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监狱 “林权。” “到。” “你母亲来了，去接见室。” 只有一扇小窗的房间里，阴暗的光线透下来，沉重压抑，男人从床上缓缓起身，挺了挺单薄的身子，细长的眼睛稍稍敛了些。门从外头被打开，因为手上被缠了手铐，只能垂在身前。每走一步就能听见脚铐的链子拖在地上发出的金属摩擦声。 母亲？男人皱了皱眉，嗤嗤一笑，显然已经知道了前来探望的人是谁。 接见室里，妇人似乎已在这里等候良久，却看着一点也不急，四方的桌子，她就坐在那里，听见门打开的声音，眼神迎着走进来的男人，“你终于肯出来了。” 男人听着那略显刻薄的埋怨语气，一言不发的在妇人的对面坐下，抬眼，坐在面前的就是自己的后妈江心月，穿着一身整洁的月白高档套装，头发优雅的盘起，一副贵妇人的模样。 “你这孩子……”江心月不像林权不冷不热的样子，脸上的表情也有那么一些难过的，眼底的欣喜却还是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当初你就应该好好地听我的话，你看你现在，叫我怎么向你死去的爸交代。” 林权蓬着一头的乱发，露出的两只眼睛就这样直直地看着对面的江心月，细长的白手缩在身子底下忍不住的攥起，青筋顿时突显，“如果没有你，我又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他的声音嘶哑异常。 江心月一顿，被他那冰冷的眼神一扫，有些再装不下去，嘀咕了声，“真不知道你妈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下贱胚子。” “有种你再说一遍。” 见对面的人阴狠扫过来的眸子，江心月下意识地缩了缩，随后又不屑地撇了撇嘴，换了一副尖酸刻薄的嘴脸：“噢，不对，也不应该怪你妈，要怪就怪你那个不争气的老头子，一辈子窝窝囊囊的，连跟人大声说句话都结巴。真不知道当初你妈是看上他哪里了，大老远地嫁到这边，跟着他吃苦受罪的，到死都没享受些什么，再看看你，还真是跟你爸一个德行。” “你凭什么说我妈！”林权双手捏成了拳头，话都说得咬牙切齿，“你算什么东西！” 江心月讥讽地抬了抬嘴角，“怎么，还想杀了我不成，啧啧啧，在牢里还没受够教训呐！家里怎么会出了你这么个坏东西，我只要一想到我们家一杨和你待一块那么多年，叫了你这么多年的哥哥，噢哟，心里都怕得不行。” 林权低下头，竟然不知道怎么反驳，沉默了几秒才弱弱地开口道：“你一定会有报应的。” “报应？”江心月本来就笑着脸，听着林权这么说，笑得都合不拢嘴了。“你看看咱俩现在的样子，谁更像是有报应？”知道林权性子懦弱，不敢说什么，继续说道：“我是知道你明天就要死了，才大发善心地来见你最后一面，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还真是活该。” 指甲掐进了掌心，却还是选择一味地忍耐。 林权越是这样，江心月就越是得意：“你说幸亏你妈她死的早，她要是知道当初她辛苦生下的儿子杀了人家两条人命，不死都被你气死了。” 想到在自己八岁时就去世的母亲还要经受江心月这样的侮辱，瞪着双眼看着眼前的人，牙缝里蹦出几个字：“你说什么！” “怎么？我有说错么？你说你当初捅了那么大的篓子，你倒是待在这里落的清净，留下我们母子在外头给你擦屁股。”江心月一点都不在乎眼前人频临爆发的表情，板着脸继续道：“像你这种人就不应该出生在这个世上，出生了也只能和你爸一样，一辈子都没什么大出息，就活该被人踩在脚底下。自己下贱，还连累了我和一杨，你们一家都是一个贱德行。” 林权腾地起身，眼眶通红：“别忘了，你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挣来的，他也是一杨的爸爸，你丈夫！” “哼哼，你爸一直都没告诉你吧？”江心月一声冷笑，也缓缓起身，与林权面对面的站着，因为个子的原因，不得不稍稍抬了点头：“他是我的丈夫没错，不过，他可不是一杨的爸爸，一杨虽然也姓林，却是我和别人的儿子……” 林权全身都气得微微地颤抖，撑在桌上的双手也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江心月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脸上的轻蔑讥讽的眼神从林权进门就一直没变，冷漠拎起放在一旁的名牌包，转身，临走还不忘了在林权的怒火上再添一把柴火：“所以说么，你爸他，就是个窝囊废……” “你说什么！！”林权快人一步，拉住了即将出门的江心月，揪着她的衣领摁在了墙上。愤怒已经燃烧了他的理智，心里想说的却脱口而出两句简单的话：“你说什么，嗯？你再说一遍，你说什么……” 江心月虽然被林权这么摁着却一点都不害怕的样子，一字一句地重复道：“我说，你和你爸一样，到死都是个窝！囊！！废！！！”话音刚落，还未等林权有些什么反应，江心月就像变脸一般，惊恐地大喊道：“救命啊，杀人啦，救命啊……” 接见室的门被推开，林权被重重地敲昏，倒地的那一瞬间，看见的却还是江心月，紧张害怕的神情里，嘴角却是胜利者的微笑。 外头的夕阳通红，在里头却还是漆黑的一片，白炽灯的光芒不是很亮，却足够把这里所有的动静都看的一清二楚。小黑屋子里，同一牢房的室友正坐在一边百无聊赖地抠着自己早已发黑的指甲，见着在床上恍惚醒来的林权也没什么大的动作，只是轻描淡写地问候着：“哥们，昏了够久的啊。” 起身，揉了揉脏兮兮的头发，斜着眼看着挂在头顶的一个小灯泡，被打昏之前发生的才一点点地回忆起来。 “放心吧，今天就是你最后一天了，他们也不会把你怎么样。”坐在地上的男人慵懒地起身，拍了拍屁股后头的灰尘，到角落里洗了洗手：“谁还能和快要死的人过不去呢。” 今天就是自己人生的最后一天了，想起来还真不是滋味，自己活了二十多年，浑浑噩噩的一无所成，到最后竟还落了个这样的下场。 “林权。”外头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林权头疼，却还是不得不起身。 门打开，牢头正站在外面，挺着个大肚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跟我来。” 从一个房间走到另一个房间，不同的是房间里的样子，一张干净的桌子，上面是与平日里截然不同的伙食，荤素搭配，甚至还放着一瓶酒。林权看了看站在门口的牢头，确定眼前的应该就是人生里的最后一顿晚餐了。 饭菜可口，吃到嘴里却不是滋味，林权一口就把一瓶酒喝了大半，好久没喝酒了，一时之间也被呛着了。牢头解下了他的手铐和脚铐，尽管一边还站着看守的人，林权也觉得没有束缚轻松了很多。 “晚点有人会来叫你，好好的洗个澡，睡个觉，明天醒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饭刚吃完，牢头准时地出现在门口，面无表情，林权只是低着头，任由一旁的人又重新替他带上手脚铐。 同一屋子的人都知道今天是他的最后一天，平常处着虽然也会欺压，今天却都难得的大家都很沉默。 到了洗澡的时间，林权就跟在狱警的身后，脑海里想着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只是当这天真的到来的时候，却也不知所措。 每次到了洗澡的时间，淋浴间总是挤满了人，见着林权进来了，忽的都沉默了，随后才又悉悉索索地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开了水龙头，径自冲着身体，有人推了自己一下，水还在落下，林权抹了下眼睛，面前已经站了几个人。一个个摩拳擦掌，脸上也是一副要你好看的表情。 还没开口说话就被人一拳揍到了地上，身边的人似乎对这个都是见怪不怪，都等着看好戏。“姓林的，有人让我们哥几个好好教教你，让你明天也走得舒服点。” 随着话音落下就是一阵拳打脚踢，他想开口喊人，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劳资一看你脸就觉得丧气，成天蔫不拉几的，跟死了八辈祖宗似的，真他妈晦气！” “再说了，你都是快死的人了，还不让活着的人高兴点，给人添什么堵呢，挨揍了就知道怎么管好自己的嘴了，你可别怪我们，劳资是想教教你，好让你死了以后见着你那窝囊的老爸，也好说点好听的，省得你爸再被你气死一次，哈哈哈……” 旁边的人哄笑开了，林权知道是江心月，那个女人不知道从哪里想到的办法，从他入狱开始隔三差五的受人欺负，挨揍，没想到临了她还不想让自己走得舒坦。 不过一会的功夫，林权就已经鼻青眼肿的了，嘴角肿得老高，嘴里一股子甜甜的血腥味。揍他的那些人早就已经穿好了衣服，他甚至都没看清楚他们长的什么样。 洗澡的人渐渐少了，林权蹲在那里，居然没用的哭了，除了哭，他也找不到别这更好的宣泄方式。的确，就像江心月和他们所说的，自己真是……太窝囊了。 第2章 重生 陌生的环境，面对的是陌生人，身上穿着的是一身干净的衣裳，说来讽刺，这是他活着穿过最体面的衣服了。 林权坐下，脸上还有昨晚被殴打的痕迹，他原本长相白俊清秀，眼睛细长，可被人揍的眼角都肿了一大块，平日里总是泛着半透明似得白皙脸上更是青紫一片。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执行官可能是经历了太多这样的场景，说这话的时候不带有任何感□□彩。 林权摇了摇头，缓缓地闭上眼，眼前划过的是自己还小的时候，爸爸骑着自行车，他坐在前面的横档上拿着风车没心没肺的笑着，妈妈就坐在后座上，他笑着，很美好的样子。 幸福持续了还没有几秒钟的时间，那些场景便早已被江心月那恶毒的嘴脸所代替了，她叉着腰瞪着眼对着自己说过的那些话，连比自己小那么多的一杨都敢明目张胆地欺压到他头上，而父亲只是站在一边，欲言又止，难以抉择。 双手不自觉地就握成了拳头，他恨父亲的懦弱，恨江心月这么对自己，也恨自己从小到大一无所成，到最后一步步地被江心月捏在手里。 “很快就会过去的……”耳边传来执行官平静的话语。 林权湿润了眼眶，是啊，很快就会过去的。如果地狱有妈妈，是不是也算天堂。 “醒醒，小权，你醒醒。”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传来的是一声轻柔的叫唤，是妈妈吗，林权想着，不大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眼前看见的人有些熟悉，却一时半会的叫不出名字。 “哎哟，你个小兔崽子，你可总算醒了，可把婶吓的不轻。”妇女一下子就坐到了地上，表情虽然责怪，却是出于关心的口气。 “李…李婶？”林权也跟着坐起身，才看清楚眼前的人是村口的李婶，看样子是被自己吓的不轻。抬手抹了下脸，又看了看四周围，“我…这是怎么了？” “你看你，虽然你爸扔下你走了，可你也要好好的不是。”李婶起身，用衣角擦了擦眼泪，“你说你这孩子也真是够不容易的，赶紧起来吧。” 林权起身，看了看四周，是自己长大的地方，村子里还是重前八十年代的样子，横七竖八杂乱的线缆聚集的电杆处有一个大喇叭，正广播着铿锵有力的赞颂党的优美旋律，曲子播完村支书大嗓门就开始在喇叭里宣传着计划生育的政策，路上多的是一些年纪大的人和小孩，却很少有中年人的身影。 低头，自己穿着的衣裳居然是孝服，鞋头上全是泥土。怎么回事，此刻自己不是应该已经死了吗，为什么眼前看见的都是自己曾经无比熟悉的场景？林权傻傻看着，多年以前的小山坳，这些不是都封存在了记忆里了么…… “想啥呢。”李婶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确认他没事了才道：“赶紧回去吧，看你在这昏倒了也有一会了，心月也真是的，这么大个孩子丢了都没发现。” 告别了李婶，林权还是有些恍惚，这周围的全是自己熟悉的没错，眼前这破旧不堪的房子也是自己的家没错，可是怎么会这样。 “林权你这孩子怎么那么不懂事呢！”呱噪的声音传来，把林权拉回了现实。江心月找急忙慌地从里头走了出来，身上穿着的也是一身孝服。“你说家里那么一大堆的事情，你倒好，直接就给我不见人影！” 林权抬头看了看，自己家的房子此刻有些空荡，还是小屁孩子的林一杨正坐在地上玩着弹珠，脸上一脸纯真的笑容和所在场景格格不入。 没有理会江心月的聒噪声，进门，挂在角落的一面镜子照出了他的样子，还是自己没错，只是显得年轻稚嫩了很多，就好像自己十六七岁时候的样子。 等等，十六七岁？林权一个激灵，脑海里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竟有些清楚了，十六七岁，加上自己身上的这身孝服，难道…… 走进一个房间，在大衣橱的上头放着一张黑白的照片，这个人他再熟悉不过，是他的爸爸。难道，今天是爸爸的出殡日？ 房子不大，各个角落都走了个遍，江心月和林一杨还在，唯独少了他爸爸。 林权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特别疼，那就不是做梦了。他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这想法实在是太过荒诞，可是现在真实的又不像是做梦，自己又回到了自己十六岁的时候。 抬头看了看天空，太阳的光芒特别刺眼。这一年，爸爸永远的离开了，之后便是自己更加惨淡地混沌生活。 上个时空和这个时空发生的各种事情都在不停地在脑海穿梭，最后才不得不接受这样的一个现实。无论怎么样，自己确确实实又活过来了。 这个想法确定以后，林权突然觉得异常的精神，刚醒来的迷茫和恍惚全都消失了，就好像突然吹来了一阵清风，虽然不是在夏日里，却也让人为之振奋。 上辈子……活成那样，他也是不甘心的，午夜梦回，也不是没想过若有一次重来机会，定不会走上那条末路，可现在老天切切实实给了这么个机会，重新开始……林权站在镜子前扯动了下嘴角，勾拉起一抹在外人看来十分诡异的弧度，却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内心有多喜悦。 重来的机会，多珍贵。 “林权，傻站在那干啥呢。家里那么一大堆的事情，难道都要我一个人弄着！”江心月的声音硬生生地把林权拉回了现实：“我可跟你说，你爸死了，这么一摊子的，一杨还那么小，哪哪儿都指着用钱，家里可没剩多少了！” 尖酸刻薄的声音，还有那盛气凌人的样子还真是和昨日在牢房里的时候一摸一样。 “……哦。”林权径自走进屋里，连正眼都不曾看一眼江心月。 江心月叫他这个态度的愣在原地，没一下缓过神来，只觉得眼前的这人似乎和以往有些不一样了，可要说哪儿不一样她又说不出来。没得到自己想要的效果，江心月追进了屋子，嘴上仍是不服输地训道：“嗳，我说，你读书跟玩似的，咱们家可没有多余的闲钱供你，你自个儿想明白吧。” 林一杨还在门口玩着弹珠，江心月叫了他进来，语气是和刚才的截然不同。 “妈，我饿了，可以吃饭了吗？”林一杨一进门就扯着嗓子要吃的，似乎父亲的死与他毫无关系。 “乖，儿子，今儿咱出去吃。”江心月把身上的孝服脱下扔在一旁，进了房门一阵打扮，就拉着林一杨出门。 “妈，我不想和哥哥一块吃饭。”林一杨嫌弃地看了一眼林权，头也不回地先出了门：“他太脏了，浑身臭兮兮的。” “儿子，咱不和他一块吃。”江心月跟着儿子就出了门，看着屋内的林权就跟不存在似的：“咱们不仅今天不和他一块，以后的每一天咱们都不和他一块吃饭了。” 说完两母子就乐颠颠地出了门，好像今天是什么好日子似的，完全忘了今天是爸爸的出殡日，或许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个解脱。 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林权回到自己的房间，一切都一如既往地破旧不堪。肚子似乎一点都没感觉到饿，回忆起自己上辈子活得是太过懦弱。 桌上还有些课本，书包挂在椅背上，床上的床单早已看不出原先的花纹，没错，以前的自己就是这样过来的。 因为前几月爸爸在镇上开起了一间超市，所以家里几乎已经是家徒四壁，如果灯泡算得上是电器的话，那么他们家也算是有电器的家庭。 镇上还没有规模稍微大些的超市，林爸做了这个决定也是遭到了江心月的反对，也不知道为什么，平日里在江心月面前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的林爸却愣是一意孤行地开了这家超市，变卖了家里为数不多的家具，再拿出了为数不多的存款。为了这个，江心月不知道和林爸吵了多少次，打了多少次，也动不动地拿林权出气，尽管这样，这个超市还是开起来了。 林权在心里感叹林爸的先见之明，别看现在那家超市还在一间破旧的房子里，若干年以后却会被经营地风生水起。 脱下身上的孝服放在一边，屋子安静地没有一点声响，林权伸出手覆在胸口，感受着心脏的跳动。 …… 林爸的去世很快就成了过去式，这地球少了谁都还是一样地转。临近开学，江心月叫来了林权，明里暗里说的话都是让林权辍学去打工的意思。无非就是林爸不在了，家里没有了主要的经济来源，虽说有家超市，却也只够维持一家子正常的开销。 话虽然说的体面，林权想起了上辈子，江心月也是这样的说辞，自己犹豫一阵也弱弱地答应了，因为知道就算反抗也没什么用，江心月不替他交学费，自己根本没法去学校。 上辈子就是这样，他辍了学，连初中文凭都拿不到，进了社会后只能在底层摸爬滚打，人也因此变得越来越自卑，像是恶性循环，又像是多米诺骨牌，他的人生是一望无际的黑暗，他试图挣扎，而现实不过是一次一次把他重新拉回深渊，有江心月的功劳，也有别人的…… 而这辈子……又站在这个分岔口，同样的选择题，林权绝不会再错，盯着眼前威逼利诱自己的中年妇人，十六岁的自己已经快跟她一样高了，只要伸手，再用力，就能拧断那根顶着讨厌脑袋的脖子。 江心月叫他的目光骇了一跳，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又觉得自个儿这样是示弱了般挺了挺腰板，“你到底听进去没有？！” 林权当然一点没听进去，而脑子里想要掐死她的想法仅仅是过了一遍，这样太便宜这个女人了。随即扯了扯嘴角，没什么语调起伏地说道，“还有一学期就中考了，让我考完试吧。” 他的话音刚落，江心月便毫不留情地久驳了回去：“就你那成绩，能读出个什么花头来，还不是浪费钱，一杨马上要小学了，与其让你这么败，还不如攒着给一……给你们俩兄弟存点本儿。” 林权站在原地，险些被气笑了，这女人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地拿着他们林家的一切，利落地断他的前程。 第3章 后妈 “你可能忘了。”林权懒得再和她费口舌，直截了当强硬了态度道：“我爸留下来的东西有你和一杨的一份，当然也有我的一份。” 江心月没想到林权会开口顶撞他，从她进这个家好像还是第一次，一时竟也愣在了原地，想说些什么，却好像被人打断后断了思路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你……你你……” “我也没什么多的要求，想先读了这一学期，这个要求也不算过分吧？”林权站在她面前，硬气了很多，原先那股子的胆小怯懦劲，好像跟以前的林权一起死了，他花了好一阵子才找到了自己的定位，就像现在这样。 江心月本想一口拒绝林权的提议，转念想到林爸才刚过世就让林权辍学，乡里乡亲的难免会说闲话，她也不想这么快就落一个虐待孩子的罪名。她很快就缓过神来，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地开口：“既然你这样要求了，我也不想管你。不过你可要认清楚，这学期的钱我就当打水漂，让你念完。家里就这情况你也看到了，别想贪多。” 林权没说话，实在是日子挤得太近，以现在的他来说还没有能马上供上自己学费的能力，江心月刚才答应了就好，哪怕她不答应，自己也会想尽办法让她开口答应。 …… 新学期很快就开始，林权收拾了原先被自己扔在一旁的课本，上辈子没有好好认真过的，这辈子总要好好地努力起来。 也因着学费一出，家里就更加没有了林权的位置，江心月母子当林权像空气，林权乐得个清静，专心学习，想要中考的时候争取考到市里，从此就和这对母子没有关系。 放学之后林权通常会在学校留一会儿时间复习，回到家，江心月多数带着儿子早早睡了，饭桌上的通常只有一个冰冷的馒头，还有一小碟子的咸菜，林权也不在意，垫垫肚子就洗洗睡了。 有时候林权会躺在床上想，想上辈子的事，对这辈子的认识愈发清楚。想要离开这个毫无温暖的家，除了好好读书以外没想过别的出路，至于离开这个家以后又会怎样，鬼知道呢，毕竟过好眼下的日子才是正事。 吃了太多没有文化的苦了，执行官把冰冷的液体注射到自己的身体里的时候，唯一想着的就是如果下辈子还能继续做人，一定不能活成现在的样子，最起码不应该是死的时候，身边没有一个爱的人的陪伴，连死都是孤独的。 因为性子内向，还有家里因素，林权在学校里独来独往的，这辈子虽然想改变，却也不想逼自己做不喜欢的事情，于是来往学校的还是他独零零的一条身影，只是看着比以前爱干净了许多，穿着的虽是旧衣服可熨帖的整整齐齐的，白皙清俊的模样还引来别班级女孩的偷偷注视，看着比同龄人都多了几分精神气儿，让人觉着舒服。 这一天，下课已经很久，天也暗了，夜自习快要开始，同学们都从家里吃了晚饭重新回到学校，只有林权一个人吃完了早上带出家门的冷馒头，除了上厕所，其他的时间几乎都坐在位子上。到现在才好好地开始认真，很多的内容都跟不上。林权也不在乎其他，碰上不懂的地方要么请教班级里的学霸，要么就往老师的办公室跑。 他的举动让同学和老师都议论纷纷，镇上念初中的多是一个地方出来的，多少会知道些他们家的情况，以前林权自己自甘堕落，旁人看了也自觉多说无益，渐渐都基本都和他远离，而现在他积极进取的样子，遇上他来帮忙，人也大多愿意帮助他一把。 就这样，开学才不过一个月，在某次考试后，原先稳坐的倒数第一的位子的林权，现如今已经到了班级的中上游排名。这也把老师乐坏了，还专门在班级召开了向林权学习的班会。 老师在讲台上讲着，隔壁的同学杵了杵他的胳膊：“林权，看不出来啊，你小子真行。” 转头，和他说话的是叶卓然。 林权想来想去就想不出自己和他有什么交集，唯一一次的交流也是林权有一次去上厕所，路过叶卓然座位的时候看见他的笔掉了就顺便帮他捡了，叶卓然很有礼貌，还没忘了说谢谢。 除此之外，在一起上学快三年了，基本两人就没说什么话。之所以林权能准确地想到他的名字，是因为这个人太有名了，别说这个班，就连全校都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人物——几乎每次考试都是全校第一，包揽了学校所有的一等奖学金，听说是个城里面的富家子弟，也有人说他是红二代，但这些统统有人不信，因为无论是红二代还是富家子弟又怎么会来这穷乡僻壤的镇上上学？他的出身背景在私底下里议论纷纷，最后也无人知晓太多。 这样的人物对于林权这样的学渣来说，那简直就是大神级别。林权听他那么说，反而不好意思起来：“哪里，我只是觉得以前的时间都太浪费了。” “这就对咯！”听着林权这么说，叶卓然更兴奋了，跃跃欲试地继续杵着他的胳膊：“以后你要是有什么不会的，都可以来问我，要是你觉得在学校学习的时间不够，也可以去我家，反正我家大的很，去你一个一点也不挤。” 林权很兴奋，对于现阶段的他来说，有这么一个大神的帮助，简直就是天上掉下的馅饼，而且还是肉馅的。不过兴奋归兴奋，林权还改不了自己内向的性子，连声谢谢都是憋红了脸说的，多少有些局促。 就这么一节班会的时间，俩人从毫无交集变成了好朋友，虽然林权还有些迷迷糊糊，不晓得自己哪点入了这尊大神的眼，但总归是个好事不是么。 这天放学林权没有留到很晚，明天就是林爸的五七了，在农村这也算是一件大事，要是回去晚了，江心月指不定又要怎么为难自己。虽说现在已对她没什么害怕的，但是也不想惹事，这几个月只想息事宁人，好好学习。本身自己资质就不怎么样，要是学习之余还得跟江心月勾心斗角的，想想都累。 五七是大事，家里免不了一阵操办，江心月脸上带着悲戚的表情，带头忙碌着。林权也不闲着，能帮上忙的事也都力所能及地搭把手。只有林一杨，流着鼻涕跟那些前来的小朋友炫耀自己的那些玻璃弹珠。 来来去去的一些人也有不少包了钱了，悉数落入了江心月地口袋。那些人的眼神有些关心地看着林权，这么多年也了解江心月是怎么样的人，心底多少都对林权有些怜悯。 操劳了一天，出席的人也大多退去，留下家里的一大堆烂摊子。江心月有些疲惫，瘫坐在椅子上不说话，可能是累着了，见着林一杨还在外头流着鼻涕，玩的不分白天黑夜的就有些生气，忙着起身走过去：“林一杨！玩玩玩，就知道玩，脏成什么样了！学谁不好，学你那没出息的哥哥那副贱德行。” 林一杨正玩着，突然听见这一顿劈头盖脸的骂也是懵了，愣了一会才哇地一嗓子地哭了起来。江心月更气了，揪着他的耳朵就拎到自己身边：“你哭什么哭，老娘怀胎十月把你生下来，还不能骂你两句了。” “妈妈是个坏人。”林一杨挥手打着江心月，不过没什么力道，边打还边喊着：“我讨厌妈妈，妈妈是个坏人……” 林权待在一边，压根不想加入这对母子的打闹，大喊大叫的声音在这个宁静的村子里显得很是明显和刺耳。 看了一会他们两人还是没有消停的意思，江心月骂骂咧咧地，林一杨哭的嗓子都快哑了。林权瞥见有人往这边张望，瞧着还有些眼熟的，似乎是村支书老杨，还有他那堪比村广播的老婆，于是起身，走过去把林一杨拉过来护在身后：“一杨还小，你这是干什么。” “我干什么？”江心月见着冒出来的林权气焰更上了一头，叉着腰瞪着眼，像要把林权生吞活剥似的：“我管不了你我还管不了他了？林一杨他是我儿子，我爱咋地就咋地。” “你要管他我是管不着，但是今天这场合不合适。”林权把林一杨拉到一边，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今天也是祭祀我爸的日子，你要是改天这么闹，我也没空搭理。” “你……”江心月一时接不上话，眼睛瞪的更大了，一把拽过林权：“你个小兔崽子，这时候倒显出你的孝心来了，之前你爸病了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照顾他呢，现在倒好，敢拿你爸来压我了，我可告诉你，就算今天你爸还活着，我也照样地打你。”说完就啪的一声，一个耳刮子就抽了下去。 江心月以为他会躲的，却没想到他生生挨着了，等到手上传来的麻意才觉得自己下手重了，再看孩子脸上那明显的痕迹，有些讪讪地收回了手。 等到脸上痛觉传来的时候，林权才感觉到整个脸都肿了一般，连扯动嘴角都有些僵硬的不自然。 江心月的这一举动，连林一杨都被吓得不哭了，原本蜷缩在林权身后的身子一点点地挪回到了江心月的身边，两个人一大一小，都悻悻地看着林权有什么反应。 林权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的确肿了很大的一块，黯了黯视线，默默道迟早有一天会让她还回来的，但不是现在，沉默蔓延，像足了以前受气委屈的窝囊样子。 林一杨拉了拉江心月，小声地说：“妈，我饿了。” 江心月见林权就愣在那里也没什么反应，一开始的慌神过后，慢慢恢复了镇定，只当这人胆小被自己捏着了，“晓得怕就好，看看你那样儿，日后也不会有什么大出息，等考试一结束，我帮你联系联系一杨舅舅，请他帮个忙地带你去深圳打工，混口饭吃，我可没那么多钱供你个闲人。” 殊不知，自己这副后妈恶毒的嘴脸悉数落在了门外人的眼中，将在村子里掀起多大的流言，就连出门都免不了被人指指点点，一下子成了过街老鼠一般的存在。 第4章 惊喜 像是觉得冷了般，林权进了屋子，临到门口，看着江心月扯了下嘴角，露了一抹渗人笑意，“放心，你的钱我肯定不会花，如果哪一天你死了，我肯定一分不少地全部烧给你。” 江心月被林权的话气的不轻，说：“好啊，你居然咒我死。”抬起手，又一巴掌刚要打下去，林权却快人一步地抓住了她的手腕。毕竟只是个女人，林权稍稍用力甩手，就让她退后了好几步，江心月没防他有这么一下，差点就没有站稳。 “我也没有很过分吧。”林权又上前一步，离江心月更近了些：“我现在住着的是我爸造的房子，用着的也是我爸留下来的钱，好像你从嫁给我爸开始就没有工作吧，阿姨？” 之前的二十多年，甚至是进监狱前，他都是喊这个人妈的，也曾真心实意地当作一家人的，只是那人在爸爸去世后愈发变本加厉，大抵是看着他懦弱胆小吧，才一次一次地狠狠踩压。 说到底，也有自己的缘故在，可惜……直到死才顿悟。 江心月看着眼前的林权，顿感十分得陌生，以前从来没有顶嘴过的林权现如今是完全不同的模样，着实令人疑惑。 林权看了眼林一杨又看了看江心月，冷笑道：“你也不想我弄得你和一杨什么都得不到吧。”说完就拍拍屁股进门了，留下错愕的江心月，林一杨还在她的怀里。 收拾到深夜，江心月拉着林一杨早早地睡了，林权倒是不在乎这些，多干些活，好让自己别那么放松。以前的日子就是过的太放松了，松得都丢了小命。 洗了碗放进橱柜里，擦了擦手又回到房间开始看书。离中考没有多少天了，自己也没有心思想些其他的，如果考不好，就得继续过回上辈子那样混沌的生活了。 毕竟是半路和尚，有些题目还是不懂，问了同学也问了老师，再三番五次地上前询问连自己都不好意思。 还没睡几个小时，床头那个破旧的闹钟准时地响了起来，林权睁开眼，虽然还是迷迷糊糊的却很快就清醒了起来。 桌上只有俩馒头，林权想也没想就装进书包，一个当做早饭，一个留到中午吃。 林权走后，江心月才从里屋出来，替林一杨穿了衣服，又从角落里偷偷拿出了个大碗，用另一个碗覆在上头。林一杨坐在餐桌前，睁大着眼睛问：“妈，这是啥？” 江心月把东西放在桌上，又朝屋外看了看，确认林权已经走远了才说：“这是妈大早起来给你炖的肉，快尝尝，你啊还小，正长着身体呢，可得吃好点。” 林一杨拿起筷子夹了块大的放到碗里，大口大口地吃起来，边吃边口齿不清地说真好吃。 江心月看着儿子满足的神情也感觉到满足，抬手摸了摸他的脸，有些愧疚地说：“妈昨天没打疼你吧？” 林一杨嘴里吃着肉，早已什么都顾不上了，忙着摇头：“都怪哥哥，是他让你生气的。” “对，都怪林权那下贱胚子，以后不许叫他哥哥。”江心月一提林权就来气，似乎已经是本能的反应了，“妈可跟你说，那个小杂种成天就惦记着你爸的那个超市呢，那可是你的东西，是你爸留给你的你知道不。” 林一杨点点头，江心月满意地继续说道：“你以后少和他接触，这小杂种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尽和我对着干。他要是对你耍点小心思，你就一分钱都别想得到，到时候妈和你都得上街要饭去。” 林一杨还大口地吃着肉，虽然对江心月说得话不是理解地特别透彻，却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在他的心里，听妈妈的话总归是没错的。 屋子里还飘着炖肉的香味，林权站在屋外都能闻到，瘦小的身子穿的是洗了不知道多少遍而变薄的衣服，背着个破旧的书包，手里还捏着一个馒头。刚出门不久就感觉有些雨滴，看这天应该是要下雨，本想回来拿雨伞，免得晚上回不了家，没想到还没进家门就听到了这么些话。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江心月为什么会这么讨厌自己，从那年她进门开始就没有给过自己好脸色，林一杨出生后就更别说了，对自己大呼小叫的那已经是家常便饭，没有天天一顿揍那就算是好的了。 刚走到学校门口，雨比之前大了很多，林权也不在乎，只要不迟到，其他都是小事。身边的人都小跑着，林权看着面前的大门，眼前出现了伞的边缘。 转过头，叶卓然正站在身边，手上撑着的一把伞看着好像很贵的样子，跟他还蛮配的。其实对于林权来说，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叶卓然这样的人会来这种小地方上学。 叶卓然天天上学放学的时候都有车接送，只是离学校很远的时候就停了下来，似乎是有意避开同学和老师们的目光，有几次林权走过来时看到过，甚至下车的时候都是司机急匆匆地先下车小跑着去开门。 一般这样的贵公子都是高冷的能让周围结冰，叶卓然却是相反，除了成绩一直在普通凡人够不到的高度以外，其他时间也算是逗比一个，和班级里的人都能打成一片，完全没有贵公子的气息。 林权和叶卓然前辈子压根没什么交集，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更别说撑伞这种举动，甚至连捡一支笔都是这辈子发生的事，所以现在林权有些紧张，看着叶卓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早啊林权。”叶卓然倒是很坦然，笑嘻嘻地跟林权打招呼，和林权的眯眯小眼不同，叶卓然的眼睛是那种很大的双眼皮，甚至笑的眯起来的时候都比林权的看着有神。 两人虽然同龄，个人却有差，叶卓然高高壮壮地样子跟林权一比，显得后者更加弱小。林权还想着早上的事，也想着以后的路，淡淡地说了一句早啊，叶卓然同学。 叶卓然看着林权兴致缺缺的样子，也觉得无趣，便不再说什么。快到教室的时候，看着林权快要走进教室，忙地叫住他：“嗳，晚上我们一起回去吧，刚好是顺路。” “你怎么知道我家住在哪？”林权没抬头，自顾自地走着，把书包扔在位子上。 “这……”叶卓然顿了顿就说：“我听同学说的，知道你家大致住在哪，刚好我家也是，这不是顺路呢么，有我这么好的一个资源不利用，你可太浪费了。” 林权摇了摇头，在位子上坐下，又从书包里拿出书，自顾自地看了起来。有这么好的资源不利用是有些浪费，这一天天的上学放学的走路得半小时，想来的确很浪费时间。不过想想自己家的情况，还是算了吧，江心月要是看见，指不定会怎么讽刺嘲笑。 以为不去理睬，叶卓然就会该干嘛干嘛去，谁知他就在自己身边的位子坐下了。把肩上的书包甩到桌子上，也拿出了书本。 “嘻嘻，我跟老师说了，要帮助你学习，所以就申请成为了你的同桌。”叶卓然看出了林权的惊讶，乐呵呵的开口：“怎么样，是不是很惊喜？” 林权努力扯了扯嘴角，想笑却笑不出来。惊喜？只有惊没有喜吧？这简直可以说是惊吓了好么。叶卓然无论走到哪都是焦点，这么一来，他不是也得跟着成为焦点了吗。他可不想成为焦点，只想安安静静地在角落里过完剩下的这么些时间，可不想自己做点什么都有人注意着，这会让他非常的不安。 “叶卓然，这……”犹豫了一会会，林权还是开了口：“这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合适啊，怎么不合适？”叶卓然看着淡定很多，径自把书包里的书全拿出来放在了抽屉了，再把那些文具盒，尺子一一放在桌上，特别得整齐。“你看你不是想要好好学习呢么，我可以帮你呀！咱可以互帮互助地一起奔美好的前程你说是不？” 美好的前程？还一起奔？还是不？是个鬼啊，虽然说他们的前程都未知，但很明显地看来都不是在一个道上，怎么一起奔？ 还想再说些啥，上课铃声响了，叶卓然做了个嘘的手势，就端坐在位子上。教室门口，老师已经捧着书本准时出现。 雨一直下了一整天，一到下课的时候叶卓然说：“林权，晚上咱们一起回家吧，你看这雨那么大，肯定是不会停了啊。” 林权看了看窗外的雨，确实挺大，便低着头不支声。 中午下课的时候，班级的人都蜂拥而出去吃无法，回家的回家，去食堂的去食堂。林权坐在位子上，看着教室的人走的差不多了，才拿出早上从家里带来的馒头啃了起来。 说实话，馒头虽然刚出炉的时候香喷喷的，可是冷了以后却变的有些硬，林权啃的连嘴唇上都蒙上了白白的一层，看着实在是无法下咽。 “林权。”叶卓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手上还提着两个保温罐，兴冲冲地回到自己位子上坐下，把里头的取出来排成一溜，“咱们一块吃吧？” 每个格子里各装着一个菜，色泽诱人的红烧肉冒着滋滋的热气，混合着浓郁扑鼻的香味直扑五脏六腑，一道玉米排骨汤，青菜叶绿油油的配着小段玉米，最后是个虾仁炒三丁，大概是保温效果好，这会儿都冒着腾腾热气。林权悄悄地咽了咽口水，然后看着叶卓然，觉得手里的俩馒头愈发难以下咽了。 第5章 叶家 “不用了，谢谢你。”林权想了一会还是默默地撇开了视线，这些菜自己连看都不常看见，还有这些漂亮的盒子居然是用来装菜的，想想自己前两回把那些咸菜用家里的铝盒子装来，江心月还碎碎念说要是磕着碰着就等着回家被收拾吧。 “哎呀你看你。”叶卓然似乎早就知道林权会拒绝，早已做好了准备，又把这些菜挨个地往中间推了推：“这么多菜我一个人又吃不光，老师不是说了么，要节约粮食，你也不想我被那些同学老是说我浪费吧？” 林权手里拿着馒头，还是不说话。 “这样吧，你看你还剩一个馒头，要不就分给我吧？”叶卓然拿起林权放在一边的馒头就咬了一口，可能是太硬，一时间有些难以适应，使劲咽下去以后才干笑地看着林权：“我也吃了你一个馒头，这样咱们就是互帮互助了。” 林权看着叶卓然，知道这馒头的真实滋味，想着这位同桌这么费尽心思地对自己好，自己若是再拒绝就有些太不识抬举了。 想了想还是拿起了一旁地筷子，还不敢吃那些肉啊排骨的，默默地夹了两筷子青菜都觉得自己快到天堂了，从上辈子加上这辈子，一共那么些年，也没吃过几顿好吃的。 叶卓然笑眯眯地看着林权吃饭，两颊鼓得很像他以前养过的一只仓鼠，对，就是仓鼠，从他见到林权开始就觉得他很像，只是以前的林权太胆小，自己稍稍一靠近，他就会躲远，活像自己是个病毒般。大概是前阵子吧，这人好像有些不一样了，不过看着倒是更顺眼了，看着这人矜持地吃着，还把自己不喜欢吃的西兰花青椒吃了，嘴角笑意咧得更开了。 同学真可爱啊！要是养肥点，大概就更像阿肥了吧。 全然不知自己在某人脑补画面里成了只仓鼠的林权十分感激地又道谢了一回，他好久没有吃得这么饱了，然抬头看着闪着星星眼的叶卓然，莫名觉得有哪里不对。 “嘿嘿嘿……”叶卓然呆傻笑。 “……”林权默。 上了初中以后，一礼拜才会有一节体育课，音乐课和计算机课，那时候对于农村的孩子来说，计算机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很多孩子家里连电视都还没有。学校的计算机也有限，通常是七八个孩子用一台计算机，有几个一节课下来连鼠标都碰不上，只好期待下一节课。 到了初三以后这些课程就被全部取消了，农村孩子无论是在师资力量又或者是硬件设施方面本就比城里孩子落后些，所以他们就更相信勤能补拙，笨鸟先飞早入林这些话。 林权自然更加不敢松懈，对他来说，这是改变他命运唯一的机会了。虽说如果不好好读书也是会有机会，但读书应该是来日翻身最有效又最快的捷径了。如果这次没有成功，未来将会付出更多更累。 雨下了一天，时大时小的，到晚上放学的时候下的比白天大了许多。同学带了伞的也没多做停留，毕竟孩子都是归心似箭的。没带伞一些，爸爸或者妈妈也早就在下课之前早早地等在了班级的门口。 林权看了看教室外，那些家长们都是关爱的表情，穿着雨披，脚上穿着雨靴，湿漉漉地等待着自己的孩子放学。暗暗叹了口气，视线又回到了自己的课本上，晚上本来还想早点回去的，现在看来，不得不留到雨小点了。 下课铃一响，同学们都快速地整理着自己的书包，放学回家。林权还坐在位子上没什么动作，叶卓然推了推他：“林权，咱们一块回家吧，这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呢。” 林权想拒绝，但是现实就是如果他拒绝了，晚上可能真的得淋着雨走半个小时回家。最终还是不得不向现实低头，收拾了书包跟着叶卓然出门了。 门口站了一个中年的男人，林权还以为是叶卓然的父亲，礼貌地弯腰打招呼：“叔叔好。” “徐叔，这是我的同学。”叶卓然笑着冲这位徐叔介绍道。“咱们以后晚上都一块回家了。” 徐叔笑笑，“一切听少爷的。” 林权原本有些放松的神经在听到少爷两个字瞬间紧绷，僵硬地看了看叶卓然然后又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小宇宙里开始不说话。 少爷？他知道叶卓然家生活水平应该不错，噢，不应该说不错，应该是超出常人很多。但是少爷这种称呼也不是普通小康人家会喊的称呼吧？叶卓然这到底是什么身份。 徐叔啪的一声撑开伞，又递了一把伞给了林权：“少爷，我们走吧。” “徐叔，我和林权一块。”叶卓然走到林权的伞下，和林权走进了雨里。 徐叔摇了摇头，慈爱地笑了笑，也不多说些什么，看见叶卓然和林权已经没入了人群，很快就跟了上去。 因为叶卓然跟在身边，林权好歹稍稍放松了点，看见了校门口停着的那辆车以后又有些紧张。他上辈子也是等了n年以后才能乘个出租车，像这种看着就很高端的小汽车自己是想都没有想过。 叶卓然开了车门，让林权先上去，然后才把伞递给跟上来的徐叔，也跟着上了车。 车里有股很好闻的香水味，司机沉稳地开着车，一言不发，方向盘上刻着的车标才知道这车是大奔。这小镇，认识大奔的人没几个，自己也是上辈子出了这个小镇才在城市里看见，这个年代，连小汽车都屈指可数，更别说这种豪车。想到这里，林权又看了看坐在身边的叶卓然，他正懒散地靠在座位上。 “少爷，您是先回家吃饭呢还是先送这位同学回家？”徐叔坐在位子前头，探过头来询问叶卓然的意见：“今天刚好夫人和大少爷都回来了，你徐妈可是做了一桌子好吃的，就等着你放学呢。” “真的吗徐叔？”原本来意兴阑珊的叶卓然一下子坐了起来，摇着林权的手臂兴高采烈道：“林权，去我家吃个饭吧？吃晚饭我们做完作业再让徐叔送你回去怎么样？” “这……不好吧……太打扰了。”林权支支吾吾地说道：“我妈给我留了饭菜，要是我不去就浪费了。” 叶卓然知道林权会拒绝，一边继续说服他一边还冲着徐叔挤眉弄眼的，先让他帮着说说话。坐在前头的徐叔心领神会，看向林权：“林同学就不要拒绝少爷的好意了，我们家少爷还是头一回邀请人去家里呢。” “而且今天我哥也在。”叶卓然笑着看着林权，继续说道：“他在市里上z大，你不是也想上z大吗？” 林权眼前一亮，z大？那可是本省排名第一重点大学，甚至在全国都是数一数二的。这种事上辈子是想也不敢想的，而这辈子虽然想了想，但考虑的最多的还是先得好好中考，能上个重点高中，完了好好高考争取z大。 车里一下安静了，没人说话，叶卓然知道林权这是默认了，开口道：“徐叔，先回家吃饭，别让妈和哥等急了。等吃完饭，我们做完作业，麻烦你再送他回去。” 徐叔心领神会，叮嘱了司机先回家，便安静地坐到位子上，任凭后座的叶卓然和林权再说些什么都没有插话。 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安静地划来划去，有着轻不可闻的声音，叶卓然和林权偶尔悄悄地说些什么。大雨里，一辆黑色的奔驰车划过一个个小小地水滩，一直进了叶家大院，叶家大院建在镇子与去市区之间的一处半山腰上，怪不得的开车去接送上学，要是这样走一天也走不到学校呀。 到达叶家的时候雨小了很多，林权下了车，看着面前的建筑有些慌神，这辈子连同上辈子，都没进过这样的建筑物里，更别说住在里头。 “下课是不是又想着去哪疯玩了？”巨大的屋檐下，叶母孙若怡已经等在了那里，有人替她撑着伞，居高临下地站着，虽然语气责怪，脸上洋溢的却是宠爱的笑容。 “妈。”叶卓然几步都跨上了阶梯扑进了孙若怡的怀里：“你和哥要来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好早点请假回来啊。” “你看看，成天不想着好好读书，光想着请假了，你爷爷和爸爸将你送到这镇上读书，就是想让你磨练下性子。”孙若怡笑着从徐妈手里接过手帕，拂去了叶卓然脸上的雨水。“我要是提前告诉你，你这小脑袋瓜还有心思读书呢？” 林权站在台阶下，看着这一幕很是羡慕，想着自己的情况又不禁感觉到伤感。孙若怡看见了站在那里的人看着陌生，问叶卓然这是谁。 叶卓然停止了撒娇，下去拉了林权上来，站在叶母面前：“妈，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同学，林权，是我同桌，等会儿一块儿做作业来着。” “喔？”孙若怡笑了笑，自家儿子还是第一次带同学回家来，又给与这么高的评价，可见这同学肯定不一般。“我们家卓然皮的很，小同学可多担待点。” “阿姨您言重了。”林权想着有钱人家的素养就是不一样，有些脸红局促着补充道，“叶卓然……叶卓然挺好的。”拿出了十二分的真诚。 门口的俩母子同时被逗乐了，叶卓然扬了下巴，觉得林权倍儿对他胃口，眯着眼笑得得意万分，被叶母赏了个栗子，一块儿请进了门。 一进门林权就感觉到了视觉地冲击，他想过叶卓然家有钱，只是不知道他们家会这么有钱。就跟上辈子在电视里看过的那种豪门是一样一样的，复式的楼层，挂在顶端的那个水晶吊灯亮的感觉自己眼睛快瞎了。 第6章 中考 皮质的沙发上坐着一名二十来岁的青年，精致的下巴微微扬起，一双透着薄冷之气的深邃眸子带着几分审视掠过，随后落在了小圆茶几上，上面摆了一套精致茶具，碧绿的茶汤衬着青玉瓷的茶杯很是漂亮，配着那人缓缓饮啜的优雅动作，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这人应该就是叶卓然口中的哥哥罢，只是……看着和叶卓然差了好多，不苟言笑的样子还真是让人心里发毛。 “哥，z大有这么忙吗，你看你上大学以后一共就来了几次。”叶卓然到他哥哥身边坐下，抱着他的胳膊开始撒娇：“你是不是都快忘了我长什么样了？” “就你那样，看见过的人哪个能忘啊。”坐在沙发上的叶一凡放在手上的书本，也摘下眼镜，揉了揉叶卓然的头发：“这世界哪去找跟你一样丑的人。” 叶卓然大呼小叫地跑去跟孙若怡告状，留下林权很是尴尬，林权想着自己上辈子好歹也是活了二十七八的人了，遇事不能还跟毛头小子似的不懂礼数。挪了几步上前，冲着叶一凡道：“你好，我是叶卓然的同学，我叫林权。” 叶一凡是压根没注意到有这么一号人站在角落，见着他上来打招呼，稍稍皱了皱眉但是很快就笑了：“没想到我们卓然还会往家里带同学，真是难得，以往替他过生日他都不想叫同学来。” 林权想接下去说些什么，可愣是没找到可以接的话，正愣在原地尴尬，叶卓然就出来，嘻嘻哈哈的跟叶一凡闹成了一片，那个看上去跟冰山似的人也只有在叶卓然面前才会露出丝丝笑意。而自己就坐在一边，虽然沙发的触感很真实，但还是觉得像飘在空中一样。 接下来的整个饭局林权都很是局促，吃了饭匆匆地写完作业便说挺晚了，到时间回家去了，不然妈妈会着急的。虽然江心月压根就不管他的死活，如果他不回家了，江心月甚至会放鞭炮庆祝也说不定，但他不想让同学知道自己的家丑。 雨已经停了，奔驰车在雨后泥泞的道路上的行驶，这时候的马路还不像十多年以后那样是柏油的，黑色的车身很快就溅的一身的黄土。车子在矮房门前缓缓停下，林权下车，也不顾地上的黄土沾了自己一裤腿，弯腰道谢：“谢谢徐叔。” 叶卓然摇下车窗，把林权喊到自己面前，在他耳边说了会悄悄话便开心地跟他道别了。林权站在门前，见着车走远了才进屋里。江心月居然就坐在客厅里，对着林权进来一阵冷嘲热讽：“哟，还以为最近怎么敢对我这么大呼小叫的，感情是攀上了不得了的高枝了。” 林权看了看江心月，不打算理睬，头也不回地就进了自己房间。耳边又想起刚刚叶卓然的悄悄话来：林权，以后你妈要是再欺负你，你就告诉我。原来爸爸五七的那晚，叶卓然来过自己家，只是自己和江心月吵的不可开交的根本没发现他。 见着林权连搭理都不搭理自己，在原地独自生气了会，就愤愤地回了房里，重重地摔上了门，还吵醒了睡在床上的林一杨，揉着迷迷糊糊的眼睛问怎么了。 其实江心月今晚原本就早早地入睡了，汽车开过时一道亮眼的灯光从她脸上闪过她就醒了，出门一看，在这个连路灯都还没有的村子里，自行车对于他们这样的人家都是奢侈品，居然有一辆小轿车停在自己家门口，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撞大运了。 还没高兴一会就看见了林权居然从车上下来了，而且看他那样子还和车里的人挺熟络的，简直就是羡慕嫉妒恨。 看着林权一天天地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再看看自己的儿子，还一脸屁都不懂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林一杨看了看他妈生气的样子，随即便又自己缩到床的里侧接着睡，这大晚上的，自己可不想再招一顿打。 十六岁的日子过得很快，特别是对于林权来说，一天天地忙着读书做题都来不及，更别说还要和江心月斗智斗勇的，简直就是筋疲力尽。 叶卓然中午都会带上几个菜和林权一起吃，林权一直雷打不动地带着两个馒头，只是那馒头最后都沦为了他的晚餐夜宵。 晚上放学的时候，以前都是林权一个人留在教室里，等着那些夜自习的同学一起下了回家，只是叶卓然说两个人一块儿补习学习效率更高，事半功倍，林权就这么被软磨硬泡地说动，每晚被他劫到了叶家，顺带解决晚饭。 林权推辞过几次，叶卓然每回也唉唉应了，却还是干着劫匪的事儿，不劫财只劫人，嘻嘻哈哈的道是互帮互助。林权感激他的善良好意，多说也觉得自个儿矫情，索性在心底暗暗发誓，等将来一定要好好报答叶卓然。 日出日落的，很快就迎来了中考。林权照例揣着两个馒头出门，江心月知道林权今天考试，出门还不忘泼冷水：“放心吧，你和你那个没出息的爹没什么两样，还想着读书改变命运呢？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料子。” 林权一门心思全在考试上，难得生了几分紧张，并没在意她说了什么，把馒头放进书包就出门了。刚出门，就看见了一辆大奔停在自家的院门口，左邻右舍的围了好些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 车窗被移下，叶卓然开心的挥着手招呼着林权上车，林权就站在那里迎着头皮上了车。先是像坐在前面的徐叔问了好，然后才和叶卓然说起话来。 徐叔笑着点了点头，其实一开始他对于少爷交了这种朋友有些担忧，知道林权家里穷，怕小孩儿是贪图什么才和少爷做朋友的，可这么多日子相处下来，小孩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还挺懂礼貌的，每次来家里的时候都很是安静乖巧，连吃饭的时候都只吃自己面前的，还会主动帮忙做事，渐渐地也不自觉地对林权有了好感。“小权，吃饭了没？” “吃了，谢谢徐叔。”林权把书包放在自己腿上，连回答的时候都显得有些小心翼翼。 在叶卓然的帮助下，林权的成绩早已突飞猛进。晃晃悠悠地也能挤进年级段的前排了，所以他对这次的考试还挺有信心。虽说早已经历了一次中考，但那也是上辈子的事情了，而且过了那么多年，当初记忆深刻的一些题目现在早已没了什么印象。 “林权，你放心，老师也说了，咱们平时做的题目都超过中考的难度了，只要能按照平常的样子发挥就够了。”叶卓然看的出林权的紧张，伸出手捏了捏他的手臂：“最好能上同一所高中，这样咱们就又可以在一起了。” 看着叶卓然开心的表情，林权也跟着笑了笑，虽说跟着叶卓然一切都发生了变化，但是总是靠他也实在是太说不过去了一些。 很快就到了学校，徐叔叮嘱了俩小孩好好考试，两人下车，背着书包就进了校门，看见俩人没入人群了，徐叔才祝福司机把车开到一边，静静地等待着考试结束再把他们带回家吃饭，家里徐妈早就已经开始在准备着丰盛的午餐。 林权走进教室，也不知道教室里弥漫着一股子什么样的氛围，既是快要毕业放假的愉悦感觉，又好像是知道这次考试过后，彼此的见面机会就会寥寥可数的闷闷不乐。 很多人都趁着最后的一些时间复习着早上要考试的科目，还有个别的人趴在桌子上打盹，还有的人三三两两凑在一起悄悄地说着什么。 在位子上坐下，跟着坐下的叶卓然笑声地说：“怎么感觉教室里的气氛怪怪的？” “嗯，我也这么觉得。”林权把书包放进抽屉，想要拿出书看会，却被叶卓然一把拦住了。 “就那么会了，好好休息放松下，看你黑眼圈，昨晚肯定看书看到很晚吧？” “嗯。”林权揉了揉眼睛，被叶卓然一说好像是感觉眼睛有些酸涩，把才拿出来的书本又放回了抽屉。想着就那么会的功夫，再看也是徒然，这一学期没日没夜的用功，多少有点用，本身在初中也不是什么很深奥的知识点，稍稍努力一下也差不多跟上了其他的同学。 早在整个初三段开始进入紧张的复习阶段开始，林权无论干啥都把各科老师讲的那些重点内容翻来翻去地也不知道看了几遍。虽说心里还是很紧张，但是紧张之余还是有些把握的。 考试时间临近，预备铃声已经响起，同学们也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把自己抽屉里的所有东西就放在了教室的指定位子上，然后拿着准考证到指定的教室考试。 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教室里才有同学开始陆陆续续地出来，林权又仔细地看了看自己的名字和学号，确认没写错才交了卷。 等到林权从考场出来，回到自己所在的教室，班级里的大部分同学都已经回家吃午饭去了。叶卓然和林权不在一个考场，想着凭叶卓然的水平，肯定是写完就交卷的，哪会等到考试结束，也就没有在意。 慢悠悠地出了教室的门，学校里早已没什么人了，林权早在前些时候看见了学校门口新开了家面馆，分量大又便宜，一直想去尝尝，今天就难得地奢侈一回。 第7章 关系 靠近大门口，林权才看见叶卓然，低头坐在校门口的草坪上似乎在沉思着什么。后者等他走近才发现，站起身开心地向他挥了挥手。 林权看见叶家的车还停在校门口的隐蔽处，知道叶卓然又想带着他上自己家去吃饭了，这样一想，原本轻快的脚步不自觉地就慢了下来。 叶卓然看着林权，先迫不及待地跑上了前，拉着他就要上车。 “卓然，中午你就回家吧，我随便在附近吃点就行。”林权停下了脚步，尽量自然地挣开了拉着的手。 叶卓然跟着停下脚步，虽然嘴上没说，但是林权的心思他也大概能猜个一二，便也不再勉强，随即快步走到车子面前，冲着副驾驶座的徐叔一阵悄悄话。林权远远地看着，不知大叶卓然在搞什么。没一会的功夫，叶家的那辆大奔随着排气管的轰鸣声，一下子就跑出去了好远，在那个路口径自拐弯了。 大奔走了，叶卓然还在，见着林权愣在那里，又一路小跑地拉着他出了校门。“我也觉得偶尔吃些没吃过的东西挺好的，你说今天中午咱们吃点啥？” 林权见事情都这样了也不再说什么，默默地任由叶卓然拉着，走向了学校门口不远的那家新开的面馆。 正值午饭时间，面馆生意出奇的好，开面馆的是一对中年夫妇，店里才坐了一半，两个人早就忙的焦头烂额，顾了这边就顾不上那边了。 林权拉着叶卓然坐下，考虑叶卓然，便拿起一边的纸巾把桌上仔仔细细地擦了个遍。“老板，来两碗小葱面。” 店里最便宜的就是小葱面了，两块钱一碗，足够林权吃的饱饱的。他也实在是太久没有吃过那么香的面了，偶尔江心月怕自己对林权太过分会惹来什么闲言碎语，偶尔给林一杨做面吃的时候也会有林权一份。不过林权每晚回家晚，到他的嘴里就只是一碗清汤寡水的素面了，凉掉了不说，连面都结成了一坨。 现在能吃上这么一碗热腾腾的面心里不知道想了多久，面还没上来，闻着那个香味就不自觉地开始流口水了。 面等了一会才上来，林权早已迫不及待地开始吃了起来，叶卓然看着这寒酸的面也没说什么，舀了一些辣椒放进去拌了拌也大口地开吃。 这种店的人流量很是集中，基本都是在早午晚餐三餐的时候才会高朋满座，其余时间都是三三两两的人。林权吃完擦了擦嘴，看了看这店里已经没多少人了，起身拿了钱付账。 收钱的是中年男人，那个女人正在里头做中午要吃的午饭，林权冲他笑了笑，假装不经意地问道：“叔叔，你们店里怎么不招个人呢，你看中午你们忙起来，等不及的人都走了好几拨。” “我也想呢。”中年男人把林权给了钱塞进了腰上的腰包，看了看自己的店又看了看林权，道：“不过你看我这面馆不是刚开了没多久么，一直在留意着，喏，你看，我们还在墙上贴了招工启示，可能是看这工作太辛苦了，没人愿意干。” “有人来问过吗？”林权又问。 “你说咱这也就是个小地方，年轻的都想去大城市闯闯。前两天倒是来了个小姑娘，不过没干两天就跑了，到底是年轻啊，吃不得什么苦。”中年男人从兜里掏出了香烟，吧嗒吧嗒地抽了起来。 “叔叔，你看我行吗？”林权知道自己身子弱小，所以故意挺直了身子，“我虽然小，但是能吃苦。” “小朋友，你这还未成年呢吧，你爸妈呢，他们能同意你来打工吗？”中年男人听了林权的话也没把他放在心上，就当是小孩子的玩笑话，也笑呵呵地回答他。 “叔叔，我爸没了，后妈有小弟弟，我想打工挣点学费，能挣多少是多少。”林权知道自己是在装可怜，不过也没别的法子了，中考结束有差不多快三个月的假期，如果不好好利用起来，实在是太浪费了些。虽说心里已经有了些想法，这些都需要自己一点点地努力迈开步子才会有可能实现。 更何况，在十多年前的社会，一切都还是很淳朴的，大街上要饭的人或许就是穷人一个被逼无奈之举。不像十多年后，那些要饭的已经成了帮派，团伙，组织，甚至比一些有头有脸的人还要有钱。 现在的人普遍都很善良，人与人之间都没有那么的防备。林权打定了男人会动恻隐之心，不得不利用起自己的处境。果然，男人稍稍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林权的样子，穿着的裤子一看就是洗薄的样子，上下一身呈现出来的估计都不是衣服本身的色彩。乱糟糟的头发，还有瘦小的身子骨，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是十六七岁的孩子。 “叔叔，我这两天在考试，考完会有两个多月的暑假。”林权不想放弃，便急急地补充道：“你看这样吧，如果在你用我的期间有别的人来的话你就尽管让我走人，我绝对不会赖着不走的。” 男人似乎也很矛盾，把不多的烟扔在脚下踩灭道：“这样吧，等中午空了我和你阿姨商量下，你明天再来，我给你个答复。” 林权欢天喜地地道谢，叶卓然也吃好了从里面走了出来，看着林权开心的样子打趣道：“怎么了，老板让你白吃了不成。” “不是，不过比白吃更让人高兴。”林权转头看了看店里挂着的时钟，已经差不多到了该回学校的时间，就拉着叶卓然走人。 晚上回到家的时候，江心月刚做好晚饭，可能没想到林权会那么早回家来，一时没缓过神。林权看了看桌子上，放着喷香的糖醋排骨，他知道那是弟弟林一杨最爱吃的菜。 江心月只拿了两幅碗筷，压根没把林权放在眼里，林权也没把江心月的不屑和嫌弃放在眼里，径自进厨房拿了碗筷，也在桌子前坐下。 林权刚一入座，林一杨就把那盘糖醋排骨移到了自己面前，伸出手护着，就像老母鸡护小鸡仔那样，连看都不想让林权看见。 坐在一边的林权也不介意，自顾自地咬了两口馒头，吃了两口其他的菜，他可不想和林一杨这种小屁孩子计较，小孩子再怎么坏，那也是大人教的。 时间过的特别快，自己重生过来也已经有几个月了，中考也快结束了，实在是应该和江心月好好的算一算，不然怎么对得起自己死去的老头子，也对不起自己窝囊的上辈子。 江心月看着林权闷声不响的样子，首先耐不住了，夹了两根没有油水的小青菜放到了林权的碗里：“小权，早上来接你的那个人是谁啊？” 林权放下手里的碗，看着江心月面带笑意的脸，在心里止不住地唾弃，嘴上却轻描淡写地回答道：“我的一个同学。” “看他家里是不是挺有钱的？”江心月听见是林权的同学，乐了：“我看他那车子咱这镇上可从来没有过。” “恩，挺有钱的。”林权只顾着吃饭，都没瞧江心月，淡淡地回答道：“他家可是三层楼的小别墅，就他们家的客厅都比咱这个家大多了。” “是吗！！”江心月眼睛都亮了，身边难得有了一个这么有钱的关系，如果不好好利用是不是太可惜了。见着林权的样子又不好直接说出口，就试探地问道：“小权，要不什么时候有空你请你同学过来吃个饭吧？” 林权听见江心月的话才停下手上的动作，抬起头冷冷地看着江心月，等着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江心月看着林权这样，以为有戏，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咱们家这超市现在弄的挺好的，有些货物都放不下了，最近隔壁的店铺刚好到期了要出租，我想把它租过来，把咱家的超市给扩建一下。” 林权没说话，江心月接着说道：“你也知道，店铺得一年交一次租，我们家拿不出那么多的钱来。你那同学家里那么有钱，这些对他们来说就是几顿饭钱，是不是？所以……” “不可能。”没等江心月所以出个什么来，林权便打断了她的话，“人家有钱人家的钱就算是用来擦屁股，就轮不到咱们去借，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江心月一听林权这话就瞬间暴走了，彭的一拍桌子，把原本安安静静啃着排骨的林一杨都吓了一跳，连排骨都忘记了啃。“林权，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林权却没有她那么激动，仍旧捧起饭碗吃完了碗里最后几粒米饭：“他是我的朋友，你脑筋也动到别人身上别打他的主意。” 说完就下桌走人，不顾江心月在背后气的跳脚。 借？说的好听。就算叶家真的肯借，江心月也肯定不会乖乖地写借条，到时候还不是要赖到自己头上，她扩建她的超市，却要自己背一身债务，还真是好算计。 第8章 放假 第二天江心月起了一大早，正在院子里洗衣服，估计昨晚被林权气的不行，早上起来，厨房里连冷馒头都不剩一个。林权表面不和她计较什么，却自心里暗暗地记下了，等着秋后算账。洗完脸，刷完牙，又检查了下自己的书包，该带的东西都带了，才背起书包准备出门。 叶卓然今天来的有些早，比昨天更早，大奔开到林家破旧的大门前，林权都还没有从屋里走出来。 江心月原先还无精打采地看着洗着衣服，见着叶卓然的车，一下子就精神了，衣服也不洗了，走到车前东张西望地却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徐叔见着江心月，也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就不想搭理。叶卓然看了看江心月，缓缓地移下车窗，礼貌地打招呼：“阿姨。” “哎哟，你好你好。”江心月一间后头的窗户开了，一下子就挪到了叶卓然的床边，谄笑着开口：“你是小权的同学吧，昨儿来都没打招呼。” 想着好歹是林权的妈妈，虽然不是亲生的但也是长辈不是，就开门下车：“阿姨，我是小权的同学，叶卓然。” “原来是叶同学。”江心月紧张地手都不知道摆哪里：“要不进来坐会吧，小权他还没好呢，也没什么好招待的，进来喝杯水。” 其实叶卓然不是不知道江心月是什么样的人，林权老爹五七那天晚上他就来找过林权，不过刚到门口就听见江心月的叫骂声，想着人家的家务事自己也不好插手，就在门口看了一会回去了。 事后还向别人打听过，多少清楚林权家里的情况，对江心月这个后妈更是有了了解，也更加心疼林权。 叶卓然正纠结着怎么拒绝，就看到林权从屋里出来了，忙喊了一声：“林权，早。” 直到坐上车叶卓然才悄悄地松了口气，林权响起江心月对自己说的话，叮嘱身边的叶卓然：“叶卓然，如果我妈来找你了，你可别见她。” “咦？”叶卓然吃惊道：“你妈找我干嘛？” “鬼知道。”林权道：“反正准没好事。” 今天刚好叶卓然也没有吃早餐，所以才出来的那么早，徐叔带着他俩先去吃了早餐，然后才去了学校。 下车的时候徐叔没有等在学校门口，林权想着叶卓然这小祖宗中午难道又不回家。叶卓然一把勾住林权的肩膀，揽着他往学校走：“昨儿个你请我吃的面特别好吃，咱们今天中午再去吧？今天换我请你了。” 林权其实知道，叶卓然知道自己不会跟他回去吃午饭的，所以干脆他自己也不去了，这样好歹也能凑一块。“那好，等下考完了，谁先结束谁就在这等着。” 中午还是这家面馆，人比昨天更多，林权先是拉着叶卓然找了个角落坐下，然后点了两碗面，静静地等待着。 店里有几张空桌子，不过上头还放着别人吃剩下的空碗，外头还有些人等待着。林权想了想，起身收拾起那些桌子来，把脏碗都拿到外头的水池底下的大盆里，又拧了抹布，把桌子擦的干干净净的，招呼了那些站的人坐下。拿起桌上的纸和笔，一一记下了他们要吃什么面，然后进厨房递给了中年男人。 林权就这样在等待上面的空隙，擦桌子，收拾碗筷，又把老板做好的面端到客人面前，忙地不可开交却又能很快适应，渐渐得心应手起来。 来吃面得人来的快走的也快，大多是学校下课的学生或者是附近的建筑工人，因为中午休息时间有限来不及回家，就随便对付点，所以，这样的一家经济实惠又量多的面馆成了最好的选择。 期间叶卓然一直看着忙忙碌碌的林权，不知道他脑袋里在想什么，不是说好来吃午饭的么，怎么还顺带着兼跑堂了是怎么回事。 等到林权他们的面上来的时候，店里已经没那么拥挤了，叶卓然早就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的，面一上来就吞咽得如狼似虎。 等几口面下肚，叶卓然才有些缓过来，擦了擦嘴问道：“林权，你刚这是干嘛呢？” “没干嘛，我想考试结束的来这里打工。”林权夹起一筷子面，吹了吹，不烫了才放进嘴里：“毕竟高中的费用可比初中高的太多了，我的经济有限。” 话音落了，对面没有接上，林权抬头看了看，此刻叶卓然也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忙接着说道：“你可别想着帮我。” “你帮我的够多了，有时候，我也想靠靠自己。”林权还是低着头吃着面，没看叶卓然的表情，叶卓然也难得的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吃着面。 吃完面，店里空了很多，那些人该上学的上学去，该打工的打工去了。林权起身，叶卓然更快地起身了，怕他又像昨天那样悄悄买单，忙从兜里掏出钱付账。 男人抬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把钱塞到腰包里，冲着林权开口道：“小伙子，挺能干的，你什么时候考完试？” “今天中午考完就结束了。”林权道。 “那这样吧，今天考完，要不你明天休息一天，后天就来店里。”女人也从厨房里出来了，接话道：“不过咱们可事先说好了，要是咱这找着人了，你可得走，不过一分钱都不会少你。” “嗯。”林权重重地点了点头，冲着老板弯腰九十度鞠躬了才算表达自己内心激动的情绪：“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假期的工作落实了，林权松了一口气，想着这两个多月的假期不会白白浪费，既能赚点钱又能避开家里那个烦人的江心月，着实是两全其美。走在身边的叶卓然不说话，其实他早就计划好了中考结束就出去找个地方玩一阵，林权也在他的计划之内，现在突然得知他要打工，计划就泡汤了。 两天的中考很快的结束。老师交代了什么时候再次返校填写志愿，又叮嘱了些零碎的琐事，之后同学们就依依不舍地告别了。毕竟在一起学习了三年，都有些感情，中考结束了难免各奔前程，好的坏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相聚了。 林权却没有那么多的感伤，他的路还长着，也不像别的孩子那样无忧无虑的。 回家已经是晚上，江心月和林一杨正准备着吃晚饭，可能是还想着林权能够拉拢叶卓然，江心月的态度也没有那么差，差使林一杨替林权拿了一副碗筷，又替他盛了饭。 “小权，考完了？”江心月替林一杨夹了块红烧肉，开口道。 “嗯。”林权也不想自讨没趣，夹菜的时候都避开了那盘桌上唯一的带点色彩的红烧肉，只是挑了一些清汤寡水的菜。 江心月也是个有眼色的人，知道林权在想什么，忙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在林权的碗里：“小权，我看你那同学也挺好相处的，妈说的事你再考虑考虑。” “我说过了，我是绝对不会向叶卓然开口的。”林权没搭理，“他们家再有钱和我都没关系。” “话也不能这么说是不是。”江心月笑道：“同学之间互帮互助不是很常见么，再说了，咱也不是白拿人家的，等以后超市挣着钱了就还给他，他们家要是觉着吃亏，咱也可以付利息，你说是不是。” “超市是你的，是好是坏我都不惦记。”林权三两下扒完了碗里的饭，起身准备回屋里：“你也别惦记着在我身上费劲。” 见着林权软硬不吃的，江心月也恼火，吃饭也没了胃口，啪的放下碗筷：“林权，你别以为自己读了几年书就了不起了，告诉你，你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不是我起早贪黑挣来的，现在让你帮这么一点小忙，你还不乐意了？” 林权不说话，江心月更得意了，道：“现在你也考完试了，要是不出力，甭想着再在这个家待下去，我们家可不养一个没用的闲人。” 其实林权早就想着和江心月划清界限，只是前面自己忙着考试，没有更多的精力花费在这种人身上，所以都懒得争吵。现在她都这样说了，林权也不再藏着掖着。 “我已经找好工作，以后我的事情也轮不着你说话。”林权起身，看了看还在吃饭的林一杨，虽然这个孩子和自己毫无瓜葛平日有也对自己不怎么样，但是他毕竟还是个孩子，林权知道一个孩子的童年有多么的重要，所以不想说什么过分的话。“有些话，咱们别挡着一杨的面说，等一杨睡着了，咱们再谈。” 江心月虽然不是什么善类，确实对自己的孩子很是疼爱，这个毕竟是自己亲生的儿子，自然跟林权不同，听林权这样说了，她也不再说什么，重新坐下，气鼓鼓地吃起饭来。 第9章 谈判 晚上八点，林权刚把三年下来的书本收拾了一下，放在角落里，就听见了敲门声，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江心月。果然，门才响了两下，江心月就迫不及待地破门而入了。 林权也没说什么，想着江心月这样的人能敲两下门就已经是破天荒了，根本没想着等他说请进的时候她才会优雅地进门。 屋里除了桌子前的那张方凳就只剩下床了，江心月在凳子上坐下，先发制人道：“林权啊，你说你也这么大了，这个家白吃白喝的，养了你那么多年，是不是也得为这个家做些什么，你看一杨还小，我也不能指望他是不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林权在床上坐下，看着江心月：“这钱我是不会开口借的，还有，我想纠正你一下，这个家里养了我这么多年是我爸，不是你。你也是我爸养了那么多年的，一杨也是。准确的说，是这个家养了你们母子那么多年。” “你！”江心月气愤地说道：“好啊，林权，你爸爸这才走了多久，你就想着要当一家之主了？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林权也不急，缓缓地说道：“我从没想过当一家之主，家里有您一个主够了，轮不到我。” “你知道就好。”江心月道：“别以为这家是你爸留下来的，你就可以对我指手画脚的。告诉你，今天我就把话撂在这里，要么你去向你同学借钱来扩建超市，要么你就从这个家滚出去，我和一杨早就不想和你这样的小杂碎待在一起。” “其实不瞒您说，我也早就不想和你待在一块了。”林权不急，也不气：“不过，要从这个家里滚出去的可不是我，而是你和一杨。” “你说什么？？”江心月坐在凳子上，睁大了眼睛对自己所听见的不敢相信。 “我说，我等着你和一杨从这个家里滚出去。”林权也看着江心月，不慌不乱。 “好啊林权，我原先就瞅着你不对劲，才知道原来你安得是这个心呢啊？”江心月也坐不住了，从凳子上起身，站到了林权的面前：“你想让我们娘俩出门？放什么屁呢，你也不看看自己的德行！我可告诉你，一杨也是你爸爸生的，这个房子也有一杨的一份，还有我，你想一个人独吞？想都别想！” 林权也起身，他已经有一米七八的个子，因为瘦弱的关系，平时还没什么感觉，现在他站直了站在江心月面前，倒让江心月愣了愣。“一杨是不是我爸生的，你比谁都清楚。” “你你你……你这话什么意思……”江心月心里一个咯噔，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如果你想把这事闹大，我也乐意奉陪，不过到时候，别说是这间破屋子了，就连那家超市你也别想得到。”林权又向前一步，把江心月逼得一屁股又坐回了凳子上。 “你来我们家那么多年，再说还有一杨，我也不想把你弄的太惨，只是这间房子，你想都不要想。”林权退回到床边，又坐下，似乎前几天还停留在脸上的稚嫩与青涩一夕之间全都不见那样，沉着脸，说着事，就如同是一个大人：“明天就去把手续办了，你好好经营你的超市，赚多少钱我都不眼红，这间屋子，你和一杨也别想再踏进一步。” 林权从书包里拿出一份亲子鉴定书扔给江心月，想到他死前江心月自己抖落出来的，一定没想过有朝一日会提前曝光了去。 江心月怔愣了半天，心里本就是虚地伸手去夺，被林权快一步拿在了手里，摊开的那页正正写着结果，一时像被什么卡住了喉咙，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坐在凳子上如同一只丧家之犬。 看着江心月蔫蔫离开的背影，林权心里的石头放下了一半，这辈子加上上辈子对她的怨气，却没有那么容易就化解。 鉴定是假的，是他让叶卓然帮忙弄的，毕竟这年头要弄这么份报告层层手续的太过麻烦。按着江心月的脾气，如果不拿出点什么来，能难让她乖乖地从这个家出去，反过来还有可能被他反咬一口。 上辈子江心月以为自己快死了，所以肆无忌惮地把她保守多年的秘密告诉给自己听，殊不知他又能活回来，上辈子的记忆不但没有消失，反而清晰的历历在目。 私心里也不想把这事情捅出去，一旦闹大了，就会人尽皆知，到时候免不了街坊邻居的指指点点，这样已经死去的老爹也实在是太没面子了，人人都知道了他不但带了绿帽子，还替别人养了那么多年的儿子，恐怕在地下都不会安宁。 好歹也是重生回来的人，他自然知道不久之后这里的发展前景，如果不出意外，不用等太久，慢则一年，快则半年，这里将会被政府规划建造一个大型的广场，自己现在住的房子也会拆迁，所以他执着地想要这间破烂得不成样的房子。 至于那间超市，虽说现在盈利可观，但是等这个广场建起来了以后，周边的一些小超市自然会受影响，到时候都会被并购，并建立一家更大的超市。 江心月之所以上辈子过的那么如鱼得水，不过是因为在他老爹死后就不让他继续上学，让他离开家，之后的拆迁也没有分给林权一点点的好处。拆迁所得的费用让她把超市好好的又折腾了一番，来日并购的时候卖得了一个不错的价钱。 没错，这个世界还是有机会的，不过这些机会大部分都是留给有经济基础的人，因为穷人连尝试的机会都没有。他也不是不可以把连同超市拿过来，只是经营超市需要很多的时间和精力，请人顾着又不合适，自己也着实没有时间，目前自己还是想把时间和精力放在学习上，活过一辈子的人才会知道没文化得吃多少的亏。 第二天早上，林权难得的睡了个懒觉，不用天不亮就起来看书上学，这一觉睡的实在是太过舒心。 江心月正坐在堂屋，面色憔悴，连早饭都没有做。林一杨不知道又上哪玩去了，林权看着这机会不错，就让江心月带上户口本和房产证，一起去办手续。 从这里到县里有挺长的路，那时候的路坑坑洼洼的，公交车得开个三四十分钟，江心月不放心林一杨，所以带上了林一杨一起进了城。 林权重生回来以后是第一次去县里，想着上辈子看过的再看看现在的一切情况实在是天壤地别。路没有修，也没有那么多的高楼大厦，这时候的县城房价还便宜的要死，很多住在农村的人对于去县城买房这种事情别说想了，甚至连萌芽的念头都没有。林权走在城市的街道上，想着怎么样才能在这里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那时候的手续也没有现在那么复杂，这个证明那个证明的。办好手续出来，林权想再逛逛，江心月就带着林一杨先回去了。 走在这座城市里，林权的心里涌上了各种滋味，闭上眼想了想这座城市在未来十多年的快速发展，再睁开眼看看现如今在眼前的建筑物，实在是很难联系在一块。 沿着解放路从西走到东，林权四下里张望，边看边琢磨，这里以后会建个大的超市，这里会建一个大的酒楼，这里会开满一排的小吃店。 再过去一点，那里将会建造一个大型的文化广场，然后成为这个城市的市中心，房价更是一般人连看都不敢看的数字。 想起明天就要去面馆打工，这两个多月的假期是没有什么机会再来一次了，趁着今天已经来了，就去看看市最好的高中。 s中的排名是s市高中的第一，s市还有一个第一就是z大，那不仅是全市第一，更是全省第一。 林权没想着全国，他只想先进s中，然后再好好努力地考进z大。说起z大，叶卓然的哥哥不就是在z大么，那肯定是高手云集的地方，他们这样的人应该只能仰望吧。 z大在郊区，乘车过去又得一大段的路程，更别说自己是靠两条腿了，想着这次来也没什么遗憾了就等车回家了。 一路上林权想了很多，心里的计划一大堆，不过要想实现起来也是蛮不容易的，眼前能做的就是和江心月母子彻底划清界限，从此再也不往来才是要事。 第10章 搬家 回到家已经挺晚了，因为是夏天的关系，虽然已经到了晚饭的时间，太阳却还是迟迟地不肯落下去。江心月看着和往日没什么不同，做好了晚饭，林一杨估计是今天来去坐车累着了，睡到现在还没有起。 林权自顾自地拿了碗筷，又拿了个馒头，江心月狠狠地看着他，却不敢说什么。 “你和一杨打算什么时候搬出去。”林权见江心月不想先说话，就自己先开口道。 “怎么，刚拿到房产证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赶我们走了？”江心月在饭桌前坐下，道：“一时半会的我们上哪去找房子。” “这我管不着。”林权道：“你们租房或者是用超市赚来的钱买房，这我都管不着，不过有一点，我知道我爸有多少存款，他开了这家超市，存款虽然说少，你也不能一个人独吞。” 江心月就好像被吞了一只苍蝇一样，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了。其实这些都是上辈子后来才慢慢知道的事情，街坊邻居的难免会有话出来，做的再隐蔽的事情都不能瞒天过海的。 林权那时候也是听一个在一起的哥们说的，那时候他刚从家里出来，认识了一些朋友，他们穷的连饭都快吃不起了，那哥们就怂恿他让他去问江心月拿钱，说他在银行有认识的人，江心月上个月才拿着你爸的存折取光了里面的钱，那人说了，卡里还有两千块钱呢。 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两千块钱对于一般人家来说也算是不小的数目了，林权想着他死去的老爹虽然老实窝囊，倒也还算是个有打算的人，没有为了一家超市倾家荡产。可能他也对江心月起了疑心，虽然不明说，却也偷偷地留了后路。 林权想了想，道：“存折里的钱，我们一半一半，你可别想着把这些钱自己悄悄地藏起来，到时候撕破了脸，对谁都没有好处。” 江心月有些慌神，不知道林权是从哪里知道的存款的事情，就连她自己也是在床底下的角落里一个破旧的饼干铁盒里发现的这本存折，那天要不是林一杨把东西掉到了床底下，自己也发现不了这个盒子，更别说发现存折了。这个林权又是怎么知道的？ 江心月母子越早搬出去越好，明天开始自己就要去打工了，然后就是离开这里去上学，如果趁着这段时间不处理，开学了以后更加没有时间。 “你可别忘了。”林权见江心月犹豫不决，补充道：“现在超市的归属权还是你我，林一杨我们三个人的，这个超市每月有盈利，你要是这么犹豫不决的，吃亏的可是你和一杨。” 江心月其实也想要这个房子，但是比起每天都能赚钱的超市来说，这间破房子的吸引力好像也没那么大了。她和一杨的确需要一个住所，但是如果选择这个房子的话他们娘俩就没有了经济来源，生活会更加得不容易，一杨还小，没人照顾，自己又不能去打工，即使能把一杨放到学校，自己闲了那么多年，也不知道自己能够做什么了。这样一来，还不如要了那间超市，房子可以先租着，如果超市收益好，再买套房子也不算什么难事。 对于林权说的话，江心月只考虑了一会会，便咬牙答应了，“不过我话得说在前头以后这超市生意再好都和你没有关系了，你可别想着等超市生意好了，你又出来掺上一脚。” “放心，我绝对不会。”林权说道。“不过你也得知道，这间房子以后可就和你们没有关系了，你也别想着再搬回来。” “这破房子老娘早就待够了。”江心月鄙视地看着林权，又恢复了趾高气昂的样子。 “好，以后，就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谁都别再拉着谁不撒手。”林权吃完，径自收了碗筷就进了厨房。“明天开始我会去打工，等中午休息的时间，我们再去办手续。” 第二天起床，林权去面馆前就看到江心月已经在开始收拾东西了，林一杨还睡的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早上我去找找房子，等中午办了手续，我们就搬出去。”江心月收拾着自己的东西，连头也不抬。 “好。”林权答应，临出门了还不忘了叮嘱道：“记得把钱取了，所有的事情都在今天解决了最好。” “……好。”江心月几乎是咬着齿缝应的。 林权到面馆的时候，老板早就已经忙碌开了，早上来的人比中午晚上的少的多。 老板姓李，林权就叫他李叔，因为早上的人不是很多，老板就让他以后每天差不多这个时间点来就行，中午回去睡个午觉，等忙过晚上的一阵再回家。一天管两顿饭，伙食怎样先不去评价，好歹也目前的情况也算是不愁吃穿了。 知道这工作来的不容易，林权也不敢偷懒怠慢，又洗盘子又上菜的很是勤奋，连李老板都感觉没找错人。 忙完中午的一阵，李老板也准备好了午餐，林权说了中午家里有些事，吃了饭就匆匆地回家了。 出去一早上，家里倒是有了很大的变化。原本就空荡荡地屋子更空了，江心月虽说还待在家里，可是她的一些东西早就不见了，连带着林一杨不都得玩具都消失了。江心月坐在堂屋仅剩的桌子跟前，对于自己搬走了家里的大部分家具也没什么特别的表示，似乎那就是她应该得得。 “房子我找好了，虽说找不到什么好的，但最起码比这里好多了，离学校近，以后一杨上学也方便。” “嗯。”林权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也不想跟她计较这些家具的事情。