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者的口号 秦曜站在人来人往的操场上,用了十多分钟来思索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然后终于接受了现实: 自己这具青涩而瘦弱的少年身躯,装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大叔的灵魂! 人生从十七岁那年的秋天重新来过了! 看看身上蓝白相间的廉价绸布校服,一双浆洗的发黄的“回力”球鞋,还有脚下这只污渍斑斑的沉重的双肩包,以及手上这本破旧的书,秦曜抬头一望天空,蓦然长叹。 蓝天依旧,白云苍狗,这就是十七岁那年的天空么? 一道天雷,将自己带回了十六年前! 时间怎么会记错呢?手上这本语文书上赫然写的是“高中二年级”课本! 自己原本一个身强体壮的男子汉,突然变成了瘦小的少年,穿着校服,背着书包,行走在绵州一中树荫斑驳的校园操场上! 看来三清老祖不忍心我被天雷劈死,所以又让我重生一次吧……秦曜捏捏自己排骨似的手臂,心里想道。 没有惊喜,也没有恼恨,前世作为一个堪舆风水、卜命断相的相师,秦曜早已对运命无常、道数天衍了然于心。 既然命运跟自己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那么,立身安命、戴天受道只能是唯一的选择了。 只是,命运将这玩笑开的太过荒诞些了。 秦曜前一世正是因为高考落榜后无法直面人生,在暑假里离家出走,然后在绵州山野里碰上了师父马道长——麻衣隐阁道派的最后一个弟子。 马道长见到秦曜后直言“有缘”,几句话便化解了他因高考落榜而蓄积的愤懑,然后收他做了关门弟子,将麻衣隐阁道派千古绝学——一整套命相卜算、风水堪舆、天星紫薇等传给了秦曜。 当时18岁的秦曜,就此跟着马道长浪荡江湖、参研奇术,直到十年后才回到故乡见亲人朋友。 而现在,一道雷劫将他劈回了十六年前——西元1999年的秋天,正好是他刚上高二的这一年! 也就是说,重生后的他,很快就又要来到他人生的岔路口——还有不到两年时间——高考! 高考落榜的确是伤心往事,但对前一世的秦曜来说,何尝又不是件幸事呢? 因为落榜而出走,他才有幸遇到了麻衣神相最后一个传人马道长,学到了铁口直断一卦千金、天星地理无不灵验的相术绝学。 他也因此曾在江湖上风生水起、盛名雷动,名望和财源滚滚而来。 直到他最爱的女人,被情敌请来的一位高人给布下了降术、从而移情别恋转投于情敌的怀抱时,繁华开始散场。 当时尚在《太清诀》四重天顶峰修为的他,为了破除女友身中的煞降,跟对方高人斗法时,越层使出了《太清诀》五重天的术法…… 马道长传给秦曜的麻衣相术乃是占卜天地玄机的夺天究极玄学,参学此术者,因为屡屡洞破天机,命数会遭受五弊三缺、四舍二劫和各种天谴,不知何时就会遭到天打雷劈,或是眼瞎耳聋,或是折寿短命。 而要避开这些劫数和天谴,就必须再同时修习一门聚灵炼体、超脱命数的无上心法——《太清感应篇》也即是《太清诀》。 《太清诀》共分九层九重天的境界,每达到一个境界都能避开一门劫数和天谴,直到登上九重天圆满境界,就能摆脱避过任何运命劫数和天谴。 当时的秦曜尚在四重天境界,还不能避开天火雷劫,而他为了击溃对手,贸然摆出了一道唯有五重天修为时才能施展的天星风水杀局。 对手虽然惨败、七窍流血而亡,但不久,晴天陡生一道惊雷,劈在了秦曜头上……然后,当他睁开眼睛时,就回到了十六年前的现在。 罢了,罢了,前尘既往,两世殊途,纵然前世万般遗恨,又何以追溯? 但是,老天爷既然让我重活一世,叶公子,在这一世,你绝无机会再将我的女人搂入你怀! 因为,师父传我的那一套夺天改地的天机相术,犹在我脑海中! 它们伴随我一起穿越了十六年、来到了这一世我还是懵懂青涩的轻狂年少! 我,秦曜,还是一个相师! 虽然我前一世苦修十年才登上四重天的《太清诀》修为已经完全失去,但我有信心在五年、甚至三年内,再次修到四重天,甚至更高境界,成为这一世的最强存在! 毕竟十六年前的世界,污染远没有后世严重,天地灵气的浓度胜过后世,何况,我还有前世的经验和秘法! 有人说,重生就是金手指,那么,老天对我的厚爱实在是无以复加——我还有这套占卜天地玄机的相术和逆天改命的无上功法《太清诀》! 母亲,齐叔叔,我一直没机会告诉你们,参学我这套相术的人都将成为孤家寡人、无亲无故,是因为这套奇术洞破天机,天谴无数,会冲克参学者的亲人的命数。 所以,前一世,我不得不远离你们十年,十年亲人不相见,再见你们时,你们苍老如许,孱弱多病,成日以泪洗面……孩儿心痛愧疚莫名。 而这一世,我不会再离开你们这么久,我不会让同样的悲剧再次发生! 我会争取一年甚至两年内冲上三重天——只要跨上《太清诀》三重天,就能避开亲人朋友的命数被我所冲克的天劫! 母亲,前一世,你含辛茹苦一个人将我拉扯大,但在十八岁之前,孩儿给你留下了太多太多的遗憾和失望! 上了高中后,我痴迷电游,荒废学业,再加上高考前一次出游时摔折了腿无法上学,失去了最后的黄金两个月复习冲刺时间,以致高考落榜……我知道,落榜的打击,对你更大。 但是,这一世,妈,我绝不会再让这一幕发生! 既然重生,前一世的遗憾,又怎容它这一世继续? 重生就是为了弥补遗憾——这是每一个重生者的口号,我,一个相师,同样不例外! 金秋十月的和风,吹拂着一个加持了三十来岁大叔灵魂的十七岁少年,晨曦朝阳的问候,透过操场跑道上的榆树叶将少年的身影点点斑斑拉长。 命运际遇如此,哪怕前世是一个心怀天地气数的相师,也免不得阵阵感慨和激越。 看看教学大楼上的大钟,八点一刻了,秦曜猛地想起来,好像是八点半正式上课,自己这次应该又是没来上早自习吧? 重生了就要有重生者的觉悟,毕竟自己现在还是一个才刚满十七岁的少年。 这个时候如果不老实读书,首先就过不了家人那关。所以,秦曜装好书、背着书包,踏着记忆里并不陌生的道路,向教学大楼二楼走去。 无论如何,先把今天的课上了再说。 只走了两分钟,秦曜便被前方一群人的嬉闹声吸引住了—— “伍大美女,你就收下强少的情书吧,我们最后一年了,总不能让强少在高中时代留下遗憾嘛!” “是啊,伍玥,强少高中三年可从没给哪个女孩子递过情书哦,你真的是第一个!” “我们找了好几个女生送给你,你都不收,现在强哥亲自来送了,美女,给个面子吧……” “伍校花,收下!伍校花,收下……” 前方十来米处的花坛边,五六个男生围着一个亭亭玉立的白衣少女正在起哄,秦曜只能看到她婀娜的背影,穿着高腰牛仔裤的修长双腿,以及一根灵动的马尾辫。 “伍玥、伍玥、伍玥……”秦曜喃喃自语,好熟悉的名字…… 记忆的光纤,骤然穿溯十六年的时空,十六年了啊! 虽然怎么也搜索匹配不到该有的音容笑貌,但“伍玥”这个名字还是微微震颤了一下秦曜的心脏。 伍玥! 想起来了,是的,是她! 那一年,盛传是和自己同一届、最出色、最漂亮的女生。 高考以全绵州第二的成绩,考上了华国第一高等学府——燕京大学。 骤然间,一个激灵在秦曜脑际闪过,让他浑身一阵寒栗! 前一世,他参加过一次后来的高中同学聚会,在聚会上听说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当年的校花伍玥,因为感情问题,自杀身亡! 一个同学还给他看了他手机里收藏的那条新闻,按新闻报到的时间来看,伍玥应该是在高中毕业后的第七年自杀的。 也就是说,眼前如花般绽放的美少女,将在八年后香消玉殒、芳魂碧落! 想到这里,秦曜再不能淡定。 前一世的高中时代,他一个毫不起眼、默默无闻的小男生,和这种天之骄女自然没有任何交集。 记忆里高中三年内也就听说过几次“伍玥”的名字罢了,自然是在每周一升旗仪式上的表彰大会上听校领导讲的。 因为并不同班,所以伍玥长什么样子,他现在真的没一点印象。 但重生这一世,他突然萌生了一种悸动。他要去看看当年传说中的第一校花,那个在八年后将会以悲剧结束一生的女孩。 他几步走上前,走到被几个高三男生围住的女孩的正面。 看清了,真的是伍玥,真的是! 这等清冷隽美、国色天香的少女,放眼整个绵州,甚至未来他所见过的女人,其姿色也是凤毛麟角了。 哪怕她现在只有十六七岁,容貌还未完全长开,但不容置疑,这么漂亮的女孩,再加上她又叫“伍玥”,她就只可能是那朵校花——那个悲剧收场的女孩。 秦曜好好思索一阵,完全不记得前一世是否经历过眼前这事——看到校花被几个男生围住强行送情书。 但有一点定他是肯定的,即便前一世碰到这事,他也会绕道而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盯着伍玥因不堪几个男生骚扰而恼羞涨红的面孔,他身子一颤,失声而出:“咦?!” 他这一声“咦”,将伍玥和几个高三男生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到了他身上。 “不对吧……”秦曜紧紧盯着伍玥的额头。 伍玥婴嫩白皙的额头上,其“寿元纹”显示,她的寿命仅有十九岁! 以他神准的麻衣相术堪识人额上的司命纹路,他还从未失手过! 这个名叫“伍玥”的女孩,只有不到两年的阳寿了! 他再一看伍玥鼻下人中,两条天河极短且高厚,眉眼虽然是标准的美人丹凤眼,但眉线鱼腰凹下,攒竹虚高,山根绞痕低陷,发令尖短…… 虽然巴掌脸美到极致,但这些面相之细微,果然都是短寿夭折的征兆啊! 秦曜心神难奈,难道绵州一中有两个同名同姓的“伍玥”? 还特么有这么巧?一个八年后死,一个两年后就要死! 难道是我重生打开的方式不对? 第2章 只有一个 眼前这个叫“伍玥”的少女,身高似有1米70,站在一帮男生当中,鹤立鸡群,袅娜无端。 女孩子普遍发育比男孩早,这些高三的男生里也有两三个身材高大的,但其他几个似乎都要比伍玥矮。 而此时的秦曜就更不必说了,他在后世成人后的身高也就1米72左右,高中时代的他,也就是现在,他不过1米66的样子。 他个子不高的主要原因,他想来不外乎就是自己吃饭挑食,营养摄取不足,另外就是爱打游戏,常常熬夜打通宵,一直坐着不运动,不晒太阳,能长个子才怪。 就在几个高三男生加上伍玥同时齐刷刷望向秦曜的时候,秦曜站在原地,依旧直愣愣地盯着伍玥的额头。 “臭小子你花痴么?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一个男生望着秦曜嗤笑道。 “这个就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看他脑壳长包了!” “滚开点,强少碗里的,你看个球!再看,老子揍你!” “算球了,估计脑壳不正常,莫管他了。”这帮男生当中一个白白净净、身高不低于1米78、留着“郭天王”发式的男生劝阻道,说罢转身望向伍玥: “伍玥,我没啥意思,就是把这封信交给你,还有,明晚是我生日,我郑重邀请你参加我的生日宴会,在滨江王朝大酒店,明天放学了我来接你——” 伍玥此时的眼神却依然定格在秦曜身上,不时伸手在额头上摸索一番,头也不转地说道:“谢谢,我不会收的,明晚我也没时间,不好意思,我要去上课了。” 说罢,硬生生从几个男生包围圈中走出去,走了三步,她回过头又望了一眼秦曜,美目一扬,停步问道:“你是一班的吧?干嘛一直盯着我额头?” 从小到大,她经历了无数男生的注目和偷瞄,这无法避免,像她这样耀目的女孩,走到哪都是焦点,她也早已习以为常。 往往有男生盯着她看,她只要稍微回望一眼,那些男孩子立即便如惊弓之鸟,埋头装傻。 而像眼前这个男孩,虽然也在盯着自己看,但目光明明就落在自己的额头上! 关键是,自己也看着他,他竟然毫不知情似的,还是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的额头……这就实在让她大感好奇了。 秦曜此时才从意识中回过神来,听到伍玥这么一说,不由挠挠脑袋,特么刚重生回来,我连我是几班的都忘了,校花竟然记得我是哪个班的? 难道,当年校花其实一直在暗中注意过我、对我青眼有加,只是我不曾知道,因此错失了一段美好的……呃,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不能怪秦曜这么想,是个男人此时都会这么YY一下,即便是三十多岁的人,哪怕还是个相师。 须知人年纪越大,就越对当年那些自以为错过的、失去的、实际上却是人家根本就没鸟过你的那些所谓的“美好”的东西越沉迷、越自恋。 比如总是幻想“如果能重来一次,我绝对会把握住……”、无病呻吟“如果能回到过去,我一定要对她说……” 而对秦曜来说,这不过是因为他还没有经过教学大楼下的一面告示墙,上面贴满了违纪、旷课、迟到等等学生的照片和所在班级的告示。 其中有个名叫“秦曜”的高二(一)班学生,因为多次体育课旷课,照片被贴了上去。 但秦曜此时想起了什么,望着伍玥开口问道:“你是高二(三)班的?” “是,你还没回答我呢,干嘛一直盯着我额上看?”伍玥只觉这个高二(一)班的问题学生浑身散发着一种她不明所以的邪乎劲。 从来没有哪个男生的眼神,看向自己会如此淡定,如此深邃,这是她过去从未经历感触过的。 秦曜心头一跳,刚刚搜索一阵记忆,他隐隐记起来,当年的校花伍玥好像是高二(三)班的班长。 但是,这特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眼前这个伍玥就是记忆中、传说中的那个校花伍玥,那么,这个伍玥将在八年后悲剧收场。 但现在这个同样也是高二(三)班的伍玥,竟然只还有两年不到的寿命! 如果知道她的生辰八字,秦曜是可以算出来她两年后到底因何而死,比如自杀,车祸,或是天灾意外等等,但通过相术观凭人的额头司命纹,只能窥视出其寿命长短。 “呃,那么,你们班是不是还有一个跟你同名同姓的女孩,也叫伍玥?”半晌,秦曜还是忍不住问道。 伍玥着实想笑,她似乎明白了,这个男生,估计也是一个想搭讪的! 电影电视里,不都有这些桥段么,一个男生想跟一个女生搭话,往往会说“你跟我认识的一个女孩好像”或者说“请问,你是不是也叫XXX”……这年头流行的港剧里这种段子很多。 只是,在她看来,这个男生的演技还真的不错,虽然免不了俗气,她还真佩服他的勇气与魄力。 尤其是,当着高三年级最有名的校霸——邵强一帮人的面,他还敢对自己说这些话。只是,看来他是凶多吉少了吧。 果然,一个尖瘦男生冲秦曜骂道:“你特么有胆啊,想泡妞也不看看场合,欠揍啊你!” “脑子有病!强少看上的你也敢骚!滚你妈的!”一个脑门顶上一撮头发漂染成咖啡色的高大胖子走出来,伸手就要推秦曜。 被称作“强少”的高个子白净男生,真名为邵强,因为刚刚被伍玥拒绝,心头很是恼火,是以也没拦着胖子,幸灾乐祸地望着他和秦曜。 那胖子肥肥的手掌推过来,以此时秦曜这等瘦小的身板,他是无论如何挡不住胖子的一推,不出意外就会跌个狗吃屎。 秦曜心念一聚,只觉四肢百骸毫无内劲,看来自己重生回来后,前世所参修的《太清诀》是真的没一点修为了,要以武力与这胖子对抗,那是痴人说梦了。 秦曜微微一摇头,右手大拇指与中指一捏,食指和小指竖指,口中一阵轻微的念念有词,霎时,他双腿紧闭,如老僧入定。 “嘭!” 那胖子一掌推来,竟似推在一堵厚实的千斤石墙上,一股反弹之力迅时传向他,他那并不灵活的肥大身躯就像弹簧一般地,朝后跌去! 地上尘灰四起,胖子倒在地上,一阵大叫。 “我草!”几个男生顿时一阵惊呼,盯着比他们矮小瘦弱、但站在原地却仿似天神下凡一般的秦曜,不由目瞪口呆。 这特么是哪一出啊? 胖子一米八八的身高,校篮球队的中锋,一百九十斤的体重,竟然被一个瘦矮个低年级男生给撞倒在地上! 伍玥也是惊诧不已,望着一脸淡然的秦曜,想起他这之前怪异的动作,包括他口中似乎在念叨什么……她眉头微微皱起来。 但忽然想起了什么,她一看手表,马上就要上课了,当下向秦曜微微一点头,埋头匆匆向教学楼跑去。 “伍玥,我明天放学后会等你的,给个面子嘛!”邵强在她背后高声喊道。 伍玥继续快步走路,似乎根本就没听到。 秦曜才想起来他的问题还没得到答案,便也高声喊道:“喂,你们班是不是还有一个叫‘伍玥’的女生?” 两人在背后喊话,伍玥自然都听到了。 邵强的喊话,她是理都不想理,但那个问题学生嘛…… 在任何情况下,当然是在这之前,伍玥对这么白痴的问题都会不屑一顾。 但当秦曜此时再次问出这个几乎全校都知道“绵州一中有个伍玥”的问题时,少女竟然放慢了脚步,虽然没有回头,但是声音却传了过来—— “只有一个!” 校花没有理睬强少,却回复了这个瘦矮个,邵强一帮人登时面面相觑,神色各异。 “只有一个?”秦曜揉了揉鼻子,却是形神俱颤了。 难道,因为我的重生,这个世界发生了一些微妙的改变? 某只蝴蝶已经伸展开了它的翅膀? 前一世还能再活八年的校花,在我重生的这一世,竟然只能再活两年了! 我一个重生,竟然让她少活了六年! 或者说,其实这压根和我不相干,人命天定,道法自然,从没有哪一个凡人的命数,可以影响天道衍化和苍生气数! 我就是相师,天道气运,人伦命数,我皆心如明镜,怎能生出如此幼稚的疑问? 也许,这一世和我那一世并不完全重合,这一世的伍玥,也许的确只能再活两年? 只是,这么美丽清纯的仙子一般的少女,却是夏花般绽放、烟花般消散的人间过客…… 天道无常,命理泱泱,但是,老天爷,你对这个女孩也太过残酷了罢! “草你娘,我就不信邪了!”那胖子半天才爬起来,甩甩吃疼的手,又想朝秦曜冲过去,被邵强拦住了。 “小子,你练过功夫?”那尖瘦男生走出两步来问道。 邵强定眼盯着秦曜,等着他的回答。 他的智商可比这帮狐朋狗友高多了,一个不起眼的矮瘦男生敢跑过来单挑他们几个高年级学生,这分明就是有恃无恐,以他的身份和见识,他自然明白人不可貌相的道理。 “你们看我这样子,像练过功的吗,胖哥你刚刚大概是脚下打滑摔了一跤吧,不好意思。”秦曜环视他们一圈,眼神与强少一交汇,向他点点头,转身离去。 好歹也是三十多岁的人,跟几个毛都还没长齐的小屁孩玩什么呢……秦曜想来不由苦笑。 “老子不解气啊,这亏我可没吃过!不行,我要再——”胖子说完还想冲上去,被强少一把抓住:“胖大海,先莫惹事,急个球啊!” 说罢,他望了望秦曜远去的背影,看看手上的百达翡丽金表道:“走了,上课了!” ******************** 这就是……十六年前我呆过的高二(一)班? 秦曜爬上教学大楼二楼,找到了高二(一)班教室,上课铃声已经响了。 遥忆高中时代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秦曜心头一阵五味翻滚,那几乎是没有尊严和荣耀的“受难时代”,其中一个场所就包括眼前这间高二(一)班教室。 能考上这所省重点中学,并且分在一班,秦曜的中考成绩是非常优秀的。 但上了高中后,他逐渐迷上了电子游戏,成绩一落千丈。 加上又是单亲家庭,母亲忙于小店的生意,根本无暇顾及他的学习,从此他就成了这个班级成绩总是徘徊在倒数前三的劣等生。 记得当年班主任曾经放过话,高二结束时要分班的时候,就把他分到七班或者八班去——那一届差等生、问题学生的集中营。 此时,站在这间教室前,那段如火如荼的“光辉岁月”在秦曜脑海如电影一般闪过,他的面上竟有些微微发烫。 第3章 再见青春 “秦曜你失忆不认路啦?不进教室站在门口望什么望?何老师马上要来了!” 一阵尖锐的女声从离教室进门口不远的座位上传来。 随着她一喊,教室前排一些学生哄笑开来,仿佛打量着一个小丑在门口搔首弄姿。 喊声和笑声打断了秦曜的思绪,他循声望去,喊话的是一个颧骨微凸、皮肤白皙的靓丽女孩,面上一粒显眼的黑痣。 只是三秒钟内,秦曜便认出了她,怎么会忘记她呢! 是杨莹。 三年来一直代师督罚、在自己头上高悬教鞭的母夜叉,从没有给过自己好脸色看的班长大人! 毕竟是那些年,那些人,那些光影斑驳虽然不堪回首,但却让记忆饱满的片段和点滴,往往也让生命充实起来。 十六年,转身再回头,又看到了那些熟悉的人,此时的秦曜,怎么也无法对当年他在背地里骂了一万遍的这个女孩记恨起来。 大约是在十三年后,这个叫杨莹的女孩,因为丈夫赌博导致其公司亏空,在国家某行政部门做财务管理的她,挪用了近两千万的公款帮丈夫填补漏洞。 最终东窗事发,她逃到国外,最后又被引渡回国,锒铛入狱。 这当然是秦曜在同学会上了解到的。 秦曜没说话,冲她微微一点头,刚走进教室,又听杨莹喊道:“你昨晚没上晚自习,今天早上又没上早自习,彭老师让你第二节课下课后去办公室找他!” 哦,彭老师,彭老魔……秦曜当然也不会忘记,那个面孔方方正正、极似岳不群的中年男人的影像在他眼前划过。 秦曜此时想起来,高中时代最不应该忘记的就是他了。 对每个人来说,你高中时代班主任给你留下的印象,有可能如你后世在岛国爱情文艺动作片里看过的那些知名女星一样记忆深刻。 小学、初中时代毕竟年代久远,而大学的辅导员又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 当仁不让的,那个经常语重心长地给全班学生加油鼓劲“再坚持一把,高考并不可怕,就像你平常做卷子一样”的高中班主任就在我们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当然,秦曜更有理由记住班主任,因为他在高中时代的绝大多数尊严都是这个姓彭的班主任所夺走的。 “知道了,谢谢。”秦曜脱口答道。 他这一回答,倒让前排几个女生一阵诧异—— “咦,原来秦曜会说话啊!” “对啊,还说‘谢谢’呢!太阳从西边出来咯!” 全班又是一阵哄笑。 秦曜一愣,霎时反应过来,当时高中三年,他在班上几乎没有朋友,也不和人说话。 有人搭话他一般也就点头或者摇头,这是极度自卑的一种表现,或者说是“哥的世界你们不懂,哥也不屑于与你们为伍”。 想到这里,秦曜忽地抬起了头,一百八十度地缓缓扫视着全班同学,好似一个国王在检阅他的军队一般。 全班肃静下来。 连后排几个闹的最凶的男生都没有声响了,他们发现,原本他们眼中的那个劣等生、路人丁,他眼睛里的神采,竟有些像在台上讲话时的校长的风范。 当然,这只是短短一瞬,一瞬之后,他们又恢复了原状——上课了,但任课老师还没来,他们该聊的、该吃的、该打打闹闹的,一切如初。 不会再有人去注意这个丢到人群中根本就认不出来的小男生,最多一时兴起,听听老师如何训斥他、看看他如何出洋相罢了。 但秦曜心里却有好几头草泥马在翻腾,骚年,可知你们嘲笑的这个小丑似的差等生,你们应该叫声大叔! 好吧,要代入现实身份……秦曜在这一阵环视里,认出了诸多熟悉的面孔,有些人已经忘记名字了,但记忆中的画面却愈加清晰。 在上世纪九十年代末期,他们的发型、穿着打扮,在后世人看来明显都有些土气。 但亲临这个时代,你不得不认为,这些绝大多数来自绵州有头有脸家庭的学子们,他们是时尚的,是时髦的。 世纪之交,他们的思想早已前卫,谈恋爱也不是什么神秘不可见人的事,至少秦曜就看到两对小情侣坐在一起,动作不说不雅,但也显亲昵。 他看到了班花——陶诗语,那个有“女王”之称、眼高于顶的漂亮女孩,他看到了班级的大佬——身材高大的王晶晶,家里据称有亿万家财。 他看到了成绩一直排名年级前三的学霸——陆梓涵,他是无数女生的梦中情人。 他还看到了自己的位置——本来他已经忘记了自己的位置在哪里,但看到金若晓之后,他就知道了。 哦,金若晓——真弱小,久违的同桌,当年的兄弟,叫我如何缅怀你后世的悲惨命运! 不知何故,秦曜的眼眶竟有些湿热。 那些年,那些花儿,各自飘散在天涯,而今,却灿烂地盛开在他的身前,包括他自己。 再凶残的敌人,都会败给时间,何况这些熟悉的人,根本就不是敌人,不过是曾经有幸在同一段人生路上取笑捉弄过他、轻贱鄙夷过他的同学。 一十六年,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有几人,能再次虚空而来,和这些故人,恰如初见? 可惜后来,我们都各奔东西,消失在人海。 当年郑凯和梁磊因为女人而大打出手,甚至都亮了刀子,但后来,在同学会上,他们一如亲兄弟,杯酒化恩仇。 后来,班上倒数第一的学生,也是众人相谈甚欢的对象,当年那些偏见和鄙薄,都已随风消散。 后来,这些在今天看来浮华势利、薄情寡义、欺软怕硬、见风使舵的学子们,在人生各个战场拼搏,奋斗,挣扎。 有的去了边疆,有的去了海外,有的坐上了高位,有的沦为底层,但他们都在人生的战场上学到了什么叫尊重、什么叫尊严、什么叫身不由己。 后来,他们把这些在课堂上学不到的学问,教给了他们的子女,冀望子女能成为一个尊重他人、尊重自己、低调踏实的人……然后,一代代轮回和循环。 每个人,或多或少都要为自己的少不经事、年少轻狂买单。 当年只是太年轻,而年轻,其实是可爱的……秦曜轻吁一口气,向自己的座位走去。 这个时候,任课老师也已走进了教室,一声“上课”响起,就听班长喊道:“起立——老—师—好!” 秦曜还好及时跨上了座位,在金若晓旁边站定,和全班同学一起喊了声拖长音的“老师好”。 这一声喊罢,秦曜只觉心下悠然荡起一股脉脉温怀。 青春,就这么再次姗姗而来。 并非是男生女生卿卿我我,花前月下,并非是校园球场、汗水驰骋,并非是单车岁月,长发飞扬……不,在秦曜看来,这些都不是他的青春。 一个后世三十多岁的大叔,重来一次,一声“老师好”足以让他体悟到什么才是简单的青春。 那些年,我们只顾着打游戏、踢足球、追女孩,以为那就是青春,但那其实是放纵。 秦曜从没有如此切肤之痛地体会到,叮当叮当的校园钟声,程序化模式化的一声“老师好”,散发着油墨清香的课本……这才是青春。 不过是我们并没有珍惜过的青春,不知不觉就在手指间滑走,年少的音符便戛然而止,再不回头。 第4章 故人宛在 “昨晚又打通宵了?最终幻想8还是FIFA?”坐下来,金若晓问道。 秦曜望了望这个前世高中三年算是唯一朋友的同桌,依然熟悉的音容,亲切的场面……故人宛在,恍如当年。 一瞬间,秦曜心头波澜起伏,意绪难平。 