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爱子情切 石溪县是襄州之北的一个小县城。 临近中秋,县里集市上热闹非凡。 一个身穿暗灰粗布衣衫,头戴黑纱遮面斗笠的女子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急步向前走着。 大概因为行走太匆忙的缘故,竟然和迎面走来的华服男子撞了个满怀。 手里东西洒了一地,其中左手提着的那条鱼顺势甩到了那男子的锦衣上,接着掉到了地上。 “瞎了你的狗眼,你赶着回家发你娘的丧啊。” “你奶奶的,赶着投胎也没你这么急的。” 不等那男子说话,他身边几个跟班的磨掌擦拳,骂骂咧咧的准备要动手。 那戴遮面斗笠的女子忙不迭的连声道歉。 你道那华服男子是谁?他可是本县县太爷的小舅子刘一霸,人称流八爷的。 流八这个人说白了其实就是县里的一个地痞无赖,仗着有个官姐夫横行霸道的。在酒楼吃饭不给钱,在商铺里白拿东西,那还算是小事。就是随意打伤人或者欺负寡妇强抢民女的,也是常有之事。 那流八低头看着自己刚穿出门的新衣上沾了一大片污渍,一双三角眼目露凶光。抬腿一个窝心脚就踹了过去。并怒喊一声:“打死这个没长眼睛的狗东西。” 那伙跟班的得了令,三四个人一拥而上对已摔倒在地上的女子踢打个不停。 女子声音嘶哑,直喊饶命。 四周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却无人敢出声相劝。 不知哪个跟班掀开了遮面女子的斗笠,众人都吓了一跳。 只见那女子左脸焦黑如炭,右脸惨白似纸。再加上满头脸的鲜血直流下来,那模样可怖极了。 “那不是住在镇边坟堆子旁的怪织娘吗?” 人群中有个瘸腿的乞丐道。 “好像是那个怪织娘,难怪平日里都遮着面。不过她织布的手艺是真不错,价钱又便宜,花样也好看。” 说这话的人是一个布庄的伙计。 “听说坟堆旁的石屋子是给拘魂使者歇脚用的,她胆子可真大啊,居然住到了里面。” 一个老大娘说。 “谁知道她是不是鬼化成的,你看那一黑一白的阴阳脸,啧啧,真是吓人。” “我敢保证她是人,你们不知道她以前可是抢过我们的饭碗的。” 那个瘸腿乞丐又说道。 “小叫花子真会信口胡诌,就你那破碗谁希罕去抢。用来打狗,狗都不怕。返回头来再把你另一条腿给咬瘸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围着看热闹。 “真是晦气,敢情是出门没看黄历撞到了活鬼。” 流八一口唾沫吐到了怪织娘面上,被三四个跟班簇拥着离开了。 众人也渐渐的散了。 一个街上摆摊卖菜的马大嫂子拿了个手绢子替她擦去脸上的血迹,要把她扶起来。 她却挣扎着去捡那条鱼,一条早已经和泥土混合在一起脏兮兮的鱼。那些包子点心也早被踩的稀巴烂,拾也拾不起来。 她忽然大哭起来。 被打的头破血流她没有哭,被人们像看怪物般指指点点时也没有哭。现在却嚎啕大哭起来。 “怎么办,宝宝要吃的,宝宝喜欢吃的,全没有了,都没有了。” 边哭嘴里边说着这么一句话。 “哎呦,你这人怎么回事。赶紧起来让大夫给包扎包扎伤口,这会儿哭什么啊。欺负你的那帮人已经走了,你也赶紧走吧。” 马大嫂子这番话刚说完,她就站了起来向马大嫂子鞠了个躬,口里道:“司媗谢谢大嫂子。” 然后捡起残破的遮面斗笠戴上,紧紧的把那只鱼抱在怀里,一步一拐的离去了。 那女子本名叫钱司媗,江州人氏,布商之女。几年前随一男子私奔至此,几经变故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司媗虽然受了伤,却是勉强向前跑着。她有一对儿龙凤胎儿女,心里想耽搁了这么长的时间,宝宝们肯定饿坏了。 越走越荒僻,坟墓四处可见。秋风瑟瑟,落叶纷纷,天色已暮。荒草丛生的小石屋子传来小孩的哭声,司媗忍着身上的伤痛加速跑着。刚到屋前,便大声喊道: “宝宝们,娘回来了。” 司媗张开双臂,一双粉雕玉琢般的幼童向她跑来,扑入她怀中。 那幼童大概三岁左右的样子,两人个头长得一般大,均是眉清目秀的模样,只是稍微瘦弱些。 “娘,妹妹肚子饿了,想吃饭饭了。”小男孩奶声奶气的说。 “娘,你头上怎么流血了,娘,你疼不疼?”小女孩贴心的用小手去抚摸司媗的脸。 “娘不小心摔了一跤,没什么大碍的,只可惜娘给你们买的点心包子给摔烂了。”司媗面带愧疚的说。 “不过,你们看,还有鱼呢。”她举起那条脏兮兮的鱼给孩子们看。 “娘,你手也流血了,娘,我们再也不嘴馋了。我们不吃鱼了,不吃点心了,你还是煮些菜粥给我们吃吧。”他们都哭了起来,也许懵懵懂懂的知道他们的娘是为了给他们买好吃的才回来晚了,又受了伤。 “乖,娘去煮鱼汤给你们喝。”她一左一右抱起两个孩子,就像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 “我们也要帮忙。” 两个小家伙又去拾柴又去舀水的。 司媗稍微把头上的伤口包扎了下,看着自己的孩子心里暖暖的。 “娘,爹爹什么时候才来接我们啊?”小男孩问。 “是啊,娘,爹爹为什么不跟我们在一起。娘,你会永远和我们在一起吗?”小女孩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极了以前的司媗。 “娘当然会永远陪着你们了,爹爹也会马上来接我们的,说不定正在途中呢。爹爹住的地方离我们可远可远了,所以要走好多天的。”她心中酸楚,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王桓啊,王桓,我的夫君,你难道忘了我了吗?你让我们母子等的好苦。 这些年她活得异常艰难,数次死里逃生。心中一直存着期盼,哪怕他回来看到了她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她,至少也把孩子接走。她可以吃尽天下苦头,却舍不得孩子跟着她过着这样的生活。 正当她们母子三人抱头痛哭之际,忽听外面有脚步声传来。 随后走进一个作男装打扮的女子开口问道: “江州人氏钱司媗?” 司媗诧异,能问出这句话来的必然是知情人。自忖着是钱家人来找还是夫家派人来找。 若是钱家人必定没有好意,反正现在的自己对他们来说也没什么价值。再说了除非山移海转,她那个唯利是图的爹才会人性发现,花心思来寻她。 那就有可能是她那不辞而别的夫君来找她们了。 她眼睛亮了亮,急切的问道: “敢问这位姐姐是……” 第二章 祸福相依 那不请自来的男装女子开门见山道: “我名叫宁瑞,奉公主之命前来办差事。姑娘可认得这支发簪?” 司媗从宁瑞手中接过发簪,在油灯下细细观看。 那是支金线缠绕,蓝田玉镶嵌的素银发簪。 “这簪子不对,这后面本来刻有只鸟的。” 司媗说道。 宁瑞微微一笑道: “不错,这的确不是原先姑娘的那支,看来你的确是钱司媗无疑了。” “是王桓派你来接我们的吗?” 司媗心跳如鼓击。 宁瑞从随身包袱里拿出一包桂花糕来,却对两个小孩子说: “你们肚子一定饿了吧,姑姑刚买的糕点请你们吃好不好?” 小男孩使劲吞着口水,小女孩看着她的娘。 “宝宝们,你们先去小睡一会儿好吗?娘等会儿把鱼汤做好了喊你们起来吃。” 她把两个孩子抱到里间床上,自己又走了出来。 “宁姐姐刚才说是公主派来的,司媗没有听错吧。宁姐姐可认识司媗的夫君,王桓?” 她说道。 “公主是受自己胞弟三皇子黄桓所托,派我来此地为办司媗姑娘亡灵超度之事。这发簪是三皇子仿制后吩咐埋入姑娘坟头的,慰藉姑娘的一片深情。希望姑娘魂灵得到超脱不要再纠缠于三皇子。可喜姑娘还尚在人间,这一对孩童……” 什么亡灵,什么超脱,王桓,不黄桓,他居然是什么三皇子? 他四年前就那么不声不响的消失了,司媗这些年来在原地苦苦等着盼着,就希望有朝一日他回来找她。 可他竟以为她早已死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司媗听的是云里雾里,她想起了三年前的那场大火。他刚走的第二天屋中就起了火,这事很是蹊跷。难道他知道那场火?以为她葬身火海了?为此几年来心有不安?还专门派人来给亡灵超度。 司媗心里得出一个可怕的结论,那场火是个蓄意的谋杀。 是谁要害她,是他的家人吗?他为什么不阻止? 那场轰轰烈烈的爱情到头来竟然是个笑话,他终究放不下自己高贵的身份和那些荣华富贵。 “可喜我没被大火烧死,或许他当年晚走几天知道了我已有身孕,也就不会那么狠心。看在孩子的份上,我也不会是如今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司媗好像明白了所有的一切,心如堕冰窖,嗓中一甜,一大口鲜血咳了出来。 “今天下午集市上发生的事情,宁姑娘也是知道的吧。”她幽幽的问道。 “正是,事后我向其中的一个乞丐打听了下,才找到了这里。”宁瑞说。 “那宁姑娘还是当司媗死了的好,也好回去交差,省的多生事端。”她冷冷的说道。 “虽说三皇子不知道自己尚有儿女,公主在我临行前并没有特别交代什么。但帝王家骨血流落民间却不成体统,还是把小姐和公子接回去的好。”宁瑞道。 “这是我的儿女,不是什么帝王家骨血。宁姑娘弄错了,姑娘请吧。箪瓢陋室,实在无法招待贵人。”司媗起身开门。 宁瑞稳坐不动道: “你如今都自身难保,别说给孩子一个好的前程,恐怕连抚养他们长大成人都困难的很。他们还小,很多事不明白,等他们稍微长大些,定会厌弃你,恨你。你恐怕许久都不曾照镜看自己的面孔了吧。如果哪天再遇到像今天的事情,你被人给打死了,你的儿女该怎么办。三皇子在三年前就已经大婚,如今王妃虽贤惠却膝下无子。小姐公子接回去,她一定会像对待亲生孩子般养育的。” 司媗忽然把头埋进手臂压抑的哭了起来,她该怎么办。 她想过无数次黄桓回来的情形,她知道这副面容已经无法再待在他身边。她想过牺牲自己,只要孩子过的好。可是她从来没有一次想过自己的毁容竟然是被人害的,也没想到她的夫君刚离开了她没多久就娶了个贤惠美貌的妻子。 他连真实身份都隐瞒着她,她究竟了解他多少。谁知道她是不是他一时的玩物,玩够了就回家了,抛下了她怕生出事端,一不做二不休的毁了她。 这样的人怎么配她抛下一切为他生儿育女,这样的人怎么配做她儿女的爹爹。 可是她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支撑着活多久,她去了,她的儿女怎么办?似乎全身骨头都剧烈的痛了起来,下午时挨的那番打恐怕已经伤到了内脏。 “你有什么可以证明你说的是真的,我凭什么可以相信你?”司媗说。 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宁瑞就已经知道了她心中已经有所动摇,世上没有一个母亲不竭力为自己儿女打算的。 “你跟三皇子在一起生活过,应该见过他身上佩戴的玉佩,上面有刻一字“桓”。而公主也有块一模一样的,不过上面刻的是“槿”字。”宁瑞说。 贴身物件能知道的如此清楚,看来她所说无疑了。 “我可以让你带走我的坤宝和珊宝,但是我要一直在他们身边,哪怕隐姓埋名做个粗使的丫头。” 她怎么可能让一个陌生人带走她的心肝宝贝,为了保险起见不管怎样也要跟在身旁。 她落到今天这般田地,全是拜黄桓所赐,她定要亲自向他问个明白。 宁瑞沉吟不语,半晌才道: “这事还得从长计议,我做奴婢的怎能做的了主子们的主。不过是看不得小姐公子吃苦,这样吧。你们先随我去客栈如何,这地方怎么能住得人。况且你身上的伤也要处理下,此去京都还有好长的路要行,为了小姐少爷你也要爱惜自己的身体。” 她又一脸嫌弃的看看四周。 司媗用心揣测宁瑞的意思,似乎她没有恶意。她盼着黄桓来接她们母子已盼了太久,虽然事与愿违。不过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少不得委屈求全的从了宁瑞的意思。 门外早就有人准备了轿子等着,司媗左手抱了珊宝右手抱了珅宝和宁瑞共乘了轿子往县内同福客栈去了。 两个小家伙从来没坐过娇子,本来刚才已经困了马上就又精神起来了。叽叽喳喳小嘴说个不停。 “娘,爹爹终于来接我们了是吗?” 司媗不知该如何作答。 “是你们的姑母来接你们了,姑母可想你们了,特意派奴婢接小姐公子回府。” 宁瑞笑着对她们说。 到客栈洗漱吃饭后,两个小家伙带着笑容甜甜的睡着了。对于他们来说这真是一个极其美好的一个夜晚,吃着从来没吃过的美食,盖着又轻又暖的锦被。还洗了个非常舒服的热水澡。 宁姑姑说以后的生活比今天还好千倍万倍,他们和娘再也不会受别人欺负,再也不会挨饿受冻了。 小孩子的心思美好而单纯,而司媗的心情复杂而沉重,翻来覆去睡不着。 这时窗户好像被风给吹开了,她起身关窗,见宁瑞在窗外招手让她出去。 刚走出房门,只觉胸间一凉。月光下低头察看,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穿胸而过。随之剧痛铺天盖地般袭来。 匕首抽离,鲜血喷涌而出。 宁瑞手持匕首轻声说道: “钱姑娘,你莫要怪我,我这都是为了你们好。” 司媗眼睛睁的大如牛铃,两手空握成拳,似乎想抓住些什么。 第三章 逆命而行 司媗灵魂飘飘荡荡离体而去,却不见传言中的拘魂使者前来锁魂拿魄。四周雾蒙蒙的,唯有前方有一盏亮光指引她前进。 每走一步就听到身后有自己儿女的哭喊声,无奈身后无路,只得一步一步的朝前走。 走了不知有多久,四周渐渐明朗开来。一个声音当空响起: “司萱仙子,还不快快上来归位。” 有微风阵阵,花香四溢,仙乐奏起。 她面前有一把奢华无比的金椅,椅上放有萱草花编成的花冠。她看了一眼,仿佛花冠会人语,劝她戴上。金椅似乎有魔力,引诱她坐上去。 司媗猛得别过头不再看那花冠金椅,咕咚一声跪倒在地大喊: “小女子死的冤枉,求仙家为我作主。” “这位妹妹好生糊涂,如何在掌命司喊起冤来。殊不知世间万物各有各的命数,更改不得,又何有冤屈这一说。妹妹凡间历练一番更应该清楚明了才是,怎么让红尘中污浊之气迷了仙家本性,回家的路都不认得了。” 司媗长跪不起连喊冤枉。 一个声音变成了很多个声音。 “司萱姐姐这是尘缘未了啊。” “干脆抬进那濯清池中,神灵自然就回来了。” “这可使不得啊,不小心会魂飞魄散的。” “司昙妹妹,你以为人人似你那般娇弱吗?” 每个声音都清脆乐耳,像弹奏着一曲乐章。 “钱司媗,你本是掌命司掌管萱草的一位仙子。因有次心生不满,嫌所司萱草开花平平无奇,不如其他鲜花艳丽多姿,故罚你到人间历练。如今劫数已过,为何还不归位。” 一个沧桑的声音道。 “小女子素闻萱草花有母亲花之美誉,又言忘忧草的。而今我儿女尚幼,思母心切,日夜啼哭。我愧为母亲又如何忘忧。仙人何不放我重回人间,了却了我的心头事再来为此效劳不晚。” 司媗磕头说道。 “这是什么地方也容得你讨价还价,来人那,还不把这厮打到灰飞烟灭。” 司媗干脆站了起来说道: “我辛辛勤勤一生,从未做过杀人放火的勾当,任劳任怨的活着。含辛茹苦一人抚养着一双儿女。这样还落得如此下场,那害我之人定会比我凄惨百倍。” “人常说邪不压正,可世间从来都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人人盼着那些恶人现世报,可遭受现眼报的又有几个。” “常言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也有浪子回头千金不换的。可见人坏一世最后不一定遭报应的,好人一生因为一星点错误就万劫不复的,岂非冤枉的很。” “我不服,我不服,冤枉啊,冤枉啊。” 她扯开嗓子大喊大叫。 “自古从来规矩如此,岂容你小小凡人质疑。”那声音又道。 “什么规矩,何时而立?自盘古开天后,女娲造人时定还没这规矩。可见这规矩也是凡人而立,命数之说也是凡人而制。既是人立,为何不容置疑,不可更改?”司媗反驳道。 “真正是可笑,蜉蝣撼树不自量力。那重回世间的路就在你身后,也没人拦着你,你大可自行回去。” 那沧桑的声音冷冷的道。 众仙子皆倒吸了一口气,掌命司已存在了亿万年以上。重来都没听说过到了这里的亡灵再自行返回世间的道理,虽然偶有冥顽不化之灵,但凡选择了回头路,不消片刻便化为灰烬了。 司媗转过头去,只见身后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根本无路可走。更可怕的是,谁知道在那黑暗中隐藏着些什么。 只是她心中愤慨,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毅然决然的逆行而去。 只觉得四周阴风阵阵,寒气逼人。如盲人夜行,不知东南西北。心里想着,这般光景不知道要走到何年何月才到。又觉得疲惫不堪,腹内咕咕作响,急需一个歇脚的地方。 忽然身后有光亮起,她不自觉的转过身来。 只见一个茅草屋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屋子房门未关。 她仿佛看到了屋子里有一张普通的床,一张普通的木桌。床上粗布旧棉被却足够休息了,桌上一碗稀粥一块窝头也足够充饥。 她不由自主便要向茅草屋奔去,此刻只想吃顿饱饭,睡个安稳觉。 不管你的心如何坚定,在饥寒交迫中谁还会理会自己曾经的理想。一文钱尚能逼死一个英雄汉,一碗残羹剩饭也会令落迫中的贵人低下自己高傲的头。 黑暗中响起了一个人冷笑声,她浑身一激灵。 司媗听到黑暗中的冷笑声,醒悟了过来。自己是一个没有肉身的灵魂,怎么会有疲惫饥渴感。那只是一个骗局。 她接着朝黑暗中走去,身后之光时暗时亮,千变万化。 亭台楼阁中花红柳绿、景物芳菲;玉宇琼楼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当中世人皆着华衣美服,吃的是饕餮大餐。丝竹悦耳,酒香醉人。 演尽了人间的奢靡繁华。 这些让任何一个人看了也动心,司媗起初还克制着自己。但她后来越来越迷茫了,自己为什么偏要天堂有路不走而地狱无门却要行呢。 她是司萱仙子,她原本就是生活在仙镜中的,她再也不要去人间受苦,任人欺凌。 认命吧!认命吧!就这样吧! 她越走越慢,后来干脆停下了脚步。每当要转身向亮光处奔去时,耳旁就响起了孩子喊娘亲的哭声。 宝宝们,人各有命,你们的娘亲已经死了。你们身为皇族,日子不会比贫民更难过的。 她又听到了她夫君温柔的轻声耳语。 你我终究有缘无份,从此天人永隔,永生再无牵连。你做你的三皇子,我做我的司萱仙子。 忽而又想起了她的嫡母李氏和孙姨娘,还有欺负她的那些恶人。不知这些个人是什么下场,保不齐也是什么神什么仙下界历练的,最后各归各位。 还有她的生母,一生委屈求全的活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好死不如赖活着。 什么才算好死,是无痛楚的死,还是死后有个好的去处,像她这般。 活着就要努力活出个人样来,为什么要赖活着? 人为什么要活着,难道就是要等死?像一颗棋子般在命运的棋盘上一步一步走着已安排好的路,不反抗,不怨恨,只等着死后有个好的去处? 不,我是钱司媗,不是什么仙子。 我要去找我的儿女,我要报复曾经欺凌我的那些恶人。我要查明谁放火毁了我的容颜,我要让黄桓生不如死,让他知道抛弃了我骗了我的下场。 顿时看那些灯火辉煌中的繁华瞬间化为乌有,四周有不少的妖魔鬼怪向她涌了过来。 第四章 再世为人 司媗不惧反怒,大喝一声: “尔等上不敢欺仙界众神,下不敢惹人间恶覇。专聚在一起欺负我们弱小者,真是可恶之极。” 说完后戾气大增,引得一些漂浮无依的残魂碎魄前来依附,它们汇聚成了一把有气无形的斩妖剑。 司媗持剑左右挥动,尤如神助,那些妖魔竟然近不了身。 一路刀山火海,寒冰河滚油江,她的灵魂仿佛成了碎块化作焦炭。但凭着一股坚强的意志令其灵聚而不散。 忽来到一个悬崖边,正发愁怎么过去,一个老态龙钟的婆子凭空出现。她心中狂喜以为终于走到了人间,可是抬头依然不见天日,正要上前打问。 那老者开口向她说道: “姑娘毅力惊人,意志令老朽佩服至极。临了,老朽送姑娘几句良言,望姑娘牢牢记在心间,方不负了此番的辛劳与努力。重回人间后万万不可提起此番遭遇,也不可向人说起前生的任何事情。姑娘行逆天之事必然生存比常人艰难,故送无字万解书一本,望好好研读。” 最后语音刚落,不容分说的一把把司媗推下悬崖。 她直直的跌了下去,耳中依然响着那老者最后的叮嘱。 “切记!切记!” 司媗在浑身剧痛中醒来,觉得口鼻好像被什么给塞住了,喘不过气来。身上也沉重的很,似乎被什么给压在了下面。 她用力把压在自己身上的重物给推开,抬眼看到了一轮明月如银盘般挂在空中。借着月色向周围观看,这一看顿时大吃一惊。 围在她四周的尽是各种各样的死尸,空气中散发出阵阵令人作呕的气味。 她艰难的爬起来,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高一矮两人,拉着个板车边走边说话。 那拉车的高个说道:“你他娘的出的什么馊主意,扔哪不行非拣个这么个吓人的地方。”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是上头吩咐的。你差事没办好小心有命拿银子没命花。” 旁边的矮个子答道。 “少拿上头的话压人,你老实说上头给了你多少好处费,你别当傻子般糊弄我。我就不信干这晦气的差事才得一两银子,别打量我不知道行情。”高个儿的怒道。 “一两银子够你家一个月用的了,做人不要太贪心了。下次再有这样的差事我可不喊你一块做了。要不是咱俩关系好,我看你人高大又有力气,关键是守得住嘴。你如这般絮叨,真白瞎了我这份好心。”矮个儿的故意说。 “别介啊,老哥哥,你别看我人高马大的。其实说实话我胆子挺小,今晚又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这要不找话说着,我这腿软的估计都走不回去。”高个儿赔笑道。 “看你那德性,怨不得只能做卖力气的苦差。来,哥哥给你看个好东西。” 那矮个从怀里掏出一个玉镯来,月光下那镯子晶莹剔透散发出幽幽碧光。 那高个慌然大悟。 “哦,我说你把那东西扔那后怎么不离开,原来在死尸堆里寻摸出这么一个宝物来。” “别瞎嚷嚷。”矮个左右看了看,谨慎的说道。 高个又道:“你说这些个名门望族,外人从表面看来那是高贵尊荣,没想到里面有那么多见不得人的龌龊肮脏事。” “这才算什么,不过死了个粗使的老婆子而已,你是不知道,哎呦,上个月的那个如花似玉的姨娘可是被活活闷死的。” 高个一脸不信的神情。 “远的咱也不说了,免得你说我胡编乱造的。就说近眼前的吧,你知道这镯子是从哪寻得的吗?”矮个故弄玄虚。 “不就是死人身上扒下来的吗?”高个道。 “你真还是个糊涂的死脑筋,你以为这乱葬岗是皇陵吗,死的人各个穿金戴银的。这是个什么地方,但凡丢在这的,不是死了的乞丐就是打死了的奴才下人或无亲无故的孤寡。”矮个说。 “所以说你撞大运了,估计生前最少也是个姨娘什么的。” “什么姨娘,那只是个小姑娘,所以我也是很纳闷。” 司媗悄悄的跟在后面,心想着跟着他们到了有人家的地方后,先解决饥饱问题再说。 听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谈话,心里感慨,人命竟然如草芥般。后听到了什么小姑娘的话,忽然觉得自己不对劲。 抬起手看了看,不是原先自己长满茧子的粗手了。这手变得又嫩又小。双手摸了下脸蛋,觉得脸上皮肤也甚是光滑。 心中惊异不知不觉的发出声音:“咦!” 把走在前面,本来就胆子小的高个子男人吓了一跳。 “哎,你有没有听到后面好像有人说话。” 高个儿道。 “放你娘的狗屁别自己吓唬自己。” 矮个骂道。 “你胆子大,要不转过头去看一眼。”高个儿吓的说话都抖。 矮个子心想,老子半夜来这乱葬岗也不是一遭两遭了,有什么鬼怪的话早就应该见识了。这兄弟也忒不地道,以为我的大胆子是在他面前装出来的,故此来戏弄我。 于是想也不想的转头向后看。 这一看不得了,顿时吓得屁滚尿流。头皮炸了开来,马上跪了下去。 “小姑奶奶饶命,冤有头债有主,姑奶奶当去找害了你的人。小人财迷心窍,姑奶奶应该是脱了凡体要成仙的。您慈悲心肠,饶了小人的冒犯之罪。” 说完连连磕头,把那镯子拿出恭恭敬敬放在地上。 半晌也不听有什么动静,偷眼瞧去眼前的小姑娘在月光下有影子。常听传言说鬼是没有影子的,心中的惧怕也减了几分。可她毕竟是从死人堆里乱葬岗中爬出来的,就算不是鬼也不会是人。 矮个儿鼓足了勇气,便站起身来拉住高个没命的跑了。 司媗呆立了很久,抬起左臂放下右臂,迈开腿左走两步右走两步。终于相信了这具皮囊是属于自己的了,她已经重回人世了。 先是欣喜不已,放声大笑。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回到了人间,恨不得马上去找自己的儿女。 后又痛哭流涕,如今自己变成了别个模样。就算自己儿女就在面前也肯定认不出她来,这重回人世不是白搭吗? 接着又大骂命运玩弄于她。 如此反反复复折腾了一番,终于还是接受了事实。 她捡起了那矮个子放在地上的玉镯,只见碧滢滢手镯内侧刻有司徒二字,想来是镯子主人的姓氏。 心想着你原本就属于这个身体的,还是跟着它吧,便把它套到了左臂膀上。 又想起了那句忠告说不能向任何人提起前生的种种,便寻思着既然我占用了你的躯体不仿也把你的姓氏借来用用。 便把自己的钱氏抹去,名字中间加了个徒字,从此便为司徒媗。 司徒媗想: 不知道我占的是何人的躯体,身上衣服竟还是绸缎的,想必是个大户人家的吧。只是被人认出了,我该作何解释?且说患了失忆症应该可以瞒过,要不然便装傻充愣。世人众多,有几个相貌相仿的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只可怜她小小年纪的落个死无葬身的下场,也不知生前究竟遭遇了什么,但愿她的灵魂早日托生。千万不要怪我占用了你的身体,如果机遇巧合给我知晓了一切,我定会为你讨个说法。 她一边走一边七想八想的,渐渐的听到了远远传来的狗吠声,闻到了泥土的气息,地里庄稼蓬勃生长的气息,有地瓜,有豆荚,有稻谷。 她又累又饿心一放松,一头栽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第五章 农家夫妇 司徒媗躺在床上,她的儿子珅宝在旁边看着她,小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她感觉心里安乐极了,微笑着着了迷的看着珅宝。她想问珅宝,妹妹珊宝到哪玩去了,为什么不进来看她。 可是那句话怎么也问不出来,她急的满头大汗,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努力半天,终于“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原来是一场梦。 睁眼就看见了一个和珅宝年纪般大的小男孩站在她床前,好奇的看着她。 “姐姐醒了,姐姐睡醒了。”然后撒着小脚丫就跑了出去。 原来司徒媗晕倒在了庄稼地头,是一对儿农民夫妇救了她,把她安置到自己的家中。那户农家一家五口,三个儿子。老大已经成年还未娶亲,老二才十二龄,老三就是刚才的那个小孩儿。 “幺儿,你不是说她醒了吗?怎么一动不动的,是不是又撒谎骗我。”被老三幺儿拉进来的老二石子儿说。 “刚刚明明是睁了眼睛的,还笑着看着我来着。这会儿怎么又不动了,你等着,我有办法。”说着身子往前探,用他那脏兮兮的小手去捏司徒媗的脸颊。 司徒媗又疲惫的睁开了眼睛,嘴里说:“水,水。” “二哥,你看到了没有,我没骗你,她真的醒了。”幺儿说。 石子儿听到她要喝水,便从外面水缸里舀了碗凉水来,拿到她跟前。 司徒媗也不计较,一口气喝了个碗底朝天。接着问石子儿有什么吃的没有,石子儿拿了个中午剩下的窝头递给她,又烧了些开水服侍她吃喝完毕。 司徒媗才有了些力气接着问道:“这是哪里啊?” “这是我们家啊,是我们爹娘把你从地头给救回来的。”石子儿说。 “姐姐,你长的好漂亮就是身上臭了点。”幺儿说。 司徒媗本来就是从死尸堆里爬出来的,能不臭吗?不过自己不觉得而已,听幺儿这么一说,羞臊的红了脸。 “好像你多干净似的,你看你那手黑的快赶得上咱家的锅底了。”石子儿说。 哥俩好奇的向司徒媗问动问西的,司徒媗只得撒谎说自己脑袋疼什么都不记得了。 “如今是何年何月?”司徒媗问石子儿。 “正统三十一年啊,今天是七月十七,你已经在我家床上躺了两天了。我娘还一勺一勺的喂过你两碗稀粥了,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石子儿不相信的问。 原来她觉得才在掌命司待了一日不到,人间已经过了一年了。一年之间,她的宝宝们又该长高不少了吧。 通过从石子儿这了解到,这家人姓石,乡亲们都喊石子儿他爹叫老石头。 石家人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春耕夏耘,秋获冬藏的农家生活。看着似乎很安逸,自给自足的,其实很是辛苦。春不得避风尘,夏不得避暑热,秋不得避阴雨,冬不得避寒冻。四时之间,无日休息。 遇到年景好的时候,还好说。如果哪年碰到水旱之灾,辛勤一年竟是连糊口都不得。况且苛捐杂税也很重,为官者暴虐,生存也是异常艰难。 已经到了日落时分,石氏夫妻肩扛农具从田间回来。见自家草屋有炊烟升起,心中惊讶,石子儿什么时候会煮饭了。 进屋一看,原来是昨天早上捡回来的那个小姑娘在生火造饭。石大娘心里忙念佛号,本来以为这小姑娘晕了两天都没醒难活过来了呢。 司徒媗看见了老两口回来了,忙从灶台前起身说:“大娘大叔稍等一下,粥马上就好了。” “小丫头,你身体还虚着呢,怎么干起活来了。赶紧到里屋歇着去。”石大娘说。 石氏夫妇生养了三个男孩,所以看见女孩是格外的亲,况且看这女孩如此懂事又勤快,心里很是赞赏。看她身上穿着,心想着是哪家大户姑娘走丢了呢,不曾想这姑娘还会干这活计呢。 不多一会儿,晚饭摆上了桌,小米粥和菜团子另外石大娘端出了一盘咸菜。 “小姑娘,你家是哪的,怎么会晕倒在我家地头上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还没等司徒媗回答,幺儿就说:“娘,这位姐姐恐怕是天上的神仙走路不小心给掉了下来的。” “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胡说些什么呢。”石大娘道。 “娘,你别问了,她一问三不知。像我这个打破砂锅问到底,都能问出砂锅长着几条腿的人都没问出什么来。本以为她是个傻子呢,没想到做的饭还挺好吃。” 石子儿塞了满嘴的食物,含糊不清的说。 司徒媗自知自己遭遇太多骇人,如若把实情说出来,谁会相信这等诡异之事,不把她当成失心疯,也会以为她邪祟附身了。况且那婆子不让她向人提起前生种种,其中定有玄机。 她便对石大娘说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叫司徒媗,其他的都不记得了。 石大叔向石大娘使眼色,石大娘没注意到只顾着向司徒媗说话。 “姓司,这个姓氏在我们当地倒是少见的很。听姑娘又是外地口音……” 石大叔干脆踩了石大娘一脚,石大娘哎呦一声叫出声来。 “你这老石头儿,今天是怎么回事。吃饭不好好吃饭,腿脚也不安生的。” “谁不好好吃饭了,我说连饭食也堵不住你的嘴。你爱说话吃完后自个儿去给墙角说去,耽搁孩子们吃东西。”石大叔压着声音说。 石大娘听他这么一说,心里明白了过来了。哦,原来是人家姑娘不愿说,自己何必多话讨人嫌呢。 司徒媗看石家夫妇态度冷了下来,心里很是不安。 待饭罢收拾完后,她来到石氏夫妇的房间,跪倒在地道: “媗儿谢过大叔大娘的救命之恩,如有机会必将滴水之恩以涌泉相报。” 石大娘先是惊了一惊,忙过去扶她起来。 “小姑娘这是怎么了,我们也只不过是顺手而已,谈不上救命之恩。只是……” “我知道大叔大娘不信我饭间所说的话,可媗儿所说话句句实情并无半分隐瞒。我只记得自己的闺名就连姓氏也是从随身之物中得知,家住哪家中有何人一概不知。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晕倒在此地。” 说着从左臂上褪下碧玉镯递予石大娘看,又问道: “大娘可知道本地有姓司徒的人家吗?” 农里人很少有识文断字的,石大娘眯着眼瞅了半天便向石大叔湊近问道: “老石头儿你认得这俩字不?” 石大叔就着石大娘的手看了看说: “你这老婆子敢情是逗趣我吗?我啥时候识字儿了。不过这东西晶莹透,流光溢彩的铁定是个珍贵物。” “任谁看也知道这是个宝物啊,还用的着你说。” 石大娘又把镯子交给了司徒媗说: “姑娘是从这镯子上的字猜测出你的姓氏来的?不过让姑娘见笑了,我们乡野村夫的,见识浅从没听说过有司徒这个姓。” 司徒媗故作一脸失望状垂泪道: “这可如何是好,我究竟是谁?” 司徒媗边说边哭,两手捧着头,鼻涕眼泪淌的到处都是。 话虽是半真半假的,情倒是真的,想起自己的前生,泪水止不住的流淌。 直说的石大娘也跟着哭了起来:“我可怜的丫头,并不是大娘存心疑你,只是怕你家里人失了你着急。你既暂时想不起什么,也不要太过逼迫自己。” 石大叔也劝说: “既有信物在身又知姓氏闺名,一定会有办法回家的。看姑娘言谈举止身上衣饰像是个大户里的,他们肯定会想办法寻找你的。你先在我们家住下,再慢慢打算以后的事。” 石大娘拉着她的手贴心的说道: “孩子,算来你跟我们家也是极有缘分的。我和你石大叔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这莫非是上天怜我们无女,故意送来给我们了。你若不嫌弃我们家贫寒,就暂且把我们当作你的父母吧。” 司徒媗看农家老夫妇如此善良,自己却吐不得实情心里很是难受。 于是拜倒在地认作了干亲,不再提寻找亲生父母的话。 第六章 安居乐俗 从此司徒媗便在石家住下了,每日里烧火煮饭,洗衣打扫照顾幺儿,宛然一个农家女儿样。 有一日,石氏夫妇和老二石子儿下田地干活。 临近晌午,司徒媗拎着竹篮去给他们送饭。 石子儿肚子早已经咕咕叫了,放下手里活往地头跑去,还不忘说一声:“娘,我先去吃了啊。” 石大叔骂道: “没规矩的小兔崽子,你老子们还在干活,你倒是趁机偷懒。” “行了,老石头儿,儿子也锄了一上午的草了,让他歇歇吧。” 接着石大娘又朝石子儿喊道: “吃完后跟媗儿回家歇会儿吧,下午去山上拔些荆棘来,把咱们院里那块菜地围一圈。” 原来石大娘院子里养着几只鸡,幺儿特别喜欢其中的一只鸡仔,就没和其他鸡放一块圈养。任由它自由的在院里随便溜达。 大家都忙的时候,就只把幺儿一人留在家中。他就把那只鸡仔当成了玩伴,还给它取了个名子叫“阿花”。 阿花渐渐长成了大公鸡,可院儿里的菜地可遭殃了,被它啄的是惨不忍睹。 石子儿看到了他娘为此发了很大的火,扬言要把阿花宰掉吃了。心里兴奋的很,终于可以吃到鸡肉了。想想就流口水,记得上回还是过春节的时候吃的。 可是石大娘看到自己小儿子嘟着个小嘴差点要哭出来时,对那只公鸡的怒意也消失了。其实她也是在气头上说说而己,一只成年大公鸡可以换不少好东西呢。 快到中秋了她准备把阿花卖了,买些布匹,给孩子们添些衣物。特别是司徒媗,每日里只能穿着石子儿的衣服。 石子儿的一些衣服也都是老大穿剩下的,补丁摞补丁的。她们乡间有这么一句俗语: 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凑凑合合还三年。 所以还得留阿花一段日子,但是菜地也得管啊。于是准备割些荆棘作成篱笆把菜地围起来。 石子儿在地头狼吞虎咽的吃着些大饼子。 “你慢等吃,再喝些开水,不要噎到了。”司徒媗看着他笑道。 “你吃过了没有,要不要也来一块。”石子儿拿块饼要递给司徒媗。 司徒媗忙摇首说在家里和幺儿一起吃了些才送过来的。 “等会儿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石子儿说道。 “干娘让你下午去割荆棘呢,你贪玩跑别处去,小心罚你不准吃晚饭。”司徒媗劝道。 “放心,误不了事的。” 说着站起身来,拍拍屁股上的土。 “干爹,干娘,先过来吃饭吧,等下饭凉了。”她喊道。 石大娘应了声让他们先回家。 她和石子儿一前一后走在回家的路上。 时值秋季,正是大地万物结果成熟的季节。路旁生长着一簇簇的野酸枣树,那一颗颗的野枣长的甚是小巧,半青不红的挂在枝桠间。 石子儿捡几颗熟透了的摘了,自己往嘴里丢了一颗,剩下的递给司徒媗。 “这是什么啊,可以吃吗?” 她自小生长在南边,从来不认识这种果子。 “野枣啊,这都不知道。不过这棵树上的果子不好吃,太酸了些。” 石子儿撇嘴说道。 司徒媗拈了颗放到口中尝了尝,果不其然。 “等会儿咱们回家取把镰刀上山摘枣去,你不知道,好吃的枣子都长在悬崖峭壁边上呢。个头大核小又甜。”石子儿说。 “可是围菜园子的事……” 司徒媗又想吃到大而甜的枣子,又不能给耽误了正事。 “你这小妮子真是傻的很,殊不知这野枣树就是上好的荆棘吗。摘了果子,砍了树枝拖回家去这不是顺手的事。” 石子儿一脸不耐烦的瞅一眼司徒媗,也不等她自己快步往家里赶。 司徒媗虽说是己经活过了一辈子的人,怎么说也是生养过两个孩子的,却被这个小毛孩抢白了一番。不过这里的生活也实在是有趣的紧,有种她一直所向望的家的感觉。 前生她的母亲苏氏是被她祖父母卖到钱家的,那时她的父亲己年过中旬了。纳了苏氏为妾,一是相中了苏氏的美貌,二是正妻李氏没能够给他生个儿子,他盼苏氏能给他钱家添个儿子续上香火。 苏氏肚子也很是争气,过门没多久就有了身孕,可惜依然是个女婴,那女婴就是司徒媗。 在司徒媗的记忆中,母亲后来又有过几次身孕,不过都滑胎了,据说是身子不好的缘故。 司徒媗父亲逐渐冷落了她们母女俩,特别是孙姨娘过门后,她们母女在李氏和孙氏双重欺凌下,过的连家中下人都不如。 她生母苏氏天生懦弱怕事,有时候也护不了她周全。在司徒媗心里她就像棵野草般,风吹雨打无处可避。 这些日子她找到了家的温暖,石氏夫妇待她如亲生父母般,幺儿也可黏她了。小嘴甜甜的姐姐姐姐喊个不停。 有时她仿佛要忘了前生的种种,可是牵挂和怨恨像一颗正在萌芽的种子,让她心有不安的过着安逸温馨的生活。 司徒媗边走边想着心事,等回过神来已看不到石子儿了,心想这半大小孩走的还真快。 到了一个拐弯处,看见石子儿鬼鬼祟祟的蹲在一个大石头后。她刚要发问,石子儿朝她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只见不远处一个约摸十三四岁的姑娘走过来,臂弯里挎着只竹蓝。那姑娘虽长得不算貌美如花,却也很是秀气。 那姑娘越走越近,石子儿猛的从大石头后跳了出来大喊了一声,把姑娘给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起了。 司徒媗看着肚中好笑,但觉得石子儿也太过胡闹,如果那姑娘家人找上门来,石子儿少不得又要挨顿打了。 那个长的很秀气的姑娘名叫小妤,是邻家曹大娘的女儿,曹家大娘可是出了名的护短。小妤从小就特别的爱哭,不丁点的小事,看她哭得梨花带雨住不了声的样子,不知情的人听了还以为天塌下来了呢。 司徒媗急忙上前要扶小妤起来,轻声细语安慰她。 小妤反倒往后退了几步,缩回双手,又偷眼看司徒媗。 石子儿也上前来陪不是说: “小妤妹子,刚才只是跟你闹着玩的,抱歉不小心吓到你了。我忍痛把我心爱的玩物送给你。” 说着食指和拇指捏着条青菜虫就要往小妤的手中放。 小妤也好奇是个什么好玩的东西要送于她,待双手要接时,才看清楚是条身子不断扭曲涌动的青菜虫。 她啊的大喊了一声,差点没把手中的竹蓝给扔掉,然后掉头就跑。 石子儿还追在她身后。 “可爱的毛毛虫来追你喽。” 小妤尖着嗓子大叫着都忘记了哭。 石子儿追了一阵停了下来,弯下身体捂着肚子大笑。 “笑死我了,哈哈哈,不行了,肚子好疼。哈哈哈……” 第七章 田园之乐 也不知小妤后来如何了,石子儿像没事人般,回家拿了把镰刀跟司徒媗上山去了。 幺儿撅着嘴巴在生闷气,老是留他一人在家里。百无聊赖中去舀了水和稀泥,一个人玩起过家家来。 天气格外的晴朗,一丝云漂浮在天空中。冀州大部分是平原地区,虽说有山也是不大高的小山丘。 司徒媗腰间系的小布袋已经装了不少的野果子,有野酸枣,野葡萄。这会儿正小心翼翼的从被砍下的枣枝上摘枣,没想到摘的急了手指被刺了下。她哎呦了一声,忙缩回手去。 石子儿正忙着砍另一棵比较矮小的枣树,听到司徒媗的叫声,忙抓起她手查看说: “你被刺毛虫给蜇了吗?” “不是,不小心手指被枝桠上的刺给刺了下。” 司徒媗用嘴吸了吸沁出些血珠的食指,好奇的问石子儿刺毛虫是什么。 “我们这里土话叫蜇辣子的,它喜欢爬在枣树上或洋槐树上。如果没注意碰到了它,皮肤会变得又肿又痒又麻,可难受了。你摘枣的时候小心点,它善于伪装自己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石子儿回答。 “想来这刺毛虫是守护着这些枣的,世界万物生存都不容易。就像这些枣树,哪怕你浑身长刺,哪怕你安身在悬崖峭壁,依旧逃不脱被夺果实斩断根的命运。” 司徒媗感慨道。 “你又在说那些个疯魔话了,你放心这树坚强着呢。你今天砍了它的茎,用不了几天新的枝茎就生长出来了,况且被风吹落的枣子落地生根,以后不知生出多少棵树苗来。” 石子儿有时候很是听不懂司徒媗的一些话,总觉得她脑子是有疾症的。 真不明白父母怎么莫名的收留了这么一个干闺女来。 “这荆棘也砍的差不多了,咱们先把它们放这,我带你去找又大又甜的枣。” 石子儿说着,沿着条羊肠小道走到一个崖边。 远看那崖边生长着一棵郁郁葱葱的柏树,树上结着多角形的果实,那果实像极了一种叫流星锤的兵器。 走近后往下探视才能发现柏树旁边长着一棵粗壮的野枣树,树上的果实全部都已经红了。各个都赛拇指大,一簇簇的硕果累累。 石子儿拿镰刀勾了几个拿给司徒媗尝,那果实确实不同寻常,竟是一点酸味儿都没有,味道香甜,果肉饱满核很小。 “这棵树上的枣子真好吃,可惜太不容易摘到了。” 司徒媗惋惜的道。 “别急,看我的!” 石子儿把镰刀插后腰裤带上,拽住柏树枝子麻利的下去了。 “万万不可,太危险了!”司徒媗都没来的及劝阻。 那悬崖离地约莫三十四丈,如果一失足跌了下去可是小命就丢了。 “石子儿,石子儿快上来!” 司徒媗急的直跺脚,探头往下看不见人影,只看到两棵树的树枝都乱颤个不停。 她心急如焚,石子儿、小石头儿、小石块儿的乱喊一通,也听不到有人应。忽然下面传来啊的一声,还有树枝断裂的喀嚓声。 司徒媗心想这下糟了,惊吓的面无人色嘤嘤哭了出来,一面哭一面自责不己。自己怎么着比他大那么多,怎么就由着他胡来了。他要出了事,她怎么对得起对自己有救命之恩收留之情的石氏夫妇。 正懊恼时,见石子扒着一棵柏树枝子爬了上来,脸含微笑。 司徒媗转悲为怒,上前一巴掌拍了过去。吼道:“你不要命了?吓死我了,我喊你为什么不应声?” 石子儿从来没见过司徒媗发怒的样子,乍一看到心头也怕了几分。 “姐姐不要生气,不是我有意吓姐姐。实在是下面确实有些危险,我一边要摘枣,一边要留神提着气息当心踩断树枝。刚才好险,那断掉的枝子把我魂都吓没了,哪有空回姐姐的话啊。” 他平时也不称呼司徒媗的名字,只以哎、那个、小妮子之类的喊她。这上面一番话连说出好几个姐姐来,司徒媗也不好再发作。 她仍故意绷住脸说:“呸!谁是你姐姐,有这样不听姐姐话的兄弟吗。” “对,对,是我糊涂了。单看个头我就比你高,你肯定比我小,你到底多大了?” 他可不想认这个来历不明的小妮子做姐姐,否则又多了个管着自己的人。 “我十二了,你多大啊?” 司徒媗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这个身体是多大了,前世她是在十八岁的时候被害的。如果说自己已十八了任谁也不信,便胡说了个数。 “我也是十二啊,我腊月出生,你呢?”石子儿说。 司徒媗暗自思忖,既然跟他同龄,月份怎么也要比他大些才行,这样以后他才服我管教。想起重生那日是七月十五,便说自己生在七月份。 石子儿不信的问:“真的?你确定吗?” 司徒媗连连点头,等着这个调皮顽劣的小猴喊她姐姐。 石子儿哈哈大笑道:“就说你比我小了,我刚刚想起自己是春天里出生的。不信你回去问我娘。” 他计谋得逞,满脸得意的神色。 司徒媗心里暗骂:“臭小子,早晚让你服我。” 石子儿把摘下来的大枣全部从自己的兜里倒出来给司徒媗看,一脸的满足。 “看我厉害吧,这飞崖走壁的功夫也是绝了。”刚度过危险就得意忘形起来。 司徒媗敷衍的夸了几句,两人收好了果子,用草绳儿绑好了那些砍下来的荆棘。一人拖了一捆,有一搭没一搭边谈天边下山。 山上长着许多其他的果树,石子儿一路走着一路向司徒媗介绍着。 “这一片生长的是核桃树,那远处的是苹果树和梨树,眼前的那颗是柿子树。” 只见那树生在小路左侧低地处,枝繁叶茂的树冠中结着如红灯笼般的柿子果,树干粗壮,且整个树生长的低矮。 石子儿看树下掉落了只柿子,便从路边跳入地中要去捡。其实柿子树本不高,按照他那种调皮好玩的性子,完全可以不费什么力气上去摘几个,怎么会去捡那个几乎摔烂的果子呢。 原来附近几个村庄都隶属本地成安侯的分封地,生长在这片土地上的一切果实或农作物成熟后不但要向官府和朝廷交纳杂税,还要向成安侯府恭奉。 所以单单表面看老农们收获颇丰,其实最后辛劳一年所剩无几,勉强够一家子吃用。 石子儿捡起那颗柿子,看了看还挺满意,心想还剩大半个儿可以吃。 司徒媗本以为他会爬树去摘,结果却出乎她意料,正自奇怪。 不知从那钻出七八个和他们年龄一般大的孩童来,忽啦一声把石子儿围在了中间。 领头的那个小子穿着天青色的锻褂子,趾高气昂的走到石子儿面前,用手中的一根木棍猛的打向石子儿的手,气势汹汹的道: “狗娘养的小崽子,活腻歪了吗,偷东西偷到主子的头上了。” 第八章 狗仗人势 石子儿手上马上起了道红印子,低头分辨道: “这不是从树上摘的是我捡的,你看这果子是烂的。” “你还敢狡辩还嘴?地上捡的也算偷,知道小爷我是谁不?”那领头的小子道。 你不就是成安侯府大管家八竿子才够得着的亲戚吗,一个连狗都不如的看门奴才,嚣张个什么劲儿。 石子儿心里这番话又不敢说出来,咬牙切齿的不敢抬起头来。 “不说话?看来是个明白人,我当是个糊涂蛋呢。” 说着哈哈大笑,身边那伙小子也跟着嘲笑。 “什么都知道你还偷,我叫你偷东西,叫你偷东西。” 领头那小子用巴掌打的石子儿头抬不起来,石子儿吃痛忙躲来躲去。 “呀呵!他还敢躲。”领头的向其他人说道。 这一说完一伙人都动起手来,你推一下,我踢一脚的,还把石子儿腰间系着装有大枣的布囊给扯了下来。 “小爷,这小子还偷枣了。” “那是我崖边野枣树上摘的。”石子儿忙着要夺回。 “小爷,他胡说野枣哪有这么大的,分明是从主子们枣林里摘的。” 其中一个小子在旁煽风点火。 其实那野枣再大也不过拇指般大小,枣林里枣子一般都是比杏子还大的,那伙人成心要整石子儿哪管这些。 司徒媗一看出来那多人,她和石子儿两人怎能应付过来,况且她不是本地人,有些事情也不怎么知情。 她听他们说话也猜了个大概,心中已有对策。 在高处向他们粗着嗓子道: “谁家的小子没人管教连本少爷的人也敢动,瞎了你们的狗眼,你们老子娘的活计干的不耐烦了吗?” 那伙小子听到声音拾头往这边瞅,只见上面路旁站着一个少年。那少年虽然穿着粗衣布衫,神色却正气凛然,满脸傲气,似乎出身不凡。 众人一愣,领头的小子问道: “你是什么人,敢……” 话还没说完就被司徒媗冷笑声打断:“大胆奴才,问起主子的名号来。” “小爷,别是哪个府里的少爷上山游玩吧。”一人问。 “怎么可能,哪有少爷穿这么寒酸的。况且城中繁华,什么好玩的没有,跑咱们这穷乡僻壤中来有什么趣。”一人又道。 “你们哪知道,越是活在富贵中的人,越是喜欢扮作普通人到处体验游玩。” 那领头的小子也有点心虚了,他头里那么嚣张也是有缘故的。 这山上的果树是由一个叫来财的人看管的,来财是因为成安侯管家的缘故才得了这个差事,本来他和那管家也不是什么近亲,不过为着两家族上是本家。 外行人不知道,以为这个差事苦的很。其实不然,那来财得了这么一个差事,月月有银子工钱领不说。像修剪树枝,浇水施肥之事,均有月例银子发放。他拿这些银子低价雇一些工人马马虎虎完事,也从中克扣了不少油水。 又仗着自己靠上了成安侯府,越发的不把一般农人看在眼里。就连他的儿子旺儿,也天天带领着一帮小子在附近一带胡闹,把附近的庄稼糟蹋了不少。大家也知道这种人惹不得,所以或睁只眼闭只眼的,或忍气吞声的。 毕竟胳膊扭不过大腿,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你若不小心得罪了那样的小人,他在收成供奉时给你捣些鬼,庄户主哪里吃得消。 不过那些人都是欺软怕硬的主,况且看司徒媗看着不像一般人,所以心生怯意。 “别真惹了正主了,我们还是散了的好。”那伙人便看也不敢看司徒媗一眼,朝另一个方向散去了。 司徒媗这才从上面跳入地里,她心疼的拉着石子儿的手,泪珠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黄花菜你别哭,我不要紧的,幸亏你两句话把他们给吓跑了。要不我现在肯定连路都走不了,你岂不得哭晕死过去。”石子儿说。 “我替你疼才哭的,就算你走不了路,我扶你回去就是了。你以为我是小妤吗,还会哭晕。” 司徒媗帮他拍打衣服的尘土。 “我现在真要趴地上起不来了,你肯定要背我回去。你又背不动我,又不能把我扔这儿自己一走了之,又不能回去喊我父母背我回去。因为我爹娘要知道了我又免不得挨顿打骂,你为难的思前想后万般无奈之下,可不得哭晕过去万事既了。” 石子儿嬉皮笑脸的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贫嘴,一下午的功夫你说你惹出多少事来。明知道那果树有主家的碰不得,明知道悬崖边摘枣子是多么危险。以后你要胡闹自己一人闹去,休想再让我跟你出去,我眼不见心不烦。” 司徒媗气呼呼道。 “我还不是因为你吗,你什么都没见过,没吃过,我想让你尝尝而己。”石子儿委屈的说。 “是我说想吃命你去采摘的吗?明明你自己嘴馋还赖到我身上了。”司徒媗反驳。 “这下好了,不管你想吃还是我想吃大家都吃不得了。” 本来己摔烂一半的柿子现在彻底被那伙人踩烂了,那装有大枣的布囊也被其中一个人顺手拿走了。 两人赌气一前一后走着,司徒媗有些后悔跟他拌嘴了,再说刚才的事又不是石子儿的过错是那帮狗仗人势的东西不讲理。 “石子儿,你看我这还有些野枣呢。”她先向他说话。 “又小又酸的哪有刚才那袋好。”石子儿有气无力的说。 “我觉得酸酸甜甜的才更好吃呢,对了,你刚才为什么又叫我黄花菜?”她以为她听错了。 “我觉得你的名字叫起来真拗口,反正萱草不就是黄花菜吗?” “此媗非彼萱,再说了萱草有好多品种,又不单是黄花菜那一种。” 基实她觉得黄花菜哪配叫萱草花,长那么难看。想到这里心中咯噔惊了一下,在掌命司时一个仙子不就说她因为嫌自己所司萱草开花不美丽才被贬到人间的吗。也许司萱仙子所掌司的便是黄花菜罢。 石子儿见她说了句话后又沉默良久,估计是找不到黄花菜不是萱草的理由来反驳他就越发兴起了,黄花菜,黄花菜的叫个不停。 两人你争我吵,小打小闹的仿佛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司徒媗也仿佛丢失了前世的记忆。 第九章 乐中之苦 农家生活虽然事情多而繁杂,胜在人心淳朴倒也快乐而安逸。 除却家务农活之外,司徒媗便和石子儿常呆一块儿,也因此认识了村里一帮的同龄孩子。每日里爬树追跑,下田野抓蛐蛐蚂蚱玩的不亦乐乎。 虽偶有分歧,这个同那个打起来了,那个不与这个说话了,用不了多久大家又和好如初了。 农户家的女儿虽说不像大户家的小姐,深居闺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显少有像司徒媗这样天天和男孩玩在一起的。 她们只是偶尔出门去河边洗洗衣服,大部分呆在家中照顾弟妹,养蚕织布熟习女工,待及?后嫁个好婆家。 因为司徒媗着男装,石子儿也常向自己的玩伴介绍说是远方的表弟,那些大人们不过偶尔和她打个照面或远远的看上那么一眼也不曾怀疑过。 只是觉得这石家侄儿生的异常俊俏,不过石家的几个儿子也比平常人家孩子漂亮些,所以也不以为异。 可那些和她玩耍在一起的男孩们,渐生疑心,几个人聚在一起议论。 “你们有没有觉得石子儿那个表弟有些怪怪的。” “是啊,爬树比赛总是最后一个。举动扭捏,说话细声细气,还整日里摆出一副要管教人的神色。我就不信凭他能唬住上各庄的那群小子。” 他说的上各庄人就是看管林子来财家的儿子,上次污赖石子儿偷果子的那伙人。 “定是石子儿吹嘘,怕我们不带黄花菜玩。” “石子儿那小子定是哄骗我们,我越看越觉得那黄花菜是个女子。” “嘿,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 几个人头碰头,叽叽喳喳你一言我一语想出一个损招儿来。 男孩儿顽皮,常一伙人结起帮来整治另一人,当然开玩笑的成份居多。他们也准备给石子儿他们俩开个这么个玩笑。 先派了一个孩子去石家喊石子儿出来玩,司徒媗正在陪幺儿游戏,被石子儿拽了出去。 幺儿不依也要跟出去,石子儿嫌他累赘,便哄他说要去田里干活,并答应归时定给他抓只大蛐蛐来。 两人随那个孩子走出了门,走至一个老槐树旁,一群男孩儿迎了过来。 那群男孩儿分了两队,一队扭住了石子儿的手臂使他动弹不得,另一队中一个身强力壮的人一把从身后抱住了司徒媗。其他人起哄着要把司徒媗的裤子脱下,验明男女。 石子儿惊得变了脸色,他虽年龄尚小但是懂得事情严重至极。 忙大声喊道: “黄花菜是女子,你们动不得,快快放下她。” 一男孩说: “是男是女都是你说的,谁知真假。前些日子跟我们说道是你表弟,今天我们哥几个只是开个平常的玩笑大家乐一回,你却如此护着他。大家都动得,偏你表弟动不得,难道他竟高我们一等吗?” 大家都是平民百姓家的孩子,平生最恨那些不可一世的富家子弟。听到什么高人一等的话怒不可揭,早把初忠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几个人就要上前去扯司徒媗腰带,也顾不得眼前人是男还是女了。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司徒媗挣扎的满面通红,奈何力气小怎挣得脱。 一帮孩子不知轻重,眼见就要得逞。司徒媗觉得脑中顿时一片清明,冷冷说道: “无故败坏女子清白,按情当娶,按律该罚,你们几个想好谁娶我谁去蹲监牢了没有?” 众人听了这番话心里哪还有疑虑,顿时住了手,那个抱着司徒媗的大个子也忙把她放了下来。 大家脸色讪讪的,一个个都成了没嘴的葫芦似的闷不吭声。 石子儿推开众人,拉起司徒媗要离开,司徒媗却定在原地不动对大家说: “我也只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被歹人所害流落至此,是石家救了我。情况所迫才着男装,也并不是有意欺瞒大家。今日之事咱们只当是孩童之间的游戏,切不可向外道。这事如果往大了说人人都脱不了干系。” 那帮半大的孩子们早都慌的不知所措,生怕刚才的事让家里大人知道了,听司徒媗这么一说都忙点头应下。 那个原先抱住司徒媗的男孩不好意思的说: “本不知姑娘的身份多有冒犯了,希望姑娘不要心存芥蒂,以后大家还可像往常一样玩耍游戏。” 原来他是邻居曹大娘的儿子,小妤的弟弟。因为比同龄的孩子长得高壮些,大家称呼他为大壮哥,是这帮孩子的头儿。 曹大壮眼睛直溜溜的盯着司徒媗看,心想她穿满是补丁破烂的男装容貌都如此出众,如果是梳妆打扮一番那定是连自家姐姐都比了下去。 天下貌美女子何其多,大壮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农家子弟只知道附近村里没有比小妤更俊秀的了,故此心里才这般比较。 石子儿看大壮那失魂落魄的样子,猜想他心里也不知起了什么龌蹉念头。气恨的当胸给了大壮一拳。 这一拳把大壮那如同出了窍的魂灵打了回来,大壮怒目而视扯住石子儿的袖子用腿脚要把他绊倒在地。两人纠缠在一起打得难解难分。 众人像被加足了柴火的一锅水般沸腾起来,有在旁加油鼓气的,有想拉架却无从插手的。司徒媗摇摇头,独自往家走了。 “你们别打了,她已经走了。” 有人喊了那么一句。 石子儿好不容易翻过身来骑到了大壮身上,打算还手以解被打之气。听人说司徒媗走了后环顾四周不见她人影,也顾不得什么了便起身追去。 “你站住,我被人按在地上打,你怎么这么狠心不管不顾?” 他边跑边气喘吁吁的道。 “你们之间打闹不都那样,这会儿恼了打一架,一会儿好的便如亲兄弟般。我有心管,能管的过来吗?你们还不是因为我管的太多了,才想出这么个损招来治我吗?” “什么我,你们的,你当我愿意发生今天的事吗?” “你玩时老拉我出去,就应该预料到有这么一天。都怪我心软,被你几句好话一说便依了你。以后我再也不跟你出去闹了。” “你就不怕我们把全村子附近树上的鸟窝全给捣毁了?” 石子儿眨巴着眼睛说。 其实司徒媗自知身份特殊,行事细微谨慎,从不与石家之外的人结交相处。就是平时去河边洗衣,也避开人多的地方。 有次石子儿回家时带了几只雏雀给幺儿玩,司徒媗触景生情,怜惜雀儿弱小且被迫于父母分离。她请求石子儿把雏雀重放回巢中,不料巢穴早己被他们几个孩子给捣毁了。 司徒媗心里很是不忍,劝石子儿他又不听。后来渐渐演变为成了石子儿身后一个啰嗦的跟班。 事情因雏鸟之事而起,现在石子儿又拿捣毁鸟巢的话来赌她的嘴,她顿足发恨道: “那劳什子鸟巢关我什么事,我自己都是这般处境。” 说着想起了自己的儿女,自己骨肉尚未能保全,却在这操心鸟儿雀儿的事。前尘往事,历历在目,自己虽得幸重生却对万事无能为力。 此般活着如同死了有什么区别,越想越痛苦,便扶在一棵枯木老树上放声大哭起来。 第十章 本性初显 石子儿从来没见过她这么失控的模样,忙得上前好言安慰。因为不清楚个中缘由,也只是说些不该顽皮惹她生气或是没照顾好她让她受了委屈之类的话。 司徒媗自顾自的哭了一通,心里的郁闷也消散了些许。这会儿才注意到石子儿的衣服沾满了尘土,有几处还被撕扯破了。 板脸对他说: “能穿的衣服统共也就这一两身儿,还三天两头的要缝补。再这样下去你散了头发摸黑了脸就跟乞丐没两样了。” 石子儿知她余气未消也不跟她斗嘴只回道: “那只得麻烦你再补上一补了,可得背着我娘,省得又挨骂。” 司徒媗转念一想,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是他的。石子儿本来衣服就少还得分于她穿,想想怪不好意思的。 幺儿看到自己哥哥兴高采烈的出去却如此狼狈的回来,想向他讨要蛐蛐的话也咽了一半到肚子去。只是抱住司徒媗缠着她要听故事。 夜已深,月光从纸糊的窗棂中照射进来,幺儿睡的香甜,石子儿还打着小呼。 司徒媗总也惦记着上京都寻子,只是一无盘缠路费,二来年龄身份限制,孤身上路终不是万全之策。 她忽得想起回阳路时那个古怪老婆婆的话来,说送她一本什么无字万解书的。听名字那书应该能解万难,可是无字又怎么读呢?也许是自己听错了吧。 胡思乱想中只觉得眼皮沉重,睡意袭来。可脑中清醒不甘这么睡了,终究抵不过困意沉入梦乡。 金子,好多的金子。石家的茅草屋也变成了敞亮的砖瓦房,美丽的新衣堆了满床。她正在收拾行装,门外还停着辆马车。 她把那一颗颗的金元宝要往行李中塞,金子好像永远也装不完似的变得越来越多。 满眼黄澄澄的刺得双目发痛,手臂也酸痛的很。门外马车夫在一个劲的催她,她心焦如焚,满头是汗,一个战栗醒了过来。 原来日头已高升,明晃晃的阳光照射了进来。她起床一看,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包括幺儿,想必全去地里了。 石家夫妇待她好的真是没话说,看她睡的香甜竟不忍喊她起床。 石家一共种着大约十几亩地,都分?在不同的地方。司徒媗也拿不准他们今天去了那块地,便拿了只木盆装了换下的脏衣服去河边洗。 她捡了个无人的地方蹲了下来,把脏衣拿了出来放入河水中的一块圆石上锤打。 此地村民一般打取井水作饮用之水,河水也只是作洗涤灌溉用。大家洗衣服都习惯去上游的地方洗,因此下游的水就没有那么洁净了。 农家衣物也只是灰尘泥土多了些,司徒媗勿自浣洗。忽然觉得眼前有一物飘来,她急忙伸长衣槌把它绊住,免得随水流飘远。 捞上来一看,却是一件少女的贴身里衣,料子虽是棉布上面却用五彩棉线绣着几朵睡海棠。肯定是有人浣洗的时候不小心让水流漂走了。 司徒媗便放在一边等人来找,果不其然远处有人小步急促的跑了过来,却是曹大娘家的小妤。 等她看清了是司徒媗在河边洗衣,羞的满面通红。再顺着河流向远处看,也没看到自己要找的东西。也不看司徒媗便回转身要走。 司徒媗喊住她: “小妤姐姐是来找这件衣服的吗?” 小妤脚步一停,回头看到了司徒媗手里拿的那件衣服,恨不得要找个地缝钻了进去。 她正要否认,司徒媗忙说道: “我们同为女子,姐姐不要不好意思。” 因怕她不信还稍微拉开了衣襟,脖子后露出里面桃粉色肚兜的带子来。那是司徒媗初来石家时穿的那身衣服。她嫌太过华丽显眼,只是穿在了里面,外面罩着石子儿的旧衣服。 就算是同胞兄妹也没有里里外外同穿一件的,何况她和石子儿并不是血亲。 小妤本来听她弟弟大壮说过邻家的黄花菜是女子,她不信以为她弟弟又胡说设法打趣她。因她之前有说过从没见过像司徒媗这么俊俏的小男孩,她弟弟便说她春心萌动了之类的话。 小妤这才敢正眼看司徒媗,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说: “你说的可是实言?” 司徒媗过来拉住她的手道: “你有见过世上那个男子会洗衣的?还是见过哪个半大小子会穿肚兜的?” 小妤扑哧一笑道: “谁会存心留意什么男子,只是自上次碰过一面后心里想着,这是谁家的男孩儿生的是女儿貌又一副女儿心肠,真是奇了。” 司徒媗知道她说的是上次石子儿拿青菜虫吓她,司徒媗上前安慰把反倒惊着了她。 便微笑着道: “我可从来没对外说过我是男子啊,都是你们凭衣饰猜测。” “也不全是,你成天和石子儿他们玩一起也怪不得别人误会。” 小妤刚说完急忙捂嘴,觉得此话甚是不妥,带有侮意。 司徒媗却不以为然: “每个人生来本不因拘泥于那么多怪异的规矩,何况都不过是孩童而已,玩耍是天性,为何要分男女来。” 小妤因刚才失言很是懊恼,接着听到司徒媗这些话只是觉得说得好没道理。男女有别,男尊女卑这些都是祖上世世代代传下来的岂可疑它。 小妤惊呀的张大了嘴疑惑的望着她。 司徒媗继续向她说道: “姐姐性子也太过于懦弱了些,有些事情外人看来不过是孩童之间开的玩笑。可姐姐如果只是一味的哭泣躲逃,不免沦为人人取笑的乐子。事情由小到大,姐姐迟早会吃亏的。” 因为小妤很是爱哭泣,村里那些比她小的孩子都敢欺负她。本来没有坏意,也只是惹她流眼泪逗趣。小妤在前面跑着哭,他们还在后面起哄说什么: 小妤哭,大雨来。莫要祭神莫把龙王拜。 把小妤和那些神仙放在一起比较是很不吉利的事,气得曹大娘提起那个喊的最大声的那个孩子狠狠的打了一顿屁股。那家人为此还找上门来,两家大闹了一通,至今见了面都互不搭理。从那以后曹大娘就落下个护短的坏名声。 其实也不怪曹大娘都怪小妤太好欺。 话说回来,小妤虽然对司徒媗很好奇,对她的话却不敢苟同便道: “按你说的我便同那些取笑我的人打一架才好吗?他们人又多我哪就打的过了,何况我是女子怎能跟他们……” 司徒媗看她这样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夸她那件衣服上绣的海棠很好。 绣活女工可是小妤拿手的,她谦虚的只说一般一般,也打听司徒媗里面的衣服料子是不是就是绸缎啊。农家人能穿得起绸缎很是令人羡慕的。 司徒媗当时只想证明自己也是女儿身,不想小妤在这事上还挺细心。恐又多出事端引人注意只是道: “真有绸缎穿的话,我又何必穿石子儿的旧衣服呢,不过是些碎布拼的罢。” 两人又闲语了几句,终归是性情不投,小妤便离去了。 司徒媗看她走远后摇头叹息道: “天性如此,以后也不知道遭多少些平白无故的磨难。” 她在这里感慨他人,殊不知自己的本性已悄悄发生了变化。 前生的她受她生母的影响也是一味的怕事,逆来顺受忍气吞声的。她生母去世后她不想方设法改变自己在家里的处境,竟和只见过几面的男人私奔出逃。落了个悲惨之极的下场。 谁曾想这里的情景全落在能隔空视物的一面境墙中。 “你有没有听到刚才她们的对话?” 掌命司中一个沧桑的声音道。 “看来司萱仙子逐渐开始要回归本性了,主人,我入凡间的日子也不会太久了吧。” 稚嫩的童音回。 “有些事情急不得,时候到了自然水到渠成。” 第十一章 欺人太甚 就在司徒媗尚在洗衣期间,上各庄的那伙小子正四处游逛,美名其曰护林队。 时值果子成熟的季节,石家村附近山野上的果树既然是属来财家的管理,那来财家下面的小辈也应当多少出些力气。 只是不该挂羊头卖狗肉表里不一,树上落下的烂果子都不准别人捡,他们倒好随意上树摘取食用。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这片果林是他们家的呢。 这伙人每人手里拿着几个水果边吃边走,说说笑笑的好不惬意。打石家门前经过时被幺儿的玩伴名叫阿花的大公鸡吸引了注意力。 那只公鸡很受幺儿的宠爱,恨不得自己的饭也要分给公鸡一半吃,为这事石大娘也不知说了多少狠话说要宰掉阿花。 只见那只公鸡羽毛鲜亮,体型魁梧健壮,头高高昂起啼声洪亮,翼羽拍打有力。众人都喝了一声彩。 一个身材略胖的小子说道: “这公鸡真肥,捉了回去够大家伙美美的吃一顿了。” 另一个小眼晴的伸出手来一巴掌打偏了他脑袋骂道: “你就知道吃,这么漂亮的公鸡煮来吃,简直暴殄天物。” “养鸡不就是用来吃的,难道你看它长的漂亮想用来和你未来嫂子拜堂不成。” 大家哄然大笑。 小眼睛的人上面是有个哥哥瘫痪在床尚未娶亲,听完胖子这番话差点气绿了脸。自知力气没胖子大,只得向来财家的儿子旺儿说: “小爷,你给评评理。” 旺儿便道: “小胖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他的意思是留着公鸡绑他爷爷棺材头儿引路用呢,你这厮太不识趣,孙子敢跟爷爷抢吗?” 众人笑的更厉害了。 当地办丧事有这么一个习俗,出殡的时候棺上会绑一只公鸡。一是公鸡为阳有安魂压邪的作用,二是引领死者魂灵顺利走上阴世路。 而小眼睛的人爷爷尚在,而且身体康健。如果说胖子的那句话是明目张胆的揭人家丑挖苦他的话,旺儿简直是在肆无忌禅的在诅咒他爷爷。 他的脸红了又绿,绿了又白心里气极了,最终也不敢再多说一句。谁让自己家里没有个靠的上的权亲呢,跟来财家又是远亲,胜在头脑聪明旺儿他们才肯带上他出来。 “行了,行了,玩笑都开不起,以后不要跟着我了,你老子死了吗哭丧着脸。” 旺儿看不得小眼睛那样,摆手赶走了他。 “旺儿哥,这样好的公鸡拿去卖给治鸡坊作斗鸡用岂不比宰了吃强。” 旺儿的堂弟小豆子说完还做了个鬼脸鄙视胖子。 “没错,还是小豆子比胖子强。” 大伙道。 当中一人不服气的说: “卖到治鸡坊才值几个银子,听说小侯爷喜好斗鸡,如果能献予他……” “你上下嘴唇一碰说来倒简单,小侯爷是何等人物,岂是我们能接近的。” 旺儿满脸尊敬的神情。 总会有办法的,可以通过给小侯爷牵马的那个人,他是个好打发的。 他们说来说去的,好像那只大公鸡是他们家的。 众人皆说不论是吃了卖了或者献人,先捉了它再说。 一帮小子私自开了石家虚掩的栅栏门,光天化日之下大摇大摆闯入别家捉鸡来,真是盗贼行为。 那公鸡平时都放养在院中长期与人相处都有了灵性,见一帮外人闯入,竟伸长脖颈去啄。奈何终究不是看家狗,被几个人围捕的四处飞逃。 要说它那翅膀真是个中看不中用,如果像鸟那样略飞高些那些人就拿它没办法。最后还是被人用竹筛子给扣住了,一人捡了根草绳绑了鸡脚倒提着。 “我看这鸡还真是个做斗鸡的料子,为捉这禽畜跑了满身汗来。” “我还被它啄了几下子呢,你抱怨了什么劲儿。” 另一人说道。 一伙人最数旺儿最轻松,坐在门槛上指挥众人捉鸡。最后那劳动成果当然也是归了他的。 院子被他们糟蹋了个不成样子,鸡毛散落的到处都是。一块菜地围着的荊棘也被尽数拔去,里面种的蔬菜好像刚经过一场狂风冰雹全毁了。两个竹筛的其中一个竹片断裂开来,扫帚也给弄散了。 他们全然无视这些提着公鸡准备扬长而去,可巧不巧撞上了回家来的幺儿。 今天大家去地里割谷子,幺儿也想去,石大娘就破例带了他去,她知道昨天司徒媗有心事,天快破晓才睡着,也担心幺儿在家吵醒了司徒媗。 而幺儿才到地里没多久就吵着要喝水,石大娘想着这块地离家里挺近,便让幺儿一个人先回家去。 幺儿走进院里以为自己走错了家门,又看见正要出门的那伙人中有人倒提着自己的玩伴阿花,便奶声奶气的问道: “你们干嘛绑了我的阿花,快把它还给我。” 一伙人本不打算理他,谁知幺儿不依不饶的抱住那个提鸡人的腿不让他离开。 “哪来的小屁儿孩,赶快回家找你娘喝奶去。” 那人甩开幺儿要走。 “不许走,你手上提的是我的公鸡,快把它还给我。” 幺儿要哭出来了。 “谁说这公鸡是你的,你喊它一声它会回答吗?” 那人说。 “我如果喊了它它应了,你答应把它还给我吗?” 幺儿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之光。 那小子觉得好笑,他们平时不过拿这一句话来搪塞耍赖而己,何况禽畜怎会说话。便对幺儿说: “你叫啊,它真应了就是你的。” 幺儿对着那只大公鸡大喊: “阿花,阿花!” 本来那只鸡已经在众人周捕时逃的筋疲力尽了,听幺儿喊它挣扎着鸣叫了几声。声音有些呜咽凄凉,好像在求幺儿救它。 “你看,它应我了,你答应过的,快放了阿花。” 幺儿兴奋的道。 “你这小孩儿喊那么大声把它惊醒了而已,它鸣叫几声怎么就说它是你的。” 一个小子说。 “不是这样的,不信你们再听听。” 于是幺儿喊声阿花,公鸡就啼一声,如此三五次提鸡那人都惊呆了。 “是你的又怎样,我刚才可没答应要还给你。” 提鸡那人耍赖道。 “给个小屁孩在这儿瞎磨蹭什么,你可真有耐性,旺儿哥都走远了。” 一个人站门外远处不耐烦的说道,一伙人走的只剩提鸡人尚在。 幺儿复又抱住提公鸡那人的大腿不撒手,而那只鸡也挺肥大且挣扎个不休,提鸡那人两只手提着公鸡一丝也不敢放松。怕一失手鸡掉了怎么办,虽说缚了鸡脚,可单单他一人也保不齐会走失了鸡。他腾不出手来掰开幺儿的手,腿脚又抽不离。便恶狠狠的对幺儿说: “别说是一只鸡,就是要你们的屋子你的爹娘也得笑着双手奉上。再不撒手信不信我打死你这个小兔崽子。” 其他人都已经跟来了,还不见提鸡的人来。旺儿便对其中一人道: “去看那小子干嘛呢慢吞吞的,想一个人独吞吗?” 旁边的人赶紧陪笑道: “他哪敢啊,我马上去看看怎么回事。” 那人匆匆往回跑与另一小子碰上,便问他: “怎么回事,人呢?” “他在后面跟着那。” 说着回身一指却不见任何人影,气得骂道: “那小子也忒不中用,一个奶娃娃就绊住了他。” 两人返回院子竟然把仅有三岁的幺儿踢打了几下方离去。 可怜幺儿小小年纪哪经得起这般重手重脚,就那么昏厥在门口。 第十二章 身世成谜 那些人前脚刚走,司徒媗紧接着就回了家。远远的还看到那伙人的背影,吆五喝六的声音极大,心想着这群兔崽子也不知又去哪祸害了。 她端着洗净的衣服进门一看,幺儿晕倒在地,惊得两腿一软手中盛衣的木盆掉在了地上。 她无顾满院的狼藉先把幺儿抱回屋中炕上,边用拇指切入幺儿的人中穴边轻轻唤他。 半晌幺儿皱皱眉头睁开了双眼,看到司徒媗后哇的大哭了出来。 司徒媗抱住他也不安慰也不制止只是嘴里说着: “哭吧,大声哭吧我的儿,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幺儿边哭边断断续续的道: “姐姐,阿花被他们抢走了,他们还打了我。”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定会把阿花夺回来的!” 她满面怒气眼神坚定的说道。 都怪自己今早醒太迟,洗衣时因为小妤的缘故又耽搁了些许时间。要不然也不会让幺儿受到那些人的欺负。 她暗暗自责不已,查看幺儿身上哪受了伤。只见他身上的淤青有好多处,还好没伤到筋骨内脏。 她心疼的直掉眼泪,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司徒媗早己把幺儿当成了自己前生被夺走的亲骨肉。恨意满溢在胸,心中暗暗打算一番。 幺儿哭喊的嗓音嘶哑,身体虚脱,司徒媗先烧了些开水服侍他喝了些。接着问清幺儿石氏夫妇在哪块地,就要去地里喊她们回来。 石大娘听到此消息一路小跑到家,进门一把抱起炕上的幺儿心肝肉的叫着,泪水扑簌簌的落下来。 “我就说那只遭瘟的鸡迟早会惹出事来,你就知道宠你的小儿子,要不是你常在我耳旁劝说,我早就把它抱到市场去卖了,也好给孩子们添些衣裳。” 她向石大叔抱怨。 石大叔说: “幺儿如此在意那只鸡,你明知卖了它一定会伤了幺儿的心。事已至此你又何必说那种话来。” “你这个老石头,自家儿子都被人欺负成这样了,什么事已至此难道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石大娘忿忿不平的说。 “那按你说怎么办,我拿把锄头到上各庄来财家打他儿子一顿去。” 说着转身到院中就要操起竖在墙根的锄头。 石大娘在屋中忙劝阻: “你这个一根筋的臭石头,我们庄户人怎么惹的起那种人,哎呦呦简直气死我了。石子儿快去拦住你爹。” 司徒媗也帮着劝石大娘: “干娘你先别着急,别气坏了身体。” 那边石子儿不去阻拦他爹反倒拿起把镰刀,嚷嚷着非要跟旺儿那伙人拼命去。 “真正是点什么种长什么庄稼,一家子没脑子的硬石头,那公鸡他们想要就由着他们抱去,你硬要拦着做什么。” 石大娘慌乱中不忘数落幺儿。 其实石大叔也不是个愚钝冲动的人,也只是拿势堵堵石大娘的碎嘴子。不想石子儿也掺和了进来,真是骑虎难下了,也不能真拿着家伙打到上各村去。且不说来财家的是个仗势小人,就算是个讲理的主你无凭无据也难说服人。 这家大吵大闹声惊动了四邻,纷纷有人来劝阻。 石大叔和石子儿被夺去了手中农具,众人听石大娘眼泪鼻涕一大把的诉说事情原委。 “那些天杀的小崽子们有娘生没娘管的,强抢了我家唯一的大公鸡不说,还把我年幼的幺儿打伤,他们还真下得去手。这天大的委屈竟没处讲理去。” “是上各庄那什么护林队干的吗?他们也太过分了,这不是强盗是什么。上县里衙门里告他们去,这天下没王法了不成。” 一个邻人说。 “我说他嫂子,大家灭火你咋还添上柴哩,要是能告的了的话,那帮人也不会胡闹起来没个忌惮了。” “说的也是啊,咱们村丢鸡少鸭的也不少,谁心里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你见谁讨要回来过,全当是黄鼠狼给叨去了呗。” “嗨!一只鸡鸭算什么啊,石大良家前几天被人遭踏了半亩地你们知道吗?” 一个邻人压低了声音道。 “不是说半夜进来几只野猪啃咬的吗?” 一人问。 “怎么可能,你想玉米棒子长多高,有小马驹般的野猪吗?我告诉你们吧,也是那群人给祸害的。也不知上面的哪个二三等主子嘴馋这嫩玉米棒,被他们摘去了孝敬。” “你说单单吃新鲜他们能吃几个,不过这吃嫩玉米的季节已过,玉米已渐渐成熟,这一番挑来拣去的石大良秋收得少许多喽。” 司徒媗在旁听的心里很是不解便问道: “你们大家为什么那么怕他,不过一个看管果林的。” 大家眼睛唰的全看向了她,她不窘不迫的神色如常。 “石家嫂子,这就是你远方来的侄儿吧?”一个邻人问道。 其实这儿远方侄儿的话最初是从石子儿口里传出的,这一下石大娘看看司徒媗不知该怎么回答了。自家祖祖辈辈都生活在石家村,从哪掉下个外乡口音的侄儿来。 司徒媗不想让石大娘为难,便轻声对她说: “干娘你不用顾虑媗儿,都是邻里乡亲的说开了更好些。” 石大娘本是编不得谎言的老实人,说不定这事情多一个人知晓对于司徒媗来说也多一份寻亲的希望,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便两手一拍大腿说道: “嗨,实话对你们说了吧,这小姑娘可不是我的什么侄儿,说来真是个可怜见的。” 接着便把自己两口子如何在自家地头发现了司徒媗,如何给抬了回来,司徒媗醒了后如何一问三不知的情形说给了大家听。 “也真正是个可怜的孩子啊,不知道是不是和家人走散了,流落到了我们这里。” “姑娘你放心吧,肯定会有亲人寻找上门的。” 有人感慨,有人劝慰,一个口无遮拦的邻人说道: “不会是被拐子拐到此地的吧,真那样的话这事就难了,听小姑娘的口音是个外地人,这可让家人怎么寻找。” 她旁边的一人忙用胳膊肘碰了下了,阻止她继续乱说下去。 民间常听闻有拐子专门拐骗长相秀丽俊美的小姑娘,或自己养着待成年后卖个好价钱,或就地卖给大户人家为婢,或卖于烟花之地。传言说他们对于拐骗回来的小姑娘施加各种手段,直至她们忘记了自己的生身父母和关于以前的一切事情。 而司徒媗的失忆正是给了那些邻人更多猜测的空间,比如她言谈举止大方得体不像是个小门小户出来的闺女。如若说是大户里的又说不通,你看见过哪个大家闺秀生活中如此不避嫌的。她干起农家的一些劳务也颇为得心应手,是个能吃苦耐劳的,这一点更不像是个小姐出身。可她的确又能识文断字,有着农家人没有的见识。 司徒媗面对那些有男有女邻人们投来各种各样的目光,丝毫没显示出羞臊的神情,如此的淡然自处令大伙纳罕不已。 “干爹干娘的恩情对我来说大于天,要不是他们我早就成了死无葬身之地的孤魂野鬼。我也自知亲人难寻,自己身世成谜,所以还是不要强求顺其自然的好。如若可能,各位叔叔婶婶伯伯大娘就把我当成土生土长的石家村的人。我也会像亲女儿般孝顺干爹干娘的,莫要再提寻亲的事。” 听了司徒媗的话,石家夫妇感动的老泪纵横,这样的闺女赶得上亲生的了。 “老石头儿真是有福气啊,捡了个这么得体孝顺的女儿。”大家都这样说,自然刚才那场要死要活得打闹也就此被岔开不提了。 石子儿可不想就这么算了,他刚要开口,被邻居曹大娘拉倒了角落里悄悄的说道: “孩子,我知道你心有不甘,恨不得上门去把那旺儿一伙打一顿。可你要想想清楚,别的不说,你单单想想我们村里石楞子的老二是怎么瘸的。” 说完拍拍他的肩膀,也回家煮午饭去了。 石愣子的老二以前也常常和他们在一起玩耍,因为有一次和独行的旺儿起了冲突,就打了旺儿两拳头。没想到第二天,旺儿带了一伙人过来把他的腿给打折了。 为这事,石愣子先是去找来财家的讨说法也被撵了回来,后又到告到了县衙。如此拖拖拉拉,衙门里推三阻四的找借口,最后弄了个不了了之。石楞子为了打官司几乎散尽了家产,最严重的是每到纳税上贡时总会受到多般刁难,其遭遇让人唏嘘不已。 石子儿思前想后的有些垂头丧气,只见司徒媗走近他,在他耳旁窃窃私语了良久。 说的石子儿连连点头称是,一脸兴奋的神情。 第十三章 拍手称快 天空灰蒙蒙的,层层厚厚的乌云低低的压降下来。已经过了辰时,却仿佛还是天未光亮的情景。 上各庄中旺儿抱着只大公鸡鬼鬼祟祟的出了门,他父母近几日在成安府有别的差事要忙,家中只有一个耳聋眼花的老祖母。他的祖母虽然说耳朵眼睛不好使,不过身体还挺硬朗,对他也是管教的甚是严厉。他平时总是拿去看守果林的借口来敷衍老人家,溜出去胡闹玩耍。 不过今天是个例外,旺儿没跟祖母说一声就偷偷的溜出了门,也并没带其他的伙伴。 那帮人总是劝他把公鸡敬献给成安侯府的小侯爷,能和上头的主子亲近亲近也算是个天大的体面。他心里可不是那么想的,这公鸡甚是威武,说不定和治鸡坊的斗鸡有的一比。他要拿到集市上先去比试比试,难保成不了他的摇钱树。 虽然说自己家中比一般农户家富有些,他的爹爹可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名副其实的守财奴。自己需要钱买什么好吃的好玩的,还要和他娘磨蹭半天也只得几文钱最多可买个肉包。 旺儿自己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想,还忍不住笑出声来,仿佛抱着那只公鸡是黄金打就的。 又时刻左右前后看着,怕被人发现特别是那些小伙伴们,别看平日里尊他为老大,只是看在他老子的面子上了罢。 公鸡高扬起脖子打了个响亮的鸣,把他吓了一跳。把那只鸡抱在左臂弯里,伸出右手要打它。手刚举起只是轻轻的摸了摸它的头,自言自语道: “你别神气,看在你有可能成为我财神爷的份上,我先不跟你计较。你要给我争气还罢了,如若你是个银枪蜡样头中看不中用,我就用你来祭奠我的五脏庙。” 他刚说完,听到头顶上传来“扑哧”一声笑,抬头看了看,没发现任何端异,便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因为是阴天,路上地里的人很少,四周一片寂静。恐怕就连是飞鸟,也事先回巢躲雨去了。 旺儿道一声晦气,怎么自己就捡了这么个天气出门。不过都已经出来了,让他回去又不甘心。秋雨时常是一阵一阵的,通常是下了没一炷香的功夫,天就放晴了。旺儿这样安慰着自己。 他正从一个高大的梧桐树下经过,忽然下了阵瓢泼大雨般兜头向他淋了下来。他往脸上抹了一把低声骂道: “奶奶的,什么鬼雨下这么急。” 又觉得不对劲,这雨怎么有股子尿骚味儿啊。也不敢抬头望上查看了,怕又有什么淋下来。 略微走远了一些,也不顾及什么了,扯着嗓子叫道: “那个找死的损货在此戏弄小爷我。” 就此喊了几遍,也不见有人应。心里猜测难道是树上猫头鹰撒的尿,复而又觉得不可能啊。太邪门了,天气邪门,什么都邪门。心里打了退堂鼓想着先回家改天再去,又怕到时候跟他在一起玩的那伙人不肯依他的意思。 有秋风阵阵吹来,乌云有些许的消散,丝丝阳光洒了下来。 旺儿看见前面路上有个什么东西在闪闪发着金光,心里欢喜,定睛一看好似一个金元宝。也顾不得身上的湿漉,急匆匆的向前跑着要去捡。 离那东西还有四五丈远,看得更加清楚了,果然是个极大的金元宝,今天真是行大运了。 他走近后刚要低头去捡,那元宝却咕噜噜的向前滚去。 他又急走几步,好不容易靠近了元宝,那元宝又咕噜噜的往前滚了几步。 这般三番五次的,他也不灰心也不疑心,一心想着要追那金元宝。刚开始还抱着那只大公鸡,后来公鸡也被他撂到了一旁不管不顾,拿不准的财神爷哪比得上现成的金元宝。 看那元宝又停下了,他还隔着几步远就那么身子往前一扑,可算扑着了,元宝被他压在了身下。他小心翼翼的挪动身子,用手去拿。 手还没碰到那元宝,只觉得眼前一黑,头脸被人用什么给罩住了。接着一顿拳脚就上来了,旺儿还死死的爬在地上,生怕身下的元宝被人给抢了。 只听拳脚声却不闻人语,临了了,一个人道: “让这小兔崽子神气!” 接着一个女子的声音喝到: “废话什么,行了!” 原来是司徒媗带着石家村的一伙半大孩子,众人听到了她的制止声就住了手,又放轻脚步神清气爽的离去了。 打的那旺儿爬在地上哼哼唧唧半天起不来,心里还是惦记着那只大元宝。过了好大一会儿,听不到有什么动静了,才慢慢爬了起来。 双手捧起元宝一看,差点气的七窍生烟。 这哪是什么金元宝,明明是元宝形的石块上用浆糊粘了一层祭奠亡故人的金箔纸。那假的元宝作的惟妙惟肖,不拿近了看真正会以为是金子呢。 假的元宝身上用同颜色的丝线拴着,显然是被人所控制着,怪不得总是会自己往前跑呢。 旺儿即使再蠢也知道遭了别人的道,不知道是谁这样来作弄他。平时他在四里八乡带着一帮小子横行霸道的,真得罪了不少的人,他也一时想不起是石家村的人。 旺儿不但挨了一顿打,自己一心盼着能成为他摇钱树的公鸡也不见了踪影。也只能自认倒霉,勉勉强强的往回家的路上走去。 而这边石子儿大壮他们可乐坏了,众人都道: “还是黄花菜厉害,那小子被我们整惨了,简直大快人心啊!” “瞎叫什么呢,以后不要黄花菜黄花菜的叫了,显得不尊重。”石子儿道。 “那黄军师怎么样?”一人问道。 “我又不姓黄,怎么就跟黄脱不开关系了呢,大家就依旧喊我黄花菜就好。”司徒媗笑着道。 “今天这事可不要到处嚷嚷,咱们几个知晓就好。”司徒媗又叮嘱道,众人都应了她。 从此她成了这群半大孩子中的主心骨,倒也并不因为她是女子而小瞧她,反而更为尊敬她了。 当司徒媗把那只大公鸡抱回家的时候,幺儿正在院子里捡落叶玩。 “阿花,姐姐,真的是阿花吗?”幺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姐姐,你太厉害了,果然没有哄骗幺儿。真把阿花找回来了。”他拍着手又叫又跳的,兴奋的小脸变得红彤彤的。 “也不夸夸我,难道就没你二哥的功劳吗?”石子儿故作生气的样子道。 “谢谢二哥,二哥也最厉害了。”幺儿的小嘴儿跟抹了蜜般。 “还谈你的功劳,我先前是怎么跟你说的,你怎么把我的话都丢九霄云外去了。”司徒媗嗔道。 “我又怎么了?”石子儿一头雾水。 “都说了大家当着那旺儿面谁都不准出声,怎么唯独你不遵守。”司徒媗说。 “这不是忍不住的说了一句吗?有那么严重吗?大惊小怪的。”石子儿不服,他不明白为什么不让他们出声,他们已经颇受旺儿那伙人的欺负。大家好不容易找着机会教训他一顿,为什么要弄得神神秘秘的。 而司徒媗为了今天的事情已经计划了很久,又是打探又是蹲点的,就是为了兑现对幺儿的诺言,把那只公鸡夺回来。再说了,那旺儿确实该打。只是对于那种狗仗人势的小人,她不得不小心提防着,所以让大家不要出声露出了身份。 但愿事情真像石子儿说的那样,她太过于小心了。 第十四章 奴才嘴脸 自从旺儿挨了莫名其妙的一顿打后,一股闷气萦绕在心胸挥之不去。 要不是司徒媗特意嘱咐过不能打身体重要的部位,恐怕他怎么着也要在炕上躺个十天半个月才能下地行走。饶是如此,也是卧床修养了几天。 来财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宝贝独苗,看到旺儿这样心疼不已。可是问他怎么成了这般样子,是挨了谁的打。他又说不知,又不敢说前因后果,怕给他爹知道了他打算斗鸡赌博的念头。 旺儿的伙伴几个来看他,问他那只公鸡哪去了,他也装作不知,说大概是自己飞走到外面去了,弄的那伙小子好不扫兴。 他长这么大哪里受过这等委屈,只有他打人的份,没有别人欺负他的份。以往哪个小子不服他了,他隔天就带着一群小子报复去。可如今都不知挨了谁的打,还拿了假元宝来戏弄侮辱他,想着心里更加郁闷,好几天不曾出门。 再过几日就是中秋节了,这段时间每个人都忙的紧。 因为石家村隶属成安侯府的分封地,所以农户们逢年过节都要供奉些时令鲜果蔬菜乃至农作物。而来财家也忙着去山上果林中采摘鲜果,以备中秋节时成安侯府祭祀或者拜月用。 “旺儿,怎么还不起来,跟你父亲到林子里去。”他娘在喊他。 “娘,我浑身疼,让我清静会儿行不,我不出去,我走不了路。”旺儿说。 “嘿,小兔崽子你还给我这装上大爷了,赶紧给我滚出来。自己被打成这样连谁打的都不知道,我怎么生了你个这么蠢的儿子。”来财在院中骂道。 “一点都不知道心疼我,就知道银子银子。”旺儿边磨磨蹭蹭的穿鞋子边咕咕哝哝的自言自语。 如果知道是挨了谁的打,他爹来财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说什么也要剥那人家一层皮不行。前两年石家村石楞子的儿子不是打了旺儿两拳头吗,旺儿带人把石楞子儿子腿给打瘸了不说,来财还几乎把石楞子家给搬了个空。 石愣子左赊右借了银子去县衙里喊冤告状,来财这才着了急知道事情闹大了。自己掏了腰包求着人四处向衙门上下打点,这才弄了个不了了之。 这事以后,来财为着那散去的一点银子心疼的都要滴血了。第一不说自己儿子太过顽劣第二也不反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反而把所有事情怪到石愣子身上。隔三岔五的去为难他,尤其到每年供奉交税的时候。 旺儿不情不愿的跟他爹出了门,另外还有本家的人和雇的工人,拿着些采摘的工具一行人往山中果林走去。 临走之前他娘还嘱咐他有点眼色,看到地上打落的摔烂的果子要拾起来偷偷带回家来。旺儿不屑的想谁稀罕烂果子了,看你儿子带些好的孝顺你。 说来也巧,下午他们满载而归的时候打石家地头经过。司徒媗和石大娘他们正在摘花生,两人边干活边说说笑笑的。旺儿听到了司徒媗的话语总觉得声音熟悉的很,猛地想起了自己被打时的情景。 十二三岁的孩子还未到变声期间,因此听上去男女差别不大。但是司徒媗她不是本地人,因此说话与众人略有不同。 旺儿上前去扯着他爹的袖子道: “爹,把孩儿打成重伤的就是那个小子,我认得他的声音。” 来财令拉果子的牛车暂时停靠在路旁, 向司徒媗喊道: “喂,那田中摘花生的小子,你给我过来。” 石大叔住了刨花生的锄头转过身来看发生了什么事。石大娘也愣了一愣,司徒媗心中暗叫不好,千打算万安排那件事还不得周全。 石大叔上前陪笑道: “总管好,我们家中秋该供奉的鲜蔬农物前几日已经交上了。” 来财道: “是吗?你供奉的都是些什么?” “我家年年供奉的都是落花生与黄粟米。” 石大叔答。 “今年供奉了多少?” 来财昂着头眼睛朝天上看着道。 “今年是落花生三石黄粟米……” 石大叔还没说完就被来财打断。 “什么?才三石还没你收成的十分之一多,打量着上面主子好骗,你像打发叫花子般的敷衍吗?” 来财瞪着双王八绿豆眼道。 石大叔忙解释: “小农不敢,小农栽种的花生一年收成也就七八石,秋后还要往上交农杂税。一家老小也仗着……” 来财也不再理石大叔,对身后的一帮人道: “这厮甚是狡猾,往侯府供奉短缺数量,把他地里的几筐收了去。” 说着十来个人就下了田地,把那还长在地里的花生苗踩得七倒八歪。惹得旁边地里的农人都悄悄往这边看。 司徒媗腾的站了出来,大喝一声: “你们这些人凭什么抬走我家的花生?” 旺儿便在旁嚷嚷道: “爹,就是他带人打了我。” “这位小哥儿说话好没道理,我一个小小农家女子平日里连家门都很少迈出。今天不得已才这样出门来地里帮爹娘的忙,况且我和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又不认识你。你怎么血口喷人说我打了你呢。” 司徒媗带着一顶大大的草帽,帽子遮住了她的半张脸。 旺儿愣了一下,她是女子?那感情自己认错了,本来也是凭着声音认出的。 “我认得你的声音,不是我们本地人。”旺儿又道。 “此地不止我一个外地人吧,城里经商的有多少。”司徒媗反驳道。 “管她是不是,既然大侄子说是那还有错。”旁边来财的一个本家起哄。 “这还了得,总管家的儿子是这么好欺负的吗?”几个人下腰去抬花生,又上来几个人作势要打石家人和司徒媗。 “这花生你们不能动,不怕丢了成安侯府的差事吗?”司徒媗大声道。 本来准备要抬花生的几个人听到这句话身子僵住了,毕竟他们是来财雇佣来的,几个人都向来财看过去。 “你们是从谁手中拿工钱的,怎么着,工钱不想要了是吧。”来财道。 “可不要忘了,来财可不是什么成安侯府总管。别以为人家尊称他一声总管他就是了,他也只是管林子诸事宜的。你们也不想想管着侯府下农庄里供奉的是哪位大爷,也不怕僭越了得罪他吗?”司徒媗冷笑着说。 来财的看大家住了手,心里想这小姑娘什么来头,这些个事儿都知道。他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可对着这田地里许多的农人也不肯轻易认怂。 抬花生的事还罢了,不过也不能让这些人小瞧了他,对自己本家的几个小辈儿说道: “这家人诳语犯上,给他们顿教训让他们长长记性。” 手一挥,七八个半大的小子一拥而上。 第十五章 监守自盗 一个膘肥体壮的上来就把两大竹篮子的花生掀翻在地,还用力在上面踩了几脚。咯嘣咯嘣的是花生壳裂肉碎的声音,石家几人好不着急。 “总管,有话好好说,千万不要动手啊。小女不懂事顶撞了总管,我这边向总管大爷赔不是了。”石大叔说。 “早干嘛去了,晚了。”一个小子拿着摘果子的长杆子捅着石大叔的胸口说。 石子儿上前去把那竹竿子拨开怒气冲冲的说: “你干嘛,找打是吧。” “你小崽子是哪根葱哪瓣儿蒜啊,我找打?我看你皮痒痒的不行了是吧,别急待会就轮到你了。”说着给旁边几个使使眼色,那几个小子向石子儿靠拢。 石子儿撸起了袖子,拿起了地里的扁担说: “来吧孙子们,打量着爷爷我怕你们吗?我打不死你们。” 三四个小子有赤手空拳的有拿竹竿子的,拿竹竿子的往石子儿周身左捅由攮的,手里没家伙的那几个握紧拳头看着势头,瞅着石子儿的破绽。 石子儿把那扁担抡的呼呼作响,让四周的几个小子靠近不得。 其中的一个小子扎稳了马步,待扁担抡到他眼前的时候,两手快速的那么一抓,扁担被他抓了个正着。其他的几个人嚷道,快上快上。 那抓着扁担的小子跟石子儿来回拉扯着,石子儿眼看那几个人要近身便把那扁担一松。结果那头儿的小子正用猛劲儿往自己这头拽呢,谁知道那边松手了,他一个踉跄跌跌撞撞的后退了好几步还是摔倒在地。 一屁股正好坐在空的竹筐里,那装花生的竹筐极大,他跌坐了进去像极了翻了肚的王八鳖子,四肢挣扎着没个着力点。几个雇佣的工人在旁看着哈哈大笑,另外的几个小子憋的脸都红了想笑又不敢笑。 石子儿大笑着说:“小王八羔子,现了原形了吧。” 那拿竹竿的趁机一竿子打在了石子儿的肩膀上,石子儿吃痛“哎呦”了一声。无奈扁担被抢走了,边蹲下身来捡起来几个大点的土坷垃一一向那几个小子扔去。 土坷垃一碰到那几个小子的身上全碎了,打上去也不痛不痒的。只是泥土飞扬,眼前迷蒙,几个小子挥动袖子让灰尘散去。石子儿趁机又捡了几个,专门往他们的面上扔去。 这边石大叔只是一味的向那来财道歉,意思是愿意拿几筐子花生孝敬。 石大娘一个农家妇女见不得这么多陌生男人,只是躲在一角唉声叹气的担心着石子儿。顺带着拽住了司徒媗,不再让她言语。 旺儿可不想那么轻易的放过她,径直向她走了去。可怕的是他手里竟然拿了把大剪子,那剪子是为了摘石榴果用的。石榴果不能像其他果子那样用竿子打落到地,或者用摘果长杆取下来。只能是人通过梯子爬到树上去,亲自用专用的大剪子从果蒂上面那剪下来。这样才不至于损坏了果子。 而且偌大的果林中石榴树只有两棵,因为稀少所以结的果子才比苹果之类的异常金贵。苹果梨子之类的都放在筐中安置在牛车上拉回去,石榴果却是放在纱袋中。 那旺儿拿着剪子也只是作势吓人,谅他再顽劣也不敢杀人,此等锋利的器具可是不长眼睛的。他双手握着那把大剪子尖头朝着司徒媗问道: “说,那天是不是你带人来欺辱我的?” “这位小爷可真奇怪,是刚才风太大一时吹聋了你的耳朵吗,我刚才已经解释过了。”司徒媗神色镇定且笑着说。 “奶奶的还给我装,你当我真不认得你吗?”旺儿挥舞着剪子,用力大了点,从他怀里掉出一个果子来。 那果子如大人拳头般大小,外皮红艳艳,顶上作开花状,不是石榴是什么。那掉出的石榴滴溜溜滚到了司徒媗脚下,司徒媗弯腰捡了起来。 那边石子儿已经被三四个小子按倒在地打着,就那也不服软讨饶,嘴里孙子儿子的骂着。石大树脸上挨了来财的几巴掌,右边脸颊上留下一个印记分明的手印,整张脸都肿了。石大娘两头都顾不过来,干脆跪倒在地上拜这个拜那个求手下留情的。 这边闹的这么凶,那些地里忙的农人早就远远的在围观只是不敢靠近。 司徒媗把捡起的石榴果高高举起,用尽全身力气喊道: “来财家的监守自盗了,来财让儿子往自己家里偷石榴了!”如此这般,喊了好多遍。 旺儿慌了结巴着说: “你,你,你瞎说,说什么。” “你给,给我闭,闭嘴,再乱说别别怪我不客气。” 司徒媗也不理她,兀自叫着,引得众多农人靠近。 旺儿急了一剪子上去扎到了司徒媗的左臂上,汩汩鲜血印红了衣衫,顺着手臂滴将下来。 “怎么着,你想杀人灭口吗?可不单单是我看见了,众人都看见了,这么多人你杀的完吗?”司徒媗右手仍然高举着石榴。 “你想杀人灭口吗,你想把眼见得人都杀了吗?” 好大一顶帽子扣到了旺儿头上。 司徒媗抬起手上的左臂,血流的满手都是。她扔掉了戴在自己头上那顶大大的草帽,露出了清秀的面庞,如千年寒潭般的双眼。左手在脸上抹了那么一把,满手的血污了白净的面孔。然后她向旺儿诡异的笑着,慢慢的倒在了地上。 “唉呀,闹出人命了,旺儿杀人了!” “要死人了,好多的血啊!”近处的几个农人大声嚷嚷起来。 打石子儿的那几个人早就住了手,石大娘石大叔全跑过来一把推开发呆的旺儿。 “媗儿,你怎么样了,媗儿,媗儿。” “黄花菜你要紧吗,你醒醒啊!” “我没有杀人,我没杀她啊,我这剪刀只是微微碰了她一下而已。”旺儿向聚拢来的农人们解释。 “爹,我真的没有杀她。”旺儿跟走过来的来财说。 来财也不知道旺儿偷偷藏了个石榴在怀里,他再嚣张究竟还是个奴才,石榴那么金贵的果子主子们还不够分配的,他哪里敢再拿,拿几个苹果还差不多。 “你这个蠢东西。”来财抬手打了旺儿一耳光。他想着趁着慌乱带那伙人离去,只是那块地早就被众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起来了。 有句话叫做众怒难犯,况且他也被众人抓住了把柄,这监守自盗的罪名传到了上头,他在成安侯府的差事不丢才怪。既丢了差事,就如同丧家之犬,人人皆打,谁会再怕他。 第十六章 众怒难犯 “打死了人,就想这么算了吗?” “休要让他跑了,杀人要偿命的。” 有道是墙倒众人推,来财这一伙想脱身可就难了。还有几个农人把拉车的那头黄牛给牵制住,牛车前后也围了不少人。 “来财他儿子打伤了人可跟我们没什么关系啊,凭着什么也不让我们离去。”来财的几个本家兄弟不服气的说。 那几个雇佣的工人也不想趟浑水,奈何工钱还抓在来财手里没发放呢。谁知道现在不管他的话,他那个小肚鸡肠的铁公鸡会不会把工钱给克扣了,那这几天他们这苦力不就是白干了吗。 所以只能暂时不动声色,远远站着像个旁观的人。 石楞子往年被来财害的够苦的,他上去狠狠的推了来财一把说: “你怎么能随便杀人呢,就算是皇亲贵戚杀了人还得偿命,你他娘的算个什么东西这么嚣张。” 石大良因前段时间被来财家的毁了半亩玉米,此时不报复待到何时。对着四周的农人说: “把那群小子给教训教训,大家说道说道这些年来祸害我们石家村成什么样子了。” 这下可好,痛骂声一片此起彼伏的。 石氏夫妇顾不得向来财算账,只是围着司徒媗忙。石大娘扯了自己衣服的一角帮她包扎了胳膊上了伤,准备用袖子给她擦去脸上的血。心里还想着这姑娘家家的,伤到了脸毁了容易可怎么办呢。 石大叔是个憨厚忠实的农人,气愤的头上青筋暴起握紧了拳头也不敢冲来财打上那么一拳头。 司徒媗趁石大娘为她擦拭手上的血之际,忽然微微睁开了眼睛朝石子儿眨了眨眼睛,复而又闭紧了双眼。石子儿这时正要掐她的人中穴使她苏醒过来,这一看顿时喜不自禁后又正了正神色,露出悲伤欲绝的表情来。对正要为司徒媗擦拭脸上鲜血的石大娘说: “娘,你干嘛呢,你以为把这些血迹擦掉了那些伤口也会随着愈合就万事大吉了吗?” 石大娘听懂了自己儿子话里有话,便一味的嚎哭起来。 众人一听石大娘哭的这么厉害,以为司徒媗真死了呢,场面更为混乱了。 “你们这些刁蛮的农人,耽搁了成安侯府的事情有你们好果子吃的。”来财还想用这些名头来压人。 农人中有一个上了岁数挺有威望的老人向大家喊道: “大伙儿先静一静,听老汉我说两句。” 喧嚣的声音渐渐变成了窃窃私语,大家交头接耳的低声讨论,石老爷爷今天是怎么了,难道他要护着那个狗奴才不成。 “大家这样吵闹个不休也不是个办法,说不定还会惊动官府,到时候给我们安个聚众反抗的罪名就不好了。再说了是来财的错,也不能耽搁了成安侯府的事情。”石老汉说道。 众人皆点头觉得有道理,便说: “石老爷爷你说这是咋办才好,不能就这么算了吧,这可不是丢鸭少鸡的小事。” 石老汉又说: “蒙大家抬爱,我就给出个主意,大家看这样成不成。” “您老先说啊,我们听着。” “让他们中其中一个管事的先带着不相干的人等离开,只留下当事人,我们也该干活的干活,只留下处事公正受人尊敬的老者来处理此事。大家说怎么样。”石老汉道。 此时来财的一个本家哥哥借坡下驴的道: “我觉得这位老汉言之有理,如果耽搁成安侯府的事情我们大家都吃罪不起。何况人到底是死是活,是误打还是故意为之的很难说。大家伙不能都跟这儿耗着。请众乡人给个方便让小弟我带领了工人伙计们先去交差。” 他这么说心里当然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来财这一出事他的差事可就空了下来。而最近又是收获果子的旺季,上面的打赏肯定少不了。如果这时候他接下了来财的这份肥差,那可真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啊。 那些雇佣的工人伙计也自有一番打算,本来是怕就这么走了工钱落了空。既然有人出面暂时掌管了这份差事,到时候讨要工钱时想来不会太难,再说了以后几天还仗着他们摘果子呢。 那些小子们长这么大只见过忍气吞声的农人,何尝见过这么大的场面,说吓得屁滚尿流那是夸张不过也是脸无血色了。也都想着跟着自己本家的大伯先行离去再说。 众人让开了一条路,那些人赶着牛车,拿着工具渐渐走远了,单单留下了来财和旺儿两个。 气的来财七窍生烟,嘴里骂着: “你们这些吃里扒外的小人,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有你们好过的时候。”他此时倒不怕石家人会拿他怎么样,怕的是自己那个本家的哥哥把今天的事传到上头主子们的耳朵里了。 石家村几个比较有威望的老人留了下来,其他的农人不情愿的陆陆续续的散了。 “先把小姑娘抱回家吧,也好仔细检查检查到底重伤了哪里。让石子儿去把下各庄的行脚大夫给请了过来,好给小姑娘医治。”几个人建议道。 石氏夫妇慌得没了个神儿,虽说这姑娘不是自己亲生的,可这些日子里相处下来早就结下了深情厚谊。司徒媗孝顺又懂事又勤快,从哪找这么好的闺女。 他们准备要把司徒媗背回家里去的时候,司徒媗“哎呦”一声悠悠醒了过来。 “你们不要动我,一动我浑身痛得不行。” 慌得众人又忙把她放下,一个老者说: “醒过来了就好,不过不会是伤到了筋骨了吧。” 石大娘刚要准备说慌乱中只检查到左臂被剪刀给扎伤了,话还没说出口司徒媗又大声的“哎呦”一声。石子儿会意道: “晕了这么久伤势必然很严重了,何止筋骨,心肝肺什么的都伤到了。人一脚都踏进鬼门关里了,幸好阎王不收枉死的好人。”说着一双眼睛似刀子般盯着旺儿。 旺儿听说阎王什么的,吓得打了个颤,硬着头皮说: “我没有伤她,是她自己撞上来的。” “来,你来给我撞个看看。”石子儿捡起那把带血的大剪刀冲着旺儿说道。 两人眼看又要打起来了,几个老者忙拉的拉,劝的劝。 “石子儿,你还不把那伤人的凶器扔掉,你拿着它像什么话。赶紧去下各庄给我请大夫去,我骨头好像断裂了,记得要寻个能抬人的木板来。”司徒媗重重的说。 石子儿把那剪刀扔到了地上向下各庄跑去了,众人皆纳罕这石子儿自己老子的话都不听却对这个小姑娘的话奉为圣旨般。 来财站一旁也嚣张不起来了,如同恶狗没了主子依靠,不管别人怎么说他只是一味的耍赖。 第十七章 血书陷阱 眼看天色将晚,来财心急如焚,心心念着自己的好差事会不会为此丢了。 众人无奈,司徒媗却撕下了自己衣襟下摆,沾着伤口的鲜血,写了几行文字对来财说: “我们农人心也善,也不希望事情闹大了,你让旺儿给我赔个不是。刚才你打了我爹爹几个巴掌,常言道,士可杀不可辱,按理说也该我爹爹打你几个才算公平。” 司徒媗还没说完,来财要跳起脚来:“什么?” 司徒媗看了看石大叔,又看看来财身上沾满泥土的衣衫,微微一笑道: “不过我爹爹为人善良,念你也受过了众乡邻人的拳头,也就不跟你计较了。” 来财松一口气,司徒媗又道: “不过,你得向我爹爹还有我娘陪不是。” 来财哪里肯,不过对方人多啊,错又在他。他和旺儿只得向众人作揖个不停。 如此三番五次的拜了又拜,司徒媗躺在田地里又道: “虽说我们良善仁慈,不过我被你儿子打的伤势颇重,我家里都是今日愁明日粮,哪里有银钱来给我医治。这银子怎么着也该你出吧,就是闹到了皇上跟前也是这个理。” 众人都称当是当是。 来财爱钱如命,守财成奴,哪里肯出一个铜板。便只说自己随身没有带着,先放他回去待明天他给送来。 “那不行,今天这事情了了清了你才能走。没带钱也没关系,你单单往这上面签个名画个押就行了。”司徒媗拿着那布衣血书道。 “犯人才签名画押呢,你把我当傻子耍吗?”来财气呼呼的道。 “嗨,亏你还是府里管事儿的呢,你没见过向人借银两也要立据签字的吗?”司徒媗嘲笑他。 他可不想让大家认为他没见过世面,又说道: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使诈,狮子大开口往那上面多写几个数,当我好哄吗?” “来财总管,我只是尚未成年的小小女子,你还怕我吗?”司徒媗激他。 “再说了,咱们这儿还有好几个保人呢。”说着把布衣血书拿给了一个老者看。 那老者只是经历多、处事公平才受人尊重,其实他也不认得几个字。况且天色渐暗,老人家又有些老花眼更加看不清了,单单只认识那“一两”。 老者说道: “小姑娘受这么重的伤,一两银子哪里够抓药啊。况且伤筋动骨一百天不能下地,现在正是农忙的时候,这不是雪上添霜吗。” 来财接过看,他也是个不识字的,只认识数字“金”“银”“铜板”“斗”之类的字。想必上面写的就是他欠人家一两银子吧。 一两银子呢,他心疼不已,昨天主子打赏的也才两百铜钱。 司徒媗看他犹豫,便厉声说道: “你可不要不知好歹,我们仁义到如此地步了,你医药钱都舍不得给,是要我不治身亡吗?”说着又连声痛苦呻吟,好似要断气的样子,嘴里好似还吐出一口血来。 石大娘又哭:“哎呀,我的闺女哟,这石子儿怎么回事,怎么还不回来。你要是有个意外,我就是砸锅卖铁也要非讨个说法不可。” 把来财给唬的,这人真要是死了那麻烦可就大了。上次自己儿子闯了祸,打折了人家一条腿,那人家倔犟的非要打官司,为平息事情他搭进去了不少银两。这次要真是意外,就不是一两银子的事情了。 思来想去,牙一咬,脚一跺,签了名画了押才跟自己的儿子摸黑赶了回去。 天黑透了,石子儿才找人抬了扇门板来,说去下各庄的时候大夫去别村医病人去了。石子儿已经交代他家里人了,待他回来时转告他到石家村老石头儿家里来。 众人小心翼翼的把司徒媗扶到那扇门板上,司徒媗又道: “媗儿谢谢各位爷爷伯伯,改天亲手编几双草鞋送给爷爷伯伯们聊表我的感激之情。” “小姑娘说的哪里话,我们石家村的人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今天你这是为民除害了。不过小姑娘你太莽撞了,哎,给伤成了这个样子。”一个老者说。 “不碍事不碍事的,这不是还能说能笑的吗?”司徒媗笑道。 除了和石大叔一起抬门板的人,几个人各自回了家。 等家里没了外人,司徒媗从炕上爬了起来对急的团团转的石氏夫妇说: “爹,娘,不要着急了,我没事的,那下各庄的行脚大夫不会来的。”她还为石大娘倒了碗水。 石氏夫妇惊异的瞪圆了眼睛,这孩子怎么回事。 其实那剪子也不是太锋利单单扎伤了她的左臂,鲜血倒是流了不少,她又故意往自己脸上抹了些。不这样的话,怎么能激起群愤,怎么能把事情闹大。如果这事不出司徒媗所料的话,来财那差事肯定是丢了,看他再怎么嚣张跋扈。 难得的是石子儿和她心心相通,又聪明伶俐在旁煽风点火协助着。她之所以说自己骨头断了不肯让人轻易背回家,是怕那时回家来财肯定也要跟着。自家住处被那小人知道了,谁知道他会起什么鬼心思。 所以让石子儿去假装请大夫来拖延时间,增加来财心里的恐慌。 “你这个小妮子,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啊?吓死我了。” 石大娘抱怨道。 “爹,娘,不要怪媗儿,我怕告诉了你们,你们老实又忠厚的……” “你的意思是骂我狡猾了?”石子儿故意道。 “你可聪明了,我从来没发现原来你是如此聪明伶俐的一个人。”司徒媗夸他。 司徒媗每日只嫌他贪玩胡闹,今天是第一次夸奖他,石子儿心里美滋滋的。 “你没事就好,这刁钻古怪的小妮子。”石大娘摸着她的头。 “不过血流的不少,身体肯定虚的很,赶紧躺床上去,让你干娘给你煮些红糖水来喝。”石大叔道。 “爹,你怎么还干娘干娘的,这干爹比亲爹当的舒服还是咋滴。” 石子儿这么一说,石氏夫妇才发觉今天司徒媗都是爹娘的喊他们,把“干”字去掉了。 石大叔忍住激动的情绪,弹了石子儿一个脑瓜崩儿道:“你个小兔崽子,刚夸你聪明你就开始显摆。” 石大娘紧紧的抱住了司徒媗。 司徒媗眼睛里噙着泪,心里万般感慨。 她从来没过这种感觉,原来自己会如此被人在乎着。这就是幸福的生活,这就是亲人,当你受伤的时候他们无比的担心难过。当你展开笑颜的时候他们也为此欢呼雀跃。 第十八章 相亲相爱 农户人家没有多余的房屋,基本上都是一家子睡在一个寝室的。 好在石家人数少,上无公婆下无兄弟妯娌同住。北面上房足足有五间大小,里面用木柜隔出一个小间来。石子儿、幺儿和司徒媗就睡在里面小间的一个土炕上。 石子儿端了一碗红糖水放在炕沿边说: “快快趁热喝了吧,咱爹娘在商量着明天去货卖些花生换点干红枣来。那东西是最补血的,你血流了这么多。” 幺儿总在一旁问着姐姐被谁打了,怎么流血了。 “小孩子家家问那么多干嘛?”石子儿烦他总是打断他和司徒媗的谈话。 “幸好今天幺儿没去地里,要不然被那天抓鸡的那个小子认了出来,事情就更麻烦了。”司徒媗说道。 “幺儿,最疼你的姐姐受了这么严重的伤需要好好补补身体,把咱家那只公鸡宰了给姐姐吃好不好?”石子儿逗他说。 幺儿好为难的样子: “可是它是我的好朋友,怎么可以把好朋友杀掉呢!” “什么好朋友,它只是一只公鸡,养着就是用来吃或者卖掉换东西的。你说它是你好朋友,那它会跟你聊天吗,会跟你做游戏吗,会跟你讲故事吗,会给你用狗尾巴草编小兔子吗?”石子儿边问幺儿,边向司徒媗挤眼睛。 幺儿歪着脑袋想了想,跟自己聊天做游戏讲故事的不都是姐姐吗?他看着司徒媗苍白的脸,觉得姐姐比阿花重要多了,为了姐姐……哎! “那好吧,就把他宰了吧,姐姐最重要!”咬着下嘴唇说道。 “那明天可真宰了啊,你答应过的,到时候不许哭着喊着反悔。”石子儿忍着笑道。 幺儿说: “可是……” 他还是觉得那只公鸡是他的好朋友,尽管没有姐姐重要。他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 “阿花啊,阿花,当初也是姐姐把你从坏人手里给解救出来的,让你多活了几天。姐姐是你的恩人,你得知道知恩图报。你能被姐姐吃到肚子里,也算是死的很值得了。记得下辈子千万不要做鸡鸭鹅之类的,对了,也不能做牛羊马之类的。你转世托生到好人家当个少爷吧,就不会被吃掉了。” “幺儿,公鸡还没死呢,你就给它念经超生啊?”石子儿继续逗他。 司徒媗把红糖水喝了一半,继续放到炕沿边手肘碰了下石子儿说: “别逗幺儿了,你可真够无聊的,幺儿有你这样的哥哥也是倒霉。” 然后伸开双臂对幺儿说: “过来钻姐姐被窝里,外衣都脱了也不好好躺被子里去,姐姐给你暖暖身子。别听你二哥胡言乱语,放心吧,没有人敢杀掉阿花的。” “姐姐你有伤在身,幺儿不过去,等下碰到了你伤口你会痛的。幺儿听话,这就钻自己被窝里。”说着盖好了被子,只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 “看我们家幺儿多懂事,石子儿把这半碗糖水端过去你跟幺儿分着喝了。”司徒媗把炕沿上靠近自己的碗推到石子儿那边。 “娘给你喝的,我们不喝,看那水黑不啦机的真像中药汁儿,我才不喝呢。幺儿你喝吗?”石子儿悄悄的吞咽着口水。 “我也不喝,喝多了水我怕晚上会尿床。”幺儿道。 “你再尿床了可不许往我被窝里钻啊,小心我揍你。”石子儿向幺儿挥挥自己的拳头。 小孩子都喜欢吃甜的东西,而农家甜的食物少之又少,红糖在贫困的农家很是稀有所以显得格外珍贵。 司徒媗明白他们的心思,心里很是感动,便把碗拿了过来。装作喝了好几大口说: “哎呦,实在是喝不下去了。怎么越喝觉得越苦呢,该不是无良的商家把参了假的红糖卖给我们家了吧。” 说着皱着眉头,好像非常苦的样子,要把嘴里含着的一口吐出来,无奈还是吞咽了下去。 “真是苦的吗?怎么可能呢?”石子儿道。 “还不信,难道我在说瞎话吗?要不你尝尝。”司徒媗道。 石子儿看司徒媗的表情,好像水真的很苦的样子,便接过了那半碗红糖水喝了一大口。甜丝丝的液体在嘴里蔓延开来,他好享受这种感觉,都舍不得把它吞下去。 忍不住又喝了两口,把碗推到幺儿跟前说: “从来没喝过这么苦的红糖水,咱娘黑灯瞎火的敢情是拿错了。” 幺儿就着烛光看水的样子颜色就是红糖水的样子啊,为什么他们两个都说苦呢,也好奇的端起碗来抿了一小口。 “明明是甜的,你们两个人骗人。”他道。 “哪里甜了,明明是苦的,你舌头坏掉了吗?我们两个人尝得都是苦的,你怎么会喝到是甜的呢。”石子儿说了这么一句也不再理他。背对着幺儿转到司徒媗这边说话聊天。 幺儿小孩子哪懂他们的小心思,心里正自纳闷怎么回事呢,自己的舌头真坏了吗?如果这舌头以后尝什么东西都是甜的,那这坏法还挺不错。 “你要不要喝吗,要喝快点喝,喝完后我好把碗收了,把灯灭了。不喝的话,我把它泼院子里后再把碗收了把灯灭了。”石子儿催幺儿。 幺儿听说要把糖水给泼了,那可不行。这么好喝的红糖水,难得喝到,怎么可能给泼到院子里呢。本来他还在小口小口慢慢品尝,舍不得喝呢。石子儿一说这话,他双手捧起粗瓷碗“咕咚咕咚”的喝了个底儿朝天。 “二哥,我喝完了,你把碗收了吧。”他对石子儿说。 要是搁在平时,起床收碗的肯定是司徒媗。不过今天石子儿是分外勤快,也不披外衣。麻利的从被窝里钻出来收碗吹灯一气合成。 “姐姐,我已经想好了,把阿花杀了给你补补身子吧。”幺儿还惦记着这件事。他揉着眼睛,有点困了。 “幺儿睡吧,姐姐的身子没什么大碍,明天就好了,用不着吃阿花来补的。阿花以后还有大用处,我们先留着它好吗?”司徒媗跟幺儿说。 “恩,那好吧,我听姐姐的。”话刚说完,翻了个身就进入梦乡睡着了。 司徒媗真羡慕他,而她每次都在床上躺好久,翻来覆去想好多事情才能慢慢入睡。 “你今天往那衣襟布上到底写的什么东西啊?”石子儿早就想问了,现在才有机会问的出口。 “你想知道吗?明天我写给你看。”司徒媗道。 “你这不是明摆着欺负吗,明知道我不认得字。”石子儿不快的说。 “不认识可以学啊,谁生下来就什么都会来着。”司徒媗道。 “想学也要有人教才行,我们农家孩子哪有那个闲钱去进私塾啊,再说也不考状元,学那些有什么用。不当吃不当喝不当力气使的。”石子儿道。 “谁说没用处的,用处可大了,学了你就知道了。从明天开始,但凡有空闲的时间我就教你认字儿。”司徒媗道。 “真的吗?”石子儿一脸兴奋的神情。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司徒媗还在滔滔不绝的时候,石子儿不知不觉的却睡着了。 司徒媗胸口感觉满满的,这次破天荒的没在炕上翻煎饼,也沉入梦乡。 夜格外静,月格外圆。 第十九章 前尘往事 司徒媗虽说没有受多重的伤,可是那天晕死在田地里据说还断了骨头,那是众所周知的。农忙时期,她也不能去地里帮忙,心里也很是愧疚。 石大娘劝她说,有几个未出闺阁的女子抛头露面下田地的,让她在家里好生养着。 前生她家里虽然不说是大富大贵,但也算是吃喝不愁了。她爹钱老早先是个小小贩布商人,后来慢慢积攒财富发了家,开了个铺子。铺子里面绫罗绸缎,棉麻葛呢倒也齐全。 只是钱老自己没什么文化,也没太注重子孙后代这方面的培养。 钱老第一个女儿嫁给了开金铺的商贾,本来这亲事算是高攀了。他指望着自己的长女嫁过去后能给自己的生意带来诸多好处,却不曾想自己的长女也吃了没有文化的亏。 长女嫁的金铺商贾家的老大,当初婆家也答应着过了门会让这个长媳慢慢熟悉家里内务,话里的意思就是有可能以后是当家的主母。 不曾想,嫁过去没多久,老二也娶了媳妇。老二媳妇倒不是说娘家势力有多大,也只是个小小的商人。只不过老二媳妇能识文断字,曾在自家铺子里管过账房上面的事。这下好了,那开金铺的家里看老二媳妇是个能干的,就有些把家里大权转移给老二家的想法。 老大媳妇也就是钱老的长女,明面上看着是个家里管事的,可是财务上的出进却被老二媳妇把着。这还不是丫鬟拿钥匙当家不作主吗。 钱老吸取了这次的教训,开始注重起这方面来。一边请先生教自己已经满十岁的二女儿认字儿认数,一边还往住处买了许多的书籍来。专门给自己建了个书房,书房里书架上满满都是书。也不论好赖,各方面的都有,反正他也看不懂。 只是装作给人看而已,每逢家里有客人的时候,也不把人迎进前厅,只喜欢在书房里待客。 平时那书房他一步也不迈进。 那时候司徒媗的前世也就是钱司媗,还是幼童。每天偷瞧着先生教自己二姐读《百家姓》《女则》和《列女传》,自己也有样学样的。 本朝的规矩女子无才便是德,就算是大家闺秀也只是读读这几本书类型就行了,其他的就万万不可了。 那时候的司徒媗和她生母苏氏颇受嫡母李氏的欺压,苏氏软弱怕事凡事退到极处,也以自己的处事思想来教导司徒媗。 有次司徒媗偷看先生教她二姐读书时被李氏发现了,李氏发了好大的火,把司徒媗母女关到柴房里饿了两天。自此以后苏氏更是对司徒媗严加看管着,不许她嘴里念出一句书文,手里比划出半个文字来。 司徒媗刚满六岁的时候,李氏不知从哪寻来一架破烂的织布机来,还有一些棉花。令她们每日纺线织布,完成了规定的量后才有饱饭吃。 司徒媗不知道要恨她嫡母还是感激她嫡母,多亏了她从小练就的织布手艺,才能在孤身无靠的时候养的起自己的一双儿女。 而司徒媗对于书本文字这方面好像是着了迷,越不让她碰,她越是好奇的不行。 接下来随着孙姨娘的过门,她们娘俩的日子更加难过了。 孙姨娘过门不到一年就给她生了个弟弟,把钱老高兴的恨不得让全天下人都知道他有了个儿子。 正妻二十多年来只给他生了两个女儿,侍妾苏氏头胎生了个女儿,以后六年内也怀过两三次却都莫名其妙的滑胎了。为此大伤元气,落下许多个病根来,尤其是到阴天下雨的时候,就这痛那痛得。又加上李氏的苛刻,钱老的冷落,苏氏平常要服用的药物也来之不易。 司徒媗记得那时她的宏愿就是长大后要做个女大夫,不为别的,自己如果会医术她娘就不会活得那么辛苦了。 孙姨娘是戏子出身,唱花旦的。有典籍云:凡妓,以墨点破其面者为花旦。 孙姨娘性格泼辣放荡,为了进钱家的门,耍了不少的小心思。钱家虽说不是什么名门贵族,可是胜在家底还算过的去,而且钱老上无父母下无兄弟姐妹。这样一进门来也不会受婆婆的气,也没有什么大小姑子之类的看不起。 孙氏进门前就已经珠胎暗结了,就算钱老的结发妻子再善妒也顶不住一个令钱家绝后的罪名。 孙氏没想到李氏也不是个什么善茬,她们两个明争暗斗的,凡把苏氏当成了出气的挡箭的。 可怜司徒媗虽然生在如此富裕的家庭,却没有受用到一丝,单只她娘身上那份忍气吞声的气质潜移默化中影响了她不少。 她前世最大的乐趣就是偷着识字看书,刚开始是偷听她二姐读《女则》,后来是偷着看她那个小弟弟写字读《论语》《孟子》之类的书籍。 当然是被发现了好多次,就算是被打的遍体流血也改不了她的这个偷学的毛病。后来李氏也不再去理她了,心想着,你就算把那些个书读透了究竟也是个女儿身还能去考状元不成。书读多了也只是落个无德的赖名声罢,凭这出身以后还不是个给人伏低做小的妾室命。 钱老的书房平日里就是个摆设,里面有那么多种类的书籍。司徒媗开始偷偷溜进书房里找书看,很多书上的字根本就不认识,很多话她也不明白。但不知为何,她就是喜欢拿来看,自己慢慢摸索。 司徒媗坐在石家院子里陷入了沉思,前尘往事一幕幕的在她脑海闪过。 曾经的自己是多么的懦弱胆小,为何重生后变了一副性子呢。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其实这才是真正的她,那个胆大妄为的司媗仙子。 随着本性的回归,她的心里也越来越矛盾。一边想着为人低调不可太招摇出头,可一边又见不得那些坏人得逞。 就像昨天的事情,她这样做是否正确呢,一定保证不给石家带来隐患吗?如果她忍着屈辱由着那些人胡来,就难保石家以后会过的平稳安全吗? 左右是个未知数,忍辱偷生还不如活得潇洒畅快。 司徒媗一想到这里,心里舒畅了很多,站起来舒展了下身子去整理院中堆的柴火。 第二十章 中秋之夜 时光倏忽,司徒媗已经到了石家足足有一月了。 今日是中秋佳节,城中大户人家都会扎绸挂彩,结饰台榭举行拜月仪式。街上的商户们也会在自己店前或门牌上精心装饰一番,尤其是那些酒楼。 大户家女眷会在自家园子里赏月,有些富家子弟便成群结队的到有亭台楼阁的酒家饮酒观月。 总之中秋之夜,不管是城里的热闹还是农乡里的恬静,这都是一个家人团聚的日子。 农里人没有什么花样翻新的糕点果子,不过摆上桌的也够幺儿流口水的了。 有石大娘用精白面粉蒸成的小饼,上面是司徒媗用粒粒黑芝麻摆成的“福康”二字。有石子儿摘得野酸枣和野葡萄,自家院中梨子树上结的鲜果子,邻居曹大娘送来的小苹果,也叫沙果。茴香盐水渍花生,红糖枸杞煮红豆。 幺儿等不及了,伸长了手用汤匙去舀红豆汤喝,结果反倒被石子儿夺取了汤匙。 “娘跟你姐姐还没上桌呢,你就急着吃,等会再吃。” 幺儿喜欢吃甜的,便眼睛定定的看着那大碗的红豆糖水,使劲儿咽着口水。 一张小小的石桌摆在院中,五个人围着石桌坐在石墩上。 