毕竟这些古老的家具早就已经卖不了几块钱了，这个家以后自己也不会来住，放在家里也可惜了。江心月要就拿去好了，依着她那爱占便宜的性格，他也早知道会如此。 江心月看林权没有对她搬走的东西说些什么，觉得这小子也还算识相，伸手从自己的挎包里拿出钱甩到了桌子上：“喏，你要的钱。你那个窝囊的爹看着没什么用，倒是还留下了五千块钱，这里是给你的两千五。” 五千？林权心里一紧，不是两千么，怎么变五千了？随即一想，可能上辈子自己的小伙伴，信息出了点差错，江心月没有一下子把卡里的钱取光，只是取了一部分，还剩了一些留作备用。 这样也好，无论考了什么样的高中，学费是肯定免不了的，本来日子还紧巴巴的，现在倒是稍稍宽裕了些。至少不用成天愁着怎么样筹钱了。江心月肯定以为林权知道存折里有多少钱，再加上超市的手续还没有办下来，所以才那么干脆的拿了出来。 林权把钱放进书包，也不说什么，跟着江心月出门去办手续。 不过这一笔钱也不是小数目，只是距离自己想要在县城买一套房子的目标实在是差的太远了。这几个月打工下来，也能赚那么一点，但是只够自己的学习和日常的一些费用。 办好了手续林权才觉得一身轻松，以后跟江心月就再无瓜葛了。回到家刚好碰见了李婶，林权对于这个人还是挺有好感的，毕竟自己这辈子醒来遇见的第一个人就是她。 见着林权，李婶也觉着亲切，毕竟是一个村里的，林权老爹还在的时候他们两家关系还不错，只是他老爹走了以后，江心月又不是什么善茬，渐渐地也就疏远了。 “李婶。”林权叫了她一声。 李婶疼爱地看着他，心里虽然心疼着娃命运不好，当着孩子的面也不好表露出伤心的神色，只是关心地问他去干什么了。 林权简单的把事情说了说，也没说江心月对自己不好的那部分，毕竟家丑不可外扬，虽说同一个村的，多少知道些，但是揣度归揣度，都是些没有事实根据的瞎话。 “我说呢，今早我就见着心月从镇上叫了一辆车把东西都搬走了。”李婶听完林权的话才恍然大悟道：“还拉着一杨那孩子，只说在镇上找一个房子。” “嗯。”林权闷闷应着，不愿多扯家事。 “小权啊，李婶家虽说也没什么钱，不过以后要是有什么李婶能帮上的，你就过来和婶说一声。”李婶关爱地看着林权，眼底也是心疼。 回到家已经是下午，中午没顾得上午休，闲下来了困意倒是还挺明显的，看了看床头的闹钟，该去店里了，收拾收拾就起身，背上书包就出门。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着，李老板倒是越来越看好林权了，这小伙子不仅干活利索，连说话都嘴甜，店里忙地不可开交的时候连自己都忍不住有些脾气暴躁，但是林权却像个没事人似的，边干着手上的活，边乐呵呵地还能和客人聊上几句。因为年龄小，待了那么些天又在一个地方，多少会对这个小孩子有些了解，日子久了，大家也都愿意照顾着他点。 再过一天就是中考成绩公布的日子，所有的人都得返校，问成绩，填志愿。林权提前向老板说了这事，李老板也痛快地答应了，返校的时候也不是饭点，大可以放心地去。 第11章 面馆 这天中午，面馆里还是人声鼎沸，面馆的门口唰地停下一辆黑色大奔，把店里的人都镇住了。林权光顾着低头抹桌子，也没看外头，直到面馆里稍稍有些安静了下来，才看见叶卓然已经进了面馆。 这里大部分都是蹬着自行车的农民工和穷学生，能见到大奔的几率是微乎其微，好在叶卓然下车后，大奔也快速的离开了，店里才慢慢地恢复原来的样子。 “叶卓然，你怎么来了！”林权开心地迎上前，忘记了自己正擦着桌子。 “下午不是要去学校吗，我想和你一块去啊。”叶卓然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冲着林权笑道：“我还没吃午饭呢，想着你在这里打工，特地来蹭饭的。” 林权一听，赶紧进了厨房替他叫了碗面，又把外面收拾的差不多了，才坐下来和叶卓然聊天。其实林权在这里打工，叶卓然不是没想过来看看他，只是他考试结束的第二天就被家里人拖着去旅游了一圈。 对于一般的孩子来说，考试结束又不知道成绩的这几天应该是人生中最美好的事情了，对叶卓然更是如此，他不用像一般的学生那样担心成绩，也不用像林权这样纠结家里的纠纷，他只需要开开心心地做好这个年龄段该做的事情就好了。 林权听着叶卓然说的那些，犹豫着该不该告诉他这几天自己发生的事情。刚好有人喊结账，一打岔的，林权就匆匆地跑去收钱。 他们到学校的时候还没有那么多人，也没有了去教室的必要，就随便在学校的小花坛边坐了会。两个人随便聊着天，聊了以后也聊了现在，也聊了毕业以后会各奔东西的情况。 林权其实没有想那么多，他目前只想把眼前的日子过好，眼前的日子都过不好了又哪里来的以后呢。 又过了一会人才有些多了起来，林权对于自己的成绩能进s中还是存了几分忐忑的，然现实也的确如此，成了他的幻想。不过让他惊讶的却是叶卓然，初中三年从来都是全校第一的他竟然中考的成绩和自己不相上下。 看了看身边站着的叶卓然，林权瞪大了眼睛感觉不可思议，倒是叶卓然，跟个没事人似的，乐呵呵地问林权打算填哪所学校。 按照叶卓然的实力当然没有发挥失常，和林权相处差不多一学期，自然了解他的这位同桌有几斤几两，叶卓然只是估摸着林权的水平，故意考的跟他差不多而已，为的也只是能和他继续在同一个学校上学。 林权听闻叶卓然问他想考什么学校以后，心里就大概猜到了一二，只是实在不知道怎么问出口。 虽说没有考上s中，却也只有几分之差而已，排在s中下来就是s市著名的名府私立高中和市一中。论条件和师资力量自然是名府私立高中更甚一筹，上辈子虽说没读过什么书，但是也知道名府私立高中的升学率和s中是不相上下的，只是私立高中的学费实在不是自己能够承受的。林权知道高中可和初中不能相提并论，费用也会多出来一大截，按照自己目前的情况来说，既想凭着读书出人头地又不想经济太过拮据，一中便是最好的选择。 叶卓然跟着林权填了表格，再交给老师，初中的日子就算正式地划下句号了。 林权几次想要和叶卓然说分数的事情，却每次都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叶卓然倒是向来的没心没肺，其实对他来说，读哪个学校都一样，根本对他的未来影响不了什么。叶家早就铺好了一条康庄大道，他只要长大再长大，再一脚踏上这条大道，无论在抵达这条大道前的路有多少条，结果都是殊途同归。 假期正式开始了，无论成绩好坏那也都是过去式了，林权更卖力的打工。叶卓然也会偶尔来找林权玩一会，李老板也对林权越来越满意，只夸当初没有看错人，帮了他不少的忙。 江心月的超市一直处在还算红火又不是特别红火的样子，也不知道谁传来的消息说江心月又找了个男人，现在都住在一块了，平日里的时候也时常能看见这个男人在超市帮忙。每次回家的时候，村子里的人看林权的眼神总是怪怪的，也免不了在他背后议论纷纷，见着林权回头了又马上装作若无其事地假惺惺地打着招呼。 林权每次回家都觉得这个家冷冰冰的没有个家的样子，和童年时候所处的家相差的实在是太远，好在在面馆里还能出两顿饱饭。夏天马上就要过去了，到时候这个家会比现在更加的冰冷了。 在开学前的七八天，李老板就另外找了人，给林权算好了工资，不但没少还多出了一些。早在一个礼拜之前林权就向老板说明了自己在上学之前还有好多事，不得不提前走人，李老板虽然很是舍不得，却还是爽快地答应了，他也知道林权还只是个读书孩子，读书才是他最该做的事。 录取通知书也准时收到了，林权拿着通知书很是激动，几个深呼吸才缓过来。 稍稍把家里收拾了一下，就准备出门去县城，临出发前又又看了看书包里江心月给的两千五百块钱，正安安静静地躺在书包的暗格里，家里也没有能藏东西的地方，自己天天背着个书包进进出出的至少还安心。又从口袋里拿出李老板刚给的工资，把它们放在一起。 这是这辈子第二次进城，虽说这辈子是第二次，上辈子可是在这里待了好多年。建筑物变了，大致的道路还是记得的。 一中隔了s中两条街，都不是在人流量汇聚的地方，林权站在一中的大门口，又看了看四周围的建筑，隔了一中不不远的地方有家电子游戏厅，还有一家规模不小的夜总会，就是十多年后满大街都是得ktv，只是现在的夜总会没有ktv那样花样繁多，只是一个小小的门面。林权见过上辈子的夜场女人有多好看，相比之下，这个年代的人打扮的就有些土了，不过倒也是符合当下的审美标准。 学校的对面有个小区，比较老旧，住户大多是一些陪着孩子读书的家长或者是原先就住在这里的人。有的旧小区总是会在进门的时候有一块黑板报，林权看了看，意外地看见了上头贴着好多房屋出租的信息。 这时候的房价还是比较便宜的，租个房子更是便宜，不过因为是在学校对面的关系，这里的价格难免会比其他地方的稍贵那么一丢丢。 几番比较，林权最终选择了一个几平米的小地下室，原先是主人家用来停车的地方，他租不起一整套的房子，也不愿意别人合租，还不如就这么一个小小的一间，自由又方便。 房东是个很好说话的女人，姓韩，林权就叫她韩姨，丈夫常年出海，家里就剩下了她和一个女儿宋小竹。 家里是个三居室，出了他们母女的两间，还有一间主卧室出租给了再一中上学的学生母女，听闻林权马上要成为一中的学生，二话不说的就答应了。宋小竹比林权大一岁，却早就已经不读书了，帮着母亲在市场做些买卖，生活也算知足常乐。 地下室不是很大，林权一个人待着也算有余。按照韩姨的想法房租最好是一个季度或者半年交一次，林权拿不出那么多钱，只能委婉地说了下自己的情况，有些地方也稍稍夸张了些，韩姨自己也有孩子，也知道心疼人，就答应了林权一个月交一次房租。 房租的事情解决，林权也稍稍放松了些，自己得尽快地想着一个赚钱的法子，不然这高中三年，还不知道该怎么度过。 中午随便吃了点，就去了二手市场，林权想干什么呢，他想做麻辣烫。这个年代麻辣烫还没有出现，不像以后，这种小吃已经是烂大街了。而且相对来说，麻辣烫比做别的东西简单，在李老板那里打工的两个多月，林权倒是学会了怎么样熬煮高汤，李老板做的面骑士算不上什么好吃的东西，那汤倒很是鲜美好喝。 上辈子自己吃过麻辣烫，串店蔬菜和肉，再去买点辣椒调料，煮一锅清水再煮一锅高汤就够了，实在是简单的很。 林权先是在二手市场购置了一辆小型的三轮车，那三轮车的前一个主人以前也是做小吃的，不用大动手脚，稍稍加工一下就可以了，省钱又省力。又在市场买了一些碗筷，最后去了菜市场买食物和调料，想着晚上先去夜总会门口试试水，看看未来几年出现的麻辣烫是不是和这个年代，毕竟上辈子在他的印象里，这样的夜场门口的小吃摊，生意向来是红红火火的。 林权进城的时候为口袋里的钱已经做好了打算，租房用掉一部分，采购用掉一部分，至于上学的那部分，自己连碰都不敢去碰它，这毕竟关系着自己一辈子的命运。赚钱的确重要，但是读好了书才能更好的赚钱。 第12章 租房 在地下室忙活了一下午，该准备的东西也都准备的差不多了，这大大小小的东西也花了不少钱，要是不能尽快地赚回来，自己的生活都会成问题。 虽说是小吃摊，自己也不怎么专业，但是整体弄的都很干净卫生，林权对于这些还是比较讲究的，不敢怠慢，如果出了什么事情的话，自己也没能力处理。 入夜，夜总会和游戏厅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人群种类不是那些辍学的青少年就是三十左右的人，在这个思想保守的年代，那些自诩为正道上的人是不会来这种地方的。 林权找了一个亮堂的角落，就在夜总会的正对面，准备好一切，就静静地等待着生意上门来。闲下来的时候就想着会不会有城管这种生物突然冒出来，看了看四周才回过神现在城管这种人物还没那么霸道，随即又安心下来。 来来去去的人虽然有些好奇，也想来看看到底是什么，但是最终还是结伴地走开了。林权看着不动声色，心里也还是有些着急的，这毕竟是维持生计的行当。 在等了半个小以后，终于有两个化着浓妆的女人边窃窃私语边朝自己走来，林权起身打着招呼：“看看，麻辣烫，想吃什么都可以加。” 女人见着老板是个这么年轻的男孩子顿时笑了起来，凑上前搭话：“小弟弟，你才多大就出来做生意。” 林权也没停下，边忙自己的边跟她们聊着天，这里不比那个小镇，他不认识别人，别人也不认识他，也没什么顾忌，就把自己的家境当别人家的故事一样跟她们说了。 两个女人听着也无从分辨真假，但是看着林权小小的年纪就在这里，也是信多余不信。现在一家就一个孩子，要不是真有什么困难，还在读书的年纪也不会这样出来。 三轮车旁边放了两张简易的桌子和凳子，也是从二手市场淘来的，林权之所以去二手市场是因为那里的东西质量样式都和店里的差不多，不过价格却比新的便宜太多了。有了桌椅板凳，人家就能坐着吃。麻辣烫这东西不比别的，吃的人来的快去的也快。 可能是新奇的玩意，再加上林权做的也挺好吃的，两个女人吃完高高兴兴地给钱走人，还问了林权明天还在不在，如果在的话会继续过来。林权忙不迭的点头，告诉她们以后每天晚上都会在。 陆陆续续地又来了一些人之，如果刚开始林权对这个还有些生疏的话，现在早就已经熟能生巧了，本来就没什么难度，再加上林权自己也机灵。 一晚上收获了不少钱，林权心里很是高兴，这样下去，采购这些东西的钱马上就会回来不说，而且很快就会有一份不错的收入，不但能维持自己的上学费用，更能让自己的生活过的好些。 已经到了十一点，三轮车上的东西也卖的差不多了，林权为没有一个冰箱而发愁，有些东西剩下了扔掉觉得可惜，摆着又会坏，没有冰箱实在是很困扰。但是冰箱又太贵，按照自己目前的生活水平，无力承担。 正收拾着，抬眼就看见夜总会门口站着一个人，靠着墙角身子一动一动的，好像在吐。林权看不清楚那是谁，却感觉还挺熟悉的，反正这辈子肯定没见过，那就是上辈子见过了。那人看着是吐完了，正靠着墙壁喘气。 林权看着熟悉，一拍脑瓜才想起来，这不是荣哥吗？ 荣哥算是s市说的起的人物，不过那得再等一阵子，现在的荣哥只是一个比一般混混稍微有点小势力的人，现在的一中这里的几条街还是浩哥说了算的。至于这个浩哥又是谁呢，林权当年初中毕业以后第一个投靠的人就是浩哥，当然了，他还没有资格直接靠近浩哥，就连他成为浩哥的手下也是经过别人介绍的。 林权只是稍微地想了想就走上前去，荣哥还靠在墙上，肯定是喝了不少，连红的跟滴血似的，连眼神都不是很清楚，迷迷蒙蒙地看不清楚眼前的人是谁。 “荣哥？”林权试探地叫了叫他，见他没什么反应才上前搀着他的胳膊：“荣哥，这是怎么了，喝的那么多。” 有时候林权会感叹命运的不公，自己的命实在是太悲惨了点，上辈子吃了那么多的苦，怎么这辈子还得再来一遍，不过这么几个月下来，他倒不这么想了，反而感谢老天又给了自己这么一次机会，上辈子的的事情怎么样，管他呢，反正这辈子得活出个人样了。反倒是上辈子多活了那么三十几年，自己稍稍还能有点底气。 画面再切回来，荣哥此时正懵圈着，见着一个自己也不认识的人就上来对自己关心这关心那得，也有些防备，避开了林权伸过去的手，谨慎地问道：“你是谁，以前没见过你啊，你是谁下面的。” “荣哥你当然不认识我，不过这几条街上的谁不认识荣哥你啊。”林权见着自己的手被甩开，没什么表情，仍旧谄笑着扶上去：“我早就听闻荣哥你的大名了，只是真人今天才能见到。” 谁都喜欢听好话，荣哥自然不例外，不再拒绝林权伸出手搀扶，任由林权小小的一只搀扶着他魁梧的身躯走向自己的小摊。 小马扎上坐了这么一个大汉很不协调，林权拿了杯子替他倒了些水，想着他刚才吐了那么多，肯定不好受，把剩余的材料放里头煮了煮，又加了一点面。 一把面分成了两碗，自己忙碌了一晚上也是饿的不行，也搬了个小马扎坐到了荣哥的对面，自己先吃了起来。荣哥看着林权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也感觉有点饿了，拿起一边的筷子也吃了起来。 “小子，我以前怎么没在这里见过你。”荣哥问。 “我刚来这里的。”林权答：“今天是第一天来这里摆摊，小弟初来乍到的还不是很懂规矩，以后还指望荣哥你罩着我一点。” “好说。”荣哥见林权很是懂事，也不想找什么茬。 碗里的面都去了大半，大街上也没有什么人了，夜总会相比之前的热闹也安静了很多。林权本来已经打算收摊了，碰上了荣哥也不急着回家了，这位以后可是s市响当当的人物，能混好了关系，总是好的。 荣哥也从酒劲中缓过来了，冲着林权笑了笑，放下筷子和林权聊了起来。得知林权是来这里读一中的以后很是震惊，没想着这么一个摆摊的小子居然是来市里读书的，而且读的还是重点高中。又听他说了些家里的事，不免有些动容。 已经是半夜了，林权收摊回家。荣哥也挥手道别，只不过临走前拍了拍林权的肩膀，告诉他要是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报上他的名字，在这一片，他虽然不是什么大哥，但是说两句话的分量也还是有的。 林权忙不迭地点头答应，然后心满意足地收摊回家，第一天就碰上这么好的事情，实在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接下来的几天林权的生意已经很红火了，基本上准备的东西都能销售一空，来吃的大多都是夜总会和游戏厅的人，荣哥也基本每晚都来，有时候也会带几个人来一起吃。凡是荣哥自己来或者是荣哥带来的人，林权都不会收钱，虽然他们有时候一来就是好几个人，林权也不在意这些钱。 一来二去的，荣哥已经和林权处的挺好的了，有时候虽说林权不肯收，荣哥也会扔下钱，不给林权拒绝的机会就走了，这都得看他的心情。 又过了几天，再过一天就是开学报道的日子了，叶卓然填的是和自己一个学校的，到时候就又可以看见了。不过自己从家里出来了那么多天，不知道叶卓然有没有去家里找过自己。 第二天林权起了个大早，去菜场里卖了些新鲜的菜就乘车回家看一看，离开那么多天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 家里还是和自己离开的时候一样，没什么变化，推开门的时候倒是发现了几张蜘蛛网，林权笑了笑，也不是很在意，蜘蛛也是很会钻人的空子。 刚放下书包坐会，就听见了有人叫自己，一看，是李婶。 李婶说自打林权走后，她每天都会来随便转转，刚好有一天来的时候碰上了叶卓然，他问李婶林权去哪了，李婶哪里知道，只说林权和他妈妈分了家，进城读书去了，至于住在哪里，她也不知道。 林权想的没错，叶卓然确实是来找过他，而且来了不止一次，第一次来的时候见林权家里没人，他就直接找到了江心月的超市里，江心月自然是好言好语的接待了，叶卓然在超市里听了江心月对林权的一顿控诉才得以脱身，然后他发誓下次再也不去那里了。 第13章 超市 话说叶卓然去找江心月的时候，江心月没有和林权在同个屋檐下自然也就没什么顾忌了，三言两语兜兜转转地就向叶卓然提起了借钱扩建超市的事情。叶卓然蓦地就想起了之前林权对自己说的话，别理眼前这个女人，便借口说自己也做不了什么主，需要回家商量。 回家的时候一脸郁闷，叶一凡也放假在家，就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叶卓然没见着林权有些无精打采的，恨恨地说着江心月的事，完了还在结尾的时候义愤填膺地补充一句：“哥，这女人实在是太过分了，咱别搭理她。” 叶一凡听完叶卓然的无尽碎碎念之后，淡定地翻了翻手上的报纸，瞟了一眼叶卓然又继续看着自己的报纸，说道：“借给她。” “什么？”叶卓然从叶一凡的脚边腾地起身，不可思议地看着叶一凡：“哥，你疯了吧？” “我看你倒是挺像疯了的。”叶一凡挪了挪脚，继续盯着报纸上的头版新闻：“赶紧起来收拾收拾，照我的话去做。” “哥，你没去见见她那超市，都寒酸成什么样了。”叶卓然还是继续执著，抱住他哥的大腿：“你要是借钱给她，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拿回来。” “谁说我要借给她。”叶一凡总算放下了报纸，又把他那弟弟从地上拖起来：“这事你不必告诉爸妈，我可以出这笔钱，不过……” “嗯？？？” “不过，不是以借的名义，而是投资。” “投资？”叶卓然还是瞪大了眼睛，不知道他哥心里在想什么。 “相信我。”叶一凡起身，替自己冲了杯咖啡，波澜不惊地冲着叶卓然开口道：“这笔钱现在拥有的价值远远没有以后它的价值来的有用。” 叶卓然当然还是理解不了他哥口中所说的价值，不过既然他哥哥开口了，自己也只能照做，当下约了江心月来洽谈此事。 叶一凡虽然没踏入社会工作，老奸巨猾的程度一点都不输那些所谓的社会精英。江心月知道这笔钱不是借的而是想要入股超市，第一反应就是反对。叶卓然就坐在旁边，看着叶一凡胸有成竹的样子想着他哥这是哪里来的自信。 “江女士，我觉得你可以想想超市的以后。”叶一凡在听了江心月没完没了的唠叨之后，适时地发出了声音制止了她：“这个超市今后无论要做任何的投资和扩建，我将承担起全部的费用，我知道当初您爱人开这间超市的时候没有花多少钱。” 江心月还愣在那里，一时有些接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重磅炸弹，所以有些懵。 “您看，我知道这间超市时你的生活来源，但是按照这间超市目前的情况来说我觉得您也撑不了太久，据我所知，这个镇上又开了一家和您这家差不多大的超市，而且您这里的生意已经不比以前了，要是再这样下去，恐怕有一天您迟早会断了这份经济来源……”叶一凡看着江心月，知道自己差不多说中了她的心里话，继续说道：“我不是要收购这家超市，我想您肯定也不会答应，再说了，您是我弟弟好朋友的母亲，我这次来的目的是想要达到我们双方共赢的局面。” “共赢？”没读过书的江心月一时之间无法理解这个词语，把脑子里所有的词汇都想了一遍才隐约有些懂得。 “对，共赢。”叶一凡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看着江心月的样子似乎已经有些动心，接着一本正经地开口：“从你签下这份合约的这一刻起，这个超市的一切费用都由我来承担，但是同时这家超市的百分之七十的所有权将归我所有。” “百分之七十！！”江心月听着这个数字就蹦起来了，把面前桌上的水杯都碰翻了，瞪着眼看着叶一凡：“姓叶的，你也太狠心了吧？” “江女士，您慎重考虑考虑。”叶一凡把其中一份合同放在桌子上，然后就向江心月告辞了。叶卓然屁颠屁颠地跟在叶一凡后头一直沉默着，感觉他哥的气场太强大了，而且是典型的笑里藏刀。 其实叶一凡走出那家超市的时候就觉得这事能成的几率最起码有百分之九十，江心月没有反对他的那个计划，只是觉得叶一凡拿的太多了而已。 开车离开超市的不远处，另一家新开的超市生意还不错，进进出出的人很多，相比之下，江心月的那家就显得又旧又破的样子,人流量也不比刚开的时候。 叶一凡走后江心月还坐在那里想了挺久的，其实超市怎么样自己心里也有数，跟林权分家以后超市其实还算可以，不过就像叶一凡说的，半个月前，镇上又开了一家规模差不多的超市，打那以后生意就渐渐不行了。 江心月也不是没想过好好把这家超市重新捣腾捣腾，可手上实在是没有了闲钱，她和林一杨得过生活，林权老爹留下来的钱租了长期的房子以后早就花的差不多了。可是她虽然是一个书都没读过多少的乡村妇女，但是长期的精打细算已经成了一种本能。对于叶一提出的要求，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计算自己的利益是否会有损害。 其实叶一凡的计划表面看来是对她百利而无一害的，哪怕叶一凡拥有超市百分之七十的所有权，只要他肯经营，江心月能够得到的利益远远比现在靠着自己经营这家超市所得到的还要多。 于是，两天后，叶家的大门口出现了一位踌躇的女人，这个女人就是江心月。叶一凡站在二楼的窗户前，毫不在意地看了会才叮嘱叶卓然下楼去开门。 江心月进门，见到她这辈子都不可能会见到的叶家宏伟壮观的家装，然后再叶一凡笑眯眯的眼睛的注视下签下了那份合同。 而这一切，林权都不知道。在他和江心月这女人分家一个月后，她就已经把她所拥有的唯一财产的百分之七十的所有权给了叶一凡。 家里早就家徒四壁，林权站在堂屋里看了会都想不出有什么东西是小偷能看得上眼的，要是担心东西被偷的话，实在是连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 临走之前还去了一趟李婶的家里，说明自己就要去市里读书，可能就不会回来了。李婶也很激动的样子，毕竟村里好像还没出过什么读书读的好的人，更别说能考到市里的，很是难得。以前林权在旁人的眼里根本不是读书的料，只是没想到他爸爸死了之后他能这么奋发向上。 李婶交代了林权要好好读书，将来出息了就能离开这种小地方，别担心家里，只要有空的，她会时常去他家转转的。 林权万分感谢，心里把这么些日子来对自己好的人全都记到了心里，如果来日能够有点出息，再一一地报答他们。 回到市里已经是晚上了，刚巧碰上韩姨，稍稍打了招呼就继续回地下室准备晚上要出摊的东西，明天就要去报道了，从明天开始自己的时间会非常的紧张。 第二天一早，林权先去菜市场采购了一些晚上要用的东西才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去学校报到。虽然没有进s中，但是一中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今天还可以看见叶卓然，他们都好久没见了，不知道这么些天他过的怎么样。 因为是报道的日子，一中门口很热闹，大门口还拉着一条欢迎新生的横幅。大部分的学生都是由家长陪同过来的，林权这时候才觉得自己有些孤独。 他站在人群里，看着叶卓然有没有在这中间，按理说他们家的黑色大奔会很明显，不过校门口虽然听着很多的汽车，却没有见到他们的那辆大奔。 这时候才觉得这个世界如果没有手机是一件多么不方便的事情，本来一个电话就能解决的事情现在愣是手足无措了。 时间已经挺晚了，报道完的学生已经开始回家，等着中午再来学校领取书本，明天就正式开始上课了，而那些住宿的则在家长的陪同下拎着大包小包的去个字所在的寝室收拾东西，林权在大门口站了很久还是没有等到叶卓然。 报到处已经没有了早上那么多的人，林权找到了自己的名字，交了学费，签了名。老师也知道他从农村过来，还问他怎么不住寝室。林权也没说别的，只说自己住在远房的亲戚家，不需要住学校宿舍。 林权往那张报名的纸上看了看，最上头还写着叶卓然的名字，只是被人用钢笔用两条线化掉了。“老师，叶卓然的名字怎么被划掉了？” “哦，他啊。”老师笑了笑，回答道：“原先也填了一中，只是前两天突然打电话来说家里给安排到了别的学校，不来一中了。” 原来如此，林权恍然大悟，才知道自己在校门口等了一早上有多傻。可能前几天叶卓然来家里找自己就是为了这件事吧，诶，这茫茫人海的，还不知道下次还能不能再见了。 第14章 同桌 见不到叶卓然了林权挺失落的，原本还想着和他好好说说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这下连说话的人都没有了，甚至感觉在这学校里一下子孤单了好多。 一中也是个好学校，光这建筑物就历史悠久了，林权在上辈子见到过的也只是教学楼翻新了一下的样子，并没有什么大的改动，整座学校有好多的参天大树，一进学校就能看见一块巨大的石头上刻着“勤学”两字，虽然简短却让人感觉很是高端。 林权闲着没事，绕着这个学校慢慢地溜达，可能已经接近中午，学校没什么人，安静地更让人不由自主地肃然起敬。上辈子没经历过的，这辈子总算如愿以偿了。 “同学，你是哪个班的，在这里做什么？”身后传来声音。 林权忙站住，回头，是个老师摸样的人，急忙弯腰打招呼，“老师好，我是这次刚来的新生，因为太喜欢学校了，所以想先看看。” 虽然年纪小，经历却不少，见着老师说好话总是对的，但是也不能说太假的好话，像自己这样一脸无害地说这些话是最合适的了。 梁老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问道：“新生报到不是早就结束了吗，你是哪个班的？” “报告老师，我是二班的。” “二班的？”梁老师稍稍走上前了些，“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林权。” 林权？梁忠山在脑子想了向，似乎确实在新生名单上见过这样的名字，没说明自己就是高一二班即将就任的班主任，随意叮嘱了几句，说了句中午别迟到就打发林权回家了。 林权逛了那么久也觉得够了，恭恭敬敬地和老师说了再见就打道回府了。 想起以后能在这么好的地方上学，整个人都轻松愉快起来。 刚出校门没多久就听见自己屁股后头传来连续不断的喇叭声，林权其实是想让路的，尽管他觉得自己已经走的很边边了，但是喇叭声还是没有停的意思，好吧，既然喇叭声不停那就他自己停好了。 回头，车已经停在了路边，居然是叶卓然家的那辆大奔，但是下车的人却不是叶卓然，而是那个见了那么多次都没见过他笑的叶一凡。林权有些紧张，毕竟见了那么多次面还能这么一笑不笑的人实在是让自己放松不起来。 “家里安排了卓然出国，估计回来得等放假了。”叶一凡一脸的轻描淡写，脸上大写的信息传送中，还是没什么表情，道：“怕你等不到他着急，让我来和你说下。” 林权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消息没什么意外。 其实按照叶卓然的水平去s中也是绰绰有余，林权那时候还想着他陪着自己读一中也实在是太可惜了。 叶卓然有任性的资本，林权也不好说什么。叶家的人可不会由着叶卓然任性的，尽管在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叶卓然死活不答应，活活闹了两天两夜，闹的叶家在他走之前没有一刻是消停的。 但无论怎么折腾最终还是被孙若怡扭送上了飞机，走之前叶卓然痛哭流涕地念叨着的不是家里人，也不是去了国外以后会怎样生活，而是叮嘱他哥千万要去一中找林权解释他为啥不能去一中了以及他做过多少的垂死挣扎。 叶一凡自然不会理叶卓然这种奇葩的要求，他能隔那么大老远地来跟林权解释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已经够可以的了，还指望他跟菜市场里的妇女似的碎碎念个没完吗？ “以卓然的成绩上一中可惜了点。”叶一凡难得补了一句：“你也别怪他，这是家里安排的，他事先也不知道。” 林权点了点头，说我知道。 叶一凡也点了点头，一脸深沉地表情，想着叶卓然那幼稚的小鬼身边倒是难得有这么成熟懂事的小伙伴，也算是没有白交。 “卓然在国外的电话，你晚上有空了就打一个吧。”叶一凡递过来一张小纸条，上头写着一串数字，想起叶卓然撕心裂肺地在电话里冲着自己咆哮的声音，忍不住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然后冲着林权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你要不打他还以为我没来找你呢。” 林权虽说被叶一凡那不明所以的笑容震到，但还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忙不迭地把纸条塞进口袋。 晚上照旧出摊，出摊钱一摸口袋摸到了白天叶一凡给的那张小纸条，找了个公共电话亭照着上头的数字拨了出去。 林权也没想着时差什么的，毕竟自己这么多天没有联系他了也有好多的话想和他说。 叶卓然在那里可能是刚睡醒的样子，听见是林权的声音才似乎瞬间清醒了，在电话那头兴奋地喊着：“林权，我终于又和你说上话了。” 俩人太久没说话，想说的一大堆，听筒里不断地出现金额不足的提示，林权从口袋里不断地往里投币，直到摸完了身上最后一个硬币。“卓然，我身上带的钱不够了，我下次再给你打吧？” 叶卓然在那头很是舍不得的样子，又知道林权的经济情况，也不挽留了，说着下次再联系的话就挂了电话。 打个电话用了几十块钱林权其实很心疼，这一天还没出摊就感觉自己白干了不说还亏进去好多。赶紧勒紧了裤腰带，稍稍收拾收拾就蹬着小三轮出门了，刚好碰上回来的韩姨，相互打了声招呼。 明天就要正式上课了，林权心里想着晚上得比往常稍早一步收摊，看看书什么的，没有了叶卓然，以后不懂的也不知道该去问谁了。重点高中都忙着自己的，那有空来管别人。 快到收摊的时候，荣哥出现了，见着林权正收拾着东西，问道：“小权，今儿怎么收的那么早。” 林权有些不好意思，道：“明天就上课了，晚上得早点回去预习预习。” 荣哥也没说什么，在这个时候，没读过几天书的人都对读书的人有种莫名的敬畏。林权挑了些菜给荣哥弄了碗，还浇了点辣椒油，荣哥端过来就大口大口地吃起来，“等我吃完你就早点回去吧，明天下课要是来不及就晚点，这个位子我让人给你占着。” “谢谢荣哥。”林权很是激动，这么多天的付出也不是没有收获的，见荣哥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就问道：“看荣哥兴致不是很高的样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嗨，还不就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么。”荣哥甩了甩手，却没有抬头：“一天天的，天天受这气受那气的也没少受。” 林权也挑了个凳子坐下，道：“其实荣哥你在这片算混的好的了，怎么不想着自己单独干点什么呢，老在别人下面，多没意思。” 话音刚落，荣哥就停止了动作，东西也不吃了，蹙着眉抬头看着林权：“你小子看着年纪不大，胆子倒是不小。”不过只是稍微停顿了会，便继续吃自己碗里的东西：“这话可别在别人面前说，到时候要是传到浩哥耳朵了，谁都救不了你。” 林权知道荣哥心里在想什么，若是他真的对浩哥一心一意的，也不会这么不动声色的告诫自己。只怕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一时之间扳倒不了浩哥所以不得不在浩哥的手底下受气。 “喏，收钱。”荣哥把钱扔给林权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上课的日子正式到了，林权挑了身干净的衣服换上，穷归穷，好歹穿的干干净净的。背上书包的时候才感觉自己有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卸下书包所面对的那些全是因为生活所迫。 毕竟要是重点高中，从第一堂课开始，每个任课老师都是在简单地自我介绍以后就开始了正式课程，林权坐在位子上，一个小差也不敢开，生怕自己偶尔放空的功夫就跟不上了，没有了学霸做同桌还真是有些小小的紧张。 放眼望去，这个班级的大多都是城里的小孩，穿的最穷酸的应该就是林权了。林权正听得认真，同桌杵了杵他的胳膊：“同学，你是哪个学校来的？” 林权撇过头看了看，这位新同学长的斯斯文文的，戴了副眼镜，就举着它肯定也是学习成绩倍儿棒的那种。“小地方的，说出来你肯定没听过。” 同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飞快地在桌上课本上写了起来，林权也仍旧回到了老师的天马行空的讲说中，刚进入点状况，就看见同学偷偷地挪过来一张小纸条：我叫张东军，你呢？ 同桌主动问好，林权自然要有所回应，快速地写了自己的名字又悄悄地递了过去。约莫是经过了聒噪的叶卓然，如今的林权看着可比以前开朗了许多。 就这么纸条传来传去的，俩人表面看着波澜不惊，风平浪静，暗地里早已聊得天花乱坠的，就差问候对方的族谱了。 第15章 荣哥 下课的时候张东军就跟推翻古时候的三座大山那样，活跃地让林权有些无法理解。重点高中不是都应该拼了命的学习然后考个好的大学么，这还是个知识可以改变命运的年代，等到再过十几年，连研究生这种物种都未必能得到一个光鲜亮丽的工作。 “嗳，林权，听说你不住寝室，那你住哪呢。”张东军整个一八卦妇女的德行，对别人的事情都异常的好奇。 林权也不想多说什么，之说自己没了父母，借宿在亲戚家。不过当初想着再外头租房子是对的，因为开学了才知道，住宿的学生一律都要上夜自习，晚上也暗示点名熄灯，没有老师的允许时绝对不可以外出，也是为了学生的安全，万一真要出了什么事，谁都担不起责任。 只是简单地说了说，也没说自己租房子和摆摊的事，虽说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但还是觉得没必要让别人知道。不过自己和张东军这同桌的感情倒是渐渐地热络起来。 下午放学，林权想着还要出摊，就一刻也不敢耽误，收拾了书包就出门。刚起身就被张东军拉住了脚步，说：“林权，今晚我爸妈都加班，要不咱晚饭一起吃点吧，我请客。” 林权只好尴尬地笑笑，婉言拒绝，张东军一看林权拒绝了也不再勉强，收拾了东西回家去了。 到家以后又忙着准备哪些食材，上辈子活着的时候觉得吃麻辣烫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似乎也没什么难度，到心在自己上手却发现也是个技术活，光是把东西串到竹签子上就足以磨光人的耐心。 这些东西就几毛钱一串，最贵的也不到一块钱，随便点个几样，也就一两块钱的事，却也能吃的挺饱。 因为上课，晚上到了摊位的时候稍微晚了些，等到林权推着小三轮赶到的时候见着有俩人在他平日里摆摊的地方抽烟，见着他来了，远远地打了声招呼，就进了对面的夜总会。那两个人林权也认识，是荣哥底下的两个小弟，因为平日里也常常跟着偶尔来摊里吃点东西，所以都认识。 把自己的东西收拾整理一下，又撑开了小马扎和几张小桌子，准备工作就算就绪了，只要等着客人上门，完了把自个儿车上的东西卖完就收拾收拾回家了。林权这才出了几天，这社会上三教九流之辈算是见的差不多了。 来对面的有那些在街上混吃混合的小混子，也有开着豪车搂着妹子的大老板，也有像荣哥浩哥这样在刀口上吃饭的人，形形□□的，不胜枚举。 接连来了几桌的人，车上的东西就卖出了一半，林权把那些串串规整规整，摆摆齐，看上去好看些。 夜总会门口的霓虹灯早就亮了起来，红红绿绿的还是和往日一样。林权看着夜总会的大门盯了很久，按说现在是最好捞钱的时候，自己也得想些什么办法才能好好地赚点，摆摊虽说能维持自己的日常开销的一切费用，但毕竟也不是长远之计，这才几天的功夫，在夜总会的门口早已冒出了几家小吃摊，那些人肯定是看着林权生意挺好也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能捞上一笔。 这个夜总会就是自己目前所能接触到了唯一的切入点，这里的老大浩哥自己上辈子没怎么接触，这辈子就更没机会了，倒是荣哥和自己还相处的不错。 其实不用多久以后荣哥就会取代浩哥，这不就是个很好的机会么。 想的太过入神，有人喊结账才回过神来，收了钱又把小桌子收了收，才看见对面夜总会的麽口出现了荣哥的身影。 荣哥大名叫罗本荣，年纪比林权大了十来岁。上辈子林权见着他的时候她已经是s市混的响当当的人物了，所以那时候也压根没机会和他说上话，更别说有什么交情了。 现下有这么好的机会，当然不能浪费了。荣哥慢慢地过了马路，正好见着林权这里有空桌子就坐下了。说实话林权买的小马扎让荣哥一坐实在是有些不大协调，林权一度觉着那小马扎说不定啥时候就突然折了摔着他，好在这个问题一直没有发生。荣哥来了那么多次，几乎天天晚上都来，小马扎还是结结实实地定在那里，让林权都有些感叹二手的东西也有那么结实的时候。 “荣哥。”林权打了招呼，便把他平日里爱吃的一些东西下锅煮了，还没忘了多加了几个肉串。 荣哥脸色不大好，应该是在夜总会里发生了些什么事，林权也没问，心里想的早已*不离十了。 “我刚见浩哥也进去了。”林权不多说，也不问，只是坐在荣哥的旁边，轻描淡写的开口。荣哥手上拿筷子的动作稍稍停顿，但很快就恢复了，轻蔑地一笑。 林权把辣椒油放到荣哥面前，替他倒上了一点。“我听说浩哥最近干的买卖有些见不得人。”这地方的龙蛇混杂，消息来源也纷杂，他就那么听了一耳朵。 其实罗本荣的事迹上辈子自己早就了如指掌了，这辈子碰见的早了，又在这么一个地方待着，每晚来吃东西的人聊的话题几乎都离不开他和那个叫浩哥的人，两个人的恩怨情仇是早就存在了的。 浩哥大名叫李浩，虽说名字里比罗本荣少了一个字，但是运气比罗本荣好了不知道多少，刚出来混着没多久就把顶头老大的女儿从几个地痞流氓的手中救了下来，自己身上虽说好几处挂彩，但愣是咬咬牙把老大的宝贝闺女护送回了家。 老大叫王伟，知天命的年纪了还没有结婚，却有一个宝贝闺女，特别的疼爱，虽说混的是社会，却待她如同掌上明珠，在s市的名府私立中学上学，同班同学里大多是s市的一些高官。 无论哪个时候的黑道都差不多，要是只知道玩命火拼的基本没多长远的路可以走，但凡能在一个城市站稳脚跟又屹立不倒的多少都和白道上的那些重要人物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王伟自然也不例外，据说他在前两年替某个高层挨了一刀，从此便在黑道上过关斩将地一直混到了今天谁也撼动不了的位置。 宝贝女儿不知道被哪些不长眼的小混子占了便宜，又让李浩出手救了回来，王伟先是让人把女儿带回房间，然后才坐在沙发上抽着烟默默地看了看眼前站着的少年。感激是有的，但没有表现出来。 李浩也是刚出社会没多久的小牛犊，知道眼前坐着的人不一般却不知道这个人有多么的不一般也不敢开口说话。 沉默了半响，王伟把剩下的小半支香烟摁灭在烟灰缸里，才不紧不慢地抬头看了看李浩：“看你年纪轻轻的，现在跟着谁呢？” 李浩报了一个王伟连听都没有听说过的小喽啰，后者皱了皱眉：“要不要留在我这，替我跑跑腿。” 就这样，李浩由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混混一步步地成了王伟的左膀右臂。 罗本荣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靠着自己赤身肉搏的本事才被李浩看中，现在光有着一身的本事却硬是被李浩压制着施展不开，心里也郁闷的很，无奈自己也实在找不到李浩的什么把柄，所以就这么一直被压着。 这些事迹林权在上辈子的时候就听人说起过，虽然版本各有不同，却都是大同小异的。那时候虽然有人感叹李浩可惜了，却也佩服罗本荣的本事，倒也没有不服的。 林权想着罗本荣不是没有本事，只是少一个机会，既然自己能帮他一把，何乐而不为呢，反正就算没有自己的帮忙，罗本荣一样会上位取代李浩，只是晚一些而已。自己如果能在这时候帮他一些，以后万一遇上些什么，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城市里还指望着罗本荣能够帮帮自己。虽说几碗麻辣烫也能收买人心，但毕竟是小恩小惠，起不了什么大的作用。 上回无意之中提起，从罗本荣的反应来看他也应该是有想法的。至于到底该怎么做林权心里也有了一些谱，只需要把这些若有似无的东西告诉罗本荣就行。 “真可惜你还在上学。”罗本荣没抬头，继续吃着碗里的：“我手下的那些人可是一个都比不上你。” “荣哥高看我了。”林权笑了笑：“我在这摆了那么多天，来这吃东西的人大多都是这里头的人，有的时候，想不听都难。” 罗本荣只是稍稍抬眼和林权对视：“有什么想法？” 别看s市老大是个混黑社会的，但是最恨的确是私下里的违禁品的交易，据说开始有个不信邪的人偷偷地在场子里私下交易了几次，见没什么事发生就有些胆大了起来，后来被王伟知道，当下里就从该夜总会里拖了出去，自此就再也没见过那个人出现。 这道上那么多黄赌毒糟心的事情王伟都不在意，却唯独对“毒”恨之入骨，林权也是在上辈子听说的，以前跟在王伟身边的人一个女人，因为跟了王伟很多年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闺女的妈妈，总之道上的人都称她嫂子。 第16章 占位子 可是后来不知道怎么着就让王伟的仇家盯上了，无意中接触到了吸食了一些，后来就再也戒不掉了，王伟那时候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忍心让她痛苦，最后还是亲眼看着那女人没了。 自那以后，但凡在王伟手下跟着的人都明白一条规矩，什么都可以碰，唯独这个不行。但是也难免有天高皇帝远的人，那些连王伟长什么样都没见过的小混子有时候还是会在场子里偷偷地交易，毕竟比起别的来，这可是来钱最快的方法了。 林权：“浩哥最近也不知道是受了谁的挑唆，悄悄地向人家拿了一些货，让底下的小弟在那些老大不常去的场子散货呢。” 罗本荣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林权，只是几秒钟便又笑了：“你小子，东西可以乱吃，但是话可不能乱说。” 林权也笑了，胡乱地拿抹布擦了擦桌子，“要是荣哥您不信，那就全当我是胡说的，这大晚上的，就当给你解闷了。” 罗本荣看着林权，也没说什么，几下就把碗里的东西吃完，扔下钱就走了：“以后下课慢慢来没事，位置我会让人一直占着的。” “谢谢荣哥。”罗本荣已经走了，林权还是冲着他的背影道谢。把钱装进腰包，又把碗收拾了，继续接待来的客人。 第二天上课没什么精神，张东军悄悄地趁着老师回过头写板书的时候问林权昨儿这是干什么去了。林权摇了摇头，没说话，想着以后无论如何都得早点收摊了，要是再这么下去，白天上课就没精神。 下了课就匆匆忙忙地回家，早上早起去菜市场买了菜，只能串一部分，剩下的就留到晚上下课再接上，这样常常等到出摊就已经是华灯初上了。 林权收拾完东西，伸了伸懒腰，一直弯腰低头的现在有些腰酸背疼。起身准备推着小三轮出门，就看见了宋小竹推门进来了，见着林权要出门忙把他拦下了：“小权你干嘛呢，我妈看你来了那么多天了，也没见你好好吃饭，让我下来叫你一块吃。” 林权：“小竹姐，替我谢谢韩姨，我这正准备出摊，怕是来不及了。” 宋小竹也对于林权也多多少少理解一点，见着林权这样也没有多说什么，像是思考了一会才拍了拍他的脑袋：“那你等我会，我马上下来。”说完就上楼了，林权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只好先把小三轮送地下室里推了出来。刚走到楼梯口，就看见宋小竹风风火火地从楼上下来了，“给。” 抬眼，面前多了个铝盒子，还有筷子和勺子用一个塑料袋装好了放在上头。 “到了就趁热吃。”宋小竹见林权愣在那里不接受，把东西给他搁在三轮车上就跑上楼去了。 到了夜总会门口，天已经暗了个彻底，路灯立在那里，也算光线充足。林权刚把小马扎和桌子支开，就有生意上门。等到忙过一阵，才看见搁置在三轮车上的铝盒子，林权心里一动，才记得晚上出门的时候宋小竹给自己的。 打开，里头一半是菜一半是饭，菜里还有两块肥瘦相隔的红烧肉，虽然饭菜都有些冷了，香味却丝毫不减。林权拿起筷子，三两下就把盒子里的东西吃了个精光，期间还因为吃的太猛了差点噎着。 除去叶卓然家里，这可能是这几年以来他吃过最美味的一顿了。林权把盒子收好，晚上回家洗了，第二天等到自己从菜场回来忙了一阵，看时间差不多了才敲响了宋小竹家的门。开门的是宋小竹，韩姨在里屋问着：“谁啊。” “韩姨，是我，林权。”林权没有进门，只是在门口把洗的干干净净的饭盒子还给了宋小竹。“小竹姐，谢谢你，也谢谢韩姨。” 宋小竹笑了笑，催着林权赶紧去上学，别的也再没说什么了。 做完收摊早了，睡眠时间也多了些，白天也不那么犯困了。课间十分钟的时间，张东军又是一脸八卦的样子，“林权，这开学都好多天了，我怎么天天看你精神不振的样子，你晚上到底干嘛去了？” 林权正纠结着上节课一道还没解开的数学题，对张东军的话自然就装作没听见。可张东军没那么快死心，看了看林权书本上的题目又看了看林权，狡黠的一笑：“这样吧，我告诉你这道题的解法，你告诉我你每天晚上都干嘛去了。” 林权也实在是被眼前的题目绕的头昏脑胀，正缺人指点迷津，张东军就是最好的人选。张东军拿起林权摆在一边的草稿本，又拿过他手上的笔，三两下就找到了题目的关键，解出了正确答案。 解完以后还不忘了把草稿本护在怀里，“林权，咱可都说好了，你得告诉我你这一天天都干嘛呢，神神秘秘的。” “我能干嘛，忙着挣钱上学呢。”林权也不绷着，虽说是自己的事，但丝毫没有激动，轻描淡写地开口了。 “啥？”这些轮到张东军懵了，把原先护在怀里的草稿纸放在桌上：“你不是住在你亲戚家么，怎么还得挣钱上学？” 林权看了看张东军，没再瞒着自己的事情，没提江心月也没提林一杨，大致地说了说自己家里的事情就坐下来接着做自己的题目了。林权这么坦然的样子倒是把张东军说愣了，好久才缓过神来，“没看出来啊林权，你这简直就是电视剧里的苦情小主角啊。” 上课铃声响起，张东军也没再多说什么，却悄悄地递过来一张小纸条，上头写着以后要是学习上有什么困难的，随时可以找他。 林权心里是感激的，就如同初中的时候身边有个叶卓然，那对他的学习和生活都产生了巨大的影响，没想到在高中的时候自己也能遇上另一个叶卓然。 晚上回到地下室，刚打开门没多一会，林权正弯腰串着那些菜啊肉的，宋小竹就进来了，手上捧着的依然是今早林权刚还回去的那个铝盒子。 “小竹姐。”林权忙忙地起身，见着宋小竹举着那个铝盒子却愣是没有接过来，连连摆手道：“我已经吃过了。” “你呀，就拿着吧。”宋小竹一下就把饭盒放在林权手上，然后就坐到了林权刚才坐着的小板凳上做起了刚才林权在做的事情。拦住了上前阻止的林权，自顾自地做了起来：“你呀，就放心吃吧，你这小个子，还长着身体呢，天天咸菜馒头的可怎么行。” “小竹姐，我……”林权支支吾吾的，手上拿着的筷子迟迟没有动手。 宋小竹却满不在乎的样子：“你看你，这些都是我和我妈吃完多出来的，如果倒了多可惜啊，是不是。” 宋小竹：“你就安心地把饭吃了，你吃饭的时候我替你做这些，这样又不耽误你出摊。” 林权知道再推却也没什么意思了，就坐在一边吃了起来，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了江心月，想着好歹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那么多年，怎么感情还比不上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 等到盒子里的饭菜见了底，宋小竹也把那些剩下的菜串的差不多了，接过林权已经吃的一干二净的盒子就上楼了。 吃的饱了似乎心情也好了，今天似乎来的格外的早，旁边一些的摊位都还没有来。把车上的东西就放下，见着时间还早还没什么客人，借着还没暗透的天色复习起今天张东军解得那道题来。 高中学习的东西和初中差的太多，林权本就没什么学习天分的人，刚开始那几天还不觉得，一段时间下来林权就觉得有些吃力了，好歹同桌是个不折不扣的学霸，心里这才有些稍稍地安心。 荣哥有几天没来了，林权还想着是不是那天晚上自己说的话踩着地雷了，要么就是罗本荣直接向李浩亮了牌，两者似乎都不可能，罗本荣没那么蠢，要是他真这样，李浩又怎么可能会放过自己。 草稿本上的题目有些模糊了，林权不自觉的思绪就满天飞了。 “小权，给我下一碗面，别放其他的，洒点小葱就行。”正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林权还在防空着，听着声音身体先站起来了，眼前站的人不是罗本荣又是谁。 “荣哥，今天来的挺早。”林权打了招呼，把书放到一边，拿了两块面饼下了锅。 从柜子里拿了碗从另一锅里舀了两勺高汤，加了勺香油，两勺酱油，一勺盐巴，一勺味精，等到那些准备好，锅里的面也沸腾起来了，拿了漏勺把面从锅里捞了起来放到碗里，末了洒了些葱花，看上去也不比麻辣烫差。 “荣哥你肯定没有吃晚饭，肚子里空落落的我就不给你倒辣椒油了，省的一会胃疼。”林权把面放到桌子上，又转身替他拿了筷子。 罗本荣也没说啥，只是大口大口地吃着面，一句话也不说，三两下碗就见了底，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 第17章 遇见 “要不我再给你煮点？”林权起身就要去锅边煮面，却被罗本荣一下子拉住了胳膊。 罗本荣：“别忙了，就坐着聊聊。” 林权一听他说的聊聊心里早就猜了*不离十了，这两天没来他肯定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看来自己以前的顾虑是多余的，罗本荣根本早就想要取代李浩，只是一直没有下手的机会罢了。 “你知道什么，说来听听吧。”罗本荣从兜里掏出烟，先是递给了林权，见林权摆了摆手才拿出一根自己点上：“我真是受够了那王八羔子。” 李浩靠着毒品买卖早就攒了些家当，有了钱以后就更好办事了，有钱能使鬼推磨，更别说那些在刀口上混饭吃的那些小混子。 不过那些家当都是李浩悄悄攒的，除了几个亲信，别人谁都没告诉。至于底下的那些人，一方面畏惧着李浩的势力，一方面也确实想挣点钱。 在社会上混的人大多还是奔着钱去的，道上的人那么多，上位的人就那么几个，有些人可能一辈子都只是个小混子，还不如痛痛快快地挣些钱就悄悄地退出才是王道。 林权呵呵地傻笑了两声：“荣哥，你要是相信，我就随便说两句。你要是不相信，那我也就不说什么了，省的以后自己打自己的嘴。” 罗本荣挥了挥手，又把烟头放在自己脚下踩灭了，悄悄地凑近了林权：“小权，以后要是有哥一口吃的，肯定也少不了你的。” 林权还是露着傻笑，“荣哥你要是肯照顾着我些，我肯定比一个人好过多了。” 没再和罗本荣交头接耳的，而是拿出一边笔在草稿本上写着什么，随即撕下握在了手里。罗本荣把杯子里的水也喝了个精光，掏出钱递给林权：“我走了，明儿再来。” “荣哥慢走。”林权从腰包里找了零钱，连同手心里的纸片递给了罗本荣：“以前荣哥都没找钱，今天可别拒绝了。” 罗本荣笑了笑，只是挥了挥手，然后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夜总会。 看着罗本荣走进夜总会，林权在心里大大地动了一口气，接下来只需要静静地等待消息就行了。如果罗本荣能成功地代替李浩，他的军功章里自然会记上他一笔，到时候万一自己有个小麻烦，也不用再担心了。 收拾了桌上的碗筷，转身却瞥见了不远处路灯下的站着一个人，正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林权怕自己看错，抬手揉了揉眼睛，妈呀，站在那的人不是叶卓然他哥哥叶一凡么，他来这里干嘛？ 没给林权思考的机会，因为叶一凡已经抬腿往这边走来了，林权赶紧擦了擦手也迎了上去。“哥，你怎么在这？” 以前跟着叶卓然去他家的时候，林权也跟着叫他哥，只是叶一凡从来都没有给过反应。现在叶一凡还是没什么反应，脚步从容地走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身边的三轮车，四处扫射了一圈才找了个看上去还算干净的小马扎上坐了下来。“你怎么在这？” 这句话是林权问叶一凡的，谁知道叶一凡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林权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也跟着在一张桌子坐下，没说话。 就算林权不说，叶一凡也大概知道了怎么回事。高中可不比初中，是义务教育，要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学费代管费不说，光是那些厚重的课外习题就是一笔很大的开销。 今晚是有同学生日，来这个夜总会唱唱歌玩玩，谁知道会碰上这个小不点。才几天没见，林权脸上饱经风霜的感觉似乎更强了一点，叶一凡也实在想象不到，高中那么繁重的课业下他怎么还有空余的心思和时间来这里摆摊挣钱，想钱想疯了吧。 但是他心里为数不多的不屑在看见林权摆在一边的课本和习题本的时候霎时不见了，随即就想起在乡下和自己有过交锋的江心月，大概就全明白了。 “你这样学习跟得上吗？”叶一凡拿过林权摆在一边的课本，翻得哗哗作响。 “现在学习任务还不是很重。”林权低下头，像是做错事被抓包的小孩子：“早点回去多看看书，还可以。” 叶一凡：“上回给你了卓然的电话，联系过了？” 林权点了点头，想起了自己的几十块电话费，现在还有些心疼。 “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叶一凡把林权的书放到一边，盯着他道：“卓然跟我说了让我照顾你，你现在这样要是让卓然知道了，他又得跟我闹腾。” “哥哪里的话，以前上学，卓然帮了我很多，我……您放心，我这样挺好的，学习为重，我知道。” 夜总会门口聚集了一些人，叫着叶一凡的名字，叶一凡看了看林权，看小孩儿像是受教就打算走，临到三轮车跟前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回过身说道：“刚在你这吃东西的那个人，能保持些距离就保持，你还小，别轻易去试水深。” 叶一凡跟着那帮同学进入了夜总会，进门前还不忘了回头看看林权在做什么，以前来家里的时候就觉着这小孩儿跟同龄人有些不同，他虽然不知道大多的同龄人都是怎样的，但是看自家的弟弟那副无忧无虑的样子大概也能想象。总觉着林权身上有股子同龄孩子没有的东西，至于是啥，自己也不好说。 想到叶卓然在出国前是让自己多找找林权，要是有什么困难，务必让他帮忙。叶一凡没空搭理，叶卓然那小屁孩子总是爱往自己身上揽事，若是什么要求都答应，他这当哥哥的恐怕得忙到吃个饭的时间都没有。可真见着了人，不知为什么还是停下了，甚至让他有困难找自己…… 叶一凡微微拧了眉头，见林权已经在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收摊，便头也不回地进了夜总会。 日子又过了一个月，林权渐渐地感觉自己的学习进度有些跟不上，虽说有张东军帮忙，但还是有些吃力。 林权想着挣钱，但是他还是知道自己的首要任务应该就是学习，他的目的可不是一辈子摆摊卖小吃。 想了想，还是决定晚上收摊的时间还是得提早，可是夜总会的高峰期一般都是在散场那会，基本都是半夜了，如果自己提早收摊，收入便会大大的减少，未来还有几个学期的学费和下一个季度的房租都需要用钱，自己也实在是分身乏术。 回到家放下书包，宋小竹准时地出现在了门口，经过几天，她已经不用铝盒子盛饭菜了，而是直接拿了大碗下来，趁着林权吃饭的功夫又帮他把早上没完成的菜串起来。 “小权，你这样天天晚上都出去，第二天还有精神头上课吗？赚钱是要紧，但是你还小，可不能因为这么些小钱而耽误了学习，那可就不值了。” “我知道，小竹姐。”林权低着头吃饭，“嗳，对了，小竹姐，你现在跟着韩姨在做什么呢？” “咳，我能干什么。”宋小竹笑道：“我妈在菜市场旁边租了个小地方，帮人补补衣服修个裤腿，偶尔会人多，我就在那帮帮忙……小权，你可得好好读书，你看我，没有读书的天分，早就不上学了，现在也不知道干什么，只能勉强过过日子。” 林权没说什么，吃完后洗干净了碗交给宋小竹，又蹬着三轮车出摊去了。 来吃东西的人都是一波一波的，林权趁着有空就会赶紧拿出书本看两眼，环境在这里，想要多用心也谈不上，顶多算个心理安慰。 又是几天不见罗本荣，林权心里没个着落，不知道那天晚上和他说的事怎么样了。正想着，就见罗本荣带着几个手下的小弟浩浩荡荡地向自己走来，那阵仗着实把林权吓了一跳。 “荣…荣哥……好几天没看见你了。”林权道：“吃点什么？” “还是像上次那样，来碗面吧。”罗本荣径自找了个马扎坐下，又回头嘱咐道：“多放些辣的。” 没过一会面就好了，林权小心翼翼地搬上来，见着罗本荣满面春风的样子心里就跟有块石头落了地似的，顿时踏实了不少。 “小权，以后你有什么事随时上这来找哥。”罗本荣大口地吃着面，林权倒了很多的辣椒油，面上红彤彤的一片显得有些触目惊心，罗本荣却跟喝清汤面似的。 “谢荣哥。”林权笑道：“我一穷学生能有什么事，还得多谢荣哥让人替我占着这位子。” 原来自打那晚在林权这吃了一碗清汤面以后罗本荣便暗暗地在留意着李浩的那些勾当，林权那晚给他的便是李浩最近将会交易的一笔大单子的时间，说来也巧，地点就在罗本荣管辖范围内的一个小歌舞厅里。 第18章 打算 李浩的如意算盘打的不错，让人在罗本荣的场子里交易，虽说目前为止没出了什么岔子，万一有些什么事，那些人也可以自称是罗本荣的手下，和自己扯不上什么大的关系。 罗本荣盯了李浩半个月，知道他的那些小把戏，得知交易场所是在自己的小场子里，心里的愤怒更是窜到了新高度，想着平日里自己虽说和李浩是死对头，明里见着他了还是恭恭敬敬地叫他一声浩哥，若说暗下有什么举动也大多是能拿到台面上来说的行当，谁知他却暗暗地给自己布了那么大一个局。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还是成立的，罗本荣自己出钱收买了李浩身边的两个收货的亲信，保证就算李浩出了什么事，自己依然能够保证他们安然无恙。 前戏已经足够，就等李浩上钩。 交易当天，底下的人通知了李浩，说被对方放了鸽子，都过了交货的时间还是没看见人。李浩谁也没叫，急忙赶到，推开包厢门的时候却看见了被绑在一边前来交货的人还有自己底下的人居然站在了罗本荣的身边。 李浩知道自己被算计了，刚想出门，包厢的门却先打开了，王伟带着一大帮人把包厢门口堵得水泄不通。无疑，是罗本荣通知的。 在前来交货的人身上搜出了两大包的货，都是高纯度，所有的人都指向李浩，李浩无从狡辩。王伟勃然大怒，一夜之间，李浩从浩哥跌到了谷底。 这件事后罗本荣对林权的好感直线上升，他吃完了一大碗的面后对林权邀请道：“小权，荣哥说实话，你这摆摊能有什么出息，要不跟着荣哥，往后只要有荣哥一口就绝对有你一口。” “不不不，荣哥你真是太看得起我了。”林权连连摆手，露出人畜无害的样子笑道：“我哪有这本事，荣哥先前那么照顾，我也是投桃报李了。” 罗本荣原先是真心实意地邀请林权，见着他这样也不再多说什么，冲着坐在隔壁桌的一大伙人说：“林权以后就是我弟弟了，以后在这片谁敢欺负他就是跟我过不去！” 现在他的话自然没人反驳，忙点头答应了。 吃饱喝足，罗本荣付了他们那伙人的钱，除去林权说的还多出很多，林权想找给他，却被他拒绝了，只是让他自己买点吃的补补，都快瘦成排骨被风吹了。 林权的确是瘦，却也没他说的那样夸张，心里知道这钱的意思，就不再推脱。 在那以后罗本荣常来，有了他的照顾林权的生意也好了很多，来的人接二连三的一晚上没停顿。虽说中间没有了看书的空当，收摊的时间倒是早了很多。 天气渐渐冷了，林权趁着双休日的空当还去逛了一趟二手市场，买了几个架子和篷布，打算搭个架子，以前碰上刮风下雨天生意不好不说，还总是很狼狈。又采购了一些小桌子和小马扎，顺带着把自己那辆小三轮便宜处理了又换了一辆稍微大点的。 刚走出二手市场，就看见一个人推着辆半新不旧的自行车站在门口，自行车上挂着出售的字样。林权会蹬自行车，上辈子时候就会，现在应该熟悉熟悉就能马上上手才对。想着自己现在的生活每天要走很多的路，有辆自行车就方便很多。卖自行车的应该是着急出售，见着有人来问自然高兴应对，很快就谈拢了价格，帮着林权把自行车抬上三轮车。 学期过了大半，林权的生活被摆摊和学习挤得满满的，一天恨不得有四十八个小时才够。学校的成绩在张东军的帮助下也还算可以，想着下学期就要开始分文理科，自己也得好好琢磨琢磨到底是选文还是选理。 三个月过去了，林权拿着存折取了钱交房租，平时赚来的钱凑整了就存银行。虽然自己不知觉地也算过了两辈子，目前以自己看来，钱放在银行算是最好的归属。他把整钱存了一年的死期，剩下的存活期，以备不时之需。 按照平日里宋小竹和自己聊天时说的，林权拿着钱走到了菜市场门口。韩姨的摊位就在菜场门口的左手边第二个店铺的门口，只是搭了一个小小的棚，刮风下雨都坐在那里。 “韩姨。”林权走近，喊了一声。 “哟，小权，你怎么过来了？”韩姨听见有人叫她，抬头就看见了林权。忙起身招呼，林权走近棚内，才发现这地方看着小进来一看倒也转的开身，虽说小小的一个地，里头东西倒是挺齐全。 林权把藏在衣服内袋的钱拿出来交到韩姨手上，告诉她这是下一季度的房租。 韩姨数也没数，笑眯眯地把钱放进自己衣服的内袋里，“这孩子真是，等晚上韩姨回家再给不是一样么，还大老远过来一趟。” 林权笑道：“这两天周末，我晚上出摊早，怕是碰不上。” 韩姨也没说啥，又叮嘱了他几句，无非就是别太累了，好好读书，有什么困难就和自己说什么的。 “韩姨，怎么这里就你一人，没看到小竹姐？” “我这忙的时候少，你姐她坐不住，喏，这不在对面服装店里找了个工作么。你姐她能说会道的，，一个月也能有几百块钱呢。”韩姨伸手指了指，林权果然在这条街斜对面的一家服装店里看见了宋小竹的身影。 快到晚上，服装店里没什么人，可能是快要关门了，宋小竹正弯腰拖着地。 林权站在那里，看了看周围，这条街上只有在早上才是人声鼎沸的时候，那时候菜场正是高峰期，门口的那些店也多少都能连带上一些，那些买菜的人偶尔也会逛逛小店，看看衣服，一旦那个高峰期一过就没什么人了。 菜场门口只有几家早饭店，还有一家不起眼的面馆。林权探头看了看，面馆里头脏兮兮的，连墙壁都黑了一大片，只有接近天花板的那一块露出的白色提示着这面墙原本的颜色。 那些做早餐的通常都要在凌晨起床，忙碌一早上，所以没有多余的精力经营早午餐。所以这家面馆生意应该不错。 站了一会就看见一群系着红领巾的小屁孩子成群结队的出现了，林权问了问韩姨才知道在这菜场不远处就有一个小学，现在时放学的时间，正是结队回家的时间。 和宋小竹打了招呼又和韩姨告别，自己蹬着自行车就回家了。 双休日不上课，要出摊的东西也早就准备好了，时间还早，林权又坐在板凳上看了会书。天暗了下来，因为地方狭小，林权先是把自行车推出房间再把三轮车推了出去，正手忙脚乱着，宋小竹下来了，手里拿着个大碗，里头装着热气腾腾的饭菜，一看就是刚做好的。 几个月下来，这似乎已经是一种相互之间的默契，林权也不再推辞，拿着碗就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见林权吃的差不多了，宋小竹才从口袋里拿出个一包东西给他。林权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那是什么了，虽然用塑料袋包着，还是能看见里面装着的是钱。“小权，我妈回家才看，不知道里面多了，所以让我拿来还你。” 林权把碗里的饭菜一口全扒进了嘴里，又抬手抹了抹嘴却没接。“小竹姐，你不用给我，我知道里面有多少，这是这几个月来我的伙食费。” 宋小竹原先以为是林权取了钱忘记拿出了，现在一听林权这么说就急了：“小权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难道我这一天天的就为了图你这些钱不成，你快拿回去，不然我可生气了。” 林权却不管这些，洗了碗交给宋小竹，又把她扔在床上的这些钱重新塞回到她手上，笑道：“小竹姐，你和韩姨要是不收着我才要生气了，我虽然穷但是道理还是知道的。” “你就拿着吧。”也不管宋小竹的强烈反对，把钱塞到了她的口袋里：“你跟韩姨说，要是她不收着，以后我可就不吃她做的饭了。小竹姐，我出门了，你走的时候记得把我门带上。”说完也不管宋小竹什么反应，出门蹬上三轮就走了。 其实林权之所以一直没有拒绝韩姨和宋小竹给自己送饭，心里早就想好了等到交房租的时候一起把伙食费算上，虽说自己是穷，但是自己和他们非亲非故的，哪能一直接受别人的恩惠。 这学期马上就要结束了，时间过的飞快，学业加重，出摊和学业之间自己肯定不能好好地平衡，今天去给韩姨送钱的时候在那看了看，有些想法早就在心里，只是现在时候还没到，一切都要等放假了再好好地规划规划。 天虽说冷了很多，吃夜宵的人却没有减少，林权比平时早了些，先把架子搭上，等到挂篷布的时候才发现一个人太难完成，刚好荣哥经过，忙叫了几个人搭把手才算搞定。 荣哥来的早，本来是想着去什么地方吃晚饭的，因为天气冷了，谁都不想在这种天气里边喝冰冷的西北风边吃那热乎乎的麻辣烫，见林权搭了棚了也不想着去其他地方吃了，就坐下来让林权随便弄了些。 第19章 关照 送走罗本荣，林权收拾了碗筷，有了篷布的庇护，也不那么冷了，再说自己也不是一直干坐着不动，一来二去的，在冷风中竟有些出汗。 刚下坐下休息会，就看见叶一凡走了进来，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抬头看了看这搭的架子又看了看林权，冷笑道：“你这小本生意倒是越做越大了。” “……”林权抹了抹额头的细汗，刚才那是热的，现在却是面对叶一凡紧张的。“哥你吃饭了么，要不我给你随便弄点？” “不用了。”叶一凡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我就坐会。” 林权也没再说什么，像叶一凡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坐在他这样的路边摊吃东西，和他的身份也太不符合了些。 自己三轮车的不远处停着叶家的大奔汽车，林权道：“哥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就路过来看看。”叶一凡把林权的摊位打量了一番，走过来又把林权打量了一番，“卓然放假了会回来，到时候应该会来找你。” 林权点了点头，刚想再说点什么，叶一凡已经出了帐篷，投也不回地走了。见着他上了车，车又一脚油门开走了才稍稍松口气。想着叶家两兄弟性格怎么差那么多，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哦，叶卓然是地下的那个。 林权光想着有了架子和篷布能够少些风吹雨打的，却想不到这也是一件高难度的事情，首先是把篷布搭上架子，这就够让人费神的了，等到收摊的时候却更加费神，亏了周围一些人的帮助才能收起来。这日后该咋整，实在是让人愁的很。 几个月的相处下来，林权和张东军已经成了特好的哥们，趁着课间休息的时间，张东军问他林权下学期文理科分班的事情有什么打算没有，林权听完愣了半天，说实话，他是真的还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到底文科理科，自己好像都挺持中的，没有偏科偏的很过分，也没有特别擅长什么。 张东军安慰道：“哎呀，其实文理分科也不是什么大事，我爸说主要还是看你喜欢什么，将来找工作还是得看你在大学的专业对不对口。” 林权一听也觉得很有道理，便道：“我现在整个都迷茫的很。” 想着林权家里没人能商量的，自己这话怕是戳了他的伤心处，张东军有些小小的尴尬，忙着转移话题：“欸，林权，咱都做了那么久的同桌了，我还没去尝过你做的东西呢，今晚带我去尝尝吧？” “好啊。”林权一口答应，早在心里把张东军当了好朋友，自己的事情他清楚，也没什么好顾虑的。 张东军往林权肩上捶了一拳，“那晚上放学我回去放了东西就过来。” 晚上林权蹬着三轮车到了夜总会门口，就看见张东军远远地就向着自己跑来，帮着把三轮车上的东西卸下，才抹了抹额头的汗：“林权，我真是没想到你还能干这些，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刚你蹬着三轮过来，我还差点没认出你来。” “看你说的。”林权没停下来，把桌子和小马扎一一撑开，又开始准备架子，冲着张东军招呼道：“过来帮我搭把手。” 张东军也顾不上抹汗和休息，上前帮着林权一起架起了架子又盖上了篷布。毕竟以前没干过这些，比不上林权的灵活，张东军手忙脚乱地在一边做着帮手，还差点让架子上的螺丝划伤了手。 等到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张东军才一屁股坐在马扎上喘气：“林权，你也太厉害了吧，你现在做的事情别说我做不来，甚至是连想都不敢想。” 对于张东军来说不震撼是假的，他包括他身边的那些同学在内，平日里大人连洗个碗扫个地都舍不得了，更别说是一个人蹬着三轮车出来谋生路，这实在不是这个年龄段该做的，如果现在换成自己，也确实是没那么能力做的如同林权这般。 想想自己每天放学回家，早就已经有妈妈准备好的热腾腾的饭菜，无论爸爸有没有下班，自己总是在到家的第一时间就被叫到桌子前面优先吃饭，吃晚饭就是回房间些作业看书本，真正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林权却不以为意，笑道：“这架子和篷布是我昨儿个休息的时候去二手市场买来的，昨天晚上有人帮了我一把，今天幸亏有你，不然我就干着急了。”见张东军没什么反应，又说道：“来，你看看，想吃点什么，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听见吃的，张东军才起身，走到那个玻璃柜子里挑了些自己爱吃的，递给林权。 林权拿着，麻溜地把那些菜从竹签子上拿下来，等到把菜都拿下来了，锅里的水也开始沸腾了起来。林权拿了个漏网，把那些难熟的东西先放进去烫了，等到底下的东西差不多了又一次把那些菜类加了进去。等待那些熟的同时，又拿了个碗，加上些调料，把漏网里的菜一股脑地倒进碗了，拿勺子从另一个锅里舀了两勺热高汤，撒上些葱花，又浇了些辣椒油，香喷喷地麻辣烫就做好了，碧绿的葱花配上红色的些许辣椒油，显得很是美味。 “给，吃吧。”刚出锅的东西有些烫手，林权小心翼翼地端到桌子上冲着张东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也没啥好的招待你。” 张东军也没空接林权的话，拿了筷子就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刚尝了一口就冲着林权竖起了大拇指：“没看出来啊林权，你的东西还真好吃……特别是这汤，鲜的很……” 见张东军吃的美滋滋的林权才放心，其实他早就想着请张东军来自己这吃上一次，不过想着他们城里的孩子吃惯了好的，也看不上这样的东西就一直没叫他。就跟叶一凡似的，林权知道他也不是看不上这些，只是这样的路边摊小吃离他们那样的家庭实在差的太远，远到他根本就不会想要尝试一下。 “你喜欢吃就好。”林权道：“没什么特别的，加了点鲜虾提了提味道，还成不？” “成！”张东军端着碗吃得畅快，一边含糊地说着，“你这手艺比我妈还厉害，真好吃！” 林权笑了笑，看着张东军把慢慢一碗东西吃完才放下筷子。天已经暗了，张东军起身告别，临走还不忘了给钱，林权再三拒绝但拗不过人，只好意思意思收了点，剩下的都一并退还给了他。 张东军刚走没多久，夜总会也开始热闹起来了，人渐渐地多了，来吃东西的人也多了起来。平日里那些常来的客人不说，又来了很多看着面生的。不过来者即是客，想着能上门的都是自个儿的衣食父母，林权都不敢怠慢了。 最近生意好了很多，几个月下来也攒了一些钱，除去房租和平日里自己吃穿用的还能剩下来挺多。林权每晚回去都会记账，每日里买东西花了多少又挣了多少，都在小本上记的清清楚楚，翻看了一下前两个月的，一个月竟比那些普通的打工者还高出很多。 “小权，忙着呢？”有人打招呼，林权刚把一碗麻辣烫端上桌，回头就看见了罗本荣站在帐篷门口，看着里头坐满了人也没打算进来。 “荣哥，你来了。”林权擦了擦手，急忙迎了出来，“要吃点什么，我现在就给你弄去。” “我吃过了，就来看看你。”罗本荣看着林权生意不错也挺高兴，“最近还好吧？” 林权道：“挺好的，还得谢谢荣哥关照。” “嗨，我能关照你什么，让你跟着我你又不要。”罗本荣虽说嘴上谦虚，听见林权这么说心里也高兴，看了看帐篷里的人有几个认识的，随便打了招呼又和林权说道：“小权，我看着你这生意是一天比一天好了，怎么，一个人忙的开吗，我看你还是得雇个人。” “有时候是有点转不开，不过忙过一阵就好了，来这吃的人也都看着荣哥的面没给我脸色。”林权字里行间都给足了罗本荣面子，道：“雇个人我还真没想过，毕竟雇个人也得一笔不小的开销。” 和林权认识了几个月，罗本荣多少也知道这小孩的情况，也不再说什么，只说要是有什么事了就招呼一声。 林权想了想，眼下确实有一件事想要罗本荣帮忙，便谨慎地试探道：“荣哥，你这一提我倒是真想起来有一件事想要荣哥你帮帮我。” 其实罗本荣自打上回那件事以后虽然嘴上没有明说，但是心里的确是对林权心存感激的，自己在李浩手下受了那么久的窝囊气，要不是林权偷偷提供给自己的消息，还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要过多久。 第20章 市里 期间罗本荣一直想为林权做些什么，但是除了让手下的小弟在林权上学的日子替他蹲在位子上抢占着摊位，这小子居然一次也没来找过自己，而占位子这件事也是之前就一直在做的，心里不自觉地对林权的好感又多了几分。换作一般人，帮了他那么大的忙，肯定是想尽办法的想要从自己身上捞着点什么好处，唯独这小孩儿例外，自己也实在猜不透他心里想些什么。 刚开始罗本荣还以为是林权不好意思对自己提什么要求，便让底下的小弟不漏声色地来试探过林权，没想到他和面对自己的时候一样，没什么要求也没什么想法。这下换罗本荣不乐意了，心里就好像一直憋着一件事一样，迟迟得不到释怀。 现在难得听见林权说有事想要他帮忙，还没听见他说什么事便满口答应。这下换林权懵了，弱弱地开口道：“荣哥，我还没说什么事呢…” “什么事我都答应。”罗本荣大手一挥，从帐篷里找了个空着的马扎坐下，抬头看着林权：“说吧，什么事？还是有谁欺负你了？” 林权摇头。 罗本荣见林权摇头，随即才恍然大悟一般，边从口袋里掏着什么边开口道：“哥知道了，是不是最近手头有些紧张，资金周转不开了？你看你，这么点小事……” “不是荣哥，也不是这事。”林权见他这样说，又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沓的钱就要塞到他手里，忙阻拦道：“你看我最近不是买了架子和篷布么，我一个人做不了，你看你能不能找个人在出摊和收摊的时候帮我一把……” “啥？？”罗本荣懵了，那一沓的钱还在他手上，递出去的手还伸在半空。他感觉是自己听错，又问了一遍：“你说的事就是这个？” 直到看见林权点头，罗本荣才相信自己刚才听见的不是错觉。这小孩儿憋半天就憋出这么个要求，刚才看见他那欲言又止的表情以为是需要多少钱的，还怕自己身上带的不够拿出来伤面子。 这真是，憋得他有些内伤。 第二天晚上林权来摆摊的时候，那个站在位子上占着摊位的人叫赵晓，几个月下来早就认识了。赵晓是个人精，早就听说荣哥对这人特别照顾，自然也对林权像兄弟一般。 以前见着林权来了就会离开，今天却直到帮林权支开了架子撑起了篷布才走，走之前还不忘跟林权交代道：“小权，荣哥说了，晚上你要收摊了就直接和夜总会门口的那个保安打个招呼就行，他来帮你，咱们这些人难免有些时候会走不开的时候……喏，你看，就是那个，站在门口穿着制服的……看到没？” 林权连连点头，说看到了看到了还不忘了再三感谢。 赵晓穿过马路走到夜总会门口的时候还和夜总会的保安交代了几句，又指了指街对面的林权。保安见着是荣哥底下的人交代的也不敢多话，看了看林权就冲着赵晓点头哈腰地答应了。 眼下最愁的事情算是摆平了，林权心里又悄悄地松了口气，不然这一晚上对着这棚子拆拆搭搭的就足够让自己费心费力。 昨天罗本荣说的雇个人，林权也不是没想过，他是得雇个人，不过不是在这里。 学期马上结束，所有同学都准备着进入一中来的第一次期末考。 对于这些学生来说，中考的成绩已经是过去式了，中考成绩是佼佼者进入高中后却一落千丈的也大有人在。 第一学期的期末考会告诉他们自己在一中的这几个月到底学到了些什么，自己又是在一个年级两三百个同学里排名第几，很多同学也会根据自己的成绩来考虑下一学期的文理分班。 另外，老师也会根据这一次期末考的成绩加上平日里各个学生的表现在心里摆出一个排行榜来。在老师心里最喜欢的同学大概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哪怕考试成绩不理想但是平日里表现足以掩盖考试成绩的缺陷的，另一种就是考试成绩优异的可以忽略平日里的稍稍不如意表现的。 很遗憾，林权两种都不是。他平日里表现中等，成绩也相当中等。 又逢双休日，林权上了通信市场。这个年代还没有出现纤薄多功能的智能机，能直接对话的也只有拿着跟板砖似的大哥大，林权看了看上头的价格，还仔细地数了数，吓的他缩回了手。想了想自己口袋里的几十块钱，假装镇定的走出了市场。 上辈子用惯了手机的人现在确实体验到了没有手机的不方便，几乎就是与世隔绝了一般，自己对外界的消息只能覆盖到自己出现的方圆几米之内。 如果现在想要买一个大哥大，恐怕用光自己存折里的所有积蓄还不够，实在是划不来。 天色还早，林权又去了韩姨摆摊的那条街逛了逛，这里都是一些破旧的房子，看着最好的建筑便是街尾的那幢二层楼的楼房，是政府的办公楼。站在街上，想着不过那么些年的功夫，小小的s市竟能发展成为那个摸样，谁又能想到呢。 绕着附近的街道走了好几遍，凭着模糊的记忆努力回想着这里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又会多出来什么样的建筑物，自己又该怎样利用这些。 上辈子的时候林权也很少有机会来市里，为数不多的几次还是林权的爸爸老林带着他来的，身边还跟着他妈妈。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的场面，现在想来竟不知道那些是不是真的发生过了，小时候的记忆早就已经模糊，更别提是上辈子的小时候。 不过林权记得很清楚的是又一次老林带着他进城，是为了给他买过年穿的衣服。一家人走在热闹的大街，累了就到了最近的一家饭店吃饭。林权看着那些东西是在家里吃不到的，老林也想着难得来一次，点了几盘好吃的，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吃着。 期间因为林权想喝瓶几毛钱的汽水，那时候妈妈已经不在了，她的位子早就让江心月取代。江心月不让，觉得喝汽水浪费，林权又哭又闹了好久，终于还是得偿所愿，喝上了汽水很是满足。 邻座有人在谈论这个城市未来的发展，说这条街道是市里的主干道，政府早就已经在实施规划，几年后肯定会有大的动作。 林权是不在意这些人说的什么，老林却记在了心里。回去的公交车上人挤人的，幸亏他们上车的还算早，坐在最后一排的的位子上。