只听命于秦容泽。 事实上，他原本是秦老爷子交给秦容泽的，为的是保护秦容泽的安全，顺便也将秦容泽的近况随时汇报给秦老爷子知晓。 岂料秦容泽却让他保护林瑶，而且这一晃就是三年。 老张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他从不质疑秦容泽的安排，这件事除外。 秦老爷子已经明确表达出他对秦容泽的不满，而秦容泽一意孤行，坚持要和林瑶在一起。 把老主子气晕的罪魁祸首是小主子的心上人，他应该怎么办？ 他要是帮着撮合小主子和林瑶，老主子恐怕不会答应，可他要是敢在林瑶面前说三道四，小主子同样不会放过他！ 小主子要是不放过他，老主子也护他不住。 要是他被小主子赶走，那么老主子交给他的任务就算是失败了，总之左右为难！ 老张思前想后，他决定先稳住林瑶，保住饭碗再说。 他笑呵呵地说道：“林小姐真会开玩笑，董事长总共只交过一个女朋友，那就是你。” 老张是个什么样的人？ 根据林瑶的观察，他那张平凡到让人记不清长相的脸上，向来是没什么表情的，可他这会儿居然笑得一脸讨好。 反常即妖，他肯定说了假话！ 也是，秦容泽都三十几岁了，他的情史怎么可能一片空白？ 林瑶没资格，也不会有这样的要求。她咧了咧嘴，提示道：“容泽不是有个初恋？刚刚那位程先生可是什么都告诉我了。” 老张脸上本就勉强的笑容僵住，这才反映过来，程秘书早就已经把那些事告诉林瑶了，他还在这里掩饰什么啊？ 太假了！ 老张紧紧抓着方向盘，他竭力描补道：“那时董事长年纪还小，他根本不懂什么青梅竹马，都是别人谣传的，对，都是谣传！ 再说董事长高中毕业就出国了，在米国一待就是七年，期间基本没回来过，怎么可能和她……” 说到这里，老张忽然又说不出来了。 秦容泽在米国上大学期间，有个对他死缠烂打的Adriana，那位更厉害，不久前，他们的“婚约”还闹得轰轰烈烈！ 这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老张恨不得抽自己几下，他觉得自己最好把嘴巴缝起来，以免说得越多错得越多！ 林瑶脸上依旧云淡风轻，似乎并不在意，她追问道：“还有没有其他的？” 其他的？ 老张赶紧否认，“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老张否认得很干脆，林瑶却不怎么相信的说辞，好整以暇地觑着他，试探道：“张师傅，你在紧张什么？” 老张本就紧张，听到她这么说，脚下一个不稳，踩到了油门，车子毫无征兆的疾行起来。 由于是雨天，路上的车子速度都不快，他的车子这么一加速，险些追尾。 幸好他反应及时，踩住了刹车。 老张心有余悸。 说来也怪，林瑶很年轻，看起来也谈不上什么威严不威严的，偏偏他刚刚就感受到了一种类似于和两位主子说话时一样的感觉，以及让他无处遁形的压迫感。 老张毕竟一把年纪的人了，他很快缓过神来，努力扯起嘴角，说道：“不紧张，我不紧张！” 欲盖弥彰…… 林瑶的确想了解一下程秘书口中那个和她长得特别像的女儿，以及她和秦容泽之间不得不说的那些事，但是老张一惊一乍的，险些酿成车祸，她终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转念一想，这种事问老张不如问他本人。 秦容泽真是因为和他青梅竹马的恋人另嫁他人，而来刻意接近她的吗？ 虽然这种可能性很低，但是，万一是真的呢？ 一路上，两人各怀心事，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林瑶车上下来时，老张麻利地把伞打开，护送她走向单元门。 林瑶刚到家就接到了电话。 说来也巧，她正想找秦容泽问问秦老爷子的事，以及程秘书说的那些事。 电话甫一接通，她就听到秦容泽焦急的声音，“瑶瑶，今天的事是我没有安排好。” 他带林瑶去见秦老爷子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早有打算。 最初他和林瑶保持距离是因为担心秦夫人或Adriana对林瑶不利，如果他们两方联手，一个在明一个在暗，秦容泽毫无胜算，他不敢冒险。 现在双方斗得正酣，秦容泽便有了趁机和林瑶把婚结了，真真切切将她护在羽翼之下的念头。 唯一的问题是林瑶不同意和他结婚，也不想被他护在羽翼之下。 林瑶说的等到双方条件差不多的时候再考虑结婚，那明显就是托词。 且不论他们之间的差距有多少，林瑶和他在经济上完全独立，不花他一分钱的人怎会在乎这些？ 秦容泽仔细想了想，便也理解她为什么会拒绝了，他们相处的时间太少了。林瑶都还没有真正拿他当男朋友，又怎么可能直接跳到结婚这一步？ 秦容泽想通了这一层，便搬到京都苑，每天和她一起上班，一起回家，一起吃饭，他得让林瑶适应有他的生活。 这一点，他已经做到差不多了，接下来就可以将婚事提上日程。 婚姻是人生大事，他们需要征得双方长辈的同意和祝福。 秦容泽在林瑶的父母那里算是勉强过关了。 秦振川夫妇却不可能同意他们的婚事，最多不闻不问。 秦容泽只能寄希望于秦老爷子。 秦老爷子还是比较开明的，对于他和林瑶的事算不上反对。 秦容泽打算让秦老爷子见一见林瑶，如果可以的话，还希望秦老爷子可以出面和林瑶的父母谈一谈。 过了长辈这一关，他便可以正式向林瑶求婚了。 即便长辈不同意，他也不会因此而放弃。 谁知秦老爷子…… 秦容泽心中的万千思绪，林瑶不得而知，她比较关心的是，“你爷爷的情况怎么样了？” 秦容泽叹了口气，“老爷子的病情比我以为的更严重，我得尽快送他回帝都。” 秦老爷子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就像一部老旧的机器，处处都是问题。 若是顺着他，让他安心颐养天年，估计还能凑合一段时间，如果逆着他，恐怕时日无多了。 秦容泽知道，至少短时间里，不能再跟他提林瑶的事，以免他再次动怒。也就是说，他的计划落空了。 林瑶听得出来他的声音里的疲惫，轻轻地“嗯。”了一声。 秦容泽送他的爷爷回帝都看病，这是无可厚非的，只是他这一去，怕是好久不能回来了。 秦容泽有些不放心，交待道：“我不在杭州这段时间，你有什么事都可以打电话给我。” “嗯。”林瑶想了想，忽而说道：“那个，你初恋的父亲找我谈话了。” 秦容泽当然已经知道这件事，他的语气很无奈，“瑶瑶……” 林瑶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还有，除了你的初恋，以及你的米国爱慕者以外，还有没有其他纠缠不清的？一并告诉我，也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秦容泽哭笑不得，“事情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那你首先得告诉我，事实究竟是什么样，然后我就不用想那些了。” “好，我会告诉你，等我回来。” …… 林瑶这段时间忙得不可开交，她挂断电话便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 卓越实业的规模再次扩大以后，林瑶将公司里的一干业务人员分成几个大组，分别由胡文光、李玲等人为首，让老员工带领新员工，以团队合作的方式开展工作。 不同组的业务人员既是竞争关系又是合作关系。 由于刚刚入职的新员工还没能很好地适应这里的工作，老员工们不仅要处理大量的工作，还要带新员工做事，所以每个人都格外忙碌。 林瑶也不例外，她手上总共三位客户，文先生、Hossein、Walter。 文先生的订单已经趋于稳定，如果林瑶交给其他人去处理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文先生对于林瑶而言，有着特殊的意义。 文先生与其说是客户，更是她的朋友，她的人生导师，林瑶怎会轻易放手？ Hossein正值年富力强，他的订单还在稳步上升，中东市场是有着十几亿人口的庞大市场，林瑶有想法进一步扩大双方的合作。 这些合作方案，她尚且在摸索中，同样不能放手。 至于Walter，虽然现在还没有实际订单，但是重型车零件的利润远超普通机械零件。而且他们公司面向的是整个拉美市场，潜力巨大，这些都将会是卓越实业未来几年努力和发展的方向，她必须亲自跟踪！ 除此之外，林瑶十二月份还得去迪拜参展，她得提前作出安排。 总之她这段时间忙得团团转，根本没有时间考虑其他。 林瑶料到秦容泽可能不会很快回来，可她没想到秦容泽这一走又是月余。 起初偶尔还有电话或者微信，后来一点消息都没有了，就像之前一样。 不，这和之前不一样！ 之前，他们只是试着交往，现在是他们已经谈婚论嫁，在这种情况下失去对方的消息，意味着什么？ 林瑶的心情很复杂，隐约有种，他们极有可能就此分道扬镳了的错觉。 不论如何，生活还是要继续，林瑶收拾好心情，继续未完成的工作。 第二百九十三章 凑热闹 - 遥望虹霓 - 玖骊 忙碌中，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林瑶觉得只不过是一晃眼的功夫，时间就到了十二月，也就是参加迪拜展的日子。 林瑶和简雯携手走进酒店大堂时，正值午后。 金灿灿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大理石铺就的地面，华丽丽的酒店大堂内，三三两两地坐着几名白袍男子，他们一边品着咖啡，一边低声交谈。 音乐轻缓，时光静谧。 等着领队批量办理入住登记的空档，她们找了座位坐下来，服务生迎上前来，小声问她们，“Tea  or  coffee?” 林瑶还未开口，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嘈杂。 接下来，见证奇迹的时刻就到了。 从酒店的旋转门处呼啦啦来了一大群人，这些人或背着大包小包，或拖着大大小小的行李箱；有穿着短袖T恤的，也穿高领毛线衣和雪地靴的，很多人手上都抱着厚厚的冬衣…… 很快，大堂里、过道上，挤满了人，入目可及之处，都是黄皮肤黑头发的华国人。 这一次卓越实业到迪拜参展的人员一共八人，简雯的公司一共来了两人，为了方便出行，他们一起选择了跟团。 他们所在的团人数并不多，但也不算少，有两百多人。 这么些人放在华国不算什么，但是当这两百多人差不多同时抵达该酒店时，还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林瑶和简雯因为早几分钟到达，不用挤在过道上，而是找了落地窗边的座位坐着。 即便离得老远，她们都能听到，“啊呀呀，X老板，长远不见，长远不见！今年生意怎么样？”、“还好还好，但是不能和L总相比！”、“啊哈哈……X老板真是太谦虚了！”…… 这在华国是十分常见的寒暄（商业互捧），可是原本轻松惬意坐在大堂里的白袍男子都惊呆了。 原本轻缓的背景音乐早就被各种不同口音的华语或是各地方言所湮没。 几名白袍男子在短暂的震惊过后，他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落荒而逃。 林瑶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很多歪果仁会对华国人既爱又恨。 大家的生活环境不同，交流方式自然也是天差地别。 对此，简雯早就习以为常，她十分淡定地抿了口红茶。 领队们的工作效率很高，林瑶等人作为第一批，很快就分到了房卡。 林瑶和简雯住的是一个套房，有各自的房间和卫生间，只共享起居室那种。 难得相聚，两人肯定要坐在一起，天南地北地聊一会儿。 当初在凌云比较要好的三人都因为种种原因有了自己的公司，但是他们的发展方向不同，境况也是各不相同。 林瑶饶有兴致地问道：“你现在主攻哪边的市场？” 简雯自嘲般笑笑，“现在做贸易多难啊，还主攻哪边市场呢，哪儿有单我就攻哪儿。” 林瑶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现在做贸易确实不容易，可是华国制造的机械零件物美价廉，市场潜力巨大，没有简雯说得那么举步维艰。 简雯幽幽地叹了口气，忍不住吐槽，“我好不容易接点单子，都跟抓中药似的。” 林瑶回以一笑。 这倒是事实，卓越实业目前也面临着类似的情况，产品单一且采购量大的国外客户有，可他们往往喜欢找厂家合作。 作为贸易公司，他们能找到的客户大多是“中药”单。 不过林瑶并不排斥做“中药”单，一方面，她目前还在扩充产品库，用中药方似的小单来试产品质量和厂家的配合度再适合不过。 另一方面，这样的小客户其实潜力巨大，没准能培养成为大客户！ 总之林瑶没有这么悲观！ 她想了想，开解道：“你要往好的方面想，小单子的利润高啊！” 简雯闻言，默默在心里合计一番，然后仰起脸，望向她，说道：“利润率是还行，可是这些订单总共加起来也没多少钱，光利润率高有什么用？” 那当然是有用的！ 贸易公司有百、千、万种产品可供客户选择，这其中必然有些产品的利润率高，有些产品利润率低。 商业行为的本质是逐利，公司里哪些产品更畅销，在什么市场上更受欢迎，更卖得出价格，一个公司未来的发展方向就在于此！ 简雯年纪比林瑶大，做业务的年份比林瑶久，开公司的时间也比林瑶长。 林瑶要是直接反驳，她未必能听得进去，没准还会不高兴。 林瑶觉得，她得迂回一点，“卡洛斯那边怎么说？ 卡洛斯至少能算简雯的半个老板！ 简雯的公司正是在卡洛斯的大力支持下，几乎将有影响力的外展全覆盖，要是说卡洛斯没有明确的目标和发展方向，那是不可能的！ “卡洛斯那边下的单子倒是可以。”简雯靠坐在沙发上，有气无力道：“我寻思着，明年要改变经营策略了。” 这就对了！ 林瑶就知道，简雯经营的公司不可能真的毫无规划，卡洛斯作为商人，也不会让他投的钱白白打了水漂！ 简雯有贵人相助，发展事业果然事半功倍！ 林瑶赞同道：“你的公司有卡洛斯支持，很快就可以实现国际化经营！” “国际化经营？”简雯古怪地觑了她一眼，“不是啊，我觉得参加外展没什么效果，我已经和卡洛斯说了，明年开始，不再参加这些外展了。” 嗯？ 这和林瑶以为的恰好相反！ 她不敢置信道：“这展会都还没有开始，你这丧气话说早了吧？” 简雯又叹了口气，“这一年，我参加过的外展还少嘛？钱没少花，新客户却没几个，就算有，也是小猫两三只。至于迪拜展，你等着看吧，也就那样。” 这话是没错，论迪拜展的人气，那肯定不如上海展，更不能和广交会相比！想要在展会上接到订单确实不容易，可是展会的效果不是这么算的。 不论参加什么展会，那都需要一个长期，循序渐进的积累过程，在全球经济不景气的大环境下，更是如此！ 厚积才能薄发。 卡洛斯会源源不断投资简雯的公司，还鼓励她多参加展会，不正是这个原因？ 难道简雯不是这么想的？ 林瑶沉吟道：“卡洛斯怎么说？” “他啊，他没说什么，可能忙吧。”简雯慵懒道：“他这段时间发了不少单子过来。说实在，就他那些单也够我们一群人忙活的了。” 林瑶明白，简雯和她不同。 简雯原本就不是太有事业心，走上创业路纯粹是偶然+巧合。何况卡洛斯还可以支持她很多年，只要有卡洛斯在，简雯的公司维持日常运营不成问题。 林瑶和简雯的情况不一样，尽管她原本也是没什么野心，可是她有自己商业构想，她要努力实现这些构想，还要证明自己不比任何人差！ 再说文先生已经七十多岁，就像他说的那样，最多只能支持林瑶三五年。 这就意味着，她必须竭尽所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打开市场，还必须抓住尽可能多的客户，只有这样才能在文先生放手以前，让卓越实业真正在市场上站稳脚跟！ 一时间，林瑶心中感慨万千，说实话，她挺羡慕简雯的。 不过，作为朋友还是该跟她提一提，让她多点忧患意识。 “你看那些老牌的公司，即便他们不缺订单也照样年年参加展会，他们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在展会上接到多少订单，而是用这样的机会和客户面对面沟通。” 林瑶分析道：“你想啊，真要是一个客户一个客户去拜访，那多工程浩大。参加展会就不一样，每天能和不少客户碰面，省时省力又省钱。 所以，我的建议是，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未来还是要坚持多参加展会。” “可是我累了啊。”简雯苦笑，“我都快三十了，女人到了这个年纪就想安定下来，不想东奔西走了。” 林瑶心说，可是你才二十九岁，你的公司也才有了点起色而已。 简雯忽然问道：“你和你那个男朋友谈得怎么样了？一下都好几年了吧？” 林瑶脸色微僵，这个问题一言难尽。 林瑶和简雯的相处得不错，可她们很少谈到感情方面，这一方面是因为太忙，见面的时候不多，闲谈的时候更少。 