石大娘先把那张小饼分成五份,每人递给了一份。那饼还没有一个大瓷碗的碗面大,石大娘也只蒸了这么一个,司徒媗很是不解。 石大娘看到司徒媗疑惑的神情笑着对大家说: “这妮子,咱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你以为娘小气,珍惜这精白面粉是不是?告诉你吧,这是咱们这里的习俗。每到中秋之夜的时候,要把这小饼也叫“月团”的,一家人围在一起分着吃了,象征着来年亲人团聚不分离。“ 司徒媗这才恍然大悟,不好意思的朝大家笑了笑。 那精白面粉是用麦粒经过石磨反复碾碎而制成的,道道工序很是复杂。而且麦子和其他农作物不同,其他农作物都是春季播种秋季收获。而麦子是深秋播种,临夏收割。 麦苗要经过一个严寒的冬季,冀州地区不像江州和襄州地处南方。冬天的时候会经常的下雪,对于麦苗说雪下的越大越好。 有句农家俗语叫瑞雪兆丰年的,那厚厚的雪层像棉被般盖在了麦苗上,麦苗才不至于冻死。而且来年开春雪融化了会化为水为麦地灌溉,这样到夏天,小麦的收成才会格外好。 如果碰上了旱冬,春天雨水又少,那夏天麦子就会颗粒无收。 反之,玉米粟米相对来说种植比较容易些,农人大都以这些粗粮为主食。白面类的细粮很少吃到,所以司徒媗才会对这件事情有所误会。 大家围坐在一起,边吃边说笑谈天好不惬意。 月亮如银盘般挂在当空,月光似水银从天宫一泄而下,照亮了整个大地。田野里有蛐蛐儿此起彼伏的叫声,还有偶尔传来的狗吠声。 忽然有几只萤火虫飞进了院子里,幺儿吵着要把萤火虫抓住给他玩。石子儿上蹦下跳的忙活了半天,也没能把那几只屁股发光的虫子给捕了来。 司徒媗说: “来回飞来飞去的真好看,抓它干嘛了。” “我要仔细看看他身上点着蜡烛吗,还是带着火把,为什么亮亮的?”幺儿歪着脑袋说道。 “是它自己身体会发光亮,哪有什么火把蜡烛啊。”石大娘说。 幺儿不信的道: “那为什么我的身体就不会发亮呢?” 石大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便说: “它晚上要去找吃食,没有亮光怎么看得见。” 幺儿又说: “可是……” 简直没完没了了,石大娘把幺儿从自己膝盖上抱下,对他说: “我们又不用晚上出门找吃食,当然不会发光了,好了,天不早了,幺儿今天跟娘睡好吗?” 幺儿点点头,乖巧的跟石大娘走进屋去,石大娘回头跟司徒媗说: “媗儿,石子儿你们也早点休息。” 司徒媗回道: “娘,你们先去休息吧,待会我们把桌子上面收拾了就进去了。” 等石大娘石大叔和幺儿都进了屋,石子儿低声对司徒媗说: “你很喜欢看着萤火虫吗,我知道哪里有更多的。一个个亮亮的,飞来飞去可美了。” “真的吗,哪里有啊,那边有几只,多不多?” 司徒媗前生从小到大都被关在家里,再说她家也在城里。来石家的这阵子,一般天黑了就进屋歇着不曾出门了。这般乡村夜景很难看得到。 “到那里你就知道,保管多的让你数也数不过来。”石子儿说。 两人轻手轻脚的把院中没吃完的食物收拾好放起来,悄悄的出了门。 石子儿所说的地方是不远处的小溪流附近,溪边草长的很茂盛。 “哪里有什么萤火虫,骗我跟你跑了这么老远。”司徒媗抱怨道。 “别急,看我的。” 只见石子儿跑到了半腰高的草丛中,双手左右拨动,果然犹如星星般的萤火虫都从草丛里飞了出来。 月光,萤光相映衬,司徒媗都看呆了。半晌嘴里才说了句: “好漂亮啊!” 石子儿也在司徒媗旁边道:“好漂亮啊!”他定定的看着司徒媗。 “你看我做什么,快看萤火虫啊,等会它们就飞散了。”司徒媗嗔道。 石子儿不搭话还是看着司徒媗又说一句: “好漂亮啊!” 司徒媗这才会意,从他脑袋上轻拍了一下说: “你个小猴头,占我便宜吗?” “我说的是真话,说真话也挨打,真没天理。”石子儿故作委屈。 司徒媗重生后从来没照过镜子,也不知道自己所拥有的躯壳容貌如何。一是铜镜是富贵人家才有之物,穷人家也就是打盆水或者河水里照照罢了。二是前世有着忌讳,自从她毁容后更加不敢看自己的容颜了。 她前世生母苏氏生的花容月貌,不然区区一个农家女也不会被他父亲看上了纳到府上为妾。而她后来跟黄桓私奔,也有大多部分长的太出众的缘故。经过前生的一些事情,她心中以为女子容貌太美反而是个坏事,怪不得有“红颜祸水”“红颜薄命”之类的词。 因为石子儿说她容颜美丽,勾起她以往的一些伤心事来,脸一下子拉了下来冷冷的道: “长的美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吗,能当银钱用吗,能医病治伤吗,反而给自己招惹许多是非来。” 第二十一章 童言婚嫁 石子儿本是个半大的孩子,也不是有意占司徒媗的便宜,只是有感而发。 他被司徒媗的话呛了一顿后,觉得好没趣。司徒媗也意识到自己把气氛弄得太过僵硬了,又对石子儿笑笑说: “我跟你说笑呢,怎么,被我吓到了吧。” “你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妮子,让你再吓我,捉个虫子放你脖子里去。”说完便从草丛里撅了根狗尾巴草来,在她脸颊旁那么晃了一下。 司徒媗只觉得好似什么东西爬了过来,吓得一缩脖子,忙用手在脖子边脸颊旁拍打。 石子儿看着她那样哈哈大笑,司徒媗才知道上了当。追打着要揪他耳朵,边追边喊: “你这个烂石子儿快给我站住,敢戏弄我。” 司徒媗追到了他扯住他的袖子阻止他再跑,石子儿伸出手挠司徒媗的痒痒。司徒媗怕痒就松开了抓着他袖子的左手,石子儿挣脱了又往前跑去。 没跑两步只听后面司徒媗“哎呦”了一声,好像摔倒了。他回过头去看,司徒媗蹲在地上半晌不出声,敢情是崴了脚了。石子儿便走近要扶她起来,谁知道司徒媗猛的站起来抱住了他连同他的双臂。 “我再让你跑,又烂又碎的圆石子儿滚的还挺快,这下看你怎么跑。” “你以为这样我就跑不得了吗,太小看我了。”石子儿拖着司徒媗继续往前跑了几步,一个趔趄两人跌倒在草丛里。 两个人都跑累了,干脆躺了下来也不起来。 石子儿枕着胳膊望着满天的星星和月亮,说道: “我如果像山鹰那样会飞就好了,飞到月宫里跟嫦娥讨杯仙水喝,说不定也能长生不老呢。” “长生不老有什么用,在这人世一天就多受一天的苦。”司徒媗道。 “你怎么整天苦啊痛得说,你觉得我们现在的生活也是一种煎熬吗?”石子儿问。 “每个人都为了生存而努力,而且有时还得受一些人的欺辱。这不算是煎熬吗?”司徒媗道。 “如果人可以不吃不喝依然能活着就好了,至少不会为了明天的口粮而慌。”司徒媗又叹气道。 “不吃不喝也活着那不就是神仙了吗,有句话叫什么来着,不食人间烟火。想来做神仙定然比做人好。”石子儿向往的道。 “神仙和人一样也分三六九等,小神仙就得服从大神仙,就像我们百姓就得服从那些个当官的。”司徒媗想起了在掌命司的情景,众多仙子不敢反驳那个有着沧桑声音仙子的话。 “看你说的,你又没当过神仙,你怎么知道,又胡说。”石子儿哼了一声。 她其实想跟石子儿说她的确当过神仙的,不过忘记了当神仙时的情景而已。 做人就得食人间烟火,就得为了吃喝穿着而努力。没饭吃时羡慕有饭吃的人,当有饭吃了又羡慕有饱饭吃的人,吃得了饱饭了又羡慕吃的好的人,吃的好了又要跟吃的更好的人攀比。 单单吃这一项就有无穷无尽的欲望,何况还有穿衣,住屋,财富等等。就算一切都有了,依然不满足,向往权利的欲望开始膨胀。 虽然神仙不用愁吃穿用度,想必也有他们要发愁的东西,想必他们也有着不同的欲望。 “石子儿你最大的心愿是什么?”司徒媗问石子儿。 “我的心愿可多了,我想要好多好吃的好玩的,我想要自由自在的不要爹娘每天管东管西的。”石子儿说。 “就这些?”司徒媗问。 是啊,石子儿还只是个孩子,孩子眼里的世界单纯的很。 “再往远点说,我想要我们家有座砖瓦房,刮风下雨的时候全家不要再受淋受吹。我想要我们家农作物年年都有个好收成,我想要……” 说到这里的时候,石子儿和司徒媗对视一眼,两人异口同声的道: “天下恶人死光光。” 两人抚掌大笑。 “石子儿你就不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吗?比如考个状元当个官什么的?”司徒媗问道。 “你开什么玩笑,你见过从乡间出去的大官吗?我们大字都不识一箩筐。”这段时间一有空闲的间隙,司徒媗就教石子儿认字。石子儿也学会了几个,所以才不说不识一字,而说大字不识一箩筐。 “慢慢学,总有那么一天,就算把那字比作米粒大小,装到箩筐里你也能尽识的。”司徒媗鼓励他道。 “光问我了,说说你最大的心愿是什么?”石子儿问道。 “我最大的心愿?”司徒媗陷入了沉思。 她最大的心愿当然是上京都找到她的子女,然后向黄桓讨要个说法。可现实呢,她现在这个样子谁会相信她有对儿三岁左右的儿女,当今的三皇子是她孩儿的父亲。这简直太荒谬了。 一直以来,她总想着上京都寻骨肉,今天细想来事情难办的很。 “你的心愿得有多少啊,想这么半天。”石子儿看她半天不说话,等的不耐烦了。 如果她选择忘记前生,那如今的生活还不错。她对石子儿说: “我最大的愿望是年年都是丰收年,岁岁皆无苛捐税。览看天下无小人,坏人全都死光光。闲来坐看蓝天碧水苍松绿柳,忙时挥汗如雨家人齐心协力把庄稼收。春季看遍桃李芬芳,夏季观赏荷塘月色,秋来菊下闲谈小酌,冬季……”司徒媗还在想。 “冬季出门打打雪仗,这句我对的工整吧,虽然听不懂你前面咕哝着说些什么。”石子儿道。 “敢情我这半天白说了啊?听不懂也不早说。”司徒媗怨。 “大概也清楚,就是你挺喜欢我们这儿的生活,不像别的人想到城里享受那里的荣华富贵。” 石子儿赞赏的道。 “喂,黄花菜,等我们再长大点,你给我当媳妇好吗?”石子儿道。 “小屁孩儿,说什么呢你?”司徒媗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到时候,我们也学学那些个有钱人家。雇个花轿,也请个乐班子吹吹打打。咱家先是你的娘家,你先上花轿出了门,绕着咱村走一圈,热闹一会。然后再转回来,再进咱家门,到时候咱家就由娘家变成你的婆家了。这事儿想想就稀奇的很,肯定轰动许多村庄。” 司徒媗从草地上做起来,往石子儿头上重重的打了一下,骂道: “让你口无遮拦的拿我作消遣,我是你的姐姐。” “且不说你比我小,我们也不是一个娘胎里爬出的啊。我们始终要作一家人,你再过了三年左右嫁了出去,我想想就无趣的紧。而我长大也不想娶个陌生女子做媳妇。” 石子儿这想法真有些孩子气,就如同不懂事的小儿,兄妹常常玩在一块。有天邻人逗趣,说长大哥哥要娶别人进来,妹妹要嫁到远处,很久不能回家。兄妹两个便跑到他们娘的跟前诉说,哥哥说我可不想娶个陌生人作媳妇,妹妹说我为什么要离开家离开你们去嫁给一个不认识的人。 兄妹两人一想到有天会分开,或许从此天涯海角不能再见面,再也不能像如今这样天天玩在一起,就受不了了。哥哥非要娶妹妹,妹妹非要嫁哥哥。 “石子儿啊,我们如今玩耍在一块儿你舍不得我离去。以后你长大了,有了心爱的女子,你哪里还会记得我这个半路上冒出的姐姐。”司徒媗这句话没说出来,石子儿现在还小他不会懂的。 而司徒媗对于爱情的所有美好的向往都已经幻灭在了黄桓身上,他收获她全部的真心又毫不留情的毁了她。 第二十二章 蜚短流长 司徒媗回想了上次发生的事情,觉得自己的口音是很大的失误,才会被旺儿给轻易的认了出来。她决定把自己这混合了江、襄、冀三州的口音给纠正为纯正的本地话。 有了这个想法后便在家不停的练习,语言这东西要靠交流才学的来。这下可苦了石子儿,被司徒媗无时无刻的被拉去对话。 “黄花菜,你让我歇一会儿好吗,我口干舌燥嗓子要冒烟儿了。”石子儿抱怨。 “烟,烟儿,烟,烟儿!”她又开始了,南边人说话舌头平直不会卷。 她边自言自语边用玉米秸编草鞋,已经编了好几双。 石子儿去缸里舀了瓢凉水喝了几口,又把装了水的水瓢递给司徒媗。问: “喝水吗?” “不喝,不喝。”她头也不抬。 “简直是魔怔了。”石子儿摇摇头。 农忙过后,就是交苛捐杂税,这一切倒也顺利,今年收成也算不错。 至此农人们可算有了一点点休息的时间,这段时间司徒媗专门去那些手巧的农人家里串门聊天。一方面锻炼自己语言,一方面向她们学习一些手艺。 如此这般有了大概一个月时间,司徒媗竟然练就了一口地道的冀州话来。 这一个月间,玉米秸编的草鞋,草席子,草墩子甚至是一些草编成的兔子、老鼠、之类的堆了很多在院子的角落里。 人人都赞赏司徒媗无论学习什么东西勤奋又有天分,真是世间罕有的奇女子。 “媗儿,你已经编了这么多了,又送给乡邻们好些,就歇歇手罢。”石大娘劝道。 “就是就是,没日没夜的编这么多,咱们家也用不完啊。”石子儿说。 “小兔子一十二,小蛐蛐儿三十五,小麻雀……”幺儿在数那些草编成的小动物。 “娘,我编这些多是有用处的。等赶集的时候,这些个东西能换成银钱呢。”司徒媗手里不停的说道。 “是吗,我怎么没想到呢。不过咱们农户主又没做过生意,怎么懂的怎么买卖。”石大娘又道。 “娘,你不用愁,我知道。”司徒媗前世为了抚养自己的儿女用尽了浑身解数,还做了些日子乞讨的花子。好心人怜她小小女子还带着两个嗷嗷待哺的幼儿施舍的也比较多,为此还挨了不少其他乞丐们的打。 后来她把乞讨的钱去租农户的纺车织机和棉花,毕竟这纺织的手艺是她嫡母从小逼迫出来的,也算是个长处。结果不知道挨了多少打,受了多少个白眼才遇到个好心的。 她织布的手艺极好,又比别人卖的价低再加上善心人的多少帮助才有了“怪织娘”的名头,勉强养活了自己和儿女。现在想想,她觉得自己和孩子能存活下来简直是个奇迹。 反过来想也算了沾了些毁容的好处,要不然一个如花似玉的芳龄女子,就算不被一些恶霸毁了清白也难保不被卖到那些肮脏的地方去。 只要能吃苦,肯多学多想,努力向上脚踏实地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难关。 这些道理都是她在那段地狱似的日子里摸索出来的,现在的日子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天堂了。她有了个自己梦寐以求的温馨的家,有疼爱自己的爹娘,崇拜自己的弟弟,玩耍在一起的哥哥,当然她才不承认石子儿会是哥哥,那个小屁孩。 石大娘知道她的意思,用强硬的口气跟她说: “那可不行,女子到外面抛头露面像什么话,何况你外貌是这么引人注意。媗儿啊,听娘一句吧。别家的女儿轻易不迈出大门一步的,你这阵子东家西家的串门子我也没管你。其实我早就想对你说了,再过个三四年你也到了出嫁的年龄。你再这样下去怎么找到着好婆家。” 石子儿听他娘这么一说,马上接道: “那更好,没事,我娶了。” 石大娘从他背后打了一巴掌,骂道: “你这个孩子,就会胡说,瞎捣乱个些什么。我在跟你妹妹说正经的,你当哥哥的难道不希望以后妹妹有个好归宿吗?” “又不是亲妹妹,难道以后嫁给我就不是个好归宿了吗?”石子儿不服气的说。 “你小孩子不知道,有时候闲言碎语会像烈火猛兽毁了一个人一生的。”石大娘叹了口气说。 “娘,你别说了。有些闲言碎语早传开了,我不当回事,她们又能把我怎么样。”司徒媗说。 做人为什么要死守那些没用的规矩,把自己束缚在一个虚假的监牢里。 自从上次在田地里大挫了来财后,关于她的一些话就多了起来,说什么的都有。有说她胆大心细,聪明过人,为民除害的。也有说她泼辣凶悍没有妇德的,更有人说她阴险狡诈把众人当傻子耍的。 毕竟没有不透风的墙,石家村那么点的地方谁家都知道谁家,乡里人也爱道一些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话。司徒媗装死装重伤的事情还是被人知道了,一个个添油加醋传的沸沸扬扬。 甚至有些农妇专门打石家门前经过,往里面张望的。更有甚者,直接要见司徒媗,拉住手问东问西的。 司徒媗看她那么好奇,干脆上她家串门去。那天田地里的事你不是刚好不在不知道吗,好吧我仔仔细细说给你听,趁机我也学会了你编草席的手艺。 人就是这样,越是不知道的事情越是猜测的厉害。等什么都说明白了,她又去研究别家的家长里短,婆媳不和,妯娌吵架诸如此类的事情了。 反正司徒媗也不以为意,前世她受的流言还少吗?再说要不是她,来财那伙人还不是继续祸害着石家村。有些人真是不知好歹,人人都是个欺软怕硬的。 司徒媗的思想行为到底跟平常人格格不入,难怪人人对她侧目而视。就如同一个栽满玉米的庄稼里忽然长出一株高粱来,不管这株高粱长势多好,还是要被拔掉的。 也如同一篮子黄豆里面忽然出现了一粒金豆子来,那金豆子也必然被捡了出来视为珍宝。 而司徒媗,究竟是玉米地里的高粱还是黄豆中的金豆子呢? 第二十三章 易容扮丑 莫道君行早行匆,车辆人马一路行。为赶早集占摊位,卖了东西买东西。 这天天还未亮,石家人都早早的起来了。石大叔把那些玉米秸编的坐垫子、草席草鞋之类的东西收拾在一个大筐子里。另外一筐里面是司徒媗编的各种奇巧的小玩意,小动物小昆虫,还有她和石大妈一起用高粱秆儿作成的锅盖子。 这些东西大多都是司徒媗这段时间昼夜不歇做出来的,期望着拿到集市去卖了换取一些布匹做些冬衣棉被。 “老石头儿,你慢点,挑的动吗?”石大娘对正在拿扁担的石大叔说。 “这点草编的东西,没什么重量的,轻巧巧的哩!”石大叔边说着边把箩筐上的绳子系到扁担头上。 “这也要小心些,走路慢点。这点东西可是咱们闺女辛辛苦苦做出来的,你当心看着点路不要摔跤了,把东西掉出几个来。”石大娘又嘱咐道。 “你这个老婆子,我以为你担心我呢,原来你是心疼我挑着得这些东西呢。”石大叔怪道。 “瞧你说的,我可担心你了,你可是咱家的顶梁柱。”石大娘又好言哄道。 幺儿揉着没睡醒的双眼,跑到院子里也要跟他爹去赶集,他长这么还没赶过集呢。 “你去做什么,你爹是去货卖东西的,又不是去逛集市玩去的。”石大娘让他回屋继续睡去。 “可是二哥为什么能去,我就不能去?”幺儿一脸的不情愿。 “二哥是去给你爹帮忙的,好儿子,别捣乱了,赶紧回屋去,外衣都不穿好就跑出来。”石大娘要抱他回屋。 “不要不要,我就要跟着爹爹去赶集。”幺儿常听石子儿跟他说集市上的情景,又热闹又好玩。 “幺儿最乖了,听娘的话好吗?你还太小呢,你不知道集市里虽然好玩,可是坏人也很多的。乌压压一群人,你能分得清好坏吗?你长的这么可爱被那些坏人抓走给卖了可怎么办?”司徒媗过来跟他说。 “他们抓我做什么,我又不是鸡鸭能卖钱,你又想着法哄骗我。”幺儿不信。 “你不知道有种人是专门抓小孩儿吃的吗?据说小孩儿的肉又细又嫩比鲜鲤鱼还好吃。”石子儿骗他道,说完自己还用舌头舔了舔嘴唇。 石子儿是想吃鱼了,他长这么大只吃过一次鱼。那时候他还小,记得是个大丰收年。 因为冀州属于内陆地区不靠海,那海里的食物对于这边的人来说极为珍贵。也有鱼塘里养的鱼虾,当然价钱也卖的很高,只有有钱人家才吃的起。 幺儿听他二哥这么说,想起故事里的妖怪会吃小孩儿的,便信以为真害怕起来。 “石子儿你不好好说话,吓他做什么。”司徒媗怪道。 “不过确实有很多坏人,虽不至于吃人,可他们的所作所为比吃人可怕的多。”司徒媗又说。 什么行为比吃人还可怕,幺儿心想,既然姐姐这样说那肯定是有道理的。他也就不再吵着非要跟去了。 石大叔跟石子儿收拾好了走出了家门,司徒媗也尾随其后。 “媗儿,你这是要做什么?”石大娘连忙喊住她。然后小脚跑到她面前要拽她回屋。 因为天色尚未大亮,站在远处基本看不清人的面孔。等石大娘走进这么一看,顿时吓了一大跳。 她捂住胸口,惊魂未定的道: “你这小妮子,面孔怎么变了样子啊。” 只见司徒媗原本嫩白水滑的面孔变得有些黝黑粗糙,如烟似黛的弯弯柳叶眉却像一条死毛虫那般耷拉了下来。高高琼鼻增大了些,樱红小口颜色有些死灰死灰的。 只因昨天石大娘说她小小女子不该出去抛头露面,而且容貌太出众太招人主意。她便想出一个法子来,有时候容貌丑些未必也是坏事。 她今日比石大娘起的还早,就是为了要做好准备。 她去取了些灶底灰来,和了几滴烧菜的油均匀的涂抹在了面上,就连脖子也仔细的敷了一层。为此她借着烛光打了盆水还认真的照了照,心里赞叹了一下: 这小姑娘长的的确眉清目秀,是个美人胚子,长的比前世的自己好看。 如此反复这般,也不至于脸上太黑显得假的很。 又觉得眉毛这样很不妥,便取了那烧剩下的柴火细棒儿描了眉。人家闺中小姐用石黛描眉,是为了容貌更加出众靓丽,她倒好,把原来极为好看的眉毛改成了一副吓人的样子。 如此一番,又往盆中水里瞄了几眼看了看。 这嘴巴这样也不妥,便从灶边寻了些草灰,涂在了嘴唇上。 这样一来,把那原本清丽的面庞遮住了些许。 她还拿了两个小布囊,一个布囊里面装着些极黑的锅底灰,一个布囊里装着些颜色灰白的草木灰。把两个布囊拴在了腰间,又把那画眉的细柴火棍子插到头上发中,当然发型依然是男童打扮。 又拿起了那大人带的草帽,扣在了头上。把一双滴溜溜的星辰般明亮的眼睛隐藏在了草帽下。本来打算石大娘哄幺儿回屋的空档偷偷尾随石大叔他们往集市上去,没想到还是被石大娘给逮住了。 “娘,你就让我去好了。我这副打扮谁能认得出我是个女子。”她扯住石大娘的袖子摇来摇去的撒娇道。 “你这个障眼法只是骗骗你自己吧,不管别人认不认得出,你是女儿身的这个事实是改变不了的。”石大娘不松口。 “再说你装扮成这个样子是准备出去吓人吗?一样会引人注目的。” “我把这草帽往头上一戴,谁看得见啊。再说了,娘你也忒多心了。集市上的人多了去了,我们又不是名门贵族的小姐少爷,穿衣打扮跟众多人都是一样的,没有人会注意到了。”司徒媗试图说服石大娘。 “我的闺女啊,我说话你怎么就不明白啊。娘的意思不是说怕人认出什么的,而是你是个女子,不能出去抛头露面的。这是祖宗的规矩,不可更改。”石大娘叹气。 “我现在只能算是个小孩儿,您先纵着我两年好吗?您这样想,就把我当成儿子不就成了。”司徒媗就是不明白了,为什么非要遵守这什么破规矩,而且单单是束缚女性的。 “爹爹第一次做这买卖,里面有许多门道不知道。比如选择地点、拉人吆喝、算账打折、讨价还价等等。我出去可不是为了好玩,娘你就答应我好了。我保证不再集市上出口叫卖,只在爹爹身后帮忙好吗。我保证就这么一日,你就答应我好了。”司徒媗软磨硬泡的。 石大娘耳根子也软,无奈的点了头。 第二十四章 猜拳游戏 ps求收藏求推荐------------------------ 等司徒媗得了可以出门的允许,石大叔他们已经走远了。好在县城离石家村也并不远,只有五六里地的样子,沿着村里的唯一一条通外的大道就可以走过去。 等司徒媗出了门,石大娘在家里懊悔不已。自己刚才肯定被那小妮子灌下什么迷魂汤了,怎么就答应了让她出去呢。 司徒媗赶到了县里赶集的地方时,差不多摊位都已经有人占了。她走了大半天,才在集上最末端比较偏避的地方找到了石氏父子。 “爹,你们让我好找。你们出门那么早,怎么没占个好点的摊位啊。”司徒媗走上前问道。 “你这孩子怎么一个人来了,你娘也不拦着些。”石大叔埋怨着,劝她回去她也不听只能由着她了。 听石子儿说,虽然他们来的很早,可占个位置就被人赶了。还说这个位子是有主的,他们就这样被赶来赶去赶到了这里。 “就跟娘说,我不来不成。这来赶集的人大多数也不是商人,主要是农户人家。比如家里院子里栽种着果子树的,打了果子来集市上卖掉,用挣到的钱去买自己家里需要的东西。 也有卖自家养的鸡鸭鹅家禽类的,有去山上打了柴来卖的,也有卖自己织的粗布的等等。都是谁来的早谁就得好位置。”司徒媗跟石氏父子说道。 石大叔纳罕,这小妮子怎么这都知道。 司徒媗前世靠织布为生的,集市上的一些东西她多少懂些。 只是日头已经升起来了,好的位置早就让人家占去了。石大叔占的这个位置甚是偏僻,往来的人也不多。 “石子儿,你过来一下。”司徒媗在石子儿身后拽了拽他的衣服。 石子儿转头要说话,看见司徒媗当着他做了个禁声的动作,石子儿领会定是有话不能让他爹听见。 两人靠近耳语一番,然后石子儿跟他爹说他肚子疼要出恭,借口离开了,顺手从筐子里拿了两个草编的蛐蛐儿。 他一路往集市的中心走去,只见道路两旁摆摊货卖的人很多,路上买的人却是寥寥无几,是因为还是早上的缘故。他看到一群孩子胯下骑根竹竿,手里拿支柳条在路上跑来跑去。嘴里“驾,驾”不停喊着。石子儿站住观察了半天才拿的准哪个是领头的孩子王。 他瞅准了一个机会,故意往前急走跟那个领头的孩子撞上了。那个孩子比石子儿年龄小些,石子儿紧忙上前扶稳他,问道: “你没事吧,要紧不要紧。” 那孩子着急去追他的同伴,一群人在比赛赛马之类的游戏。他忙说不要紧就追上去,低头重新捡起竹竿的时候忽然看见了石子儿手上的东西。 “咦!这个是草编的吗?真好看,能给我看看吗?”他问石子儿。 “那不行,你拿了我的东西跑了怎么办。”石子儿忙用把那几个小玩意往袖子里藏,使得那个孩子更加心痒了。 “小气鬼,看看都不行。” “要不这样吧,你给我玩个游戏,赢了我我就把它让给你。”石子儿说着又把那个草编的蛐蛐儿在那个孩子的眼前一晃。 “好啊,好啊,你说玩什么?”那孩子听说玩赢了就可以得到这只惟妙惟肖的小玩具,忙兴奋的把他的伙伴都喊了来。 几个孩子聚在一起,看那个孩子和石子儿玩猜拳的游戏。 两个人捡了个树枝分别蹲在一个大石头前,游戏开始,两人用树枝击石,围观的孩子拍掌。 “老虎,老虎!”石子儿喊道。 “棒子,棒子!”那孩子应。 “虫,虫!”石子儿应。 “鸡,鸡!”那孩子应。 速度越来越快,有几次两人同时喊出了“棒子”与“鸡”,“老虎”与“虫”,算是达成了平局。 (游戏规则是:以棒击虎,虎吃鸡,鸡吃虫,虫吃棒;负者饮酒,若棒子与鸡,虎与虫同时喊出,则不分胜负。) 石子儿与司徒媗常常在一块玩这种游戏,所以及其熟练,没想到那个孩子也挺厉害。石子儿有意让他,在那个孩子喊出“鸡”的时候,石子儿故意以“虫”来应。 那孩子赢了游戏,手里拿着那只草编的蛐蛐儿很是得意。 “这算什么,我还有一箩筐呢。”石子儿跟他说道。 其他孩子听他这么一说,都争着问他那一箩筐在哪,能不能带来做猜拳的彩头。石子儿不搭话,反而把那个领头的孩子单独叫一旁说道: “其实这个蛐蛐儿不算什么,还有蚂蚱、麻雀、兔子、老鼠好多又好看又好玩的。” “真的吗?是从哪得来的。”那孩子好奇的问。 “都是我娘亲手编的,我爹在集市的最东头摆摊卖草鞋草席之类的东西。顺带着卖这些小玩意,这两只还是我偷着拿出来玩的。要不你还给我好不好,让我娘知道我爹没卖了出去都让我输了,那我该挨板子了。”石子儿伸手又要给那个孩子要。 “你说话怎么不算数啊,说了赢了游戏就送给我的。再说你不说,你爹不仔细数,你娘不会知道的。”那孩子说。 “要不这样吧,我看你伙伴们也挺喜欢这个,你要是给我代卖出去十个我再送你个不一样的。”石子儿神秘兮兮的说。 “怎么代卖啊?”那孩子听说还可以白得的,兴头起来了。 “这很简单,你就说这个东西在集市上最东头有卖的。想要的人肯定会缠着家里大人去买啊,这么一个又不贵。”石子儿拍拍他的肩膀就往东面去了。 石大叔见石子儿这么大半天才回来,骂他道: “回家出恭了吗,这么久?”石子儿笑嘻嘻的也不回他爹的话。 “怎么样,办妥了吗?”司徒媗悄悄问他。 “有我出马,一个顶俩,放心。”他回。 日头渐渐高升,集市上的人也多了起来,只是这最东头还是冷冷清清的。 石大叔一件东西都没卖出去,正沮丧呢,就看见一群孩子扯着大人的衣角朝他的摊位走来。 第二十五章 第一桶金 “就是这里,你看,好多种呢。”一个孩子放开他娘的手,跑到摊位前。 “这小蟋蟀还编的挺精致的,真像啊!”一个女人向另一个说道。 “怪不得孩子非要拉我们来看,还有这小兔子,真是可爱。”她赞叹。 “这蟋蟀多少钱一个啊。”那个女人问道。 “一文钱。”石大叔干巴巴的答。 这时候司徒媗从后面移到摊位前说: “大嫂子,这些东西都是我娘亲手编的。你看这些个蚂蚱蛐蛐儿做的跟真的似的,还有小兔子小刺猬呢,大点的呢是五文钱,小点的给一文钱就好了。另外还有草鞋草席草垫子,高粱杆儿的锅盖子。买的多了,价钱好商量。” “这草编的小兔子五文钱呢,五文钱都能买个肉包子了。”一个女人说道。 “大嫂子艾,肉包子吃到肚里不就没了。这东西买回去孩子可以玩好久,再说孩子这么喜欢你就给他买一个嘛。” “这位大姐真爽快,爹,一文钱收了,大姐,东西您拿好。”司徒媗前后招呼着,再加上她清亮的声音,吸引了更多的人往这边走。 那些不知情的人也跟着人群往这里走,以为有什么热闹看得。 “买一送一了,买草鞋送蛐蛐儿,买草席送兔子了。” 这么一喊,在外围看不到里面情况的人更加好奇了。这都是怎么回事啊,从没听过买鞋会送蛐蛐儿,买草席送兔子的,一只兔子可比草席贵啊。 那些人哪知道兔子是草编的。 人人都有从众心理,看见大家都买了,卖家又买一送一,买大送小的,也不管家里是不是非常需要也都买了几个。有带孩子的甚至为了想要得到送的刺猬,愣是买了卷草席回家。 不到日落时分,石大叔挑来的两大筐子东西就全卖光了。 “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铜钱呢。”石大叔高兴的说道。 农人家里都是自给自足的,从来不存银子,再说也没钱可存。有什么特别需要的,就把自家种的或者养的拿到集市去卖了,然后再买了需要的东西回来。 司徒媗还特意留了几只草编的动物,果不其然那个和石子儿玩猜拳游戏的孩子过来了,石子儿把留下来的全都送给了他。 天黑之前他们就赶回了家,另外还给幺儿买了个糖人。 一家人喜不自禁,石大娘悬了一天的心终于也落了下来。听着司徒媗说的舌灿莲花,天花乱坠的,石家夫妇竟然觉得她那套言论还挺有道理。 司徒媗费劲口舌,也总算说服了他们不再用“女德”这两个字来约束她。 而她费了一个月功夫编就得那些东西,不下两天就全卖光了。 这下羡慕了石家村的一干人等,也有样学样。货卖技巧还是原来的技巧,东西也不比司徒媗编的差多少,生意却都不怎么样。再加上集市上人的新鲜劲儿已过,也渐渐入冬,也没人再会需要草鞋之类的。 司徒媗也不像一般人,有了余钱或放家中藏着,或好吃好喝了。 她用那些钱置办了一些织布用的纺车布机棉花等东西,也算是前世的养家本事派上了用场。 江州织造业繁荣昌盛,女子织造的手艺也比其他地区略胜一筹。加之冀州地区本来养蚕植桑的人也少,很多锦缎都要从外地进货。 司徒媗先是拿着自己织的棉布粗布拿到集市上货卖,没想到非常受人欢迎,众人哄抢而光。单单凭着她的一双手,布匹是供不应求。 后来司徒媗在家织布,石大叔去集市上货卖。快到年节布匹卖的非常好,石家人破天荒的过了一个宽裕的新年。 由于司徒媗秉烛照明日夜纺织,身体疲累到了极点,眼睛因为经常做夜活得缘故常常酸痛,患了眼疾。石氏夫妇苦苦相劝,无奈她心意坚定。 石大娘便擅自吹熄了蜡烛,强制性的把她扶到炕上休息。 司徒媗头刚沾到枕头就入了梦乡,睡至天光方才睁眼醒来。只觉得眼睛清凉舒服没有了酸痛的感觉,隐约觉得自己梦中似乎游历过什么地方,只是苦苦思来却一无所获。其实她自己也尚未意识到头脑中凭空出现了一些绝妙的想法来。 其实村里能织善绣的少女很多,只是有句话说,女子闺阁之物不可外显。说的是闺阁中的女子不管是写的诗词、做的画乃至女工绣品不能给家人以外的人看见。所以司徒媗如此这般大张旗鼓的货卖自己的布匹,惹了很大的非议。 村里人看着石家的日子过的越来越好,有眼红羡慕的,有嫉妒诽谤的。 司徒媗把那些个流言蜚语当耳旁风,反倒建议一些家里有女儿的人家跟着她学手艺。这布匹织好了可不像那些个草编的小玩意由于太多而卖不出去的,说不定还能卖到冀州城里去呢。 起初大家把她说的话当疯言乱语,骂她败坏德行。 村里石楞子家因为前几年打过一场官司的缘故,欠下了很多外债,现在日子过的清苦艰难。吃了上顿愁下顿。 她女儿香桃已经十四了,也没有人来说亲,也从他瘸腿哥哥口中得知了司徒媗的事情。便跪在她父亲面前,诚诚恳恳的说道: “女儿知爹心里愁苦,母亲早逝,哥哥伤了腿一辈子不良于行。女儿听闻村里石大娘的干女儿似乎有些本事,特来求爹让我去石大娘家中见一见她的女儿……” 香桃话还没完就被石楞子打断: “你疯了吗,去见她做什么。她这个败坏妇德纲常的人,别人躲来不及,你还去往她跟前凑。” “你听女儿把话说完,女儿只是知道她似乎在集市上作货卖布匹的买卖,希望把自己织的一些布拿给她看看,看能不能换些银钱来度日。”香桃低声说道。 “老子养不起你们了吗,需要你货卖自己的针线活计来换吃的。”石楞子怒声道,把香桃吓了一跳。 这还不算,他随手抽了门栓子就要往香桃身上揍。 香桃的弟弟听到了动静,一瘸一拐的赶了来,要拦阻他父亲。他父亲正在起头上,就推了他一下让他闪开些。 石楞子儿子本来一条腿就瘸了,站都站不稳,哪经得起这么使劲推。他一下摔倒在地上,摔得狠了疼的眼泪掉了下来。他爹看见了更加生气了: “一个个都是讨债鬼,也不知道上辈子我欠了你们多少。你还有脸哭,要不是因为你,我们家能是如今这般光景。” 他儿子顶嘴道: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我就不信别人骂你时,你不还嘴,打你时,你不还手。要不你怎么叫楞子,我的性子还不是随你。” 石楞子想想也是,要不是自己气不过儿子被打折了腿,非要闹到府衙去,自己现在的日子也不会这么苦。 第二十六章 志趣相投 石楞子一家哭的哭,怒的怒,怨的怨,一片凄凄惨惨的景象。 这儿香桃说来也不是一般女子,她心想着,都说石大娘的女儿败坏德行。可人家至少能想方设法使得自己的日子红火起来,又没偷没抢没杀人放火,怎么就遭那么多人的非议呢。 再说那“妇德”是个什么东西,渴了不顶水,饿了不顶饥,烈日不防晒,严冬不抗寒。眼看着家里米缸见了底儿,现在也没野菜可挖着吃,难不成要饿死吗? 想了半天,自己又给自己开脱: “我也不过出去串个门子而已,也算不上多大的罪过吧,又没跟男人眉来眼去。” 想到了男人,羞臊的红了脸。马上嘴里道: “呸,呸,呸,一个姑娘家乱想什么呢。” 趁她爹不在家便拿了个包袱,偷偷出了门往石大娘家里去。 辛亏一路上也没遇到什么人,走到石家栅栏门前,踌躇半天不敢进。 “谁在我家门口探头探脑的?”石子儿正在院子里劈柴,见一女子站门前半天也不进便问。 香桃见一个半大的小子,知道是石家的儿子,她鼓足勇气问道: “你姐姐在家吗?” 司徒媗听到了,从屋子走出,到门口把香桃让进了屋里,两个人先客气了一番。 “妹妹这布匹颜色花样真好看,是怎么染出来的。” 香桃看着房间里一块儿蓝底白花儿的布好奇的问道。 “我这布是先织成,后染色的。”司徒媗答。 普通家庭织布一般都是先把棉麻线浸入染缸中,一定时辰后拿出来晾晒,等全部干后才拿去织布。只是这样织的过程中织成花样很是麻烦。 如果直接素线织布,成品了后把布匹再进行染色。那样浸染出来的布又色彩单调,没有花样。 “原来妹妹家里备有印染的模子啊。”香桃羡慕的说。那印染的模子只有大的染织作坊才有,这小姑娘也真有本事,也不知道哪弄来。香桃心里这样想着。 “哪有什么印染的模子啊,香桃姐姐,我告诉你吧。我这种染布法叫做绞缬也叫扎染,就是把布匹打成结或者针线缝起来,染的时候使得部分地方着不了色,就形成了好看得花样。” 香桃从来没听说过这种染发,越发惊异了。 “其实这才算什么,有扎染的好手,可以把一块布染成许多繁复的花样呢。甚至还可以染成正在跳舞的妙龄女子,或者漫天飞舞的蒲公英。”司徒媗道。 “原来染布也有这么多学问呢,媗妹妹可以教我吗?”香桃试探着问道。 “当然可以了,不怕姐姐笑话,我虽然会纺线染布织布,却对刺绣女工等一窍不通。我教姐姐织染,姐姐教我刺绣女工,这岂不是非常完美的事情。” 两人相谈甚欢,满屋子欢声笑语。 石子儿在外面听到了自言自语道: “哼,面对着我的时候一副随时要教训人的脸孔,对外人就又说又笑,姐姐妹妹的那么亲切。也不曾听她喊过我半句哥哥,整天烂石子儿碎石子儿的喊我。” 香桃忽然想起自己今天来是有事相求的,其实司徒媗也看见了她腕上挎着得小包袱,只是不好直接相问怕唐突了她,于是决定先等她开口。 香桃不好意思的说: “我家里是什么情况,村里人也知道。既然来了,也只得厚着脸皮求媗妹妹了。” “看姐姐说什么话,我们也是极投缘的。姐姐有什么话就尽管吩咐吧,妹妹但凡能帮的到的绝不辜负。” 香桃这才打开包袱让司徒媗看,里面是一些绣花的手绢子,红黄蓝相间的一丈布,经过刺绣的头巾等等。 “呀!这帕子绣的真好看!”司徒媗拿起那绣着燕子春归的手绢赞叹道。 她前世尽被嫡母逼着纺织了,哪里有空学刺绣。本来刺绣女工是上至贵族下至平民,每个女子都要学的。她嫡母厌恶她,故意要把她养成什么都不会的蠢物。而且那纺织也是农家妇女才做的伙计,谁知道她嫡母的恶意被她变成了吃饭的本事。 “刚还说让姐姐教我刺绣,姐姐就拿这么好看的东西来羞臊我。”司徒媗开玩笑道。 “我哪里敢啊。”香桃差点儿当了真。 “我知道了妹妹的意思了,你放心,你爹那边我去说去!”司徒媗跟她说。 “什么?你去跟我爹说?”香桃大吃一惊。虽说司徒媗年龄尚小,对这男女之防上还没有那么严格的要求。但是让一个尚在闺中的女子去说服一个陌生的中年大汉,这也太惊世骇俗了。 “我认识你爹,去年秋天在我家花生地上。要不是你爹仗义执言,上前打了来财几拳,我爹还不知道要挨那来财多少巴掌呢。”司徒媗道。 “姐姐的东西先放下,我会让我爹去拿到集市上货卖的。放心吧,就说这布是我织的,花儿是我绣的。反正外人不知道我不会绣花儿。”司徒媗笑笑,到炕头枕头底下拿出一袋钱,大约有四五十钱的样子。 她交给香桃说: “这些个钱你先拿去,等东西货卖了我再给你补上。” 香桃打开一看,忙说: “哪就值这么多了,妹妹给我十几文就够了。”说着把钱还给司徒媗。 “这几个钱才多少啊,哪能全买下姐姐的东西。光是这刺绣的手帕遇到识货的,得是一百钱,况且还有布匹头巾呢。”司徒媗怕她不信又说道: “姐姐也知道的,闺阁的东西是很难在世面上买到的。我这样说并不是拿姐姐打趣儿,只是想说越是难买的东西市价越高。”司徒媗又说了一大堆类似的话,香桃这儿才忐忑的收下了。 香桃出来也有一阵子了,怕她爹发现了,便告辞要回去。 司徒媗说: “姐姐先别忙着走,我添件儿外衣跟姐姐一起去。”虽说开了春,但天气还冷的很,她换了一个比较厚的衣服跟香桃出了门。 两个人手挽着手往香桃家走的时候,遇上了一个乡邻。司徒媗大方的主动打招呼: “婶子,这是打哪去呢?” 那乡邻道:“旁边嫂子家串门子呢。”说着还多瞅了香桃几眼,香桃急忙低下头。 等那个乡邻走远了,司徒媗对香桃说: “姐姐怕跟我一起行走吗?” 香桃知道她说的什么意思,回她道: “媗妹妹你放心,既然我去找你,我就那些个人想法不一样。” “那就是了,看就让她们看呗,说也由着她们说,我们不当回事就是了。”两人对视,会心的一笑。 第二十七章 另有打算 两人进门时正巧碰到石楞子要出门寻女儿,看见香桃和司徒媗亲密的手挽着手,顿时怒火冲天。抬起右手打了香桃一个响亮的巴掌,还要继续打被司徒媗拦住了说: “你想把事情闹大是吧,这可是在你家门口,让来来往往的人看去了难道你脸上很光彩吗?” 石楞子一愣,对香桃说: “忤逆的不孝女,你给我进来。” 司徒媗也跟着进,石楞子拦住道: “谁让你进了,不经过主人的允许就乱闯,这是懂事人家教出来的好姑娘吗?”一句话无形中把石氏夫妇也骂了进去。 “我从来就没说过我是好姑娘,再说我来历不明,寄居在石家而已。”言语中的意思是自己本来就这样,跟石氏夫妇没有关系。 “没见过你这么不知道廉耻的,你自己怎么样没关系,离我家香桃远点。我家女儿还指望着嫁个好婆家呢,可不能败坏了名声。”石楞子直言直语。 “还好意思说香桃的婚事,摊上你这个父亲,谁敢上门来说亲。有古礼曰:诸侯十二而冠,冠而生子,礼也。也有民间流传俗语:女十六未嫁,男二十不娶,父母有罪。香桃今年也十四了,搁别家女儿身上,该到定亲的年龄了吧。你自己想想,如果家里一直这么下去,香桃哪里找的到好的婆家。俗语都说了,那可是你的罪过。” 司徒媗这噼里啪啦的一番话把石楞子气的说不出话来。 从来没见过这么不知羞的女子,自己尚待字闺中,还跑出来议论别人的婚事。他听的都替她害臊。 这小妮子可不好惹,她想进来就进来吧,看她要耍什么花招。 香桃极为害怕她父亲,头都快低到地下面去了,手好像在发抖。 “石伯伯,小辈刚才无礼惹您生气了,你先坐下消消气。”司徒媗到院中给他作了个揖。 石愣子没想到司徒媗进到院中竟变得知礼数了,且看看她要说什么,便在院子中一个凳子上坐了下来。 “石伯伯,你家的事情我多少也知道。你可是个种地能手呢,前些年来家里过的比谁差了。”司徒媗恭维道。 “哼!那还用说。”虽然石愣子面上还是冷冷的,不过到底怒气消了些,奉承的话谁都爱听。 “再说两年前的事情你儿子做的一点错都没有,当然你更没有错,错的是这帮势力的小人还有这个不公平的世道。”司徒媗继续说。 石愣子这才正眼看了她一眼,人人都说他不该细胳膊去拧大腿,才导致今天这个情景。当然人人心里也清楚那帮小人是普通农户惹不起的,错也不全在他。可说他一点错都没有的,司徒媗是这头一个人。他这几年生活在贫困中也常常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了,是不是就应该要忍气吞声的。 “每个人为了生存已经够苦了,又何苦找那么多理由来束缚自己呢。我也知道每年供奉你都会比别人多交,再加上苛捐杂税,到头来自己剩的粮反而都顾不住三张嘴。其实,在江州地区,许多女子聚集在一个地方纺织刺绣是很平常的事情。并且她们都以此为生还养活了一大家子,为什么我们就不能效仿一二呢。”司徒媗继续滔滔不绝的劝他。 “石伯伯,我在这里向你保证,绝对不会让香桃抛头露面去集市。她只管在家自己织布,织好了送我那去,我家里卖了再把银钱交付于你。这对于你有利而无害啊,到时候你外债也还清了,家境也宽裕了。外人看了都会称赞你一声有先见之明,谁会再去管那什么规矩。” 石愣子想想美好的前景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 “家里条件好了,那也有香桃的功劳。到时候四邻皆称赞香桃小小女子这么能干,谁人不争着抢着来说亲。”司徒媗接着说。 说的石楞子动了心,下定决心一拍腿站了起来说: “你这小妮子伶牙俐齿的,黑的都能说成白的,我不跟你说了。”然后他进了屋。 香桃有些蒙了,她爹没追究她今天的事情了,就这么了了? “傻妮子,你爹这是默认了。”司徒媗手指头戳着她的脑袋说。 接下来,司徒媗织布也有了伴儿,常常和香桃待在一起。只是已经到了春耕的季节,石大叔可没空闲的时间去集市上摆摊卖货了。 其实石家里心里都明白,去年一冬天摆摊挣来的顶的上好几年的种田。 虽说这两年年景好,无旱涝之灾。实际上农家赋税杂捐苛刻,再加之那些个当官的层层剥削。辛劳一年下来,其实没有多余的在农人手里,最多也是保证能吃饱喝足,有衣物蔽体。 茅草屋不如砖瓦房坚固,也需要年年修缮,稍微有些余的就用在这上头了。 去年石家人沾了司徒媗的光,手里有了余钱,便赶在隆冬之前把家里屋子漏风漏雨的地方都修补好了。 以前的被子里面的棉花因为年头久的缘故早就结成了一块,棉衣也是。司徒媗建议全换成新的,可石氏夫妇节俭惯了嫌太浪费。终究拗不过这小妮子,里里外外全换成了新的。 更可喜的是幺儿和石子儿今年都没在生冻疮了,接着还添了许多日常要用的东西,吃着了以前难得吃的美食。石家焕然一新,可羡煞了那帮乡邻。 石楞子之所以答应了香桃的要求,也有这方面的原因,毕竟石家的生活过的比村里任何一家都好。 只是本朝对于经商还是比较打击的,毕竟农业是国家根本。边境防守,扩展国土首要之重便是粮草。如果商人多了,种地的必然会减少,国家无多余存粮如何行的通。 所以石大叔也不敢荒废了庄稼,反而要种植的比别人更卖力些。如果一些嫉妒的乡邻到地保面前告他弃农经商,那他的罪过就大了。 石氏夫妇便劝司徒媗先把那集市上的买卖放一放,顺便也让她歇一歇。家里日子已经过的相当好了,而且还尚有余钱。石家人对于现在的生活是相当的满足。 司徒媗有自己的打算,她准备多多挣些银子,好有盘缠上京都一趟。 第二十八章 歪打正着 已经快到清明了,香桃也跟司徒媗在一块织布有两个月的时间了。 早先司徒媗就打算让石大叔把香桃的东西货卖了,只是地里有活计要忙,集市上的事情就先搁一边了。 因为有了香桃的这个开端,有几家农户明里不支持暗中不反对的任凭自己的女儿跟着司徒媗在一块。 看大家这几天欲言又止的,其实司徒媗心里都明白。农女们之所以不顾及流言蜚语跟自己待着,也是为了自家的日子能像石家般过的好起来。只是这布匹刺绣也做了好多,也不见石家人去货卖。 司徒媗没说,各位农女们也不好提,大家心里暗暗心焦。 司徒媗跟石氏夫妇道明了情况,说自己要到县城去一趟。石家夫妇看司徒媗是为了大家谋福祉,也不好多说什么,便让石子儿跟着。 司徒媗把各个花样颜色布匹的样品和农女们的一些手工刺绣一块放进一个包裹里。换了男装抹了面戴上一顶大帽子和石子儿出了门。 “你为什么每次出门都把好好的脸弄成那么难看的样子,害的我感觉怪怪的,好像自己和一个陌生人在一起走?”石子儿不解。 “如果你都认不出来我了,说明我这个易容的技巧是越来越高了。”司徒媗笑着说。 “我只是觉得怪罢,怎么会认不出你来,就算你真的换张面孔我都认得出。”石子儿道。 “又吹牛。”司徒媗不信。 路边开着大片大片的油菜花,春风吹来,花香袭人。 司徒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真香。” “听人说城里的春色更迷人,有专门的园子,其中有山水湖泊,各种树木鲜花。”石子儿向往的说。 “有山也是假山,水也不过是从别处引来的。树木鲜花都是刻意栽种的,哪有咱们这地方别有滋味呢。”司徒媗说。 “你这叫酸葡萄心理,等到了县城办妥了事,我们也耍上一耍再回来。”石子儿建议。 “这个主意不错,但愿事情能办的顺利些。”司徒媗说。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倒也不觉得路途远,只是石子儿腿脚快些总是把司徒媗落下,司徒媗便再后面喊:“石子儿,你慢点,等等我。” 石子儿停下脚步:“你怎么比蜗牛爬的还慢。”两人又追逐打闹一番,真正是个两小无猜。 司徒媗也没打算再去摆地摊,想着去县城的市中找一家肯收购她们东西的商家。集市上都是农家买卖的地方,而且不是每天都有,单单一个月有那么两三次。说白了就是农家卖了东西买东西,相当于以物易物了。 县城里的市比较固定,酒楼商家林立,东西也比较高档精致。 司徒媗带着那个包裹走了好多个售布的商家,都被人赶了出去。他们都有自己的进货渠道,轻易也更改不了。石子儿有些垂头丧气的,司徒媗劝道: “我们不要泄气,再往下一家就是了。我就不信,这县城的布商就没一个做生意灵活且识货的。” 他们又走进了一家布店,店里冷冷清清的没有一个人。 “这家店名倒别致,叫聚客来布庄。”石子儿说道,他最近跟着司徒媗认了不少字。 聚客来,乍一听会听成拒客来,怎么会取这样的一个名字,司徒媗纳闷。 司徒媗四周看了看,店里东西都是比较平常的棉麻布料而且没有什么花样图案。正奇怪,只见从门帘后出来一个穿靛蓝棉布衣衫的中年女人来。 本朝商人地位比较低,不能穿绫罗绸缎或者有花纹的衣衫。只是这家店也够奇的了,别家掌柜的都是男子,她家倒是女子。 “客官,有什么需要?”那中年女人问道。 石子儿因为被其他商家拒绝的多了,不好意思开口了。 那中年女人见这情景,便又说: “两位少年是打哪个府来的,有介绍人吗?” 这么一说把石子儿和司徒媗两个人说蒙了,这话问的奇怪啊,买东西还要告知地址和介绍人的吗? 不管那么多了,这家不成还有下一家呢,我就不信了这事就这么难办。 司徒媗把头上帽子摘了,上前一步坦诚的说道: “店家婶子好,不知道婶子收不收一些出自民间的女工绣物。” 那个店老板居然没有像其他店家那样把他们撵出去。 “带来了吗,拿来我看看。”店老板说。 司徒媗和石子儿面露喜色,这次有戏。石子儿被留在外间,那店家单把司徒媗带到一个隔间去。司徒媗知道这里有些是女子之物,石子儿不方便在场。她到隔间把包裹里的东西拿出来,一一拿出展示给店家看。 “布匹织的倒也可以,颜色是自己染的吗?”店老板问。 “是自己染的。”司徒媗忙答。 “这刺绣的手艺还行,就是……”店老板想说用的材料不行,如果用丝线绣绸缎上更好些。 “实不相瞒,这都出自农女之手。实在是家里困难,迫不得已才出售这些来救济。望老板方便的话就收了吧。”司徒媗坦言相告。 其实打从她摘了帽子起,店老板已经发现了她是女扮男装。打开生意做买卖见的人多了,这点眼力见都没有还做什么生意。 这家布店跟其他的店铺经营方式不一样,别看前面摆的东西甚是平常。其实好东西都在内堂里,轻易不示人。其中出自闺阁女子之手的物件也不少,所以不好向外展示。 凡来她这里的人不管买或者放着里卖,都是经人介绍来的。像一些家境落魄的贵人小姐,商户人家的女子,或者是大户里的丫鬟、不受宠的庶女,为了生计不得不出卖些针线来度活。只是碍于身份,又苦无门路,所以才滋生了她这般的特殊生意。 而来她这里买东西的人大多是伶人艺女,平日里没时间亲手置备贴身的一些物件。性子又是极其清高的,嫌外面婆子做的不干净,专门来买出自闺阁女子手中的东西。除此外也有一些来自烟火之地的青楼女子来光顾。 大多数来的人都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或者派身边人来的。所以店老板看了司徒媗的情景多少猜出来些,当然至于她说的她是农户人家的女子仍然心存怀疑。 “小店的规矩都是先卖了货才付款,至于有没有人要,我这里也不敢跟你保证。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先把东西放我这儿,我给你写个字据,过些日子你拿着字据过来。卖掉了多少,小店抽取了五成,剩下的结算予你。”店老板倒爽快。 石子儿把司徒媗拉到一边,低声道:“我看他这店里也没有什么,我们东西放这里能卖的了吗?何况是要把东西先给了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拿到钱呢?而且还要抽五成的利,我觉得这事蹊跷的很,要不咱们去下一家吧。” 司徒媗沉吟半晌,对店老板说: “行,就按你说的。” 第二十九章 惹祸上身 店家给司徒媗开了字据,让她好生收着,说她店里只认字据不认人的。 司徒媗把字据折叠起来,用一个手绢包好放到了挂在腰间的荷包里,两人走出了那家店。 “你怎么就答应了她呢,我看她那店铺倒也平常,连匹锦缎都没有。”石子儿埋怨。 “有些东西是从表面看不出来的,我倒是看她的店极其不寻常。反正也不过是一些样品,她一个做大买卖的商贾也不屑私吞我们那点儿东西。”司徒媗道。 “反正已经这样了,再说什么也没用了。”石子儿有气无力的道。 街上人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的,两人东看看西瞧瞧,目不暇接。 石子儿正在停在一个卖糖人的摊前面,只见那卖糖人的男子手艺高妙。用糖浆看似随意在案板上画着,没几下子就做成了一个活灵活现的狮子。又见他两手搓动,用嘴一吹,那团糖浆竟然形成了一个八宝葫芦。 围观的人都拍手称赞,路过的人看不见里面发生了什么,因为好奇也住了脚步。于是那摊前的人是越来越多,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圈。 司徒媗则在首饰摊旁,正要拿起把簪子看,忽然看见有一个人鬼鬼祟祟的。 那人手正伸向一个身材佝偻的老年人腰包,司徒媗大喊了一声: “前面拄拐的爷爷,您的荷包是不是掉了。” 这一喊,那个小偷只好缩回了头,用恶狠狠的目光瞪了她几眼然后走了。 那身材佝偻的老年人,低头看了看自己腰间。发现司徒媗正在盯着他看,他解开荷包看了一眼露出失望的神色来。 “爷爷,银钱没丢失吧。”司徒媗好心的问道。 “没丢失,没丢失。你心可真好,不知道能不能帮一下我走出这条街,我这把老骨头快被这些人给挤散喽!”那老人说的可怜兮兮。 司徒媗四处张望着寻找石子儿,只是街上人本来就多,她也只是个十三岁的女子,身量又不够高。石子儿又在糖人摊的内围,人声鼎沸,也听不到司徒媗喊他的声音。 拄拐老人不见司徒媗答应便说道: “哎,还是我自己慢慢走吧。” 他走的颤颤巍巍,被路人挤的好似随时都会倒下去。 司徒媗心有不忍,想着等会儿石子儿不见她,应该也知道去入市口等她。两人就怕有这种情况发生,怕到时候各看各的谁都找不到谁,所以早就约定好了。 司徒媗扶着那个老人走出那条拥挤的街,老人又央求着她把自己送回家。司徒媗本着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天的心,也就答应了。 谁知走了约莫两里地,越走路人越少,也越来越偏僻。 “爷爷,你家到底在哪里啊,你不是说很近的吗?走了这么久还不到,你不会迷路了吧。”她担心的问道。 只见那老人忽然扔掉了拐杖,挺直了腰板。两只手如铁钳般抓住司徒媗瘦弱的胳膊凶狠的道: “小姑娘,你坏了我一单买卖还不把自己赔给我。” 司徒媗大惊失色,他怎么一下子从病歪歪的老头变成了力气颇大的壮汉,她怎么知道自己是女子。 那汉子不容分说拖了司徒媗就走,司徒媗用力挣扎着,无奈自己一个弱女子怎么抵的过。 原来那汉子是本县臭名昭著的拐子名叫范買的,而且他这拐子跟别的拐子不一样。他不亲手去拐骗女子,而是从别的拐子那里低价买来被拐的人,然后再高价卖出去。 据说他是被某个江湖门派被赶出来的,身上颇有些本事。 本朝对于拐卖妇女的罪行判处挺严,那些拐子们不得小心行事。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通信息,谁会想的到。那被司徒媗认做是贼人的拐子正要把交易时间地点悄悄放在范買的荷包内,没想到被司徒媗撞见坏了他们的事。 范買会一些易容和模仿的技巧,一眼就看穿了司徒媗是女子,而且是个极其漂亮的女子。这单无本的买卖比的上平时的好几单呢。 “别再吵了,小心我扒光你的衣裳。”他威胁道。 “你放了好吗,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司徒媗道。 “你一个贫民女子能有什么钱,别哄我了,再废话我把你嘴堵上。你莫要害怕,待大爷我把你送到一个好地方去。凭着你这模样,成日里吃香的喝辣的穿金带银不比现在的生活好。”范買奸笑着道。 司徒媗一听说这话,知道自己遇到的是什么人了。也不想法用巧语哄骗他放了自己了,对这种人说这些话是没用的。她马上大喊救命。 “这个地方我让你喊三天三夜也没用的,别白费力气了。”范買准备把司徒媗拖到一个院子里,那个院子是他专门关被拐女子的暂居地。 他两手抓着司徒媗正要踢开门进去,不曾想门自己开了,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走了出来。只见那少年脸孔清癯俊秀,剑眉入鬓,星目生威,穿一件湖蓝绣暗纹的锦袍,却是一脸玩世不恭的神情。 向范買笑嘻嘻的道: “范大爷,最近买卖可好啊?” 那笑容中透着一股邪魅,让人不寒而栗。 范買却不吱一声,丢下司徒媗转身飞奔而去。 司徒媗不明就里,心里想: 白瞎了父母给的这副好皮囊,年纪不大却做这勾当。她看范買走了,以为自己被转手了。趁那少年还没过来抓她,也拔腿就跑。 跑了不知有多久,也听不到后面有什么动静。便停下来,右手叉住腰大口的喘气。接着放慢了脚步小跑着向前,跑到一个拐弯处冷不丁的差点和一人撞上去。 只见是刚才的那个少年,依旧一脸笑嘻嘻的对她道: “怎么,想这么就走了?” 司徒媗如见了鬼般尖叫起来: “救命啊!救命啊!”她转身又往回跑。 还没跑到那条巷子头,又迎面碰到了那少年。 难道碰到了鬼打墙?这直直的一条巷子仅这么一条路,他难道会飞不成?如果是鬼那就不怕了,自己在掌命司回阳路上见过数不尽的妖魔鬼怪,那些断手断脚,没头没脑的比眼前这个可怕多了。 她这么一想反而加快了脚步,眼看要撞上那少年,那少年也不躲,她也不让。 妖魔由心而生,勇往直前无所畏惧,定然会穿体而过。 第三十章 神秘少年 司徒媗把那少年当成了妖魔,本以为会顺利越过,不曾想两人狠狠的撞到了一起。 “你怎么是人?” “你是傻子吗?” 两人同时脱口而出。 “你才是傻子,眼看我要撞上,你却不躲开,不是傻子是什么?”司徒媗捂着头道。 “我怎么会想到有个傻子就那么撞了过来。”那少年揉着下巴道。 “你不是妖魔怎么会飞?”司徒媗好奇的说,完全忘了眼前的人是她心中的拐子。 “谁说只有妖魔会飞的,我也会飞,你想开开眼界吗?”那少年道。 司徒媗又警惕的看着他: “既然你说你有会飞的本事,我今天是难逃魔爪了,你准备要把我卖到什么地方去?” “我为什么要卖你,你以为你很值钱吗?”那少年笑道。 “你不是跟那刚才抓我的拐子是一伙儿的吗?”司徒媗心里忐忑的问道。 “当然不是,你看我的样子长的像拐子?”少年撇嘴。 “是不是拐子单从外貌怎么能看出,刚才那个人之前还是走不动路的老爷爷呢。”司徒媗道。 “好吧,被你猜对了,我也是拐子,而且还是一个没有腿的老太婆。因为无腿不能行,所以才学了这飞行的本事。”那少年一本正经的说,说完了用手去抹脸。 司徒媗眼睛都不敢眨的看着他,看他怎么从一个英俊的少年变成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婆婆。 那少年左手抹了把,右手又抹了几把,哭丧着脸说道: “咦!我自己的脸怎么变不回来了,这下我孙女怎么认得出我。” 司徒媗知道他在胡说八道,拿自己打趣。也不理他,转过身去往巷子那头走。反正怎么跑都跑不过他,而且也跑累了。 这次那少年却跟在她身后说道: “喂,我刚才救了你啊,你怎么也不道谢。把我当恶魔般的,看见我就跑。” “谁知道你跟那拐子是不是一伙的,你力气没有他大,抓不回去我,才胡扯八扯骗我自投罗网。”司徒媗加快了脚步,希望出了这个巷子,前面能看到行人。 “你防范心这么高的话,怎么就轻易让拐子拐去了。现在说,不是事后诸葛亮吗?”那少年还紧跟着她。 司徒媗不再跟他搭话。 那少年一跃上前,右手抓住了她的后背的衣服,一下子把她举了起来。把司徒媗吓得惊叫起来。那少年又把她放了下来。 司徒媗怒了,伸手作猫爪样向他脸上挠去。那少年眼疾手快,抓住了司徒媗的手臂把她拧在了她身后。 “你到底想怎么样?”司徒媗要哭出来了。 “我只是想要句道谢的话而已。”少年说道。 “你先放开我。”司徒吃痛道。少年松了手。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司徒媗只好按他说的做,希望自己说了感谢的话他肯不再纠缠。 “难道我像个公子吗?错了,错了,重来。”少年又为难她。 “多谢义士救命之恩,多谢大侠救命之恩,多谢贵人救命之恩,多谢小爷救命之恩……”司徒媗接连说道。 “行了,行了,越说越离谱。不过这大侠还凑合,改成少侠的话就更好了。你用什么来谢我啊?”少年道。 司徒媗把自己的荷包从腰间解下,把里面包有字据的手绢拿出来,然后把钱包递过去对他说: “我身上就这么点钱,希望你不要嫌弃。” 那少年撇了撇嘴道: “刚刚说了我是少侠,你把我当成拦路打劫的不成。” “那我真的是无以为报了,只能来世衔草结环报答你了。”司徒媗道。 “怎么会无以为报了,你怎么不学学那些书里写的情愿一生为奴为婢报答我呢?”那少年不怀好意的笑道。 “你不是自称少侠吗?有这么趁火打劫的少侠?”司徒媗快要抓狂了。 “那我反悔了,我可以不当这儿少侠。反正少侠也是我说的。”少年道。 “那你说,要怎么样才放我走?”司徒媗无奈的道。 “这也简单,你把你姓名住处告诉我,我改日好去讨要你欠我的恩情。”少年道。 司徒媗十分为难,尚且不知眼前人是什么来路,是好是坏,她可不想连累于石家人。 “要不你把你为什么扮成这个样子的缘由来告诉我,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少年又道。 “我本来就这个样子,你说什么装呀扮的我听不懂。”司徒媗答。 “小妮子还挺警惕。”少年道。 司徒媗摸摸脸,敢情自己往脸上涂抹一番一点用处都没有吗,是个人就能看出她是女子。 那少年懂她的心思,扑哧一笑道: “你这改装易容的手段也太可笑了。”说着又指着她哈哈大笑起来。 司徒媗心思被他猜了出来,脸上窘迫。况且自己本着女子身份不应该跟这个少年单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司徒媗正色道: “小女子多谢刚才少侠的出手相救,我哥哥还在市口等着我,现在肯定心急如焚。少侠侠义心肠,请送小女子回去,小女子定感激不尽。” 少年心想: “说什么感激不尽的都是虚话,姓名都不肯相告,还是不相信我。” 他向司徒媗拱手行礼道: “在下萧刈寒,敢问尊姓大名。” 司徒媗看他收起那副嬉笑的面容,想着这副样子倒也像个江湖人士,也许刚才的事情有什么误会,他真救了她也不一定。如果真是坏人,又不像她猜测的那样没力气,那么她早就被他给抓回去了。也许年纪还小,少年心性喜欢插科打诨的开玩笑。告诉他姓名应该无妨,何况自己现在的姓名也是假的。 其实女子闺名是不能随便告诉别人的,何况是个陌生男子。不过司徒媗对于这方面的忌讳一向是不屑的,又介于自己的姓氏是假的,便向他说到: “小女子司徒媗。” 萧刈寒如星眸子闪出一丝寒光,忽然抓住她的手问: “你和京都司徒家什么关系?” 就在这时,巷子那头传来石子儿的声音: “黄花菜,是你在那边吗?” 石子儿身边还跟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 司徒媗欣喜若狂忙答应着,只觉得被萧刈寒抓的手腕一松,转头看已经不见了他的人影。 第三十一章 迷惑不解 司徒媗看那神秘少年已凭空消失了,而又见到了石子儿朝自己跑来。心里的恐慌感略减,腿一软差点站不稳。 “你怎么样,没事吧?”石子儿关心的问道。 “你怎么找到这边来的,幸好你赶来把那个人给吓跑了,我没事的。”司徒媗回。 “石子儿看她衣服有几处被撕扯破了,上上下下打量着她,看见她双手缩在袖子里。便去拉她的手: “还逞强说自己没事,看你的手腕怎么都淤青了。”石子儿心疼的说。 “哪有,是你看错了,脏东西而已。”她又把手藏在衣袖里。 跟石子儿一起来的那个高大的男子在旁边道: “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吧,这个地方人烟稀少,是本县的禁区。” “这位大哥是……”司徒媗好奇的问道。 “光顾着看你有没有受伤,忘记向你介绍了。”石子儿挠挠头不好意思的道。 原来石子儿看做糖人的看着了迷,眼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把那摊子给围了个水泄不通。虽说他跟司徒媗约定好了,到时候在市口汇合,不过他怕司徒媗等急了,于是推开人群挤了出去。 待他走到入市口,东张西望了半天也看不到司徒媗的人影,心想着难道她还在那条街里头?正打算返回去找,不料经过那家聚客来布庄的时候,被店主给喊了进去。 布店就是司徒媗把东西寄存到那出售的那家,店老板把他喊进去对他说,他们的布匹女工已经被人看上了。让石子儿回去可以多拿些来,然后让他把刚才给开的字据拿来好付清款项。 那字据本来在司徒媗的荷包里,现在石子儿又找不到了她。店老板看石子儿急的满头大汗,便从里面喊了一个店伙计出来帮着石子儿一块儿寻找。这才找到这儿来。 司徒媗向那男子道谢行礼道: “多谢这位叔叔,不然我真不知道如何脱身才好。” “你们两个怎么出来也没个大人跟着,你们是不知道,最近拐子猖獗。在自家门口玩耍的小童,大人一个不注意就被拐了去,何况你一个独身的女子。”那人道。 “你们家住哪里,是县城里的吗?”他又道。 “我们是离这边不远的石家村人,只因……”石子儿还没说完就被司徒媗打断了,接着石子儿的话头说: “只因家里春耕忙,爹娘不得闲空。家里祖母又生了重病,卧床不起。我家里没多余银钱来医治,不得已,才变卖些针线活计。这是我哥哥石子儿,我是石榴儿。” “原来是这样啊,我是店家的侄儿,姓赵。你们运气不错,东西刚放下,正好有个主顾给买走了,那主顾还需要大量的。这小哥儿长相俊俏,我婶婶对他印象颇深。所以他从我家店口经过的时候一眼认出了他,只是不知道你家里还有没有那样的布匹了?” 石子儿听说还要更多的,忙回道:“有的,还有很多。” 两人跟着赵姓男子回到了原来的布店,店老板收了刚才的字据,结算给了他们银钱。 他们临走时,店老板对他们道: “让我侄儿再送你们一程,以防万一那拐子不死心,指不定在哪边盯着你们。” 司徒媗也是心有余悸,她和石子儿跟店家道了谢,由着赵姓男子把他们送出县边。 “赵叔叔留步,顺着这条路就到我们村了,也就几里的路程。谢谢赵叔叔辛苦相送。”石子儿和司徒媗连连道谢。 等到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在路上时,石子儿憋了半天的问题才问出口: “你怎么信口胡说啊,我们什么时候有生病的奶奶了。而且你不是叫司徒媗吗,跟人说你叫什么石榴儿,什么时候自个取了个果子的名字?” “我只是觉得这事情很是蹊跷,我们的东西不过刚放下,那么快就有人买走了,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司徒媗说。 “可能我们运气比较好吧,这是好事啊!”石子儿不明白。 “再说那店老板也只不过见了你一面,怎么一下子就能认出来呢?”司徒媗又问。 “你没听到刚才那个赵叔叔说的话吗,是因为我长相俊俏,才会给人留下很深的印象。”石子儿有些小得意。 “小屁孩,还没长成型呢,哪看得出俊俏了。自己夸自己,也不羞臊。”司徒媗看着石子儿,一双杏核眼炯炯有神,一对儿浓眉蚕头雁尾。心里想,这小石子儿长大后单凭着这副相貌也不愁讨不到媳妇。 “刚才对着人我也没敢问你,你跟赵叔叔是怎么找到我的?”司徒媗又问。 “他带我去找的啊,他说他对本县比较熟,我哪里识得东南西北了,多亏了他了。”石子儿感激的说。 “是先到别的地方找了找没寻到,后来才在那地方找的到的吗?”司徒媗又问。 “你为什么非要问清这些啊,我那时候都快急死了,只盼着快点寻着你。现在想想,也不记得走过了哪些地方,好像是他领着我直接到那地方去的。”石子儿想了想说。 “听他口音不是本地人,他一个店伙计怎么对本县那么熟悉?”司徒媗又自言自语道。 “你是不是惊吓过度了啊,怎么总去寻摸一些有的没的事。就算是外地人,在县城做生意久了,也会很熟悉这个地方的啊。”石子儿伸出手摸了摸司徒媗的额头。 “你没被那坏人打了脑袋吧?”他担心的问道。 “我没有糊涂,你盼着我坏了脑袋吗?”司徒媗没好气的说。 “我只是觉得那店家太不寻常了,而且热心过度。总之,感觉事情不太对劲。”司徒媗有些头疼。 还有那个自称是萧刈寒的少年,不好不坏的,说话举止怪异。对了,最后他问了她一句话来,问她跟京都司徒家是什么关系。而且神色顿改,吓人的很。 有了这个前车之鉴,司徒媗才不敢再跟外人提起“司徒”两个字,对姓赵的男子胡口乱诌说自己是石榴儿。只是这种种缘由,她没打算跟石子儿说。 石子儿看着她皱着眉头,也不知道又再瞎想什么,对自己的问题也不回答也就不再继续烦她。 两人默默无语的走了半晌,司徒媗忽然住了脚步,神色严肃的对石子儿说道: “石子儿,我忽然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我的家或许在京都。” 第三十二章 丰衣足食 石子儿听到司徒媗对自己说她的家在京都,真是悲喜交加。喜的是她可算知道了自己的过去,故而为她高兴的。悲的是她有可能就此离去,也许这辈子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 石子儿忍住心里的酸楚问道: “你要走了吗?” “你怎么不问问我都想起了什么?”司徒媗道。 “你不是说你的家在京都吗,京都那可是繁华的大城市,是皇帝居住的地方。你肯定要离开我们这个小土村回你的富贵故乡了。”石子儿低头说的慢条斯理的。 “早知道什么都不跟你说了,就知道你会这个样子。”司徒媗道。 “不跟我说也好,自己冷不丁的走了,也好过我早知道心里早难受。”石子儿手里拿着根棍子,抡着拍打着小道两旁的矮小树枝。 “我是说我的家有可能在京都,只是有可能。”司徒媗解释道。 “你的意思还不是想着去京都吗?”石子儿越走越快。 司徒媗真后悔跟石子儿说了那么一句话,本来想让他帮自己捋捋思路。自打从萧刈寒那边听到了“京都司徒家”这几个字后,司徒媗越想越兴奋。她觉得事情有了方向,而且是同一个方向。她本来准备去京都寻找故人,现在可好自己所占的这个身躯的主人或许也是京都人。 当初就暗暗发过誓,但凡让她知道了关于这个身体主人的蛛丝马迹,她定不会白占了这身躯,定尽自己所能为她讨回公道。 “小石子儿,你等等我。”司徒媗在后面追着。 石子儿听到这话,心里更难受了,以后她再也不会在自己身后追着喊让他等等她了。 “石子磐,你给我站住!”司徒媗急了,喊起了石子儿的大名。 石子儿从没听到司徒媗这样喊过他,他停住了脚步转过身对她说: “司徒小姐,有什么要吩咐小的,小的照做就是了。小的命贱,不敢劳驾小姐金口直呼姓名。” 农户人家多为孩子取“狗儿”“柱儿”“幺奴”等为乳名,说的是名贱好养活。石子儿的意思是,司徒媗直呼他大名有咒他的意思。 司徒媗看他停住了脚,趁机跑着到了他跟前。 “石子儿,我们是一家人,为什么你一听到我想起了以往的事,就变得彼此生分了呢。别说我现在还记不清楚,就算我到时候是皇家公主我也不稀罕京都那个地方。你还不知道我吗,我是贪图富贵的人吗。我们虽不是同胞兄妹,却胜似同胞。爹娘也待我如亲生的一般,你们是我的亲人,永远的亲人。”司徒媗拉着石子儿的手诚恳的说道。 “你说的是真的?”石子儿不信。 “当然是真的,我经常骗你吗?”司徒媗说这句话其实停没有底气的,石子儿那么相信她。但是对于石子儿,她瞒着他的何止是一星半点。一想自己不能对石家人坦诚相告,心里就充满愧疚。可是她的身世经历太过惊世骇俗,她怎么对人坦诚。 “那你喊我声哥哥,我就信你。”石子儿得寸进尺。 “当哥哥那么好吗?那我今天就成全了你心心念念的一个愿望。”然后哥哥,哥哥喊个不停。 “对嘛,这才像话。”石子儿道,两人并肩而行。 司徒媗比石子儿矮了那么一点,但介于前世的她比他大,所以她才不甘心喊这个小屁孩做哥哥。不过在石家待的这段时间,石子儿却是像对待妹妹般挺照顾她。有这样的一个哥哥也不错,一个又照顾自己又听自己话的哥哥。 众位农家女子没想到司徒媗出去了一趟,就把她们的那些东西换成了钱。这可是第一次通过自己的努力赚得的钱,大家都满脸欢欣。 “媗妹妹真有本事!”香桃道。 “我就说了媗姐姐不是一般的人物。”一个女子说。 “大家先按捺住,可不要太高兴了,还有更好的消息呢!”司徒媗故意卖关子。 “还有什么好消息啊,快点告诉我们吧。” “就是,就是,快点说,快点说!”众女子围着她催道。 “以后我们的东西有布店愿意收购了,店家说我们的东西很受欢迎,多多益善。”司徒媗满面喜色。 “真的吗?这太好了,岂不是以后的生活都有保障了。”满屋子都是少女们银铃般的欢声笑语。 至此以后,大家更加发奋勤学。司徒媗也不藏私,把自己所懂的织染法全教给大家,也跟着刺绣好的女子学刺绣。那些做好的成品都送到那家布店去,店家是来而不拒。 也是因为单单靠那些落魄大家族女眷的针线活,哪里供的上那些特殊行业女子的需求。 司徒媗也不墨守成规,也接受一些成衣的制定,店家给提供针线布料图样。大家刚开始做的时候不免有些脸红耳赤,毕竟都是闺阁女子。做那些露骨的衣衫总让人联想起穿的人来,不过也慢慢习以为常了。只把它当作是一件衣服而已,管给谁穿呢,自己又不穿。 少女的心思巧手也巧,做出的东西又精致,很是受那些人欢迎。 只是买这些东西的主顾是谁,司徒媗从来不透露给任何一个人。怕有些人嘴不严实,给说漏了出去,定会引起轩然大波的。在一般人眼里那些从事特殊行业的人是可耻的,是肮脏的。闺阁中女子哪怕嘴里提起一个字来,也会嫌玷污了自己,何况给她们做衣服。 对于那些特别定制的衣服和原料,司徒媗是格外小心。再三叮嘱每个女子,不能向任何人提起。对家里人也说,做一些织布刺绣的活计。 不下几个月,香桃家的外债也偿还清了,那几家人日子都过的红红火火的羡煞旁人。慢慢的,也新加入了几个女子,石家的屋子都快挤满了。 村子里的闲言碎语也少了很多,说起司徒媗来都说她是百年难见的奇女子。 甚至有些农妇也要求加入进来,被司徒媗拒绝了。且不说农家妇女各个是个长舌妇,定不住会传出去什么话来。再说农妇长期干地里活,手变得又粗又糙也做不了那精细的伙计。最重要的一点是不能耽误了农活,那可是大罪。 第三十三章 餐云卧石 春去夏至,天气是越来越炎热。 石家的茅草屋窗小门窄,再加上人多更加是密不透风,众女子便商议着各自回家织布去。每逢有了成衣的活计,再聚集在一起。 司徒媗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反正大家该学的都已经学得差不多了。到时候大家把自己织的布料、做的女工全部送到司徒媗这里,布庄也会每隔段日子就到石家村来取。 取货的是个姓贾的婆子,取货的同时也把上次卖得的银钱给清算了。布店老板也许是怕司徒媗跑来跑去的太引人注意,她做的也是暗里的生意。 还未到巳时,太阳已经升老高了。石子儿跟石氏夫妇去锄地去了,幺儿在一旁自己玩耍。司徒媗此时正在绣一个荷包,那荷包的花样有些怪。 它上面绣的不是,花开富贵、喜上眉梢、年年有余等吉祥图案。单单只绣着几片白云和一块大青石,青石旁边绿油油的草丛。司徒媗正在往草丛那绣黄花。 原来这个荷包是司徒媗特意为石子儿绣的,只因石子儿前两天向司徒媗抱怨道: “你亲手绣的荷包也不知道有多少未曾谋面的陌生人戴着,而我这个你口里的亲人,腰上却系着得还是好多年的旧物件。” “一个荷包而已,能费得了多少功夫,你想要不早说呢?”司徒媗道。 “这还用我明说吗,我前几天就向你暗示我的荷包破了一个洞。”石子儿气呼呼的道,她根本没把他的话当话。 司徒媗觉得好笑: “哎呦喂,最近学问见长啊,没白收你这个徒弟。什么未曾谋面的,什么暗示了……” “那你想要个什么样的呢,适合你戴的无非就是松柏竹之类的,或者金蟾折桂怎么样?”司徒媗征求他的意见。 “我又不是长寿老人要什么松柏长青,也不是文人墨客戴什么翠竹,金蟾折桂更不行了,你是盼着我考状元吗?”石子儿道。 “你还真是死心眼,不过是花样而已,什么长寿老人、文人墨客、状元郎的。要不我给你绣个花开富贵得了。”司徒媗故意说。 “我才不要,我一个男子汉大丈夫腰上系个花开富贵像什么话。”石子儿摆手道。 “你这个小屁孩儿,也敢自称男子汉。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干脆给你往上绣块儿磐石,还映衬了你的名字。” 石子儿也以为她只是说玩笑话而已,铁定往上绣金蟾折桂之类的花样了。没想到司徒媗还真是绣了一块青石来,这个花样也是有名堂的。 有诗云:始知伊吕萧曹辈,不及餐云卧石人。 餐云卧石,岂不是也符合如今的田园生活。 只有一块大磐石,几朵云彩又显得色彩过于单调暗沉。司徒媗想了想,往磐石的四周绣了片萱草,萱草还开出黄色的小花来。那黄色的萱草花才绣了半朵,司徒媗觉得绣花针有些发涩,手里汗津津的。 她把绣花绷子先放下,准备去用凉水洗洗手。 只见和她一起作活的女子名叫翠莲的慌慌张张的跑到了自家院子中,嘴里直喊道: “媗姐姐,救我!” “小丫头片子,我看你往哪跑。别说她一个来历不明的野孩子,就是天王老子下凡也帮不了你。”翠莲的嫂子拿着一个长长的擀面杖追了过来。 “呦,大嫂子这是怎么了,火气这么大。你说谁是来历不明的野孩子呢?”司徒媗把她拦在门外道。 “你把翠莲给我叫出来,你要是藏着她,我跟你没完。你打量我像别人那样怕你个小毛孩儿吗?”翠莲嫂子扯着嗓子喊道。 “大嫂子,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用这个物件满大街追着打翠莲。再说,你也沾了翠莲不少的光啊。翠莲这几个月织布可挣了不少啊。”司徒媗好心好意的劝道。 “她挣什么了,我怎么一个子儿都没看见。不是她自己藏起来就是被你给私吞了。”她嫂子睁着眼说瞎话。 翠莲躲在石家的屋里,听到了她嫂子说这样的话,也冲着门口喊道: “嫂子你说话要讲良心的,这几个月家里添了多少样东西,就连邻居们都知道。你凭空诬赖我没事,怎么还把脏水往媗姐姐身上泼。” “不要脸的小****,养汉头子,你给我出来。”翠莲嫂子骂人难听极了。 “嫂子,你怎么这样骂你亲妹子啊,她还是一个未出阁的黄花闺女。”司徒媗都吃了一惊。 “你给我滚远点,少管我家的事。我还没骂你呢,你就烧高香吧,拦了我的事,有你好果子吃的。”她一个妇女力气也大,一把推开司徒媗,司徒媗打了个趔趄。 “本朝律法,擅闯民宅是要坐牢的。”司徒媗在后面拽住她不让她进。 “别拿律法吓唬我,贼喊捉贼的。你屋里藏奸,也是犯法的。” 司徒媗眼看拽不住她,又担心翠莲被她拿住了会被打个半死,就随手拿起了院子里砍柴的刀。 “你往我屋里走一步试试。”司徒媗故做凶狠的说。 要是搁在别人那样拿着柴刀吓唬,翠莲嫂子根本不当一回事。她是石家村有名的泼妇,还怕被吓唬吗?只是司徒媗可不是一般的女子,而且“恶名”在外,去年秋天的事大家传的神乎奇奇的。有人说司徒媗故意往旺儿手里的剪刀上撞去的,只是扎破了点皮,流了点血就躺在地上装死。 这样一个心机深沉又拼起来不要命的女子,翠莲嫂子确实得顾虑着些。 因为父母都去世的早,翠莲从小就跟哥哥相依为命。她嫂子是县里一个媒婆的女儿,既然是媒婆为什么不给自己女儿找个富贵的婆家呢? 这媒婆其实挺聪明的,知道有些家庭富裕是富裕,可是嫁到里面的日子可不好过。大门大户,上有公婆,下有姑嫂妯娌的,整日里勾心斗角。她明白自己女儿的性子,嫁到那样的人家明着吃不了亏,吃暗亏。吃了暗亏还得打落了牙,往肚子里吞,那样的日子着实苦的很。 她便把女儿嫁到这看似贫穷的石家村来,而且婆家里头只有一个年轻人带着一个幼妹。她也看中了翠莲哥哥忠厚老实,且是个没有主意的。自己女儿嫁过去立马就能当家作主,在这个家里说一不二的。果不其然,翠莲嫂子说往东走,翠莲哥哥就不敢往西去。她说打狗,他绝不敢撵鸡。 而且本朝规矩,女子出嫁后以夫为纲常。那媒婆能为自己女儿找了个这么听话的女婿,比那些家里有钱的重要多了。 ps:有推荐票的亲们,票票投起来,你们的鼓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十四章 父去从兄 翠莲也个极其命苦的女子,未满十岁爹娘就去世了。家里一个哥哥刚成年,还没娶到媳妇。翠莲担当了家里所有女人该干的活计,幸亏自己哥哥也很勤劳,下田忙起来时也从不抱怨地里活计繁重。 好不容易熬到了哥哥成了家,有个嫂子共同分担些家务。不曾想哥哥娶了个泼皮的母老虎回来,把翠莲当丫鬟般使唤。她嫂子也仗着自己娘家有点财力,便觉得自己是下嫁了,天天唠叨得自己是凤凰跌进了乌鸦窝里。 翠莲哥哥为人老实没主见,又娶了个媳妇颇有姿色,丈母娘家也经常接济他。为此他更不敢违背自己媳妇的意思了,平日里看见了自己妹子受了委屈也不闻不问的。 翠莲嫂子是个刻薄的人,见钱眼开的。看到别人跟着司徒媗确实把钱挣到了手,她也不在意翠莲的名声什么的就让翠莲跟着学织布。 虽然自己哥哥嫂子对自己不好,翠莲感恩自己从小也是由哥哥带大的,挣到的钱也都交到了家里,再说自己一个小姑娘有吃有喝就行了,也用不着银钱的。 司徒媗知道她在家里的情况,还劝她自己留着些。她是个实心眼的孩子,一文钱都不曾藏私。到如今,却被她嫂子这样说。 翠莲只管在屋里呜呜咽咽的哭着,不管她嫂子在院子里骂的多难听,她就是不敢出来。她嫂子看司徒媗拿着把柴刀拦在房门前,她也不敢胡乱闯。 扯着嗓子骂了一会儿也没力气了,哑着嗓子对司徒媗说: “你别得意,敢管我家的事,早晚有你受的。” 说了这么一句,嘴里还低声骂骂咧咧的走出去了。 司徒媗立在院子半晌,没看到翠莲嫂子再返回来。就放下了柴刀,打起竹帘子进到屋里。 “这次你嫂子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闹的这么厉害?”司徒媗问道。 “媗姐姐,这次你一定要帮帮我啊。如果是平时在家她心情不好,对我又打又骂的我也认了,可是这次她是准备要把我卖了。”翠莲抽噎这答道。 女子在家从父,嫁后从夫。翠莲父母都已经去世了,如果他哥哥对她有什么安排的话,她是不能反对的。 “你嫂子把你卖了的事情怎么被你知道的,她打算把你卖到哪去。”司徒媗又问。 “我嫂子说过几天就要把我嫁出去,今天上午才告诉我这事。”翠莲答。 翠莲跟司徒媗同龄,也不过才十三岁,还未及笄,怎么能嫁人呢。不过农村女子也有十二岁就出嫁,十三岁生子的也不稀奇。 “本来我听她说让我出嫁,我觉得很奇怪。她什么时候会为我打算了,肯定别有用心。她还说未来婆家聘礼都下了,婆家是县里极其有钱的人家。”翠莲继续说。 “你别急,慢慢说来。”司徒媗安慰着她。 “我不放心,就偷偷听了哥哥嫂嫂的谈话。原来他们打算把我给卖了,什么聘礼,分明是货款。听他们的意思,那家已经付了一半,等我到了,在结清余下的。”翠莲半天说不到正点上,司徒媗好不着急。 “他们到底要把你卖到哪里啊?” “我也不知道,肯定不是好的地方,我跟我嫂子说我不嫁,她就拿着擀面杖死命的打我。你想,如果真要嫁给个体面的人家,她为什么打起我来也不顾及呢。不怕打伤了我,跟那家不好交代吗?”翠莲说。 “你什么都没弄明白呢,这些也都是你胡乱猜测的,先不要哭了,眼睛都哭肿了。”司徒媗劝。 “虽然说咱们农家人出嫁没有那么隆重,那怎么着也要三媒六聘。为什么我嫂子昨个儿回了个娘家,就把我的亲事给定下了。她定是把我给卖了。” 说了半天原来翠莲根本不了解事情的原委,不过司徒媗心想,按照翠莲嫂子平日里的作风,这件事翠莲也猜的八九不离十了。不是卖给大户人家做妾,就是卖到那些个肮脏的地方去了。 翠莲跟着司徒媗一个月也挣不少,她嫂子不会为了一点银钱就放弃了这个长远的摇钱树。翠莲这次是凶多吉少了,说不定下辈子就那么完了。 中午石氏夫妇回来吃饭时,也听说了翠莲的事情。石大娘给司徒媗使了个颜色,司徒媗会意,跟着石大娘走到了厨房去。 “娘,你是有什么话要问我吗?”她问石大娘。 “虽说翠莲这孩子也够可怜的,不过俗语道清官难断家务事。翠莲嫂子又不是一个善茬,娘家也是有些势力的。你说,翠莲老在咱们家躲着也不是个长远之计啊。”石大娘语重心长的对司徒媗说道。 “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翠莲被她嫂子推到火坑吗?总会有办法的。”司徒媗跟石大娘说。 “哎,难啊!”石大娘叹气。 翠莲嫂子哪是那么好打发的,晌午还没过,她就把里长给请了来。 本朝有这么一职,以百户为一里,五里为一乡,每里置里长一人。这个里长管辖着上各庄、下各庄、石家村的众多杂事。都是些家长里短,吵架斗殴等琐碎的事情。 里长家里在下各庄,他正在家里吃午饭,就见翠莲嫂子眼泪鼻涕一大把的哭着走到他家院子里去。说石家村有人绑了她的妹子,不给吃不给喝的还不让回家。 里长一听这还了得,这可是会出人命的,谁这么大胆,便跟着翠莲嫂子到了石家。 司徒媗听里长这么说,顿时又好气又好笑,翠莲嫂子真能胡扯。里长也听过司徒媗的一些事迹,知道这个小丫头不是普通的人。他对司徒媗说道: “妮子啊,我知道你不是个坏心眼的人。这半年你在石家村的那些作为,我也都听说了。多少人到我跟前告你不守“妇德”,蛊惑人心败坏纲常。正因为我知道你心地还是善良的,所以也没对你和你们家怎么样。不过你要扣留别人家的女儿不让她回去,那就是你的不对了。” 司徒媗恭敬的道:“里长,说话都要凭良心的是吧。你让翠莲嫂子当着翠莲的面说道说道,事情是怎么个回事。” 翠莲嫂子站在里长后面就说:“难道不是你拦着不让翠莲回去了吗,自从翠莲这孩子常跟你在一起后,性子也变了。以前是多乖巧的一个小妮子,现在也敢顶长辈的嘴了,我这些年辛辛苦苦的把她当作我自己的亲闺女一样……” “行了,行了,像你这样天天对翠莲不是打就是骂的,还亲闺女呢。”司徒媗真没见过这么不知羞耻满嘴谎言的人。 “你这个来历不明的野丫头,野种杂碎,少在这儿给我逞能,打量我真不敢拿你怎么样吗?”翠莲嫂子骂司徒媗。 “有话好好说话,满嘴脏话的做什么。”里长看司徒媗气红了脸,忙左右劝着。 “妮子,你听我一言,放她妹子回家。说句不好听的,别说她打骂自己的妹子,就是把自己的妹子卖了,这事旁人也不好管。长嫂如母,父死从兄,这规矩你懂不?”里长直言。 “还有,翠莲是吧,你也不能老在别人家待着不是。自家事回去好好跟哥哥嫂子商量,免得殃及无辜啊。” 里长又对翠莲说道。 司徒媗无奈,只得看着翠莲哭哭啼啼的跟着她嫂子回去了。 PS:感谢投推荐票的亲们……………………………………………………………… 第三十五章 梦中玄机 自从翠莲被她嫂子带回去后,司徒媗就有些闷闷不乐的。也不陪幺儿玩耍也不跟石子儿说笑,感到浑身疲惫的很。一下午像被晒蔫儿了的花朵,没精打采的,晚上也早早的就躺下了。 身为女子,反抗不反抗都没什么用处。前世自己为了不被嫡母卖了,便私奔出逃,可还是落了个惨死的结局。再次重生,为什么不附身到一个男子身上,她觉得生为女儿身真是悲哀的很。 司徒媗身体不知不觉的睡着了,魂灵飘飘荡荡的不知到了何处。 只见四处都是高耸入云的架子,架子上摆放着好像是一些书籍。她随手抽了一本出来,打开翻了一下,里面空空如也,一个字儿都没有。 心里纳闷的很,就接连又看了几本,也是一个字儿也没有。好不容易看到一本有字的书,却是《女诫》《内训》之类的《女四书》,她厌烦的把那本书扔到一旁去。 后来陆续找到了几本乐谱,却都是残缺不全的。几本绣花样子、纺线织染的的书,里面倒是齐全。 还翻到一些关于种植经商的书籍,可惜里面只有一两页是有字的。 她觉得这个地方既陌生又熟悉,而那些书架好像迷宫般把她给困住了。她正发愁找出去的路,好像条条路都可以出去,但是沿着一条路走到了尽头却是墙壁。 “你怎么到了自己家反而迷了路呢。”一个声音笑道。 “你是谁,在哪说话。”司徒媗问。 “我就是你啊。”那声音道。 “你是我?你是哪个我?钱司媗、司萱仙子、还是司徒媗?”司徒媗问道。 “都是,也都不是。”那声音又道。 “你说你是我,那我问你,我又是谁?”司徒媗问。 “你是你自己,你是任何一个你想成为的人,而你也是我。”那声音道。 “你出来!”司徒媗道。 “你转回身就看到了。”那声音道。 司徒媗慢慢回转身来,看见面前出现一个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女子。衣饰装束,各个方面都丝毫不差。司徒媗慢慢伸出手来,那人也伸出手。司徒媗用手去碰她,谁知道摸到一个光滑冰冷的东西。 原来是一面镜子。 司徒媗一拳打在镜子上,镜子裂开了,变成无数个碎片,无数个小镜子里有无数个她。 她右手有血流出,向着上方大喊: “你戏弄于我,你到底是谁?鬼鬼祟祟,藏头藏尾的。”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是你的我知道你的一切,而是我的你却在慢慢苏醒。你曾发下宏愿,此愿不了,永堕轮回。难道你忘记了吗?”那声音又道。 司徒媗头痛欲裂,她好像想起了这间屋子。这些书籍本来都是有字的,她仿佛闻到了满屋的墨香。不知怎么的,字迹都慢慢消失了,她沮丧极了。 “此愿不了,永堕轮回。” 她仿佛是说过这句话,可是到底是什么宏愿,为什么就想不起来呢。 “你不要急,总有一天你会想起我来的。你只要记住,听从自己内心的声音,不要让红尘诸事扰乱了它。” “你的本能正在慢慢苏醒,牢记自己的初衷。” 司徒媗听的脑子里一片浑沌,心烦不已。大声对那个声音道: “我不要再听了,我要出去。”她双眼一闭,等到再次睁开时,发现自己躺在石家炕上,右手上有伤口还有未干的血迹。 她摇醒石子儿: “石子儿,你刚才看见我出去了吗?” “你出不出去自己不知道吗?”石子儿揉着朦胧的睡眼说道。 “你睡的跟死猪一样,我怀疑我是不是得梦游症了。”司徒媗自言自语。 第二天天亮,司徒媗本来想着去看看翠莲怎么样了。不料里长一大早起又来了,把石大叔叫在一旁神色严肃的道: “石家兄弟,赶紧叫你闺女出门躲躲吧,估计今日有祸事上门了。” 把石大叔给唬了一跳: “里长大人,到底怎么回事啊?” “昨天下午地保到我家里去了,手里拿着记载着农务杂税的册子,向我要石家村农户每家人口的登记册。”里长说道。 “现在不是还没到交税务的时候吗?不会哪里又出了人命案子,发现了无名尸体吧?”石大叔纳闷。 “就算出了人命案子之类的,也不该要人口登记册子和农务杂税的册子吧。他还特意向我打听了你家的情况,我估计跟你闺女的事情有关。”里长道。 “我闺女也没干什么违法的事情啊?”石大叔说。 “昨天我还说了,你闺女行事说话方式跟常人不同。不过心地还是善良的,而且也造福了村民。有些事情我也睁一只眼闭一眼过去了,谁知道忽略了这其中重要的一件事情。”里长道。 “什么重要的事情?”是大叔说。 “大家也都知道你这闺女是路边捡的,人口出生册上也没登记。你们村去年秋天不是闹了出很大的事情吗,就是看管林子的来财在你家花生地的事。从那以后大家都知道你闺女足智多谋不同凡响,同时去年秋天的时候你家就等于新添了一口人。可是你别忘了,农务杂税是按人口来收取的,你去年可是少交了一口人的税务啊。”里长细细的向石大叔分析。 “啊?”石大叔蒙了。 “这拿着人口册和税务册一比对,倒也发现不了什么,就怕那地保来石家村实地求证。”里长说。 “那可怎么办?”石大叔没了主意。 “先让你闺女出去躲一阵子吧,等那地保来了你可别说我今早来过。”里长说完就又匆匆离去了。 司徒媗和石大娘也在隔壁听到了里长的话,石大娘对石大叔说: “这里长说的是真的吗?怎么觉得事情严重的很呢?” “里长也是个公道仁慈的人,他说的话应该不假,他也是好心才来告诉我们的。媗儿,要不你先到山坳里躲一天吧。”石大叔对司徒媗说道。 “可是我出去了,你们怎么办?我寻思着这事情肯定跟翠莲嫂子脱不了关系,她昨日能胡言乱语的把里长骗来,今天就能把地保请来。”司徒媗说。 “待会儿地保真的带人来了,你们也不要瞒他。就说我确实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因为失去了记忆不记得家里在哪里。如今我的家人寻来了,就把我带走了。”她嘱咐石氏夫妇。 “切记,不要说我是你们的闺女。娘,咱们家里现成的银子还有多少?”司徒媗问石氏夫妇。 “足足有五两碎银子呢。”石大娘转身去木柜里拿出来。 “娘这银子你拿好,等地保来了,你就说是我的家人给的答谢银子。爹,你把这银子当众交给地保,以为凭证。”她又把有关自己的所有东西整理到几个包袱里,收拾停当,跪倒在两老面前,垂泪道: “媗儿感谢这一年来爹娘对我的照顾和恩情!”说完连连磕头。 石大叔红了眼眶,石大娘也哭了起来: “我的闺女,你这是干什么,不过是出去躲一天而已。等天黑了,你再悄悄的回来。再说了,那地保也指不定不来呢。别自己吓唬自己了啊。” 司徒媗也不起身: “等石子儿从山上打柴回来,你千万不要跟他说明情况。他性子执拗,脑子一根筋,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幺儿年幼,一会儿不见了我他就会找。你们就说,我一会儿就会回来的。爹,娘,你们要保重,媗儿一定会回来的。” 说完狠狠心,不肯再回头多看一眼就走出了石家。 第三十六章 刨树搜根 司徒媗出了石家门到石楞子家里找香桃去了,香桃正在织布。 “媗妹妹,你听说了没有。翠莲今日要出嫁。”香桃问司徒媗。 “香桃姐姐,我要出远门几天,有几句话要嘱咐你。”她对香桃说。 香桃见她除了拿着几个包袱外,身上装束也没有更换便说: “媗妹妹是到隔壁村去走亲戚吗?” 司徒媗没有直接回答她: “香桃你记住了,每个月的三,六,九的午时,县里聚客来布庄会派贾婆婆,在咱们村口最大的那棵梧桐树后收货结货款。你那时候一定要带着字据去,还有,姐妹们以后做好的布匹就都送你家去罢。你就对大家说,我亲生父母寻着我了,要带我回去了。还有那成衣的活计,以后也少接为妙。”她顿了顿又道: “你把这东西交给你父亲,让你父亲一定要当着众人的面交到地保手里。”她把一片写有字的衣襟递给香桃。 “妹妹,你父母真的来寻你了?”香桃可算插上了嘴问道。 “这几个包袱里都是我这几天做的活计,先放你这儿,明天正好是初九。你记得明日午时在村口等贾婆婆,记得要拿着字据。”她把几个包袱和装有字据的荷包交给香桃。 “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我的话你一定要记清楚啊。”司徒媗也不理香桃的叫喊转身出了门。 香桃眼瞅着司徒媗今天不对劲儿,又留不下她,只得由着她去了。 司徒媗心里知道,今日一去难归来了。如果坐实了石家漏缴税务的事,石家四口都得坐牢。偷税漏税可是大罪,惩罚也很严厉。石家对她有恩情,她不能连累到了石家。 只是天下之大,她却不知道到何处安身。正在那条通往县里的路上漫无目的的走着,忽然看到前面不远处有群人向石家村方向走来。她忙藏身在一人高的玉米地里去。 正是那地保带着四五个当差的,司徒媗看见来财也在人群当中。心里暗骂: 不知悔改的狗东西,亏得我早有打算,这可是你自己往刀口上撞的。 地保走到石家村村口,早有翠莲的嫂子在那等着。她见了那么多的陌生男人,也不难为情,上前说道: “哎呦,地保大人,你可算来了。我怕再晚一会儿,他们一家子人就到地里忙活去了。十几亩地也不知道在哪一块,难道要地保大人挨着找不成。” 翠莲嫂子捏着嗓音边说边把那伙儿人往石家领去。 “就是他们家,绑了我的妹子不让我妹子出嫁。我去跟他们理论,他们那个闺女还拿把柴刀要砍杀我。他家本来没有生养闺女的,自去年夏末也不知道从哪拐带了个闺女回来。要不就是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谁知道是不是罪犯的女儿。”翠莲嫂子说个不停。 收留罪犯之女,可是叛逆的罪行。 “还有他们去年家里多了一口人,没有向您和里长报备吧,这税收的事还是按原先的份量缴纳的,这家人真够刁钻狡猾的。”翠莲嫂子想方设法的煽风点火。 “小民能证明,他家去年确实有个闺女,还是外地口音的。她那闺女刁蛮的很,还带人打过小民的儿子。凭空诬陷小民,害小民办砸了成安侯府的差事不说,还丢了养家糊口的饭碗。”来财说。 自从去年秋天的事情后,他的差事被他本家的一个哥哥给顶替了,自己成了成安侯府二门外一个看门守夜的。那差事苦的很,整夜整夜的提心吊胆,一晚上没事还好。如果哪天夜里被一个偷鸡的摸狗的梁上君子进了府,轻则打一顿重则脑袋难保。 一行人进了石家院子里。 石家夫妇早已经战战兢兢的迎了出来,石大叔陪笑作揖道: “地保大人好,不知地保大人来小民这儿有什么公干?” “把你家那个伤风败俗的闺女喊出来。”翠莲嫂子叫道。 “我家何曾有闺女了,小民这一生只有三个儿子,乡亲们都知道的啊。”石大叔道。 “还抵赖,你那闺女泼辣狡猾的很,我都亲眼看见过,你还说自己没闺女。”来财说。 翠莲嫂子刚要张口说司徒媗妖言蛊惑人心,败坏纲常,让人弃农从商,荒废了庄稼。后又想到,这弃农从商的话说不得,不但连累众多人,自己家也会被牵连。她的小姑子跟着司徒媗学织布,也是众所周知的。 “禀告地保大人,她家那闺女会织布的手艺。常常抛头露面去集市上货卖自己的布匹,你去他家里搜搜就什么都明白了。” 石大娘只得无奈的对大家说: “原来你们说的是她啊,她可不是我的闺女。去年秋天我在我家地头上救了一个小姑娘,那小姑娘估计摔坏了脑袋,以前的事全然忘记了。我们农人心善,就暂且收留了她。前段时间她家人寻上门来,她就跟家人去了。” 石大叔又接着道: “她那家人是贩卖布匹的商人,临走时对我们夫妻俩千恩万谢的,非要报答我们。小民推辞不过,才收了她家人赠予的五两银子。” 说完把银子捧了出来,交给地保看。 五两银子,可抵得上自己好几个月的工钱了,地保想到。 “小小农户,家里怎么会有五两银子,想来这话也不假了。”地保又说。 “地保大人,你可别被他巧言几句给哄骗了。她家闺女会织布,那五两银子定是她闺女赚得的。”翠莲嫂子又说。 “什么布匹能卖这么多钱,集市上一丈布也就几十钱而已。”那地保也是爱财的,这事情闹大了闹到县衙里去,这银子还有他的份吗。 “地保大人,你进屋搜搜不就什么都明白了。”来财和翠莲嫂子在旁撺掇着说道。 地保只得让那几个当差的进屋去搜,搜了一会儿没找到任何布匹和小姑娘穿的用的东西。倒是有架纺织机,不过这东西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也不稀奇。最后找到一个未完工的荷包拿给地保看,石大娘正要说那是她给儿子做的。 石子儿正好从山上打柴回来,看到司徒媗给自己绣的荷包在那差役手里,就要去抢夺。 “这是我妹妹给我做的,你那脏爪子谁让你动的。” “听到了吗,他说他妹妹给他做的,你还说你家没有闺女?”来财咄咄逼人。 那差役听到石子儿骂他脏爪子,就狠狠地推了石子儿一把,石子儿正好跌倒在柴垛上。一根尖尖的柴火枝子从石子儿左边眼皮上划过。 石子儿觉得左眼睛火辣辣的疼,便先用手捂住,站起身来还要讨要那荷包。 “这荷包确实是小民捡来的小姑娘给我家儿子做的,小姑娘这不是跟着自己家人走了,临走之前给小儿留个念想。求地保大人成全!”石大叔说道。 那地保接过差役手里的荷包看了看,也没什么特别的,就给了石大叔。对众人说道: “这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在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哪能没一点情谊。” 围观的众乡邻,连连称是,都赞地保通情达理,地保心里很是受用。 “既然事情都弄明白了,乡邻们都散了吧,不要耽搁了地里的事。这种植可是头等大事,大家可不要懈怠了。”地保说。 搜也没搜到什么,翠莲嫂子好不甘心,转念一想,这一闹,那妮子也不可能再回来了。反正自己家里的头等大事不要被她搅黄了就好,心里美滋滋的走了。 来财还要说什么,这时候石楞子从人群中挤了进去,手里拿着那布衣血书当众跪倒在院子里大声说道: “小民有事要举报!” 第三十七章 雨恨云愁 司徒媗除了教大家织染布匹新奇的法子,还常常教众姐妹识字。所以香桃也认得了几个字,她看司徒媗今日格外反常,还把一片儿带血的布交给她,并让自己父亲当着众人的面给地保。 香桃觉得这话说的奇怪,还没到秋收的时候,地保怎么会来? 香桃打开折叠的衣襟布,一看上面的字又惊又喜,跑去地里找自己的父亲。 再说那地保看石楞子跪倒在地,手举血书,这架势好像告状的。他对石楞子说: “家长里短的小事跟里长说就行了,大的冤屈到县里衙门口击鼓。”意思是石楞子找错了人。 “地保大人,这事情确实因为在你的管辖范围内,小民才敢唐突冒犯。”石楞子道。 “先站起来,把那东西递过来。”地保道。 石楞子把布衣血书交给了地保。 “来财,你曾经欠石家一两银子没还吗?”地保问来财。 原来是这么一件事情啊,反正她人都找不着了,还打量着我真出这银子吗。来财想了想回地保的话: “那只是一个误会,那妮子没站稳撞到了采摘果子的工具上,要讹诈小人。因为小民急着要交差,身上又没带现钱,无奈之下给写了一个借据。”来财道。 “那就说真有这么一回事儿了,你看看这手印是你按的吗?”地保问。 因为按这手印时,石家村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都在,那来财也不敢撒谎。他看了一眼血书,只认得那“一两”俩字,是当时的东西。便对地保说: “这手印是小人按的,不过当时是那野丫头讹诈于我,后来她理亏也不敢向我讨要那一两银子。再说她人都找不到了,这事儿没个对证的,又过了这么久,我看就算了吧。”说完还偷眼瞧地保的脸色。 “好一个满口胡言的小人,众差役,先把他给我绑了。”地保怒道。 “事情不能算了,你把那野丫头喊出来,我还银子就是了,你把我绑了做什么。”来财慌了,他有听说过欠债不还会坐牢,可没听说过因为这区区一两银子坐牢的。再说债主都失踪了,他还什么还啊。 那地保拿着布衣血书念道: “小民来财,纵子行凶,断人腿脚,糟蹋生长中庄稼。强抢农家地里粮食,克扣侯府供奉,监守自盗,被人发现。许下封口费一两银子,立此字据来日偿还。” 来财一听,差点吓尿了裤子,大喊冤枉。 “这秋天打下的粮食,我去收的时候都不敢有半丝的马虎。哪怕筐中掉落了一粒玉米,我都要弯腰捡起。你倒好,敢去糟蹋正在生长的庄稼。你还抢强粮食,你这是从保卫疆土将士们的嘴里抢吃的知道不。”那地保火冒三丈。 地保主要的差事还是每年的秋后收粮,年景好事情就顺当。年景不好的时候,他能愁白了头,上面的发下的命令,不管怎么样也要把粮食给收齐了。故此他把这每粒粮食看得比自己命还重要。 众乡邻也纷纷状告来财,那地保听到地里正在长的玉米稻谷之类的怎么遭了殃,怎么秋收少了许多,更加心疼不已。让众差役押来财到县衙去,再细细论那伤人的罪行。 来财本来听了翠莲嫂子的话,定要好好整治下司徒媗,出出自己所受的闷气,不曾想到头来自己遭了报应。众乡邻也愿意作为证人出首来财,石楞子也将为自己多年受的委屈讨个说法。 众乡邻都渐渐的散去了。 “娘,真的有人来找黄花菜了吗?”石子儿不信的问石大娘。 石大娘见这事情总算是这么过了,也不愿意多生枝节。也怕石子儿知道了司徒媗独身离开,到处嚷嚷寻找,再闹出什么事情来。何况司徒媗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的,那小妮子不是寻常人,说不定过些日子还能回来。 “是的,她亲人来寻她,她已经走了。”石大娘忍着眼泪道。 石子儿想起前段时间,司徒媗说想起了一些事情,自己家在京都什么的。就知道司徒媗总有要离开的一天,可他还是接受不了事实。 “你们骗我,她跟我说她不会走的,我们是她永远的亲人。”石子儿又问石大叔,得到的答案也是一样。 “幺儿,姐姐今天去哪了?”他又问幺儿。 “不知道啊,我今天上午去邻居小胖家里玩过家家了。姐姐,今天不在家吗?”幺儿奶声奶气的说。 “你就知道玩,你为什么不看住你姐姐。她走了,她不要我们了,她去京都享受荣华富贵去了。你没有姐姐了,你以后再也没有姐姐了。”石子儿向幺儿怒吼。 幺儿吓得大声哭了出来: “娘,二哥是不是在胡说,姐姐呢,姐姐到哪里去了?” 石大娘搂着幺儿,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石子儿开始在自家里乱翻,找不到一件有关司徒媗的东西来,仿佛她从来就没到过石家。可是放眼望去,又到处是她的痕迹。她给石家人做的衣服、她做的新棉被、她给幺儿做的布老虎还摆在床头。 院子里有她编的筛子,仿佛她拿着筛子在那筛稻谷。 草编的小蟋蟀小麻雀放成了一堆儿,仿佛她和幺儿蹲在那个角落里玩过家家。 石桌子旁边的石墩上还放着她编的草垫子,他们曾围坐在桌子上吃饭。 桌子上放着一个破瓦罐里面装着沙子,她曾用这沙子教他读书认字。 可屋子里为什么没有她一件衣服,一双鞋子?她真的走了吗?石子儿不信。 他又到她织布的那个屋子,纺织机还在,却找不到一丝布一缕线。石子儿见状大骂: “你怎么不把这机子也搬走,那些布匹很值钱吗,你全都拿走,全拿走啊!” 他又跑到厨房去,看到一个她平时吃饭用的粗瓷碗。他拿起那个碗死命的摔到地上: “人都走了,你还在这干嘛,谁还会用你。你被抛弃了,你没用处了。”说着自己的头就要往墙上撞去。 石大叔赶紧抱住他,石大娘哭着说: “儿啊,她不是一般人啊,我们这个小庙怎么容得下大神仙啊!儿,你消停消停吧。” “她怎么就不是一般人了,她喝的不是水,吃的不是饭吗?娘,你告诉我她究竟去哪了,往那个方向走了?就算她家人来领她,也总会说她家究竟是在哪里吧。” 石大叔看石大娘,意思是告诉他真相吧。石大娘朝石大叔摇摇头: “我的儿啊,你知道她家在哪又能怎么样,你能到她家把她绑回到咱们家来吗?” 石大叔听懂了石大娘的意思,真要告诉石子儿真相,依石子儿脾气肯定要找那些挑事儿的人算账,然后再到处寻找司徒媗。这事闹不好,自己全家会坐牢的。就算找到了她,也连带着她避免不了那牢狱之灾。只好等石子儿心平气和,过段时间慢慢说给他听,再仔细寻找司徒媗。 正在这时,石楞子家的女儿香桃拿着几个包袱来到了石家: “媗妹妹今早到我家去,说自己找到亲身父母了,叮嘱了我几句话,还把一些布放到了我这儿,让我掌管货卖事宜。我哪里懂这些事情,准备把这东西还回来。” 香桃看到此番情景又问道: “媗妹妹真的跟自己亲身父母走了吗?” 石子儿看到香桃都知道司徒媗走了,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喃喃道: “你走就走呗,你找到亲生父母我也替你高兴。我也知道你的出身不平凡,你现在回到了富贵家里,不用再无日无夜的作活,我真替你高兴。难道你以为我不知心疼你吗,你为了织布都熬红了眼睛,娘劝你你也不听。”石子儿坐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可你为什么不等我回来就走,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就走,你都能跟香桃告别,为什么就不能跟我说一声呢?你以为我会拦着你吗?” 石大娘看他那么难过,真想告诉他真相。 “娘,你为什么不拦下她。我告诉过你的,以后长大了会娶她。你怎么把我媳妇弄丢了,你赔我个媳妇来。”石子儿又大声怒道,把石大娘吓了一跳,也打消了告诉他真相的念头,这孩子有些疯癫了。 “小儿之间的玩笑话,你又提它做什么?”石大叔说。 “那不是玩笑话,谁说是玩笑话的,她跟你们说是玩笑话吗?”石子儿向石大叔喊道。 “你个小崽子,有没有规矩了?无法无天了是吧,疯疯癫癫的坐地上嚎什么?你老子还没死,等你老子们被你给折腾死了,你再哭丧不迟。”石大叔气的骂道。 只见石子儿站起来也不坐院子里地上了,去把竖在墙根的草席搬了过来铺在院子里。石大娘看他行动奇怪,说道:“这孩子傻了不成,你这是要干什么?” “不行,我要等着她。她天黑了要回来睡觉的,她昨天晚上答应我要讲牛郎织女星的故事,她从来都是说话算话的。” 原来夏天天气炎热,农家人晚上的时候会把草席铺在院子里躺卧乘凉。 石子儿把草席铺好了,自己躺了上去,仿佛看到了满天的星星。……………………………………………………………………………………………………………………………………………………………………………………………………………… PS:开文以来首次泪崩,心疼石子儿。求推荐票求收藏求支持! 第三十八章 处心积虑(二更) 石大叔拽石子儿起来,他也不起来。打他他也不躲,就是赖在那张草席上。 “你就能在家里折腾你老子,你有本事怎么不去把她找回来。”石大叔骂他,石大叔担心司徒媗一个小姑娘独身在外终究有些不妥。 石子儿好像开了窍,腾的站起来就往门外跑。 “老石头儿你说那话做什么,丢了闺女还要把儿子丢了不成。”石大娘抱着吓得直哭的幺儿说。 “由着他吧,能有什么办法。”说不定能把闺女给找回来,后面这句话他没说出口。 石子儿漫山遍野的寻找,见一个人就问,众农人都推说不知道。 他突然在大路看见了一顶青皮小轿,就从田野里出来去追那轿子去。 轿子停到了翠莲家门口,石子儿上前去掀那轿子的门帘,被那轿夫推开了。 “我就看一眼,容我看一眼。”石子儿跟轿夫说。 轿夫看他疯疯癫癫,眼角面上还有血迹,身上衣服都是土,以为他是花子要赶走他。 翠芬听到自己家门口有嚷嚷的声音,出了门一看是她娘家舅舅带人来接翠莲来了,急忙让着请进屋去。 “嫂子,你有没有看见我妹妹?”石子儿问翠莲嫂子,他还不知道自己家里的事都是翠莲嫂子搞的鬼。 “你妹妹啊,不是跟着亲生父母回去了吗?”翠莲嫂子说。 “那你有看见我妹妹打哪个方向去了吗?”石子儿满怀希望的问道。 “当然是往县城里的方向去了,那还用说吗?”翠莲嫂子又说。 石子儿听说往县城方向走了,拔腿就要走。 “我说小石子儿,你妹妹早上的时候就坐着一辆马车走了,啧啧!那马车可真漂亮啊。估计她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你去找也没有用啊。再说这都过去一天了,你这两条腿的还能赶的上四条腿的吗?”翠芬嫂子不怀好意的说。 石子儿这才彻底信了,失魂落魄的回了家,他手里紧紧攥着那个绣着餐云卧石的荷包。云还在,磐石还在,绿草还在,只是那绣了半朵的萱草花好像经历了狂风暴雨,被吹落了似的。 而这时,司徒媗正悲悲切切的在县里集市中。她把自己置身在人潮中,只有这样才有了一丝安全的感觉。她就这样随着人流从集市东头走到西头,再从西头返回到东头。集市上人那么多,谁会注意到她? “少主,你让小的们注意的那个女子出现了。”一个装束普通,长相普通的人对另一个坐在椅子上并背对着他的人说道。 “这次不要认错了,让我白跑一趟。”那坐着得人道。 “绝对不会,她容貌异于常人,就算涂黑了脸,小的们依旧能认出来。”那站着的人道。 “那前几次怎么说?你别再给我找个黑瘦的小子。”那坐着得人道。 “这……”站着得人哑口无言。 “不过她确实像少主说的那样,身形瘦弱,个子不高,带着一顶大大的草帽。看不见面孔,但是从下巴看过去面色黝黑。小的发现了一个细节,她的手上皮肤甚是白净。”那站着得人又道。 坐着得人腰身一挺,转了过来。 原来是那个神秘少年,萧刈寒。 萧刈寒到集市上一眼就看到了司徒媗,看到她随着人群漫无目的游荡着,像一只孤魂野鬼。她的确不平常,从他一眼看到这个小女孩的时候就知道。当然,如果她是那种人群里一抓一大把的人,也不会被密宗的人盯上。 司徒媗戴着一个大大的草帽,遮住了她的半张脸。她忽然打算要到布庄去碰碰运气,毕竟这个县里只有布店里的女店家是她熟悉的,虽然她们也不过会了几次面而已。 她正准备往那家布店的方向走去,远处人群中看到了上次带石子儿来救他的赵叔叔。 只见那赵姓男子在人群中左右张望,好像在找人,司徒媗准备张嘴喊住他。不曾想嘴巴被一只从身后探出的手给捂住了,那人道: “别说话,跟我走。你被人盯上了,有人要害你。” 接着她被那人架住了胳膊,飞步离开了集市中。 “原来是你。”司徒媗看着萧刈寒道。 “是啊,好巧!”他裂开嘴巴笑笑,却没有一丝的笑意。 “你绑我到这里做什么?”司徒媗警惕的看着他。 “我这是好意啊,刚才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萧刈寒道。 难道是石家出了事儿?只要她不被地保找到,石家漏缴税务的罪名就坐实不了。司徒媗这样想。也许他真是好意呢? “那现在害我的人走了吧?”司徒媗问。 “是我及时把你救走了,不是害你的人走了。”萧刈寒说。 司徒媗忽然想了一个顶好的主意,她问萧刈寒: “你很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吗?” 萧刈寒不解其意的答道: “当然,我都救你两回了,你怎么报答我?” “你能否再帮我一件事情,事成之后你说怎样就怎样。”司徒媗道。 “真的?你且说来听听,是什么事情要我帮忙。不过事先声明,杀人放火越狱打劫的事我不干。”萧刈寒心想这女子心机深沉,上次自己想尽办法才得知她的姓名,不知道她又再打什么主意。 “那当然,你是侠客嘛,怎么能干那种事情。我让你帮的事情绝对符合你侠士般人物的胃口,至于什么事情,事先不能说。”司徒媗道。 “什么事情都不告诉我,我凭什么要帮你,我欠你的吗?”萧刈寒撇嘴,还真把自己当成做好事不求回报的侠士了。就算在观世音面前许愿,也要上柱香的好吧。 “你当然不欠我的,但是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东西。”司徒媗目光如炬,一语中的。他三番五次说到回报,肯定是想得些她不肯给的。虽然司徒媗自己也不知道,她拥有什么值得这个人无赖般的跟着自己。 “这小妮子难道他有读心术吗?”萧刈寒心想,他的确想从她那得到些什么。 “怎么,不敢啊?我一个小小女子能求你帮什么惊世骇俗的大忙?”司徒媗嘲笑道。 “好,事成之后,你可要兑现自己的承诺。”萧刈寒道,他怎么能被一个小小女子瞧不起。 “那还等什么,现在就走吧。”司徒媗催促着。 萧刈寒上下打量了她几眼,用嘲讽的口气道: “你就这个样子跟我出去吗?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我一个翩翩少年,随便一个跟班的也不至于是这身打扮吧。” “那你说我该做何装扮,我不想太引人注目。”司徒媗说。 “不想引人注目,不想让熟悉的人认出你来,那你得听从我的安排。”萧刈寒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 第三十九章 狐借虎威(三更) 萧刈寒把司徒媗领到一个成衣店中对店家说: “劳烦店家拿一套普通男装给这位小哥穿。” 司徒媗咳嗽了一声打断他的话,对店家说: “我要一套女装,从头到脚,从里到外一整套的。另外还要一副头面首饰,全部要本店最贵的。别忘了还有胭脂水粉。” 说完她意味深长的看了萧刈寒一眼,意思是你银子带够了吗? 萧刈寒听到了她向店家要的东西,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她这是趁火打劫吗,刚才还说自己不想太引人注目。 那家店里的东西倒也齐全,虽说不是市面上最好的,不过也都算是过的去了。等司徒媗从内间换装出来,不说是萧刈寒,就连店家都要把眼珠子给惊掉了。这是刚才的那个人吗,明明进去一个又黑又脏的小子,出来的确是一个明媚照人的丫头。 司徒媗自从重生后,到了石家从来都没穿过女装。刚开始是没钱穿不起,后来自己挣到了钱也习惯了穿跟石子儿一样的衣服。 这家成衣店卖的也不过是普通女子穿的衣服,大户家的小姐女眷都是穿定制的。头面首饰也都是街上来来回回的妇女常戴的,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是这些普普通通的衣饰穿在司徒媗身上,就变得不那么普通了。 “大哥,付银子,走吧!”她对萧刈寒说。 萧刈寒半天才回过神来,付了银子两人走了出去。出门前司徒媗戴上了面纱,未出阁女子上街必须以纱遮面,这是本朝规矩。 面纱把司徒媗出众的面容遮住了,从外表看来她跟普通女子没什么两样。 “我如果刚才是这般装束走在集市上,你能迅速的从人群中找的出吗?”司徒媗问萧刈寒。 “还真找不到。”萧刈寒实言相告。 “所以我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司徒媗苦笑道。不过这也不能怪她,搁以前她哪里舍得花这么多银子给自己置办衣服首饰呢。所以最大的伪装不是把自己刻意隐藏起来,而是把自己变得和众多人一样。 “你不是中原人吧。”萧刈寒问道。 “你是在胡言乱语,没话找话吗?”司徒媗奇怪的道。 “我今日才得见你的真面目,以前都是抹黑了脸。你的样貌跟普通人有些不同,但也不像是番邦人。”萧刈寒皱着眉道。 司徒媗听他又提起自己摸黑脸的事,窘迫的红了脸,她没有回他的话。 “你有马吗?”司徒媗问萧刈寒。 “你究竟要让我帮你做什么,不是要我借马给你吧,我没有马,你不会让我去偷吧?”萧刈寒故作担心的道。 “你怎么老把我想那么坏,我很像坏人吗?”司徒媗懒得理他。 天色渐暗,司徒媗领着他在行人渐渐稀少的路上走来走去,这有些拦路抢劫的前兆。 “好了,就是这个时间才刚好。”司徒媗和萧刈寒往石家村的方向走去。 “你到底要去哪,告诉我好吧。”萧刈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像狗一样,被司徒媗遛了两个时辰。 “我要去石家村办一件事。”司徒媗道。 “那我呢?”萧刈寒问。 “我看你颇有些本事,暂且冒充一下我的护卫。” 萧刈寒终于明白了自己的使命,竟然是护卫。 “这条道路直通石家村是吧。”萧刈寒向司徒媗确认。 “没错。”司徒媗答。 “不早说。”萧刈寒语音刚落,右手拦住司徒媗的腰部,腾空而行,司徒媗惊的叫了起来。 “原来你真的会飞啊。” “这不叫飞,这是轻功。”萧刈寒向他解释。他可不像长翅膀的鸟儿那般飞,而是提气高高跃起继而落下,待有着力点后再跃起。 这样的速度不知道比走路快了多少倍,司徒媗暗暗佩服。等到了石家村口,两个人悄悄的向翠莲家里走去。 “你还有什么比较吓人的绝技吗?”司徒媗低声的问萧刈寒。 “什么意思?”萧刈寒不懂。 “比如像飞这样的,或者嘴里能喷火那样的,我要吓吓那个泼妇,让她回答我一些问题。”司徒媗解释。 把我当成杂耍的吗?我要是有那吓吓人就能让她说实话的本领,我何不用在你身上,何苦依你这般折腾。萧刈寒心想。 “没有!”萧刈寒道。 “怎么可能没有,你再想想。”司徒媗说。 “你一掌能劈断一块儿瓦片吗?”司徒媗想了想问道。 “你带着我的目的是让我来给乡民们耍杂技的吗?”萧刈寒气愤的道。别说是一块儿瓦片,就是一棵大树,他也能隔空劈开。 “你别生气……” “行了,我懂你的意思了,你不必说了。”萧刈寒打断了司徒媗的话,他怕她再问出他会不会变脸,翻跟头之类的蠢话来。 两人径直的走进了翠莲家,司徒媗知道翠莲嫂子的寝室,里面烛光摇曳,他们还没睡。司徒媗“彭”的一声把屋门踢开,吓了翠莲哥哥嫂子一跳。 “你们把翠莲卖到哪里去了?”司徒媗开门见山的问道。 “你们是谁啊?大半夜的闯入别人家里?”萧刈寒见翠莲嫂子要叫出身来,便伸出右掌,隔空劈倒了一个木柜。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啊,小民家里穷苦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翠芬哥哥嫂子赶忙跪地求饶。 司徒媗把面纱摘掉,走到翠芬嫂子跟前对她说: “翠莲嫂子,你抬头仔细看看我是谁。” 翠莲嫂子头眼看去,只觉得有些面熟,却想不起来。 “你白天把我家害成那样,晚上看见了我就不认识了吗?”司徒媗厉声道。 翠芬嫂子这才恍然大悟惊道: “你是那个小妮子,你是老石头儿的女儿,你怎么……” “我问你,你把翠芬卖到哪里去了?”司徒媗逼问。 “什么卖哪里去了,我家翠莲是嫁出去了。”翠莲嫂子还不说实话。 司徒媗转头看了萧刈寒一眼,唬得翠莲嫂子磕头磕的砰砰响,就怕后面那个冷面少年一掌劈到了自己身上。 “翠莲嫁到县里东头平当巷中的孙员外家了。”翠莲嫂子这才答道。 “孙员外子孙都成群,小的太小,大的妻妾满屋,翠莲嫁给他家哪一个了?”司徒媗又问道。 “这……”翠莲嫂子结结巴巴不敢说。 “你要是有半句虚假的话语,当心你像那衣柜般。”萧刈寒冷冷的道。 “她嫁给了孙员外。”翠芬嫂子道。 原来孙员外生了重病,卧床不起。家里人便商量着买个女子给他做妾,权当冲喜。翠莲嫂子有天回娘家从她娘嘴里知道了这事,心想孙员外家里挺富有,给的钱肯定不会少,便想着把翠莲给卖了。翠莲嫂子的娘本来就是媒婆,她到孙员外家里动动嘴皮子,就达成了这买卖。 第四十章 夜访旧居 司徒媗听说翠莲嫂子把翠莲嫁给了孙员外冲喜,气的大骂: “翠莲年龄尚小,出嫁就本不应当,你还把她嫁给了一个快要病死的老头子。你是不是人啊?你干脆直接杀了翠莲得了。” 翠莲嫂子跪在地上吓得直打颤,也不敢说话。 “今晚的事情,你知道该怎么说怎么做吧?”司徒媗又问她。 “我保证不把今晚的事情告诉任何人,我要是往外说一个字,死后让我入拔舌地狱。”翠莲嫂子指天发誓。 “错了,今天晚上的事我要你按你原来的性子,添油加醋传的石家村人人皆知。”司徒媗道。 “啊?”翠莲嫂子大吃一惊,不解其意。 “对了,记住重要的一点,我是一个极为孝顺的闺女。”司徒媗向她灿然一笑,而那笑容在翠莲嫂子心里比妖魔还可怕。 走出了翠莲家门,司徒媗心里变得无比轻松。黑暗中她对萧刈寒说: “石子儿,我刚才表现的如何啊?” 还没等萧刈寒回话,司徒媗愣了一愣,身旁的那个少年哪里是石子儿。 她一声不吭默默走着,不觉中走到了石家附近。 初九,弯月如勾。 她在黑暗中注视着石家那个小小的院子,那里承载了她多少的欢声笑语。 此刻,石子儿还未睡下。他躺在院中草席上,同样仰望着那如勾的弯月。他在等她,等她向往常那样跟他夜话星空,只可惜今晚的天空没有星星。 石子儿忽然看到自家院子篱笆外好像有人影,他站起身来不及穿鞋子就跑了过去。 “黄花菜,是你吗?黄花菜。” 司徒媗回过神来,对萧刈寒说了三个字:“带我走。” 等石子儿追出去,哪里还有什么人影,只有漫漫长夜。 萧刈寒看司徒媗神情悲切,没像往常那样用言语胡搅蛮缠的开玩笑。 待两人赶到县里孙员外家门时,只见整个员外府灯火通明。 娶妾冲喜没有这么大张旗鼓的吧?司徒媗心里不解。一问才知道,原来那孙员外在下午已经归西了,买来的姑娘也趁乱逃了。 “你不会让我再帮你找到她吧?”萧刈寒担心的问道。 “放心,翠莲肯定回家去了吧,如果她没回家,也不想让家里人找到,那我也难找到她。”司徒媗说。 萧刈寒松了一口气,自偷跑出来后还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人,行事太出人意料外了。 “我答应你的做到了,你的承诺是不是也应该兑现了?”萧刈寒问。 “说吧,你想要什么?”司徒媗道,反正自己就剩这条命了,他不会想要的。 “得找个地方慢慢详谈。”萧刈寒说。 还要详谈?倒像两个商贾做买卖要讨价还价似的。司徒媗心想。反正自己现在又饿又累,也无处可去,暂且答应了他。 