林权走的累了，倒在老林怀里睡的迷迷糊糊，听见老林对江心月说：“心月，咱要不把老家的房子卖了来城里买个店面，你没听刚才那两人说，那条街道怕是要大改革，趁着现在店面还便宜不值什么钱，不如……” “姓林的，你可别动这些心思。”老林的话被江心月打断，江心月讽刺地说道：“吃个饭的功夫你就把别人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屁话听来了，把房子卖了？说的倒轻巧，就你那破房子，能值几个钱，到时候我们住哪，我可不想跟着你露宿街头。” “咱们不是还有些积蓄，买了店面咱们可以隔开一间住人，再弄点小本买卖。”老林不死心，继续说道：“等到攒些钱，咱们就可以在城里买个房子……” 江心月还是不留情面地打断了老林的话，让他以后别打房子的主意。林权睡的迷迷糊糊的，也是在公交车上知道了江心月怀孕的消息，让他一下子没有了睡意。 林权没想到江心月和老林刚结婚就有了孩子，却想到了今后自己的日子可能会不大好过。老林听见江心月这么说也没再说话，毕竟现在的生活比未知的冒险踏实的太多。 回过神，林权就站在上辈子他和老林来过的那家饭馆，饭馆还在，印象中又过了几年，似乎更破更旧更脏。饭馆生意很冷清，老板早就忘记了自己的饭馆曾经出现过那么一家子人来吃饭，不过这条街道就在s市的市中心，大肆施工也是指日可待的了。这附近的餐馆屈指可数，大多都是一些小门面又脏兮兮的，没有一家是像模像样的。 林权在心里算了算，如果不出意外，等到过完年，明年年初自己老家的房子就可以面临拆迁，那时候的江心月在镇上新分到了一套三居的房子，又靠着拆迁补偿来的一些钱规整了一下超市，简直就是奠定了她未来几年红红火火日子的基础。 现在房子拆迁的好事落到了自己头上，江心月肯定不依不饶的，到时候肯定她们母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不过林权也不在意，出了小镇小半年，没道理一点长进都没有，到时候如果江心月真的死缠烂打的，自己倒不介意好好‘招呼’一下这位后妈。 有感于重生后慢慢改变的轨迹，林权感觉到以前那个懦弱的自己在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这个自己，林权十分喜欢。 第21章 上车 这条主干道似乎一点都还看不出要改建的意思，长长的一条街，大部分的店面都写着转让或者出租，仅剩的开着的几家也是生意萧条。 林权进了当初进过的那个饭馆，随便点了些吃的，就坐在位子上等待。老板没事就坐在门口，厨房里油烟机的声音哄哄作响。 “欸，老板，我看你这饭馆开了好多年了吧？”林权起身倒了杯水，和老板打起了招呼。 “是啊，好多年了。”老板见着是他还是个学生的样子，并不在意什么，也跟着对边攀谈了几句。“这生意还是和当初一样，冷冷清清的，勉强过过日子。” 随便聊了几句，菜很快上来，林权也大概了解了情况，不紧不慢地吃完，交钱走人。从他进店门到出来，快一个小时左右，竟没有一个人上门，难怪老板心情不好。 期末考试的前半个月开始，林权就不出摊了，虽说想要挣钱，但学习还是第一的。晚上不出摊自然白日里精神头就好了，不犯困打瞌睡，连张东军都说自己的状态比以前好了。 每礼拜四的最后一节课是自习，林权趁着这个机会把平日里自己看着困难的题目都向张东军请教，张东军也乐意帮助林权。 两人正说着和题目，教室门口的同学悄悄地喊了林权一声：“林权，梁老师传话来，让你去一趟办公室。” 林权心里一个咯噔，下意识地想了想自己是犯了什么事。一个学期下来在教室里一直都是默默无闻的角色，连同学都快忘记这个教室还有这么个人了，怎么班主任会突然想要找自己谈话。 带着紧张的心进了办公室，敲门，因为是上课时间，里头只有梁忠山一个人，见着林权来了，只是笑了笑让他进来，坐到了自己对面。 刚开始只是平常的问候，最近学习的怎么样，能不能跟上还有和同学相处的好不好，林权都一一解答了。梁忠山沉默了两秒又笑道：“林权，这两天我看你状态好了很多，能和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情么？你别误会，只是我看着你这一学期好像都浑浑噩噩的，想了解了解情况。” 见林权还是不说话，梁忠山也没有勉强，只是笑了笑说：“我叫你来也是想和你随便聊聊，可能你有些话不方便对我说，不过我希望你能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停顿了几秒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要是你有什么学习上的困难，都可以来找我。” 这些话说的很是恳切，梁忠山也都是发自内心的，这一学期都在观察着，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发现这孩子的心思却没有一心扑在学习上，这也实在是让梁忠山有些苦恼。 林权低着头想了想，自己天赋不高，确实发愁，见梁忠山这么说，好比瞌睡了有人递上的枕头，道了难处：“老师，学习之余我都在打工，在开学之前就找好了……” 话匣子打开了就合不上了，林权大致地和梁忠山说了下自己家里的情况，只是有些地方还是有些保留，也没说自己在外头摆摊，只说找了一份饭馆的工作，自己趁着放学的功夫去饭馆洗洗盘子赚点生活费。 梁忠山一开始还疑惑着自己是不是看走眼了，现在倒是全明白了，听着林权轻描淡写地说着自己的故事，倒是轮到他说不出话了。 一聊聊了好久，林权回到教室已经放学了，人已经走了大半，倒是张东军还坐在自己位子上，见着林权进门一下就把他拉到自己身边：“怎么了权儿？犯啥事儿了？” “你看你说的，我能犯什么事啊。”林权忍住没翻白眼，道：“这不是快期末考了么，让我好好学习。” 张东军一听没什么八卦，跟着林权收拾收拾了书包，一起出了校门。 从学校走回住的地方不远，也没蹬自行车，因为不用赶着出摊，林权也不急，慢悠悠地走在路边。这条路来去都走了几个月了，路上经过了什么自己从来没有留意过。 路上有人正在卖热气腾腾地烤土豆，掀开锅盖，白色的烟一下子就窜了上来，个头适中的土豆表面是白色的盐霜，林权看见了不禁咽了咽口水。上回吃到这个还是上辈子自己妈还在的时候，偶尔会做上一回。 走上前刚想掏钱买两个，就听见背后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林权”这两个从他嘴里叫出来，沉稳有力，不带一丢丢的感□□彩。 林权有些冒汗，转过头，和自己想的一样，站在身后的人是叶一凡。口袋里的手还捏着来不及掏出来的钱，伸手在裤子上擦了擦自己的手汗走上前，呵呵笑道：“哥，你找我？” 叶一凡的不远处停着一辆车，应该是他的吧？林权想着，不过怎么和以前看见的不一样，转念想到上辈子听过兄弟们吹嘘有钱人换车跟换衣服似的，简直是逼人仇富啊！ “上车。”叶一凡极有气势地扔下三个字就朝着车去了，林权硬气地在原地挺了一秒钟，在前者溜过来的视线注视下，屁颠颠地跟上了。 说实话叶一凡长的都赶上上辈子自己从电视上见过的那些韩国明星了，挺好的一副皮囊，脸上透露的表情却似乎只有这几个字：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么一比较叶卓然就好相处多了，长的是少年版稚气未脱的叶一凡模样，性格却是和他哥哥完全相反，常常挂着笑，又平易近人。 唉，他都有些想念叶卓然了。 车上没有司机，叶一凡是自己开车来的。林权在心里已经自己冲着自己打完了一套降龙十八掌，别说这辈子，就连上辈子活了三十多岁，自己居然连驾驶证都没有考出过。 叶一凡带着林权去了一家西餐厅，林权有些紧张，自己吃西餐也是上辈子的事情了，那时候吃块牛排吃个意大利面就跟现在走进一家面馆吃碗拉面一样轻松自在。但是这个年代的西餐馆给人的感觉就是很正规，格调很高，叶一凡显得很是轻松自如，这种地方他这样身份的人自然常来，林权也拘谨地感觉自己的手好像怎么放都不对。 可能考虑到林权初来乍到的不会，菜是叶一凡点的，林权只在对面静静地听着，牛排，甜品，汤，沙拉，一应都叫了两份。 等待上菜的时间是尴尬的，叶一凡却浑然不觉，自己看着窗外就跟林权不存在一样。好在菜很快就上来了，有东西吃了就不那么尴尬了，林权低着头，打算在叶一凡开口说话之前自己也别开口算了。 牛排上来，林权拿着刀叉切的很是怪异，叶一凡也没说什么，只是自顾自地切着却不吃，等到一整块肉切成许多小块的时候才停下手上的刀叉，拿起盘子放到了林权面前，继而把林权手上那份拿到了自己面前，冲着他挑了挑眉：“吃吧。” 林权也不知道说什么，憋半天憋出三个字：“谢谢哥。” 叶一凡记着切起了牛排，道：“卓然明天就回来了，今晚的飞机，明早就能到。” 叉了快牛肉放到嘴里，林权点了点头：“我是好久没见到他了，不知道他在国外待了这么几个月，变了没有。” “他今早往家里打电话，说是明天到了，晚上来找你。”叶一凡丝毫不在意林权说了什么，接着自己的上一句话道：“你这两天都没在摆摊了吧？明晚我刚好学校有些事，等忙完了再送他过来，你放学了在校门口等会。” 听见叶一凡这么说，林权点了点头。奇怪，叶一凡是怎么知道自己这两天没有出摊？这个问题只在林权的脑子停留了短短几秒，又很快自己回答自己了，那地方好歹也是条大路，叶一凡肯定晚上路过的时候发现的。 叶一凡坐在林权对面，看着林权的表情有些无奈。今早接到卓然那小兔崽子电话的时候正是凌晨，自己还睡的迷迷糊糊的就听见了他说学校已经放假要回国来了。这也算是个好消息，叶一凡忍着没发火。 叶卓然没想着有时差这回事，随便地问候了一下他哥最近的近况就道：“哥，我明天就能到了，你帮我告诉一下林权，让他明晚放学在学校等我，我去找他。” 叶一凡听见这话直接撂了电话，但凡他前面几句对自己的问候能稍微走点心，看在他这个弟弟天生缺根筋的份上自己也不会和他计较。 第22章 重逢 电话撂了，自己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但晚上还是来到了林权的学校门口。昨天无意间路过那件夜总会的时候没发现林权的小吃摊，还特地下车问了问，才知道学校马上要期末考了。 “你们学校马上要期末考了吧？”叶一凡问。 “嗯。”林权点头，“所以最近都没出摊，打算好好复习。” “嗯。”叶一凡略满意地勾了勾嘴角，喝了口水，对上了林权的眼睛：“z大的分数线可是挺高的。”看着林权有一瞬间的紧张又低头叉了块牛排，随后特别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怎么？卓然说你想考z大，难道是他乱说的？” “没有没有。”林权摆手，道：“只是我也觉着自己好像考z大没什么希望。” “我也觉得。”叶卓然吃完了最后一小块牛排，放下了刀叉，“z大首先淘汰的就是那一批对自己没信心的人。” “……”好想拿沙拉糊对面人一脸，然林权也只敢想想，总觉得对面人会拿叉子先将自己分尸了。 晚饭吃的林权有些憋屈，不过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也得谢谢叶一凡。回到家已经晚了，自己的房间门口还放着一个饭盒，上面留了一张字条。林权看了看，是宋小竹写的，让他把盒子里的饭菜热了热再吃。 顺手把饭盒放在了桌上，今晚怕是吃不下了，留着明早热一热，当做早饭吃。躺在床上，书包放在一边，想着自己好像很久没有放松过了，天天绷着个神经。为了啥呢这是？ 很快林权就从床上起身了，从书包里拿出习题和书本看了起来。 为了啥，还能为了啥，不就为了不活成上辈子那样么，不就为了让自己有一天能够不为了一点点的小事就到处求爷爷告奶奶的，不就为了活成一个不一样的自己么。 叶一凡说的对，不能对自己没信心。还有什么能够比死更可怕呢，自己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现在应该啥都不怕了才对。 这么一想顿时觉得身上充满了好像用也用不完的力量。 第二天起来，想着晚上叶卓然要来找自己，说不定也会来自己住的地方，就把自己这一屁股大的地方稍稍收拾了一下。 洗完脸刷完牙，昨儿送小竹拿来的饭菜也热好了，扒了两口，又把饭盒子一洗就出门上学了，知道马上能见到叶卓然了，似乎心情也挺好的。 晚上放学的时候老师拖堂，等到下课的时候其实放学铃声已经响过很久了。赶紧把书包收拾了急匆匆地跑到校门口，叶卓然果然已经等在那里了。林权也没顾上周围同学的眼神，大声地喊着叶卓然的名字。 叶卓然转身，见着林权几步就跑过来一把抱住林权。正是长个儿的年纪，一别半年，自然会有些差别。叶卓然比走的时候高了好多，不过性子倒是一点没变，还是这么冒冒失失的。 “哎哟喂，你可不知道。”叶卓然一听林权说自己长高了就跳脚，“我去那都吃不惯他们的那些汉堡，后来我妈给我在那找了个中国厨师，专门替我做饭的。我能长那么快那都是因为我这基因好，将来或许到了那些篮球明星的高度都不是个事儿。” 林权被叶卓然的话逗乐了，还没接上说点什么，叶卓然又说道：“不过小权，你怎么还是没什么变化呢……不对，变帅了不少，说吧，有没有女生给你写情书？” 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掩饰不了的兴奋，林权见着他这样，也不自觉的开心。 “走吧，一起去吃好吃的。”叶卓然确实比林权高出了不少，能够轻松地揽着他的肩膀，还比他高出了半个头。初中时还差不多的身高，仅仅半年就变化得如此之快。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想想也是挺有道理的。 叶卓然半挂在林权肩膀上，任由他吃力地承担着自己的分量，心里却是美滋滋的。出国快半年，和家里人相比，自己居然更惦记林权。初中那最后一学期几乎天天凑一块的俩人，突然分开了，很是不习惯。 有时候其实想要找林权聊聊天，可是偏偏他连个电话都没有。只有在每次和叶一凡打电话的时候才会拜托他多去看看林权，如果他有什么困难就帮一下。不过他每次都答应得那么敷衍，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做。 寒假有一个月的时间，趁着这一个月可得把前几个月的补回来。 两人随便找了一家饭馆吃了饭，叶卓然果然提出要去林权住的地方看一看。虽说早上出门的时候自己是大致收拾了一下，不过就自己那巴掌大点的地方，要是叶卓然去了，指不定会嫌弃成什么样。 还是架不住他的软磨硬泡的，两人又从吃饭的饭馆徒步走到了林权住的地方。破旧的门口依旧放了一个饭盒，叶卓然眼疾手快，一下就认出了是女生的字迹，冲着林权挤眉弄眼的：“林权，这谁啊？怎么还给你送上饭了呢？” “她可是我的房东，每季度我除了交房租意外可还交了伙食费的，你想哪去了。” 听着林权这么说叶卓然也点了点头，进门把饭盒放在了小桌子上，也不再说什么。 虽说之前就想过林权住的地方应该会挺艰苦的，但是来了之后才发现他艰苦的条件已经超过自己心里所想的了。 叶卓然动了动嘴，想说点什么，但还是没说出口，因为知道就算说了他那个倔脾气也不见得会答应。 顺势倒在那张床上，也没介意者床的窄小。因为是地下室的关系，床上的被褥有些潮，叶卓然也没在意那些，按照林权这么日夜老忙碌的性子，他才没空在天晴的时候把被子抱出去晒晒。 小房间空间本来就不大，林权找了块三夹板把房间隔开了两间，大部分都用来做厨房了，剩下的一部分出了放张床，床尾放了张小桌子就已经饱和。 床上的人稍稍动了动，床板便发出了吱吱呀呀的声音，响的林权先不好意思了，讪笑道：“卓然，要不你还是做凳子上吧？” “没事。”叶卓然不介意，直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才算完，床板的声音也跟着停下，一时两人都有些尴尬。 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大多都是叶卓然在说话，说些国外有趣的事情，逗的林权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么遥远的国度，未来不知道会怎样，但是现在自己是想都没在想。 说到挺晚，林权想着明儿是双休，也没在意。回去的时候蹬着自己的那辆自行车吧他送到了一中的学校门口，因为叶一凡来接他，也不认识他住的地，只好再一中门口碰头。 上车，叶卓然有些不舍得，叶一凡说道：“林权马上也能放假了，到时候你们有的是时间凑一块。” 听见叶一凡和林权都那么说，叶卓然才有些释然，移下了玻璃趴在窗上问道：“林权，等你放假了会回去吗？”见林权点了点头，叶卓然才笑了，说：“那我在镇上等你。” 很快就迎来了期末考，一天两场。中午休息的时候就和张东军在学校外边随便找点什么吃的，直到考试结束林权的心里才有些稍稍的放松。 成绩出来得三天，是坏是好都注定了的，最起码这三天可以不用去想学校和成绩的事情，可以安心的摆摊。其实林权心里想着的是成绩出来了要不要回镇上，如果回去，这几天就没法赚钱了，如果不回去，叶卓然还等着自己呢。 放学回家，刚好碰上了回来的韩姨，就打了声招呼。 韩姨本来就对林权挺有好感的，自从他闷声不响地多给了自己那些钱，好感就更多了。也不是为了那些钱，只是觉得这么小的孩子却那么懂事成熟，偏偏生长在那样的家庭，爹不疼娘不爱的，实在是可怜的很，不自觉地就把他拿自己孩子疼。“小权，怎么今天回来的晚了？” “今天期末考试结束，老师说了些事，就晚了些。”林权笑道：“小竹姐呢，怎么没见到她。” “你小竹姐下班早，就先回来做饭了。”韩姨忙招呼林权：“小权，今天难得碰上了，一起去家里吃饭吧，你早上都没有买菜，今晚也不能出摊，上我家里吃顿热乎的。” 韩姨很是热情，林权推辞不过，先回去放好了书包才跟着韩姨上楼。 宋小竹已经做好了饭菜，放在桌子上热气腾腾的，林权从进门就感觉到了家的味道，而这股子氛围自己已经好久没有感受到了。 “小权也来了。”宋小竹本来正要拿饭盒，见着身后还有个韩姨，笑道：“那今天就用不上这饭盒了。” 林权平日里吃的有宋小竹做的也有韩姨做的，不过都好吃，对于他这种饿了顶多拿两个馒头充饥的人来说，已经是难得的美味。 很快一碗见了底，宋小竹赶紧起身又替他盛了一碗，韩姨看着他就像看着自己的孩子，夹了块红烧肉放在他碗里：“小权啊，你正长身体呢，可不能吃得马马虎虎的。” 第23章 朋友 “谢谢韩姨。”林权也不再拘谨，小半年相处下来，虽然不是常常能说很多话，但彼此是怎样的人也早已有了了解。韩姨是真的待自己好，家里平时要换个灯泡修个下水道什么的自己也都竭尽所能，这城市能碰上也算是一种缘分。 “小竹姐做的菜可真好吃。”林权吃了两碗饭，放下了筷子，呵呵笑道：“不知不觉就吃了两碗，要是再吃下去，恐怕连路都走不了了。” “要是你喜欢吃你姐做的，我们在的时间你就尽管来。”韩姨吃的也差不多了，跟着放下碗筷，“把韩姨这当自己家。” “谢谢韩姨。”林权低下头装乖：“能遇上你们，真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天愈发冷了，已经十二月，再半个月就要过年了。林权觉着晚上睡觉冷，又买了床大大的冬被压在上头才觉着好了些。地下室有些潮，林权躺在被窝里想着要是有个空调就好了，没有空调有个取暖器也行啊。 第二天很早就去了菜市场，多休息一天就是多浪费一天的钱，现在得想办法挣钱才是正理，其他的也不容多想。 因为不用上课，再加上天气冷了天暗得也快，林权早早地就吃了饭蹬着三轮车出摊去了。赵晓没有在摊位上等他，荣哥也不知道他昨天考试就结束了，那个绝佳的地理位置早就有人摆着了。 幸好来的早，摆摊的人竟不是很多，又或许是因为接近年关的关系，有些摆摊的是外来人，自然是忙着回家过年要紧。 林权从三轮车上卸下了东西，都冲夜总会门口的保安打了声招呼，那人就赶紧小跑过来，帮着林权支起了架子，铺开了篷布。 “大叔，这么冷的天还麻烦你真是辛苦你了。”林权从怀里掏出烟，递过去一根，上辈子遗留下来的习惯却是再也不碰了，反而能打点个人情的。 “哪的话，荣哥早就和我打了招呼，以后有事就招呼。”那人从兜里掏出火柴把烟点上，又匆匆地跑回了夜总会门口。 夜总会并没有因为天冷又或者是因为快接近过年了而冷清，相反，似乎更加热闹了。其中不乏有还是学生模样的人，想要趁着放假想进去见识见识市面。林权上辈子见多了那样的场景，所以一点都不好奇。 霓虹灯闪烁的夜总会门口，保安还是一如既往地站在那里，偶尔有人进进出出，林权的摊位上也是陆陆续续地来着人，刚把一桌子的碗筷收拾了，就听见了罗本荣的声音，“林权，有好几天没看见你了。” 林权放下手中的东西，笑道：“是啊，昨天刚考完试，前阵子都在复习来着……荣哥吃饭了没？” “吃了，你就别忙活了。”罗本荣虽然说着吃过了，却还是在林权的帐篷里坐了下来：“今天怎么摆到这儿了，这个地方光线不好。” “来的晚了些，可能是前几天没来，别人还以为我不来了。”林权道：“没事儿，明儿来早点就成。” “这样吧……”罗本荣想了想，“从明儿开始我还是赵晓在这等你，这个假期你什么时候打算不出摊了，就提前和他打个招呼，这大冷天的，也不能让他干等。” 林权听了，忙不迭地道谢。 罗本荣又和林权说了些过年的事情就进去了，林权耸了耸肩，继续之前自己干的活，把那些碗筷收拾了。 此时的城市已经有了些过年的气氛，有些店门口贴着春联，红彤彤的很是好看。越是到这样的节日，林权就显得越是寂寞，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无论在城里上学还是在镇上，好像都避免不了孤零零的场面。 东西卖的所剩无几，收拾收拾就回家了。明儿要是天气好的话，得回个老家，好久没有回去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快到小区的时候，平日里空无一人的小路上今天居然晃动着个人影，林权有些紧张，想着年关将近万一半道上遇着抢钱的该怎么办。慢慢地蹬近了，路灯的光线有点昏暗，那个站着的身影有些熟悉。 林权睁大了眼睛怕自己看错，直到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的时候才出声：“哥，你怎么来了？” 这个站在路边的人居然是叶一凡，林权连想都没有想到过。忙从三轮车上跳下来，“这里路灯暗，没看出你来……那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叶一凡见到了林权也没什么大的反应，只是紧了紧身上的外套，“你考试都结束了，怎么还不回家？” “成绩要等三天后才出来。”林权道：“而且，这两天夜总会那里的生意挺不错的，想趁着这两天没什么事，就再摆两天。” 叶一凡知道林权什么情况，也没再细问，见林权站在那里，那么冷的天穿的有些单薄，暗暗地叹了口气，解下自己的围巾挂在她的脖子上：“卓然见你考试完了也没回家，怕你出什么事，就让我来看看……既然你没事，那我就走了。” 林权对叶一凡的这个动作还有些受宠若惊，毕竟见了那么多次，自己是唯一一次靠的他那么近，感觉叶一凡今天晚上好像也没有平时那么可怕了。 “还有……”临进车门，叶一凡冲着林权补充道：“天气冷，自己多穿点。”说完头也不回地上车，发动车子，然后一点点地消失在了这条路上，徒留林权还站在那里，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接下来两天去的时候，荣哥果然让赵晓等在了那里。见林权来了，也不着急走，两人边聊天边把东西弄好，赵晓道：“小权，过年不回家啊？” 林权没看他，只是笑了笑：“回啊，这不还有十多天么。” 赵晓刚走，林权就看见了张东军，在马路的对面，叫着自己的名字，然后趁着没车就到了自己跟前。“林权，我一猜就知道你在这。” 林权道：“你怎么来了？” 张东军：“反正成绩还没出来，我在家也没什么事，想着来找你，顺便看看能不能帮上你的忙，不过看来，是我来晚了。” 林权见张东军整个脸都冻的红扑扑的，也可能是刚走来的原因，总之看着特别逗。随意拿了几样他爱吃的，下到了已经沸腾的锅里，做好了端上来放到他面前：“那么冷，赶紧吃点暖暖，看把你冻的。” 见着有好吃的，张东军也顾不上说话了，虽说吃了晚饭，但是见着眼前热腾腾的麻辣烫，肚子里的馋虫又被勾了出来，忙拿起筷子先吃起来再说。 “林权，明天就能出成绩了。”张东军在吃的间隙问道：“你拿了成绩就要回家了吗？” “应该还得过几天。”林权道：“临进过年，夜总会的生意挺好的，连带着我们这个小摊上都多了好多人。” “可是，马上就要过年了。”张东军看着林权，不明白他字里行间语气里的轻松，在他看来，过年不是应该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凑在一起共享天伦吗，可是……“林权，你今年就别回去了，过年的时候去我家，你放心，我爸妈是个特好相处的人。” 林权笑了笑，谢绝了张东军的好意，咋说呢，再好相处那都是别人家，这样特殊的日子挤在人家家里终究不合适。“看你说的，好像我没有家似的，好歹还有些亲戚呢。” 张东军点了点头，继续对着碗里的麻辣烫埋首苦干。吃完了以后还主动把自己的碗筷收了，还不忘擦了擦桌子。来客人的时候还能帮着林权打打下手，递个筷子送个碗什么的。忙过一阵，此时的张东军才觉得林权生活得那么辛苦。 此时离他们不远处的地方，叶卓然穿好了衣服准备下车，驾驶座上的叶一凡不耐烦地叮嘱道：“你自己说的，就一个小时的时间，一个小时以后我来接你。” 叶卓然练练点头答应，拿了围巾匆匆地跑下车。 叶一凡坐在位子上，车子还没熄火。看着叶卓然跑着的欢快的背影想着刚才还哭丧着脸的那个人真的是他吗，怎么感觉就是不同的人，差太多了。 这俩小屁孩子的感情是什么时候那么好的？他们初中三年，卓然的人际关系一向处的不错，只是之前从未听说过有林权这个一号人物，这友谊来的太突然了。 看着林权和卓然两个人开心的样子，突然就觉着刚才的问题好像也不是那么重要了。叹了口气，调转了方向，自己先回家了。 外头应该很冷，前面的玻璃起了一层薄薄的雾，叶一凡看着整条大街都光秃秃的枝干，一点都感觉不到有过年的气氛。可是家家户户门口贴的春联和大大的福字告诉自己，确实是快过年了。 又一年了，过的可真快，一家人为数不多可以凑在一块高兴的日子。 嗯？家人？凑一块？高兴？ 第24章 期末 思绪转来转去，竟然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了林权。那小屁孩子不知道过年怎么过，之前听卓然无意间提起过他的家庭，爸爸刚刚去世，后妈却不善待自己。中考结束他们好像还分家了，听卓然说林权拿了那套破旧的老房子，他后妈却拿了能够赚钱盈利的超市。 他那个继母叫什么名字来着？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看着也不像是能够善对他的人，也难怪他边上学还得边出来摆摊，这事要是换做叶卓然，他指不定得哭成什么熊样。 想起自己的那个弟弟，叶一凡有些头疼，揉了揉太阳穴。今晚也不知道他哪根筋搭错，死缠烂打地让自己去镇里接他，还告诉了老妈晚上不回去，住他这里。 还以为一别半年，这小兔崽子总算知道好好陪陪他这个老哥，心里还没感动上，这兔崽子一上车的第一句话就是：哥，带我去找林权吧！ 诶，算了算了，叶一凡叹了口气，想想就觉得这么多年疼他的，全翻阴沟里去了。 看见叶卓然来了林权一时反应不过来，愣了几秒才上前，拉着他喜出望外道：“叶卓然，你怎么会来？” 叶卓然呵呵一笑不说话，他当然不能自己晚上能让他那个面无表情的老哥把他带来这里有多么不容易，只说刚好路过，碰上了就下来坐回。 林权也没多想，拉了愣在一边的张东军相互做着自我介绍，介绍完了又招呼他们坐下，自己动手替叶卓然做起了好吃的。 张东军是没想到林权还有这么一个豪门公子哥做朋友，刚才他可能没注意，自己可都看到了，那朋友是从豪车上下来的。 两个人坐在一起有些尴尬，不过叶卓然是话唠，跟谁都能聊的上。等着林权端着麻辣烫过来的时候，俩人正讨论着叶卓然在国外的经历，就跟认识了多年似的。 “卓然，你尝尝。”放下麻辣烫，现在也没什么客人，林权也坐在了位子上，笑道：“你还没吃过我做的东西呢吧？” “你现在可是大忙人了，连请你吃饭都未必有时间，还谈什么你做饭给我吃。”叶卓然假装叹气，拿起一边的筷子，只尝了一口便竖起了大拇指：“哇，林权，没看出你还有这手艺呢。” 很少被人夸奖，林权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这一晚似乎有了这俩人的陪伴，时间过的特别快。 第二天就是成绩公布的日子，林权其实有些紧张，说是紧张，其实就是怕自己考的不好，这样就没脸面对自己当初信誓旦旦发的誓。 到班级的时候张东军已经到了，冲着他挥了挥手，“林权，你去老师那看成绩了吗？” “没有。”林权道。其实他是不知道期末成绩还得去老师那看，不过转念一想成绩去老师那看的话就没有别人知道了，这样一来竟稍稍松了口气。 办公室里围了一圈同学，林权也不急，站在人群外，只是等同学渐渐地走没了才凑上去。梁忠山一见着林权，就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成绩单。 “梁…梁老师……”林权见着梁忠山说话都有些不利索，虽说重活了一次，怕老师的毛病还是改不了。上回自打和梁忠山谈了一番后稍稍有些改善，不过老师毕竟是老师，林权心里可记着这是一道鸿沟。 “你来了。”梁忠山的语气很普通，就如同对待一个普通的学生，把成绩单拿出放在桌子上，示意林权自己过来看。 在办公桌前站住脚，林权瞄了一眼成绩单，又看了看自己在班级还有在年级段的排名，原本揪着的心稍稍放了些。现实没有想象中的糟糕，出了化学稍稍差点，其他的都属于中等偏上。在班级的排名处于好的算不上，但也不算太差。总体用三个字概括，一般般。 办公室刚刚跟菜市场一样的闹哄哄了一阵，现在倒是没什么人，只有几个老师和零散的几个学生。梁忠山的办公桌在角落，一时也没什么人在意。 其实没有垫底，对于这样的成绩林权一惊知足了，毕竟自己成日里起早贪黑的把一半的精力都奉献给了麻辣烫。 “小权啊，老师也不想多说什么。”梁忠山自打上次谈心之后就做不到对这孩子疾言厉色的了，这么小年纪就承受那么多的也实属不易，只是有些话还是忍不住的交代：“只是以你现在的成绩上那些好的大学是望尘莫及，未来会怎样谁知道呢，不过用知识文化来包装自己走到哪都不会有错的。” “您放心梁老师，您说的我都记心里。”林权拿着成绩单，冲着梁忠山一个九十度的鞠躬就走出了办公室。 林权走出办公室，想到了梁忠山说的话。 摆个小吃摊做麻辣烫只是为了现阶段维持生计而已，当然不能当做是日后的长远计划。梁忠山不知道未来是怎样，自己还不知道么，等到城市慢慢建设，道路修造和扩建，这些小吃摊的生命力就会大大地减低。 另一方面，下学期马上要分文理科，时间过得太快，浑浑噩噩地马上就到高三，到时候又一无所获。林权仔细想了想，心里做了决定。 拿完成绩单就是彻底地放假了，各科老师布置了寒假的作业，梁忠山也象征性地在讲台上说了两句，最后以一句寒假快乐来结束了高一第一学期的生涯。 离过年还有十来天，林权想着回家也没什么事就继续留在城里摆摊。 已经是晚上，宋小竹按时送了饭下来，热气腾腾。这逢年过节的，也许对林权目前的生活来说，最奢侈的应该就是和嫁人一起吃一顿热气腾腾的年夜饭了吧。 城市里已经有了鞭炮声，林权在摆摊的时候偶尔抬头的空隙还能看见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绽放的烟火，虽说现在的烟火还很单薄，也没有那么好看，但是林权还是看的满心欢喜。 见林权只是低头吃着饭，宋小竹多少也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却不多话，默默坐在小板凳上替林权串那些没串好的东西。 天气冷了，林权瞅着宋小竹手上长了好多冻疮，原本纤细的手指愣是肿的不成样了。也顾不上吃饭了，起身拿下她手里的东西道：“小竹姐，没剩下多少了，我自己很快就能弄好。天那么冷，你快上去吧。” “没事。”宋小竹却满不在乎，推着他继续吃饭，自己手上的事情也没有停，还冲着林权笑道：“做点事儿手能热活点。” 林权不再出声，三两口就扒完了碗里的饭，洗好了碗放在门口的小桌子上，随即便跟着宋小竹一起串起了菜。 “小竹姐，你做饭挺好吃的。”林权道：“你和韩姨怎么不弄个小饭馆之类的，怎么着也比现在强多了。” “你倒是和我想一块去了，可是现实不让啊。”宋小竹虽然是笑着的，语气里无奈尽显：“不瞒你说，我妈身体状况不大好，生我的时候落下了病根，天气晴的时候还好，这要是碰上雨雪天，连站着都疼更别说干活了。说出来不怕你笑话，虽说我比你大一些，但也觉着自己肩上抗不了什么大事。” 林权不接话，宋小竹也没把他当外人，便接着说道：“我爸没什么手艺，在船上也只是找点杂活干，一个月也没多少钱，但凡家里好过点，我妈也不会出去找活干，吃力不讨好的。” “小权，我和你说这些你可别多想。”宋小竹见林权一直不说话，怕他以为自己是想涨点房租什么的，就赶紧解释：“我就把你当弟弟，所以才多说了些。” “哪的话呢，我没多想。”林权起身，把那些串好的菜放好，笑道：“能陪着说说话，我这儿就不冷清了呢。” 宋小竹咧嘴笑得爽朗，“不嫌我烦就成。” 林权还是嘴笨，眼眶里却是盛满了感动，来到这里，小竹姐和韩姨对他的好，都让他感觉到久违的类似家人的温暖，也是在心里真把宋小竹当作了姐姐。 这几天摆摊都没碰上罗本荣，大概是快过年了，应酬多事情也多，他也没空来自己的小摊位唠唠家常。倒是自己的位子天天空着，不是赵晓待在那里就是夜总会门口的那个保安，赵晓是跟着荣哥的，开始一两天还能见着，越到过年越看不见。每晚林权来的时候都看见夜总会门口的那个保安，远远地隔着一条街替自己看着，也是辛苦。 那保安见着林权来了，才起身向这边走来，身上裹了一件大衣，戴着个棉帽。来了也不多说话，只是安静地做着自己的事情。之前每次收摊他来的时候也差不多是这样，没什么话，做完了事情仍旧回去自己的岗位。 林权试着和他交谈过几次，这人不大爱交谈。今天搭完了棚，他刚要走就被林权叫住了。“周叔，辛苦你了。” 第25章 老家 与他说的那么多次，唯一有用的线索就是他姓周，年纪和自己那不在的老爹差不多，所以林权就叫他周叔，边说着还边递上了才分了几支的一包烟。 周叔本名周元，家不在本地，想着大过年的上班还能分点红包和福利，又想着春运期间抢张票也不容易，所以过年都不曾回家。 他对于林权其实没啥好感，之所以这么帮他是因为受了荣哥的交代而已，谁不知道荣哥在顶替了浩哥的位子以后一直顺风顺水的，在这场子里荣哥说一谁敢说二啊。自己只是个小小的保安，出来混口饭吃不容易，他可不想因为这么一点的小事而丢了饭碗。 这么几个月下来，看着这小子倒还算懂事，除了搭个架子盖个篷布也没什么其他的要求了，也没仗着有荣哥撑腰对自己吆喝来吆喝去的。几个月下来，原先心底的愤愤不平也消失的差不多了。 周元总以为林权就是个出来打工的小子，那天无意听荣哥和赵晓说话，没想到他还是一中的学生呢，一中可是s市的重点高中。知道这个消息后，周元瞬间对林权的印象从地下到了天上。 听见林权叫着自己李叔，自己也没再端着，想着这会还早，没什么客人，便在林权这里坐了下来。“小伙子，看你也不大，天那么冷，还天天出来。” “趁着寒假课业没那么紧张，才能多赚点钱。”林权笑了笑，把放好的桌子都挨个儿擦了一遍：“等到开学就得以学习为重了。” “听说你在一中上学？”周元狠狠地抽了口烟，看向林权：“学习这么好，你爸妈也舍得你出来。” “周叔说笑了，你说我要是有爸妈，还能天天这么出来摆摊？”林权冲着周元笑道，也不打算对自己家的事情藏着掖着了，事实就是这样，没什么好躲躲藏藏的。 这下倒是轮到周元沉默了，抽完了烟，把烟头踩在脚下，起身就回去了，“晚上收摊的时候招呼我一声我就过来。” 过年越来越近了，林权晚上出摊，白天早起买完了菜做会作业看会书，比上学那会轻松了不少。窗外时不时地会传来烟花爆竹的声音，林权也不在意，听多了以后显得自己更加寂寞孤独了。 宋小竹有几次下来叫林权一起上去吃饭，林权去了一两次，后来便推脱有事没去了。宋小竹是个善解人意的，大概也知道林权不自在，也没勉强。 下了几天的雨停了，林权一早就蹬了自行车买了菜，准备好晚上要的东西就擦了擦手出门了。好久没回家了，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顺道去看看叶卓然，几天不见，也怪想他的。其实林权此行一去最重要的目的就是去探探拆迁的风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动静。 下了公交，距离自己家走路得走个大半个小时，林权也不急，反正还早，就当是暖身了。回家的景致其实没什么变化，只是好几个月没回来，自己住了十多年的小镇现在再看竟觉得有些陌生了。 路过江心月超市的时候自己还停留着看了看，没想到江心月的超市现在的规模居然已经这么大了。长长的一条街，超市看着大约有七八个店面加起来，没进去所以不知道里面有多大，不过看着也不会小。 外墙有粉刷，里头的灯也是新的，看着特别亮堂。林权不知道江心月的超市居然在这几个月里有这么好的收入，除去一切开销，还能把原本的超市彻底改头换面，倒是对江心月刮目相看起来。 超市门口蹲着一群小孩，凑在一起挽着玻璃弹珠，林一杨也在其中。穿着厚厚的棉袄，行动都不利索了，吹着大鼻涕泡随意的抬手就抹。 可能是玩的累了，几个孩子打算休息会儿再来，林一杨起身想走回超市，却恰好看见了林权站在那里，愣了几秒之后便回头喊道：“妈，你快来看啊，哥哥回来了。” 林权站在那里，没想到会被林一杨发现，想着跑也来不及了，就赶紧窜进了旁边的弄堂里。不一会就听见了江心月尖锐的嗓门：“人呢？你瞎嚷嚷啥，那小兔崽子正在市里上学哪有功夫回来……你看你，这衣服早上才给你换上就给我弄成这幅德行……” 林权也没多做逗留，现在可没功夫跟江心月那女人浪费时间。去完家里还得去找叶卓然，下午还得搭最后一班公车回市里，要是跟她耗上那么半天，再多的时间都不够。 走进村的时候林权已经满头大汗了，把自己的外套敞开了才稍稍好些。可能是天气的原因，原本坐在小卖部门口那些聊着天的人在冬天也不见了人影，村里没什么大的响动。 林权先去了李婶的家里，家里就李婶一人，正切菜准备午饭，见着林权来了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打了声招呼，也谢绝了李婶挽留吃饭的好意，径自回家去了。 回家之前就已经想好了家里是怎么样的，但是推开门的时候还是觉得心凉了一截，走路回来的余热已经不复存在。 推开两扇木门，拨开明显的蜘蛛网，家里安静地似乎连呼吸都显得有些吵闹。邻居家正欢声笑语地吃饭，显得林权更是心酸可怜。 家里其实来与不来都一个样，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所以压根不用担心。 大致扫了扫地，好歹是快过年，自己打扫打扫也算是一种心里安慰。待了一会，没什么动静自己也不知道要干嘛，倒是心里越来越凉了。 林权叹了口气，背起来时就背着的书包，锁门走了。 一路走过，村里很多的人家也贴了春联，这破旧的小村子里，仿佛那一点红色才能证明快要过年了。一些外出打工的青年壮力也都赶回家过年，村子里的人比平时多了很多，家家户户都能听见笑声和说话声，还有些孩童的打闹声。 正是午饭的时间，路上没什么人，林权一时也觉得肚子有些饿了，就去了李老板的店里吃面。这样的日子店里没什么人，只是寥寥坐了几个，李老板正坐在柜台那里看着什么，见着林权进门，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哎哟，林权，咱们可是好久没见了。” 李老板很快就做好了一碗面端了上来，林权吃面，李老板闲着也是无聊就坐在林权对面和他聊了起来。 李老板不是本地的，本来也是准备今天做完就结束今年的生意了，回家的车票早就已经买好，只等做完今天的生意，收拾东西回老家。 两个人各自说些最近的生活，林权也没说自己在城里做麻辣烫，直说自己在空余的时间还是找了个饭馆打工挣些零花钱。 很快过年了，林权也没什么事，既不串门也不购买年货，很是空闲。把时间都花在了溜达上，韩姨见着林权也不回家过年，忙请了林权上家里来吃饭。过年了，韩姨的老公也出海归来，一家人团圆的样子让林权有些羡慕。 叶卓然见着林权没有回家，就找到了他在市里住着的地方，磨了一中午才让他答应去自己家里一起吃饭，出了门发现叶一凡早就等在了门口。 过年的气氛很浓烈，林权想着日子人情味还是旧时浓烈些，和未来的日子简直不能比。 路上林权和叶一凡都挺沉默的，相对来说，叶卓然就比较高兴，叽叽呱呱地说个不停。叶一凡看了看后视镜上的林权，使劲咳嗽了两声：“行了卓然，就你一人在说话，烦不烦呢。” “我和林权说着话呢，一点都没碍着你。”叶卓然不以为意，乐的连正眼都没瞧叶一凡，继续回头和后座上的人说着话。 “你给我好好坐着。”叶一凡眼睛看着前方，伸出手把叶卓然摁在了副驾驶座上，“吵的我头疼。” 叶卓然见着自家哥哥面无表情的样子，悻悻地不说话，端正了姿势坐在位子上。 叶一凡见着小鬼头被自己一句话就给降服了感觉很满意，还不忘补充道：“都是同一年龄的人，怎么林权就比你懂事多了。 林权在后头讪笑了一下，叶卓然也没生气，只是笑嘻嘻地撇头看着他哥：“哥你要是真觉得林权好，那我走了以后你就替我好好照顾他，你看我在国外，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哟，不错啊。”叶一凡道：“没想到我弟弟还知道关心人了。”见着叶卓然瘪了瘪嘴不说话，继续说道：“怎么长那么大就没见着你关心关心你老哥我啊。” 林权做着，偶尔看看窗外的风景偶尔看看前面的这对兄弟，这城市的爆竹声络绎不绝地响起，新的一年将迎来新的景象。 “林权，明年开学你们就得分文理班了吧？”叶一凡道。 林权正想着别的事，一时竟有些反应不过来，抬头看着后视镜，刚好映出叶一凡的脸，不知道咋的就腾地红了脸，忙点了点头。 第26章 红包 其实叶一凡看出了林权的走神，自己和卓然笑笑闹闹了一路也没见着林权说什么话，才找了这么个话题。见着林权点头，又道：“自己有什么打算吗？” 林权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看着后视镜，叶一凡偶尔抬头的时候会在镜子里和他对视，虽然紧张却不知道自己该看向哪里。 “我也不知道。”林权想了想，低下头看了着自己的手指：“我的成绩一直挺平衡的，没有偏科，我也正考虑着。” “那你自己觉得呢？”逮着两人沉默的空档，叶卓然转过身道：“这有什么好考虑的，自己喜欢什么就选什么呗，将来才能考自己喜欢的大学选择喜欢的专业……” “你倒是懂的挺多。”叶一凡及时开口，打断了叶卓然的喋喋不休。 “相比之下，我倒是更喜欢理科多些。”林权笑了笑，看了看叶卓然又看了看叶一凡：“毕竟文科要记的东西太多，太花时间。” “那就选理科。”林权的话刚说完，叶卓然就接上了，“喜欢什么就选什么，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复杂。” 叶卓然喜滋滋地说完，见着林权没有接话，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笑道：“小权你放心，我身边坐着的这个人可是z大年年排名前三的主，现在我做主了，只要你需要，给他打个电话，他就马上就能出现。” 林权看着叶卓然，见他眉飞色舞的样子也不好开口阻拦。悄悄地用余光看了看叶一凡一脸与我何关的表情，忙推了一把叶卓然，两个人哈哈笑笑就过去了。 在叶卓然家吃晚饭，林权又上镇里转了转，大多的店铺都关了门，江心月的超市还是开着，尽管是白天，里头依旧开着日光灯。 林一杨正坐在小板凳上不知道吃着什么，身上穿着的衣服邋里邋遢的。江心月坐在收银台里，忙着和身边的陌生男子打情骂俏，那个人想必就是江心月的新欢了。 林权轻蔑地看着面前的三个人，却也一时之间拿他们没什么办法。 走到家的时候，李婶正坐在院子里，旁边还有两个小孩子跑来跑去的，屋里也有人忙碌着。看着她们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在家里，林权有些不好意思打扰，想了想还是推门进去了。 随便说了些家常，拿出书包里的纸笔，写了个号码递给李婶：“李婶，下个学期学习比较紧张就没法常常回来，这是我们老师的号码，要是家里有什么事了你就给我打电话。” 李婶本身就喜欢林权，见着这次回来他拎着很多年货进来，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忙不迭地进屋把那个抄有号码的纸条小心地放进了盒子。“小权，你放心，家里有李婶呢，你只管好好学习就是。” “谢谢李婶。”林权装着乖巧地弯腰谢谢，把手上的年货放进了屋里又随便说了点日常的话就起身回去了。 答应了叶卓然，晚上还是在他们家吃完了晚饭，再和叶一凡一同回去。出了李婶家又去了自己家看了看，虽然还是破破烂烂的两间平房，没什么人气，但是只有林权自己知道，这两间平房很快就能改变自己的生活，不仅是现在的生活，更能改变自己以后的整个人生。 拿起扫把扫了扫地，又把那些显眼的蜘蛛网给拂去，开门开窗通通风。正忙着满头大汗的，就看见了叶家的车了，下来的人不是叶卓然，居然是叶一凡。 “同学找我还有点事，我就不吃晚饭了。”车窗被移下，叶一凡探出窗来说道：“卓然让我来问问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 林权很少有和叶一凡单独相处的时候，还是在车里这么狭小的空间里，来的时候因为叶卓然倒也没什么，现在就剩下他们两个，林权连呼吸都显得有些小心。 叶一凡是只老狐狸，虽然自己上辈子比他还多活了那么些年，论起心机城府，身边的这个人对自己来说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开学了要是有什么学习上的困难就打电话给我。”叶一凡道。 “好，谢谢哥。”早在早上来的时候叶卓然就把他亲哥的电话抄给了林权，说句实话，就连刚才给李婶的那个电话号码也是叶一凡的，不然身边真没有有电话的人了。想到这林权悄悄地看了看身边的人，但是也没敢多看，很快就又看回了前方。 “你也不用那么拘谨。”叶一凡道：“卓然对你挺好的，很少见他对人这么关心过，连家里人也一样，既然他开口了，无论学习还是生活，有什么事了都可以来找我。” 说完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来递给林权：“学校的地址你知道吧，要是在学校找不到我就去这，这是我住的地方。” 拿着纸条林权吸了口凉气，跟对待宝贝似的把那张纸条折好又小心地放进了书包。叶一凡对林权的谢谢好像没听见似的，自顾自地开车，林权看了看前方，又看了看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道：“哥，我下学期想选理科。” “恩。”叶一凡只是应了一声。 “虽说想考z大，但是也知道以自己目前的能力还是不行。”林权假装不在意叶一凡的面无表情，继续说道：“以后可能还是要多麻烦你。” 其实跟叶一凡聊天这心里的承受能力还得蛮强的，在叶一凡沉默的这么几秒钟时间里，林权心里早就上演了一场丰富的内心戏，表面上还是荣辱不惊的模样。 “你真的想考z大？”叶一凡问道。 “恩。”林权坚定地点了点头。 “我一直觉得你和卓然不同，卓然虽说成绩是还可以，但是心里还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可你不一样，虽说成绩相对来说一般……”叶一凡顿了顿，接着说道：“z大没有你想象中那么难，只要你想明白了，一切都不是问题。” 回到住处，刚车上叶一凡说的话似乎还在耳边，对啊，只要自己想明白，朝着自己想要的目标前进，一切都不是问题。 过年气氛渐渐地淡了，林权在摆摊的空余经常上街随便走走。几次下来，林权看中了老街中间靠里面位置的一家小店面，虽说不怎么起眼，但是这条街的后面如果不出意外将来都会建成高楼大厦，而自己看中的这家店面是城里的一条老街，据说是明清时候留下来的老宅子，以后不但不会拆迁，还会被政府好好修葺成为市里的一道景点。 上辈子林权每次逛街都会路过那条老街，已经被修葺整理的成了城里具有特色的建筑物，每次旅游旺季的时候还有不少外省的游客过来参观拍照。 那时候自己还想着要是有这么一家店面，自己想要谋生做个生意就自己动手，要是做的累了就租出去，每年的租金都足够自己的生活了。 上辈子的遗憾，这辈子都得一点点的弥补回来，虽说不能全部实现，但是好歹也得过的与上辈子截然不同才对得起自己。 不摆摊也不出去闲逛的时候，宋小竹常下来邀请林权上家里去吃饭，林权不好推辞，就去韩姨那吃了几次饭，韩姨的老公只陪了他们母女几天就早早地回船上去了。 说是过年，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是走了几家亲戚，串了几次门，就继续过自己的生活，以前咋样以后还是咋样的过，并没有因为过了一年而有所改变。 宋小竹对林权特别好，有时候还尝尝下去帮林权收拾那乱作一团的屋子，每次林权进门的时候都觉得和出门前是两个样子。谢了几次也拒绝了几次，宋小竹没把林权的话放在心上，每隔几天，时间一到还是一如既往地下楼帮林权收拾。 几次过后林权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偶尔下课的时候会买些水果，有时候也会帮宋小竹买个发夹买朵头花什么的，在这个年代哄女孩子开心可比上辈子的时候容易多了。 临近开学，林权趁着最后的几天假期天天早出晚归的。开始几天都没见着荣哥，想必是过年，他也有一堆的事情要处理。今天刚出摊，林权刚摆好桌椅，荣哥就带着几个人大摇大摆地从夜总会门口径自走到了桌前坐下。 “小权，给哥来一碗，多放点面多放点辣椒。”罗本荣今天嗓门特别大，等他点完，他旁边的几个哥们也开始陆陆续续地选了东西交给林权。 等忙完，林权擦了擦手坐到了罗本荣的身边，笑道：“荣哥，好久没看见你了，过年肯定很忙吧？” “可不是么，过年替老大跑了好多地方，可把我累的够呛。”罗本荣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吃着面，也没抬头看看林权。半碗下肚，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啪扔在林权面前，林权一看，是个红包，连连摆手说荣哥我不能要。 “你看你，给你你就拿着。”罗本荣放下端着喝汤的大碗，冲着林权皱眉：“这大过年的，里面是荣哥给你的压岁钱，你啊拿着买些好吃的再买些书看看比啥都强。” 林权一听，知道罗本荣的性子，也不推来推去的，把红包塞到了里层的衣服口袋里，深怕自己丢了。 第27章 店铺 回到家，收拾完毕，脱衣准备睡觉才摸到荣哥给的那个大红包还塞在自己口袋里，拿出来数了数，里头十来张的纸币，虽说面额不大，加起来也不少。 躺在床上，掀开窗帘看了看，房间的小窗上已经起了雾，晚上外头很冷，相比之下，自己的小窝虽然是简陋了些，也好过露宿街头。 年基本是过完了，一切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林权趁着还未开学抓紧时间摆摊挣钱，连周叔见了都说他比之前来的早了很多，晚上也晚回去了，还不忘提醒他注意身体。 罗本荣有时候带着几个人来，有时候一个人来，也大多是说些注意身体，开学了好好学习之类的话，还说要是有什么困难了就随时来找他。 林权听了有些感动，自打这辈子活过来以后好像周边的人对自己都不错，虽说相互之间难免会有些许的利益拉扯，但是人和人之间不都是靠着利益在支撑的么。 看了看眼前的罗本荣，今晚他似乎是心情不错，吃碗面了也没走，坐在小马扎上东张西望地，嘴里还吹着口哨，有一句每一句地和林权聊着天。 “荣哥，今天不忙啊？”林权擦完了桌子，见他心情好也坐到了一边跟他聊几句。 “嗨，我能有什么忙的，都是瞎忙。”罗本荣道。 “那有空咱聊两句呗，就当是陪你解闷了。”林权嬉笑道。 罗本荣本来也没什么事，今晚难得空下来，就坐在位子上两个人扯了起来。几句过后，他看了看林权的三轮车又看了看林权：“小权啊，不是哥说你，你打算一直这么下去？” “我也愁着呢，这样下去不但累连学习都要跟不上了。”林权皱起了眉，叹了口气，“下学期开始我就不打算摆摊了，摆摊毕竟是小打小闹，我想租个店面，招几个人，正规点。” “好小子，当初我就没看错你，你看着就像是个干大事的人。”罗本荣掏出根烟来点上，径自吞云吐雾起来：“需要多少钱就跟哥说，我啊没读过什么书，但是一点钱的事还是能帮的上忙的。” “这半年我摆摊也攒了些钱，要是到时候真不够再向荣哥开口。”林权道：“过阵子找好了店，荣哥可一定要赏脸来坐坐，接着照顾照顾小弟。” 罗本荣知道林权的性子，这半年下来也确实把林权当做了自己的弟弟一般，虽说没什么能照顾的上的，再说上回欠他那么大个人情他也没说什么，自己心里是着实记着。忙大手一挥，拍了拍林权的肩膀：“放心，只要你的店开了，哥一定带着人三天两头地来捧场。” 听罗本荣这么说，林权心里原本提着的心稍稍放松了些，罗本荣的人脉最起码可覆盖半个s市，那些认识不认识的，矫情深一点或者没那么深的，统统都算上。 林权没那么贪心，他只要罗本荣带人三天两头地上自己那里坐坐就知足了。 很快，开学了，张东军见着林权别提多高兴，拉着林权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寒假发生的事情，林权也听着饶有兴致。 “林权，这学期就分文理班了，你怎么想的？”张东军手里拿着报名材料，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道。 “心里还是没底，想着是理科。”林权回答，看了看张东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但是你也知道，理科逻辑性比较强，我怕自己跟不上。” “嗨，这有什么难的。”张东军道：“刚好我也想去理科，到时候说不定咱还可以做同桌。” 两个人说说笑笑，报好了名，刚好碰上了梁忠山。林权对梁忠山还是很有好感的，梁忠山也是，看着眼前这俩都是自己的学生，一个一直是佼佼者，一个虽然成绩一般但是努力刻苦，各有优点。 梁忠山问了两个人这学期的学习计划，听见他们都有去理科班的打算会心一笑，也不多说什么，只让他们别忘了明天准时来学校，晚上好好休息之类的。 白天早已领了书，晚上吃了饭就随便翻了几页，发现自己好像也没什么心思，起身套了件衣服就出门了。 天色已经暗了，也不是夏天，没有什么出来纳凉的人，加上这一带地区还没开发，也没什么好逛的。借着过年的余热，街上零星还有些出来随便走走的，林权裹了裹身上的外套，又走到了老街。 说实话现在这时候的城市真的是没什么看点，如果不是自己经历过，谁又能想的到未来的十几二十年，城市会这么快速地发展成完全不一样的样子。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各色各样的饭馆店铺还有霓虹闪烁的各式各样的娱乐会所，令人眼花缭乱玩都玩不过来。 故意走到了看中的那家店铺面前，在四周围转了转，那家店铺门口挂着包子店的招牌，可是这里经过的人很少，上班经过的人不多，包子铺的生意不是很好，零星来几个买包子的人，也都是一个两个的生意。 卖包子的是一对老头老太，花白的头发，但是看着精神头很好。把小小的地店铺弄的井井有条，蒸笼叠的有两三层，打开的时候还冒着热气。 林权翻了翻衣兜，虽然吃了晚饭，但还是掏出钱买了两个包子吃。老两口见林权背着书包，乖巧的样子，便多拿了一个包子递到他手里，关心道：“小伙子，吃完就赶紧回家吧，不然家人得着急了。” 林权心里有些感动，这城市里，素昧平生的陌生人也能有这样一份关心。也不急，慢慢地吃着包子，边装作漫不经心地和两个老人聊了起来。 两位老人有个儿子，不过不大争气，祖上留下来的家业基本已经被败了个精光，就剩下家里的住的房子还有这间小店铺。 老两口没什么手艺，只能做做包子，维持一下生活，偶尔还要接受他那个败家儿子三天两头地上门来要钱。 也有人来租过这个店铺，是做服装生意，因为不是在中间的位置，也挺角落的，租了几个月之后就退租不干了，老头老太也体谅人家，尽数退还了剩下的几个月房租。 一来二去的，俩人也不打算再往外租了，只好自己留下来做做小本生意。日子倒也勉强可以维持，只是那个败家儿子还是一直纠缠不休的，吃喝嫖赌抽样样都占了，就是不找份正经工作。 “阿婆，您有没有想过把这店铺给卖了？”林权已经吃完了包子，就坐在门口和他们聊了起来。“你们俩都那么大年纪了，也该享享清福才是。” “我们也想啊。”老头叹了口气，闷闷不乐道：“只是这地方又没有很多人，以前开着店生意都不好，别说是卖掉了，现在就连租都没人来问了。” “你看前面那几家……”老头探出身子，伸手向街口指去：“你看街口那几家，那都是租出去的，无论是卖吃的还是卖服装，生意都好着呢。” 林权顺着老头指点的方向看去，街口的位置开了一家面馆，还有一家看上去装修很是高档的喝茶聊天的地方，还有几家卖服装的卖文具的，地理位置比这里好的太多。 又随便说了几句，就打道回府了，该观察的该考虑的都想的差不多了。 学校已经分好了文理科，张东军和林权如愿地又分到了一个班级，只是没有了机会坐同桌了。林权的同桌换成了一个之前见都没见过的人，张东军坐到了自己的后头。 之前一直在自己的世界里，以前的同学虽然一起生活学习了半年，自己认识又能熟练叫出人名字的也就自己周围的几个同学。 张东军就不一样了，之前的同学分班以后还是在同班，再说以前他成绩比较好，人缘也好，其他班的人多多少少也有些认识。 “林权，他叫宋思明，以前是2班的。”张东军看出了林权有些尴尬，忙着介绍：“宋思明，这是林权，以前和我一个班的，是我最好的朋友。” 刚巧张东军的同桌和宋思明是一个班的，叫王迪。终究是年轻人，一番介绍，四个人很快就相互熟悉了，打成了一片。 一天课上下来才知道，原来梁忠山也到了理科，依旧成了林权的班主任。 几天相似的课程下来，难免有些枯燥和乏味。林权虽说有跟不上的时候，下课问问宋思明和张东军也就明白了。下决心这个学期要好好学习，自然就把全部的重心都放在学校里，至于其他的事情，都得慢慢地丢开去。 宋小竹每晚下班回来，做好饭的第一时间就是盛一点替林权端下来。林权心里早就把她和韩姨当做了一家人，自然不再扭捏的拒绝，也会趁着吃饭的功夫和宋小竹说些自己家里发生的事情。宋小竹偶尔也会说些关于自己的，一来二去，两人都没有了什么隔阂，就像是亲姐弟那般。 林权道：“小竹姐，说实话，你做的菜那么好吃，不去开饭馆都可惜了。” 第28章 拆迁 “你就知道开我玩笑。”宋小竹没什么表情，淡淡地笑了笑道：“我哪有这本事，你觉得好吃只是你不嫌弃，论起开饭馆，那还差得远了。” “真的小竹姐，我发誓。”林权见宋小竹不相信自己说的，急急地说道：“我也算吃过挺多的了，不过说真的，大部分饭馆的厨子手艺都没有你好，更别提韩姨了。” 宋小竹也不反驳了，嘻嘻笑着，跟着林权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顺带着帮他简单地收拾收拾住的地方。 “小竹姐，我想开个饭馆，要不你来一起干吧？”林权试探道。 宋小竹有些吃惊：“你打算开饭馆？不读书啦？” “哪能不读书呢。”林权挠了挠头，笑道：“我摆摊挣钱不就是为了读书么，只是这摆摊毕竟不是什么长久的事，再说这一天天的我学习都落下了好多。” “恩……”宋小竹点了点头，示意林权接着说。 林权看了看宋小竹的表情不像是特别排斥的样子，就继续说道：“上学期光顾着摆摊，学习都快跟不上了，不怕你笑话，我想考z大，但是这样下去恐怕连普通大学都困难。” “小竹姐，你就当帮帮我吧，我这要是不自食其力，连学费都交不了了，但是要想好好学习自己是肯定没法兼顾。”林权不得已使出苦肉计，冲着宋小竹说起了现下自己的处境，虽说有些添油加醋的成分，但大部分也是实话。 “只是……小权……”宋小竹犹豫了好一会才弱弱地开口：“要开一个店可得花不少的钱，你哪有那么多钱啊。” “这个你放心。”见着宋小竹有些松口，林权也有些放心，道：“你别看我之前只是摆个小小的摊位，除了学费和自己的生活费，租个小店面够了，只是日后的生活费难免紧巴一点，不过那都不是问题。” 宋小竹见着林权诚恳的模样，也没有多说什么，直说自己考虑考虑。要是单单自己的话那肯定是没什么问题，可要韩姨也一起的话那就得回去商量一下，毕竟韩姨以前没干过这些，她的那个小摊位虽说租期也快要满了，但母女俩怎么样都没想过自己开个饭馆。 每天下课的时候林权都去老街那里转悠，装作是下课放学回家的样子，每晚都去那老头老太太那里买几个包子吃。过了十天半个月的，也渐渐熟悉了起来。 这天，林权刚拿了包子准备吃，就看见一个凶悍地中年人怒气冲冲地冲着包子铺就过来了，在里头拍桌子摔碗的很是嚣张，老头老太也没什么反应，唯唯诺诺地站在一边任由中年人放肆。 林权刚想上前说两句，就看见老太太小心翼翼地上前，拉住了中年人的胳膊：“阿兵啊，你可别再去赌了，家里再也拿不出钱了……” 老太太的话刚一出口林权就明白了，那个人就是老头老太太的败家儿子，看到这自己刚想迈出去的腿又伸了回来，毕竟这是人家自己的家事，像他这么一个外人实在是没资格说什么。 中年人显然没理睬老太太苦口婆心地劝说，一把甩开，拉开桌子的抽屉，把里头的钱都拿了个精光，就把老头老太的口袋挨个扒拉个遍拿走了他们身上的所有钱才算完事，大摇大摆地走了。 没有上前也没有询问他们怎么了，林权只是吃完了自己手上的包子，默默地走开了。这世界上总是几家欢乐几家愁的，自己都是一大对烂摊子的事等着，也没什么能力去管那些个。 走出老街的时候，林权看见有几辆黑色的轿车停在那里，几个穿着西装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正冲着老街后头的那一排民房说着什么，时不时地还打开自己手上的图纸，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看了一会，那几个人就乘上了轿车，绝尘而去了。 那几个人走了林权还待在原地，他转头看了看老街后头那一大片破旧不堪的民房，刚刚才咽下去的包子仿佛在肚子里冒出了气泡，让他不自觉地开心起来。 老街附近大肆拆迁改造的日子马上就要来了。 又了一礼拜，林权收拾好书包跟着张东军他们一块走出了学校，就看见了站在学校门口的叶一凡。其实看见他的时候林权不敢打招呼，因为看着他们两人的差距实在是差的太多了，直到宋思明推了推他的胳膊问他：“欸，林权，那个人是不是你朋友？我看他好像是在等你。” 林权本来想着说不是，没想到宋思明的话音刚落，叶一凡就冲着自己挥了挥手。林权走上前，支支吾吾地说道：“这，这是我哥。” 林权坐上车，心跳有些快，因为紧张。 叶一凡见着林权不说话，便先开口：“你们村村口的李婶给我打电话了，说找你有事，让我转告你一声，让你明后天有空了就赶紧回去一趟。” 林权不敢抬头看叶一凡的表情，因为他不知道他私自留了叶一凡的电话给李婶会是什么下场。 出乎林权的意料，叶一凡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地说了那么一句以后就安静了，沉默了几秒，看林权没什么反应才继续说道：“明天礼拜五，要不你中午请个假吧，我带你去一趟，听李婶的口气似乎是挺急的。” 林权没想着叶一凡今天的态度，着实是吃了一惊，忙点头答应。 晚上回到家，林权有些辗转难眠，自己过年回家，也是为了现在的事情，所以才给了李婶号码，知道李婶肯定不会打自己电话，如果打了电话，那必定是要紧的事情了。 第二天中午，林权早上上课之前就冲梁忠山请了假，梁忠山也知道他家里的情况，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临走还不忘了交代如果有需要帮助的地方记得开口。 下课在学校食堂和他们一块吃了点，走出校门，叶一凡早就等在了门口，不是林权眼神好，只是叶一凡家的黑色轿车在这个自行车称霸城市的年代实在是太过明显。 叶一凡应该是来了很久，林权上车的时候见着他正翻书看，这不是一会会时间该干的事。见着林权上车，他也没说什么，发动车子出发了。 叶一凡：“以前没接着这个李婶的电话，怎么这次电话来的这么突然。” 林权：“我……我也不知道……”虽然嘴上说着不知道，但是想着这号码是过年才给的，以前让人家怎么打。 到了镇上也没去自己家里，直奔着李婶家去了。李婶家没有过年时候的热闹，李婶家出去打工的，下地干活的，学校上学的，家里就只剩下了李婶一个人。见着自己家门前停下了一辆四轮小轿车，忙擦了擦手迎了出来。 林权下车道：“李婶，是我。” 李婶道：“哎呀，小权，原来是你。” 叶一凡也跟着下车，相互介绍一番，就进了屋。 z省s市位于沿海，林权所在的林家村在s市的边缘，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说整个林家村都已经被一家外资企业所看中，准备在这沿海地段建造一个船舶公司。除去林家村以外，还有隔壁村的李家村，还有李家村过去的赵家，都在拆迁的范围内。 传的人越来越多，村干部也没有出来辟谣，这话从一个人嘴里又传到另一个嘴里，说的事越来越真。 就在今天早上，村里的村长挨家挨户地开始上门说及此事，让大家都有个心理准备。村长后脚刚出了大门，李婶就赶紧去了村里的小卖部打了林权留下的电话。 这个年代的人没有以后的人那么巴不得拆迁，这个镇上的所有人都是祖宗开始就在这里 生活过日子，渐渐地生根发芽的。这里民风淳朴，邻里之间开门就可以说话，互相串门就跟走自己家似的那么自在。 要是换了地方，什么都会不习惯。 林权听李婶絮絮叨叨了一会，试探地问道：“李婶，你想搬吗？” “哪能想呢。”李婶叹了口气，抹了抹眼角，道：“林村长走了以后我碰上了你几个婶，她们都说了，都不想搬，镇上有什么好的，还不如咱这林家村过的自在舒服。” 林权问道：“那你们打算怎么办呢？” “我们想过了，不拆，坚决不拆。”李婶坚定地说道，“咱们祖祖辈辈地这么活下来了，哪能说拆就给拆了，让人建那什么厂子……” 从李婶家出来，林权让叶一凡去了村长家里，叶一凡期间一直没有说话，这会却是忍不住了，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拆！”林权看着前方，一丝一毫都不曾犹豫：“为什么不拆！” 刚和李婶说话的时候，林权看着一副忧愁的样子，眼神却不是那么表露的，眼神里的开心也就李婶这老实巴交的妇人没有看出来，叶一凡的心里早就有了底。只是听林权自己说出来还是有些小小的吃惊，他以为这里对他来说，再不开心也是故乡，没想到他竟然丝毫不顾念儿时的感情。 第29章 签字 “没想到你这小屁孩子倒是挺出乎我的意料的。”叶一凡只是笑了笑便不再说什么，只是自顾自的开车。 村长家挺近的，走路还有些距离，开车一会会就到了。林权说我自己去吧，然后开门下车再关门，一气呵成。叶一凡手刚碰上车门就收了回来，笑着点了点头，道：“好，那我就在车上等你。” 林家村的村长自然也信林，叫林永根，住的地方离林权家有些位置，所以平日里没打几次照面。敲了敲门，没人说话，林权就自己推门进去了。 村长正在午睡，这两天挨家挨户的上门，讲真话是真的挺累的。因为是跟几个村干部一起，又不能蹬自行车，全程全靠走路，是又废腿力又废唾沫。受了累不说，就村里那一辈的人不但不理解，大多都是冲着自己发脾气的，拿起锄头赶人的，放狗的，直接闭门不见的，啥样的都。 林永根其实自己也不想搬，他都五十多了，半截身子都埋进了土里，还折腾个啥。家里就两个女儿，将来都是要嫁人的，就自己和老伴儿舒舒坦坦地过完下半辈子就完事了。 “林叔？”林权站在堂屋，没敢再往里进，逼近是别人家里，冒冒失失地进去总是不好，便喊了一声：“林叔在家吗？” 林永根睡眼朦胧地从里屋出来，看见林权一时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愣了几秒才招呼道：“哟，这不是小权么，来找叔有什么事？” 看见林权的时候林永根本来不想搭理，可转念一想现在是特殊时期，连上头的人都得对着村民客客气气的，自己哪敢摆什么架子。 招呼他坐下，又从屋里拿了瓶汽水打开递了过去，心里把林权此次来的目的想了个百转千回，嘴上却笑道：“来，小权，先喝口汽水。” 林权没有和林永根兜圈子，把林永根递过来的汽水又放回了桌子上，“林叔，村里的事儿李婶都和我说了，我没什么问题，我来您这儿就是来签字的。” 林永根惊的就差没掉了下巴，半晌才结结巴巴地开口：“你…你同意？这事儿…这事儿是不是得问问心月啊…” 知道林永根顾忌什么，忙从书包里拿出了当初和江心月分家的时候办的证件，无论是户口本还是房子的证明上都是他林权一个人的名字。 林永根不明白他们发生了什么，虽然众人口中传来传去，大概是了解了，细节却一无所知。见着林权把证件一一摊开在自己面前，倒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了。又想着拆迁这事迟迟不见效果，有了林权做榜样那也是好事，自己在村里人面前说起话来也容易了很多。 这想法一出来，马上带着林权他们去了政府的办公室，说这是这三个村子第一个同意的人，现在是来签字的。 从政府楼里出来林权一身轻松，又回家拿了些自己舍不得丢掉的东西才跟着叶一凡回了城里，期间没有一丝不舍。 第二天是星期六，学校放假，林权一如既往地背着他的书包，今天想去和那对老夫妇谈谈铺子出租的事情。 天气还是挺冷的，包子铺今天生意不错的样子，有三四个人在排队。老头不在，只有老太太一人，忙着找钱拿包子，也算是忙而不乱。 已经过了上班的时间，今天又不上学，这几个人走了以后就空了下来。林权上前买了两个包子，问道：“阿婆，今天怎么就您一个人？” 老太太一见是林权，忙把他叫进了屋子里，坐在桌子前，还替他舀了一碗豆浆。林权一说起老头去哪了老太太就抹眼泪，还不是因为他那败家儿子阿兵，从铺子里拿钱走后没两天就又回家要钱，老头不给，阿兵居然动手推了他一把，一推就给推进了医院，阿兵居然吓地跑了，出事后就没见过人影。 林权叹了口气，想着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真是哪个年代都存在，堵心。 等忙过早上的一阵，老太太再去医院照顾老头，来去奔波，这才没几天，老人原本还算英朗的身子骨看着竟不如从前了。 “阿婆，你可得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啊。”林权道，这句话是发自内心的。 老太太边收拾着铺子里的东西边说打算把这店铺给卖了，老头治病是笔不小的开销，现在这样也实在是没有了心情卖包子了。 林权一听，喜上眉梢，忙说道：“阿婆，我一哥哥最近正好在看着店铺，要不你看我把他叫过来你们说说？” 中午，叶一凡正午睡，被门铃声吵醒。那声音不知疲惫地响个不停，实在是让人火大。打开门，看见林权站在外头，个子虽说和他不相上下，脸上不知道是被冻的还是一路跑来热的，红彤彤的就跟贴上去的一样，十足的小孩子模样。 “哥。”面前的小孩子开口了，有些激动的样子：“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叶一凡挑了挑眉毛，忍住心里的暴脾气，“哦？什么忙？” 昨儿个林权签字同意的拆迁合同有两项好处，一项靠近镇上的一处用来盖房子的地皮，还有一项让那些拆迁户再次盖房子的款项，林权想也没想的就跟领导说自己不需要那块地皮，想要把那块地皮的价值换成等价的现金给他。 领导虽然吃惊一个十几岁的小屁孩子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但几位领导凑一块商量了下又念及他是第一户签字同意的，便给予了他这个特权，把那块地皮对于现在这时的行情换成了相同价值的现金给他。 林权才不会在镇上重新盖一个新房子，这世界上也估计只有他知道，自己家的那个镇在s市的西边，以后虽说生活水平也会上升，但是除了会盖一些房子修一些路以外根本谈不上更好的发展。 未来几年，s市的发展中心都是在从林权在上学的d区一直向东蔓延，而这边，基本上是属于冷门的角落。一旦在镇上重新开始盖房子，除了这套房子以外将会一无所有，更谈不上自己心里想了很久的计划。 “你想租个店面我可以理解。”叶一凡喝了口水，看着林权：“但是租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买？据我所知，你看中的那个地方可是一条老街，周边压根就没有什么大的人流量。” 林权道：“那笔拆迁费，放在手上也是放着，没什么大用处。摆摊和租一个店铺远远没有把它买断来的省事。” “拆迁的事情你妈他们……”叶一凡抬眼，问道：“他们知道吗？” “和他们无关。”林权道，“当初是他们要的超市，所以我才要了老家。” 叶一凡点了点头，像是默认了林权的一切，起身接了点水：“明天几点？” 第二天是周末，叶一凡原本打算睡个懒觉的，想起昨天来的那张红扑扑的脸，闹钟响了页没闹起床气，慢悠悠地起床。 天气不错，阳光从落地窗里照射进来，显得整个房子暖烘烘的，好像也不那么冷了。离说好的时间还早，自己开车过去到林权那里也就十来分钟的事情，所以他并不急。随便做了早餐，伸了伸懒腰，等到时间差不多了才拿了外套准备出门。 打开门吓了一条，坐在门口等着人不是林权又是谁？ “你怎么来了也不敲门？”叶一凡皱了皱眉头，把林权拉近了屋里，原本挂在手臂上的外套扔到了沙发上。“不是说好的我去接你吗？” “今天周末，怕你起的太早。”林权笑了笑，接过叶一凡递过来的杯子双手捂着，热气腾腾的水透过杯子很快就把温度传到了手心。“我也没来多久。” 虽说他们之间的距离开车只需要十分钟，但是走路最起码得半小时吧？叶一凡瞟了一眼坐在沙发上都显得小心翼翼的人，想着他早上到底是几点起床的。 到包子铺的时候老太太刚忙好，今天还多了一个阿姨，见着林权来了，忙介绍说这是我侄女，平时单位上班不得空，今天刚好周末，所以来帮帮她。 叶一凡只需要一眼便知道这人是老太太特地叫来的，怕林权骗她。 老太太见着他们是开车汽车来的，仅存的一点疑惑也在看见叶一凡以后荡然无存了。林权趁着空偷偷打量了一下身边的叶一凡，心里不自觉地有些自惭形秽。 咋说呢，叶一凡那种人，哪怕站在人堆里都能让人一眼就看见，自带这天使光环，不得不引人注目。 可能是怕林权反悔的，老太太说小权，你这名字签上可就不能反悔了。 林权笑了笑，唰唰几笔签上自己的名字还在名字用力地摁下了自己的手印：“放心吧，我肯定不会后悔。” 早上签完合同，下午就去办了手续，一切终于尘埃落定，林权的心里不禁大大地松了口气。又另外拿出了一些钱交给了老太太，“阿婆，这些拿着给爷爷买点好吃的。” 第30章 开业 叶一凡笑着把一切看在眼里，并不多说什么。一早上自己也算是有点价值，最起码帮忙看了买卖合同，更是运用自己一点小小的关系让手续办起来更加的方便了。 “哥，谢谢你。”走出包子铺，林权比来的时候要开心的多了，他知道叶一凡在自己身边就好像一颗定心丸，给了自己不少勇气。“我请你吃饭吧？” “哦？”叶一凡挑了挑眉，发动了车子，“你打算请我吃什么？” “……”林权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这要是便宜的吧，怕林家大少爷吃不惯，叶一凡看上去比叶卓然难养活多了，但是好的东西又很贵，自己实在囊中羞涩。“你想吃点什么？” “中午随便吃的那些让我一天下来都有些胃疼。”叶一凡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胃，佯装苦恼地开口：“外面的那些也实在是想不出来……” 林权一听，更加肯定了刚才的想法，叶一凡这么挑剔的人，那么些年也不知道是怎么健康成长的。 “要不这样吧。”叶一凡看了眼林权，笑道：“见你摆摊那么久了，自己厨艺肯定不错吧？” “恩？？” 菜场没有晚市，林权只好在叶一凡家搜罗出一些能吃的东西随便做了两个菜，看着样子还行，就怕伺候不了叶一凡那挑剔的嘴巴。 叶一凡一直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地吃，完了才擦了擦自己的嘴巴，笑道：“不错。” 听见他说不错，原本有些紧张的心才放了下来。两人吃完饭，林权又洗了碗擦了桌子，叶一凡在那坐着喝茶，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接下来的日子林权除了上课以外把剩余的时间全部投入到了自己新买的店铺上。也不摆摊了，也不用大清早起来买菜了，白天上课的精神头也比第一学期好了很多。 张东军觉着有哪里不一样了，下课的时候忙拉了林权问个明白，听见林权说租了个店面开销饭馆顿时也来了兴致，忙说等双休日的时候一起过去帮忙。 除了叶一凡之外，林权对谁都说这店铺是租来了，第一不想露财，第二自己毕竟才这个年纪，也不想让人说点什么闲话。 下课回到住的地方，宋小竹刚好做完了饭下来，林权三两口就把饭扒完了蹬着自行车把宋小竹带到了店里。“小竹姐，你看，这间是我刚租下来的，等双休日我休息了就把这重新粉刷一遍，到时候就可以开饭馆了。” 宋小竹四周转了转，没想到林权真的租了一家店面，半晌没缓过神来，支支吾吾地说道：“小权，没想到你真的租了店铺了。” “那是当然。”，林权随便找了跟凳子坐，看着宋小竹吃惊的表情道：“小竹姐，我想好了，这个店就叫小竹快餐店，到时候这个店的老板就让你当。” “不不不，这怎么行。”宋小竹更吃惊了，连连摆手：“这怎么行，我哪干得了这个。” “小竹姐，你就答应了吧。”林权恳求道。 “小权，我怕我干不好。“宋小竹心里有些矛盾，她对林权提出的建议是挺心动的，不过是怕自己干不好，辜负了林权对自己的好心。 这几天跟宋小竹和韩姨说了好多次，宋小竹是没什么问题的林权早就知道，韩姨起初也有些拒绝，不过听见林权说让宋小竹当饭馆老板的时候就心动了。 林权毕竟自己要以学业为重，很多时候都不能自己在店里，自己也实在不认识什么能干活的人，所以宋小竹是不二人选。 又到了双休日，林权拿上早已买好的东西去了店里，重新粉刷布置一下，等到下个双休日的时候就打算正式开业了。 店里老太太除了一些自己家里能用的东西，其他什么都没有拿走，炉子还有一些锅碗瓢盆，桌椅板凳的都还在。林权挑了些好的留下，把一些没什么用处的东西都扔了。 自己才到了没一会，张东军带着宋思明和王迪也都到了，四个人麻利地干起活来也算是很有效率，虽说刚开始的时候有些生疏，但是后面掌握了简直就是得心应手。 王迪道：“林权，你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对啊。”宋思明也接上：“换做是我，根本没这能耐。” 林权笑了笑，算是对他们夸奖的一种回答。 韩姨收了菜场门口的摊位，小竹辞了饭馆的工作。店面粉刷完了，证件办齐了，人员也确认了，一切都准备就绪。 找了个大家都休息的日子，韩姨和宋小竹各自做了几个菜，林权也发挥了一下自己的手艺，请了要好的几个同学，还请了叶一凡，几个人凑在一块为第二天的开业提前庆祝了一番。 林权很是高兴，借着兴致也喝了酒，没几杯下去脸就红了起来。叶一凡拿过他面前的酒杯替他倒了杯开水，“高兴归高兴，也别喝多了。” 喝了口水，林权其实没有醉，只是有些恍惚，觉得这一切有点像做梦，特别的不真实。叶一凡看着这间店铺，跟前一阵子来刚看到的包子铺好像是两个地方一般。 这间店铺本来挺大的，只是以前老头老太隔开了两间，后头放些杂物。现在被林权打通了，地方很是宽敞。一进门便是两三米长的一个台面，外边用玻璃封住，里头站人。林权参考了上辈子生意火爆的快餐店模式，菜是提前炒好的，客人从几门开始就可以挑选菜，过了菜肴区域就是收钱的吧台，然后付钱吃饭，吃完就可以径自走人，大家都省事。 叶一凡对这个模式很是称赞，夸林权的想法不错，他还没见过这样的饭馆。林权被夸的有些心虚，毕竟这不是自己原创的，至于原创者是谁，他自己也不知道。 后面的这片区域还没有响动，刚开始的时候生意不会很好，林权祝福了宋小竹先暂时不买很多的菜，只需要摆买台面的一半就行。等后面的大楼开始建起来，光靠着韩姨和宋小竹两个人可能还有些人员不够，到时候也得再想办法。 饭局结束，韩姨和宋小竹留下来收拾。叶一凡喝林权先行回去了，路上叶一凡问林权：“小权，说实话，你怎么对你的那家店那么有信心呢？” 林权抬眼看了看叶一凡，听着他继续往下说道：“那里呢人口不是很密集，人流量也不是特别多，街口还开了几家面馆生意都不错，你突然蹦出来这么个快餐店，你有信心吗？” “有。”林权用力点了点头，因为喝了酒的关系，脸有些红，他看着车前，斩钉截铁地开口：“我非常有信心。” 叶一凡经过寒假以后对这小屁孩的看法是一天一个变化，也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底气和自信，非常有信心？这信心是哪来的？ 就像那天他也毫不犹豫地在村长那说同意拆迁，自己也不是很理解，才十七八岁的一个孩子思想就跟中年人一般。 回到家躺在床上林权才稍稍有些回过神，自己的目标正在一步步地接近，等到一点点实现的时候却觉得那么的不真实。 不摆摊了，把原先一些摆摊需要的东西全都拖进二手市场卖了，整个住所都宽敞了不少。只是那张小床，翻身的时候吱呀吱呀的响声倒是一点都没有变。 不知不觉已经又重新活了大半年了，比起以前，自己也算是刻苦用功吧。未来会怎样又有谁知道呢，总之对自己负点责就好了。 小竹快餐正式开业了，叶一凡买了一台对林权来说超级复古的收音机挂在墙上，无论有没有客人宋小竹天天都播放着，声音响亮信号也不错，就是有些废电池，久而久之宋小竹也不成天放着，只是看着中午晚上的有人来吃饭了才会打开，供来吃饭的人解个闷。 快餐厅可不比麻辣烫，晚上打烊的很早，一般等来往的客人吃完晚饭就没什么人了。等林权下课蹬着自行车赶到的时候一般都是快到尾声了，店里人也不怎么多了，等客人全部走了就一起收拾收拾，搞干净卫生然后再和宋小竹把今天的账目对一下，就差不多可以回家了。 