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大梦初醒 清风将蓝布窗帘微微吹起。 吹在了有些陈旧的校医务室病床上。 病床上，昏睡着的卫笙动了动眼皮，入耳，就是对面办公桌上收音机中不断传来的声音： “为贯彻党的十五大精神，进一步深化城镇住房制度改革，加快住房建设，现就有关问题通知如下。 1998年下半年开始停止住房实物分配，逐步实行住房分配货币化，具体时间、步骤由各省、自治区、直辖市人民政府根据本地实际确定。 今年夏季，我国江南、华南大部分地区及北方局部地区普降大暴雨到特大暴雨。长江干流及鄱阳湖、洞庭湖水系，珠江、闽江和嫩江、松花江等江河相继发生了有史以来的特大洪水，抢险工作依旧继续，数百万军民众志成城，奋起抗洪，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 卫笙的嘴角努力地牵出一抹苦笑，缓缓睁开眼。 房改、抗洪、学校、一九九八年、缩小了的身体…… 看来自己真的在摔下悬崖后回到了十几年前，变成了年幼时的自己。 可若真是死后穿越，为什么会连带着自己的车也跟着开来了？ 卫笙艰难起身，这才发现浑身上下都已经被汗水浸得湿透，四肢发虚腿脚无力。 窗外，正回荡着记忆中让人缅怀的声音：“下一节，伸展运动……” 她打量了一下四周，确定这是学校的医务室，起身来到窗前，入眼就是对面大楼上挂着的横幅，上面写着：万众一心，众志成城。 操场上，学生们正在集体做着校园广播体操，随着悠扬的音乐声，卫笙的视线定格在了其中一名正在做操的学生身上。 “崔贤……” 她确确实实回到了过去，回到了虎台县，回到了第四中学，回到了1998年。 病房门外，突然响起一道愤怒尖锐的女声，“卫笙就在这房间里？我告诉你们，崔贤不可能早恋！你们什么学生，在操场上就公然对我儿子耍流氓！” 轻轻一叹，卫笙闭上眼回想起昏倒前的一幕幕…… 2014年9月2日，瓢泼大雨夹带着滚滚惊雷砸落地面。 在位于玻利维亚永加斯山路中段，耀眼的车大灯映入眼帘，紧接着一辆炫酷至极的黑色法拉利F50呼啸而过，颀长的尾翼高高翘起，仿佛昂首挺立的凤凰。 这辆经过德国法拉利专业改装厂Koenig加工，配以双涡轮增压的F50最高功率可提升至800马力，然而在这堪称死亡公路的永加斯山脉它显然无法发挥全力。 雨刷器拼了命般左右摇摆，车内女子一身黑色皮衣，模样却狼狈至极，她浑身湿透，发丝黏着血迹，一只眼睛早已血肉模糊！ “崔贤，等我……”她的嘴里不断念叨着。 猛打方向盘，转弯回直间她望向后视镜，见到身后那辆银灰色的艾斯德拉正紧随其后，不由得骂了句该死！ 她是基诺车队首席执行官东尼娅，而她的中文名字叫做卫笙。 她是个华人，却不到三十岁就在国外打出了自己的一番事业。 她曾是世界顶级的赛车手，身价斐然声名赫赫。然而如今竟然成为了新闻中因涉嫌私募款项、谋取非法利益的在逃犯。 背上这黑锅的原因就在于自己是一个全靠双手打拼站上食物链上端，影响了他人利益的同时却又毫无背景！ 名誉扫地，漫天骂名，此时又被人一路追杀进入这条被称之为死亡公路的永加斯山脉。 若她双眼完好无损，这条山路自然不在话下，但此时此刻只凭一只眼睛，若不是拼着心中坚定的信念背水一战她恐怕都难以坚持至今。 每个赛车手的内心都住着一个疯子，卫笙更是个实实在在的疯子，每一次的荣耀她都是拿性命拼来的。 今天她不为荣耀，只为能够救出那个十年如一日守候在自己身边的男人——崔贤。 她要救出崔贤，还要回国陪伴病入膏肓卧病在床的母亲，她必须活着。 就在这时，固定在方向盘右侧的手机骤然响了起来，看见来电号码，卫笙眯了眯眼按下接听。 电话那头顿时传来一道夹杂着恶意轻笑的女声，“噢，东尼娅，不得不告诉你一个坏消息，这男人真是一点也不好玩，就这么死了～你迟到咯？看来这快车手的名头也名不副实嘛，咯咯咯～” 卫笙心里咯噔一声！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只觉得大雨铺天盖地地打在挡风玻璃上，前面的路就一点也看不见了。 崔贤，那个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男人，陪伴在她身边十年的良师益友，从初中到大学，陪她从菜鸟走向国际的至亲挚友，终究还是因为她送了性命么？ 下一刻，只见炫黑色的法拉利F50直挺挺地冲出了山道，朝着悬崖坠落下去。 “噢对了～他死前让我转达给你一句话，这也是我听过最有趣的笑话，他说……他爱你？啊？哈哈哈～”电话里依旧传出女人令人厌恶到骨子里的声音。 崔贤，他竟然真的…… 卫笙的心仿佛被狠狠揪了一下，缓缓地，她闭上眼，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力感渗透四肢百骸。 她恨，她怨，她想复仇，可随着剧烈的失重感她清楚地明白这已经再无可能。 眼前，仿佛划过了许多年前熟悉的城区街道。 巍峨耸立的大山缓缓褪去变成了一座座漆白色的居民楼，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紧接着，周围的城区街道缓缓变得清晰起来，幼时时常可以路过的食杂店、理发店、以及学校的围墙都逐一映入眼帘。 她以为自己已经死了，眼前的一切都不过是幻觉。 可就在卫笙缓缓闭上眼帘的一刹那，车子咣当一声轻震仿佛是落在了地面般，接下来就再无动静。 等了一会，卫笙缓缓睁开眼，入眼的就是乌压压行驶在街道上的二八自行车，这东西已经绝迹不少年了吧。 自己的车子还在缓速前进，撞上了人行道，撞在了一只新植的杨树上。 卫笙皱着眉头打量周遭如梦似幻，却又无比真实的景物，一边伸手擦了擦脸上的血渍，视线却在此刻瞬间凝固定格！ 2.第2章 露点了！ 缓缓地，她将抚在脸上的手收了回来，摆在眼前。 纤细的小手，精瘦的胳膊，哪里还是自己的手？ 猛地，她低下头看向自己变短了的双腿，自己的手脚竟然都变小了！？ 狠狠地咽了一口吐沫，卫笙此刻才感觉到自己的右眼竟是恢复了正常。 她猛地翻下头顶的镜子，映入眼帘的，不是少年时的自己还会是谁？ 右眼没有受伤，脸上没有血污，白白净净的模样。 跳下车子，当双脚踏在地面，卫笙轻轻跺了跺脚，皱眉低语，“还挺真实？” 她相信自己已经死了，要么也是临死前出现了幻觉，否则无法解释一分钟前她还在夜黑如墨的永加斯死亡山脉，而一分钟后她竟然出现在了自己故乡的烈日艳阳之下。 没有理会周围人的指指点点，她冷着脸，舒展着僵硬的的身躯举目四望。 左手旁的人行道内是一堵长长的灰色围墙，新刷的漆，甚至还能闻到有些刺鼻的油漆味。 围墙上是银灰色的铁栅栏，可以清楚地望见里面操场上活动的学生，这是她的初中母校，位于Z国北方朝南市虎台县的第四中学。 已经多久没有回到这里了？深吸口气，空气中都仿佛带着熟悉的味道。 脚步不断朝前方迈去，直到学校大门口，卫笙见到了记忆中早已模糊的守门大爷。 他依旧是干净的衬衫西裤，熨烫得一丝褶皱也无，见到卫笙后他习惯性地用手捋了捋苍白的发丝，扬着下巴问，“做什么的？” “作死的。”卫笙沉着脸，想也不想就回答，目光紧着朝学校里打量。 没有理会老头儿惊怒交加的目光，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依旧是生前穿的黑色皮衣，只是因为身体缩小长长的堆在一起，此时她的模样应该是不伦不类的吧。 想到自己的境遇，卫笙心里有些发堵，她皱着眉头深深的看了一眼老头儿，“您这……去世不少年了吧？” 也没准备等待答复，卫笙摇着头朝球场方向走去。 因为远远的就可以见篮球场上两方正在打着比赛，热火朝天的。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哪！！”身后，传来老头儿愤怒的咆哮。 卫笙在人群外看了一会比赛，开始脱自己的外套，快步冲入人群。 上学时她就十分羡慕可以霸占篮球场肆意挥洒汗水的男生们，只因为那时的她胆子比较小，性格有点闷骚，所以才羡慕，也只能去羡慕。 此时球场上非常热闹，学生们人山人海地围着篮球场，为两队加油呐喊呼声声震天响。 就在这时，人群后方传来一道刺耳的咆哮声，所有学生回头望去。 就见一名身材娇小穿着怪异的女生甩着马尾，迈着疯狂的八字步，一边脱去身上大大的外套高举头顶甩了出去！ 而她里面还穿着一件长得过膝的黑色无袖背心…… 紧接着，她一把从球场上的曹凡手中夺过篮球，在全场的寂静声中兀自闪过几个假动作佯装帅气地回身投篮…… 咣当！卫笙被自己过长的裤腿给绊倒了，结结实实地上演了一幕狗吃屎的戏码。 就见她骂骂咧咧地起身捡起篮球，完全无视众人，再次佯装帅气地跳跃、投篮。 因为背心过大，抬手跳跃的那一刻…… 露点了！ 篮球入框，也进了。 然而球场上，被她假动作过人的少年们就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她的举动…… 没有一丝一毫的掌声和尖叫，这让卫笙有些悻悻地，自己的幻象都不知道配合自己一下？ 她穿着松垮垮的超大号背心，耀武扬威地拍着巴掌环顾四周，又恶狠狠地朝着地上吐了口吐沫，大声喝道，“阎王老子在哪呢？别跟老娘玩这套回忆往昔！老娘死也要死的潇洒些！给个痛快！” 全场依旧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她。 卫笙环顾四周，目光猛地定格在一名白白净净、轮廓分明的男生身上。 崔、崔贤？卫笙的心里突然一紧。 男生个头中等偏高，目测比此时的自己高出一个头，模样依旧如记忆中的淡漠清冷。 那是崔贤，记忆中崔贤年少时的模样。 无论幻觉也好，临死前的意识也罢，卫笙突然心怀感恩。 这个性格冷漠，酷爱干净的大男生，虽然二人是初中、高中乃至大学的同学，但事实上在虎台县的初中二人并未有过交集。 在小时候的卫笙心里，崔贤就是个有钱人家的少爷，女生们喜欢又敬而远之的人物，他性格孤傲少言寡语，与邵秉然的那双可以将人融化的笑眼截然相反。 初二从虎台县转到朝南市里以后，她不可救药的爱上了邵秉然。当然，是暗恋，也是一种迷恋，这种迷恋一恋就是十几年。 邵秉然成绩出色运动出色，年年拿下市三好学生，代表学校出战其他学校也是屡战屡胜，并且他的父亲还是朝南市万城集团董事长，而这个集团在今后的十几年中囊括了影视、商业、地产等多种项目，邵秉然长大后更是屡屡出现在报纸头条当中，异常出色。 之所以与崔贤有交集，完全是因为当时自己与他都是从虎台县转入朝南一中，不知不觉间竟然成了最要好的朋友。 崔贤见证了她暗恋邵秉然的整整十几年，也保护照顾了她整整十几年，那样一个性格淡漠的人，却在她高兴时陪着她疯，在她气馁时亦师亦友般地鼓励她，可他从来没有说过他喜欢自己，从来没有。 此时，崔贤一身白色衬衫米色休闲裤，爽利的短发因打球沾满了汗水，略显狭长的眼睛疑惑不解地盯着她看，在阳光下栩栩生辉。 干净好看到令人窒息。 卫笙双眼微红，一把推开挡在自己身前满面错愕的男生，许是因为毫无防备，男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在无数人诧异的目光中，卫笙走到崔贤面前，在他皱眉不解的目光中，突然踮起脚尖，捧起他干净的脸颊，在额头上印下大大的口水印！ 3.第3章 咄咄逼人的崔母 崔贤猛地推开她后退几步，用球衣使劲地蹭着额头。同时竟还听见那女孩低低的笑声，“还是这么洁癖。” 他抬起头刚要发怒，却见女孩红着眼圈，压抑着冰冷的脸上正强撑笑颜地望着自己。 崔贤愣住了。 寂静的球场突然爆发出一阵哄然大笑。 有人掐着嗓子喊道，“卫笙！你搁这排小品哪？” “赶紧起开！哪来的SB！” “卫笙！你露点了！” “我靠！咱班卫笙跟崔贤？” 卫笙缓缓收起笑容，发愣地看着周遭无数人嘲笑喝骂，她隐隐觉着路子有些不对。 球场上，其他球员也忍不住哄笑起来，有人笑得前仰后翻。 她慢慢转头看向崔贤，呆呆地问，“崔贤……现在什么时候？” 崔贤黑着一张冷脸，沉沉地哼了一声没有理会。 卫笙再次转头看了一眼众人，只觉得笑骂声在耳边放大了无数倍，紧接着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 再次醒来，就已经身在这学校的医务室内。 而楼下，正在跳操的学生队伍当中，她一眼就望见了崔贤。 他干净而好看的模样即便在万千学生中依旧可以被人一眼看到。 “崔女士您先别着急，我们没有说孩子就一定是早恋，有什么话等卫笙醒了问问清楚不就得了？”门外的声音来自一道中年男性，卫笙觉得有些耳熟。 “王校长，是你们老师打电话告诉我崔贤在学校有早恋倾向，你们老师没有问清楚在崔贤身上造这种谣，传出去有多坏的影响？”女人声音刻板掷地有声地逼问。 说话的女人卫笙知道，她叫崔永贞，是崔贤的母亲。崔贤之所以跟母姓氏，是因为他的父亲属于倒插门进入了崔家这个大家族。 之所以认识这个女人，是因为上一世卫笙曾经被这女人认为是崔贤的女朋友，她却不允许自己的儿子交往这样一个身份低贱的女生，背着崔贤单独找卫笙谈过。 卫笙对她的第一印象是高傲，这一点崔贤的骨子里其实是有些像她的，但也只现于淡漠寡言，并没有他母亲的刻板、精明、强势、咄咄逼人。 紧接着，一道紧促的脚步声由远逼近，伴随着说话声，“对不起我来晚了，刚才年组开会！你好你好，我是卫笙的父亲，我叫卫解放。” 听到这个声音，卫笙心里咯噔一下，她只知道现在是1998年，却不知道是几月份，如果是十月份以前，那么父亲现在应该是这所第四中学的老师，接着辞去工作下海经商，又在几个月后因生意失败欠下一屁股债跳楼自杀！ 此时再次听到父亲的声音，卫笙心里猛然发酸，心中也确定此刻是在十月份之前，父亲还在这所学校担任教师！ 她家的生活条件不算特别差，但也并不算好，父母都是靠工资供养她的普通人，但在父亲去世后母亲改嫁，生活可谓一路跌至谷底。 卫笙从高中起勤工俭学，一路到大学毕业，除了高三那年没有时间打工朝母亲要的学费，其他时间几乎没朝母亲要过生活费以及学费，更是靠赛车拼命帮家里还清了债务。 她不止一次地想，如果父亲还在，自己的生活是不是就不用这样苦？起码与同龄人相差无几？ 虽然如此，但卫笙的心里却没有恨意，她知道父亲是被人坑骗逼入绝境，生生给逼死的。 门外。 “你是卫笙父亲？好，我跟你说，你看看你的好女儿在学校操场对我家崔贤做了什么？”崔永贞沉着脸，满面不悦。 卫解放面带歉意，“您看能不能这样？等卫笙醒了问问清楚再说，我相信这孩子不会无缘无故、不会无缘无故耍流氓的。”是的，他已经听说自家女儿在篮球场上的光荣事迹，穿着露点的背心当众亲了崔贤，被人直指耍流氓。 但他不相信，自己拉扯大的孩子什么脾性他还不清楚？她怎么敢？ “还有什么可等的吗？这么半天还没醒？”伴随着崔永贞的说话声，房间大门已经被人一把推开。 卫笙转过身，就与站在门外的三人面面相视。 崔永贞穿着一身精致的职业套装，暗红色的包臀裙与西服上衣，一头乌发在脑后盘了个揪，用黑色发网整整齐齐地罩住，显得一丝不苟。 这个年月应该正流行盘发。 而卫解放，穿着白色的衬衫，灰色的西裤，熨烫得没有褶皱。修剪得当的短发，高挺的鼻梁，而此时严肃刻板的脸上带着一丝慌乱，似乎要阻止女人开门。 至于站在二人身后的正是第四中学的王校长，他身上最出彩的应属那圆溜溜的金色眼镜框，与其他人的椭圆截然不同。 卫笙记得王校长后来先是调任到朝南市教育局，再升至省教育厅副厅长，着实给虎台县露脸争光了一把。 “你们看，这孩子不是早醒了吗？都下床了听见外面说话也不吭声。”崔永贞沉着嗓子淡淡地说。暗指卫笙心虚还是有主意？ 卫笙看着三人，脸上缓缓扬起笑容，逐一打招呼道，“王校长好，阿姨好，爸爸。” 卫解放的脸色明显缓了缓，对自家女儿的礼貌表现满是欣慰。 “既然醒了你们就让她说说吧，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崔永贞轻哼一声。今天是崔贤的班主任给她打来电话，说崔贤在学校早恋？ 她一听这还得了？当即跑到学校兴师问罪，问的自然不是儿子的罪，自家儿子什么脾气她当妈的最清楚。 所以今次是找老师来兴师问罪的，而崔贤的班主任当时也没搞明白情况，就找了一个当时在场的学生来详细描述。 那孩子说，这名叫卫笙的女孩当时在操场跟崔贤亲嘴了，死缠烂打强吻崔贤，造成学校很大轰动，这一听之下可气坏了崔永贞。 这才多大呀？就亲嘴？这要是硬要跟崔贤搞对象，耽误了孩子学习可怎么好？再说造成这么坏的影响，事情必须搞明白。 卫笙要是知道这些保证得再昏一回，她明明就亲了崔贤的额头一下，什么时候成了强吻崔贤，亲嘴了？ 4.第4章 西方礼仪 卫笙想了想，忽然她丧着个小脸说，“我今天不是故意要耍流氓，就是跟同学借了个背心想打篮球，没想到背心太大了……” “那你亲崔贤是怎么回事？你们俩搞对象了？”崔永贞面无表情地盯着卫笙。 卫笙赶忙摇摇头，“阿姨你误会了，我们也没早恋。” “妈！”就在这时，走廊里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卫笙抬头望去，正是事件的另一个当事人，崔贤。 说实话，发生这种事真让卫笙有一头撞死的冲动，放谁身上都臊得慌。 这真是老天给她开了个巨大的玩笑，而她却只当是个冷笑话所以闹出了大笑话。 “崔贤你别说话，我要听听她没跟你搞对象，为什么跟你亲嘴。”崔永贞面无表情地盯着卫笙，当着两个孩子的面如此淡漠地问出这种话，显然是个凌厉强势的女人。 要换做一般女孩恐怕是要留下阴影了，若是以前的卫笙保准又怕又羞给吓得哭出来，脸小点的姑娘玩个自杀也不是没有可能。 “崔女士，你……”卫解放也觉得这样对待孩子太过于苛刻，何况还是自家孩子？ 卫笙却脸上依然挂着方才礼貌的浅笑，又突然一愣，“亲嘴？” 崔贤却羞得拧紧眉头。 “我们没亲嘴！”二人异口同声地说。 崔永贞一愣，皱眉问，“崔贤你说，那是怎么回事？” 崔贤咬紧牙关，一张干净好看的俊脸上又羞又臊，卫笙摇了摇头，难为他有个这么强势的母亲。 她接口道，“阿姨，事情是这样的……” “我在跟崔贤说话！”崔永贞严厉地打断。 卫笙却只当没有听见，转头看向王校长，“王校长，事情是这样的。” “我说了我在跟崔贤说话！卫老师怎么教的女儿？”崔永贞表情严厉地看向卫笙。 “我在跟王校长说话。”卫笙微笑着回答，礼貌得让崔永贞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门外的崔贤脸上闪过一抹不可思议。 她继续道，“王校长，事情是这样的，我跟同学借背心打球尺寸不对这事就不说了，崔贤我俩没亲嘴，我就亲了他脑门一口。” 在卫笙老家，脑门是额头的意思。 看着她没羞没臊地诉说她‘只是’亲了男同学脑门一口，所有人竟是一时间无言以对。 卫笙继续道，“您们也经历过青春期，崔贤这样长得好看，学习成绩优异，球打得也好的男生哪个女生不欣赏嘛。不过欣赏跟喜欢是两码事，我没有要跟他搞对象的意思，人家西方亲额头是礼节，我就是借此表达对崔贤的欣赏，没想到闹出这么大的事来。” 崔永贞眯着眼睛，静静地盯着卫笙看。这孩子穿着怪气说话大胆，跟普通孩子很不一样，又确堵得她哑口无言。 她把一切归咎于欣赏，自己要再不依不饶倒显得小气了。 不知怎地，崔永贞就是觉得对她不喜。 “咳！”王校长忍住笑意，板着脸说，“欣赏归欣赏，你可以跟崔贤口头表达嘛，上来亲人家一口算怎么回事？也要考虑一下影响！你这女孩子！胆子太大！” 卫笙顿时嘿嘿一笑，“您说对了，我就是因为没考虑影响，所以事后臊得昏倒了么。” “卫笙啊，这种事情下不为例，以后可不要再发生了，看把你爸和崔贤母亲吓成什么样子！这样吧，你就这件事写份检讨，十一开学交上来。”王校长也是有意化解。 十一开学？卫笙心头一动。也就是说马上就是十一小长假了？ “对不起崔阿姨，对不起爸，对不住校长。”卫笙朝着三人深深鞠了一躬，心头上却是百感交集。 崔永贞这时已经不好再说什么，只好转头看向崔贤，淡淡地道，“她说的是实话？” 崔贤紧紧抿着唇，突然转身就走，“还不走？” 崔永贞临走前深深地看了卫笙一眼，她眼中的意思有些让卫笙琢磨不透，所以她也只是淡淡地报以微笑。 事后她跟王校长请了假打算回家，因为有太多太多的东西需要时间来理清，她现在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静一静，可以好好的思考。 …… 此刻，母亲杨立春拎着卫笙的书包，带着她朝停车场走去，说是停车场，其实就是自行车棚，专门给老师停车的地方，学生的自行车则是不行停的，只能锁在校外。 因为正值下课，不少学生都朝着卫笙方向指指点点，她也没有理会，只低头想着自己的事。 母亲是接到父亲的通知过来的接自己的。此刻的母亲还在一家理发店打工当大工，替人烫头剪头什么的，工资不高但起早贪黑，一会把她送回家就得回店里忙活。 当见到年轻时的母亲，卫笙的心底算是彻底接受了重生这一现实。 当杨立春骑着车出来，就见到卫笙正站在校门口，神色呆呆地望着什么。 “卫笙，看什么哪？”杨立春将车停在了卫笙身旁，示意卫笙上车，然后顺着女儿的目光望去，就见是一辆黑色漂亮的轿车撞在学校围墙旁的杨树上，不少人都围着看热闹呢。 卫笙跳上母亲的车子，下意识摸了摸裤兜里的车钥匙，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那什么车呀？真漂亮啊。”杨立春也骑着自行车凑了过去。 颀长乌黑的法拉利F50静静地躺在原地，犹如一头静坐的猛兽，冷傲、孤独且彷徨。 “走吧，妈。”卫笙在身后轻轻推了母亲一下。 杨立春这才回过神来，驮着卫笙朝家骑去，“你说现在这有钱人真了不得，那么好的车就往树上撞，也不知道心疼。” 卫笙轻轻一笑，“您怎么知道她不心疼呢。” “心疼还不见人，你没听人说嘛，两个多小时都没见着车主。”杨立春倒显得替车主心疼起来。 她继续说，“车漂亮倒是漂亮，就是才俩门俩座也不够坐人的呀。” 卫笙微笑着伸手拦住母亲腰身，感受着清风拂过面颊，心底生出莫名的柔软来。 杨立春将卫笙送到家里，见女儿身体确实没有大碍，这才急匆匆地走了。 踏进家门的那一刻，卫笙的心颤动了。 多少个午夜梦回，她就坐在这进门入目的餐桌上与父母一同吃着饭。 5.第5章 天赐大挂 但她知道此刻这不是梦，熟悉的老房子味道扑面而来，钻进鼻孔，一切的摆设都不似梦中模糊，餐桌上的剩饭剩菜正用罩子罩住，一只苍蝇正闪动着翅膀寻找可以钻进去的缝隙。 走进熟悉的房间，入眼的，便是随风拂动的粉色窗帘，窗帘上的黄绿相间的小虫图案随风‘跳动’。 这一幕如此熟悉。 这是自己小时候房间里挂着的窗帘，印象已经模糊，但总是会在梦中模糊忆起。 直到现在，她仍旧感觉是在做梦一般，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竟然实实在在地发生在自己身上。 卫笙拿起书桌上的镜子。 镜子中精瘦精瘦的小脸无比稚嫩，稀松的眉毛，水汪汪的小眼睛，扯动嘴角，将两颗铮亮的小虎牙暴露空气当中。 十四岁的卫笙并没有如何标致，个子小小也比同龄人标准身高矮了差不多半个头，但这并不妨碍她今后将成为一个亭亭玉立的标致人儿。 放下镜子，卫笙伸手摸了摸眼前的书桌，深红色的桌面已经有些掉漆，看上去异常老旧。 桌子上，摆放着初中二年级的数理化教科书，还有有一本数学复习题。 打开复习题，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有些潦草，涂改液的痕迹清晰可见。 她转身扑倒在自己的小床上，闭着眼睛狠狠嗅着床上的味道。 现在是一九九八年九月末，刚刚开学一个月，而今天就是国庆小长假前的最后一天。 她记得自己马上就要从虎台县转学到朝南市第一中学。因为父亲要辞去工作到朝南办厂。 转学后，她就不可救药的暗恋上了当时学校里炙手可热的邵秉然。 当时邵秉然父亲的万城集团刚刚起步没几年，却建立了朝南市最大的万城商场。 卫笙暗恋邵秉然整整十几年，从初中到大学，即便不在一座城市她也密切关注着他的消息。 从稚嫩到成熟，从屁也不是到功成名就，那种感觉是说不清道不明的，那是欣赏，也是遥不可及的梦。 就连赛车，都是因为邵秉然的喜好才恋上。 心有些闷闷的痛，窗外的阳光似乎也没有刚才那么明媚了。 收拾好心情，卫笙换了套衣服，找到家钥匙便出了门。 她必须先将车子转移到安全一些的地方，大摇大摆地停在那里也不是那么回事，好在撞得并不严重，只是擦破了前车漆。 多亏那树看上去是新植的，碰歪了而已，否则真出车祸警察恐怕早就来了。 因为虎台县真的很小，卫笙只走了不到二十分钟便再次回到学校门前来，此刻依旧有人路过驻足，不过不再像开始时那样多的人围观。 卫笙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打开车门钻进车子，现在的她不得不调整座椅靠背，并在屁股下面垫个垫子才能将车开走。 就在启动车子的瞬间，卫笙忽然看见了自己的手机。 心头轻跳，也不知怎么想的，她在通讯录中仅有的号码选择一人拨了过去。 竟然通了！ 电话再一次的接通印证了一个实事，那就是她虽然成了小时候的自己，却可以拨通电话给‘另一个世界’的朋友？ “喂？卫疯子？嘿？” 卫笙没有说话，那感觉就像是一道惊雷砸在了她脑中，震得她眼眶通红，因为如果那个世界依旧存在，那么自己在那个世界卧病在床的母亲该怎么办？ 想到这，卫笙几乎没有时间过多犹豫，挂掉电话发动车子，朝着来时的街道冲了出去。 如果那条路令自己来到了这里，那么是不是也可以令她回去？ 因为街道上只有零散几辆自行车，还都是靠着路边骑，来往轿车零星几辆丝毫不能阻挡卫笙前行，法拉利就如离弦之箭般疯狂冲了出去，疾驰在空旷的街道上！ 虽然身体变小了，驾驶位的角度也并不令她舒适，但这仍然不妨碍卫笙如火纯清的车技，直到在街角一个漂亮的甩尾急刹，炫黑色的法拉利才堪堪停住，静静地伫立在马路旁的槐树下，仿佛一头孤独且彷徨的猛兽。 最终，卫笙将车子停在距离学校不远处的一个死胡同里。 她绝望地想，那个世界，母亲已经病入膏肓，靠着昂贵的医疗费吊着命，同时还患有严重的阿兹海默症，犹如老年痴呆记忆时好时坏，如果自己不能陪在身侧……她可怎么办？ 而且为什么之前的电话还能够拨通？ 如果自己真的无法回去，或许可以请那个世界的朋友帮忙照料母亲？ 再次回到家中，卫笙拖着疲惫的身体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琢磨。 若一切还按照原先的轨迹发展，那么一部能够拨通的手机是不是可以当作一本预知未来的百科全书。 更重要的是，这时的自己还没有走上那条艰辛的道路，父亲也还没有因为生意失败跳楼自杀，母亲更没有改嫁给酗酒家暴的男人导致身体每况愈下。 崔贤--也没有死。 如果真的可以重来，这一世她不会再任人宰割，她会让致维党付出代价，会让那个女人付出代价，无论是这个世界，还是那个世界。 一系列的事情已经将卫笙的脑袋塞得满满的，思来想去，最后不知怎地就睡着了。 咚咚咚。 不知睡了多久，房门被人敲响。 卫笙睡眼朦胧地爬坐起身，就见杨立春走进屋说，“怎么还没换衣服？都几点了还不抓点紧？” 卫笙愣了愣，看着母亲问，“抓紧干什么？” 睡饱后卫笙的脑子也照比先前清醒了许多，所以心里不免有些打鼓，就好像名不正言不顺盗取了他人的东西，“妈，我今天一天都没去上课？晚上也没有回来？”说完这话卫笙只想反抽自己两个耳光，这也叫脑子清醒？ 果然，杨立春狐疑地转头看她，“这傻丫头，说什么呢？你下午回来不是一直在家睡觉了？” “换衣服呀！”杨立春说罢，就踏进屋子翻腾起卫笙的衣柜来，“天热了，那条新裙子能穿了，就它吧。”说着将一条蓝白格子的过膝长裙扔在卫笙床上。 6.第6章 家庭聚会，各家眼色（1） 她又转过身问，“妈身上这套行不行？给你爸丢人不？” 卫笙有些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挺好看的。” “换完衣服赶紧出来，别让你爸等着急了。”杨立春叮嘱道。 卫笙也机械地换好了裙子走出房间，跟着父母就下了楼，因为十几年前的记忆早已模糊，她也不敢多话生怕露出什么破绽，心里虚的就像是偷了人家东西似的。 卫解放和杨立春各骑了一辆自行车，卫笙就坐在杨立春的后座，搂着母亲的腰，感受着微风吹拂发丝，她小心翼翼地将脸贴在了母亲的后背上。 纤瘦的后背，却温暖得令她心里发颤。 这感觉，真让人怀念哪！ …… 父母将车停在虎台大饭店的门口锁好，就带着卫笙一路进了门。 这一幕忽然令卫笙感到熟悉起来，尤其是大厅靠窗圆桌的几位长辈打着招呼时，卫笙的心忽然咯噔了一下。 她想起来了！ 国庆假期的前一天！就是这一天，父亲宴请母亲娘家人，在饭桌上宣布了辞职下海经商，与人合伙开办厂子！ 也正是在这一天后，厄运笼罩在了他们这个小小家庭的上空，久久不散…… 父亲卫解放是朝南市人，家境殷实相当不错，只是他的母亲去世较早，随后他的父亲另娶他人生下一个儿子后便很少再理会他。 但卫解放也争气，大学毕业后自己找到了一份教师工作，但却因为工作调动来到了虎台县，认识了母亲并在这里安家。 卫笙知道，父亲虽然一直在虎台县工作，但却一直心系朝南，又不肯送礼贿赂领导，所以好几次申请调动都落了空。 这一次卫解放是跟朝南幼时的哥们一起研究了一个塑料回收加工厂的项目，这个项目十分暴利，父亲此前已经请假跑了约有半个月做市场调查，眼下已经下定决心。 对于这个决定母亲是支持的，她也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他想回家看看，何况这个男人有自己的抱负，不愿一辈子窝在这个小小县城里做一名教师。 此前卫笙的家庭状况并不算好，倒也不算太差，父亲从来不肯收礼所以凭着薪水过活，母亲则是靠着手艺在理发店给人干活，二人收入虽然微薄却也能够自给自足。 只是眼下卫笙居住的房子是姥姥去世后留下的。 姥姥去世前，卫笙与父母一直跟老人家住在一起，因姥姥去世前患有严重的老年痴呆生活无法自理，除了母亲外，其他儿女都避之不及，眼下姥姥去世将房子留给了母亲，其他人却不满极了。 父亲开办厂子需要资金，在得到母亲同意后就变卖掉了房子，一家人迁往朝南市，但因为市场价格浮动的缘故父亲工厂的货物全部压滞不出，赔的血本无归，而后他那合伙的哥们更是卷款跑路，逼得父亲跳楼自杀。 而今日，应该就是父亲请客，向母亲娘家人宣布辞去教师工作，举家迁往朝南经商的日子。 也是一切不幸开始的日子。 饭桌上，菜已经都上桌了。 走到餐桌前，率先起身的是大舅妈徐慧珍，她笑吟吟地说，“就等你们家啦，还寻思怎么约咱们吃饭你们家却不来哪？” 杨立春就笑着道，“还说呢，小笙身体不舒服，要不早就过来了。” 说着一行人落座。 卫笙记得，徐慧珍这人最是笑面虎，凡事都要讨别人个好处，而当初父亲破产住院有小半年的时间，母亲拉着自己回虎台县借钱，愣是被大舅舅一家扫地出门，舅母徐慧珍更是骂得难听，往日情分丝毫不见。 落座后，徐慧珍笑着说，“呦，卫笙又漂亮了，最近学习咋样？” 她的儿子杨晓东一直是尖子生，学习成绩无疑成了这位母亲经常挂在嘴边的话题。 还不待杨立春说话，二舅的女儿杨迪就插嘴笑，“大娘，你尽挑卫笙痛处说！你要问问她最近什么电视好看，她才能答出来呢！” 杨晓东顿时乐道，“要不你就问她现在在迷哪个男歌星！” “前段时间我姐不天天看天龙八部吗？我姨夫说她成天都不学习就盯着电视，眼睛都要近视眼了。”说话的是李开，二姨的儿子。 卫笙简单的扫了一眼，在座的除了大舅舅杨立平和舅妈徐慧珍外，母亲的其他几个兄弟姐妹也尽数到场了。 杨立春一共有两个哥哥、两个姐姐，她在家中排位最小，是个老幺。 大舅舅杨立平个子高大，在国营工厂里上班，已经做到了副厂长的位置，吃空饷、拿回扣，给亲戚安排工作那都是顺手的事，算是老杨家最有出息的人，也是老杨家的话事人，很是有威信。 儿子杨晓东比卫笙大两岁，个性很强，与二舅舅的女儿杨迪都是家里的孩子王，向来将自己排斥在外，俩人因为学习好家境也较为优越，自小就没瞧得起自己。 而二舅舅杨立万，个头矮小，不到一米七的个子却梳着当下时髦的半长发，有股子流里流气的感觉，也是不务正业，三天两头整点小买卖却没个长性，以前常做发廊，小铁亭的那种，每次开发廊都要拉着杨立春去帮忙，开的工钱少不说，自己又是赚了点小钱就把发廊往外兑。搞的杨立春失业几次就再不愿给他帮忙。 他的妻子是王舒，以前是个按摩店的按摩小姐，会点按摩的手艺，也跟着卫笙母亲学了理发，一直给丈夫帮工，在家里很少说话。 以前杨立平和杨立万的儿女上小学初中时，还经常求着卫解放，说话也勉强客气。 但在儿女升上高中以后便不再客客气气，何况卫解放在第四中学当了十几年的老师，连个官都没有升上去。 而母亲的两个姐姐，大姨杨立芳就在大舅舅的工厂里上班，工作也是大舅舅安排的，凡事也都以大舅舅马首是瞻，对于姥姥将房子留给自家是满腹牢骚，成天拉着几个兄弟姐妹谩骂母亲，而她早年离异，儿子早夭，性子苛刻了些也鲜少有人与她计较。 二姨杨立英倒是比较老实的人，跛脚，婚后跟丈夫一起合开了一家维修铺子，负责修车洗车，虽然虎台县有车的人不多，但修个自行车摩托车也算能勉强糊口，在家里没什么话语权。 二人有个儿子，就是刚才说自己快近视眼的李开，只比自己小几个月，因父亲安排也在四中读书。 7.第7章 家庭聚会，各家眼色（2） 卫笙对二姨一家印象一直不错，她与丈夫为人老实朴实，当年父亲重病，也只有他们家宁可出去借钱都为母亲筹来了三万块。 更是扔下店铺生意到朝南医院帮忙照应，对此卫笙一直感激于心，后来赚了大钱也没少帮衬二姨一家子。 刚落座，大姨杨立芳就酸溜溜地挑起了话头，“人家现在有房儿宽裕，孩子不学习也不用着急，哪像咱们。看着没？吃饭都得来大饭店咯！老太太真是一点情分不念，临走谁都不惦记，就惦记小春儿。” 二舅舅杨立万嗤笑道，“妈那时候是病糊涂了，现在说那些还有啥用？当时我闹着分房你们咋一个个都不吱声，现在马后炮还有啥用嘞？” 杨立春面红耳赤，吭哧道，“都是自家兄妹说这些干啥，妈那是惦念我和解放照顾她这么些年，怕她走了，我俩没个落脚地方这才把房子留给我。” “哦，那你的意思是咱们没出力，没伺候过？我和大哥厂子里多忙你又不是不知道，起早贪黑地，老二也天天在外面跑买卖，立英腿脚不好使，修车铺子又离不开他男人，敢情你们住一块顺带照顾就有功啦？”杨立芳挑起眉梢，找茬的劲头一目了然。 杨立春和卫解放对视一眼，心想这要是提出卖房搬去朝南，在座众人还指不定怎么反对闹幺蛾子呢。 这时还是老大杨立平开口了，“行了行了，难得坐在一块少絮叨两句吧，事不是都过去了嘛，再说这房子也就是立春住着，难不成还能给卖咯？谁现在也不差个住的地方，倒是立春家要是不跟妈住一块就没个落脚地方了。” 卫笙坐在座位上听着众人谈话，淡去的记忆更是如潮水上涌，这一番对话都与自己小时候一模一样，如果没有记错，接下来父亲就该步入正题了。 转头去看，果然，父亲卫解放有些紧张地在桌子下面搓了搓手，然后双手握拳放在桌面开声道，“今天请大家来吃饭……其实是有个事想跟大哥大姐们商量一下。” 大舅妈徐慧珍顿时哎呦一声，笑道，“瞧你客气，有个啥事打个电话不就完了，干啥还这么大排场。” 这虎台大饭店是虎台县的最老招牌，虽然饭店整个布置在卫笙看来异常老旧和不上档次，粉色的桌布以及有些掉漆的桌椅，但却是公家的御用饭店，即便市里下来领导都是要在这宴请的。 自然，在这虎台县象征着身份的大饭店请上一顿，对于普通的工薪阶级也颇为不易了，所以在刚才卫笙一家子到来前，众人就猜测着卫解放这是闹哪一出？ 毕竟卫笙家的条件即便不算太差，但也绝对算不上好，也就是个市场买菜家里煮饭的条件，好端端地怎么要请大伙来这吃一顿？ 老大杨立平淡淡一笑，“有啥事直接说就是。” “既然大哥都这么说了，我也就不掖着了。大家伙也都知道我自打十五年前来了咱们虎台县，就一直在第四中学当老师，到现在也还只是个老师，房子房子没分着，职位也没啥提升。”卫解放深深叹了口气。 卫笙静静地听着，想当年十四岁的她还十分懵懂，对父亲的这些话难以理解，可如今再听来却是不同的感受了。 “以前大家都看好铁饭碗，但改革开放了，经济转型了，下海从商不再是丢人事了。既然这工作没啥前途，我寻思着就干脆辞掉！自己干！”他一口作气将话说完，抬头看大家的脸色。 老二杨立万顿时拍了拍巴掌，“说的太好了，谁说不捧着铁饭碗就丢人了？我这一直自己捣鼓小买卖不也活的挺好？也没让咱家杨迪受过穷。” 对于他的话众人不置可否。 但对于卫解放的话却都深以为然，眼下虎台县已经有不少例子证明，辞掉铁饭碗下海经商是很有利可图的。 “只是这做买卖也不是谁都能做的，有做好的也有越做越穷的，解放啊，你想好了？”杨立平放下筷子点了根烟，看样子似乎颇为重视。 杨立万接口说，“那还有啥想的？我是支持妹夫这么干，破老师有啥当头，赚一年钱不抵人家二道贩子倒腾一趟货的油水，说干就干！自己想开就行，赚钱的道道还不多了去了？” 杨立芳想了想，也跟着点头，不过说出的话可就不好听了，“你要早点想通自己做买卖发展起来，至于让老妈子临走为了你们俩不顾咱们？” 卫解放点了点头，“我想好了，有个项目已经考察过一段时间，跟一个老朋友合伙开个厂子，不过咱们虎台县已经不少做的了，反倒是朝南市很有市场，如再说我家就在朝南，在那边做也有个帮衬。” 8.第8章 家庭聚会，各家眼色（3） 老大杨立平闻言就皱了皱眉，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头。 杨立芳突然问道，“开工厂需要不少钱吧？”她突然有些后悔来吃这顿饭了，要是卫解放在桌面上提出要众人给他凑钱可怎么好？ 徐慧珍想了想说，“哎呀，那总不能拖家带口的往朝南跑吧？毕竟这么些年没回去了，突然迁过去总是不太方便的。” 卫解放点了点头，“也只能一起过去了，毕竟我要天天守着，总不好两头跑，而且朝南的就学条件也比县里好一些，我准备到时候让卫笙转学到朝南。” 又是开工厂又是转学到市里，哪来的钱？ 老大杨立平突然掐灭了烟头，目光如炬地问，“你是打算卖房？” 卫解放犹豫了一下，咬着牙点头，“也、也只能这么做了，多亏立春体谅我，几位哥哥姐姐也放心，将来日子好了我不会亏待大家伙的。” 作为一个男人，卖掉妻子的房子去做事业总是令他有些难为情的，尤其当着妻子家人的面，更是难以启齿。 但这又是眼前必须解决的，这一关早晚都得过，所以才安排在了虎台大饭店正式的宣布一下。 杨立芳立马脸色大变，尖着嗓子吵吵起来，“哎呀！我就说你们家没这么好心请咱们吃饭！这妈才死了几天，你们就打着卖房的主意了？怎么地？是想卖了换钱彻底踏实了是吧？怕我们惦记是吧？！” 别桌吃饭的客人顿时侧目过来。 徐慧珍也坐不住了，她不乐意地拧起眉头，“解放啊，这我就得说你了，老妈走了才多长时间？你们这么干对得起妈吗？” 老二杨立万更是拍起了桌子，“不行啊！这事我不同意！我说你好好的教师不干了，非舍家撇业的搞什么买卖？不是我说你，这么些年连个学校你都没整明白，你能做得了生意？” 一直坐在一旁没有开口的卫笙突然笑道“大姨二舅，您二位刚才不是还大力支持来着？”她这话，暗暗讽刺这二人翻脸比翻书都快。 杨立万唬了卫笙一眼，“小孩子插什么嘴！” 主位上的杨立平也摇了摇头，“这事你们可决定的太仓促了，立春啊，这事你知道？”说着话，他把头转向杨立春。 见着这反应，杨立春心里委屈，也知道今天这关是难过了。 她点了点头，“解放都跟我商量过了，他想法挺好的，这也是为了咱们娘俩好，我支持。” “你傻呀你支持？他这是要卖你房子把钱往自个兜里揣哪！”杨立芳气得直拍桌子，一脸地恨铁不成钢。 杨立春一听也板起脸，“大姐，我跟解放闺女都这么大了。还分什么你呀我呀的？妈这房子给了我，我还不能做主了？” “没人说你不能做主，但也不能瞎做主呀你！反正我不同意！无法无天了你！”杨立芳瞪着眼珠面容尖酸地叫。 杨立春也有些较劲，“我卖自个的房子我碍着谁的法了？我捅了谁的天了？” “啥也别说了，卖房分钱。”杨立万跟着起哄。 他妻子王舒在底下轻轻捅了他一把，杨立万顿时改口说，“我不差那俩钱儿，主要不能卖了妈的心血让你们拿了祸害去。” 说罢，几人都看向大哥杨立平，至于杨立英两口子的意见自然可以忽略不计。 杨立平沉吟了一下，“分不分钱都是小事，我是主张妈的房子不能卖。你们要实在打算卖，分就分吧，毕竟妈的初衷留个房子不是为了给你们卖掉祸害的。” 杨立春被气得红了眼圈，“当初妈年纪大需要人照顾你们哪去了？这个忙那个忙谁也不管，妈得病了你们哪去了？这个忙那个忙又抽不出时间，我和解放一边干活一边伺候妈，大半夜给妈洗脚擦屁股换洗床单时候你们哪去了？妈走了把房子留给我，我杨立春一直觉着是理所应当的，没不欠你们啥！卖个房子你们倒是都跳出来要分钱？” 她眼泪哗啦啦的落，显然气得不轻。 包括杨立平在内的众人都有些窘迫地红了脸，动了动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卫解放听到这里，见妻子落泪就再也坐不住了，“这次卖房子做买卖是迫不得已，这事就当是我对不住大家，等以后我们条件好了再报答。” 9.第9章 至于吗 徐慧珍转了转眼珠，温吞笑道，“大家都是一家人，要不这样，这钱就全当是大家借给解放的，都各退一步，让解放打个欠条，你们觉得怎么样？” 这好话都让徐慧珍说尽了，她倒是将自家摘得干净，可若真写了欠条，又岂能落下他们家一户不签？ 卫笙记得，当年父亲就是一怒之下签了欠条，估计也是因卖掉母亲家的房子心里过意不去，说话自然也不硬起，而到了他生病住院，母亲回来借钱时，就是大舅妈第一个拿出欠条提醒自家还欠着一分钱没还，所以硬是一分都没有借。 不愿借钱卫笙并不会心生恨意，大难当头对方即便没有出手以卫笙的性格也不会因此记恨对方，令她生恨的是对方的品行，当年的侮辱谩骂之词直到现在她都记忆犹新。 此刻，卫解放刚刚准备应下，卫笙却忽然起身揽住了哭泣不止的杨立春。 她的突然起身显然出乎众人意料之外。 只见她噗嗤笑了一下，玩味地打量众人道，“舅舅姨妈们，我爸说将来条件好了会报答，这是他为人仁义，可您们却不能拿着仁义当话柄反过来逼他做什么保证不是？估计就房子要是姥姥留给你们，你们也不会傻到给大伙签欠条吧？” “这孩子……！”杨立芳瞪起眼珠子，今天想到谁也不会想到平时老实巴交的卫笙敢在这种场合站起来说话。 杨迪皱起眉头，斥责道，“卫笙你坐下，大人说话你插什么嘴？” 卫笙没有理她，而是目光如炬地盯着在座众人。 大舅妈徐慧珍顿时露出笑容，“你姥姥那时候意识不清，按理说遗嘱都做不得数，老人家走后遗产是该大家均分的，也就是顾忌到你们一家子没个落脚的地方……” 她话没说完，卫笙顿时露出笑容，笑眯眯地盯着徐慧珍说，“打断您一下，既然这么说，那大舅妈一家得了那么些个金首饰是不是也该拿出来大家分分？” 徐慧珍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是一僵，这事卫笙怎么知道的？ 当初老太太卧病在床，家里人都避之不及，有次跟杨立春闲聊得知老太太快不行了，她这才三天两头往老太太床头跑，趁着没人总是念叨着她大儿子杨立平如何辛苦、家里如何缺钱、念叨着自家儿子晓东如何可怜。 老太太没忍心，偷摸的把收在床底下的一盒金首饰都让她带走了。 可这事她是只字未提，就连杨立春和卫解放都不知道。 而杨立春虽然心里有猜测母亲遗留首饰，却没有找到不了了之了。 “这孩子！胡说八道什么？！”徐慧珍有些变了脸。 卫笙淡淡一笑，“舅妈拿没拿心里清楚，说说刚才那事，房子过名是姥姥在世时去公证处公证过的，可不是去世后留的遗嘱，怎么就做不得数？舅妈可别混淆概念。” 此时徐慧珍已经不知道如何作答了。 杨立万忽然长长地哦了一声，“我说妈去世前你怎么老往那跑？我记着妈年轻时候有不少首饰来着，怎么一下就都没有了？敢情都让你给卷跑了还在这充好人哪？” 杨立芳也惊讶地张了张嘴，只是她在杨立平手底下做工，也不好跟着杨立万起哄。 杨立平见事情露馅也不着急，只是对着老二斥了一句，“说什么说！妈临走前慧珍在床前照看着，没功劳也有苦劳，妈给两个首饰怎么了？虽然不是啥大事，但就怕你们多心这才没说！” 杨立万瞪眼睛，“两个首饰？老太太以前金首饰可不少哪！” “大舅舅说的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老话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我爸妈这么日夜照看老人家十几年，老太太临走前将房子留给他们，我看，也不见得是什么值得全家人闹起来的大事。至于吗……”卫笙话音落地，缓缓抬起眼眸，嘲讽之色溢于言表。 10.第10章 未来电话（1） 她的口气着实有些嘲讽，但却是顺着杨立平的话所说，又叫他一时无法反驳。 到底还是卫解放沉声说了一句，“行了！卫笙你坐下，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 卫笙听话地落座，她自然知道点到为止，被自己这么一闹腾，刚才僵持的气氛恐怕也难再继续下去。 卫解放顺势道，“今天请大家也就是吃个便饭，顺便说一下这个事，我看这个事也别继续唠了，饭还是要吃的。大哥你喝什么酒？” …… 这一顿饭没有喝酒，杨家人吃得可谓是各怀心事，最终虽然没有不欢而散，也是都默默无语分道扬镳。 没有半个小时，饭也就吃的差不多了，而后便是各回各家。 这回换杨立春坐在卫解放的自行车后座，杨立春的自行车则是交给卫笙来骑。 清风拂面，两旁除了树叶的沙沙声就是清脆的自行车铃声，几乎没有汽车的噪音，卫笙抬头看天，九八年的天空无比清澈，即便是夜晚，也不难看到清澈夜空下的明亮星光。 驶离饭店的路上，父女三人一路都是静默无声，一直到了街口，卫解放才开口说，“卫笙啊，你今天表现的很不错。” 当时卫解放虽然是斥责卫笙的，但那也只是做给其他人看的，其实心里倒是觉得女儿句句在理，不卑不亢，表现得非常出色。 卫笙微微笑了笑，“就怕我要是再不说话，您就真给他们签了欠条了。” 卫解放老脸一红，当时他可不就差点一怒之下给众人签欠条了？ 好在女儿机灵，一番话将这个事情就给推了回去。 “你怎么知道你舅妈拿了姥姥首饰？”卫解放突然想到这事。 卫笙淡淡地笑了笑，“那天正好听见了，本来给忘记了，今天突然又想起来了。” 卫解放转头看了看卫笙，小小的身子，骑二八自行车不得不半立着身子，一根辫子在脑后甩得活泼，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 女儿还是那个女儿，只是又好像忽然之间长大了。 “爸，那个塑料厂的事，回头您能不能跟我详细说说？”卫笙迎着卫解放的目光转头看向他，当初这个原本完好温馨的家就是栽在了这个事上，但卫笙并不想打击，也无法打击卫解放的热情。不过是因为经历过，所以卫笙想，自己有能力化险为夷。 不，不只是化险为夷，她还要借此改变整个家庭的命运，上一世父亲破产跳楼，这一世并非不可能借此契机荣华富贵。 所以厂子还是要办，并且要好好的办，风生水起的办。 卫解放一怔，随即笑道，“这些事你就不要操心了，好好念书，如果不出意外，很可能初三就转到朝南去，爸尽量给你寻个好学校，到时你可别给我掉链子！” 黎明的喧嚣揉碎了黑夜的寂静。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起，卫笙便早早醒来，她不敢睁眼，而是伸手在枕头上摸索了一番，蕾丝花边的枕套令她心中长长舒了口气，她知道，即便睡了一觉，醒来仍旧在自己年幼时的房间里。 也就是说昨天发生的一切并不是梦。 昨晚睡觉前她是下了好大一番努力才令自己在这张床上睡着，因为她不知道第二天睁眼这一切是不是梦，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这一觉睡过去还能否睁开眼。 彼时她的心情是矛盾的，既想回到来时的地方，又想留在这里亲手改变家庭的厄运。 然而此刻，她的心总算是落了地，因为木已成舟只有接受现在，即便心中有所遗憾却也没有其他办法，倒算是上天强横地免了她一桩心事。 她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回到了过去，还是到了一个与之平行的时空，如果是平行时空，那么本该在这里的卫笙哪里去了？如果是回到了过去，手机为什么还能够打通。 卫笙心中应该更偏向前者，或许是自己掉下山崖时与1998年自己的发生了某种重合，而穿越的时候手机因为正在通话所以造成了这份BUG，当然，这些都只是猜测，但很显然，原本的那个自己确实已经随着自己的到来消失，或者说重合了。 既然老天当真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又有什么理由不好好的走上一回？ 经历过上一次厄难的卫笙知道父亲所要投资的是怎样一个行业。 说白了，就是想把大型塑料废品例如冰箱、彩电、洗衣机等外壳回收再利用起来。 如果需要分成三步，那么第一步自然是废品的回收。 第二步则是由二级工厂成吨进行购塑料废品而后进行分类、打碎。 第三步则是由一级工厂向二级工厂收购打碎的塑料进行加工，制成晶体销售给电器商等。 大型地工厂自然是可以将第二步以及第三步合并起来，但所消耗物力人力以及资金着实不低。 光是第二步进行打碎所需要的机器当时的售价就高达上万元一台。 而且虽然说来简单，但处理加工起来程序十分繁杂，所以如今市面上大多都是分工明确。 小商贩收购废品，二级工厂从小商贩手中成吨购买进行分类和打碎，一级工厂再向二级工厂大量买入打碎的塑料进行加工制成晶体，有些也会直接合成成品，例如瓶盖等。 这每层之间差价都相当之暴利！ 所以当卫解放了解到这个项目并认为非常具有可行性时，他的心就如长了野草般再难平静。 他所研究的，就是开一间二级工厂，购买一些机器，成吨回收塑料而后进行分类、打碎，再贩卖给一级工厂。 眼下，虎台县的二级工厂几乎已经饱和，可他了解到，在朝南市做这买卖的厂子竟然只有两家。 而朝南市的市场不比这虎台县要大得多？ 但无论是回收塑料还是购买机器都需要大量地资金才能运作，所以他才与妻子杨立春商量卖掉虎台县的房子予以周转。 卫笙知道，虎台县的这座房子大概能卖个几万元，之后父亲便拿着这笔钱回到朝南市放手一搏。 当然，光靠父亲这点资金是远远不够的，所以他与他儿时的伙伴钱闯商定，各投一半，合伙办厂。 可是天不从人愿，在开厂不久后，整个塑料回收行当的价格突然暴跌近六成，父亲倾尽家当所压下的货物断了销路，工厂几近倒闭血本无归，因为中间跟银行贷了款，责任人是父亲，银行催债甚至打起了官司。 父亲抑郁成疾，入院治疗，可两个月后塑料再次爆涨，与父亲合作的朋友竟是早已私自将压货低价抛出圈钱跑路，导致父亲最终跳楼自杀！ 11.第11章 未来电话（2） 卫笙仰躺在小床上，深深的叹了口气，这噩梦般的过去啊…… 这一次，她不会再让这段历史重新上演。 起床后，母亲杨立春已经烧好了饭菜，菜是昨天饭店打包回来的，因为众人无心动筷子，大多的菜是没吃上几口，杨立春不舍得就这样浪费，自然要打包回来。 今早她将剩菜都热了一下，卫笙刚刚打开房门就闻到一阵扑鼻的菜香，肚子咕噜噜地叫唤了起来。 大快朵颐吃完早饭，杨立春就出门了。 如今的理发店还都被成为发廊，虽然是国庆节，但私人的小发廊是不会给你放假的，而且听母亲说过节期间来理发的人更是多，估计要忙到很晚。 因为家庭状况只能算是勉强混个吃穿，所以母亲即便有手艺也没有资金自己开间发廊，就一直在给发廊做大工，有门手艺倒也不愁维持生计。 发廊虽然暴利，但在这虎台县可不会给工人发太多的工资，毕竟大部分人上班的工资都还只是几百块。 杨立春走后，卫笙首先做的是拿出手机，朝着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卫笙的手机中仅存了几个号码，这个人的关系可见一斑。 这人是她的发小，转入朝南一中时结识并相伴至今的女人杨佳佳。 杨佳佳为人热情爽朗，乐善好施，是一名跨国企业的女白领，公司就在京城，而卫笙母亲所住的医院也在京城。 这些年卫笙与杨佳佳的联系从未间断过，可以说是她唯一可以称之为闺蜜的女人，现如今自己深陷十几年前，也只有拜托杨佳佳照顾自己的母亲了。 “喂？谁啊？”听杨佳佳的声音似乎正在睡觉。 卫笙虽然存了她的号码，但在换这个号码以来还从未给她打过电话。 “是我，卫笙。”卫笙尽量放沉声音，因为此刻自己的声线实在是嫩得紧。 或许是电话中声音总有些不同，加之卫笙可以放沉了声音，又或者是杨佳佳此刻有些急切，所以似乎并没有听出来。 “卫笙？？卫笙！我以为你死了呢！怎么这么久才给我打电话！那个新闻我看了，你被遣送回国了？你现在在哪？”杨佳佳的声音变得急切起来。 “我……还好。”卫笙决定暂时隐瞒自己这离奇的遭遇，“只是……我现在在一个很远的地方，一时半刻可能回不去，我能想到的只有你了，帮我照看我妈妈。” 杨佳佳急忙道，“这还用你说？我每天下班都去医院看望阿姨，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卫笙想了想，心中酸楚地道，“我用我妈的名字办了张银行卡，里面存了些钱，银行卡就在我家阳台的假花花盆下，你找我妈拿钥匙，密码是我妈的生日，这些钱应该够接下来的住院费用，如果用完了你再跟我说，我让朋友给你打些……” 这是她之前以防不测留的后手。 话没说完，杨佳佳那头就粗暴地打断了她，“你他妈跟谁说话哪？张嘴钱闭嘴钱，我不是你朋友怎么着？不够了我借你行不行？还用给别人打电话！卫笙我看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再说你干嘛要那么久才回来？我听你这意思搞的你像不回来了似的。” 说到这，杨佳佳那头忽然沉默了，过了一会，她声音有些发颤地问，“卫笙，你现在在哪呢？你没出什么事吧？” 卫笙心里沉痛，但这些年自己的泪腺似乎早已退化，即便心中再伤也掉不出眼泪来。 她唇角扬起一抹笑容，“我真没事，保证定期给你打电话报平安还不行？你照我说的办，如果有人问起我你就当我从来没跟你联系过，我这有不少事情处理，可能需要些日子，我妈就拜托你了。” 听闻此言，电话那头的杨佳佳才松了口气，“那你点早回来，阿姨就放心交给我吧，解决好你自己那摊烂事。” 挂掉电话，卫笙又打给了一个朋友，要说卫笙曾在赛车界声名赫赫，除了自己精湛的车技与不要命的疯狂外，此人更是功不可没。 自己的一应赛车维修与改装全部出自他手，而他本人不光是赛车改装一等一的好手，更是声名赫赫的国际黑客，曾令各国安全软件头痛欲裂的黑军创始人。 如果卫笙在‘未来世界’需要一个帮手，西里尔。赫伯特再适合不过。 “西里尔，你得帮我。”卫笙也是言简意赅。 “你还没死？OK，怎么帮？”那头的西里尔似乎在忙什么事情，心不在焉地应道。 卫笙说，“首先我可能随时会打电话给你，我希望你的手机可以24小时畅通。” 电话那头传来轻笑，“OK，我会去办一张新的电话卡，号码只有你一个人知道。” 卫笙微笑颔首，想到那边看不到自己的动作，又絮叨着说，“到时很可能会需要你帮助我查一些资料。如果没有特别重要的事不要给我打电话，我的这边可能不方……” 话没说完，西里尔就淡淡地打断了她的话，“你的电话根本就打不通，我刚刚追踪你的号码却找不到你的位置，卫疯子，你到底在哪？” 卫疯子是好友们送给卫笙的‘爱称’，不熟悉时很难想象卫笙看似正派的外表下是何等疯狂不羁，但要是熟悉了…… 卫疯子顿了顿，她之前已经尝试过，手机无法上网，就连信息也没有办法发送出去，换句话说这部手机只能通话，但在拨打了家里的座机以后卫笙发现手机里只传来忙音，这部手机就像是穿越途中遗漏的BUG般，只能与它原本的世界通话。 卫笙心想，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掉下悬崖时正在与人通话有关？ 现在看来，其他人想通过这部手机联系自己也是不行的。 她知道，西里尔有自信通过连接任何人的号码查找到对方所在的位置，这点把戏对他来讲简直如小儿科一般，所以刚刚他在忙碌的事情显然是想顺藤摸瓜找到自己的位置，但却没有找到，这才心中起疑。 12.第12章 来吧！一九九八！（1） “看来你也不是万能的。”卫笙笑着打趣道。 西里尔那头的声音却异常严肃，“东尼娅，你到底在哪？” “现在我不能回答你，不要找我，西即尔。”卫笙垂下眼眸。 电话那头明显片刻的沉默，“OK，明天联系我。” 卫笙知道，明天西里尔会给自己一个24小时在线的新号码，如此也是为了斩断其他有心人通过他追踪到自己的信息，虽然如今谁也找不到她…… 挂掉电话，卫笙看着快要没电的手机摇了摇头，好在车里带有充电器，否则就可惜了老天爷为自己开的大挂。 卫笙心想，此时距离自己死亡还有整整十几年，这时的基诺车队还未组建，估摸着坑害自己的人也还没有在赛车行当崭露头角，自己更是没有丝毫能力去寻找这人，或是为当年的事情寻找到一丝线索。 卫笙是这样考虑的，如果自己在这一世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或许可以安排那个世界的朋友为自己洗清罪名，将恶人绳之以法也不一定。 基诺车队应该是在四年后组建，那个人也会在那时进入车队，即便无奈，这也是唯一的法子了。 “好饭不怕晚。”卫笙咧了咧嘴，何况自己现如今也没有任何的能力，倒不如在此之前好好的享受这安逸生活，重活一世，父母健在，家庭并未破裂，这样的好事可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经历的。 相比之下，前世的那些恩怨倒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洗漱完毕，卫笙在衣柜里翻腾，发现只有几条裙子，这才隐约回忆起自己今年正好长了些个子，开春时候母亲就将短掉的衣裤都收拾出来给了邻居。 想到邻居，卫笙心头一动，自己十四岁以前一直住在这栋房子里，那时候的人际关系远不如后世那般冷漠，邻居间时常走动，处得不错甚至常会串门吃饭。 因为这栋房子是一梯三户，卫笙家是中间一户，不似两边坐北朝南而是只有一扇窗户，而出门左手边的那户与自家处得不错，男人与父亲关系很好，女人也时常与母亲走动，自己小时候更是时常与他们家同龄的女儿一起玩耍。 卫笙记得小时候，两个女孩子最喜欢玩的游戏就是过家家，不同于平常孩子所玩，自己俩人玩的则是一人扮演主人，一人扮演小狗，主人将椅子和沙发围城一圈给小狗做窝…… 想到这，卫笙却是兀自笑出声来。 那女孩叫李琦，自打自己搬到了朝南市，就与李琦彻底断了联系。 因为此时的初中还施行按户口分片制度，所以卫笙与李琦是在一个学校，虽然因是邻居走得很近，却大多都是在放学后走得亲近，因为在学校不同班级，各自下课大多都与同班级的好友在一块玩耍，卫笙则是一直跟着王妍玩，也就是重生当天差自己去买奶茶的女生。 自己的旧衣服自然不是给了李琦，因为李琦的个子比自己高了一头，而且她身段发育的也比卫笙成熟得多，毕竟初中二年级的时候李琦就已经搞上了对象，而相比之下卫笙的身材却有些不够看的。 即便在同龄人堆儿里，卫笙此时的个头也算是矮的。 卫笙换好衣服，站在李琦家门口，仔细地整理了一下裙子上的褶皱，轻咳两声这才敲响了李琦家的大门。 可以再次见到儿时的玩伴，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砰砰砰！ 敲了几次，就在卫笙以为家里无人的时候，门内突然传来一道由远及近的声音，“谁呀？来啦来啦！” 大门打开，就见一女生一边束发一边低头穿着拖鞋，显得很是着急，待看清来人是卫笙，她这才长舒了口气，“吓我一跳，我以为我爸妈回来了呢！” 径直进了门，卫笙正打算换鞋间，就听李琦朝着屋内喊了一句，“出来吧！是卫笙！” 李琦家是两居室，进门是个饭厅，白色的瓷砖地面显然是有人刚擦过的，饭厅靠左边墙壁的位置摆放了一张老式折叠的饭桌，几把没有靠背的圆凳，右手边是厨房和洗手间，而大门正对着的是一面大镜子，两侧则是两个房间。 此时，右边李琦的房间房门打开，走出一名男生，男生穿着白衬衫和牛仔裤，板寸的小平头，脸上带着尴尬腼腆的笑容。 男生长得不错，卫笙对他有些印象，隐约记得这就是李琦初二这年刚交的男朋友。 …… 此时，卫笙一个人坐在公交车上，不知道该去哪里，不知道该做什么。 刚刚在李琦家，卫笙并没有进门，而是径直退了出来踏上这趟不知道开向哪里的公交。 她记得那个男生名叫李林，以前没事的时候就到李琦家里玩。 有时自己到李琦家玩，李琦就把自己扔在隔壁父母的房间，跟李林窝在她自己的房间里嘀嘀咕咕玩闹着什么。 那时卫笙心里知道俩人是在亲亲我我，但心思单纯的她想法也只现于对方在亲亲我我，她寻思就是拉个手亲个嘴什么，十四岁的孩子，生活在九十年代，又能对那些个大人的事理解多少呢？ 只是没想到临转学前李琦怀孕了，她偷了家里的钱拉着卫笙去医院打胎，然后医院的单据被父母收拾屋子发现了，这事闹的李琦差点跳楼自杀，整栋楼都知道了。 接下来卫笙转学了，与李琦就再也没有联系过。 经历过重生的悲伤、喜悦、壮志满满和满腹的抱负后，卫笙忽然有些迷茫起来。 现在的她只是一个学生，普通的学生，然而这具学生的身体内却隐藏着一颗极为相反、躁动不安的灵魂。 她该拿什么去抚平灵魂深处的躁动，又该如何扮演好这如今必须去扮演的角色？ 这个世界，仿佛除了自己的父母，一切都是那样的陌生。 即使她的灵魂是一个历经种种磨难的成年人，此时此刻她依旧无法坦然地面对一切，就好像她依旧没有办法不去想那个世界病榻上的母亲，没有办法立即对段这逝去的青春报以热情与微笑。 13.第13章 来吧！一九九八！（2） 她的内心深处，始终是慌乱难安的。 望着公交车外的柏油马路，熟悉而又陌生的街道，一排排新植的杨树，以及那一栋栋长得一模一样刷着白漆的七层楼房…… 一幕幕都如老照片中的场景再现，褪去斑驳，刷上新漆。 自己真的回到了一九九八呢。 这时虎台县的公交车还是双层巴士，如同巨大的怪兽一般晃荡在马路上，车子老旧，蓝绿色的座椅都掉了漆。 这时的日常交通工具还不是电瓶车和汽车，是自行车以及又慢又颠簸的巴士车。 这时的苹果还只是水果，有钱人用的大哥大、Call机，没有电脑与ipad，小人书才是孩子们梦幻的天堂。 这时的雪糕还没有哈根达斯更没有星巴克。电影院亦是没有3DIMAX，看场电影还是高消费。 这时的电视机还没有那么多的频道，电视台每天下午还要休息调试不播放节目。 这时的课堂上还没有电脑、ppt、老师用的还都是胶片投影仪。路上还不是行色匆匆的上班族，更多的是拎着鸟笼逛早市的大爷大妈们。 就在这时，公交车内适时地响起了一段悠扬地歌声。 “打开心灵剥去春的羞色 舞步飞旋踏破冬的沉默 融融的暖意带着深情的问候 绵绵细雨沐浴那昨天昨天 昨天激动的时刻 你用温暖的目光迎接我 迎接我从昨天带来的欢乐欢乐 来吧来吧相约九八 来吧来吧相约九八 相约在银色的月光下 相约在温暖的情意中 来吧来吧相约九八 来吧来吧相约一九九八。” 卫笙不自觉地跟着哼唱起来，这首歌是九七年底的春晚上，那英与王菲合唱的曲目。 九七年香港回归了，香港与大陆人民一同展望美好的九八年到来。 卫笙不自觉地长出了一口气，拉开窗户朝着窗外大声呐喊： “来吧！一九九八！” “来吧！一九九八……” 带着暖意的春风于热辣阳光之下，带着卫笙的呐喊飘向了远方，飘扬在一九九八年的大地之上。 打开心灵剥去春的羞色，舞步飞旋踏破冬的沉默，融融的暖意带着深情的问候，绵绵细雨沐浴那昨天昨天…… “卫笙？”一道惊呼声在车厢后方响起。 卫笙收回探出车窗的脑袋，回过头，入眼的就是满车厢怪异打量的目光，还有坐在最后一排的王妍。 要说这个女生算是卫笙在虎台县初中印象较深的，因为当年在虎台县念书时卫笙一直跟在王妍身边担任跑腿一职，下课去食堂买个冰棍、小当家干脆面、烤肠，这是卫笙所负责的工作。 此时王妍并不是一个人，身边坐着曹凡和两名女生。 那两个女生的名字卫笙已经记不得了，只是隐约觉得眼熟，定睛一看她俩除了穿着不同、头型不同，长得却是一模一样。 她突然想到这俩人是在虎台县上初中时，班级里的双胞胎姐妹花大双小双。 这大双小双并不是同学们给取的，而是她们的名字一个叫王大双，一个叫王小双，都是班主任的女儿。记得班主任和她丈夫都姓王。 曹凡则是王妍喜欢的男生，与卫笙等人同一年级。 而他的另一个身份，是崔贤的表弟。 曹凡长得高高瘦瘦，梳着时下流行的大背头，光那一头黑亮黑亮不知打了多少摩丝的头发就与当下其他梳着板寸的学生截然不同，加上一手好球自然成了学校里的风云校草。 其实曹凡长得并不帅气，只是这个年纪的女生对帅的理解与后世完全不同罢了，只觉与众不同再有些个性的男生就是所谓的帅，而曹凡恰好属于这一类型。 此刻卫笙回头，恰好看到曹凡眼神晶亮的注视着自己。 “卫笙最近怎么了？脑子好像不太正常。”曹凡压低声音凑近王妍耳语道。 “不知道。”王妍表情怪怪地盯着卫笙，就感觉像在看一个神经病。 “学历压力太大了吧？”另一名女生也小声说道。 曹凡皱眉，“估计是，以前也没觉着她神经有问题。” 几人的耳语卫笙自然是听不见的，她站起身来到车厢后，在王妍一行人的身边坐下。 不是因为她喜欢王妍，只是不愿意自己一个人呆着，尤其是在整节车厢都对她行以注目礼时。 因为最后一排比较空，而且是一整排座位，所以王妍身边正好有个空座。 卫笙刚一落座，王妍的屁股就不自觉地往旁边挪了挪，“卫、卫笙，你昨天一天干嘛去了？” “身体不舒服，回家睡觉了。”卫笙回答。 王妍吃惊，“回家睡觉了？你请假了吗？” 卫笙懒洋洋地点了点头，把目光放在了窗外。 “你这是干嘛去？”曹凡开口问卫笙，习惯性地抬手捋了捋擦满摩丝的油亮头发。 卫笙懒得看他，望向窗外道，“我也不知道。不是说想要熟悉一个城市就坐它的公交车，我打算熟悉熟悉它。” 噗！ 几人都被卫笙逗乐，“你装什么逼呢在这？”王妍乐着说。 卫笙一点也不奇怪王妍的出口成脏，上初中时她就是学校里出了名的问题少女，学习成绩下游，但人缘极好，平日里的口头语就是罩着这个、罩着那个。 她一直在校外和高年级认干哥哥，动不动就拉人打群架，牛气得很，同学们谁也不敢招惹她。 卫笙当年，不，卫笙现在就是被她罩着的‘小妹儿’。 其实卫笙初中时候成绩还行，一直处于中下游，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悠。 自从转入朝南暗恋上邵秉然后就更是一落千丈，天天研究赛车动画片、书刊杂志等，后来不自觉地自己迷恋上了就更是无心学习。加之还要打工维持生活，学习于她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要不是母亲坚持不同意她退学，恐怕卫笙连高中毕业都是没有的。 大学也只是勉强考入了一所三流大学，不过那时起卫笙就用打工攒的钱参加了一些赛车课程，跟同学里的爱好者一起去看山路比赛。 其实刚开始卫笙参加的都是摩托赛车，那时候在圈子里她已经是小有名气，考上驾照是在大二以后，卫笙在崔贤的帮助下首次摸到了真车，那时候真是无比的兴奋，开起车来更是不要命。 14.第14章 又见崔贤 后来崔贤不知怎地说动他爸妈给他买了辆跑车，卫笙就用那辆车载着崔贤，在大学城市旁的山路练车、参加一些小规模的比赛、考入职业赛车队学习、参加地下赛车赚取学费等。 现在想来，那时的崔贤为自己真的是付出了很多，他放弃名校与自己去读三流大学，买了跑车供卫笙练习使用，而他自己几乎从不去碰，即便有事也从不朝卫笙要车，而是自己打车离开。 要说朝南市当真是赛车的天下，那里是三面靠山的盆地，夏季异常炎热，环山路很多适合赛跑，九几年时赛车一度盛行。 不过专业跑车却是不多，因为玩这东西的混子居多，大多也就是整辆老桑塔纳、老尼桑等组建比赛赌局等，虽不正规，却是十七八岁乃至二十几岁小青年们觉得非常牛逼的事。 不过在现在的卫笙看来他们只是在玩票。 不过当时卫笙还小，偶尔听邵秉然与人聊天知道一些，而当卫笙长大真正摸到跑车，小城市们已经不再盛行此道。 随着经济转型年轻人们都是学习、考试、就业，即便混在社会也都摸爬滚打只为赚钱，虽然不能说没有人再玩地下赛车，但终归是少了。 要说卫笙的前半生也是劳苦奔波在社会的最底层，好不容易走上正轨，事业有成没风光几年就终以惨淡收场。 “卫笙，你那天在操场什么意思？跟我表哥示爱哪？”曹凡玩味地打量卫笙。 卫笙回过神来，照葫芦画瓢地说，“那叫欣赏，西方礼仪。” 就听王妍扑哧一笑，也玩味地说，“我们约了曹凡表哥去朝南河坐快艇，你去不去？” 卫笙当然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自己在王妍眼里什么也不是，充其量就是负责跑个腿的小跟班中的一员，而崔贤家境好长相好，就连王妍也只敢对曹凡起心思，自己凭什么对崔贤敢起心思？ 她这是等着看自己笑话呢。 不过卫笙不在乎，她想看看崔贤。 “我去。” 公交的终点站近朝南河不远，因为虎台县距离朝南市只有半个小时的车程，而且朝南市的那条朝南河环虎台县两侧，所以这个位置几乎就快要出了虎台县。 下了车，就是河边公园，远远就可以见到三名小年轻人在公园门前的栏杆上跨作着闲聊。 卫笙略微有些印象，临走前的那次十一开学，王妍曾在班级里吹过牛逼，说是跟朝南市的几个有钱公子哥打过交道，还在朝南河玩过快艇，去过KTV，那时候可羡慕坏了一众听众。 现在卫笙知道，原来今天是崔贤两个在朝南市的发小过来，就约了曹凡一起去逛逛。 对于虎台县的学生来说，朝南河的快艇那都是有钱人玩的，一张票就要八十块钱，两个人去玩就要两百大洋，尤其虎台县还算是个偏穷的地方，这个价位对学生来讲简直就是天价。 眼下卫笙一天的零花钱只有两元钱，但也不是每天都有的。 因为平时在学校吃食堂，这一两元钱大多是用于复印卷纸或者买个本子用。 卫笙最爱吃的零食叫小四川豆，还一毛钱一袋，五毛钱能买一联，上初中前爸妈一天给个五毛一块都觉得很了不起了。 “嘿！表哥！”曹凡扯着嗓门叫了一句。 那边跨坐在公园门前栏杆上的三个年轻人就纷纷转过头来。 上一世她可没有在十一放假跟着王妍出来玩，若不是坐公交车正好撞见，今天这一切都将不会发生。 “怎么来这么晚？”崔贤面无表情地走上前，他穿着干净的衬衫和米色休闲裤，脚上是一双双星牌运动鞋，长得干干净净、轮廓分明，漂亮得不像话。 不可否认，崔贤自小就有美男子的潜质，只是性格上不太讨喜。 他淡淡地扫视了曹凡身后的几人一眼，目光只是落在卫笙身上不到一秒就移开了，然后再看过来，眼中闪过诧异。 “先去接了两个朋友，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王妍，她俩是大双小双。这个……呵呵，这个不用介绍你也知道了，卫笙。”曹凡指着四人依次介绍，说到卫笙的时候一脸玩味。 “表哥好！”王妍与大双小双乖巧地招呼。因为崔贤比她们高一个年级，所以平时在学校从来没有交集。 崔贤身边的两个男孩顿时相视一乐，其中一人说，“哈？卫笙？你爸妈是打扫卫生的？” 卫笙瞥了二人一眼，“方尊重点，我母亲是理发师，我父亲是教师。” 崔贤冷着脸问曹凡，“她怎么来了？” 卫笙知道，因为自己昨天出场得有些不讨喜，顺便耍了个流氓，所以没给崔贤留下什么好印象。 虽然再次见面她非常想上去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但现在显然是不科学。 “在公车上遇见的，卫笙自己说要来的！”曹凡赶忙撇清关系。 “走吧。”崔贤转身径直朝着公园内走去。 “你表哥好帅啊。”小双在旁低声兴奋地说。 曹凡扬得意地笑道，“瞅你们花痴的，又不是第一回见着他。那两个就是我表哥市里的朋友。” 她知道对于眼下的学生来说，认识市里的人可是非常有面儿的，家里有市里的关系更是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 在眼下的虎台县这一点也不夸张，当初大家知道卫笙要去市里上学可都羡慕着呢，王妍更是在得知以后没再搭理过她。 来到河边，就见崔贤拿出了一张灰色的老人头钞票交给朋友，那男孩便朝着售票厅跑去。 “表哥你干嘛呀？”曹凡上前笑嘻嘻地问。 就听崔贤答道，“出门前你爸给我拿了几张快船票，你带朋友来现在还差一张，我让****去买了。”说着，他淡淡地瞥了卫笙一眼。 卫笙隐约想起，曹凡的爸爸好像是县里的一个什么领导。 就见曹凡一拍大腿，“早知道就不带卫笙来了，我们本来三个人正好！刚才在公交上看见卫笙发疯才答应她一块来的，白瞎八十块钱。” 15.第15章 开着快艇唱着歌 他的声音可没放小，卫笙听得清清楚楚，显然对方也没把她当回事。 王妍也赶忙歉疚地说，“这事怪我，没寻思那么多，这才多花一份儿钱。” 卫笙撇了撇嘴，心想也就是自己手里没有八十块钱，要不这会肯定甩他们脸上。 什么玩意！ 真真是八十块难倒英雄汉。 “我不坐了！”卫疯子也来了脾气。 一行人都是一怔，没想到卫笙倒是来了脾气。 熟悉她脾气的王妍也是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她认识的卫笙可了出了名的不好意思，自己无论说了她什么她可都不敢对自己耍小脾气，或者说不好意思翻脸。 卫笙真疯了！这会儿她十分确定！ “票都买了。”曹凡说道。 “我不坐了。”卫笙冷着个脸，悠哉悠哉抱胸坐到一旁的长椅上。 “人家钱都掏了，别不识抬举。你坐过快艇吗？可有意思了。”王妍走过来轻轻推了卫笙一下，人家都等着呢，这多尴尬呀。 整的像你坐过似的。“我还会开呢你信吗？”卫笙挑眉反问，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是个人看着都来气。 这时崔贤的朋友已经叼着烟卷小跑回来，手里捏着票，“走吧！上船了！” 卫笙不为所动，翘着二郎腿就往那一座，拿足了劲头。 “不坐就不坐吧。”崔贤接过朋友递上的票，直接撒手扔在了地面转身离开。 卫笙顿时眼珠一竖，羞辱我？ “坐！我坐！”卫笙一跃而起，飞身捡起船票就跟着一行人上了船。 几人对视一眼，眼中鄙夷，谁都没搭理她。尤其刚刚在卫笙那受了气的王妍，心想这卫笙怎么就突然变性了，真跟神经病似的。 快艇竖着有两排座位，每排有四个座位，除了驾驶位外一共八个座椅。 卫笙一上船就冲到了最前方第一排，驾驶位的斜后方。因为除了卫笙没人抢在崔贤的前面，所以崔贤上船后自然就坐在了第一排的另一个位置，也就是卫笙的身侧。 “开船咯！”师傅笑吟吟地回头朝着众人喊道，“就你们几个来玩呀？没大人？” “对啊师傅，我可戴表了，时间您可别短我们的！”那名去帮崔贤买票的少年笑呵呵地说。 那师傅性格也爽朗，他哈哈大笑，“放心放心，我多带你们两分钟！走着！” 船开了，后面也不知是谁在放声欢呼，卫笙就感到一阵凉风嗖嗖地吹着头发，她笑着开口，“师傅，您这配置挺高级啊，还钢化玻璃的呢。” 那师傅回头一笑，“呦，这小丫头懂的挺多呀？你说对咯，这船刚换新的，崭新崭新地！” “就是您开这速度有点慢。”卫笙笑吟吟地说。 那师傅迎着风笑，“可以啦，安全第一嘛！再快咯你们受不住，再说这河上冷，再快起来风太大！” 卫笙听了也跟着乐，然后起身到那帮忙买票的年轻人身旁，“有烟吗？” 那年轻人一怔，“你还抽烟？？”说着话一边从兜里掏出烟，刚要抽出一根，卫笙就将烟盒直接拽了过来，转身头也不回地朝着船头走。 就见卫笙拿着烟走到开船师傅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那师傅先是摇了摇头，而后卫笙又说了几句什么，紧接着就将那盒烟塞进了师傅手里。 师傅表情半信半疑地放慢速度，紧接着却是起身将驾驶位让给了卫笙？！ 王妍看得一愣一愣的，张口喊道，“卫笙你干嘛呀？” 卫笙回过头，露出两颗铮亮的小虎牙，大声叫道，“坐稳了！” 那师傅脸色一变，“你可慢着点！”刚才这丫头可只是说以前跟大人学过，想坐在驾驶位上找找感觉，缓速开一下试试。 只是那师傅话音未落，快艇已经如离弦之箭般射了出去，速度逐步加快，而且在这水面上飞速地侧滑！ 一瞬间，船上尖叫四溢，卫笙一会往左狠命打轮，整个船就朝左边倾斜了过去，众人不得不狠狠抓住栏杆，左边几人就感觉身体都快要贴近水面的一瞬间，整个船体又朝着右方狠狠倾斜过去！ 最重要的是速度始终有加无减，即便这快艇的马力有限，但在毫无遮挡物的空旷水面上依旧感觉快得令人窒息！ 这整个过程就像是在坐过山车般。 “慢、慢、哎呦！慢点！”那师傅紧紧抓着栏杆，不得不退到座位坐好，扯着嗓子朝卫笙大喊。 卫笙嘴角划过一丝玩味的浅笑，自己这八十块可不会让崔贤白花，敢扔票羞辱她？她卫疯子的名头可不是白叫响的。 别说这小艇了，就是给她一艘大家伙也不在话下。 这种小艇价格不贵，卫笙在国外曾买过更快的家伙，没少出海开着玩，所以手法娴熟得很。 那师傅也看出卫笙手法老道，虽然每一次都在危险边缘，却都能巧妙地衔接进入下一个惊心动魄，就连他这个经验老道的船工都无法相比，起码自己就不敢玩这么危险的。 王妍早就吓得面色惨白，闭着眼睛跟随船只晃动，死死抓住栏杆放声大叫，叫声堪称一绝，她不断破口大骂，“卫笙你个王八蛋！你要死是不是！停船！停船我不玩了！” 除了她，大双小双也跟着放声尖叫。一众男生此时也是面色紧绷，随着每个倾斜惊叫出声。 崔贤整个过程中亦是紧紧抓住栏杆，双眼紧紧盯着卫笙背影怒火涌现。 至于卫笙，口中发出此起彼伏的： “呦吼～” “来吧来吧相约九八，来吧来吧相约九八！相约在银色的月光下，相约在温暖的情意中。” “相约在甜美的春风里～相约那永远的青春年华～心相约～心相约～相约一年又一年，无论咫尺～天涯～！”唱到最后一句，卫笙回头看向崔贤。 阳光下，烈风吹乱少女发丝，那稚嫩的小脸上，放肆张扬地笑意。 她忽然张开双臂，迎风大喊，“崔贤！咱俩又相约在青春年华啦！” 崔贤冷着个脸，盯着眼前这个只见过第二面的疯子。船上，其他人大翻白眼。 16.第16章 上了新闻的跑车 他们不知道，卫笙其实没求爱的意思，她只是想肆意的做自己想做的事，肆意地活着。 上一世崔贤一直默默守候在她的身边，最后又因她而死，她满心愧疚无处发泄，这一世无论崔贤喜不喜欢她，她都想用最真挚的情感回馈于他。 这份爱超出友谊，超越爱情。 你们不懂？ 太俗了！ …… 船只靠岸，众人下来早已是面如土色，王妍更是双腿因为站不稳有些发抖，眼圈红的跟什么似的。 一大妈狂奔而来，嘶吼着，“超时了超时了，老李你们怎么搞的？超时这么久！” 因为超时，要求补缴费用。 卫笙干笑着说，“我兜里就三块钱……你看……” 最终崔贤付了延时的罚款。 往公园外走的路上，那个给卫笙烟的男生一直凑在卫笙身旁叽叽喳喳，“你也太牛逼了！你以前开过快艇？哎我去当时给我吓的，现在一想真挺刺激，以前坐的敢情都是牛船啊！” 卫笙已经知道他叫周建新，听闻此言也没理会他，而是蹭到崔贤身边走。 王妍带着大双小双一脸憋气地走在后面，眼神从始至终都死死瞪着卫笙，怎奈卫笙看也不看她们，从下船就没与她说过一句话，当着其他人的面倒是不好挑事发火了。 看开学自己怎么收拾她！ 就连曹凡也说，“卫笙，以前真小看你了，我曹凡今天算认识你了啊？” 在曹凡的印象里，以前的卫笙只是班级五十多个学生中不起眼的一员，他与王妍都属于年级里的风云人物，下了课呼朋唤友与其他班的牛人一块玩。 要不是因为卫笙经常跟在王妍身边，他估计都记不住卫笙是哪根葱。 今天他算是长眼了。敢情卫笙这脾性以前都是藏着掖着啊！ 卫笙也没搭理他，只转头看向崔贤，“今天让你破费了，等以后有钱了还你。” 王妍顿时接口笑道，“你拿什么还，你攒几年估计也还不起表哥的。难不成还找你爸妈要去？” 跟曹凡还没好上呢就一口一个表哥，无非也就是看人家崔贤家境殷实，朋友又是朝南市里来的。 卫笙只是扫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卫笙记得崔贤的母亲是朝南市人，而崔贤的父亲是虎台县人，父母现在都居于朝南，因为工作忙的缘故将崔贤交给爷爷奶奶带。 而今年崔贤就该被父母接回朝南了，估计崔永贞这次来到虎台县就是看望崔贤和办理一些手续的。 大双顿时开玩笑道，“卫笙，你爸妈也没有钱，要是知道你欠这么多钱不得揍你呀？” 卫笙也不恼，同样，也没搭理她们。 倒是崔贤沉默了一会，惜字如金地道，“不用还了。” 卫笙也就跟着笑了。 曹凡等人都注意到，卫笙好像对谁都淡着个脸，唯独就对崔贤不一样。 事实上今天这水上一行，除了三个女生外，其他几人还都挺开心的，除了对卫笙的叹服更享受那一刻从未感受过的刺激。 从公园出来，几人在附近找了一家小餐馆进行休息。 饭店并不大，只是平常的家常菜馆，随意地点了几道炒菜，坐在靠窗边的位置。 从窗户望出去，不难看见高横梁的二八自行车在街道上来来往往，对面则是一座施工楼群，似乎正在建新的小区。 崔贤刚一落座，就见卫笙推开周建新，挤在他身旁的位置上，似乎这还不够，她还把椅子往自己身边挪了挪，单手拄着脑袋，目光笑吟吟地打量着自己的脸。 崔贤拧了拧眉，很不自在地冷着个脸。 卫笙心里觉得好笑，用后世的话怎么形容来着？傲娇！ “崔贤，你什么时候转学？”卫笙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好一会忽然开口问道。 崔贤一愣，先是转头看向曹凡。 曹凡赶忙摇头，“我在学校可谁都没提过啊！” “你怎么知道我要转学？”崔贤淡淡地瞥了一眼卫笙。在他眼里这女孩就是个无赖加疯子，胆大妄为得很。 以他从小接受的教育，卫笙这样的女孩在他眼里是不怎么讨喜的，却又说不上厌烦，事实上他从没接触过这样的女生。 “我先问你的。”卫笙脸上挂着笑，朝他扬了扬下巴示意回答。 崔贤抿了抿嘴，转头看向别人，好像是回答其他人似的，“时间还没定准，可能一两个月以后。” “哦……”卫笙沉吟着摸了摸下巴。