两人到了一个普通的酒楼,进了个雅间,只要了两碗清汤寡水的面条。实在不是萧刈寒小气,而是他身上本来就没装多少银钱,在成衣铺又花去了许多。 两个人都饿了,谁也不顾及形象,狼吞虎咽的把底汤都喝光了。 两人看看彼此,相视一笑。 “萧公子,但愿你要的抵得上我这身衣衫和这碗面。”司徒媗对他说。 “司徒小姐,只要你说话算话绝对抵得上。”萧刈寒答。 “实言相告,小女子除了这条命外一无所有,所以我也好奇萧公子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司徒媗说。 “错,你还有名节,女子名节大于生命。”萧刈寒调侃。 “你也错了,我的名节早就没了。而且我也不在乎名节。”司徒媗讨厌那些束缚女子的虚言妄语。 “那倒也是,要不然你怎么不害怕和我这个男子共处一室。”萧刈寒笑笑。 “如果你的目的是想占有我的身体,我劝你还是花几个银子到青楼去岂不更痛快。”司徒媗前世是生过两个孩子的,说起这话也不觉得羞臊。 没想到萧刈寒的脸一下子刷的红了,红的似乎要滴出血来。他低头装作咳嗽来掩饰。本来想调侃几句吓吓那小妮子,没想到她言语甚是大胆,他实在是认输了。这哪里像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简直成精了。 “你跟京都司徒家是什么关系?”萧刈寒正色直言道。 “我不知道。”司徒媗答。 “其实我并不想怎么样你,只是想从你那里知道一些事情而已,这些事情对我来说很重要。”萧刈寒严肃的道。 “我真的不知道,骗你的话让我口舌生疮溃烂。”司徒媗听说他想要的就是这些,可她真的帮不了他。他那么竭力的帮自己,自己连他的一个问题都回答不出,这让她很愧疚。 “抱歉!”司徒媗又道。 萧刈寒借着烛光细细观察她的神色,的确从上面看到了愧疚之色,不像是在撒谎。 “那你是谁?”萧刈寒问。 “我也不知道。”司徒媗答。 看萧刈寒凝眉不语,司徒媗又补充道: “我那时候醒来时,是在石家村不远处的一个乱葬岗中。我踏着死尸爬了出来,看到前面有拉着板车的两个人。我悄悄跟在他们的后面,听他们谈话好像是大户家死了粗使婆子,他们是来丢尸的。后来我被他们发现了,他们以为我不是人对我又跪又拜的,还把从死尸身上扒下的一个镯子献予我。”司徒媗回忆去年的事情。 “你怎么到乱葬岗里的?”萧刈寒问。 “我醒来后对于往事什么都不记得了。”司徒媗答。 “那你又怎么知道自己的姓名?”萧刈寒问。 “听那个丢尸人的口气,那个镯子是从我身上扒下来的,所以他才那么惊恐害怕。我看镯子上刻有司徒两字,估摸着是自己的姓氏,又胡乱自己取了个名字来。”司徒媗这样说道。 “你不记得自己的身世,可记得其他的事情?”萧刈寒问。 “不记得其他事情,只有一些本能的反应。”司徒媗答。 “什么叫本能的反应。”萧刈寒问。 “就是看见锅灶会烧饭,看到纺织机会纺织,这算不算是本能反应。”司徒媗问。 “你说的那个镯子能不能让我看看?”萧刈寒问道。 司徒媗走到烛火暗处的角落,背对着萧刈寒,把袖子高高挽起,从左臂里面掏出那只碧玉镯来。 “这镯子实在普通的很,除了刻着司徒两字,实在没有什么稀奇的。”萧刈寒拿着镯子观察道。 司徒媗奇怪,怎么这镯子颜色变得暗沉,不会发出幽幽绿光了呢? 第四十一章 误入虎穴 司徒媗和萧刈寒拿着那镯子翻来覆去的看,实在是从上面看不出什么来。 就在此时一个穿劲装的黑衣男子推门闯了进来,店小二也尾随过来连连道歉,说实在拦不住那人。 那男子用命令的口气道: “小寒,赶紧随我离开这里。” “严叔,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萧刈寒吃惊的问。 “我不来找你回去,你是不是准备捅露天啊?”被萧刈寒称为严叔的上前拉他走。 “严叔,你再给我一刻钟的时间,这个女子的身世对我们来说至关重要。”萧刈寒说。 “不行,你这样大张旗鼓的会打草惊蛇,最后反而会坏了大事。这女子已经被密宗的人给盯上了,你还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跟她在一起,你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的身份吗?”严叔训他。 “严叔,我已经很小心了。要不我们把她也带走吧。”萧刈寒建议。 “愚蠢!”严叔也不再跟他废话,强行把他拉出门去。 “司徒媗,别忘记你还欠我的。还有小心密宗的人……”后面半句话没说完整,被他严叔捂住了嘴巴。 雅间里顿时变得无比安静,司徒媗有点怅然若失的感觉。 密宗到底是什么?跟自己有什么关系?萧刈寒为什么对自己的身世那么感兴趣?还说这关系到他的大事,还有刚才那个被他称作严叔的人,他说的一番话令司徒媗很是费解。 本来司徒媗打算过一阵子看看情况,能不能再次回到石家村。她虽说在那里生活了不到一年,但是已经把那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不过才出来一日,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见石家人,她的爹、娘、幺儿还有石子儿。只是现在回去实在不是时候。 不如趁机到京都去! 她心心念念梦里都想去的地方,而现在她又多了个理由去那里。 “京都司徒家跟你是什么关系?”这是萧刈寒问了好几遍的问题。她也想知道。或许跟自己所附身的躯体有关系,何不去探个究竟? 她用头上的一支簪子付了两碗面的帐,萧刈寒走的太急,估计把这事给忘记了。 她想想也觉得好笑,刚才的情景就像是一个偷跑出去玩的小孩子被逮住抓回了家。萧刈寒,也许真的是一个离家出走的公子哥吧?司徒媗猜测。 今晚注定要夜宿街头了,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前世,她夜宿街头的日子还少吗? 不曾想还未出酒楼的门,她就碰到了一个熟人。 聚客来布庄店主的侄子,赵叔叔。 “石家妹子,可算找到你了。”赵叔叔道。 “你找我什么事情?”司徒媗讶异。 “一个叫翠莲的小姑娘在我那。”赵叔叔道。 “真的吗?太好了。”司徒媗兴奋的道。 两人离开那家酒楼,走了不多久,便到了聚客来店主居住的地方。 “媗姐姐,对不起,是翠莲连累了你。”翠莲看到司徒媗进来后抱住她哭道。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你不知道刚才我到那孙员外家寻你去了。听说你趁乱逃了,我这是又高兴又担心。”司徒媗激动的说。 “这多亏了姐姐的教导,姐姐说过我们身为女子也不要轻易向命运妥协。我看那家办丧事乱了起来,就逃了出来。出来后又不敢回家,怕我嫂子再把我送到那家去。就算不送到那家,以后也保不齐再把我卖哪里去。我孤身一人来这里谁都不认识,忽然想起姐姐常常提起的聚客来布庄,便找到这里来。” “也多谢店主人善心慈肯收留我。”翠莲又道。 “你让赵叔叔去寻我的吗?”司徒媗又问。 “下午孙家轿子来接,我死活不肯上轿。我那嫂子说我别指望你来救我了,说你自身都难保了。我也听说了早上地保到你家搜家的事情,大伙儿都说你被亲生父母给接走了。可我不信,昨天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提半句亲生父母的话呢。我觉得你是被我嫂子害的,所以觉得你也在县上。”翠莲道。 两人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当然对店主那是千恩万谢的。 第二天司徒媗夜访翠莲家的事情在整个村子都传遍了,翠莲家里挤满了众多乡邻。 翠莲嫂子身上随便套着一件衣衫,发未梳面未净,唾沫星子乱飞的在说个不停。这还不算完,她就那样邋里邋遢的走了出去,来到了石家院中喊道: “大哥大嫂子艾,小妇来给你们赔不是了。” “娘,翠莲她嫂子在咱家院子里面嚷嚷什么呢?”石子儿问道。 “别理那个疯婆娘!”石大娘恨她使手段害司徒媗。 那翠莲嫂子看见屋里没动静,也不敢进去,站在院子里喊了好几遍。 石子儿忍不住走到院中对她说: “嫂子你有事说事,在我家大声嚷嚷什么了。” “石子儿啊,嫂子对不起你们家啊,让你爹娘出来受了我的礼,我好安心。”翠莲嫂子到。 “平白无故的受你什么礼,我们家跟你们家也不沾亲带故的。”石子儿奇怪,平日里两家很少来往。 “昨天你妹子夜里到我家里去了,差点把我给吓死。你爹娘要是不原谅我,我今晚肯定就没命了。”翠莲嫂子想起昨晚的事情还心有余悸。 “什么,你再说一遍。”石子儿以为自己听错了。 “昨个儿夜里你妹子到我家里去了。”翠莲嫂子又大声的说了一遍。 这下把石大娘也给惊着了,慌慌张张的从屋里跑了出来骂道: “你这毒妇又在耍什么花招,嫌害我们害的不够惨吗?什么妹子?我家没有闺女!” “娘,你是怎么了?”石子儿不知道那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所以奇怪。 石大娘实在是害怕那翠莲嫂子来套自己的话,非要害的石家几口坐牢不可。 翠莲嫂子人鬼精鬼精的,她知道石大娘心里在顾虑着什么。为了以后自己的身家安全,为了使石大娘相信自己,她干脆跪了下来道: “我错了,我这张嘴不该在地保面前胡言乱语,造成了许多误会差点使大哥大嫂子蒙冤。昨天的事情都怨我,看在我磕头认错的份上大嫂子原谅我吧。”她说着还扇起了自己嘴巴子,众乡邻暗暗纳罕,今日这泼皮的母老虎是改性子了吗? “我原谅你又怎样,不原谅你又怎样,你何苦非要求得我原谅?”石大娘心也软,看见她跪地又是磕头又是打自己心存不忍。转念一想自己那闺女不知道身在何方,心里又恨她恨的牙痒痒的。 “大嫂子你说一句原谅能救下我的一条性命啊,你是心地善良的好人,救救我吧!”翠莲嫂子着急的道。 第四十二章 心存疑虑 石大娘听翠莲嫂子言语间好像有什么隐情,便让她说个明白。 翠莲嫂子便把昨夜的事情原原本本的交代了出来,然后又对石大娘说: “大嫂子,你那干闺女果然不是一般人啊,我乍一看本来没认出来她。她的穿着打扮好似个下凡的仙女,满身的绫罗绸缎,珠围翠绕。后面还跟着个冷脸孔的少年,你那闺女一个眼神过去,那少年手那么一抬,我家的衣柜就成了碎片,真正是吓死我了。” “你干闺女为着昨天地保搜你家的事责怪我,说我乱嚼舌根。可大嫂子,天地良心,大家也都知道我这张嘴是不把门的,有些话过口不过心,我怎么会想到一些话会传到了地保的耳朵里呢。”翠莲嫂子看石大娘的脸色没那么冷了,又开始胡说八道不认账。 “望大哥大嫂子受了我的礼,说句原谅我的话,我这心也安了。”翠莲嫂子又道。 经过翠莲嫂子这么一闹,大家都知道了司徒媗已经知晓了自己的身世,不会再在石家村生活了。 又从翠莲嫂子对司徒媗穿着打扮描写,大家也猜测出她家非富即贵,果然不是一般人物。 石大叔石大娘本来很担心司徒媗,一听这情景以为司徒媗真的找回了自己的家,也欣慰她以后不会过这么苦的日子了。 而大家的所有猜测都在司徒媗的意料之中,也正是她所希望的。她不希望石氏夫妇整日里担心着她,不希望乡邻们闲言碎语说石家人故意漏缴农税,更不希望像翠莲嫂子那样的人暗中给石家人使绊子。 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件事情的小小漏洞,她的小伎俩怎么能轻易的骗过知晓她心思的人。 翠莲嫂子得到了石大娘的一声原谅,她稍微心安,希望今晚那煞星不要再来找她麻烦。就算来了,她也有她的说法,也赔礼道歉了,也下跪自己打自己了,应该够了。难不成要她命不成,她看那小妮子也没毒到那个程度。真要她命,她恐怕早就没命了。 翠莲嫂子拔腿要走,被石子儿叫到了一旁,问她道: “是不是因为我妹妹那天拦着你打翠莲,你就对我妹妹怀恨在心,故意去地保那里告状。使得那地保来查我家,捣鬼逼走了我妹妹。” 石子儿到现在才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哎呦小石子儿,你可别空口说瞎话啊。咱村里有多少关于你妹妹的流言蜚语,也不知是哪个天杀的嚼舌根传到地保那去,才惹的地保来查你家。这事刚才我已经跟你娘说清楚了,你可别凭空诬赖我。”翠莲嫂子道。 “不是你告的,为什么我妹妹昨夜单去找你不去找别人呢?”石子儿又问。 “那是你妹妹误会了。”翠莲嫂子眼神闪烁。 “看来你是忘记了昨天受的教训,还在这里胡扯。”石子儿生气极了,原来整件事情是她搞的鬼。 那翠莲嫂子也怕司徒媗哪天再回来,听了石子儿的话又来找自己的麻烦。俗话说恶人也怕恶人磨,翠莲嫂子的确是受不起三番五次的惊吓了。她好言好语的对石子儿说: “石子儿,我刚才不是已经认错了吗?你爹娘都不计较了,你还来胡搅蛮缠什么。” “看来我妹妹的的确确是被你给逼走的。”石子儿恨不得杀了她。 “这话就错了,你妹妹现在也可以回来,没人拦着啊。再说你妹妹现在的处境比在这里过苦日子强的多了,你怎么不替你妹妹高兴。”翠莲嫂子转移话题。 “你们这些人知道什么。”石子儿生气的道。 “我再问你,你说昨夜我妹妹身后跟着一个冷面的少年,那少年多高,长的什么样子?”石子儿又问她。 “长的也不高,比你高一点吧,十五岁左右的样子。别看身子不壮,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那手一抬……” “行了,你刚才已经说了好几遍了。”石子儿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 “你有没有看见那少年长什么模样?”石子儿追问。 “黑灯瞎火的,我又害怕,哪看得到那少年长什么样子了。只看了一眼,觉得他面色冷冷的,像个大冰坨子似的。”翠莲嫂子答。 “你有没有听到我妹妹喊那少年做什么?”石子儿又问。 “那倒没注意,不过你妹妹给那少年使个眼色,那少年手那么一抬,我家的衣柜……” “我知道了,那少年厉害的很。”石子儿生气的打断她。 石子儿从翠莲嫂子那里没问到自己想知道的。 “娘,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黄花菜是被逼走的。”石子儿气愤的问他娘。 “我那会儿要是告诉了你这事,你还不拿把菜刀把翠芬嫂子给砍死。”石大娘说。 “别说那会儿,现在我也想拿把菜刀去砍死她。”石子儿恨恨的道。 “可是娘,你还不了解自己的儿子。想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你真相信你儿子有杀人的胆子吗?你要早告诉我真相,说不定能把黄花菜给追回来。”石子儿又说。 “你不知道你昨天的疯癫样子有多吓人,就算你追到了,媗儿也不会跟你回来的。且不说她家人的事情,就是没找到她家人,她也不会跟你回来的。”石大娘跟他说。 石子儿想了想,觉得他娘说的也是。她就是怕连累自己家,才一个人走了。 “媗儿运气好,这不是遇到了自己的家人吗,听翠莲嫂子说,她似乎过的还不错。”石大娘也不知道在安慰石子儿还是在安慰自己。 “她那鬼心思那么多,说不定是为了使我们安心,故意作了场戏给大家看。”石子儿这句话没说出口,自己知道就行了,何必让娘也跟着担心呢。 石子儿不相信司徒媗真的找到了亲生父母,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在石家村住了快一年,都不见有人来找。怎么她一出事,就遇到了亲生父母,摇身一变成了什么身着绫罗绸缎,珠围翠绕的小姐了呢? 司徒媗言行举止思想跟旁人不一样,所以不能按常理来想她。石子儿跟她曾日日玩耍在一起,怎么着也算有些心灵相通。所以石子儿不信。 可是那冷面少年是怎么回事? 石子儿又想起了那天司徒媗差点被绑架的事情,当石子儿跟着赵叔叔赶到的时候,他仿佛看到了司徒媗身边有个少年。待他走近,那少年又不见了。 难道昨天那个冷面少年就是那天的那个少年?石子儿决定要去县城里走一趟。 第四十三章 失之交臂 石氏夫妇知道自己儿子的心思,也不劝说也不阻拦由着他去。 第二天天还未亮,石子儿就出发了。 往日赶集的时候,都是他跟司徒媗一道走的,今日是头一回独身行走。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很是难受。 他先到了集市,从东头到西头走了一圈。还站在他们曾经摆摊卖草席的地方,呆呆的发了会儿愣。 又凭着记忆寻到了司徒媗曾经被绑架的那条巷子,他也不顾虑什么,从巷子的入口走到出口。又在四处荒废的屋子里到处巡视一遍,没有发现一个人。 要不是那天范買因为自己藏脏的老巢被发现了,他就移到了别处。恐怕现在石子儿待在这儿就凶多吉少了。 石子儿又想起了聚客来布庄,说不定热心的赵叔叔能帮忙寻找下呢。 石子儿到布庄的时候,布庄还是原来的陈设,丝毫没有变化。只是那个女店主不在,单单有一个婆婆在店里。 “敢问婆婆,我是石家村的,我妹妹有来过你这里吗?”石子儿问。 “你妹妹?就是石家村那个领头的纺织妮子吗?”那个婆婆问道。 “是啊,她可曾来到过这里?”石子儿又问。 “今日是交货结账的日子,我们都说好了,每个月的三、六、九我上门去取货结账啊。”那婆婆又道。 “哦,原来你就是贾婆婆啊!”石子儿没见过这个婆婆,倒是曾听司徒媗说过。 “你家妹子今儿个是自己来了吗?”贾婆婆问石子儿。 “没有,我妹妹不见了,不知道赵叔叔有没有在,想请赵叔叔帮忙找找。”石子儿道。 “什么,不见了?”贾婆婆忽然吓白了脸。 “怎么不见了,为什么不见了?”贾婆婆急急的问道。 “被小人所害,已经不见了两天了。”石子儿叹气。 “那你赶紧再四处找找,别再这耽搁时间了。你赵叔叔有事出远门了,他不在的。”贾婆婆催他。 那婆子待石子儿走远了,匆匆的把店门给关上了。她赶到女店主居住的地方时,正好碰到赵姓男子要出门。 “小赵,甲字一号跟丢了。”她压低声音对赵姓男子说。 “你别慌,没丢,在里面屋子中呢。”赵姓男子安慰她。 “怎么回事?”贾婆婆问。 “这事以后慢慢说,上面有消息来了吗?”赵姓男子问。 “还是没消息,暂且把她稳住。一定不能让她出门,刚才一个人来店里找她来了。”贾婆婆道。 “怎么找到店里来了?”赵姓男子奇怪。 “看来这布庄不能再开下去了。”贾婆婆道。 “那不行,这件事本来不关我婶婶的事,她一个寡妇,还指望这个布庄做生意吃饭呢。”赵姓男子道。 “那你婶婶对于这事知道多少?”贾婆婆问。 “她什么都不知道,她跟甲字一号做生意,是因为甲字一号的东西的确热销。我只是让她帮忙平日里多留意着,所以歪打正着才被我找到了。”赵姓男子道。 “你顺带着告诉你婶婶一句,石家村那边的买卖还是让他们使人送来吧。就说我家里有事这活干不了了。”贾婆婆道。 “你说你也真是的,三天一去也能把人跟丢了,幸亏还有我。”那赵姓男子笑道。 “行了,到时候你六我四还不成。”贾婆婆道。 两人还要接着说,只听布庄女店主在里面喊道: “侄儿,你在门口跟谁说话啊?” “婶婶,是店里雇的贾婆婆,她说家里有事,店里的活计干不了了。”赵姓男子道。 “记得给贾婆婆结清工钱,其实店里那点活计我一个人也干的了,非要给我雇个人做什么。”女店主跟他侄子道。 女店主跟着她侄子去了布庄,却不曾想贾婆婆并没走,一看他们两个离去了,就悄悄进了屋里。 司徒媗和翠莲正准备出门,看见贾婆婆走了进来。 “婆婆好,婆婆没去布庄帮忙吗?”司徒媗向她打招呼。 “我家里有些事情,就辞去了布庄的活计,你们这是打算去哪里啊?”贾婆婆问道。 “我们出去随便逛逛。”司徒媗含糊的敷衍道。 “这妮子,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放心吧,我不会乱说的。”贾婆婆故意套她话。 本来这些事情司徒媗不想有太多的外人知道,不过翠莲心眼太实诚。早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女店主和她的侄儿。想来这贾婆婆也是从那两个人嘴里得知的吧。 那贾婆婆看司徒媗和翠莲两个人没吱声,就又说道: “妮子,我也没别的意思。不是要回冀州去了吗,好赖咱们认识一场,我向你们道个别。” 司徒媗忍不住的问道: “贾婆婆家里是冀州府的吗?” “我女儿女婿都在冀州府,他们本来在织染坊里做活,只是我那女儿临盆在即,我得去伺候我女儿去。”贾婆婆答道。 “冀州也有织染坊吗?”一听到织染坊司徒媗有了兴趣。 “是啊,那坊间挺大,据说也招收像你这么大的小姑娘。除了织染坊还有浆洗坊之类的,里面都是女工。”贾婆婆煞有其事的说道。 “里面都是女工?”翠莲不相信的说。 “想那冀州府房屋林立,经商的多,种田的少。很多普通人家只能靠做工过活,尤其是贫困人家的闺女在那里的也不少。好在坊间都是女子,倒也不妨碍规矩风化。”贾婆婆又细细解释。 “媗姐姐……”翠莲一脸兴奋的看着司徒媗。 司徒媗懂她的意思,昨天两人睡一个炕上说了半宿的话。商量着以后该怎么办,翠莲是死活不肯回去了,怕她嫂子又把她卖到哪里去。更怕孙员外家人会寻找她。 而司徒媗也有自己的想法,不管路途多艰难,她要上京都一趟。只是两人是个小小女子,又少盘缠,事情很是难办。 翠莲听了贾婆婆的一番话来,就想着倒不如到冀州府去。一是那里可以找到吃饭的饭碗,二是她躲到那里也不怕她嫂子找的到。 “婆婆,我们能不能跟你一起去冀州啊?”翠莲小心翼翼的问道。 司徒媗总觉得事情很不妥,可又说不清楚哪里不对劲。那贾婆婆也与她相处了几个月的时间,老人家看起来面容挺慈祥。 “可是翠莲我们没有准备路费什么的。”司徒媗跟翠莲说。 “石家妹子,本来今日是我到石家村收货的日子,不过我家里不是有事情嘛。那未结算的银钱也够到冀州府的盘缠了,那织染坊大多数供应食宿。”贾婆婆怂恿道。 “媗姐姐,我们跟着贾婆婆去冀州府吧。”翠莲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第四十四章 狼心婆婆 司徒媗最终决定了跟着贾婆婆去冀州府。 “婆婆你什么时候出发,我们得去聚客来布庄一趟,一是取上次售出布匹的银钱,二是道谢告别,三是准备一些路上的干粮等等。”司徒媗对贾婆婆道。 “媗姐姐,要不你去吧,我在这里等着你们。”翠莲被昨天的事情吓坏了,生怕有人再抓她回去。 “石家妹子,你也不太适合出现在街上吧。这样吧,我正好也要去布庄结清工钱。我代你取银子去,干粮什么我也会准备的。”贾婆婆热心的说。 “那怎么行……”司徒媗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贾婆婆打断了: “你看你那妹子害怕的,你也不适合让她一个人留在这里吧?”贾婆婆晓之于理动之以情的说道。 “媗姐姐!”翠莲拉着司徒媗的袖子。 “那就有劳婆婆了,一定要代我们多谢店主的收留。”司徒媗妥协了。 贾婆婆出门后并没有去聚客来布庄,而是去雇了一辆马车,置办了一些路上的干粮清水之类的东西。不消半个时辰就又回来了,三人上了马车往冀州府的方向去了。 话说那赵姓男子在聚客来布庄等了半天,也不见贾婆婆来结余下的工钱。 “婆婆是不是去石家村取货去了,怎么还不来啊?”女店主道。 “不可能啊,刚才她跟我说一会儿就来了。对了,婶婶,石家村的买卖还做吗?”赵姓男子问道。 “你这说的什么话,有赚头为什么不做啊。那村里的妮子手都挺巧的,做的东西很是热销。”女店主说。 “可那石家妹子不是从家里逃了出来吗,我怕……”他又说。 “她不在了难道石家村的女子都不在了吗?我们生意人有盈利就可以,不要管人家那么多。”女店主道。 “她家人如果找到我们布庄来,我们如何作答可好?”赵姓男子道。 “其实昨日里那个叫翠莲的小姑娘来,我本不打算收留她,是你非要那样做,我还奇怪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善心了。”女店主道。 “据翠莲说她是从孙员外家里逃出来的,你说你收留了她不是给我们招了个好大的麻烦吗?”女店主又怨道。 “翠莲还说石家的小姑娘是遭到了小人的陷害,也离开了家。你现在赶紧回去,让那两个小姑娘走吧,我们是老实本分的商人,可不想因为这事引祸上身了。昨天是天色已晚,俩姑娘挺可怜的,这才收留了她们。”女店主絮絮叨叨说个没完。 “好了,婶婶,侄儿知道了,这就回住处去跟她们两个说。” 等赵姓男子到了住处,才发现大门是锁着得。心想自己跟婶婶早上出门的时候,因为家里有两个小姑娘的缘故,就没有锁上大门啊。 他开锁进了屋,里面空空如也没有一人。 这两个小姑娘不吭声就走了?太不应该了,至少也得说一声吧。那叫翠莲的走了没事,可别把石家妹子给弄丢了。 他郁闷的出了门,还没走两步遇到一个邻居: “小赵啊,你婶婶今天出远门了吗?” “没有啊李婶。”他答道。 “那你家门口刚刚停着辆马车呢,我明明看见有人从你家出门上了车,难道不是你婶子?”那邻居又道。 “是两个小姑娘吗?”他问。 “我没看见什么小姑娘啊,只看到一个女人的背影。”那邻人奇怪的看着他。 “遭了!”赵姓男子忽然想起了什么,拔腿就往贾婆婆居住的地方跑去。 贾婆婆是租住的房屋,房主说刚刚已经退房了,还剩几天的房租钱也没跟房主讨要。反正是走的挺急的样子。 “婶婶,你拿些银子给我,我要出远门一趟。”他跑到店里着急的跟他婶婶说。 “怎么,家里着火了吗,急成这个样子。”女店主看他喘的上气不接下气。 “我有急事,等我回来再给你细细说。”他道。 “我问你,家里那两个小姑娘还在吗?还有那贾婆婆,等了她一上午她也没来。”女店主不慌不忙的跟他说,把他急的要跳脚。 “那俩小姑娘被那婆子给拐走了,你快些给我拿些银钱,趁没走远,我好去追回来。”他说。 “走就走了看把你急成这个样子,那小姑娘又不是你的亲妹子。你实话对我说吧,你这次来县里到底是为了些什么事。”女店主问他。 “你不说我也知道,自从几个月前你在布庄看到了那石家妹子开始。你的行为就变得古怪起来,倒成了个古道心肠的热情人。又是帮忙找人,又是雇人上门收货的。以前是到处跑不着家,现在倒是在我这布店里帮了好几个月的忙。我跟你说,你可别动什么歪心眼。你都快二十岁的人了,人家才十三四岁的小姑娘……” 赵姓男子看他婶婶越说越离谱了,一脸无奈的对他婶婶说: “婶婶,你想到哪里去了。一回来我就告诉你了,我是为着寻人而来的。那石家妹子跟我要找的人样貌很符合,只是性子不符。我报给了上头,上头也怕找错了,就让我留在这里继续盯着。” “找人就找人呗,弄得那么神秘做什么。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怎么还怕错了,让人盯好几个月的道理。你说的上头到底是哪个上头?我看你满嘴胡言糊弄我。”店主不信。 “天地良心,我说的是实打实的实话。我们要寻找的不是一般人,不容得出一丁点的错误。那贾婆婆本跟我是同门的,谁曾想她竟然欺心如此。”赵姓男子道。 “我看你这几年在外面也没干些好的勾当,那贩卖人口可是犯法要蹲大牢的。”店主继续教训她侄子。 “婶婶我求你了,相信你侄子。我从小没爹没娘的,是你把我拉扯长大。叔叔几年前也去世了,我知道婶婶的日子难熬。侄子也希望能多赚些银子给婶婶养老,省的婶婶天天跟那些个女子打交道。”他诚恳的说道。 “那些女子怎么了,她们不是也被逼到那个地步的吗?谁不想做个清清白白的贞洁女子。”女店主怒了,原来她本出身烟火之地,被赵姓男子叔叔赎了身才从了良,不过却没有了生育的能力。这些早先年的事情她侄子哪里知道,故而说到了她的痛处而不知。 “婶婶如果不容侄儿寻去,那么这世界清清白白的贞洁女子就又少了两个。”赵姓男子忽然捉住了他婶婶的软肋。 女店主转念一想也是,虽然商人唯利是图,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也尚有同情之心。 她拿了些银钱给他侄儿,并嘱咐他不可做那犯法的事情。 赵姓男子连连称是,用银子雇了匹马追了去。 第四十五章 虎口脱险 贾婆婆带着司徒媗和翠莲并没有往大路上走,尽走的是一些偏僻的小道。 翠莲从来没有出过远门,加上路途颠簸,她呕吐不止差点把苦胆都吐出来了。 马车行驶了快要一天,眼看着天色将黑。 “婆婆,我们要不找个客栈歇歇脚,明日再走吧。”司徒媗建议。 “姑娘莫要着急,还有两三里路就到冀州府了,保证赶天黑能到。”赶车的车夫说道。 “到了冀州府直接去我女儿那里,何必把银子给那客栈挣去呢。”贾婆婆又道。 “只是单婆婆一人好说。我们一行好几口子,又不跟人沾亲带故的,我看我们两个还是住客栈吧。”司徒媗跟贾婆婆说。 “小姑娘,你也太跟婆婆见外了。咱们怎么说也相识了好几个月了,我老婆子三天两头的往你们村里跑,捎带着也得了你不少的好。你看我身上这衣服,就是你送给我的布料给做的。”贾婆婆指着自己的一件褂子说。 “再说我女婿家,虽不是十分富有,不过也非家境贫寒之户。几间闲余的屋子也是有的,咱们住一间也是住,两间也是住。也图的个安全不是,你两个小姑娘家家的住客栈,那人来人往的什么人没有。”贾婆婆又说。 贾婆婆说到这个份上了,司徒媗也不好驳回她的好意。 走了没半个时辰眼看着就要进了城,忽然从路边闪出几个人来拦在路中间。 “贾婆婆,你好啊!”为首的是那个赵姓男子。 贾婆婆在车里也不吱声,车夫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心里清楚那车里和车外的是相识的。他一个做小本生意的,也怕那伙人伤了他的马,砸了他的车。银子没赚到,本儿给折了。马车夫向车里喊道: “贾婆婆,好像是你相熟的人。” 贾婆婆这才迫不得已的下了车。 原来那赵姓男子朝着大路追来,没发现自己要寻找的人。心里估摸着那婆子肯定走了小道,他便先进城请来几个帮手来,悄悄守在城门口等着。 “原来是小赵啊,你这是做什么?你也知道婆子我没多少家当的,你拦路打劫也得寻个富有的不是。”贾婆婆笑道。 “你说的哪里话,我看贾婆婆不吭一声的就走了。布庄的工钱还没付给你,我这不是赶着给你送来了嘛!”赵姓男子也笑道。 “哎呦,你看我这婆子的记性,人老了就不中用了。这不是家里有事,急着赶路嘛,有劳赵兄弟了。”贾婆婆说道。 “贾婆婆你急着赶路不要紧,你不能把不属于你的东西带走啊。车里的人,出来吧!”那赵姓男子冲着车内喊道。 “就我老婆子一人,车里哪有人啊,你看这天也快黑了,我得赶天黑进城。”贾婆婆说完就要上车。 “老婆子,你别给我装糊涂。咱们事先说好了,你我五五分成的。你怎么能黑心把人给带走了,这人可是我事先发现的。”赵姓男子拦住了她。 “你事先发现的又怎么样,还不是老婆子我替你辛苦的盯了几个月。你这人脑子也忒不灵光,这样死盯着到什么时候?”贾婆婆也把话挑明了说。 “这是咱们密宗门的规矩,没有接到上面的消息,不能轻易的惊动目标人物。”赵姓男子道。 “赵兄弟,敢情你是不知道吧。这条规矩早就名存实亡了,如果搁在二十年前这规矩倒得必须遵守。”贾婆婆冷笑道。 “不管二十年前还是多少年后,这是上面人特意嘱咐下来的。甲字一号不是寻常人物,不能慢待了。” 赵姓男子又说。 “要不是你看得紧,我早把那小姑娘带走了。把她交到上面人手里,至于怎么待她那就不关我们的事情了。”贾婆婆露出了凶恶的嘴脸。 赵姓男子看贾婆婆已经撕破了脸皮,对自己身后几个大汉道: “还愣着做什么,把这歹心的老婆子给我绑了。” 几个人一拥而上就要去抓贾婆婆,贾婆婆早就料到了此事,一个大步迈向前反而拿住了赵姓男子。别看贾婆婆平日里有些弯腰驼背的,谁知道她身上的功夫还不错,几个大汉都奈何不了她。 司徒媗从他们的讲话中察觉出了什么,趁前面的人打了起来,她掀起车中布帘的一角悄悄的对车夫说: “大叔,此时不走难道等着他们来劫你的马车吗?” 那车夫早就慌了,听司徒媗这么一说,用鞭子狠狠的抽打了下驾车的马。马吃痛也不管路上有没有人,就往前冲去。 “马车跑了,马车跑了!”众人住了手嚷嚷起来,随后也向前追去。只是两条腿的哪里追的到四条腿的,只能眼睁睁看着马车跑没了影儿。 “媗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翠莲问道。 “其实我也弄不太清楚,直觉觉得那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人。这倒让我想起小时候听过的一个故事来。”司徒媗说。 “从前有一个老鼠,有一天它肚子饿了,就钻出了洞准备出去寻些食物来吃。谁知道刚出门没多久,前方就被一只白猫堵住了去路。老鼠只得转身往回跑,谁知道它一转身又看见一只黑猫截断了它的退路。” “那只老鼠岂不是死定了?”翠莲担心的问道。 “老鼠眉头一皱计上心头,它对两只猫说,你看我就一只怎么够你们两个分的。那两只猫心想老鼠说的不错,白猫对黑猫说老鼠是我先发现的,该归我吃。黑猫不服的说,我要没在后面截住,老鼠早就跑了,你先发现有什么用。两只猫吵着吵着打起来了,老鼠就趁机溜走了。”司徒媗讲道。 “这就完了?”翠莲问。 “你不觉得这个故事跟我们今天的情景很像吗?”司徒媗问。 “媗姐姐的意思是,我们两个是老鼠,他们是猫吗?”翠莲说。 “这只是个比喻,我听到他们在外面说什么五五分成,什么早把小姑娘带走了之类的话,恐怕我们遇到人贩子了。”司徒媗眉头紧锁道。 “可那贾婆婆和赵叔叔,你不是跟他们认识了很久了吗?赵叔叔还从外面找回了你,好心收留了我们。”翠莲不解。 “恐怕他们的好心是别有用心,一开始我就觉得那个姓赵的男子有些热情过度。不过这几个月来,他也没对我们怎么样。这点我也是很疑惑。” 两人正胡乱猜测,只听马车夫喝停了马匹对她们说道: “两位姑娘,请下车吧!” -------------------------------------------------------------------------------------------------------------------------------PS::各位手里有推荐票的话,记得投给本文哦!求收藏,求长评! 第四十六章 又陷狼窝 两人听说要让自己下车,打开车门帘往外看,只见外面天已经黑透了。 “大叔,咱们这是到了哪里啊?”司徒媗问道。 那赶车的也不回答,只是一味的让她们下车。 原来他是个胆小怕事的,他本是贾婆婆雇来的,收了贾婆婆的钱。只是当时慌乱被司徒媗一说就赶车跑了,如果那贾婆婆追了上来跟他理论怎么办。说他收了她的钱,还把人给拐跑了。 再说那贾婆婆看着也不像个好人,他可不想惹上这些个麻烦事。干脆让两个小姑娘下了车,等那婆子或那些汉子真追了上来,他就推说马受了惊才往前跑的,至于车上的人就说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跳车跑了。 司徒媗和翠莲被强行拉下了车,无奈中看着马车渐行渐远。两人只能摸黑往城中有亮光处走去,希望寻个客栈暂且歇息一晚。 只是她们还没走多远就被三个地痞给盯上了,他们把两人打晕拖到了一个城外的破庙里。 “哥儿几个,刚才还说酒足饭饱思什么来着,这不就送上门来了。”一个人隐笑着说。 “这两姑娘也够大胆儿的,黑夜独行,正好供我们乐呵乐呵。” 三人正要动手,司徒媗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你们要干什么?”她怒斥。 “我们要干什么,你还不知道吗?哈哈哈……” “我们还只是个孩子,求几位叔叔放了我们。来世定然衔草结环报答各位叔叔的大恩大德。”司徒媗软言相求。 “只是个孩子?糊弄谁呢,像你这个年龄的都在家奶娃了。你既然胡跑出来,被我们给撞上了,那也就怨不得谁了。” “大哥,你慢慢陪着这位小娘子废话,我们可不等你了。”另外两个人把翠莲给拖走了。 “翠莲,翠莲!”司徒媗拼命喊着,只是自己的手脚都被绑住了,站不起身来。 那男子没想到她能这么快就醒了,因此也没塞上她们的嘴。 “你再乱喊,等小爷先办完了你,再要了你的小命儿。”那男子威胁她道。 他看到司徒媗住了嘴,满脸坏笑着又说: “这就对了,把小爷我伺候好了,领你到一处好玩的地方吃香的喝辣的。”他说着就开始解自己的裤腰带。 “这位叔叔,听你说话就知道你是个缺衣少食的下等人。”司徒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向他说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那男子听司徒媗这样说他便生气的问道。 “你在这里毁了我的清白,我也没脸活在这个世界上了,大不了一死了之。我死了不打紧,只是本来属于你的白花花的银子可就没了。”司徒媗说道。 “你别费那个心思来拖延时间了,没人会来救你的。”那几个地痞刚才有跟了司徒媗和翠莲一段时间,听到她们向路人打听客栈怎么走,就知道她们初来乍到的也没个亲戚。所以才会这么大胆的把她们打晕拖到这里来。 “实话告诉你吧,我是密宗要的人。你要是能把我送到他们手里,我保管你得到的赏钱能包一个月的窑姐儿。”司徒媗想,不管自己落到贾婆婆或赵姓男子手上是个什么下场,不过先解了眼前的危机再说。 “什么密宗,没听过。”那男子嘴里虽然那样说,不过也不敢轻举妄动了。眼前这小姑娘跟一般人不一样,遇到这种事还能不慌不乱的,说不定大有来路。密宗是没听过,不过名字听起来是个江湖组织。 “你不信?那好,我告诉你另外一个法子,也能让你挣到白花花的银两。”司徒媗又跟他说,而且把白花花银两这几个字咬的特别重。 世上有几个人能抗拒住金钱的诱惑。 那男子果然倾耳在听。 “你把我卖到青楼里去。”司徒媗说。 “就这个?你打趣我是吗?”那男子哈哈大笑。 “你先别不信,这去集市上买菜还区分鲜的和老的,鲜嫩的自然比老的价格贵。你要是毁了我的清白,把我卖到窑子里,能跟原封不动的卖到青楼的价格比吗?” “虽说我现在被你绑着、看着,但你总不会十二个时辰都看着我。我如一心寻死,谁能拦的了。到时候我死了,被官府发现了,你吃官司不说。就算没被发现,我一个死人对你来说更是一文不值了,你打量着还能把我卖到那种地方换钱吗?”司徒媗冷冷的道。 “这么说来,你不让我动你不是为你,是为我好了?”那男子反问。 “当然不全是,哪个人不到万般无奈之处谁愿意去死。说实话,我也是怕死之人。我要是被你毁了清白,那是非死不可了。”司徒媗答。 “难道到了青楼,你的清白就毁不了了?你这话自相矛盾。”那男子道。 “也不过是早或晚的事,晚总比早好。我如若被卖入青楼,****权定会被老鸨拍卖。少则十几两,多则数百两。”司徒媗忧伤的道。 那男子听到银子两眼就放光,这几百两一次的权利被自己用了岂不可惜,如果真能换成银子…… 他正在想银子的事情,忽然一个东西砸在他脑袋上,来不及哼一声就倒了下去。 微弱烛光中,司徒媗看见一个少年走了进来。 那少年穿着黑色的夜行衣,目光寒冷如千年冰谭。 “萧刈寒!”司徒媗喊道。 “司徒媗,你没事吧?”他问。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司徒媗不解。 “我那天被严叔叔给带走,特意嘱咐人要照顾你的。今日得知你被人带离了县城,所以才赶了过来。”他边给司徒媗解绑边说道。 司徒媗手脚恢复了自由马上跑了出去,最终在一个外面另一个屋子的角落发现了翠莲。 翠莲满头满脸都是血,衣衫被撕裂的残破不堪,人像死了般一动不动。 “翠莲!翠莲!你醒醒,媗姐姐来了!”司徒媗心如刀绞。 “媗姐姐,你没事吧?”她微微的睁开了眼睛,气息微弱。 “我没事,你这是怎么了?”司徒媗捡起地上的稻草给翠莲盖在身上。 “媗姐姐,你没事就好,都怪翠莲,怂恿着你非要跟那贾婆婆走,我们才会遭……”翠莲吃力的说话,又大声咳嗽,吐出一大口血来。 “翠莲,你不要说话了,我带你去看大夫去。”司徒媗用手捂着她头上的伤口,血还是汩汩的流出来。 “不要了,我不要看大夫,我不要活下去了。活着太苦,太累了。”翠莲喃喃道。 原来翠莲被那两个男子拖到破庙另一间屋子时,还昏迷着。醒后发现自己遭人作践了,就一头撞在了墙壁上,只求一死。 “媗姐姐,求你了,不要救我!如果你救下我,我会恨你一辈子。我不想活着,我想我娘了,我要去见她。小时候我睡觉前她总唱歌给我听,那歌声真好听。”翠莲话语声越来越弱,眼睛也微微闭上了。 司徒媗想抱起她,没想到她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媗姐姐,求你了,不要救翠莲!不要救翠莲!”她的手死死的抓住司徒媗的手,最后手一松,没了气息。 第四十七章 前因后果 “翠莲!翠莲!都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司徒媗大哭,自责不已。 萧刈寒看到她像疯了般大喊大叫,便要上前去安慰说: “司徒姑娘,人已经走了,你让她走的安心些吧!” “不要你管,你来干什么?”她向萧刈寒吼道。 “我明明感觉那个贾婆婆有些不对劲,我为什么会同意跟她走,都怨我,都怨我,翠莲,是我害了你。我应该劝你回家的。”司徒媗用双手打着自己的头。 “司徒媗,你冷静些,事情已经发生了。”萧刈寒被她的举动给吓坏了,怕她也会想不开去撞墙什么的就从后面抱住了她。 “你放开我!”司徒媗挣脱不开,便用指甲死命挠在萧刈寒手上。萧刈寒手上顿时血淋淋的,饶是这样他仍不松手。 司徒媗哭闹到虚脱,身子渐渐软了下来。她靠在萧刈寒怀中,目光呆滞,继而又不停的说道: “你为什么不早点来,你为什么现在才来,你为什么不早那么一点来?”她的声音嘶哑。 萧刈寒与司徒媗不过是几面之缘,但他现在看着她这样子,心像刀绞般难受。 今天他一听说司徒媗被密宗的人带走了,就想法子从严叔那里逃了出来。快马加鞭的赶过来寻找,结果还是来迟了。 他为什么如此在意这个小姑娘?只是因为她的身世牵扯到了自己多年来的困惑吗? 他的亲弟弟乐儿被密宗门人所害,他亲眼看到了乐儿和自己的外婆躺在血泊中。他们看上去不像死了,他们还有体温。 那时候的萧刈寒才五岁,他拉着乐儿沾满鲜血的双手。他呼喊、痛哭,怎么也唤不醒乐儿。 严叔抓住了其中的一个凶手,那个凶手什么都不肯说,最后自尽。 严叔扯下了凶手的衣服,凶手胸膛上纹有一个奇怪的图腾。 父母和严叔看了,异口同声的说出几个字来:“密宗、京都、司徒。” 他把那几个字和那个图腾牢牢的记在了脑子中,甚至有段时间怕自己忘记了,连吃饭睡觉都要再脑海里重温一遍。 他不明白父母和严叔为什么都没给乐儿和外婆收尸,就带着他匆匆的离开了。 以后的日子他每当提起那件事,就会挨顿打,只到他以后再也没提起过了。他的父母,萧氏夫妇以为他逐渐忘记了那件事,其实他是明白了一些道理。 那件事情从父母那里永远不会得到答案,有些答案要靠自己去寻找。 他不顾父母的竭力反对,拜严叔为师,努力学武,就是希望自己有一天可以为乐儿和外婆报仇雪恨。 他多么希望自己快些长大,好早些独立。 终于他长到了十五岁,他觉得自己已经算一个大人,算一个男子汉了。 可仍然像个刚走路的幼童般被父母管的死死的,要不是严叔作保让他下山,他这个笼中之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飞出去。 他从小在严叔那里听到了很多关于江湖义士的传说,他向往着自己有一天也能成为一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客。 他在县城中也学着故事中的那些人劫富济贫,教训恶人。 正是因为他有着一颗侠义心肠,才能从拐子范買手里救下了司徒媗。 可那小姑娘不领情就算了,还把他也当成了范買的同伙,甚至把他当成了幽灵。以为闭着眼睛撞过去,他就会魂飞魄散了。 呵,那是怎样有趣又怪异的小姑娘。她用锅底灰涂黑了脸,用木炭棒画丑了眉毛。天底下竟然有这样视美貌为灾难的姑娘,他惊异不已,他决定逗逗她。 谁知道她却姓司徒,那个他打听了好久都没打听出来的姓氏。 随后赶来救她的赵姓男子,是密宗门人,这他知道,是因为偶然的一个情况下他看到了姓赵男子胸膛上的图腾。 密宗,京都,司徒。 他觉得自己离真相不远了。 可严叔却严禁他跟密宗门人有正面接触,他问严叔为什么,严叔跟他说,若想知道十年前的真相就只能听从严叔的。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似乎并没有长成一个大人。严叔是他的师傅,师傅的话应该不会错。 不能跟密宗人起正面冲突,更不能插手管那个小姑娘的事,因为那小姑娘是密宗要的人。 严叔反复嘱咐他。 可他却还是忍不住的插手了。 他看到她脱掉满是补丁的衣服,换上了女装。他以为她原来也是跟普通女子一样爱美的,甚至以为她趁火打劫敲诈于他。没想到她这样做,是为了让自己的养父母心安。 他看到她伫立在石家门前留恋不已,他以为她会进去道别,可她没有。 他听到了她眼泪滑落的声音,他以为她会向他诉苦,可她却不向他提起半句。 他以为他在酒楼时学大人般调侃她时,她会羞臊,没想到羞臊的倒是他。 他以为今夜她会不顾翠莲的意愿非要找大夫救翠莲,可她没有。 她以为她永远会把任何事情甚至情绪深藏在内心,不让任何人看到,可她此刻却失控了。 她在怪他,为什么没早点来。 他也在怪自己,为什么自己不去盯着她,却派了严叔的属下。严叔的属下虽然尊称他为少主,但却改变不了那是严叔手下的事实。 他悔恨,悔的肠子都要青了。如果今晚遭遇不测的不仅仅是翠莲,还有她,那…… 萧刈寒不敢再往下想。 同时司徒媗也再想,如果今晚自己没说服那地痞,自己也遭受了翠莲所遭受的事情,那自己还有勇气活下去吗? 会活?还是会死? 司徒媗在心里不停的问自己。 如果自己在石家村从来没出现过,那么翠莲现在肯定还是活生生的人。不管嫁给糟老头还是卖给人为妾,至少她现在是活着得。也许自己不该给她灌输那些学会反抗命运的思想,到头来反倒是害了她。 可是那样如待宰羔羊般活着,与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司徒媗靠在萧刈寒的胸膛,她越来越迷茫了。 萧刈寒看她好不容易安静了下来,也不敢移动一分,怕打扰了她。 司徒媗忽然挺直了腰身,她抽出了萧刈寒挂在腰间的一把剑。 剑出鞘,寒光闪。 第四十八章 猫戏老鼠 萧刈寒吓了一跳,他大声道: “司徒媗,你要做什么?” 司徒媗冷笑: “你放心,我还没傻到那种程度,我这条命留着还有别的用途。” 她走到那个被萧刈寒打晕了的地痞前,一剑刺到了那男子的腿上,那男子疼痛中苏醒了过来。 那男子烛火中看到司徒媗凶神恶霸似的拿着把亮晃晃的宝剑,也顾不得腿上的疼痛,吓得赶紧跪地求饶。 “你的那几个同伙在哪里?”司徒媗问。 “小姑奶奶,这我真不知道。刚才我们俩可是在一起的……” 司徒媗听了这话大怒,用剑刺向了他另一条腿。 吓得他屁滚尿流,顾不得腿上的疼痛,连连磕头。别说他不知道那两个人去了哪里,就是此时知道,也吓得说不出一句成文的话来。 司徒媗正自着急,只听的外面脚步声响,刚才的两个痞子被五花大绑给推了进来。随后进来一男子和一婆子,那男子就是姓赵的,婆子是姓贾的。 “好汉,人已经找到了,就放了我们两个吧。”一个痞子哀求道。 “少费话,自有放你们回去的时候。”赵姓男子道。 司徒媗看清了走进来的是谁,冷笑道: “呦,赵叔叔,贾婆婆,人都已经死了,你们还不放过?” 赵姓男子和贾婆婆看到了司徒媗手中有把滴血的剑,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何况还有一个冷面少年站在她的身旁。 司徒媗看赵姓男子和贾婆婆不言语,她又道: “赵叔叔,贾婆婆,咱们之间的事情等会儿再说。这两个恶人得先交给我。” 接着三个痞子被带到了翠莲的尸体前。 其中的两个痞子看到翠莲已经没了气息,吓得腿脚发软连连解释: “我们没有杀她,没有杀她。” “跪下,磕头!”司徒媗怒喝道。 其中一个痞子腿上已经被司徒媗刺了两剑,刚才被拖了进来,此刻被绑了手瘫坐在地上。 另外的两个痞子被司徒媗的喝声吓得打了个激灵,一个人腿一软跪了下来,另一个还当堂站立着,被萧刈寒踹了一脚也跪了下来。 三人害怕司徒媗手中的剑,自己又伤得伤,被绑的被绑。只能服从命令。 “磕响一点,姑奶奶我听不见声音。”司徒媗拿着剑又刺到了另一个痞子的大腿上。 三个痞子真怕她一剑刺中了他们的要害,把头磕的震天响。 萧刈寒看见司徒媗眼睛血红,头发散乱,怕她气坏了身体。如果按萧刈寒的本意,直接把那三个人杀了出气,可是又猜不透司徒媗心中所想,所以只是护在她身旁,防着赵贾两人。 那三个痞子直把脑袋磕破了也不见司徒媗让他们停下,心里又慌又急。 其中一个人大这胆子说道: “都怪小的们猪油蒙了心智,才得罪了姑奶奶。姑奶奶大人大量,饶了我们吧。可是我们确实没有杀害那位姑娘,小的们愿倾尽家产给这位姑娘置棺买地厚葬。” 人都死了,厚葬又有什么用。如果翠莲躺在了你们买的棺材里,那她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息的。司徒媗这样想,忽然她收起了愤怒的神情,对那三个痞子嫣然一笑: “刚才你们不说要乐呵乐呵吗?本姑娘现在有心情了,谁先来?” 此语一出,众人皆惊。尤其是萧刈寒,司徒媗这是气糊涂了吗?他在旁出言道: “司徒姑娘?” 司徒媗向萧刈寒摆了摆手,打断他的话,继续跟那三个痞子说: “商量好了没有,谁先陪姑娘乐乐啊,要不要猜拳决定?” 那三个人看她一会儿怒一会儿喜,不明其意。 “都想争这先是吧,那好,你们一起来吧!咱们玩个新鲜的,保准你们这辈子没玩过。”她笑嘻嘻的道。 “可是什么比较好玩呢?”她又自言自语,歪着脑袋好像在思考。 “对了,我想到一个玩法,点兵将,你们玩过吗?”她问那三个痞子。 三个痞子相互看着,心里琢磨,那不是小孩子玩的游戏吗? 点兵点将,点到谁,谁上战场! “都不说话,看来你们不知道,那我就先教教你们!”司徒媗手里拿着剑冷笑。 “点兵点将,点到谁,谁上战场!”她用剑在三人中间来回点着,最后一个语音刚落,那剑正好点到最左边一个痞子。 “好,就是你了。”司徒媗一剑刺到了他腿上,他发出惨烈的叫声。 “怎么,他好像不服输,还敢叫出声来抗议。”司徒媗对其他人笑着说道,又是一剑刺了出去。 那个痞子只得死命忍着,闷哼了一声。 “这次学乖了,不错!我们继续!” 轮流几番下来,那三个痞子腿上已经多了好些个血窟窿。看得萧刈寒的心都砰砰直跳,他并不是没有杀过人,可他从来没见过这等折磨人的手段。 那三个人战战兢兢浑身颤抖着,就怕司徒媗的剑再次停落在自己身上。 几个人不过是一些街头上的混混,都怕死的很。如果有一个稍微有些骨气的说句可杀不可辱的狠话,说不定也不会受这些零星的煎熬。 几人实在耐不住了,也管不了腿上会多几个血窟窿了,都争着向赵贾两人磕头,哀求着救救自己。 赵贾两人存着看热闹的心里也不去管他们,赵姓男子年轻没见过大世面,今天的场面对他来说着实新鲜的紧。 贾婆子一直在偷眼看着萧刈寒,总觉得他面熟的很。只是苦苦思索,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司徒媗把喊的最大声的那个痞子手上的绳子给用剑挑开了,那痞子心里一喜。虽然现在自己的腿是走不了路了,不过用手或许可以趁机爬出去。 司徒媗捡起角落一个破瓦片丢给那个痞子说: “把它捡起来握在手里!”那男子不明白司徒媗又要玩什么花样,不过看在那瓦片断口尖锐便想,有这个在手好在手无寸铁。 司徒媗用剑指着他的大腿根处说: “把你那活儿给割了!” 那痞子脸色大变,心想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哪里会懂这些,说不定他会错了意,他故意道: “小的不明白姑娘说的是什么。” “给我装糊涂吗?你那子孙根就是一个祸根,留着有何用?”司徒媗脸色如常的道。 那痞子想,这怎么能行,割掉了还算是个男人吗?他把手中瓦片向司徒媗面上丢去。 司徒媗身子一扭,轻轻躲了去。抖动手腕,在那痞子身上刷刷刺了五剑。两剑刺断了脚筋,两剑斩断了手筋,还有一剑刺到了他的下身要害。那个痞子痛晕了过去。 赵贾两人站在门口,没看清楚。萧刈寒却看得甚是清楚仔细,他有一种错觉,眼前这个小姑娘并不是司徒媗。 第四十九章 大开杀戒 另外的两个痞子看到了同伙的惨状,顿时觉得生无所望。 司徒媗又恢复了笑脸,跟他们说道: “你们当中只有一人能活,谁活着,谁去见阎王,我说了不算,这得看你们自己的本事。” 两个人马上有了精神,直起耳朵听着司徒媗下一句说什么。 “谁能把对方给杀了,谁就有活命的机会。”司徒媗又说。 那两个痞子一听说有活命的机会,哪管司徒媗的话是真是假,算数还是不算数。他们拖着两条血淋淋的腿爬向对方,纠缠在了一起。 司徒媗问萧刈寒: “你看,他们像不像两只罐子里的蛐蛐儿?” “你若生气,只管杀了他们,你耍这样的手段不是正派人士的所为。”萧刈寒冷笑着跟她说。 “谁说我要当正派人士了,我只是一个小小女子而已。”司徒媗答。 “你到底是谁?”萧刈寒问。 “如你所见,我就是我,我发现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像自己。”司徒媗答。 萧刈寒想问她既然有武功在身,刚才为什么会被几个地痞抓住。 她刚才刺出的五剑,干脆利落,剑剑刺中要害。 萧刈寒又想起了那天晚上在酒楼时她说的话,她说自己不记得以前的事情,只有本能反应。他问她本能反应是什么意思,她说就是看见锅灶会烧饭,看到纺织机会纺织。或许她刚刚发现,她还有一项本能反应,就是手握刀剑会杀人。 那两个痞子还在地上滚在一起,撕打不休。慢慢的另一个人没了力气,这一个人捡起地上的一片尖锐的瓦片刺入那人的脖子。 “我赢了,我赢了!”那个痞子兴奋的大叫。 司徒媗手挽一个剑花,正中那个痞子的心脏,他倒地而亡。 而她还是不罢休,又在另外两个痞子的心脏处刺了个血窟窿。 司徒媗扔下了手中的剑,蹲下身来扑在翠莲尸体上痛哭:“翠莲妹妹,姐姐给你报仇了!” 赵姓男子见状给身旁站立的贾婆子使了个眼色,贾婆子飞身向萧刈寒扑去,而赵姓男子上前去抓司徒媗。 就在此时,门外又闪进一人来,他左手使掌打在了赵姓男子背后,右手用剑刺向了贾婆子身后。 贾婆子慢慢回转身来,她看见了杀她的人,忽然就想起了眼前这个面熟少年的身份来。 “原来是你,严立……”后面两个字被自己咳出的血掩盖了去。 贾婆子也死了。 赵姓男子被捂着胸膛,歪坐在地。 “小寒,谁让你私自跑出来的?”严立果然很严厉的骂萧刈寒。 萧刈寒不敢搭腔,严叔千交代万嘱咐,不能跟密宗的人有正面冲突。 “既然事到如今,你有什么要问他的还不趁机问去。”严立指着赵姓男子对萧刈寒说道。 萧刈寒上前撕开了赵姓男子的上衣,问道: “你是密宗的人?” 赵姓男子不答,却看到司徒媗并不回避,也冷冷看着他。他怕了她那折磨人的手段,只得答道:“是。” “密宗是什么?”萧刈寒问。 “是个寻人的组织。”赵姓男子答。 “胡说!”萧刈寒用剑指着他。 “你不用这般威胁我,该回答的我自然会回答,不该回答的就算我回答了,你放了我,上面的人也不会放了我。”赵姓男子到底是个江湖人,也算不卑不亢。 “密宗的人为什么要追杀我们萧家人?为什么杀了我外婆和我弟弟?”萧刈寒问。 “这我不知道,我的职责只是按上面的吩咐寻人。”赵姓男子道。 萧刈寒想想也有道理,自己家的那个惨案发生在十年前。这赵姓男子现在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出头,那他那时候也只是个十岁的孩童。他现在有些怨严叔,为什么把那姓贾的婆子给杀了。 “我就是你们要寻的人吗?”司徒媗开口问道。 “我也不知道,上面的人说你外貌符合,其他方面不符合。不敢擅自交上去,让我先盯住一段时间。”赵姓男子道。 “这是什么道理?”萧刈寒奇道。 “我只知道那些寻错了的同门人,被上面的人挖了双眼。”赵姓男子继续道。 “上面的人是谁?”萧刈寒问。 “我不知道,和我接头的是上面的人,和我上面的人接头的也是上面人,层层如此。”赵姓男子答道。 “你还知道些什么?”严叔问他。 “我刚入门没多久,除了听令办事外,什么都不知道。”赵姓男子答。 萧刈寒懂得,就像赵姓男子开头所说的,就算他知道什么,不能说的他还是什么都不会说。可是萧刈寒还是不甘心,他又问: “你上面的人是谁,怎么联系上?” 赵姓男子还没来得及说一个字,就被严立一剑刺死了。 “既然没问出有价值的东西,留着他有何用,终究是个隐患。”严立说。 “严叔,为什么杀了他?他也不是大恶之人。”萧刈寒冲严立喊道。 “你了解他吗,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大恶之人。他是密宗门人,密宗是你的仇人,不杀了他会坏了我们的事情。你还想不想追查真相,报仇雪恨了?”严立质问他。 萧刈寒无语相答。 既然这两个人死了,那么密宗对于司徒媗的盯梢也就断了。萧刈寒很想问问接下来她打算怎么样,还回石家村吗? 严叔吩咐手下给翠莲收尸埋葬事宜,司徒媗只是呆立在院中,痴痴的望着天空中的那轮弯月。她不再去关心翠莲的后事,人都已经走了,那尸体也不过是个破皮囊而已。 她想起了她的前世,想起了襄州小县城里有个叫同福客栈的。想起了客栈客房里熟睡的一对儿儿女,她仿佛还能听到他们的呼吸声,均匀而香甜。 想起了自己前世那具从烈火里逃生的旧皮囊,被烧得面目全非。也不知道她死后,可曾有人替她收尸。不过那都不重要了,有时候走了灵魂的皮囊尚不如一件旧衣裳。 不穿的旧衣裳脱掉后,或许有人接着穿。不用的皮囊脱去了,也只能埋在土里慢慢腐烂。 不过有个女子是幸运的,尽管司徒媗占了她的躯体,却不知道她是谁。刚才赵姓男子说她样貌符合,其他不符合。说的大概是这躯体是对的,不知为何,躯体里的灵魂却是别人的。 而除了亲身经历此事,谁会知道这世间还有这种奇异的事情。 只是这女子到底是谁,被密宗如此大费周章的寻找,为此还把找错的人挖去了眼珠子。 想来也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她占着如此年轻美丽的躯体,当然也要承当起这个躯体真正主人应当承受的一切。 第五十章 杯弓蛇影 冀州,同福客栈。 又是同福客栈,这天下间难道是个客栈就叫同福客栈吗? 司徒媗坐在桌旁,神情木讷,眼神无光。萧刈寒坐在她对面,也默默不语。 夜已深。 “你为什么不回你的房间去睡?”司徒媗发了好一会儿才呆回过神来,她问萧刈寒。 “我担心你!”他直白的说道。 “跟踪我的人都已经死了,你还担心什么?”司徒媗苦笑。 “你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时候?”司徒媗又问。 “我不记得了,大概是很小的时候。严叔把我跟一些坏人关在一起,不是我死就是他们死。”萧刈寒迷惑的道。 “你怎么知道那些是坏人?”司徒媗又问。 “因为他们胸前都有那样的标志,他们是密宗的人。我不知道为什么密宗的人要追杀我们萧家,他们杀了我的外婆和我的弟弟还不罢休。”萧刈寒答。 “所以你担心我也是密宗门人追杀的目标?”司徒媗问。 “对于你身上发生的事情我很迷惑,他们并没有直接杀你,甚至不敢惊动你。他们只是想把你交给他们口中说的上面的人。”萧刈寒神情疑惑。 “自从我家那次的惨案发生后,这十年间严叔一直在追查事情的真相。密宗门人被他抓住了不少,不过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萧刈寒又道。 “所以你们想利用我做诱饵?”司徒媗冷冷的道。 “我并没有那么想,我们可以一起弄明真相。”萧刈寒连忙解释。 司徒媗低头不语,好像在思考。 “有我在身旁,至少你的生命会有保障。”萧刈寒继续说。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别有用心,我是密宗要的人,你甚至可以利用我来换取你想得到的消息。”司徒媗警惕的问。 萧刈寒张了张口,却没有说出一个字来。他绝对不是那样的人,但是不能保证严叔不是那样的人。他师傅的为人,他多少是了解的。 严叔自从教他武功开始就教育他,做人一定不能心软,不能太重感情,不能优柔寡断。 他把他和豺狼关在一起,跟虎豹关在一起,到后来跟那些面相凶恶的密宗门人关在一起。他告诉他,如果自己不想死,就只能杀掉那些想让自己死的野兽或人。 他从最初的哭喊哀求到身上染满对手的鲜血,他甚至恨他师傅,为什么要这么冷血的训练他。他记得严叔跟他说的一句话: “不想学的话你可以回到你父母身边,反正他们也不同意你学武。” 严叔的眼神里满是轻蔑。 萧刈寒告诉自己不能轻易放弃,他要为外婆和乐儿报仇! 学成一身绝妙的功夫,要付出多少的血汗他懂得。他难以想象司徒媗付出了些什么? “你会剑术?”他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 “什么?”司徒媗奇怪了望着他。 她如果会剑术的话,怎会被那三个地痞抓走,导致翠莲惨死。 “今晚你出手干脆利落,招招刺到你想要刺到的地方,这不是一个普通人所能做到的。一个普通人甚至连我的剑都握不稳。”萧刈寒说。 “是吗?”司徒媗随口问道。 她现在才想起,到底是什么事情令她如此困惑。 那就是,今夜她在自己脑海中看到一个奇怪的女子。 一个长发及腰,打着赤脚的白衣女子。 那女子身材高挑,显然是个成年女性。她身上没有任何装饰的东西,除了黑发和白衣没有任何其他的颜色。 司徒媗不管前世还是今生都不曾见过这样的女子,不知为何她会凭空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 “也许是我以前学过剑术,不过自己不记得了而已。”她对萧刈寒说。 或许是自己所附身的这个女子以前学过,这些事情,她一个外来的灵魂哪里知道身体主人的前生。 萧刈寒见司徒媗恢复了常态,才推门离开去自己房间歇息去了。而这家客栈是严叔的一个朋友开的,所以也不用担心更多的问题。 司徒媗迟迟不敢入睡,前世她是在一家叫做同福客栈里被害的,今天这一家也叫同福客栈,难免心里有些顾虑。 夜深人静的院子里忽然传来了细微的声音,有些困意的司徒媗马上精神了起来。她忽然觉得自己应该离开这里,她实在是怕了那些表面是好人,实际上却是另一种人。 前世杀她的宁瑞,刚刚死去的赵姓男子。想当初他们也是如此热情的帮自己。 而救了她好几次的萧刈寒呢? 她实在拿不准他到底对她是什么用心。 司徒媗听到动静后,悄悄的躲在房中窗户旁往外张望。 半夜三更,万籁俱寂,唯有一只野猫在院子里溜达。刚才的声音大概是野猫从墙头跳下,碰到了什么东西。 司徒媗等了半晌,再没发现什么。她悄悄的出了房间门,本想离开客栈,无奈大门被关的紧紧的。 她如果稍微弄出些声响来,定然会惊动萧刈寒他们,那她怎么走的成。 司徒媗正自发愁,忽然看见院中角落有个黑影子,影影绰绰好似个人。 她对着那黑影看了半天,也不见有动静,就慢慢走了过去想看个仔细。这一看直把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原来真是个人。 “这位姐姐,求你了,别出声!”那个女子道。 “听你口音是江州人氏,怎么会来到这边来的?”司徒媗把她带进房间用江州话问道。 “这位妹妹也是江州人?”那个女子看起来跟司徒媗一般大,听到司徒媗也说江州话便问道。 司徒媗前世是江州人,不过她没回答那女子的话,只是又问她道: “你怎么躲在那院子里啊?” “我本是江州府商户家女儿,爹爹做生意赔了本,就把我卖了。”那个女子低着头道。 “你怎么逃到冀州来的?”江州离冀州可是有上千里的路程。 “不是逃来的,是被人押送到京都去说要给大户人家做丫鬟,路过此地。同行的有二十几个和我年龄不差上下的江州女子,管着我们的是从京都来的中年女子,我们都喊她红姑。除此之外就是一些看管的护卫,防止我们中途有人逃跑。”那女子细细答道。 原来京都一些名门贵族,家里都豢养些伶人戏子消遣取乐。更有攀比成风的,听说江州女子温婉柔弱,水灵貌美,为此特意下南边买些回府里养着。只是采买时对外说是要寻些机灵的丫头给名门望族里的小姐使唤,骗得那些个不知情的穷户父母卖掉女儿。 第五十一章 李代桃僵 听了那个江州女子的话,司徒媗大概是了解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那个女子早在暗地里跟自己的表哥私定了终身,一听说要离开家乡到京都去,又哭又闹死活不依。 可是最终还是被人带走了,而她那表哥扮作了商人一路尾随着。只盼着有个机会她能逃出来,两人远走高飞。 她今夜趁着大家赶路都累坏了,自己强忍着没睡,待到后半夜众人都睡熟了,便要出逃。 她也不敢去开大门,怕声音太大惊醒了人,那自己以后就再也没有逃走的机会了。好在寻了半天,看到了一个狗洞。心里估摸着从狗洞里钻出定能逃到外面去,没想到钻到了这边院子来。 司徒媗和她简直是两个人两颗心,却是一门儿的心思,两人都想从这里逃出去。不过那个女子出去后有她表哥接应,而司徒媗呢? 司徒媗转念一想,自己不是正好也要去京都吗?何不搭上这顺风顺水的舟马,也不用担心盘缠和安全问题。至于到了京都后,再另做打算。 院中既然有狗洞通到隔壁院子,自然也有通到外面去的。 两人又悄悄的去院中仔仔细细寻找了一圈,果不其然那大门的左侧就有一个。 那江州女子顺着洞爬了出去,司徒媗却顺着另外的一个洞到了隔壁院子里去。她蹑手蹑脚走了进去,躺到了原来江州女子的位置。 寅时刚过,天还未大亮,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喊众女子起床赶路。 因为这一行人比较特殊,二十几个年轻貌美的小女孩虽然有戴着面纱还是格外引人注目。故此她们都是天未黑就找地方歇息,天未亮就起来赶路。 睡在司徒媗身旁的女子从炕上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眼睛,便推旁边的姐妹们喊她们起床。当她看到了司徒媗的脸顿时吓了一激灵,本来刚睡醒的慵懒劲儿全部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你是谁,你怎么躺在这里,小七哪里去了?” “什么小七不见了?” “她又是谁啊,哪冒出来的?” 众女子同卧在一个大通铺上歇息,这么几个人一嚷嚷,全部的人都惊醒了。 那红姑是睡在屋子的外间儿,衣服刚刚穿整齐,就听里间儿一片乱哄哄的嘈杂声。她一个箭步走了进去,厉声骂道: “小蹄子们要翻天不成,大早起的嚷嚷什么?” “红姑,小七不见了。” “红姑,这女子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她就躺在小七的位置。”一个女子指着和衣而睡的司徒媗道。 “人没少就成,大惊小怪什么,赶紧穿好衣裳要赶路了!你,给我出来!”红姑手指司徒媗。 那红姑本来是牙媪,她性甚狡慧,词喙辨给。利用自己女性的身份,可以比较方便地出入深闺大院。为那些府宅官员,豪富人家,采买宠妻、歌童、舞女伶人、厨娘、针线供过、粗细婢妮等。 因着买妻买妾这方面,也算是个媒婆。 红姑本来安安稳稳的在京城做着她那无本钱的买卖,不过看中了南买北卖的生意利润颇丰厚,这才受着这车马劳顿的辛苦走了这一趟。 每个女子身上下的本钱也不便宜,这要是给跑了一个。她失职砸了自己的招牌倒是小事,要是惹恼了那雇主,自己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红姑上上下下打量着司徒媗,心想这俏模样竟是这一行女子中的翘楚。这要是卖予虔婆,或者做“瘦马”卖予豪富人家,中间定能赚得不少银子。 红姑心里虽然这样想,不过也知道自己这趟只是赚得个佣金罢了。心里直叫可惜,如果自己在京都碰上这种模样的女子,转手不管卖予哪里都顶的上往江州走个好几趟了。 “你是哪里人?”红姑问司徒媗。 “小女子江州人氏,一觉醒来就到了此地。”司徒媗糊弄她道。 那红姑一听她也是江州女子,觉得这事总不会出什么大的漏洞。红姑也不管她和小七中间搞了什么鬼,竟把外院屋子里的护卫和她给瞒了过去,好在人没少,她向司徒媗严厉的道: “有句话叫做既来之且安之,你既然到了我的手底下就别耍一些花样手段。小心自己还没得了好儿,小命儿就给没了。” 司徒媗只想借着她这免费的车顺利到京都去,少不得暂且向她低头,便轻声道了句:“是!” 众女子穿好了衣裳,来不及梳洗饮食就坐上了马车赶路。马车只有三辆,每辆车里都挤着六七个人。那红姑和司徒媗等六个女子同乘了一辆车,三辆马车旁有五个骑马的护卫看守着。 领头的那个护卫穿着跟其他护卫不同,而且红姑对他格外恭敬,司徒媗估计那个人身份肯定不一般,大概是主管这次采办的。 一行人一路上饥餐渴饮、夜住晓行,也没出什么大的事情。一晃数日已过,眼看着快走到了目的地,那红姑可算能稍微松了口气。这一路她尤其特别注意着司徒媗,这个女子来历不明,而且没有她的卖身契在手,难保不会出什么岔子。 司徒媗本来也没想着逃跑,自己就算顺利到京都也没个落脚之处,便打算可暂且顺水推舟去官府里做婢子。再慢慢打听三皇子黄桓的事情和自己儿女的下落。 她虽跟普通人不同,到底像那个梦中女子所说的,潜藏的灵智只是在慢慢苏醒。哪里会知道自己误上了贼船,定不住会流落到什么地方去。 而此时掌命司中依然有人暗中观察着她。 “主人,事情有些出乎我们的意料之外。”那个稚嫩的童音道。 “难道中间出了什么差错不成?”那沧桑的声音问道。 “那倒不至于,只是昨夜她的手上沾了血,无意中触动了本来不该有的记忆。如果恢复了那方面的灵智,事情就有些复杂了。”稚嫩童音答。 “就算恢复了那方面的灵智,也只是对她今生有些许帮助而已。而且事无绝对,有利必有弊,这亿万年来谁能经受的起混乱的记忆。难保她最后不会癫狂变为痴傻,那我们掌命司也省心了,这件事情说不定就此了结也尚未可知。”沧桑声音道。 “但愿如主人心想,我会继续观察的。”那稚嫩声音答。 第五十二章 鸟入樊笼 一行人进了京都,众女子被那些护卫推进一个两进的院子,然后把她们关在了后院儿的一个空房里锁了起来。 大家听见锁的声音喀嚓一响,都慌了神。不是说要送到大户里当丫鬟的吗?怎么给关到这里来了。 司徒媗在这些人当中也不算年龄最大的,却是最镇定的,她对众女子说: “大家先别慌,弄清楚了什么情况再说。” 眼看着都过了好几个时辰,众女子本来赶路赶的又很累,有几个身体弱的还出现了呕吐不止的症状。 那被锁起来的房间里头,空荡荡的连张桌椅都没有,而且里面阴暗潮湿,窗户也都被木条封住了。 她们实在累得不行了,只能席地而坐。有口渴说要饮水的,有肚子饿要吃食的,更多的是内急的。 那饥渴尚可忍耐,只单单那方面的事情总得要出去解决才行。有几个女子开始拼命的敲门,半天也不见有人来应。 “这可如何是好,总不能在这里头……”一个女子愁眉苦脸的说道。 “当初骗我们爹妈,说我们到京都后肯定比在家里过的好,不会挨饿受冻。谁知道来了这里是这般光景。”一个女子埋怨道。 她是江州农户女子,因为夏季阴雨连绵不断,地里庄稼闹了涝灾。眼看着今秋没甚收成,家里一家好几口子都得饿肚子,迫不得已被她爹给卖了。 这些女子都是从江州“和买”而来的,父母愿卖,有人愿买,双方达成了协议。所以是符合本朝法律的。又不像那些被拐带或者是掠夺抢来的女子见不得光,为何要把她们关在这里? “我们大家一起叫喊,就不信没人会来。就算这院子里没人,总会惊动了四邻。难不成饿死在这吗?”司徒媗提议。 “这位妹子你有所不知,我们从江州赶路前,被命令道不可大声喧哗。谁要是带头不听他们的话,他们说要把我们卖到那些个地方去。”一个女子跟司徒媗说。 “当初去把你们从家里接出来的是谁?”司徒媗好奇的问道。 众女子各说不一,有说是当地的媒婆的,也有说是自己家亲戚之类的。很多女子事先都被蒙在鼓里,事后才知道自己被爹娘或哥嫂叔婶给卖了。 不过凡是被接了出来,就算你一百个不愿意,也等于鱼投了罗网,越是挣扎越是受罪。 最多的是不给饭吃,饿着她们。这还不算,众人吃的时候还故意让几个不听话的在旁边眼睁睁的瞧着。 人以食为天,填饱肚子才是头等大事。渐渐的没有人再敢反抗顶嘴,甚至大声说话都不敢了。要不是刚才情景特殊,那几个女子哪里敢大声的拍门。 “法尚且不罚众,我们大家一起叫喊,等有人赶来就都住了嘴。他们能怎的?”司徒媗跟她们说。 那些个女子在路上被红姑的手段吓破了胆,死活不敢按司徒媗说的做。 “大家就喊着火了,不怕没人来!”司徒媗说完自己先喊了起来,随后众女子都附和大喊。 红姑和那个领队的男子正坐在前面院子客厅中喝茶,忽然听后院儿传来众女子喊着火的声音。她和那男子对视一眼,放下茶杯急匆匆的进了后院。 只见一切如常,也不见有火光浓烟之物。红姑气的隔着门大骂道: “小蹄子们皮松了是吧,瞎嚷嚷什么?” “红姑你快把门打开,我要出去方便,憋不住了。” “红姑,我口好渴,有没有水喝?” “红姑,我肚子饿的要命,求求你给我们些吃食吧!”众女子七嘴八舌的说道。 “这么一会儿子功夫能把你们饿死不成,谁再嚷嚷今天一天通通都不许吃饭。”红姑厉声道。 众女子一听她说这话,知道她不是唬她们的,顿时都吓得没了声音。 “红姑,你真打算把我们饿死渴死吗?那你又何必费那么大的劲儿把大家拉到京都来?不管我们是你花多少银钱买的,反正死几个你是亏几个。”司徒媗隔着门向红姑说道。 “嘿,这是哪个贱蹄子,牙尖嘴利的,在路上我怎么就没发现了。还敢顶嘴了,等会儿有你的好去处呢,你给我等着!”那红姑听到里面有女子敢跟她顶嘴,气的只跳脚。 “等会怕你不敢进这屋子来。”司徒媗继续跟她说。 “怎的,我还怕你们不成?”红姑反问。 “你怕不怕我是不知道,毕竟您是见过大世面的。”司徒媗说道,那红姑听着还挺受用。 “不过我现在想想,我是怕的紧。设身处地的想一下,如果我是你。等会拿着钥匙喀嚓一拧打开了这屋子,往里面那么一望……”司徒媗故意不说了。 红姑还等着听下文,忽然里面就没了声音,正自奇怪。忽然没里面传来的“啊”的一声惊的她打了个战栗。 “啊!只见这屋子里横七竖八躺着几个貌美如花的年轻女子的尸体,有饿死的,有渴死的,有被尿给憋死的。也有几个活着的,那几个活着的正围在一起吃什么东西,你走近一看,原来在吃人肉喝人血。没办法啊,人饿极了,可是什么都会做出来的。”司徒媗吓她道。 红姑捂着胸口对身旁的那个男子说: “郑爷,小妇活了三十几年,从来就没见过这么刁蛮的女子。这种女子最后不管下到了哪里,肯定能惹出些祸端来。到时候不就是小妇的罪过,是小妇瞎了眼买来这样的女子来。” 说着,连连向那姓郑的男子作揖,请求打开门非要把司徒媗给揪了出来不可。 “这个不行,咱们费那么大的劲儿,好不容易送进了京都。这还没交给正主呢,那几个护卫也暂时被我打发了。这要是开了门,逃走了几个,这事儿你担当的起码?”郑姓男子不同意开门。 “红姑,我打量你有多大的本事呢。原来也不过是猪鼻子插大葱,装大象呢。姐妹们现在你们明白了吧,她只是一个在路上照顾我们的老妈子。还以为自己是正主呢,跟我们姐妹们作威作福的。”司徒媗继续激她。 这下那红姑的腿脚像是踩在了炭火上似的,气的左右前后来回的走个不停。这群丫头片子在路上挺服她的,怎么到了京都就变了个样呢。不过她也被司徒媗说到了痛处,她确实只不过是一个被雇来看管那些姑娘的,说是个老妈子也不过分。 郑姓男子在旁边看的也觉得好笑,不知是哪位女子这么大胆。 第五十三章 讨价还价 众女子听红姑也在外面骂骂咧咧,都劝着司徒媗不要说了,毕竟自己的卖身契还在红姑的手里,等于自己的命是攥在她的手里。司徒媗知道大家在担心什么,便对这门外又大声说道: “外面的老妈子听清楚了,姑奶奶我的名字是司徒媗,快开门来抓我啊!” 红姑听她这么一说心里明白了,原来是半路那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这事儿郑爷是不知道的,要是让他知道了,自己的辛劳费说不定会被扣去不少。 郑姓男子心中纳闷,他虽然不知道这些女子的姓氏,不过司徒这姓氏很是少见。 红姑是何等人,常年混迹市井之中,察言观色之术是练得炉火纯青。她一眼瞥见郑姓男子微微的皱了下眉,心里暗叫一声糟糕。 “郑爷,要不这样吧,且拿些水食给她们,省得吵闹声惊扰了四邻惹来了不必要的麻烦。”红姑陪笑道。 “按你说的做吧!”郑姓男子说完就往前院儿去了。 红姑把那房间的木门槛从外面先拆了去,递了些水食、痰盂进去。刚要撤出手来,猛不丁的自己的手被里面的一双手给抓住了,进不得出不去。 红姑扯了半天,挣不脱,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个情景。她也不敢大声骂了,只得软言相求说道: “我也知道姑娘们赶路辛苦了,可姑娘们也知道我只是个听差办事的,有些事情实在做不得主。” “红姑,我只是给你开个玩笑罢了,瞧把你给吓得。”司徒媗在里面笑道,接着松开了她的手。 那红姑暗暗咋舌,这小姑娘的手劲儿可真大。她刚才真怕那刁蛮的姑娘用头上的簪子之类的往自己手上划。 红姑走到前院儿去,正巧碰到有人在外面敲门。她便走到门旁,也不开门只是问敲门的是哪位。 门外的那位重重的咳嗽了一声,也不言语,红姑纳闷。那郑姓男子一路急跑到门前,二话不说就开了门。 只见门外站着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子,从身量上看不出年龄的大小来。 郑姓男子估计跟那女子很熟悉,饶是看不清面貌,心里也知道是谁。郑姓男子向那女子作揖道: “周嫂子,此来有何要紧事要办,要您亲自出动。” 那戴面纱的女子这才开口说道: “怎么也不让我进去,就站在这大门口说话不成?” “哪敢,哪敢!”郑姓男子连连告罪,把她请了进去。 原来那郑姓男子是安国公远房的一个侄儿本名叫郑?,在国公府里混着一个挂着虚名的差事,只因嫌月例银子太少不够花用,这才在这外门歪道上打起主意来。 他曾听酒桌上的一个朋友说道这南买北卖的生意赚钱得很,便想着试一下。只可惜自己没多少身家,想起了在安国公府内眷中管事的一个嫂子来。也就是刚刚进来的那位周嫂,借给了他些银钱。 他这才有个本钱,雇了些车马护卫外加一个能说会道精通此事的牙媪红姑。 郑?待周嫂子坐定了,亲自奉上了一杯茶。周嫂子这才开口道: “?爷,走的这一趟买卖还成吧?” 自打周嫂子一进门,郑?就猜明了她的来意,毕竟自己雇的护卫中有几个是周嫂的亲戚。 郑?一听周嫂子这么说,刚坐下来又连忙站起来向周嫂子躬身作揖道: “嫂子这话是折煞我了,哪当的起爷这个字。这不是我前脚刚进,你后脚就跟来了,我都省的亲自去请你来了。” 周嫂子让他坐下,又说道: “大侄子我这不是也着急吗,你也知道光凭嫂子哪能借给你那么多的银子呢。都是我们老姐妹几个凑的,这事还得瞒着家里的爷们儿。你这一去两三个月了吧有?” 郑?连连称是。 “这不总算盼着你回来了,我们几个也商量了。也不指望你额外的孝敬,单单只把我们的那份连本带利的拿回来就行。”周嫂又说。 郑?一听这话,心里是喜出望外,自己以为周嫂子是来给谈分成的事情来了。 周嫂顿了顿又说道: “听说你从江州带了不少姑娘来,每个婶子领走一个姑娘就算了,那利钱也不用那么麻烦折成银子了。” 郑?着急的说:“不麻烦不麻烦,咱们还是按事先说好的算罢。” 想想也是,那一个从江州带来的姑娘别看买来的时候不值什么钱,有的甚至一贯钱就买到手了。可是从江州那么远的地方运到京都来,那车马费和路上食宿住店可花了不少银子。 再说了,这些个女子不管卖到京都什么地方,那身价还不是百倍千倍的往上涨。周嫂子说的倒轻巧,郑?心里有些怒气。 当初他去借银子的时候,说好了三月为期,利钱按市面上的惯例算。他也没跟周嫂子说自己是要去干这营生,肯定是其中的一个护卫去给周嫂子通了风报了信。 周嫂子看到他一脸的不情愿,手一拍桌子,瞪着眼珠子说道: “如今不是当初求着我的时候了,你说话也硬气了是吧!” 郑?惊了下,把话挑明了说道: “嫂子,这个事情咱们当初可都是说好的,三月之后连本带利还给你。你现在怎么又变卦,不要银子要起人来了。想必你也知道了,我这次带回来的货色哪个不值几十两银子,能顶你好几年的利钱了。” “好啊,既然有你说的那么值钱,那你现在是发财了。你现在就把我的钱还来。多一文我不要,少给我一文我也不依。”周嫂道。 她知道郑?是刚回来屁股还没坐热,这营生等于还没开张,哪里有银子还给她。所以她才故意刁难,想要几个女子回去。 “周嫂子,你这不是为难侄儿我吗?等过两天,过两天侄儿双手捧着亲自到你家里还你去。”郑?跟她商量。 “不行,我这样回去跟姐妹们没法交代,现在你就得给我!”周嫂子不依不饶的道。 “要不这样,你容我两天,我给你双倍利钱。”郑?道。 五倍利钱也没一个姑娘值钱,那周嫂子依然不肯,坐在那张椅子上稳如泰山般一动也不肯动。 正值两人讨价还价纠缠不休时,只听的门外又有人敲门。郑?心里一喜,难不成雇佣的马夫已经把正主请来了不成? 第五十四章 挑三拣四 虽然江州女子在京都很抢手,不过不谙此门道的人纵然手里有“货”,也怕卖亏了。所以一到京都郑苛就让自己的雇的一个马车夫去请京都第一牙媪行婆来,为自己作参谋。 只是等了好几个时辰也不见行婆来,倒是等来个上门讨债的。 常言道人红事多,行婆在这个行业可是出了名的。找她的人还得递帖子提前约,一般人还见不着她。那车夫贪着高额的报酬,这才在她门外等了几个时辰,才碰巧遇到她回家。 行婆一听说是从江州运来的女子,二话不说就跟车夫来到了这里。 周嫂怕给她认了出来,就躲了起来。想那行婆也经常与安国公府来往,往里面介绍过几个姨娘丫鬟。还有府养的歌舞妓也是经由她的手进来的。 行婆一进门就开门见山的说道:“我也是忙的很,待会还要往郡王府去一趟。你说不过是几个犯了家法的二等丫头,随便找个牙姑让她给打发了就成了。非要老身走一趟,哎!” 她说完还斜睨下红姑。红姑也只是个三流的人牙子,要不她也不会不辞辛劳的去赚那个钱。 红姑与行婆算来是同行,不过那待遇可就大不相同,红姑站着,行婆坐着。红姑对行婆那是既羡慕又眼红,且恨的牙痒痒。 “您贵人事多……”郑苛陪笑道。 “行了,多余的话就不用说了,先‘验货’吧!” 郑苛和红姑这才去后院儿开了门,郑苛严厉的告诫众女子道: “你们中一大半也是自愿来京都的,今儿个也算是历经九九八十一难该到成佛的时候了。如果谁那怀里还揣着那不该有的小心思,我劝你还是赶快收了起来。省的个到了西天拜不成佛,反而下了地狱,那可就不关我的事儿了。” 大家对他的话虽然听不太懂,但是大意还是明白的。无非是听话的上天堂,捣乱的下地狱罢。众女子都想着到大户里做个使唤丫鬟,到时候说不定还有月例银子可以领,怎么着也比以前在家里吃了上顿没下顿强些。 听红姑说谁要是不受教了,就把她卖到那些个肮脏的地方去,供万人玩乐至死,想想就可怕的很。 众女子心里都这样想,一行二十人随着红姑到了前院儿大厅的屏风后面。只听那行婆说道: “一个一个的来吧!” 红姑便扶着一个女子从屏风处走了出来,口中喊着道:“姑娘拜客!” 那女子被她扶到了行婆面前,双手别在腰际,双膝微微一曲向行婆福了福身。行婆便道:“礼数倒也懂的。” 红姑又道:“姑娘转身!”那个女子转身转了一圈儿给行婆看。行婆便道:“身量倒也适中。” 红姑又道:“姑娘借手!”那女子抬起双臂,露出了手和前面小臂的肌肤。行婆微微一点头。 红姑又道:“姑娘抬首!”那女子抬起头来,眼睛却依然往下垂看着,不敢直视面前的行婆。 行婆问那女子道:“姑娘今岁几龄?”那女子低声回道:“十四岁了。” 红姑又道:“姑娘再往前走两步。”那女子便往前走。 行婆听她走路时,裙摆不响,走路无声,便让红姑把她领到自己面前,亲手拉起她的裙裾,看了下那女子的脚。 “把她的卖身契拿来我看看。”行婆对郑苛说。 郑苛把一叠子的卖身契拿了出来,不知道究竟哪张是眼前这位女子的,好在红姑认得。便从里面抽出那张来,递给行婆看。 行婆边看边想,怪不得这个女子懂礼数知分寸,皮肤细嫩且性子柔弱,原来是一个落魄文人家的庶女。虽然模样差了那么一点,不过也可给商贾做个姨娘填房了。她便把那张卖身契放在桌子的一旁,让刚才的那位女子站在一旁,接着验看下一位女子。 下一位女子出身在贫农家里,被红姑扶了出来。红姑让她拜客,她大大咧咧的走到行婆面前,喊了声老奶奶好。走路的时候脚大步子阔,肌肤粗黑,倒也不害羞会正眼看人。 行婆道:“这一个倒不像是江州来的女子。” 又仔细看了看她的容貌,胜在长的还算俊俏,便让那女子也站在一旁候着。 不消一会儿,厅上就站满了人,后面屏风只剩司徒媗一个。红姑本来不知道郑苛回了京会请行婆来相看,以为也就是让她干了这差事帮忙给卖了出去罢。 这会儿子她的心里是直打鼓,心想着在冀州客栈的时候丢了一个姑娘幸好一个自来的补了缺儿,以为这事就这么糊弄过去了。没想到的是这个自来的女子不是个善茬儿,又没她的卖身契在手。到时候怕她出来给行婆相看的时候嚷嚷出来,为此留在了最后。 司徒媗在屏风后面只听到前面的动静,看不到前面的情况。而且出去的女子不见一个往回走的,心里纳闷正自胡乱猜测,那红姑便向她走了来,悄声说道: “前面是一个富贵府里管事的婶子在为府里挑丫鬟,那丫鬟可是分三六九等的。我看你这模样身段机灵劲儿是个头等丫鬟的苗子,你可千万要顺着她,不要顶她的嘴,违背她的意思。” 红姑悄然嘱咐了她一番话,就扶着司徒媗走了出来。 司徒媗偷眼往房间四处观察,只见众女子按姿色身量分了三队整整齐齐的站在一起。大厅正中太师椅上坐着一个年老的妇人,那妇人穿红戴绿、眼神小却透出精明市侩的光来。 司徒媗心想这等年纪了,该是子孙满堂绕膝乐的时候。不过难为她,做了下人伺候人伺候到老,她可不想像她这样。就算做到了管事的位置,终究也是供人使唤的。 司徒媗不等红姑说话,自己上前去向行婆行了个礼问道: “敢问婆婆是哪个府的管事?” 只把红姑吓得双手颤抖个不停,敢情刚才自己嘱咐她的话是白说了。 行婆心中只道奇怪,相看了这么多女子,头一次碰到她这种的,上前就去打听自己的事情。她也不说话,就盯着司徒媗看。 第五十五章 不明就里 红姑看到了这种情景,连忙在旁边拽司徒媗的袖子,同时嘴里喊道:“姑娘转身!” 司徒媗打开红姑的手,对她说:“你歇会自己的口舌吧,我不劳你驾了。” 说完自己就地转了一圈,复而抬首,伸手,往前走了几步,又走了回来到了行婆面前,向行婆道: “婆婆,你别看我瘦小其实我力气可大了。我什么活都会干,洗衣做饭打扫什么的那些都不在话下。就算你把我分配到厨房去烧火,我也毫无怨言。就只是一点,我事先要说明白问明白了。” 行婆心想这女子倒有趣的紧,先听听她要问什么,就向她说:“你要问明白什么?” 司徒媗这才道: “我跟她们不一样,她们身不由己,我可是自由身。我此次来京都的目的是为了寻亲,因着我一个弱小女子来到京都没个落脚处。那寻亲的事儿也不是一会儿半会儿就能找的到的,所以听说贵府缺少使唤丫头,所以希望能投到贵府去。不论工钱,只求个一日三餐和住处。” 行婆听她这么一说,知道她是是被哄骗进来的,行婆哈哈大笑嘴里还说着:“可笑,可笑!”头一次有人把她这个名满京都的人牙子当作了慈祥的管事婆。 郑苛听了司徒媗的这一番话,便去数桌子上的卖身契。左数右数也是二十张,人也是二十个。明明都是从江州买回来的,怎么就变成了一个自称是自由身的? 红姑看到郑苛投来充满疑问的目光,也只是装出一副迷惑不解的表情来。 行婆拿着最后一张卖身契向司徒媗问道: “你不是叫苏晓七的?” 司徒媗摇头道:“我是冀州人,本名司徒媗。” “姓司徒?”行婆自言自语。她常年游走于京都达官贵人府尹中,深知司徒这个姓氏很是不平常。本来这个姓氏如果搁在前朝,那可不得了。只是本朝已建立百年有余,姓司徒的不是被处死就是偷偷改了姓。怎么今天还跑出一个大声嚷嚷着自己姓司徒的人,这人肯定大有来历。 “姑娘的样子看起来不像是中原人氏,请问姑娘父母是哪里人?”行婆问她。 “我也不知道自己亲身父母是谁,我很小的时候是被寄养到冀州农户人家的。”司徒媗随口胡诌道。 “既然说你是在冀州长大的,你来京城寻什么亲戚来了。”行婆又问。 司徒媗没想到她会问这些话来,总不能回答说是来找儿女和丈夫的吧。她顺水推舟就编了一个来寻亲生父母的话语来,说听自己养母说自己是京都人氏。 “我家姑娘缺少一个随身伺候的丫头,我看你口舌伶俐,想来做起事情来也是个机灵的人罢。你可愿意跟我走一趟?”行婆问道。 “我可是丑话先说到前头,我可是说要走就走的人,不可能在府中待的长久。你随便给我安插个粗活做罢,我在我养母家里也做惯了的。”司徒媗跟行婆说。 她可不愿意去做个贴身伺候的丫头,大门大户里的是非多,她宁愿一心不闻窗外事,安心干些苦力就行了。 “等见了我家姑娘,这些都好商量。”行婆忽然就对她客气起来了。 郑苛在旁边越听越不对劲儿,敢情这位也是个会取巧的人。本着司徒媗没有卖身契在自己的手里,想不花钱直接领走,到时候自己再转手卖了。司徒媗在众女子中可是容貌最出众,也最机灵的。 “行婆,这……”郑苛打断行婆跟司徒媗的谈话为难的说道。 “你放心,银子少不了你的,这二十位姑娘我都要了。”行婆跟郑苛说道。 郑苛请她来也不过是想让她做个中间人,帮着把这些女子卖到别处而已,没想到这行婆这么大手笔,自己直接全给买走了。 众女子又被红姑领到了后院的那个房间,不过没再把她们锁起来,只是红姑坐在门槛上看着。 “你开个价吧!”行婆对郑苛说道。 “婆婆,我的本意是请您过来……”郑苛有些不情愿的说道。 “这我知道,你买来的这些女子最多一个也超不过一贯钱,像那些三等的也就几百文钱吧。二十个满打满算也不过二三十两银子,加上你这趟去的费用,我自忖超不过七十两银子。”行婆掰着指头算道。 郑苛这趟也不过花了才六十两银子,他听了行婆的这番话惊的目瞪口呆。心中赞叹,这行婆果然不愧是人牙子中的行家。 “这样我给你一百两银子,这些个姑娘你都给我了,省的自己还要费那心思。”行婆又接着道。 “婆婆,你这也太精明了,我的这些姑娘如果卖到大户家为妾,这一个都能值一百两了。”郑苛道。 “翠香楼里当红的姑娘赎身价也不过五十两银子,你真是外行人说外行话。”行婆冷笑道。 “你拉来的这些个姑娘样貌出众的也没几个,更别提其他方面了。你打量着大户里会要这种姑娘吗,恐怕做丫头都没人要。你只能打包着送到青楼里去,你自己想一下,那是个什么样的价钱。”行婆又道。 怪就怪郑苛本钱不丰厚,又请了个三流的人牙子,所以其中很多诀窍不懂得。 不是所有江州女子运到京都就能大赚一笔的,也要挑那些个瘦小的,八九岁的。这个行业语叫“瘦马”,京都还专门有这个地方管“养瘦马”。 他们先出资把贫苦家庭中面貌姣好的女孩买回后调习,教她们歌舞、琴棋、书画,长成后卖与富人作妾或卖入青楼,以此从中牟利。因贫女多瘦弱,“瘦马”之名由此而来。 初买童女时不过十几贯钱,待其出嫁时,可赚达千五百两。 瘦马还被分为三、六、九等。第一等“瘦马”被教授“弹琴吹箫,吟诗写字,画画围棋,打双陆,抹骨牌,百般淫巧”,这样的“瘦马”能卖得一千五百两以上的银子。 挑选瘦马还有着一套极为严格的鉴定技巧,这些红姑和郑苛肯定不会懂得了。 而且郑苛这次从江州买回来的都是十三岁左右的女子,就算资质再好,也没时间调习了。当然卖出的价钱上就亏了不少。 第五十六章 郡主娘娘 郑苛和行婆讨价一番,最后以两百两银子成交了。 行婆找了人,雇了车马把二十个女子给拉走了。 郑苛给红姑和马夫结算了辛苦费,除去了自己从周婶子那里借来的钱,自己还净赚了一百多两银子,这顶的上他在安国公府一年的月例工钱了。 只可怜的是那二十几位女子,三等的有七八个全部被卖入了青楼中,也有几个几经转手卖给商贾为妾侍的。直到被接走的那一刻,还在做着有关于自己好去处的美梦。 这些女子正值青春年少,便被那些黑心人当作是商品般买来卖去,至此以后就算是跳入了火坑,也不知道会遭受什么样的灾难折磨。 且说剩下的八位女子被行婆带到了自己住处,倒也不曾关起来,衣食一律好生供应着。 这几位女子眼瞧着众姐妹一个个都被人给带走了,以为都找到了活计,还在傻傻的羡慕着。心想着自己是不是没主顾要,所以才留到现在。 司徒媗可不那样想,她冷眼旁观,剩下的都是这群人中外貌身段较好的。只是把她们留了这么多天,也不知道那行婆有何用意。难道是留着给自家小姐用? 司徒媗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那行婆就是一个倒卖人口的人牙子。 这一日,总算是有了动静。行婆让自己手下的一个中年女子把那八位女子从房间里带了出来。 一个比较宽阔亮堂的屋子里头,行婆正在和一个叫麻姑的喝茶谈天。 司徒媗偷眼观察那麻姑,只觉得她身上的衣服样式自己似曾相识。略微想了下,好像以前在石家村的时候做过这类的成衣。 麻姑看起来也不过刚二十出头的样子,坐在那里看似端庄,浑身却又透着一股子妩媚妖娆的劲儿。就连端茶喝水,抬眼看人,这些细微的动作都别有一番风情在内。 八个女子像上次般又在麻姑面前过了一遍,就又被人带到了以前待的屋子去了。 “依你看,这几位女子的资质如何?”行婆问麻姑。 “样貌身段倒还好,就是年龄大了些。小妹在此冒昧的问一句,您老也是这方面的行家了,为何却收来了些不上不下的货色来?”麻姑道。 “你这话就差了,这些个女子虽说年龄不适中。不过放到你们育芳苑随便调习一两个月,那出来可就不得了了。”行婆笑道。 “承老姐姐谬赞了,如此看得起我们育芳苑。小妹心中只是惋惜不已,这几位女子的年龄要是再小那么一点就好了。”麻姑满脸痛惜的神色。 “也是下南的那人不懂行规,他哪里知道这些。”行婆又道。 “这些女子都是江州来的吗?我看其中容貌最出色的那个不像是中原人氏。”麻姑问道。 “麻姑果然是好眼神,她可是个郡主娘娘!”行婆压低了声音道。 “什么?老姐姐此话当真?只是她却长着一双天足,怎么可能出身贵族?”麻姑惊讶的道。 “妹子别着急,听我徐徐道来。她自称是姓司徒的,说是被父母寄养在冀州农户人家中。本来是要上京都来寻亲的,不知怎的被哄骗了进来。”行婆道。 “姓司徒?难道是前朝段毅将军的遗孤?不过本朝已建立百年了,当初建朝的时候那前朝的血脉可都是被断了根的。段毅将军领全府殉国,至今这个故事还在坊间流传着。” 段毅是前朝一个颇有名气的大将军,后来被封为大司徒。前朝皇帝为了彰显对他的荣宠和重用,特意赐官职‘司徒’为他的姓氏。至此全天下姓司徒的只此他一家,所以麻姑一听到司徒这个姓就想起段毅来。 “坊间不是还流传,说段毅在委任大司徒期间,有番邦前来求亲。前朝皇帝舍不得自己的小女儿远嫁,段毅便自荐自己女儿嫁到番邦外国为皇帝解忧。而今咱们这儿的这位司徒姑娘看起来跟中原人无异,可是明眼人仔细一看就能分辨出。”行婆又道。 “没错,这位司徒姑娘皮肤比常人白净,琼鼻高耸,一双巧目灵动深邃,一对儿蛾眉无黛而颦。倒像是一个混种的美人儿,可惜少了双三寸金莲般的脚。”麻姑叹息。 “妹子刚才说她不像单纯的中原人氏了,那外邦人大多没有缠足的习俗,有双天足倒也不稀奇。不过不管她到底是不是段氏的后人,光取下这个噱头,也做够名动京都了。”行婆道。 前朝贵族,郡主娘娘流落风尘,这的确会震动了那些京都里的纨绔子弟。在建国初期,这种现象常见的很。不过那些个都是死守贞洁的烈性女子,不过几日都会自行了断了自己。 如果现今儿在京都的青楼楚馆烟花之地,能培育出这个一个样貌出众身世离奇的头牌红姐,那银子还不会流水似的赚了进来。 麻姑想着这些,的确是很心动。 “刚才我经我观察,那位司徒姑娘性子可不怎么好。她现在尚且还被蒙在鼓中,不知道自己进了咱们这一行。不过总有知情的一天,她要是到时候想不开自个儿抹了脖子,那我们育芳苑不是白费了一场功夫吗?”麻姑跟行婆说道。 “咳,那个楼里的红牌姑娘没个性子。又不让以身伺候接客,单单培育成一个清倌儿不就行了。”行婆又道。 “老姐姐,你说的轻巧。好的清倌儿得从小培养,她现在这个年龄,难!”麻姑道。 两人说来说去,明里没提半个钱字。不过话语里都是这个意思,行婆的意思是说司徒媗是个摇钱树,她嘴要是一张开那可是狮子大开口了。 麻姑总说就算司徒媗是真的是前朝的郡主娘娘,那又如何。天足和年龄是最大的缺陷,育芳苑把这般年龄的人收了进去,没法子培育,也是白搭。 “要不老姐姐,你还是把她卖到豪富之家吧,凭她的模样多少你也赚点。”麻姑故意说。 麻姑之所以这样说,是知道不管司徒媗长的多么国色天香,就凭那双脚是嫁不到富贵人家里去的。 “那不是暴殄天物吗,拿着金筷子当作烂树枝给扔了,实在可惜可惜!”行婆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好话说尽让育芳苑收了进去。 “要不这样,你把她放到我们育芳苑。那调习的费用,你月月上交。等什么时候出去,你说了算。”麻姑又道。 行婆一想,这怎么行。司徒媗是没有卖身契的,到时候要是经育芳苑调习一番成了红人。那育芳苑怎肯轻易把摇钱树让给她。或者经调习没用,她不是白瞎了那些交上去的调习银子。 其实她可以想办法让司徒媗自己签了卖身契,不过这自卖自身的签法很难让官家相信。何况司徒媗见她第一面的时候就特别强调了自己是自由身,行婆这几天也试探过了,司徒媗是个识字儿的。如果让司徒媗自己签自己的卖身契,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第五十七章 困兽犹斗 行婆和麻姑像打太极般,你推我让的。到底还是达成了交易。 八位姑娘被麻姑带走去了育芳苑。 育芳苑是一个专门教习培育风尘姑娘的一个地方,京都青楼里的一些头牌红姐儿大多都是从这里出来的。也有一些达官贵人前来买歌妓舞女侍妾。 所以在京都谁提起育芳苑来,马上会联想到一个万紫千红的百花园子来。 进去的八个女子都是两三人一个房间,唯独司徒媗是一人独占着一间房。她心里也纳闷,为何要把她和众姐妹隔了开来。 司徒媗坐在桌前半晌不见有人进来,看到了桌上放有茶壶茶杯,里面的水还是温的。正好自己口干舌燥,便倒了杯茶水饮了。 喝了一杯不但不解渴反而越来越口渴了,她接连着又喝了好几杯。 茶水饮多了,有些内急便想着去解手。只是那房门被关了,不知道外面是不是上了锁。 司徒媗想着自己去开门试试,不曾想刚要站起来,顿时觉得头晕目眩。她一屁股又坐回了凳子上,趴在了桌上不省人事。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处身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里,自己和身边的姐妹们一样浑身不着寸缕。 陆续苏醒过来的姐妹都惊慌失措,有高声尖叫的,有到处找可蔽体之物的。可惜这间空屋子连个被褥都找不到。 就在大家疯了似的不知所措时,司徒媗首先是检查了下自己的身体。虽然这个身体本来不是自己的,不过既然现在归了她,她就得为这躯体负责吧。 因着她前世已经了人事,生儿育女,所以直觉告诉自己除了衣服被剥光外,她好像没有受到进一步的侵犯。 这时候麻姑推门走了进来,那些女子更是又慌又囧直要躲到地缝里去。单单司徒媗以独特的姿势蹲在一个小角落里,上身弯曲覆在膝盖上,长长的秀发散了开来,像披着一件墨色缎子的披风。 麻姑心想,这个女子果然非同凡响。 跟在麻姑身边的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子手里握着一根鞭子,她空抽了一下鞭子,房间里顿时静了下来。 “不管你们是自愿的还是被哄骗来的,既然进了我育芳苑的大门,就休想着再往门外迈出一步。”麻姑厉声的说道。 “请麻姑为我等解疑,这是什么地方,就算死也好死的明白。”司徒媗也不怕她,问她道。 “你这个小蹄子,这么不懂规矩,谁让你插嘴的,敢情是怕我手中鞭子着闲了吗?”那拿鞭的女子就要走过去抽打司徒媗。 麻姑抬起右手向她做了一个停止的动作,便继续说道: “好,反正你们早晚也会知道。趁早告诉你们,也让你们安心。我育芳苑是京都独个一家‘培花育柳’的教坊,不论你进来时资质多差,只要在我育芳苑待段日子,保管你出去时候倾倒众人。” 下面有人窃窃私语道:“这是个种植花草的地方吗?难道是让我们来做花农的?” 麻姑听见了冷笑道:“你先把你的花草做好了,也许能坐到我这个花农的位置来。” “全部给我站起来站好喽!”那个拿鞭子的女子凶狠狠的道。 众女子羞的早就抱成了团儿,彼此遮掩着自己的身体,哪里肯站起来。 那个拿鞭子的女子就近一鞭子打在了蹲在地上一个女子的后背上,她的背上马上起了一道血痕来。她痛得又叫又哭,没想到的是又挨了一鞭子。 眼看着那凶神恶煞般的执鞭女子向身无寸缕的女子一个个的要抽打过去,司徒媗第一个站了起来说道。 “都是女子,谁的身子长的不是一样的,难道会多出别人没有的吗?” 众女子也怕挨打,看有人第一个站了起来,其他的也都扭扭捏捏一个挨着一个站好了。 “这才像话。”麻姑笑道。 “你们都给我记牢了,从今天起,你们的身子你们的一切都不再属于你们了,你们是属于育芳苑的。有朝一日出了育芳苑,你们是属于你们主人的。育芳苑的第一条规矩就是绝对的顺从。” “你们都应该庆幸,自己能被挑选到这里来。曾和你们在一起的那些个姐妹,现在恐怕都已经是昨日花红。而你们是正在吐着芬芳的鲜花,只有更努力的开放,才不会被当成野草给剪除掉。” 女子是花,供男人任意玩赏摘取。 女子如衣,为男人增色添彩。 女子如牛马,为男人操劳一生。 女子似工具,为男人传宗接代。 世界上为什么有女人?女人的存在就是为了服侍男人。 麻姑在滔滔不绝的说着,全然不顾眼前的一众多女子赤着身。 司徒媗忍了很久终于忍不住了,她大叫一声:“够了!” 司徒媗冷笑道:“同为女儿身你怎如此贬低我们女子?你这样说不过也是为了让大家顺从,话说开了,你巴不得眼前每个人都能成为你们育芳苑的摇钱树。” “大胆!”执鞭女子朝着司徒媗举起了鞭子,眼看着就要落到了司徒媗的肩头。 没想到的是司徒媗抬起右手猛地抓住了鞭身,她手上一用力把执鞭女子拉的脚下不稳打了个趔趄。 司徒媗趁她还没站稳,一个箭步上前就要去撕扯她的衣服。 那执鞭女子早已丢了鞭子,双手护住自己的衣服,嘴里直叫着:“反了天了,反了天了!” 麻姑看此情景早就向外面喊了几嗓子,进来几个中年妇女来。几个妇女上面按住了司徒媗。 “凭什么不给我们衣服穿,有句话道士可杀不可辱的,虽然我们只是小小弱女子,为了名节也难保会想不开走极端的路子。”司徒媗喊道。 本来麻姑是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语都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司徒媗搅和了。有这个女子在,让她如何教习这些新来的雏儿。 这些个女子本来年龄就大了些,又定了性子,着实要费很大的功夫来调习她们。如今司徒媗在那大喊大叫,还意图煽动这一干人等。 又不能用硬法子打一顿,打重了那肌肤会留下难以消除的疤痕,到时候出手的时候可就大打折扣了。 果然是番邦夷人,要不是看在她这个姓氏值钱,那麻姑早就把她卖到青楼去了。那里的老鸨有的是手段对付这样的女子。 第五十八章 非人折磨 经过了司徒媗的这一闹,虽然大家都被惩治得饿了一整天,且跪了一晚上。不过后来也总算没再光着身子听那麻姑的训教。 司徒媗依旧被单独锁在了一间屋子里,每当她觉得快要饿死了的时候,就会有人送来一点点的吃食来。 这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简直比坐监牢还受折磨。吃不饱、饿不死、逃不走。 这样做的目的无非就是要打垮一个人的意志,人最恐惧的那一刻不是死亡之前,而是在慢慢的等待死亡的过程中。司徒媗不知道何时会完全被断了饮食,她是死过一次的人,并不怕死,大不了再从走一次返阳路。总之不达到自己的目的,不罢休。 那送饮食的人总是在她不省人事的时候悄然的送了过来,她昏昏沉沉中被人灌了茶水,才悠悠的苏醒了过来。然后清醒着继续受着这漫长的煎熬,直至下次昏迷。 只不过几日而已,她觉得好像过了几十年般。这几日中她慢慢摸清楚了一个规律,比如这次饮食后大概多少个时辰就会昏沉的谁去。她觉得事情有些太过凑巧,蹊跷的估计不是那茶水就是食物。一个人饿个两三日况且神志还清醒着,哪像她这般总是头脑昏沉,白天睡觉,晚上失眠。 等到下次再有人送饮食进来时,她除了被人灌下了几口茶水外,送来的东西一样也不敢动。只是肚中饥饿难忍,怕自己受不了那桌子上食物的诱惑。她干脆把茶汤全部泼了,吃食给踩烂了。 果然不出她所料,这次到了那个时辰点,她竟然没有昏昏沉沉的睡去。 又过了一个时辰,外面的人料到已经到了药性发作的时刻。便依旧派人到房间里,为她灌汤水,送吃食。 司徒媗早就轻轻磕破了一个茶杯,攥在手里,等了半天,总算听到了外面有脚步声朝这边走来。 门开后,只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子进了房间,她把饮食放到了桌子上。往瓷杯中倒了杯水,接着走到了床前。 正准备往司徒媗嘴里灌下,没想到前一刻还紧闭双眼的司徒媗,此刻眼睛猛的睁了开来。 司徒媗用尽全身力气左手抓住那个女子的肩头,右手拿着块儿尖瓷片顶住她的脖子说道: “你不想死的话,就不要出声。” 那送饭的女子本来要高声叫人,谁知道脖子间剧烈的疼痛传来。 茶水泼到了床上,茶杯顺着被褥慢慢的滚到地上去,‘啪嗒’的声响打破了夜的宁静。 “里面怎么了?”外卖有人问道。 司徒媗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右手中的瓷片扎入了那个女子的脖颈肌肤里,有血珠沁出。 “没事!我不小心摔破了一个杯子。”那个女子无奈的跟守在门外的人说。 “司徒姑娘你饶了我吧,我只是个奉命行事的下人。”那个女子哀求道。 “你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放了你。你要是随口敷衍我,下场是什么你懂的。”司徒媗吓唬她道。 “司徒姑娘,你又何必来为难我。你受到这种特别的待遇,也是性子太要强的缘故。你就低头服个软,保证自己以后会被她们向对待贵人般的伺候。就算你从我这里知道了一切,挟持了我,就能逃了出去吗?别说是我,就算你此刻挟持的是麻姑,她们也不会顾及被挟持人的死活的。”那女子神情悲切的说道。 司徒媗看她清秀的脸庞上有泪珠划过,便有些心软了。她右手放缓了力道,但是尖瓷片依旧不敢放下去,仍是远远的对着那女子的脖颈继而说道: “姑娘莫怪,我这样也是迫不得已的。我知道在一些人的眼里,我们的命如草芥。我只想知道逃出去的法子,求姑娘相告!” “司徒姑娘别想了,你是永远出不去了,除非先从了她们的意思,待学有所成后,不愁没人来为你赎身。”那女子相劝道。 “求姑娘指点!”司徒媗又道。她对这个地方一无所知,也不知道她们为什么要把自己关在这里,为什么这般对待自己。她希望从这位女子的口中能得到一些有用的东西,一些对她逃出去有利的东西。 “苦艾,好了没有,怎么耽搁这么大半天?”外面的女子叫道。 “菖蒲,你先进来一下,司徒姑娘好像醒不了了。”那个名字叫苦艾的说道。 司徒媗听说苦艾要叫外面的人进来,顿时绷紧了神经。 “司徒姑娘莫要担心,看守的女子是我的孪生姐姐。我们不会喊人来的。姑娘信我吗?”苦艾问司徒媗。 “好,我信!”司徒媗决定赌一把,不管出现什么样的结果,总之不会比这些天来的处境更为糟糕。 司徒媗放下了瓷片,苦艾走到门外把她的姐姐菖蒲迎了进来。 “怎么回事,你不是所她醒不了了吗?”菖蒲指着坐在床上的司徒媗问苦艾。 “姐姐,我们帮帮她吧,她是个好人。”苦艾对菖蒲道。 “来到这里的哪个不是好人来着,你不要看她可怜多管闲事,会害了我们姐妹俩的。”菖蒲说着就往外拉苦艾。 “姐姐,你听我说,她真的跟别人不一样。”苦艾道。 “这还用你说吗?能受到这种待遇的人都是非同凡响的人,姐姐知道你心软,你放心吧,不出几天她也会像前次的几个姑娘一样被选入裁红点翠堂的。”菖蒲道。 “既然她迟早会进裁红点翠,我们何不提点一下她,她早些明白这个道理也少受些煎熬折磨。”苦艾道。 “妹妹,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可是像我们这种不详之人,能有人收留已经是前世修来的福分了。你怎么还有那非分之想。”菖蒲叹气道。 “姐姐,你相信我,她是个特别的人,而且是个好人。我们帮她一次,也等于是帮了自己。”苦艾劝她姐姐。 “妹妹,这已经是第几个?你自己也记不清楚了吧。以前的不说,就说去年的那位姑娘。我们是帮了她,她可曾念我们一丝的好处了吗。”菖蒲道。 “司徒姑娘看见我流泪,她心软了,她可怜我,她懂我们受的苦楚。”苦艾悠悠的道。 这个地方,眼泪是最不值钱的。甚至于说,眼泪还会带来更多折磨。苦艾不追究司徒媗伤她脖颈的事情,却为了自己流泪能令司徒媗动容而感动不已。 第五十九章 虚以委蛇 司徒媗坐在床边,苦艾和菖蒲站在门前。 已入夜,房间里没有掌灯。 两姐妹仍然在争执着什么,司徒媗黑暗中看不清她们的脸,也听不清她们的低语。 还好,今夜有人陪着她,尽管只是这么一小会儿,她也知足了。 她害怕极了这漫漫长夜,由于被喂了什么药的缘故,她在夜里格外的清醒。而且肚子又格外的饥饿。 外面一片寂静,偶尔传来猫的叫声,像极了幼童的哭泣。 她想她的儿女们,尽管他们也许早已经忘记了她,或者就算再见到她也不会认出她来。她不怕死,只是怕这次的重生会变得毫无意义。 她总觉得还有什么重大的事情等待着自己去完成,可是脑袋都想痛了,也想不起除了寻子寻夫外,还有什么事情比这件事情更为重大。 她想石子儿,想石家夫妇,想幺儿,甚至有些想萧刈寒。 她苦笑,原来自己有那么多的人要思念,也算不白活这一次了。 前世,今生,一个个的谜团,还等着她来解开,她也不能这样轻易的死去。 也许苦艾说的有道理,她不该这么倔犟任性,该低头服个软,以后的事情再慢慢筹谋。 就在司徒媗低头沉思之际,苦艾菖蒲两姐妹朝司徒媗走了过来。 “司徒姑娘刚才肯信我,现在还肯信我吗?”苦艾问道。 苦艾说外面看守的是自己的孪生姐姐,司徒媗看着她们两姐妹,的确长的是一模一样。她们好像对自己也没有恶意,要不然早就告诉麻姑得知了。 “我既然已经信了你一次,再信你一次又有何妨。”司徒媗道。 “那司徒姑娘就听我一句劝,向麻姑认个错,并说句以后任她差遣的话。她怎么安排你就怎么做,你要是同意了,我们两姐妹这就去请她来。” 司徒媗心想,让她跟麻姑认个错还勉强,还以后任由她差遣,做梦都甭想。不过既然苦艾能把她请了过来,终归算是一个好的消息。 “好的,我就按你说的去做,麻烦姐姐赶紧去把麻姑请来。”司徒媗道。 苦艾和菖蒲两姐妹对视了一眼,苦艾从怀中拿出一样东西来,对司徒媗说道: “司徒姑娘把这个签了,我们姐妹好去请麻姑。” 司徒媗借着烛光一看,那张是她的卖身契。 她一把把那卖身契撕成了两半,怒气冲冲的朝苦艾道: “我以为姐姐是个好心的,原来也不过如此。” “这个东西你是迟早要签的,遭此待遇的也不仅仅是你一个。这个房间里来来回回关了多少个姑娘,有哪个姑娘能受得了这种煎熬。早签早出去,你准备这里待到老不成?”菖蒲对她说道。 “司徒姑娘,其实自卖自身是不被官府所认可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苦艾提醒了她一句。 司徒媗犹豫不决。 苦艾轻咬下嘴唇,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她捡起了被司徒媗扔在地上残破的卖身契,忽然咬破了自己的手指,一个血手印按了上去。 “苦艾,你这是做什么?”菖蒲大惊失色。 “姐姐,我们去麻姑那边交差吧!”苦艾拉着她姐姐就往门外走。 司徒媗也被苦艾的举动给惊呆了,她做此举动是何意?怎么自己的卖身契,她给签了?司徒媗百思不得其解。 过了没有半盏茶的时间,麻姑就过来了,身边依旧跟着那个执鞭的女子。 “她总算识趣儿,倒也不辜负了我那几百两的银钱。”麻姑笑着跟身边执鞭说道。 “既然落到了这里,逃也逃不走,不听你的又没有饱饭吃,还得受着那零碎的折磨,我当然得乖乖听话了。”司徒媗故意说道。 “司徒姑娘你放心,只要你肯努力用功,全心的接受我们育芳苑的安排,我保管不出两三年,你就成为京都中的花魁娘子。”麻姑又道。人有尊卑之分,每行也有三、六、九等之分。 一二等的称为青楼楚馆,多以‘馆’、‘阁’、‘院’等称呼。地处京都繁华地带,能进此处玩乐的都是些豪门贵族。里面的姑娘不但国色天香,体态妖娆,更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过里面的佼佼者大多都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有的甚至可以有着自行选择客人的权利。 三四等的多以‘室’‘班’‘店’为称呼,里边姑娘部分昼夜的卖笑接客,稍有不从,便遭到老鸨的毒打。 末等的就是俗称的‘窑子’或者‘下处’,来此光顾的都是些贩夫走卒。其中姑娘所受的折磨,稍想可知,自不必说。 麻姑自为司徒媗解释了一番,能成为花魁的种种好处。 本来本朝是男尊女卑,而花魁却能令众多男子趋之若鹜,有人花费百余金却难见一面。坊间传言,甚至有皇帝亲自私访民间,就是为了见名满京都的花魁一面。 至于司徒媗有没有本事夺得此等头筹,那就要看她自己的本事了。 麻姑故意夸大其辞的向她诉说成为花魁的种种好处,无非也是想把她打造成育芳苑的下一棵摇钱树。纵然到时候有人为她赎身,那也要看育芳苑的意思。 “麻姑,你不必说那么好听来哄骗我,我听你的安排就是了。”司徒媗厌烦极了。 “司徒姑娘,你别不信。如果是别人我可不敢打包票,可是你就不一样了。因为你姓司徒。”麻姑又道。 “这关我的姓氏什么事情?”司徒媗好奇的问。 “你不是说来京都是为了寻亲来的吗?你这姓氏可少见的很,就凭你一人,就怕你把整个京都都翻了起来,估计也找不到自己要找的人。”麻姑道。 你知道些什么,我要寻的人有名有姓,还怕找不到?难道那麻姑是那样想的?我且套套她的话。司徒媗心想。 “那依姑姑的高见呢?”司徒媗故意谦虚的问道。 麻姑看到自己一提到她寻亲的事,她就对自己客气了起来,怕是抓住了她的软肋了。麻姑心中一喜对她说道: “这京城姓司徒的只有一家,而且这一家你去大街上打听是打听不到的。” “我知道你想我问你是哪一家,不过我这样问了你肯定不会告诉我。”司徒媗继而说道。 麻姑一笑,果然是个聪明伶俐的女子。 她要是想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恐怕要等到学有所成的那一天了。 第六十章 裁红点翠 育芳苑究竟有多大,恐怕除了育芳苑真正的主人没有几个人知道。 司徒媗隔日被人扶上了轿子,从育芳苑正院儿的后廊西边角门抬了出去。穿过一条小巷子,走进另一个内门前。 门上牌匾上有书“裁红点翠”四个大字,门前有两个护卫把守着。 麻姑的轿子在司徒媗轿子的前面,她下了轿子,护卫们看到了她,连忙把大门打开。 接着司徒媗又被人扶了出来,麻姑在前,司徒媗在后,几个人进了大门。 大门后立着一个粉油大影壁,转过影壁才看到了后面的情景,只见正前方有着三间的抱厦厅。一个年纪和麻姑差不多的女子在厅前迎着她们,那女子是裁红点翠阁主管事务的,众人称她为棉姑。 麻姑上前和棉姑寒暄说笑着,浑然把司徒媗给忘记了。 司徒媗本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主动上前朝棉姑行了个礼,道了声姑姑好。 “呦,果然和其他人不一样,这相貌身段真是难得。”棉姑笑着拉着司徒媗的手,上上下下打量着她。 “只是年龄稍大了些,恐怕学成不易。”棉姑又对麻姑说道。 “哪得看她自己了,前程是好是坏可都是掌握在她自己手里的。”麻姑像似对棉姑说话,却偏又斜眼瞅着司徒媗。 昨夜她已经跟司徒媗说清楚了,反正好赖她在裁红点翠最多待两年多,两年后看真本事。若肯下死功夫,琴棋书画学个精通的话,可能被选的上花魁。如若资质平庸,朽木难雕的话,自然会落到普通青楼女子的下场。 “哎呦,这位姑娘怎么是双天足啊?”棉姑拉起裙裾查看的时候故作大吃一惊的说道。 “这可不行,我们裁红点翠成什么地方了?妹妹还是把她接回去吧!”棉姑装作一副生气的样子对麻姑说道。 其实司徒媗是什么样子,什么底细,她岂能不知?不过是合着麻姑演一场戏给司徒媗看罢。本来培养个清倌人,最起码要从八九岁开始。而司徒媗现在都十三岁了。裁红点翠中女子十四五就要学成出艺了,司徒媗只有两三年的时间,饶你天分多高,两三年专攻一样也只能学个表皮。 司徒媗又是被迫着学技艺的,加上她心不甘情不愿,只怕打翻了麻姑心里的小算盘。 “姐姐,天足又怎么了,像那些个番邦女子不个个都长着双天足吗?她们都是舞技高超,翥凤翔鸾,不知道多少贵公子拜倒在其石榴裙下呢。”麻姑说道。 京都青楼中番邦女子大多善舞,因为她们家乡没有裹脚的习俗,所以跳起舞来反而比那些小脚女子更占优势。 “姑姑们,放心,有句话说既来之且安之,我司徒媗不是那种意懒心慵之辈。不做是不做,要做了就要做那最顶尖上的人。”司徒媗知她们两个作戏给自己看,也不点破,只是这样跟她们说道。 这下麻姑算是吃了定心丸了,这姑娘性子倔犟强硬的很,既然她自己都这么说了,定会痛下苦功夫的。那育芳苑的这件大计划就不会落了空。 棉姑心中也一喜,不过表面上依旧装作勉强的样子领着司徒媗穿过抱厦厅进入了后院。 司徒媗听到了阵阵的丝竹琴乐声传来,院子里琼花瑶草,绿柳香桂。让人有种别样的错觉,谁能想的到此处住的姑娘竟都是清红倌人。 棉姑继续领着司徒媗往里面走,穿过了第二重院子,来到了最后面的一座院子来。这才把她安置在院里东边的一间屋子里,屋子里面隔间有着床、褥、被、枕等寝具。 屋子外面左侧摆放着瑶琴、洞箫等乐器。右侧有整套的花梨木桌椅,桌子上有文房四宝,桌子后是黄杨木的书架,书架上面一排排的书籍是满满当当的。 棉姑指着那些东西道: “限你一月为期,这些都要学入门。若期限到了仍是一无所获,只能从我这裁红点翠阁给撵了出去。至于出去后麻姑会把你卖给谁,卖到哪里,那我就不知道了。” 司徒媗听了她的话,倒吸了一口冷气。 天哪,前世今生她从来都没碰过乐器,字倒是会写几个,作诗填词等也只能给石子儿显摆显摆。看来自己的前景堪忧啊! 棉姑冷眼旁观她的神情,心中暗道:只怕要辜负了这女子的姓氏了,白费了麻姑的一番心思。 “这里的每个姑娘都配有一个随身的丫头伺候着,你可以自己挑一个。”棉姑对司徒媗道。她跟司徒媗说可以自己挑选,不过说的是虚套话而已。司徒媗刚到这里就被关了起来,受那“特别待遇”,哪里会认识育芳苑的几个丫鬟。 可惜棉姑自己预料错了,司徒媗向她要一个跟自己同来的江州女子做丫鬟。 “那可不行,那些个是姑娘,岂能给你做个端茶倒水的丫头。”棉姑呵斥道。这女子真是太也不懂规矩,那些个江州女子虽说培育不成摇钱树,那也是个见风就长的金豆子。假以时日,金豆子长成了金蛋,可以大赚一笔的。 “你说我自己可以挑选丫鬟的,又没有什么人可以什么人不可以,堂堂裁红点翠阁的管事怎可刚许诺下的话就不算数了?”司徒媗恼怒道。 这女子还挺有脾性,别以为这里的日子是个好混的! “除了育芳苑的姑娘,下面粗使的丫头你随便选。”棉姑随口应道。她满以为司徒媗会听从她的安排。 “我要柴房里烧炉子的苦艾!”司徒媗道。 棉姑惊奇的看了她一眼道: “你不奇怪苦艾菖蒲为什么会被打发去做粗活吗?她们两人论容貌论身段虽不说上等,但也算的上中等了。” 司徒媗不语,自己暗自心想:经她一说我才发觉,育芳苑放着这么好的一对儿姑娘不去帮她们挣钱,不像是育芳苑的风格啊。 棉姑看她不说话,知道她也不明白其中缘由。于是对她说道: “因为她们二人是不详之人,人人避之。” 第六十一章 不祥之人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司徒媗听到棉姑说苦艾、菖蒲两姐妹是不祥之人,心里大为不解。【ㄨ】她问棉姑: “她们如何不祥了,导致人人避之?” 棉姑斜眼觑她,心里暗道,别个姑娘一听说那双胞胎姐妹是不祥之人,躲都来不及,谁会去细究她们到底是怎么个不祥。 司徒媗看棉姑迟迟不回答她的问题,她也不怕得罪了棉姑,又挤兑棉姑道: “一面说着让我自己挑选丫头,一面又推辞这个不行那个不行,这要是传到了别的姑娘的耳中。人人会误以为棉姑原来是个信口开河胡乱许诺的人呢。” 棉姑虽然是裁红点翠阁的管事,但是裁红点翠里的姑娘各个都是有脾性的人。那是按照以后各家楼馆里红牌姐儿培养的,她棉姑有时候也得好言哄着。 本来自己使劲手段八面玲珑,才能压得住那群姑娘。如果她这说话不算话的事情给传了出去,那她以后怎么服众。说不定自己又被打回到怡红楼去的,丢人不说,还得腆着脸做回老本行。 棉姑真是后悔的紧,这不是搬起了石头砸到了自己脚吗,怎么会说那句让她挑随身丫头的话,她倒是当了真。 “既然你喜欢苦艾菖蒲,我分给你就是了。多大的事情,用不着对我冷嘲热讽的。你小心一个月之后的考检,到时候别说随身的丫头,就是每日的三餐你都得掂量着有没有着落。”棉姑黑着脸生气的道。 “那我在此多谢姑姑了。”司徒媗向棉姑行了个礼,笑嘻嘻的道。 苦艾和菖蒲本来是怡红楼里的一个从良的姑娘所生,那个姑娘名字叫做曼罗。后来不知为何曼罗把自己刚生下来的骨肉又丢到了怡红楼的门口,而自己却跳河自尽了。 她的尸体在河里泡了三天三夜,才被打捞了上来。经过仵作验尸,才确定确实是自尽而非他杀。只是更奇怪的是,她的夫君和婆家不肯来认领尸体。 夫家说她是个晦气不祥之人,给他们家生了一对儿妖孽。他夫君也当众懊恼,不该为她赎身。说自己当初是被她使了手段所迷惑,才迷蒙中把她娶回去的,为了她遭到了亲朋好友的不少奚落之语,也重伤了父母的心。 曼罗丢弃在怡红楼的一双女儿被自己昔日的姐妹所领养,那个姐妹就是如今育芳苑的主人。 且说不多一会儿,苦艾被人送到了司徒媗的房间里来。