林权放心宋小竹，宋小竹也确实让林权放心，每天晚上两个人一对账，所有条目钱款都清清楚楚一目了然，一看就能明白，十分地清楚。 “小竹姐，你真厉害。”林权笑着夸奖道：“要是我自己来，可不得伤透脑筋。” 两人说笑了几句，说着说着宋小竹的表情就沉了下来，认真地看着林权道：“小权，你看咱们这都开了小半月了，这生意一天天的只够维持日常开销的，这可怎么办。” “没事的姐，咱不是刚开始么。”林权笑着安慰宋小竹，“以后会好的。” 见林权那么说，宋小竹的表情虽说有些缓和，却还是忧心忡忡的样子，要是生意一直这样这可咋办。林权却压根没放在心上，因为他知道这家店真正的价值是在以后。 第31章 补习 又挑了时间去了趟荣哥那里，告诉了他店的具体位置，也顺便问候了一下周叔，心里该办的事情也都办的差不多了。 自打分了班以后自己的成绩还是一般般，不温不火的，虽说自己有不懂的地方也会及时地请教老师和同学，只是在城里，成绩好的同学实在太多。一般在农村学校成绩名列前茅的同学进了城里的学校就会变的一般，更别提他这个连在农村学校都成绩一般的了。 期中考试一过，林权的成绩从原本上学期的中上游已经滑到了中下游。梁忠山看着着急，却也不知道该有什么办法，只好把他叫到了办公室，两个人就当朋友似的聊聊天。 林权知道老师为自己着急，其实他自己也急的不行。才高一就有些跟不上，这高二高三了可怎么办呢。 梁忠山叹了口气，想了想才说关于语文他可以帮他补习，但是别的科目就得他自己想想办法。林权在脑子里把身边的人都转了一遍才锁定一个人，无论什么他都是最合适的人选，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那个人就是叶一凡。 下课的时候在学校旁边的公用电话旁待了好久都没鼓起勇气给叶一凡打个电话，想了很多的结果，最怕的就是怕被他拒绝。 想了很久还是没有拨通手上的电话号码，而是径自去了叶一凡的家，也不知道他在不在。 叶一凡听见门铃声起身，打开门的时候发现是林权的时候脸上满是惊讶，“你来干什么？” “哥。”林权急了，连门都没顾得上进去，就慌慌张张地开口：“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最近听见林权说帮忙这两个字的时候叶一凡总是忍不住的嘴角有些抽抽，尽管他口中的帮忙对他来说都是一些芝麻蒜皮的小事，正因为事情太小，所以自己都不忍心拒绝。 “噢？”叶一凡打开门，示意林权先进来，“什么忙？” 林权小心地闪进门，再小心地把门关上，冲着叶一凡连呼吸都不顺畅了，“我想请你帮我补习一下功课。” 听完这话叶一凡的嘴角又有些抽，他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个跟他差不多高的小屁孩子，想要确认自己没有听错：“什么？我帮你补习？” “嗯……”林权点了点头，像是提出了什么可耻的要求，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最后叶一凡还是答应了林权提出的要求，不过是在林权答应了他承包了以后做晚饭的任务后。某只狐狸可从来不吃亏。 因为下课要直接去叶一凡那里，晚上又没地方买菜，所以林权和宋小竹说了，每天买菜的时候多买个一两样，晚上下课了再去店里拿。 宋小竹知道以后要帮林权做好了直接带回去，林权一听，这主意不错。不过就在一天之后这个做法就被淘汰出局了，因为叶大少爷说了，菜当然是现烧现吃的好，从店里拿回家都冷了，味道不好。 林权听了居然无法反驳，清闲了一天以后老老实实地下课从店里拿了菜再去叶一凡的家里。为此叶一凡特意又配了一把家里的钥匙，任由林权随意出入。 自此以后林权就跟个顾家的“小媳妇”一般勤勤恳恳，兢兢业业，除非叶一凡有事会提前告知，不然天天风雨无阻，每天下课就到叶一凡的家里做饭补习。双休日的时候白天在店里帮忙，晚上时间一到就准时到叶一凡家报道。 叶一凡也自此过上了吃饭不愁的生活，告别了以前一下课就想着去哪吃晚餐的日子。他老妈是想过替他找个专门做饭的，但是叶一凡不喜欢，说不够清净。 每次林权到的时候他通常已经在家了，要么在看书，要么听些音乐，总之一般都是闲着的。虽说已经开春，天还没彻底热起来，晚上的时候还是凉飕飕的。 他本想着林权应该坚持不了几天，他心里还暗自想着要是林权说太累了的话他就会提出每晚自己开车去接他，等到做晚饭补习完，自己再开车把他送回去，无论怎么样，总之做饭这件事可不能间断。 没想到林权不但没有什么怨言，似乎还成日里忙得不亦乐乎，天天拎着菜来，晚上再蹬着自行车回去，无怨无悔，任劳任怨，这么一来倒弄的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了。 起身，朝着厨房走去，林权正忙着准备做菜的东西。厨房里虽然东西很多，但是一点都不乱。叶一凡感觉站哪都不合适，好不容易趁着林权一瞬间的空闲，忙问道：“要帮忙吗？” “没事，不用帮忙。”林权围着围裙，用手背抹了下脸，转身看了看站在门口的叶一凡，笑道：“差不多了，马上就好。” 叶一凡没走，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这个人和自己差不多高，稍稍比自己矮了那么一点点，也不知道他从小营养不好是怎么窜到这个高度的。皮肤很白，这得承认，冬天的时候两颊泛红得特别明显，看着竟然十分可爱。 屋子里热，他脱了外套只穿了件白衬衫，洗得有些旧，却十分干净，叶一凡静静看着，不知怎么就觉得他穿着就是让人感觉特别舒服。 衬衫的纽扣开了两颗，刚好露出锁骨，他正低着头切菜，雪白的颈项和下巴形成了好看的一个弧度。 叶一凡看的有些莫名地躁动，不知怎的心跳就开始加快，急忙出来把方才倒的水一股脑喝下才有些稍稍平静。 菜端上来，三菜一汤，都是叶一凡喜欢的东西。这一阵子相处下来，基本上在吃的方面林权也算掌握了他的喜好，凡是桌上他不怎么动筷子的东西就绝对不会出现第二次。 吃完饭等林权收拾完才开始真正的补习，因为晚上还要去店里收账，所以真正补习的时间也就那么一两个小时。 林权还嫌不够，叶一凡却觉得这个时间刚刚好。等他从店里收完账回去也不算太晚，顺便可以把今天的内容做个复习，对于明天要学习的东西也可以做个简单的预习。 叶一凡好歹是z大榜上有名的人，都是学生，所以讲出来的既比老师说出来的更加容易理解，又比张东军他们讲的深刻。他说的有些题目和内容不局限于一道题目上，通常说出来的思路能举一反三到好多的学习点上。 不过小半月，林权的成绩有些提高，而且提高的很明显，一些课本上原本纠结的题目现在用叶一凡教给自己的方法来解便会简单很多。 张东军他们也看出了他的变化，都替他高兴。梁忠山私下里问了林权是不是报了课外补习，林权觉得没有隐瞒的必要，说了是自己亲戚家的一个哥哥，是z大的在校生。 梁忠山显然也对z大抱着崇拜的心情，一听是z大前三的高材生替他补课，显得又欣慰又遗憾，欣慰给林权，遗憾是给自己。 小竹快餐已经开了快一个月了，林权不大去店里，所以也不管什么事。倒是宋小竹和韩姨，大多时间都待在店里。 宋小竹告诉林权，有个叫荣哥的去店里好几次了，每次来的时候他都不在。林权一听，一拍大腿，这忙的差点快把荣哥给忘了。 下课趁着还早，就去水果店里买了些水果，又随便吃了点晚饭才去了夜总会。周叔一下就看到了林权，忙打了声招呼。 林权把手上的水果递了一袋给周叔，聊了聊最近的情况才进去找荣哥。 虽说在夜总会门口摆了半年的麻辣烫，但是还是第一次进来，幸亏上辈子的时候没少去这种地方，所以也没有那么的局促无措。 夜总会里有个很大的舞池，放着柔情蜜意的歌曲，男男女女搂在一块跳舞。荣哥正坐在中间，身边还坐着几个和他亲近的人，其他人不熟，倒是赵晓，一下就看见了林权，忙起身打招呼。 荣哥见着林权来了也有些惊讶，身边的人很有眼力劲，忙让出一个位子给林权。林权在罗本荣身边坐下，把拿着的几袋子水果放到了面前的桌上，“荣哥，今天特地来看看你，给，无聊的时候吃的解闷。” “你看你，你来我高兴，咋还买了东西呢。”罗本荣是个豪爽的性子，本身对林权就不错，现在自然更不在话下。 “听小竹姐说你去店里好几次了我都没招呼你。”林权笑道：“今天啊特地来赔罪的。” “跟哥说这话就见外了。”罗本荣伸手搭在林权的肩膀上，笑呵呵地说道：“不过你那饭馆真是不错，我以前都没见过这样的，我早看出了你这小子有出息。” 林权也笑，又问菜好不好吃，吃饭感觉怎么样。罗本荣似乎对林权所做的一切都挺满意的，因为自己没读过什么书，所以对能读书的人都是在心里默默地有些敬佩，对于既能读书又能干事的人就更佩服了。 第32章 抱大腿 林权对菜的味道是绝对的自信，只是这样快餐店的模式还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毕竟这个城市里，现有的饭馆要么是简陋到不行的小饭馆，上个菜都得等半天，要么是看上去让人望而却步的大酒店，让普通人连进去的想法都没有，所以才选择了快餐店，简单方便，省时省力，关键还节约人力。 罗本荣说：“小子，好好干，你这店以后就是哥罩着了。” 回店里宋小竹还在算账，店里的灯只留了一盏，韩姨早就回家了。这店已经开了一个月多了，今天宋小竹是特意在店里等着林权的，把账本摊在林权面前，又从怀里拿出一沓钱来也跟着放在桌子上：“给，小权，这是这个月的账目，你看下。这钱是这个月的收入，除去每天的开销，还剩这么多，你数数。” 林权大致看了下账本，顺便看了下这个月的净收入，然后数了钱交到宋小竹的手上：“小竹姐，给，这是你的。” 宋小竹数了数又把钱还给了林权：“小权，你这是干啥，我哪有那么多。” “这店都是靠你和韩姨，这是你应得的。”林权又把钱塞到宋小竹手里，“现在店刚起来是挺困难的，不过你和韩姨都放心，以后肯定会好的，要是忙了我就再找个人。” “小权，其实你也不用给我们这么多。”宋小竹看了看林权又看了桌上的钱，皱起了眉头，有感而发道：“我们在哪都是赚点小钱，就算不在你店里，我也只是替人打打工，都没差。反倒还得谢谢你，至少现在比过去自由多了，也不用看别人脸色，挺好的。” 其实林权在开店之前自己都琢磨好了，每个月赚来的净利润除了韩姨的工资剩下的和宋小竹对半分。虽说这家店全部都是自己投资的，但是没有宋小竹自己也开不起来这饭馆，更别提以后了。 对于林权来说，这家小店只是个开始，他早已构思好了以后的种种，只是这前进的道路一个人走不来。现在的人再过几年就会知道，未来讲究的是团队效益，单打独斗终究成不了什么事。 开店已经一个多月，学期也进行到了大半，天慢慢地热起来了。只要有空闲，店里又不怎么忙的时候林权就会在四处转转，来老街后边巡视考察的人来的越来越频繁，林权知道，他这家店的好日子马上就会来了。 老街还是往日的模样，有些小店的光景换了，有些还是老样子，有人来也有人走。有生意的乐开了花，没生意的愁眉苦脸，唯独林权，不喜不悲的，完全看不出什么。 店里宋小竹照顾的不错，林权也完全地放心，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一下就到了期末考试的时候。 其实林权还是有些紧张的，怕这次考不好了既对不起叶一凡又对不起梁老师还对不起在店里忙前忙后的宋小竹。 一想到这些，他整个人都相当的紧张，考试那两天也不去叶一凡那里了，专心致志地在家复习，一遍遍地看这叶一凡说给他听的那些笔记。 好在成绩出来的时候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本身一般般的成绩竟也能挤进班级上游了。林权看着成绩单的时候脑子里闪现出来的都是笨鸟先飞早入林，勤能补拙，天道酬勤这种励志的话。 梁忠山很是欣慰，特地给林权发了一张奖状，上头写着进步奖。这是林权第一次拿到奖状，喜滋滋地放进书包带回家贴在了墙上。 考完试大家都放松，当天就叫了张东军他们一块来店里吃饭，热热闹闹一番过后，漫长的暑假就要开始了。 叶一凡放假比林权早些，明年他就要毕业了，似乎在忙着规划什么，倒有些少见了。不过林权想着像叶一凡那样的人应该什么都不愁才正常，他要是为了一些生活琐事忧愁，那像自己这样的简直就没法生活了。 学期结束补习也暂时告一段落，林权想着叶卓然要回来了，来的时候应该替他好好的接接风。 天气已经很热了，暑假两个月正是最热的时候，韩姨最近身体有些旧病复发，所以林权就一直待在店里。忙完了午餐那一阵，林权正在店里打盹，宋小竹兴冲冲地跑进来，道：“小权，后头的这片老房子要拆迁了！” 原本昏昏欲睡的林权瞬间来了精神，一下就从凳子上起身：“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宋小竹脸上掩饰不住的激动，她大概也知道那片房子的拆迁对他们的店来说就是一个新的开始，笑道：“我刚去街上逛了逛，回来的时候正好从那里过，那里人正往外搬迁着，有些已经搬空的墙上都用红漆写了大大的拆字。” 林权知道这一天会来，所以也没有像宋小竹那般惊喜，留下了宋小竹在店里看着，自己径自跑了出去。 自打暑假待在店里以后就没大来这里走动过，以前自己三天两头来这里看的时候还没什么响动，没大注意的时候倒是不声不响的就已经开始了。 不少墙面上已经写了大大的拆字，但还是有几家说什么也不肯搬的人，哪个年代都有钉子户，每个人也只想为自己多争取点而已。 宋小竹见着林权回来，问道：“小权，你说那片老房子都拆迁了，咱们这条街会不会也快了？” “不会。”林权笑了笑，原来宋小竹的高兴是以为这里也要拆迁了，说道：“这条街可是明清时候留下来的老街了，拆哪都不会拆这儿，政府保护来来不及呢。” “啊？”宋小竹对林权说的话有些惊讶，“你的意思是咱们这儿拆不到了？” “不是拆不到，是肯定不会拆。”林权笑着又坐回了先前坐的那个位置，想着等待的日子可总算有了出头之日了。 又过了小半月，林权再去看的时候连仅剩的那几家钉子户都已经搬了出去，原先还算密集的一个居民区，现如今竟有些空荡荡的。 这里会建d区的第一座高楼层的百货商店，在百货商店的后面会建几幢居民房。这里也算是s市的市中心地段，要是能在居民区建好的时候能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就再也不用过流离失所的日子了。 老家已经没有了，自己也不可能一直租房子住。虽说拆迁补偿了一些钱款，但是毕竟一个农村的老房子，一个是城里的商铺，难免不能构成等价，购置店铺再加上装修和购买家具，钱已花了大半。 虽说这两个月饭馆是有盈利，除去自己日常的开销也剩下不多，每个月剩下的林权都全都存好，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多了去了。 饭馆已经开起来了，接下来的第二步就是趁着现在房价还便宜到吐血的时候买套属于自己的房子才最要紧。 韩姨的身子已经好了不少，又回到了店里，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是每天中午来店里的人比以往增加了好多。晚上算账的时候宋小竹欣喜地说道：“小权，咱们这几天的利润比以往可多了好多。” “小竹姐，放心吧。”林权笑道，“咱们的这家店这才要开始呢。”说完又想着现在自己正在暑假，店里尚且忙的过来，要是下学期开学，还得再雇个人来才行。 现在只是工程的起步，等到正式开始的时候，会有一大批的工人来到这个工地，到时候怕是再多个人都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又想到了什么，林权说道：“小竹姐，从今天起买菜的时候都得看看昨天的销量怎么样，菜尽量多买些，宁可多出来也别不够。” “好的小权。”宋小竹把账本锁进了抽屉，道：“我等下就去厨房看看明儿得买些什么。” 叶卓然早就从国外回来了，听说林权开了家饭馆，隔三差五地就会来店里吃吃喝喝，有时候带着朋友有时候一个人，但每次给钱都只多不少。 有几次叶卓然来的时候是和叶一凡一起的，林权对叶一凡是由内而外地发自肺腑地感激，想着这未来在一中还有两年的功夫怕是得抱紧他的大腿不能松开了，怎么着也得等到考上z大。 尽管在暑假了，林权还是偶尔上叶一凡家里做饭给他吃，一个动作持续的久了就成了惯性，林权也了解到叶一凡虽然挑剔又难伺候，但是没饭吃的时候要么就是不吃要么就是去外头随便吃点要么就是去那种自己跨都没跨进去过得餐厅人模人样的吃一顿。 店里忙的时候常常过不去，他就担心这叶一凡会不会饿死在自己家里，但是等第二天开门发现他还是好好的时候心里都念了一遍阿弥陀佛。 叶一凡吃了几个月林权做的以后就看不上外头一般的饭馆了，要么自己随便下碗面，要么就是等林权上门给自己做饭吃。每当自己坐在沙发上优哉游哉地看书又看着林权在厨房里忙里忙外的时候，叶一凡就想着要是林权能一直给自己做饭就好了。 第33章 吃饭 不过这想法刚萌发就在心里被自己扼杀了，不是他觉得林权不会答应，而是觉得自己的想法实在是太过离谱了。这种沉默寡言又对穿衣毫无品味的男人，智商又不高，情商更低，要是一直留在身边的话，自己得每天吃头疼药吧？ 心里的想法刚过，厨房里的人就端着菜出来了，围着围裙，小心翼翼的走着路，怎么看怎么像一副委屈的小媳妇样？ 叶卓然得知林权天天上他哥家替他哥做饭的时候羡慕的不行，忙从镇里舒坦又有人伺候的自己家搬到了他哥那里。叶一凡起初当然抵死不从，不过经过孙若仪的从中劝和，他也不得不接受了。孙若仪在电话里苦口婆心地劝道：“一凡，爸爸妈妈都不在，卓然他一个人待在老家当然会觉得没意思。” 叶一凡：“怎么说他一个人呢，不是还有徐叔徐婶么。” 孙若仪在那头讪笑了两声，说也就一个多月的假期，忍忍就过去了便挂了电话。自此之后的时间里，他都得被叶卓然这个小鬼无休止地骚扰。 两兄弟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性格，叶一凡看着叶卓然在自己屋子里蹦上蹦下，忍住拎起领子把他丢出去的冲动，冷笑道：“卓然，你和林权一个年纪，怎么跟人家差了那么多呢？” 叶卓然一下就窜到沙发上，腻歪着靠着他哥，“哥，林权就替你做了几次饭你就被他收买了？你也太没原则了吧？” “不仅仅是在做饭上。”叶一凡没法甩开粘人的小兔崽子，只好任由他腻歪，嘴上却没有停止地说道：“无论是行为处事，还是思考问题方面你都比不上他。没错，你学习是比他优秀，但是除了学习以外，他哪都做的比你好。” 叶小少爷不高兴了，嘟着嘴把头撇向一边。他是比较无忧无虑一点，但是从小爸妈就把他当个宝贝似的揣在怀里不让他经受一点风吹雨打的其实他自己也很困扰啊，就连他哥对他说话的语气重些都不行，更何况是别的人。虽然他表面看着没心没肺的样子，但是心里早就已经对自己的人生做出了详细的计划了好吗？ 不过现在他难过的不是他哥说他还不如另一个人，他难过的居然是林权对他哥做过的事情居然没有对他做过，怎么能不气。 “哥，我不想出国念书了。”叶卓然重新看向他哥，表情很是严肃：“我想在这里上学。” 叶一凡心里一个咯噔，看着叶卓然的小脸都愁的能挤在一起了。他心里有些紧张，紧张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说起林权他就说不想出去念书了，这不明摆着的事情么，听说国外的风气可比国内开放多了，难不成…… “卓然，你这话要是跟爸妈去说，你一辈子不能回国来也说不定。”叶一凡故作镇定地翻了一页书，眼神都没看向叶卓然，淡淡地开口道：“爸妈要是知道你不想出去念书的原因，恐怕你这辈子都别想见着他了。” 叶卓然：…… “自己的人生想要自己做主你得做到一件事情，就是你不再需要向别人伸手。”叶一凡受不了他弟弟小狗一样的眼神，干脆把书放下，摊开双手靠在沙发椅背上，玩笑的语气荡然无存：“你看你哥，从成年开始后的人生就是自己做主，因为我在我能开始挣钱的年纪就拒绝了他们的一切经济支持，所以我可以作为独立的个体和他们说话。他们可以说他们的意见，但是听不听在我。” 这话说完，客厅里就沉默了，谁都没有开口。叶卓然有些垂头丧气，的确，他哥说的话一点错都没有。从他成年开始就自己研究什么能挣钱，从小和自己上的是一样的学校，但是经济头脑比他强了太多。 他哥的生意头脑天生自带，因为从小生活在商人的家庭，耳濡目染，长大后就无师自通了。那时候他还读小学呢，见着他哥问他妈借了一笔钱后，带着班上几个也稍微有想法的年轻人，买进卖出，不知道倒腾些什么。借钱的时候他也在，他哥很是认真的架势，拿了钱后还当面冲他妈立了一张借条，然后只过了一个月，他哥把那一笔钱连本带利地都还给了他妈。 还钱的时候他还是在场，当时对他哥就佩服的五体投地。他也感叹过怎么他哥的生意头脑没长在自己的这里，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暑假还剩下小半月的时候林权的这个小饭馆已经彻底地热了起来，林权又从人才市场门口找来了一个外来妇女，因为是跟着老公一起来这个城市打工的，所以不用解决住的问题。这样一来，等到开学了林权就得去上学，到时候但凭宋小竹和韩姨的两个人肯定忙不过来。 后面这片拆迁的街区已经彻底地开工了，正是招工最热的时候，一大批地外来务工者会来到这个城市，而这片将要建造的工地能解决很多人的务工问题。 林权的饭馆虽说在老街的里头，但是从工地走过来却是最近的一家。因为价格实惠，菜又好吃，又不用等上菜，省时省力的吃完饭还能睡个午觉，简直就是附近工人的福音。开始的几天还有很多人在门口张望，现在每到吃饭的时候已经人满为患。 好在是快餐，大多人也想着吃完能休息会，并不会做太多的停留，基本上都是吃完稍稍坐回就走了。在中午饭点的那会，人来的时候一拨一拨的，店里一共四个人，忙起来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为了能容纳更多的人，林权在屋檐处撑开了一大片的篷布，在门口留下的阴影下又放了几张小桌子。屋子里已经达到饱和状态，愣是再动什么脑子都挤不出更宽敞的地方了。 等到月初算账的时候，宋小竹欣喜地告诉林权，上个月的收入比前两个月加起来的还多出几倍。林权虽然表面上荣辱不惊的样子，心里也乐开了花。活了那么久了，这是第一件自己干的还算像个事。 以前营业额没有那么高的时候林权把净利润划出一半给宋小竹，现在生意好了还是一样，除去店里的开销和韩姨还有新来的沈阿姨的工资，其余的利润林权依旧划了一半给宋小竹。宋小竹脸上的欣喜很是明显，毕竟以前她和韩姨两个人加起来不知道多久才能赚的这些钱。 眼看着暑假就要结束了，叶卓然愁眉苦脸地来找林权，告诉他自己马上又得回到大洋彼岸去了，这一去又得好几个月。 林权特地自己去了趟菜市场，想买些好吃的替他践行。叶卓然死活也要跟着去，叶小少爷说了，既然是为他践行，当然得买些他喜欢的菜。 拗不过他，也难得大清早他大清早的就来了，林权麻溜了带着他蹬着自行车出发了。叶卓然心情不错，坐在自行车后座抱着林权的腰哼着歌跟捡了钱似的。林权自然也是没话说的，叶卓然从认识他开始就一直对他不错，他以前还想着以后有出息了得感谢人家那时候不回家吃山珍海味的陪他在教室里啃馒头，现在自己稍稍有了些钱，又能做几个菜，他要是爱吃，这还不是最简单的事情。 叶卓然心里不是那么想着，他想着自己总算在走之前也享受到了他哥的待遇——林权特地做饭给自己吃。以后他也能在他哥面前挺直了腰杆子，虽说他哥享受到的次数是多了点，可是好歹他也享受过了，以后大家就都一样。 一时之间也想不出要做些什么，买了些活蹦乱跳的海鲜之后，林权就问了叶卓然的意见，但凡他想要尝一下的，自己都买了些。 “对了，卓然，晚上你哥要一起来吃饭吗？”林权把菜篮子挂到自行车上，转头问道。 “叶一凡？”叶卓然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道：“不是只有我们两个吗？叫他干什么？” “……”林权沉默了几秒，尴尬地说道：“这不是替你践行呢么，我还以为你喜欢热闹，连小竹姐他们我都叫了，顺便也叫了你哥。” 叶卓然：…… 晚上吃饭的时候人摆了一桌子的菜，早上叶卓然亲自开口的，都一一照做了。几个人一人一瓶子汽水，也算是丰盛。 吃完韩姨和宋小竹留下来收拾，叶家两兄弟和林权就先走了。 一路上叶卓然有些不高兴，不知道是因为明天就要走了，还是因为晚上吃饭居然不是他和林权两个人。林权看出了些什么，下车之前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你看这一年不是过的挺快的么，几个月很快就过去了，到时候你回来想吃什么都做给你吃。” 叶卓然跟着林权下了车，听着他说的话情绪稍稍好了些，然后狡黠地瞥了眼车里的叶一凡就抱住了林权，有些撒娇地开口：“林权，真想每天吃你做的。” 林权有些懵，也有些被吓着，毕竟这个年代还没开放到这地步，俩男的抱在一起怎么都觉得有些怪。可能……是临别情绪作祟？林权如是想到。 坐在车里目睹了这一幕的叶一凡瞳孔骤然一缩，当下开了门，声音万分低沉地唤了叶卓然的名字，眼眸里掠过一丝意味不明。 “抱够了么？” 第34章 同居 只剩叶家两兄弟的时候，叶卓然又恢复了嘻嘻哈哈的样子，丝毫看不出什么难过的情绪。叶一凡扫了眼在旁边哼着小曲的小兔崽子，冷笑道：“小子，我以前真是太小看你了。” 叶卓然不予理睬，看着窗户外头，突然转头看向了叶一凡，笑道：“哥，要不让林权搬过来跟你一块住吧？你看反正你也爱吃他做的饭菜，他那地下室又潮又不通风。” 开车的男人挑了挑眉，对他说的话压根没往心上去。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人继续说道：“而且住你那里的话我可以常常和他打电话，就不用一下好几个月悄无声息的，回来一时半会的两人都有些衔接不上。” 叶一凡：…… 第二天叶卓然准时出发，因为起的晚了，连跟林权做最后道别的时间都没有。叶一凡看着他上车，大大的舒了一口气，这近两个月的时间可把他折磨的不行。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想想，他昨天晚上的那个提议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新学期开始，升高二了，开学没几天林权就因为身上起了一些红疹子而发痒，别说睡觉睡不安稳，连同上课的时候都忍不住的抓耳挠腮。实在忍不了了才跟梁忠山请了一早上的假去了医院看看，又怕林权一人手忙脚乱的，知道他平日里和张东军关系好，特地也准了张东军一早上的假让他陪着去。 稍稍做了检查，医生看了看，又问了他住哪里，才让林权配了些药，还叮嘱他赶紧地找个正常的住所，地下室常年潮湿不通风，身上的疹子也是因为这个而起。 张东军看了看林权，也道：“小权，你还是重新找个地方住吧，地下室睡多了肯定要睡出病来的，这次还好，只是一些小湿疹，下次指不定就严重了。” 林权想了想，确实在自己住的地方看到过一些小小的虫子，贴着墙角慢慢地爬着，当初自己还不以为意，现在想来，那些虫子指不定在自己不在家的时候也爬过了床。这么一想，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幸而现在店里不用自己也可以，这样就多了很多的时间，暂时也不找叶一凡补课了，一有空就各个小区溜达着，看看哪里有房子出租。 林权不来补习倒是没什么差，叶一凡却不习惯了，习惯了每天有人做饭一时竟不知道上哪吃去了。去饭馆的时候恍惚听见宋小竹说林权在找房子，蓦地就来了灵感。 房子？自己那不是还有空着的房间么，看来叶卓然还是有些先见之明的。 让林权搬进来费了些功夫，叶一凡叫了宋小竹和韩姨一块游说，自己又和林权谈了谈，说房租可以免掉，只要每天林权把他的一日三餐都负责了就行。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林权是拒绝的。只是一时半会的找不到合适的住所，身上的红疹要是再在那地方住下去怕是好不了了。痒还是其次的，只是现在天气还热，身上这密密麻麻的小红疙瘩谁看见了都避而远之，只有宋思明他们知道是什么情况，也还和往日一样。 梁忠山见着林权总是不好，又见着其他同学议论纷纷的，把林权单独叫到办公室。问了他去医院的情况，知道了没什么事后又让他回去休息几天。说是林权这湿疹都快一礼拜了还没退下去，班级里已经有同学回去向家长说了这个事情，家长又来学校向他反应了，什么时候等好的差不多了再来学校上课。 林权心里很是不乐意，见梁忠山这样说了也无法拒绝，只好收拾了书包回家去了。 不用去学校就有更多的时间了，连饭馆都不去了，把找房子成了首要的任务。但是符合要求的实在太少，林权喜欢清静，不爱和别人合租，但是单独租一套房子一是太贵，二是压根没这必要。 这天刚随便吃了些东西，躺在床上发呆，听见有人敲门。林权起身，打开门看见了叶一凡，拿着两个大编织袋往旁边一扔，说：“把要紧的东西都收拾收拾，我已经和韩姨说了，今天就搬走。” 林权站在门口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搬…搬哪啊……” “我那儿啊。”叶一凡进门就闻见一股子霉味，屋子里虽说收拾的干净整齐，但总是让人觉得压抑不舒服，便看向林权说道：“你要是不想住我那呢就暂时住两天，等找着房子了再搬，你看你现在，店里也去不了，课也不能上，身上的疹子也退不了，何必呢……” 这可能是跟叶一凡接触那么久以来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林权在原地冷了好久才觉得他说的话真的挺有道理。回过神来赶紧收拾收拾东西，准备搬家了。 叶大少爷见着林权收拾，也不帮忙，随便找了快干净的地方坐着，嘴上却没闲着。 “床上的东西都就别拿了，指不定里头藏了什么虫子……” “拿着那些锅碗瓢盆的干什么，我那不是有么……” “这架子就别拿了吧，也没地方放啊……还有那凳子……” 本来就一屁股大的地方没多少东西，在叶一凡的干扰下林权转了一圈编织袋里还是空的，又不敢发火，只打开角落里的衣橱的门把自己的衣服装进袋子就完事了。 叶一凡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心里喜滋滋表面不动声色的出发回去了。 生活的环境好了，每天睡眠也跟着好了起来，吃好喝好的，还能在睡前洗个舒服的热水澡，天天一觉睡到大天亮连个梦都没有。知道叶一凡挑剔，早饭也不敢马虎，通常都会大早上起来熬一锅粥，然后要么外头买的油条，要么自己煎个荷包蛋又煮点蔬菜。 林权好歹自己是吃过各式各样早饭的人，天天早上的水果蔬菜鸡蛋自然是不在话下，偶尔兴致来了也会做个三明治汉堡什么的，吃的叶一凡心花怒放的。不过想要找到和未来一样的面包现在还有些不可能，只能尽量找好的来替代。 叶一凡吃完早餐上学感觉一整天的精神头都从来没有的好，心里难得对他那个拖油瓶弟弟夸奖了一番，要不是他提点，他是万万想不到让林权搬过来和他一块住的。一个人住的久了，实在是会怀念到家就有饭吃的日子。 又过了一礼拜，身上的疹子也好的差不多了，林权一天也不敢耽误地就上学去了。梁忠山特地来看了看林权，确认他身上的疹子已经好了十之□□，叮嘱他找同学把上星期的课程重点抄录一下，回家好好地补一补。 回到教室，刚坐下还未开口，张东军、宋思明还有王迪都知道他落了一星期的课，忙把替他差抄课堂笔记给了他。张东军笑道：“我一人怕来不及，咱们三个一人都抄录一点，也不用手忙脚乱的。” 林权心里感激，千恩万谢地自然不在话下。有了笔记，晚上回去再让叶一凡好好补习一下，毕竟才刚开学没几天，应该问题不大。 小竹快餐的名气在老街周围已经很大了，宋小竹虽然忙，却忙的毫无怨言的。店里的事情弄的齐齐整整的不说，连月初和林权对账的时候都是毫无差错的。 林权笑道：“小竹姐，我当初就说你行吧，你自己还不信。” 宋小竹也笑道：“小权，我和你韩姨都觉得咱们每个月拿这么多不好，你虽然让我做了这店的老板，但是这店毕竟是你的。” “小竹姐，你可别那么说。”林权道：“以后，我要麻烦小竹姐的地方还有很多呢。” 宋小竹不解：“这店的生意都那么好了，还有啥可麻烦的。” 林权道：“咱们这家店只是个开始，以后我还要在d区的每条街上都能看见我们的小竹快餐的分店，让每个来s市的人想起吃饭就能想到小竹快餐。” 林权说的话让宋小竹有些目瞪口呆，她是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事情，所以很不可思议。林权没顾着她的表情，继续说道：“小竹姐，你可别觉得我异想天开，迟早有一天我会做到的，到时候可不是要你的帮忙。” 宋小竹以前还以为林权只是想要开家小店，维持一下生活能够继续读书，可是现在看来似乎是自己太过小看他了，不免的对他刮目相看起来，道：“小权，以后如果你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嗯。”林权点了点头，看向宋小竹：“等到这家店再稳定些，我想再找个店铺开起来，到时候就得麻烦你去帮助新店正式上轨道，至于这家我会再找个人，你行吗？” “行，没什么不行的。”宋小竹听着林权这么说，更觉得士气大振。 听见宋小竹那么胸有成竹的样子，林权也被感染。其实第二家店自己也在计划中，这个城市的一旦开发起来速度往往是惊人的，等到让别人先抢占了商机，自己就没有那么大的优势了。至于为什么现在还没有出手，只是店里的营业额虽然高，但是想要另外买下一个店铺来还远远不够。 第35章 备战 有时候林权也会想租一个店铺，但是很快又被自己否决，这时候还没有遍地是商店，也没有什么竞争力，租人家的铺子终究是要看人家脸色。再说了，这时候无论店铺还是房子都还不是寸土寸金的，此时不入手更待何时。 又过了几月，饭馆生意早已呈现爆棚之势。宋小竹天天自恨没有三头六臂的，忙起来连一会会的空闲都没有。 学期也进入了尾声，林权自打和叶一凡住一块后行动处事更方便了，学习成绩节节高升，班级前十不再话下，在年级段也能排进上游，勤能补拙这种事情还是存在的。 梁忠山见了有些安慰，想着林权也算是不辜负自己对他的期望。 这几个月一过，第二家店铺的资金也已经存的差不多，林权早已看好了一个店铺。有了第一个店铺的经验，开第二家的时候就已经是得心应手了。趁着有空又去了人才市场门口招了几个急着上班的妇女，随便放了几声鞭炮就算是开业了。 不过半年，两家店先后开了起来，倒是让叶一凡对他更刮目相看了。林权没什么存款，第一家店好容易存了点又马上拿出来购置了第二家。在他看来，存款在自己身上没什么用，不过是存折上的几个数字，还不如拿来投资。至于自己，留些日常的生活用钱就早已足够。 很快，又是过年，叶一凡要回老家和爸妈还有刚回来的叶卓然一起吃年夜饭，就叫上了林权一起。林权本不想去，但是转念想着也想回去看看镇上有什么变化，再加上这半年和叶一凡的相处，也没有那么大的距离感了。更重要的是叶卓然在电话里哭天喊地的一定要让林权跟着叶一凡一块来，没办法，他总是拒绝不了叶卓然，可能是叶卓然在他最困难的时候给了别人给不了他的温暖和关心吧。 到了已经是晚上了，叶家灯火通明，所有人都在，林权也不敢太随便所以显得很是拘谨。幸好叶卓然一直在他身边，跟他讲着国外留学的趣事，也顺便问问他过的怎么样。 偶尔还能听见外头有人在放鞭炮的声音，林权愣了愣，似乎是恍如隔世的感觉。 林权吃完的早，跟大家打了招呼就先出去了，主要是想去看看江心月的超市现如今是怎样的光景。林家村早已不复存在，自己的老家就更别提了，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的。 d区在发展，这个镇上也一样，再说这里正在建造一个巨大的船舶修造厂，少不得得带动些。 天已大暗，街上偶尔能见烟花绽放，虽比不得之前自己见过得，却也是一番美美的景致。大多数的人家都灯火通明的，偶尔也能听见人大声说笑的声音。直到听见别人的热闹，自己才会觉得有些孤独。 拆迁下来的人家都分在了一块地皮上，如今也是高楼林立了，原本不咋地的房子现在住着的也是像模像样的楼房了。远远地看一个人走过来，看样子有几分像是李婶，赶紧打招呼。 李婶没想着林权会在这里出现，欣喜地跑过来，拉着林权的手格外高兴：“小权，你说你这半年怎么悄莫声息的，李婶没事也不好意思给你打电话，怎么样，过的还行吧？” “放心吧，李婶。”林权笑道：“我好着呢。” “不过小权，听李婶的，能从这小地方出去就别回来了，说句不好听的，这里也没有什么你该牵挂的。”李婶的表情慢慢地忧愁了起来，看着林权道：“心月她听说你们老房子被拆迁了可是一直在打听着你的消息，逢人就说你没良心，拿着拆迁的钱一声不响地跑了。” “李婶，没事儿，您就当没见过我。”林权一点都没把江心月放在心里，所以压根就不在乎，看着李婶手上还拎着一袋水果，忙跟她告别让她回家去了。 江心月的超市还没有打烊，里头依旧开着日光灯，照的偌大的超市也跟白天似的敞亮。江心月不在店里，收银台里只有一个小姑娘在翻看着报纸，无所事事的样子。 在超市外头站了好一会儿也没见过少人进去，倒是还有一个超市经营的蒸蒸日上的样子，连进进出出的人都比这家多了好多。 看没什么人，也看江心月一家子不在，林权便进了超市随便溜了溜。发现超市虽说面积挺大，但是东西却不是很多，小一半的架子上都是空的。随便拿了一包饼干看了看价格，竟比那外头的还贵上一些，更别说一些日常用品，皆比外头贵上一点。出门的时候，坐在收银台的小姑娘连头都未曾抬一下，径自玩着自己的。 难怪生意这样，这也怪不得别人。要是再这么下去，这家超市怕是支撑不了多久了。 逛了一圈回到叶家的时候，他们已经收拾完了，正坐在沙发上说着话。林权进门，把刚才自个儿在街上买回来的礼包和水果放在茶几上，东西多的竟占据了茶几的大半。 叶卓然不高兴了，忙问林权这是干什么。 林权只是笑着，说逢年过节的买些东西串门是应该的，更别提自己上这里吃饭，更要带些东西过来。 叶一凡却没说什么，只是拿过挂在一边的外套，叫了林权就回去了。 生活一直重复在学校和饭馆之间，因为有了宋小竹在两家店的管理，林权省了很多事，他也向宋小竹承诺，以后小朱快餐无论开多少家分店，这些店的军功章里都有宋小竹的一半。 宋小竹听了这话忍不住有些激动，忙回家和韩姨分享，娘俩只想好好把店做稳了，不让林权操一点心，也再没别的异心。 转眼高三了，凭借着从上辈子回来这种自带的优势，小竹快餐已经开到四家，并且每家店的生意都不错，除去日常开销和一概人等的工资，单是每家店的营业额也早已今非昔比，更别说四家店的合计。 店里的生意好了，韩姨家的生活水平也节节攀升。她们不同林权，还要考虑购置店铺的事情，一概所得的全是净收入，韩姨的老公宋叔也不去海上了，也只安心留下来帮着林权的店铺做些一应的打杂事宜。一家三口虽说一直在店里工作，却半分不正经的心思都没有动过，说到底都是老实人家，别人若是对他们好了，他们只一心想着回报。 算了算林权住在叶一凡那里也已经有两年了，心里想着等考到大学就搬去宿舍住也不想着找房子了，只是承包了家里的一切家务，洗衣做饭的勤勤恳恳，连挑剔的叶一凡也没觉着有那么不妥的。 眼下对于林权来说最重要的事情便是高考了，就跟中考一样，时隔快三年了，竟还是跟当初似得那么紧张。因为他知道，就那么一次机会，如果这次没有考进自己想要的学校，下一次对自己来说，会更难。 叶一凡早就毕了业，因为讲了一口流利的英语又有一定的商业头脑，直接和几个小伙伴合伙开了一家国际贸易公司。林权听说以后惊的半天没回过神来，突然想起了一句话，同是一个屋檐下生活的人，怎么差别那么大。 因为现在还没有代购也没有那么多的人能出去国外，所以，一些东西只要打上进口的标签就会变得格外抢手，满足了现在一些有钱却不能显摆的人的需求。 林权见叶一凡天天西装笔挺地出门，无论是开车还是说话谈吐，他都能看见叶一凡身后的自带光环。相比之下，自己虽然开了四家饭馆，却但是跟他完全不是一个档次上的人，想想也是有些自惭形秽。 梁忠山有空的时候会和林权他们谈谈心，问问他们的报考计划，得知林权想考z大，虽说以他的情况还有些危险，不过凭着他背后z大高材生的辅助应该也差不了多少，只看着高二这一学期他突飞猛进的情况来看，有过之而无不及。 张东军和宋思明还有王迪他们各有各的目标，到了大学了难免会分开，每个人的追求和理想都不同。 离高考越是接近，林权就越是学校家里两点一线，连店里都不去了。宋小竹也知道了，忙说店里不用操心，只要有她在就可以放心。叶一凡难得的也不挑剔了，也不劳烦林权出去买菜什么的，一般自己回家来都带了自己喜欢吃的东西，林权只需要下厨就好。 林权难得感觉周围的人是绕着他一个人来转的，难免压力更大了，天天晚上睡不好，翻来覆去的。叶一凡睡的晚，有时候半夜起来喝水还听见林权房里有动静。知道他睡的不好，特地让叶卓然从国外找了最贵的奶粉寄过来。 反正叶卓然也知道了林权要高考了，一直打电话问他林权需要些什么，正好让他也出出力。林权上辈子自打懂事以后都没有喝过奶粉什么的这种东西，这辈子更是别提了。 叶一凡也很是贴心，一般知道他晚上十一点左右上床睡觉，就会在十一点之前泡好了奶粉给他送进房间去。林权接奶粉的时候跟接圣旨似的，简直就是受宠若惊。 第36章 失窃 不知道是是不是奶粉的功效，又或者是林权想着国外的洋玩意肯定是比国内的要好些，自打开始喝奶粉以后竟觉得睡眠也好了，常常一觉睡到大天亮。 高考最后半个月倒计时的时候林权已经紧张的连吃个饭都是在看书，叶一凡看不下去，找他谈道：“林权，你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林权咽下嘴里的饭，道：“我……控制不住。”上辈子错失的，这辈子能有机会重来，林权无比看重自然也就无比紧张。 叶一凡看着他捧着碗，茫然得像个花栗鼠一样，不禁笑了笑，打趣道：“当初那个镇定自若，毫不犹豫购置店铺的林权哪儿去了？” 林权脸上一哂，心道那能一样么，买店铺那是包赚的，而高考……不过被这么一打岔的，原先的紧张感倒是消了些，心思转回了饭桌上，被叶一凡那么看着，林权有些不好意思了。一直留意他情绪的叶一凡见状绕回了正题，说了一些他的经验，重点还是让他放松点。 他的话就跟个镇定剂似的，林权慢慢也不那么慌张了，最后蔫蔫地叹了口气道：“话是这么说，但是考试这事毕竟没有重来的机会，考完就结束了。” 叶一凡沉默了会，道：“你自己保持平常心，z大真没你想的那么难，我可以，你也可以。何况你还有我……咳咳，辅导。”默默补上俩字，叶一凡难得有些心虚地移开了眼。 林权不再接话了，心里想着却是自己怎么能和他比去。自己得解半天的题目他只需要稍稍沉思会就可以给出正确答案，这就是差别啊。两个人就不在一个水平线上，咋能相提并论地来说。 想是这么想，但还是没有说出口。怕叶一凡说出什么更刺激自己的话来，晚上喝太多奶粉怕是也睡不着了。 林权也不蹬着自行车了，每天走路上学，早起一会路上还能背诵几段课本。叶一凡想着晚上自己也没什么事了，就说：“晚上下课我来接你吧，等你走到家都什么时候了，怕是半夜都吃不上晚饭。” 俩人住了那么久，林权也知道了叶一凡的脾气秉性，每天不说自己几句好像他就会浑身不舒服似的，忙应了几句就背着书包出门了。 最后的几天老师已经不讲课了，就坐在讲台上让学生自己个复习，要是遇上什么不懂的，难解的题目都可以直接上讲台请教。 看书看的有些疲乏，宋思明悄悄地问道：“林权，你真的要报考z大？” “嗯。”林权只低头看着书，也没看宋思明，回答地却是斩钉截铁。 宋思明接着问道：“那有没有想过要是没考上z大的话你想去哪？” “没考上z大？我还真没有想过。”这下林权抬头了，看着宋思明，若有所思道：“我没有考虑去外头读书，本市虽然也有别的大学，但远没有z大好。” 宋思明道：“z大不仅是本市重点，全国都能排上名次。只要能考进z大就等于给自己的身份有了个好的包装了，以后找工作就不用愁了。” 林权想了想，宋思明的话是在理，不过自己想进z大也不全是因为想找个好工作。读好书，进好的高中，再进好的大学，也算是自己活了两辈子的心愿吧。自己肯定是不会有下辈子了，总得在这辈子完成了，不然也太遗憾了，这辈子哪怕活的再成功都不完整。 “你呢，你想考什么大学？”自己思忖完了，又反问宋思明：“心里有计划了么？” “我啊，嗨，能有什么计划。”宋思明甩了甩手，毫不在意地开口：“家里都替我差不多决定了，应该不会留在本市，可能以后工作了会回来。” 自习的时间过得特别快，同班同学都忙着自己看自己的，偶尔看累了就和身边的人聊会天，一会的功夫一天就过了大半。 临近放学，想着叶一凡在校门口等着自己，林权想想也有些小激动，却不知道在激动个啥。大家正收拾着课本，梁忠山在讲台上交代些零碎的事情，就听见有人大声地说道：“报告老师，顾桥原的大哥大找不到了。” 话一出口，原本还有些闹哄哄的教室瞬间就安静了，鸦雀无声，连梁忠山也忘了原本在说的话，一瞬间没缓过神来：“什么？大…大哥大？找不到了？” 林权也停止了手下的动作，在这个通讯设备弱到爆的年代，有个大哥大简直就是暴发户的象征了，林权的脑袋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叶一凡。 “梁老师，我的大哥大一直放在书包里，刚才整理书包的时候看了看，已经不在了。”说这话的是顾桥原，他的位子本来就在教室的中间，站起来的时候跟鹤立鸡群似的。 “怎…怎么就不见了，你再找找。”梁忠山就是一穷教书的，大哥大对于他来说也是件奢侈的不能再奢侈的东西了，忽然听见学生说没了也有些慌神：“你再仔细找找，或是有什么同学好奇借了去看的。” “老师，周围的同学我都问遍了，全说没见着。”顾桥原道：“况且那又不是一支铅笔一个橡皮那么点小，那么大个东西不可能说没就没了。” 梁忠山是真的开始慌了，忙下来走到顾桥原的身边，看了看他的书包已经空荡荡的，书包里的东西已经全部都倒在了课桌上。 班级里又恢复了之前的热闹，窃窃私语的，互相交头接耳地讨论的一时好不热闹。梁忠山一时也没了主意，又把顾桥原的书包连同课桌又找了一遍，还是没有。 张东军出了主意：“老师，大哥大不是都有个号码吗，你找电话打一下，我们在教室里听着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梁忠山一听，觉得甚有道理，忙跑出去到学校的教务处去打电话去了。 老师一走，教室里立马炸开了锅，原本还不敢大声说话的同学们都肆无忌惮地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肯定是被谁拿走了，不然怎么会找不到。” “是啊是啊，谁不知道顾桥原家是出了名的有钱，也就只有他来上学还带着大哥大。” “也不知道是谁那么大胆子，这都快高考了……” “查出是谁肯定就马上就开除了，偷东西可不是小事。” 梁忠山出去好一会了，班级里却一直没响起滴玲玲的声音，大家伙都忙着表达着自己的一意见，竟也没有在意。 顾桥原还是站在那里，盛气凌人地看着班级里的人。林权就坐在他的右后方，想着放学都那么久了，叶一凡肯定已经等着了，等下出去还指不定怎么被他教育。 过了一会，梁忠山气喘吁吁地跑进来了，说道：“我刚打了好几个了，一直都是打不通。” 王迪等的有些不耐烦，大声地说道：“谁拿了就赶紧拿出来，这还让不让人回家了。”话刚说完，底下一片附和的声音。学习了一天大家都等着回家，谁还有这闲工夫在这耗着。 “各位同学们，这样吧。”梁忠山也没法了，摆摆手让大家安静下来，说道：“我也实在找不到什么更好的办法，待会全班同学都一起出去，然后再挨个儿进来。我就在教室这个外头看不见的角落站着，要是哪位同学好奇了拿去看了玩了的就交给老师，老师肯定会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同学们也好早些回家。” 话一出口，大家都没意见，放下书包都一个个地出去了。梁忠山站在那里，也不知道这办法行不行。 同学们都等在教室外头，一个个地进来，在自己位子上待一会经过梁忠山再走出教室门外。全班四五十个同学，才走到一半天就已经渐渐暗下来了。 林权实在是着急，想着叶一凡这么晚了还没吃上晚饭肯定胃又得疼好一阵。还记得上次叶一凡胃疼就是因为他在店里忙到忘了时间，回去的时候叶大少爷只草草地吃了点剩菜剩饭，结果胃疼了好一阵子。亏得他知道自己胃不好，家里有备着的胃药，不然指不定得闹到多早晚。 自那次后林权就没有落下一顿饭，要是自己真的来不及了都会提前和他打声招呼，让他自己去外头吃点，可千万别饿着。 现下这事情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个结果，林权不自觉地伸出头来看了看校门，却什么都看不到。 这事惊动了学校教务处，连校长都惊动了，都赶了过来，这事就算彻底闹开了。 在场同学挨个儿走了个遍，梁忠山的手里还是空空如也，谁都是进来再出去，谁都没有把大哥大叫出来。天已大暗了，同学们又全部进了教室，教务处主任和校长和梁忠山一起站在讲台上，一时竟也想不出什么法子了。 “老师，这样下去肯定是谁都不会承认的。”顾桥原道：“希望老师们能一个个地检查书包，无论谁拿了，肯定还在这教室里。” “这……”梁忠山犹豫了，想着虽说这样是最有效的办法，但是这样未免有些不妥，自己也没权利搜大家的身。若是真找出了这真正的小偷，这孩子以后怕是也要毁了。 “那就这样吧。”校长见着梁忠山犹豫不决，径自做了决定：“就从这一排开始，挨个儿搜查。主任，你帮着梁老师一起。” 第37章 搜身 梁忠山忙说道：“校长，这样做恐怕不好。” “没什么不好的。”顾桥原的老爸原和校长有些交情，学校体育课的器材也是顾桥原的老爸投资的，所以出了这样的事情，校长只想着赶紧把事情水落石出，也没考虑太多，“就照我说的做吧，你看都那么晚了。” 教室里灯火通明，班级里有同学虽说不满意校长的做法却是敢怒不敢言，都沉默着不做声。顾桥原却是站在那里，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主任见校长那么说便要动手，在位子前站住脚，刚想打开同学的书包，却听见有人说道：“老师，你凭什么搜我们的书包！” 话音刚落，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一处，梁忠山望过去，开口说话的人正是林权。 校长，教务处主任连同梁忠山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楞在了那里。宋思明在底下悄悄地扯了扯林权的袖子，提醒他别在这时候出头。毕竟枪打出头鸟，又是这样的事情，先开口的那个人肯定会惹来最多的怀疑。 林权知道宋思明是为了自己好，却也管不了那么多了，道：“顾桥原同学的东西掉了，我们应该报警，让警察来处理，您怎么能随便就搜同学们的书包，您这是在侵犯我们的人权。” 梁忠山虽说对林权说的话十分的认同，但却也暗暗替林权捏了把汗，只好圆场道：“林权，其实校长也不是这意思……” “我刚刚就觉得林权不大对劲，现在看来就是他没错了。”梁忠山的话刚说到一半却被顾桥原打断了，“他要是心里没什么鬼，为什么不敢让别人看他的书包。” “顾桥原你说的这话不对。”见林权被这样说，张东军先不乐意了，道：“你这无凭无据地凭什么赖到同学身上，再说了，老师本来就没权利搜我们的书包。” 见有人出头，原本就不满老师搜身的同学也开始交头接耳。 “你没拿你怕什么。”主任说道：“既是林权先挑的头那就先从林权查起。” “我不同意！”林权伸手摁住书包，“今天除非是警察带了许可令来搜查我们的书包，不然我不同意！！” 班级一时陷入了僵局，主任也被林权的话说的有些愣神，一时之间谁都没了动作。 顾桥原却不乐意了，转身走到林权的面前，一下就把他的书包扯了过来，“你凭什么不同意，我看东西就是你拿的。” 这顾桥原平日里就对林权各种刁难，要么故意撕了他的作业本，要么偷偷把他新买的文具盒碰到地上还说是不小心的，要么和平日里处的好的一些狐朋狗友到处说林权的不是，说他是乡下来的土包子，连学费都是梁老师替他交的。 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林权都懒得和他计较，毕竟他和顾桥原是文理分班的时候才在一个班的，没什么交情，权当他耍无赖了。再说了之前的两年自己要么忙着饭馆要么忙着学习，也实在是分不了心再去对待一个这样的人。 城里的小孩都有些心高气傲的，身边处着的也都是差不多家室的人，那帮人就看不惯他们这样农村来城里上学的孩子，天生自带一中有预感，擦也擦不掉。林权也习惯了，只把顾桥原的这些当做是小孩子的玩闹，压根没当做一回事。可今天这事发生了，林权才知道感情顾桥原这事是有些冲着自己来的意思。 这么一想，林权更气了，老虎不发威还把他当病猫了怎么着，他可不是任由人随意捏错的软柿子。想罢，啪的一声把书包放到了课桌上，看着顾桥原道：“你既然怀疑是我拿的，那就搜我一人的。” 顾桥原也撒开了手，看着林权。 “今天我让你搜了这书包，我没意见，甚至都可以让老师搜身。”林权接着道，目不转睛地看着顾桥原，“但是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搜了我的最后发现不是我拿的，那到时候又该怎么处理？” 平日里顾桥原见着林权对自己的小打小闹的都没有什么反应，便一直以为他是个好欺负的。现下听见他这么说，竟也有些慌了，虽说心里慌，嘴巴却还是不放过人的气势，大声嚷嚷道：“不可能！如果找不到，那就一定让你藏起来了！！说不定…说不定就藏在哪个地方等放学了你再拿回去。” “顾桥原你也太过分了。”张东军站起来走到林权身边，“不就是个大哥大么，谁还没见过怎么着，人林权想要不会自己买一个。” “哼，他倒是想买呢。”顾桥原听着张东军的话笑了起来，哈哈大笑道：“就他这样的穷人还想买个大哥大？恐怕连学费都交不起了吧？？” 张东军一时有些语塞，想着林权不想把开店的事情告诉别人知道，自己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硬生生地想了一串话又憋回了肚子里。 “顾桥原，你可真滑稽。”宋思明接话道：“难不成s市就你们顾家是有钱人，其他人都不是了不成。” 顾桥原轻蔑地说道：“其他人是不是有钱人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林权肯定不是。谁不知道他没爹没妈的，他靠谁当个有钱人呢？” “咳咳，顾桥原。”梁忠山开口了，见着校长对顾桥原都不能怎么样，自己也不好太疾言厉色，只好说道：“同学家怎么样是同学自己的事情，你别乱说。” 林权的脸色已憋成了猪肝色，怕是要分分钟就爆发的节奏。心里几次深呼吸才让自己忍住没抬手一巴掌呼过去，想想也是佩服自己。 “顾桥原你太过分了。”还没等林权爆发，张东军先爆发了，蹭地从位子上蹦了起来，道：“人林权都在d区开了四家饭馆了，小竹快餐知道吗？那就他开的，连店铺带店全是林权一个人的，你说他能稀罕你个破大哥大？” 话一出口张东军就后悔了，因为原本还安静地教室一瞬间哄的一声炸开了。小竹快餐在d区崛起的速度是惊人的，更惊人的是每家饭馆生意都如日中天。d区的人但凡是出门过的人都知道小竹快餐，只是不知道这饭馆竟然是自己的同学开的。 梁忠山更是惊讶了，惊的连嘴都合不上。记得上回和林权谈工作的事情还是他在小饭馆打工，怎么摇身一变就成了饭馆老板了。 这句话的回音在班级里响了很久，一时连校长和教导主任都不知道该如何收场。正纠结着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时候，有人敲了敲教室的门。 全班同学连带着老师都全都看向了门外，连林权也不例外。教室没没关，所以只是象征性了敲了两下，叶一凡此刻正靠在门边，脸色不是很好看。 林权惊呼道：“叶一凡，你怎么来了。” “我都来了好久了。”叶一凡抬脚走近教室，看了看林权又看了看顾桥原，最后又看着林权：“我从太阳落山等到天黑，都饿的不行了，赶紧回去做饭！” 教室里的人不明白叶一凡什么来历，也不知道他俩啥关系，连梁忠山都有些云里雾里的，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老师，我是林权的哥哥，我叫叶一凡。”对林权说完话，叶一凡径自走到了校长跟前，伸出手：“我来了有一会，事情也了解的差不多了。” 校长伸出手和叶一凡握了握，叶一凡接着走回顾桥原的身边：“这位顾同学，我已经联系了你的爸妈，他们也应该快到了。” 一教室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等下会发生什么事情。校长看了看叶一凡又看了看顾桥原，心里也大概知道了结果，就让剩下的同学全都回家了。 又过了十分钟，顾家父母出现，一晚上的闹剧以顾桥原父母的出现收场。 原来这顾桥原是有个大哥大，是他爸妈怕他在学校有什么事了可以及时和家里联系，没成想今早出门的时候忘带了。这倒正中了他的心意，平日里对林权就怎么看怎么不舒服，自己何不称大哥大丢了。反正他成绩也算优秀，老爸又和校长有些交情，料定老师们都会站在自己这一边。 只是没想到平日里闷不做声的林权倒也是个厉害的主，三两句话就能让自己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他竟已经是四家饭馆的老板了。 顾爸和叶一凡有些生意上的往来，听见叶一凡给自己打电话便撂下手上的事情直接来了学校。对顾桥原的教训是不用说了，还诚恳地向林权道了歉。 林权没放在心上，也没看顾桥原是什么表情，头也不回地跟着叶一凡走了。留下顾桥原在教室里头快低到地底下去了。 坐上车林权有些疲惫，见着叶一凡脸色不大好，忙问道：“你是不是又胃疼了？” “嗯。”叶一凡没好气的应了一声，自顾自地开车。 林权觉得叶一凡饿的已经快要爆发了，赶紧低着头不再说话，想着自己无论说什么他都会嫌弃，还不如别说了。 第38章 摸头 他哪里知道，叶一凡气的不是自己快要饿疯了，却是气身边的这个人怎么那么没用，怎么没有生来巧舌如簧。“要不那小子替你说，你还打算瞒着，吃这个亏了？” 林权默了片刻，开了口，“我觉着……还是低调些好，反正在那些看不惯我的人眼里，无论我怎么样，他都能找出寻事的理由来。”至于吃不吃亏的，叶一凡没出现的话自个儿也不会让人随便揉捏的。 叶一凡沉着脸没有说话，事实倒是的确如此。 话虽然这么说，林权还是感谢叶一凡的，无论哪个年代，身边有个神通一样的人无论如何都是好的，于是更是真诚地道了声谢。 叶一凡看着他淡淡笑着的模样，颇有点拿他没办法，只好道，“好好准备考试吧，反正也快毕业了，以后见不见得到还不一定，不用担心同学关系。” 林权点了点头，他倒是一点都没担心同学关系。本来就处的不是很好，在这件事之前，林权甚至连句像模像样的话都没有和顾桥原说上过，更别提有什么其他的过节。所以说，如果一个人觉得看你不顺眼的话，就连你安静地坐在那呼吸都是错的。 天早就大暗了，经过了刚才的事情也没什么心情在家做饭了，两个人就外边随便吃了点东西才回家。叶一凡走到书房看书，林权回房看书，互不打扰。 经过昨晚的事情，班上的同学都对林权有了不一样的眼光，见林权进门了还互相交头接耳的。昨晚梁忠山让他们都提前回了家，所以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林权真的拿了顾桥原的大哥大。倒是顾桥原还是和之前一样，只是用余光瞟了瞟他便低头看书，就跟昨晚的事情压根没发生似的。 不但自己班里沸沸扬扬的，就连整个隔壁班甚至整个年级段都在议论纷纷，一半是讨论昨晚的事情，一半是讨论林权居然是四家饭馆的老板，总之每个话题都离不开林权。 经过一早上的功夫，差不多整个一中都知道了，林权一下子由默默无闻的一个普通人瞬间成了学校的风云人物，这让他很是不习惯，连中午去食堂走路都是低着头。 梁忠山一早上都没找着机会把林权喊到办公室说说话，中午的时候总算找着了机会，也没往办公室，而是在教学楼的后头一个角落里随便聊了聊。 一中的生活快结束了，对林权来说虽说有高考的紧张，但是更有离开这里的轻松。面对梁忠山也不像当初那般紧张了。 梁忠山看了看林权，暗想打开始就觉得这孩子会有出息，现在看来，自己当初的眼光还是挺准的，便笑了笑道：“怎么样，对z大有信心吗？” 林权也笑了，道：“梁老师，要说实话吗。” “咱们现在就只是随便聊聊天，你别把我当做一个老师，咱们就像朋友那样。”梁忠山道，友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就当跟一个好朋友在聊天。” “我其实对自己有些没信心，不过我哥倒是觉得我能行，噢，对了，就是昨儿晚上……”林权转头看向梁忠山解释道：“就是昨儿个晚上来的那个。” 梁忠山道：“那替你补习的也是你哥？” 林权点了点头，“其实他是我一个好朋友的哥哥，平时挺照顾我的。” 说实话梁忠山是对林权真心不错，在他学习还跟不上节奏的情况下就频频对他开小灶。后来他在学习上势头慢慢赶上来了，也还是在生活上帮助着他。林权看了看坐在身边的梁忠山，很是亲切，也不知道自己毕业后还会不会见到。 “林权啊，我看着你好好的就放心多了。”梁忠山也看着林权，如释重负道：“你这小子，以后啊肯定了不得。” “梁老师，谢谢你。”林权道：“要不是你一直照顾我，我也不可能在一中那么风平浪静的待到毕业。” 林权知道梁忠山对自己的事情疑惑，对自己开了四家饭馆的事情很久更加疑惑了，既然说开了，他也没想着再隐瞒，便把自己家里的事情还有自己开饭馆的事情也挑重点和梁忠山说了说，至于那些无关紧要的也就没有告诉，也没必要告诉。 快接近考试，叶一凡难得的很是安静，有时候还会自己扫个地也会自己洗件衣服，看着很顺手。以前这事都交给钟点工，天天来仨小时，该干的事情都能干完。自打林权住进来以后他倒是觉得这屋子再多出一只小强都觉着挤着慌，更何况再凭空出来个钟点工人。 天天晚上泡奶粉的活没有中断过，奶粉倒是泡的越来越顺手，给林权送进去的时候他都尽量地小声不发出什么声音，默默地放到床头柜，再默默地退出来。有时候也会说上两句，看着林权皱着眉一副天快塌了的样子便宽慰宽慰。 当教室后面的墙壁上高考倒计时只有一天的时候，老师倒不那么严肃认真了，看书之余跟班里的同学聊聊天，开开玩笑，尽量地放松些。 校园里的那些树木正是绿意盎然的时候，看着也能缓解一下精神疲劳。宋思明看着窗外，大大地伸了个懒腰：“真快啊，三年时间，说过去就过去了。” “是啊。”后头的张东军接话道：“三年前也是差不多这个日子，我们正在拼中考呢，现在又在拼高考。” 林权跟着他们看向窗外，气氛有些稍稍地感伤。王迪也放下手上的书本，笑道：“人生能有几个三年啊，三年后的今天会怎样，谁又能知道呢。” 其余三人也回过头来，都笑了。 是啊，三年多快啊，林权想着，也差不多是三年前，自己都已经死过一回了。 考试那天林权醒的很早，才睡了几个小时，可能是一直想着z大，连睡觉都不安稳，还梦见自己就站在z大的校门前，却不知道是不是被z大录取了。 看了看时间，天都还没有亮，叶一凡睡觉轻，怕自己有些响动的吵着他，所以干脆躺在了床上想这想那。 “林权？醒醒。”嗯？叶一凡的声音。 “该起床了，今天是高考你忘了。”嗯？还是叶一凡的声音。 林权睁开眼就看见了站在床前的叶一凡，正居高临下的用一种你怎么还不起床的眼神看着自己，吓的他一个激灵就坐了起来，“几…几点了……” 叶一凡没答话，把他床头的闹钟扔到他面前，“你该不会昨晚通宵看书了吧？” “没有，早上三四点就醒了。”林权伸了伸胳膊，掀被子起床：“不知道怎么着就又睡着了，连闹钟响了都没听见。” 脱了睡衣换上衬衫，本来见着叶一凡在那还有些难为情，但是叶一凡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再者想着大家都是男的，也没觉着有什么不妥。 下楼，叶一凡已经准备好的早餐，稀饭油条还有几个包子。厨房里冷冰冰的，显然他连稀饭都是外头买来的。不过这些就差点林权热泪盈眶了，毕竟他住进来两年了，这是叶一凡第一次准备早餐好吗。 在林权看来，让叶一凡下厨就如同是让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儿洗手作羹汤那么不可思议。说句实话，在和叶一凡住一块以前，他甚至觉得像叶一凡这种人每天打个坐吸收一下天地精华就能愉快地度过一天了，根本就不用吃饭。虽说这些都不是他自己做的，但是能从外头买来，林权一惊很知足了。 吃完早饭两人一块出的门，林权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叶一凡也不是懂得安慰别人的人，俩人就一直这么沉默着。 很快到了学校，一中的大门口拉着长条的横幅，大概就是让学生好好考的意思，文绉绉的。学校门口站了些家长，这还没开始就已经在等结果了。 林权在车里做了几次深呼吸才开门下车，临了被叶一凡拉住了，“没事的，你别那么紧张，你看，z大的前三给你做的补习，你肯定也差不了哪去。” 伸出的手又伸了回来，冲着叶一凡点了点头，虽然刚才这话他更像是夸自己的，但是林权自动跳过了。“考完应该挺早的，我去店里拿点菜，你下班之前我应该就能把菜做好。” “不用了。”叶一凡道：“这两天你考试，跑来跑去也怪麻烦的，咱们这两天在外面随便吃点，等你考完了再做好吃的也不迟。” 林权又点了点头，询问的口气道：“那我走了？” “去吧。”叶一凡笑道，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下午那场考完，我在门口等你。” 直到车子在校门口这条街的拐角消失，林权还有些没缓过神来，如果没看错的话，刚叶一凡的笑是温柔的？没错，是温柔的，反正在这之前自己从来没有看到过他对其他人有过这样的笑容。 而且下车之前还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天呐，天呐天呐，林权在心里大喊了三遍天呐，感觉今天早上的叶一凡似乎有些中邪的征兆，因为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第39章 庆祝 心里正想着呢，被张东军的声音打断了，回头，张东军正气喘吁吁地向自己跑来，嘴里还喊着自己的名字。“欸，林权，今天怎么没见你骑自行车来？” 林权听着有些心虚，随便找了个什么话题就拉着张东军进了学校。教室里，宋思明和王迪早就已经在了，班级里的人也都到了七七八八。 除了四楼五楼高三年级的，其余的都放了假，操场上也没什么人，平日里热闹的学校倒是一下子冷清了。 走到前几天就已经安排好的考场准备，考试铃声响起，发试卷，答卷。 考试之前一直特别紧张，等到真正坐下来在试卷上写自己名字学号的时候倒不那么紧张了，就跟平日里的考试一样，特别心静。 下午考试的时候，想着叶一凡在校门口等着自己考完，不知道怎么的，心里更镇定了。林权想了想，要是叶一凡一直能在自己身边就好了，这样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就如同一颗活动的人体定心丸，比任何的药物都要管用。 刚想完又把自己唾弃了，人不是总得学着自己一个人走路呢，哪能一直依赖着别人。不过自己似乎失去了独立思考的能力，但凡要有事都寻思着想找叶一凡商量商量，只要他有一点的犹豫自己就能犹豫一大截，相反，要是叶一凡轻描淡写地说一句‘嗯，这个可行’，那么自己就好像已经成功了。 林权答完了卷子又检查了一遍才忍不住看了看窗外，想着自己到时候变成这样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似乎是跟叶一凡住一块开始的。以前总是一个人，凡事没想着和别人商量，也没人可以商量。 从自己购置第一家店铺向叶一凡咨询开始就一发不可收拾了，连同后面那几家店铺的选址和开业甚至装修林权都大大小小的询问了叶一凡的意见。 这样可不行啊，林权稍稍叹了口气，要是再这样下去，以后怕是连吃什么都得找叶一凡商量了，这还得了。 结束的铃声响起，林权又看了看自己的名字和学校，然后交卷走人，刚好碰上从隔壁班出来的张东军，两人都没提卷子的事情，说说笑笑地从教室拿了东西走人。 校门口虽说也停着几辆四轮小轿车，但是林权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叶一凡的车子，停在马路的对面。 上了车，叶一凡也没问考的怎么样，只问晚上想吃什么。林权想起刚刚考试的时候自己想的事情，腾地红了脸。 “怎么了？是不是太热了？”叶一凡看了看林权，把车窗移下了一些，“还好啊，这还没到夏天呢。” 林权只说教室里还挺热的，再加上答试卷，紧张的。叶一凡也不再问什么了，只顾着自己开车。 两天的考试都是叶一凡负责接送，林权想着自己是不是该把自己的自行车给升级升级了，汽车是不可能了，好歹也换辆外观好点的。有时候自己推开家门的时候，连自己都觉得那辆自行车放在那里有些穿越，跟这个家是完全不搭的东西。 最后一门考完，梁忠山集合了班级里的同学，通知了二十天后，就是本月的二十三号再回学校，填志愿。然后又随便交代了几句，就通知班里的人散了，顺便提醒了他们趁着这几天的功夫好好的玩。 直到考试彻底结束，心里悬着的那颗心也算是真正放下。叶一凡问林权心里有没有底，林权虽说没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却也有百分之七八十。 叶一凡笑道：“那就没问题了，知道你是保险起见，实际情况肯定比你说的要好。”于是晚上也没叫他做饭，直接去了林权的店里。 宋小竹提前准备了一桌的菜恭喜林权高中毕业，马上要进入大学了。林权没想着还有这么一出，一时间有些愣住了。 店里已经忙的差不多了，剩下的灯吃完收拾也不迟。宋小竹摆好碗筷，叶一凡开了瓶红酒，给每个人都倒上了一点。 “小权，你可得谢谢一凡哥。”宋小竹笑道：“今儿个这桌子菜可是他吩咐我们的，要不是他我们也不知道他考试结束了。” 林权受宠若惊，看了看叶一凡，他并没有什么表情，忙举起手中的杯子：“谢谢哥。” “这样吧，大家一块碰一个。”宋小竹提议，也跟着举起杯子，“就当是提前庆祝林权考上z大。” “这不好。”叶一凡道：“这个等成绩出来了我们另外庆祝，今天就当是庆祝林权马上要成为一个大学生了吧。” 话一出口，大家都说好，忙凑一块碰杯。 这桌上除了叶一凡以外都是第一次喝红酒，也算是沾了林权的光。大家高兴，一时兴起，多喝几杯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因为要开车，叶一凡没喝多少，开始的时候倒了多少红酒，结束的时候杯子还是剩着多少，就连大家一块碰杯的时候他也只是意思意思抿了两口。倒是林权，喝了很多，大概是心里最看重的一件事解决了，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林权？林权……” “嗯？” “乖，把衣服脱了再睡。” “……” “来，抬手……” 叶一凡扒了林权的衣服，把自己累的够呛，也不想再替他穿睡衣什么的，甩手把脱下来的衣服扔到了一边。喝的时候贪杯，后劲上来后才觉得头重脚轻只想睡觉。又替他倒了杯水放在床头，防着他晚上起来口渴。 正打算离开，又蓦地转身回来了。林权还睡在床上一无所知，闭着眼睛，脸颊红彤彤地两坨，显得很是喜庆。 平日里看着他瘦瘦的，没想到脱了衣服倒是挺壮，不知道是因为长期有在干活还是在学校里经常锻炼着，腹部还能隐约地看见腹肌。叶一凡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正想把那盖在腰际的杯子再往下拉拉，林权却在这时候睁开了眼睛。一时间两个人都愣住了，他的一只手还拉着被角，骑虎难下的节奏。 “叶一凡？”林权沙哑地开口，大概是一时没适应房间明晃晃的灯光，微眯着眼问道：“我这是在哪啊？” “还能在哪。”叶一凡想了想，还是把被子往上拉了拉，俯下身，凑到他的耳边气声说道：“当然是在家啊。” “家？”床上的人只感觉整个天花板都在转，脑子整个空白，“哪个家？” “你说哪个家。”床边的人嘴角翘了一个弧度，随即弯腰用手撑着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点点地靠近，嘴唇就贴着他的唇畔：“当然是我们的家。” 林权不自觉地就呼吸急促起来，脸似乎更红了，热热的伴随着酒气悉数都落在了叶一凡的脸上，艰难地开口：“哥……” 身上的人又凑到他耳边，从耳垂到脸颊再到唇边，复又抬眼看着他：“叫我名字…”伸手，指尖滑过他原本白皙，因为喝了酒而呈现粉嫩颜色的皮肤，见他一阵战栗才满意地收了手，下床关灯关门。 林权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有点慌，因为他居然昨儿个晚上做梦的时候梦见自己和叶一凡光着滚在床上，而且就是在这张床上！这怎么可能……抬手搓了搓自己的脸，看了看窗外，天已大亮，刚想起床又想起昨儿个已经高考完了，于是又重重地倒在床上。 对啊，已经高考完了，昨儿哥小竹姐他们还替自己庆祝来着，还喝了酒。可是昨晚上的梦是怎么回事，好吧他承认，他是快二十了还没找过对象。但是这梦的内容也不符合逻辑啊，哪怕自己再饥渴，怎么着另一个主角也得是个姑娘家吧，怎么能是叶一凡呢。 床头的闹钟没有响，起身看了看，大概是昨晚上叶一凡送自己回来的时候顺手把闹钟关了。翻了个身，侧着耳朵一动不动地听着楼下有什么动静，想着叶一凡不知道出门没有，要是没出门，等下要是碰见了，得多尴尬。 穿好衣服下楼，叶大少爷正坐在沙发上，见着他只是瞟了一眼，便一如既往地低头看报纸，“早。” “早…”林权心里有鬼，所以话也说的不是很自信。话说出口以后又转念一想这人又不知道自己昨个晚上的梦，自然不必尴尬，这才瞬间轻松了不少。 “想着你难得睡个懒觉就没有叫你。”叶一凡把报纸翻了一页，还是没抬头：“起来了就赶紧做早饭吧，我都起来好久了。” 林权忙不迭地进厨房，熬粥，煎荷包蛋，又热了两杯牛奶。吃饭的时候更是连正眼都没敢看他，用的都是余光。 叶一凡似乎一点都没看出他尴尬，问道：“休息这些日子打算做什么呢？” “前阵子店里都是小竹姐在打理，反正成绩也还没下来，我得去店里，不能老让她一个人忙活。”林权说完，停顿了几秒，又问道：“晚饭是你来店里吃还是我回来做？” “……”叶一凡抬眼，看着林权，后者心里一个咯噔，却也没闪躲。“还是我去店里吃吧，你来去跑也怪麻烦的，反正都是你做的，在哪吃都一样。” 第40章 忙碌 直到都吃完早饭，坐在桌子对面的人拿着外套说我先出门了，林权才重重地舒了口气。坐在位子上他已经在心里把自己用鞭子抽了几万遍，想想自己真实太可耻了，自己怎么能做出这样的梦来！！ 叶一凡今天心情大好，他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在家忍着没笑出来，出门却再也忍不住了。虽然昨晚上他是趁着他喝多了占了一点小便宜，但是也没想着他醒来就能断片道完全没了记忆。有点庆幸他忘了，但是不知怎么的还有些不甘心。要是早知道他这么健忘，昨晚把他扒光都嫌不够。 由于心情大好，不知不觉中都能笑出声来，连他多年的好哥们肖涵宇都忍不住说他是春心萌动了，却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 肖涵宇是叶一凡从光屁股就在一块长大的好哥们，虽说小学中学不在一块，但是高中和大学都是同学。两人一起读书赚钱，就跟黄金搭档一样，在他们眼里应该找不出比对方更适合自己的人了。 “一凡，说实话，你这颗春心也该萌动了。”肖涵宇放着凳子不坐，偏偏坐到了他的办公桌上：“你都多大岁数的人了，阿姨不着急啊？” “肖涵宇，你要是觉得不够忙大可以跟我直说，别那么拐弯抹角的。”叶一凡也不生气，只是抬头看着他冷笑，顺便把旁边的一摞资料推到他身边：“喏，顾氏集团最新的合作计划，你看看满不满意。” “顾氏集团？”肖涵宇拿起上头的文件翻了翻，道：“我记得上回你好像问你的助理拿了他们董事长的电话？怎么，你对他们有兴趣？” “他们那样的我还看不上。”叶一凡不想麻烦助理，起身替自己冲了杯咖啡：“我问电话也不是为了合作的事情，另有原因。” 肖涵宇点了点头，也不再追问。 “你拿去看看，如果你有兴趣就跟他们试试。”拿起勺子在咖啡里划拉了两下又放下，叶一凡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自己的好伙伴，云淡风轻地开口道：“如果你觉得没什么兴趣，也别那么轻易地就拒绝他们。” “哦？顾家的谁得罪你了？”肖涵宇听他话里有话，料定这里头肯定有个大八卦，忙凑到他跟前，“要不你就是看上顾家的谁了？” “放心，我有那么狭隘么？”喝了口咖啡，又坐在椅子上伸了伸懒腰：“我可是个很大度的人。” 好吧，肖涵宇撇了撇嘴不打算继续往下问了，不过大度这个词还真不适合形容他。 记得高中那会刚开学没多久，就有同学因为他成绩好所以在老师面前诬陷他考试作弊才取得的高分。他一开始先是装着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却在肖涵宇以为这事已经是过去式的时候给了人家一顿揍。 又比如大学的时候有人说他斯斯文文地太秀气，一点都没有男人的样子，叶一凡还是没什么表示。然后悄悄地练了半年的散打，在一次社团活动中把那个说他没有男人样子的同学揍的连东南西北都分不出来。 肖涵宇其实不解，有次他忍不住问他为什么事发的当是都见他没什么表示。叶一凡一副你怎么那么蠢的表情，道：“如果当是我就揍他，别人未必对我心服口服，人总得在自己成功以后再想着怎么把对手踩下去。怎么，如果你自己不会游泳，你还敢约人在水里比试？” 虽然说这话的时候他是一脸嫌弃的表情，肖涵宇竟然难得的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他。所以今天听到他说他是个很大度的人，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 拿着那一摞资料刚想出去，又被坐在位子上的人叫住了，“肖涵宇，你…你和你们家那位最近…感情还不错吧？” “嗯？”刚走到门口又麻溜地折了回来，刚刚覆灭的那颗八卦的心又砰砰地跳动起来了：“不对啊，你以前从来都不关心我的感情生活，现在这是……难道……是谁啊，那么幸运能得到你的宠幸，天快下红雨了呢吧。” 原本还想着跟这个人好好说说话，一看见他的嘴脸就瞬间没有了倾诉的*。挥了挥手让他出去，真的是眼不见心不烦。叶一凡认真地看了看肖涵宇的表情，“肖涵宇，你可真是空长了副男人的皮囊，老天给了你一颗八卦大妈的心呢。”肖涵宇笑容僵住，翻了翻白眼，拍桌子走人：“叶一凡你就接着嘴硬吧，以后你要是有什么事情想要问我的，别说门了，连窗户缝都没有。” 话说林权高考完，真的是感觉浑身的轻松，吃完早饭收拾完出门，连同昨晚上的梦都已经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各个店轮流转了转，最终还是留在了老街的那一家。宋小竹也和林权差不多，已经不再亲自下厨收拾卫生了。每家店的利润节节攀升，自然不能在人员或者是菜肴上抠门，四家店都配备了充足的人员以及必备的设备，足够应付所有的高峰期。 为了能够吸引更多的来客，还特地花了些钱给每家店都装上了一个黑白电视机。把电视机固定大厅的墙上，这样每个在吃饭的人抬头就能看见。又另外买了电风扇，在汗流浃背的夏天也能稍稍缓解一些。宋小竹又建议林权每家店都装一部电话，现在人多了事情也会跟着多起来。虽说现在店都开在一个城市，但是无论有些什么事情都能跑来跑去的也着实累得慌。有了电话以后就会方便很多，只需要打个电话就交代所有的事情。林权听了觉得也蛮有道理，又联系了工作人员来装电话机，两家相近的店面装了一部电话，有事传达也好快些，每家店都装一个实在没有必要，再说那也都是费用。 逛通信市场的时候才看见bp机已经开始慢慢地进入到了s市，每个橱窗里除了大哥大以外还会放几个bp机的模型，这相对于大哥大来说轻便很多，但是却没有大哥大来的方便。bp机还得找电话回过去，要是自己所在的地方刚好没有电话那可真是干着急。林权对这些通信的东西都不怎么感冒，第一自己是真没什么要紧事需要带这么个东西，第二这东西既不能上网又不能玩游戏，对于他来说拿着和不拿没什么区别，第三虽说这玩意小小的一个，价格也得三四千块，对自己来说实在划不来。 午后店里没什么人了，林权坐在门口的椅子上发呆，天气不是最热的时候，在阴影底下睡一觉也是个不错的选择。电风扇正对着自己哗哗地吹着，难得静下心来躺着，寻思着上回这么安静的日子是什么时候。眯着眼看向不远处，两年前刚开始动工的居民楼已经初具规模，或许d区的人都想不到这幢目前在这座城市最高的大楼在未来的十几二十年后就什么都算不上了，他们应该更想不到，未来的日子，他们生活的这片土地上物价飞涨，房价飞升，贫富的差距也会越拉越大。 d区第一百货的大楼已经快要竣工，它身后的十几幢林立的高楼也渐渐有了形状，这里以后就是市中心，将来这里的房价将会不得了。这么一想，原本就稀松的睡意一下就消失了，有空得打听打听这里房子的行情，看看什么时候可以开盘。现下每家店的生意都不错，每月除了各项开支以外利润都能保持在一千出头两千不到的数字，虽说要和宋小竹对半分账，四家店算起来自己每个月也能有个三四千块钱，差的时候两三千。 因为一时开了太多的店也投入了太多的资金，身上也没什么闲钱了，虽说第四家店也开了有小半年了，身上的存款还不是很多。这个年代买房基本不存在按揭这么回事，银行体系也还没有发达健全到那个地步，大多从农村来想要在城里买房的家庭都是亲戚朋友东拼西凑地买完房以后再每个月辛辛苦苦地还债，想要买房的话自己手上的这些还远远不够，林权想了想，又叹了口气，刚想睡会又想起什么，起身走到收银太那里打了个电话，告诉了叶一凡这是店里的电话，以后有事可以打，顺便还告诉他自己在这家店，晚上记得来这里吃饭。 叶一凡好像在忙，对他说的话只是嗯嗯啊啊的答应，并不多说什么。最后他说“我在老街这家店，晚上就来这吃饭”的时候，电话那头也只是说了一句“好的，我知道了”就挂了电话。挂了电话还没缓过神来，刚刚这是跟谁说话呢。抬眼看了看墙上的钟，已经两点了，再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店里的人都该回来上班了，自己也得起来帮忙准备晚上晚餐所要准备的东西。