记得自己转学时崔贤已经在朝南一中，那就是说他比自己先转学过去的。 “你们看报纸没有？咱们虎台县昨天出现个牛人。”曹凡见表哥表情不对，赶忙挑起话头。 周建新笑着接话，“牛人那不多着呢？有多牛？”眼睛却充满兴味地盯着卫笙方向。 “就在咱们学校门口！有辆车直接撞树上了！”曹凡神神秘秘地道。 另一名跟崔贤同来叫范翔的男生扑哧一乐，“车撞树上就牛了？这种事故咱朝南一天发生的估计都数不过来。” “关键撞树上那辆车没人认得出来，长得跟怪兽似的！老牛逼了，今天都上报纸头条了，早上我爸看报纸发现的。”他特地强调了他老爸发现希望引起大家的重视。 卫笙动了动耳朵，这事听着耳熟。 “黑色的！没照片，但有线人给报社画出来咯，是个跑车老酷了！”曹凡说道。 一听是跑车众人来了精神，即便是朝南市里，眼下正是个满大街自行车横行、骑辆大船摩托都可以用下巴看人的年代，汽车简直太少了。 1992年3月S海大众开发小组首次赴巴西，开始桑塔纳2000型开发。 1993年12月29日S海大众年产的第十万辆桑塔纳轿车下线。 1995年4月20日S海大众桑塔纳2000型轿车下线，二厂全面竣工。 1995年11月28日累计生产桑塔纳轿车50万辆。 1998年2月18日S海大众生产的第一百万辆桑塔纳系列轿车下线。 1998年3月25日S海桑塔纳2000时代超人投放市场。 1995年，奥迪车的国产化率达到62%。 眼下的一般私企老板用车部分是丰田、尼桑轿车，而领导多以红旗为座驾，再大些的领导则已经开上了奥迪100。 17.第17章 上了新闻的跑车（2） 至于跑车市面上还很少见，不能说没有，只是非常之少，极为稀罕。 像虎台县这样的小县城更是难能一见，出现了一辆跑车的确叫人费解。 “什么牌子的？”崔贤开口问了一句。 曹凡摇了摇头，“报纸上没说，就说市民没见过，特别豪华高档。猜测是外国的进口车，而且速度特别快！在撞树以后车主开着车在咱学校附近的路上疾驰，一眨眼就没影了！所有目击者都说那车长得跟怪兽似的！” 王妍也有些来了兴趣，“咱们学校附近？车主长啥样看见了吗？”电视小说里能开上跑车的可都是有钱公子哥。 虽然在她看来，曹凡就算是虎台县比较出色的公子哥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报纸上也没写，反正就一超牛的车，全身漆黑！车尾这么高，而且那线条！你们回头真得看看报纸！”曹凡砸着嘴说道。 崔贤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很可能是赛车手。” 卫笙点了点头，有见识。 曹凡恍然大悟，“对！听说虎台山那边经常有人比赛，不对啊，那也都是用摩托车吧？” 周建新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不是摩托车，不过朝南市倒是不少跑环山的，到虎台县这边选场地也不奇怪。” 原来虎台山也有人跑山路，卫笙离开虎台县是十四五岁，即便到了朝南也不过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学生，所以虎台县老家就更是一无所知了。 王妍娇笑着说，“我还没看过跑车呢，有那么特别嘛？” 曹凡点了点头，“你要是看见就知道了。”男生对于好车名表的热衷就像女孩对于包包的喜爱，不但是从骨子里发出来的，更是没来由的。 周建新忽然转头问卫笙，“对了卫笙，一直想问你，你怎么会开快艇的？以前开过？” 卫笙耸肩，笑答，“我喜欢极限运动，赛车开船跑马攀岩蹦极，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做不到。” “天哪！”王妍忍不住大声叫停，“我看你最喜欢吹牛才是真的，卫笙你家里什么情况大家又不是不知道！” 大双小双也在底下窃窃私语，“就是，鼻子上插大葱充什么大象啊。就她还极限运动哪？踩个自行车都够不着脚蹬子。” 二人的声音虽小，却不难听见，卫笙却是被这话逗乐，附和着说，“我开玩笑呢，看电视学的。” 她倒是总记不得自己现在还只是十四岁的模样，顺理成章的话很容易被看成天方夜谭。 一旁的崔贤听了这话，有些意外地打量起卫笙，他首次觉得这女孩身上有些不卑不亢荣辱不惊的味道。 今天初见她身材短小长相文文静静，在人群中很不起眼，接触下来却发现她对人对事很有些玩世不恭的味道。 正所谓己之短不可藏，越藏越短。但大多数人面对自身短处可都是能捂则捂。 这要换成其他人说了大话，被同学损上一通、瞧不起，肯定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可她却应对自如，承认的倒是大方，倒叫崔贤高看了一眼。 想到这，崔贤摇了摇头，哪里会是什么有胸襟的表现，要他看，恐怕她本身就是没羞没臊的性格更准确一些。 这样想着，崔贤就在旁淡淡地挤兑了一句，“电视还教怎么开船？你也真有天赋。” 卫笙眯着眼睛笑答，“我就是这么有天赋的人，以后你就知道了。” 以后？会有以后才怪。崔贤别过脸没有理她。 “下午我们干什么去？”吃完饭，曹凡有些兴奋地问道。现在时间还只是中午，好不容易放假又有表哥这么个大金主，这一天对他来说才刚刚开始。 卫笙却兀自起身，“我就不跟你们去了，还得回家做作业呢。” 崔贤有些一怔。 周建新急忙说，“别呀！这才几点，再说作业着什么急？大家一起出去玩呗？” 卫笙摇了摇头，起身朝外走去，一边挥了挥手说，“感谢招待！” 崔贤不解地看着她飒然离去的背影，她的脸怎么跟六月的天似的，说变就变？ 这时，卫笙又顿了顿脚步，回头扯开嘴角，看着崔贤露出两颗俏皮地虎牙，“我们还会再见的。”说罢就转身离去。 “她倒挺有脾气。”曹凡有些感兴趣地笑了笑，今天对卫笙可以说是刮目相看了，以往只当她是王妍身边不起眼的女生之一，从来也没过多接触过，今天接触下来觉得实在是有点意思。 现在，他倒是有点期待开学了。 搭上回程的公交车，卫笙摸了摸兜里仅剩的两块钱有些苦恼。 她虽然不是个极度奢侈铺张浪费的人，但总归算得上曾经富有过，手里没点钱还真难压惊。 只是钱这东西也不是想想就能来的，看看自己这副瘦小的身板又能做什么赚钱？再说两块钱怎么发家？ 一九九八年的彩票她是一期也不知道，股票？她后期炒股倒是知道几支将来会大涨的股票，只是手里这点钱可不够炒股的，即便有钱可总不能放十年长线吧？中间波动起伏她不是很清楚，万一平仓了可怎么好？ 投资房产？没钱。 做二道贩子？没钱。 开发个电脑软件？没那能耐，而且也没钱。 不过说到开发电脑软件，卫笙倒是想起一个人来——西里尔。 有他在给自己写几个代码还不是什么难事，不过自己连个买电脑的钱都没有，说那些也都是白扯。 有钱才能生钱，没钱也得有把子力气，这天时地利人和自己一样不占，看来也只能靠手上这点技术了。 胡思乱想间，卫笙提前在学校附近的车站下了车，因为她有些不放心自己的车停在那胡同里有没有被人发现或者偷走，那可是她的全部家当了。 要真想赚钱，这第一桶金估摸着还得靠它。 而且母亲工作的发廊距离这也不远，卫笙想着一会可以溜达过去看看母亲。 走到胡同，车子还安然无恙地停在尽头处，卫笙打开车门拿放在车后座的手机充电器，重新盖好车衣这才离去。 18.第18章 六度分离理论 母亲工作的理发店是个估摸着七八十平的中等店面，在虎台县已经算是不错了，几面镜子对应着转椅，还有一个洗头池子。 这时的洗手池旁还没有高档的沙发躺椅，人们流行的也是剪头吹头做造型，发廊门前贴着的大多是男头五元，女头十元的字样，烫头也就在几十块。 这个价格与后世一些三线城市小理发店的价格相差不是很多，不过设施可就差得远了，一般的理发店在理发后也就是站着将头冲洗干净了事，而杨立春所在的就是这样一个理发店。 其实老板也不少赚，只是员工赚的实在有限的很。 卫笙进门时，见母亲杨立春正在给人焗头发，客人是个六十岁上下的老太太，半白的头发正涂抹着黑膏，看来是要将头发染黑。 “妈。”卫笙笑吟吟地进门，见店里还有其他两个女人正坐在一旁叽叽喳喳聊的起劲，她对这俩人隐约有印象，都是店里负责帮工的学徒。 不过杨立春为人朴实，从来都闲不着自己，有活计也都抢着干，帮工倒是给闲下了。 她记得老板是个男人，此时不在店里。 “小笙来啦？”因为卫笙以前经常来店里帮母亲扫个地擦个桌子，所以对于卫笙到来杨立春并不奇怪。 “哎呀！你怎么焗的这是！都染到我耳朵根子上了！”那老太太忽然叫唤了一声，使得杨立春赶忙收回目光。 “对不起对不起啊，我给你擦擦。”要么说这也不算什么大事，染头药膏粘在皮肤上更是常有的事，可老太太就不依不饶起来，“哎呀妈呀，烧死我了，赶紧地赶紧地！” 杨立春赶忙用抹布擦拭，她知道有些人对药膏过敏，碰到皮肤有灼痛感，所以不敢大意。 啪！那老太太突然抬手打开了杨立春的手，尖着嗓子叫道，“你是怎么搞的！用抹布给我擦耳朵哪？去把你们老板给我找来！” 杨立春又赶忙道歉，一边说，“这手巾都是洗的干干净净的……” “干净上面全是药膏子？你们糊弄傻子呢！我花钱到你这来做头发瞅瞅你给我弄的！”她又转身对着镜子去照耳朵，“你瞅瞅我耳根子红的！” 这老太太一看就是个刻薄人，对着杨立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破口大骂，当真是一点亏也吃不得。 杨立春除了道歉还是道歉，心知碰上不讲理的老人说别的都没用。 卫笙心里生气，上前就要开口，却被杨立春急忙制止，斥声道，“你先回家去！” “我不管！就找你们老板来！我不跟你说。”老太太一扭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刚才帮工的已经去打了电话，这会老板也火急火燎地迈步进门，进了店门也不了解情况，对着杨立春劈头盖脸又是一顿臭骂，这才给老太太连声道歉，又说下次来剪头免费这才罢休。 杨立春叹着气转头，就见到女儿直挺挺地站在门口，目光复杂双唇紧抿，就赶忙走上前道，“小笙，你先回家等妈，妈这头干活呢。” 卫笙顿了半晌，轻轻点了点头，她心知自己现在是一个孩子，上去帮腔只怕会砸了母亲饭碗。 虽说这饭碗她不看在眼里，但母亲在意啊。 自己有能力上前回骂甚至拉着母亲拂袖离去，可自己却没有能力在事后让母亲无所顾及。 想想母亲这一生，年轻时在理发店给人打工受气，卖掉房子助丈夫经商的结果是丈夫生意失败跳楼自杀。 为了女儿，她二婚嫁给酗酒家暴的男人，不但要打工赚钱更要操持家事，最后落得个孤家寡人重病住院的下场，而女儿却又不在身边。 卫笙握紧了拳头，转身离开。 接下来的两天，有不少人来家里看房，母亲与在朝南市考察的父亲每晚都会通很长时间的电话商量事情。 而卫笙除了托李琦打听虎台山赛车情况外，其他时间几乎全部用在了复习功课上。 她所要复习的可是距离自己十几年前所学的知识，即便没有全部就饭吃掉，也忘得八九不离十了。 既然自己在短时间内难以让母亲过上优越的生活，那么不如以另一种方式令她宽慰一些。 父亲十月一号一放假就去了朝南市，主要是趁着假期再考察考察当地情况，加之联系朝南的父亲帮忙。 当晚他就打电话回来说是要在朝南多忙两天，意思回来后便辞职，紧接着独自去朝南那边料理前事，租好房子办好学校再接卫笙母女过去。 当然，这些都要用到钱，卫笙看得出父母卖房十分着急，如果记得不错成交手续也就是在这两天办好。 但与前世不同的是，这一次杨立春卖房没有打算带着卫笙去租临时用房，因为大舅妈徐慧珍竟主动提出让她们母女这段时间住在她家。 可以剩下一笔费用，杨立春欣然同意。 这天杨立春早早便出门与买家办理交房手续。 “卫笙，你让我打听的事有门儿了！”李琦也随后敲响了卫笙的家门，一脸欣喜地说。 卫笙露出笑容，“联系上了？” “你说那个什么、什么分离理论还真有用，本来还寻思我上哪给你联系这事去，没想到我跟李林一说，嘿！有门！他学校一个学哥儿跟外面的混子熟，跟他们吹过牛说上山看过比赛，然后李林找他那个学哥，学哥又找了那个混子，那混子又托了一个朋友就给你联系上了！”李琦得意地说道。 卫笙笑着说，“那叫六度分离理论，是匈牙利作家FrigyesKarinthy在1929年提出的，意思是……” “意思是你想找到世界上任何一个人，中间环节不会超过六个人！”李琦摆手打断她的话，“你都说过一遍啦，什么意思我还能忘了不成？说好的五块钱呢？” 原本卫笙要她问问朋友，有没有人认识虎台山参与赛车的车手或是组织者，李琦听了以后觉得不可思议，她一个中学生连这种事都没听说过，又哪能认识这种人？ 然后卫笙就告诉了她这个理论，并承诺事成给她五块钱，接着就扔下半信半疑的李琦不再理会。 19.第19章 打响！虎台山第一炮！（1） 李琦试着将这想法跟男朋友李林提起，李林当即就拍着胸脯说认识一个学哥指定能给办成，没想到还真就成了。 卫笙笑吟吟地将这两天跟母亲要来的五元钱塞给了李琦。 李琦接过钱仔细揣进兜里，又上上下下打量起卫笙，“卫笙，我总觉着你这两天有点不一样呢。” 卫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变漂亮了？” 李琦给了她一记大大的白眼，“不是说你样子变了……哎呀我也说不好，反正就是不一样了。对了，我怎么没听说你有个会赛车的朋友？李林让我问你约什么时候呢。” “就今晚。”卫笙唇边带着笑意眯了眯眼。 之前为了让李琦放心帮她办事，卫笙谎称自己有个会赛车的朋友想上虎台山参赛，却苦无门路。 若是一开始就说是自己，李琦恐怕是要嗤之以鼻懒的理她，解释起来又不知道要费多少唇舌。 “今晚？那我得一会就找李林说一下去！”李琦有些高兴，如果不是卫笙这次拜托她，她恐怕一辈子都不知道虎台县还有赛车这种只会在香港电影里出现的活动！ 她跟李林说好了，到时候卫笙的朋友比赛她也要去观赛。 “对啦卫笙，你去不去？”李琦兴奋地问。 卫笙白了她一眼，心想没有自己还赛个什么？“我当然去。” “太好了！我也去，到时候咱们俩还能做个伴！”李琦拉住卫笙的手，又打量一圈屋内诧异道，“你家这是要干嘛呀？怎么跟要搬家了似的？” 卫笙这才想起来，上一世的自己早在十一放假母亲决定卖房时就跟李琦说了这件事，那时俩人还坐在一起哭了起来，毕竟比起同学，这从小一块玩到大的友情更叫人不舍。 打从记事还没上学起，卫笙跟李琦就成天厮混在一块，俩人更是天天串门，上了学后也是如此。 “过两天……我就要搬走了。”卫笙对自己的疏忽感到歉意，虽然这对自己来说早已是一段过去，即便重新经历也早已不是原本的心态，所以本没当个事情。 但李琦则是不同，对于她来说，此刻与上一世并没有任何差别。 李琦闻言后愣了愣，“搬走？什么意思？” “嗯，我妈这两天在卖房子，因为我爸打算去朝南做生意，我也准备转学过去。”卫笙拉住李琦的手走到一旁餐桌落座。 李琦不敢置信地盯着李琦，“你上次跟我说你可能要去朝南，是真的？也太突然了！你怎么都没跟我说一声！” 卫笙心想，听这话的意思，估计自己在之前是跟李琦提过一嘴，而她没有放在心上。 卫笙抿了抿唇，“李琦，这对我来说也非常突然，不过并不是马上离开虎台县。我还是要在四中上学的，只不过我爸去朝南办厂着急用钱，这房子是必须得先卖了。” 听了这话，李琦的表情明显松了松，“哦，我说呢，要我说毕业再去朝南念高中得了？你们先卖房子那住哪呀？要不我跟我妈说让你们来我家住？？” 卫笙笑了笑，这孩子想的倒是天真，自己父母跟李琦父母关系好是不假，但总没熟到可以举家寄居的地步。 “我大舅妈已经跟我妈说好了，到时候我们就搬到她家去。我爸十一结束就辞职去朝南置办，这段时间不会回来。”卫笙耐心地说着，也没把眼前十四岁的姑娘当成小孩忽悠。 李琦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我懂了，叔叔这是打定主意做生意了，连工作都辞了。唉，卫老师是我邻居这事同学还都挺羡慕呢。” “诶？我上次跟你说套套的事……”卫笙笑着打断了她。 李琦楞了一下，紧接着双颊粉红地哼了一声，“用了用了！我说你怎么人小鬼大什么都懂！就是李林觉得用着不舒服，不过你说的对，我要是怀孕了我妈得打死我。还有……你怎么知道我们……我们以前内个过？” …… 晚上，卫笙拉着李琦去夜市逛了一圈，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京剧脸谱的面具，这才去与李林和他那学哥集合。 几人约定在校门口集合，远远就见到李林跟一名叼着烟卷的男生在学校门口的树下站着，好像正在说话。 “李林！”李琦快步小跑过去，一脸甜蜜地搂住了李林的胳膊。 李林笑着说，“你跟卫笙干嘛一人拿个面具，给我看看。”说着接过戴在脸上。 “我也不知道，卫笙非要买的。”李琦一把抢了过来，她的面具是个猴子的。 待卫笙走到近前，李林赶忙介绍了一下，“这是个初三的学哥赵磊，我好哥们。对了卫笙，你那个朋友呢？” “我朋友已经上山了。”卫笙看了那男生一眼，见是个流里流气穿着夏季校服的男生，不过校服没有系上面的两颗扣子，梳着一头板寸，手里掐着烟头，下面配了一条牛仔裤和板鞋。 虽然穿着校服，可却一眼就能看出是个有性格的三流学生。 男生抬了抬手，算是与李琦和卫笙打过招呼，“我去，那我们还得走上山啊？”他本来以为卫笙的朋友约局，见了面肯定会给他们载上去的。 “打个车吧，我来出钱。”卫笙说道。 她今天可算是大户，因为她看见了母亲卖房后的几万块都藏在了衣柜里面，然后趁着母亲出门她从中抽出了几张灰色的老人头。 只要在母亲发现前将这钱放回去就好。 李琦也觉得卫笙今天大方得有些过份，不但给自己买了个面具，还要打车上山？要知道虎台县虽然不大，但虎台山再怎么说也在县周，距离上可不算短呢。 几人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那叫赵磊的男生一直端着架子也不说话。 坐在后座的李林却拍了拍前面卫笙的肩膀，“诶卫笙？你跟我说实话，你那朋友开车靠谱不？我之前没跟你说明白，山上约局，群赛三百一场，都要交给郑哥的，一场最少三车，最多五车，郑哥一场只抽三百块，剩下的都给头家。” 20.第20章 打响！虎台山第一炮！（2） 头家的意思卫笙知道，就是第一名。 也就是说一局群赛，比赛参与者只限三到五人，每人都要出三百块钱，三人是九百，五人就是一千五。 而无论谁赢谁输，那所谓的郑哥应该是组织者，他都会从奖金内抽出三百元当作场地费，剩下的都给头家。 要知道一个晚上肯定不止一局赛车，那郑哥能赚多少钱就看他一晚上有本事凑出多少局来。 其实就是一场变相的赌局发起人，只不过这回赌的不是麻将扑克一类的，而是赛车。 作为组织者那郑哥肯定也是个有人脉的，否则怎么可能霸着虎台山的场子这么大肆捞钱？ 李林接着说道，“还有单挑约战的，赌多大的都有，听说山上曾经赌过最大的一局是两万块，这种类型比较少，郑哥要抽赌金的百分之十。” “那要是想参与比赛还没有车呢？”卫笙开口问道。 “这……”李林转头看向赵磊。 赵磊咳了一声说，“没车就借呗，郑哥有车租，一小时一百，不过要一万押金，出了事故自负。对了，比赛也是生死自负没人负责。” 卫笙皱眉，自己可没有一万块押金，再说即便从老妈那‘借’也不敢一次拿一摞出来，她看不出来就出鬼了。 而且一小时一百块，可够黑的，估摸着虎台山这样的山路用不了一个小时，但要知道后世租辆普通的车子一天可才几百块，不在大城市不要求档次不是节假日的情况每天一百上下的也比比皆是。 而且押金也用不了一万元。 但也知道，毕竟这是高危运动，出了事故肯定是连车带人一块出事，到时候多半要不回车钱，一万块也算是厚道了。 “赵哥，凭你的关系不要押金也没问题吧？”卫笙转过头笑眯眯地问。 那赵磊一愣，李林也是一愣，后者吃惊道，“你那朋友没有车？” 卫笙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卫笙你逗我们玩呢吧？”李林有些不敢置信。 “没车也敢出来赛车？那可是山路啊，不小心要出事故的！”李林有些着急。 其实打从心底里他就对着所谓的卫笙朋友要赛车这事儿不放心，其实当初只是为了在李琦面前逞下英雄办成这事，也没有考虑那么许多。 在赵磊真找了朋友定好局子，他才有些后悔，因为托他办这事的可是卫笙啊！ 卫笙啊！ 卫笙是什么人？ 乖乖女一名！跟在同年级王妍身后的小跟屁虫，平时没有主意，话都说不明白的卫笙啊！ 果然，事到临头不靠谱。 “赵哥？到时候奖金无论多少分你一半。输了给你拿两百。”卫笙笑颜依旧。 她不可能在这种比赛开着自己的车来，太招摇了，还不是时候。 赵磊听了这话一怔，“你说真的？” “比珍珠还真。”卫笙点头。 赵磊的眼珠子转了转，一般的比赛少说也有三辆车，一辆三百那就是九百，郑哥抽三百还有六百，这六百的一半可就是三百大元。 他到时候托人帮忙分出点油水还能净赚个一两百块，这对他来说可不是小数字了。 而且就算输了也能分着两百，哪找这好事去？ “成！我给你想办法！”赵磊使劲搓了搓手，擦掌磨拳开始当个事儿办。 车子很快上了山路，在进入一个转弯道时赵磊让师傅停了车，因为远远地已经可以听见远处传来的呐喊声。 接下来几人步行了一小段路，离老远就看见山间公路上燃着几堆篝火，树干上架着电线和灯泡，灯泡明晃晃地十分亮堂。 篝火旁烟雾缭绕，小青年们掐着烟，三五成群凑在一起谈笑。 其中一群年轻人最为显眼，没有将头发挑染成五颜六色，清一色的黑色短发就在这个群体中尤为显眼。 最重要的是他们不似其他人似的都随意穿着衬衫运动裤亦或是牛仔裤，而是清一色的黑色皮衣皮裤。 “老王！”赵磊快步迎上一人，与那人低语了几句，待卫笙几人走到身边他才指着卫笙他们说，“就是他们。” 那被叫做老王的是一名二十七八岁的小青年，一头紫发漂染得不伦不类，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 “呵，就这几个孩子？谁跑啊？”老王叼着厌倦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扫视几人。 “卫笙你朋友呢？”赵磊问。 卫笙假模假样地环顾四周，又看了看手腕上的电子表，见时间是八点一刻就说，“可能还没到呢，我告诉他八点半。” 那老王点了点头，“也不着急，正有一局要开始呢。” 说着准备往人群前去，赵磊却一把拉住了他，“别忙，托你办个事儿。”说着将那老王往旁边拉了拉。 “估计是说给你借车的事去了。你那朋友真同意奖金分一半？要是五人赛可就是一千五，郑哥抽三百还一千二呢。”李林悄声问道。 卫笙苦笑一声，“一定同意。” 苦笑不为别的，只是想到自己如今的境况不胜唏嘘，她不在乎求人办事分出去多少钱，而是觉得跑上一场或许只赚个几百块甚至更少有些不可思议。 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事到临头仍然禁不住唏嘘起来。 远处，赵、王二人窃窃私语，卫笙观察，那老王原本听了赵磊的话眉头皱紧直接摇头，后来也不知赵磊又说了什么，他才渐渐松开眉头嘴角挂笑，拍了拍赵磊的肩膀走向另一方向。 卫生猜测，估摸着是赵磊开始小气没肯多出，后来松了口，那老王才答应。 看来押金的事儿算是成了。 “一会无论我说了什么、做什么你都不准多嘴，管好你家李林别让他多话。”卫笙拉着李琦朝人群前方走。 此时正有三辆车站在红线外已经发动，看来是准备开局了。 李琦有些疑惑地问，“你要干什么？” “干件‘大事儿’。”卫笙嘴角无奈地扯了扯， 此时，赵磊快步走过来，“成了，郑哥估计九点多才到，我哥们给你整了辆车不要费用，不过必须下一场就跑，还有千万要小心别出事故。你那朋友啥时候到？” 21.第21章 打响！虎台山第一炮！（3） 其实虎台县的道路不但并不算险，其实还很宽敞，来参加赛车的也都是有两下子的人，并且很少有人真拿命在玩，在这种路段几乎不会出事。 起码直到现在还只在雨天出过一场事故，借出的车辆更是没有出过事，所以那郑哥不在的情况下有缝可钻。 只是卫笙没想到连租车钱都省了，这赵磊的哥们还真有两下子，自己这钱倒是没有白花。 “下一场？”卫笙点了点头。 “再往后拖，郑哥来了就不好办了，你那朋友到底啥时候到？钱得先给我，让我朋友办事儿钱还是我先垫的呢。”赵磊有些着急，生怕卫笙朋友万一不来这事儿就黄局了，自己费了半天劲再一分赚不着。 卫笙一眼就看明白他那点小心思，想也没想从兜里掏出两百元递给赵磊，“输了这些是你的，赢了再给你补。” 赵磊一把接过揣在兜里，煞有其事地说，“这事儿可别声张啊，你朋友不来也不关我事了，反正事儿我给你办了。” 卫笙笑了笑，指着那群黑色皮衣的年轻人问，“他们是谁？” 要说卫笙这人平时看起来随意得很，但对于赛车她是很讲究所为仪式感的，首先穿着要讲究，真正上赛道她从来都是赛手服加身无论正规还是黑赛。 这对她来说很重要，就如看话剧穿着正式的人鲜有见他们看到一半倒头大睡，就如参加宴会穿着正式的人鲜少会见他们自己低头狂玩手机，什么场合穿什么样的服装才会增强这种仪式感，令人有一种在其位谋其职的感觉。 赛车对于卫笙来说就是一种必须有仪式感的活动，当然现在不具备那个条件也就只能一切从简了。 但这群虎台山上的玩票选手中竟然有一群穿着颇为正式统一的队伍倒是让她有些意外，要知道搞一支服装统一看似正统的队伍没点钞票可是办不起来的。 “那帮人？外地来砸场子的，连赢两天了，放话扫平咱们虎台县，刘少知道以后急眼了，今天跟他们约了局子。”赵磊朝着卫笙的方向看过去道。 “刘少又是谁？”卫笙问道。 “还没到呢吧应该。” 就在这时，一声哨响打断了几人的对话，三辆车脱缰野马般狂奔而去，片刻功夫就不见了踪影。 在这比赛的自然没有真正的跑车，都是些淘汰掉的桑塔纳等，有钱的公子哥用丰田或者尼桑也是有的，懂行的或许自己改改装置，但大多数人也就是玩个热闹。 例如刚开出去的三辆车，显然水平只能达到普通会开车而已，不含半点技术含量。这种比赛只能是这群小混子和公子哥的消遣，对于卫笙来说真真是小儿科。 可这是她目前能够想到唯一的赚钱方式，只是若单靠它，还不知道要猴年马月才能达到真正的手头宽裕。 “原来这就是赛车啊，不瞒你们说我也是头一次过来。”李林惊叹地看着三辆已经没了踪影的车子，他并不会开车，是个门外汉，不过外行看的就是热闹，架势上已经足够让他觉得惊叹的了。 这要是开学一吹牛逼，几个哥们还不得羡慕死？ 李琦也踮着脚尖望向车子消失的方向，“太帅啦，香港电影里才有的镜头啊！” …… 在上一轮三辆赛车冲破终点线后，卫笙看了眼手表，耗时十五分钟。 “你那朋友还没到啊！”赵磊不断过来催促，却见卫笙淡定自若毫不着急，就连一旁的李林都有些跟着急了。 “下一场该准备了，再不到我告诉你啊，可就没他名额了！”赵磊急了。 “到了到了。”卫笙说着就朝一旁走，“车子在哪呢？” 赵磊急忙跟上，“到了？人呢？” 卫笙没有接话，只是抬起大拇指，指了指自己。 赵磊先是楞了一下，紧接着站定步子大声说，“你他妈逗我呢？” 卫笙没有理他，而是径直来到山路靠外侧停靠的几辆赛车跟前。 刚才老王就是朝这方向走的，如果没有猜错眼前这四辆车就是郑哥对外出租的车辆。 其中三辆都是国产淘汰掉的旧款车型，还有一辆丰田车看起来较新。 卫笙在这四辆车子前来回看了看，并分别打开前车盖子，看守那人正在跟老王聊天，此时刚要上前阻拦，老王就一把给他拉了回来，“没事小五，我朋友。” 李琦也小跑来到卫笙身旁，见她动作疑惑地问，“你干嘛呢？” “没有ABS，没有LSD，连MisfiringSystem都没有，都是FF车型……”只见她一边检查一边兀自念道。 紧接着她掀开了丰田车皱眉嘀咕，“咦……是Turbo。” 这些车子哪里会适合赛车漂移，要真那么干了恐怕是要出事故的。 “你说什么哪？”李琦有些急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卫笙嘴里冒出的词儿她一个字都听不懂了？ 卫笙回了看了她一眼，解释道，“Turbo是指涡轮增压引擎，是以汽车排出废气的压力推动涡轮，涡轮的转动再带动同轴的空气压缩叶片，藉此将压缩的混合气吸入汽缸，由于涡轮增压不受大气压力影响，所以即使在低气压的情况下Turbo引擎也能维持高出力。四辆车中只有这辆丰田车配备涡轮增压引擎。” “而其他三辆车都是较久NA的引擎，靠的是自然吸气，也就是利用汽缸内活塞下降的负压来吸入混合气，原理么，就和我们肺部呼吸的原理一样。而且引擎的出力受气压影响，气压高，引擎出力就高。气压低，出力就低。” 李琦基本是被她越说越迷糊，不过听懂了个大概意思，就是丰田车的引擎比其他三辆车要好。 “至于ABS是Anti-skidBrakingSystem的简写，也就是防抱死刹车系统，当汽车紧急刹车时，由于车轮被刹车片抱死，轮胎与地面产生剧烈摩擦所产生的高温，使轮胎的橡胶形成一层氧化层，氧化层使轮胎与地面之前多了一层润滑剂，致使轮胎与地面附着力减小，反而增大刹车有效距离。” 22.第22章 虎台县太子爷 “根据理论来讲，轮胎滑移率保持在15%-20%时轮胎和地面的附着力最大，所以ABS就是为了能让轮胎滑移率保持在最佳状态，以来减小刹车有效距离。不过赛车时这种状态可以用脚连踏刹车掣，模仿出ABS煞车的效果，只是难度十分之高。” “哇塞，卫笙，这些你都是在哪学的？”虽然听不懂，但李琦着实打从心眼里佩服能够说出这些话的卫笙。 简直牛爆了。 “其它的还需要讲解吗？”卫笙扣上丰田车的前车盖回头问李琦。 李琦使劲地摇头。 而在一旁听着的赵磊、李林和老王也都禁不住张大了嘴巴，这丫头看着才多大点？对车子这么了解？ 卫笙皱了皱眉，只是这些车都是FF车型，也就是所谓的前置引擎，前轮驱动。 这种类型的车子高速容易产生转向不足，如果车子驱动轮失控，将很危险。而且前轮传动轴的万向接头容易耗损，不宜大动力传送，这些毛病虽然在后世都得到普遍改善，但现在恐怕的确是个问题。 如果在这四辆车中选择，自然是那辆配有Turbo的丰田更好用些。 “老伟，今儿就选这丰田使使吧。”一名男声突然在后方响了起来。 转过头，就见几名衣着光鲜的年轻人正朝着自己方向走来，说话的是为首穿着阿迪达斯的年轻人。 说话的是带头的是一名短发爽利的男子，长相不错，年纪二十三四岁，要说能给人留下印象的应该就是他那十分挺拔的鹰钩鼻。 这年月，有个酷像刘德华的鹰钩鼻可是帅哥的标准。卫笙认出，这就是先前老赵说的刘少。 在他身侧还有几名年纪跟他差不多大的年轻人。 “好嘞，小五把丰田钥匙给我！”一名陪在身侧三十几岁的青年就朝老王方向喊了一声。 那老王身侧的小五赶忙答应，就去掏车钥匙。 李琦闻言一怔，“不对呀，这车我们先定啦！”刚才卫笙可是说了，丰田的装置比其他三辆要高，再说丰田看着也新一些，其他三辆车实在太破旧了，也不知道淘汰下来多少年了能开吗还？ 那小五一愣，转头看向老王。 老王急忙冲着李琦摆了摆手，跑过来小声说，“别废话，借你们车又不要费用，你们跟刘少抢什么？回头再上郑哥那告一状咱都得玩完！” 李琦顿时被吓得噤声，面色又有些不服气，明明是自己先来后到的。 “刘少干什么的？”李林拉了李琦一把，忍不住问道。 “那是咱们虎台山的大金主，当初两万块的豪赌就是刘少出的价，咱们虎台山早期大多都是靠他带朋友来捧场，郑哥都得给七分面子。”老王介绍道。 李林偷眼打量那名刘少，有些纳闷地问，“看着也不比我们大多少，咋那么有钱？” “嘘！小声点，人家爹有的是钱哪！你知道他爹是谁不？”老王将声音压得极低极低，像是要说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众人包括卫笙都忍不住凑了过去，就见几人低着个脑袋围成一圈，像是在商量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县委刘书记的亲孙子！”老王嘶哑着声音低低说道。 “不是说他爹呢吗？”赵磊忍不住接了一句。 老王瞪了他一眼，“虎牌罐头知道不？虎牌罐头厂就是刘少他爹的买卖！” 这句话着实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虎台县的虎牌罐头可是一大招牌，提虎台县外面可能少有人知道，但说到虎牌罐头，那广告基本换个台就能看着一个，不比雕牌洗衣粉差呀！ “虎牌罐头，销量全国第一，Z国人自己的罐头！”李琦马上说出这段广告词，眼中冒出无比崇敬之意。 卫笙想了想，好像小时候电视广告是经常播虎牌罐头，不过在她那年月好像早就倒闭了吧？ 但不管怎么说，这姓刘的的确可以说是极有身份的人了。 赵磊急忙又问，“卫笙，你刚才那是什么意思？你去跑？” 刚刚卫笙一番谈吐把他给惊着了，险些忘了正事。 一众人闻言顿时齐齐将目光投降卫笙，后者在众人的注视下，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卧槽！”老王顿时愣住，“你他妈逗我呢？赵磊，你这是什么意思？”他眼睛一竖瞪向赵磊，只觉今天自己让人给涮了。 赵磊支吾着不知如何解释，李林也是黑了脸，没想到卫笙真这么不靠谱，事到临头这不是打自己的脸么？ 那边，刘少已经取得了车钥匙，“要不是老头子管的严嫌我废轮胎把车没收了，我能用这玩意？” 说着转动手中钥匙链，拉开车门上了车子。 李琦赶忙将卫笙拉倒一旁小声问，“卫笙，我怎么没听说你会开车啊？你到底想干嘛？” “你相不相信我？”卫笙认真地看着她。 李琦犹豫道，“信是信……可是……” “车钥匙。”卫笙转头看向老王。 后者略一犹豫，拿出一把钥匙扔给卫笙，他倒要看看这丫头到底是不是在涮他们。 卫笙接过钥匙也不二话，掏出三百块扔给老王让他去交钱，而后径直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内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手动档与座椅令她有些不适应。 她从后面拿到一个垫子垫在屁股底下，并且调整好了座椅角度，这才发动车子，随着那刘少的车缓缓朝着赛道方向出发。 李琦看傻了眼，李林亦是如此。 赵磊和老王对视一眼，后者朝着李林二人道，“行啊，这丫头家里条件不错吧？岁数这么小就会开车？不过山路比赛可不比市区里……” 车子刚进入众人视线，卫笙就将面具给戴在脸上了。 而刚刚将车驶入赛道，卫笙就觉得不对劲。 起跑线上一共三排车道，此时除了卫笙的车，共有四辆车，刘少的一辆银灰本田，还有一辆尼桑轿车正一前一后停在了靠里面的车道上。 中间的车道空着。 然后两辆黑色的尼桑就一前一后停在最外侧的车道上。 人家这分明是摆好的阵势，卫笙此时只能硬着头皮，在无数道视线的瞩目下将车停在了空出的中间赛道头排的位置。 还好将脸给挡上了。卫笙心中轻叹。 23.第23章 叫我刘少！ 想到先前老王说刘少与那黑衣队伍今天约了赛局，而老王又因怕郑哥过来发现急忙让自己参加这一场比赛，这中间肯定是搞出差错了。 此刻，老王带着赵磊李林几人挤到人群前面，一看这阵势也吓了一跳。 他忽然一拍大腿，“哎呀！整错了！整错了！这场是刘少的局儿！” “单约的？”李林吓了一跳。 “嗯啊！”老王连拍着大腿，刚才也没去问明白！ 此刻，周围围观者在寂静片刻之后都笑出声来，谁这么没有眼力见，把车开进赛道还停在这么显眼个位置？ 卫笙此刻不知是进是退，尴尬地放下车窗，露出戴着面具的小脸，从脑后的马尾辫和娇小的身材不难看出是个孩子。 在场众人笑得更大声了。 起跑线前方，将三排车道隔开的两堆篝火将那京剧脸谱映得跟鬼面一样，配在这样一个娇小玲珑的女生脸上说不出的逗乐。 “老王？”卫笙探出头朝着老王方向叫唤了一嗓子，想确定这局是不是没她什么事。 “哎呦我的小祖宗，错啦错啦，这局是刘少的！”老王赶忙在人群中朝着她摆了摆手。 卫笙撇了撇嘴，心里就别提多臊得慌了。 就在这时，同排靠里车道的丰田轿车上下来一名男子，正是刘少，他笑着喊道，“怎么回事？怎么还上来个丫蛋？” 围观众人笑得声音更大了。 旁边的黑色尼桑中也下来一名年纪约莫二十七八岁的光头男子，他打量了卫笙一眼朝刘少说道，“呵呵，刘建仁，我看你们虎台县真是没人了，这丫头能够着油门么？” 哄笑又是四起。 卫笙也有些不悦了。自己这首席执行官当年叱咤车坛的时候你小子还不知道在哪玩黑赛呢。 “叫我刘少！”刘建仁将脖子一梗，瞪着眼珠子说道。 卫笙挑眉，一寻思他那名字，顿时扑哧一声乐了出来。 刘贱人？怪不得都叫他刘少。 “你们虎台县不会连清场都不会吧？”那光头男子斜眼扫了卫笙一眼，轻蔑地道。 刘少却挑眉摆手，反唇相讥道，“别别别，清什么场子啊？这小丫蛋既然上来了就算我的！你们再找个人来，尼桑战魂不会连个人都凑不出来吧？” 尼桑战魂？卫笙又乐出声来，这帮小年轻的真会玩。 光头男冷冷一笑，“什么意思？让我们三打二？你瞧不起我们？” 卫笙甩了他一眼，竟拿豆包不当干粮，干脆没把自己给算进去。 刘建仁朝着卫笙努了努嘴，“不是说了这小丫头算我的，三打三不敢了？” 他心里其实有些打鼓，要是二对二真输了这脸还往哪搁？可要把这小丫头算进来，赢了自然更有面子，输了也不至于受人奚落，毕竟自己这队实际上只能算两个人。 原本这场比赛也是他受不得激怒当了出头鸟，可看对方这身专业架势也有点心里发怵，输了丢人，想赢太难。 虽然不知道这小丫头怎么就冲进来了，但还真挺是时候，左右算是为自己找个面儿。 那光头男也不愿再多废话，挥手叫来一人，将车子停在了卫笙后方。 三排赛道，六辆车子整整齐齐地停摆位完毕，从始至终卫笙除了捡笑并没有机会插话。 见事情已定，她打开车门用脚踩着车身，将脑袋探出车顶眺望刘建仁，“喂！我要是赢了，钱得分我一半。” “都给你！”刘建仁哈哈一笑，回身钻进车子，对这怪异小孩的话也没当回事。 他想，这小孩的车一会跑不跑得起来还两说！ 车内，卫笙勾起唇角。 虽然带有Turbo引擎的丰田车被刘建仁选走，但要知道，Turbo在引擎转速不足，未有足够的压力推动涡轮时，其表现可能比NA车更差。 其实对于车子配置是否足够优秀，卫笙并不是如何在意，毕竟这不是高手对决。若是高手对决可能差之分毫失之千里，而这种程度的赛事，加之车子相差并非很大，卫笙还是很有把握的。 在一声哨响过后，三排车子飞速轰油前进，而起步时卫笙的老爷车明显落后众人不少，即便身后的尼桑都轻易地超了过去。 大概五百米的直线距离，卫笙的车被落在了最后。 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在穿过火堆的一瞬间，在篝火映衬下，脸谱面罩后是一双晶亮沉着的双眼。 “完了，有三百块钱干嘛不好。”李林叹了口气，虽然说卫笙会开车着实超出了他的意料，但看见起步便被众人远远甩在身后就知道卫笙今天恐怕输定了。 这群人可都是总玩飚车的老手，卫笙哪能跟他们比？ 李琦也是不停地搓着手，“不会出事吧？”她可是第一次知道卫笙还会开车。 赵磊叹了口气，“李林，你小子以后办事靠点谱行吗？这要真出点什么事谁负责？” “我告诉你们啊，我老王拿钱办事仁至义尽，真出事谁也别找到哥们头上来。”老王一脸丧气地撇了撇嘴，不禁从兜里掏出一根香烟点上。这事也怪自己冲动，事后越想越不靠谱，怎么就真把钥匙给那丫头了？ 现在不求别的，只求路上别出什么事就行。至于什么第一不第一的？他可不指望，那可是刘少可过来砸场子的车队比赛，不说刘少他们，就说那车队的本事这两天他可算见着了，也听说他们之间配合的特别好。 何况在听说卫笙自己飚车后他就知道这赛后分钱恐怕是泡汤了，只是前面钱都收了，也给看车的兄弟分了，要怪只怪卫笙那丫头事到临头才说是自己参赛。 要是早知道谁会给她办这事？ 此刻，在经历第一个弯道以后卫笙依旧被落在众人后面，只因她一直将油门踩到底所以落下的并不是很远。 几辆车几乎交错行进，相互堵截不让寸步，落在最后的卫笙很轻易就能看到头一辆车的后灯，是那光头男的车子。 而其他几名尼桑队员则是配合他在后堵拦他人。 24.第24章 Brake Drift漂移 丰田轿车内，刘建仁已经额头冒汗，此刻他与那光头男的尼桑几乎就差半个车身，可无论如何他都超不过去，而从后视镜望向后方，自己的队友正被尼桑队的另外两辆车夹击堵在后面。 至于那小丫头的车他根本看不见。 己方队友基本没有指望了，先期配合没有成功拦住光头男的车子，现在却被对方堵在后面，唯一的机会基本就是自己超过那光头男。 只是从第一个转弯可以看出，光头男掌握的转弯技巧在自己之上，要是自己会漂移技术就好了，弯道超车估计就能多些优势。 他经常与人飚车不是没有练过漂移技术，只是这门技术十分繁杂且说道众多，针对不同车型有各种不同的漂移方法，一个掌握不慎就会出现侧翻的可能，没有专人指导很难自学成才。 就说那尼桑车队的光头男子，虽然自称是车队的队长，但过弯时也要提前减速过弯，水平虽比他们这群玩票选手高出一些，却高出不了多少，要说令人比较侧目的应属他们的夹击配合。 刘建仁额头有些冒汗，最紧张不是被人远远落下，而是与对手前后只差分毫。 …… 远远地，第二个弯道已经跃入眼帘。 卫笙眯起眼眸。 前方几辆车几乎同时亮起刹车，而在这一瞬间，卫笙见缝插针直穿缝隙，几乎只差分毫就与两旁车子车体碰撞！ 而这时两旁车子再向夹挤过来已经没有可能！ 紧接着，卫笙猛踏刹车，一招漂亮的BrakeDrift漂移过弯，动作迅速干净，也危险至极！ BrakeDrift的原理其实就是以煞车使重心移前，同时锁死后轮使其失去抓地力，但BrakeDrift的掌握则比较难，因为煞车的控制要掌握得非常好，否则会导致转向不足而出意外。 但是，如果BrakeDrift技术掌握得好，在多弯山路将具有绝对性的优势。 此刻，卫笙的漂移过弯迅速将最后三辆车子甩在身后，虽然只是分毫距离，但她已经不去在意他们。 前方，就只剩下光头男与刘建仁。 面具后，卫笙唇角扯出一抹淡笑，直路车道上将速度提升至最高，与前方两辆轿车不断拉近车距。 此刻，刘建仁根本无暇去看倒视镜，唯一的同伴没想到一上来就被夹击堵在后方，眼下已经帮不上忙，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下一个弯路超越光头男。 一旦成功，就有望获胜，到时候他们以二对三赢了气势汹汹的尼桑队，那该多给虎台山挣面子？ 只是形势比人强，梦想和现实总有差距，那光头的技术明显在自己之上。自己起步没有超越他，弯路技术又不如他，想要超车犹如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 眼看着第二个弯道来临，刘建仁手心开始冒汗。 就在这时，后方突然打闪车大灯，晃得刘建仁双眼一眯，从后视镜一看，面色顿时惊讶起来。 这车是…… 后方车辆的意思非常明显，准备弯道超车叫他让出空隙。 想了想，刘建仁稍往外侧移了些。 下一刻，就见后方车辆内侧入弯，漂亮的甩尾漂移轻松切过！出弯时，与光头的车辆达到了平行！两辆车几乎同时提速进入直到。 而紧接下来的一幕，就让刘建仁大跌眼镜了。 只见那小丫头的车猛地朝光头方向撞去！ 光头自然急忙打轮闪避开来，并未让她的车子撞上，但那小丫头的车子似乎意不在此，因为在那光头避让的一瞬间她忽然全力提速朝前冲去！ 一瞬间就落开了半个车身距离。 车内，卫笙摘下了面具，出此险招实在是面具戴得难受，想提早领先摘掉这东西。 至于耍损招，她有一百种损招对付光头这种‘新人’。 终点线上，李琦等人面色焦急，有人担心卫笙的安全，也有人担心出了事自己需要负责任。 “来了来了！”远处，连续几道高喝令众人屏息凝视。 李琦双手握在胸前，不断念叨着，“别出事别出事，平安回来就好！” “这么快？谁是第一？” “320！” 喊话人报得是牌照尾号，但……320是哪个？ 嗖！ 还不待众人细想，破旧的黑色轿车快速冲过弯道出现在众人眼前，一路高速直直冲破了终点线！ 车内，卫笙一边将面具重新戴上，一边抬腕看了看电子表，共计耗时10分28秒。 而上一轮从开始到结束用时15分钟，卫笙心想，如果换车，加之全力以赴，最少还可以提速两分钟以上。 以自己那辆老伙计的速度，估计才起步就让他们看不着车屁股了。 卫笙伸了个懒腰打开车门，李琦顿时小跑上前一把将她搂住，“我的亲娘诶！你吓死我了，没事吧没事吧？” 卫笙由着她上上下下打量个遍，就见老王和赵磊、李林三人快步走上前来。 赵磊一边走，一边朝着卫笙后面空荡荡的赛道看，“刘少他们……不会出事了吧？”不然怎么都没到？ “出事了应该会有通知吧？”李林也摸不着头脑，赶忙问卫笙，“他们怎么样了？不会半路出事故了吧？” 卫笙有些无奈，敢情自己跑个第一就这么难以令人相信，非得建立在其他车都出了事故的前提下？ 李琦上前拉起卫笙胳膊，“你到底什么时候会开车的？我怎么从来不知道？”先不说别人到底是因为什么没出现，就卫笙能跑完整圈山路这个事她真心是难以相信。 卫笙笑了笑，“你不知道，以前有个叔叔偷偷教我开车，他很厉害的。不过这事别跟我爸妈提，他们可不同意。” 这么经不起推敲的谎话李琦却相信了，不然还能有什么更好的解释？她此时心里只有兴奋和佩服，又觉得有些迷茫，就好像突然不认识眼前的卫笙了似的。 几人说着话，后方缓缓闪出一道车灯，是光头男的车过弯开过来了。 而光头男的车子刚刚停住，刘建仁的车子也过弯驶入人们的视线。 如果卫笙没有猜错，这光头男的尼桑恐怕改动过装置，后续爆发力要强刘建仁不少，否则也不会在后期落下那么远的距离。 众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光头男停下车后，竟是直接冲下车，一脸怒火地朝着卫笙方向大步走来，嘴里质问道，“你到底什么人？” 25.第25章 第一桶金 说着话，竟是抬手要摘卫笙脸上的面具。 卫笙一个闪身极快地躲开，翻了他一眼道，“有话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此刻刘建仁也快速地下车跑上前，“喂喂喂，干什么哪，你们输不起啊？”说着话一把将卫笙护在了身后。 那光头男压抑着脸上的怒火，忽然冷笑说，“刘建仁，我不管你从哪找来的帮手，这次算我失策！敢不敢再跟我们约一局？” “约就约，怕你啊？”刘建仁冷嗤一声，扬着下巴斜视光头男，“再说了，这不是我找的帮手，你也看着了她刚刚自己钻进来的。” 光头男冷冷地盯着他，转身就走，“后天，晚上八点。” 看着光头男离去的背影，李林、李琦、赵磊三人面面相觑，原来真的不是刘少他们出事了，而是卫笙确确实实拿了个第一？ 这时，老王快步走回来，表情凝重地说，“这条山路最快一次记录是13分48秒，尼桑队前天创下的。而卫笙只用了10分28秒。”他刚刚去找人打听回来。 他的话说完后，所有人吃惊地望向卫笙。 而站在卫笙前面原本耀武扬威的刘建仁，此刻却突然回过头来一脸谄媚地道，“师父！以后您就是我师父了！您那招漂移太他妈帅了！一定要教教我！” 卫笙面具后的双眼微弯，嘴里似笑非笑地道，“别介，我刚才自己钻进去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哪好意思再当您师父。” 刘建仁一滞，这小孩分明就是拿他刚刚挤兑光头的话来挤兑他。 他赶忙讪笑，“我那不是气那小子呢，也怪我说话没着没落的，您别介意啊！” 卫笙轻哼一声，“钱呢？” “钱呢？钱哪！”刘建仁回过头胡乱大喊，还真有人赶忙拿着一摞钱交给了他。 刘建仁径直又从兜里拿出一小沓先进，“赌金五千全给你，老郑那我回头另外给他。身上今儿就剩一千了，权当先交学费，回头我再给你补上！”说着数也不数，直接将钱塞进了卫笙的手里。 李琦、李林、赵磊、老王四人看着一摞钱连吞口水，六千块啊！这么多现金都给卫笙啦？ 却见卫笙直接将刘建仁那一千甩了回去，在刘建仁手忙脚乱接钱时悠悠地说，“第一，事先本就说好了赌金全部给我。第二，我不收徒弟，也用不着学费。”说罢就转身朝着来时的路走去。 李林和李琦和赵磊三人赶忙跟上。 刘建仁就是愣在原地，他身后一名青年赶忙走到他身侧道，“刘少，追不追？” 刘建仁却嘴角牵起笑容摆了摆手，“小丫蛋儿还挺有性格，追个屁追，没看正烦我哪？” “那她长啥样也没看着啊，回头上哪找去？”青年皱眉。 刘建仁嗤笑，“这不有认识她的么？”说着，就朝老王方向扬了扬下巴。 …… “卫笙你刚才装什么逼呀，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还有那么远的路咱们都得走下去！”路上，李琦一脸哀怨地盯着卫笙背影。 此时卫笙早就摘了面具在那数钱，数完后想也不想就递给赵磊一堆钞票，“这是两千五，事先说好了一人一半。” 赵磊面上吃惊，接过钱捏了捏厚度马上摇了摇头道，“之前说一场比赛最多五辆车，按最多的算才一千五，郑哥场子抽三百还剩一千二，你分我六百就够了，刚才你给老王拿了两百办事，再……再给我四百就对了。” 说着将钱一股脑塞还给卫笙。 卫笙看着被塞回手里的钱诧异一乐，重新数出一千块递给赵磊，“你小子还挺讲究，这一千拿着吧，这事儿也多亏你才办成。” 赵磊犹豫了一下接过钱，小心翼翼地揣进兜里，他了个娘诶，一千块大票！此时他却分毫不觉得卫笙这么对他说话有什么不对。 “这钱也不是白给你的，我的情况跟谁也别说，老王也不行。”卫笙接着开口说道。 赵磊赶忙点了点头，他多少能理解卫笙的意思，她一个小姑娘来这种龙蛇混杂的地方赛车，八成是不想让人认出来，戴面具肯定也是这么个意思。 卫笙确实是怕一露脸被人记住，以后平添一些麻烦事，赛车赚钱是要的，但这事全凭她心情，想来就来不愿搀和到其他事情中。 此时卫笙也有点后悔，刚才怎么说也该搭个车下来才对嘛，这光靠腿脚得走到哪辈子去，也费鞋垫诶！ 就在这时，身后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汽车喇叭，众人回过头，就见到卫笙刚刚开着的那辆黑色小轿车正快速驶来。 卫笙只得再将面具戴上，以防被人给认出来。 却不想车子停在他们脚边，车窗下来后露出了老王染成紫色不伦不类的脑袋。 他龇牙一笑，“刘少让我送送你们。” 几人都下意识地看向卫笙，还以为她会继续端着不去上车。 却不想她咧嘴一笑，率先打开车门跳上车去，嘴里念叨说，“这小子还挺懂事。” 几人黑了脸，那可是县委刘书记的亲孙子，虎牌罐头厂的少当家的，在这虎台县算是地地道道的太子爷了。 相继钻入车中，卫笙、李琦李林三人坐在后面，赵磊坐在副驾驶。 车子驶出不远，老王就一改早期态度，笑呵呵地问说，“我刚才听他们说，你叫卫笙？哎呀，我老王先前有眼不识泰山哪！这场比赛多亏你了，要不咱们虎台山可得让外来那群王八犊子欺负咯！你们不知道，前天尼桑赢了比赛这顿叫嚣，就说我们虎台县没人了！嘿嘿，看你年纪不大，跟赵磊是一个学校的吧？” 车内静了一会，没人答话。 几人转过头，就见卫笙抱着双臂蜷缩在座椅上，正闭着眼睛好像是睡着了。 老王尴尬地轻咳了一声，“估计是太累了，赛车累，特别累……” 一旁赵磊就接口道，“呵呵，你就别打听了，卫笙是朋友的朋友，今天我也第一次见。” “哦……”老王点了点头，从后视镜又看了卫笙一眼，见她好像真的睡着了，只得转目继续开车，不再多问。 26.第26章 搬离老房 老王把几人刚送下山，卫笙就睡醒了，她张罗着自己带他们打车回去，拒绝了老王要送他们回家的好意。 老王拧不过她，只得在市区能打到车的地方停下车。 “那咱就在这分开吧，我带李林打游戏去。”待老王开车走远，赵磊有些兴奋地揽过李林肩膀。 李琦有些不乐意，也只得悻悻地随着卫笙打车回家，因为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要是再不到家估计她爸妈是要发疯的。 回去的路上，李琦就一个劲地追着卫笙兴奋发问，后者也有问必答，总之都是敷衍了事，李琦听了也不去深究。 二人在家门口分别，卫笙到家后发现母亲还没回来，她赶忙将五百元钱塞回了母亲的衣柜里，回到房间将剩下的三千五百块钱扔在抽屉里，这才倒在了大床上。 寻思后天就开学了，时间一眨眼过的还真挺快。 转眼打量一圈四周，房间里的东西已经全部收拾妥当，一副马上就要搬走的样子，整个房子除了几件答应买家留下的家具，基本已经空了出来。 卫笙叹了口气，重生回来还没住上几天就要搬走了，还真有几分不舍。 正躺在床上瞎寻思之际，杨立春回家了。 她回家后先是来卫笙房间看了一眼，见卫笙正躺在床上就说了一句，“小笙啊，马上开学了，有时间多看看书。”说完就急匆匆地回房跟卫解放通电话去了。 卫笙站在母亲门外听了一会，意思是房子手续已经办好，明天就交房，顺便把钱给父亲汇过去。 回到房间，卫笙站在书桌前皱了皱眉，也就是说明天就要搬到大舅舅家去，这是前世没有经历过的，也是自己所带来的蝴蝶效应。 一些事情已经被改变了，那么父亲的死，与自己的未来，相信也会如愿改变。 至于时代大事，卫笙转过头看向角落正在充电的手机，唇角缓缓牵起一抹笑容，相信总会用得上的。 后天就开学了，但今晚卫笙并没如母亲所愿多看看书，而是早早就躺下了。一个是前几天她几乎从早到晚就一直在复习初中课程，再就是听说明早要早起搬家。 有多早？ 第二天清晨天黑没亮，卫笙的房门就被杨立春从被窝里拉了起来。 虽然她以前的生活非常自律，生活习惯很好，但重生的这几日也不知是身体疲乏还是所有的压力与戒备一下子全部消失，卫笙每天都是在十点钟左右自然醒来。 此刻一看表，她的亲姥姥，才凌晨四点半。 “妈一会七点半要去上班，这两天办手续总请假可不好再请了。”面对卫笙惺忪的睡眼和困顿的倦容，杨立春这样解释道。 卫笙打着哈欠钻出被窝，老老实实去用冷水洗了把脸，突降似的温度叫她打了个机灵，也彻底清醒了过来。 “真的是入秋了。”望着窗外黑蒙蒙的天空，卫笙叹了口气。 “傻愣着干嘛呢，快把你那堆收拾了。”杨立春的喊声从屋里传来，卫笙赶忙一头扎进屋里开始收拾自己的换洗衣物和书本。 按照母亲的上班时间，她们要在七点前赶到大舅舅家。 北方的十月初，平时气候比较暖和，还没有真正入秋的感觉，但早晚天气很比较凉。 尤其早晨五六点钟人们刚刚睡醒那会，天凉的让人不想钻出热乎乎的被窝。 五点半钟，母女俩整装待发，因为最终目的要搬离虎台县到朝南去，所以所有的大件家具都连同房子一起低价给了卖家。 母女俩此时就三个用床单包好的包裹，其中一个里面装的是母女俩的换洗衣物、一个里面装着杨立春不舍得扔的被褥、还有一个则是装的乱七八糟的杂物，包括卫笙的书本、洗漱用具、装放家里各种证件的小包等等等等。 卫笙扛了一个，杨立春扛着一个抱着一个，俩人就出门了。 临走前，卫笙转头深深的看了老房子一眼，玻璃拉门的厕所、饭厅整面墙壁的镜子、镜子下面的小摆设、房间进门的三层转角储物台…… 儿时的记忆如潮水般令人心生不舍，就是这些小小的物件儿拼织成的记忆片段令她以前总是午夜梦起。 刚刚关上家里的防盗门，隔壁的房门就打开了。 里面钻出了李琦的脑袋，她赶忙朝着屋里喊，“爸妈，杨阿姨出来了！” 随着两道脚步声，一男一女裹着外套，看上去脸还没洗就冲了出来。 “昨儿听琦琦说你们今天要搬，我就寻思太晚了也没去问你，你们娘俩儿能搬动这些东西嘛！”说话的是李琦的父亲，他一边说一边抢过了杨立春手里的两件包裹。 李琦的母亲也接过了卫笙手里的包裹，对杨立春嗔怪道，“你们这要搬走怎么也不知道说一声。” 杨立春无措又歉意地笑着，“先前也不知道啥时候卖房，这段突然要用钱就赶着卖了，我这天天出门走的早，回来的又晚，咱也没碰上面儿这才……” “听说你们要搬到亲戚家暂住去？那么费劲做什么嘛，咱家房够住，说一声直接搬我家来不就完了！都是左邻右舍的。”边往楼下走，李琦母亲边笑着说。 虽然知道只是客气话，但这大清早的相送，没有如记忆中与母亲孤零零地搬走离开，卫笙心里还是挺感激的。 上一世，这时的卫笙因为年纪小，心里不装事，所以早早就跟李琦说了要搬去朝南，之后也不知道大人是怎么决定的，每天该干嘛干嘛。 然后在李琦都淡忘这事的某一天才突然跟着母亲搬走了，也就没有李家相送的这一幕。 正值上了岁数的人们晨练之际，杨立春熟络的与街坊打着招呼，走过家门前的早市，就闻到了热腾腾的包子花卷豆浆油条的味道。 没想到这么早，街上遛鸟的、逗狗的、摆摊的、卖菜的、吃早餐的、炸油条榨豆浆的早已经热热闹闹沸腾起来。 公交车站也早已经不少人在等车。 27.第27章 未来消息，股票走势 因为李琦一家相送，杨立春也不好意思让他们陪着等公交，这才打了辆出租车。 坐在出租车的后座上，身边是堆得高高的三个大包裹，卫笙望着窗外忽然想到，崔贤此刻还在热腾腾的大床上睡觉呢吧？ 而自己一如前世一般，在开学前的倒数第二天清晨，与母亲拎着大包小包赶往了新的住处。 不同的是，上一次孤零零的清晨离开，这一次李家举家相送…… 上一次坐的公交车，这一次与母亲打了的士…… 上一次前往的是出租房，而这一次则是大舅舅家…… 大舅舅家是工厂分的房，整个小区大院里全都是职工家属，而大舅舅作为副厂长条件自然差不到哪去，敞亮的三居室外加大阳台以前就是母亲杨立春所羡慕的。 母亲一直想要个带大阳台的客厅，可以尽情的晾晒衣服被子。 因为昨天提前通知过大舅舅，所以今天并不担心时间太早会叨扰到他们。 被徐慧珍迎着踏进家门，入眼就是亮堂堂的白色瓷砖地面，擦拭得干干净净连根头发丝都找不着。 然后就是进门右手边干净整洁的饭桌，再往右走是厨房的拉门，此刻拉门开着，能看到里面干净的大厨房，漆白色的橱柜与=亮白的瓷砖相得益彰。 厨房拉门内进去靠右侧还有一扇门，是洗手间，里面有卫笙小时候认为很高档的淋浴房，整个洗手间异常宽敞，里面摆放着洗衣机，还有在卫笙眼中难得一见的净水器。 记得小时候来做客，表哥杨晓东总是跟她吹嘘净水器直接接水就能喝，而且水质对身体更健康，比饮水机还要好用。 进门的左手是客厅，客厅里沙发茶几电视一应俱全，可不是卫笙家老房子那种进门只有饭厅和厕所的格局。 而房间在进门的正对面，左中右三居室。 卫笙不难从母亲的眼角看出隐隐的几缕羡慕之色。 “快进屋快进屋！把东西放到房间里面，这中间的屋子以前一直堆杂物了，刚给你们打扫出来。”徐慧珍就领着母女俩走进了中间的屋子。 卫笙和母亲以前来过，知道左边的主卧是杨立平夫妇的，右边的侧卧是他们儿子杨晓东的。 中间的房间十分小，放下一张床几乎放不下什么东西了，他们把东西堆放在角落就来到客厅。 杨立平正坐在窗户下的电脑桌旁盯着电脑，卫笙探头看了一眼，原来是在看股票。 卫笙想到如今十分流行炒股，但受到亚州金融危机海外股市暴跌的心理压力，大洪水和“千年虫”恐慌等多重因素的影响，九个交易日内指数跌百分之二十。 天有不测风云，98年的一场大洪水不仅给Z国经济造成了数亿元的损失，同时也使绝大多数上市公司面临经营困难的局面。 总地来说，98年股市并不算好，全年指数表现波澜不兴。 看着杨立平紧锁着的眉头，卫笙摇了摇头。 “看啥呢卫笙？看得懂吗？你大舅那是炒股票哪！”徐慧珍招呼着她过去吃早饭。 卫笙笑笑转身，“今天不开盘吧？” 徐慧珍一愣，这可她就不懂了。 后面就传来杨立平的声音，“我先研究研究走势，你们吃。” “他呀，花那么多钱买了个电脑！在证券公司找人下载什么数据在家分析，我也不懂。行啦行啦咱们吃饭，卫笙把你小哥儿叫出来！这个点还睡觉哪！”徐慧珍在饭桌上絮絮叨叨边摆碗筷。 卫笙想了想，的确98年家用电脑很少很少可谓非常之少，即便有那有钱的，自己身边也没听说谁在家里能上网的。 股民们炒股还都得去证券公司盯着价格变化。 她转身敲了敲杨晓东的房间，不一会，他就睡眼惺忪蓬乱着个脑袋打开房门。 “你们还真来了？”杨晓东看了看卫笙，又看了看坐在餐桌旁的杨立春，满脸不乐意地道。 说完牙也不刷脸也不洗，就一屁股坐到了饭桌上。 在大舅舅家的一天过得稀松平常，母亲吃完饭就去上班了，卫笙则回到房间收拾了一下开始看书。 明天就是开学日，而自己这几天的补习作用似乎并不是很大。 毕竟十几年过去这些知识该忘的也都差不太多了，如果没有人给自己补习讲解，恐怕很难自己悟透这些知识。 但卫笙知道，现在刚刚初二，距离中考那个人生的分水岭还有整整一年多的时间，相信这大把的时间对于自己来说足够了。 卫笙合上书本，转身拿起电话拨给了西里尔。 电话接通了，那头传来西里尔夹带着睡意的困倦声，“卫疯子，你要是再不联系我，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你立马给我查一下，1998年十月份Z国涨的最好的股票都有什么？”卫笙开口问道。 那头的声音顿了顿，疑惑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现在就要。”卫笙没有直接回答。 电话那头就响起了窸窸窣窣的穿衣服声，紧接着便是一阵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 “唔……1998年爆发了特大洪水，十月份催升最佳的股票……XX洲坝、XX水利，卫疯子你到底想做什么？” “有没有可能再细致一些？假如十一假期开盘后。”卫笙沉思一会开口问道。 “你是说1998年10月8号的日线图？” “嗯。” “我需要下载数据，给我几分钟。”西里尔开口说道。 这一刻，卫笙的呼吸都有些紧促起来，老天给她开的这大挂简直完美至极！现在就是自己没有钱，倘若有大笔资金，收购一家公司想来都不是没有可能。 想到这，卫笙又摇了摇头，倘若自己真的有了可以左右市场的雄厚资金，想必这蝴蝶翅膀早已是扇得不在自己控制之内，蝴蝶效应牵一发而动全身。 打个比方，假如此刻自己用巨额资金与一家公司发动战争，但上一世这家公司并没有与自己战斗过，所以他们的应对方法和策略显然是随机的，没有样本可以参照。 假如上一世的经历是本说明书，可自己改变了机器内部原理和功能，说明书还能有什么用？ 不过在自己还未大面积煽动蝴蝶效应以前，应该是可以大捞上几笔的。 “OK了，需不需要我把资料给你传过去？”电话那头传来声音。 28.第28章 开学日 十月八日，和煦的阳光沐浴着大地。 清风吹进了虎台县第四中学。 开学日，卫笙戴着墨镜，肩上背着从表姐杨迪那淘汰下来的米黄色书包，将自行车扛出了楼道。 身后，杨晓东也将他那辆无级变速的自行车推了出来，潇洒跨坐在上面。 他看着卫笙戴着的墨镜讥讽一笑，“房子卖了家里有钱了是吧？那还住我家来干什么。哦对了，卖房子那两个钱儿估计都不够你爸出去赔的，做生意？他要有那脑子还能在四中当十几年小老师？” 卫笙也跨坐上车，“这话你妈教的吧？” 杨晓东冷哼一声，“是个人都看得出来，还用我妈教？” “到你们家住，是你妈亲自打电话请我们来的。有抱怨找你妈说去，别跟我这叽歪。”卫笙懒得搭理他，骑着车朝学校方向驶去。 就听见杨晓东在后面骂道，“给你脸了是吧？我告诉你，你爸做生意也得赔的精光！你就等着要饭去吧！” “要饭也要不到你家来。” 因为杨晓东上的是高中，所以俩人在岔路口分道扬镳了。 …… 在校外锁好自行车，路过学校门卫时，卫笙再一次见到了那名将身上西服衬衫熨烫得一丝褶皱也无的老头儿，他的头发依旧打了油汪汪的发蜡，全部梳在脑后就连一根跳出来的发丝都找不到。 显然，这位在放假前被卫笙险些气出心肌梗的老人也认出了卫笙，一张不能如衣服般烫平所以布满褶皱的老脸沉的跟什么似的。 卫笙朝着他咧嘴一乐，露出两颗小虎牙来，老头顿时狠狠瞪了她一眼，喉咙间发出一道闷闷的轻哼声。 她就跟着笑出声来，哼着小曲踏入了这所记忆中的校园。 其实在放假的这些天卫笙是很期待开学的，虽然回到1998的当天就是在学校里昏倒又醒来，但对于她来说那就像一场梦似的。因为当时的情况太过复杂，心情是也是比较复杂。 而此刻，卫笙就好像抛开了一切担忧，时隔十几年再次迈入这所校园的心情是有些缅怀外加激动的。 嗅着初秋凉爽的空气，看着周遭一张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孔，就好像一群群成年人经历磨难、经历时光荏苒、又被按了倒退键，重新背上书包踏入校园般。 这种感觉是令人难以表达的。 “卫笙！”李琦的声音突然从后方传来，卫笙停住脚步等了她一会。 “你今天没等王妍呢？”李琦奇怪地看着卫笙。 卫笙愣了一会，突然想起在虎台县上初中时，自己按照约定每天都会在学校门前等王妍一块进校的。 不过跟王妍有这约定的可不只是自己，还有大双小双和另外两个女生。 而卫笙除了王妍外，跟其他几人都关系平平，所以就造成了很奇怪的局面，几个女生都在学校门口等待，又基本没有交流，直到她们的领导人物王妍背着书包缓步踏来，几人才像找到主心骨似的。 “对啦，那个老王果然一直打听你呢，赵磊和李林都被烦死了，说今天晚上的比赛刘少想请你过去。”李琦抿着嘴笑，眼角都带着些骄傲。大名鼎鼎的刘少都求着她朋友，这心情以前可从来没体会过。 “今晚的比赛？” “你忘啦？那天尼桑队不是跟刘少他们约了后天晚上八点么，就是今天。”李琦无奈地挽起卫笙胳膊，“你别告诉我你忘了？” 卫笙还真没把它当个事记在脑子里。 “怎么办？去不去？”李琦使用胳膊肘推了推卫笙，眼睛里写满了兴奋。 卫笙则是想也不想地摇头，“当然不去。”她想在虎台山赚点钱不假，但也得等他们这事过去，否则小小年纪搀和到这些破事当中，她可连点自保能力都没有。 身为曾经基诺车队的首席执行官，卫笙太清楚这里面的道道和黑暗，没那么多明面儿上的规则被人遵守，虽然这只是个小小的虎台县，但她相信事情这帮亡命徒的本性都是一样的。 她可不愿平白去得罪谁，亦或是影向谁的利益。 “啊？”李琦本以为卫笙不会拒绝，毕竟第一次上山是她自己提出来的。 踏进教室，卫笙明显感觉到原本人声鼎沸的教室内忽然静了静，所有人都盯着她看。 然后几个女生忍不住扑哧乐了出来，笑声如传染病般在整个班级扩散开来。 正式回归校园的第一天，迎接卫笙的不是可爱孩子们朝气蓬勃的面孔，也不是繁重的课堂学习，而是如潮水般的嘲讽与讥笑。 原因？自然是放假前一天卫笙在操场耍了流氓闹的笑话。 她收起面上早已准备好的笑脸，淡着个脸走进了教室，一双眼睛仔细搜寻记忆中的同桌，然后走到他身边坐下。 窗外的大白杨树、被擦得铮亮的铝合金窗户、上白下绿的教室墙壁、老式的木质书桌以、教室后方的黑板报、打扫卫生的同学。 卫笙环视四周，又低头看了看身上红白相间的运动校服，唇角就染上一抹淡淡地笑容。 就在这时，王妍带着四名女生从教室正门大步而入，而后径直走向卫笙的座位前站定。 “卫笙，以后咱俩谁也不认识谁了，我王妍没你这朋友！”说完冷哼一声朝座位走去。她这个假期都想好了，卫笙出去玩不是跟她装么？好，开学就别找她。 她本以为开学时卫笙还会一如既往地在门口等她，到时再给她些颜色看看，可没有想到卫笙竟然一反常态的自己先走了。 这可气坏了王妍，她卫笙以为自己是谁？凭什么这么对她？初一到初二要不是自己带着她玩，她能有什么朋友？ 卫笙没时间理她，朝同桌要了课程表后拿出第一节课的数学书。 “你做什么呢？”同桌突然一脸认真发话了。 卫笙转头看了看他，现在她还记不得同桌叫什么名字，这个男孩在她的初中生涯里好像很少说话，比自己更近乎于透明。 此刻能够认出他这张平凡到没有特点的脸，卫笙已经觉得自己记性够好的了。 29.第29章 被刘贱人抓个正着 “拿书。”卫笙看了看手中的数学书。 “你忘了，数学老师让你别上她的课。”男孩有些犹豫的提醒。 卫笙愣住，不上课那她做什么去？这样想着，她就问了出来。 男孩抿了抿嘴唇，“后面罚站。” 卫笙呆滞地看着他，“为什么让我罚站？” “你怎么了？放假前你月考抄袭的事被老师查出来了，老师让你开学以后数学课都站着听。”男生有些不解地看着卫笙。 他话没说完，卫笙就露出一脸恍然。她想起来了，初二临转学前是有这么一回事。 记得当时是因为一次班级活动，卫笙被王妍拉着跳群舞，结果这群人里除了卫笙都跳得很好，她出了大丑被同学嘲笑。 小小年纪心里自然又委屈又想争口气，回家后求着父亲报舞蹈班。 当时父亲本就打算给卫笙转学，他自己也要辞职了，自然不会答应，但又想激励一下女儿，便答应月考成绩进入班级前十五就给她报个舞蹈班。 卫笙为了学舞蹈埋头苦读却没什么进展，考试时就与同桌商量好抄他的卷纸，因为班级里施行的是一个带一个制度，每一个差生身边都坐着一个成绩优异的学生。 卫笙成绩一直处在中下游，五十个学生她排名三十三四，按照一个带一个的比例自然算在差生行列，而同桌则是优等生。 月考的成绩出来了，卫笙虽然如愿进入前十五名，却因自己的答案与同桌有百分之八十相同惹怒了数学老师，她当着全班的面撕了自己的卷纸，并让卫笙以后再不许上她的课。 卫解放替卫笙求了情，最后罚她整学期的数学课都在后面站着听。当然，最后卫笙只站了一个月便转学了。 这个事情在年幼的卫笙记忆中一直如阴影一般，转学后更是不断催眠自己忘了这件事、新同学都不知道、到了朝南不会有人知道…… 现在虽然想来可笑，但在那时的确影响了她不短的一段时间。 那种感觉，就好像走到哪都有人对你指指点点加以嘲笑。 现在回忆，老师当时的怒状与指责她小小年纪品德败坏与盗窃无异等话还历历在目。 摇了摇头，卫笙将数学书放在书桌上，转头对着同桌莞尔一笑，“我就坐这。” 因为听到了别的同学叫他，卫笙才想起同桌名叫李德志，她猛然回忆起大学时期回来聚会曾听同学提及到这位同桌，好像是高中因为父亲欠债什么的被人捅死在大街上。 当时只是唏嘘感叹了一下便忘在脑后，只因为对这人印象不深，而印象中的李德志平时少言寡语学习态度非常认真，在班级里近乎透明。 李德志听了卫笙的话，似乎有些诧异，然后皱着眉头转过脸没有继续说话。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对李德志说，“你上次月考排名班级第几？” “第九。”李德志语气平淡地回答。 卫笙沉思了一下，“你帮我补习吧？以后每天放学你到、不，我到你家去。” 李德志诧异地转头，随即使劲摇了摇头，“不行，我放学要回家学习。” “咱俩一起学你就当复习了。”卫笙又说，“一个半小时给你五块钱。”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嗤笑声，“卫笙你要补课？你每天能自己把昨夜写完再说吧，再说你有那么多钱吗。” 回头就见一名圆脸胖乎乎的女生正瞅着她抿嘴笑，这好像是初中的学习委员，卫笙对她唯一的印象就是她见到学习不如她的同学总是愿意逮住机会嘲讽两句，不分时候不分地点。 此时李德志则是惊讶的瞪大眼睛，心中盘算起来，如果算一天五块钱一个月就是一百五十块，比他一个月的零用钱还多了。而且卫笙说的不错，给她补习也可以当作是复习啊。 咽了口口水，李德志小心翼翼地问，“每天都补？” “没有特殊情况每天都补课。” “有时候我爸妈在家，能不能在外面？” “可以。”卫笙点了点头。 “你每天得先给我钱……”李德志又谨慎地说。 卫笙掏出五块钱拍在桌面就起身走到朝教室外走去，她要去初三那层看看崔贤干什么呢。 她没看见身后李德志呆愣愣地眼神，他觉得卫笙拍钱的那一刻简直帅呆了。 走廊里都是背着书包正要踏进教室、亦或是三三两两站在教室门口闲聊的学生，卫笙的楼层在二楼，而初三则是在三楼。 卫笙刚踏上教学楼的第三层，就见到走廊上许多学生正在打闹，而正对着走廊的第一间教室门口，赵磊正与两个背对着她的人说话，其中一人漂染得一头紫发，卫笙不用看正脸就知道是虎台山赛车场的老王。 赵磊也是一眼就看到了卫笙，当即表情愣住。 那两名与赵磊正说着话的男人也转过头来，紫发的是老王，另一个是刘建仁。 刘建仁穿着一身米色休闲服，单手插兜，两条吊儿郎当的大长腿以及酷似刘德华的鹰钩鼻十分惹人注目，长相本来就比较突出，也比学生打扮的抢眼，不少学生路过时都会侧目瞧他两眼。 刘建仁也似乎在这群学生中鹤立鸡群似的很有被瞩目感，表情不屑得很。 但一看见卫笙，他立马换上不正经地笑脸迎了上来，“哎呀呀！我正找您哪师父！这小子还跟我说你不是这学校的，忽悠谁哪！” 他这一嗓子瞬间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卫笙一只脚刚踏上三楼的最后一层楼梯就定住了，最后是被刘建仁笑嘻嘻给扯上来的。 她抬手打开刘建仁的手，“谁是你师父。” “你啊，上次不是都拜过了，钱都收了你可不能不认账！”刘建仁表情夸张。 卫笙顿时皱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一千块我给你退回去了。” 刘建仁嘿嘿一笑，“赌金虽然是五千，可到手赢的却没有五千，虎台山抽成都是我另算的，权当交学费了！当然！有我刘建仁一天，我以后就孝敬您一天！您可得把那手绝活好好传给我！” 卫笙看着他又贴上来的身体不得不闪身躲远了些，就见一旁赵磊苦着个脸，“老王刚才带刘少来学校找我，说是要找你，我刚跟他们说你不在这上学你就上来了……” 30.第30章 卫笙疯了 卫笙颇为无奈，知道这事不怪赵磊。真要怪也怪自己欠儿，早自习不好好复习偏要上楼来看看崔贤。 “你看丫蛋儿，这恰恰证明咱俩有这缘分不是？老天注定，天意不可违啊！”刘建仁嬉皮笑脸地又拉住卫笙，“既然师徒名分都定了，徒弟有事师父肯定是要帮忙对吧？” 就在这时，隔壁教室内走出一道白色身影，清俊的面容干净的衬衫，在窗外阳光的沐浴下格外引人注目。 正是崔贤。 他走出教室便朝着卫笙方向走来，然后在卫笙的注目下与她擦身而过。 崔贤见到了卫笙，也见到与她拉拉扯扯的校外男人，但也只是瞥了一眼便径直走开，好像与她不认识似的。 卫笙无奈地看了崔贤的背影一眼，能看出来这小子现在还挺不喜欢自己的，不过在她眼里这都不算问题、 再次打开刘建仁的手，“今晚的车赛我不会参加的，你们该较量较量，该比拼比拼，想学漂移没问题，学费三万包教包会，概不讲价。” “三、三万！”刘建仁吃惊地望着卫笙，这小丫蛋！狮子大开口啊。 卫笙没觉得自己狮子大开口，如果自己不缺钱恐怕都懒得理会他，但现在她缺钱，西里尔告诉了她几支股票的涨势，今晚回去她打算问问大舅杨立平，如果涨势的确是跟前世一模一样，卫笙就准备小捞一点了。 但她没有钱，就算四块钱一支的股票，她也只能勉强买上一千股，一股涨停百分之十也就是涨四毛，才能赚几百块。 所以她需要资金，三万块对她来说并不多，对刘建仁来说恐怕也只是他豪赌一场的价格。 刘建仁狠狠地吞了口口水，盯着卫笙一动不动，他恐怕是很难想明白一个上初中二年级的小丫头，一开口怎么敢要那么多钱。 “行！”他狠狠点了点头，然后低声说，“不过我有个条件，今晚的比赛你得参加。那帮龟孙子从朝南调人过来，三打三，都是强手！要是输了奖金是小，咱虎台县可丢人丢大发了。你不想让人认出来可以戴面具。” 卫笙面无表情地等他说完，突然淡淡问了一句，“奖金多少？” “一万，能赢都给你。这种大赌局可不好遇，平常跑上一场也就赚个千八百块的。”刘建仁面露喜色，看来有戏。 “可是……”卫笙忽然面露难色。 刘建仁心下一紧，盯着卫笙。 “可是跟同学约好今天放学补课，五块钱都给他了。” “……” “……” “……” 坐在教室里，卫笙犹豫着不时偷瞄李德志，终于在男孩面红耳赤手足无措时开口了，“那个、今晚不能补课了，那五块钱咱挪到下次呗？” “你想把钱要回去？”李德志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口袋。 卫笙赶忙摇了摇头，“当明天补课提前支付的。” 李德志有些失望地想了想点头，这就相当于少赚了一天的钱。 身后的学习委员孔雪就乐道，“我刚才说什么来着？卫笙能写完作业就不错了，还补课？切。” 卫笙没有理会她，而且正巧打响了上课铃，学生们纷纷回到座位准备上课。 随着上课铃声响，一道修长有致的身影也缓缓步入教室。 卫笙认得，这就是转学前给她留下巨大阴影的数学老师郑琦，三十出头的年纪，脸蛋俏丽，总穿着雪白的白衬衫，牛仔裤包裹着修长的大腿。 但男生们可并不喜欢她，因为她的脾气出了名的差，常常体罚学生，在学校里哪怕校长的面子也不给。 据传郑琦的家境殷实，是京城大学毕业回虎台县为家乡做贡献的。 又传闻她跟对象分分合合的一直没有结婚，所以脾气古怪差得要命。卫笙就记得上学时路过办公室看到她在里面低泣。 一见到郑琦，早已淡忘的记忆就如潮水般涌向卫笙。 “翻到第27页。”郑琦将书放在讲桌上，就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一道例题，“这道题是上次月考题的相似题型……” 说到这，她忽然转过头看向卫笙，皱眉道，“谁让你坐在这的，后面站着去。” 全班同学顿时都竖起耳朵，一个女生让老师在众目睽睽之下批评确实有够难堪的。 除了几名平日里调皮捣蛋的差生嘿嘿嘲笑，其他人脸上都没什么表情。 卫笙心里一叹，还是来了。 她屁股一动不动地杵在座位上，一张小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睛却晶亮地看着郑琦道，“郑老师，我想坐着上课。” “自己什么情况不清楚吗？我借这个事再次给我们班同学说一遍，考试不会答可以不答，但不要去抄，那不是糊弄老师，是糊弄你自己！抄是什么行为？纯纯的小偷行为，长大能有什么出息！不要脸的东西，还想坐着上课？赶紧滚到后面去。”郑琦面无表情地淡淡说道，说话间除了眼神凌厉地扫视卫笙一眼，其余时间都是在翻动课本。 与所有人一样，她认为卫笙会乖乖起身挪到教室后面罚站，却没想到她还一动不动地坐在那。 “郑老师，我想坐着上课。”卫笙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复述了刚才的话。 郑琦一愣，抬头看向依旧坐在座位上的卫笙，语气突然严厉起来，“你站起来说话！” “郑老师，从心理学角度出发，两个人发生冲突时，双方都站立着说话只会激化矛盾，所以我认为我该坐着说话。”卫笙的话刚落地，全班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朝她望过来。 郑琦站在讲台上有那么一瞬间的尴尬，然后她啪地将手中的书砸向讲台，发出巨大的碰撞声。 这一刻，卫笙明显感觉到身旁李德志的呼吸紧促起来。 “您不要动不动就发火，对身体很不好。”卫笙叹了口气，她并非故意顶撞，也不是有心去气郑琦，但对于郑琦的态度她心里其实是有些不悦，更多的是无奈。 她已经不是一个孩子了，起码内心不是。她并不以能气到老师感到骄傲和自豪，郑琦也还不配。她只是单纯的不赞同郑琦对待自己、对待学生的态度和做法。 但她不知道，此刻后面的王妍拍了拍她前座的大双肩膀，凑到后者耳边低语，“我就说，卫笙肯定脑子出问题了。” 31.第31章 暴走的郑老师 郑琦眼露怒火地瞪着卫笙，在她看来这个学生显然是存心跟自己过不去。 她沉着脸，自以为严厉且具有威慑地盯着卫笙说，“你月考抄答案还有理了？要不是你爸到我那去求情，你以为你还能继续上我的课？我查三个数，你赶紧给我到后面站着去！3！2……” 卫笙突然站起身，表情冷凝地打断了她的话，“第一，我承认上次月考抄了答案是我不对，但如果没有记错，就这件事我已经跟您道过歉了，而且是态度认真诚心诚意的。” “第二，我是你的学生不是你的犯人，我是抄了答案而不是偷窃，您可以批评教育我但不能抓我进局子。你身为教师也不要总是给你的学生上纲上线，你的责任是在学生犯错时教育引导而不是打击她的自尊，难道你不觉得这样的做法已经严重影响了我的身心健康？” “第三，我不是不要脸的东西，以后注意你的措辞！” 哗地一下！全班沸腾了，学生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郑琦在讲台上有一瞬间的发懵。 眼前这个孩子现在哪里还像个学生？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倒觉得自己成了下属，而卫笙成了自己的领导。 卫笙的表情依旧冷静，只是淡淡皱起的眉头表露了对郑琦的不悦。 郑琦一时间竟是无言以对，她又拎起课本在讲台上猛敲了几下，表情愤怒的咆哮，“反了你了！给我滚到后面站着去！不然今天的课就谁都别上了！” “无理取闹。”卫笙淡淡地吐出四个字，又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难道只有让郑老师你收了手表的学生才能堂而皇之的做所谓的小偷，其他人就都活该受你羞辱吗？” 郑琦显然已经失去了她应有的师德，对于这样的女人她无可尊敬。 她忽然觉得埋藏心底深处十几年甚至已经遗忘，但想起来又如芒在背的那根刺突然被拔去了，心情莫名轻快起来。 此话一出，王妍的心里就咯噔一下，因为正是她的父亲给郑老师送了一块手表，所以她每次考试抄答案郑老师就算看见都没说过什么。 而郑琦则是气得脸色铁青，最终在卫笙一副懒得理会的表情下摔门而出，扔下满堂的学生离去了。 下一刻，教室里忽然爆发出一阵男生们的欢呼声，因为这数学老师实在是脾气太臭了，总是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用难听的话羞辱他们，有时赶上她脾气不好，甚至连学生的祖宗十八辈都快给骂上一遍。 “卫笙你太牛了！” “卫笙你今天打鸡血了吧？” “说话太TM到位了！你看给郑寡妇气的！” 郑寡妇是男生们私底下给郑琦起的外号，原本是叫她黑寡妇，叫着叫着就成了郑寡妇。 而王妍，则是狠狠将课本拍在课桌上，心中暗暗发恨。 就在这时，班级大门再次被人从外推开，就见郑琦一脸怒容地站在门口，身边则是站着卫笙初二四班的班主任陶可。 陶可是个年纪不到三十岁，刚来学校任教不满一年的新老师，但为人和善热情，对学生也十分可亲。 随着郑琦的指责，陶可却将卫笙的同桌李德志叫了出去，看样子是去仔细询问事情经过。 几名淘气的男生则站在靠墙的书桌上，从头顶的走廊窗户朝外张望，不时报告消息。 “李德志说话没跑偏，都是实话！” “陶老师劝郑老师哪！” “郑老师去找校长了！” …… 最终卫笙被请到了校长室谈话，与她一同过来的除了郑琦还有陶可。 王校长名叫王正恩，卫笙重生当天在医务室已经与他见过面了，当时在场的还有父亲和崔贤的母亲。 