另一方面，简雯和程阳分手还不到一年时间，感情处于真空期，林瑶不会好端端去简雯面前讲秦容泽和她的那些事。 现在么，秦容泽去帝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甚至于连他回不回来都是未知数！ 林瑶只能含糊其辞，“就那样吧，我们不常见面，没什么进展。” “不常见面？”简雯震惊，“你不觉得他这个作法很反常吗？你见过他家里人没有？他，该不会真的另外有家庭吧？” 林瑶当然见过秦容泽的家里人，但是他们都不喜欢她，秦老爷子还气晕了！ 林瑶张了张嘴，话都到了嘴边，还是没好意思说出口。 人家摆明了不可能接受她和秦容泽在一起，她还等着秦容泽从帝都回来……这是要干嘛？ 简雯起倒身了杯水，皱眉道：“你何必一直跟他耗着，难道你真就非他不可吗？” 林瑶急忙否认，“我才不是非他不可！” “那就好。”简雯笑了笑，语气无奈，“女人一旦过了二十五岁，找对象的难度逐年上升。男人不一样，他可以一味拖着你，因为男人早点结婚晚点结婚影响不大，再拖下去，吃亏的是你。” 秦容泽跟她提过好几次结婚的事，他还特意带林瑶去见秦老爷子，他这么做，目的很明确，想和她结婚了！ 可是秦老爷子的立场也很明确，不同意！ 秦老爷子已是风烛残年，只要他不松口，他们的婚事就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所以，他们还早着呢。 林瑶尴尬道：“我只是觉得，现阶段我还是把心思放在事业和学业上比较好。真要是嫁不出去的话，当个潇洒的富婆也不错啊。” “你现在是这样想。”简雯感慨道：“可是等你到了三十岁左右，就会无比渴望安定的家庭生活。我只是以过来人的身份提醒你一下，不要浪费了大好青春。” 林瑶心说，我每天都过得很充实，哪儿浪费青春了？ 简雯又道：“不合适的男人，你要当机立断，趁早放弃，然而找个合适的。” 问题是，林瑶除了上学就是工作，她那些同学，关系好一点的，譬如崔辰逸、张虎……都有女朋友！ 她公司里倒是有几个男孩子，他们都是她的下属，年龄也普遍比她小一些，她哪儿下得了手？ “这种事，急不来的。”林瑶敷衍道：“再说我也没有合适的人选！” 谁知简雯一听就来劲，说道：“没有合适的就赶紧找啊，现在不是很多相亲网站的嘛，什么百合网、珍爱网、世纪佳缘……实话告诉你，我都注册过了，参加完这次展会以后，我就要开始参加相亲大会了。” 啥？ 相亲大会？ 林瑶目瞪口呆。 眼前这个恨嫁的姑娘是谁？ 反正她不可能是简雯！ 简雯拽着她来到电脑前，然后催促道：“你也赶紧注册一下，网站会给你推荐适合的对象，到时候可以约着一起吃个饭，合得来就处，合不来就不联系！” 问题是，急着嫁人的是简雯，她为什么也要去婚恋网注册？ 别的事，她都可以去凑热闹，唯独相亲这种事不行！ 林瑶从前相过亲，有且仅有一次，她的相亲对象是梁辰，还差点着了他的道！以至于，她一听到“相亲”这两个字就有心理阴影！ 简雯热心道：“你还不知道怎么注册吧？来，我教你……” 不，我不想知道！ 林瑶发自内心地拒绝，“不用了，我不相亲，也不去注册相亲网站！” 简雯坚持道：“就算你现在不需要，也不代表你将来一定不需要。” 这话听起来好有道理，可是她不需要！ “你可以在上面注册好，备用！只要设置成已婚状态，自然而然就没有人来找你……blabla” 最终，林瑶还是被简雯拉着，一口气注册了好几个婚恋网站，美其名曰“备用”。 第二百九十四章 乘风破浪 - 遥望虹霓 - 玖骊 夜晚，林瑶久久难以入眠。 在此之前，她一直觉得，只要自己拼命工作，努力赚钱，把自己的事情做好，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其他都不是问题。 可是她一眨眼都二十五岁了。 在不久的将来，她真会像简雯说的那样，无比渴望安定的家庭生活吗？ 会吗？ 或许会吧，又或许不会！ 未来的事情谁能说得清楚？ 她能把握的只有当下而已！ 不论发生什么，也不论想或是不想，时间都一样流逝，太阳也一样会升起。 尤其是在迪拜这样的沙漠国度，这里几乎每天都是艳阳天。 林瑶他们所在的团，接下来的行程照例是周游阿联酋诸国，冲沙，看民俗表演……各种骚浪嗨。 行程安排跟林瑶前一次来这里时差不多，最大的不同的是这次和她一起浪的不再是林云而是简雯，以及，她公司里的那帮人。 浪浪浪之后依旧是买买买。 林瑶对于这些不是很感兴趣，大部分时间，她都待在宾馆里工作和学习。 几天后，展会在万众瞩目中隆重拉开了序幕。 卓越实业的展位秉承一贯的简洁大方的装修风格，旨在用这样的方式，让卓越的品牌形象在越来越多海内外客户的心目中留下印象。 包括林瑶在内的八名参展人员统一着装，面带笑容地迎接访客。 这次展会的效果和林瑶两年前来的那一次有着天壤之别，不仅访客数量明显增加，访客质量也明显提升，不像上次那样很多人拖家带口来逛展会。 展会第一天，卓越实业的展位上访客络绎不绝。 经过一年的历炼，李玲、胡文光这拨人已经不需要她来指点，就能将工作安排得十分妥贴，第二批员工也已基本上手。 林瑶便了有时间可以四处走走逛逛，了解一下国内外的行业动态，从中寻找商机。 尽管卓越的产品做得很精致、很漂亮，但是做得再精致、再漂亮，机械零件依旧是机械零件，铁疙瘩也还是铁疙瘩，除非专业人士，否则不会懂得欣赏。 整车就不一样了。 林瑶发现，本次展会的绝大部分访客应该都聚集在整车馆看概念车。 概念车也被称为未来车，是尚未推向市场的新型汽车。 在车展上展示概念车，很少会考虑到成本、工艺难度等现实方面的问题，所以呈现出来的概念车通常都非常酷炫。 尽管林瑶暂无换车的计划，也无法不被吸引。 近距离感受了各大车商最新推出的未来车以后，她心满意足地往回走。 林瑶这次来迪拜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和Hossein碰个面，但是Hossein下午才有空，所以她上午抽空出来逛逛。 路过简雯的展位时，发现她独自坐在那里发呆，林瑶便走进去看了看。 简雯的展位真算得上简单至极，除了一张桌子几张椅子一叠目录和陈列架上少许样品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那些样品上面放了个名片盒，林瑶定睛一看，上面居然印着李仁海的大名！ 林瑶不禁好奇道：“你这次是替李仁海参展来的吗？” 如果是样，就难怪简雯会早早地下了定论，说这个展位不会有效果。 “也不算替李仁海参展，当时我就想过要把展位转让，李仁海不是正好想来看看吗？我就问了他一下。” 简雯一手托腮，淡淡道：“李仁海倒是想来，可他英语不行，他公司里又没几个人，实在派不出人手，就让我帮他带些样品、名片和样本过来。唔，算是和我拼展位吧。” 林瑶心下了然，原来是拼展位。 不过，李仁海不来参展应该不是因为英语水平不行，更不是人手不够，他只是不放心，或者说不习惯将自己手上的单子交给别人去处理罢了。 一个人的时间和精力都是有限的，任他再能干，也会分身乏术。 说起来，拼展位这种事情并不罕见，一来是展位数量有限，有的公司订不到展位，就会选择和其他公司共用一个展位。 不过这种情况在厂家中间比较多见。 因为生产厂家的产品相对单一，而客户需要采购的产品却是种类繁多，所以用拼展位的方式，既能得到一次不错的展示机会，又节约了开支，有时候还能共享一部分客户资源。 贸易公司却不太会这么做，因为贸易公司的产品范围本身就很广，相互间是竞争关系，怎么可能有人主动找人来分享自己的客户？ 简雯却这么做了！ 林瑶仔细想想，却也理解了。 简雯原先是业务员，她主要依靠卡洛斯的采购订单，顺便做一些自己的业务； 李仁海原先是验货员，他和省内厂家有着不匪的关系，便以厂家的名义发展自己的业务。 他们其实是互补型，可能真有合作的机会。 林瑶语气中肯，“看来他那家公司搞得不错，订单不少。” 说到李仁海，简雯有感而发，“谁说不是呢，李仁海是有本事，秦弈精明一世，谁知道，遇到正事一点用都没有，最后还是得靠李仁海收拾烂摊子！” 简雯应该说出了凌云大部分供应商的心声。 秦弈跑路后，李仁海就把自己的公司开了起来，顺理成章地把凌云的单子接了过去。 很多客户以为凌云还是凌云，只不过换了个名字。 供应商们倒是比较清楚怎么回事，不过，要是没有李仁海接手，他们根本收不回尾款！ 大家在欣赏他的同时，不仅主动将货款分期，还给了李仁海特别优惠的供货价格。 大概是众望所归，李仁海的公司发展迅速，一切都顺利得不可思议！ “你看，那些都是李仁海选了让我带来的。” 简雯努了努嘴，摆在展示架上的都是些大大小小的铸铁制动泵，没什么特色，但是林瑶恰好知道这些产品在中东销量挺大，可见李仁海也是颇费了一番心思。 林瑶笑了笑，“李仁海比秦弈有本事多了！” “那是肯定的。”简雯抿唇笑笑，忽而说道：“对了，等我们回去，我考研的成绩估计也要出来了，要是能上线的话，你告诉我一下复试的注意事项。” 以简雯的扎实基础，不要说工大，浙大都不在话下，林瑶从来没有担心过简雯会考不上！ 林瑶开玩笑般说道：“上线了要请客哦。” 简雯笑逐颜开，“没问题！” “Excuse  me?”一位身穿长袍，戴着眼镜，长相清秀俊美的客户小心翼翼地问道：“May  I  have  a  catalogue?”（请问，我可以拿一份产品目录吗？） 看着客户手上那份李仁海公司的产品目录，简雯无奈地笑笑，迎上前去，“Sure!”（当然可以！） 简雯的产品参展效果如何，林瑶不太清楚，但是李仁海的产品似乎挺受欢迎的。 林瑶回来时，发现卓越实业的业务人员正和客户交谈，展位上看起来依旧忙碌而又有序。 林瑶对此比较满意，正准备倒杯水喝时，李玲走上前来，有些踌躇地说道：“林总，刚刚有位客户来找你，我让他等会儿再来。” 林瑶愣住。 她在迪拜的客户不多，这些客户一般也不用她出面！ 会来找她，并且需要她出面的客户只有一个：Hossein！ 可是他们约好下午两点见面，这会儿才十一二点！ 怎么会提前这么多？ 林瑶微微皱眉。 李玲见她沉下脸，急忙解释道：“那时正好来了一拨客户，人一多，我就有点顾不上，主要是，他听说你不在，立刻就走了。” 林瑶点点头，“行，你去忙吧。” 说话间，她已拿出手机，给Hossein发了条信息：“Hi，Hossein，  I  just  came  back  to  my  booth，  and  heard  that  you  came  to  me  half  hour  ago，  How  can  I  find  you?”(嗨，Hossein，我刚到展们，听说你半小时前来过，我怎么去找你？) 对方几乎秒回：“Ohhh，Lim，  my  friend!  I’m  not  in  the  fair  now，  and  I  have  to  visit  a  customer  in  Abu  Dhabi  these  days.”（林，我的朋友！我现在不在展览会上，这些天我必须拜访阿布扎比的一位客户。） Hossein的意思是，不仅今天，就连接下来的几天都没时间和她碰面了。 林瑶只不过走开一会儿而已，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因此而和Hossein错过。 虽然说Hossein肯定有自己的事情，临时有事，需要取消和她的会面很正常，但她还是忍不住会胡思乱想。 中东客户和其他地方的客户不同，他们很随性，可以因为某人比较顺眼而砸下一个接一个的大单，也可以为了一点点不愉快而更换合作多年的供应商。 林瑶当初能遇到Hossein，这本身就是一个巧合，恰好投了缘，就建立起了合作关系。 若是他因为今天白跑一趟而不高兴继续和她合作，那林瑶也是无可奈何。 要是为这把Hossein丢了，那她这趟来迪拜参展的目的就算泡了汤，她很后悔，想逛车展什么时候都可以，怎么就不能等见了Hossein以后再去呢？ 现在想这些怕是为时已晚，究竟要怎么做才能挽回Hossein呢？ 正当她纠结不已时，Hossein的信息又来了。 “Well，  Lim，  I  think  we  can  have  a  meal  together  before  you  leave  Dubai.”(林，我想我们可以一起吃个饭，在你离开迪拜之前。) Hossein邀请她一起吃饭！ 刹那间，笼罩在她心头的乌云一扫而光！ “My  pleasure!”(这是我的荣幸！) *** 接下来的几天里，卓越实业的展位繁忙依旧，每天都有客户在他们展位上停留，询价，偶尔还有客户当场达成初步的合作意向。 总的来说，一切顺利。 展会最后那天，Hossein如约回到迪拜，和林瑶约好了共进晚餐的时间。 地点是Hossein选的，一家西餐厅。 倒不是Hossein或林瑶喜欢西餐，而是由于宗教信仰的问题，Hossein不能吃华国菜，而且他担心林瑶吃不饭当地的食物，所以折衷选择了一家西餐厅。 迪拜四季如夏，即便到了十二月份，这里白天的温度都能达到30摄氏度，可想而知平时有多热。 林瑶带着胡文光和李玲下了出租车时，带着沙漠国度特有热情的夜风暖融融地吹过来。 比夜风更热情的是Hossein，他早就等在那里，一看到林瑶就兴奋地朝她挥手。 “Hi，  Lim，  my  friend，  long  time  no  see!”(嗨，林，我的朋友，好久不见了！) Hossein还是老样子，笑起来像个孩子，重达三百斤那种。 或许是因为聚餐地点是西餐厅，Hossein特意穿上了西装，只是他太胖了，衣服显得有点紧，看起来有点滑稽。 林瑶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迪拜可能是整个中东地区最为自由开放的地区，但是在这里，男人和女人不要说单独一起吃饭，就是走在一起，也是极为不妥的。 因此林瑶带了李玲和胡文光，Hossein也带了一位亲友。 他热情介绍道：“Lim，  this  is  my  brother.”(林，这是我哥哥。) Hossein的哥哥看起来很严肃，似乎英语也不太好，除了一句磕磕巴巴的“Hello”之外，就没有再开口。 大家简单地寒喧完毕，便走进了餐厅，很快一行五人便选了处靠窗的位置落座。 席间，林瑶和Hossein聊了近几年机械零件行业的发展方向和趋势，并趁机建议他增加产品种类，并多品牌经营，占领更大的市场份额。 Hossein对此很是认同，事实上，不仅林瑶想要卖更多产品给Hossein，他也希望能找到更多、更优质的华国产品。 而且林瑶提出的双方共同管理库存，也就是联合库存管理(Jointly  Managed  Inventory，简称JMI)的供应方式，将极大地减轻了他们公司的库存压力。 这让Hossein对于扩大经营更有信心。 Hossein有国外留学的经历，颇有见地，加上说话幽默风趣，妙语连连，大家相谈甚欢，聊得热火朝天。 这一次会面宾客尽欢，最终在愉快的气氛中结束。 具颇具异域风情的餐厅内，Hossein兄弟和林瑶等人在这里留下了合影。 这天晚上，林瑶回到宾馆不久就收到Hossein发过来的数目可观的年度采购计划。 她忍不住欢呼出声！ 对于卓越实业来说，这是具体纪念意义的一天。 卓越实业终于迈出了国际化经营的第一步！ 从这天起，Hossein和他身后的家族企业将不再是单纯的客户，他们正式成为卓越实业在中东地区的战略合作伙伴！ 书客居阅读网址： 第二百九十五章 好事成双 - 遥望虹霓 - 玖骊 收到Hossein的采购计划后，林瑶的心情十分激动，更让她激动不已的是，她收到了Walter的试单。 虽然只是试订单，却也数目可观。 最重要的是其象征意义：她正式打开了拉美市场的大门。 这可真是好事成双！ 卓越实业成立快一年了，总共参加了三次展会，每一次都收获颇丰，卓越实业的客户数量以及客户的采购量都在稳步攀升。 作为卓越实业的No.1，胡文光的年收有望突破五十万，这是很多大学应届毕业生连想都不敢想的。 他却真真切切地拿到了。 继胡文光以后，李玲、张亚丽等人的业绩也不错，即将开始拿分成。 首批业务人员都是卓越实业的元老，因此，林瑶给他们提供的是最初承诺的，高达50%的利润分成，对于新晋员工，她作出了一系列的调整。 倒不是她不想让她的员工拥有高收入，但是她首先得保障卓越实业的可持续发展！ 是的，卓越实业的退税问题依然没有解决。 卓越实业的订单利润尚可，加上文先生和Hossein的订单一直放在宁师傅那里，资金回笼及时，维持卓越实业的日常经营不成问题。 接下来，她决定将Walter的订单也放在宁师傅那里，这既是不得已而为之也是一种大胆的尝试。 这世上从来不缺赚钱的机会，也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占尽所有的好处。 