又在竹躺椅上躺下，闭上了眼睛。 在这正在建设的城市里，还是保留着很多的参天大树还没有被砍掉，偶尔能听见一两声的蝉鸣，林权恍惚间觉得自己回到了四五岁的时候，那时候一切都是那么美好，他也是躺在自己家门口的石凳子上打盹，蝉鸣可比现在放肆多了。 第41章 没有闹钟就自然醒了，看了看时间，原来才睡了半个小时。一天中正热的时候正在一点点过去，街上还是没什么人。林权起身，把躺椅搬进了店里，看时间还早，就拿出放在收银台抽屉的一本书看了起来，虽说是看书，精神头却还是不怎么好。 又过了一个小时，店里的人也来上班来了，不知道怎么了，今天的精神头不怎么好，右眼皮也老是跳个不停，总感觉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想了想，又看了看门外，太阳快要西沉，没有了白天的温度，等忙过了这阵就准备晚饭，吃完就回家。再过几天就要回学校填写志愿，不知道自己考得怎么样，万一真如宋思明说的，自己没到z大的分数线，这又该怎么办呢。 正想着，门口却传来一声尖锐的声音，“好啊林权，你个狼心狗肺的小兔崽子，倒是会过日子，在这里吃香喝辣的！” 正晃神，就听见了这么一声，一时还有些愣住了。看向门外，想告诉自己看错了，如果没看错的话怎么江心月会带着林一杨出现在这里，身边还跟着一个自己素不相识的男人，看他们的动作来看，这个人应该就是江心月的新老公了。 林权道：“你们怎么来了？” “哎哟，你这话说的可真有趣，我们怎么来了？”还没等林权起身出门，江心月先进来了，那一大一小像保镖似的跟在后头。许久不见，林一杨似乎已经长高了很多，也不像是以前那个常常挂着鼻涕泡的人了，跟在江心月后头，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倒是让他想到了自己以前的时候。“你说一个人拿着拆迁款过上了那么好的日子，我们怎么就不能来啊。”说罢，江心月一把把林一杨拽到了自己跟前，又推了他一把：“咱们一杨也是姓林的，怎么他就不能有这种待遇呢。” 原来自打顾桥原那件事林权开了饭馆，而且还开了四家饭馆这事已经是一中人尽皆知的事情了。他们镇上刚好也有个同学在一中上学，回去就和家里人说了这件事，然后一传十十传百的，到江心月的耳朵里版本已经变成了这样：林权天天开着轿车，住着洋房，饭馆开了十多家，在学校里横行霸道的谁都不放在眼里，连老师都忙着拍他马屁。 江心月一听就炸了，瞬间气上心头，自己家超市的生意是一天不如一天，他们一家都快喝西北风了，他的小日子倒是过的有滋有味的。当初老家房子拆迁的时候本来去问问他这钱怎么花，没想到他倒是挺机灵，连地皮都没要直接换的钱就消失的没影踪了。听说房屋拆迁耳朵时候是李婶打电话给他的，忙冲到李婶那问了他的电话号码。他们家的情况李婶也停他说过一些，见着江心月原本是不想给她号码的，但是架不住江心月三天两头的上门来吵闹，又哭又闹的还在门口撒泼骂人，搞的李婶家鸡犬不宁最后不得已才给了电话号码。 一拿到号码，片刻都没耽误，只是他不知道这是叶一凡的电话，接通以后反倒被叶一凡冷嘲热讽了一番。江心月不知道林权是怎么和叶一凡凑在一块的，毕竟姓叶的才是自家超市的大老板，实在得罪不起，就讪笑了两句挂了电话。挂电话之前还听见电话里头叶一凡淡淡的语调：“江女士，我建议您还是不要找林权的麻烦好，要是你觉得我的建议无关紧要，那么轻便。”这话虽然说的特别的淡然和无所谓，但是江心月却听出了一身的冷汗。 被叶一凡的话惊的消停了两天，但是越想越气不过，想了想还是拉着林一杨和她老公丁涛进城来了。学校已经放假，早就没有了人，也不知道他住在哪里，去他店里就是最好的选择了。d区有四家小竹快餐，其他三家都比这家显眼，所以这家是他们找的最后一家。 已经快到了用餐的时间，店里陆陆续续地有人进来吃饭，店里的人也都看着他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林权拉着江心月想把她拉到外面，却被江心月一把甩开了，冷笑道：“干什么呀，这青天白日的怎么还动手动脚了呢。” 林权见着江心月一脸无赖样，深知与这种人多做纠缠也没什么两样，便道：“如果你不出去，那我只好报警了。” “报警？”江心月一声冷笑，撒开了手冲着店内的人说了起来：“好啊，你赶紧报警，让大家都看看，你拿着老家的拆迁款在这飞黄腾达，留下我们娘俩现在过的连顿像样的都吃不上，你们说说，该不该报警！！” 店内的人都面面相觑，有些人连筷子都放下了，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闹的，甚至连黑白电视里放的东西都让人失去了兴趣。 “你可别忘了，当初我们分家的时候你可是坚持要的超市。”林权也没急，冷眼瞅着江心月：“你不是说那破家和你再也没什么关系了么，怎么现在又回过头来问我拿拆迁款。” “我说没什么关系说的是那个破家，可不是说拆迁款。”江心月有些急了，又上前了一步：“早知道那里能够拆迁，我也犯不着拿那家赔钱超市。” “赔钱？你现在说超市赔钱？”林权道：“当初我爸在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现在到你手里怎么就变成赔钱货了？” 林一杨见着江心月没有接话，便用稚嫩的声音开口道：“林权你个大骗子，你拿的钱也有我的一份，你开的饭馆也应该分我一半。” 见说话的是林一杨那个小屁孩子，林权压根就没把他放在心上，蹲下身和他对视：“林一杨，这话谁教你的？是你妈妈呢还是这位叔叔？” “他不是叔叔！”话刚落，林一杨就接上了，忙拉住了丁涛的手：“他是我的新爸爸。” “噢……原来他是你的新爸爸。”林权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江心月就看着林一杨：“看在你小时候叫过我几声哥哥的份上，我可以让你们在这吃了晚饭再走。至于这钱……以前和你没什么关系，现在就更没什么关系了，赶紧吃完饭就带着你的新爸爸和妈妈回家去吧。” 江心月一把扯过了林一杨拉到身后，呵斥道：“谁让你瞎说的，看我回去打不死你。” 林一杨被他妈的样子吓着了，刚想哭却被丁涛拉到了身后，“你看你，对个孩子发什么火，况且他也没说什么。” 正闹着，叶一凡悄莫声息地就进来了，本来还奇怪饭馆怎么那么安静，却看见了江心月。径自走到一张空桌前坐下，店里的人倒了杯水上来，他喝了一口才看向江心月：“哦？江女士也在。”只是这么一句话，也没有接下去的意思，一时店里的气氛更冷了。有那些不爱看热闹的人也不想留在这是非之地，吃了饭就匆匆走人了，还有一些走到店门口见着店里安安静静，一帮人像是在店里找事的怕惹上什么麻烦，也不敢进去了。 “这位阿姨，你要是吃饭呢就麻烦找个位子坐下，你要是不吃饭呢就麻烦你出去。”林权道，指了指门口：“你要是再这么影响我生意，我可真对你不客气了。” 丁涛本来想说点什么，还没出口便被江心月拦了回去。她本来今天来就是想要在林权这儿撒泼打滚的，还怕自己不够有影响力所以特地拉上了林一杨，大有不拿到点什么就誓不罢休的气势。谁想到叶一凡突然出现了，她突然就想到了林权留给李婶的那个电话也是叶一凡的，不禁怀疑起两个人的关系起来。叶一凡好歹手里还有她超市的百分之七十的所有权来，虽说当是他让自己掌管了这家超市，但是现在超市基本上已经不怎么挣钱了，不但不挣钱，有时候还得亏进去一些，可以说是入不敷出。如果叶一凡突然不继续给钱支撑这家超市，怕是自己也得出去找工作去了，那当初从林权手里拿过这家超市不是白拿了。 这次来问林权拿钱，有一部分的原因也是想拿钱从叶一凡那里那里买回一些所有权。知道林权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主，来的时候憋了一肚子的话，想了很多的对策却在看见叶一凡的时候没了声音。目前她是不能得罪叶一凡，怕他什么时候一个不高兴就把自己给蹬了，那也太不值当。 其实日子越过江心月就越后悔当初为了扩建超市而让叶一凡投资入股，现在因为镇上开了一家大型的船舶修造厂，有很多的人都想再镇上开个什么店，自己的超市也不是没有人来问过。要是当初提前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对超市再做什么。就像现在船舶修造厂已经开了起来，镇上也热闹起来，她这时候把商铺专卖掉，那是最值钱的。要是能把商铺卖掉，自己再干点别的买卖，日子也肯定比现在好过多了。 林一杨已经趴在丁涛背上睡着了，江心月跟在丁涛身边，思前想去都觉得当初自己扩建超市的那一步走错了，现在想来真是后悔的不行。 第42章 就算现在再后悔都没什么用了，自己没有钱也买不回超市的所有权。想要从林权这里要点老房子的拆迁款还偏偏碰上了这位大少爷，江心月不禁有些恼火，怎么哪都有叶一凡来插上一脚。不过看着他和林权的关系倒是不一般，也不知道两人是怎么认识的，看上去可不像是普通认识的普通朋友。天也不早了，今天怕是做不了什么了，在城里吃喝拉撒睡的都得花钱，只好跟着丁涛悻悻地回去了。 这厢饭馆里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林权讪笑的跟顾客说了两句玩笑话这茬就算是过去了，见叶一凡坐在凳子上一副“你给我解释解释刚才发生了什么”的表情也跟着在凳子上坐下，道：“嗨，都是家里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跟她们都好久没有联系了，谁知道今天会突然找上门来。” “你的事情她们知道了？”叶一凡继续喝着杯子里的水，也没什么大的表情，淡淡的样子：“想来问你拿钱？” “恩，就是那笔拆迁款的事情。”林权没抬头，看着桌面，道：“也不知道他们哪听来的说我住豪宅开豪车的，想象力也是够丰富的。” 叶一凡道：“你打算怎么办？” “不再怎么办，我早就已经和她们分了家，他们的事情和我没有什么关系，我的事情当然也没有他们什么事儿。”林权起身，挽了挽袖子看着还坐在位子上的人：“你等会，我去做饭，马上好。” 见林权转身进了厨房，叶一凡环视了一下这个饭馆，刚刚闹起来的时候正是吃饭最热闹的时候，现下倒是没什么人了。如果不是自己亲眼所见，还真是难以想象这样的情节。看江心月临走时的表情，这事怕是没这么容易就完的，自己也不是每时每刻都能顾着，万一让林权碰上，他这笨嘴拙舌的怎么能斗的过那等泼辣惯了的妇女。自己也该想想办法，再平静的生活都经不起她那样的人三番五次地来闹场，对于那样的人怎样才能一劳永逸，这倒真得想想办法。 又是忙忙碌碌地过了二十来天就到了放榜的日子，林权起了个大早，心情就跟高考似的紧张，又似乎比高考的时候更紧张。叶一凡看的出他很紧张，特意也起了个早跟他一块去学校。果然，见着叶一凡陪着自己一块去心里一下就舒坦了不少，这感觉就跟是下河游泳的时候穿了件救生衣一样，虽说自己也能游，但是远远没有穿着救生衣游的自在又轻松。 放榜那天来了很多的家长，大多都是来替学生做些参考给些意见。梁忠山一眼就见着林权了，又见着他身边跟着的就是那个z大毕业的高材生，忙迎了出来。“林权，有没有去看自己的成绩？”见林权紧张的摇了摇头，忙道：“我替你看了，z大！！没有问题！！！” “真的？？？”原本还不是很自信的表情一下就发起光来，怕刚才是自己听错就又问道：“梁老师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梁忠山也很高兴，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毕竟名师出高徒，你哥是z大的，你自然不会差到哪去。” 叶一凡对于突然挂上来的人一时有些慌，刚想伸手也抱抱他，身上的人又重新落地了，林权转身又抱了抱梁忠山，两眼泛着泪花：“梁老师，谢谢你，谢谢你这三年来对我的照顾。要是没有你，我也考不了那么好。” “看把这孩子乐的，我哪有对你什么照顾。”梁忠山见着林权热泪盈眶的样子也忍不住的鼻酸，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背，宽慰道：“考上z大都是你自己的努力，你要是感谢也得多谢谢你哥。”说着说着就叹了口气，像是感叹又像是如释重负，“你这孩子啊，总算没有让我失望。” 林权抹了抹还未流出来的眼泪，怕叶一凡看见笑话。想着自己能考上z大就跟上天了似的，人叶一凡考上z大就跟吃个早餐似的，在他眼里那是必然的事情，根本谈不上有多高兴。还没缓过来就见到了张东军他们，大家随便交流了一下分数就忙着填写志愿。 等到要紧事结束，才算是真正松了口气。梁忠山想着这次告别后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了，把学生都留在了班级里算是开个最后的班会。 叶一凡待着也不知道干什么，再说刚刚碰上了顾桥原，那孩子怕是挨了他爹妈的揍所以看自己的眼神不是很友善。倒也不是怕什么，只是觉得没必要跟这么一个人计较，今天过后就各奔东西了，谁还认得谁呢。告诉了林权自己以前的一个同学现在在一中当老师，平时没什么机会来，现在进来了还不去慰问一下也说不过去。林权点了点头，只说等班会开完就在学校门口等着他。 临别的话难免有些伤感，张东军、王迪、宋思明还有林权四个人凑在一块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一样。林权说：“大家别那么伤感，反正都在一个城市里，我的店你们不是都知道么。想吃饭了或者想找我玩了都可以过来，哪怕你们以后去了外头读书，每天不是还有寒暑假么，咱们还是可以聚一聚。” 宋思明点点头：“是啊，林权说的对，只要咱四个人谁也别忘了谁就行。” 王迪也笑道：“反正我家离林权的饭馆最近，到时候给你们一个电话，统统都在他店里等着，非把他那闹翻不可。” 讲台上梁忠山的话说完了，班级里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起立，全班都不自觉的站了起来，班长冲着梁忠山九十度一个鞠躬，道：“梁老师，您辛苦了。”话音刚落，全班同学就跟演练过似的，全够弯腰鞠躬大喊，场面也算是壮观。 一切事毕，四个人结伴走向校门口。叶一凡还没有出来，其他三人也没什么要紧事，反正天色还早干脆陪着林权等一会。走出校门，看见那里乌泱泱地围了一圈人，还有个熟悉的声音在人群中间正哭得撕心裂肺的。隐隐约约地喊着林权的名字还伴着一系列骂人的词汇，听上去很是可怜又有些气愤。围在那里的大部分都是高三的学生和陪着来的一些家长，大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 不知道是谁悄悄地说了一声：“林权来了。”人群瞬间就安静了些，又自动让出一条道来。这才看清楚了跪坐在校门口的那个女人不是江心月是谁，他的身边还跪坐着哭的眼泪鼻涕都混成一块的林一杨，唯独不见丁涛，想是这样的场合他出场不大合适，所以指不定在那个他们看不见的角落里看着。 众人都看看林权又看了看此时正在大哭的妇女，一时之间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什么了，就这么看着。 张东军悄悄地扯了扯林权的胳膊，问道：“小权，这怎么回事啊？这女人你认识？” “哼，岂止是认识。”林权没有冷笑道，脸上竟看不出丝毫的情绪，“她可是我的后妈呢。” “后…后妈……”张东军听林权说他没有爸妈，怎么这会子又出来个后妈了，既然是后妈，那这大好的日子在学校门口又是闹哪出呢。“她可真会挑日子，早来一天晚来一天这都赶不上啊，怎么那么巧。” “巧吗，我倒是不这么觉得。”林权没理会张东军说的话，也没理会他们仨在身后的拉扯让他别蹚这个浑水，也不理会围在自己周围的这一二百人群，走到江心月面前，又蹲下看着她，一脸无害地笑道：“江心月，你这是干嘛呢？你要是不嫌我还嫌呢。”说罢又起身，摊开手看了下周围，继续说道：“你要是要饭也得去我店里不是，在这算怎么回事，我也不能给你口饭吃。” “林权，你说这话你不怕遭报应吗。”江心月叫嚣道：“咱们变成这样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背着我们独吞了拆迁的钱，你哪来的饭馆，我们又怎么会过的那么辛苦。” 江心月这话一喊出，声音洪亮咬字清楚，怕是这方圆一百米的人都能听的清清楚楚了。早前因为大哥大偷窃案就在舆论风波中的林权这下子又给推到风口浪尖了，本来大哥大事件谁都不知道是什么结果，当是留下的就只有林权和顾桥原两个人，到底事情是个什么样的情况，谁都不知道。现下被江心月那么一说，人群立马就有人翻出了之前的事情，说这么看来，那大哥大必定是林权拿的无疑了，连自己妈和弟弟的钱都能拿着独吞的人还有什么事情是干不出来的。 “江心月，亏你也是爱面子的人。”林权自然也听见了这样的话，却没反驳，对着江心月说道：“这里那么多人呢，难道你不知道家丑不可外扬？” “天地良心呐，但凡咱们娘俩有别的一点办法也不能这样……”听了这话，跪坐在地上的人又埋首痛哭起来，“只是咱们的日子实在是没法过了，前两天想要问你讨点生活费还让你赶了出来，我就是一女人，我能有什么办法，只能这样……” 第43章 人群再次炸开了锅，连张东军他们也惊呆了，跟林权相处了那么久这些事情竟然一丁点都未曾听林权提起。仨人站在那里竟也不知道怎么办了，想要上前问问却也觉着现在不是很合适。宋思明悄悄地拉了王迪去找梁忠山，想着他好歹也是老师，处理这样的事情总比他们这些小屁孩子知道。 快要放学了，人群里虽然有人离开又有新的人想凑热闹的，竟也只多不少。林权就站在那里，看着江心月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好像今天不拿出点什么这事就没法过去了。 “那好，既然你不想要你这张脸了，我也没必要替你照顾着。”林权起身，俯视着江心月，“今天这事儿既然是你挑起来的，我就得让你看看下场是怎样。” “哥哥，求求你不要打妈妈……”话刚说完，一旁的林一杨却大声地哭了起来，拉着林权的衬衫下摆，“你要打就打我，不要打妈妈……” 周边人的议论声越来越大了，林权看着脚下这对母子，不禁想起了以前自己看过的八点档狗血剧情。看的时候还觉得这编剧太扯了，这样的剧情都能编出来还有什么做不到的，现在看来，是自己太弱了才对，这世界上只有更扯的事情，没有最扯的。 “怎么了这是？”梁忠山的声音响起，还气喘吁吁的想必是一路小跑过来，“这可是学校，怎么能在学校门口闹，赶紧起来回家，爱咋地咋地。” 梁忠山来了，没过一会连教导主任和校长都来了，那些高一高二的学生也放学走了出来，都在校门口停着不走了。学校门口霎时间热闹非凡，连路过的行人都停下来看看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是哪个爱管闲事的叫来了本地的电视台，人模人样地拿着话筒和相机就出现在了门口，先是对着林权和江心月母子一顿狂拍，又拍了一中还有校门口的那些师生和家长。 校长一看这事有点闹大了，赶紧把拦着记着没让拍学校的照片，说是这样会闹的学生人心惶惶的，不利于接下来的期末考试。记者点了点头，也舍不得删掉照片，答应了不会刊登上去才算完事。 见校门口围了更多的人，江心月更加得意了，哭之余还用余光看了看林权，看他是什么反应，又冲着林一杨使了使颜色。那林一杨在这之前几天就已经受到过江心月和丁涛的半哄半揍的灌输思想，见着江心月的眼色，哭的更起劲了。 “江心月，你说你真是的，一杨才多大你就教他这些。”林权道：“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我们家一杨歪不歪不关你的事。”江心月趁着大家都乱作一团，一点也没有客气地对林权说道：“再说了，就算是上梁不正下梁歪，那么歪的也是你那死去的老头子还有你这个见钱眼开的哥哥。” 林权道：“见钱眼开，这不是形容的你自己吗？再说了，谁是林一杨的哥哥，我才没那么好的福气能赶上他这么个弟弟。” 周围人群已经对眼前的这出非常的好奇了，但是没有等主人公亲自开口，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样的也无人可知。虽然有怀疑也有过也有猜测，却一直都不知道真相。 放眼望去，人群里的有路人有同学有老师还有不少高三学生的家长，叶一凡也在这里头，只是在人群的最角落里，谁都不曾注意到他。早就知道江心月不是什么善茬，自己还想着怎样才能让她消停些，别再找林权的麻烦。只因这几天总是和林权待一块，想的也都是他填报志愿的事情，原想等这件事可多了自己去镇上超市里找她。本来想江心月对林权消停点除了给钱就是交出超市的一部分所有权，他甚至想过要是江心月狮子大开口般的想要拿回所有他都会答应，只要这噩梦般的女人能够一直不再出现在林权的生活里就好，至于超市又或者是其他的东西，以后再慢慢拿回来就好了，没什么大不了。但是眼前的事情倒是挺出乎所料的，他没想过江心月会来这么一招，虽说林权已经填好了志愿，就等收取录取通知书，但是现在电视台的人都出现了，这事情要是一闹大，z大肯定会对林权留下十分差的印象，哪怕日后他真的能被z大录取，这么一个见钱眼开，为了钱和后妈弟弟翻脸的形象怕是再好的成绩都改变不了了。 叶一凡正想着怎么样才能把事情的局面扭转过来，想着上回顾桥原的事情林权都笨嘴拙舌的讲不清楚，这么大的事情就更难开口了。还没有什么动作，顾桥原却跳了出来，冷嘲热讽道：“哟，现在谁不知道林权是个开了四家饭馆的大老板的，怎么，这是拿着全家的钱一声不吭地出来的啊，我说呢，就他这么个样子，也像是个缺管教的。但凡家里有个好的家教也不能这样，不问自拿，非偷即抢啊。” “顾桥原，这是人家的家事，你别跟着添乱。”梁忠山对里头的情况大概知道些，所以出声喝止了，又看了看周围一些看热闹的同学：“还有你们，没事了就赶紧回家去，待在这像什么话。” 叶一凡在那里干着急，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解决眼前的水深火热。校长已经快要发飙了，站在那里气的额头上的青筋都站了起来。张东军他们看见了叶一凡，凑过来七嘴八舌地问怎么回事，叶一凡哪知道怎么回事，只好冷眼看着江心月他们，又看了看背对着自己的林权。看来这人的性子是改不了了，无论遇上什么事都没头没脑地站在那里，虽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看江心月得意的样子就知道他有多挫败。想是在场的那么多人，能帮着他解决问题的应该只有自己一个了，就打算出去和江心月说一声，那个超市的所有权他不要了，只要江心月能保证不再出现，当初自己投进去的那笔钱就算是无偿投资了。 脚步还没迈出去，林权却转了过来，原本背对着大家的人此刻正微笑着看着在场所有的人，这一转身成功的让大家都稍稍安静了些。 “闹了那么久大家可能也有些累了，也对现在发生的事情太过好奇，既然大家对我的人生那么好奇，我肯定会一五一十地告诉你们。”林权边说边慢慢地环视着人群，表情一点都不紧张，甚至还有些轻松。听见这话，叶一凡刚才还揪着的心一下子就放松了，他不知道他这样做的选择是否正确，但是他知道的是，无论结果会变成怎样，自己的心不会变。 电视台的人似乎逮到了好时机，忙准备好相机，拉着长长的话筒等待林权发言。 “就像大家看到的，这个人呢是我的后妈，她身边的人是她的儿子，你们也可以认为那是我的弟弟。”林权缓缓开口，不急不慢：“十多年前，我妈妈没了，之后她嫁给了我爸爸，随后我有了这么个弟弟。”说话的语调没有激动也没有气愤，平静地就如同述说别人家的故事一样，似乎和他毫无关系。叶一凡也静静地听着，虽然是了解过一些他的事情，但是远远没有他自己说的那么详细。 他的解说一直从江心月进门到最后两个人分家，连同江心月当初是怎么对待着他爸爸又是怎么对待他都说了，又适当地添油加醋了一些。 “至于她说的为什么这笔拆迁款没有告知她，是因为我觉得这笔拆迁款根本就不关他的事情，当初分家的时候她在老家和超市之间选择了盈利客观的超市却把一文不值破破烂烂的老家留给了我。”林权没理会现场有多少人在听他说话，也不理会多少人愿意相信，只是自己说着自己的：“当初分家的时候镇上的领导皆是见证，说出来也不怕大家笑话，分家的时候我们双方写过协议书，承诺无论其中一方怎么样都与对方没什么关系，江女士的超市盈利了那么多年我从来没有从她那里拿过一分钱。我读书的学费和日常生活费都是靠自己摆摊所得，同学朋友都能作证。” 林权道：“至于你们说的我的弟弟，我说句实话，你们可能不信，他并不是我爸爸的亲生儿子。” 这话一开口，现场人口炸开了锅，连林一杨都有些愣愣地：“妈妈，林权他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林权，你少在那里放屁。”江心月听了林权的话以后一下就从地上起身，大骂道：“林一杨明明就是你们林家的种，你这样说对得起你死去的爹吗？” “我当然对的起我爹，我甚至敢下毒誓。”林权看向江心月，坚定地看着他：“你敢吗？你敢对着我那死去的爹下赌咒说林一杨就是他的种？” 这么一问，江心月竟然没法言语了，直愣愣地看着林权，哆嗦地开口：“你…你……” 第44章 “我？我怎么了？是不是觉得我还挺善良的，当初分家的时候还愿意把那家盈利的超市分给你？”林权笑道：“你要是说林一杨是我们林家的，我没意见，只要我们一起去医院鉴定一下就能知道。要是林一杨是我弟弟，我和他的基因应该非常接近才对，到时候我愿意把我所得的拆迁款让出一半给他，我甚至愿意把我的饭馆也分出两家来让给他。问题是，你敢吗，江心月？” 现场人都一片哗然，江心月感觉难以置信，她本以为这次闹上什么一出，林权就算是不想把那笔拆迁款拿出来分给自己一点，到时候也肯定能捞一点。其实林一杨在她嫁给林爸的时候就怀上了，也只有林爸那么个老实巴交的人才会觉着孩子早出来一两个月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还觉得林一杨是个早产儿而倍加关爱和呵护，把家里最好的都给了一杨，相比之下到有些冷落林权。不过那时候林权并不觉着有什么，他也觉得有了个弟弟以后自己家里应该会多一些欢声笑语的，他那个成天不给他好脸色的后妈也不会看自己那么不顺眼，也尽能力把一些好吃的好玩的都给了弟弟。 这事情谁都不知道，江心月也想把这事烂在肚子里，要是这事一说出来，不但会让林家村村民的唾沫星子淹死，甚至连镇上也待不下去，到时候他们孤儿寡母的又该咋生活。现下听林权这么说了出来，她是又急又气，一时竟想不出该做什么，一把拽过林权，抬手叫要打下去：“你个小王八蛋，胡说些什么东西。” 他的巴掌没打下去是被一旁出来的梁忠山给捉住了胳膊，林权已经做好了挨打的准备，抬起脸看过去，梁忠山正气呼呼地对江心月说：“说归说，你怎么能动手打人呢，这可是在学校门口。” “学校？你还知道这是学校？这算哪门子的破学校，瞎了眼的才会上你们这读书，你看你们学校都教了你们的学生些什么！”江心月甩开梁忠山的手，指着他的鼻子骂了起来：“我看这兔崽子的干出来的事都是让你们这些人挑唆的，穿的倒是人模狗样的，背地里尽教人使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来。” 梁忠山一时还没准备好接受江心月的连番炮火，也是个老实人，竟接不上江心月说的那番话来。一中本身就是在s市数一数二的，多少学生和家长都巴望着进来还来不及，竟被一介农村妇女骂成这样，实在是气坏了原本还站在一边的校长。他早已面色铁青，脸色阴沉的能落下一场暴雨来，对林权怒道：“林权，你看你还有你妈妈，这成什么样子了，赶紧回去，有什么事非得闹到学校来。” 林权听着这话却哭了起来，一下子跪倒在众人和江心月面前，硬邦邦的水泥地，跪下去的时候“咚”的一声响，惊的叶一凡蹙起了眉头，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难以捉摸。 众人见林权跪下了又哭了起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情节转变的实在太快。谁知道林权却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哭的连话都说不完整：“妈，我现在还叫你一声妈，你就放过我吧。我爸本来就没留下什么，原本你说超市能让你每个月吃穿不愁的想要在镇上重新盖个房子才把老房子给我的，这么些年我也没问你拿过一分钱，我住地下室啃馒头，上学的钱都是在饭馆打工赚来的……” “老家本来就很破旧了，我们家又那么小，拆迁压根就没分到多少钱，我还想上大学，还想好好读书……” 林权说的恳切，叶一凡听着揪心，众人云里雾里的不知道谁说的是真的谁说的是假的。天渐渐热了起来，尽管已经放学好一阵子了，天却还是没有暗下来。校长再也受不了这样的场面了，打发了还在看热闹的学生，又叫来的学校的保安把众人都遣散了才算完事。校长看了看还在啜泣的林权，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只是说了句“早点回去吧”就甩手进门了。梁忠山看着林权，又看了看在一边丝毫没觉得有什么错的江心月，叹了口气：“你说这算怎么回事，都毕业了，还来这么一出。” 叶一凡扶着还在啜泣的林权，冷眼看着江心月，“江女士，这场闹剧你也玩的差不多了吧？是不是该散场了？” 江心月看着叶一凡的神色，内心里是不服气的，也不想就这么收场了，错过这次这么好的机会下次会怎样谁还知道呢。但是叶一凡的面无表情实在是看着瘆的慌，让人不知不觉的就心里发毛。 周围的人散了，江心月也走了，就跟结束了一个表演都各回各家了一样。张东军宋思明还有王迪见着人都走了差不多了忙上前问林权怎么样了，他摇了摇头，把脸上的泪痕擦掉，笑道：“放心吧，我没事。”三人又再安慰了一番就各自回家了。 上车的时候叶一凡本来想安慰安慰身边的人，却发现他早就已经没有了眼泪，神色也恢复到平常的时候，就好像刚才的那个他是完全没出现过一样。笑了笑，蓦地明白了他也在长大，而且是以自己想不到的速度。记得初见他的时候，跟着卓然来自己家，唯唯诺诺的样子与现在就是天壤之别。可见亲生经历的所有事情都足以改变和影响一个人的人生，身边的这位就是最好的例子。 “晚上想吃什么？”他开口问道。 “现在做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身边的人回答道：“去店里吧，让他们随便弄两个菜吃。” “好。”他应声，转动方向盘在路口左转。 本以为昨晚的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哪知道余热还在继续。第二天林权刚到店里，宋小竹前脚就跟进来了，忙把手上的报纸甩到林权面前：“小权，你都出名了你知道吗？” 坐在收银台后头的人抬起了脸，看着宋小竹满头大汗，又看了看自己眼前的报纸，自己跪在校门口的那一幕赫然印在报纸上，在看了看新闻的标题“重点中学误人子弟？高三毕业生为何携款离家？”原本看着照片还没什么感觉得林权在看见标题以后瞬间就炸了，“这是什么时候的？” “就今天的，你看上头的日期。”宋小竹道：“我刚来店里的路上看见的，送报纸的人刚送到报刊亭，热乎着呢。”倒了杯水喝了口，她是不相信报纸上写着的那些，起初看见的时候还觉着有些好笑，便好奇地问道：“小权，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这下好了，你手上的是s市日报，晚上还有s市晚报呢，你可真得出名了。” 林权拿着这份报纸有些哭笑不得，放在一旁的黑白电视机正放着早间新闻，虽说黑白电视画质不高，但此刻正播报着的恰好也是昨晚的事情。“这下好了。”他苦笑道：“我连店里都不用待了。” 正好今天的周六，叶一凡回来会早些，反正时间还早，菜市场应该还有摊位，还不如趁着这些日子就当给自己放个假，待在家里好好地替叶一凡做两顿好吃的才是正经事，至于这些？等到新鲜劲过去，恐怕他自报家门是林权都未必有人认识他吧？ 宋小竹是赞同的，这店里人来人往的，要是他在，指不定会怎样。两个人收拾收拾了东西，都出了店门，宋小竹去别的店里看看，林权则是直接蹬上自行车回家了。 回到家的时候叶一凡居然也在家，明明两个人同时出的门，怎么这会他又在家了。相视看了几秒，还是叶一凡先问怎么了回来了。说到这个，林权并没有什么异样，把菜拎道厨房，自嘲道：“今早日报还有本地台的新闻报道的全是昨晚发生的事情，嗨，你说这样我还怎么待店里。想着今儿你回来会早些，就买了些菜……对了，你不是上班去了么，怎么回来了？” “咳咳，我是老板，想什么时候就回家，哪来的那么多为什么。”叶一凡躲开他看过来的眼神，假装清了清嗓子：“再说了，卓然今天会回来，我等下去接他。” “卓然要回来了？”在厨房的男人探出头来，欣喜道：“什么时候？” 叶卓然是下午的飞机，两个人吃完午饭又相互说了会话就到了时间。临出门，叶一凡换了身衣服，看着林权还是那一身旧的不禁皱了皱眉。林权笑道：“卓然又不是你女朋友，怎么还换了身衣服。” 叶一凡对他的话没回应，自顾自地拿起外套照了照镜子。话说叶卓然本身就挺有品位，在国外待了几年，穿衣打扮更是又一番自己的风格。上回他回来自己就被他说老了，不懂得时尚不懂得打扮，更是说他穿了中老年的服装。他回去以后就好好留意了一下当下和国外一些流行的东西，特地购置了一些。穿完又看了正坐在沙发上看书的林权，穿的几乎和刚认识他的时候一模一样，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第45章 转念一想，这样也好，让叶卓然嫌弃林权？这不是很好的事情么。想完自己不自觉的心情就好了，叫上林权准备出门了。 叶卓然回来以后，原本两个人的生活一下子就变成了三个人的，一到家就吵吵闹闹的要和林权住一间，被叶一凡用‘林权得照顾整个家会心力不支’为由愣是拎到了早就给他准备的客房里。林权没什么想法，还以为叶卓然在国外没有认识的同学朋友，难免会想自己。 为了安慰他，晚上特意做了很多好吃的，长长的一张餐桌放满了大半。叶卓然搂住林权的脖子，乐的跟什么似的：“林权，还是你对我好，自打吃了你做的菜以后就再也看不上别的吃的了。” “哪能啊，那国外的东西肯定比我做的好吃多了。”林权笑了笑，把最后的一碗汤端了上来，“我这就是一些最普通的东西。” “不骗你。”叶卓然说地斩钉截铁：“我最爱吃你做的东西。” 叶一凡其实对叶卓然是一万分的嫌弃，但是不能说出口，只好每天装着很忙碌的样子，早出晚归的上班。反正他来这里也就是两个月的暑假，等到大学生活开始，该咋地就咋地，还是能回到以前两个人的日子。 前两天一中的事情出了以后，林权连着上了s市日报和晚报的好几天的头版，大多都是一些他的事迹和猜想。还有一些是一中的同学们对林权的评价，原来记者早就走访了几个他们班的学生，又问了些问题。江心月回到超市，看着自己这日渐萧条的生意有些着急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林权却丝毫不在意，这么几天过去了，他就跟个没事人似的，天天买菜做饭，伺候的叶家小少爷舒服的动也懒得动。隔天去一次宋小竹的家里和他核对账目，收下两天的营业额，去的时候会买上一些水果，惹的宋小竹抱怨了两次说他乱花钱。 叶卓然正躺在一边的竹躺椅上午睡，开着大门，旁边放着一个风扇。林权坐在沙发上看着书，偶尔反动书本的声音，在这夏日的午后特别的安静。正犯着困，外头铁门的门铃响了，看了看躺在一边的叶卓然呼呼大睡着没什么反应，放下书，走出门，却看见了几个记者。之所以能那么肯定地说他们是记者，是因为林权看见了身后站着的摄像师还有他手上拿着的话筒。大概猜到了他们想要干什么，然后让出一个缝隙来让他们进屋。 问的问题很是简单，无非就是那晚上的事情以及关于他从小到大的经历。林权先是不说话，然后才为难道：“毕竟她也是我的后妈，我也不想说她什么……” 记者默默地点了点头，显然对眼前的这位少年有了很好的印象。他们昨天才去采访过他口中的后妈，也就是江心月，江心月一看见记者来了就跟竹筒倒豆子似的，把林权骂了个体无完肤。由于言辞太过激烈，听得记者都不禁有些懵，之前问他同学的时候，除了平日里和他走的比较近的那几个，大家都不怎么对他有什么评价，得到的回答大多是“没怎么接触过，不怎么熟。”“不大了解。”“他都不怎么说话，没什么接触。”等等这些，想着这个叫林权的应该也是个低调又不张扬的，怎么到了江心月的嘴里就变成了十恶不赦的大混蛋了。 又随便问了些问题，林权脸上是不情愿的样子，但还是支支吾吾的说了。问了还没一会，叶卓然在屋里醒了，本来就睡的不怎么熟，听见门铃声响还听见一群人叽里咕噜的说话，睡得着才怪。出来见着一堆人没回过神来，桌上摆着摄像机和话筒，那几个记者整个林权聊着天，桌上摆着的事一个录音机。 “怎么了这是。”叶卓然揉了揉睡眼，走过去挨着林权坐下：“小权，你出什么事了。” 叶卓然本来还迷迷糊糊的，听记者稍稍说了些那晚上的事情一瞬间就炸毛了，噌的从沙发上起身：“林权，她怎么还有脸来找你！” 林权拉了拉他的手，告诉他别那么激动先坐下再说。记者一见着叶卓然这样子，忙把录音机对准了叶卓然：“请问你是林权的什么人呢？他的后妈江女士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是林权的初中同学，至于江心月是什么人？当然是坏人了。”叶卓然道：“而且是个很坏的坏人。” 林权没有说出的话全由叶卓然说出来了，说着上学时江心月对林权的虐待，上学不给饭吃还不给钱花，要是她心情不好的时候还会揍他一顿。说着还一下子拉起了林权的t恤，露出大小不一的伤疤，“你们看看，就算不是自己亲生的，也不该这样打他吧。还一天就给一个馒头，连一分钱都不愿意给他……”那些伤疤原是自己有一天无意间看到的，那时候怕伤着他的自尊心没问，但是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如果不是他那个成天看他不顺眼的后妈打的还能是谁。 叶卓然说话的功夫林权是知道的，被他那么一说，原本不存在的事情自己都愿意去相信一下，更何况是事实，比起自己说出这些话来，一个初中就跟他一块的同学说出来更具有吸引力。他也见过自己挨揍的场景，也见过自己一天只吃一个馒头的午餐，所以说出来的自然更让人相信。 谈话进行了两三个小时，记者关掉了录音机，最后才相互告别。叶卓然说道：“几位要是不信可以去问问以前林家村的人，他们都知道……” 送走那帮人已经是晚上了，赶紧做了晚饭，只等叶一凡下班回来。仨人坐在一张桌子上，谁都先开口说话。还是叶卓然先憋不住了，道：“哥，今天有记者来找林权了。” 叶一凡自顾自地吃饭，道：“他啊，现在是s市广播和报纸的头条，已经好多天了。” 叶卓然又笑道：“我今天说的真是太好了，简直是我活那么大以来口才最好的一次。” 叶一凡见着他弟弟说的眉飞色舞的，又看了看林权，明明是他自己的事情但是他却好像不管他的事一样。看着林权的表情，大概猜到了几分，自己那傻弟弟给人当枪使了，不知道他自己知不知道。不过看他那表情，就算知道了也应该不会很在意。 日子在过，s市日报上林权的篇幅在缩小，篇幅上的内容也在发生着变化。叶一凡刚好有个同学在报社上班，本身林权就是受害者，经过编辑一写简直就是悲惨人生。不少人看了报纸后直接到了小竹饭馆里想要找林权，幸而这几天林权都不在饭馆。叶一凡又交代了宋小竹如果市民来了该说什么，如此一来，几家饭馆不约而同的生意都好了一番。 s市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又过了几天，报纸上的头条早就换了面孔，人们都说喜新厌旧的。见事情已经渐渐地平息，林权又回到了店里，虽说还有那么一两个人能喊出林权的名字，大多数人都是自顾自来吃饭给钱走人。这城市一天一个样正在飞速发展，人们的吃穿用度每天都在发生变化，这世界那么忙，谁还愿意一直关注着同一个人。 办公室里，叶一凡有些忧愁，肖涵宇本想拿了资料就走的，但又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一凡，你是不是为情所困？” 坐在桌前的人翻了翻白眼，一脸嫌弃地撇过了头，“你是不是又吃的太饱了？” “我这是关心你。”肖涵宇知道有情况，立马把手上的事情都放到了一边，谄媚地笑道：“说吧，我当一回知心哥哥。” 话说完，原本低头看书的人总算抬起了头，盯着面前的人足足看了三秒，才不好意思道：“当初你和陈未然在一起的时候是谁先追的谁？” “咦，这话不对啊。”肖涵宇不怕死的凑过去，“哪家的姑娘那么倒霉，让你看上了？” 叶一凡用力地靠上椅背，笑：“不是姑娘。” 肖涵宇先是楞了几秒，然后笑的意味深长：“我就知道，一般庸脂俗粉的，你肯定看不上。” 他口中的陈未然也是一位男生，当初肖涵宇进z大的时候一眼就看上了在全校师生面前发言的那个人，戴了副眼镜，显得特别高高在上，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架势。那时候肖涵宇大一，陈未然大三，第二学期的时候就喜滋滋的跟叶一凡说晚上他做东，找个地方吃饭。一问，那位大三的学生会主席已经成为了他的准男友，就等着昭告天下以后变成男友了。 听见这消息叶一凡没有惊讶也没有意外，只是对肖涵宇的进攻速度有些佩服，就陈未然这样油盐不进的主，要是换做自己怎么着也得三五年，来个漫长的长跑，可能光是准备运动就得做个一年半载的。 第46章 一块吃饭的时候才发现，陈主席并没有看上去那么高高在上，只是没有遇到棋逢对手的人，所以除了他自己，好像谁都看不上。肖涵宇倒是对叶一凡的淡然有些惊讶，毕竟这种恋爱，谁都不看好，不但不看好，一旦知道了还会人人唾弃。 不过他们两人谁都不在意，肖涵宇父母早就不在了，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奋斗自给自足，和家里的亲戚也断的差不多了，所以他不在乎。陈未然又是特立独行的人，从小他决定的事情一般没人可以改变，况且他还有个弟弟，家里人对于他的事情也干脆放任自流了。这一两年，肖涵宇也偶尔去陈家，他们亲戚的脸色也没有开始那么差了，也算是慢慢修成了正果。 叶一凡没找过女朋友，虽然学校里多的是主动送上门的，但是居然一个都看不上，也不是多抗拒，可愣是毫无感觉。直到肖涵宇带着陈未然来的时候心里头的某种疑惑蓦地就拨开云雾见太阳了，原来除了男女之间，还可以有男男这么回事。心里的想法明确以后还是找不到，倒不是自己要求有多高，也不是看不上谁，z大藏龙卧虎的多了，总是找不到能够让自己稍稍感觉对眼些的人，说出来连自己都觉着稀奇。 “说吧，是谁？我见过没有？多大？做什么的？”肖涵宇凑上前，问道：“他知道你的想法么？”这么多年处下来还没见着叶大少爷对谁动过心，这次难得见他这幅样子，肯定不能轻易地放过了，笑的一脸得意：“要不要我替你去传个信，好让人家有个心理准备？” “顾氏集团的资料你看了吗？”叶一凡抬起脸，咧开嘴笑：“觉得他们的方案可行吗？成本控制在多少合适？还有，产生的利润可观吗？如果方案不可行的话，你打算怎么和他们交涉？” 同样是一连串的问题，问的肖涵宇一愣一愣的，随即愣了两秒，又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冲着对面的人翻了翻白眼：“早就看了，他们价格压的比较低，差不多比同行低了三分之一，理所当然我们的利润就会被压缩。如果你不是看上了他们家的女儿的话，这个方案我还是不建议的，至于怎么拒绝么，还是得看你。”说完看了看叶一凡，那个男人已经收起了笑容，用着一种‘你知道该怎么做’的眼神然后自顾自地起身替自己倒了杯咖啡，丝毫不在乎办公桌的对面还坐着一个他。 江心月闹的事很快就淡了下来，所有人都照常过起了生活，高三被压抑了一年，放假了自然想要好好放松。张东军他们时常会去饭馆里串门，有时候忙不过了就搭把手，中午就会留着一块吃饭。几个人嘻嘻哈哈的，就像是学生时代的日子还没有过去一样。 挑了个阴天，林权特地去了趟镇上，平日里太热，倒是这样的日子还可以让人出门，稍微凉快些。自打出了那事以后，镇上的大多人都认识了林权。前阵子记者大肆地来镇上报道又挨个的询问了林权以前的邻居，想让人不知道都难了。 路上还碰着了出来带着孙子买冰棍的李婶，对着林权一阵嘘寒问暖的，很是担心。江心月的超市还开着门，只不过很少有人进去也很少有人出来，今天没太阳，里头居然也没有开灯。那超市的大门就像是一张血盆大口一般，似乎要把进去的人都吞噬了，整个超市都显得很是阴沉。坐在收银台那里的也不是那个小姑娘了，超市生意不好，早已入不敷出，所以就辞了原本上班的两个小姑娘，平时就江心月自己看着店，偶尔丁涛休息了也会来帮个忙。 丁涛百无聊赖的坐着，偶尔看看天花板偶尔看看大街上，左顾右盼着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林权。林权也看到了他，笑了笑，这一笑让丁涛有些慌神，急忙起身进了里面，林权知道他是喊江心月去了，抬脚走进了超市。这超市比上一次自己来的时候更加冷清了，压根就没什么人，他在外头站了那么久，只看见过一个进来换零钱的还被丁涛不耐烦地打发了。 江心月正在里屋，可能正在午睡，出来的时候头发有些凌乱，见着林权来了，开口讥笑道：“哟，我还以为是谁呢，林老板这么忙的人还有空上这穷地方来。” “看来你们这超市的生意不怎么样么。”林权进门，随意转了转，看着江心月和丁涛：“难怪了，还有空进城里折腾。” “林权你就是一小畜生。”江心月道：“你忘了你妈没有那会我倒你家的时候是怎么照顾你的了，你这么快就忘了，心够大的啊。” “没错，你是照顾了我这么一两个月，但是你可能忘了，你还打了我十来年呢。”林权看着江心月：“怎么，这么快就老年痴呆了？” “你……”江心月是真的气，林权正在不断地长大，受过的教育也越来越多了，无论是口才是见识都和当初的那个小屁孩子没法比了。“你现在大了，出息了，翅膀硬了，家里的人你连放都没放在眼里了。” “我家里的人？谁是我家里的人？”林权摊开手，四处看了看：“我有家人吗？我妈早就没了，我爸前两年也走了，还养了别人家的儿子那么多年，也是够心酸的。” “你…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江心月道：“这件事谁都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会知道……” 林权找了个地方坐下，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听说过吗，这世界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啊，如果真的有，你这样的坏人指不定哪天才会得到应有的报应了。” “林权，你也够了，好歹你也叫了她那么多年的妈。”丁涛扶着一脸落魄的江心月，喝止了林权：“适可而止吧。” “该适可而止的是你们。”林权道：“我本想和你们老死不相往来，谁知道你们非要弄出点什么幺蛾子来，我还想问问你们呢，有意思吗？”见他们两个不说话了，又道：“以后各过各的日子就好，如果你们还想翻起些什么波浪，我早就不是以前的那个林权了，你们应该知道什么后果。” 走出超市的时候浑身轻松，有雨滴滴到脸上，这天怕是要下雨了，得赶紧回去才行。回头又看了看超市，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这家超市是老爸的心血，现在看来，不用再过多少日子就应该快要毁于一旦了。想想老爸活了那么多年，得到了什么呢，什么都没有，干了一辈子的活就存下几千块钱和一家看上去破旧不堪的超市。虽说这家超市现如今已经看着有些规模，和当初的那个破旧的房子比起来简直就是天上地下。但是，自己心里却远远没有那么时候还是个穷人的时候来的那么满。 江心月没有告诉林权这家超市所有权的百分之七十都已经给了别人，要是这事传了出去，自己怕是更加没有颜面，更加没法在这个镇上留下去了。自打电视台来过以后自己的日子就有些不好过，中人指指点点在背后说那些不好听的不说，这家超市也没什么人来了。虽然表面上还是和和气气的没什么不同，背地里已经不止一次的听见别人说自己恶毒。这还连累了还在读小学的林一杨，连小朋友都知道他的妈妈是个坏女人，下课的时候也不愿意和他一块玩了。光是自己这样也就算了，连同丁涛的生活都引起了不小的余波，平日处的比较好的两个朋友都问他怎么找了个这样的女人，这要是他们以后有了孩子可得当心。 林权开始见着江心月来一中闹事的时候想当场和她吵起来，但是在看见了有记者以后改变了自己的想法。有好的资源就得利用，白白放着不是可惜了。 江心月和丁涛黯然神伤着，没注意超市门口的那辆黑色轿车，那车正是叶一凡的。车窗移下了一条缝，叶一凡冷艳瞅着这家冷冰冰的超市，街尾的那家位置比这里偏僻多了，连门面都比这里小了一番，却迎来送往的热闹非凡。这大热天的，连上这里买根冰棍的人都没有。移上车窗，开门下车，径直走进了超市。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江心月还没从林权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就看见了叶一凡走了进来，赶紧起身招呼：“叶先生，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吗？”叶一凡摘下鼻梁上架着的太阳镜，环视了一圈才又看回江心月：“还是你觉得我没资格来？” “不不不，哪的话。”丁涛找了把椅子又擦了擦上头的灰才放到他身后：“只是你来之前没提前打个招呼，我们好去接你。” “接我？你们怎么接？”叶一凡坐下，看着眼前局促的两人，“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回家一趟，顺便来看看。”说完也没给两人说什么的机会，又道：“这大热天的，怎么我看着这超市倒是挺冷清的，这么大一个地方就你们两个，不知道你们坐着冷不冷。” 第47章 “不冷，怎么会冷。”丁涛笑道：“这大热天的。” 一旁的江心月杵了杵丁涛，接话道：“这两年镇上又新开了两家超市和两家批发的小卖部，生意全让他们抢走了，我们也是想不出什么办法，这不天天愁着呢。”江心月面露愁容，看着叶一凡的表情说的话也是小心翼翼的：“不知道叶先生有什么好的方法没有。” “方法我倒是有，就是不知道你们同不同意。”椅子坐的不是很舒服，比家里的沙发差远了，叶一凡起身，向超市里头走去：“这里头建了一个大厂子，按理来说这店应该生意只会好起来才是，怎么在你们手里我这最近几个月的收入都没见着呢？”说着就站住了角，在油盐酱醋那个架子上停住了脚，低头看了看价格又看了看跟在身后的江心月：“来买的人没有，你这价格倒是比其他人的高出一些？” “叶先生，我们这也是没办法。”江心月道：“要不是这样，每个月怕是水电费都交不了了，更别提收入了。” “这样也只能做一次生意怎么你们没考虑？”叶一凡继续向里走，边走边看：“来一次就够让人怕的了，还想来第二次？”他的话是有道理，现实也的确这样，因为位置的关系，这里也就一些过路的人顺道来买些东西，街坊邻居很少有踏足的时候。 “我当初投资了那么多的钱来休整这家超市可不是让你们两口子来闹着玩的。”转了一圈也不往里走了，叶一凡转过来看着身后的江心月：“你这样可实在是让我没法交代。”虽然语气不重，却都是责怪的意思，江心月深知叶一凡拿捏了这家超市的生杀大权也不敢多说什么，所以只好沉默。叶一凡又道：“这样吧，再看两个月，要是真的不适合再经营下去就考虑把这间店卖掉。” “卖掉？”江心月惊的不知所措，随即才道：“叶先生你再考虑考虑，毕竟你当初投了那么多钱进来，应该好好经营，怎么就卖了。” “是么。”叶一凡道：“我怎么看着这地方你们也好好经营不了了。”说完走出超市，然后上车走人，也没给江心月说什么话的机会。 其实这片地段也算是镇上较中心的位置，加上船舶厂的原因，店铺还能卖个好的价钱，到时候自己能拿到七成，也算是个不错的选择。再加上今年的店铺价格比前两年的时候可涨了好多，虽说自己也为这家店投入了不少的钱，要是现在卖掉，自己也不会亏多少，只是便宜了江心月。叶一凡踩了一脚油门，蓦地就想起了林权在一中门口给江心月下跪的样子，觉得哪怕自己亏点钱都不能白白便宜了江心月。 回到家还早，林权还在店里，只剩下叶卓然光着脚躺在沙发上，零食堆满了茶几还散落了一地的爪子壳。忍住要揍人的冲动，把想要骂出口的那些话憋了回去，假装淡定地在旁边坐下：“卓然，你有空可以去林权店里帮帮忙，就当锻炼自己了，又不是养猪，你这一天天的干什么呢？” “天太热了。”叶小少爷翻了个身，惬意地靠着靠枕：“林权那人来人往的，我怕给他添乱，万一被他赶出来那我多丢脸。” 一边的人嘴角有些抽搐，耐着性子道：“你和林权一个年纪吧？你不打算向他学习学习？爸妈可是对你寄予了厚望，叶家的生意可都要落到你的肩上。” 叶卓然听完原本还懒懒散散的人瞬间清醒了，一本正经地看着他哥：“哥，说真的，我也不想要留在家里，我喜欢旅游，想要全世界去玩去吃喝，不想天天对着相同的人。” “有想做的事情是好事。”叶一凡从一堆垃圾食品里找出了一个苹果，拿出手帕擦了擦就送到了嘴里：“不过你有没有想过到处旅游的资本，从哪里来？” 叶卓然打小就不愿意和叶一凡聊天，因为他哥实在是太冷静太理性，无论自己说了什么样的想法都会被他问的哑口无言，从来都没有斩钉截铁的夸过自己。这么些年下来好像自己也习惯了似的，凡事不被他说两句还感觉有哪里不对了。 抬手看了看手上的手表，然后起身进屋穿衣，不忘了告诉他哥：“我还是去林权那儿吧。” 叶一凡也不拦着他，看着他进门换了身衣服继续坐到了自己身边，“哥，这么些年你和林权住的是不是已经习惯了？” “怎么说？”一边的人把啃苹果的动作停止了几秒，看着他弟弟正盘腿坐在沙发上：“怎么你羡慕还是嫉妒？” “哼，我不羡慕也不嫉妒，反正林权最后肯定会跟着我一起出去旅游。”叶卓然穿上鞋，笑道：“到时候哥你就是孤家寡人啦。” 别以为叶一凡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他在跟叶卓然交谈的时候每分钟都要在心里原谅他八百回才能让对话继续下去。后者却不是很自觉，总觉得他哥在他那里是难得的好脾气，自己有要求的时候只要撒娇耍下无赖基本上都能满足他。却不知道在他哥的心里，恨不得一脚踹过去。 暑假快要结束的时候林权的录取通知书到了，虽然早就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打开来的时候还是控制不了的激动。叶一凡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礼物在林权热泪盈眶的时候递了上去：“小权，恭喜啊，马上就是我的师弟了。” 盒子里是块表，跟叶一凡一块住了两年，随便看看就知道和他手上戴着的那块是一样的，忙把盒子盖上，递回去：“这这这，太贵了，我不能收。” “哎呀林权，你就收着吧。”叶卓然一把拿过了盒子，把表拿出来直接戴到了他手上：“你说你跟我哥还客气什么，他多的是钱，不花钱他也难受啊是不是。”这话说的理所当然的，丝毫没感觉有什么不对，当然也没看到叶一凡嘴角都已经抽的不行了。 张东军还有王迪和宋思明他们都来了，他们的录取通知书比林权的早到了两天，都考上了自己心仪的学校，也算是没有遗憾。 宋小竹和韩姨早就准备好了一桌丰盛的酒菜，暑假结束就要各奔东西了，权当提前为大家践行，难免说些伤感的话。叶一凡一晚上没说什么话，只是默默地坐在位子上吃着菜，也不是他故意绷着不说话，只是他们这帮孩子的年纪自己似乎早就已经过去了，根本插不上话。 林权把录取通知书小心地放进包里，跟个宝贝似的，自己的梦想总算成真了，也算是没有遗憾了。趁着大家都在说话的功夫，对身边的叶一凡道：“哥，等上了大学我就去住宿舍了，在你那麻烦了那么久，等我搬走了你就可以恢复清净的生活了。” 叶一凡皱了皱眉，的确，当初他在高中的时候不选择住校是因为要出门摆摊赚钱，现在既然既然不用再为经济发愁，自然是住校能好好学习，他的饭馆有宋小竹在，哪怕一礼拜出来一次都不是问题。况且大学不比高中，相对来说自在了很多，隔三差五的出来也不是没有可能。这么一来，自己也不能用饭馆未理由拦着他住校。如果他真的要去住校，不但自己的饭没了着落，恐怕两个人再这样近距离生活的日子就再也没有了。 “z大不是和家里挺近的吗，住家里也一样。”叶一凡夹了点菜，装着若无其事的继续吃着：“宿舍是八个人一间，你肯定会不习惯。” “我也这么大一人了，老住你家也不大方便。”林权道：“你也会有个人*的生活，我在的话……不是很方便……”说这话的时候林权脸都红了，好像已经撞见了叶一凡跟姑娘抱在一起的私生活似的。 “那我也不勉强，你自己做决定。”叶一凡一本正经道，就像是说明天天冷你多穿点一样，面不改色，显得很是真诚。就在林权悄悄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不紧不慢地说道：“不过你走了以后我就没地吃饭了，到时候胃病犯了疼死在家里应该也没有人知道。” 林权：…… 寒假结束，各自报道去了。叶一凡特地空了一天的时间陪林权上学校报道。至于要不要住校的事情最后还是林权妥协，也怪他心软，架不住叶一凡看似轻描淡写却举足轻重的那么两三句话。回到房间后仔细想了想，突然觉得叶一凡说的还挺有道理的，本身他就不好好吃饭，要是自己走了，他肯定乱吃乱喝的，胃病怎么能好。 z大几乎有大半的人都认识叶一凡，上一届风靡一时的学生会会长，谁不知道。林权对z大充满了好奇，一路上东看看西看看，大概是自己心目中的最高的殿堂，连铺路砖都感觉和外头的不一样。报了道，又领了课本，也算是正式开启了大学生活。林权本身就是对叶一凡无底线的崇拜，觉得和他比起来，自己会做饭的那点功夫简直就是不能相提并论。 第48章 在z大校园里那么一逛，林权对叶一凡更崇拜了，路上碰见的大多都会和他打招呼，老师也都会主动来搭话，言谈之间不掩欣赏。叶一凡落落大方的向老师介绍林权，说这是自己的弟弟，希望老师以后可以多多关照一些。能够认识叶一凡，林权觉得上辈子虽然浑浑噩噩过着，但肯定也做了不少的好事，不然怎么能有幸认识他呢！ 等到坐在大教室里上课开始，林权才真正觉着自己是z大的学生了，不比初中的年少无知也不比高中那会的时间紧迫争分夺秒，大学生活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品一杯好茶，不急不慢，刚刚好。所以林权就有了更多的时间去考虑该介入一些什么社团来充实自己的大学生活，一辈子就那么一遭，总不能上课下课的就这么过去了。开学不久就有社团招聘会，早上出门的时候叶一凡还说起了社团的事情，说那都是充实自己业余生活，所以挑些自己喜欢的就好，有些社团报了还能加一些学分，简直就是一举两得。 招聘现场五花八门的社团都有，运动的，居家的，劳艺的，社团的那些师哥师姐都热情的接待着上前询问的新生，现场一片喧哗，差点把房顶掀走。林权一一走过都留意了一下，觉得实在是太闹腾了，自己怕是没有那个精力。刚想要不还是放弃算了，就看见摆在角落里一个安安静静的摊位，里头坐着的人也安安静静的，偶尔也有一两个人上去问询，却都是摇了摇头走开了。林权上前，看了看前面挂着的牌子：文学社。又抬头看了看里头坐着的两位师哥都带着眼镜，斯斯文文的特别安静。就是它了，林权想着，上前就填了表格。 晚饭的时候叶一凡听见他报了文学社愣了愣，然后才说：“文学社一直都是大冷门，大学生活么谁都想好好玩玩，谁还报那么枯燥乏味的社团。”林权不以为然，觉着叶一凡这么想太过肤浅，难道谁都爱闹腾不成，他就不喜欢，而且跟闹腾的人自己好像处不来，文学社这么文静的社团简直就是为自己家量身定做的。 开学才一个月便是z大建校六十周年的校庆，对z大来说这是个大的节日，所以校方决定好好第操办。提前一个礼拜便在学校四周围拉上了小彩旗，图书馆门口拉上了巨大的横幅，大门口还挂上了两个大的红灯笼，显得特别喜庆。各大社团纷纷绞尽脑汁地排着着节目，唱歌跳舞，乐器武术，啥样的都有。大家想要在校庆当晚崭露头角，成为社团当中的领头羊。林权听说此事，暗暗地松了口气，幸亏自己是在文学社，不然指不定得多闹腾。心里刚想完，文学社的社长就出现在了自己的教室门口，他笑着告诉林权：下午没课以后去社团中心，商量下校庆的事宜。 下午课结束的早，虽然有些不情愿但社团还是要去的，到了以后才发现里头站了十几号人，这些人居然自己平日里都没见过。社长把他拉到人前，介绍道：“这位是林权，金融系这级的新生，刚入社没多久，你们都先认识认识。” 站在人前，做完自我介绍，完了就站到了人群里。社长往前走了两步，站到了他刚才站过的地方，开始说起了校庆的事情。站在底下看了看，觉得自己当初还是没有选错的，十几个人要么站要么坐就很是安静的在那里听社长说话。社长叫冯茂源，当初就是他把自己招进来的，戴着一副眼镜，镜片厚的跟啤酒瓶的瓶底似的，虽说他是大三的学长只比自己大两岁，却看上去就是一副学究的样子。 冯茂源道：“想必各位都听说了，现在学生会发了通知下来了，底下的社团都得给校庆出个节目，经过我们几个老社员的研究，决定把沈尧同学最近写的一个剧本拿出来，咱们排个简单的舞台剧，不长，也就二十来分钟，我们尽量简洁明了着来，各位看怎么样？” 沈尧把手上的一叠a4纸拿在手上，然后一个一个分发给别的成员，“各位同学先简单看看剧情，写的也不是很复杂，只是中间需要一个跳舞的是最难的。” 冯茂源早就看了剧本，所以也不再看了，只道：“咱们社有没有会跳舞的？最好的民族舞，跳个一两分钟就行。” 众人纷纷摇头的时候，林权摇的更是厉害，看着冯茂源有一肚子的话想说。沉默了一会，冯茂源稍稍叹了口气，就听见有个清脆的声音：“社长，你看我行吗？”这人叫苏晓，也是大一的新生，比林权早入社两天，穿着白色的裙子意见牛仔衬衫，长发飘飘的很是淑女的样子。冯茂源当初就是觉得这么漂亮的姑娘还喜欢文学实在难得，二话不说就同意了。苏晓往走到冯茂源身前，道：“不过我就学了两年，不是很专业。” “行行行，当然行。”冯茂源一下就乐了起来，又冲着众人道：“你们谁有没有会吹笛子的？这剧本里啊就得要一个吹笛子的还有一个跳舞的，两人合作的天衣无缝咱这个剧本才算是完美了。”连续问了几遍都没人给个话，这下是真的没人了，谁都不会吹笛子，冯茂源挥了挥手，“算了，这个以后再说，你们先把手上的剧本看一看，然后咱们讨论一下谁演什么角色，接下来每天下午的3点到5点都准时来中心排练。” 总算是等到了空闲的时间，林权凑上前道：“社长，这剧本我就不参加了吧？我这一没表演天赋二没什么才艺的，实在是给大家拖后腿。” 冯茂源看了看林权，又把手上的剧本放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知道你演什么，保准行。” 林权推辞了无数遍，无奈冯茂源比他还能坚持，说这个剧本就是为文学社量身定做的，几乎每个人都得担任一个角色，不然肯定忙不过来。他看着每个人都兴致勃勃的样子自己这样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无奈点点头答应了。因为距离校庆只有一礼拜的时间，大家的时间都蛮紧迫，每天下午三点都准时来中心报道，一个不差。冯茂源给林权的角色就是那个吹笛子的人——应他要求的，不用开口说话也不用什么难度的动作，只需要拿个笛子站在那里摆个姿势站在那里就行。不用说，林权是整个社团里最轻松的一个，因为怕他逼急了直接走人了，其他的社员也都对他照顾有加。他也过意不去，没事就帮社团买买水，打扫打扫卫生，等到轮到自己的时候再拿着笛子上台，摆个动作稍稍动动手指就算完事了。社长有时候不在，在中心的都是写这个本子的沈尧。这里头最辛苦的便是跳舞的苏晓了，一遍一遍的，连旁人看着都累，倒是她自己没什么怨言。 一个礼拜下来就排练的差不多了，每个人都尽心尽力的，但是每个人都演的特别的到位，虽然在舞台上人家也看不清楚你的表情。林权想着到别的社团指不定得多折腾，也就认了。 校庆当天，全校放假，但是还是得准时到校。早上起来，林权在厨房准备早餐，叶一凡早就起来了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熬了白粥，煎了两个荷包蛋又上外头买了烧饼和油条，两个人吃了个干干净净。 叶一凡看着林权收拾桌子，拿过一边的外套穿上准备出门：“你们学校是不是今天六十周年校庆？” “对啊，你怎么知道。”林权擦干净了桌子，问道。问完又觉着自己问的问题太过弱智了，他以前也是z大的，没理由不知道，没等着他回答就拿着盘子进厨房了。 收拾完，叶一凡早就穿好了衣服等在了门口，看着他：“一起走吧，我送你过去。” “没事，我自己走也行。”林权拿过一边的书包，“不然晚上回来也得走不少的路。” “走吧，晚上说不定也一起回来。”叶一凡拿了钥匙就出门了，也没给他拒绝的机会。 学校的礼堂容不下全校的师生，就把晚会定在了学校的运动场上。跑道上搭建了舞台，其余的空地全都密密麻麻的放满了小方凳。运动场的主席台就在舞台的正前方，是个绝佳的观赏地点，上头摆了长长的一排桌椅，铺着台布，跟台下的小方凳简直就是天壤之别。那里是学校的领导还有几个重要的来宾坐的。 白天一整天都在为晚上的校庆晚会做准备，工作人员忙着布置场地，有节目的学生都忙着做最后的排练。社团中心里很是热闹，因为文学社排练的是古装的，所以衣服都是冯茂源从外头借来的，应该也花了不少钱。夜幕降临了，沈尧和冯茂源对舞台剧做者最后的指点，顺便让大家都试试借来的衣服合不合身。 第49章 等林权换好了衣服出来，差不多大家都已经好了，最后苏晓出来，瞬间把在场的所有人都惊艳了。一身粉红色的长衫，衣袂飘飘，本身就是长发，配上这一身简直就跟剧本里的仙女不相上下。冯茂源啧啧称赞：“苏晓，咱们文学社除了你以外谁还能配的上这一身啊，你要一出去立马就能艳惊四座。” 苏晓红着脸，提着裙摆走到大家面前：“哪有，是社长你衣服借的好看。” 晚上很快来了，因为是夏天的原因，宽敞的运动场都显得热烘烘的，人山人海。主持人已经在后台准备着，各个社团参加表演的人也都待在后台。文学社的节目排在中间，大家都在后台显得有些无所事事。林权穿着一袭天青色的长衫，拿着一支自己压根不会吹奏的笛子，坐在那里显得比其他人更加的拘谨。苏晓走上前，笑着在林权旁边坐下，道：“林权，你放轻松点，看你好像很紧张的样子。” “嗨，我以前没参加过这样的节目。”林权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腼腆地笑了笑：“再说了，大家都那么努力，我怕拖了你们的后腿。” “哪有什么拖不拖后腿的话。”苏晓道：“你看我这三脚猫的功夫不是也上了么，放心，我看咱们社的那些人都不是什么经验老道的人，谁都不拖谁的后腿。” “苏晓，你太谦虚了。”林权看着苏晓道：“我看你跳的不错，比我高中时候的文艺委员还好。” “欸，听说你之前是一中的？”苏晓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你认识顾桥原吗？” “认识，咱们之前还是同班同学来着。”林权想起了顾桥原对自己的不屑，觉得也没必要和苏晓说这些，只是笑了笑：“他……在学校里也算是风云人物。” “我之前是s中的，顾桥原是我小时候的邻居，不过他们家搬家以后就没见过几次。”苏晓道：“想来s市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呢。” 后台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前头的校庆晚会早就已经开始了。z大的校长先是发表了一场抑扬顿挫的演讲，最后在学生们都快不耐烦的时候祝z大越来越好，晚会这才真正地开始。主持人在台上说着先前就准备好的稿子，很是激动，后台准备上台的人也是有些紧张。人一批一批地上去，又一批一批地回来，卸个妆，换个衣服就回到学生当中看表演去了，原本拥挤的后台也渐渐宽敞了起来。 “听说咱们学校这次不但把s市教育局的副局长请来了，还请来了从z大毕业现在混的不错的一些学生。”冯茂源过来了，也坐在了林权身边，“你说咱要是毕业以后还能被请回母校来，那该多光荣。” 林权表面笑了笑，心里却对这些不怎么感冒，想着自己也混不到什么风生水起的地步也没想着以成功人士的身份再被请回母校来。要说从z大毕业的成功人士那可太多了，谁不知道z大教书育德的校风，不但在s市有许多重要部门的人都是从z大出去的，连同s市现如今在商界年轻有为的人也不乏z大的人，自己怕是轮不上了。不过叶一凡到是可以算上一个，不知道他今晚在不在，想起叶一凡也在现场原本还有些放松的心情又瞬间紧张了起来，要是让他看见今晚自己这德行，不知道回家以后还能不能愉快的相处，不知道他会不会笑断肠子。正想着，前头的主持人已经在报幕了，冯茂源赶紧把大家召集在了一起，又挨个看了看大家的服装，确认没什么问题以后才放心站在入口处。 林权在中间出场，没有先上台，他躲在帷幕后头看着大家认真的表演又看了下底下学生的反应，不免有些信心高涨。再看向主席台那边，校长没有坐在正中间，可见中间坐着的就是那个副局长了。主席台上的十几个人除了那两个还有几个重要的老师，然后便是从z大毕业又再被请回来的所谓的成功人士。林权看了看，没有叶一凡的身影，不由地长长地舒了口气，这下才真正地放心。 又过了几分钟，剧情已经演到一半了，冯茂源在后台指着林权准备上台。林权接到指令，又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舞台上灯光熄灭了大半，他就拿着笛子出场了。一阵悠扬的笛声响起，舞台的灯光没有全亮，一束镁光灯照到了台的正中央，灯光里的苏晓缓缓地起身，开始舞动身姿。又一束镁光灯照到了林权身上，笔挺的站在那里，手上拿着一支笛子认真地吹着，留给观众一个棱角分明的侧脸，灯光很是强烈，显得台上的两个人都仙气满满的。全场一阵哗然，不知道是为了苏晓的舞姿还是为了林权的笛声。因为不是自己真材实料地演奏，林权有些心虚，用余光看了看在自己身旁跳舞的苏晓，也看到了在边上帷幕后头的冯茂源冲自己竖起了大拇指，又看了看学生的反应没有不悦最后才匆匆地扫过主席台那边。不看不要紧，一看惊的他差点扔了笛子，刚才还没有在的叶一凡现在正坐在主席台的最右边，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是的，他没有看错，他的确的看的自己而不是看的身边的苏晓。 林权的第一反应就是，卧槽，他怎么会突然出现！！！然后他想到，完了，自己这种打扮回家后肯定能让他笑好几天。他的时间一到，赶紧匆匆下台，因为走的太急，快下台的时候还被电线绊了一下，林权心里想着叶一凡肯定看见了，不免有些更绝望。 节目完毕，大家都松了口气，冯茂源站在后台为每个人都准备了水，等到社员一个个地下来每人都给了一瓶。演出很成功，学生的反响也不错，这让每个人都变得很亢奋，还在交流着台上的有些细节。林权下台，冯茂源把水递到他手上，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林权，辛苦了啊，刚才除了有那么半分钟的走神，其他都不错。” 林权听着有些冒冷汗，自己上台也不过两分钟不到，竟然被冯茂源看见光走神就走了半分钟，瞬间就觉着有些惭愧：“对不起啊社长，刚看到了一个认识的人，有些没反应过来。” “没事，反正大家也看不出来，没听见刚才差不多全校的人都尖叫了么。”冯茂源笑道：“男生么自然是冲着苏晓的，女生肯定市冲着你的，没想到你这小子就往台上站了站还拢获了一大帮女生的芳心啊。”说完没等林权说什么又冲着大伙说道：“行了，大家都把换的衣服交到我这里来然后回座位上看表演去吧，这里我收拾就行。” 等林权回到座位上的时候再看看主席台，原本坐在最右边的那个人又不见了，好像刚才看见的都只是幻觉似的。旁边的同学杵了杵他的胳膊：“你小子可以啊，全校女生都为你尖叫了，听的我们几个都羡慕死了。” “哪有啊。”林权笑了笑道：“咱们这剧那么多人，怎么着就为我一个人尖叫了，不科学。” 同学也笑，又说了几句就接着看节目了。林权见着也没什么事了，台上的表演才进行到一半，指不定这晚会还得闹到多早晚。自己懒得看这些，加上刚才自己也有演出，打出生开始就没在那么多人面前亮相还假模假样地表演，紧张的快喘不过气，现在没事了也不想待在这里了，只想赶紧回去。拜托了身边的同学回去的时候替他把小板凳也捎回去，趁着大家都认真看表演又瞎起哄的时候拎着书包悄悄地走人了。 走到校门口长长地喘了两口气才有些缓过来，已经挺晚的了，公车是没有了，就默默地往外走看看能不能打着车。没走几步就看见了叶一凡的车缓缓地开了过来，在学校的正门口停下了，显然是为接他来的。林权考虑了两秒，然后硬着头皮上车了。 叶一凡没说话，沉默的真的让林权以为他出现在主席台上的那一会就真的是自己的幻觉一样。憋了很久，终于还是他憋不住了，看着叶一凡认真开车的侧脸：“你晚上去z大的校庆了吗？” “嗯，去了。”叶一凡没有转过头，还是自己开着车看向前方，“本来不想去的，校长亲自打电话给我了，想着不去也不好。”轻飘飘的几句话在他看来好像是没什么，要是听这话的是别人肯定就觉着他是在炫耀，但是林权知道他说这话没有一点炫耀的意思，这么点假冒算屁的小事叶一凡压根就不想要炫耀。没等林权说话，他又道：“认识你那么久了，还不知道你会吹笛子呢？还不错，我坐在那都听见一个女生喊的喉咙都哑了。” “其实…那不是我演奏的……”林权本想接受他的夸奖然后沾沾自喜一番，无奈在他面前似乎做不到，只好老实承认：“我就是在那站了一两分钟，那笛子的声音是后台放的带子。” 第50章 这话说完林权明显地感受到了叶一凡一愣，随即转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己一眼，然后才继续开车：“可惜了，要是那些女生知道那不是你亲自演奏的，怕是得伤心一会。”因为是晚上，叶一凡开的比较慢，林权坐在车上看着车灯在前头照出长长的一段路，觉得这次回家的路程有些漫长。幸好叶一凡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安静地开车，开着窗，晚上的风吹的有些凉爽，把刚才紧张的余热吹走了大半。 校庆过后就是正常的上课时间，林权也背着书包，默默地走在校园里。学校那些为了校庆而挂着的彩带和小旗子还挂着，迎着风飘了起来，提醒着他昨晚的表演是真实的。 “林权。”正走着听见有人叫自己，回头就看见了苏晓，捧着书本要去教学楼上课。见着林权便和他一块了，上课时间还有，两人不紧不慢的走着。“你也去2号楼上课呢？” “是啊，早上的课都在那里，你也是啊？”林权道：“以前倒是没见过你。” “2号楼上课的人那么多哪能每个都注意到。”苏晓笑了笑，“我以前也不是么见过你么。” 不得不说，苏晓长的是真的好看，没有化妆却还是有着让旁人瞬间暗淡的光芒似的。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白色的布鞋，长长的头发披在肩上，风一吹还有一阵香味。林权有些脸红，跟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单独走在一起还是头一遭，虽然感觉还不错，心里却还是怪怪的。路过的有些师哥们都会和他打打招呼，可见她虽然才入学一个多月，却已经差不多成了那些师哥的心目中的本届新生里当之无愧的级花。 之后林权去文学社的时候差不多都能看见苏晓，日子在过，文学社的人也都认识的差不多了，自打上回舞台剧以后似乎大家都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沈尧为自己的剧本沾沾自喜的，也有同学特地邀请了沈尧去为他们写剧本，文学社里的人常常看不到她的身影。冯茂源倒是挺开心的，以前文学社一直都是默默无闻的不被师生关注，自打上回的节目，陆陆续续来报名的人多了很多。有事也常常把林权带在身边，美其名曰，社长助理。林权也没反对，反正那些空闲的时间自己闲着也是闲着，只要不耽误他每晚回家做饭其他的都不是什么问题。 “林权，咱们文学社可成立好久了，我这社长也不知道是第几任了，不过倒是一直都没这么热闹过。”冯茂源搭着林权的肩膀，笑眯眯道：“自打你和苏晓加入以后，来报名的人是越来越多了，哈哈，真是让我欢喜让我忧啊……” “社长，这喜我知道，但是这忧……”林权看向冯茂源，问道：“忧从哪里来？” “这你就不知道了，你说哪天你们俩要是在这待腻了或者被别的社请走了，那咱们文学社可怎么办。”冯茂源故意打趣道。 “放心吧老大，我对别的社也不感什么兴趣，当初来文学社就是因为喜欢这里。”林权听完，笑道：“我觉得苏晓也是，别的社太闹腾了，应该都不适合我俩。” 冯茂源听了哈哈大笑，心里也有些放心。 晚上吃了晚饭叶一凡就坐在沙发上看书，林权洗碗擦桌子看着没事又把地拖了一遍。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看着那个忙碌的身影，连自己都没觉着脸上已经堆满了笑容。虽然书拿在手上，余光却一直看着那个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的人。两人都没说话，各做各的事情，却很是和谐，没有一点的尴尬和不妥。 客厅的电话响了，虽说叶一凡只需要挪两下屁股就能拿起电话，但是他却跟没听见似的一动不动。林权直起身，用身上的围裙擦了擦手，走过去接电话，是叶卓然打来的，找的也是林权。 叶一凡在沙发上皱了皱眉，虽然没什么动作，却留神听着他们说些什么。也卓然那家伙自打林权住进这里以后就隔三差五地打电话来找林权一顿好聊，要不是因为林权有时候要忙事情，他恨不得捧着电话不撒手了。有时候真想打电话过去问问他在国外读书有这么闲吗？嗯？他这么三天两头地找国内的一个爷们这么煲电话粥他爹妈知道吗？要是他这么给一个姑娘家的打电话他肯定支持，不但举双手赞成，甚至都想把双脚也举起来表示他绝对同意，但是现在这样算怎么着？对方还是个完全不明白他心意的傻小子，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好像也是这样，也不管对方能不能接受就一厢情愿的，天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这么想着就觉得他和叶卓然在那聊的很开心的样子就有些刺眼，啪的把书扔到面前的茶几上，赌气上楼了。 林权正聊着就看见叶一凡上楼了，忙问：“你睡了？” “睡了。”叶一凡头也没回，蹬的楼梯咣咣作响。 坐在沙发上的人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不自觉地看了看时间，现在不是刚吃完晚饭么，这么早就睡觉是什么鬼。以前天天晚上地都得到半夜，今天是身体不舒服了？想到这忙跟电话里的叶卓然道：“卓然，我这还有事，就先不说了，我们下次再聊。” 叶卓然愉快地答应了，他还不知道他哥心里的想法，总觉得他哥这么帮着林权是因为自己的交代，所以也没觉得刚才的事情有什么不妥，又随便说了几句就挂了。 把刚才没拖完的地拖了，把刚才叶一凡仍在茶几上的那本书拿着就上了楼，打算替他放到书房。又替他热了一杯牛奶，这才又端着上了楼，敲了敲门，“叶一凡，你是不是生病了？” 房间里没有回应，床上隆起了一块，他是真的睡了。把牛奶放在床头柜上，道：“我给你热了杯牛奶，要不你喝了再睡吧？” 还是没有回应，躺在床上的人一动也没有动。林权是不敢上前掀开被子看看他是否是生病还是单纯地睡着了，把床头的灯调的暗了些，又替他关了房间里的灯这才有些放心地打算出去：“要是有不舒服记得喊我，我睡得晚。” 直到门被关上，床上那隆起的一块才动了起来。起身，扭亮了床头灯，灯下的牛奶还冒着热气，一股子醇香的奶味。坐起身，犹豫了一会还是把牛奶喝了干净。算他有些良心，还知道上来慰问慰问，只是这慰问的也太不走心了一些，这么寥寥几语就算完了？看着门发起了呆，楼下还有些动静，只是被刻意地压抑过了，可以想象他在楼下小心翼翼的模样。是不是该找个机会和他稍稍地透露一些自己的心意，要是这么下去，恐怕再住个十几二十年的他们两个人还是得这幅样子。自己就是这幅样子怕是改不了了，楼下的那个又是只顾着洗碗擦桌子的榆木脑子。但是怎么说才能不吓着他？诶，现在想想，好像是有些头疼了。 双息日，林权去了店里，各家店都转了转。韩姨已经不在店里干了，宋小竹现在的收入早就足够支撑他们整个加的开销，韩姨现在只需要在家养养身体，偶尔闲的累了就来店里帮帮忙。转到老街这家店的时候，刚好韩姨和宋小竹都在，下午的时候都在休息，韩姨和宋小竹坐在一块聊着天。见着他来了，两个人也不聊了，宋小竹给林权拿了瓶汽水。刚好他也渴了，咕噜咕噜地就喝了大半。 宋小竹笑道：“咱们小权是有些男人的样子了，个儿都窜的那么高了。” 林权也跟着坐下道：“今儿韩姨也在啊，您身体不好，来店里就坐着，可千万别忙活。” 韩姨道：“还是咱们小权惦记我，这几年啊一些老毛病好像更严重了，有时候躺久了都疼。总是年纪大了，就不行了。” 林权安慰道：“看您说的，您才多大啊，以后享福的日子还多了去了。”又转头对宋小竹说道：“小竹姐，大学了事情有些多，以后我常来，你也多回家照顾照顾韩姨。” “不用不用。”韩姨摆手道：“家里有你宋叔照顾就行，你这一天天的不在店里要是再没有你姐瞅着，店里的人哪怕稍稍有点坏心，日子久了你肯定得吃亏。” “还是韩姨想的周到，我都没想到这些。”林权道，“小竹姐，这么几家店都靠着你，我都不好意思了。” 宋小竹道：“小权，你以后再说这样的话我可就不干了，全丢给你让你一个人累着。” 知道宋小竹说的是气话，也知道她兢兢业业的把全部的心思都扑在了这家店上，林权知道她的脾气和秉性，这么些年没在账目上出现一点点的模糊和不对，自己可以说对她是一万个的放心。 第51章 大学生活日复一日的，林权没有认识很多的同学，还是和高中的时候一样，几乎都是独来独往的，差不多和文学社的那帮人稍稍熟络一些。苏晓只要有空都会来班级等着自己下课完了一起去社团中心，久而久之，两个人的感情自然比普通人的好了些。