此刻王校长就坐在校长室的办公桌前，郑琦和陶可则坐在一旁的沙发上，郑琦面色难看，陶可则皱眉不语。 王校长观察了卫笙一会，突然就笑了，“又是你？” 站在房间中央的卫笙也不显得尴尬，她打量着房间听到问话露出笑容，“又给您添麻烦了。” 这个鬼灵精！王校长不知怎地，看着她人小鬼大就想笑，“怎么，操场上耍流氓没罚你，得寸进尺打算当咱四中的刺头了？” 陶可奇怪地看了王校长一眼，此刻校长也语气和说出的话分明是在对卫笙打趣。 而卫笙心里也是明白，顿时笑道，“您这是合计我没羞没臊的呢，还提这事。” 王校长顿时哈哈大笑，她还真说对了，那天卫笙给她留下最深刻的印象恐怕就是这孩子没羞没臊的，否则他也不会这么打趣她。 郑琦一看气氛不对，顿时冷着脸提醒说，“王校长！” 王校长笑过就对郑琦道，“郑老师，你这么大个人了跟孩子置什么气，事情经过我也了解了，虽然卫笙当时说话的场合不对，但话多少还是在理的嘛！身为老师怎么好让学生站在后面上课，咱们学校是坚决杜绝体罚学生的，要是传出去可对学校影响不好啊。” “您这是打算偏袒她？”郑琦冷着脸，看上去强压怒火。 “胡说！我又不是她爹，偏袒她做什么？”王校长冷哼一声。 噗嗤一声，陶可被他有趣的说话方式逗乐，又赶忙收敛笑容。 “您这是公然支持她顶撞老师！她考试抄答案还有理了？我身为老师还不能说她了？要是这样我还当什么老师！以后哪有学生听我的！”郑琦面容羞怒地嚷起来。 王校长摆了摆手，“郑老师，你上学的时候抄没抄过作业？” 郑琦顿了顿，“作业跟考试性质不同。” 王校长就道，“那就是抄了，按照你的意思，抄过即是有错，你的老师当时当着全班的面羞辱你了吗？” 郑琦冷着个脸没再接话。 “我并不是赞同学生考试作弊，也不是赞成学生顶撞老师，可我们教育工作者是不是首先得规范自身言行才能让学生信服？卫笙为什么从来不顶撞陶老师，今天却当着其他学生的面顶撞你？难道出了这档子事你最先做的不应该是反思自身，而是去与学生置气吗？”王校长一脸正色地说道。 32.第32章 来自职业队的挑衅 郑琦显然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紧接着就见王校长板着脸转向了卫笙，“你以为你今天逞英雄了？成好汉了！郑老师每天要教那么多班级，没日没夜的备课批作业，忙的焦头烂额，有时候态度可能是不好了些，但话糙理不糙，总是为了你们好的。作弊你还有理了？当着那么多同学的面顶撞老师那不叫英雄，那是逞能！” 他继续道，“罚你回去给郑老师写封检讨书！我看你长不长记性！” 对于王正恩的维护卫笙心知肚明，也就点了点头。 她知道他这也是做给郑琦看的，当然，像他说的，他又不是自己亲爹没必要维护自己，估计也是想借着这个事打压教育郑琦一下。 而郑琦虽然也看得出，但却被王校长批评的无言反驳，只能见好就收，借着王校长给的台阶顺势不再纠缠。 卫笙没想到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事后就连陶可也只字不提。 中午放学，卫笙如约来到学校对面的小胡同里，刘建仁已经提着个帆布兜子在那里等她，只是愁眉苦脸似是遇上了什么难事。 见到卫笙，他就将帆布兜子交到卫笙手里，面色有些犹豫地说，“这是三万块学费。今晚比赛有了些变动……” 卫笙见他脸上难得的正色，便接过钱点了点头，“你说。” 刘建仁说，今天上午在他找过卫笙后才接到虎台山郑哥的电话，郑哥在电话里说光头那边刚刚放出消息，这次请来的两个帮手竟然是省队里数一数二的职业赛手。 他们曾在朝南一座比虎台山还难跑的山路就跑出过卫笙上次跑虎台山的成绩。 “而且对方今天上午突然提出赌金翻五倍，找职业赛手，这他妈不是想上我们虎台县打劫来吗！我没答应，但郑哥说今晚比赛他们现场肯定还要提，到时候那么多人面前我不同意就是认怂啊！”刘建仁非常愤怒。 卫笙扯着嘴角一笑，“翻就翻，咱们又不是稳败，人家送钱为什么不收。” 刘建仁皱着眉头，“看来你没听懂我的意思。你上次的记录在职业队眼里可不算什么，人家技术比咱们高了可不止一星半点，咱们玩票的拿什么跟人家拼，光车子就没人家牛逼。” 说到车子，卫笙思索了起来，嘴里却说道，“谁跟你是咱们。” “是是是，我知道你会漂移，水平比我高，但人家是专业队诶。”可你年纪在这摆着呢，就是个孩子，再厉害能跟受过专业训练常年打比赛的职业赛车手比？不过后面的话刘建仁没说。 卫笙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此时也不多去解释，“你就把钱准备好，晚上咱们就打五万的比赛。” “啊？”刘建仁见她无所谓的模样有些憋闷，敢情输也不是输她的钱，最关键的是…… “关键我手里没那么多钱……这三万被我老子发现都跑不了我的，再拿五万做赌金我也拿不出啊！” 看他一脸苦闷，卫笙就笑道，“这不是有三万呢，你朋友那么多，再凑两万，就借一晚上用作押金不费劲吧？” 刘建仁愕然，“那要输了你这三万可就没了，我告诉你我可再拿不出三万块学费来！” 卫笙淡淡地笑了笑，“学费你已经交了，这钱输了算我的，漂移照教。可是比赛要是真赢了，对方那五万可都得给我。” 这样一来，若赢了比赛，刘建仁给自己的三万还回来，再加上对方输的五万，到手可就有八万了。在虎台山这种小地方，可不是时时都能碰上这么大的比赛。 刘建仁似乎没听进去卫笙的话，兀自道，“我也不认识职业队的，虎台山能拿得出手的除了你，再就是我和孙鹏能凑上数。对方是尼桑队的光头和另外两个职业队的，水平都高得很，这么三打三稳输，咱这钱不就等于白送给人家的？” “规则怎么样的？咱们仨有一个率先到终点就行？”卫笙问。 刘建仁点了点头，又盘算道，“如果他们是两个职业队的夹击你还好说，光头实力虽然比我强点，但也不是没有赢的可能。但不可能啊，一个职业队的拖住你估计够了，那我和孙鹏就输定了，咱得提前定个战术。” “夹击我？”卫笙乐出声，“行了，不要想那么多，也用不着定什么战术，我还得回去上课呢。”说完就准备离开。 刘建仁看着手里的钱袋，“这三万你真打算拿出来？” “嗯。”卫笙已经走远几步，离老远头也不回地答应了一声。 “四点半放学我来接你！”身后，刘建仁又扯着嗓子喊道。 卫笙没有理会他转身离开了。 午休时间，坐在教室里，卫笙想着今晚的比赛，她自然不会蔑视省级专业队员的实力，但真若排资论辈，他们恐怕连当她徒弟的资格都还没有。 已经跻身于世界顶级赛手的卫笙论实力不会逊色于他们，但是车子是个重大的问题，即便是卫笙，也不见得用一辆老尼桑就能赢得过使用真正高性能跑车的省级队员。 车子就相当于剑客的剑，木剑是会被铁剑削断的，难道真的摘叶成剑？那不是剑客，是玩内力的。 如果起跑就被对方甩得没影，还想用弯道超车？ 除非对方过弯是下车用手推的。 “卫笙，上午你当着全班面跟老师提起送表是什么意思？”王妍气哄哄地推开教室门，因力道过猛使得大门撞在了门后的垃圾桶上发出一声巨响。 班级里零零散散几个在教室里聊天的同学都齐齐望过去。 只见王妍走到卫笙身前，面色羞怒地道，“你这不是等于给我卖了吗？刚才郑老师找我了，你看这是什么？”说着将一个小礼盒甩在桌面。 卫笙打开一看，是一块精致的女表。 “郑老师让我把表拿回去，你是纯心让我丢人是不是！我回去怎么跟我爸说！”王妍表情气急败坏，她爸爸本来就告诉她给老师送礼不要跟同学说，结果她没忍住跟几个姐妹炫耀了一下，谁成想闹成这样。 33.第33章 大不了等你几年 “我今天提过你吗？”卫笙将表推到桌角示意她拿走。 “可你提表了啊，郑老师一下就知道我跟你说过！”王妍抄起盒子大叫起来。 卫笙耸了耸肩，“那就只能抱歉了。” 见她一脸无所谓的模样，王妍就气不打一处来，她咬着牙恶狠狠地盯着卫笙，“行，你纯心跟我过不去就别怪我不念情分了！我告诉你卫笙，我有的是方法制你！”说罢，将表放进书桌就带着大小双出了教室。 下午一上课，王妍就惊叫着课桌里的手表丢了，可班级里的学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承认。 王妍大闹一通，搜了卫笙的书桌没有什么发现，又不敢去告诉班主任，不然班主任问起她为什么课桌里有块表又没法回答。 整个下午，王妍的脸色都是悻悻的，真是一半委屈一半忧伤。 表自然不是卫笙拿的，想来是众目睽睽之下塞进书桌，被哪个同学给偷走了。 晚上放学，卫笙早早就在楼梯口等着，一见崔贤下楼就迎了上去，也不管他身边是不是有其他男同学，没羞没臊地挤在他身边，“你们初三晚上不补课吗？” 崔贤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没有理会，冷俊的小脸上一片漠然。 卫笙也不尴尬，更没在意其他人的目光，“以后放学咱俩一起走吧？我现在住我大舅舅家，跟你家正好顺路，就隔一条路口。” 周遭男同学顿时齐齐投来暧昧的目光，崔贤猛地顿住脚步，冷着脸看她，“你怎么知道我家住哪？” 上辈子你告诉我的呗。卫笙没这么说。 “嗯……你表弟说的。”她想了想微微一笑。 崔贤拧着眉头看她，模样说不出的俊俏好看。 “以后别打听我的事了。”沉默好半晌，崔贤才开口说道。 卫笙顿时一笑，“不用打听，你的事没有我不知道的。” 崔贤眉头皱得更深，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姑娘，简直…… 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形容卫笙，说实话，对于卫笙这样的性格很难生出厌恶，但他讨厌别人参与他的生活，尤其是一个根本与自己不相熟，又自以为是的女生。 这心声卫笙没听见，听见也得郁闷，或许会觉得好笑。 只见崔贤转身就朝校门外走，卫笙就背着书包，拖着两条小短腿走在他身边，看着别扭的崔贤无声而笑。 刘建仁已经在学校外等着她了，开着一款新款丰田，记得上次他说过，他的车被他爷爷还是他爸爸没收了，估计这会是还回来了。 一辆丰田在满是自行车的虎台县足以引人注目，刘建仁就堂而皇之地靠在车身吸烟，动作潇洒帅气，配上不错的脸蛋很是招摇。 “丫蛋儿！”刘建仁离老远就朝着卫笙挥手，顺手掐灭了手中的烟头。 “上车！咱俩先吃饭去！”刘建仁一点也没觉得自己招摇，依旧大声喊着。 崔贤定住脚步看了看刘建仁，又看了看身旁的卫笙，不置一词地转身朝自行车棚走去。 “崔贤！明天学校见！”卫笙朝着崔贤别扭的背影挥了挥手，转身朝刘建仁小跑过去。 崔贤顿了顿脚步，转身看向已经钻入车身的卫笙，皱了皱眉头。 他不知道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女生，大摇大摆地在操场亲了自己，开着快艇高喊着向自己示爱，前几分钟还缠在自己身边，转眼间就抛下自己上了别的公子哥的车。 他本以为卫笙跟一些女生一样喜欢自己，但此刻又觉得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他都被这女孩搞得有些迷茫了。 迷茫？崔贤被这词汇吓了一跳，皱着眉头摇了摇头，转身朝着自行车棚走去。显然卫笙是跟那些校外人员走得很近，不像什么好学生。 “丫蛋，想吃什么？”刘建仁开着车，一只胳膊搭在车窗沿，模样很是神气地问。 “我记得桃李路有一家卖鱼腹的，往那去。”卫笙当真是有些怀念，虽不是什么值钱的好东西，但记忆中的味道难免令人缅怀。可以卫笙搬到朝南后就再也没吃到了，即便后来回来，那小店也早就因拆迁无影无踪了。 “好嘞！”刘建仁轰踩油门，车子直奔桃李路而去，嘴上忍不住好奇问道，“刚才那小子谁啊？” “我朋友。”卫笙望着窗外街景答道。 “男朋友？”刘建仁一脸贱笑，“小小年纪挺早熟啊！” 卫笙没搭理他，他也收起玩笑道，“我看那小子不像你朋友，倒像挺烦你呢？” 卫笙收回目光转头看他，“那么明显？” “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刘建仁点了点下巴。 卫笙就笑着耸了耸肩，“无所谓。” “不对吧？你喜欢他？”刘建仁用眼角瞟了瞟卫笙。 卫笙笑而不语，没有答话。 事实上她也说不准自己对崔贤是一种什么感情，愧疚？感激？心疼？亦或是喜欢？ 或许更多的是对十几年后的崔贤的一种精神寄托，所以想对现在的他好。 刘建仁又在旁边道，“要我说，以你的出色压根没必要跟这帮小孩折腾，那不是扯淡一样吗？你要真想找个对象可以找我啊，你十四吧？我二十四，比你大……卧槽，我比你大十岁呢？” 看着他滑稽的模样，卫笙顿时乐出声来。 “没事，反正我也没合适的，大不了等你几年。待那**********，任君摘～啊～摘啊摘啊摘～”刘建仁摇头晃脑地哼唱起来。 卫笙懒得理他。 最终刘建仁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卫笙一串又一串吃完从没有门面的小店里面那破烂油锅里炸出来的‘鱼腹’，五毛钱两串，却花了他整整十块大洋。 “四十串啊！”刘建仁目瞪口呆。 “那么小一串，再说我长身体呢。”卫笙站在街边用纸巾抹嘴，顺手将其扔进小店的垃圾桶里。 刘建仁一口没吃，这种东西打死他都不会吃一口的。 卫笙朝他招了招手，然后从兜里摸出自己的车钥匙，“你去给我办个事。” 34.第34章 你，敢吗？ 七点钟，虎台山的上山路上，明晃晃的车灯此起彼伏闪过，恐怕平日里的虎台县路面上都难得见到这样多的车辆。 不多时，上山路口就被人用栏杆挡上不再允许车辆通行。 山道上，亦是人声鼎沸，人群扎堆似的挤在不大的赛道场地旁。 场地上依旧是两排篝火隔离着三排车道，明晃晃的火焰在这十月的夜里热烈非常。 刘建仁在将卫笙送上山后，便按照卫笙的吩咐去办事了。 此刻，卫笙在老王的陪同下去见虎台山的扛把子——郑哥。 离老远，就见到一名男人坐在树荫下方的椅子上，旁边三三两两的小弟来回穿梭忙活着场内事宜。 卫笙观察那男人，身材精悍短小，一双眼睛煞是精明，上方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两道又浓又重的粗眉。至于穿着，他里面传了件浅蓝色的普通圆领背心，外面罩了一件黑色皮衣，下身则是漏洞款式的牛仔裤，显得极为时尚，虽然他看上去已年近四十。 或许是因为刘建仁的关系，又或许是因为卫笙上次的比赛跑出了虎台山记录，郑哥对她的态度异常亲昵友好。 “哎呀呀，久仰大名！没有想到年纪这么小？哈哈哈，年轻有为！年轻有为！我像你这个年纪还不知道三轮蹦子是咋骑的！”郑鑫也是远远就见到老王陪同下的卫笙，笑着起身相迎。 其实卫笙并不难认，戴着个京剧脸谱山上的恐怕也只有她了。 这破面具又哪里是卫笙想要戴的，有多滑稽她心里清楚得很，但又不愿在这鱼龙混杂的地方暴露长相，以免以后多生事端，所以只好忍受着周围人的瞩目。 卫笙上前似模似样的与他握了握手，郑鑫就道，“老王，刘少人呢？” 老王并不清楚，所以卫笙接了话，“我托他去帮我办件事，开赛前一准就到。” “来！我给你介绍一下。”郑鑫朝着不远处被人围在中间说话的一名男子招了招手，那人就拨开人群走了过来。 “孙鹏，咱们虎台山NO。1！这位就是……”郑哥拍着那名年轻人的肩膀介绍。 他话没说完，年轻人就皱眉盯着卫笙打断，“我知道你，虎台山10分28秒，卫笙。” 卫笙也知道他，今天刘建仁已经提过，今晚三打三比赛自己队伍的三人除了自己和刘建仁，就是这孙鹏。 年轻人明显不信任的语气和神情倒是没有令卫笙难以接受，令她有些皱眉的是，自己的名字所有人都知道了？ 似乎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孙鹏淡淡地道，“你放心，除了我们几个没人知道你叫什么，刘少嘱咐过不要外传。” “既然人都到了，小王，吩咐人把横幅拉起来。”郑哥摆了摆手，老王就到一旁张罗去了。 当巨大的横幅在三米开外的头顶拉开以后，卫笙能感受到自己的脸都绿了。 横幅上是这样介绍的：虎台山鬼面少女大战朝南市职业车队！ 卫笙绷着个脸一言不发。 “噱头！噱头！”郑哥在一旁哈哈大笑地解释。 孙鹏却道，“上次比赛我没有看到，听说你是用郑哥手底下的老爷车跑了10分28？”他盯着卫笙，却就是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看卫笙的身形分明是个孩子，个头小小发育不全，也不知道面具后面是怎样一张脸。 卫笙闻言点了点头。 “我不太相信。”孙鹏直言道，“不管上一次你用了什么办法，这次的三打三都是要讲求配合的，对方都是专业好手，其中两个常年配合很有默契，我们三个都是从来没有打过配合很难……” 他话没说完卫笙就抬手将其打断，她转头问郑鑫，“他是你的人？”她今天听刘少提起孙鹏是虎台山郑哥的人，平日他都当作主场参赛，因为每场比赛郑哥的场子都会开盘下注，给围观群众设赌。 这是卫笙今天临上山前才了解到的，之后她顿时有些后悔，早知道就将三万块钱留下，押自己胜岂不是能多赚一份。 但刘建仁确实再难凑出那么多钱了，卫笙更不是一个说出去的话随便收回的人。 那郑哥就点头，呵呵笑道，“孙鹏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咱们虎台山的台柱子！你放心，有他在……” 卫笙再次抬手打断，声音不悦地道，“作为虎台山的NO。1打场比赛连点自信都没有，张口闭口长对手的志气，灭自家的威风，这就是虎台山N。1的职业素养？” 谁都没有想到她竟然先发难了。 郑哥有那么一瞬的发懵，孙鹏也黑着个脸表示不服。 她自然地侧身负手，悠悠说道，“刘建仁也就罢了，这位公子哥纯粹是玩票选手，但我万万没有想到你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对方的确经过常年配合比咱们有些默契，但你知道作为一名赛手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她问的是孙鹏。 后者张口便道，“熟练和技巧。” “怪不得你到了这个年纪也只能混迹于虎台山。而有些人的岁数不如你却早在国际车坛叱咤风云。”卫笙冷哼一声，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和头，“一名赛车手最该具备的是一颗无所畏惧的心，和天地不怕的精神。” 她眯着眼睛，掷地有声地继续道，“一颗开赛前有所顾忌的心怎么让你所向披靡战胜对手！知道你为什么是虎台山NO。1，因为你没有遇到过更强劲的对手。所以，你也只能是虎台山的NO。1，听到省职业队就战战兢兢吓得肝胆俱裂。” 孙鹏呆立在原地，身为虎台山的NO。1，身边永远都是恭维与迎合，都是众人的艳羡和佩服，但听着眼前女孩充满不屑与讽刺的话语，这一刻，他犹如身遭雷击。 这个让他一直引以为傲的身份竟然被人说得一文不值，甚至贬大于褒。 “听过国际赛车手都是疯子这句话吗？”少女面具后的眼睛夹杂着淡淡嘲讽地看着他。 孙鹏抿嘴，点了点头。 “你以为只是说说？还是他们真的疯了？”卫笙淡淡地笑了，随即收敛笑容正色道，“他们不是疯了，而是他们敢不要命，以求自身极限最大的突破。你，敢吗？” 35.第35章 自家打脸，毫不留情？ 孙鹏有些哑口无言，并不是他不会与人辩驳，而是他有些被卫笙的气势所震慑。 就像是一个个中高手在教导无知晚辈般的口气。 “你不敢，因为你畏首畏尾！”卫笙淡淡地看着他，“这场比赛不需要任何作战计划，你要做的只是提高你的胆气，只需要相信你会赢，我们会赢。” 孙鹏涨红着脸，第一次被人嘲讽得一无是处，好像连个赛车手都不配做。他现在只觉得一股热血上涌！“好，我就让你看看我到底有没有胆气！” 卫笙唇角微勾。 啪啪啪！ 郑鑫在旁拍起巴掌，“说的好！说的太好了！赛车本就是项疯狂的运动！没有疯劲、没有胆气就什么也不是！没想到啊，你小小年纪能说出这番话！我现在倒真想认识认识那个教你的人。” 卫笙看着他没有接话。教自己的人？有，而且很多，但能做到这些更多的是在生与死的较量中实践而出。 她因比赛曾断过肋骨、手脚、撞出过脑震荡，无数次生死边缘的摸爬滚打，这些可都不是闹着玩的。 她当然没有指望现在的孙鹏有这份胆气与经历，但这样的畏首畏尾可没有资格称作是一名赛手。 “我先带你们去认识一下对手。” 几人来到距离人群有段距离的赛道旁，那里零散停着几辆车，车子排成一圈将中间的三两跑车围住，十一二个青年人正在抽烟谈话。 正是尼桑队的崔斌和其他几名青年，他们见郑鑫带着孙鹏和卫笙走近，都停住了话头纷纷望过来。 率先出来的是光头，他淡淡地看着郑鑫，又将视线转移到卫笙，“郑哥，你们虎台山真是没人了？以后就打算靠这小不点凑数？” 郑鑫哈哈一笑，“兄弟说哪里的话，上次比赛还不是靠她才赢的。” “呵呵，戴个面具遮遮掩掩，连怎么称呼都不知道。”光头冷笑一声，直到现在他都很难相信自己败给了这么个小不点。 郑鑫刚要说话，卫笙便开口打断，“叫我东尼娅就好。”这个名字若放到十几年后恐怕会让圈内人士为之一震，但今天却没人知晓。 所有人都是一愣，他们自然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只是感觉奇怪。 然后光头男一脸可笑地点头，又狠狠吸了口香烟，“行，今天算正式认识了，我叫钱斌，这两位是我省队的朋友，王浩、赵一鸣。” 他指了指身旁两名穿着赛手服的年轻人，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面色冷淡中夹杂着傲慢，恐怕他们还不屑、也不习惯在这小笑县城内跟一帮非职业的玩票选手正式比赛。 卫笙便走上前看了看他们的车，除了钱斌还是上一次用的改良版尼桑外，另外两人的座驾都是正儿八经的跑车。 卫笙绕车走上一圈，缓缓说道，“94款三菱GTO，排量3。0T，全时四驱看样子没有改良，还不错。”挺经典一款老跑。 那两人纷纷挑眉，叫王浩的男人淡淡笑道，“有点见识。”这话自然针对卫笙小小年龄而言。 说完话，王浩走上前怜爱地摸了摸自己的座驾。 “漩涡增压、自动变数。车长4600，宽度1840，轴距2470。三厢两门，6个汽缸容积3000V形排列，最大功率119、转数5500，多点电喷供油，马力最高162。”卫笙说完摇了摇头，觉得今天出动自己的老伙计有点大材小用了。 自己的双涡轮增压F50最高可提升至800马力，打它跟玩似的。 听完卫笙的话，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珠，王浩和赵一鸣也非常愕然，这车倒像是她的似的，比车主本人还了解。 这个时候不流行上网，没那么多爆炸式讯息，想了解一件事物还需要通过书籍和资料，那么卫笙一个县里的孩子是怎么这样了解一款进口车的全部配置？ 她甚至没有用尺子去量，就能精确说出这车的长宽和轴距！在别人眼里，即便卫笙通过图片看到过这车能叫出名字，知道它是全时四驱，也不可能将配置背得滚瓜烂熟吧！ 王浩见她说完后摇了摇头，似乎是有些不看好的意思，顿时冷笑看向卫笙，“看样子你们这次的座驾要更胜一筹？” 孙鹏就有些尴尬，也有些艳羡地看着对方的车子，果然是省队的，用的都是专业跑车，而自己这所谓的虎台山NO。1果真如卫笙所说是玩票选手，用的还是一辆改装过的丰田车。 郑鑫顿时打圆场地笑道，“这环山路不像直道，车子马力再高也飞不起来，倒不如技巧扎实来得有用。” 尼桑队与王浩、赵一鸣听了，都不屑地扯起嘴角。 没有好车就是没有好车，短处就是短处，只会越藏越短。 卫笙却首先开口，悠哉地说，“这我就不赞同郑哥的说法了，都打过游戏吧？技巧扎实是根基，好车就是相当于装备加持，即便是环山路，在都具备技巧的情况下优劣自然全凭装备。” 赵一鸣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这小家伙说话倒是中听，不错！她说的很有道理嘛。”他觉得这群县里人有意思，自家人打自家脸，真是毫不留情啊！ 郑鑫的脸色有些难看，又强挤出一丝笑容，“确实很有道理。” 光头钱斌就是一乐，“那不知道你们虎台山的装备加持到底有多高明，倒是让我们开开眼界。” 郑鑫在旁笑而不语，心中已是怒极。这帮朝南来的狗崽子，真是有两下子就耀武扬威，却没分清是谁的地盘，给他搞急今天让他们有命赢钱没命出山！ 孙鹏也是沉着个脸，心中暗暗下决心今天绝不能输。 却见卫笙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电子表回答，“快了。” 快什么了？ “你不是说不来嘛！”就在这时，一道声音由远及近飘向卫笙方向。 转过头，却见是李琦和李林、赵磊一行三人。 他们怎么上山了？ “你骗谁哪，今天上午还说不过来！自己跑来又不……不叫我……”李琦跑得有点喘，待走得近了，看见卫笙身旁这一群大汉，声音顿时放小了许多。 36.第36章 让你开眼，钱我收了 “这是虎台山的郑哥，这是虎台山赛手NO。1的孙鹏。”看着三人眼神发懵，卫笙开口介绍道。 一听那男人竟然是传说中的郑哥，李林和赵磊都有些手不知道该往哪放好了。 毕竟郑哥是虎台山名副其实的大佬，他们平日接触的也都是虎台山上干活的小喽啰，就是上过山的赵磊偶尔能远远看到郑哥一眼，也得伴随着老王之类小弟的赞叹吹捧，所以对这大佬可一直是敬仰得很。 看来今天连郑哥都惊动了。 “你参加比赛？”李琦凑到卫笙耳边小声地问。 卫笙看了她一眼，并没压低声音道，“有什么话就大大方方问，当着这么多人耳语多不礼貌。” 说完，她却自己凑到李琦耳边蛐蛐道，“我告诉他们我叫东尼娅，别给我整露陷了。” 李琦一脸秒懂的神色，转身到李林和赵磊耳边耳语去了。 周围其他众人皆是无语。 “时间差不多了，刘少还没到？”郑鑫看了看腕表，皱着眉问。 钱斌顿时抬手抹了抹自己的光头，冷笑道，“姓刘那小子恐怕一听赌金翻五倍不敢来了吧？” 他身后的兄弟顿时嗤笑出声，张狂得紧。 赵一鸣道，“钱斌，说好了五万赌金不会临时变卦吧？”他们答应来这小地方出赛可都是因为赌金丰厚。 若真就一万块，每人分不上两三千元，谁愿意长途跋涉来这？还不够车子刮碰的修补钱。 钱斌瞄了一眼郑鑫道，“放心，刘少在虎台县可是数一数二的大金主，一掷千金不在话下，兄弟可别小瞧了刘少爷。我说的没错吧郑哥？” 郑鑫没有接话，却是孙鹏接口，“最早提出赌金就是一万，你们现在要加价本身就不合理，也得人家刘少同意才行。” 钱斌没搭理他。这孙鹏是他的手下败将，当初他来虎台山连赢两场，第二场就是和这孙鹏较量的，之后才是刘建仁听说这事表示不服跟他约了局。 所以他压根就没把孙鹏放在眼里，真要说有些忌惮的，恐怕是那戴着面具的怪异丫头，不过今次他做了万全准备，省队来的两名兄弟可不是吃素的。 要说这事情发展的，倒也正合他意，若刘建仁上次没有赢了尝到甜头，又怎会答应下这场赌局，这钱恐怕也就没这么好赚了。 “大家先上赛道吧。”郑鑫说道。 时间已经就快要到了，现在也需要各就各位，否则耽搁了观众热情，也就耽误了自己的下注生意。 一众人便将车子朝着赛道方向移去。 “刘少的车来了！”有人高声喊道。 卫笙转头看去，就见刘建仁那台银灰色的新款丰田正驶入山道，很快便停在了赛道上。 光头等人也纷纷将车子停好走上前。 刘建仁却下车就朝卫笙快步走来，他面容紧张地耳问，“哪来的？” “你不用问，来了吗？” “嗯。”刘建仁狠狠地咽了口吐沫，“后面呢，马上到……就是上次新闻报的？” “嗯。”卫笙答应了一声。 二人说话驴唇不对马嘴，别说钱斌、王浩、赵一鸣听不懂，就连郑鑫和孙鹏也都完全听不懂。 “刘少，咱们这比赛规模在虎台县算是数一数二的，赌金是不是也得跟上才行？万八千块钱实在拿不出手，怕让大伙笑话了。”钱斌见刘建仁到位，逮住时机大声说道。 周遭观众果然都渐渐静了下来，竖起耳朵听着。 “你想赌多大？”刘建仁转头看向钱斌。 “五万一局，愿赌服输。”钱斌笑笑扬了扬下巴，就有一名兄弟将一兜子的钱扔在地上。 兜子敞开，里面赫然是一摞摞灰色的老人头。 观众群中发出低呼，五万元一局！这可够狠的了！就连虎台山的郑哥今天开出的朝南车队赔率都极低，而虎台山胜出的赔率十分之高，也就是说他都不看好虎台山能胜！ 对方这会抬高加码无异于打劫！ 刘建仁看了看身旁的卫笙，只见她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 “好！五万就五万！”刘建仁转身从自己的车后备箱拿出一个帆布兜子，扔给郑鑫，“郑哥，点钱！” 郑鑫一楞，赶忙挥了挥手，示意兄弟接过。 “五万！” “五万！” 待点好双方钞票，这局子就算是定了。 “时间到了。”郑鑫抬腕看了看表，转身走到赛场旁，看着卫笙空空如也的车位提醒道。 “怎么还没到？”卫笙看向刘建仁。 “能顺利上来就不错了。”刘建仁无奈地道。那车他试了试，到底是多大的马力，轻轻踏了一脚油门差点就蹿出去出了事故，眼下他的兄弟能给完好开上山就该谢天谢地。 钱斌就乐道，“怎么，还真有压轴的要让兄弟们开开眼？”他只是用刚才的话打趣，顺口讥讽一句。 却没想到就在这时，远处忽然发出一道道惊呼，此起彼伏，渐渐扩大甚至成了惊叫。 随着一道耀眼的车大灯晃入赛道，紧接着，一辆漆黑如墨的怪兽缓缓从上山入口驶至众人眼前。 那并不是怪兽，而是一辆炫酷至极的黑色跑车！ 那跑车该怎么形容？前盖上两个巨大的通风孔不仅打破了传统跑车前脸的布局，而且更加突出了它高耸的前鼻子，配上圆滑的大灯和弧型的进气口，好像一只在公路上游弋的红色梭鱼。 黑色的腰线、与车身一体的尾冀和四盏圆形的尾灯，就像是一头从容冷静的怪兽，高翘的尾翼显现出它的孤傲与冷艳！ 那开车的人显然有些小心翼翼地笨拙，车子深一脚浅一脚地缓慢前行，最终停在了卫笙所空在赛道上的车位中。 车门打开，里面露出一张普通至极的年轻人面孔，他额头全是汗水缓缓下车，关上车门的那一刻他仿佛彻底松了口气。 观众、钱斌的队伍、两名省级赛手以及郑鑫和孙鹏等人无一例外都面露震惊地看着那跑车，又看了看刚刚接过车钥匙的少女。 “水冷v型12缸双涡轮增压发动机，排量4698cm3，最高功率800马力。怎么样？这五万块，我就收下了。”卫笙声音平淡，唇角缓缓勾起一丝邪恶的笑容。 37.第37章 完虐 包括刘建仁在内的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他们不是看卫笙，而是在看那车。 钱斌狠狠地咽了口吐沫，深吸口气才抬起头来，“这是谁的车？” 刘建仁看了看卫笙，卫笙却没有接话。 “话不要说的太满了，装备再好主人如果用不好也没什么用处。”王浩虽然眼睛馋的都快掉下来了，但嘴上却毫不示弱。而且这也是他的心里话。 800马力在他看来有些夸大，而且就算真的如此之高，在山路上又怎么可能马力全开。 以他们的车技加配合，将她封死无处超车，这再好的车恐怕也派不上用场！ 一行人纷纷上车准备就绪，卫笙再次钻入F50，车刚发动，那巨大的噪音如同猛兽的低吼，令人心神激荡！ 随着一道枪响，卫笙点动油门，巨大的推背感骤然涌现。 在外人看来，车子就如离弦之箭般嗖然冲了出去！ 在上车之前，赵一鸣与王浩二人商定夹击东尼娅，绝不能让她那辆车率先冲出去，至于剩下的人，便交给光头对付。 这算是兵行险招，与之前最早的安排完全背道而驰。 但没有想到，枪声刚刚响起，黑色怪兽便如利箭般飞射而出，径直将所有人落在了身后。 无论是观众还是参赛者，就这样瞠目结舌地望着这既滑稽又震撼的一幕，只见除了黑色怪兽，所有车辆马力全开亦是被远远甩在后面，根本连任何夹击围堵的机会都不曾给对方。 孙鹏在车内亦是满脸震惊，他此时与省队的两辆跑车相距大半个车身被落在后面，可那卫笙那黑色怪兽却只给他们所有人留下两道猩红的车尾灯，就在转弯处漂移过弯。 “PowerDrift！”后方车辆中，王浩与赵一鸣齐齐面色大变。 这是卫笙此次使用的漂移名称，与上一次的BrakeDrift不同。 BrakeDrift需要对煞车的控制要掌握得很好，否则会导致转向不足而出意外。 而这一次的PowerDrift则是需要强大的驱动力。 此刻，卫笙使用PowerDrift转弯时踏尽油门，以强大的动力强迫驱动轮空转，使其失去抓地力，而以离心力做出漂移的动作。 在出弯时，她松开油门，使轮胎回复抓地力，再猛踏一脚使车身全力冲刺进入直道。 做到PowerDrift漂移此刻的F50易如反掌，而上一次比赛用的车则不行。 倒视镜望去，后面已然再没了车子。 至于王浩和赵一鸣，此刻虽然都在各自的车内，但却不约而同地面色难看。 他们一前一后使用最初级的手掣旋转漂移过弯，然后就看见黑色怪兽的身影刚刚消失在第三个弯道。 完虐。 最终卫笙以6分37秒的成绩率先抵达终点，比以往虎台山玩票车手的最佳成绩快了有整整一倍。 卫笙对这份全力以赴的成绩非常满意，车子的作用自不必多说，加之她已经跑过这条山路，可以明确知道哪个弯道切怎样的距离可以更快速精准地过弯。 这恐怕就是国际赛手与一般赛手的差距所在。 上一次卫笙觉得如果全力以赴加上自己的老伙计，最少可以比10分28秒的成绩快两分以上，如今却是快了整整3分51秒，也算在她的预期之内。 卫笙抵达终点后并没有停车，而是放下车窗朝郑鑫道，“让刘建仁明天把钱给我。”说完，车子如离弦之箭朝着山下驶去，完全没有给人反应的机会。 她就这么走了？没有享受众人的惊呼与尖叫，没有享受这一刻的荣誉与对手的惨败，甚至抵达终点后连车都没下，就这么走了？ …… 卫笙重新找了个地方把车藏好，盖上车衣，以求严严实实万无一失这才安心回到家里。 此刻的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卫笙回到家见到大舅舅杨立平还没有睡，就向他询问了今天股票走势。 因为这段时间水利股恰巧是杨立平所关注的，所以对于卫笙询问的两支股票知之甚详。 他告诉卫笙，XX洲坝和XX水利在十月八日这一天都涨停了，并且告诉了卫笙一个证券公司的电话号码，说是可以通过这个号码查人工查询股票当前价格进行买卖，但如果想要买卖，首先需要有该证券公司的帐号才行。 卫笙点了点头，在杨立平疑惑的目光中回到房间。 杨立平所说的这两支股票在十月八日这天的走势，与西里尔告诉她的一模一样，也就是说这个想法可以实行。 接下来几日的股票走势日线图，时限图卫笙都做了笔记，她也只能做到时线，再详细就记录不过来了。 也就是说她可以明确‘预知’下一个小时这支股票的价格，可以准确地做到逢低买入，然后逢高卖出。 不过眼下未满十八岁不能去证券公司办理开户，而她目前才只有十四五岁。 冒然让母亲带自己去开户肯定行不通，这些钱是哪里来的无法解释。 看来只有一个办法——刘建仁。 用别人的身份开户虽然有风险，但刘建仁目前还可以列在卫笙的信任名列中。 而此刻，虎台县老干部大院一栋二楼的一间窗户内，还隐隐透着昏黄的光晕。 崔贤就坐在这间屋子的书桌前，姿态娴雅，干净清冷的俊脸上一双瑞凤眼正认真地盯着桌案上的书籍。 台灯明亮，却难掩少年一身皎洁。 就在他专业看书的档口，房间门被人轻轻敲响，随即们把锁扭动，门开了。 崔永贞就站在门外面带笑容地看着儿子，“这么晚了还看书呢？” 崔贤抬头，嘴角露出一道清浅笑容，“妈。” 崔永贞就微笑着踏入室内，坐在了床边道，“妈明天就回朝南了，你的转学手续下星期就能办齐，到时我来接你。” 闻言，崔贤一怔，“这么快？”他还以为最少要一两个月才会转去朝南市。 “嗯。怎么？舍不得了？”崔永贞轻轻抚向儿子肩膀，脸上罕见地慈祥笑容。 崔贤眼帘微垂，半晌才道，“就是觉得太突然了。” 他的爷爷是老红军，而因为爸妈工作繁忙，担心在朝南照顾不好自己，所以自小就将自己寄养在爷爷家。 所以自己是爷爷一手拉扯大的。 38.第38章 崔家旧事，有钱帅哥？ 然而，前阵子母亲突然提出要接自己到朝南去读初中，目的是让自己接受更好的教育准备中考。 开始崔贤是心有抵触的，但胳膊扭不过大腿，加之他知道考上高中也要离开虎台县，后来便答应了。 母亲从十一前就推掉了所有业务，来到虎台县雷厉风行地为他办理了转学手续，听说朝南那边的第一中学也已经联系好了。 他本以为要一两个月才会转走，却没想到会这么快。 “到了市一中，我给你安排在一班，有个叫邵秉然的学生你们可以处好关系，那是邵成东的儿子。”崔永贞又微笑着说道。 望着眼前面带慈爱的母亲，崔贤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母亲的父亲，也就是他的外公以前是从政的，听说官位不低，前两年退休在朝南市搞起了房地产。 听说今年初，公司刚刚与朝南市的万城集团合并。 万城的邵成东任董事长，控股百分之六十，崔家控股百分之四十占据第二大股东。 外公如今年纪已大，又只有两个女儿，二女儿嫁得早又嫁得好，所以身为大女儿的母亲一直跟着外公打理产业。 直到母亲与父亲相恋，当时父亲李政文只是一个普通的公务员，在崔家的强压下不得不入赘进了崔家，然后在母亲的安排下进入地产业。 也就是说崔贤打从一出生就注定姓崔，是要继承外公的家业的，更要承受母亲强势强压下的一切安排。 当然，对于这一切，此刻躺在床上盘算着如何利用这笔钱炒股的卫笙是并不知道的。 在她年纪还小的时候即便有崔贤这个朋友，也无心打听他家里的情况，而崔贤在学校为人低调从不可以炫耀，同学即便知道他家境富裕也没从他嘴里打听出家里是做什么的。 而在她长大后，随着万城集团发展更迭、集团变动、人事变动，崔家早已从万城集团出了局自立门户，她就更不知道还有这样一段缘分存在。 况且崔贤与卫笙在一起很少谈论自己的家庭，那时的卫笙忙着自己的人生冲刺还来不及，对于他的生活就从未有兴趣参与过。 又或许是因为家庭原因造成卫笙心理上不自觉的自卑感，也有意避讳接触与打听这些事情。 她只知道崔贤家是做地产生意的，在地产圈颇有名望。 他家很有钱，父亲是入赘的，母亲为人强势精明。 仅此而已。 相对于崔贤，前世的卫笙更执迷于眼中永远带着暖意的邵秉然，那个真正如天使一般的男人。 其实即便现在，卫笙想到转入朝南后可以再次见到年幼的邵秉然，心中还是有那么些许期待的。 当然，这只是对于旧人的一种缅怀之情。 第二天清晨。 卫笙早早起床，一如既往扛着自行车出了楼道，伴随着表哥杨晓东的嘲讽与他在分岔路口分道扬前往学校。 和煦的阳光沐浴大地，沐浴着初秋的虎台县。 卫笙刚刚将车子停在校门口锁上，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口哨声。 转过头，就见到了刘建仁慵懒纨绔的身姿，他正斜靠在自己的丰田车上，站在路边笑吟吟地盯着卫笙。 他朝卫笙勾了勾手，就转身钻入了车子里。 卫笙锁上自行车便快步钻入刘建仁的车中，这一幕又不巧被正准备踏进校门的崔贤看见了。 “这是你的钱。”刘建仁将那个帆布兜子再次塞进卫笙手里。 只不过这一次，兜子明显沉甸甸的重了不少。 “三万学费，五万赌金，一共八万大洋。”刘建仁有些眼馋地看了看帆布兜子，又奇怪地看向卫笙，“你说你个小丫蛋儿要这么多钱做什么？你要用不上放我这得了。” 他自然是开玩笑的。 却没想到卫笙真的将帆布兜子一把扔给刘建仁，“我也是这么打算的。” 刘建仁大吃一惊，他只是随口一说…… “我准备炒股票，但是没法开户，你去开个户头，这些钱帮我炒着。照我这单子上执行可不许随便做主。”卫笙又将一张纸交给了刘建仁。 上面写了哪天买什么股票，哪天卖什么股票。 刘建仁拿起单子看了看，见她不像是开玩笑，顿时乐道，“你还挺时髦，年纪不大学人家炒股，我可告诉你，这东西有风险的！不小心就本都不剩！” “让你去就去，哪来那么多废话。”卫笙不愿意搭理他。 刘建仁一口气被憋在嗓子眼，这小丫蛋现在使唤起他倒是一点也不见外。 “什么时候教我漂移？”刘建仁又立马换上笑脸问道，“就今天晚上吧？四点半放学我来接你。” “我要补课呢，五块钱都给人家了。”卫笙想了想拒绝。 “我给的是三万……” 商量了半天二人也没达成一致，卫笙说周末找他，刘建仁就偏要今天练车，最终卫笙下车就走，刘建仁气呼呼地猛踩油门呼啸离去。 这次来到班级，卫笙发现班里同学看她的目光都有些怪异。 问了身后的孔雪，胖丫头嗤笑着回她，“有人说现在有个有钱的男的天天送你上学接你放学，班里都传开了。” 说完后，她观察着卫笙表情，又忍不住探身上前小声问，“他们说的是真的？有个有钱帅哥追你呢？” 卫笙皱了皱眉，“胡说八道。”转过身就没再搭理她。 卫笙知道同学指的是帅哥是谁，除了刘建仁骚包似的开个丰田在学校门口等自己还能有谁？ 身旁的李德志就有些好奇地看了看卫笙，要说这两天卫笙给他的印象可跟以前有天翻地覆的差别。 以前的卫笙看起来就是个文文静静的女生，个头小小的整天跟在王妍身边替她跑腿，有时嚷着抄自己的作业，一上数学英语课就紧张到肚子疼。 可现在的卫笙好像不是卫笙了，敢跟老师叫板脸不红气不喘，整天淡定的有股事不关己的派头，有时候出出洋相也一脸的无所谓似的。 “想什么呢？今天放学一起走。”正想着，就见卫笙突然转过脸来，阳光照耀下，那小脸从没像现在这样明媚过。 39.第39章 你我的羁绊 “啊？”李德志讶异地看着卫笙，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今晚补课。”卫笙提醒道。 李德志顿时反应过来，赶忙点了点头。 “我下课没什么事，要是你也没什么事你就给我讲讲题吧？”卫笙又问道。 李德志这回倒是没小心眼，直接就点头同意了。 如此，上课卫笙就老老实实听课，遇到跟不上的问题，就趁着下课时间找李德志解惑。 李德志渐渐发现卫笙很聪明，而且根基也很扎实，对于什么问题一点就透，并不用多费唇舌，甚至有些难题卫笙研究研究还能反过来带动他解答。 课间，卫笙还听到一则关于崔贤的消息，说是今年的县三好学生颁下来了，第四中学占了两个名额，都是初三的，其中就有崔贤一个。 一整天的时间说快也快，到了放学的时间，卫笙催着李德志提早收拾书包，一打铃就带着他冲出教室。 李德志本来寻思她为什么这么着急，却见她走到楼梯口就不走了，等在那。 “你等谁呢？”见卫笙明显是在等人，总探个脑袋往楼上瞅，他就忍不住问。 “等个朋友。”卫笙一边探着个脑袋接口答道。随手从包里翻出墨镜戴上，大大的墨镜几乎将那巴掌大的小脸遮住了一半。 楼梯上人来人往地，不一会就见到崔贤跟几个人一边说话一边往楼下走。 这次崔贤身边竟然有个女孩，穿着白色休闲裤和体恤衫，外面罩了秋季校服的运动外套，看上去青春靓丽长得也算漂亮，给人一种很干净清爽的感觉。 她笑吟吟地走在崔贤身旁，手里握着一卷与崔贤手里一模一样的奖状，卫笙猜是县三好学生今天颁下来的奖状。 崔贤也难得在与她回话时面上带着清浅的笑容，看得出两人关系不错。 崔贤显然也注意到了卫笙，头立时就有点大了。 他故意沉下脸，经过卫笙身边时看也没看她。 “崔贤，今天放学我得去同学家补课，不能一道回家了。”卫笙却没在意他的态度，自然而然地走到他身边说道。 李德志愣住了，崔贤身旁的女生愣住了，就连崔贤旁边的几个哥们也都愣住了。 卫笙因为昨天放学时告诉过崔贤因为顺路所以以后一起回家，所以今天要跟李德志去补课才想着得告诉他一声。 压根就没顾及到从始至终都是自己一个人在做决定，崔贤压根没当回事。 崔贤黑着脸转头看她，又觉得不想跟她因此多说什么，就淡淡吐出一个字，“好。” 周围所有人都惊讶了，李德志张了张嘴巴，初三的崔贤他是知道的，卫笙那天在操场对他耍流氓估计也没人不知道，但他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崔贤的几个哥们都脸色尴尬地看了看崔贤，又看了看卫笙，又看了看崔贤身旁拿着奖状的女生，然后面容戏谑又尴尬地纷纷提出有事先走了。 那女生先是愣住了片刻，然后转头微笑看向崔贤，“她是那天在操场的女孩吧？” 卫笙不记得崔贤在虎台县初中有过女朋友，难道是‘那些年喜欢过的女孩’？这样想着，卫笙露出笑容朝女孩伸出手，“你好。卫笙。我是崔贤朋友。” 崔贤皱眉，她倒是自来熟。自己跟她好像一共也没见过几次面，更称不上是朋友。 女孩也微笑着伸手与她握了握，“杜珊，我是崔贤同桌。” 卫笙长长地哦了一声，原来是‘同桌的你’。 “你是咱校的另一个三好学生？”卫笙笑着看向女孩手里的奖状。 女孩也含笑点了点头，“多亏了有崔贤这么个好榜样。”说罢双目含情地瞟了崔贤一眼。 “你们这是处对象呢？”三人一边说话，脚步不停地朝教学楼外走，卫笙就禁不住问了一句。 没想到她这好不含蓄地一问，使得崔贤面色顿时又沉了几分，杜珊也双颊飞红，二人异口同声道，“没有！” 卫笙自顾自地点了点头，“我就说么，没听说崔贤初中交过女朋友。”看这姑娘明显是喜欢崔贤，难得崔贤也不排斥，不过眼看着他就要转学了，这时候种下情种怪耽误人家姑娘的。 她又语重心长地对二人道，“相互做个榜样督促学习是好事，别想着早恋，没什么好处。” 崔贤顿时定住脚步，黑着个脸对卫笙说，“你跟我过来。”说罢转身朝一旁走去。 卫笙便让李德志在这等她，转身跟了上去。 清风拂面，夕阳倾斜。 球场旁，崔贤一身米黄色休闲装，斜挎着天蓝色的书包，清爽的短发在微风中拂动，煞是干净好看。 卫笙一边打量着他一边走到了近前。 崔贤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缓缓叹了口气说，“我下星期转学。” “这么快？”卫笙脸上倒看不出什么意外，娇俏的小脸上依旧带着笑容。 “嗯。”崔贤点了点头，双手插进米色的休闲裤兜，转过脸静静地说道，“我知道你可能对我、对我有点好感，其实我挺欣赏你的，觉得你的性子挺好，不过我马上就要离开虎台县，到时候咱们俩的人生不可能再有交集，所以我希望你别再跟着我了。” 他有些尴尬地说完这些话，因为即便有女生对他有好感，或是直接了当地表明喜欢他，在他的疏远态度下都会自觉地打消念头。 而卫笙好像是个例外，她有些夸张的出现在自己身边，没有缘由，没有前奏，就好像要强行挤入自己的生活似的。 这让他感觉有点措手不及，也不适应，也有点受不了，所以希望直截了当说明自己的意图，并没有伤害她的意思。 本以为听了这些话，眼前的女孩会有些难过，最起码也会表现出应有的尴尬。 却见她扯开嘴角盯着自己笑出声，小脸在夕阳余晖中明媚动人地说，“以前没太觉得，现在倒真对你有点好感了。” 说罢，卫笙缓缓收敛住笑容，上前一步踮起脚尖将他抱在怀里，“崔贤，你曾是我最好的朋友，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会是。无论你走到哪里，我们间的羁绊都不会消散。” 40.第40章 蛮不讲理，没羞没臊 李德志呆住了，杜珊呆住了，崔贤也呆住了。 卫笙收回手臂倒退两步，看着崔贤愕然夹杂着惊恐的表情，有些皱眉地想，或许自己跟前世的出场方式不同，性格也不同，所以崔贤对待自己的态度感觉也大为不同。 这样想着，她脸上浮现一丝地笑容，“崔贤，我这人不喜欢说太多废话，所以这话我只说一次。不管你以后当我是朋友、亲人还是别的什么，我都会陪在你身边，你逃不掉的。” 说罢，她又将双手插入裤兜，面色淡定地说，“如果将来的某一天你说让我嫁给你，那么我就嫁给你。” 她不是一个需要爱情的人，但这一次的失而复得让她知道，她需要崔贤。 她不懂得这是不是爱情，但她愿意许下这份承诺。 就如崔贤上一世用生命对她许下一份守护。 当然，并不是每一个因为她而死亡的人卫笙都愿意说可以嫁给他。 就如她所说，这是一份羁绊，如果崔贤这一世能够遇到另一个可以给他幸福的人，卫笙也不介意祝福他。 如果只用单纯的爱情来涵盖二人的这种情分，卫笙会觉得侮辱了它。 这是一种感情，超越友谊、超出了爱情。 现在的崔贤不懂，她也不介意这一回由自己守护在他的身边，陪伴着他成长。 卫笙就这样强横地降落在崔贤的世界里，蛮不讲理，没羞没臊。 崔贤呆呆地看了她半晌，最终紧紧地抿着嘴唇抬步就走，然后逃命似地加快了脚步。 卫笙面色如常地跟着他往回走，来到呆立在原地的李德志身边说，“走吧，补课去。” “补、补课去？”李德志看着崔贤的背影，又看了看面色难看咬唇走在崔贤身侧的杜珊，不敢置信地问卫笙。 “傻愣着干嘛呢。”卫笙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在落日的余晖中大步就朝校门走去，离崔贤只有大约十步的距离。 刚出校门口，就不出意外地见到了那辆大摇大摆堵在学校大门正中间的银灰色丰田车，刘建仁似乎很享受这种万众瞩目似的靠着车身慵懒抽烟。 “丫蛋！”这一嗓子估计连耳朵不大好使的守门老头都能给惊着了，更别说四周走动的学生。 卫笙本想躲开他的视线悄然离去，怎奈他机灵得很，压根就没打算放过卫笙。 李德志又愣了愣，这就是同学嘴里那个传说中开着车接送卫笙的男人？ “不是说了周末再说。”卫笙无奈停住脚步，蹙起眉头。 走在前面的崔贤也定了定脚步，侧头看了一眼刘建仁，然后抬步离开，并没回头去看卫笙。 而崔贤身边的杜珊却在见到刘建仁后愣了愣。 “哎呀，我这周末有事不行，你就行行好跟我走吧！”刘建仁二话不说上前拉扯。 卫笙就朝后退了一步将李德志推上前道，“我跟同学约好补课了。” “就那五块钱？我给他拿一百。”刘建仁说着就去翻钱包。 卫笙一把给他拦下，“别胡闹。” “哎呀，那就一起跟我走，我知道一好地方你在那补！我自己练，你顺手指导指导我就成！”刘建仁顺势拽住卫笙的胳膊，又去拉李德志。 二人就这么不由分说地被他拽上了车。 李德志从始至终都是一脸茫然，直到丰田车开出了大老远，他才面带惊恐地说，“我们去哪？” 卫笙黑着脸，干脆闭上眼睛。 “不远不远。”前面的刘建仁边说边踩猛了油门。 的确不远，只是虎台县的近郊。 那有一座凉亭，旁边是一条荒无人烟的宽敞公路。 刘建仁将车停在公路上，卫笙和李德志纷纷下车，就见刘建仁指着凉亭，好言好语道，“你们就在这补课，我在这练，你抽空教教我就行。” “他让你教他什么？”李德志疑惑问道。难道也是补课？让卫笙给他补课？ “练车啊，漂移啊。”刘建仁换上一副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面孔。 噗！李德志笑出声，然后将卫笙拉到一边小声说，“这人脑子有毛病吧，给咱们拉到这来，让你教他开车？还漂移？” 卫笙默默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不远处一直盯着自己的刘建仁，最终叹了口气。 最终，在李德志惊恐的目光中，卫笙为刘建仁演示了最基础的手掣旋转。 “好看是好看，就是没你上次那招的厉害。”刘建仁发表意见。 卫笙下车后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说的不错，这种漂移是很好看的，不过只是仅此而已，因车辆在出弯时需要重新加速，往往得不偿失。不过BrakeDrift难度系数太高，而且技术不到家非常危险，PowerDrift则需要强大的驱动力，你这车不适合练。” 她继续道，“但是手掣旋转是初级漂移技术，优点是易控制和安全，你现在能把它练到家就很不错了。其他的我会根据你的掌握情况慢慢教给你。” 刘建仁听得特别认真，也知道自己现在这两下子必须得从最基础的练习，当即就点了点头不再废话。 待刘建仁钻进车里，卫笙提点道，“手掣旋转的原理就是以HandBrake煞车，锁死后轮使它失去抓地力而作圆周运动。但由于车辆是在一瞬间急刹，因此车身摆动幅度很大，你要小心掌控。” 卫笙讲的很清楚，刘建仁听得很明白。 他使劲点了点头，按捺住心中的激动打火准备练习。 卫笙就转身带着李德志走进凉亭。 她感觉得出李德志有一肚子的话想要问，但他最终忍住了，卫笙也就没说什么。 俩人在凉亭里做着作业，遇到卫笙不懂的，李德志就耐心给她讲解，的确对卫笙的帮助很大。 大约持续了一共两个小时，刘建仁才拉着二人离去。 他先将李德志送回了家，然后才对卫笙说，“你知道你现在多出名吗？” 卫笙没搭理他。 他兀自兴奋地说，“现在虎台山都知道有个鬼面东尼娅，先后挫败朝南的尼桑队和省职业队的高手！对了，今天下午我接着郑哥电话，钱斌找你呢。” 光头找自己？卫笙皱眉。 “他们好像对你很感兴趣，说想跟你见一面，我帮你给回绝了。”他笑着说。 41.第41章 了解市场 “你最近最好不要上山了，先后赢了钱斌五万多块钱，换做我也不会放过你。”刘建仁又自顾自地说道。 这话卫笙倒是往心里去了，她一没人脉二没背景，就是个孩子，对方即便对自己再好奇，恐怕也不会多过输掉几万块的愤怒。 “那你可得给我好好操作股票。”卫笙叮嘱了一句。 刘建仁侧头看了她一眼，嗤笑道，“瞧你内穷酸样，搞得像你多缺钱似的。” 这话本就是随口打趣，他从来也没问过卫笙的家庭背景，但想来肯定不会差，不然哪搞来那种级别跑车？普通家庭的孩子又哪有可能练成这种技术？ 卫笙则抱胸蜷缩在座椅上，闭着眼睛自语似的呢喃，“确实很缺钱。” 刘建仁转头看了她一眼，“丫蛋儿，没问过你呢，你爸妈做什么的？” 他刘建仁打从十岁以后，就从未在没摸清背景的情况下交过朋友，这卫笙倒算是个例外了。要不是话说到这正巧想到，他倒是真忘了这一茬。 卫笙睁开眼打了个哈欠，“我妈是理发工，我爸是教师刚辞职。这段时间我会尽快教你，因为过不了个把月我就要搬到朝南去了。” 刘建仁听了呆住，因为卫笙这句话向他传达了两个消息，首先是她家境不好，再就是她要搬走了。 “我交三万块钱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你要搬走了！”刘建仁转头看她，瞪着眼珠。 “我这是速成班，包教包会。对了，问你个事。”卫笙转头看向刘建仁。 后者却淡淡地冷哼一声表示不满。 卫笙自顾自地道，“你会跑市场吗？就是了解了解价格，做做单子什么的。” 刘建仁嗤笑一声，“我高中毕业开始跟着我爸干罐头厂，大江南北哪没跑过？不是跟你吹，现在给我整个厂子我自己都能撑起来。” 卫笙有些不相信地看了他一眼，心觉他就是在吹。 “那行，我交代你个事。回头你给我跑一下虎台县的废品市场，我想知道大型塑料都是什么价格，例如电视机壳子空调洗衣机壳子那些，卖到二级加工厂的价位。最好再有一份二级工厂回收再卖到一级工厂的价格，越详细约好。” “你要这个干什么？”刘建仁狐疑地转头看她。 “让你去办你就去办，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 卫笙这些天也琢磨了一下如何帮助父亲。 这事说容易容易，说难却也难。 容易的是她知道未来的走势，也知道后来那段货物大幅度跌价的风波只是暂时性的，只要挺过去就算是发了财。 难的是，她不能将这些说给父亲听。所以无法阻止父亲在货物跌价时候抑郁成疾，也无法阻止父亲的合作伙伴卷款跑路。 所以她想了个曲线救国的办法。 这买卖父亲能做，自己为什么不能做？到时货物跌价，她如果大幅度囤货岂不是能顺着时代大势狠狠捞上一笔。 想做，自然要了解，这活交给刘建仁去办再合适不过。 …… 接下来的两天里，卫笙除了白天上课，到了放学便被刘建仁接走，顺带拉着李德志去补课。 李德志似乎也乐于适应这种规律，尤其在这两天刘建仁大发慈悲让他摸了两次车，教习他一些浅显的开车技巧后，他更是愿意每天跟着来到郊外。 好在十月初还不算太冷，再晚一个月恐怕美事都成了煎熬。 而在学校里，李德志似乎也成了卫笙最好的朋友。亲密谈不上，但也算是班级内唯一的朋友。 每天大清早到校，卫笙都拉着李德志在塑胶跑道上跑步，课余时间若是不做题，卫笙就找初三的赵磊借来篮球，教李德志打打球。 这在其他同学看来是怪异的，哪有女生在班级里一个女性朋友都没有，却只跟男孩子在一起玩？ 而李德志又是那种十分不起眼的男孩，属于每一座学校每一个班级都会存在的学习中上等、样貌不出众，不会受到女生多看一眼的男生。 可卫笙不在乎这些，她就每天到哪都戴着个大墨镜，有时配一顶鸭舌帽，自己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少与其他同学接触，倒是初三的赵磊、别班的李琦李林总主动来找她。 除了他们以外，那天跟在崔贤身边的杜珊这两天每次看见她都会主动打招呼，这令卫笙感到有些奇怪，要知道那天自己拥抱过崔贤后她的脸色可难看得很。 而卫笙追求崔贤的传闻也在那天晚上放学的一个拥抱后不胫而走，事实上卫笙这两天很少去找崔贤，有时远远望见后者赶忙躲开，她也就忙手头的事没搭理他。 至于早前约崔贤一起放学的事也随着刘建仁没羞没臊的插入不了了之了。 她自然记得他下个星期就要转学了，但无所谓，因为她也要转学了。 这事除了李琦她没跟任何人说，也就是除了李琦，全校没有一个人知道，包括崔贤。 卫笙现在只要想到崔贤在朝南市第一中学见到自己的模样，就忍不住想乐。 不过崔贤虽然躲着卫笙，但崔贤的表弟曹凡可乐于粘着卫笙，这两天自打看见卫笙与李德志在球场打球，他就准点过来陪练风雨无阻。似乎跟卫笙玩是件好玩的事。 还值得一提的是，卫笙觉得自己最近的功课进步很大，离不开自己的用功与李德志的帮助。 星期五上午十点多钟。 刘建仁就来到学校，交给了卫笙厚厚一沓资料，上面详细记录了虎台县几个大型废品收购站的大型塑料出货价格，以及打碎后再出货到二级工厂的价格。 卫笙看后满意的笑了，她丝毫不怀疑刘建仁在虎台县的人脉以及想了解一件事的成功率。 以他的人脉自然比父亲自己摸索了解出这些效率要高出很多。 “我的钱这两天怎么样了？”卫笙收起资料又问道。 “你还别说，按照你那单子上买的都成了，照你说的，第一天把所有钱都买XX水利，第二天开盘就卖掉XX水利赚了七千多块，然后按你说的下午一点又满仓XX水利，嘿！到晚上收盘又涨两千多块！今天我把……” “你就直说这两天赚了多少钱。”卫笙听得一个头两个大，摆手打断他的话。 42.第42章 崔贤的践行宴 “嘿！合着两天就赚了九千多块了！”刘建仁说完嬉皮笑脸地道，“今天早上我手痒，也搞了两万块进去跟你进了XX洲坝。你跟我说句实话，你到底哪来的消息？” 卫笙闻言瞥了他一眼，“不该问的别问。” …… 对于刘建仁来说，卫笙是个奇怪的存在。 她年纪小小个性突出，对自己呼来喝去就像是招呼孙子似的，交代自己办事就像指使儿子似的，这样的人在他刘建仁的世界里还的第一遭遇见。 他刘建仁因为根生在虎台县，在这地界上还是很有些威望的，不管是冲着自己当********的爷爷还是冲着自己那个虎牌罐头享誉全国的爹，谁见了自己都会礼让三分。 上至市委大院，下至地方土老板们的聚会，他刘建仁混在里面就跟玩似的。 就算到了大城市，他的背景也算是个官儿三代富二代，根正苗红！ 要不是因为好极了赛车这口，哪里会结识卫笙？ 从前他所接触的人，求他办事的、不求他办事的，什么人见了他也都是很客气的，这小丫蛋倒好，见着自己就像没拿自己当外人似的使唤。 嘿？他还就挺吃她这一套。 这让刘建仁有时候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皮子贱，相反遇着那些对他客客气气唯利是图的，他还真就不吃那一套，不拿人家当回事。 除此之外，卫笙的奇怪就在于她这年纪虽小却办的件件不是孩子事儿，赛车、搞股票、了解塑料市场，她到底想干什么？ 此时看着卫笙踏入学校的背影，刘建仁靠在丰田车上摸了摸下巴，掐灭烟头嘿嘿一乐，大声喊道，“今天我有事！晚上就不练车了！”说完转身开车离去。 因为虎台县中学的星期五都只有半天课，也就是说到了中午放学就相当于放假了，一直到周一开学。 所以星期五对于所有学生来说是令人心神愉悦的。 卫笙刚走进教室，门口就出现一道纤细的身影，她站在门外扒望着朝班级喊道，“卫笙在吗？” 杜珊？卫笙有些疑惑。 这最后一节课杜珊来找自己做什么？ “卫笙，今天放学有时间吗？”杜珊面容依旧看起来清丽可人。 因为崔贤有轻微的洁癖，向来喜好干净，这杜珊干净清爽的样貌倒是很附和崔贤的交友标准。 见卫笙神情疑惑，杜珊赶忙微笑解释，“是这样的，崔贤下周一就要转学到朝南去了，所以中午我们打算办个践行宴，是凑份子的。我想着你跟崔贤也算是朋友，要不要一起过来凑个热闹？” 卫笙心中暗暗点头，不愧是大家闺秀，对待自己这没什么交情又不待见的人都和颜悦色。 这两天她已经从赵磊那里了解到杜珊的背景，真真是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 这姑娘的父亲是县工商局的副局长，母亲是税务科的办公室主任，家境殷实得很。 要知道虎台县的领导班子可是出了名的黑，父亲若想要在虎台县办厂就不得不走工商局这一关，若不送礼请客托关系，这事九成九拿不下来，正规手续也要被卡个无路可走。 好在，父亲是要去朝南市办厂，虽然如今的朝南市领导班子并不比虎台县好到哪去。 九八年，在这地方小城市上可没有那样完善的制度与公开透明，吃了亏也没有地方去给你申诉喊冤，没有网络曝光、内地的媒体报纸更是政府的喉舌。 没钱办事难，没人办事更难。其嚣张气焰照比后世的大为收敛，简直令人瞠目结舌不敢相信。 就连个小小的第四中学，卫解放学不来送礼拍马那一套也只能整整十几年混个教师当当。比他后来的小一辈都做上了办公室主任的位置。 更何况社会上？ 当然，卫笙相信这并不是出自校长王正恩的手笔，他也是近两年才调任到四中的。 本来她是打算今天请崔贤吃饭给他践行，但估摸着这小子是不会应邀的。 眼下既然他们班级办了聚会倒是正合适。 “你不用担心自己不是我们班的，既然是凑份子的，想来参加的都可以过来呢。暂时定的是一个人五十块，因为饭店定在虎台大饭店，最后多退少补的。”杜珊微笑着道。 她从见到卫笙的第一眼就断定卫笙的家庭条件不错，因为这女孩身上有一股不一样的劲儿。 杜珊的家境好，各式各样的朋友并不缺乏，她知道一个人的条件背景如何从穿着打扮、举止做派就能看得出来。 而卫笙的种种表现举止虽然有时候看似挺不寻常的，但绝对耐人寻味。 她说话做事底气看似都很足，显然不大在意旁人目光，但有时候身上又散发出一股优雅和从容的气质来。 这是杜珊这两天的观察结果所得。 至于她为什么要观察卫笙？自然不全是因为对崔贤的喜欢。 是因为在卫笙与崔贤拥抱那天走出校门时，她认出了来接卫笙的人是县委刘书记的孙子。那是在一次县里举办的答谢宴上见到的，刘书记很郑重地带着他的孙子介绍给同事认识。 这件事父亲回去后分析了很久，认定刘书记这是在给孙子铺路，说不定刘建仁以后要在虎台县的班子扎根。 所以杜珊断定能结交到刘建仁这样朋友的卫笙不一般。 要知道她太熟悉刘建仁那个圈子的做派，都势利得很，受父辈熏陶自小就懂得结识人脉的重要性，也懂得结交不慎的严重性。因为她就出生在这样一个圈子里。 她对卫笙产生了好奇，想要认识她一下。就算真要因为崔贤成了对手也得先知己知彼不是？ 这些卫笙自然是不清楚的。 所以在杜珊的盛情邀请下，卫笙欣然应约。 “下午一点钟哦！饭店见！”杜珊说完转身离开。 中午放学是十一点四十分，初三的学生已经走光了，卫笙便回了家小睡了一会。 估计了一下家里到饭店的路程，十二点四十分卫笙从家出发，五十五分就已经抵达饭店门口。 她在饭店门口锁她那辆二手自行车的时候，就见到了不少已经换了变装的学生从家里的小轿车中下来。 43.第43章 阶层分明的歧视 有些学生是三两成群说说笑笑徒步溜达过来的，有些学生则是由家里的小轿车送过来的。 崔贤和杜珊就是被小轿车送过来的。 开车送他们过来的人也不眼生，正是崔贤的母亲崔永贞。 崔永贞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的包臀套装，上身的小西服格外好看，V领外翻，袖口故意做出的褶皱，头发依旧是盘在脑后被发网罩住，看上去性感又不失严谨。 不得不说她很会打扮，尤其是在九十年代的今天。 而杜珊看样子也回家换过了衣服，她穿了一条苏格兰短裙配黑筒袜，帆布鞋，上身是纯白色V领针织衫，外搭了一件棕黄色的薄外套，看上去格外洋气。 齐肩的短发更显得整个人格外清爽干净。 相比杜珊，站在饭店门前刚刚锁好二手自行车的卫笙，则是穿着牛仔裤配着蓝白格子的衬衫，太阳镜挂在胸前，脚上一双洗刷过无数次有些泛起白边的盗版双星运动鞋，就显得有点不够看了。 崔永贞母亲的轿车是在卫笙身前不远处停下的，然后崔永贞与杜珊、崔贤二人一同下了车。 对待杜珊，她面上带着和蔼的笑容，“阿姨就送你们到这了，好好玩。” “谢谢阿姨。”杜珊礼貌娇甜地笑。 崔永贞就嗔怪地摇了摇头，“谢什么，正好顺路就接上你。阿姨还要感谢你组织这次聚会为崔贤践行呢，这两年在学校也多谢你照顾崔贤，这次崔贤能拿下县三好学生少不了你的帮助。” 杜珊就腼腆一笑，“阿姨别这么说，要不是崔贤我也拿不了这么好的成绩，要非这么说最多也是我们相互带动。” 这话说得崔永贞笑颜如花。 这时，崔永贞显然注意到有人正盯着她们看，这一眼看过去就认出了卫笙。 她皱了皱眉，又转头对杜珊说，“我倒希望崔贤多跟你们这些好孩子在一块，别去交那些不三不四的朋友。” 杜珊和崔贤也顺着崔永贞的目光看见了就站在一旁的卫笙。 崔贤显然已经听杜珊说过邀请了卫笙，所以此时的表情并没有丝毫意外，一如既往地没什么表情。 杜珊赶忙微笑道，“那好阿姨，我们就先进去了？” “好的珊珊，替阿姨向你父亲问好，阿姨这两天还有个事要找他帮点小忙。”崔永贞矜持地微笑颔首。 说完又看了卫笙一眼，皱了皱眉才转身开车离去。 杜珊倒是笑吟吟地走到近前朝卫笙打招呼，“来的这么早？怎么在门口站着不进去？”说着便邀卫笙进了饭店。 在杜珊看来，卫笙就像是一个有趣的笑话，本来在崔闲转学前她都已经打算大胆告白示爱了，没想到橫里杀出个卫笙，先她一步，结果却失败了，这倒是令她觉得有些庆幸，对于崔贤，看来还是要温水煮青蛙，慢慢来的好。 不过她倒是对卫笙有了些兴趣，因为她看见了刘书记的孙子对她刮目相看，所以她觉得这个穿着土气的女孩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份量或者是家境。 他们定的位置是大厅，因为班级里的学生太多，包厢根本坐不下，若真分出几个包厢也怪麻烦的，再说包厢要比大厅多出百分之十的服务费，对于学生而言显然不大划算。 “大厅里聚会热闹，而且包厢也不够了，不知道被谁订了大半。”对于此，杜珊是这样解释的。 此时大厅里已经有不少学生，乱哄哄的，因为中午这个时间段，又不过年不过节不放假的，所以并没有其他客人。 学生们就叫服务员将圆桌都拼近了些，男生们叫了些酒水，女生们则聚在一起闲话家常。 卫笙在这群学生里见到了一个熟人——赵磊。 杜珊这会却是拉着卫笙要将几个好朋友介绍给她。 说是朋友，是因为其中有几人并不是第四中学的，而是杜珊一个大院长大的好闺蜜。 每介绍一个，杜珊就会微笑补充，“这是县政府办公室李秘书长的女儿……” “她父亲是民政局的赵局长……” “她父亲是招商局的孙局长……” “她爸爸是地税局……” 可想而知，杜珊家是住在工职干部大院里的，能住在一处的、玩在一起的，也都是她们那个阶层的孩子。 卫笙这会突然明白了杜珊为什么对自己这个态度，她以为自己跟她们是一个圈子的。 只见杜珊介绍完她的朋友，就对她们介绍道，“这是卫笙，我们学校初二的学妹。对了卫笙，还没问你父母是做什么的？” 这样赤补赤果果的阶级划分、明目张胆的背景调查。 这在这群自小生存在这个圈子的孩子看来再正常不过，他们无论走到哪里，父母的介绍都是一贯如此。 ‘这是交通局XXX的孩子’ ‘这是林业局XXX的孩子’ ‘这是建设局XXX的孩子’ ‘这是审计局XXX的孩子’ ‘这是监察局XXX的孩子……’ 如此如此，她们早已经习惯成了自然，模仿着父辈母辈的行事作风，以他们的做派行动为准则。 这就是每一个阶级圈子的习惯所不同、规则所不同。 卫笙不是任何局局长的孩子，对于此自然是不适应的。 但却并非难以适应。 见所有人都望着自己，包括不远处听到她们谈话的崔贤。 她微笑着耸了耸肩，声音平静道，“我爸爸以前是第四中学的教师，现在刚刚辞职，我妈妈是做头发的。” 处于热闹大厅内的这个小圈子就忽然静了静。 几个女生本都满面笑意地盯着卫笙等待她的回答，因为杜珊刚刚介绍的无比正式，显然这女孩家里的很有些背景的。 但在卫笙的话音落地，她们分明感觉脸上的笑容有点准备得不够用了。 其中一个女生就笑着说，“你母亲开理发店的？那太好了，以后我剪头发可有熟人了。” “是呀，我刘海最近多没敢动，总感觉到哪都剪不好！” 卫笙看着她们笑颜如花叽叽喳喳的热乎劲，又冷不防地泼了一盆冷水，“不是，我妈是在理发店上班的，徐家岔路口的小王美发。” “……” 杜珊的脸上表情就复杂了起来，“可我那天看……” 看见你跟刘书记的儿子在一块。这句话杜珊没有说完，因为她忽然觉得没有说下去的必要了。 她估错了卫笙的份量。 但她觉得是卫笙的表现欺骗了她。 她表现像个家底富足的人般底气十足全无顾忌，即便刚刚听到她向她介绍几个闺蜜的身份也都一脸满不在乎，这不是演戏是什么？ 她认定卫笙以前一直是在自己面前装大尾巴狼。 44.第44章 包厢里的金主儿 杜珊低头整理了一下裙摆上的褶皱，抬头又换上笑容说，“大家都入席吧，时间不早了我都饿坏了。”说着更是热络地给卫笙在她们那桌腾出一个座位。 这份热络显然更胜先前的友好，让人明显感到是一份已不需要任何戒备，甚至是身为初三学姐亦或是工商局副局长的女儿对待身为普通劳动人民的子女那种体贴和亲热。 卫笙又在确定崔贤入座后坐到了他身边坐下。 因为这整整一桌子的人只有崔贤是能让她愿意费些口水的。 事实上自打卫笙自报家门，杜珊的那几个好朋友就没再搭理过自己，显然她们也不愿意在自己身上多费口水。 而杜珊因为是组织者，加上她本人又是崔贤班级的班长，所以整场一直被人拉着说话。 此刻，崔贤转头看向卫笙，那张俊脸上有着一双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眸，然后他率先开口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杜珊邀请的我，她不是跟你说了吗？”卫笙拿着筷子大快朵颐毫不客气。 崔贤抿唇道，“我的意思是她邀请你，你怎么就答应了。”这种场合明显不适合卫笙，班级同学那边的几桌都是初三的，卫笙并不认识。而这一桌坐的都是一些班级里家境不错的，以及这些家境不错同学的朋友们。 此刻那些人在相互攀谈认识，亦或是显摆吹牛，只有卫笙与他们格格不入。 卫笙转头露出笑脸，“这不是给你践行吗？” 崔贤顿时摇了摇头，觉得跟这没羞没臊的姑娘说不明白。 他就要转学了，而她则是留在虎台县，他要进入朝南市最好的第一中学，天子骄子们的聚集地，而她或许要在虎台县继续读高中，即便高中考入了朝南也不会是第一中学。 他们今后的人生从此再无交集。 这将是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 想到这，崔贤莫名地松了口气，因为他实在想象不出继续留在虎台县怎么面对这样一个没来由对自己无比热情和好意到让他感到不适的女生。 “你在想你马上就要转走了，我们就再也没交集了？”卫笙淡淡地话语忽然在耳边飘响。 崔贤立马转头看她，却见她依旧在埋头吃东西。 “你想什么我都知道。”卫笙忽然抬起小脸，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对他咧嘴一乐。 崔贤呆愣住，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发慌。 二人的对视不期然地落在了杜珊的眼中，她对身旁正与她说话的同学笑了笑，忽然对卫笙笑道，“卫笙，你跟崔贤俩人背着我们聊什么哪？” 她身边那个民政局赵局长的女儿赵彤一直知道杜珊喜欢崔贤，先前也听说了杜珊今天要探谈卫笙的底，更从杜珊那里得知卫笙对崔贤做过什么。 此刻，赵彤就接口笑道，“我说杜珊珊，你今天做的可有点过份了啊，人家卫笙什么家境，你什么家境？再说人家是学妹来着，你让人家也跟着你们一起出五十块是不是太欺负人了？” 杜珊顿时不好意思地一笑，“这事真是怪我了！先前没想那么多，以为卫笙家里条件很好才让她出了钱。” 就见那个建设局周主任的女儿周乐乐又乐道，“人家卫笙过来就是有心了，这一桌又不差她的五十块钱，这事我也得批评你两句！” 这几个人明着里玩笑似的批评杜珊，却也显出她们的亲近，暗着里是在挖苦卫笙，将他们的家境摆在桌面上显现出差距、讽刺挖苦。 桌面上的其他同学顿时都暗暗发笑，大有看人笑话的意思。 卫笙面色自然地抬头看了她们几个一眼，“你们在说我？” 杜珊抱歉一笑，“不好意思啊卫笙，先前是我考虑不周。五十块的份子钱就不要你出了，大家没意见吧？” 并不是所有被区别于所有人对待都是一件令人感到光彩的事。 “所有人不是都出了吗？”卫笙环顾四周问道。 “嗯，可是……” 杜珊话没说完，卫笙微笑淡淡地看着杜珊问道，“既然所有人都出了，为什么只有我不用出。” 她又点了点头道，“当然，如果你们认为我因为家境不好而出不起这份钱，所以同情我，那我欣然接受。” 卫笙的话令整张桌子都静了静。 杜珊也有些尴尬起来，被当事人这样直白地点破实在令她有些难堪。 而且虽然她嘴上承了情，也答应了不掏那五十块钱，但却丝毫没有领情的意思，相反更像是在讥讽她们的势利。 “她的份子我帮她出。”坐在卫笙身旁的崔贤忽然开口说道。 他并不是想上演什么英雄救美的戏码，起码卫笙还谈不上美。或许是觉得有些过份了，或许是突然生出了同情，总之他这样说了。 “咦？卫笙？就是在操场上亲了崔贤的那个初二的卫笙？”隔壁桌有人听到这边他谈话，突然插嘴。 顿时有人跟着笑道，“就是她，行啊崔贤！初二小嫩芽猛追你，听说拥抱都让人给瞧见了！” “不对吧，我怎么听说是卫笙主动抱崔贤的？当事人给我们说说到底咋回事？” 赵彤顿时嗤笑一声，“我怎么听说崔贤以前压根都不认识她。刚才说到哪了？对了，初二这小学妹家庭条件不好就不让她出份子钱了，大家都没意见吧？” 卫笙被现场气氛惊得目瞪口呆，这帮熊孩子欺负起人来也忒夸张了。 真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人有百样性格不同。 就在这时，坐在隔壁桌的赵磊腾地一下就起身了，“你们说谁没钱呢？卫笙能没钱？眼睛都让狗吃了是吧？” 他似乎喝了两杯酒，面色潮红声调颇高。 他本在初三就是有些名气，认识的都是社会上的人，抽烟喝酒打架无恶不作，此时开声叫骂旁人也都吓得一静。 其实赵磊关注卫笙这桌有一阵子了，先前是对几个女生目光短浅有些嗤之以鼻，到了后来他都觉得简直有点太他妈欺负人了！ 先前说过虎台大饭店是虎台县最老最大的饭店，虽只有一层楼，但包厢倒是有那么几间，起的也都是听涛阁、望月阁等雅致的名字。 先前还说过，今天的虎台县包厢大半都让不知名的金主儿给订走了。 说来也真凑了巧，大堂正对面的望月阁大门就在这时被人哗地推开！里面传出一道带着醉意微醺的声音，“谁他妈说卫笙穷哪？” 45.第45章 撑场子 卫笙都不用抬头看，听这声音除了刘建仁还会有谁？ 刘建仁睁着个微醺的醉眼一晃一晃就走到了学生堆里，更是一眼就瞧见了卫笙。 “刘少！你喝多了刘少！嘿！咱们桌在屋里呢！”几名年轻人也从包房跑了出来，一拍大腿就冲过来架住刘建仁。 刘建仁胡乱将众人推开，离老远就看着了卫笙。 他伸着手指向她，一步三晃地叫，“卫笙！你给我站起来！” 所有人都看着眼前这个醉酒的疯男人都呆愣住了。 赵彤紧紧皱起眉头，又觉得这男人好像有些眼熟，就听见身旁周乐乐小声说，“那不是刘建仁吗？” “谁？刘建仁是谁？”她疑惑地问。 杜珊就在下面轻轻拉了她一把，“小点声，那是县委刘书记的孙子。” “啊！”赵彤顿时满面了然，原来是他。 他怎么认识卫笙的？ “你给我站起来！”他又栽歪着身子叫嚣。 他的两个朋友顿时上前架住了他，嘴里一直对周遭学生抱歉，言道朋友喝多了。 卫笙眯了眯眼，盯着刘建仁缓缓站起身。 “真是冤家路窄！哪都能瞧见你！我告儿诉你卫笙！全虎台县、不！全世界就你一天拿我当孙子似的使唤！我刘建仁那叫********的亲孙子！我虎牌罐头厂少东家我！你吃过罐头没？你吃过没？”他东倒西歪地四处指着在座学生问。 被问及的学生都点了点头。 看着他自报家门，卫笙忽然想起了后世一个我爸叫李刚的事件。 “都他妈吃过我罐头！就你一天拿我当个怂包使唤！”说到这，在卫笙虎视眈眈地注视下，他又换上那副嬉皮笑脸，“嘿！我还就TM吃你这一套！” 所有人听着前后反差都有种要昏厥过去的意思。 杜珊等人面色复杂难看地看着卫笙。 “要不你以后给我当媳妇儿得勒！我虎台县太子爷我！不委屈你！”刘建仁嬉皮笑脸地栽歪在同伴肩头。 卫笙心头一股火气就腾地升了起来，这怂包简直是四处丢人现眼。 “刘建仁。”她拧着眉放沉了声音，“喝多了就早点回去休息。” “不休息！不休息……我、呃！我买单！都使劲点！这顿算我的！”刘建仁大手一挥，就东倒西歪地朝着卫笙方向走来。 他走到近前猛地双手按到桌子上，一桌子人都纷纷站了起来。 “刚才谁说卫笙穷来着？谁说来着！”刘建仁大吼一声面色难看。 杜珊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刘少，你、你喝多了。那个……我爸爸是工商局的杜正民，我们在答谢宴上见过。” 刘建仁啪地一拍桌子，“局长算个**！你跟我提人哪？来来来，王超孙晓杰你们过来！”他转身朝同伴招呼。 “卫笙，这、呃！”他打了个酒嗝继续道，“这是县委王书记家儿子，这是纪委孙书记孙子！屋里坐着的还有县委马秘书长家的儿子、政委张书记家孙子、宣传部吴书记家儿子你要不要都见见？” 卫笙还没摇头，杜珊就吓得要哭了出来。 一个是刘建仁的态度太吓人了，再就是他提的这些职位全都是县政府食物链顶端的班子，她不敢再说话了，怕惹了祸父亲都兜不住。 她没想到刘建仁在，也没想到刘建仁这么维护卫笙。 至于吗！ 她红着眼圈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而刚刚为她抱不平帮腔的赵彤和周乐乐听了这些话竟是也没敢开口帮好朋友劝说。 “我告诉你们，以后谁再欺负卫笙就是跟我刘建仁过不去！”刘建仁说完这话，卫笙眼尖地注意到他悄悄对自己使了个眼色。 所以卫笙一把上前拽住他的衣领，二人顿时头对着头脸对着脸，只听刘建仁小声说，“喝不了了扶我出去。” “装醉呢？不行，我这践行宴呢。”卫笙也小声说道。 “赶紧的别磨叽，白给你出头了。” “谁用你出来得瑟了。” “还不是因为你赛车那事儿被拉过来庆功。” 卫笙猛地松开刘建仁将他向后推了一把，“我带你回去。” 刘建仁东倒西歪地晃了半晌，“老子没喝多！谁都别拦着我啊今天！” 卫笙沉着脸，上前一把揪住刘建仁的衣领就往酒店大堂走，临走前不忘从刘建仁衣兜里翻出五十块钱扔在桌面上。 崔贤就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看着这场闹剧，看着卫笙的背影，他沉默了一会才收回目光。 刚出饭店，挥别刘建仁的几个朋友，刘建仁就扯开的卫笙的手开始整理衣领，嘴里还不忘不满道，“让你带我出来又不是叫你给我拽出来，我今儿这脸可丢大发了！” 卫笙斜了他一眼，“没喝多这是闹哪一出呢？” “好心给你撑场子呗！”刘建仁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那帮小崽子也太不拿豆包当干粮了！怎么着？看你长得小好欺负是不？” 卫笙微微一笑，转过头问，“你赛车赢了跟那帮领导家的公子哥有什么关系，你们开哪门子的庆功宴？” 他摆了摆手，“王超，就我说县委王书记家那小子不知道搁哪听说这事儿，借由头拉大伙出来喝酒。” 说完又问，“你怎么回事？让那帮小屁孩儿欺负成那德性也不吱声？不像你性格啊！” “我性格？我什么性格？”卫笙被他逗乐了。 “你能受那气？”刘建仁一脸夸张地道。 卫笙就挑了挑眉，“不然呢？我装醉拍桌子掀椅子跟几个姑娘对骂？还是告诉她们以后谁再惹我没好下场？” “你这说我呢。”刘建仁听出来了。 卫笙勾起唇角笑道，“我现在一没钱二没势，拿什么为我装大尾巴狼买单。再者狗咬了你一口也未必都得还回去。” “我不咬狗，我能踢它啊！”刘建仁不赞同卫笙的话。 卫笙伸着懒腰笑了，“踢过之后呢？跟这帮孩子泼妇骂街嘴上痛快？我做不出来也不想做。” 她又眯了眯眼，面容恬静地道，“刘建仁，我只想活好我自己，至于其他，时间会证明一切的。如果我把目光精力放在这些小打小闹的事情上，注定我只能小打小闹下去。” 46.第46章 合伙办厂 刘建仁看着太阳底下那张半夹杂着忧伤的小脸，忽然怪叫道，“你内意思是我把精力都放在小打小闹上了？” 卫笙微微一笑，突然转头看他，“我要办个厂子，你帮我，给你百分之三十股份怎么样？” …… 崔贤转走了，彻底离开了第一中学，也离开了虎台县。 他到朝南市第一中学念书去了，而卫笙还留在虎台县。 这两天父亲打来电话，电话里他的语气轻快愉悦，显然办厂一切都很顺利。 父亲卫解放说，他已经替卫笙到第一中学报了名，这事是他托他的父亲，也就是卫笙的爷爷办的。 虽然爷爷再娶生子后对这个大儿子很是漠不关心，但毕竟分离了十几年很少接触，首次求他办事自然是会办得漂漂亮亮的。 估计再有一个月的时间，朝南中学的手续就全部落实了。 “你爷爷说了，等你到了朝南要好好看看你哪！”卫解放在电话里是这样笑着说的。 对于此，卫笙是嗤之以鼻的。 若说一般人她觉得不用理会，那老头可就叫她狠得牙痒痒。 当年父亲重病入院、厂子拖欠债务求他帮助，他先是说考虑几天，可后来却是他的小儿子找上门来说家里拿不出钱没法帮忙。 在小儿子登门后，老爷子那方也再没有了动静。 父亲心寒之下医药费交不出都没有再跟那位老爷子开过口。最后还是母亲舍脸回娘家张罗的钱。 后来父亲跳楼自杀，那老头携家带口到医院怒骂母亲杨立春，骂她没有将人看好，骂她丧门星，骂都是她的主意让父亲好好的工作不做到朝南开厂赔了钱。 最后更是辱骂卫笙是杂种，是父亲在虎台县自作主张结婚生下的杂种，进不了他卫家的门。 