让宁师傅的公司分一杯羹就可以多一层保障，还有一个强大的顾问团，这买卖她不亏！ 回程路上，林瑶踌躇满志，与她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简雯。 简雯懒洋洋地靠坐在座位上，若有所思地问道：“我看你们展位上人挺多的，效果应该不错吧？” “还好，比我预期的要好一点。”林瑶朝她咧了咧嘴，“不过，具体怎么样还得回去以后才知道。” 客户在展会上给的一般都是意向单，不能作数，只有等他们真正下了单，并且付定金过来才算是板上钉钉。 “那倒也是。”简雯轻叹一口气，语气无奈道：“不过，我们公司这次真算是白来了。我好不容易收到几份意向单，居然都是给李仁海的！” 虽然她没有表现出对李仁海的不满，但是整个人显得格外疲备。 说实话，简雯参展没效果也怪不到李仁海头上，她对迪拜展不抱什么希望，所以比较消极。 林瑶去过简雯的展位，三面墙上贴着放大后的产品图片，展示架上放了零星几个样品，桌上堆着一摞产品目录，然后大剌剌往那里一坐。 如果说简雯展位上的产品都是独家经营，也许会有客户停留，询问详情。 现实却正好相反，机械行业正面临产能过剩的问题，她所展示的那些是很多其他供应商也有的，客户的选择太多了。 这样的展位很难引起过往客户的注意力，没有效果才是正常情况。 林瑶安慰道：“好歹你有卡洛斯支持，多少人羡慕不来？” 简雯本就不是一个太有事业心的姑娘，而且她在这一年里参加了太多的展会，这让她身心俱疲。 加上屡次参展，效果却远远低于她的预期，这么一来，她对参展的积极性就会越来越低。 就像她说的那样，要不是李仁海没法来参展，拜托简雯帮忙，简雯根本不会来迪拜。 不论如何，简雯有卡洛斯的支持，不论她参不参展，订单都不缺！ “关键我不知道卡洛斯还能支持我多久。”简雯苦笑，“现在开贸易公司太难了！” 林瑶安慰道：“你看，对外，你有卡洛斯给你提供支持，对内，你有李仁海作为你的后盾。困难只是暂时的，生意会好起来的。” “也许吧，只是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转机。我没有你这么乐观，我就想趁年轻，找一家有前途的公司待着，好过像现在这样不死不活地撑着。” 简雯幽幽地叹息一声，继续说道：“这是我选择考研的真正原因。” 林瑶了然，原来简雯早就有了另外找份安定的工作的心理准备。 如果简雯去找工作，她应该能混得不错，说不定真的会有比自己开家小公司更好。 林瑶朝她笑笑，“你说的也对。” 既然简雯觉得创业不适合她，那么她去找家有实力的单位安安心心待着也是不错的选择。 俗话说，大树底下好乘凉嘛。 简雯回以嫣然一笑。 从迪拜飞往上海的航班要比来时更久，足够让机上乘客美美睡上一觉，林瑶和简雯只稍稍聊一会儿便打住。 简雯许是太累了，她一裹上毯子，很快就沉沉地睡去，林瑶却睡不着。 简雯说她生意不好，付出和回报不成本比，随时准备关掉公司。 问题是连她自己都已经准备放弃了自己的公司了，又怎么能怪客户不为她停留呢？ 简雯会有关闭公司的打算，并不是因为她的公司真的开不下去，而是她觉得累了，觉得付和收获不成正比，实际上是心态崩了。 她需要放松一下精神，然后才能重拾斗志。 林瑶没有继续劝她坚持下去，也正是这个原因。 那么她自己呢？ 林瑶离开凌云之已经两年整，这两年时间里，她何尝不是把自己的精神绷得紧紧的，如果一直是这样的状态，她能坚持多久？ 会不会一年半载以后，当她遇到一些困难时，也会和简雯一样，想要放弃卓越实业，换个环境重新开始？ 这个问题，一时半会儿想不出答案，林瑶没有继续纠结于此。 回到杭州后，林瑶和卓越实业的众人再度投入到紧张而又忙碌的工作中去，与此同时，她还得准备期末考，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等着她去处理。 简雯的事给了林瑶很大的启发，她不想把自己的精神一直绷得这么紧。 没有人可以保证自己的事业或学业一帆风顺，谁都会遇到挫折。 如果心态崩了，做什么都不会再有动力。 所以，林瑶决定把把琐碎的事搁在一边，偶尔给自己放个假，享受一下生活。 某个阳光明媚的周末的午后，她给自己煮了壶茶，一边看书，一边听音乐，一边品茶。 岁月安然，时光静好。 *** 几天后，简雯约林瑶和李仁海聚餐。 如同林瑶所预料的那样，简雯顺利通过研究生入学考试，正式成为她的学妹。 凌云实业出来的三人再次欢聚一堂。 李仁海一会儿叹气，一会儿摇头，感慨不已，“现在你们都是研究生了，就我一个大专生，以后我们还能愉快地做朋友吗？” “羡慕吗？”林瑶打趣道：“羡慕的话，你也去考啊，那样我和简雯就多了个学弟。” 简雯噗哧笑了出来。 李仁海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虽然他好歹也是大专毕业，但他之前是车间里一线工人，后来到了凌云，成为一名验货员，再后来，他成了泥塘村一呼百应的李老板…… 不论如何转变，李仁海身上都带着浓浓的乡土息。 倒不是看不起他，只是把这样的人和考研搭在一起，莫名喜感。 李仁海连连摆手，“不不不，我一点都不羡慕，坚决不会去考研。” 过了一会儿，他补充道：“我的英语奇烂无比，我听说考研都得英语好才有可能，否则根本通不过。” 听他这话的意思，他分明已经打听过了！ 简雯依旧笑而不语。 林瑶朝李仁海举了举手中的杯子，“只要你想，一定可以做到！” 李仁海笑着垂眸，而后也举起了手中的杯子，“借你吉言，我们干一杯！” 席间，三人笑语阵阵。 李仁海还是和以往一样，细心周到，不时为林瑶和简雯端茶倒水，十分殷勤。 快吃完时，李仁海推了推眼镜，说道：“我也有个好消息要宣布。” 林瑶抬眸，简雯也停下了手中的筷子。 李仁海清了清嗓子，抛出一颗重磅炸弹，“我那块地，卖出去了。” 林瑶把眼睛都瞪圆了，“嗯？” 简雯脱口而出，“现在可不是卖地的好时机啊！” 杭州的房价从年初一直跌到年尾，坊间传闻，未来两三年还会继续跌。 购房者，开发商全都是观望状态，房地产市场没有任何回暖的迹象，怎么会有人在这种时候买地？ 若说其他也就算了，李仁海挑在这种时候卖地，在价格方面怕是…… 林瑶神情严肃，“对方给了什么价格？” 简雯也皱起了眉，“卖地这么大的事，你跟你家里商量了没有？” 李仁海漫不经心地笑笑，而后迎上她们的目光，说道：“主要，这块地我留着也没用，还要付高额的土地闲置费，有人想买，我就卖了。至于价格，还算公道。 不过，现在房地产业不景气，他只付了我一部分现金，但也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林瑶和简雯面面相觑，她们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担忧。 李仁海拿到拆迁款以后，一下买地，一下搞农场，他陆续借给秦弈百来万，还接下了凌云。 更别说他手下还有那一群所谓的小兄弟，整天李老板长李老板短的，平时吃吃喝喝都是他付钱。 这么算来，还真是花钱如流水。 剩下的钱怕是不多了。 一眨眼功夫这块地在他手上大半年了，再过几个月就要付土地闲置费。 李仁海应该是真急了，他一急，肯定会贱价甩卖。 虽然他这些钱来得容易，可是就这样浪费，也是让人看不过去。 “钱都没付，就让你把地转让出去，这明显有问题！”简雯急声道：“你问过人家没，剩下的那部分钱，他怎么付你，以及什么时候付？最好白纸黑字写清楚，要不然，等你把地转让出去，再去找他，人家要是不认，你又该找谁去？” 李仁海不以为意，笑嘻嘻道：“钱，他不付了。” “我就说吧。”简雯都要急死了，“你这人做事，怎么有一出没一出的？” 李仁海看了看简雯，又看了看林瑶，也不卖关子了，“他直接给我房子。” 林瑶和简雯异口同声，“房子？” 简雯看着他，不解地追问道：“你不是说那边的房子没人要吗？那你还要那里的房子干嘛？” 李仁海抿了口茶，老神在在道：“现在没人要，不代表将来也没人要。” 说那里的房子没有人的是李仁海，现在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还是李仁海。 林瑶对房地产行业不清楚，所以不予置评。 简雯恨铁不成钢道：“我看你是被他们洗脑了！” 李仁海靠坐椅背，一副悠闲的姿态，解释道：“那块地在我手上没用，我不可能自己拿来盖商品房。但是不盖的话，过不了几个月就满一年了！ 我都快愁死了，谁知这么快就出现了转机，虽然对方钱只给了我几百万，可我好歹不用付土地闲置费了不是？” 果然…… 林瑶抓住了其中的关键，道：“人家给你多少房子？” 李仁海笑着给她将杯子满上，“给了几栋楼，到时去我那里挑几套，随便你们住。” 几栋楼！！！ 这是什么概念？ 林瑶和简雯好一会儿才将这个消息彻底消化。 简雯没好气道：“我自己家好好的不住，去住海宁？” “好吧。”李仁海笑吟吟地道出了原委，“前段时间我得了些内幕消息，呃，我建议你们可以趁价格低，多买些房子。” 多买些房子？ 不得不说，李老板还真是一如继往的财大气粗。 林瑶失笑，“你当房子是大白菜呢？” “你那内幕消息莫非又是要把海宁并入杭州的‘大杭州计划’？”简雯的语气不无嘲讽，又朝着林瑶说道：“瞧吧？我就说他已经被开房商洗脑了。” 房价不可能一直涨，当然也不会一直跌。 李仁海用泥塘村的部分拆迁款，换了好几栋单元楼，他怎么可能会亏呢？ 他那块地最好用途就是现在这样，交给专业的房地产开发商，他坐享其成。 李仁海很有头脑呢。 林瑶笑了笑，没有接话。 李仁海挠了挠头，也是笑而不语。 第二百九十六章 冷静一下 - 遥望虹霓 - 玖骊 晚饭后，三人一边闲聊一边乘电梯去往停车场，他们在电梯口道了别，便往各自的停车位而去。 不多时，林瑶的车子驶出地下停车场，驶入灯火璀璨的夜色之中。 从停车场出来就是一个大的红绿灯路口。 等待绿灯的关头，林瑶的视线不自觉地被广场旁边，银行上方巨大的LED屏所吸引。 广场边上，大厦拔地而起的三分之二处，安装了一块巨大的LED屏，现在正投放着一则楼盘广告。 “钱塘自古繁华，参差十万人家……” 配图是夜色中的钱塘江畔，夺目的灯光与波光粼粼的江面交相辉，错落有致的楼盘临江而立，看起来很吸引人。 不知为何，林瑶想到了李仁海那块地，以及他即将在钱塘江边拥有几栋楼这件事。 林瑶心中忽然有一种预感，不论她如何努力，如何绞尽脑汁地发展事业，她都可能赶不上李仁海发家致富的速度。 绿灯亮起，林瑶发动车子，跟着车流缓慢通行。 回到家时，夜色正浓。 林瑶换好暖拖，正准备上楼去处理未完成的工作，她接到了秦容泽的电话。 电话那端一个好听的男声传了过来，“瑶瑶。” 然后就没有了。 林瑶无奈地轻笑一声，继续拾级而上。 林瑶在人前还算活跃，譬如文先生时常称呼她为“开心果”、“鬼灵精”……，Hossein也喜欢称呼她为“Chocolate  girl”，她和谁都有话说。 偶尔也有例外，譬如此时，和秦容泽。 秦容泽身在帝都，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而且他自顾不暇。不论工作上、学习上还是生活上，都指望不上他，林瑶也不指望他。 若说让林瑶帮助他，那就更不可能了。 昔日辉煌的奥兰多正值内忧外患，和几家大客户的合作砸了，剩下的客户也被那几名单飞创业的部长瓜分。 尽管奥兰多还没有垮，但是外界普遍认为奥兰多只剩一个空壳而已，秦容泽已经回天乏术。 这次之后，奥兰多可能会陷入很长一段时间的低迷期，这应该是奥兰多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灾难了。 林瑶帮不秦容泽，秦容泽也不可能指望她帮忙。 于是乎，林瑶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该和他说点什么。 只能在心中暗自感慨，别人谈恋爱会谈到无话不说，他们却谈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 “你爷爷，没事吧？”她犹豫了一下，而后声音变轻，更加温柔地问了一句，“嗯，你在那里还好吧？” 尽管林瑶极力掩饰了，秦容泽还是能从中听出担心和关心来。 他仰起头，看着天花板。 “他没事。”他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低沉，“可我有事，我，很想你。” 这本是恋人间的甜言蜜语，听林瑶在耳中却莫名有些酸楚，“我也……嗯。” 秦容泽歉疚道：“我很少陪在你身边，你会不会对我感到失望？” 说不失望，肯定是假的，林瑶快速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语气轻松地反问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哪需要你天天陪着？” “你当然不是小孩子。”秦容泽语带苦涩，“我的意思是，我想天天陪在你身边。” 他说“想”，意思是不可能陪在身边，只能想想而已。 他会这么说，意味着秦老爷子的态度强硬如故。 秦容泽或许真的愿意为她抛下帝都秦家的家业，可是他是秦老爷子养大的，能抛下秦老爷子吗？ 他不能，也不会这么做。 所以他们只能等，等到秦老爷子松口，或是…… 林瑶倒吸一口凉气，如果秦老爷子至死不松口，那么他们也不会有结果的。 “嗯。” 除此之外，她无话可说。 秦容泽静默片刻，继续说道：“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最多几个月，一切都会尘埃落定。” 林瑶忽而笑了，打趣般说道：“你知道吗？我的朋友说，你可能已经结婚了，另外有家庭，所以才会像现在这样，动不动就消失好长时间，平时也只能偷偷摸摸地联系我。” “没有！”秦容泽断然否认，“我没有另外的家庭！” “我知道啊。”林瑶在心里轻叹一声，“只不过，如果在一起真的那么艰难，我们为什么不另外考虑？我的意思是，不如冷静一断时间，等到处理好各种的麻烦时，再谈未来怎么样？” 电话那头，秦容泽良久没有说话。，直到听到远远传来一声隐约的轻咳。 秦容泽急声道：“我还有事，晚些再打电话给你。” 说完，他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林瑶扯起唇角，嘲讽地一笑。 一晃，秦容泽回帝都已经几个月了，他偶尔会打个电话，却也只是简单问候几句，而后匆匆挂断电话，就像现在这样。 不过，他对林瑶的行踪了如指常，自然也没有必要追问太多细节的问题。 至于林瑶，秦容泽在帝都，回不回杭州，什么时候回杭州都是未知数，说了也是白说，问了也是白问，徒添烦恼罢了。 林瑶承认，她偶尔会思念秦容泽，会希望他快快回来，但是她还有许多更重要的事做。 他们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追求，谁也不会依附谁，谁也不会离不开谁。 对于她而言，她和秦容泽在一起是为了过得更好，如果成为负担，那么她会果断退出他的世界。 说到底，如今的她只是在等一个结果而已。 不论结果如何，她觉得她都可以接受。 *** 秦老爷子悠悠地睁开眼睛时，秦容泽正在窗边小声打电话，“……你会不会对我感到失望……我想让你天天陪在我身边……” 他说话时的语气很温柔，温柔到秦老爷子感到很不可思议。 秦老爷子没有出声打断他们说话，而是静静地听着。 听着听着，他的思绪就飘远了。 人都有年轻的时候，秦老爷子也是如此。 他和老伴结婚很早，一直男主外、女主内，感情颇好。 他们也有过儿女绕膝，人人艳羡的幸福时光，可惜好景不长，大女儿和大儿子先后为国牺牲，秦老夫人接连两次白发人送黑发人，她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缠绵病榻，很快也没了。 原本热热闹闹的秦家，只剩秦老爷子和秦振川。 秦振川是幺子，天性顽劣，秦老爷子从不曾对他寄予什么希望。 原以为秦家也不需要他来支撑门户，更不指望他能光耀门楣。 接二连三的变故发生以后，秦振川成为秦老爷子最后的希望。 他做事太不着调，秦老爷子作主，为他娶了个家世强大、精明能干的妻子，刘馨宁。 如同秦老爷子所预料的那样，刘馨宁进门后，很快就将秦振川收拾得服服帖帖。 秦老爷子原本是乐见其成的，既然秦振川没脑子、没本事，就该让他媳妇管着他。 谁都想不到，刘馨宁能干归能干，却不孕不育，遍访名医都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秦老爷子自认还是很开明的，可是家里一直没有添丁，加上他年事已高，无法不为此发愁。 直到他得知，秦振川婚前那个女朋友给他生了个孩子！ 