冯茂源和沈尧看见了还会偶尔开开玩笑，说他们简直就是郎才女貌的般配。苏晓只是低下头害羞地笑了笑，倒是林权显得有些紧张，每次都解释的满头大汗的，逗乐了文学社的一大帮人。 沈尧道：“林权，你看你，人家苏晓都没急着反驳，你急什么呀。” 他人越说，林权越急，连解释都结结巴巴的。苏晓挽住沈尧的胳膊撒娇道：“师姐，你就别拿我们取笑了，看把林权他紧张的。” 沈尧跟着笑道：“林权，你看看你，苏晓都表示的那么明显了。” 林权对女生不是很了解，也不知道女生说有些话的时候到底想表达些什么。他只是觉得别人开自己的玩笑也就算了，如果带上苏晓的话是不是对她不大好，所以才拼命解释，但是好像没人听他的话，反而他总是越描越黑的节奏。久了也就不再大家面前面红耳赤地说些什么了，更多的时候只是呵呵一笑，反倒这样倒是大家也不那么爱逗他了。这话不知道怎么的就传遍了整个大一级，下次苏晓来等他的时候，班级里坐着的有些人就忙着吹口哨，更有同学会大声地喊道：“林权，你女朋友来了。” 拿了书包匆匆出门，想着和苏晓说些什么好，苏晓跟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跟在林权身边说着一些平常的话题。林权想了会，才道：“苏晓，以后要不你别来教室找我了，你看那些同学说的话，对你也不好。” “嗨，那又怎么了。”苏晓笑了笑，把落在脸上的头发就夹到了耳后，看着林权道：“你说我都不在意你在意什么啊，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呗。”见着林权在一边没说话，又红着脸道：“再说了，你没有女朋友我也没有男朋友，要是真的在一起也没什么问题啊……”只是后面的这句话说的太轻了，跟在身边的人没有听到。等到他再问的时候，苏晓一笑，又转到了今天上课的内容，林权才稍稍有些别的表情，不再那么紧张了，只是笑起来的时候还是有那么一些的尴尬。 在进社团中心之前，林权拉住了苏晓，欲言又止的模样让苏晓的脸都红了起来。咬着嘴唇，眼睛也不敢看着他，“林权，你想跟我说什么啊？” “我……”林权犹豫了一阵，看着苏晓的样子，想着她肯定是有些误会了，“苏晓，咱们以后都在这里等吧？你每次下课都比我早，老去我教室门口等着我也不安心。”面前女生的脸上没有了笑容，愣在了原地不知道结什么话，林权没看出她有什么不对的，继续道：“同学还有社团他们老是这样起哄，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咱们以后要不保持点距离，毕竟你是女生，这样子对你不好。” 苏晓垂下了头，不知道说什么好。林权没觉着哪里不妥，他不大和女生接触，也不懂女生。以为自己所说所做的都是为了她好，免得她再受谣言的困扰，从来没有想过站在他对面的这个女生是什么想法。见她半晌没说话，还以为她没在听，“苏晓？苏晓？？” “我知道了，以后我不会去你教室等你了。”苏晓抬起头，笑着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走出了社团中心：“突然想起来晚上老师还有事情要交代我的，我给忘了，你帮我跟社长请个假。”林权总觉得她笑起来有点怪，却又不知道自己说的有什么问题。 之后的几天苏晓都没有去教室门口等自己，但是也没有来社团。沈尧见着连续几天都是林权一个人来的，忙凑上前来问：“林权，你是不是欺负我们苏晓了，不然她怎么那么多天不来社团呢？”林权忙摇头，说那天晚上老师叫她有事，应该是布置了什么任务吧。沈尧看了看他，摇了摇头，暗叹朽木不可雕。 又过了几天，苏晓还是没有来社团。林权一面觉得她不再来教室门口找自己了，耳边总算是有些清净，一面又觉得她这么多天没有来社团了是不是自己那天说的什么话得罪了她。正想着，冯茂源进来了，见着林权就道：“欸，林权，咱们苏晓都摔了那么多天了，怎么也没见你去探望探望她啊？” “什么？她摔了？”林权惊讶道：“什么时候的事情啊？” “这整个社团中心都快知道了你还不知道呢？”冯茂源不可思议地看着林权：“你这消息够封闭的。” 他们班级要排一个舞蹈就让苏晓带几个人天天在排练室排练着，所以没有来社团中心。前天晚上在排练的时候突然摔倒了，脚扭了一下似乎还挺严重，就马上去医院了。这事情大一届的差不多大半的学生都知道了，林权却全然不知，天天上学放学的，没受一丝影响。听到冯茂源说的话虽说对苏晓的摔倒有些担心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他倒是有些释怀，毕竟苏晓是真的因为有事才不来社团的，而不是自己那天晚上说的话。想着晚上早些走，去医院看看她，到底伤的重不重。就告诉冯茂源医院的地址顺带晚上深情提早走人。 冯茂源点点头表示同意，又悄悄地凑近林权道：“林权，原来你们真的不是男女朋友啊？那天晚上摔倒的时候她家里人没有来，倒是一个开着车的公子哥来的，我也看见了。那个公子哥长得挺不错的，啧啧，那架势唬人的……” “公子哥？”林权皱了皱眉，想到前阵子苏晓偶尔会和自己说顾桥原的事情，说他们两家现在又恢复到了以前的关系，双休日的时候两家也会聚一聚。跟冯茂源说了说顾桥原大致的长相，没想到道冯茂源立马就对上了。果真是他！ 晚上回去的早了，做饭的时间空余了很多，叶一凡进门，菜早就摆上了桌。“哟，今天怎么那么早。你们的社团倒闭了？” 林权没有马上接话，把厨房里的汤端了出来才道：“晚上得去医院看个同学，你吃完放着就行，我回来再收拾。” “同学？什么同学？”叶一凡盛了饭，看着林权道：“谁家看同学去挑晚上去的。” “一女同学，白天怕她家人在，不方便。”林权道。 “女同学？”本来要伸出去夹菜的手有一些些的停顿，随即空着筷子伸了回来，叶一凡看着对面的人道：“是女同学还是女朋友？” “当然只是女同学了，而且你也见过。”对面坐着的人完全没有察觉出自己语气的变化，还是低着头吃饭跟平常没有不同。大口地咽下嘴里的饭才抬起头看着他，“就是那天在校庆上我吹笛子她在那伴舞的那个。” “噢……”长长的一个声音，然后又伸出筷子夹回了刚才没夹的红烧肉放到碗里，头也没抬地说道：“那等会我跟你一块去吧。” “嗯？你要一起去？”林权有些惊讶，放下碗看着他：“可是你们又不认识。” “认识啊，怎么不认识。”叶一凡轻描淡写，不顾对面传递过来匪夷所思的眼神，自己吃自己的，“等下看见了不就认识了么。” 吃完晚饭收拾完就准备出门，天有些凉了，林权跟着叶一凡一块去医院看苏晓，想着也不过是晚饭刚过的时候，应该不会太晚。在医院门口买了束鲜花又买了点新鲜的水果，往那一打听大概就知道了她住在哪个病房。 在走廊往里看了看，苏晓果然躺在那里，一只叫上绑着厚厚的绷带，床边没什么人。叶一凡见着林权的样子，不耐烦道：“既然她只是你女同学你有什么好顾忌的，看望同学不是很正常。” 其实林权也不是怕见到家长，只是觉得来看望同学而已还要应付家长们问东问西的也太麻烦了，趁着没人来再趁着没人走不是最好的事情么。再说了，主要还是怕碰上顾桥原，这里可是医院，也不想跟他闹出什么事情来。转身看身后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才敲了敲门，进屋去了。 一间房间就两个床位，旁边那位在正在睡觉，苏晓正靠在枕头上看着书，见着林权来了很是高兴，忙坐起身：“林权，你怎么来了？” 两个人凑一块寒暄了几句，林权把原本床边有些没精神的话换上了自己刚买来的，又把水果放在了床头的水果盆里，才坐下：“你好几天没去社团，还以为我那天说的话让你生气了。今天社长告诉我我才知道，就赶紧来看看你。” 苏晓说我没事，只是跳舞的时候被东西绊着才摔了，说话的时候又看了看林权身边的叶一凡，此人正以一副‘别来和我说话’的姿态站在床窗边，沉默地看着楼下。 第52章 林权有些尴尬，相互介绍了一下，叶一凡也还是一句话没说，弄的三个人瞬间气氛冻住了。正尴尬着，病房的门突然打开了，顾桥原拎着东西走了进来，见着林权一瞬间愣住，很快脸上的神情就变化了。 “哟，我倒还以为是谁呢。”顾桥原把手上的袋子放下，道：“原来是咱们的林老板啊。怎么连毕业那么久了都还能碰上你呢。”顾桥原看着林权来看苏晓就觉着他们之间关系肯定不一般，加上苏晓前阵子一直对自己不冷不热的，肯定就是他的原因了。他可不管什么叶一凡是谁，照样冷嘲热讽的：“你到哪都得跟着你这个哥哥呢？据我所知他不是你的亲哥吧？这样的关系倒是挺难得。” “是么，比起关心我，你还是先关心一下自己吧。”林权把手上的苹果削完递到苏晓手上就起身打算告别，走过顾桥原身边的时候还不忘了告诉他一声：“再难得的关系看的也是人品，像你这样的，我还真是不敢高攀。” 林权难得的在叶一凡开口之前就出动出击的，然后和苏晓道了别就出门了。叶一凡跟在他的身后停住的脚步，回过身看向苏晓：“我觉得苏晓同学看上去不像是那么不明是非的人，怎么和这样的人是朋友，还真是挺意外的。” 苏晓坐在床上，因为脚动不了，所以没有起身，看着顾桥原的脸色在叶一凡的话语中又红又白的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又过了半个月，虽然还是没有好利索，苏晓还是来学校上课了，走路的时候虽然还是有些不方便，却也不妨碍日常的生活。林权听说她来上课了，特地在食堂多打了一份午餐，远远地见着她进来了，立马向她打招呼了。苏晓还以为是林权突然开窍了，虽然心里有些高兴，但是却还是矜持地考虑了一会。坐到他的对面，两人相对无言地吃了会才道：“找我有事吗？” 林权道：“你和顾桥原是很好的朋友吗？” 苏晓还以为坐在对面的人突然开窍了，看见自己身边有别的男性所以特地来问，心中一喜，随即红了脸：“没有很好，只是普通朋友而已。”说着拿起一边的水杯喝了口水，才接着道：“小时候一块玩的，后来他们家搬家，也是不久前两家才联系上的。” “那就好，那有些话我就可以直说了。”林权放下筷子看着苏晓，道：“你要是把他当普通朋友的话就尽量离他远点，反正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怎么了？那天你哥在你之后也和他说了些奇怪的话。”苏晓道：“是不是你们之前在一中发生过什么事情？” “这个……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也没必要说。”林权道：“反正顾桥原这个人不能深交就对了。” 苏晓点了点头，见林权说完顾桥原的事情也不打算说点别的了，不禁有点失落，连吃饭的兴趣都减了大半。草草吃了点，便跟着林权出了食堂。 话说顾桥原自打在医院见了林权以后就对他恨得牙痒痒的，连带着高中时候对他的恨意也一并爆发了出来。可惜顾桥原现在不在z大，虽说也在s市，却隔了两个区，要不然早就找人把他揍的满地找牙。虽说也没什么深仇大恨的，就是对他这个人喜欢不起来，莫名的厌恶，现在倒好，毕业了也没能远离他，反而又近了一些。看苏晓的样子是喜欢他没错了，只是看他那个愣头青的样子似乎是没往那方面想，反正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能再输给他一次。一时想不到哪里有下手的机会，联系了高中时候要好的现在在z大隔壁读书的两个哥们，反正离的近，无论是学校还是他的饭馆，没事都常去逛逛，看看有什么能让自己钻空子的地方。那两个人在一中的时候就受了顾桥原不少的好处，现在能有巴结他的机会自然也不会拒绝，他们念的也不是什么重点大学，平常空的很，就多出了很多的时间，有时候溜进z大，有时候就在校门口等着，有些什么不一样的就回去说给顾桥原听。 顾桥原见每次传来的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火大，怒道：“我是让你们留意着他有没有什么地方是和一般人不一样的，不是让你们天天给我在这说他拉屎放屁的。” 两个人都不敢吭声了，坐在位子上不说话。沉默了几秒，其中一个道：“说起不一样，好像是有一点，他就住在那个所谓的哥哥家里，你说他一住就住了那么多年难道不奇怪么？” “对对对，被他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他们两个的关系好像是有那么些不正常。”另一个也道：“偶尔还一块出门去店里吃饭，有时候那个男的还会去学校接林权，我都碰上好几次。看他们的关系不想是兄弟，倒像是…像是……”抓耳挠腮地想挑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却结巴了半天。 “像什么？”顾桥原冷眼看着，心里大概已经知道了他想说的话，试探道：“是不是觉得他们两个更像是情人？” “对对对，就是像小情人一般。”那人恍然大悟一般，一拍手就道：“说是兄弟更像是小情人似的，我问了问邻居，每天晚上几乎都是林权做饭，然后那个人下班了每天都是直接回家吃饭的。要么就是有时候双休日了，林权忙的没有了时间，两个人就会在饭馆吃点。” 顾桥原已经得到了心里想要的答案，又随便说了几句又给了他们一些零花钱才把他们打发了。连自己都没察觉出自己的笑容有些开心，拿起一边的咖啡喝了口，想着总算有法子治一治林权那个小兔崽子。 苏晓见顾桥原这两天没来找自己，心里松了口气，每天下课都去文学社，因为林权一般在自己到了不久后也会到。见着他对自己还是和以前一样，在心里叹了无数口气，想着怎么会有那么不解风情的人。 林权见着苏晓不再来教室门口找自己了，每次自己到的时候她差不多也到了，也自然和她恢复到了以前的关系，偶偶说说笑笑。林权很是轻松，苏晓却觉着有些苦涩。 叶一凡下班早了就会来学校接他下课，本来是一个星期顶多一次，后来就是一个星期两三次，现在基本演变成天天接他下课，偶尔有事才会不准时赶到。搞的肖涵宇天天在办公室叫喊着不公平，他也需要偶尔和他们家那位温存一下的好吗，现在姓叶的一走，剩下没干完的事情都得他接着干，实在是惨无人道。不过又想着老叶一直单相思也是挺不容易的，自己也帮不了他什么忙，还是老老实实做他的后勤部队，保证前线能够物资供给吧。 林权见叶一凡天天在校门口接自己开始还有些不习惯，一是觉着他工作那么忙，老这么来接自己实在是不合适，二是觉着这样太高调了，这时候全校几乎都是蹬着自行车在校园里晃荡的人，突然校门口来了辆豪车，难免会引起什么波动。过了一阵子以后也觉得似乎是很合情理的事情，也不再推辞了，他要是早了就提前和社长打个招呼，晚了自己就在社团多待一会，十分地和谐。 又过了一月，天已经冷了，马上就要放假，大多数人都在准备着期末的考试。这是进z大以来的第一次比较大型的考试，所以都很认真地对待。学校的社团大多也都暂停了，众人都忙着未期末考试做准备。 一天课程结束还是挺累人的，最近又不去社团了所以回家的时间比以前早了很多，林权把上课的书本放进书包，又看了看四周没什么落下的就起身回家。最近天冷了，他可不想因为自己慢吞吞的而让叶一凡有什么情绪。 还没出教师们就和迎面走来的两个人撞在了一起，也没想是谁撞的谁，林权先开口道了歉，匆忙地把书从地上捡起来就打算走人。对方却有些不依不饶起来，拉着林权不撒手。几番推搡下来，林权一下就甩开了那人的手，先是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服才道：“我先道歉还让你们真以为是我的错了怎么着，还有完没完了。” “说什么呢你。”对方有一个人伸出手推了他一下，盛气凌人地说道：“明明就是你撞的我们，还想抵赖。” 林权被推地后退了几步，站直身，对面的人刚想再伸手却在空中被他握住了。那人抬眼，看着面前的人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林权一把甩开了他的手，道：“你再碰我一下试试？” 第53章 “哟，我就隔着衣服碰你一下怎么了。”其中一个人笑的意味深长，又冲着众人起哄道：“你天天回家脱了衣服让你小情人摸着你肯定不像我这样。”说完就先笑开了，差不多每晚放学在校门口都能看到这么一幕，大家也都心领神会，虽然没有笑的跟那人那么夸张，都是一副大家都懂的笑容。 林权先是一愣，随即才领悟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大家不是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么。”那人笑了笑，扫视了一下围观的人群，“你要是不知道可以问问他们啊。” 林权是个不爱凑热闹的也不爱八卦的人，大有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架势。不了解最近学校传的什么流言蜚语，也不在意班级里哪两个同学搞对象了，或者谁和谁吵架了。直到现在这样的事情发生，林权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和叶一凡之间在z大的同学看来，实在是太不正当的关系了。至少在围观的这些人里，都是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林权道：“大多数自己想法脏的人会觉得别人都跟自己一样。就好像屎壳郎一样，还以为这世界上除了屎就再也没有好吃好玩的了。” 其中一人怒道：“你骂谁是屎壳郎！” “我可没这么说。”林权笑了，说：“在场那么多人呢，怎么偏偏你来对号入座。” 围观的大多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小的，听风就是雨，听林权这么说也笑开了。正闹着，苏晓从人群外围挤了进来，看着林权和另外两人被人围着，忙问怎么了。苏晓因为下课的时候多耽搁了一会，刚出教室就看见走廊那边乌泱泱地围的里三层外三层，听见似乎林权的声音也在，就犹豫着挤进去看了看，发现他果然在，还有也站在中间的是另外两个没见过的生面孔。“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出来的时候让狗咬了。”林权道。 “开什么玩笑。”苏晓笑了，“这教学楼里哪来的狗，不会是从外头跑进来的流浪狗吧？” “就是说呢，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流浪狗跑到这里来乱咬人。”林权重新背上书包，拉着苏晓就挤出了人群，也不管在身后的两人是什么表情。 两人走下楼又走出好远，也没说往哪走便直接向寝室走去，快到寝室楼下苏晓才问道：“林权，刚才那两人是谁啊？你是不是惹上什么麻烦了？” “不用理他们，也不知道是哪来的，我也不认识。”林权的语气和苏晓的成了对比，显得特别无所谓。“这年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犯不着那么计较。要是每个神经病都要斤斤计较，还有什么时间过自己的生活。” 苏晓笑了笑，竟也觉得他说的很对，互相道别就上楼去了。 校门口叶一凡已经等了差不多有大半个小时了，抬手看了看表，又看了看校门口，居然还没出来。他也不急，虽说天气挺冷，他还是把车窗留了一条缝，有些冷风跑了进来也不觉得冷。自打林权考上z大又跟他提出说要住宿舍以后，他就有些慌。然后他意识到即使他俩现在住在一个屋檐下，要是不让关系再进一步，林权有可能什么时候想要搬出去了就会搬走，等他再长大些或者又交了女朋友，恐怕自己用再多的苦肉计都不顶用了。 他们得再近一些，不能再等了。为了这事他先是咨询了肖涵宇，问他当年拿下陈主席的时候用的是什么招，肖涵宇首先说的便是一块上学一块吃饭一块放学，恨不得连宿舍都搬到一块，无奈舍管老师不同意，最终还是没有搬成功。叶一凡想了想，一块上学放学什么的是不可能了，不过一起上学和放学的路上还是有可能的。他也不用想怎么把宿舍搬到一块，毕竟他俩现在已经住在一起了，而且还住了好多年，名义上他也算是抢占了某种先机。正想着，就看见林权从大门口走了出来，忙端正了姿势，刚才还在脑子里胡思乱想的马上就烟消云散了。 “今天怎么晚了？”他道。 “嗯，碰上两个神经病，晚了点。”林权也不想多解释什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带过。 “什么意思？”谁知听完他说的，叶一凡更加好奇了，追问道：“有人找你麻烦吗？” “没有，算不上找麻烦，就是当着大家的面说那了些莫名其妙的话，让我也挺莫名其妙的。”林权想起刚才那两人的话也觉得有些荒唐，也不想跟叶一凡说，又随便敷衍了几句了才算完事。转过头看了看他，随即看向车外假装无意地问道：“欸，哥，你觉得老街那刚开的第一百货后面的房子怎么样？” 叶一凡正开着车，心中一个咯噔，怎么想什么来什么，刚才刚想着他迟早有一天会搬出去，难道马上就要实现了？心里虽说有些纠结，但还是不动声色地说道：“怎么，你对那里的房子有兴趣？” “有是有，不过那里的房子比别的地方要贵一些。”林权道：“可能是因为第一百货就在它前面的关系，商家看中了这一点。” “第一百货才开业没多久，按照s市现在的发展来说，这个城市每分钟都可能会有新的项目待开发建设。”叶一凡道：“虽说现在的d区看着似乎还没什么大的动静，但是我猜想，这里的房子以后只有涨价的份。” 林权听了在心里对叶一凡竖起了大拇指，撇开他这个上辈子活过的人不说，叶一凡能对房价说的一针见血又让自己崇拜了。说实话，现在这个年代能想着来城里买房的人真不多，大多人觉得城里商品房就一层，关着门谁也不认识谁，活的特别不自在，哪有农村住的舒服，宽敞的庭院想干啥就干啥。城市在发展，农村也不会落后，有的人家已经盖起了两层的楼房，来城里买房的意识就更没有了。林权之所以想要买房是因为自己在这里没有一个属于自己落脚的地方，有时候想起来的时候他有些慌，万一哪天自己从叶一凡家出去，竟连个洗澡睡觉的地方都没有，这让他感到有种莫名的恐慌。 “嗯，百货后边的那片居民房的价格怕是也不会便宜。”林权叹了口气，还是败给现实：“就我目前的经济能力，太困难。” “怎么，在我那住的不好么？”叶一凡没有转头，看着前面，表面看着像是认真的样子，心早就跳到嗓子眼了，“你要是搬出去了就你一个人了，多不安全。” “嗨，哪有什么安全不安全。”林权笑道：“哥你还把我当个孩子呢，我都读大学了。” 叶一凡一愣，随即又释怀了。是啊，认识他已经那么多年了，他早就不是一个小孩子了。要说小孩子恐怕是自家的那个弟弟吧，永远长不大的样子。 晚上早早就睡下了，白天上课累，晚上自然也睡的早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又不禁想起了白天那两个人冲着自己说过的话，不禁又想到那天晚上自己坐的那么梦，叶一凡手掌的温度在自己的小腹，灼热的温度。林权感觉自己要疯，这也是他想尽快搬出去的原因，叶一凡要是知道自己会做这样的梦，指不定就自己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吧。 本以为昨天的事情只是一场闹剧，大家只当是一个笑话，听过便好，谁知道第二天林权到学校的时候，昨日的风波不但没有消失匿迹，反而愈演愈烈，那些谣言也越传越不可理喻。从他进校门再进班级里，身后的不断有人在对他指指点点，捂着嘴和身边的人窃窃私语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东西。一早上下来，林权大概已经知道了他们为什么对自己这样了，那些无稽的谣言经过那么多人的嘴巴，已经面目全非了。 有人说每天来接林权的那个人是个变态，不喜欢女生专门找一些长的好看的男生下手。 也有人说林权一直没有什么朋友是因为那个人不希望他和别的人说话。 更有人说林权被一个有钱又变态的的中老年男人包养了，给了他好多的钱不说，连z大都是那个老男人给z大投资了一大笔钱才能进来的。 林权听了这些哭笑不得，却又不能每次听到的时候都一本正经地向人家解释。一开始他是有这么做过，不过还没等他走近说话，对方就已经匆匆忙忙地跑掉了，好像他身上带了某种病毒一样，只要一靠近就会迅速地扩散。一早上听下来竟有些麻木，原本拥挤的大教室平常都是人挤人的坐着，今天早上上课的时候居然自己的四周围都没人坐，他倒是不介意，一个人做的四仰八叉的。中午吃饭的时候也是，本来长长的队伍排着，见他来了纷纷让道。林权想着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至少现在看上去这算是一件好事，自己本来就没什么朋友，现在也不差。 第54章 本以为事情可以很快的结束，哪想到却越来越严重了，原本只是大一级的几个班级传来传去的，现在整个z大都传的纷纷扬扬。甚至在上课的时候，来上课的老师都会多向自己投来一些难以名状的眼神，太让人费解。唯一还和自己走动的和以前一样的就是苏晓了，以前跟她说了那些话以后她再也没来过自己的班级，倒是这阵子，她一有空就会来教室找自己，显得和刚开始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不同。 苏晓也不是没有受到那些流言蜚语的骚扰，更有班级里的同学说：“苏晓，以前还觉得你和林权挺配的，没想到他是个死变态啊。更让我们没想到的是，连这种变态你都要。”说完带头的人就和身边的同学哄笑成一片，在他们眼里，苏晓这样的完全是自取其辱的类型。 苏晓倒是没着急，安静地笑着看他们捧腹大笑，好一阵才静下来，她道：“林权不是同性恋，你们大可放心。再说了，就算是同性恋也不是你们口中的变态。别拿自己的目光短浅来嘲讽别人，有空多看看书才是要紧的。” 在场的大多是男生，被这么一个女孩子呛声觉得有些拉不下面子，其中一个站出来说道：“你怎么知道林权他不是，难不成你们已经做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说着说着又笑了，还带着身边的几个男同学一块猥琐的笑。 “我们做了什么事情不重要。”苏晓道：“重要的是有些人那，明明什么都没做，却比那些坏事做绝的人让人恶心多了。”说完也不管那几个人什么反应，拿着书出了教室。那几个男生先是面面相觑的不知道说什么，后来见苏晓走远了才大声地骂了起来。 学校里那么多人，分分钟就能出点什么事。再说正是这风口浪尖的时候，林权很快就知道了这事，他心里有些佩服苏晓能义务反顾地站在自己一边，但是又觉得这么做对她影响也太大。自己是无所谓这些事情，别人爱咋咋地，反正自己的人生是没有受到什么变化，相反还便宜了很多，任何拥挤的人群都能让出一条道来给自己，这是以前怎样都享受不到的。 正要下课，抬头便看见了站在教室门口的苏晓，林权随便把课桌上的东西收了手就走了出去：“苏晓，你来了。” “恩，今天下课早了些。”苏晓点了点头，盯着林权的脸看了几秒，然后才拉着他的手往人少的地方走了过去：“你来，我想跟你说点事。” 两人到了很少有人经过的后楼梯，这里旧了些，平时就没什么人来，现在下了课，更加没什么人来了。苏晓把林权拉到一边，又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什么人了才道：“林权，我做你女朋友吧？” “恩？？？”林权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姑娘，一时反应不过来。 “你看你现在这样，对你自己没有任何好处，要是再闹大一点，老师系主任甚至院长都会找你谈话。”苏晓道：“z大不是普通的三流学校，校风严谨你我都知道，这事要是再不结束，老师绝对不会置之不理的。” 林权不说话。 “就算你觉得这没什么，你觉得清者自清，但是你问问别人，他们又是怎么想的。”苏晓接着说道：“他们不会帮你，都是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你怎样和他们有什么关系。还有些造谣的人，他们看着这个情势会更加往下踩你你明不明白啊！！” 林权看着苏晓，还是没说话。 苏晓一看他一直不说话，两只手拉住了他的两只胳膊，着急道：“林权，等到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的时候，等到你被开除的时候，你就来不及了！！” 林权恍然回过神来是在苏晓的用力摇晃之中，他看着眼前这个姑娘着急上火的表情和自己的未免也实在差的太多。没错，他是想着清者自清，他压根就不想和那些人争执些什么，反正事情到最后总是会水落石出的，何必急于一时。有这功夫还不如自己多待会图书馆，多看几本国外名著，多学点现在经济的发展趋势不是比这强多了。可是看苏晓的表情，似乎很紧张很急迫的样子，好像自己错过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苏晓，你先别激动。”林权拿开她的双手，笑道：“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林权！！你怎么好像和我活在不同的世界一样。”苏晓气的直跺脚，道：“你知道现在整个校园都是关于你的事情吗，连一些任课老师都在下课的时间里饶有兴趣地听着学生们口中你的八卦，很快系主任就会知道，连同院长都会知道。” 林权看着苏晓，他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只是有的时候他选择装傻罢了。这姑娘对自己的情谊他又何尝不了解，只是他实在不想白白耽误人家，他是不是同性恋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他肯定不喜欢面前的这个姑娘。“苏晓，再怎样也不能让你跟着我牺牲啊是吧，你说这以后咱们校那么多优秀的男孩子都不来喜欢你了，那你不是白白委屈了。” “我不在意那些。”苏晓低下了头，道：“林权你知道我的想法的对吧，只是一直以来你都不想面对我罢了。” 站在她对面的男人沉默着不说话，也没有什么动作，只是看着学校某条路上的学生。各自沉默了一会，林权才道：“算了吧苏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有什么呀。我就不信我还能被这些芝麻绿豆的小事难住了脚。” 直到林权说出这话的时候苏晓还抱有一丝幻想，现在听见他这么说连最后的一丝侥幸都瞬间土崩瓦解。“林权，你有那么讨厌我么？” “我绝对没有讨厌你。”林权道：“苏晓，我只是……” “好了你别说了。”苏晓抬起头看向林权，笑道：“你想说的我都知道，你就把我当做是一个普通的女同学，你最好的朋友。只要这次的事情过去，我们还是各过各的生活，我保证不让尼负责。” 林权愣了愣，看着苏晓的表情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想想自己要是为了自己而浪费人姑娘感情也确实是该死，刚想再次拒绝的时候苏晓却先开口说话了：“好了，你不许拒绝。这都是我自愿的，你看你紧张的。” 俩人走的时候都是笑着的，只是林权笑的有些可以，苏晓笑的说不上什么感觉。 第二天开始两人便在学校里出双入对的，图书馆，学校食堂两人都坐在一块。晚上下课了也会把苏晓送到寝室再走，苏晓上楼之前都会轻轻地抱了一下林权，这时候林权除了浑身僵硬之外什么反应都没有。两人在一块的时候大多都是苏晓主动找他说说笑笑的，有时候吃饭的时候还会替林权夹菜。虽说他都是一本正经的样子，苏晓却毫不在意的样子。流言这种东西来的时候莫名其妙，走的时候也悄无声息的。他们俩一块在学校走了还没两天，林权就能明显地感觉到周围同学对他的态度和前阵子已经渐渐有了变化，正在一点点地朝着刚开始的时候转变。 又过了两天，前阵子还闹的纷纷扬扬，快把学校淹没的流言蜚语现在似乎已经早就不复存在。林权倒是没什么不一样的，苏晓却是暗暗地松了口气，想着这是应该也影响不了林权才对。再过两天就是期末考了，也该好好地把心思花在复习上。 天已经很冷了，s市不常见到雪，却因为在海边的关系，因为海风更加的冷了。考完试林权在楼梯口等着苏晓，考试一结束就得一个寒假不能见到，怎么着也得打个招呼才对，况且之前她还这么牺牲自己帮助他，想跟她约个时间去店里吃个饭才对。 天很冷，林权藏在一个稍稍等挡点风的地方，无聊四处张望着就看见在一栋教学楼的绿化带墙脚有几个人鬼鬼祟祟地不知道在做什么。林权本来对这种事情不敢情趣，想着苏晓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好，等着又冷又无聊，还不如找点事做。找了个能看清楚的位置，看见墙脚的那三人看着有些眼熟，却说不上来是谁。其中两人抬起了头这才看了清楚，这不是那天在教室门口跟自己莫名挑起事端的人么，那还有一人是谁？那人背对着自己，林权等了好久都没有见他转过身来，看了看苏晓的教室，有些人已经开始交了卷，相比苏晓也快出来了吧，他不免有些急了起来。 正裹着大衣瑟瑟发抖着就看见那人从口袋里拿出了什么递给那两个人，然后又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随即四下张望了一会，确定没什么人注意到他便带上棉衣的帽子，裹着棉袄向校门口走去。林权有些楞，就在那个人张望的时候林权有些看到了他的脸，看着很像是顾桥原，但是又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看错，毕竟有些距离，他也没有看到正面。 第55章 剩下的两人还在那里不知道在商量着什么，林权回头看了看苏晓的教室，她还没有出来便没考虑那么多，直接下楼向那两人跑去。没有直接上前追问，而是在一边偷听了一会，他这才确定刚才自己看到的那个人确实是顾桥原。 其中一人说道：“顾桥原也真是的，喜欢苏晓不会直接去追么，怎么……” 还有一个忙接话道：“你可别乱说，小心被人听见，反正这事跟咱俩没什么关系，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刚想走，就被突然闪出来的林权吓了一跳，两人对砍了一眼就拔腿想跑，林权伸手想要抓住两个人，但是他没有那么大的力气，其中一个还是跑走了，被自己家抓住的那个见着自己的小伙伴跑了难免有些慌神，忙道：“林权，你这是干什么呢，无缘无故的是不是想找事？” “无缘无故？”林权也不急，他没把握抓住两个还是有把握抓住一个的，“怎么我刚才听见你们好像说了什么，前阵子的那件事就是你俩搞的鬼吧？走，现在就去跟我见老师。” “谁说的，无凭无据你凭什么无赖我。”那人一听更急了，想要挣脱却挣不开，只好留在原地和林权僵持着：“你赶紧给我放手。” “好，你说我无赖你，那你现在就跟我去见老师，至于我有没有证据，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林权道。 那人一听更慌了，却还是不肯承认。林权知道他不见棺材不掉泪，也不再多废口舌，只道：“你口袋里藏着什么？你说为什么我同时抓住了你们两个却让他跑了呢？”不顾那人恐慌的深情，伸手就从他的上衣袋里拿出了一个塑料袋，里头装着的一沓钱，多少他不知道，但肯定只会多不会少。 见林权手上拿着那些人，那人瞬间就不动弹了，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伸手反抓着林权的手道：“林权，这事都过去了，你就别去报告老师了，你也知道z大特别严谨。我们能上z大都不容易，要是因为这事而怎么样了，我妈她肯定活不下去了。” “不找老师也可以，只要你们以后别再干这种事就行。”见着那人千恩万谢的，林权又道：“还有，你得告诉我，这事和顾桥原有什么关系？” “你……认识顾桥原？”那人一愣，见着林权点点头又说道：“你的事，都是他让我们干的。你不是和苏晓走的近吗，他喜欢苏晓，刚好我们家里原因需要用钱，就这么被他利用了。其实林权，我俩看到事情越闹越大了也有点后悔和害怕，但是也不能站出来说什么，幸好…幸好你和苏晓是真的在一起，不然……” “走吧。”林权叹了口气，不知道这里头能引出个这样的事情来，松开了那人的手就让他走了：“这件事你可别再对外乱说了，还有苏晓和我的事也是。” 那人忙不迭的答应，拿着钱一刻也不敢耽误地就走了。林权转头去看苏晓的教室，苏晓已经站在了门口，显然是等着自己的，一时也没考虑更多，匆匆赶去和她碰头了。 把苏晓送回寝室又走到校门口，等了有一会才看见叶一凡的车缓缓地停到了校门口。车上暖烘烘的，和车外还是有区别的。林权上车，叶一凡看了看校门口，道：“明天开始放假就放假了？” “恩。”林权点了点头，把书包放到了后座上：“今天刚考完试，明天开始就不用来了。” “寒假能休息不少的日子，要不要考虑出去哪里旅游一下？”叶一凡道：“我看你每天不是学校就是饭馆，每天忙的不行。” “没想过旅游，我是路痴。”林权尴尬地笑了笑：“再说了也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 叶一凡道：“没事，刚好公司最近也没什么要紧的，我陪你。” “嗨，不用。”林权道：“再说寒假不是刚好得碰上过年么，你爸妈还有卓然都会回来，一家人难得聚一次。” 沉默了几秒，叶一凡又道：“那今年一起去我家过年吧，有我和卓然在，就跟在自己家一杨，没什么的，就是吃吃饭看看烟火，完了咱们再一起回来。” 话说到这份上林权也不好意思拒绝了，没开口就当是默认了。叶一凡看着心情不错，一路偶尔吹几声口哨，倒是把林权弄的有些紧张。 寒假叶卓然也回来了，三个人聚在一起的日子总是热热闹闹的，不过叶卓然更多的时候陪着爸妈，叶一凡也照常去公司，林权难得有大把的时间自然都用在了饭馆上，所以家里大部分的时间还是空荡荡的。宋小竹有空会陪着林权把这几家店都轮流着转转，看看现在的经营状况和各项收入和支出。大致都看了个遍，宋小竹道：“怎么样林权，我没有让你失望吧。s市现在正大展手脚地开发呢，店里的生意只会增不会减的。”林权看了看店周围正在大力建设的高楼大厦，赞同地点了点头。宋小竹接着说道：“小权，咱们这几家店的地方小了些，有时候忙起来真是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你有没有考虑过要把店扩建一下？” 扩建？说实话林权也想过，当初就是想着会生意火爆才会慢慢拓展出几家分店。现在小竹快餐已经有几年了，很多店铺的老板也都纷纷效仿他们想要和他们一样。但是老街这么点的地方就除了小竹快餐意外另外又开了两家差不多的快餐厅，虽说生意和他们不能比，但还是会招揽一部分的客人。如果自己的店再一直这么下去不做什么变化，到时候鹿死谁手真的难说。扩建和装修又得一笔钱，虽说目前是有一些存款，但是这样一来自己想要尽快买房的事情又得搁置了。 宋小竹似乎看出了林权有什么难处，问道：“怎么了，小权，是不是资金有些周转不开？” 林权有些为难，也不想瞒着宋小竹，就点了点头：“不瞒小竹姐，我想自己看套小小的房子，毕竟你看我来这里那么多年了，除了在你们家地下室睡了一年，其余的这几年都是住在叶一凡的家里。那也毕竟是他的家，我总得有个自己的窝，所以我想自己攒点钱。”叹了口气，接着道：“但是你提的建议也不是没有道理，咱们这店这么多年来就一直是这样子，也得弄出点新的花样来了，要不然你看这满大街的店面这几年又开出多少家跟我们差不多的，要是咱们没什么变化，恐怕以后也会困难。”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说起这些气氛都有些严肃了。很快，宋小竹就笑了起来，一拍林权的肩膀道：“你看你，自己计划着这么些事业不知道和我商量商量，是不是不把我当家人了。” “哪能啊，只是店的事情就够让你操心的了，我还觉得特别不好意思呢，难道还让你来操心我的事情不成。”林权看向宋小竹，宽慰道：“放心啦小竹姐，我回去想想，大不了房子的事情先不考虑了。” “你等会儿。”宋小竹拉住林权的手，道：“你看这么行不行？这店都是你投资的，我这是干拿钱，现在要扩建装修我也出一份力，但是你别担心，我没什么别的要求，也不要这店，我还是和以前一样，在你上学的时候帮你照看着。” “这怎么行，这绝对不行。”林权惊到了，对宋小竹的提议连连摆手：“这店花的都是你的心血，现在怎么还能让你拿钱，这绝对不行。 宋小竹见林权这样就不说话了，忙转移了话题。其实宋小竹这样林权也有些小的感动，只是自己好歹是活过两辈子的人了，为人处世的难免会想的复杂一些，要是真的拿了她的钱扩建装修，到时候万一论到产权问题，争论起来难免会撕破脸。他不想这样，身边的人一个个要为了利益而吵来吵去的。所以当初他没有让谁投资也没有问谁借钱，另外的三家店都是攒点钱然后一点点开起来，宋小竹负责四家店的经营，所得的收入刨去一切开支再加上店里几个人的工资就是他和宋小竹一人一半。生意好的时候大家都多拿，生意不好了大家都少拿，没什么好争执的。 这么一说起来，用句新鲜词来说，宋小竹也算是技术入股了。就按照自己这空闲的功夫来说，要是没有他来照顾店里，自己这饭馆还指不定怎么鸡飞狗跳的。所以无论生意多好，月底结算的时候，她的那一笔林权给的心甘情愿的，这也是她应得的。 晚饭时间刚过，宋小竹又来了，这次不是一个人，而是带着韩姨来的。店里的人刚做好自己吃的东西，就忙招呼了他们一块坐下吃点。韩姨悄悄地把林权拉到了门口，宋小竹也跟了上来，韩姨从怀里拿出一个布包然后放到林权手里：“小权，来，你收好。” 第56章 林权不用想就知道这布包里头放的是什么，哪敢接过来，直说自己不能要就转身想进屋。刚一你就被韩姨拉住了，手上硬是被塞上了这包：“小权你拿着。” “韩姨，小竹姐，这钱我真不能要。”林权说的有些苦恼，见她们如此真诚地待自己，不拿好像不怎么好，但是拿着的话总过不了心里那关。 “小权，我听小竹说了你想买房的事情，这钱呢就当是姨借给你买房的，以后你有闲钱了再还给姨这不是挺好的么。”韩姨道：“你呢可以拿出一点来装修一下店面，要是一次性拿不出那么多就一点一点来，怕啥，这么些年姨瞅着这店的生意，以后也肯定差不了。我也跟你小竹姐说了，让她以后少点拿，够用就行。”话音刚落，林权就想拒绝，韩姨没给他机会，接着说道：“这事儿啊就这么定了，一切等你都定下来了再说钱的事情。谈什么钱不钱的，咱这么些年来一块高高兴兴的在一块才是正事呢。” 听完这些林权有点惭愧，又想起上辈子的那些勾心斗角来，又看着眼前的这两人，想着刚才还这样想她们，实在是愧疚。也不推辞也不拒绝了，接过韩姨手上的布包又小心的收好，道：“那行，韩姨，我给您打个欠条，等我的事情办完，我肯定想办法把钱尽快还给您。” 虽然韩姨说不用打欠条，林权却坚持自己的想法，韩姨和宋小竹推脱不掉，也只好收下了。话说宋小竹自打帮着林权经营起饭店以后人也精神了，也比以前有自信多了，穿衣打扮也是当下的一些时尚，整个人看上去精气神就和以前的那样是天壤之别。韩姨眼看着自家的闺女一年比一年大了，却似乎一点都不着急自己的终身大事，倒是家里的两位老人先替她着急了起来。也不是没找她说过这事，也托人介绍了几个，但宋小竹似乎都不是很中意。平日里除了店里招揽顾客，看着别的人都是冷冷的样子，倒是对林权热络的很，便私底下问她是不是对林权有意思。 没想着韩姨这话一问出口，平日里一直大大咧咧的宋小竹倒是腾的一下红了脸，忙道：“妈，你说什么呢！” 原本韩姨还对这事有些怀疑，但是听宋小竹这么个样子心里早已确认了。这丫头这么些年原来除了林权以外，谁都看不上。但是林权又能看上她么，韩姨叹了口气，劝宋小竹想仔细些，林权可是z大的高材生，毕业以后指不定怎么飞黄腾达去呢，年纪轻轻的又开了这几家饭馆，哪是自己这样的家庭可以攀比的。宋小竹听了也沉默，她不是没想过她妈说的那些话，只是还没有开口道明的话就胎死腹中难免有些不甘心。一来二去，这事也就成了母女俩的心病。 林权对事一无所知，他倒是对宋小竹有的一直都是姐弟的情谊。挑了其中一家店，购置了旁边的一间小店铺，趁着没事把原本一点大的地方冲刺呢扩建整修了一下。如此一来，果然不一样了。 放假已经过了几天，正是寒冬腊月的时候，天特别冷，又临近过年，一些外来的打工者都已经准备回家团圆，饭馆的生意的难免比平日里冷清些。刚忙完晚上这一阵就见到了进门来的苏晓。林权忙解下身上的围裙擦了擦手迎了上去：“苏晓，你怎么来了也不给我打个电话，我好多做两个菜。” “我就是怕你多买才不提前告诉你的。”苏晓把帽子手套摘了放在一边，笑道：“特地来尝尝你们店里的手艺。” 苏晓到了十多分钟以后，叶一凡也来了，本来就约好了今天晚饭在店里吃。结果叶大少爷笑眯眯地进门，在见到苏晓以后笑容有几秒钟的僵硬，随即又恢复了正常，道：“小权，你们店今天有客人啊。” 林权见着该来的都来了也不自己忙活了，剩下的一些就交给了别人，自己给他们做起了介绍。他看了看叶一凡，他虽然是笑着的，但是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晚饭结束苏晓又待了一会，林权带着她在自己店里转了转她才离开，离开之前还对林权佩服的五体投地，说他这么小年纪就知道自己创业，真是不容易，而且还那么成功，那更加不容易了。对于这些叶一凡都听在眼里，却默不作声地坐在桌边喝茶，脸上眼里都没透露出一点的不悦。 又是一年了，林权看着不远处有烟花爆竹绽放的样子简直太美好了，想着时间好像还真是挺快的。饭馆已经放了假，都忙碌了一整年的时间，过年的时候多放几天假也不过分。林权提前去了韩姨家买了些礼品，剩余的时间里就都无所事事了，叶一凡也放假了，两个人时常在客厅里大眼瞪小眼的，偶尔还会来个叶卓然，就三个人都坐在客厅里，各有各的姿势，各看各的书，气氛虽然有些怪异却也是挺和谐的。 这天叶卓然不在，叶一凡刚吃完饭坐在那喝茶，林权收拾好了东西把桌子擦了擦。叶一凡看着他勤奋忙碌的样子，笑道：“小权，我有一特好的朋友，咱们每次过年了都要一块吃个饭，就在晚上，今晚咱们一块吧。” 他口中说的这个特别好的朋友就是肖涵宇。肖涵宇带着陈未然完了他带着林权，四个大男人一块吃饭，相信林权肯定能接收到他的一些暗示，这是肖涵宇的原话。而他竟也觉得十分地有道理，无论怎样，先得让他知道这世界上有这么一种男男的关系存在才是。 林权正擦着桌子，忽听的叶一凡那么说，一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他和他朋友吃饭不是通常都是自己去的么，怎么今年忽然想到自己了，一时还有些意外，忙笑着摇了摇头，道：“怎么了，以前不也是你一个人去的么，你们朋友时间吃饭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没事儿，去吧。，你一个人待在家业怪闷的。”叶一凡假意翻动着书来缓解自己内心的紧张，嘴上却还是不漏痕迹地说道：“肖涵宇这人啊好相处的很。” 林权以为只是一场普通的朋友间的吃饭，没想到叶一凡口中的肖涵宇居然也带着一个男性朋友，而且似乎他们俩之间的关系还远远没有‘男性朋友’那么单纯。他看了看身旁的叶一凡，他就跟个没事儿人似的，吃饭喝酒碰杯，若无其事。既然叶一凡都不介意对面那两位的腻腻歪歪的，他就更没事了，他见过的多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复古的年代，这事儿也能发展的这么光明正大的自己也没有想到。 其实叶一凡坐在那里虽然是笑着的，心里却把肖涵宇他们家上上下下已经问候了好几百遍了。不是说好的只是先给一点点温馨的小提示吗，现在他们俩在那旁若无人的互相喂来喂去是什么鬼？偷偷瞟了一眼林权，还好他没有立马掀桌走人，要是吓的身边的人落荒而逃的话，他保证，肖涵宇的来年肯定是好过不到哪里去了。 门口告别的时候肖涵宇想上前稍稍拥抱一下林权跟他说句悄悄话，却被叶一凡提早识破护在了身后。肖涵宇也不介意，倒是陈未然乐道：“叶一凡，没想到啊，你也有今天呢。” 叶一凡没理他们，扔下一句新年快乐以后转身走人。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有些尴尬，叶一凡稍稍开了点窗，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你觉得他们怎么样？” 这一问让林权稍稍犹豫了会，他以为叶一凡是怕自己接受不了他的朋友们，便道：“或许一般人挺接受的，但是我能理解。” “嗯？？”叶一凡开着车的一愣，随即在心里乐开了，道：“是么，还以为你会接受不了呢。” “嗨，爱情么，哪有那么一板一眼的。”林权压根不知道叶一凡的心思，再说上辈子这样的事情就见的多了，别说是你侬我侬的样子，奔国外结婚的都大有人在，说道：“再说这事儿是人家的事，咱也没资格说啥。” “是么，我前阵子听z大的师弟说，你和那个叫苏晓的女同学正在谈恋爱？”叶一凡问道：“而且还弄的全校都知道了？” “我和苏晓可是清白的男女同学关系。”林权解释道，却没有提学校里顾桥原是怎么造谣自己的事情，玩笑道：“你听过就当笑话就好了，要是人人都当真，那些追苏晓的男生怕是要哭死了。” “哦？是么。怎么这么漂亮的女同学你都看不上么？”叶一凡道：“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没想过。”林权道，又像是怕叶一凡不相信似的，郑重其事地又说了一遍：“我真的没想过。” 林权说没想过，那就肯定是没想过了。叶一凡没接话，自顾自的开车，乐的连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幸亏天已经暗了，林权又顾着看不远处正在绽放的额烟火，压根就没有看他。 第57章 趁着寒假又趁着过年，林权还邀请了张东军他们一块吃了一次饭，聚在一块似乎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四个人分别在不同的学校，当然有各自学校有趣的事情，忙着各种交流。说了会，大家都兴致勃勃的，林权顺道把顾桥原在学校对自己坐的事情也说了，还顺带的说了下苏晓这个人的存在。几个人商量着怎么去对付顾桥原那个混蛋，还是宋思明提议说要不去揍他一顿解解气，另外两人还在犹豫着的时候林权突然就想起了一个人。 第二天晚上吃了晚饭林权就出门了，叶一凡见他一声不吭的也没在意，只是随口问了句去哪。林权拿过挂在一边外套，说是去见个老朋友就匆匆地出门了。叶一凡本来是不打算在意的，但是看见林权走的有些匆忙不知道怎么就在意起来了，见他出门不久也穿了外套跟着出去了。一个没有蹬自行车一个也没有开车，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在路上。天挺冷的，路上偶尔有烟火，叶林权裹着外套和围巾，对周围的景色丝毫不在意。前面的人走惯了那么长的路，所以健步如飞，后头的人就不一样了，平常就不怎么走长路，现在突然感觉有些脚疼。就在他要开口叫住林权的时候，见着他拐了个弯就离开了视线也没敢再耽搁，小跑了两步跟上了。这条路还挺熟悉，以前偶尔会经过，也有几个年头了，城市建设的时候多少也带动了一些，想了想，才记起这不是以前林权摆摊过的那条街道么，他来这里做什么？ 停住了脚步，看着林权走进了以前摆摊对面的夜总会。下意识地就皱起了眉，他来这里坐什么，难道这几年他和里面的那帮人一直有着联系不成。也不想一直等着，太冷了，在这里等上一会太遭罪了，还不如回家。 自己刚走回家半个小时，林权也回来了，脸上没什么表情让人猜不透他在里面都干了些什么。“回来了？” “嗯。”林权应了一声。 “看你走的挺匆忙的，见什么朋友了？”叶一凡翻动着手上还没看完的s市晚报，假装不经意地问道。 “没什么，就是以前认识的。”林权边说边往楼上走，“说出来你可能也不认识。” 叶一凡之所以没有接着问下去是因为自己肯定迟早都能知道，也不必急于一时。不过有一点他似乎能够想到，这应该不是一件好事。 又过了几天，很快过年。林权没什么朋友，亲戚就更加没有了，只是和那些平日里比较好的人凑一块吃了顿年夜饭，其他的就没什么事情了。叶一凡倒是挺照顾他的，和朋友吃饭的时候也会叫上他一起，只是林权不想去，一桌子都是自己不认识的人，去了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待在家里自在。 叶卓然打电话来说明天中午记得去家里吃饭，电话是林权接的，电话里头的声音千叮咛万嘱咐地说道：“林权，明儿中午你也得来，我必须得见到你。”林权在这头笑这答应了，也是很久没有回去过。得买点东西去看看李婶，不知道她过的怎么样。 镇上还是和以前没什么变化，去年的时候船舶行业还挺景气的，镇上的船舶修造厂又招了不少的工人，每到下工或者有工人休息的时候来镇上闲逛的人不在少数。商铺越来越多了，卖什么的都有，要是能把小竹快餐开到这里来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林权想完又把自己否决了，反正他这辈子是不想再回来这里了。 吃完午饭叶家人在闲聊，林权闲着没事就出门随便走走。先是再街上买了些东西去看望了李婶，又折回来想看看江心月的超市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样的光景了。镇上其他两家的生意倒是不错，江心月的超市有很多优势，如果好好经营一下，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走到店门口林权却有些傻眼，超市关着大门，只留了一个小缝，正是过年卖礼包的时候，超市门口也是冷冷清清的，连招牌都已经被砸了大半。好歹这也是自己老头子的心血，林权也有些心疼，不知道好好的一家超市怎么在江心月的手里就成了这么一副德行。凑近门缝看了看，里头超市的一些架子早就已经没有了，里面空空如也。往里走走，地面上的灰也积起了厚厚的一层，再往里走，除了几个吃剩下的零食袋子就什么都没有了。 走出门又看了看，这是江心月的超市没错，只是现在怎么变成这幅德行了。难怪连大门都不紧闭了，里头压根就是空的。 旁边商店的老板娘看见林权，好奇地走出来问道：“这超市早关门了，你去前面的，那里也有一家。” “这超市我上回来的时候还开着呢，怎么了这是……”林权道：“那这家超市的老板呢，去哪了？” “嗨，你可不知道，这家超市早就在几年前就差不多卖给了一个有钱人了。”隔壁老板娘发挥了她八卦的特点，走过来道：“这么些年那这家超市就一直在亏钱呢，都是那个有钱人填补的，上两个月不知道怎么了，那有钱人不愿意填补了，说江心月浪费了他太多的钱。” 林权不知道这超市原来在几年前就已经卖给别人了，自己还傻傻的想着回来看看，好歹这是自己老头子的产业，看着也算是一份念想，现在看来，当初在这超市门前所有的念想都白费了。 “哎哟喂，你可没见着那天的阵仗，江老板哭的事撕心裂肺的，把这镇上差不多的人都吸引过来了，看好戏的人都快把这路口堵上了。”隔壁女老板似乎是想起了那天的事情，到现在还能笑出声来，道：“那个有钱人说是已经把这店铺卖出去了，把属于他的那部分钱给了江老板。可是这店铺不像是卖出去的样子，我觉着可能是那个有钱想自己干点买卖。”也没理睬林权有什么反应，隔壁女老板都啧啧道：“嗨，你说这可是咱们镇上的第一家超市，你说怎么现在落魄成这样我还真是没想到，想当初有多风光。” 那些唠唠叨叨的话语林权没有听下去，只是转身就走了，以前心里总是感觉有一只风筝绑着，自己总想时不时地回来看看，现在好了，就在刚才，那只风筝已经彻底飞走了。至于江心月的死活，和他有什么关系，不能见最好，要是能见也想专做看不见一样。 其实那天江心月在学校门口闹完以后叶一凡就想着自己该怎么做，对于江心月这种没什么计划只知道横冲直撞的人来说，对付她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他特地带上了肖涵宇和陈未然，人模人样地走进了超市。江心月开始还以为是什么大客户，笑着起来迎接，见到叶一凡以后直接就哭丧了脸。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这个超市的情况是一天不如一天，叶一凡也时间跟她在这耗着，直接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他已经谈好了买家，因为这店实在是太过冷清，对方也不愿意出很高的价格。而这个买家就是跟着他一块来的肖涵宇和陈未然。 叶一凡装模作样的跟肖涵宇谈了很长时间的价格，肖涵宇则一直靠在椅子上装深沉不说话，最后陈未然拿出合同啪的扔在了桌上，吓的江心月还哆嗦了一下。“就这个价格，你们爱签不签。” 江心月咬牙点了点头，也没细看合同上到底写了什么东西，只想着自己拿到一笔钱然后走人，以后这破超市就跟她没关系了。歪七扭八地写上了江心月的名字，然后数了数放在她面前的一摞钱，装进包里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临走还瞪了一眼叶一凡表示她心里的不满。江心月一走肖涵宇就再也忍不住了，捧着肚子笑了起来：“叶一凡，没看出来啊，对付这样一个连书都没怎么读过的妇女，你还得叫上我们。” “你懂什么。”叶一凡没什么动作，瞟了一眼肖涵宇，翘着嘴角翻看手上的合同，“只是演出戏罢了，用的了什么成本，在这种人身上我可不想再花费什么了，简直浪费。” “亏得你还用钱养了这里那么多年，我回过来想想觉得不可思议。”肖涵宇道：“这可不是你的作风。” 叶一凡道：“我要是不花点小钱让他们舒坦几年，她现在怎么可能会来听我的。” “反正这家超市现在是你的了。”陈未然翻了翻白眼，率先起身出门：“赶紧走吧，我都待的难受，真不知道这女人身上擦了什么，这气味都让我不能呼吸了。” 其实当初叶一凡是有想过好好地经营这家超市，只是扩建以后的生意都还不错，所以他也没怎么在意，哪知道等自己在意的时候这超市已经是每个月只能勉强够超市和江心月他们的花销，他也不知道好好的一家超市是怎么在经营成这幅德行的回天乏术。 第58章 直到这间超市的所有权归了自己，叶一凡才觉得自己当初给江心月的钱才没算白花，那时候打的就是把这里收入囊中的计划，以为江心月没那么好处理才会用缓兵之计，现在想来，自己是高估了他。回去的路上林权说不上是什么表情，叶一凡知道他中午去了那家超市，本以为他应该会开心点，但是他脸上的表情却不是那么一回事，谈不上开心，但是也不算是难过，一时竟也猜不透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了。 沉默了一会，还是他先忍不住了，问道：“中午出去是不是去超市了？” “恩。”林权道：“是去看了一下，没想到超市早就不存在了。” “哦？”叶一凡抬高了音调，但是也不往下问。 “据说是让以前的投资者并购了，我也不知道这投资者是谁，所以也就没往下问了。”林权看着前方，漫不经心道：“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这超市和我没什么关系，在街上也没见着江心月，管他们呢。说不定她们一家三口拿着钱远走高飞了，眼不见为净。” “你有没有想过把这家超市拿回来？”叶一凡眼睛虽然看着前方，心思却在身边的人身上，问道：“毕竟这是你爸开起来了，也算是个念想吧。” “有想过，但是又想着似乎也没什么必要。”林权想着和他那死去的爹有什么交集也是上辈子的事情，这辈子甚至连面都没有见上，脑海里的记忆早就淡了。“顺其自然吧，等我自己稍稍有了些能力，能够和那个并购者有了谈条件的资格再说也不迟，你看我，现在拿什么跟人家谈。” 叶一凡道：“要是你把店拿回来了你想干什么，还是开超市吗？” “不，不开超市了。对于这个镇来说超市已经有了两三家，我再开一家超市还哪有什么优势。”林权笑道：“不过我倒是想开饭馆，当然了，不是小竹快餐的那种，而是稍微大一点的规模，设几个包间，装修的稍微高端些，最重要的还是干净。你看我老家拆迁的那几个村子不是建造了一个船舶修造厂么，这几年船舶的行情不错，厂子会继续招人，除了普通的工人之外也有一些中高层的领导。普通工人吃饭的地方镇上遍地都是，但是中高层那种档次的人能踏足的地方却没有，你说这是不是个商机？” “想法不错，我来的时候也看了看，镇子上大多是那种油腻的小饭馆，有时候想出门找个能好好吃饭的地方都没有。”叶一凡道：“那些人总觉得这个厂子大多都是工人，当然要以那些人为主，但是如果来一桌中高层的可能能比上五六群普通工人的消费能力。” “不过想法还是想法，好不容易离开了这里，我可不想再回来了。”林权道：“一直都不想回来了。” 接下来的就是沉默，叶一凡趁着空闲看了一眼旁边的林权，他正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休息。样子还是和几年前自己遇见他的时候一样，只是稚气全无，多了份他这个年纪不应该有的老练和沉稳。他的这个想法倒是不错，自己可以考虑考虑。 过完年又过了元宵，天气虽说还是那么冷但是却不是那么刺骨了。叶一凡正筹谋着镇上那家超市的改造，他打算按着林权说的想法来，在镇上开一家档次稍微高一些的酒楼，专门接待那些稍稍有些钱的人。趁着吃完饭没事，他跟肖涵宇说了这个想法，没想到肖涵宇一下就乐了，对林权赞不绝口：“没想到你家小朋友还挺有头脑的，怎么样，叶总，要不要考虑让我入一点股，我保证替你招揽生意。” “入股呢你是别想了，就这么一家小饭馆还得俩人入股像话么。”叶一凡先是冷笑了一声，然后又摆正了态度：“不过这生意你还是得招揽的。” “来来来叶一凡，你赶紧拿面镜子照照你现在的表情，活脱脱是一个以剥削为自身乐趣的万恶资本家啊。”肖涵宇气的翻了翻白眼，“你说你筹谋这家饭馆是不是想要当做聘礼啊收买你们家小朋友啊。” “从哪来就赶紧回哪去吧。”坐在桌子对面的人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自顾自地看起了文件，还不忘了补充：“要是没事做记得和我说一声，我好给你找点。” 肖涵宇刚想起身，又坐了回去，道：“还记得顾氏集团么，上回你说他想和我们合作来着，你不是不乐意么，我就一直拖着没给回复。”说完看了看对面的人，他正好奇地看着自己，示意自己往下说，就接着说道：“他们董事长，哦，他们董事长叫顾永林，亲自给我打了几个电话，见我总是敷衍他就不再联系我了，你说要不要再去吊一下他们的胃口。” “你自己看着办。”叶一凡嘴角稍稍地扬了扬，话虽说的轻描淡写的，眼神却告诉对面的人不是那么回事，“总之这件事你有数就好，不过也别太过分。他儿子对林权做的那些事我可是一点都没忘，到时候都一次性连本带利地还给他们。” “我说呢，咱们跟他们公司一直没有往来，我说你怎么和他们那么大仇。”肖涵宇笑道：“没想到是为了这个。”又笑着道：“对了，上次咱一块吃完饭以后他有什么反应没有？” “反应？”叶一凡皱了皱眉，沉思道：“没什么反应，虽说不排斥，但我也看不出什么别的意思。” 肖涵宇却急了，道：“叶一凡有时候我真想看看你脑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呢，他没排斥这就说明有戏啊你知道吗？”见着他一脸不解又解释道：“你说这事搁谁身上能不排斥，除非他也有这方面的倾向啊，你觉得呢，你看当初我和咱们家陈主席，经受了多少旁人不明所以的眼神，怎么林权他就这么容易就接受了。” 叶一凡皱着眉，对于肖涵宇说的话还不是特别能理解，怎么着不排斥就表示接受了。虽说这逻辑特别的说不通，但是经过肖涵宇这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以后，他竟也觉得有那么一些些的赞同。 开学已经有一些日子，春天来了，气温正在回升。学校没什么事情，基本和上学期差不了多少，文学社一帮人成天鼓捣这个鼓捣那个的不过林权都没什么兴趣，只是看着冯茂源四处张罗也不容易，帮不了什么忙好歹保证天天都到场。苏晓自打上回校庆的舞台剧以后就成了社团炙手可热的红人，每次学校有什么活动了都给他留个跳舞的节目，每每惹的台下一帮男同学一阵起哄。 开学不过一个月，顾桥原就来学校找了苏晓十来次，每次都是在下课的时候走出教室他就已经等在教室门口了。同学虽说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是见他来的那么频繁也有些隐隐地知道些。林权有时候也能看到，但是都远远地走开了，看着顾桥原这人就莫名其妙地不喜欢。 叶一凡正筹备着镇上饭馆的装修，买材料，看整个饭馆的布局，虽说忙的连和林权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了却也乐在其中。他甚至想了想以后林权看见这家饭馆的时候的表情，不自觉的自己就乐了。 肖涵宇看着顾氏集团之前就拿过来的单子，然后拨通了顾永林的电话。 学期中旬的时候叶一凡的饭馆已经倒腾的差不多了，看上去锃锃发亮的，又是处在路口，一下就吸引了迎来过往的人的眼球。里头虽是贴着暗色系的壁纸却一点都不觉得压抑和沉闷，复古的中式回旋楼梯还有闪亮的水晶吊灯都是这个小镇上的店家之前没有的规格。厨师是叶一凡从外省高薪请来的，几个服务员都是扎着头发干净利落的模样，还有两个负责整个饭馆公共卫生的情节阿姨，统统都穿着统一的工作服，一样的领结。总之在这个年代，在这个偏远的小镇上，有这样的服务还有设施配套都是头一回。 开业第一天叶一凡请来了肖涵宇和陈未然，平日里自己走的比较近的朋友还有一些生意上有往来的伙伴，门口摆满了送来的各类鲜花，还有礼炮放过后的彩带，喜气洋洋。 肖涵宇进门把里里外外都打量了个遍，啧啧道：“没看出来啊叶一凡，你这人还是有些品味的么，这灯不错，回头告诉我哪买的，我也想在家里安一盏。” “得了吧肖涵宇，咱家那么小一地方哪挂的住这么大的水晶灯。”没等叶一凡开口，陈未然先说话了，瞥了眼身边的人，“你也不怕闪花眼？对了一凡，你们家小朋友呢，今天这样的场合他没道理不在啊。” “你知道啥。”这回轮到肖涵宇呛声了，洋洋得意道：“这可是一凡将来要给林权小朋友的聘礼，哪能这么快就公之于众，到时候就没惊喜了，知道不！” 第59章 走进叶一凡事先就准备好的包间，小小的一张桌子铺着精致的台布，四套餐具整齐地摆在这个方向。吩咐了服务员开始上菜，三个人泡了壶茶就当是开座谈会了。 叶一凡道：“涵宇，这阵子我没在，顾氏集团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肖涵宇一听是这事，茶也不喝了，放下杯子说道：“我正想和你说这事呢，你听了肯定特别痛快，我也算是为了你们家小朋友操心的好几晚没睡好。” 原来这顾永林虽说没有再打电话给肖涵宇了，可是他却还没有彻底地死心，见着肖涵宇打电话过去他只维持了自己三十秒的高冷原则，随即就和肖涵宇谈笑风生的如同多年老友一样。虽说肖涵宇在电话这头表情很是嫌弃，想起自己好朋友的叮嘱也不能怠慢着，装作认真的听着他说话还没忘了提出一些适当的问题。 “他上钩了？”叶一凡听着肖涵宇说的眉飞色舞的，直接问道：“你是怎么说的？” “他当然上钩了，我们给出的条件那么优惠，他又巴不得和我们合作，怎么可能不上钩？”肖涵宇乐的跟个猴似的，道：“我说你最近在忙别的事情不在公司，他说只要我同意了他也一样放心，我们之间一谈完他就和他那边的供货商说好了，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肖涵宇告诉顾永林他要的那批货公司是不愿意合作的，但是看在他们之间的交情他可以考虑以个人的名义帮助他，不过提出了15个点的抽成。顾永林满口答应，别说是15个点，恐怕再高一点他都会同意。肖涵宇还说了，因为这事公司不知道，所以也没法签订合同什么的，关键还是得看两个人之间的信任。这话说完顾永林有些犹豫，肖涵宇也看出了他的顾虑，笑着说要是顾总不放心也是应该的，那就当做两个人都没有见过对方。哪知这话一出口顾永林就坐不住了，忙说以肖总在行业内的为人，自己也不会不信，约定了交货的日期。 结果当然是顾永林空手而归，也没法和他已经谈好的合作方交代，对方已经花了钱准备好了一切来启动这些设备，谁知道到了时间以后却什么都没有。显然的，这么多年的生意合作往来怕是要断了。顾永林气的一下子血压窜高送进了医院的高级病房休养，连给肖涵宇打个电话大骂一通都没来得及。 “你是没见着顾永林的表情，哈哈，我也没见着。”肖涵宇一说起这事虽说已经发生了一阵，但是想起来还是觉着好笑：“不过听业内的人说顾永林当是气的连站都站不稳了，就差一命呜呼。” 叶一凡笑而不语，拿着茶杯喝着茶。有句古话叫父债子偿，反过来也是一样。正乐着，服务员开始上菜了，叶一凡让人收走了一旁的茶杯，招呼在座的两位：“试试我特地从外头挖来的厨子，手艺还入的了你们的眼么。” 两人都尝了些，大多都还不错，也有一些小问题，陈未然丝毫没有留情面地就指出来了，叶一凡也不在意，叫来了经理，让他传达下去。一餐下来，相谈甚欢。 虽说叶一凡不在不用做晚饭了，林权还是下意识的在指定时间内赶回家，直到看见这空落落的客厅没人在才恍然地想起叶一凡似乎已经蛮多天没见到了。他没事就待在房间里不出来，往往叶一凡回来的时候他也差不多已经睡着了。 饭馆的事情告一段落，叶一凡又重新回到了城里，一切按部就班的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吃了午饭和肖涵宇正坐那，面前各自放了一杯咖啡，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地聊着天。肖涵宇有些犯困，刚眯上眼睛，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惊着了在场的两人。 叶一凡接起电话，漫不经心地开口，没等他说完电话里的声音就先爆炸了：“姓叶的，你有什么就冲我来，动我儿子算什么本事！！” 自己刚开口就被臭骂了一顿而且自己连一个字都没有解释，叶一凡坐在位子上还拿着电话听筒有些懵。 “谁啊？”肖涵宇隔着老远就听见了电话里头的咆哮声，问道：“我怎么听着火气那么大，还有，这声音倒是挺像是顾永林的。” “你说谁？顾永林？”叶一凡道：“你怎么知道？” “我前阵子和他电话打的多了听着有点像。”肖涵宇道：“怎么你接的电话你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就让人骂了一顿啊？” “他刚才说他儿子？”叶一凡对这个也有些不解：“似乎是他儿子遇到什么麻烦了。” “他儿子这种人啊遇到什么麻烦那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肖涵宇整个人都靠在椅背上，懒散地说道：“你不是也见过了么，就他那德行，没被学校开除就算是祖上积德了。” 叶一凡也靠在椅背上看着肖涵宇若有所思的样子，想起了林权前阵子去夜总会的事情。其实林权在学校的那档子事在学校的师弟师妹们早就和自己说起过了，还有那个叫苏晓的女同学，据说顾桥原一直喜欢着她，甚至还送了好多次的花都结果未遂。 晚上回家的时候饭菜都已经摆上桌了，林权系着围裙，除去性别便是贤妻良母了。两人低头吃着饭都不怎么说话，平日里也是这样，所以今天也不觉得奇怪。简单的三菜一汤放在在长形的西餐桌的一头，两人坐着倒显得有些冷清了。叶一凡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小权，顾桥原的事情是你找的人？” 林权竟没有泄露一丝其他的情绪，甚至连一个皱眉都没有，还是照旧吃着饭：“你怎么知道的？” “前阵子他爸刚让肖涵宇摆了一道，今天打来电话说他儿子又让人打了，实在是有些凑巧。”叶一凡道：“没想到你和以前倒是有些不一样了。” 林权道：“那种人渣我也想不出什么以德服人的方法来，对付什么样的人就得用什么样的方法。所以前阵子去夜总会找了荣哥，这种事对他来说小事一桩，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特别平静，没什么表情，这倒是让叶一凡有些吃惊。不过吃惊只是一会的事情，随即他就笑了：“小权长大了。” “我早就长大了。”林权也冲着他笑道：“好歹都是上大学的人了。” 早在林权知道在z大的流言都是顾桥原找人传起来的时候就想这么干了，只不过自己没有那个能力一时竟也想不起能找谁。有天瞎溜达的时候偶然路过了夜总会，周叔一眼就看到了自己还打了声招呼，林权抬眼看了看以前天天在这对面摆摊的夜总会，想起了罗本荣。 自打林权离开了那里之后就没怎么和夜总会里的那帮人联系，刚开始的时候荣哥还会带着赵晓来自己的小饭馆吃吃饭，从几天来一次到后来几个星期来一次再后来几个月都不见来一次的。罗本荣见着林权一时竟有些没认出来，大家都是明事理的人，他也知道林权是不会上这里玩的，所以肯定是有什么事。听闻林权说想教训顾桥原，连一秒钟的思考都没有，直接把这事交代给了赵晓。林权对罗本荣千恩万谢的，倒是罗本荣对这事压根不放在心上。见着林权上了z大又活的人模人样的也是发自内心的开心。林权见罗本荣这样蓦地就想起了上辈子自己跟在他收下某个不知名的小弟下面，他更是一个不知名的存在，没想到重活了以后自己能居然亲自和他打交道，还能称兄道弟的，想想也是匪夷所思。 赵晓怕下面那些毛手毛脚的小弟不靠谱，特地亲自找了两个人盯梢着顾桥原，半个月后差不多知道了这个富家公子哥的行踪，每天几点从家里出门，几点下课，放学后会去哪里闲逛，吃饭会去哪几家餐厅。一般这种公子哥的后头总会有那么一两个特别狗腿的同学，几乎是形影不离。那天晚上刚好是顾桥原一个人回的家，刚走到必经的巷子里就被赵晓套上了麻袋打了个昏天暗地。那两个人边打还边骂，说的都是些难听的字眼。顾桥原从小娇生惯养的哪经受的住这些，也实在是无力反抗，只好抱着头挨打。等他感觉到打他的人已经走远了才敢把套在头上的麻烦小心翼翼地摘了，完了屁滚尿流地回家去了。 顾永林正在医院，他老婆也一时慌了神心疼地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怒气冲冲地直接把顾桥原带到了医院，前因后果那么一说又说了那几个揍他的人说的话，顾永林自然就觉得是叶一凡替林权出气来了。又想着前阵子肖涵宇对自己说的那些话，谁又知道这是不是叶一凡撺掇的，让自己的差点无法在公司的董事会上立足。 第60章 自己被人摆了一道，连儿子都让人打了，顾永林气的血压再次飙高。什么也顾不得了，拖着身体打电话给叶一凡就是一顿臭骂，这一骂，两个人的矫情就算是彻底的断了，合作什么的更是想也别想。叶一凡对这个倒是无所谓，反正求着和他们合作的人多了去了，多一个顾永林不多，少一个也不少。倒是这姓顾的接下来会做些什么自己也没大在意，反正他做什么自己都能轻松的解决。他倒是挺担心林权的，顾桥原那个小兔崽子在一中的时候就觉得他不是什么好鸟，现在看来当初自己的想法简直太对了。上梁不正下梁歪，古话说的还是有些道理的。 林权听了叶一凡说的也不怕，还是照常上下学，本来就不想跟这种人有什么牵扯，以为一中的时候自己也算是放了他一马，谁知道他俩隔着老远他都能招上自己。因为叶一凡不让在车上吃东西，所以林权一下车就把包子塞进嘴巴吃了起来，正吃着就看见了苏晓，从宿舍楼的方向走过来：“苏晓，早啊。” 苏晓见着是林权，小跑着过来了，笑道：“林权，好巧啊。”相互打了声招呼，苏晓又道：“听说顾桥原被人打了，我昨天去医院看他了，还挺严重的。” “是吗？”林权问道。“他说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就随便聊了两句。”苏晓低着头走在前面，“林权，和你住在一起的那个人真的是你的哥哥吗？” “其实他不是我的哥哥。”林权道：“他是我一个好朋友的哥哥，只是从小一直照顾我。” “既然不是亲哥哥，那就是只是朋友了。”苏晓道：“你知道么，桥原说那天打他的就是你那个朋友找人来的。” “苏晓，我不知道顾桥原和你说了些什么，但是我敢保证，这事肯定和我朋友没什么关系。”林权道：“我觉得你还是去问问顾桥原自己，他的性格脾气，想套了麻袋打他的人应该数不过来。但是叶一凡，他不至于也不屑做这种事。” “林权。”苏晓停住了脚步看向身边的人，停顿了几秒，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桥原他是被人套住麻袋打的？” 一时林权也愣住了，竟想不出什么好的解释来解释他是怎么知道顾桥原是被人套了麻袋然后才被往死里揍的，他本想说小说里不是都这样么，但是又觉得没必要这样为自己解释，只迟疑了一会便大方地承认了这事是自己找人干的，真不关叶一凡的事。苏晓本只想问问，没想着林权真的会承认，便又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就各自上课去了。 这厢肖涵宇笑的余音绕梁，听的叶一凡都忍不住皱起了眉，肖涵宇竖起了大拇指道：“没看出来啊，我还一直觉着林权就跟小白兔的似的，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魄力呢，好！” “我也没想到。”叶一凡靠在椅子上转了一圈，懒散道：“看来他是真的长大了。” “你这话说的就跟林权是你儿子似的。”肖涵宇道：“你可别忘了，你俩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当然知道。”叶一凡冲着他翻了白眼：“这事用不着你提醒。” 转眼天气又从寒冬转到酷暑，大一的生活很快就结束了，林权觉得生活太过波澜不惊，又想不出干些什么好。马上就是漫长的暑假，自己也是该好好考虑一下买房子的事情了。只是买房要不要跟叶一凡商量一下，他见多识广的说不定能替自己出出主意，又想着这城市未来十几二十年以后是什么样的光景自己都已经经历过了还要他来参考什么。 想再多都不如行动来的实际，考试一结束，自己就马上看起了第一百货后头的那个小区。地段是自然不用说，本身是个不起眼的小街道，自打建起了百货大楼以后它的身价就高了不少。林权想了想以后的房价，不禁打了个哆嗦，现在的房价哪怕再贵都贵不过以后。这么一想就举着自己赚了很多，又后悔当初一下子把钱力用在开店上，搞的现在买个自己住的小窝都有些难以周转。 宋小竹难得见着林权来店里一次除了跟他说了下店里的事情就是问他房子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宋小竹担心道：“小权，现在你都那么大了，将来也得谈女朋友也得带回家，老住在凡哥家也不是个事儿啊。再说了，凡哥他都那么大了，指不定明天就交了女朋友了，要带回家来是不是你也不方便。” 听宋小竹说女朋友的事情，自己恍然觉着女朋友什么的好像真的是上辈子的事情了，这辈子打活过来开始居然一点都没动这方面的心思，还真是奇了怪了。自己先不说，叶一凡比自己大了那么多年，按照二十一世纪的标准都该谈对象结婚了，自己和他住了那么久竟然没见着他带一个女性朋友回来过，简直比自己奇怪多了。小竹姐说的还挺有道理的，自己可以不找女朋友，但是也不能耽误叶一凡，想来他这么些年一直单身着可能是觉着自己不方便，这么一想更觉得自己得尽快搬出去。 小区虽然已经建成，但是入住的也只有一半，其中不乏有拆迁户，林权看了看，向着周围的人打听了一下房价，又去了售楼的地方。售楼的大妈见着有人来了很是热情，起身见着是一个年轻人热情瞬间减了大半，连回答问题都是寥寥数语敷衍了事。林权虽然不说，但是也看在眼里，看了照片和简介又看了几间样板房，觉着反正是自己住着就选择了一个小户型，稍稍布置一下就能简单温馨了，买太大也没什么必要，加上手头资金紧张也是能力有限。 核算了一下总的费用，又想了下自己的钱和后期饭馆能流动的资金，当天就签了合同办了手续，乐的大妈一改开始不乐意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忙前忙后地小半天就办好了该办的手续，又把一些列的文件交到了林权手上。 直到事情办完又拿到了房子的钥匙和证件林权才觉得似乎是完成了人生中的一件大事，不管怎么说好歹是有了自己的一个家了，虽然因为这个家而欠了宋小竹一大笔的钱，但是只要饭馆还开着，这些钱就不算什么事。 晚上回家叶一凡早就到了，见着他晚来了也没说什么。等林权做好了饭菜，俩人都上桌开始吃饭，林权才告诉叶一凡自己今天刚买了一套房，就在老街那里第一百货的后面。叶一凡捧着饭碗楞了一会才道：“你怎么不事先和我商量一下？” “我在你这都住了那么些年了，老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对不对。”林权也有点愣，但还是接着说道：“虽说你一直没觉得我多余，但这里毕竟是你的家，我也总得有个自己落脚的地方。” 叶一凡对林权说的话无法反驳，继续吃着自己的饭道：“租出去吧。” 林权：“什么？？” 叶一凡：“租出去。反正来s市打工的外来务工者那么多总会有拖家带口的来的，你里头还没有装修，价格稍微优惠点就能租出去。你还是住在这里，等到什么时候你在这里不想和我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时候再搬出去也不迟。” “我……哥，那我还是说实话吧。”林权稍稍犹豫了一会才说出心里的想法：“我是觉着我在这里，你要是带女朋友回来的话不方便。” “嗯？”叶一凡看向旁边的人，挑着眉，仿佛他说了什么无法理解的事情一样：“女朋友？我哪里来的女朋友？” 叶一凡有些放空，一时他竟不明白眼前这个人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东西。他说他买了套房，虽然自己也十分的惊讶，但是想着他从小没有体验过家庭的温暖，又爹不亲娘不爱的，想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的这种心情也能理解。但是他刚才说什么怕待女朋友回来不方便？谁的女朋友？哪来的女朋友？他什么时候凭空多出来一个女朋友？ 林权笑道：“哪怕你现在没有女朋友，将来也总会有的，你总不可能一直不找是不是。到时候如果我也住在这里，那样太不方便了。” “你是怕我不方便呢还是怕你自己找了女朋友不方便？”叶一凡道：“还是你现在想跟我说你已经谈恋爱了？” “不不不。”林权连连摆手来表示自己的无辜，这可真的是压根没有的事情。 “那就这样吧，你就一直住到我交着女朋友为止。