卫笙从此的确没有进过卫家的门，虽然知道这事跟老爷子那个小儿子怕卫解放或者卫解放的孩子与他争夺家产，所以从中极尽挑拨有关，但那位老爷子当年那副怒极丑恶的嘴脸叫她至今难忘。 重生一回，卫笙倒是真的想好好再看看那一家子人。 …… 崔贤走后，卫笙的日子照常进行，不过她每周都会给崔贤写两封信，讲讲自己这一个星期在学校学了什么，做了什么。 信寄到一中的收发室，以她对他的了解，他一定会看，但绝对不会回信。 事实上崔贤确实有看，只是看得非常无奈。信里讲得都是一些生活琐事，甚至卫笙有时会在信里讲哪个女老师今天穿的裙子能看到红内裤，令他头疼得紧。 而他也的确没有回信。 卫笙的股票在刘建仁的操作下已经顺利翻倍，目前她的手头上已经有了十七万元资金，这是一笔巨款，但距离卫笙要做的事情还是有些不够看的。 首先要办工厂就要租厂房，这份钱倒不是问题。 其次是机器，一台用作打碎大型塑料的机器价格高达万元，卫笙计算过，每台机器二十四小时不停运作中可以打出十五吨的碎片，一个月就是出产四百五十吨。 而最低级的黑料每吨回收价格在1500元，也就是想要一台机器运转一天，卫笙要有两万两千五百元的塑料供它打碎。 当然利益也是很可观的，因为每吨1500元到手的黑料，打碎后再卖给一级工厂的价格是1800元一吨。 也就是一吨可以赚上三百，可谓相当之暴利。 如果卫笙有三台机器，每天可以打出45吨，那么一天就有一万多元的进账。 而且除了黑料还有色料，也就是带颜色的料，价格则更高一些，再好的就是S级透明料，每吨的回收价格就高达数千元。 除此之外，刚刚计算的并非是净收入，水电房租自不用多说，光说人工就是一笔不小的开资，因为回收无数吨的废料都需要人工操作，划分颜色、操作机器，添加软化剂打碎等。 光机器不断添料打碎就得全程人工，相当于二十四小时不停歇操作。 还有许多卫笙现在没有预算到的开支，不管是拉货用车还是什么都是需要钱的。 计划转学前的一整个月，卫笙就开始与刘建仁忙活这事，每天放学二人碰头为的不是学车，而是一起去跑市场，进机器，租厂房，四处敲单子进货。 好在刘建仁在虎台县办事熟门熟路，以他在虎台县的关系搞起一家工厂并不难，卫笙也乐得让他多出出力气。 并且他还将一些用得上的关系尽数介绍给了卫笙，她直到现在都记得工商局局长在刘建仁介绍下见到自己时候讶异难明的脸色。 这就是虽然父亲说过虎台县市场已近饱和，但卫笙依旧选择将厂子开在了虎台县的缘故。 更何况虎台县距离朝南市也就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即便真需要偶尔回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眼下卫笙三台机器已经就位，雇佣六名工人，每两负责一台机器倒班干活。 只不过现在卫笙手头的钱只够进黑料的，所以工人不需要浪费时间划分颜色。 第一天就打出了整整45吨的货，按照当时市场的售价这批货物总值81000元，抛去收货成本67500元还净赚13500元。 这年头人工便宜得很，虎台县更是如此，按照正常工人的一个月450元基础之上，卫笙开出了600元的高价足以让人好好为她干活。 如果真的连续出料一个月，卫笙的盈利约有四十万，而每个月的人工只需要抛出18000元，即便再算上房租水电运费等也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我说你怎么不倒腾股票该做这东西，行啊！有两下子啊！我以前都不知道这东西利润这么高。”持股百分之三十的刘建仁乐得美滋滋的。 这厂子办起来他只出了五万块钱，而眼下一天的收益分到他手里就是三四千。 这段时间卫笙了解到，刘建仁前些年高中毕业确实跟父亲学习过一段时间的经营，但他性子野为人张狂，不愿意把一辈子就浪费在罐头厂上。 而他父亲在百般教导无果之下也就任由他玩上两年。没想到逃离了罐头厂，又进了卫笙的塑料厂。 47.第47章 灿烂到令人颤栗的前景 只是这塑料厂算是他与卫笙一手操办起来，可能是事无巨细自己亲手张罗起来所以很有种创业热情。 如今见到收益他是信心更足，心底暗暗想着真要做大给家里的老头子们看看。 清晨六点的小面馆里。 卫笙与刘建仁蓬头垢面地大口吃着面，待两只碗里空空如也，二人忽然抬头，看了对方半晌都是哈哈大笑出来。 周遭零散的几个客人均是惊愣望来，估计想着是遇到了疯子。 卫笙擦了擦嘴角的汤渍，使劲地伸了个懒腰，“这孙权贵可真够黑的！” 她和刘建仁是昨天将货运到收货工厂的，对方本该卸货清帐，却以种种理由拖延。 直到对方拖到了结算部下班，让他们明天再来。 卫笙心知遇上了回款难的问题。 她早就清楚这买卖虽然利润高，但是因为耗资庞大需要迅速回款，而它最难的就在于出货后回款不易。 要说谈成这家厂子离不开刘建仁的功劳，这厂子正是虎牌罐头厂的瓶盖供货商，也正是他们回收了卫笙的碎片后制成晶体，再压成罐头盖销售给罐头厂。 而常规的的一级工厂只负责合成晶体，销售给商家自行处理，所以这家厂子因为负责瓶盖成品算得上是虎牌罐头厂的御用渠道，与刘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但这并不妨碍下面办事人员在接货后走‘常规’的不结款程序，刘建仁则是直接拉着卫笙登上了工厂老板孙权贵的家门。 在经过刘建仁的出面商谈，事情很快便有了新的结果。 卫笙的每批都要按照市场价的九折售卖给他们，而且要签署一份保密协议，这算是断了之前的进货渠道改收卫笙货物的条件，也算是潜规则。 只是这条件若换做其他人，对方甚至都不会开出便直接回绝，怎奈找上来的是刘建仁。 他们迅速回款，卫笙按照市场价的九折出货，例如黑料卫笙是1500元进货，本可以卖到1800元每吨，眼下只能卖到1620。 因为孙权贵的工厂需求量大，也算是薄利多销。 对方老板孙权贵将话说的很明白，卫笙的货物等于是顶替了他们先前的供货渠道，想拿下这个合同不出点血是不行的。 他们工厂前期已经拖欠了上一个供货商几十万元，如果合约一直履行下去他们这几十万不必及时支付。 可若现在突然改换供货商，必然要将上一个供货商的款子结清。 刘建仁的面子可以卖，但必须给他个卖的理由。 卫笙和刘建仁虽然心气孙权贵坐地起价，但也清楚这里面的规矩，更清楚无奸不商这四字含义。 就像孙权贵说的，他们与上一个供货商如果一直履行合同，先前拖欠的几十万元大可以一直推迟，甚至是不予结算。 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而要将供货商换成卫笙，也就是要与上一个供货商产生违约。 毕竟工厂每月需要的瓶盖是基本定额的，卫笙的厂子做起来就逐渐挤掉了上一个供货商的份额，孙权贵的厂子虽然在虎台县是数一数二的，但吃不下两家的货。 毕竟塑料都是成吨打出批发，而不是零售，一个供货商的厂子足以打出他每月要的份额，所以与卫笙结盟，断掉上一个供货商就已成必然。 卫笙在简单计算了一番便立即同意了孙权贵的要求，也提出自己因为资金，第一个月她不能像孙权贵上一个供货商般每月送一次货，而是要每两天送一次货，结一次款。 提出这样的要求实属无奈，因为她没有那样庞大的资金支撑一整个月的进货，只有当日，或者一两到两天立即结算再去进货、加工、卖出。 这样资金才能周转过来。 要知道虎台县的市场已近饱和，即便卫笙先前零散的货源找到了买家也未必会按时回款，供货渠道更是难以保持长期。 而一旦货物滞留不出产生积货，那就是平白地浪费人工房租等，而且还压住了资金无法周转开来。 当初父亲卫解放就是面临了那样的局面，因为市场价格暴跌近六成，进货商突然中断进货压低价格，意味着父亲将要面临巨大的亏损。 而当初因为进货量大已经向银行贷了款，那批货无法低价卖出，即便亏本卖出，按照当初混乱的市场也无法还清银行款项。 如此，卫解放气急攻心进了医院。之后他的合作伙伴私底下将货物清出卷款跑路，身为法人的父亲不但背上了银行的巨额债务，更有先前供货商未结算干净的资金债务无力偿还，这才被逼上了自杀的绝路。 卫笙不在乎被人压价，因为她可以薄利多销。她在乎的是找到一个能够及时结清款项，并且能与之长期合作稳固住当前局面的进货商。 孙权贵无疑是最合适的，也是唯一能够看在刘建仁的面子给自己这个方便的。 这件事折腾了一宿，在今天早晨五点半卫笙和刘建仁又返回工厂拿到了72900元的货款，合计赚到了5400元。 虽然少赚了不少的钱，但也解决了不少将来和现在存在的问题。 迎着面馆外的朝阳，他们几乎可以看到灿烂到令人颤栗的前景。 昨天一宿没有回家，卫笙给大舅舅家打了电话，说是在李琦家留宿，对于此母亲倒是没有多想。 吃完面，卫笙和刘建仁满心干劲再一次回到了工厂。因为雇佣了六名工人两班倒，此时工厂里还在火热朝天地忙活着。 工厂一共百来平方米，因为考量到卫笙的问题就选在了她大舅舅家到学校中间的路段上。 工厂的前身是个废弃的轮胎厂，进了锈迹斑斑的大铁门就能看到卫笙所租厂房的背面，绕过去是一个很大的院子，类似小型操场般大小，杂草丛生。 除了卫笙这间厂房外，还有另外的五间厂房环绕着这片院子，其中一间也被人租去做了工厂，好像是做纺织的。而另外四间则都是空着。 48.第48章 人浮于事 因为只有三台机器，租下这其中的一间足够用了，甚至大片的区域还都是空着的，且每个月只需要花费600元的租金。 此时走进工厂，三名工人正在往机器中添加软化剂，见到卫笙和刘建仁便乐呵呵的打了个招呼。 这三人是一起来应工的，据带头人老李说他们是同乡，结伴来虎台县做工，以前在工地干，自打老李受了腰上便做不了了，就一起寻思找别的出路。 而且虎台县工地做工所赚的也不比这工厂高到哪去，更是经常拖欠款子。 他们三个上白班，每天晚上就在工厂里打个地铺，也不影响来倒班的人干活。到了点就与人交接班。 卫笙也厚道的供他们住宿加上每日三餐在附近的小餐馆里订盒饭，一共也花不了多少钱。 “我一会再去进货，两天进一回，估计这样折腾一个月下来也就不用这么费劲了。”刘建仁心情舒爽地笑道。虽然一夜没睡，但他的心情显然非常好。 说罢他转头对老李说，“老李你一会跟我去一趟，小刘自己看两台机器没问题吧？就个把小时。” “没问题赵哥！我李哥那台过半小时再添次料就成，我自己看得过来！”被叫做小刘的年轻人爽快笑道。 刘建仁朝老李招呼了一声便上货去了。 卫笙给小刘二人拿了五块钱让他们自己去买点早餐，也准备直接去学校上学。 眼下油条不过一元钱四根，豆腐脑一碗也就五毛钱，五元钱足够三人美美的吃上一顿早饭。 在卫笙离开后，小刘将五块钱揣进兜里笑着对另一人说，“咱这老板够仗义的嘿，一点不亏待咱们。” “老板好是好，以后在这好好干肯定亏待不着俺们，就是也不知道这厂子能干几天。”另一名年轻人望了望四壁凄凉只有三台机器和满是废塑料的水泥地面，不禁摇了摇头。 这样小的规模，再加上老板是两个年轻人，实在令人心里不安。 “嗨！干一天是一天呗！机器在这人也跑不了。这机器一台挺贵腻！”小刘笑呵呵地道。 …… 1998年随着市场经济体制改革的不断深入，为了适应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需要，国有企业必须建立现代企业制度。 也就是国企改革。 为此，国家建立了“减员增效、下岗分流、规范破产、鼓励兼并”的改革思路。国企改革在取得巨大进展的同时，也导致大量职工下岗。 随着国企改革推向纵深，下岗职工人数也在增加，最终导致下岗浪潮袭来，60%的国企人员从铁饭碗走向失业。这个速度在世界上都是少有的。 “下岗职工”，一度成为社会中使用频率最高的新词语。 大舅舅杨立平这两天心慌难安，因为他所在的工厂就是国营工厂，他不明白怎么突然就闹什么改革，要大量的裁员。 现在厂子里每天都是人心惶惶，已经有明确消息要裁员大批的职工，这份裁员表是按照每年的考核评分所定，所以被裁员的包括厂内高层。 他不想失去这份工作，这份工作不但带给他稳定的进项，还有许多便利。 例如厂子里有医务室，全家老小有病不用去医院，医务室拿药就行，免费。如果一定要去医院，拿发票回来报销80%，这不是医保，是厂里出钱。 企业也建了家属院、家属楼、幼儿园。自家的小孩或者亲戚家的小孩都可以通过求自己帮忙获得这份便利。 而且只要他批个字就能把亲戚安排进办公室，没有办公室也能设个办公室，反正不差这一个人。 自己的大妹妹杨立芳就是被他给安排到了厂子里，这叫养人，在所有国营厂子里都很流行也很正常。 晚餐的时候，杨立芳急冲冲地找上了门。 在饭桌上，她愤恨难平地痛骂了这项改革制度，最后哀求道，“大哥！你可一定要帮我想想办法，这要是被裁员了我自己一个女人，无儿无女的以后可怎么办哪！” 杨立平沉着脸吃饭没有回话。 “大哥你倒是给我句话儿，也好让我安心不是？”杨立芳见他不说话，更是慌了。 “安心安心！我自己都还不知道保不保得住饭碗，给你安哪门子的心？！”杨立平啪地将筷子扣在饭桌上，惊得所有人都停住了筷头儿。 杨立平很少这样动怒，因为他一直都认为自己是个有身份的人，应该沉得住气。可今天他实在是心烦意乱，有些端不住了。 杨立芳也被吓得噤声。 杨立春便在旁安抚道，“大姐，你也先别着急。大哥再怎么说也是副厂长，不可能轻易被裁的，有他在一天还怕保不住你？” 谁知杨立芳眼睛一竖怒瞪着她道，“你敢情不急了！占了老妈的房子卖掉你是富裕了，我们兄弟几个还得靠这份工作吃饭呢，你这会说什么风凉话？” 杨立春立时被她噎得禁了声，不再说话。 杨立平沉着脸道，“吵什么吵，副厂长怎么了，现在还管你副不副厂长？国家要整你，厂长躲不掉！” 卫笙就扯了扯嘴角，“国有企业僵死，人浮于事，非改制不可。现在企业负担太过沉重，必须用裁员重新盘活。与其和党讲理坐牢，还不如早做打算养家糊口。”她眼角瞟向杨立芳。 她想起来杨立芳确实在这次下岗浪潮中被裁员了，因为她就是典型的虚设岗位，企业蛀虫。最后还是大舅舅杨立平为求自保亲自给她裁掉的。 这次的改革是坚决的、不容置疑的，谁敢闹就镇压谁。裁员得以成功运行后，企业盘活，再次大量生产，那些下岗的人渐渐发现再去打个工什么的也挺容易，虽然累，但能争到口饭吃。 只是在她的话说完后，饭桌上的人都是愣住，除了杨立平其他人半懂不懂，徐慧珍和儿子杨晓东则是干脆不懂。 杨立平突然来了兴致，有些诧异地看着卫笙，“这事儿你还能说上两句？” 卫笙嗯了一声，夹了口菜进嘴，就听杨立芳皱眉说，“啥叫人浮于事？” 49.第49章 谁是黑马？ 卫笙瞥了她一眼，“就是很多人拿钱不做事，或者是几个人做一个人的事，导致企业结构臃肿。有的开有附属医院、子弟小学，拿全民资产尽他们一小撮人享用，极其腐败无耻。这也就导致没有竞争压力，产品质量低劣，技术落后。” 杨立春听得诧异极了，自家闺女在啥时候懂的这么多了？ 杨立平听她暗指自己腐败也没生气，“你再说说。”他随手点了根烟。 “从咱们县长座驾是桑塔纳，而你们厂子厂长开的是进口自动档丰田就不难看出这贪腐的苗头。现在的企业工厂流行搞一条龙，什么卫生院、幼儿园、甚至是小学，不光管工作还要管生活，这都是企业负担。有限的资金不是用在生产上，而是被这些负担所拖累，再加上内部厂长的贪腐，不裁员怎么重新盘活企业？” 她说完又看了看杨立平，又看了看杨立芳，嘴里叼着筷头懒洋洋地笑，“一线的工人越来越少，养的人越来越多，领导批个字就把亲戚安排办公室，凡是家里有在工厂工作过的父母的人，几乎都享受过父母从厂里拿回家的产品、半成品、原材料，那都是钱。要我说就该入职先教育，岗位有监控，出现就开除。” “你……”杨立芳面红耳赤，这不明摆着批判自己和她大舅呢？ 杨立平脸上也显出尴尬，他重重咳了一声，心里却对卫笙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这些话他自己就说不出来，有些懵懵懂懂知道一点也说不出来。 或许领导能说出来，当官的也能站在这个角度说出来，但他万万没想到卫笙能说出来。 他先前一直想着改革后自己的私人利益将会受损，想不通为什么突然闹这么一出，但由她这样一说心里顿时清明了起来，这还真是企业负担，也是社会上一个普遍的现象。 只是虽然裁的有理，但也未免太绝了一点。 卫笙说完这些话，整桌人再看她的眼神就同以前不一样了。 表哥杨晓东几乎一个字也没听懂，他更不明白卫笙为什么会懂，学校什么时候教他们这些了？ 杨立春则是面带骄傲地看着女儿，见大哥这副沉思的模样，女儿说的话他显然是听进去了。 这个大哥她是知道的，因为在企业里当领导拿惯了官腔，家里的兄弟姐妹他心里其实都是瞧不起的，总说别人格局小，什么都不懂。 这下自己闺女倒是几句话给他说得服服帖帖的，想到这，杨立春心里就暗暗发笑。 几天后，卫笙就从母亲那得知大姨杨立芳被炒了鱿鱼，这事还是杨立平在厂子里亲批的。 杨立平亲批的当天在厂子里主持开了一场大会，在台上，他竟是将卫笙那晚在饭桌上的话复述了一遍，尽显领导风范。 加上大家都知道杨立芳与杨立平的关系，他大义灭亲这一举动赢得了无数好评，这副厂长的位置就算是保住了。 当然，杨立平并没有亏待自己这个妹妹，承诺过段时间他会给她写封介绍信，介绍她到一家刚刚国企私有化的厂子里，那个老板跟他关系很熟。 对于这种做法，母亲是大为感慨和不能理解的。 但卫笙并没有发表什么看法，对她来说没什么绝对性的对与错，只是立场的不同罢了。 显然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杨立平懂得在关键时刻割舍，在他这个身份职位是比较聪明的做法。反之则很可能面临被淘汰的命运。 卫笙得知此事的当天晚上，杨立平回家给卫笙带了一件礼物，一个崭新的阿迪达斯白色书包，标签还没有拆。 杨立春对此十分感激，毕竟自家女儿现在用的书包还都是从表姐杨迪那换下来的旧书包，虽然杨立春并不觉得这是个委屈事，也没觉得孩子一定要背新书包上学，但对于杨立平的慷慨大方还是十分记挂在心。 “卫笙啊，好好念书，以后要好好孝顺你大舅。”刚才还感慨万千的杨立春在接过书包后乐得合不拢嘴。 杨晓东在一旁气得面色难看。 就连徐慧珍也满脸的不是滋味强装笑颜。 这些卫笙都看在眼里，杨立平自然也看在眼里，但他们永远不会知道卫笙那晚的话对他的工作有怎样的帮助，也不会知道在演讲后，他得到了来听自己演讲的工作组怎样的好评。 杨立平今天心情显然不错，坐在沙发上抽了根烟，喝了杯茶，回房间前敲响了卫笙的房门扔下这样一句话，“卫笙啊，以后有什么难处就直接跟大舅讲。” …… 十一月份，天气已经彻底凉爽起来。 班级里，头顶的风扇呼啦啦的旋转，清风吹起了教室的蓝布窗帘，带来一室凉爽。 事实上这个天气，已经不需要再开风扇了。 卫笙坐在窗边的课桌前昏昏欲睡，这两天上课补习加之厂子的事情忙得昏头转向，虽然不少事情都交给了刘建仁，但自己也得平均两天才能回家睡上一觉。 别看小小的厂子三台机器，但整套进出货流程要运作起来也是相当的繁琐，晚上回不了家卫笙就谎称住在了李琦家，更有些时候大半夜机器出了问题就要偷溜出去折腾一宿。 好在经过这段时间的折腾，一切都已经步入正规，待这样周转一个月下来就可以多进两台机器了。 中午的上课铃打响，班主任陶可夹着课本踏进教室，随手关了风扇的开关，“都清醒清醒，才一点钟就困成这样下午还怎么上课？” 似乎比卫笙还困倦的学生们都赶忙掏出课本，打着哈欠准备上课。 “我先说一下大家这次月考的成绩，卷纸等各科老师回头上课再发下来。”她低头从课本中拿出夹着的一张纸。 紧接着陶可微笑着抬头，“有一名同学在这次月考中表现优异十分值得表扬，从上次月考的三十四名进入了本次第五名。” 学生们顿时沸腾起来，上次三十四是谁？这么牛直接升到了班级前五？ 50.第50章 仇家登门，工厂危机 昏昏欲睡的卫笙竖起了耳朵，单手拄着胳膊等待陶可的公布。 “这名同学最近的努力老师都看在眼里，不但下课用功预习，各科老师对她课上表现也十分满意。”陶可继续微笑着说。 就在同学全都等待她公布答案时，陶可又笑着说，“现在我从第一名开始念。刘金然，宋柯维，孙晓，李喜波，卫笙。” 她念道卫笙的时候顿了顿，抬头去看卫笙，面上染满了笑容。 班内瞬时有哗然了。 而李德志则是满脸的凄苦，他首先想到的是，卫笙的成绩上去了肯定就再不需要自己给她补课了。 五块钱的补课收入算是彻底泡了汤。 而表情最复杂的当属王妍。 下课后，卫笙一如既往与李德志、曹凡在球场打球。 王妍终于因为这次的月考成绩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躁动，首次上前跟卫笙搭话了，“就你这身高还打球呢，别逗了。” 在那一次丢表事件后她就再没理会过卫笙，心里虽然压抑着怒火想找卫笙的麻烦、想找几个校外的哥哥收拾卫笙，但她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因为每天晚上放学都会有一个开着车的男人来接她。 这事她私底下找李德志打听过，不过这小子竟然不理自己，什么也不回答。 而前两个星期学校里忽然闹得沸沸扬扬，说是********家的公子哥扬言要罩着卫笙，还大闹了曹凡表哥的践行宴，气哭了初三工商局长的女儿杜珊。 如此她就更没敢找卫笙的麻烦。 虽然如此，她可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卫笙。就算自己的表真不是她偷的，也是因为她才使郑老师生气退还了手表。 而且这段日子郑老师明显不再照顾自己，经常会给自己一些脸色看，周二小考过后更是当众批评自己，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她觉得这些都是卫笙的错。 而且就连曹凡也天天跟卫笙在一块，这是她最不能容忍的。 谁知，卫笙听了她的话没搭理，却是曹凡笑着接口了，“你可别小瞧卫笙，她个头不高但投篮很准，三分十个能中一半，这水平比我都厉害了。” 王妍听了脸色不好看，心里更来气。 但她不知道这还是卫笙有意藏拙了，没好意思使出全力。 至于为什么打球？当然是卫笙知道眼下正是该长身体拔拔个头的时候。 她冷哼一声，“我才发现卫笙这么有心眼，以前没看出来。又会打球又会跟老师打小报告，在校外认识有钱男人跟朋友翻脸不认人，我是眼瞎了才一直拿你当朋友。” 她说这话有意说给曹凡听，让他知道知道卫笙到底有多糟糕，毁毁她的形象。 却没想卫笙压根没拿形象当回事，也没拿被她捧在手心里的曹凡当成宝，她状似嫌烦地伸手掏了掏耳朵，转身朝李德志说，“走了，回去做题，你把球给赵磊送回去。” 说着径直走到篮球架下，拿过带来的毛巾搭在了肩上，头也不回就往教学楼走。 曹凡似乎也没听进去王妍的话，扭头朝着卫笙背影喊道，“不打啦？上课还早再玩一会呗！” “不打了！聒噪。”卫笙头也不回地伸手摆了摆。 李德志赶忙捡起球小跑向卫笙，跟着她一道走向教学楼。 曹凡有些意犹未尽地摇了摇头，也拿起外套转身回了教学楼。 徒留王妍立在原地觉得自己被无视了，气得直咬牙跺脚。 就在这时，卫笙夹在腰带上的传呼机忽然响了起来。 这是她办厂后为了方便联系所买的。眼下连小灵通都还没有正式进入市场，大哥大或者别的进口手机太过昂贵，对于现在的卫笙来说还是只能用得起BB机。 至于自己的那部手机，也只能与那头的未来世界通话。 想到这，卫笙忽然挑了挑眉，如果她没记错，小灵通是美国UT斯达康公司的产品……回去得让西里尔查一查详细资料。 拿起BB机看了一眼，卫笙的眉头就紧紧蹙起，上面写着：出事，速回厂。刘。 信息是刘建仁发来的，显然是出了什么事。 卫笙想了想对李德志道，“上课替我跟老师请个假。” “啊？”李德志愣住，就见卫笙已经将手里的东西都塞给自己朝学校外走去。 “喂！什么理由请假啊？”李德志朝着她的背影大声问。 卫笙头也不回地道，“随便！” 因为工厂距离学校并不远，卫笙骑车没一回就到了。刘建仁没在门口等她，卫笙便径直进了工厂。 只见工厂内机器已经被推倒在地，软化剂洒了满满一地，还有塑料壳也都被踹得横七竖八，总之整个工厂内异常混乱。 而小刘和另一名同乡此刻都抱头坐在角落里，前者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或者搂着他肩膀不断安抚。 “怎么回事？刘建仁呢？”卫笙踢开脚边的塑料壳迈进厂房。 那名叫孙鸣的小刘同乡赶忙站起身说，“刚才一帮人进来连打带砸的！俺们上去拦，他们就打人！王哥被打的不轻，刘哥赶过来就送他去医院了，让俺们在这等你。” 卫笙这才看清，孙鸣的有脸一片青肿，小刘的嘴角还带着血痕。 “是什么人做的？”她冷着脸环顾四周，机器上不少非钢筋的地方已经被砸得损毁严重，几名工人也被打得伤势不轻，而她并不记得自己与什么人结了仇，难道是刘建仁的仇家？ 可在这虎台县的地界上谁敢动他？再说又没什么人知道刘建仁正跟自己倒腾这小厂房。 小刘带着哭腔说，“他们说咱们抢了他们的生意，他们活不成也叫咱们活不成。” 卫笙闻言微怔，如果说生意上有竞争的人……恐怕除了孙权贵原来的供货商，也没其他人有这个动机了。 孙鸣又说，“刘哥说他送李哥去县医院了。” 话没说完，卫笙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厂房门前，远远传来她的声音，“今天放假，你俩一会把门锁上。晚点我再过来。” 县第一人民医院。 工人老李此刻正在昏迷当中，医生的检查报告说是轻微脑震荡，软组织挫伤较为严重。 卫笙赶到时，刘建仁正在病房门外与医生说话。 51.第51章 野兽与美女（1） “MLGB的！敢动我刘建仁的人！还想不想在虎台县混了！”病房里，刘建仁脸色发青来回渡步。 卫笙皱着眉头，“老李需要休息。” “好。”刘建仁缓了口气，又再次咆哮道，“这帮王八蛋也太嚣张了！给我等着，老子弄不死他们！” “老李需要休息。” “好。”他顿了顿，转身喝掉一整瓶矿泉水，砰地攥住塑料瓶接着咆哮，“我TM就不信了我，卫笙你说这是不是太无法无天了？老子明天就安排人办了他们厂子怎么样？” 卫笙抬手狠狠拍响桌案，咆哮道，“我说老李需要休息！” 声音震天几乎响彻一整层楼，经过门外的人都吓得停住脚步。 刘建仁更是僵立在原地呆滞地望着卫笙。 病床上，老李被惊得眼皮动了动，继而再次陷入昏迷。 卫笙歇了口气，皱眉盯着刘建仁道，“遇到点事慌里慌张毛毛躁躁！派人查办？你以为你是工商局还是公安局？人家厂子一没造假二没仿冒你凭什么查办？你说查封就查封？到底是谁无法无天？” 刘建仁嘟囔道，“打了人找警察不是正常么，再说就算不能查封厂子也能给他找点麻烦吧。” 卫笙淡淡地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你以为，伤了我的人只需要付出这点代价？” …… 夜明星稀，弯月高冷地悬挂在天空之上。 张彪今晚约了几个哥们庆祝一番，因为他这几天愁坏了，但今天，烦恼都已经想到办法解决了。 张彪今年三十七岁，年轻的时候发现捡垃圾挣钱，他毅然不顾别人反对的目光投入到拾废品的队伍当中，几年过后他开起了自己的第一个废品收购站。 而现如今，他已经在虎台县经营了一家塑料打碎加工厂，外行人以为他是个做废品加工的，事实上他一年账面上都会有上百万的进账，当然，也只限于账面上。 除了成本开支外，绝大多数的款子都被孙权贵的厂子压住不结，这也实属平常，因为废品再加工的暴利，交易数额的巨大，早就衍生出了这项不是行规的行规。 他的进货商是孙权贵，这种合同关系，或者说合作关系轻易是不会产生变更的，虽然孙权贵拖欠了张彪很大一笔款子，但他依然是张彪赖以生存的重要合作人。 事实上做二级工厂非常吃亏，虎台县市场的饱和也代表着强大的竞争力，有人肯吞他的货并能形成长期的合作关系已是不易，只要合作关系在，钱早结晚结不是都得结？ 也就是说只要有孙权贵在，他张彪就能在虎台县的废品加工市场撑着这一席之地。 可最近，两人间这种长期形成的稳固关系忽然被打破了。 事实上孙权贵并没有提出拒接他的货，只是下的单子少了几成，这让张彪有些惊觉起来，暗中调查发现有别家的货每隔两天就会运往孙权贵的厂子。 也就是说他正在逐步替换自己！ 这种毫无防备的、即将被合作人踢出局的挫败感令张彪大为惊慌。 孙权贵到底想要做什么？他拖欠自己的钱还会不会结算？ 为什么长期合作的关系突然就被打破了？ 这些想法令他惶惶不可终日。终于，他调查出那家往孙权贵工厂送货的二级工厂竟然只有三台机器，人手匮乏，似乎每天都要进货。 而且他打听到，工厂的老板好像是两个年轻人。 这让张彪不知是气是乐，孙权贵竟然宁愿跟两个刚入行的新人合作，还不愿意与自己这个恪守本分讲究诚信的老人合作？ 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毁了对方那规模不大的小工厂，看他们还拿什么给孙权贵出货！ 在砸毁那工厂后，他听说今天中午那两个年轻人来到他的工厂要找他谈谈，这令他觉得可笑至极，他们有什么资格跟自己谈？ 此刻，张彪喝得酩酊大醉，与几个朋友勾肩搭背从走出饭店。 “今儿这事就谢谢哥儿几个了啊！”张彪摇摇晃晃地挥别了几个兄弟，钻进自己的座驾。 “老板，上哪去？”一直在车里等他的司机其实就是他工厂的工人，平日里除了干活外还负责给他开个车。每月给他多开两百块钱张彪觉得自己已经很厚道了。 “回、回家！不！不回家，到三小区去！”张彪挥了挥肥肥的大手，又吩咐司机把窗户摇下来给他透透气。 这不透气还好，一见风更是头昏起来。 “老、老板，我去给你买瓶水去。”司机一溜烟的小跑离开了。 …… 也不知过了多久，张彪再睁眼已经到了三小区，这里自然不是他的家，而是他在外养的二房。 这女人个头高挑，肤白貌美，两条大腿粉嫩粉嫩的令他欲罢不能。 最令他心驰神往的是，这女人是个教师。 教书育人，品德高尚！在外刻板严厉，实际放浪形骸，这两种相当巨大的反差令他无比享受。 像张彪这样的自己摸爬滚打混出点成绩、没有文化没有背景又有点小钱的生意人，最是需要这种女人的衬托才能满足他的自尊心与颜面。 这女教师开始自然是不愿意跟他的，他着实追求了好一阵子，那会她还有个男朋友呢，可后来还不是分手了？ 他也用了点小手段，喝酒时在对方的酒里下了药才促成好事，接下来所发生的就顺理成章了，他每个月都会给这女人一笔不小的生活费，为她购置了房产，将她养在自己的手里。 下了车，虽然冷风习习，但只要想到那门里的温软丰满，他就禁不住浑身燥热，喝下的那点白酒好像在肚子里要燃了起来。 擦掌磨拳，张彪准备今晚大干一番。 他自然知道男人在喝了些酒却又没有完全醉倒不省人事的时候是最完美与持久的，他觉得自己眼下的状态就正是如此。 进了小区，来到三楼，张彪敲响了房门。 现在不过晚上八点钟，他知道琦琦还没有睡觉呢。 果然，两分钟后房门打开，女人长发披肩，穿着柔软的缎面儿粉红睡裙，就是面容有些憔悴和紧张。 “嘿嘿，琦琦想没想老公？”张彪搓着肥硕的大手，进门就扑了上去，将女人搂在怀里。 52.第52章 野兽与美女（2） “你、你别这样！”女人慌乱挣扎，使劲地推搡。 张彪心里不悦，分明是个****立什么牌坊？平时跟自己欢好的时候还不是被自己伺候的骚气外露！ “别TM废话！老公我今晚心情好，好好伺候伺候你！”张彪矮了女人整整一头，此刻等于完全扑进了女人的怀里一般。 客厅里小灯昏黄暗淡，他不由分说就将女人往餐桌上推，使得女人面部朝下趴在桌面。 他伸出肥嘟嘟的大手就要去撩那缎面儿的粉红睡裙。 “张哥、别！有、有、啊！”她惊叫一声，却敌不过喝酒男人的力大。 咣当，就在这时，卧室的房门忽然发出一声巨响，张彪吓得一个激灵，回头就见那卧房的门被人从内踹开了！ 卧室有人？张彪呆愣住。 紧接着，就见闪光灯喀喀喀地连续闪烁，晃得他头昏眼花。 卧室内走出几道身影来，正是面色平淡地卫笙，双眼放光地刘建仁，还有一脸惊慌羞涩地小刘、孙鸣四人。 而此刻依旧被狼狈压在餐桌上的女人，卫笙并不陌生，正是第四中学的郑老师——郑琦。 那名因为卫笙考试抄了卷纸而引发雷霆之怒，责令卫笙今后上她的课全部要罚站听讲的郑琦，郑老师。 事实上，在半个小时以前卫笙并不知道郑琦的私生活是怎样的，更不清楚她与张彪的瓜葛。 她只是买通了张彪的司机，要知道张彪的确切路线。 在接到张彪半个小时后会来到三小区四号楼302室的消息才赶了过来。 当她见到郑琦时心中是有那么一瞬间的惊讶的，甚至猜测自己是不是找错了门牌？ 此刻，张彪面色大惊，因为对方已经将自己这裤子半褪的模样全部拍了下来，他丝毫不怀疑对方手中的相机里面是装了胶卷的。 郑琦也面色惨白、羞怒、绝望。她恨不能找个地洞直接钻进去！ 她一把推开张彪朝着卫笙大吼，“你们到底要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卫笙接过刘建仁手中的相机，没有理会羞愤的郑琦，而是对张彪道，“张老板，我想现在，你应该愿意跟我们好好谈谈了吧？” 张彪大惊失色，“你们、你们是什么人！不对，我知道你们是谁了！” “张老板不打算请我们进屋喝两杯茶？”卫笙说着，就已经转身朝客厅走去。 张彪大怒，“你们这是私闯民宅！你们信不信我马上报警抓你们！”说着他就快步走向一旁地座机电话。 待他抓起电话，动作忽然顿住，然后他慌乱地转着眼珠，两只胖手在身上乱翻，像是寻找自己的手机。 卫笙却毫不在意地往沙发上一坐，懒洋洋地笑，“我跟你打个赌，就算你报了警，今晚也不会有人来敲你家的门。”张彪瞬时呆住，难道这帮人明目张胆地来找自己真是有备而来？ 对！孙权贵那奸商绝对不会随随便便替换供货商，这一点他早该想到！ 就听那沙发女孩继续笑道，“而无论我赌输还是赌赢，张老板你这两张相片恐怕都是要成了别人的笑柄。我猜还是有挺多人愿意观赏观赏的，尤其是您那位厉害的太太。啧啧，肤白貌美大长腿、短胖面挫小野兽！” 那女孩眼睛忽然一亮，“您二位玩的这是美女与野兽儿啊！” 张彪气得浑身颤栗起来，没搞清楚状况的郑琦亦是羞怒难当，她看得出卫笙这群人与张彪这是有仇，找上门来了。 但她不懂，张彪的仇家为什么会是卫笙？又怎么可能是卫笙？ 张彪一个有钱的大老板，卫笙她再清楚不过，她那个无能的父亲刚刚从第四中学辞职，这丫头什么也不是，怎么配成了张彪的敌人？ 如果半小时前有人这样告诉她，她一定会大笑那人脑子短路了。 而且卫笙竟然完全无视自己，大胆羞辱，这身份上的逆转让她一时间无法接受。 卫笙紧接着淡淡地笑了笑，“而且你不会报警。” “你们到底打算做什么！”张彪这句话的每一个字几乎都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现在他已经彻底醒酒了，却不敢轻举妄动。 他继续道，“我警告你们不要胡来，警察局我是有熟人的！你们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沙发上的女孩也收敛了笑容，平静地看着他，语气淡淡地道，“小刘，报警。” 小刘得令，直接冲到座机旁，拿起话筒就按了110，电话很快接通。 这回却是张彪一个箭步冲上去将电话挂断！因为那女孩说对了，他的确不敢报警！ 他有个厉害的老婆，他有个在警局做副局长的老丈人，他不会报警，不敢报警，也不能报警！ 就听那沙发上的女孩语气嘲讽地道，“我就说么，从张老板派人砸了我们厂子的作风来看，您也不像是个愿意经官的人。我觉得您现在会愿意坐下来跟我们好好谈谈。” 见那张彪一脸怒容隐忍又无处发泄地模样，小刘与孙鸣就觉得痛快。 至于卫笙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要从张彪派人砸了她的厂房，老李重伤入院说起。 事后卫笙一方面让刘建仁去了解到孙权贵先前的供货商名叫张彪，一方面又打电话给西里尔问他是否能查到张彪这人。 没想到后世还真能查到此人，十几年后，从虎台县走出去的张彪已经成了L省商业协会的理事长，重工业当中的翘楚人物。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转行去做重工业的，但资料显示张彪后来进了监狱，更被爆出曾有一名跟了他十几年的二奶。 这条看似不重要的消息却引起了卫笙的注意，然后才有了今天这样一幕。 刘建仁还了解到，张彪的老丈人是县局的副局长，这对于卫笙来说并不是件坏事，反而成了张彪受制于人的地方。 此刻，虽然天气已经转凉，但张彪却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忽然有种预感，今天这事他算是栽了大跟头，不会那么轻易就过去的。 卫笙抬手指了指对面的沙发，面带笑容地示意张彪与郑琦二人坐下。 53.第53章 空手套白狼（1） 他冷着一张脸坐在了卫笙的对面，“我答应给你们受伤的工人赔偿，只要你们不是狮子大开口。” 刘建仁冲着卫笙龇牙一乐，他觉得今天的目的达成了一半。 虽然他不知道卫笙是通过什么渠道得知这张彪有个情人，但显然这件事的确制住了他。只是这招也太损了点，拍人家啪啪啪？他不知道卫笙刚才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可他却着实脸红心跳了一把。 不过他觉得卫笙的方法有些太拐弯抹角，他喜欢简单粗暴的，动用关系找他麻烦，还怕他不赔钱？顺带还能好好收拾他一顿。 但看卫笙这做派又不像是只想要对方赔付医疗费，可惜她想做什么从来也不会将想法告诉自己。 “我不要医疗费。”卫笙面无表情地盯着张彪。 张彪愣了愣，“琦琦，你去给我们倒点水来。” 郑琦闻言虽然不悦，但也只好咬着唇起身，在经过卫笙带来那两个穿着像民工的男人身旁时，分明看见了他们盯着自己的身体眼中冒光，这让她很不适应地扯了扯裙角。 郑琦离开后，张彪叹了口气，“的确是我派人去砸了你们的厂子，但是、但是我也是逼不得已啊！我欠着我的供货商百来万的款子，孙权贵那王八蛋还拖欠了我两百多万压着不放！我这要是断了这份生意，我们全家老小都得喝西北风去。” 卫笙笑出声，“所以张老板就选择了让我们去喝西北风。” “这……这哪有人不为己的唉！”张彪转着眼珠低下了头。 卫笙就眯眼一笑，“张老板说这话我爱听。” 她继续道，“我的意图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我要接手你的厂子。” 卫笙话音一落，刘建仁和张彪都是一愣。 刘建仁吃惊的是他们哪里还有钱收对方的厂子？张彪惊愕中又有些被气笑了，“你打算出多少钱接我的厂子？我的工厂有五十台机器，在虎台县也算是一线规模了，这三十台机器能带来的后续效益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我没有钱。”卫笙神色平淡无波地盯着他。 咣当一声脆响，是刚刚从厨房端茶过来的郑琦不小心打碎了手中的杯子。 她不敢置信地看了看卫笙，又急忙钻进厨房去拿抹布。 卫笙没有理会她，淡淡地盯着张彪道，“我没有钱，但我有孙权贵的单子，而你的厂子没有单子，接不到单子的厂子有什么后续效益可说？我可以给你百分之五的干股，每月或每年净利润的百分之五。” “开什么玩笑！你每年就是有两百万的净利润我才能分到十万块，你以为我会为了十万块把厂子给你？”张彪心里也有些火了，这简直滑稽。 “孙权贵欠的两百万款子算我的，从合约生效的第一天起会每月分批打到你账面上。”卫笙面无表情地又加上筹码。 张彪愣了愣，她要把孙权贵欠他的两百万转到她的名下，她先用利润还自己，再等孙权贵还她？ 但要知道这两百万是百分之八十要不回的，即便孙权贵肯给，也不会还超过一半的款子。 就见对面的女孩又勾了勾嘴角，嘲讽道，“两百万？张老板是当我跟你一样短了些志气，还是跟你一样任人宰割？每年两百万的净利润您能分到10万，如果是两千万呢，两个亿呢？不用你操心生意，不用你操心欠款，坐享其成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张彪心里有些犹豫起来，她的话的确打动了他，占着这干股就相当于坐享其成。 事实上这产业虽然暴利，但做久了就会知道，每年进账的收益不会超过账面上的百分之三十。被压欠款子，各项开支，碰到行情不好的时候更容易闹得血本无归，赚钱哪有那么容易。 最重要的是操碎了心。他今年也在研究其它项目，想再着手搞个机床厂，如果真把塑料厂子算是转出去，还能全部得回欠款也不是一件坏事。 更何况还有干股可拿，管他多少不都是一项持久性的收入？ 但他还想再坚持一下，毕竟被一个女孩这样压制着叫他有些压抑，就算最后真达成共识，在此之前或许还能再赚点好处。 “我的厂子就算没有单子，但我张彪在虎台县这么多年也不是白做的，有货还怕出不去？我五十台机器还怕接不到单子？”他面部肌肉紧绷，沉着嗓子道。 “你接不到，我也保证不会让你接到。”卫笙淡淡地抬起眼皮。 张彪皱眉，就听对面那人又语气慵懒带着摄人的胁迫意味说，“当然，您要是不同意，这些照片明天恐怕就会出现在您老丈人的桌面儿上，你的妻子或许会跟你闹离婚，你的工厂或许会每天被人砸上一回，你的供货商或许会来逼你结算款子。而且我保证，你张彪在虎台县将再也接不到一单生意，到了那时，可就没什么条件可谈了。” “你有这个本事？”张彪眯气眼睛。 卫笙就伸出大拇指朝着刘建仁指了指，“我猜张老板在派人来砸我的厂子前一定没有调查过他的底细，你以为孙权贵为什么答应接下我们的单子？虎台罐头厂是他的最大金主之一这您不会不知道吧？” “他是……？”这一瞬间，张彪脑子里开始拼命搜索，最终心里咯噔一声。 卫笙牵了牵唇角，双手抱胸陷入了沙发，“敢砸********孙子的买卖，您最近是打了鸡血了？” 刘建仁这会虽然有种身份被搬上台面儿给人造成巨大心里阴影面积的快感，但是他却没有往常来的嚣张跋扈，因为他在观察卫笙。 小小年纪她哪来的这样摄人的魄力和一身的匪气？是的，匪气，他觉得她在明目张胆的抢劫，但所开出的条件细细想来又让对方很划算，要知道他们现在算是身无分文，厂子刚刚被砸设备还要重置，不然刚进的货无法加工换不出钱来。 在这种身无分文的情况之下她敢提出这样的条件，又敢开出这样的条件，这需要多大的魄力？ 起码他刘建仁办不出来，也想不出来。 54.第54章 空手套白狼（2） “我答应。”刘建仁的身份不但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成了骆驼心中的保障。 张彪的点头，令在场除了卫笙外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这个一开始看做毫无可行性的条件竟然真的成功了？张彪愿意将一个有五十台机器、在虎台县数一数二的塑料厂以分文不收、起码前期分文不收的形式转让给卫笙？ 而他自己只占这其中百分之五的股份？ 小刘和孙鸣觉得不可思议，这事要换做以前他们觉得是天方夜谭，而现在他们终于懂得为什么人家能当老板，而他们自己却只能给人打工了。 事实上卫笙谈的条件他们大半没有听懂，什么欠的款子，什么百分之五的股份，他们全没听懂，但却知道张彪把厂子卖给自家老板了，不用给钱，以后按月或者按年给他钱。 原来人家生意人都是这么谈买卖的？ “但在我答应之前，有些话必须说清楚。你刚做这行可能有些事不知道，塑料加工虽然收益看着可观，但我的厂子每年账面收入不会超过百分之三十，拖欠款子是平常事，你要不回来还得继续供货，不然这款子可能就打水漂了，到最后可能就越拖欠的越多。孙权贵欠我的钱你别报太大希望，这样你还愿意应承刚才的条件？” 说完他又道，“要是我没猜错，以孙权贵的为人答应收你们的货也肯定是压价了，这样利润或许会更低。而且市场价格需要稳定，私自压价让别人知道了小心找你们的麻烦。” 张彪说这些话自然不是因为他突然长良心了，只因他担心卫笙年纪小，事情想的美，不清楚这行的难处，到了最后才发现不是那么回事，不履行或者不愿履行答应自己的事。 所以他更愿意提前将事情摆明白，届时转让协议里也会白纸黑字，如果她现在反悔也来得及，自己五十台机器也不担心谋不到出路。 不过他也清楚，虽然每年的收益低没有账面上那么高，但想支付他那百分之五还是没有问题的。只是先把话讲在前面总没得坏处。 “合作愉快。”卫笙径直起身，咧嘴伸出了手。 张彪一怔，也知道她这是答应了。 只略微犹豫了片刻，他就站起身握住了卫笙的手。 与卫笙握过手，他又转身朝着从始至终未置一词的刘建仁伸出手，“之前那事是我冒失了，刘少爷大人不计小人过！我那也是被逼急了！” 今晚发生的一切，郑琦都看在眼里。 她此刻对卫笙的印象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张彪，这个养着她，供着她，追到她后只懂得欣赏她身体的男人在她的面前竟然被打了个无所遁形。 她承认卫笙开始的方法很龌龊，让她恨不能一头撞死或者杀了她，但不可否认的是这女孩有着非比寻常的胆量的魄力，那份气场可不是她以前认识，或者她以为自己认识的卫笙。 出了张彪的家门，刘建仁打发小刘和孙鸣先回厂子，言道有事要跟卫笙谈。 在二人噔噔噔跑下楼后，他才与卫笙往楼下走。 卫笙知道刘建仁有话要问，所以一直走在前面等他开口。 下到二楼时，因二人的走路声轻巧所以感应灯忽然灭了。 也就是这一瞬间，走在后面的刘建仁忽然发力拽住她的胳膊，在卫笙还未来得及惊呼出声之际一把将她抱起放在了楼梯间扶手的拐角上。 卫笙的屁股刚一占着扶手，就感觉一道身影背着月光压了上来。 她猛地抬手捂住了嘴，刘建仁的嘴巴就狠狠亲在卫笙的手心上。 干燥温热的掌心，略有些冰凉的唇瓣印在上面还反复碾压了两下。 最终他吐出一口长气，缓缓收回了脑袋，但却已然以逼迫的姿势令卫笙坐在楼梯间的扶手上无法跳下来。 “你疯了！”卫笙吃惊地道。因黑暗看不清他的脸，该死的感应灯也没有亮起来。 “呵呵。”他沉着嗓子笑了笑，“我肯定是疯了。”说着后退一步，声音又带着以往的玩味说，“你个小丫崽子屁大点年纪，看着张彪和他二奶做那事儿就脸不红心不跳？我这肾上腺素还真有点扛不住了。” 卫笙跳下来照着他的小腿就来了一脚，“控制好你的荷尔蒙。” 刘建仁迅速躲过得意地笑。 可卫笙却转身朝楼下走去。 刘建仁快步跟在她身后，“我对你特别好奇，一次比一次好奇！我先前要找警察你说我无法无天，我看你这才叫强取豪夺！” 他又紧接着快速地说，“你跟我说说，你小小年纪既喜欢赛车又敢当土匪，你怎么做到的？我看你做事就跟不怕死似的。” 此时二人走到一楼门前，月光如瀑布般折射在卫笙的脸上，她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了一会刘建仁。 就在刘建仁不明所以之际，她才缓缓开口，“刘建仁，你怕死吗？” 刘建仁一怔，因为在他眼里卫笙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表情。 “怕。”他也首次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卫笙却摇了摇头，“我觉得人应该恐惧的不是死亡，而是从未真正的活过。” 这句话就仿佛带着某种异常的魔力，铛地一声直击在了刘建仁的胸口。 他不明白卫笙小小年纪为什么会有这种感慨，但他却莫名的被感染了，心口闷闷的。他回想自己这张扬跋扈耀武扬威走过的二十几年，是否就像卫笙说的，没有真正的活过？ 他看着她被月光倾洒着，夹杂着难得温柔的小脸，心里的某一处就开始柔软起来。 卫笙忽然低眉浅笑，仿佛是在自语般，“我想真正的活一次，做我自己，只做我自己，做一切我想要做的事，你愿意帮我吗？” 刘建仁呆愣愣地点头。 卫笙微笑着，抬头看他，那张片刻前还带着温柔笑意的小脸猛地就沉了下去，抬脚狠狠踢向刘建仁的小腿！ 在后者的抱腿痛呼声中幽幽地道，“再想撒野，街边三十块钱玩到天亮，要是再敢到我这放肆就阉了你。”说罢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55.第55章 扩张工厂，转学家宴 第二天，刘建仁找专人做了份具有法律效应的协议，与张彪去做了公证。 上面详细列出了卫笙所承诺的条件，以及张彪所要履行的义务，最重要的一条，也是张彪分毫不让的是，如果卫笙在两百万还清前未能按月履行她所开出的条件，工厂将原样归还张彪。 这是对他自己的一份保障。 事实上在这份合约里张彪并没有什么义务，卫笙对他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能再经手工厂的任何事宜，至于账目，公开透明随时可以查阅。 张彪成了个不用再操心而按月伸手拿钱的闲人，并且正在逐渐领回自己被孙权贵拖欠的两百多万欠款。 对于张彪来说这笔账目是合适的，卫笙有孙权贵这份单子长久地持续下去，每月打给他先前承诺的那笔钱并不是难事，最多就是她自己在财政上吃紧一些。 这就相当于她花了两百多万加上一份长期持久、并且日后有望上涨的按月分红买了自己的厂子，只不过不是一次性付款，而是施行了分期。 至于卫笙，原本面临着的困境也算迎刃而解，这对于她来说是最好的结果。 她得到了五十台进口机器、专业的老职工团队、其中包括维修部门、财务部门、工厂厂房以及张彪以往那家专供他货虎台县大型废品塑料出货商。 当然，厂房是租的，并没有产权，卫笙每年还是要上交一笔不菲的租金，但对于眼前的美好形势来说这些都不是问题。 她之所以给了张彪如此优厚的条件，其原因除了她眼下财政吃紧，按部就班地发展太过困难，还面临着随时被人找上麻烦的窘境，更重要的是她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在离开虎台县前起码要成立一个稳定的局面。 至于张彪，如果日后厂子当真发展壮大，她会拿出一笔钱来买断他手中的分红，过河拆桥的事她游刃有余。 而当前，不过是各取所需，互惠共赢，能更好地稳定住局面所做出的决定，起码这对她是百利而无一弊的。 事实上她从始至终除了一份承诺的合约并未付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但局面已经胜过当初。 眼下她已经可以正式开工，在将工厂财务部门大换血后，就可以大批量地加工废品运往孙权贵的工厂，且不用再只做最低档的黑料。 学校里，卫笙老老实实的上课学习，因为她清楚，虎台县第四中学班级前五的成绩，对于朝南市第一中学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 她以前在虎台县中等偏后的成绩到了朝南一中后成了名副其实的吊车尾，而现在这份成绩，在第四中学的年组里都挤不进前十五名，在朝南第一中学恐怕也只能勉强混个中等。 朝南一共有二十七家中学，原本并没有市第一中学这个名头，朝南市第一中学的前身叫做省育才实验高等中学。 这所学校每年的综合评分都远高于其他学校，其设施完善和教师水平都具有相当雄厚的优势。 后来才改了名头，叫做朝南市第一中学。 以卫笙当初的成绩，即便花几万块都补不齐进入这所学校高中部的资格。 如果不是卫解放找了他的父亲，那位身在朝南市有头有脸的老爷子出力，以卫笙的条件无论是从成绩还是家庭，都无法进入这样一座聚集了省内才子名流的高等学府。 打个比方，若说谁家的孩子在朝南市一中上学，保证会迎来七大姑八大姨艳羡的目光，转而四处炫耀招摇。 而朝南市第一中学的学生更是绝对具有高人一等的资格，这一点从未有人怀疑。从每年遥遥领先的升学率和校门口没断过的高档轿车就不难看出。 事实上，前世让卫笙这样一个成绩平平的孩子进入这样学校并没有多大好处，与同学相处中不但尝尽了家世背景不同受人看轻的苦头，学习上亦是完全跟不上那样高强度的节奏。 与其说卫笙转学后是因为暗恋邵秉然而成了吊车尾，不如说是她才因为从节奏平平的县中学突然进入市一中，一时间无法接受超强的学习节奏而跟不上进度要更为准确。 至于那位性格乖张的郑老师，自那晚以后再在学校见到卫笙都是头也不抬，能躲就躲，即便在卫笙班级上课亦是神情紧张得很。 卫笙知道她在怕什么，毕竟那件事若是真的传出去，足够令她失德蒙羞的。 在卫笙即将离开虎台县进入朝南市的前一天，大舅舅杨立平牵头举办了一场践行宴，为卫笙与其母亲杨立春践行。 大舅舅杨立平与妻子徐慧珍，儿子杨晓东、二舅舅杨立万与妻子王舒，女儿杨迪。 大姨杨立芳、二姨杨立英与二姨夫李海，儿子李开。 其次就是杨立春带着卫笙。至于卫解放，明天一早会赶回虎台县，接卫笙母女到朝南市去。 践行宴的饭店依旧定在了虎台县大酒店。饭桌上，刚刚得知卫笙即将转到朝南市第一中学的众人，面上都是又惊又讶。 “你们还真别说，解放真能耐，能给这丫头弄进朝南一中去？”大姨杨立芳不敢置信地咂嘴，那话语的味道就别提有多酸楚。 她虽然没有儿女，但到了这个年纪身边又怎能离得开子女这个话题？ 她知道朝南一中是个怎么样的名校，即便比不上京城近两年刚流行那种专门的国际性质贵族学校，也算是整个L省升学率最高，平均家庭背景最好的近乎贵族式学校了。 学校囊括初中部、高中部，听说一中内的初中升高中分数上有优惠，而且第一中学高中升上京城名校的升学率高达百分之七八十以上。 杨立英由衷称赞，“解放家里在朝南还是很有些关系的。卫笙啊，你到了朝南可要好好念书，别辜负了你爸爸的期望啊。” 若是前世，卫笙听到这些话只会感到无尽的压力压得她喘不上气了。 第一中学，那样的名校与亲戚们的目光、父母的期望都给她造成了一种无形当中的压力。 然而现在，卫笙自信地点了点头。她相信，以前世为基础，这一世更加努力的巩固，必然不会差到哪里。 她一直呆在国外，外语自不必多说，英语法语西班牙语都是手到擒来的。语文这类靠背诵记忆的科目只要努力并不算难，至于数学，卫笙再怎么说也算是学过高等数学的人，虽说时隔多年再捡起来有些麻烦，但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也基本通顺了下来。 56.第56章 驶向朝南，人生起点 对于杨立英的话，大姨杨立芳可不太赞同，“我说大哥，老二，晓东和杨迪都比卫笙这孩子会学习，你们干脆要解放帮帮忙把他们也都搞到一中去念高中？” 杨立万听了这话显然有些心动，转头看向杨立春，后者尴尬地摇了摇头，“这事恐怕不成，你们也知道解放自己没这两下子，还得去求别人。听说这都是破格录取了。” 杨立芳就等她这话呢，顿时嘲讽嗤笑，“哎呦！求的还不是他自己爹，还说什么别人？杨迪和晓东哪个不比你家丫头聪明，真找人进去也算不得破格录取嘛。” 杨立春心里就有些不乐意了，自家孩子学校是不好，但进来也在进步嘛，被搬到台面说比不上人家孩子，哪个父母心里高兴？ 大舅舅杨立平却皱着眉头摆了摆手，“晓东高中就先搁县里念着，我打算等大学叫他留学或者到京城去。”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这年头出国念书可是个时髦的事儿，显然杨立平当这几年副厂长油水没少捞啊！ 杨晓东顿时高傲地扬起下巴，轻蔑地看了卫笙一眼。 杨迪显然也第一回听说这事，心中有些来气。她跟杨晓东一直都是孩子王，平时家里吃饭被视为中心话题的除了杨晓东就是自己，眼下倒好了，卫笙要转学到朝南市一中去，杨晓东他爸有钱供他出国。 可自己爸妈呢？老爸成天不做正事，妈妈又是做按摩出身没什么本事，搞了半天最没出息的成了自己！？ 这时，在饭桌上很少说话的二姨夫李海忽然开口了，“卫笙啊，你现在的成绩进市一中……我看未必算是好事。那边题难，直接拔高容易给脑子搅浑咯！你过去跟不上也别着急，努力把自己先前学的知识巩固巩固，慢慢再跟上进度不迟。” 卫笙知道李海是个老实本分的人，也从不会说风凉话，他这话自然是衷心的劝告和鼓励，并不带有讽刺的意思。 所以她虚心地点了点头表示清楚。 饭桌上的其他人也心觉李海说得对，不过大多数人可都是站在另一个角度看待这件事。 他们并不看好老杨家的这位小丫头，觉得她在学习上并不是如何的上心，与杨晓东和杨迪这样聪明的孩子还有所不同，所以一切平平的卫笙到了朝南市第一中学还真不见得是好事。 杨立平却在这时发话了，“你们别跟着瞎操心了，卫笙这孩子脑瓜聪明得很，我看市一中么，没问题！” 所有人都是愣了愣，老杨家谁不知道杨立平为人威严刻板，一般自家地孩子都少有在外夸奖，竟还表扬起卫笙来。 这一顿饭，卫笙吃得不香也不臭，她提早离场与李琦、李林、赵磊、李德志几人又办了一场小型送别宴。这几人算是卫笙在朝南市唯一的朋友。 她转学离开的事，除了母亲私底下找学校办过手续，班主任陶可知晓以外，就再也没跟其他人提起过，王妍等人并不知道。 不知怎么回事，这两天刘建仁一直很忙，再没主动找过卫笙。 即便是工厂有事，也都是电话联系他去处理，卫笙想与他碰个头都难，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忙些什么。 他自然知道卫笙明天就离开了，却也并未赴约。 第二天清晨，父亲卫解放赶了一大早的大巴车来到杨立平家里，与杨立平在屋子里私语了一会便一起搬着东西下了楼。 卫笙见到父亲的第一面是感觉他消瘦了、憔悴了、但是眼里却神采奕奕。 在摆脱了这束缚他十几年的教师工作、彻底走向创业的道路后，他整个人的精气神显然都不一样了。 卫解放雇了一辆倒骑驴，此刻师傅就将车停在楼下。 倒骑驴是一种人力交通运输工具，是活跃东北地区大小城乡最便捷、最简单的交通运输工具，是很多普通人青睐的代步车。 事实上，倒骑驴就是三轮车里的一种，不过是装货车在前面，人在后推骑。 将母女俩的大包小包装上车后，三人一起坐了上去。 随着骑车师傅的一声高喝，这辆倒骑驴便在清晨爽利的秋风中，带着卫笙一家三口的朝南梦，驶向了虎台县汽车客运站。 卫笙坐在车子上，回望着虎台县大街上溜鸟儿逗狗的大爷大妈，公交车站准备上班上学的学生、青年，以及带有九八年特色的刷漆楼房，嘴角缓缓露出了一丝微笑。 上一世，他们一家三口也是这样从出租屋出来，登上了倒骑驴，驶向朝南，迎来的却是噩梦。 而这一世，对于卫笙来说，将迎来她人生真正的起点。 或许会有坎坷，但她将一往无前。 卫笙一家三口赶了早上八点半的大巴车前往朝南市，一路上马不停蹄，买票检票装行李上车，卫解放忙活的满头大汗。 待坐在座位上，他才长长舒了口气。 “昨晚没休息？”杨立春落座后一边整理了衣襟开口。 卫解放疲惫地点了点头，“昨天工厂出了第一批货，熬夜装车，卸货到凌晨我就直奔车站来了。” 杨立春吃惊地道，“去忙活了一个多月才出第一批货？” 卫解放闭上眼睛靠着椅背，声音疲惫地道，“哪有那么容易。” 一旁的卫笙看了看父亲消瘦的侧脸，心里微微一叹。她自然知道没有那么容易，她这段时间搞起来的厂子用时算是短的了，如果没有刘建仁在虎台县雷厉风行的办事速度，凭她一个人？ 无论是找供货商、谈价格、谈品质，还是找厂房、谈房租签合同，或者是选机器、雇佣工人，哪一样都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办成的。 卫解放一个多月办起来厂子，已经算效率不低。 光是找进货商谈单子，都不是三两天就能谈拢的事情。 这一个多月卫解放在忙，卫笙同样在忙，不过她是在说做就做，资金充足的情况下，外加刘建仁的各种关系渠道还缩短了相当的时间。 “住的地方都找好了？房租贵不贵的？”杨立春想了想又问。 却半天没等到答复，转头一看，丈夫已经睡着了。 57.第57章 初入朝南 虎台县到朝南市坐大巴也就一个多小时，卫解放这一觉睡得更是疲累不堪。 卫笙因为昨晚跟朋友聚的较晚，此刻也是十分困倦。 一家三口就拖着疲惫的身子踏出车站。 汽车站外面比较乱糟糟的，人来人往，吵杂震天。 寒风冷冽中，黑车拉活的、私人大巴喊线卖票的、卖地瓜卖手套摆地摊的、裹着军大衣卖黄牛票的一起组成了一副九十年代末北方城市的经典画面。 离老远，就见到一名穿着深蓝色衣服，搭配着红色休闲裤，一头长发快及肩膀的中年男人快步迎了上来。 要说这男人给人的第一印象是潮，专属于这个年代的潮。 如今卫笙身在的这个年代，大城市的男人正流行着半长不短的发式，模仿者港台明星。 这可不止是年轻人，甚至是一些三四十岁的中年人更是偏好。 要是再烫个卷就可加潮了。 “老卫！嫂子！你好你好！”男人笑容满面地迎上前来与杨立春握手。 杨立春一时间有些不适应这个，满是慌乱地被人握住手晃了晃，“你好，你是……” 这男人卫笙认识，他叫钱闯。 钱闯是父亲的发小，以前父亲在朝南市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俩人住在一个大院，一起读的小学初中高中一直到大学毕业，父亲转入虎台县工作才分开。 但他们的联系一直没有断过，父亲刚结婚那两年还带母亲回过朝南市过年，但经历过两回不痛快后就再没回去过。 那时候父亲会单独出去跟朋友赴约，就是钱闯他们这帮人。 钱闯早先是做警察的，就是他单位的一个同事的父亲是经营一级工厂的，所以了解了这事打算辞职下海，这才拉上了父亲。 在卫笙有限的了解中，只记得钱闯那个同事答应他们的货可以由他父亲的工厂收，而且不拖款，当场结算，只是每车要收一百块钱的抽成。 后来在塑料价格暴跌中，钱闯扔下了父亲卷款跑路，后来在南方发了财，而父亲却债务缠身跳楼自杀了。 当然，此刻的钱闯是热情的、开心的。 他细心地抢过了杨立春和卫笙手中的行李，“我来我来！我是老卫的好朋友钱闯，他应该跟你们提过！” “哦，是钱哥啊。”杨立春知道这人，却是第一次见面不知道如何称呼。 钱闯赶忙摆了摆手，“嗨！我岁数比他小，嫂子叫我老弟就行。我车在外面了，你们长途跋涉的也累了，快快快，上车休息！” 他说着话就一马当先，提着行李朝前冲。 那热情洋溢的周到劲儿，不难给人留下好感。 “他就是跟你一起做生意的那个老钱？”杨立春在后面小声地问。 卫解放点了点头，“钱闯这人仗义，以前当警察的，在朝南也有些门道，这回多亏了他省去不少麻烦。” 杨立春了解地点了点头，心觉解放在朝南还真有些好朋友。 她知道朝南市不小，面积非常大，一座城中桥隔开了桥南与桥北，一辆公交车从起点坐到终点要一个多小时，人家愿意大老远开车过来等他们、接他们，这都是情分。 要是没有钱闯，他们一家三口指不定还得在哪等公交车呢。 打车？在虎台县杨立春轻易都不舍得，别说来这朝南市了，看着出租车跳表她都得跟着心疼。 所以对于杨立春来说，钱闯的接驾无疑是雪中送炭。 走出车站，离老远就见到钱闯站在路边的老式捷达旁，一边冲着他们招手笑，一边将行李放进后备箱。 十一月份的朝南已经进入深秋，兴许没多久就要下雪了，所以下了车明显感觉到寒风习习，卫笙不禁都裹紧了衣领。 上了车，卫解放坐在前面，杨立春与卫笙坐在后座。 钱闯就转过头来笑着问，“这是卫笙吧？” 卫笙盯着钱闯，忽然微微一笑，“张叔叔好。” “老卫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啊，姑娘都这么大了我一次都没见过！”钱闯说着从兜里掏出一百元钱塞向卫笙。 卫解放赶忙拦下，“快收起来！你这是做什么，早知道就不让你过来接了！快收起来收起来！” 卫笙也不去接，只是微笑着往后坐了坐。 俩人就这么撕扯了半天，在杨立春参与劝阻后钱闯终于将钱收了回去，嘴里念叨，“你们这是干什么嘛，第一次见着孩子哪有空手的道理。走，先上我家接风去！晚点给你们送回去，反正离的那么近。” 这事估计卫解放早有准备，杨立春见丈夫没有婉拒也就不好拒绝，一家三口就这样被钱闯拉到了他们家。 在卫笙的打听下，她得知这次租住的房子与上一世并没有差异，还是那间。 这间房子的地理位置说来有趣，就在钱闯家隔壁的那栋楼，与卫解放的父亲家也挨在一起。 早前提过，钱闯与卫解放是自小的朋友，住在一个大院里。钱闯父亲去世后他接替了老父亲的房子，依然住在以前的大院里。 而卫解放相隔十几年回到了朝南，除了钱闯与他自己的父亲，算是再也人生地不熟了，在钱闯的帮忙下找到了一个大院一间不错的房子，两室一厅，面积比虎台县的稍大一些。 汽车总站是在桥北，而钱闯家住在桥南，大概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车子一路驶进了大院。 老旧的厂房大院逐渐对外开放，现在已有些年头了，大院外并没有门卫，就像是个开放式的小区。 几个穿着红黄棉袄的小孩正在院子里玩耍，看样子是在躲猫猫。 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坐在楼下的花坛旁下棋、聊天，树叶已经红黄凋零，洒满了地面。 卫笙突然觉得这一幕美极了，就像是一张牛皮纸上的画卷，布满了岁月的痕迹。 钱闯家位于这小区进院的第三栋楼，楼层也是三楼。 八十平方米，两室两厅，孩子的卧室小得只能容纳一张床和一张学习桌，却布置得十分温馨。 钱闯家有个女儿，今年与卫笙同岁，此时还没有回家。 58.第58章 新的开始 钱闯的妻子张玉华已经在准备饭菜，厨房是原本的露天阳台被封上用作厨房，而原本的厨房则成了饭厅，进门后的小厅则摆放了沙发与电视机。 卫解放一家三口与钱闯就坐在客厅聊天。 说的话题无非也就是要照顾好杨立春与卫笙，初来朝南有什么问题他都可以帮得上忙。 顺便打听打听卫笙的学习近况、怨怪两句自家的女儿整天不务正业。 “这不，小爽这孩子初中说什么也不念完，成天旷课，最后非要去念护校，前阵子才给她安排转了学校。我这当爸的，也不指望她靠读书给我出人头地了，趁着自己能拼多拼两年，给她奋斗个好的环境，以后找对象起码不要让人家说这姑娘要学历没学历，要家境没家境，嫂子你说对不对？” 钱闯一脸无奈地絮叨着他为他那不爱学习的女儿操碎了心。 杨立春也只能干笑着点头，虽然她看上去并不怎么赞同钱闯的想法。 “哎呀，我去给你们泡杯咖啡，你们先坐啊。”钱闯说着起身离开，片刻功夫，几杯咖啡便摆在了众人面前。 咖啡不是速溶的，看着他细致地放糖放奶，杨立春和卫解放都有点拘谨起来。 因为他们从来没喝过咖啡。这新鲜玩意他们是听说过，但没见人喝过，现在也只有一些有面子有身份或者会讲究个生活又不差条件的人才去搞这些花样。 而对于卫解放和杨立春来说，这东西既高档又新潮。 “叔叔，我的不要糖奶。”卫笙抬手拒绝了正要往她杯子里放糖加奶的钱闯。 钱闯一愣，笑道，“不放糖味道可苦啊。” “没关系。”卫笙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脸上露出满足的表情。她因常年呆在国外，又是偏好赛车，一杯美式于她来说是提神醒脑的好东西。 如果有条件她更乐于喝浓缩。 回来以后因为年代和经济条件双重的不允许，卫笙的确很久没喝过咖啡了。 卫解放和杨立春惊讶地看了看女儿，钱闯更是有些讶异。这东西是朋友送给他的，他也乐于当作高档的东西招待亲朋。 他享受亲朋首次喝到咖啡时脸上拘谨懵懂的表情带给他的那份小小虚荣。 他更知道这东西不加糖和奶是怎样的苦涩，对他来说简直比中药的都难喝。 这女娃倒像不是第一次喝，那么苦的东西她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钱闯干笑两声落座。 杨立春也端起杯喝了一口，心觉有些怪怪的，不知道那些外国人是怎么喝下去的？ 她再转头看女儿的表情，心想是不是女儿那杯更好喝一点？这样想着，她就端起卫笙的杯子抿了一口，顿时苦黑了一张脸，直灌了两大口水才罢了。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开锁声，紧接着，一道明晃晃的身影就踏进了屋内。 是的，明晃晃。 女孩一头长发漂染成了黄色，扎了两个辫子，穿着的也是金黄色的衬衫，红色的收腿裤，脚上白色的运动鞋刚刚踏入屋内就伴随着她疲乏的声音，“家里来人啦？” 卫笙认得，这女孩就是钱爽，钱闯的女儿。 这姑娘的个性在卫笙看来实在不敢恭维，打架酗酒脏话连篇，逃课那更是家常便饭，丝毫不将父母放在眼中，而钱闯和张玉华夫妻也娇惯着她，导致了她眼高于顶目中无人的性格。 就如现在，见到家里来人，她也只是随口问了一嘴，然后换上拖鞋就回了房间，咣当一声关上了房门震得卫笙脚下地面都仿佛颤悠了几下。 客厅里不难听见女儿进了房间就开始包电话粥的声音，只是听得不真切，偶尔能听到两声飙高的脏话。 钱闯更是干笑起来，“看了吧卫哥，我可羡慕你哪！你家这丫头看着就老实，不吱声不吱气的，哪像我家那个。唉！” 卫解放也陪着干笑，“孩子多管管就好了，现在还小，再大点就懂事了。” “说到懂事小爽还行，也知道心疼我和她妈，这不前两天还给我和她妈买的手套。”说着他指了指鞋柜上的两双手套，目光得意起来。 卫笙笑了笑，心想借着买手套朝你要钱才是真的。 “对了，卸货我没跟进完就接你嫂子去了，钱的事怎么样了？”卫解放就岔开了话题。 钱闯摆了摆手，“这个放心，老金他不敢忽悠我，不过结算得明天再说，周末他们财务都休息了。” …… 吃完饭，卫解放没让钱闯出门相送，因为两家离得不远，都在一个大院里头。 刚下楼，杨立春就感慨道，“老钱这人不错，就是闺女太不懂事了。小笙，你到了一中可要好好学习，给妈露点脸儿。” 卫解放也叹着气摇了摇头，“都是捞钱娇惯的，那孩子小时候我记着也挺懂事的。” “她妈叫了她三遍还在屋里跟人打电话哪，咱们就搁外边等着，你说多没礼貌？咦？这小区不是咱爸家吗？”杨立春走在大院里，这四下一打量才反应过来。 这事按理说也不怪她，毕竟除了刚结婚卫解放过年还带她来过，闹了几次不痛快后便再也没有回来。 “是，咱爸就在这栋楼。”卫解放指了指钱闯家对面的一栋粉漆小楼，卫笙抬头朝那栋住在四楼的一户人家望去，铝合金窗户内黑漆漆的，看样子还没回来人。 杨立春吓了一跳，“那咱得上去看看吧？早知道拎点水果好了。” 卫解放摇了摇头，“爸今天有事在外面忙呢，明后天再说吧。” 卫笙知道，因为老头子娇惯那个二婚生的小儿子，所以对父亲卫解放并不看在眼里。 尤其父亲这人性格老实，不会逢迎，更不像那个小儿子会说话，再经继母那么一挑拨，老爷子就更觉得卫解放没什么出息，渐渐也就疏远得很。 卫笙双手插兜走在后面，秋风飘过，带起落叶在地面打转。 看着并肩走在院子里闲聊私语的父母，他们笔直的背影，乌黑浓密的发，她就发自内心地露出笑容。她知道，这一刻，这一世，才刚刚开始。 59.第59章 第一中学，新生报到 朝南市第一中学，由市长亲自亲参加学校落成典礼并题写校名。 它的第一任校长姚辉，曾担任京城师大教育科学研究所所长，现任全国教育实验研究会副会长。 学校占地面积60亩左方，初中部共有十五个教学班，初一到初三每年级只有五个班级，每个班级只收二十五至三十名学生。 其验收过程十分严格，通过验收的学生方能进入学校学习，不是有钱子弟便是成绩精英。 学校以教育科学研究为特色，一直与京城师大教育科学研究所组成联合体，聘用多名教授作为兼职顾问，可谓师资力量雄厚，L省教育界名副其实的宠儿。 多少家长挤破了脑袋想将孩子送入一中而不能，可上一世，卫笙就是这样稀里糊涂了进入了这样一所公立式的贵族学校，被高强度的节奏搅得浑浑噩噩，最终破罐破摔成为了学校名副其实的吊车尾。 周一开学日，立冬，小雪。 北方的初冬，空气凉爽而微干，细嫩的雪花在微风中飞舞飘荡，打在了人们的围巾、帽子，以及手套上。 朝南市第一中学的大门前，小轿车整齐有序地将学生放在了大门前。那大门上右侧，竖列楷书朝南市第一中学的字样严谨且精气神俱全。 卫解放骑着二八自行车在大门右侧的停车棚停下，“过两天爸给你整辆二手车，虎台县那辆就托你二姨夫给卖了。”卫解放一边锁车一边说道。 卫笙点了点头，再看这自行车棚停着的，几乎都是学生们的无级变速大赛，只零零散散停了几辆普通的自行车。 她自然知道不是所有学生的家境都可以在毫无压力的情况下为孩子准备这样好的自行车，所以可以想象其学校内的攀比风气。 卫笙前世在一中待了整整三年，她了解这所学校的攀比风气是何等严重，哪家的孩子要是买了个MP3，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MP3风潮。 当然，能进入这所学校的也几乎没有家境太差的，大多都是有钱人家，最少也是个小康往上的家庭奔着这雄厚的教育资源挤破脑袋往里进。 若真是没有钱，起码也要成绩上能够跨越严苛的验收分数线，能达到此列的恐怕也只有那么一小撮人。 而有钱人家的孩子除了学校，还有其他高等教育渠道，例如名师补课，这在起跑线上就稳赢前世的卫笙一大截，他们适应并能够接受一中的高强度节奏，而对于卫笙来说就有些太难了。 所以对于大多数小康以上家境的孩子来说，普通的攀比追风，他们的父母还是可以在不伤筋动骨的基础上全力支援得起的。毕竟稍微有些底子的家庭谁也不愿自家孩子看起来比别家孩子差得太多。 对于这样的学校，卫笙的家境以及成绩的确算得上是极小部分的异数，而一般如卫笙这样情况的孩子，几乎遍布在朝南市剩下的二十几家普通中学内。 卫解放严肃的声音忽然在卫笙耳边响起，“上课认真听见，好好做作业比什么都强，不要学习那些坏的风气，咱不如他们有钱就在学习上牟足劲。记住，攀比心要不得。” 他自然也看到了周遭的自行车，见女儿在观望，自然觉得女儿是在羡慕，这才开口想要加以引导。 卫笙转头看向父亲，微笑着点头道，“知道了爸。” “去吧，直接到五班找孙老师报到。”卫解放缓和神色，鼓励似的朝女儿笑了笑，“你爸当了十几年教师，你这回也给爸露点脸。去吧，好好上课。” 看着卫笙踏入学校，卫解放才再次跨上自行车转身离去。他何尝不想给女儿优越的生活条件，又何尝希望女儿比起其他同学差得太多，只是他现在还没有这个条件。 想到这，卫解放微微叹了口气，握着自行车把的手更紧了些。只要厂子办好…… 离开的卫解放没有看到，原本已经踏入学校的卫笙又返身折了回来，在学校门前的地摊扔下五毛钱，拿了三个大大泡泡糖揣了两个进衣兜里，这才一边嚼着泡泡糖一边伸着懒腰迈进了校门。 校门外背着书包踏入校门的学生给人潮气蓬勃的感觉，而在踏入教学楼后，一种沉闷严谨的气息就扑面而来。 教学楼一楼的大厅里立着一座雕像，是第一任校长姚辉的雕像。 而在雕像后方，则是学校众多的名人相框，有历任校长，杰出的教授，以及这所学校毕业后现居要职的官员、在这个时代有着足够影响力的商贾。 虽然相框只有寥寥几个，却都是异常杰出的人物。 卫笙站在相框下观望了一会，然后拎着书包走向三楼。 如果她没有记错，初中部一共三层楼，初一在一层，初二在二层，初三在三层。 但因为音乐室和计算机室都在二楼的缘故，初二的最后一个班级，也就是五班在第三层。 卫笙的班级与崔贤和邵秉然在同一楼层，班级相邻。就因当初每天下课几乎都会看见邵秉然在门前经过，所以才那样迷恋过。 来到三楼，楼梯扶手正对面的班级就是初二五班，卫笙单手拎着书包推开班级大门，此时学生们正在上早自习，进行的是英语朗读。 当卫笙打开教室门踏进去的一瞬间，班级内的声音顿了顿。她明显感觉到所有人都在从上到下打量她，然后再次低头朗读起来。 没有人理会卫笙，或许以为她是其他班级来找人的吧。 “你好，我找孙老师。”卫笙看向讲台上带领同学们朗读的男生。 她对这人有点印象，英语课代表，自幼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甚至令英语老师都相形见绌。好像父母都是留洋归来的华侨。 叫宋什么来着。 “你好，我叫宋京。你有什么事吗？”男生示意其他同学继续朗读，这才走到班级门口，礼貌性地朝卫笙伸出手。 卫笙暗自赞叹，虎台县的熊孩子们可没这素质，可见父母教育和学校教育的重要性。她咧开嘴角，伸出手，“卫笙，我是新生报到。” 60.第60章 唐雨灵的表白 “新生？”宋京一愣，然后微笑道，“老师应该在办公室呢，我带你过去吧。” “不用，我自己过去。” “你知道在哪吗？” 卫笙含笑点了点头，挥别宋京，她径直朝办公室方向走去。 上一世，她在这学校可就读了整整三年啊。 那三年，这学校，对于卫笙来说都是熟悉又陌生的。 她没什么朋友，除了在认识崔贤以后。 此时的她算是故地重游，心境却与往日大不相同了。 与班级一样，初一年组的教师办公室在一楼，以此类推。虽然卫笙班级在三楼，但初二的教师办公室则是在二楼走廊尽头的拐角处。 玻璃门，进去后是很大的办公区域，三面有窗户，教师的办公桌就呈环绕式贴在窗根下面，中间的地域空着供批改作业乏累的教师活动。 办公室内有饮水机、空调机等设施，装修看上去也是新翻修没多久的样子。 卫笙在办公室内扫视一圈，就认出了坐在右边格子间里的新班主任孙梅。 孙梅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龅牙，很瘦，头发整天盘在脑后，永远穿着一身黑色西服衣裤，黑色的粗跟高跟鞋。 事实上卫笙对她的记忆很少，对于整个朝南一中的印象也少得可怜，就像是浑浑噩噩懵懵懂懂地走过了三年，什么也没带来，什么也没带走。 “孙老师你好，我是卫笙，新转来的。”卫笙走到孙梅的办公桌前，看样子她正在批改卷纸。 孙梅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从抽屉里抽出一张表格让她填写。 卫笙接过一看，是个个人资料的表格，也就是填写一些家庭住址和父母联系电话等。 她一一填好交给孙梅，后者就道，“你以前的成绩单我看过了，在我们班属于中等偏下的成绩，以后多努努力尽量快点追上进度。” 卫笙知道她这话说得委婉，自己以前的成绩在五班哪里够得上中等偏下。 “我知道了孙老师，麻烦您今后多多费心。”卫笙乖巧地点了点头。 孙梅这才仔细打量了她几眼，心里暗暗点头，别看是从县里来的孩子，倒是挺乖巧懂礼貌的。 “我带你上去。”她将卷纸合上，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褶皱。 孙梅带着卫笙来到班级前，将后者留在门外后，她便进去通知班级里的学生今天有转学生。 班级里果然小小沸腾了一下，但是当孙梅将卫笙叫进教室后，明显听到一阵倒彩声。 卫笙个头小小身材消瘦，巴掌大的小脸顶多算得上是清秀，跟一些长得高大的学生相比倒像是小学生似的，叫那些期待新同学的学生顿时没了兴致。 再见她穿着的黄白相间衬衫、玫红色的羽绒服没系拉链，在朝南市已经过时的喇叭筒牛仔裤，简直像是个县里上来的孩子。 在朝南市一中，没身阿迪、耐克、李宁的行头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卫笙对于今天的穿着倒是没什么看法，这是母亲在自己的旧衣服中千挑万选出两件款式比较新颖且乖巧‘好看’的，目的无非是想给新老师和新同学留下个好印象。 虽然卫笙在母亲将这套衣服拿出来的那一刻就知道恐怕会与她的目会背道而驰，但依旧不愿驳了她的好意。 “大家好，我叫卫笙，是从虎台县第四中学新转过来的，以后请多多关照。”她乖巧地笑，在阳光下亮出了两颗明晃晃的虎牙。 “我说什么来着，看她穿的就像是县里的。” “天哪，现在还真有人穿喇叭裤！” “她怎么进的一中？” 台下的窃窃私语似乎并未有意收敛，孙老师也只是淡淡地道，“卫笙你坐到宋京身边，孙晓丽你们依次往后调一个座位。” 她指了指靠窗第一排的座位，那孙晓丽好像就是宋京现在的同桌。 她明显大吃一惊，随即就站起来道，“孙老师，我视力不好，不想换座。” “视力不好就去配副镜子，新同学刚转来跟不上咱们班的进度，在前排好认真听课，宋京也可以给她辅导一下。”孙梅淡淡地说，语气不容置疑。 孙晓丽有些不甘心地咬了咬嘴唇，最终大为不忿地开始收拾东西，因为要整排后移，所以至她往后一整排的同学都跟着开始收拾。 卫笙心里吃了一惊，这跟上一世可不大一样，怎么突然就不按套路出牌了？ 不过仔细一想，估计是自己刚刚在办公室给孙梅留下了好印象，这才没像上一世似的给自己随意安排在了教室后方的一个空位上。 她对这孙晓丽有些印象，但也只记得她学习很好，在班级里很有人缘，属于尖子级别的女生，跟宋京有点绯闻，别的就没什么记忆了。 只因卫笙上一世在班里实在没什么朋友，学习又是个拖后腿的，距离中心圈子太过遥远，消息并不灵通，仿佛从来都没有真正打入过这些同学当中。 不过这刚来班级就因为调座使得同学好感度大减，卫笙也着实摇了摇头。显然没人愿意突然更换同桌，何况现在是整整一排的学生都因她更换了同桌。 …… 第一节课快要结束时，初三一班，崔贤看着窗外出了神。 近来每周一到门卫室取信似乎已经成了习惯，可今天早晨门卫室并没有他的信件。 突然没有了卫笙的来信，倒也说不出是松了口气还是别的什么滋味。 而初三一班的教室门外，一名女生独自站在走廊上垫着脚尖朝一班的教室里望。 她个头高高，身材弧度完美紧致，一头长发及腰松散在背部，上身是银灰色的收腰衬衫，下身着了一件及膝的蓬蓬裙，两条露在外面的小腿丰满而又紧致。 她的五官也好看得仿佛自带发光体般，鼻梁高挺唇薄如翼，两只大眼睛像极了混血儿。 她脸上带着紧张又期待的笑容，一手扶着走廊的栏杆，一只脚正轻轻踮起朝着一班教室里望。 今天，对于她这个学校学生会副会长、播音社社长、校各大活动的御用主持人、无数男生梦寐以求的女神来说显然是个特殊的日子。 她要表白，告诉那个人，她喜欢他。 61.第61章 你怎么在这？ 唐雨灵在这座朝南市第一中学的显赫地位恐怕无人不知，她是学生会副会长、学校播音社的社长，更是学校各大小活动的御用主持人，更写得一手好文章在校刊有自己的专栏。 她出众的外貌与才学可谓是全校闻名，虽然只有初三，但她的文章已经上过报，还曾有两家朝南市的电视台曾透露想要重点培养她。 除此之外，她的学习成绩更是从未落于前三甲，天之骄子的称号于她来说自小便如影随形，从未离身。 她自负是高傲的，但就在前几天的校周年庆典彩排上，她的骄傲被人彻底击碎。 那人名叫崔贤，是个刚转来的新生。不知道为什么学校会安排他做自己的搭档，但想来是因为家里有些背景，想在新学校有个展露头角的机会。 对此唐雨灵是嗤之以鼻的，但在几天的彩排中她发现这个男生与其他人的不同，他并没有表露出对自己的丝毫好感，凡事公事公办，中英文开场白手到擒来毫不怯场。 很多她说不上来的东西，但都是那样的优秀，一点点吸引着她。