秦老爷子大喜过望，他不顾刘馨宁的反对，将秦容泽从乡下接回帝都，亲自抚养。 对于秦老爷子来说，这个孩子是秦家的希望，对于刘馨宁来说，这个孩子却是眼中钉肉中刺！ 从秦容泽进入秦家开始，刘馨宁表面上没有明确反对，暗地里却小动作不断，以至于秦家一年不如一年。 秦老爷子怎么也没有想到，他费尽心机为他儿子娶来的媳妇，刘馨宁非但没有帮秦家振兴家业，还将所有的聪明才智都用来将秦家的家底掏空！ 更让秦老爷子痛心疾首是，他那宠爱有加的幺子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不说，还傻到去帮忙。 秦家再次成了笑话！ 彼时秦家势微，而刘家如日中天，秦老爷子为了息事宁人，对此睁只眼闭只眼。 幸好秦容泽比较争气，虽然个性沉闷一点，学习却特别好，做生意也是一把好手，把一家小小的服装公司经营得有声有色，举世闻名。 秦老爷子颇感老怀安慰，在帝都那个圈子里，他总算又能抬头见人了。 渐渐的情况开始转变。 秦振川夫妇主动和秦容泽示好，还打算为他张罗一门好亲，秦老爷子对此是举双手赞成的。 可是秦容泽不同意，他非要和那小门小户的女朋友在一起，后来还搞出了这么多的幺蛾子。 闹得家宅不宁不说，秦容泽辛辛苦苦经营十来年的奥兰多也因此一蹶不振，差点倒闭。 秦老爷子决定，不论如何都要让秦容泽真正回归秦家，不惜一切代价！ 可是当他听到一向沉闷到近乎木讷的孙子和那个姓林的姑娘轻声细气说着话的时候，老爷子忽然又心软了。 说到底，秦容泽只不过是想和他喜欢的女孩子在一起而已，难道这也有错吗？ 秦振川抛弃了他的母亲，他已经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还要让他也抛弃自己的女朋友吗？ 他终究还是愧对这个孙子的。 秦容泽还没打完电话，秦老爷子就已悄悄泪湿了脸颊。 秦容泽不是秦振川，强行将他们拆散的话，结果会如何？ 秦老爷子不敢细想。 就在这时，他听到秦容泽说：“没有！我没有另外的家庭！” 秦老爷了蓦地又恼了！ 这小子什么意思？ 难不成他从来没有将秦家当成自己家吗？ 如果真让他们在一起，怕是再也不回帝都了吧？ 这怎么能行？ “咳！”秦老爷子再次改变了主意，他清了清嗓子，“容泽。” 秦容泽闻声回眸，“爷爷。” 秦老爷子满是褶子的脸上努力挤出一丝笑容，“你是真的喜欢她对不对？” 秦容泽猜不透他的心思，却还是坦承，“是。” 秦老爷子嘿嘿一笑，“那么她呢？” 秦容泽抬眸，疑惑地看向秦老爷子。 秦老爷子沉下脸，那双已然混浊的眼眸定定地看着他，“要我接受那个姑娘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等到秦老爷子将他的条件说出来时，秦容泽脸上本就浅淡的笑容霎时凝固。 *** 林瑶对于帝都那边所发生的事一所无知，她刚刚检查完邮箱，正准备看一会儿书就睡觉，便再次接到了秦容泽的电话。 别人男朋友怎么样，她不知道，但是对于秦容泽来说，他一天之内打两个电话，算得上很难得了。 她的唇角下意识地扬起，声音也不自觉地变得轻柔，“喂？” 电话那头静默了足有三秒钟，正当林瑶以为秦容泽只是不小心拨了她的号码时，他开口了。 “你说的提议，我认真考虑了，我们需要……冷静一下。” “你说什么？”林瑶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解道：“我们还需要……” 林瑶原本想说的是，我们本就聚少离多，还需要冷静么？ 话说了一半，她蓦地记起来了，先前自己和秦容泽说过的话。 “如果在一起真的那么艰难，我们为什么不另外考虑？不如冷静一断时间，等到处理好各种麻烦时，再谈未来怎么样？……” 林瑶会这么说，主要是小小的抱怨一下。 她希望秦容泽会说，我们已经分开太久，也冷静太久了，我很快就会回来……诸如此类。 现在，秦容泽也说需要冷静一下，她应该怎么理解？ 莫非，他腻了、乏了、准备分手了吗？ 话已到了嘴边，林瑶却还是没有问出口。 她不喜欢把门窗紧闭，即使是冬天也会隙开一条缝，让屋内的空气得以流通，她一直很享受偶有微风袭来的感觉。 今晚却不同，夜色中的凉风，像是孤独感，渐渐侵染进了身体，寒意入骨。 林瑶抬头望向窗外还未残缺的圆月，紧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颤抖，她语气却依旧平淡，“好啊。” 她是笑着挂断电话的，只是笑着笑着，眼角似乎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滑落了下来。 林瑶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独立，以为自己早就把感情的事看得很淡很淡，以为自己可以接受任何结果！ 可她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 第二百九十七章 情场失意商场得意 - 遥望虹霓 - 玖骊 转眼又是年末，卓越实业的销售业绩稳步攀升，经营规模再次扩大，员工人数突破百人，在行业内也算有了一点名气。 林瑶觉得，这大抵就是情场失意商场得意了。 她的期末考已经结束，可她依旧每天都忙忙碌碌的，倒也没有时间想东想西。 值得一提的是，简雯真的报名参加了某电视台组织的相亲大会，她的长相虽然不算绝美，但是气质绝佳，很容易引起异性的好感。 现场有不少男嘉宾对她表示好感，最后她和一位海归男成功牵手，被传为佳话。 简雯本就是外冷内热的性子，她自己收获了幸福以后，立刻就开始操心起林瑶的婚姻大事。 “我和缙杭准备明年结婚，李仁海和周晓清也是明年，你也抓紧时间，说不定咱们还能办个集体婚礼呢。” 简雯说到缙杭的名字时，尾音微微上扬，听得出来他们很甜蜜。 得知自己的朋友终于从那段灰暗的过往走出来，还重新找到了属于她的幸福，林瑶发自内心地替她感到高兴。 可是…… “集体婚礼？”林瑶震惊，“你们才认识多久啊，会不会太快了一点。？” 李仁海和周晓清从交往至今已近五年，他们明年结婚是顺理成章的事。 简雯和缙杭，也就是她那位海归男友，他们认识才几天？怎么这么快就到了要办婚礼的地步？ “过完年我都三十了，缙杭比我还大五岁，我们不抓紧不行！”简雯笑道：“我算是想明白了，有些人就算相处很多年，也不一定能看透本质，有些人则会一见如故，而且，我只要能把握好我自己就足够了。” 这世上有些女孩，嫁给谁都会幸福，还有些女孩，嫁给谁都会后悔。 简雯说得没错，她能把握好自己就足够了，只要把自己的命运牢牢握在自己手中，未来就无所畏惧！ “好吧。”一时间，林瑶有些感慨，“那说好了，我要做你的伴娘。” 她悄悄转移了话题，然而简雯几乎立刻就看穿了她的小把戏，笑道：“伴娘就算了，我劝你也赶紧去参加相亲大会！” “你饶了我吧！”林瑶哀嚎一声，“我这段时间可忙了，哪儿时间去参加相亲大会？” 有时间也不会去！ 她和秦容泽现在是“冷静”期，差不多也就是预备分手，尚未分手的状态，怎么可能这个时候去相亲？ 再说，她才二十多岁，目前正一边读研，一边创业，恨不得一天能有四十八小时，她去相哪门子亲？ 更何况，文女士和老林都在农村的，要是让他们看到她上相亲节目……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总之，林瑶是绝对不可能去相亲大会的，不论简雯怎么安利都没有用！ 电话那头，简雯静默片刻，退而求其次道：“那你好歹把网上的状态改一下啊，要不然别人怎么找得到你？你这样跟没注册有什么区别？” 网上的状态，是指婚恋网上的个人状态。 林瑶之所以会去注册，是因为那时简雯在旁边，而且她催得紧，就随便注册一个“备用”。 林瑶回到房间后，火速将状态设置成“找到意中人”，之后再也没有打开过。 要不是简雯提起，她差不多已经忘记这一茬了。 林瑶果断拒绝，“我没空相亲，就这样挺好。” “好什么呀？”简雯苦口婆心道：“你要是光顾着忙工作，错过了好姻缘，将来有你后悔的时候！” 林瑶下意识地想要反驳，转念一想，又将反驳的话吞回了肚子里。现今社会，谈个恋爱很容易，想要走到最后却很不容易。 譬如说，简雯和程阳认识的时候，差不多也是她现在这个年纪。他们分手的时候，简雯二十八，即将二十九岁，如今她用了一年时间才从情伤中走出来。 简雯是如此，林瑶也未必能够幸免。 尽管简雯没有把话挑明了说，林瑶能明白简雯是在替她担心。 她由衷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这段时间，我很忙很忙，真要找对象也得等我有时间再说！” 林瑶想到秦容泽和她说过，还需要几个月就会“尘埃落定”，那就几个月后再说吧！ “还等？”简雯却不认同，“今年你研二，明年你研三，只会比现在更忙吧？” 说起这事，林瑶也颇为发愁，她叹息一声，说道：“我也不知道明年会是什么情形，毕竟我还没有联系上我的导师，论文至今没有开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毕业。” “还有这种事？”简雯诧异道：“你问过学校没有？” 林瑶当然问过，可她那位导师是位大咖，工作繁忙，时常不在杭州，对于校方按政策分配给她的一年带两名硕士研究生的任务，她根本顾不上。 一般人也没有那个底气或是胆量去选这么大牌的导师，偏偏林瑶选了，还顺利通过了。 林瑶无奈，“问了，他们给我的联系方式没有问题，我哪位导师可能太忙了，要等她有空再说。” “那总该有个期限吧？” “官方的说法，就是让我等。” 简雯静默片刻之后，换了个话题，“那啥，我之前在世纪佳缘有个相亲对象，条件不错，人家准备过年前相个亲。 我那时不是还没认识缙杭嘛，所以一直有联系，原本打算年底前见一面的。现在么……我是说，你要不要和他见个面？” 让她和简雯的相亲对象相亲？ 林瑶只听说过有共享客户资源的，却没听说过还有共享相亲对象的！ “不用！” 简雯顿了一下，没再坚持，“我就那么一说，你不想见就算了。” 林瑶刚刚松了口气，便又听到她说：“对了，缙杭有个高中同学……” 林瑶实在听不下去，忍不住打断了她，“简雯，我手上还有点活儿，先不聊了。” 说完，她直接挂了电话。 谁知她才把简雯的电话挂断，不到三秒钟，她的手机又响了。 林瑶皱起了眉，这次是文女士的电话。 电话那端，文女士似乎心情很不错，“瑶啊，快过年了，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你们？ 林瑶猛然记起来秦容泽正月里去过林家村，大家都知道她有男朋友了！ 按说她过年该带男朋友回家的，可是她和秦容泽现在…… 别人怎么看，怎么想，林瑶并不是很在意，她真正在意的是，要是让文女士知道这件事，又将掀起什么样的风波？ 林瑶心里七上八下的，她的语气却依旧平淡，“我和他的事还不好说呢，现在带他回家过年太早了吧？” 结了婚都有可能会离婚，何况只是谈个恋爱？ 林瑶这是给文女士提个醒，不要真把秦容泽当女婿看，否则她很可能会失望。 文女士凉飕飕来了一句，“那你早干嘛去了？” 林瑶扶额，她无言以对。 文女士不满道：“再说，过完年你都二十六岁了，现在不带男朋友回来，人家还以为你没人要了呢？” 没人要了？ 林瑶实际二十四周岁，如果按照虚岁算，那就是今年二十五，明年二十六。 她自我感觉年纪尚小，婚姻大事应该是好久以后的事，可是不论文女士还是简雯，甚至连文先生都开始关心她的婚事了。 问题究竟出在哪儿？ 林瑶艰难地解释道：“我不是在读研嘛，工作也挺忙，他更忙！我是说，我和他不是还没定下来嘛，有什么可急的？” “有什么可急的？”文女士没好气道：“老实说，他是不是不肯上我们家？要是他不肯，让他以后也别来了！” 够刚够强势！ 林瑶在心里给文女士比了个大拇指，讨好道：“您说得太对了，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 文女士听出了她话中有话，恨铁不成钢道：“他要是现在都不把你当回事，真要是结了婚，你就更没地位了！我把你爸收拾得服服帖帖，靠的是什么？” 林瑶顺着她的话问了句，“什么？” 文女士气不打一处来，“你就是块木头，我懒得和你说话！” 林瑶：“……” 文女士的语气斩钉截铁，“我把话摞这在里，要是不把小秦带回来，你也别回来了。大不了我和别人说，你去小秦家里过年了。” 林瑶震惊，“啊？”这和她所想的结果恰好相反！ “有问题吗？” “没，没问题。” …… 挂断电话后，林瑶陷入了忧愁，秦容泽是不可能去她家了，以后也未必会去。 她要是一个人回去，这个年怕是不好过，怎么办？ 她拿起手机，愣了一会儿，复又放下，最终还是没有拨出那个号码。 文女士说得没错，他要是不来，从今往后都不用来了！ *** 几天后，简雯和她的男朋友缙杭，邀请林瑶在西湖边一家颇具特色的西班牙风情餐厅内小聚。 简雯在杭州的朋友不多，实际上关系比较要好的也就李仁海和林瑶，现在她和缙杭即将迈入婚姻的殿堂，在那之前请林瑶吃个饭，相互认识一下很正常。 问题是，缙杭还带了位高中同学！ 想到简雯之前在电话里说了一半的话，林瑶猜测这顿饭还带着相亲的意味，顿时觉得浑身不自在。 不过，缙杭那位同学几乎没怎么开口说话，连眼神都没有给她一个，只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 林瑶怀疑自己可能想多了，真要是相亲，对方绝不可能是这个态度！ 这么一想，她又放松了心情。 简雯和缙杭，他们女的美+男的俊，一静+一动，看着十分登对。 缙杭说话风趣幽默，对简雯温柔体贴，看样子，简雯是遇到对的人了。 林瑶没想到的是，餐刚上齐，简雯和缙杭就提出要先走一步。 她这才反应过来，简雯真是在给她安排相亲！ 林瑶拎起自己的小包，起身也要离开。 简雯赶紧扯着她到一边，交待道：“他是缙杭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小伙伴，除了人内向一点，各方面都挺不错的。” 林瑶可没看出来哪儿不错，而且人家明显不待见她！ “就当认识一下，到时缙杭还要找他当伴郎呢。”简雯面有难色，“再说，现在根本没人说是相亲，你这样一走，反而很尴尬。” 确实是没有明着说让他们相亲，可是谁征求过她的意见了？ 既然如此，再尴尬也不是她造成的！ 简雯好言相劝，“菜都点了，你好歹吃完再走吧。” …… 简雯走后，林瑶埋头吃东西，她准备吃完就走。 就像简雯说的，到时她很可能是简雯的伴娘，而对方应该会是缙杭的伴郎，如果她不管不顾，一走了之，下次见面时会很尴尬。 可她连一个字都不想和对方多说，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问题是，林瑶不想说话，不代表对方也这样想。 林瑶刚把餐盘里的食物吃完就听到对方问她，“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 林瑶喝了口水，“你说。” 对方双手环臂，好整以暇地觑着她，“你年收入多少？” 林瑶完全没有想到，会有人问她这么突兀的问题，她反问一句，“不如你先说说你年收入多少？” 对方微微扬起了下巴，面上不无自得，“二十万。” 这人拽得跟什么似的，林瑶还以为他一年赚多少呢，结果是二十万。 坦白说，二十万年收在杭州是还不错，但也只是还不错。 林瑶几年前就拿到几十万提成了。 再说对方三十好几了，林瑶公司里的胡文光大学毕业才一年就赚了五十万！ 不论如何，看在他是缙杭的小兄弟以及未来的伴郎，林瑶决定给他点面子，“我和你差不多。” “吹牛的吧？”对方一脸不屑兼嘲讽地看着她，“你看起来可不像年收二十万的人。” 这一点，他真没说错！ 林瑶已经好久没有算过自己的年收，但是肯定会是二十万的很多倍！ 她微微一笑，“随你怎么想，不过，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等一下！”对方却还不罢休，“我能冒昧地问你一个问题吗？” 对方扯了扯唇角，有些不怀好意地问出一个让人大跌眼镜的问题，“你的身高，有160吗？” “这确实很冒昧。”林瑶毫不客气地回敬他，“正好我也有个问题，你这双鞋，内增的吧？” 对方脸上的笑容僵住，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你你你！”你了半天也你不出个所以然来。 林瑶冷笑，“不论说话做事，我一般都会给人留几分面子，可是你坚持不要，那我也没必要跟你客气！”说罢，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世上真有给脸不要脸的人！ 