司徒媗看到来的只是她一个,便问她为什么菖蒲没来。 “司徒姑娘有所不知,这裁红点翠阁里每个姑娘只配一个丫鬟,所以只是我一个被配了过来。”苦艾答道。 司徒媗看她满脸都是柴灰,便上前用自己的手帕为她擦拭。苦艾后退一步却躲了开来,司徒媗又上前握住她的手。只见她的手粗糙不堪,满是老茧,上面还布满大大小小不明的伤口,这哪里像是正值青春姑娘家的手。 “司徒姑娘……”苦艾要挣脱司徒媗握着她的手,欲言又止。 “苦艾姐姐,媗儿多谢你昨夜对我的点拨,要不然我现在还锁在那个屋子里受着煎熬呢。”司徒媗跟她道。 “苦艾姐姐是不是在怨我,把你要来做使唤丫头了,而且还拆开了你们姐妹。这也怪我,事先不知道一个姑娘只配给一个丫头的。”司徒媗又向她道。 “司徒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能来到裁红点翠做事,是很多姐妹求之不来的。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怨你。只是……”苦艾惶恐的道。 “姐姐有什么话就尽管说吧,你名义上是我的丫头,实际上我把你当姐姐看待。你放心,我不会跟外人说什么的。尤其是那棉姑。”司徒媗后面几句压低了声音对她道。 “当我得知是被姑娘要了去后,我心里是极其高兴的,只是怕姑娘不知道隐情,到时候会后悔自己的决定。”苦艾道。 苦艾和菖蒲是从小在育芳苑里长大的。 育芳苑除了门外的守卫外,里面都是女性。像一些劈柴、烧水、煮饭、浆洗的活计都是雇了些婆子来做,因为怕里面的姑娘做那些活把手给做粗了,卖出去的价钱就跌了。 当然也有些买进来的姑娘是适合做粗活的,像那些资质姿色都下等的,只能到时候卖给大户人家做丫鬟厨娘什么的。不过那些个女子在这里也待不了几天,就转手出去了。 而苦艾和菖蒲是唯一两个在这做粗活做了十几年的姑娘,难道是因为育芳苑的主人是她们娘亲的故人的缘故吗? 其实不然! 苦艾犹豫再三,还是准备把一些事情提前告诉司徒媗得知。 苦艾又往后退了几步,离的司徒媗稍有了些距离,这才说道: “司徒姑娘,其实我们是不祥之人,这里头的姑娘没一个看见我们不唾骂不避开的。” “这我知道啊,棉姑已经告诉我这一点了。不过你们怎么不祥了,我怎么看不出半点来。”司徒媗知道很多时候谣言并不代表着真相,甚至谣言会毁了一个人。 “有人说,谁沾到了我们会倒霉,甚至多瞧一眼都会有晦气缠身。”苦艾低头小声的道。 她也不想说这些,可她必须让司徒媗知道。苦艾是个热心肠的人,过去也曾有刚来的姑娘点名要她伺候身旁的,不过都是没两天就把她撵了出去,她又继续干些又苦又累的粗活。 “你放心,我从来不相信这些无稽之言的。”司徒媗安慰她道。 “可这是真的,并不是无稽之谈。”苦艾苦笑,她使劲咬着下嘴唇,终于说出了自己从没对别人说出口的话来,一句自侮的话: “我们两人天生是石女,这就是我们为什么被人称为不祥之人的原因。” 说完她又后悔了,司徒媗只是一个姑娘,她哪里懂得什么是石女。 可是苦艾料错了,司徒媗懂的,司徒媗并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闲言不听的闺阁女子。 她曾不屑世俗眼光,跟人私奔。她曾不经三书六礼,自行婚配。她曾以天为证,以地为媒拜了天地。她曾孤苦一人,生儿育女。 如若让她选择她甚至会希望自己上辈子也是石女,最起码不会遭受那么多的苦难。 第六十二章 姹紫嫣红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司徒媗听了苦艾说自己姐妹两个是石女后,她微微一笑道: “那有什么,左右不过是一种缺陷而已,于他人何干?” “司徒姑娘懂的?”苦艾惊道。 两人都是未出阁的姑娘,司徒媗不好意思再深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可是我们被人称作妖孽,男儿身女儿貌。”苦艾恐怕司徒媗不明白,又补充了一句道。 “姐姐,可曾有来过葵水?”司徒媗忽然小心翼翼的问道。 “这倒有。”苦艾红了脸。 司徒媗前世做叫花子的时候曾经听说过石女的事情,据说有神医能医治好有葵水的石女,使其恢复至常人般。 “苦艾姐姐,你不要奇怪我知道这么多。我是乡下长大的,我家乡没有大城里的这么多规矩。我有听过一些关于这方面事情的闲谈,据说有神医可以妙手治疗,令这些特殊女子恢复正常。姐姐,这不过是一种疾病而已。”司徒媗道。 苦艾睁大了双眼看着司徒媗,这么新鲜的话语她是第一次听到。 “你真的不介意?”苦艾不敢相信的问着。 “当然……”司徒媗拉长了话语,直把苦艾惊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不介意,当然不介意。”司徒媗拉着她的手笑着说道。 至此以后,苦艾更是尽心尽力的服侍司徒媗,两人也像姐妹般不分上下。 司徒媗和苦艾坐在桌旁,两人亲切的在谈笑。只听的外面有环佩叮当作响的声音,八个穿着不同颜色衣衫的女子相继走了进来。 众女子手里都拿着把绣花的团扇,每人手中的团扇颜色花样都跟衣服的颜色相互映衬着。 领头的女子穿着月牙白的纱衣,手里的团扇绣着副百合的花样。面如银盘,笑挂腮边。她和善的上前拉住司徒媗的手亲热的道:“我们早起在前面堂子里练琴来着,所以这时候才来见妹妹,妹妹不会怪我们怠慢吧。” 司徒媗连道不敢。 穿月牙白衣衫女子名叫白绢,她一一为司徒媗介绍房中其他的姐妹。 枣红衣衫女子,挑眉凤目,手中团扇绣有玫瑰花样,她名叫赤绒。 葡萄紫衣衫女子,面庞清瘦,神情亦嗔亦喜,手中团扇绣有紫藤花样,她名叫紫绫。 水蓝衣衫女子,眼神清澈,手中团扇绣有桔梗花样,她名叫蓝绡。 松柏绿衣衫女子,眼神灵动,嘴角上翘,手中团扇绣有绿色雏菊,她名叫绿罗。 柳叶青衣衫女子,神情俏皮,手中团扇绣有含苞待放的碧莲花样,她名叫青缎。 鹅黄衣衫女子,举止优雅,手中团扇绣有香桂花样,她名叫黄绸。 淡墨色衣衫女子,神情冰冷,手中团扇绣有曼陀罗花样,她名叫墨锦。 司徒媗一一上前同众女子见礼,众女子回礼。 “哟,咱们裁红点翠阁成什么地方了,什么女子都往里面塞。”赤绒上上下下打量着司徒媗,指着她裙下的那双天足说道。 “绒姐姐可不要以貌取人,她能从育芳苑被送到这里来,定有她的过人之处。”紫绫阴阳怪气的说道。 司徒媗本以为大家都是同病相怜之人,没想到会出现这种场面,她呆立当场,好不尴尬。 黄绸和蓝绡抱着看热闹的心思,心中冷笑着。墨锦有些心不在焉,手拿着团扇有一下没下一下轻轻扇着,好像眼前的一切与自己无关。 倒是绿罗和青缎,上前去一人一边挽住司徒媗的左右胳膊,绿罗说道: “姐姐,别听她们的,不跟她们一般见识。她们就这样,你也别多心,你在这里时间久了就知道了。” 青缎又接着道: “姐姐,你还没向我们介绍,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我的名字叫司徒媗。”她对众姐妹说道。 “什么?原来你还没有名字啊?”几个人七嘴八舌道。 司徒媗纳闷,怎么她就没名字了。 “我们既然一脚迈进了这个行当,哪里再敢提父母给的姓名。难道棉姑没跟你说要改的名字?”白绢问司徒媗道。 司徒媗心里想,那棉姑早上被她几句话给气走了,肯定气的忘记了名字这回事了。 众女子的名字也都是有缘由的,以花色为姓,衣料为名。目的就是为了告诫她们,打从进了这个地方开始,她们就要舍弃了作为人的尊严。 她们要记住自己就是一朵花,一朵任人欣赏,任人采摘的花。只有努力绽放的更美,更艳,才有可能被培育在花盆里,放在贵族的园子里。 她们被告诫自己同时是一件衣服料子,只有经过千裁万剪,才能做成美丽的衣服,等着付得起价钱的主人买回去。 可是她们是否喜欢这样的结局,这样的生活,谁又会在意? 她们的存在对于育芳苑来说,是待价而沽正在打磨的玉石。对于那些纨绔公子来说,是一件新鲜的物件,可以玩几天,腻了就丢掉的物件。 也许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们最终会遇到懂得爱花赏花的人,一个肯费劲心思把这盆花抱回家独享的人,或许可以把她们当作人看待得人。只是这样的机率太少了。 司徒媗当然跟她们不一样,她是个不被眼前表象所迷惑的人,她带有她的目的和梦想。她不想成为她们其中的一个,可又不得不向现实低头。 在这些女子的心中,她们的归宿只有一种,就是育芳苑为她们安排的那一种。她们已经学会了顺从,放弃了抵抗。 而在司徒媗的心中,不管是育芳苑,还是在这裁红点翠阁中,她只是把这些当作是她的一个踏板,她的一个路程,她相信她最终会走出这里。让那些财迷心窍的人心甘情愿的放她出去,这是她目前最大的打算。 所以不管是棉姑忘记了还是未来得及为她改名换姓,她到头来都会拒绝的。反正她的名字不是自己父母给的,不怕在此处用辱没了祖宗。她的名字是自己的,代表着自己。 犹如家里的饲养的动物,你没有赋予它们名字,不管它们是鸡鸭鹅狗马,始终是畜生禽兽。 如果哪天主人赋予了它们一个名字,那就标示着它已经成了这个家的一员,不再仅仅是用来养着吃、货卖或者看门护院的。 想要打垮一个人的意志,先从她的姓名入手,让她慢慢的忘记了自己是谁。连自己究竟是谁都不记得,那她的生命就不再属于自己,只能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加更感谢可靠的皇主的打赏与支持!! 第六十三章 剥皮换肤 众女子听说司徒媗还用的自己本名,心中都诧异极了,至少打从她们到了裁红点翠阁后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例外。 这些个女子都是八九岁时就被卖到了育红苑,当年是从一群女子中挑选出来十位女孩儿,特意成立了裁红点翠阁来培养她们。其中的两位女孩,由于别的原因被处死了,至此后就剩下了这八位。 这八位女子性子各异,容貌,才艺也各有各的特点。 “怕也是个过客打尖儿的,过不了几天就出去了,你们等着瞧吧!”蓝绡说道。 “这回姐姐怕要猜错了,咱们这里什么时候留过那短暂的客儿来着。”紫绫道。 “我们姐妹打小就进来了这里学艺,少说也有五年的时间了。而这位司徒姑娘如今是跟我们一般大的年龄,她现在才进来不像是来学艺的。”黄绸说。 “哦,我知道了,司徒妹妹不会是来当教习姑姑的吧!”绿罗笑着问司徒媗。 “有这个可能暧,妹妹都会些什么?”青缎又问道。 白绢上前握起司徒媗的手,细细查看。 “这双粗手,倒像个粗使的婆子般。”赤绒用团扇遮面,嗤嗤的笑着。 “怎么,司徒姑娘不羞,你替她羞吗?”紫绫讥笑道。 司徒媗怎么说也在农家待了一年多,加上后来没日没夜的织染,手当然不会像这些女子般细嫩。 “妹妹莫怪,绒妹妹说话就是这样口无遮拦的,其实她心挺好的。”白绢向司徒媗道。 “绒姐姐,绫姐姐,你别看小妹我手粗脚大,其实这样自然有数不尽的好处。”司徒媗向那两位女子道。 “能有什么好处?”赤绒不屑的说道。 “好处多了去了,比如你把我扔到外面去,我能靠自己的这双手饿不死。它会砍柴烧火煮饭,会针黹纺线织染,会赶集货卖东西赚钱。你别看我的脚大,可大脚走远了不累,下地干活不痛。关键论跑路的话,我肯定比你们跑的快。”司徒媗笑道。 “是谁要跑路啊?”棉姑从外面踏了进来,正好听到司徒媗最后一句话。 众女子忙向棉姑行礼,白绢笑道: “姑姑好,姐妹们在一起说笑呢,姑姑听岔了。” “怎么,你们今天都不用做功课了吗?还有闲空在这里说笑?”棉姑严厉的道。 这裁红点翠阁其实对这些女子管束的很严厉,每月都会有一次检考。如果哪个人不进反退了,那会受到严厉的惩处。 众女子听了棉姑的话,都不敢再出声言语,最后都一一告退了。 屋里只剩下了司徒媗、棉姑、苦艾,苦艾从八位女子到了房间后就一直都低着头,躲在屋子不太引人注意的角落里。 大家只顾着看新来的司徒姑娘,也没有注意苦艾,要不然不知道会引起什么样的风波。 棉姑拍了拍了手,从门外走进一个端着盆水的丫鬟来。那丫鬟把水放到了盆架上后,便低头站立在盆架旁边。 “司徒姑娘,请净手吧!”棉姑向司徒媗道。 司徒媗心里暗暗称奇,不就是洗个手吗?怎么这么大的架势。 “苦艾,躲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服侍你家姑娘净手!”棉姑冲苦艾怒喊道。 苦艾一副很为难的样子,磨磨唧唧的走到司徒媗的身边,要扶着她到盆架那边去。 “净手而已,我自己就行了,我脚骨又没折,用的着人扶着吗?”司徒媗说完自己大步走过去。 她挽了挽袖子,双手随意的放到盆中水里。忽然觉得手仿佛放入了油锅般,疼痛异常。司徒媗忙缩手回去,不料旁边站着得那个丫鬟使劲按住了她的手,不让她从盆中拿出。 司徒媗叫声惨烈,她喊棉姑,喊苦艾,都无济于事。棉姑只是冷眼旁观着,还一边吩咐着那个丫鬟千万要压制住司徒媗的手,不要让她拿出来了。 苦艾立在一旁垂泪,不敢朝盆架那个方向看。 司徒媗只觉得一双手火辣辣的疼痛,她想起了前世的那场大火来。 她置身在火海中大声喊着她夫君的名字,滚滚浓烟如毒蛇般钻入她的喉咙。火舌无情的舔着她的脸庞,她是那么的无助而恐惧。 前尘往事历历在目,仿佛昨日刚发生过似的。 司徒媗实在难以忍受这般的痛楚,何况十指连心,这样的疼痛竟然比那烈火毁容更为厉害些。 她不再喊叫,而是咬紧了牙关。她告诉自己不能晕过去,如果不省人事了还不知道会怎样任人摆布。 就如同当年的那场大火,如果她没硬挺着,怎么可能从火海中死里逃生。 这样的情景过了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司徒媗觉得如同过了几辈子般。 那个丫鬟终于松开了手,苦艾急走到司徒媗旁边扶住她摇摇晃晃的身躯,把她扶到卧榻边坐下。 司徒媗的手如同被生生剥去了一层皮般,血淋红肿的让人不敢直视。 棉姑看着她的手,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向那个丫鬟摆了摆手。那丫鬟从袖中掏出两块儿麻布,垫在水盆两侧,小心翼翼的端了出去。 “记得明天去永康轩领取药膏,定时给你家姑娘敷上。”棉姑交代苦艾道。 司徒媗坐在卧榻边忍不住的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落,她却始终咬着牙关不哭出声音来。 棉姑幸灾乐祸的看着她,微微一笑得意得道:“司徒姑娘,你不是牙尖嘴利挺能说的吗,这会儿怎么不吭一声了?哼!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蹄子,有你受的。” 司徒媗眼神如利剑般向棉姑射来,恨恨的看着她。 “你别这样子看我,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就你那双粗手,能弹得琴,执得笔吗?以后你会感激于我的。”棉姑同司徒媗道。 苦艾拿着一方丝帕替司徒媗擦拭眼角和脸上的泪水,心疼的她边给司徒媗擦自己边哭。 “小心你家姑娘的手,不要沾到一丝的水。否则今天的罪是白受了。”棉姑对苦艾说了这么一句话,说完后轻扭纤腰,故作风情万种的姿态走了出去。 其实那盆中的水是加了一种特殊的药粉,可以腐蚀人的肌肤。育芳苑常常用这种方法来为手不够细嫩的姑娘“调养”,目的就是为了生生的蛰烂手上的肌肤,达到换肤的疗效。 只是其中的痛苦万分,当然不会列入她们的考虑中。 第六十四章 心忧情愁 司徒媗待棉姑走出门后,终于忍不住压抑的哭了出来。 不单单是双手的疼痛,还有心中的恐惧与无助。她以为到了这裁红点翠阁只要肯用功学艺,待艺精之日,自然有办法脱离了这里,只是没想到这学的过程中会受到这种折磨。这还只是开始,还不知道以后会有什么花样煎熬要度过。 刚才众姐妹在时,就嫌弃她手粗脚大。如今这双手事先遭了罪,接下来遭罪的不会是自己的脚吧? 记得她前世的时候,也是在很小的时候就被母亲逼着裹脚。因为大脚的女子不管长的多好看,多贤惠,家里再有权利,还是难以嫁出去的。何况她是一个嫡母不喜,生父不爱的庶女。 那裹脚的痛苦现在想想,她都觉得不寒而栗。 小脚的女人行动上会受到很多的限制,稍微多走些路就难以承受。平日里行走的时候,也不敢把全身的力量压到脚上,只能提着气走。 司徒媗想起了前世,忙命苦艾把自己的鞋袜脱掉。苦艾不解其意,也只是照做。 司徒媗翘起双腿,看着自己的脚。她用左脚抚摸右脚,又用右脚抚摸着左脚。好像在看一对儿珍宝似的着了迷。 苦艾看她举动奇怪,出言问道:“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司徒媗这才回过神来,问苦艾:“姐姐,你说到底是小脚好还是天足好?” 苦艾想说当然是小脚好,有些人来育芳苑买姑娘,第一个看得就是脚。只是她也只是在心里想想,不敢说出来,怕惹恼了司徒媗。 “苦艾,你坐我旁边,把你的鞋袜也脱掉,我看看你的脚。”司徒媗向她道。 “姑娘,这可使不得,万万使不得!”苦艾连连摆手。 女子的脚岂能随便给人看得,就连她的亲姐姐菖蒲也看不得。何况苦艾现在是婢子的身份,在自己的姑娘房中脱鞋去袜,实在是大为不雅。 “怎么就使不得了,我们同为女子,怕什么了,又没有外人。”司徒媗执意要看苦艾的脚。 “姑娘有所不知,苦艾是干粗活的,今天第一天来伺候姑娘,都没来得及沐浴换衣。这脚……”苦艾难为情的道。 人道是懒婆娘的裹脚布又臭又长,实在不是苦艾懒,而是她太忙了。 “算了算了,不看也罢,我自己又不是没裹过脚。那样畸形的脚,也真是难看,也不知道这世人是不是眼睛都有病,才觉得那样的脚好看。”司徒媗自言自语道。她依旧是举着自己受伤的手,翘着自己的左右脚。 “姑娘也裹过脚的吗?只是姑娘的脚不像是……”苦艾听到了她的话问她道。 司徒媗在想着怎么答,难不成说是本姑娘上辈子也是小脚,这辈子天可怜见让我附身在一个天足女子身上? 她也实在要感谢她所附身的这位女子没裹过脚,要不她在石家村的时候哪能有那么多的乐趣。 想着跟在石子儿身后去爬树,摘野果,抓蛐蛐儿,逮萤火虫……那样的日子真是美好。 石子儿,石子磐,这辈子还有机会再相见吗? 她又想起了自己给石子儿绣的那个荷包来,餐云卧石,云在,石在,萱草花却未来得及绣完。就像是天还是那片天,村子还是那个村子,石子儿或许还是那样的顽皮,只是她却不在那里了。 手上再痛,能痛得过心中的伤痛吗? 好在苦艾在身边,茶水饮食都有她照料服侍。司徒媗实在不习惯别人这样对待自己,要不是自己手不能动,她肯定要样样亲力亲为。 晌午饭过后,棉姑又差人向司徒媗传了一句话来,要她一个月之内把书架上的几本书熟读了。 苦艾只好把书撑开放桌子上,一页一页翻着给司徒媗看。 司徒媗向来是最讨厌《女四书》之类的书籍,所以整个下午只是捡着一些诗词集看了几页。 由于前几天受到了非人的折磨,如今手又受了伤,所以实在撑不住了,不到晚上掌灯时分就在塌上安寝了。 别看她整个下午在被逼着看书,其实心里一直在想着目前的处境。最担心的是自己的脚会不会被棉姑用什么法子整治,会不会被硬生生给折断后变为小脚? 也许是白天的心事尤其多,睡梦中不知不觉中又走到了那个满是书籍,迷宫似的的房间里去。 她一直记得回阳路尽头那个老态龙钟的婆子的一句话,说送她一本无字万解书来着。 梦中的这个房间里虽然有很多书架书籍,可是书籍上竟然都是空白无一字的。只是一个字都没有的书,怎么读,又怎么万解?她实在是想不通。 司徒媗记得上次梦中来这里的时候,有个和她长的一样的女子。也许她可以问问那个女子,这里有没有一本书叫做无字万解书的。 她行走在一排排的书架中,偶尔从架子上抽出一本书来看看。十有八九都是空无一字的。 “有没有人,有人在这里吗?”司徒媗叫道。 “上次的那位姐姐,你出来一下可以吗,媗儿有事不解需要你来释疑。” 只有她的声音回荡在无边际的屋子里,同时她惊奇的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好了。后又转念一想,这是在梦中,不是真实的。 她继续翻着架子上的书籍,无意中翻出一本有字的书来,是一本剑谱。 司徒媗想起了萧刈寒,一个时而冷如冰霜,时而嬉皮笑脸好没正经的少年来。 萧刈寒曾问她是不是学过剑术,其实杀人也是一门学问。这一剑刺到哪里会重伤却不致命,刺到哪里会一剑致命而不拖拖拉拉,半死不活。 没学过武功的人,怎么能干脆利落的一剑挑断手筋,一剑挑断脚筋,一剑准确的刺入心脏? “哎!”司徒媗忽然听到了自己身后有人叹气,她忙转过了身,看到了上次的那个女子。 “哎!”那女子又是长叹一声。 “这位姐姐,你为何连连叹气?”司徒媗问她。 “我其实早料到了我们会有今天,却没料到失去我的你会变得如此蠢钝。”那女子又叹气道。 “什么意思?”司徒媗不解,她又转念一想,恍然大悟道: “你竟然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总算是开了一点窍。”那女子欣慰的道。 “既然你知道我心中所想,那是否可解我心中疑惑?”司徒媗满怀希望的问道。 而那个女子却笑而不语。 第六十五章 不治而愈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司徒媗等了半天,不见她回答,生气的道: “装神弄鬼的,也罢!这是在我的梦中,你也许只我想象出来的一个幻象而已,你能知道什么?” “这句话错了,不是你的梦中,是我们的梦中。我被禁锢在了这里,如若你也知道我心中所思所想,事情就变得简单的多了。”那女子无奈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不是你自己不想说,而是不能说吗?”司徒媗问道。 那女子微微点头,司徒媗心中一喜,不能说出来可以点头来示意啊,她又继续问道: “你说你是我,你是前世的我?今生的我?还是说只是我现在的这个躯体以前的主人?” “是真实的你。”那女子含糊的说道。 说完了这句话她好似一个影子般,在慢慢的变淡,直至消失不见。 司徒媗有些垂头丧气,她继续翻着自己手里的那本剑谱,逐字逐画读着看着。 就这样也不知过了多久,好像忽然听到了苦艾喊她的声音。司徒媗大吃一惊,她在看书没想着苦艾啊,苦艾怎么也到她的梦里来了? 一个激灵,司徒媗从梦中惊醒。 “姑娘,你醒了?你的手……”苦艾拿着一个盛有药膏的小瓷瓶跟她说道。 由于司徒媗手受伤的缘故,苦艾一晚上都没合眼。 好在司徒媗这一晚睡的极其安稳,甚至连个身儿都不曾翻。天刚朦胧亮,苦艾自己先洗簌完毕后就去永康轩领取那涂抹的药膏了。 苦艾蹑手蹑脚的走进房间,怕吵醒了司徒媗,她依旧坐在司徒媗卧榻前的一个杌子 上。刚坐下没多久,听到了司徒媗翻身的声音。 苦艾惦记着司徒媗的手,怕她自己翻身的时候忘记,不小心给压到了。所以就掀开了卧榻前的帐幔查看。 这一看不打紧,只把她吓出一生冷汗来。以为自己走错了房间,误进了别的姑娘的寝室中。 只见搭在被子外的一只左手皮肤细嫩光滑、柔若无骨,根根手指如同水葱般。 由于司徒媗是转身朝里睡的,苦艾也看不见她的面容,也不敢喊醒她。只得放轻脚步出了门,看看自己是不是走错了房间。 因为苦艾才来裁红点翠阁两天不到,她也不知道别的屋子摆设是不是全部都一个样子。敢情自己脑子迷糊,走到了别的房间也不一定。 苦艾出了门,看了下,自己没走错地方啊,的确是院子里东侧的第二间屋子啊。 难不成里面躺的不是司徒姑娘?这不可能啊,自己可是不曾闭眼,整整看了一晚上呢。要说不是,那肯定是自己去拿药膏的那段时间出了什么事情。 好在司徒媗又翻了个身,脸正好对着外面,苦艾看到了的确是她没错,惊的叫了起来,这才把司徒媗从梦中给惊醒了。 司徒媗听苦艾说到自己的手,便把一双手往自已眼前一放,这哪里是昨日的那伤手?这双手自己都不曾见过,手上常年积累下的茧子也不见了。如凝脂般的肌肤好像刚生长出来的般。 “苦艾,昨日那法子怎会这般灵验?看来我这罪也没白受啊。”司徒媗惊奇的跟苦艾说道。 苦艾是在育芳苑长大的,什么事情会不知道。像那种腐蚀皮肤使其溃烂后再生的法子,怎么着也要一两个月才恢复的过来。而司徒媗的手药膏都还没涂,只过了一个晚上怎么就变了一个样子。 “姑娘的手还疼吗?”苦艾问司徒媗。 “一丝疼痛的感觉都没有。”司徒媗回道。她想起了梦中的情景,自己一本又一本翻看着书籍,本以为梦中的事情都是虚幻的。 难道那竟然不是梦? 上次在石家的时候,第一次入梦,她记得自己在梦中打碎了一面镜子,待她醒后也发觉了自己的手莫名的留下了伤口。 苦艾说要服侍司徒媗穿衣,被司徒媗给拒绝了,自己的手已经好了,穿衣洗漱这些个小事情还用的着麻烦别人吗? 两人正在争执,不曾想棉姑又带着昨日的那个丫鬟走进门来。 苦艾上前行礼,司徒媗衣服还未穿整齐,见有人闯了进来,干脆倚在卧榻上的绣花引枕上道: “棉姑姑恕我不能起来行礼了,姑姑怎么一大早起就来了?” “要不是看在你昨日双手刚经过‘调理’,哪里会容的你这么晚还赖在卧榻上。”棉姑冷冷的道。 “姑姑能不能回避下,容我装束整齐,这个样子在姑姑面前实在是失礼。”司徒媗问棉姑道。 “也不用起来了,环藤,伺候姑娘穿鞋。”棉姑向她身边的那个丫鬟道。 “姑姑,我来就好了,不用麻烦环藤妹妹了。”苦艾忙向棉姑说道。 “你给我一边站好了!”棉姑训斥苦艾。 司徒媗听棉姑说要给自己穿鞋,她就想起了昨日净手的事情来,这棉姑九成九又是来折磨她的。 育芳苑里的人早就看她的天足不顺眼了,难道自己担心的事情会变成事实,她们真把自己那双脚削成小脚吗? 还真是让司徒媗给猜中了,虽然说不至于把她的脚给削去,不过把脚骨折断还是大有可能的。鉴于司徒媗已经过了裹脚的年龄,只能用那样的法子了。虽然刚开始疼痛难忍,不能行走,不过可以慢慢调理的。 司徒媗看穿了棉姑接下来将要做的事情,她也不顾自己没穿外衣了。腾的从卧榻上跳将下来,拿起卧榻上的一个瓷枕就向朝她走来的环藤丢了过去。 环藤没料到司徒媗会有这样的动作,她猝不及防被瓷枕砸伤了胳膊,手里捧的一个木盒掉落在地上。里面东西撒了一地,有小锤儿、棉布条、还有一双特制的鞋子。 司徒媗鞋子也没来得及穿,箭步走到桌子旁拿起上面一个锡制的烛台,对准了棉姑。 一切都发生在刹那间,等棉姑反应过来的时候,那烛台尖儿早已经离她脖子不到几寸远了。 “司徒姑娘,你这是做什么,不过让环藤给你穿回鞋而已。”棉姑故作镇定得说道。 “哼,别用这种话来哄骗我。你今儿个这个早过来,是不是又来替我‘调理’脚来了?”司徒媗冷冷的道。 “司徒姑娘,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咱们京都人数众多,有几个女子像你这般不缠足的?你这样要走到外面去,难免会被人所取笑……” “我怎么样,用不着你来管,赶紧把我从这里放了出去。”司徒媗威胁着她。 第六十六章 难逃囚笼 棉姑被司徒媗逼迫着走出了房门。那二门、外门口都有婆子看守,何况大门还有带刀的护卫把守着,司徒媗也拿不准到底能不能走的出去。 就算从裁红点翠阁走了出去,外围还有育芳苑的层层石墙。 棉姑故意走的拖拖拉拉的,她料定了司徒媗不会真的杀了她。并不是说司徒媗不敢杀人,而是还未走出之前,杀了棉姑对她来说实在是有害无利。 这边这么大的动静,早已惊动了育芳苑的主人,二十年前名满京都的花魁娘子,葛于馨。 葛于馨此刻正与自家相好的谈诗论词,不曾想麻姑慌慌张张的闯进进来叫道: “葛姨,大事不好了,裁红点翠阁里的一位姑娘挟持了棉姑要出逃。” 葛于馨一首诗做了半截还未成,就这样被她打扰了,心里好不恼怒,斥责麻姑道: “番兵打进京都城了吗,大惊小怪,棉姑能被一个黄毛丫头给挟持了,也是她没甚本事,留着她有何用?命一个使弓箭的护院通通射杀了事!” 麻姑一听这话吓得筋疲骨软,咕咚一声跪了下来道: “葛主子,棉姐姐也是你从怡红楼千挑万选买回来做差使的,她也不曾犯下什么大的过错,念在她为裁红点翠阁多年辛劳的份上饶了她吧。” 麻姑跟棉姑是一个地方被选到这里的人,虽然两人平日里有些争功夺劳,彼此揶揄。可毕竟共事多年,那姐妹情分自然还是少不了得。她如今听说葛于馨一句话就能要了棉姑的命,顿时有种兔死狐悲、朝不保夕、同病相怜之感。 葛于馨身边站的那个男子,看起来像是达官贵人家里的一个公子哥,也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他看到了这般情景,便笑着向跪在地上的棉姑道: “亏你们跟了葛姐姐这么多年,她的性子你还不知道。也不过是气头上的一句话罢,怎么就当了真了。” 那男子又偷眼看了下葛于馨的脸色,复而又道: “姐姐既然有家事要处理,小弟就先行告辞了,改日再来拜访。望姐姐到时候可千万不要把小弟我打出门去。” 葛于馨听了那男子的话,转怒为喜,扑哧一笑,拿着手绢子的手轻锤了下那男子的胸脯,笑道:“这我哪里敢啊,安国公府的小爷亲自来拜访,我倒履相迎还来不及。” 那男子是安国公府一个庶出的子孙,名叫郑荣的,空领着一个左都卫尉的虚职。想那安国公武将出身,门下子孙却忒也不济。就拿那郑荣说,整日里不务正业,到处寻花问柳。好在他颇有些才情,长的又貌比潘安,这才得到葛于馨的青眼相待。 葛于馨虽说已然是半老徐娘,也许是保养好的缘故,看起来也不过三十的模样。二十年前多少个王公贵臣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最后到底是花落皇族人手。 不过葛于馨跟其他女子不同,她不愿嫁入豪门,那替她赎了身的闲王爷便把她安置在了外院中养着。 葛于馨是个挺有主意的奇女子,不经几年就成立了一个专供此行业的一个教坊来。她背后的靠山又极硬,手段又高明,把一个育芳苑经营的像模像样。 有句话道戏子无义,表子无情,像她这般经历的女子早已经修炼成妖了,直把那些纨绔子弟耍的团团转。好在那位王爷也不在意,任由她胡来,本来那王爷买了她也只是图个新鲜罢了。 得不到手的永远都是好的,一但拥有了,也不过如此。 葛于馨看到了郑荣出了门,这才上前扶起了麻姑道: “你可别怨我刚才的说的话无情,只是你在这里少说也待了四五年了,怎么也忒没眼色。这位小爷虽说不是什么正经的主子,可到底也有些用处。你怎么就这不分青红皂白的往里闯了。” 麻姑低头不敢分辨一语。 “是哪个姑娘这么大的胆子,敢把棉姑给挟持了?”葛于馨边走边询问道。 “就是前些日子刚入手的那批江州女子其中的一个。”麻姑恭敬的道。 “行婆手里买来的?”葛于馨又问。 “是的!”麻姑回。 “不会是你上次跟我回禀的那个姓司徒的吧?”葛于馨又问。 “没错,就是她!“麻姑回道。 “有点意思,早就想去会会她了。葛于馨笑道。 待葛于馨和麻姑赶到时,司徒媗和棉姑尚未走出裁红点翠阁的大门。门外的几个护卫任凭司徒媗说什么、棉姑如何命令,就是不开门。 司徒媗现在处于骑虎难下的场面,她又不能真的杀了棉姑。看来苦艾上次说的的确没错,这育芳苑里各个是个无情无义的人。 正相持不下时,那大门忽然吱呀一声的被打了开来。司徒媗看到麻姑和一个大概三十岁左右的中年女子走了进来,那中年女子身材妖娆,媚眼如丝,虽然面含微笑,却有股无法言说的怒意威严自笑中而发出。那女子就是葛于馨。 “你这般装腔作势的,不就是想从我这育芳苑走出去吗?现在门开了,你可自行离开。”葛于馨淡淡的说道。 “你是谁,可做得了主?”司徒媗疑道。 “哈哈哈,这句话问的妙!我的地方,我说一谁敢说二。我只确保我的人不拦着你,至于你走出了我这育红苑,到了外面会发生什么,那可就跟我无关了。”葛于馨又道。 司徒媗听她话里的意思,不管自己如何还是逃不脱了。就算现在走了出去,难保以后不会再被她们使手段给弄了进来。 “与其在这里断手断脚,受那些零碎的折磨,我宁愿死在外面!”司徒媗大声道。 葛于馨听她说了断手脚之类的话,便向旁边的麻姑看了一眼。 “回葛姨,那只是给她调理手足的方子。”麻姑分辨道。 “那手还罢了,她天足已然长成,如何调理?”葛于馨严厉的道。 本来麻姑前日已经拿了司徒媗自己签的卖身契递给了葛于馨,所以葛于馨也奇怪这回她怎么又闹出了要逃走这幕。 “你那手脚不是还长在自己身体上吗,放了棉姑罢,我葛于馨保证你以后在这里不会断手断脚的。你一个小小女子在这京都无亲无故的,就算走出了这个大门,也难免再会让人牙子给盯上。那时候的处境可就比不上我育芳苑这般了。”葛于馨笑道。 司徒媗心神不定,稍有犹豫,就被旁边一个护卫趁机夺去了手中的烛台。 第六十七章 故人归来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自从那次司徒媗大闹了育芳苑,棉姑后来就再也没有为难过她。并不是棉姑怕了司徒媗,而是育芳苑主人的命令。即使棉姑心中再怨恨,也不得不遵守。 司徒媗和众女子在一起日夜练习技艺,琴棋书画各个方面均是突飞猛进,没过多久居然赶过了苦学多年的其他女子。 众人皆纳罕不已,棉姑更是私底下疑心她是坊间所传的狐妖所化,就司徒媗双手不治而愈的事情而言,这事就奇怪的很。不过也没几个人知道,棉姑也不敢随处乱说。 至于司徒媗她对自己身上发生的奇遇,心里自有一番见解,源头就在她睡梦中所到的那处书坊。 随着各种技艺的增加,她逐渐发现梦中书坊中有字的书籍逐渐增多了。她虽然心中还是不甚明白,但是隐约觉得跟自己的身世有关。 她所说的身世并非是自己所附身躯体原主人的身世,而是司萱仙子的身世。想当初她死后魂魄在掌命司时,就听到有声音说她失去了原来的灵性,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 而梦中的那个女子也说她在逐渐苏醒中,这苏醒的可不就是她的灵性吗?也许这些个东西是她本来就精通的,在育芳苑不过等于是温故而知新了,故此技艺才会突飞猛进。 裁红点翠阁里的众女子也对她是佩服不已,姐妹们在一起偶生事端,也不过是拌嘴小闹而已。 有事话多,无事略过。 春去夏至,秋末冬来。时光倏忽,不知不觉中司徒媗已经在育芳苑中的裁红点翠阁待了三载有余。 正统三十五年,春回大地,万物复苏。 京都城中花红柳绿,燕子回巢。闺阁里的女子都纷纷出来踏青赏春。 严华寺是京郊一座中等的寺庙,每到春季的时候寺里的香火尤其鼎盛。原因在于寺庙的后山有一片野果林,林中桃李争妍,花香醉人。一股天然的山泉自山顶流将下去,形成一个桃花潭来。潭水清澈见底,偶见水底有鱼虾游过,水面有花瓣随着水流打转,白得是梨花,粉的是桃花。 这几日,严华寺几乎下了封山令,除了些豪门贵族里的大家闺秀、女眷外,常人难以进入。 那些大户的闺阁女子一年到头都出不去几次,借由这个机会又可上香许愿又可赏花踏青。 严华寺的后山一片莺莺燕燕,竟然是人比花娇。 当朝丞相之嫡女王若瑧当然也不例外,她正同自己的贴身丫鬟伺琴流连在林中观赏。若瑧是个喜静的人,嫌人多喧闹,便携同伺琴径直往林子深处幽静之处走去。 林子深处自然是别有一番景致,两人正蹲着摘取野地上不知名的小花。没曾想忽然跳出几个蒙面的汉子来,几人二话不说就把主仆两人给绑了掳了去。 可怜若瑧和伺琴被堵了口蒙了眼,叫喊不得。那几个蒙面汉子扛着两人从林中一条小道下了山,山下有两辆马车接应,看来是有备而来。 正当那伙蒙面人要把两女子塞入马车时,小道转弯处传来马蹄车行声。队伍前有一面旗帜,金底黑字上写着‘兴盛镖局’四个大字。 前面领头的两位男子身着劲装、腰配利剑,一位骑着白蹄乌骏,脸孔清异俊秀,剑眉入鬓,星目生威,偏偏又是一副玩世不恭的神情。 跟他并骑而行的男子骑匹青骓骁,脸庞棱角分明,浓眉蚕头雁尾,杏核大眼炯炯有神。虽然看起来比那位男子年龄稍小,不过自有一番阳刚气质。 “前面那厮,做甚呢?”浓眉男子见状怒喝道。 “子磐,别把他们吓跑了,有道是见了面分一半儿,他们跑了,我们岂不是也捞不着一丝了。”剑眉男子故意笑道。 那几个蒙面的汉子见对方人多,也不多加言语,把马车和两位女子扔下自行跑路了。 王若瑧心喜有得救的希望,不料又听到一个声音说见一面分一半的,顿时唬的全身筋皮骨软,挣扎的尽头都熄了。心道难不成又来了一伙儿强盗?真后悔不该远离了人群往林子深处去逛。 两个骑马的男子跳下马,浓眉男子道: “萧大哥,慎言,别把两位姑娘给吓坏了。”说着自己去给王若瑧和伺琴解了绑。 王若瑧手脚得了自由,忙把蒙眼的布给摘去,偷眼看着眼前的男子。 “姑娘莫怕,我等是京都兴盛镖局的,押镖路过此地。姑娘是哪个府的,请告知,在下好送姑娘回家,免得再遭不测。”浓眉男子道。 王若瑧抬眼看到前面的队伍,并有绣着兴盛镖局的旗帜,这才放宽了心。她略整了下衣衫,这才上前施礼道谢,接着众人把她送回严华寺不提。 那剑眉男子正是萧刈寒,浓眉男子便是石子儿。 由于上次司徒媗在冀州客栈的不辞而别,让萧刈寒很是担心,怕她又被密宗的人所掳。为此萧刈寒找遍了整个冀州府,也没寻到司徒媗的踪迹。 他又猜想着也许司徒媗又回石家村了,便又找上石家门去,然后才知道了石子儿也就是石子磐也在到处寻找司徒媗,司徒媗就此消失不见了。 萧刈寒到了石家村没找到司徒媗,反而把石子磐给带了出来,正好子磐的大哥服徭役期满回了家,正好也可以照顾二老。 至此以后石子磐和萧刈寒成了结义兄弟,两人性子不同,却脾气相投。他们借助严立兴盛帮的力量在京都成立了兴盛镖局,一边经营着,一边继续寻找着司徒媗。 而同时萧刈寒也在暗中查探当年自己家的血案,只是京都中密宗帮众发现的倒不少,可始终无法查出幕后宗主到底是谁? “子磐,你是不是刚才看上那女子了,何曾见你待我如此温柔细语了?”萧刈寒骑在马上打趣石子磐道。 “萧哥哥,我以后也这样跟你说话可好?”子磐故意捏着嗓子说话。 “哇!”萧刈寒做呕吐状。 “你别恶心我了,本来今日赶这趟镖还没好好用饭呢,别介把胆汁都给吐出来了。” “这趟生意来回也不过是半天的路程,是你非要拉上我亲自押送的。”石子磐接着道。 “这般春意盎然,不骑马踏春岂不是辜负了美景。”萧刈寒摇头晃脑的道。 “哦,敢情你是这般个想法啊!”石子磐又道。 “可不是嘛,本少侠虽说喜欢深夜出动做些劫富济贫的买卖,这明面上的生意也得做做样子不是?”萧刈寒笑道。 其实他们这兴盛镖局也不过兴盛帮的一个分舵,押运的事情平日有下面人专门打理的。 “不过话说回来,我想到刚才的事情,就胆战心惊,如果是媗儿遭此不测,又没人救助……”石子磐陷入了沉思。 萧刈寒懂他心思,安慰道: “你放心,司徒姑娘不是个一般的人,她现在说不定已经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生活安逸无忧呢!”只是萧刈寒这句话说出来脸自己都骗不了,他也想起了在冀州时破庙里的事情,如果自己不是及时赶到,司徒媗能顺利脱身吗? 萧刈寒低头瞥了眼自己的右手,虽然事隔三年,那上面的疤痕逐渐在变淡,但他心里的疤痕却始终存在。 他忘不了翠莲死的那个夜晚,司徒媗像疯了般。他从身后抱着控制住她,怕她想不开。她又喊又叫,指甲如利刃般抓把他右手抓的血淋淋。 忘不了她无力的靠在他怀里,埋怨他为什么没早些来。 忘不了她在烛光映衬下血红的眼睛,她笑魇如花,出手如鬼似魅,把三个歹人折磨的死去活来。 忘不了同福客栈中,她失魂落魄的呆坐着。 忘不了她对他充满戒备之意,怕他拿她去跟密宗交换消息。 他没赢得她的信任,这才使得她不顾外面的千难万险不辞而别。 而这些他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过,包括和自己情同兄弟的石子磐。如果子磐知道了他是为了密宗的缘故才故意接近司徒媗,子磐会怎么想,还会如此的信任他吗? 两个人都不再言语,气氛有些压抑。 过了半晌,石子磐才道: “但愿她已找到了亲生父母罢!只是我们走了这么多地方,寻找了这么多年,竟然从没听说过有姓司徒的。” “司徒姑娘曾经跟我提起她的事情,说她尽失了记忆,不知姓名。她自称姓司徒是源于她手上戴的一个碧玉镯,只是那镯子暗淡无光,实在没什么稀奇之处。”萧刈寒道。 “怎么会暗淡无光,那分明是一个在夜间会发出幽幽碧光的珍宝之物啊!”石子磐反驳,他年少时曾跟司徒媗睡在一个寝室。那镯子司徒媗从来不曾摘掉过,尽管隔着几层衣物,石子磐仍然能在夜里看到有碧光发出。 “我也不过略微瞥了一眼罢,或许是我看错了。”萧刈寒道,毕竟他跟司徒媗只相处几日,哪里会像石子磐那样了解她。 石子磐今天也是第一次听说萧刈寒居然还知道司徒媗姓氏的来历,心里不免诧异。不过转念一想,萧刈寒怎么也是救了司徒媗几次的人,司徒媗告诉他这些也在情理之中吧。 由于今日遇到歹徒掳去女子的事情,两人心里不免都有些担心司徒媗,不知她现在在哪里,究竟是什么处境。 兴盛镖局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进了京都。 却不曾想刚才那几个蒙面的汉子换了装束也进了京都城,几个汉子一进城就走进一间酒楼里。 “事情办的如何了?”酒楼中一个伙计打扮的人凑近他们低声问道。 “放心吧,挺顺利!”其中一个汉子道。 那酒楼伙计满意的笑了笑,立马换了副样子喊道: “几位客官里面请!” 第六十八章 禁门锁媗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京都城每隔三年就会举行一场竞选花魁的大赛,当然也不是人人都有资格参赛的。首先必须是各个楼、院里的头牌红姐儿,而且年龄也不能太大或者太小。 由于种种限制,看上去似乎参赛的人并不多,一个楼里也只出一两个姐儿。不过京都城花柳巷中青楼楚馆不计其数,每家都指望着自家姑娘能夺得头筹,为以后的生意增光添彩。 上届的花魁娘子是怡红楼的芍药姑娘,论才情美貌身材、交际手段,她的确是此行中的佼佼者。不过风水轮流转,今年华冠也未必会再次落到她的头上。 一则她年龄稍过,已经二十出头了,跟那些二八年龄的娇嫩女子无法比。二则,怡红楼现在已经换了主家,也就是育芳苑的主人,葛于馨。 据说葛于馨今年有意让裁红点翠阁里的姑娘首次露脸,那可是葛于馨花了不少时间重金培育出的。为了培育这些姑娘,她所请的教习才艺的姑姑都是京都城中顶尖的。 裁红点翠阁里的那些个姑娘到底相貌才情如何,外人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的。葛于馨这是打算让她们一鸣惊人啊! 这些小道消息在京都那些纨绔公子,才子诗人间传的沸沸扬扬,但是裁红点翠阁里却没有一点的动静和风声。 春风吹绿了京都城中大街小巷的草木,当然也不会落下育芳苑中的裁红点翠阁。【ㄨ】 此时司徒媗正在月光下舞剑,舞姿妙曼,衣诀飘飘。 司徒媗赤着足,身着一袭白衣,瀑布般的乌发随风起舞,身上没有任何的装饰品,没有任何多余的颜色。 “姑娘,停下来歇息会儿吧!”苦艾立在阶下劝到。 司徒媗正舞到忘我境界,被苦艾出言惊扰了,心生不悦,手中长剑脱手而出,飞刺到院中一株柳树上。 “说了多少次了,我练功的时候不许惊扰我!”司徒媗道。 “可你这次已经整整舞了一个时辰了,奴婢也是担心姑娘的身体。”苦艾弱弱的道。 “罢了,你也是一番好意。”司徒媗接过苦艾手中的茶水。 “这茶都冷透了,你也不知道去换一钟去,小心姑娘喝了闹肚子。”菖蒲从里屋走了出来,端出了一杯热茶来非要把司徒媗手中的冷茶给换了。 司徒媗早已经把那杯冷茶一饮而尽,笑道: “我哪儿就那么矜贵了,想当初在农家的时候,渴了直接就从缸中舀瓢子生水喝。” “姑娘你就饶了我们吧,要是你出一点岔子,葛主子还不把我们给生吞活剥了。前几天你发烧睡了一整天,可把我们给担心死了。这会儿刚好,又穿这么少还赤着足到院子里舞剑。”菖蒲抱怨道。 司徒媗由于天资聪颖,被葛于馨特别相待,专门配了独门独户的院子给司徒媗。裁红点翠阁里其他的姑娘身边只有一个丫鬟伺候,司徒媗却有两个。 苦艾菖蒲这两个丫头由于身子缺陷的缘故,总是遭受着众人的白眼唾骂。不过自从跟了司徒媗,两人的处境也变得越来越好了。 人人都道她二人是不祥之人,司徒媗却道这二人是她的福星。说有苦艾菖蒲在身边伺候着,自己学任何技艺都是飞速的。渐渐的这不祥之说,也鲜少有人再提起了。 苦艾菖蒲两姐妹感念司徒媗的一片善心,更是如待恩人般用心伺候着。司徒媗本来不习惯被人如此侍奉,只是这个地方自己尚且是笼中鸟,哪能做的了那么多的主。 再说她日夜熟习技艺无一丝空暇时候,苦艾和菖蒲在身边的确帮了她不少的忙。 “只可惜这么多年了,我悟出的也只有这剑术,如若我也有了飞崖走壁般的本领,也不会像鸟儿般被锁在这牢笼里了。”司徒媗叹道。 其实司徒媗这剑术还是从梦中所得,或者是前生记忆中所得。随着入梦次数的增多,她的脑中会莫名的涌出些从前不曾有的记忆想法来。 司徒媗骗葛于馨自己自创了一套剑舞,待熟习后定会有非同凡响的惊人效果。葛于馨本来有意让她参与今年的花魁竞选,也以为她只是练个执剑的花架子,就拿了把为曾开封的长剑给她使着。 要是葛于馨知道了她原来是有着武术的底子,恐怕也不会对她放松警惕,派人日夜监视的。好在司徒媗那套剑术确实是精妙,让不精武术的人看起来的确是一套好看优雅的舞蹈。 “姑娘,你赶紧把那把剑拿下来吧,这要是让葛主子知道了,那还得了。”苦艾道。 那还是把未开封的剑,司徒媗都能把它飞刺到树身上,要是开了封,那剑怎么也得入木三分。 “瞧把你们慌得,又不是第一次了。”司徒媗又喝了一钟水,走到柳树下轻轻跃起,把剑取了下来。 菖蒲把剑收好,苦艾要扶着司徒媗进房间里去。 “进去做什么,还嫌不够憋闷的慌吗?”司徒媗随意坐在了院中台阶上对苦艾道。 “姑娘,虽说已经到了春天,这夜里的风还是有些刺骨的,小心别再着凉了。”苦艾道。 菖蒲把剑收到屋子里面,拿出了一件月牙白的锦绣披风来给司徒媗披上。 菖蒲跟苦艾虽然是孪生姐妹,可行事性子截然相反。苦艾心善话多,在司徒媗看来就是有些啰嗦,像个管事婆般整天劝她不能这样不能那样。 而菖蒲虽然看上去面冷言寡,却是个聪颖的人。她知道司徒媗有些事情自有主意,她便不白费口舌去劝说。 就像舞剑一事,司徒媗跟两人说了,让她们只管在屋子里待着,不要管自己。苦艾还是捧了茶盘站在一旁,直直站了一个时辰。而菖蒲听到了司徒媗停了下来,这才从屋中出来奉上热茶来。 不管怎样,司徒媗待她们姐妹都是一视同仁的,除了偶尔耍下小性子外,也不曾像对待婢子般那样大声呵斥打骂过她们。 苦艾怕司徒媗坐在石阶上冰凉,又从里面拿了几个垫子来,三人并肩坐在一起赏月。 只是抬头只能看到这四四方方的天空,犹如井底观月般。 葛于馨表面上说的好听,说是司徒媗高众姑娘一等,给了她个独门独户的琐静轩居住。其实司徒媗自己心里明白,葛于馨终究是怕她一些大胆的理论想法潜移默化中影响了别的姑娘,故此才把她独自囚禁起来。 琐静轩,锁禁媗,司徒媗何日才能脱离? 第六十九章 黑金令牌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刚过午饭时刻,萧刈寒正和石子磐在房内对弈。石子磐正处于下风,手拈一黑子迟迟不肯落盘。 “轻子该弃就要弃!”萧刈寒等急了,提醒了他这一句。 “萧兄此言看似有理,不过也有道弃子造劫借借气,所以也不可轻易放弃了。”石子磐还在犹豫。 “我看子磐你还是左手跟右手对弈吧,估计够一整天的消遣了!春困难耐啊!”萧刈寒有些不耐烦,起身伸了个懒腰。 石子磐自从跟了萧刈寒走南闯北后,下定苦心学了不少东西。连严叔都责他贪多嚼不烂,可他仍是不听劝,什么都要揽一手。 石子磐看萧刈寒有离去之意,忙起身阻拦:“你可不能走,徒弟都不嫌累,做师傅的倒会偷懒!” “子磐老弟,你就放过我吧,我哪敢跟你当师傅啊,简直是个侍从。陪打、陪练、陪吟诗作对、陪执笔书画还要陪着对弈。”萧刈寒无奈的抱怨道。 “那也怪你教习的太不用心,导致教下个半吊子的徒弟。”石子磐反驳。 两人正在斗嘴,只见兴盛镖局的一个门卫进来禀告道,说镖局里刚来了一位女子,说要找萧公子和子磐公子。 两人听了,觉得很是意外,萧刈寒眼中一亮道: “难道是……” “不可能!”石子磐打断他。 两人一听说门外有女子找,立马想到的就是司徒媗。 萧、石二人虽说是这兴盛镖局的少主,不过他们鲜少出去应酬露面。常年合作的主顾都不曾见过他们二人,别说是什么女子了。 这几年,他们派手下多方打听姓司徒的姑娘,敢情是有了消息了? 而后石子磐之所以斩钉截铁的否定,是因为他知道如果真的是司徒媗找上了门,不会称他为子磐公子。 两人随门卫走到前厅,只见厅中果然坐着一位女子。 那女子身着藕荷色锦绣衣裙,发挽垂云分肖髻,明眸皓齿,面含娇羞。正是上次被萧、石二人所救的丞相之女王若瑧。 若瑧上前施礼道: “小女子王若瑧见过两位公子,特来拜谢公子对小女子的救命之恩!” 萧刈寒和石子磐从没跟大户家的小姐打过交道,萧刈寒倒还好,面色如常请王若瑧入座。倒把石子磐给慌得有些手足无措,又不知该不该还礼,又如何还礼。他只得抱拳道声不敢不敢,只把萧刈寒逗得肚中好笑却在陌生女子面前又不得失礼。 “王小姐怎么找到我们这儿的?”萧刈寒问道。 他们上次并没有告知她姓氏住址啊,只是差了几个押镖的护卫把她送回了严华寺女眷歇脚之处。而王若瑧只是提起自己在山上桃林中赏花时被掳了去,也不曾提起自己是丞相之女的话来。 王若瑧身边的丫鬟伺琴听到了萧刈寒这样问道,便答道: “我家小姐是从你们对话中得知二位公子的姓号的,至于住处嘛,你们兴盛镖局那么大一展旗帜,哪个眼拙的会看不见。” “伺琴,不得对恩人无礼!”王若瑧低声喝道,她又朝伺琴使个眼色。伺琴便把一直捧在手里的一个檀香木盒放到桌子上并打开,王若瑧继续道: “小女子感念两位公子的恩德,不敢以金银俗物唐突了公子,为此献上小小薄礼,略表心意,望公子万万不要嫌弃。” 萧刈寒听她这么说完便往檀木盒中一瞧,只见里面放有只乌木般的物件。萧刈寒从盒中取出,拿在手中细细观看。这一看,差点惊的从椅中跳了起来。 那物件拿在手中极为沉重,并非木,而是乌金打造的一块令牌。令牌正面刻有一个“密”字,背面是一个繁复的图案。 这块令牌如果在石子磐的手中,他也许真看不出它有何用处,不过萧刈寒就不一样了。 这是块密宗通行令!而且是高等级别的。 萧刈寒一直在追查自己家当年的血案,自从到了京都后,他更是发现这里的密宗门人尤其多。偶然一次机会,让他从密宗门人的身上得识了这块令牌。不过那门人手中的令牌是生铁打造的。 萧刈寒宽大的袖袍遮挡住了自己紧握成拳的左手,他目光闪烁不定。 黑金甚至比黄金更为贵重,可想而知,这块令牌的作用有多大!只是王若瑧一个小小的女子怎么会有这种江湖上的东西? 萧刈寒心情澎湃激昂,不过面上却丝毫不透漏出一丝情绪来。 王若瑧见萧刈寒拿着令牌半晌不言语,而且面无表情,她慌忙站了起来道: “萧公子?” 伺琴也在旁边自言自语说道: “少爷,你可把小姐给害苦了!我也看这东西乌漆麻黑的,又难看又没甚用处,怎能当礼物送出去。况且要送的还是小姐的救命恩人。” 萧刈寒听到话语声才转过神来,笑道:“让王小姐见笑了,在下寡闻无甚见识,实在不识得这是何宝物。不过黑金确是世间稀少之物,这礼物实在是贵重的很。还请小姐收回吧!” 王若瑧本来听到萧刈寒说礼物贵重,这一颗心刚放下,却又听他让自己收回便急道: “请公子务必收下小女子的一番心意,实言相告,我也不认得这是什么东西。自那天后,小女子时时心生不安与愧疚,这救命之恩不能不报。又思忖着两位是侠义之士,不敢擅自做主拿俗物来唐突,故此才请教了我哥哥,让我哥哥代我拿了主意。” “两位公子要是不收这令牌的话,我们小姐只能把外面的金子抬进来了!”伺琴在旁边说道。 “那万万不可,好,小姐的心意我收下了!”萧刈寒暗中嘘了一口气道。 “令兄是……”萧刈寒问。 “我哥哥在汇丰钱庄做事,这个令牌是一个江湖中的朋友送给他的。我哥哥说这块令牌对我们普通人来说没多大用处,但是对于江湖中人用处很大。你们镖局走南闯北免不了遇到一些难处,到时候只要把这块令牌亮出,保管黑白两道中畅行无阻。”王若瑧解释道。 石子磐在陌生人面前不善言语,故而只是静坐着听人谈话。忽然听到王若瑧说这令牌如此神奇,不觉出语道:“真这么神奇吗?” 王若瑧白净的脸孔唰的一下变得通红,低头道: “这是我哥哥说的,我也不知道。” 伺琴看到自家小姐那娇羞的模样,自己站出来道: “我家少爷虽说不是江湖中人,不过他有很多江湖朋友,少爷的话肯定不会错了。如果到时候这令牌不管用的话,你们大可到汇丰钱庄去讨要个说法去,说我们小姐糊弄你们。” 石子磐忙解释:“两位姑娘,在下刚才失言,我不是那个意思。” 王若瑧偷眼向石子磐瞧去,只觉得眼前男子慌乱中的模样甚是可爱,她的心也犹如鼓击般,咚咚咚跳个不停。 原来当日石子磐上前替她松开手脚绑缚时,无意中触碰到她手上肌肤。她只觉得一阵酥麻感直传到心里去,心里早对这个仗义相救的男子有了好感。 待她揭去了蒙眼的遮布,抬头看到眼前男子浓眉大眼、气宇轩昂。而且施恩不图报,为了自己的清誉考虑细致,便已芳心暗许。 今日亲自上门道谢也是想再看子磐一眼,经刚才谈话又了解到了子磐不善言语,便认定了他不是油嘴滑舌的轻狂之徒,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忠厚老实人。 王若瑧虽然是个闺阁女子,不过却是个极有主见的,加之她是丞相的幼女,在府中是极为受宠。 但她却从不恃宠而骄,府里上下皆对她称赞不已。 王若瑧是个冰雪聪慧的女子,知道此行自己的目的已达到,便拜别告辞了。 丫鬟伺琴待自己小姐上了轿子,又折返回来,把一件东西硬塞到了石子磐手里,并悄悄道: “我家小姐谢你松绳解绑之情的!” 然后她才跟自己小姐离去。 伺琴这一举动把石字磐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来,怎么把一个女子用的绣花锦帕塞给了他。 萧刈寒在一旁哈哈大笑道:“子磐,你这是行了桃花运了,人家小姐有意于你。” 直把石子磐说的不好意思起来解释道: “人家刚才说是谢我给她松了绑的,要是当初你给她松绑了,她也会送你一块儿的。” “子磐这你就不懂了,闺中女子私物岂能随便送人的?看来你要好好打问下那位王小姐的府邸了。”萧刈寒笑道。 “我为何打问人家府邸?”石子磐道。 “看你平日里挺聪明的,在这事儿上跟我装糊涂是吧,你不知她府邸在哪,如何上门提亲去啊?”萧刈寒打趣他。 “萧兄莫要在这事上说笑,我早已经定下亲事了。别说是刚才的小姐,就是皇帝的女儿我也看不上眼。”石子磐严肃的道。 “哦,那你的未婚妻到底是哪位啊?把公主都给比下去了?”萧刈寒好奇的问,他从来没听石子磐说过自己定亲的事情。 “司徒媗!”石子磐郑重其事的道。 “什么?”萧刈寒大吃一惊。 第七十章 愿者上钩 萧刈寒以为石子磐寻找司徒媗只是因为她是他妹妹的缘故,从来没听说过他们是定过亲的。 “你们什么时候定下的亲事,我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萧刈寒问子磐道。 “那也是小时候的事了。”子磐含糊的回答道。他到底有些心虚,那定亲的事情不过是他自己一心情愿而已,刚才也很后悔把这事告诉了萧刈寒。 “哦!”萧刈寒听了不知为何竟然有些莫名的酸楚感,两人忽然都不言语了,气氛有些尴尬。 “对了,刚才那个令牌是怎么回事?”石子磐这才想起来问道。 “这块儿令牌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密宗内门的信物。”萧刈寒忽然变的很严肃。 “只是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子磐把那令牌拿在手中反复观看道。 “最特别的应该是它的用处,只是不知道它除了能当通行令外还能做什么?”萧刈寒道。 “密宗门人行事很是谨慎秘密,只是不知道那位姑娘怎么会轻易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送人?”子磐也不解。 “刚才那位王小姐看似娇娇弱弱,其实她没那么简单。你想,在当时特殊的情景下她还能从我们为数不多的几句话语中知晓了你我的姓名,并且观察仔细,知道了我们是兴盛镖局的。”萧刈寒跟子磐道。 “也许只是女孩子细心罢了!”子磐回道。 “可是她这次来也是半遮半掩的,并不曾告诉我们她的真实身份,只说了自己哥哥在汇丰钱庄做事。想那汇丰钱庄是京都城中最大的一个银号,里面伙计众多,谁知道哪一个是她的哥哥。”萧刈寒又道。 “萧兄未免疑心太重了,一个小小女子又什么来历,不过是那个官员府里的小姐罢了!”子磐笑道,他心思淳朴,总以为世间没那么多的歹人。所以总是抱着美好的希望,想象着司徒媗跟着自己亲身父母在某个地方过着安逸的日子。 “得了,跟你分析了也没用,你这木头疙瘩般的脑袋。”萧刈寒无奈的道。 “错了,不是木头是石头。”子磐笑道。 “看来我以后夜行的时候要带上你了,今夜抓几个毛贼让你手上沾点荤腥醒醒头脑。”萧刈寒一本正经的道。 “你不怕我拖你的后腿?我可没你那飞檐走壁的本领,让我爬树我还凑合。”子磐又道。 “子磐,为兄求你件事。”萧刈寒忽然道。 “这是什么话,萧兄有事尽管吩咐,用的着求字吗?”子磐惊讶的道。 “就是怕你不答应,才说求字。”萧刈寒卖关子道。 “除了杀人抢劫之类的我难以应承下,其他的没问题。”子磐拍着胸脯道。 “是追查有关密宗这件事。”萧刈寒道。 “这不是我们一直在做的事情吗,只是实在找不到突破点。”子磐皱眉道。 他看着桌子上的绣帕忽然恍然大悟: “你是说从这位姑娘的身上入手?” “你还是挺聪明的嘛!”萧刈寒笑道。 “只是我们如何着手去查?”子磐不解。 “三十六计中第三十一计!”萧刈寒道。 “美人计?”子磐回。 “没错,正是美人计!”萧刈寒道。 “可是美人何在?”子磐问。 萧刈寒笑而不语。 子磐看他笑的诡异,一下子明白了过来,敢情是他就是那美人计中的美人,钓鱼钩上的鱼饵。 “这不行,实在不是兄弟我不愿意,只是这方面,你也知道。我口齿蠢钝,如何担当。” “你且不要着急为难,有你这饵不怕鱼不来。”萧刈寒道。 “只是此举有欠光明,实在是对王姑娘不公平。”子磐又道。 “这我何曾不知,只是无奈中的下策而已。且行且思吧。”萧刈寒道。 萧刈寒眼神很是锐利,他冷眼旁观着便知道了王若瑧倾心于子磐。按他猜测王若瑧应该跟密宗没有关系,只是想通过她找到原本持有这枚令牌的人,从而顺藤摸瓜扯出一些事情来。 由于那场血案已经事隔十几年,单单从那些密宗门人身上实在打探不到什么。他必须要接近密宗里一些有头脸的人,弄明白当年事情的真相。 究竟是什么事情,让父母带着他躲在山中多年,甚至都不曾给自己的弟弟和祖母收尸。是什么事情让严叔异常小心谨慎,再三告诫他不可与密宗起正面冲突。又是什么原因在三年前密宗门人盯上了司徒媗。 当然最后一个问题,也是石子磐极为关心的。 这两人把王若瑧当成了咬钩的鱼,王若瑧却把石子磐想象成了自己生命中的良人。只是自己的身份特殊,始终不敢告知,未免有些遗憾,也不知道那个呆子明不明白自己的心事。 她故意提起汇丰钱庄的事情,就是希望石子磐有朝一日去找她。两情相悦,才有再次相见的理由。要不然自己一个大家闺秀也不方便经常出门,上次的事情还是拜托了她的表兄才得以出去了一次。 她对萧、石二人所说的哥哥其实是她的表兄,京都城中最有名钱庄的东家。 此刻,王若瑧正托腮想着心事,字写了一半就丢在了桌子上不管。伺琴端着碗羹汤从外面走了进来,若瑧马上有了精神,一双期盼的眼神看着伺琴。 “小姐,恐怕让你又失望了,表少爷那边没传来什么消息。”伺琴嘟着嘴道。 “谁问你这个了,我只是写字写累了,又口渴了而已。”若瑧情绪低落的道。 “小姐,你是什么心事我还不知道吗?可恨那个姓石的也太呆头呆脑了。”伺琴道。 “不许那样说他,哪里呆头呆脑了,明明是稳重成熟……”若瑧陷入自己的想象中。 “要不这样吧,小姐,我们再去那镖局一趟。”伺琴提议。 “那不成,上次从镖局回来的时候还是表哥差人送的,就那母亲还盘问了半天。这次不能打那个幌子了,说姨母想我了让我过去。万一哪天母亲问起姨母来露了馅儿怎么办。况且第一次去的时候说是拜谢救命之恩的,没来由三天两头去拜谢吧!”若瑧为难的道。 “那小姐就安下心来不要着急,有道是有缘千里来相会,他都收了小姐的锦帕,还怕他人跑了不成。终究会有再次相见的时候的。”伺琴安慰道。 王若瑧心里却不以为然,她要考虑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来。 第七十一章 初入烟花地 竞选花魁之事在外面传的沸沸扬扬,场地竞选也进行的如火如荼。终于在竞选前十天,葛于馨赢得了本次花魁竞选的地点,就是在育芳苑中。 同时裁红点翠阁里的九位女子也在紧锣密鼓的练习着,准备着一鸣惊人。只是这琴棋书画各个才艺方面能通过教导熟习,交际手段只能自己领会了。 葛于馨怕裁红点翠阁的众位女子赛场上生怯砸了她的心血招牌,故此特意派人带着她们去怡红楼长长见识。 今日总算轮到了司徒媗出门,尽管身边跟着几个婆子,很是不自由。不过司徒媗被关在育芳苑三载,这次总算是重见天日。 抬头看去,虽说是同一片天,不过头上的这片蓝天不再是四四方方的。头顶有春燕飞过,司徒媗有了一丝自由的感觉。 育芳苑并没有建立在京都的繁华地带,而是在比较偏郊外的地方。一则是那里地方大且清静,二来如果这么大的地方是在京都市中的话,恐怕她买不起。尽管葛于馨做的买卖利润甚是丰厚,不过也有一半的来源投入到了裁红点翠阁中。 说是十年磨一剑有些夸张,不过也离事实差不多远了。这次的花魁竞选,正是她裁红点翠阁一展绝技的好时候。 葛于馨始终不放心司徒媗,这个女子非同一般,说不定还存着逃走的心思。所以司徒媗这次出来比别的姑娘多了几个身健体壮的婆子来。司徒媗偷眼仔细观察,似乎其中的一个是有功夫在身的,所以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马车很快就驶入了城中花柳巷的怡红楼门前,不过不是正门是后门,为了不引人注意的缘故。 那院中的老鸨早已经早早的等在门口,看到育芳苑的人来了,热情的给迎接了进去。 “今天来的是第九位姑娘了吧。”老鸨道。 “是的,我们裁红点翠阁中最后的一位,也是最出色的一位。”司徒媗身边的一个婆子跟老鸨道。 老鸨听了这话,不觉多瞧了司徒媗几眼。不过司徒媗全身被衣料严严实实包裹着,不曾露出一丁点肌肤来,头上还戴着纱帽,老鸨看了几眼,也没看出什么来。她也懂这其中的门道,这九个姑娘是葛于馨手中的王牌,不到竞选当天是从不轻易示人的。 司徒媗被老鸨领到怡红楼最顶层的一个阁楼中,司徒媗本来不解其意。不过当她打开窗户朝外望去的时候,这一下就明白了。 怡红楼是整个花柳巷中最气派的一个建筑,也是最高的。从这顶层的阁楼窗中望去,整条巷的情景净收眼底。别说是怡红楼了,就是别家青楼姑娘的说话声也隐隐约约传了过来。 天色还大光,有几家楼院就已经人满为患,人声鼎沸了,这要是到了晚上,那更是不得了了。可见在京都这个繁华的天子脚下,此等行当是多么的兴盛。 司徒媗耳旁响着楼下姑娘们娇嗔荡笑声,眼中看着一个个身子故作姿态、千娇百媚、扭扭捏捏的往那些进来的男子身上扑,她忽然觉得有些恶心想吐。 一股悲哀之感油然而发,想不到我会沦落到如此地步,以后要是注定待在这里讨饭吃,那还不如到街头做花子乞讨。 就在她悲悲切切之际,一个特别的姑娘引得了她的主意。 那是怡红院东侧三楼里的一个姑娘,她房间的窗户开着,这才令的司徒媗对她房间里的情景一览而余。 那姑娘不像楼下的那些姑娘涂脂抹粉,衣着鲜艳。她的穿着像是一个普通的女子,衣服样式也极其简单没有多余的花样图案。 她此刻正在抚琴低吟,不过她的声音和琴声被院中喧嚣声所盖过,司徒媗听不到她弹得是什么曲子。 跟在司徒媗身边的一个婆子,看到司徒媗在盯着那个姑娘看,便上前对她介绍道: “九姑娘,那对面的正是怡红院的头牌姐儿,花名叫芍药的。” “果然不负此名,于那些个庸脂俗粉不同。”司徒媗有心而发的道。她自己在心里也暗暗比较着,这女子容貌跟下面其他的女子相比那是天上仙女,不过跟裁红点翠阁里的众姐妹一比,也不过如此。 大概这花魁竞选也掺有不少的水分。 “婆婆知道芍药姑娘祖籍是哪里的吗?怎么会到这里来的?”司徒媗问道。 “话说这芍药姑娘跟咱们裁红点翠阁里众位姑娘还是同乡,据说她是罪臣之女,被卖到此地的。”那婆子答道。 “她也是江州人氏?”司徒媗有些诧异。 原本一个娇贵的小姐却沦落成烟花女子,这其中肯定有不少的心酸故事,司徒媗心道。 “九姑娘果然跟别个姑娘想法不同,别的姐妹到了这里先问的是芍药姑娘怎么才夺得花魁之冠的,九姑娘却向老身打听芍药姑娘的身世。”那婆子又道。 “夺得花魁之冠又如何,到头来也是委身于这烟火之地。”司徒媗道。 那婆子听司徒媗这么说,心生不悦,毕竟她们都是这烟花之地的人,外人小看还罢了,岂容这刚出茅庐的丫头坯子从心里鄙视这里。 “九姑娘这话就错了,咱们怡红楼里多少姑娘可都是打都打不走的。在这里吃香的喝辣的,不必在外面受苦挨饿强。”那婆子冷冷的道。 也许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人如果一但抛弃了尊严和信仰,那好吃好喝当然是头等大事。 司徒媗想起几年前自己跟石子儿曾经玩的一个游戏来,他们从山上抓了几只蝎子来,把它们装到瓦罐里去。那蝎子一往上爬,石子儿就用一个细木棍把它给打下去。几次三番后,那些蝎子爬的次数渐渐减少了。 有次司徒媗和石子儿忘记了这回事,也没给蝎子喂食。等过了几天后他们才想了起来,司徒媗还跟石子儿说,那些蝎子早就跑光光了。 两人走到院子角落里往里一看,只见里面只剩下一只吃的肥胖的蝎子和一些其他蝎子的残肢碎体。 它们宁愿自相残杀来使得自己苟延残喘活下去,也不愿意再试着去反抗逃跑,这是一件多么悲哀的事情。 就像楼下的这些女子,如果现在真把她们放了出去,她们早已经失去的自主生活的能力。与其在外面饿死,当然会麻木不仁的过着现在的生活。 第七十二章 花魁与黄桓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中间有几次,老鸨进房间跟芍药姑娘说着什么,不过都被打发了出去。司徒媗看到老鸨像个老妈子般讨好伺候着,着实大吃了一惊。 这老鸨还有多副脸孔呢,在走廊时她对别的姑娘打骂呵斥,回头对着芍药的时候却一副慈善佛爷的嘴脸。 其实这正是葛于馨希望裁红点翠阁里姑娘所看到并留心的,也是把她们带到了这里的用意。让她们知道在竞赛中夺得头筹和末流女子是有着天差地别的待遇。 司徒媗不只是盯着对面的芍药姑娘看,她同时也留意着别的地方。 所以当一个男子凭空就出现在了芍药姑娘的房间里时,司徒媗有种见了鬼的感觉。那男子并没经过大门,走廊,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 旁边站里的婆子看到了司徒媗微皱眉头,知道了她心中所想,便对她道: “那是芍药姑娘的贵客,芍药姑娘这几天不舒服,所以老鸨进来几次都被撵走了。这位公子可不同,他可以直接不经过怡红院妈妈的允许,直接进出芍药姑娘的闺房。” “难道给他留了条特别的通道不成,怎么没见他从前面楼梯往楼上走啊?”司徒媗问道。 司徒媗看那婆子笑而不语,便知道被自己说中了,这怡红楼中也许真有什么密道之类的。也不知道这个男子是何方神圣,会荣获如此资格待遇。 那男子单从背后看就仪表不凡,昂藏七尺,头戴玉冠,腰间束着条蓝田玉带。浑身散发着一种高贵却颓废的气质。 司徒媗对于这怡红楼来的男客不太感兴趣,大概心里存着偏见,想着来这里的都是些纨绔子弟,贪官污吏之类的。要不然这等销金库,一般人哪里敢进的来。 司徒媗正要转移目光朝别处看,那男子却转过身来,要去关窗。 他这一转身不要紧,只把司徒媗惊的差点从阁楼窗户中直跌了下去。 那男子正是司徒媗心心念念要去讨个说法的前世夫君,三皇子,黄桓! 细细算来,自从正统二十七年他不告而别后,至此已经过了九年了。尽管事隔多年,再次见到,司徒媗已经改身换姓,前世的任何人都不可能再认出她来。黄桓也从二八儿郎长成一个伟岸男人,不过就算以后若干年他成了七旬老人,司徒媗依然能从他那布满皱纹的脸认出他来。 那个骗得自己离家出走跟他私奔,又抛弃了怀有身孕的她。这还不算,还打算要她葬身火海。好在她命不该绝,从火中死里逃生,却依旧逃不了他又差人来夺去她的儿女后又将她杀害。 如此冷血残忍的男人如今脸上却挂着温润如玉的笑容,和青楼中的头牌姐儿执手笑谈。 司徒媗甚至把半个身子探了出去观看,只可惜窗门已关,帘幔已遮。她有种跑过去一探究竟的欲望,她不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而是不想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这一切来的突然而急促,她曾多次在脑中想象着她和他再次相逢的情景,不管想象了一千次还是一万次,却从来没一次预料到会像如今眼前般的这样。 “九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小心摔了下去。”旁边站立的婆子急忙把司徒媗从窗子旁拉到阁楼内的一把凳子上去坐。 “这芍药姑娘怎么回事,怎么把窗户关上了。葛主子明明格外吩咐过的,要怡红院的妈妈这几天一定要把芍药姑娘房门的这扇窗打开的。”另外一个婆子走到阁楼的窗前往对面看了看道。 “是芍药姑娘的贵客来了。”一直站立在司徒媗身边的婆子回。 司徒媗勉强压制着自己要冲出去的欲望,她知道自己现在不管做什么都是无济于事的。别说冲了出去,就是还没走出这阁楼,就会被身边的几个婆子给绑了起来。何况这次出门头上连支簪子都不曾戴,更别说是自己练舞用的长剑了。 由于上次自己拿烛台挟持了棉姑的事情,葛于馨对她是格外“照顾”。这次出门,更是小心谨慎。司徒媗环顾四周,这阁楼里除了桌椅板凳,空空如也,就连盛茶水的杯壶也是银质的。 司徒媗的心像被一千只猴子在抓挠着般,难受异常。 怎么办,好不容易碰到了前世的冤家,难道就只能眼睁睁远远看着不成吗?还有自己的儿女,说不定也在他的府中。自己的珊儿和珅儿有这么一个爹爹,也不知道被养成了什么样子。 司徒媗两只手紧紧握着,手心里满是冷汗,其中两根玉葱般的长指甲喀嚓断成了两截。 “九姑娘,你怎么了?”旁边几个婆子看到她行动有异,脸色不对劲,全都提高警惕团团的把她围到了中间。 “我忽然心口疼痛难忍,劳烦婆婆拿杯茶水来。”司徒媗只得这样说。 一个婆子把银杯中的水喂她喝下,另一个婆子为她揉着胸口顺气,司徒媗渐渐的镇定了下来。 “九姑娘不舒服,我们就此打道回去吧。”一个婆子提议。 “不用了,我现在好多了,容我先坐下歇息会儿。”司徒媗道。 几个婆子看司徒媗恢复了正常,也以为刚才正是身体不舒服的缘故,她们也就稍微放松了警惕。 “刚才芍药房中的那位公子是那位?看起来雍容华贵、非同一般。”司徒媗探她们口风。 “左不过王公贵臣家的公子哥罢,不过那位公子行事低调,我们怡红院中还真没有人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一个婆子道。 “三年前芍药姑娘赢得桂冠,也全仗着这位公子的推捧。他在银号里买了一万张芍药姑娘的票号,出手爽快,真正是京都第一人。” “谁说不是呢,当时可是轰动了整个京都城,这位公子却始终是神龙不见尾。”令一个婆子夸张的说道。 真是有钱烧得,一万两白银搁到农家的话,得花几辈子,司徒媗暗暗的道。 “听你们这样说,他既然那么喜欢那位芍药姑娘,为什么不为她赎身讨要回去呢?”司徒媗又问。 “呦,九姑娘,这话你说的可就外行了。人人知晓,芍药姑娘的身世,她可是罪臣之女,谁敢给娶回去去。”婆子道。 “尤其是朝中做官的,生怕自己跟谋逆两字沾上边,哪还敢主动去招惹!” 看来这些人也不知道黄桓的真实身份,他隐藏的可够深的,想当初还骗自己他是商贾之子,名叫王桓。 司徒媗想起前世,就恨的牙痒痒的。 第七十三章 擦肩而过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司徒媗平静了心情,笑了笑道: “看来这位公子来头不小啊,也许不是没人知晓他的底细,而是他的名头使得那些知道的人不敢乱说出来。” “九姑娘这话说的不错,有点道理!”几个婆子称赞道。 “婆婆别把我当刺猬般看待,放心吧,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司徒媗道。 几个婆子听了这话,知道司徒媗心里明镜似的,知道她们几个人的任务。不过这样直言说出来,把她们说的不好意思起来。 “老身也不是不相信九姑娘,只是……” “我懂的,不必多言,我只想让婆婆们安心而已。”司徒媗又道。她心里想着以后自己出门肯定都是这几个婆子看管着,要想做些什么小动作实在难得很,干脆先慢慢把她们的心给收拢过来。 “说句自满的话,今年这花魁桂冠我是志在必得,还请几位婆婆提点提点!”司徒媗说着便站起来向几位婆子又是行礼又是让座。 把那几个婆子给慌得,连道受不起。 她们心想,都道裁红点翠阁里的姑娘心高气傲难伺候,没想到这九姑娘如此平易近人,竟没有一点儿的架子。要是她能在竞选中夺得头筹,那必定也少不了我们的好处打赏。 经过这一番“交心话语”,几个婆子倒对司徒媗放松了不少,不再像个犯人般看着她怕她跑了。既然她有夺冠的心,岂会临阵脱逃? 司徒媗直到现在,才真正把这竞选当成一回事来。到时候自己能夺得花魁桂冠,就多了一成自保的胜算。 花魁虽说也在老鸨管制中,不过她却是被供着得摇钱树,不像二三等的姑娘,是被鞭子催着打着的生蛋鸡。 至于负心的黄桓,还怕他跑了不成,他既然捧了芍药姑娘三年,说明他喜欢厮混在风月场所。待她夺得桂冠,名满京城时候,还怕见不着他吗? 司徒媗想到了这点,这才把竞选花魁一事重视起来,毕竟成为一个成名的人做事应该比普通弱女子方便的多。 夜已深,几个婆子和护卫才带着司徒媗离开了怡红楼。 一行人刚出花柳巷没多久,几个婆子还行走在马车旁未乘上车。只见对面有一个人跌跌撞撞的迎面跑来,手里还拿着个包袱。后面也跟着一人,后面的那个人好像在追赶前面的那个人。 “小贼,给我站住!”那在后追赶的人原来是石子磐。 前面跑的那个人听到石子磐的喊叫声慌了神,又看到迎面有一两马车驶过来,慌乱中撞到了守在马车旁的一个婆子,两人齐齐摔倒在地。 那男子怕被后面的人追到,起身就要往前跑。被骑马的护卫揪住了,非要让他给婆子赔礼道歉。他们育芳苑的人岂能是随便谁都可以碰的,那婆子年纪也不小了,这一重摔如果摔坏了事,岂不是他们做护卫的失职,回去也无法向葛主子交代。 那个男子急着脱身,无奈被两个护卫拿住了动弹不得。这可正好便宜了追他的子磐,子磐边往这边跑来边喊道: “两位大哥,不要让他跑了,他是个盗贼。” “我们不管他是谁,他碰伤了我们的人,怎么一句赔礼的话都不说,转身就要跑。”护卫道。 “两位大哥,行行好放了我吧,我给你们磕头了!”说着就要往地上跪,不过已经来不及了, 最终还是被赶来的石子磐给揪住了。 司徒媗在马车里不发一声,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和变故。如果她哪怕只是向外面的婆子询问一下怎么回事,也不至于错过了和故人的相聚。 只是她为什么听不出来是子磐的声音呢? 是因为男女变声周期的差异,她如今还是三年前的声音,而石子磐如今的声音浑厚磁感早已不是三年前少年儿童般的嗓音。 那个摔倒的婆子哎呦呦的爬了起来,她只是胳膊处擦破了点皮。她的任务主要是保证司徒媗的安全,把她顺顺利利的带回去,所以也怕有所耽搁,便对那两个护卫说自己没事,赶路要紧。 一行人不再理会别的事情,加快速度离开了那条巷子。 子磐心善,打了那个小贼几拳头,让他把所偷的东西放下,欲要放走他。 只是那个小贼走了没几步,又被从屋檐下跳下的萧刈寒给逮住了。 “大侠饶命,小的这是第一天干这勾当,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大侠饶了我吧。”小贼向萧刈寒道。 “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说自己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妻儿一大堆之类的话?”萧刈寒笑的阴沉。 “小的家里确实如此,家里老母亲生病没钱抓药,这无奈之下小的才出此下策。看在小的一片孝心下就饶了我吧。”那贼继续道。 “你这贼是惯犯,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人说盗亦有盗,你这个贼可就不太厚道了,连平民百姓家的东西都偷。” 萧刈寒其实碰到他好多次了,每次都猫戏老鼠般的吓唬他。使得他不得不把自己好不容易拿到手的东西再给乖乖的放回去,只是这个贼胆子也够大的,三番五次不知悔改。 “我本不是凶残嗜血之人,怪就怪你又倒霉又不识趣。” 只见剑光一闪,那个贼的右臂掉了下来,他杀猪般的惨叫起来,抱着自己的断臂跑走了。 石子磐捡起地上的包袱向萧刈寒道:“稍微给他些教训就是了,又何必断了他的臂。就算他以后改过了,少了一条胳膊如何做营生讨饭吃。” “狗改不了****,这种人你指望他改过自新靠劳力吃饭,简直是白日做梦。”萧刈寒冷冷的道。 “这贼作的也忒没德行,连穷人家的东西也偷。”石子磐往包袱里看了一眼道。 只见包袱里有几匹布和两只素银的手镯,那银手镯应该放了多年未佩戴,颜色都有些发黑。“这种小贼,怎么有本事进的去守卫森严的高门大院,可不是只能偷小家小户的东西吗。”萧刈寒撇嘴道。 “子磐你要是刚才放走了他,等于间接的祸害百姓啊!”萧刈寒道。 石子磐低头没有言语,他还是觉得萧刈寒对那贼的惩罚有些太过了。 两人往那旧包袱里塞了几两银子,又偷偷的送回了原来的地方去。 第七十四章 汇丰钱庄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石子磐和萧刈寒回到兴盛镖局时已经快四更了,两人夜行衣都未脱去,就那么和衣而睡。 萧刈寒正自睡的香甜,忽然听到有人在敲他的房门。他警惕性很高,就算在熟睡中也能因为一点动静而惊醒,何况这如擂鼓般的敲门声。 “什么事?”萧刈寒不耐烦的道。他由于喜欢夜行的缘故,每天都是很晚才起床,这个习惯兴盛镖局的人都知道。只是不知道今日哪个不知趣的手下前来吵他。 “少主,有人找你。”门外的手下说道。 “镖局的事务不是都有常叔打理的吗?让他接待就是了。”萧刈寒说。 “可是这个人点名要找的是你和石爷,石爷睡的太沉,小的喊了半天门里面没动静。没曾想惊醒了少主你。”那个手下恭敬的说道。 萧刈寒想着反正自己也被吵醒了,就起身穿戴整齐。 洗簌完毕后也不去喊石子磐,便独自去了前厅见那位一大早起就上门打扰的客人。 到了厅中,只见里面并没有外人,只有镖局的管事常叔和严立坐在正堂椅子上。 “严叔,你何时回来的?”萧刈寒笑着行礼道。 “怎么,是不是不愿意看到我出现在这里啊?”严立黑着脸道。 “侄儿哪里敢!”萧刈寒陪笑。 “我才走了没多久,你就惫懒成这个样子。都什么时辰了,还沉迷在梦乡里。真是一日不看管着你,你就不进反退。”严立训斥他。 “严兄,你刚回来就这么大火气,小寒这孩子喜欢夜行,你又不是不知道。”旁边的常叔劝道。 “想当年我们兄弟,不管夜里多晚睡觉,那还不是照旧晨练。”严立道。 “是,侄儿知道了。”萧刈寒低头道。 “子磐呢?”严立又问。 萧刈寒正不知该如何作答,石子磐从大厅后门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短打衣,衣服上汗渍未干。原来并不是偷懒在房间里睡觉,是早起晨练去了,也难怪刚才的那个手下喊门时里面没有声音。 “严伯伯好,常叔好!”子磐上前行礼道。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跟汇丰钱庄的老板攀上了交情?”严立淡淡的问道。 “什么?汇丰钱庄的老板我们并不相识啊,谈何交情?”萧,石二人奇怪的道。 “没交情,他今早会亲自上门来拜访?还点名要见你们两个。”严立又道。 萧石两人相视一眼,心想着这汇丰钱庄的人,莫非跟那个姓王的姑娘有关? “严叔,前段时间我们从歹人手里救下了一位姓王的姑娘,那个姑娘还曾亲自登门道谢并送了谢礼过来。这个谢礼,严叔你看了,肯定会大吃一惊的。”萧刈寒道。 “无非是些黄金银两之类的,你以为你严叔我那么没见过世面吗?再说了,我们江湖人讲的是施恩不图报,你们怎么反而收下了人家的礼物?”严立道。 “就说你想不到是什么样子的谢礼。”萧刈寒还卖关子不肯说清楚,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拿出了那个黑金令牌给严叔看。 “这不是密宗门人的通行令吗?”严立道。 “还是严叔厉害,一眼就认了出来。”石子磐用佩服的语气道。 “不瞒你们说,这令牌我也曾见过几次,不过这黑金打造的是第一次见。”严立道。 “严叔你以前见的什么样子的?我曾经见过密宗门人手里一枚生铁制的令牌。”萧刈寒道。 “有生铁的,也有黄铜的,唯独没见过这黑金的,不知道有什么特殊的用途,应该不止通行令那么简单。”严立道。 “据那位姑娘说,有了这枚令牌,我们走镖的时候不管遇到黑道还是白道的人,都可畅行无阻。”石子磐道。 “那姓王的姑娘和汇丰钱庄的老板又有什么关系?”严叔问。 “汇丰钱庄后面的靠山可是陈家人,势力非同小可。”常叔插嘴道。 御史大夫陈光远位列三公,正一品,权利只在丞相之下。京都中有谁一但提起陈家人,多半说的就是他的族人。 朝中主罪法事务的决曹,主钱币盐铁事务的金曹,可都是陈光远的本家兄弟。他的幼子陈景生虽然不在朝中为官,却经营着京都城中最大的钱庄,汇丰钱庄。 同时汇丰钱庄还跟朝廷有着合作的关系,毕竟陈景生的叔叔可就是金曹,当然也格外照顾自家的生意了。 只是今早陈景生亲自上兴盛镖局来,恐怕不是仅仅为了雇他们镖局走镖的吧。 “只可惜我进来的时候,那汇丰钱庄的人已经离去了,我也摸不准他到底是不是陈景生本人。”严立说着把拜帖递给了萧,石两人观看。 那帖子的落笔处确实写的是陈景生的名字。 “其实我们兴盛镖局很少跟官府人有来往的,走的镖也是普通平常的东西。”常叔道。 几人明白常叔的意思,兴盛镖局说白了不过是兴盛帮在京都分舵的一个掩护体而已。至于兴盛帮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帮派,恐怕也只有严立和常叔他们知道了。 萧刈寒觉得严叔隐瞒了他很多的事情,比如为什么只能在暗中调查当年的血案,而不能和密宗门人有正面冲突。为什么不让他随便露面于人前?这些他想不通,却又问不出。 既然汇丰钱庄的人拿着拜帖亲自上门来了,萧、石二人少不得要去钱庄一趟会会那陈老板,看看他到底有何事非要见他们二人不可。 等他们两人出了门,常叔和严立走进了院子后面的账房中去。两人进去后把管帐的先生打发了出去,他们坐下后并不翻动桌子上的文薄。 “事情虽然出乎了我们的意料,不过这样的结果还算是在我们的控制中。”严立道。 “也是,还是属下想的不够周到。没把这一点算了进去,忘记了小寒天性冷冽令人难以接近,还是子磐那个小子有艳福。”常叔道。 “这样也好,我也不希望看到小寒的感情被利用。这孩子,枉费我苦心教导了这么多年,骨子里还是有他父亲的影子。真怕到时候他知道了真相下不去手。”严立叹道。 “以我的看法也未必,就像这黑金令牌没想到会这么容易得手。”常叔道。 “王若瑧和陈景瑧感情最是要好,王若瑧又是一个聪明谨慎的女子,遇到突发的状况肯定不敢擅自拿主意,少不得去求着她无所不知的表哥。只要我们搭上了汇丰钱庄这个线,不愁事情没有进展。”严立道。 第七十五章 欲拢旗下 萧、石二人很少在白天人多的时候出现在闹市中,如今他们并肩而走,却总是引得众人频频回首观看。 虽说京都是个繁华的大城市,王公贵臣家的公子哥各个品貌不凡,不过谁看到容貌出众之人都想着多看一眼。何况一下就是两个俊公子,一个英俊潇洒,一个相貌堂堂。 两人还未走到汇丰钱庄门前,就有门人热情的迎接了进去。那迎接之人也不问萧、石两人的名号,直接把他们迎到一个房间中去。 房间中一个坐着的年轻男子看到了两人,急忙站了起来,满脸堆笑的道: “石公子,萧公子,贵客驾临,不曾远迎,失礼!失礼!” 那男子正是陈景生。三人寒暄过后,入了坐。 原来今早去兴盛镖局的不是陈景生本人,是他派去的一个下人。他特意交代了那人,务必要把拜帖亲自交到萧、石两人的手上。那送帖的人在镖局大厅里等了半晌,也没见着人,就放下拜帖起身走了。 “不知陈兄找我们二人有何吩咐。”萧刈寒道。 “吩咐那可不敢当,只是久仰你们兴盛镖局的大名,想托你们办一件事情,替我们钱庄走一趟镖。”陈景生道。 萧、石两人均知道陈家势力强大,光是府兵也养了不少,为何还特意要雇佣镖局走镖,难道是为了王若瑧的缘故特意照顾他们的生意? 陈景生好像看穿了两人的心思,便继续道: “二位兄弟,不知是否知晓近日来京都将要发生的一件有关风月的大事。” “陈兄说的是花魁竞选的事情吧,这件事传遍了街头巷尾,岂有不知之理。”萧刈寒道。 “你们可知道竞选花魁中的规则和门道?”陈景生又问。 “陈兄说笑了,这花魁竞选三年一次,三年前我等还是未及冠的小儿。”石子磐道。 “那倒也是,敢问石公子今年贵庚?祖籍是哪里的?”陈景生忽然问子磐道。 萧刈寒在旁边故意轻咳了一声,陈景生当作没听见,只是眼巴巴看着石子磐等他回答。敢情这回是来相看妹夫了,石子磐无奈只好如实回答了。 只是心里打鼓,接下来不会继续问他的生辰八字吧,这可有违陈景生的身份了。好在陈景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他答应了自己的表妹要帮她查清石子磐的身份。 只是萧、石二人为人实在是低调,凭着他的能力竟然查不出丝毫的东西来,也只能厚着脸皮不合时宜的问一句了。好在石子磐老实,不会转移话题来敷衍他。如果换成了那个姓萧的,就没这么容易问出了。 “其实这竞选花魁里有着很大的学问,可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去现场观看,对这些个姑娘评头论足的,首先你得有入场帖。”陈景生道。 “何谓入场帖,难道就如我们江湖中人比武大会时广发下的请柬吗?”萧刈寒道。 “本质上也差不多,你们的请柬首要考虑到的是名气,一个无名小卒肯定不会邀请。但是如果想进入竞选花魁的赛场不但要有入场帖,还要有用作于投选的花笺。”陈景生说完把两样东西递给萧、石两人看。 帖子和花笺看得倒是跟平常所见的没什么大的区别,不过最大的不同是那上面不显眼之处隐藏着暗纹。要是不仔细观看,或者普通人观看,根本就看不出来。 “两位兄台别看这东西不起眼,这入场帖子一张要五两银子,花笺一枚也要一两银子。”陈景生又解释道。 “这两样物件都是由汇丰钱庄制定的吧!”萧刈寒这才恍然大悟道。 陈景生点头默认。 竞选花魁声势浩大那花费上自然是少不了,每个楼院都指望着自家的姑娘能够夺得头筹,为自己的生意增光添彩,可未必没个楼院会在前期会虚投入太多的财力。如果自己的姑娘当选了还好,如果落选了那投进去的银子不是白费了。 这次挑大头的是怡红楼兼育芳苑的主人葛于馨,她为了竞选场地已经花去了不少的银两,也实在没多余的钱再去筹备整个花魁竞选事宜。 所以众楼院还是依照往年的规矩,从京都各大钱庄中挑选出其中一个来,为她们做资助。汇丰钱庄在京都是此行当中的第一把交易,当然当仁不让的出了这个头。只是汇丰钱庄说起来到底是属于皇家的生意,对于此事也不可太过张扬。陈景生就想出这么一个主意来,找一个“替身”把它推到前面去。 其实只要陈景生把自己的心思透漏出去那么一丝一毫,多少个商贾会拼的头破血流的接这个茬。别瞧竞选花魁前期投入金银甚为众多,只是到了最后那利润可也是相当的可观。 陈景生之所以选中了兴盛镖局,那也是有原因的,并不单单是因为萧、石二人救了自己表妹的性命,或者是自己表妹对石子磐心生情谊。 兴盛镖局在京都成立多年,却始终不显山露水,不温不火的经营着。之所以壮大不了,无非是镖局主人在京城没有靠上有权有势的靠山,陈景生这样想。 同时也代表着兴盛镖局成分单纯,不会引起多方势力的冲突。最重要的是兴盛镖局虽然多年来走的都是小镖,信誉却是极好的。 陈景生不相信做生意的会把买卖拒之门外,或者说哪个做生意的人不想发大财,赚大钱。只要把兴盛镖局收拢到自己的麾下,那他汇丰钱庄以后行特殊事的时候会方便很多,不用再顾虑自己叔叔金曹那边。 只是他也太小瞧了兴盛镖局,镖局的真正目的却不在于此。凭着严立手下兴盛帮的实力,怎会把一个小小镖局的收益看在眼里。 萧刈寒当然也明白其中的道理,心想着陈景生怎么也是一番好心,有提携他们兴盛镖局的意思。如果不识抬举轻易说出拒绝的话来,怕以后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来,陈家在京都又是有权有势的名门望族。 陈景生看到了萧刈寒低头沉吟不语,以为他是再考虑酬劳的问题,便又把竞选花魁其中的运作方式,利润回报跟他们细说了一番。更是答应他们酬劳方面可以商量,或付雇佣金或分成也尚未不可。 陈景生最大的目标是把兴盛镖局收拢到旗下,多花费些金银倒也不在意。 萧刈寒只得说自己要回去跟严叔商量下,这么大的买卖他一人做不了主。三人又闲谈了片刻,就各自散了。 -----------------------------------------------------------------------ps:感谢田儿和可靠的皇主一直以来的打赏和支持;感谢桃花源庄园主和各位亲们的投票支持。本文目前数据不太好,上架遥遥无期。不过秋心决定从今天开始每日两更,为了你们,勤奋码文。 第七十六章 忧心忡忡 萧、石两人回到兴盛镖局后把此去汇丰钱庄的详情跟严叔和常叔道了清楚。 “这可是我们镖局的大造化啊,为何不当场应承下来。”常叔兴奋的道。 “侄儿时常记得叔叔的教诲,说在京都行事不宜太张扬,只做好我们镖局的份内之事就可。”萧刈寒道。 “此一时彼一时,想这天子脚下卧虎藏龙的,我们无有权有势的可依靠。我又怕你天性顽劣喜爱张扬,怕你到了此地也给我到处惹是生非,如若惹到了非同寻常的人物,你让我如何善后。”严立跟萧刈寒道。 “常叔,你看严叔把我说成什么样子了。什么叫我喜欢惹是生非啊?”萧刈寒不服气的道。 “你严叔说的也没错,不过这几年来你成长了很多,不像小时候那样了。”常叔笑着道,话里头还是默认了严立的说法。 萧刈寒从小就有一个成为大侠的梦想,自从跟了严立出来后,每到一个地方就很是不安生。喜欢到处多管闲事,要不然四年前也不会凑巧救了司徒媗。后来还不顾严立的反对,把石子磐从石家村带了出来。 不过自从来到京都后,他除了偶尔夜行外,还是严守着严立给他订下的规矩。 “依两位叔叔说,跟汇丰钱庄的合作可行?”石子磐问道。 “当然可行,不过具体细节问题得你们常叔亲自上门拜访陈景生一趟再说。”严立道。 “陈景生有没有提起过那位王姓姑娘的事情?”常叔问道。 “这倒没有,我们也是诧异。不过人家不提,我们两个也不好相问。”子磐道。 其实陈景生倒是有意提起,不过在谈买卖的关头提这茬儿,好像有些不合适。又怕萧、石两人脸面薄,心想着原来是为了救王姑娘的事情才特意照顾他们镖局的生意。陈景生这么一想,就更不想提起了。反正两家不管是合作还是雇佣关系,这个事情以后再说也不迟。 “行了,这事你们就甭管了,小寒,我上次给你的那本兵书看得怎么样了?”严立话头一转,问萧刈寒。 “严叔,我们江湖人又不带兵打仗,看什么兵书啊。”萧刈寒小声嘟囔着。 “难道只有兵将才看得兵书习得兵法吗?江湖帮派互相对峙较量,只靠蛮力怎成。赶紧回房读去。”严立厉声训斥,打发萧、石两人到房间里用功去了。 “哎!这孩子的性子怎担的起的大任。”严立看着两人走了,便对常叔道。 “小寒还有待磨练,不经历一些事情,他永远看着像个小孩儿。”常叔道。 “从今日开始把他的禁令解了罢,也是时候了!”严立道。 “属下遵命!”常叔站了起来恭敬的回道。 裁红点翠阁中,司徒媗正坐在桌旁,单手托腮,思考着什么。 自从她上次去怡红楼回来后,就整天是这个样子,好长时间一动不动的坐着。看似发呆,可是目光并不呆滞,反而眼珠子轱辘转个不停,眉头也皱得紧紧的。 “姑娘,就算是为了竞选的事情,你也不必如此忧心吧,我就不信这天底下还有谁能比的上姑娘般才貌双全。”苦艾端上来一杯茶道。 “姑娘在想事情呢,你不知道别跟着添乱。”菖蒲拉着苦艾的衣袖,轻声的道。 司徒媗的确是在忧心,自从上次见着了前世的夫君,她就一直是副心神不定的样子。其实她之前一直不是太相信黄桓是那种负心之人,或许他有苦衷也不一定。可她现在是确定了,他肯花万金捧一个青楼女子,却不肯把她迎娶回去。把她骗到手了后,就一走了之。 是啊,他身份尊贵,就算纳回去的妾也是非富即贵的吧!所以他尽管他多喜欢那个芍药姑娘,也只能隐藏了身份偷着来跟芍药私会。 只是那个芍药姑娘怎么那么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司徒媗苦思冥想没有个结果。 芍药姑娘不过就是长相清秀水灵的江州女子,那对儿如含烟的柳叶眉,忧郁思愁的秋水眸,一眼看上去并不出众。如果细细看来,会十分的耐看。 江州女子?自己前世不也是江州女子吗? “菖蒲,把那面水银镜拿来!”司徒媗忽然想起什么来。 “什么?”菖蒲以为自己听错了。 一般闺阁女子用的都是普通的铜镜,那面水银琉璃镜还是葛于馨特意赏给她的,因着每月裁红点翠阁的考检她都是第一的缘故。 这水银镜可是有钱都难买得到的物件,最特别之处是揽镜自照的时候比普通的铜镜不知道清晰了多少倍。就好像看到了迎面走来一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般。 只是司徒媗从来没有照镜子的习惯,那镜子给了她,她就让菖蒲给收了起来。 “姑娘是说,把那把水银琉璃镜拿出来吗?”菖蒲又不相信的问了一句。心里暗道,姑娘今日是怎么,平日里从来不喜镜子、胭脂水粉之类东西的。 “姑娘你要是想把它送给哪个姐姐,我还是劝姑娘三思。咱们阁里可是有八位姑娘呢,那八位姐姐哪个不眼馋姑娘的这个宝物。你要是送给这个,岂不是得罪了那个。我知道姑娘不怕得罪人,不过这能不得罪还是比得罪了要好。”苦艾啰哩啰嗦的劝道。 司徒媗也知道苦艾也是为了自己好,虽然有时候确实有些烦她。 “放心吧,是我自己用,我不会送给别人的。”司徒媗催着菖蒲赶紧从箱子里面找出来。 菖蒲把那面镜子小心翼翼的从一个沉水香木的盒子里拿了出来,并用软锦棉布细心的擦拭了一番,这才放到了桌上。 “我看这镜子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司徒媗道。她曾多次在梦中见过这种镜子,梦中的镜子可是大的很,整个人站在它面前都照的到而且看得清清楚楚的。 司徒媗非常害怕看到镜中自己的面容,她总有一种特别不安心的感觉。就像自己偷穿了属于别人的一件漂亮衣衫,怕人发现不敢出门,可又想出去向众人展示下这件衣衫有多么美丽。她始终觉得这个躯体不属于自己,她于心有愧。 她答应了身躯的主人,为此讨回公道。可自己的公道她都无力讨回,像只鹦哥般被人关到了笼子里身不由己。 第七十七章 唇枪舌战 司徒媗终于下定了决心,正视自己的外表和容颜。 她揽镜自照,看着镜中的自己倾城倾国,简直把她自己也倾倒了。没想到,原来她如今是这样的美貌绝伦。 凝脂肌肤赛白雪,灵动巧目深邃有神,琼鼻高耸,一对儿蛾眉无黛而颦。玲珑下巴小而尖巧,樱桃小口齿含贝榴。 镜中的自己有点陌生,她印象中的自己可不是这个模样。 她记忆中的自己,眉毛的颜色没有那么的深,淡淡的如柳含烟。肌肤没有那样如雪般的白,鼻子小巧却没有镜中的那般高耸。至于嘴唇,虽然也是那般的大小,却比镜中的略薄。 她想了又想,觉得记忆中自己的模样有些像……有些像怡红楼芍药姑娘。 她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前世的她的模样跟如今的芍药姑娘长的很是相像,这代表着什么? 司徒媗啪的一声把水银琉璃镜倒扣在了桌子上,这响声直把苦艾菖蒲两姐妹吓了一跳。 “姑娘当心!”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你们是担心我这手,还是担心这宝贝镜子啊?”司徒媗笑着问道。 苦艾菖蒲看道自己姑娘情绪没那么低落了,便一起故意说道: “当然是担心那宝贝镜子了。” “就知道是这样,菖蒲你去告诉门外的婆婆,就说代我请葛姨过来一趟,有重要的事情与她商谈。”司徒媗吩咐道。 那婆子的动作倒是不慢,一个时辰后葛于馨已经坐在了司徒媗的房中。 “不知道葛姨这次要捧的是我们裁红点翠阁的哪位姑娘?”司徒媗问道。 “这可不是我捧不捧的事情,而是你们用心不用心的事情。”葛于馨模棱两可的答道。 “我不管别的姐妹怎么想得到花魁的桂冠,也不管别的参选人是如何的努力练功。我有信心这桂冠非我司徒媗莫属。”司徒媗姑做猖狂的说道。 “哦?你从何而来的这么大的信心。”葛于馨侧目而视。 她也知道司徒媗是众位姑娘中的佼佼者,而且身份特殊,不过最主要的一点是她不好掌控。哪天她真坐到了花魁的位置上,底下肯定少不了有权势的裙下之臣。司徒媗是个绝顶聪明的人,那时候她定能审时度势利用自己的优势反出育芳苑去。就如同当时的葛于馨。 葛于馨当年说是被一位闲职的王爷给赎了出去,这是坊间的说法。【ㄨ】真正的原因也只有自己知道,如果当年怡红楼的老鸨死活不肯放弃她这个摇钱树,她是无论如何也出不来的。 葛于馨害怕当年怡红楼老鸨的下场会成为未来自己的下场。 就如同是饮鸩止渴,明明知道结果,却还是停止不了自己的欲望。如果司徒媗当选花魁肯定比任何一个裁红点翠阁里的女子替她赚得多,因为司徒媗的聪明才貌。可同时也因为司徒媗的聪明,她可能葬送了自己多年来的心血。 “我所有的一切葛姨都是看在眼里的,这不正是葛姨所希望的吗?”司徒媗又道。 “我只知道我看在眼里的或许是个假象,你真正想要的还是自己的身世和亲人。”葛于馨道。 “葛姨说笑了,那时候我年少的确是那么想的。不过我已经在这裁红点翠阁待了这么年了,就算我找到了自己的亲人,我也没脸去见他们。”司徒媗淡淡的道。 “你就这么瞧不起风月女子?”葛于馨问。 “的确是,我就是瞧不起风月场合中的女子。”司徒媗直言道。 “可是风月女子也有尊卑之分,只要坐在那第一把交椅上……” “葛姨不必多言,这我懂的,你让我们姐妹九个去怡红楼不就是为了用这个道理来说服鼓励我们吗?我悲哀的是不管是头等的姑娘还是末等的姑娘,她们都是在为取悦别人而活。我最羡慕的还是葛姨你,据说葛姨当年可是连任了三届的花魁娘子,真是让人佩服至极。”司徒媗诚心的道。 “恐怕你佩服的不是我连任三届花魁娘子的事,而是如今拥有自由身的我。”葛于馨暗中咋舌,小小年纪竟然有这等野心。 “人人都道是葛姨的运气好,遇到了贵人,可我知道,真正的好运气是自己创造出来的。葛姨多年来孤单一人,下棋却碰不到对手,岂不是寂寞的很。我司徒媗不才,斗胆向葛姨求一件事情。”司徒媗道。 葛于馨没想到司徒媗把她心中所想全都说了出来,一点也不加以掩饰。她只不过是自己手下的一个棋子,有什么资格教训自己。 “什么事情?”葛于馨问道。 “花魁竞选的事情,我要自主安排。我所有的想法不用向你禀报清楚,但我的想法想得到你的全力支持。”司徒媗徐徐道。 “什么?简直岂有此理,你以为你是什么?你有什么天大的本事,被剪去了翅膀的雀还想着飞到天上去吗?”葛于馨怒道。这个丫头片子还没怎么地呢,就想着指示自己为她做事,葛于馨简直要气炸了。 “葛姨莫气,我知道葛姨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让裁红点翠阁的一位姑娘能当选花魁,能多赚些银两。葛姨是什么样的人,会缺少银两花费吗?”司徒媗继续说道。 “葛姨可要在为长远打算,育芳苑这买进卖出的生意实在是上不来台面。如果葛姨辛苦经营的裁红点翠阁能打破此行业的常规,开创出一个前所未有的新局面。说句不敬的话语,就算葛姨百年身后,也会有人记得您的名声与壮举。”司徒媗故作神秘的道。 “什么样的新局面?”葛于馨急急的问道。她现在的确是不担心银钱方面的事情,她如今经营的育芳苑里女子众多。就算把这些女子都低价卖了出去,剩下的钱还是足够她能过好下半辈子的生活。 一个人一但有了足够的钱财,就开始追求名望还权利。葛于馨虽然是一个女子,可是她也不例外。 “葛姨很多事情比我了解,比如那些个男人,吃的到的不如摸得着却吃不到嘴的魅力大,摸不着的却又比不得看得到却不得近其身的吸引力多。我们裁红点翠阁里姑娘如果都是那般看得到摸不的吃不着的……”司徒媗道。 “那怎么行,就算是个清倌人,也没那般清高的。”葛于馨打断了司徒媗的话。 第七十八章 谈判成功 葛于馨心里道,这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简直是异想天开。别看她两嘴唇一碰,说的倒是容易,可真正实行起来可是难于登天。 自古以来,她们这行就是服务于男子,就算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那也是最初的幌子。这哪里能长久的了,遇到些有钱又有权的,你能非的坚持自己的原则不肯委身吗?这是不可能的。 “我知道这事情没那么容易达成,正因为它难才更诱人,更有挑战性。”司徒媗定定的看着葛于馨的眼睛道。 “不成,不成。”葛于馨连连道,这事情弄不好会得罪权贵的,她还想好好的多活几年过过好日子呢。 “哼!名满京都的葛于馨也不过如此。没见识!没胆量!”司徒媗冷冷的讽刺道。 “你别打量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是什么小算盘,你可别忘记了,你的命运还在我葛于馨手心里攥着呢。”葛于馨听到了司徒媗这样对她说话,发怒的威胁道。 “我知道你不缺银子使,不过我不相信你会亲自把自己培养的摇钱树给砍了。”司徒媗料定了她现在不敢拿自己怎么样。 “那可未必,我育芳苑唯独不缺的是姑娘,你谅我不敢拿你怎么样吗?放心我不会要了你的命,你会把你卖到一个好去处。”葛于馨吓唬她。 “你们育芳苑当初买下我,不就是看中了我的身世吗?前朝的郡主,谁能代替我?”司徒媗继续道。 “你怎么知道……”葛于馨诧异的道,本来她准备把这个王牌般的消息留到最关键的时刻发出的。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你们最初不也是从行婆嘴里听到的吗?”其实司徒媗是从那天陪她去怡红楼的几个婆子的嘴里套出话来的,她很早就怀疑了为什么自己在裁红点翠阁还使用着本名,别的姑娘都是用的花名。 她并不太相信自己所附身的这个身躯主人是什么前朝郡主,不过既然这个传言对自己很有用处,她何不拿来用用。 “你的脸上又没有刻着前朝郡主的字样,谁会识得你。我大可随便找个姑娘代替了你的身份。”葛于馨冷静的道。 “别的姑娘未必像我这般有能力有信心夺得头筹,你就是空把一个身份安到她身上也是白费心思。”司徒媗反驳。 葛于馨简直要被司徒媗给绕晕了,本来心里明确的知道她想要做什么,不过越往下去谈,越不了解她。 “你究竟想要怎么样?”葛于馨直言问道。 “我只想得到花魁的桂冠,这你是知道的。”司徒媗答。 “我问你真正想要的?是我这裁红点翠阁?我的育芳苑?还是自由身?”葛于馨道。 司徒媗忽然笑了,她笑的是如此的开心,直到把眼泪都笑了出来。她真正想要什么?她想要的是报复,她想要的是她前世的儿女。这些葛于馨怎么会懂,她心心念念的都是自己财富和权利。 “我知道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我。可是你看看我,我有可能逃过你葛于馨的手心吗?我不想参与竞选,你说我是别有用心,想着脱离这里。我努力想方设法要夺得头筹,你又怕我翅膀硬了,飞了出去。你问我想要什么,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我对于你来说到底价值几何?”司徒媗诚心的道。 她如果想要实施自己的计划,必须得说服葛于馨,得到她的支持。毕竟现在她在人家的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前面所说的那些话都是为了使葛于馨全力支持自己,使自己想法付诸于行动。 “放心吧,葛姨,我对你的财产不感兴趣。你现在赶我走,我也不会走了,我想要的很简单,希望你助我夺得花魁桂冠。”司徒媗笑中带泪的道。 “我不相信你!”葛于馨还是对她不放心。 但是到底司徒媗说的其中的一句话打动了她的心,她对她来说价值几何? “如果我按你说的做,你能保证自己能从众女子中脱颖而出吗?”葛于馨问,这又回到了最初她们所讨论的事情。 “我当然有这个信心,不过投选的事情可不是那么简单的,葛姨想必也是知道的。最怕的是那些今年还肯花大价钱追捧昔日花魁的人。”司徒媗道。 其实竞选花魁的规则很是简单,众人在某个特定的地点去购买入场帖子和投选需要的花笺。帖子只要买一张就够了,那花笺的枚数当然是多多益善,不过也要量力而为。 竞选分为三个阶段,入围赛、复赛、决赛。每当结束了一个赛程,就要淘汰一批女子。入围赛的时候每个进场观看的人整场只需投一个花笺即可,就是投给自己比较喜欢的一个女子。复赛的时候规定每人只可投两枚花笺,可以分投给两位女子,也可全投给一名女子。 决赛的时候就不同了,那时候拼的可就是下面看官们的财力了,手里有多少花笺就可以投多少。像上届竞选花魁的时候,黄桓豪掷千金把芍药姑娘捧成了花魁。这些事情到现在为止坊间还流传着不同的版本,不过没有一个版本能够说中他的真实身份。 “你说的当年追捧芍药姑娘的那个神秘男子?”葛于馨问道。 他确实是个问题,不知道那芍药姑娘有何魅力,把这位身份非凡的贵公子迷的七荤八素的。 “葛姨别跟在这装了,别人不知道他是谁,你还能不知道吗?”司徒媗笑道。 葛于馨是风月场合中的交际第一人,她所认识的都是些达官贵人,她能不知道黄桓的身份,司徒媗怎么都不肯相信。 “知道又如何,既然他不方便透露姓名,底下的人谁敢乱嚼舌根。”葛于馨等于是默认了自己知道。 “葛姨现在可是怡红院背后的大掌柜啊!”司徒媗忽然道。 “你想说的是什么?”葛于馨问道。 “我想借着葛姨的名头接芍药姐姐来我们裁红点翠阁住段日子,就说是众姐妹想向她请教一些有关竞选的一些事情。这没什么不妥吧。”司徒媗道。 “芍药姑娘性子高傲,怕她不肯来。”葛于馨为难的道。 “芍药姑娘性子再怎么清高,不还是怡红楼的人,既然属于怡红楼那就得听从怡红楼主人的安排吧。何况又不是要她接待她不喜欢的客人,只是姐妹们请教她一些事情而已,她应该感到荣幸。”司徒媗说。 “你意不在此吧,用的是声东击西的计策?”葛于馨忽然明白了。 “这不叫声东击西,叫做釜底抽薪,贴切的说是薪上夺釜才是。只要把这釜给端走了,我看那底下的柴火再怎么烧得旺也是白搭。”司徒媗冷冷道。 “那人不可得罪。”葛于馨懂她的意思,提醒道。 “放心,不会得罪他的,我自有办法,只要葛姨信我。”司徒媗道。 “很多事情你不了解,我不能放纵你这样给我惹祸。”葛于馨严厉的道。 “你要不放心我的计策,你可以先试我一试。”司徒媗道。 “怎么个试法?”葛于馨问。 “我可以扮作是芍药姑娘的贴身丫鬟,待那人进来时,我在旁侧伺候。你可在怡红楼阁楼处观看,那人如果肯正眼看我,并对我感兴趣了,我们就可以实行后续的计划了。”司徒媗提议道。 “这个法子还算妥帖。”葛于馨总算是点头同意了,司徒媗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你现在应该把我的东西还给我了吧。”司徒媗向葛于馨道。 “你的什么东西?”葛于馨嗤之以鼻,只要进了这里的姑娘,她早就没有了自己,全身上下都属于是育芳苑的。 “你不是这么不开眼的人吧,我的那个破镯子你也稀罕。”司徒媗故意道。 她在左手臂上戴着得那只碧玉镯,在刚进育芳苑就没了。司徒媗记得清清楚楚,到京都她们一干江州女子被关到一个小院里时,镯子还在。想是到了育芳苑被药茶迷倒后,连衣服首饰全被拿去了。 “我那镯子上刻着我的姓氏,是我真实身世的凭证,我希望可以还给我。”司徒媗又道。 原来是那个物件,葛于馨这才想起来。那镯子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除了刻有司徒二字外。那材质说是玉又不像玉,也不在五金行中,倒像是河底的一块儿石头。 “我回去差人去库房里给你找找,说不定扔到哪里去了呢。”葛于馨说了这么一句就出去了。 等了片刻,苦艾走出院子往门外又看了几眼,这才跑回道屋子里去。 “姑娘,你怎么敢那样跟葛主子说话,可把我们给吓死了。”苦艾拍着胸口道。 “要想达到自己的目的,总得得到她的支持才行。我被关在这里,一无所成,一无所靠,靠的不就是这张利嘴了吗。”司徒媗说。 “姑娘靠的还有聪明的脑子,姑娘知道葛主子的欲望在哪。”菖蒲道。 “只可惜她还是对我防范心太重,说太好听了她不信,说的话硬了,她又恼我触了她的威严。”司徒媗长吁了一口气。 可算把这位主给说动了,自己很快就能见到黄桓了。只是相见之日,她情绪上不能露出丝毫的不当来,否则前功尽弃。 哎!这也是最难之处。 第七十九章 玉镯金镯 葛于馨还算是信守承诺,直到掌灯时分才差人把司徒媗的镯子给送了来。 司徒媗打开了装着玉镯的木盒,脸上呈现出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来。 这是自己的那只玉镯吗? 只见那镯子有如鹅卵石制成的般,镯身上是死灰般的颜色,哪里有半点光泽。要不是看到镯子内侧刻有的“司徒”二字,司徒媗会以为这镯子已经被葛于馨掉包了,不是原来自己的那只。 说也奇怪,自从自己离开了石家村,那镯子就再不曾发出幽幽绿光。像在冀州县城中酒楼时,司徒媗曾把镯子摘下给萧刈寒看,那时候这镯子已经跟普通玉镯没什么两样了。 也都是因为你,我才改了姓氏为“司徒”,却从来没想到这个姓氏意味着什么,难道这身躯的前主人真是前朝的郡主不成?司徒媗心道。 苦艾和菖蒲本来很期待看到自家姑娘心心念的玉镯是个什么样的宝物,这一看到,心里也很失望,也许这东西只是对司徒姑娘意义非凡罢,两人只能这样想。 司徒媗记起了自己重生的那日,那是个七月十五的深夜,月光如水,玉镯在月光下发出幽绿的光芒。 这记忆好像触发了她新的想法来,她捧着那玉镯走到了院中,把它从盒子里拿出依旧戴到了自己的左手臂上。 镯子在月光下像久旱逢甘霖的土地般,渐渐的由死灰色变成了艾草绿,又从艾草绿变为了竹子青。 “姑娘,这镯子果然是个神奇的宝物!”苦艾菖蒲惊叹着。 司徒媗看着它,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难不成这碧玉镯是个活物?她有了这个念头后,心中生出一丝的恐惧来,便要把碧玉镯从左臂上取下来。 只是那镯子好像生了根般,竟然怎么脱都脱不下来。 “姑娘那碧玉镯好像颇有灵性,大概和主人分离太久了,所以再次相遇它才这般避免又与主人分离。”菖蒲看到司徒媗的脸色不对,便这样安慰她道。 “也罢了,当初也是我要它还跟着这个躯体的。你是怪我没给你的前主人报仇吗?你放心,只要我有机会,定然会信守诺言的。”司徒媗抚摸着那镯子,在心里默念道。 说也奇怪,那碧玉镯好像吸取了足够多的月光,又能发出幽幽碧光来。想想也是,司徒媗在石家村时,夏夜酷热难耐总是和石子磐在外面乘凉观星赏月。自从离开了石家村,那是灾难连连,一波刚平一波又起的,哪有那闲心欣赏月色。 “苦艾,去把门外守夜的婆婆请进来,菖蒲,你去替会儿她守夜。”司徒媗道。 两人听了也不以为异,往常司徒媗也曾请门外守夜的婆婆进来喝茶吃点心之类的。 那婆子进来后照旧给司徒媗磕了头行了礼,司徒媗忙上前把她扶起来道: “婆婆,我说了多少次了,您年纪这么大了向我行礼我会折寿的。” “不折寿,不折寿,姑娘是有着凤凰命的人物,老婆子我理因如此。”那婆子道。她本来也是烟花女子,在这个行业做了半辈子。在色衰之际,眼看着就要沦落街头,还好被葛于馨收了来做看门守夜的。 司徒媗让坐那婆子也不敢坐在凳子上,只是坐到了门墩子上喝了钟苦艾端给她的热茶。 “婆婆守夜着实幸苦,虽说现在已是春天,不过这晚上也是寒气甚重。婆婆如果觉得冷,我让苦艾往西边小屋里放床棉被,婆婆晚上稍微盖着些。”司徒媗又道。 “这可不敢,如果让棉姑知道了这还得了,婆子我这个吃饭的差事恐怕要丢了。我也知道姑娘是一番好意,姑娘放心,我有备着一件棉袄待夜深时披身上。”那婆子回道。 “婆婆明日可方便去集市上吗?”司徒媗忽然问道。 “姑娘有何事尽管吩咐,婆子我干的是夜里的活计,白天时候都自由的很。”那婆子又道。 “我想托婆婆替我定制一把簪子来。”司徒媗说着把一张绢纸递给了苦艾,苦艾给那婆子看。 “那簪子通身要素银打造的,上面用金线缠绕,簪头镶嵌一块玉。不论玉的好赖,只要是那个形状颜色就行。”司徒媗又解释道。 “从绢纸上看去,簪子的做工倒也不算太复杂,街头的小店就可以制得了。”那婆子道。 “那就劳烦婆婆了,因为这簪子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在进这里之前,不小心给丢了。我总是惦记着,可是找的话肯定没有地方找回了,所以只能仿制一支,聊表我的思念之情。”司徒媗有些悲伤的说。 “姑娘莫要伤心,婆子我肯定按姑娘的吩咐去找人打造一支一模一样的。”那婆子收下了那张绢纸。 司徒媗向苦艾递了个眼色,苦艾把妆奁里的一个金镯子塞给那婆子。 “姑娘这可使不得,定制这个簪子用不了这么多的。”婆子慌张的要把金镯子还给苦艾。 “婆婆,你收下吧。我也知道婆婆干这个差事,其实没有什么月例银子的,只是求个一日三餐和避身之所罢了。而我,婆婆也是知道的。说好听了,我们是不用做粗活的姑娘小姐,其实不过是一只被人豢养的金丝雀而已,等着金主前来掏钱买走。”司徒媗感慨的道。 她平日里的吃穿用度全部都是经由棉姑的手送进来的,那个金镯子不过是给裁红点翠阁里的姑娘每人都配给的首饰而已,按棉姑的意思是说培养些她们的贵气。不过司徒媗不爱好那些金银之物,全都让苦艾给收了起来。 她估计就算这镯子不见了一段时间,也不会引起棉姑主意的。她拿这个金镯子有更重要的用途,比放着蒙尘强的多。 只是那个婆子实在是不敢接,她在这里时候长了,知道这里的规矩。只是司徒媗平日对她甚好,她自己又没有现钱去打造那支簪子…… 她思量了一番,还是作了决定,把金镯子放进了怀里。 “万一棉姑问起这只镯子来,你就说我上次去怡红楼的时候不小心给丢了。”司徒媗交代苦艾道。 “姑娘放心,棉姑一直以来很少进我们琐静轩的。再说姑娘跟别的姑娘一块儿的时候也不曾戴这镯子。”苦艾道。 “以防万一吧,不要连累到外面的婆婆了,她也够可怜的!等会菖蒲进来了,也跟她说一声,别到时候两张嘴两番话来。”司徒媗又嘱咐着。 夜已深了,司徒媗靠着榻上引枕还未安歇,她在细细的盘算着接下来的事情。 第八十章 正面接触 怡红楼中,芍药姑娘正在对镜梳妆。每月中总有固定的几个日子芍药姑娘是不见外客的,这几个日子她极为重视。因为那是她的心上人王公子来看她的日子。 她思念的王公子其实就是三皇子黄桓,只是她只知道他姓王,其他的一概不知。她曾试图问过他的身份,不但没有问出什么来,反而被冷落了好几个月。 从此以后她再也没做过这种自以为很愚蠢的事情来,尽管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当初王公子既然能砸万金保自己夺得花魁的桂冠,为什么就不肯为她赎身,离开这个令她厌恶的肮脏之地? 王公子每次过来也只是和她谈论诗词字画,或者听她演奏瑶琴,却从未跟发生过过分的肌肤之亲。最多只是拉拉她的小手,或者从她额上轻吻那么一下。 她心想也许王公子并不是不肯给自己赎身,而是他有不得已的苦衷。她在等着他,这一等就是三年。这三年间她一次又一次拒绝接客,以至于怡红楼里妈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好在王公子每次过来的时候给的金银并不少,老鸨才会这样纵容着她。但她知道这种情况不可能长久,她看到一些熟客眼中的欲望越来越深,就在她每次演奏完毕的时候。 没错,她只是个清倌人。多少个贵公子愿意花重金可一亲芳泽,或者把她赎出去,但是她不愿意。老鸨心里打算的是长久的生意,当然老鸨也不肯这么轻易的让她走了出去。 不过京都城里有的是权贵豪富人,那些人老鸨哪里得罪的起。奇怪的是每次那些权贵豪富人放下狠话硬要芍药姑娘的时候,总会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情况来,使得芍药姑娘在怡红院的情景照旧。 她依然做着她的清倌人,实在推辞不过,就走出房门出卖才艺色相唯独不卖身。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王公子怎么还没来?”芍药背对这房门,拿起了梳妆台上的一杯茶水一饮而尽。 王公子曾经说过,喜欢一推门进来就能看到她的背影,所以每次她都这样背对着房门。只是这样呆坐了有一个时辰了,天色已经黑透了,还不见有人进来。 她的丫鬟是一个哑巴,所以她只是随便问了那么一句,并不指望丫鬟能回答什么。 这个哑巴丫鬟是经由王公子指派给她的,对她极其忠心。 芍药又坐了片刻,还是听不到那日思夜盼的脚步声走进来。窗外传来一片莺莺燕燕的娇嗔声,她听的很是反感,便又让丫鬟把窗户关起来。 过了半晌,芍药看到丫鬟并没有听从她的吩咐去关窗,她以为自己声音太小了,丫鬟没有听见的缘故。她扭过头去,对这丫鬟道: “去把窗户闭了罢!” 屋中还尚未掌灯,丫鬟站在门侧的阴影处一动不动。 芍药忽然觉得头有些眩晕,好像天地间变得漆黑如墨脑中一片浑沌,她实在不支,趴在了梳妆台上晕了过去。 那丫鬟依旧站在那边,仔细观察才能发现丫鬟的左臂处发出淡淡的碧光,她右手去拉了下左边的衣袖,那碧光便被隐去了。 那并不是芍药姑娘的哑巴丫鬟,而是司徒媗。 此时此刻葛于馨正在怡红楼最高处的阁楼里监看着芍药姑娘房里的情景,天已经完全黑了。从阁楼往下望去到处是灯红酒绿,单单是芍药姑娘的房间里不曾掌灯。 老鸨特意跟她说明了,芍药姑娘平日就习惯这样等待那位贵公子的到临,所以葛于馨也不以为异。自从上次跟司徒媗的谈话后,她答应了司徒媗让她扮作丫鬟,在那位贵公子到来之时在旁伺候。同时也答应了司徒媗在不得罪人的情况下,能说动芍药前来裁红点翠阁小住几日,说是指教那些新人姑娘们。 葛于馨在阁楼里窗前观察了好半天,只是看到芍药呆呆的坐在梳妆台前等候,期间曾喝过一钟茶,说了两句话。后来也许是等累了吧,她看到芍药姑娘趴到了桌子上大概小憩一下。 她看到司徒媗也是乖乖的站着,并不曾有什么举动让芍药姑娘不满,这点让她很放心也很满意。 楼下有嫖客喝醉了酒,发出很大的嚷嚷声,这引起了葛于馨的注意力。她想,也不知道又是那个纨绔公子,天刚黑就已经大醉伶仃了。 不过片刻的时光,等葛于馨再次把目光投到芍药姑娘的房间方向时,发现窗户已闭,窗幔已遮。 “怎么回事?不是交代了妈妈,今夜不让关窗的吗?”葛于馨问旁边的婆子。 “葛主子有所不知,每次那位贵公子来了后,都会关窗遮幔的。”那婆子答道。 “那让芍药姑娘旁边房间的人当心了,只要芍药姑娘的房间里发出什么大的声响,也不论会不会得罪那位公子,就借口送茶水闯了进去。”葛于馨交代。她始终还是担心司徒媗在房间里会弄出什么乱子来。 那位众人口里王姓的贵公子终于来了,他向以往那样,一进门就看到了芍药姑娘的背影。他向坐在梳妆台前的芍药姑娘走去。 黄桓刚迈进房门时,站立在门侧的司徒媗马上就把门关了起来并且上了插梢。 黄桓听到了动静,便扭身朝后看去,正好司徒媗点亮了蜡烛。 “你是谁?”黄桓问。他每次过来都是哑娘伺候在旁,今日怎么换了人? 她是谁?竟然问她是谁?这就是再次相逢时他说的第一句话。 司徒媗很想告诉他自己是谁,很想上前质问他为什么抛弃了她,可是她不能。 她只得微笑着毕恭毕敬的回答: “婢子是前来接芍药姑娘的。” “接芍药?芍药她要去哪里?”黄桓问。 “芍药姑娘又不是公子的人,她是属于怡红楼的,公子当然没有资格知道芍药姑娘的去向。”司徒媗冷嘲热讽道。 “大胆!”黄桓听了这话怒道,他何曾受过这种揶揄的话语,就连怡红楼的妈妈都要小心的讨好着他。 司徒媗心里冷笑,呵呵,到底不一样,耍起威风来还是有些个皇子的狗模样。 “公子帮婢子一同把芍药姑娘扶到卧榻上去吧,姑娘已经等了公子好几个时辰了,大概等久了太累了吧。”司徒媗也不看黄桓,兀自去扶趴在桌上尚在昏迷中的芍药。 第八十一章 开局 黄桓也不是那种仗着自己身份尊贵就蛮横无理的人,他以为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只是初来乍到不懂规矩。所以也没再怪罪司徒媗言语失礼之处,帮着她一起把芍药姑娘安置到了睡榻上。 司徒媗低头为芍药姑娘盖被子,同时黄桓也微微弯下了腰去探视芍药的脸色,只觉得今日芍药姑娘有些不对劲,怎么睡的这般死沉。 两人同时起身,不知怎的司徒媗脚下一滑,她直接向黄桓摔了过去。司徒媗头上的发簪正好跟黄桓手中折扇的扇坠儿丝绦纠缠到了一起,黄桓愣了一愣,第一反应是自己身子往后一撤。 这一撤手中的扇子当然也跟着他往后撤,被扇坠儿丝绦缠绕的簪子直接从司徒媗的头上被拽了下来。司徒媗头上少了这根发簪,满头秀发如瀑布般散了下来。 黄桓顿时呆立当场,眼前这女子明明长着一张陌生人的面孔,但他却透过了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到了另一人来。