她想深入的了解他，却被他的态度拒之门外。 直到现在，唐雨灵满脑子想的都是崔贤。就在刚才，她做了个决定，她要做追求他。 想想都觉得好笑，这事儿恐怕很快就要轰动全校了，尤其想到崔贤那张仿佛永远寡淡的脸上所要流露出的震惊，她的心里就仿佛像是长了草似的想要快些见到他。 三分…… 两分…… 一分…… 下课铃声如约而至，唐雨灵的心怦怦乱跳，她不知道已经多久没有过这样紧张的情绪。 一班教室们被人从内推开，学生们纷纷踏出，她蝶翼似的大眼睛在人群里来回搜索着崔贤的身影。 终于，那个面容清俊，干净好看的男生从人群中踏出，她一眼就望见了他。 她几乎可以想象到今天以后，金童玉女这个词汇将在学生们的口中连绵不断地涌出。 “崔贤！”她笑着招呼上前，开朗热情是她的招牌，很容易博得任何人的好感。 崔贤见到她显然微微一怔，“今天好像没有彩排。” 唐雨灵顿时抿唇一笑，“我找你不是为了彩排的事，再说不彩排我就不能找你了？走吧，边走边说。” “嗯。”崔贤那两双修剪干净的手就搭垂在裤线两侧，随她一起朝操场走去。 “你之前交没交过女朋友？”唐雨灵扑闪着双眼侧头看他，她发觉崔贤的侧脸很好看，立体感很足，又显得很清冷，活像她笔下干净清冷的男主角。 崔贤仿佛有些不解地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摇了摇头继续前行，“没有。” “如果我说……我要做你的女朋友呢？”两人此刻已经来到了篮球场旁。 唐雨灵出口是爽快干脆的，面上的表情也是微笑自信的，虽然她心里已经疯狂的紧张起来。 “对不起。”崔贤转身正视她，那表情丝毫没有唐雨灵所期望的惊诧、震动，甚至不超出他平时清冷着的表情万分之一。 一股从未有过的挫败感令她蹙紧了眉头。 崔贤淡淡地道，“唐雨灵，我想我们还没有这么熟。” 唐雨灵想，她此时脸上的表情应该是不可置信的。 她有设想过崔贤会拒绝，但绝不是如此平淡到令人发指，冷酷到将她踩在脚下的拒绝。 事实上她并不清楚，崔贤并非冷酷，只是想要单纯的阐明两者之间并没有这样熟悉的关系。 就在这时，后方突然响起一道嘹亮的口哨，伴随着玩味的笑声，“你还真是走到哪都能拈花惹草嗯？” 崔贤忽然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回过头去，“你怎么在这？” 这或许是唐雨灵认识他到现在首次见到他表情破了功的模样，却不是在她告白时。 她也顺着声音望过去，就见到一名穿着老土的黄衬衫、玫红羽绒服、喇叭裤、个头小小的女孩正站在他们身后，脸上带笑，毫不掩饰地亮出两颗虎牙来。 那女孩就懒洋洋地双手朝后伸了伸道，“上学呗。” 崔贤明显深吸了口气，他突然有种孙悟空翻不出如来五指山的感觉，本以为转学到市一中，二人就被这道巨大的分水岭冲至完全不同的两个方向，怎奈她游泳功夫非比寻常，眨眼的功夫就游到了自己的河道上。 卫笙很享受于崔贤的表情，她笑着走到近前，冬日的阳光将那张小脸照映得分外明媚，怎奈那明媚小脸上单眉挑起，面容挖苦地道，“看来，你又不得不每天见到我了。” 崔贤就这样愣愣地站在原地，半晌，嘴角溢出苦笑。 怪不得她在听到自己要转学无动于衷，原来是一直胸有成竹。 …… 第一中学不愧是L省一席难求的优质中学，其学习强度与节奏远超其他中学，就拿英语课来说，老师上课几乎是中英掺半教学，倘若听不懂？除了傻坐着，恐怕也只能回家自行补习。 卫笙就像是在傻坐着似的，昏昏欲睡，因为相比沉闷的室内教学，她更期待下一节的体育课。 待会下课就是课间操，课间操后就是体育课。刚刚下课听到几个女生讨论新来的体育老师，长得又帅又open，整日开着轿车来学校上课等等，卫笙着实回忆不起上一世有过这样一位老师。 宋京看着整节课都在发呆的卫笙，暗自摇了摇头。他自己的英文水平十分之高，也知道卫笙是从虎台县转学过来可能刚开始有些跟不上进度，但显然她也没有拿出该有的学习态度。 在宋京看来，跟不上不要紧，但最起码要多用点心，尽可能的追赶大家的进度。 忽然，卫笙转过头来看向他，“把你这学期的卷纸借我复印一下。方便吗？” 宋京一怔，正盯着卫笙暗自摇头的他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卷、卷纸？” “嗯，我看你们好像都把数学卷纸钉在一起了，为的最后复习用吧？我要初二以后的。”卫笙知道，五班老师是要求学生储备每一次考试卷纸的，各科都要，所以学生们都会将卷纸钉在一起，平时带着，以备不时的自习课讲解用。 62.第62章 难度卷 宋京看了看她，然后从书桌里翻出厚厚的一沓卷纸，“这些是数学的，这些是英语的，这些是语文的。这个是……这个你不用复印，其他科目的也以后再说吧。” 毕竟当下复印费对学生来说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这三科的卷纸估计就要花费不少，而且其他科目卫笙一时也复习不过来。 卫笙点了点头，却将他中途抽回去的卷纸按下，“这个就是给你们前十名的难度卷？” 宋京一怔，“你怎么知道我们有难度卷？” 卫笙当然知道，只是对于前世的她来说难度卷只是一个概念，与她从来都没有什么关系。 一中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也是赤LuoLuo的等级划分，初二和初三每个班级前十名的学生都有资格获得难度卷，这份难度卷的难度等级远远超过平时考试的题型，涵盖了初一到初三的各种题型，是集合多位专家教授总结出最接近中考题型的试题。 这并不是考试，而是靠学生回家自行查资料解答，初二的学生可以将初三的题型空下，当然也有因翻阅资料答出来无师自通的尖子生。 那个难道于以前的卫笙来说几乎是看都看不懂的，但眼下不同于以往，如果能够攻克难度卷，她就能顺利跻身到一中优秀学生的行列。 “这个也借我复印没问题吧？”卫笙拿过卷纸简单地扫量了几眼，英语她是没有丝毫问题的。毕竟都是中英翻译和选择题，就是要她用英文做一篇作文也是手到擒来的事。 上一次在第四中学之所以能顺利拿到班级前五，英语的成绩就占了很大的比例。 至于数学，毕竟初中数学的题型都只需要搞懂公式正确代入计算就可以解决，复习到现在，卫笙也逐步步入正规，觉得问题不是很大。 所以她希望挑战一下再高难度的习题，但除了难度卷，正常课本上的题型和平常阶段的考试内容都不至有太高的难度。 宋京有些犹豫，“我建议你先做普通的试卷，难度卷对你现在来说或许有些拔高，研究它反倒影响思路。” 卫笙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刚要说话，后座的孙晓丽就淡淡对轻哼道，“她要看你就给她看嘛，老师把她安排到你身边不就是让你带动她学习的？不会你就给她讲呗。” 听着她酸溜溜的口气，卫笙不难想象身后是怎样一张冰冷愤怨地小脸。 宋京无奈地皱了皱眉，“借给你复印倒是没问题，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先复习普通试卷。” 卫笙笑着点头，谢过后将一沓试卷收到了课桌里，准备课间操时间到校外复印一份。 宋京的难度卷答案都没有直接答在卷纸上，而是单独答在了一张纸上，将答案纸与试卷钉在一起，这倒是方便了卫笙。 课间操时间，卫笙就将卷纸拿到校外的复印社复印，五毛钱一张的价格着实让她有些肉疼。 …… “崔贤，听说唐雨灵跟你表白啦？”刚下课，几名男生就围拢到崔贤的课桌旁，表情暧昧又艳羡。 崔贤当即眉头轻皱，“谁说的？”他自然不可能说，但想唐雨灵一个女生也不会无端将这事说出去，难道是卫笙？他摇了摇头，以她的性格八成不会去八卦这些事。 想到这，崔贤自己都是一怔。搞得像自己很了解她的性格一样？ “唐雨灵呗！行啊你，这么个大校花就成你女朋友了，艳福不浅啊哥们！” “高瑞追了唐雨灵两年，你小子才来一个月就给拿下了，手段哪！” “这可唐雨灵自己承认的，你小子还想瞒？听说高瑞当时正上计算机呢，为这事把电脑都给砸了。” 崔贤听得眉头紧蹙起来，唐雨灵自己承认的？ 这时，一道颀长的身影行至崔贤桌前，开口温润地笑道，“恭喜你了。” 这人正是母亲要自己与他搞好关系的邵秉然，一身干净的白衬衫，莹白的休闲裤，显得整个人干净笔挺，笑容更是叫人如沐春风。 邵秉然给崔贤的第一感觉即是彬彬有礼的，乌黑的短发，每天的一身的莹白，各项成绩出色，人品温润如玉，即便想要生出反感都难。 “那是谁啊？”一名男生忽然指着教室后方说道。 几人同时回头看去，就见到一名个头不高的女生正站在教室后面的黑板报前打量，伸出手顺着黑板报上下滑动，好像是在翻看他们的课程表，但她分明不是一班的学生。 随即，那女生回过头来，朝着崔贤的方向挥了挥手，快步走了过来，“崔贤，把你初的数学书借我一下呗，我查了一下你们课程表，等下午数学课前再还你。” 她穿着玫红色的羽绒服，许是因为冷了，拉链系得严实，就像个鼓囔囔的球，下身穿着喇叭筒的牛仔裤，裤脚还绣着两朵鹅黄色的小花，土到掉渣的装扮，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几名男生都惊讶地张了张嘴，看了看女生，又看了看崔贤。 却见女生突然抬头看向了站在崔贤桌旁的邵秉然，她好像是愣了一会，随即就朝着邵秉然露出一个笑容，那笑容叫人舒服，又叫人觉得有些意味深长。 邵秉然显然愣了片刻，他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么一个人。但见那笑容，她就仿佛与自己是旧识似的。 “数学书。”卫笙见崔贤没有反应，又开声提醒了一次，在几名高年级男生的集体注视下丝毫未显得局促不安。 崔贤无奈地从课桌里拿出数学书递给卫笙，他心里是有些纳闷的，本该拒绝却又没有拒绝。就仿佛自己在逐渐适应这个蛮不讲理与自己自来熟得紧的女生。 这个想法令他心里有些排斥。 “谢了。”卫笙露齿一笑，又堂而皇之地亮出两颗铮亮的虎牙，这才转过身悠哉地离去。 “附属小学的？” “借初三课本做什么？”几名男生不解地望着她的背影。 事实上卫笙来借初三课本自然是为的难度卷，上面有些初三的题型她需要先复习一下初三的公式。 下课后，宋京看见卫笙正在难度卷上奋笔疾书，就有些愣住了。 63.第63章 体育老师，没钱肉偿（1） 体育课，五班的学生集体站在操场上，地面薄薄的一层初雪并未影响到学生们的室外活动。 卫笙因为个头小，被体育委员杨阳分在了第一排的倒数第二个位置。 冬日艳阳高照，除了卫笙一身玫红色的羽绒服外，其他人都是校服冬装，男生穿着黑色西服款式的厚外套，女生则是蓝色的毛衫加上正红色的外套，显得十分好看。 卫笙这身玫红色泛着粉光的羽绒服就好像鹤立鸡群般，却还没有足够醒目的个头。 就是没把穿着放在心上的卫笙此刻都有些许地尴尬起来，怎奈自己的冬衣都是以前在县地摊上淘来的，除了母亲觉得这件好看外，今天突然转冷下雪一时间也没有合适的衣服可换。 她就只得懒洋洋地站在第一排，打着哈欠等待着迟迟不到的体育老师。 正在这时，队伍里响起一阵骚动，卫笙抬头望去，表情就呆滞住了。 新来的体育老师个头高挑，穿着一身休闲棉服，手中转着个篮球迈着骚气外露的步子正朝学生们走来。 老师的确长得不赖，起码那高挺的鹰钩鼻就足够博人眼球。 而且年纪约也只有二十三四岁，洋气的外表洋气的穿着，加上传闻他成天开着个轿车上学难怪女学生们私下里讨论。 但叫卫笙呆愣的不是因为这些，而是因为这人她认识。 “刘建仁……” 怪不得这些天他像失踪了似的，怪不得卫笙对学生口中的新体育老师没有任何记忆。 原来是他。 这叫卫笙一时间有些难以招架，她仿佛突然了解了崔贤在学校见到她时的心情。 刘建仁就这样迈着骚气外露的步子，嘴角扯着自认为帅气逼人的笑容，单手转着篮球，另一只手潇洒地插在裤兜里走到学生身前站定。 他扬着下巴，斜视着一众学生，仿佛丝毫没将这些天子骄子放在眼里，目光中尽是高人一等的骚气。 “今儿个继续投篮，上节课教你们那点东西没给我就饭吃了吧？”他懒洋洋地问，斜着眼睛瞄了卫笙一眼又收回了目光。 “没有！”明显是女生们更吃他这一套。 “那行，体委谁来着？杨什么？”他斜着眼睛在队伍里找。 “杨阳！”顿时有几道声音同时提醒道。 “喔，杨阳接着。”他把球抛给体委，继续说道，“按上回那么排，一个个投，每人五次机会，杨阳负责计分。” 卫笙惊讶过后也想开了些，这位大少爷想做什么谁能拦得住他。只是这教学方式也太随便了一点，整节课估计就被这么糊弄了过去。 一中怎么会同意他这种水平进来当老师。 虽然只是个体育老师。 这时，刘建仁忽然盯着卫笙挑了挑眉，“怎么着，新同学看上去对我安排有意见？” 卫笙没想到他突然找茬，蠕了蠕嘴唇，咧嘴笑道，“没有。” “下回说没有前要先报告老师！”刘建仁眼睛一竖，“重说！” 卫笙眯了眯眼，“报告老师！没！有！” “怎么着？我看你是对我安排有意见？去，八百米！绕场两圈！”刘建仁不耐烦似的挥了挥手。 卫笙眼睛眯得仅剩一条缝隙，半晌吐出几个字，“报告老师，大姨妈，跑不了。” 哄！全班同学笑出声来。 甚至几名大家闺秀觉得县里转来的孩子太粗鄙了。 刘建仁也是一愣，蠕了蠕嘴唇，“新生过来，单独跟你说两句。”说着话，他就明目张胆地点燃一根香烟，朝着篮球架下面走去。 篮球架下。 卫笙很有想挥上一拳的冲动，但众目睽睽之下不得不按捺住，只沉着脸问了句，“你怎么来了。” “呦？还生气啦？”刘建仁换上一副嬉皮笑脸，“你也不是那么玩不起的人哪！” “回答问题。”卫笙不爱跟他废话。 “你还欠我三万块钱呢，手掣旋转我这还没玩明白你就跑朝南来了还问我？肯定是要账来的呗。”刘建仁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没钱。”卫笙白了他一眼侧过身。俩人在一起搞厂子分钱都有一段时间了，他又岂能真会担心三万块钱自己跑路。 “没钱拿喜儿抵债。”刘建仁换上一副黄世仁的凶相，跨步拦在卫笙身前。 卫笙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刘建仁又急忙改口，“没钱肉偿也行！” “我看你是想拿命偿。”卫笙飞起一脚。 刘建仁嬉皮笑脸地躲了过去，“这么多同学看着呢，别跟老师打情骂俏的，影响不好！” 叹了口气，对于刘建仁这股子脾气她也实在没辙，只得皱着眉头道，“你过来了，虎台县的厂子怎么办？” “交给老李办了，就上个货结个账，我安排我哥们帮忙照应着，再说张彪的厂子都是老手，财务也换自己人了没啥可担心的。真有事一个电话，个把小时我就归位。”刘建仁一脸不在乎地说。 他又紧接着道，“再说你不是说想过你想过的生活，还想让我帮你吗？我这千里迢迢过来帮你，不感激就算了，看你嫌弃的。” 卫笙闻言沉思了一会，“下个月塑料价格可能要大跌，这段时间尽可能的多出些货，下月中旬出掉手中所有的货就不再进货，到时候跌价孙权贵肯定要压价，到时，咱们就顺势跟他谈不拢，暂停合同，大量囤货。” 刘建仁被她跳跃性的节奏搞得一懵，当即道，“你怎么知道要跌价？” “让你办就去办，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 “可这要囤到什么时候？只进不出估计很难维持工厂正常运作，还要定期给张彪付款子。”刘建仁也皱起了眉头，他不清楚卫笙哪来的消息，但这真的能行得通？ 卫笙回忆道，“估计两个月就能恢复。”如果没有错，这次跌价要暴跌近六成，而跌价两个月后塑料价格会一度高涨，如果以暴跌六成的价格大量囤货，两个月后可就算是发了大财。 这不是黑心，只是顺势而为，顺应着时代的大浪潮狠狠地赚上一笔。 64.第64章 体育老师，没钱肉偿（2） 如果只是两个月，依照现在的进度和收入并不难以支撑，只需要提前一月做出充分的准备，如卫笙所言在前期尽可能地给孙权贵工厂大量出货，保证将赚到手中。 然后趁着价格大跌突然中断供货大量囤货，当然，如果市场价格暴跌时，孙权贵仍然愿意按原价收购，卫笙并不介意继续履行合同。 不过到时候他必然会大举压价，那时只要顺势与他谈不拢，中断了供货，用这笔钱大批囤货，待到价格高涨时抛出就算是狠狠赚上一笔。 这个计划没有任何问题，但一切却都赌在市场是否会如卫笙记忆中的价格暴跌六成，又在两个月后再次抬高。 卫笙觉得自己参与进市场并不会带来那样庞大的蝴蝶效应，甚至影响到大时代经济改革的步伐。 所以她赌一切都将再次上演。 刘建仁对她的决定虽保留质疑，但却还是愿意相信。毕竟从认识到卫笙到现在，无论是赛车、股票还是工厂她都没有过严重性的失策，想来这一次也不会的。 “肉偿的事你考虑怎么样了？”正事谈妥，刘建仁又换上嬉皮笑脸朝着卫笙暧昧地眨了眨眼。 卫笙蹙眉，他就将烟头扔在地上踩灭，耸肩道，“不肉偿也行，漂移还得继续教到会为止，朝南市的车赛你知道吧？比虎台县牛逼得多，抽空咱也上去开开眼界。” “你就不怕遇上光头和省队的？”卫笙嘲讽道。 刘建仁顿时扬起下巴，“我刘少长这么大还不知道怕字怎么写，你当我在朝南就没点人脉了？” “是是是，刘少你好，刘少再见。”卫笙状似恭谨地欠了欠身，转身就要回到队伍中去。 “唉你干嘛去？还真跟他们似的搁那傻站着啊？”刘建仁小声招呼了一句，卫笙也不回头也不搭理他，跟着其他学生排队上篮。 …… 刘建仁的到来并没有给卫笙的学校生活带来太大的改变，甚至说有了他在的确算是多了条臂膀。 因为卫笙打算在跌价到来前在朝南市先搞一个根据地，也就是先租个厂房准备囤货。 虎台县的市场的确已经接近饱和，而对于塑料废品这一行业，朝南市就像是一块未经开发的处女地，将会收获意想不到的美好。 一般来说工厂都开在朝南市周边的小县城内，市内的厂子寥寥无几，但却并没有明文规定市内不许建厂，这就是重生在这个时代的好处，许多事物开始做都还来得及，赶得及。 只是朝南市并非绝对没有废品加工厂，但不过寥寥两三家。 许是因为大多厂房都建在市周边的缘故，所以废品收购一般也都是从市内搜罗到周边，再贩给二级工厂加工。 如果卫笙的工厂建在市内，虽然过些年将会被取缔，但如今却会利于回收和加工。 至于在学校的时间，卫笙几乎都用在了攻克难度卷上面。 难度卷上的题型的确是难度较大的，但若是基础扎实，底子较为厚实，也就不难解答。 卫笙自认为脑子不笨，尤其上过大学，后期当上执行官，也在国外参加过一些夜校补习班弥补不足，对于初中知识除了扔下十几年有些生疏，倒也不至于真的难倒她。 何况前段日子着实地下了一番苦功复习，眼下难度卷上的题只要略微琢磨还是能解答八九的，何况这不是考试，琢磨不出的翻翻课本自然也就开了窍。 下课十分钟的功夫，卫笙就挑着解答了三道题，这个速度虽然在宋京看来算是较慢的，但却是令他惊讶的。 在换了新同桌以后，宋京找老师简单了解了一下卫笙以前的基础，知道她在县中学的成绩都属于排后的，想来这难度卷她是一道也解答不出。 就算是能翻阅公式资料等，一个课间的功夫能勉强答出一道题已经是不容易了，何况是三道？而且三道都答对了？ 第二节课间，卫笙就顺利解答出了五道题，在经过宋京的批阅后表示全部正确。 到了中午放学，卫笙也没去吃饭，一边翻着初一至初三的数学书了解公式，一面在草纸上计算答案，待宋京吃了饭回到教室当真吃了一惊。 孙晓丽吃饭中饭回到教室，就见到宋京正在给卫笙批阅卷纸，两个人离得很近，头都快碰到一起去了。 “怎么，讲题呢？”孙晓丽好似若无其事地走到跟前，一看俩人看的是难度卷，当即就笑出声，“这些都是卫笙做的？” 她的笑声里有些难以置信，因为定睛一看才发现一整张卷纸都被答满了。显然卫笙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答完了一张难度卷。 照她所想，卫笙这学期能把普通试卷研究明白就算是跟上进度了，让她去答难度卷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宋京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抬头正色道，“正确率百分之八十以上。” “什么？”孙晓丽声音尖锐地叫出声，吸引了不少同学过来。 “不可能！她肯定是看你答案了！”孙晓丽又断定地叫。 “好几道初三的题都答上来了，这道题我都没答上来。”宋京指了指卷纸正色道。 孙晓丽不敢置信地看向卫笙，眉头拧成一团。县里教学程度有这么好？ 学生们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百分之八十？”卫笙皱了皱眉，好像很不满意的样子。从九月份开学到现在，光是数学宋京就已经被发了三张难度卷，卫笙做的只是头一张，她以为照她的研究计算应该只有那么几道题出现计算出现偏差，事实上却错了百分之二十。 看她的模样，宋京忽然觉得自己开始是低估这位新同桌了。 “咦？英语卷你也做了？”孙晓丽瞟见卫笙桌面一沓卷纸下面露出一角的英语卷，当即也不经过卫笙的同意就抽了出来。 只见那张英语卷子也是难度卷，但上面上反面都已经被填满了，密密麻麻的英文小字写得十分潇洒得体，漂亮得很。 65.第65章 误撞好事儿（1） 她皱着眉头仔细看了几道题，发现上面的答案标准无误，语法正确有些甚至更为精准。 这可是难度卷呀！ 孙晓丽的成绩在班级也是晃荡在十名前后的，第一次的难度卷她有试验着答过，不过不少初三的题型她还都一直空着。 可这张卷纸上的空白显然都已经被填满。 “这是你答的？”孙晓丽抬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卫笙。 宋京也狐疑地接过英语卷，只看了片刻功夫就惊讶的张开嘴说不出话来。 开玩笑，如果这是卫笙答的，她的英文水平恐怕还要在自己这个华侨子女、一中五班英语课代表之上。 这是县城里能教出的水平？宋京深表怀疑。 卫笙咧嘴接过试卷，“上节课间做的。”上节课的课间她用这张英语难度卷试了试水平，好在重生回来这段日子都没就饭吃了。 “课间？十分钟？”宋京诧异地盯着卫笙。即便不是也足够令他惊奇的了，毕竟卫笙今天上午刚刚找自己要了卷纸去复印。 而她一个上午的时间已经答满两张卷纸，数学和英语。后者到底怎么样他还没时间细看，但粗略地看了两道题也知道成绩不会太差，单单就数学正确率已经达到百分之八十。 如果英语也是这个成绩，在班级里卫笙的水平已经可以达到上游行列。 孙晓丽有些不甘心的抿了抿嘴，“我看她这成绩哪里还用得着你辅导？” “用的着。”卫笙伸了个懒腰，边打着哈欠道，“咱俩可以相互辅导，宋京不会的或许我能帮得上呢。” 自从要李德志补课，她可是深知有人辅导的重要性，起码李德志在卫笙的复习之路上起到了关键性的领路作用，现在卫笙逐渐上道儿了，记忆中的初中课程也像是开了窍，事实上只要适应了这个节奏，参悟进去，初高中的课程于卫笙来说都不过是复习，而非学习与预习。 孙晓丽觉得卫笙的回答放肆极了，好像是故意在挤兑她，气她。 整个五班谁不知道她孙晓丽跟宋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就算宋京还并没有明确表示，她也没有明确提出过，但她觉得他们俩有一种默契。 以前，他善待她，照顾好，辅导她，时常关心她。她也会经常为他带早餐，与他一起值日倒垃圾，这些在孙晓丽心中都是美好到不能再美的回忆。 可卫笙就像是程咬金似的横插了进来，她突然发现宋京也像开始对她一样照顾卫笙，也像对她似的辅导卫笙，不厌其烦地给她讲题，尽可能的帮助她。 孙晓丽忽然觉得自己以前就像是会错了意般，而卫笙这副无所谓又居高临下的态度又令她更压抑了几分。 咬了咬唇，孙晓丽扭身回到座位，其他同学也相继散开，但却对卫笙的看法有了改观。 若说一开始他们认为她是个穿着土气从县中学转来的差生。 现在恐怕要觉得她是个穿着土气从县中学转来的优等生了。 放学后，父母在家准备了一大桌子的饭菜，一个是庆祝父亲的第一批货顺利回款，再有就是庆祝卫笙进入朝南市第一中学的首日。 当杨立春问及为什么不去看看卫解放的父亲时，得到的答案依旧是老爷子今天没回来。 卫笙的新家是两室两厅，有九十多个平方大小，吃过饭，卫解放就坐在客厅整理工厂的资料，似乎是在自己做财务这一块。 晚上九点钟，卫笙正在房间做作业，就听见父亲在客厅叫自己。 “小笙啊，你有空没？帮爸跑趟腿！” 伴随着杨立春不悦的声音，“孩子学习呢，这么近你自己就能跑一趟，大晚上折腾孩子做啥。” 卫笙便笑着走出来，“跑什么腿？” “爸这还有一批账要对，你帮我把这些送钱叔叔家去。”卫解放也没理杨立春的不满，招呼卫笙过去，将一叠资料交给了卫笙。 卫笙接过简单看了看，转身就出门了。 一路走，借着月光卫笙就一路翻看，从这些资料看，父亲的厂房现在只有两台机器，雇了四个工人轮班二十四小时的操作，每天出三十吨的货。 朝南的厂房比虎台县的租金要贵上一倍，人力也稍贵一些。 他们主要是做黑料与S料，但显然因为S级透明料的回收价格昂贵所以占比不多。 朝南市的黑料进出价格与虎台县一样，S料的价格却能多卖上一百到两百元，这估计也是不少虎台县厂子愿意跟朝南工厂合作的原因，运送稍远但利益扩大。 只是S料光是回收价格就高达5800元一吨，卖6800-7200元间，其利润虽大但收不收得起还是问题。每天就算加工10吨S料都要花费近六万元的本金。 怪不得父亲卖房的钱加上钱闯都只能购入两台机器。 晚上九点，许是因为入冬的缘故，院子里除了下班往家赶路的，已经再没什么人了。 若是夏天，不难想象晚上八九点正是人们在楼下喝茶闲聊的好时候。 进了楼梯间，她耳尖，好像是听见楼上传来什么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还伴随着对话。 卫笙的脚步没停，只是上楼时放轻了一些，并没有叫亮楼梯间的感应灯。 刚迈入二楼往三楼上行的楼梯口，就在转角的缓步台看见了两道纠结在一起的身影。 女生短裙褪在膝盖，正弓身，两只白皙的手紧紧抓着墙壁，背对着卫笙。 一道消瘦的男人身影则在她背后奋力地忙活着，速度很慢却很有力，动作显然是故意放轻了许多，男人的手正捂在她的嘴上，似乎是担心她发出声音。 他正侧头望着楼上三楼的房门，似乎是怕有人会在这时开门发现他们的好事，丝毫没有发现另一头的卫笙。 这毫无遮掩的一幕，在这深夜九点多钟的楼梯间里，看得卫笙心猿意马。 她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并没有打算收回目光，虽然她已经从那女孩黄色的头发看出她就是钱爽。 真刺激嘿，在自家爸妈门前就敢做这事儿。 66.第66章 误撞好事（2） “你爸妈这时候开门怎么办？”男生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从嗓子哑挤出声音。 “我爸要是、要是出来看见保准得揍死你！”钱爽的声音更是细小得如蚊子似的。 男生低低地笑，“那你舍得么？” “有什么不舍得、啊！你给我轻点！” “你说你爸现在搞工厂？那也是一大厂长了，赚了不少吧？”男人将双手放在她腰间。 “他的事儿我也不懂。” “我爸厂子里那些厂长可都不少捞，家里开小汽车，有的还雇保姆，闺女都娇滴滴跟公主似的养着，我看你以后都得不认识我了。” “说什么呢，我爸赚再多钱那是他的。” “他能不给你花？对了，我磊哥这两天要去南山玩车，手里缺点钱你先借我，到时候赢了我还你。”男生更卖力了。 钱爽声音更娇羞了，嘴上求饶道，“哎呀，我手里哪有钱～” “没钱找你爸要啊，开厂子他能短了钱？你放心，我到时候肯定还你，怎么着，这点忙都不愿意帮，嫌我不卖力是不？”男人声音轻佻地说完，楼梯间就发出了一道重重地啪声。 “好好好，我回去跟我爸说，你小点声！！”钱爽急忙反手回去搂住他的腰，但因动作难度较大，导致她的脸直接撞贴在墙面上。 “我要两千，等有了立马还你。” “咱俩还说什么还不还的，我的不就是你的。” 这些对话，听得卫笙眉头越皱越深。瞧这对父女的做派，若说不是一家人，恐怕卫笙自己都不信。 她敢说钱爽在这男孩眼里无异于个提款机，而事实上钱闯的工厂刚刚起步，资金运转正是困难的时候哪里会真的有什么大钱。 想到钱闯，卫笙的小脸上就闪过一丝冰冷。 卫笙轻哼一声，径直拐出转角朝楼上走去。 这楼梯间拐弯处突然冒出一道身影从二人身边经过！显然给他们吓得够呛！俩人就突然僵住，呆立地齐齐朝着卫笙望来，看着她若无其事地经过他们身边上了楼。 然后…… 卫笙抬手敲响了三楼的房门。 “谁呀！”里面传来了钱闯妻子张玉华的声音，伴随着快速逼近门口的脚步声。 钱爽惊呼一声，赶忙提着裙子缩进了拐角的阴影里，那男生也拎着裤子与钱爽缩在一处，门开了…… 一道亮光从打开的房门射出，射在钱爽蜷缩在阴影里的脚边，她吓得屏住呼吸，羞得无地自容。 同时，就听见楼上传来女孩的轻笑声，“阿姨，我爸让我给钱叔叔送份厂里的资料过来。” “卫笙呀？快进来，阿姨这刚吃完饭，收拾桌子呢，你吃饭了吗？” “吃过了，我就不进去了，麻烦您把资料转交叔叔吧。”卫笙的声音顿了顿，又问，“钱爽还没回家呢？” 张玉华就笑道，“可不是嘛，说去同学家做作业了晚点回来，你小姐姐最近抽风特别用功，也是挺难得的。”钱爽与卫笙同岁，但却大两个月。 听了这话，缩在角落的钱爽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她生怕卫笙一下子说走了嘴。 到这份上，钱爽也算想起来这女孩就是跟自己父亲合伙办工厂那个卫叔叔的女儿。 上次来家里还见过一回。她不会跟自己爸妈说吧？回家不会跟她爸妈说吧？到时候她爸妈怎么看自己？那个卫叔叔一定会跟自己爸爸说的！ 越想越紧张，越想越害怕，缩在钱爽身边的男孩明显能感觉到她瑟瑟发抖起来。 卫笙也跟着笑了笑，然后道，“那成，我先回家了阿姨。” “真不进来坐会了？晚上天黑，你回家慢点啊，替我跟你爸妈带好。”张玉华也没成心想留客，不然也不会一开始就说吃完饭在收拾桌子。 卫笙便告辞离去，在经过钱爽与男孩身边时眼角都没抬，仿佛压根没看到他们。 咣当，随着房门关上，钱爽忽然小声叫道，“卫、卫笙？你站住！” 卫笙顿住脚步，回过头，就见二人一边看她，一边慌乱整理着衣衫。 “你刚才看着什么了！”钱爽心虚得很。 卫笙轻笑起来，却闭口不答。 这一刻，钱爽只觉得从未有过的羞耻感从脚底钻到心尖，又从心尖钻入到脑子，那种灼热的感觉令她窒息，脸皮烫得仿佛可以煎熟个鸡蛋。 这是她从未经历和感受过的。 男孩倒好像并不是很在意，除了卫笙敲响钱爽的家门那一刻，还有她与钱爽母亲对话的时候。 不过那时候他已经做好了撒腿就跑的准备，他有自信在钱爽爸爸冲出来前跑得无影无踪，那样他们就找不到他了，而且钱爽也不会把自己说出来的。大不了这段时间就不联系她，那两千块钱也跟着泡了汤。 好在，那小丫头并没有说出来，所以他的心算是彻底揣回了肚子里。至于其他的就跟他没什么关系了，他一个男生怎么会怕被人看到？ 相反，这丫头显然跟钱爽是认识的，被钱爽的朋友撞破他俩的好事儿，男孩心底反倒生出一种莫名的快感来。 他就邪笑着端详眼前这突然冒出来的小丫头，见她个头小小的水灵得很，借着月光打量那被衬得莹莹发光的小脸还挺秀气。 小小年纪撞破这事儿脸不红心不跳的表现倒是让他觉着很不一样。 “这是你朋友？”男孩搂住钱爽的腰，语气轻佻地问。 钱爽咬着嘴，“我爸跟她爸合作做的工厂，就来我家吃过一回饭。” 男孩顿时就挑了挑眉，心里打起算盘。 卫笙也在打量这男孩，浑身精瘦，如排骨架般瘦骨嶙峋的身材，个头约有一米七五左右，留着半长不短的头发漂染的跟钱爽一样金黄。 男孩穿着破洞式的牛仔裤，绿色的衬衫只有前面收进了裤子里，亮出黑铁骷髅的皮带头，其他地方都松散地垂下，脚上穿着深红色的球鞋看上去有些脏旧。 他耳朵上戴着一只耳钉，精瘦的脸上没什么精气神，卫笙几乎能断定他吸食毒品。 67.第67章 极品父女 “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卫笙打量了男生几眼，就准备转身离开。 “卫笙，这事你回去要是敢跟你爸妈说，我就给你好看！”钱爽踏前两步追着她叫道。 卫笙顿时扯开嘴角头也不回地下了楼。 钱爽就又不放心似的追出了楼道，朝着卫笙小声喊，“谁也不许说！你听见没？你要是说了我就杀了你！” 她声音很小很尖锐，许是怕楼上的爸妈听见。 看着卫笙已经走远了的背影，男孩就走上前揽住她的肩膀，“她也住这院？” “嗯，我爸帮他租的房子，就住那栋楼。”钱爽咬着嘴唇指了指隔壁那栋大楼，卫笙刚刚拐入了单元内。 “多大了？哪个学校的？”男孩又问。 钱爽道，“听我爸说是一中的，跟我一样大。怎么办张冬？要是她说出去，我爸知道肯定得杀了我！” 张冬心里可不在乎这些，但他面上却担忧地道，“这事咱们真得想想办法，不然肯定得露馅。这样，我找几个兄弟封她的嘴，不过……” 钱爽一听心里欢喜起来，如果找几个人吓唬卫笙她就肯定不敢说了，顿时急忙问，“不过什么？” “找人办事肯定得给拿点钱，你也知道我刚支援我一哥们五千块钱，手里正紧……要不这样，你找你爸要三千块钱，我到时候请兄弟们吃顿饭，这帮人出去帮人站队形都得一人一百块最少的。”张冬面带愧色地道，“你放心，等过段时间朋友还我了，我都一起还给你。” 钱爽从来不怀疑张冬是个没钱的人，刚认识那会他就天天带她去泡吧和KTV，而且是开着车，跟父亲一样的捷达。 他们兄弟一大帮人好像都挺有钱的，总是出去玩。 所以她相信张冬确实是把钱都借给朋友，所以这段时间才总找她借钱花。 “可我真拿不到三千块钱。”钱爽也犯了难。即便她相信张冬，但三千块钱又哪里是那么容易要的。 她前段时间听张冬的话，借口学校交管理费一千块，父亲的确问也没问就给了她，但这事一旦整露馅她爸会打死她的。 不过那一千块钱的确让钱爽和张冬潇洒了好一阵子。 “两千五也行，你找个借口想想办法。”张冬催促道。 钱爽犹豫着点头，“我想想办法，你少找两个人吓唬吓唬她就行。” “我怕找人吓唬她，她一害怕回家更得说了。”张冬有意吓唬钱爽道，“要封就得封紧咯，到时候给她拍几张照片让她再不敢瞎说！这事你不用管，只要把钱搞到手就行。” 钱爽一下子就理解了张冬的意思，心里慌了一下，他们要把卫笙绑走拍照片威胁她？不过这到的确是个彻底的好法子。 她却不知道，张冬像她这样的女朋友有一大把，都是些家里条件还行，能给他凑出点钱花的姑娘，当然也有被他霸王硬上弓，逼得没法子的姑娘。 当听说卫笙家里也是开厂子的，他就打起了算盘，如果真拿这法子威胁住那小丫头，说不定以后又多了一台提款机。 要真出了事，找的也是钱爽，他不过是社会上一个小混子，只要他不联系钱爽，钱爽想找他都难。 回到家中的卫笙自然不清楚对方打得什么算盘，但也对这事多留了个心眼，毕竟那男生刚刚的眼神叫她很难不去多想。 而她自然不会跑去跟父母说见到钱爽在楼梯间跟人苟合。 对于钱闯父女，卫笙都是没什么好感的，往事历历在目，钱闯的无情背叛充分说明了他是怎样的自私自利。 无论银行贷款还是供货商的追债，责任人全部都是卫笙的父亲。恐怕在建厂填定父亲为法人时他就已经为将来出事做好了打算。 看到钱爽今日的举动，卫笙只能感叹她真是对得起他的好父亲，没白辜负他的娇惯与宠爱。 真真是极品父女。 第二天来到学校，刘建仁就已经在校门口等着她，丝毫没在乎其他学生目光与卫笙并排往学校里走。 一路上，他简单说明了一下工厂近日的安排，直到给卫笙送到班级门口。 待卫笙进了门，刘建仁转身甩着二五八万的步子离开后，站在隔壁班门前的崔贤眉头淡淡蹙起。 他认出了刘建仁，正是那个当初在虎台县每天等在门口接卫笙、并且大闹自己践行宴的********孙子，他也在朝南？又为什么会将卫笙送进班级？ 一旁见他皱眉思索的邵秉然就淡淡地笑道，“那女孩怎么会跟体育老师在一起？” 崔贤一怔，“体育老师？” “嗯，那是初二年组新来的体育老师。”他看了看已经走远的刘建仁的背影，声音清朗温润，与崔贤那副好似天生带着淡漠略微低沉的嗓音截然不同。 崔贤挑眉，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他确定自己刚刚没有认错，那男人的确就是成天等在校门口接卫笙放学，并且在践行宴醉酒大闹一通的男人，好像叫刘建仁，是虎台县********的孙子，虎牌罐头厂的少东家。 他本该呆在虎台县，怎么可能是第一中学的体育老师？难道是因为卫笙？ 这想法令他觉得有些可笑，有些夸张，可嘴角的笑意就渐渐淡了下去。因为他突然觉得除了这个理由似乎也没有其他的理由能让他混进第一中学当体育老师。 难道真的是因为卫笙？ 摇了摇头，崔贤觉得不可思议。 教室里，卫笙今天穿的依旧是玫红色的羽绒服，只因为昨晚放学没有时间去买衣服，而且买衣服总要找个好的由头，不然母亲是不会答应的。 她自己当然有钱去买，但莫名地穿着新衣服又该怎么去跟父母解释。 如果不能买衣服，卫笙只期待着自己的校服早点发下来，起码别太过鹤立鸡群。虽然开始她并不在意这些，但谁也不愿意总被所有人以异样的目光行注目礼。 近来卫笙与西里尔通过电话，问及了小灵通手机的一些资料信息，得知它现在已经在研究阶段，很快就会下线投放市场，这令她打消了念头。但是她的又一个念头再次升起，如果自己能搞出更加高端一些机器呢？ 相信身为黑客的西里尔不难为自己搞到一些精准的数据资料。 68.第68章 品牌意识 卫笙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可行，将来是信息化数据化的时代，手机更新换代频率异常之快，如果能成为在这个节奏前挤进市场，成为先锋军队，奠定坚实的基础，树立品牌概念，那么前景将是无限的。 对！品牌概念，这个太重要了。 如今的人们没有太多的品牌概念，起码远远比不上后世那般根深蒂固。 尤其是手机这个还未大范围普及的东西，它有着无限的前景与可能。 创业做生意做的是什么？就是它未来的前景与可能性，但这个可能性卫笙已经可以预料以及断定，还有什么不去涉足的理由？ 不过她还要再等一等，再等一等。 等美国的斯达康公司正式将小灵通投入Z国市场，依照西里尔给出的资料，日子也将近了。 小灵通会先从江浙一带正式开通，然后向周边辐射开来，届时实行单向收费，月租费20元，资费则是每分钟两毛。 “想什么呢？”宋京走到卫笙身边，轻轻敲了敲她的桌面。 此时正在上早自习，由宋京这个英语课代表带领大家读书本上的英语课文，而只有卫笙一人在发呆走神。 卫笙收回思绪，耳边再次满是齐刷刷的朗读声，她笑着摇了摇头，也翻开课本跟着念叨起来。 宋京便笑了笑，转身再次走向讲台。 孙晓丽就沉着个脸看前面二人的互动，暗暗咬了咬嘴唇。 一整天的时间，卫笙除了上课就是在做卷纸，中午放学被刘建仁拉着到食堂吃饭，他倒是不怕影响不好，好在学生们看见只当老师跟学生谈事情，也并未生起什么闲言碎语。 跟主要的是，卫笙在第一中学还没什么可流传闲言碎语的身价地位。 这一天内唯一引起卫笙注意的，就是听说了已经全校皆知的金童玉女事件。 据传校花唐雨灵跟新转来的崔贤在一起了，而崔贤的的身份背景虽然无人能探听一二，却因他的一身名牌行头被人猜测纷纷，反正很有钱，成绩数一数二就对了。 唐雨灵？就是昨天在操场上要做崔贤女朋友被拒的女生？ 卫笙对此没什么想法，学生们倒好似很热衷去谈论这个事，到了下课就不难听见几名女生围在在窃窃私语，讨论唐雨灵在一中有过怎样的战绩……她有自己的专栏，有电视台找她签约想要培养，校御用主持人，有个L省副厅长的爸爸。 诸如此类，卫笙即便无心打探也都知道了个一清二楚。 这个事她前世可没什么印象，她记得初中时追崔贤的女生挺多的，但那时的她也是个浑浑噩噩的糊涂人，更是学校的边缘人物，对这些中心八卦知之甚少。 晚上刚放学，卫笙正出校门，就见到了那天晚上跟钱爽在一起的男生，他正在学校正门小马路对面的小卖铺门口抽烟，同时与他在一起的还有三四个男青年。 那男生显然也望见了卫笙，扔掉手中的烟头招呼起同伴。 因为是下午太阳还没落山，卫笙更看清了男生的长相，一张精瘦的脸上坑坑洼洼都是痘印，但模样也勉强算是中等，配上吊儿郎当的穿着打扮确实可以吸引一些女生。 可能因为卫笙站在学校门前，回身就可以跑进学校，所以几人并未有所行动，只是站在对面假装若无其事地。 卫笙皱眉，转身就钻进了学校大门旁边的小卖店里，花五块钱买了一把削铅笔用的小刀放进袖口。 刚踏出小卖店，就见到了校门旁的停车棚，刚停下车子的卫解放。 卫笙一愣，朝着卫解放的方向走过去。那几名男生见她从小卖店出来直奔学校侧身的停车棚，就迅速跟了上来。 卫笙暗暗一笑，走到卫解放身前，“爸，你怎么来了？” 卫解放就笑着拍了拍手底下的自行车座，“新给你买的，怎么样？” 卫笙这才发现，卫解放今天骑的并不是他自己的车，而是一辆天蓝色的二手自行车，看上去有八成新，但仔细查看不难看出车身上的磨损痕迹。 同时，卫笙也看见那几名跟上来的男孩正快步与她擦身而过，就仿佛根本不是冲着她来的，而是正巧要往这个方向走，从她身边经过一般。 卫解放就接过卫笙的书包放进车筐里，一脸神气地笑道，“车筐是爸新给你配的，还有铃铛也换了。一共八十块钱，怎么样？上车！” 说着话，卫解放就跨坐在自行车上，示意卫笙坐到后座。 在卫解放骑车载着卫笙离去后，张冬朝着地面吐了一口吐沫，“操！她爸来接她放学！” “你咋没摸清就招呼咱们过来？”同伴神色不悦地埋怨他。 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卫笙回过头，看向几名停在原地窃窃私语的男青年，缓缓眯起了眼眸。 不用想，自己在一中上学这些信息一定是钱爽透露给那男孩的。显然对方的主意是打到自己头上来了。 到了家楼下，看见小区门口停着一辆卖炸串的车，卫笙就叫停了父亲的车，“爸，你先上楼，我买点东西吃。” “少吃点那东西，油炸的对身体不好。”虽然这样说，卫解放依旧掏出两块钱塞给卫笙，这才骑着车子进了院。 卫笙并没有买炸串，而是走进了一旁的五金店买了一把弹簧刀揣在兜里。 她一个女生只身一人，有些事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即便会两下子，遇上几个力气大的男生仍然容易不是对手。再者就算这些不足为惧，以后也保不齐会有其他意外事件。 这个事倒是给卫笙提了个醒，上一世因为职业缘故会接触一些超出法规外的状况，但她有持枪证，平时身上或是车里都会放一把枪以防万一。 现在想弄到枪恐怕是不可能的了，而且对于那些混混来说，一把他们不知道真假的枪或许还不如一把刀来得有威慑力。 是该带着点防身的东西以防万一，卫笙掂了掂手里的弹簧刀，用拇指推出锋利的刀刃。 69.第69章 手机制造，登报寻才 大哥大。 大哥大最早由美国MOTT公司工程师马丁。库帕在1973年发明，后成为手提电话的俗称。 大哥大”这个怪里怪气的词，字面意思是“大哥”中的老大。 在香港一些警匪片中，黑社会资格较老的成员一般称为“大哥”，而头头、老板之类则称为“大哥大”。 据说，黑社会叫小头头为“大哥”，叫大龙头为“大哥大”，是以大哥大很神气，于是有人就把这黑社会大龙头的称号借代为通讯工具的名称，其实它们之间风马牛不相及。 而在内地，大哥大却不是大哥拿的，大多是大哥身后的跟班们拿的。 MOTT是最早进入Z国手机市场的，它曾经以绝对的优势垄断了Z国的手机市场。 处于这一模拟手机时代的手机大部分都是MOTT公司的产品。当年的港台电影，上面有不少大老板，身边都有一个人拿着移动电话，在必要的场合甚至可以作为武器。MOTT3200就是属于此种。 1993年首都京城举行十大流行语的评选，这个词高居排行榜的第四位。 此种手机类似于简单的无线电双工电台，通话是锁定在一定频率，所以使用可调频电台就可以窃听通话。 早期的手机之所以贵，更主要的原因是办理入网就需要缴纳几千元的入网费。 当然，此类手机已经到了尾声末期，新的通讯时代即将来临，在此以后，它们正式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而ZG移动则是在两千年后才正式成立，2001年6月，Z国移动通信集团公司完全关闭模拟移动电话网，大哥大，成为历史名词。 以上这些资料是卫笙刚刚从西里尔那里得知的。 所以如果现在她想做手机，所开发的产品就必须是适用于电信的模拟信号网络，而非后世是移动、联通等。 让她直接研发出个苹果三星是不可能的，因为这个时代的大框架还不允许。 当然，她可以尝试直板和滑盖手机，以西里尔提供的后世资料，进行一场跨时代的盗窃。 所以卫笙在朝南市新租下的厂房，除了用作两个月后塑料价格降低时大肆囤货，还可用于研发新型手机，毕竟眼下模拟信号已经算是成熟阶段，此类手机一经研发便可以迅速大范围的售卖。 卫笙自己当然不可能研发手机。 …… 宋晓今年三十二岁，M国出生，父母都是华人。所以他在自幼接受外国教育的同时也不断被父母希望他报效国家的理念所洗礼着。 他毕业以后一直在g部门也就是资源开发部担任要职，但今年六月公司重组，他被踢出局。 出局后宋晓便打算归国闯荡出自己的一番事业。 Z国在他所接受的教育里贫瘠且落后，他本来满心的抱负，自以为在国外的生产领域已经摸得门清，归国后学以致用必将开拓出属于他的时代，但眼下已经来到Z国整整三个月，他渐渐地发现了理想与现实的差距是何等的巨大。 这是一个没有关系遍地红灯，有了关系一路绿灯的国度。 没有金钱寸步难行，有了金钱坐地生金的国度。 他一没人脉二没金钱，眼下四处碰壁寸步难行，又赶上国有企业改革大范围的职工下岗，即使想上班也是岗位严重不足。 更何况他满心的抱负又岂能允许他投入到那些已经亏空腐烂绣到发霉的工厂里去？他正打算到南方的波导公司去看一看，那是国内比较成熟的通讯产品开发制造公司，虽然他们现在主要生产的是传呼机，但公司已经有向手机研发开展的意向，其口号聚集天下英才，主攻移动通讯令他生出了一丝期待。 只是这种已经成型且内部职工根深蒂固拉帮结伙的公司并不太符合他的初衷。 正在这时，他看到了报纸上的一条招工启事，是一条位于他老家所在的L省朝南市新办公司的招工启事。 这条招工启事占了很大的一块版面，上面洋洋洒洒大段的话语激荡人心，尤其一条创新改变世界的口号令他为之一振，这正是他的理念啊！ 宋晓当即决定就近考察，去接触一下这个公司的创始人。 而在抵达约定地点，见到了面前这个年纪约摸十四五岁的女孩后，宋晓心里的期望如腾升的泡沫突然被人戳破，粉碎得无影无踪。 可那女孩却面带正色地朝着自己伸手要他的履历，似乎是在执行非常严肃的考核与面试。 他打量着自己正身处的空荡荡的大型厂房，厂房内只在正中摆放了一张桌子，两张椅子。 女孩正坐在桌子的另一端，而自己则坐在这一端。 自己的脚下都是脏兮兮的废纸壳与纸屑，看样子工厂的前身像是个造纸厂。 宋晓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受骗者，被卷入了一场过家家的游戏中。 忽然，对面那女孩看着自己的履历说道，“美籍华人？剑桥大学企业管理专业硕士毕业，先后在MOTT公司工业设计部、项目管理部、资源开发部担任要职。以你的资历在国外也可以找到很好的工作，为什么要回来？” 他先是一愣，首先他开始并不认为这年纪不大的女孩能看懂他的履历，上面很多都是专业用词，例如工业设计部的英文IndustryDesign，简称ID。 而资源管理部的英文Project，其缩写PM，他并不认为眼前的女孩能够看懂。 但显然她就是看懂了，还问出了一个颇有深意的、以他这样资历的面试者正应该面临的问题。 所以宋晓也不知道当时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反正他回答了，“我认为国内的手机制造业前景非常可观，并且对创新改变世界这句话深以为然。” “中文不错。”听着他颇为别扭的中文，卫笙笑笑点头。 “我的父母都是华人，虽然我在M国出生，但平时在家总会与他们练习中文口语。”宋晓用那口带着外国腔调的中文正色回答，事实上他日常所接触的百分之九十九都是英文，即便在家也习惯于用外文交流，只是父母会督促他不忘母语，时常刻意用中文与他沟通，学校也主修了中文。 但是大量地中文交流，于他来说还是有些难度的。 70.第70章 注册公司，重生国际 令宋晓更加惊讶的是，接下来的一段对话女孩竟然全程操着一口正宗的英语与他交流！ “冒昧的打听，你们公司的注册资金是多少？”宋晓惊讶之余，觉得有必要深入地了解一下这家……‘公司’，虽然他眼下还没看出一丁点公司的模样。 对面那女孩闻言眨了眨眼，微笑道，“公司还没有正式注册。” “什、什么？”宋晓得到这个常理之中又意料之外的答案还是有些愕然。 卫笙见他模样，心里也有略微地尴尬。以宋晓的资历绝对算得上行业内的好手，如果不是遇上难处或者理念相符激起他的创业欲望，空口白牙凭什么要人家跟着你？ 她面上依旧带着淡定地微笑，“宋晓先生，资金并不是问题，你如果肯加入到我的队伍中来，我愿意在正常工资范围外追加百分之一的股份。” 卫笙不得不拿出老一套空手套白狼的法子，现在公司连个注册都没有，注册资金也拿不出手，哪来的股份。 但是宋晓的背景履历都值得她这样做，她虽然有着跨时代的资料，掌握一切研发细节，但是她没有人力资源。 宋晓已经曾在MOTT公司工作，他了解企业运作的过程，手机生产制造的过程，更结识着这样的团队，如果将来有可能拉拢到他以前的一两个同伴，都将是卫笙意外的收获。 “百分之一。”宋晓的表情明显闪过一丝的不屑，但他掩饰得很好，似乎是在思索。 但事实上，宋晓已经打定主意转投波导麾下，起码在那里有一个完整的团队等待着他。 卫笙见状，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本以为宋先生留学归来有着远大的抱负与超出常人的见识，起码不会这样目光短浅。我们现在虽然没有优秀的团队，但可以招募，虽然没有注册，但可以筹备，虽然还未开始，但作为一个有抱负有理想的创业者，我已经可以预见它美好的前景。” 宋晓脸上依旧挂着礼貌性地微笑，“您的愿望的确非常美好，但却没有一个可以明确说服我的理由，我看不到任何前景，抱歉……” 他话未说完，卫笙就将一叠资料放在了桌案上，推到宋晓的眼前。 他先是一愣，随即礼貌性地打开粗略翻阅，可越看越是心惊，越看眼睛瞪得越大。 最后他吃惊地抬头看向卫笙，“这是……？” “这是说服你的理由，也是我看到的前景。”卫笙淡淡地盯着他笑。 宋晓再次低头仔细翻阅，眉头皱得死紧。 这份资料其实就是一份类似于策划书的东西，里面融入了一些理念和想法，还有比较先进的技术指导，这在宋晓看来简直就是无价之宝。 很多东西是他现在还未曾接触到的，但不难看出其可行性与可观的前景。 “这些都是你做的？”他再次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卫笙，他不相信她小小年纪自己就可以接触并掌握这些东西。 卫笙神秘地笑了笑，“还有我的团队。”她这话其实就是暗指西里尔。 “我能不能见见你的团队？”宋晓眼中冒出精光，站起身来，表明他的意愿非常强烈。 卫笙却摇了摇头，“抱歉。” 宋晓失望地坐回到椅子上，他再次看了看手中的策划书，最后正色道，“如果这就是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我敢保证，只要在资金充足的情况下，前景异常可观。不过我要百分之五的股份。” “合作愉快。”卫笙松了口气，起身伸出手来。对方是一个有着多年管理和运营经验的专业人士，如果卫笙没有手中的资料，全凭宋晓的经验及技术，即便他真的提出各占一半也不为过。 …… 注册公司卫笙并不着急，她现在最大的难题是资金短缺。 虽然她的工厂有五十台机器，每天的产量与收入比十分可观，但是她除此之外还要用这些钱全力以赴地筹备囤货行动。 她需要在塑料跌价前尽可能地多进货，多出货，赚出更多的钱来准备囤货。 一旦从工厂抽出一部分钱来投入手机开发，那么这笔资金就不知何时才能产生回报，可工厂每日收货出货的利益却是眼前可见的。 不过卫笙并没有犹豫太久，两天的时间，她便在刘建仁大力反对下从工厂抽调出二十万资金，虽然这笔钱还远远不够，但起码能解燃眉之急。 刘建仁自然是反对的，生产手机这个领域对他来说太过陌生，那是科技领域的事，他是一丁点也不懂，何况这是一个需要做好长期作战打算的事，想及时得到回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但卫笙不赞同他的观点，她认为这是一项长远的投资，而且越早进入研发就越早投入市场，这对他们越发地有利。 虽然损失部分眼前的小利，但将来或许可以获得更大的利益，以及成就。 卫笙的公司注册并没有遇到太大的难题，以二十万资金注册，名为重生国际电子股份有限公司，这个名字的含义对于卫笙来说就太多太重要了。 老天给了她重生的机会，新的开始，新的人生，让她可以开启不一样的篇章。所以这是卫笙的重生，也是她的新生。 刘建仁为临时法人代表，待到卫笙成年再将公司转入她的名下。 这个事情目前也是没办法的，除了刘建仁，卫笙并无其他人可以信任，但要真等到自己成年再进入市场就为时已晚。 至于父母，卫笙有考虑是否跟父母讲事情说明，让他们成为公司法人，但她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先不说母亲的思想是绝不可能接受，甚至会认为自家女儿疯了，就算父亲卫解放虽然下海经商，但思想也偏向于保守，很难理解和相信卫笙一个十四岁的孩子能经营手机制造这种行当。 除了刘建仁，恐怕换做任何普通人都会觉得卫笙疯了，要么就是孩子的异想天开。 最重要的是，投入手机制造行业，卫笙并没有百分之百的胜算，中间或许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插曲和难题致使这笔钱打了水漂。 没有把握的事卫笙还不准备让父母跟着操这份心，真要失败了，老人家没她看得开。还不得着急上火。 71.第71章 来自卫董事长的忽视（1） 而事实上，当把想法落实到实处，也果真是难题百出，种种细节需要推敲钻磨。 新公司正式成立后，在厂房边缘新隔出的简易办公室内，卫笙、宋晓、刘建仁开启了第一个会议，参会人数只有三个。 “公司大致要分出七个部门，ID、g、QA。依次是工业设计部、结构设计部、硬件设计部、软件设计部、项目管理部、资源开发部以及质量监督部。” “眼下我们需要面临三大难题，首先是手工作坊模式，所有技术从头到尾研究，自己种棉自己织。” “会手机开发的人才稀少，人员成本高昂。” “技术不成熟、不可控因素多，项目风险高，一旦失败损失巨大。” 宋晓率先发言，将当前需要面临的困境一一列出。 刘建仁听得一个头两个大，这可比废品回收再加工复杂多了。七个部门，工业设计是什么？结构设计是什么？硬件软件不难理解，项目管理他也明白，资源开发又是什么？ 让他一个高中水平立马理解这些字面意思还是有些难度。而且七个部门需要多少人力？他一个这方面的人才都拿不出，帮不上忙。 卫笙想了想说，“手工作坊模式现今阶段在所难免，再高的技术层面还达不到。人力方面继续登报，或者在电视台打广告，这几天已经有几个预约面试的，宋晓你来负责。我其实希望你可以联系几个以前的同事或业内的熟人，看看有没有人愿意参与进来，技术不成熟可以逐步成熟，毕竟在资源方面我们更有优势。” 卫笙所说的资源自然是指技术理论上的，她的策划案来自西里尔在未来查找的资料，仿若一本百科全书，即便再细节的研发过程她都能给得出，相对应的，这就足以控制许多风险，少走许多的弯路。 然而现在对于卫笙仅存的难题就是人才。 宋晓听了她的话后点了点头，“我这几天的确正在联系可以用到的人，有几个以前的华人同事都表示愿意深入了解。”当然，这是基于对宋晓的信任。如果不是宋晓亲自考察可行性也不可能说动其他人放弃现有的工作跨国投奔到这个丝毫看不到前景的新公司来。 但与他一样有着创业热情，不满足于现在的青年人还是不少的。 卫笙闻言颔首，“这个事你再努力跟进一下，能挖多少就挖多少，工资待遇都不是问题，现在咱们要的就是人才。” 人才在未来的重要性自不必多说，即便有了西里尔给出的资料，如果没有这方面的人才也做不成事，卫笙只能算是一个出资人，而一个出资人却不能自己撑起一个手机制造公司。 她跨时代的资料虽然作用很大，在某种程度上只能算作纸上谈兵，算是某种创意、某种超出现阶段人固有思维的新奇点子，即便有制造细节，运行到实际操作中来还是需要专业人士依照实际情况琢磨的。 此后，宋晓被任职公司执行CEO，持股百分之五，卫笙出钱，他就大刀阔斧地开始施行操作。 学校里，卫笙依旧在奋力追赶着一中的学习进度，她已经在这些天将难度卷全部做好，交给宋晓帮忙检查，错的地方相互探讨查找资料，大多也都有了答案。 至于那几个地痞混混，因为卫笙这两天每到放学都从后门坐上了刘建仁的车直奔工厂开会，所以并未遇见。 想来他们摸不准自己的路线，这件事也就算过去了。 …… 今天早晨，卫解放嘱咐卫笙放学早点回家，说是老爷子回来了，晚上要一起吃个饭。 对于这位无论前世今生见面次数都屈指可数的爷爷，卫笙打心眼里与他是没什么感情的。 不止是没有感情，事实上卫笙上一世对任何人都没有过如此的恨意，那种恨到宁愿永不相见的恨意。 现在父亲还活着，无形之中将这股恨意冲淡了不少，但事实上心里的结恐怕是怎样也无法解开的。 当然，那一家人也不会将卫笙结放在心里，对于他们来说，当年卫笙不算是卫家的遗腹子，只是一个卫解放自作主张在虎台县生下的杂种，连卫家的门都不配进。 而他们当年确实也是这样说的，这样做的。 在卫笙母子最需要人帮助安抚的情况下，这位她们在朝南市唯一能信任的人却拔出了刀子，那种痛苦与屈辱令人毕生难忘。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何况老天又给了她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卫笙心中已然平静，只与他们形同陌路的平静。 放学以后，卫笙早早便回了家，杨立春与卫解放已经收拾好了，两人都穿了正装，杨立春的衣服卫笙没有见过，应该是今天新去买的。 看着这隆重中略有些紧张的气氛，卫笙没有说什么，更没打算回房换件衣服。 卫解放乐呵呵地道，“小笙啊，你给你爷爷打个电话，问问回来没？回来了咱们这就过去。”他是昨晚给父亲家打了电话，定了今晚一起吃饭，具体时间却没定准，要等老爷子下班回来的。 卫笙虽然不乐意，但在父亲的期盼目光下也只好走到电话机旁。 毕竟这种事父亲一个大男人总是催问不好，若是实打实的一家人也就算了，可老爷子那位二婚妻子对父亲可没什么好脸色。 她知道那位老爷子此时正担任国资委出资并履行出资人责任的中央制钢国企副董事长，虽然不在正式的行政级别之列，但却享受正厅级干部待遇，每天十分忙碌，经常定准吃饭时间因为公务繁忙爽约。 这个大院最早也是制钢厂的家属大院，年代久远，在集团建了新的家属大院以后，大多的正式职工都已经将这里的房屋租售出去。 但是那位老爷子却已经住习惯了，并且在其夫人的建议下将隔壁的房子买下来打通后重新装修。 电话拨通，响了一会才有人接起，是道女声，“你好，请问找谁？” 72.第72章 来自卫董事长的忽视（2） “您好，我是卫解放的女儿。我父亲今天约了老爷子吃饭。”卫笙觉得这对话就像是例行公事，没有丝毫亲人间的自然。 她也没办法亲切的叫出爷爷这个称呼，而卫家人对于老爷子这个称呼也是********。 电话那头的声音紧接着回道，“请稍等一下。夫人，有电话，叫卫笙。” 对着对面空荡荡的电话等了好一会，才再次传来另一道女声，“你好。” 这声音听上去大概四十多岁，优雅得体得紧。卫笙知道她就是老爷子的二婚妻子徐梅，比卫解放大不了多少，原本也是在老爷子的单位工作，是个不大不小的干部，现在已经提前退休在家了。 而父亲卫解放的生母因为生下他没几年就去世了，所以徐梅进门很早，大概在卫解放十一二岁的时候进门，那时老爷子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孙梅也才二十出头，进入卫家的第二年就生下了个儿子，至今已经二十几年快三十年了，在卫家算得上正经的主母。 “你好，我是卫笙，卫解放的女儿。” 卫笙话刚出口，那边顿了一会才传来女人淡淡地声音，“卫董事长今天不在家，你明天再打来吧。” 卫笙皱眉，抬头看了一眼面带笑意的父亲，只得再次开口，“我们今天约了老爷子一起吃晚饭。” 电话那头就离老远传来一道声音：‘夫人，张局长的电话，找先生。’ 随着这道声音，那头握着电话的徐梅便说了一句，“你们稍等一下。”说完便好像将话筒放在桌子上离开了。 然后卫笙又等了好一会，听着电话那头偶尔传来的脚步声，忽远忽近，但就是没人再接起电话。 卫笙抬头看了看已经面有不解的父母，无奈地将电话挂断，“老爷子不在家。” 父亲明显愣了一下，有些尴尬地道，“可能晚些回来，我们晚点再打一个。” 或许是因为并不如真的父母亲人一般，所以卫解放不像其他人可以随意的登门，甚至觉得突然登门造访可能有些冒昧。 再听徐梅刚刚的答话，‘卫董事长不在家’而非‘你爷爷不在家’，卫家的情况与疏离程度可见一斑。 当然，这也是对方并未看得起卫解放这个常年在外打拼却一无所获的大儿子的明显表现。 对于那个家，似乎那个如今二十七八岁，毕业后依仗着父辈余荫成为制钢厂总经理，享受着正处级待遇，而后又辞职下海自营了一间机床厂收获颇丰的小儿子才是真正的家庭成员。 卫董事长的小儿子名叫卫祖荫，在辞掉制钢厂的总经理职位后做起机床厂，专门生产金属切削机床，卫董事长企业的单子成为了他的重要支柱。 此刻，听了卫笙和卫解放的对话，杨立春犹豫道，“要不咱们先吃饭？” 卫解放摆了摆手，“爸要是没时间会通知咱们的，既然都定好了就再等等吧。” 杨立春闻言点了点头，一家三口就坐在客厅里等着卫董事长家的电话。 可这一等，半个钟头都没有丝毫消息。 期间卫解放亲自打了个电话过去，可那边好像是因为刚刚忘记了卫笙的电话，所以一直没有挂断话筒只传来一阵忙音。 卫解放的心情是尴尬的，尽管他极力地在妻女面前掩饰。 毕竟妻女来到朝南市已经有一个星期的时间了，按理说自己的父亲和继母那边总该招待一下，起码见个面，更何况是住在一个大院里。 他一直以父亲公事繁忙为理由，其实心里也是有些不快和憋屈的。今天好不容易约定好了，话也说出去了，那边却了无音讯，叫他觉得有些难堪。 更令人感到难受的是那种不重视，甚至说被彻底忽视的屈辱渐渐蔓延心底。 卫笙为了避免令父亲尴尬，找了做作业的借口回房了，给父母留下说话的空间。 否则一家三口郑重其事地坐在客厅等待实着了无音讯的约定在是令人觉得有些难堪。 此时，卫笙在大院门前的小卖店交了钱，接过店家递过来的醋，正转身往大院里走。 他们一家三口就这样等到了八点半也没有音讯，最终卫解放一拍大腿，让杨立春先去做饭。 或许是为了不让女儿觉得难受，所以卫解放进屋解释说老爷子刚刚来了电话，今天实在忙的焦头烂额所以没有时间赴约。 对此，卫笙表面上是相信了父亲的话，微笑着表示知道了。 实则她又哪里不清楚这是父亲安抚自己的说词，家里电话铃响没响她难道会听不见吗。 天空中繁星点点，照比后世的雾霾天可算是清朗得多，卫笙裹着玫红色的羽绒服在寒风飘雪中走到楼下，抬头去望斜对面的楼，不难看见那位卫董事长房间的灯正亮着。 许是做饭冒出的蒸汽罩住了窗户，只能隐约看见客厅窗内有人影走动。 她刚转身准备踏入楼道，就看见几名手里夹着烟卷的小青年正从不远处朝自己的方向快步逼近。 卫笙眯了眯眼，并没看见他们中有那个钱爽对象的身影。 “你站住，你是卫笙吧？”很快，几人就停在了卫笙的眼前。 离得近了，卫笙也认出其中有两个是那天陪张冬在校门口准备堵自己的小青年。 “就是她，这两天在学校都没堵着她。”几人夹着烟卷，眼神戏谑地自顾自闲聊着。 “你去叫东子。” “拉倒吧，这小子正跟钱爽在楼道里爽呢，我过去还不得给他叫阳痿咯！” 几人哈哈大笑，谁都没注意卫笙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肖明儿，我们把这小丫头拎后院去，你去找相机。”一名男青年说完话，叫肖明的男生便朝大院外跑去。 卫笙挑了挑眉，也没阻止那男青年朝自己胳膊拽过来的手。 对方一共四个人，并且刚刚支走了一个，也就是说待会包括张冬也就是四个人。 她有把握唬住他们，而且眼下塑料的市场价已经有了些浮动，对于钱爽这件事，卫笙还有其他想法。 73.第73章 大雪天，礻果照事件 不一会，几人就来到了大院最后一栋楼后方的空地，空地上杂草已经被白雪铺满，踩在上面吱嘎吱嘎的脆响。 月黑风高，一身玫红色羽绒服个头小小的少女被几个男青年推搡着来到大院墙跟底下，钱爽和张冬也闻讯赶了过来。 从钱爽有些凌乱的发丝和衣襟不难看出刚刚他们做了什么。 “卫笙，我这事你回家是不是跟你爸说了？”钱爽咬着嘴唇上前质问。她跟她爸要钱并没有要来，而且发现他爸爸这两天神色不太好，对自己的话左耳朵听右耳朵冒，显得心神不宁的。 本就心虚的钱爽更是担心胡乱猜测起来，猜测卫笙已经将事情给说了出去。所以父亲才会这样，至于并没有训斥她，很可能是因为作为父亲羞于女儿做这种事张不开口。 她自然不知道他父亲是为市场上塑料价格有下跌趋势而感到担忧，货物很可能就被砸在手里，哪里还有钱供她挥霍。 卫笙玩味地勾了勾嘴角，“做都做了还怕人知道？” 钱爽心就是一慌，带着哭腔又震怒地口吻大喝，“你真说出去了？” 张冬就一把将她拉开，“别跟她废话，肖明去拿相机了，给她拍几张照片！到时候没说出去最好，拍了照片我看她还敢出去说？要是真说出去了也没啥，你爸不是还没问你吗？那就有转机，让她回去改口就行了。” 卫笙听了他的话扑哧一乐，“想的还挺周密，什么意思，要给我拍礻果照？” 钱爽又羞又怒恶狠狠地瞪着卫笙，“谁叫你看了不该看的！活该！” 卫笙脸上闪过愁苦，“有什么话咱好好商量，你看我现在小胳膊小腿浑身没二两肉，拍出来没美感，要不……等两年再说？” “别他妈废话！”一名男青年被她逗乐，“你要乐意，过两年哥再给你拍一回。” “拍NM！”卫笙突然变脸，一醋瓶子甩在男孩头上，随着叮咣一声巨响，那男孩突然倒在地面，额前的血滴落在雪地上，在明晃晃的月光下，映红了众人的眼。 谁都没有想到这小丫头会忽然变脸，更没想到她竟然敢先出手伤人。 卫笙看了看手中竟然没碎的瓶子，在张冬还没回过神来之际突然冲上前去，一瓶子朝他面上砸去！ 张冬震惊归震惊，这个时候的反应速度竟然奇快！ 他抬手挡了一下，用胳膊结结实实地接下这醋瓶一击。 “哎呦！”张冬抱住胳膊弯腰痛叫，卫笙就趁势上前一把抱住他低下的头，抬起膝盖狠狠一击！ 这一膝盖直接击在张冬的鼻子上，撞得他鼻血直流倒在地面。 四个人转瞬放倒两个，卫笙朝着地面吐了口吐沫，叫嚣道，“就这战斗力还要给人拍礻果照呢？” 那剩下的两个青年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这小丫头胆子这么肥，出手真TM狠！这是往死里揍啊！ 看着哥们倒地，俩人都红了眼，刚要冲上前，就见那女孩忽然跳起，直接骑在了张冬的胸口！ 她不知从哪掏出个弹簧刀，刀片就直直抵在他的脖子上，高喝，“都别动！谁动一下我就宰了他！” “卧槽！”俩人对视一眼都有些发懵，眼前这哪是个初二小姑娘，简直就跟个小老虎似的，拿着个刀片在他们眼前张牙舞爪地叫嚣。 张冬气急，“你他妈扎一刀试试！老子就不信了！” 刷！卫笙挥动刀片照着他的脖子就来了一刀。 当然，她避开了要害，只划破了点皮，容鲜血渗出来。 那两个小青年当即就慌了，一人指着张冬的脖子惊慌失措地道，“血、东子、出血了！” 张冬的脸就是一白，他被刀抵着也看不见自己脖子上的情况，生怕这小丫头没轻没重划了自己的气管！ “别别别，有话咱们好好说！”张冬的声音已经发颤，他不知道自己的气管有没有被割破，反正他是害怕了。 人就是这样，如果此时正拿刀抵着自己的是个经验老道的杀手，用划破出血这招震慑还不一定会让他觉得那样恐惧，毕竟对方出手是有准头的。 可这TMD是个十四五岁的初中小丫头！这一刀下去手里没个准头，甭管她敢不敢杀人，她抱着吓唬自己的打算保不齐就真一个不小心要了自己的小命！ 那两个小青年也不敢动了。 这时，远处那名叫肖明的年轻人正抱着相机跑过来，就听他离老远地大叫，“来了来了，管小卖店借的照相机！” 待他走到近前，顿时就懵住了，场面与他设想的显然完全不一致。 一人被砸昏倒地，额头的血溅红了一地，而另一人，也就是张冬，正被人骑在身下，脖子上还挨了刀口。 其余两名同伴呆站在一旁不敢妄动，钱爽则缩在一旁吓得白着脸哭泣。 肖明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僵着嘴唇道，“相、相机还用不？” 卫笙咧着嘴一乐，“用，当然用。拿来！” 肖明没有动，卫笙的刀片就又往下压了几分。 张冬顿时怪叫道，“你愣着干啥！给她啊！” 肖明这才缓过神来，赶忙将相机递给了卫笙。 “你们四个，往昏倒那人身边站！”卫笙压着刀片指挥，一手打开相机，照着张冬就拍了两张，又给钱爽等人加上昏倒在地面的男生来了张合影，这才缓缓站起身。 她也不要挟张冬，就一手拎着醋瓶，一手拎着弹簧刀，眯着眼睛恶狠狠道，“今天这事就先放过你们，谁要是不服就再来找我，不过下次就没这么好运气了知道吗！” 话音落下，她就罩着正爬起身的张冬屁股来了一脚，踢得他踉跄几步扑倒在雪地上。 几个人都有些发懵，卫笙就指着那个昏倒在地上额头冒血的男青年说，“还看什么看！赶紧把人送医院！” 他们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抬起那昏倒的男生飞奔离去，只有钱爽留在原地苦泣不成声。她觉得丢人极了，本来找人围殴是件很光彩的事，可到了最后却是这种收场。 74.第74章 怒登钱家门 这是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简直都丢人到家了！ 再看张冬，此时在旁慌里慌张地擦拭着脖子上的血痕，其他几名青年也都跟没见过世面似的被卫笙吓唬住，而且现在她还被卫笙拍了照片。 这照片就是证据啊，万一这事被她爸知道，她可怎么办啊！ 钱爽边想边哭，哭得不能自已。 卫笙则是将弹簧刀揣进兜里，冷冷地看了钱爽一眼，“你放心，今天以前没人将你那点破事说出去。”说完，就拎着醋瓶和相机往家走。 钱爽没反应过来卫笙这句话的意思，什么叫今天以前她没说？ “唉？还我相机啊！相机是找小卖店借的！”身后传来肖明的大喊，卫笙也没有理会。 路上，她有些难以置信地将醋瓶举起来，什么醋瓶这么结实，砸伤两人都没有碎掉？ 只见上面横着五个大字：山西老陈醋。 杨立春正在厨房等女儿的醋，锅里的鱼都快烧烂了也没见人回来，最后不得不把火先关掉，“解放，你下楼看看去，大黑天的女儿别出啥意外了。” 卫解放刚要起身，就听见门锁响动。 紧接着，一道玫红色的身影伴随着哭声踏进屋里来。 夫妻俩都是惊着了，因为此刻的女儿头发散乱，羽绒服也破败不堪，手里拎着醋瓶和一个没见过的相机？正站在门口哭呢。 “卫笙啊！怎么了这是？快进屋！”杨立春吓得扔掉手中锅铲，紧忙将女儿拽进屋上下打量。 卫笙的眼睛都哭红了，那模样就像刚跟人打过仗似的。 “妈！”卫笙一下子扑进杨立春的怀里，“钱爽找几个混混流氓在楼下堵我，要给我拍照片！” “啊！”杨立春大惊失色，急忙扯开女儿上下查看，“小混混？拍什么照片？”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拍照片什么意思，满心都担心女儿别小混混伤着。 “我没让他们得逞，趁机跑回来了！”卫笙哭得梨花带雨，卫解放也拍案而起，面色震怒地问，“你仔细说说！怎么回事！吃亏没有？” 卫笙就抹干强挤出的眼泪，抽泣着道，“那天你让我给钱叔叔送文件，我在他们家楼道里看见钱爽跟一男孩在亲嘴，她被我撞见了威胁我不让我把事情说出去。” “然后呢？”卫解放脸上的肌肉明显紧绷着，脸色也是黑的都要渗出水来。 卫笙瘪着嘴，“然后我也没当回事，没说出来。结果她可能是害怕我告诉你们，就找小混混到学校堵我，几次都被我躲过去了，今天他们就在家楼下堵我，还带了相机，说要给我拍照片威胁我……” 啪！卫解放拍着桌子，“反了他们了！拍照片？拍照片！好好好，这事钱爽一直在呢？” “她也在。”卫笙点了点头。 杨立春见卫解放的反应，顿时明白过来拍照片的含义，胸口顿感一股透心的凉，她开始后怕，如果今天女儿没有跑回来，是不是就…… “走！上钱闯家去！”卫解放愤怒起身，拉着卫笙就出了门，杨立春也赶忙拎起一件门口的大衣裹在身上，跟着冲出了门。 这事是卫笙之前想好的，现在塑料价格已经有晃荡趋势，她不可能直接告诉卫解放事态的发展，即便她说了，父亲当然也不会相信她。 这场大跌价是父亲必须经历且承受的，而且说句作为女儿不该说的话，卫笙认为卫解放也必须经历这一挫折，今后才能更加地小心谨慎，无论是开厂、还是识人。 他若学不会这一点，即便逃过了这一次的跌价风暴，将来也会因其他事面临如此窘境，难保不再上演悲剧。 但她不介意在这场挫折到来之前，让父亲与钱闯先生出一些间隙，方便她安排日后的决裂。 尽管是在这样一个受尽挫折与忽视的夜晚。 自家女儿险些被人侮辱，这种事情任何一个做父亲的恐怕都忍受不了，卫解放的愤怒值显然已经达到顶点。 他怒气冲冲地拉着卫笙直奔钱闯家，甚至连大衣都没来得及穿，穿的还是刚刚已经换好的睡衣。 还是杨立春在出门前给他带了一件裹在身上，一家三口就这样睡衣套着大衣砸响了钱闯家的大门。 开门的是钱闯的妻子张玉华，她见到卫解放先是笑着道，“解放来了？怎么没提前打个电话哪，你看我这刚吃了饭收拾好桌子，快进来大冷天的……” 又是刚吃过饭收拾了桌子，卫笙心里不屑淡笑，已经被父亲怒气冲冲地拉着进门，他沉着脸对张玉华道，“弟妹，我不跟你说，钱闯呢？” “这是怎么了？”张玉华这才看出卫解放脸色不对，而且一家人还都穿着睡衣。 哪有大晚上穿着睡衣套着外套就往人家里冲的？况且是一家三口全都来了，她即便反应再慢也觉得事情不对了。 两分钟前钱爽刚回家就哭哭啼啼拉着她爸进屋说话，她还没等进屋去问怎么回事，卫笙一家就找上门了。 “卫哥。”钱闯这时也推开卧室的门走了出来，房门没带上，卫笙就看见钱爽也在屋里，正扒着门缝往外看，却没敢出来。 钱闯以前都是喊卫解放老卫，这一句卫哥却显得生分极了，卫笙见他脸色，觉得钱爽很可能是恶人先告状说了什么。 卫解放显然也看见了钱爽，“钱爽在家呢？你让她出来！” 张玉华见这状态也有些慌了，忙拉着杨立春道，“嫂子，这是怎么了？” 杨立春也冷着脸，“你问问你的好闺女去！” 张玉华这下全明白了，显然是两个孩子间闹了什么矛盾。 她赶忙将大门关上，以防让邻居听了笑话，嘴里一边劝解道，“就是两个孩子闹点小矛盾，哥哥嫂子你们也别那么大气性！咱坐下有啥话好好说行不？” “小矛盾？”钱闯和卫解放同时开口，语气令张玉华整个人愣住。 钱闯抢白道，“卫哥，我还没去找你，你就先找到我这来了，你问问你的好闺女对我女儿做什么了？钱爽你出来，让你卫叔叔看看你脸上伤！” 75.第75章 令人生厌的嘴脸（一更） 钱爽这才犹犹豫豫着从房间里出来，站在了钱闯的身后。 卫解放一看，钱爽衣衫不整，脸上的五指印还没有褪去，泛着红。 卫笙也暗自皱眉，她可没对钱爽动手。 “钱爽不就说了你几句学习上的事，这孩子怎么就那么虎，说动手就动手？”钱闯沉着脸，自家女儿挨了巴掌他哪能不气？平时他都是将女儿当掌心宝似的捧在手心里宠着惯着，哪里轮得到别人动手？ “学习？”卫笙淡淡地盯着钱闯，“卫叔叔你确定自己没有搞错，以钱爽的成绩轮得到她来说我学习？” 她有意挑事，说话自然不会中听，钱闯当即就火了，“钱爽怎么不能说了你！她再怎么说也比你大点，当姐姐的说你两句怎么了？你就打人？” 杨立春忍不住开口，“老钱，你事情是不是搞错了？明明是钱爽、钱爽跟人家亲嘴被卫笙撞见，她找人在楼下堵卫笙，怎么就扯到卫笙打人了！” 这句话如平地炸雷，将钱闯和张玉华劈了个外焦里嫩，钱爽也哆嗦着嘴唇。 她刚刚没有时间多犹豫，生怕卫笙回家会告诉她爸妈，所以回家想抢先一步恶人先告状，说不定能蒙混过去，但却没注意到自己话里的漏洞百出。 她更知道此时的父亲只是被怒气冲昏了头，被卫笙顶撞的气上加气没有时间多想，事后却肯定不会饶了自己。 钱闯瞪大眼珠，“胡说八道！嫂子，这话孩子能乱说你可不能胡说！” 卫解放就将卫笙拉到身前，“你好好看看，卫笙这像是胡说的样子？我让她下楼买醋半天没回来，回来就是这样子了，难道孩子小小年纪无中生有，回来跟我撒谎？难道我家孩子就因为钱爽说她两句学习，就能动手打人！回家撒这么大的谎？” 他也是气急了，怒气冲冲地将话一骨碌全都说了出来。 钱闯被噎得滞了滞，理智一想，因为说人家两句学习上的事就挨了打，这理由的确有些站不住脚。 可就这样被人打到家里，说自家孩子跟人亲嘴被撞破，这事让他老脸往哪搁？ 杨立春冷着个脸，“老钱，你知道你家闺女还干啥了不？拉着几个大小伙子要给咱家卫笙拍照片！要拍照片威胁她！” 钱闯与妻子对视一眼，眼中都是震惊难掩，他们齐齐转过头看向钱爽，后者早已脸色惨白，却嘴硬着摇头，“没有！爸，他们撒谎！” 卫笙就把照相机扔在了桌子上，“那男孩叫肖明，说照相机是在楼下小卖店借的，钱叔叔可以到小卖店问问是不是这么回事。不过在这之前最好将照片冲出来，里面有钱爽和那几个男孩合影，说不定见着照片还能觉着眼熟呢。” 她这话自然是讽刺钱爽在钱闯眼皮子底下处对象，说不定钱闯见过，但钱爽却说是同学之类的隐瞒过去。 这证据确凿了，见卫笙这副模样也不像撒谎，相反，自家女儿却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钱闯冷着个脸一时间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钱闯盯着相机，沉着脸问，“钱爽找几个男孩堵你？那相机怎么会在你手里。”他还想再周旋一下，不愿意就这么承认是自家女儿撒了谎，做出那样荒谬的事。 他又紧接着道，“就算真的找人给你拍照，那相机不是该在钱爽手里，怎么会跑你手里去？而且钱爽脸上怎么回事，难道是她自己打的？” 卫笙似乎是笑了一下，“他们没得逞呗，我手里有醋瓶子，把一个男生还给砸昏了，说不定现在在医院抢救呢。钱爽，那男孩要真有什么事，这事可就瞒不住了，警察肯定得找到你头上，这节骨眼你还撒谎呢？” 钱爽听了这话脑子里嗡的一声。对啊！还有一个被送医院了！当时那状况说不定真容易出什么事，到时候警察和对方家里肯定要找的，一问事情经过自己可就逃不了了！ 她忽然感到有些绝望了，有些后悔了，自己如果没让张冬去堵卫笙就不会发生这些事，要是真出人命她可怎么办？ “爸……”钱爽想到事情发展很可能已经不受控制，顿时哀求地看向父亲。 这一下，所有人都明白了，钱闯不敢置信地看着女儿，又看了看脸色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的卫解放，突然恼羞成怒反身甩了钱爽一个耳光！ 啪地一声，十分响亮，张玉华惊得捂住了嘴，钱爽也被这一巴掌打得发丝散乱眼冒金星。 “说！你真找人去堵卫笙了？”钱闯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这一刻，他那副令人厌恶的嘴脸暴露无遗，卫解放皱了皱眉，因为发生了这种事钱闯的处理态度着实令他感到陌生。 他先是反咬一口，虽然是错信了他女儿的谎话，但那态度也令他感到十分的不满。然后分明知道了女儿在撒谎，却依然想要狡辩周旋不愿低头，直到卫笙最后的话让钱爽彻底慌了神，暴露无遗，他才恼羞成怒。 卫笙淡淡地盯着她，她说钱爽跟人亲嘴，没真的把实事说出来算是给她留了颜面，不然一个姑娘家还不得羞的跳楼去？ “爸？你打我？”钱爽被这一巴掌拍懵了，平时倔强娇纵的性子盖过了心虚和胆怯。 钱闯大怒，几乎是嘶吼着问，“你真找人去堵卫笙？要给她拍照片了！？” 钱爽又被父亲的震怒吓得瑟缩了一下，她朝后退了两步，求助似的望向母亲，带着哭腔叫，“妈……” 张玉华也被钱闯的模样吓到了，急忙拉了他一把，“你干啥啊，女儿这不也受伤了？到底怎么回事还没问清楚呢，你跟闺女急眼做什么！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了呀！” 她心里也憋着火呢，既然这都撕破脸了，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总不能让自家女儿吃亏。 再说了，这事都是孩子空口白牙说出来的，没有确实证据，她绝对不相信自家女儿真做了这种事。 76.第76章 校周年庆典（1）（二更） 听她这话还有意推卸过错，卫解放就火了，“还有什么可问的，卫笙从小就不会撒谎，你看看她都什么样了？老钱！好好教教你家闺女！她要念卫校你就让她不上初中了？你看看她那头发染成什么色了！在外面交那些乱七八糟的人，现在主意都打到我家孩子身上来了！这不都是你娇惯的！有些话我以前不方便说，你现在是逼着哑巴开口啊你！” 杨立春拉了拉卫解放，缓和口气地说，“老钱，不是咱们咬住这事不放，谁家闺女被几个大小伙子堵了能不后怕？这是没出事咱们还能站在这说话，要是卫笙当时手里没有醋瓶子，是不是就让人拍照片了？拍了以后呢？是不是还要把她给糟蹋了？这事唤作是你闺女，你能干？” 钱闯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他闭了闭眼，“卫哥，这事、这事是我钱闯对不住你！”他面部肌肉僵硬，哆嗦着下巴，显然是既愤怒又不甘的服软了。 卫解放看得皱眉。 张玉华忍不住道，“卫哥，你看这个事是不是还有不清楚的地方，要说钱爽是因为别的事跟卫笙闹矛盾，找了几个同学帮她出头我信，但要说她、她早恋跟人亲嘴被卫笙撞破了，还找几个社会青年，这有点太埋汰人了！