《遥望虹霓》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 喜欢遥望虹霓请大家收藏：()遥望虹霓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二百九十八章 人生大事 - 遥望虹霓 - 玖骊 林瑶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种极品了，回家的路上，她想了很多很多。 林瑶刚到停车场，手机就响个不停，是简雯，而她打电话来的原因，不言自明。 林瑶呼出一口浊气，她先把车子停好，而后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简雯的语气不无担忧，“许恪说，你午饭没吃完就走了，怎么回事？” 许恪就是缙杭的那位高中同学。 至于怎么回事，那就有点一言难尽了。 这世上的人，往往都在竭力追寻和弥补自己所缺少的东西，譬如林瑶，她曾因为学历低、收入少而被人轻视，所以她努力读书、买房子、开公司…… 又譬如许恪，因为他个子矮，所以希望找个高大些的另一半，这都无可厚。 林瑶本就没有相亲的打算，按照她的想法，既然对方也看不上她，那就正好。 但也没必要戳破，安安生生吃完这顿饭，往后再也不联系不就行了？ 许恪偏不！ 他先是突兀地问了年收入，然后亮出自己的底牌（年收20万），没想到林瑶不为所动！ 于是问了个更过份的问题，林瑶的身高，他这么做是想要证明什么，让林瑶自觉配不上他，最好知难而退吗？ 若是光这些也都罢了，林瑶自觉已经当场回敬，也没有吃什么亏，因而懒得和他计较。 谁知他却不肯罢休，特地告诉简雯他们一声，是林瑶提前离开的。 他这是准备将没有挑明的相亲最终失败的原因归于她头上？ 说句真话就这么难？ 林瑶心中恼火，语气却不以为意，“我既然答应你吃完饭再走，就是吃完以后再走的，至于他吃没吃，我没留意。” 林瑶是在向简雯表明立场，也是在撇清关系：其一，答应你的事，我已经做到；其二，他是他，我是我！ “这样啊。”简雯有些迟疑，“没发生什么不愉快吧？” 当然是发生了一些事，而且那已经不是区区“愉快”或“不愉快”所能形容的。 如果可以，林瑶有生之年不想再见到许恪这号人，听都不想听到！ 问题是，简雯和缙杭结婚的时候，许恪必定会到场，还极有可能是伴郎。 想这里，林瑶忽然想到了另一个问题，“简雯，他和你男朋友关系很好吗？” 有句老话叫做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许恪的人品堪忧，如果缙杭把许恪当成最要好的朋友，那么缙杭恐怕也不像他表现出来那么完美。 “算是吧，缙杭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他们高中时还一个班……”简雯解释道：“缙杭后来不是去欧洲留学了嘛？好些年没联系，回国后才又联系上他。缙杭总跟我说许恪多么多么优秀，而且这么优秀的人，他居然还单着，我不就想到你了嘛。” 林瑶心说，那还真是谢谢了，可惜我无福消受！ 简雯将她从缙杭口中听来的，对于许恪的评价一一转述。 “人家许恪上学的时候就是学霸，在他们单位也十分吃得开，收入高、人缘好……blabla” 许恪是不是学霸，林瑶不得而知，可是他收入高？人缘好？ 呵……恐怕那些都不是别人说的，而是他自以为吧？ 简雯和缙杭为什么撮合林瑶跟许恪？那是因为他们觉得她和许恪比较相配。 简雯和缙杭为什么觉得林瑶和许恪相配？那是因为她和许恪都是小个子！ 可是，都是小个子就该凑到一起吗？ 事实上，简雯和缙杭的这番“好意”不仅让林瑶觉得很不爽，许恪也是极度不爽！ 许恪不想得罪缙杭，于是柿子挑软的捏，他将所有的不满都转移到林瑶头上去！ 这可真是无妄之灾，不能更糟心了！ 林瑶发誓，她这辈子都不会再去相亲了！ 谁要是再给她安排相亲，她就跟谁绝交，就算简雯也不例外！ “你说完了吗？等你说完，就该我来说了。” 简雯诧异，“嗯？” 接下来的时间里，林瑶将简雯和缙杭离开以后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说出来。 她既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遮遮掩掩，只是客观阐述事实。 简雯听完，愣了好久，她不敢置信道：“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大概是觉得说出来都没有人会信，所以他才这么肆无忌惮吧。” 说实活，要不是亲身经历，林瑶也未必相信，“我把这些告诉你，是想提醒你，如果缙杭和他关系很好，那么，你得留意一下，他们是不是同样的人。 毕竟你们认识的时间还短，必要时，你可以多方打听一下，他的为人以及他的家庭情况。” 林瑶的意思是，人生大事，再怎么慎重都不为过！ 简雯无比肯定，“缙杭不是那样的人！” “那就好。”林瑶不以为意地笑笑，“我和他的好兄弟，以及未来伴郎闹翻了，怕是没法当你的伴娘了。” “你不要这样说。”简雯苦笑，“不过，我也希望你赶紧找一个，然后我们明年一起。” “这种事强求不来的。” “也是。” …… 挂断电话后，林瑶对着镜子出神。 镜子里的女孩皮肤白皙、五官精致，看起来很年轻。 蒋明淑曾经说她的长相“一看就很好骗”、文先生也说她“一点威严都没有，好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或许真是长相的缘故，很多人觉得她好欺负，譬如梁辰、秦弈、许恪……之流。 还有很多人想替她拿主意，譬如蒋明淑、简雯，可是林瑶只想将命运握在自己的手中！ 至于简雯和缙杭的事，林瑶没法插手，也没有插手的打算。 主要她忙，顾不上。 更重要的是，今天已经是小年，离过年没几天了。 林瑶明白，她一个人回去过年怕是不行，让她带秦容泽回去那是不现实的！ 似乎怎么做都是错！ 不过，这也不是全然无解！ 林瑶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拨通了旅行社的电话。 *** 小年夜，秦家老宅，一家人难得坐在一起吃团圆饭。 桌上的菜色自然十分丰盛，海陆俱备，只是气氛并不融洽。 事实上，这个家里已经很久没有传出笑声了。 秦老爷子只象征性地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他刚把筷子放下，对面的三人也立刻把筷子放下。 秦老爷子用浑浊的眼眸，若有所思地看着面前的三人。 要不是秦老爷子坚持，他们根本不会坐在一起吃饭，明明是一家人，怎么就成了仇人呢？ 秦老爷子感到一阵气血翻腾，他咳了几声，用来掩饰自己的不适。 刘馨宁赶紧侧过身去，还用丝巾掩住口鼻。 秦振川正准备上前搀扶的动作也骤然顿住，他转过头，朝身后的人训斥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李医生找来？” 秦老爷子闻言又咳了几声，他吃力地摆摆手，“不用。” 秦振川陪着笑脸说道：“您看您这身子，还是让李医生来检查一下吧，不然我和馨宁哪能安心啊。” 秦老爷子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秦振川顿时噤若寒蝉，他悄悄给刘馨宁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刘馨宁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秦容泽起身上前，“我扶您去休息一下。” 秦老爷子微微颔首，“我要去书房。” 一听到书房这两个字，秦振川和刘馨宁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立刻打定了主意。 秦振川上前，搀住秦老爷子的另一边胳膊，秦老爷子没有拒绝，爷孙三人往书房走去。 秦家祖上传下来的东西已经不多了，但是多少还留着几件，目前都在秦老爷子书房里。 秦振川对那些古物垂涎已久，无奈秦老爷子一直提防着他，没能得手。 秦振川原以为秦老爷子时日无多，迟早会把这些传给他，不料半道杀出个程咬金，秦老爷子竟将书房钥匙交给秦容泽保管！ 这意味着什么？ 秦振川不敢细想，又无法不多想！ 趁着秦容泽去开门的空档，秦振川上起了眼药，“这小子从来不把自己当秦家人，这钥匙交给他不合适！” 问题是交给秦振川更不合适，秦老爷子又是一顿猛咳，吓得秦振川赶紧把手抽回。 “爸，我看我还是去给李医生打个电话吧。” 说话间，秦容泽已经将书房的门打开来，他转身扶着秦老爷子往里走。 秦振川咬了咬牙，也跟了进去。 “振川。”秦老爷子皱眉，盯着他说道：“你先出去一下，我有事和容泽说。” 秦老爷子想单独和秦容泽说话，是要说什么？ 难不成真想将秦家的家业交给秦容泽？ 不不不，秦家的一切都是他的，谁也不能抢走！ “这可不行。”秦振川讨好地笑着，“我得日夜陪着您，否则我不放心。” 秦老爷子看着他这副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妥协道：“那容泽出去一下。” 秦容泽依言退出了书房，他把门关上后，一转身就看到刘馨宁站在楼梯口，正好整以暇地觑着他。 刘馨宁已然五十好几，但是她保养得当，看起来还算年轻。 她一向不把秦容泽放在眼里，这一次却主动和他攀谈，“聊聊？” 秦容泽没说话，只挑了挑眉。 刘馨宁开门见山道：“我可以成全你们。” 秦容泽神色淡淡，“怎么个成全法？” 刘馨宁从包里摸出一个小本子，“这是你想要的吧？我可以给你，还可以帮你稳住秦老爷子一些时间，但是我有条件。” 秦容泽抬眸，神情依旧冷漠，“什么条件？” “滚出秦家，以及，让出奥兰多的股权。” “呵……” 秦容泽从来没有想到要得到秦家的任何东西，要不是顾及年迈的秦老爷子的感受，秦容泽早就和秦家以及秦振川脱离关系了。 奥兰多却不同，那是秦容泽一手创立的，和秦家没有关系，和刘馨宁和她身后的刘家更是毫无瓜葛！ 刘家的人显然不是这么认为的，他们费了几年时间才在奥兰多站稳脚跟，之后在公司里煽风点火，并趁乱挖走不少客户。 这些情况，秦容泽一清二楚，他放任刘家，并不是拿他们没辙，更不是怕他们，而是不希望他们和艾瑞斯财团联手。 刘家的人此前一直不承认这件事和他们有任何关系，今天刘馨宁却主动挑明了这件事。 已经这么肆无忌惮了么？ 他的眸色渐冷，“这第一件事，我求之不得。至于第二件事……” 刘馨宁原以为会有一场硬仗要打，却没想到秦容泽会答应得这么爽快。 秦家曾在帝都显赫一时，尽管后来渐渐败落，剩下的家业也是不菲，没有人会轻易放手，譬如刘馨宁就绝不会放手！ 没想秦容泽却毫不在意？ 莫非，奥兰多还有很多她不知道的底牌？ 刘馨宁若有所思地摸着自己的手背，说道：“只要你答应我这两个条件，我立刻把户口本交给你，说到做到。” “而今奥兰多只剩一个空壳，你确定要接手过去？”秦容泽反问道：“刘绥宁可是从不承认他对奥兰多有任何企图。当然，如果是我，也肯定不愿意为这么个空壳而担上恶名。” 刘绥宁就是刘馨宁的大哥，刘家的当家人。 这种事真要是传开来，那确实是不太好听，要不然他们也不用遮遮掩掩这么久。 秦容泽继续道：“在商言商，只要价位合适，奥兰多旗下的所有产业，我都可以转让。” 也就是说，白白送人，那是不可能的。 付出巨款去买一个空壳公司？ 刘馨宁有些犹豫，“这件事，容我考虑考虑。” “可以。”秦容泽趁热打铁，“不过，你得先把户口本给我，还有将秦老爷子稳住，过完年，我就会兑现第一件事。” 在秦家，能拖住秦老爷子的人只有秦振川，能指使秦振川的人，只有刘馨宁。 秦容泽想和林瑶在一起，但是他不能让秦老爷子因此而发生什么意外； 秦容泽想和林瑶在一起，但是他不想将经营多年的奥兰多拱手让人，尤其不想将自己的心血交给仇人！ 他只能出此下策。 如今，时机已然成熟，只差临门一脚。 刘馨宁沉吟片刻，“成交。” 秦容泽微微勾起了唇角，“合作愉快！” 第二百九十九章 有生之年 - 遥望虹霓 - 玖骊 林瑶和旅行社确定好假期行程以后，便着手安排公司里的事。 等到一切就绪，她便可以愉快地度假了！只要这么一想，她觉得做什么都干劲十足。 几天后，机场。 林瑶从出租车里下来，这天的天气格外冷，她穿着一件黑色亮面羽绒服，背着一个浅粉色的双肩包，她特地化了点妆，看起来容光焕发。 她从后备厢里取出行李，快步往里走，谁知走了没几步，就听到一阵急促的刹车声，然后听到有人在身后叫她。 “瑶瑶！” 那个声音太熟悉了！ 林瑶先是脚步一顿，而后下意识地回眸，果不其然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庞，是秦容泽，又是秦容泽！ 他总是这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明明说好了现在是冷静期，他又招呼都不打就出现了。 林瑶自认不是爱情大过天的那种小女人，可她也无法将自己的感情收放自如到这个地步！ 林瑶越想越来气，一点不想见他，索性加快脚步往里走。 秦容泽没想到她会是这个反应，急忙下车去追。 “林瑶，站住！” 林瑶跑得不慢，不过对方人高腿长，想要追上她并不费劲。 林瑶有些窝火地迎上他的目光，语气不满道：“我们是冷静期，你忘记了？” 秦容泽扫了她一眼，淡淡地反问，“这话谁说的？” “你说的你说的！”林瑶气呼呼地嚷道：“你自己说的需要冷静一下！” 秦容泽好笑地扬起唇角，“这么听话？” 林瑶愣了一下，“嗯？” 听话，从来就不能算一个褒义词，尤其是作为生意人，必须学会变通。 林瑶从小就不算听话，至于秦容泽，其实不用他明说，林瑶也知道，秦容泽当着秦老爷子的面只能和她这么说，否则秦老爷子的手段只会变本加厉。 也就是说，秦容泽在帝都期间，不论他想或不想，都只能当孝子贤孙。 但这是权宜之计。 秦容泽从来就不是听话的人，否则他没必要抗争这么久！ 这些林瑶都知道，正因为知道，所以她并没有真正死心，所以她才会等。 知道归知道，林瑶还是会觉得不甘，觉得心累，觉得失望。 “我说什么，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怎么做。”秦容泽觑着她，正色道：“你明白我要怎么做吗？” 林瑶不假思索，直接否认，“不明白。” 秦容泽看了眼她，没多余的表情，“不，你明白的，否则你不会等我。” “你想多了，我才没有等你，实际上我前几天还去相亲了！”看着秦容泽逐渐黑下来的脸色，林瑶打住，“好了，请别挡道，我得去赶飞机了。” 秦容泽当然不会就这么放她走，一把拽住她，“你要去哪里？” 林瑶都到机场了，而且是国际出发，当然是出国玩个够了！ 至于要去哪里，她才不会傻到说出来。 林瑶想好了，她上了飞机就把手机关机，谁都找不到她！ 笑意渐渐浮现在她因为化了淡妆而显得格外精致的面庞，“我要去一个风光秀丽的小岛，那里有阳光，有沙滩，还有美男！让一让，麻烦让一让！” 秦容泽依旧杵在那里，一言不发，像块木头。 林瑶费了点气力才算挣脱了他的桎梏，正准备绕开他，谁知那块木头扛起她就往停车的地方走。 林瑶一惊，“你放开我！” 秦容泽来都来了，怎么可能就这么放弃？ 林瑶大声喊，“救命！” 选择假期出游的人还挺多的，不远处就有一个旅行团，他们听到林瑶的呼救后，便开始指指点点。 无奈某人的动作太快，还没等热心群众真正出手，已然轻而易举地将她塞进了车里。 原本战战兢兢坐在驾驶座的王助理，很识趣地下车，去帮他们将行李捡回来，顺便替他们向围观群众解释，“我家老板和夫人闹别扭，没事，都散了吧。” 什么老板和夫人？ “我才不是！”林瑶回眸，正好对上秦容泽的视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拍着车窗说道：“我要下车！有什么，你可以等我回来再说！凭什么总让我等？轮也轮到你等我了！” 秦容泽静默片刻，语气无奈道：“等你回来，恐怕来不及了。” 林瑶不信，“有什么来不及的？” 秦容泽的座驾外形低调，可是牌子一点都不低调。 围观群众好奇地张望一番，便认同了王助理的说法，真的散了。 这也不难理解，大家来这里都是赶飞机，而不是来看八卦的，再说他们也不愿意为了不相干的人和事，耽搁了自己的行程。 林瑶没好气道：“那你说，你赶紧说！别耽误我赶飞机！” 秦容泽耐着性子安抚她，“你先陪我去一个地方，过段时间，我会补偿你一次旅行。” 末了还补充一句，“我们一起。” 林瑶想也不想就拒绝，“我才不稀罕和你一起旅行！” 秦容泽不知为什么，想到了她之前说的“阳光”、“沙滩”、“美男”……脸色又是一沉，朝前面的王助理说道：“开车！” 王助理刚坐好，顿时觉得车内温度骤然降低许多，他小心翼翼地问道：“董事长，那些文件？” 秦容泽这才想起正事来，沉声道：“拿来。” 林瑶一头雾水地看着秦容泽递到她面前的文件夹，等到她看清楚那上面的字时，不禁惊呼出声，“股权转让书？” 