一个让他愧疚到夜夜无法安然入睡的人,一个曾经不顾一切发誓和他厮守一生的人。 他呆了半晌,低头去看和自己扇坠儿缠绕在一起的簪子。 那把簪子是素银打造的,上面以金线缠绕,玉石镶嵌。最特殊之处,是在簪身不显眼的地方刻画着一只飞鸟。 司徒媗看着黄桓此刻的表情,她就知道自己的这个计划已经算是成功了一半。 司徒媗前世和黄桓正是由一支簪子而结缘的,他们初次相遇的情景跟此刻有些相似。 前世的某一天她被嫡母打发去金铺取嫡母定制的首饰,那金铺的店家看她衣着破烂,手里又拿不出票据来就把她赶了出去。 她郁郁寡欢的走在街上,想着回去怎么跟嫡母交代。谁知道街上一个偷东西的贼引起了小小的骚乱,人群拥挤中,她被后面的人推的摔了一跤。 她临摔倒之际往旁边人身上抓了一把,试图稳住自己的脚步。这一举动反而没有把自己稳住,还差点拽倒了迎面走来的那个少年。 那个少年就是黄桓,当时奉圣意去勘察江州民情。 黄桓当时手里拿着把扇子,扇坠丝绦和她的发簪缠绕在了一起。 发簪脱落,她的秀发散落了下来。 本来她原来的那支簪子就是支普通的毫无花样的素银簪,后来黄桓在她原来银簪的基础上用金线略加修饰,并镶嵌上了自己的扇坠。 如果说这还不足以说明这种花样银簪的特殊性,那最特殊的就是簪身上的那只飞鸟了,那可是她亲手刻上去的。 这才使得这个簪子后来成了他们爱情的信物,寓意颇为深厚。代表着两人生生世世,永在一起。 司徒媗现在想起来初遇的情景,感到很是讽刺,她今日特意设下的这个局,是因为要试探黄桓是否彻底忘记了她吗?还是像自己跟葛于馨所说的那样,她要引起他的注意,把他的注意从芍药身上引开? 她始终不肯承认自己是在施行一个报复的计划,她在心里也为自己找了个表面看起来富丽堂皇的借口。 不管试探也好,报复也好,其他也好,她必须要夺得花魁桂冠,不容的一丝的差错。 “公子,请把婢子的簪子还给婢子。”司徒媗向黄桓讨要,脸上看不出有任何的情绪。 “这个簪子……你从何而来?”黄桓犹豫良久问道。 “公子,芍药姑娘今日这样也不方便见客,你还是请回吧!”司徒媗避重就轻的给他碰了个软钉子。 “姑娘是哪里人?这个簪子身后为何要刻画一只飞鸟?”黄桓还是不肯罢休的问。 “灯光昏暗,公子恐怕是看错了,婢子那簪子不曾刻什么鸟啊雀的,请把簪子还给我。”司徒媗故意道。 “这明明就是刻有一只飞鸟。”黄桓指给司徒媗看。 司徒媗猛的伸手把黄桓手里的簪子夺了回来,随意挽了个发髻把簪子插到发中。她随手挽发髻的动作,黄桓看在眼中是如此的熟悉,神情恍惚中他不自觉的叫出声来:“媗媗,是你吗?媗媗?” 司徒媗心底冷笑着,故意说道:“公子怎么知道婢子的闺名?” 黄桓听到了这句话,他冷静了下来。眼前的女子看起来不过二八年龄,怎么可能是她。况且五官面貌没有一处相像的,他今天这是怎么了?总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情来。 就在此时卧榻上的芍药姑娘轻咳了一声,苏醒了过来。 司徒媗心里暗道,还好那茶水中的曼陀罗花粉分量掌握的刚刚好。她对芍药说: “芍药姑娘,我是育芳苑葛主子指派来的,希望你可以到裁红点翠阁里去住几天,指点下众姐妹们。” “我的丫鬟呢?”芍药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刚进来的时候房间里只有姑娘一人趴在那梳妆台上睡着了。是这位公子把姑娘安置到睡榻上去的。”司徒媗又答道。 “葛姨需要我做什么,只管让妈妈告诉我一声就行了,我哪敢不从。千万别说什么指点的话,这可折煞我了。”芍药听司徒媗说她是葛于馨派来的,客气的说道。 “姑娘,外面的马车都已经预备好了,姑娘身子怎么样,现在可以起身吗?”司徒媗跟芍药说,毫不理会那边站着得黄桓。 “王公子,请恕芍药怠慢了。”芍药难得才见的着黄桓一面,她也舍不马上离开。只是有些事情自己做不了主,毕竟她还是人在屋檐下。 “姑娘不妨与公子多待会儿,我这就去门外等着。”司徒媗说完便要离开。 黄桓心中有很多疑问还未解答,他想要问司徒媗什么,无奈芍药正在看着他,是他不方便问出口来。 “公子对姑娘真好,放心吧,芍药姑娘只是去裁红点翠阁住个两三天就回来了。那接送的马车全程都有护卫守卫着,不会委屈了芍药姑娘的。公子就请放宽心吧!”司徒媗明明知道他想问的不是这些,却故意这样说。 黄桓正好借着这个由头,把司徒媗拉到一旁去,想细细了解那把簪子的事情。他不相信这只是个巧合,他在司徒媗的身上看到了钱司媗的影子。尽管他说服了自己,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黄公子,你可曾负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亏心事吗?”司徒媗诡异的一笑,扬长而去。 第八十二章 上钩 葛于馨不知道司徒媗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让芍药姑娘丢下了难得一来的贵客,上了去往裁红点翠阁的马车。 事实上也并不是芍药被司徒媗的三言两语给说动的,而是今夜房中的这位公子实在有些心不在焉。芍药也对于自己莫名睡着的事情并不生疑,只觉得也许是等太久身子疲乏了的缘故。 以往都是自己静坐直至王公子进屋,今日自己却等睡着了,这会不会让王公子以为自己是等的不耐烦了?如此这般实在是太失礼了,这一点芍药觉得心里很是不安。 次日一早,裁红点翠阁的九位姑娘和芍药聚集在一起,姐妹间还没有行罢礼,司徒媗就被麻姑请去见葛于馨。 “这就是那位传奇女子吗?”正堂上坐着的一位面如傅粉的年轻男子问葛于馨。 那男子是葛于馨其中的一个裙下之客,安国公府的庶出子孙名叫郑荣的,现任一个左都卫尉的空虚职位。 这也是个不务正业的主,三天两头的往葛于馨这边跑。不过这次过来与以往不同,不是谈情说爱,辩诗论词的。他这一早过来是受人所托,要从育芳苑这里买个丫鬟回去。 按理说府里头买丫鬟买妾的事情怎么着也轮不到他一个爷们来,所以葛于馨刚听到他这样说时,以为他说的是玩笑话。 只是郑荣都把要买回去的人相貌如何,身量如何,甚至是闺名是何都说的清清楚楚,葛于馨这才相信了。 听他口里所描述的那人,不就正是司徒媗吗?再说她们育芳苑的门禁甚严,根本不可能有别的姑娘私自出门。 恰好昨日只有司徒媗去了怡红楼一趟,葛于馨千防万防,还是没有料到司徒媗在芍药的房中待了不过一个时辰,今日就有人指名道姓的要把她从这里赎了出去。更没想到的是,这个人还是自己的熟客。 正因为是熟客,葛于馨也没向郑荣打官腔,直言的告诉他。他要买的丫鬟是现今裁红点翠阁的一等姑娘,岂能当丫鬟卖出去。而且这位姑娘郑荣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却是也曾听过她的事迹。 四年前,司徒媗刚进裁红点翠阁的时候,曾经用一把烛台威胁了棉姑想逃出去。那时候麻姑前来告知葛于馨,正好郑荣也在场。 “果然是一流的标致人物。”郑荣上上下下打量着司徒媗,赞叹道。 “你今日算是有眼福了,想我裁红点翠阁的姑娘哪能轻易出来见客呢。”葛于馨道。 “那还不是托了姐姐的福嘛,望姐姐再怜惜一下弟弟,让弟弟把这件差事顺利的办了。”郑荣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跟葛于馨说道。 “那可不行,你自己都说了,我们的这位姑娘是个一流的标致人物。再说了,我怎么会把自己辛苦培养了多年的预备头牌红姐儿卖了出去给人家做丫鬟。你看,姐姐我像是那么愚蠢的人吗?”葛于馨笑嘻嘻的跟他说道。 “人家说是买回去当丫鬟,也不过一个借口罢了,哪能真的如此呢。谁不知道育芳苑里的姑娘各个风流标致,买回去做粗使的岂不是暴殄天物吗?”郑荣道。 葛于馨听了郑荣这番话,心里挺受用。她这裁红点翠阁成立了多年,里面的姑娘那都是费了多少功夫才调习成现在这样的。这九位姑娘中随便拿出一个,都能把那些经常流连风月场合的公子哥惊掉下巴。也不知道哪个不开眼的,敢买回去做粗使婢。 “姐姐,我给你往明里说了吧,我这趟来是万万不能空手而回的。这点事都办不了,弟弟我这后半辈子在京都可就没脸再待下去了。”郑荣又愁眉苦脸的道。 托他前来的人正是三皇子黄桓,自从昨日在怡红楼和司徒媗见了一面后,黄桓就一直心神不定的。特别是临走时,司徒媗还和他说了那么一句话。 对于九年前的旧事他一直深埋在心底无法释怀,钱司媗的死虽然说不是他亲手而为,不过也是跟他脱不了干系。 为此他愧疚悔恨了许多年,所以在三年前看到了和钱司媗长的有六七分相像的芍药时,他决定为自己的愧疚之情找个出口。他花重金把芍药捧到京都第一花魁的宝座上,只是在偿还自己负了钱司媗的感情债,说白了,只是为了让自己的内心好过些而已。 可他又同时心里明白,芍药并不是钱司媗。他的身份尊贵,满府妻妾皆是权贵之女,这大多也是他母亲何贤妃为他安排的。黄桓是一个极其听话的孝子,他不可能为了这么一个女子惹怒自己的母亲。可怜的是芍药对他情根深种,一等等了他这么多年。 如果说是从芍药身上他看到了钱司媗的面貌,那么昨夜在一个不认识的丫鬟身上,他好像看到了钱司媗的灵魂。她像一只刺猬般,言语间句句带刺。就好像九年前自己跟钱司媗初识时的情景一样。 当年他对她也是真情不渝的,毕竟钱司媗是黄桓第一个爱的女子。一个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还可以毫无畏惧的抛弃了一切跟随他的女子。一个和自己一样,骨子里向往自由的女子。 他也曾经为了这份珍贵的感情试图去反抗去改变,他一开始就没准备带着她回京都。因为他知道即使那时候自己还未大婚,他的父皇母妃也绝不允许他娶这样一个女子进门,尤其他的母妃,如果知道了他为了商人的女儿违逆了自己,那个女子铁定不会有好的下场。 他们最终选择了襄州的一个小镇居住了下来,起码钱司媗的家人不会找到那里去,而自己的家人或许也找不到他。他可以和自己最爱的人在一起,再也没有人会管制他限制他。 他讨厌读书,讨厌练功,讨厌在他母妃的安排下和自己的兄弟们争,讨厌皇宫里的尔虞我诈。他要借机逃离皇城里的一切,逃出那个死气沉沉的宫墙内的生活。 可他没有想到就算是暂时的逃离也要得到他母妃的允许才可,没有人比一个母亲更了解自己的孩子。何贤妃当然知道儿子这次的叛逆源于自己管束的太严厉,于是她决定给他这么一个放松自己的机会。 第八十三章 负心之人 黄桓以为自己甩掉了自己出行时跟随的那些人,就等于是摆脱了一切的监控与束缚,等于是获得了自由。 黄桓带着钱司媗由南一路北上,车马劳顿,最终身体不济行至襄州府石溪镇时,便安顿了下来。 一个是不知财米油盐皆难得的皇室贵族,一个是从小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商门庶女。两人那会儿在江州,几天偷着盼着见一面时的感情是你侬我侬,巴不得一个人长到另一个人身上。 这时终于天天在一起了,反而生出一些大大小小数不尽的摩擦来。 当时钱司媗之所以要跟着黄桓私奔,一是自己在家里的日子不好过,迟早会被嫡母给卖了。二是她那个年龄正好是怀春少女,邂逅了这么一个儒雅风流的公子哥,没理由不动心。 深究一下,她也并非是黄桓的第一个女人。那一年初,黄桓已经行过及冠礼。只等着那次从江州回京都后就可大婚,而且王妃的人选已经定下了,就是当今太尉李偃的嫡女。 黄桓生长在帝王家,从小多少个贴身伺候的丫鬟婢女,有几个通房丫头也算平常。只是他对那些个丫头是司空见惯的,早就没有了新鲜感。 他是皇子,在府里谁对他说话不是毕恭毕敬的。所以当遇到钱司媗这样的女子时,首先是充满了好奇,然后是对她的遭遇很是同情。加之两人都有一颗向往自由的心,男的俊俏,女的美貌,堕入爱河实属平常。 自古以来相恋容易,长期共处艰难。钱司媗当时只知自己托付了终身的这位王公子也是出身商门,受不了自己父亲的妻妾成群、宅斗不断才不想回家去。万万想不到与她私定终身的夫君是天潢贵胄。 黄桓一生择膏粱衣锦绣,生活优渥。虽说是逃离途中,也带着一名随身的仆从。吃,要在当地最大的酒楼里用膳。睡,要在此处最好的客栈安歇。不下一个月,身上的盘缠已经所剩不多。 最后还是在钱司媗的劝说下,两人在石溪县租了个渔民院子居住了下来。 钱司媗为着两人今后的生活是充满了憧憬,在院中养了些鸡鸭,栽种了些花草菜苗。只望夫妻二人同心协力共同过这平凡安宁的幸福生活。 其实黄桓的行踪一直掌握在他母亲何贤妃的手中,他身边有多少个人暗中盯着,一日三趟的往上飞鸽传书的禀报,他却一丁点都不知晓。 何贤妃知道自己儿子的秉性,玩够了终究还会回来的。直到知道了黄桓在襄州租下了个院子居住,她这才慌了神,难道自己儿子是认了真了。何贤妃大怒之下,提前下了杀害钱司媗的命令。要不是这个不知羞耻不守妇德女子的串掇,自己儿子何曾这样叛逆过。 她一边想令黄桓安然无恙心甘情愿的回来,一边又不愿意伤了自己儿子的心。她知道,如果行动过于激烈的话会在黄桓心里埋下一颗怨恨的种子。 一个大雨滂沱的傍晚,黄桓身边的那个仆从带走了他所有的银钱悄悄走了。不下几天,两人的生计就陷入了困难中。 接着他们租住的房屋忽然出现一些地痞流氓来骚扰,晚上也偷溜进来几个贼把仅剩的米粮盗了去。钱司媗看着自己原本意气奋发的夫君越发的精神颓废,心里也很是难过。 钱司媗从小就经历过了很多的磨难和排挤,她并不把眼前的这些困难当回事。她去给人家织补渔网,浆洗衣物,让黄桓跟着人去打渔,只要勤劳些总也有出路。 可是黄桓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种欺凌,干过这种苦力活。在渔场待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跑了回来,亏着钱司媗还给邻居渔民大叔说了一箩筐的好话。 黄桓倒是会写字做画,可让他抛头露面去街上出售自己的文笔,他是死活不肯的。就是去饭庄做跑堂的,他也嫌丢人。渐渐的,黄桓有了要回京都的念头。 人说贫贱夫妻百事哀,何况一下子从锦衣玉食到了布衣粗食捉襟见肘的生活。看着自己的妻子整日里手脚不停的忙,娇嫩如花瓣的脸庞因为长期在渔场晒日头的缘故变得粗糙皴红。黄桓心里是几分的愧疚几分的埋怨几分的后悔还有几分的厌倦。 正是因为这许多的几分相加起来,他决定了要结束这样荒诞不经的生活。他要回京都,不管到京都后钱司媗的下场如何。总之就算让她为奴为婢,也比这样日夜操劳好的很。 这时候,钱司媗和黄桓当初那至死不渝的爱情早已经变了质。钱司媗依旧把他当作是自己一生最重要的人,尽管他是个如此没有担当不能负责的男人。可在她心中,他是她的夫君,她对他没有半句的怨言。她只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让两人长相厮守过着平凡美满的日子。 她想着,他毕竟从小生活在优越的环境中,一时半会他怎么适应的过来。等到两人有了孩子,他自然会承担起一个男人,一个父亲应该承担起来的责任。 可他却打着另一副心思,装作不经意间问她对于三妻四妾的看法。她却笑笑道,不管她怎么看,别人的事情跟自己都没有关系。他又问,如果有关系呢?她变了脸色,她说她厌恶那样吵闹争斗不休的家庭环境。 他这才知道,如果把她带到了京都却不能娶她为妻,对于她来说简直是灭顶之灾。他忽然开始后悔起来,后悔自己怎么惹了这么一个性子倔犟的女子。 他们是以天为媒,以地为证,撮土为香拜过天地。可是这样结为夫妇,终究是小孩子过家家般的玩意,应该是不算数吧?婚姻大事要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不是小事可草率而行的。他在心里为自己开脱。 如今的他混想一通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情意绵绵的痴情男子,他觉得他的一生不能埋没在这样充满鱼腥臭味的土屋草墙中,他受够了这样的生活。 最终他抛弃了她,在一天早晨借口自己要出去找活计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他去了县衙,亮出了自己的信物,说自己是当朝的三皇子。当然,他最后顺利的离开也少不了暗中监视人的帮忙。要不然,县太爷不一定识得皇子们的信物。 第八十四章 梦魇 那天,钱司媗等黄桓等到天黑还不见他回来的身影。她担心的一夜未眠,猜他不会是迷路了吧,只是这石溪县也不大,从西头到东头也不过两个时辰的路程。 她心焦如焚却不敢在深夜独自外出去找他,第二天天刚微亮,钱司媗就出了门。她找遍了石溪县也不见他的踪影,她怕他遇到了不测,边找边哭。 夜幕降临时,她不得不回到了租住的房屋去,不料半夜房中却起了火,房门怎么开也开不起来。她在浓烟密布的屋子里大喊自己夫君的名字,她咬紧了牙关使自己不至于昏死过去。 也许天不绝她,尽管她被烈火烧得面目全非,还是逃了出去。接下来的几天幸亏邻居的收留和照顾,她才活了下来,同时发现自己已怀有身孕了。 其实她直到见到公主伺婢宁瑞的那一刻,才怀疑了那场火不是个意外,亏得她不管多么苦都守在石溪县等着她的夫君归来。 那场火的确是有人蓄意而为,这一切都是黄桓的母亲何贵妃安排下的。 黄桓回京途中也没有忘记了自己的发妻,只是他不敢把她带回京都去而已。本来准备回去派个可靠的人悄悄把钱司媗接到京都,不管怎样先把她悄悄安置下来,至于为妾为婢看情况再说。 没料到刚回去,就被自己母亲叫过去好一顿骂。并跟他说那个女子她已经帮忙给处理了,让他忘记了那段荒唐的经历。为着怕他不信的缘故,还把一支簪子扔到他面前给他看。 那把簪子是黄桓走的第二天,钱司媗去镇上寻他时,被人给偷去的。偷的那个人当然也是何贤妃安排的。 黄桓听到了钱司媗已经死了的消息,先是悲痛不已,毕竟两人一起生活了那么久。继而他内心也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再为这个事情而纠结筹划。 只是终究是他负了她的痴心,他内心充满着愧疚之情。他并非冷血之人,只是生在帝王家,钱司媗也不是他接触过的唯一一个女子,终究他是有些薄情的。 他也并非大恶之人,做了这等亏心事,还害死了一个人,开始心生梦魇,夜夜无法安眠。 记得两人结伴逛庙会的时候,曾经买了一对彩泥塑造的娃娃。男孩娇憨,女孩可爱。他笑着对钱司媗道,男孩是他,女孩是她。两人要像这对儿泥娃娃般永不分离。 结果回到了租住的地方,钱司媗就把这一对泥娃娃打碎了。他惊问她何故如此,她只笑笑不言语。 她把打碎的泥娃娃碎片掺和了些院中的泥土,加了些清水,自己又捏出一对儿娃娃来。 她边捏边念道: 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如火;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两个一齐打碎,用水调和;再捻一个你,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我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她跟他说,两人都不再是以前的自己。所以把这泥娃娃打碎重捏,也存在了这个意思。只是这说的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还是不够妥帖。干脆又把重捏的两个娃娃打碎了,捏成了一个来。这样一来除非把娃娃摔得面目全非,化成泥土,否则谁也离不开谁。 黄桓当时看着两个娇憨可爱的娃娃变成了这么一个怪模样,心里觉得甚是好笑,同时也怪钱司媗古灵精怪。这样的词句不知从哪看来的,看看就算了,还非要编排出一个意思来安到两人身上。 “除非把它摔得面目全非,化成泥土,否则谁也离不开谁!” “我同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这些当时的玩笑话,变成了黄桓脑海中抹不去的噩梦。 他多少次梦到钱司媗来找他,让他兑现他们当时的诺言。为此他请了多少和尚道士,还是无济于事。 何贤妃何尝不知道自己儿子的心魔,她只是一味的怪自己的儿子懦弱不经事,以后怎么能担当的起大任。何况朗朗乾坤,哪来的鬼神之说,都是由心而生。 和黄桓异母同胞的姐姐黄槿,眼看着自己母亲忧心,弟弟多虑,决定要做一些什么来。和静公主黄槿不希望自己弟弟的一些密事传了出去,所以才派了自己的贴身婢女宁瑞,亲自去襄州走一趟。对黄桓说,是到那边做七七四十九天的水陆大会,为钱姑娘超度。 说来也奇怪,从那以后黄桓可算能睡个安稳觉了。 接下来和芍药姑娘的相识,越发把他仅剩的一丁点愧疚之情当作是金银之物给释发了出去。不曾想在昨夜他又从司徒媗的身上看到了钱司媗的灵魂,她们的言语动作是那么相似。要不是年龄容貌的差距,他差点以为钱司媗没有死,她找上门来了。不过,这似乎绝不可能。 也许这次还像几年前自己初见芍药的时候,产生了错觉而已。既然那姑娘是育芳苑的人,那就好办了,他决定要把司徒媗买下来。 司徒媗站在地上半天,低头听着郑荣和葛于馨的谈话,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谁都不肯退让。郑荣非要葛于馨出个价钱,不管价格多高,托他来的主都买得起,而葛于馨一口咬着绝不售出不松口。 眼看着两人要闹僵了,司徒媗这才径直在下首的一把小绣墩上坐了,开口徐徐道: “我倒是有个相对来说比较两全的主意,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郑荣看着一脸傲气的司徒媗,着实吃了一惊,这姑娘哪里像是葛于馨手底下的人,分明拿着一副小姐的架子。虽说言语中有些客气,不过那也是表面上的。 葛于馨轻咳了一声,觉得司徒媗在外人面前让自己掉了面子。别说一个现在还什么都不是的小姑娘,就是跟了她很久的棉姑麻姑在她面前,她不开口让座,谁敢自个儿就坐。 司徒媗也不管他们二人向她投来怎样的目光,心中有怎样的想法。她料定了葛于馨不会这么轻易的就这么放了她,也料定了那后面的买主权大势大。一个郑荣来不成,总归还会有别的办法。 “郑爷,你替我跟黄公子传句话,就说我要见他一面。他真正的意思也不过如此而已,何故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再说,这育芳苑等于是我的家,你让我从这里出去,我还不肯呢。” 第八十五章 不卖 葛于馨听司徒媗说这里是她的家,她是不肯出这个门的,心里很是欣慰。暗道,这几年的付出也算是没有白费,没想到她还有着颗知恩图报的心呢。 “姑娘你说笑呢,哪有什么黄公子白公子的。”郑荣特意被嘱咐过,对这件事情可不能泄露出幕后之人的真正身份。 “郑爷,你听错了。我家九姑娘说的是王公子。”葛于馨算是明白了,原来要司徒媗的人是芍药姑娘的那位贵客啊。不过那位主一向是低调的很,虽爱流连风月场所,行踪却不露一丝痕迹。再说能得到他青睐的姑娘可不是长着一张好看的脸就行了,也不知道司徒媗是哪一点引起了他的注意。 郑荣尴尬的笑笑,知道是瞒不住了,今日这差事办的也太是糟糕。好不容易逮住一个机会,跟皇家人攀上那么一点交情,谁曾想这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啊! 不过听那位九姑娘的话语,好像知道这一切似的。这两人肯定在什么地方已经相识再先了,要不然三殿下也不会把容貌说那样详细清楚。 “郑爷,葛姨,你们也不必为难。到时候就说是我自己不肯出育芳苑的大门,跟你们无关。”司徒媗又说道。 葛于馨动了动嘴唇,想对司徒媗说什么,不过看了郑荣一眼,那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葛姨,你对我也真是好。以后但凡有什么事情,你做主就可以了,不用特意把我请来。还要依着我的性子,也不怕把我给宠坏了。”司徒媗知道葛于馨想说什么,故意这样道。 葛于馨不解其意,没有搭话。 “虽然说我的身世非同凡响,但是如今落到了这个境地,哪还有自己做主的份。为了我,你得罪了郑爷就不好了。”司徒媗又道。 葛于馨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她提的这个茬儿。 “既然九姑娘把这话给说开了,我也就不隐瞒了。郑爷,你有所不知。实在不是姐姐我小气,一个姑娘都舍不得送你。只是你要的这个姑娘,她不是一般的人物。”葛于馨对郑荣道。 “哦,怎么……”郑荣满脸疑问。 “她的身世特殊,放入深户宅院中容易给主家引来祸端。”葛于馨故意压低了声音道。 “难道她也跟怡红院的芍药一样,是罪臣之女?”郑荣道。 “比罪臣之女还要严重,她是前朝郡主。”葛于馨道。 “姐姐,你夸大其辞了吧!”郑荣笑道。 “本朝建立已经百年有余了,什么前朝郡主,姐姐,你真会开玩笑。不舍得就明说呗,用这等荒唐之言来糊弄小弟我。” “前朝将军段毅被封为大司徒,并且赐司徒为姓。段毅将军曾把自己的女儿替代公主嫁到了番邦,所以他的血脉在前朝覆灭后还留有一丝。”葛于馨跟郑荣说道。 “你看眼前的这位姑娘,仔细瞧来是否跟我们中原女子有所差别。而且她身上也有信物,证明自己姓司徒。司徒之姓,普天之下可就至此一家,这还有假不成。”葛于馨继续道。 “那姐姐,你是从哪得来这位姑娘的。”郑荣问道。 “想当年,小女子孤身一人来到京都寻亲。只听得养父母说自己的族人在京都,是一位姓司徒的大家族。谁知道到了这里,遍寻不到亲人。还好有葛姨的收留,才不至于饿死街头。”司徒媗故做感激涕零的说道。 郑荣听了司徒媗的话,心里却不以为然。肯定当初是被抓到这育芳苑的,这时候故作姿态给葛于馨看呢。四年前,自己还亲耳听到一个新来的姑娘劫持了裁红点翠阁的管事要出逃,那个姑娘不正是她吗? 反正今天不论如何,人是买不回去了。这样说来,自己也好有借口交差。就说殿下看上的女子是前朝鼎鼎大名段毅将军的后人,殿下还是避嫌些为好。虽说本朝成立已经百年,可是前几十年并不太平。 当年的段毅将军不肯屈尊就降,为新帝效劳,带着全家集体殉国而亡。但是他手底下却遗留了下来不少的将士卫兵,那些个将士各个都是了不起的人物。导致本朝建立后的几十年以来一直是动荡不安,时而有些反新复旧的声音。 这些年好不容易铲除了这些个前朝旧势力,再冒出一个什么段毅将军的后人,难保那隐姓埋名的前朝势力不会蠢蠢欲动。 郑荣心里这般打着腹稿,他也知道一个姑娘就算真的是段毅将军的后人,她一个弱女子能掀起什么大的风浪来。但是当年的段家毕竟曾经是本朝皇族心中的一个毒瘤,黄桓他堂堂一个三殿下怎么会去招惹这些是非。 想必郑荣把这话跟黄桓一说,黄桓也不会怪他办事不力了吧。 郑荣知道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他再继续坐下去也好没意思的,就先告辞离去了。 “说,你昨夜在芍药房中搞什么鬼了,给我惹来这么大的麻烦来。”葛于馨亲自送郑荣出了门,然后问司徒媗道。 “葛姨,昨夜的事情你再怡红楼的阁楼中不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吗?我在你眼皮子底下能弄出什么花样来。”司徒媗道。 “你别用这话来糊弄我,我人虽然在阁楼中,只是那房中的窗户忽闭,幔帘已遮,你打量我有千里眼顺风耳吗?”葛于馨沉下了脸。 “那事我也没办法啊,再说你也知道的,每次王公子到了都会关上窗的。只是芍药姑娘在房中等太久有些疲乏了,王公子便吩咐我把芍药姑娘扶到榻上去休息。我在王公子面前根本一句话都不敢说,都是低着头,那王公子长的什么模样,年龄几何我都没看清楚。”司徒媗故意弱弱的道。 葛于馨满脸怒气,黑着脸瞪圆了双睛看着司徒媗,司徒媗也不怕,仍然神情自若的安心坐着。 葛于馨现在有些后悔,这个女子心机深沉,她竟然看不透她心里到底在想着什么。真不该听了她的话,让她去怡红楼走那么一趟。刚才为什么不干脆把她给卖了?反正想来那个主儿给的银钱也不会少。 把她卖了还干脆些,省的整天要提防着她又要闹出什么花样。 葛于馨在气头上这么想,不过真让她把这棵很有潜力的摇钱树聚宝盆轻易让了出去,她是不甘心的,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女子不久的将来必定能名满京都。而司徒媗名声大噪的那一日,也就是她葛于馨最是风光之时。xh:.254.201.186 第八十六章 相见 就在郑荣刚走出育芳苑的大门时,早有人在门外等着,把他请到了一个幽静的茶馆中。 “事情办的怎么样?”一个穿青袍的年轻男子问道。 “实在不是小的无能,而是殿下看中的那个女子实在跟普通女子不一样……” 郑荣还没说完,就被那青袍男子给打断了话头。 “废话,殿下看中的女子当然是与众不同的。这么一个好的差事交给你,你都没办好,你说你还能做点什么?也怪不得在自家府里不受待见。”青袍男子是黄桓身边的一个门客。 这种事情,黄桓当然不能亲自露面了。 “刘兄,你听我说,那女子是育芳苑家养的一个小姐,不是买来的姑娘。那葛于馨可是把她当作是亲侄女来看待的,她可是裁红点翠阁里头一号的姑娘。看情景,她的事情葛于馨是做不了主的。不过,她有一个要求,小弟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郑荣问。 “我们弟兄俩说话遮遮掩掩的做什么,最多不过为兄的多担待些你,在殿下面前一力承当了,也怪不到你的。”刘姓男子道。 郑荣这才把有关司徒媗的身世一一说清道明了,并说她要求见黄桓一面。直把那刘姓男子惊讶的合不拢嘴来,这小小女子还有这个来头。 “刘兄,依照我的猜想,殿下和那女子是旧相识。她既然提出了肯出面相见,就说明事情还有点转缓的余地。”郑荣道。 “你放心,你说的这些话我会如实告诉殿下的。至于育芳苑那头,还是有需要你的地方的。”刘姓男子道,郑荣连连点头。 司徒媗最终和黄桓单独见了面。 那日,司徒媗穿了一件普通农妇的粗布衣裙,秀发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只用了那只具有特殊含义的银簪子固定了。并且出门前还戴了一顶纱帽遮住了面容。 这身装束在葛于馨看来是非常怪异,不过司徒媗跟她解释说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 葛于馨想这样打扮也可以,虽然依旧遮不住她明媚照人的气息,不过好歹能隐藏些一丝丝。希望那位主看到这样的女子,会丧失了兴趣,不再打她的主意。 可是这身打扮落入到黄桓眼中,心中却是五味陈杂。 面对着司徒媗,他好像回到了九年前。他身份尊贵,何曾和平民女子相对而坐过。 不过也不全是这个原因,司徒媗的确是刻意打扮成这个样子的。当她看到他眼中闪过一种愧疚恐惧的神情时,她知道她没有白费这番功夫。 辰时,两人相会在怡红楼里的芍药姑娘房中。这个时辰,怡红楼大门是关着得,并没有客人进出。 房中除了黄桓和司徒媗,连一个端茶倒水的婢女都没有。 司徒媗起身打开了放在黄梨木桌子上的一个红漆枣木食盒,把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拿出来摆放在桌上。 “公子匆匆赶来,定还没有用膳。小女子有幸得到公子的青眼相加,实在是受宠若惊。只可惜小女子身无长物,实在无以为报公子的垂爱之心。特意净手亲自做了几碟儿点心,希望公子不要嫌弃。” 司徒媗把一双竹箸和一只细瓷碟摆在了黄桓面前,自己却垂手静站在一旁。 黄桓并不以为异,除了自己的王妃,的确没有任何女子有资格跟他一同用膳。就是府中的妾侍也是经过他的允许才能侧身半坐下伺候他进食。 黄桓朝桌上仔细一瞧,只见上面摆着的六样点心做的甚是奇巧。 六小碟儿分别是葡萄、荔枝、枇杷、天鹅、玉兔、锦鲤。 司徒媗微微一笑道: “这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容小女子给公子介绍。” 这些个点心的主要原料都是澄粉,里面有着各种各样的馅料。 那碟儿紫玉葡萄,之所以是紫色的,是因为混合了紫薯,里面的馅料是红心地瓜泥。 司徒媗为此盘赋诗一首曰:苍玉盘倾,堕碎玉千斛。 黄桓道:“以赞誉葡萄之词赋咏这盘点心假葡萄,倒也有趣的紧。” 司徒媗心地冷笑,神色依旧介绍下一道点心。 荔枝,表皮红艳艳是澄粉加了浓缩的玫瑰汁子,难得是荔枝表面的纹路突起也做的惟妙惟肖,乍一看让人难分真假。 它里面的馅料是玫瑰冬瓜糖。 黄桓为此赋诗曰:甘露凝成一颗冰,露浓冰厚更芳馨。 司徒媗却不以为然的道:“这碟子点心也只是形似荔枝而已,此赋很不妥。” 她徐徐开口一字一句的吟道: “露湿胭脂点眼明,红袍千颗画难成。金台若有栽培地,须占人间第一名。” 最后一字刚落,黄桓便拍手叫好,起身让司徒媗落座。 司徒媗心知黄桓虽薄情寡义,养尊处优,却对诗词歌赋很有兴趣。 她谦让了一番坐下又道:“眼前的荔枝只是看障眼法,它的真身其实是玫瑰,公子何不以玫瑰为题赋诗一首。” 黄桓听了这话觉得甚是有理,吟诗一首: “一层浅淡一层深,簇簇团团满院春。怪底周身都带刺,世间原有采花人。” 吟完后眼睛定定的看着司徒媗,带有轻薄之意。 司徒媗丝毫没显示出羞臊的神色来,也直直的望着他道: “温馨美艳夏初芳,仪态轻盈逾海棠。不似他花任采摘,丛枝叶底隐针芒。” “好一句不似他花任采摘,这一句甚好。”黄桓道。 他和司徒媗不过相处了还没一盏茶的时间,对她是兴趣大增,早已经忘记了来见她的初衷。把心底的恐惧疑问全部抛到脑后去了。 枇杷,表皮黄艳艳是澄粉加了浓缩的金橘果汁,里面的馅料是蜂蜜橘子甜酱。 黄桓忍不住尝了一个,入口甜而不腻,还有股子金橘果的清香,他赋诗道: “乳鸭池塘水浅深,熟梅天气半晴阴。东园载酒西院醉,摘尽枇杷一树金。” 司徒媗心道,你总算放下了戒心吃了我做的点心。好一个东园载酒西院醉,摘尽枇杷一树金。你一走了之倒是逍遥自在的去享受荣华富贵去,丢下我们母子三人受尽苦楚。好在上天给了我重活一次的机会,我看你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她按捺住心底的怨恨,依旧笑着对诗道: “琵琶不是此枇杷,只怨当年识字差。若是琵琶能结果,满城萧管尽开花。” 的确是只怨当年识人差,重活一次,她司徒媗定然会搅动的满城萧管尽开花。xh:.254.201.186 第八十七章 真假难辨 剩下的三碟儿是天鹅,玉兔和锦鲤。 黄桓指着盛有天鹅的那盘子如冰似玉的花口瓷碟道: “姑娘,这瓷碟略有些不妥,如若是换成水叶纹的青花瓷碟岂不是更为形象。” “公子此言也有些道理,不过小女子的立意不在此。这盘点心叫做‘水尽鹅飞’,用这洁白的瓷碟就刚刚合适。”司徒媗道。 黄桓听了这话很是不惑,水尽鹅飞,很是不吉利。用双鹅交颈,岂不是更好。 不待他提出疑问,司徒媗就接着介绍下一碟子玉兔为‘兔死狐悲’,一碟子锦鲤为‘雁逝鱼沉’。 黄桓看她神色悲切更加不解其意,便伸箸尝了其中的一个玉兔,里面的馅料竟是苦瓜,天鹅和锦鲤也是如此。 司徒媗双目垂泪,盈盈下拜道: “请公子恕小女子唐突之罪,我……” 黄桓看此情景以为她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上前扶起她道: “九姑娘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只要本公子帮的到的,定然不会推卸。” 司徒媗心道,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她揩泪道: “实不相瞒,我原本是来京都寻亲的,没想到亲人没找到,却流落了此种地方。” “九姑娘是南边的人吗?我看姑娘做的点心其中荔枝和枇杷做的惟妙惟肖,没有亲眼见过吃过的人恐怕难以做出。你在京都有何亲人?”黄桓问。 那荔枝和枇杷只有在气候温暖的南方才有栽种,在京都能吃到此种鲜果的也大都是皇家贵族人。就连官职小的官员人家,对这些水果更是见都不曾见过。 “想必公子也打听过我的身世了,她们都猜测我不是中原人。我从小是在冀州农家长大的,至于生身父母是谁我也不清楚。”司徒媗避重就轻的道。 他黄桓是什么人,稍微一打听肯定能把她的来龙去脉弄清楚。她不能说自己是江州人,这其中的漏洞太大了。 事情果然不出司徒媗的意料,黄桓为人谨慎,不会轻易去和一个陌生女子相见。他早就派人在行婆甚至红姑那里得知了司徒媗来到京都的经过。 “再说我们育芳苑里除了我以外都是江州女子,我做点心的手法是从她们那里学来的。”司徒媗又解释道。 她之所以做了六碟子江南的船点。当然是有深意的。一是一来就吸引了黄桓的注意力,让他心底自以为眼前的女子跟钱司媗是有共同之处的。 接下来,她与他吟诗作对,其中当然有暗讽之意。不过黄桓听不出而已。 她向黄桓展示了自己的才情,表明了自己并不比芍药差,这下黄桓不会在花魁竞选赛上力捧芍药了。 然后她再装柔弱来博取他的同情,进一步抓住他的心。 毕竟自己在京都还是身不由己,她何不利用他来站稳自己的脚跟。等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后。她才有资本慢慢实行自己的报复。 “九姑娘有了自己亲人的下落了吗?”黄桓又问道。 “自从我进了育芳苑就如同被关如鸟笼的雀儿,一丝的自由都没有,哪还能有寻亲的念头。”司徒媗楚楚可怜的道。 “既然姑娘渴望自由,为何本公子派人去接你出来,你执意不肯出门。”黄桓终于问出了他心头的疑问。 他派出的人回来禀报他说,司徒媗是不舍得出育芳苑,说育芳苑是自己的家。 这番话黄桓是不信的,何况他那时已经知道了司徒媗当年是被卖入育芳苑的。怎么可能不舍得出来,她定然是受制于人,身不由己。 后听到司徒媗想要与自己单独见一面。这更加深了自己的想法是对的念头。 “公子准备把我买回去做什么?为奴做婢吗?”司徒媗直言问道。 黄桓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愣住了。 “我虽然现在不是自由之身,不过话说回来了,那些个奴婢哪个是自由身了?”司徒媗又道。 “我怎么舍得让如此貌美如花的姑娘为奴做婢呢?”黄桓无耻的笑着。 “我深知以自己的身份说此种话很是不妥,但我还是想向公子表明我的所思所想。我司徒媗纵然此生孤独终生,也不会同别的女子共伺一夫。”司徒媗正色凌然的道。 “什么,你刚才说什么?你叫司媗?”黄桓惊的站的起来。 司徒媗刚才的语气神色实在是太过于像钱司媗,他记得钱司媗也跟他说过同样的话语。 惊骇中听到了司徒媗三个字,哪里还分得清是司徒媗还是司媗。 “公子怎么了?”司徒媗心里冷笑,看着黄桓惊的煞白的脸色故意问道。 “对了。我的名字叫做司徒媗不是什么司媗。”她又重复了一遍。 黄桓心想,这女子表面看起来谦恭温和,其实骨子里傲气的很。多少个名门闺秀争着抢着进他府,他还不要呢。 如此一个风尘中的女子竟然说出一句。不同别人共伺一夫的话来。 语气如此狂傲,黄桓甚至有拂袖离去的念头,不过他的心早已经掌握在了司徒媗的手中,料到了他不会轻易离去。 “姑娘姓司徒,你可知自己姓氏的来历吗?”黄桓明知故问,看她如何回答。 “说实话。我不知道。我是在冀州长大的,很小以前的事情有些记不清了。是养父母告诉我自己姓司徒,亲人在京都。” 司徒媗想,就算他神通广大颇有手段,不至于为了弄清此事,追到石家村吧。 冀州地广人众,谅他也难寻根究底。 农户人家不知道朝廷事情,也是合理。当年段毅被前朝皇帝赐了司徒姓,除了朝中官员,平民哪里就知道了。 只是事情已经过了百年,又冒出一个自称是姓司徒的女子来,这实在是难以令人相信。 “我这样跟你说,你京都早已没有了亲人,你可相信?”黄桓道。 “有也罢,没有也罢,我如今已落入烟花风尘中。就算有亲人,也没脸相见了。” “司徒姓氏的来历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而且育芳苑的主人有意利用这个噱头来达到一些目的。我今日来见公子,就是想求公子能不能说服葛于馨打消这个念头。说的冠冕堂皇些是为了当下黎民的生活安稳,我真正的意思也是不想辱没了自己的姓氏。不管自己是否是那人的后人,我也不想辱没了祖宗。”司徒媗向黄桓说道。 其实在不久以前,她还不是这样想的。她也曾想用这个姓氏来打响自己的名头,获得花魁桂冠。 不过自从上次在芍药姑娘的房中看到了黄桓后,她就改变了想法。 司徒这个姓,跟前朝有些瓜葛,她怕吓跑了当朝的这个三殿下,使得自己的后续计划无法进行。 她真正寻的亲人并不是姓司徒的人家,而是自己的一双儿女。(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亦真亦假(第二更) 黄桓听了司徒媗的这个请求,很是为难的说道: “只是这是你们育芳苑的内务事,我实在不宜插手。【ㄨ】” “刚才公子把小女子的姓名听成是司媗,司媗是……”司徒媗话锋一转的问道。 “是一个故人。”黄桓淡淡的答道。 “我是否哪里长的像是公子的故人?”司徒媗接着问道。 “长的没有一分一毫的相像,性子倒是有几分的相似。故人已逝,谈她作何?”黄桓拉下了脸。 “公子不会没来由的与我只碰了一面,就想着要替我赎身。所以我很是好奇,公子莫怪。”司徒媗笑着道。 她这样一说倒让黄桓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来。 “你头上的簪子可借我看看吗?”黄桓问。 “只是簪子一去,我在公子面前披头散发的,实在是失礼的很。”司徒媗故意道。 “又不是没有过。”黄桓说的是第一次在怡红楼碰到时的情景。 司徒媗侧头微微思量一番,站起身来把窗台前的白玉木兰花瓷瓶中的桃花抽出一支来,用剪刀剪去了多余的花枝花朵,单留了最顶头的那朵桃花。 她拿下了固定自己发髻的银簪子,把这支特别的桃花簪插到了发上。 整个过程黄桓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就那么呆呆的看着。 司徒媗是背对着他,他看着她的背影,总是莫名其妙的想起钱司媗来。 实在不是他痴情,而是她们的动作太相像了,尤其挽发髻的手法。 司徒媗整理好了如缎的秀发,这才款款走过来,把银簪递给黄桓。 “公子想听关于这支簪子的故事吗?”司徒媗问道。 “哦?这支簪子还有故事?”黄桓故作惊异。 “每个物件的身上都可以说是有故事的,不过我心中的故事和你心中的故事略有不同罢了。”司徒媗伤感的道。 “不如我们交换彼此心中的故事怎么样?”司徒媗又提议。 “这个想法极其有趣,那就请九姑娘先来讲述吧。”黄桓道。 “也好,只是我这个故事悲伤的很,希望不要打扰了公子的兴致。坏了公子的心情。” “这支簪子是我的养父母送给我的,你也许不知道,农家人生活清贫的很。这样的一个发饰对于他们来说是极其贵重的。之所以用了家里的两头母鸡换来这么一个不实用的物件,实在是被这簪子身后的故事所打动” “那时我尚年幼。很多故事的细节都记不清楚了,况且我也是从我养母的口中听来的。【ㄨ】” “据说卖簪子的是个襄州商人,他说簪子本来属于一个江州女子。那是一个极其感人的爱情故事,一对儿年轻人相遇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本来会像众多人那样擦肩而过。也许是月老在天上为两人牵姻缘。那女子摔倒在男子面前,女子头上的发簪和男子手中的扇坠缠绕在了一起。” “女子不顾一切和男子私奔了,从此过上了幸福美满的日子。” 司徒媗说完了。 司徒媗每说一句话,黄桓心里就百感交集。这故事不正是说的他和钱司媗吗?不过那幸福美满的日子有些妄言。 “既然这支簪子是他们美好爱情的见证,那簪子怎么会轻易落到了外人手里?”黄桓问道。 “簪子是养父买给养母的。他一辈子也没送过什么礼物给养母,不知道怎的在集市上听了那襄州商人的三言两语就把簪子给买下了。说是卖簪子的人说了,这簪子是有灵性的,拥有的人会白头偕老。” 司徒媗继续胡诌骗黄桓道。 “既然有灵性,那簪子的女主人就不该把簪子轻易让了出去。”黄桓隐约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 “那商人说是他们的孩子生了病,没钱医治。所以才把这支如此有意义的簪子给卖了。”司徒媗又道。 “他们哪曾有什么孩子。”黄桓忽然说了这么一句来。 “公子,这只是个故事而已,你怎么知道她们有没有孩子。”司徒媗细细观察他的眼神。 “我也只是随口一说而已。”黄桓尴尬的笑道。 “其实我自己想象出另外一个故事结局来。”司徒媗道。 “是什么?说说看。”黄桓道。 “也许是那位男子负了那位女子,女子孤身抚养着孩子贫困交加,才把这碍眼的东西给卖了换钱。”司徒媗冷冷的道。 这句话如同一把石锤,重重的捶打在黄桓的心上。 母妃说过的,钱司媗已经死了。怎么可能有什么孩子,况且他和钱司媗定情的那把簪子在他那。就是因为母妃给了他这把簪子,他才相信钱司媗的确是被火烧死了。 可是眼前的这把簪子又如何解释。 显而易见,眼前的这把是仿制的。只是簪身上的那只飞鸟可是出自同一人手。这又说明了什么? 黄桓被司徒媗这番真真假假的话语乱了心智。 钱司媗没死?钱司媗死了! 孩子,什么孩子?孩子怎么回事。 “公子府上的儿女现今几岁了?”司徒媗趁机问道。 她手心里捏着把汗,黄桓啊黄桓,想当初你一次放火害我不成。三年后又派人去杀我。夺我儿女,这笔帐我要和你慢慢算。 “什么孩子?哪有孩子?我无儿无女!”黄桓心中正想着孩子的事情,忽然司徒媗问他这么一句,他也不经思考,实话脱口而出。 这下轮到司徒媗愣住了。 他说他无儿无女?这怎么可能? 那自己的珅儿和珊儿哪儿去了? 看他如此魂不守舍的情景,说的应该不是假话。 这么多年来。只要司徒媗一想起自己的儿女是被接到他们父亲那里去的。心中会稍微有些安慰,不管怎样,孩子的父亲总不至于去害孩子。 可如今,自己的孩子却不在他那?这中间出了什么差错? 是那个叫宁瑞的有问题吗?她自称是公主派来的,难道自己的孩子在黄桓的姐姐那里。 这没道理啊,为什么要把自己亲弟弟有骨肉的事情隐瞒着。 何况黄桓说他无儿无女,又不是他府中儿女成群,为什么不把他唯一的一双骨肉送还给他? 司徒媗想不通,可是这些问题要先放下,目前是不能露出什么破绽让黄桓生疑。 虽然这番筹谋,终究不像自己想象中那样的结果。不过至少司徒媗知道了,自己的珅儿和珊儿不在黄桓那里。而且黄桓至今无儿无女,这算不算是报应,司徒媗心底冷笑。(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斗心 司徒媗看到眼前的黄桓脸色阴晴不定,她扑通一声跪倒在了他面前道: “请公子赎罪,都怪婢子不懂事不会说话。”说完作势就要自掌嘴巴。 她这一跪,心中千万个不情愿,不过为了自己的目的,需要能屈就屈。她这一跪早晚向他十倍百倍的讨要回来。 那黄桓是个多情的种子,看到眼前比花还娇嫩的脸庞挂满了泪珠,柔弱身躯战战兢兢的跪倒在自己足下,究竟心有不忍。 他连忙扶她起来。 司徒媗的泪水仍旧扑簌簌的掉落个不停,好似一树桃花在经历着一场暴风雨。 黄桓心里一边怜惜,一边很是受用的想道: “刚才还是铁打的梨花似的,傲娇自大的很,其实也不过如此。本王一皱眉头,哪个女子敢再放肆。还说不愿跟其他女子共伺一夫,你要是知道了本王的身份,管保你哭着喊着要跟本王走。” 司徒媗偷眼看他眉头轻挑,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哼,先让你得意一阵子,姑奶奶有的是后招。 两人是各有心思都还不曾言语,就听到门外有轻微的敲门声响起。 这是黄桓的下人在提醒他时辰,大白天的呆这里太久总是不妥的。 “公子,你要走吗?”司徒媗故意依依不舍的问道。 “等我改天再来看你好吗?”黄桓安慰。 “公子准备改天到哪来看我?”司徒媗在提醒他,她如今可是任由育芳苑摆布的人,不像芍药有固定的居所。再说黄桓肯定不会去育芳苑的,那里头的姑娘不允许见外客的。 “公子如果真的舍不得我,何不让我成为下一个芍药姑娘?这样公子就可以随时随地来看我了,我会天天盼着等着公子来。”司徒媗装出个柔情蜜意的模样来。 原来这才是她来见他的最终目的,黄桓想到。 “既然你如此舍不得我,何不随本公子回去?”黄桓道。 “如果我随公子回去,定会给公子府中引来很大的麻烦。我如果真的到了公子府中,不消几天就和公子身边的姬妾没两样了。公子喜欢这样的我吗?”司徒媗狡黠的眨着眼睛问道。 黄桓转念一想也是,两人的身份天差地别,他怎么会把这样风尘中的女子接到府中。 就算曾有过把她买回去为婢的念头,现在也打消了。因为经过一番交谈他了解到了她不是一个安守本分的人。 她的目标是花魁。 这样一个争强好胜的女子就算入了府中为歌舞伎,也是大大的不妥。 可他又的确被她给吸引了,她的美貌,她的身世,她的楚楚可怜。她的文采,丝毫不亚于芍药。 “你放心吧,你的心事我知道了。”黄桓对司徒媗说了这么一句话转身就出去了。 司徒媗听着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这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她忽然觉得有些恶心,从桌下拿出一个痰盂来,俯身干呕。 想我钱司媗怎么会如此糊涂,心不但被猪油蒙了,眼睛还瞎了,前世找个这么一个男人。 要不是还没寻到自己骨肉的下落,恐怕就在这点心中下了毒药。与他同归于尽了。 后来,司徒媗又转念一想。 不行,我的命比他的重要多了,犯不着搭上自己的命陪同他一起下地狱。 也许别的人对于鬼神一说是将信将疑的,可司徒媗毕竟是死过一次的人。她前世没有做任何的坏事,又因着本来就是司媗仙子下凡历练,这才在死后没有被拘魂者勾去魂魄到阴朝地府去。 不过她在回阳路上也见识到其中的厉害了,要不是一股信念存着,哪里能重回到阳间来。 黄桓走了没多久,葛于馨和棉姑带着两个婆子就走了进来。 “没看出来啊。你还挺有手段的。跟王公子不过见了一面,谈了几句话,就成了他心尖儿上的人了。”葛于馨的话透出一股子算起来。 想当初,她为了自己能顺利出怡红楼。费劲了多少心思,用尽了多少手段,才把那位王爷给哄住。没想到司徒媗小小年纪,比她当年厉害多了。 “这是那位公子赏你的,你好生收着吧!”葛于馨把一把折扇递给了司徒媗。 司徒媗接过来展开折扇细细观察,扇面上就是普通的山水图。可仔细一看才能发现,在远处的山中隐约藏着金戈铁马。 旁边有首诗赋: 桓桓于征,狄彼东南。烝烝皇皇,不吴不扬。 这把扇子普通也许看不出什么来,不过只要是朝中官员、贵族子弟一定是知道这是三殿下之物。 黄桓的名字就出于这首诗赋,是当今皇帝金口取的。 他希望自己的老三是个将才,将来辅助太子稳坐天下。 司徒媗心想,这黄桓也真够大胆的,敢把这个物件送给自己。换做是别的女子肯定不识得这把折扇的特殊之处,不过司徒媗可不是普通的女子。 她把扇子塞入袖中,心道要不是看这东西以后会有大用处,她恨不得马上撕了它。 其实黄桓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两人初次在怡红楼遇到时。就是司徒媗的发簪和黄桓的扇坠缠绕在了一起,把这把扇子送给她岂不是很有意思。 他哪里知道这一切都是司徒媗算计好的,不过他会送她折扇却不在司徒媗的算计之中。 “王公子说了,让我好好待你,千万不要委屈了你。司大小姐!”葛于馨又道。 “司大小姐?这话何来?”司徒媗明知故问。 “王公子既然说你姓司,你从此就姓司了。”葛于馨无奈的道。 耗尽了许多的功夫,这个噱头居然用不着了。简直是莫名其妙,不过既然那位贵公子对司徒媗青眼相加,那她离花魁的位置也就不远了。 不管怎样,她育芳苑今年花魁竞选肯定会大出风头的。 “葛姨,能不能允许我去市集中逛逛,我想自己亲自选些衣料首饰,好准备三日后的花魁竞选。”司徒媗问葛于馨。 “你需要什么列出单子交给棉姑就成了,还用的着自己亲自去采买吗?”葛于馨劝道。 黄桓刚刚亲自跟她说了那番话,她也不太敢为难司徒媗了。人家现在可是攀上大贵人了,轻易惹不得了。 “这件事只能我亲手去置办。”司徒媗也不让步。 葛于馨转念一想,既然司徒媗没求着那位公子替她赎身。说明她暂时还不想离开育芳苑,她现在的所思所想应该全在花魁竞选上。既然如此,也不用防着她有别个念头了。 于是答应了司徒媗的要求。(未完待续。) 第九十章 空手套白狼(第四更) 司徒媗很久都没出来逛过市集了。 只是后面有两个婆子跟着,四只眼睛盯着她好不自在。 她进了一家规模很大的布庄,布庄老板很是热情的介绍着。 司徒媗知道黄桓肯定也派人盯着她,要不然她衣饰简陋如农妇,这个样子进去通常都是店伙计随便应付招待着。 她挑了几匹各式各样的衣料,又到首饰店中定制了些首饰。跟着得婆子随后付了定金。 “为何很多人手中都拿着些花花绿绿拜帖样的东西?”司徒媗好奇的向身边的一个婆子问道。 “九姑娘,那是花魁竞选的入场帖。”一个婆子答道。 “这年轻男子进去看热闹也不奇怪,只是前面的那位大伯都一把年纪了,也去凑那热闹。”司徒媗摇头道。 “这可不是凑热闹的事情,每次花魁竞选,有多少个人一夜暴富,又有多少些人一夜之间倾家荡产的。”婆子又道。 原来有人利用花魁竞选之事,暗中操纵赌局。 那些赌博的人都是有着内幕消息的,拿中了哪个姑娘身后有哪位贵公子捧着,必定能夺得桂冠。 不过也是众说纷纭,有压天香院里牡丹姑娘的,有压花满楼百合姑娘的,也有压怡红楼芍药姑娘的。 “今年恐怕让他们大失所望了。”司徒媗听了婆子对于此番现象的解释后说道。 “九姑娘也不可掉以轻心了,京都楼院里奇女子多的很,各个都有非凡的才华美貌。”一个婆子提醒司徒媗。 “放心吧,我自己心里有数。只是那些拿此作赌局的人是如何操作的?”司徒媗又问。 “无非是买进卖出呗。比如去年有人花了一百两银子赌芍药姑娘会得桂冠,拿银子换了票,待结局出了后,再拿票去卖票的地方兑换赢得的银钱。那些个赌输了的人,手中的票自然就成了废纸一张。”婆子解释。 “今年的这种票去哪里买?”司徒媗道。 “往年都是小型私人开的银号经管着这事情,今年这事情有些奇怪,经管此事的是兴盛镖局。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那婆子道。 司徒媗沉思。一个小小的镖局哪里有这般大手笔,恐怕这只是个障眼法,幕后定有权势之人。 不管最后哪位姑娘当选花魁,最后最大的赢家定然是这幕后人。 “婆婆有没有兴趣去那兴盛镖局里走一走?”司徒媗问道。 “九姑娘不可啊。”两个婆子连忙劝阻。 “难道婆婆不想从中捞一笔养老吗?准备一直在育芳苑待着?我知道婆婆们的月俸没多少。做我们这行的又没儿女后人。如果以后有个病灾什么的,谁在床前伺奉?”司徒媗笑道。 “只是我们身上也没有多少现银,再说那赌博之事哪就一定能赢的?”两个婆子其实被司徒媗说的有些心动。 “不管如何,我们去那门口看看怎么样。反正这里离兴盛镖局路程也没多远,何不趁机逛逛。”司徒媗道。 两个婆子你看我。我看你,两人都不开口。 “葛姨不是让你们陪我出来逛的吗?顾及什么了?”司徒媗故作生气,板脸道。 两婆子经不起司徒媗软磨硬泡的,终究还是答应了。 如果搁在平时,兴盛镖局门前从来不会有这么热闹。 本来兴盛镖局只是严立手下兴盛帮在京都的一个分舵,镖局也只是做个掩饰。 不过自从汇丰钱庄的陈景山有了把兴盛镖局拢到旗下的念头后,两家经过详谈达成了共识。 严立看中的不是其中丰厚的报酬,而是汇丰钱庄这个大的屏障。当然,这一点陈景山是不知道的。 陈景山私心想着,兴盛镖局对他的格外照顾定是感激涕零。以后自己对兴盛镖局有什么要求了。他们敢不答应吗? 兴盛镖局门口聚集的大多数人都存着观望的心态,他们在观看,哪个府里的公子少爷们压了哪个楼院里的姑娘赢。 达官贵人有着内幕消息,普通的人可没有,就只能跟风。 司徒媗挤过人群,走进了兴盛镖局。 只见宽阔的大厅中当中摆放着三张八仙桌,每张八仙桌后坐着两个人。 第一张桌上放着的是竞选的入场帖。帖子花纹相像,只是颜色不一样。 司徒媗冷眼旁观,原来每个颜色的帖子价钱都不同,应该是关乎观赛时座位的远近。 第二张桌上放的是投票用的花笺。颜色花纹都是统一的。 前两张桌前都有人排队购买,第三张桌前却空无一人。 原来这花魁竞选是三天后的事情,况且还分入围赛、初赛、决赛等。所以提前买这票的人是比较少。 司徒媗直接来到第三张八仙桌前,坐到了桌前摆放的一把梨花木圈椅上。 她也不看桌后两人对她投来异样的目光。径直拿起笔沾足了墨水,在宣纸上写道: “育芳苑,裁红点翠阁,九姑娘,一千两。” “大嫂子,你这是迷了路走错了地方吧!”桌后的其中一人道。 他看司徒媗一副农妇的打扮。头上还戴着纱帽,故此问道。 另一人拿起司徒媗写的那些字,一看之下大吃一惊。这育芳苑不是调习风尘女子、买卖婢子歌舞伎之类的地方吗?什么时候里面女子也能参与花魁竞选了。 什么九姑娘,听都没听过,还压一千两? 那伙计看了这些字,也不敢以貌取人了。再说,这写的倒也符合此中的规矩,地方、姑娘花名、银子,三样一个也不缺。 这九姑娘是没听过,不过只要付得起银两,输赢都不关他们的事情。 “大嫂子确定是这位姑娘了吗?如果确定了,就付银票吧。”一个伙计对司徒媗道。 司徒媗身后的两个婆子还在门外没有挤进来,她们如果看到了司徒媗坐在这里大笔一挥豪赌一场,非气疯了不行。 “银票我不曾带在身上,能不能先从贵庄上借些应急。”司徒媗大言不惭的道。 “什么,没带银子,这不是拿我们打趣玩笑吗?”两个伙计着了急,同时站了起来。 “实言相告,我有内幕消息,我赌的这位姑娘赢定了,到时候你们单把本金给我,赢得的利钱就归两位大哥了。”司徒媗稳坐不动的道。 “真是岂有此理,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把这空手套白狼说的这般理正词直的。”两伙计要气炸了,作势要把司徒媗轰出去。 正吵闹中,萧刈寒从后门走了进来。(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章 巧遇冤家(第五更) 兴盛镖局厅上八仙桌前的伙计其实有一半是汇丰钱庄的人。【ㄨ】 萧刈寒在后面刚好听到了前面伙计的轰人骂语,便走了出来。 “什么人在此捣乱?”他问道。 “少主,一个想空手套白狼的妇人。”镖局的伙计答道。 萧刈寒听了这话顿时有了兴趣,最近两日出入他们镖局的都是些好赌好色之徒,今日怎么来了一个妇女,着实奇怪。 司徒媗听到伙计喊刚走出的年轻男子为少主,觉得这正是她想要交谈的人。手里头没有半分的银钱,以后做什么都很不方便。 何不利用这个机会,赚那么一笔。 “就是这位嫂子吗?”萧刈寒指着桌前稳坐不动的司徒媗道。 那伙计点头称是。 司徒媗自始自终头上都戴着纱帽,所以别人看不到她的面容,只是从穿衣打扮上猜测她是一个妇人。 萧刈寒身着一袭月牙白绣竹纹的锦缎长衣,头戴玉冠,还真像一个少当家的模样。 司徒媗抬头看清楚了坐在对面男子的脸,首先觉得是这张面孔很是熟悉。 司徒媗当年和萧刈寒相遇了几次,在加上时隔多年,也难于一眼就认出。再说世间形同貌似的人也不是没有,所以司徒媗此时并没有多心。 “这位嫂子,你是走错了地方吧?出门左拐一百丈远有家店铺,应该能帮的上你。”萧刈寒道。 他这么一说,司徒媗还真觉得自己是不是找错了地方。不过看到萧刈寒看着她,微抬左嘴角邪魅的笑容时,她终于想到了眼前人为什么这么熟悉了。 原来是当年那个爱捉弄人,玩世不恭还硬充侠义之士的少年。 那个眼神冰冷,撇嘴冷笑的萧刈寒。 他怎么到了京都?不会还在追查密宗的事情吧!不过现在密宗应该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了,自己被关到育芳苑这么久。 虽说萧刈寒是救过自己几次,还仗义帮助自己惩治了翠莲嫂子,不过司徒媗终究对他充满了戒心。 因为当年他接近她是有目的的。 前世的宁瑞看着是好人。但却把她骗到客栈,杀了她夺了她的儿女。 聚客来布庄女店家的侄子,赵姓男子,最初也是很热心的帮助她。可赵姓男子却是密宗门人。奉命盯梢的。 还有布庄雇佣的上门收货的贾婆婆,外表是如此的慈祥善良,可她也是个狼外婆。 要不是因为贾婆婆和赵姓男子,翠莲怎么会死那么惨。 至少这些人,表面看着是好人。 而萧刈寒。她最初遇到他的时候就觉得他是坏人。 其实司徒媗之所以还能坐在这里,没被那连个伙计给轰出去,是因为这镖局中有黄桓的人在。 那个长相普通的汉子,全程都在旁边好言相劝着。 司徒媗知道,一个赌徒不会那么爱管闲事。 她现在不能断定萧刈寒背后是属于哪个势力的,可她清楚的知道自己以前在冀州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这个关键时刻让这个爱插手充侠客的萧刈寒给认了出来,自己的后续计划会被打乱的。 所以司徒媗一言不发的站起身来,抬脚走出了兴盛镖局的大门。 “还是少主厉害,一句话就把这捣乱的给赶走了。”一个伙计夸赞道。 “以后碰到这种事情,不要动不动就赶人走。我们开门做买卖的。来者是客,懂不懂?”萧刈寒训斥那个伙计。 那伙计嘴唇动了动,想说的话又吞回了肚子去。 其实这么浅显的道理他是懂的,不过他只是一个帮衬的人。另外那个汇丰钱庄的伙计才是正主。 “那个嫂子究竟是怎么回事?”萧刈寒问钱庄来的伙计道。 “萧爷,这种事情年年都有,我们都见怪不怪了。都是穷鬼,做着发大财的美梦前来捣乱的。刚才得那个说自己有内幕消息,一个铜板都不出要压这名不经转的什么姑娘赢。”那伙计道。 “是啊,少主,那个嫂子还说自己料事如神赢定了。还说自己身上没银子。先从我们柜上支取一千两,让我们给了她票。到时候她拿票来取本金,赢得的另外一千两就归我们了。你说好笑不好笑。”镖局的那个伙计向萧刈寒说道。 “这件事儿有趣的紧,早知道就不该放她走了。”萧刈寒懊恼的道。 “难道少主相信她的话?”镖局伙计问。 “怎么可能。你看她写在纸上的是什么。育芳苑?育芳苑成立不足二十年,什么时候里面的姑娘够资格竞选花魁了。”钱庄伙计道。 “你说这话就错了,今年的竞选场地不像往年般在花柳巷的楼院中了。育芳苑主人葛于馨花了那么大的价钱争得了竞选的场地权,而她手里的姑娘可不止是为奴为婢做妾做伎的料子。育芳苑内院中的裁红点翠阁神秘的紧,据说里面的姑娘都是从小开始调习的。”萧刈寒道。 “少主的意思是,刚才那个嫂子大有来头?”镖局伙计问。 “咱们这里什么时候来过女人。我觉得事情蹊跷的很。也许她就是育芳苑的人,故作神秘来宣扬的。”萧刈寒眼神闪烁。 “这件事情,你回去的时候要向你们的大掌柜陈爷,仔仔细细的禀报清楚了。”萧刈寒又吩咐那个钱庄的伙计。 然后他走出了兴盛镖局,向左拐去。 萧刈寒心知刚才戴纱帽的女人不可能听从自己的一句话,真往他指给她的那个店铺去。 不过他抱着试试的心态,还是来到了那家当铺。 这时候当铺的生意还算不错,有的赌徒为了能赢些银钱,自己又没有本钱,只能把家里稍微值钱的东西拿来典当。 萧刈寒好奇心很重,要不是这点,当年抹黑脸扮男装的司徒媗也不可能引起他的主意。 司徒媗,萧刈寒忽然想起了什么。 那女子戴着纱帽,鬼鬼祟祟,藏头藏尾的样子,确实让他想起一个熟人来。 穿成农妇的样子,也不一定是农妇。因为没有几个农妇是识字的,也没有几个农妇敢走进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来。 更没有农妇会如此镇定,面对店伙计的辱骂驱赶,还稳坐不动,神定气闲的。 萧刈寒明白了过来,握紧了拳头,一拳打在当铺的门框上。把当铺里的伙计给吓了一跳。 如果今天石子磐在的话就好了,毕竟他们朝夕相处了那么久的时间。 还有那字条,是关键。 如果今天来的那位真的是司徒媗的话,字条上的字迹子磐应该能识得。(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棉姑的心思 司徒媗认出了萧刈寒匆匆离开后,直接坐上了马车行往育芳苑的方向。 两个婆子大舒一口气,就怕这姑奶奶又有了什么新的主意。 这一路上,始终有个骑马的汉子不紧不慢的跟在司徒媗马车的后面。 把两位婆子给紧张的,她们这次出来可没有带护卫。司徒媗却毫不在意,那汉子就是刚才在兴盛镖局的那位。 她从镖局走了出来,那个汉子也跟了出来。 司徒媗心想,这黄桓手下的人都挺弱智的,跟个踪都不会。这样的跟踪法,会让人误以为是歹人盯住了自己,欲行不轨。 好在一路无事,她们顺利的回到了育芳苑。 司徒媗进入裁红点翠阁的时候并没有理会藏在暗处的那一双双眼睛,径直走进了琐静轩。 “芍药姑娘你看见了吧?”棉姑向芍药道。 “她不过是一个没经历过什么事情的毛丫头,我不信她像姑姑所说的那样。”芍药道。 “她是毛丫头?你知道她刚从哪里回来吗?”棉姑问。 “不是说上集市去置备竞选需要的物件了吗?”芍药道。 “虽说葛主子不让我们说,不过我实在是看不得姑娘你被蒙在鼓里,受这等冤屈。”棉姑低声道。 “这又关我何事?”芍药问。 “我的傻姑娘,亏你呆在怡红楼多年,这心思怎么还纯白跟清水似的。你之所以被接到我们育芳苑来,就是她出的主意。”棉姑道。 “她一个小女孩,葛主子会听她的?”芍药不信。 “起初我也不信,所以才说她牙尖嘴利且心机颇重。刚才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四年前我的命差点栽在她的手里。”棉姑对当年的事怀恨在心,只是没有机会施行报复。 “芍药姑娘,追根究底,咱们可都是怡红楼的人。我今天说这么一番话,全部是为了你好。刚才她可是刚从怡红楼回来。你知道她去怡红楼做什么了吗?”棉姑故意卖关子。 “去做什么了?”芍药道。 “她去怡红楼你的房中和王公子相会了。本来王公子还要替她赎身,葛主子没有同意。”棉姑道。 “什么?这怎么可能?”芍药吃了一惊。 自己等了那位公子三年,他从来都不提给自己赎身的话。凭什么一个还未出茅庐的小丫头片子,就得到王公子的如此青睐? 本来芍药对于黄桓的真实身份是不大清楚的。她想他肯定有自己的苦衷与不方便,才没能把自己给赎了出去。 看来事情并是她想象的这般,可是她仍旧不肯接受这个事实。 “她不过一个小丫头而已,赎身钱能有多少。”芍药说了这么一句话。 “芍药姑娘,你别自我安慰了。王公子是托葛主子的老相识郑爷前来替她赎身的。说不论价钱几何,他都出的起。”棉姑继续煽风点火。 “真是这样的吗?”芍药伤心的问道。 “我没必要编瞎话来骗你,你也别怀疑我,想着因为我跟她有过节才这样说她的。我也心疼你啊,我知道你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姑娘。不忍心看着本属于你的东西,被她那样的人给抢了。”棉姑故作语重心长的道。 棉姑知道话都说到这种份上了,再多说几句说不定反而会坏了事,引起了芍药的疑心。 “今日一大早,我陪着葛主子她们去怡红楼了。这不刚回来,就来看你了。说了这么半天的话。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忙,我就先告辞了。”棉姑起身要离去。 “姑姑慢走,能不能帮芍药问一下葛姨,我什么时候能回怡红楼去。”芍药喊住她道。 “不用问了,应该是竞选之后的事情吧。”棉姑说。 “为什么啊?”芍药不解。 “姑娘你自己慢慢琢磨吧!”说着棉姑踏出了房门。 棉姑说的都是真的吗? 芍药反复的在心里问自己。 她因着黄桓格外照顾的缘故,的确还像三年前般没有沾染太多风尘女子的恶习。不过这一点也有好有坏,好处是她依然像个官小姐那样清纯动人。坏处就是,假如没有了黄桓的照顾,她会丧失了生存的能力。 她刚被卖入怡红楼没多久,就被黄桓捧成了花魁。那些青楼女子受的折磨她都没怎么经历过。最多的是被老鸨逼的没办法了,露脸去给客人弹个曲,跳支舞。 每次完毕后,自己都感觉受了很大的侮辱。要不是一心想着黄桓终有一天。会把她从这里给赎出去的,她都难以熬过这么多年。 育芳苑里的姑娘和裁红点翠阁里的姑娘是不同的,育芳苑中的是中下等,葛于馨不会多费心思在她们上头。 裁红点翠阁里的不一样,里面的九位姑娘都是翘楚,不但要熟习各种技艺诗词。还要能识得人心。 所以裁红点翠阁里的众姑娘并没有像表面上看得那样无害单纯。 就像这满园子盛开的鲜花,九位姑娘中的任何一位,都知道哪种花是可以食用的,哪种花粉是有毒的。 这些技能当然没有人天生就会的,是葛于馨重金聘请了从宫里出来的老宫女来教习这些个姑娘的。 只是裁红点翠阁里的有条规矩,不能内斗。 所以棉姑尽管是恨透了司徒媗,她却不敢不遵守这条规矩。她其实也有些不明白葛于馨的心思,葛于馨到底要把这些个女子培养成什么样的人? 葛于馨的心里也是很矛盾的,她也是女子,一个苦命的女子。从小被父母卖入了怡红楼,在里面吃尽了苦头,才逮住一个机会争取到了一个竞选花魁的名额。 在这个男尊女卑的世界,女子的生存注定是艰难的。 如果一个女子拥有着美貌和心机,并能得心应手的利用这两样,那这个女子不会像那些千千万万的普通女子般被踩在脚下。 葛于馨就是这样的女子,司徒媗终将也如此。 葛于馨知道这样的女子骨子里是有些冷血残忍的,所以她矛盾。 一方面希望自己一手建立的裁红点翠阁众女子都像她一样出众,一方面又忌惮着有人出众过头了,把她踢下去,来取代了她的位置。 对葛于馨来说,这个世界万能的不仅仅是金钱,还有权利和名声。她手中的钱已经够花了,她想要的是更多。自己如今这个年纪是办不到了,但是她手下那九个才貌出众的姑娘却能帮她实现这个想法。(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君心如磐石 兴盛镖局后院房中,萧刈寒反复在看着一张上面写有字的宣纸。 “子磐,你可算回来了。”萧刈寒对急匆匆走进门的石子磐道。 “什么事情这么要紧,派了好几个伙计去汇丰钱庄找我?”石子磐问道。 “怎么,打扰你和那位王姑娘的好事了?”萧刈寒故意打趣他道。 “哪里有什么王姑娘,是陈掌柜的非要把我请过去,也不说什么事情,留我坐了半天也不放我回来。”石子磐无奈的道。 最近那个陈景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总是让石子磐帮一些莫名其妙的忙。 前几天的时候,他把石子磐请了出去,说要去踏春赏花。这等文雅的事情都是些文人墨客,闺中小姐所爱好的,没想到陈景山这个商人也有这个情趣。 等他们到了烟霞湖的时候,没想到巧遇王若瑧。 三人坐在湖畔亭中还没一盏茶的时候,陈景山就借口忘记了店铺中的一件要紧事,然后匆匆离开了。 剩下石子磐和王若瑧两人好不尴尬。 石子磐从来没跟年轻女子单独相处过,一时间手脚都囧的不知道该怎么放。好在王若瑧表现的落落大方,才不至于冷场到底。 所以当这次陈景山又差人来请石子磐的时候,他恨不得变成院中的那个桩木。 “幸好萧兄派了两三个人去喊我回来,我这才得以脱身。到底是何事?”石子磐问。 “你看看这宣纸上的字迹,你可认得?”萧刈寒把那张纸递给他。 “这字迹看起来飘若浮云、烟霏露结却又骨气洞达、爽爽有神,实在是好字,丝毫不差于名家手笔。萧兄,从哪位才子那里得来的?”石子磐对那字体赞不绝口。 “你以前没见过这样的字迹?”萧刈寒又提醒他。 “萧兄何故这样问?”石子磐不解的道。 “你只看到了字迹飞逸俊朗,却没把这字表达的内容看在眼里,真是粗心。”萧刈寒又道。 “我看到了,无非是烟花巷哪个楼院里姑娘的花名罢了。想是哪位才子前来我们这里捧这位姑娘的,说说看。那位才子花了多少银两?”石子磐一味的按照自己的想法问道。 “这字可不是什么才子公子写的,是一个戴着纱帽的女子写下的。”接着萧刈寒把刚才的那番情景详细的说给了他听。 “萧兄也忒大惊小怪了,你既然猜出了那是育芳苑里的人,就应该知道她此来的目的是为了给那位什么九姑娘造势来的。”石子磐道。 “没错。我也有这个想法。”萧刈寒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的怀疑说给他听。 本来满怀希望,以为石子磐一看到这字,如果真是司徒媗的话,他应该认得的。他有跟萧刈寒提起过,自己的文字还是司徒媗亲手教的。 既然石子磐不认得这字。那说明的确是自己多心了。他也不忍心再把这没影儿的事说出来,免得石子磐再次失望。 “萧兄你够可以的,你怎么知道什么育芳苑,裁红点翠阁的。想必是偷偷去那些个地方了吧。”石子磐揶揄他道。 “谁像你那般呆头呆脑的,既然咱们跟汇丰钱庄合作,替他前面做屏障,当然所有事情最好知道的清清楚楚。以免什么时候被他坑害了都不知。”萧刈寒道。 “我觉得陈掌柜为人挺不错的,除了有些热情过度外。”石子磐道。 “我倒觉得他那什么举动语言都挺合理的,之所以对你热情过度,那是把你当作是自家人了。”萧刈寒笑道。 “萧兄是不是羡慕的紧啊。下次哪里有王姑娘,你替我去可好。”石子磐一本正经的跟他说。 “好啊,我保管那什么王姑娘见了我一次,不会再想见第二次。”萧刈寒撇嘴道。 温柔贤淑的大家闺秀可不是他的菜,萧刈寒看着手上淡淡的抓痕心想。 “子磐,你可想从中捞上一笔?”萧刈寒盯着石子磐的眼睛问道。 “那可不行,不行!”石子磐坚决的摆摆手。 “有什么不可了,又没有规定说我们兴盛镖局的人不可以参与这赌局。”萧刈寒道。 “我们是受命于人,不得不接这种差事。无论输赢,赌徒。可是万万做不得的。”石子磐内心深处还是淳朴善良的农家人。 “多少人为了赌博二字倾家荡产、卖妻女,更有甚者杀人抢劫,坏事做尽的。我劝萧兄打消了这念头罢。”石子磐劝他。 “你怎么总往坏处想,想想自己赢了一大笔银钱后的情景。你可以在京都置下一庄宅院。把你爹娘接过来,他们也不必在田里受那风吹日晒之苦。”萧刈寒跟他说道。 “在别人看来,在田里种庄稼确实挺苦的。但我不这么认为,那种田园生活同时也是我所希望的生活。等我找到了媗儿,就把她接回家去,我们……”石子磐说着有些哽咽了。他不知道何日才能找到她。也不知道她究竟还不在人世,她不会出了什么意外了吧。 “如果你一辈子都找不到她呢?”萧刈寒问道。 “不会的,肯定能找得到的。我会一直找下去的,之所以我没拒绝了陈掌柜的邀请,也是希望从他那得到什么消息。汇丰钱庄是京都最大的钱庄,只要是人总是需要拿银票去兑换银钱的。说不定,能多一分希望。”石子磐道。 “你问陈景山了?”萧刈寒问。 “不过他说他从没有听说过有姓司徒的或者是姓司的。”石子磐垂头丧气的道。 “不过他说过他会留意的。”他又满怀信心的道。 “你有没有跟他说,司徒姑娘是你的什么人?”萧刈寒问。 “是我姑姑的女儿。”石子磐答道。 萧刈寒松了口气,看来子磐没有傻到那种程度。他如果也跟陈景山说司徒媗是他未过门的妻子,那就算陈景山知道了司徒媗的下落也不会告知子磐的,反而还会对司徒媗不利。 “你认得司徒姑娘的笔迹吗?”萧刈寒最终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当然认识了,想当初她可是手把手教的我认字。”石子磐道。 “你不会怀疑这纸上的笔迹是媗儿的手笔吧?不可能的,她写字其实没有这么好看。”石子磐坚定的道。 以前确实是这样的,不过已经时隔四年的时间。司徒媗的字又经裁红点翠阁里教习先生指导过,况且她脑中还新增了一切以前没有的记忆。 如今司徒媗笔下的字,哪里还是当初石家村那个小姑娘写在沙子上的笔迹。(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怒弃赏礼 PS.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司徒媗回到琐静轩后,立刻手脚不停的忙碌了起来。 “这京都城最大的布庄也不过如此,我上午定下的料子,他们下午才送过来,速度如此的慢。”她向苦艾埋怨着。 “姑娘,这买这么多料子做什么,喜欢什么样式的衣服,直接去成衣店买不就行了?”苦艾道。 “姑娘身上的衣服一向简朴素净,我看今日送来的料子鲜艳的很,姑娘是在准备竞选穿的衣服吧。”菖蒲道。 “没错,虽说葛姨给我们九人都定制了几套衣饰,不过终究不合我的心意,我准备自己动手做。”司徒媗边裁剪边说。 “没想到姑娘还有这等手艺呢。”菖蒲赞叹着。 “只是时间紧迫,不知道赶不赶的急?”苦艾担心的道。 三人都各自分工忙活着,这时麻姑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 “九姑娘这是收拾细软准备出远门吗?”麻姑看着满屋子的衣料首饰,阴阳怪气的道。 “姑姑什么时候进来的?我们真是失礼,都不曾去迎接。”司徒媗说着戴着随身的两个丫鬟向麻姑行礼。 “怎么,我来你这琐静轩还要递帖子选日子吗?”麻姑斜眼道。 “姑姑说的哪里话,真实折煞我们了。”菖蒲说道。 “我看你也别忙活了,你现在可是我们育芳苑的姑奶奶啊,这些琐碎的小事哪用的着你自己亲手做。你这样做简直是要砸我的饭碗啊。”麻姑冷冷的说道。 她向身边的人摆了摆手,门外进来几个人把几只大箱子抬进了司徒媗的房间中。 箱子随后被打开来,里面都是些绫罗绸缎和各种时兴样式的成衣。还有一个红木小箱子里是头面首饰,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 一时间满屋子光彩耀眼,璀璨夺目。 直把苦艾和菖蒲两姐妹惊的目瞪口呆,自己姑娘最近怎么被如此看重了? “有劳姑姑了!”司徒媗微微一笑,向麻姑道。 麻姑愣了一愣。心想这女子果然非同一般,看到这些东西竟然还这么神情自若。也许是自己在的缘故,她故意装出这波澜不惊的样子给自己看。 “如果下次再有谁来送什么东西来,请姑姑替我婉拒了。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我可不想欠任何人的人情。”司徒媗又道。 “嗨,你在这里跟我装什么清高。要不是葛姨吩咐我亲自带人给你送来,你打量我愿意进你这里吗?”麻姑不悦。 司徒媗几年前初进育芳苑时,就把这里面的两个管事的都给惹了。她可不像别的姑娘。想着法子去巴结讨好她们。 所以她住的琐静轩,麻姑和棉姑是很少进来的。要不是葛于馨特别看重她,那麻姑棉姑还不知道背地里会使什么手段来对付她。 司徒媗在麻姑面前也只是表面上尊敬而已,说起话来还是直言直语的。 “那姑姑的事情办完了吧?就请吧!”司徒媗伸手指向门外。 麻姑领着抬箱的人甩袖而出。 “姑娘,何必要惹恼她呢。毕竟我们有些地方还受着她的管制呢?”苦艾劝道。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能跟她和颜悦色的说话,我司徒媗跟麻姑棉姑不合,是众人所知的。我要是一旦在育芳苑中出了什么意外,肯定跟麻姑棉姑脱不了干系。再说了,这么多年,她们可曾刁难过我们什么吗?”司徒媗问。 “谅她们也不敢。九姑娘虽是裁红点翠阁里最小的,也是最晚来的。但是姑娘的才情是任何别的姑娘都无法比的。”菖蒲道。 “姑娘怎么知道这些东西不是葛主子特意赏赐的?”苦艾问道。 “葛于馨她还没大方到那种程度。”司徒媗手里拿着一支金丝累凤钗说道。 她把金钗放下,从箱中拿出了一件鸳鸯戏水外穿的红肚兜来。 司徒媗拿起了剪刀一下子把那肚兜剪成了两半。 “姑娘,这是为何?”苦艾菖蒲同时惊叫。 “他送来的东西,我岂会穿在身上?真是可笑!”司徒媗冷冷的道。 苦艾菖蒲看着司徒媗的脸色,知道她动了极大的怒气,两人知趣的低头继续忙刚才的事情。 别看自家姑娘有时候很好说话,不过脾气上来时也是古怪的很。 司徒媗把那些东西原样不动的放到箱中,让苦艾把外面守门的婆子喊了进来。 三人合力把那一箱箱的东西全都搬出了琐静轩。 这些个东西司徒媗一看就猜到了肯定是黄桓送来的,就算不是他送来的。也是他手下为了讨好他而特意送过来的。 她今日出了怡红楼时,就觉得总有人在后面跟着自己。那人肯定看到自己去店铺置备东西,才想出这么个主意来讨好她。 如果放在当年,这一支金簪就够她们母子三人安稳的过活很长一段日子。 可他黄桓呢。自己在京都逍遥奢靡度日,让她们母子孤苦无依的流浪街头。 她跪在街头乞讨时,她为了跟别的花子抢一个窝头被打的遍体鳞伤时,她产子生死攸关时,她为了养活孩子万般艰难时,他在做什么? 司徒媗一想到这点。心里就恨他恨的要命。 要不是一双儿女还牵动着她的心,她今天有无数的机会置他于死地。 可是就算他死了那又能怎么样,有时候,死并不痛苦,痛苦的是煎熬的活着。 司徒媗这番奇怪的举动惊动了葛于馨。 “你为何把王公子送的东西全部丢到了门外?”葛于馨不解的问道。 “因为我不喜欢!”司徒媗直白的回答。 “这世间哪能什么都由着你的性子,你不喜欢的多了,你能全部都丢了毁了?”葛于馨问。 “我能!”司徒媗简单的答道。 “今日你们家姑娘怎么了?”葛于馨看到司徒媗有些不对劲,便问苦艾和菖蒲。 “婢子们也不知。”她二人回答。 “简直是不可理喻,司徒媗你听着,要不是看你还有些价值。就朝你今天这个大胆的举动,我立马把你卖到三等的窑子里去。你跟里面的妈妈慢慢讲,自己不喜欢什么。我看你到时候还这么嚣张跋扈,你以为自己真是什么皇族血脉,什么前朝郡主吗?”葛于馨气道。 她可不敢轻易的得罪那个贵公子,只是眼前的这个姑奶奶翅膀算是长硬了,有人看中了,她也轻易动不得。 只得忍着怒气把琐静轩门外的那一箱箱东西全部抬到了育芳苑的库中。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未完待续。)xh.186 第九十五章 萧的计谋 PS.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司徒媗待众人离去后,依旧不言不语的去裁剪缝制衣物。 苦艾和菖蒲陪着她一直忙到了后半夜,她们也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有现成的不用,非要自己亲手做。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司徒媗就又起了床。 想当初在石家村的时候,也曾这样日夜的缝制织染过。不过那样的日子她丝毫不觉得累和苦,她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好在她缝制方面的经验很丰富,赶在竞选前,这些东西应该都能完工。 刚吃罢早饭,葛于馨又出现在了琐静轩中。 “你昨日都去了哪里?”葛于馨冷冷的问道。 “怎么了?”司徒媗道。 “你自己看!”葛于馨递给她一张纸。 那是一张借据,上面写的日子是昨天,数量是一千两白银,下面落款是育芳苑,裁红点翠阁的九姑娘。 “这张借据不是我写的。”司徒媗道。 “怎么不是,你打量我不认识你的字迹吗?如果不是你,外人哪里知道裁红点翠阁有一位什么九姑娘。”葛于馨拍着桌子气道。 本以为司徒媗一心只想着夺取花魁桂冠,葛于馨这才对她放松了警惕。不过昨天一上午的功夫,她就弄出这么一件事来。 “你知道这借据是怎么到我手里的吗?是昨夜绑在一把飞刀上,射进我的房中的。今天早上才被发现。司徒媗啊司徒媗,你到底惹了什么人?” 葛于馨现在想想还心惊胆战的,她育芳苑虽不像皇宫内院那样戒备森严。不过大门外可是有护卫把守着,重重小门也有上夜值守的,这把飞刀是怎么到她房间去的。 如果有人想要她的命的话,她岂不是早就一命呜呼了? “我真的没有向谁借什么银钱,不信的话,你可以搜我的房间。别说是一千两。能搜出一两银子的话你让我怎么样都行。”司徒媗道。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会把借的的银子放入育芳苑来吗?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葛于馨怒道。 其实那两个婆子今早已经把司徒媗昨日的行踪禀报给了葛于馨,只是司徒媗在兴盛镖局的时候,两个婆子都没挤进去。所以不知道司徒媗在里面做了些什么。 “好吧,既然你都知道了,也相信别人的话,那还来问我做什么?”司徒媗淡淡的道。 “来问你做什么?你知不知道,我差点为你丢了性命。”葛于馨扯着嗓子大声道。 葛于馨的失态把苦艾菖蒲吓得浑身颤抖。她们是在育芳苑从小长大的,见过葛于馨对付其他姑娘的手段。 不过,她们从没见过葛于馨像今天这样失态过。 “葛姨莫要生气着急,这个样子传了出去终归不好。您坐下来,听我慢慢跟你说。”司徒媗笑着道。 葛于馨真后悔没早点把她处理出去,如今自己再生气也动不得她了。一方面,她是黄桓暗中支持的人。一方面,她如今又貌似跟江湖中人有了牵扯。 “其实也没什么,我昨日不过顺便去兴盛镖局逛了逛。瞧瞧热闹,见见世面。也好清楚这竞选中的一些规则。当然,也想给我们育芳苑造造势。所以才写下了几个字,没想到被歹人看见给利用了。”司徒媗淡淡的道。 葛于馨看她说的这么云淡风轻的样子,不相信她所说的每一句话。 “葛姨,那射入你房间中的飞刀上不止这一张假的借据吧?他有什么要求?”司徒媗问。 “还有一张字条,让你今日在老地方相见。未时过后,还不见你到的话……” “会怎么样?”司徒媗问。 “后面没写。”葛于馨脸色沉重。 “我不管你惹到了什么人,今天你必须给我处理清楚了。不过,你也别想着趁机跑了。如果天黑之前你不赶回来,苦艾和菖蒲你就永远见不着了。”说着。命人把苦艾和菖蒲绑了起来。 葛于馨知道司徒媗对这两姐妹情谊很深,才用这二人来牵制她。 “你不必如此的,我要想得到花魁的桂冠还要仪仗您呢,怎么会想着逃跑。王公子想赎我出去。我都没答应。就算我跑了出去,我能去哪?”司徒媗道。 “你甭说这些话来糊弄我,要不是我前几日听了你的话,让你去了怡红楼一趟,你现今还是一个被我牢牢控制的一颗棋子。”葛于馨道。 “葛姨放我出去,不怕你口中所说的****中人把我给劫走了?那可就由不得我了。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小女子什么也做不了。”司徒媗道。 她真担心自己出去了,回不来,那苦艾和菖蒲怎么办。 究竟是谁算计了她?仅凭着自己写的那几个字,伪造出一张假的字据来。关键是下面的落款签名模仿的真是天衣无缝。 是萧刈寒吗?难道他认出了自己?之所以这样是为了想见她一面? 还是兴盛镖局里的其他外人,在旁观看的时候趁火打劫来算计她? 葛于馨说那人提出要在老地方见她,并没说要多少银两,这说明那人的目的不是钱而是人。 其实这种事情不要理会就行了,偏偏葛于馨害怕的要命,非要司徒媗出去一趟。经历了最近的一系列事情,她实在是有些高估司徒媗。 所以她丝毫不担心司徒媗此去会不会有什么危险,什么金钱名利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自己的性命。那明晃晃的匕首插在房中墙上着实吓人的很。 司徒媗没想到的是原来葛于馨是一个这么怕死的人,这下好了,知道她的软肋了。以后用的着的时候,会对自己有所帮助。 “那人提出要见你面,应该不会对你有什么恶意,这我还拿的准。”葛于馨想了想道。 “关键是在兴盛镖局,你可以去那边走一趟,我多派几个护卫跟着。”葛于馨终究还是有些不放心。 “这么说来,葛姨是相信我说的话了?那不如先把苦艾和菖蒲两位姐姐给放了吧。”司徒媗软言相求。 “你想的倒好,说不定你跟兴盛镖局里的人约定好了什么事情。今天的事情是你们合起来做的戏给我看,目的是让我放你出去一趟。你想要出去也可以,不过我不能保证你还回来,所以甭想着让我放了那两个丫头。”葛于馨沉脸道。 “我自始自终可没想着要出去,怎么就变成了我和别人的合谋而为了?也罢,照葛姨的意思,把我送到兴盛镖局走一趟吧!”司徒媗无奈的道。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司徒媗和萧刈寒 载着司徒媗的马车刚走出育芳苑没多久,就被迎面行驶来的马车堵住了去路。 “育芳苑的主人葛娘子可在马车上?”拦下马车的人道。 葛于馨的确是在马车上,她怕司徒媗耍什么花招,并不是去往兴盛镖局,所以才跟着她一同去。 那车前的人见马车里没有丝毫回答的动静,他从怀中掏出一张拜帖递给前来驱赶他的护卫朗声道: “小的受兴盛镖局少主萧爷差遣,特意前来向葛娘子赔罪道歉。也请葛娘子放心,我们兴盛镖局对育芳苑并没有恶意,只是想彼此合作共同盈利而已。” 葛于馨掀开软帘的一角,把那拜帖从护卫手中拿过。帖子中的落款确实是兴盛镖局的印章。 只见那帖子外观花纹很是奇特,葛于馨一眼就认出了,这种花纹图案是特意为花魁竞选的入场帖子而设计的。怕有些人浑水摸鱼,仿造入场帖混进去。 花纹设计出自汇丰钱庄,外行人从上面根本看不出什么来。 葛于馨知道这次操办竞选的事情,汇丰钱庄是幕后的大掌柜,之所以名不经转的兴盛镖局能从中插上一手。它同汇丰钱庄的关系定然是非同一般。 难不成兴盛镖局真想跟自己的育芳苑合作发财?司徒媗昨日在兴盛镖局到底跟他们商谈了些什么? 葛于馨向司徒媗望去。 “我只是说了育芳苑中裁红点翠阁的九姑娘必然能夺得花魁桂冠,向他们借一千两白银做赌局。”司徒媗实言相告。 “所以他们才用了这种方式来试探一下,到底有没有这位九姑娘?”葛于馨这才明白了。 “如果葛姨听我的,不去理会那件事,那他们的计划也不会得逞。昨日我进入兴盛镖局的时候并没有暴露身份,他们也拿不准我到底是谁。你先慌了神,一大早的就把我送出了门,这不是不打自招了吗?”司徒媗道。 “你闯下的祸端,还有脸赖到我身上?你昨日为何做此一举。”葛于馨低声问道。 “第一,我确实想要银子。虽说我在育芳苑中吃喝方面不用发愁。不过有些银钱傍身总不会是坏事。别人可以赌,我为什么就不能赌,而且我有把握自己一定会赢。”司徒媗道。 葛于馨心想,好一个贪婪自大狂妄的未出庐的丫头片子。 “第二。我做此举动也是为了育芳苑。造势,造势,葛姨这你应该懂吧。既然得到了兴盛镖局的注意,我们应该把握好这个机会。你说呢?葛姨。”司徒媗成竹在胸笑着道。 “葛娘子如果信的过我们镖局的话,就请允许贵苑中的九姑娘坐上我们镖局的马车。”车下的那人大声道。 葛于馨从马车软帘的缝隙处往外看去。只见前面那马车上也插着兴盛镖局的旗帜。金底黑字的甚是招摇。 基于重重迹象,来人确实是兴盛镖局的人。 如果不答应的话,恐怕她们的马车也走不了。自己的护院哪里比的上镖局的护卫,这样僵持在这里终究不是长久的办法。 她葛于馨成名多年,从来没遇到过这种状况,受此威胁。虽然她只是风月场合中的一名女子,不过介于她在各个达官贵人中游刃有余,人面又广,一般人都会给她几分薄面,也不敢轻易惹她。 如今眼前的一个小小镖局。竟敢如此对待她,真是吃了豹子胆。到时候她随便托一个裙下之客,定然让这镖局在京都立不稳脚,滚出此地。 只是眼前这情景实在由不得她自己,所以少不得听从了镖局人的意思,让司徒媗上了前面的马车。 葛于馨的马车仍然跟在兴盛镖局马车的后面,直到看到那辆马车在镖局的后面停了下来,司徒媗下了车,被一个年轻男子迎接了进去,她才作罢。 并吩咐自己的护卫。在镖局的前后门盯紧了,不要让司徒媗趁机逃脱了。 那个年轻男子引领着司徒媗到了镖局后院的一个房间中,司徒媗刚踏入房间,门就从外面关了起来。并锁上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司徒媗质问房间中背对着她的那个年轻人。 “我怕你跑了啊?”萧刈寒转过身来,微笑着道。 “公子这话就差了,不知道公子见九儿有何要事?”司徒媗装作不认识他的样子。 别看萧刈寒此刻脸上带着笑容,其实他心中紧张极了,就怕自己的所猜所想都是错的。 他目光微沉,右手抽出了挂在墙上的长剑。出手快如闪电。一下子挑开了司徒媗所戴的遮面纱帽。 纱帽跌落在地,伴随着钗环摔落的响声,司徒媗一头如墨色锦缎般的秀发披散开来, 萧刈寒终于看清了眼前女子的真面目。 一双清冷含怒的秋水翦瞳,小巧却高耸的玲珑鼻,樱桃小口榴齿含贝,满面怒色烟霞上双颊。不是司徒媗又是谁。 不过她比当年出落的更加美貌动人了。 “公子到底想怎么样?”司徒媗没料到他会有这么直接的举动,好歹也要客套几句再说啊。 “还装傻充楞,我看你装到什么时候?”萧刈寒气极了,这个女子在他面前一向都是藏头藏尾的,都被认出了还死不承认。 他一个箭步走到她面前,两人相距不过一尺的距离。 萧刈寒右手抓住了司徒媗的两只手,左手把她左臂的衣袖撩了起来,露出了那只碧莹莹的玉镯来。 “萧刈寒,你个无耻之徒,放开我!”司徒媗喊了出来,奈何双手挣不脱来,她抬起右腿,膝盖准备向他的胯下之处击去。 萧刈寒听她的喊声终于承认了认识自己,便放开了她的双手身子往后一撤。 这下司徒媗没站稳,又直直的向前跌去。 萧刈寒又上前来扶住了将要摔倒的她,司徒媗趁机抬起右手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巴掌。 “你这个人这么多年还是一点都没变,有眼无珠,识不得好人。”萧刈寒瞪着朗星目大声道。 “你是好人吗?你要是好人全天下都没有坏人了。你到底意欲何为,先说明白了,不要再跟我动手动脚的。小心我喊的让人人得知,兴盛镖局的少主是个无耻****之徒。”司徒媗警惕的和他保持着距离。 “你尽管大声的喊啊,喊的全京城都知晓育芳苑的九姑娘不顾廉耻的和男人相会。”萧刈寒双手抱臂不羁的邪笑着。(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青梅竹马相逢1 司徒媗用言语威胁萧刈寒,反被他倒将一军。知道他这人吃硬不吃软,便放软口气道: “萧大侠,我真的不知道密宗的事情。再说了,不管当年密宗处于什么样的目的劫持监视我,毕竟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当年的赵姓男子和贾姓婆婆都死了,密宗跟我没有什么关系了。” 司徒媗一直对萧刈寒存着戒心,觉得他接近她是有目的的。他这个人看起来亦正亦邪,不会还想着把自己交到密宗的手上换取他自己要的东西吧? “原来我在你心中是这样的一个人啊?我好歹救过你两次,你就是这样想你的救命恩人的?”萧刈寒没好气的道。 司徒媗想了想,确实如此,他救过她两次。一次是从人贩子范買手里,一次是从那帮痞子手中。 “萧大侠,说吧,你想要什么样的回报。但凡我能做的到,必然不会推脱。”司徒媗道。 当初他救她第一次的时候,不就是为了从她那里得到些什么吗?只可惜,她那时候也不知道密宗的人为什么盯上了她,所以她对他提出的问题无能为力解答。 “四年前你为什么偷偷从冀州的那个客栈走了?”萧刈寒问。 “大侠,不是走,是跑。说实话,我怕你拿我去给密宗门人做交易。”司徒媗用讥讽的口气道。 萧刈寒听了她这个回答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就因为对他的不信任,害他和石子磐辛苦的找了她这么多年。 “没错,我这次引你过来,就是要把你交给密宗门人,来换取当年杀我亲人的凶手。”萧刈寒故意目露凶光向她道。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凶手是谁,大可自己去报仇雪恨,为何要拿我去换?难道是自己没本事吗?就算把我搭进去了,你也不一定能报的了仇。”司徒媗当了真。 “蠢丫头!”萧刈寒骂道。 “你才蠢,把借条送上了门。然后让人还钱,不是蠢是什么?”司徒媗说的今天早上的事情。【ㄨ】 “我的目的是人,谁在乎什么银子。不过用那个方式引起葛于馨的注意罢了。”萧刈寒道。 “你别吓唬我了,我知道你不会拿我去换你什么仇人性命的。再说过了这么多年。我在密宗那早就失去价值了。”司徒媗道。 “你是怎么到育芳苑中的?”萧刈寒问。 “这个……说来话长,不过这又不关你的事,你是怎么从什么时候认出我来的?”司徒媗问他。 “以你的智力,我说了你也不会明白的。”萧刈寒懒洋洋的道。 “不说我可就走了,人也见了。也确认你的眼力想法没错了。”司徒媗往外走去,可惜门被上了锁,她出不去。 “你还想着回到那个地方去?”萧刈寒诧异。 “裁红点翠阁的九姑娘还没名满京都,就这么跟人跑了不成。”司徒媗道。 “但是既然我们是旧相识,谈起生意来会更容易些。你忘了昨天来这里的目的了?”萧刈寒怕她走了。 石子磐去押了一趟镖,估计快要回来了。萧刈寒如果硬要强留她,依照她的性子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在这兴盛镖局,你说的话分量如何?”司徒媗怀疑的道。 “你来这里的路上,不都见识到了?”萧刈寒道 “那你先借给我一千两银子来。”司徒媗道。 “早说嘛!”萧刈寒随手从怀里拿中一沓银票来。 这下轮到司徒媗不敢接了,她对萧刈寒说道: “你把前厅的赌局票子给我一张就行。等竞选结束了再给我现银。” “你既然急需用钱。哪里还能等的了?再说了,你怎么有把握自己一定会赢?”萧刈寒道。 “这当然也要倚仗你们兴盛镖局的帮忙了,萧公子是对我没信心,还是对自己没信心?”司徒媗答。 如果眼前是别的女子,萧刈寒或许真有兴趣达成这个买卖。一是好玩的紧,符合萧刈寒的胃口。二是,可以从中赚取一笔银子。虽说他不缺银子花,但缺银子花的人多的是。 只是这个女子是司徒媗,石子磐肯定不回同意司徒媗再回到那种地方去的。 萧刈寒心里认为司徒媗自有她自己的想法做法,别人不一定能阻拦的了。所以他才没有追问过多司徒媗自己的事情。尽管他自己也好奇的很。 司徒媗看萧刈寒沉默良久也不说话,实在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就在此刻,外面传来敲门声。 “少主,石爷回来了。要不要请他过来?” “快请,把门打开。”萧刈寒神色放松的道。 司徒媗看到门打开了,思忖着萧刈寒好像没有跟育芳苑合作的意思,就要离开。 “司徒姑娘,你要是这么走了,会后悔的。”萧刈寒道。 司徒媗看他这么郑重其事又客气的说道。反而有些不习惯。按照萧刈寒的风格,那肯定是会把她绑起来按到椅子上的。看她怎么走。 正自犹豫,只见从门外迎面走进一个男子来。 那男子蚕头雁尾浓眉一双,熠熠发光朗目一对儿,身高七尺,如挺拔的劲松。 “这是……”石子磐见屋内有一个年轻女子,不敢正眼直视,只是看向萧刈寒问道。 “石子儿?你是石子儿吗?”司徒媗声音颤抖着问道。 石子磐这才敢抬眼仔细瞧向眼前的女子,不正是他日思夜想费劲心血寻找的司徒媗吗? “媗儿?黄花菜,黄花菜!”石子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这是在做梦吗? 他期盼着这一天的到来已经太久太久了,如今梦想已成真他反而是呆住了。 仿佛天地间一刹那什么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司徒媗和石子磐相对而视。 司徒媗上前握住石子磐的手,垂泪笑着道: “石子儿,你长大了,你长成一个男子汉了。” 是的,石子儿已经长成七尺男儿了,不是当年那个顽皮少年了。那个带着她漫山遍野摘野枣的少年,那个带着她爬树捉蛐蛐的少年,那个和她夜话星空的少年。 “黄花菜你也长高了,不过你还是没我高,你这辈子都别想着给我当姐姐。”石子磐眼泛泪光。 两人年少时,时常为了谁比谁大而争吵个不休。司徒媗仗着自己前世年龄比他大,始终不肯认这个小屁孩当哥哥,而他长的比她高,他当然也不会喊她姐姐。 记得她第一次喊他哥哥的时候,是从县里回石家村的路上。 风中油菜花飘香,她跟他说自己或许找到家了,自己或许是京都人。他一下子慌了神,怕她走了。她为了安慰他,喊了他几声哥哥,说石家人永远是自己的亲人。 可最终她还是走了,甚至走之前都瞒着他。 “黄花菜,这些年你都到哪去了,我找你找的好苦。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们才离开的,你怕你连累了我们。”石子磐看着她的眼睛道。 “石子儿,爹娘还有幺儿都好吗?你怎么会到了京都来?”司徒媗问。 “他们都很好,放心吧,自从翠莲嫂子被你吓了吓后,村里的人都不敢任意欺负咱们家了。大家也都说你被亲生父母给接走了,地保也没再找咱们家里的麻烦。至于那个来财,终于得了报应,去蹲了几年大牢。出来后也没人敢用他,他再也嚣张不起来了。” 石子磐见到了司徒媗仿佛又回到了少年时代,滔滔不绝说个不停,哪里像个沉默寡言的人。估计这样的石子磐让王若瑧看到了会吓一跳。 “还有石楞子家的香桃,你还记得吗?”石子磐问道。 “记得,我有时候做梦还老梦到她呢。她嫁人了吗?过的好吗?”司徒媗急急的问道。 “她嫁人了,婆家对她很好。咱们村的人现在还念叨着你的好,那织布女工的买卖在香桃的经营下有声有色的,为村民造了不少的好处。”石子儿眉飞色舞的道。 “真的吗?那我就放心了。爹娘的身子怎么样,爹还时常关节痛吗?娘的腰寒好点了没有?你怎么不在家照顾他们,地里活计那么中。”司徒媗担心的问。 “我大哥回来了,有他照顾着呢。爹娘都是老样子,身子骨硬朗的很呢。”石子磐道。 “幺儿呢,幺儿长多高了?你有没有教他认字?”司徒媗又问。 “幺儿长高了不少呢,想当初你离去的时候,他整整哭了好几天。问爹娘是不是他不乖,惹姐姐生气了,姐姐不耐烦他了才走的。”石子磐叹气道。 “不过,你不要担心,小孩子嘛,哭几天就好了。他现在依旧想着你呢,还有爹娘,天天盼着你回家。”石子磐又道。 司徒媗听到石子磐说全家人天天盼着她回家的事,情绪忽然沉了下来。 也许她这辈子再也不能回那个家了,她的仇人是皇家人,她不得不谨慎对待。何况自己的儿女还没下落,自己必须在京都站稳了脚。有了一定的实力,才能弄清前世的真相。 可是这样的话让她怎么跟石子磐说的出口,尤其她看着他充满希望快乐欢快的目光。那目光期盼的望着她,只要她点下头,他会立马带着她回到石家村过着悠闲自在世外桃源般的生活。 他一定是找了她很久,他一定也吃了好多的苦头。她如水葱般的细嫩玉手被他紧紧握着。她能感觉到他的手掌宽阔有力且长满了粗茧。 他们就这样执手相看,又笑又哭。石子磐享受着这重逢的喜悦,司徒媗却在考虑如何再次说离别。(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青梅竹马相逢2 石子磐和司徒媗道完了离别后石家村的情景后,忽然都不说话了。 “媗儿,我在你梦中可曾出现过?你可曾思念过我?”石子磐深情的往着她的眼眸道。 听到了媗儿两个字,司徒媗才觉得石子磐的眼神有些异样,他的眼神热烈的如同一团火。那团火仿佛烧红了天边的云彩,云霞又飞上了她的脸颊。 她红了脸,把自己的手从他的手中抽离。 他们都已经长大了,不是当初那个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了。 本来萧刈寒一直站在旁边看着听着,看着他们两人如同兄妹般聊着别离后的情景。看着他们从站着到相对而坐,看着他们握手互诉衷肠,看着他们心无间隙亲密无间的说笑谈天。 萧刈寒忽然有些羡慕石子磐。司徒媗面对自己时永远都像一直竖起了全身毛发的猫,警惕而充满攻击性。稍不留神,就被她身形矫捷的逃走。 他从没想到她会有另外一副充满热情的面孔,她的笑声如同银铃的响声,煞是好听。她微笑时,像香桂轻展,馥郁清香。大笑时,如牡丹盛放,华丽动人,倾城倾国。 而他以前只见过她冷笑,吓人般的狂笑,讽刺般的微笑。那种冰冷透骨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假笑,或者皮笑肉不笑。 原来一个女子可以如此的多变,变化的前后如此的惊人,萧刈寒酸楚的想到。 萧刈寒看司徒媗和石子磐两人都红了脸,气氛有些尴尬,便轻咳了一声,出了房门。 闲话说完,应该聊他们自己的事了吧! “子磐,你怎么跟他走到一起了?”司徒媗看着萧刈寒走出了房门,才这样问道。 “听你口气,好像对萧兄有所误会。萧兄当真不愧侠义之士,这么多年对我很是照顾。” 接着石子磐把他和萧刈寒是怎么认识的事情说给了司徒媗听。 “他竟然去了石家村找我?为什么?”司徒媗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因为他担心你啊!”石子磐理所当然的说道。他不知道为什么司徒媗会如此吃惊。如果他看到了萧刈寒和司徒媗两人刚才是如何交流谈话的,他会更加吃惊。 “他肯定不安好心。”司徒媗斩钉截铁的道。 “我这么多年都是托他的照顾,要不然凭我自己根本不可能从石家村走出来。我还跟着他学了很多的东西,媗儿。我会剑法书法了,还有很多很多。”他还像个孩子般,洋洋得意的说道。 “媗儿,萧兄是怎么找到你的,你真得在京都寻得了自己的亲人吗?可我和萧兄打听了很久。都没人知道有姓司徒的。”石子磐又道。 司徒媗真的不知道怎么跟石子磐说,该不该实言相告。如果说了实情,他肯定会阻止她再回育芳苑。再说就算跟他撒谎,萧刈寒一定也会告诉他实情。何况司徒媗真的不想骗石子磐。 “石子儿,你听我说。我在京都还有自己的事情没处理好,这样,你先回家去,好好照顾爹娘和幺儿。你都这么大了,总得娶妻生子在家好好过日子的。不能再跟着萧刈寒跑来跑去了,他是江湖人。他过的也许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 司徒媗还没说完,就被石子磐打断了话头。 “司徒媗,我长大了,我不是当年你口中的那个小屁孩儿了。”石子磐朝她喊道。他最讨厌自己被她当小孩子子般看待,说教。当年如此,如今还是如此。 他的叫声把她吓了一跳,她用训斥的口气道: “我知道你长高了,我眼睛没瞎。” “你眼睛没瞎可是你的心瞎了。你知不知道我的心思,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来我找你找的好苦。我甚至害怕你落入了歹人手里,害怕你……”石子磐说不下去了。 “如今我不是好好的在这吗?你放心。子磐,等我事情办完了,我一定会回去的。”司徒媗好言相劝道。 “媗儿,你刚才还没回答我的一个问题。这些年来。你有没有想我,我有没有曾经在你的梦里出现过?”石子磐又握住她的手道。 她想过吗?她实在是不敢想。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那段日子对她来说都是最美好的。 她想他,从她刚离开石家村的时候就想他想的不行。 刚开始,她总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她总觉得他跟在她的身边,或是总觉得他就跑在她的前头。她甚至想大声喊出来。喊出那句经常对他喊的话,石子儿你慢点儿,等等我。 可她对他一直都是姐弟之情,别无其他。在她心中,他始终是一个未长大的半大孩童。她挂念他,如同挂念幺儿般。 “子磐,我怎么是那样无情无义的人。我们朝夕相处了那么长的时间,我离去后怎么会不想你。可是我现在真的不能跟你回石家村去,我真的有恨重要的事情要做,你相信我好不好?”司徒媗软言相劝。 “听萧兄说他最后见你是在冀州府的一个客栈,然后你怎么不见了?”石子磐问道。 司徒媗纠结到底该怎么回答。半晌才道: “我来了京都,准备弄清自己的身世。” “那你现在找到自己的亲人了吗?你现在住在哪里?”石子磐又问道。 “我现在在育芳苑。”司徒媗还是跟他说了实话,反正也是瞒不住的。 “什么?难道萧兄猜的没错?你就是育芳苑,裁红点翠阁里的九姑娘?”石子磐惊道。 “是的。”司徒媗回答。 “媗儿,我知道你肯定受了很多的苦。你肯定是被人拐去卖到那种地方去的,是不是那里的人威胁你控制了你,令你逃不脱。媗儿,你有什么苦衷说出来啊!我和萧兄定会想办法来帮助你的。”石子磐诚恳的说道。 可这让她怎么说,说她是来寻子的吗,说她未完成的事儿是报复前夫吗?她不希望石子磐卷入其中,如果她只身一人,无牵无挂,行起事来才无后顾之忧。 况且黄桓也再派人暗中盯着她,甚至调查过她。如果让黄桓知道了石子磐就是自己口中养父母的儿子,黄桓一定会盯上子磐的。那到时候,自己以前跟黄桓说过的话肯定会出现漏洞的。 她所筹谋的事情太过于复杂,她不希望把子磐置于危险中。(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青梅竹马相逢3 石子磐看司徒媗半天不回他的话,很是着急。 “媗儿,你是不是有些话不方便说?媗儿,我理解你现在的处境。你放心,我马上凑银子去。我就不相信育芳苑不放人?”他道。 石子磐也知道,如果司徒媗就这么跟他走了,肯定也会连累到兴盛镖局。所以他才说出自己凑银子去替她赎身的话来。 “就算育芳苑现在赶我走,我也不会走的。”司徒媗淡淡的说道。 “你说什么?”石子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子磐,事情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司徒媗道。 “那究竟是什么样的,你为什么不说出来?”石子磐不依不饶的问道。 司徒媗也知道他从小就是这个性子,石大娘都说他是打破砂锅问到底,问问砂锅为什么有三条腿。 “这跟我的亲人有关,我不方便不告诉你。”司徒媗敷衍的道。 “你不是说你没找到亲人吗?没道理待在那个地方就找到了。”石子磐不相信。 他这个死脑筋让她怎么说他才肯相信?她怎么说他才肯离开这里。 她如果说是为了他好让他离开,那他更加不肯离开了。 “再过两日就是花魁竞选,我想得到花魁的名号。”司徒媗试图用这说服他。 “那花魁的名号有什么好的?我不相信你会稀罕。”石子磐道。此刻他心里认定了司徒媗有说不出的苦衷,受制于育芳苑。 “你怎么知道我不稀罕,我就是稀罕,我就是想得到。石子磐,我现在已经不是你记忆中的那个黄花菜了。人会变得,你知道吗?”司徒媗说出这番话,心里难受极了。 “我知道你不会变,你还关心着爹娘关心着幺儿,甚至关心石家村的每个人。你还是当初的那个黄花菜。你总是这样,为了我们大家好。什么话都藏着掖着,甚至不惜离开家里被拐子拐去。司徒媗,你装作那么伟大做什么?你以为我领你的情吗?你当初为什么一声不吭的就走了,你知不知道你的离去给我们一家人造成了多大的伤害?”石子磐质问她。 “我知道你走的那天晚上。也就是教训翠莲嫂子的那天晚上你回来看过我。并不是萧兄告诉了我我才知道,是我自己感觉的到。你曾答应过那天晚上给我讲牛郎织女的故事的,你说话为什么不算数?你经常跟我和幺儿说做事情要有头有尾,可你为什么把这荷包绣了一半就扔下了。” 石子磐从怀里掏出那只绣有餐云卧石的荷包来,他拿到她的眼前给她看。 往事历历在目。司徒媗看着那只荷包,仿佛自己昨天还拿着它一针一线的绣着。可转眼间,这只荷包就变旧了。颜色也没当初那么鲜亮了,甚至丝线都有些发毛,可见石子磐经常拿出来抚摸观看。 她以为自己心里够苦的了,没想到石子磐心中比她更为煎熬。她甚至不敢想象,他是如何心焦如焚的到处寻找着她。他是如何一次次充满希望,然后得到却了数不清的失望。 如今他终于找到了她,可她却亲口告诉他,她不愿意跟他回家。甚至赶他走。让他离她远远的。这让他如何接受。 “子磐,对不起,媗儿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泪珠从她双眸中滑落。 石子磐用手替她擦去脸颊上的泪水: “媗儿,我只想知道你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你知道的,我从小就这样,性子固执不会转弯,而且猜不得谜语。你记得吗,有次你出了个谜题给我猜。到了天黑,我都没猜出来。你又不肯告诉我,害的我一晚上都没睡不安稳。甚至半夜把你摇醒。非要问出谜底不可。”石子磐苦笑着道。 “媗儿,你这样是准备让我夜夜不得安眠吗?”他又道。 子磐,子磐,你到底让我怎么样才好?她在心底呐喊。 “子磐你也到成亲的年纪了。你这样时常在外,会让爹娘不安心的。”司徒媗还是免不了对他说些劝说的话语。这已经成了一个习惯,从小至大的习惯。 “媗儿,你何必说这种诛心的话。你这是在试探我吗?别说丞相家的小姐,就是皇帝的公主我也不稀罕,在我心里至始至终只有你一个。”石子磐以为自己和王若瑧的事情司徒媗已经从萧刈寒那里知道了呢。 “什么丞相的女儿。皇帝家的公主?又开始胡言乱语,我们平民百姓不要去招惹那些人,就娶个门当户对的,会过日子又孝顺爹娘的就行了。”司徒媗又道。 原来她不知道自己最近的事,那刚才的那番话就不是试探自己的了。想到这里石子磐更气了,司徒媗你是装傻,还是真傻。 “司徒媗你记住了,我石子磐这辈子心里就只装的下你一人。你答应也好不答应也好,我会一直待在你身边,赶也赶不走。除非你把我杀了,要不然你别想着从我的面前再次消失。”石子磐信誓旦旦的说道。 “这话说的真是孩子气!”司徒媗嗔道,她的心里难受极了。如果没有前世的记忆,也许她会跟他一辈子生活在石家村。 “这话可不是随口说的,就像是我们十二岁那年,我说过等我们长大了,我要娶你做我的媳妇。”石子磐用坚定的眼神看着她道。 “在我心里,我只是把你当弟弟般看待,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司徒媗狠心说出这话来。 “没关系,总有一天你不会再把我当弟弟看待的。”石子磐知道自己说了这么多始终没有说动司徒媗跟他走,也没问出司徒媗的心事,再说什么也没用了。 他只能退而求其次了,就是目光一直追随者她,不让她再从自己的眼前消失。 他终于长成男子汉了,他可以保护她了,他之所以那么努力的学习武功,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保护自己心爱的人。他常常想起她刚到石家的那年,在石家的花生地里发生的事儿来。 他看着她胳膊被剪刀扎伤,流了很多的血,他恨极了。恨自己为什么那么无能,让她一个弱女子用苦肉计来摆平了那件事。 他石子磐已经长大了,尽管她还是把他当小孩子那般看待。可终有一天,他会证明自己已经不是孩子了,总有一天,他会成为她的依靠。(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青梅竹马相逢4 司徒媗面对这样的石子磐无奈极了,她实在不忍心伤他,可又不能连累他。 “子磐,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司徒媗很不情愿的说出这句违心的话来。 四年后,她与他再次相逢,实在不舍得这么快又要分离。而且她现在属于身不由己,再次相见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石子磐看到她起身要走,顿时慌了神。 “媗儿,你现在还不能走,你得把这只荷包绣完整了。” 这样的挽留手段实在是有些拙劣,但他知道她的主意正的很,她决定的事情很难更改。 司徒媗看着自己当年那只未绣完的荷包,半朵萱草花像经历了一场狂风暴雨,仿佛那未来得及绣的花瓣被风给吹落了。 “媗儿,以前我不懂。饱读诗书后,才明白这图案的意思。始知伊吕萧曹辈,不及餐云卧石人。”他看着她道。 “左一个绣花样子而已,哪有那么多的学问讲究。”司徒媗躲闪着石子磐的目光道。 是的,餐云卧石般的生活是她一生最大的追求。可是她知道,那种生活实在是离自己太远太远了。 “我这就回去给你绣个好的,赶明派人给你送过来好吗?”司徒媗说道。 她何尝不知石子磐的心意,他哪里是真正向她讨要荷包。 可她怕再待一会儿,自己会心软。会控制不住情绪,会崩溃。 “你就这么急着离去吗?”石子磐哽咽道。 “也好,我也不强留你了。反正我现在有了你的下落,不会再像没头苍蝇般到处寻找了。我们来日方长。”他这样自我安慰着。 她上前握住他的手,仔仔细细的看着他的脸,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的眼眸,忽然发现他左眼角一个细长的疤痕来。 她问: “子磐,你眼睛这里是怎么了?我走后,你是不是越发调皮了,肯定是爬树摔了下来。擦到了眼睛。” 她同时心想,当时一定很痛吧,一定流了很多血吧。这疤痕看起来深的很。 其实那疤痕是当初司徒媗走时,石子磐去抢被地保搜去的荷包。被那差役推了一下,正好摔倒在柴垛里,这才留下的。 “就是从爬树摔得,谁让你不声不响的走了,我少了个人在身边唠叨。更自在了。不光脸上有,身上还有数不清的呢,都是摔得,都怪你,谁让你不管着我的。”石子磐好像又变成了半大的孩子,赌气说道。 “又说没来由的气话!”司徒媗习惯的伸出右手去拍他脑袋,完全忘了当年的小石子儿已经长高了许多,一下子又感觉到好尴尬。 石子磐也看出了她很舍不得离开,这更加是他相信了自己的直觉,这一切都不是她所愿意的。 “我们什么时候还可以再相见?”石子磐问道。 司徒媗忽然沉默了。 一瞬间她有了这个想法。让什么报复,什么负心的前夫,全部见鬼去吧!她要忘记前生,好好珍惜如今的日子。 可转念一想,她不能这么任性。她这么走了,黄桓不会轻易放了她,她已经吊足了他的胃口。育芳苑也不会善罢甘休,甚至会给兴盛镖局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更重要的是,她的儿女还没下落,这一点。她最是放不下。 石子磐看到她良久不说话,苦楚的笑了笑道: “媗儿,你去吧!” 司徒媗狠了狠心,转身一步步向门外走去。 “柳条搓线絮搓棉。搓够千寻放纸鸢。”石子磐忽然朗声道。 “消得春风多少力,带将儿辈上青天。”司徒媗停住了脚步背对着他接道。 “昼出耕田夜渍麻,村庄儿女各当家。”石子磐又道。 “童孙未解供耕织,也傍桑阴学种瓜。”司徒媗往门外走了一步又接道。 “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醉里蛮音相媚好。白发谁家翁媪。”石子磐又道。 这下司徒媗没再接下去,加大脚步走出了房门。 “石子儿锄豆溪东。黄花菜正织鸡笼。最喜年幼幺儿,溪头卧剥莲蓬。”石子磐朝着门外大声道。 纱帽下的司徒媗早已泪流满面。 这些个诗词都是当年司徒媗教给石子磐的。最后的词却是石子磐改的。记得当时司徒媗还说他乱改一气,那首《清平乐》写的是江州的情景,给石子磐这么一改很是不妥。特别是最后一句最喜年幼幺儿,溪头卧剥莲蓬。冀州哪里有莲蓬,幺儿恐怕都不曾见过。 都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这句话来形容此刻的石子磐正是最合适不过。 萧刈寒一直守在院中,他虽与司徒媗不曾深处,不过他了解她的性子。她决定了的事情很难更改。可他更了解石子磐,石子磐的性子也执拗的很。 他怕两人硬碰硬的,谁也不肯妥协,好好的相聚到头来反而弄的不欢而散。 “萧大哥,麻烦你派人再送我回去。”司徒媗对萧刈寒说。 司徒媗的这句萧大哥,让萧刈寒着实吃了一惊。这代表着她相信自己不是心怀叵测的人了吗?肯定是子磐跟她说了什么。 只是萧刈寒实在是不解,她走了出来,子磐不但不拦着,反而继续待在房中,也不曾出来相送。 育芳苑的人从头到尾一直在兴盛镖局门外盯着,萧刈寒是知道的。他安排司徒媗坐上了育芳苑的马车。 刚把司徒媗送走,萧刈寒就匆忙的赶到后院中去看石子磐。 “子磐,你到底怎么回事?这些年,你找她找的多辛苦,别人不知,难道我还不清楚吗?你怎么就这样放她走了?”萧刈寒质问石子磐道。 “该说的话我都说尽了,该挽留的我也挽留了,我还能怎么做?她要走,我能有什么办法?”石子磐面无表情的道。 萧刈寒真替他着急,他竟然来问自己他该怎么做?要是换成他萧刈寒,直接把她绑起来关起来,看她如何离开。 “无情无义的小妮子!”萧刈寒骂道。 “你别这样说她,她是身不由己,我懂得!”石子磐道。 “你知道个屁!懂得又有什么用?你怎么不把你平时的那股倔牛脾气给拿出来?你小子忒没出息了!这么半天,连个缘由都没问出来。”萧刈寒恨铁不成钢的道。 萧刈寒实在看不懂两人的作风,既然彼此都有情有义,什么事情不能说清道明了。非要藏在心里互相折磨。 (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章 夜访育芳苑 司徒媗回到育芳苑后,回想了自己面对石子磐时的所言所举,她懊恼不已。 恨自己没控制好情绪,如果自己表现出一副冰冷无情的样子,石子磐会不会由于失望而离去。有言道长痛不如短痛,她舍不得石子磐的短痛,却会把他带进漫漫无止的痛楚中。 葛于馨看到她按时回来了,很是欣慰。准备仔细盘问她此行有何收获,无奈她把琐静轩门关得紧紧的,任谁喊门也不开。 葛于馨深知她的心性,知道就算自己硬闯进去也不会从她嘴里问出什么来,反而会惹恼了她。 好在没多久葛于馨就被突发的另外一件事吸引了注意。 兴盛镖局的少主萧刈寒亲自登门来拜访,葛于馨这里从没接待过如此奇怪的客人。能入的了她房间的人虽不说是非富即贵,但至少都是慕名而来的。 不像眼前的这个男子,神情冰冷的甚是吓人。想起来今早自己房中的那把飞刀,就是眼前的这个千年玄冰男子的所为,她就有些莫名的发颤。 不过葛于馨毕竟是交际场上的高手,她笑魇如花的把萧刈寒和石子磐迎了进来。 “兴盛镖局的少主亲自驾临,我们育芳苑真是满室生华啊!小女子要是不小心怠慢了,还请二位少侠多多海涵。” 葛于馨虽说是三十有余四十不到的年龄,不过因为保养得宜,看起来像二十多岁的人。 石子磐听了她这番话后冷哼了一下,这种不正经的女人他连多看一眼都觉得是对自己的侮辱。