钱爽上哪认识社会青年去！” “都这节骨眼了你当妈的还这么说话呢？！”卫解放有点痛心疾首，他本就是当了十多年的教师，对张玉华和钱闯的育儿方法早就不赞同，但也不好将话说破。 眼下都闹成这样，他们还想着说漂亮话，替自家女儿扳回点什么，这简直令他不敢相信的同时气急了。 却不想这时候，自己的手被人拉住，低头一看，是女儿。 只见卫笙拉住了卫解放的手，微笑着道，“好了爸，咱回家吧。” 她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现在钱闯张玉华夫妇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再在这里掰扯不清也没什么意思，他们无非就是想扳回点颜面。 何况她的目的也达到了，不将话说清楚，到此为止，其实更会令二人心里留下间隙。 卫解放见女儿如此懂事，心里大感安慰，也不再与钱闯夫妇更多废话便告辞离去。 一家三口来得快去的也快，徒留钱闯一家人在客厅里满面复杂气氛压抑。 出了门，杨立春就忍不住摇头，“第一天我就说老钱太惯着闺女，没想到惯成这个样子！张玉华我没想到她也这么不明事理，惯子如杀子啊！” 说着，她将卫笙揽在怀里，“他们没伤着你吧？你真用醋瓶给人砸医院去了？” 卫笙点了点头，“当时也没别的办法……” “砸的好！”杨立春直接打断卫笙的话，“就该砸！这帮人渣！地痞流氓不干正事就知道干这些个龌龊事！祸害姑娘！早晚都得进局子！” 一直默不作声地卫解放忽然看了看卫笙，“明天开始爸接送你上下学，不能再让这帮人有机可乘！” 卫笙闻言，心里顿时一苦，这算来算去倒是把自己给算了进去，她每天放学都是要去工厂与宋晓碰头的。 …… 卫笙转入第一中学的第三个星期四的放学后，校周年庆典如约而至。 这段时间被传得沸沸扬扬的金童玉女崔贤和唐雨灵担任这次周年庆典的主持人，两个人周年庆典的头一个星期十分忙碌，每天下课聚在一处彩排，使得同学谣传更胜。 这些传闻卫笙几乎每天都能听到一两次，却并没怎么在意。 先不说崔贤的性子她太了解了，深知这件事是造谣，再说即便崔贤真处对象对她而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谁的青春年少没有那么两个过客呢。 何况这段时间她忙的焦头烂额，在学校不但要努力跟上一中的进度，复习预习课程，更要研究西里尔给出的资料。 对于手机制造，卫笙非科班出身，也招募到了能人，但即便如此，她也必须对这项行业有所掌握。 不得不说宋晓是个很出色的人，他回国时间不长，但是对国内的手机公司了解非常清楚，手上有详细的资料供卫笙参考。 从这些资料上，加上卫笙对现在的认知，大概分析出几点。首先国内如今最火热的手机品牌的确就是MOTT，它生产的大哥大几乎成为中高端人士追捧的对象，当然，不排除这东西近年来也在发廊小姐们的手中火速窜红。 至于国内，手机生产制造业还没有兴起，在庞大的市场份额中，传呼机依旧占据了主导地位。 例如宋晓先前准备去投奔的波导公司，算是如今国内数一数二的通讯制造商。 1996年，波导有限公司研究开发数字传呼机、股票传呼机并投入生产，形成了丰富的传呼机产品系列。 1997年，全年成产销售传呼机共计32。5万台，成为国内最大的传呼机自主研发基地。 1998年，全年生产销售传呼机过百万台，市场占有率达到第二。 是的，这就是如今的市场，仿若一块未经开发的处女地。 M国斯康达公司的直板模拟信号手机小灵通也才刚刚上市，很快就会席卷这片中华大地，带动手机普及化的热潮。 这也是本该满心狐疑的宋晓，在看过卫笙策划案后毫不犹豫接下这份工作，并以绝对的热情投入其中的理由。 在卫笙先前所在的二十一世纪，华人追捧信奉外国品牌，对国货嗤之以鼻，除了国外一些大品牌确实品质优良外，更主要的因素还在于其营销牌打得好，根基扎得稳。 所以她有个愿望，当然以现如今来说也只能是愿望。 她希望能够产出高品质的国货，及早地打出品牌影响力，然后让她的品牌成为国货的代表，如果可以，她甚至希望可以走向世界。 愿望是美好的，现实目前来说还是比较残酷的，新公司的细节推动起来都比较困难，需要逐步推敲适应。 好在，有宋晓这个经验老道的老手。 “听说今天学校请了朝南市一些名人，以前从一中毕业的老校友来讲课。我看你早上来就带了这么个袋子，里面装的什么”最后一堂课，宋京一边收拾书包一边对卫笙道。 77.第77章 校周年庆典（2）（三更） 学校今次的确请了几个名人，其中有一个卫笙还认识，就是卫家老爷子的二儿子卫祖荫。 朝南市第一中学向社会输出的人才不在少数，但绝大多数并不在朝南，所以赶在校庆期间请回的多是一些身在朝南、事业颇有起色、能给学生们传传经授授道的老校友。 卫祖荫就是一个。 卫笙记得上一世的确有这样一场校庆，就在她转入朝南市第一中学不久之后，至于主持人她只记得有个崔贤，对于唐雨灵这种级别的校花加学霸，她这位边缘人物还不够过多瞩目的资格。 她也记得身为自己二叔的卫祖荫的确来学校做了演讲，但这事是回家后父亲告诉自己的，至于她，与卫祖荫算得上纯纯的见面不相识。 很小的时候她与父亲去过朝南，见过这位比她只大上十几岁的二叔，但那个时候卫祖荫也就十七八岁，卫笙不过三四岁，再后来就没去过朝南，所以卫祖荫不熟悉卫笙。 而在虎台县长大，从不接触朝南亲戚的卫笙，也不认识卫祖荫。 上一世那位老爷子也是在他们到朝南市很久以后才接待了卫笙一家，再见面就是卫解放破产住院。 此刻，来到在学校大礼堂的正门前，卫笙远远就望见了正与几位校领导有说有笑的卫祖荫，他穿着一身灰色西装，短发飒爽，继承了他母亲的好相貌，单手插兜的姿势更显得他潇洒自信。 卫笙一眼就看见了他，即便在人群之中，他的好相貌与潇洒的风度也是极为惹眼的。 但卫笙并不喜欢他。 她深知这个男人在一副较好的皮囊下隐藏着一颗怎样卑劣丑恶的内心，他小肚鸡肠、斤斤计较、为人算计且不愿吃半点亏。 他寄生在父辈的余荫下骄傲的成长着，高傲、短浅且自大。 他心胸狭隘，无论口头还是做派丝毫不愿落人下风，强盛却无来由的自尊心令了解他的人难以产生好感。 这样的人在当今社会上不算少数，但如他这般连至亲都算计迫害、使尽了小人手段的，却也算是难得。 他与他的母亲一样，乐意见得卫解放无法出人头地，生怕他回到卫家占据一席之地，更怕卫解放在那位生前没少搜刮集团油水的老爷子去世后抢占去一份财产，所以极尽挑拨之能事，恶语相向算计相逼。 卫笙就这样盯着他，从他身边走过。 卫祖荫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那张洋溢着自信笑容与人谈笑风生的脸突然转向卫笙，却在她身上停留不到一秒便再次回头与人谈话。 卫笙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抬步与宋京迈入礼堂。 礼堂此刻已经布置妥当，只有少数几名学生会的成员还在帷幕前忙活着，似乎是出了什么小问题正在协商解决。 宋京是学生会成员，卫笙算是沾了他的光不用与其他学生一样在外面排队，待开场才能进来。 “你先在五班的位置等一下，我过去一趟。”宋京将卫笙带到了最右方的一排中后段，便朝学生会人马方向小跑过去。 …… “崔贤，你开场这里最好改用中英文双语介绍，这样一来开场就可以吸引来宾重视，将周年庆水平拔高。”休息室，许多同学都在忙着化妆换衣服以及练习对白，而崔贤和唐雨灵则在最里面靠近更衣室的地方继续排练。 唐雨灵挪动椅子贴近了崔贤，一股少女的芬芳不难钻入他的鼻尖。 崔贤有些不适应地向后靠了靠，注意到他动作的唐雨灵唇角悄然划过笑容。 这段时间整个学校都知道了崔贤是唐雨灵的男朋友，纷纷传言金童玉女走在一起，她很满意这样的结果，而崔贤虽说只有彩排时才愿意接触她，但却并没有出来否认这个谣言。 她不清楚崔贤是享受其中还是性格使然不愿过多解释，但他没有反驳对于她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我记得你还有节目要准备。”崔贤放下台本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这一眼可真够让唐雨灵受伤的，她蹙了蹙眉，随即微笑道，“你倒挺令我刮目相看，记得我第一次当主持人的时候紧张到不行，可没你这份气度。我的节目嘛，改成钢琴独奏Iwillalwaysloveyou。” 说完，她深深地看了崔贤一眼，补充了道，“中文翻译是‘我将永远爱你’，我自己负责演唱。” 崔贤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他当然知道这首经典的英文歌，甚至非常喜欢听，也深知其演唱的难度，何况唐雨灵还要独奏？ 唐雨灵似乎很满意崔贤的表情，俏皮一笑道，“很惊讶我为什么从来没在学校排练过？因为弹奏演唱我都是在家里自己练习的。” “小小年纪知道什么叫爱吗，就敢当众表白？”后方突然传来一道清澈的女声，声音带着惊叹，又似乎带着玩味的笑意。 。”后方突然传来一道清澈的女声，声音带着笑意。 回过头，唐雨灵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这不就是那天目睹自己被崔贤拒绝的女孩？虽然在那以后就没见过，但唐雨灵对她可算是记忆犹新。 她也曾去打听过，知道她叫卫笙，是从虎台县转来的，成绩平平没什么家世。 女孩嘴角带着玩味的笑容让她有些不舒服，再看她那身令人不敢恭维的穿着，唐雨灵脸上就又露出笑容，自己竟然对这种人动了怒。 卫笙冬日那身万年不变的玫红色羽绒服算是成为了她的一大特色，也是市一中学生中的一大‘亮点’。 “你什么意思？”唐雨灵皱眉看着她。 “字面儿意思。”卫笙眯眼，咧嘴一笑亮出两颗铮亮的小虎牙来。她转而看向崔贤，“你报没报节目？” 崔贤摇了摇头，他只被安排了做主持，班主任的确让他报过节目，不过他不喜张扬，应下这主持人已经是在母亲的强压之下。 相较于唐雨灵，卫笙在崔贤的意识里更为熟识亲近一些，虽然他并不愿意承认，但二人都是虎台县转来的，在此以前也简单接触过几次，虽然过程并不令崔贤感到愉快。 而唐雨灵的自负和偶尔因她优秀所表现出的沾沾自喜目中无人，的确令崔贤倍感不喜，他几乎可以从这女孩身上看到昔日母亲的缩影。 78.第78章 原来是蛋糕（一更） 但唐雨灵的优点显然盖过了她的缺点，尤其是在一位品学兼优才貌俱佳的美女身上，这丁点的缺点几乎可以被人忽视。 即便是崔贤，如果不是在唐雨灵身上感受到了他母亲的缩影，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他是不会对她产生哪怕一丁点的厌烦。 至于卫笙，崔贤不大能准备描述出对她的感觉，总之现在的他也有了点逆来顺受的意思，既然躲不掉干脆就正常与她交流，想来她也不会吃了自己。 再者说卫笙与他一同从虎台县转入这第一中学，比起其他同学的确多了一份熟识。 而且，就好似每个人都有自己心里的一道墙，除了拿你当作客户跑业务做销售的，相信没几个人愿意不断的厚着脸皮前进直至将这道墙拆下、踏入，令你对有她的生活渐渐********。 而卫笙就属于上者行列。 虽然二人并不能算得上真正意义上的朋友，但起码也比点头之交强上了许多。 而且卫笙的强势与唐雨灵的强势不同，前者是简单直白的无所顾忌，后者往往是带有炫耀式的骄傲。 “你是怎么进来的？你是学生会的还是有节目？”唐雨灵面上是礼貌宽和的微笑，语气也并不令人觉得反感，声音更是轻灵动听，但话语明显带有驱赶卫笙的意思。 卫笙回头看了看大门，又看了看自己脚下，说出了一个令周遭在场人士笑出声来的答案，“大门开着，当然是走进来的。” 唐雨灵轻蔑地呵笑出声，摇头看着卫笙道，“这里是后台休息室，除了有节目准备上场的学生外，只有负责场控的学生会可以进来。如果你两样都不是，那么麻烦你出去。” 作为学生会的副会长，这场校周年庆典的主持人，恐怕没有人比唐雨灵更有资格说出这样的话来。 “就要开场了，换衣服吧。”站在一旁的崔贤忽然出声打断唐雨灵，马上就开始演出了，唐雨灵却在这跟卫笙咄咄相逼起来。 唐雨灵瞥了崔贤一眼，心想他这是有意袒护她还是确实在提醒自己？ 这时，一旁一名扎着高吊辫已经换好演出服的女生走了过来，目光轻蔑地上下打量卫笙，“我听你刚才嘲笑雨灵准备的节目，大家介不介意听听她有什么高见？雨灵，临时给这丫头加个节目没问题吧？” 女生盛气凌人气场十足，目光揶揄地打量着卫笙。 卫笙心想她什么时候嘲笑唐雨灵准备的节目了？她进来似乎笑的是她小小年纪当众表白。 唐雨灵抱歉地接口道，“没办法加了蒋雯儿，节目顺序都排满了，时间有限制没法临时安排。” 她叫出女生的名字带出了儿化音，显然二人的关系很是亲昵。 蒋雯就轻蔑地俯瞰卫笙，语气失望地揶揄道，“看来今天看不到更高明的演出了，既然没有节目你就请便吧。”她勾了勾唇角抬起纤细的手指向大门，示意卫笙出去。 卫笙看了看唐雨灵，又看了看蒋雯，不解地道，“你们说什么呢？我是来找我朋友的，碍着你了？”她指了指唐雨灵面带疑惑。 “还是碍着你了？”她又无辜地指了指蒋雯。 接着她又轮番指了指唐雨灵和蒋雯，“学校大会场你家出资建的？还是你家出资建的？” 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抿唇皱眉。 卫笙就乐道，“不是你们家开的管那么多累不累？”说完她又小声嘟囔道，“你们又不是居委会的。” 唐雨灵和蒋雯都被气得变了脸，学校里什么时候敢有人这么对她们说话了？这不是高傲亦或是公主病，而是以她们在一中学生会的份量，久居高位身份使然，哪有人敢当着她们的面儿这么嚣张。 这场校周年庆典是包括整个一中校区初高中部的庆典，而这样一场庆典却由初三年级的唐雨灵带队主持，其影响力就可见一斑。 崔贤被她犀利又逗趣的言语逗得一乐，唐雨灵顿时怒火中烧，好像被人挑战了权威似的。 蒋雯扬起下巴冷声喝问，“你哪个班的！” 卫笙则是转头从手中的袋子里掏出一盒东西递给崔贤，安抚性地微笑道，“给你，一会上台别紧张，相信自己是最棒的。” 唐雨灵顿时摇头嗤笑，这女孩是真缺心眼还是装缺心眼？从哪能看出来崔贤紧张了？以崔贤的优秀对这次的主持显然也没有任何紧张的必要。 卫笙竟然自作聪明似的给崔贤准备了一块甜食，而唐雨灵分明在前两天请借彩排之故请崔贤去台湾奶茶吃甜点，知道了他不喜欢吃甜食。 所以唐雨灵就抱胸微笑的看着这一幕，果然，崔贤脸上露出惊愕的神色，但接下来发生的是唐雨灵却是也跟着惊愕了。 只见崔贤惊愕的望着卫笙，然后抬手接过了她手中的蛋糕盒，脸上表情疑惑不解地盯着她道了句谢谢。 卫笙这才微微一笑转身朝门外走去。 她记得后世因为打趣崔贤喜吃甜食，崔贤给她讲过一段往事，自嘲当年不爱吃甜食的他在市一中校周年庆典被委以主持重任，当时面上强自撑镇定，心里却紧张得要死，同学却还都夸赞他的心性和气度，叫他哭笑不能。 在节目开场前，他突然间特别想吃块蛋糕压压惊，可事实上时间紧凑哪里有时间让他压惊，这蛋糕自然也没吃成。事后他竟是真的自己去蛋糕店买了一块蛋糕吃，自此以后每逢紧张就会想吃块蛋糕。卫笙当时还嘲笑他说，甜腻的东西的确有令人舒缓情绪的功效。 所以卫笙这一次大清早就跑到甜品店买了块蛋糕带给崔贤，鼓励他上场前不要紧张。 崔贤也确实被惊讶到了，因为刚刚跟唐雨灵对台本的时候确实是突然想吃点甜的东西压压紧张感，临到上场他才发觉从没做过主持的自己十分紧张，却又不好将这份紧张表露出来。 想到一会台下万千目光的瞩目，他甚至感到腹里一阵热气翻滚紧张得攥筋，满脑子都是想吃点什么。 而卫笙的突然出现胡说八道了几句倒是让他缓解了不少，更何况还给他带来一块蛋糕，同时还看出了他的紧张出言鼓舞。 这时，就听见走到门前的卫笙背着众人摆了摆手，回答了蒋雯的话，“初二五班，卫笙。可惜节目表排好了，不然还真想上台露露脸。”说着话，已经脚步不停了拐出了休息室。 79.第79章 有你的节目（二更） 回到台前的卫笙自然不知道休息室里，崔贤在唐雨灵惊愕羞恼的目光中将那块蛋糕吃得干干净净，长舒口气心情转好。 也不知道崔贤对她今天的做法既疑惑不解，又心怀感激。 更不知道蒋雯拉着唐雨灵走到一旁窃窃私语了几句，随后召集了学生会负责排表的干事商议了什么。 她只知道，自己在座位上等了大概十几分钟，学生们就纷纷入场了。 卫笙坐在这一排最靠边缘的位置，同桌宋京可能因为是学生会成员的关系负责场控没有归位，所以右边的座位空着，也就成了左手靠着过道，右手边没人。 她看见，卫祖荫与一众学校领导是坐在最前排的位置，不同于学生席，第一排的每把椅子前都摆放了一张小圆桌，上面有客人入座的名牌，身份等，避免了相互接触引发不必要的尴尬。 桌子上还摆放了矿泉水、水果和一些干果，显然学生会准备的非常充分，预算资金想来也不少。 开场并没有安排表演节目，而是两位主持人登台，用中英双语介绍开场，唐雨灵的机智与婉约在台上得到了充分发挥，很快将场上气氛活跃起来，欢笑声不断。 相比唐雨灵的一身盛装红裙，崔贤则是一身洁白西服，更衬得那张脸干净好看，就是气质显得清冷了些。 紧接着，就步入了致辞阶段，先是校长及主要校领导进行简单的致辞，然后请每位嘉宾分享创业心得。 虽然卫笙有些听得昏昏欲睡，但依旧打起精神头将内容听了个仔细，谁叫她现在正处于创业初期，这些嘉宾上去夸夸其谈虽然大部分人都听得半懂不懂，但于卫笙来说还是有不少可取之处。 终于轮到卫祖荫上台。 只见他穿戴得体，迈着矫健的步伐，却并未从台阶走上舞台，而是单手撑着舞台边缘，从正中央翻了上去。 这一特立独行的举动为他赢得了学生们的喝彩。 “长得真好看。” “帅哥演讲了嘿！” 卫笙不难听到从四面八方传来的私语声，相比先前几位上了岁数的叔叔辈，卫祖荫二十七八岁风华正茂的年纪，加上他特立独行的做派，与今天这老校友兼能人来宾的身份都为他加分不少，尤其吸引了女学生的目光。 “我叫卫祖荫，在座大家可能很多人都不认识我，不过我相信在未来的几年你们会在报纸上，电视上频繁的见到的。”他自信昂扬地做了开场，英俊的脸上微笑着且带有神采。 校领导带头鼓掌。 “我以前也是你们当中的一员，作为市一中出来的学生我感到很骄傲，你们也理应觉得骄傲。这所学校不但为你们提供了优越的、高于其他中学的教育资源，更为你们提供了雄厚的人脉关系资源。在座大部分学生的父辈祖辈都是当官、从商的，相信我的话不难理解。当然也有许多学生出身于普通家庭，那么我今天所讲的内容你们可就要仔细听好了。” 卫祖荫别出心裁，大胆生动地为市一中这些学生们上了一堂生动的人际关系学，点破了在场大多数学生都自幼耳熏目染，也模仿照做，却并未彻底理解的关键所在。 当演讲完毕，卫祖荫微笑着挥手，在收获了热烈的掌声后缓步从侧方台阶离开回到了座位，与几位领导和来宾交头接耳起来。 的确如卫祖荫所说，很多家长挤破头将孩子送进来并不只是为了它那高于其他学校的教育资源，而是更为了它能够提供给自家孩子在别处无法获得的人脉资源。 一中学生家境背景有多雄厚不必赘述，而在当今这个社会上，想要获得成功，人脉关系当之无愧地成了关键所在。 相比较出了社会后结识的朋友，在学校常年相伴共同成长的朋友关系显然更为牢靠和稳固。 很多家长会考虑，进了这所学校，你结交的大多都是这个局的女儿，这个干部的儿子，那个董事长的女儿，那个厂长的儿子，最次也能交到个总经理的子女吧？ 但家长们没有想到的是，巨大的家庭背景悬殊也会导致等级分明的阶级歧视，往往是家庭背景相当的学生团结在一处，也就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在这所学校，真正优秀的学生会越发的优秀，他们有更优越的资源，有更多的帮助与机会，他们更享受这种高人一等的差距与瞩目，从而完善自我，这是一中求全心理。 而像卫笙这种好似踏入了不属于她的世界的学生，或许会有因强烈的自尊心而努力追赶其步伐的，有虚荣心作祟努力融入的，但也有因资源悬殊再加上脑子不好使的，往往就面临着另一种相反的道路。 在来宾演讲过后，正式开始了校庆的节目表演。 表演进行到中段，刘建仁拎了把椅子坐在卫笙身旁的过道上，也不去看卫笙，嘴里小声道，“事儿办成了，就停在工厂旁边的车库里。” 卫笙盯着舞台点了点头，她先前安排刘建仁想办法把她的F50从虎台县运过来，这事说难不难说易不易，堂而皇之地开过来肯定是要被人注意的，而且她的车牌恐怕还不符合现在的法规，被抓住那可是要引发麻烦的。 “回头我想办法给你上个牌子，车管所我有熟人。”刘建仁紧接着说了一句。 话音刚落，就见宋京慌里慌张地弯着腰从过道跑向卫笙，到了近前开口就说，“你报节目了？” “没有啊。”卫笙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 “可是节目表里有你啊！咱们班变成俩节目了，你的独唱紧接着孙晓丽的独舞，这时间恐怕不够用啊。”宋京皱着眉头快速说道。 这都什么跟什么？卫笙也懵了，难道是自己从休息室临走吹的那句牛？ ‘可惜节目表排好了，不然还真想上去露露脸。’卫笙当时是这么说的，不过那时候她显然是有意吹牛装象，难道唐雨灵真气不过搞了小动作？ 80.第80章 感谢学生会（三更） “别说这么多了，赶紧后台换衣服准备吧，唐雨灵节目完事下个节目就到你了！”宋京说着将卫笙拉起，急急忙忙地朝着后台跑。 一边跑，他一边念叨，“我也是刚看了节目表才知道的，你不是自己报的？那学生会怎么搞的？会出这种错！节目你准备了吗？” 卫笙被他拉着一路赶往后台，闻言摇头道，“没有。” “怎么回事，要不是我提前通知你到时候表演就闹笑话了，你赶紧换衣服，随便想一首会唱的唱唱！不行，我还是去翻翻学生会还有什么歌的伴奏带吧！”宋京带着她穿过人群冲进休息室，然后转头离去。 独唱不是清唱，自然是需要伴奏带的，要是到时候卫笙选的歌没有磁带可就闹了笑话。 卫笙被推进门后脑袋发懵，她又没提前报节目准备上场，哪来的备用衣服可换？学校没给学生提供演出服。 很显然，这是唐雨灵她们搞的鬼，表演次序是一歌一舞，学生会临时将卫笙夹了进去，独唱排在唐雨灵的歌曲后面，两个唱歌节目撞档事小，但实力差距悬殊可就足够成为笑柄的了。 心机girl，卫笙摇了摇头。 而且提前甚至没有通知卫笙一句，让她毫无准备，若是学校问起来，唐雨灵完全可以以卫笙自己来后场报节目要替换孙晓丽来敷衍过去，学校肯定不会深究她。 再者这事就算是学生会背下，说中间链接出了问题也不算是什么大事。 相信唐雨灵就是想让自己闹个笑话。 此刻，唐雨灵正在舞台上优雅地翻动手指，悠扬乐曲在她指尖溢出，一首经典的willalwaysloveyou，伴随着她动人的歌声回荡在礼堂上方。 这算是校庆众多节目中的高端节目，突出了一中学生的素养之高，令在场来宾纷纷点头，交头赞许。 而在帷幕后方，查看台本的崔贤却愣住了。 他曾经不止一次的参与彩排过这次校庆，但从始至终也没听说卫笙报了节目，可临上台新给他的台本竟然是改动过的。 唐雨灵的下一档节目应该是孙晓丽的独舞，可两个节目中间却多出个卫笙独唱夹了进去。 这是怎么回事？他迅速抬眼朝着台下望去，可是除了黑压压的人头，根本找不见五班的位置在哪，更别说卫笙在哪了。 难道是学生会新改动的？那么有没有人通知卫笙？ 唐雨灵一曲终了，缓缓起身，回头望向崔贤方向。 台下掌声雷动，万千瞩目中，她就像是个身着盛装的公主，美好的相貌与身段在台上优雅致礼，然后用眼神示意崔贤该上台了。 崔贤轻蹙着眉头走上舞台，将唐雨灵的台本递给她。 唐雨灵便从容接过，然后举起话筒道，“感谢大家！希望这首歌你们能够喜欢。咦？下一场也是歌曲，来自初二五班的卫笙，独唱！” 台下便顺势响起了掌声，可等了一会，也没人上台。 唐雨灵依旧从容微笑，“那么我们就有请初二五班的卫笙上台进行独唱。” 台下断断续续再次响起掌声。 依旧无人上台。 “咦？初二五班的卫笙在吗？你的独唱到了呦！”唐雨灵幽默的声调似乎是在调节气氛，场下响起一片笑声。 五班的班主任孙梅此刻焦急了起来，直接站起身寻找卫笙所在的位置。 虽然听到下一个节目是卫笙独唱时她楞了一下，但也没时间回忆当时班长报给她的节目是什么。 班级里学生报节目是班长直接与学生会交接的，只需要跟她汇报一下，中间也不会出差错，所以她先前并未留意她们班的节目是孙晓丽的独舞还是卫笙的独唱。 只是此刻知道新转来的学生在校周年庆典报了节目有些愕然。 “卫笙呢？卫笙报节目了？人呢？”她皱眉询问。 有同学回答道，“卫笙刚才被宋京拉走了，可能上后台了。” 闻言，孙梅心中捎定，可转瞬又皱起眉头，因为场面已经渐渐尴尬起来，却还丝毫不见卫笙的踪影。 此刻，宋京也慌乱得很，台前都报幕了，可他却找不到卫笙，他已经找到几个歌曲的磁带，还打算在卫笙上台前跟她碰个头，敲定一下选哪首歌，他好拿到播音室去放。 但卫笙却没影了，难道是因为不会唱歌吓跑了？很有可能。 不过这个事是学生会出了差错，卫笙真没上台也怪不到她的头上，但让学生笑话、校老师领导多了分不喜是肯定的了。 孙晓丽这时候正在帷幕后暗自窃喜，刚才学生会有个叫蒋雯的学姐找上了她，要让卫笙的节目替换她，她开始还很恼怒，但学姐表露的意思是卫笙肯定不会上台，到时候依旧接她的节目，让她提前准备。 孙晓丽开始还有些不理解，但观察后发现卫笙整场傻愣愣的坐在台下看节目，都快到她了，却根本没有学生会通知卫笙。 这下她算是理解了蒋雯的意思，也不知道卫笙怎么给人得罪了，这是故意整她呢。而现在，卫笙干脆就没影了，显然是吓跑了。 台上，唐雨灵依旧从容得体，她微笑着道，“看来我们初二的小学妹无法为大家表演了，那么就直接跳到下一个节目，孙晓丽的……” “来了来了！”幕后突然冲出一道玫红色的身影，手里拎着个快及她胸脯高的大吉他，因着急冲出来还好像被绊了一下显得十分滑稽可笑。 台下也确实响起了学生们的哄笑声。 因为卫笙的节目被几次报幕，又以这样一种滑稽的方式冲出场来，显然引起了台下更多的关注。 甚至站在台上她还喘着粗气，接过崔贤的话筒探着身子抱歉笑笑，“没想到学生会临时给我安排了节目，让我在校周年庆典有机会露个脸儿，感谢学生会，感谢校方，感谢唐雨灵副会长。我之所以来晚了，是好不容易找了件乐器，要真上来清唱恐怕不是来表演的，倒成了砸场子的。” 81.第81章 献给在场的男孩们 卫笙这话传达了一个信息，她是被学生会临时安排进来的，先前她并不知道自己有节目。但因为言语幽默使得众人跟着笑出了声。 台下的卫祖荫在听到报幕喊出卫笙的事后就留了个心，因为这孩子能进一中还是出自他的手笔。这事自然不是他自愿去办的，而是卫解放求到了老爷子，老爷子安排他来办。 他因为与一中的校领导一直关系不错，所以这事对他来说并不算难。 在办理入学的时候，卫笙的资料与档案都经过他手，不过他没有去留意卫笙档案里的照片，此刻听到有她的节目，顿时抬头注视。 在卫笙一直没上场的时候，卫祖荫觉得有些尴尬，毕竟这孩子是自己推荐进的学校，没想到在周年庆丢了这么大个人，主要是自己还在台下。 而当卫笙上场以后，卫祖荫更觉得脸上火热火热的，心想难道卫解放夫妇穷的连给孩子置办一套得体的行头的钱都拿不出？他推荐入校的‘自家亲戚’竟然穷酸成这副样子。 简直就是在砸自己的脸面，亏得自己刚才还在台上夸夸其谈自诩风度翩翩。 台上，卫笙转头对崔贤道，“得麻烦你帮我举着话筒。 因为学校里除了唐雨灵没有其他弹唱节目，唐雨灵的节目是由一个短话筒架放在钢琴上支撑话筒，而卫笙弹吉他则没有高的话筒架，只得就近麻烦主持人。 崔贤见状点了点头，看着卫笙手中的吉他有些疑惑，没想到她还会弹吉他？ 卫笙一边脱去她标志性的玫红色羽绒服，露出里面的白色黑翻领衬衫，同时将长袖口挽起，亮出两根精瘦的胳膊来。 这才端端正正地抱起手中吉他，那模样看上去还像模像样地。 台下，卫祖荫抬高了眉，他当初办理卫笙入学的时候曾问过卫解放，他这女儿有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艺特长，方便他向学校介绍。 可卫解放当时分明很尴尬地告诉自己卫笙唱歌跳舞都没学习过，这事还让他将卫解放好顿教育，记得当时他说女孩子怎么说也要学习一两样拿得出手的特长，这方面不能吝啬花钱。 卫解放当时支支吾吾地直答应，无言反驳。 要是卫笙真会弹吉他唱歌，卫解放当时怎么不说。 “喂喂喂，试音。”卫笙兀自用话筒试音起来，台下再次被她滑稽的模样逗得哄笑。 “这首歌的名字叫做Prettyboy，中文译漂亮男孩。献给在场所有漂亮的男孩。”卫笙大大方方地露出微笑扫视场下，再一次亮出了两颗铮亮的虎牙。 学生中顿时响起一阵口哨声，恐怕市一中还没有女生这么堂而皇之地表示给在场男孩们献歌的先例，倒是让学生们觉得既有趣又大胆。 卫笙则下意识将目光投到台下邵秉然的身上，这首歌是卫笙上一世十分喜爱的一首外文歌，其原因也是出于对邵秉然的暗恋。她曾一直希望亲自将这首歌唱给他听，虽然时光荏苒已经物是人非，她不再是当年的她，那份埋藏在心底的强烈爱恋早已随着她的成长与社会的磨砺消然殆尽，但借此机会她仍旧希望可以弥补上一世的遗憾聊以慰藉。 邵秉然显然感受到了卫笙突然投来的深深一望，四目相对，他突然有些愕然。 随着卫笙话音落下，悦耳的乐声从琴弦悄然流淌而出，令台下口哨四起。 但她开嗓，却显得有些生涩，原因就在于这副嗓子到目前为止还没唱过任何歌曲，但卫笙并不怯场，随着前两句的适应期过去，便渐入佳境起来。 Ilieawakeatnight（我躺在床上，夜深无眠） Seethinginblack&white（看着眼前的黑白世界） I'veonlygotUinsidemymind（只有你在我的脑海中流连） UknowUhavemademeblind（你可知你已让我深陷） Ilieawake&pray（我醒着躺在床上祈祷） ThatUwilllookmyway（祈祷你会向我这边望） Ihaveallthislonginginmyheart（这份渴望在心中燃烧） Iknewitrightfromthestart（从一开始我就感觉到） OhmyprettyprettyboyIwantU（我那可爱漂亮的男孩啊，我爱你） 随着歌曲高潮来临，乐声越发欢快愉悦，押韵有致，她的发音标准毫不做作，配上悠扬的乐曲十分传神。 一旁举着话筒的崔贤就静静地望着她的侧脸，他好像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认真的打量她，事实上卫笙的相貌并不难看，但眼下也只能算得上是清秀，她没有金装的服饰，没有精致的发型，有的只是一张还未彻底张开的清秀小脸，干净、清澈。 但在那张清澈的小脸上，又有着一双别样的眼睛，时而干净清澈玩世不恭，时而沉如深渊深邃难懂，例如此刻她望着邵秉然的眼神，是深沉的，缅怀的。 邵秉然？崔贤一怔，转头看向台下。 的确，卫笙边唱边微笑看着邵秉然，邵秉然错愕地迎着她的目光，就这样四目相对。 一曲终了，卫笙微笑着放下吉他，接过话筒，小脸上洋溢着淡淡的笑容，“这首歌送给台下的一个人，感谢他曾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虽然已经成为过去。其实很早就想将这首歌送给他，可惜一直没有机会，所以再次感谢学生会，感谢唐雨灵副会长的‘精心’安排。” 说罢，台下一阵骚动，这难道是在校周年庆典当着所有老师领导的面表白？台下的人？是谁？ 学生们纷纷交头接耳，邵秉然呆呆地看着卫笙，因为他不知怎地有种感觉，感觉卫笙说的人就是他，因为卫笙说这话时是望向他的。 可他与卫笙从来没有过任何接触，除了她经常来班级找崔贤借书，偶尔撞见自己会打个招呼，会带给邵秉然一种他们以前认识的错觉，除此之外再无交集。 所以她说的又不可能是自己。 几位校领导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情况？公然表白？但又云里雾里没有点名道姓，照歌名来说显然是送给一个男生的，但真追究又没什么证据去指责她。 唐雨灵的精心安排？学生会简直就是在胡闹！ 82.第82章 终以砸场收尾 与校领导的反应不同，学生中却因此沸腾了起来，口哨声喝彩声不断响起，经过这次周年校庆，他们算是记住了初中部初二年级有个叫卫笙的另类存在。 这首歌目前没人听过，但曲调却好听得紧，当时在卫笙的复唱时，已经有不少人跟着轻哼起来。 卫祖荫早已呆愣在原地，他惊讶于卫笙的表演，更惊讶于卫笙与他所知极为不符的性格。 至于唐雨灵，卫笙的三番感谢令她觉得是在羞辱她，而事实上卫笙也确实是在打趣她的自导自演终成笑话。 此刻，崔贤却冷着张脸接过话筒，准备进行收尾说辞，唐雨灵却急忙拽住了他，低声道，“时间来不及，卫笙上场就得把后面的孙晓丽独舞取消掉，直接跳过去报幕。” 崔贤蹙了蹙眉，唐雨灵的话更充分说明了这场意外是她事先安排的，而她开始本是料定卫笙不会上台，所以孙晓丽的节目在后续接铛。 而一旦卫笙真的上了台，五班只有一个节目的空隙，孙晓丽就必须被刷下去。 相比较唐雨灵安排的这场意外，更令崔贤此刻冷脸的是卫笙刚刚的哪首歌，如果在此之前说卫笙跟谁有关系，爱慕谁喜欢谁，他崔贤都不会多理多想，跟他也没多大的关系。 但现在看来，卫笙那首歌是献给邵秉然的，也就是说她先前到自己教室借书的一系列举动，其实是借着找自己的名义来接近邵秉然？怪不得卫笙虽然对自己看似亲昵，又好像不怎么走心。一种被欺骗的感觉突然从心底冒出，令他生不出其他表情。 可这事仔细想想又不对，在虎台县时连他都还不认识邵秉然，卫笙更不可能认识，何来的一直想将这首歌献给他？又何来的已经成为过去？所以卫笙的话里有着太多难以理解的矛盾，似乎又推翻了先前的猜测。 “想什么呢？”唐雨灵见崔贤没有回应，反而陷入沉思冷了场，顿时轻轻推了他一下。 卫笙走下台，迎接她的是班级同学兴奋又好奇的目光，还有刘建仁竖起的大拇指。 他舔着脸凑到卫笙身边，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你直接说吧，这首歌是不是献给我的？你要真喜欢我就明着说，不要遮遮掩掩的，巧了，我对你也挺感兴趣的。” 卫笙轻蔑地瞥了他一眼。 刘建仁大感受辱，“你那叫什么眼神？漂亮男生，我符合对吧？我出现在你生命力，没错吧？成为过去……这个不算，我还没过去。唉我说小小年纪怎么还有过去了？以前谈过对象？”他又满脸不乐意地盯着卫笙。 卫笙懒得搭理他，“学生都看着呢。” “我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我凭什么怕她们看？”刘建仁又犯浑了，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抬高了声音，引得周遭同学均望过来窃窃私语。 卫笙无奈地在下面给了他一脚，她知道他从来都不在乎这老师职业，纯属心血来潮的少爷做派，但她还想好好在市一中念下去呢。 待节目完毕，所有表演学生上场谢幕。 卫笙就跟着大队伍上了舞台。 台下，不少见到卫笙上台的学生们都纷纷吹响口哨，初三以及高中方向也不知从哪里打听的，甚至有些人在喊她的名字。 卫笙几乎感觉自己此刻不是上台谢幕的，而是上来领奖的。 然而就在这时，另一头的帷幕旁响起几道不该有的吵杂声，然后所有人弯腰探头朝那边张望。 只见帷幕下方，正好在台下学生看不到的位置，两名男生像是有了争吵，正在拉扯不清。 其中一人正是崔贤。 两名男生身旁，是面容焦急的唐雨灵，她一身火红正装，纯洁中又添几分妩媚妖娆、仿若混血的脸蛋上夹杂着不安与着急。 就在这时，崔贤对面与他发生轻微撕扯的男生忽然挥起拳头，狠狠地砸在了崔贤脸上。 尖叫就从这一刻开始，可能是率先从唐雨灵的嗓子里发出，蔓延到了整个舞台上。 崔贤脸上挨了结结实实的一拳、唐雨灵尖叫过后愤怒高叫着‘高瑞’的名字、几名学生会的干事上前拉架被高瑞踹翻在地、崔贤再次抬手格挡被撞到了舞台中央。 事情大概就是这么个顺序，总之台上台下都骚动了。 上台谢幕的学生纷纷退到一旁，高瑞已经势不可挡地骑在了崔贤的脖子上。除了卫笙。 前排校领导老师纷纷起身张望。 与此同时，只见台上的玫红色身影迅速冲了上去，抬起粉嫩嫩的小拳头狠狠揍在高瑞的脸上！ 这一下似乎力道不足，高瑞虽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头，却没退半分，依旧骑坐在崔贤身上，只是将愤怒的目光转向了玫红色的身影。 玫红色却在收回粉嫩的小拳头之后有些抽搐地抖了抖，高瑞也再一次朝着崔贤挥起了拳头！ “拿豆包不当干粮？！” 随着这道伴随脚边话筒被扩大回荡着全场的话语，只见玫红色的那道身影猛地飞身跃起，一脚结结实实踹在了高瑞的脸上！ 高瑞被这一脚踹得翻身到地，头脑显然有些发懵，他抬手一擦见到嘴角有血，猛地爬起朝着卫笙怒冲了过去。 这道玫红色的身影除了卫笙还会有谁？她见高瑞朝自己冲来，近一个半头的差距令她感到面前像是压了座大山。 不过卫笙却不退反进，手中动作不停迅速褪去羽绒服！ 两手褪到袖口时她猛地抓住袖子，将整件衣服从头顶翻过，套在了冲上前的高瑞脖子上，同时拽着袖口借力飞起，一脚结结实实地揣在高瑞胸口。 高瑞想要后倒，但因脖子被羽绒服卡住，加之卫笙整个身体的力量都借力固定所以无法后退。 此时他的脸上已经闪过慌乱，却被她突然扭身旋转过去，两只勒住自己的袖口也成交叉式将脖子缠绕。 因为卫笙个子小，她一转身，被衣服缠住脖子的高瑞就被带弯了腰。 他想伸手去扯，却被卫笙用咯吱窝夹住他的手臂。 83.第83章 一战成名（一更） 顺势，一记漂亮的背摔。 高瑞庞大的身体就以这小小的身体为支架猛地飞了出去，背脊狠狠砸在地面。 卫笙也因为底盘不稳，脚步一个踉跄结结实实地趴在地上。 台下，邵秉然呆住了、卫祖荫呆住了、刘建仁呆住、校领导和学生们都呆住了。 台上，崔贤呆住了、宋京呆住了、唐雨灵也呆住了。 一切都只发生在须臾之间，速度之快、过程之复杂令人眼花缭乱，总地来说到了这一刻，学校的男老师才反应过来纷纷冲上舞台。 第一个冲上来的当属刘建仁，卫笙眼尖地瞟见他在混乱中照着高瑞的侧脸来了一脚，踢得他鼻孔窜血、疯狂大叫，“槽！谁TM踢我！” 卫笙从地上爬起来，转身走到崔贤身旁伸出手，后者一愣，随即伸手握住卫笙的手掌从地面爬起。 卫笙皱眉盯着他嘴角的血丝道，“为什么打架？” 崔贤抬起手背擦拭嘴角，原本干净的白色西服也因在地上翻滚变得脏兮兮的，那头永远干净爽利的头发也显得有些凌乱。 “你没事吧？”他上下打量卫笙，一边抬手按住自己修长笔直的大腿咧了咧嘴，似乎是有些拉伤。 “没事。” “我都不认识他。” “为什么不还手？”卫笙蹙眉。 崔贤就无奈地扯了扯嘴角，眼角盯着卫笙的胳膊道，“你胳膊受伤了？” 他拉起卫笙精瘦的小胳膊，上面已经有了淤青，令他皱起眉头，“为什么帮我？” 刚刚的一幕的确令他感到震惊与不可思议。 卫笙也低头揉了揉酸痛的胳膊，轻描淡写地道，“还要我说几遍，你是我最要好的朋友。” 崔贤拉住卫笙胳膊的手就顿了顿。 “你们俩为什么为什么有完没完？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就在这时，横穿出一只大手拍开崔贤的手，顺势拉住卫笙的胳膊将她往后带了两步。 崔贤一愣，抬起头就见到刘建仁黑沉的面孔。 刘建仁沉着脸将卫笙拉到了一旁，“你没事吧？受伤没有？就你这小体格子还敢跟人动手！” 卫笙被他一拽疼得龇牙，“少说我的口头禅，知道我体格小也不赶紧上来帮忙。” …… 这场校庆，卫笙最终如她开场所言那般，以砸场收尾。 据传学生会受到学校严重批评，初中部更是在整个学校丢尽了脸面，当然，这是老师们所认为的。 而学生们，则是截然相反的一种看法。 起码初二五班的卫笙在这场校庆后算是成了学校里的名人，乖张不羁的性格，一身玫红色的羽绒服，在这个冬天晃到了市第一中学学生们的眼。 至于那天在校庆上打人的男生，名叫高瑞。事实上，高瑞是唐雨灵的头号追求者，崔贤在被动与唐雨灵扯上关系时就对他有所耳闻，据说当知道崔贤与唐雨灵相好时他还当场砸了计算机室的一台电脑。 高瑞搞砸了校庆，学校却并没有给他记任何处分，其原因在于他有个在朝南市任职市长的爹。 高瑞的父亲原是省委常委委员，调任到朝南地级市担任市长，是朝南市的二把手，仅次于********，正儿八经的副厅级干部。 这背景在朝南市一中都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光凭着他那位地位显赫的爹，学校也不敢轻易动动他身上哪怕一根汗毛。 至于唐雨灵的父母，与高瑞一般也是副厅级，在朝南市担任市委副书记，主抓招商引资。 这是卫笙在战情后了解的基本情况。 学校里疯传，因为在场有几位学校请来的重量级来宾，这件事影响十分不好，关乎学校荣誉，校长震怒要将一两名学生退学。 学校总要抓那么一两个背黑锅的，既不能得罪官员子女，卫笙和崔贤这两位肇事者自然就难逃法网。 雪后初晴。 学生们穿着厚厚的冬衣，拿着雪橇成群结队地走出教学楼，今天的扫雪日。 扫雪，在学生们看来是难得的课上假期，在室外扫雪之余玩笑打闹不用上课，皑皑白雪照映了每一张稚嫩的面容，但却没有卫笙的。 此刻，卫笙与崔贤正站在一楼教导处门外的走廊上。 拿着铁锹冲出教室的初一的学生，在经过二人时都不免望上两眼。 卫笙站在走廊的窗口，眺望着操场上玩耍着的学生，表情平静得仿佛并未像是等待着某一种处决。 她心里清楚在这件事上自己顶多算是个英雄救美，至于崔贤这位事件引发者，以他那位此刻正在教导处办公室与领导谈话的母亲在朝南市的关系背景，他也绝对是没什么事的。 至于校长一怒退学之说，根本就是谣传，她到现在还记得校长在校庆散场后满是顾忌与后怕的神色。 崔贤之所以能以一个新生的身份在这次校庆上有露脸的机会，是因为崔家承诺为学校投资捐建一个游泳馆，以此换得确保孩子在进入朝南一中后的地位。 这位李校长当然不希望这事泡汤，当然，他更担心高瑞这位高干子弟在学校真出了什么事，那样的话市一中将会面对来自上层前所未有的压力。 市一中之所以能长久以来地在朝南市以及L省经久不衰，其原因主要就在于这群高干子弟争抢入学风气的良性循环，他们的父母成为了为这所学校最坚实的保驾护航者。 所以崔贤和高瑞他一个都不想得罪，倒是对于打了高瑞的卫笙大为震怒，但事件主导者都大事化小，对于卫笙也只能挥手了事。 “看什么呢？”崔贤见卫笙从始至终一言不发，就望着窗外，倒是生出些不适应来。 卫笙抬头看了他一眼，微笑着摇了摇头，“看他们打雪仗呢。” 看着卫笙晶莹粉透的侧脸，崔贤叹了口气，“这件事连累你了，你爸妈知道了吗？” 卫笙微微一笑，这件事学校并没有找她的父母，或者说还没有时间找她的父母。 但卫祖荫却没打算就这么过去，当晚他就给卫解放打了电话痛斥卫笙在学校所犯下的罪行。 不过这事卫解放和杨立春没有亲眼看见，也不相信一向老实的卫笙会做出这种特别夸张的行径。 84.第84章 终将爬向生物链顶端（二更） 再加上卫笙大事化小的解释，自己在父母心中一跃成为了英勇救下好同学的楷模。 何况卫祖荫留给卫家三口的印象并不好，他的话在卫解放看来本就是带有偏见的。 这时，教导处的大门打开，率先出来的是崔永贞。 她的脸上依旧是温和优雅的笑容，与在她身后出来的几位校领导握了握手，“那这两个孩子我就先带走了。” 卫笙转过头，正巧撞上崔永贞犀利的目光。 “走吧，孩子们，我带你们去吃点东西。”在校领导客气的送别中，崔永贞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向崔贤与卫笙。 这个时候似乎也不能说不，在几位校领导的点头下，卫笙与崔贤跟着崔永贞出了学校。 门口，停着崔永贞的小轿车。 “妈，我们去哪？”上车后，崔贤有些疑惑和不安起来。 崔永贞从倒视镜静静地看了坐在后排的卫笙一会，抿唇道，“这件事我已经为你们解决了，你们是不是也该为我解惑？”说着，发动车子。 朝南市的香港茶餐厅只有一家，算是十分新潮和昂贵的地方。 因为这饭店驻扎到朝南市就是打着走高端的旗号，所以其价格对于现在的普通大众来说还是有些只可远观。 崔永贞驾轻就熟地带着二人来到二楼靠窗边的位置坐下，因为不是饭点，所以整层楼几乎没什么人。 “你们喜欢吃什么随便点。”崔永贞将单子递到对面的两个孩子面前，同时也在不断地打量着卫笙。 她依旧是乌黑的长发高盘在脑后，精致的妆容及穿戴，整个人看上去严谨且雍容，又不乏事业女性的干练精明。 崔贤以为卫笙没有吃过这种港式餐厅，生怕她感到尴尬，所以提前接过菜单连她的份一起点了。 对于此，崔永贞看在眼里，面上依旧是优雅亲切的笑容。 待点完菜，崔永贞才好似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兜里拿出一叠钱来，看厚度估计有万元的样子。 “小贤，妈今天刚收了笔回款忘记存银行了，对面就有一家，你去帮妈存上。”她微笑着将现今与一张银行卡递给了崔贤。 崔贤一怔，看了看卫笙。 可还不待崔贤回答，崔永贞继续无奈地苦笑了一声，“妈带这么多现金在外也不安全。” 闻言，崔贤只得接过钱与卡，对卫笙说了句稍等一会，便转身下楼了。 餐桌前只剩下崔永贞与卫笙二人。 “再有两个月就过年了，年根底下坏人多，不安全，身上哪敢放那么多现金。”崔永贞一边用手巾擦拭着双手，一边自语着。 卫笙淡淡地看着她，“阿姨把崔贤支走，有什么话就说吧。” 崔永贞瞟了她一眼，嘴角露出笑容，“还真是个聪明孩子，你这么聪明是你父亲教的？还是你母亲教的？难怪能进市一中呢。” 卫笙蹙了蹙眉，她自然不会真当崔永贞是在夸赞她。 而这句话分明就是在讽刺她父母让她进市一中为的是贪图些什么。 “相比教育孩子，我确实不及你的父母呢。因为我工作很忙，崔贤自小是被他爷爷带大的，性格也单纯了些，分不出人心险恶。”崔永贞似乎是在自说自话，却句句诛心。 卫笙淡淡地看着她，双唇微微抿起。 崔永贞淡淡一笑，“你能一路从虎台县跟到市一中来，看来你父母对我们家的情况很了解。你也知道，崔贤是万城集团的少东家，将来是要接手崔家的生意，我将他转入市一中不是为的让他荒废时间在争风吃醋打架斗殴上，而是希望他结识一些好的朋友。” 卫笙一怔，崔贤怎么就成了万城集团的少东家？这不该是邵秉然的身份？ 抛开这层疑惑，卫笙自然知道崔永贞所言的‘好朋友’指的是什么。 她继续自语般，慢悠悠地说道，“像你们这样的家庭或许很难理解，崔贤之所以跟我姓崔，是因为我们崔家这代没有儿子，崔贤这孩子生来就注定是接手家业的。相比他在学校考了什么样的成绩，我更在乎他交到了哪些朋友。” 说罢，崔永贞摇头轻笑，“阿姨说这些话没有别的意思，或许你可能根本听不懂。但是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跟崔贤走得太近。你们年纪还小，该用心在学业上，如果这是你父母的安排，阿姨不介意跟他们谈一谈。” 卫笙听了这些话，心里是复杂难明的。 她是个成年人，起码内心是这样的。 她深深的明白在当今这个社会，乃至未来社会的阶级歧视，这并不令她感到伤心和难过，只是有些无奈，深深的无奈。 她当然不会自持重生而来就有多么高人一等的想法、冷傲强势的内心，听到别人的鄙夷牛逼哄哄地泼杯凉水走人，亦或是起身痛殴对方一顿。 起码对于现在的她来说，那不叫牛逼，那是2B铅笔。 虽然老天给了她一次新的机会，但能走到何种程度还是要步步为营，顺着这个时代的大势乘风而上，当然，也有可能败风而下。但卫笙相信，她终将爬向生物链的顶端。 在现在的崔永贞的眼里，她就是个家庭背景与崔家严重反差的普通家庭，她就是一个连名牌都穿不起的穷酸学生，甚至说她就是一个该远离类似崔贤这些高等肉食动物的低等生物。 崔永贞平日结交的都是卫笙这种家庭难以企及的高官富商，过的也都是像卫笙这种家庭难以想象的优越的生活。 就如同想进市一中，卫笙的父亲需要到处求人，而崔永贞想让儿子在学校崭露头角可以捐建一座游泳馆。 这是等级的差距，生物链的高低端，除了实打实的金钱地位无可弥补。 卫笙并不怪她说出这番话，因为崔永贞此时的态度，已经因为她是个孩子有所收敛了。 甚至在某些程度上，面临如此的窘境更能激励卫笙一颗不甘于现状的好胜心。因为，她深知莫欺少年穷的道理。 虽然如此，但卫笙却无法容忍对方在言语和精神上践踏自己的父母。 85.第85章 风暴来临（三更求推荐票！） 半晌，她眼波流转，嘴角泛起一丝淡淡地笑容，眯眼看着崔永贞，“崔阿姨不用费心找我的父母，我的父母虽然都是普通的工人，比不上整日盘算结交达官显贵的您，但她们平凡得善良、简单。今天这话我只说一次，我的父母没有处心积虑想要逢迎巴结谁，他们虽然没有您这身精致高档的装扮，但绝不会以一颗粗鄙的内心去揣摩衡量他人。” 说完话，卫笙淡淡地起身，从兜里掏出几百块钱，动作从容地用茶杯将钱压在桌面，“我与崔贤都是独立的个体，该结交什么样的朋友由我们自己说了算。而我也同样去看待崔贤，在我将他当作朋友的同时并不代表他的母亲有资格干预我的生活。” 说罢，卫笙转身离去。 崔永贞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卫笙的背影，不是因为卫笙刚刚字句看似为父母解释，实则反击羞辱了她，而是因为这女孩刚才不温不火地的态度着实令她有些意外。 一个正常孩子听到这些话，该有的羞耻心或自尊心也会令她感到羞辱或愤怒，但卫笙从始至终不温不火地态度倒是超出了她的预计。 更何况，一个孩子竟然能在如此情况下平静地说出这些话来，反倒令她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反应。 看着卫笙从容消失在楼梯转角的身影，崔永贞心里忽然升出一种后悔，这孩子不简单哪。 随即，她又摇了摇头，想到卫笙在虎台县与第一中学的做法、以及她的家境，崔永贞立即否去了心中那刚刚升起的一丝想法。 如卫笙这样的女孩，再不简单又能如何，将来至多靠着年轻的身体与手腕在男人间博得一席之地，要么就是进入普通人眼中了不得的事业单位捧着铁饭碗，更或者是在某些私企打拼出一些成绩，这在她的眼中，无异于碌碌无为的一生。 下楼时，卫笙与正快步冲上楼来的崔贤擦肩而过，后者猛地顿住脚步，看着卫笙的背影张了张嘴，半晌却没有发出言语，而是转身上了楼。 崔永贞看到儿子回来，便笑着拿起筷子，温和嗔怪道，“这么长时间，快，菜都上齐了。” 看着母亲若无其事地优雅从容，崔贤心中闪过一丝悲凉，“妈，今后我不允许你再私自接触我的朋友。” “朋友？”崔永贞讶异地挑起眉梢。 十二月中下旬，塑料工厂的灾难性风暴如约而至，大批的工厂因此倒闭。 卫解放与钱闯的工厂这个月又进了四台机器，向银行贷款四十万元，压了上百吨的货物还未来得及出，便被卷入这场暴跌风暴之中。 供货商的催款、进货商的压价、银行的电话，就如雨天缺氧的鱼儿，一下子全都浮出水面，密密麻麻的事情令卫解放焦头烂额。 不光是卫解放，可以说整个行业都处于十分严肃的动荡期，人心惶惶寝食难安。 除了卫笙。 卫笙因为及早做了准备，在价格暴跌前的最后一次出货便再也没有进购塑料，轻松顺利地躲过了一劫，等到价格再跌段时间，她就会大批量地进购囤货。 而在这期间，卫笙的手机工厂亦是步入了正轨。 宋晓启用以往的人脉关系着实为卫笙的新企业拉拢到一批对于创业有着极高热忱的归国华侨，这里面有他以往的下属，也有同行业的朋友。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摸索研制，重生国际电子公司的第一部模拟信号类直板手机面世了，并且成功地入网。 以现在的水平来说，电话至多只能接打电话，收发短信，但这已经足够了，这部手机的优势在于更加独特具有超前意识的外形。 不同于最早其的、直板塑料小灵通灰红白拼色简单，而是全身采用了金属皮革仿树脂的材质，外形漂亮新颖，针对男女不同款式，走得也是高端路线。 之所以刚开始打入高端市场，是因为现如今的普通大众对于手机概念相对较弱，传呼机反倒是比较实用的通讯工具。 人们没有成天拿着手机打电话接短信的概念，她也不想去开这第一炮。 即便手机一经推出低价销售，走大众市场，也无法直接性地转变固有思维，所以众人一致认为，开始可以先行打入高端市场，大范围地广告宣传，营造出一种富人品牌的假象。 如果营销手段做得好，销量也不会低。 待小灵通在普通大众中普及一段时日，彻底转变了固有思维再做研究也不迟。 工厂的确按照宋晓的经验设立了七个部门，前两天宋晓已经带领一队人马在新手机还未批量生产前便赶往各地，研究各省网络，洽谈渠道合作，方便手机接下来的全国发售。 周末，卫笙做好难度卷便在家看电视，杨立春蹲在厨房地面宰杀盆子里的鲤鱼，卫解放则一根烟接一根烟地坐在沙发上想事情。 自从卫笙在前几天的月考中取得了十分优异的成绩，这几日在家里堂而皇之地看电视父母也不会在旁边絮叨了。 就在卫解放又一次点燃一根香烟时，卫笙终于忍不住起身从他嘴里将烟抢了下来，掐灭在烟灰缸里。 卫解放先是一愣，随即看着整支完好的香烟被女儿扔在了烟灰缸里，顿时心疼起来。 “你爸这会都抽多少烟了，给我都快熏出眼泪儿来了。”杨立春也正对着大门的厨房里走了出来，双手一边在围巾上擦拭，一边摇头看着卫解放。 卫解放就叹了口气，双手捂住脸仰头靠在沙发上，仿佛是被什么解不开的难题困扰。 杨立春也深知塑料价格暴跌给丈夫带来了难处，但她不太懂，只知道难，却不知道有多难。 “老卫也别闹心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有啥砍还是过不去的。”杨立春坐在沙发上给丈夫倒了杯水，除了这些话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丈夫。 卫解放两手胡乱地在脸上抹了两下，睁开眼道，“现在市场价格越来越不稳定，一天比一天跌的厉害，进货商开始还愿意压压价收下货，现在干脆都不敢进货了。” 说罢他拿起家里的座机电话放在腿上，快速地拨通了钱闯家的电话。 86.第86章 时间磨人 这段时间卫解放再没有带卫笙去钱闯家吃过饭，就连他自己也是只与钱闯在工作中有所交集，显然因为那晚的事二人心里还有疙瘩，这疙瘩还没来得及沟通缓解，就被突如其来的市场风暴席卷得焦头烂额。 “老钱，那批货款子结了没有？”电话一通，卫解放就开口问道。 也不知电话那边回答了什么，卫解放脸色又难看了几分，“你不说金峰是你朋友没问题吗？我知道现在价格不稳定，但先前给他的货总要讲诚信吧？这笔钱他要是不给咱们结，咱们拿啥给人家。” 卫笙从这话里大概听出了几个意思，父亲说的金峰她知道是钱闯那位警察局的同事，家里做一级工厂的，以每吨料子从中抽成的条件保证了父亲工厂每批货物的回款。 但现在显然是对方因为市场价格的暴跌，不但不接货了，之前发的货也压着款子不准备结算，起码暂时不准备结算。 而他们不结算，父亲工厂估计也还拖欠着上家的钱，也就是父亲工厂供货商的款子无法结算。 “他们有难处咱们就没难处了？都这节骨眼上你不使把劲还替他们说什么话？！”卫解放突然提高了声音，然后啪地挂断了电话。 杨立春被他的状态吓到了，虽然感觉到丈夫这两天压力很大，但没想到已经到了这个程度。 以卫解放的脾气，如非像那次关系到自家女儿，很难会与别人发生争吵，更何况是翻脸。 她赶忙挪到卫解放的身旁，抬手放在他的腿上安抚道，“老钱说什么了给你气成这样？消消气喝点水，你看都给闺女吓着了。” 事实上卫笙只是在想事情，她想找一个合适的契机让刘建仁代表收购方与父亲接洽，让父亲以被收购、入股的形势进入到自己的工厂，如此确保帮助他躲避这一次的灾难。顺便将钱闯踢出局。 这时间点卫笙大致已经有了打算，得把钱闯逼得走投无路他才能心甘情愿地出局，而待价格上涨，让他怕是后悔都来不及。 只是父亲现在与钱闯算是绑在同一根线上的蚂蚱，逼钱爽，就等于逼父亲，虽说先前已做好让父亲经历这次磨难吸取经验教训的打算，但此刻还是心有不忍。 但倘若现在出手帮父亲，就等于是帮了钱闯，养着这只白眼狼日后还真说不准会闹出什么更大的麻烦。 一切都有了打算，唯有时间磨人。 这天，卫解放终于约到了卫家老叶子吃饭，确切地说是经过几次邀约后终于接到了那边肯定答复的电话。 卫家老爷子全名叫作卫国庆，生下卫解放那年不过二十岁，纯纯的旧社会包办婚姻与原配妻子感情平淡，没过多少年妻子便离世了，而后再娶了了徐梅，生了卫祖荫，算是重新组建了自己的家庭。 而卫解放在这个家庭就好像是个局外人，徐梅对他并不严苛，甚至有些放任，或许因为根本没有当自己的孩子抚养，想着卫解放没什么出息才好。 卫家的老爷子顾及娇妻感受，对大儿子也少有帮助扶持，在他看来这或许是为了少添家庭矛盾，巩固内部团结。 但对于年少的卫解放来说显然是有些残忍的。 好在卫解放争气一直读到大学毕业，工作上父亲没尽多大的心，他也能自力更生当了教师，而后娶妻生子算是自立了门户。 即便如此，卫解放依旧不愿意怨怪父亲，开始的那几年，每逢年节都会带着妻子到朝南看望卫国庆，直到后来经历了种种不欢迎、不痛快才彻底地死了心。 但是一家人，打着骨头连着筋，十几年过去还有什么恩怨可记，卫解放更不是小肚鸡肠的人，早把当年的那些旧事抛去了脑后。 “这约咱爸吃顿饭比约见总理都难。”杨立春在临时接到卫家的电话后，一边换着衣服一边说。 “爸这不是工作忙吗，再说他也没把咱的给忘了，这不？抽出空赶紧给咱来了电话。”卫解放劝着妻子。 杨立春便无奈地笑了笑，心想这都来了朝南一个多月了，真想吃顿饭还真抽不出时间？对方的不重视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毕竟一家人，这层窗户纸也就不会轻易捅破。 今天杨立春特地给卫笙好好打扮了一下，从床底下找出一件虽然旧了些，但比玫红色羽绒服强上许多的黑色呢绒大衣，从上到下一排大扣，配上鹅黄色的针织围巾，倒叫卫笙看起来干净可人儿了许多。 这东西在现在来说可不算便宜，是去年从表姐杨迪那捡下来的。 好像是因为杨迪因此挖苦了卫笙两句，自尊心作祟下卫笙闹着不要穿它，这才被母亲收了起来。 一家三口穿好衣服就下了楼，直奔对面那栋虽离得近，但搬来一个多月却还没有踏足过的粉漆小楼。 “对了老卫，我今天到大门口那家理发店问了问，正好他们年底忙需要招短工，我过去帮帮忙，离得这么近也方便。”路上，杨立春犹豫了半晌才状似轻松地开口，但嗓子发紧出卖了她此时的紧张。 卫解放闻言愣了一下，而后默默地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点燃，没有回答。 在搬到朝南市前全家已经商定好，工厂开起来，杨立春再不用到外面操劳，专心在家带卫笙就好。 毕竟这些年杨立春的操劳卫解放都看在眼里，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谁又愿意让自己的妻子出去打工挨人白眼，受这份罪呢。 可是现在…… 妻子显然是了解了自己近来的难处，工厂面临着倒闭不说，还拖欠了银行与供货商一大笔的钱，虽然如果低价卖掉机器和压货能还清个八九不离十的，但生活上显然已经陷入绝境。 他哪里知道，如果事态顺势发展下去，工厂的货物被钱闯私自卖出卷款逃跑，那才是真真的陷入了绝境。 卫解放深深地吸了口烟，“再说吧。一会吃过饭我跟爸单独谈谈，看他能不能帮帮忙。” 气氛一时间陷入了压抑。 就在这时，杨立春突然哎呦痛叫一声，卫解放急忙回过头，就见到妻子脚边一块刚刚碎裂的雪球。 再往后看，女儿正弯身在雪地里抓起一把雪，用戴着手套的手搓球呢。 “这死丫头！”杨立春被卫笙气乐了，也幼稚地弯身抓起一把血朝着卫笙扬了过去。 下一刻，卫笙手里的雪球就砸在了卫解放的胸口上。 卫解放瞪着眼珠嘿了一声，掐灭烟头也乐呵呵地抓起一把雪来。 当卫家的保姆阿姨打开门，看到的就是正在门外抖落身上积雪卫解放一家三口。 87.第87章 通讯技术峰会 她疑惑地后仰着身子朝窗外看了看，“外面这是下雪了吗？” “小阿姨，是谁呀？”屋里，传来了一道女声，可以分辨出正是那天电话里的徐梅。 紧接着，就是一道雍容高挑的身影从房间里拐出，徐梅虽然已经年近五十，但因保养得好看上去就像是四十出头，身段紧致没有丝毫赘肉，她正穿着一件正红色的缎面儿长袖睡裙，浴袍式的，里面有一件缎面儿的内衬裙子，并无不得体之处。 而她的长发正用一只棕色的大发夹夹在脑后，额前几缕碎发倒显得风情万种，真真是风韵犹存，那模样，跟卫解放搁在一处说是夫妻都没人不信。 相反杨立春虽然年纪还不到四十岁，却因为岁月磨砺已显老态，身体略微地发福，看上去倒显得比卫解放的继母年纪还大一些。 杨立春显然注意到了这一点，又或许是被这气度所慑，有些尴尬地杵在原地。 卫笙倒是记得，这位卫夫人好像是从四十几岁就开始在脸上打针，那会已经有了所谓的瘦脸针，只是叫法不同，而且价格昂贵，在富太太们中很是流行。 只是效果就不如后世的好了，这针必须得隔段时间就打，确实能起到收缩脸部赘肉的功效，相对地也使得脸蛋看上去十分僵硬。 小时候卫笙对这位奶奶的印象就是长得像假人儿似的。 “妈。”卫解放与杨立春都有些尴尬地唤了一句。 因为徐梅是在卫解放十二三岁时进门的，所以卫解放很小就改了口，一直叫她‘妈’。 徐梅淡淡地笑了笑，打量了一下因为在楼下打雪仗有些狼狈地一家三口，眼中闪过一瞬间的嫌弃，被卫笙正巧捕捉到。 “进屋吧，门开着怪冷的。”徐梅微笑着点了点头，“老爷子在屋里头看书呢，你们先在沙发上坐一会，有什么事就跟小阿姨说。我先进屋换件衣服。” 卫解放忙把门带上，脸上露出因他们没关门所以导致凉气进屋的歉意。 但徐梅可没看到这份歉意，她已经回屋了。 那小阿姨还算客气，笑着道，“你们先脱鞋进屋坐吧，我厨房还做着菜呢，有啥需要你们就喊我。” 卫国庆家本来是百平米的三居室，但后来应徐梅的要求，在员工大批搬到新家属大院卖房之际，将隔壁的一间屋子买来下来，打通后就变成了近两百平方的大户型。 因不是电梯房，这个改动不难实现。卫笙家进来的大门是原先最早的大门，其实从隔壁的门也能进来。 脱鞋穿过玄关，除了左手旁的两间卧室外，拐个弯就是一大间客厅，深棕色的皮艺沙发大气且严谨，房子都是中式装修，天棚吊顶亦是用深棕色的木板围成一圈，带有浓烈的书香气。 沙发旁的边角柜上摆放着的也是装有书法画卷的瓷器。 杨立春擦身经过时加了小心，生怕给碰倒了。 “爸什么时候重装的房子？这也太大了，能住得过来吗？”杨立春又是赞叹又是艳羡地四下打量。 卫解放笑笑道，“前些年吧，具体啥时候我也不知道，这次过来朝南就已经这样了。” 夫妻俩就一板一眼地落座，仿佛因四周高档的装潢和家具，使得人都跟着不由得严谨端庄起来。 过了大概有二十分钟，家里电话响起，小阿姨接过电话后去叫徐梅，说是卫祖荫来电。 徐梅端着茶杯从屋里缓步出来，接起电话，过了一会脸色却有些不对。 她瞥了卫解放一眼，压低声音冲着电话那边的卫祖荫道，“可是他们已经到了。” 过了片刻，不知那头说了些什么，徐梅蹙眉点头道，“那好吧，我嘱咐他们。” 挂掉电话犹豫了片刻，她便端着茶杯，转身坐到沙发上。 “你们听说了小灵通手机在江浙一带面世这事吧？听说这段时间已经在咱们L省预售了，省里很重视，决定在咱们市牵头举办一场通讯科技峰会，除了给小灵通一个展示平台外，也算是给省内各企业一个相互了解促进合作的平台。通讯科技型企业没有门槛，实体企业要求注册三年以上，年收入超过五百万才能参会。” 卫解放和杨立春听了有些摸不着头脑，这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徐梅继续说，“一般这种类型的峰会都是省商会、市商会私人举办，也没什么稀奇的。但这次省政府牵头举办，就更具威望一些，来参会的都是大企业，如果能参加这样一个平台结识一些合作伙伴对企业肯定是有好处的。祖荫的单位去年才注册，按理说没资格参加，但工商局方面有几个推荐名额。董事长的面子你们也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祖荫正好今天请了胡局长吃饭。” 卫笙挑眉，为通讯科技举办的峰会？手机的概念现如今还未全面普及，当然，在今后的几年甚至十几年中这东西虽说已经步入了更新换代节奏异常之快的趋势，但在眼下这个时代还只处于个开端。 小灵通的上市可以说也带动着国内的手机市场进入新的转型期。 这显然已经引起了省领导班子的重视，举行此类峰会可见其重视程度。 通讯科技类公司参会无门槛！这明显是发出了一个信号，接下来的扶持企业，通讯科技类公司是重中之重。 说是给小灵通一个展示平台，实则是给省内的通讯公司一个暗示、观摩和学习的机会了。 说白了，就是要省内的公司、牛人去学习人家的技术，模仿人家的东西，然后搞出类似的好东西来为L省添光增彩。 如此省领导、尤其主抓经济的省、市领导面上有光不说，更能带动市场经济。 他们不想让国外的东西，又是率先与其他省市先行合作的小灵通成为市场主导，这对卫笙来说是个好兆头。 更是难得的机会。 “峰会什么时候举办？”卫笙忽然开口问道。 徐梅虽然一愣，但还是回道，“下星期。” 88.第88章 为了面子，不要儿子 徐梅端着茶杯，姿态优雅地坐在沙发上缓声道，“老爷子打算帮祖荫在工商局要一个参会名额，刚才祖荫来电话说请了胡局长今晚到家里吃饭。” 说到这，卫解放和杨立春哪里还不明白她的意思。 意思是胡局长的饭局跟他们撞档了？卫解放面色有些难看，难道徐梅这就打算请他们离开？ 那可真是在妻女面前丢尽了脸面，再说自己还有事要与老爷子单独谈谈。 她淡淡一笑，打消了卫解放的疑虑，却说出更叫人心寒的话来，“你们也知道，解放这十几年都不在朝南市，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我与董事长是原配夫妻，也都以为董事长只有祖荫这么一个儿子。二婚夫妇，老夫少妻小儿子，这些话毕竟好说不好听。” “董事长要了一辈子的脸面，要是打一开始解放就在朝南也就算了，可这十几年解放不在，大家理所应当都是这么认为的，董事长和我总不能逢人就解释。现在要是突然冒出个大儿子来总是有损名誉的，就算解释清楚了，也难免落人家口舌你们说是不是？再说这种事传的快，解释不清楚的。” 徐梅淡淡地叹了口气，模样似乎也很无奈。 卫解放听了这话心里莫名地一片冰凉，依照她的意思，自己是卫家长子这事以后还得瞒着了？究其原因，还都怪自己这十几年不在朝南市？ 徐梅摇了摇头，将茶杯放在桌面上，“董事长再过几年也就退休了，你们也不希望他爱惜了一辈子羽毛，却临了被人瞎传话、嚼舌根，侮了名声。” 卫解放和杨立春对视一眼，无论徐梅说出这番话的目的是为了什么，但她一口一个为了老爷子，叫他们都没法反驳。 就连卫笙也心里清楚，如果老爷子没有授意，或者没有答应她这想法，光凭徐梅可不敢这样背地挑拨的。 因为上一世这时的她年纪还小，对大人的这些暗地里捅刀子话没什么思考更不会去过脑，所以印象并不深刻。 但第一次吃饭好像的确是有个什么局长过来，但卫笙因为跟这群人在一起坐不住，更听不懂大人们聊些什么，所以草草吃过饭就以下楼玩为借口离开了。 对于那时的事情，卫笙只能说有个大概笼统的印象，至于具体发生在什么时间、哪一天她无法具体记得，何况参杂了这一世的许多蝴蝶效应，不少的事情都已经逐渐发生改变。 不过既然卫国庆一家有意与自家撇清关系，卫笙自不会反驳再贴上去。 徐梅看卫解放夫妻没有说话，便淡淡地微笑道，“所以待会胡局长来了，我就介绍你们是董事长的近亲，这样解放以后真有个什么难处，需要求人办事，也好说得上话。” 观她的表情，似乎是卖了卫解放夫妻一个了不得的好儿，算是对他们做出了补偿似的。 对于此，卫笙冷眼旁观，脸上不经意地闪过一丝轻蔑。 徐梅似乎是因此看了卫笙一眼，但脸上依旧从容微笑，并未放在心上。 有时候，对方的轻松自然比之轻视更叫人心中发寒，卫解放此刻就是此种心境，他难以理解徐梅为什么可以这般轻松，仿若无事地说出这番话来。 这个厉害的女人。 而在这期间，老爷子显然不可能不知道他们已经到了，但却并没有出来表现出一个父亲应有的亲昵与重视。 这都令卫解放心凉不已。 “又下雪了。”厨房里传出小阿姨的声音，几人朝着客厅的窗外看去，皎洁的雪花漫天飘洒，为这个冬日又增添了几分严寒。 客厅里富丽堂皇的装饰摆设，被灯光映得明晃晃的，却照不进人心里。 徐梅又起身朝着老爷子的书房走去，反手关上门隔开了与客厅这两道世界。 不多时，卫家的门铃被人按响了。 小阿姨去开门，卫解放一家在客厅就不难听见小阿姨夹带着喜庆的迎接声，“少爷回来啦？快进屋，屋里暖和。” “阿姨，这位是胡局长，你快去叫我爸妈。”这是卫祖荫的声音。 紧接着就是换鞋声，而后两道脚步声从玄关绕进了客厅。 卫家三口就朝着玄关看去，只见卫祖荫一身笔挺的深蓝色西装，白色的袜子踩在柔软干净的拖鞋里，英俊的脸上带着轻松愉悦地笑容，正与另一名男人并肩迈入客厅。 另一人则是有四十多岁的年纪，五官普通，身材发福，个头照比卫祖荫也矮了一个头，看上去就像个球，头上发丝稀少，那圆滚滚的肚子不难看出其整日里如何腐败。 “胡局长，请进请进。”卫祖荫说着话，朝客厅沙发望来，显然是早有准备所以并无惊讶神色。 他看了看卫解放，又看了看胡局长笑道，“哦，这是我家亲戚，哥哥嫂子和我小侄女。” 胡局长便乐呵呵地冲着卫解放一家点了点头，然后在沙发右侧坐下来。 这时，卫国庆卫董事长与夫人徐梅也相继从书房出来，脸上都带着客套的笑容。 要说卫国庆虽然不在正式的级别之列，但享受的级别待遇可比这胡局长要高，央企单位领导虽不如地方上领导有实权，但身份地位摆在那里也是不能小觑。 从胡局长见到卫国庆后笑着起身握手的场面，足以看出一二。 “麻烦麻烦，太麻烦您了，这大雪天的还让胡局折腾过来。”卫国庆松开胡局长的手，笑着示意众人入座。 期间，他只是抬眼看了看卫解放，一边朝胡局长笑，一面朝着卫解放点了点头，便算是照顾到了。 卫解放只得跟着众人起身又坐下，顿显多余了起来。 “不麻烦不麻烦，卫董事长难得招待吃饭，我这再忙也得过来呀！这不，刚开了个会，就被这小子给拉过来了！”胡局长哈哈一笑，伸手指了指卫祖荫，显示亲昵。 事实上卫国庆在钢铁集团是个副董，但大家称呼自然不可能称其副董事长，所以就直接叫他卫董事长。 89.第89章 我是做废品加工的 （二更） 卫国庆也打了个趣，“胡局这话说的，倒像是我平日小气得很，难得请客似的！” 此言一出，大家纷纷跟着笑，胡局则便笑便摆手，表示卫董事长误会了。 那胡局可开门见山，“卫董事长这次请我过来，不就是为了峰会名额嘛，这种小事不是我老胡说您，打个电话就好了嘛，还让祖荫折腾个什么。” 卫祖荫听了这话，心里呸了一口，自己找他几回都是秘书接待的，推三阻四，不拒绝却又不给个准话，最后还定准老爷子请客，见面才答应下来。 敢情还得是父亲的面子够大。 但他也顺势笑道，“胡叔，这事可不怪我，要怪就怪咱家老爷子，你们关系是好了，可是我跟您就没打过交道，这也说不上话唉。” 胡局长顿时哈哈大笑，“那是下面人办事不清楚，这回你有我家里电话，再有事直接找我！” 看着他们惺惺作态地，卫笙心想，这胡局长这人情卖得倒是好，这事对于他本身就是个不大的问题，但开始显然是卡了卫祖荫一道才有现在的后话。 待老董事长亲自买这个面子又开门见山，叫人心里舒坦。 而且这次饭局在她印象里好像不是卫家求人办事，倒好像是来人求卫家办事。 卫笙的记忆，在饭菜做好、几人上桌后得到了印证。 饭桌上，胡局长胡礼泉和卫国庆先是喝了两杯酒，酒是好酒，卫家老爷子利用职权之便搞来的特供茅台，喝得众人满心舒坦。 胡礼泉才道明来意，“卫董事长，贵单位现在还招不招人？” 一听这话，卫国庆顿了顿，心里顿时跟明镜似的。 他顿时微笑道，“胡局长有什么想法就直接提出来，大家都是自己人，不要藏掖。” 胡礼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这样，我有个外甥刚大学毕业，这不正赶上下岗潮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我倒是想给他安排进机关单位，但打算先让他到国企单位镀镀金，日后也好安排嘛。” 这几天，胡礼泉被媳妇逼得紧，天天嚷着要他给外甥找工作，可机关单位眼下因改革抓得正严，不好安排。 他身为一局之长，这点小事要是办不妥，指不定叫媳妇娘家人如何埋怨。 当然，这对于他来说也并不是太大的问题，只是正好遇到问题，卫祖荫就送上门来了。 国有制钢企业，这要是进去了无疑是个铁饭碗，将外甥弄进这层单位他也面上有光。 只是要他亲自出面请企业领导吃饭，为这点小事也确实脸上无光，正巧这卫祖荫有事求到他头上，他自然是要拿捏一下。 这不，卫董事长亲自来买这面子，他自然也就顺势卖给他，再反过来求他办件事就轻而易举了。 卫国庆听闻此言，想了想面带难色道，“现在正值改革阶段，各单位都在响应国家号召减员增效，大批量地裁员势不可挡，下岗容易上岗难哪！咱们单位眼下也抓得紧，这事……” 卫笙暗暗摇头，这是标准的官员办事准则，没事照小事办，小事照难事办，难事照办不了给你办，反正就是办一分事，看上去却尽了三分力，这人情你不吃也得吃。 胡礼泉也跟着露出难色，“这……卫董事长方不方便想想办法？” 卫国庆似是下了决定，“这事再难也是自家的事，胡局长不拿我当外人，我又哪里能说外道话？这样，过几天你等我消息，让孩子先把入职手续准备齐全了。” 胡礼泉当下一拍大腿，笑着举起酒杯，“就冲卫董事长这爽快，来，走一个！对了，让祖荫明天就把申报表送到我办公室，这事可别忘咯。” 双方互买了面子，这事就算是交易成了。他让卫祖荫将申报表送到他办公室，而不是送到局子里，无疑是直接走绿色通道给了特权。 倘若卫董事长今天没答应给他侄子安排工作，这申报表送到局子里估计还得经历点磨难。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话题终于引入到了一直处于餐桌边缘的卫解放身上。 起先只是胡局长为找话题随口问道，“这位也姓卫，是卫董事长家的亲戚，听口音倒不像是朝南本地人？” 卫国庆就看了眼大儿子，顿了顿才笑道，“从虎台县来，到朝南做点小买卖。” 胡礼泉的眼珠子就转了转，能让卫国庆在今天请来一道吃饭，肯定也是为了在自己这混个脸熟，现在说是做买卖，让他更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做什么买卖不得走他工商局这道衙门口？ 既然卫国庆有意抬举，他自然也不会吝啬情分，借着酒意就当即笑道，“卫先生做什么生意的？以后衙门坎遇到难处，就叫祖荫联系我，别的地方不敢说，在朝南市还是没有问题地。” 卫笙知道，如今的官员照比后世更多了几分无所顾忌和嚣张跋扈，说他们是官，实则更有几分匪气。 卫国庆接过话头，“解放原本在虎台县当教师，刚辞职，现在跟朋友合伙在朝南搞了个工厂，以后可能还要麻烦胡局长了。” 胡礼泉闻言有些惊讶，“搞工厂？好说好说，当老师的确没啥奔头，要我说，现在这体制下还得自己挑枪自己干！能从教师转行搞工厂，很有魄力嘛！” 卫解放为人实在，没那么多花花肠子，闻言就微笑道，“胡局长客气了，我现在就是做点塑料回收再加工的生意，跟朋友合伙搞了个小厂子，这不眼下正赶上价格暴跌也是焦头烂额的。”说罢，他转头看向父亲眼色，心想借机挑明了来意。 听闻此言，卫国庆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卫祖荫暗暗一笑，徐梅依旧是面带微笑只是那笑容里多了几分轻蔑。 胡礼泉一怔，看了卫解放一眼，“哦，废品加工，不错不错。”他亦是点了点头没有再深聊下去的意思。 卫笙暗自摇了摇头，卫国庆刚才接过话头，含糊带过说卫解放现在自己搞工厂，估计就是为要个面子。 胡礼泉表现得也颇为重视，怎奈父亲实在自己破了功、说了实话，人家一听是搞废品加工的哪里还会有所重视。看这态度，显然是多了几分瞧不起。 90.第90章 被拒，参加峰会（三更郑重求票！ 对于卫解放自己破功，卫祖荫还是乐意见到的。 至于脸面，谁家没有两个穷亲戚呢。 深知其身份本该是卫家正统，此刻却不能承认。卫祖荫看到这幕，心里倒是多了几分得瑟，更佩服起母亲的功力来。 徐梅则是微笑着端起茶杯喝了口水，她自然没有跟着喝酒，作为东道主夫人要是都下场陪着喝酒，这胡局长得是有多大的脸面，这样的场合自然是男人们推杯换盏就好了。 卫解放显然也看出了对方的轻视，对此他却并不怎么在意，起码面上并未表露出些许地在意。 自己正处落魄，要钱没钱要身份没有身份，父亲所交集的人本就与他不在一个水平面上，难免受人白眼，何况对方还不至于给自己白眼看，不过是不去重视罢了。 这种时候最是能体会人情冷暖，卫解放无奈一笑，转头看了看妻儿，好在杨立春对此并不敏感，女儿似乎也只是低头吃饭，没有听大人说话。 他再次露出笑容，“既然说到这了，我就直说了吧，本来还想跟、跟叔单独谈的。现在塑料市场价格暴跌近四成，我的货款都被压着没有回来，先前跟银行借贷的钱一时间也还不上，不过相信市场很快就会回暖，而且我有积货，就是缺了笔暂时周转的资金，我想先跟叔借笔钱周转一下，过段时间价格回暖，我把货出了再还上。” 卫笙闻言也抬起头看向卫国庆的脸色，看见这位老爷子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她扯了扯唇角，看来又到了见证人情冷暖的时刻。 徐梅闻言皱眉一笑，“解放，胡局长还在这呢，这些事回头再聊。” 卫解放淡淡一笑，“不过是遇到点难处，难道这事也怕人知道？”他这话明显是在嘲讽徐梅先前让他隐瞒卫家长子身份这事。 徐梅自然听出了他的话外音，当即扯了扯嘴角，最终没有说话。 胡局长不明就里，摆了摆手，“都不是外人，不过塑料跌价这事我也有耳闻哪，听到了一些风声，这价格恐怕是不好回暖了，还有再跌的趋势。你要是搞这行当可得加点小心，自己控制好风险，别把钱都投进里面。” 卫解放闻言微愣，作为市工商局长对一些行情出现大的动荡有所耳闻是正常，而且他得到的消息似乎也更有权威性些，难道价格真的回暖无望了？ 卫国庆闻言也蹙了蹙眉，颇为威严地斥责道，“早就跟你说不要瞎去搞那些没把握的事，就是不听！现在遇到麻烦知道找我了？” 桌面儿上，众人都静了静。胡局长跟看乐和似的坐在一旁笑不作声。 卫国庆就摆了摆手，“这事你别跟我说，我在国营单位正经上班，拿不出这么多钱给你补窟窿，要我说这厂子能开就开，不能开趁着没赔钱赶紧想别的出路。”说完话，便朝胡局长举了举杯。 那态度，似乎就像是在当着同级别领导的面儿训斥下属，丝毫不用顾虑任何颜面问题。 卫笙可记得，这位在正经国营单位上班的老爷子后来即便退休多年，仍旧轻松将卫祖荫的儿子送去国外读书，年费几十万元的贵族学校。 卫祖荫也见缝插针地揶揄道，“大哥，我爸妈都早说你不适合自己做生意了，这不！话就应验了，才没俩月你就给自己搞到这境地？真不是我说你，趁早把那加工废品的买卖处理了，你要真不想再当老师，我厂子里现在正缺人手，给你安排个位置够你养家糊口的。” 卫解放一直面带微笑地听完这番话，也不动怒，也不委屈，末了只是点了点头，“看来我今天真是来错了，那行，叔叔阿姨，胡局长你们先吃着，我手头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他话音没落，卫笙已经起身拎起一旁的外套穿上，脸上带着意味深长地笑容，“那卫董事长、卫夫人、卫小厂长您们吃好喝好。咱回见。” 这话讽刺意味颇深，尤其后面那句回见，趁着那张小脸上轻蔑讽刺地笑容显得格外刺眼。 杨立春也早就受不了这场面了，闻言赶忙拎起衣服随着卫解放要走。 但作为媳妇又不能真的默不作声抬屁股走人，所以杨立春有些尴尬地道，“那您们先吃着，我跟解放就先走了。” 但这话听在桌旁众人耳里，就多少有些跟卫解放同气连枝的意思。 看着一家三口当真出了家门，卫国庆就沉下脸来，面上多少有些挂不住了。 卫祖荫就冷哼一声，“上行下效，教不出好样的孩子来！前些天我到一中参加校庆，就见这孩子在台上打了高市长的儿子，瞅瞅这孩子什么德行！我都断定她以后没什么出息！” 胡局长听得大为惊讶，打了高市长的儿子？ 卫国庆摆了摆手，沉声道，“吃饭。胡局长，让您见笑了。” 此刻，卫解放带着妻女出了楼道，迎面扑来的鹅毛大雪呛得他打了个喷嚏。 “呸！”卫解放沉着脸，首次不顾形象地朝着地面狠狠吐了口吐沫，心中一直憋着的一口恶气才得空发泄出来。 从徐梅让他隐瞒自己是卫家长子那会，卫解放就感到深深的憋屈，直到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他甚至都已是怒极反笑。 这就是为什么早年回家受了两回气就不再回来过年的原因，因为每次踏进这个家门总会叫人热着进来，寒着出去。 但是，没有过任何一次，他心底生出过那样强烈的、渴望成功的谷欠望。 他想要证明自己！ …… L省在朝南市牵头举办的通讯峰会，地点定在朝南万城大厦五楼大厅。 万城大厦是万城集团总部，坐落于L省朝南市商业中心的繁华地带，去年完成封顶，是朝南市最高的地标性建筑，目前共有十层。 这栋大厦的负一层是个大超市，上面三层则是商场，再上面七层则都是写字楼。 不过此时的商场还不似后世那般全部都是品牌专卖等，基本都是些私人承租的档口，但作为朝南市最具标志性的商场，并且驻扎当下流行的阿迪、耐克、李宁等运动品牌，依旧深受百姓信赖。 此刻，卫解放、杨立春与卫笙一家三口就站在这座商场门前，抬头就可以看见“热烈庆祝L省第一届通讯技术峰会在朝南举行”的横幅。 91.第91章 打响！朝南通讯第一炮！（四更 或许是因为前几天在卫家吃饭闹得不欢而散。 与卫笙前世的经历有所不同，卫家老爷子大概是抱着缓和关系的打算，让卫祖荫亲自登门送来了这次峰会的入场贴。 虽然参加通讯科技峰会对于卫解放来说并没有解决眼下难题的作用，更与他所从事的废品再加工风马牛不相及，但能来此看看L省商界的大佬们是如何社交的，总归是能长长见识。 