金若晓的家庭状况和秦曜差不多,父母也是离异,他跟着在一家国营钢铁厂当工人的父亲生活,但他父亲赶上了1998年的一波下岗潮,家里经济状况比秦曜家还要窘困。 在官商子弟云集的绵州一中,尤其是高二(一)班,他俩因为相似的家庭背景而“臭味相投”,坐在了一起,成为同桌。 金若晓比秦曜还要矮一些,戴着一副沉重的黑框近视眼镜,对比秦曜,他唯一的优势就是学习成绩,班上五十多个同学,他能排到三十五、六名的样子。 在高中时代,金若晓还有一点和秦曜不同:他虽然胆小怕事,但活络圆滑,所以,他还能被班上的好事者接纳,并且有了光荣的绰号——真弱小。 而连绰号也没有的秦曜,自然在班上就是最底层的存在了。 绵州一中是省重点中学,而高二(一)又是重点班,以金若晓的平时成绩,他考上一所省重点大学,至少考个有点名气的二本院校是没问题的。 但他高考发挥失常,只考上了省里的一所师专,后来分配在绵州一个穷乡僻壤的初中当物理老师,领着一份微薄的收入。 金若晓在后世的不幸,源于那年他父亲猝然离世,原本他父亲厂里能有一次性的八万元下岗补贴,因为他的去世而停发。 这导致金若晓和谈了三年多、准备结婚的女友分手——无钱在县城里买房,女友另觅高枝。 在双重打击下,金若晓精神逐渐崩溃,举目无亲的他开始酗酒,甚而影响上课而被学校劝退,两年多后,金若晓被查出肝癌晚期。 金若晓去世的前一天,已经在国际大都市天海声名鹊起的大相师秦曜,从天海赶回来,送别了老同学最后一程。 这也算是重生回来,秦曜再次见到金若晓后,心生的另一个遗憾。 高中校园里唯一的一个朋友,那个考试时一直给自己抄答案、代做作业的哥们,后世的境况如此凄惨,那么这一世,自己重生后,能否为他逆改命数? 虽然天命不可强违,气运不可强逆,否则,逆天而行,必有天谴,但通过蝴蝶效应的潜移默化,或许,金若晓的将来也能别有一番天地? 上午第一节课是英语,一个矮矮的女老师,姓何,站起来也就比讲台高一点,对班上的纪律基本是视而不见。 当然,这是全年级最好的班之一,纪律一般也没什么问题。 这个“没什么问题”当然是相对的,至少从第五排开始,已经有嗡嗡之声传来,包括秦曜和金若晓。 秦曜自然不记得昨晚干什么去了,他重生回来前后还不到半个小时,这一世在操场上身体与后世记忆重叠那一刻之前的记忆,他几乎一无所知。 当然大致的事情他还是有印象的,比如哪一年家里、学校、亲戚家发生了什么大事。 “没呢,我在家。”秦曜答道,“呃,我们什么时候要考试?” “咋关心起考试来了?”金若晓一愣,推推镜框,“反正我会给你抄的。” 秦曜捏捏鼻子,这就是前一世自己给所有同学留下的印象吧。 在前一世,自己这种人如果能成功、能飞黄腾达,那就真没有天理了——人家家世比你好,人比你聪明,关键是还比你帅,要命的是还特么比你更拼更努力! “抄卷子不能抄一辈子,我打算自己好好做一张卷子。”秦曜答道。 金若晓噗呲一笑道:“浪子回头金不换呀?下周就有一次主科的测验,还有一个月就要半期考试了。” “唔,今天星期几?”秦曜又问道。 “你小子打游戏打的不知人间岁月了几何吧?”金若晓啐道,“星期三啦!” “哦,知道了。”秦曜记下来,然后看着黑板,仔细听起课来。 重生一次,他有很多的事要做,而首要的一件事,就是尽快修习《太清诀》,争取早日跨上三重天。 如此一来,他施展任何相术或是道术,都不会招来一些无妄之灾和轻度天谴,尤其是,他就不会再冲克自己亲人和朋友的命数。 道家或相术中人,或是江湖方士,绝大多数都是孤家寡人,当然,这些都是具有真正的本事的人,而非半罐水、冒牌货。 这是因为,他们掌握了勘破天机的绝学,这就让他们的命数被桎梏上了五弊三缺——鳏寡孤独残,这些人往往就会冲克家人或朋友,导致亲朋亡故、子孙断绝。 而第二件他要做的事,那就是弥补上前世最大的遗憾——虚度三年高中、荒废学业、导致高考落榜,否则,他也不可能会重生回来。 所以,这一世,他一定要让笑容挂满母亲的脸颊,他一定要给自己证明一次,野百合也有春天,丑小鸭真的能变白天鹅。 如此,才不枉重生。 至于赚钱、名利、地位……这些对重生者来说都不是问题,尤其对一个重生的相师来说,就更不是问题,而且相师才17岁! 低调,要低调……前一世,就是因为高调地祭出五重天的风水杀局,被一道天雷给劈到了这一世,那装啥遭雷劈的案例,他本人就是最好的见证。 有些事,重生后是一定要做的,比如,第一张试卷,第一次考试。 至于女人嘛……想到女人,秦曜内心就隐隐有些作痛。前一世,他女人不少,但只爱过一个。 这一世,她还会在前方等着自己吗? 三十岁的时候,我遇见了你,却是镜花水月,灰飞烟灭。 重新来过,十七岁的时候,你在哪里?二十岁的时候,你是否名花有主?三十岁的时候,我们还能再续前缘吗? 叶公子,这一世,我绝不会给你留下一丝机会! 你若再搬来术士作恶为孽,我必动用天星七煞玄局,叫你家破人亡,万劫不复! ********************** 两节课认真听下来,偶尔做做笔记,秦曜并没觉得有什么违和之感。 作为相师,他有着代入身份节奏的觉悟和明智,唯一一点就是那些课本里的知识,他真的生疏了。 但他知道这不是问题,只要修到《太清诀》一重天,自己的五官敏感,心智灵识,都会超越常人。 随着境界的逐渐提升——二重天、三重天……他会更加博闻强记,心智大开。 他记得前一世一位作家说过:如果你连课堂上的书本作业试卷都应付不了,那你又如何应付社会这座考堂上的挑战呢? 第二节课下课后,秦曜记得班长杨莹的话,班主任要找他,他便起身离开座位。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无论前世彭老魔你虐我千百遍,这一世,我还是要待你如初恋啊…… 他坐在最后一横排也即第八排,刚从两竖排间的行道走到第六横排的时候,一双大长腿挡住了去路。 王晶晶坐在第六排右侧靠行道的位置,伸出腿踩在对面一排靠行道的椅子上,腿下留出个大空挡。 就听他嘻嘻哈哈道:“此路是我开,此椅是我踩,要想从此过,我腿下钻过来!” 一霎时,王晶晶的几个死党郑凯、钟国栋、梁磊都走过来起哄。 “秦曜,韩信有胯下之辱,日后才拜将封侯的嘛,钻起来!”梁磊高声喊道。 “曜哥,钻过去,你在我心目中从此就高大伟岸神圣了!”钟国栋也喊道。 班上一帮人跟着起哄,但另外大多数人也就看看热闹。 秦曜停下脚步,望着这几人,尤其是王晶晶和郑凯。 他们是高二(一)班圈子里的绝对核心,即使过了十六年,秦曜也是记忆犹新。 第5章 剧情反转 王晶晶家巨富,全校皆知,他父亲据说是接市政工程的,后来又搞房地产,开酒店,在九八年那会,就号称有亿万资产。 更有人说他父亲在绵州黑白两道通吃,是以王晶晶本人在绵州一中行事嚣张,几乎无人敢惹。 而郑凯是个官二代,父亲就是绵州一中所在地——东城区的副区长,东城区又是绵州最发达富裕的城区。 实际上,秦曜知道,王晶晶并非是没有底线的恶少,当年他也就喜欢捉弄自己,偶尔跟自己开开玩笑而已。 比如把一些恶趣味的字条趁自己不注意时贴在自己背上,有时候自己一屁股坐下去就摔在地上——凳子被他抽走了。 秦曜倒是想起来,前一世,王晶晶的确曾以腿踩凳子挡过路,让自己从他腿下钻过去。 但他自然不会受此胯下之辱,而是从教室后门走了出去,王晶晶和一帮死党倒也没计较。 “秦曜,有种钻一个!”梁磊继续起哄。 “对!是男人的钻一个!” “钻过去,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弟弟你大胆地钻过去呀,钻过呀去……”一个男生还唱了起来。 一帮男生的声音越来越大,一些好事的女生也跟着起哄起来。 这时,第二排一个女声传来:“王晶晶,有本事你跟高三的康大海他们搞去呀,欺负自己班同学算什么好汉!” 是个留着一头齐肩短发的丰盈女孩,唇红齿白,面容姣好,至少在高二(一)班,她是仅次于陶诗语的班花。 “马莉,我爸刚给你妈单位造了两栋宿舍楼,你妈还没付钱呢,你这跟我瞎搅合什么呀?”王晶晶没好气地呛道。 “嘿嘿,要不,老妈欠债,女儿还吧,马莉,你就以身抵债、给晶晶奉献一下嘛!”钟国栋荡笑道。 马莉眼珠一瞪,声如洪钟:“钟眼镜你吃了雄心豹子胆啦,敢拿老娘开涮!当心你们以前干的那些事老娘到教导处参你一本!” 郑凯使劲拍了钟国栋背上一巴掌:“老钟,说话注意点哈!” “得得得!我搞不过你们俩,你们一个动口,一个动手,是商量好的吧!”钟国栋无趣地闪到一边。 梁磊看看郑凯,又望了一眼马莉,拍拍秦曜道:“曜哥,你看,美女都给你求情了,你今天面子真大!要不你喊声‘晶晶哥最帅’,晶晶也许就高抬贵腿了?” 秦曜望了一眼马莉,其时也才想起来,如果说前一世的高中时代,金若晓是他学校唯一的男性朋友,那么,“女汉子”玛丽,算得上学校里他的半个女性朋友。 当然,这只是相对来说——毕竟,他和马莉也就偶尔说上几句话。 只因马莉的家离他家不远,他们曾好几次在公共汽车上碰到过,而爽朗大方的马莉每次在车上都是主动和他说话。 马莉的母亲是绵州市国土局的一把手还是二把手,父亲是大学老师,家里条件在整个绵州一中里都算得上靠前的。 秦曜在前世之所以愿意和她说话,是因为他看得出来,这个家世优渥的女孩是真心没有门第观念、没有低眼看过人。 想到这里,秦曜不自主地朝马莉微微一点头,然后盯着王晶晶,淡声道:“王晶晶,真的不抬腿吗?” 你小子当心被雷劈哦,胯下丁丁还要缩水一半!你竟敢让一个大叔受你这胯下之辱! “你要钻就钻,不钻就拉倒吧,咋地,现在还要命令起我来了?”王晶晶不屑地说道。 梁磊一拍手道:“哟嗬!看不出啊,曜哥你今天口气很像老大啊!怎么地,认识大人物啦,有靠山啦?” 这时,就听一阵清婉的女声传来:“他不抬腿,就让他挡着呗,你走其他地方嘛!后门可以走,那一排、那一排的行道都可以走,跟他们耗什么呢?” “诶!女王发话啦!晶晶,你看着办吧!”钟国栋喊起来。 秦曜已经看到了陶诗语,她从第三排座位上回转过头,正是她在对他说话。 前一世,他的确选择走了后门,而重活一回,他只会正大光明朝前走! 谁让自己是重生者呢? 秦曜看了看陶诗语,这个前一世他不敢有任何想法的美女,此时再一次在他的眼前轻舞飞扬起来。 秦曜曾一度认为陶诗语是全校最好看、最有气质的女生,直到他在一次学校活动晚会上看到一个表演独唱的高年级女生后,他才改变了这个想法。 而重生回来后他才发现,论颜值,还是那个悲催的伍玥更高些。 但毫无疑问,陶诗语是个大美女。 一头飘逸的长发映衬着一张瓜子脸,长睫毛,大眼睛,五官真的很精致,再配上清爽的红色连帽衫,这个女孩绝对够得上班级里的“女王”称号。 但她在班上能有“女王”的雅称,貌似是因为她有个传说中的跺一跺脚、绵州都会震动的男朋友吧。 这些八卦,秦曜在前一世当然没有机会细细了解,因为前一世他根本就没机会和陶大美女说上什么话。 后世的同学会陶诗语并没参加,秦曜也是偶然听人提到过,貌似陶诗语后来进了娱乐圈拍戏,但一直不温不火的,估计连三线明星都算不上。 王晶晶今天兴致高的很,哪怕是“女王”陶诗语发声了,他照旧伸腿挡在秦曜前面。 学校很多纨绔都忌惮陶大美女传说中的那个男朋友,但他王晶晶我行我素惯了,还从没怕过人。 “两个美女都在帮你说话哦,曜哥,你今天走了桃花运嘛!这么好的运气也给我分一点撒!”王晶晶笑嘻嘻望着秦曜说道。 秦曜久未发声,自是在观识王晶晶的面相,看来眼前是无法善终了吧,一个腿不伸开,一个又不愿走其他地方…… 于是,他说出了一句话:“王晶晶,你让你爸这两天开车、出远门当心点,记得安全第一,呃,你也要当心点。” 秦曜说出这句话时,周围嬉闹声刹然而收,人人瞪大了眼睛盯着他。 他们何尝想到,这个从不张扬、平常无声无息的班级拖油瓶,竟然放胆来了句威胁报复的话! 威胁报复的还是在整个绵州一中几乎可以横着走的王晶晶! 这简直是……反了!反啦! 剧情的确开始反转了。 坐在第二排的白马王子、学霸陆梓涵,这事从头到尾都没回过头,此时却回头望了望秦曜,轻轻“哼”了一声。 杨莹一脸甜甜圈地看了一眼陆梓涵,很配合他的节奏,摇了摇头道:“秦曜,再过一会就要上课啦,彭老师叫你去呢,你还逞什么口舌!” “哐咚!” 王晶晶一拍桌子,站起来一把抓住秦曜的衣领,吼道:“你算哪根葱啊!你吓我就算了,你特么吓我爸!你知道我爸是谁么?你个傻帽!” 秦曜本想单独找王晶晶说这话的,但他盘算一阵,还是当众说了出来。 老子可是相师! 我跨过的独木桥比你们一帮小屁孩走过的路都还要多,我能给你们看相卜卦,这是你们的万幸! 好吧,秦曜当然是有私心的——因为王晶晶老爸是绵州数得上的大富豪。 早前,他就细细看过了王晶晶的面相。 这小子两眉之间山根上有煞气弥荡,再一窥视他天庭上的“六亲命爻纹”,其父脉司命纹上,黄道有天狼星异动,天狼噬咬命脉而生出断痕,且断痕有两根。 《命术》云:天狼吞父长,一口一脚恙。此额相征示他父亲两天内远行必会遭遇横祸。 而王晶晶山根有煞气,这就印证他父亲身陷的厄运,极有可能会转移到他身上,这叫“父债子偿”。 “秦曜,你今天没吃错药吧,给晶晶哥道个歉就没事了!”金若晓此时走了过来,拍拍秦曜的背,边拍边给他使眼色。 “道歉?这小子是不是傍上了哪个袍哥,有靠山了吧!”梁磊讥笑道, “我看他从早上踏进教室,眼神和样子都怪的很!曜哥,看来我们真的要喊你‘曜哥’咯!” 官二代郑凯在一边蔑了一眼秦曜道:“本来屁事没有,晶晶也就跟你开个玩笑,你脑壳有包,恐吓人家!人家是吓大的么?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个啥鸟样!” “这真是有史以来最搞笑的笑话了!哈哈哈!”很会来事的钟国栋笑道,顺口溜也脱口而出: “号外!号外!走一走瞧一瞧啊!高二(一)班,倒数第三,口出狂语,要人完蛋,可惜王家,有财亿万!晶晶大怒,要诛此奸……” 他这段子,迅时引得全班一阵爆笑,几乎所有同学都看了过来,望着那个不自量力、口出狂言的劣等生。 连本在劝和的马莉和陶诗语都不由皱起了眉头,王晶晶这个富家子弟,你可以跟他开玩笑,但不要对他那亿万富翁老爹不敬。 秦曜这个傻小子,真是在作死,捅到王晶晶的逆鳞了啊! “王晶晶,首先我根本没有威胁和恐吓的意思,第二,放开你的手。”秦曜望着暴怒的王晶晶,平复一阵意绪后说道。 毕竟刚刚重生,秦曜还是不由自主地代入自己后世三十多年的阅历、见识、经验和眼光,总是以这种心态来看待这些孩子。 但他终究还是扭转过来,毕竟,现在的自己只是一个身板瘦弱、家境寒酸、成绩倒数的中学生。 这也是自己受到冷眼、轻视、嘲笑以及受欺负的根本所在。 内心和灵魂的强大,在目前这种身体、家世、地位都极不对称的情况下,完全没用。 所以,还是得和这些孩子玩一玩,较一较真。 第6章 第一个遗憾 “放开?我放你妈!你今天不给老子说清楚,老子就跟你到外头去解决、叫你脱层皮!”王晶晶盯着秦曜,眼睛瞪的血红, “你说吧,你拜了哪座靠山,冬哥,滚刀哥,罗天王,胜二爷?你把他们喊过来,要是他们敢在我爸面前开腔放个屁,老子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王晶晶,你的‘王‘倒过来还是‘王’呀!”马莉喊起来,“你没看到吗,秦曜今天明明就有些没睡醒的样子! “估计他是游戏打的太投入、幻想自己是游戏中的角色了吧!你说你人高马大的王家大少爷,跟他一个小不点较什么真呢!” 班上又是一阵大笑。 秦曜心头也是苦笑,看来,全班的人大概都对自己是什么货色、应该受到何等的眼光和对待有了定性的认知了吧。 “马莉,这事你再劝都没用!”王晶晶依然抓着秦曜的衣领,他1米85的身高,身材壮实,抓着1米68不到的瘦弱秦曜,彷如老鹰抓小鸡一般。 “今天谁来都没用!跟我搞什么都可以,但别冲我爸!草你妈,老子今天——哇,哎哟!” 随着这一声大喊,众人顷时便看到,黄豆大的汗珠从王晶晶额头上扑簌簌地滚落下来! 他那只原本掐着秦曜衣领的手,此时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而秦曜已经离开了! “你有你的原则,我也有我的原则,王晶晶,我只说一遍,你记住了,别—骂—我—妈。” 秦曜回头冲王晶晶说道,“还有,你把我对你说过的话,原原本本说给你父亲吧,看我是不是在威胁你们。” 说罢,在众人见鬼似的眼神中,大踏步而去。 “咋回事!老子手伸不回来了!你们把他拦住、莫让他走了!”王晶晶一身大汗,急的满脸发紫。 “怎么会伸不回去,你抽筋了吧!”郑凯和梁磊冲上来,帮王晶晶使劲拉住他伸在空中的手,自然没人再去注意秦曜。 但王晶晶这只原本掐着秦曜衣领的右手,仿佛在空中生了根一般,纹丝不动! 仿佛空中有只无形的鬼手,牢牢钳住了王晶晶的右手,不让他离开。 一个班的同学顿时炸开了锅。 “这小子,好像真的变了一个人啊!”金若晓望着秦曜的背影叹道。 “哟嗬,秦曜今天还真威风呢!”马莉站起来说道,“是不是学到游戏里的什么本领了?” 陶诗语望了望秦曜的背影,轻轻一摇头,然后埋头看书。 ******************* 秦曜走在通往教务大楼的小道上,想到今天已经施展了两次道术,心里不免有些发慌。 两次念咒消耗了他大量的心神血气和人体元阳,秦曜此时面色惨白,身体已然是虚乏之至,才走了几分钟,已是一身虚汗。 毕竟前一世自己的这副躯体实在太过瘦弱了! 得好好补补身体了,这道术再施展两次非得把自己弄趴下,不定就要卧床十天半月。 除非身体健壮、气血元阳健旺,否则,在没有参修《太清诀》跨上一重天之前,这道术还真不敢多捣鼓。 看来这几天得悠着点,尽量少惹事啊……秦曜深呼吸一口气。 道术不同于修到《太清诀》三重天时才能施展的法术,道术并非以天地灵力加持,而是通过麻衣道派的特殊咒语来驱驰人的心神气血而施展出的低阶术法。 是以道术基本没什么攻击力,只能制造和维持一些超自然效应,比如早前他对付那胖子推来的一掌而念咒使出的“千斤咒”,比如他给王晶晶上眼药的“缚空咒”。 只不过,他给王晶晶施下的“缚空咒”只念出了前半咒,持续效应也就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大约也就几分钟的事。 如果祭出全咒,足能让王晶晶定在那里几天几夜,除非懂门道的人来解咒。 这些道术,或者称咒术,都是麻衣隐阁道派的雕虫小道,大众耳熟能详的“障眼法”,也属于道术,世上举凡修道有成的高人,都会施展这些道术。 秦曜虽然重生这一世,但前一世师父所授的麻衣神相和道术咒语都还在脑子里,念咒施放道术只是小菜一碟。 而至于法术,那只能待《太清诀》修到三重天境界才能修习了。 想到法术,秦曜心里痒不可耐,要在这一世真正混的风生水起,四海纵横,出入无禁,那就必须得尽快参修《太清诀》。 边想边走,不知觉已经踏上了教务大楼第二层,高二年级组的任课老师办公所在地。 前一世,他不知往这里跑了多少次,所以现在他对这里并不陌生,几乎没怎么打望,就找到了高二年级一、二、三班的老师办公室。 一、二、三班是年级重点班,所以三个班级的老师在一个大办公室办公,其他老师都是敞开式办公桌,而彭老魔是高二年级组长,特殊待遇,有单独的办公间。 秦曜走进大办公室,没几个老师在,他径自走到大办公厅西面的一个房间前,房门口挂的小牌子上标识“高二年级主任办公室”。 秦曜敲了敲门,那在前世足以吓破他胆子的、熟悉的声音传来,此时犹能让秦曜心神一晃:“进来!” 秦曜推门而进,彭老魔——彭老师,彭洪明,正坐在椅子上翻看着文件。 十六年了,再见当年的班主任,不是他满头白发,而是他正当壮年。 那锋芒的棱角和不怒而威的神情,依稀如故……秦曜收敛心神,片刻喊了声:“彭老师,你找我。” 彭洪明扭头瞥了一眼秦曜,眼里那一阵明显的厌恶之意,秦曜在数米之外都觉扎人。 “这周一、上个礼拜五、礼拜三的体育课,你到哪里去了?”彭洪明淡声问道,听似平缓,但秦曜知道,暴风骤雨即将到来。 “还有好几个晚上的晚自习、包括今天早上的早自习,你又干啥去了?!” 秦曜正在思考怎样回答,“干啥去了”这个问题,即便过了十六年他都记得。 自己旷课无非就是到校外电子游戏厅去了,或者就是早上起不了床干脆不上早自习了。 但是,他可不想在三十多岁的年纪时,还被彭老魔骂的狗血喷头,然后让自己回家找家长来。 半晌,秦曜说道:“彭老师,你先莫动气,我其实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在做——” “重要你龟儿个脑壳哦!老子不晓得你逃课去耍、去打电子游戏了!”彭洪明两眼一鼓,嘴里的话如泄闸的洪水一般, “玩游戏比上课还重要!你狗曰的,你一颗老鼠屎坏了我们班一锅粥,你信不信我明天就把你调到七班八班去,反正你和那些娃都是一个调门——” “彭老师,我真的是——” “还顶嘴!我是看到你妈又打电话又来找我,让我再给你机会,说你会改,你改你个铲铲哦!你对不对得起你妈一个人那么辛苦地供你读书?” 彭洪明说着把手里的文件一扔,翘起二郎腿,歪着脖子,右手指着秦曜,“算了,我也没法了,你回去把你妈喊过来,下个星期我就给你转班! “我们一班是全校的火箭班,百分之九十八的同学都能上本科,前三十名都是重点大学,就你们两三颗老鼠屎,拉我们整个班的分数线! “秦曜,不是我存心搞你,你也晓得你自己是块什么料,你到了七班,说不定还能考个专科,你毕竟也是有基础的。 “在七班那个环境下,你反而还能奋起向上,这对你也算是个激励,在我们一班,你就只能破罐子破摔,根本没法抬起头!我这也是为你好。 “好了好了,你回去把你妈叫过来,我再给你妈解释一下,我看你妈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她听得懂我的话。” 秦曜轻轻一摇头,这些话果然就是他前世所“受教”的,两世为人,彭老魔也果然没让他失望。 在前一世里,他毕竟还是没有转班到七班或是八班,只因老妈和齐叔叔拉下老脸来求过彭洪明。 按这彭老魔的尿性,老妈的贵重礼物或红包是肯定少不了的。 当然,齐叔叔和绵州一中的一个老领导曾经是同学,那个老领导虽然已经退了,但齐叔叔拜托他来给彭洪明求了情,彭洪明看来也是卖了面子的。 在前一世,自己一个差等生还真就留在了重点班一班,虽然最后还是高考落榜。 彭洪明这些话其实并非没有道理,在恶劣的环境下,的确能激发一个人的斗志而后发奋击。 但在前一世,这个道理却不适用于秦曜——他到了那个全是小烂棍、问题学生的集中营,只可能出淤泥而大染,完全自暴自弃。 这也就是前一世老妈无论如何求情下话,都要让彭洪明把自己留在一班的原因。 想到这里,秦曜只觉眼眶发胀,自己对老妈的亏欠实在是……罄竹难书! 联想到老妈四十来岁的人,当着那么多老师的面给彭老魔求爹爹告奶奶地说好话,送礼又送钱……秦曜真是恨不得就在这里狠狠甩自己几个耳光。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应该就是这一次,彭洪明让自己去喊老妈来,老妈就要送钱送礼,求情下话了,后来高三的时候应该还送过两次。 重生后第一个遗憾的弥补,就从这里开始吧! “彭老师,我说过了,那些课我之所以没上,我是有重要事情在做——我在学一些……也很重要的东西!”秦曜身子一挺,说罢紧紧盯着彭洪明。 彭洪明被他这一句铿锵有力的话给震了震,他没想到,这小子这关头嘴还这么硬。 “现在我已经学成归来,我就给你演示一下。”秦曜继续说道,“彭老师,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是不是做了一件后果很严重的错事?” “你狗曰的说啥,老子做了啥错事?”彭洪明听罢“嗖”一声从座位上站起来,脖子上一片涨红, “哪个教你这样子对老师、对老子说话?!你信不信,老子马上把你送到政教处去!” 秦曜不动声色,他也是通过彭洪明的面相刚刚算出来—— 这个彭老魔,竟然还有这个把柄被自己抓到了! 前一世,他的保密功夫做的真是到家啊! 第7章 算到你信为止 “你结了两次婚——这不是问题。我说你做了一件后果很严重的错事,那就是,你结了两次婚,但两段婚姻都还在继续。” 秦曜望着两眼血红,身子开始发颤的彭洪明,怕隔墙有耳,说话早已放低了声音,“所以,我认为,你犯了重婚罪。彭老师,我没说错吧?” “你、你、你狗曰的,哪个给你说的——你怎么晓得的——不是,你乱说啥子?!”彭洪明瞪着秦曜,眼珠子都快迸了出来,说罢迅疾望向办公室门——门关着的。 他赶忙走过去开了门朝外看了看,大办公厅里只有远处一个年轻教师在办公。 然后他回转身来,脸红脖子粗地伸手就想抓住秦曜,秦曜身子一晃,躲了开去,往身后退了两步,说道: “彭老师,别激动,我既然能把这些话说出来,很明显我是有备而来,你是聪明人!” 彭洪明自然是聪明人,恼羞成怒的他停了下来,站在原地,放低声音闷声道: “你给老子满嘴跑火车!你说,哪个给你说的?你今天不给我说清楚,我叫你走不出这个门!” “没人给我说,是我自己看出来的。”秦曜耸耸肩道,“彭老师,如果我说我能看到你额上司空和天庭间有一条纹路,平常人是看不到的,而我能看到。 “这条纹路叫‘配鸾纹’,征示的是人一生明媒正娶的婚姻状况,而我看的出,你的额头上有两条‘配鸾纹’。 “但怪异的是,这两条‘配鸾纹’的位置不是一前一后出现,而是同时并列出现你的司空上! “那么,我就能推算出来,你并非是结过一次婚又离婚,然后再娶。而是说,你这两段婚姻是同时存在的! “也就是说,你在两个地方,分别结过一次婚,两段婚姻同时维系!那么,你就是有两个老婆咯! “咳咳!按照现行《婚姻法》,彭老师你就是犯了重婚罪。呃,彭老师,这就是我学来要演示给你看的本事,你说重要不重要?” 彭洪明憨在原地,如见到外星人一般地打量着他眼中这个让他头疼和嫌恶的差等生…… 但,这还是平常那个坐在最后一排墙角里成日默默无闻、只晓得点头摇头的拖油瓶么? 这特么完全是换了一个人,有隐藏属性的小神棍啊! “你别给老子扯些神颠颠的东西!你就给我说,到底是哪个给你说的?他叫什么名字?!” 半晌,彭洪明还是选择了忽视秦曜的话,理智告诉他,这毫无疑问是有人对这个小子说过什么了。