要不是为了司徒媗,他才不会跟这种人见面周旋。 “葛娘子这话客气了,在下此来是为了九姑娘的事情。”萧刈寒开门见山的跟她道。 “哦?九姑娘不是刚从你们那回来吗?”葛于馨不解的道。 “正因为她回来了,所以才说为了她的事来。我的意思是,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九姑娘不必再回到这个地方来?”萧刈寒问。 “少侠是在跟我说笑吧?这个笑话可一点都不好笑。”葛于馨笑吟吟的道。 “你看我是爱说笑的人吗?”萧刈寒脸上也带着笑,只是那笑诡异而冰冷带着寒气。 葛于馨没想到他说话如此直接,甚至有些赤裸裸的威胁。她清咳了一声道: “萧少侠,葛于馨我虽然只是一个做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买卖的小女子。不过每行也有每行的规矩不是?何况这天子脚下,任谁也不敢欺行霸市做些有违背律法的事情。” 她一口一个少侠,而不是公子什么的,不单单是在恭维萧刈寒同时也在提醒着他。人家都称你少侠了。你好意思做些类似强盗的行为吗? “葛娘子这话严重了,在下并没有看轻葛娘子的意思。只是葛娘子对在下的话稍有误解,我既然来亲自上门拜访,事先当然也知道你们育芳苑里的规矩。”萧刈寒笑道。 “那就成,按规矩来事情总不会有差错不是?”葛于馨陪笑道。 她那副眼角眉梢时时都透露出的娇媚柔弱、风情万种。如果看在郑荣之辈的眼里,肯定骨头都酥了。只是眼前这两位年轻人好像是个不解风情的,完全不被她所吸引。 “葛娘子开个价吧,多少银子才能替九姑娘赎身。”石子磐开口问道。 自从他二人进了屋,葛于馨还是首次听到石子磐开口说话。本来她以为他是萧刈寒身边一个跟班的,不过观察下又不像,难道他才是那个想替司徒媗赎身的人? “这……”葛于馨为难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她心里暗骂道,这个司徒媗看起来一副清冷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样,没想到这狐媚人的手段真是高明。每个男人见了她,都想替她赎身。 上次那位贵公子来的时候她都拒绝了。此时她怎么可能答应了眼前的人。再说司徒媗今天去了兴盛镖局一趟也不知道究竟和他们谈了些什么,不知道她有没有改变了初衷。 “实不相瞒,九姑娘的事情我是做不得主的,那得问她自己。”葛于馨含糊的说道。 “葛娘子你这话就毫无诚意了,在这育芳苑,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得主的?在下实在是难以相信。”萧刈寒道。 “九姑娘说来不算是我手下的姑娘,她其实是我的侄女。她的事情一向都是自己做主,我干涉不得的。”葛于馨把上次敷衍黄桓的那番话翻了出来跟萧刈寒讲了一遍。 反正这侄女的话也是当初司徒媗自己说的,可不是她信口胡诌的。 “满口胡言,她什么时候有你这样的姑姑或者姨妈了?”石子磐喝道。 “哎。贤弟,你不要着急。葛娘子都说自己做不了主了,不妨让葛娘子把九姑娘请出来不就成了。”萧刈寒道。 自从司徒媗从兴盛镖局回来,她都未曾见到她。谁知道司徒媗心里是怎么想的? “那就有劳二位稍坐片刻。如若不嫌弃的话,品尝下我们育芳苑的香茶。我这就去亲自请她去。”葛于馨站起身来。 “何必要葛娘子亲自去请,派个丫头不就得了。”萧刈寒怕她这是推脱之词,怕她把他们丢在这里一去不回来了。 “两位少侠你们有所不知,我这位侄女性子怪的很,有时候我还得让她几分。我要是不亲自去请。恐怕她不来。”葛于馨道。 石子磐是个心性淳朴的人,听葛于馨说司徒媗性子怪的很,差点就相信了,难道司徒媗不是被葛于馨给控制在这个地方了? “萧少侠请放心,就算九姑娘不肯来,小女子总会回来给两位一个交代的不是?再说,小女子胆小不惊吓,昨夜的事情现在想起还心有余悸。”葛于馨回头一笑百媚生。 不过她的媚笑,这两位全当是没看见。 萧刈寒想想也是,要不是葛于馨是个胆小惜命之人。也不会这么轻易的中了他的圈套,把司徒媗送到兴盛镖局去。 她此去要是真不回来了,把他们二人晾到这里,那到时候可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葛于馨走了出去径直去找了麻姑,一边安排麻姑亲自去把郑荣请来,一边派了自己手下一个得力的婆子去请和自己关系不错的一个江湖中****上的头目。 把这一切安排妥当了,才往裁红点翠阁中的琐静轩走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章 风言风语 想她堂堂育芳苑的主人,竟然吃了自己手下姑娘的闭门羹,真是滑天下大稽。只是前面的那两位年轻男子看起来又不是个好惹的,不到万不得已,她可不想得罪任何人。 吃这行饭碗的,哪能轻易得罪人呢。除非哪个不知好歹的不懂事,她才会用特别手段给他一个教训。 “司徒媗,你给我听好了。兴盛镖局的少主来了,说要替你去赎身。你要是不出来见他,他可准备火烧我们育芳苑了。”葛于馨拍着门子吼道。 她这番大动静,早已惊动了裁红点翠阁里其他的八位姑娘。几个姑娘又好奇又好笑,可就是不敢出去看。 这位九姑娘可真有能耐的,到这儿的日子没有她们几个长,却一下子越过了她们去。她们还是一个人一个房间,谁能有司徒媗这殊荣,一人独占着一个小院儿。 别的姑娘都一个使唤丫头,司徒媗她偏有一对儿,外加一个干粗活的婆子。 这八位姑娘真是对司徒媗又羡慕又嫉妒,可又不能不服。她们学了几年的东西,她司徒媗几个月就学透学精了,而且对每个姐妹都和气的很。 只是司徒媗总是被关在那个小院儿中,也没有跟这些姐妹有太多相处的机会。这也叫有得必有失吧。 “白绢姐姐,九妹妹又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了?”绿罗问道。 “妹妹你这可把我问倒了,咱们姐妹现今不是都在一处吗?你不知道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白绢答道。 “今天不就是出去了一趟吗?就引来了什么兴盛镖局的少主,真是个狐媚子。”赤绒不屑的道。 “那是人家有本事,你不服不行,有本事你也引来一个少主什么的,说不定就不用被关在这里了。出去给人家当个少奶奶什么的。”紫绫总是爱跟赤绒呛声。 “那也得给我出去的机会不是?”赤绒不服气的道。 “机会是靠自己去争取的。”很少说话的墨锦忽然开口道。 “关心那些做什么,还不赶紧把自己的技艺练熟了,到时候能争得花魁桂冠,什么都好说。”黄绸道。 “绸妹妹对自己可真有信心,只要我们裁红点翠阁有九妹妹在。谁还能比她更有能力得到花魁的位置。”青缎道。 “那我们也得努力不是,哎,说实话,要是九妹妹被那什么少主给赎走就好了。”蓝绡垂头道。 “你们也太妄自菲薄了。好像她无所不能似的,我就不服她。”赤绒气道。 “好姐姐,你不服,你比她更厉害。”黄绸假意恭维。 “据说前几天有个什么王公子肯花重金来替九妹妹赎身,后来这事儿怎么没影儿了。难道消息是有人捏造出来的?”蓝绡道。 “事情是真的,好像听棉姑说九妹妹舍不得离开这里。”绿罗道。 “九妹妹那么聪明的人,有机会离开这个地方怎么可能舍不得。出去给人当个姨娘妾侍也比到时候被卖入楼院取悦男人强啊。”墨锦道。 “恐怕是嫌那个什么公子家境贫寒吧!”赤绒冷哼一声道。 “赤绒姐姐,你这话就错了,你知道那位贵公子是谁吗?”紫绫问。 “难道你知道?”赤绒反问。 “就是怡红楼头牌芍药姑娘的那位贵客。”紫绫道。 “难道是当年把芍药姑娘捧为花魁的那位王公子?”绿罗惊道。 “谁说不是呢。”紫绫道。 “我们姐妹可都是被例行派到怡红楼走过一趟的,不过没那眼福看到那位公子。不知怎的,被九妹妹给碰巧遇到了。”紫绫又道。 “不过碰巧遇到,就被那位王公子看中了?我看事情不是这么简单。她心里还不知道打的是什么主意呢,一肚子的坏水。”赤绒道。 “好了别说了,大家都散了吧。各自回各自房间去。”白绢看到棉姑跟芍药走了过来忙跟众女子说道。 “绫姐姐,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啊。”临了了,青缎还不忘记问这么一句。 “我是从棉姑那里听说的。”紫绫悄悄的跟青缎说。 众位女子向走近的棉姑行了礼,就匆匆各自回房了。 “芍药姑娘可听清楚了?”棉姑问身侧的芍药道。 芍药低头不语,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 “这些事情不过就是一两天之内发生的,就在咱们这育芳苑中传遍了。有道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芍药姑娘认为有关九姑娘的那些传言是好事还是坏事?”棉姑故意问道。 “姑姑何必多此一举来嘲讽芍药。”芍药有气无力的道。 “昨夜麻姑亲自带人把王公子赏下的东西送到了九姑娘处,你猜后来怎么着?”棉姑道。 “她肯定欢喜的一夜无眠吧!”芍药姑娘幽幽的说道。 “这你可就猜错了,她把那一箱箱的绫罗绸缎珠宝首饰全部给丢到了琐静轩的门外。”棉姑用夸张的语气说。 “姑姑亲眼看到的?”芍药不信。 “那不怎的,是葛主子差人把那些东西悄悄抬入了育芳苑库房中。并下令任何知晓此事的人不许私下里谈论。当然是怕得罪了王公子。王公子是身份多么尊贵的人,我们育芳苑的主子都惹不起,她算个什么东西,还真嚣张!”棉姑恨恨的道。 要不是葛于馨特地吩咐了。恐怕此时也传的裁红点翠阁人人得知的了。就像其他关于司徒媗的事情,都是棉姑故意透露出来的。 她是个心胸狭隘的人,况且和司徒媗有过节,恨不得每个人都对司徒媗由妒生怨。 “既然葛姨不让谈论此事,姑姑何必冒着风险说于我听。”芍药又道。 就算她知道了又怎么样,王公子又不是她所能左右的。她听着这话只能自己给自己心里添堵难受。 “她可是个来历不明的,哪像我们可都是从怡红楼出来的,我们算是一家人。我实在是看不过芍药妹妹你受这等委屈,本来属于你的东西被她使了手段夺了去。” 棉姑心想,这芍药姑娘在风尘中呆了这么多年,怎么还是这等无用懦弱,实在是急死人了。 芍药来育芳苑的这几日,棉姑是时时刻刻都往芍药耳中吹邪风。就算再与世无争,心思纯洁的人也会被挑唆的。况且芍药确实是对黄桓用情颇深,尤其听说了黄桓要替司徒媗赎身的事情后,不知不觉中怨恨的种子已经悄悄的在心底生根发芽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 一篓筐金豆子 司徒媗听到葛于馨在门外的喊叫声,本不打算理睬她。 司徒媗如今的脑子乱,心也乱,耳中又充斥着吵闹声,更加烦躁不安难以静下来。 “菖蒲,她在门外乱喊什么,难不成得了失心疯了?”她不耐烦的道。 打她从外面回来,这是她讲的第二句话。 第一句是吩咐苦艾菖蒲把琐静轩的大门给关了。 这两姐妹本来是被葛于馨关了起来,为的是掣肘司徒媗,葛于馨看到司徒媗按时回来了自然就放了苦艾和菖蒲。 两人看到自家的姑娘情绪不对,什么都没敢问没敢说,这下好了,自家姑娘终于说话了。苦艾和菖蒲暗中松了一口气,她们实在不愿意看到司徒媗和葛于馨闹情绪。 “葛主子说,兴盛镖局的少主要来替你赎身。你要是不答应,他准备火烧育芳苑。”苦艾简短利落的说道。 她平日里唠唠叨叨话很多,只是眼下姑娘心烦的很,那劝解的话也勉强吞到肚子里去了。 姑娘这脾气甚是古怪,平常对她们很好,就是一个月中总有那么几天像变了个人似的,这些年她们也都习惯了。 “火烧育芳苑?这倒像是萧刈寒能做出的事情。这下咱们可有热闹看了。”司徒媗竟然笑着跟苦艾菖蒲道。 “姑娘这是说气话呢,听姑娘的口气,你跟那兴盛镖局的少主是旧识。说来葛主子认识的江湖中人也不少,你就不怕她找来帮手,两厢打了起来?到时候吃亏的也不知道是哪边。”苦艾劝道。 可是司徒媗实在不想再去见那旧相识,今日一见就毫无准备,事情被自己搞的一团糟。自己正在这里想对策,怎么样做怎么样说才能两全其美。 坏了,要是萧刈寒来了,没道理子磐不来,这样闹大了,对子磐更加有害了。 “菖蒲。去开门。苦艾,帮我梳妆。”司徒媗还是决定出去见一见。 萧刈寒和石子磐等了良久,终于听到了外面有脚步声传来,不觉中两人都站起身来。 “萧公子。咱们不是都说好了吗?兴盛镖局和育芳苑的合作之事,你直接找葛姨来谈就是了。我一个小小女子实在是不懂什么竞选票局操控之事。”司徒媗一进门来,就朝萧刈寒福了福身,行了个礼。 “九姑娘太过于自谦了,萧某正是为了此事而来。”萧刈寒笑道。 葛于馨冷眼旁观。觉得他们不像是旧相识,难道真是为了合作之事而来的?可刚才为什么又说赎身什么的? “哦?萧公子这话差了吧。怎么我刚才听葛姨说,萧公子要替九儿我赎身?要是不肯,萧公子可就怒烧育芳苑了?”司徒媗故意问道。 “不这样说,九姑娘肯来见在下吗?”萧刈寒也不否认。 其实那火烧育芳苑是葛于馨信口胡诌出来的,现在听到司徒媗亲口问萧刈寒,着实心虚的很。 “我们九姑娘奔波劳累了一天,本来是歇下了,听到兴盛镖局的少主来了,也不敢怠慢了。就急忙赶了过来。饶是这样还是让二位久等了,还请多多担待。”葛于馨在旁边客气的说道。 打从司徒媗进了门,石子磐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她的周身。无奈她好像不认识他般,竟然一眼都不曾看他。 “萧公子,刚才我们在兴盛镖局见面的时候,你可没提起过这赎身的话语啊,这会儿怎么……”司徒媗故做吃惊的问道。 “我贤弟子磐,对九姑娘一见如故,爱慕至极,故此才有了这个想法。望姑娘赎唐突之罪。”萧刈寒指着石子磐道。 “这位公子贵姓?”司徒媗向石子磐道。 这一问把子磐给呆住了?她竟然问他贵姓?要不是萧兄令他到此地不可轻举妄动,看自己的眼色行事,石子磐哪会如此镇定自若。 不过子磐虽然心思淳朴,不过他不傻。他知道司徒媗故意做出这样的举动一定有她的原因。 “在下石子磐,见过九姑娘。”子磐向她抱拳行礼,她向子磐福了福身。 “石公子,准备出多少赎金替九儿赎身。”司徒媗直言不讳的问道。 这一问把其他三人都惊呆了。 石子磐不解其意,正愁如何作答,萧刈寒接口问葛于馨道: “葛娘子。你的意思呢?” 葛于馨看司徒媗的举动不像是真要赎金,便说道: “萧少侠,我都说九姑娘的事情我做不得主了,你还问我。这得问我们九姑娘的意思。” 三人都看着她。 “一箩筐金豆子如何?”司徒媗看着石子磐问道。 萧刈寒和葛于馨两人呆住了,一箩筐金豆子?那算多少黄金,多少白银。 石子磐却释然的一笑道: “九姑娘真会说笑,实在是在下唐突了,九姑娘的身价岂能用金银之物来衡量。” 司徒媗也暗中舒了口气低声对石子磐道: “石公子真是通情达理之人,九儿在此多谢石公子的抬爱,九儿的心思都在两日后的竞选事情上。石公子气宇不凡犹如松柏竹节般的气魄,看起来不像是喜爱流连花丛中的人。望公子及早抽身,不要被庸脂俗粉馥郁花香给玷污了原本的气节。” 这番话落在葛于馨耳中,当然是委婉的拒接之词,而且还不会得罪人。做她们这一行的,最怕惹恼了客人。 在石子磐听来,却是别有一番滋味。她都装作不认识他了,还在向他说教。同时也告诉了他,参加花魁竞选是自己的意愿,不是别人强迫的。 “九姑娘放心,在下是不会给姑娘造成任何不便的。姑娘岂是一般的凡间鲜花所能比拟,但是落入凡间总免不了一些蜂蝶的骚扰。在下愿为姑娘效劳,甘愿做一世的守花人。” 石子磐坚决的道。 司徒媗宽大的衣袖下,双手紧握成拳。力道之大,关节都有些发白。她心中暗道,子磐啊子磐,你怎么这么固执不听劝。 “萧某有所耳闻,竞选时,楼院中的姑娘都有老鸨为她们专为聘请的护卫。葛娘子,难道你们育芳苑没准备吗?”萧刈寒忽然向葛于馨道。 “今年的竞选地点就是在我们育芳苑进行的,这倒方便了我们这里的姑娘。不用乘车坐轿子的到别处去。”葛于馨笑着解释道。 她也奇怪萧刈寒怎么忽然打听起这件事来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暗中打听 萧刈寒自有他自己的主意,他拍了下桌面惊讶的道: “葛娘子,这件事情可不能太大意了。在下知道贵苑中的护院不是吃素的,可你想,到了竞选那日,人多而杂。贵苑中的姑娘也多,难免不会出什么乱子。” “萧少侠有所不知,我们育芳苑除了参加竞选的姑娘外,其他姑娘哪能随意进出。”葛于馨解释道。 竞选的场地是育芳苑外院中的园中,内院还是老样子,层层有护院守着。 “在下时闻,葛娘子的手下的姑娘各个都是才貌双全。尤其是裁红点翠阁中的九位姑娘,要是在竞选的时候不小心走失了一两个,葛娘子还不得痛心死。”萧刈寒继续道。 葛于馨明白了萧刈寒说此话的用意,娇嗔道: “原来萧少主是来为自己镖局拉生意来了?只是小女子我可请不起贵镖局。你们可是汇丰钱庄陈掌柜的人。” “说什么请的起请不起的话,眼前不是有个现成的吗?”萧刈寒看着石子磐。 葛于馨眼光微沉,怀疑的道: “我说你们不是又做了个圈套给我钻吧,想把我们九姑娘给拐走。” “葛娘子,你疑心太重了,如果我们真要拐走九姑娘,那九姑娘今天就回不来育芳苑了。再说你在我们镖局前后门安插的那些个护卫,我贤弟一人就搞定了,你信否?”萧刈寒急道。 葛于馨忽然想起了她房中那把飞刀来便道: “当然信,萧少侠的手段我已经见识到了。” 接下来两人又详谈了竞选造势之事,达成共识便散了。 葛于馨也来不及问司徒媗什么,就忙着去应酬被请来的郑荣和其他人去了。 “子磐,刚才那什么一篓筐金豆子是什么意思。”回到镖局萧刈寒还在想着这事。 “那是我们小时候经常开的玩笑话。”石子磐并不细说。 小时候他们在一起谈天玩耍的时候,石子磐爱说大话。每当他说的不着边际的时候,司徒媗就说道: “除非你给我一箩筐金豆子,我便信了你说的话。” 石子磐便回道: “好,我给你一箩筐金豆子,先记账上。” 而今司徒媗之所以向石子磐讨要一箩筐金豆子。其实潜在的意思是讨要石子磐给予她的信任。更令她欣慰的是,石子磐在听完她这句话就懂了。 这个典故旁人不知道,其中的含义就自然不明白了。 “多谢萧兄刚才出言为我筹谋。”石子磐道。 “我们兄弟二人之间这么客气做什么,现在你相信司徒姑娘在育芳苑不是囚犯了吧?”萧刈寒道。 “本来我是不信的。不过看葛于馨对她是真客气,或许事情不是我想象的那样糟糕。”石子磐自言自语的道。 “可她为什么非要去参加什么花魁竞选?实在令人想不通。”石子磐又道。 “也许跟她的身世有关。”萧刈寒沉思。 正说到此处,萧刈寒派出的探子有了消息回来。 自从昨天司徒媗无意中闯入兴盛镖局写下几个字后,萧刈寒对这裁红点翠阁里的九姑娘就有了好奇之心。 “怎么样,灵耳?”萧刈寒问来禀报的人道。 “好在育芳苑守大门的护卫几年来一直未曾换人。这才使得事情得以顺利进行。”灵耳回道。 “要说这九姑娘可不是一般的人,四年前刚进育芳苑的时候,就大闹了几次,这才使得育芳苑人人得知她的大名。” “哦,都怎么闹了?”萧刈寒饶有兴趣的问道。 “那护卫是守在大门的,内门里的事情他也是听别人说的,不知道这话实不实。”灵耳怕说这些没用的会惹怒了眼前的少主。 “凡是听来的,一字不漏的说给我听!”萧刈寒道。 “那护卫说九姑娘刚进来时就与别的姑娘不同,第一次大闹的时候是带领众位新来的姑娘反抗教习姑姑。接着被关了起来,一天只给一次饮食。据说那饮食里还被下了特殊的药物。食之令人日夜颠倒,神经错乱,饥饿异常,度日如年。”灵耳说着。 石子磐听到这里,猛的站了起来,一拳头打在墙壁上,石墙顿时白灰飞散,凹下去一块儿。 “今日合该一把火烧了育芳苑。”他恨恨得道。 石子磐的举动把灵耳给吓了一跳,他还从没见过子磐如此发怒过。 “没事,你接着说。”萧刈寒对灵耳道。 “后来九姑娘就到了裁红点翠阁……”灵耳偷眼瞧着石子磐。 “你说你的。看石公子做什么,放心,他不会把你当作墙来打的。”萧刈寒笑道。 “九姑娘刚到裁红点翠阁就用烛台挟持了阁里管事的姑姑,说是受到了那棉姑的虐待。后来惊动了育芳苑的主人葛于馨。好言相劝下才救下了棉姑。”灵耳道。 “棉姑是裁红点翠阁的管事,麻姑是育芳苑的管事。别说是这两位管事的姑姑,就是葛于馨有时候都惧怕九姑娘几分。这九姑娘在育芳苑是个传奇人物,要不然她的事迹不会连守门的护卫都知晓。”灵耳接着道。 石子磐听到灵耳说育芳苑里的管事和主人都惧怕司徒媗几分,心里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刚才听到司徒媗被关了起来受虐的时候,他的心像被锤击般猛烈的疼痛。 “媗儿。你一定是受了很多的苦!但这些事情你却一个字都不曾向我吐露,可你为什么要继续待在那个地方?”石子磐心道。 “那守门的护卫说自己不曾见过九姑娘的真容,只听里面粗使的婆子说九姑娘是整个育芳苑里容貌身段最出众的。更为稀奇的是,彩虹带翠阁里的姑娘都是从小开始调习培育的,而九姑娘刚进去没过久,在那才艺上面竟然远远超过了其他的姑娘。”灵耳咋舌道。 “少主,这九姑娘到底是何许人也。这样传奇的姑娘我都想见一见。”灵耳又道。 “我让你去打听消息,你现在回来给我说了一大堆闲言碎语,到头来问我九姑娘是什么人?”萧刈寒怒道。 “少主息怒赎罪,小的从那护卫出只打听出这些来。至于九姑娘是何来历,那护卫也说不清楚。只是说四年前被买进来的。”灵耳惶恐的道。 “从哪买进来的?”萧刈寒道。 “左不过人牙子手里,说是四年前一下子进来十来个江州的女子。只有九姑娘一个进了裁红点翠阁,其他的女子早不知卖到哪里去了。”灵耳又道。 四年前?人牙子?江州女子? 萧刈寒皱眉深思。 (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章 暗中打听2 萧刈寒沉吟半晌不言语,灵耳也只是站着不敢吭声。 “行了,先下去吧,没你什么事了!”石子磐跟灵耳道。 灵耳道声告退,就要出去,被萧刈寒喊住了。 “把厨房里的吴嫂子喊进来!” “啊?”灵耳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难道少主肚子饿了?肚子饿直接吩咐下去做什么吃的端来就行了,喊烧柴的吴嫂子做什么? “怎么,你最近耳朵不灵了是吧!”萧刈寒语气含威道。 “小的知道了!”灵耳急急的退了出去。 兴盛镖局表面上看来是个生意并不红火的小镖局,其实里面确是卧虎藏龙。 就像那厨房里的杂工吴嫂,别小瞧她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妇人,她的真实身份外人永远想不到。 第二天,吴嫂去了京都最有名的牙婆家里。那牙婆就是四年前从郑苛手里买下包括司徒媗在内的二十几个江州女子,然后又把其中的上等女子转手卖入了育芳苑中的那个行婆。 行婆当然不是可以轻易就能见到的人,不过吴嫂是拿了兴盛镖局里的帖子拜上的。兴盛镖局是哪号子,如果放在一个月前,的确是不起眼的很。 不过现在可是今日不同往昔了,现在的兴盛镖局后面的靠山可是汇丰钱庄,汇丰钱庄后面的靠山可是陈家。 陈家在朝做官的为数不少,最显赫的当然是位列三公的御史大夫陈光远。当然也有主司金曹,户曹等等陈家人。 吴嫂和行婆寒暄过后,吴嫂直接说明了来历: “久仰老婶子大名,这次前来打扰是为了花魁竞选向老婶子求证一件事情。” “那可就有负你的期望了,老婆子我老眼昏花,对于那些个事情早就不闻不问多年了。”行婆道。 她以为吴嫂向其他人那样,来见她是为了向她要个预测什么的,好从中赢得一些银钱。毕竟京都各楼院中有不少姑娘是经过她的手卖进去的,她在此行多年。哪个姑娘资质好哪个资质蠢钝,她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老婶子可记得四年前你曾经手过一批江州女子?里面有一个伶牙俐齿的天足姑娘,后来进入了育芳苑。”吴嫂仔细看着行婆的神色。 行婆一听这话,心道。这几天怎么了,都来打听那位姓司徒的女子。那个女子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当时她就觉得,那女子非同一般,以后入此行中定能名满京都。 前几天也来了个人向她打听司徒媗的事情,那人给足了银子。她便照实情说了。不过,那人临走时告诉她,此话不可向第二人透漏尤其是有关司徒媗的身世。 “婶子,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吗?”吴嫂看她有些为难的样子便开口问道。 “也不是不方便,实在是事情久远,不太记得了。人老了,总有些健忘。”行婆道。 “婶子,这其中的规矩我也是懂的。我卖你一个可发财的大消息,你卖我一个人情如何。这样我回去也好交差。”吴嫂道。 那行婆虽然年纪大了,不过骨子里贪财的本性是更改不了的。兴盛镖局里头人亲口说的消息。肯定非同一般。 “这些年来不知道有多少姑娘经过婆子我这里,你让我单凭头脑回想,确实难得很。”行婆慢悠悠的说道。 “婶子说来也是个做大买卖的人,但凡做生意的总会有个总账簿子,不知道婶子方不方便帮小妇查查?”吴嫂看她话语中有戏,赶紧话赶话的问道。 “这倒没什么不方便的,只是陈年旧帐,找起来实在是麻烦。”行婆面露难色的道。 “老婶子放心,我保管你眼下的辛劳不出三五天就有了回报。”吴嫂神秘的说道。 “你们兴盛镖局最近的买卖如何?”行婆话锋一转问吴嫂。 “后日就是竞选了,这两日镖局的大门都快被挤破了。我的一个外甥在大厅上当差。听说昨天来了一个人出手阔绰,一千两银子押宝在一个谁都没听说的姑娘身上。”吴嫂道。 “哪个楼院里的姑娘?”行婆顿感兴趣。 一千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这个数儿,足够为头等楼院里的红牌姐儿赎身了。 “我们镖局的少主也没听说过。所以才让我打听婶子你来,待弄清楚了缘由才好估量下注不是?”吴嫂说道。 “你们镖局少主怎么稀罕这丁点押注赢来的银钱。”行婆不信的道。 “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说白了,我们镖局就是陈掌柜雇来的劳力,赚得是佣金可不是分红。再说这赢多赢少的事,谁说的准。不就是图个开心嘛!”吴嫂解释道。 “那又跟你打听的什么天足姑娘有什么关联?”行婆问道。 “因为昨日的那位豪客押注的姑娘正是我向你打听的那位!”吴嫂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来,放到了桌子上。 “如果婶子对此有兴趣的话,这押注的票券我们少主都替你准备好了。你只需往上签上你的名字,留下其中的半张就行了。” 这种票券都是由汇丰钱庄特别定做的,前来押注的人交了现银,往上填写好了所要押注姑娘的具体楼院花名等,然后签字用章。一分两份,一份兴盛镖局留底,一份当事人留着。 待竞选结果出来,如果押注的中了,就拿着那半张票券前来兑换赢得的银钱。 这样的做法,为的防止有些人作假诈骗。 行婆看上面所写的姑娘并不是哪个楼院里的,而是育芳苑中裁红点翠阁里的九姑娘。押的银钱是一百两。 如果真押中了,赢得的利钱翻一番,那就变成了二百两。 这种不用投入本钱而又把握的买卖,谁不做谁是傻子。 那几天前来向行婆打听的人正是黄桓派来的,他只是向行婆打听了司徒媗这个人的来历,并没说司徒媗就是裁红点翠个里的九姑娘。别人不说,行婆怎么会知道育芳苑里的内务事儿。 所以行婆就算知道最近有人要捧司徒媗,无奈的是不知道当年那位司徒姑娘如今的花名,终究不好去下这个赌注。 照此情景下去,就算那位司徒姑娘不取她身世的那个噱头,怕也是稳操胜券。其实那前朝郡主的说法最初也是从行婆嘴里透漏出来的。 行婆最终还是收下了那票券。(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章 竞选前风波1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吴嫂从行婆那里出来并没有直接回兴盛镖局,而是又去了别处。 她从行婆那里知道了四年前那批江州女子是郑苛从南面拉回来的,郑苛在安国公府再没有地位,也不是谁说见就能见的。还好当年郑苛聘请了一个叫红姑的牙媪,那红姑不过是个末流的人牙子,兼做些给人说媒拉线的活计。 吴嫂用十两银子打发了红姑,不费丝毫功夫从红姑那里得知了当年一些有关司徒媗的事迹。 兴盛镖局中,石子磐和萧刈寒两人皱紧了眉头各自在思考着什么。 “媗儿在这京都中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石子磐说道。 “莫非跟她的身世有关,可是她完全可以跟我们说明情况,我们好从旁协助帮忙。”萧刈寒又道。 “萧兄不了解媗儿的为人,昨日一见,她苦苦劝着让我离开这里,此举必有缘故。本来我以为那育芳苑是一个牢笼般的地方,她深陷其中无法脱身。可是从昨夜的情况看来,又不是这样的。她打算做的事情是怕伤害了我,所以才让我离开。”石子磐又道。 萧刈寒听了他这话,嘴唇动了动,最终没出声,把那要说的话咽回到了肚中。 萧刈寒心道,也许司徒媗是怕自己的所作所为伤害了子磐。子磐是什么样的人,经过这些年的相处,萧刈寒能不清楚吗? 石子磐他正直、善良、心思淳厚且性子执拗。这样的一个人,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堕入那迷乱肮脏的烟花之地吗? 现在司徒媗从中脱身还来得及,毕竟她还不算正式进入此行当中。一但她参加了花魁竞选,不管是否当选,到时候就算是清莲一朵也会遭人非议的。 “你对司徒姑娘参于竞选花魁这一事怎么看?”萧刈寒问。 “尽我所能护她安全,竭我所力帮她实现她所想要的。”石子磐道。 “你就没想到以后吗?如果她真当选为下届的花魁娘子,她的一生可就跟这些风尘中的事情脱离不开了。”萧刈寒吃惊的问道。 他没想到石子磐对司徒媗的信任到了如此的地步。 “所以说萧兄不了解她。我相信她,她自有她的办法。”石子磐固执的说道。 他想起了多年前的一件事,那时候在石家的花生地中,来财仗势欺人眼看石家人无力抵抗要吃大亏。幸亏司徒媗使了个巧计。才治住了那帮小人。 满脸鲜血的她朝惊慌失措的他使眼色,他就信了,信了她伤势并不严重。 她假装断了骨头让他去请邻村的行脚医,他和她只是眼神交流,他就知晓了该怎么配合她。 他信她。服她,儿时如此,至今不变。 萧刈寒暗中叹气,心中百味陈杂,不知道是怀疑,羡慕,嫉妒,担忧,还是愤怒。 更多的是愤怒,为司徒媗的不坦诚而愤怒。 这完全不能怪司徒媗。她如此复杂的身世,如何敢对任何人坦然相告。 不管如何,裁红点翠阁里九姑娘的传奇事迹还是像这春风般吹遍了京都的大街小巷。 这当然少不了兴盛镖局的功劳。 不过传言毕竟是传言,跟实际是有很大的出入的。 就像司徒媗大闹育芳苑的事情,无论如何不能传了出去。如果传了出去,这让育芳苑的脸面何在?葛于馨的脸面何在? 更多的传言是有关九姑娘的绝世美貌和才艺智慧。 如果能加上司徒姓氏来历的这个噱头,传言必然会如烈火遇风,势头大涨。 并不是萧刈寒没想到这点,也不是石子磐在维护司徒媗的真实身份,其实真相是有关司徒姓氏的来历。兴盛镖局的探子根本没有打听出来。 所以当黄桓听到这些有关司徒媗的传言时,心里还是相当满意的。他也完全没想到,事情只是个巧合。他以为这样的传言是他吩咐散发下去的,哪曾想还有兴盛镖局的一份子。 司徒媗人还未来得及在竞选上露一面。却事先红遍了京都城,葛于馨的内心是骄傲的。因为这毕竟是她育芳苑的荣耀,她葛于馨的功劳。没有她葛于馨多年的培育调习,当年那个倔强毛丫头会有今天吗? 初选已经开始了,在花柳巷中的各大楼院中。 初选也叫入围赛,每个楼院只能出一个姑娘。至于哪个姑娘能得此名额。当然没有固定的标准。除了年龄不可太大外,才艺美貌甚至其裙下之客的多少,其尊贵程度,都列入了考虑中。 并不是每位参加竞选的姑娘都是不经人事的清倌人,当然,各楼院有自己的规矩和参选资格的制定。 就在花柳巷其他楼院中姑娘拼的头破血流的时候,裁红点翠阁里却是一派祥和温馨。 “姑姑,芍药实在是不明白,到了现在怎么众位姐妹还有闲情逸致相聚玩乐?”芍药看着练舞场中的九位姑娘不解的问棉姑。 “她们是在练习竞选时的舞蹈呢,怎么是玩乐了?”棉姑道。 “以往竞选从来都是单人表演,怎么今年的规矩换了吗?”芍药故意大声问道。 裁红点翠阁里的九位姑娘听到了此话,就都停下了舞动的身姿,上前朝棉姑和芍药行礼问好。 “芍药姐姐,这话说的忒没道理。据我所知,花魁竞选从没有只许单人表演这条规矩。”司徒媗跟她释疑道。 “是吗?难道你以前曾参选过?”芍药不怀好意的问。 “芍药姐姐真会说笑,我们从小就待在裁红点翠阁中,这大门都很少出,再说我们才多大,哪里会参选过。”青缎回道。 “既然没参选过,怎么知道没有这条规矩。你问问棉姑姑,什么时候在赛场上看过众人合舞吗?”芍药又道。 “这的确是闻所未闻。”棉姑接道。 “规矩既然是人定的,自然也是可以更改的。”司徒媗冷冷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司徒媗知道这些天来棉姑和芍药的一些小动作,到处诽谤自己狐媚惑众,使出浑身解数勾引男人。甚至挑拨她和另外八位姐妹的不合,这些司徒媗都不放在眼里。 她考虑到芍药也是受害人,天性还是善良的,所以没跟她计较那些小事。 如果某天芍药知道自己最初是如何入了黄桓的眼的,她会不会恨黄桓?毕竟没有一个女子希望自己在心爱人眼里是个赎罪的的工具或者替身。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章 竞选前风波2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棉姑听到司徒媗说了规矩可以更改的话,她不屑的一笑道: “那是当然,在咱们九姑娘的眼里还有什么不能更改的。不说别的,育芳苑里有多少的规矩是被九姑娘给了破了先例。” “九姑娘自己的所作所为当然也妨碍不到我们什么事情,按理说我也不该多嘴。只是九姑娘耍这样的手段,我为其他的八位姐姐感到冤屈。”芍药欲言又止的道。 司徒媗心道,暗的的不管用,终于来明的了。我倒看看你们俩人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芍药姐姐这话怎么又扯到我们身上了?”赤绒故作好奇的问道。 赤绒就是看不惯司徒媗一副高人一等的模样,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让她出尽了风头。 本来裁红点翠阁中也准备像其他楼院中那样,通过竞争比赛的方法选出一名姑娘来,去参加今年的花魁竞选。 大家也知道司徒媗的才艺方面确实略胜一筹,但哪个肯涨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如果真的来一场竞赛,还指不定是谁夺得头筹呢。 按葛于馨的想法,不管是这九位姑娘中哪个夺得了花魁桂冠那都是她育芳苑的荣耀。当然,如果裁红点翠阁的九位姑娘都能在人前展露一手,那岂不是更加完美。 “你们这舞蹈看似是一支群舞,普通的群舞中间或穿插单人舞、双人舞乃至三人舞以便突出整个舞蹈的灵魂。而你们这支舞蹈,突出的可不是整个舞蹈的灵魂而是九姑娘一人。这样一来,八位妹妹的存在不就成了配角,说难听点就是为九姑娘伴舞的。”这些字一个一个从芍药的口中缓缓的吐出。 如此明显的挑拨离间,谁人看不明白。 不过此事关于自己的以后的命运和前景,就算知道芍药这些话是别有居心的,一些姑娘也心甘情愿的踏进这个圈套。 “九妹妹,就算我们姐妹平日里走动甚少。可在我们心里。九妹妹始终是我们的姐妹,你怎么把我们当作你上位的踏脚石。”赤绒柳眉倒竖,生气的道。 “不是这样的,九妹妹不是跟我们解释过了吗?这支《蝶飞花舞》跟我们平常司空见惯的群舞不一样。九妹妹编排的这支舞蹈是为了众姐妹都能在竞选上露脸。”青缎向大家解释道。 “露脸是没错,不过群舞中大家多数都去注意那领舞之人,至于其他伴舞的,舞的再出色,谁会记得?”棉姑说道。 “这支舞蹈。最初编排的时候,该解释的我都已经解释清楚了。众姐妹服饰妆容皆是相同,舞步也大同小异,并没有领舞人一说。”司徒媗淡淡的说道。 “既然没有领舞人,那这支舞蹈的人数就不对。大家都是舞者,谁能糊弄得了谁。”芍药又道。 芍药从来不是一个伶牙俐齿的女子,她性情温柔,典型的大家闺秀。就算堕入风尘三载,由于黄桓格外照顾的缘故,从她身上也极少能看到烟花女子的气息。 只是事到如今。她不得不为自己的今后考虑。 就是眼前这个装模作样的九姑娘,她一出现就把自己心上人的魂魄勾了去。 她不能让九姑娘借着这次竞选事件更加出色,棉姑说的对,九姑娘对她来说是个极大的祸害。她必须要把这个祸害除掉,她和自己的心上人才有机会双宿双飞。 此刻,司徒媗在心里暗暗为她悲哀。 司徒媗的出现就像深夜里的凉风吹开了窗子,最多惊扰了她的美梦。 梦终究是梦,人到底还是要醒来的。 只是不该醒来后执着于梦境,甚至分辨不出现实和虚幻来。 芍药就是如此,她恨司徒媗打扰了她的美梦。她把一切都怪罪于惊醒了她的人。 “群舞者,只有双数,六、八、十,诸如此类。这九人。可不是一人领舞,八人伴舞的?我当初本来就持反对意见的。”赤绒道。 “也有九人群舞的先例,三人为一队,不也是双数。”绿罗辩解道。 “再说了,我们练习这支舞蹈也有段日子了。骤然更改别的哪里来得及。”蓝绡道。 由于司徒媗很少踏出琐静轩的缘故,她和众姐妹相处的时间并不多。 不过。大多数人的态度对她还是友好的。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赤绒那样自负,相信自己比别的姐妹技高一筹。 参与竞选的名额只有一个,不可能人人都有机会。而司徒媗的提议,给了大家一个机会。 如今被芍药话语一挑拨,好好的一个练舞厅,倒好似变成了鸟林子。 众女子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当然声音最响亮的要数赤绒。棉姑时不时去添把柴,芍药动不动的去扇扇风。 墨锦至始至终不发一语,只是漫不经心的在一旁的听着。 青缎和绿罗在为司徒媗辩解,让大家相信她们的九妹妹并没有恶意,只是为了大家好。 白绢本来是九位姑娘中年龄最大的,不过今天她的表现有些反常。眉头微皱,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不知怎的,紫绫和赤绒言语上起了冲突,两人动起手来,倒把旁边的蓝绡给推摔倒了。 本来辩解讨论变成了大吵大闹,裁红点翠阁中一片喧哗声。 早有伺候茶水的丫头跑去告诉了麻姑。 琐静轩本来就是裁红点翠阁里头的一个小院,这边动静这么大,院里早就听到了。 “苦艾,姑娘让我们守在这里不许出去的。”菖蒲对着急的苦艾说道。 “这里有什么好守的,把门锁了不就成了。”苦艾急匆匆的走出了门。 平时司徒媗去前厅和众姐妹一块练习技艺,是不带丫头的。一来练舞厅有专门伺候茶水的丫鬟,二来育芳苑里有规矩,众女子学艺不必带随身丫头。 大概怕心气儿高的丫头存着些不该有的小心思吧。 苦艾知道其他的八位姑娘与自家姑娘并不是太亲近,听前厅声音又很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且棉姑麻姑两位姑姑也跟司徒媗有过节,苦艾怕自家姑娘吃亏,哪管的了什么规矩。 菖蒲看见苦艾出了琐静轩的大门,便喊守门的婆子,不料喊了半天也不见一个人影,大概都到前面去了。 她也没多想,随手虚掩了门走了出去。 她刚出去没多久,一个戴着纱帽的人鬼鬼祟祟的闯入了琐静轩中。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章 竞选前风波3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麻姑一进练舞厅,也不寻问事情的起因如何,倒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朝司徒媗劈头盖脸的训斥了一顿。 “两位姑姑明鉴,这本不关我们姑娘的事情。”苦艾为司徒媗抱不平。 “你们两个小蹄子什么时候跑到这前厅来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麻姑骂道。 “姑姑,我们身份怎么了,虽说育芳苑里有规矩不准伺候的丫鬟观看自家姑娘学艺。可如今众位姑娘不是没在排舞演练吗?别家姑娘的丫鬟可以来,为什么我们就不能来?”菖蒲指着周围其他的丫鬟问道。 “你们主仆真是反了天了,上梁不正下梁歪,一个比一个没规矩。还学会顶嘴了?”棉姑抬起巴掌作势要掌菖蒲的嘴。 “棉姑,我的丫头自然由我来管,不劳驾姑姑,仔细伤了你的手。”司徒媗猛的抓住了棉姑的手,语气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 好哇,你们!趁着葛于馨最近忙于布置竞选场地的事情,找机会合伙欺负她司徒媗来了。 “那你准备怎么来教训你的丫头?”棉姑问道。 “我为什么要教训我的丫头?”司徒媗反问。 棉姑为之气结,一下子答不上话来。 “芍药听说育芳苑的规矩甚严,尤其对待犯了错误的婢子仆妇,原来也不过如此。【ㄨ】”芍药轻声说道。 那声音像是从肚中或者牙齿缝里发出的,细不可闻,不过还是清晰的传入了在场众人的耳中。 麻姑首先怒了,毕竟芍药不是育芳苑的人,这话传出去了,谁还敢来育芳苑买婢子小妾。育芳苑本来就是调教姑娘的地方,如果其下的女子连首要的规矩本分都不守,那还了得。 “冯妈妈。还愣着做什么,给我掌嘴。”麻姑对站立身旁的一个婆子道。 “我看谁敢?”司徒媗厉声道。 司徒媗平日里是个极为和气的人,甚至脸上时刻带着微笑。为着葛于馨对她格外的防范,所以她不能时常去别的姑娘那里走动。 尽管这样。其他姑娘大多数对她的态度还是挺好的。并不因为她的特殊而联合排挤她。 如今大家看到了怒火中的九姑娘,心中甚是震撼,腿脚甚至有些不听使唤的颤抖。 芍药的眼中也露出了惧怕后悔的神情,不过她到底是在风月场合待了三载的人,马上就镇定了下来。一副风雨不惊的模样。 “怎么着,你还想像四年前那样杀害我吗?”棉姑极力控制住,避免使自己发出颤抖的声音。 “姑姑言重了,我只是觉得自己的丫头并没有错而已。”司徒媗脸色回复了常态,淡淡的道。 “大家都知道你身边两个丫头的特殊性,怎么能随意带出来?况且明日就是大选了,这晦气传给了众位姑娘那可怎么办?”麻姑道。 “姑姑倒说说我这两个丫头怎么就晦气了,若说晦气,那倒霉的也先是我吧?”司徒媗反问道。 麻姑还想说什么,被棉姑拦住了话头。大概怕她把话题扯远了。 “姑姑,这事不公平。同样是裁红点翠阁的人,而且我们还比她在这里待得久。凭什么让我们给她伴舞?”赤绒钗斜髻松愤愤不平的道。 “原来是这事啊,这你问我们也白搭啊。”麻姑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花魁竞选兹事体大,一切技艺表演皆是葛于馨亲手安排。 “绒妹妹,此事已成定局了,现在更改也来不及了。我们还是信九妹妹一次吧!”白绢劝赤绒道。 “怎么就来不及了,明日开场,今日还有一下午的时间可利用。不论如何,这下午时间足够我们姐妹比赛一场了吧。谁最后赢了。就参加明日的花魁竞选。这个规矩,可是很多楼院里都在用的。”赤绒不甘心的道。 麻姑一听这话,拿眼觑着棉姑。 这棉姑到底想做什么,说是阻碍九姑娘上场。怎么演变成一场内乱了。如果裁红点翠阁真乱成了一锅粥,她们二人如何向葛于馨交代。 “要比赛,你们自己去比吧!记得最后赢了的人差人到琐静轩告知我一声。”司徒媗说了这么一句话,带着苦艾菖蒲抬腿要离去。 “不行,你不能走!”赤绒伸臂去拦。 “两位姑姑在场都没说什么,凭什么你来管我们姑娘的去留。”菖蒲一把打开了赤绒的手。 “你这个小蹄子。无法无天了,别用你那晦气的手碰我。”赤绒的目光像似再看一只携带了瘟疫的老鼠。充满了厌恶和恐惧。 “你也知道我晦气啊,你再多说一句,小心我赖你身上不起来。”菖蒲吓唬她道。 黄绸上前把赤绒拉到一边道: “你跟一个丫头置什么气,也不怕拉低了自己的身份。” 大家眼看着司徒媗款款离去,不再有人出言阻拦,直把赤绒气得直跳脚。 经这么一闹,谁还有心思再在这练武厅里待着。 她们各自上前朝棉姑麻姑二位行了礼告了退,径自回房去了。 “你们怎么都走了,不是说好我们八个先比试下高低的吗?”赤绒着急的喊这个拉那个。 “姑娘,我们也回去吧。”赤绒的丫鬟低声跟她说道,然后好言劝阻拉走了她。 司徒媗回到了琐静轩中,心里有种莫名的不安感。 她觉得事情不会就这么完了,只是芍药和棉姑到底是什么意思? 言语挑拨闹这么一场,不会只是为了阻止她们下午排练吧。 “姑娘,水已备好了,请洗簌。”苦艾对司徒媗说道。 司徒媗到盆架前随便用手巾子擦了把脸,因为她没有涂脂抹粉的习惯,所以不像其他姑娘还要仔细卸去残妆,步奏繁琐。 菖蒲去梳妆台上取护肤用的夜容膏,却怎么也找不到那用剩的小半瓷罐了,只得取了备用的来。 “姑娘,请用!”菖蒲递给司徒媗。 “我本来不喜欢涂抹这些东西的,就你,天天逼着我用。”司徒媗无奈的说道。 “姑娘天生丽质,当然用不着香粉和胭脂。只是这夜容膏是护肤用的,春天风又大,没这东西滋润,再好的肌肤也会被吹裂的。”苦艾又劝道。 司徒媗把那夜容膏拿在手中,忽然闻到一股特殊的味道。要不是她最近嗅觉感官变得格外灵敏,根本察觉不出。 “原来如此,不过也难为她们了,把我这两只守家猫看成了一双护山虎。”司徒媗自言自语撇嘴冷笑道。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 竞选前风波4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草树知春不久归,百般红紫斗芳菲。杨花榆荚无才思,惟解漫天作雪飞。 育芳苑的春天似乎比别的地方的春景更有味道些,尤其是今日。 集芳园是育芳苑内的一处园林,其中的亭台楼阁、花草香榭丝毫不比任何一个官员府邸里的差。 当然无论是谁,在任何其他园林中定然不会看到现在的这番情景。 园子中衣香鬓影,环佩叮铛,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没错,今日就是一年一度的花魁竞选之日。 里面的姑娘当然都是各大青楼楚馆里精挑细选出来的佼佼者,一个个涂脂抹粉衣饰鲜艳,着实耀眼。她们全部被安排到了园子中的绮绣堂里。 绮绣堂外有重重假山,穿过假山便是一个月亮拱门。走出门外才能看到外面有着另一番情景,无数的纨绔公子,文人骚客等人已经坐等在外。 有交头接耳的,有高盛阔论的,有沉默不语四处观看的,也有心急如焚的各类赌徒。他们手中紧紧抓着一张东西,仿佛像在赌场等待开局般。 一阵锣鼓声,竞选终于开始了,园中搭建的一个表演台上葛于馨从后台款款而出。 她身为育芳苑的主人,此次竞选场地的供应人,自然少不了做出一派东家的作风,讲了一段冠冕堂皇的话语来。 只是接下来的丝竹弦乐、莺歌曼舞却丝毫和司徒媗无关了。 今早,琐静轩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司徒媗一觉睡醒后,面上生了许多个红疹疙瘩,有的地方甚至开始溃烂化脓。 司徒媗跟疯了似的,把寝室里的东西全给砸了。据说还砸伤了苦艾菖蒲那两个丫头,动静闹的着实大。 只是大家一大早就都赶往了集芳园中,琐静轩发生的事情竟然没人知晓。 直到日上三竿。竞选已经开始了,裁红点翠阁的众位姑娘发现九姑娘还没到。当然也有人心里暗暗高兴的,巴不得她一直不来才好。也有心中着急的,便把这事禀报给了葛于馨。 葛于馨在前头忙着应酬。便派了麻姑去催司徒媗。麻姑嘴里应承着,心里却是另外一番打算。 此时棉姑正要踏入琐静轩,她手里端着一个红漆木的食盘,盘上放的是青花瓷的小碗。 “我们姑娘身子不舒服,不方便见客。”菖蒲拦下了棉姑的脚步。 “听说九姑娘病了。我是来送药的。”棉姑道。 “谁说我们姑娘病了的,不过是葵水来了,肚痛难忍。等会就到前头去了。”菖蒲仍然没有放棉姑过去的意思。 “葵水来了?那更好,我手上端的就是红豆姜糖水,正好给你们姑娘用。”棉姑道。 “你不是说你来送药的吗?怎么这会儿又说是红豆水?”菖蒲白了她一眼。 要是搁在平日里,棉姑早就发火了。一个贱婢,竟然敢跟她这样说话。不过她今日心情好,面上丝毫没有恼怒的表情。 “菖蒲,姑娘说让她进来。”苦艾冲着门口喊了一嗓子。 棉姑面带笑容进了屋,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见到司徒媗了。 棉姑看着满室的碎瓷片。心里得意极了,那守门的婆子果然没撒谎,这里的情景跟她偷偷禀报的一模一样。 “呦,九姑娘这是怎么了,火气这么大。”棉姑把托盘放在了桌上。 “这几天日子特殊,难免影响了心情。姑姑也是知道的,这还用问吗?”司徒媗懒洋洋的答道。 房间里窗子都闭的甚是严密,司徒媗斜靠在卧榻上,榻上的帐幔并没有挂起来。所以棉姑此刻是看不到司徒媗的。 裁红点翠阁里姑娘们的饮食也是都是棉姑来安排的,姑娘们每个月的那几个特殊日子。她都会派人单独熬些补血的药膳汤水给送来。 只是今日她亲自来送,这还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姑姑今日怎么亲自来的?”司徒媗问道。 “这不是每个人都忙的紧嘛,我不来谁来。”棉姑说着就要往卧榻那边走去。 “姑姑,没什么事的话就先去忙吧。这里有我们照顾呢。”苦艾向棉姑道。 “那你今日是不准备参加竞选了吗?”棉姑隔着帐幔试探的问司徒媗。 说来也是倒霉,偏偏竞选的日子和她葵水来的日子撞到了一起。这样一来,恐怕她难以上场了。 棉姑等了半天,不见司徒媗回话。 “把这红豆姜糖水喂给你们姑娘吃,凉了药效就减弱了。”棉姑坐在了一把梨花木凳上。 棉姑心想:恐怕我是高估了她了。看这样子,她丝毫不知道自己被毁容的缘由。而且还这么藏着掖着。只是事情有些不对劲儿。她的情绪看起来如此平静,难道是故意装出来的? 为什么要伪装呢,难道她的脸没事?要是没事,这满屋狼藉又是怎么回事?何况那刘婆婆事先已经跟自己禀报过这里的情况了。 这也不是她口中说的心情不好,以往的特殊日子,她可没这样。 棉姑坐在那里东想西想,就是没有要离去的意思。 苦艾和菖蒲两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她们该劝的也劝的,该撵的也委婉的下逐客令了。接下来要看九姑娘自己的意思了。 司徒媗终于掀开了卧榻前的帐幔,赤脚向棉姑走来,并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 “九姑娘你的脸怎么了?”棉姑指着司徒媗道。 “难不成姑姑有透视眼吗,我戴着遮面纱巾,姑姑还能看出我的面上的情况?”司徒媗故作惊异的道。 “如若你一切如常,又何必戴着遮面纱巾呢。九姑娘你有什么问题尽管说出来,也好过问题越发的严重,直至最后不可收拾,那受伤害的可是你。”棉姑得意得道。 司徒媗不再跟棉姑多说什么,她端起了放在自己面前的那个青花瓷小碗,里面的汤汁呈淡淡的水红色,的确是红豆姜糖水没错。 棉姑看着司徒媗端起碗继而准备送往唇边,忽然握紧了拳头,棉姑的手心里满是汗水。 这种事情她也不是做了一次两次了,不知道为何这一次是格外的紧张。就因为司徒媗是葛于馨看好的人吗? 不过就算葛于馨再看好她也没用出了,做她们这一行的,脸一但被毁了,一切别的价值也就随风飘散了。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 毒杀1 司徒媗正准备要喝那碗汤汁,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 她又放下了那只小碗,轻轻的把遮面的纱巾给揭了去。 “你,你的脸怎么没事?”棉姑看着司徒媗白嫩如凝脂的肌肤惊讶极了。 “那不然呢,按姑姑的想法,我如今的面容是不是正在溃烂化脓?”司徒媗冷笑着问道。 棉姑忽然明白了什么,打她一进门起,司徒媗就在耍她。 难道司徒媗知道了她昨天暗地里搞的那些个小动作? “棉姑,你别在这里跟我装模作样了。咱们敞开天窗说亮话,我本以为你今早不会来的,没想到你还是来了。”司徒媗跟棉姑道。 “此话怎讲?”棉姑拿不准司徒媗究竟知道了些什么。 “难道你今天没去看芍药姑娘?”司徒媗故作惊讶的道。 “芍药,芍药她怎么了?”棉姑隐隐有些不安的感觉。 昨天她串掇着芍药在练舞厅言语挑拨,造成了一片混乱。喧嚣中,各个房间里留守的丫头婆子必然倾巢而出,琐静轩当然也不例外。 趁乱,棉姑差遣自己的贴身丫头环藤,悄悄的潜入琐静轩,往里面放入了一件特别的东西来。 “蒙你好意,昨天送我的东西我转送给芍药姑娘了。”司徒媗淡淡的道。 “什么意思,我昨天送你什么东西了,我什么时候送过你东西来着。”棉姑还在装傻。 “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我们彼此心里明白就好,只是你怎么不奇怪这么大的日子,却不见芍药的踪影呢?”司徒媗继续道。 按往年的规矩,上一届的花魁娘子虽说不用跟这些新晋的姑娘争高下。不过在最后时刻,却是要和第一名比试较量下的。如果最后那场比试,是上一届的花魁娘子赢了,那今年的桂冠当然还是在旧主手中。 如若,新晋的头名比过了上一届的花魁娘子。那今年的花魁桂冠自然而然就移主,花落别家了。 简单的来说。芍药,这位上届的花魁娘子。她不用和众位女子比试才艺,只和众位女子中的佼佼者比试即可。 所以芍药今早没出现在集芳园中,大家并不感到奇怪。毕竟她没有那么早要上场。 “你到底把芍药怎么样了?”棉姑有些慌了。 “我只是把你送给我的夜容膏差人转送给了芍药,当然是以你的名义送的。那时候天色已晚,恐怕芍药姑娘的丫头也不会认得送东西人的样貌。你天天和芍药姑娘在一起,在临近竞选的日子送一盒子养颜膏,应该是合乎情理的。”司徒媗徐徐道来。 “其实我并不是有意要害芍药。只不过是借着芍药的嘴来替我警告你一句话而已。没想到的是,你对付我的计划竟然没有全然告诉芍药,只是利用芍药。” “如果你对芍药足够信任,自然会告诉她你要用夜容膏来对付我。这样她对昨日送去的夜容膏肯定心存戒意,定然不会轻易去用。说不定还会亲自去询问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样一来,你自然就收到我的警告了。” 棉姑听了司徒媗的话,顿时恼羞成怒。 “你怎么如此狠毒,狡诈。”棉姑怒道。 “我狠毒?那盒子夜容膏可不是我调配的,关我什么事情。这一切都是棉姑你自作孽。害错了人,你就等着被从这里赶出去吧。”司徒媗看她也是可怜人,已经给她留了很大的余地了。 “不会的,葛主子不会那么蠢被你糊弄的。我为何要害芍药姑娘,这总要个缘由。”棉姑想到了这一点。 “因为你跟芍药有仇。”司徒媗斩钉截铁的说道。 “司徒媗,你太会胡说八道了,你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吗,由着你乱说一通就会相信你说的话?”棉姑哈哈大笑起来,她觉得司徒媗找的这个理由实在是太可笑了。 “三年前你已经身在裁红点翠阁中,那时候的位置权利和现在没什么两样。不过你不满足于这些。那年的花魁竞选你和怡红楼的老鸨合计要捧一位叫做芙蓉的红牌姑娘。” “那时候芍药还只是刚被卖入怡红楼的新人,你们肯定是打死也不会相信,你们的计划会被芍药坏了好事。所以为这事,你记恨芍药。打破了你发财的美梦。” “如今的芙蓉姑娘依然是怡红院的红牌姐儿,不过相比花魁这个名头来说,自然是差了点。” 棉姑没想到三年前的陈年旧事会从司徒媗的嘴里说了出来,也不知道她是如何打听出来的。 当初她确实想利用育芳苑管理姑姑的身份通过花魁竞选来捞一笔银子,别看她在其他姑娘面前架子不小,其实每个月的月例银子也没多少。 葛于馨把她从怡红楼解救出来。她就应该感恩戴德谢天谢地了。哪还敢提银子的事情,做这个活计总比呆在青楼里做强的多。 况且青楼女子端的饭碗可都是趁着年轻美貌,像她这个年纪的,就算保养再好,比那些娇嫩的二八姑娘也逊色了不成。 她这个年龄容貌的在中下等的院里窑子里倒是不少,可她是不肯去那些个地方的。 “你说的这个事情当年的确是有的,不过大家都是为了银子而已,我为什么要记恨芍药姑娘?”棉姑是真的没有这个心思。 “你有没有谁说的准,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有人挡了你的财路,你自然会记恨她。” “再说,你这可是一箭双雕的计策。你到时候可以为自己辩解,说这夜容膏是我送去的,把我拉下水。”司徒媗道。 “这本来就是你送去的。”棉姑怒道。 “你故意言语挑拨芍药和我不合,到时候芍药出了事情,大家当然首先怀疑的就是我。”司徒媗又道。 “那是当然!”棉姑道。 “所以说,这一切都是你的计谋。如此一来,你害芍药嫁祸于我,经过你先前的一番动作和解释,就变成了芍药和我不合,争风吃醋两败俱伤。”司徒媗又道。 棉姑听这话是越来越糊涂了,不解司徒媗真正的意思是什么。 “所谓真亦假来假亦真,真真假假,你必然是脱不了关系的。你说的也对,葛于馨不是傻子。她必然会查那盒子夜容膏的来龙去脉,到最后必然会查到你的身上。到时候,你不管说真话还是说假话,都不会有人相信你。” “棉姑,我念我们同为天涯沦落人,都是挣扎在风尘中的苦命女子。所以我劝你赶紧去葛于馨那边把事情全部承担了,说不定你的下场不会那么糟糕。”司徒媗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一章 毒杀2 棉姑想算计司徒媗,却反过来被司徒媗算计了,不到最后一刻,她怎么肯轻易认输。 打从司徒媗刚进裁红点翠阁起,棉姑就处处看她不顺眼。尤其是司徒媗那高人一等,言语张狂的模样。 刚进来就因着贴身丫头的挑选跟她讨价还价,让她不得不破例先后把苦艾菖蒲两个不祥的丫头给招进裁红点翠阁。 后来自己又差点死在她的手中,要是葛于馨没有及时赶来,棉姑真拿不准司徒媗为了逃出去会不会真的把她杀了。 就算不会把她杀了,也会重伤她。 那时候,司徒媗手中烛台的尖就扎在她的脖颈上,血珠都沁了出来。 所以,她不能,不能让这样的一个女子当选花魁娘子。这样的一个女子,就连葛于馨都礼让三分,到时候后让她得了逞,她棉姑还有好日子过吗? 司徒媗不是一个简单的女子,她当选花魁后定然也不会安分,谁知道她的胃口有多大。葛于馨明明隐约知道这一点,却舍不得放弃她。 或者葛于馨有些惺惺相惜之感,她看着司徒媗就像看着当年的自己。 “九姑娘果然非同一般,这么说来,棉姑我竟然无能为力了?不过,你怎么知道芍药一定会在昨晚用你送去的夜容膏。如若她没用,这事情我们可以当作从来没发生过。”棉姑道。 “她当然会用,没有一个女子能拒绝变得更美的诱惑。对了,忘记告诉你了,我差人送去的时候,顺便也多嘱咐了几句话。具体是什么话?我是不会告诉你的。女为悦己者容!” 司徒媗慢悠悠的说出最后那句来,棉姑就知道了那句话是有关芍药心上人王公子的。 “你要是真的关心芍药姑娘,还不赶紧去挽救,再过半日芍药的脸恐怕真的毁了。”司徒媗催她。 司徒媗并不是有意要害芍药,不过芍药昨日的做法着实让她生气,她只是给芍药一个教训而已。那夜容膏里添加的东西。如果及时诊治的话,面貌还可能恢复如初的。不过那也得一个月以后了。 反正最后那场比试,芍药肯定是比不过她的,上不上场有什么区别。 芍药在育芳苑并没有跟裁红点翠阁里的众位姑娘住在一个院子里。而是单另住在一个小院子里。今早,司徒媗早就乔装成丫头的样子亲自去打探过了。 芍药毁容了,原因当然是用了那盒子夜容膏。 芍药以为,自己的毁容跟送夜容膏的棉姑脱不了关系。她也不解,棉姑为什么要害自己。 棉姑要害自己。肯定是葛于馨的授意,本来自己从怡红楼被接到这里来,也是葛于馨的意思。 葛于馨要捧她自己育芳苑里的姑娘,所以觉得自己碍手碍脚,才会在竞选之日让自己的无脸见人。 芍药越想,越觉得自己猜测的没错。 芍药不敢声张,如果大闹了出来,自己会不会被灭口。她早就从棉姑那里听说过,育芳苑是如何对待不听话的姑娘的。 何况怡红楼现在也隶属葛于馨名下,她的王公子不知道会不会像三年前那般支持她? 芍药多愁善感。心思细腻却败在不够聪明,而且耳根子又软。这样的芍药遇到这样的事情也只有埋头痛哭的份儿。 司徒媗在外面听着芍药嘤嘤的哭声,心中有些不忍。暗道,希望经过了此事,芍药会变得稍微精明些,不要再被人当作刀剑用。 人在世上,谁都靠不住,只能靠自己。芍药已经依靠了黄桓三年,接下来黄桓肯定会弃她如敝履。 这一切也怪不得司徒媗。 “司徒媗,你也别太得意。你也有红颜老去,青丝生华发的时候。就算你荣获花魁桂冠又如何,还不是被人取乐消遣所用。”棉姑站起身来,恨恨的说道。 棉姑这次来。本以为司徒媗正悲悲切切怨天尤人不知所措呢。她知道司徒媗的为人,如果这时候有人前来安慰,并亲自给送来吃食的话,司徒媗定不会伸手打笑脸人的。 只要司徒媗把这碗红豆姜糖水给喝了,那么万事既了。 到时候就算葛于馨追究起来,也好有个说法。可以说是司徒媗自己不小心伤了容颜,想不开自尽了。 葛于馨知道司徒媗对这次竞选有多重视,如果在竞选当日伤了容颜,她确实是难以接受。想不开自尽也是在情理之中。 反正人都已经死了,棉姑相信葛于馨不会太过于追究的。 裁红点翠阁里有的是才艺容貌皆出众的姑娘,不管哪个姑娘夺得了花魁桂冠,都会给育芳苑带来莫大的荣焉。 到时候,司徒媗的忽然毁容和自尽谁还会去在意。 棉姑筹谋的一手好计策,没想到在计策实行的开始就被司徒媗给识破了,并把祸水东引,直接引到她这个罪魁祸首的身上。 不过现在她还没有全然失败,她还有机会。 她得让司徒媗把面前的这碗红豆水给饮掉,死无对证,再好不过了。 只是两人已经全然撕破了脸,司徒媗怎么会再喝她亲手送来的汤羹。 “姑姑一大早过来,是想看我悲惨的样子吧!不过,我让你失望了。也难为姑姑了,还亲手送羹汤给我喝。”司徒媗忽然又端起了那只青花瓷小碗。 棉姑按捺住心里的紧张和激动,心想,这毛丫头终究不是成精成怪般的人物。稍微一得势,就自满起来。恐怕她要乐极生悲,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你不怕我在这汤水中下毒?”棉姑激司徒媗道。 “姑姑先前料定了我已经容颜尽毁,当然不会赶尽杀绝。所以我自认为,姑姑算是借着送汤的缘故来猫哭耗子的吧。”司徒媗用汤匙搅动着那碗已经冷透了的红豆姜糖水。 “我料定了你也不敢喝,何必假惺惺的装腔作势。”棉姑压制住自己颤抖的声音道。 “谁说我不敢喝的!”司徒媗刚把汤匙送到唇边,只听外面有脚步声传来。 “你们在这里磨磨唧唧,叽叽咕咕谈些什么呢?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动身往集芳园去。” 原来是麻姑走了进来,早先葛于馨就吩咐她来琐静轩催司徒媗。她假装给忙忘记了,直到葛于馨发了火,才不情不愿的慢悠悠走了过来。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 毒杀3 棉姑正等着司徒媗喝掉那碗红豆姜糖水,没想到紧要关头被麻姑的到来给打搅了。 “你们两人在干嘛呢?”麻姑看着满屋的狼藉惊讶的问。 “我们姑娘和棉姑在争红豆羹喝呢,争着争着就打起来的。把屋里的花瓶茶杯茶盏都给砸碎了。”苦艾笑道。 苦艾本是好意,希望借着自己这番说笑能缓解了如今尴尬的局面。 “九儿哪里敢跟姑姑争东西呢,不过是我们两人互相谦让,不小心把桌子给碰翻了而已。”司徒媗也笑着解释。 棉姑黑着一张脸,一语不发。 她能说什么,总不能说自己端了碗加料的汤羹来害司徒媗吧。如果司徒媗当着麻姑的面喝了这碗红豆水,接下来发生什么就不是她所能预料的了。 麻姑和棉姑看似亲如姐妹,不过到紧要关头,这姐妹之情会不会变质,谁也难以保证。 “说来说去不就是为了一碗汤羹嘛,你们也真是的,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似的。” 麻姑当然不相信司徒媗和棉姑二人是在争汤羹喝,或者是彼此谦让。两人肯定是借着一碗汤羹彼此为难置气,棉姑和司徒媗不合众所周知。像今天这个日子,棉姑当然会想尽办法来为难司徒媗。 不过葛于馨已经在哪边催促好几次了,还是自己的差事要紧。 麻姑想也不想,端起了桌子上的红豆姜糖水一饮而尽,反正自己也忙活了半天,都来不及喝口茶水。 一切都发生在一刹那间,众人都来不及阻拦。更确切的说,是从来没人想着要阻拦麻姑。 首先,屋中的两个丫头,苦艾和菖蒲,她们并不知情。 她们只是按照司徒媗的吩咐,一是要阻拦棉姑进屋。如果拦不住棉姑,就算她进来了,也要婉言说出逐客之话。 她们哪里知道司徒媗此番的用意,是在试探棉姑是否有愧疚之心。或者是否非要自己的命不可。 司徒媗已经给棉姑留有余地,如果棉姑不知死活的非要往司徒媗的刀口上撞,那接下来的事可就怨不得司徒媗狠毒了。 所以当麻姑把那碗看似祸根的红豆水喝掉后,苦艾菖蒲心中是松了一口气的。如果再耽搁下去,对自己姑娘的竞选事宜时没有好处的。 棉姑看到那汤羹被麻姑喝掉了。吓了脸都白了,她腾的站了起来。那碗汤羹的杀伤力究竟有多少,没有人比她更加清楚了。因为这是她亲手熬制的,为了保密都不曾假手于人。 事已至此,她还能说什么,难道说那碗汤羹有毒,喝不得? 不,她不能说,她说了等于是自露马脚,引火自焚。反正只要她死咬着不松口。说这汤羹不是自己送来的,她是来催促司徒媗起床的。她可是裁红点翠阁的管理姑姑,看到姑娘们没到齐,来催促一下也在常理之中。 没错,就这么办! 是司徒媗她蛇蝎心肠,想要加害棉姑,结果却误害了麻姑。不,也不一定是误害,司徒媗是故意为之的。 麻姑看着站着得棉姑变了脸色,豆大的汗珠顺着脸庞滚落了下来。麻姑也慌了。 “你,你这是怎么了?”麻姑问道。 “棉姑,难道是你亲手送来的红豆羹有问题。”司徒媗故作花容失色的问道。 “这羹汤有什么问题?”麻姑吓坏了。 麻姑心想,就算棉姑再讨厌司徒媗。也不至于害她性命吧!况且育芳苑中的第二条规矩就是禁止内斗,棉姑也不会如此大胆妄为。 “这羹汤到底有什么问题,这就要问棉姑了,这可是她亲手送来的。”菖蒲也察觉了事情的反常。 “你们主仆怎么红唇白齿的乱说瞎话,我是进来催促你家姑娘的,你家姑娘非要我把这汤羹喝了。我就觉得这事不对劲。所以才拒绝了。”棉姑当着麻姑的面,反咬一口。 “棉姑姑,是谁青天白日的睁眼说瞎话了,明明就是你送来的。”苦艾快要哭出来了。 “每个月的这个日子,大厨房都会给我们姑娘准备红豆姜糖水,这是事实,你还抵赖不成?”菖蒲分辨。 “这的确是事实,不过你们谁见过我亲自给哪位姑娘送过吃食了。再说,今日大家都忙的很,厨房一时忘记了也是有的。你们琐静轩内里也有小厨房,平日也做些吃食羹汤和点心。这碗羹汤就是你们亲手做的,至于里面到底加了什么,也只有你们知道吧!”棉姑无耻的道。 “这碗羹汤到底有什么问题?”麻姑大喊了出来。 她未免也太倒霉了,刚进来就已经看出来了,棉姑和司徒媗是在斗气。 或者两人都是在吓唬彼此,这碗汤羹根本就没有问题,如果有问题,为什么现在她没察觉出自己哪里不舒服呢。 麻姑刚想到这里,就觉得脑中一阵晕眩的感觉,还没来的及说什么就摔倒不省人事了。 “苦艾菖蒲,把这个恶毒的女子给绑了。”司徒媗没想到那碗汤羹的药效那么强大。 棉姑此刻早就吓得腿软了,毕竟以往害人都是奉了葛于馨的命令,这次可是她擅作主张的。再说她一个人怎能和司徒媗主仆三人抗衡,还没跑到门口就被绊了一跤作了那瓮中鳖。 “菖蒲,赶快去集芳园把葛姨请来,就说棉姑中了剧毒,命在旦夕。” 司徒媗急急的吩咐道。 “你别做出一番假慈悲的样子,现在又没外人,你做给谁看?”棉姑恨恨的道。 “怎么,难道和你共事多年的姐妹出了事情,你一点都不担心?”司徒媗道。 “俗话说戏子无情,表子无义,这句话你不会不知道吧?如果以麻姑的死能换来你的落魄倒霉,那么麻姑也死有所值了。”棉姑冷冷的道。 “可惜你的算盘从一开始就打错了,可笑啊可笑!”司徒媗忽然大笑起来。 司徒媗笑的太厉害,以至于把眼泪都笑了出来。 人和人之间为什么要互相争斗,为什么非要你算计我,我算计你。她的存在并没有给育芳苑中任何的一个人带来麻烦,如果非要说她有什么错的话。 那就是她没有像大多数人那样选择顺从不反抗,没有像大多数人那样屈服于现实。 可这能算是她的错吗?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 毒杀4 如果一个人屡次三番的找你麻烦,最终发展为非要你性命不可,那你的一味忍让并不能说明你的仁慈和善良。 那只能证明你是一个懦弱的人,一个懦弱的人是没有自保能力的。 司徒媗当然不能算是懦弱的女子,尤其是现在。 她用一种可悲的眼神看着棉姑,就像一个王者看着她脚下一只得了重症快要死的宠物波斯猫。 “棉姑,你难道不好奇四年前我的手是如何一夜痊愈的?”司徒媗忽然问了棉姑这样一句话。 四年前的那件事发生的太过离奇,带给棉姑的只是恐惧,由于恐惧她宁愿选择遗忘而不是深究。如今被司徒媗这样直言的问出来,她感觉深藏在记忆中的恐惧赤裸裸的出现在了人前。 “其实你的猜测没有错,我不是人,我是精怪!”司徒媗吓唬她道。 其实司徒媗说的也是事实,她虽然不是精怪,却是一个占用了别人身躯的鬼魂。这个鬼魂到底还有什么潜能没有发掘出来,这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你何必说这话来吓我,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怕你吗?”棉姑装作冷静的样子。 “匀圆万颗争相似,暗数千回不厌痴。留取他年银烛下,拈来细与话相思。”司徒媗端起那已经空了的青花瓷小碗,忽然口中吟出这么一首诗来。 “棉姑,你知道这首《红豆词》吗?世人皆知红豆是相思之物,但大多数人不知此红豆非彼红豆。” “有何区别?”棉姑试探着问道。 “我们平日里用来食用的红豆,其实正确的叫法应该是赤豆或者赤小豆。种皮赤褐色或紫褐色,平滑,微有光泽。中间凹陷成一纵沟,偏向一端,气微,嚼之有豆腥味。味辛甘酸,无毒主下水,排痈肿脓血。治烦。解热毒,排脓,补血脉辟温疫,治产难。下胞衣,通乳汁。”司徒媗说出一连串的话语,把在场的苦艾惊呆了。 “姑娘什么时候精通药理了?”苦艾心道。 “《红豆词》中的红豆,其实并不是赤红豆。它是海红豆,或者相思子。相思子。种皮上端鲜红色下端一点呈墨色,心材暗褐色,质坚而耐腐。颜色鲜亮赛珊瑚,常用来做装饰。棉姑,你知道海红豆为什么叫相思子吗?”司徒媗话锋一转问道。 “九姑娘,到底想说什么?”棉姑心跳如鼓击。 “相传,古时有位男子出征,其妻朝夕倚于高山上的大树下祈望;因思念边塞的爱人,哭于树下。泪水流干后,流出来的是粒粒鲜红的血滴。血滴化为红豆。红豆生根发芽,长成大树,结满了一树红豆,人们称之为相思豆。” “相思子质坚如钻、色艳如血、形似跳动的心脏,红而发亮,不蛀不腐,色泽晶莹而永不褪色。其外形及纹路,皆为“心”字形。真的是大心套小心,心心相印。” “棉姑,可曾有男子送过你相思子手钏吗?” 司徒媗看到棉姑不语。继而说道: “如果没有过,那你这一生岂不活得形同槁木。” 棉姑冷哼一声,怒目相向。 跟青楼女子谈爱情的真挚,简直是可笑之际。 “也许在你的眼中。这相思子是不是相思之物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是剧毒之物。”司徒媗终于把话挑明了说。 “相思子又叫鸡母珠,有剧毒。你把这食用的红豆和海红豆炖成一碗红豆羹送来给我食用,真是绝妙的好计策啊!”司徒媗虽然脸上还挂着笑容,眼神却冰冷如霜似剑。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司徒媗。你比我想象的更加可怕。”棉姑恨恨得道。 “你就这么迫切的想要我的命吗?我的存在到底妨碍了你哪里?”司徒媗紧紧盯着棉姑的眼睛。 她和棉姑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棉姑何至于这般来害她。 “我早就想要你的命了,要不是葛主子对你的格外照顾,你以为你能顺利的在裁红点翠阁活这么久吗?”棉姑道。 在她管理的裁红点翠阁中,不听话的女子只有两个下场。不是卖掉,就是处死。凭什么她司徒媗就可以例外。 “你以为你在整个裁红点翠阁中就是主宰吗?我告诉你,你不过就是伺候我们姐妹的一个管家婆子而已,是你分不清楚现实。” 小人得势远远比真有权势的人可恶,棉姑如此,麻姑也是如此。育芳苑多少女子的命运是毁在她们二人之手的,只要亏不了大本,葛于馨是懒得管那些鸡毛蒜皮小事的。 司徒媗看着昏迷中的麻姑,心中没有一丝的同情。 四年前,她未进裁红点翠阁之前,就是被麻姑锁在一个房间中,用一种药物把她折磨的死去活来。那种滋味,她现在还记得甚是清楚。 麻姑,虽说还剩着一口气,不过,她已经没救了。就算大罗神仙下凡也难以回天。 相思子的毒性的确是很烈,不过不像鹤顶红那样入口毒发。如果吞下整粒的相思子,可先用催吐的方式保命,残留的毒性可以慢慢解。 怪就怪棉姑出手太绝,把整粒的相思子研碎炖烂了。何况一粒就可以夺人性命,谁知道棉姑究竟在那汤里放了几粒。 “你怎么知道那碗汤有问题的?”棉姑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这件事她做的相当秘密,绝对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我都说了,我是精怪,你还不相信。我只稍微往里看一眼,就知道里面掺和了相思子。当然除了相思子还有另一样东西,那就是曼陀罗的花粉。”司徒媗说着些话时,语气平常,哪里是在讨论害人的毒物,倒像是跟人谈论天气般轻松。 “你胡说,没人看一眼就知道的,就算是名医也没有那般本领。”棉姑不信。 司徒媗微微一笑,心道,要的就是你不信。 司徒媗自己都有些不信,何况别人。 她发觉,自己的感官嗅觉和思想一日比一日灵敏。比如那碗汤羹,她的确是看了一眼,就看到了浅粉汤下隐约的一丁点墨色。尽管那碗汤羹炖的很烂,碗底沉着的红豆没有一粒是完整的。 她还嗅到了一丝曼陀罗的花香,尽管汤羹的甜香很是浓郁。 有着如此非凡能力的女子,说她是精怪,也不过分。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 变动 第一百一十四章 棉姑脸上的恐惧之意,终究是隐藏不住了。 葛于馨,为什么还不来?菖蒲,到底去请了没有? “你到底想怎么样?”棉姑颤抖着问道。 “不想怎么样,我只是在告诉你真相而已。” “你胡说,你要真有那么大的本事,为何不逃出去?”棉姑不信。 “我为何要逃出去,我想要的还没得到手。”司徒媗大声的道。 棉姑惊恐,司徒媗想要的是什么?什么比自由还重要? 四年前,她的手究竟是怎么在一夜之间痊愈的?这些年,身在裁红点翠阁中的她犹如神助般,样样精通。难道她真的不是人?不是人,她又是什么? 棉姑有些糊涂了。 司徒媗又笑了,笑的灿烂且诡异。 她附耳向棉姑说了几句话,棉姑向见了鬼般看向她。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她连喊了几句,然后眼珠外凸,满脸惊骇,没了呼吸。 “她们两个这是怎么了?”赶来的葛于馨惊道。 “死了。”司徒媗答。 “如何死的?”葛于馨问。 “自相残杀。”司徒媗答。 “什么?”葛于馨不信。 “放心,葛姨你今后有的是时间来慢慢了解。” 司徒媗走了出去,把葛于馨和两个死人锁到了屋中。 “司徒媗你早有预谋,早有预谋的。”葛于馨大喊。 “没错,我是早有预谋。你终于可以放下对我的防范之心了,你可以歇歇了。”司徒媗隔门道。 司徒媗到偏房换了装,冰冷如霜的面容露出几分兴奋与悲哀。 “我司徒媗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我原意并非如此,是你们推着我走向这一步的。” 葛于馨并不是菖蒲请来的,是她自己心里着急了,才赶到琐静轩。 看台下人声鼎沸,很多声音嚷嚷着那位传奇人物九姑娘何时登台。 看来兴盛镖局苦心为司徒媗造的势起了大用处。 司徒媗的出现使得场中安静了下来。不是人人认出了她就是九姑娘,而是她出现的很是突然。 “台上那位是谁,今天是什么日子?那女子究竟懂不懂规矩,怎么还带着面纱?” “敢情是哪家的女眷前来寻人的吧。” “有你说的那样轻巧。这是什么地方。什么女眷会寻人寻到这里来。” “对啊,这又不是青楼楚馆,大房太太难不成来这里抓奸不成?” “慢待各位了,葛姨忽发急症,托九儿我来主持竞选场面。”司徒媗缓缓说道。 “这位就是九姑娘?怎么。她的面容见不得人吗?” 下面的窃窃私语忽然人声鼎沸起来,大家可都是花了银子进场的,怎能受此慢待。 “什么玩意儿,做了表子还想立贞洁牌坊。” “就是,当自己是大家闺秀呢。” 人语议论纷纷,交头接耳,有人甚至由坐着改成了站立,挥拳抗议。历来花魁竞选可从来没这样的规矩,站在台上的女子哪个不是打扮的花枝招展,供人欣赏。 偏偏今天这位倒稀奇。戴了顶纱帽,遮住了脸面,这是几个意思? 青楼女子而已,怎么,还怕人看吗?恐怕过了今日,不止是让人看看这么简单了。如果没人力捧的话,今晚就会大张旗鼓的拍卖此女子的初夜,价高者得。 石子磐也在人群当中,本来葛于馨答应了他要在竞选之日以护卫的身份守在司徒媗的左右。奈何司徒媗在琐静轩被人绊住了脚,到现在才露面。 “这群人言语甚是肮脏下流。”石子磐愤愤道。 “子磐稍安勿躁。我相信司徒姑娘自己能控制住场面。何况今日到场之人难免卧虎藏龙,不仅仅是酒色财气末等人物。”萧刈寒道。 只见台上司徒媗微微一笑,对众人道: “各位每年都是玩一样的章法流程,今年我们来个新鲜的可好。小女子既然身在此行。当然不可能不允许人观看。只是小女子实在是见不得世面,初次上台难免慌张。为了不令各位看到小女子因有紧张而引发的种种丑态,只能暂且委屈各位了。” “借口,怎么,你遮了面就不紧张了吗?” “当然紧张,只是面纱下的五官狰狞扭曲你们看不到而已。”司徒媗接着道。 “故弄玄虚。这个套路本公子见得多了,且看你有何真本事。”有华服男子道。 “对,本爷可是往你身上押了一百两银子。你让本小爷输了没关系,本小爷输的起。不过其他人可就难说了,到时候你可是到怡红院做一年的生意都偿还不了的。” “哪用去怡红楼做啊,直接……” 那人还没说完,只觉得脑壳发疼,好像被什么东西砸到了。 原来是一粒花生米,不过那劲道真是大的很。 “谁,是谁偷袭大爷我。”他四处查看。 二楼看台上,萧刈寒手里拿着一只竹箸朝着那人的方向瞄着。 那人一看那架势,是个会武术有权势的人,他不敢轻易得罪,只得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复而又坐了下来。 一粒花生米就击的他脑壳疼的要命,要是那竹箸朝着他再飞来,他的脑袋岂不是成了箭靶子。看来那个九姑娘还没出道就有此声势,的确像传言那样说的,后面有高人支持。 “如果你们再继续这样七嘴八舌下去,九姑娘可就要走了。别说面容,就是背影都看不着了。”人群中说话的是黄桓的人。 当中有人认识说此话人的身份非同一般,也不敢再胡言乱语下去,场上渐渐静了下来。 司徒媗向看台下的众人福了福身,轻轻拍了下手掌。 菖蒲从台后出来,为司徒媗解下了宽大的藏青色锦缎披风。 众人皆眼睁睁瞧着,期待披风解下后会出现一具玲珑娇俏,凹凸有致的躯体。没想到结果大出所料,披风下仍然是层层衣料。 那衣服颜色是青灰色的,样式倒像极了道士穿的道袍。 众人皆有种错觉,他们是否来错了地方。这儿哪里像是花魁竞选,倒像是武林中人的比武赛场。要不是事先司徒媗有说话,也实在难以从外形上看出此人是女是男,是老是少,是道士还是尼姑。是光头还是留发的。 萧刈寒嘴角含笑,心里暗道: “还是这个德行,遮遮掩掩掉人胃口,有点意思。” 坐在萧刈寒旁的石子磐心里舒了一口气,他真怕台上的司徒媗像刚才表演的那些女子般坦胸漏乳,着装大胆至极。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一舞一萧动京城 第一百一十五章 众人看到司徒媗如此打扮,皆纳罕好奇,她是要作何演艺。 司徒媗从腰中所挂剑鞘中拔出一把未开锋的长剑来,这一举动把有些人吓了一跳。 “原来她腰中长剑不是做样子使得,那剑鞘中还真有剑呢,我以为不过是把木头做的而已。” “看此架势,是要做剑舞。” “开场就耍刀弄剑,实在太不妥了。再说这剑舞据说是将军府中舞姬所擅长的,毕竟刀剑无眼,在这个场合做剑舞实在是不讨巧。” “你们懂什么,那把剑是未开锋的。”隐在人群中的一个英俊男子道。 司徒媗执剑向众人抱拳行礼,俨然一副江湖人架势。 “这是要比武招亲吗?”有人不解。 不过现在已经容不得大家有时间交耳言语了,台上人已经舞将起来。纵然人人心中已经认为司徒媗接下来做剑舞,只是由于被服饰之类所诱导,潜意识里却不这么认为。 舞姬剑舞,从无如此打扮。有如此打扮,却手执长剑的,倒像是个江湖侠客在台上练武。 司徒媗宽大的青灰色衣袍随着她的舞动无风而动,像极了一片秋日里的枯叶,随着秋风飘零打旋。 她边舞边吟唱。 秋意浓,枫叶无端玉腮红。秋意浓,流水葬花向江东。秋意浓,蛩鸣无意相思弄。秋意浓,千秋散尽觅无踪! 吟罢秋意浓,空喈叹! 空喈叹,中秋月圆已觉寒。空喈叹,不羁轻狂休再言。空喈叹,闺阁佳人不复颜。空喈叹,红尘梦断永绝还! 歌词悲凉呛伤,催人泪下。有些人甚至忘记了自己是身在花魁竞选的场中。 无论是尊贵人亦或者下等平民,谁心中能无半点无法触碰的往事伤痕。 这首秋意浓,又勾起了多少人的忧思。 黄桓在对面的清波楼。隔着窗户往下观看。他忽然心中有些烦躁不安,以往的那些愧疚之情一一的被引了出来。他的愧疚不仅仅是对于钱司媗的辜负,而是一些自己也无法言说的东西。 石子磐依旧皱紧了眉头,他仿佛从这支舞蹈中看到了司徒媗以往所受的一些苦楚。他心疼极了。却又无能为力。 “呵,媗儿她的主意一向很正,不容半分别人的插手。可他不是别人,黄花菜啊黄花菜,我们的心曾经离的如此之近。可我总觉得你没有全然的相信我。我知道你也许为了我好,可你却不知道,如若你真的懂我,你应该更好的保重自己。因着你好,我才好。因着你快乐,我才会快乐。” 如今正当春光无限,天气无比晴朗,花香四溢。 可那支《秋意浓》却有如此大的感染力,仿佛温暖的春风变为了萧瑟的秋风。台上舞动的人变成了无数的落叶。 那叶也曾经青春年少,也曾经风光无限。只是却抵不过岁月的侵蚀。生活的煎熬。终于由青绿变为青灰,变为枯槁,最后腐烂被踩入泥土中。 秋意浓,千秋散尽觅无踪! 风停了,枯叶落地。吟唱止了,舞蹈停了。 司徒媗身上那宽大的青灰色衣袍忽然裂了开来,她由一位道士或者道姑变成了翩翩少年。 那翩翩少年身着月牙白锦衣,锦衣上绣有翠竹暗纹。腰束玉带,头戴玉冠。 如此打扮,萧刈寒笑了。 司徒媗也冲他遥遥一笑。 原来在她心目中。自己不单单是心怀不轨的无赖。如此翩翩美少年,她这是在夸我,还是夸我的眼光好。 不管怎样,萧刈寒觉得司徒媗能在竞选上穿出一件和自己一样的服饰来。至少她和他的误会是解开了。 司徒媗如果知道这身装扮让萧刈寒起了误会,她宁愿选择其他的装扮。不过她接触的男子甚少,如果扮成俊俏的男子,她脑中第一时间就想起了萧刈寒。 纱帽掉落,纱帽下的司徒媗还戴着面纱。 下面吁声一片,显然大家都很失望。不过总算看到了台上的九姑娘的确是绝色美人。眉角眼梢倾城倾国。 雾里看花往往比大模大样的摆在眼前来的更为诱人。 菖蒲为司徒媗送来一支玉箫来。 司徒媗横萧唇前,十指芊芊,音律似破茧之蝶从洞箫中缓缓而出。 萧声时而婉转,时而铿锵,诉不完的悠悠之情,说不尽的缠绵之意。似乎在讲着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有甜美时光,有离别之伤。 此时烈炎阳光似乎化为了柔水月光,如水的月光下,情人分离或者相聚,诉说情谊。 如此清新雅丽的曲调,让大部分抱着看艳舞美人心态的人赞叹不已。就连众位赌徒也忘记了初衷,丢了心中的焦急。不再盼着竞选快点结束,牌底早些揭晓。 “有着如此技艺,果然名不虚传,今岁京都花魁非九姑娘莫属。” “本来还以为背后有权贵相持,看来并非如此。” “大家原先想的也没错啊,就像上届的花魁娘子芍药姑娘,她的技艺并不怎样。还不是……” “难得的是自己身有绝技,身后又有权贵相助,九姑娘日后非同凡响啊。” 司徒媗是最后一个登场的,众人皆以为已临终场了。不料从后台又走出八位如花似玉,国色天香的年轻女子来。 “不知道各位是否能给九儿我一个面子,按往年规矩各家楼院皆出一人参与竞选。只是我们育芳苑中裁红点翠阁里姐妹各个技艺非凡,单单选出一人来实在为难的很。由于大伙的抬爱,让九儿出了这个头。可九儿终归心里不安,对演艺出的也稍有欠缺。” “九姑娘说的哪里话,不过是九姑娘善良,有意让自己姐妹露脸。反正大家能看到裁红点翠阁里众位姑娘的演艺实在是三生有幸,何必顾及那什么规矩。” “就是规矩都是人立的,当然也可以看情况更改。” 台下那帮人看到一下子出来八位绝色女子来,只恨自己就生了一对儿眼睛,着急忙慌的都看不过来。 再说这八位女子穿着姹紫嫣红,珠围翠绕,这舞将起来定是有别于九姑娘。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 荣获花魁 少时,司徒媗又换了身装束,和裁红点翠阁中的八位女子一致。只是颜色稍有不同。 她隐身在众女子当中,并不显山露水。 继而有乐声响起,众女子翩翩起舞,宛如一只只彩蝶飞舞在万花丛中。又如她们本来就是五颜六色的鲜花,随着春风徐徐吹来,在枝头温柔颤动。 她们曲线优美,含蓄柔韧。时而抬手顿足,轻扭芊腰。 剔透的扬琴琴声玲珑,早已营造出晶莹的世界,只待筝指姗姗,撩拨那动情的旋律。 情到深处泪自流,若是旋律有情,它唤醒内心深处埋藏的弦,弹指间所有的温柔由如飞舞的水袖,缠绵不绝。 箫声透如薄纱,似飞花舞风,与筝相和,明净温柔,若蝶恋花。筝语含蓄略带羞涩,笛亦不甘寂寞,丰富的颤音翩翩而起,像吹起屏障,为它们相融于高潮之舞,美不胜收。 好一支精彩动人的《蝶飞花舞》。 小步闲花若梦,扑蝶水榭如荫。弦和白鹭声,笙暖碧池影。婉转香盈袖,芳菲似凝。 云掠玉阶苔痕,湖光雕栏映。罗绮素笺竹韵,眉梢落雁笔。不知凤阁几重,却使长思情。 应笑浮生醉,隔世绝尘音。春遣朝暮,胭脂销渐烬。道是繁华,摇曳付迷津。 相比之下,司徒媗前面的剑舞和箫声竟有些抛砖引玉之嫌。 这支蝶飞花舞就是裁红点翠阁里姐妹很早就开始排演的,却被芍药言语挑拨说这支群舞的目的是为了突出司徒媗这个领舞之人。 如今明眼人都知道,众人合舞,没有领舞之人。 那其中的怀疑和嫌隙自然也不破而解开。 群舞不同于独舞,群舞之人必须要齐心合力,毫无猜忌。人人只想做好自己的那一部分,而不是耍一些小心思故弄一些小动作,让自己可以鹤立鸡群。 如今九位女子众人一心,演艺的这支舞蹈反而比排演时效果更好。 一舞毕,台下掌声经久不落。 从辰时到此时。各个楼院里的姑娘都已经演艺完毕,单单还缺上届花魁娘子未曾露面。 不管她露面否,众人似乎已经忘却了这个规矩。 下面投笺的投笺,议论的议论。庆幸的庆幸,顿足的顿足。竞选结果揭晓在即。 上等楼院的老鸨负责统计事宜,其实不用细细数来,但看竹筒里花笺的数量的就而知了。数量差距实在明显的很。 “育芳苑裁红点翠阁中九姑娘当选该届花魁。” 直至宣布结果,那些悬着的心才算落入了胸膛。 下面也不乏输了银子不服气闹事的。不过有兴盛镖局在此,那些人至多也是嚷嚷几句而已。用来做押注凭据的字帖扔的满地都是。 有沮丧的就有高兴的,他们倒紧紧攥着凭帖,只等着散场后去兑换赢得的银两。 有人欢喜有人悲,结果刚宣布没一刻钟,人竟然已经走了一大半。剩下的不是真正的风雅之人,就是纨绔子弟。他们为的不是输赢,只是趣味。 按往例,花魁娘子夺冠之日,必定要在下面诸位公子贵人之中选中一个入幕之宾。当然其中给予最大支持的。得此荣幸的几率比较高。 “九儿今日得此桂冠实属侥幸,也当不起花魁娘子这个名头。”司徒媗忽然开口道。 “众人皆知,我们育芳苑大小事务往来都是由葛娘子亲自操劳主持。今日本是大家心情愉悦之日,但是九儿下面的这番话肯定会让大家丧失了兴致。如有得罪,还请诸位多多海涵。”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有人问道。 “且不计较,先听听她到底要说什么。” “各位肯定心中小有疑问,葛娘子为何直到竞选结束,都没在出现?”司徒媗又道。 “对啊,我刚才还想问着。” “我也向育芳苑那群婆子们打听了,竟没有人知道葛姐姐去了哪里。”那几个老鸨道。 “葛姨她突发病症。晕倒在地,医治的大夫说,痊愈的可能性很小。”司徒媗哽咽着说。 “恐怕是操劳过度吧,最近她一直为竞选忙于布置场地。” “哎。真是可怜。” 不过这都是同行的老姐妹的感慨之言,下面的那些男人哪里管一个半老徐娘的死活。 “葛姨这一病倒,我们心甚是慌忙。依九儿的能力,实在没办法打理这偌大的育芳苑。所以,至今日起,育芳苑就此闭门。谢绝那些买进卖出的生意。” 此话一出,下面一片哗然,育芳苑毕竟存在了这么多年,怎么说关门就关门了。 那以后高门大户里丫鬟歌姬和妾侍的买进卖出岂非没了出路。 不过这些杂物小事男人们是不会关心的,他们此刻关心的是花魁娘子准备挑谁留宿夜话。 “九姑娘,先不论你们育芳苑内部出了什么大的事故,可你不会就这样准备转身走人吧。” 有人看出了苗头。 “九儿既然已身入此门,岂是说离去就能离去的。大家稍安勿躁,待育芳苑内务杂事平息后,一切都是新的气象,新的开始,还请诸位前来赏光。” 萧刈寒心中甚是欣慰,他对石子磐道: “子磐,你不用太过于担心司徒姑娘了。过了今日,这育芳苑就要改名换主了。” “怕就怕她此刻没有那么容易脱身,下面纨绔子弟好色者居多,此时只能见机行事了。”石子磐道。 “我相信她自有她的安排,这一点应该是她早就料到的。” “她一个弱女子,能有什么周全妥帖的安排?”石子磐心存疑惑。 台上司徒媗并没有戴起为花魁娘子准备的金冠,她要的不是这个荣耀,所以并不看重这些。 各个楼院中的姑娘还不曾散去,人人盯着那顶金冠就像群狮盯着一只肥羊。奈何技不如人,后台不如人,纵然不服气也不得不认输。 司徒媗对怡红楼老鸨耳语几句,老鸨连连点头继而上前对众人道: “九姑娘入幕之宾为王公子。” 有不知情的,不知王公子为何人物。不过大多数人还是知晓的,就算是知晓也不敢私下议论。 “王公子是谁?”石子磐问。 “大概是背后支持司徒姑娘的权贵之人。”萧刈寒淡淡的道。 石子磐怒火由胸而生,这算什么?不行,不能让媗儿陪那人! (未完待续。) 服务器错误 有道是关心则乱,石子磐难以想象司徒媗会如青楼女子般以色或以技伺客。 入幕之宾,夜谈,王公子,这些字眼入石子磐的耳,犹如重锤,击打着他的心。 萧刈寒看到他脸色不对,欲要阻拦,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石子磐从楼层看台上一跃而下,甚至都等不及要走楼梯。他越过众人,直奔演艺台上去。 “媗儿,你跟我走。”他拽住司徒媗的手道。 黄桓的人受到指令,早已待时而动。 黄桓既然有意要捧司徒媗,当然也会有所准备,提防着场中有宵小粗人来此捣乱。 司徒媗急的说不出话来,石子磐如此直白的行为暴露在大庭广众下,他的处境实在不妙的很。她不想连累他,终究还是把他卷了进来。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司徒媗甩开他的手,大喊救命。 育芳苑的几个护院一拥而上,向对待上门乞讨的花子般拳打脚踢。 石子磐并不还手,口中直喊道: “媗儿你跟我走,我不忍心看着你一步步堕入风尘之中。” “你是谁,我的事跟你有何干系。” “我不想再见到此人,把他给我赶出去。”司徒媗语气冰冷,面上无情,心却早已痛到极致。 她知道场中有黄桓的人,普通百姓怎肯能和皇权对抗。那些人要处理一个人,就跟踩死一只蚂蚁般。 “殿下,要动手吗?”随从问。 黄桓摆了摆手,沉吟半晌,复而吩咐: “盯紧了那个男子,仔细的查查他的底细。” 随从恭敬了道了声是,随后退下。 “媗儿,他叫她媗儿,两人必定是旧相识。正好发愁查不出她具体的来历,可以从他入手。”黄桓心想。 石子磐依然不还手。不肯离去,整个人如同疯了般。 萧刈寒无奈,只得将他打晕,抬了出去。 “各位对不住了。都是我兄弟的不是。他与九姑娘有一面之缘,心中爱慕至极,所以才这般失态。”萧刈寒拱手道别,带着一帮镖局人员离去。 “刚才那位是谁?”有人问。 “这你都不知道?他是兴盛镖局的少主,最近兴盛镖局可是风光的紧啊。” “什么兴盛镖局。哪里冒出来的,就连我竟然都不知道。” “你可是大忙人,估计所有事情都是交给家仆随从去做的吧。” “就是,能来到此地的人会不知道兴盛镖局吗?我们手中的入场帖子可都是从他那镖局里买的。投选的花笺也是从那用银子换来的。” “据说他的后台是汇丰钱庄。” 说道汇丰钱庄,那些不明白的人才恍然大悟。汇丰钱庄可是操纵竞选的幕后人,他决定了要那位姑娘当选花魁,就算那位姑娘无甚才艺,也会夺得桂冠。 不过上届竞选花魁的时候,汇丰钱庄在此事上却退了一步。知情人都知道,他陈家再权大势大还能大的过皇家人吗。 也许这次两家是商量好了。陈家和那位王公子不谋而合,合力推选操纵司徒媗为当届花魁娘子。 如若没有权贵人的支持,再美的容貌,再绝的才艺也不一定能夺得头筹。 有些事情表面看起来公平公正的很,其实里面内幕也只有少数人才看得明白。 司徒媗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竞选场。 “事情都办的怎么样了?”她问菖蒲。 “都已妥帖,姑娘放心。” “苦艾那边怎么样了?”司徒媗又问。 “芍药姑娘那边一切正常,在我们的预料之中。” “那就好,吩咐赵婆婆,育芳苑中的姑娘,无论年龄相貌资质。只要有家可回的。出了门饿不死的,想出此门的,都可以放了她们出去。”司徒媗道。 “姑娘这样做,是不是……”菖蒲支支吾吾。 “你是怕那些管事的婆子不肯吗?”司徒媗道。 “你放心。那些个管事婆子对葛于馨没那么忠心耿耿。何况葛于馨平日里并不曾善待下面的人,就连麻姑和棉姑两个得力助手,都怨声连连。” 在育芳苑做事的人,都是葛于馨从怡红楼或者其他青楼楚馆请来的。 说请这个字,实在说的客气了点。更确切的说,是葛于馨捡来的。 风尘女子吃的青春饭。端的年轻美貌的碗。一但年老色衰,又无子女亲人,可不是要沦落街头成为花子。 所以葛于馨认为,自己能给她们一口饭吃已经是天大的恩赐,哪里会多给什么月例银子。 育芳苑的买卖利润丰厚的很,不过有一多半花在了裁红点翠阁里。就说平日里请的教习,都是技艺超群的大家,当然报酬得多给。 不管葛于馨现在健康与否,都难于回天了,就像萧刈寒说的那样,育芳苑要改名换主了。 司徒媗是如今炙热烫手的花魁娘子,葛于馨是昨日花红的半老徐娘。 司徒媗背后有支持她的财阀权贵江湖人士,而当年为葛于馨赎身的闲事王爷早就对她弃如敝履了。 就算葛于馨有着积年累月的裙下之客,那些都是随风而倒的势力小人,有哪个是真心的。 欢乐场中无真情,实在是悲哀的很。 琐静轩中,两具尸体,一个活死人。 两具尸体是麻姑和棉姑,那个活死人是葛于馨。 “葛姨请安心,毕竟我是您一手栽培的,我不会那么无情无义。葛姨年岁已大,也该放下那些俗务杂事,颐养天年了。”司徒媗道。 “什么颐养天年,我葛于馨才多大,人人都说我看似二十出头的风韵女子。”葛于馨哑着嗓子道。 “他们都是骗你的,葛姨你混迹风月场中这么久,怎么还相信这样的鬼话。就像刚才,你被关在这个屋中,外面有多少的婆子下人,却没有一人来为你开门解锁。” “司徒媗,你好本事,我千防万防还是着了你的道。”葛于馨恨恨的道。 “我并没有怎么着你,我甚至可以让你在京都扬名。是你太小看于我,我要的不仅仅是这些。葛姨,你睁大眼睛往后看着。” “她们呢,她们两人是怎么回事?”葛于馨还是很想知道,精明如棉姑麻姑,怎么会双双惨死。 “显而易见,一个吓死,一个中毒而死。”司徒媗淡淡的道。 “你好狠毒的心。” “葛于馨,你错了,我从来都没有害人之心。如果我够狠毒,你以为你现在还能活着吗?” 葛于馨听到这话,忽然打了个冷颤,寒气自心底散发到周身,冰冷至极。 -----------------------------------------------------PS:秋心在考虑,要不要把葛于馨给写死,你们说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 软筋粉加催情散 【播报】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司徒媗原本没打算除掉葛于馨,她的心肠还没硬到那种程度。 只是葛于馨最终还是没有活下来,杀她的人是墨锦,那个少言寡语的冷漠女子。 “当你有了这个机会却不善加利用,总有一****会后悔莫及。” “什么机会?杀人的机会吗?”司徒媗问。 “从你四年前刚进来,我就看好你,你就是我的机会。”墨锦自顾自的说道。 “是吗?”司徒媗反问。 她一直以为墨锦是这群女子中最不显眼的人,她的不显眼不仅仅是她不爱说话,而是她善于把自己隐藏起来,让别人注意不到她的存在。 “你别用那么惊讶的眼神看着我,如今我来是为着谢恩来的。”墨锦道。 “谢恩?谢谁?怎样的恩情?”司徒媗又问。 “我自小就被卖入这里,跟我同来的姐妹们病的病,死的死,能存活下来的仅仅就我们八位。”墨锦缓缓道来。 若干年前,她们这些江州女子还是孩童。她们也有疼爱自己的父母双亲,也曾有过天真无邪的美好岁月。 墨锦清楚的记得,那是一个没有圆月的中秋节。 她们一家五口到夜市上游逛玩耍,墨锦还有个小弟弟,被母亲抱在怀中。父亲左手牵着她,右手牵着大她几岁的姐姐。 天有些阴沉,不一会儿就下起小雨来。人人开始往家里赶。 人潮拥挤,趁着慌乱,有个汉子忽然要强抢母亲怀中的小弟。父亲着了急,上前去跟那人撕扯。 不曾想那人是有帮手的,父亲不但没有抢回儿子,还丢了两个女儿。 墨锦和姐姐被人扛在肩上。大庭广众下被人抢了去。 “这么多年了,我总在想,父母如今到底怎么样的,小弟当时有没有脱险。对。也只是想想而已,对于很多事情我们无能为力。” 这是墨锦对司徒媗说过最长的话了。 “那你姐姐……”司徒媗问。 “我姐姐个性很是要强,我们一同来到育芳苑没多久,我姐姐就被她们折磨死了。” “所以,我恨她们。恨她们所有人。” 司徒媗沉默着,低头不语。 人人只管清扫自家门前雪,哪会去管别人家瓦上霜。 就像闹市中夺人孩子,如果多几个热心肠的人,那拐子怎会那么轻易的得手。 拐子既然敢光天化日之下有这等行径,自然后面也有人为他作保撑腰。往极致了说,就算这事闹到衙门,也能弄个不了了之。 像育芳苑这种地方,里面很多女子都是被拐卖而来的。为了让那些女子屈从,她们也不知道用了多少残忍的手段。 只不过有些人忘性很大。只要衣食无忧,就会选择逐渐忘记了前尘往事。 “你的想法有跟其他姐妹们说过吗?”司徒媗道。 “九妹妹放心,棉姑麻姑葛于馨的死我就当是不知道,我也不是那种爱嚼舌根的人,剩下的事就由你处理了。”墨锦说完这句,转身走出了门。 司徒媗忽然莫名的心慌起来,不知自己一双儿女究竟到了哪里。 这时候苦艾走了进来。 “姑娘,那边一切顺利。” “好极了。”司徒媗笑道。 事情的发展比想象中好的多,这当然少不了司徒媗一早以来殚精竭虑的筹备。 芙蓉堂一向是葛于馨待客的地方,能入座芙蓉堂内室的当然都是些裙下之客。 黄桓如今就端端正正的坐在一把红木镂空雕花椅上。司徒媗一只脚迈进了门槛内,一只脚还停留在外。 一切都像是时间静止了般。 其实这只是她们遇到了些不可思议的事情,惊愕之余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内室当中,芍药装束整齐双膝跪在地上。 她那身打扮固然是花费了很多的心思的。只可惜,她的脸毁了。 她以为自己戴上遮面的纱巾,就没人知道她毁了面容,她要做最后一搏。 为了爱情,为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爱人。 “公子,请留芍药独谈。” 她反复说着这句话。更可怕的是她手中有只簪子,那簪子抵着脖颈。 为了表明自己并非是作戏给谁看,芍药狠了狠心,甚至扎破了皮肉,有鲜血流出。 “芍药姑娘,你这是何苦?”黄桓皱眉道。 “芍药自知,如若不用这种方法,恐怕是永世难见公子一面了。看在芍药往日精心伺候公子的情分上,公子就圆了芍药的一个心愿吧。”芍药哀求。 黄桓看一眼芍药,复而把目光移到门口的司徒媗身上。 “王公子并非无情无义之人,如此娇俏美人,任那铁石心肠的人都不心存不忍的。芍药姐姐,你有什么话好好说。” 司徒媗做出要上前扶她起来的样子。 “你不要过来,你若不依我,我死给你看。”芍药厉声道。 黄桓何曾见过温柔如水的芍药姑娘这般过,就算他对她没有真情,也不能当着司徒媗的面做出一番冷漠的神情来。 “王公子……”司徒媗征求黄桓的意思。 黄桓摆了摆手,司徒媗退了出去,关紧了门。 “我依你了,起来说话。” 芍药起身反锁了房门。 黄桓顿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身子渐渐有些不听自己的使唤,瘫软在木椅上。 芍药用尽力气把他扶到了床榻上。 “王公子你休要怪芍药,在芍药的心中自始自终只有你一个人。可我知道我这样的身份是配不上你的,我本是闺阁娇女,出自书香门第。奈何命运坎坷,家中遭遇横祸。” “幸亏当年有王公子为我保全清白之身,王公子的恩情芍药永世难忘。” “可芍药有许多事情迷惑的很,往日我相问于公子,公子言语中总透露出几丝的不快。” “如今,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如果公子真心疼惜芍药,为何不为芍药赎身,永远脱离那个肮脏的所在。芍药的心思公子是明了的。” “可公子若对芍药无情,为何格外照顾芍药我,甚至不惜花费大笔的银子?” “我知道这些疑问是得不到解答的,我只是抒发一下自己对公子的感情。” “芍药三年来一直空担着一个名头,今夜芍药要让它实至名归。” 芍药话语悠悠,好像说给黄桓听,又好像只是说给自己听。她轻轻为榻上的公子解去衣衫。 情到深处,什么事情都可能做的出来。 软筋粉加上催情散,可以帮芍药达成自己的心愿。 Ps.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九章 现世报 【播报】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自古以来闺房之乐,男为主,女为副。纵使女人后来居上,也得男人情愿才行。基于种种天生的缘由,男人欺辱女人易。 女人要是在那事儿上欺辱男人,不说有没有那力气把他控制住。就算设计把他绑在了榻上,行欺辱之事也是难上加难。 芍药是青楼风尘女子,有些事情听说的比眼见的多,眼见得又比亲身经历的多。 一个完璧女子行如此荒唐粗鲁之事,实在是骇人听闻。 芍药满面通红,颤抖着双手为黄桓除去最后的一件衣物。 这个她想象中的“洞房花烛夜”简直是天差地别。 她想象中的情景,应该是自己一脸娇羞静坐在榻,等着心中的那个他。 那个他如同暖暖春风般轻轻的拂过她这多娇艳的芍药花。 青楼楚馆中的女子不管是清倌人还是红牌姐儿,首要学的不仅仅是那些个才艺,重中之重当然是如何伺候男人。 清倌人说是卖艺不卖身,其实所谓的不卖身,只是客人出的价码不够高而已。 那些个女子全都是身不由己,命运掌握在老鸨的手中。如果有权贵公子出高价要买一个清倌人的初夜权,老鸨见钱眼开怎会不答应。 芍药当然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就算是新嫁娘,她也不像别人想象的那样对房事一无所知。嫁妇出门,总有娘家人为她准备的特殊读物读图。 何况芍药是个青楼女子。 黄桓此时的心情应该是百味陈杂,他一个堂堂的皇子殿下竟然让一个青楼女子给“玩弄”了。 不过,黄桓好像有他更为担心的事情。 他心中隐藏了多年的难言之隐恐怕要揭晓开来了。 “芍药陪公子多年,最大的梦想是成为公子的女人。哪怕公子让芍药为奴做婢,芍药也情愿的很。芍药好怕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公子,公子想芍药了可以去怡红楼找芍药。可芍药如果想公子了,芍药又去哪里寻找公子。” 芍药还有话没说出来。 此时戴着遮面纱巾的芍药,面部已经溃烂流脓。她很怕自己的容颜就此毁了。那以后自己心爱的人离自己会更加遥远了。 一故温婉的芍药会做此举动,也是心中绝望透顶。 她只是一个弱女子而已,一个身不由己的弱女子,一个孤傲的弱女子。一个多情的弱女子。 或许以后自己会像怡红楼那些女子一样,沦为男人的玩物。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那么她最不甘心的就是没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了自己深爱的人吧。 芍药动作半晌,黄桓毫无反应。 不应该啊,软筋粉加上催情散不是应该很有效果吗?芍药迷惑了。 “怎么样。里面有什么动静。”司徒媗问赵婆婆。 “里面好像没什么动静。”赵婆子回答。 “怎么可能,难道是药出了问题?”司徒媗问。 “九姑娘,说句托大的话,老婆子我在这行待的时间比你的年岁还要长。这件事上,婆子保证自己是办的妥妥帖帖的。”赵婆子看着司徒媗的脸色答道。 “既然婆婆是个百事通,那婆婆可知为何会有这种结果?”司徒媗又问。 “那软筋粉本来是江湖上的东西,不管多精壮的汉子只要不小心服下了这种药物,肯定是浑身无力,四肢不听使唤。” “而催情散更是我们行中常常用的,那……” 赵婆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苦艾的咳嗽声给打断了。 “赵婆婆你捡重要的说。说那些乌七八糟的做什么。”菖蒲埋怨。 赵婆子会意。 九姑娘是到底是一个姑娘家家,未进青楼前,那些个调习还没开始。恐怕有些事情九姑娘是不知道的。 这可把赵婆子为难住了,这话说还是不说呢。 说呢,怕三位姑娘脸面上挂不住。 不说呢,又怕她们不了解药效,继而怪她头件事就办砸了。那以后自己在这里还有的待吗? “赵婆婆你说你的,不要顾及什么。”司徒媗发了话,赵婆子才敢放心大胆的说了下去。 “两种药物混合在一起服用,药效上来后。那是该瘫软的瘫软,该坚/挺的坚挺。” 赵婆子故意把话说的模棱两可。该懂的人自然一听就懂,不该懂的人自然是一头雾水。 司徒媗前世是生养过的人,对于这话当然听的苦艾和菖蒲两个姑娘明白。 “没想到世间还有这种药物。真是稀奇。”司徒媗惊奇的道。 苦艾想问些什么,被菖蒲故意踩了一脚。 “要是让那些个奸/淫妇女的恶人,服用了此药物,然后跟母畜生关在一起,不失为一种极为妙的惩罚方式。”司徒媗心中所想脱口而出。 赵婆婆听了此话,心里打了个寒噤。暗道,这九姑娘的心也够奇毒的。 虽然她年轻,不过看起来并不比葛于馨等人好糊弄,自己得提着神为她把事情办好了。 她初次掌权,百废待兴,如果头几件事情办好了,以后自己的地位肯定是低不了。 “婆婆接着说下去啊!”菖蒲提醒赵婆婆道。 赵婆婆正在心里琢磨着自己以后的生存问题,被菖蒲这话惊醒了。 “是,是,是!”赵婆子忙道。 “药物没有问题,那就是人的问题了。” “人有何问题?”司徒媗问。 “除非他天生没有那种机能,催情散对他不起作用。”赵婆子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天生没有那种机能,别人的话,司徒媗不敢断定。 可如今说的他可是黄桓,黄桓是什么人,此刻屋中的人没有比司徒媗更为清楚了。 如若说黄桓没有那种机能,那她的两个孩子是从何而来。 司徒媗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上次跟黄桓在怡红楼相会时,司徒媗趁他神思慌乱用言语诈出他一句真话来。 他无儿无女! 堂堂三皇子,满门姬妾却无儿女。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他无生育能力。 当然也有可能,他的满室姬妾只是个摆设。不过这种话,说给当年苦等在石溪县的痴情钱司媗,或许钱司媗还有可能相信。 而重生后的司徒媗就是打死她,她也不会相信的。 黄桓和芍药相识三年,到头来还要芍药使那下等的计策,就是为了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了他。 这样的黄桓,这样的蹊跷。 司徒媗笑了。 老天开眼,原来那现世报的说法是有的。 Ps.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 暗杀和绑架 【最新播报】明天就是515,起点周年庆,福利最多的一天。除了礼包书包,这次的『515红包狂翻』肯定要看,红包哪有不抢的道理,定好闹钟昂~ 赵婆子静静垂手站立着,等着司徒媗吩咐她其他事情。 司徒媗一想到黄桓竟然丧失了一个男人基本的能力,心头就有说不出的痛快。如此抛妻弃子之人活该后半生落个半伤残。 她若有所思得想着其他的什么,忽然觉得漆黑的夜空顿时明亮了起来。像夏日的夜空,打了一个闪电。 只是现在这个季节,不可能出现雷雨啊。 接着听到外面很是吵杂,大叫着“走水了!走水了!” 司徒媗吃了一惊,这个时候育芳苑内着了火,事情肯定非同寻常。 “姑娘,怎么办?”苦艾慌了神。 “赵婆婆,赶紧集中人手去处理。人命为先,财务次之。” 赵婆婆拱手称是,急急忙忙退了出去。 司徒媗立于门外,看到火光集中在育芳苑的东南角,那是大厨房和柴房得所在处。 还好柴房设于居所的外围处,如果及时加以控制应该没什么大碍。这样一想,还稍微安心了些。 就在此时,琐静轩的屋檐下跳下几个蒙面夜行人来,二话不说直直冲着司徒媗逼近。 院内婆子和苦艾菖蒲两个丫头都已经去救火了,整个琐静轩只单单留着司徒媗一个人。 情势危急,司徒媗来不及去室内取出自己练舞用的那把长剑,她手无寸铁,而且来人众多且手持凶器。 司徒媗凭着自己灵敏的耳力和目力,知道对面的黑衣人全是女子。 “怎么,就如此输不起吗?技不如人还成了杀人的借口。”司徒媗厉声道。 那群黑衣人大约有五六个,团团的把司徒媗围了起来,看来也不是迫不及待的要取她的性命。 来人看起来训练有素,是一个团体。司徒媗只是想不明白她们为何找上门来。难道说这伙人真是跟白天落选的那些青楼楚馆得姑娘有关? 不对,青楼女子没有那么的能力来请杀手。那么就是幕后支持那些女子的权贵之人了。 五六把长剑全都指向司徒媗周身重要位置,如果她们一拥而上,司徒媗真不知该如何脱身。 “敢问众位姐姐是谁派来的。就算是死,也好让九儿死的明白。”司徒媗故作镇定的说道。 那几位黑衣女子相互对视一眼,并不回她的话。 司徒媗从黑色面巾下露出的一双双眼睛看出,她们并不是狠不下手杀她,而是不敢杀她。 那一双双眼睛里透出的恐惧和犹豫。就算是一闪而过得神情,也躲不过司徒媗明眸得察觉。 她们得眼神有意无意得扫过司徒媗得左腕处,那正是她们恐惧的所在。 司徒媗的左腕处戴着那只碧玉镯,尽管层层衣物也遮挡不住它所散发的幽幽碧光。 她们害怕司徒媗腕上的玉镯? 只能有一个可能,她们了解这玉镯的来龙去脉。 这玉镯是司徒媗所附身躯体的自带之物,就连她自己也不知这玉镯有什么特殊之处。不过自从玉镯被葛于馨拿来还给司徒媗后,玉镯就像是生了根,任凭司徒媗怎么脱也脱不下来了。 “先把她左臂砍了,再处死她!”一个看似领头的黑衣人低声说道。 那几个人得了命令,手腕抖动。眼看就要得逞。 忽然事情有所变故,琐静轩门外又冲进几个黑衣人来。 这些黑衣人身材甚是高大,他们是男人。 两伙黑衣人打了起来,先来的那几个女子不敌后来的,只是她们轻功甚好。 打不过就逃,这是三岁孩童都懂的道理。 现在小院子只剩下了几个高大的黑衣人。 司徒媗拿不准剩下的几个人是什么来头,不管怎样,这些人穿着夜行衣,黑巾蒙面,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不过。司徒媗又想起兴盛镖局来,这些人不会是萧刈寒的人吧? “你们是何人,半夜闯入我育芳苑来有何贵干?”司徒媗厉声质问。 其中两个人一语不发,把手中利刃收入刀库中。踏步上前来。 “慢着,你们不用绑我走,我自己会走。” 司徒媗虽然不明白他们到底要怎么样,那她知道至少眼前的黑衣人不像刚才的,即可要了自己的性命。 黑衣人女子的任务是杀她,然后抢了她的玉镯。 黑衣人男子的人物是顺利的把她给绑走。 至于绑到哪里。绑架她的最终目的,这,司徒媗就猜不出来了。 “九姑娘,果然聪明!不过劳烦姑娘一路还是老实点,如果耍一些小花招,那就不要怪在下对姑娘不客气了。” 司徒媗只能任凭着这些人绑了自己的双手,塞了嘴巴,趁着夜色出了育芳苑大门。 从琐静轩到育芳苑出口,少说也要走一盏茶的时间。 在这期间,他们一路畅通竟然没碰到一个护院和守夜婆子。 司徒媗看着西南角的火势渐消,大概都救火去了。 只是自己这一出事,本来很多安排好的事情,恐怕也要出岔子了。早知如此,应该好好叮嘱苦艾菖蒲一番才好。 可司徒媗终究不是神仙,没有未卜先知得能力。 出了大门,就是马车,马车上的窗户都已被封死。 司徒媗刚被塞进马车,马车上的门就从外面给锁上了。 “这哪里像是马车,分明是押解囚徒的囚车。”司徒媗心里暗道。 这帮人也太高看自己了,她一个小小女子,怎么能敌得过这几个武功高强的大汉。 马车七拐八拐得估计饶了大半了京都城,最后终于停了下来。 司徒媗一下马车,就被人蒙上了眼睛。 黑暗中跌跌撞撞行走了很久。 凭感觉,这好像是一个富贵人家的宅院。 一路上台阶,门槛,司徒媗都在心里数着记着。 凭着脚底的触感,脚下的路时而是大理石铺就得,时而是鹅卵石铺就得,时而是水磨地砖。 走至鹅卵石铺就的小路时,司徒媗闻到了花香和青草的香气,他们应该正穿过一出花园。 然后又听到了一两声鹦鹉的叫声,应该是走廊。 看来把她绑来的这个人物来头不小。 耳旁又响起珠帘被人打起的声音,应该正穿过大厅。 厅上有熏香,无脂粉香。 接着是喀嚓一阵响动,啪的一声好像什么被打开了。 司徒媗被人领着又往前走了十来步。 她感觉自己手上的绳索被解去了。 PS. 5.15「起点」下红包雨了!中午12点开始每个小时抢一轮,一大波515红包就看运气了。你们都去抢,抢来的起点币继续来订阅我的章节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一章 太子皇椔 【最新播报】明天就是515,起点周年庆,福利最多的一天。除了礼包书包,这次的『515红包狂翻』肯定要看,红包哪有不抢的道理,定好闹钟昂~ 司徒媗双手一恢复自由,就自行解开了眼睛上的罩布和口中的塞布。 她双目猛地看到光明,不适应感很强烈。 司徒媗用手遮挡在眼前,闭紧了双目,然后才慢慢的睁了开来。 已是深夜,她所处身的小室中灯火辉煌,亮如白昼。 这小室小到什么程度,打个比方来说,一般规格的八仙桌紧挨着也摆不下两张。 如此小的房间,左右墙上的锡制灯奴就有整整八个,怪不得亮如白昼。 明亮的灯光下坐着一个身着锦袍,腰系玉带的男子。那男子约莫三十岁左右,正笑盈盈得看着司徒媗。 虽说是笑着,那笑中却自有一股逼人的威严和贵气透露出来。 司徒媗不是一般女子,面对如此直白探究的目光她并不在意。反而细细打量着眼前的男子,大到他的身高长相,小到他腰间所配玉佩上的花纹字迹。 “九姑娘,在下的人没有得罪你吧。”那人问道。 “如果这样还不算得罪的话,那公子心目中的得罪恐怕是让九儿被人打昏迷后被抬到到此地吧。” 那男子笑而不语,他虽没有明说,但知道手下人肯定会这样做的。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女子是清醒着被带进来得。 “不知道公子这么大的动静把我请来所谓何事?”司徒媗问。 “新鲜炙热的花魁娘子,不是人人都有亲近的机会的。”那男子笑道。 司徒媗听他说的这话很是无礼,她也不恼怒不羞怯。 “公子是何人,只要一声令下,就是阎王爷恐怕也要给你几分面子。” “听你这么说来,你知道我是何人了?”那男子用饶有兴趣的眼神盯着司徒媗。 看来这个女子果然名不虚传,本来以为只不过一个青楼女子而已。如果说特殊的话,那就是她被老三给看上了,然后像三年前那样把她给捧红了。 不过老三的眼光一向不怎么样。就像那个什么芍药姑娘。如此普通的一个青楼女子,长相也并非国色天香,那样的女子就是他府里随便一个大丫鬟也能比的上。 眼前的这个男子就是当朝太子黄椔,司徒媗的猜测并没有错。 黄椔得性格和黄桓是截然不同得。黄桓生性懦弱怕事,行事低调。 而黄椔是从小被众人捧在高处的储君,他性格果断却不武断,行事张扬却不莽撞。府内门客众多,光太傅就有两个。一个教文一个教武。 “九儿就算知道公子的身份也不敢说出口,就像众人皆知九儿的身后人是谁,却不敢大事宣扬出来一样。” “所以心里明白的人自然就明白,不明白的人也没有人去给他拆讲明白。” “我倒是不知道,身后鼎力捧着你的那位是谁?你倒给我说说听,说不定我害怕他的权势大,一时害怕,放了你也有可能。”黄椔道。 “公子真会说笑,你是在考验我的智力吗?”司徒媗知道此时黄椔看她,就像看猫爪下逃不脱得耗子。 黄椔当然以为她的镇定都是装出来的。一个风尘女子,这点迷惑人的手段还是有的。 不过跟她对谈了这么久,他始终盯着她的眼睛,却看不出半点的慌乱紧张。 “你不想说也罢,你想知道本公子找你来做什么的吗?”黄椔问。 司徒媗知道他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来,所以故意没吱声。 “看来你大概猜出来了。”黄椔道。 “我只是奇怪,公子放着华丽舒适的房间不用,非要挤在这里和我说话。公子难道怕我是一个贪图富贵的青楼女子?还是怕我这个人玷污了公子上好的住处?”司徒媗反问。 “九姑娘急什么,是看到这里没有安置床榻吗?九姑娘放心,你的价钱我肯定付得起。而且比任何人出的至少多出十倍。” 司徒媗不耐烦继续和他打哑谜,就算自己在那些男人眼中是个供人玩乐的青楼女子,可她受不了这样的言语和侮辱。 “殿下请自重,如若在朝堂上你说出这等话语来。恐怕有损你的威严和名望。”司徒媗直言道。 “你叫我什么?” 黄椔拍案而起。 “太子殿下。您身份尊贵,日理万机。为了不占用你如同珍宝般的时间,小女子就直言得罪了。” 司徒媗只是站着福了福身,并没有行跪拜之礼。 既然司徒媗重生后要报复的是黄桓,当然,对于皇家和朝廷的情况也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到不少。 不过她所了解的都是一些表面的东西。更深层次的,以她现在的身份和处境也无从打听到。 司徒媗之所以知道眼前男子就是太子黄椔,也仅仅凭着他的外貌和衣饰猜测出来。 黄椔的衣着一眼看去跟普通官家贵公子没什么两样,唯一不同的是腰间所佩戴的玉佩。 璎珞是明黄色的,只有皇族人才能享用的颜色。 那玉佩的质地纹路样式和黄桓的一模一样。 司徒媗想起前世的事情。 自称宁瑞的女子有提起过那玉佩,可见这种玉佩皇子公主们人手一只。 再就是黄椔的外貌。 司徒媗乍见眼前人,总觉得眼熟的很。直到几句谈话过后,她才想起来,眼前人容貌和黄桓有几分相似。 这更加确定了他和黄桓是兄弟。 司徒媗近来目力耳力很是灵敏,隔着这么远她依旧能看到玉佩上所刻的字迹。 椔,是皇太子的字。 黄椔的目光阴晴不定,司徒媗看到他目光中几分杀机一闪而过。 杀一个人,对某些人来容易的很,不过是一句话一挥手的事儿。 黄椔花费了心思把司徒媗绑来,不会是为了杀她吧,如果真要杀她,那刚才在育芳苑中她就已经命丧黄泉了。 真要杀她,完全不用他动手,只要他袖手旁观就行。 “九儿多谢殿下救命之恩!”司徒媗这才行跪拜之礼。 黄椔心道,这女子果然不是一般的聪明。她竟然看出了我有杀她的心思。 “不管殿下有什么吩咐,九儿赴汤蹈火誓死不辞。”司徒媗说的正气凌然。 她说的赴汤蹈火之类的话倒像是他的手下。 她的话里意思是说,她愿意受他差遣为他做事,可不一定以身相许充沛他的后院。 PS. 5.15「起点」下红包雨了!中午12点开始每个小时抢一轮,一大波515红包就看运气了。你们都去抢,抢来的起点币继续来订阅我的章节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二章 花魁横死 司徒媗既然知道了黄椔的身份,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实在是让黄椔刮目相看。 别说他是当朝的太子殿下,就算一个小小京官家的公子,那些个青楼女子哪个不像群蜂追蜜糖般黏上去。 黄桓是诸位皇子中可以说是最没出息的一位,本来他的存在并不会造成任何的威胁。 只是黄桓的母亲何贤妃暗里做些的那个小手脚,实在是给黄椔造成了点小小的困扰。 