要是能顺带结交上两位朋友，就更算得上是意外收获了。 卫解放自然不愿错过这次增长见识的机会，不但他自己来了，更将杨立春和钱闯夫妇都叫来了。 他们入场贴上所标识的是卫祖荫企业员工的字样，以此种身份入场算得上是最为合情合理的了。 卫笙跟钱爽也随着父母一起跟来了。 万城大厦对外开放一共三层，上面七层则是办公区域，除了有商场管理办公室，更多的是推动整个万城集团运作的核心团队。所以电梯只对内开放。 因这次的峰会是在五楼举办，所以来宾可以乘坐电梯上楼。 这年头，电梯对于普通群众可是个新鲜玩意，因高楼并未普及化，普通的住宅和上班的工厂、亦或是公司，哪会有电梯？ 卫、钱两家人在一楼换了带有员工标识的名牌夹在胸前后，便径直乘坐电梯来到五楼。 电梯门刚刚打开，入眼的就是整洁明亮、毫无遮挡物的大厅，两根罗马柱巍峨地直立在大厅正中左右两侧，参展商家的柜台展示区井然有序的排列其中。 这次峰会主要针对的对象是电子通讯设备，但除小灵通之外的其他参会商都是传呼机、传真机、座机电话等产品，当然，还有MOTT朝南分部、Nokia的参与。 虽然如今的市场份额大多属于MOTT，但也就是在这一年，诺基亚推出全球第一款金属质感手机N8810，把手机带入另一个时尚的全新境界和巅峰。 同时，Nokia为了开拓全球其他地区市场，推出了分别适应欧洲、美国、韩国等不同国家不同数字通讯标准的手机产品，国际市场份额将MOTT直线甩下。 不过这一年Nokia也是刚刚打入Z国，在国内的影响力远不如MOTT。 除了这些通讯设备，还有其他商界翘楚也都在展厅内设立了展台，对自家的商品进行展示。 当然，这次峰会的重中之重还是斯康达公司推出的小灵通。 在卫解放等人纷纷随着众人围观小灵通手机展台之际，卫笙则是走到了Nokia的展台前。 展台前的解说员正在为众人讲解，“Nokia6150是今年问世的一款采用双频技术手机，支持中文短信输入……” 卫笙走到展柜前看了看，印象中老到掉牙的的黑蓝色直板天线手机就赫然躺在展柜之中，它机身干净毫无瑕疵，可以看出是纯纯的新机，带有这个年代应有的厚重感。 在这个年月，采用双频技术的手机可谓是凤毛麟角，这款6150也是诺基亚在国内推出的第一款支持中文短信输入的手机。 卫笙知道，这个品牌将在今后飞速跃起，而后又如绽放的烟火在极度灿烂后几近消失于历史的舞台。 不远处，卫笙就看到了重生国际电子通讯公司的展台，她又抬步走入自家的展台前，离老远就见到宋晓正在指挥员工进行展台的布置。 宋晓转身，不无意外地见到了卫笙，惊喜道，“卫总？” 卫笙对他做出了个噤声的手势，走上前道，“准备的怎么样了？” 宋晓顿时自信满满地点了点头，“就快布置好了，作为这次峰会唯一一家国内手机制造，相信一经推出必定引起轰动！” 卫笙也跟着露出微笑，就见宋晓朝着Nokia方向望了一眼，“照比国外品牌咱们不但具有国产优势，而且咱们的998也支持GSM900/1800双频，注入多款音乐铃声加上界面新颖、款式独特、手感轻盈，加入了贪吃蛇和打飞机的游戏，这些都是咱们的优势。待会我自己充当讲解员。” 今天重生国际推出的这款cs998，字母取公司名的首字母，而998意味1998年，全称cs998。 机器只推出深黑、莹白两款，也全赖其材质独到能做出如此色泽，远比如今市场上的机器颜色好看高雅得多。 用后世的眼光虽也是老掉牙的款式，但在如今来说却算得上新颖抢眼。 至于游戏，多亏了西里尔提供的游戏代码，令宋晓团队照葫芦画瓢成功研发注入，若放在前世，约摸得是2003年前后的技术。 所以宋晓的自信是有来由的，也是有足够的底气的。 其手机性能更是取其精华、摒其糟粕，比如今市面上所推出的所有机型好上那么一点，也就是那么一点。 但相信多出的这么一点，已经足够了。 卫笙深知路要一步步走，别说当下时代不支持她拿出所有的东西，即便真的支持，也不好上来就倾尽全力不留余地。 如今的手机制造还是全手工作坊模式，并不如后世那般我用你家的屏幕、你用我家机壳。 可以说所有东西都要自己团队研发出来，所以耗资更大，能力也有限得很。 而卫笙的团队之所以可以省去大笔耗资，全赖于她有西里尔给出的资料帮助。 她的团队几乎是站在后世先进技术的肩膀上运作，只需要将这些资料照葫芦画瓢，挖掘出适用于己方机器的技术尝试植入，不能植入的在此基础上加以改动创意，总归是超出当下的技术水平的。 卫笙在嘱咐了宋晓几句，便转身来到父母身边。 此刻，卫解放等人沉醉于小灵通解说员洋洋洒洒地讲解之中，感慨其性能强大机身轻便小巧，性价比可谓是极高的。 “你说人家老美怎么就能研究出这玩意，无线通话机器还就这么大一丁点？咱们的大哥大咋就那么沉？”杨立春隔着展示柜摇头感叹。 “妈，大哥大也是人家老美的。” 杨立春回头，就见女儿正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自己身边，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杨立春闻言讶然，“我还一直以为是咱们Z国产的！这孩子，到一中上学就是不一样，知识面都比你妈广咯！” 这话，听得钱闯和张玉华夫妇暗翻白眼，寻思不就是在一中上个学，天天挂在嘴边显摆个什么劲。 92.第92章 打响！朝南通讯第一炮！（2） 因为卫笙一家来得比较早，算是顶着预先进场准备的员工身份提早入场。 待到了上午九点钟，会场内渐渐人多了起来，解说员就如上了弦的机器般，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介绍讲解。 重生国际的柜台此刻也已经搭建完成，由被卫笙一个电话从外省支回来准备峰会的宋晓充当讲解员的角色，对这款正准备面世的cs998进行详细地演说。 照比一般的解说员，宋晓这位手工作坊的全程参与者、技术指导兼市场拓展人，对这部机器更具备全面性地了解。 此刻，他慷慨激昂满带自信地话音已经吸引了许多人的围观。 能参与这场通讯峰会的自然都是朝南市、乃至L省商界的翘楚，亦或是一些达官显贵们。 渐渐地，卫笙见到了几个熟面孔。 除了与工商局胡局长一同入场的卫祖荫外，还有万城集团的当家人邵成东，邵成东之子邵秉然也出现在了会场之内。 因为邵成东身旁站着崔永贞，所以不出预料地，卫笙在邵秉然身旁发现了崔贤的身影。 邵成东和崔永贞正被人前后簇拥着进入会场，至于邵秉然和崔贤则在后方一边闲聊一边踏入会场，他们却都没注意到卫笙。 卫笙陪在父母身边，倒也没有过去打招呼，毕竟对方都在万众瞩目下被簇拥着入场，恐怕也没时间搭理自己。 就在崔贤和邵秉然相继入场后，电梯里又冲出一道风风火火身段妖娆的身影，那俏丽绝伦的面容与白皙透明的皮肤不难被人多注目两眼。 唐雨灵？卫笙一怔。 只见唐雨灵满面笑容，急匆匆地冲到了崔贤身边，笑着说些什么，而后电梯里再次走出几道身影，其中一个中年西装男人朝唐雨灵背影喊道，“雨灵，急匆匆的做什么！” 卫笙猜测，这是唐雨灵那位任职朝南市主抓经济市委副书记的爹，见他身边前呼后拥颇有些官员做派的众人就不难猜测。 可以说这场通讯技术峰会的举办与他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 上次卫笙与崔贤母亲分别，叫西里尔查了一下万城集团当年的资料，了解到崔氏的确在去年与万城集团合并，占据第二大股东的位置，但后来集团重组崔氏出局，这已经是无数年后的事情了。 显然，万城集团是受邀参加了这次省委举办的峰会，不只如此，就连脚下这峰会的场地都是万城集团的大本营，估计因为通讯技术峰会算是新鲜玩意，所以带着儿女来长长见识。 此刻，唐雨灵的父亲正朝着女儿方向走去，也不知是因为与邵成东、崔永贞早就认识，还是因为儿女凑在一块，总之待他走近，邵成东与崔永贞就微笑着返身回去与他攀谈起来。 随后，一众身为地位显赫的人就都朝着此次峰会的重头戏、小灵通的展台踏步而来。 也不知是因为这群人久居高位气场非凡，还是被人认出，反正他们过来以后，原本挤在展台前围观的人群就相继朝旁边散开了些，为他们腾出位置。 这朝旁边散开的人群自然包括卫家三口，以及钱家三口。 正随着人群往旁边挪动，卫笙耳边就听到了钱闯的声音，“看着没？那个是咱们市市委副书记唐明山，这次峰会就是他牵头搞的。那个是邵成东，这次峰会场地就是万城集团出的。” 相较于市委副书记，这座万城大厦显然更叫人有一个明确的阶级差异概念，钱爽瞪大了眼睛看着那身价显赫地一众人，眼中露出惊叹。 那才叫有钱人哪！ 卫笙则转身去了洗手间。 待她上好厕所正准备冲水，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你干嘛呀，这是女厕！” 卫笙动了动耳朵，这是唐雨灵的声音。 “我有话跟你说！你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了？”这是一道男声，有些耳熟。 紧接着，就听见唐雨灵道，“高瑞，我跟你没什么话好说的。咱们俩井水不犯河水，你再缠着我，我就告诉我爸爸了！” “我都答应你不找崔贤他们麻烦了，我为了你白挨顿打你还想怎么样？再说、再说咱俩那晚的事就、就不算了？”高瑞的声音逐渐转小，听上去倒有些娇羞的意思。 “高瑞！”唐雨灵愤怒咆哮出声，紧接着又压低了声音从嗓子眼钻出怒语，“这件事不许再提！它本身就是个错误！你别再缠着我了听懂没有？你要是敢把那件事说出去我就、我就死给你看！” “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雨灵，你别生气！可、可咱们俩本来就该在一起啊，全校都知道我追了你三年，你现在跟那个崔贤凑一块不是打我的脸吗？” “滚！滚滚滚！”唐雨灵似乎是抓狂了，紧接着就传来一道巨大的砸门声，而后，卫笙隔壁的厕所门被人打开再关上。 卫笙这才惊着张脸蹑手蹑脚地钻出厕所隔间，见到原本打开着的女厕大门此刻正紧紧关闭着，显然刚才传来的砸门声就是从这传出。 那天晚上？卫笙忍不住憋笑，心想贵圈可真够乱的。 她洗了手就赶紧走出洗手间，一开门，就见到高瑞正搓着手站在门外来回渡步。 俩人就这么撞上了。 “是你！”高瑞一眼就认出了卫笙，他的脸上闪过一丝讶然。 卫笙也顿住脚步，估计高瑞看着自己算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怪不得他在那次校庆后并没有找自己的麻烦，原来是答应了唐雨灵不再找崔贤的麻烦，估计这高瑞就顺便将自己算在了内。 高瑞长得高高壮壮的，面孔长得很是英气，浓眉大眼带着些粗犷的帅气，初中的年纪个头已经直逼180，相较于卫笙这干瘦的小身板，他就像是坐小山似的横在卫笙面前。 卫笙心忖，这厕所门前的走廊过道很窄，真真是狭路相逢勇者胜。 可出乎预料地，高瑞惊讶过后，那张英气粗犷的脸上竟是露出讶异地笑容，“你是卫笙？” 93.第93章 打响！朝南通讯第一炮！（3） “你……认错人了？”卫笙试探着地问。心想这高瑞现在是不是拿捏不准自己是不是那天打了他的卫笙？ 谁知高瑞露出哈哈大笑，“别装了，我认识你！你就是卫笙！”说着话，小山似的高大身躯靠近了她几分。 卫笙朝后靠了靠，这会自己手里可没有醋瓶子，也没带弹簧刀。 光靠这小胳膊小腿可拧不过他。 “你挺厉害嘛！连我都能摔得动？”高瑞打量着她瘦小羸弱的身躯，“一会散场我请你们吃个饭怎么样？咱交个朋友。” 卫笙惊讶地张了张嘴，心忖这高瑞是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挨了自己一顿还要请客吃饭？ 就在这时，厕所大门再次打开，身着一身牛仔装的唐雨灵从内迈出，光说那一双被牛仔裤映衬得修长笔直的大腿，就足够让男人流下口水。 高瑞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对于她今天这身装扮也不是刚刚看到，但依旧有些眼睛发直。 “你怎么在这？”唐雨灵看到卫笙显然很是意外，不由得柳眉蹙起。 没有得到答复，她狐疑地打量了卫笙一眼，转身撇开二人前往大厅。 高瑞也赶忙追着唐雨灵而去，临了转头冲卫笙道，“你别走啊，刚才的事就说定了！” 看着二人消失在转角的身影，卫笙摇了摇头，双手插入裤兜也抬步走进大厅。 此刻，大厅里已经吵杂如菜市场般，各个展台前讲解询问声此起彼伏，卫笙抬眼去看，就见重生国际的展台前已经围满了人，就连唐明山、崔永贞和邵成东一行人都在专注地盯着柜台，听着宋晓的演说。 相反，小灵通那方已经只剩下寥寥一小波人马。 酒香不怕巷子深哪！ 卫笙步履轻盈地朝着朝着自家的重生国际展台走去，因为此刻父母也都聚集在了这边。 “cs998待机时间长达40-100小时！支持频段GSM900/1800，配有市面上绝无仅有的金属皮革仿树脂材质，内置多款小型游戏……” 在宋晓的讲解中，周边Nokia和MOTT的市场部人员也纷纷围拢上来，不同于其他展台，宋晓将手机从展柜拿出来给众人传递观赏。 唐明山显然十分重视，走到一旁唤来了秘书打听起重生国际的情况。 “团队我们是专业的！手机我们只做最好的！”待宋晓慷慨激昂地进行收尾宣言，赢得了四下里一片沸腾掌声。 被众星捧月般地宋晓在搭起的简易台上洒脱自信，他转头朝着卫笙方向看去，轻轻眨了眨眼。 “你怎么来了？”就在卫笙跟宋晓眼光交错间，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 回头看去，来人是崔贤，他正面带疑惑地盯着她看。 在崔贤身后，则是邵秉然与一脸不情愿地唐雨灵，还有高瑞。 此刻，崔贤身穿一件白色英伦风格立领薄毛衣，深蓝色地领子上红格交错，外罩了一件白色的休闲风衣，显得整个人气质干爽清新，配上那副清冷的面孔倒有些出尘起来。 邵秉然则是下身穿着浅色牛仔裤，一件米色V领毛衫，外罩了件短款的白色羽绒服，英俊好看的脸上笑容温和迷人。 俩人这么凑在一块，倒着实吸人眼球。 一旁的唐雨灵自不必多说，乳黄色的高领毛衣外套着牛仔套装，显得整个人身段修长挺翘，吊高的马尾辫暴露出姣好的容颜，仿若罂粟般迷人。 就连一旁的高瑞，高大健壮的身材配上粗犷英俊的五官也格外抢眼。 站在这样几位帅哥美女旁，一身黑色呢子大衣，配上鹅黄围巾的卫笙就有些被显没了。 她倒毫无怯场，笑笑道，“跟我爸妈来观展的。” “哦？”唐雨灵淡淡地瞥着她笑了笑，“你爸妈也受邀参展了？” 卫笙眯眼笑着摇了摇头，面色泰然地笑道，“用我二伯机床厂员工身份混进来的。” 唐雨灵想嗤笑，但又被她若无其事一脸坦然说出这番话的表情弄得有些不可思。 她怎么就能堂而皇之地、一脸坦然地将这短处暴露出来？她就不怕受到别人的轻视跟嘲笑？ 唐雨灵皱眉不解地盯着卫笙，以她从小到大的生活经验实在无法理解卫笙的做派。 此刻，唐明山已经安排秘书请宋晓到一旁私谈。 邵秉然则是眼中露出兴味，不得不说，卫笙的确让他十分的好奇，前些天的校庆她在台上大胆弹唱，几番用目光凝视自己，甚至都给他造成了某种错觉。 但在校庆后，卫笙对待他却并没有与往日丝毫不同，确切地说是依旧如往日般与他没什么交集。 这并不是他自视甚高，而是他在校庆时候接触卫笙的目光，作为一个正常人，他能感受到不同寻常，也能感受到卫笙于他的好感。 但事实上一切都好像是他会错意了，想太多了。 今天在这里再次见到这个性格乖张不同寻常的女生，他倒是生出些高兴来，想到这，邵秉然就带着温和地笑意踏前一步，朝着卫笙伸出手，“你好，正式认识一下，我是邵秉然。” 卫笙当即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迎着邵秉然的手伸出了小手，“卫笙。” 简短有力的自我介绍，仿佛正映衬她的性格。 邵秉然笑着点头，“已经见过很多次了，就是没有正式认识过。” 说罢，他顿了顿，微笑着道，“校庆那天唱的歌很好听，我回去查了一下却没有找到，是你自己写的吗？” 卫笙笑而不语，摇了摇头。 这歌大概在2000年后才发行，现在必然不会搜得到。 看着二人对话，崔贤脸上没什么表情，心中倒是疑惑更甚起来，看来他们以前的确是不认识的。 这时，卫解放和杨立春面带微笑地走近，打量着崔贤等人，前者笑着道，“卫笙，这些都是你同学？” 卫笙就朝着爸妈点了点头，逐一介绍了一下。 卫解放刚才眼尖，注意到了这几个孩子一直跟在那群显赫人物身边，显然是他们的子女，只是没想到都是女儿一中的同学。 94.第94章 打响！朝南通讯第一炮！（4） 不无意外地，几人也都看见了卫笙父母胸前挂着的员工牌。 钱闯和张玉华夫妇也凑了过来，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是谁家的孩子，但从那群人堆里走出来，显然家里都是有些来头的。 钱爽则是想引人注意似的往前站了站。 “叔叔阿姨好。”崔贤一众人很是礼貌地微笑打招呼，倒是并没有因为彼此的身份差异而做出丝毫不得体的表现。 就连唐雨灵也是如此，只是这问好稍显得不走心了些。 高瑞就笑着道，“叔叔阿姨，卫笙待会没事吧？我想请她一起吃个饭。” 卫解放和杨立春就对视了一眼，被这突然插进来要请自家女儿吃饭的小伙子搞懵了。 就在这时候，不远处的卫祖荫疾步赶了过来，他西装笔挺样貌英俊，着实很是出众。 他是看到了高瑞跟卫笙在一块，生怕在峰会里闹出什么乱子，这才赶忙过来的。 而且在他看来，卫解放夫妇哪里够得上跟人家说话的份量？还得他来主持局面才好。 卫祖荫大步朝前，走近了第一句话就是，“卫笙，赶紧给人家道个歉！不许胡来啊！” 这一句话使得卫解放夫妇都是脸色一懵，相互对视看了看不明其意。 “祖荫，这是怎么说的？”卫解放走到卫祖荫身旁低声问道。 卫祖荫皱着眉头抬手指了指卫笙，怒冲冲地压低声音，“看你女儿闹的好事，高市长家的公子都敢打，还不赶紧让她道个歉！” 转身，他又面带笑容地看着高瑞，“真是不好意思，高公子，这是我远方外甥女。先前有得罪的地方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孩子一般计较。” 他倒是高估了自己的份量，本以为自己那天在市一中慷慨激昂地演讲能让自己在这位市长公子哥面前起码混个眼熟。 但高瑞显然是也被他一番话搞得发懵，一脸你是谁的表情令卫祖荫有些尴尬。 看着卫祖荫这副卑躬屈膝，面对个孩子倒好似平辈儿般的做派，卫笙暗暗送了他一记白眼，心中摇头不已。 一旁地唐雨灵也轻蔑一笑，心忖卫笙家人这小门小户出身终归是搬不上台面。 而听了高瑞是市长家公子，钱闯一家人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以前知道卫笙进市一中，概念里只是能得到比较优越的教育环境，没作其他想法。 但眼下他们可实打实地了解到进入这所中学的好处。 这交的朋友都是达官显贵啊！ 开什么玩笑？没听卫家老二说？那是高市长的儿子！ 钱闯在警察局干了这么多年，深知能跟局长吃个饭都够他出去卖弄好一阵子。 市长？那是他在这辈子估计都够不着、也接触不上的显赫人物。 卫笙不但跟高市长的儿子是同学，人家还要请她吃饭？这足够令他咋舌的。 何况他们刚刚听到，好像是卫笙先前动手还打了人家？ 卫解放就拉了拉卫祖荫，低声道，“可能是有什么误会，人家孩子还要请卫笙吃饭呢，是不是你搞错了？” 卫祖荫皱眉，“吃饭？你懂什么，人家那是……” 高瑞也忍不住了，笑着打断道，“叔叔阿姨你们别误会，我跟卫笙先前在校庆是闹了点不愉快，不过这事都过去了，现在我还想跟他交个朋友呢！” 听了这话，卫祖荫张了张嘴，心知自己刚刚做了一把跳梁小丑，瞎蹦达闹出了笑话。 可此时他也只得呵呵干笑，“交朋友好，交朋友好。” 很快，几名大人便散到了一旁去，给几个孩子腾出了空间。 这时，卫笙就见到宋晓隔着人群，离老远朝自己方向挥手示意。 她看了看崔贤几人，道，“我有点事离开一下，你们稍等。”说罢便穿过人群，朝着宋晓方向离去。 宋晓已经先行来到安全通道的楼梯口等待卫笙，待卫笙开门进来，他就兴奋地道，“唐书记很看好咱们的产品！说要加入重点扶持计划，给咱们在朝南省、市电台插播广告的批文！还会帮咱们申请银行贷款！” 宋晓已经激动得脸颊通红，他前段时间本一直在外省研究入网计划，被卫笙一个电话召了回来，说是有场很重要的峰会要他来筹划，对公司是个难得的机会。 宋晓在国外不是没有参加过峰会，知道可以借机结识一些有用的人，对拓展合作也很有帮助，但没想到这次峰会竟然能给重生通讯带来突破性的进展。 市里领导大力关注、亲自寻找扶持对象，这样的机会可遇不可求。 而他们作为省内唯一一家手机通讯设备有所成果的研发商，更是借此机会被领导重点关注起来。 卫笙听到消息心里也很高兴，“一定要找个靠谱点的策划公司做广告，力求新颖吸睛！不，这个广告我们自己来做。接下来的资金除了开始批量生产手机，就是要重点花在广告上。各大电台打广告，公交站牌植入广告，公交车也要植入，花钱雇记者给咱们在报纸上写专栏，就采访模式来写，重点抬高咱们的品牌形象。记住，我要铺天盖地的广告，短时间提高咱们品牌的名气，让消费者记住它。” “交给我来办！先从省内搞，再逐步往外推。”宋晓激动的点头。 现在，得到了市里的扶持，光是贷款这一项批下来就再不愁资金，对于现在资金正紧缺的卫笙来说的确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对了，唐书记说回头要单独见见你。还是我替你跟他交涉？”见卫笙准备离开，宋晓想起来这事开口问道。 卫笙顿了顿，“你约个时间，我跟他见一面。” 再次回到大厅，就见到崔贤和邵秉然正在柜台前拿着cs998研究，唐雨灵和高瑞已经不见了踪影。 “看什么呢？”卫笙从后拍了崔贤一把，单手插兜蹦到柜台边，从他手里夺过998把玩。 崔贤被她吓了一跳，无奈笑道，“你小心点，这手机还挺贵的。” 卫笙抿唇一笑，“里面游戏你们看过了吗？” 说着话，卫笙将手机调进工具——游戏。 打开飞机大战，悦耳的游戏音顿时响了起来。令崔贤和邵秉然都颇为稀奇地凑上前。 95.第95章 认领朋友（推荐票） 见她熟练地摆弄，崔贤和邵秉然顿时面露惊讶。 他们刚刚研究了半天也还没找到讲解员刚才提到的游戏，关键在于也不敢去瞎乱点，万一出了问题呢？ 而卫笙却好像对这机器十分熟悉似的，拿到手里看也不看直接调进了游戏，而且还有模有样地玩了起来。 二人都被游戏吸引，一左一右凑着脑袋看。 唐雨灵和高瑞回来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唐雨灵皱眉，她觉得自从卫笙出现，自己皱眉的次数都比以前多了不少。 “你要是胡说八道我就再也不理你了。”唐雨灵白了高瑞一眼，抬步朝着崔贤方向走去。 高瑞赶忙答应，“你就放心吧！我就是纯粹想一起吃个饭，没别的意思。”刚刚唐雨灵将他带到一边，质问他为什么张罗要请客吃饭。 她一度怀疑他要搞什么小动作，这叫高瑞有苦难言，最后经过一番劝说，总算让唐雨灵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 北风带起树杈上的雪花在天空中打转。 正午短暂的骄阳灼而明亮，在这十二月底的北方城市为人们洒下片刻温暖。 地面上，厚厚的积雪已经解冻成冰，没有后世那般大力度的路面清扫，也没有遍地化学剂融化冰雪。 卫笙穿着时下流行的圆头雪地棉靴，蹦跳在冰面上打刺溜滑，享受着久违的童趣。 身后，是崔贤、邵秉然、高瑞和一脸不情愿地唐雨灵。 几人还在讨论着刚刚那场电子通讯峰会。 峰会当然还没有结束，展示后接下来的洽谈与合作才是重头戏，不过这都跟卫笙没什么关系了。 宋晓这位重生国际执行CEO足以担任洽谈合作的角色。 此刻，几位高官富商子女还在热切议论刚刚的峰会，卫笙则得得瑟瑟地在冰面上打刺溜滑。 若从正宗的雪地棉鞋底应该是防滑的角度来看，显然她脚下这双，是从地摊三十块一双淘来的便宜货。 唐雨灵实在搞不懂高瑞为什么要请卫笙吃饭，就因为她足够土气？还是因为她足够丢人？ 从他们几人在这里讨论刚刚的峰会，而那个卫笙却自己一个人在旁滑冰玩，就足以看出她与他们的见识不在一个水平线上，这样的人交来何用。 而且就连崔贤与邵秉然都愿意结识卫笙，这实在令她觉得有些难以理解。 想到这，眼前的卫笙就像是配合她想法似的，脚下打滑摔了个结结实实的屁墩。 唐雨灵娇俏的小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她并不觉得因为自己高人一等的家世，就该疏远普通的孩子，但起码要保持应有的距离，亦或是淡如水的交情才合理吧？ 自幼，她的父亲便告诉她，真正的朋友资源地位和见识一定要相当，即便有些友谊看起来超越了阶级，但观念的水位也一定是相近的。 她深深认同父亲的一句话，越是那些没有底线的人朋友就越多，而越是尊重自我的人越会慎重地认领朋友。 所以她不会轻易认领什么人成为她的朋友，除非那个人的智慧德行、身价地位起码占那么一两样与自己可以比肩，亦或是让她觉得折服。 在她眼里，眼前这个穿着呢绒大衣、雪地棉靴，正一屁股摔在冰面儿上然后灰溜溜爬起来的小丫头显然一样也不占。 可是…… 邵秉然和崔贤却相继跑上前将卫笙扶了起来。 “你没事吧？”崔贤皱着眉头关切地问，心里对眼前的卫笙着实也是有些无奈的。 邵秉然就笑道，“咱们还是赶紧找个地方吃饭吧，不然卫笙这多动症控制不住，再摔出个好歹来。” 你才多动症。 卫笙揉着被摔成八瓣的屁股咧嘴一笑。 …… cs998正式投入批量生产，预售时，铺天盖地的广告及宣传为重生国际造足了势头，因为如今的电台审核并不严苛，所以广告即便用很香艳无厘头的趣味模式依旧照常植入。 最后其手机科技感十足的震撼画面亦给人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 坐在电视机前，杨立春指着cs998的广告骄傲笑嚷道，“小笙记着不？这是咱们那天参加展览看着的手机，那时候还没预售呢！” “人家这生意是咋做的呢？第一次看见手机还没开始卖就这么打广告，这广告打出去了，人想买也买不着，不是白打了？”杨立春对重生国际的销售模式异常疑惑。 卫解放就道，“这你就不懂了吧，人家宋总说了，这叫先激起群众购买谷欠！人家就吊着你胃口不卖！” 杨立春扑哧一笑，“还宋总说，整的像你跟人说过话了似的。不过也是，现在这做生意的都精明着呢，反正他们不会做赔钱买卖！要不怎么说无商不奸呢！” 卫解放脸上就露出一道神秘莫测地笑容，“还真就是宋总跟我说的。” 坐在旁边磕着瓜子的‘奸商’只得无奈苦笑，悉心听着父母对自己的评价。 眼下，手机预售在市场上显然引起了广泛的关注，重生国际租下了整间工厂大院作为核心运作区。 不少地合作商前来洽谈，也不知道是广告的效果还是得知了其列入省里重点扶持计划，总之连网商都是亲自找上门洽谈入网合作。 更有甚者，已经有两家竞价到三百万要买断cs998的技术，对于此，无论是卫笙还是宋晓都表示嗤之以鼻。 杨立春嘲笑地撇了撇嘴，又道，“宋总为啥跟你说？老卫，我看你这两天心情不错，是塑料价格回温了？” 她倒是也会跟着说上两句专业词了，卫解放就摇了摇头，“价格倒是没回温，还又跌了不少，现在都已经暴跌六成咯！” 杨立春更是惊讶，照理说丈夫应该焦虑苦恼才对，但从昨天到现在却一改前段时间的苦恼，反倒是显得轻松了不少。 卫解消瘦了不少的脸颊上露出微笑，继续道，“老钱听到价格还要暴跌的风声彻底怕了，打算撤资不做了，跟我商量卖掉工厂和机器还款子散伙。” 杨立春瞪大眼睛，脸色大变，“卖工厂？散伙？”那丈夫还高兴个什么劲？直觉告诉她卫解放的话还没说完。 卫解放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继续道，“前两天有个人来找我们，说是打算收购咱们厂子，我当时不同意，老钱就背地里跟人家谈卖厂子的事。” 96.第96章 乌云散去，守得云开。 闻言，杨立春惊讶的嘴巴都能塞下个灯泡，惊怒道，“他这人怎么能这样？最后怎么样？谈成了吗？” 卫解放就冷笑一声，摇头道，“老钱这人，我现在算是彻底看清了。因为工厂法人是我，他说不动我就私底下找人家商量，想卖掉设备和材料！你说说这是什么意思？工厂没了设备和材料还能叫工厂？剩间租的空厂房？这事他都没有跟我商量，你说他到底是抱着什么打算？” 没找卫解放商量，不走正路卖工厂，反而私底下卖设备？这还能是抱着什么打算？ 杨立春不敢置信地望着卫解放，“不可能吧？老钱……他还能撇下你？以后不处了？” 卫解放收回冷笑，沉沉地叹了口气，“这事是对方告诉我的，人家有心，把老钱找他谈话都给录下来了。当时我很气愤，人家也表示不会走这种非法渠道收了咱们的厂子，再说了，人家想买二手设备和材料市场上不有的是？人家收厂子的目的不就是收我上下家的渠道，看好咱们是个成型稳定的厂子？” 杨立春连连点头，卫解放脸上就带起了一丝得意，“我跟他们说，这厂子是俩人搞的，老钱那份可以卖！我那份必须留着，而且我手里有渠道，以后进货出货有我在都不差事。而且先前金峰那边跟我交接也有套吃回扣的路子，他们接手未必能成。” 杨立春听得一愣一愣，“人家怎么说？” 卫解放得意笑笑，“他们说愿意接手我现在的全部欠款，包括银行贷款和拖欠进货商款子的部分，还给我百分之十的股份让我继续经营。” 杨立春惊讶的张大嘴巴，“百分之十？合不合适？？” 卫解放当即仰头一笑，“以后不用我再出本金，只负责管理就有百分之十的净收入拿，你说合不合适？” 事实上卫解放心里也一直存有疑惑，现在塑料价格暴跌到令人绝望，对方愿意接收厂子和全部费用简直是不可思议、 要说他们只是想以低价购入材料设备和原先工厂的进出货渠道，倒还不至于令人费解。 不过即便是这种情况，在卫解放赔钱卖掉工厂的基础之上，对方在当下市场情势不稳之际冲进来都是需要一定魄力的。 毕竟，不代表卫解放赔钱卖掉厂子对方接手就一定赚钱。 如果塑料价格再跌，对方冲进来也就是扔钱的结果，这巨额资金投入市场甚至击不起一丝水花，纯纯的打水漂了。 更何况对方竟然没有要借机压价收购工厂的意思，那意思就好像是，只要卫解放同意，他们就愿意承担工厂先前所有的债务责任，并且还给他百分之十的干股和管理权。 也就意味着法人更改成了别人，先前的债务责任一下子全部从卫解放的肩膀上卸了下去，但他却还持有股份和管理权。 这没有丝毫对自己不利，反倒是对方面临着许多未知风险的交易这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你知道来找我的人是谁吗？”但在妻子面前，卫解放表现得高深莫测起来，像是很享受她连番惊讶的表情。 迎着杨立春疑惑的目光，卫解放又笑着点燃一根香烟，好整以暇地道，“就是重生国际的宋总。” 杨立春瞪大了眼睛。 卫解放这才打趣笑道，“这回知道为什么和我说了吧。” 方才他说宋总跟他说，重生国际手机打广告预售是为了机器群众购买欠谷，妻子还不信，挤兑他宋总怎么会跟他说？这回他倒是很享受杨立春的表情。 紧接着，卫解放可就不享受了。 只见杨立春甩手在他肩膀重重地拍了一下，嗔怪道，“好啊！这么大的事你真能瞒得住，什么都不跟我说！” 卫解放揉着肩膀躲避，一边解释道，“这也是这两天才发生的，事情没敲定前不想跟你说，是怕你跟着操心。今天下午签了合同才敢告诉你。” 杨立春闻言脸上露出笑容，又不解地问，“你说人家为啥要这么做，想搞厂子就租个厂房进两台设备，凭啥又给你担债务又给你股份？” 虽然疑惑，但杨立春的心里的确安定了不少，前阵子因为难题得不到解决，卫解放束手无策，面临破产压力就仿佛整个家庭都被阴霾所笼罩，如何也挥散不去。 这下好了，杨立春突然有种守得云开的轻松感。 卫解放想了想，掐灭烟头笑道，“我觉得是首先是因为那天在峰会有一面之缘，再就是接触下来宋总比较器重我。你不知道，重生国际的老板姓刘，是个年轻人，也是虎台县出来的。我们也见过面了，原来他们最早就是在虎台县搞废品加工的，我猜他们可能是想扩充介入朝南市场，估计也需要我这么个在朝南市场上有关系有经验的帮忙打理。” 杨立春顿时嗔怪笑道，“你才做几个月，有什么经验！” 卫解放也跟着呵呵笑了笑，心想对方的确是有些高估了自己啊。 不过既然对方开出这样优厚的条件，他接受下来就是减轻了家里的负担，妻子也不用大过年的去理发店找活赚钱，何乐而不为呢。 大不了自己就再努努力，玩玩命，尽量不辜负人家刘总和宋总。 而且这个问题人家刘总先前也透露过，他们就是在赌，赌塑料市场不会一直这样惨淡下去。但对方与自己的区别就在于他们赌得起，可自己却赌不起。 如果再不还款银行就会起诉自己，供货商方面也逼得紧，即便市场将来会回温，他也等不起了，再者说到底什么时候回温还说不一定，会不会回温更说不准。 至于刘建仁刘总他们不差这点钱，就算市场将来真的稳定在低价，他们也不过是损失一时，待价格一稳定住，正常进货出货迟早是要赚回来的。 想到这，卫解放不由得叹了口气，这市场经济果然还都得是有钱人玩得起的，这点风浪对他们来说算不得什么，但对自己这种只能随着风浪摇摆的普通家庭，就如同灭顶之灾。 97.第97章 游泳馆，八王寺汽水 对方给了他股份也叫他保全了心底那点自尊，毕竟这还算不上是彻底给人家打工，今后也算是在大企业庇佑下奋斗自己的事业。 更何况人家刘总对自己客客气气很是尊重，这是令他先前没有想到的。 如此，也叫卫解放心里踏实了不少。 一旁，盘腿坐在沙发上嗑瓜子的卫笙，只是笑吟吟地听着父母对话。 废品加工的生意她自打开始做，就没奔着小打小闹，现在正值下岗浪潮，大批地职工没有了工作，政府各省市已经推出救助福利站，尽可能的帮助下岗职工解决医疗和就业难题。 当然，因为各企业都在响应国家号召大批裁员，就业难题终归难以得到彻底解决，如果卫笙借住这次塑料跌价赚了个盆满钵满，大可以扩建工厂，为大批地下岗职工提供岗位。 另外，卫笙已经让刘建仁去研究一级工厂设备，如果资金足够，她完全可以自己合办一二级工厂，将塑料制成晶体售卖给商家。 如此，就能省去中间环节、节省开支、塑料成品价格获得翻倍利润。 “爸，既然这回遇见机会就好好做。大树底下好乘凉。”卫笙吐出瓜子皮，亮出虎牙笑着接话。 卫解放颔首，“小笙说的对，大树底下好乘凉！有重生国际这么大背景的公司支撑，工厂我也好放手去做。” 卫笙又朝嘴里扔了个瓜子，“重生国际也是新建公司，没什么背景。” 卫解放就瞥了女儿一眼，语重心长地教导，“小孩子家家懂什么。没背景你以为市委省委能给重点扶持吗？人家没点底子能又做加工又做手机，铺下这么大的摊子吗。” 无论重生国际在当下是否只是一个新型、中小规模的公司，但在卫解放的认知里，它无疑是不小的招牌。 卫笙就将手里的瓜子皮一股脑倒进垃圾桶，嘴里嘟囔说，“人家那是正好赶上省里扶持通讯制造业……” 说完，还不待卫解放竖起眼珠，她就拍了拍巴掌跳起来跑进屋子，“爸妈，我进屋做作业了！” 随着卫笙的房门关上，卫解放和杨立春面面相觑，无奈一笑。 前者摇头笑道，“这破孩子，现在懂的倒是不少，还知道省里重点扶持通讯制造业。” 杨立春也跟着乐，“你想想，现在上了市一中接触的都是什么孩子，谈论都是什么话题？我看再过两年呦，孩子都比你消息灵通咯！” 市一中，的确是一个令无数父母抱有希望与遐想的地方。 在如今这个年月的普通初中可少有各类社团，更别提户外游泳等看起来较为高档的集体娱乐项目。 而朝南市一中恰好都具备。 市一中的游泳馆已经开始动工，在校庆结束后，学校就将体育馆砸开扩建，暂停了一切室内体育活动。 体育馆是怎样被砸开的学生们并未见证，反正周一开学就已经变了模样，据说冬日建工，混凝土里要加入防冻剂和早强剂以保证建筑的质量。 如此，水泥与尘土的交织渲染着这个冷冽的冬天。 砖块与吊车的嗡嗡声充斥在1998年年末的朝南市第一中学内。 这一年，Z国承诺人民币不贬值。 这一年，香港的新世界第一巴士正式投入服务，取代中华汽车有限公司的65年专营权。 这一年，泰坦尼克号夺得11项奥斯卡金像奖。 这一年，M国总统克林顿下令M军及英军空袭伊拉克。 这一年，卫笙正站在游泳馆更衣室内望着自己扁平的胸脯连连哀叹。 学校定期会在校外举办各项活动，例如郊游、例如游泳。 “卫笙，你也太瘦了！”孙晓丽身穿鹅黄色的泳装路过卫笙身边，打量着她的身段儿惊呼起来。 周遭同学顿时纷纷望过来，不少人忍不住憋笑起来。 卫笙个头不高，冬天里三层外三层地还裹着羽绒服看不出，最多就是巴掌大的小脸小手给人感觉很瘦小。 但当下褪去厚厚的武装，穿上了身材尽显的泳装，这搓衣板似的干瘦小身材顿时暴露无遗。 相较于卫笙的小身板，孙晓丽十四五岁的年纪却出落得亭亭玉立，胸前两颗就像是发了面儿的馒头，紧绷的泳衣根本束缚不住。 卫笙看了看她，再低头看了看自己，无奈地摇了摇头。 如果是后世听见有人惊呼真瘦，卫笙恐怕会在心里小小得意一把，可眼下？此瘦非彼瘦，自己就跟发育不健全的残障儿童似的，要换以前都不好意思走在女生堆里。 星期一刚刚开学，初中部的学生们还没来得及感叹被砸毁一半只剩下混凝土与钢筋的体育馆，就坐上了学校的大巴，来到位于市中心的游泳馆。 在学校的游泳馆还未建好之前，每隔一个月学生们便会随校前往朝南市唯一的一家游泳馆进行游泳课程。 这是专属于市一中学学生们的待遇。 卫笙是新生，上周放假也没人通知她周一要游泳，所以今天只得两手空空地跟来，在游泳馆里花三十块钱买了一套泳装。 孙晓丽穿上泳装是呼之欲出，而卫笙则是根本撑不起这套泳装来。 “卫笙！你爸妈平时不给你吃饭还是怎么的？怎么能这么瘦！” 在孙晓丽的乘胜追击中，卫笙光着脚丫走出更衣室，入眼便是充满了学生们笑闹声的清澈泳池。 泳池很大，分好几个池区，有专供儿童是浅水区，也有给深潜者准备的三米深水区。 卫笙舒展着筋骨，小胳膊小腿被她拧得咔咔作响，正当她站在泳池边准备一个猛子扎进去时，身前突然横出一条胳膊。 转过头，就见到邵秉然那张顶着校草旗号的帅气小脸，与横在自己身前右手中握着的那罐汽水。 “渴了吧？”邵秉然温和暖笑，帅气的小脸上带着善意，并没有去过多打量卫笙那副小身子板。 卫笙打量邵秉然，可能因为常年打篮球的缘故身材还算结实紧实，高高瘦瘦的，白皙帅气的面容上清浅微笑很难让人不喜欢。 “谢谢。”卫笙接过汽水，瓶盖已经被细心的拧开，她喝了一口，顿时，记忆中熟悉的八王寺汽水味道充斥在喉间。 抬起头，卫笙忽然见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惊得她猛地一拍脑门。 98.第98章 致维党（1） 杨佳佳！ “你在学校是不是有个赛车爱好者俱乐部？”卫笙猛地想起什么似地，转头看向邵秉然。 先前曾提过，卫笙喜欢赛车完全都是因为邵秉然。 当年邵秉然在初中时就极爱赛车。 当然，学生们是买不起也看不到真赛车的，她也只是见到邵秉然每天翻看着赛车杂志，购买无数种赛车模型甚至是买了许多有关赛车的动画片碟片。 而市一中以教育科学研究为特色，一直与京城师大教育科学研究所组成联合体，其先进程度远比同省其他中学，校里学生是可以自发组织社团的。 邵秉然在一中算是极有名气的人物，不同于后转来的崔贤，他的家世背景早在入学时就被学生们纷纷知晓，加上其优异的成绩与出色的外貌想低调都是很难。 所以，邵秉然理所应当地在学校里组建了一个赛车爱好者俱乐部，成员共享影碟杂志，听说还定期举办活动。 杨佳佳就是俱乐部的一员，当然，她与大多数能进入社团的女生一样都是冲着帅哥们去的。 卫笙当年一面揣着自卑，一面揣着向往，也厚颜申报了邵秉然的社团，但因为她对赛车丝毫不懂甚至没有进入到小儿科的面试环节就被淘汰出局了。 但也因此认识了个性爽直的杨佳佳。 中学期间二人因为不是同班级好友，而走得不是很近，尤其是她的成绩一直处于市一中中上游，与卫笙也难有交集。 后来是因为杨佳佳爸爸的宾馆倒闭面临破产，导致她学业下滑中考失利，才与自己一同考进了朝南市的一所三流高中，然后又相约考入同一所大学。 现在想来有些可笑，以崔贤的家世以及成绩，当初怎么可能跟自己考进一所高中和大学？而她竟然从来没有去想过这个问题，或者说从来没敢想过？ 再抬眼看了看面前的邵秉然，卫笙记得，自己喜爱赛车，就是在那次申请进入邵秉然的俱乐部没成功后，倔强地开始钻研。 而且，不是有句话，人们总是不自觉的模仿着自己喜欢的人，卫笙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竟然将模仿的喜好转变成了自己的生计。 转头看向游泳池另一端正跟同学玩得开心的杨佳佳。 卫笙想起了在那个世界还在帮自己照看着母亲的杨佳佳…… 她竟然将她给忙忘了。 也难怪，杨佳佳所在的初二二班在教学楼二层，而卫笙的五班则是在三层，加上她大部分的课下时间都在教室里研究难度卷和各种题型，放学后一般直奔工厂，根本没有碰见过她。 更重要的是，到了朝南市卫笙就一直在筹备手机研发和准备着迎接塑料价格大跌，解决父亲将要面临的厄运，同时还经常与另一个世界的杨佳佳通话询问母亲情况，潜意识里就忘记了自己的身边还有一个杨佳佳。 “你要加入吗？” “嗯？”看着杨佳佳正出神的卫笙闻言还未反应过来。 “你要加入吗？赛车俱乐部。”邵秉然微笑着再次问道。 卫笙一怔，随即笑道，“我可以吗？” 邵秉然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是大家聚在一起说说赛车的事，偶尔一起聚会吃个饭，你不怕无聊就好。” 虽然邵秉然是这样想的，但因为这俱乐部名头比较潮，又有邵秉然坐镇，不少学生，尤其是女生都想加入进来，所以社团审核的那些同学可就不像他这般轻松了，反倒有些狐假虎威店大欺客的性质，弄了一套颇为正规的面试流程抬高了门槛。 卫笙就笑着点了点头，“反正我也没报过社团，谢谢你的八王寺。”说着，便晃了晃手中的汽水，抬脚朝着泳池的另一端走去。 邵秉然笑着问，“那我回头你给你报进来了？” “好。” 这一幕被许多同学看在眼里，都觉得稀奇不已，这个在校庆彻底火了一把的卫笙，什么时候连初三的邵秉然都跟她搭话了？ 因为此时是学生更衣时间，还没有正式上课，所以都在分散玩耍。如卫笙这样本该没游过泳的学生则在岸边玩水，一些家境不错算是游泳馆常客的学生便牟足了劲施展特长，博得同学们羡慕的目光。 杨佳佳就坐在岸边跟其他几个女生闲聊笑闹，她穿着水蓝色的连体游泳衣，泳镜就挂在身前，身段姣好，容颜虽不至是抢人眼球的美女，却也是个清丽佳人。 此时，杨佳佳的身边走来一名身材跟卫笙差不多瘦小的女生，她扎着两根羊角辫，颇为得色坐在了杨佳佳身边，嘴里对众人说道，“你们听说了吗，我叔叔昨天告诉我学校要开个精英管理班，每周六专门给家里有企业的孩子上管理课程。” 杨佳佳就颇有兴致地瞪大眼睛，“真的呀？那太好了，我以后就想跟我爸做宾馆，可以先在学校学管理了。” 那瘦小女生就耸肩嗤笑，“听说都得是大企业，你爸爸宾馆虽然在朝南也算不错，但兴许连精英班门槛都够不着呢。” 杨佳佳似乎是没有在意她语气中的轻蔑难听，面色如常地笑道，“到时候我先跟老师申请再说嘛，万一能进去呢。” 那瘦小女孩就耸了耸肩，没有再接话。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蓦地在杨佳佳身旁坐下，“你可以报一下，不过报不上也没关系，其实学校主要就是打算拉拢一些企业家子女为日后筹款用，学不到太实在的东西。” 听到这道懒洋洋地声音，杨佳佳就回过头，惊喜笑道，“你是卫笙？” 卫笙望着她笑，“你认识我？” “噗！现在谁不认识你呀，献歌给全校男生的卫笙。开玩笑啦，你好！我叫杨佳佳！”她朝着卫笙伸出手。 卫笙也伸出小手，脸上露出暖意的笑容。再次见到杨佳佳，真真是有一种久违的亲切感。 这份友谊穿透了时光，跨越了十几年的空间，令卫笙再一次握住了她的手。 那瘦小女孩就冷冷地嗤笑一声，“学不到太实在的东西？别逗了，我看你要是能进去再说吧，别吃不着葡萄嫌葡萄酸。” 99.第99章 致维党（2）【圣诞快乐】 卫笙看了她一眼，她对这女孩倒是没有什么印象，看样子也不像是杨佳佳的好友。 这时，杨佳佳却忽然轻轻拉了卫笙一下，冲着她轻轻摇了摇头，然后起身示意卫笙跟上她。 “不要跟李文淼起冲突。”杨佳佳将卫笙拉倒一旁，就低声说道。 卫笙闻言挑眉，轻笑道，“难不成又是哪个惹不起的高官子女？” 杨佳佳就摇了摇头，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一道男声，“她爸爸李显宗名义上是桥北区的政协委员、人大代表，其实是Z国致维党朝南直属部主委，在朝南市是敢当街枪杀警察的人物。” 说话这人是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二人身后的刘建仁。 卫笙闻言脸色一寒，挑起眉峰。 致维党她再清楚不过了，后世的Z国致维党，是中华八大民主党派之一，属于现行政治体制内，主要维护海外华侨的正当权益。 可在十几年以前的今天，它的前身是由华侨社团，美洲洪门组建的海外组织，说白了就是黑社会。 这致维党的历史要追溯到1925年10月，它在M国旧金山举行第一次代表大会，正式宣布成立。 三十年代在香港召开第二次代表大会，决定在香港设立致维党总部。 这个党派的中期可以说是有些杂乱无章的，有些的确是遵循体制以维护华侨利益为己任，可在九十年代黑社会当道的今天，尤其在这北方小城上，其Z国致维党成员多是一些顶着这招牌无法无天的黑社会头目，还是一些颇有份量的头目。 刚刚听了刘建仁介绍李文淼父亲的头衔，显然他是头目中的头目。 之所以卫笙对致维党如此了解，正是因为她前世所遭遇的迫害与致维党脱不开干系。虽然Z国与M国致维党互不同属。 那时M国致维党在海外风头正劲，洪门的招牌谁敢不买账？他们圈钱设赌，赛车自然也是其目标之一。 基诺车队就成为了M国致维党目标。 卫笙东尼娅的名头当年在海外赛车组织几乎是无人不知的，她所担任首席执行官的基诺车队也是海外数一数二的队伍，不过因为没有履行致维党的一次授意假赛而被无情打压。 他们枪杀了基诺车队不服管教的高层，强力镇压收购车队，其中细节杂多黑暗不足外人道。 卫笙作为毫无背景却名头在外的车队一员，对方本是打算加以利用生财，但致维党空降下来的高层中那名叫妮娜·海斯的女人与自己曾有过节，那是在刚刚进入国际底层车队摸爬滚打之初的事，不知怎地她就成了致维党中的一员。 她与自己本就有着过节，自己的存在更是影响了她的利益。 那段时间，面对这个有着致维党庞大后盾的对手，卫笙可谓是如履薄冰。 而后在一场盛大的国际联赛中她使劲手段令自己不但输掉比赛，更是到处散布自己被人收买故意输掉，导致自己骂名满天，声誉尽毁。 紧随而来的，便是她手里一份做假的贪污证据，使自己不但被踢出车队更是被国际车联终身禁赛！ 这件事被调查局介入后将自己收押，卫笙通过熟人本打算借机翻盘，只要确定证据作假便能扳回这局洗清污名，令陷害者妮娜浮出水面。 或许这让她感到了危机，妮娜借着致维党的势力绑架了崔贤一面放出自己，威胁自己若是不在规定时间内赶到便杀了崔贤。 卫笙心中清楚这只是对方在玩弄自己，可又能如何呢？实上妮娜只是抱着在将自己放出后方便暗杀的打算，只要自己一死，先前那份假证到底是真是假还有谁会在意呢？ 接下来就有了永加斯山脉，卫笙被人追杀逃命，接到电话后摔下山崖的一幕。 所以在听到致维党，卫笙的心中是复杂万千的。 四年后，基诺车队正式组建，那些该遵循历史轨迹的人物也该走上他们的舞台，或者说他们现在正在走向舞台的道路上。 这一次，卫笙不会再因毫无背景而处于弱势，不会再输于将来任何需要面临的正面较量中。 看着卫笙忽然变冷的眼神，刘建仁与杨佳佳都是一怔。 前者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想什么呢？致维党说白了跟黑社会没什么区别，你不要去惹李文淼。听说他爸是老来得女，宠惯得很。就算高瑞他爸见着李显宗都得卖个笑脸别说是你了。” 刚刚他来到二人身后就听见杨佳佳劝告卫笙，叫她不要跟李文淼起冲突，刘建仁还当她们刚刚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冲突，此时生怕卫笙的小暴脾气一个不顺当众摔了李显宗的女儿。 卫笙现在的底子薄，即便小有成就也根本叫不起这个板。 即便将来，卫笙的成就与他那个有着享誉全国的虎牌罐头厂的爹相当，也完全没有资格跟人家李显宗去叫板。 卫笙见他说了这么大一串，心知他是误会了，便摇头笑道，“我都不认识她，跟她起什么冲突。对了，你怎么知道她的背景？” 刘建仁就抱胸嗤笑，“我刘少走到哪不得先摸个门清儿？” 说罢，他脸色一变，“***，不过现在到你们朝南一中才发现，是个当老师的，摸的都比我清！初中高中哪些学生都有什么背景这帮王八蛋都跟背过似的。” 卫笙就是一笑，而后转过头，认真地打量了李文淼一眼。 心想，致维党？有意思。 刘建仁此时正眼光挑剔地上下打量卫笙，凑上前贱笑道，“我说你这小身板也太瘦了，一马平川还有脸穿泳衣？明儿开始每节下课跟我打篮球，高强度的对抗性运动能促进速度力量、耐力和灵敏度，你现在的年纪需要身体素质的全面发展，最主要能达到适当丰胸的效果～” 一旁，从头听到尾的杨佳佳又是惊讶又是尴尬。 待见刘建仁望过来，她才怯怯地唤了一声，“刘老师……” 刘建仁嗯啊地答应了一句，又毫不在乎地舒展了一下筋骨，倒像是刻意显露自己线条紧实的身材。 100.第100章 南胜赛团（1） 卫笙轻轻瞟了他一眼，刘建仁又换了个姿势收腹提臀，紧绷的泳裤将臀部包裹得一览无余，显得十分挺翘。 就在他打算再换姿势秀身材之际，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道女声，“刘老师你在这呀！我找你半天了！” 三人回过头，就见到一名身段儿匀称秀美的女人正一边梳理着披肩长发，一边朝着刘建仁走来。 女人大概三十多岁的年纪，模样长得有些狐媚，身段儿就像是刚熟透的蜜桃散发着诱人的味道。 卫笙认得这是初二年组的音乐老师隋珊珊，是从京城音乐学院毕业。 学校里早有风传，这隋珊珊是校长李铭亲自从京城带回来的，俩人间的关系有些不正当，更有人说曾经目睹李校长携妻子赴宴，其妻子在饭店碰见隋珊珊与她大吵一架。 传闻终究是传闻，到底有没有这回事不得而知，但隋珊珊的骚气却是有目共睹的。 她身材姣好相貌狐媚，个头不高，却显得很匀称，一头笔直乌发更是香得离谱，卫笙只要从她身边走过就不免被香风呛个跟头。 而且隋珊珊穿着的很性感，从京城来的她仿佛成了一中教师中的时尚风向标，只是没人敢像她那般总是将两条明晃晃的大腿露在外面。 对于市一中初中部，乃至高中部的男学生来说，有这样一位漂亮的音乐老师在学校里晃荡无疑是道亮丽的风景。 卫笙甚至敢保证，隋珊珊已经成了不少男生梦遗的对象。 是个男的就不能免俗，更何况生性不羁的刘建仁，他那眼睛可总是在隋珊珊的胸脯上晃悠。 而隋珊珊对他好像也是兴趣正浓，经常看到她缠在刘建仁身边妩媚娇笑。 刘建仁见是她，就扬了扬下巴一本正经地道，“啊，是隋老师啊。这有两个学生不会游泳正请教我呢。” 杨佳佳目瞪口呆看着他信口撒谎，自己什么时候请教他游泳了？她现在是真有些懵了，不过好像是卫笙跟刘老师很熟，刘老师又怕其他老师看出来所以撒谎？ “是嘛？刘老师还擅长游泳？那太好啦！我这旱鸭子正愁不会游泳呢，要不……你教教我？”隋珊珊夸张地撅起臀部惊喜拍手，露出妩媚的笑容，令身边刚刚经过的两名男同学忽然弯了腰，神色羞窘地快步走开。 刘建仁就犹豫道，“这不好吧？” “这有什么不好的！到游泳馆不就是来游泳的嘛。我们光明正大的又不是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刘老师想什么呢～”隋珊珊咬着唇瓣羞白了他一眼，言语放肆得很。 刘建仁显然有些招架不住，隋珊珊就不由分说上前拉住他的胳膊，二话不说带着他下了水。 只见水下，隋珊珊扶着池壁上的栏杆趴浮在水面，两条白翘翘的腿就浮在刘建仁的眼前，随着同学打闹带起的浪花一晃一晃地。 她回过头，娇羞笑道，“刘老师快教我呀，是不是这么游的？” 刘建仁看着那明晃晃地腰臀，难得地红了脸，小心翼翼地将双手搭在她腰间，“你两条腿打水，对，然后慢慢松开，我带着你往前走。” 隋珊珊果然听话地松开了栏杆，在刘建仁的扶持下两条腿在水中打着水花，婀娜的身姿就前行起来。 “哎呀！”下一刻，隋珊珊就身子不稳似的，一拧身侧翻过来，她有些慌乱地抓住刘建仁的胳膊，后者赶忙去扶，她就顺势整个人钻进他怀里。 岸上，一直饶有兴致地盯着二人看的卫笙就禁不住一乐。 杨佳佳走到她身旁，也看着水中一幕惊讶笑道，“听说隋老师是李校长的情人，在这勾搭刘老师就不怕被人知道？” 卫笙就耸了耸肩，笑道，“就算真是情人，毕竟是妻子。” 此刻，刘建仁已经从泳池中冲出来，气呼呼地直奔洗手间而去。 站在镜子前，他狠狠朝着洗手盆呸了一口，“TMD敢占老子便宜，也不瞧瞧自己什么玩意！” 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一道戏谑地声音，“我瞧你眼睛都快掉人家胸脯里了，还怕让人占了便宜？” 刘建仁转过头，就见卫笙正抱胸站在男厕门口，毫不避讳地玩味笑着。 刘建仁就瞪了她一眼，“那东西是个男人都愿意多瞅两眼，我看是我的事儿，这娘们摸我可不行。” 卫笙不屑笑道，“摸你～你什么时候这么洁身自好了？你刘少还能少了女人？” 刘建仁顿时又得意起来，“那是，愿意往我怀儿里钻的女人还真不少，不过那都是泄谷欠嘛，你也不用在意，像我这种英俊又多金的男人哪能没有过两个女人？不过就算泄谷欠我也是有要求的，隋珊珊可不够干净。” 说完，他又凑到卫笙身边，窃窃私语道，“你知道她干嘛的不？跟校妓没两样，这学校男老师九成九跟她有一腿，前两天你们班教化学的老王还背地里跟我说她够劲，我刘少能捡别人吃剩下的？要是换作你吧……你明儿起还是天天下课跟我打打球锻炼一下吧。” 刘建仁说着话，还不忘砸着嘴眼神挑剔地上下扫量卫笙。 因为男女厕所并不在同一个方向，所以当刘建仁与卫笙并肩从男厕方向走出，着实引得不少学生窃窃私语。 一边走，刘建仁一边道，“塑料价格倒是的确跌在六成左右不动了，但什么时候回温你有把握？这次贷的款子我可大部分都用来囤货了，真要跌下去咱估计也要破产了。” 卫笙闻言轻轻颔首，沉思道，“再等等，唐书记还没有回来？”她觉得应该问题不大，且她等的不是回温，而是回温后的价格一度涨高。 卫笙觉得市场价格大跌再回温是必走之势，何况它影响了太多人的命运，并不会轻易发生改变。 唐雨灵那位主管朝南经济的的父亲，朝南市的唐副书记在峰会一结束就代表市里进京学习，所以并没有见上面。 好在他做事比较靠谱，安排秘书将公司贷款的事情负责下去。 眼下贷款已经到位，不过手机研发已经先行挪用了塑料厂的款子，现在并不缺钱，所以这正好赶上塑料价格跌到六成左右下来的款子就大部分都被刘建仁用来囤货。 101.第101章 南胜赛团（2） 一切的时间点刚刚正好，现在刘建仁囤的货物，只待价格高涨再行抛出。 事实上这次囤货所赚的钱并没有足够令人惊喜，也是卫笙事前盘算得简单了，如果按照现在工厂的五十台机器正常运行，收益也是不低。 现如今的囤货，如果只是回温到原来的价格再出货，其收益并没有如何可观，充其量算是完美避过了这次灾难，并且这跌价两个月仍然算是没有错过正常情况下该有的收益。 假使市场价格能再涨个三成左右，才真正算得上小捞一笔。 即便如此，卫笙也颇为安慰了，市场大势她无法改变，但在这样的大势下，已就现有之力发挥到最大，在所有厂房遭受劫难之际未损分毫，且还捞上一笔，同时手机制造步入正规，这于卫笙来说已经非常幸运。 这次真正的成就已经不在于进账的多少，而在于这次灾难后所有的工厂将损失巨大将再不如前，更有甚者部分同行已经被踢出局。 在这种所有同行业辛苦三十年退回解放前的情况下，卫笙的厂子还在稳定上升，就已经算是趁势拔高，在灾难后所有人都在痛心扼腕筹资重振之际她可以迅速恢复工厂流程，就足以令奠定工厂地位。 刘建仁闻言摇头，“唐书记还没回来，等过段时间回来再约个时间。” “职工宿舍分下来了？” “嗯，今晚就搬进去，这回上下课不用麻烦了。” 刘建仁说完话，卫笙就看见迎面走来四人，正是崔贤、邵秉然、高瑞和唐雨灵。 此刻唐雨灵身穿一身正红色的泳装，有着这个年龄不该有的娇美身段儿，若不考虑她的个性，就连卫笙也忍不住愿意多看两眼。 高瑞就紧随在她身后，整张脸都仿佛写满了他护花使者的身份。 “刘老师。”几人见到刘建仁后都先打了个招呼。 后者就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用眼睛扫量着崔贤，随后点头道，“行，你们同学玩吧，我再教隋老师游两圈去。” 见卫笙也没搭理他，刘建仁撇着嘴悻悻离去，还不忘边走边伸展着筋骨，展露一下自己宽阔结实的背肌。 邵秉然就忍不住笑道，“这个刘老师可真逗。对了，卫笙说要参加我的俱乐部，崔贤你要不要参加？” 崔贤闻言看了卫笙一眼，淡淡的眸子中闪过一抹笑意，“如果不要求成员必须具备赛车知识的话，确切的说我可能连常识都没有。” 邵秉然就飒然一笑，拍了拍他的后背，“就是大家聚在一起热闹热闹。那就这么定了。” 唐雨灵顿时白了卫笙一眼，抱着胸脯淡淡地开口，“我也参加。” 邵秉然惊讶笑道，“不要你的播音社了？” “谁说一个人不能参加两个社团？我对赛车还挺感兴趣的，极限运动么。”唐雨灵也勾唇一笑，将那两颗浑圆挺高了一些。 高瑞就忙挡在她的身前，遮住了众人的视线，“参加参加，我一起参加！就这么定了！” …… 万城集团在朝南市郊开发出一片小型别墅区，依山而建，寥寥十几栋别墅组建成了一整片庄园，占地面积不小，绿植环绕颇为写意。 从别墅区出来，开车绕不过十几分钟便能上山。 此刻，一栋三层高带有楼台的别墅内，气氛正压抑且紧张着。 客厅真皮沙发的主位，正坐着一名身穿蓝色背心的中年男人，他虎背熊腰发丝廖少，长相倒是颇为福气，肥头大耳犹如笑佛般。 在他周围，其他人尽数站立着，都沉默不语，整个大厅甚至连个敢喘大气的也无。 他抬起肥硕又颇显健壮的手抚了抚光秃秃的前额顶，“这次要是再输，不只是你们，我看就连我也不要在朝南混下去了。” 随着他缓缓开口，室内众人都悄悄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你们也知道，李先生花重金投资咱们南胜，目的可不是为了做亏本的买卖。老子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到TM关键时候给我掉链子？这党内斗争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李先生要是丢了面子，你们以为他会放过我？我能放过你们？”他淡淡地扫视一圈，即便骂起人来都细声细语温吞得很。 一名站在茶几旁的男人就开口道，“钱斌，你不是说前阵子在虎台县败给高手了，那人呢？到底查没查出来？” 男人话音落下，身后就钻出一道怯怯地身影，个头高大健壮，此刻却如受了惊般缩着嗓子答，“哥，那人自报叫东尼娅。” “谁TM问你叫啥名了！我说人呢？”问话的男人也压着嗓子咆哮。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就静静地望着他们，也不开声。 钱斌的额头就冒出冷汗，“兄弟今天把人带来了，就、就在门外面。” 说到这，沙发上的男人才挑起眉梢，“带进来。” 先前属下已经跟他汇报过，钱斌联合省职业队在虎台县败给了一个高手，据说赛车途中，省职业队愣是连对方的尾巴都没摸着。 对此，袁春波心里半信半疑。 只因钱斌在南胜赛团里只能算得上是边缘人物，赛团光是车队就有五支，钱斌的尼桑队水平一直处于下游，若是说钱斌连对方的尾巴都没摸着就败北，他恐怕连想见见那所谓高手的想法都没有，但要说省职业队输得惨烈，倒是令他有了些兴趣。 眼下的情况，与其说是兴趣，不如说是希望。 这赛团的出资人是李显宗，对于那些上流人物，投资个车队也就是玩票好看，在眼下的北方城市实属平常，大多的车队也都是仰仗着上流人物们为了面子的喜好才得以建立、生存与发展。 车队平时为投资人带来可观的收益，需要时更得为投资人挽回其他方向失去的颜面，例如政治上的，例如生意上的。 眼下袁春波面临的就是后者，因为李显宗很需要这场比赛为他挽回颜面。 大门打开，一名学生模样的男子就被带了进来，袁春波皱了皱眉，看这男孩的模样至多十六七岁，而且神色惊惧显然被吓得不轻。 “你叫什么名字？” “赵、赵磊。” 102.第102章 精英班，照相手机（三更） 袁春波淡淡地打量赵磊，半晌沉着脸问，“他就是你们说的高手？” 钱斌也有些发懵，转头看向去抓人的兄弟。 今天袁春波叫他们开会前，自己兄弟明明来信说已经顺藤摸瓜找到人了，刚刚也发来信息就在门外，可这哪是那小丫头？分明就是抓错了啊！ 事实上钱斌已经忘记在虎台山见过赵磊，更没认出他是卫笙的朋友。 被钱斌盯着的男人顿时走到他身边小声说，“钱哥，这是东尼娅的朋友，刚从虎台山摸到他身上……” “有什么话，就大声说嘛。”袁春波接过剪刀和雪茄，也不看二人，只开声淡淡地说道。 钱斌就朝着说话的兄弟点了点头，那人赶忙舔了舔嘴唇，突然扯开嗓门大声道，“钱哥！这是东尼娅的朋友！我们刚从虎台山的人那里顺藤摸瓜，摸到了赵磊身上！撬开这小子嘴巴肯定能找到东尼娅！” 在场的其余众人顿时忍不住耸肩憋笑，钱斌更是满脸羞愧。 袁春波看了眼那人，淡淡地将目光转移到赵磊的身上，只见这男孩已经被这阵仗吓得面色惨白，紧紧地盯着自己看。 他就是温和一笑，“你不要怕，今天请你过来，就是想问问你东、东尼娅？她在什么地方？我这里现在有点小麻烦，想请她看看是不是能够帮得上忙。” 说罢，钱斌抬起手指勾了勾，身后手下就拿出一小叠钱，看上去约有个千元左右。 “你要是能给我提供有用的信息，这些钱就当是我的谢意。但你要是拿不出点有用的消息……”他淡淡一笑，抬手用剪刀掐断了雪茄头，将其叼在嘴里，眯眼笑看着赵磊。 赵磊的身体随着被剪掉的雪茄头打了个激灵，急忙开口道，“她、她叫卫笙，转学到朝南市一中了，我就知道这么多，我跟她不是特别熟，真的。” 听闻此言，钱斌当即面露喜色，急忙问，“转学到朝南来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敢情那丫头自打虎台山比赛后再不露面，是转学到朝南来了？ 袁春波闻言却皱眉，“也是个学生？” 钱斌赶忙上前道，“袁哥你放心，我老钱办事多少还是有准头的！那丫头别看年纪不大，但我敢打包票，她要是来了，就算扬帆都跑不过她！” 袁春波表情没什么变化地吸了口雪茄，心里却有些惊讶。 扬帆是南胜的NO。1，钱斌既然敢打这个包票，难不成还真有小小年纪就赛得一手好车的存在？ “我倒想见见她。”袁春波忽然爽朗笑容，房间内的气氛似乎一下子也轻松了不少。 …… 市一中要开展精英管理班的消息很快就在各个班级传播开来。 这天临下课，五班班主任孙梅在讲台上宣布了这个消息，确定了学生间的传闻。 “估计学校要开办精英班的事情你们都已经知道了，我跟大家再详细说一下，时间定在这周末，以后的每个周六都有一小时的课程。目的主要是帮助一些家里有企业的学生强化管理知识，外聘京城管理学教授亲自授课，只开设一个班所以不分年级，不需要缴费。咱们班有三名额，就宋京、孙美丽和张斯文吧。” 孙梅快速地说完便低头收拾讲台的课本。 学生们还没来得及兴奋就已经宣布结束了。 并不如学生们所想那样可以自己申请报名，原来都是学校定下来的名额。 卫笙知道宋京父母都是留洋归来，现在在朝南市做外贸风生水起，是朝南商会的一员，他算是正儿八经的企业家子女。 而另外两人孙美丽和张斯文卫笙虽然没打过交道，也知道这二人家底不薄。 整个年组真正的大背景都分布在一班和二班，相对于前两个班级，五班就显得有些不够看了。 本来对这个精英班势在必得的学生更是垂头丧气，有的直接叫嚷道，“老师，凭什么就给他们仨啊！” 事实上卫笙现在企业刚刚起步，对这个精英班也是报着些兴趣的，虽说对现在这个年龄的孩子没什么太实在的东西可学，但对她来说可就不一样了。 孙梅眉头一皱，淡淡地道，“还有谁想报名站起来我看看。” 卫笙闻言就站起身了。 但左右环顾四周，似乎除了她，刚刚叫嚣的学生却没一个站起来的。 孙梅也只是轻轻瞥了她一眼，“你家里有企业吗？” 卫笙老实笑答，“我爸是搞废品再加工的，有厂子。” 学生们顿时笑出声来。 “你以后也梦想做废品加工厂？”孙梅脸上面无表情，似乎不太愿意应付一些身在一中却没有自知之明给她平添麻烦的学生。 学生们再次哄堂大笑。 卫笙就耸了耸肩，“我小时候梦想做飞行员。” 孙梅轻轻瞥了她一眼，转头看向众人，掷地有声道，“学校开办这个精英班的目的，在于帮助一些未来有机会成为企业家的企业家精英子女，进行思维开拓与强化、基础管理学习。其他同学只要跟上学习进度，不需要去想这些学习外的东西。卫笙你坐下吧。” 说罢，孙梅就夹着课本转身离开了教室。 宋京转头对卫笙安慰道，“老师也没有别的意思，估计精英班就是讲一些企业管理常识，你现在学它也没什么用处的。” 身后孙晓丽瞧不起地笑道，“就是，有那时间你还不如好好搞成绩呢。没听老师说，要企业家子女，还得是企业家子女里的精英，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卫笙闻言耸了耸肩，没有理会孙晓丽，而是将难度卷拿出来打算答题。 …… 重生国际目前包下了一整间厂房大院作为制造区与核心办公区。 办公室内，七八名青年男女围绕在长桌旁。 卫笙坐于主位，神色从容地道，“严格的说CCD和COMS都是手机的数码相机模组中感光器件。两者在信息读取方式、速度、能耗和成像质量上都有所差别，相对而言，在手机这类简单的数码相机模块上感光器件采用CCD的从整体表现上来看是要优于COD感光器件加入照相手机。” 对于卫笙提出的照相手机理论，在场众人无不大感兴趣。 103.第103章 有待时间验证（1） 卫笙继续道，“此外，感光器件的大小对成像质量的大小也起着决定性的影响。” 宋晓想了想，开口问道，“这样说还是有些笼统，太多细节上的东西要考虑，例如镜头分别率和像素。” 卫笙就抬手指了指眼前的资料，“大家可以看一下手上的详细资料，VGA即显示绘图阵列，我们可以把VGA看作是640X480像素这种固定分辨率的英文缩写。如果一部手机上标明为VGA镜头则代表该机能够输入最大分辨率为640×480像素，而这个最大分辨率的乘积为307200像素，就表明这摄像头的像素值为30万的了。” 众人这才翻开会议前就分发到桌面上的资料，果然，上面已经有非常详尽的解释和策划意向。 宋京越看眼睛越亮，“还别说，手机带照相功能似乎真的可以成立，值得深入研究。” “如果能开发出第一部带有摄像头的手机，咱们重生国际就算是彻底站住脚了！”说话这人是宋京送国外高薪聘回来的华侨，名叫吕岩。 卫笙便微微一笑，这些资料她已经研究了好一段时日，她记得全球第一部拍照手机是2000年由夏普和日本J-PHONE合作推出的，而国内第一部拍照手机是诺基亚的7650，都是两千年以后的事情。 如果重生国际能在两千年前研发出第一部带有照相功能的手机投入市场，即便不会马上引起重大的反响，也算是奠定了日后领头羊地位。 宋晓合上资料重重点头道，“可行性非常大。卫总，还要跟你报告一个好消息，咱们的cs998第一批产品已经投入市场，反响不错！其他省均是照您说的跟电信营业厅合作了代售，可能是因为外省广告打得不够响所以销售情况一般，我回头统计一下各省销售情况和综合反响，准备带人到最有潜力的省市建立分部。” 卫笙摆了摆手，“至于分公司么……我打算建在S海市。S海东与R国九州岛相望，西与江苏浙江两省相连，有利于我们今后往南边打开市场。” 今后的S海市更是名副其实的国家中心城市，外来人口数量急剧攀升也为这座城市带来了意想不到的经济效益，所以卫笙计划近两年朝着S海市扩展分部，及早扎根。 对于大的决策，宋晓向来愿意听从卫笙的意见。 cs998一经投放确实引起了不小的反响，不得不说咱们国内的有钱人还是很多的，因为得到了L省市领导的支持，各路广告打得响亮，第一批手机刚刚上市便被抢购一空。 可随之而来的难题就出现了，因为手机是由重生国际制造，若是出了问题在外虽然也能修，但有些零件却是内部制造难以更换。 小规模企业服务维修站点的匮乏随之体现出来。 就跟买车一样，在一些二三线城市或许从不缺乏大众、奥迪等4S店，但你偏偏个性所需买辆林肯，必定车到修时方恨难。 但这是发展必经之路，所以卫笙并不着急，并且庆幸问题来得及早。 而且团队是有着常年制造经验的优秀团队，真有问题的机器也较为少见。 虽然如此，在接到这种反馈后公司依旧采取了紧急应对措施。 卫笙的决定是，购买手机之日起两个月内，机器出现任何问题无条件返厂换新机，同时抓紧售后网点的铺开。 这是个大工程，可不如说来这么简单。 好在现在外省销售额并不算高，主要的维修点都暂时敲定在省内。 在公司还未大规模打出名气前就投资维修站点着实是有些浪费人力物力的，但卫笙清楚，这就像是在下一盘棋，先行一步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前期的此种投入可以算作高瞻远瞩，为后期打开局面奠定了良好而坚实的基础。 今晚，杨立春特地亲自杀鸡宰鱼，一桌子饭菜比以往过年时还要丰盛。 卫笙晚上放学回到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热气腾腾的饭菜铺满了餐桌，黄橙橙的灯光下父母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这一幕令卫笙看得心里一酸，也说不好是高兴还是难过，总之，这是上一世求而不得的。 这样温馨的家庭气氛，上一世卫笙自打十四岁以后就没再经历过，于她来说这甚至是不敢幻想的奢侈。 坐到饭桌前，杨立春便笑着道，“小笙，自己去倒杯饮料，妈新买的一箱杏仁露放冰箱里了。” 卫笙惊讶，以前因为家里收入状况不好，母亲从来是不太赞同自己喝饮料和吃零食的，虽然也给她零花钱，但更多的嘱咐她用在学习上。 对于饮料这样的东西，母亲虽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从不会主动给孩子买，何况还是买一整箱这样奢侈？ 卫笙就笑道，“这是遇着什么喜事了？” 卫解放就笑着给自己倒满一杯白酒，杨立春也不阻拦，反而笑呵呵地说不出的高兴，“你爸升官拉！” 卫笙一怔，她怎么不知道这事？父亲工厂的幕后当家可就是自己，真有这种事她岂会不知道？ 卫解放就摆了摆手，“别听你妈说，她不懂！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重生国际的刘总他们到朝南正式办厂了，租好厂房买了设备，你爹的厂子跟人家合并了。” 杨立春接着笑道，“原来以为你爸只有原先那么几台机器的百分之十股份，原来是咱们搞错了，今后朝南厂子不管做多大！你爸都有百分之十的股份！” 原来是这事，卫笙会心一笑，这事是打从一开始就敲定了，只是父亲自己没有理解清楚。 敢情他以为重生国际只是愿意承担他的债务，目的是需要他先前的进出货渠道所以给他留下百分之十的股份。 事实上，重生国际大批量囤货准备在朝南市大展拳脚，待价格恢复提升，他们有的是走货渠道，光是卫解放先前合作的厂子可吃不下卫笙的货。 如果卫解放了解到这一点，恐怕更要惊掉下巴，而且更是难以理解人家为什么要卖给他个天大的好处了。 “那确实是好事。”卫笙望着桌子上的糖醋鱼红烧排骨和土锅炖鸡咽了咽口水。 104.第104章 有待时间验证（2） 杨立春见女儿对饭菜兴致似乎更大，还道她不理解这是怎样个天大的好消息，又进一步解释道，“就是说以后刘总他们出钱哪怕再买一百台、一千台机器，厂子扩张不管是赚十万还是一百万，你爸他都有百分之十的份子！” 看着母亲盯着自己那闪闪发光的眼神，卫笙顿了顿，终于惊讶地瞪圆眼珠，“这么划算，那不都等于是白来的？” 杨立春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可不是么，我就说还有这种好事，简直就是白捡的便宜。” 卫解放听了这话可不高兴了，在妻女面前要脸要面儿地反驳道，“谁说是白捡便宜，他们那也是需要我出技术，出资源。你们女人家家不懂就不要乱说。” 杨立春就忍不住抿唇嘲笑，“你才干几天，哪来的什么技术。” 卫解放就瞪着眼珠子吭哧了半天，才道，“我、我有……小笙，你跟你妈说说你爹有什么技术。” 卫笙没想到话题引到自己身上，闻言笑道，“我爸有在朝南办厂运营的经验，他们有吗？他们以前办厂那是在虎台县里，不同区域有不同的门道，现在还得要我爸多费心才行。” 卫解放听了神色大悦，“看看，孩子到一中上学以后说话都不一样了。怎么着？我这决定有点前瞻性没？” 他是故意逗弄妻子，杨立春也被他难得如此轻松开玩笑的神情逗得咯咯直笑，对他竖起大拇指。 卫解放这才满意地呵呵笑道，“人家是做买卖的商人，肯定不会愿意做赔本买卖，他们既然能愿意这么做，还是因为很看重我的。” 这是卫解放经历了几日百思不得其解后所总结出来的唯一可能性，他有着十几年的教书育人经验，品行端正道堪称德楷模，而且还是大学毕业，又有过短时间在朝南办厂的经验，所以他越发相信对方看重他是个人才。 而且对方对他的态度很尊重，显然是将他看作长久合作伙伴来对待的。 卫笙闻言只是跟着颔首而笑，待卫解放动筷，她才赶忙拿起筷子夹向热腾腾的菜肴。 重生而来，对于卫笙来说最大的好处或许不是再遇故人、或许不是学业有成、亦或许不是可以建功立业，但一定是可以再次吃到母亲亲手做的饭菜。 这是从小到大，卫笙最习惯的味道，可是多年以后却求而不能，此时的这份温情不足外人道。 “老钱最近怎么样？”杨立春一边忙着给卫笙夹菜，开口问道。 卫解放闻言沉思了一会，半晌叹息说，“老钱其实胸无大志，我算是看清楚他了，以前分钱时候比什么都上心，但工厂遇到一点问题，他跑的比兔子都快。不过我也该感谢他，要不是他圈拢我做厂子，恐怕现在还窝在四中呢。” 杨立春就摇了摇头，“这人不靠谱，我看他就是想做一锤子买卖，奔着赚点快钱儿。” 卫解放看了妻子一眼，因为这话她还真说对了。 不过这是卫解放到了现在才明白的道理，老钱拉他下海一起投资做工厂，当初说的鼓舞人心，其实付诸行动后可没那么多创业奋斗的精神。 反而卫解放自己一股脑的扎了进去，怀揣着极高的热情。 后来遇到一点难处，老钱就打算散伙卖掉工厂，对卫解放的辞职和心血显然并没有看重，他只看重钱。 “人各有命吧，钱闯到现在还劝我趁着继续大跌前赶紧撤出来别干了，或许以后证明他说的对呢。不过既然想做，咱就努力做到最好，还是那句话，不辜负人家刘总和宋总对我的期望！”卫解放掷地有声的说完，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 卫笙可以看出，父亲年近四十的人突然辞掉经营了十几年的工作，投入到一个全新的领域中，尤其在全家人都不赞同的情况之下毅然举家迁往朝南，那是怀揣着怎样的梦想，顶着怎样的压力。 尤其在卫国庆的事情上，他急需证明自己。 卫笙不知道的是，此刻钱闯家中，也是一家三口齐聚在饭桌前，桌子上铺的菜式比杨立春做得还要丰盛。 他们同样也在庆祝，庆祝钱闯提早撤出塑料厂，庆祝他遇见了冤大头，愿意花钱买下他的份额，虽然材料都是照着现价收的，但对方担下了所有的债务，就相当于令他没有亏本完美撤了出来。 不然钱闯还真担心价格一直会跌，这种趋势下，想趁着还没赔本卖掉工厂也是很难的。首先把材料和机器卖掉才勉强填上债务窟窿，但他先期的投资可就都打了水漂。 如今钱闯无债一身轻，先期投资也都尽数揣回腰包，以往赚的钱也进了口袋。 他相信这样的结局，在如今这个晃荡不稳的市场下对他来说再完美不过。 美滋滋地喝了一口手中的黄酒，钱闯得意笑道，“我算看清了，老卫这些年教书都教傻了，这么好的机会有人出钱，我求他撤出来他都不同意！人家承担债务，他就拿自己全部投资换百分之十的股份？我昨天跟两个工商局哥们喝酒，人家都明确说了塑料价钱照这趋势还得跌！他还劝我也跟着换股份呢。” 说罢，他乐滋滋地看向女儿，“怎么样小爽，你爸还行吧？现在满大街同行破产的，你爸我不但赚了钱还撤出来了。” 钱爽就举起可乐碰了一下钱闯的杯子，“我爸还说啥了？卫笙她爸不听你的迟早要后悔！活该！” 钱闯大悦，虽然以前是好哥们，但十几年不怎么联系的哥们情分又会多到哪里去。自打组建了家庭，心底里还不都是乐意笑人贫、妒人富。 他觉得自己对卫解放一家已经是仁至义尽，该说的话他一句也没少说，不听可就怪不到他的身上了。 窗外月色朦胧，冷风带着树上的积雪在天空中飞舞，路上的行人都裹紧了衣衫行色匆匆。 在这1998年的寒冬，两栋粉白色的小楼，两家暖意的昏黄灯火，气氛都是其乐融融…… 105.第105章 再见赵磊 第二天一大早，卫笙就吃力扛着父亲为她买的那辆天蓝色自行车走出楼道。 北方的深冬，六点钟天还没有彻底亮起。 卫笙穿着黑色的呢绒大衣，戴着同色的毛线手套和帽子，脚踩圆头雪地靴跨坐上车。 没骑两步，卫笙就被寒风呛得一个哆嗦，心里怀念极了自己那辆停放到块长毛了的座驾。 昨天刘建仁说已经给车子上了牌照，可惜自己距离能考驾照的年龄还相去甚远。 刚骑出大院，后方就追上来一辆银白色的自行车，骑着的人是钱爽。 今天的钱爽穿着白色的短款羽绒服，水蓝色的斜肩书包，脑袋上戴着棕色的厚实耳罩，牛仔裤间明晃晃地别着一台传呼机十分惹眼。 她看见卫笙后不屑地笑道，“你爸还没从厂子里撤出来呢？” 卫笙没有理会，握着车把手顶着冷风前行。 因为太阳还没升起，几乎都得靠着路灯才能看得清道路。 “你爸可真傻，自己往里钻也就算了，还劝我爸不要钱换股份，嗤！别说我没告诉你啊，我爸工商局的哥们都说价格还得在跌了。”钱爽的得瑟劲儿，倒是丝毫没有因为寒冬的冷风被吹熄，那声调语气高昂得意。 卫笙被冬得直打哆嗦，心想着实在不行，这半个月就让刘建仁每天早上来接自己一趟，或者把他的车子借过来，反正现在学校给他分了宿舍，他就住在校区里，可怜自己还要骑半个多小时的车才能到校。 眼下是一月初，再过半个多月学校就放假了，又正好赶上深冬，骑车上学着实遭罪。 见卫笙不搭理自己，钱爽有些悻悻地。 二人在岔路口分道扬镳。 到了学校正门前，天色已经蒙蒙亮起，卫笙将车子锁在校外的停车库里，便拎着书包直奔教学楼。 只是刚踏进学校，就见到操场上有几名男生正在打篮球，其中一人正是崔贤。 这大冷天的！卫笙自小怕冷，看着他们在这寒风天里打球都觉着浑身冷飕飕的。 她加快脚步朝着教学楼走去，学校里有暖气，这盗版雪地靴防寒性还是差了点，一路骑车卫笙觉得自己双脚都有点冻麻了。 刚经过篮球场地，一道声音就叫住了卫笙，“卫笙？你等等！” 说话的人是崔贤，他正一个上篮稳稳跃下，然后小跑来到卫笙身前，看见冻得通红的小脸不由得蹙眉，然后走到篮球架底下拿出自己的暖水壶，“给你，捂一会吧。” 因为是打球，崔贤只穿了个黑色毛衫加牛仔裤，比起捂得严实的卫笙显得爽利不少。 卫笙接过暖水壶笑道，“大清早不冷吗，还在外面打球。” “我等你呢。”崔贤干净俊脸上就露出一抹笑容，“有个人找你，好像挺急的。” “嗯？”卫笙闻言一怔。 崔贤就已经收拾好东西，一边将自己的外套顺手披在她身上，“是赵磊。” 赵磊？虎台县的赵磊？ 两人说着话，就并肩朝教学楼走去，扔下球场上几名目瞪口呆的男生。 他们即便与崔贤接触不久也知道他有洁癖，自己干净的要死，也从来不让别人碰他的东西。 哪怕是打球准备的毛巾、水壶都是不让别人碰一下，这事儿从唐雨灵几次特地过来看崔贤打球，要给他递毛巾被拒绝就可见一斑。 崔贤给这丫头披衣服拿水壶？ 几人不由得相互暧昧对望，这崔贤不是跟唐雨灵好呢吗？这小丫头？校庆唱歌那个？跟那么光彩夺目的校花简直不成正比啊！ 此时，崔贤和卫笙则是已经进了教学楼，掀开楼门口的棉布门帘，因暖气散发出的热腾腾的气息，顿时令人冻麻的手脚开始发痒。 路上崔贤将事情经过告知了卫笙。 原来，一大早崔贤刚进学校，就碰上了在校门口焦急徘徊的赵磊，因为原本都是虎台县初三的学生，赵磊又小有名气，所以二人相互间是知道的。 赵磊一见到崔贤就拉着他，说是要进学校找卫笙，但却不知道卫笙是哪个班级的。 崔贤见他好像有急事，而且模样憔悴好像几天没有洗漱过似的，便带着他进了教学楼，赵磊路上只不停地说卫笙有危险，要赶紧见她。 但时间还早，卫笙班级就在崔贤班级隔壁，当时还没有开门，显然卫笙还没到校。 崔贤就将他安排在班级里坐下，自己则是跟几个约好的同学到楼下打球，也方便拦下卫笙。 “我看他像是出什么事了，安全吗？”讲完事情经过，崔贤将脸转向卫笙。 事实上卫笙现在也是一头雾水，在虎台县因为想上山参赛，通过李琦的男友李林才认识了赵磊，那段时间的交集说频繁也不频繁，但也偶有往来算得上是熟人。 只是在转入朝南市后就彻底断了联系，他怎么会突然来学校找自己。 卫笙蹙着眉头刚刚踏进崔贤班级，就见到了正在座位上用至今擦拭脸颊的赵磊，从湿漉漉的发梢看得出是刚刚洗过脸。 见到卫笙进门，他先是一愣，紧接着猛地冲了出来，“卫笙！你没事吧？他们知道你在一中上学了！” “谁？”卫笙轻轻抽出被他抓住的手臂。 赵磊面色焦急地说，“钱斌他们！！” 卫笙挑眉，钱斌……朝南尼桑的队长？那个光头？ 事实上卫笙在帮虎台山赢了比赛、自己将五万赌金揣进腰包后，刘建仁就已经警告她短时间不要露面，怕光头等人心生记恨。 而在那以后卫笙也确实没有再上山，一是不想太招摇，毕竟自己底子太薄，真有什么问题还没解决的能力。二是那段确实也忙着工厂，又即将转学需要复习，的确是没有时间。 已经几个月过去，对方不应该还惦记着那件事吧。 她看着赵磊眯了眯眼，“你说的？” 赵磊焦急的脸上就闪过一抹怯色，他动了动嘴，“我……我也是被他们逼的。” 