什么看相算命的,那就是在摆天门阵了。 特么竟被这个臭小子给抓住辫子了! 自己隐藏这个绝密十多年,就是为了调到绵州来,要在绵州最好的中学混出来,爬上去,眼下如何能让这个小子给坏了事以致前功尽弃! 老子虽是人民教师,但是真让你们给逼急了,既然我重婚罪已经犯下了,再做点更狠的事,老子也不是不敢! 彭洪明这摊子事也是有些难言之隐的。 他十多年前师范学院毕业后,在一个穷县城做教书匠,和当地一个朴实的女人结了婚,第二年,那女人就给他生了个儿子。 但后来他在县里、市里得过几次教学表彰和个人先进,再加上还写了两本教辅书,逐渐有了点名气。 然后,他和绵州市东城区教委副主任的女儿、也即现在的妻子相识。 人总要往高处走,为了调出那个小县城,彭洪明自然就把心思放到了这个女人身上,前前后后,他走了很多路子,那年头搞定一个结婚证也比较容易。 他是准备在绵州站稳了脚跟,就回去跟老家的妻子离婚。但问题来了,他在绵州的这个妻子,没有生育能力。 这一来,为了照顾儿子,他就一直没跟老家的妻子离婚,就这样两头应付。 也亏得他就是教数学的,逻辑思维强,统筹兼顾,两头都能搞定,就这样一瞒竟然被他瞒了十多年! 当然,他老家的妻子是个极为老实的农妇,而现在的妻子,因为没有生育,对他也很是愧疚。 这种局面说不定并非是双方不知情,而是一个多方角力默认的事实也未可知。 毕竟,彭洪明在绵州一中的教研成绩有目共睹,多年来带年级火箭班,高考升学率一直在全市稳居前两名。 而他现在已经是学校核心支部成员、校长助理。绵州一中下一届校长很可能就是他。 但无论如何,彭洪明是不会让这个秘密公之于众的。 否则,他一个前途光明、教育战线的冉冉新星就要戛然黯淡,甚而要身败名裂,吃官司蹲班房! “彭老师,你这个秘密,的确是我通过你的面相算出来的。”秦曜打了一个响指道,“但你是不信,对吧?” “我信你个球哦!你就说你在哪里听到的?快说!”彭洪明此刻正在极力思索,到底会是谁给这小子透露了口风,自己做的这般绝密,怎么会出了岔子呢。 “既然你不信,那我就算到你信为止!”秦曜略微一摇头,然后,他两步上前打开了办公室门,大办公厅里只有一个老师在备课。 没什么动幺卦象,不好起卦……秦曜轻叹一声,正要回转身来另想个能让彭洪明相信的法子。忽见大办公室外的过道上走来一个中年人,看样子也是个老师。 那中年人手里拿着几张白纸,走着走着,三张纸不慎从手里滑落在地,他弯腰捡了起来。 然后继续往办公室方向走来,走到四班和五班的联合办公室前,他在门口掏出一只钢笔,在一张小纸条上划了划,然后走了进去。 看到这里,秦曜心下一动,那个老师看样子是学校总务处的,大概是来发什么宣传通知。 秦曜赶紧以易数《麻衣通易》起卦:此人前来告知事项,通禀消息,卦象属坎为上卦,而后取出金性之物(钢笔)行事,此卦象属巽为下卦。 坎为六数,巽为五数,上下二卦计得十一数,加上此时上午十点,是为巳时六数,与前十一数共得十七数,以六除之,二六一十二,得天风姤,第五爻动,变震卦。 其中上卦坎为水,下卦巽为木,水木上下生百果,而震卦也为木,则此果名含双“木”。 此人自北而来,且三张纸自上往下落,则兆此果生于北方某山,掉落数为三,则兆此果生于三停之外,震为正东,东方岐黄,黄不过一寸…… 算到这里,秦曜对着一脸黑线的彭洪明说道:“彭老师,那过道内走来的老师,马上就会到这里来,我算准他是来通知你们去领水果的。” “领水果?!”彭洪明瞪圆了眼睛,“你扯啥子黄腔,学校里领什么水果!” “这个水果,学名里含两个‘木’字,且颜色为黄色,大小不到一寸,这个水果便只可能是‘枇杷’!”秦曜正说着,那个总务处的老师已经走了进来, “而且,此枇杷生于北方三十里之外的一座山上,想想看,在我们学校北方,三十里之外的山,不就是凤凰山么? “所以,这个老师通知你们去领水果,便是让你们去领凤凰山上种植的枇杷!” 这时,就听那个总务老师在外喊道:“刘老师,这个单子你们看一下,我们学校去年的帮扶单位凤凰山景区的晚生枇杷熟了,景区领导托人送了几百斤到我们学校来。 “总务处给每个老师都发了一些,根据工龄长短领的斤数不一样,你们看看哈,今明两天就来领,免得坏掉,你把这张纸给你们办公室传阅一下哈……” “这个、这个……你是不是听到老张在另外一间办公室说啥了哟?!” 彭洪明惊的下巴都快掉了,望着秦曜早已是瞠目结舌。 第8章 相师很忙 秦曜一笑:“估计就是顺风耳,也都听不到几十米外的办公室里在说什么吧。” “那、那……你大概是早就晓得凤凰山给我们学校送枇杷来了!是不是?你看到人家货车开进来、去问过了?或者从总务处的老师那里听到消息了?”彭洪明依然不相信。 叫他如何相信! 如果这世上真有诸葛孔明再世,他都还要看看他是不是骗子。 你叫他相信班上一个成绩倒数第三的差等生掐指一算,就能算出这等玄机,还不如叫他相信幼儿园的孩子能解出高中生的数学题。 “怎么,还是不相信?”秦曜再一摇头,“好,继续!” 他刚说完,这间大办公室的大门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先敲了两下,接着又敲了三下。 在大办公厅里备课的刘老师喊道:“请进!” 霎时,就见一个农民工打扮的中年男子拘谨地推门而入,他佝偻着身子,四下望了望,向刘老师问道:“老师,请问陈老师在哪里?” 刘老师道:“陈老师?哪个陈老师?” “就是高三(二)班的班主任,陈老师,陈绍国老师。”那男子躬身答道。 刘老师恍然大悟:“哦,高三的,在楼上,你上楼去找!” 秦曜其时已经掐指而算,此中年人敲门找老师,先敲了两声,此为兑卦,属上卦,接着又敲了三声,卦象离卦,为下卦。 兑二离三共五数,加此时上午十点多,巳时六数,共得十一数,以六除之,二六一十二,得雷泽归妹,第一爻动,变艮卦,互见重乾。 雷泽归妹卦,逢艮为山,山阻妹归,重乾逢兑,有人辱悖,又逢离火所欺,厉咎,大厄。 算到这里,秦曜心下一跳,望了望那个老实巴交的大叔,对彭洪明道: “彭老师,事先声明,那个大叔应该是一个高三学生的家长,我可不认识,相信你们也都不认识。 “他刚刚进来敲了两次门,第一次敲了两声,第二次敲了三声,仅凭这两个动幺卦象,我推出他来找老师,是为他的女儿。 “他女儿应该是久不归家,估计也没去上课,原因便是,她女儿遭到了人的欺辱,被人怒骂责打。” 说到这里,秦曜立即走出去,向正要走出办公室的大叔问道:“大叔,你来找陈老师,是不是因为你的女儿?” 那中年男子哭丧着脸,一个劲点头道:“是啊!我闺女几天没回家了,昨天陈老师托人给我们带信,说她也没来上课! “她妈现在在亲戚家去找了,我从工地赶了过来,再找不到的话,我们就要去报警了!” 秦曜望了望远处、眼睛瞪的像灯笼一般的彭洪明,继续对大叔道:“大叔,你女儿被……估计是想不开,所以没回家,也没上课。 “不过,大叔啊,情况有点不妙,我算出来她有‘厉咎,大厄’——呃,我担心她会出事,你赶紧把她的生辰八字告诉我!” 尼玛,这真是一环套一环,哪壶不开提哪壶! 此女之卦辞“厉咎,大厄”,乃是大凶之兆,在易数里往往就是要出人命的卦象啊! “小老弟,你说啥?我女儿是咋了?她出了什么事?!你别吓我啊!”大叔急的眼泪水都快掉下来了,“我就这么一个闺女啊!老弟,你到底知道些啥——” “你快把你女儿的生辰八字告诉我!”秦曜吼道。 此卦象兑二离三乾一,皆是十万火急的卦数,只怕征兆的是即将便要发生的祸事啊! “什、什么生辰八字?”大叔见秦曜之急状,不由更急,身体都有些打颤发飘了。 “就是你女儿出生的年月日时,‘时’就是具体出生在几点钟,快!”秦曜擦了一把额上的汗水道。 “哦,我女儿是一九八一年农历四月十八生的,生在下午一点多!” 秦曜一点头,立即推算此女的命盘纳甲,得出其生辰四柱八字便是辛酉、癸巳、己亥、辛未。 则八字五行分别是金金、水火、土水、金土,得出此女命造纳音为平地木、路旁土。 而今年(1999年)乃是己卯年,乙卯平地木,流年逢南方火局,纳甲火旺木消,大凶! 乙卯路旁土,喜有金而少,忌水多、木多,亦即忌讳口角、争吵,否则便是金木相克,大凶! “大凶!”秦曜不禁脱口而出,早前他推出的卦数——兑二离三乾一,乃是迅雷之数,形势迫在眼前! “大叔,你女儿只怕要出……祸事!跟我走!”说罢,秦曜冲出了办公室。 迅疾他又掉转头冲彭洪明喊道:“彭老师,通知学校,女生宿舍楼!有同学要出人命!” 乙卯路旁土,喜有金而少,忌水多、木多……南方火局,水多木多! 南方火局,绵州一中的南面是女生宿舍楼,宿舍楼的街道四方有锅炉厂、学校食堂、消防队、加油站,全是火局! 水多木多,女生宿舍楼下便是一个人工湖,楼下湖边和校道上全是树木! 这大叔女儿的四柱八字命盘祸兆之征,全部指向女生宿舍楼! 秦曜也只是算到此时,才猛然记起,前一世读高二时,女生宿舍楼发生过一起惨案: 一个女生从宿舍楼四楼楼顶天台跳楼,落到了人工湖里。 好在有水缓冲,女孩并没死,但落下了高位截瘫,终生残疾,学业也就此终结。 这事当年在绵州影响很大,据传女生跳楼的起因,是宿舍里一个大姐头违规将她男朋友带进了女生寝室。 而当时寝室里还有个女生正在睡觉,那个男生进了寝室,趁大姐头外出时,不知是猥亵还是偷看了那个睡觉的女生,女生醒来后闹的很凶。 然后大姐头找了一帮女生教训了她一顿,并威胁她封嘴,最后这个女生想不开便跳了楼。 因为影响极大,而那个肇事男生据传又是官二代,绵州一中为了封口据说赔了那跳楼女生家人好几十万。 十六年前,几十万是一笔天文数字了。 秦曜再一思索,这事貌似就是发生在他当年刚上高二的时候,也就是九、十月份的样子,跳楼的女生正好就是高三学生! 尼玛! 重生还不到一天,全都赶上了! 做相师,无论是前世,还是这一世,看来都同样忙的很啊! 第9章 此花开过五月花 彭洪明几步走到大办公厅,望着秦曜和那中年大叔急冲冲的背影,全身僵立,心头一片茫然。 他现在矛盾的很,可谓又急又怕。 秦曜给他的震惊实在太大,如果说第一次是听说的,第二次是蒙准的,第三次呢? 堪堪这第三次,那是完全没法再有托词和借口了! 那个陌生的学生家长来学校所为何事,竟真被秦曜给说准了! 那么,这小子说他女儿有祸事、要出人命,这又是否是真的,还是他在瞎诌? 当然,他内心希望,即便出祸事,也不要出在学校。 他是校长助理,学校的声誉也关系他的将来。 但现在……也罢,且叫人跟他去看看! 何况,他心里还有一桩大事没放下呀! 他那重婚的绝密,还掌握在那个臭小子手里! 鬼知道是否真是这小子算出来的! 无论如何,彭洪明不敢掉以轻心,所以,他立即跟了出去,去通知了学校教务处和政教处。 而此时,秦曜飞速奔跑在通往女生宿舍的校道上,第三节课早就已经上课了,学校操场上有班级在上体育课,奔跑、训练、踢球的,一片火热。 女生宿舍楼在学校南面,恰好就在操场的对过,中间相隔的就是一片林荫大道和镜泊湖。 女生宿舍楼高四层,楼房呈南北排列状,靠近镜泊湖的是宿舍楼的北侧面。 秦曜跑在前面,中年大叔跟在他后面,一个劲地喊道:“小老弟,你倒是说清楚,我女儿到底碰上什么事了!你等一下我撒!” 秦曜哪有时间等他,他生怕再过几秒钟、一分钟或是几分钟之内,一个女孩子,就会从这宿舍北侧顶楼跳下来,重重砸进这楼下的镜泊湖里! 是的,生死有命,气运在天,每个人的生老病死,天地衍化皆有定数。这个跳楼的女孩,一切命数因果,冥冥中自有天定。 但秦曜还是决定逆改她的命数,所以,他急不可耐。 但这并非麻衣相术里所谓的“逆天改命”。 因为,女孩本身的气运和秦曜没有任何关联,两者没有任何关系。 这并非是女孩来求秦曜为她逆改命数,也非秦曜主动为她算命得出的因果。而是秦曜在无意之中窥破的玄机。 而且这玄机也并非是天地玄机——也即从未暴露的天地气运,而是秦曜在前一世就听说眼见过的一桩已成事实。 只不过在他重生十六年前、回到现在后,正好赶上这一波了。 所以,他现在阻止这女孩的厄虞命数,并非是在为她逆天改命,而不过是预见性地出手相助罢了。 因此,这就不存在因窥破天机、逆天改命而产生的天谴——比如眼瞎耳聋,或是折寿,或是天打雷劈等。 所以,秦曜才如此急吼吼地冲出来,期冀能及时赶到,阻止那女孩的悲剧。 否则,一个本来有着美好未来的女孩子、鲜花才刚刚盛开,就要提前凋零——一辈子残疾躺在床上或是轮椅上。 如果错过或忘记这事也就罢了,但没想到正好被秦曜赶上了、预见到、算了出来,他若再不出手阻止,作为一个相师,他一定会愧疚一生。 但说回来,如果他前一世根本就未尝听说和眼见那桩悲剧,那么,他此时算出来这个女孩即将要发生惨祸、且出手阻止,这就是洞破天机,逆天改命了。 这就一定会有天谴降临在他头上,以他此时《太清诀》完全没了修为的境况,他是绝对不敢飞蛾扑火、自取作死的。 在一路奔行中,一头大汗的秦曜,蓦地想起了另一个清冷绝美的女孩——伍玥。 他头痛起来。 这个女孩,不到两年,即将遭遇比眼前这个高三女生更要凄惨的命运——此花凋零,然五月花却是凋落啊! 堪堪是,前一世的伍玥,是在八年后自杀的;而这一世的伍玥,竟然是在两年后香消玉殒! 两者既然不同,后者是前一世的伍玥根本未尝出现过的命数,则这一世伍玥的生死玄机,便是天地玄机! 秦曜若是为她逆改命数,便是大泄天机,必然会有天谴,不定便会再有雷劫天火临头! 而要避过眼瞎耳聋肢残,就必须修到《太清诀》四重天。 要避过天谴折寿,必须修到《太清诀》五重天。 要避过天火雷劫,就必须修到《太清诀》六重天! 他前一世正是因为贸然越层使出了风水杀局杀人夺命,而被一道天雷给劈到了这一世。 关键是,他前一世苦修十多年,才修到《太清诀》四重天顶峰,自此修为停滞不前。 他师父马道长前世活了120多岁,也不过才修到了六重天,而他从五重天到六重天,期间也是苦参了二十多年! 因而,大泄玄机、逆天改命,乃是风水命相高人的烫手山芋。 若非真正的玄学高人,极少有人敢去碰洞破天机、为人改命的活,这可是在刀尖上舔血、提着人头走路的行当啊! 伍玥,你若注定是一朵娇嫩惊美而要提前凋谢的五月花,那么,我们注定只能是这一世匆匆擦肩的过客了…… 秦曜轻叹一声,擦了擦汗水,冲进了女生宿舍楼。 一层、两层、三层楼……秦曜跑的一身是汗,加之他早前已经施展过两次道术,人体气血元阳消耗了一大半,是以此时人累的两眼直冒金星,两耳轰鸣。 终于爬上了宿舍第四层,他跌跌撞撞地,又找到了天台的入口,爬了上去。 他之前在楼下已经望过了,顶楼天台上并没有人站在那里作跳楼状,所以,他断定,那个女生还未爬上天台。 却在他一爬上天台上时,就看到平坦空旷的天台上,一个身穿格子衬衫、牛仔裤的长发女孩,盘腿坐在一块水泥台子上,痴痴地望着远方。 秦曜只能看到她的背影。 毫无疑问就,就是她了。 否则不会有这学校的女学生、在上课时还跑到这宿舍楼顶天台上来思考人生。 秦曜擦擦已经流到眼睛里的汗水,长吁一口气,还好来的及时! 女孩所坐的水泥台子,离天台边缘不过七、八米的距离,秦曜知道,这个距离也绝非安全。 如果女孩再受到什么刺激,说不定便会一口气冲过去,然后发生惨剧。 所以,他蹑手蹑脚地,轻声走过去,准备悄悄地走到她身后,将她制服或是揽住,然后,再说吧。 但事与愿违,就在他轻手轻脚地地往前了走了五、六米时、就在那个女孩仍旧还未起身、仍旧还在怅望天际之时,猛听一声“小怡”响起—— 那中年大叔,竟也爬上天台来了! 他不加思索地张口就是一声“小怡”——无他,因为自己的女儿,他绝对不会认错! 秦曜吓了一跳,加之身体虚乏,差些跌倒,不由呆立原地。 那个高三女生回过头来了! “爸!你怎么……你们……爸,你不要过来!我……对不起你和妈,爸,我心里很不好过……” “小怡!你到底在干啥?好几天你不回家,也不上课,你躲在这里干啥呀!你到底咋啦?你给爸说啊!”大叔眼眶已然发红。 “爸……我对不起你和妈,我……我不想活了!”女孩说完,开始慢慢往后退。 秦曜此时才得以仔细看着这个满口绝望之语的女孩,老实说长的还真漂亮。 大约一米六五的身高,皮肤虽不白皙,但五官精致,尤其是说话时有两个酒窝,此时她却是满脸泪痕,加上精神萎靡,整个人竟有一种病态的美。 中年男子身子都发抖了,边走边喊道:“小怡!你在说啥傻话啊你!我和你妈急的不得了,你到底有什么想不开的?! “我是专门从外地工地上赶回来的,有什么事你给爸妈说,我们就你一个独女子,啥不能答应你满足你的,你说——” “爸,我们这种身份地位的人,就是被人看不起,被人欺负,爸,这么久了,我在学校里过的真的好难!”女孩边说边是哭声大作, “成绩比人好,被人说我是被老师照顾的、我去勾引老师了!有男生跟我说话,被人说成是狐狸精…… “好吧,那就找个男朋友吧,又被人骂騒祸、不要脸、贱人,还被人堵起来打骂…… “爸,老天爷为什么对我这么不公平,就因为长的比她们好看,成绩比她们好,她们就应该这样对我,老天爷就这样帮她们! “爸,我不是怨我们家穷、怨你没本事,我只是……下辈子,真的不想再生在我们这种家庭了…… “爸,妈,对不起,你们就当没养过我这个女儿吧,我实在没法再活下去了,我的心好痛好痛,你们都没法理解……呜呜呜!” 女孩边说边退,还有两三米,就到了天台边缘! 第10章 搞定了你 也就在这同时,彭洪明带着一群老师和和两个门卫,也已经赶到了女生宿舍楼下,只不过,他们赶来的时候,女孩已经退到了天台边缘。 彭洪明早前听秦曜说那中年人的女儿要出祸事、有人命风险,而且就发生在女生宿舍楼附近,他下意识地就想到了,是不是那个女生要跳楼。 上了年纪的人,听得多见的多了,总会有这种敏感,是以和一帮人赶到楼下时,就朝楼最顶层望去。 这一望他果然就看到了,一个女生的背影,就立在四层顶上的边弦上! 而后,他又在楼下听到了女生的哭声和她父亲声嘶力竭的喊叫,此时他才开始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狗曰的,这小子难道真的在哪里学到了算命看相的硬本事?这还真特么的……神准啊!”彭洪明此时已然有了八九分的信服。 随便你再怎么蒙、再怎么忽悠,你不可能忽悠一个女同学爬到楼上去跳楼寻短见吧! 这等完美的故事剧本和天衣无缝的配合,就是好莱坞的编剧和大导演也没法编排出来啊! 想到这里,彭洪明立即对身后的一个老师喊道:“那女娃子可能要跳楼!小刘,你马上去教务处打110报警!” 就听另一个老师说道:“估计要打119哦,这个要叫消防队来铺气垫吧!万一跳下来了……” 99年那会,手机还未普及,传呼机和大哥大尚在流行,老师要打电话就得去教务处拨固定电话。 彭洪明想了想,又对另一个老师说道:“李主任,我看,是不是要通知校长办公室和蒋校长?” 李主任推推眼镜道:“嗯,最好再找个能说会道、能作心理辅导的老师,让他到广播室去对着广播讲话,劝导这个女学生! “我们现在根本不晓得楼上的情况,如果那个女同学真要寻短见,我们爬上去只会越帮越忙,加重那个女学生的心理压力和包袱!” 彭洪明想到秦曜和女生的父亲在楼上,这个女孩犹自退到了天台边缘,如果自己一帮人贸然闯上去,说不定女生就真要往下跳了。 想想李主任的话也有道理,彭洪明点头道:“那你们赶紧去找人吧,无论是110还是119,都快点打电话! “不然,咱们学校出了这种事,今年的省重点复核和国家重点的申请就要泡汤啊!” 几个老师立即分头行动,不多时,学校广播便响了起来,一个充满磁性的女声在广播里说道: “咳咳!根据校长办公室的指示,特此广播! “林怡同学,我是学校党工委的戴老师,你还记得吗,就是帮你申请助学金的,不管你遇到了什么想不开的事或是过不去的坎,请你现在走下来,跟我说,我一定能帮你……” 其时,学校上午第三节课还没下课,而这一广播响起,等于就打乱了学校正常的课时计划。 所有正在上课的老师立马停了下来,因为他们的嗓子再大,也大不过学校的广播。 自然,每个班都开始沸腾了,学生们纷纷朝窗户附近聚拢,期望能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自然,能看到女生宿舍楼的班级,那更是热闹纷呈。 而这时,操场上两个上体育课的班级的学生也注意到了女生宿舍楼上的动向和诡异,加上广播响起,大多数人立马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 一时间,几十个学生纷纷围了过来,聚在林荫大道和镜泊湖的对面,注视着女生宿舍楼上一个女孩的背影,早已是叽叽喳喳热闹起来。 “瑶瑶,那个女生还真是二班的林怡耶!听说好几天没来上课了,没想到竟然爬上了女生宿舍楼顶!” 操场上围观的学生人群中,一个穿着运动服的女子对她身前一个有着S型曲线、天使面容的女生说道。 被称作“瑶瑶”的S曲线女孩一捋额上的头发,说道:“听说是‘过山蜂’找人把她堵寝室里了,也不晓得她是不是受不了这个打击。” 运动服女子不屑道:“过山蜂那个小太妹,家里也就有点小钱,还不是强少在背后撑腰,拽什么拽!要是林怡出了事,我看她是铁定脱不了爪爪!” 瑶瑶摇头道:“那可不一定,她们那帮人后台能量大得很,这种事说不清的,如果林怡真的想不开的话,学校是绝对会封口的,唉!这就是现实!” “诶,那个男生是哪个?!”运动服女孩边喊边手指宿舍楼顶,“看上去不像我们高三的吧?!孤男寡女的,在楼上干嘛呢!” “大转折啊!莫非林怡的故事里有了另外一个男主角?!是情伤,还是情殇?!”不远处一个男生也喊了起来,引得周围一片哄笑。 一个女生说道:“我上两个星期还看到穆枫和她在外面逛街呢!这个林怡怎么会这么想不开呢……楼上那个男生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第三者?!” 而在操场的另一块区域,几个女孩子围着一个身材高大、头发染成金黄、像个波斯猫的女生,也正在对女生宿舍楼上的动向评头论足。 一个戴着大耳环、穿着剪成破洞牛仔裤的女生说道:“珊姐,那个小贱人,要是真的跳楼了,那我们是不是……” 另一个打扮同样时髦的女生道:“就怕她不跳呢!跳了,一了百了,屁事都没有!不跳的话,学校盘问起来,我看倒还恼火!” 那个子高大的波斯猫神色有些凝重,半晌说道:“怕个球!要跳就赶快跳,不跳的话,碰到老娘,老娘照样叫她爬!” 大耳环女生继续道:“珊姐果然没说错啊,这个小贱人,真的是个骚狐狸!你们看楼上那个男生,明显是和她搞过了嘛!不然怎么可能和她一起出现在楼顶上!” 女生宿舍楼顶楼上出现的那个男生,自然就是秦曜了。 在操场上这片区域,这些学生的视线本来只能看到林怡的背影。 不过,秦曜却在慢慢地向林怡移动,直到他出现在操场上这些学生的视野里,也出现在楼下彭洪明等人的视野里。 “你们怎么晓得我在这里?!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跳了!是你逼死我的!”林怡死死地盯着慢慢向她靠近的秦曜,歇斯底里地喊道。 秦曜喝道:“你一个十八九岁的人,在古代早就当妈的人了,当着你爸的面,你还要寻死寻活的,你丢不丢人! “你爸一把年纪了,还在为你打拼,为你卖命,你倒要这么轻贱你自个儿的命,你的命是你的吗?你读了十多年的书,仅仅只是在为你自己读的吗? “你要是跳了,省事了,闭眼啥都不知道了,然后你爸妈也跟着你跳吗?他们不跟着你跳,你让他们把一堆老骨头老命再卖给谁去?! “他们要是不同样找个地方跳楼,你让他们这么大年纪还在工地卖苦力、让他们挣了钱再供谁读书去? “去养只狗供狗读书么?还是捧着你的灵位和骨灰盒亲自来学校读书?你还是不是人啊?有没有点人性!” “我、我、我……爸,我真的很苦啊,心里就是想不开,觉得人生,将来,都是一片灰色的,你们……不要怪我啊!” 听罢秦曜的话,林怡的哭声更大,而她的脚步已经快接近天台边缘了,全校围观的师生发出了阵阵惊呼。 大叔不敢再走一步,浑身抖得厉害,大哭道:“孩子,你可别做傻事啊!无论咋样,你还有爸有妈呢不是! “你再苦再累,年纪再大,也都是我们手心里长不大的孩子,一切都有我们呢嘛!你给老爹说,到底谁欺负你、谁让你想不开了,老爹我拿把菜刀找他算账去!” “自古艰难唯一死,你死都不怕,还怕活下去吗?照你这样,有点挫折、受些委屈就要寻短见,地球人不早就灭绝了!” 秦曜边说边微微移动步伐,他心里自有打算,只要能靠近林怡三尺之内,他就有办法制住她,哪怕自己吃点亏。 “何况,你受这点打击和屈辱,能跟有一个人相比吗?我要是把那个人的事迹说出来,我估计你臊的脸皮都要落一层!” 林怡听罢身子一颤,止住了哭泣,机警地斥道:“你别想转移我的注意力!你这点小把戏能骗得过我?!” 秦曜摇头:“骗你?你不是白富美,也不是我女朋友!我骗你有什么好处!” “白富美是谁?”林怡竟然瞪大了眼睛。 “哦,其实,我只是告诉你,我认识一个人,他比你还要苦上一千倍、惨上一万倍,但他照样活的好好的!你想不想知道他是谁?”秦曜问道。 这个时候,两辆警车和一辆消防车呼啸着开到了宿舍楼下,围观的人群更加激昂热闹。 消防队员了解情况后,开始在楼下铺气垫,几个警察和彭洪明、校领导开始商议救人策略,但他们都不约而同地看到了楼顶上的一个男生。 “那个男孩子是谁?不是我们专业的心理干预人员,他逼那么近,就不怕更加刺激到那女同学以致产生最坏的结果么?”一个警察向校领导责问道。 就听彭洪明走出来道:“警官,那个男生是第一个发现那女生出事情的,所以他才跑了上去,还有,这个男生……有两把刷子!” 此时,楼顶上,林怡静静地站在天台边缘,听秦曜慢条斯理地说道:“……那个被迫离开母亲十多年的男人,终于能回到故乡见亲人了。 “但他心爱的女人,却投入到别的男人的怀抱!而且,他还被情敌找来无数功夫高强、手段毒辣的高手包围刺杀! “你说,在那种情况下,他的境况比你不惨吗、比你不憋屈吗,但是,他顽强地活下来了!然后,接下来,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发生了,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什么事?”林怡紧紧盯着他。 “你抬头看看天上!”秦曜面色惊惧,指着天空。 “天上?”