到时候我肯定提前告诉你，你再搬走也来的及。”叶一凡擅自做了总结性的发言，冲着那边低着头的人说道：“还有你这房子既然已经买了，空着也是浪费，还不如租出去。哪怕再便宜都是一笔收入，够你买几本书请同学们吃几顿饭搞好一下人际关系。” 见着他这样说了，林权也不再拒绝，再说这里住的习惯了，一时要搬走也是不大适应。家虽然有了，但是一个人冷冰冰的住在那里似乎也没什么趣。 第61章 房子租出去的很快，毕竟在接近市中心，要干什么都方便。反正也没有装修，也不管里面的人怎么糟蹋，总之别把房子拆了就行，自己仍旧继续住在叶一凡的家里，有时候想想自己走了他就没人做饭了也是挺不放心的，林权一时替自己的老妈子的心情感觉到痛惜。 林权觉得顾桥原的事情顾家不会善罢甘休，觉着这事无缘无故地牵扯到了叶一凡也是挺替他觉得无辜的，趁着有空的时候就问了最近顾家有什么动作没有。叶一凡道：“顾永林上公司来闹了几次，但是都不了了之了，就他那样的人我和涵宇见的多了，根本没放在心上。”说完见林权点了点头，便叮嘱道：“倒是那个顾桥原，你自己留意着点，从在一中的时候他就对你有意见，现在你抢了他女朋友，肯定更不待见你了。” “他不待见我倒是真的，从一中的时候我就知道了，至于我抢了他女朋友，那是没有的事情。苏晓不想和他在一起，和我有什么关系。”林权道。 叶一凡虽说对于苏晓这个人的存在挺介意的，所以总是假装不经意的在林权面前提起，对他说了几次都被否决，自己才算真正地知道无论那姑娘多么尽心，林权这边怕是没希望了。这么一想竟然觉得特别轻松，就跟压了自己很久的一块石头被移开了一样，整个人都清爽了起来。 顾永林是来过几次公司，不过也没有闹起来，一般像他这样的人都看中身份，不会在对手面前失了分寸。他刚开始是找的肖涵宇，谁知道肖涵宇也是一副受害者的姿态，哭丧着脸说自己也被叶一凡罚的很惨，他的忙怕是爱莫能助了。顾永林见肖涵宇总是推脱，最后干脆避而不见就直接拦住了下班回家正要上车的叶一凡，手下的人一把就拉住了车门，叶一凡也不着急，坐在位子上抬眼看着他，皮笑肉不笑的样子：“顾老板，我不知道当初是谁跟您见的面谈的这事，但我保证肯定不是我。既然不是我，你现在找我又有什么用呢，要知道顾氏集团的合作方案我可是毫无兴趣。” 在叶一凡说出这话之前顾永林还保留着最后一丝丝几乎没有的希望，但是听见这样的回答，他脑子里的理智也土崩瓦解了，正想对着坐在位子上一脸无所谓的人破口大骂，却被公司里冲出来的保安两人一个一一架开了。叶一凡看了看还在大骂的顾永林，然后想都没想都关门走人。比起眼前这个，他倒是更担心正在z大的那个。 虽说有了叶一凡的提醒林权是小心了些，不过日子过去了，身边倒是也没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倒是苏晓和自己冷淡了许多。不再偶尔来教室门口等自己了不说，哪怕在文学社见到了都只是点点头，打声招呼。林权没觉得什么，倒觉得这样好些，所以也没觉着哪里不同。 又过了些日子，顾桥原还是没什么动作，林权也不再小心翼翼的，想来苏晓自打和自己淡了顾桥原也没理由再来找自己麻烦了吧，虽说上次是林权找人教训的他，但是无凭无据的他也不能拿这个理由来找自己。叶一凡几乎天天都送林权上下学，也没有给比人在路上下手的机会。 小竹快餐的生意很是稳定，每个月都能保持客观的营业额，除去一切开支到手以后也是个不错的数字。林权每个月都会拿出一部分的钱还给宋小竹，剩余的再自己存起来，既然饭馆已经没有了什么能操心的事情，自己也是该找些别的事情做了。想来想去，最后才决定开个网吧。 这时候的计算机才刚刚开始出现，城里有不少的有钱人家已经开始使用，但是对于农村的孩子来说那简直就是可望而不可及。这就形成了一些学生都对电脑有这谜一样的热情和兴趣，巴不得天天趴在电脑面前，哪怕什么都不做。林权回想了一下自己上辈子的时候，成天成天的泡在网吧里，钱一把一把花出去了，可是自己做了些什么，出了网吧以后竟然一点都没有感觉。不过因为还不怎么普及，电脑的费用有些高，林权想了想，目前手上的资金想要买下这套房子是不可能了，倒是可以租个一年，交完房租还能剩些钱好好装修一番。至于购买电脑的钱，他打算找个合伙人一起来减轻自己的负担。 趁着上课的时候做了大致的计划书，上头列举了开网吧的种种好处，从字面上看去几乎没有任何风险。s市还没有网吧，叶一凡翻了翻林权做了这份简陋的计划书，然后道：“好，我同意。” 原本还以为会和叶一凡做一场激烈的辩论，他同意的那么干脆倒是让林权一愣，然后才道：“你就不问点什么吗？” “没什么好问的，我相信你。”叶一凡道：“你说这钱算投资就算投资，不过每个月的净收入也不用分给我，你先拿着还给宋小竹她们家。” 这话莫名地给了林权无线的信心，上学的时候整日里都在想找个什么样的房子合适，里面得装修成什么样的。好好坏坏的网吧自己差不多都去过，也明白什么样的能让人感觉舒服，什么样的简直就是坐如针毡。下课也不去文学社了，向冯茂源请了假，就出发去找房子。虽说s市那么大，但是林权还是中意老街这一块，不过老街位置有些稍稍里面了些，不够让人注意到。又看了看第一百货的对面，未来就是这里，会开一家网吧，而且一开就是十几年，至少在林权犯事儿被逮进去以前这网吧还装修的一年比一年好，何不趁着这个先机，自己先在这里开一家网吧。 第一百货的对面都是一些商铺，隔着几个店面有个楼梯能上二楼。谁都中意楼下临街的店铺，二楼几乎没人愿意上去，林权上楼看了看，二楼有一层，很是宽阔。大厅是自然要的，还能设几个宽敞点的包间供那些爱清净的人上网。这房子的房东见有人愿意租这二楼，立马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还给免了一个的房租。林权也是乐呵呵地签订了合同拿了钥匙就回家了。 之后林权大致地画了一下图纸，又去人才市场门口找了一个小小的施工队，自己每天晚上放学或者是双休日的时候都准时到达现场。虽说叶一凡说了钱都是小问题，但林权还是决定一开始不要投入过大，先稍稍投入一些看看效果，要是好的话后期再把一些设备跟上也不迟。他把整个二层分成了两部分，一半是大厅一半是包间。大厅很宽敞，两张桌子四个人能两两相对，放了五组以后还空出一大块来。进门穿过大厅就是厕所，虽说不知道有没有姑娘家来上网，但厕所还是分了男女两个。大厅空出来的地方摆了几张空的桌子，放了些小植物。进门左边就是包间区，大大小小一共五个。包间比大厅贵了些，环境也更好些，座位是沙发，每个包间都是带门的独立一间，每间有一台电脑的也有两台电脑的。进门就是吧台，再放上一些零食和方便面还有汽水和各种吃的就足够了。 忙忙碌碌一个月，二层总算是摆脱了昔日灰蒙蒙的样子，至少现在的风格林权自己很是满意。这一个月叶一凡见着林权成天早出晚归的连饭都不做了，心中已经堆了些不满，但是等林权出现跟自己说网吧已经完成了的时候，看着他兴冲冲的脸居然一个字都抱怨不出来，只能任由他带领着去参观他那个所谓的网吧。 虽说一开始他是没抱什么希望，但是见着成果以后还是小小的在心里赞叹了一下，嘴上还是一本正经道：“你这地方在二楼，怎么吸引顾客？” “你放心，这我都想好了。”林权笑道：“我做个灯箱，然后在楼梯口贴一些咱们网吧的大海报，这样路过的人一看就能知道。” 叶一凡道：“打算什么时候开业？” 林权道：“我当然希望越快越好，该上班的人我都找好了，毕竟我还得上学，你也不可能过来。还有，一些证件什么的还得办，这个还得找你帮忙。” 叶一凡看了看林权认真的样子又环视了这个网吧一圈，道：“好，我来办。” 又一个星期后，所有证件齐全，人员也到位了，网吧正式开业。林权没有取名字，楼梯口的灯箱也只写了网吧两个字，白色的灯光红色的字，天一暗就显得特别的明显。门口贴的各种海报也用灯光照着，还不知道网吧是什么的人只需要看看海报就能知道。楼梯以前没有安装灯泡，林权特地找了两盏瓦数高一点的装上，还拉着几条灯带挂在墙上，一直从楼梯口向上，拐个弯再到网吧门口。 林权虽说对这个网吧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却也有九十，果然，开业的第一天，一阵鞭炮过后，一天里陆陆续续的就来了好多人。 第62章 叶一凡接林权下课，回家之前先去了一趟网吧，上去之后听见的是闹哄哄的声音。连包间带大厅，一共就三十台电脑，来来往往的人却接连不断，有些人来的时候没有空余的机子，就在旁边等着，一有人结账就立马有人接上。叶一凡在吧台那站了会，已经见着上来见着没空余电脑又下去的人有好几拨，惊讶之余早就对林权刮目相看了。林权看着这场景也松了口气，他怕拿着叶一凡的钱打的水漂，钱还是另一码事，怕自己在他心中真的变成了什么没用的人。不知道怎么着，自己总想着在叶一凡面前露上一手让他对自己刮目相看。其实他不知道的是，在叶一凡的心中，光是他做的饭菜就已经足够了。 网吧营业一个月，营业额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叶一凡看着林权拿给自己的几张报表也是惊的一瞬间也回过神来。肖涵宇探头看了看，道：“看不出来啊叶一凡，林权还有这商业头脑呢，你说网吧这种东西我以前可是听也没听说过。” “可不是么，之前他开快餐厅用那种乱七八糟的风格我也是没怎么看见过。”叶一凡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感慨道：“我有时候觉得他的脑袋里想的好像不是我们想的那样，总能想到一些别人想不到的东西。” “虽然你这话说的有些抱怨，但是我还是听出了炫耀的味道。”肖涵宇撇了撇嘴，道：“你可赶紧把他收入囊中吧，再晚一些就指不定让谁捷足先登了。你想啊，这么年轻，又没什么大毛病，还能想法子挣钱，哪个姑娘不心动。” 听了肖涵宇的话，叶一凡竟破天荒地感觉到他说的很对。 网吧和小竹快餐都在日复一日的经营着，欠着宋小竹的钱也慢慢地在偿还，林权只等着手上再攒点继续，再找个地方开网吧。毕竟这时候电脑还是稀罕物，等到遍地都是的时候，网吧也就存在很大的竞争力了，到时候自己就得想别的路子。 又是一学期的期末，考完试，便是寒假了。对于林权来说，自由的大学生活其实过的还蛮舒心的，放不放假的对他来说也不是很大的区别。考完最后一门科目，走出学校的时候叶一凡已经等着了，林权也不知道为什么叶一凡总是能准确地掌握自己走出校门的时间以及在学校发生的一切，殊不知在z大里多的是师弟师妹跟叶一凡说起他。 上车，叶一凡的表情不似往常，看着林权犹豫了一会才开口道：“小权，刚才宋小竹来公司找我，你们店里出了点事。” 叶一凡的语气算是平静的，他怕说的重了身边的人着急。但是林权听完还是急了，忙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下午有人来店里说中午吃了你们的东西肚子痛，去医院检查说是食物中毒，至于是什么东西还没有查出来。”叶一凡道：“病人家属拿着检查单来饭馆了，幸亏是店里午休的时候，宋小竹暂时压住了那几个人，让我先带你去店里。” 两人一点都不敢怠慢，急匆匆的去了店里。到了地方林权着急地想下车却被叶一凡拉住了，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老街的那家店门口竟乌泱泱地围了一大群的人。一时俩人都愣住了，宋小竹被淹没在人群里，极力地说着什么，但是似乎压根没有人理她。隔着车窗都能听见叽叽喳喳嘈杂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进耳朵里。 “赶紧叫你们老板出来，今天这事要不能处理了，咱们跟他没完……” “就是，你别挡在门口，让我们进去……” “今天要是你们老板不来，我们死也不走……” 直到考试结束后林权心情还是挺愉悦的，但是现在却抬嘴角的力气都没有，好好的怎么就忽然食物中毒了？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老板来了’，一瞬间宋小竹的面前竟空空如也，林权被涌过来的人群包围了，连同叶一凡也被围在了里头。这里大多都是一些妇女，嗓门出奇的大，叶一凡和林权被圈在了中间，动弹不得。 “这是怎么了，有话不能好好说吗？”叶一凡皱着眉，他活了那么多年是第一次碰上这种事，身边都是些对他恭恭敬敬的人，哪怕对手也不是这样，难免有些适应不了。 “好好说？有什么好说的，我们家男人就是吃了你们这里的饭中午才进了医院，我们一大家子的人都指望着他一人挣钱，现在人躺医院了，我倒是想听听你怎么好好说。”见有人带了头，一帮人又吵吵开了，混乱中也不知道是谁推了叶一凡一下，推的他后退了几步。 林权本来还心平气和，见着叶一凡被人推了就不自觉地来气，一下子就摊开手护在叶一凡面前，厉声道：“这位大姐，咱有事说事，动什么手啊！再说了，我才是这饭馆的老板，你们有什么事都和我说，和人家有什么关系。” 一帮女人见林权这样又见他身后的叶一凡黑着脸的样子一时竟被唬住了，但很快又叫嚣起来，让林权给她们一个交代。在店门口聚集了那么多人也吸引了不少过往行人的注意，这样下去怕是要聚集更多的人了，林权让宋小竹把所有人都带进店里，又通知了店里的工作人员回家休息几天，然后关门打烊。 等到都安排好了，一大帮人也都坐下了，平日里看着挺宽敞的店竟然也看着有些拥挤。叶一凡也坐着，喝着茶看着底下坐着的那一帮妇女，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宋小竹在饭馆也那么些年了，今天这种事情是头一遭，食物中毒，那肯定是食材上面出了什么问题，想着采购的事情一向都是自己在负责，也难免心存内疚。谁都没有说话，一旁的叶一凡却先开口了，喝了口茶，慢悠悠道：“你们怎么知道食物中毒是因为吃了这里的东西呢？” 林权转头看了看他，似乎一点都不心急的样子。 “这还用说么，这片工地上送进医院的都是中午吃了你们家饭的。刚吃完饭去工地没一会就喊着肚子疼。”一女人扯着嗓子说道：“人家吃别人的都还好好地在上着班呢，你说我们怎么知道的。” 三人一听都不说话，想着这食物中毒的事情饭馆是逃脱不了责任了。还没等林权开口说些啥，有人哐哐哐地敲着外头的门，一看，是几个派出所的警察。开了门，几个人也是为了食物中毒的事情来的，唰的一亮证件，道：“有人举报小竹快餐的卫生安全有问题。” 那帮妇女一开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着警察也是为了食物中毒的事情来的，一下子都围了上去，七嘴八舌地说起了自己家人进医院的事情。 几个警察挥挥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一个一个地登记了。林权站在那里，想着这下麻烦大了，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其中一个警察走到三人面前，道：“谁是这家店的老板？” 林权和一大帮的妇女一起被带进了派出所，毕竟那么多人一起食物中毒也算是件大事，卫生部门也不会这么草草的就了事。林权被带进了单独的房间做了登记，问了些问题以后就告知他小竹快餐即日起停业整顿。因为出事的只有老街那一家，所以其他的三家没有什么影响，还是可以照常营业。林权稍稍有些释怀，但是想着这事一出，怕是这三家的生意也不会像以前那样了。果然，没等第二天，当天晚上的时候三家的生意立马冷清了许多，倒是一条街上的其他几家店都人满为患。连报社的记者都得到了第一手的消息，纷纷过来想要对林权做个采访。因为以前林权的事情也是闹的全城皆知，现在出了这事，有人甚至觉得他根本就没有以前他说的那么可怜，不知道用了什么不新鲜的东西才会吃出问题。然后过了几天，全城因为食物中毒的事情又沸沸扬扬地闹了起来。而小竹快餐另外的三家早已冷冷清清，一天下来都没有几个进去吃饭的人。 宋小竹急的都快掉眼泪了，总是打电话问林权该怎么办。林权一时也没了主意，胡乱安慰了她一番自己也想不出什么法子。得空的时候去网吧看了看，幸亏网吧没什么影响，反而是因为放假的原因，生意更好了，每个机子旁边都站着一两个等着的人，连平日里坐不满的包间也是满满当当的。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林权受了饭馆的打击想着要不要再采购一些电脑，趁着放假的功夫再赚上一些。不过想法终究还只是想法，在这风口浪尖上再搞网吧，无疑是给自己添堵，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赚了多少黑心钱都用在了网吧上头。这么一想顿时打消了这个主意，还是等过了这阵子再说才是上上策。 第63章 幸亏放假了，不用面对学校里的那些人好奇的眼光和问题。林权闲在沙发上不知道做什么好，便发起了呆。叶一凡见着了道：“你不想弄清楚真相么？” “真相？”林权道：“什么真相？” “怎么，难道你也对宋小竹采购的食材不放心？”叶一凡看着报纸道。“如果宋小竹没事，那么她身边的人呢，又或者是他听了谁的好话呢？” 林权其实总觉得是似乎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叶一凡一说脑子里才有些思路。是啊，这食材一直都是宋小竹负责采购的，没道理出问题才对，都那么些年了一直都没什么事，怎么着就闹起食物中毒来了呢？他直接告诉了叶一凡，自己对于宋小竹一丝一毫都没有怀疑过，对于宋小竹来说饭馆的生意只有越好才对她有利，没道理蓄意破坏，再说他和宋小竹在一块共事了那么些年，她也不像是那样的人。至于她身边的人，对饭馆熟悉的也只有韩姨了，不过自打饭馆生意好了起来，每家店都招了足够了人手，宋小竹赚的钱绰绰有余，韩姨早两年就回家颐养天年去了，对饭馆的事是一点都不关心的，连这次事情都是发生了瞒着宋小竹偷偷跑来找自己问是不是饭馆出事了。 “宋小竹肯定没什么问题，她身边的这几年我也不知道有些什么人。”林权道：“我对宋小竹是百分之百的放心。” “那就得从你们店里的人开始找起了。”叶一凡道：“还是你想想你有没有得罪过谁，这个人既知道你开了饭馆又能打入你们后厨的内部。” 林权听完，仔仔细细地想了一会才认真道：“真没有，只说有矛盾的，最近只和顾桥原闹过，他也知道我开了饭馆，但是按照他的性格也不会做这种事情才对。” 一时间大家都愁云惨淡的，虽说被封店的只有老街那一家，但是其他三家也压根没有人愿意踏足，来吃饭的都是一些不知道这次事件的人。宋小竹把每家店都放了两个人回去休息等通知，尽自己最大的可能节省成本。老街那家店的一些东西都被拿去检查了，具体结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宋小竹见四下没人就哭丧着脸对林权道：“小权，这次的事都怪我，我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 “小竹姐，你别那么说。”林权忙开口安慰：“你一个人看着四家店已经够辛苦了，这事还是怪我，平时帮你分担点就好了。不过现在这都不是重点，咱们最主要的还是查出这次食物中毒的起因，别让小竹快餐就这么倒了，咱们那么多年的心血可就白花了。” “小权，你说的对。”宋小竹道：“我现在去看看这些天买菜的单子，看看要是哪里有什么问题了就来告诉你。” “好，你先去忙，我也得去看看那些出院的人都怎么样了，好歹能安抚一下家属让他们别再闹起来。”林权交代完又不忘了补充道：“咱们晚上要不在叶一凡家里集合吧，这店咱们也暂时别来了，等事情调查清楚了，再重新开业一次去去霉气。” 两人分头行动，宋小竹去另一家店拿了这些天进货的所有单子一张张地仔细核对着。而林权则挨家挨户地慰问了这次食物中毒时间中的受害者，给他们分别买了些水果就当做自己的一点心意。这些人大多都是从外地来s市打工的，有些人住的地方甚是简陋，这些男人都是家里的顶梁柱，现在顶梁柱倒了，家里的人着急上火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这么一想，林权倒有些同情他们了，道：“你们放心，我肯定会找出这个事情的起因，无论结果是怎么样的，既然各位在小竹快餐吃了饭出了问题，我一定会负责到底的。”众人见林权态度不错又三天两头地来看他们，心里哪怕再大的不满也已经有一些被悄悄地化解了。出了最后一位的家门，林权看了外头已经彻底黑下来的天叹了口气，本想着明年再扩建一下饭馆，现在这事情一出，那些病人看病的费用不说，四家饭馆的净利润一下子就缩水的可怜，一来一去的，林权剩下的可用资金就不多了，明年的计划不得不被暂时搁置。看着这几天圣庭冷落的，再看同一条街上的其他几家饭馆，高朋满座迎来送往的，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林权想着这事一定得给自己一个清白，不然就算饭馆重新开业，怕是永远也站不起来了。那这些年自己的心血全废了不说，日后自己再开什么样的店人们都会下意识地先反问这家店有没有问题，安不安全。回到家的时候宋小竹已经在了，她拿着一摞单子，连叶一凡也拿着一摞，一张一张地看得仔仔细细的，一个标点符号都不愿意放过的节奏。 叶一凡坐在沙发上，听见开门声音连头也没抬就说道：“回来啦，赶紧做饭吧，我都快饿死了。” 林权没理他，放下书包先是问了宋小竹怎么样了，有什么发现没有。见宋小竹摇了摇头，林权也有些沮丧。 饭毕，三个人围着茶几继续看那些个小纸张，林权边看边道：“这一星期我去看了他们几次，每次去都带了些水果。他们有的人已经开始在上工了，因为家里需要钱一天都耽搁不得。去了几次，他们的情绪也没有刚开始那么激动了，说实话我看着他们也不大好受，毕竟他们也都不容易，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林权静静地说着，剩下的两人都没什么反应，听着他继续说道：“我想好了，这次的时间那些吃了咱们饭馆的东西而食物中毒的人所有的医药费都我承担了，还有他们休息的这些天的工资我也补给他们，虽说这可能是一笔不小的费用，但我也给的心甘情愿，就是明年还有两个饭馆还有网吧的扩建怕是要缓一缓了，不过相比信誉和诚信来说，钱都是小事。” “小权，你说的对。”宋小竹道：“这赔偿的钱我出一半。”话刚说完就看见林权想要开口阻拦，忙道：“小权，你一定得答应，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不干了。这些年，没道理挣的钱咱俩一人一半，赔出去的钱就都得让你承担，这次说什么都得按照我说的做。”见宋小竹这么坚决，林权也没说什么，只好答应。 叶一凡看着对面的人，笑得连自己都没察觉，虽然有时候觉得他长大了，做事情也干脆果断了很多，但幸好，骨子里的天性善良还是在的。 宋小竹把出事那天的前后七天的单子都拿了过来，三人反复看了看都没觉着有什么问题，正垂头丧气着就听见叶一凡道：“欸，小竹，你来看看，这张单子怎么和其他的地方的不一样。”这话一出，俩人都为了过来，林权一下就靠到了叶一凡的身边，拿起单子就看了起来：“有什么问题吗，名字是小竹姐的笔记没错，而且这单子上的数量什么的也是平时需要的。” “你看这单据上的编号。”叶一凡伸出手指，指了指单据右上角的那一排编号，又拿出了几张单据，上头都有宋小竹的签字。见两人还是不怎么明白，叶一凡又把那几张单据重新排列了一下道：“我猜这家猪肉店应该不只给你们一家饭馆供货，所以为了怕搞乱每个饭馆都有一本这样的单据，每拿一次货就填写一张，所以上头的编号都是连起来了，你看这里，前几张的单子都是连贯着的，唯独到了事发那天，编号原本应该是89的，却一下子到了47。因为你们四家店都是一个老板，他也没有分开记账，你看事发第二天送其他三家货的时候，那个单据上的是不是还是89？”叶一凡说完靠到了椅背上放松了一下就接着说道：“这就很明显了，那天的猪肉根本就不是从那里拿的，至于这猪肉到底从哪里来的还得问小竹了。” 其实这猪肉开始两年的时候都是宋小竹去菜场的猪肉摊上拿的，后来相互熟了，饭馆接二连三地开起来量也多了，她答应了猪肉摊老板以后小竹快餐的猪肉都从他那里拿，每天早上老板都会准时送道厨房。连续送了两年都没什么问题，猪肉也一直很新鲜。后来老街那家店的一个厨师找到了宋小竹，说自己家里的亲戚也是养猪的，因为刚开始，也不容易，看能不能以后饭馆的猪肉都从他们亲戚家拿，每天早上他都是各大饭馆送完货再来上班的，自己饭馆的当然更加不会落下。宋小竹看这厨子平日里还不错，再说了出来做生意谁都有不容易的时候，能帮一些就帮一些，再说饭馆的猪肉在谁那里拿都是一样的，就让那个厨子先送两天试试。还别说，他们家的猪肉看着是比菜市场上在卖的腰新鲜，宋小竹这才放心的把饭馆每天要采购的猪肉给了他亲戚家。 第64章 厨子叫王富贵，因为厨师不用很早上班，所以每天早上他都是起个大早把各饭馆的猪肉送完了再准时上班。开始还因为宋小竹答应了还悄悄地给她塞过钱，不过被宋小竹拒绝了。她觉着只要肉是一样的，在谁那里拿货都一样，要是自己真拿了他的钱倒显得有些见不得人。一听问题是在哪里，宋小竹赶紧把事情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林权，王富贵这两天也因为饭馆关门而在家休息，至于住在哪里，自己只知道一个大概的位置。听她那么一说，三人当下就决定明天一早就去王富贵的家里，问问他那张单子是怎么回事。 第二天宋小竹来的很早，叶一凡带着他们两个按照宋小竹的指路往王富贵家里去了。这一片都是老房子，里头的人都是一直以来都住在这里的，随便一打听就知道王富贵住在哪里。敲了敲门，没人应，三个人在门口等了一会，正想离开呢就看见有人上楼。林权和叶一凡都不怎么认识，只有宋小竹便一眼就认出了那人就是王富贵。谁知道刚开口叫了他的名字，王富贵就慌张地想要下楼去了。 “你跑什么！”叶一凡手快，还没等他下楼梯便拽住了他的胳膊。 “我……我没跑……”王富贵见已经跑不掉了也不再动了，挣开了叶一凡的手，结巴道：“只是刚想起来有东西忘记买了。” “王富贵，你先别忙，我们有事要问你。”宋小竹上前，从包里拿出那一摞的单子道：“那天的猪肉进货单是怎么回事？” “单子？什么单子，我不知道！”王富贵低着头却还是没给他们什么好脸色，“每张单子都是你签过名的，问我来做什么。” “王富贵，你得知道，我们完全可以选择报警，到时候你可就没那么简单了。”林权道：“所以我觉得你还是跟我们好好说说才好，对谁都是好的。” 听完林权的话王富贵才抬眼和他对视，考虑了几秒又欲言又止的样子，扭捏了一会才开口：“有什么话上去说。” 四个人进门，都各自打量了一下王富贵的家里。虽说他名字叫富贵，但是家里却一贫如洗，可以称得上是家徒四壁。唯一值钱的就是那台黑白电视机，可能一个人的日子也无聊，没有电视更加没法过了。王富贵的父母很早就没有了，所以他一直是一个人生活。家里亲戚也没有人愿意搭理他，所以基本上他进进出出都是一个人。唯独有个远房的叔叔，就是家里养猪的那个，见他每天过的浑浑噩噩的就想让他帮自己送送猪肉，也算是一份额外的收入。王富贵四十的年纪了但还是没有结婚，也没有哪个姑娘愿意嫁给这么一个穷鬼，所以王富贵没什么大的毛病也不乱花钱，他也想攒点钱娶个媳妇，无奈自己只会炒几个菜，又没什么别的技能，也不怎么求上进，所以干了十多年的厨子以后丝毫没有什么长进。 宋小竹和林权各自找了地方坐下，叶一凡没有，他有点洁癖，见不得这么乱的，所以一直站在一边也不说话，只冷冷地看着。王富贵也是，坐在那不说话，宋小竹先憋不住了，问道：“富贵哥，那张单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那时可是看你平时办事都没什么差错才让你来送的，怎么现在出了问题你倒推了不管了。” “哪有出什么问题。”王富贵道：“我送的猪肉绝对没有问题。” “那这单子你怎么解释？”宋小竹从包里拿出几张单子摆在王富贵面前：“你看，出事那天你送的猪肉压根就不是你们亲戚家拿的是不是？” 王富贵撇过头看着一边，也不看那单子，任由宋小竹怎么问都不说话。 林权看着王富贵，然后起身走到他身边，拿起单子又看了看，道：“你不想说，那就我替你说吧。”王富贵还是倔强地不说话，林权顿了顿，接着道：“你每天送的猪肉都会有一张单子要让老板签字确认，方便到时候一起结账，你也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出事那天刚好其他三家因为昨天还剩余有多不用拿，就只有老街一家需要进货，所以给了你机会。那天老街那家店的肉需要的也不多，你没有往你们亲戚家拿货，自然也没有了那张单据。但问题是肉还是送到了，小竹姐当然也得签那个单子，但是你的单子是怎么来的呢，这只有你自己知道。” 话一说完，王富贵抬起头就愣了，却还是不出声。林权接着说道：“富贵哥，我知道出了这事肯定不是你自己的想法，不然也不会再饭馆干了那么些年了到今天才干了这事。我也小竹姐也想知道是不是你对我们，或者是对饭馆有什么意见或者不满，你都可以提出来，我们看看能不能满足你的要求。你要求涨工资又或者是别的，我们能答应的就答应，实在答应不了你想去别的地方干我们也好聚好散，没必要闹的这么严重，你觉得呢富贵哥？这事我们都没和警察说，要是说了你也不可能现在还坐在这里和我们说话。毕竟这事现在闹的满城风雨的，总得有个人出来给个说法。” 林权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一阵好说，宋小竹急的不行，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富贵哥，你就说吧，再这么下去我和小权都没什么好下场。我倒没事，但是可能你不知道，但是这饭馆可是小权的全部心血。” 富贵见林权和宋小竹都和颜悦色的也不为难自己，反倒是和和气气的在这里和自己说话，也有些绷不住了，犹豫了一会才结结巴巴地开口：“小权，是我对不起你们，这事是我干的不漂亮。” 见他终于松口了，在场的另外三人也松了口气。林权道：“富贵哥，这事既然已经发生了咱就想办法解决。过去以后咱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依旧和以前一样，现在最重要的是你把知道的事情和我们说说，我们也好想办法解决。” 一直沉默的叶一凡开口了，道：“既然是你们饭馆内部的事情我就先回避，你们好好谈谈，谈完了就出来，我在楼下等着。”其余三人都不说话，林权点了点头，叶一凡在那站着也没什么事就先下楼去车上等着了。在车上等了一个多小时，宋小竹和林权才下楼，可见王富贵应该是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他们上车，叶一凡也没有问，林权看着前方目不转睛，语气却是坚硬的，道：“是江心月。” 叶一凡刚才一个人假设了集中可能性，也想到过江心月只是很快又被自己否决了，在她看来江心月这种没什么脑子只知道钱的女人应该想不出这样的点子。不过事实证明，江心月的确是没什么脑子，能想出这种馊主意。“她怎么会和你店里的厨子扯上关系？” “你猜江心月现在在做什么？”林权问身边的人，眼睛却没有看他：“她现在正在老街那家店的旁边另一家快餐店打工，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跟王富贵接上了头，才想出这么一招。而且她答应事成以后给王富贵一笔钱并且帮他讨个老婆，王富贵这才答应了。” “你说王富贵也真是的，用这种方法讨来的老婆能是好人么。”宋小竹在后座愤愤地开口：“都这么大的人了还随人家挑唆，真是蠢到家了，也难怪没姑娘愿意嫁给他。” “所以啊……”叶一凡看了眼宋小竹，又用余光看着林权的反应，意味深长地笑道：“自古以来，女人都是祸水。” 这话说完林权倒是没什么反应，倒是宋小竹噗嗤一下笑了，打趣道：“凡哥这话说的，难道我也成了祸水了？难道你这辈子就不讨老婆了？？” 两人互相打趣了一阵，叶一凡见林权一直不说话，又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林权挑了挑眉，翘起嘴角笑了：“我可不会再一个人身上跌倒两次，她给我的，我都要双倍还给她。” 这话一说完，车上的一片安静。三个人各有所思，但是谁都没有说话。 话说自打叶一凡收了那家超市以后江心月就闲下来了，全家的收入来源全靠丁涛一人。赚来的那么些钱既要照顾家里又要供林一杨上学，每个月都所剩无几。渐渐地丁涛的脾气也不那么好，有时候还会对江心月打打骂骂的，倒是对林一杨还不错。江心月心有不甘，想着自己那么多年了没做过什么工作，超市虽然一直入不敷出的，但外人看起来好歹也还算是个老板。现在突然从天上掉落到了谷底，难免有落差，在这个镇上想随便找个什么活干都找不到，镇上的人大多都知道她的为人秉性，又加上林权的事情，表面上虽然没说什么，背地里早就恨不得躲的她远远的。见这样，江心月心里更是对林权恨之入骨了，觉得她现在沦落到这地步都是林权害的，还有那个叶一凡，也肯定是受了林权的挑唆才会一脚把自己蹬开。 第65章 演戏 她觉得自己现在过的这样完全都是因为林权，要不是他，自己指不定现在还逍遥地做着超市的老板娘，哪怕超市的收入不怎么样，但是好歹面子在那里。现在倒好，镇上的人都看着她的笑话。还有林一杨也无端受了牵连，在学校受尽了同学们的嘲笑还老是被别人欺负，江心月恨铁不成钢，想着自己怎么生出了这么没用的儿子，还比不上林权的一半。不过想来也有些奇怪，林权之前一直在自己面前连大声喘气都不敢，怎么自从老林走后就一下子变成了这样，难不成是受了刺激。 又休息了一阵江心月独自进了城里想要找点事情做，无论怎样都不能闲在家里，而城里的机会肯定会比镇上的多一些。丁涛和林一杨没有来，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江心月倒落的清净。走到林权开的饭馆门口也不闹事，就看了会，想着怎么样才能把这家饭馆给扳倒。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江心月充分的认识到了这一点，见着不远处还有一家快餐店便头也不回的就进去了。老板是个中年男人，店里刚好要招一个人，江心月就成功应聘了。丁涛倒是没所谓，倒是林一杨，天天等到丁涛很晚下班来才能吃上饭。 在店里才上了两个月的班就已经是混的如鱼得水，这里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去所以活的特别自在。平日里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还和那个中年的老板有了一层说不清楚的关系，店里的人知道但就是不捅破那层窗户纸，大家倒也相安无事。每次老板在的时候江心月总是有意无意地说起小竹快餐，道：“老板，你看那家快餐店有什么啊，咱们可一点都不比他差，怎么生意还没人家一半呢。” 老板本来还觉着没什么，被江心月三天两头的这么一说也觉得看小竹快餐各种不舒服。江心月一看时机已经成熟了，在老板耳边一阵嘀咕，老板看了看她，犹豫了一会还是点头答应了。江心月悄悄地拍了拍胸脯保证，这事就交给她来办，保证没问题。事情闹出来的时候老板也吓了一跳，趁人不注意把江心月拉到了一旁忙问怎么回事。江心月虽然心里也是瘆的慌，但还是嘴硬地安慰老板没事，这不过是正常的程序。 又过了两天，报纸上电视新闻上收音机上漫天的关于这次的食物中毒事件，老板这才慌了，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称病一直都不来店里了。 王富贵每天早上也送这家快餐店的猪肉，所以和江心月就一点点的认识了，江心月是个能说会道的，每天来的时候都说上那么两句不知不觉的就熟了。江心月从他嘴里得知他都快四十了还没有娶老婆生娃，又没有姑娘愿意看上他，就谎称自己远房有个表妹，要是这事成了她就把表妹介绍给他，还给一大笔钱当做是表妹出嫁的嫁妆。王富贵信以为真，自然不遗余力地一直找机会想要替江心月搞定这事，期间连林权和宋小竹是谁都快要不认识了。等了很久才等到这次机会，他从外头黑作坊里买来那种病死的猪肉充当，又从别的地方随便撕了一张单子让宋小竹签了字，反正在他看来这些东西都差不多，没什么区别。 事发以后他也有过担心，但是总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后来饭馆被停业整顿才有些慌了，幸好宋小竹让全部的人都回家休息等通知，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王富贵只所以答应林权愿意提供证据一是因为心里着实对林权和宋小竹有愧疚，二是事成以后王富贵去找江心月的时候，她支支吾吾地说不上话来，王富贵这才知道原来自己一直以来都被骗了。江心月压根就没有一个在s市打工的远房表妹，更别提介绍给自己了。 林权又去了自己隔壁家的那家快餐店看了看，多停留了一会果然看见里头江心月的身影，现在没有了林权那一家，这里生意好的事以前的两三倍。店里只有几个服务员没看见老板的身影，想着这可不是个让这家店倒闭的好机会么。 宋小竹带着王富贵去了警察局，林权就待在江心月的店门口注意这里面的一切，叶一凡给报社的同学打了电话，然后就和林权站在店门口等着宋小竹的来临。午餐时间马上就要开始了，之所以选这个时间是因为这是这里最多人的时候，还有什么时间是比现在更合适的。等店里开始三三两两进人的时候叶一凡和林权稍稍退到了一边，没过多久，远远地就看见宋小竹跟着一大帮的警察走了过来。警察进门还没一会报社的记者也赶到了，大概是跑来的，气喘吁吁的还没回过来。原本这时候就热闹的老街更加的热闹的，这家饭馆的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人，摄影师拿着相机各种角度换着拍，正闹着就看见江心月和饭馆老板被警察押了出来。江心月还在着急的解释，但警察压根就不想理睬。 江心月一见是王富贵带着人来的，忙骂了起来，“王富贵你个龟孙子，难怪你娶不到媳妇，那是你活该，等着打一辈子光棍吧你……”语言用的偏激的让王富贵当下就红了脸，当了一辈子的老实人，连买病猪肉的时候都有些手抖，哪里还能经受这样的事情，于是一直低着头不说话。 宋小竹见状，忙道：“老板，不知道我们饭馆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们，咱们做生意就正正当当的，你怎么能在背地里使阴招呢。”宋小竹的话音刚落，人群里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一些不明事理的人虽说还有些糊涂，但是似乎也能从她的话里听出些什么。 老板一听她这话里的意思全怪到了店上面，一下子就急了，不顾身后还拉着他的警察，忙走到宋小竹面前气急败坏地说道：“我说你可别乱说，谁在你背后使阴招了，我们照样都是正当地做生意的。要说使阴招，那也是你们老板和这个老娘们儿的事情，和我们店有什么关系，你再瞎说我可饶不了你。” 江心月一听，也急了，忙道：“好啊你个没良心的，当初我说这些都是为了谁！！现在出事了你全怪我一人身上了，我告诉你，没门！！”说完左顾右盼地看了看，道：“肯定又是林权那个小畜生在搞鬼！林权！林权你给我出来！！” “妈，没想到都过去那么久了你还不肯放过我。”一直待在人群角落的林权见着江心月叫自己才慢慢地出现，脸上是一副悲痛的表情，道：“你就算是对我对饭馆有意见你也不能找了病猪肉给我们，这样你这不是害人害己吗？” 这话一出口，原本在他们那吃过饭的人都跳了出来，“什么！你们给我们吃的居然是病猪肉！” “你也有老婆孩子，你还有没有良心……” “这种人活该被抓走，省的出来祸害别人……” 老板一见场面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把所有都推给了江心月，说自己也是受了小人的挑唆才一时蒙了心。江心月见他这样也顾不得什么有脸没脸的事情，忙说自己是受了他的哄骗才会心甘情愿地帮他做事。刚好老板的老婆也在，听了这话哪里肯依，场面愈发的混乱。到最后近乎处于失控的状态，警察见场面越来越控制不住了，忙把人先带去了警局。一时快餐厅里只有两个服务员愣在那里，也不知道是走还是留。 三人走回饭馆，相互笑了笑，林权道：“小竹姐，你比我演的好多了。” 宋小竹娇嗔道：“你看你说的，我这不是为了让人家相信么。” 叶一凡瞥了瞥两个人，道：“你俩都别谦虚了，演的都好。” 宋小竹幸灾乐祸道：“哎哟喂，你看看刚才江心月刚才那样，我都要笑死了。”此话一出口，三人哈哈大笑。 回到小竹快餐，宋小竹把门打开，这么多天没来有些东西都已经染上了灰尘，“停业这么多天，总算可以拨开云雾见太阳了。” “是啊，清者自清，真相总会公之于众的。”林权坐下，也顾不上凳子上的灰，道：“我还以为只能制服一个江心月，没成想多了一个额外收获，咱们的竞争对手都一块收拾了。” “对了，林权，王富贵昨天问我，他还需不需要来上班。”宋小竹道，也有些犹豫不定：“你看这事也多亏有他……” “多补偿给他一些钱，至于再来上班就算了吧。”林权躺靠在椅背上，道：“能犯一次错的人就能犯第二次，我可没有精力再来一次。劳民伤财呐……” “那我明天就跟他说说，毕竟他这次也有错，毕竟他这次也有错，是咱们不追究。”宋小竹道：“不过他好歹也在店里干了那么多年，多给他两个月的工资也当是一场情谊。” “你看着办就好，小竹姐。”林权笑道：“这事总算是过去了，通知他们明天都回来上班吧，也该开业了。” 第66章 话音刚落就听见有人敲门，三个人转身，门口站着的是s市报社的记者还有几个是当地电视台的新闻记者。有几个林权看着还有些眼熟，叶一凡立马知道了这些人的来意，招呼道：“各位进来坐吧，反正这几天也没有开张。” 几个人分别是电视台的广播的还有报社的，一时来的很齐全，毕竟这是当下最热门的事件了，谁都不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播报机会。 叶一凡示意宋小竹先回避一下，宋小竹心领神会，替几个人倒了茶就跟着叶一凡出去了。林权先是笑了笑，然后在几个人面前坐下，等待他的是每个人提出来的各种问题。有些简单的，也有些不好回答的，林权长这么大早就知道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哪些是别人想听的哪些又是别人不感兴趣的。几个人轮流提问，花了很长的时间，等到所有人都满意而归的时候，天早已大暗。叶一凡抬手看了下手表，笑道：“今晚就别做饭了，咱们外头吃一点吧，我请客。庆祝咱们小权劫后重生。” 第二天睁开眼，凡是能接触到的人和事几乎都和昨天发生的有关，小竹快餐如何被人陷害，竞争对手如何被小三迷惑走上了不归路，小竹快餐的老板到底有多年轻有为，小三和小竹快餐的老板又有着怎样的联系，诸如此类，等等等等。小竹快餐从今天开始重新开业，林权买来的鞭炮在门口放了几响也算是去去晦气。一时街坊邻居都出来观看，热闹非凡，昨天采访过的几个人差不多也都在，想必明天新闻的内容已经确定。经过了此事的风波，饭馆的生意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又回到了出事之前，这让林权有些宽慰，特地交代了宋小竹，小竹快餐重新开业，为了答谢各位新老顾客的光临，开业三天一律八折。此消息一出，来的人更多了，还有几个年轻的姑娘是因为看了新闻特地来找林权的。不过林权大多都不在店里，而是想着他的那家网吧。 又过了一个星期左右，林权去店里的时候偶然经过江心月以前待过的快餐店竟然已经贴上了转让的字眼，里头空荡荡的，客人只有一两个，服务员百无聊赖地站在那里，翻着报纸和杂志，对店里的一切都不怎么关心。老板还在派出所拘留着，在店里的人是老板娘，一脸憔悴的样子，还带着一个娃，似乎日子也不那么好过。看了两眼就走开了，咎由自取的人没什么好去同情的，虽说老板娘很无辜。以前这家店虽然生意比不上小竹快餐，但是想要养家糊口还是绰绰有余的，人心不足蛇吞象，害人害己。 一到店里宋小竹也和他说了快餐店转让的事情，问林权有没有兴趣把它收过来，林权连想都没想就拒绝了。现在他已经有了四家饭馆，虽说生意都不错而且s市未来的餐饮生意也比较可观，但是自己还是想发展一些别的东西，现在最感兴趣的应该就是网吧了。自己的计划是在s市的市中心和东南西北四个点都能有自己的网吧。林权看了看宋小竹，道：“小竹姐，我想把小竹快餐的名字形成一个品牌，对外邀请加盟商来加盟，咱们可以提供装修和技术，让人家自己经营，你怎么看？” “小权，你看着办就行。”宋小竹笑了笑，“反正我啥也不懂，但替你搭理好这店还是可以的。只要你到时候别嫌弃姐没什么文化就行。” “小竹姐，你这话说的我可生气了。”林权道：“无论以后小竹快餐发展成什么样，你都是它最大的老板。” 宋小竹一听有些害羞，低下头道：“嗨，你看你说的，你才是真正的老板，怎么成了我了，让别人听着还以为我图你啥呢。” “小竹姐你放心，你和韩姨对我的好我都记着呢。”林权道：“以后咱们有钱就一起赚。” 自此之后，宋小竹对饭馆兢兢业业更是不在话下。 林权去了派出所想看看江心月，他踏进大门的时候仿佛想到了那时候江心月踏进监狱大门的时候的样子，心里就觉得莫名的痛快。刚进大门就看见了丁涛和林一杨，不用说，他们也是来看江心月的，见着林权先是一愣，然后就想低着头走过。 “一杨。”林权叫住了要离开的人。 丁涛见着林权向他们走来下意识的就护住了林一杨，道：“林权，有话好好说。” “我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你看你，说的就像是我要把你们吃了似的。”林权笑道：“这句话你应该去告诉江心月更合适，毕竟她这么些年压根就没有和我好好说过话。” “她都这样了你就放过她吧，毕竟你也叫了她几年妈。”丁涛低下了头，“也没必要非得弄的这么难堪，你说呢，林权？” “你这话说的好像这一切都像是我的错，其实不妨告诉你，这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的，我可是什么都没做。”林权道：“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们家的故事，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也不想回忆过去。你就带着林一杨好好地过呗，那样的女人指不定还能弄出什么幺蛾子，到时候别连你和一杨都拉了进去，那就不值了。” “林权，你和警察说说，就说你不追究了，行吗？”丁涛犹豫了一会，见林权要走伸手拉住了他，低眉顺眼地开口。见林权不说话，又拉了拉身边的林一杨，道：“一杨，你和你哥说说，让他别生气。” 一杨毕竟还小，见自己的妈妈被抓了，丁涛又这样说就小心翼翼地开口了，丝毫没有了小时候那蛮不讲理又仗着江心月对着林权张牙舞爪的样子。林权听了有些感触，但是这些感触转瞬即逝，蹲下身，看着林一杨，孩子的眼眸很是清澈，林权想着自己小时候是不是也是这般。他道：“林一杨，虽然我们都姓林，但我不是你哥哥。知道吗，我的爸爸也不是你的爸爸，咱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所以，你别求我，因为我压根没有必要帮你。”林一杨听完，瘪着嘴想哭，眼泪汪汪的样子。林权看着却丝毫没有动容，笑道：“江心月该受什么惩罚就得受，就像我当初一样，那时候的她也丝毫没有同情过我啊。”说完就起身离开了，连跟他们多说一句话的兴趣也没有，心里还感慨像江心月这样的女人能找到丁涛，简直就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气。 见到江心月的时候她正坐在凳子上发呆，进来那么些日子了，没有化妆的脸显得特别的憔悴。林权在她面前坐下，没有先开口说话，待江心月先看到了自己，才慢悠悠地说道：“江心月，连你自己都没想到你也有这么一天吧？不是有句话叫害人者终害己吗，用在你身上可是再合适不过了。” “从我进你们家门开始你就那么讨厌，现在还是没有变。”江心月冷哼一声：“真是什么样的种养出什么样的人。” “借你的福，要不是你讨厌我，我还不能活成现在这样。”林权也不生气，道：“你看我，现在有什么不好的吗？再看看你，我倒是觉得挺不好过的。真不知道丁涛看上你什么了，到现在这样了还愿意带着林一杨等着你，我真的觉得丁涛的上辈子肯定刨你们家祖坟了，不然这辈子怎么这么惨，落你手里了。” 江心月不说话，冷冷地看着对面的人对自己的冷嘲热讽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林权突然就明白了那时候角色兑换时候，江心月肯定也是和自己一样的心情。“你别看我，看我也没用。我倒是觉得你们老板挺惨的，好好的一个饭馆好好的一个家被你害的妻离子散的，江心月，你真是罪过大了。” “放心吧，我不会在这里待多久的，到时候出去了你再给我等着。”江心月说道。 “是么，那我等着。”林权道：“不过据我所知你那家饭馆也有你的一些投资吧？你是不是把超市换来的钱都砸在那里了？你以为那老板对你是真心的吗？他也不过是看中你的钱罢了。你看，这世界的因果就是那么奇怪，恶有恶报，讲的果然有道理。我等着你一无所有以后，该怎么让我好看。可怜了一杨，那么小的年纪却得因为你这个不争气的妈妈承受老师的看轻还有同学的嘲笑，想想还真是可怜，不知道他爸爸知道了会是什么感想。对了，你有告诉过林一杨他亲生父亲是谁吗？”见江心月只是愤怒地看着自己，又笑开了，道：“不会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他的亲生父亲是谁吧？” 江心月咬牙切齿道：“我真是后悔，当初进你们家门的时候怎么没有早点弄死你。” “那还真是谢谢你早些年的不杀之恩。”林权道：“不过现在太晚了。” 第67章 叶一凡知道林权去见了江心月，他也不问发生了什么，心里多少是知道些的，只是见他高高兴兴的样子也没什么好过问的。 又过了几个月，一切都回归于平静。网吧的电脑已经严重地供不应求，林权又买了十几二十台的电脑，装好以后原本宽敞的网吧现在已经满满当当，连同吧台食品的消耗都快了很多，找了个专门负责网吧卫生的阿姨，又把网吧稍稍地装饰了一下，东西虽然没有自己去过的网吧好，但在现在这个时候，也算是挺高大上的了。叶一凡的公司也蒸蒸日上的，压根就没空去管自己投资的那个网吧。林权也没辜负叶一凡的投资，又添了二十台电脑以后依然还是供不应求。 就在这样的日子里，林权从z大毕业了。感觉时间过的特别的快，似乎昨天自己才从林家村来城里上一中，摆地摊，现在他已经是个不愁吃穿，生活富足的小年轻了。在外人看来，年轻有为，才貌双全，也能算是小半个钻石王老五。林权和宋小竹商量着，把小竹快餐又多开了几家，不仅仅是在d区，在整个s市人口密集的地方都能看见。这样一来把宋小竹忙的够呛，八家店整体运营还有决定都得她拿主意。这个时候小灵通已经普遍了，几乎人手一个，宋小竹有时候和林权一块吃个饭讨论一下饭馆的情况，一顿饭的功夫就能接上十几个电话。林权笑道：“小竹姐，我都不知道开那么多家饭馆是不是对的了，你看你成天忙的，韩姨肯定怪我。” “你知道就行，你看你整天忙着那个网吧，开了那么多家了还不满意啊。”宋小竹挂了电话把小灵通塞包里，佯装抱怨道：“现在大学毕业了，有想过去干什么吗？” “没想好。”林权摇了摇头，道：“有时候觉着懒得折腾了，有时候又觉着人么，活着总是折腾的。” “哟，大学毕业你倒是成哲学家了。”宋小竹道：“小小年纪，看把话说的那么深沉。”两人说说笑笑地吃完午饭就各忙各的去了。 那么多年过去了，每天晚上回家准时替叶一凡做饭的习惯倒是一直没改，叶一凡也只是偶尔的因为谈生意而不回家吃饭，其余时间每天竟能准时到家。一回到家就能闻着香喷喷的饭菜对于他来说是最难得的幸福，肖涵宇三天两头地带着陈未然来家里吃饭，林权总是买很多的菜，满满地做上一桌然后再看着他们一点点地吃完，心里也是充满了成就感。 饭毕三人坐在沙发上乱扯，林权给他们切了水果。肖涵宇道：“小权，要不你就嫁给咱们一凡吧。”见林权腾的红了脸更加来了兴致，道：“咱们一凡人模人样的又腰缠万贯，以后保证你不愁吃穿的。再说了，我感觉我们没有你都不行了，特别是一凡，估计连生活都不能自理了。” “涵宇哥你可真会开玩笑，呵呵呵。”再多的呵呵呵也掩盖不了脸红，忙放下水果回厨房了。自己之所以对肖涵宇和陈未然不排斥是因为在二十一世纪这种事情太常见了，在他的心里，现在的叶一凡还是和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一样没什么变化，似乎永远都处在比自己高一层的那个位置，自己不敢高攀。 “小权，你别听肖涵宇乱说。”陈未然及时在客厅喊出口，还没等林权松口气接着说道：“不过叶一凡倒是真的挺好的，你真的可以考虑一下。”话一说出口，他们两口子笑的滚成一团，留下一个满脸冰霜的叶一凡默默地看着眼前翻滚的这俩，挑了挑眉。肖涵宇赶紧正了正神色，摊开手表示自己的无辜。陈未然看了眼厨房，见林权正忙着洗碗，忙气声道：“一凡你太没用了，我们这是在替你创造机会。” “我谢谢你俩。”叶一凡拿起一旁的书看了起来，然后又放下书道：“还有，你俩差不多该走了。” 也吃饱喝足了，两人收拾收拾就打算回去了。临走肖涵宇还拍了拍叶一凡的肩膀道：“你可加点油吧，你都老大不小的了，你爸妈没催你结婚呢？” 林权从厨房出来的时候他俩已经走了，擦了擦手又解下了身上的围裙，在沙发上坐下道：“对了，网吧这个月的收入我等下打你卡上，你记得查收一下。” “不是说了么，网吧的收入不用给我。”叶一凡道：“我不缺那么点钱。” “我知道你不缺，但是网吧是你投资的，总不能我一个人拿了，我拿不下手。”林权道：“反正你不缺那点钱我就单独给你办张卡，以后都放这张卡里，你什么时候记起来了就用，记不起来那我就替你记着等你记起来为止。” 叶一凡没答话，这种态度就是告诉林权：你爱咋地咋地吧，然后继续看着自己的电视，至于电视上演了些什么，压根就没去注意。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对了，想知道江心月现在过的怎样吗？” “恩？？你怎么会知道她的情况。”林权道：“自打那次食物中毒事件发生以后我就没再见过她，是死是活的，管她呢。” 叶一凡道：“我前几天在街上看见他了。” 林权道：“是吗？在干什么？” 叶一凡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自顾自地说道：“我回镇上的时候无意间听到的，说她出来以后丁涛就带着林一杨不见了。而他们之间住的那个房子早就搬空了，丁涛什么都没给她留下。有邻居看见丁涛有天一大早就带着林一杨离开了，林一杨在读的小学也说他早早地就申请退学了。差不多镇上的人都知道江心月被因为投毒被抓了，所以丁涛带林一杨走的时候大家都没有说什么。有人见了问过丁涛，他也只说带着孩子去城里住等江心月出来，结果从此就断了联系了。” 林权不说话，眼睛直直地盯着电视，叶一凡接着道：“你也知道食物中毒那是江心月也没有关多久就出来了，见自己的老公和儿子都不见了就满世界地找人，可能是因为以前做人太坏，大家都不大愿意搭理她。她走投无路想要投靠那个快餐店的老板，结果人家早就翻脸不认人了，店盘掉的钱一分都没有给她，江心月被那个老板娘找人教训了一顿可能被打到了头，第二天醒来人就有些神志不清了。现在就在时常在那片的街角坐着，也不说话也不吭声，见到有小朋友就叫林一杨的名字，常常把人家小孩吓哭。” “坏事做多了总会有报应的。”林权叹了口气，然后靠在了沙发背上，看着头顶的天花板道：“她的一切都是她亲手换回来的。” 第二天出门的时候林权特地走了叶一凡说的那个方向，天还早，马路上没什么人，远远地就看见有个人蜷缩在那里。等走近些能细看了，发现那人蓬头垢面的早已没了以前的眉目。感觉有人靠近了，那人缓缓地抬起头，见着眼前站着的人小心地喊道：“一杨？”直到那声一杨喊出来，林权才确定那人就是江心月，虽说她的声音经过风吹雨打的也早就没有了往日的尖锐，只是喊着林一杨名字的时候，那个神情的确是一个母亲该有的。林权就站在那里，看着她再慢慢地抱紧自己蜷缩在一起，幸而现在是夏天，所以不怎么冷，真不知道她寒冬腊月是怎么过来的。掏了掏口袋，没几块零钱，掏出来全扔到了她的面前，江心月听着清脆的声音，急急地起身去追那一两颗跑向远处的硬币。 “真是没想到啊，江心月，没想到你也会有那么一天。痛苦地活着比干脆的死了让人看着痛快多了。”林权说完，不顾江心月抬起脸一脸无辜的表情，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条街。上辈子的事情犹如黑白无声的电影倒带，那时候还那么真切，现在竟有些模糊了。 月底宋小竹准时打电话给林权来店里看每家店一个月的营业报表，林权到的时候宋小竹早就到了，正说着叶一凡打来电话了，说叶卓然晚上就回来了，晚上一块在家吃个饭。 林权一听，乐坏了，处理完了事情就上菜市场买菜去了。叶卓然虽说每年寒暑假都会回来待一阵，但是自己忙着饭馆和网吧，在一块的时间难免不够多。 林权早早地就回去了，叶一凡也提早回来，叫上了林权一块去接叶卓然。每次回来都能感觉到叶卓然的变化，可能国外的水土更养人，这些年叶卓然的个头窜的很快，等这次见着他，原先还和自己差不多的人竟已经比自己高出那么一些了。林权乐道：“卓然，你在外头吃什么了，个儿长那么快。” “哪有吃什么。”叶卓然一下就抱住了林权，撒娇道：“我还是觉着你做的最好吃了。上回你给我腌的泡菜我拿回去吃了好一阵，连汤都舍不得倒掉。” 第68章 叶一凡看着俩人抱在一块碍眼，先上了车喊道：“行了叶卓然，大马路上的干什么呢，赶紧上车！”听见他哥这样说了，叶卓然赶紧拉着林权上了车。叶一凡看了看后面的两个小鬼聊的热火朝天的，想着以前林权都是坐在副驾驶座的，现在前面只有自己一个人感觉还真是孤单。从后视镜上看了看叶卓然，想着这小鬼不知道这次什么时候回去，不然可真是感觉碍眼。 哪知道他的想法刚闪过，后座的叶卓然就兴冲冲地凑上来道：“哥，我这次回来就不打算回去了！” “什么？你不回去了？那你留在这里干嘛？”叶一凡一惊，没有回头，说出话的语气里却满是嫌弃，“你不回去了爸妈知道吗？” “知道啊。”叶卓然丝毫没注意他哥的表情，“他们同意了，说从国外读了书来报效祖国。怎么样，哥，这么多年没和我一起生活了，你是不是很期待？” 叶一凡嘴角抽了抽才忍住了没一脑袋拍过去的冲动，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发出三个声音“呵呵呵。” “对了林权，你在工作吗？”没理睬他哥，叶卓然又坐回了位子上拉住了林权的胳膊，道：“哎呀对了，忘了现在你已经自己产业无数，还工什么作啊，不过现在国内发展成什么样我还不知道呢。” “国内发展成什么样你得问你哥。”林权道：“我就一厨子我能知道什么。” “林权，太好了，总算又能和你待一块了，嗨，你可不知道我在国外一个人多寂寞。”叶卓然也不在意林权回答了些什么，他也不过是随便找了个话题想跟他说说话，“我真怀念初中咱坐同桌的时候，那时候多好啊，咱一个馒头分着吃，我觉得那时候的馒头比现在好吃多了。” 叶一凡就在前头静静地听着，他弟说的那些是自己怎样都没有的，不自觉地感觉有些惋惜，自己怎么在那时候放弃了和他相处的机会，到现在连能够回忆的东西也没有。不过他好歹和林权在一块住了六七年了，这么一想心里又平衡了一些。 回到家林权就开始忙着洗菜做饭，叶家两少爷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叶一凡看了看他弟两个行李箱，挑着眉问道：“你确定你要住我这里吗？” “当然了，不然你让我住哪？”叶卓然一脸理所当然，“再说了，这里能天天吃上林权做的饭，我当然得住这里了。那么多年没有培养感情了，我得争分夺秒的，把失去的这几年都补回来。不过……哥你怎么从我上车开始就一脸嫌弃的表情？怎么啦，你不想我吗？” “恩……”叶一凡点了点头，道：“我还是想你的，但是你都那么大了住我这里不合适吧？” “合适啊，怎么不合适。”叶卓然道：“你看林权不是也住在这住了那么多年吗，他替你做饭大不了我付你房租啊，这总行了吧？” 叶一凡有无数反驳的话，却愣是没有开口。 叶卓然回来以后很快就找了份工作，他是学设计的，刚开始工资不多，但是以后的前景很是客观。尽管叶一凡的名字在s市已经大名鼎鼎了，但是叶卓然凭的是自己的本事，压根没有借着他哥的光。 林权见叶卓然回来，自己一直住在叶一凡家里也不大合适，就收回了自己的房子，又找了个设计师重新设计了一下。打算以后自己住进来，不打算往外租了。日子在过，s市的经济早就不是早年自己刚来这里的时候的情形了，发展飞快，高楼大厦开始拔地而起，今非昔比。 房子收回来又装修完花了一两个月的时间，里头气味太重，林权又空了几个月，等感觉差不多了才开始一点点地买家具，购置锅碗瓢盆，他已经准备好了叶家两兄弟每天晚上过来蹭饭吃的准备。不过有人一起吃饭也还不错，这么些年早就忘了一个人吃饭是什么感觉，天天几乎都和叶一凡一块。买完了家具，装完了窗帘，也买了自己喜欢的床上用品，这个家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新的，林权这算打电话给叶家两哥们还有宋小竹来庆祝一下，这也算是乔迁之喜吧。 叶一凡进门的时候脸上跟结冰了似的，只有叶卓然来的时候还拎着各种的礼物和水果，他以为乔迁之喜说的是别人家的，当听说这事林权自己家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瞬间就转换了。两人之间气氛怪怪的，宋小竹各个房间都参观了一下，称赞道：“小权，没看出来啊，你的眼光还不错么，这装修的风格是哪个路子啊，我都不懂。” “嗨，随便找人装的，自己提点小意见罢了。”林权笑道：“小竹姐要是喜欢就常常来坐坐，反正我一个人也无聊。” “好什么呀，这种装修的设计还谈风格呢。”叶卓然酸酸地开口：“林权，怎么你装房子也不找我啊，你看我那么些年留洋国外这不是白学了吗。” 总之席间气氛有些怪异，连宋小竹都有些感觉到了，所以只是偶尔的有些发言，吃完就赶紧走人。叶家兄弟没有要走的意思，坐在新买来的沙发上两人先是对视了一眼然后才环视了一下整幢房子。叶卓然想了想，然后道：“林权，我搬过来跟你一块住吧，不吃你做的饭我不习惯。”林权没说话，却遭到了叶一凡的冷嘲热讽，叶家小少爷也没管他哥说了些什么，跑到林权耳边继续道：“再说你一个人也无聊啊，对吧？我搬过来还可以和你做个伴，再好不过了。” 林权洗完了碗拿出毛巾擦了擦手，边冲着叶卓然笑道：“你啊好不容易回来，赶紧陪陪你哥吧，他一个人也无聊啊。” 因为东西还没拿过来，所以晚上还是回去了叶一凡的家里。一路上三人都没怎么说话，林权想着是马上就要一个人住了，想想还是挺舍不得的，叶卓然想的是怎样才能成功搬过去和林权一块去，叶一凡想的挺多，不过最多的就是怎样才能甩开他这个弟弟。 第二天就是周末，叶卓然作为新人还是照常上班去了，叶一凡开着电视又看着报纸，心思却全留意着楼上的动静。林权在楼上收拾，住了那么些年，不知不觉着竟然多了那么多的东西，几个箱子都装不完。本来不打算带走的，又觉着扔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就一股脑的全塞了进去，哪怕要扔也得扔去外头。收拾的差不多了，转身的时候却看见叶一凡站在门口，心里被吓了一跳，却还是佯装镇定道：“怎么了，上来怎么都没声。” “我有声，不过你收拾的太认真没听见。”叶一凡见林权没说话，又道：“晚上就走了吗？” 林权道：“嗯，我这也收拾的差不多了，一些没必要的东西我等下就装好了扔垃圾堆去，下午把这间屋子拖一遍。” 叶一凡道：“没必要，大致看着凑着就行，反正弄干净了也没人住。对了，等下一块吃个饭吧，就当是散伙饭了。” 林权：…… 虽然叶一凡说没必要，但是林权还是里里外外的打扫了一遍，看了下时间也差不多到了吃饭的时候。下楼，叶一凡正站在床边，偌大的落地窗，阳光照耀进来，要不是他西装笔挺的样子林权都感觉他在阳光里要飞起来了。转过身见着自己，笑道：“下来吧，带你去个地方吃饭。” 林权看了看，觉得叶一凡还真是长的好看，都赶上那时候整容院出来的那些男男女女了，纯天然还能长成这样，得多不容易。 天气有些热，开了窗吹进来的风都是热的，林权见着车子往镇上的方向开去，虽然心里有疑惑但也没有问出口，想着叶一凡做事总是有他的道理的，因为问了也是白问。到了地方下车，见到一个装修阔气的酒楼，虽说这里看着有些熟悉，但一时竟想不起来了。四周看了看，这街上的光景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没有什么变化，又看了看这看上去十分气派的酒楼才想起来：这不是江心月之前的那个超市吗？怎么现在已经换成酒楼了？见叶一凡已经进门了，自己也没落后，紧跟着他进去了。一进门都有专门的服务员引领着进了包间，脸上的笑容都跟训练过似的一模一样。估计叶一凡来之前已经点好了菜，所以进门的时候桌上已经放了几个凉菜，服务员询问了是否可以上菜以后就出去了。 林权道：“怎么我以前都不知道这里还有这么个饭店，什么时候开起来的，这都能让你找到。” 叶一凡道：“其实江心月的超市是让我给收购了，然后拿过来重新装修了一下开了这家酒楼，好多年了，只是一直都没告诉你。现在你都和江心月没什么关系了，所以现在才说。” 第69章 “嗨，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林权笑道：“我和江心月早就没什么关系了，我爸生前的心血被江心月弄成这幅德行，我反倒谢谢你，算是解救了这家超市吧。” 叶一凡道：“你不怪我就好。” 林权总觉着今天有些怪怪的，但是却不知道哪里怪。好在很快菜就上来了，看了看，一道道的从摆盘到色泽看着都让人胃口大开。每个都尝了些，才觉着这里的菜肴都是自己的小饭馆所不能比的。两个人随意的聊着天，但是大部分时间都是沉默的。正吃着，叶一凡放下了筷子，看着坐在自己斜对面的人，直到看到林权心里发毛他才悠悠地开口道：“你觉得肖涵宇和陈未然怎样？” “他们啊，我看着挺好的。”林权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听见问题才放松，笑道：“只要他们喜欢也不用太在意别人的看法，毕竟日子是自己过的么。” “我也这么觉得，没想到你和我的想法倒是一样。”叶一凡听完笑了，“其实只要自己过的好就行了，别人怎么说怎么做那都是别人的事。” 林权点了点头，继续吃自己的。又沉默了一会，叶一凡又开口了：“我让卓然自己去找房子住，你等过两天再搬回来。” “恩？？啥？？？”林权惊道，连东西都顾不上吃了，“我既然搬过去了不搬回来了，来来去去的也麻烦。我房子都买了那么久了都没住人，现在才刚装修好，再租出去是不可能了，我也有些舍不得。你那本来就是你的房子，卓然来住不是天经地义的事么，这么一来倒像是我容不下他似的，这样不好。” 叶一凡没说话，他大概也觉着林权说的话有道理，就当做是默认了。林权心里想着大概是两人住了那么些年了忽然要分开也有些舍不得吧，不过叶一凡是那种舍不得的人吗，这个自己倒是从来没有想过。 “我觉得咱俩应该住一起。”叶一凡沉默了会又说道：“林权，虽然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的这种感觉，但是现在我好像离不开你，就像肖涵宇离不开陈未然那样。你不是说要等到我交了女朋友再搬出去吗，我现在还没交女朋友呢，而且我也不会找女朋友了。我都不和女的谈恋爱了，你怎么能搬出去。” 林权听完他说的话觉着特别的不真切，他听的有些懵，刚才叶一凡这话怎么听着有些表白的意思？还是自己太久没有谈恋爱产生错觉了？肯定是错觉，林权想着，还是假装听不懂算了，不过现在是要怎样回应？ 正尴尬着，叶一凡挑了挑眉，接着说道：“我觉得咱们挺好的，你也没有哪里配不上我的，咱们也算是门当户对。再说了，之前你在大学的时候有个那么漂亮的姑娘追你你都看不上我觉着你这辈子应该也不大可能和女的谈恋爱了。你说要是个正常人看见漂亮女的都会心动吧？我不会，还有肖涵宇和陈未然也不会，恰好你也不会，你说咱们是不是挺合适的？” 林权持续处在懵的状态，虽说自己来自未来那个开放的年代，但是也没想过被男生表白这种事情有一天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啊。而且刚才叶一凡说的那话是什么鬼，谁说不对漂亮姑娘动心的就不正常的，万一自己喜欢的是那种简单朴素点的姑娘呢。 “今天难得咱们都有时间卓然那小子又不在，这一天天的简直被他吵的头疼。”叶一凡道：“反正今天这话我很久前就想说了，不过现在说也还来得及。你知道我从小到大一般没人拒绝过我，因为我做的事情对自己都挺有把握。” 某人坐在他身边已经有些嘴角抽搐了。 “我想好了，卓然不搬出去也可以。”叶一凡一小，单手托着下巴：“我已经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办法。” “恩？”林权看着叶一凡，这人的表情现在对他来说是高深莫测。“其实哥，这么多年多谢你的照顾，如果没有你，我都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样。” “不用叫我哥，我又不是，如果真要感谢我的话……”叶一凡顿了顿，道：“那就一辈子为我做饭吧。” 之后林权没说过很长的一句话，大多都是几个字几个字的蹦，因为他也不知道现在这情况要说些什么，干脆还是别说了。脑袋里莫名地就想起了几年前自己做过的梦，瞬间就脸红了起来。叶一凡看着他，疑惑道：“怎么了？你脸红什么？” 赶紧摇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没想，一下子外界的一切声响连同叶一凡说话的声音都像是来自很遥远的地方一般。不知道现在的人都怎么了，这种事情不是在二十一世纪才能明目张胆地被说出来吗，怎么叶一凡说出来的时候没有一点脸红还胸有成竹的样子？他是不喜欢苏晓没错，但是他也没有试过别的女孩子啊，再说了，上辈子自己可是正儿八经的直男好不好，这辈子肯定还是能愉快地喜欢姑娘没错啊。但是现在自己的心情是怎么回事，不但不反感还有些庆幸？自己肯定是被叶一凡的笑容刷新了自己的脑子里的想法，肯定是这样的没错。 自那之后的好几天林权都没有见到过叶一凡，他也不来饭馆了，也不给自己打电话了，就像是忽然消失了一般。林权觉得好像那天下午他说的话只是自己做了一个都快忘掉的梦一样，特别地不真实。待在饭馆，虽说手上收着钱心思却一直看着门外，连钱找错了都没有发现，还是客人提出钱多找了。 宋小竹看在眼里，道：“小权，你怎么了？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跟姐说说？” “没，没什么。”林权慌张地摇摇头，像是已经被人发现了心里的秘密。宋小竹见他不肯说也不再问了，倒是林权自己忍不住了，又对宋小竹说道：“小竹姐，你怎么看涵宇哥和他的…恩…和他的男朋友？” “我还以为你想什么呢，能怎么看，我看他们不是挺好的么。”宋小竹坦然道：“其实这世界也没有谁规定的必须要男女在一块才能生活是不？只是男女一块试常见的所以大家都觉得应该这样，我觉着他俩比普通人家的夫妻过的可随性多了。” 听宋小竹说完，林权又有些欣慰又有些忐忑。欣慰的是身边的人都能理解这样的情感，忐忑的是叶一凡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吗？正想着，门口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叫着自己的名字。还以为是叶一凡来了，没想到来的却是叶卓然。现在是午休的时间，林权以为他是来这里吃饭的，赶紧让人做了几个菜端了上来。叶卓然却坐在桌子那头一句话也不说，直到菜上来，宋小竹又替他盛了一碗饭，看着叶家小少爷表情怪怪的也不敢多问，赶紧避到一边去了。 “林权，我哥是不是找你了？”叶卓然开口道，语气很是沉重：“他跟你说什么了？” “你哥？没有啊！”林权虽然心里一个咯噔，大概明白了他想说的是什么，却还是装傻道：“从我搬出以后哥就一直没来找过我，可能工作忙吧。” “忙个屁，你老实跟我说，我哥他是不是跟你表白了？”叶卓然没绕弯子，直截了当地开口：“你是不是答应他了？” 幸亏店里吃饭的人多，叶卓然那气愤的声音很快地就被盖过了，倒是林权腾地红了脸，恨不得把脸埋进桌子里去：“卓然，你轻点。” 叶卓然憋着不说话，只大口大口地吃着饭，林权就坐在他对面，感觉很是怪异。作为一个男人被另一个男人问是不是对还有一个男人表白了，这算哪门子的事情。看叶卓然这么生气地进来，该不会是要骂自己不要脸吧？这要是在店里闹起来，以后这生意咋做，自己还能每天来店里吗，店里的人还有来吃饭的客人会不会把自己当成是一个变态？ 又坐了一会，吃饭的高峰期已经过去，店里的人都收拾好了下班回家，连宋小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林权见叶卓然似乎是憋了一肚子的话想对自己说，赶紧打发了店里的人赶紧回家。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关了店门，又开了电视，想让气氛稍微好点。 “卓然，现在店里就我们两个，你想对我说什么你就说吧，我都听着。”林权关了门又坐到了叶卓然的对面，一副随你处置的表情，“你别那么生气，有话好好说。” 叶卓然看了眼林权，刚进门时的生气值似乎降低了点，“林权，首先我得承认，我哥是比我优秀，我也知道很多地方我都比不上他。但是你也不能这样啊，是吧，为什么要瞒着我呢？我知道我出国上学拉开了我们之间的距离，但是你也知道那并不是我自己的意思，当初我就想和你读一个高中然后再一块读大学，我真的好后悔好后悔。可是我每次放假回来的时候看着你们都没什么，我每次打电话给你的时候我们不是也都聊的挺好的吗？” 第70章 “什么什么？”叶卓然说的情真意切，林权听得云里雾里，问道：“你说的什么我怎么不明白呢？” “林权，按理说咱们两个认识的比你和叶一凡认识的时候要早吧？”叶卓然急了，连哥也不叫了，“你怎么能和他在一起呢，你不知道我也喜欢你吗？” 有那么一瞬间林权以为自己聋了，他倒宁愿自己聋了不然刚才是听到了啥？叶家两兄弟是不是最近都受了什么刺激，还是两人打了什么赌不然就是抽了什么疯，现在这样是闹哪样。“卓然，你别胡说。你哥才没有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你要这样的话咱们以后都不知道该怎么见面说话了。”林权正了正神色，企图用自己的正经来劝一劝叶卓然，但是似乎没什么效果，看着对面人的眼神像是一个怨妇一样。 回到家感觉要疯，自己能摊上叶家两兄弟不知道是福是祸，幸亏这是搬出来了，这要还没搬出来的话回去得怎么面对，不过又想着要是不搬出来还指不定没有这出。晚上也不打算去饭馆了，就当是给自己放个假，又想着这么些年一直都忙着读书和赚钱似乎都没怎么好好享受过，于是计划去旅行一次。在自己家比在叶一凡家自由，衣服扔的到处都是都不用怕有人会嫌弃，光着脚躺在沙发上，正闭目养神，门铃响了。知道自己住在哪的人无非就那么几个，脑袋里第一时间浮现的却是叶家两兄弟的脸。这门外头，肯定是两者其一。打开门，站在门口的是叶一凡，而且他的脚边还放着各种行李，甚至腋下还夹着他平日里一直枕着的一个枕头。 林权说话都结巴了：“这…这是……” 叶一凡一笑，侧过身绕着林权进了屋：“你不是说让卓然搬出去不好么。我想了想，你说的对，所以我还是把那房子让给他住好了，我搬来跟你一块，这样就两全其美了。” 他就站在门口看着叶一凡进进出出的搬东西，觉着不帮忙似乎不合适，就帮着他把东西都拿进门了。叶一凡一点都没觉着是别人家，挑了个空的房间，自顾自地开始收拾起来。以前住一块的时候林权没觉着，现在看来他也是居家能手么，话说他那么能收拾为什么以前都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 叶一凡道：“这样吧，以后你负责厨房以内我负责厨房以外，怎么样，我还是觉得咱们吃饭自己来做好点，不要常去店里，一来那里闹哄哄的不习惯，而来一大锅做出来的肯定没有你单独做的好吃。还有，别以为我不会做饭，我只是不喜欢油烟味，闻着不舒服。” 一直站在一边的人没说话，自己在他家住了七八年了人家都没说啥，现在他住过来自己也更不应该说啥，反而得热烈欢迎才对。这样一想，林权心里才说服自己让叶一凡住下来。收拾的差不多就商量了晚饭吃点什么，忙了一晚上了才想起吃晚饭。正打算出门，门铃又响了。林权一惊，觉得门外站着的人肯定是叶卓然，打开门，果不其然。然后也不想着晚饭的事情了，三个人就坐在沙发上，谁也没先开口说话，林权看了看坐在一块的叶家大小少爷，觉着自己似乎是摊上了大事。 叶卓然先憋不住了，道：“叶一凡我跟你说，我不同意！”叶一凡挑了挑眉，拿起桌上刚泡的茶喝了一口，波澜不惊地嗯了一声就没有往下说。小少爷急了，转过身看着他：“我说了，我不同意！你和林权！我不同意！！” 叶一凡笑着的表情和叶卓然的截然不同，道：“你不同意？什么时候轮到你说同不同意了，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妈今天给我打电话了，让你去家里的公司上班，别在外头瞎混。你说你连自己工作的事情都还得爸妈操心，你说什么同不同意的。” 叶卓然道：“我才不会去公司上班，爸妈老是想把我绑在他们身边，你知道为什么吗？就是因为你！你想想，要是你能承担家里的生意，怎么可能会轮到我！” 叶一凡靠在沙发背上，云淡风轻道：“你也知道，我一成年就没拿过家里一分钱，所以他们根本就说不着我。倒是你，出国上学花了他们不少钱，现在回去还债也是应该的。” 叶卓然道：“叶一凡你就是个大骗子。当初我把林权托付给你照顾，你明知道我对林权的心思，你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林权一听这话越说越不对，刚想出声阻止，却被叶一凡先开了口，似乎对叶卓然说的话一点都不生气，笑着说：“哟，卑鄙无耻？叶卓然，这是跟哥说的话吗？恩？？你忘了从小到大你每次闯祸都是谁替你兜着的了？行了，卓然，林权和你不合适。” “谁说的！只有你说我们不合适。”叶卓然嚷道：“我给我国外的同学看了照片，他们都说我们简直再合适不过了！”此话一出，林权的嘴角抽了抽，怎么着，自己这还没出过国呢，就已经先在大洋彼岸出名了？“我不管，我也要搬过来住！” “你们别闹了。”林权终于找着机会出声了，“你们俩都给我出去！” “卓然，你赶紧回去吧。”叶一凡收起了嬉皮笑脸的表情，严肃道：“我必须得和林权在一起，林权也是。没错，虽然你们认识的时间是比我们早，但是那又怎样呢？没有人比我更合适林权，对于你们从初中就认识的这回事，我想我们之间相处的那么些年，我早就比你更加了解他。”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根本就没给林权说话的机会，他就坐在那里一脸的尴尬，到最后叶卓然离开的时候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就径自甩门走了。林权看着叶一凡，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倒是叶一凡，一改方才的严肃，笑道：“想好晚上吃点什么了吗？” 自那晚以后林权基本上都是早出晚归，借口店里有事连饭都不做了，成天晃在四个饭馆之间，晚上打烊后又去网吧坐到半夜才回家，早上故意晚起，等叶一凡出门了才起来收拾收拾，扫扫地洗洗衣服，明明是自己家，却感觉比住在叶一凡家的时候更加不自在。想着现在的日子也未免过的有些空闲，几家店都已经没什么可管的了，临时有事宋小竹也能完全处理，似乎压根没有自己什么事。两家网吧也是天天爆满的节奏，自己有时候想玩一会都没有空余的电脑让出来。 又过了几天，林权听着外头没了动静才起床，打开门却看见叶一凡正坐在沙发上，面朝着自己的房间，见着自己出来了，抿嘴笑道：“起来了？赶紧吃早饭，我刚从外头买来的。感觉没有你做的好吃。” 林权的心里打了几下鼓以后才移步到桌子前，豆浆油条稀饭，很是平常的东西，尴尬道：“你花这时间做什么，想吃什么去店里不就好了么。” “店里怎么能和我亲自买的比。”叶一凡放下手上的报纸，起身也跟着走到桌子前：“对了，我帮你这订了s市的早晚报，省的我成天来回去家里拿，太麻烦。” “恩。”林权道：“其实也不用那么麻烦，反正你也不是长住这儿，我又不看报纸，订了也浪费了。” “谁说我不是长住的。”叶一凡道：“我打算把我那套房子卖了，然后都给你去做生意，就当是我长期住你这儿的伙食费。” 林权一大早的差点被豆浆呛着，好一阵才缓过来，“叶一凡，你疯啦？” 叶一凡的那别墅虽说不是在市中心的位置，但是就那面积和房子结构来看，日后有的是升值的空间，再说了，据记忆里未来的s市来说，他家处的那个位置以后正是要火热发展的时候，现在卖了岂不是浪费？“你要住就住这儿，别说卖房子的事。再说了，就算以后你那房子卖了也别给我，我拿着烫手。” “有什么好烫手的。”叶一凡道：“我已经和涵宇说了，让他帮我物色物色来对这房子有兴趣的人，这两天我陪人看房都笑的快僵硬了。里面有个人对我的房子还挺感兴趣的，再说我出的价格比市面上便宜多了，他应该这两天就能定下来。” 林权道：“叶一凡，你要是相信我就先别卖那套房子，你要是想住我这儿，住多久都行。我觉着s市以后肯定得往东边发展，那套房子处在东边最好的位置，以后有的是增值的空间，你现在要是卖了，是最亏的时候。” 叶一凡抬眼，看着林权说的很是认真，又想着他这么些年在自己身边做生意的那些眼光，不禁也觉得他说的很对，便点了点头：“好，听你的，房子就不卖了，你以后别赶我出去就行。还有，晚上公司举行十周年庆，你一起来！” 