秦容泽轻轻地“嗯”了一声，“我把我在奥兰多集团的股份转让给你。” 林瑶有些反应不过来，她愣了一会儿，忽然想到某种可能，试探般问道：“这是分手费？” 林瑶听说过，有些大佬对女朋友很大方，分手的时候给一大笔钱！ 林瑶没想过要跟秦容泽要点什么，原以为这传说中的“分手费”和她没什么关系，谁知秦容泽一出手就是一个奥兰多集团！ 前面正在开车的王助理手一抖，方向有些不稳。 秦容泽耐着性子解释道：“这是聘礼。” “聘礼？” “是。” 林瑶承认，她被吓着了，“你开玩笑呢？” 说着她伸手探了探秦容泽的脑门，自言自语，“也没有发烧啊，怎么就糊涂了呢？” 秦容泽叹了口气，将她往身上一拉，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王助理从后视镜里觑见这一幕，赶紧将挡板降下。 秦容泽将这段时间，他陪着秦老爷子在帝都养病期间发生的事，以及他和刘馨宁达成的口头协议，一五一十地说给林瑶听。 林瑶一把将他推开，震惊道：“你是说，你为了拿到户口本，答应脱离秦家？还要将奥兰多的股份转让给他们？” 等等，那她手上这份又是什么？ 难不成，他要使诈？ 秦容泽一般是不屑于做这些小动作的，可是光明磊落也要看对象。 现下的情况是，人家使阴招要将他和奥兰多逼上绝路，就不许他反击一次吗？ “回杭州前他们让我签下了脱离父子关系的协议，怕我反悔，还特地办了公证。家，我已经没有了，现在他们还要奥兰多。” 秦容泽苦笑道：“你要是不收也可以，不收的话，奥兰多就有可能成为别人的囊中物。关键在于你，你，愿意帮我吗？” 林瑶当然愿意帮他，可是她不信，她不签，秦容泽真会将奥兰多拱手让人吗？ 再说了，秦家那位对奥兰多势在必得，而他却将奥兰多送给她，人家知道了会善罢甘休吗？ 林瑶的顾虑，秦容泽也明白，他微微勾起唇角，“只要你签下这份转让协议，所有的问题都将迎刃而解，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秦容泽看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 可是，就这样渔翁得利……不对！趁火打劫……也不对！林瑶词库馈乏，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内心的感受。 问题是，真要这样接手奥兰多吗？ 林瑶觉得，在她手上这份，是白纸黑字股权转让协议书沉甸甸的。 秦容泽看出了她的纠结，颇感好笑地捏了捏她的脸颊，“我先送给你，你再嫁给我，绕了一圈，奥兰多不是又回到我手上了吗？” 果然打得一手好算盘，不过……林瑶心里还是隐隐觉得秦容泽这个说法有些问题，一时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之前就和秦容泽说过，要等到他们的差距不那么大的时候，再考虑结婚的事。 一方面她是为了自己的事业发展，不想太早步入婚姻的殿堂，另一方面，不可否认，她和秦容泽之间的差距太大了。 所有人都觉得他们不相配，秦容泽名义上的母亲，秦夫人对她冷嘲热讽，对秦容泽寄予厚望的秦老爷子也是断然拒绝，不可否认，这造成了她的压力。 林瑶一直觉得，他们迟早会分手，所以她才会一直隐瞒他们之间的恋情。 林瑶相信秦容泽有很多其他办法可以保住奥兰多，可他选择了将股份转让给她。 与其说这是聘礼，倒不如说是秦容泽给她的安全感。 他担心林瑶退缩，所以用这样的方式，将他们紧紧联系在一起。 他害怕林瑶因为秦老爷子的排斥而开始退缩，索性用这份“聘礼”，将她的后顾之忧全数拔除。 林瑶莫名觉得喉间有些酸涩，她抬眼看着秦容泽，开玩笑般说道：“你就不怕，我卷着这些股份跑路了吗？” 秦容泽挑眉，反问，“你带着股份跑路，能经营好奥兰多么？” 林瑶一愣，好吧，奥兰多现如今还是一个烂摊子，一般人根本撑不起来。 秦容泽唇角微勾，眉眼带笑，“那不如带着我一起跑，我还能帮你经营公司。” 林瑶心情复杂地望着秦容泽，轻轻叹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她高兴不起来。 林瑶去国外旅游过年的计划终究没能成行，原因自然是秦容泽那边，他需要转让给她的东西有点多，光是拟协议就拟了两天。 两天后就是年三十了，林瑶在文女士的催促下，和秦容泽一起往林家村而去。 因着林瑶的要求，秦容泽这次开的是林瑶的车子。 正常情况下，从杭州开车到林家村也就一两个小时，不过赶在大年三十回家的人实在太多。以到于他们上午十点出发，下午两点才到林家村。 文女士和老林等了好久才把林瑶他们等回家，按照文女士的脾气，一通数落是少不了的，这次不同。 文女士经过这一年来的沉淀与消化，已经愉快地接受了有毛脚女婿了这一事实。 她家的毛脚女婿家里条件好，长得还特别好看，性子虽然沉闷些，不怎么爱说话，但不爱说话才好，这样小两口不会三天两头吵架。 关键，秦容泽凡事都听林瑶的！（大雾） 这么一想，这简直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女婿了。 文女士一看到秦容泽就笑逐颜开，“小秦今天开了一天的车，累坏了吧？饿不饿？想吃点什么？阿姨这就给你做去！” 林瑶摸着饥肠辘辘的肚子说道：“妈，我想吃饺子。” 文女士皱眉，“我问的是小秦想吃什么，问你了吗？” 还真没有，实际上，文女士连眼神都没给她一个。 林瑶识趣地摸了摸鼻子，而后求助般看向秦容泽。 秦容泽刚从后备箱里拿了些名贵的烟酒、补品之类，甚至还有衣服、护肤品和珠宝！ 文女士和老林上前，接过秦容泽手里的东西，笑得很开心，“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 下一秒，她又瞪了眼在旁袖手旁观的林瑶。 林瑶赶紧撇清关系，“我可没让他买这些！” “也不拦着点！”文女士用方言小声嘀咕，“要是让小秦的家里人知道，他们该怎么想？” 文女士只知道，秦容泽幼年丧母，是爷爷养大的，具体什么情况，全靠她脑补。 秦容泽朝文女士笑笑，“孝敬您和叔叔是应该的，不过我和瑶瑶都有点饿了，想吃点饺子。” 这下子文女士也顾不得唠叨了，火速去厨房里给他们下饺子。 林瑶万万没想到，她有生之年，居然需要凭秦容泽的面子才能在自己家吃上饺子！ 《遥望虹霓》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 喜欢遥望虹霓请大家收藏：()遥望虹霓。 第三百章 尘埃落定 - 遥望虹霓 - 玖骊 大年三十团圆夜，林家村家家户户燃放烟花爆竹，迎新年、贺新年，到处弥漫着浓浓的年味。 老林一家围坐在一起吃年夜饭，往年他们只有一家三口，今年多了一个人，顿时觉得比以往热闹许多。 秦容泽这次是以毛脚女婿的身份留在林家过年。 文女士对他，那叫一个热情洋溢、体贴周到，看样子，已经恨不得将秦容泽当成亲儿子了。 文女士一边给他夹菜，一边还用地道林家村口音华语跟他说话。 “小秦吃不吃红烧肉？” “小秦吃不吃皮卷？” “小秦吃不吃螃蟹？” …… 文女士对林瑶则是截然不同的态度，简直是横看鼻子竖挑眼，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林瑶正埋头吃饭呢，刚要夹菜就看到她妈瞪了她一眼，“吃吃吃，就知道吃！” 林瑶顿了顿，“干嘛？”年夜饭不吃，难道是拿来看的嘛？ 文女士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小秦喜欢吃什么菜，你倒是帮他夹一点啊？” 林瑶先把自己嘴里的饭菜咽下去，“他自己会夹，再说，您已经给他夹了这么多。” 秦容泽碗里的饭菜早就堆得像小山，就算林瑶有心想夹也堆不下。 秦容泽笑道：“我自己来就好。” 文女士也朝他笑了笑，语气颇为嫌弃道：“瑶瑶被我们惯得太任性了，一点礼貌都不懂。” 秦容泽看了眼正认真吃饭的林瑶，眉眼带笑，“在我眼中，瑶瑶怎么样都可爱。” 林瑶手正要夹菜的手抖了一下。 文女士立刻笑得见牙不见眼，别提多开心了。 林瑶不禁感慨，秦容泽平时看着挺内内敛的人，他哄起文女士来，居然一套一套的！ 秦容泽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还特别真诚，她都快要相信了。 不论如何，秦容泽已经得到了林瑶父母的认可！ 这原本是好事，可是林瑶觉得似乎也不全是好事。 文女士不待见秦容泽，林瑶发愁；文女士对秦容泽太好了，林瑶还是愁。 林瑶的这个年过得五味俱杂，帝都那边秦振川也是如此。 秦老爷子前几天就去南方疗养了，酷爱热闹的刘馨宁约了几名贵妇轰趴，她一早就出了门，偌大的秦家老宅就剩秦振川一人。 他索性约了几个牌友到家里打牌，倒也自得其乐。 直到傍晚时分，秦家老宅来了位不速之客，彻底打乱了他原本平静的生活。 刘馨宁回来时，看到秦振川木愣愣坐在沙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双手环臂，语气不无嗔怪，“人家正玩儿到兴头上，你电话就来了，还一个接一个，跟催命符似的！你最好有什么要紧的事，否则别怪我……！” “啪”的一声过后，茶几上的水晶花瓶应声碎裂。 刘馨宁不敢置信地回眸，正好发现秦振川满面怒容地瞪着她。 秦振川自打结了婚一直对刘馨宁惟命是从，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当着她的面发脾气。 刘馨宁何曾受过这样的气，顿时也恼了，斥道：“大过年的，你发什么神经？” 秦振川拍案而起，大声质问，“你是不是背着我做过很多事？还和别人生了个孩子？” 刘馨宁脸上掠过一抹惊慌，语气却强硬依旧，“你疯了吗？好端端往自己头上扣绿帽子！” 秦振川已经快要按捺不住内心升腾的怒火，“你生的孽种都找上门来了！他当着建国他们的面和我打招呼，还叫我‘秦叔’！我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刘馨宁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冷笑一声，“这是不可能的事！” 秦振川气得浑身发抖，“他什么都告诉我了！你不承认有什么用？” 刘馨宁矢口否认，“那就是别人凭空捏造的，反正不可能！” “是吗？”秦振川睚眦欲裂，口不择言道：“他说他叫洛基，今年三十五，家住……” “疯了疯了！”刘馨宁不敢让他继续往下说了，“管家，快把老爷子喊来！” 事实上，不止秦老爷子几天前去幼儿园海南，就连管家也被秦振川打发得远远的。 一说到秦老爷子，秦振川就想到他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古物！ 秦振川这个人没什么追求，但他将财物看得很重，他最宝贝的东西，非那些古物莫属。 当初他正是为了这些东西，坚持要将秦容泽撵走！ 只要他一想到，他忍辱负重这么多年才得到的东西，很可能已经落到别人手上，他就忧心如焚。 “我让你帮我收着的那些字画呢，老秦家祖传的夔龙璧，去哪儿了？都去哪儿了？” 刘馨宁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状似癫狂的秦振川，她有点心慌，“你冷静一下，听我解释。” “你还要我怎么冷静？你要解释是吧，来呀，你解释！” 刘馨宁只说了一个“我……”，她说不上来了。 秦振川哪能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他怒不可遏，疯了一样扑上去！ “是不是拿去贴给那个孽种了？你要是再不说实话，信不信我打死你？” 刘馨宁心慌意乱，“张妈，老刘……” 她将秦家老宅的几个人都喊了个遍，却始终没有人回应！ 终于明白，秦振川这是有备而来，可是，秦振川凭什么这样对她？ 别的暂且不说，在她身后是如日中天的刘家，秦振川身后则是日薄西山的秦家。 秦老爷子年事已高，不知道哪一天眼睛一闭，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既然如此，秦家还有何可惧？ 秦振川又凭什么嚣张？ 刘馨宁拨开他的手，语气不无威胁，“秦振川啊秦振川，你自己想一想，当初跟着你的那些兄弟，有没有一个混得比你更差？一个都没有！ 你再想一想，除了那几个和你一样游手好闲的牌友以外，还有没有其人乐意和你来往？没有，还是没有！ 你知道为什么吗？” 刘馨宁的质问，每一个都正中秦振川的要害。 他是被人施了定身术一般，僵在原地，问了句，“为什么？” 刘馨宁重新恢复自由，她仰起了下巴，冷冰冰地说道：“因为现在的秦家什么都没有了！” 尽管秦振川不想承认，可是刘馨宁说的是事实。 想当年，秦家在帝都何其风光？ 他去哪里都有人奉承拍马，现如今，他们家已然门可罗雀。 大家好像集体失忆，忘记有他这号人了一般，要不然他不至于大过年的待在家里打牌，要不是建国他们几个多少还给他点面子，他就只能孤零零待在家里。 秦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败落的呢？ 似乎是从秦老爷子将秦容泽从带回老宅后？ 不是，都不是！ 事实上，从他将刘馨宁娶进门那天起，秦家就已经开始走下坡了。 自从秦容泽被秦老爷子带回来，这个女人就不停地给他吹枕边风。 她说，秦容泽是个野种，秦容泽的存在会让他在所有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她又说，秦老爷子亲自培养秦容泽，真正目的是越过他，将秦家的家业都交给秦容泽！ 只要有秦容泽在秦家一天，秦老爷子手上的那些东西就不是他的而是秦容泽的！ 想要保住这些东西，他就得听她的，听刘家的安排！ 秦振川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可是，他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东西都去了哪儿？ 刘馨宁看出了秦振川眼中的彷徨，她再接再厉，“现如今，再也没有人把秦家当回事了！你要是还想在这个圈子里混，你就得听我的，听刘家……啊啊啊！” 对，就是刘家！ 秦振川觉得他终于想明白了，导致秦家落败的真正原因，其实是刘家，他们一直在背后搞鬼！ 秦振川一再受到刺激，他终于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怒意，反手一个耳光。 “啪！” 刘馨宁懵了一瞬，她抚着一边脸颊，震惊不已，“你竟敢打我？！” 秦振川不管不顾地怒吼道：“打你怎么地？是你败了秦家，是你，都是你！” 刘馨宁随手操起手边的一样东西就往秦振川身上打去，“败掉秦家的是你，这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草包、废物！” 秦振川身材高大，刘馨宁也不弱小，加上秦振川赤手空拳，而刘馨宁手上拿着一只水晶烟灰缸，一时间居然难分胜复。 正当两人打得不可开交时，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终于有人来了！ 刘馨宁悄悄松了口气，却不料又被秦振川扇了一巴掌，她怒了，“啊，去死吧！” 两人再次扭打到一起。 秦老爷子回到家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 “住手！都给我住手！” 秦老爷子一连喊了两声，那两人置若罔闻，他只得让人去将他行强行拉开。 不多时，狼狈不堪的两人终于被架开。 秦老爷子气得手抖，声音也在发抖，“你们多大年纪了，还学小孩儿打架？” 一听到小孩儿，秦振川又怒了，吼道：“她跟我说不孕不育，其实早就跟别人生了个儿子，她还拿秦家的钱去……” 秦老爷子将手中的拐杖重重地一砸，怒骂，“一派胡言，先把他带去书房！” 秦振川急了，“爸，我没胡说，那个野种都找上门来了！” “还嫌不够丢人吗？”秦老爷子恨不得抽他几下，“有什么事，等容泽回来再说。” 秦振川愣了一下。 是的，容泽是秦家的子孙，只要有他出面，肯定能摆平那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身份不明的孽种。 可是…… 秦振川讷讷地说道：“容泽不会回来了。” 秦老爷子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秦振川垂眸，“我和他已经协议解除父子关系，他答应我，从今天往后都不会再踏进秦家一步！爸，那时我是不知道会有今天，要是我知道……” “混帐！” 