林怡见秦曜一脸惊骇,立时抬头望着天空。 只在那一瞬间,秦曜一个箭步窜上去,一把抱住了林怡。 “天上劈下来一道惊雷,那个男人却没被劈死,而是……终于搞定了你!”说到这里,秦曜扭头高喊:“大叔,来抱住你女儿!我没力气啦!” 与此同时,全校绝大多数围观的师生,以及警察和消防队员,热烈地鼓起掌来。 “你个骗子!你骗我!你真的会被雷劈死……” 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在天际回响。 第11章 几个条件 一个瘦小的高二男生,救下了一个要跳楼寻短见的女生,消息迅速传遍了绵州一中。 苦逼的秦曜,刚刚重生回来,就没好好消停一会,还一不小心就成了学校“见义勇为”的英雄! 学校广播室了解到秦曜的姓名和班级后,连番累牍地朗声表扬起“高二(一)班秦曜同学,见义勇为,助人为乐……” 得,连助人为乐也出来了。 高二(一)班自然沸腾了。 因为位置关系,高二(一)班教室恰好看不到女生宿舍楼,因而班上同学都没见到秦曜救人的壮举。 “是秦曜……那个拖油瓶?!” “是不是学校看错人了哦!或者学校里还有一个叫‘秦曜’的?” “咋个可能嘛!秦曜是个啥子货色,我们都晓得……” “不能这么说哦,人家平常默默无闻,关键时刻能爬上楼救人,这就是英雄和俗人的不同!不像你们,平常威风八面,关键时刻就怂……” 倒是王晶晶和郑凯一帮人,听罢消息后面面相觑,心头各有一本经。 早前,王晶晶被“鬼”扯住手定在原地,足足十分钟不能动弹,搞得他是又哭又喊的,一个班都炸了锅。 但他们压根没想到是秦曜动了手脚——一帮才十七八岁的少年,见识眼界所限,哪里会想到这种超自然现象出自一个也只有十七八岁的同龄人之手。 他们只是觉得秦曜今天周身带股“邪劲”——生人勿近,谁碰他谁就要倒霉而已。 而现在,他们又骤然听到广播,说秦曜爬到女生宿舍楼顶,救下了一个要自杀的高三女生! 这特么实在是太惊世骇俗了些,神剧情啊! 这个拖油瓶、差等生,似乎在今天真的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观啊! “陶子,这个傻小子,好像是时来运转、咸鱼翻身了嘛!”马莉对陶诗语说道。 马莉和陶诗语是闺蜜,两人坐的也很近。 陶诗语还没开腔,不远处的杨莹啐道:“再翻身,再时来运转,还不是个差等生,班上的拖油瓶!” 陶诗语云淡风轻地说道:“拖油瓶,说不定也有春天呢。” ***************** 而此时,秦曜已经在书记办公室、校长办公室、政教处、教务处循环兜游了一圈。 受到了前一世他就是拼足了吃奶的气力和本事也没法握个手的书记、校长和主任们的亲切接见和表扬。 并且学校还要在下一周升旗仪式上对他进行表彰授奖,并让他上台讲话,发表救人感言……秦曜觉得这事真是搞大了。 两世为人,他可都不习惯当着太多的人出风头。 尼玛,早知如此,我还不如当时在远处直接施个道术,将那女孩困住,而不要自己露脸…… 但秦曜很快就发现不能这么搞——以自己此时虚弱的身子,再捣鼓道术念咒,自己气血元阳一旦空乏,说不定就要卧床十天半月! 此时,他终于有空,再次走到彭洪明的办公室。 彭老魔望向他的眼神,再也不是秦曜前一世所熟悉的他那要吃人的老魔形象了。 “秦曜,这个……呃,今天,你做的不错!值得表扬!也给我们班争了光!呃,无论之前我们谈了什么话,但我首先还是要表扬你!” 彭洪明换上了一副僵硬的笑脸,他的确是真心在表扬这个差等生为他和他的班级带来了荣耀。 而且这事被警局和消防局都记录在案,届时市里、区上和教委的高层以及媒体,都会来关注、报道这事。 这更有助于他个人的形象和教研成绩、政绩的提升,他此时焉能不感激这个他平常连正眼都不会看的班级“老鼠屎”? 但特么问题是,这个小子,还把老子的一桩惊天绝密捏在手里啊! 这小子既是我的福星,又是我的煞星吧! 矛盾纠结的彭洪明,脸上的笑容那真比吃了黄连还要苦涩和僵硬,关键是,他已然完全有了底:这个臭小子,是真的能卜算玄机,看人相命! 这个秦曜,特么就是个怪胎啊! “彭老师,表扬不表扬的就算了,没必要。我想你应该知道了,我在课外学到的那套东西,还是很管用的吧。” 秦曜望着彭洪明轻描淡写道,“要是没我学的这套东西——我要是没算出来她即将从宿舍楼上跳楼,那么,今天那个高三女生,说不定就会血染绵州一中! “学校至少要赔偿三十万,而且这事后续影响还很大,对学校的各种资质评定和审核都带来了影响。” 彭洪明重重点头:“嗯,对头,你说的对!所以,我刚刚才在蒋校长面前极力表扬你的嘛!蒋校长高兴的很,你今天的确帮学校维护了声誉——” “咱们不扯这个,学校对我的看法和表扬,我没兴趣。我现在只想和你好好谈谈,听听你的想法。”秦曜定眼盯着他。 “我的想法?”彭洪明有些懵,但也是似在装傻。 秦曜耸耸肩道:“好吧,我就跟你明说了吧,彭老师,你那个‘严重错误’的秘密,我会帮你保密的。 “你放心,这的确是我通过你的面相算出来的,我不会告诉第二个人。但是,你要答应我几个条件。” 彭洪明愣了愣,语态有些生硬道:“啷个,你是在威胁我啊,要把我吃定嗦!” “呵呵,我威胁你有什么意思?你一无权,二无钱,我有什么好处?”秦曜一笑, “这不是威胁,不过是协商和谈嘛!也不是什么大事,首先,我不会转班,要一直留在一班,行不行?” 实际上,对这一世的秦曜来说,转不转班都无所谓了,哪怕就是在七班八班,他同样也能活出个人样来。 但他不能伤了老妈的心,这一世,一定不能再让老妈失望和遗憾。 她前一世为了让自己留在一班,在彭洪明跟前求情下话、送钱送礼,自己这不孝子着实让她丢尽了脸。 彭洪明稍一思忖,随即笑道:“你说你今天都成了我们学校的大英雄了,连蒋校长、黄书记都亲自表扬你、关注你的学习情况。 “你说,我还会把你转到七班八班去么,这不是在打我脸嘛!” “那就好,这是其一。”秦曜点点头,“第二,这两个学年,高二高三两年,我可能会经常要外出继续……学习我的那套东西。 “所以,我就不得不旷课或者说请假了,彭老师,这个请你通融一下,不要过问我这些事,不要把我的这些情况写到我的档案和平常个人表现里,这个,行不行?” 第12章 合作愉快 彭洪明一怔,半晌道:“旷课、请假?时间长不长?” 秦曜想了想道:“怎么说呢,接下来,我旷课或请假的频率会很频繁,时间从一天两天,甚至十天半月,甚至是数月不等。” “那你还上个啥子学哦,平常考试、尤其是省上、市里的模拟考试和统考咋办?特别是上了高三,考试那是经常——” “这个你放心!”秦曜点头道,“重要考试我是一定会赶回来的,我不会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尤其是高考! “而且,彭老师,我可以把这话说在前头,我哪怕就是一个月两个月不来上学,我也会考出不错的成绩,绝对比我之前的学习成绩要好! “我之前一直是倒数前三是吧,一个月内,我争取把成绩提升到全班顺数前二十名!” “啥子?你哪来的这个信心哦!我教了快二十年的书,啥时候看到学生的学习成绩能这个样子冒的!”彭洪明无异于听到天方夜谭。 “我说到做到!你只要答应我这两个条件就可以了。”秦曜挥挥拳头道。 “呃,就这样就……行了?”彭洪明还真没想到,他自己的惊天绝密,换来的条件仅仅只是不转班和自由旷课请假! 特么老子这重婚罪的秘密是不是有些太廉价了? 秦曜略略一笑:“对,如果还有的话,等我想到再告诉你,但总之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拿这事威胁你,我们是友好协商、通力合作的关系。” “合作?什么意思?”彭洪明不解。 “好吧,我告诉你,根据你的面相气运,你是没有主宰和掌控一个学校的命的!”秦曜耸耸肩道。 “啥子?你说啥?我没听懂!”彭洪明身子一颤。 “你当不上绵州一中的校长,你没这个命,听明白了吧。当不上校长,你就别再想往更高的地方爬。”秦曜打了一个向上的手势, “你的骨相命官有弊旺之气,鼻梁左斜,宗光奇缺,且天庭到人中的火线不挺直,这就是没有主掌之相。 “无论你是在家族、还是生意事业、或是在公家单位里,你都没有一把手的命。 “而且,你的鼻梁靠左侧有颗小人黑煞痣,不偏不倚地压住了你的君子福气,这就是说,每当在你有流年大运之时,你都会被小人构陷,为小人所欺。 “彭老师,你缺乏主掌一堂一庙之命,再加上身边又有小人作祟,所以,你是没有当校长的命的。” 听到这里,彭洪明再也没法装了,倏地站起来,半晌盯着秦曜道: “我身边有小人?是哪个?是不是……三班的老苟?我们两个重点班在全市的升学率都是保持在前五的……” 秦曜微微一笑,且不说他是真的根据彭洪明的面相看了出来他没有校长之命。 就算根据他后世的记忆,三年后的学校换届选举,还真是三班的班主任苟蔚华当了一中的校长。 而且人家苟校长还真是有点本事,绵州一中的国家重点高中资质认定和省级特等示范中学建设和评选中标都是在他手里办成的。 此时,秦曜已经再无担忧,彭老魔已经完全成了他的棋子。 “彭老师,如果你相信我,我为你指点一二迷津,三年后,可助你登上一中校长之位。” “这个……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嘛,啊,我对这个看的很淡。”彭老魔又开始装了,但旋即露馅,“那么,你是不是还想让我帮你做点啥?” “当然,在高二、高三两年内,我要拿到所有的中学生市级、省级三好学生、优秀学生干部等等各种荣誉称号,其他的我想到再说。”秦曜耸耸肩道。 彭洪明眼睛都绷圆了,揉揉鼻子道:“你成绩这么差,你是个啥料子……年级上怎么通过这个决定啊?!” “我开始就说过了,接下来我的学习成绩不用你担心,我会自己努力的,我会争取在高二结束时就闯进班级前十!高三时我的成绩还会更好!” 秦曜提高了声势,“彭老师,你可以选择不相信我的话,但如果你真想在三年后当上学校的一把手,你就最好跟我一起……努力。 “你是班主任,又是年级主任,学生的资格评选,你有最终的拍板权,而且,我的平常表现,都在你的一支笔下!” 秦曜是真心想要拿到这些所谓的省三好、省优秀学生干部等等为个人档案增光加彩的名头。 因为,在99年那会,一个省三好高考就能加20分啊,再加上履历出众的个人档案,这些都是一些名牌大学趋之若鹜的东西。 他重生这一世,是一定会弥补上前一世高考落榜的遗憾的。 而这一世,他有把握大大提高学习成绩,但能不能考上他心目中的一些重点大学,他不敢打包票。 所以,那些锦上添花的名号就是保驾护航的定心丸了。 那么,既圆彭洪明的校长梦,又助力自己这一世最大遗憾的解决,何乐而不为呢。 彭洪明考虑好了,点头道:“可以!但事先说好,你学习成绩要是拿不到我们全班前十、也就是差不多全年级前三十名的话,我就是本事再大,也没的法!打铁还要自身硬嘛!” 秦曜也点头:“那我们就说好了。” “你成绩好了,我脸上也有面子撒!”彭洪明挠挠脑门笑道,“对了,我还可以帮你现在就申请预备组织成员哦! “反正你这次在学校里做了件见义勇为的大好事,蒋校长那里也能通得过! “两年后,高考之前,我一句话你就能转成正式组织成员了,这个入了档案,那就比优秀学生干部硬多了!” 组织成员,这个,要定期交组织费,再领个五毛?这个是不是有点……秦曜有些懵,半晌道: “行吧,你看着办!对了,老魔,呃,彭老师,下午我就要请个假,我要继续去学我的东西,放心,明天我会准时来上课滴!” 说罢,向憨在原地的彭洪明一挥手:“合作愉快!我先走了,拜!” “给老子,说旷课就旷课啊!”彭洪明挠挠后脑勺,不由在心里啐道:小屁孩,你何以这么吊! ********************* 秦曜说不上课就不上课,连班上都没再去,书包什么的都落在班级里。 他不想在这个时候,成为班上一帮好事者把自己当猴子一样围观的矛盾综合体。 无论当前发生了什么事,自己做过了什么事,自己在班上始终就是个差等生、拖油瓶。 而眼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参修《太清诀》,要尽快跨上一重天,如此才能面对和迎接不时而至的一些意外和隐患。 否则,光靠施展道术,以自己这副弱不禁风的身体,迟早有一天就要挂了。 当然,他也想尽快赶回记忆中那个温馨的小家,去见见前一世还没有苍老病弱的母亲,那个美丽、勤劳、慈爱、识大体的女人。 以及那个可谓自己“义父”的热心的齐叔叔,还有那个前一世命途多舛的韵妹子。 但现在还没到中午,他还没下课,而他前一世读高中时午饭都是在学校食堂里吃的。 他可不敢现在就贸然回家、回到母亲的小店里,不然,老妈一定以为自己又在学校里作奸犯科、老师让自己回来叫家长。 所以,秦曜此时走出校园,来到了校外繁华的人民北路街道上。 他要找个地方,一个灵气充足之地,参修《太清诀》。 上一世修炼《太清诀》时他吃了不少苦头、走了不少冤枉路、多花了很多时间。 但重生一世,他有了丰富的修炼经验和秘法,这些都是师父在传授过程中他自己摸索和总结得来。 所以,前一世哪怕大多数时间他都在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名山大川间修行,但这一世,他有信心即便在都市红尘中,也能修炼到《太清诀》四重天。 何况,这是十六年前的世界,污染没有后世严重,天地灵气比后世要浓郁些。 他摸摸口袋里还有几块钱零钱,在一个小面店里吃了一碗肥肠面,然后甩开腿在城里晃荡起来。 不久,他想到了离此地最近的一个好去处——绵州东南城区翠屏山国家森林公园。 第13章 一重天 翠屏山国家森林公园离绵州一中也就不到二十来里路的样子。 山区主峰海拔不过三百米,景色优美,植被多样,园区内千年古树多不胜数,而且山区内还有一道壮观的瀑布——青龙瀑, 秦曜隐隐记得,前一世绵州房地产卖的最贵的便是翠屏山御墅山庄,都是达官贵人、名流富豪居住的山顶豪华别墅。 好山好水处,总有贵人居,这不可避免。 而十六年前的现在,翠屏山附近的山区有没有地产商介入开发,他倒没了印象,想想即便有,也远没有达到后世的规模罢。 秦曜找到一部行经翠屏山国家森林公园的公交车,五毛钱的车票,不到一刻钟,便到达目的地。 公元门票两元,他买票入山,果然在森林公园里感受到了充足的生气和天地灵韵,幸运的是,这山区附近还真没有几幢商品房。 看来,十六年前的世界,真是后世所不能比拟的。 而且,山区内的那些数百年、上千年的古树,在后世经过大量地砍伐或是死亡、搬移,这都导致后世的翠屏山公园灵气大大弱于前一世。 秦曜心下喜出望外,自己真是赶上了修炼的好时代。 随着他不断地行走,整个翠屏山公园的灵气来源,他渐渐一目了然,此山龙形虎势,潜龙遁形,龙脉旺气数十里,直达东部巴山山脉。 山峻水清,天高地阔,的确是个修行的好地方,料来定有古人来此修行过。 而根据麻衣相术中的地理堪舆术,秦曜要找到此山的龙脉,在《太清诀》中也即“灵眼”。 唯有在青山秀水处的龙脉灵眼处修行,才能尽最大可能地吸收吐纳天地灵气、日月精华,以达到事半功倍、一日千里精进之妙。 在森林公园里攀爬多时,秦曜根据山行理气走向,终于找到了翠屏山的龙脉! 果然,便是那一道千尺壮瀑——青龙瀑! 龙脉灵眼,位于瀑布之下的一个类似“一线天”的开阔石窟中,石窟头顶便是山坡,立人处是块方圆足有十米的大青冈石,果然是钟天地造化的毓秀之地。 秦曜大喜,这里幽深清静,地形险峻,平素绝无人来往,自己便是在这里一连修炼十天十夜,估计也无人知晓。 他盘腿坐在青冈石上,头顶白云悠然而逝,身外浩风削面不寒。 坐观白瀑千尺、玉龙万丈,秦曜心境灵犀,刹然入定,双手运功,开始吐纳天地灵气。 修炼《太清感应篇》的核心要旨,便是将天地灵气吸纳到四肢百骸,结合修炼秘法,以人体元阳将天地灵气凝炼成“清炁”。 天地日月有清浊之气,清气上升,浊气下沉,而修炼《太清诀》,能将天地清气中的精华凝成“清炁”—— 这种清炁便是使得凡人俗胎体质超越极限、甚至超脱三界五行命数的钟天地灵韵造化之气。 它能使人体增进无限可能,超越俗人寿命,再以术法驱纵便能掌握夺天换地的强大力量,并且能使俗人避开五弊三缺和天谴劫数。 时间不知不觉间如瀑布流水而逝,当秦曜睁开眼来时,直觉全身轻松莫名,好似脱胎换骨一般! 重生以来,他还从未感觉到如此的全身通泰、周体灵畅! 而入他眼耳的,乃是高山之巅的虫鸟秋蝉鸣啾,数十里之外的苍鹰野鹤盘旋! 一重天! 筑基转瞬即成,我跨上了一重天! 一瞬间,秦曜便感受到了四肢百骸中涌流的一丝温暖清泉一般的灵动! 未登上《太清诀》三重天,无法开启内视以查看体魄元阳和经络丹田。 但仅凭此时经脉中奔行的灵流,他便知道,只在这一夕参修顿悟中,他就参破了《太清诀》的门槛,跨上了一重天! 这果然是利用前世的经验,找到了天钟造化之地的灵脉龙眼,不但事半功倍,而且他前世总结的秘法也更能让自己修为精进。 不说一日千里,一日百里总是有的! 须知,在前一世,师父马道长为了避免秦曜参修《太清诀》堕魔——陷入心劫,在前五年中,他从来没有带秦曜在山水龙脉灵眼处修行过。 因为灵气吐纳涌入凡体量速过甚,对于初学者并没有好处,一日积硅步,一步一个脚印的打磨基础,对将来的参修才会更有益处。 大道长远,秘境高深,古往今来,从来没有哪个绝世高人的修为是一朝一夕之间得来。 而重生一世,秦曜有了前世的经验,早已勘破了前四重天的心劫,所以,此时利用山川风水龙脉灵眼的奇效,对他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秦曜此时眼耳口鼻舌五官的灵敏,早已超越常人,体力精魂元魄,更是达到武道境界中的明劲中期,这就是《太清诀》一重天的妙境。 秦曜压根没想到,他坐在这山瀑清泉之下,已经过去了半天一夜,此时,已然是第二天上午了! 他站起身来,稍一运气,一拳朝着十米之外的瀑布击出。 须臾就觉一股唯他所见的气浪,如龙啸一般奔行,瞬时穿破瀑布,将一团水花空中激散,甚是壮观! 体内清气,已然可以凝体外放! 若到三重天的境界,这外放的清气,足能将一棵碗口粗的大树击穿,让岩石生坑,精钢戳烂! 他心里只是狂喜,短短一夕参修,我就跨上了一重天,那么,前一世的四重天,我一定能尽快攀上! 这一世,我至少也要修到师父的六重天境界! 终于,我再也不惧任何威胁和隐患了! 此时我虽仅在一重天,纵算江湖上的内家高手、暗劲大师,又能奈我何! 何况,当世之江湖,武道没落,即便明劲横练者多如牛毛,但暗劲高人寥若晨星,哪来的那么多武林高手哦! 我前一世和师父闯荡江湖十多年,碰到的暗劲高手也就寥寥三五而已。 何况,我还有诸多出神入化的麻衣道派道术,让他防不胜防。 而和道术这等雕虫小道比起来,三重天啊三重天! 唯有上了三重天化气之境,才能参修拥有鬼神之力、呼风唤雨的法术! 想到这里,秦曜心旌摇曳,心神大旺。 这一世,我必傲笑天下,纵横四海,来去自如!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游戏规则和钱权地位,皆为浮云! 第14章 天劫无妄 前一世,秦曜苦修十多年,也才登上《太清诀》四重天,而师父马道长活到120来岁,也只修到六重天顶峰。 由于始终堪不破一道心劫,马道长也就一直被挡在《太清诀》上境界——七重天之外,无法避开鳏寡孤独、五弊三缺的宿命。 秦曜还记得师父说过,他的大徒弟也即秦曜的大师兄天资卓绝,但也才修到五重天中期。 这《太清诀》每一层境界之所以谓之“某重天”,实在是参修此功法,每一境界的提升,都难如登天,越往高阶,叩关越是渺茫。 《太清诀》一重天谓之筑基,二重天谓之入玄,三重天谓之化气,四重天谓之通神。 五重天谓之淬体,六重天谓之合道,七重天谓之先天,八重天谓之塑顶,九重天便是圆满。 一二三重天称为“下境界”,四五六重天号为“中境界”,七八九重天便是“上境界”。 三种境界的跨越,其修为实力和术法攻击力的提升有如隔天之别,尤其是中境界向上境界的跨越——六重天到七重天的突破。 据马道长所说,中境界和上境界,那简直就是武林高手和陆地神仙的区别。 跨上七重天,便入先天之境,具有半神之躯,一千多年来,麻衣道派也就两个祖师堪透了上境界,跨上了七重天。 但能修到九重天圆满的,则无一人。 九重天境界,太清圆满,命数超脱于三界五行,避过了所有五弊三缺和天谴劫数。 《太清诀》的末篇,还有篇《太清天外天》,文字却全是天书咒文,唯有修到九重天才能识读和参修。 上境界七重天、九重天圆满,秦曜是不敢指望的。 千年来那许多天资出众的高人前辈都达不到此境,师父他老人家被七重天挡住了半个多世纪。 自己一个资质平庸的现代人,又如何敢妄想跨上上境界,遑论九重天? 实际上秦曜并没有意识到,他前一世虽然在学业上极为失败,但他勘修道果、修炼《太清诀》的资质根骨却是极佳。 十多年修到四重天算长么?换做他人,一辈子能否跨上一重天、二重天也未可知。 秦曜在前世的修行天资根骨,实际上胜过了马道长的另外两个徒弟,也即秦曜的大师兄和二师兄。 这也是马道长一眼便相中秦曜、大呼“有缘”从而收他为关门弟子的原因。 但这一世,秦曜也只想如师父一般,能修到六重天也就够了,毕竟上境界那般遥不可及。 前一世师父活了120多岁都还活蹦乱跳的,那术法修为更是能将武林化劲宗师远远抛在身后。 更何况,麻衣道派的风水堪舆术、天星紫薇术、命相卜算术更是千古玄学奇术,算人相地堪天,无不神准。 有了这些奇术和法门,纵横天下四海、偿补前世遗憾,活个人上之人,也已足矣。 秦曜站起身来,呼吸一阵龙脉灵眼前的清新空气,不由神清气爽。 他丝毫没发现,他的身高已经悄然长高了三四厘米左右。 是的,登上太清一重天,俗人后天缺憾自有裨补,秦曜前一世本非遗传而个子矮小,实在是他自己作死:不运动、爱挑食、打游戏熬通宵所致。 即便他后来遇到马道长参修了《太清诀》,但当他三年后登上一重天时,骨骼肢体已然定型,所以,他的身高便也没有继续增长。 而这一世,他此时才刚刚17岁,体格机体仍旧还在发育,此时陡然冲上了一重天,身体有如脱胎换骨,骤然一夜间长高了三厘米! 此时的他,已然达到了170厘米的身高! 再加之他的骨骼和体魄皆有焕发蓬勃之迹,此时的秦曜,可谓一夜之间,恍如新生,成了一个翩翩英秀少年! 他的眼睛更加晶亮,目光尤其悠远深邃,仿佛能一眼勘破人伦世情,这是参修《太清诀》术士的最明显征兆。 此时的他,虽然仍旧清瘦,但亦非孱弱和不堪一击,反而有一种邈然出尘、桀骜不驯的味道。 秦曜正要盘腿而坐,继续参修,争取早日跨上二重天,毕竟前一世他从一重天到二重天花了足足三年。 即便此地龙脉灵眼,灵气充裕,自己又有前世经验和秘法,但要从一重天跨入二重天,也得需要时日,甚至还可能需要灵力充足的药材来冲关。 而他即便跨上了一重天,不过是筑基成功而已,而今不过刚刚抵达一重天初境——每一境界又分三个进阶,初境,中境,顶峰。 也就是说,一重天境界,他才仅抵达三分之一的距离,中境和顶峰时的修为又大大提升于初境。 且莫小看这一个境界内的三个进阶。 麻衣隐阁道派千年来,有诸多弟子往往卡在一个境界内的中境和顶峰间,有生之年就是突破不了顶峰,从而无法提升境界。 秦曜前一世在四重天中境到顶峰间,就卡了三年多时间。 却在秦曜看了看天上的日头时,便知道有些不对劲,这太阳的位置,明明就是早上吧! 次噢!我在这里参修了一天一夜! 不行!得赶紧回家去见见老妈,昨晚没回去,老妈定然急死了! 反正找到了这个清净的修炼绝佳之地,啥时候来都行,不急在这一时。 毕竟,现在已经登上了一重天,身体力量、敏捷度已近明劲中期高手。 而且体内有了清炁加持,胎体有出尘辟谷之妙,体魄气血元阳,足能任意施展道术,再也不会虚乏要命了。 而且,秦曜登上了一重天境界,其命数已经超脱了天劫无妄。 也即是说,现在秦曜为人算命看相、堪舆风水,道破一些轻微玄机,已经不会再有无妄之灾。 给人解卦、释相、解签不必再解的遮遮掩掩、语焉不详,不敢完全透露口风。 一重天,可避开无妄之灾。所谓无妄之灾——比如走路掉水沟,出门被狗咬,喝水差些噎死,吃个豆腐都会被磕掉一颗牙。 总之就是莫名其妙的意外灾劫,不会死人,但会让人产生绝望之慨。 古往今来,多少参不破一重天的相门术士,给人算命看相,道破了细微玄机,实则亦有天谴。 而天谴虽不至于要命,但却让他牙齿掉光、头上秃顶,一个半米深的小沟小溪都会将他淹个半死…… 最终,这些相师大多戚戚绝望而终,这便是无妄之灾,虽说不要命,实则伤人心气,心气一乱,人亦不久矣。 所以,一重天有了这些妙处,秦曜自觉也颇为放心,且待每晚来此参修便可。 看来,得回去给老妈说说,自己要住校——唯有住校,才能掩盖自己每晚夜不归家的事实。 何况,在没有跨上三重天、避开冲克亲人命数之前,他也不敢和母亲、齐叔叔等人接触太多、靠的太近。 想到欲跨上二重天、三重天,还需要大量的天材地宝来辅助冲关,秦曜心头隐隐有些没底。 上了年份的参茸,首乌,虫草,或是一些灵力充足的器物,在哪个年代都是稀罕的东西,而且往往有价无市。 得想办法赚钱了……想到这里,秦曜走出了这灵眼石窟。 今天星期四,但这上不上课的再说吧,反正我已然跨上太清一重天,心智大开,再也无惧学习。 更何况,有了彭老魔的保障,我今天就是一天不去上课又何足道哉! 秦曜下山走出翠屏山国家森林公园,在公园门口车站乘上一部公交车,向家里而去。 第15章 光阴的故事 秦曜的家,在绵州青莲区太平桥市场后的一片民居院巷内。 这个时候的绵州,城市化进度远没有后世飞速。 那时城郊结合区的居民基本都是农民,而住在城里的正式居民大多都是国营单位的工人。 太平桥是一个南来北往生意客摆摊做小生意的大市场。 二三十年前没什么超市,就是一片一片的大杂市,这种景况一直延续到绵州上世纪九十年代。 市场里一排排的小摊位,老板都是南来北往人,做南来北往货的生意。 市场里,小吃,老鼠药,凉鞋,电风扇,竹席,干货,肉菜水果……你能想到的,应有尽有。 秦曜的母亲秦玉,就在太平桥市场内卖米粮、辣椒、腌菜萝卜花椒粉等干湿货,也就是秦曜所谓的“开店”。 摊位不大,也就两三个平方的样子,每个月给太平桥市场管理处交十几块钱管理费和摊位费。 