第71章 林权道：“我去不合适吧，我又不是你们公司的人。” 叶一凡道：“噢，是肖涵宇他们让我来请你的，我就替你答应了。你要是真不想去也没事，我晚点和他们说一声就好。” 他都这么说了，好像再拒绝也显得有些无趣，便点头答应了。叶一凡吃完擦了擦嘴，起身从房间里拿出一个袋子，告诉他这是晚上出席晚会要穿的衣服，他只需要在家穿好衣服等他来接就行。天还没暗下来，林权早已准备完毕，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总觉得怪怪的不是那么回事。 十周年毕竟是个大日子，一家公司能有十周年的庆贺也算是成功的，现场来了很多的人，连顾永林也在，顾桥原跟在他爹身边也算是人模人样。现场操办很是隆重，上面设了个舞台，连红地毯都是新的，各种鲜花美酒特别的喜庆。肖涵宇见着林权来了开心地跑过来了，“小权，这衣服真是太适合你了，一凡果然是最了解你的人。” “涵宇哥，谢谢你邀请我来。”林权笑道，“我不知道要准备些什么礼物，下次去我家，给你做饭吃。”其实自己很不适合这种场面，上辈子是这辈子也是，只有傻站着的份。 随便找个不起眼的角落坐着，却看见了顾桥原朝着自己走来，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哟，没想到啊林权，没想到能在这里碰上你，还真是稀罕。” 林权也笑道：“怎么了，你能出现我为什么不能出现？” “你也知道，顾氏集团是我们家的，虽说我没什么本事但是好歹也沾也家里的光。”顾桥原嘲讽道：“可是你呢，噢，我知道了，你是沾了叶总的光吧？我听说叶总都搬你家去住了？你看吧，我当年可并不是乱说的，谁知道苏晓那丫头偏偏不信，非得站出来掺和。” 晚会已经开始了，肖涵宇是司仪，慷慨激昂的样子看着倒是挺专业的。叶一凡正站在一边准备上台做感谢词，眼神时不时地朝这边看过来，顾桥原道：“你就偷着乐吧林权，像叶总这么优秀的人能看上你，那已经是你三生有幸。不然你以为就凭你开的那几家小饭馆也能进来这种场合？做梦去吧。” 林权抬眼，叶一凡已经上台了，全场的灯光都汇聚在他的头顶，叶一凡原本就不苟言笑的脸被煞白的灯光照的更加冰冷。在场所有人的眼神都锁定在他的身上，林权看了看身边的顾桥原，他也一动不动地看着台上，似乎是感觉有人在看他又回过了头。林权道：“哪怕我只有几家小饭馆都是我自己的实力但是你呢？不过是在父母翅膀底下长大的一只寄生虫而已，真不知道你成天哪里来的成就感。”顾桥原脸色变了变，想要还击却发现不知道说什么只说了几句狠话便要借故走开。林权一把拉住他的手臂，表情虽然是笑着的语气却也是丝毫没有退却：“那咱们就看着，你可千万别让我抓到什么把柄，不然可不止上一回那么简单了。” 顾桥原知道上回的事情是林权他们干的，虽说顾永林一直都说是叶一凡，但是他总觉得和林权有脱不了的干系却一直找不到证据而已。台上的叶一凡正在侃侃而谈，没有稿子却也能说的丝毫没有断点，句与句之间都接的找不到缺点。大概是快说完了，他向大家鞠了个躬，临下台却又回过身说道：“今天，借着公司周年庆，我想特别地感谢一个人，他不是公司的员工也对我们公司不了解，却对我来说很重要。我不想请他上台说话也不想让你们认识他，刚才我说的这些话，只是为了让他知道——他对我来说很重要。” 在场的人大多都是商界的，彼此之间都有些了解和认识，叶一凡虽然没有明说是谁，大家却都有些心知肚明。方才林权是和他一块进来的，台上人说的那番话自然也是对他所说。肖涵宇和陈未然冲着林权笑的意味深长，俩人还偷偷咬耳朵说叶一凡终于开窍了，对他来说这些普通的话就已经算是甜言蜜语了。 没等叶一凡下场林权就落荒而逃，就跟那天在酒楼吃完饭一样无言以对，他觉着叶一凡这人脑子大多有病，不然好端端的自己公司十周年庆干嘛非得说上这么一大串莫名其妙的话，还是对一个和他们公司毫无关系的人说的。 到家的时候还很早，随便弄了点吃的就坐在沙发上，电视虽然开着却也没注意里头说了些什么。随手拿起刚才放在门口邮箱里的晚报，却也是心不在焉，以后该怎么和叶一凡处在同一个屋檐下成了最大的问题。刚翻开的报纸又被扔回到茶几上，起身想倒杯水喝却发现了在报纸的角落里有个找义务支教老师的广告，林权拿起看了看，刚才的愁容早就不见了，这不是一个很好的去处么。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屋子里静悄悄的，叶一凡昨晚应该是挺晚才回来的，所以现在还没有起床，林权也没想那么多，直接拿了报纸出门了。 睡在隔壁房间的人是被叶卓然的电话打醒的，电话那头幸灾乐祸的语气道：“哎哟喂叶一凡，我以前没看出来啊，怎么那么能啊，能在你们公司十周年庆上你跟林权当众表白，你怎么不花点钱在电视里对着全国人民向他表白呢。” 叶一凡没当没事，拿开了电话直到里头没有了喋喋不休的声响才拿到耳边，“叶卓然，你小子现在就好好的上班挣钱，瞎操什么心。” 叶卓然又道：“你这么一来林权肯定得躲你一阵，你看上回你们多少天没见着面说话了，这次啊，指不定又得多少天不理你。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只要想着林权不搭理你我就不自觉的高兴……”电话里的声音还在继续，叶一凡这头想都没想就挂了电话，翻了个身继续睡自己的。 又这么过了两天，叶一凡这天下班耽搁，回家的时候有些晚了，进门，整个屋子都显得有些过分的安静了，屋子里的一切都跟自己早上出门的时候没什么变化。脑子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几步就推开了隔壁的房间，整齐的书桌和床铺告诉他，房间的主人自打早上出门以后就没有回来过。 居然被叶卓然那个小兔崽子说中了？林权这个小兔崽子居然离家出走了？ 叶一凡的第一反应就是去了宋小竹的家里，现在这个时间饭馆早就已经关门，林权这么一声不响地走了肯定对宋小竹有交代。果然，宋小竹一见叶一凡就眼神闪烁，再三追问才支支吾吾地说林权跑去一个偏远的小山村当支教老师去了。听见这答案叶一凡有些懵，刚才来的路上他有想过林权出去时旅游去了，又或者是找他的同学朋友一块去玩几天，最坏的想法都想好他或许是看中了哪个姑娘一块出去玩去了，可是刚才宋小竹说啥？支教？谁来告诉他林权到底是怎么想到要去支教的？ 宋小竹见叶一凡阴沉着脸道：“一凡哥，你可能还不知道，s市的报纸上都登了。说是隔壁一个省师资力量不够，压根没有老师愿意去，那里的小孩都上不了学，所以才向社会找那些大学毕业的人义务当支教老师。” 叶一凡听完当下就在心里给了自己一下，当初好好的非得订什么早晚报！ s市有个慈善机构，那些报名去支教的人都会在那里集合然后再由他们出资安排车辆统一送他们过去。林权整理好了一大早就出门了，却在上车的时候看见了同在车上的苏晓，两人都先是惊讶然后很快地就相谈甚欢。车子走走停停地过了一天一夜，由两个司机轮流着开，等到第二天早上天蒙蒙亮的时候，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快到了原本睡意朦胧的大家才清醒过来。林权坐在窗边，看了看不远处，连绵起伏的高山都没有什么人家。司机告诉大家，这个村子目前还没有马路，所以汽车根本就进不去，大家只能自己走进去。四五个年轻人三男两女，也没有什么怨言，本来就是来吃苦的，也不敢奢望这里的条件有多好，就各自整理好了东西徒步进了村。 那晚见完宋小竹以后叶一凡一晚上没睡好，竟然还鬼使神差地打了个电话给叶卓然告诉他林权是山坳坳里头当支教老师去了。叶卓然在电话那头先是一愣，然后才捧腹大笑，说叶一凡没想到你也有今天这样挫败的时候，气的叶一凡在他的笑声里挂断了电话。他怪自己可能有些话说的额太过直白和突然，却从来没有后悔。 第二天一大早就来到了慈善机构的门口，机构早就已经开门了，门口还放着很多好心的市民放着的一些旧衣服，全是让这机构寄到各个贫困山区的。得知这次去支教的人中确实有林权，才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为了躲避自己才去了那么一个地方。本想把单子放下，却在林权名字的下两行看见了苏晓的名字。 苏晓？这名字看着很是熟悉。 第72章 叶一凡在自己的脑海中搜索了一遍和苏晓有关的内容，才记起这不是林权在z大的时候一起参加过节目的那个女生吗？并不是叶一凡的记性特别好，他只是格外留心出现在林权身边的每个人而已，而且那个苏晓与一般人不同，他自然更留心些。现在两个人一块去了那里当支教，未免也太过凑巧？本来还觉着林权是为了躲自己才去的，现在看来是不是两个人一块约好的？站在柜台前的人当下就黑了脸，看的慈善机构的人不知所措，还以为是自己的工作出了什么差错。 出了慈善机构叶一凡有点郁闷，感觉自己和林权之间还没开始好像就已经结束了。肖涵宇看着他闷闷不乐的也不敢再嬉皮笑脸的，装着深沉的样子也坐在旁边，道：“一凡，你平时不是挺自信的吗，怎么到了林权身上你的自信就不见了。” 坐在位子上的人看着窗外，道：“可能我不确定，林权对这事是厌恶地想要逃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的避开一阵子，如果是后者我可以等但是如果是前者的话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应该听你们的，早点和他说，可能现在他也不会排斥的那么厉害。” 肖涵宇见平时这么寡淡的一个人现如今有了事找的都是自己的原因顿时对林权的影响力有些刮目相看，要知道叶一凡之前的想法就是坚持己见，谁都会错就是他自己不会错，现在难得这么诚恳地在自我检讨倒是挺少见的。 “可能林权是真的不想和我在一块吧。”叶一凡最后似乎是自己给自己做了总结，“我前阵子的那些话应该是吓到他了，毕竟他不抗拒你和陈未然并不表示他也不抗拒自己。” 肖涵宇也不想火上浇油，随口问道，“话说那个什么村的到底在哪啊，我怎么连听都没有听说过，你说那种地方安全吗？林权该不会让人拐走吧。” 叶一凡冷哼了一声，“我倒希望他被拐的越远越好，看着就心烦。” “你看你，在我这里还逞什么能，你老实说点心里话我又不笑话你。”肖涵宇翻了翻白眼起身离开，“我看啊，林权这么做说不定是对的。” 林权离开s市区支教的事情很快就让叶卓然知道了，对着叶一凡就是一阵大笑，“叶一凡，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呐。” 叶一凡见着他弟的冷嘲热讽也没有恼，笑了笑：“怎么，难道你以为跟林权表白的是你的话就会不一样吗？指不定比现在还难收场。” “现在是怎样，你又要搬回来了吗？”叶卓然收了收笑容，道：“人房子的主人都不在，你住着做什么？” “当然不了，我要是搬了出来还不让那些心怀不轨的找着机会了么。”叶一凡靠倒在沙发背上，瞥了瞥一旁和自己说话的那个人：“这房子说了给你住你就住着，什么时候住的不好意思了再还给我，自己去买一套。” “我可没钱，也不想问爸妈拿。”叶卓然翘起双脚放在茶几上，道：“反正你又不回来住，那么好的房子，空着多浪费多可惜。” 不知不觉的林权已经走了有大半月了，叶家两兄弟出了上班就显得有些无所事事，偶尔去店里打听一下林权有没有打电话回来，更多的时间就是俩人凑在一块各干各的事情。兄弟俩人除了在说林权的事情上，其他时候还是和以往那般和谐，聊工作，聊晚饭去哪里吃，叶卓然有时候手舞足蹈地会说他自己在上班的时候遇见的趣事，往往逗得叶一凡也跟着哈哈大笑。叶卓然道：“哥，你说林权这次去支教得走多久啊。我听说人一旦铁了心去当支教的一般都是一年两年的，你说要是等那么久的日子，你这颗黄花菜不是得凉透了吗？” “怎么说话呢。”叶一凡冲着对面的人挑了挑眉，“有说自己哥哥是黄花菜的吗？”嘴上虽然把叶卓然贬的一无是处，但是心里却也不得不敲起了警钟，他都没有想过，万一林权真的去个一年两年的那该怎么办，别说是黄花菜凉透了，自己哪怕不是根黄花菜都已经冰冰凉了吧。余光瞥了瞥躺在一边的小鬼，拿着晚上刚送到的晚报翻来翻去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在认真看，有时候觉得这小子烦人，有时候想想她说出来的话竟让人莫名其妙地感觉有道理。 正乱想着，原本躺在沙发上的人却蹭的一下坐了起来，头也没抬地问：“欸，哥，你那时候说林权去了哪个地方来着？” “集华镇啊，怎么。”叶一凡对他弟弟的大惊小怪不以为然，这小鬼从小到大老师一惊一乍的，结果往往什么事都没有。 叶卓然抬起头，把报纸递给了对面的人：“你看看，隔壁省有个叫集华镇的地方，昨天发生了泥石流，说是为了保护小孩子那些过去支教的老师还有当地的村民都一起救灾，上头说好像有几个支教的老师被泥石流冲走，找不到人了。”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叶一凡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拿着报纸翻来覆去的看了看，晚报上报导这件事的只有这么一块版面。 叶一凡先是冷静了几秒，然后打电话给了在电视台上班的朋友了解了这个的大致情况，得到的消息只说是失联了。给林权打了电话，不知道是因为那里本来信号就不好还是他已经有了什么危险，在这边的两人几乎都是一夜未眠，待到天快亮了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醒来天已大亮，叶一凡只在床上晃了会神便起床收拾东西，他得过去找林权，似乎多一分钟都等不了了。开门，叶卓然同样是拎着一袋行李想要出门，两人碰见愣了一会，叶卓然知道他哥肯定会拦着他就先开口道：“哥，你就让我去吧，那么远的地方我也好帮你开开车啊。”叶一凡想着他这个看着不靠谱的弟弟虽然不排除他此行有别的什么目的，但是为了能够快点到达事发地区，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叶一凡还叫上了肖涵宇，三人换着开车更快些。 早上出发，等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是接近半夜了。远远就看着路口车来人往的围着一片。这镇子本来就没有一条像模像样的马路，镇子里的人进来出去的走的多了自然也就走成了一条小山路，前几天下了好几天的大雨，早就把马路冲的连影都不见了，山上还有接连不断的小小的泥石混合着雨水一直往下冲着，泥泞不堪。 叶一凡没管那么多，把车停在了不堵着别人的地方，踩着那些泥泞正打算往里走却被警察一把拦住了，冲着他说道：“前方的路早就没有了，下了几天的雨了，不知道哪里又会塌下来。你想要进村子还得再等等，等明早天亮了会有送物资的专门队伍带你们进去。”三人无奈，只得又在路边待了一夜。叶一凡脸色凝重不知道在想什么，叶卓然看着那帮忙碌的人心里也不是滋味，肖涵宇见两人都哭丧着脸，赶紧出声安慰：“你们两个真是，要是明天进去见着林权你们这是什么表情啊，再说了，现在这不是还没有确切消息么，怎么你们俩整的好像真有了什么似的。” “涵宇，不知道为什么。”叶一凡拿出烟狠抽了一口，嘴里缓缓吐出一道白烟：“我前几天就觉得有些心神不宁的感觉要出事，我以为是我自己，所以公司里事事小心。但是我没想到，原来出事的人会是林权。”叶卓然和肖涵宇两人同时都看着他，他也不看他们，只自己抽着烟，蹲在马路边看着远处黑漆漆的一片说道：“其实我应该隔天给他打个电话，只是你们也知道我比较爱面子，所以他走了那么些时间我们一个电话都没有联系过。如果这次一切平安，我以后肯定改改我的脾气。”话音刚落，其他的两人都没有接话，叶一凡又一把揽住了叶卓然的肩膀道：“小兔崽子，从小到大你想要的，哥什么都可以给你。但是这次，我不能让给你。不然我可能整个人生都会后悔。” “哥，其实我真的很喜欢林权。我们初中三年我一直都没有注意过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初三下半学期的时候他好像整个人都变了一样，我想跟他在一块我想对他好，所以我不愿意出国读书。”叶卓然道：“但是你比不上你，我没有能力决定自己的生活。林权也是，分开了那么多年，他也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在教室里一个人默默地啃着馒头的小男孩了，我总是想着这么些年如果是我一直陪在他的身边就好了。在外边我总是想着他会不会找女朋友，来了才知道我的敌人居然是自己的亲哥。”叶卓然说着抹了抹眼睛，看着他哥说道：“哥，你得好好对林权，不然我肯定揍你。” 叶一凡看着他，挑了挑眉，露出了这两天的第一个笑容：“你能揍的过我的时候再说。” 第73章 肖涵宇一把搂住他们两个，“行了你们哥俩，在这费什么话，还不知道明天是什么样的情况，所有的事情赞等见到了小权再说。咱们现在先别乱了阵脚，明天这车肯定是开不进去了，咱们想想要带些什么，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就算了，想想带些什么有用的。还好我提前买了些干粮，想着你们俩肯定着急忙慌的考虑不过来。” 一夜三人都没怎么睡，天稍稍亮了些，外头准备入村的响声就把三人惊醒了。拿起昨晚就准备好的东西背上紧跟着大部队的步伐一行人缓缓地出发了。三人走的时候连回头都没有，也不管车放在这里安全不安全，会不会有另外一场泥石流把车埋的连影子都没有。路很曲折，三人毕竟从小没吃过什么苦，走的异常艰辛，叶卓然气喘吁吁道：“真不知道林权那家伙脑子咋想的，怎么来这种地方。”其余两人没说话，叶家小少爷虽然抱怨归抱怨，但是还是埋首吭哧吭哧的走着，一点都没掉队。从天蒙蒙亮就出发，一直走到中午才到，因为有些地方已经被泥石流覆盖，所以不得不绕过，如此一来就花费了很长的时间。快到村口的时候叶一凡直起身看了看前头，这片面目全非的村子以前的时候也应该是一副小桥流水的人家吧，现在实在是可惜了。大概是都走的累了，谁都没有说话，都闷声不响地走着。很快村里村长就迎了出来，浑身都是泥土的痕迹。 集华镇的小坳村大概是镇上最偏僻的一个村子了，平日里村民们除了每个礼拜天出去赶集一次基本上都不大出门，因为但是来去的路上就得耗费大半天的功夫，谁都没那么闲情逸致。小坳村三面都环山，就像被群山抱在怀里一样，平日里倒也没什么事，但是前阵子连续下了好几天的大暴雨，导致山体滑坡，村子里这才遭了秧。村长走在最前头，叹了口气道：“欸，最严重的就是咱们的小学了。村里的小学就设在那个山脚下，滑坡的时候最先遇害的就是咱们小坳村小学。幸好那天是休息的时间，大部分的学生就不在学校，只是外头来支教的几个大学生遭了秧，有几个到现在都没找到，不知道他们是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还是……” “村长，小学的老师一共失联了几个？”叶一凡一听村长提到了小学，急忙上前拽住他的手说道：“你知不知道有个叫林权的老师，他才来这里没多久。” “小学的老师因为平日里也没什么活动大多都待在学校了，可能……”村长支支吾吾地不肯说下去，后面想说的话大家也都心知肚明。叶一凡也不想听到这样的话，催促着村长赶紧带着他们往学校走去。事发已经两天，现场也有些被情理过，快晚上了，天空突然出现了一抹橘色的夕阳，显得很是诡异却不自觉地让人感觉到欣喜。太阳又出来了，美好的日子又要来了。 小坳村小学被冲毁了大半，校长带着两个在校老师和三个支教来的年轻人站在校门口迎接他们。叶一凡看了看门口站着的那一排人唯独没有林权心不自觉地就凉了一半，而且似乎那个叫苏晓的女生也不在。校长出来拉着部队的手不肯放开，说是要救救两个来支教的年轻人，泥石流来的时候他们正好在滑坡的位置，房屋被冲垮，那两人被埋在了里面，虽说村里的人已经连续挖了些时日，因为怕那些工具下去的时候万一伤着人家，再加上家家户户都多少有些受损，所以能来帮忙的人也不是很多，所以一直迟迟没有找到人。小坳村小学说大并不大，说小也没有很小，只是常年失修破旧不堪。叶卓然嘀咕道：“别说是泥石流了，你这学校恐怕稍大点的风力就能吹翻了吧。” 带头的救灾不对马上请示了上级领导，然后二话不说就开始忙了起来。三个人也不甘示弱，怕那些工具伤着人，就直接开始用手挖了起来。天渐渐暗了，所有人本来经过一天的奔波就挺累的，再说昨晚上压根就没有睡着过，疲惫感席卷而来。叶卓然挖着挖着就一屁股坐到了泥石上，哭丧着脸道：“哥，你说咱们还能见到林权吗？” “瞎说什么呢！”叶一凡把手里的泥石甩到一旁，怒道：“林权他还活着！知道吗！！” 叶卓然从未见过他哥这幅表情，吓的连休息都顾不上，赶紧又挖了起来。肖涵宇走到叶一凡身边，宽慰道：“一凡你别这样，卓然也很难过，你别吼他。” 叶一凡长长了叹了口气，看着这差不多被夷为平地的小学，对他来说似乎是一片汪洋大海一样。这样挖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叶一凡几步就走到了校长身边，问了事发时候他们所处的大概位置，朝着这个挖下去是不是几率会更高一点。校长稍稍回忆，说那天下午他还经过苏老师的寝室，苏晓说备课的事情还的有请教林老师的时候，然后两个人都去了林权的寝室，三个人坐了聊了会校长才自己先离开了。现下看着四周都一样的学校连校长都分不清楚哪里是哪里，只记得一个大概的位置。 叶一凡叫上了叶卓然和肖涵宇，大概地划拉了一下，意思是在这个范围内重点挖。林权和苏晓很可能就在下面。不知不觉天已经大暗，那时候还没有什么很明亮的大灯，村里的灯全都因为泥石流的关系而停电了，几个人只好趁着月色抹黑继续。有人已经开始休息，校长走了过来，拍了拍叶一凡的肩膀让他累了就休息会，毕竟明天还得继续。叶一凡回过头，见着校长的脸也说不出别的话，只道：“校长，我弟弟在下面，不找出来我肯定不会睡的。你带着大家分批休息吧，不用管我们。” 校长见他执意如此也不再说什么，叹了口气走了。叶一凡见叶卓然坐在那里休息，不知道靠着什么在休息，他看着不忍心，走过去把自己的外套脱了盖在他的身上，见他睁开眼看了看自己便柔声道：“卓然，你睡吧，没事，哥在这里呢。” 叶卓然点了点头就睡过去了，肖涵宇道：“一凡，我也休息会，到时候我和卓然来换你，你好歹休息会，万一一天两天的都没什么进展，你自己的身体可别拖垮了。” 叶一凡看了看四周，似乎是那么的安静，安静到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抬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蹲下身继续挖了起来。半夜天气有些凉，叶卓然醒来发现自己正睡在肖涵宇的腿上，身上还盖着他哥的外套顿时有些感动。肖涵宇揉了揉眼睛，“醒啦？赶紧去把你哥叫来休息休息，他昨晚上都没合眼，这样下去可不行。” 叶卓然上去一阵劝说才让叶一凡回来稍稍地休息会，肖涵宇从包里掏出一包饼干递了过去：“吃点吧，这两天你都没怎么吃。要找到他也得让自己好好的不是。” “我真后悔。”叶一凡拿出饼干咬了口，然后看了下周围，开口道：“我后悔我怎么那么爱面子，要是我早些告诉他，然后再好好地听他说他的想法，也许他压根就不会来这种地方当什么支教。他就是一唯利是图的商人，哪有这样的慈善的心。” “咱们那么多人呢，肯定能找着他们的。”肖涵宇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他还有饭馆和网吧呢，哪里舍得。”他语气轻松的让叶一凡笑了笑，便接着说道：“至于你俩的事情要是他真接受不了你再缓缓，或许他只是一时没想明白。你别看他看着我和陈主席之间挺好的，但是并不表示这事发生在他自己身上他也能接受啊对不。” 叶一凡点了点头。 肖涵宇道：“所以啊，要么你就一辈子别说出口，既然说了，你就得给人家时间去接受和准备。毕竟咱都是普通人你说呢，哪那么多突如其来的惊喜。你看卓然，刚来的时候多讨厌你把林权抢走了，现在不也是乖乖的么，所以说，人呢，哪有一成不变的，他只是一时无法说服自己的心。” 叶一凡笑了笑，也不知道是因为肖涵宇说的话还是想起了之前和林权待一块所发生的事情，想着就跟做梦似的。随便吃了两块饼干又塞回了肖涵宇的包里，随便找了个什么靠着就眯起了眼睛：“我就睡一小会，要是晚了你们记得叫醒我。” “睡吧，哪有那么多事。”肖涵宇脱了身上的外套盖在他身上：“有事我和卓然在就够了。” 闭上眼睛才觉得自己是真的累了，从知道消息开始以来就一直没有睡过好觉，晚上虽说有合眼的时候却也是很快地就醒来了。到现在不是在自己家舒服的床上，而是在这冷冰冰的泥石堆旁边倒是睡着了，大概他知道林权也在这里，所以也觉着稍稍地安心。 第74章 也确实感觉累了，也不担心泥石流是否会再次袭来，天气预报说这几日这里都是晴天，叶一凡躺在地上想着，要是找不到林权是不是跟他埋在一块也不错。想完又在忙着呸呸呸，肖涵宇不是说了么，林权会好好的。胡思乱想着就睡过去了，梦见林权已经找到了，让他生气的是他居然和苏晓抱在一起，正想上前问个明白，感觉有人在使命地推着自己，睁开眼，叶卓然正在自己身边，“哥，你快来看看，下面有人。” 这句话比任何的醒神药都管用，叶一凡一下就起身，“在哪？”大部分的人都围了过来，又不敢站的太高，怕泥石下面的空间又再一次的垮掉。 “林权！林权！！还能听见我说话吗？”叶一凡站在那里大喊，却连一句回音都没有，所有人都不敢耽误，忙着继续挖。 正挖着，里头出了声音，却是个女的：“救救我们……”听着很是虚弱。 叶一凡一惊，喊道：“是苏晓，快，赶紧挖。” 既然找到了目标就容易了很多，众人都围着那个地方的人开始全力挖了起来。没过多久就看见了苏晓人已经出来了一大截。叶一凡上前，上去就是拍她脸，迫切道：“苏晓，你醒醒！林权呢？不是说出事的时候你俩在一块吗，人呢？为什么只有一个？” 肖涵宇拉开了叶一凡，“一凡你冷静点。” 苏晓睁开眼，因为被埋在下头太久，连呼吸都有些困难。原本面容姣好的脸上都是些泥土，看着惨不忍睹，弱弱地说道：“林权他在下面，他让我先走，他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压到了所以就没有跟出来。我想上去帮他，没想到这泥石流的速度太快了……”说道最后苏晓嘤嘤地哭了起来，眼泪倒是把脸上泥土冲走了些，露出了灿白的脸庞。一些人继续再这边挖着苏晓，大部分的人又重新确定了位置，开始尽全力挖起来。叶一凡更是不用说，挖的连手都流血了都不知道。大概是林权的位子埋的比较深，众人奋力挖了很久还是没有看到。 “林权！！”叶一凡不顾在场在的所有人，喊道：“你在哪里啊林权！！” 叶卓然都快哭了，哽咽地拉了拉他哥的袖子，“哥，你别喊了，你看你都流血了。你去休息着，我和涵宇哥接着挖，还有那么多的人呢。” 叶一凡就跟听不见似的，甩开拉着自己的人继续挖了起来。肖涵宇见着这样他肯定也不会好好休息，就拉了拉叶卓然示意他别再说了。又过了会，天快蒙蒙亮的时候，不知道谁喊了一句：“下面有人。”所有人都朝着一起一起努力起来，叶一凡走近，听见里头传来熟悉的声音：“叶一凡，是你吗？”虽然听的不大真切，但外头的叶一凡就跟疯了似的，抹了抹脸上的汗水，也不顾一夜没睡的疲惫，更起劲地挖了起来。在场的人更加不敢懈怠，又花了些功夫才彻底把人挖了上来，幸好他的附近有个门板放肆地斜插在那里，被他留下了一点点地可以呼吸的空间。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校长更是开心的不得了，忙安排人把他们两个带去了临时搭建的帐篷里进行救治。 等一切忙完，天早已大亮，这几天果然都是大晴天。林权和苏晓被安排在了同一个病房，虽说叶一凡有把苏晓假想成情敌过，但是性命还是最重要的，两个人住一块也方便照顾。 肖涵宇道：“要不咱们安排安排回s市吧，你看这里好歹是灾区，需要这些物资的人多了去了。”众人点头，忙安排着回了s市，跟着出山的人一起绕过重重大山，回到了那天晚上他们刚到的地方。一番周折，终于又回到了他们熟悉的城市和熟悉的地方。 林权的腿被掉下来的重物砸到，虽说在那里卫生队的人大致地看了下说没什么问题，但叶一凡还是不放心，打了电话给自己在s市医院上班的朋友，告诉他们下午就过来。林权不知道说什么，忙讪笑了两声就当是缓解一下气氛：“你认识的人倒还挺多的。” 叶一凡冷着脸坐在床边，让人完全不知道他在生气什么，林权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一直心虚，低着头，喝着宋小竹做好送来的粥。如果没有前一阵子那么惊心动魄的事情，林权感觉一切都似乎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只不过以前坐着的人通常是叶一凡，自己在忙碌着，现在倒是相反了。可能是因为太困又太累，叶一凡原本只是想等他喝完粥再和他说话的，没想到等林权舀完碗里最后一口粥的时候发现原本坐在床边的人早就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笑了笑，掀开被子拐着脚找了一件外套替他披上，也许是这两天真的太累了，趴着的人竟然没有发觉。 其实林权被洪流压住的时候心里唯一想着的竟然是：我要是死了，叶一凡该怎么办呢？他不担心自己的那几家饭馆也不担心生意火爆的网吧，唯独想的就是叶一凡会不会生气地以为是自己故意为了避开他才离家出走来这种地方支教的吧？虽说他当初是有过这种想法，但是来了几天以后发现不喜欢这里也得待着，因为不知道怎么面对那帮孩子们期盼的眼神。因为来这里的老师大多都没能待上几天就忍受不了艰苦的条件而回去了，所以这批支教老师一来，孩子们都七嘴八舌地问道：“老师，你们也是来几天就走了吗？”这话听着特别不落忍，苏晓瞬间就红了眼眶，一把抱住两个孩子：“不会的，你们放心，老师一直陪着你们。” 林权觉着自己在s市也没什么大事，就干脆就在这里待下了，偶尔回去一次看着也不错。说不定有了距离以后叶一凡就会突然明白他对自己说的话都是胡说的，其实啥事都没有。 叶一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抬手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床上正闭着眼睛午休的林权，正蹙着眉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叶一凡弯腰，薄唇啄在了他的脸上：“放心，我以后肯定好好保护你。”以为林权睡着了不知道，所以他就趁着这机会视线停留的久了些。正要起身，林权突然就睁开了眼，四目相对，各有各的心事。 下午带林权去医院就诊，他的朋友是以为技术高超的骨科医师，看了片以后笑着看向叶一凡道：“放心吧，你们家小朋友没事。”叶一凡挑了挑眉，一副你知道的太多了的表情。穿着白大褂的人看了一眼还在诊断台上的林权，又笑了：“涵宇都和我说了，你们还不好意思啥。听说一凡你这次亲自去了灾区，难得啊，咱们叶大少爷还有心思看这种新闻呢。倒是挺让我意外的。”本身林权自己也感觉没什么大碍，就是被压到的地方有些疼之外就没其他的事了，叶一凡非得来看看，说什么看了才放心。原本叶大少爷想给他配个轮椅的，在林权的一再阻拦下才答应就这样回家，不过以后干什么都得他扶着才行。 其实不用人扶也可以走，就是一拐一拐的难看了些，被叶一凡这么一扶倒是觉着别扭了很多，“其实不扶也没事，我没那么严重。” “被那么重的东西压到可不是闹着玩的，我看着这个伤你得休息一阵。”叶一凡冷着脸道：“要是这样吧，你以后都跟着我，这样我好照顾你。你一个人在家我也不放心，要不让宋小竹来照顾你吧？” “得了吧，宋小竹被那几家店就弄的团团转了，哪还有空。”林权道：“没事，又不是什么大毛病，哪那么脆弱了。” 叶一凡看了看身边的人，尽管生病了还是抱着一副能不麻烦别人就不麻烦别人的态度，实在是让人生气。上车，也没急着走，两个人都沉默了会，叶一凡道：“为什么你支教是个苏晓一块去的？” 林权本来就不心虚，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道：“那只是意外，我报名的时候不知道她也在，上车了才看见。我总不能因为她在就不去了吧，这样不合适。” 叶一凡点了点头，随即发动了车：“既然这么说，就是她跟着你去的了。林权我发现你够可以的，你又不喜欢人家你干嘛不对她明说。” 林权看着前方道：“我说了，她不听。” 听见这话叶一凡也不说话了，想着自己凭啥说人家苏晓，自己不也是一样么，那么多年了还是单相思，说出去真是要被肖涵宇他们笑掉大牙了。苦笑了一下，像是说苏晓又像是说自己道：“那就是自己活该。” 林权看了看他，大概知道了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也没有反驳。一只手死命地攥着自己的裤腿，太紧张了所以手心都有些出汗，像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气似的，原本一直盯着前方目不斜视的人转过头看着叶一凡说道：“你不是。” 第75章 虽说只有三个字的长度，却让叶一凡惊到了，也不管在哪了就一下踩了刹车，四目相对，竟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林权紧张地靠在椅背上，笑着看着他。叶一凡也一笑，继续开着自己的车，“那就好。” 自打那天以后，两个人的关系有了些微妙的变化却又好像不怎么明显。两个人恢复到了以前住在叶一凡家的时候，和谐自然，没有了尴尬。叶卓然每晚没有了吃饭的地方，下班就到林权家里来，啥也不干就等着吃饭。叶一凡嫌弃地踢了踢他的脚：“你说你天天上这来吃饭也不见你买点什么，合适么？” “怎么不合适。”叶卓然蹭的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坐直了身子和他对视道：“我上我哥家来吃饭怎么了，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么。” “是么。”叶一凡嘴角抽了抽，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我要不要打电话告诉爸妈，你上班的情况。” 一听这个，叶卓然赶紧双手抱拳求饶。要是他那强势的爸妈知道他现在的工作只是给人家端茶倒水的打杂肯定二话不说就让他卷铺盖回家去了。第二天来的时候要么买些水果要么在路上随便买些什么，倒是林权挺不好意思道：“卓然，你干嘛每次来都买东西，我这什么都不缺，你还是买点放你自己那里，要是饿了还可以垫垫。”叶卓然看着林权又得意的瞥了瞥身边的他哥，一副胜利的表情。 肖涵宇见着叶一凡的心情一天比一天好也不自觉地就开心起来了，“一凡，你和林权小朋友应该进行的不错吧？看你这每天春光满面的样子。” 叶一凡道：“慢慢来吧，我也不想吓着他，毕竟这次的事情一出我才知道与不能和他在一起相比，失去他更加痛苦一些。” 肖涵宇道：“难得啊，咱们的冷血动物竟然能说出这么人性的话，晚上赶紧的一块吃个饭，庆祝咱们劫后余生。” 叶一凡一听，这计划不错，于是他叫上了林权，肖涵叫上了陈未然，晚上在小竹快餐好好地吃一顿。打完电话想在沙发上小憩一会，就听见了办公室的电话响了起来，肖涵宇拿起，只是喂了一声，然后冲叶一凡说道：“有个叫苏晓的女孩子在外面说要见你。” 躺在沙发上的人睁开眼，看着肖涵宇一言不发，继而起身穿上外套向门外走去：“我这就出去。”等到他下楼的时候就看见苏晓坐在接待室里，露出个背影，修长美丽。他上前几步，还未等走到她面前，原本背朝着自己的女生却因为听见了脚步声而转了过来，冲着他一笑的样子似乎阳光都没有她来的美好。 “苏小姐，你找我。”走到她的面前站住，叶一凡也笑。两个人相对而坐，很快有人倒来了两杯茶，热气腾腾的还冒着烟。 苏晓道：“叶一凡，我就不自我介绍了，反正你对我又或者是我对你都应该挺了解的。虽然咱们都没有正式地见过面。” 叶一凡坐在那里，看着苏晓文静礼貌又笑着地样子竟也不知道先开口说什么好，但是这次的主题两人早就心知肚明。其实支教的事情苏晓就是跟着林权去的，那天她在街上的时候偶然看见林权毫不犹豫地进了慈善机构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后来问了才知道他是要去当支教老师。听完她也马上报名了，因为报名的人也就那么几个，所以很自然地就一起去了小坳村。苏晓说完，笑着道：“叶一凡你知道么，那时候我们几乎每天都在一起林权他还是把我当做普通的同事，我才发现原来我追逐了他那么些年其实是错误的。”叶一凡笑了笑，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茶，温度刚好。 苏晓道：“我知道林权会去那里完全就是逃避，在z大的时候他就对周围的事情不大关心，活在自己的世界了，能让他逃避的人也只有你了。其实那天中午我去找他的时候就是想要祝福你们，没想到却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不过我都想开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无论是林权还是我以后都会好好的。” 明明刚才下楼的时候自己还对眼前的这个人浑身充满了戒备，这时候却想好好地夸夸她。把放在她面前的茶杯往前推了推示意她喝点茶，苏晓一笑，抿了口然后看向对面的人：“怎么样，情敌之间的谈话是不是很少有像我们这么和谐的。” 叶一凡虽说对情敌这个词语不是很喜欢却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点了点头：“苏晓，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肖涵宇见叶一凡回来忙不迭道：“怎么去了那么会功夫就上来了，怎么样？你们两个打起来了没有？哎呀，太可惜了，我竟然没看到。” 原本躺在沙发上的人此刻又躺了回去，对肖涵宇的问题听都不想听：“我是那种和女人动手的人么，也太小看我了。她是来祝福我们的，我也被吓了一跳。” 肖涵宇对他说的话有些不信，但是似乎又不得不信。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和林权也说起了此事，当叶一凡说起祝福的事情以后林权只是愣了愣也没说什么。肖涵宇问饭馆和网吧的生意怎么样，林权也都一一回答了。陈未然听完四处打量了一番道：“我倒是觉得小竹快餐似乎没有以前的生意那么好了，倒不是说不好吃了，只是你们一出，其他的店家都跟着效仿，再好吃的东西吃多了也有腻的一天，人们选择的余地多了，偶尔换换口味也很正常。 “未然哥说的对，我最近也在想这个事情。”林权也跟着放下了筷子，正经道：“这几家店虽说都还可以过得去，但是和当初是不能比了。同行竞争是一点，咱们的手艺没有更新也是一方面。所以我想换个经营方式，或许大家都会这样的模式已经腻了呢？” 叶一凡道：“你想到什么好主意了吗？” 林权道：“我想了下，不再采取这样的方式卖，而是把那些玻璃罩子全都拿掉，整理出一块足够大的平台来专门放那些已经炒好的菜。厨子提前把该炒的菜都装好放在那，客人们想吃什么就自己拿，吃完再给钱。这样既能保证时间充分，又能带上炒菜来满足奈尔中高档的人群。s市正在建设，早就跟以前不一样了。毕竟快餐只是快餐，如果只是单纯地做快餐，我们会流失很大的一部分人群。 其余三人点了点头，肖涵宇啧了一声道：“小权，我觉着咱们这饭馆叫小竹快餐有些太小家子气了，你要是店里经营模式变了要不要考虑换个名字？” 林权摇了摇头，他暂时还没考虑过换名字。不过见自己的一间能够让大家觉着赞同也是件挺高兴的事情。四家饭馆不能同时装修，只能两家两家的开始，宋小竹听完林权的建议直夸他有想法，还说想换名字也可以，自己也没在意这些事。林权却觉着要是换了名字会流失掉一批老客户，所以坚持己见。等四家店全部装修完也就花了一个月的功夫，本就没什么大活自然快。拆掉了原先的一些东西似乎看上去简洁了不少，林权又在每家饭馆里隔出了三到四个包间专供那些一群人来的人。此举一出，果然生意又好了起来，毕竟现在的人大多人还是喜欢新鲜玩意的，小竹快餐装修以后菜价没什么变化，环境倒是好了不少，自然都愿意往这里来。 再次聚在一起的时候肖涵宇对林权竖起了大拇指，连陈未然都不得不重新看了他一边，夸道：“林权，真没看出来，你还挺有想法挺懂的创新的。对了，一凡是不是还在你那投资了网吧？据说网吧现在几乎天天都没有空的机子？怎么样？要不要再考虑多开几家，找投资商的额话可以考虑考虑我。” “真不好意思。”叶一凡不动声色地把林权拉到了自己身后，道：“这是咱们家的事业，你凑什么热闹。肖涵宇，你赶紧管管你们家陈主席，是不是掉钱眼里了。” “你看你说的，有钱大家一起赚不是挺好的。”肖涵宇不以为意，继续嬉皮笑脸的：“再说了，你们家这家大业大的也得考虑考虑我们啊是不是。” 林权倒是被他们说的不好意思起来，忙道：“下次有什么想法的时候咱们可以一块讨论讨论，要是觉得可行就干，不可行就不干。至于网吧，咱们已经开了两家，据我看着d区除了咱们的两家以外也有几家网吧已经开起来了，而且他们开的比我们晚，设备什么的也比咱们新一点，咱们有的只是一些老顾客，所以我觉着比起新开家还不如重新把这两家装修一下，把那些旧的机子都换掉。” 三人点了点头，林权又道：“如果你们想要搞什么新项目的话，我也算是有个想法吧，你们觉得合适就听着，不合适就当我只是开玩笑的。”叶一凡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优化就说。林权深吸了一口气，道：“我觉得现在是搞房地产的最好时机。” 第76章 “房地产？”陈未然先是皱了皱眉，继而摇头道：“房地产虽说是个不错的项目但是我觉着我们的实力还有些不够，就凭咱们这几个黄毛小子还能搞定那些老奸巨猾的大奸商？你知道拿下一块地皮有多少难吗？这些都不去说，就算咱们招标中了拿的出那么多的资金吗？” 大家都笑笑也不再说什么，又随便说了几句，也差不多是酒足饭饱，各回各家了。林权知道叶一凡晚上没喝多少也很庆幸，回家给两个人都热了一杯牛奶就打算睡了。洗完澡出来叶一凡还是坐在沙发上，电视上正播报着新闻。也没看是什么新闻，喝了牛奶把杯子洗完和沙发上的人打了声招呼就打算进门睡觉了。叶一凡却喊住了他：“林权，你为什么觉着现在是搞房地产的最好时机？” “什么？”林权一时慌神，又很快镇定了，“噢……我没事的时候书上看的，再说s市现在不也是正在如火如荼地发展呢么。”知道叶一凡想聊聊，也不打算睡了，直接坐在了他的对面，把挂在脖子上的干毛巾扔在沙发背上，“怎么了，你是不是挺有兴趣的？” “早上在公司从报纸上看到还不以为意，晚上听你那么一说似乎是很有前景的样子。”叶一凡道：“所以我想着不妨试试。” 林权道：“你在报纸上看到什么了？” 叶一凡抬眼，关了电视：“看到s市有好多块地皮正由政府出面公开进行招标，公开透明，价高者得，我白天看了还没有什么感觉，刚新闻上也说了，刚听你那么一说似乎是可以考虑一下。” 林权点了点头：“那你就试试呗，反正你认识的人多，多疏通疏通关系还是有点用的。虽说不能在竞拍的时候取得什么好处，但是日后办理手续审批材料还是件麻烦的事。” 叶一凡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人道：“你会帮我么？” “会…会啊……”林权一时有些结巴，忙道：“我肯定会帮你。” s市目前有很多块地皮正在公开竞拍，叶一凡整理好了资料都会让林权也看一看，不知不觉地去他的公司也勤了些。叶一凡的目标是正在市中心旁边的一处，和中心的那个广场靠的十分近。林权看了看，也觉得那个位置不错，但是竞拍的人肯定也会很多，恐怕没那么容易。叶一凡道：“你说的没错，据我打听，目前觊觎这块地的有好多家公司，顾氏集团也是其中一个。无论是论人脉还是论资金后盾，咱们的优势都非常的小。” 林权稍稍想了想便道：“那咱们就不要这块了，你看这块，这里，虽说不在市中心的商圈里，但是位置还是可以的。” “这里？”叶一凡皱眉，看了看身边的人：“这一块位置有点偏了吧？哪怕要开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这样会捆住我们的一部分资金，公司都有可能会危险。” “你相信我。”林权笑了笑，手指还是在桌子的地图上的红点上：“多则三年，少则一年，这里肯定会被政府用到重新开发起来。你想想，五年，五年的s市又是一番什么样的光景，你还记得五年之前s市的样子吗，现在早就不一样了。现在一些建筑都是围绕着市中心来开发建造，等到市中心满了以后呢？难道s市就不再发展了吗？不是的，s市还是会继续发展下去，市中心的商圈满了就会寻找另外一个商圈，到时候，我们的这块地就是最理想的选择。虽然它现在看着不是很起眼也不是最好的，但对我们来说用途肯定是最大的。” 听他说完，叶一凡不自觉地就笑了，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小权，没想到，你是真的长大了呢。”林权霎时脸涨的通红，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叶一凡收回手，一并收了桌上的地图：“明天我约了人吃饭，到时候一块去吧。” 第二天晚上很早叶一凡就回家了，洗了个澡重新换了身衣服，连衬衫和领带的颜色都仔细地搭配着。林权也不敢草率了，也换了身正经服装，“咱们这是去见谁啊，好像还很隆重的样子。” “负责这次招标的一个科长，是我一个朋友引荐的，我自然得认真点。你也别太紧张，坐在旁边听听就行。”叶一凡边站在大大的穿衣镜前边看着自己打领带边和镜子边缘的还有一个人说道：“反正你去就当是我的秘书，必要的时候说两句。这个人平时还挺低调的，我同学和他处的还不错，他们平日里也会私下去吃饭，这次也是以为只是平日里吃饭才答应来的，不然还真是有点困难。” 吃饭的地点约在小镇上那个叶一凡的酒楼，没有人来人往的又是自己开的酒楼所以才放心。进了早就订好的包间，那位姓黄的科长已经在座了，见着有人进门先是一愣随即便打算起身出门了。叶一凡忙拦在他身前：“黄科长请留步，我们并没有走错包间。”两人做完介绍才打消了黄科长心头的一些疑虑，三个人都各自坐下，看得出黄科长还是很不放心的样子。林权嘱咐了服务员开始上菜之后便再次关上了包间的门。 黄科长道：“两位有什么事吗？” 叶一凡笑道：“黄科长您先别急，咱们边吃边聊。来，林权，先给黄科长满上。”一旁的林权起身倒酒，先替黄科长到了一杯，随即才是叶一凡最后自己。酒瓶刚放下，叶一凡就举起了酒杯：“黄科长，咱们先不说别的，我先敬你三杯。我干了，你随意。”说完就把手上的一杯倒进了嘴里，林权看着也有些哆嗦，那可是正经的几十度的白酒。一杯结束又接着倒了两杯，也是喝的很干脆。 黄科长见叶一凡如此也不再绷着脸，笑道：“年轻人，你这性子倒是挺爽快，不过有些事情我是真的帮不了你。” 叶一凡也跟着笑道：“不用黄科长特意费神，我们只需要你的一点小小的点拨就已经足够了。”期间你来我往的不知道下去多少杯，林权只顾着倒酒，回过神来的时候酒瓶竟已经只剩了个底。 “这么说吧，这次竞标的都是一些有实力的企业，一般没实力的是压根正眼都不会来瞧一下。”几杯下肚，黄科长也有些稍稍地放开，“相信招标书你们已经看过了吧，地图上大概在什么位置你们也应该都有了些底吧？但是市中心的那块地，没这个数，拿不下来。”黄科长说着伸出了五个手指，稍稍晃了晃便收了回去。“你的单位我也有些了解，虽说实力不是数一数二的但在s市前二十还是有的，可是你想想，你在前二十，在你的前面可还有十多位等着，等轮到你的时候恐怕你连分碗汤的资格都没有了。” 叶一凡道：“黄科长，我能不能请教请教，您觉得这些招标的点那几个最有竞争力？哪几个是未来潜力最大的？哪几个又是日后没什么希望的呢？” 黄科长放下筷子，双手抱在胸前，靠在椅背上，因为喝了些酒嗓门也有些大了：“据我看来，前五的点都是政府看好的，将来也会大力开发的，我觉得你们也可以考虑考虑那几个无人文静的地皮，未来形势到底怎样谁都说不准。不过具体是哪个，这个你们还是你们自己考虑，你也知道，这些竞标都是政府下了文书公开，我也帮不上你们什么忙。” 一中午的饭局，酒喝了不少，菜也剩的不多了，但是对于叶一凡来说似乎有价值的消息几乎可以说是没有。林权有些沮丧，倒是叶一凡跟个没事人似的，依旧高高兴兴地带着林权回去了，一路上还说说笑笑的，丝毫没有什么不对。半路林权没忍住，问道：“你好像并不介意？” “有什么好介意的。”叶一凡抬了抬嘴角：“为官的人不是都这样么，都是一样清高的，也不知道是真的不行还是故意说的不行，总之这些都不算什么大事，反正咱们要的他不用帮忙也行。找他出来不过是想了解一下这几块地的形势。” 林权虽说有些不明白叶一凡再想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 叶一凡道：“过两天有个竞标会，咱们一块去吧，到时候说不定能看一场好戏。” “好戏？什么好戏？”林权道：“哪块地的竞标会？” 叶一凡道：“就是市中心有很多人抢着要的那块，至于是什么好戏，你等着看就行，我觉得你肯定不会失望。对了，明天去了穿的精神些。” 竞标当日，叶一凡没有去公司，等早上吃了早饭又闲来无事坐了会才叫上林权出门去了，林权上辈子没做过却在这辈子做的事情太多了，所以这样的日子倒也不怎么紧张，只是跟着叶一凡，从容淡定，丝毫看不出是新手。 第77章 竞标场地不是很大，只在中间留了一个走廊，两边排满了长条椅子，大概能容纳七八十个人的样子，参与竞标的单位大概是四十个，说是那么多，但最重要的还是那么几家之间的竞争，其他的大多也只是凑个热闹罢了。 在门口拿着邀请函，刚巧碰上了顾永林，说起竞标，顾氏集团自然也在其中。狭路相逢自然是一番较量，顾桥原跟在他爸的身后就像是骄傲的孔雀似的，昂头挺胸，把谁都不放在眼里。顾桥原也看见了林权，嘲讽道：“哟，这不是林权么，怎么，现在s市连这种才开了几家小饭馆的人也敢来竞标了。” “叶董事长，没想到你的口味还蛮独特的。”顾永林也跟着窃笑。 “谢谢夸奖。”叶一凡没想和他们多说话，随便说了句便打算进门了，林权跟在他的身后连正眼都没瞧他们一眼，倒是弄的他们两父子尴尬了一阵。 竞标准时开始，司仪只在台上简单的寒暄了几句就正式开始了。竞拍先从第一块地开始，司仪报出一个底价，然后按着相应的数量网上递增。林权拿着号码牌显得有些紧张，叶一凡偷偷凑近说道：“你别紧张，听我的。顾氏集团的目标应该是第二块地，就是咱们之前也考虑过的那块。” 林权道：“你怎么知道？” 叶一凡笑了笑，“你不是说我朋友多么，关键时候总得有几个能帮得上忙的。” 几番回合，第二块地很快就被搬了上来。林权偷偷地看了看顾氏父子，胜券在握的样子，好像二号地势在必得。林权道：“看他们好像不拿这块地不罢休的样子。” 叶一凡一声冷笑：“据我所知，他们连后期的工程都已经到位开始部署了。” 林权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顾永林敢那么肯定没有人跟他抢那块二号地应该也是受了什么人的指点。二号地虽说没有一号地来的位置那么好，但是也算是炙手可热，想必顾永林花了不少的心思。 二号地刚开始顾桥原就举牌，其他公司见状也纷纷举牌竞标，一番高低比较，留到最后的果然就剩下了顾氏集团一个。司仪开始倒数：“二十八号一次……还有没有比二十八号更高的？二十八号两次……二十八号……好，十七号举牌，价格再次刷新！” 中人纷纷投来注目礼，林权举着十七号牌子的手有些轻微的颤抖但是很快就恢复了，他笑了笑，大概明白了叶一凡口中的好戏是什么了。接下来时间里几乎都是十七号与二十八号之间的较量，顾桥原不服气，他本身就看着林权不顺眼，这时候更加不能让他抢走了原本该属于自己的风头。而原本轻而易举就能拿下的二号地经过几次抢夺竟已经到了让人不敢想象的价格。十七号的牌子刚刚落下，顾永林只低头沉思了两秒，咬咬牙举起了手中的二十八号。最终一锤定音，二十八号成功地拍得了二号地。接下来的几号地也很快地被拍走了，林权看中的八号地简直就是冷门，司仪报了个底价，叶一凡喊了价格以后除了几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喊了一次便没有人再喊了，结果出乎意料的叶一凡他们以极低的价格拍得了八号地。 出了门，大家都各有收货，没有收货的也当是当了一场好戏，似乎也没什么遗憾。刚出了门口却被顾永林叫住了，虽然生气却还是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咬牙切齿道：“不知道顾某又是哪里得罪了林董事长，才让您对顾氏集团一直耿耿于怀啊？” “顾董事长真是说笑了。”叶一凡笑道：“这话我不知道从何说起了，不知道晚辈是哪里冒犯了让您误会了。” 顾桥原憋不住了，脱口而出道：“如果不是，刚才为什么你要和我们抬杠，据我所知，你们公司可是一直都没有把这块地放在计划里的，这不是抬杠是什么？？要不是你，我们早就把那块地拿下了，怎么会……” “顾董事长可真是说笑了。”还没等顾永林说完，林权先接上了话，“这次招标会不是一直讲究的事公开公正，价高者得吗？怎么我听着您的话您似乎是知道一些□□啊？不知道您介不介意和我们一起分享下。” 顾永林瞬间噎住了，顾桥原见自己的老爸不知道该怎么接话，道：“刚刚我爸说和叶董事长的眼光有点像还真是件没有礼貌的事情，我爸的眼光怎么可能跟他一样差，谁都知道这次的八号地是个大冷门，虽说和市中心也不远，却是个超级的大冷门。我是不知道你们叶董事长是怎么想的，我想我爸是决定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愚蠢了。” 双方谁都美誉服软，也不想认输，顾永林对叶一凡在会上的挑衅更是火冒三丈，相互奚落了一番才假惺惺地互相告别了。坐上车，林权喘了口气，道：“你怎么没有听别人选择别的。” “你和我说了选择八号，我为什么还要再去听别人的。”叶一凡笑道，转动着方向盘离开了，“再说了，未来的事情谁知道呢，就是因为八号地冷门所以我们才以那么优势的价格赢来了，要是换做别的，我还不知道我拿不拿得出那么多钱。” 林权虽然嘴上没说，心里却有些感动，他知道，愿意赌那么大只为了相信自己的人也只有叶一凡了。 回到公司，肖涵宇已经坐在他的办公室里了，严肃道：“一凡，我不觉得你拿下那块地是个对的选择。”叶一凡不说话，肖涵宇只好继续说道：“你知道全市的热点都在一号到五号那里，你现在拿了那块，不觉得太过草率了么？” “不草率。”叶一凡看向他，没说别的，只道：“涵宇，我相信林权。” 肖涵宇原本有一肚子的气，现在见叶一凡这么郑重其事的样子竟一点都发不出来了，也只好摆摆手不打算操心了，眼不见为净。 招标的事情已经差不多了，林权也想着把那两家网吧好好休整，但是两家也不能一起装修，所以就先关了一家装修另一家，两家轮流着来。招标的风头一过，s市似乎又渐渐平静起来了。叶一凡更是忙碌，林权似乎有些空闲，小竹快餐有宋小竹的打理，网吧也没什么要操心的事情，所以一来二去的竟空了下来。正想着要不要考虑一下去哪里玩一阵子，宋小竹却说自己要结婚了，这几天店里的事情还得林权自己去打理下。因为宋小竹不再，林权不得不自己打理起饭馆的事来，一时间竟有些手忙脚乱的。到了结婚当日，宋小竹和新郎一起来敬酒，林权看着宋小竹穿着旗袍挽着发髻竟和当初自己见到的时候的样子有些联系不起来了。肖涵宇等人也都在场，几个人凑在一桌喝的酩酊大醉，到最后陈未然扶着肖涵宇，林权扶着叶家两兄弟，几个人晃晃悠悠地出门打车回家。 刚到家，林权还未把东西放下关上门，叶一凡先一步把门关上了，然后把林权推到了玄关处的墙上，整个人都把他环住压在他身上：“林权，谢谢你能在我身边。”林权被他压着所以动弹不得，身上只他滚烫的体温，颈项是他炙热的呼吸，不自觉地也伸出手环住了他。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对吧。”抱着自己的人又开口了，说话的时候嘴唇还若有似无的碰着自己敏感的耳垂。 “恩…会……”林权颤颤地开口了，抱着他的手有些使不上力气。 叶一凡抬起头，双手撑在墙上，似乎一切都是水到聚成顺其自然的事情，两个人的唇畔都碰在了一起。 还想说什么，却被电话铃声打断了，是叶一凡口袋里的，拿出来一看，上头写着叶卓然的名字：“卓然，这么晚打给我你最好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 “哥，不好了，爸妈赶回来了，直接问我你在不在家，似乎这回是冲着你来的。”叶卓然在那头大惊小怪地开口了：“还说明早让我们都回家里去，还说……” 叶一凡皱眉：“嗯？” 叶卓然小声地说道：“还说让林权也去……” 本来还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叶卓然这么一说，叶一凡的心里似乎已经有了底了，孙若仪一向就对林权视而不见的，这会点名要他在场，肯定就是为了他们两个的事情了。 林权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疑惑道：“怎么了？” “没什么，你不用管。”叶一凡笑道：“明早我回老家一趟，什么时候回来了再给你电话，晚饭要不要回家做咱们再联系。” 林权：“不用吗？我刚似乎听见卓然在电话里说让我也一起去。” 叶一凡：“不用，他说晚上回来的时候上你这里来蹭饭吃。” 林权笑了笑，也没有说穿：“好，那我早上买菜的时候也买些卓然爱吃的。” 刚才的氛围是进行不下去了，叶一凡的酒也似乎有点清醒了，回过神来，看着两人都很尴尬的样子。 第78章 父亲叶明轩因为忙着生意的事情一般不怎么回家，偶尔回来了也只是和孙若仪两个人小聚两天就接着忙去了，有时候叶家两个少爷大半年都见不到自己的爹一次。这次难得两个人人都在，却点名让他们都回家，可见是出了什么不小的事情。叶一凡无所谓的样子，倒是叶卓然紧张兮兮的，替他哥捏了一把汗。回家刚到门口，徐叔徐婶已经站在大门口迎接了，可见两位家长早就已经到了。一张长方形的桌子，叶明轩坐在最上头，孙若仪坐在一边，见着他们进来只轻轻道了一句‘你们来了’就没有下文了。叶卓然咽了咽口水，这种氛围难免使人紧张。 刚坐下，徐婶替每个人都盛了饭，叶明轩道：“最近你们两个都怎么样？” 叶一凡道：“挺好的，我的公司勉强还能养活自己，卓然的工资虽然不高但是好歹还是个实习生，以后会好的。” 孙若仪道看了看坐在对面的两人，开口道：“你们俩都那么大了，又喜欢的女孩子了吗？也别觉着不好意思，特别是一凡，你看和你一般大的连孩子都有了。我们替你看了一个，小时候和你一起玩的宋家的丫头怎么样，听说她从国外留学回来现在已经是银行的高管了，还记得那会我让你别招惹人家你还不听，现在倒好了，男未婚女未嫁的，正合适。” 叶一凡一脸的事不关己，自顾自地吃着饭：“妈，您不用替我操心，我的事情我自己知道。你还是多替卓然留点心吧，反正他也不小了。” “哼，你自己做主？还不知道你把你自己的人生做主成什么样呢。”叶明轩道：“成天不学好，乱七八糟的像什么样子。” “你少说两句。”孙若仪低声阻止，“一凡，跟妈妈说说，现在有喜欢的人了吗？” 叶一凡放下筷子，两手叠放在桌子上，笑道：“妈，我的事情你们不是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么，不然晚上也不会晚上叫我来吃饭了对吧。有什么话你和爸就直说，我都听着，我公司还一大随事呢，涵宇一个人快忙疯了。” 叶明轩道：“我早就和你说过，肖涵宇这人不靠谱，你看你，成天和他一块倒腾什么公司，他都把你带坏了。” “爸，你看你这话说的。”叶一凡皱眉，知道他们两个想说什么但就是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说道：“我都那么大人了，什么带坏不带坏的，说的我跟个小孩子一样。” 叶明轩被回的没话了，孙若仪问道：“林权呢，卓然，不是说让他一块来的么，你这孩子，肯定没把话带到。” 叶一凡也不想和他们兜圈子了，绕来绕去的感觉真累，直截了当道：“卓然说了，是我没让他来的。第一他有自己的店他忙不过来，第二我们家的事情把人一外人也掺和进来干什么？我知道你们今天来想和我说什么，但是爸妈，无论你们说什么都改变不了我和林权。”这话说的通畅流利都让人找不到插话的机会，叶一凡见父母欲言又止的样子，忙又笑着接上话：“我想和林权待在一起，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都不会变，至于你们和别人怎么想，那是你们的事情，和我无关，我也压根不会受你们的影响。不早了，公司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说完就起身离开了，留下叶明轩孙若仪还有叶卓然三个人围着桌子大眼瞪小眼的不知道所措起来。叶卓然道：“妈，原来你今天叫我们过来是为了这事啊，我还以为什么事呢。我和我哥的事情你们能不能就别乱操心了。” 叶明轩冷哼道：“哼，你哥翅膀早就硬了，飞的早，我现在更加管不住他了。但是你，想都别想！！”见叶明轩就气的拍桌子了，徐叔赶紧上了茶，孙若仪好一阵的劝说才稍稍平复了些。 回到公司肖涵宇正躺在沙发上午睡，看样子是刚吃饱，睡觉的时候还一脸满足的样子。叶一凡在沙发前驻足了一会才抬脚踢了踢他垂在一边的脚：“肖涵宇，陈未然来了！” 这世界上最能制服肖涵宇的应该只有陈未然这三个字了吧，原本还睡意朦胧的样子一下子就清醒了，从沙发上一跃而起：“他什么时候来的？”起身之后愣了几秒才意识到自己被耍，看了眼身边的人，哈欠连天道：“叶一凡我看你是被你们家的那两位刺激到了吧。” 叶一凡找了个凳子坐下，“对啊，他们说我都让你带坏了。” 肖涵宇对于这话连标点符号都不想相信，一声冷笑：“呵，谁带坏谁这还不好说。” 叶一凡道：“我爸妈好像知道我和林权的事儿了，今天让我过去对我兴师问罪呢。不过我没给他们这个机会，直接表了决心就来了，估计卓然在那不大好过。” 肖涵宇一听连睡意都没有了，道：“你爸妈知道了？他们没说什么吗？答应了？” 叶一凡摇头：“没答应，不过大概他们也知道，不答应也没什么用。我从小到大都不听他们的话，他们不是一直都拿我没什么办法么。” 林权心里隐隐地觉着叶一凡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但是也没问。晚上准备了一桌好吃的，叶卓然也来了，本来活蹦乱跳的人今天难得很沉默。心里有无数个问题但是也只等叶卓然走了以后才问出口：“你们中午回家怎么了？” “没怎么。”叶一凡上前，也不顾他身上系着围裙上头满是油腻，一下就抱住了他：“你只要记得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就对了。”感受林权在自己怀里点了点头，他继续道：“你也不能离开我。” “恩。”林权闷闷地开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他竟也开始接受和叶一凡这样的关系，似乎他们之间本就应该这样，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叶明轩知道了他儿子通过招标竞得了一块土地，各种使绊子。叶一凡有些丧气，肖涵宇道：“一凡，要不你回家跟老爷子认个错，咱不能跟钱过不去是不？” 叶一凡摇了摇头，其他人不知道他爹难道他自己还不知道么。在他面前简单的认个错压根就没什么用，除非他信誓旦旦地保证发誓以后绝对会和林权保持距离一刀两断，叶老爷子才有可能高抬贵手。“算了，那块地现在开发了也没什么价值，还不如干脆就让它空着，躲过老爷子这一阵子再说。” 其实不单单是叶一凡的那块地受到了拦阻，连林权的饭馆都没能幸免，三天两头的就有一些相关部门上门，不是查卫生就是查相关证件，要么就是查就职人员的健康证件齐不齐全，又或者是该有的设备有没有用上。好在宋小竹办事一向是一丝不苟的，眼皮子见不到的东西有可能还有些小漏洞，但是但凡她能用眼睛看到的全都无一不检查仔细了，所以来了那么多次，大多都是兴致勃勃地来然后失望地走了。况且他们来的时候都是挑那种吃饭的时间，一屋子的食客看着一帮穿制服的人杀气腾腾地进来多少会有些影响，久而久之，中午吃饭的人就少了很多。林权知道是谁搞的鬼，也不计较，还是继续营业，每次来的时候也都好茶好水的供着，没有一丝怠慢。时间久了，领头来查证的人也有些难为情了，把林权拉到一边愁眉苦脸的表示这真不是自己的意愿，还问林权是不是得罪了哪路的身陷赶紧去道个歉才是要紧的，不然这一趟趟的怕是没完。 林权一点都不介意，说他爱这么干就让他这么干吧，反正自己也没做什么亏心事，也不怕他们来查。来检查的人也是有苦说不出，摇了摇头，灰溜溜地走了。回家叶一凡看着似乎挺忧愁的，林权也不想给他添堵就什么也没说，倒是叶一凡先开口了：“我听说你那几家店最近三天两头的有人上门来查？” “嗨，就这点小事啊，你别放在心上，我自己能解决。”林权笑了笑，挽起袖子准备做饭：“你处理自己的事情就行，别管我。” “对不起啊小权。”叶一凡从背后抱住他，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都是因为我。” “别那么说。”林权正洗着菜，被他这么抱着有些难以动弹，干脆停下了手：“对于我经历的事情来说，这些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大事。你别自责，再说了，我们一起承担也挺好的，我还怕你公司有了什么事情我帮不上什么忙干着急。” “小权，有你真好。”叶一凡紧了紧手上的力量，咕哝道。“虽然现在不知道这事儿怎么解决，但总会有解决方法的，你别急。” “你先起开。”林权杵了杵他：“我这做饭呢，咱们待会儿再说。” 第79章 这边以不变应万变的态度任由着叶明轩折腾，不反击也没有不耐烦，该咋样就咋样，接受的没有一点抱怨和不满。这样一来倒是让叶明轩有些郁闷，毕竟独角戏的滋味也不是很好受。孙若仪这些天把一切都看在眼里，边看着杂志边道：“小孩子的事就让他们折腾呗，你看你操心的。” “难道你不操心吗？”叶明轩反问道。 孙若仪摊开手，瞧着叶明轩，红唇微启：“有什么可操心的，你瞧着一凡那孩子什么时候听过我们的话，从小到大无论咱们说什么都是枉费口舌，还不如不说。我都不想见他那副样子，看着我的时候眼神冷的跟看个陌生人似的。这哪是儿子啊，这明明是冤家。” 叶明轩叹了口气道：“欸，你说的也有道理，自打成年以后他自己能够挣钱以后，咱们的意见就再也没有被他采纳过。别说是该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了，就连报什么学校学什么专业咱们说的他都当耳旁风似的。你说这孩子怎么主意那么大呢，咱们小时候到底给他吃什么了，恩？怎么能这么叛逆呢？” 孙若仪见叶明轩也有些动摇了，又继续埋首于时尚杂志上，道：“幸好啊咱们还有卓然，当初幸亏生了俩。要是现在只有一凡一个儿子，我可当真是要哭死了。幸好卓然从小就听话懂事的，我的心才稍稍有些安慰。” 刚念叨完就听见徐叔跑进来说道：“老爷，小少爷回来了。” “卓然回来了，赶紧让徐婶做点好吃的。”孙若仪一下就从沙发上起身，穿鞋迎出门外：“这孩子这么晚才回来怕是还没吃晚饭呢。” 徐叔应声下去，徐婶很快就在厨房里忙了起来。叶卓然进门，还拎着公文包，一身上班时候的打扮，可见是刚下班回来。做一块只随便聊了几句家常，徐婶很快就炒了几个菜，香味一直都厨房传到客厅里，徐婶道：“卓然，赶紧来吃饭吧。下次来了提早说一声，徐婶好作些你爱吃的。” “只要是徐婶做的我都爱吃。”叶卓然笑眯眯地坐到桌前，接过饭碗就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他的确是刚下班就过来了，他不像叶一凡似的有车，来去有时候打车有时候乘公交，很是不方便。想着自己也得买辆车了。 孙若仪见着叶卓然这么晚还没吃晚饭有些心疼，把徐婶刚做好的饭菜都推到了他面前：“卓然，怎么从国外回来以后你都瘦了，是不是在这里吃的不好。” “没有。”叶卓然吃着饭道：“就是这工作太累了，没几个工资不说还天天得伺候着客户跟伺候大爷似的，真是不容易。” 叶明轩听叶卓然这么说了，忙见缝插针道：“卓然，我和你妈刚还在说呢，你说你家里放着这么大的家业不管跑去打什么工啊。我们啊一直都没有指望着你哥，可都是一门心思指望着你呢。” 叶卓然道：“家里的家业和我的专业也对接不上啊，再说了，我什么都不懂。” 叶明轩道：“不懂有什么关系，谁生下来就什么都懂不成。你只要肯来，我和你妈就谢天谢地了。” 叶卓然想了想，饭也吃的差不多了就放下筷子道：“我回来也可以，但是你们得答应我一个条件。不然我也和我哥一样不回家了，反正虽然我工资少，但以后总会多起来的，养活自己就不是问题。” 孙若仪道：“什么条件？只要我们能做到的都答应。” “你们肯定能做到。”叶卓然笑道：“而且对你们来说轻而易举的事情。” 叶明轩似乎已经猜到了，却还是不死心地开口问道：“什么事？” 叶卓然道：“你和我妈就别找我哥和林权的麻烦了吧？你说我哥从小到大的你们哪回劝住过他？还不是闹的家里鸡犬不宁的。再说了，叶一凡有什么好的啊，脾气性格那么差，你看林权多好啊，他现在有的全都是自己努力来的，而且还做的一手好菜。不贪图我哥钱又不贪图我哥色的，也不知道你们反对些什么。你们敢保证将来娶个嫂子不是冲着我们家的钱来的吗？” 孙若仪期间一直想开口说些什么竟一直没找着插嘴的机会，听他说完和自己老公对看了一眼，两人的心底都萌生出一种‘虽然这小子不知道再罗里吧嗦的说些什么，但是竟然还觉着挺有道理’的错觉。两人各自沉默着，末了叶明轩点了点头：“你明晚让你哥和林权一块过来吃个饭吧。”叶卓然一听，喜上眉梢，忙不迭地答应了。 因为叶卓然这次说的喜气洋洋而不是胆战心惊的，叶一凡知道他爹妈那里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了，于是叫上了林权晚上早早地出发一起回去了。徐叔和徐婶知道今天有客人所以早起买了很多的菜，晚上满满当当地弄了一整桌。叶明轩和孙若仪不知怎么着都换上了正装，一个西装笔挺一个裙摆飘飘，让人看了莫名其妙地紧张。林权对于这种场合感觉有些别扭，有句俗话叫丑媳妇也得见公婆，但他是个男的，要走这个过程难免尴尬。其实他更怕晚上吃饭的时候叶家老两口再对自己刁难，自己生气也不是，不生气也不是。 叶一凡拉了拉林权的手，“别怕，我在呢，有什么好怕的。”林权点了点头，两个人就这么一块进去了，留下身后的叶卓然撇了撇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听叶明轩说了才知道叶卓然已经辞了自己的工作，打算回家里来学习试着继承家业。林权抬头看向叶卓然，他也正看着自己，苦涩的一笑，这一笑就已经道明了他心里所有的酸甜苦辣。吃完饭回家的时候三个人谁都没有说话，一路上都沉默着不知道说什么。叶卓然坐在后头，林权坐在前面，叶一凡开着车，各自都看着不同的地方都各有所思。 路程过了一半，叶一凡道：“卓然，你不是不喜欢回家干那些无聊的事情么。” “恩。”叶卓然没有回头看他，依旧看着窗外，点了点头也不管他们有没有看见：“以前不喜欢，但是现在喜欢了。” 叶一凡问：“是不是工作不顺利？还是受什么委屈了？” 叶卓然道：“没有，我这脾气谁能给我委屈受啊。只是觉着一个人孤零零地漂在外头没什么意思，挣着那么两块钱还得给人当孙子，有什么好的。还不如回家呢，成天坐办公室里头，我当初觉着家里不好想想简直就是太幼稚了。” 林权转过身，看着他的后脑勺问道：“卓然，你是不是为了我们才回去的？” 话出口，后面的人没什么反应，叶一凡倒是撇过头来看了看他。叶卓然愣了会才回过身，笑道：“林权你看你，什么话都非得拆穿我，你怎么老这样啊。” 叶一凡有时候觉着他那个弟弟实在是太聒噪了，叽叽喳喳的有时候简直让人脑瓜子疼，但是现在他这么安静问一句答一句的样子又太过反常了。看了眼后视镜，叶卓然整个人都瘫坐在后座上，便开口道：“卓然这可不像你啊，你不是说想环游世界呢么，你的理想呢？丢啦？你可别担心我俩，咱们可是有九条命，爸妈的那些手段目前来说来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算了吧……”叶卓然大声叹了口气，道：“爸妈为了你这个不孝子从小可没少叹气，既然不能指望你了总得有个人让他们指望吧？再说了，回家没什么不好的，吃好喝好住好的，还有徐叔徐婶伺候着我，再也不用去你那里蹭饭了，你们也该高兴。对了叶一凡，听说你前阵子竞标得了快冷门的土地？爸妈可是挺替你担心的，让我劝你趁着竞标刚过，稍稍抬点价就把这土地出手了吧，要不然以后砸自己手里头。” “你放心。”叶一凡笑道：“土地的事情你们不用操心。公司目前还有周转的资金，林权的所有的企业也都是一个能够盈利的状态，所以我不愁资金转不过来。林权说了，政府以后会往那边开发，到时候那块土地就会发挥出他应该发挥的价值出来，也不枉费我顶着流言蜚语的把他买回来放在那里。” “你啊，一点都别说叶明轩那个老头子，难怪你们老是说不到一块去。”叶卓然翻了翻白眼就懒得和他继续说下去了，“你们俩的性格简直就是一模一样，自己认定的事情谁来劝都不听。” 先是到了叶卓然住的地方，临下车，叶一凡叫住了他，笑道：“小兔崽子，谢谢你愿意回去，解了你哥的燃眉之急。” “如果真的要感谢我就赶紧做些好吃的来安慰安慰我吧。”叶卓然打开车门，下车，再用力地把门甩上：“再不请我吃饭，以后可就没什么机会了。” “你放心，只要你什么时候想吃了，一个电话就成。”林权笑道：“我保证做一大堆你爱吃的，等着你来。” 叶卓然看了看林权又看了看叶一凡，笑了笑，头也没回地开门进去了。 …… 叶一凡再次碰见他弟弟的时候竟然是两个礼拜后s市召开企业代表大会的时候，叶卓然西装笔挺的坐在那里，他身后站着的人是叶氏集团以前跟着叶明轩的那个人，虽然没见过几次，但是叶一凡对他印象很深，小时候叶明轩还常常在家里，就是这个人天天上家里来汇报公司的事情。这才两个月，叶卓然就跟脱胎换骨了似的，看着还是一副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样，表情却是老沉历练的样子。林权坐在叶一凡的旁边，见着了叶卓然先是高兴他总算是有些干正事的样子了，而后才觉得他似乎看着一点都不快乐。 会议结束，两人刚出大门，看见叶卓然早就等在那里了，助理已经走了，显然他在这里是等着他们。“你们俩够可以的，会议都结束多久了你们才出来，不会在这种场合你们也要秀甜蜜呢吧？” “你们家助理呢，怎么把你一个人丢下走了？”叶一凡笑了笑，先开门上了车，“你不回公司是不是又想着来我们这里蹭饭呢。” “林权，怎么我哥这张嘴还是这么欠呢。”叶卓然愤愤道：“你说你也不管管，成日里放他出来乱咬人。” “卓然，我可好久没见你了。说吧，想吃什么，我让小竹姐先做起来，等下到店里就能吃了，我猜你肯定饿坏了。”林权说完就给宋小竹打了电话，说中午卓然一块来吃饭。那头宋小竹听了忙不迭地答应了，叮嘱了厨师单独炒了几个叶卓然爱吃的。 叶一凡偶尔跟孙若仪打个电话问起来的时候都说叶卓然其实很有生意的天赋，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加上以前年纪还小，只想着玩。孙若仪在电话那头妩媚地叹了口气：“一凡啊，我的好儿子，妈有时候还真想谢谢你呢，你说要不是你和林权有那么档子事，我什么时候才能收服卓然的心呢。你得知道，打小我和你爸就对你不抱什么继承家业的希望，幸亏卓然还算争气。”电话这头叶一凡抽了抽嘴角，冷哼两声就挂掉了电话。 过了几月，很快又到一年了，除夕夜林权想着包饺子，叶一凡举双手赞成，然后叶卓然和肖涵宇还有陈未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知道的消息，天一黑，接二连三地敲门声响起了。好在每个人手上都拎着东西，这个晚上应该是不会寂寞的。林权擀好了皮和好了馅，满屋子的人也就陈未然能帮上点忙，另外三个干脆已经在沙发上玩牌了。 等到几个人坐下的时候天已经大暗了，外面烟花此起彼伏。在近处的透过窗子就能看见，倒也是个美丽的风景。叶一凡把所有人都倒上酒，举杯道：“咱们一块不知道过了多少个年头了，希望以后的日子一直都不要变。” 林权道：“对，不要变。能在一块就是缘分。” 肖涵宇道：“你看林权和叶一凡在一块以后就变得肉麻了很多，什么缘分，听的人起鸡皮疙瘩。” 陈未然道：“咱们五个人就剩下卓然还没凑一对，来，卓然，希望你赶紧找个弟妹，当然了，不是弟妹也可以。” 话音刚落，中人哄笑成一团。电视节目的声音，窗外烟花爆竹的声音还有说话的声音形成了闹哄哄的一片，肖涵宇道：“一凡，你知道顾氏集团不久前破产了吗？” “怎么回事？”叶一凡没说话，倒是林权开口了：“他们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就破产了。” “还不是因为上回的那块地么。”肖涵宇说着说着就乐开了，道：“上回竞拍那块地的时候一凡不是故意抬价来着，结果他们拿下那块地的资金远远超过了预算。竞拍完就得付钱验收了，不然就会被收回由政府出面重新拍卖。顾永林不舍得就那么放弃那块地，凑了笔钱，虽说不用被收回但公司资金运转出现了很大的空缺，资金空缺一时之间难以填补，原先谈好的订单也没法完成了。顾永林这老头就这么亲眼看着自己经营了那么些年的公司一天天的垮掉了，你说好笑不好笑。” “哼。”叶一凡一声冷笑，并不把这些放在心里：“多行不义必自毙，老话说的还是有道理的。” “听说顾老头应聘了一家什么单位当业务经理。”陈未然接话道：“结果开始铺摆的太大，惹的人家老板天天发飙，后来顾老头学聪明了，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了。” 林权道：“那顾桥原呢？” “嗨，那小子。以前这小子就没什么本事，仗着他爹横行跋扈的。”肖涵宇啧啧道：“现在他老爹倒台了他也不得不自谋出路了，前两天我还看见他在街上发传单来着，怕他尴尬，我也没叫他。” 吃饭吃到挺晚，等人都散了已经差不多是半夜了。林权起身收拾，还好他们也没怎么喝，要收拾的东西也不多。等洗完盘子出来发现叶一凡已经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也没想着叫醒他，从厨房里拿了毯子盖在他身上。刚盖上，沙发上的人却睁开了眼睛。 林权笑道：“是不是把你吵醒了？” “没有。”叶一凡也笑，伸手一把揽过林权也躺在沙发上和自己一起，“想跟你一块躺着。” 林权没挣扎，在他怀里闷闷地开口道：“我还没收拾完呢，你看这一塌糊涂的。” 叶一凡没理他，抱着不撒手：“没事，明天多的是时间。” 两个人抱在一起，沙发不大也不小，刚刚能容纳两个人。林权整个人都缩在叶一凡的怀里，感觉到他身体传过来的体温。马上十二点了，窗外的烟花爆竹声更肆意了些。 四年后。 “今天大楼开工，你作为董事长得发言，穿这件吧？”卧室里洒落了一地的阳光，穿着居家服的人左手拿着一套西装右手拿着一根领带站在衣帽间的门口，询问道：“领带系这条怎么样？我昨天逛街的时候看着挺合适你的就买了。” “好。”床上的人都不曾起身看一眼，咕哝道：“你看着好就好，我还想再睡会。” “那好，你再睡会。我把衣服放在床边先去做早餐，好了再来叫你。”穿居家服的人把衣服放在床尾，出去以后又悄悄地把门带上，走进厨房系上围裙开始准备早餐，一切都看起来得心应手。 等到早餐上桌，卧室的门准时地打开了，睡眼惺忪的男人顶着一头乱发，连睡衣都还没有换下：“你做的什么好吃的，太香了，我好饿。” “赶紧去洗脸刷牙，我把蛋煎好就好了。”厨房里的男人道。 等到吃完早饭，换了衣服，叶一凡才算是真正地清醒过来。对着镜子系好领带，又抓了抓头发，让他们看上去别那么死板。 四年前叶一凡受尽嘲笑购入的八号土地，现在已经纳入了政府的重点开发区域，市中心的地段已经饱和，每寸土地都已经得到了极致的应用，所以要发展智能向外扩展开去。那块土地不但没有被雪藏，如今的市值更是涨了十几倍。连叶明轩都打电话来为了过去自己对他的嘲笑而对他道歉了，叶一凡一时成了炙手可热的红人，可以说他是花了最少的价钱却赢得最多的人。今天是新工程开始的黄道吉日，叶一凡作为董事长当然要上台发言，底下站了一群的群众，还有报社和电视台的记者，等着对这次事件进行现场直播。 林权坐在家里，开着电视，看着一凡站在台上说：“我最要感谢的人此刻不在现场，但是我对他的感谢只能一辈子来偿还。”坐在沙发上的人笑了笑，对电视里的人说的那些话有些肉麻，关了电视走到窗前。这个城市正按照它该有的速度在发展着，再过几年就到了上辈子人生的尽头了，现在想着还真像是在做梦，上辈子活的那么浑浑噩噩的，重活一次竟能活成如此这般，当真没有辜负自己。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外头的新鲜空气，太阳正好，自己还是赶紧出门买菜吧。叶董事长可是说了中午要回家来吃饭的，还得去给他买最爱吃的糖醋排骨。不过话说现在自打菜市场有了晚市以后，做饭似乎没有之前那么繁琐了，想吃的随时随地都能买到。 刚穿上鞋，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林权看了看，是叶卓然：“喂，卓然。” “林权，我看到我哥在电视上对你肉麻的表白了。” “你可别乱说，那是电视直播，他怎么可能对我表白。” “我是说真的，林权，我觉得叶一凡这人真的有些神经病……” “恩，我觉得你也有。” “欸，对了，他说中午有事和我说让我去公司招他……” “恩……我不清楚……” “林权，那我等会儿就过来上你那吃饭……” “额，等下还太早把……” “那就这么说定了，记得做糖醋排骨！！拜拜！！” 无奈的把手机放进口袋，林权叹了口气，看来排骨得多买一点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