何贤妃胞兄何章,目前是从一品的光禄大夫。光禄大夫这个职位主掌议论之官,是皇帝的近臣。某些时候,他的言语甚至能够左右皇帝的决策。 黄桓的胞姐和静公主下嫁到了卫国公府,驸马是卫国公次子。京都里主管兵事的兵曹就是卫国公的得意门生。 何贤妃在后宫虽说不是最得宠的那个,却是地位最稳的。后宫女子如鲜花般,开了又败,单单何贤妃多年来像棵常青藤。 皇后几年前就已逝去,皇帝年老,大约没有再立新后的打算。在那偌大的后宫当中,何贤妃就是后宫之主。 母亲强势,儿子懦弱无主见,某些老臣左右观望伺机而动。 黄椔虽说是太子,可他一无势力强大的娘家舅舅,二没背后支持的掌握兵权的将军。 如果父皇有一天真的年老糊涂,自己的这个太子还不是说废就给废了。 司徒媗说了那句赴汤蹈火誓死不辞的话后,黄椔忽然笑了。 他笑不为别的,只是单纯的觉得好笑而已。 一个二八年纪的小姑娘,在他面前说这些话,发这些个誓言,任谁都觉得可笑荒诞的紧。 “你知不知道,你今夜原本就该死的。”黄椔道。 “我知道,要不是殿下的人及时出现,现在我就是死尸一具了。”司徒媗回道。 “你想错了。”黄椔又道。 “为何?”司徒媗问。 “你是个聪明人,竟然想不出自己非死不可得理由?”黄椔嘲笑。 他嘲笑司徒媗只是自作聪明罢了。 “我能在几句言语中认出殿下的真实身份来。殿下现在反过来嘲笑我生性愚蠢。”司徒媗听出了他的话里话,不服气的反问。 “好,我给你半柱香的时间,你给我一个让你活下去的理由。”黄椔说的冷淡。 司徒媗的手心里沁出了许多的汗珠。她又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杀气。 如果黄椔是派人来去杀她的,那为什么又从那帮黑衣人手下救了她? 如果那几个女子黑衣人没有出现,毫无疑问,黄椔的人也会出现的。 黄椔的人夜闯育芳苑的目的是什么? 和黄椔有所关联的只能是黄桓。 那么黄椔的所作所为目的并不是她,她就算是新鲜炙热的花魁娘子。在黄椔这个太子的眼中不过是一个青楼女子而已。 一个青楼女子,哪里值得他费这么大劲儿把她绑来。 按常理来说,司徒媗当选上了花魁,并且黄桓是她的首夜入幕之宾。如果司徒媗是个正常的女子,不是一个重生的冤魂,那么此时她应该和黄桓待在一起。 黄椔刚才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按照计划,司徒媗已经死了。 堂堂当朝三皇子和炙手可热的花魁娘子待在一起,花魁娘子当夜就莫名其妙的死亡了。 就算他们在怎么及时补救澄清,那这件桃色绯闻肯定会对黄桓的名声造成损伤。 如果换做是其他的青楼女子。肯定不如司徒媗这个炮灰死的有所值当。 司徒媗当选花魁,京都陈家在后面可是造了好大的势。 司徒媗这么一想,明白了过来,原来这就是她为什么必须要死的原因。 “你怎么知道房中和三殿下在一起的不是我本人?”司徒媗仍然有疑问。 “果然不笨,算是想清楚了这一点。只是这句话问出口,又显得你笨的很了。”黄椔嘲笑。 司徒媗被他噎的说不出话来。 稍微一想又道: “的确,九儿这句话问的愚蠢的很。太子殿下是何等人物,手下人做事也不会那般糊里糊涂。” 司徒媗虽然在花魁竞选的场上始终没有露出真面目,只是用面纱遮脸。 其实早在她和黄桓见面的那几次,黄椔的人已经盯上她了。 她的身份。面貌,当然也被查的一清二楚。 一个杀手杀错了人,办砸了主子交代下的事情,那他的下场可想而知。 “还好你手下的杀手不是冷血只会听从命令办事的死板人。这样我才不至于糊涂的踏上了黄泉路。”司徒媗又道。 黄椔的人发现和黄桓在一起的并不是司徒媗,而黄桓好像又中了别人的陷阱,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快速禀报给了黄椔。 黄椔原本的意思是不论对错,把芍药和司徒媗两人都杀了。 只是一件特殊的事情引起了黄椔的兴趣。 是什么原因,让这个小小女子使出李代桃僵的计策来躲避黄桓的宠幸。 据这些日子得来的情报,黄桓和她关系应该很亲密才对。 催情散加软筋粉。亏她想的出来。 这件事情如果宣扬出去,老三恐怕没脸在见人了。 一个男人被女人给下药强暴了,这个男人还是个皇子,这的确是个不错的消息。 司徒媗做出这样的事情,就不怕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 黄椔想听听她怎么从这件事情把自己清清白白的摘出来。 “太子殿下想多了,那件事情不是我做的,我还纳闷怎么找不到三殿下了。我以为三殿下自行离去了呢,他怎么会在芍药姑娘的房中呢?” 司徒媗故做一副迷惑不解的神情。 看破不说破,既然司徒媗不肯承认,黄椔也不再多说什么。 “你想好自己不用死的办法了吗?”黄椔问。 “我没有想到自己不用死的办法,却想到了自己可以死而复生的办法。” “哦?说来听听。”黄椔感兴趣的道。 “今夜,刚戴上花魁桂冠的九儿姑娘,已经被烧死在了育芳苑中。 此后,我,司徒媗会重生在殿下安排的任何地方。” “又是一招李代桃僵,看来司徒姑娘对这一计策情有独钟。”黄椔赞赏的看着她。 “不管是什么计策,只要好用的,就是好的计策。”司媗媗回。 “小小女子心的确够狠毒,你们育芳苑的女子不下百十号人吧。”黄椔道。 “太子殿下,人遇到危险会跑的,你只让该死的人逃不出就行了。”司徒媗建议。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一把火烧精光 刚过寅时,育芳苑内的大火早几个时辰前就已经被扑灭了。 在厨房里管烧火煮饭的一个婆子趁着夜色,悄悄的要离开育芳苑。 她是一个老实人,本分的很,平时就管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 育芳苑早已经改天换地,她竟然浑然不知。心里还想着到了明天,那麻姑也不知道会怎么处置她。 厨房失火连同着把柴房也烧了,幸亏没有伤到人命,没有过大的损失。 即使是这样,她也害怕的紧,她在育芳苑中待的时候长了,当然见过犯了错了人受到了什么样的折磨。 其实厨房失火是另有人为,本不****的事情。 只是她不知道而已,她以为自己老糊涂了,煮晚饭后没把灶底的火给扑灭了,这才导致大火着了起来。 还有几个时辰天就要亮了,人人都说天将亮之前是最黑暗的时刻。 外面静的很,也奇怪的很,就连几个重要的门口都没有护院守卫。 忽然,漆黑的夜好像被什么给照亮了。 四处都是大火,好像一下子全都给点着了。 这次可不是厨房失火了,就算那婆子再蠢钝,也明白个中道理。 “走水了,走水了!!”婆子顾不得逃跑,大声的叫了起来。 有人早就被浓烟给呛醒了,来不及把衣服穿整齐,直接披了件外套就跑了出来。 有的女子甚至直接裹着棉被跑了出来。 此时育芳苑中的人也没多少了。 前半夜,赵婆子就按照司徒媗的吩咐把那些想出去的女子放了出去。 为了使那些女子顺利走出育芳苑,司徒媗为那些护院守卫们安排了酒席,说是为了庆祝自己得选花魁。 现在失火的地方都是寝室区,剩下的所有人都逃到了花园这些比较空阔的地方来。 火势太大,大家知道单凭几桶水是浇不熄的。 只能眼睁睁看着昔日的住所渐渐变成一片瓦砾场。 “九妹妹呢,九妹妹怎么不见了。” “菖蒲,你家姑娘呢?” 裁红点翠阁的几位女子着急的相问。 司徒媗有很多后续计划没来的及告诉苦艾和菖蒲,就被黄椔的人给抓了去。 等苦艾菖蒲救火回来,早已不见了司徒媗。 她们也不敢大声声张。怕扰乱了司徒媗接下来的计划,她们只能等着。直到半夜还不见司徒媗回来。 “九妹妹今夜不是该跟王公子在一起吗?肯定不会在我们育芳苑中了,众位姐妹难道被火吓糊涂了吗?”白绢道。 如大家所想,王公子肯定不会在育芳苑过夜的。他肯定把司徒媗带出去了。 苦艾和菖蒲却知道事情不是这样的,今夜的所有事情显示出来的都是自家姑娘对那位王公子的不耐烦。 她甚至利用芍药去替自己打发那位王公子,王公子前些日子送来的礼物也全被姑娘扔了出去。 苦艾菖蒲对视一眼。 姑娘难道被那位王公子强行给拉出育芳苑了? “芍药姑娘呢,芍药姑娘怎么也不见了?”有人叫嚷着。 芍药平日和众位女子走的不近,只和棉姑待在一起。再加上她原本不是裁红点翠阁里的人。所以现在才被众人发现不见了。 对,芍药姑娘,芙蓉堂! 苦艾菖蒲两姐妹同时向葛于馨住处跑了去,如果那位王公子不在芙蓉堂,那肯定是他带走了自家姑娘。 “葛姨,棉姑麻姑她们也不在。” “园子这么大,她们几个不会躲到别处去了吧?” “育芳苑的每个地方,没人比她们更清楚了,肯定有比较安全舒适的所在。” 大家都认为这话说的有理。 “苦艾,菖蒲你们两个人傻了吗?怎么反而往火场跑呢。” 其中几个女子和一两个婆子上前拉扯住她们。 “姑娘说不定还在里面没出来。我们得去看看。”苦艾着急的道。 “那你也应该往琐静轩方向去,怎么走反了?”有人不解。 菖蒲着急的说不出话来,她又不能说自己姑娘不在琐静轩。 墨锦在旁站立着也不劝说也不拉扯,只是冷冷的说道: “你们跟了九妹妹那么久了,她是如何聪明的一个人,你们还不知道吗?” “菖蒲?”苦艾看着菖蒲欲说无言。 如果被困火中,姑娘还是被那位王公子带走的好。那位王公子对姑娘一片真情,她们也不懂姑娘到底是个怎样的心思。 众多人中只有墨锦,苦艾,菖蒲和赵婆子知道葛于馨等人已经死了。 墨锦承诺给司徒媗她不会乱说话。苦艾和菖蒲是司徒媗的贴身忠仆当然也不会说出去。只是那赵婆子? 她是一个听吩咐办事的人,指望着为新主子立几件大的功劳好巩固自己的地位。 不曾想这新主子不见了,育芳苑也被烧毁了。 她在无所图的情况下难保不会说出什么来。 墨锦去找司徒媗的时候,杀了葛于馨。她出门时。看见赵婆子正要走进来向司徒媗汇报着什么。 如果不出所料,赵婆子应该知道葛于馨是自己杀的。 墨锦想,自己不能落个把柄在赵婆子手里。 趁着每个人对着不远处的大火心慌意乱,墨锦悄悄摸到了赵婆子身边。 说自己知道育芳苑中未起火处有一间隐秘的库房。 墨锦说自己胆小害怕,需要赵婆子这个胆儿大的做同伙去取。 赵婆子见钱眼开,再说她也知道墨锦平日孤言寡语。她记忆中墨锦从来还没跟她说过一句话。 如此少言的人一出言肯定不会撒谎,也更令人信服,人人都是这样认为的。 赵婆子和墨锦两人并肩走着,离开了众人聚集的地方。 “婆婆,那东西就埋在那里。”墨锦指着草丛里的一处地方说。 “你刚才不是说什么库房吗?怎么成埋在那里了?”赵婆子诧异。 “我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墨锦道。 赵婆子也没起疑心,大概心里现正想着黄澄澄的金子呢。 等到自己有了银钱,就置办个小院,不用给人家当奴才讨饭吃了。自己已经一把年纪了,现在是还干的动。要是哪天身上有个病痛什么的,她又无子女后代,谁来给她养老送终。 前面是一个水井,花匠们往往来这里取水浇花。 墨锦算着赵婆子已经临近水井边,一把把她推了下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四章 说书人 茶楼早期本是过路商客歇脚休整的地方,后来随着茶饮文化的盛行,茶楼茶庄渐渐演变成了大家休闲娱乐的场所。 茗香楼虽说不是京都里装饰最豪华的茶楼,却是百年老字号的店铺了。 茗香楼和茗人居茶楼最大的区别就是,一个是传统茶楼,一个是戏曲茶楼。 戏曲茶楼,说白了就是品茗为辅,赏戏为主。到那里的客人不太讲究茶叶,茶艺,只不过是以茶做引,在戏曲与乐曲声中,松弛身心,交流联谊,享受戏曲艺术。 茗香楼里面除了没有入驻当红戏班花旦外,里面吹拉弹唱的伶人也不少。尤其是那些个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年轻女子,并不比正经歌舞坊里的女子差多少。 只是今日有些异常,茗香楼内竟然听不到半丝的琵琶乐声。 楼内品茗的客人全都兴奋的紧,就连刚沏上的上好西湖龙井茶都来不及品上一杯,全都聚集在楼下听一个说书先生在那唾沫横飞的演讲不休。 说书的所说的当然都是最近京都城里发生的新鲜好玩的事情。 不过今日的内容虽说新鲜可貌似并不好玩。 他说的正是育芳苑昨日着火的事情。 “大火连天,简直照亮了整个京都城。育芳苑中那些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一个个都衣衫不整披头散发的往外跑。” “最为可怜的是刚刚竞选为花魁娘子的九姑娘,据说昨夜已经被大火活生生的给烧死了。” “自古最伤红颜薄命,本以为她会成为青楼楚馆中的传奇,没想到也只是风光了一时。” “她就好像是那烟花炮仗,一飞冲天绚烂盛开,光彩夺目,只是一瞬间的时间就烟消云散了。” 说书先生不住感慨着,下面的人也是一片唏嘘声。 “育芳苑少说也有百十号年轻貌美的姑娘,听说烧死了不少呢。” 有人在下面议论。 “据知情人说,今早脱离火海的也就几十位女子。不知道剩下的都到了哪里?” “肯定趁乱跑走了一部分,烧死了一部分,剩下惊魂未定的那几个估计跑都跑不懂了。” “就是,大家谁不知道。育芳苑里面的女子都是经由拐子们拐来的,也有被父母兄嫂卖到那个地方去的。好好的一个姑娘家,有哪个是自愿去那种地方的。” “也是,那里面的女子以后可都是卖往青楼里去的。清清白白的姑娘进去,一辈子算是毁喽。” “她们最后的去处也不全是青楼楚馆。不是还有高门大户去里面买妾买婢的吗?” 真实看热闹的人不嫌事大,他们可不管昨晚育芳苑到底烧死了多少人。单单这谈资,够好几天的口舌消遣了。 “那剩下的几十个女子去了哪里?”有人问。 “怎么你还想从里面捡回来一个美妾不成?”有人窃笑。 “那里面的女子怎么了,那可都是未****的黄花大闺女,别说是妾。就是给我们这些个普通人当正妻也使得。”那人不服气。 “张麻子,你这个癞蛤蟆别异想天开了。那样的女子真要娶会家,保证你不下几天,头上就绿油油的发光了。” 众人哈哈大笑。 “不过话说回来,好处早就让别人得了去了,官家天亮带人赶过去的时候据说只剩几个老婆子在了。” “也真是可惜了。育芳苑里不说别的女子。就单单昨天上台演艺的八位姑娘,哪个身价不得百两银子以上。” “也不知道这好被谁给捡去了。” 几个人连道可惜。 在他们眼中,那些女子不单单是人,而是白花花的银子,黄澄澄的金子。 那些可都是无主的人,谁捡到了就是谁的。 要说那卖身契,说不定早就在大火中被烧精光了。 她们可不就是无主的人吗? 他们经常从说书的那里断断续续的听说,说哪个刚入行的青楼女子初夜权被卖到了五百两。哪个清倌人被逼着弃艺卖身,身价拍卖到了一千两。 本来有很多人还在等着看,这位刚刚新晋的花魁娘子身价到底几何。有人甚至为这事开了赌局。赌注还不小。 看来这些他们是看不着了。 “喂,那说书的,你怎么知道九姑娘被烧死了。”有不相信的人问。 “老朽吃的就是这行饭,说句不怕得罪人的话。恐怕育芳苑的起火另有蹊跷。” “这次在后面捧九姑娘的人,和三年前捧红芍药姑娘的是一个人。” “而失火当夜,芍药曾以自己的性命威胁,阻止九姑娘和那位公子在一处。”说书先生道。 “如此隐秘之事,你是如何得知的?” 这正是众人心中的疑问。 “老朽只是这样说说,信不信全由各位客官了。我劝大家也只是当一个故事听听就罢。取个乐呵,何必那么认真。” 那说书先生说了这句话,收好了看官们给他扔的赏钱就要离去。 “哎,老先生别走啊,这个故事还没说完呢。” 奈何大家留不住,只得由着他去了。 他走到一处人少的地方,从拐角处迎面走出一个文弱书生来,和说书的撞了个满怀。 只把他那些家伙行当撞的全都散落在地上。 “年轻人走路怎么不带眼睛啊,把我这把老骨头都要摔折了。” 说书的半蹲在地上,拾捡他那些挣得的铜板。 书生是连连道歉,也蹲下帮他收拾东西。 他捡起一把扇子拿在手中,抬眼左右前后看了看没什么人注意着他们。 就从怀中掏出一荷包东西来,连同扇子一起交给了说书人。 说书人用手掂量了下那荷包,感觉沉甸甸的,里面是金子不是银子,而且还不少。 “拿了这些,赶紧离开京都城。要是让我再次见到你,你的脑袋可就别想在脖子上待着了。” 书生压低声音的对说书先生道。 说书先生点头会意,并不多言。 虽然他得了不少的金子,还是细心的把散落在地上的铜板一个不落的全部捡了起来。 并不是节俭惯了,而是说书的一向细心,而且善于揣摩人的心里。 如果让过路人看到了不顾铜钱匆匆离去,那事情败露了,遭殃的可是自己。 东西收拾干净,书生把说书人扶了起来,又是道歉连连。 然后,两人一东一西朝不同的方向离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五章 彤良娣 育芳苑失火案件并没有闹到廷尉那里去,单单只是京兆尹府差人拿了几个婆子走了走过场,然后被定为意外事件。 只是这个意外事件在京都城造成了不小的轰动。 火场中发现了几具焦尸,很多人猜测当中有新旧两位花魁娘子,还有育芳苑的主人葛于馨。 更有传言说,此次的火灾事件是由于上届花魁芍药和新晋花魁九姑娘,她们争风吃醋引起的。 裁红点翠阁的八位女子听说被京都最大的歌舞坊所收留。 至于其他无足轻重的女子,大概被一些有新人捡了便宜。 不管怎样,这样的结果对司徒媗来讲,还是不错的。 对于黄椔来说,事情也达到了他要的效果。 本来他的原意是通过司徒媗的死亡来毁坏黄桓的名声,不过这样更好,事情闹的更大。流言蜚语也更多。 司徒媗能从黄椔手下死里逃生,并非只靠着无所畏惧的神情和口吐莲花的唇舌功夫。 这种事情,少一个人知道就会更加安全些,黄椔并不傻。 他之所以没有杀司徒媗还把她收为己用,是因为司徒媗为他提供了一个天大的消息。 黄桓无生育功能。 这个消息如果属实,就算何贤妃有多大的本事,黄桓终究也成不了大事。 京兆尹府的人还在火场外发现了一把扇子,那把扇子不是普通的扇子。 但凡是朝中为官的,没人不会不认得那把扇子。 扇面上就是普通的山水图,可仔细一看才能发现,在远处的山中隐约藏着金戈铁马。 旁边有首诗赋:桓桓于征,狄彼东南。烝烝皇皇,不吴不扬。 这是三殿下专用之物。 这东西被京兆尹当作证物收了起来。 于是朝中也开始有闲言传出,甚至有的官员暗里有意疏远黄桓那边。依靠这样的一个皇子,能有什么前途可言。 此时,司徒媗正身处东宫之中。 之前费劲心思得来花魁娘子的称号。现在已全然与她无关了。 “你就是殿下寻来的那个女子?” 眼前问话的是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女子。她秀发高高挽成堕马髻,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眼神深邃,琼鼻高挺,竟然和司徒媗长得有几分像。 “彤良娣。殿下说的果然没错,她竟然跟良娣长的极为相似。要是不仔细瞧,奴婢都差点认错了。” 雏蝶用夸张的语气说道。 彤良娣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司徒媗,她也感到很是惊讶。怪不得黄椔跟她说,自己找到了她的孪生姐妹。 孪生姐妹是不可能的。彤良娣怎么说也二十多了,司徒媗才二八年纪,根本不是同龄人。 “你是哪里人?”彤良娣问。 司徒媗露出为难的神情,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这个很难答吗?良娣问你话呢。”雏蝶恶声恶语。 司徒媗抬起眼睛狠狠瞪了她一眼,雏蝶马上惊叫了起来。 “良娣,你看到了没有。她刚才的眼神都跟您好像。” “我如果说自己也不知道我究竟是哪里人,良娣肯信吗?”司徒媗只得这样说。 其实她说的也没错,自己确实不知道她所附身的躯体是哪里人。 不过看着眼前的彤良娣,司徒媗有一种预感,她躯体的原主应跟眼前这位有很大的关系。 “司徒姑娘难道不是从月灵国来的?”彤良娣又问。 月灵国。那是哪里,司徒媗听都没听说过。 “你可否会舞?”彤良娣又问。 月灵国女子人人善舞,这是天性。就连刚出生的婴儿抬臂踢腿之中,都优雅的像是在做舞蹈动作。 不过这是坊间所传,有些夸大其辞了些。 司徒媗不敢透露出太多,只是说了一句略懂一二。 “那就好,从此你就是我绯月居中的一员了。殿下特意吩咐下来,让我不可亏待了你。只要你有天分,肯吃苦,我保证你以后的生活会风和日丽。” 彤良娣道。 彤良娣来自月灵国。月灵国是地处西南的一个小国家。为了和大朝交好,每年都会供奉特产美女来朝。 彤良娣在东宫还是很得宠的,难得的是她宠而不骄,不像其他的姬妾天天为了争风吃醋宅斗不休。 彤良娣就算嫁给太子为妾室。月灵国还是附送了不菲的嫁妆,其中的陪嫁丫鬟就有几十号人。 那些陪嫁丫头过来后,有一部分被当作礼物送人了。剩下的则是家养的舞姬,就是良娣口中称为绯月居的。 司徒媗这时才明白了一些事情,太子黄椔能注意到她不仅仅是黄桓的缘故,还有更大的原因是自己和他的美妾长的很相似吧。 也不知道躯体的原主和彤良娣有什么样的关系。 以前见过司徒媗的一些人就有说过。司徒媗长相不像是中原人,原来这是真的。 原主定是月灵国人。 司徒媗心中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自己怎么就附身了这么一个有着曲折离奇身世的女子。 兜兜转转还是逃不脱歌舞伎的身份。 不过家养的舞姬和外面歌舞坊的那些不一样,绯月居的演艺仅限内室家眷中。如果有官员家中办寿宴婚宴等宴席,也会来邀请绯月居的舞姬前去演艺。 有些官员里家养的舞姬其实也是舞伎,不光演艺跳舞还要负责陪同席间的客人。或者宴席散场后,有客人直接向主人明言讨要的。 太子府里的舞姬当然不会跟从那些颓靡之风,所以绯月居的舞姬在京都贵妇名媛中很是受欢迎。 这些都是后来司徒媗向绯月居中的姐妹打听来的,绯月居里的女子不同裁红点翠阁里的女子。她们没有危机感,不用为自己的前途而担心。 她们又是同个家乡的,这里离家甚远,难免会有些思乡之情。 众女子犹如同病相怜之人,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她们会歌舞到老,孤独一世。 司徒媗一进绯月居,其他女子一看她就是家乡人。 只是这个家乡人却不懂家乡话,不过那又如何,离乡久了,慢慢生疏乃至忘记也不足为奇。 除了在石家村的那段生活外,司徒媗在这里又找到了归属感。 可是她是一只无脚的飞鸟,只能一直不停的往前飞。 黄桓?自然有黄椔明里暗里去害他。 可是她的儿女,究竟身在何方?(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 碧玉镯之谜 绯月居中的舞姬都是两人一间寝室,司徒媗初来乍到也并没有受到特殊待遇,她暂时和其中两位舞姬挤在一间寝室中。 夜已深,司徒媗躺在临时加进去的木板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由于她的原因,算是归还了育芳苑各位女子的自由。也不知道她们现在怎么样了,据说裁红点翠阁里的八位女子被京都最大的歌舞坊所收留了。 那苦艾和菖蒲呢? 她们最初只是一个粗使的丫鬟,是司徒媗把她们要了过来,总算不用做那些粗活了。 裁红点翠阁里的丫鬟是不准学艺的,苦艾和菖蒲对于歌舞等一窍不通。 跟着司徒媗的这几年,好赖还认识几个字,只是那又怎样,也不可为生。 她们都二十好几了,不像那些十几岁的小姑娘,出路会更多更广些。很大高门大户家都喜欢招年龄比较小的婢子。 何况苦艾和菖蒲的身子很是特殊,她们是石女。也不知道这是她们的幸运还是不幸。 石女甚至可以说不是女人,所以她们不可嫁娶,这是她们的不幸。 由于石女的特殊之处,司徒媗也不担心她们会沦落到青楼那种风尘地去,这又是她们的幸运。 还有石子磐,如果没有了自己的消息,他肯定急死了。 不过这也好,就让他认为自己已经死了。 想到这里,司徒媗胸口痛到极处。 这一生,给予自己最真挚的感情也就是子磐了。可她却不能有所回报。 可她又不够绝情,也许她还是自私的很,舍不得放手那唯一的温暖。 很多事情,司徒媗都是极有主见当机立断。唯一是对石子磐,有些优柔寡断。 一方面希望他安好,希望不要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连累了他。 一方面又希望他快乐,不忍心自己的绝情伤害了他。 司徒媗啊司徒媗,你如今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回到石家村和他两小无猜的日子了。 想到这里。她不知不觉的泪流满面。 闭上眼睛,仿佛回到了四年前的夏天。 外面传来蛐蛐儿的叫声,身旁有幺儿甜睡的呼吸声。 每个夜里,她和子磐好像有聊不完的话。打不完的趣儿。 那样的生活真是美好,就算是白天有忙不完的活计儿,也不觉得累。 司徒媗又连连叹气,不想惊醒了同屋的一个舞姬。 “姑娘,你怎么还不睡啊。明天还要早起练舞呢。” 那舞姬想,这姑娘肯定不知道作为舞姬的辛苦,如果以后让她练习一整天的舞蹈,她晚上肯定挨到枕头就睡着了,哪里有空对夜长叹。 反正也被吵醒了,那舞姬便披衣去净房小解。 今夜月光极亮,借着月光也好走些。 她经过司徒媗睡的板床时,无意的撇了一眼。 只见司徒媗的左腕上有东西闪闪发光,就好像月亮钻到了她的袖中。 那个舞姬本来刚被惊醒还迷迷瞪瞪的,这一瞧。直把她的半入梦乡的魂魄全部给拽了回来。 她怎么会有这个? “姑娘,你左腕上戴的什么宝贝,真是比月还明。” 司徒媗看到她问,也没往深处想,随手把袖子撩了起来给她看。 那个舞姬或许是因为太过于惊奇的缘故,神情动作很是失态,她一把抓住司徒媗的左臂,简直要把眼珠子贴到碧玉镯上去看了。 她试图要把玉镯从司徒媗的手腕上脱下来。 “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她的举动把司徒媗吓了一跳,东宫中的舞姬岂是眼皮子那样浅的?看见宝物这样明目张胆的抢夺。太过于骇人了吧。 司徒媗的问话把着了魔的舞姬点醒了。 “对不起,我失态了。” 舞姬本来是要走向门口的,这时候却返回到了屋中。 她开始匆匆的梳妆穿衣,那一层一层的衣物穿的快速又整齐。完毕后。拿起了桌子上的一个灯笼,点着了。提着灯笼走了出去。 这里的姑娘也太奇怪了吧,半夜上趟净房还这么大讲究。司徒媗不解。 舞姬穿过层层院子,直接找彤良娣去了。 “月云公主,婢子有重要的事情禀报。” 她喊的是月云公主,却不是良娣。 虽说是喊的同一个人。但是这差别却大了去了。 彤良娣未嫁前,是月灵国的月云公主。嫁到东宫,就算是随身陪嫁的婢女舞姬也不能再以公主称呼。因为这不是月灵国,月云公主现在的身份是太子的姬妾。 丫鬟雏蝶本不打算把良娣喊醒,一听外面人这样喊叫,自知肯定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如果私自做主把她给拦下了,耽误了什么大事她可承担不起。 “什么事情,深更半夜的惊醒本主?” 彤良娣看向雏蝶,神情很是不满,还好太子今夜不在此处歇息。 舞姬听到良娣的呵斥,惊慌的跪在地上。 她也不求饶,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句话: “云公主,婢子发现了月灵碧水镯的下落。” “什么,你再说一遍。”良娣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月灵碧水镯就戴在今天刚进来的那位姑娘左臂上。”舞姬一个字一个字清晰的答道。 “你不会看错了吧,这怎么可能。”雏蝶不信。 “婢子在月灵国时曾有机会在诸位公主聚会的宴席上伺候过,虽说年轻的几位公主没有亲眼见过我们月灵国的这个宝物。可是老公主们可是有见过的,她们聊天时对玉镯的详细描述,使婢子印象深刻。” 舞姬道。 “那你说说今夜见的那个镯子是什么样子的。”彤良娣问。 “镯子散发出幽幽碧光,就是隔着几层衣物也遮不住那光芒。近看之下,镯体中有盈盈清水似乎在缓缓流动。镯子触手凉如冰霜,手感却甚是温润。” 舞姬细细答道。 彤良娣扶额沉思,月灵国国宝碧水镯已经销声匿迹十多年了。她记得小的时候曾看过姨母戴在手上,她姨母就是如今月灵国的国主。 月灵国除了碧水镯这个宝物外,还有一颗同样材质的明珠镶嵌在国主宝冠上。那颗明珠只有拇指般大小,其珍贵程度远远不及碧水镯。 明珠她倒是经常见,因为幼时常常去姨母寝宫玩耍。由于对宝冠上明珠的好奇,她还特意央求母亲在晚上带她到姨母那里去。 不管那舞姬说的对于否,这件事非同小可,彤良娣要亲眼去看看。(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 月灵国公主 司徒媗将要睡着之际,只听的外面脚步声大作。 有人朝她房间方向走来,而且来的人还不少。 “还不快快起床,来参见公主。”雏蝶高声喊道。 这一喊叫,唬的那些个正睡的香的众舞姬急急忙忙穿衣梳妆。 “发生什么大事了?” “不知道啊,我们不是一直同在屋子里睡的吗?” “现在有三更天了吧,如果不是有大事发生,这个时辰怎么会……” “那也不一定,说不定又是那些官家名媛要聚会,心血来潮让我们明天去演艺。” “这话你就错了,如果明天有安排,良娣平时都会派人提前来告知我们的,这样我们早几个时辰起来心里也会有个准备。” “良娣忘了也说不准。” “我刚才好像听外面喊的是让我们出去见月云公主,并不是良娣。” “我们云公主来到中原后,就明令禁止我们呼出公主的称号了,这会儿……” “估计和我们月灵国有关,别说话了,赶紧的。” 两舞姬边梳妆边讨论。 就算是半夜,蓬头垢面的去见主子,于礼不合。 司徒媗刚来并不懂这样那样的规矩,她本来就是和衣而睡。新到一个地方,心里会缺乏些许的安全感。 司徒媗只是随手挽了一个慵妆髻,边走了出去。 彤良娣坐等在前头小抱厦中,陆续有舞姬寝室走出前去请安告罪。 彤良娣也不怪罪,她让雏蝶撩起司徒媗的衣袖,她看了一眼那玉镯。 其实就算没有露出玉镯来看,她也知道那玉镯的确是月灵碧水镯。 普天下,没有任何一种玉镯会发出幽幽碧光。她在月灵国是公主,在本朝东宫是良娣,仅次于太子妃的位置。她什么样的稀奇宝物没见过? 等全部舞姬都来齐了,良娣对司徒媗道: “司徒姑娘,你上前来。” 司徒媗知道困惑了自己多年的真相即将要揭晓。基于种种迹象,如司徒媗般冰雪聪明怎么会不明白事情的究竟。 “你们认识这位姑娘手腕的镯子吗?”彤良娣用手举着司徒媗的左臂向众舞姬问道。 抱厦里的烛光很是暗淡,玉镯发出的光芒都胜过了灯火。 众舞姬年纪小,就算没亲眼见过月灵碧水镯。也是见过碧水珠的。 这些舞姬都是月灵国宫中精挑细选出来为云公主陪嫁的,国主宝冠上的宝珠她们当然见过。 “难道这是我们月灵国的国宝月灵碧水镯吗?” “没错!”彤良娣之所以让众舞姬起来观看,并不是对自己的眼光没有自信,而是另有原因。 司徒媗和她们住在一起,有一个舞姬知道。就会有另外的也知道。如果任由传言在她绯月居中滋长,也不知道最后会被曲解到什么程度。 绯月居舞姬对她的忠心毋庸置疑,就怕隔墙有耳,被其他姬妾的人听了去。 彤良娣不爱跟那些争风吃醋的姬妾们待在一起,可她们还是想方设法的要拿她当炮灰。 这件事要是传到太子妃的耳中,难保不会生出更大的事情来。 “司徒姑娘,请你把镯子取下来,传于众姐妹观看。”彤良娣令道。 司徒媗露出很是为难的神情: “良娣,不是我小气不肯让人看,实在是这镯子它像生了根般。取不下来。” “是吗?雏蝶。” 雏蝶会意,去来一罐用来抹在发上的香油来。 司徒媗知道她不信,其实这法子自己也用过。当初镯子忽生异像紧紧套在她的腕上时,她感觉哪镯子像极了一条毒蛇,有种手腕即将断开的错觉。 她用过香油,蜂蜜等等润滑之物,那镯子就是取不下来。 本来它宽宽松松的戴着腕上,但是你如果有取它下来的念头时,它就会忽然缩紧。 彤良娣和众舞姬其实知道会有这种结果,她也只是试探司徒媗而已。 看来司徒媗的确是碧水镯的主人。 传说月灵碧水镯是月灵国大公主随身之物。大公主并不是最为年长的公主。 大公主是月灵国下一位国主。 月灵国世世代代不是国民选举国主,也不是老国主或者众臣的推举,一直以来都是碧水镯在替她们做出选择。 传言碧水镯里面有月灵国祖先的神灵,它是圣物。 只是这圣物已经丢失了十几年。如今终于被月灵国族人找到了。 众人看到了碧水镯的变化,都似待命般看向彤良娣。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拜见月灵公主。” 大公主就是月灵公主,世世代代皆如此。 “拜见月灵公主,愿公主千秋永世!” 下面跪拜了一大片,就连彤良娣也跪下了。 司徒媗彻底愣住了。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她左臂抬起做出了让大家起身的手势,然后左右手腕和在一起,双手做成圆月状,高高举起。 这番动作,并不是来自于司徒媗自己的意愿,好像冥冥中有人在操控着自己。 这感觉奇怪极了。 司徒媗不由得大叫一声,那种神秘的操纵感消失了。 彤良娣把司徒媗带到了自己所居住的地方,屋里就她们两人,雏蝶在门外守着。 “刚才是怎么回事,我好像不是我自己了。”司徒媗心中有很多疑问有待解答。 “你还是不肯说自己从何而来吗?”彤良娣刨根问底。 “上次并不是我不肯说,而是说了怕你不信,既然这样我又何必浪费口舌。”司徒媗答。 “你说吧,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信。何况碧玉镯选择了你,按理你就是我们的主子。” “五年前,我从冀州一个乱葬岗醒来,头脑中没有过往的一丝记忆。我想弄明白我究竟是谁,在这镯子上我看到了司徒两个字。我自以为这司徒就是我的姓氏,接着便以这为线索寻到京都来。” 司徒媗用简单的几句话概括了所有。 “殿下说他是从人贩子手中把你救下来的,你就这么孤身一人来京都寻亲。”彤良娣继续问。 原来黄椔是这样跟她说的啊,司徒媗心想。 我们月灵国的碧水镯上面从来没有刻着什么司徒二字,不过看刚才的情景这镯子是千真万确的月灵国宝物,不可能有假。 那司徒二字肯定是后来什么人刻上的,月灵碧水镯材质特殊,谁会有此本事在上面刻字? 彤良娣思考着。(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 揭秘司徒之意 如果司徒媗能成为月灵国下任国主,这对东宫来说是有好处的。 月灵国虽说是小国,但其国主交际人脉甚广。且西南方向的许多个部落小国,月灵国都于其有着姻亲关系。 如果太子能得到月灵国的支持,对争位有一定的帮助,将来待继承大统后,至少不用担心西南会出现大的动乱。 彤良娣拿不准太子对司徒媗的身世了解多少,也不知他把她交给自己是什么意思。仅仅是因为她长的很自己有几分相似吗? 不管太子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彤良娣是他的姬妾,他就是她一生的依靠。他日后的飞黄腾达,恰恰也是她心中所愿。 彤良娣还是把有关司徒媗的事情原原本本禀告了黄椔。 黄椔从司徒媗的外貌上就猜测到了,司徒媗肯定和月灵国多多少少有些关系。 京都城中新南部来的女子众多,大多分散在各个歌舞坊。她们天资聪颖,大多善舞。 黄椔原本打算先通过彤良娣这边,为司徒媗换一个身份。待以后再像以往对其他舞姬那样把她送了出去,她是黄椔手中的一张暗牌。 黄椔知道司徒媗跟黄桓有深仇大恨,她会是一张好的安排,而且既聪慧又多才多艺。 只是原本打算好的被突发的事情给打乱了。 “她是下一届月灵国的国主?”黄椔不相信的问。 “妾什么时候骗过殿下一句话,妾刚才所说的可都是为了殿下的将来。只有殿下有了将来,妾才会有将来。”彤良娣诚恳的道。 平日里她从不跟人议论朝中之事,何况是夺嫡夺权的大事,她更是一字都不敢吐露。 黄椔也深知她的性情,她心气极高不屑于跟人争抢什么,********都在自己所经营的绯月居上。 要说是京都城中哪家家养的舞姬能比的上太子府上的绯月居?那恐怕也只有宫中的歌舞坊了吧。 司徒媗被黄椔和彤良娣的眼光看得有些发毛,他们不会打算把自己送到什么月灵国去吧。她在这里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她不能离开这里?可是这些话应该怎么跟黄椔说。 “你知不知道司徒这个姓在本朝是个忌讳,怎如此大胆声称那是你的姓氏。还四处寻亲?”彤良娣问。 “小女子孤陋寡闻,从不知道司徒这姓氏的来历。只是看到随身之物上刻有这两个字,才误以为是自己的姓氏。” 司徒媗说的也是事情。 “一提起司徒这两个字,很多人马上就想起前朝的大司徒段氏一族来。其实司徒不单单是个姓氏。它也代表着官位。” 黄椔对二人说道。 他是皇家人,有些事情当然会比别人清楚。 “至于为什么司徒会成为本朝的忌讳,那是因为正统二十年间,有人假借前朝段氏的名头意图造反。想那前朝已灭国百年有余,段氏门人当年都全部殉国。哪还有什么段氏后人。” 坊间传言有些真的是不可信,司徒媗当初还差点以为自己真是什么郡主娘娘呢。 不过传言还是有传言的力量的,有些假的事情经过流言蜚语甚至能被迫的变成真的。 别看黄椔如今这样说,当初他不是也有利用司徒媗是段家后人这个传言来对付黄桓吗? 本以为司徒媗会跟上届花魁芍药般对黄桓情根深种,黄桓对她也另眼相看。如果两人能就此相爱,黄椔可告黄桓一个勾结前朝余孽的罪名。 就算罪名不成立,也足以毁坏了他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堂堂皇子殿下和青楼女子牵扯不清,这样的人不堪担负大任。 只是事情太出乎黄椔的预料之外了,司徒媗不但对黄桓没有好感,而且还恨毒了他。 至于她跟黄桓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无非是儿女情长之间的事情,或者由爱生恨也说不定。 这些个鸡毛蒜皮的小事,就不在黄椔的考量之中了,单单只是知道她恨他就是了。 “司徒代表着官位,本朝怎么没有此官爵呢?” 据彤良娣所知,本朝极大部分延续着前朝的一些礼仪规章等。 “本朝也有,当朝丞相王诚曾被封为大司徒。后来差点因为正统二十年间的造反之事所牵连,继而本朝便废除了司徒司马等官职改为其他。” “天哪,姑娘不会跟丞相府有关系吧?”彤良娣忽然想起了什么。 月云公主出嫁之前,与国主单独见面。 国主说自己曾在中原国留下一女。让云公主帮忙寻找。如果没有什么变故的话,她的女儿应该养在丞相府中。国主并没有细说当年的事,也没说自己女儿的父亲是谁。 月云公主也不奇怪。 月灵国是母系社会国家,女子为王。一生不嫁。却可豢养男宠,所产女只知其母不知其父。月灵国有一秘方,用了秘方只产女不产男。为防止****,定下规矩,只要是国主用过的男人,不可跟其他女子在一起。若违范了。死路一条。 月云公主嫁到东宫后,曾去过丞相府参加宴会。 这种事情不好明面上直接寻问,而且深宅后院妇人心甚是难测,每家都有不可外传的家丑。 好在丞相看中自己手下的一个舞姬,她成人之美把舞姬送给了丞相为妾。 后来通过那个舞姬才打听到,国主所说的女儿以前的确养在丞相府中。 只是那女孩是个天生的残疾,不会哭喊不会说话。在女孩七八岁大的时候,一次意外事件又摔伤了手脚,从此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那个女孩孩在丞相府吗?”司徒媗问。 “舞姬也是从丞相府中的一个老佣人口中得知,据那个老佣人说,那个女孩被一位神医给带走了。这事是丞相不在府中时,被丞相夫人送走的。为此丞相回府发了好大的火,曾派人到处寻找。”彤良娣道。 “找到了吗?”司徒媗问。 “大千世界,茫茫人海中哪能那么容易的寻到。”彤良娣叹气。 “良娣知道,神医带走女孩的是哪年吗?”司徒媗又问。 “好像是五年前吧,我记得清楚,我是四年前来到中原的。可惜了,要是早一年到,说不定还能见上一见她。可见着了又怎样,她这个样子我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实话回禀国主的。” 彤良娣有些伤心。 那女孩说起来还是彤良娣的表妹。 五年前,正统三十一年,司徒媗从冀州乱葬岗中附体重生。这绝对不是个巧合!(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丞相之女 “良娣的猜测如果没错的话,我应该就是那个不幸的女孩。”司徒媗站了起来。 彤良娣和黄椔同时看向对方,看来意外收获颇丰啊。 “正统三十一年,我从冀州乱葬岗中爬出,从此脑中一片空白,记不起任何的事情。”司徒媗道。 时间完全对的上。 “过几日,丞相嫡女寿宴,妾身会像往常般带着绯月居各舞姬赴宴。”彤良娣对太子道。 “甚好!”太子道。 看样子,两人好像商量好了什么。 “慢着,云公主接下来准备作何安排?” 司徒媗喊云公主的意思是在提醒彤良娣,自己现在是大公主,不能被当作舞姬看待。彤良娣有什么计划当然要知会她一声。 彤良娣就算是曾经跪拜过她,不过司徒媗始终身份未明,在彤良娣的心中还是把她婢女看待。 司徒媗这样的提醒让她很是不快,如今的月灵国形式很是复杂,尤其是丢失了月灵碧玉镯。几位公主都想成为大公主,都想登上国主宝座。 司徒媗远在异乡,身后没有月灵国臣民的支持,就算是月灵碧玉镯选中了她,胜算也不大。 这还不是要靠她彤灵云从中协助。 司徒媗看出了彤良娣的不快,她微微一笑道: “良娣不是如此小气之人吧,司徒媗自失忆以来一直被农家所收留,有些规矩不是很懂。刚才得话也是脱口而出,只是我是个死心眼的人,而且好奇心很强,希望良娣谅解。” 太子黄椔在旁觉得好笑,她何止是不懂规矩,简直是狂妄的很。 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在性命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时,还敢讨价还价,她不是一般女子。 这样的女子不拜高踩低。完全不把权贵放在眼里,实在是稀少的很。 彤良娣被说中的心事,她轻咳一声说: “按理说月灵碧水镯的证明是没有错的,只是我们相信不代表别人相信。何况碧水镯丢失已久。月灵国各种势力蠢蠢欲动。我实在不敢轻易的把你直接送到月灵国去,我只是太子的一个姬妾,对月灵国中之事也不好插手。” 言语之中暗示,此刻司徒媗想回月灵国是不现实的,别说回去途中会遭到意外。就算是顺利回去了。也不一定就能坐上大公主的位置。 “良娣还是误会了,我并不想回月灵国,那里或许是我的家乡母国,可是我从小在中原长大的。我还想弄明白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 “那你的意思……”彤良娣不解。 “我的命是太子殿下救的,我对太子的承诺,不管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都会谨记的。”司徒媗道。 “所以呢?”黄椔问。 “听彤良娣的意思是趁丞相府办宴席之机,把我带进丞相府。是这样的吗?” 彤良娣不可置否。 “可是良娣想过没有,你要怎么做,才能在此事上把自己撇清在外?”司徒媗问。 “为什么要把自己撇清?”彤良娣不解。 在宅斗方面。她的心思还是太单纯了。 “让我进丞相府最终的目的不过就是恢复我丞相之女的身份,这样就算我将来回到月灵国,后面也有中原大家族这个靠山,这对我是有利的。” “如果我能在丞相府站稳脚跟,为了报恩,我肯定会竭力把丞相这方势力往太子这边拉拢,这样太子争嫡又多了分胜算。” “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我当初为什么会在丞相府活得那么悲惨?” “事情远远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试想一下,国主当年和丞相王诚有着怎样的感情纠葛?”“月灵国主为什么扔下了亲生女儿。独自回了月灵国?” “如果我真的是丞相之女,我口舌并没有毛病,可是幼时为什么不会说话?” “一个连亲生母亲都不爱的孩子,你指望会有人给予更多的爱吗?” 司徒媗说这番话来并没有露出悲切的神情来。显然她还没有适应自己的新身份。 “没人疼没人爱,能在丞相府活下去就是个奇迹,何况高门大户宅斗激烈不断,难免会沦为炮灰。” “按照丞相府老仆所言,我七八岁的时候摔了一跤从此就再也站不起来了。有没有可能,那次意外是有人预谋的。就算是摔断了腿骨都可以通过医治恢复,怎么可能摔残废了?” 司徒媗做着一个又一个假设。 她这么说的目的是为了让彤良娣明白,丞相府中有人容不下自己。使计把自己从丞相府丢了出去,被害后抛尸异乡。 好不容易丢下的包袱,能让她顺利的回来吗? 家丑不可外扬,外人根本不知道丞相府的一些内幕事,如果一下子自己牵扯在内实在不妥。 而且牵扯的可是东宫太子。 一个皇子牵扯到朝中重臣的宅斗之中,这是一件很不光彩的事情。 如果太子够绝情,必要时刻肯定会舍弃了彤良娣。 司徒媗把所有事情都掰开了揉碎了来分析,彤良娣能不领情吗? “这还是假设我就是丞相之女的情况下,如果我们的猜测是错的呢?” “东宫妾侍强行把自己的舞姬塞入丞相府中,说这是丞相丢失的女儿,这……” “姑娘,你难免把我看得太蠢了吧?”彤良娣冷笑。 “我自然知道良娣行事不会如此鲁莽,但是不管过程怎样,结果就是人人口说的东宫弄了个假女儿给丞相府。而且那个假女儿还和彤良娣长的很像。” 彤良娣嘴角抽搐着,无言以对。 不管她还是太子,如果把司徒媗当作是一颗手中的棋子实在是难得很。 这颗棋子实在是太有自己的主见了,而且聪明绝顶。 “那依姑娘的意思准备怎么做?”彤良娣问。 “据说当年那个残疾女孩是被神医给带走的,既然能带走,也可以带回啊。” “神医,可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他带走了人,丞相就着了急。丞相还是很看重那个女儿的,看来跟月灵国主的情分不浅。” “据说丞相还花费了很多的人力物力来寻找自己的女儿,不过都没有消息。” “找不到说明两个问题,一是根本就没有神医,那是丞相夫人杜撰的。二是神医确实神,坚守不见尾。” “不管哪种情况,我们只管相信有神医的存在就好了。既然神医能把人带走,当然也可以把人带回来。” 司徒媗狡黠的笑着。(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章 神医弟子 王若瑧是丞相爷最小的嫡女,也是京都城中最有名的才女。 不但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就是连女红厨艺这方面也颇有造诣。在千金贵女圈中,没一个大小姐能比的上若瑧这样多才多艺的。 今日是王若瑧十五岁生辰,家中祖母特意为她办了宴席,请了些贵妇人小姐。一是图个热闹喜庆,二是趁机向外宣布,若瑧已经及笄,到了可以婚配的年龄了。 宴席摆在相府园子里,除了流水的美食外还搭了戏台,请了名角。 也有那杂耍说书的,院中一片欢声笑语不绝。 此时若瑧嫂子正把戏本子传给若瑧,请她点出自己爱看得戏。 若瑧推辞半天,说是长辈们点就好。 “你今日可是小寿星,最大,再说老夫人,夫人也都点了好几出了。这戏本来就是为你祝寿的,你不点戏,这也说不过去。” 宋姨娘说。 若瑧手持戏本,正踌躇要点哪出,大家都爱看。 忽闻外面一片喧哗声,也不像是外园子看杂耍的喝彩,倒像是出了什么乱子的吵闹声。 “禀夫人,外面有个自称是神医弟子的,说有礼物要献上为五小姐祝寿。” 一个丫鬟慌里慌张的道。 她口中的五小姐正是王若瑧,丞相夫人共生养了两女一子,王若瑧是最小的。 “什么神医?我们相府成什么地方了,随便一个江湖骗子就敢往里面闯?”丞相夫人怒道。 “对啊,那些个护卫都是干什么吃的?”有姨娘附和。 “该不会是五年前的那个神医吧?”宋姨娘惊道。 相府老夫人已经是满头华发,很早以前就把家中大权交付予大夫人手中。她也乐得自在清闲。 老夫人一听宋姨娘说五年前的神医,马上挺直了老腰。 四小姐王若瑄自出生就不讨众人的喜欢,很大原因是因为她的生母是个番邦女子。 不管那个女子在番邦小国有着什么样的地位,但她的行事作风在中原是被视为异类的。 一个姑娘家,未经婚配就自行跟人有了孩子。这个姑娘也不是什么好的货色。 老夫人心善,念她可怜,想着说服了大夫人把她作为妾侍给抬了进来。 毕竟自己儿子喜欢。再说那女子到底比什么戏子强些。 大夫人这边好不容易说动了,那番邦女子却不肯进她王家的大门。 最后生了女婴,把女婴留在了相府,自己回家乡去了。 那女子如此不识抬举。无疑是打了老夫人一个巴掌。 她这不是热脸贴在冷屁/股上了吗? 而且这个冷屁股还是她极为看不上的女子。 无奈自己的儿子好像被那女子给灌了迷魂汤,要是那女子说非要正妻的位置不行,王诚真敢不顾大家的反对这样做。 还好那女子心不在这个国家。 那女子生下的女婴,就是四小姐。 四小姐表面上在相府挺受宠的,但那也只是表面而已。 相爷如此宠爱四小姐。下面的那些人当然做足了表面的功夫。 可是内宅深深,有多少见不得人的丑事。 相爷的宠爱并没有给四小姐带来好运,而是让家中女眷更加痛恨讨厌她,暗里给她使绊子。 更为可怜的是那位四小姐是个哑巴,很多苦楚说不出来。 老夫人也知晓大夫人和各位姨娘做的那些手脚,不过她也并不多说什么,只要四小姐有吃有喝那样养着她就成了。 她一个不受爱戴的庶女还想怎么样。 何况她的生母是那样的一个人。 “都闹成这样了,何不放他进来,看看是什么神医。如果真会医治,可治治我多年的头痛症。如果没那本事。是个招摇撞骗的无赖,哼,到时候让他知道,我相府的大门是好进不好出的。” 老夫人道。 五年前因为四小姐失踪的事,王诚实发了好大一通的脾气。 如果今日之事让他知道了,说什么神医找上门,被家里内眷拦在了门外,他又该怪她这个做母亲的了。 那口称神医弟子的被带到了众人面前。 园子中都是女眷,神医弟子之所以能被带进来,当然也是因为神医弟子也是女子。 “原来是个女子?”宋姨娘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二小姐说道。 “你有什么本事。敢自称神医?”若瑧嫂子陈氏道。 “我并没有自称神医,只是说自己是神医弟子,是前来为五小姐祝寿来的。”那人戴着兜帽。 “刚才还嚷嚷着有宝物献上,宝物在哪?” 众人看她两手相握在胸前。并看不出有拿什么东西。 戴着兜帽那人掀开了宽大的兜帽,解下了藏蓝披风,露出一张绝世艳丽的面容和娇好的身材来。 “四姐姐?” 王若瑧失口叫出声来。 在场观戏的人不止是相府家眷,还有其他府中的夫人小姐。 “五小姐为什么喊她四姐姐,难道她就是相府中从不露面的神秘四小姐吗?” “那四小姐不是出了意外已经亡故了吗?怎么这会儿又出现了?” “这会儿有好戏看了。” “也许五小姐认错人了吧。” 众人窃窃私语。 “若瑧!”大夫人沉着声音提醒她女儿。 “母亲,真的是四姐姐。我不会认错的。” 王若瑧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不论是诗书还是人的长相面容。 “胡说,你忘记了,你四姐姐的口舌,腿脚……” 眼下之意是提醒若瑧四小姐是个哑巴加瘸子。 “大夫人,我记得五年前四小姐不是由大夫人做主送到什么神医那边治疗了吗?” 宋姨娘也是不安好心。 她当然知道五年前的那个神医其实就是刽子手,负责杀人抛尸的。 只是这事是大夫人一手操办的,事后还对相爷说了慌。 要是相爷知道了这件事,大夫人的日子可就没那么好过了。 宋姨娘幸灾乐祸的想着。 要是大夫人出了意外,她会不会有可能提升到妻的位置。毕竟自己也给王家生了一儿一女,劳苦功高。 “母亲,纵使母亲不记得了媗儿,媗儿还是记得母亲的。母亲怎能不认我,当初您千辛万苦为我寻找名医,为的就是要治好我胎里带的恶疾。如今媗儿已经好全了,神医师傅说我不必再跟着她老人家了。母亲,您上前仔细瞧瞧,我是若瑄啊。” 那自称神医弟子的正是司徒媗。(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一章 旧主怨灵 司徒媗对待如何重回相府的事情,就是这么直接而大胆。 就算相府夫人去查,也不会查到东宫那边去,更不会差到育芳苑了。 她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看着眼前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司徒媗有种错觉,她差点真的以为自己就是相府的四小姐王若媗。 她是如何知道四小姐的名字是王若瑄的。 这只是她头脑中忽然多出的记忆在做怪。 从她走至相府大门时,头脑猛地涌出一些不属于她的记忆来。 司徒媗有些许的恐慌。 “如果你想借我之手来平息你的怨气,只管给我想要知道的信息。但你千万不要把怨恨发泄在我的身上,如果我有个三长两短,你就看不到你想要的结果了。” 司徒媗默默的跟自己说。 准确的来说,是她对自己的躯壳说话。 她从那天晚上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彤良娣带领绯月居众舞姬朝她跪拜之际,她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那不是她的本意,有人在控制着她的躯体。 天哪!借用人家的躯壳,后遗症终于来了。 也许是原主在提醒着她,不要忘记自己当初的诺言。 但凡让她知道原主的一些事情,她定会尽自己所能为原主讨回个公道。 丞相夫人听了司徒媗的一番话,差点把魂都给吓没了。 她安排的冒牌神医早就命丧黄泉了,就连相爷派了很多人去寻找都没找回四小姐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是自己女儿若瑧和宋姨娘说的那些话已经逼的她不得不承认。 老夫人对于四小姐的去处不甚了解,事后自己儿子发了脾气,她才知道四小姐被什么神医给带走了。 这事是大夫人安排的。 老夫人当然以为大夫人只是把四小姐打发掉了,或者随便养在了乡下,省的王诚睹人思情,还念着当年他的那个情人。 难道大夫人真那么好心,寻了神医把四小姐带走为她医治? 老夫人看向大夫人。 “当年四小姐确实是因为胎里带着恶疾。被神医带走说要寻找珍稀药材为其治疗。这事情在相府也不是什么隐秘之事,难保有人会泄露了出去。想着相府的权势和富贵,来冒充四小姐。” 大夫人如是说。 “再说天下人极为相似的人也不少,你怎么证明你就是四小姐?” 若瑧嫂子陈氏问道。 “我当然有物件证明自己的身份。只是这里不好说。” 司徒媗看着四周的贵妇小姐们道。 “难道相府有什么秘闻不成?” “这四小姐的身份肯定特殊的紧,你看她的相貌,不是我们中原女子。” “她的相貌倒和彤良娣有几分相似,你们有没有觉得。” “怎么只是几分相似,简直像是亲姐妹般。” “彤良娣今日没有带她手下的舞姬过来吗?” “奇怪。没看到她啊,想来不是老夫人等寿宴,东宫人没来也正常。” “看你这话说的,我们不都是过来凑趣热闹的吗?难道长辈就不能给小辈祝寿了?” “看我这话说的,打嘴打嘴,你们别放在心上。” 周围做的那些人哪个不是长舌妇,指望着人家里的闲话来消磨时间。 遇到了这种事情,人人都擦亮了眼睛,竖直了耳朵等着看相爷夫人的笑话呢。 仗着自己夫君权高位重,她一副高人一等的模样。这些个妇人表面上奉承说笑,其实哪个是真正服气的。 “咱们很多人家中都一样,最忌讳的是庶女稍微得了宠,就巴不得掀了屋顶上了天。我看这个四小姐不是个善茬儿。” “这个样子分明是上门讨债的,哪里是奔亲来的。” “说什么跟着神医去医治,肯定是大夫人把四小姐给随便打发出去了。” “如今四小姐翅膀长硬了,要回来报复了。” 宋姨娘只想着这事闹的越大越好,众人知道的越多越好。 要是她们关起门来说话,谁知道大夫人中间会搞什么鬼。 “有什么不好说的,只要有信物证明自己是四小姐就行了。” “按我说。这要什么证物,四小姐离开府中也不过四五年的时间,大家怎么会不认识。” 宋姨娘煽风点火。 老夫人则是厌恶的看了她一眼。 她的心事都是摆在明面上的,谁不知道。念她对王家有功顾着她的面子,老夫人也没发作。 大夫人则是狠狠的瞪了宋氏一眼。 司徒媗借着宋姨娘的话,笑道: “宋姨娘说的也没错,母亲的意思也没错,谨慎点没什么不好。” “母亲可曾记得,若媗自小就佩戴着得贴身之物?”司徒媗问大夫人。 大夫人当然记得。可她不想回答。 司徒媗既然这这样问,那她肯定胸有成竹。 大夫人不管怎么回答,不都是钻了她设的圈套。 王若瑧是个聪明的女子,她知道自己母亲等众人一直就不喜欢这个四姐姐。 刚才她实在是太过于惊骇了,才喊了出口。 现在想想就算自己跟四小姐关系很好,但也要顾及着自己母亲才行。 司徒媗看着若瑧,眼中泛着泪光: “五妹妹,姐姐答应过你会再次回来的,姐姐没有食言,五妹妹可欢喜?” 司徒媗此时的感情是真的,或者此时的感情流露是受了原主记忆的影响。 五年前,大夫人要说把自己送给神医治疗。 那时,若瑧正陪着若瑄,若瑧拿着自己刚刚绣好的手帕给若瑄。 若瑄不会说话,坐在木椅上只是傻笑。 “姐姐如果会说话走路就好,那样我们姐妹就可以一起出去玩耍了。” 若瑄和若瑧年龄相当,只差一岁,当然更能玩到一块儿去。 若媗能听懂若瑧的意思,她看着自己的双腿摇摇头。 后来来了几个婆子要把若瑧带走,说是带给神医医治。 若瑄清楚的记得若瑧紧紧拽着她的衣袖不肯松手。 若瑧那时候才十一岁,她仿佛知道若媗这次去了,以后就再也不能回来了。 若瑧害怕永远见不到若瑄了。 她视若瑄为知己,很多话只跟自己的四姐姐说。 四姐姐不像别人,就像是二姐姐和三姐姐,明明心里对自己很是嫉妒,却装出一副很喜爱她的模样。背转头来,就说她的坏话。 说她小小年纪就知道怎么去讨好大人和笼络下人。 好让人人都夸她懂事聪明,把她们几个庶女更加承托的一文不值。 “四姐姐,你一定要回来,答应瑧儿,你一定要回来。” 若瑄依然傻笑着,并用力的点了点头。(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 姐妹真情 如今王若瑄回来了,她的四姐姐回来了,可她却不敢上前相认。 若瑧看着自己的母亲。 她已经不是十一岁的孩童了,她隐约知道了一些事情。 自己的母亲如此厌恶四小姐,怎么会找神医为她医治。 母亲肯定把四小姐随便发落到哪个地方去了。 大夫人是王若瑧的生母,她自然不会把她亲生母亲想的太过于恶毒。 就算别人告诉她,她也不会相信自己的母亲会派人杀了她的四姐姐,并远远的抛尸异乡。 “五妹妹,你还记得我摔断腿的那个晚上吗?我痛的睡不着觉,你拉着我的手陪着我,流下的眼泪把我的棉被都浸湿了。”司徒媗跟若瑧道。 其实司徒媗还是给大夫人留了很大的面子。 她没把更多的事情说出来。 那次摔断腿是被人从高处推下来的,推她的人就是大夫人的婢女。 若瑧哭着喊着要去看她,被大夫人派人给拽了回去。 司徒媗记忆中有若瑧的眼泪,她蹲在她的床前,拉着她的手,眼泪簌簌的往下掉落。 若瑧是偷跑出来的,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就被拉回去了。 也许在这个相府中,王若瑄最牵挂的人就是王若瑧了。 “四姐姐,这真的是四姐姐。” 王若瑧甩开她母亲的手和司徒媗抱在一起。 她不管,不管自己母亲以前是怎么把若瑄送走的。 这次见了面,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四姐姐去外面受苦了。 “祖母,母亲,你们看,四姐姐臂上的镯子。夜里会发光,独一无二的镯子。” 若瑧握着司徒媗的手臂道。 “哎呀还真是,这就没什么疑问了,的确是咱们的四小姐回府了。刚才真是误会啊。” 宋姨娘上前也拉住司徒媗的手,上上下下打量着。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大夫人不承认也不行了。 这个小妖孽,不是说死了吗,怎么好生生的回来了?而且也不哑不瘸了? 大夫人满脑子都是疑问。 “媗儿不要怪母亲,母亲也是好意。你想。要是赶在你回府之前,有人前来冒充你。我要是稀里糊涂认了,那到时候你不就是有家也回不得了吗?” 大夫人装模作样的抹眼泪。 老夫人也装出一副悲伤激动的样子来,恨不得把司徒媗当三岁小孩抱在怀里。 做戏,一切都是作戏。 司徒媗脑中有声音对她道。 我知道是作戏。你还怕我当真吗? 司徒媗无语。 要是这个躯壳还有原主的一魂一魄存在其中,这感觉真是瘆人的很。 众贵妇人本来打算这看一幕好戏,却看到了母女相认的情节,真是感人的很啊。 感动的当然是那些不知情的人了。 出这样的事情了,也没人有心思看戏听曲了。 再说已过未时,宴席也都慢慢的散去了。 “四姐姐,你的脚都好全了。你可以说话了?真好!” 王若瑧仿佛回到了孩童时期,就差围着司徒媗蹦蹦跳跳了。 “母亲请的神医带我走了很多地方,采集天下珍稀名贵药材,这才把我治好的。”司徒媗道。 “原来真的有神医一说。你不知道,你走的第二天,父亲回府发现你不见了。父亲发怒的样子好可怕,他始终不相信有什么神医。还骂母亲愚钝,说你被人给劫走了。” 王若瑧道。 “父亲为什么不相信神医?”司徒媗随口问。 “因为父亲派了很多人去寻你,你不过走了一天不到的时间,怎么会遍寻不见。”若瑧道。 “神医当然神的很,岂是轻易让人找到的?”司徒媗问。 “父亲派的人别说是神医了,就算是神仙也能寻的到了。”王若瑧道。 “哦?不是府兵护卫吗?还有那么有本事的人。”司徒媗试探的道。 “当然了,我们相府暗卫岂是吃素的。” 王若瑧平时是个极为小心细致的人。现在说这些是完全信任司徒媗了。 “父亲真的派人去找过我?”司徒媗故作不信的问。 “那是肯定的啊,不过具体去哪里找过我就不知道了。幸好你回来了,父亲知道后肯定会很高兴的。” “瑧儿,你们姐俩有的是时间说体己话。夫人还在屋里等着呢。” 大夫人身边的人催促道。 “母亲有没有说安排四小姐住在哪里?以前住的院子都荒废了。要不跟母亲说一下跟我住一起得了。”若瑧道。 “五小姐,这个事情大夫人自然会安排的妥妥帖帖的。” “是啊,小姐,四小姐果然是最好的生日礼物。四小姐一回来,小姐你变得都不像自己的。”丫鬟伺琴看着若瑧笑道。 “你个小蹄子,敢打趣我。小心我掌你的嘴。” 若瑧举起巴掌来做出一副要打伺琴的样子。 “反正奴婢今天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礼物给小姐做寿,小姐就打奴婢几巴掌,就算是把这礼物讨要去了。” 伺琴笑嘻嘻的道。 她很久都没看到自家小姐这么兴奋开心了,这些日子为了石公子,身心都熬憔悴了。 “五妹妹等着我,我去母亲那边一趟,出来后就来找你说话。” 司徒媗跟若瑧说道。 司徒媗前世的时候上面也有几个姐姐,不过因为她们年龄相差太多,而且自己是庶女,从小受到嫡母的排挤,跟那几个姐姐也不甚亲近。 她看着若瑧,心里很是温暖。 本想着进入相府后,定是危机重重。谁知道老天怜她孤独,有了王若瑧这样一个真情真意的妹妹。 她能感受到躯体原主的意愿,是要对害她的人进行报复。 如果有一天王若瑧知道了这一切,知道了她入府的目的…… 司徒媗现在就开始有所顾虑了,她不忍伤害一颗炽热真情的心。 有话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何况司徒媗占用的别人的躯体,这手短的可是没边了。 现在房中只有大夫人和司徒媗两人在内。 “你到底是谁?”大夫人问。 她还是难以相信眼前的人就是五年前那个又痴又傻又残废的小孽种。 “母亲刚才不是已经认下我了吗?难道关起门来没外人在就想反悔了?”司徒媗笑吟吟的道。 这句话噎这大夫人说不出话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章 入住相府 大夫人陈氏出身名门望族,如今她是皇帝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 可是眼前的这个小丫头好像完全不把她看在眼里,就连跪拜之礼都没行。 “本朝以孝为先,这是街边小贩都知道的道理。” 大夫人说这句话的意思是指责司徒媗不懂礼仪。 “母亲见谅,你也是知道的,我这腿从小就摔断过。就算被神医给治好了,但是做跪拜等一些动作还是有些困难。” 大夫人一拍桌子,横眉怒道: “大胆,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冒牌货?” 就在这时门从外面被推了开来。 “夫人说谁是冒牌货呢?” 丞相爷走了进来。 他看着眼前的司徒媗,呆住了。 那个模样,那样的神情,活脱脱像极了当年的彤敏。 彤敏就是如今月灵国的国主,王若瑄的生母。 “瑄儿,是你吗?你的身体完全被医治好了?” 王诚就差老泪纵横了。 “那还是母亲的功劳,要不是母亲找来了神医,当机立断随了神医的意思,让他把我带走,哪会有如今的我。” 司徒媗道。 “神医呢,老夫要亲自去感谢他。” 王诚看向大夫人。 “这……瑄儿是自己走进来的,自始自终我们都没看见那什么神医。” 司徒媗心里冷笑,什么神医,都是杜撰的。 她进府来是为了弄明白自己所占这个躯体的来龙去脉,本以为会费好大的精力去查明真相。 没想到的是一走进丞相府,自己的脑中会凭空多出许多的记忆来。 有了原主的记忆,自然会明白很多事情了。 司徒媗前生小时候就在争风吃醋的宅斗中夹缝中成长的,她厌倦极了这样的尔虞我诈,你争我斗。好几个女子去抢一个男人,把好好的家室给弄得乌烟瘴气的。 实在是悲哀的很。 不过其中的悲哀她也能了解,不过就是通过争宠为自己或者是自己的儿女争取更多的利益。 “父亲。母亲我累的很,能不能……”司徒媗讨厌假情假意的去应付他们,还是趁早离开这里。 “瑄儿,你离开这么久。都到了什么地方。你的师傅可有什么名号?你们在京都城有没有固定的住处,这些年你生活的怎么样?” 王诚一个接一个的提问题。 “我能说我不想提起以前的那些事情吗?如果你们怀疑我的身份,大可说出来。不劳驾你们,我就会从这里走出。” 司徒媗不耐烦的道。 她并不贪恋任何的权利和富贵,她只想找到自己的儿女。如若有可能,或许还回到石家村去。 “跟你母亲一样,都是这样的脾气。”王诚笑道。 王诚的话让大夫人的脸刷的变白了,他口中的母亲当然不是大夫人,而是王若瑄的生母。 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他还是对她念念不忘。 那个番邦女子有什么好的,值得他这样思念。 大夫人陈氏和王诚可是结发夫妻,想当年,陈氏也是如花似玉的******。要不是自己对王诚的情之深重,他能做到今天丞相的位置吗? 陈氏想到这点。就愤愤不平。 何况,为了他的理想,她还失去了自己的长女。 这么多年来,想起来就心痛不已。 陈氏看司徒媗的目光深沉中多了几分狠毒。 这个女子不能让她继续留在丞相府,如果她记得以前的事情,那么她可就是一个潜在的炸药包,简直太危险了。 “父亲这话差了,我可一点都不像母亲。母亲这样贤良淑德,只有五妹妹有几分母亲的风度。” 司徒媗故意这样说。 王诚也不好当着陈氏的面说起王若瑄的生母,他也只是干笑几声。 原主的记忆告诉司徒媗。王若瑄好像对自己这个父亲并没有什么好感。 司徒媗最初想的很是简单,就是弄清楚原主的死亡真相,然后揪出幕后黑手。 这样一来,自己占有了这个躯壳也会心安理得。 没想到这其中这么复杂。就算王诚知道王若瑄所有的不幸是自己夫人造成的又能怎么样。 反正在他看来,王若瑄平安无恙的回来了,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他疼爱这个女儿也并不是真的爱她,还是因为她生母的缘故。 也许王诚和彤敏当初有什么协议,这也说不一定。 大夫人陈氏还是装出很大度,很欢喜的样子为司徒媗安排了住处。 不过她说若瑄以前的住处都荒废了。还待修葺。于是让司徒媗晚上跟她睡一个房间。 庶女和嫡母同住一个屋子,这是闻所未闻的。陈氏这样的做法无非是给王诚和众人看得。 只是说是这样说,也不能乱了规矩,司徒媗还是被安置在陈氏院中的厢房中去住。 司徒媗看着那一桌子的食物,色香味俱全。 旁边有几个伺候的丫鬟婆子,她们都悄无声音的站着。 司徒媗知道那一双双眼睛都是陈氏派来监视她的。 进相府的第一顿饭就给她下了料,陈氏也真够大胆的。 如果被她知道以前蠢笨的四小姐如今有些神奇的本事傍身,恐怕能把她吓晕过去吧。 其实那药也不是什么要命的东西,只不过是让人吃了后困到不行,睡的死沉死沉的而已。 司徒媗喝了碗白米粥,就吩咐把那一桌子才给撤下了。 那些个丫鬟婆子本来还想看司徒媗的笑话,把有关她的吃相或者不开眼的事迹传了出去。 没想到的是这个凭空来的四小姐,还真像个大家闺秀的样子。 夜深人静,司徒媗不敢睡去。 今日的事情发生的太多蹊跷,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了。 她真怕一觉睡醒之后,自己又成了无主魂魄,而这个身躯就物归原主了。 有些事情真是奇妙的很,前世她也不相信,那些鬼神之说就是无稽之谈。 可是惨死后自己到了什么掌命司,然后逆命重生,她才相信人是真正有灵魂的。 她宁愿放弃掌命司司萱仙子的位置,千辛万苦的回到人间为的是什么? 如今她已知道当年就是黄桓辜负了她,该报复的她也报复了。 可是她的儿女究竟流落在何处,那个宁瑞真的是公主府的人吗? 如果自己儿女在公主那边,那公主为什么不把这事告诉黄桓,告诉他有儿女?(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章 怠慢 大夫人陈氏本想着通过往司徒媗饭菜里下药,让她睡过了时辰,好落个不知礼节,懒散的坏名声。 只是司徒媗压根就没动那有料的饭菜,单单喝了一碗粥。陈氏如果早知道这样,应该后悔没把料下到香米粥中。 老夫人不是个严苛的人,不像别家的祖母非要让子女儿孙在她面前立规矩。对家中日常的晨昏定省,她也没有过多的要求,只是随着大家便了。 对于规矩这方面,司徒媗是比较痛恨的。 不过这晨昏定省的设立不过是为了孝道,这也不算是什么迂腐弊端。 司徒媗一早就醒来了,晨光从雕花的窗棂中透出来,司徒媗有种熟悉的感觉。就好像自己曾在这样的屋子里睡过无数个日夜般。 她轻轻的咳嗽一声,半晌,外面并没有进来人伺候。 太小瞧她这相府四小姐了,难道让她穿着昨日的脏衣服蓬头垢面去向嫡母和祖母磕头吗? 就算这磕头的礼数做足了,还是会被人所诟病。 司徒媗皱眉,走到屋内摆设古玩的填漆博古阁前,随手拿起陈设在上面的岭石盆景给摔到了地上。 只听屋内发出咚的闷响,房门及时被打开来,从外面进来了两个丫鬟和一个婆子。 “四小姐,您睡醒了。”一个小丫鬟战战兢兢的问道。 那婆子看见司徒媗正用手摩挲着博古阁上一只象牙雕的梅瓶,对小丫鬟的问话并不理睬。 “嬷嬷贵姓?”司徒媗也不转头,冷不丁的问道。 “回四小姐,老奴贱姓冯。”冯婆婆尊敬的答道。 “把这两个丫头打发出去了,这样没眼色的怎配在相府做事。”司徒媗淡淡的道。 “四小姐饶命!”两个小丫头吓得跪在地上求饶。 “四小姐您这也起太早了,小丫头们平时伺候夫人习惯了,所以还没适应。”冯嬷嬷求情。 话里意思是这连个丫鬟到底是大夫人,大夫人也没明说给了她,所以她没有权利发落。 司徒媗本不是那种爱耍主子脾气的人,她此番做法是为了让下面的那些势力小人看清楚。她可不是任由她们欺负的主。 “怎么,冯嬷嬷,相府的规矩是主子要随着下人的习惯来吗?”司徒媗轻描淡写的道。 “你们这两个小蹄子,怎么做事情的。没看到四小姐醒了半天吗?还不赶紧打洗脸水去。” 冯嬷嬷训斥着那两个丫鬟。 两个丫鬟也倍觉委屈,刚才她们在门外明明听到里面有动静,知道四小姐起床了。她们想着要进去伺候来着,是冯嬷嬷拦了下来,不让进去。说是夫人的意思。 这会儿又全怪到她们头上去了。 “行了,这事儿我不追究了,得亏你们不是我身边的丫头。”司徒媗说了这么一句话。 冯嬷嬷亲自去收拾摔到地上的岭石盆景,这盆景可是大夫人的心爱之物,就这么一摔,碰掉了一块。 这能说会走的四小姐脾气还不小,再也不像以前的扯线木偶了。 冯嬷嬷收拾好了就要告退,被司徒媗喊住了。 “嬷嬷,你就让我这番打扮去向夫人老夫人请安?不知情的人当我是个不懂规矩的粗鄙之人,但难免也有头脑精明的不是。以为是夫人故意薄待于我呢。” 司徒媗用手整理着自己的青布棉衣裙袍道。 大夫人对于此事做了两手准备,如果司徒媗不问呢,就由着她胡乱穿着。 如果她问起来,再把准备好的头面首饰衣衫等捧出来,还吩咐冯嬷嬷说是自己忘记此事了。 不过依大夫人的想法,司徒媗是想不到这层来的。 不管她是怎么活下来的,总之大门大户的一些规矩她是不会懂的。 就像小时候的王若瑄,明里在相府颇为受宠,其实是陈氏表面上的捧杀,暗地里的诛心。 陈氏从来不教她一些做为大家闺秀的一些规矩礼节。如果相爷问起,就一句天性如此含糊而过。 一个番邦女子生下的贱坯子,能懂什么中原大国的礼节。 若瑄生母彤敏的天真活泼不畏强权,在陈氏眼中就是蛮横无理。娇纵,肆意妄为。 这样女子生下的女儿当然也好不了哪里去。 只是幼时的若瑄不管陈氏如何捧杀,她就是一副安安静静的模样。 安静中还透出一丝的惹人怜爱的神情,要不是大夫人的暗里百般刁难,这样的一个孩子,怎么会不受待见。 若瑄并不是天生哑巴。而是陈氏的刻意为之。 幼童总要有人教才能学会说话,陈氏却故意为若瑄找了一个哑巴做乳娘。 一个不会说话,不懂礼节,琴棋书画样样不会,且终身不良于行的庶女无论如何也不会讨得家中人欢心的。 这些往事历历在目,就好像是司徒媗亲身经历过的一样。 她没想到躯体的原主以前的生活过的这样悲惨。 王若瑄身残智却不残,她只能像一个任人摆布的扯线皮影般生存下去。 她不反抗,甚至装作弱智的痴傻儿,只求能生活下去。 毕竟没有一个人愿意去面对死亡。 饶是如此,若瑄还是没逃过被害的命运。 对于司徒媗来说,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干脆。 她能感受到原主的怨愤和恨意,尤其恨把自己抛弃了的母亲。 司徒媗梳了一个简单的发式,上面的装饰只是一个素银簪子。 “冯嬷嬷,你确定你没忘记了什么吗?既然这样,我这个样子走出去,被那些个下人笑话,传出夫人安排不周全故意什么样的风言风语,这就不关我的事了。” 司徒媗抬脚就要出房门。 “四小姐,奴婢该死。初次伺候四小姐,没弄清楚四小姐的作息时辰,所以才导致很多事给耽搁了。夫人昨天已经安排的非常妥帖了,是老奴的错,我这就去着手准备。” 冯嬷嬷连连告罪。 “嬷嬷,我的腿脚虽然是好了,可是以前的事情却记得一清二楚。按照常例,我是相府中唯一一个特免去晨昏定省的。” “所以说,四小姐你还是按以前的例子来就行。”冯嬷嬷陪笑道。 “按以前的例子,哼,也像几年前那样让我把衣裙穿馊了才换吗?还是把我整日关在屋子里,两三天才梳理一次头发?”司徒媗厉声道。 冯嬷嬷没想到司徒媗就这样直白的提起以前所受的委屈来,她不敢应声,借着去取衣裙,匆匆离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 威胁 伺候司徒媗换衣梳妆的还是原来的两个小丫鬟。 她们见识到了四小姐的脾气,就连伺候的时候手都在发抖。 “两位妹妹多大年龄了?”司徒媗问道。 司徒媗猛的开口倒把两人给惊着了,那个负责梳头的小丫鬟不小心扯下司徒媗的几根头发来。 她扑通跪在地上,连连求饶。 “你们把我当成山洞里成精的千年老妖怪了吗?我有那么可怕吗?” 两个丫鬟头摇的像个拨浪鼓。 “刚才的事情我知道不是你们的错,是冯嬷嬷交代了你不要那么早进来是吧。”司徒媗问。 两丫鬟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回答。 看来司徒媗的猜测没错。 “所以说我刚才的脾气不是冲你们发的,你们也不必害怕,过了这几天,还回到原来的岗位去罢。” “四小姐,我们一定会尽心尽力伺候你的,求求你不要赶我们走。” 司徒媗知道这两人是陈氏安排来的,她不能留她们。 “母亲并没有把你们给了我,所以我还不是你们的正主。算了,不跟你们说了,都起来吧,这头我自己梳好了。” 司徒媗不耐烦的摆摆手,让两人在旁边静立着就行。 那两个丫鬟本是陈氏院中的三等丫鬟,哪里会伺候人穿衣梳洗这样的事。 也幸亏司徒媗起的早,饶是耽搁了这么久,她到陈氏房门前时,陈氏才刚刚起床。 司徒媗进屋稽首跪拜。 “呦,腿脚膝盖不疼了,起的够早的。”陈氏斜眼觑她。 房中只有贴身伺候的一个大丫鬟,正在为铜制焚香炉中添置香饼。 晨间的屋子中充满熏香的味道,司徒媗不喜焚香,禁不住的打了一个喷嚏。 陈氏看起来端庄贤淑,很少说这种刻薄的话语。只是面对司徒媗时她心中就有压制不住的火气要窜出来。 昨天单独面对自己时候,还托口说自己腿骨没好利索不肯下跪,今天倒好,一大早起就进门行了这么正式的一个大礼。 其他的子女妾室也只是顿首问安而已。 “您是我的嫡母。我早起来问安是本分。以前的确是腿脚不方便,所以得了特许免去了这些礼节。如今瑄儿可是一个利利索索的好人了,母亲可别再把我当做以前那样看待。” 司徒媗看似尊敬的回答。 其实冯嬷嬷早就为了早晨发生的事情特意禀报给陈氏了,说司徒媗是如何摆小姐的谱子等等。 当然也包括什么衣服穿馊了才给换的话。 看来这丫头出去几年还真是不一样了,就连性子都变了。 以前在相府的时候。那还不是个缩壳乌龟样的人物,对于所有的安排哪敢说半个不字。 “母亲,瑄儿还有事相求。” “什么事情?” “我以前的乳母刘嬷嬷还在府中吗?”司徒媗站着问道。 陈氏坐在搭着银红撒花椅搭的靠椅上,慢悠悠的喝着司徒媗亲手为她奉上的早茶。 “你说的是那个哑巴刘吗?她被打发到下面的田庄里做事去了。”陈氏用茶盖撇着盖碗中的茶叶沫子。 “能不能把她调回,毕竟她是我的乳母,我如今已回府,身边也少不了用人的地方。” 司徒媗这是明摆着跟陈氏要使唤的下人呢。 “我指派给你的那两个小丫头不行吗,还有冯嬷嬷。”陈氏道。 “冯嬷嬷和那两个丫鬟都是母亲您的人,我这么使唤也不合适。还有,就是我以前住的院子也不用修葺了。随便哪个空闲院子能住人就行。我一个庶女总不能跟嫡母住一起,这于理不合。知道的人会夸母亲贤良宽厚,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相府小姐如此不知礼数。这样说我倒没什么,就怕我的不知礼数会影响到母亲,说到底,我还不是母亲的女儿。” 司徒媗口齿伶俐说的滴水不漏,这倒让陈氏心中的火气发不出来。 一个失踪了五年的庶女,谁知道这些年在外面有没有做些辱没相府的事情。 陈氏还没拷问她呢,她倒一大早起不安好心的来跟陈氏要住处要使唤的下人。 司徒媗看陈氏做思考状并不言语,她又接着道: “以前虽说若瑄有恶疾在身。可是头脑却并没有受到影响,该记得的事情我还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陈氏做直了身: “哦,你还记得什么?” “比如七岁的时候从秋千上摔下来,八岁的时候贪玩爬到假山上。从假山上摔下来。我记忆中好像摔过无数次,可十有九次不是意外。” “小孩子摔跤总是难免的,不是意外的话就是自己不小心了,那不小心还不等于是意外吗?”陈氏淡淡的道。 再说王若瑄小时候本来就不受待见,这府里不管姨娘庶女甚至下人都喜捉弄她,反正她也不会说话。也不能告到丞相那里去。 大家知道若瑄的出身,大夫人不喜她。 高门大户里,人人都是势利眼,都是个拜高踩地的。 王若瑄的命运也够悲惨的,司徒媗感慨,怪不的她的怨灵还徘徊着不肯去转向轮回。 “以前的事都过去就不多说了,可是关于神医……”司徒媗忽然凑近了陈氏神秘的道。 陈氏被她的举动吓了一激灵。 “母亲,我最烦打哑语绕圈子了,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人,干脆我们挑明了来说。” “母亲当年的愿望落空了,瑄儿因祸得福还真正就碰到了贵人。要不是如此,我也不会安然无恙的再次回家。” “我这次回家没有别的目的,你不招惹我,我当然不会把当年的事情说清楚。” “也许你心想,都过了这么多年,就算说清楚了也没人会信我对不对?” “可你有没有仔细的想过,当年的人你可曾处理干净了?” “我都能安然回来,其他相关人等说不定也被藏在某处呢。” 她这是赤裸裸的威胁,陈氏为之气结。 “瑄儿这都是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半句都听不懂。” 陈氏当然不敢承认,只能咬死了不知道不明白。 “你心里明白就好,我之所以回来只是想过安安稳稳的日子而已。这毕竟是我的家,儿女回家理所当然。我希望你别再把我当做当年的我来对待,要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司徒媗压低声音说出了最后的一句话。(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 晨昏定省 快要到晨间摆饭的时辰,若瑧的嫂子领着一些妾室等来问安。【ㄨ】 大夫人陈氏一生生养了两女一子,大小姐王若珺,是陈氏刚嫁给王诚第二年生的。 只可惜若珺红颜薄命,不满二十就早逝了。 二爷王琰是陈氏在二十四岁时候生下的,如今王琰已经娶妻,妻子是大夫人堂兄的嫡女陈雪馨,也就是相府的二奶奶。 相府大爷是姨娘宋氏所出,大爷王琅和二爷王琰出生于一年,只相差一月。 为了此事大夫人陈氏气闷很久,自己的儿子是嫡子,却不是长子。就差那么二十几天的时间,陈氏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大爷王琅娶的是安国公的嫡孙女,郑雅琴。就是大奶奶,郑氏。 二爷王琰不但长的一表人才,难得的是个痴情的种子,除了二奶奶这一个正妻外,都不曾纳妾。 二奶奶要把陪嫁丫鬟给他为妾,也被他婉言拒绝了。 大爷王琅就不一样了,大婚不过几年间,就一房接着一房的纳了三个妾室。大奶奶是个没主见的,只能由着大爷胡来。 这会二奶奶大奶奶和一干姬妾嬷嬷等人正准备伺候陈氏进早膳,她们进屋看到了司徒媗正站在地上和陈氏说话,很是惊讶。 二奶奶和大奶奶嫁进相府也差不多十年有余了,她们当然见过这个四小姐。 不过几年前的四小姐由于行动不方便的原因,常年待在屋子里都不出来。 她们这些做嫂子的当然也看着当家主母的脸色行事,是很少去和四小姐亲近的。 王若瑄和王若瑧是姐妹,她当然也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尤其在识人面貌上面。 纵使已经过了四五年的时间,王若瑄的记忆还是不会出差错的。 所以司徒媗一眼就认出了眼前的两位嫂嫂,并上前行礼问安。 大奶奶和二奶奶先是吃了一惊,在她们印象中这个四小姐是极为无礼的。 “许久不见两位嫂嫂了,嫂嫂这些年可安好?”司徒媗恭敬的道。 “有劳四小姐挂念,前些日子我们还总是提起四小姐。看到四小姐平安归来,这真是我们相府的福气。”二奶奶笑道。 “是啊,四小姐真是出落的越发美丽动人了,将来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个王公大臣家的公子哥上门来求亲。” 大奶奶不怎么会说话。她这话是随口说出的。 不过在别人耳中,好像司徒媗此次回府的目的是为了找个如意郎君似得。 大奶奶的这番话恰好提醒了夫人陈氏。 就是,跟着小丫头片子置什么气,她已经是出阁的年龄了。作为她的嫡母,为她找个婆家。把她嫁出去,那可是分分钟的事情。 想到这里,陈氏笑了。 “都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每日早晨不必这么麻烦来问安。每个院子都有小厨房,自己各吃各的挺方便。” 陈氏看着地上站着的儿媳等人,装出心中过意不去的样子。 老妇人那边的晨昏定省都免去了,她这里怎能心安理得的在小辈面前立规矩。 大奶奶二奶奶连称不敢,依旧规矩的在桌上摆膳食碗筷。 接着听到环佩叮当声,珠帘被打起,五小姐若瑧走了进来。 “瑧儿又来晚了。两位嫂嫂起的好早。” 若瑧福了福身道。 “我们这那叫起的早,还有更早的呢,喏!”二奶奶指着依旧站着的司徒媗道。 “四姐姐,你昨晚睡的可好?” 若瑧亲热的上前牵着司徒媗的手道。 “有母亲亲自安排,睡的香甜极了。”司徒媗道。 “我昨天央求母亲让你跟我一起住的,可母亲不准。怕我这兴奋劲吵到了你休息。”若瑧一见到司徒媗,的确跟平日里端庄贤淑的五小姐不一样。 陈氏见状轻咳一声斥道: “一大早起叽叽喳说个不停,像什么样子?看你的行为举止,像个大家闺秀吗?笑不露齿知道不知道。那脚,都从裙底露出来了。” 陈氏很少在众人面前这样说自己的女儿。若瑧看了看母亲的脸色,马上把那三寸金莲缩回蜜合色裙摆下面去。 脸上笑容也收敛起来,一双白嫩双手放开了司徒媗的衣袖,端正的垂下。 司徒媗心里叹息。别看若瑧受尽了宠爱。可那些宠爱也代表着束缚,一个天真活泼的小姑娘生生的被放进一个“大家闺秀”的模子中去。 这样束手束脚,装扮着一股成熟优雅的气质,若瑧才十五岁而已。 也难怪若瑧格外喜欢若瑄,因为只有在若瑄面前,她才不用死守任何的规矩礼节。回复天性。 若瑧委屈的坐在自己平时的位置上,尽管委屈也不敢表现出来。她的坐姿一丝不苟,腰挺的很直,也只有半个臀部挨着椅子。 司徒媗看着都替她感觉累。 “瑄儿,坐吧!” 陈氏这才发话,意思是让司徒媗一起坐下用膳。 司徒媗也知道两个嫂嫂是不在此处用早膳,等伺候完自己的婆婆后还回到自己的住处去,由自己的妾室丫鬟们伺候用膳。 宋姨娘虽说是姨娘,但她为相府添了一子一女,只过来向陈氏请安问好后,就回住处去了。 大奶奶也扶着宋姨娘走了。 宋姨娘走的时候,还看了司徒媗一眼,笑的诡异。 在场的众人从刚才陈氏对若瑧的训斥知晓,四小姐的处境依然没有改变,她在陈氏面前还是个不得眼的。 陈氏对若瑧的训斥,不就是对四小姐的厌恶吗? 怪不得不答应五小姐的请求,让四小姐和五小姐暂时先住一处。 在众人眼里,四小姐是个番邦女子产下的下贱坯子,她下贱没关系,带坏了相府的嫡女千金那就事大了。 陈氏把四小姐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也有监督之意。 司徒媗并没有坐下跟陈氏母女用早膳,她知道陈氏说的是客气话,她一个庶女怎配和嫡母嫡女坐一起。 “瑄儿还要去祖母那边请安问好,就先告辞了。”司徒媗垂目道。 “你祖母没有那么早起,你先在这里用完了早饭再去也不迟。再说,老夫人喜静,那晨昏定省都是免了得。” 陈氏话里意思是让司徒媗不要过去讨人嫌了,别巴结不成反而落个打搅老人休息的罪名。 若瑧想说什么,不过看了看陈氏,把想说的话咽到了肚中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 姨娘同氏 司徒媗正在纠结之际,看见陈氏身边的大丫鬟芸香走了进来,在陈氏耳旁悄悄的说了一句话。 好像在请示着什么。 那声音低不可闻,不过还是让司徒媗给听清楚了。 芸香问的原话是: “同姨娘已经在门外站了半个时辰了,今日要不要让她进来磕个头?” 陈氏回了两个字: “不必!” 这话引起了司徒媗的好奇心,同姨娘是哪位,犯了什么错误,连进来磕头问安的资格都没有。 刚才那姨娘姚氏,不是也进来过了吗? “母亲,今日算是瑄儿重回府的头一天,我觉得按礼来说,还是要去祖母那边磕头问安。” 司徒媗向陈氏道。 “既然你这么认为,那就去罢,也难得你孝心一片。”陈氏淡淡的道。 司徒媗经过了陈氏的允许,这才退了出去。 陈氏心中冷笑,贱坯子就是贱坯子,回炉重造也一样。还上赶着去巴结老夫人,恐怕到那边连房门都进不去。 等司徒媗走了出去,若瑧才弱弱的跟陈氏道: “母亲,应该让四姐姐用了饭再去的。祖母这个时辰……” “怎么,她才回来不过一天,你就越来越有主意了是不?我跟你说,你以后少跟她接触。看看你刚才的样子,再让我看见你那个样子,禁足一个月。” 陈氏怒道。 司徒媗走穿陈氏的房门,看到了芸香口中的同姨娘。 她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了。 这不是彤良娣手下的舞姬吗,三四年前送进丞相府的那位。 “彤姨娘好!”司徒媗并没有向她行礼。 相府的小姐们不管嫡出还是庶出,地位肯定要高于小小姨娘。 “四小姐?”同氏试探的道。 “是的,同姨娘怎么不进去?”司徒媗明知故问。 同氏没吱声,大概是不知道如何回答的缘故。 “四小姐这是准备去哪?”同氏问。 “同姨娘可知老夫人住处,我正要到那边去。不知道这么多年,老夫人是不是还住在福寿堂?”司徒媗又问。 “老夫人还住在那里,我接下来也要过去。正好我们同往。”同氏建议。 显然她对司徒媗心生好奇。 司徒媗和同氏一路往福寿堂走去,偶尔会遇到几个小厮丫头婆子之类的。 那些她们继续做手中的活,好像根本没看到司徒媗和同氏。 经过一片花园的时候,有几个花匠在修建花枝。 其中的一个婆子住了手。向同姨娘道了声好。 “那婆子应该是从外面雇佣来的吧?”司徒媗问同氏。 同氏惊奇: “四小姐,你怎么知道?” “同姨娘来府时日尚短,肯定不知道我以前在这里的处境。外面人大都知道高门大户的规矩礼节很是齐全,却很少有人了解,那齐全的规矩也是因人而异的。” “如果是五小姐这一路走来。碰到的那些人,哪个不得恭恭敬敬的垂手而立,问一声好,道一声安。” “很多人都是看人下菜碟儿,看来同姨娘在这府中处境跟我很像啊?” 司徒媗叹了一口气。 同姨娘听司徒媗说话直接的很,这倒像是她们月灵国人的性格。 不过这四小姐也不像是没心眼的,无论见谁都倒苦水。既然她能对自己说出这番肺腑之言来,肯定也是出于信任和好感吧。 “我说一句不当的话,如果冒犯了四小姐,还请四小姐见谅。”同氏说的怯懦。 “哪有什么冒犯不冒犯的。同姨娘你只管把我当做自家人就好。”司徒媗鼓励道。 “奴以前不曾见过四小姐,今日初见四小姐,着实惊了一惊。四小姐竟然跟东宫的彤良娣长的很是相似。” 同氏骨气勇气道。 “是吗?改天有机会一定要去拜会一下良娣。” “说不定我们还有血缘关系呢。” 看来彤良娣并没有跟同姨娘透露有关司徒媗的事情。 只是怎么说才能让同姨娘信任自己呢? 如果是王若瑄的话,她是不知道自己母亲是谁,更不知道月灵国。 如果同氏问起司徒媗有关她生母事情,司徒媗顺着她的话头倒也好说。 就怕同氏根本不敢提起这话。 “同姨娘怎么知道我跟彤良娣长的很相似呢?”司徒媗诱导她往这方面说。 “实不相瞒,奴以前是良娣手下的舞姬,被相爷看中,这才进了相府为妾。” “同姨娘和良娣是同乡人吧。”司徒媗明知故问。 “我们是同个国家的,奴是陪嫁过来的。” “是什么国家?”司徒媗追问。 “是西南部小国名月灵。” “月灵国。好美的名字。” 司徒媗赞叹。 同氏羞涩的笑。 “同姨娘你不知道,我今天只看了你一眼,就觉得亲切的很。我思来想去,终于明白了一点。同姨娘和我的面部特征有些相似,所以才觉得亲切的很。” 同氏想告诉司徒媗,自己进相府的首要任务是来寻她的。但是同氏生性谨慎,不知道这话现在说合适不合适。 “我很小的时候,常常被别人喊做蛮夷女子生下的贱坯子。那时候还小,不懂什么意思。现在想想……哎!大概自己生母不是中原人的缘故吧。” 司徒媗故作很难过的样子。 同氏看着司徒媗。有些心酸,眼眶发红。 月灵国国主是个多么尊贵的身份,在中原却被说成蛮夷女子。 月灵公主的遭遇实在让人同情又心疼。 只是自己未经禀报云公主,就像四小姐透露出她的身世,这事情终究是不妥。 云公主已经很久没让人捎信儿来了,也是,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云公主肯定放弃寻找月灵公主了。 她刚进相府的时候就探到了消息,说四小姐下落不明。 从别人口中很难证实,四小姐究竟是不是月灵国主留在中原的血脉。 不过现在好了,四小姐回府了。 同氏现在肯定,这位四小姐肯定是月灵公主。单单凭着这长相容貌就能确定了,云公主和月灵公主要论起来可是表姐妹。 眼前的四小姐和云公主长的如此相似,同氏的猜测肯定不会有错了。 司徒媗看着同氏用充满怜爱的眼神看着自己,微微一笑道: “同姨娘放心,多大的风浪委屈都经历过了,以后状况会越来越好的。姨娘可信我?我看姨娘有话要对我说,若姨娘信我,何不之言。” 两人说着,已经走至福寿堂前。(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 福寿堂 同姨娘本姓彤,彤是月灵国国姓。 同姨娘入相府出于对彤良娣的尊重,所以改彤为同。 姨娘同氏上前去轻叩门环,过了半晌福寿堂大门吱呀开了一条宽缝。 一个丫鬟半个身子探出来,见是同姨娘便不耐烦的说: “天天都是这个时辰来,说多少次了老夫人不喜嘈杂,你是故意来给老夫人添堵的吗?” 小丫鬟态度恶劣。 同氏每日都来向老夫人请安,不过从来没进去过。 老夫人因着彤敏的原因,对所有番邦女子都没好感。 同氏也不气馁,就算见不着老夫人的面,进不去福寿堂她也不在意。 她依旧每天辰时不到来这里站着等一个时辰。 “麻烦妹妹向前院的翠松姐姐通禀一声,就说四小姐来为老夫人请安。” 同氏陪笑。 “什么姐姐妹妹的,别喊的这情切,我还怕辱没了我们。什么四小姐十小姐的,等过了午时再来!” “妹妹肯定入府时间不长,所以不知道四小姐……” 同氏话还没说完,就被那小丫鬟打断了。 “你别欺负我年纪小什么都不知道,什么四小姐,不就是以前那个瘸腿哑巴吗。她不来还好,要是来了说不准把好好的老夫人气出什么病来。” 小丫鬟冷哼了一声,就要关门。 司徒媗火气上来,冲上前动作利索的从宽门缝中挤了进去。然后抬起巴掌给了嚣张小丫鬟一个耳刮子。 “大胆的奴才,有你这么跟主子说话的吗?” 那丫鬟虽然从别人口中听说过四小姐,不过她没见过四小姐本人。所以根本不知道眼前人是谁,她还以为是同氏的贴身丫鬟。 “你这个蛮夷****,怎么打人,你等着。”那丫鬟捂着被打的脸颊就要往里跑去告状。 同姨娘在相府的待遇还不如一个二三等丫鬟,今天她吃了豹子胆了欺负到福寿堂来了。 “想走,没门!”司徒媗扯住那丫鬟的衣袖不让她走。 “我打死你这个蛮夷****!”那丫鬟伸出手来就往司徒媗的脸上抓。 司徒媗毕竟是精通舞艺的人,而且还有些武功在身。 一个十几岁的丫鬟拿是她的对手。 司徒媗一个漂亮灵敏的回旋。直接绕到了啊丫鬟的身后,把她两个胳膊扭到身后去。 那丫鬟吃痛,饶是那样还是骂声不绝。 “你嘴巴在这样不干不净,信不信我把你的手腕给掰折了。” 司徒媗威胁。加重了手上力道。 那丫鬟害了怕,加上手腕剧痛,不得已闭了嘴。 司徒媗看着她那双粗糙没有留指甲的手,就知道她是个三等丫头。 一个三等丫头就敢这么对待同氏,可见同氏在相府的日子难过至极。 “你快放了我。我是老夫人的人,你没权利这样待我。”那丫头嘴上还不肯求饶。 那丫鬟的叫骂声早就惊动了前院洒扫的几个丫鬟,她们纷纷出来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司徒媗向同氏使个眼色。 同氏便道: “你们还不像四小姐问好。” 众丫鬟这才知道原来钳制住柳儿的是四小姐,早有丫鬟见状跑进内院去禀告。 片刻从内院走出一个穿水红坎肩,豆绿罗裙的清雅丽人来把司徒媗迎了进去。 同姨娘知老夫人不喜她,便退了出去,依旧站在大门外侧。 此时老夫人已经用过了早膳,正在饮茶。 翠松进门轻轻道了声: “四小姐来了!”然后便随伺在老夫人左侧。 老夫人看也不看司徒媗一眼,只是一小口一小口抿着香茶。 司徒媗上前行跪拜礼,口中道: “愿祖母福寿安康!” 老夫人依旧不看她。也不让她起来。 司徒媗只能跪着,这半盏茶的时间室内安静极了,就连呼吸声也清晰可闻。 期间翠松为老夫人倒了杯热茶。 老夫人捧着那茶,直接连茶带碗摔到了跪着的司徒媗身上。 滚烫的茶汤透过衣物灼烧着腿部肌肤,细瓷茶碗顺着司徒媗的身子滚落在地,当啷摔碎成了好几瓣。 司徒媗以为老夫人给自己的下马威不过就是多跪些时辰,没料到她来这手。 司徒媗忘记了自己此时扮演的是四小姐王若瑄的角色,她对眼前的老妇人怒目而视。 “你……” 老夫人面色波澜不惊,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司徒媗不过才说了一个字,就意识到了什么。急忙收口敛目,然后继续直直的跪着。 “知道自己哪里错了吗?” 半晌老夫人才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瑄儿知道。”司徒媗恭敬的答道。 “说说。”老夫人语气严厉。 “第一,当祖母院中三等的丫头对同姨娘无礼的时候,我不该训斥那丫头。” “第二。当那丫头骂相爷四女儿是下贱坯子时,我不该打那丫头的耳刮子。” “第三,当院中洒扫的丫头婆子来看笑话时,我不该让那些下人向相府四小姐行礼。” “第四,作为孙女,我不该一大早前来向祖母问安。” “第五。当丫鬟自作主张拦着相府四小姐进门时,我应该好言好语求求那丫鬟。” “第六,我向祖母磕头问安时,不应该这么死板,祖母不让起身就不起身。” “第七,祖母摔了茶杯,我不该惊讶。祖母年纪已大,手不稳乃情理之中。” “第八……” “够了!” 老夫人气的浑身直发抖。 这哪里是知道自己错了,明明每条罪状都指向老夫人,说她院中奴婢不懂规矩。 就算是一等丫鬟,见了姨娘也是矮半截的,哪能这样上下尊卑不分的。 还有司徒媗口中说的,骂相爷四女儿下贱坯子,这不就是明示老夫人丫鬟的咒骂直至丞相吗? 除此外,她还为自己辩解,说自己一大早作为孙女来给祖母请安总不是大的错处吧。 最后还不忘记讽刺老夫人年老糊涂了。 老夫人是谁?相府上上下下谁不以老夫人为尊,就是丞相本人有些事情也得听他母亲的不是。 她本以为,司徒媗这次来是巴结献殷勤来,为了自己以后在相府有好日子过。 没想到的是,当年的那个哑巴如今变得这般口齿伶俐。 如果正在气头上重重惩治了她,看她如今不服气的劲头,来日还不得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传扬出去。 这不是坐实了她相府容不下这个庶女的事实。(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 孤云居 相府老夫人中年丧夫,独自把儿子拉扯大。 王诚本来有一个妹妹的,年幼的时候家乡爆发了瘟疫,妹妹死于那场瘟疫中。 丞相王诚本是孝廉出生,凭着自己的才华一步步升迁上来。 大夫人陈氏是陈国公嫡长女,偶然一次机会与王诚相识,并倾慕于她。也正是因为陈氏的关系,王诚后来才升至尚书侍郎的位置,为以后执掌丞相之位打下了基础。 所以说王诚之母,老夫人本是贫寒出身。 她年轻的时候什么样的事情没经历过,什么样的白眼没受过。 只是几十年的舒服日子过久了,难免会忘记了曾经的事情。 就如现在,面对司徒媗伶牙俐齿的揶揄,老夫人震怒了。 可这火气有没合适的理由发到司徒媗身上去。 司徒媗每一句话说的都没错,况且她现在还是直直的跪在地上。 目光下垂,神情恭敬,一副任凭你处置的模样。 老夫人不傻,如果她处置不公,必然会遭人闲话。 这小丫头刚才话里的意思已经够明显了。 翠松看到老夫人的犹豫,对跪在堂下的司徒媗道: “四小姐的确是孝心一片,一大早起就来给老夫人磕头请安。只是四小姐的动静未免太大了些,看把老夫人给惊的都说不出话来了。” 老夫人心想,这个惊扰的罪名安插的挺好,刚要说话,就被司徒媗抢了话头。 “翠松姐姐这话就错了,不是我动静太大。不过话说回来,这错的确在我,我不该跟一个言语猖狂的小丫头计较。骂就让她骂几句好了,不痛又不痒的。” “我只是替老夫人担心,有些人给她三分颜色她就想开染坊。我就怕那丫头没人管束的话,她会蹬鼻子上脸。今日骂什么姨娘庶女,赶明天没准就骑到正经主子的头上了。” 话里意思还是在故意说自己是不受待见的庶女,就是个小丫鬟也可随意打压。 这先例要是明面上给开了,那以后相府还不乱了规矩。 到时候有人说起来。就说规矩是先从福寿堂这里给破的。 老夫人揉揉太阳穴,接着摆了摆手。 “老夫人身体不舒服,四小姐你先回去吧。”翠松白了司徒媗一眼。 司徒媗跪的久了,腿有些麻,她慢慢的站起身来。 “四小姐以后也不用来了。” 再多来几次。老夫人还不得给她气病了。 翠松恨不得拿把笤帚把司徒媗赶紧给赶了出去。 “祖母,瑄儿告退了!” 司徒媗转身而去。 刚走出房门,就听里面咣当一声响,好像什么给摔碎了。 司徒媗心里暗道: 里面坐着的那位老婆婆,实在不是我故意要气你的。我这样做也是不得已,以后我还要顶着王若瑄的身份在这相府过日子呢。我要是像个软柿子般任人揉捏,接下的生活肯定比育芳苑还要过的悲惨。 不过自己跪一个不相干的人这么久,也算是为王若瑄尽了孝道了吧。不管怎么说,那老妇人也是若瑄的祖母。 没有她,就没有王诚。没有王诚就没有王若瑄,没有王若瑄,也就没有如今的司徒媗了。 “四小姐,你没事吧?” 同氏还等在外面,太阳已升高,同氏在春日的暖阳下微眯着双眼。 “四小姐,你的衣群上面怎么有水渍。” 同氏刚问出口,就觉得这句话多余的很。 这还用问吗?司徒媗在里面待了那么久,加之之前又打了福寿堂的小丫鬟,她能安然无用的出来才怪。 “没事。我们走吧!” 司徒媗抖了抖百褶裙,把裙上的几片茶叶抖落在地。 同姨娘看了看司徒媗的脸色,只见她面色如常,实在从中看不出什么来。 “姨娘太大惊小怪了。瑄儿刚才都说了,见到你格外亲切。望姨娘也把瑄儿当作自家人,有什么话就说出来。” 司徒媗看着同氏小心翼翼的样子笑道。 “老夫人没怎么为难你吧?”同氏终于问出了口。 “无非是让我多跪了会儿,让后摔了个茶杯作威而已,能怎么为难?难不成因为这点小事会请家法出来吗?再说又不是我们的错,那群看人下菜碟儿的婢子。” 司徒媗脸上这才露出气愤的神情来。 她原本还可怜那些为奴为婢的人。现在看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奴劝四小姐以后千万不要像今日这般行事了,哎!”同氏叹了口气。 “瑄儿知道姨娘在府中的处境,你放心,有我在,你就不会孤立无援。” 司徒媗向她保证。 司徒媗抬头看了看日头,已经快要晌午了。 看来在这相府的日子并没有外面好过,规矩繁琐不说,还处处受人压制,她得想方设法改变自己目前的处境。 “四小姐用过早膳了吗?” 同氏问。 “我都快饿坏了,昨天就没怎么吃东西,恐怕要去叨扰姨娘了。”司徒媗又露出天真的一面。 这般直白的说出自己的怨语,也只有在亲近的人面前才敢吧,要不被有心人听到了又是隐藏的祸端。 同氏住在相府比较偏远的小院子中。 司徒媗指着大门上面写着“孤云居”三个字的牌匾对同氏道: “姨娘,你这院子的名字倒别致的很。” 同氏笑笑没说话。 别致什么,这名字倒像是尼姑庵般,自己在这相府活得跟尼姑也差不多了。 孤云居的大门是虚掩着得,同氏上前推开了门。 迈进门槛,首先入眼的是一个粉油影壁。 转过影壁,一眼就看到了正前方的三间屋子。 院中只有一棵梧桐树和几盆应景的鲜花。 同姨娘的居所居然是个一进的小院儿,按理来说不应该这般简陋。 就算是一个管事婆子的院子,哪个不是两进的。 一个和同氏年龄相当的女子听到院中的脚步声迎了出来。 “姐姐,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燕儿道。 她是彤良娣指派给同氏的丫鬟。 虽说是丫鬟,不过同氏从来没把燕儿当丫鬟看过。毕竟两人以前都是舞姬,一起熟习练舞情同姐妹。 “这位是四小姐!”同氏向燕儿介绍。 燕儿看着司徒媗看直了眼睛,要不是同氏介绍,她还以为是彤良娣来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 聪明的小孩 司徒媗为着磕头请安的事情被折腾了一早上,先是在夫人陈氏那边站了很久,接着到了老夫人处又被罚跪,身上的衣裙也湿透了。 孤云居中同氏拿出自己新作的一件衣裳,要司徒媗暂且换下那有茶渍的衣裙。 “这么久,都干透了,不用换了。”司徒媗道。 “只是这样穿在身上走了出去终究不妥,有碍身份。”同氏道。 “姨娘不知道,我小的时候哪天穿过干净体面的衣裳出去过,我都已经习惯了。” 王若瑄怎么说也是相府庶女,不是小门小户家的女儿,谁知道她以前的过的日子竟然是那样的。 司徒媗由衷的为她感到悲哀,怪不得怨气这么重。 司徒媗脑中的记忆不会是凭空出现的,她感觉王若瑄的一灵半魂肯定还残存在这个身躯中。 “奴心中有话不知当不当说。”同氏道。 “同姨娘,你让我怎么做,你才不能跟我这么见外?”司徒媗叹气。 同氏的谨慎太过头了吧! 同氏思忖了半晌才道: “四小姐身份尊贵,千万不要为了一时的失意而泄气。” “我只不过是一个没娘疼的庶女,怎么会身份尊贵。”司徒媗诱导。 “其实奴进相府来,彤良娣曾有任务交代于奴。命奴在相府中寻找流落在外的月灵公主,奴来相府时,四小姐那时已经不在府中。奴多方打听,通过一些蛛丝马迹意外的发现四小姐有可能就是彤良娣命奴寻找之人。” 同氏下定决心还是把这话说了出来。 她也没有多余的机会跟外面的人联络,以往的时候都是彤良娣的人直接联络她的。 后来良娣得知四小姐不知所踪,就跟她断了联络。 如今看重回府的四小姐的模样,再加上以前打听到的消息,同氏的直觉告诉她眼前的四小姐必定是月灵公主无疑。 只是现在四小姐的处境不佳,她怕四小姐有想不开之处,所有还是决定把这事情直接跟四小姐说了。 “四小姐相貌和良娣很是相似,如果能跟东宫那边攀上关系,对于四小姐的处境应该会有改变。” 同氏道。 司徒媗看着同氏,眼光异样。 同氏好像知道司徒媗心中所想,她忙道: “四小姐,奴只是良娣身边的一个舞姬,四小姐是不一样的。四小姐是丞相之女,如果奴的猜测没错的话,四小姐还是月灵国国主的女儿。” 司徒媗点点头,表明自己知道同氏想说什么。 月灵国虽然是小国,但如彤良娣虽不是嫡亲的公主,尚能嫁于太子为妾,何况她是嫡公主。 中原国很月灵国是姻亲,当然也可亲上加亲。 “姨娘放心,瑄儿断然不会自轻自贱的,至于跟月灵国的关系,这事顺其自然,以后再说吧。” 司徒媗端起青花细瓷碗,把粳米粥喝了个干净,这已经是第三碗了。 看来她是饿坏了。 “姨娘不会笑话瑄儿吧?”司徒媗笑问。 “奴怎敢!”同氏也笑。 两人有种同病相怜之感。 同氏在夫人陈氏面前是不得脸的,连随侍的机会都没有。 虽说没个院中都有备小厨房,只是小厨房的日常开销可都是花的是本院主人自己的月例。 同氏只是个不得宠的妾,孤云居的小厨房基本上就是个摆设,最多也只是燕儿亲自下厨熬些热粥,煮点茶汤什么的。 至于每日大厨房送来的那些东西,根本就不能跟别人比。 这些同氏当然不会跟司徒媗说,但凭着司徒媗的聪明,自从她踏入这个院子就看出来了。 同氏好歹也是相府的一个妾,这住的地方,还有身边只有一个燕儿伺候,如此这般真不如府内的一些管事婆子。 “今日真是叨扰姨娘了,姨娘请留步!” 司徒媗走出了孤云居,同氏却坚持要送。 两人一前以后走着。 “那里是什么地方?” 司徒媗好奇的问。 偌大的丞相府,没想到还有这么一个荒废的园子。 “奴不知,不过奴所居住的孤云居就属于相府最东侧了,看样子这个园子应该不属于相府的吧。” 同氏道。 “姨娘送了有段路程了,姨娘请回吧!”司徒媗躬身道。 同氏平时在相府中不怎么走动,也怕遇到一些惹弄是非的下人故意来找她麻烦。 “四小姐也暂且委屈下,等那边有了信……” “我知道了!” 司徒媗懂她意思,就是让司徒媗跟她般夹起尾巴做人呗。 两人就此别过,司徒媗却直朝最东侧走去。 “喂,你是谁,怎么在相府中乱闯胡走?” 从半人多的草丛中钻出一个六七岁的孩童来,他双手叉腰学着大人的模样指着司徒媗的鼻子道。 “你又是谁?你叫什么名字?”司徒媗好笑的看着他。 “大胆,你怎么敢问我的名字,也不向我行礼。”男孩眼睛咕噜噜的转动。 “小孩子家家,谁让你这样跟大人说话的,你娘没教过你啊。”司徒媗蹲下身来,看着他的眼睛。 “我娘教我的东西可多了,哼!你娘才没教过你呢!” 小男孩听到司徒媗话语中提到他娘,而且显得很不尊敬的样子,他小嘴儿都噘起来了。 “你娘要是管的你紧,能让你一个小孩儿跑到这个地方来?你看那园子,说不定里面有……” 司徒媗故意吓唬他。 “你吓不倒我的,很多人都说里面闹鬼,我经常偷偷跑到这里玩,哪里有看到什么鬼怪。我倒是很想看看那鬼怪究竟长什么模样的。” “没想到你胆子还挺大的吗?”司徒媗夸他。 “你真是这么觉得吗?”小男孩兴奋的问道。 “你是第一个这么夸我的人,其他的那些人都恨不得把我关起来,真是烦人!”小男孩又撅起嘴来了。 “哪些人啊?”司徒媗问。 “就是李嬷嬷,张嬷嬷,肖花,如蝶……” 李嬷嬷?张嬷嬷?好像是二爷王琰那边的人。 “哦,我知道你是谁了,原来你是二哥的儿子,王泽凯。”司徒媗恍然大悟。 “咦,你怎么知道的,我还没说我是谁呢。那你又是谁啊?”王泽凯问道。 “给你个机会让你猜,我看看你这脑袋瓜子聪明不聪明。”司徒媗摸着他的头。 王泽凯歪着脑袋想了半晌。 “你说我是你二哥的儿子?你喊我爹爹叫哥,那我应该喊你姑姑。二姑姑,三姑姑,五姑姑,你不会是刚回来的四姑姑吧。” 王泽凯叫道。 “好聪明的脑袋!”司徒媗赞叹。(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 狗奴才 司徒媗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竟能猜出自己的身份来。 “你怎么知道自己有个四姑姑呢?”司徒媗问王泽凯。 没想到王泽凯一下从司徒媗面前退开了。 “你不是个好人,你是坏人。”他指着司徒媗道。 司徒媗从王若瑄的记忆里想起一件事来。 五年前王若瑄十二岁,她被乳母推到园子中晒太阳。 她坐在一把特质的木椅上,椅子下面有两个像马车那样的轮子,方便移动。 这时候有一个三岁左右的幼童朝她这边的方向跑来,那幼童后面还跟着一个小丫鬟。 丫鬟追上去,指着王若瑄对幼童说着什么。 那幼童忽然就挣脱了丫鬟的怀抱,径直朝王若瑄这边来。 后来场面有些混乱,有丫鬟的喊叫和幼童的哭声。 接着来了一大帮人,全都是指责王若瑄的。 王若瑄又害怕又惊慌,想要开口分辨什么,可惜她却说不出话来。 那种情景司徒媗虽然没有经历过,但是记忆袭来,她感受到了王若瑄当时的无助。 王若瑄是被冤枉的。 众口一词,说王若瑄意图谋害相府嫡孙。 当年的那个幼童就是王泽凯。 “你凭什么说我是坏人?”司徒媗问他。 “别人都说你是坏人,你就是坏人。”王泽凯用肯定的语气道。 “排开众人不说,你自己认为我是好人还是坏人?”司徒媗又问。 也许那时候的王泽凯还太小,对于五年的那件事是没有记忆的。 “你记得最后一次是在哪里见到我的吗?”司徒媗问。 “不,我从来没见过你,不过听别人嘴里听到的而已。”王泽凯道。 “那你不是也从别人嘴里听说前面那园子里有鬼吗?你经常来这里玩,可曾见过?”司徒媗又问。 王泽凯好像明白了司徒媗的意思,就是别人说的不一定是真的。 “你进过园子里面吗?”司徒媗试图靠近他。 “园子门是锁着得,我进不去。” “进都没进去过,还说里面没有鬼怪,说不定鬼怪真藏在里面呢,你敢不敢进去看一看。”司徒媗道。 “哼,谁怕谁,进去就进去,只是那锁都锈住了。就算你有钥匙,也打不开的。”王泽凯提醒。 司徒媗笑笑不说话,拨开草丛往院子大门走去。 “你等等我!”王泽凯在后面追着,好像根本忘记了前面的四姑姑是众人眼中的坏人。 眼前的是一扇黄桐木门,上面角落结着蛛丝网,有的地方甚至有些虫蛀的痕迹。门上的漆面也剥落至净了,那铜锁倒是还挺结实,不过也锈成个死疙瘩了。 王泽凯抬头看司徒媗,大概是想着看这位姑姑用什么办法能把门打开。 司徒媗想也不想臂上使力,一把就把那小门给推到了,哐当一声吓了王泽凯一跳。 原来那门框早已经被风雨侵蚀的不像样了,那门等于是半挂在框上。 “四姑姑好大力气啊!” 王泽凯用崇拜的目光看着司徒媗。 司徒媗探着身子望向里面,只见里面假山嶙峋,景致错落有序,亭台楼阁却也齐全。 王泽凯不自觉的牵住司徒媗的手,两姑侄踏着野草继续往里走。 这园子比相府大花园不知道小了多少倍,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甚至里面还有一个人工湖。 湖水并没干涸,湖边有数不尽的高大树木。 现在春末夏至,桃花梨花已落,树上结满了累累硕果。那果实只有拇指般大小,挂在枝头着实可爱。 由于长期无人打理的缘故,野草疯长。 在那半人高的野草之中还夹杂些鲜花,红的粉的白的。 人工湖上架着一座石桥,桥上有凉亭。 湖的右侧高大树木的遮荫下,隐约可见建筑楼群。 穿过石桥,有走廊,走廊尽头有月亮门。 “如果这里稍加修缮,必定是个极美的夏日避暑场所。” 司徒媗赞叹。 “为什么是避暑场所啊?”王泽凯不解的问道。 “这里到处都是高大的树木,而且通风极佳,风景优美。不知为何会荒废如此?” 司徒媗自言自语。 穿过月亮门再走几步,眼前出现一座院子来。 门楣上有牌匾,上面书“月朗风清”。 “我们能进去吗?”王泽凯问道。 “恐怕进步去了。”司徒媗看着眼前红漆宅门道。 “好了,你该回去用午膳了。” 司徒媗牵着王泽凯又从原路返回。 刚出那所园子,就见好几个丫鬟婆子喊着二少爷在寻找。 为首的是李嬷嬷,她看到王泽凯被司徒媗牵在手里,先是愣一下。 然后粗暴的一把去推开司徒媗。 “你个蛮夷下贱坯子,二少爷也是你的脏手碰得的吗?” 尽管司徒媗已经料到这个李嬷嬷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但是没想到她说的话如此难听。 “大胆奴才,你再骂一句试试?”司徒媗怒道。 那李嬷嬷反而笑出声来,笑声难听至极。 “别以为你现在不是哑巴瘸子就比以前高贵了,下贱坯子就是下贱坯子。” 王泽凯则是震惊的看着李嬷嬷。 司徒媗二话不说上前啪啪打了李嬷嬷几个耳刮子。 这几个耳刮子可比打福寿堂小丫鬟的重多了,正手反手打了不下五六下,直把那李嬷嬷给打傻了。 “我是相府四小姐,你现在嘴里骂的这些个话是什么个意思?大家都知道我父亲的出身的确不算高贵,可他能坐上当朝丞相的位置全靠的是自己的才华和本事。你这个大胆奴才,当着这么多人敢骂丞相,你是不想活了吗?” 司徒媗厉道。 “我什么时候骂相爷了,你休想扭曲事实。” 李嬷嬷捂着脸颊道。 “蠢不可及!”司徒媗懒得跟她争论。 司徒媗可不是当年的王若瑄了,是个猫儿狗儿就敢骑在她脖子上拉屎撒尿的。 反正她在这相府也是不讨喜的,也不怕多得罪几个人。 “泽凯,刚才的事情你都看清楚了吗?”司徒媗问道。 “看清楚了。”王泽凯答。 “四姑姑是不是很坏,动不动就打人?” “那是因为她们先骂你的。”王泽凯弱弱的答道。 “恐怕我们以后再也没机会一起来这里游玩了,哎!” 司徒媗叹气。 王泽凯上前去牵住司徒媗的手,牵的紧紧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 轻重 司徒媗和李嬷嬷等人闹到了大夫人那边。 由头当然不是李嬷嬷挨了司徒媗的打,而是说四小姐带坏了小少爷。 大夫人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头脑,她这才来了不到一天,就惹出这么多事来。刚才老夫人那边还传话过来,让她这个嫡母好好管教管教下面的子女。 还没等翠松细说,陈氏就知道是司徒媗闯了祸端。 如今翠松前脚刚走没多久,二奶奶就带着一大家子人过来了。 “母亲,你要为我们做主。”二奶奶那副样子简直比李嬷嬷还委屈。 李嬷嬷是二奶奶从娘家带来的陪嫁,而且那李嬷嬷还是二奶奶的乳母。 就是在陈国公府,李嬷嬷何尝受过这种的委屈。 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你给我跪下!”陈氏不问青红皂白对司徒媗怒道。 什么?又跪?恐怕这一天还没到头,司徒媗的膝盖就要被跪残废了。 “母亲,我没有错,为什么要让我跪下?”司徒媗不服气的道。 “你还说自己没错,看看李嬷嬷的脸颊红肿成什么样子了。”陈氏大声道。 陈氏还是压制着自己的情绪的,看在一屋子的人份上,她可不想行为语言上有失体统。 “母亲怎么不问前因后果?”司徒媗站着道。 “事实明白在那里,还用问什么?” 陈氏向身边的一个婆子使了个眼色,那婆子就要上前硬要把司徒媗按倒在地上去。 “堂堂相府,却是如此不讲理,滥用私刑的地方,这要是传出去了让爹爹的脸面何在?”司徒媗挣扎。 “祖母,娘亲,这不关四姑姑的事情,是李嬷嬷先骂人的。”小小的王泽凯为司徒媗分辨。 二奶奶一听自己的心肝儿子这么说,脸刷的变白了。 “母亲,你听,这还了得。凯儿跟她待了不过一个时辰之久,就变得是非不分了。凯儿他可是您的亲亲嫡孙啊,他还这么小,这要是经过不安好心之人的挑拨……” 二奶奶竟然嘤嘤的哭出声来。 王泽凯看到自己的母亲很伤心,便从司徒媗的身边转到二奶奶身边去。 “娘,凯儿不好,凯儿贪玩惹娘亲伤心了。可是四姑姑真的没有错……” “你还喊她四姑姑?你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个姑姑了?你忘了你三岁的时候,就是眼前的这个女子差点害你丢了性命。” 二奶奶恨铁不成钢的瞪着王泽凯。 王泽凯被他母亲的大声呵斥吓得不敢吱声。 一屋子的人没有一个站在司徒媗这边的,司徒媗终于切身感受到当年王若瑄的无助了。 当年是小丫鬟没看好王泽凯,导致他摔破了头。那丫鬟怕承担责任,就诬赖王若瑄要害小少爷。 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那时候的王若瑄连走路都困难,整日坐在木椅中,怎么能害王泽凯摔跤。 不过众人可不管这些,反正也看王若瑄不顺眼,她不会说话也不能为自己分辨,大家说她做的那就是她做的。 “把你的脏手拿开,你再动一下我试试。”司徒媗对陈氏身边的那个婆子道。 那婆子被司徒媗的疾言厉色吓住了,她忽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看着陈氏。 “钱嬷嬷,我的话你都不敢听了吗?”陈氏道。 “母亲,你要是这般不讲理,就别怪我做事不留余地了。除非你现在把我灭口了,否则今日之事连同往日之事我一定会全部讲给父亲听。” 司徒媗说的往日之事,当然是五年前陈氏假借神医之说把王若瑄从相府赶出抛尸异乡。 陈氏实在想不出这件事情哪里出了纰漏,导致她不但没死,反而整个人都好了。能说会道,能跑会跳的回到了相府,现在还在众人面前威胁陈氏。 司徒媗口中所说的事情,众人猜测大概也是一直以来在相府受虐的事实吧。 这事众所周知,偏偏瞒着丞相一人。 不过丞相或许是装聋作哑呢,毕竟一个庶女而已。 “大家都看到了,且不论她的大人之过,单单是顶撞嫡母,就是大不孝,去请家法来。” 陈氏气的发抖。 “夫人莫要气坏了身体,她这个身份不配请家法出来。”旁边人劝道。 陈氏也不过是说说给众人听的,毕竟自己还有把柄落在司徒媗的手中呢。 这边闹的不可开交,风声早就传到福寿堂去了。 老夫人的意思是私下惩戒一下司徒瑄就算了,没想到陈氏把事情弄得这么大。 如果让相爷知道了,那自己福寿堂小丫鬟不懂规矩之事,难免会被那四小姐大肆宣扬出去。 如果这事细究下去,到底还是丫鬟嬷嬷的错。 最后连带着相府夫人和老夫人倒落个护短的坏名声,那就不好了。 “老夫人说,家庭宜和不宜分,往夫人妥善处理四小姐。” 翠松一上午都往这里跑了好几趟了。 王泽凯趁着这个机会,又重申自己的所见所想。 “明明就是李嬷嬷不对,我亲耳听到她见了四姑姑不行礼,而且还骂四姑姑是蛮夷下贱坯子。四姑姑气不过,这才惩罚了她的。难道我们相府主子惩治下人有错吗?” 王泽凯的这番话让听到的那些人无言以对。 “小孩子,知道什么?别乱说话。”二奶奶压低声音道。 “娘亲,你干嘛拧我啊,好痛得。”王泽凯吸了一口气。 事情闹到这里,陈氏倒不知该如何收场了。 如果非要惩治司徒媗不可,那事情就不好控制了,这也有违老夫人的意思。 如果就这样算了,二奶奶肯定不依。 “大胆奴才,不看好你家的小主子,整天就知道搬弄是非。以后再有这种事情,自己惹出的自己解决,别再闹到我这里来。鸡飞狗跳的,让外人知道了笑话。” 陈氏对李嬷嬷怒道。 陈氏态度的转变让二奶奶吃了已经,就算自己不是陈氏的亲侄女,那也是一个家族的。 “姑母!”二奶奶撒娇的道。 “放肆,这是什么地方,岂容你乱了尊卑。”陈氏不满的看了二奶奶一眼。 “是奴才该打,奴才胡闹,请夫人,奶奶惩罚。” 李嬷嬷到底是二奶奶的娘家人,她怕二奶奶因为这事和夫人闹了别扭,那就得不偿失了。 “行了,都退下吧,我也乏了。”陈氏挥挥手。 一屋子人走的精光。(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阅读。) 第一百四十三章 撒泼要糖吃 陈氏看着司徒媗还没离去,不耐烦的道: “你怎么还不走,杵在那里做什么?” “当然还有事情跟母亲商量。”司徒媗道。 “行了,不要假惺惺了,这里没外人,你不用一口一个母亲叫着。我听着都心烦。” 陈氏对司徒媗斜目而视。 “那不行,这表面上的功夫还要做足了不是。要不然被你逮住一个错处,随便一个惩罚就够我躺半个月的。” “不对,不是半个月,怕是一生吧。” 司徒媗又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陈氏道。 “要不我们聊聊我八岁那年摔断腿的事?”司徒媗道。 