在秦曜记忆中,这种大杂市充斥了他很多的童年时光。 记得小时候在这种市场里一逛就能逛一天,玻璃弹珠,跳跳青蛙,小人书,棉花糖,麦芽糖……什么都有。 而且统统摆在市场内一大排,走过来就能看到,老板人也很亲切,没有怪蜀黍,基本也不会有人贩子,老板也不会缺斤少两。 在后世逛店逛商铺,是完全体会不到那种旧时的情怀和感觉的。 在秦曜记忆里,母亲因为忙于生意,每天早上五点不到就要起床,做好早饭或是买回来包子馒头给自己留下,就赶去市场了。 秦曜大概从四岁还是五岁起,就要自己起床穿衣吃饭,而每天晚上要到八点甚至九点,母亲才会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给自己做晚饭。 但往往,他早已经在一个院子里的大爸、二爸家或是齐叔叔家吃过晚饭了,因为太饿了。 秦曜从来没见过亲生父亲,每次问母亲,母亲总会说你爸在“天边边”上,有时候嫌烦,会说“你爸失踪了”。 母亲含辛茹苦将自己拉扯大,而今的秦曜自然知道,在那个年代,一个单身女人会因此吃多少的苦头、受多大的委屈、饱尝多大的辛酸。 因为那个从没有见过的父亲、以及母亲一根筋似的再不另嫁,母亲和外公一家闹的很僵。 从小,秦曜就很少去见外公外婆和两个舅舅,和母亲感情深厚的小姨他倒是经常见到。 沿着记忆的巷道和光阴的脚步,还有头顶蜘蛛网一般的电杆电线,秦曜终于走到了太平桥市场后的一大片民房杂院居住区。 房子都是城郊常见的一套套墙挨墙、院串院的青瓦平房。 那年头,楼房都是城中心的工人住的。 本地居民和搬迁到城里来生活的农民,大多数都住这种弄堂大院平房。 那些年,一个大院子里,住着三、四户甚至五六户人家,抬头不见低头见,邻里关系既亲切又有些微妙。 这种大院和北方的四合院其实还是有点差别的,毕竟绵州在华国西南,房屋建筑的构造和布局完全迥异于北方的四合院。 虽然记忆的时空相隔十六年,但秦曜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记忆深处那魂萦梦绕的儿时和少年时代的温暖摇篮、坐落于何方。 在后世,自己尚在修行还未归来时,因为城市的高速发展,这片民居大院早已拆迁。 母亲也搬进了商品房,住上了多年前只有工人才能住的上的楼房。 但秦曜江湖归来后,多次前来缅怀旧时的故居所在地,还有那些未尝把握住却轻轻流走了的故去时光。 所以,他绝对不会认错路。 秦曜家所在的院子,连他家一共住了三户人家,他家位于院子靠西的三间小房子,另两家居于院子中间偏东以及东面一排房子。 从南面巷道进入院子,秦曜的心跳便有些加速起来。 十六年,再见故居,那装着自己一屋子儿时梦想和希望的家! 他一跨进院子,就听东面房子传来一阵“咦?是……曜娃子?一个晚上,啷个长变了嘛!你咋个这个点回家呢?没上学啊!”的女人声音。 又听中间一排房子也传来一声“曜娃子,你昨晚到哪里去咯?你妈一个晚上没睡瞌睡,把她给急的哦!” “大婶、二婶!你们……好!” 你们好! 见到你们真好…… 望着两个中年妇女,秦曜话到嘴边,鼻头不禁发酸。 远亲不如近邻,何况,这个院子里,周家和高家,对自家孤儿寡母,真的如待亲妹亲侄一般! 大爸和大婶,二爸和二婶,自然都和自家毫无沾亲带故。 大爸家姓周,二爸家姓高,秦曜之所以一个叫“大爸”,一个叫“二爸”,无非就是高秋的老爸高文虎,比周业勤的老爸周培贵要小两三岁罢了。 是的,大爸和大婶的儿子周业勤,二爸和二婶的儿子高秋,就是和自己从小穿过同一条开裆裤、吃过同一个娘奶的“混世魔王三人组”! 秦曜在学校里的确没什么朋友,但他在自己院子里可是有着两个好兄弟。 当然,还要再加上隔壁院子里、齐叔叔家的当年那个鼻涕虫小跟班、现在已经是婷婷少女的韵妹子。 两个慈祥的中年妇女,这时候的她们,都尚在四十来岁的壮年。 秦曜望着在家操持家务的大婶和二婶,心头波澜起伏。 谁说好人一生平安? 二婶大约五年后出了一场车祸,断了一条腿,走路靠拐杖,因为儿子高秋当兵回来后犯了事,她和二爸晚景凄凉。 而大婶体弱多病,一年四季离不开药罐子,儿子周业勤高考考上了金陵一所二本大学。 周业勤大学毕业后在国际大都市天海做了个朝九晚六的小白领,找了个女朋友是外省城里姑娘,但谈了几年一直没结婚。 为了给儿子买婚房,大爸在六十多岁时还在外地靠电工手艺打工,而大婶在十多年后,因为肺病去世。 “曜娃子今天咋个变了个人嘛?好像高了点,结实了点哟!”二婶一阵奇异。 大婶笑眯眯道:“对头,嘴巴咋个也甜起来了嘛!你晌午吃了没的?我给你下碗面。” “曜娃你昨晚干啥子去了,我看你还是马上去找你妈,你妈急的很!”二婶紧接着说道。 “我昨晚……在同学家。”秦曜想了想答道。 大婶嗔道:“到同学家你也应该给你妈捎个信啊!看把你妈急的!我去给你下碗面,你吃了就去太平桥找你妈——” “不了,谢谢大婶!现在还没到午饭时间呢,我先去找我妈!”秦曜说罢,向两个婶婶挥挥手,一溜烟地跑出院子。 背后传来二婶一句“这娃真像是变了个人哟!嘴巴乖得很呢”。 听说老妈急的一夜没睡,秦曜心里像是被针刺了一下,连自家的房子和自己的房间也没顾得上去看一眼,直接奔向了不远的太平桥市场。 他虽有着三十多岁人的心性,但母亲就是母亲,前一世、这一世自己唯一的至亲。 在她面前,自己年纪再大,也是个孩子。 时近中午,高大宽敞、足有半里长的牛毛毡大顶棚下的太平桥市场,顾客并不多。 秦曜当然记得,老妈的摊子在第六排靠东面。 走着走着,一处米粮干货摊位前,一个修长秀颀的女人身影,出现在他的眼里。 穿着那些年常见的的确良碎花衬衫和粗蓝卡布长裤,一双黑色的自缝布鞋,发髻在脑后扎成一个大垛子,干练而朴实的劳动妇女打扮。 “妈!” 秦曜喊出口,心跳已剧烈加速起来。 这个女人,这时还年轻。 第16章 母亲 哪怕秦曜已经参修到了太清一重天,心境道化已明显旷卓于俗人。 但相隔十六年,再次见到那时风韵犹存、蕙质淳朴的年轻母亲,他还是止不住地感慨万千。 这个女人,生我养我,为我苦为我累,包容我所有的缺憾和失败。 哪怕我再是给她丢脸丧德,再让她失望让她苦恼……她依然给了我她能尽到的最大的慈爱和宽容。 哪怕在后世我已是鬓发斑白,她犹是拄拐孑立巷口,盼儿速速返家。 哪怕后世,我离开她十年,她思儿不见、双眼哭残,病卧在榻,依然梦里声声唤儿归! 这就是母亲——我秦曜的老妈! “曜娃!你昨晚哪去了?”秦玉停下手里的活,顷时转身,既惊又喜,“你咋到这来了?为啥不去上课?” 熟悉的声音缕缕钻进秦曜的耳里,镌刻进他的心里。 后世母亲人虽老去,但声音却似永远年轻,两世声音仿佛在此时合二为一,竟让秦曜一时分不清今生何世,今夕何夕。 母亲,这一世,我定要让你容颜和你的声音一样年轻!一百年! “我昨晚去同学家了,想起来忘了跟你说,所以最后一节体育课我就跑回来,给你说一下,免得你要急。” 秦曜随口编了一个段子。 “你莫骗我了,我刚刚还给彭老师打过电话了,他说你上午没去上课。”秦玉走过来,面色微愠,因为一夜未睡好,面色很是憔悴。 秦曜一听,心想老妈既然给彭老魔打过电话了,估计也已经知道自己昨天在学校干过啥事了,便说道: “昨天,我在学校拦住了一个要跳楼的女同学……全校的人都来围我看我,我不好意思。 “所以,就没去上课,不过妈你不要担心,彭老师是批准我请假的,我下午就去上课!” “嗯,彭老师已经表扬过你了,他说学校也要隆重表扬你,儿子,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做了好事,就应该堂堂正正地接受表扬嘛!” 秦玉走过来一把拉住秦曜的手,“这件事你做的好,老妈脸上也有光——咦?” 她看看秦曜的手,又看看秦曜的衣服,再仔细端详一阵秦曜的脸。 霎时,她面生惊诧,奇道:“曜娃,咋个一个晚上,你人结实了好多,个子也长了?!” 秦曜也已经反应过来,刚刚大婶二婶都这样说,现在老妈也这样说,看来自己跨上了一重天,骨格和肌体都随之发生了适应性的变化了罢。 “我这几天吃的多,在学校里运动的也多,估计就长个子了。”秦曜一笑。 秦玉点点头,摸摸儿子乱蓬蓬的头发道:“有空去理个发,再过几天,你外爷七十大寿…… “再怎么说,我也是他女儿,你是他亲孙辈,我们还是要去的。” “哦,好。”秦曜点头,想起来前一世外公七十大寿,自己的确是去拜过寿的,只是免不了被表哥表姐冷嘲热讽了一顿。 “马上晌午了,我去给你买点吃的,吃了赶紧去学校!帮我看下摊子。”秦玉说完就快速跑开。 秦曜在摊位上坐下来,望望案板、地上摆满了的大小米粮口袋和瓶瓶罐罐干货,良久一声轻叹。 老妈,再辛苦一段时间,儿子肯定要给你挪个地方,让你风风光光做个老板,不,总经理,CEO! 这年头,CEO有点扯了……秦曜略一摇头,老妈有文化,有能力,有魅力,不然也不会让齐叔叔痴迷十多年。 不久的将来,让老妈做个真正的企业家、管理者,她一定胜任。 要知道,多少后世白手起家的企业家,在二十、三十年前,曾做过小生意、甚至摆过小摊做过小贩。 那年头,政策一旦开放,平凡人和成功人士的区别仅在于——平凡人保守谨慎,缺乏胆魄,而成功人士胆子大,敢于冒风险。 而论专业和见识,在那年头的体制下,能有多少人眼光远大、见识超群? 正埋头想着,秦曜陡觉一丝怪异的气场感应,从身边划过。 他立即抬头,就见一个身材瘦小、衣着朴素、戴着一顶草帽的男子从身边走过,向太平桥市场往东的花鸟市场走去。 此人不是俗人! 平常人身体的气场,或者说是磁场、能量场,以秦曜参研麻衣相术的见识和眼界,以及太清一重天境界的灵识度,他如何感应不出来? 平常人气场温和平静,彷如平湖,少有波澜,而此人气场荡漾,好似激流,且有刺人之感! 是个修习过某些奇门异术的术士! 没修到三重天,秦曜无法内视他人四肢百骸或是丹田修为,他也无法感应出此人到底修炼过何等术法。 但以他自身的感应来说,此人的术法修为还尚浅显。 秦曜站起身来,紧紧盯着那人远去的背影,心里不无得意。 自己可以感受到他周身的特殊气场,但他却感受不到自己的修为和气场——否则此人也早就如自己打量他一样转头来打量自己了。 因为自己修习的是麻衣隐阁道派具有天人感应的无上功法——《太清感应篇》。 这等惊绝万古的聚灵塑体、超脱命数极限的功法,纵算修炼过某些异术、具有某些道法修为的修行者也不能窥视感应一二。 秦曜盯着那个术士的背影,看到此人走进了前方五六十米处、花鸟市场上的一间店铺,店名叫“齐珍阁”。 太平桥大杂市是东西通透的,人在这里能清晰望见东西两头的街市动静。 而一看到“齐珍阁”三个字,秦曜没差些从凳子上摔下来。 齐珍阁,特么是齐叔叔的古玩店铺! 齐叔叔怎么和一些江湖三教九流人士在来往?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跟这些孤家寡人打交道,就相当于在和后世的人肉炸弹、恐怖分子打交道——玩火。 凡是修炼过江湖奇门遁甲异术的人,大多也都会命犯五弊三缺,往往也都是孤家寡人。 这些人的个性、脾气都很是古怪暴戾,或者说心理变态。 往往跟人一言不合,一有不爽,他们就可能会暗施手段打击、报复、整人,常会把人害的家破人亡、祸事连连。 前一世秦曜和马道长浪荡江湖十多载,这些事迹可是见多了。 秦曜在前一世的高中时代,当然看不出齐叔叔会和江湖三教九流术士来往。 但而今一想,这不也正常么? 齐叔叔是做古董收藏买卖生意的,这一行过手的人,大多是天南海北三教九流、甚至干着一些不敢正大光明见人勾当的客人。 毕竟古玩这种东西,在任何时代都是有眼力价、有手腕、懂行道的人才会摸的准、玩的转的。 想到这里,秦曜倒也稍许放了点心,毕竟前一世齐叔叔并没遭遇到什么凶灾横祸。 但突然,秦曜眼皮一跳! 前一世,齐叔叔人虽安好,但生意上出过事! 似乎还正是自己读高二那年,齐叔叔做生意被骗子骗了,损失极为惨重。 那次损失,差些让齐叔叔把店铺都关了。 干这一行的,年纪大了都成了“藏痴”,好东西都喜欢捂着藏着不愿捣腾出去变现。 所以齐叔叔哪怕被骗得一文不剩,也不愿把他收藏的那些东西卖一件。日子过的是极为清苦,也可以说间接地把女儿齐韵给毁了。 要知道齐叔叔本是太平桥市场那一带早有名气的“万元户”,而在九十年代末期,也算的上身价过百万。 后世,韵妹儿就是因为家里窘困才会报考省里的大学——她在绵州中学读书成绩那么好,明明考得上首都一所名牌大学。 而为了节省读书经费,给老爸省钱,她报了一所省重点大学,也就是在这所省重点大学里,韵妹儿才会写下她后世不幸的人生。 想到这里,秦曜只觉心绪烦乱,前世今生的所见所闻,齐齐涌向他的脑海……刚刚这个走进齐叔叔店铺的江湖术士,会不会有鬼呢? 当年齐叔叔被骗那事,到底发生在自己高二啥时候?是上半学期还是下半学期? 秦曜不敢大意,这毕竟关系到齐叔叔一家的将来。 这世上,除了老妈,齐叔叔和韵妹儿也算得上自己最亲的人了,当然,也包括院子里周业勤和高秋两家人。 他正思索着,秦玉端了一碗牛肉烧土豆和一碗肉芡汤米粉、两个锅盔肉饼,走了过来。 “曜曜,吃饭!” “哦,谢谢妈!”秦曜张口说道,却只是一看那圆圆的肉饼子,他立时想起来——中秋节! 吃月饼的中秋节! 昨天他在学校里看过了日历,算算时间,还有不到一个星期,就要中秋节了。 前一世,正是自己上高二那年的中秋节,齐叔叔被骗的家财一空。 第17章 世上最强大的存在 前一世,在那个本是个团圆的节日里,老妈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饭菜,邀请齐叔叔和韵妹儿来家里吃饭赏月。 结果齐叔叔因为受骗悲愤难当,一个人跑到绵江河畔坐了一晚上,当晚老妈和自己、还有韵妹儿到处找齐叔叔…… 那一个中秋节本来印象是很深刻的,但时空远隔一十六年,也的确有些淡忘了。 还有一个星期……秦曜心里暗自揣测,那事和今天这个术士有关联么? “给妈还说谢谢呢,嘴巴学乖了嘛!赶紧吃,要冷了。”秦玉把饭菜放在案板上,把筷子递给秦曜。 秦曜坐下来扒了一口米粉,老妈买来的都是自己爱吃的,果然还是近二十年前的味道正宗啊。 吃着吃着,就觉老妈抚摸起自己的背,秦曜余光一瞥,她的眼睛里似有泪光闪动。 “妈,你怎么了?”秦曜一惊,转头看着母亲,她的眼里果然泪花晶莹。 “儿子,你是不是跟人去打架了?你昨晚没回家,是不是在哄我?”秦玉声音哽咽。 “没有!妈,你咋个不相信我嘛?”秦曜说着心头便是一酸。 “你看你的衣服,背上有好几道口子,你没跟人打架,咋会这样呢?你可不能学秋娃子!”秦玉擦了擦眼角道。 秦曜急了:“妈,我真的没跟人打架!秋娃子跟人打架,那也是别人先骂他嘛!” 秋娃子,自然就是院子里有“秋老虎”之称的高秋了。 秦玉摸着秦曜衣服上的裂口道:“儿子,你成绩差点,学习上不去,妈不怪你,但是,你做人要走正路啊! “妈总会老,你将来要是没点本事,你今后又能靠哪个呢?我本来想着,如果你能考上个好大学,我就带你去找你爸——唉! “曜儿,你现在成绩这么差,彭老师之前给我说要给你转班,说你高考可能连个专科都考不起,你说我还啷个有脸……去见你爸嘛。” 听到这里,秦曜心神一颤——爸! 前一世,自己从没有见到过那个便宜父亲,看来是因为自己学习太差,老妈没脸带自己去见他呀! 秦玉继续道:“儿子,咱们两娘母这么多年都捱过来了,你学不进去,读不出来,我也想通了。 “但你一定要听话,要做个好人,像你大爸二爸大婶二婶那样的好人。 “你要是跟那些烂娃娃伙到一堆,惹事打架……你说你都十七、八岁的人了,已经长大了,妈也管不了你了,要是有一天——” “妈!我没打架!”秦曜是真的急了,在母亲面前,后世三十多岁的人的灵魂也免不了孩子气, “这衣服上的口子,是我在山里被藤刺给划破的。妈,这个世上,没人惹我们,我就不会去惹人! “妈,这一辈子,我不会再让你失望了,我错失了一辈子,不想再错失一辈子! “至于有没有见过‘爸’,我从来就没有遗憾过,所以,这一辈子,我照样也不打算见到他。” “儿子,你在说啥哟,我怎么听的稀里糊涂的?”秦玉抚摸着儿子的头,“但是,我听得出来,我曜娃真是长大了! “学校里一两千个人,就你敢去拦下一个寻短见的女娃,儿子,你真的是男子汉了,妈心里其实高兴的很! “你快点吃,吃好就去学校。妈就是去卖血,也不会让彭老师给你转到烂班去的! “你能读就读,读到哪妈把你供到哪,读不出来,妈也会想办法,给你下半辈子找个安生的着落……快吃,都冷了。” 一滴眼泪落在米粉汤里,秦曜捧起碗遮住眼睛,霎时,眼泪竟然止不住地往汤里落。 这碗米粉,更加咸了。 老妈,你也许是这世上最强大的存在! 你竟能把一个修炼《太清诀》的麻衣相士惹哭…… ******************** 秦曜红着眼睛离开了母亲的摊位,趁母亲给顾客称秤时,他一闪身走向了花鸟市场齐叔叔的“齐珍阁”。 齐叔叔实名为齐蘅赟,这个名字老实说秦曜在前一世还真不能完整正确地写出来。 总之,这个名字看上去就有点高深,听上去就很有文化。 齐蘅赟祖上是陕省人,自幼也算是饱读诗书,才学出众,不过生不逢时,报国无门,祖上因为是地主成分,老三届考大学时被压了下来。 后来因为老同学坐上了川省地质局的领导,介绍他进了绵州地质勘探所当了一个野外作业的勘探工人。 这个工作不需要专业技术,只需要给勘探队记账、出纳、采购、后勤。 齐蘅赟在勘探所干了近十年,户口也正式落到了绵州城里。 因为祖上来自陕北——陕省历史上就多历史文化古迹。 齐蘅赟自小就受过古文物文化的熏陶,加上后来在地质勘探单位工作缘故,也经常能与隔壁考古发掘单位串门。 三十岁不到他便玩起了文物鉴赏和收藏,三十五岁时,赶上一波下海潮,在单位里吃不饱饿不死的他最终出走,彻底干起了这一行。 在这一行当里,不吃亏不打眼是不可能的,齐蘅赟几经沉浮,亏亏赚赚,在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期,还真就成了万元户。 然后他在这太平桥花鸟市场开了这间古玩店铺,后来他又买下一幢大院,专门藏储他的藏品。 早些年,齐蘅赟也会收一些土夫子起出来的明器泥货,也尝到了一些甜头。 只是,在女儿齐韵五岁的时候,他妻子便因病去世,打这以后,他便再也不碰明器,觉得这东西是有忌讳的,多碰不吉利。 因为他买下的独门独户的大院子正好就在秦曜家大院隔壁,自然,时间一长,他便与秦曜家熟识起来。 在那些年,一个鳏夫,一个寡妇,这是很让些好事者上心惦记的。 不多久,热心人便撺掇他和秦玉“在一起”,男方带着个女儿,女方带着个儿子,姻缘绝配,说不定老配老后将来就是小配小。 何况,当时三十来岁的齐蘅赟风度翩翩,还是万元户,而秦玉的气质身材脸蛋,在方圆数十里打着灯笼都难再找到一个。 两人的结合,真可谓是绝配。 齐蘅赟自然早就对秦玉心动十分,自打妻子病逝后,那是常常隔三岔五地来帮秦家做事。 买煤搬货卸米,秦家重活都是他包了,秦玉摆摊位有任何困难,他拼了老命也要帮忙解决。 但聪明人自有自知之明、也有正人君子之风。 虽然十多年来在秦玉面前大献殷勤,但齐蘅赟从来没在秦玉面前说过一句暧昧或是表白之语,也极为恪守君子礼仪。 齐蘅赟自然看得出,秦玉虽然从内心感激他,但与他从来就保持着明确的距离,可以说只是把他当成亲哥哥。 这种女人,除非就是对男人彻底死了心,要么就是,她的心里,永远只有一个男人存在。 齐蘅赟后来也算心如止水,但对秦玉和秦曜孤儿寡母的关心和照顾,十多年一如始终,没有任何二话,两家人亲如一家。 而在那个是非口舌极易纷飞的年代,偏偏齐蘅赟和秦玉之间就没有传出任何不好听的流言蜚语。 无他,整个街坊邻居,都晓得齐蘅赟的君子风度,秦玉的妇道秉性。 老的没戏,齐蘅赟还真考虑过让小的“登对”——秦曜小时候聪明伶俐,在上高中之前,小学、初中在全校都是数一数二的尖子生。 齐蘅赟颇有重男轻女思想,自秦曜幼时便极其疼爱他,甚至还打算将自己的衣钵家业传给秦曜。 而齐蘅赟的独生女儿齐韵更是遗传了父亲的才华,冰雪聪颖,读书成绩更是了得。 男孩女孩,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故事的结局应该相当诗情画意。 第18章 骗子 但偏偏秦曜从小就没有拿韵妹儿当过女孩! 这个鼻涕虫小跟班自小没了娘,加上齐蘅赟忙于生意,就把她大咧咧地当成男孩散养。 以致这个小姑娘小时候在这一片街坊邻里的孩子当中,成了有名的“女土匪”。 上树掏鸟窝,下河捉螃蟹,上房顶揭瓦片,下地窖翻红薯,样样精通。 指甲长了总没人剪,跟男孩子一闹就把人家抓的手上脸上血印一片。 常常有大人拉着伤痕累累的孩子来找齐蘅赟算账,这个时候,齐蘅赟往往拉过女儿照着屁股上就是一顿痛打。 嘿!小丫头片子从来就没有哭过,要说秦曜小时候就没少吃这韵妹子“龙抓手”的苦头。 秦曜既没拿齐韵当女孩看——何况连她本人都没有自己是女孩的觉悟,这“青梅竹马”自然就无从谈起。 再说自中考后的暑假开始,秦曜开始痴迷电游,逐渐荒废学业,上了高中后成绩一落千丈。 挂上了“问题学生”、“差等生”头衔的他,经常被老师通知找家长。 自高中后,秦曜就和在绵州中学就读的齐韵愈行愈远。 绵州中学是绵州另一所省重点高中,和绵州一中可谓绵州学界的“双子星”。 两校每年在高考升学率、高考状元、多少学生考上青华燕大等评比中拼的你死我活。 而齐韵在尖子生同样藏龙卧虎的绵州中学,成绩始终能保持在全年级前十。 这个成绩,哪怕青华燕大有所不及,但除此之外的任何名牌大学都是手到擒来。 在这种天壤之别的对比面前,哪怕齐蘅赟再是有心、再是喜欢秦曜,也不敢在女儿面前多嘴了。 很明显,秦曜的将来和女儿的将来,会是截然不同的道路——女儿将一飞冲天,为国家现代化建设出智出策,跻身上流社会。 而秦曜,那是一辈子只能身处底层,不得不为口饭吃、为升斗米而奔波忙活。 但让多少街坊邻里男孩子看走眼的是,自上了初中以后,秀外慧中的齐韵似乎开启了“女孩模式”—— 懂得衣着打扮了,貌似也学会了些淑女风范。 会打扮的女孩子总是漂亮的,何况,齐韵是真的长的不错,既漂亮成绩又好的女孩就更让男孩蠢蠢欲动。 和秦曜同院子的周业勤,从初中起就被齐韵迷的神魂颠倒,苦苦暗恋,一片相思。 无奈在齐韵于当地所有孩子间一骑绝尘的学习成绩面前,周业勤和其他有癞蛤蟆吃天鹅肉念头的男孩,最终望而却步。 但因为从小一起长大,两家又亲如一家人,常常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秦曜对齐韵还真是以妹妹相待,别无他念。 何况,这个韵妹子上了高中后常常对秦曜的成绩那是极尽揶揄嘲讽,还常在秦玉面前举报他打游戏加旷课。 高中时代的秦曜,对这个女土匪哪还谈得上好感哦,没把她摁在地上结结实实狂扁就算她走运了。 韵妹子啊韵妹子…… 想到那个总是撅着个嘴、脸上挂着邪笑的“女土匪”——后世时髦点的叫法为“女汉子”的女孩,此时走向花鸟市场的秦曜不由一声长叹。 哪怕你再是天资出众,再是能力超群,再是蛮横霸道,再是心高气傲,你终究还是个女人啊。 齐韵和自己虽非亲兄妹,却胜似一家人,想到齐韵后世的人生经历,秦曜何尝不觉得,这是他重生后的又一个遗憾? 而要弥补这个遗憾,首先就要从避免齐叔叔即将发生的人生重大转折——生意被骗开始。 只要齐叔叔经济仍旧宽裕富庶,齐韵在将来的高考里,就一定能报考到更好的大学去。 从而避免在那所省重点大学里一步步陷入人生悲剧。 齐珍阁已到,秦曜收敛心绪,跨了进去。 铺子大概有二十来个平方,除了一张办公桌和椅子,以及一张沙发,空间里全部是木板搁架。 架子上放满了玉器陶瓷,木雕根雕,以及一些看似很有年代感的青铜器,一股子怪怪的似是霉味的气味在空间里弥散。 秦曜知道,这些东西不过都是些廉价品、年份很近或者就是赝品,好东西是不可能摆出来的。 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正坐在沙发上打电话。 见到秦曜进来,他先是点点头,俄而便是一惊,不多久便挂了电话,起身过来一把拉住秦曜道: “小曜,你吃了催长剂了唆?一个晚上没看到你,咋个长这么高了?身板还厚了点的嘛!” 这个风度翩翩、身着那年头很有品味讲究的丝质衬衫的中年男人,自然就是齐蘅赟。 “嘿嘿,再过几个月,齐叔叔,我估计我长的比你还要高咯!”秦曜望着前一世亲如义父的齐叔叔,心下一阵温怀。 按说自己现在实际的年龄,比他也小不了多少,但这声“齐叔叔”秦曜还是叫的心甘情愿。 “那就好啊!高高大大的,将来踏上社会各行业都吃香嘛!再说你身体长的好,我也好给我老同学打个招呼,安排你去个好地方当兵去——” 齐蘅赟说到这里,意识到这话有些损这个已经长大的小伙子的面子,便换了口风: “呃,你饭吃了没的,没吃跟我去下馆子去!我带你去吃羊肉锅子——咦?给老子!你咋个没在学校上学呢,出啥子事了?!” 齐叔叔给老同学打招呼安排自己去当兵,说白了就是因为自己读书成绩烂的很,读下去也是浪费钱…… 他言辞一变,秦曜自然也明白他的意思,答道:“我刚从我妈那来,已经吃过了,我上午身体不舒服请了个假,马上就要去学校。” 齐蘅赟点点头道:“你要听你妈的话,你妈那么苦是为了啥子,你说你昨晚上跑哪去了?你都这么大了,该懂事了! “下个礼拜,你们一中上两届的副校长就要从省上考察回来了,他是我的老同学,我去找下他。 “我请他给你们班主任说说、不要给你转班了,转到那个全是混混烂娃的班级里,你还咋个读书嘛——” “齐叔叔,彭老师答应不给我转班了!”秦曜连声说道,“昨天,我在学校里做了一件好事,学校表扬了我。 “所以,彭老师也就答应不转我班了,你们不要再担心!还有你说的这些话我都记住了,谢谢你,齐叔叔! “对了,齐叔叔,我刚刚看到有个个子不高、戴着一顶草帽的人走进了你这铺子,他是找你做生意的吗?” 齐蘅赟一愣,这小子语速和思维跳跃速度也太快了些,都还注意起我的生意主顾来了,当下说道:“对头,我们做了两三趟生意了。” “他今天来是买还是卖?”秦曜继续问道。 “今天是买,买了我这两块玉,说要送给他老婆和女儿一人一个。”齐蘅赟答道。 秦曜听罢一怔,立时便觉不对劲,又问道:“那他前两次来,是卖咯?他卖给你什么了?” 