秦老爷子本就心力交瘁，这下子是真的扛不住了，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爸！” “老爷子！” “快叫救护车！” …… 秦家彻底乱了。 *** 过完年，林瑶和秦容泽一起返杭。 奥兰多那场旷日持久的争夺战终于落下了帏幕，先是艾瑞斯财团宣布全面退出华国市场。 艾瑞斯财团本是酒店行业的翘楚，新一任掌门人Adriana上任后不务正业，一意孤行，非要多元化经营。 尤其在服装领域投入颇多，可惜迟迟没有产生多少进益，直接后果就是造成旗下的企业资金极度紧张，最后不得不转让多家黄金地段的酒店，以此缓解财务危机。 艾瑞斯财团陷入了一场自Adriana执掌门户以来最为严重的危机。正当人心浮荡，董事会元老们纷纷要求Adriana给一个解释的时候，她却玩起了失踪。 坊间有传闻，称其因吸（河蟹）食（河蟹）毒（河蟹）品，而被家人送去强制戒毒。 也有传闻Adriana迟迟不露面并不是因为戒毒，而是因为毒（河蟹）瘾发作时暴虐无常，差点将她的男朋友打死，因此被依法逮捕。 各种传闻尘嚣其上，而Adriana始终没有露过面。 “从目前的情况看来，艾瑞斯家族似乎无意出手挽救颓势，面对竞争对手的步步紧逼，似乎毫无招架之力。董事会连夜召开紧急会议，恐怕有着‘商业天才’之称的Adriana再也没有机会执掌这个曾经风光一时的商业帝国了。” 这是艾瑞斯财团最后一次出现在商业杂志上，没有人看好从巅峰跌至谷底的艾瑞斯财团，以及它身后的艾瑞斯家族。 而它也如所预料的那样，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至于刘家，素来交好的秦家和刘家打起了官司，原因是秦振川的前妻刘馨宁将大量原本属于秦家的财物转移，去向不明。 刘馨宁之所以会成为秦振川的前妻，则是因为秦振川得知刘馨宁婚前有个私生子，而他一直在用秦家的财产替别人养孩子！ 昔日的恩爱夫妻大打出手，秦刘两家就此反目成仇。 不过，秦容泽早在这场风波发生之前就和秦振川协议脱离父子关系，这一切已经与队们没有多大关系了。 如同秦容泽所预料的那样，终于尘埃落定，而奥兰多也将重新扬帆起航，踏上征程。 第三百一章 良辰吉时 - 遥望虹霓 - 玖骊 林瑶这段时间很忙，特别忙！ 一方面是她公司里事情很多，另一方面是她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咖导师终于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主动联系了她。 导师早就收到林瑶发的邮件和信息，彼时她手上积压的工作实在太多，而且估摸着林瑶离毕业还早，所以她并不急着和林瑶联系。 如今林瑶的研究生生涯已经过去一半多，学分也修了三分之二，她便现身指导林瑶选题和开题。 林瑶选择的研究方向是国际贸易相关，按照导师的要求，她的研究分析要基于华国二十年以上进出口贸易相关数据。 林瑶自知基础弱，文笔更弱，所以给自己加了点难度，她用的是1978年，华国改开至今的数据。 这想法自然是好的，导师也表示支持，只是这样一来，工程尤为浩大。 林瑶一有时间就待在学校图书馆，或是在网上查阅相关资料，光收集数据和参考文献，她就用去了整整六个月时间。 通过整理和分析这些数据，她获益良多，研究方向和论文主题也渐渐明朗。 接下来的时间里，她的论文反复修改，终于赶在限期内完成，被送查重和盲评。 忙忙碌碌中，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又是五月，下旬就毕业答辩的日子了。 如今的林瑶已从昔日名不见经传的小透明成为公认的学霸和众所周知的创业达人。 她淡定从容地站在明亮宽敞的教室里，面对答辩老师，侃侃而谈。 “尊敬的答辩委员主席，各位答辩老师： 早上好！ 我是经贸管理学院201X级研究生林瑶，我的毕业论文题目是《经济全球化及区域经济一体化对我国经济的影响》，我的论文是在……” 如果说林瑶在这三年的研究生生涯中，最大的感触是什么，那肯定是从大处着手，从小处着手。 大家在课堂上讨论的往往都是国家层面的经济决策，对于本国经济、区域经济，甚至于全球经济的影响。 这些都只限于课堂讨论，似乎没什么实际的意义，但是，真的没有意义吗？ 当然不是！ 研究一国历史可知兴衰，可知朝代更替的必然性，研究全球经济，可预知未来发展趋势。 把握先机，企业方能在日益激烈的市场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 林瑶所要表达的想法或许还不够成熟，不够完善，但是不可否认，她很有自己的想法，最终赢得答辩委员会的一致认可。 顺利通过答辩，林瑶和沐文曦都是一身轻松，她们有说有笑，一起下楼。 她们刚走出教学楼就看到某人等在那里，眉眼含笑，他怀里还抱着一大束花。 秦容泽知道她今天毕业答辩，会来接她，这一点并不意外，送花就有点夸张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做什么呢。 林瑶挥别沐文曦等人，笑盈盈向他走去。 在场的众人一阵骚动，“哇，那是林瑶男朋友吗？他可真帅！” “他还送花呢，好浪漫哦！” “诶，他怎么跪下来了？该不会是要求婚吧？” “天呢！这真的是求婚！” …… 人群沸腾了。 林瑶有些不知所措地抱着花束，秦容泽之前也求过婚，但是没有这么正式，她也没有像现在这样，紧张到脑子一片空白。 “瑶瑶……” 单膝跪地的秦容泽看起来比她更紧张，他这段时间查了很多精典的求婚语，真正到了这时候，他却还是语塞了。 秦容泽深吸一口气，说道：“从遇见你的那天起，我的目光就没有再为别人所吸引。我知道，这一生的时光，注定是要跟你一起度过。嫁给我，好么？” 这样的深情款款，站在不远处围观的同学们约好了似的，齐声喊，“嫁给他，嫁给他！” 林瑶却还是不松口，只说：“我会考虑。” 秦容泽无奈地笑笑，“我想过要给你最浪漫的求婚仪式，但我们……我不想等了，就连多一天也都等不及了！” 按照原本的约定，他们去年年初就该结婚的，可是秦容泽忙，林瑶更忙，忙到几乎把这件事抛之脑后。 不能再拖了！ 秦容泽摸出戒指盒，将它缓缓打开，“请你给我一个机会……” 正当林瑶犹豫该不该当场答应下来时，她的手机响了。 这显然不是接电话的好时机，林瑶想按掉，可是慌乱之中，她按到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蒋明淑的语气不无兴奋，“当当当！我从广州回来了！晚上我们聚聚？” 蒋明淑已如愿成为一名外贸业务员，她时常出差，并乐在其中。 蒋明淑滔滔不绝，“我的想法是这样，我们先去河坊街，找家饭店吃饭，吃完饭去爬吴山，爬完山去唱歌，唱完歌去……” 在吃喝玩乐方面，她一直是个很有想法的姑娘。 林瑶拿起手机，匆匆对她说了句，“明淑，我现在有点事。”便挂断了电话，一抬头，发现秦容泽依旧捧着戒指盒，静静地看着她。 被蒋明淑这么一打岔，林瑶发现自己已经不那么紧张了。 她的眼中浮现一抹笑意，神情却格外庄重，“婚姻和恋爱不同，恋爱时，我们只需要欣赏对方的优点就可以，而婚姻却会让两个人直面对方的缺点。 我有很多缺点，比如说，我有点懒，有点宅，脾气偶尔还很坏，我不擅厨艺，只会做黑暗料理……这些缺点我都知道，我可以试着去改，但不一定改得掉。 如果有矛盾、有误会，我们可以吵架，可以协商，但是不要让它持续到第二天，更不可以冷战……你，愿意吗？” 秦容泽没有说话，而是起身，拉过她的手，将早就准备好的戒指套进她的无名指，而后嘴角带笑，眼睛微弯，“跟我去一个地方。” 林瑶还有没些没反应过来，“什么地方？” “民政局。” *** 半年后。 林家村位于浙南，是个不怎么起眼的小村庄。 得益于新农村建设，村子里的主干道都铺上了水泥，池塘、水库边也都建起了游步道，看起来倒也是有山有水的好地方。 这里的百姓民风淳朴，消息也相对闭塞，他们的八卦对象基本就是从村头到村尾，偶尔会谈及周边村子里发生了什么稀罕事。 再远一点的消息，就不太有人知道了。 这一天，林家村举村轰动，原因是村里最老实的老实人，老林，要嫁女儿了！ 原本这不算什么太稀罕的事，可是大家听说老林家的女婿好像是个大人物，具体是个什么样的大人物，没人知道。 于是乎，左邻右舍拖着孩子，嗑着瓜子，站在马路两边，等着看热闹。 越越妈妈也在其中，她摸出一把瓜子，一边嗑着，一边不服气道：“听他们吹牛呢，什么几千万的车子？几千万都能办个造汽车的厂子了，真要是有钱也不可能这么糟践！” “那可不一定，我听斌斌说，真有大老板开价值几千万的车，只是大家平常见不着罢了。” “我呸！”越越妈妈唾了口，“就算有，也不可能跟老林家有什么关系！老林家那个闺女，不是我说，她……” 越越妈妈正说得起劲呢，忽然来了一群统一穿西装、打领带、说普通话的年轻人，一见面就给大家发喜糖，人人有份。 村口的大爷大妈都不认得这是什么牌子，但是看起来挺高级，还挺喜庆！ 大家一拥而上，就连越越妈妈也随波逐流，凑过去拿了一盒，可她心里还是不怎么舒坦。 不知道谁惊呼一声，“哟这糖，这糖！” 越越妈妈顿时又来劲了，“老林家也真是，这糖都不知道是个什么牌子，要办喜事也不选个好点的……” “这糖哪儿不好了？”有人打断了她，“我儿子老板前段时间去国外旅游，买的就是这个牌子的巧克力，听说可贵了！” 越越妈妈依旧不服气，“你可拉倒吧，别的我不知道，可我认得上面的字，国外还能有这个囍字？” 别人的大好日子，拿着别人发的糖，还说这种话，大家都听不下去了。 “就不兴人家来个订制？” “你看不上可以不拿，你觉得人家的喜糖不够高级，你家越越结婚的时候可以选更高级的！不过，前提是得有姑娘肯嫁到你家。” “就是，你家越越连对象都没有！” …… 越越原本是有女朋友的，姑娘长得挺漂亮，家境也殷实，越越妈妈吹嘘了好一阵，村里没有不知道的。 可惜婚事没成，至于其中的原因，只有他们自己人知道。 越越妈妈被众人怼得无地自容。 “来了来了，迎亲车队来了！” 这这下子大家顾不得说闲话了，都围到马路边去看婚车。 一阵爆竹之后，青烟缭绕，空气中弥散着浓浓的硫黄味道，迎亲的车队开得更慢。 为首的是一辆线条流畅的黑色加长型轿车，用玫瑰和百合组成的一个大大的心形点缀其上，昭示这是主婚车。 除此之外，再无任何装饰，简单，典雅，高贵。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问，“怎么打头这车既不是大奔，也不是宝马啊？” “是啊，这是什么牌子？怎么从来没见过？” 越越妈妈又得瑟了，“吹牛吹得快上天了，结果找的女婿也不怎么样！” 一个衣着入时的年轻人说道：“你们懂个屁，这车最起码能抵十辆大奔！” “快看快看！新郎出来了！” 隔着袅袅青烟，人们看到一个身材修长，身姿挺拔的男子下了车。一身黑色西服，在他身上勾勒出完美的线条，周身带着难以言喻的矜贵气息。 男子站在老林家的大门外，他的气质与周遭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可他似乎并不在意，抬手敲响了那扇看起来颇具年代感的老式大门。 林瑶也没想到，秦容泽竟然真的带着车队，捧着花球，按着良辰吉时的说法，准时准点在上午九点十八分赶到，还放了一百零八枚爆竹。 这是文女士找神婆算的，顶顶吉利的良辰吉时，于是他一丝不苟地照做了。 室内明亮的光线下，林瑶盛妆白纱坐在那里，整个人好像置身于柔光滤镜里，美得像是画中的仙子。 崔辰逸敲开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他不由感慨，“怪不得都说女孩子结婚的那天最漂亮。” 沐文曦问他，“你来这里做什么？” 崔辰逸这才记起正事来，今天他和沐文曦是作为娘家人，为林瑶送嫁来的。 难得有机会整一下造成他和女朋友两地分居多年的幕后黑手，他当然是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他再次叮嘱，仔细交待一番沐文曦和林瑶公司里那群作为伴娘的小姑娘，“等下新郎就要来接人了，你们可得拦住，别轻易把人放进来。” 一屋子人顿时一起笑开，大声答好。 崔辰逸出去没多久，外面就响起一阵嘈杂。 很快，房门再次被敲响了。 伴娘团走到门边，尽责地发挥起拦门的作用，“新郎官，没红包我们可是不能开门的呀！” 秦容泽一侧身，王助理等人赶紧上前，大声喊道：“红包早就准备好了！” 沐文曦招了招手，示意伴娘们都走到门边来，这才缓缓把门打开了一条缝隙，王助理等人赶紧往门里塞红包。 沐文曦吓了一跳，看厚度看数量，这些红包加起来绝对金额不少，想到身上担着的重责，她违心道：“不行不行，太少了。” 说话间，门缝里又被塞进一摞红包。 沐文曦暗暗咋舌，虽然她们拦在这里的目的就是要狠狠地敲竹杠，但是这也太多了！这让她有点方。 简雯扫了眼她，“还是不行。” 门板外的秦容泽有点急了，王助理连忙道：“红包还有！” 还没等简雯再说什么，第三轮红包又被塞了进来，比前两次加起来还多！ 这阵势，不要说那些小姑娘们，就连简雯也被吓到了，她手一抖，直接把人放了进来。 阳光明媚的房间里，秦容泽站在门口，他的视线越过众人，望向端坐在床上的林瑶，盛装的她美艳脱俗，清丽出尘。 秦容泽脸上的笑意越发温柔，在他眼底流淌的是浓浓的爱意。 林瑶也望着他，视线交织，时间仿佛凝固。 这一幕简直甜到齁！ 而她们，仿佛棒打鸳鸯的恶人！ 沐文曦硬着头皮说道：“想要接新娘可以，但是得先完成三个任务。” 秦容泽脸上的笑容敛起，“什么任务？” 他的眼神只那么淡淡一扫，就有一种久居上位的逼人气势。 沐文曦一惊，她说不出话来了。 幸而简雯淡定如故，她看了眼崔某人早早准备好的，伴娘们人手一份的问题纸，把第一个任务抛了出去：“听说新郎官精通多国外语，那么请你用十国语言当众表达对你老婆的爱意！” 众人皆惊，十国语言！ 大家都知道秦容泽会外语，可是会十国语言的人还真是没听说，如果说不上来，岂不是很尴尬？ “美丽的小姐姐。”王助理走上前，挤眉弄眼道：“这么肉麻的话，还是让新郎和新娘单独在一起的时候说比较合适吧？” 伴娘们有些犹豫。 “有什么不合适的？”崔辰逸大言不惭，“平时可以单独说，私下里说，但今天不一样！今天是你们大喜的日子，我们作为见证人，理应为你们见证这一刻！” 众人纷纷附和，“对对对，爱要大声说出来！” “爱不能打折，所以新郎官的答案也不能打折。”崔辰逸补充道：“诶，不要求助他人，也不要试图蒙混过关，我们可是早有准备。” 这就是不说不行的意思了。 “Je  t'aime！”(法) “Te  quiero！”(西) “Ich  liebe  dich！”（德） …… 秦容泽最后说的是，“我爱你！” 他居然真的会！ 哪怕只是一句，也足够让一屋子的人目瞪口呆了。 崔辰逸还想找茬，可惜听不懂，他手上准备的用白话注音的外语和方言小纸条完全没用处！ 他总觉得有点像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让他很不甘心，“咳咳！新郎官一出手，果然非同凡响，有可能早有准备，也有可能……哈哈哈。” 沐文曦忍无可忍，“你差不多行了！” 搞事情的崔辰逸被沐文曦暴力制伏，接下来的两个任务异常顺利。 任务过后，秦容泽也不管身后的摄像是否还在跟拍，再度跪了下去：“瑶瑶，嫁给我。” 他的动作那叫一个行云流水，生动形象地演绎了什么叫求娶心切。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在他脸上一贯冷清淡漠的神情已彻底被微笑和暖意所取代。 林瑶看着他，抿了抿唇，没忍住，笑了。 暖融融的阳光穿透纱窗照射进来，为含笑对视的两人镀上一层暖色，侧影温馨又美好。 简雯忍不住拿出手机，将这美好的画面定格。 等到婚礼全部流程走完已经是晚上。 秦容泽很少喝酒，他的酒量也是奇差，偏偏他还不自知，但凡有谁说了祝福的话，他都来者不拒，可想而知，这天晚上他醉得一塌糊涂。 崔辰逸有种类似于大仇得报的满足感。 林瑶却累惨了。 某醉汉把婚房吐得到处都是，林瑶天生五感灵敏，她根本没法在这样的房间里入睡。 半夜找别人来婚房帮忙显然是不合适的，她只得撸起袖子，自己动手。 等到她终于收拾完，来到床边时，某人诈尸一般坐起身来。 林瑶被他吓了一跳，“你好点了没？” 对方十分礼貌地问了一句，“请问，你是谁？” 林瑶没好气道：“你老婆。” 对方想了想，又问，“老婆？你贵姓？” 林瑶：“……” ~完本感言~ - 遥望虹霓 - 玖骊 从2019年4月开文到2020年1月完结，历时将近九个月，时间不算长但也不算短；总共一百万字，字数不算多但也不算少。 简单概括一下本文，第一卷和第二卷讲的是女主林瑶两次失业的经历，第三卷则是讲她的学业和创业故事，如果再开一卷，那将会是事业、家庭和育儿……不如，就此打住吧。 