陈氏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你一回府就红口白牙血口喷人,你认为你的话有说服力吗,有几个人肯信?” 陈氏笑的不怀好意。 “没人信不要紧,只要把这颗怀疑的种子种到某人的心里,这种子当然有生根发芽的时候。” 司徒媗也笑。 “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永远见不着明天的太阳。”陈氏眼中有了杀气。 “不知道母亲的这句话落到别人的耳中会是什么样的情景,我真是期待啊。我既然敢一个人回来,当然也不会像五年前那样轻易的让人给夺去了性命。” “我已经都跟你说过了,是你不肯相信。我之所以回来只是单纯的认为这里是家而已,我的要求也没多高,只愿母亲像对待二姐和三姐那样待我就好。” “我这样跟母亲对着干有什么意思,母亲,我只是想得到我因有的待遇。” 司徒媗接连说了好几句话语。 陈氏听她说起二小姐和三小姐的事情,人家可是安守妇道而且有娘亲的庶女。 二小姐和三小姐皆已嫁人,所配夫家也是门当户对的。 如果四小姐这样的惹祸精嫁到哪家,哪家还不倒了大霉。 陈氏一点都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把所有的过失都怪到了司徒媗身上。 “你想要什么待遇?”陈氏试探着问。 四小姐今年已经二八年纪了,她想要的待遇不会就是让嫡母给她配一个好郎君吧。 “待遇嘛,最基本的就行。首先,我不要跟你住在一起,重申一下,不是我怕你,而是为着你着想,你要是整天看着我,把自个儿气出病了怎么办?” 陈氏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我要一座院子,什么样的居所,配几个丫鬟婆子,这应该都有先例。如果母亲实在想不起什么先例,那就按照五小姐来的就行。” 陈氏气结,五小姐,那时你能比的吗?她是嫡,你是庶。 “对了,还有那月例银子,你可不能扣下不发。你还欠我好几年的月例呢,记得我小时候手上就没沾过一个铜板。” 司徒媗继续道。 “你那时候是个小丫头,要钱有什么用?你那月例以前都有发的,要不你问问你乳母?” 陈氏道。 “我还正想跟你说这事呢,你得把我乳母给我找回来。” 司徒媗看陈氏又拿眼瞪自己,便又道: “怎么,我这要求很过分吗?说句不好听的,我可是吃她的奶长大的,没有她或许没有我。” “没想到你还挺孝顺。”陈氏出口讽刺。 “那当然,如果母亲不是对我持有偏见的话,我在你面前保准比五妹妹都孝顺。” “你以前的院子需要修葺。” 司徒媗知道陈氏要说什么。 “不用修葺了,我不想住那里了,你随便指派一个院子给我居住就好。堂堂丞相府,不会连一个居所都没有吧。” 司徒媗挤兑。 “随身伺候的丫鬟我不要家养的,我要亲自去外面买。”司徒媗又道。 “什么?这成什么体统。”陈氏骇然。 “这很正常啊,哪个府里每个月不得从外面购置几个粗使的下人。” “粗使的能跟贴身用的一样吗?”陈氏道。 “直言相告,我不喜欢府中的下人好吧。”司徒媗有些无赖。 “你随意。” 她又没有钱,陈氏不相信她不花一文钱能寻得可心的丫头来。 “还有每月该做几套衣服,每日膳食几餐,每餐几菜几汤,母亲这些都不用我说吧。说实话,我每每想起以前在相府的的日子,就有种想找人倾述的冲动。” 司徒媗狡狯的笑。 对待这种人,她不想拐弯抹角,或者去讨好家中比较有威望的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她就这样赤裸裸的威胁怎么了,有本事她陈氏再找人把她害了啊。 可惜陈氏不敢了吧,陈氏至今还没弄明白四小姐怎么会没死。 四小姐没死,是不是代表当初给陈氏做事情的人背叛了她? “母亲最好告知那些下人,别再蛮夷下贱坯子的骂人,知道的人以为她们再骂我,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胆大包天再骂父亲呢。我毕竟是父亲亲生的,你说是吧,母亲。” 司徒媗又提醒道。 今天的风波就是因为那些下人还把她当以前的四小姐看待,才闹出两出打脸的事情来。 一上午两出,一天还不知道会发生多少。况且这丫头片子现在能走了,恨不得一天到晚在相府里转悠显摆。 “你打量那些个下人都是些不长眼的吗?” 陈氏说的也对,就连二奶奶院子里的李嬷嬷几个巴掌都白挨了,谁还有那狗胆再去惹新来的四小姐。 “母亲,我见府中最东侧有个院子是空置的。能不能赏给我住?”司徒媗得寸进尺的问。 “什么院子?” “就是上面牌匾上写有月朗风清的。”司徒媗看着陈氏的脸色。 陈氏果然变了脸色,斩钉截铁的道: “不行,任何人都不得靠近那里,以后你不要往那边去了。” “为什么不行?”司徒媗刨根究底。 “因为那是抛下你的母亲以前的居所。” 司徒媗的猜测果然没有错。 “我母亲为什么生下我就走了。”司徒媗问的时候一点悲伤的神情都没有。 “因为她是个不知羞耻的贱人,她不是你父亲的姬妾。” 这样说司徒媗更加明白了,月灵国国风如此,看来王诚是被彤敏给玩了而已。 司徒媗如果真住了进去,必定会勾起很多人的往事,那自己就更令人厌恶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四十四章 出府 要说陈氏绝对是故意的,她把二小姐王若瑛以前的闺房给了司徒媗住。 二小姐是宋姨娘所出,已出阁十年了。她嫁的是廷尉丞秦启,当时是作为妾嫁过去的。 不过没几年秦启正妻病逝,便把王若瑛抬了正室。 这会司徒媗正指挥几个人把小院儿的牌匾给卸下了,并把上书写着清风阁的牌匾给安了上去。 宋姨娘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急忙赶了过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谁让你们动的?” 宋氏怒气冲冲的道。 “宋姨娘好!”司徒媗上前福了福身。 “好什么好,我告诉你这里可是二小姐的住处,谁给的你们权利糟践的。” “姨娘这话就错了,这怎么成糟践了。二姐不是出阁多年了吗?再说这院子空着也是空着,不如先让瑄儿住着,行吗?” 司徒媗好言道。 “那怎么行,相府这么大总有适合你住的院子,你占了别人的居所像什么话?” 宋姨娘不依。 “可是母亲说的,目前只有这院子尚可居住,其他的院子都要重新修缮。少数也要花去十天半个月的时间,姨娘不忍心看着我流落街头吧。” 司徒媗故作可怜的道。 “要不我们去跟母亲说说,让母亲再选别的院子给我居住?” 司徒媗问宋氏。 那宋姨娘也就是在下面人面前耀武扬威,真让她跟大夫人理论她怎么敢。 再说这事儿自己也不沾理,毕竟院子已经空了十年有余了。就算若瑛回娘家来也是跟她住一起。 碍于礼节规矩等,出嫁的女儿很少能在娘家过夜的。 不过宋氏就是不甘心,私心里觉得自己女儿的东西被别人抢了去。 “哼,你别用夫人来压我,你回来当日要不是我从旁协助说了几句赶场的话,你能顺利的入府吗?” 宋氏冷笑。 “所以瑄儿还心想着要好好去向姨娘道谢呢。”司徒媗笑道。 “道谢就不必了,别以为这次回来你就等于是脱胎换骨了,咱们走着瞧罢。” 宋姨娘一步三摇的走了。 司徒媗知道自己无论怎么做,该跟她过不去的那些人依旧跟她过不去,所以她也不会刻意的去讨好谁。 在王若瑄的记忆中,好像很少有关二小姐和三小姐事迹的。就算是有,也是自己被她们欺负了。 也不能怪王若瑄太过于软弱无用,一个这样身世的小孩儿,在这复杂的家里生存下去着实不易。 司徒媗对于凭空出现的记忆很是头疼,那部分记忆有时候会影响到自己。 就像司徒媗面对老夫人大夫人甚至是刻薄的丫鬟等人,心里总会有莫名的害怕感。 这感觉当然不属于司徒媗的,这是属于原主王若瑄的。 司徒媗还要想着克服这些不适,听从自己的灵魂内心,说自己想说,做自己该做的。 而现在她最想做的,当然要好好收拾一下这个小院儿,把应该有的东西都添上。 陈氏明面上是答应了司徒媗的一些要求,不过以后怎么做那可不一定。 司徒媗看着身边的那些丫鬟婆子,她仿佛看着一双双在监视自己的眼睛,这样的日子简直太可怕了。 “到门房套辆马车去,我要出府。”司徒媗跟身边一个嬷嬷道。 “四小姐,您还是先去请示一下夫人吧。” 哪有闺阁小姐随意出门的。 “我要去庙里烧香还愿,我能平安的再次回来也得益于上天的保佑。” “就算要去还愿,也得选个良辰吉日不是,今天这个日子……” 看来跟这些下人说什么都是没用的,可是如果跑到陈氏那边去,事情就更办不成了。 “算了,你们忙你们的吧!” 司徒媗一副气馁的神情。 等那些人松懈之际,司徒媗偷偷从荒废园子那边出了相府。 看整个布局,那荒废的院子应该是“月朗风清”院的后花园,月朗风清院是个独立的小院。 住在此院儿中的人可以不经过相府大门随意出入。 不过也不知道是有人故意散播的谣言还是真有这么回事,相府的人都知道那荒废的园子是相府禁区,而且里面闹鬼,这样一来,很少有人靠近这里了。 这正好方便了司徒媗,她从此出入简直神不知鬼不觉的。 司徒媗出了门在街上随意租了一辆轿子,吩咐轿夫往兴盛镖局去。 到了兴盛镖局门口,司徒媗用身上仅剩的一点银子付了租金。 那银子还是她从东宫出来时候,彤良娣给她的。 她当时还不好意思要,看来有银子傍身还是好的。 要不是这银子,相府的那些个下人会听她差遣去换什么牌匾? “我找你们少主。”司徒媗进了大厅对柜台人道。 “请问姑娘是哪个府上的?”镖局伙计问。 他看司徒媗的样子不像是关顾镖局的客人,倒像是个寻仇讨债的模样。 看来萧刈寒在这里还是个大人物呢,见他一面还这么难? “我有趟货要托付贵镖局走一趟,只是货物贵重,路途遥远。我不知道贵镖局的实力如何,要亲自跟你们掌柜的要谈。” 司徒媗道。 那伙计听司徒媗言语之中是笔大买卖,不过他也没表现出喜不自禁的神情来。 兴盛镖局在京都的目的并不是生意钱财。 “姑娘稍坐,我去传话。” “小宜,还不给这位姑娘看茶,好生伺候着。” 那伙计匆匆走到后院,越想越不对。就算是来光顾的客人,她怎么知道镖局少主了。 平日里少主是很少待客的,镖局生意方面都有严叔等人打理。 “什么,是个姑娘?”萧刈寒听了伙计的话诧异的道。 “没错,而且还是个极为漂亮的姑娘。”那伙计笑。 “姑娘出门都戴面纱,你怎知是个漂亮姑娘。”萧刈寒问。 “那个姑娘没戴遮面的东西,下的也不意思盯着她看,只扫了那一眼,就被惊着了。” “你是怕我不见客,你在前面不好打发,故意这样说吊我胃口的吧。”萧刈寒问。 “小的哪里敢,就算少主平日里对小的们很是善待,从来不耍那主子的威风。那小的也不敢胡言乱语骗少主不是。”那伙计陪笑。 “反正我现在也没事,去看看也无妨。” “又是什么漂亮姑娘找上门,说不定又是那小子引来的。” 萧刈寒心道。(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四十五章 朋友妻不可欺 萧刈寒看到来人是司徒媗,着实吃了一惊。 然后是惊喜交加,忽然又怒气冲天。 “原来是你?” “怎么不希望看到我啊?” 司徒媗问。 “你来干什么?”萧刈寒没好气的道。 “我来讨债啊?”司徒媗答。 “什么债,我们兴盛镖局什么时候欠过别人的银子?” 萧刈寒背对这她道。 “这个,能不能单独谈谈。” 对这这么多人,有些话不好说。 “有什么好单独谈的,按理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只要把那凭据拿出来,我立马给你银子。” 萧刈寒冷冷的道。 “这凭据吗……” 司徒媗知道萧刈寒为什么对她态度这么冰冷,只是当着众人她也不好解释。 “当初萧少主借银子的时候,我为了表明对少主的信任,愣是没有立下那字据。没想到少主是这样的人,既然这样,我们之间就当从来没有借债这回事吧。” 司徒媗起身抖了抖衣裙,好似要走的模样。 “慢着,姑娘你只记得别人欠你的,你要讨回。你怎么不记得你还欠着别人一大笔呢,况且我这边可是有凭据的,你打算赖账吗?” 萧刈寒目若寒星,盯着她道。 “哦,是吗?这我真不记得了,如果你真有字据在手,我怎么会赖账,先看看你那字据是真是假再说。” 司徒媗顺着他的话头道。 “好,姑娘,这边请。” 萧刈寒把她迎进后院书房。 房门彭的一声被萧刈寒反手关上了,这动静吓了司徒媗一激灵。 “原来你也会害怕?” 萧刈寒讽刺的道。 “萧大哥,子磐还好吗?”司徒媗放软了语气问道。 “我还以为司徒姑娘是个铁石心肠的人,你习惯了我行我素,怎么还在意别的人。”萧刈寒冷言冷语。 “你知道我是这样的人。”司徒媗解释。 “我怎么就知道了,你是什么的样的人跟我有什么关系?”萧刈寒面孔冷的像冰霜。 “萧大哥我错了还不行,我对不起你和子磐,我应该早些跟你们联络的。” 司徒媗难得低声下气真心的跟一个人道歉。 “司徒媗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真是不在意子磐,你就早些做决定,干脆决断些。我真希望你在那场大火中死了,这样子磐就彻底死心了。” 萧刈寒盯着司徒媗恨恨的道。 “名满京都的花魁果然是好手段,一边享受着荣华富贵,一边还贪恋着对自己死心塌地的人人不肯撒手。你以为你是谁,司徒媗?” 萧刈寒怒吼。 他是在为石子磐鸣不平,还是为自己鸣不平。 “萧大哥,你们真的误会了,我……” “不是我们误会了,要误会也是子磐一个人误会了,只有他才死心眼,认为你有说不得的苦衷。你那样对他,他还是一心向这你。” “花魁竞选之日,子磐失控让你跟他走,你是怎么对他的?你的冷漠无情比你裙下臣打手们的手脚厉害的多。” 裙下臣这个词对于司徒媗来说是重大的侮辱。 她错了,她真的错了,或许她不该来这里,不该关心子磐的情况。 可她来这里的目的真的只是因为子磐吗?还是因为自己需要外援,需要银子。 她忽然觉得自己好自私。 可是她真的很无奈,哑巴吃黄莲这句话一字不误的应在她身上。 司徒媗重生后感觉自己是在一片漆黑中的,她尝尽了人间的丑恶。 她生命中唯一的光芒就是石子磐,只有子磐真心对她。 司徒媗越想越难过,她瘫软在地上压抑的哭了起来。 命运一直推着她前进,她不想当什么名满京都的花魁娘子,不想当权势熏天丞相爷的四小姐,她不想当什么月灵国的大公主。 她重活一世,只是想弄明白自己被抛弃的真相,只是想找到自己的亲生骨肉。 可是怎么就这么难,这么难。 萧刈寒看惯了司徒媗一副清冷高傲的模样,她这么一哭,把萧刈寒的心都哭化了。 这个女子在他心里是个谜一样的存在。 她究竟有着什么样的经历? 当年从石家村出走是为了石家人,出走当夜是萧刈寒陪着她重回石家村看了最后一眼。 漆黑的夜中,他能听到她眼泪滑落的声音,他能感觉到她压抑的心情。 冀州府破庙中,他亲眼目睹她发疯的模样,他看到了她为了好友的死由一个柔弱小姑娘变为了杀人狂魔。 她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个无情无义的人。 可她的一些所作所为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石子磐跟着萧刈寒寻找她多年,可再次重逢后她是怎么对待他们的。 她什么都不肯说明。 也只有石子磐这样的石头脑袋才完完全全的信任她。 她说自己要花魁这个名头,好,萧刈寒和石子磐利用汇丰钱庄的关系为她造势来配合她。 可石子磐不能忍受的是她真的堕入风尘中。 也许司徒媗真的是铁石心肠的人,子磐在她面前被人打成那样,她看也不看一眼。 “你有什么苦衷,说出来好吗?” 萧刈寒安慰引导道。 苦衷,说出来那还叫苦衷吗? 司徒媗情绪终于还是稳定下来了,她双眼通红,下嘴唇都被咬肿了。 萧刈寒看着怀中的美人如雨后桃李,双颊红晕,楚楚可怜。 他忽然有一种冲动,他想把她抱得更紧些。 他看着她的樱唇,只觉得所有理智都消失了,脑中浑沌一片。 浑沌中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吻下去,吻下去。 萧刈寒顺从的俯下身,眼看就要夺取那如花瓣般的香唇。 司徒媗一个巴掌打了过来。 “萧刈寒,你个禽兽,你在做什么?” 司徒媗一直以来都装作很坚强的样子,自从冀州破庙后,她首次情绪奔溃。 她不敢放声大哭,只是咬着下唇拼命的压抑着。饶是这样眼泪还是从指缝间扑簌簌的掉落下来,她哭的筋疲骨软。 什么时候靠在了萧刈寒肩上,什么时候被他抱在了怀中,她竟然没有察觉。 也许她的潜意识中还是信任他的。 司徒媗一巴掌彻底打醒了迷迷瞪瞪中的萧刈寒。 萧刈寒恨不得自己扇自己两耳光。 他这是怎么了,他都做了些什么? 子磐对司徒媗的感情有多深他又不是不知道。 朋友妻不可欺! 可是司徒媗并不是石子磐的妻子,何况司徒媗心里只是把子磐当作兄弟。(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四十六章 爱情论 司徒媗给了萧刈寒一巴掌,两人脸上都讪讪的。 司徒媗的灵魂跟年纪是不相符的,何况她被育芳苑那种地方调教过。 她知道刚才的事情也不能全然怪到萧刈寒身上,她所附身的躯壳是个绝世美女,这是不争的事实。 一个哭泣中的美女远远比冷艳的美女更能惹得男人的怜爱。 萧刈寒是个正常的男人! 饶是这样想,司徒媗还是有些恼怒。 她是信任他才在他面前流落出那样的情绪,何况他明明知道子磐对自己的心思,他实在不该有那样的举动。 “在下刚才唐突司徒姑娘了,望姑娘莫要见怪。”萧刈寒尽量放淡了语气道。 好像自己刚才不是做了一件很惊人的事般。 司徒媗毕竟不是一般女子,在刹那之间就从惊愕中转为镇定。 两人对于刚才所发生的事情不在提起,好像那事儿根本未曾发生过。 “子磐还好吗?”司徒媗问。 经过这事看萧刈寒还有什么理由怒气冲冲对她冷嘲热讽。 “子磐那天被我从育芳苑带回来后情绪很是低落,一晚上都在房间中焦躁的走个不停。” 司徒媗知道子磐是怎么想的,他想去找她,可她又不听的话,又不肯跟他走。就算自己再次进到育芳苑见到她,也只会被她的冷漠伤的更深而已。 “我本以为他会自己想开的,说句不当的话,毕竟你跟他没有正式的婚约,你也不是他的亲妹妹。你要做什么,他是没有权利干涉的。” 萧刈寒继续道。 “我不是这样想的。”司徒媗为自己分辨。 “那你究竟是怎么想的?”萧刈寒问。 “我只是不想连累他。”司徒媗低头道。 “这有什么好连累的,你又不像外面曾经传言的那样,是什么逆臣的后人。” 萧刈寒不懂。 “这事说来话长,可是总而言之,我真的希望子磐能回到石家村去。在那娶妻生子,和自己父母兄弟过着与世无争的田园生活,我不想他待在京都。萧大哥你是个明白人,你应该知道京都城中藏龙卧虎权势奸佞,这不是一个好地方。” “既然你这么讨厌这里,为什么不跟子磐回去。” 萧刈寒听她的口气,她是向往过那种与世无争的田园生活的。 “我在这里还有事要做。” 司徒媗道。 骨肉至亲,夜夜入梦,她这个做娘亲的不能为了自己生活的安逸而忘记前生的种种。要不然她何必历经千辛万苦走那回阳路?她何不待在掌命司做她的司萱仙子。 “你所有的作为都说是为了别人好,你有没有替子磐想过。有没有想过这几年他是怎么跑遍大江南北来寻找你?你别以为镖行的生意好做的紧,你有没有想过走镖的路上有多少危险,知不知道子磐有多少次差点丧失了性命。” 萧刈寒为石子磐抱不平。 情到深处,可是耗尽一切心血,拼尽全身力气。 这样的痴情男子,世上能有几人。 至少现在,萧刈寒做不到。 “所以我才希望他回石家村去。”司徒媗叹气。 萧刈寒也叹气,她终究还是不明白。 “他现在回不去了!”萧刈寒道。 “为什么?他去了哪里?”司徒媗吃惊。 “他去了晋王府当差。”萧刈寒道。 “魏王?哪个魏王?”司徒媗问。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晋王?魏王三殿下。”萧刈寒解释。 司徒媗脑袋轰的一声要炸裂开来,三殿下黄桓就是魏王。 司徒媗的失态萧刈寒看在眼里。 “你应该知道他为什么要去魏王府当差。” 那还用问,为了去找她。 可是魏王府是什么地方,哪能说进去就能进去的。 石子磐当时在花魁竞选场上的惊人所为,已经引起了黄桓的主意,他立即差人去调查石子磐的来历。 接着第二天育芳苑被一把火烧精光了,坊间传言这事与黄桓有关,依照石子磐的性子他当然要去弄个水落石出。 只是黄桓可不是谁想靠近就能靠近的,子磐为了了解更多的内幕,才去魏王府应征了府兵。 “你们怎么断定我还活着?”司徒媗问。 “司徒姑娘以为这世间只你一人聪明吗?”萧刈寒笑着调侃。 司徒媗看着他嘴角上扬邪魅的笑容忽然脸红了一下。 “从火场中寻出焦尸几具,人人都道那其中两具是先后两届的花魁娘子,可我们却不这么认为。因为那几具焦尸皆是金莲足。” 萧刈寒解释。 司徒媗恍然大悟,她的天足已经习以为常,忽略了这使得自己与别人大不相同。 “你和子磐不会认为我的死是魏王偷天换日吧,以为我被他接入王府了。” 毕竟一个皇子公然纳青楼女子为妾,对名声还是有很大影响的。 司徒媗竞选花魁之事黄桓是花了大价钱的,这大手笔在外人看来当然是对这姑娘情有独钟才肯出的。 为了把情有独钟的姑娘据为已有,一个权贵之人什么事做不出来。 司徒媗看萧刈寒不说话,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你们有这种想法这是太过于高看我了呢,还是太过于小看那些权贵之人了?” 司徒媗心中感到有些好笑。 世上无情之人多如牛毛,尤其那些贵族子弟怎肯为了一个小小女子让自己名声有所损害。 同时司徒媗也觉得诧异,按理说子磐这么想无可厚非,因为他是个情种,以为人人都像他那样有颗赤子真心。 萧刈寒这样一个冷清的人,有这样的想法就很奇怪了。 可司徒媗忘记了萧刈寒纵然是个江湖人,可他毕竟未经历太多感情。加之整天跟子磐这样的人在一起,难免也会受些影响。 “萧大哥,男女之情对于我来说狗屁不是。哪有那么多像戏文上所写的真情不渝,就算当时真情不渝非你不可,可万物都在无时无刻的变化,何况爱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司徒媗感慨。 她想起了自己的前世,那时黄桓和钱司媗不也是爱的如胶似漆,恨不得两人变为一人。就像那首民谣。 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如火;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两个一齐打碎,用水调和;再捻一个你,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 可是美好的爱情往往经不起平淡生活的磨损,世间没有一样爱情可以天长地久的,那邂逅下的片刻激情不过是掩藏在爱情外衣下的幻影而已。(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四十七章 谁是幕后人 一对儿未经婚嫁的男女在一起对爱情高谈阔论,这的确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其实高谈阔论的也只是司徒媗一人而已,萧刈寒是首次听到这种论调。 毕竟未经感情之少年,怎么会对美好的爱情透露出如此绝望的眼神。 “你这话说的有些不对,你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啊。我知道你待在哪种地方好多年,难免对这些事情看透了,可是事无绝对。” 萧刈寒不同意她的观点。 “这跟我待在什么地方没关系,我这几年是待在育芳苑不是待在怡红楼。”司徒媗没好气的道。 萧刈寒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的话有问题,什么叫待在那种地方好多年啊?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萧刈寒急忙解释。 “我知道,****无情戏子无义,你原本没想放在我身上的。” 司徒媗这样直白的一说,萧刈寒反而更囧了。 他这是怎么回事,在一个比他还小几岁的小丫头面前,自己显得比小丫头还羞涩几分。 “有办法联系上子磐吗?告诉他我现在安然无恙,盼他……” “那种话你别跟我说,等下次再见面的时候,你直接劝他好了。” 萧刈寒知道司徒媗想说什么。 “你知道吗?我始终觉得你跟子磐的关系有些怪怪的,他把你当作一生的良人,而你对待他的方式好像是……一个母亲或者长姐。” 萧刈寒皱眉道。 司徒媗对于这也头疼的很,前世她被男女之情所害的悲惨至极,这一世当然断绝了这年头。如果说什么感情能够长久,那只能是亲情。就算是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 而爱情呢? 两人相爱的时候,好像没了彼此就活不下了。 不爱了,就能分得干干净净,犹如陌路。 司徒媗心里是害怕的。 重活一世,最大的温暖和向往就是石家人和子磐。 她希望石家人是她一辈子的亲人。 她是带着恨和绝望重活一世的,何况身体里还有原主的一魂半魄,以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她是没有将来的人。如若可能她不想跟任何人走的太过亲密,她也不想伤害对自己推心置腹的人。 “我此次来找你还带来了一件重要的消息。” 司徒媗不想继续上面的话题。 “哦?什么消息?”萧刈寒好奇的问。 “你不是这些年一直在调查密宗和自己家血案的事情吗?我现在只能告诉你,密宗或许跟丞相府有关系。”司徒媗压低了声音道。 萧刈寒走到窗前,往外面望了一眼。 “你怎么知道的?”他问。 “育芳苑失火后,机缘巧合下我寻得了亲人。”司徒媗神色平静。 “真的吗?那恭喜你了。”萧刈寒为她高兴。 “现在我的身份是丞相府的四小姐!”司徒媗继续道。 “重回相府后我记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我记得跟你说过我是在冀州一个乱葬岗爬出来的。现在我都弄明白了,自己是被丢弃到那里的,据说我失踪后相爷派了很多人去寻找。我想那密宗肯定跟相爷王诚有关。” 司徒媗简而言之的道。 萧刈寒却有很多问题要问她。 比如她作为相府的四小姐,怎么会被丢弃到那么远? 听她如今的口吻,并不以找到亲人很欢喜,反而神情冷淡的很。 还有,哪有当子女的直呼父亲的名字? 别说直呼,就算是读书碰到有关长辈名讳的字,也要减一笔书写或者略过不读,或者以其他字代替。 “目前我在相府日子尚短,萧大哥放心,我一定会尽自己能力调查此事的。”司徒媗接着道。 “你就不怕这件事情会引发怎样的后果吗?”萧刈寒问。 “什么?”司徒媗从来没把自己带入到王若瑄的身份中,所以很多事情还是以局外人的身份来思虑的。 萧刈寒的意思是,如果自己的仇真的与相府有关,他是不会由于司徒媗的关系心慈手软的。 而这一切,司徒媗却一点也不担心,这不是奇怪的很吗? “善恶到头终有报,这是那人应当承担的。” 司徒媗只得说了这么一句话搪塞过去。 “司徒姑娘你在相府的处境是不是不太好。”萧刈寒看出来了。 “不管以前怎样,那里到底是你的家,你应该把一些东西放下。” 家吗?哪有家是那样的?没有一丝温暖的感觉,只有勾心斗角的斗来斗去,争来争去。 以前的王若瑄可是个不争的人,可还不是让人给欺负的像条狗似的。 “萧大哥你不必担心,我到底是回家了不是,难道还比在育芳苑的日子更难过吗?” 司徒媗笑道。 萧刈寒知道司徒媗不想多说什么,他也没再接着问下去。 “我记得相府中有一位小姐名叫若瑧的,她是个心地善良又聪明的女子。”萧刈寒忽然问道。 “萧大哥怎么知道五小姐的闺名?”司徒媗惊讶。 “有一次我们从山贼手中救下了她,也是因着她的关系,汇丰钱庄的陈掌柜才格外照顾我们镖局。” 萧刈寒解释。 “原来还有这层关系,要是你们没救下那五小姐,花魁竞选之事汇丰钱庄也不会推兴盛镖局出头。那么我当初也找不到这里来,我们在京都城中还不会这么快的相逢,果然好人有好报。” 司徒媗笑。 “王若瑧还特意上门来道谢,你猜谢礼是什么?”萧刈寒卖了个关子。 “能有什么,大概是金银珠宝之类的吧,不过我看萧大哥这些是入不了你的眼的。恐怕别有他物。” 司徒媗思考。 “不错,是一枚密宗的通行令牌。”萧刈寒把那块黑金令牌给司徒媗观看。 “看来相府这个方向应该错不了。”司徒媗沉吟。 “也不一定,这块令牌是五小姐从汇丰银行大掌柜陈景生那边拿的。” “陈国公府陈家,相府夫人的娘家,这样一来事情可就复杂了些。”司徒媗道。 密宗说到底是个江湖组织,可这幕后人到底是谁? 幕后人不一定是江湖人,说不定是朝廷权贵之人。 那这人到底是王家还是陈家呢。 如果是陈家的话,王若瑄的被害陈氏应该假于自己娘家人之手,有密宗庞大组织的参与,事情可以做的滴水不漏。 司徒媗回到相府后曾经以那些刽子手还活着的缘由威胁过陈氏,看来陈氏加害王若瑄并没动用密宗的人。 反而找她的相爷动用的是密宗门人,这其中到底有什么样的关联?(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四十八章 借款 萧刈寒和司徒媗就那块黑金令牌讨论猜测着。 只是线索尚少,终究也是没有头绪。而由于司徒媗的新身份使得萧刈寒心中多了一分顾虑。 如果当年的幕后黑手真的是相府中人…… “萧大哥能否借给我些银两。”司徒媗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你需要多少?” 萧刈寒并没有问她缘由。 这就是他和石子磐的不同。 如果是子磐在场的话肯定会拽着司徒媗问个清楚不行,就算他知道司徒媗不肯说他依旧会问的。 他问并不是他好奇,而是他关心她。 一个相府千金小姐,按理说应该吃穿不愁,何以要到外面去借银两? 萧刈寒是个七窍玲珑的聪明人,他当然知道司徒媗目前在相府的情况应该很不乐观。可是司徒媗不想说这些,那么他也不问。 “暂时需要一千两,你手头上……”司徒媗有些支吾。 毕竟自己跟萧刈寒的关系还没熟到那种程度,开口就是借这么大的数目,她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况且她以前对他一直有误解,认为他不是好人。 “你是要银票还是现银子?” 司徒媗有些踌躇。 按理来说银票比现银要方便的多,不过由于她处身相府后院,恐怕没有很多的机会出来兑换现银。 但是如果全部是现银的话,她那样拿回府去难免会财露于外,到时候被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无赖她偷窃这可如何是好。 “这样你看行吗?银票一部分现银一部分。银票是一百两一张的,票号是宝丰钱庄。” “宝丰钱庄虽说没有汇丰钱庄名声响亮,不过它已经存在了上百余年了。就算是改朝换代也没对宝丰钱庄造成多大的影响,而且信誉极佳,各地都有分庄,兑换现银黄金极为方便。” 萧刈寒解释道。 他知道司徒媗心里的顾虑,所以才特意避开汇丰钱庄。 汇丰钱庄大掌柜陈景山可是陈国公府的人,陈国公府是丞相夫人的娘家人,有这一层关系在,丞相府上下一定都是用的汇丰票号。 就算没这层关系在,京都达贵十有八九用的汇丰票号。 宝丰票号在普通商家和黎民中间用的人比较多。 司徒媗为萧刈寒的理解心生感动,她点头赞同。 “有劳萧大哥了,现银就不必了,全部是宝丰票号的银票吧。”司徒媗想了想道。 “那也好,就是你还得要去宝丰钱庄兑碎银子。”萧刈寒看穿了司徒媗的心思。 司徒媗的确是这样想的。 身在那样表面其乐融融,暗里波涛渐涌的深宅后院,有些事情还得考虑的周全些。 就算是有谁陷害她偷盗,她手里也有凭有证。 碎银子是拿着银票到宝丰钱庄兑换的,至于银票是哪里来的就不必让那些人知道了。【ㄨ】 “如果一千两不够的话,你尽管说话。”萧刈寒又道。 “那我把萧大哥当成什么人了?”司徒媗捂嘴笑道。 “你放心,我这些银子的来路正当的很,绝对没有压榨黎民百姓的血汗。”萧刈寒笑。 “那是当然,如果萧大哥是那样的人,我今天就不会来了。不过偶尔光顾下那些硕鼠之库,也算是取之于民还于民了,中间那些劳务费还是要得的。” 司徒媗打哑语。 她说的硕鼠当然是那些贪官污吏。 “看看,刚才说的我不是那样的人,终究还是把我当成那样的人不是?”萧刈寒无奈的笑。 他偶尔做梁上君子,事后可是全部还之于民分文不取的。 不够遇到特殊情况,救急一下也无可厚非。 萧刈寒想到这点对于司徒媗的话也无法反驳。 “其实我也很想像萧大哥那样来去自由行侠仗义。”司徒媗向往的道。 她骨子里是嫉恶如仇的,她渴望自由渴望惩奸除恶。 萧刈寒听到她这样说,有些心动。他忽然想起了自己小时候从严立那里听到那些故事来,一对儿青年侠客行走江湖,男的潇洒,女的貌美。 同样的侠义心肠,有着同一个梦想。 心无间隙,同生共死化成一段传奇,一段缠绵凄美的爱情故事。 司徒媗看着眼前的萧刈寒有些失魂,轻声笑,笑声如银铃随风动,发出悦耳的声音。 笑声警醒了萧刈寒,他收起了荡漾的心神。 “我还有一事要求萧大哥。育芳苑失火后,为着我的安全,萧大哥和子磐曾暗中调查过此事。不知道萧大哥知不知裁红点翠阁中其他女子的下落。” 司徒媗问道。 “我刚才还想提起呢。”萧刈寒拍了下自己的头。 司徒媗知道他不是忘记了,而是不知道自己的意思,所以没提起。如果自己毅然要跟育芳苑这个过去彻底断了,萧刈寒这一提起也无趣的紧。 “育芳苑失火那天,天还没亮,镖局门外就来了两个女子求见。” “难道是苦艾和菖蒲。”司徒媗眼睛一亮。 “没错。”萧刈寒答道。 司徒媗高兴的站起身来。 “果然是两个聪明的丫头。” 苦艾和菖蒲毕竟跟了司徒媗那么久,她的一举一动或喜或忧,两个丫头都看在眼里。 她和兴盛镖局的关系,就算她不说,两个丫头也知晓石子磐和萧刈寒是故人。 “她们现在在哪里?”司徒媗问。 “镖局无年轻女子,她们在此不方便,因此被厨娘嫂子所收留。” 镖局厨娘夜里不住在这里,不过她的住处离这儿也不远,萧刈寒派了一个手下。 不一会儿功夫,苦艾和菖蒲两人就跟司徒媗见了面。 主仆三人这一见,是悲喜交加,三人抱头痛哭。 “小姐,你没事,真好!”苦艾道。 “我就说了,小姐是大富大贵有福之人,那个地方始终不是小姐的终身之地。”菖蒲道。 “还说那些做什么?”苦艾踩了菖蒲一脚道。 “你们没事就好,我就怕你们出事。” 育芳苑的那场大火是黄椔刻意而为的,他事先告知了东宫门人。所以火起后天还未亮,就有歌舞坊人前来收留了裁红点翠阁的八位女子。 司徒媗央求了黄椔为她留意苦艾菖蒲两女子,后来几没信了。 司徒媗还暗自思忖,苦艾菖蒲两人无甚用处,被黄椔忽略了。 这两人年龄略长,且不如其他八位女子能歌善舞为歌舞坊带来福利,所以自然不会受到重视。 没想到的是这两人投奔兴盛镖局来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一百四十九章 绑架 苦艾和菖蒲见着了旧主,感恩萧刈寒,其中千恩万谢略过不提。 且说主仆三人离开了兴盛镖局,拿着银票前往宝丰钱庄去兑换了些散碎的银两。 三人共乘一辆马车准备回府,没曾想马车却并没有往相府方向行驶。 司徒媗起初觉得不对劲,不过她对于京都城不是很熟悉,以为马车夫走了另一条捷径也不一定。 谁知道马车越行越偏僻,路上行人也越来越稀少。 司徒媗和苦艾菖蒲有些慌神,勒令车夫停下马车。谁知道她们不说话也罢,一大声呵斥那马车反而跑的更快了。 情急中司徒媗欲要强行跳下马车,被苦艾和菖蒲两人拦住。 虽然她们现在不知道具体情况,至少性命无恙。如果在飞奔中的马车上跳下去,说不定会落下伤残,到时候想跑都跑不了了。 马车并没有驶出城去,没多久就停下来了。 主仆三人被一拥而上的几名黑衣人强行拉下了马车。 “你别想着耍什么花招,要不然首先你的两个丫鬟就会没了性命。” 其中一个人威胁道。 那些黑衣人都戴着遮面斗笠,看不清面容。 司徒媗等人被推推搡搡的塞进一个小黑屋中去,屋子窗户被木板钉死了,透不进来一丝的亮光来。 然后门从外面哐啷锁上了。 “小姐,这些是什么人啊,为什么要抓我们到这里。”苦艾要哭出来了。 她从来还没遇到过这种事情。 司徒媗心念飞转,难道这些是相府的人? 可自己出府并没有人知道啊,谅陈氏多么神通广大,除非在司徒媗一出府就派人跟着,否则不会从兴盛镖局跟到宝丰钱庄去。 况且司徒媗今天半天的时间就在相府耍了好大的威风,又是惩处那些不懂事的丫鬟,又是在尘世面前要这要那。 陈氏现在估计脑子还没转过圈,还在纳闷那软弱可欺的四小姐怎么就转变成现在威风嚣张的四小姐。 况且还有一大烂摊子等着她来收拾。 不说老夫人那边,就是自己侄女陈氏那边也够她头疼的,何况还有姨娘宋氏那边。 她把二小姐以前居所给了司徒媗,不就是想挑起司徒媗和宋姨娘的矛盾吗? 她肯定会想办法让宋姨娘知道,是司徒媗自己相中了这院子非要不可,她也没办法的。 总而言之,陈氏在今天根本没有时间安排对付司徒媗。 司徒媗住进了丞相府,陈氏是嫡母,如果真想对付司徒媗。以后有的是机会,也不急在这一时。 “苦艾菖蒲,你们后悔跟了我吗?”司徒媗忽然问。 “小姐,你说的哪里话。我们姐妹俩从小到大谁把我们当过人看,就连是蝼蚁恐怕对我们也是避而不及,生怕会受这不祥之说影响。” “都是因着小姐,我们才活得像个人样。以前都是在厨房里无日无夜的干活,满身都是柴灰样,就连睡觉的时间都少的可怜。” “是小姐让我们脱离了那个苦海,为我们争取了一个好的职位。” “小姐从来没把我们当作奴婢来对待,小姐对我们的恩情比山高比海深,就是下辈子也难以报答。” 苦艾和菖蒲两人一人一句的道。 “行了,行了,我问你们这个问题并不是要听你们说什么感恩之话的。我在想如果你们没有认识我,说不定就不会有这无妄之灾。” 司徒媗叹气。 “只要跟小姐在一起,就是让我们死我们都愿意。” “说什么死啊活啊的话,你们放心,只要有我司徒媗活着的一天就绝对会想尽办法护你们周全。” 司徒媗心生豪迈之气。 “门外的人,你们到底是何来路,何不明言。” 司徒媗大声叫道。 不消片刻,门开了。 一道亮光照射进来,逆光中,有些刺眼,司徒媗看不清来人的面貌。 “九姑娘果然不同凡响,这关头下还安慰别人,说什么要护人周全。真是可笑至极,尚不知自己已经一只脚迈上黄泉路了。” 那人耻笑道。 门又从外面关上了,屋内漆黑一片。 “你认错人了,什么九姑娘,我是丞相府的四小姐。够聪明的话,趁早放了我。” 司徒媗道。 “我不管你现在的身份是什么,就算你换了层皮,我也认得你。”那人道。 司徒媗的感官本来就比一般人灵敏,黑暗中,她看清了那人的面貌。 双目深邃,琼鼻高耸,美貌浓密而秀丽。 司徒媗忽然笑了。 “这位姐姐你想要的是什么,何不直言相告,我这个人最怕弯弯绕绕打哑谜了。” 那人听到司徒媗喊她这位姐姐,先是惊了一惊。不过转念也明白了些,就算她放粗了嗓子,如司徒媗这般聪明的人,仔细下还能听出她是女子的声音。 那女子也不言语,目光看向司徒媗的左腕。 漆黑屋中,司徒媗左腕上的月灵碧水镯发出的幽幽碧光就是隔着几层衣物也能看得到。 “原来你意在此处。”司徒媗撩起了衣袖,露出了碧水镯。 那女子不自觉的上前了一步,好像想看得更清楚些。 司徒媗又把袖子放了下来,那碧水镯又隐藏在衣袖中,散发出光使得它若隐若现。 “把它脱下来!”那女子厉声道。 司徒媗心念电转开口道: “你既然是月灵国人,就应当知道这碧水镯的特殊之处,说什么摘下来之话岂不是惹人耻笑。”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那女子又逼近一步。 司徒媗已经猜测到了眼前人和那天在琐静轩刺杀自己的人是同一拨人。 当时她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要害她。 想害她又害怕她,而且她还听到了一个人说砍下她左臂,令其他人一拥而上结果了她。 现在她明白了,那些人害怕的不是她,害怕的是她臂上的月灵碧水镯。 司徒媗总觉得彤良娣对她说的话有些不尽不实,这碧水镯肯定还有别的用处。 而眼前人应该跟彤良娣没有关系。 彤良娣是一个不争的人,只安心当好自己良娣的角色。 甚至得知她是月灵国大公主后,就迫不及待的要把她从自己身边送出去。 彤良娣说的是为司徒媗好,其实归根究底何尝不是为了自己,也许她知道让月灵国这个无人支持的大公主留在自己身边,或许是个祸害。(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章 劫杀 菖蒲看着一步步逼近的黑衣女子,她手心里汗津津的。 “休想害我们姑娘!”菖蒲挡在了司徒媗的前面。 “没想到你这丫头还挺忠心,看来我没赌错。如果不是跟着这两个丫头摸到兴盛镖局那边,今天也不可能找到你。” 那女子笑的阴森。 “小姐!”苦艾菖蒲顿时觉得是自己的原因让司徒媗历此险境的。 “你们不要内疚,就算没有你们,她们也会蹲守在兴盛镖局的。兴盛镖局为了我能竞选上花魁帮了很多,她们怎么会不知道我和兴盛镖局的关系密切。” 司徒媗安慰两人。 “也难为你们了,为了寻我竟然隐身在那种地方,想来这些年吃了不少的苦头吧。”司徒媗对那黑衣女子道。 黑衣女子听了此话,愤怒之情油然而生。 还真让司徒媗猜对了,她们从月灵国来到中原来就是为了打探月灵碧水镯的下落。她们是跟在彤良娣的嫁队后面来到这里的。 当时月灵国主对彤良娣的临走吩咐被人窃听了去,得知月灵国主原来在中原遗有血脉。 为什么这么多年月灵国主不想着找回自己的骨肉,这会儿却心血来潮的想要寻回? 这当然有关继承大统的大事。【ㄨ】 月灵国主彤敏继在中原生了王若瑄后,回到月灵国又先后得了两位公主。 两位公主相差一岁,品行却截然不同。 二公主彤月雯生性软弱是个凡事都拿不定主意的主,这样的人以后做了国主难免会沦为有些人的傀儡。 而三公主彤月玫性子急躁残暴且骄纵,自骄自满自大。这样的人做了国主难免会肆意妄为,听不进谏言。 月灵国主这才想着把遗留在中原的长女找回。 中原大国人杰地灵,而且是礼仪之邦,生长在此大国的人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 彤良娣受月灵国国主嘱咐去打听王若瑄消息的,不曾想彤良娣来到中原时,王若瑄早已被陈氏用计所害。 彤良娣只得回信月灵国说这边没有什么消息。 只是跟在彤良娣身后的人却不会善罢甘休,她们一直隐藏在京都青楼楚馆中暗地里打听月灵公主和月灵碧水镯的下落。 所以当黑衣女子听司徒媗说她们隐身在那种地方,吃了很多苦的话会很愤怒,那分明是对她们的侮辱。 她们可是最忠诚的死士,为了完成任务无所不用其极! 司徒媗从彤良娣那里得到有关月灵国的消息并不多,她拿不准眼前人到底是哪一派的。【ㄨ】 不过彤良娣说过这话,就算月灵碧水镯选中了她,可她也是须有其名。一个没人支持的月灵公主,反而比普通人更为危险些。 “其实我也想把这手镯摘下来,谁稀罕去那偏远小国,我巴不得自己跟月灵国没有任何的关系。” 司徒媗等三人被捆绑住手脚,动弹不得,她只得用话拖延时间。 “你别用这样的话来敷衍我等,如果你真的巴不得跟月灵国撇开关系,何不断了手臂。” 那黑衣女子道。 “那就得不偿失了,我平白无故的少一个胳膊算怎么一回事。我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司徒媗欲要诈一诈那黑衣女子。 “什么办法?” 那女子听到两全其美的办法,眼中亮光闪了闪。 “你把我那位妹妹请来,我与她面对面,共同完成手镯的交接仪式。” “胡说,这有什么交接仪式。” 黑衣女子怒喝。 司徒媗听她并没有否定前面的那就话,就知道她身后的主人是月灵国继承人之一。 不管是哪位公主,反正不是月灵国主的话事情相对来说没有那么糟糕。 “你不过是一个听差办事的下人,哪里知道这镯子其中的秘诀。古代君王有禅让之德,并不是上天指定了谁是下一任国主她就一定是。” “假若月灵手镯选定了一人,那人中间难免会有病痛伤残,难道这初衷就不可更改了吗?所以这禅让之德下会有仪式交接。” “让这手镯从无意王位人手上传到适合接任人手上,这岂不是两全其美的办法?” 司徒媗继续言语迷惑。 黑衣女子对于月灵手镯了解的并不多,而且碧水镯在月灵国是圣物,传言说其内有月灵国众位仙人的灵在内,所以她才不敢轻易动手。 无奈上面的主子不信这个邪,非要让她不论什么办法把手镯拿回来才行。 自彤敏从中原回国后,月灵碧水镯就遗失了,下面年龄比较小的人都没亲眼见过此圣物。 而且依照彤月玫的性子她怎么会轻信那些传言,在她看来有传言的存在不过是为了让手镯更加神秘,让人敬而远之而已。 她只要得到手镯,看国中谁还会持反对之言。 只要有此宝物在手,就算是铲除那些异己,也事出有理。 并不是人人都似彤月玫那般天地不信,只信自己所看到的。 这批黑衣女子从小生长在月灵国,对月灵国圣物是极其尊敬的。而且面对司徒媗时,就算司徒媗已经成了自己的阶下囚,也丝毫透露不出害怕胆怯的神情。 这难道不是碧水镯的佑护吗? 黑衣女子踌躇不决。 “你怎么还在磨蹭,跟她那么多废话做什么,直接上前一剑把她杀了。”外面有声音叫道。 黑衣女子心生不悦,暗道,凭什么这差事就落到了我头上。你们叫嚣的那么厉害,怎么不敢进来把她给杀了。 她可是月灵碧水镯选中的人! 黑衣女子终究还是下定了决心,富贵险中求,如果是她立了头功,到时候荣华富贵定然不会少。 黑衣女子谨慎的一步步逼近,司徒媗和苦艾菖蒲尽量的抱成团待在一起。 “这位姐姐,你可想清楚了。这可于你的性命相关联,毕竟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司徒媗大声提醒。 司徒媗的提醒给那黑衣女子造成了不小的心里暗示,好像她不是在杀眼前的人,而是在自杀。 “死到临头了还花言巧语,今天我就当给自己开眼界了,看看月灵碧水镯究竟像不像传说中的那么神奇。” 那女子拼着一股心劲儿,第一剑就朝司徒媗的左臂砍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一章 马惊 就是那剑离司徒媗左臂还有几寸差距的一刹那,司徒媗猛的移动双手。 剑落,绳断。 计算的丝毫无差。 那女子没想到是这种结果,她先是呆了一呆。 司徒媗等人是坐在地上的,趁着那女子晃神的瞬间,司徒媗抬起绑在一起的双腿用尽了全身力气朝眼前的女子踢去。 一切不过都在电闪刹那间,等那女子缓过神来,手中剑已经掉落,剑柄握在司徒媗的手中,剑尖指着自己。 “你,你怎么会武功?” 那女子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别说是她,就连苦艾和菖蒲都是一脸的不信,她们知道自家的姑娘会做剑舞,但从来没看过姑娘如此利落快如闪电的动作。 如今黑衣女子和司徒媗等人换了位置,黑衣女子被绑的结结实实扔在了地上。 “小姐,我们现在怎么办?” 门外还有人把守着。 “苦艾菖蒲你们两个人相信我吗?”司徒媗问道。 “当然相信。”两人连连点头。 “你们打开了门大叫,就说我和她同时被月灵手镯吸走变没了。” 司徒媗说完这句话,苦艾菖蒲没大明白,两人一脸迷惑的神情。 “小姐,你说的是什么意思?”菖蒲问。 “被问什么意思,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记得趁乱的时候一定要拼命的往外跑。” 司徒媗嘱咐。 “小姐,我们走了你怎么办。” 这摆明的了是不顾自己的安慰先让她们逃脱。 “我有办法脱身,你们不用担心。”司徒媗道。 “不,小姐你骗我们。”苦艾要哭出来了。 “刚才你们怎么说的,不是说会相信我吗,现在我命令你们这么做。”司徒媗急急的道。 如果外面守着的人听到里面没了动静,她们先发制人,司徒媗等人就没机会再逃脱了。 “育芳苑那么大的火都没烧死我,我也不会死到这里的。” “况且你们不知道这玉镯的神奇之处,它是我的护身符,关键时刻会起大作用的。” “快点啊,没时间了。” 司徒媗催促。 两人含泪只得按照司徒媗所说的那样做。 苦艾和菖蒲两人同时开门大叫。 “不好了,不好了,我家小姐被玉镯吸走了,我家小姐不见了。” 外面人一听叫声慌了身,也不以为有诈,单想着人怎么会被吸到玉镯里面去,这又不是戏台上演的神话故事。 司徒媗此招靠的是那些人对神秘碧水镯的敬畏之情,那些人先入为主以为玉镯是圣物,必然会产生不可估量的能量。 院中守着的黑衣人全部涌到了屋内去,慌乱中苦艾和菖蒲依然逃脱。【ㄨ】 司徒媗事先已经把绑着得另外一个黑衣人藏到了门后,自己也躲在另一扇门板后面。 那些人涌进屋内,一眼望去,的确屋里空空如也。 所有人首先是进到内室翻箱倒柜的去找,后来不知是谁发现了木桌上放的一个玉镯。 那玉镯是司徒媗从黑衣女子臂上取下的,可惜的是镯子不是碧色的,是白玉镯。 “这手镯……” “这手镯怎么变了颜色?”有人惊骇。 “难道人真被手镯给吸进去了?” “怎么可能,你以为神怪小说里写的吗?”有人反驳。 白玉镯引得众黑衣人皆去观看,竟让忘记了去搜查大门敞开的门板后。 加之人声吵杂,令一个被司徒媗绑了的黑衣女子口中发出的呜呜声,也被七嘴八舌的声音给掩盖了。 那些人皆敬月灵碧水镯是神物,竟然没想到其中有诈。甚至有人想到,是不是碧水镯吸了人就会变颜色。 这会功夫,司徒媗早就从门后偷偷的逃脱了。 “我看手镯有些眼熟。”有人开始怀疑。 那人是跟被绑黑衣女子极为亲近之人。 “这不是尧妹手上佩戴的镯子吗?” 那人终于想起了。 “不对,事情有诈,赶紧继续搜查!” 被绑黑衣女子终于从门板后被找了出来,一人扯出了她口中布条。 “人呢?” “趁机跑了。” “还不赶紧去追!” 司徒媗悄声逃出去,没想到苦艾和菖蒲两人并没走,竟然守在外面等她。 “你们怎么?” “小姐不要说了,你没出来,我们怎么敢私下逃命。” 司徒媗看见眼前有匹马被栓在木桩上,估计是黑衣人所骑的。 “你们会骑马吗?”司徒媗问。 两人同时摇头,她们一直被关在育芳苑中做事,何曾学过骑马。 司徒媗倒会骑马,那还是前世跟黄桓私奔途中学会的。 本来他们都是乘马车的,不过钱司媗对于骑马很是好奇,黄桓便略微教了一下。 只是这好久不骑,肯定生疏了。 在这紧要关头司徒媗哪管这些,三人勉强共同骑上了一匹马。 只是那马岂是好性子的,何况是生人来骑,并不是乘骑惯了的主人。 烈马长嘶,差点把坐在最后面的菖蒲摔了下来。好在后面之人紧紧抱着前面之人。 苦艾菖蒲胆战心惊之中,司徒媗一挥马鞭,那马无边际的跑将起来。 里面黑衣众人早已听到门外马叫,那些人也乘骑上马去追赶。 司徒媗等人所乘之马匹像发了疯般的,不由人控制,不过好在跑的挺快。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到了何处。 只见眼前也有马匹迎面而来。 这是一条并不宽敞的小道,迎面来的人看来并没有改道或者停下来的打算。 眼看两匹马就要相撞。 “你眼瞎了吗,这般横冲直撞惊着本小姐了。” 对面骑马的是一个年轻女子,一身红色骑装,像极了天边的火烧云。 “姑娘救命啊,我这马惊了,停不下了。”司徒媗急忙喊叫。 红衣女子急扯缰绳,让自己的马钻入了小道旁茂密的丛林之中。 她看着司徒媗那马是三人共乘,明显的是马匹已经失去了控制。 红衣女子手挥马鞭,调转马头,向前追去。 “你们把前面那匹马拦下来!”红衣女子大叫。 她口中的你们是跟在她后面的侍卫佣人等。 她不喜他们跟着,特意让他们离她距离远点。 现在司徒媗的马已经从小道转入了大路,大路那边有一对人马和轿子。 那边人马看到司徒媗的马受了惊,巴不得往路两边躲。 只是跟在司徒媗后面的红衣女子让他们把那受惊之马拦下,这可如何是好?(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 拦马人 解决惊马危机刻不容缓,苦艾和菖蒲只是死死抱着身前之人,双目微闭,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 司徒媗虽然鲜少骑马,可是有关马匹受惊的事迹倒听说过些。 据说马匹受惊会狂奔不止,就算前面是悬崖峭壁,受惊之马也会毫不犹豫的跳下去。 刚才司徒媗之所以没有考虑如何使得马匹停下来,是因为后有追兵,她只想着让马匹跑的更快些,好甩掉那些人。 现在她们已经行驶到了官道,渐显行人。如果还任马这样狂奔,到时候必定会后患无穷,伤人又伤己。 如果是司徒媗一人还好办些,她可以强行跳下来,最多受点轻伤。说不定马上无人,那马会渐渐的平静下来。 可是目前马匹上有三人,三人跳马难度加大,伤亡必定也会加重。 红衣女子本命令家仆拦下惊马,这可是有关性命之事。那些人早就吓得躲闪在路的两旁,赶马车的车夫也把那辆装饰精致的马车赶到了旁边。 除了红衣女子的车辆人马,前面还有不少的行人。有挑担卖货郎,有骑马赶路商。 眼看着一切就要遭殃。 就在这紧急时刻,司徒媗只见有人影在自己眼前一晃。速度之快,令她看不清楚那人从何出现。 本来惊马速度极快,再加上来人突兀,直冲惊马奔来。 司徒媗心中暗道糟糕,依这种情况,迎面那人非伤即残。 正焦急时,只见那人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双手紧紧抓住惊马的辔头拼命向后拉。 惊马奔跑的速度减慢了,但由于惯性的原因马仍然在往前冲。 那人用尽全身力气拖住惊马,为惊马前进造成阻力,惊马速度又比原先慢了些。 “快些跳!”司徒媗大声叫道。 “不能跳!”拦马之人言语阻拦。 “苦艾菖蒲,准备好了没有,跳啊!”司徒媗坚定的道。 苦艾菖蒲会意,三人同时松手,跳下马去。 拦马之人却还不松手,任凭马儿拖着他的身体继续往前行走了有几十丈之远。 司徒媗心焦如焚,她怎么会不认得拦马之人,那人正是石子磐。 “子磐,松手啊!”司徒媗在后面大声喊道。 石子磐身体已经受了伤,有鲜血汩汩流出,他依然不松手,马拖着他拖出一条血路来。 司徒媗不顾身体擦伤,她跟在后面狂跑。 “石子儿,快些松手,你不要命了。”司徒媗泪水迷蒙了双眼。 终于,马儿停了下来。 是后赶来的萧刈寒从路旁拔了些草,本来马速已经渐减,再加之青草诱之,那马终于停了下来。 路上行人纷纷注目,口中赞叹着神勇聪慧的一对儿年轻人。 司徒媗终于赶上了,只见石子磐身上衣物有多处裂开,腿上有道伤口还不断往外流着鲜血。那时他强行拽马时,被拖在地上所伤。 除了腿上一处重伤外,还有不少的擦伤。 尤其是那双手,由于死抓着缰绳不放,早就被磨的血肉模糊,就连缰绳也似乎被血染成紫红色了。 好在都是外伤,并没有伤筋动骨。 “石子磐,你不要命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有多危险,你如果出了什么意外,我有何面目回石家村。我有何面目面对爹娘。” 司徒媗哭喊。 “媗儿,原来你还想着要回石家村去。” 石子磐高兴的笑,全然忘记了浑身的伤痛。 “石家村是我的家,我当然想着要回去。” 司徒媗本能的脱口而出。 “傻妮子,哭什么哭,我不是没死吗?你看我这本事大不大,我这几年的功夫没有白学吧。” 石子磐像个孩子般炫耀吹牛,仿佛等着司徒媗的夸奖。 司徒媗好像又看到了十二岁那年的石子儿,他为了让司徒媗吃上又甜又大的野枣,不顾安慰拽着柏树枝子爬到悬崖下去摘。 好在没有出什么意外,没想到爬上来后还挨了司徒媗一巴掌。 “看我厉害吧,这飞崖走壁的功夫也是绝了!”当年的那句话言犹在耳。 当年的石子儿一点儿都没有变。 “对对对,你最厉害了,古往今来能拦下惊马的都是将军般的大人物。饶是那样,所受的伤也够躺个十天半月了,好在你功夫不凡这点轻伤明天就长好了。” 司徒媗这番话好像是在安慰石子磐,又好像在安慰自己。 可是她为他包裹着伤口,泪珠还是忍不住扑簌簌的掉落下来。 司徒媗偷偷用衣袖擦拭着眼泪。 “司徒姑娘,真对不住,要不是我派去的手下无用,也不至于耽搁至今。还让子磐受此重伤。” 萧刈寒在旁愧疚的道。 原来司徒媗从兴盛镖局走出,萧刈寒终究不放心,她们一行三个女子难免太引人注意。于是便派了镖局的两名手下跟在司徒媗等人身后,以护她们周全。 只是那月灵国三公主彤月玫的死士早就盯上兴盛镖局了,目的当然是司徒媗的下落。 司徒媗一出来,就受到了彤月玫死士的跟踪,至于镖局的那两个手下当然被月灵国那帮人给设法引开了。 那两名手下跟丢了人才发现事情异常,这才赶紧去禀报了萧刈寒。萧刈寒一边派人继续寻找司徒媗的下落,一边设法通知石子磐。 “萧大哥说这话真是愧死我等了,要不是萧大哥,子磐伤势恐怕会更加严重。” 司徒媗道。 司徒媗和石子磐两人有很多话要说,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究竟有些不方便。 好在兴盛镖局还有马车随后,萧刈寒考虑周全,怕司徒媗主仆三人遭到什么不测,到时候找到她们马车是必用的。 苦艾菖蒲惊魂未定,见马由是心惊胆战,就算是马车也有些发怵。 “刚才马惊是特殊情况,你们不能一朝别蛇咬,就十年不去井边取水了吧,那岂不是渴死。”司徒媗打趣。 “小姐,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怕。”苦艾还是不敢乘上马车。 “那能怎么样,难道要走回去吗?你们可想清楚了,现在已快傍晚了,走路的话恐怕天黑之前……”司徒媗道。 “何况子磐伤势要赶紧处理,以免化脓越发严重了。” 苦艾菖蒲两人从刚才情况看,知道自家小姐和石子磐情谊非常,为了石公子为了小姐还怕什么?于是硬着头皮上了马车。(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三章 红衣女子 司徒媗一行人正准备离去,不料红衣女子赶了上来。【ㄨ】 “诸位且慢!” 司徒媗挂念石子磐的伤势,不想耽搁太多的时间,意欲不理。 不料那红衣女子直接骑马拦在了马车前面。 “这位姑娘,你还有什么事吗?”司徒媗不耐烦的道。 “相逢即是有缘,何况你刚才还差点撞了我,至少也要赔个礼道个歉吧。” 红衣女子蛮不讲理的道。 “这位姑娘,我们刚才可并没有碰到你一根毛发,你这会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菖蒲忍不住的道。 “本姑娘被你们给惊着了,何况这京都城中,谁见了本姑娘不得让道。今日倒是稀罕,不但本姑娘要给你们让路,就是连本姑娘的人还得给你们让路。” 听红衣女子的口气,好像让她给别人让路是莫大的羞辱般。 “有本事你别让啊!”苦艾没好气的说道。 还没见过这么蛮横的女子。 司徒媗看她说话间,那眼神总是往马车里面飘。 司徒媗笑了笑,下了马车。 “姑娘,你要做什么?” “姑娘,小心些,那团火苗不是什么好东西。” 苦艾菖蒲拦道。 “没事,我自有我的道理。” “姑娘,何不下马详谈。”司徒媗对红衣女子道。 红衣女子下了马,两人走到一旁,避开了众人。 “我看姑娘仪表不凡,肯定出身于贵族,说句不怕冒犯的话,姑娘是哪家的?” 司徒媗直言相问。 “算你有眼光,本姑娘的身份说出来怕吓死你。”红衣女子大言不惭。 “难道姑娘是当朝公主吗?”司徒媗笑盈盈得看着她。 “哼,公主算什么,公主哪有本姑娘这般逍遥自在。”红衣女子从鼻子哼道。 “算了本姑娘也是直爽人,不妨告诉你。本姑娘是当朝太尉的独生女李丹。” 说完这句话,李丹看着司徒媗,好像等着她震惊的长大嘴巴。 司徒媗微微一笑道: “原来是爱在闹市骑马的京都名女李丹丹啊。” 李丹丹是太尉李偃的独生女,性子娇蛮无比,爱穿红装。 “是李丹,不是李丹丹。”李丹特意强调。 她原名本是李丹丹,是其母取的,不过自己嫌李丹丹这个名字太过累赘不干脆利落,所以变闹着改成了李丹。 “你又是谁?”李丹问道。 “我嘛,我也怕说出来吓死你。”司徒媗故意道。 “切,你有多了不起。”李丹翻了个白眼。 “我是怕吓得你立刻就从我身边跑掉。”司徒媗又道。 “难道你得了会传染的瘟疫?”李丹故意离司徒媗远了些。 “那怎么会,我身体健康。不跟你卖关子了,我是丞相府的四小姐。”司徒媗道。 “什么,就是前两天王若瑧寿宴时,胆大包天闯进相府的那位?”李丹走近了司徒媗道。 “没错,就是我,我的名字是王若瑄。”司徒媗看着她。 “哦,原来是你啊?也没多漂亮吗?外面那些人还把你夸的天仙下凡似的,你凭空消失若干年然后又忽然出现在相府,这其中有不少好听好玩的故事吧。” 李丹感兴趣的看着司徒媗。 “那是当然,全都是你听都没听过的。”司徒媗怨她语气蛮狠,故意气她道。 李丹倒也不生气,直接伸出手去握司徒媗的手,给司徒媗吓了一跳,这女子也太自来熟了。 “既然我们有缘相逢,就是朋友对吧。” 李丹接下胸前所配红璎珞来,交到司徒媗手中。 “我决定了,我们结为金兰姐妹怎么样?” 司徒媗被她的举动弄得哭笑不得。 既然都说自己决定了,又问一句怎么样,这李丹行事风风火火容不得别人反驳。她自认为她能屈尊降贵跟别人交朋友,别人哪会说半个不字。 “我身份低下,不过是相府不受宠的庶女,实在不敢攀交。”司徒媗把红璎珞还给李丹。 “没事没事,我不嫌弃。我这人交朋友不看身份的,就算是贩夫走卒平民百姓,只要是我欣赏的,我都乐意结交。” 李丹又强行把红璎珞塞到司徒媗手中。 司徒媗只得无奈的道: “可我身上并无回礼,我看这事还是算了吧。” 她实在不想跟任何人扯上关系。 “怎么没有回礼了。” 李丹却不见外,从司徒媗头上私自取下一把簪子来。 好在那把簪子是做装饰用的,要不簪子取下后,头发还不得散了。 “你这人怎么……”司徒媗有些恼怒。 “好姐姐,你是不是心急自己情郎的伤势啊。” 李丹挽住司徒媗的胳膊笑着道。 这话说的如此直白,倒让司徒媗的脸红了一红。 “你看,你看,被我说中了吧!” “你胡说什么,什么晴朗阴天的。”司徒媗把话题扯开。 “瑄姐姐不要害羞,想要什么得自己争取不是。如果不是情郎,怎么会舍得下性命去救你。你放心我不会跟你抢的,尽管我也挺喜欢那人的。不过那人是姐姐你的了,你只把旁边那白衣俊男子介绍给我认识就行了。” 李丹说的神色自若,饶是司徒媗这样的也被她言语给骇住了。 本朝规矩严谨,尤其是名门闺秀,那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该怎么走路,吃饭是什么样子都是有规定的。 哪里有像李丹那样的女子。 司徒媗懒得跟她纠缠,不再言语转身就走,上了马车朝兴盛镖局方向去。 “哼,瑄姐姐好大的脾气。” 李丹顿足。 不过她看着自己手中的发簪,想起了司徒媗估计气忘记了这事,没有非要把红璎珞还给她。 那么她们就算是姐妹了。 “小姐,天色将晚我们该回去了。”旁边一丫鬟低声下气的提醒李丹。 “我眼睛是盲的吗?用的着你提醒,我想回去自然会回去的。” 说着李丹依旧骑上了她那匹枣红马驹。 “小姐骑了半天的马,还是坐马车吧。” “小姐,你口渴吗,马车上有温热的香茗。” “小姐,你肚子该饿了吧,马车上有你爱吃的点心。” “小姐,你如果不爱坐马车的话,乘轿子也可以。” “小姐,不要骑马了,小心晚上腿部会酸痛。” 李丹快被这一声声的小姐烦死了,她双腿一夹马肚子,手中挥动马鞭,朝司徒媗等人的马车追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 倒追 司徒媗到达兴盛镖局的时候,萧刈寒跟石子磐已然到了有一会儿了。 内室有人为石子磐处理伤口,不过这诊治之人并不是市井大夫,而是镖局内部的医者。 镖局一行走镖期间难免会受伤,这医治外伤刀伤可是那位医者的拿手绝活。 “有没有伤到筋骨?” 司徒媗担心的问道。 “这倒没有,只是些皮肉伤,不过近些日子伤口不能沾水,以免化脓加重。老朽已经在伤口处敷上上好的药粉,等会熬些药汁,吃个几天就无什么大碍了。” 司徒媗听那位医者这么说,心里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媗儿你担心什么,这些皮肉伤我都习以为常了。”石子磐宽慰她。 “什么习以为常了,你以前经常受伤吗?我看看你身上疤痕又添了多少?”司徒媗讶异。 她忽然有种冲动,要上前扒下他的衣服,看看他身上这些年来添了多少疤痕。 以前两人在石家村的时候,夏天炎热,子磐有时候会脱去上衣干些砍柴等重活。 幺儿和司徒媗便在一旁看着他,两人像做游戏般,指着子磐后背胳膊上的两个疤。一个说这是几岁时候贪玩上树摔得,一个说前些日子河里游泳时被尖石头给划的。 如今腿上恐怕那道伤口也要留疤,到时候两人回石家村时。 司徒媗便跟幺儿说,腿上那道疤,是他二哥为了救姐姐,拦下惊马时候留下的。 想到这里,司徒媗猛的摇摇头。 自己今天这是怎么了,胡想些什么,这辈子她还有可能回石家村吗? “习武之人哪个身上不得有几处疤痕。”子磐怕司徒媗真要看他身上的疤痕,赶忙用话语掩饰。 “子磐,这些年来你吃了不少的苦吧。”司徒媗心疼的道。 “不吃苦怎么能长成男子汉,我跟着萧兄学了不少东西呢。要不然今天我也没那本事拦下惊马不是。” 石子磐道。 “以后千万不要做那么危险的事情了,我们都跳下来了让你放手你怎么还不放手?”司徒媗怒问。 “那我让你不要跳你怎么还是跳下去了,万一摔伤了哪里怎么办?” 司徒媗知道石子磐宅心仁厚怕惊马伤了无辜人,但是如果能选择,她宁愿他好好的,至于会不会伤到其他人,那就不在她控制之内了。 “石公子对我们家小姐真好!”苦艾菖蒲感叹道。 石子磐忽然想起了什么,他问萧刈寒: “萧兄,那匹马……” 石子磐知道萧刈寒心性,他现在问估计已经吃了,那匹马的脑袋肯定已经跟身子分了家了。【ㄨ】 司徒媗知道他怎么想的,气不打一处来: “都什么时候了,还管什么马。要是我,我非把那遭瘟的马宰了吃掉。” 石子磐看到司徒媗怒气冲冲,也不敢再分辨什么,但他心里认为马不过是一个畜生而已。一个畜生是没有思想的,不能因为此事杀了它。 “那马还活着,我要从那匹马着手,看能不能找出些蛛丝马迹来。”萧刈寒对二人道。 “萧大哥,此事你还是不要去调查的好。” 司徒媗怕把萧刈寒牵扯在内。 “我们是朋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的安危就是我的安危。此事不了,这不是置你于危险之中吗?” 萧刈寒道。 “可是此事复杂的很,我……”司徒媗正在踌躇怎么跟萧石二人说。 正在此时,有一人敲门。 那人得到指示,进入房门对萧刈寒道: “少主,外面有一位红衣女子,也不说什么缘由也不说找谁,就直接要闯进来。小的们已经把她绑在前厅了。” “直接把她绑了?”司徒媗惊道。 “我们兴盛镖局是什么地方,哪由的乱七八糟的人乱闯。”禀报之人垂首道。 “萧大哥,放她进来吧,她是太尉之女李丹丹。”司徒媗道。 “什么,她是太尉的女儿?”禀报的人慌了。 “慌什么慌了,就是皇帝的女儿也不能随便乱闯私宅。”萧刈寒呵斥。 “松了绑,带进来好了。”他又道。 禀报之人口中说是,片刻功夫把李丹带进屋内。 “你们兴盛镖局好大的威风啊,连本小姐都敢绑,赶明日我告诉了爹爹,看你们在京都还有立足之地。” 李丹气冲冲的道。 “李大小姐也好大的威风啊,不知道我们兴盛表决犯下了什么王法,要李大小姐亲自来搜查抓捕。不知道李大小姐可有廷尉颁下的搜捕令?” 萧刈寒明明笑着,李丹却打了个寒噤。 “我,我是进来找人的。”李丹强打精神说道。 明明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可是满屋子人竟然没有一个好言赔礼道歉的,李丹觉得更加委屈了。 她觉得自己这辈子是第一次受了这么大的侮辱和轻视,这些人竟然不把她李丹看在眼里。 “你们,你们,哼,有你们好看的。” 李丹顿足转身就要走。 “李姑娘,你忘记了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吗?”司徒媗不想兴盛镖局得罪太尉府,便提醒李丹道。 对啊,自己为什么跟在司徒媗马车后面来到这里? 不行,她不能为了自己那么一丁点的委屈,就把大事给忘记了。 眼前那冷若冰霜的俊男子可是自己头一遭看上眼的男子,李丹犯了花痴。 “刚才看你们身手不凡,正好本府缺少护卫,我想着给你们一个高升的机会……” 李丹还没说完,就被萧刈寒的笑声给打断了。 “李大小姐真会开玩笑,我们镖局有自己的生意,何故沦落到给人看家护院。” 太尉府的护卫岂是看家护院那么简单,如果有真本事的话不消多久,说不定可入军营。 太尉可是主管兵家最大最有权势的职位。 司徒媗看李丹柳眉倒竖,就要发怒。 “李丹姑娘,萧大哥是江湖中人。” 江湖中人重义气,哪里会把权势看在眼里。 “江湖中人好,江湖中人多侠士,李丹极为乐意结交!” 李丹脱口道。 司徒媗少不得走到李丹面前,轻声对她道: “李姑娘,你这是做什么,你既然知道了姓名住处,害怕人跑了不成。在这样纠缠下去,难免会惹人厌烦。” 李丹会意,尽管不想就这么走了,可还是随着司徒媗往外走去。 “李姑娘,留步!”萧刈寒忽然道。 李丹眼睛亮了亮。(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 结交 司徒媗好不容易把这娇蛮的大小姐送出门去,没想到萧刈寒又喊住了她。 “贵客上门,怎么能一杯茶都不喝就走了呢?这不显得我们兴盛镖局太过于怠慢了吗?” 萧刈寒道。 他给李丹让了坐,让人奉上了香茶。 “刚才萧某失礼,手下人不懂规矩不识贵人,把李姑娘像贼人般绑了。” 萧刈寒这哪里是道歉,明明是暗讽李丹乱闯私宅。 李丹看着眼前翩翩少年如此和颜悦色的跟她说话,她眼都直了,那话里的意思也没空琢磨了。 “是我不好,来到贵府不通报就乱闯,实在不应该。” 这话从李丹口中说出,实在是不可思议。 “李姑娘刚才说什么乐意结交的话……” “下午我亲眼看见那匹烈马被两位侠士所制服,李丹心里实在敬佩的很。我想来仰慕你们这样的人物,不知道可不可以交个朋友?” 李丹忐忑的看着萧刈寒。 “这话本来该萧某说的,能跟李大小姐交朋友实在是我们兴盛镖局的荣幸。” 他说的是兴盛镖局可不是他自己。 “那太好了,本来瑄姐姐朋友就算是我李丹的朋友了。我刚刚跟媗姐姐拜为金兰姐妹了。” 李丹兴冲冲的道。 屋内人皆看向司徒媗。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司徒媗很为难的摇摇头。 “媗姐姐你不能反悔啊,你的簪子我已经收好了。我给你的璎珞就算你扔了,我也不会再收回的。我们东西都互换了,是不能反悔的。” 李丹看着司徒媗叫道。 这是哪门子规矩,互换了东西就叫义结金兰了? 这姑娘为了倒追心中的郎君,也真是拼了。 “这事极好!”萧刈寒拍手笑道。 石子磐知道萧刈寒不是那种爱攀交权贵之人,只是他此时的做法实在让人费解的很。 “既然大家都是朋友,不知道李姑娘愿不愿意帮个小忙?”萧刈寒终于要说出真正目的了。 “这还用说,为朋友两肋插刀,理所当然。”李丹坚定的道。 李丹在司徒媗眼中就是一个被父母宠坏了的孩子,她要跟一个孩子义结金兰?真是莫名其妙。 “拿敢让李大小姐两肋插刀,只不过借大小姐名义把……把你媗姐姐送回府。” 中间萧刈寒停顿了下,是他忽然觉得对李丹说什么司徒姑娘很是不妥。 李丹是神经大条,不过并不笨,有些事情还是懂的。 她认定了司徒媗肯定是偷偷溜出府私会情郎的,现在天色已晚,就这样回去难免遭到审问。 可不是每家都像她家那样,别的府里面的规矩甚多,真是麻烦的很。 “这个事情小的不能再小的,我肯定让你们家一大堆婆子妈妈心服口服。”李丹拍胸口承诺。 原来萧刈寒考虑的是这事,司徒媗投给他一个感激的眼神。 本来司徒媗是不在意这些规矩的,她也没想那么多。 不过有了太尉府大小姐作保,回府后就不用应付那些不必要的麻烦事。 “现在天色渐晚,李大小姐还是尽早回去,我们改日再聚。” 萧刈寒起身有逐客之意思。 他也是怕司徒媗太晚回去,会遭到府内嫡母等人的惩罚。 石子磐被萧刈寒匆匆找来,还没来得及了解司徒媗这些日子的去向,有些事情他当然还是一头雾水。 而司徒媗也不愿石子磐继续留在魏王府。 两人有很多话为说,这样告别,都有些不舍。 “媗姐姐,你放心,有丹儿在,以后有的机会出门。” 李丹悄悄跟司徒媗道。 “你也放心,有媗儿在,你以后有的机会见萧大哥。”司徒媗回应李丹。 李丹痴痴地笑着。 “你等下,我跟子磐说几句话。” 屋内只剩司徒媗和石子磐两人。 “媗儿,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这些日子去了哪里?你还好吗?” 石子磐连连问道。 “子磐,我找到自己的家了。我现在是丞相府的四小姐,王若瑄。” “原来你姓王?那司徒又是怎么回事?” “丞相以前的职位是大司徒,这恐怕是个巧合,是我误解了,以为司徒是我的姓氏。” 司徒媗解释。 “那你现在过的好吗?你爹你娘待你好吗?”子磐继续问道。 司徒媗沉默不语,她该如何回答,难道继续骗他。 “子磐,你为什么要到魏王府去当差?”司徒媗转移话题。 “育芳苑大火之后,我和萧兄通过对症焦尸,知道你不在其中。加之你的丫头找到这里来,说你肯定在魏王府中。” “那你就去了魏王府吗?”司徒媗问。 “魏王府哪能说进就进的,他用的人都是深知底细同族之人。我本来有那个心思,不过并没有想到去魏王府当差这层去。只是想着趁夜色潜入进去。” “谁曾想魏王府戒备森严,我身重不懂轻功。就是萧兄也难以进去,何况是我。” “不过说也奇怪,碰巧有人给我介绍了魏王府的差事。” “碰巧?”司徒媗沉吟。 她暗自悔恨,都是因为自己,让石子磐暴露在黄桓面前。黄桓肯定已经盯上他了,所以在司徒媗失踪后才特意把石子磐控制在自己手中。 只是众所周知,花魁九娘子已经被火烧死,黄桓的好奇心也该消了吧。 “子磐,你能不能答应我不要去魏王府了?”司徒媗恳求道。 “那个地方哪由的你说进就进说出就出的。”石子磐叹气。 他是为了寻找司徒媗才去那个地方的,要不然他怎么会干那差事。 “你千万别跟任何人透露花魁没死的事情。”司徒媗又担心的道。 “媗儿,我虽然不够聪明,我也不傻啊!花魁九娘子已经被火烧死了!”石子磐坚定的道。 “那魏王……”石子磐问。 “他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跟他有仇,前些日子的事情是为了报复。” 司徒媗决定不再隐瞒。 “你怎么跟他有仇?” “我以前的记忆都回来了,这件事情复杂的很,这是丞相府和魏王府的事情。你知道的,高门大户里其实……” 司徒媗实在不知道如何跟他解释。 “媗儿,我明白。你一个丞相府的四小姐不会无缘无故被人扔到冀州那么远的地方去的,媗儿,你放心。我会尽快想办法离开魏王府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 盘问 司徒媗又嘱咐了石子磐几句,终究恋恋不舍得离开了兴盛镖局。 此时的相府并不像别人家那般,丢失了女儿整个府便炸了锅。 或者确切的说从来没有人把王若瑄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司徒媗是过了午后出府的,她出去没多久陈氏的人就发现她不见了。 陈氏听了这个消息先是震惊,接着忽然舒了一口气。这丫头不过来相府还不到一日,就把整个相府弄的鸡飞狗跳的,连带着让陈氏得罪了不少人。 得罪人还是小事,毕竟这个府里自己是当家主母,老夫人那边她会想法安抚。至于自己的侄女二奶奶那边,毕竟陈氏是她婆婆兼姑妈,二奶奶陈雪馨也不敢说什么。 宋姨娘那边就更好说了,本来陈氏就看她不顺眼,正好借机让宋氏和那丫头窝里斗。 要不是宋氏多嘴,那丫头恐怕也没那么顺利的进府。 四小姐不见了? 大夫人陈氏巴不得她就此消失,永远都不要回来了! 当然世事难料,不是什么事情都会顺着自己心意发生的。再说如果相爷问起,自己不能说不知道四小姐失踪的事情吧。 所以相爷王诚一回府,陈氏就故作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去把这个消息告知了王诚。 “好好的人在府中,怎么会不见了呢?” 底下跪着的两个小丫头面对相爷的厉问,哆嗦的说不出话来。 “相爷,我们的确是守在清风阁门外,一直没见四小姐走出大门来。” 一个嬷嬷战战兢兢的道。 “老爷,这事也不能怪她们,四丫头从昨日回家来就跟从前完全是两个样子了。本来我还心有疑虑,担心她是冒充的。只是她那只从小不离身的镯子得缘故,大家才断定那丫头真得就是四丫头。” 陈氏在旁道。 “何必看那物件,单看相貌还不知道是瑄儿回来了吗?”相爷冷哼。 “我们相府是什么地方,相爷身份特殊,对待此事还要谨慎些。”陈氏又劝。 “老爷,你绝不觉得四丫头好像怪的很……”陈氏提醒。 要是相爷起了疑心,那丫头片子迟早会被赶出去的,陈氏暗想。 “我看挺正常的啊,总比以前强吧,一身的伤残。得幸老天垂怜,给我们带来一位神医来。” 相爷昨夜回府时跟司徒媗见了一面,他看到以前病秧子般的人如今长得亭亭玉立,谈吐不凡,着实高兴的紧。 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从司徒媗的身上看到了当年彤敏的影子。 虽然事隔多年,王诚对彤敏仍然是念念不忘。 那是一个奇女子,按王诚的话来说,就算找遍中原大国,也难寻彤敏般的人物。 就在昨夜,他在司徒媗的身上看到了当年的彤敏。 四小姐,可是他和彤敏的女儿。 王诚心中无限感慨。 陈氏看着自己相公眼神中有什么东西闪过,她就知道这些话再多说也是没用的。 “有没有派人出去寻找?”相爷又问。 陈氏给身边的冯嬷嬷使了个眼色。 冯嬷嬷急忙答道: “这都怪奴才们,奴才怕下面那些人大惊小怪惊着了夫人。再说四小姐从早上起床后,那腿脚就一直没消停过。先是闯入福寿堂教训了一个三等丫头。接着又带着凯少爷去荒废的园子里逛了一会儿,中间还去同姨娘那里闲聊了会儿。” “凯少爷乳母到处寻不着凯少爷,看到四小姐不过嘴上埋怨了几句,就被四小姐打了十来个耳刮子。那园子一向是府上的禁地,四小姐这样做也太过分了。” “夫人本来准备好好修缮以前四小姐住的院子,可是四小姐看不上,非要以前二小姐的院子。还把那院子上的牌匾给摘了下来,也不知从哪寻了一块牌匾差人安了上去。” “所以奴才们一会儿不见了四小姐,只是估摸着四小姐又去哪里闲逛或者找府中哪位姨娘闲聊去了,实在没想到四小姐是出府去了。” “好了,好了,不要说这些没用的了,现在找四丫头要紧。” 陈氏见机打断了冯嬷嬷的话。 “她说的都是真的?”相爷震惊的问。 这一天才几个时辰,一个小丫头就能闹出这么多事来? 陈氏故意不回答相爷的话,在相爷看来就是有袒护的意思了。 “哎,到底是天性难改。”相爷叹了口气,说了这么一句话来。 陈氏变了脸色。 相爷王诚为什么那么喜欢彤敏,还不是因为她跟别人不同。 陈氏最怕的就是四小姐身上的那些毛病,在相爷看来只不过是天性,是率真。 “老爷,四丫头毕竟是我们相府的千金小姐。如果这样任她胡来,只怕以后没人敢上来提亲。” 陈氏低声道。 “而且老夫人那边也会怪罪于我,说我治家不严。” 说来说去,陈氏还是在拖延时间,巴不得晚点把司徒媗找回来。 就在此时,外面有人通报,说四小姐安然无恙的回府了。 陈氏腾的站了起来。 不消片刻,司徒媗和李丹来到了堂中,两人一副乖巧的模样向相爷和陈氏行礼。 司徒媗经历了被绑惊马等事件,衣裳早就肮脏破损了,好在李丹出门下人们都带着备用衣物。 司徒媗身上穿的是李丹的衣服。 “你下午到哪去了?”相爷严厉的问道。 “瑄儿早起的时候给母亲禀报过了,说要去外面买两个丫头用的,母亲,是吧?” 司徒媗道。 陈氏脸色难看的紧,司徒媗早上不过跟她提了一嘴,怎么就算是禀报了? “王伯伯你放心,今天一天瑄姐姐都跟丹儿在一起。是丹儿的错,非要拉着姐姐陪丹儿玩耍,要不姐姐早就回来了。” 李丹跟相爷道。 李丹是当朝太尉之女,刚进来的时候她已经自报门户了。 当着外人,相爷和陈氏也不好说什么。 再说时辰也不早了,相爷又另外安排了些护卫护送李丹回府。 丞相跟太尉两人关系微妙的很,一个是文臣中最有权势的,一个主管兵事众武将的。两人相辅相成,又互相牵制。 两人私下并无太多的走动,王诚没想到自己的庶女跟太尉独生女拜了金兰姐妹,这事想想就觉得荒唐的很。(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 黄符 李丹走后,丞相把后面的事情交给了陈氏处理,毕竟这是陈氏的分内之事。 “你还不给我跪下!”陈氏拍着桌子道。 “我又做错什么了?”司徒媗悠悠然的坐在椅子上。 “你问我你做错什么了?这么明显,你是故意气我的吧,冯嬷嬷!” 陈氏示意,要把司徒媗按倒在地上。 “你要是动我,信不信我大叫出来,就说嫡母虐待庶女。”司徒媗威胁。 “反了天了,你个丫头片子,我还管教不了你了?”陈氏怒道。 “你当然能管的了我,我就是在你的管教下口舌无恙却不会说话,生生让你管教成了一个哑巴。”司徒媗挑衅。 “你胡说些什么?” “还不上前给我掌她的嘴。”陈氏厉声对冯嬷嬷道。 “母亲,我劝你还是放下那副嫡母的架子来,我们心平气和的谈谈。”司徒媗笑道。 她得意得微笑和陈氏气极了的冷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冯嬷嬷,你先出去!”陈氏无奈的妥协了。 她有把柄握在司徒媗的手中,也不敢太强硬。 “母亲,我先告知你一声。我已经从外面得了两个丫头,以后就不必劳烦母亲特意派人去照顾我了。” “以后只要母亲不过于干涉我,表面上的规矩我还是会尽守的。” “我这人最讨厌别人管我,特别是用强硬的态度,遇到这种人我会比她更强硬。” 司徒媗道。 “母亲不要再把我当成以前的四小姐,毕竟以前的四小姐已经被母亲害了不是。” “你胡说什么?” 陈氏大惊。 “母亲,放心,这话我也就是当着你面才说的。” 司徒媗诡谲的笑道。 陈氏冷哼一声: “你偷偷溜出府到哪里疯去了我不管,你最好不要败坏了我们相府的名声,否则到时候有你好看得。” “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司徒媗道。 陈氏在司徒媗面前觉得无奈的很。 陈氏用嫡母的身份压她,她不怕。任何一个庶女深知自己下半辈子的命运都是掌握在嫡母手中的,陈氏实在想不明白司徒媗是怎么想的。 不过转念一想,陈氏好像又有些明白了。 那丫头跟她的生母一样,好的一门亲事,称心如意的一个夫君,在她们这类女子眼里好像根本不重要。 这样性子的女子,陈氏是休想用一些妇德妇规来管制她了。 陈氏头疼不已,再由着司徒媗在相府中闹腾几日,还不知道会出什么大乱子。 陈氏决定要把司徒媗给嫁出去,反正她也到出嫁的年纪了。 司徒媗从陈氏那边出来,领着苦艾和菖蒲来到了清风阁。 “小姐,你刚才没被那贵妇人怎么样吧?”苦艾担心的问道。 “她能把我怎么样,最多不过是罚跪祠堂抄写经书禁足之类的,还能把我打一顿吗?还是干脆把我给杀了。”司徒媗轻描淡写的道。 “从今日起我们很长时间不能出门了,算是被禁足了吧。”司徒媗又道。 毕竟自己还要在相府生活,她也不能跟陈氏闹的太僵。 一个千金小姐到了天色已暗才回府,任由谁来说,到底是司徒媗的不对。 就算陈氏让她在祠堂上跪一晚上,陈氏也有理的很,司徒媗为了自己以后的日子好过些,还是得先示个弱。 “没想到这高门大户里规矩真是不少!”菖蒲听了司徒媗的一番解释,咋舌不已。 “为人做事就得一张一弛,我可不想让人到处传言说相府四小姐是个嚣张跋扈,不懂礼节的野蛮女子。” 司徒媗今天的做法都有她的道理。 她在陈氏的面前必须强硬,要不然还不是要回到以前王若瑄那样的苦日子中去。 她对那些辱骂她的丫鬟婆子加以掌掴,也是必行之事。 要让她们明白自己不是以前的王若瑄,现在的自己不是好惹的。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司徒媗这也算是重回相府三把火吧。 至此以后的一个月,司徒媗真是做足了规矩,闷在清风阁不曾迈出半步。 期间王若瑧曾去找过她几次,不过都没见着她的面,丫鬟们说四小姐奉命禁足中,任何人不见。 就连李丹递到相府的帖子花笺信件等物,也被原封不动的推了出去。 理由还是那一个, “小姐奉命禁足一月!” 直把李丹着急的以为司徒媗被陈氏给关起来了,不过丞相府不是别处,她也不好乱闯。 相府中的下人们还纳罕的很,本来有人还存着看热闹的心态呢。 如此嚣张的四小姐,死气沉沉的相府应该可以天天看大戏了。 就是那次二奶奶身边嬷嬷挨打的事情,够她们做谈资好久了。 谁知道这四小姐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仿佛那天她所做出的事情不是她做的般。 人人都以为四小姐这样的人,憋闷在屋内一个月肯定是天大的惩罚,她们的猜测只不过是根据司徒媗来相府两天来的做的事情来揣摩出了她的性子。 其实司徒媗本不是那样的人,这一个月来她在屋内看书作画弹琴针黹,日子过的平静的很。 只是一件事情让平静的湖水起了波澜。 菖蒲发现了院子的不显眼处竟然贴了几张黄色的符纸,她趁人不注意之际偷偷揭下了一张给司徒媗看。 司徒媗看着那符纸哑然失笑。 “陈氏看来也不傻,竟然会想到这上面去。” “小姐,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苦艾菖蒲不解的道。 “她以为我是鬼怪,附身在了四小姐身上,所以不知道从哪里求了些符纸来对付我。” 司徒媗话一出口,苦艾菖蒲脸色变白了。 她们想起很多关于自家小姐身上奇怪的事情来。 比如在育芳苑时,双手的不治而愈,还有棉姑被吓死的情景。 那时候苦艾在场,她亲眼看到司徒媗对这棉姑耳旁说了几句话,棉姑就惊骇而死。 “怎么了你们,你们也相信我是附体的鬼怪?”司徒媗看着苦艾菖蒲脸色不对劲,对她们道。 “不管姑娘是什么,你都是我们的主子。”苦艾坚定的道。 “就是,就算姑娘不同于凡人,姑娘也是天底下最好的人。”菖蒲道。 苦艾和菖蒲是待在司徒媗身边最久的人,司徒媗的异常她们怎么可能一点都没察觉。(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八章 梦魇 也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司徒媗那一夜睡的并不安稳。 她本是一个不信鬼神之说的人,要不然前世的时候也不会带着孩子住到坟地附近的小石屋去。 传言说那小石屋是给拘魂使者歇脚用的。 拘魂使者她倒没见过,却见过一些怨气极重的厉鬼,还有一些残肢断脚魂魄不全的鬼魂。 那些都是她从掌命司逆行回阳路上所遇到的。 不过那时候的她也是一个没有肉体的魂魄,再加之惨死没多久怨气怒气很深,也不怎么害怕,硬生生闯了过去回到了人间。 梦里,她好像又回到了逆行回阳路上的情景。 不过梦里的她不像当初的她那么勇猛,梦里的她害怕极了。 四周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司徒媗不停的往前走着。 走了没多久,后面好像有光亮起,司徒媗转头去看,那亮光依旧是一个小小茅草屋所发出来的。 茅屋里的东西清晰可见,有木椅木床木桌。木床上有床半新不旧的被褥,木桌上放着飘香的米粥和大白馒头。 司徒媗看到这些越发的饥饿难耐了,恨不得立即回头直接朝木屋奔去。 前方依然传来自己儿女的哭喊声,司徒媗不顾后面茅屋,只得往那黑暗中走去。 她继续走着,身后灯光极亮。 她逆光而行,更加看不见眼前的路了。 每当她有想挺下来的意念时,儿女的哭声就越发清晰的传来。 司徒媗暗道:这条路又不是第一次走,难道会被后面那些虚幻的东西所诱惑,却忘记了自己的初衷吗? 忽然,后面有声音传来,是在叫喊着她的名字。 “媗儿,媗儿,你要去哪里。前面没有路,你要往哪里去?” “媗儿,快回头,快回家里来。” 司徒媗听到那声音很是熟悉,回转投来,看见石子磐站在茅屋门口等着她。 一个人独自在黑夜中行的久了,猛的见到熟悉的人,司徒媗情绪很是激动。 可是她依旧站在原地不动,她迷惑了。 这是幻象,一切都是幻象,她不能迷失了自己。 她之所以历经千辛万苦重回人世,就是为了寻回自己的孩儿,她不能为了眼前丁点的温暖就妥协。 忽然茅屋灯光大盛,司徒媗被那灯光照射的睁不开眼睛来。 她急的满身是汗,一个战栗终于从梦中醒来。 床头是苦艾掌着灯,一个劲儿的摇着司徒媗。 “小姐,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司徒媗脸上汗水和泪水交织在一起,分不清到底是什么,菖蒲拿着手绢子正在为她擦拭。 司徒媗看着眼前对自己尽心尽力的两个丫头,忽然想了一个问题。 如果自己跟子磐回去了,连个丫头该怎么办。 她们两人已过嫁人年龄,而且由于身体的缺陷也不可嫁人,两人以后靠什么生活? 菖蒲看着自家小姐眼睁睁看着自己,心里首先发了怵。 “小姐这是被梦魇住了吧?”菖蒲小心跟苦艾道。 “不会是因为那黄符吧?”苦艾猜测。 半晌司徒媗才回过神来,她对两丫头笑笑已表明自己没事了。 “刚才做了个恶梦,把你们两人吓着了吧。” 司徒媗问。 “可不是,小姐刚才叫喊的样子可吓人了。奴婢怎么喊你都喊不醒。” “还好,这不是醒了吗,不过一个梦而已。” 司徒媗安慰。 “小姐,奴婢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菖蒲忐忑的问。 “你们是想说我被梦魇住了,是由于那黄符?”司徒媗刚醒过来那会儿虽然神情恍惚,但是她也听到了苦艾菖蒲两人的对话。 “我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苦艾道。 司徒媗叹了口气,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世上的确有鬼神之说。 不过那鬼神也是她死后才看到的。 前世的时候她住在坟堆旁,也不曾见过什么鬼魂啊。 人世阴间终究是两相隔,如果鬼魂可以随意跑到人间来捣乱,那这世界岂不乱成不像样子了。 司徒媗这样想也许是在做自我安慰,其实不过是在自欺欺人。 “小姐,子时已过,小姐禁足已经满一个月了。” “小姐可以随意出入了。” 苦艾菖蒲道。 “你们两人前段时间有没有在院子中发现黄符之类的?”司徒媗忽然问道。 “那也是奴婢昨儿个偶尔发现的,估计就算有她们也都贴在暗处,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去了。” “苦艾菖蒲你们两人给我说实话,你们是不是也怀疑我是……”司徒媗问。 “奴婢们不敢。” 要不是司徒媗吩咐她们不要总在她面前下跪,两个丫头早就吓得跪下来了。 “我的确是相府的四小姐,不过她们以前待我极为不好,甚至巴不得除去我。我一生下来就被生母所抛弃,那个丞相父亲也可有可无。” 司徒媗淡淡的道。 苦艾菖蒲也是一出生就被抛弃掉的,两人顿时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小姐,你放心。我们知道你在这府中的处境,我们两人绝对会跟你同心协力的。” 司徒媗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她跟苦艾菖蒲解释那些,只是不希望她们也把自己当成怪人。她知道她们忠心无比,但是她希望这忠心中不含有惧怕的成分在内。 苦艾和菖蒲说会跟她同心协力,跟她同心协力什么? 她并不想呆在相府当什么四小姐,别说不受宠的庶女,就算是人人宠着的嫡女,她也不稀罕。 也许刚才的梦预兆着什么。 如果回头,忘却了前世的种种。她可以潇洒的按自己的心意生活着。 她不在乎荣华富贵,她只想找个一心待她的人,平平淡淡的生活。 显然,石子磐是最佳人选。 前世伤于爱情,死于爱情,今生她好像对爱情绝了缘。 所以才说石子磐是最佳人选,而不是她心甘情愿要相守一生的人。 昨天发生的事情已够足以证明,子磐可以豁出性命来护她周全。 她很感动,也只是感动而已。 感动中还有一丝的愧疚,他全心待她,可她却无以回报。 也许事情还没发展到那一步,在她心中,始终没把子磐当成大人。 她习惯了,把他当孩子看待。(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九章 解禁 时隔一个月之久,相府中人又看到了四小姐开始出入走动。 司徒媗先是去向陈氏请安。 “你以后还是按原先的例子,这晨昏定省就免了吧。”陈氏淡淡的道。 “那怎么行,这不合规矩。祖母那边,是都免了大家的。母亲这边,单单免去了我一人的规矩,岂不让人说闲话。” “我是大夫人,我说免了,谁敢说闲话?”陈氏道。 “明里当然是不敢的,不过暗里的话就没有那么好听了。知道的人以为母亲疼我,不知道的人以为母亲故意在捧杀我。” 历时一个月,陈氏还以为司徒媗的性子在禁足中有所收敛,没想到她说话还是这么肆无忌惮直言直语。 不过好在也没有外人,司徒媗起的比众人早半个时辰。 她是个怕麻烦的人,尤其怕见那些姨娘婶婶之类的,还要强颜欢笑的敷衍。 这大门大户,真不是司徒媗爱待的地方。 “瑄儿有一事要问母亲。” “什么事?”陈氏明知故问。 “瑄儿的清风阁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东西?” 司徒媗把一纸黄符拿给陈氏看。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估计是哪家做法事,这样的东西随风飘到你那边去了吧。”陈氏押了一口茶。 陈氏死不承认,司徒媗没有足够的证据来说明这是陈氏所为,司徒媗不好再多问什么。 陈氏看司徒媗没了言语,眼中一丝得意得神色一闪而过。 原来跟着丫头不能来明的来硬的,毕竟她现在不是又哑有瘸的四小姐了,而且她长大了心眼也长了不少。 看来还是明面上依着她,暗地里慢慢给她算账,这个办法比较好使。 这个招数还是宋姨娘给她出的。 宋姨娘本来想拿司徒媗当刀使,给陈氏找不痛快。没想到的是,司徒媗也就利索了那么一天,后来的一个月居然像个软柿子般,乖乖的服从禁足的命令。 宋姨娘估计这个四小姐性情跟以前一样,头一天的作为估计有高人给了出了主意她才那样的。 因为四小姐入府的事情,宋姨娘多多少少在明面上得罪了陈氏,这个面子还得让陈氏从她身上挽回来才是个道理。 再说司徒媗因为居所的事情大大惹恼了宋姨娘。 司徒媗不感谢宋姨娘言语中让她顺利进府的事情,反而一进府来就占了二小姐以前的院子,宋姨娘心里很是窝火。 那日宋姨娘找司徒媗来理论,司徒媗并没有表现的很惶恐,反而让宋姨娘去找大夫人陈氏去说道。 这不是成心挤兑宋姨娘吗? 宋姨娘是个心比针尖小,极其记仇的人。 她在相府毕竟是个妾,就算再怎么样,还得臣服于大夫人。所以她记仇大夫人却不敢如何,记仇一个不得宠的四小姐,完全可以暗地给她使绊子。 当然这事情,司徒媗是不知道的。 司徒媗一日三餐并不跟陈氏等一起用,而是自己在清风居里做。 “小姐,那厨娘……”菖蒲支支吾吾的道。 “你是说怕她有问题?”司徒媗问。 因为符咒的事情,苦艾菖蒲知道司徒媗在相府中的处境可谓是糟糕透了。她们虽然没在高门大院里待过,不过有些事情还是有所耳闻的。 “菖蒲这方面我们完全没有必要担心,小姐的眼睛和鼻子那比探毒的银针还厉害呢。” 苦艾道。 育芳苑中棉姑利用海红豆给司徒媗下毒,最终还不是被司徒媗给察觉了。 苦艾当时在场,虽然她不明白自家小姐哪里来的那个本事。 “不过万事还是小心谨慎些。”菖蒲又道。 “以后不管外人怎么说,我们三人一起用饭。”司徒媗道。 “这怎么行?”苦艾惊讶。 在育芳苑中她们也没这样。 奴婢和主子平起平坐,一起吃食,这样的场景让外人看到估计要惊掉下巴了。 苦艾和菖蒲坚决不同意。 “如果小姐真心疼我们,就还像以前那样,小姐吃不了的赏了给我们用就行了。” 苦艾道。 “我是没有把你们当作奴婢看待的。”司徒媗解释。 “小姐,这我们知道,你有这份心有行了。” “如果有那么一天,我要离开这里,你们愿意随着我走吗?”司徒媗问。 “当然,我们会一辈子跟着小姐,伺候小姐一辈子的。”苦艾菖蒲诚恳的回答。 “不,我并不是要你们伺候。你们都没问我要到哪里去,就这么痛快的答应我。” “不管小姐到哪里去,我们就到哪里去。”苦艾菖蒲坚定的道。 但愿有那么一天吧。 司徒媗是极其向往餐云卧石那样的生活,等她找到了自己的孩子,了了心愿,就带着苦艾菖蒲过田园般的生活去。 或许还可以治好苦艾菖蒲的病,让她们像普通人那样生儿育女。 司徒媗想着这些又有些呆了。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想这些。 用过早饭,王若瑧踏入了清风阁来。 “四姐姐,这一个月里我来了多少次。你也真是狠心,连见我一面都不肯。” 王若瑧故意拉长了脸道。 “我不是奉了母亲的命在禁足嘛,既然禁足就得有个禁足的样子不是。”司徒媗道。 “四姐姐你还是太老实了,禁足期间不随意走动让母亲发现就可以了,何以认真至此。”王若瑧笑了。 “看来你深谙这其中门道吧,五妹妹你也经常被罚禁足?”司徒媗问。 “怎么可能,我们小姐是京都城中最有大家闺秀风范的,几年下来一点错处都没有的。”伺琴连忙解释。 “你个小蹄子,我跟四小姐说话,你插嘴什么?”王若瑧呵斥。 “奴婢以后不敢了。”伺琴朝众人做个鬼脸。 看来主仆俩人相处的也同姐妹般。 “小姐,我要不多嘴的话,你那正经的话什么时候才跟四小姐说出来。眼看着天要晌午了。” 伺琴又道。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司徒媗这才意识到。 王若瑧为难的看着司徒媗,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伺亲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想替王若瑧说,但又怕王若瑧斥她多嘴。 “伺琴你说,我给你作保,你说出实话来,你家小姐不会怪你的。”司徒媗只得跟伺琴道。 伺琴看看王若瑧的脸色,看她并没有反对的神情,这才说出来: “我家小姐想让你陪同她出府一趟。”(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章 私会1 司徒媗因着上次偷偷出府到了天黑才回来的事,被禁足了一个月,这刚刚恢复自由,乖巧懂事的大家闺秀王若瑧竟然要撺掇着她再次出府? “什么,我没有听错吧?还是伺琴说错了?”司徒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司徒媗看着王若瑧,王若瑧不好意思的点点头表示伺琴所说的正是自己的意思。 “这出府也没什么的,只要五妹妹请示一下母亲,母亲没有道理不允许你偶尔出去逛一下。” 司徒媗以为王若瑧只是需要她陪同。 “四小姐,如果夫人那么容易答应的话,我们就不会来求助四小姐了。”伺琴道。 苦艾和菖蒲在别人在的时是从来不喜多嘴的,但这事情关系到自家小姐。 苦艾忍不住的道: “五小姐,我们小姐禁足一月今日刚解封。如果此次出去没什么事发生还好,如果事情闹大了,而且被夫人知道了,不管你到时候如何解释是自己的意思,那遭殃的还是我们小姐。” 伺琴听了苦艾的话,不屑的撇撇嘴道: “四小姐还没说什么,你这个下人多什么嘴?” “好像说的自己是主子似的,从进门开始还不是你一直在那里喋喋不休个不停?难道平时你家小姐……” “菖蒲!” 菖蒲还没说完,就被司徒媗打断了话头。 “五妹妹,你出府到底为了何事?” 王若瑧听了司徒媗的问话脸上红了一红,然后低下了头。 不用说司徒媗也似乎有些明白了,她也就不再继续追问下去了。少女怀春,怪不得王若瑧难以启齿。 她求着司徒媗帮忙,总不能借口其他事以做隐瞒,再说王若瑧也没打算隐瞒司徒媗。说不定她的四姐姐还能给她拿个主意呢。 王若瑧倾心于石子磐已久,这心思被她表哥陈景山知晓后,中间还颇费了一番功夫来撮合他们。 只可惜子磐心里只装着司徒媗一人,这在陈景山看来是子磐不解风情,太过于呆头呆脑,而王若瑧还偏偏喜欢他的呆木样子。 借着陈景山,王若瑧和石子磐见了几次面,陈景山看两人没有做进一步的发展,还以为自己的表妹对于子磐不过是一时兴起的念头为的是救命之恩情。待接触后发现恩公并不是自己幻想中的良人,也就此做罢了。 谁知道王若瑧是为了矜持,不敢再拜托表哥此事。王若瑧至始至终都没跟陈景山透露过自己喜欢子磐的事情,她的借口还是感谢救命之恩之类的话语。 不过当表哥看自己时候脸上露出那样的神情,王若瑧就知道自己的借口被表哥看穿了,她以后怎么再好意思跟陈景山提起此事。 她是身居闺中的大家闺秀,由于种种限制达不到心中所愿,岂不是被这种感情折磨的身心憔悴。 王若瑧的这一切她的丫鬟伺琴都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万般无奈中伺琴建议王若瑧来找四小姐帮忙。 “小姐是出门见一位很重要的朋友。”伺琴代替王若瑧答道。 “伺琴,不可胡说!”她怕伺琴和盘托出所有的事情,这种事情说出来羞死人了。 “五妹妹,我知道啦了!”司徒媗笑着回答道。 “四小姐你说你知道了?小姐,我可是什么都还没说啊!”伺琴连连摆手道。 “我是说我知道你们小姐要出去见一个很要好的人,我身为你们小姐的亲姐姐当然要陪同她去,为她保驾护航了。” 司徒媗说完还给了王若瑧一个会意的眼神。 司徒媗这话说的再明显不过了,王若瑧脸上一喜,亲热的挽住司徒媗的胳膊撒娇般的道: “还是四姐姐最好,我就知道姐姐最疼我!” “四小姐,这般待遇您可是头一个享用的人,伺琴还从来没见我家小姐向谁撒娇过。” 伺琴笑嘻嘻的道。 “可是我们该怎么出去呢?”王若瑧发愁道。 “五妹妹平时出门都是怎样的?”司徒媗问道。 “以前很少一个人出门,再说出门的机会也少。大多数都是跟着母亲祖母去烧香还愿的,也曾陪同母亲去别府参加宴席,偶尔去姨妈府上玩,也都是姨妈或者表哥派轿子和马车接送的。” 王若瑧道。 一人出门随行的都有几十号人了,司徒媗也亲眼看见过这样的情景,就像刚结识的李丹就是那样的。 司徒媗想想就觉得约束的紧,恐怕像王若瑧这样的名门闺秀连去净房方便都会有人跟在屁股后面吧!想想就受不了。 菖蒲在旁边轻轻咳嗽以做提醒。 王若瑧可是相府珍宝般的人物,这要是出点差错,陈氏还不知道会怎么迁怒于司徒媗。 司徒媗也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可是她看着王若瑧以那种期盼的眼神望着她,她实在不忍心拒绝。就算是为了原主王若瑄,司徒媗也不可拒绝。 王若瑄在相府受尽委屈和欺凌,唯一对她好的人就是这个五妹妹。尽管在司徒媗看来有些事情王若瑧并没有做到尽力去维护王若瑄。关键头上,王若瑧是不会也不敢违逆她母亲陈氏的意思。 司徒媗正在考虑一个比较两全的办法。 “姐姐上次是怎么出去的?”王若瑧悄悄的问道。 司徒媗神秘的一笑道: “我是翻墙过去的。” 司徒媗前一个月出去的时候,由于并没有经过大门,所以那些下人们一找不到司徒媗了,门卫也没看到,所以最初并没想到司徒媗出去了。 伺琴一听到这话急忙对王若瑧道: “小姐你可不能用翻墙这个法子,万一摔伤了哪里,奴婢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夫人砍的。这次偷着出门,奴婢可是把性命都押上去了。” “你怕什么?有我呢!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还说什么砍脑袋的话,我母亲是那样的人吗?””王若瑧不悦的道。 司徒媗在旁听了若瑧最后的那句话暗暗冷笑。 “要不然我们还是求表少爷帮忙吧。” 伺琴实在是害怕自己小姐出了什么意外,还是像前几次那样派府中小厮给陈景山送封信,让他安排比较保险些。(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章 私会2 司徒媗等人正在商量怎么出府的事情,没想到正好有人送来了太尉府的帖子,是李丹约司徒媗到太尉府。 这恰好是打瞌睡碰上了好枕头,众人都喜出望外。 用过中饭后,王若瑧借口自己困倦要去午睡来瞒过陈氏。趁着那些嬷嬷乳娘们不注意,偷偷随着司徒媗出了相府。 司徒媗此次出门是经过陈氏允许的,毕竟是太尉府的邀请帖,陈氏不好拦下。再说司徒媗这一个月内表现奇佳,陈氏吩咐门房套了辆比较好的马车随司徒媗出府。 怎么说也是去太尉府的,就算是相府的庶女也不能太过于寒碜了。 而王若瑧就跟司徒媗坐在一辆马车上,伺琴也跟在旁边。 “还是四姐姐聪明,要不然我们恐怕还没出门,就被嬷嬷们发现给抓回去了。” 王若瑧赞叹的道。 “记住,我们这次出去只有一两个时辰的时间,母亲中午也会小憩。如果她午睡醒后发现你不见了,那你以后再也别想独自出门了。” 司徒媗说的毫不夸张。 要是陈氏发现王若瑧是跟司徒媗出去的,恐怕以后都禁止王若瑧跟司徒媗来往了。 “我知道的!”王若瑧道。 若瑧正在想,自己以前是不是太过于矜持了?像石子磐那样的石头疙瘩脑袋,非要点明说透不可。 王若瑧完全没想到石子磐是故意在装傻,以王若瑧的才貌,就算是皇子也嫁得了,对于这点王若瑧自信的很。 “小姐你不要担心,有我呢!”伺琴在一旁鼓励道。 “瑄姐姐,我有件事情想问你。”王若瑧吞吞吐吐的道。 “小丫头,是不是心里有人了?”司徒媗看她如此模样直接问道。 “四小姐真聪明。”伺琴答道。 “既然有中意的人,你也到了该出阁的年龄,为何不让那人上门来提亲呢?”司徒媗不解的问道。 “还不怪那人是个木头脑袋!”伺琴气冲冲的道。 “瑧妹妹,你不会是一厢情愿吧?”司徒媗忽然问道。 “怎么可能,我们小姐这样的人物,是个男人都……” “伺琴,你胡说什么呢?”王若瑧又羞又急红了脸。 “是不是那人怕唐突你,所以……”司徒媗猜测。 “我觉得有那个可能,可是如果一直这样拖下去,我怕到时候母亲肯定会给我指一门婚事的。” 王若瑧羞答答的道。 “反正现在这里没有外人,瑧妹妹你跟她怎么认识的,他是怎样的人,他祖籍是哪里的,现在在京都是做什么的,你尽管仔细的跟姐姐我说道个清楚。” 司徒媗想起前世的自己,怀春少女,青春年少,一味的追寻爱情,最终还是被自己所追寻的爱情给毁了。 有些话还是挺有道理的,比如门当户对,比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对儿年轻人踏入婚姻,结为夫妻,以后日子过的怎么样,会有很多潜在的因素的。 毕竟爱情是奢侈之物,千万人之中有几对男女能拥有天荒地老的爱情。正因为它难得,所以才显得格外珍贵。古往今来,珍贵之物只能束于高阁。就像存在了几百年时间的精美瓷器,是很少有人去拿它做平常用的。 “媗姐姐你不过比我大一岁而已,刚才问的几句话怎么显得老气横秋的很。”王若瑧道。 “瑧妹妹,这可不是小事,要弄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可。”司徒媗道。 “他人很好,他救过我的性命。”王若瑧说了这么一句。 “那又能怎么样,他救过你的命不代表他就是好人。你别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你可是丞相府的嫡女。难免有别有用心的人通过使用计策来接近呢。” 司徒媗严肃的道。 “瑄姐姐,你怎么把人和事都往坏的方面想呢?他绝对不是那样的人。”王若瑧有些信誓旦旦。 “你都不了解他的底细,你怎么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 司徒媗并不是有意打击王若瑧,而是世道险恶,她怕王若瑧中了别人的算计。 要不然王若瑧是很少出门的,怎么刚好出门就遇到了劫匪? “也许今日我就不该带你出门。”司徒媗有些后悔。 司徒媗以为王若瑧心仪的人肯定是从小相识的,再说还有若瑧表哥参与其中,那肯定跟陈国公府有关系。谁想到王若瑧的心上人只不过是见了几面,可是说是陌生人也不为过。 “我就跟他见一面行吗?瑄姐姐,你在旁边看着我,你那么聪明肯定不会让我吃亏的。” 王若瑧恳求。 司徒媗转念一想,也行,她不能因为自己前世的经历就一竹竿子打翻一船的人。再说那些坏的方面都是司徒媗的猜测,有些事情真是巧合也不一定。 “接下来我们去哪里见他?”司徒媗问道。 “兴盛镖局!”王若瑧答道。 “什么,你说的人是在兴盛镖局?”司徒媗吃惊的道。 到了此刻,王若瑧由于是害羞不好意思的缘故,还是不肯说出石子磐的名字。 而此刻司徒媗听到从王若瑧口中说出兴盛镖局四个字,首先想到的是萧刈寒。 她跟萧刈寒表明自己现在的身份时,萧刈寒曾向她提起过王若瑧。不过那天下午发生的事情太多,再加之石子磐受伤,司徒媗竟然把这事给忘记了。 王若瑧看司徒媗脸色不对劲问道: “瑄姐姐,兴盛镖局的人怎么了?” “没什么。” 司徒媗头也不抬的随口敷衍道。 她此刻心念电转,萧刈寒是为了查询自己家里的血仇才来到京都的。萧刈寒手中有块密宗的黑金令牌,是密宗的信物。萧刈寒有没有可能为了得到这至关重要的通行令,所以才设了这么一个局引王若瑧入局? 可这么想不对啊,那天司徒媗跟萧刈寒提起密宗跟王家有关系,萧刈寒还表现出很吃惊的样子。这说明他事先并不知道密宗跟王家有关系,那么也就没可能为王若瑧设局。 可司徒媗觉得王若瑧跟兴盛镖局扯上关系,这事不像是巧合。 司徒媗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情来,自己之所以那么快的和石子磐在京都相遇,完全是兴盛镖局受了汇丰钱庄的委托置办花魁竞选票务等事。 萧刈寒有没有可能为了和汇丰钱庄攀上关系,所以才…… 司徒媗越想越乱,所有源头还是不太信任萧刈寒的关系,如果她知道王若瑧的心上人是石子磐,恐怕就会另有想法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一厢情愿 正值司徒媗默默思考之际,马车已经停到了兴盛镖局的后门,看来王若瑧来这里还真是熟门熟路,司徒媗暗想。 后门看守的门房见来了两名贵小姐,早就跑去通告了,接着出来一位管事大娘把她们迎接了进去。 “司徒姑娘请稍坐,石公子和少主稍会儿就到。” 那大娘正是曾经收留了苦艾和菖蒲两人的 厨娘吴嫂子。 王若瑧没想到司徒媗居然跟兴盛镖局的人很熟,若瑧是个细心人,她听到吴嫂喊四姐姐做司徒姑娘便很诧异的看了司徒媗一眼。 兴盛镖局都是男子,只吴嫂一位女人,所以接待女宾当然就由她来全权负责了。 吴嫂虽然跟司徒媗没见几次面,但是因为萧刈寒和石子磐的缘故把她当成了自己人。 “吴嫂你去忙吧,我们在这等会儿就好。”司徒媗客气的道。 吴嫂是个聪明人,她听出了司徒媗话里的意思。 “司徒姑娘,我能跟我的两个干闺女说几句话吗?” 吴嫂儿女不在身边,收留苦艾菖蒲的那段时间早就跟她们认了干亲。 “吴嫂说的哪里话,当然可以了,她们也想你想的紧。不过碍于我在场所以有些拘束,吴嫂你千万不要见怪。”司徒媗笑道。然后吩咐苦艾和菖蒲去陪吴嫂了。 房间只剩司徒媗和王若瑧伺琴三人。 “四姐姐怎么回事,你怎么跟兴盛镖局的人这么熟络?”王若瑧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你刚才不是也看到了吗,我两个丫头是吴嫂的闺女。” 对于此事司徒媗并不想说太多。 其实吴嫂带苦艾和菖蒲是去见萧刈寒了,这当然是萧刈寒的意思。 “司徒姑娘是怎么回事?怎么把相府五小姐带出来了?”萧刈寒问。 “并不是我们小姐要来此的,是五小姐求着我们小姐帮忙,我们小姐才冒着风险把她带出了的,谁知道她要来的地方竟然是兴盛镖局。” 苦艾答道。 ”难道王若瑧对子磐还没死心?幸亏没把司徒媗到了这里的事情告诉子磐。”萧刈寒暗忖。 两人终究是姐妹,遇到此事的确是尴尬的很。 “看来得把司徒媗单独喊出来,两人就此谈谈。” “菖蒲,去把你家小姐迎到这里来。”萧刈寒道。 菖蒲并没有多问什么,道了声是就退了出去。她找了个借口把司徒媗叫了出来。 “王若瑧倾心于子磐这事你知道吗?”萧刈寒直言问司徒媗道。 “什么?不是你吗?”司徒媗惊诧的道,这事还真是出乎她所料。 “你怎么会认为是我?”萧刈寒以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我以为你是为了……” “别说了,我懂你的意思,看来在司徒姑娘的心中我还是一个奸诈之人。”萧刈寒无奈的道。 “不过我反复想了想这件事情,发现前后搭不起来,这不符合常理。萧大哥,坦言的说是我误会你了。”司徒媗诚恳得道。 “你说这话我可以理解为,相对于我的人品来说,你是更相信自己的智慧与判断吗?”显然被一个人三番五次误会,这不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你为了报仇就算使用些特殊手段也是应该的,你放心我又不是子磐,认为世间人和事除了善就是恶,除了对就是错。很多事情和人是不能用善恶对错来评判的。” “又背着我说我坏话!” 子磐也不知从哪出来的。 “说人坏话当然要背着了,难道还指着他的鼻子说道吗?”萧刈寒笑道。 “行了,你们两个有好多悄悄话要说,我就不在场妨碍了。”萧刈寒准备离去。 这话说的石子磐脸上红了一红,他反驳萧刈寒道: “怎么你记着要去见李家姑娘吗?” “我躲她还来不及,怎么会去见她。”萧刈寒故意做出一番害怕的神情来。 司徒媗自从上个月见过李丹一面后,也有一个月不曾看到她了。 “李姑娘有那么可怕吗?”司徒媗问。 “有,绝对有!”两人异口同声的道。 “李丹这段时间究竟做了什么让你们怕成这样?”司徒媗咋舌不已。 萧刈寒撇嘴一笑,也不作答就离开了。 “子磐,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司徒媗看到就两人了,才关心的问道。 “傻妮子,那点轻伤早就好了,倒是你,这一个月都联系不上你。听李姑娘说你因为上次出府的事被罚禁止足了。” “禁足顾名思义就是不能乱跑而已,看你紧张的样子。”司徒媗笑道。 “李姑娘什么都跟我们说了,有些事情你也不用隐瞒我们了。本来我还为你找到亲人而高兴,而且你又出生在那么显赫富贵的家庭,没想到你处境竟是那般。”石子磐叹气。 “李丹又在你们面前胡说什么了?我跟她认识不过几个时辰的事,我家中的事她怎么就那么清楚了?李丹那个姑娘我看有点疯疯癫癫的,她说的话你不必相信。” 司徒媗有些恼怒的道,她最讨厌别人插手到自己的私事中。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萧大哥拿她没办法了,你是不是从中帮助她了?” 司徒媗恍然大悟的道。 “我怎么会?不过是被她缠的没办法而且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的,然后透露了些萧兄的行踪而已。” 子磐实话实说。 “你不是不让我继续在魏王府做事吗,也多亏了李丹我才顺利出来。” “你在魏王府的时候有没有受到特别的为难或者关注?” 司徒媗忽然问道。 “啊?”石子磐好像没怎么听明白。 “没事,反正你也不在那里了。”司徒媗神情恍惚。 石子磐忽然上前握住了司徒媗的手。 “媗儿,你愿意跟我待在一起吗?”石子磐诚恳的问道。 司徒媗还没反应过来,她随心脱口而出: “我当然愿意跟你一起了。” 她每每跟石子磐相聚时,会觉得异常的温暖而安逸。 “媗儿,你等我,等我去相府提亲。” “什么?石子儿你胡说什么呢?”司徒媗差点惊掉了下巴。(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三章 间隙 司徒媗回到王若瑧所待房间时,王若瑧已经不在房间了,只剩苦艾和菖蒲两人。 “五小姐呢?”司徒媗问道。 “五小姐刚才说待在屋里闷的慌,就说要出去走走。出去没多大会儿又回到房间了,回来时脸色不大对劲。伺琴说五小姐不舒服就先行回去了。”苦艾道。 “她是跟着我出来的,这单单她一人回去也不怕被陈氏知道了。”司徒媗纳闷。 王若瑧此时已经回了相府,不过她坐在马车上。那马车是陈氏吩咐给司徒媗坐的那辆,所以看见的下人以为四小姐回来了。 “小姐,你怎么了?”伺琴从来没见过王若瑧如此气愤又可怕的样子。 “没事,只是身体不舒服而已。”王若瑧不再多说什么。 其实石子磐和司徒媗的对话被王若瑧给听去了,也没全听去。 她只听到石子磐问司徒媗愿不愿意跟他在一起,司徒媗的回答是肯定的,而石子磐的下句话就是说要去相府提亲。 王若瑧多么希望自己从石子磐口中听到这句话,多么希望这句话是对她说的。 王若瑧越想越觉得司徒媗这样做是大大的羞辱了自己,要不然司徒媗为什么把自己撇开,她自己倒去私会石子磐去了。 “还是母亲说的对,她跟她那个番邦生母一样是个狐媚子!” 王若瑧恨恨的道。 “小姐,你自言自语什么呢?”伺琴问。 王若瑧冷哼了一声,在床上翻了一个身。 “小姐,四小姐来了!”过了一会儿,伺琴对假寐的王若瑧道。 “不见!”王若瑧冷冷的说了两个字。 “是四小姐啊……”伺琴觉得自家小姐脾气莫名的坏起来。 “还是请她进来吧!”王若瑧想了想然后对伺琴道。 伺琴把司徒媗迎了进来。 “五妹妹你怎么了?”司徒媗关心的问道。 “没什么,只是忽然觉得身体很是不舒服。四姐姐你跟兴盛镖局很熟吗?”王若瑧试探的问道。 司徒媗并没有直接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问王若瑧道: “五妹妹如果多等一会儿,说不定会见到自己要见的人。” “看来你知道我相见的人是谁了?四姐姐果然是聪明无比的人,若瑧自愧不如。”王若瑧压制着自己的情绪敷衍道。 “有句话,我要劝妹妹一句。”司徒媗看着王若瑧的眼睛。 “姐姐尽管说,不管怎么样,姐姐就是姐姐,姐姐比若瑧年长,弄得也必然比若瑧多的多。” 王若瑧有些冷嘲热讽的道。 司徒媗哪里知道自己刚才跟石子磐的对话被王若瑧给听到了? 她以为王若瑧怪自己丢下了她,没一起陪同她等待她的心上人呢。 “妹妹,你是不是生姐姐的气的?”司徒媗问道。 “四姐姐为什么这么说?”王若瑧试探的问。 “刚才实在是抱歉,兴盛镖局的厨娘是我两个丫头的干娘,我只是陪同她说了会儿话。没想到把五妹妹孤零零的丢在那里等,真是对不住妹妹了。” 王若瑧在心里冷笑,她还以为司徒媗准备向她摊牌呢,没想到又编了个谎话来骗她。 石子磐可是她这辈子第一次如此在意的人,可为什么石子磐喜欢的却是她的四姐姐? 她哪一点比不上司徒媗了? 怪不得见了几次面石子磐一直对她是不冷不淡的,原来石子磐的心中已经有人了。 石子磐听到司徒媗说愿意跟他在一起的话,高兴的差点要大喊了出来。 不过看到司徒媗此刻的表情,石子磐就知道是自己会错意了。 “你都说了愿意跟我在一起了,为什么却不肯答应我做我的妻子?”石子磐有些气愤的问道。 “不是,石子儿,我们是兄妹怎可做夫妻?”司徒媗好言解释。 “我们又不是亲兄妹,何况就是表兄妹做夫妻也多的是,我们没有一丝的血缘关系。” “石子儿,我怎么跟你说不明白。”司徒媗顿足叹气。 “别喊我石子儿,我叫石子磐!”他抬高了声音把司徒媗吓了一跳。 司徒媗每回喊他做石子儿时,就会拿出一副长姐的样子来给他说教。为什么她总把他当做是长不大的孩子,石子磐气极了。 石子磐其实准备一直守护在司徒媗的身旁,直到她发现他已经长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只是最近石子磐的思想受到了李丹的荼毒。 “自己想要的你都不去争取,这是懦夫” “媗姐姐今年已经是二八年龄了,说不定过不了几天她那个凶恶的嫡母就随便把她嫁出去了。” “就算是嫁给屠夫走卒瞎眼的瘸腿的,媗姐姐也只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只能认命。到时候你就是去见上她一面都难得很,而且她为了见你也得担着浸猪笼的风险。” “女子的命自古都是有父母做主的,以媗姐姐在她府上的情景,你想想,她嫡母会怎么做?” “我看媗姐姐是喜欢你的,你受伤后难道她的眼泪是假的不成?” 这些都是李丹的原话。 “你先不要想自己家世身份能不能配的上媗姐姐,你单单想媗姐姐有没有嫌弃过你的出身。” “媗姐姐喜欢你,你也喜欢她,两人肯定能走到一起的。” 如果李丹这番惊世骇俗话被她父亲给听到还不给气死。 可是李丹的话给了石子磐很大的鼓励,他得加紧动作,不能让陈氏随便把司徒媗给嫁了出去。 只是就司徒媗目前的态度来说,上府提亲实在是不妥的很。 “子磐我不知道有件事你知情不知情?”司徒媗语气平静的对生气的石子磐道。 “什么事情?”石子磐提心吊胆的问道。 她该不会跟自己说自己有倾心的人了吧? 石子磐脑中闪出一个人影来,萧刈寒。 他忽然慌得厉害。 “相府五小姐王若瑧倾慕你已久,这事你知道吗?” 石子磐听司徒媗说的是这件事,心中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知道啊,那又怎样?” “其实若瑧是个很好的姑娘,这样的女子满京都城中难找第二个出来。”司徒媗看着石子磐的脸色道。 石子磐仰头看向天空,长长的叹了口气,继而道: “你先回去吧,出门这么久回去晚了终究不妥。” 他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子磐,子磐!”司徒媗在他身后喊他,他也无动于衷。 子磐并不是我不懂你心思,可我是一个怨魂附体重生的人,我还有未达成的心愿。何况我总觉得这个躯壳还残存着王若瑄的残魂碎魄,我是没有未来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