齐蘅赟想了想道:“第一次卖了我一枚五帝钱,第二次拿了个很有年份的鼻烟壶来,我看过了,都是好东西。 “特别是那个鼻烟壶,吴老也来看过了,的确是清代大师周乐元最后一批‘金鱼荷花’,他急着要用钱,要价一万,我还到八千。 “第二天吴老的堂弟跑到我这来,一口价给我五万我不卖,他又加到八万,我还是不卖,哈哈哈,我怎么也要攒上几年,看看行情再说。” “那在你看来,这个人是个好路子咯?”秦曜问。 齐蘅赟笑道:“咋个不是呢?我有半年多没收到好东西了,这个老几的东西来路正,而且他急用钱。 “我们这一行最怕碰不到缺钱的,不缺钱就收不到好东西。你说他路子好不好?他还给我介绍了两桩生意,一买一卖,都是正路子。 “哦,我差些忘了,他上次介绍我的那个生意客,今天晚上找我去看货,他开始还提醒过我,我等会下午就要去。” “看货?看什么货?”秦曜心下一跳。 齐蘅赟道:“不就是我要收的东西么?那样东西我的确是感兴趣,就是盘口太大,我一时拿不准。 “我想找吴老陪我一起去掌掌眼,但那些人不许我再找其他行家,怕消息走漏出去,所以我也只好一个人去看看。” “到底是什么东西?”秦曜不依不饶地问道。 “我说,你一个学娃子,你问这些干啥子哟,要上课了,你快去学校!”齐蘅赟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和这个后生聊的时间不短了。 秦曜摇摇头道:“齐叔叔,如果我告诉你,下午来找你的这个人,跟你在信口雌黄、冲壳子(撒谎),你相不相信?” “冲壳子?”齐蘅赟懵了懵,旋即大笑,“你见过他、认得他?他哪里在骗我?你说说看,齐叔叔洗耳恭听!” 秦曜想了想道:“我还真见过他,齐叔叔,这个人打了一辈子光棍,哪来的老婆和女子哟!” “他是个光棍?!”齐蘅赟有些吃惊,“那他还说他买我一个镯子和一个坠子是送给他老婆和女儿的?” 那人是个江湖术士,秦曜早前感应到了他浑身怪异的气场,那种气场很明显有五弊三缺、鳏寡孤独之命数征兆。 既有如此命格和气运,他就绝不可能婚娶,遑论还有女儿? 第19章 我们帮你辅导 明明无妻子儿女,却偏要对齐叔叔说有妻女,这不就是“来说是非者,便是是非人”么? 秦曜和齐叔叔这前前后后一聊,心头更加嘹亮,这个术士只怕是在下一盘棋。 这盘棋,说不定便和齐叔叔一个礼拜后的中秋节那天被骗有关! 而且齐叔叔今晚还要去看什么货,也是此人介绍的生意,保不定他们几人就是串通好的吧! 秦曜点头道:“我的确是见过他,就是孤家寡人一个,但他何必满口黄腔呢?齐叔叔,小心撑得万年船,你一定要小心点。” 齐蘅赟想了想道:“我跟他做了三次生意,他又介绍我了两笔生意,我都没吃亏,他骗我干啥呢? “他到底有没有老婆女儿,随他去吧!你快上学去,我下午去看看那件货,摸摸情况再说。” 秦曜道:“齐叔叔,你有没有想过,他们可能是一家人、在做局骗你呢?比如今晚你要看的这个货,就是他们要做的局。” “这个?他们怎么做局?”齐蘅赟笑了笑道,“我吃这碗饭快二十年了,过手的货万儿八百的,少有打眼的。 “尤其是在大口子上,我就更没扯过拐,比如说,他们不许我叫另外一人同去,那我就首先怀疑他们这个东西怕经不起几个行家来磨眼。 “我就一定会多长个心眼,哪怕就算我看出来货没问题、他们吹的再是天花乱坠,我也未必出手。” 秦曜一笑,齐叔叔啊齐叔叔,这江湖术士的把戏,你一旦入局,怕到时情况就由不得你了哟…… 他几乎是有了九成的把握,齐叔叔前一世栽就栽在这帮人手里! 原来齐叔叔前一世是栽在了一帮江湖术士手里,这也难怪,普通人能跟这些身怀奇门遁甲之术的异人玩么? 也不知前一世齐叔叔是倒了什么霉,会被一帮术士给盯上。 “齐叔叔,这样吧,下午我陪你一起去见那些人,我来帮你掌掌眼,得行不?”秦曜想了想说道。 “你帮我掌眼?啊哈哈哈!”齐蘅赟笑的捂住了肚子,半晌才停下来,“诶,小曜你这一说,我倒还真想带你去那里吃一顿! “要不,下午你就跟我一起去吧,我再把韵韵也喊起!滨江王朝大酒店的嘛,绵州第一家四星级酒店! “听说一盘猪耳朵都要八十八块,老子八块八都可以买两只猪耳朵了!就这样,今晚我看了货,就带你和韵韵在那里吃晚饭!” “齐叔叔,你是说,那些人约你看货的地点,就是滨江王朝大酒店?”秦曜一听这酒店名字,似乎觉得有些耳熟。 “对头,有那种藏品的人,走到哪里不是住最好的酒店嘛!”齐蘅赟点头道。 “你们下午几点钟在那里碰头?”秦曜问道。 “五点半。” “五点半……呃,那我下午下了课也来得及,我下午打的过来,你给我报销车费哈!” 秦曜说完,人跑向了店外,“齐叔叔,晚上不见不散!” ******************** 秦曜赶到学校时,下午第一节课已经快下课了。 他便躲在教学大楼下的书报亭里看了看报纸,然后等下课后,他才走回到教室。 不过,在他刚进教室时,三秒钟之内,似乎还没人认出来他。 毕竟,一个晚上,怎么可能有人相信他们眼中的那个瘦矮个会窜高一截? 而且人还结实了许多,面相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现在进入班上的这个男孩,虽说有些清瘦、但却是个英挺俊伟的小帅哥嘛! 尤其是那双眼睛,在女生眼里,真真是深邃迷人。 “你是秦曜?”良久,还是大班长杨莹先开腔。 “唔,怎么了?”秦曜心下一跳,随即反应过来,他还以为自己又变回了后世三十多岁的模样了呢。 “挖槽!真的是大英雄!英雄你一个晚上拔苗助长了吗?”一些人如发现新大陆似的起哄起来。 “英雄哥!你好啊!” “英雄就是有英雄的待遇啊!上课想来就来,想不来就不来!” “秦大英雄!秦洪刚,呃,不,秦曜同学,我是CCAV记者,现在请你发表一下你当时救人一刻的想法……” 一霎时,高二(一)班沸腾起来。 秦曜在轰笑和瞩目中走进教室,扫了一眼唯恐天下不乱的钟国栋、梁磊一帮人,走到了自己座位上。 却被金若晓重重拍了一下背:“秦曜,你小子行啊!哥们服你了!对了你昨晚吃了啥,一个晚上人长高了、还变帅了嘛!” 杨莹这时走了过来,说道:“秦曜同学,遵班主任之命,每天下午放学后,由我和陆梓涵辅导你一个小时功课。 “我辅导英语和语文,陆梓涵辅导你数理化,你不要再逃了!我们可都是牺牲了个人时间的!” 说罢,她一脸自得,有些小幸福地瞄了瞄靠墙坐的帅哥学霸陆梓涵。 附近立马有男同学说道:“彭老魔对咱们英雄的态度那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嘛!这年头果然是怪事天天有,一班特别多哈!” 另一个男同学笑道:“大英雄层次就是高人一等嘛,啥时候俺也能让大班长给咱面对面、头碰头、耳鬓厮磨地辅导辅导呀?” 杨莹啐道:“你很会用成语嘛!你语文这么好,要不,你来给秦曜辅导语文?” 那个同学立马闭口,班上一阵大笑。 秦曜没想到彭老魔把这事看的这么重——为了校长宝座他也是拼了! 竟然找班上的尖子生来辅导自己——生怕自己成绩达不到全班前十、拿不到三好学生以致误了他的校长梦? 他就没顾及到人家愿不愿意? 毕竟谁愿意牺牲自己的个人时间、去帮助一个跟自己毫无瓜葛、不受待见的拖油瓶不是。 果然,陆梓涵头也没抬地甩来一句:“不好意思,我这一段时间都没空,让彭老师另觅高才吧。” 远处的郑凯、梁磊、钟国栋一帮人立时起哄道:“陆帅,你也忒不给彭老师面子了吧,再怎么说,曜哥可是咱学校的大英雄呀!” 他们一帮的核心王晶晶倒是自秦曜进来后就没正眼看过他,躺在桌子上装睡。 陆梓涵的一帮哥们窦宪,孙志超、何彦华早也开始叽叽喳喳起来。 何彦华是高二年级篮球队长,又是学校百米飞人,运动天赋出众,人又长得帅,在校园里很是能勾得一帮小女生的回头率。 就听他说道:“彭老师倒也太偏心了些,我成绩也不咋地,但我给咱班也带来过不少的荣誉啊,他咋不找个美女来辅导我嘛!” “哈哈,那是因为你没有拖过咱们班后腿,还有,也没有女生要跳楼等着你去救呗!”梁磊在后排喊道。 班上又传来一阵爆笑。 杨莹没想到陆梓涵竟然会拒绝班主任的提议,实际上,彭洪明是让陆梓涵和班上另一个女学霸魏冬梅来辅导秦曜的。 但是谁让她是班长呢,谁让她对这个又帅、而且成绩从来没有出过年级前三的学霸早就芳心暗许呢? 所以,她自告奋勇地自荐而上,顶替了魏冬梅。 她既然是班长,成绩在班上也能排进前十。 但现在,白马王子陆梓涵退出,她又何必再下坑呢,当下翻了翻白眼道: “呃……既然陆梓涵没时间,那么秦曜,这事我再去给彭老师说一下吧,看他再怎么安排。” 秦曜心下暗笑,微微摇头,一切在眼里恍然过目,他心如明镜。 真正强大的人,从来不靠嘴巴和嗓门,自己真没必要和这帮小孩子一般见识。 想了想,他觉得这事还得自己去找彭老魔,他可从未想过要让尖子生来辅导自己这个拖油瓶。 当然,也要给彭老魔打声招呼——安排自己住校,但晚上要不要回寝室睡由自己做主。 他想了想,不就学习么,不就班上前十年级前三十么,特么老子自己来! 还是那句话,连书本试卷都搞不定,还如何去搞定人生各种挑战和机遇? 于是,他淡定地对杨莹说道:“谢谢,我自己去找彭老师跟他说——” “秦曜,我和陶子来辅导你!” 一个清脆的女孩嗓音响起。 第20章 红豆女神 “哟嗬,英雄爱美女,美女……那个仰慕英雄啊!马莉,看来你和英雄有不得不说的故事吧!”钟国栋不愧有“贱人钟”、“烂嘴钟”的称号。 “是啊,你被英雄打动了,但也不要拉女王下水嘛!咱们陶大女王可不想当电灯泡哦!”梁磊也跟着起哄。 “你们嘴巴能不能消停点,我和马莉就是愿意帮秦曜辅导功课,怎么啦!”就见陶诗语倏地站起来说道, “一帮大老爷们,就知道坐在椅子上看人笑话、说人风凉话!有本事,你们怎么不冲上去救人呢?只知道耍嘴皮子算什么男人!” 女王的声威果然不小,哄闹的班级骤然清净下来,一众男生面面相觑,有说话的也只得放低声音。 马莉接道:“就是嘛,成绩不好、爱旷课,就是你们应该取笑的对象吗,你们太冷漠太残忍了! “你们跟《巴黎圣母院》和《悲惨世界》里的那些无情的卫道士、伪君子有什么区别! “人家秦曜不顾个人危险、做了件大好事、挽救了一个女同学的生命,你们竟然还满口风凉话,我算认识你们了!” 马莉说着又望向秦曜,继续道: “秦曜,从今天开始,每天下午放学后,我和陶子帮你辅导功课,我相信只要你现在开始努力,还来得及,高二才刚过一个月嘛!” 秦曜不无感激地看着马莉和陶诗语。 一个三十多岁、堪透世情、参天知命的相师,要他轻易感激一个人是不容易的。 但面对这两个还不满十八岁、心智并不成熟的女孩的热情和好心,他心里升起了一股感激之情。 少女的心,金不换哪! 原本他是要拒绝她们的提议,但是现在,他倒有点不好意思了。 人家两个女孩子这般热情,自己一个爷们也没必要躲躲闪闪,好歹这也算是对她们的尊重。 何况,即便他现在跨上了太清一重天,博闻强记,心智大开,但毕竟他从高一到高二现在,落下的功课和欠的学习债实在太多。 要是有个尖子生能帮他梳理学习进度和任务、有的放矢地针对性进行指点,他就完全可以事半功倍,在短时间内迎头赶上来。 须知,哪怕再是资质超绝的天才,也需要老师点拨。 他前世参修麻衣相术和《太清诀》,如果没有马道长领进门、并在关键时刻点化难关。 让他自己单独修行,只怕一百年他都不可能学会那些惊绝神准的相术、何论冲上太清一重天。 想到这些,他沉静下来道:“那就谢谢你们了,不过,今天下午我没时间,从明天下午开始可以吗?” “嗯,好啊,我和陶子都很乐意。”马莉说着和陶诗语点了一下头。 陶诗语又环视了一圈众人然后坐下来,这一次,没人再做出头鸟起哄了。 一时间,有的人虽然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大眼瞪小眼,但也都没出声。 班上这些好事者、红眼病患者,在班上捉弄谁、逗谁玩,也不敢忤逆陶诗语。 这朵班花可是有个传说中身份吓死人的男朋友,就连班霸王晶晶和郑凯,也不敢开陶诗语的玩笑。 让他们奇怪的是,秦曜这个拖油瓶啥时候竟然傍上了陶大女王?这真是新闻啊! 即便做了件大好事,当了回英雄,也不至于把陶诗语感动的稀里哗啦的吧? 要知道这个大美女可是有名的眼高于顶,她两年来几时在班上、在学校里主动袒护、帮过一个男生说过话来着?何况还是个问题学生拖油瓶。 而且年级上、班上暗恋她的男生多的是,据说帅哥学霸陆梓涵在高一的时候都还给她写过情书呢,也没见她理睬人家。 而且,她还愿意亲自帮秦曜辅导功课,这就更是天方夜谭了! 难道,有内幕?有隐情?有暧昧? 班上的情报份子、百事通先生开始蠢蠢欲动了。 ******************* 接下来,秦曜便好好上课,一些生疏的地方,好在也有同桌金若晓的提醒和指点,他在学习上已经不再如昨天上课那般费劲。 再加上跨上太清一重天后,他的心智和灵识也已大开,他的智商和情商、洞察力、理解力、主观能动性都已经开始提升。 所以,只要记住了课本上基本的知识原理以及数理化的公式、定理,语文的词义和阅读量、英文的词汇量和时态用法…… 纵向思维,横向贯通,举一反三,一通百通,此时他的学习已经不再费力。 而对于政治、历史、生物课本上那些死记硬背的东西,对此刻博闻强记的他来说就更不是问题了。 秦曜想来,如果真有马莉她们的辅导,给他一个月的时间,他有信心能把高一到现在欠下的债补上。 金若晓的成绩毕竟只在全班中等偏下,而马莉和陶诗语都是能进入全班前二十的,年级上也能排到前六十,高考都是重点大学的料。 但就算没有马莉和陶诗语的帮忙,他也无惧,一个月赶不上,那就一个半月,两个月。 下周会有几门主科的测验,而一个月后就是期中考试,这都是检验自己这段时间学习效果的试金石。 下午五点钟放学,但晚上七点到九点半(走读生上到九点)是晚自习。 秦曜一放学,背着书包就匆匆走出教室,晚自习他是绝对没时间上的。 哪怕今晚没有齐叔叔这事,他也不会上晚自习——他还要到翠屏山去修炼呢。 修炼是头等大事,学习是第二等。 跨上一重天后,秦曜又觉得,在这一世,赚钱也是一件重要大事。 不然,没钱买灵药灵物,人参虫草可都是“草黄金”啊! 是时候赚钱了。 只可惜,前世作为一个相师,秦曜不会写剧本、不会写网络小说、也不会唱歌编曲写歌拍电影。 再则,1999年,谷歌已经开业了,微软早就发达了,苹果似乎还在低谷,后世的脸书,要到2004年才上线吧…… 国内的企鹅现在正是星火燎原之势,白度的创始人这个时候还在美国吧,阿里粑粑今年才刚创始…… 问题是,自己也不懂互联网IT技术,又没钱,看来是没法投入上世纪九十年代后期开始的互联网泡沫热潮了。 至于买彩票中大奖、押宝体育盛会博采业、炒股票……问题是,前一世,他哪有时间去关注这些东西,可惜了这个来钱最轻松的渠道! 那看来,只有老老实实给有钱人算命看相看风水来挣得第一桶金了…… 当然,如果能早些跨上三重天,那钱也就不是问题了—— 跨上三重天,就可以培育法器,以灵力给玉石翡翠或其他器饰加持开光,而且此时还可以画制聚灵符箓。 这些法器和符箓可都是大小官员、有钱人趋之若鹜的稀缺品。 他麻衣隐阁道派的这些能趋吉避凶、镇邪祛灾、延年益寿、静心安神的法物之灵验奥妙,在前一世的官商圈子里热火异常。 前一世,秦曜可是仅凭卖这些法器都足足赚了几辈子都用不完的钱,只可惜,前一世他是无福消受了。 而眼下,秦曜自然还在等王晶晶的消息,只是,王晶晶一家人会不会来找自己? 他算定王晶晶父亲在这几天就会出事,第一次赚钱的机会,就押在你王家头上吧! 背着书包走在校园林荫大道上,秦曜似乎感觉到周围有学生正对自己评头论足。 回头一看,是些小女生叽叽喳喳的,秦曜一望她们,她们便又躲躲闪闪嬉笑起来。 估计是自己昨天的救人之举让自己一夜成名了吧,秦曜摇头苦笑。 走到学校门口,秦曜便看到了一个身材高挑的长发女孩站在街道上,似乎在等车。 她背着一个那些年女生时髦的小黑背包,身着一件橙色T恤,超短牛仔短裤,雪白的双腿闪的路过的牲口两眼发直。 尤其是她那极具爆炸效应的完美S型曲线,前后凹凸之曼妙,足能让多年不举的男性病患者重焕生机。 女孩站在那里,便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刹然点亮了整个街道,聚焦了绝大多数人的目光。 风吹长发,女孩偶尔转头当风,那容颜惊鸿一现,让秦曜蓦地一个寒颤! 人生何处不相逢。 前一世,他在高中校园里所见到的最漂亮的女孩! 那个在一次校园联欢晚会上唱了一首王非《红豆》的女神! 在前一世,要说在校园里谁给秦曜留下了最深刻的印象,除了彭老魔、金若晓,杨莹,估计就是这位绵州一中的超级校花了。 秦曜到现在都还记得她的名字:薛梦瑶。 第21章 偏要惹尘埃 每个青春期的男孩,哪怕青春无处安放,哪怕长的丑的人没有青春,也总会萌生一些对风花树影的强说之愁。 以及对不可接近、不可企及女孩的躁动和幻想代入的痴念及情怀,实际上便是单相思罢了。 在上一世那个没有尊严和存在感的高中校园时代,秦曜从没有对班上、同年级的女孩产生过任何想法。 哪怕是对班上最美的女孩陶诗语。 而至于同年级最美的校花——秦曜这一世才真正感受到其清冷艳绝的伍玥,秦曜在前一世只是闻其名而未详见其人。 陶诗语的确也很漂亮,但因为同一个班,她有个身份高贵男友的传说秦曜自有耳闻,因而,纵算是意淫,他都不会以她为对象。 但是,薛梦瑶不同。 她比秦曜高一届,不仅不同班、还不同年级,他对她什么都不了解,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存在,这就完全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自此,他开始多番关注薛梦瑶,比如她在学校里的一些演讲和校园歌手比赛,她在外校的演出等。 他当然没疯狂到做出一些堵人家路、潜伏盯梢她行踪的痴汉行为,不过就是青春期少年的情感宣泄罢了。 另外,他还写了一大堆的属于青春期的“伤痕”文字,来寄托承载他对这个校花的一番“绝恋”之情衷。 当然,他还写过好几封情书,曾想着要寄给她,反正她也不认识自己…… 但最终,秦曜并没有寄出那些代表他青春的驿动和那个时代下、那些无奈而悲怆的文字——情书。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一十六年伊人在,可惜秦郎非昨朝。 秦曜轻声一叹,但突然心头一紧,昨天他在班上自己抽屉里摸到了一大堆书信。 因为当时全神贯注于听课和抄写板书,他没时间、也不方便去看,而后他又去了彭老魔办公室、后续又救人,然后离校。 今天同样专心听课,做笔记,下课抄金若晓以前的笔记,他也没注意看那些书信。 次噢!秦曜忽然骤起一身鸡皮疙瘩! 他隐隐记起来,自己前一世正是从高二开始给薛梦瑶写情书,大多数时候都是他在课堂上写的。 这些情书虽然都没寄出去,但他都压在自己抽屉里的一些书里。 他好像记起来,前一世的金若晓曾好几次要翻看他写的这些信,但他都没给他看,而是带回了家里,也最终烂在了家中。 尼玛,莫非老子昨天重生之前,刚刚给薛梦瑶写好了一封情书,而我还没带回家? 不行,我得回去看看! 刚刚放学走得急,金若晓还在座位上做题呢,万一这小子翻看我的抽屉,被他知道了我的秘密,那就糗大了! 想到这里,秦曜就想转身回班级去,但看看时间,不行了,只怕要来不及。 齐叔叔和那些人约的是五点半,万一自己去晚了,齐叔叔陷了进去咋办? 再说,我抽屉里的那些信也未必就一定是我写给薛梦瑶的吧。 我记得前一世我还在杂志上交了两个笔友呢,和笔友之间也经常有书信来往。 退一万步来说,即便那些信里有我写给薛梦瑶的情书,金若晓也不会恰好在今天放学后就去翻看吧。 再退一步来说,即便金若晓翻看到了我写给薛梦瑶的信,他作为我的好哥们,该也不会张扬吧…… 这么一想,秦曜就稍许放下心来,然后,他看着薛梦瑶钻进一辆开来的豪华汽车,好像是跑车,看清了,是99款奥迪R8。 车窗颜色很深,秦曜也看不清驾车的人,望着跑车远去,秦曜想了想,前一世,他还真没听说过薛梦瑶在学校里有什么男朋友。 像这么漂亮的女生,就算有男朋友,也肯定是校外的有钱公子官二代吧。 但薛梦瑶2000年高考时,考上了天海复华大学,在华国仅次于青华燕大的名牌大学。 像这种颜值爆表、智商超群的美女,秦曜哪怕在这一世,也都有些Hold不住的感觉。 好吧,前一世自己暗恋了两年的高年级校花,可惜自己从未跟她说过话…… 为她写了一抽屉的情书,只是一封都没有寄出去…… 在前一世,这个《红豆》女神和自己只可能是两条毫不相交的平行线。 对她,自己只能仰望—— 在自己每次考试只能徘徊在全班倒数第三、在自己只知道旷课打游戏,毫无人生规划和前程憧憬的时候。 在将来踏入社会,也只可能居于社会最底层,为十块八块钱的一份盒饭到底要不要加个两块钱的荷包蛋还要考虑再三的时候。 在每当蹲在马路边招工求活、优雅吸烟还吸着路边PM2.5、望着身边那些短裙俏臀白腿的女郎来来往往、吞吞口水、按按裤裆的时候。 在经常展开网文重生似的幻想:要是当年再努力一点、少玩点游戏、多学点知识……的时候。 是的,前一世二十岁之前,自己只能对这个女神仰望,茕茕孑立,自惭形秽。 “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这条真理似乎不适用于她,上天如此独钟于她,给了她天使般的脸蛋、魔鬼般的身材,还有超卓凡人的智慧。 后来,她在人生的舞台上轻舞飞扬、绰约绽放,玫瑰、紫罗兰、掌声还有钻石堆砌的她,骄傲完美的像个公主,是那般耀目。 不得不说,前一世那些没有寄出去的情书,还有一辈子无法企及的她的高度……这,也算是自己一个小小的遗憾吧。 之所以不是大遗憾,因为自己前一世压根就没有癞蛤蟆要吃天鹅肉的念头 但重生后的秦曜,虽然有太多的遗憾要去弥补,但这个小遗憾,他此时想起来,不由哑然失笑。 这还能叫遗憾么? 待我修到太清三重天、五重天甚至六重天,天下任我纵横,财富名利不过是掌中之物,女人,又算什么? 何况,前一世我真正的爱人,还在未来的遥远的地方,等着我吧…… 想到这里,秦曜收敛心绪,站在街道上打车,目的地:绵州目前档次最高的酒店——滨江王朝大酒店。 却在这个时候,三五个打扮的鬼灵精怪的女生走了过来,嘻嘻哈哈、打打闹闹的。 其中一个女孩子赫然出跳,只因她身高似乎超过了一米八! 而且她一头金黄短发,活脱脱一只大波斯猫,看情形,那帮女生明显是以她为中心。 在她们身后,还有三个大喇喇走着、摇头晃脑的男生,看样子是一伙的。 其中一个男生戴着个戒指似的圆耳环,出校门就点上了烟。 这帮人来到离秦曜不远的地方,看样子也在等车。 双方相距不到十米。 也就在这时,她们中一个打扮妖冶的鬼妹不经意一瞥,看到了秦曜,慢慢瞪圆了眼睛。 然后她一把拉着另一个鬼妹,指着秦曜道:“那个娃……像不像昨天那个……抱林怡的那个娃……” 另一个女孩也瞪大了眼睛看了秦曜半晌,点点头道:“有点像,就是好像高了点,壮了点……” “近了看还是个帅哥呢!眼睛很好看哦!”第三个女生喊道。 此时,她们中那个身高1米8的波斯猫转过身来,打量着秦曜。 秦曜也注意到了她,这个个子高大的女孩,老实说,五官算的上精致俊俏。 但她那双眉眼里好像写满了对世事、对周围一切不屑的傲气,总之就是一副极其桀骜不驯的态势。 一个女孩子能有这种气概,人又这么高大,秦曜在前一世都没见到过。 她看了秦曜两眼,然后转身对同行的那个叼烟的男生轻声说了两句什么。 她自是觉得秦曜听不到,哪知秦曜此时已然太清一重天,方圆三十米之内的蚊虫声音,他几乎都能听得出。 那波斯猫在对叼烟男说:“那龟儿就是昨天拦林怡的,去逗一下他,莫搞大了,好像学校下周要让他上台讲话。” 听到这里,秦曜身子一凛。 我擦!老子重生后流年不利还是怎么地? 出门等个车都要遭到祸事! 这个大波斯猫既然如此说话、让人来“逗一下”自己,所谓“逗一下”,在绵州话里就是“耍弄”、“调教”之意。 但实际上,也就是“教训他一顿”的意思。 她那句话的意思前后一分析,如何让秦曜不会将她们和林怡跳楼一事联系起来? 再想到前一世林怡跳楼的一些风言传闻,莫非,这个大波斯猫就是那起事件中的核心人物——大姐头? 眼前这个波斯猫看起来俨然就是一副目中无人、高高在上的大姐头的样子嘛! 前一世传闻林怡之所以要跳楼,便是大姐头把男生带进了女生寝室、然后那个男生猥亵了正在睡觉的林怡。 然后大姐头便又找人侮辱打骂林怡、让她封嘴,以致林怡才会想不开而跳楼? 是这样的吗? 不然如何解释这个与自己仅仅一面之缘的波斯猫、才见到自己就要招呼人来“逗一下”自己? 因为林怡要跳楼,她们求之不得? 死了死了,一了百了?学校和警方什么也查不出来? 而人活着,嘴巴就能说话、就会咬出她们来? 所以,对于林怡要轻生,她们是乐于见到的,这是一种变相的“杀人灭口”? 但本要跳楼的林怡却出了岔子——她被自己救了下来! 所以,让她们失望了,自己也就被她们惦记上了? 想到这里,秦曜只觉背脊骨一阵发凉。 你们特么还是中学生、还是孩子啊! 抑或,是我想错了? 但那波斯猫缘何对我这么恨?甫一见到我,就要让人来教训我? 她是在恐惧害怕,还是嚣张跋扈、恣意妄为到了极点? 我本独行以善我身,心如菩提明镜台,堪堪身外飞花、槛前蜂蝶,处处要我惹尘埃! 我是一个实际年龄三十多岁、堪天相地算人的相师。 而你们,不过是一群十七、八岁的小屁孩! 第22章 宁惹阎王,莫惹相师 顷刻,叼烟男朝秦曜走了过来,走了两步,丢掉了嘴里的烟,又掏出一支烟来叼在嘴里。 “哥们,借个火。”叼烟男嘴巴一咧说道。 秦曜摇摇头:“我不抽烟。” “你说啥子?再说一遍!”叼烟男眼睛一瞪,双手一抱胸,狠狠盯着秦曜。 火山岩似在迅猛积蓄,即将爆发。 秦曜心下一笑,尼玛,跟我玩这套小把戏。 我再老实回答你一遍,你就会说我在骂你,然后借机叫人上来动手打人? 秦曜急着要赶去酒店与齐叔叔碰头,一是没时间跟他们耗,再一个,这帮小混混小太妹,的确是……该好好管教管教了。 不管你们是不是林怡跳楼的元凶,不管你们有多缺乏人性,不管你们居心何其险恶…… 但仅凭你们今朝初见我,便是这副打交道的态势,我还就真要给你们上点眼药。 “你刚刚说啥,我没听到,给老子再说一遍!”