本文并非尽善尽美，糟点是客观存在的，譬如，许多读者朋友认为男主多余。 事实上，本文最初的设想是没有男主的，但是考虑到女主一味埋头事业就会孤孤单单，所以设了个男主，让他们互勉互励，也让他们的人生道路不再孤单。 本文重点是职场发展，言情的戏份挺少的，不喜欢男主的可以直接将他忽略。 至于文中的几个女配，不论林云、简雯还是蒋明淑，都有各自的优点、缺点，或许表现得不那么讨喜，实际上人都不坏。 林云：嫁个靠谱的老公太难，还不如老娘自己拼容易点! 简雯：不求轰轰烈烈，只要安安心心。 蒋明淑：你们怎么想、怎么做，那是你们的事，但我的事得由我自己做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和恶，大部分人更青睐比自己优秀的人，即便好朋友之间，也会有矛盾和冲突，这很正常！ 我觉得可以将这些碰撞视为一种激励。 *** TO：端雅 说好的完结时爆更没有兑现，原因是大修，把原本的存稿作废了，每天现码现更。 最后一章更是写了删，删了写，作者菌总觉得不满意，所以.......请谅解！ *** TO：calmanan 第三百章提到的洛基，本人并没有出现，男主只是略使小技，让他们反目成仇。 报复什么的就不写了，毕竟和谐社会。 *** 感谢大家的支持和陪伴，想过一一点名致谢，但是那样工程浩大，而且没有什么实际意义（恐怕大家未必能费那么长时间去找有木有自己的名字），特别感谢本文的萌主和两位掌门霁鱼儿，口米口米的红宝石，书友圈的三位管理端雅、calmanan，hang20030714，诸位舵主、执事、弟子、学徒……和两位编辑的关照。 如果没有你们的陪伴和支持，这本书到不了百万字，总之，感恩与你们相逢！ PS：本文先前发表于短篇频道，那里有不少有意思的故事，大家可以关注一下。 因为每个人的爱好都不一样，所以我就不提书名了。 最后，作者菌提前给大家拜个早年，祝大家鼠年吉祥！万事如意！ 番外（终章） - 遥望虹霓 - 玖骊 婚礼结束后的第二天，林瑶和秦容泽早早地出发了。 去机场的路上，林瑶眯着眼睛在打盹。 新婚之夜，她整晚没睡，一直在照顾一个神智不清的醉汉，早上起来还要接受大家异样的审视目光，身心俱疲。 林瑶懒得解释，索性交给秦容泽去应付，她则趁机补眠。 然而事与愿违，秦容泽一直在接电话。 “撤掉，我不希望看到任何与我们有关的消息……” 刚接完一个电话，又来另一个电话，“你们继续盯着……不需要插手。” 等到他挂断第N个电话时，林瑶已经完全没有了睡意，她倚着车门，若有所思地望着秦容泽，问道：“帝都那边知道我们结婚了吗？” 说是已经协议脱离父子关系，可血缘这种东西又岂是区区一纸协议可以斩断的？ 秦容泽揉了揉眉心，神情带着宿醉后的疲惫，“知道，但是他们自顾不暇，不会再来打扰我们，我让人盯着只是以防万一。” 林瑶想了想，疑惑道：“我还是不明白，他们不是感情很好吗？好端端的，为什么闹成这样？” 林瑶口中的“他们”，指的是秦振川和刘馨宁。 秦容泽略微迟疑，但他还是将刘馨宁有个非婚生子的事稍稍提了提。 林瑶此时方知，那位目下无尘的前任秦夫人，她口口声声说秦容泽是野种，说秦容泽觊觎秦家的家产，她自己却一直在用秦家的钱财抚养那个非婚生子，或许还想让那个非婚生子得到更多！ 但，还是有些说不通！ 林瑶追问，“秦夫人的那个孩子为什么忽然跑去秦家？” 就算他真要登堂入室，也该等秦老爷子过世，或是等到秦家被刘馨宁完全掌握。 这样跳出来，实在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更何况，就算那时候刘馨宁不在场，他也不该去找秦振川吧？ “他当然不会跑去秦家。”秦容泽不以为意地笑笑，“跑去秦家的人究竟是谁，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事都是真的！” 林瑶一点就通，“哦哦哦，那人假的！” 秦容泽微微勾唇，没有说话。 林瑶想了想，又问，“那你是怎么知道，有那个人存在，还知道秦夫人把秦家祖传的夔龙璧给了他呢？” 秦容泽静默片刻，反问她，“你还记得那条项链吗？” “项链？”林瑶脑海中灵光一闪而过，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却没能抓住，“你是说，那年化装舞会上，作为纪念品的项链？” 这件事和项链也有关系吗？ 秦容泽叹息一声，“那条项链是我拍卖所得，正是在那场拍卖会上，我看到了秦家祖传的夔龙璧。” 拍卖会后，秦容泽为了查清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颇费了些时间和精力，但是收获不小。他不仅查到了那个名叫洛基的男子，还查清了他和刘馨宁的关系，最终用这些线索让刘馨宁和秦振川反目，彻底摆脱被动的局面。 林瑶的眼睛越睁越大，“拍卖会？” 秦容泽去拍卖会很正常，不正常的是，他居然拍了一条适合年轻女子戴的项链，这意味着什么？ 一些已经被淡忘的记忆，在林瑶的脑海中隐隐浮现。 几年前那个雨夜，程秘书朝她笑得意味深长。 “……你和我的女儿长得特别像……” “……作为别人的替身也无所谓吗？” “……要不是因为我女儿结婚了，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你？” “……阿泽对我女儿用情颇深，而你，美梦该醒了。” …… 秦容泽真的有个长得很像她的青梅，而且被她珍藏多年的钻石项链，本该是他们的定情物，这种感觉很微妙！ “秦容泽啊秦容泽，你藏得真够深的啊！” 秦容泽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他的语气很无奈，“瑶瑶，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到底是怎么样？”林瑶既没有发怒，也没有伤心，只是淡淡地看着他，语气异常冷静，“如果你说不清楚，我想我们没必要去度蜜月了！” 车内的气氛霎时凝固。 事已至此，秦容泽只得一五一十地将幼时被接到秦家以后，由于身份尴尬，被秦振川夫妇各种不待见，就连佣人都看不起他的凄惨经历说了出来。 他在秦家老宅那些年，唯一的玩伴是程娇倩。 不可否认，他对程娇倩有过那样的期待，可是他在人家眼中连备胎都算不上。 他们之间的故事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 秦容泽轻抚她柔软的发顶，“瑶瑶，我无法改变认识你之前的事，但是认识你之后，我只有你。” 林瑶轻轻点头，表示认同。 秦容泽如释重负般轻吐一口浊气，而林瑶依旧神情淡淡，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原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秦容泽的脸色也渐渐沉了下来，“他们？” 他们是谁，又说了些什么？ 林瑶朝他挑了挑眉，“你不是神通广大吗？自己去查吧，我累了，到机场前别和我说话！” 说完继续眯起眼睛打盹。 这件事之后，秦容泽对她更加小心翼翼，呵护备至，略去不表。 度完蜜月回来，林瑶和秦容泽便重新投入到工作中去，旁的事一概不管。 这天晚上，他们刚到家，林瑶就接到了久违的老友，蒋明淑的电话。 电话那头，蒋明淑兴奋地提议，“我们是不是好久没聚了？什么时候聚一下呗？” 林瑶看了看正在厨房忙活的某人，小小地纠结了一下。 她这几年一直忙忙碌碌，蒋明淑找的新工作也忙，时常需要往国外跑，所以她们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就连通电话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 秦容泽为了保证他们的生活不被打扰，一直低调行事，林瑶亦然。 林瑶和秦容泽大婚期间，蒋明淑正好出国，他们出国度蜜月时，蒋明淑才回国。 总之，各种完美错过！ 蒋明淑至今不知道她嫁的是秦容泽。 总瞒着也不是办法，林瑶思虑再三，启口道：“好吧，你说个地方，最好清静点。” 蒋明淑哑然，她约林瑶出来玩就是为了热闹一下，最好找个能唱歌、能跳舞的地方，直接嗨到天亮！ 结果她说要清静点！ “已婚妇女就是不一样。”蒋明淑不满道：“你不是才结婚？怎么就被管这么牢？” 其实林瑶没结婚的时候也不喜欢那些，“不是，我只是觉得，找个清静一点的地方挺好，还能聊几句。” “你是说，三个人干坐着聊天？”蒋明淑光是想想就觉得兴味索然，可是聚一下又是她提议的，妥协道：“那你来定吧。” 林瑶试着想了一下她、秦容泽和蒋明淑，三个人坐在一起聊天的画面，确实有点尴尬，若是有另一个人在，那就另当别论了。 林瑶原以为蒋明淑和梁凯文会先于她和秦容泽走到一起，谁知一晃五年过去，她和秦容泽都结婚了，而他们依旧毫无进展！ 梁凯文时不时会和秦容泽联系，林瑶帮秦容泽接电话时，偶尔也和梁凯文闲聊几句。 梁凯文对蒋明淑可谓一片真心，但是蒋明淑怎么想的，别人就不得而知了，就连林瑶也不清楚。 她试探般问道：“你和梁凯文，还有联系吗？” 蒋明淑矢口否认，“没有没有！我才不会和他联系！” 蒋明淑没说实话，梁凯文一直在联系她，可她连梁凯文的电话都有时接有时不接。 林瑶不解，“为什么啊？” “没有为什么？”蒋明淑微恼，“我知道你是一番好意，但我和他不可能！希望你不要老是把我和他凑到一起。” 蒋明淑不是第一次说这些话，而林瑶也确实有意撮合，但是这种事总得双方当事人都有那个想法才行。 “好。” “对了。”蒋明淑语气轻松道：“忘尘和转角遇到爱有宝宝了，是个女儿，长得好萌，好可爱……blabla” 又是忘尘…… 蒋明淑遇到忘尘时，忘尘是杭城论坛情感版块的总版主，第一男神。 后来，忘尘有了小菇凉。 再后来，忘尘和小菇凉分手，随即展开了一场惊天动地的撕逼大战。 最后，忘尘和其他人结了婚，有了宝宝。 这么多年了，蒋明淑始终默默关注着他，甚至升华到连他的家人一起喜欢的地步。 林瑶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如果不是亲眼见证，她甚至无法想象，世上会有这种完全不求回报的爱慕者存在。 *** 西溪.结庐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这里如同诗中所描绘的那样，环境清幽。饭店边上是大片大片的芦苇荡，秋季来这里走走逛逛，或是晒晒太阳都别有一番韵味。 为了确保私密性，林瑶订的是一个水上包间。 即便百般挑剔的蒋明淑来到这里，也挑不出任何问题来，“这地方不错，你的品味提升很快嘛。” 林瑶失笑，“我就图个清静，其他都无所谓。” “诶？你家那位怎么没和你一起过来？”蒋明淑和林瑶许久不见，感慨颇多，“你这人真没意思，才二十多岁就急着嫁人了，而且搞得神神秘秘的，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我居然连你嫁的是何方神圣都不知道！” “其实他……”林瑶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她朝蒋明淑眨了眨眼睛，“等下不就知道了？” 蒋明淑也就随便问问，并不是真的在意那些事，她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看外面景色不错，很适合自拍，要不我们去外面拍几张照片？” 当然不怎么样！ 林瑶难得休息，她能坐着绝不站着，而且她也不爱自拍！ “要不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他。” “你这人忒没劲了！” 蒋明淑气呼呼地跺了跺脚，拎起小包往外走，谁知刚到门口，她又快步折了回来。 “握草！我看到我老板了，不是，是从前老板！准确的说，是我从前的从前的从前的老板，就是我和你说过的，呃……” 秦容泽推门而入的瞬间，蒋明淑像是被掐住了喉咙的鸭子，说不出话来了。 当初奥兰多有难，她几乎第一时间辞职，现在见到从前老板，只觉得颇为尴尬。 咦？ 他怎么会来这里？ 他似乎认识林瑶？ 他怎么会认识林瑶？ 难道他们…… 这不可能吧？ 蒋明淑下意识扯了扯嘴角，却又不敢开口，视线不住地在林瑶和秦容泽之间来回穿梭。 秦容泽的个子很高，站在那里挺有压迫感，林瑶示意他赶紧坐下。 蒋明淑呆呆地看着秦容泽在她对面落坐，而后歉意一笑，“抱歉，我来晚了。” 他们居然真的是一对！ 蒋明淑脑海里像是有什么炸了，轰…… 林瑶朝他嫣然一笑，“不晚，还没上菜呢。” 蒋明淑的一张俏脸早已涨红，纵使她平常多口舌伶俐，到了这时也不过说出一句，“董，董事长……来了，哈哈。”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什么表情。 秦容泽这段时间积压的工作不少，电话很多，才坐下就有电话进来，他只得说声“抱歉”，便再次起身，出去接电话了。 蒋明淑紧张的情绪才算稍稍缓和一些，她艰难地吞了口唾沫，“你，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你们是不是早就认识？” 林瑶脸上的笑容不变，“说来话长，之前，我们还不确定，所以没告诉你，后来，嗯……” 林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心虚甩锅，“你没问，我也没提。” 蒋明淑又是一愣，她不无嗔怪，“可是谁又能想到，你们居然会在一起？” 彼时，蒋明淑在奥兰多几乎是最底层的员工，秦容泽作为董事长，在她眼中不异于一尊宝相庄严的活菩萨！ 就连正眼看他都觉得是在亵渎他，谁敢惦记那样的男人？ 不曾想，他也会跟一般人一样，结婚生子，而且他的结婚对象是林瑶，居然是林瑶！ 就算亲眼所见，她还是觉得太不真实了！ 蒋明淑不禁诧异，差距那么大的两个人，在一起真的不会有压力吗？ 说话间，秦容泽再次推门而入。 秦容泽大步而来，他眸光峭冷，只有在看到某人时，那双含冰藏雪的眉目似乎软和了些。 林瑶也朝他弯起一双眼睛，甜蜜地笑了。 不多时，服务生来菜上了。 蒋明淑依怔怔地看着对面的两人。 秦容泽时不时用公筷给林瑶夹菜，盛汤，他所有的动作都极其流畅自然，仿佛已做过千百遍，成为一种习惯。 奥兰多的员工成千上万，可是任谁都不会想到，董事长会有如此温柔细致的一面，而且被他这般温柔以待的人，是林瑶！ 而林瑶也坦然受之，似乎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好吧，他们是夫妻，这么做确实没什么不妥。 蒋明淑好不容易消化这一事实，只是她这一顿饭吃得有点食不知味，回家后根本记不起来自己吃过些什么！ 或许，她光吃狗粮都饱了。 （半年后）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林瑶和秦容泽一起来到位于浙西南的一处小镇，给秦容泽的母亲上坟。 他们刚下车，不远处走来了个西装男，他的模样和秦容泽有几分相似。 那人看到秦容泽和林瑶，尤其是当他看到林瑶那明显凸起的孕肚时，眼中流露出几分惊讶和难掩的喜色。 “容泽，你们也来了？这是……” 秦容泽没有理他，更没有将林瑶打算介绍给他认识的打算，只是面不改色地牵着林瑶的手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天空中，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 那人怔怔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瑶小声问道：“那是？” 秦容泽淡淡回答，“血缘上的生父。” 林瑶了然，秦容泽还在他母亲肚子里的时候，他的父亲就将他们母子抛弃了。 后来他的母亲车祸身亡，他被秦老爷子带回帝都。 他的父亲从来没有拿他当儿子看，也没有尽过半点父亲的责任！ 几年前，秦容泽的公司出现问题，秦老爷子反对他们的婚事，他的父亲趁机逼着他签下了脱离父子关系的协议书。 所以，那位只是秦容泽血缘上的生父，再无其他。 林瑶把脸靠在他肩头，还将他的胳膊挽得紧紧的，“往后，你有我和宝宝了。” “嗯。” 如同预料中那样，容明月的坟前已被人打扫，还摆上了果品，都是她生前喜欢的。 看得出来，摆这些东西的人对她比较熟悉，也比较用心。 可是人都不在了，才来做这些，有什么意义呢？ （全文终）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