叼烟男重复道,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眼看着一辆出租车就要开过来,秦曜想了想,既然你要讨骂,那我就遂了你愿吧。 当下说道:“我说,你特么去—吃—屎!” 说罢,秦曜又瞥了一眼那高大的波斯猫,直盯的她人极不自然,目光不知往哪里放。 出租车已经开了过来,秦曜一招手,车子停下,他两步跨了进去:“师傅,去滨江王朝大酒店!” “我曰你妈!你杂种还真敢骂我!你晓不晓得老子是哪个?给老子滚下来!” 叼烟男应该是没料到在这学校里还有人敢对自己如此说话,一时竟然没反应过来。 直到秦曜上了车,他才如梦初醒,想着要把他拉下车。 出租车已经在慢慢启动,叼烟男赶忙走上去,伸手就拉住了车门,但就在他刚又迈出一步时,人却“咚”一声摔在了地上! “哎哟,我草!” 叼烟男痛苦地爬起来,却是一嘴泥尘,还真如秦曜所说“吃.屎”之状。 望着已经开走的出租车,叼烟男忿忿骂道:“你娃给老子吊!等到起,老子明天让你落三颗牙齿!” 说着他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向波斯猫一帮人走去,没想到,刚走三步,“咚”! “哎哟喂!” 叼烟男又摔了下去。 “我曰哦,是不是有哪个在背后推我?!” 叼烟男爬起来揉揉摔疼的膝盖,转身看看背后,无人,不由大异。 一边的几个鬼妹和两个男生早已笑的是前仰后合。 叼烟男尴尬笑笑,拍拍灰尘,继续行走。 一、二、三,三步刚过—— “哐!” 这一次,叼烟男摔出事了! 脑袋迎面砸在了一块窨井盖上,抬起头满脸是血,早是哇哇嚎叫起来。 这一次,那一边笑的捧腹的几个女孩,都不再笑了。 终于,她们意识到,见鬼了! “狗曰的!去把十毛拉起来!”波斯猫对另两个惊惶无措的男生喊道。 说罢,她望了望那辆远去的出租车,才想起来刚刚秦曜上车对司机说的话。 “他说他到哪里去?”波斯猫问道。 “我听到好像也是去滨江王朝!”一个鬼妹答道。 “你们不觉得那个龟儿子,有点怪么?”波斯猫看看倒在地上爬不起来的十毛,又望了望远去的出租车, “你们等会再去叫些人,那个龟儿子跟我们去一个地方,等会把他拦到起!” “珊姐,十毛是不是中邪咯?”一个鬼妹惊诧地问道。 “我咋个晓得,问医生去!”波斯猫没好声气地答道。 这时,两个男生已经把一脸是血的十毛扶了起来。 十毛捂着脸哭丧道:“快!快送老子去医院,老子脸上摔了个口子,不缝好就要破相了!” “你们两个就送他去医院吧,到时给强少打个电话就是了。”波斯猫对两个男生说道。 绵州中医院就离一中不远,两个男生便搀扶着十毛,刚走上三步,就见十毛身子一倾斜——“哐!” 又摔了下去! 但这次幸好有两个男生搀住了他,他只是双膝跪在了地上。 “哎哟!我曰他妈哟!老子这到底是哪门了?妈妈呢,老子是见鬼了唆!” 满脸血污的十毛也没爬起来,而是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哪怕性子再是顽劣,气焰再是嚣张,脾气再是残暴,跟社会上的烂棍混的再是风生水起。 这个男生毕竟还只是一个十八岁的中学生。 此时,他已经被折腾返回了生命最初的阶段、或者说被打回了原形——作为一个孩子,开始喊妈了。 这一帮人终于发现了诡异——十毛“中邪”之所在: 只要十毛每走上三步,无论是他独行,还是被人搀扶,都要摔跤! “珊姐,十毛真的是见鬼了、中邪了!咋办嘛?!”两个女生急了,“就怕到时候四毛、三毛要找我们麻烦呢!” “就是撒!上前天我刚被三毛搞了一个晚上……现在还疼的很!”那个穿一条破洞牛仔裤的女生苦瘪着脸道。 “这条街上以前出过好多车祸的,车碾死了好多人,是不是,十毛叫那些没投胎的冤魂野鬼给找到咯?”一个女生神神秘秘说道。 这话吓得另两个女生一身鸡皮疙瘩。 波斯猫半晌一阵念念自语:“是不是那个龟儿子……不可能啊,他跟我们一样,就是一个学生嘛。” 想了想,她对两个男生说道:“你们把十毛背到医院去吧,三毛四毛那边,我找强少给他们说说。 “走吧,先把强少今晚的生日过了再说!” ******************* 秦曜打车来到了滨江王朝大酒店,一幢三十多层高的大厦。 99年这会是绵州最高档的酒店,一家四星级涉外酒店。 出租车开了几分钟后,他就把刚刚对十毛施下的“滑油令”又称“三步摔”道术给解了咒。 否则,十毛在七天七夜之内,每走上三步就要摔跤,直到摔死。 给这帮人长点眼水也就得了,估计那十毛已经摔了好几跤了吧,也够他吃一壶了。 小屁孩们,以后别再来我跟前惹是生非了。 不该我管的、我无心也无力的,我可以眼不见为净。 但你们特么要在我头上动土,动我一亩三分田的土,那我就让你们记住相师的一条真理: 宁惹判官,莫欺负神汉。 宁得罪阎王,莫惹上相师! 秦曜付钱下了车,刚走到酒店旋转门口,便看到了记忆中一个极为熟悉的身影—— 一个身着白色长袖T恤,套上一件红色针织衫背心的齐肩短发女孩,双手托着下巴,蹲坐在大门的石阶梯上。 正痴痴地盯着车水马龙的街道,嘟着嘴巴,一双大眼睛眸子晶莹,很萌很乖巧。 乖巧?你只看到了她的表面。 “韵妹儿!” 秦曜心头一暖,思绪所至,已是张口喊来。 前尘一梦,往事如烟,在那些还是蓝天白云的年代,在那些慢悠悠如溪水一般流淌的时光。 这个陪伴着自己走过了童年和少年的鼻涕虫小跟班,已经长大。她用她的方式温柔了岁月,丰富了自己的人生。 齐韵,前世与自己亲如兄妹的女孩,齐叔叔的独生女儿。 虽然大多数时候都在与自己打冷战、对自己极尽损人嘲讽之举,还经常在老妈面前打自己的小报告…… 但,她真的是自己一家人。 哪怕小时候欺负自己、把自己挠的一手血印、哪怕经常抢自己碗里的肉、哪怕给老妈告状…… 哪怕对着自己比个羞脸动作,然后撅着嘴来一句“你丢不丢脸哦,三门课考这么低,我一门课都考的比你多”…… 哦,自己语数外三门曾考过70+40+30分,还真没有她一门数学就是148分多,那些年高中一张试卷满分是150分。 但秦曜知道,这不是因为她刻薄、她可恨、她无赖、她卑鄙……而是,真的是,是自己太差。 前一世,自己太差劲! 一个男子汉,被一个女娃娃踩到脚下,硬是踩了三年。 秦曜知道,韵妹儿对于自己这个兄长的差劲、不学好,是恨铁不成钢。 或者就是鲁迅所说,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韵妹子,旧尘已矣,前生既往,这一辈子,我又重新来过。 我已非昨,而你依旧。 我在改写我的人生,我要让我的逆天而行,换你一生,百年美满! 第23章 临时变故 绵江之畔的滨江王朝大酒店,是绵州市的一颗璀璨明珠。 酒店有市政府、市国资委和旅游局的官方资源和背景,建成后便是绵州市的崭新名片和宣传窗口,是接待外宾和上级重要人物的定点场所。 但绵州稍微有点见识的人都知道,酒店由实际运营者——绵州亿万富豪韩四林掌控。 韩四林,江湖人称“韩司令”,是绵州的传奇人物,关于他的故事和传说多不胜数。 但今天,酒店来了几个人,这些人没听说过“韩司令”的名头,也不知道酒店的老板是韩司令。 但即便听说和知道了,估计他们也无所顾忌。 此时,这五个人正在酒店的一间豪华套间里抽烟吃肉喝酒,房间里青烟弥漫,好似鬼雾妖云。 “三柱爷,你说说看嘛,到底动不动手!” 一个身材壮硕,但左眼上戴着一只小眼罩的“独眼龙”男子边啃着一只鸡腿边大咧咧说道。 “早先我们就看到一个小屁孩在一帮女娃子面前绷面子出风头,从身上掏出了两三叠老人头,看样子只怕有两三万!” 一个八字胡男子说道:“就是嘛!那一个小子身上都有那么多钱,我看那些娃娃开的车子全是好车,每个人都幺五幺三的! “抽的是好烟,搂的是漂亮妹子,估计都特么是有钱人和官老爷的子弟,身上现金多的是,三柱爷,这机会可绝了!” “三柱爷”坐在沙发上首位,是个身材矮小瘦削的男子。 此人皮肤黝黑,一口龅牙,鼻孔翻卷朝天,面貌可谓丑陋到吓人,在烟雾腾腾中,活似一獠牙饿鬼。 另一个面黄枯瘦得像具干尸一般的中年男人见三柱爷没说话,便道: “我看过了,下面那帮小混混学生娃聚会的堂子,离酒店二楼和三楼的宴会大厅有点距离,偏的很。 “还有一个,那里没有监控探头!三柱爷,这还真是个机会,可以动手!” 坐在三柱爷旁边一个年轻些、扎着个长辫子的男子说道:“我说,我们这次来绵州到底是干啥的,你们莫搞错了! “小龙头和大台柱是让我们到绵州、来给这里的文物古玩收藏界下套子的,能套一个是一个。 “结果现在套子还没弄成一件,那个鬼道观就让我们先折了四个兄弟!你们说三柱爷哪还有心思去抢一帮小娃娃的钱哦! “现在要紧的是,先把姓齐的钱给搞到手,这就是好几十万上百万!几个小娃娃身上的零花钱,能有多少,撑死不过十万八万的! “再说,那些娃看样子都是绵州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家的子弟,万一出事了,我们在绵州脱不了爪爪就完蛋了!” 独眼龙啐道:“还做什么套子,烦求的很!要我说,直接把姓齐的拖出来! “想办法叫他给我们取钱,完事后麻袋石头绑起来,丢到这绵江里,多省事!” “一只眼,我看你右眼也想瞎,是不是?”久未说话的三柱爷白了他一眼, “小龙头早就交代了,我们做事不能做绝,要了人的钱不可再要人的命,对金主要好生相待,不然有天报的!” 人似鬼魅的三柱爷说罢站了起来,环视众人一圈道:“我们这次出来了九个人,结果在那个破道观里就栽了四个!这就是报应哦! “你们也晓得我和大台柱不对付,他下头的梁子椽子砖头一大堆,我就只有你们几个人。 “这次出来闯了这么大的祸事,我自己领罪受罚倒没啥,就怕你们也跟到遭殃。 “所以,这次咱们到绵州,能多弄几个钱就多弄点,你们后头也好过些。 “这事我就定了!楼下一帮小娃娃既然都是大户人家的子女,那都是温室里的雏儿。 “一吓就蔫,最容易得手又不容易出岔子,一只眼,黄胡子,巫二爷,你们三个就去做这事。 “我和老五想办法稳住姓齐的,看是等会晚些时候再找他来,还是再约个时间。 “你们记住,现场不要捅篓子出人命,莫要逼人去银行取钱,只要他们身上的现钱! “现场能搜刮多少是多少,钱到手后你们马上走人,到绵江下游码头去等我和老五。” 说到这里,三柱爷又望向那面如干尸的中年人: “巫二爷,你会点道道,到时你给一只眼和黄胡子都施个法眼,这样子也就保险些。好了,你们小心点!” “晓得了!”巫二爷和独眼龙、八字胡齐声答道。 ******************** “秦小曜,你磨磨蹭蹭地在干嘛,我在这里等了你快二十分钟了!” 齐韵从石阶梯上站起来,恨恨地乜了秦曜一眼, “我爸说来这里谈事的那些人临时有事,约到了明后天,他又叫一个朋友请去应酬了,让我赶来通知你,叫你先回家去!” 齐韵气呼呼地说完,见秦曜站在原地盯着自己不说话,走上前伸手在他眼前一晃道: “你发痴啊,老盯着我干嘛?你回不回,不回我先走啦——咦?” 齐韵说完又仔细打量秦曜一阵,半晌吐舌道:“你咋长变了些?还高了点嘛,到韩国整过容啦?” “韵妹儿,辛苦了!”秦曜失神半天,此时方才回过神来,眼前这个前一世的小辣椒,的确勾起了他太多的回忆。 “是我发育好,可不是韩国人的功劳哦。”说着,心里却是奇异——那帮联手做局的江湖骗子临时有事、改在明后天了。 他想想有些不对劲,前一世,齐叔叔被骗的那天,便是再过五六天的中秋节。 这些骗子要铺垫、搭盘、设套、做局,定然是一番精心策划,那么,本来约在今天引鱼上钩,却突然取消了,何解呢? 是他们真的临时有事,计划变更,还是,这也是他们所设之局中的一环呢? “既然齐叔叔不来了,我们回去吧。”秦曜想想也只好回去再问问齐叔叔。 却见齐韵风风火火地走在最前面,回转头道: “别以为我老爸请你在这里吃饭是在‘请’你,他是要给你上课的!我看你到时还吃得下去! “你这次期中考试要是再考个班上第三,倒数的,你看我爸不骂死你,年底你也别想再从他那拿到压岁钱了——哎哟!” 她刚刚已经避开了前方走来的一人,却没想到回头和秦曜一说话,再一迈步就撞上人了! “美女,你撞疼我的美胸和小心肝了啦!” 只听一个嗲声嗲气的男子声音传来。 秦曜走在齐韵身后,此时看到齐韵和一个穿着银光闪闪的衬衫、露出一片胸脯的奶油小生撞在了一块。 奶油小生身后是四个身材高大的男孩,而且是熟人! 是他昨天刚重生过来时,在学校操场上见到的围住伍玥送情书的几个男生—— 居众人之中的,自然是那个斯文白净、器宇不凡的强少。 强少边上便是那个被自己“千斤咒”给撞倒在地的大胖子,还有昨天另两个在场的男生。 此时这帮人刚刚停好车,没走几步,还没注意到走在齐韵身后的秦曜。 他们自然被齐韵和那奶油小生的一撞给吸引住了,一时皆在大笑。 秦曜这才想起来,昨天他的确是听强少说过今天是他的生日,要在这滨江王朝大酒店举办生日宴会。 “你没长眼睛呀!怎么朝人家这里走?”齐韵冲那奶油小生斥道。 “哟嗬,撞了人你还有理了。”奶油小生潇洒一甩头上的二八分,声音更是发嗲, “美女你这张嘴这么厉害,不知道除了骂人,还能不能干点其他的事儿?” “六毛你个老娘娘,难道开始喜欢女人了么?那敢情好啊,咱们走在一块心里再也不发毛了!”胖子笑道。 “我本来看到了你,要不是你朝我走来,我会撞到你么?还有请你说话放干净点!”齐韵说完便要绕开。 但她衣服却被那奶油小生一把拽住了:“美女,我这衣服好几千块,被你撞上了,我嫌你脏! “还有,我这皮鞋也要几千块,被你踩了一下,可能要拿去修理耶。 “你不道个歉还骂人,怎么,踩了撞了,就想这样走人?那我多没面子啊——啊哇!” “娘们,面子是自己挣来的,不是别人给你的。” 一个清脆男声在奶油小生耳畔响起。 奶油小生眼睛一晃,就见一个人影挡在了女孩身前。 一个清瘦俊朗的男孩,两根手指轻轻夹住了奶油小生拽住女孩衣角的手臂,而奶油小生已经疼到面孔扭曲。 第24章 记忆的指针 “这里这么宽敞,你故意往一个女孩子身前走,你打什么主意你自己有数,我们还没找你算账,你倒上赶着要咬人!” 秦曜两指夹着奶油小生的手臂,也不正眼看他,只是淡声而言。 “你一个装娘的爷们,你哪来面子?现在还欺负女人,就更没面子,但你真想要的话,我给你几百斤!” “哎哟哟!手要断了!快松手!”奶油小生额头汗水淋漓,秦曜两指夹着他的手臂,的确是在给他“几百斤”。 “是……你?!”强少此时终于认出了一夜不见、但外形似乎发生了微妙变化的秦曜。 他不由心下苦笑,怎么走到哪里都能碰到你这个煞星啊! “我草,你是那个低年级的瘦矮个?!”那胖子上前一步,绷圆了眼睛盯着秦曜, “老子昨天被你撞了一跤,身上到现在都还肿起来的,你杂种,到这来是送死——” 胖子说完袖子一挽,就要冲上去,却被邵强一把拦住:“胖大海,听老子的!别动手!你没看到六毛在被他搞唆?” “对的,是我。”秦曜依旧两指夹着那个名为“六毛”的奶油小生,望着强少说道。 太清一重天,四肢百骸之内劲,相当于明劲中期之武道高手,这个奶油小生哪里吃得起秦曜这一指夹, “如果你这朋友还要面子,我倒还可以再给他点,如果他不要了,就请给我妹妹说声‘对不起’,我可不愿我妹子被一个人妖给撞上揩了油。” 齐韵此时被秦曜挡在身前,只能看到他的背影,不由心下一紧,使劲推了推秦曜,轻声道: “你傻了吗,我们赶紧走啊,这人是你们学校的‘强少’,我在绵中都听说过他、也见过他,不是我们惹得起的!” “韵妹儿,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秦曜笑着回转身望了她一眼,“这个人妖摆明就是想吃你豆腐,你吃亏了——” “这时候还谈什么吃亏不吃亏的嘛!想办法跑啦!”齐韵四下一望,她从小爬树下河登山钻洞,练就了一副灵活的身姿和好身体。 她在学校里也是德智体全面发展,不仅成绩好,体育也是好手,她这关头想着自己拔腿开跑,这些男生是肯定不会追的。 但是这个拖油瓶秦小曜,他可咋办呢? 关键是他今天倒怎么一改往日缩头乌龟的脾性,胆大了,嘴硬了,但是,跟强少这帮人顶牛,这可是作死呀! “跑?等这娘娘腔给你道个歉嘛。”秦曜依旧夹着六毛,眼睛却望着邵强和胖大海。 “哎哟哟!我曰哦!别夹了,老子要死人了!”六毛疼的身子都躬了起来,站在原地直跺脚,汗水已然浸湿了他那晃人眼的银色衬衫。 “给谁在喊‘老子’?”秦曜说着,再一发力。 “啊哇哇!好,好,不‘老子’了,我道歉,不要她赔了,对不起,对不起,你快松开!”六毛疼的已是打冷摆子一般地发抖。 秦曜扫了一眼强少,又回头看看竖圆了萌萌眼睛的齐韵道:“韵妹儿,他这样算道歉了不?你接受这个道歉不?” “好了,行了……秦小曜,我们闪人吧!”齐韵望着秦曜那深邃无底的眼睛,才发现,一夜之间,这个秦小曜竟然让她感觉陌生了。 秦曜松开六毛,六毛立即往后退了几步,甩甩疼的似要脱臼的手,瞪着秦曜道: “狗曰的小杂种,你晓得我是哪个不?我给你说,你要糟了(完蛋)!你等到起(等着)!” 说着便走到不远处的一部雷诺跑车前,像是要上车找电话。 这年头,似乎混的有点人模人样的家伙,都爱把“你知道我是哪个”挂在嘴上。 你个哪个?你特么在我眼里,就是一只蝼蚁! 我要叫你死,分分秒秒你有三百六十种死法! 我要叫你家破人亡,七十二风水杀局,前九局随便一局,叫你祖坟垮塌,丧门绝户! 漫说你叫一些小混混来围攻我,便是你能招来成建制的军队,扛着制式武器,我又何惧? 秦曜也没看他,而是盯着邵强道:“强少,你这个朋友,看来很不满意,还在威胁我。 “不经我现在没时间,你就告诉他吧,我和你是校友,他要来找我,我就在一中等他。还有,强少,生日快乐。” “秦小曜,你在装什么呀装,走了!”齐韵说话声音极小,但急的都快晕过去了。 秦曜手伸在背后,向她比了个OK的姿势,示意她勿急勿用担心。 “你狗曰的,你敢惹六毛,你死定了,也不用我来理麻你了!”胖大海指着秦曜说道,似乎很是幸灾乐祸。 却听强少大声喊道:“六毛!” 六毛此时从车上翻出了一个硕大无朋的大哥大(那年头还只有大哥大)。 正在找电话号码,听到强少一喊,回头应道:“老子在喊人,你先把这龟儿子稳到起!” “稳你马勒戈壁的!”强少骂道,“你打个锤子电话,快点过来!” 这在绵州城黑白两道通吃的“十根毛”,要是三毛四毛,还有正在吃牢饭的二毛,以及龙头大毛,他邵强倒还是要给点面子的。 但是五毛以下,六毛七毛八毛九毛十毛,那就只能算是他邵家的小马仔了。 六毛一愣,抱着大哥大走过来,看看强少的脸色,又望望一脸淡然的秦曜,说道:“强少,啷个嘛?” “这个娃是我同学,今天是个误会,老子今天过生,不想看到打锤闹架的烂摊子事,这事算了,走,他们在楼上等我们!” 强少说完看了看秦曜,一点头道:“今天我过生,秦曜是吧,要不,到我那去喝一杯? “一个学校的嘛,抬头不见低头见,也算交个朋友,你昨天在学校做了件大好事,我是敬佩的很呢。” 六毛不爽了:“强少,你晓得我这个人,我活到现在,在绵州还没受过哪个的气——” “你气个球啊气!老子今天叫伍玥来,求爹爹告奶奶地,她都不来,老子还气呢!”强少瞪了他一眼,“当我是兄弟,这事就过了!” 六毛瞥了瞥秦曜,也不再说话,走回车子把大哥大给丢了进去。 “走吧,喝一杯去,这滨江王朝大酒店的老板我认识,免费喝他一点好酒是没问题的。”邵强向秦曜一摆手,做出个邀请的姿势。 秦曜转头望了望瞠目结舌的韵妹子,向邵强摇摇头道:“不好意思,今晚我……还有点事,你生日嘛,玩的高兴点。” 说罢,拍拍犹在发懵的齐韵:“走了!” 但只在刚走出两步,他便陡觉不远处走过的三个人,其中一人一身特殊的气场感应,向他袭了来。 秦曜立即望过去,就见三个男子,一个壮汉戴着一顶鸭舌帽,把眼睛遮的严严实实的,还有一个罗圈腿八字胡,这两人倒也没什么。 但另一个面如干尸一般的枯瘦中年人……正是他,身上充满了怪异的气场,或者说是能量场。 三人正向酒店里面走去。 秦曜心下一跳,又是江湖术士! 只是这个术士,并非他中午在齐叔叔那里碰到的那个戴草帽的矮小术士。 此人的术法修为,应该比那个草帽术士还要弱些,而且修炼的术法也应该不是什么邪门歪道。 其气场虽然殊异于常人,但并不刺人,相对来说还显温和。 这两天以来,他已经碰到了两个江湖奇人方士,堪堪都和滨江王朝大酒店有点瓜葛。 只因齐叔叔要和那帮骗子会面的地点,正是在滨江王朝大酒店。 难道,这三个人,也许就是和中午见到的那个矮小术士是一伙的? 正是他们一帮人,要联手给齐叔叔下套? 秦曜毫不迟疑,立即跟了上去,走了三步,却又走回来,对懵在原地、瞪圆了萌眼的齐韵说道: “韵妹儿,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你回去告诉我妈,说我晚一点回来。” “秦小曜,你不要惹事啊,但是,你到底是……今天,你到底怎么回事嘛?” 齐韵望着这个和她从小一起长大、亲如一家人的兄长,开始语无伦次了。 不!这绝不是她熟悉的秦小曜。 这绝不是那个只知道逃学旷课打游戏、三门课还没有自己一门课考的多的秦小曜! 这绝不是那个平常少言寡欢、得缩头处且缩头、毫无担当和男儿勇气的秦小曜! 这是一只手捏着一个小流氓、能将他制服、能让他讨饶道歉的秦小曜! 这是敢和强少平起平坐、同等层次对话、甚至还邀他把酒推盏的秦小曜! 强少是谁?在绵州一中和绵州中学,他都是学生传言中的居于天字第一号档次的学校霸王! 他的老爸,据说掌管着绵州政发军警系统! “你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还有,我昨天在学校里做了件好事,在学校有了点名气。呃,我和强少也真的是朋友,你不要想多了。” 秦曜见齐韵看向自己的眼神像是见到了陌生人一般,便也知道她在想什么,也就敷衍她两句。 然后回头望望那已经走进酒店的三个人,继续道:“好了,我真的有事,你回去小心点哈!” 说罢,也不顾强少一帮人发囧的表情,赶紧追了上去。 那三个人,边走边四下打望,果然便有些做贼心虚的态势。然后,他们登上自动扶梯,去到了酒店二楼。 秦曜便也小心跟在他们后面,离三人始终保持三十米左右的距离。 但跟了一阵,他便有些傻眼,这三人竟然走进了二楼宴会大厅东北角里侧的一个VIP贵宾厅。 厅前进门处的一幅KT板上写着“祝邵强十八岁生日快乐”字眼,以及很多人的签名,门口站了一个迎宾小姐。 厅堂内部隐隐传来了阵阵热闹欢语。 秦曜站在厅堂大门不远处,望着这一幕,懵了。 “秦曜,你都到这来了,那就进去呗,我可是很欢迎哟!”邵强的声音响起,他和胖大海一帮人此时已经走了过来。 “今天是我的生,中午这里来的都是我家大人和亲戚,而这时候来的全是我的朋友和同学。 “今晚没有一个大人,都是我们这个年纪的,不用拘束,好吃好喝的,女娃儿多的是,走起!” 秦曜此时正在记忆的仓库里巡溯,当看到三个术士进入邵强的生日宴会厅之时,他记忆之钟的指针在脑海里突然一颤。 秦曜隐隐记起了前一世、某个时间点、某个场所、某些人曾发生的一件事,但一时之间,他又不甚清晰。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半晌,秦曜觉得,还是应该进去看看。 邵强和胖大海一对视,心照不宣,他俩身后的六毛板着个脸,“哼”了一声,扭捏着别过头去。 第25章 前一世的鸿沟 “哟,寿星来了!” 随着一个男生一喊,场地并不算大的VIP贵宾厅霎时热闹起来,掌声、欢笑声、祝福声声声交织。 秦曜一环视,全场大概有共有五、六十人的样子,分别坐在八、九张大圆桌前。 而先前那三个江湖术士,竟然大咧咧地坐在大厅靠后一张人数较少的桌子边,竟似是邵强的亲戚朋友、前来道贺吃酒的。 主席台上,放着一个堆砌成好几层的大蛋糕,旁边还有数百个酒杯堆成的杯塔。 让秦曜瞪大了眼睛的是,主席台上站着一个风姿卓绝、穿着一身金灿灿晚礼服的女孩,手里拿着个话筒——薛梦瑶! 秦曜想起来,薛梦瑶是学校里各种文艺活动的参演嘉宾,同时也是代表一中形象的主持人。 绵州一中无论大小晚会或是各种组织活动,都是她做主持人。 邵强过生日,请她过来客串宴会司仪主持人,也合情理,毕竟他们同一年级,都是高三,应该是早就熟识。 原来早前在学校门口看到她被一辆豪车接走,便正是来参加强少的生日宴会。 “各位同学和来宾,今晚咱们的正主——寿星大人到了,我宣布邵寿星生日欢宴正式开始了!” 薛梦瑶看到邵强一帮人走进来,虽然有些迟疑还来了个不速之客,但也立即拿起话筒,天籁之音,悠扬而出。 “今晚强少的生日宴会有三个环节,首先,我们要让强少上台来发表他的生日感言! “作为一中很多男生的偶像、无数女生的梦中情人,你们有什么感兴趣的问题,也可以在这个环节向他提问哦! “强少平时虽然很酷,但今晚他一定会不厌其烦地和大家拉扯,当然,如果有女孩子想要借此机会表白,相信强少也不会辜负红颜吧!” 台下顿时一片热闹,女孩子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强少和大家挥挥手,慢慢走向自己的主桌位子上。 薛梦瑶继续道:“第二个环节,那就是切生日蛋糕、吹生日蜡烛。 “你们每人手中都有一张纸,你们再看每个女孩身上都贴了一张数字标签,数字从1到30不等。 “等会你们每个人在这张纸上写上一个数字,哪个数字对应的女孩得票数最多,她就有幸上台和强少一起切蛋糕! “并且她还会得到强少今晚准备的一份大礼,礼物暂时保密,总之会很激动人心!” 薛梦瑶说到这里,台下又是一片尖叫和热烈掌声,自然都是以那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孩子为主。 “第三个环节,那就是举杯畅饮欢享美食,为大家助兴的是,今晚会有绵州中学的神秘美少女乐队来表演歌舞哦! “呃,到时,我也会为强少献上一首歌,在此祝福强少生日快乐……” 台下的掌声此起彼伏,全场人不但在为强少祝福,似乎也是为薛梦瑶那高贵卓雅的女神范而折服。 尼玛,有女神做司仪,有无数美眉倾心倒贴,有无数兄弟哥们混混马仔追随。 在最高档的酒店里包下VIP贵宾厅,最贵的美酒佳肴,最奢华的宴会等级……在前一世,这个强少,还真是人生赢家啊! 而且他才18岁! 有权有势人家的子弟,其起点和层次,那是前一世自己那种小吊丝们连仰望都要踮脚、伸断脖子才能窥其一斑的! 秦曜摇摇头,因为前世,免不了一阵叹息。 这就是阶层鸿沟,这种鸿沟,不是你努力读书、考个状元、考进青华燕大就能跨越的。 当你考上状元、上了青华燕大,人家已经被父母安排出国镀金。 当你青华毕业进了一家大公司做白领,人家已经回国,要么就是进入家族企业准备接班,要么就是父辈出钱开始创业。 或者就是长辈打招呼、进入一个富得流油的国字号企业或政府部门赚经验值,为将来的升迁铺路…… 你,就算辛苦拼搏了十多年,终于能和他们坐在一起喝咖啡,但你终究还是个打工仔! 你,终究进不了他们的圈子,跨不上他们的阶层。 找个富家女或官门女结婚联姻就能跨进去?网络小说看多了吧! 现实生活中的豪门大户、官商阶层早已固化,紧箍似铁桶,子女婚姻都是同一阶层同一圈子,数千载以来,门当户对,铁理不破。 你当然能奋斗,攀爬,白手起家,直到与他们平起平坐,现实中的这种企业家励志故事很多。 但你别忘了一个事实——比尔盖茨能成为世界首富,是因为他有个在IBM做董事的母亲。 在这个现实的社会,成功没有偶然,除了自身的能力和运气,你还必须借助关系和贵人! 但问题来了,你一个打工仔,在哪里找关系?你的贵人在哪里? 这又回到了那个问题——阶层。 总之,老百姓就是老百姓,穷人就是穷人,和他们泾渭分明,亘古不变。 那些成功者的励志故事,只是利益阶级为了稳固他们的铁桶阵营,而撰写的完美剧本。 经强少的安排,秦曜坐在了离大门不远一张桌子前的位子上。 同桌的是几个花痴症晚期的女生,看样子应该不是一中的学生,还有三个公子哥,一看便知是二世祖。 几人谁都没有注意衣着朴素的秦曜,只知道站起来鼓掌尖叫。 秦曜也不和他们交流,不时望望坐在边缘位置上的三个江湖术士。 但看了半晌,他似乎发现了端倪——为何周围众人都没有发现他们的异常! 那三人周身皆有特殊气场加持! 换句话说,三人都被施了术法! 且那气场之迥异,气息之方圆大小,其加持的术法,应该是障眼法! 障眼法……秦曜一旦窥破,良久心下有所释然,这三个江湖术士莫名进入强少的生日宴会,原来果然是别有用心! 前一世一些模模糊糊的记忆再次被点亮了起来,秦曜心神一颤,难道,这三个江湖术士,就是那件事的肇事者? 三个江湖术士堂而皇之走进这宴会厅,但竟然没被满堂中人给撵出来——今晚现场只有同龄人而无大人参加。 障眼法! 那个面如干尸的术士,分别为他自己和另两个同伴施展加持了迷人眼目的障眼法! 毫无疑问,在此时满堂人的眼里,那三个江湖术士看上去就是三个同龄人,也许是学生样貌,也许是外校小青年之状! 现场这么多人,也不会有人对三个不认识的“年轻人”指手画脚,毕竟强少的交际广泛,朋友众多。 这种雕虫小道,毕竟只能迷住普通人的眼睛,焉能避得过参修麻衣相术和《太清诀》的秦曜的一双灵眼? 在秦曜的眼里,他们仨依然是三个老江湖,一个似乎是个独眼龙,一个是八字胡,再有便是那个面如干尸的中年术士。 这个时候,强少被薛梦瑶请上台发表感言,全场便也安静下来。 而和秦曜同一桌的几个女生和三个公子哥,此时也才坐下消停了,自然,他们也都注意到了秦曜。 一时间,他们个个脸上露出鄙夷之色。 今晚是什么场合、什么身份人的聚会?怎么混进来一穿着破烂的乡巴佬、小乞丐? 要说秦曜身上的校服之所以会有破洞,是因为昨天他爬上翠屏山那处石窟修炼福地之时,被山岭上的藤刺给勾破的。 他昨晚在翠屏山修炼了一晚,并未回家换衣服,所以便也继续穿着破校服上课,又赶到了这来。 “我说,小白,强少是不是有个穷亲戚啊,穷点没关系,但面子不能丢不是?就这样到这来丢人现眼的,真是遭罪哦!” 一个小女生蔑了一眼秦曜,向一个公子哥说道,另几个女生纷纷望着秦曜,一阵讥笑。 “唔,穷不穷我不晓得,反正坐在这张桌子上,我都有点吃不下去了!”一个小女生装腔作势之状还捏住了鼻子。 那个叫“小白”的公子哥瘪瘪嘴道:“强少咋个可能有穷亲戚嘛,我估计是他新招徕的一个穷小弟,专门给他跑路当狗腿子的。 “强少这个大忙人,毕竟好多时候上课作业啊、学校啥活动啊,他都没时间弄。 “有个狗腿子帮他做这些事,那就省事了嘛!今晚强少带狗腿子来这里戳一顿,也算是喂点骨头给狗吃嘛!” 一桌子人不时望望秦曜,嘻嘻哈哈大笑起来。 却听同桌烫着一头大波浪的公子哥冷声道:“他妈也是造孽哦,和一个老狗养了只小狗,跑到这来叼我们吃剩下的骨头!唉,造孽啊造孽!” 听到这里,本来端坐只是注视那三个江湖术士的秦曜,身子微微一凛。 哥们,你摊上事了。 第26章 到底谁是狗 是的,大波浪,你摊上事了。 你们前面的话我都可以装作没听见,但你这句话,连带我老妈老爸一起骂…… 秦曜顺势一望,见桌子上一盘菜里有一只雕刻花式的完整洋葱头。 他也不顾一桌人鄙视的目光,伸手便将那只洋葱头拿起来。 “哦哟!直接拿手抓!有没有点素质公德嘛?算了算了,你们吃吧,这一桌子菜我是吃不下了!” 一个离秦曜坐的较近的女生赶紧把位子往后一退。 但让他们意外的是,这个乡巴佬并没有吃那颗洋葱头,而是捏在手里把玩起来。 秦曜握着洋葱头,看着一桌人,突然开口道:“我给你们加个节目助兴,保证让你们大开眼界。” “啥子节目?”三个公子哥和一帮女生没想到,这个穷小子不但有脸跟他们说话,还有胆“表演节目”。 “呃,脱衣秀如何?”秦曜只是把玩洋葱头,淡然而言。 “脱衣秀?!”一桌子人骤然哄笑,瞬即引得其他几桌人纷纷望来。 你一个穷小子、乡巴佬,给我们表演脱衣舞? 先别说你有没有胆在这里脱衣服,关键你特么是个男的,谁要看你脱啊? 你又不是贝克汉姆,施瓦辛格! “小帅哥,你长的还行,就是太寒碜了点,不然,姐姐还是愿意跟你坐一张桌子吃饭的。” 一个年约二十许、颇有颜值和气质的女孩收敛笑容道, “至于脱衣舞,你就别脱了,姐姐来教你啊,穷也要穷的有骨气,不要这么低三下四地讨好我们。 “你要知道,你这样做,我们只会更要看你笑话,而不会给你更多骨头吃。” “我看你是想耍流氓吧!”一个女生说道。 “是啊,估计脑壳也不正常!” “诶!跳啊,脱啊,我喜欢!”叫“小白”的公子哥唯恐天下不乱。 那个刚刚骂秦曜“老妈和老狗养了这个小狗”的大波浪公子哥眯眼冷笑道:“龟儿瓜娃子,脑壳有包。” 秦曜不动声色道:“你们想多了,我说的脱衣秀,其实是说这个洋葱头——我要剥掉它的皮,让它来给你们表演。” “是……变魔术?”一个女生有些好奇道。 “脑壳有病哦,哪个要看你剥洋葱!”同桌另一个公子哥啐道。 “究竟好不好看,那你们就睁大眼睛了。”秦曜说着,右手拇指和无名指一抵,食指和中指竖直。 麻衣“解裳咒”印决一出,口中继而轻声吟哦,须臾,他左手握起洋葱头,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拈着洋葱的一层皮,“嗤啦”一声剥了下来。 “三炮你干啥?热的很么?” 小白蓦地发现,三炮“嗖”一声站了起来,耷拉着脑袋,不声不响地将皮夹克外套脱了下来,丢在了地上。 三炮,便是那个大波浪公子哥的绰号,据说此子每三个礼拜便要换女朋友。 每个女友都夸他“一夜三次郎”,是以“三炮”之名不胫而走。 三炮没有回应他,而是发呆样的站着不动。 而一群女生仍在定眼盯着秦曜手里的洋葱头,但看来看去,也没看出什么花样,她们便有些意兴阑珊。 秦曜轻笑道:“看好了,我再剥它一层皮,保证给你们好看!” 说罢,他“嗤”一声又剥掉了洋葱的第二层皮。 却见那站起来的三炮,又不声不响地脱下了他的蓝色T恤,又丢在了地上! 继续耷拉着脑袋,呆呆站立。 关键是,他上身已经赤膊了! 这一桌子人登时发觉他不对劲了,便是连旁边几桌人也大喊起来。 “罗三炮,你小子在跳肚皮舞还是脱衣舞啊,要扭起来才像话嘛,站在那里不动像个啥?!”隔壁几桌的好事者起哄了。 “罗三炮,有本事再脱啊!听说你娃一夜三次郎,给现场妹子们展示一下你的男儿雄风嘛!” 台下的起哄声已经掩盖了台上正在讲话的强少,强少和薛梦瑶看了一眼三炮,不由皱起了眉头。 “小白,三炮咋回事嘛?你快劝劝他!”这一桌的一个女生急着问小白,看样子大概是三炮的小女友。 而另外几个女生,尤其是那气质女,此刻却紧紧盯着正襟危坐的秦曜,以及他手里的洋葱头。 气质女似乎发现了什么,一双妙目睁的越来越大。 “呃,要不我反过来再剥一层?更加好看哦!”秦曜说罢把手里的洋葱头翻过来,从下往上再剥掉了一层皮—— “哦!!!” 随着现场中人的惊叫,就见三炮“刺啦”一记脱掉了牛仔裤! 下身便只着一条红色三角裤! 好家伙,这“三炮”的名头还真不是盖的,胯下那一团果真是蔚为壮观! 一帮女生立即掉头掩面,惊呼声四起。 “三炮,你娃真的脱啊!我曰哦,你今天太特么给强少面子了!”起哄的人继续闹。 “哈哈,有本事再脱,一脱到底,你就一夜成名了,明天就能上绵州日报咯!” “罗三炮你龟儿在搞啥子鬼哟!发疯了唆?!”小白推了一把三炮,但三炮依然耷拉脑瓜,不出一声。 “是你,你在搞鬼!”那气质女盯着秦曜,目露凶光,“你这在耍啥子把戏?” 秦曜也不理她,轻声道:“我在剥洋葱,表演洋葱剥皮把戏。好吧,把它最后一层皮脱了吧。” 说罢,他两指一拈,又剥掉了一层洋葱皮! “哇哦!我草,快点!哪个有照相机!拍下来!!!” “哦!真正的好莱坞大戏,不,床戏!就是没有女主角,可惜!” “今晚强少的生日晚宴果然精彩绝伦,咱们是大开眼界啊!” “三炮这绝世一脱,脱的那叫一个超鸡震撼,鸡动人心啊!” 全场女生,尽数低头捂住眼睛,不敢再看。 三炮将身上的最后一件遮羞布给脱了下来! 真正的赤条条、精光光、白花花、毛茸茸、胀鼓鼓! “罗三炮你龟儿子今天是来捣乱的,老子认识你了!” 强少在台上将麦克风一摔,朝台下一帮男子吼道:“你们几个,把罗三炮个傻儿弄出去,老子明天再找他算账!” 几个男孩立时“噔噔噔”地跑过来,和小白等人捡起三炮丢在地上的衣服裤子,将他要害部位裹住,朝大厅外推了出去。 堪堪罗三炮依然耷拉着脑袋,两眼发直,满嘴涎水滴答,似乎毫不省人事。 “是不是你在搞鬼?”气质女盯着秦曜一拍桌子,对走回来的小白和两个男生点头一示意, “就是这个小乡巴佬在捉弄三炮,这个龟儿大概会啥子戏法、还是什么邪门歪道的!” “美女,你要不要剥个洋葱?”秦曜拿起那个洋葱头,向气质女递去。 “哦——不!!”气质女大惊,立时抱紧了胸部,生怕秦曜一剥洋葱皮,自己的衣服就要一件一件被拔掉。 这一桌子人,似乎也只有她看出了端倪,其他人压根都还是一头迷糊,哪里能想到是秦曜在搞鬼。 秦曜看看一圈人,视线落在气质女身上,淡然道:“剥下你们这一身看着光鲜的外皮,不过是一具赤条条的行尸走肉! “你们自以为高贵,目中无人,实际上你们不过是用钱权在洗涤你们的污秽。没了钱和权,你们将一无是处,臭不可闻! “我们也许做过狗,但我们不会乱吠,还有点人性,哪怕再穷,有这双手我们还不会饿肚子。 “而你们没了钱权,你们只能吃.屎,你们将真正地做狗,因为你们本来就是钱和权的狗奴才! “那么,你们说,到底谁是狗,到底谁需要谁的施舍、谁需要喂谁骨头?” 秦曜说到这里,站起身来,人向那气质女靠近,轻声道: “美女,哥来点拨你一下,记住,不要再做人流了,你只有二十一岁,再做一次,你将永无生育能力! “还有,你那个男人,他已有妻有儿,他不会离婚娶你的,因为他一辈子只有一次婚姻!妹子,好自为之吧!” “你、你、你到底是谁?你怎么晓得我的事?!”气质女面孔已然惊惧变形,俄而却是两眼一红,珠泪盈眶。 “我只是一个穷学生,我并不知晓你的事,是你的面相告诉我的。”秦曜耸了耸肩道, “我看你应该并非生在富人家吧,你和我同一阶层之人,却又何故嫌贫爱富呢?唉!” 说罢,秦曜走向了离开此桌约二十米的一桌人。 那气质女呆懵在原地,望着秦曜的背影,泪珠倏地滚滚而下。 第27章 从今我心付轻尘 且说秦曜正走去的那一桌,坐着早前在学校门口对峙过的大姐头——“波斯猫”一伙人。 山水总有相逢时,这是真的巧了。 这帮太妹和混混,原来竟也是强少的朋友。 关键是,已是太清一重天境界的秦曜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方圆几十米内,声如蚊蚋,他也能听得清。 自秦曜被邵强领进这贵宾厅时,波斯猫一帮人就已经看到了他,她们自然惊诧莫名。 此时再加上秦曜这一桌的罗三炮跳起了“脱衣舞”,波斯猫联想到早前十毛“三步一摔”之惨状,心下愈觉怪异。 和她同桌的,有两个年约二十三、五的男子,一个头发染的绯黄,而另一个生就一副桃花眼,脖子里戴了个大金链。 秦曜自然也听到了这几个人的称呼,波斯猫被人称作“珊姐”。 秦曜看早前那签字板上的签字,“珊姐”的真名应该叫“郭晓珊”,签名中只有一个人的名字带个“珊”字。 而桃花眼大金链男子,绰号“五毛”,另一个黄头发男子被称作“七毛”。 秦曜倒也纳闷,这两天很是碰上了一些“毛”,什么十毛、六毛,现在又赶上了五毛和七毛。 料来这些“毛”应该是一帮结拜兄弟和团伙势力。 杯酒之间,五毛不时和郭晓珊埋头说着什么,边说边轻蔑地打量着秦曜。 但是,秦曜听到了,所以,他一不做二不休,径直走了过去。 然后,他在附近搬了张椅子,直接坐在了五毛身边! 坐在这里还有个好处,那就是,此桌离那三个江湖术士也很近,不到五、六米的距离。 那三个江湖术士一直在窥视全场,也偶尔打量一下秦曜,三人时不时互使眼色。 秦曜有直觉,这三个江湖术士似乎要有动作了。 “怎么,咋不说了?”秦曜坐下来,望着“波斯猫”郭晓珊和五毛说道, “等会散场后,一共会有八个家伙,要把我拦住,要让我脱一层皮、断一根筋?给你们那个十毛还是一元的兄弟报仇,是吧? “何必搞那么复杂,我现在就来了!对了,你们那个兄弟走三步摔一跤摔残了,这关我什么事?你们哪只眼看到我碰他了? “我都坐车子离开了,他在背后摔跤,你们竟然赖我?咱们这就是打官司打到最高法垸,这场官司你们也要输啊!” 郭晓珊和五毛、七毛顷时一对望,不由见鬼似的身子一怂,这小子难道在我们身上装了窃听器?! 两桌之间隔了二十来米,而且大厅之中人声鼎沸,我们悄声说话,竟然被他给听到了! 同一桌其他几个鬼妹因为早前经历了十毛“三步一摔”的惨状,自看到秦曜过来便有些身子战栗。 此刻听秦曜这一说,她们几人更是浑身直起鸡皮疙瘩,盯着秦曜大气不敢出一声。 “你龟儿瓜娃子爱管闲事的很,你吊你有种!但别人怕你,老娘不拍你!” 郭晓珊此时也豁了出去,毕竟是女孩子,脾性一来,疯魔难当, “这是强少的生日,老娘给强少面子,不想在这里跟你闹,等会散了,你看老娘怎么收拾你,你跟老娘拽什么拽!” 次噢! 郭晓珊一番话激的秦曜一股子气血冲到了脑门顶上,纵算他灵魂是个三十多岁的大叔,此时也有些不能自持了。 你哪怕性子再是蛮横、社会上的混混交往的再多,你也是个娘们,你还只有18岁、是个中学生,但你为何这么吊? 真当自己是大姐头了?非要在学校里逞强恃威,横行霸道,欺凌弱小,目无法纪? 到这一刻,秦曜是真的相信了,这娘们的确做得出来一些事、把人给逼到跳楼——而且还能冷血地放眼旁观! 林怡要跳楼,她应该真的就是始作俑者,林怡如果跳了下去,她是真的乐见其成! 好是心狠手辣的角色! 养女如此,岂不悲哉! 秦曜看了看她,半晌点点头,又望向五毛,问道:“那么,你又有什么话要说?” “我?哈哈!小屁儿,我给你讲,老子在绵州混了这么多年,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敢这种口气跟我说话的!” 五毛掏出烟,旁边一个小女生识相地立即给他点燃,他吸了一口又吐出来,继续道: “十毛是我小老弟,他到底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但是,六毛的手是你搞的吧,你还得罪了我们珊姐。 “小子,不管你会啥子把戏,会变啥子魔术,我给你讲,等会我打断你一只手,这事我们就了了。 “我再喊车送你到医院去,你自己去接上,好吧,从此你就别再让我看到,好吧?” 说罢,他深吸一口烟,朝着秦曜悠闲地吐来。 他身边的七毛和一帮小女生,此时也才长了点胆子和定力,毕竟有五毛老大在给他们撑场子。 秦曜轻轻摇头道:“本来我还想为你们化解一场灾难,但你们把这些话都说出来了,我特么傻啊! “我还不如去救一条狗,至少狗还会给我摇头摆尾呢!你俩,保重吧!” 说罢,秦曜瞥了一眼不远处的三个江湖术士,向主席台走去。 “这个瓜皮在说啥呢,老子怎么听的云里雾里的?”五毛望着秦曜的背影,和郭晓珊、七毛一帮人面面相觑。 七毛嚼着花生米道:“让他龟儿子现在嘴巴开花,等会就让他满地找牙!” 郭晓珊啜了一口饮料,望着秦曜的背影,似有所思。 此时,按照强少生日宴会的仪式流程,正是众人要在纸上填写女孩数字,准备选女孩上台和强少同切蛋糕的环节。 强少和薛梦瑶看着台下众人都在填写和议论,两人便在台上聊开来,恰在这时,他俩看到秦曜走了过来。 薛梦瑶自然也听说过秦曜了,昨天,他救下林怡的那一刻,她正好就在上体育课,在操场上看到了那一幕。 后来校领导在办公室表扬秦耀时,她又恰好有事来到了领导办公室隔壁找老师,也曾近距离看到了秦曜。 早前,强少将秦曜领进这大厅时,她还颇觉怪异。 后来跟强少一聊才知道不过是强少在酒店楼下偶遇他,鉴于他是学校“英雄”,便也让他来到了这宴会。 但此时,这个男孩,何故向主席台走来? 一时间,薛梦瑶紧紧盯着秦曜,就听邵强问道:“秦曜,你来这里干啥?” 台下众人早有注意到秦曜行径的,自然也大为奇异,一时倒也无人起哄,只是盯着秦曜的举动。 秦曜毫不以为然,只是径直走向主席台。 有些事,因为我的原因,虽然可以避免,但一来,郭晓珊和五毛,你们俩逞凶为恶,当有此报,我又何必阻拦? 二来,无论强少你对我是何居心,既然你邀我参加你之生日宴会,我也不必再有成见嫌隙之分,投桃当报李。 三来,红豆女神,毕竟前生暗恋你两年,这一世,就此一面之缘罢! 从今我心付轻尘,自此江湖陌路远。 这是我为你做的第一件、也是最后一件事,女神,此生且行且珍重。 第28章 倔强大姐头 “呃,我是来提前宣布,今晚陪强少你切蛋糕的女孩到底是谁。” 秦曜走上主席台说道。 “哦?你是怎么知道的?!”强少大惊,台下更是一片轰然。 无他,因为所有人都还在填写数字,台下专门的统计人员还没开始统计呢! 这个神颠颠的小屁孩倒是在异想天开、突发奇言。 难道,他听到有人说过什么话了——比如某些人达成一致意见、要选出某个女孩上台来。 “今晚有幸被抽中的女孩,是14号。但不幸的是,她没机会上台来切蛋糕,也没法得到强少你的礼物。”秦曜耸耸肩道。 “14号?!” 台下一片惊呼,霎时,就见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望向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美女。 “你们盯着我干嘛?别听那娃瞎扯!我们的票都还没填完,都还没统计呢!” 14号美女脸红的像火一般,恨恨地望了秦曜一眼,连声摆手。 “秦曜,你为什么说14号会中奖?”薛梦瑶问道。 此时她倒也来了兴趣,反正此时大家都还在忙着写数字,有的人还争的不可开交。 毕竟,能在强少的生日晚会上与强少携手切蛋糕、还能得到他的一份大礼,这几乎是全场所有女孩梦寐以求的。 是以诸多有姿色有身材有气质的女孩三五成群、各自拉票,忙的不亦乐乎。 其时,统计员已经在催促众人投票,要进行统计了。 “但你凭啥又说她没机会上台来切蛋糕呢?我的生日,我的蛋糕,难道还有人跟我抢不成?” 邵强挠着脑门,硬是看不懂这个诸多行为、言辞、包括身份都神鬼莫测的高二男生。 秦曜当然不会跟他们解释,他是通过梅花易数算出这等玄机来的,何况解释了他们也听不懂。 他早前便以易数起卦,在1到30内任选一数作为定数,此时时辰四柱为己卯年、甲戌月、癸卯日、酉时。 此时选出一个定数,对应天地时令,则上卦属兑,而所选定数指示为女,则下卦属坤。 兑二坤八得十数,加此时酉时十数,共得廿数,以六除之,三六一十八,得火山旅,第二爻动,互见重乾。 重乾为二数,加兑数二,则为四数,再加天地感应之时酉时十数,十加四则是十四。 从而得出,今晚此时要从1到30中选出的一个定数,便是14。 “也许,我有预感吧,觉得14号这个数字有点特殊,所以我认定14号女孩会中奖。” 秦曜说罢看着薛梦瑶,其时,他的内心平湖竟也微澜一漾。 真的是,多好看、多迷人的女孩啊! 上一世暗恋了两年的女神,此时竟然就在身边,这般触手可及,但却是鸿沟一壑,万水千山。 秦曜竟然恶趣味地看了看她额上的“女贞纹”,不由心下一跳,女神此时还是元阴谨守,贞洁之躯! 唉!他年终有幸运儿,抱得佳人唐突之。 可惜不是我。 “是吗,那么,统计员同学,你们收好纸条了吗,统计结果出来了没有?” 薛梦瑶说罢看了秦曜一眼,立即移开视线。 她刚刚被秦曜那深邃而晶亮的眼睛盯的很不自在。 这种感觉,就像自己身上的秘密全被他看透了一般……就像,他有双透视眼。 两个统计员将所有投票小纸条放在一起,一个念,一个分门别类地、明明白白地将所有的号数都放在一张桌子上。 不多时,一个统计员抓着一把纸条道:“统计结果大家都看到了,14号陈丹得票最多,一共有17张!” 霎时,众人热闹开来,但都是去祝贺那个一脸红晕、兴奋莫名的14号美女,却少有人看向秦曜。 秦曜转身望望目瞪口呆的邵强和薛梦瑶,耸耸肩道:“我的预感灵吧?” 邵强回过神来问道:“那、那么,你为什么说——” “嗯,我为什么说她没机会上台和强少你同切蛋糕,也没法拿到你的礼物,因为——” 秦曜眼睁睁看着后排三个术士中的一人,悄然走出了大厅。 他如果没猜错的话,出去的那个术士,应该是去支走了门口的酒店服务员,并且守在门口把风。 “因为,要出事了!” “嘭!” 猛听大堂里传来一阵桌椅倒塌声,台下立时一片惊叫。 就见坐在大堂靠后一张桌子前的两个“年轻人”站了起来,其中一人踢翻了桌椅。 让人形神俱骇的是,两人手里都握着手枪! “小兄弟小妹妹们,不要紧张,不要惊慌!”其中一个“年轻人”一手握着手枪,一手还拎着个大黑布袋子, “你们今晚的宴会开心的很嘛,不如再做点好事,把聚会升级成慈善晚宴,让你们这个聚会更有意有义些! “看到我这个袋子没有,把你们身上所有的现金、还有耳环戒指镯子首饰,都给我丢进去! “我们只要钱财,你们都是聪明人,跟聪明人打交道省事,我话不用多说!你们看好了——” 那“年轻人”说罢,举枪对着头顶上一盏吊灯——“烱”! 那盏灯顷时黯淡,玻璃罩子“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吓得周围的男孩女孩魂飞魄散、一窝蜂地散开。 真枪实弹! 特么还加了消音器! “任何人不许出声,不许抗拒、不许有任何小动作,只管往这袋子里放我们说过的东西!”另一个“年轻人”也喝道, “谁要是出声、反抗、向外界扩散消息或是隐藏身上的钱财…… “我第一枪先打你的手,第二枪再打你的脚,第三枪,就打你的……耳朵!” 全场绝大多数人都是17、8岁的中学生,除了五毛等四五个人年龄稍大。 这些少男少女们如何体验过、这等只有在电影电视里才会出现的惊险场面? 犯罪分子持枪,劫持人质,密室勒索抢劫! 一时间,这些少男少女早已是牙关打颤、浑身发抖起来。 便是连见惯大世面、其父亲便是主抓这类案件的邵强,此时已是一头乱麻,憨在原地不知所以然。 而至于五毛、七毛、六毛等社会混混,虽然平常也在喊打喊杀,但那大多数都是虚张声势,还是得依仗背后的靠山。 他们何尝有这等真枪实战的经历? 越是接近这些行道、越是以混为生的人越是害怕。 他们越是知晓世道的残酷、杀手的冷漠、生命的脆弱。 生命,脆弱到不过一刀致命、一枪毙命! 因而,便是连混混大佬五毛,都已是惊惶无端,站在那里浑身战栗。 薛梦瑶看着眼前这一切,惊骇的早已捂住了嘴巴,脑子里一片茫然。 但她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了眼前这个救过学校女同学、刚刚神准预言出14号女孩中奖、并且还说“要出事”的男孩的音容…… 他好像什么都知道?这是巧合,还是早有预计? 他那双眼睛,真真厉害的眼神,看的人发慌! 他走上主席台,难道正是因为他知道这一切? 但他何必要来?为何不逃走? 两个持枪的歹匪,拿着袋子,分别走到每个人跟前,那些少男少女还能如何? 纷纷从衣裤、挎包、背包里翻出皮夹子,把少至数十多至数千的现金往歹匪的口袋里扔。 一些女生丢进了钱,歹匪又拿枪碰碰她的金耳环、白金项链,她们在惊恐中不得不摘下这些首饰,含泪丢进那口袋中去。 歹匪最大的收获,便是从一个穿的招摇拉风、裤裆早已尿失禁的二世祖身上刮到了三万元的现金。 此刻,歹匪来到了郭晓珊面前,郭晓珊从小挎包里掏出皮夹子,取出几百元的现金,丢进了口袋。 她又把挎包和皮夹子翻给歹匪看,示意没了。 但歹匪拿枪碰了碰她左手上那墨绿色的大镯子。 “不!”郭晓珊开口说道,傲然盯着歹匪。 她身高超过1米8,而那歹匪却只有1米7左右,她居高临下,挺胸而立,颇有震慑之威。 “我数到三,赶紧摘下来丢进去!”歹匪以枪点了点道。 郭晓珊面不改色,迅速从皮夹子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高声喊道:“我这张卡里还有一万多,我告诉你密码,你自己去取! “但这个镯子是我奶奶传给我的,是我的护命环,不能丢!大哥,江湖道义,盗亦有道,希望你们把它给我留下来,谢了!” “盗你妈的盗!我们又不是强盗!你特么声音这么大干啥,想给外面报信?” 歹匪说罢,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郭晓珊脸上,顷刻,她嘴角便涌出一缕血印。 “老子说过,不许出声,不许吼叫!身上的现金首饰都往里丢!我再说一遍,我数到三!”歹匪再次举起枪,点了点郭晓珊。 郭晓珊仍是雄纠纠气昂昂地站在原地,一脸倔强,毫无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