崔贤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但听上去好像事情十分紧迫，是卫笙的仇家找上了她，而且是对方逼迫赵磊暴露的卫笙。 106.第106章 要不要负个责？（求票） 只见卫笙皱着眉，侧头朝赵磊示意，而后二人走向走廊尽头。 崔贤站在原地，想要过去听个究竟，但也明白卫笙带着赵磊离开就是不想让自己听见，所以顿了顿脚步留在原地。 走到走廊的尽头，赵磊眼圈通红，“那天我刚放学，他们就把我从学校门口绑走，一路就到了朝南市！这帮人都是黑社会的，他们把我困在别墅里，十几二十号人逼问我你去哪，我当时真害怕了，就说你转学到朝南一种。” 卫笙闻言眯起眼，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对方费尽周折就为了找自己，真的是因为三四个月前那五万块？这样兴师动众大费周章，显然事情有些不对劲。 更何况，他们就敢堂而皇之地将赵磊从虎台县绑到朝南市，意思已经是绑架几天了，就不怕赵磊的父母报警？ 如果只是因为先前赛车输了钱，卫笙估计钱斌等人多少还是应该懂得愿赌服输的道理，即使心中憋闷至多也就是想找她撒撒气，不至于闹出这么大动静来。 “然后呢？”卫笙又问。 “然后他们这两天一直把我困在别墅里，今天早上突然给我送到市区，在马路边给我扔下就走了！”赵磊这两天担惊受怕感觉自己都快得精神病了，生怕对方要杀人灭口来个撕票。 但对方显然并没有这样打算。而且见卫笙现在的样子，对方明显还没有找上她。 卫笙皱眉，“知道他们说为什么找我吗？” 赵磊回忆道，“我就听钱斌好像是南胜的人，南胜可能是个大车队，下辖好几支小车队那种。他们管老大叫袁哥，袁哥当时问我的时候，说是想请你去帮个忙。”说到这，赵磊下意识伸手摸向自己的裤兜，那里还揣着袁哥给他的一千块钱。 卫笙听闻他的话，暗暗挑眉，心里也顿时清明了。 既然不是钱斌的事情，更涉及到他的大哥，八成是想利用自己替他们赢什么比赛。 赵磊又说，“那帮人都凶神恶煞的，就是黑社会！你一定要小心一点！” 卫笙让赵磊先行回家，至于自己…… 对方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在市一中上学，该来的总是躲不掉。 除非就此辍学不念，要么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中午放学，趁着学生们都去吃饭的空档，卫笙直奔教职工宿舍，因为先前帮刘建仁搬家时拎过东西，所以知道他的房间是在二楼，209室，走廊尽头靠窗的那一间。 在楼下卫笙只登记说老师找她办事，便被楼下的阿姨放行。 学校的教职工宿在校南区域，共有五栋楼，每栋三层，每层九个房间。 初、高中教职工只需打报告基本都有分房，算得上是一栋小型的家属大院了，大部分的高龄教师都是全家挤在一间屋子里。 卫笙因为来过一次，知道每个房间大概有二十多个平方米，上一次路过几间大敞着门的，甚至看见屋子里用布帘隔断给孩子当卧室的。 学校在南边职工宿舍区域的围墙上单独开了一道南门，专门给职工家属进出的，而学校正门则是有专门的门卫负责，大多时候需要学生证才能进，相对比较严格。 来到209室，卫笙知道刘建仁这个时间八成是在睡觉，而且难能锁门，所以她只是轻轻敲了两下便推门而入。 果然，刘建仁正躺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睡觉，北方的供暖不得不说是令人发指的，因为此刻刘建仁就只穿了一条紧绷绷的小短裤。 进门右手边是个简易的灶台，是上一家子留下来的。 卫笙还清楚记得，刘建仁在第一次迈进这间屋子时曾表示，如果不是冬天太冷不爱折腾，他是打死也不会住进这的。 房间内的家具都很老旧，掉了漆的桌椅和窗棱仿佛诉说着年代的久远。 “谁啊。”刘建仁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跟个螃蟹似的搂着狭窄的床沿趴在床上，一只胳膊还耷拉在外面。 他睡眼惺忪地扯开一只眼皮，见到卫笙，脸上就露出懒洋洋地笑容，声音更是带着刚睡醒的懒意，有些沙哑，“你怎么来了？” 卫笙就伸脚踢了踢他的床棱，“把衣服穿上。车钥匙给我。” 刘建仁就在床上扭了扭身子，不情愿起身似地把脸闷在枕头上，“我不穿，看都被你看光了～人家这身子干净着呢，你要不要负个责？”说完，又从枕头上露出一只眼睛去盯卫笙。 卫笙就把手放在鼻尖轻轻闪了闪，“这屋子里怎么骚气涌动呢。” “讨厌！”刘建仁哑着嗓子坐起身，也不穿衣服，伸手摸过一根烟靠坐在墙面。 他支歪着两条腿，一手搭在膝盖上，一手点燃嘴里叼着的烟，“你要车干什么，有驾照么你？” 卫笙就拉过一张椅子，“骑车上学太冷了。” 刘建仁闻言就伸手弹掉烟灰，“明天开始上下学我送你。早晚都走南门，你多走两分钟，省得被学生看见，” 卫笙闻言咧嘴一笑，冲刘建仁竖起大拇指，“懂事儿。” 刘建仁就摇头嗤笑一声，“我看你压根就是这打算。” 话音刚落，走廊上就传来一道清晰的脚步声，听着就要走到门前了，刘建仁眉头一皱，“不会真来了吧？” “隋珊珊？”卫笙挑起眉梢，戏谑地看着他。除了她以外，卫笙可想不出第二个人，而且这是走廊尽头的房间，隔壁住的还是老教师，能踩着高跟鞋往这边来的，恐怕除了来找刘建仁的隋珊珊再没第二个人。 刘建仁懒洋洋地起身，去开衣柜准备穿衣服，“她昨天晚上说什么中午找我一块吃饭，我TM给忘脑后了，谁成想她还真来了。” 此刻刘建仁衣衫不整地，卫笙出现在他的房间显然说不过去，见刘建仁拉开衣柜门，卫笙就转身钻了进去，寻思先避过隋珊珊再说。 “建仁？建仁你在屋子里吗？我进来了啊。”果然，隋珊珊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刘建仁一把关上衣柜门，这才发现自己刚刚只拿了个套头毛衫。 低头看着自己光溜溜只有一块遮羞布的下身，再看看已经推门而入的隋珊珊，刘建仁呆在原地。 107.第107章 提枪上马（推荐票子） 隋珊珊也呆在原地。 刘建仁的身材算是不错，因为常年进行赛车运动，估计也不缺乏其他运动，所以紧实有致，显得十分结实。 见隋珊珊盯着自己看，刘建仁赶忙将毛衫套头穿上，却因为没有裤子而尴尬不已。 “嗤！”隋珊珊捂唇娇笑，红彤彤的指甲搭在白皙的脸上显得十分诱人。 她那双狐媚似的眼睛在刘建仁下身扫视了一会，咬唇道，“刘老师还不打算把裤子穿上么？” “啊、呵、隋姐，你怎么来了。”刘建仁的身子挡在衣柜前没有动弹，此刻如果一打开衣柜门可就将卫笙暴露出来了，可不打开衣柜自己就没有裤子穿，真真是进退两难。 此刻他心里算是恨极了卫笙，她没事往衣柜里钻什么！真想躲床底下不能钻？碗橱里不能钻？厕所……哦对，厕所在走廊里是公用的。 刘建仁胡思乱想压制着此时的窘迫，他知道要是现在打开衣柜门亮出卫笙，这事就算是真的说不清道不明了，到时候隋珊珊这娘们一个不高兴闹出去可不好看。 他刘大少虽然一直嚷嚷行得正坐得直，不怕别人闲言碎语，但光着身子衣柜里钻出个女学生这事儿……总是好说不好听的。 再怎么说他也是一大龄男青年，天天跟着卫笙满学校晃悠他不怕，可传出个猥亵女学生那叫什么事儿？ 卫笙站在衣柜里，外面的一幕叫她差点乐出声，就连她自己此刻都不敢保证刚刚钻进衣柜的举动是不是她故意的了。 因为衣柜年代久远，中间的缝隙比较大，卫笙可以看见外面的情况。 但又因衣柜里面黑漆漆的，只要她不动作，外面是不会看到她的。 此刻，她就清楚的看见刘建仁上身穿着米色的套头毛衫，下面光溜溜，只罩了个紧巴巴的遮羞布，几乎一览无余地暴露在隋珊珊眼皮子底下。 卫笙只看他窘迫的背影就能断定，刘建仁这要脸要面儿的性格此刻恨不能拿把刀宰了自己。 而隋珊珊，今天穿了一身纯白色的包身裙，长款的羊毛外套衣襟开着，将那凹凸有致的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 精致的妆容衬托脸颊白里透红，一头长发高高挽起更是亮出了修长的脖颈。 她个头虽不算高，但匀称紧致，不需多看就知道是个尤物，尤其那红彤彤的指甲，使她清纯中散发着妖艳。 似乎等了刘建仁一会，见他还是没有去穿裤子的打算，隋珊珊眼波流转，回身关上了房门。 随着咔嚓一声锁头响动，刘建仁的背脊明显紧绷了一下。 卫笙也不由得吞了口口水。 然后，就见到隋珊珊若无其事地转过身，淡笑着拎了拎手里的袋子，“我今天带了一些菜呢，刘老师您这有锅子吧？” 刘建仁就不得不迈动两条光溜溜的长腿，走到碗橱弯身打开，从里面拎出一个崭新的炒锅，“新、新买的还没用过呢。” 说完惊愣回头，好像才反应过来，“隋姐……您这是要在我这做饭？” 卫笙分明看见刘建仁弯身时隋珊珊盯着他紧翘的屁股看了好一会。 见刘建仁回头，隋珊珊收回目光，又捂唇娇笑道，“不然呢，难道你穿成这样我们俩出去吃？” 她目光挑逗地朝下望了望，然后接过刘建仁的锅，直接走到窗台底下拎起暖水壶打开看了看，“嗯，还够用。” 刘建仁眼珠一转，“要不你再去打点水吧？” 隋珊珊登时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说什么呢，我一个女人家家的拎得动么，要去也是你去。”说着将水壶塞给刘建仁。 刘建仁心里暗暗叫苦，这TM自己连裤子都没得穿，难道光着出门打水？隔壁老太太见到了还不得心脏病发昏死过去。 似乎看出了刘建仁的难处，隋珊珊轻轻咬唇，“刘老师就这么不想穿裤子？” 刘建仁就只得干笑两声，“呵呵，凉快，屋子里怪热的，这学校供暖也够好的。”说着话顺势将水壶放在地面。 隋珊珊眼波流转，粉白的脸颊上浮现两朵红云似的，“嗯，我也觉得挺热的。” 说罢，她就将外套给脱了去，直接搭在卫笙刚刚搬到床边的椅背上。 可她的动作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径直伸手将包身裙侧方的拉链拉开…… 刘建仁瞪着眼珠，下意识地看了看衣柜，殊不知里面的卫笙正看到血脉喷张哪里想他叫停。 隋珊珊淡淡地抬眸看了刘建仁一会，眼里说不出的娇羞，“刘老师，隔壁老王教授和妻子可都在家呢，待会你动静不要太大……”说罢，就将长裙半褪。 里面竟然是真空上阵！卫笙只感觉一股热流窜上鼻子，她深深吸了口气。 刘建仁不是没见过大风大浪，可眼下的情景却令他两条腿直打哆嗦。 这TM是要了他的血命啊！ 诱人的身子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贴进怀里，刘建仁猛地一个激灵朝后退了两步，义正言辞地板着脸说，“隋老师，还请你自重！” 隋珊珊明显愣了愣，羞白了他一眼，轻笑道，“没看出来，刘老师还好一口儿。不过今天哪有时间跟你扯皮呢，我下午还有堂课呢～” 说罢她又打算凑上前，刘建仁的性格哪里适合被压制这么久，他瞪着眼珠道，“你这娘们是不是听不懂话？谁想跟你啥啥啥了，我不愿意穿裤子你管得着吗？走走走。” 他径直推搡着隋珊珊，不忘拎起她的外套打开了门，也不管她是不是衣衫半褪，直接将她给推了出去，回身反锁大门。 门外显然静了好一会，然后就传来隋珊珊逐渐远去的脚步声，估计是她也怕隔壁听到动静，没敢发作含怒而去。 听见脚步声走远，卫笙推开柜门就皱眉道，“你怎么回事，刚才不还好好的吗，怎么说撵就撵走了？” 刘建仁勃然大怒，“你还好意思说我？难不成我还把她留下给办了？” 说罢他快步走到衣柜拎出一条裤子，赶忙穿上遮住了早已剑拔弩张的小刘。 见卫笙正在看他，刘建仁顿时羞囧地扯着脖子叫道，“这叫正常生理反应！你那什么眼神，我警告你别惹我啊，老子现在提枪就能上马！” 108.第108章 初见袁春波（推荐票） 卫笙表情戏谑地收回目光，走到灶台前拨了拨隋珊珊带来的塑料袋，“还挺有心的，鸡肉鱼肉，中午还想搞顿大餐怎么着？” 刘建仁此时已经穿好了衣裤，转身点了根烟，同时拉开窗户朝外看去。 卫笙也走到窗边，就见到隋珊珊正拧着水蛇腰，头也不回地恨恨离去，不多时，背影就消失在了转角处。 他转头，俯看了卫笙一眼，半晌摇头叹息转身坐回床上。 卫笙就转过头来，抱着双臂靠在窗前，“你有没有听说过南胜赛团？” 刘建仁一怔，“李显宗投资的南胜？你是怎么知道南胜的？” 那次经过卫笙和钱斌的比赛，刘建仁着实费了一番功夫调查钱斌的背景，得知他是朝南南胜赛团的一名队长。 然后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与朋友提起南胜，才知道这南胜与致维党的李显宗有瓜葛。 身为********的孙子，刘建仁自小就听说过致维党，更知道它在L省有着怎样的势力。 不过这件事他并没有往心里去，毕竟南胜只能算得上是被李显宗投资的捞钱机器，或者说一件玩物，不可能因为其中一名小队长在外打输了比赛就扯到得罪南胜。 现在事情过了几个月，如果卫笙不提，刘建仁基本都把南胜给忘到脑后了。 卫笙微微一笑，摇头道，“听别人说起的，你对李显宗了解多少？能不能仔细给我说说。” 刘建仁沉思道，“我对李显宗了解还真不多，就知道他在朝南有个桥北区的政协委员、人大代表的头衔，这些倒都是虚衔。至于致维党朝南直属部主委么，应该是他们洪门内部自己设的名头，说白了就是顶着人大代表头衔的黑社会，专门给洪门做事的。” “做什么事？”卫笙又问。 刘建仁想也不想笑道，“圈钱呗，朝南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夜总会和赌场都是李显宗的，不然你以为他凭什么能当人大代表，再怎么说人也算一企业家。” 卫笙点了点头，虽然不了解李显宗，但对于真正的致维党，她的认知应该是远超于刘建仁的。 毕竟自己原来的基诺车队后来也隶属M国致维党麾下，作为基诺车队的首席执行官，虽然不愿承认，但以某些角度来说，自己也属于他们中的一员。 如果详细说来，致维党并不完全如刘建仁所认知的那样，甚至比他想象得庞大复杂得多。 先说洪门，致维党的前身是洪门，现在的洪门早已随着晚清华侨移民南洋而传播东南亚，直至遍布世界各地。 在大多数人眼中都认为，因为洪门是黑社会组织，如旧S海的杜月笙黄金荣等人都是洪门弟子，所以在新Z国立后，洪门就从Z国内陆消失了。 事实上它并没有消失，而是由堂变党，演变成了民主党派，在Z国合理合法的生存了下来。 海外洪门组织自开山立堂以来的宗旨是爱国家，爱民族，抵御外来侵略。 三百多年来，这些洪门组织虽各自为政，但也曾为了保卫祖国而浴血奋战，抗御外侮，产除军阀，进行斗争，进行革命。 当年各地洪门在旧金山举行了联合大会，会议提出由堂变党，但因为各地堂口间都有着较强的独立性，所以很难全面实施。 而后，Z国洪门率先成立致维党，标志着华侨政治力量的新的崛起，在这之后，亚洲、美洲等三十多个国家也开始施行由堂变党。 各地的洪门的首领，组成了致维党委员会，名义上是维护海外华侨利益。 卫笙知道，即便后世的Z国致维党列入民主八大党派之一。 也未能真正起到对政府的监管作用。 说白了，就是为了合法生存，改变了名头。 方便在一些事情上能够更好地参与和发展。 尤其在后世，洪门似乎已经消失在历史舞台之上。 但事实上，它早已更换了另外的一种形势活跃在政坛以及人们的生活中。 虽然上一世与卫笙有恩怨的是M国致维党，而李显宗是Z国致维党的成员，但毕竟同宗同门，涉及到这个组织，卫笙的心情依旧是非常复杂。 不过她想好了，她要玩火。 既然上天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必定要该付出代价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接受应有的惩罚。 这或许可以影响到那个未来的世界？或许吧。 …… 当晚放学，卫笙还没走出教学楼，就见到了已经等在教学楼门口的光头——钱斌。 他一身黑色棉服和牛仔裤，魁梧高大的身材在教学楼下非常引人注目。 卫笙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但他就站在那里。 钱斌的目光不断地往教学楼内扫视，然后他一眼锁定了卫笙。 卫笙也没有退步，就迎着钱斌的目光径直走到了楼门前。 “呵呵，又见面了。东尼娅？卫笙。”他目光中满是自信，仿佛是在告诉卫笙，他已经知道了她的本名，她无处可逃。 卫笙扯起唇角好像是笑了一下。 坐上钱斌的尼桑，一行人就朝着朝南市郊驶去。 北方冬日的白天很短，朝南市也很大。 从一中到郊区大约一个小时的路程，下车时是六点多钟，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卫笙下车后，入眼就是三层半高带有露台的别墅，门口带了一个小型喷泉，当然，喷泉是别墅区公设的，并不是一家独有。 这是朝南市目前唯一的别墅区，卫笙记得后来大舅舅一家因为杨晓东上学搬来朝南，就是在这买的二手别墅。 不过那时候这里已经算是稍微过时的别墅区，年头久远，建筑看起来都不似现在这样崭新气派。 但即便如此，一次过年大舅舅把全家人都从虎台县接到这，还算高昂的房价与高档的环境依旧羡煞了众人。 几人迈上台阶，门就被人从里面给打开了，像是等候已久。 卫笙就这样在钱斌几人的‘护送下’进了别墅，走过玄关右拐进入装修高档的客厅，真皮沙发上一个前顶微秃的肥壮男人就转头看向她。 她明显看到那男人在打量她后，略略皱了皱眉。 109.第109章 南山设赌 袁春波仔细地打量卫笙，然后额心皱成了川字。 虽然已经耳闻这位‘高手’年纪不大，但是却没想到是这么个干巴巴的瘦小女孩。 她真的能比扬帆跑得更快？ 袁春波只感到自己是强压住想将她赶走的冲动，淡淡地笑问，“你就是卫笙？” 卫笙收回打量房屋的目光，也淡淡地回望了他一眼，“袁老大是打算让我站着说话？” 袁春波一怔，要说她与赵磊本是同龄人，后者更还稍大上一点，但这卫笙可比那男孩有胆气多了。 不说别的，就是在这阵仗下一点没生出怯意，反倒是神色泰然地四下打量装潢布置，就足够让袁春波升起一丝兴趣。 他淡笑着颔首，“坐下说话。” 卫笙就径直走到袁春波对面的沙发上，一屁股陷入沙发中，“袁老大直说吧，这次请我过来什么事？” 袁春波先是挑眉，后是眯眼，心忖这小丫头倒是不落被动。 他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她道，“呵呵，其实也没什么事。听手下人说你赛车技术很厉害，在虎台县比赛愣是让省职业队没摸着尾巴，不知道有没有这回事？” 卫笙静静地看着他，待他说完，便轻轻笑了笑，“袁老大该不会为了听个趣事，让我坐个把小时的车从桥南赶来城郊吧？” 她的意思很明白，让袁春波有话直说，用不着来那套装模作样的派头。 袁春波挑眉，半晌抬手接过拿起一只雪茄，也不做声。 半晌，他打火点燃雪茄，直截了当地开口道，“有场比赛，只许赢不许输。这次叫你过来，就是想看看你有没有能力胜任。” “我能得到什么。”卫笙静静地盯着他问。 闻言，低头点烟的袁春波突然抬起头看她，“小丫头，你打算跟我讲条件？” 从这小丫头进屋的那一刻起，他的心里可谓是变化万千的。 本以为她会像之前那男孩似的畏畏缩缩，但她没有。 本以为她会顺着自己的话路听下去，但她也没有。 本以为面对一个小丫头，主动权该在自己手里，但最后还是没有。 眼前的小丫头可不像是十四五岁屁大点事都没见识过的孩子，反倒敢跟自己谈条件？ 他收起轻视，第一次认真的打量起这个穿着黑色呢子大衣的女孩，巴掌大还没长开的脸上有一双晶亮的眼睛，那眼神毫无懵懂，神色更是十分老道。 卫笙闻言难免轻笑起来，“难道袁老大这次叫我过来，是打算白用人的？道上的规矩你清楚，奖金四六，你四我六。另外我还有个条件，你得制造机会介绍我认识李显宗。” 听完她的话，袁春波一改往常淡定模样，直接张开嘴巴怔怔地看着她。 一旁，钱斌早已是额头冒出冷汗，原本就知道这小丫头不是个受制于人的角色，但没想到遇见袁春波她也敢这么放肆。 要知道袁哥那脾气可不是白给的，别看他整日里脸上挂笑，跟尊佛似的，但手下人都知道他是个笑面虎，犯起狠来可一点也不含糊。 袁春波转头看向钱斌，后者瑟缩着咧嘴干笑。 而后袁春波又转头去看卫笙，神色复杂地眯了眯眼，“你要见李先生做什么？” 这个变故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这小丫头竟然知道李显宗，还敢提出要见他？ 卫笙就是一笑，“听说这车队是李先生投资的，我就是仰慕李先生所以想见见他。” 闻言，袁春波神色狐疑地盯着她看，见女孩笑得清澈看不出半分虚假。 过了半晌，袁春波才轻轻笑出了声，看着卫笙道，“小丫头很有胆识嘛。不过你的条件我不能答应，奖金是李先生说了算，他赏不赏是他的事。不过你要是真的可以跑赢这场比赛，你！就是我南胜的功臣！我答应可以向李先生引荐你。” 说完，袁春波眯着眼睛，观察她的表情。 卫笙闻言似乎犹豫了好一会才说，皱眉道，“没有钱？”说罢她摇了摇头，“不行，我就是仰慕李先生想见见他，但没有钱可不划算。” 袁春波见状却好像更高兴了，他仰头一笑，“如果真能跑赢了车赛，李先生又岂会是小气的人？这样，无论如何，我都会出一笔钱，数额一定让你满意。但前提是你得先跟扬帆跑一场。” 卫笙并不缺钱，来的目的自然也不会是为了钱。 事实上，卫笙在来的路上已经从钱斌的口风中大概了解一点，这次是致维党内部两个头头设的局，其中一个就是李显宗。 听口风，好像是李显宗在其他事情上栽了跟头，要用这场车赛扳回一局，赢个颜面。所以才说这场比赛只能赢不能输。 所以她一早就知道，既然是上面设局，那奖金袁春波八成是没权利分配。 可自己若是只提要见李显宗而不提钱，先不说袁春波会不会多心猜疑她别有目的，说不定他直接就断然拒绝她这看上去毫无意义的要求。 所以卫笙故意表现出懂得道上规矩，这是语言艺术，袁春波既然有心用她，满足不了她一样，于情于理也会答应她另一样。 现在袁春波答应将她引荐给李显宗，同时又观察卫笙表情加以猜测，听见她的目的还是为钱，这才收起猜忌。 “扬帆？”卫笙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袁春波就微微抬起下巴，幅度很小，但能看出他很自信，“扬帆是我们朝南车队的NO。1。你要是能赢了他，刚刚的条件才算作数。” 卫笙蹙眉，“现在？”她抬起手腕看了看电子表，现在可都七点钟了，回到家怎么也得八九点，事先可没跟爸妈打好招呼。 袁春波伸出夹着雪茄的两根肥指头，左右摇了摇诡异笑道，“后天，我在南山设赌开局，你可是大冷门！如果你真能赢了扬帆，当天全场赚的赌金你我各半。怎么样？我说过数额一定让你满意。” 卫笙顿时暗暗呸了一口，敢情羊毛还是出在羊身上，正式比赛前的试赛袁春波都不放过想捞一笔，脑子倒是灵光得很。 110.第110章 试赛 “就这么办。”卫笙点头，晃了晃腕表道，“我也该回去了。” 袁春波顿时微笑颔首，对钱斌等人道，“将卫小姐安全送到家。” “把我送到学校就好。”卫笙起身，她自然是不愿意对方知道他的家门的。 袁春波顿时仰首无声而笑，“不用担心，卫小姐以为我关了赵磊两天却没有马上找你，是为什么？” 卫笙闻言双眼挑眉，眯着眼睛问，“你调查我？” 袁春波就和气地笑了笑，“做事前总要心中有数，卫小姐勿怪。既然父母都在家久等，就抓紧回去吧。”说完就不再去看卫笙。 刚刚卫笙的表情的确令袁春波心下大快，今晚总算是扳回一局，不然倒感觉是他被个小丫头拿捏住了似的。 直到走出别墅，卫笙脸上的冷色也没有褪去，如果今天她不是抱着接近致维党的打算，按照常理她必定是会拒绝这场比赛的。 到了那个时候，袁春波是不是就要以父母为要挟逼她就范？即便刚刚出门，袁春波的言语中也是带着威胁意味。 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心中暗暗发誓不会再让这类事情发生。 父母是她的软肋，既然要接近致维党，要玩火，她自然不希望将来自己的软肋再被人有所威胁。 与手机维修问题一样，卫笙想了想倒是有点庆幸这类问题来得早。 别墅里。 还未退出去的钱斌忍不住道，“袁哥，你真打算把赌局的分她一半？” 钱斌有些不理解袁春波今晚的做法，觉得袁哥好像是没瞧得起卫笙这小丫头，但后来对她还挺重视。 而看着卫笙的背影消失在玄关口，袁春波就拧了拧眉。 他当时没有想到的，现在回味过来，他总觉得那女孩八成就是打算想见李显宗的，如果真是这样，她后来表现出没钱不干的态度，那真真就叫收放自如，小小年纪太不简单了。 袁春波就轻轻咂了咂嘴，面容平和地自语道，“不简单哪！才多大点的年纪，在我面前竟然能收放自如，你先前调查的没有错？她爸妈确实都是普通工人？” 钱斌傻愣愣地点头。 袁春波就不耐地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 坐上车的卫笙自然没不知道自己的想法被这老江湖猜了个七八，待钱斌出来开车，二人就朝着别墅外驶去。 这一次钱斌却没带其他人，而是自己开车拉着卫笙。 路上，他从兜里摸出香烟，笑呵呵地回头示意，见卫笙摇了摇头，才自己叼了一根出来，“袁哥都说你不简单哪，在他面前收放自如。” “收放自如？”卫笙挑了挑眉，她刚刚面对袁春波可都是有意‘放’的。 要说收，唯独就在李显宗那件事上不想让他起疑。 想到这，卫笙不由得眼眸微沉。她就开口笑问，“袁老大还说什么了？” 钱斌就摇下点窗户，弹了弹烟灰道，“说你不简单呗，嘿嘿，再怎么说咱们都认识在先！丫头，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哥。” 不说别的，就说那后天的南山赌局，袁哥一放出消息该是怎样个场面？ 当天卫笙是大冷门，她的技术自己是见识过的，真要爆了冷门得捞多少钱？ 卫笙能分到那一半，对钱斌来说已经是天文数字。 卫笙没搭理他，而是转头看向窗外。 月光清幽，洒在莹薄的冰面上，折射出别样的光辉。 学校的课程已经进入到最紧张的期末复习期，考试前半个月班级里要求加晚自习，额外收费，自愿参加。 四点半放学后学生可以就近吃个饭，然后五点钟到六点半上一个半小时的自习课，班主任孙梅请各科老师安排时间过来给学生讲重点题。 只有少数几名学生因为有课外补课班所以找老师请了假，不参加晚自习。 这其中就包括了卫笙。 只是在卫笙请假时，孙梅一直皱着眉头看她。 因为晚自习是自愿参加，需要额外交钱，即便学生不参加，作为老师也不能强求。 但班级里绝大部分学生都不会拒绝，无论家庭情况好坏，父母也都愿意支持。 唯一拒绝的几人都是宋京那个级别的学生，放学后的确有自己的活动，父母也都打了电话来。 只有这卫笙，自己一个人跑到办公室来申请不参加晚上的补习。 虽然上次的月考，卫笙的成绩出乎了她的意料，但这就骄傲自满了？期末考试即将来临，所有学生都全力以赴，她就敢松懈下来？即便在外面有补课，可那能有任课班主任亲自画题效果来得好？ 这些话她刚刚都已经示意过了，但卫笙坚持不参加。 看着卫笙离开办公室的背影，孙梅兀自摇了摇头，也无心再多劝告什么，低头忙起自己手头的事情。 而卫笙，这才刚到班级门口，就见到在走廊里说话的邵秉然与崔贤。 前者急忙叫住了她，上前笑道，“晚上咱们社团有活动，你有空吗？” 卫笙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晚上也有事，恐怕不能参加了。” 邵秉然显然有些失望，只得无奈笑道，“你们入社第一次活动，很精彩的，真的不来？” 卫笙就耸了耸肩，歉意笑道，“真去不了。” 今晚是南山试赛，她必须得参加。 邵秉然只得颔首笑道，“没关系，我也是刚接到朋友消息，不然有活动肯定提前通知大家，你要是有安排就去忙你的，反正女孩子对今晚的活动可能也没什么兴趣。” 卫笙点了点头。 待她刚进教室，却有不少学生指着她窃窃私语。 在学校里就是这样，有点花边传闻飞的比什么都快，卫笙不但进了邵秉然的俱乐部，初三两大校草还时不时来班级找她到走廊说话，这些自然逃不过学生们的目光。 夜晚的来临比想象中要快，放学后，还是钱斌开车来接卫笙。 袁春波的南胜在朝南是大型赛团，传播消息的渠道自然有之，载着卫笙的车子在山脚下的岔路口驶向别墅区时，已经见到不少车子正朝着上山方向开去。 这其中有便宜的小轿车，也有市区内高档难见的轿车，更有一批批开着摩托车耀武扬威的小青年。 就在卫笙的车子刚刚从岔路口转入别墅区里，一辆奥迪轿车就在山脚下停了下来，邵秉然从中走下，穿着一身冬季李宁棉服，正抬手招呼后面的出租车辆停靠过来。 111.第111章 齐聚南山（1） “这山上就是赛车？乱不乱哪？”唐雨灵一身红色羽绒服，红艳似火死从车中走下来，皱眉盯着上山的人流问。 在她身边的，还有她的好闺蜜蒋雯，她一席黑色运动棉服，显得整个人身材玲珑有致却十分干练，吊高扎紧的马尾将整个姣好的轮廓呈现出来，眼神依旧盛气凌人。 邵秉然就笑道，“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陌生人跟你搭话不要理会就好，咱们这么多人没事的。” 崔贤也在唐雨灵身后钻出车子，黑色长宽大衣搭配白色的围巾衬得那张脸更是白净到几近透明。 他下车后淡淡地望了一眼山上的人流，眼中升起一丝好奇，“这都是上山去看比赛的？” 邵秉然就点了点头，“其实南山比赛我也只来过一次，不过场地和赛道都挺大的，在L省都是数一数二的黑赛场地。” “黑赛？”唐雨灵瞪大眼眸，不敢置信地看着邵秉然，他带他们来看黑赛？ 本来今天邵秉然说有社团活动，晚上一起看赛车比赛，她听说崔贤也来便答应了，但却刚刚得知他们晚上是要去看黑赛。 这个名词对她来说可谓是陌生又熟悉，从未经历过，却从书籍电影中听说过，所谓黑赛给她的印象就像是那种地下黑拳，肮脏血腥又暴利。 来参加的恐怕也都是三教九流，或者是一些电视中出现的黑社会人物。 听到他们今天来看的是黑赛，唐雨灵的一张小脸就是刷地白了，拉紧一旁蒋雯的手。 唐雨灵是学生会副会长、校播音社社长，又在校刊有着自己的专栏，她自认是一个每天活得阳光积极的女生，从未接触过所谓的黑暗面。 蒋雯却有些兴奋地眼睛冒光，“行啊邵老大！这门路你都有？赛的什么车呀？跑车还是摩托车？” 邵秉然就难得有些兴奋地笑道，“这要看是什么比赛，今天的应该是汽车，不是摩托车。听说是南胜赛团的NO。1扬帆对新人。” 蒋雯很难理解他的兴奋点在哪里。 另一名从出租车里下来的男生就开口说，“一般赛手上比赛都是明码标价的，比赛的输赢与自己身价息息相关，很多车队相互砸场子踢招牌都会指名道姓点NO。1比赛，这算是提高自身身价最直接的办法。但一个车队里的NO。1是不会轻易出赛的，除非价格到位或者对手想当，再不济也是车队再拿不出能赢的赛手来，南胜的NO。1对新人，足够让人觉得兴奋的。” 邵秉然就笑着点头，“就是李兴禹说的这样。” 唐雨灵蹙眉道，“新人有钱不就行了，出钱让那什么扬帆跟他比？” 李兴禹眼睛忍不住朝唐雨灵的身段狠狠挖上两眼，一边摇头道，“不是这么说，你一点水平没有，愿意出几万块找扬帆比赛只为输一场？” “几万块？”唐雨灵和蒋雯纷纷咂舌。 这扬帆出场价也太高了吧？他出场一次顶得上普通工人几年的收入。唐雨灵的父亲虽然官居高位，但每个月明面上的工资可就不到两千块钱。 看着二位美女因他的话大感意外，李兴禹顿时得意笑道，“这还只是朝南出名车队的价格，要换再发达点的城市、或者国际上不一定得什么天文数字呢。” 果然，他的话又引得二位美女惊讶对视。 邵秉然就笑道，“上山吧，开赛前能看到不少车手，要是运气好，还能看到赛车手的座驾。” …… 卫笙此刻在钱斌等人颇为正式的护送下进入别墅，袁春波就坐在沙发上仰头抽着雪茄，看样子十分享受。 他看见卫笙来了，也没说话。 这一次，卫笙是兀自在袁春波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袁春波不说话，卫笙就也不说话，只是面容带笑地盯着他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气氛已经有了些尴尬。 直到袁春波快要吸完手中的雪茄，钱斌终于忍不住小声提醒道，“袁哥，卫小姐来了。” “嗯。”袁春波这才掐灭烟头，转目看了卫笙一眼，心想这丫头竟然比自己还沉得住气。 他笑着道，“怎么样，一会就比赛了，准备好没有？” 卫笙这也才笑着开口，“袁老大打算让我准备什么？收钱还是过两天的正式比赛？” 袁春波闻言一愣，紧接着竖起一根肥硕的大拇指，“好，呵呵呵，我就喜欢你这小丫头的狂妄劲！” 卫笙就是清浅地勾起嘴角，“袁老大给我准备车子了吗？” 袁春波就笑眯眯地说，“扬帆的座驾是98款福特野马，我给你安排了辆一模一样的。在配置上相当，能不能赢就只看个人技巧了。” 如果不是钱斌跟他拍着胸脯发誓，眼前这小丫头实打实在虎台山跑赢过省职业队，他实在很难想象自己会坐在这，跟眼前这么一个十几岁像是连油门都够不着的小丫头谈配车。 “苹果绿色的？”卫笙感兴趣地问。 袁春波就笑着点了点头。 卫笙挑眉自语道，“那可真是老家伙。” 她记得早期某位全国知名的孙姓歌手曾有过一台，如果没有记错应该是3。8升的两门跑车，实打实的老家伙，没想到自己还能有幸见到新车。 袁春波一怔，“老家伙？” 卫笙就淡笑不接他这茬，“赛前要见见扬帆吗？” 袁春波却摇了摇头，今次他也是费了好大力气才让那小子答应下这场比赛，虽然是自己一手拉起来的赛手，却硬了翅膀大牌得很。 以扬帆那倔脾气，肯出赛已经不容易，哪里肯跟这小丫头见面。 …… 六点半的冬夜，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南山赛车场地极大，足以容纳几百号人围观而不妨碍飚车赛事。 邵秉然等一行人来到场地后纷纷咋舌，各式各样的赛式摩托车、两门跑车，头发染得花花绿绿的男男女女，还有几波看上去明显岁数偏大在三十上下的中青年自成一派站在略微靠边又不妨碍视角的位置。 “哇，奔驰380sl-v8！开篷！”李兴禹兴奋地左顾右盼，一众人似乎都被这样热闹别样的气氛所感染。 “嗯？那个是不是卫笙？” 112.第112章 齐聚南山（2）跨年夜快乐！ “那是李文淼吧？”唐雨灵顺着邵秉然所指的方向，眯眼看向那群中青年人堆中，果然有一名跟卫笙差不多瘦小身材的身影，也穿了一身黑色呢子大衣。 不过虽然离得远，可要仔细辨认，那两条羊角辫倒更像李文淼的标识。 “就是李文淼。”蒋雯蹙了蹙眉，虽说李文淼是二年级的，但算得上是初二年级最有背景一户，就连市里的高官见面也多少要卖个面子。 但唐雨灵却并无多少把她放在心思，何况两人也不是一路。她唐雨灵在学校里是金光闪耀的人物，只能用优秀二字概括。 而李文淼则是耀武扬威嚣张跋扈，将他父亲那路人的做派学了个七八。 虽然见了面也是会打招呼，但唐雨灵心里却不怎么瞧得起李文淼。 “她怎么会在这？”几人均是疑惑。 就在这时，一直没有作声的崔贤说话了，“那才是卫笙。”他略微低沉清冷的嗓音明显带着丝疑惑。 说曹操曹操到。 崔贤第一眼看出了上山路上正双手插兜徒步走向赛场的卫笙，她那身黑色呢子大衣与小小的身材太好认了。 几人顺着崔贤手指的方向看去，面色都有些讶然起来。 卫笙显然也看到了站在赛场外围的他们，一群帅哥美女又都年纪不大，着实惹眼。 卫笙先是皱了皱眉，随即脸上扬起大大的笑容，像是十分惊喜地朝着他们招了招手。 崔贤与邵秉然对视一眼，唐雨灵和蒋雯也面面相觑，谁都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卫笙。 何况今天邵秉然相邀的时候，卫笙还说晚上有重要的事情不能参加社团活动。 此时卫笙已经迈动步子小跑向众人，“你们怎么来了？” 看见崔贤，卫笙就笑着凑到他身边，“你也来了？” 邵秉然率先笑道，“这话我还想问你呢，今天约你参加社团活动你说有事，反倒是自己跑上来了。” 卫笙这才想起这事儿，失笑道，“这就是你说的，特别精彩的社团活动？” 她倒是没有想到，初中时代邵秉然的赛车俱乐部就已经接触朝南市的黑赛了。 邵秉然就不解地望着卫笙，蹙眉笑道，“原来你说晚上有事，也是要上山来？” 卫笙只得点了点头，她也是刚跟着袁春波的车上山，他们将车开到下面的停车场地去了，自己就顺着山路徒步过来，想先看看场地和环境。 毕竟卫笙是大学时候才参与赛车，而她的大学是在隔壁J省上的，要是算正经跑车赛也都不在老家这边。 别看自己是L省人，事实上虎台山和朝南的南山她自小都没有上来过。 她只知道后来南山开发成了旅游景点，建了别墅度假村等，附近还有植物园和世博园，朝南市专门开通了市里到这边的火车线，还有专线大巴等。 但现在，严格来说南山方向还不算是真正的市郊，相对更为偏远一些，因为开车往山脚下的别墅区来，还要路过距离市区较近的村子，这些村子后来都被划进了朝南市里并拆除建成了楼房。 邵秉然那双温润的眸子佯装不悦地看着卫笙，“明知道大家都喜欢赛车，自己上山来看比赛都不知道叫我们一声。” 能在山上看到卫笙他的确是太惊讶了，没有想到她竟然还有这方面的门路？但这样可就真得责怪她不通知大家了。 卫笙只得抱歉笑笑，“我也是早先跟个朋友约好的，哪想你们这些好孩子也愿意来这么乱的地方。” 李兴禹就叫嚷道，“我可不是好孩子，卫笙你别把我一起挖苦进去啊！” 卫笙转头看他，对这个李兴禹也是有些印象，在俱乐部里见过两回算是点头之交。知道这人比较健谈善于逗趣，算是多人聚会里不可缺少的类型。 “进去吧，我想去下注的地方看看，你们随意逛逛？”卫笙双手插兜示意众人往里走。 邵秉然就当先迈步跟上她，“还能下注？我们可以吗？” 事实上在卫笙招呼大家进去以前，即便邵秉然也有些没太好意思往里走，毕竟中心圈子里好像泾渭分明的，一拨是年龄段稍大看上去稍微有些档次的，一拨则是一眼就看得出的社会青年。 而且人群虽然三五成堆聚在一处，但又好像自成一派难能插入似的，他们几个学生模样进入这群人中太过扎眼，叫人有些难以融入进去。 卫笙则好像满不在乎又十分老道地率先进入了那个圈子，几人也就都跟在她身后。 “当然可以，只要有钱都可以参与下注，这种规模应该是三百五百起底。”卫笙一边说话，一边用眼睛扫视赛场，规模果然比虎台山正规多了，在墙上有一个投影屏，应该是分段式的赛车时景都会展示到上面，以供大家观看赛事全程。 在屏幕正下方的位置就是一排简易的桌椅，用来记录下注的，此时已经有不少人正围在桌前，卫笙就凑上前去看赔率。 李兴禹比卫笙窜的还快，当即笑道，“鬼面东尼娅胜的赔率是5：2，扬帆胜的赔率是本金2倍？” 说完他皱眉说，“这也太扯了吧，意思他们还更看好新人？” 正常来说赔率越低的一方就是庄家更看好会赢的一方，但是大多数人则会被高赔率所诱惑，例如押了扬帆200元，他赢了就会赔两倍本金给下注人。 东尼娅的赔率则非常低，你投五百元，所赢的钱还没有假如她输了赔光本金的风险大，而且扬帆名头在外，更多的人自然愿意去押扬帆胜。 这看上去似乎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 “有没有可能是打假赛？”崔贤蹙眉问道。 “按理说不能，打这种比赛都得讲个信誉，扬帆也不能因为这点钱输掉身价名誉吧？”李兴禹摇了摇头，“而且负责南山赛场的人也不会允许吧？” 卫笙闻言摇了摇头，虽说这场比赛不是打假赛，或者说扬帆真是个珍惜羽毛不屑于打假赛又能自己做得了主的人，但他们想得还是简单了些，扬帆不打假赛可不代表其他赛手不以此谋生，这就像是一场商业运营。 南山赛场？都是致维党的，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咦？唐雨灵？你们怎么来了？”就在李兴禹的话音刚落，一道夹杂着傲意的尖细女声就在众人后方响起。 李文淼。 113.第113章 南胜难胜，想胜都难（1） 众人回过头，就见到李文淼身姿小巧正双臂抱胸盯着他们，身后还站着两名黑色西装的汉子，那派头恐怕是政要千金都难以比拟。 李文淼与卫笙今天的衣服有些撞衫，都是黑色高龄的呢子大衣，只不过前者的衣服看上去就崭新得多，料子也更有质地。 唐雨灵颇为矜持地朝她点了点头，“你也在？我们是来看比赛的。” 李文淼就得意嗤笑道，“我当然在，你们不知道这场地是谁家承包的么？下回来可以提前跟我打个招呼，好带你们到处参观一下。” 邵秉然就感兴趣地问，“你现在方便带我们参观一下吗？我们能不能先看看参赛车子？” “不行，我爸他们刚到了。”李文淼咂了咂嘴，“下回吧。” 邵秉然显然有些失望，却也只得点了点头。 卫笙却心中一动，李显宗也到了？ 崔贤就有些狐疑低声问她，“为什么中午叫你的时候不说？你朋友呢？” 卫笙上山看比赛肯定是有朋友约好的，可半天却只见到她自己一个人，的确让人觉得奇怪。 卫笙就用胳膊肘兑了他一下，亮出两颗虎牙笑道，“你们白天也没问我呀。我自己上来的。” 话音落下，迎来的就是崔贤更为狐疑的眼神。卫笙就双手插进兜左顾右盼，也不去看他。 那边，李文淼已经屏退了左右两名大汉，颇有地主风范地走在众人前头，“知道今天是什么比赛吗？” 众人好像也不太在乎她无礼拿捏的派头，李兴禹抢先道，“扬帆对一个新人，叫东尼娅。” 李文淼就嗤笑一声，话语间多有不满地道，“今天的比赛其实就是个试赛。我们家扬帆就是被拿来练手的。” “试赛？”众人惊讶出声，尤其对这半懂不懂的唐雨灵和蒋雯更是双双对视。 刚才听邵秉然和李兴禹说得那么厉害，可现在再听李文淼说好像并不算什么了不得的比赛。 李文淼很满意自己的话所带来的效果。 她继续哼笑道，“我爸跟一个叔叔做了场赌局，那个叔叔从外国请的人特别厉害！扬帆上次比赛大意了，没跑过人家，我爸的手下就从虎台县请过来一个叫东尼娅的，意思是先拿扬帆练练手，要是跑赢了扬帆再跟那个外国人跑。” “外国赛手？”邵秉然眼睛发亮，“到时候如果东尼娅赢了，跟外国赛手也在南山比赛吗？” 李文淼的话对他来说无疑是意外收获，没想到在这以后还有更精彩的比赛？ 李文淼闻言却不满地瞥了他一眼，“今天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从虎台县那穷乡僻壤能请来什么厉害人物？更何况扬帆上次是大意了，下回小心点，赢那个外国赛手我看也不是什么难事。” 卫笙心忖，听这小姑娘说话倒像是跟扬帆很熟，而且话语间十分维护着他。 唐雨灵却忽然用眼角瞟向卫笙，“虎台县人？呵呵，我记得卫笙老家就是虎台县的？卫笙，你听说过东尼娅么？” 她说这番话的目的自然只是顺口消遣，顺便提醒一下卫笙是从那穷乡僻壤的小地方来的。 她并不觉得这样会让崔贤也跟着难堪，毕竟崔贤虽然小时候呆在虎台县，可父母却都是朝南有名望的商人。 果然，李文淼一众人就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卫笙。 卫笙闻言没有回答，而是一脸茫然地回望唐雨灵。 唐雨灵见她那呆样子就轻蔑一笑，不屑地别过头去。 蒋雯顿时轻笑着接过话头，“你以为你是跟她打听虎台县学校门口哪家盖浇饭便宜呢？这种事她上哪知道去？” 对于卫笙，蒋雯自认跟在校庆上跟她结了仇，她就看不惯这丫头一天我行我素、丝毫不把她和唐雨灵放在眼里的派头。 尤其全校都知道崔贤跟唐雨灵搞对象呢，她却天天黏着崔贤？什么东西！ 她这话算是刻薄得很，使得除唐雨灵外一众人都暗自皱眉。 唐雨灵顿时无奈地抱歉笑道，“也是，我还以为卫笙从虎台县来多少知道一点呢。” 卫笙没有理会二人的独角戏，因为她已经搜索见袁春波正小心翼翼地陪在一名五十多岁的中年人身后，男人西装笔挺却难掩风霜，五十多岁的年纪两鬓斑白。 从气度上看，应该就是李显宗无疑。 再看看年纪不大的李文淼，看来还真是老来得女。 在二人左右更是围了七八个汉子，一行人正拐进赛场的另一方，是赛车手候场区域。 这时，耳边就传来邵秉然的笑声，“东尼娅？我听这名字倒更像是外国人，对了，听你的意思跟扬帆很熟？” 李文淼顿时扬起下巴，“那是，扬帆大大小小比赛我就没缺席过，他是我爸投资车队下面的赛手，也是我最好的朋友。”说着话，小脸闪过一抹娇羞。 众人惊讶，拿开她的背景不说，一个初二的女生跟赫赫有名的地下赛车手是朋友，可足够让人觉得牛气了。 邵秉然讶然失笑，“没想到你这么喜欢车赛，要不要加入我们俱乐部？” 李文淼就瞥了他一眼，“我可不参加，你们一群学生办的俱乐部有什么意思，我想知道什么没人告诉我？” 她指了指整个赛场，意思这场地都相当于她家的，从赛车手到各种专业环节她想了解有很多人会告诉她，凭什么参加邵秉然的俱乐部。 她的话虽无礼，但却是实事，邵秉然等人也不生气，似乎对李文淼这个态度********。 就在这时，钱斌穿过人群小跑到卫笙身旁，“我的姑奶奶呦！可算找着你了，快跟我走，袁哥找你呢！” 不由分说，就要去拉卫笙的胳膊。 后者轻轻躲过他的拉扯，抬步就走，对崔贤等人道，“我还有点事，先离开一下。” 几人都是被突然出现的钱斌搞得愣住。 却见卫笙没走出几步，忽然转头对邵秉然笑道，“记着，别押扬帆。” 李文淼闻言先是一愣，待她反应过来卫笙的意思勃然大怒，“你什么意思！” 114.第114章 南胜难胜，想胜都难（2） 但卫笙却已经走远了。 邵秉然一众人都是面面相觑。 却又见李文淼盯着钱斌背影疑惑道，“咦？那人眼熟呢？好像是南胜里面的一个队长。” …… 与钱斌一起走到后方单独划出来的候赛区域，卫笙就开始脱去黑色呢子外套，将其丢给钱斌，又一边脚步不停地挽起毛衫略长的袖口，“衣服准备好了？” “候着呢，比赛有把握？”钱斌陪着笑凑上前问。 卫笙转头看了看他光亮的脑袋，“押钱了？” 钱斌大讶，冲着卫笙就竖起一根大拇指，“牛！押你了，一万块！哥这是穷是富可就全指你了！” 卫笙扯了扯嘴角，转过头，就见前方不远处两辆福特野马两门跑车映入眼帘，清脆的绿色仿若青苹果，看上去惹眼极了。 “你咋不用上次虎台山那车？多牛逼？”钱斌试探着问道。 卫笙也不看他，“那车借的。” 钱斌一副了然地点了点头，他就说么，按卫笙那家庭情况，要能买得起那跑车还用在桥南租房子住？ 那车不是吹的，虽然他没看到内置，但如今这房价换个十套八套也都是绰绰有余的。 而此刻，在两辆赛车的后方，扬帆、李显宗、袁春波三人正站在一处说话。 说话的基本都是李显宗和袁春波，扬帆则是站在一旁不停抽烟，脸上神色说不出的难看。 尤其在见到刚刚被派去找东尼娅的钱斌，此刻正带着个身高不到自己胸脯的女孩回来时，他就更是眉头紧皱。 这场比赛他本身是拒绝的，毕竟他扬帆在整个朝南赛车界都是有名有号的人物。 说得不好听些，作为李显宗比较看重的捞钱机器，就连袁春波他都已经不是特别放在眼里，今天却被逼跟一个孩子比赛？ 这TM是在逗他？ 而且跟一个孩子比赛，竟然在自己身上开出那么高的赔率！可以想象，今夜过后无论是输是赢，他扬帆都将成为笑柄。 狠狠将香烟扔在地面踩灭，扬帆冷冷地站在一旁不置一词。 袁春波就斜睨了他一眼，平静淡然地笑道，“扬帆，不要耍孩子气。这场比赛对李先生很重要。” 扬帆就沉着脸点了点头。 李显宗便抬起掐着香烟的手指，指了指钱斌身旁的卫笙，“那孩子就是你说的小赛手？” “没错，听说在虎台县挺出名的。我第一次见着她时候也吓了一跳，不过确实很不一般。”袁春波观察着李显宗的脸色，颇为小心地开口解释。 李显宗就吸了口香烟，点头道，“先看看她今天的表现。” 话音落下，卫笙已经跟着钱斌来到几人身前。 袁春波就暗自冲着卫笙眨了眨眼，微笑道，“这位就是李先生，你不是说仰慕李先生很久了嘛？” 李显宗闻言大乐，“哦？仰慕我？小丫头，你倒是说说看，仰慕我什么？” 一旁的扬帆顿时冷冷一笑，“小小年纪倒是挺会拍马屁，我倒希望她的车技能跟她拍马屁的功夫媲美。” 卫笙神色冷淡地瞥了出言不逊的扬帆一眼，那眼神却却令扬帆一滞，接下来的话愣是没有说出口。 冷哼一声，卫笙转过头对钱斌说，“衣服呢？” 钱斌赶忙走到一旁取过袋子，卫笙接过袋子就朝着袁春波和李显宗若无其事地笑了笑，“那我先去准备了。” 说完话后便径直离去。 李显宗今天的到来出乎卫笙预料，却有利无弊。 之所以刚刚并没有去借机结识李显宗，是因为她太过清楚，面对李显宗这种程度的人，如果没有展现自身价值在他们眼里自然什么也不是，更何况还顶着这样一副孩子的身躯。 而若有了自身价值，哪怕只是在他们眼中有了绝对的利用价值，那么就并不需要曲意逢迎，起码在这场比赛过后，相信李显宗会选择换一种态度对待她。 她要的是正式的接触，而不是对方眼下这种我在逗你玩你态度。 这场比赛勉强算是卫笙展现自身价值的机会。 在此之前，她没有跟李显宗过多接触的必要。 在此之后，也不愁没有正式认识李显宗的机会。 至于扬帆，对于卫笙来说不过是走一场形势罢了，如果没有连人带车跌落回这1998年，即便她漫天骂名没被洗清，这扬帆也连见上她一面的资格都没有，何况跟她比一场赛。 卫笙离开后，李显宗和袁春波显然都愣住了。 前者轻斜了袁春波一眼，淡笑着道，“的确像你说的，很不一样么。” 袁春波脸上虽然还带着笑容，暗地里却咽了口吐沫。 …… 山上，密集的黄色灯泡将整个起跑线附近照得明亮。 年轻人们抽着烟，大声地谈论笑闹，直到大屏幕的音响开启试音，鼎沸的人声才陆续减弱。 紧接着，两辆青绿色的跑车缓缓进入镜头之中，展现在大屏幕之上。 镜头对着的是车体侧身，可以看到扬帆的车窗下滑，一条胳膊耷拉在窗外，手里还掐着香烟，他的脸色冷静从容，单手把着方向盘，淡淡地注视着前方。 带领一众人站在前排的李文淼，顿时要双眼冒光。 她眼神离开大屏幕，直接朝着右方看去，就见两辆翠绿色的车头，已经逐渐进入人们的视角。 崔贤、邵秉然一行人也随着她的目光，看向正在平速开向起跑线的两辆车子。 伴随着节奏缓慢低沉的音乐声，众人都是屏息凝神，有太多人想看看今天能跟南胜NO/1比赛的人物长成什么样子。 但因为围观地点距离起跑线有着一段距离，而东尼娅的车子又并排停在扬帆车子的另一头，始终难以看清。 看邵秉然几人探头去看有些失望，李文淼就笑道，“一会开赛有条山路的镜头是从正前方直照的，车里人表情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不怕看不见。” 卫笙这时嚼着泡泡糖，滑下紧贴扬帆那一面的车窗，朝着扬帆方向打了个口哨。 扬帆蹙眉，转过头，隔着两扇窗户看向卫笙的小脸。 只见她正亮出两颗铮亮的虎牙，对自己笑，嘴里还问道，“你知道你今天为什么会输吗？” 扬帆闻言蹙眉，冷冷地盯着她。 卫笙就朝着扬帆吹出一个糖泡来，巨大的气泡险些遮住了半张脸，直到嘭地一声，糖泡破裂糊了她一脸。 “南胜难胜，那不就是想胜都难？”女孩的笑声，伴随着裁判的枪响飘向扬帆耳畔。 115.第115章 远看像天使，赛车是疯子 扬帆一张脸黑得发紫，他恐怕还头一次在比赛前就被问及知道自己这场比赛为什么会输的话题。 自己会输？简直太狂妄了！ 在裁判的第一声枪响过后，二人双双车窗上滑，以免空气灌入影响车行速度。 随着裁判的第二声枪响，两辆福特野马纷纷响起轰油声。 随着紧张的发动机声响起，四周观众亦是屏息凝神，准备等待好戏的上演。 随着第三声枪响，两辆车子就如一道绿光，飞也似的冲出！ 因为车子性能相当马力相当，所以加速时间几乎相等。 双车齐头并进煞是壮观！ 众人只感到一阵疾风自面前飞快掠过，大屏幕上的镜头急转至两辆逐渐远去的车尾。 但就在这时，靠车道右边的东尼娅车身突然贴近了扬帆的车子，两车相碰发出巨大的碰撞声。 扬帆在车内只感到车身一震，紧接着高速摩擦之下右车身溅起一阵火花。 “你TM疯了！”扬帆爆吼一声，可声音在封闭的空间哪里传得出去？ 他猛地朝左方闪避，可右方那车寸步不让，直至将他的车子挤撞在了左边防护栏上！ 好在防护栏的另一侧依旧是平地山路，并非悬崖，但即便如此，也太过令人胆战心惊。 扬帆的车身瞬间面临左右夹击，他面色狰狞猛踩油门，右边那车也丝毫不让。 只见两辆车飞快地直行，眼瞅着就要面临拐弯，再这样僵持下去可就双双撞在转角的防护栏上了！ 看着逐渐逼近的道路尽头，扬帆脸上突然闪现一股狞笑，他不信这小丫头有这么大的胆子！ 现在两车向贴，待一会她打算向右转弯前，必定要向右挪出距离以供甩尾，自己就在那时超车！ 想到这，扬帆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车身向右猛撞而去，表示自己毫不示弱。 围观群众此刻却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大屏幕上，两辆车子相互碰撞，眼看正以极快的速度逼近直路尽头的防护栏，再不转弯可就连刹车都来不及、径直撞在防护栏上了！ 随着时间推移，扬帆的额头逐渐渗出冷汗，三十米……二十米……可右边的车竟然没有停下的打算，更没有转弯的打算。 再不转弯可就来不及了！那小丫头难道是寻死来的？ 终于，见旁边那车丝毫没有转弯的意思，扬帆猛地急踩刹车，一瞬间，身旁的翠绿车身猛地与自己擦身而过，朝前冲去！ 扬帆侧过头，视觉仿佛是被人按下了慢播键般，他甚至能清楚地看见旁边那辆车中，少女侧头朝自己缓缓地勾起的唇角。 她真的是在找死？ 就在扬帆惊恐之际，却见那车子在跃过自己一个车身距离时，突然朝右急转，车尾与自己的车头险险就要擦上，车头更是几乎紧贴着防护栏杆，却以分毫距离借助那空隙完成了这次危险的漂移！ 漂亮！扬帆眸光呆滞，心中下意识就是赞叹。 他在见到卫笙的车子跃过自己打算转弯时，就猜到了她的打算，或许从一开始她就是打算以玩命的姿态将自己在这道路尽头逼停，如果自己不要命呢？不踩刹车呢？ 不可能！因为那无异于自杀！ 场上，已经有不少人因此惊叫出声，就连已经准备在开赛时离开的李显宗都不由得停住脚步，盯着大屏幕眯起眼眸。 袁春波更是瞳孔微缩，同时对身旁的李显宗小心问道，“李先生，还走不走了？” “再看一会。”李显宗嘴角露出笑容，又接了句，“很精彩。” 袁春波也跟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没想到这小丫头倒很会抓人眼球，上来就搞出这么惊心动魄的一幕，扬帆这小子算是彻底栽了，刚开赛就在赛道上被逼停？呵呵，有意思。 不得不说卫笙的手法真是令他大跌眼镜，一般的车手，恐怕都无法在那样的高速下与距离下过弯成功。 何况还是计算得如此精准，不错，就好像是经过了精准的计算似的！如此惊险地擦身漂移，当真是差之分毫失之千里。 就在所有人、甚至包括他这赛车老将都以为必撞无疑的情况，那车子竟然毫不减速地完美过弯了！ 如果两辆车在配置持平又都是全力加速的状态，很难在一开始便出现如此富有戏剧性的一幕，可以想象整场比赛定当是处于胶着状态。 没有想到啊…… 而此刻，扬帆也已经漂移过弯，却与卫笙的车子拉开了一段距离，接下来就是漂移过弯手法的较量，如果扬帆够快，还是有希望追上的。 邵秉然等人亦是首次看到这样惊心动魄的比赛，一行人的心更是尽数被提了起来。 待见东尼娅的车子以分毫差距危险完成漂移时，李兴禹不由得跳起身来大叫，“完美！” 就连唐雨灵和蒋雯都不由得攥紧手心，原来这就是黑赛，全无规章法则，这样的惊险刺激！ 他们的家里都有车，都是坐着轿车长大的孩子，可没想到车子还能是这样开的？生死只差一步，那样精准、帅气、完美的甩尾过弯！ “原来这就是赛车手。”唐雨灵不由得喃喃赞叹。 邵秉然也忍不住激动地点头，“对！这就是赛车手！而且我敢说，那个东尼娅的技术绝对在扬帆之上，可不是什么新人！怪不得敢叫板扬帆？哈哈，听卫笙的还真押对了！” 他性格温润，却喜好极限运动，自小因为动画片而痴迷赛车，不像同龄的孩子刻意会去记下一些服装品牌等，他学习之外的记忆基本都跟赛车知识有关。 他崇拜赛车，崇尚那种极限下的完美！ 今天上来真是不虚此行，先前他跟朋友来过一次南山观赛，但那次的赛手可远没有这种身手，赛程也不如眼下来得惊心动魄，并不如他所向往的疯狂，反倒显得有些中规中矩，安全第一比赛第二。 安全是没有错，但不得不承认，愿意上山来看这种黑赛的观众们，可不希望只是看到中规中矩的开车，而是更希望得到视觉上的冲击与心灵上的震撼。 东尼娅就像是个疯子，点燃了众人心中的疯狂。 他并不知道，在东尼娅原本那个未来的世界中，曾有不少知情者对她的评价是：远看像天使，赛车是疯子。 116.第116章 完美虐杀 至于此刻的卫笙，嘴里的泡泡糖已经咀嚼得没有味道，她不得不将窗户敞开一条缝隙，咧咧强风从缝隙灌入车中，呼啸声震耳欲聋。 咧了咧嘴，卫笙两根夹着泡泡糖的纤细手指挤出窗缝，两指一张，泡泡糖猛地脱手。 她又单手把着方向盘，一手伸进裤兜摸出另一块糖来塞进嘴里。 后方，急速追赶下的扬帆正屏息凝神盯着前方车辆的后车灯，突然，一个不明物体猛地砸向了他的车窗，他先是一惊，仔细一看，车窗上此时竟然正黏着一个泡泡糖！ 扬帆面色漆黑，这简直就是赤礻果礻果的挑衅！ 然而下一刻，一张大大泡泡糖的糖纸又糊了上来，啪地甩在了他的车窗前。 扬帆忽然有些泄气了。 卫笙从后视镜看了看后方的扬帆车辆，如果对方漂移手法不行，在接下来的过弯中他将会被甩得无影无踪。 这在一开始他所表现的胆怯中就已经注定，如果当时扬帆能够一鼓作气与自己齐齐前冲，如果扬帆当时能不选择停车，从而打破自己精密的计算，只要再往前那么一点，或许自己就无法完成这次漂移，最终的结果或许是双双逼停。 当然，事情没有如果，以扬帆的经验与技术到了那时必须刹车，这是预料之中的必然。 这就是黑赛，比赛途中只要不去扔钉子、开枪射对方，就算你在跑道上尽情发挥、即便将赛车变成碰碰车也毫无违规。她就是要制造这样一个别开生面的开场吸引李显宗的目光。 望着后方依旧在努力追赶的扬帆，卫笙再次漂移过弯。 这次的比赛她几乎用的都是手掣旋转，以刹车过弯再加速的方式过弯，虽不比其他方法快捷，却可以藏拙，她可是清楚的记得，眼下一切举动都将通过大屏幕呈现给到场观众。 不到万不得已她没打算把自己那点本事展露得一览无余。 何况再低级的漂移技术，在不同车手对于技能的了解和掌控下都将呈现不同程度的威力，以卫笙来说，即便使用手掣旋转她也自信能够做到极致的精准，不会耗费一点多余的时间。 “来了来了！看到没有，车子过弯以后，镜头是从正面监控的，再近一点就能看见长什么样子了。”李文淼指着大屏幕，一边回头对众人说道。 她倒要看看那个东尼娅到底长成什么德性，敢这样羞辱扬帆。 邵秉然、崔贤、唐雨灵和蒋雯几人都是齐齐探头，紧盯着大屏幕，到了现在他们已经对那位能够在开赛逼停扬帆，一路将他远远甩在后方的车手好奇之极。 刚刚每一个高速下的车体急刹、急转、急速甩尾他们都看在眼里，简直令人谷欠罢不能。 而后方的扬帆明显有被越拉越远的趋势，这简直就如同一场完美的虐杀。 高速冲刺下，车身距离镜头越发地近了，从开始明晃晃的车大灯晃得镜头一片黄亮后，逐渐开始清晰起来。 “啊！？”众人在看清楚车内人后，不由得都惊呼出声。 只见车内人好似是黑衣，能够确定是个女性，但她在经过镜头底下的一瞬间，单手捂在脸上，两只指缝叉开一条缝隙露出眼睛，正抬头望向斜上方的镜头，嘴角露出笑容，亮出两颗铮亮的虎牙。 镜头放得很大，却只是一闪而过，让人还来不及看清便消失了。 镜头急转，屏幕上呈现的已经是车尾过弯的画面。 若只从镜头分辨，那样的急速模糊的状况下，加之对方有意遮挡，实在无法辨别年龄与样貌，众人不由得失望至极。 但紧接着，人群又开始沸腾了，是个女车手这事儿大家都能够确定，刚刚将扬帆逼停的竟然是个女车手？ 崔贤此刻盯着镜头蹙眉沉思，脸上闪过一抹诧异，又仿佛不敢置信地摇了摇头。 他忽然转头问道，“卫笙人呢？” 邵秉然等人纷纷看向四周，李兴禹接道，“刚才走了就没见人，不能有什么事吧？” 刚刚把卫笙拉走的那个光头看上去可不是什么好人。 李文淼没有理会他们在说什么，而是咬着嘴唇轻哼道，“我还是第一次在南山看见有女车手比赛的。” 显然，她对扬帆的败北十分不满，对刚刚吹嘘了半天能够看到对方长相而失败的结果也十分不满。 人群后方，李显宗与袁春波站在一处，要说此刻最开心的莫过于正小心陪在二人身后的钱斌。 他的开心不止于赢了钱，更重要的是卫笙是他引荐过来的，并且是在所有人表示怀疑的情况下展开了这场比赛，可结果却是令他觉得相当的露脸。 他甚至有些自得起来，就说从查找卫笙这人的身份开始，一切都是毫无头绪非常难办的，但这事儿就是被他办成了，等于是他一手促成了今天这场比赛！ 扬帆那小子平日里高傲得瑟，不把他们其他队长放在眼里，嘿！现在还不是跟自己一样？在山路赛道上连人家的屁股都摸不着？ 钱斌小心翼翼地朝后退了两步，叼起一根烟点燃，这事过后自己就是袁哥面前的功臣。 现在自己不止是跟袁哥站在一处的人了，就是李先生都跟自己当面说过话。 而在这以前，车队大小事宜都是袁哥的副手马东强组织，他们这些赛手中除了扬帆因水平极高得到李先生的抬举和重视，其他人就是袁春波都难能接触。 这时，袁春波面色颇为轻松地笑道，“李先生，没想到这小丫头的确很有些手段哪。” 比赛已经接近尾声，再有一个过弯车子就抵达终点，他现在算是彻底松了口气，看来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没至于在李先生面前丢人败兴。 李显宗没有理他，因为此刻第一辆车子已经率先过弯冲向终点，原本静谧的终点线顿时人声鼎沸。 人群呼啦啦地往前方涌，都希望在第一时间看见那个女车手尊容为何？ 车子缓缓停靠在了终点线上，而后方的扬帆车辆却是还未过弯，可见其落差。 率先抵达终点线的车门缓缓开启，众人屏息凝神之际，一抹瘦小的身影忽然跳下车来狠狠地伸了个懒腰，大力扭动着僵硬的筋骨。 117.第117章 危险与机遇并存（1） 人群中顿时发出一连串的惊呼，刚刚在开赛就将扬帆逼停、而后一连串完美漂移将南胜NO。1甩在后面的车手，竟然是个孩子！？ 而且还是个女孩子！ 也太TM不可思议了吧！ 卫笙背对着众人舒展筋骨，一趟山路下来早已浑身乏累四肢不畅，而后她就侧过身，目光淡淡地看向已经过弯正奔往终点线的扬帆。 赛场上的观众在得知赛手是个女孩时，有那么一瞬间的静谧，紧接着就是沸腾起来。 邵秉然崔贤等人都被东尼娅的福特野马冲破起跑线后涌上来的人群给挤在了后方，待他们的视线终于够到那道身影时，不由得都是惊愣住了。 不需看脸，只要看那道侧影，就已经眼熟得不得了。 “那是卫、卫笙？”邵秉然显然有些脑子转不过来，一改往日温润形象大惊失色。 李兴禹嗷地尖叫了一声，整个人跳起来死命摇晃着邵秉然道，“卧靠！真是卫笙！！邵老大你快给我一嘴巴！快！狠狠来！我TM不是做梦呢吧我？扬帆可是我偶像啊！” 邵秉然抬手就照着李兴禹脸上一个耳光，看着后者痛得跳脚，他蹙眉摇了摇头，“真不是做梦。” 唐雨灵和蒋雯面面相觑，都不难看到对方眼中的讶异难明，怎么可能？刚刚那个掳获了整个赛场视线，万众瞩目的车手，是……卫笙？ 这简直就好比老师公布唐雨灵的月考成绩是全班最后一名……不！比全年级最后一名更令她不可思议和感到可怕。 “卧槽你还真打！” …… 卫笙就抱胸靠在跑车侧身，右腿勾着左腿，注视着扬帆挡风玻璃上糊着的泡泡糖嘴角露出笑容。 山上的冷风勾起女孩的发丝，一股难言地洒脱跃然无形。 下一刻，扬帆已经砰地打开车门冲了出来，径直走到车头，伸手将黏在车窗上的泡泡糖和糖纸撕扯下来摔在地面。 他转头紧紧盯着卫笙，黑沉着脸一言不发。 片刻之后扬帆再次钻入车中，发动车子径直朝山下飙去。 人群中顿时响起一阵倒彩声，甚至有那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小青年朝扬帆车子砸矿泉水瓶，当然，并没有砸到。 显然，扬帆今夜的败局导致一大部分人输了钱。 李兴禹带头，邵秉然紧随其后，终于再也按捺不住冲到卫笙身前，前者抑制不住激动地道，“卫笙？真是你？卫笙你也太牛逼了！行啊你，一直藏着掖着的！” 一众人如此也就豁然开朗了，怪不得卫笙今天没有参加社团活动却独自上山，怪不得卫笙了解下注模式，怪不得问及她为什么上山时，她是一副笑而不语的表情。 这些原本就是不正常的，但却没有人多想，或者说哪里会猜到卫笙就是东尼娅？ 卫笙就笑道，“这可怎么跟你们解释，要是之前我说了你们能相信吗。” 不能。 要是卫笙先前这样告诉大家，恐怕会让人笑掉大牙。 但她对于这点倒不是有意藏拙，既然李显宗都知道了，她还怕惹上什么麻烦，大树底下也好乘凉不是。 更何况今时不同往日，她也不再是那个毫无底子的穷酸丫头。 邵秉然就笑着摇了摇头，终点线四周空旷令他不由得裹紧衣衫，“真是没有想到，卫笙，刚才的比赛太精彩了！扬帆竟然愣是没追上你！”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除了一开始的逼停外，后来的距离越落越远，足以证明前方东尼娅的技术明显也在扬帆之上。 卫笙耸肩微笑，抬起头朝人群中望了望，就见到崔贤正面带微笑地望着自己，黑色的长款风衣衬得那张白净小脸俊俏且干净，而他身旁的唐雨灵则不然，正面色复杂一脸不敢相信地盯着她看。 可以想象，半小时前唐雨灵还与女友蒋雯合力羞辱卫笙只知道学校门口哪家的盖浇饭便宜，而不可能听说过东尼娅。 半小时后，被她们瞧之不起的卫笙则化身东尼娅站在终点线上享受着万众瞩目，这个落差无异是巨大的。 “李先生请你过去。”钱斌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卫笙跟前，小声说道。 卫笙点了点头，转身对邵秉然等人笑道，“晚上没别的比赛了，待会你们先下山，我还有事就不跟你们一起走了。” 李兴禹失望地叹了口气，“还有好多话想问你哪！那明天上学我可必须得你们班逮你啊！” 邵秉然看了眼钱斌，犹豫着也点了点头，“那就明天学校见。” 卫笙便径直跟着钱斌来到赛区后方，李显宗正在打电话，袁春波则是满面笑容地看着她。 卫笙注意到，李显宗手里拿着的电话正是CS998，没想到这老家伙倒是跟风跟得很快么。 卫笙刚在二人身前站定，一道疾风似的身影就冲到了她的身侧，张嘴就叫，“爸！到底怎么回事，她凭什么能赢扬帆？你们是不是让扬帆做黑赛了？卫笙怎么可能赢得了他！” 转过头，就见李文淼正面色涨红地站在卫笙身侧，一脸不敢置信外加愤怒地盯着卫笙，又看向李显宗。 李显宗一怔，挂掉电话笑道，“淼淼，你跟卫笙是认识的？” 李文淼就抱着胸赌气道，“不认识，不过她也是一中的。” 李显宗顿时失笑，看向袁春波笑道，“这可巧了，市一中还真是出人才嘛。行了淼淼，时间不早了先让老王送你回家，爸爸还有事情要跟卫笙说。” 李文淼咬了咬唇，跺着脚挖了卫笙一眼便转身离去。 卫笙就无奈一笑，转头对李显宗道，“李先生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 李显宗就摆了摆手，“既然你跟淼淼是同学，理应叫我一声李叔叔，就不要见外了。”说罢，他转头冲袁春波眼神示意。 后者顿时会意，将手里的一张单子递给卫笙，“这是今天车赛赌金明细，李先生的意思是……等明天叫人整理出来，这些钱全是你的了。” 卫笙抬眉，接过单子，扫量过后并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惊讶。 118.第118章 危险与机遇并存（2） 这张单子是原始清单，还有一些标记不清楚的地方估计是还待清算，卫笙粗略地计算一下大概在十多万元。 毕竟只有百来号人参与下注，其中有人赢钱，而千八百元的赌金占据了大多数，万元以上的只有少部分。 卫笙就摇头谢绝，“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的道理我还是懂得，我只拿我该拿的部分，李先生的好意我就心领了。” 李显宗闻言一愣，他是绝对没有想到这个小丫头会拒绝这样一笔巨款，事实上这笔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刚刚打听过卫笙的家境，知道她父母都是没什么背景的普通工人，不是他看不起这孩子，但十几万元的巨款当真算不得小数目。 起码在当下足够她们家购买两套像样的房子了。 而且这话哪里是一个小丫头能说出来的？ 他的目的也很明确，对于这样一个小小年纪技术不凡的车手，他想要栽培她，十几万元收获一个将来注定成就不小的人物，还有什么比这更划算的买卖？ 他是致维党的人，更是个生意人，再明白不过用人生财的重要性，像眼前卫笙这样背景干净又有得一手好车技，却又没什么靠山的说白了就像是一只正待成长的摇钱树。 可遇而不可求啊。 既然打定将这小丫头收归麾下，他自然不会轻易罢手，闻言淡笑道，“钱你放心收下，没人说你嘴软，也没人要你手短，这钱是你应得的。等你真给我拿下对战迈尔斯的比赛，应得的数额只会只多不少！” 迈尔斯？看来就是那个所谓的外国赛手的名字。 卫笙看了看手中的单子，勾起唇角与李显宗对视道，“既然李先生都这么说了，这钱我要是不收岂不是成了不识抬举。”说罢，她将单子揣在衣兜。 上一世在这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也算是成就斐然，对于李显宗的意图她哪里会不清楚。 被人栽培、当作摇钱树，看似利人利己可以功成名就，实则危难来临无非是树倒猢狲散。 李显宗见状满意颔首，“明天我让老袁把钱给你送过去。嗯，你在一中上学，明晚放学我派人到学校接你，你跟我一道去个饭局，我带你见见迈尔斯，你再告诉我赢他有多大的把握。” 卫笙闻言挑眉，看来李显宗对这场比赛是有些急功近利了，但他是个外行，哪里懂得那么多，以为双方赛手见上一面就能看出个胜负？ 迈尔斯如果是致维党内部其他头人请的赛手，也就是说明天的饭局将会有其他致维党的成员参加。 她结识李显宗的初衷之一，原本就是有意在致维党混个脸熟，这群人黑白通吃，对于底子薄的卫笙来说如能得助，无异于是件好事。 但凡事皆有利弊，在这个世界上做出的任何决定都预示着产生正反两面的结果，卫笙相信因果，只是这果子结出的周期长短不同罢了。 跟李显宗站在一条线上就等于无形之中得罪了其他人，下场比赛说不得就要影响到其他人的利益，除非她愿意一直寄生在李显宗之下，不去冒头，那么还有望期待一些将来可能存在的矛头不会指向她这个小人物。 但如果只为得到这点儿利益，卫笙也犯不着去玩这个火。 李显宗以为自己是棵摇钱树，想要掌控和栽培，却不知自己一开始可就没打算赖人生存，更不可能成为谁的摇钱树。 她何尝没有想过这一世或许搞好手中产业安稳度日平平安安？但如果再与上一世一样，养肥了自己喂饱了别人呢？ 眼下即便是虎台县一座小小的房子都被亲戚眼馋意图瓜分，等到自己的产业足够肥沃被人盯上了呢？ 她经历过太过的磨难，能够清楚的分辨什么叫无病呻口今和未雨绸缪。 这个世界一直遵循着最原始的弱肉强食法则，向来都不会让肥美的猪仔有权主宰自己的人生。 上一世自己输在了底子薄，这一世她没有背景也要创造背景。 她要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凝聚背景，她不但要让自己具备足够的资格站在食物链的顶端，更不会让自己与父母、崔贤等重要的人再遭受类似上一世的种种磨难而衍生出的悲剧。 她不知道历史会不会即便改变了方向但仍遵循原有的轨迹悄悄上演，但她知道，她一定不会答应因为自己没有足够努力而导致历史重演。 如果宿命是个坚硬的蛋壳，她就要努力挥拳打破，打得它支离破碎。 当然，她不相信宿命，也不相信那些狗屁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的空话。 有些人起早贪黑为他人卖命最终付出了努力却换来命不由己，上一世的自己就是这其中一员。 而卫笙相信，付出努力的前提下更要用心经营、未雨绸缪、放眼大局且敢于打破，只有这样的人才具备掌控自己命运的资格，她正在努力成为这样的人。 这注定是个危险与机遇并存的游戏，但如果惧怕危险，她恐怕就不会成为赛车手，不会成为卫疯子，也就不是卫笙了。 所以她的目光打从一开始就放在了Z国致维党，而不是眼前这位只能在朝南亦或是L省称王称霸的李先生。 拿下迈尔斯只是个开始，这是目前卫笙能够介入致维党唯一的切入口。因此得到谁，又会得罪谁，卫笙早有心里准备。 此刻李显宗看着卫笙，卫笙也同样面带微笑回望着他，却心思各异。 “好，那明天我就等李叔叔的消息了。” 家中，杨立春与卫解放正在看电视，却没开灯，二人节俭惯了，平时卫笙不在家，水电都是能省则省。 直到听到锁动声，杨立春才将原本关着的客厅大灯打开。 卫笙进门，见到一室明亮，父母都笑吟吟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嗑瓜子，心里顿时溢满暖意。 “下回去同学家学习可别熬到这么晚，省得耽误人家父母休息。再说这年跟底下啊，人都穷疯了，大晚上遇着坏人咋办。”杨立春起身接过卫笙的书包，一面嘱咐着。 卫笙就是一笑，自己今天算是跟朝南市最大的坏人头子待在一块的。 她知道父母这是一直没睡等她呢，不然平时这个时间可早早就休息了，“爸妈你们也早点睡吧，我这就去洗漱。” “对了小笙，明天放学早点回来，你爷爷明天请吃饭，下馆子！” 119.第119章 ‘求’人办事（1） 卫笙闻言就是一怔，可是明天自己已经约了李显宗。 这个事是万万推不得的。 “明天我跟几个同学约了期末复习，不然我晚点过去？”卫笙一面脱去外套试探问道。 杨立春有些犹豫道，“你爷爷难得叫咱们吃饭，你看同学那边好不好推掉？” 还不待卫笙说话，客厅里就传来卫解放的声音，“期末复习重要，让孩子去吧。爸那边就是吃顿饭，也没那么打紧。” 回到房间，卫笙就整个人瘫在床上，只觉得浑身筋骨酸痛简直要了她的小命。 任何成功都绝非偶然，一场车赛所需耗费的体力可不仅仅是开车那么简单，山路本就难行，连续的漂移漂移过弯需要车手具备过人的身体素质，力量和耐力缺一不可。 没有这份身体素质自然就得全凭蛮力过关。 何况南山比虎台山要大得多，这条山路卫笙从来没有开过，需要从始至终万分专注，夜间飚山路可不如她所表现得那样轻松。 …… 第二天清晨六点，卫笙才红着眼眶起身洗漱，六点半才面色疲惫地走出家门。 或许是开始接触致维党想的有些多了，前世今生纷杂入梦，搅合得她一宿难寐。 好在自打刘建仁开车来接，整个起床时间都可以向后推迟半个小时。 平日里骑车花费半个小时的路程也只需十分钟就能完成。 一上车，卫笙蜷缩在座椅上昏昏欲睡。 刘建仁就斜了她一眼，“你昨晚是没睡好还是怎么着？眼睛怎么这么红？” 发动车子，蜷缩在椅子上的卫笙就摇了摇头，强撑着精神问，“价格这两天怎么样了？” “还是挺稳定的，已经在走正常的进出货流程了，不少大厂家透露合作意向。”刘建仁单手把着方向盘，将车子拐出了小区胡同，径直驶向市一中。 卫笙点了点头，挪动身子找了个舒服点的姿势。 既然近段时间价格比较稳定，她跟刘建仁商量了一下决定开始正常出货，尤其在眼下这种前景不明朗的时候，大多数的厂家都难以正常运作，但是市场上对于塑料晶体的需要却从未停止过。 供不应求，这也是上一世年后塑料价格再次被炒起的重要原因。 而眼下，大多底子薄的厂家正自顾不暇，很难以如今的价格为商家提供所需，即便有些底子的厂家也不敢轻举妄动，因为就算原本的货物能够按照眼下的低价出掉，又哪里敢再进货，如果价格一跌再跌呢？ 在大多数人看来，市场还有待观察。 如果卫笙的厂子在这时候能够正常运作，不但可以为日后建立稳固的进销渠道，更可以提早在价格上涨前再次囤货。 卫笙就寻思，既然到年后回温还有个把月的晃动期，而自己的货物又都是低价进购，只要厂子能够保证提供充足的货物，略提些价格出货还是有大批人愿意收购的。 如此进进出出又是不小的收益，只要时间差拿捏得好，就可以做到利益最大化。 到了现在，她已经几乎可以断定年后市场价格会再次升温，除去站在历经过一次知道结果的前提，真正进入这个市场的卫笙，加上前世的视角更加肯定市场不会允许这样供不应求的场面持续太久。 这并不是说卫笙就比那些老商家更能透过现象看本质，而是当下的厂家正刚刚亲身经历了这次毫无预警的、震动性的价格大跌，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之下，即便有这种想法，也没有敢于确定的勇气，更多的还是瞻前顾后担忧害怕。 想着想着就睡着了，感觉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有一瞬，待卫笙再次睁开眼，车子已经停在了南门附近。 “你自己注意点身体，怎么累成这样。”下车前，刘建仁怨怪地叮嘱道。 他也知道无论是手机厂还是塑料厂都不是轻松活，卫笙又算是个门外汉，一直在发展中尽可能的学习，无论是开完会在办公室焦头烂额的看管理书籍、资料，亦或者点灯熬油的写产品计划，他全都看在眼里，更何况赶上期末复习估计更让她有些吃不消了。 卫笙笑着点了点头，同时也暗自瞒下了昨夜赛车与致维党的事情。 她已经想好了，既然是危险与机遇并存，就没有必要让无关的人参与进来，公司既然都在刘建仁的名下，这事就不能让李显宗一行人知道，起码在自己没有凝聚坚实的背景前还不能。 刘建仁上午没课所以就没进校，调头去往工厂。 卫笙则直奔教学楼，六点五十多的教室里学生几乎已经坐满，七点早课前都在各自复习。 刚一入座，卫笙整个人就趴在桌面，打算再来一趟回笼觉，否则实在难有精力应付接下来一整天的课程和晚上的饭局。 可就在她迷迷糊糊半梦半醒间，教室外突然冲进一人，不管三七二十一拉起卫笙的胳膊就往外拽，嘴里还兴奋道，“走！赶紧跟我去社团！” 来人不是李兴禹还能是谁？赛车手，对于这帮酷爱赛车运动的男孩子来说，可谓是相当神秘的存在。 尤其在昨晚，一直被了解南山赛车的李兴禹奉为偶像的扬帆却败在了卫笙的手底下，这对他来说简直如同崩塌掉的世界观。 他一整晚都没睡踏实，既紧张又兴奋，就等着今天上学来问个清楚明白。 而卫笙脑子混沌困乏至极，被这一拽醒来顿时火气腾升，猛地抽回胳膊冷冰冰地道，“有什么事就不能等回头再说。” 李兴禹回过头，就望见卫笙疲累到发红的眼眶，正透着压抑的怒火凝视自己。 见卫笙怒了，他尴尬地挠了挠头，觉着自己确实有些冒失了，不管怎么说他跟卫笙还没熟到可以连招呼不用打就拉拉扯扯的地步。 “马上要早课了，你回去吧。”卫笙说完这话，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人就是一愣。 原来都已经七点半钟，早自习已经接近了尾声，宋京正站在讲台上带大家英语朗读，并未叫醒自己。 此刻全班同学都目不转睛地看着面色黑沉的卫笙，还有站在原地尴尬挠头的李兴禹。 120.第120章 ‘求’人办事（2） “那我先回去了，要不……咱中午社团见？”李兴禹又试探着问，却因没有得到答复而悻悻离去。 卫笙揉着发胀的太阳穴闭目养神。 …… 放学，坐在李显宗派来接她的奥迪车上，卫笙双目微阖，开着车窗感受冷风灌入令头脑尽可能地清醒。 今天一天她也没有去社团，几乎上课发呆下课睡觉，她想可能是因为身体乏累晚上又没有睡好。 也可能是近段时间堆积在一起的疲惫爆发出来，这觉无论如何感觉都睡不够。 只记得自己下课上厕所时碰到了来找她的邵秉然，也记不清当时说了什么，总之大意是给她按了个俱乐部副社长的头衔。 睁开眼无奈一笑，自己莫名其妙就‘一跃’成了市一中炙手可热的社团的副社长。 转头看了一眼身旁鼓囔囔的袋子，这是钱斌刚刚送来的十四万元，竟然直接提着现金兜子就来了。这个时间银行已经下班，即便想去存下恐怕也来不及了。 “妹子，我就不叫你卫小姐了啊，太外道了！咱们这也算是老熟人了不是？这回李先生可是真的看重你，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开车的是钱斌，从上车开始他就嘀嘀咕咕说了一大串，卫笙也没有去听。 此刻闻言，她忍不住瞥了钱斌背影一眼，“其实也没有那么熟，我看你还是叫我卫小姐吧。” 钱斌明显一滞，干笑道，“您还记仇呢？虎台山我输了那么多钱也没找你半点麻烦，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你要是跟我处久了就知道，我钱斌这人就是仗义……” 这话说完却半天没有得到回应，钱斌忍不住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卫笙，却见她正望着窗外发呆，显然不愿意搭理自己。 卫笙心想，父母此时应该已经到了井悦大饭店跟老爷子吃饭，听父母的意思，那位老爷子的言语间透露是有正事商量，这让卫笙琢磨不透，那位卫董事长有什么正事是能用得着跟自家爸妈商量的？ 卫笙今早跟父母说好了，只要这边一结束就尽量赶过去，到时候电话联系。 要说电话，眼下卫解放与杨立春已经知道了卫笙在用手机。 这事还是卫笙托宋晓去办的，她安排宋晓给卫解放拿了一台与自己手中一模一样的白色机器，告诉卫解放想做低年龄用户群体调查，让他将手机交给女儿用，到时给个反馈。 如此，卫解放就给卫笙带回来一部崭新的机器，卫笙转手又将新机器还给宋晓，光明正大地用手里这首台CS998。 “到了。”钱斌将车停在马路边，顿了顿又急忙先行下车，拉开卫笙后座的车门，嘿笑道，“卫小姐，下车吧。一楼的101包房，我就不进去了。” 卫笙看了他高高大大的钱斌一眼，摇着脑袋下了车，抬头看向路旁的酒店，可一见着那招牌，她就有些懵了。 井悦大饭店？ 还真是无巧不成书嘿！ 卫笙皱着眉头朝里迈，转头看钱斌，他已经上车准备离去。 又抬头看了看饭店门脸，卫笙叹了口气，这是刀山还是火海眼下都得往里跳了。碰不着也就罢了，真要是碰到了也只得随机应变。 这样想着，卫笙刚迈进大门，就迎来迎宾小姐颇为喜庆高昂的声音，“欢迎光临！请问几位？” 这一嗓子不出还好，话音落下，卫笙看见了坐在距离大门不远处靠窗第二张桌子旁的父母与卫董事长一家，对方也看到了自己。 “卫笙？你不是跟同学约了一起学习吗？怎么来前也不打个招呼。”杨立春率先起身，一脸疑惑地招呼卫笙过去。 卫笙顿住脚步，伸手使劲地在脸上呼撸了一把，这才撑起笑脸走过去，手里还提着一大包见不得人的现金，“临时取消的，您们都吃上了？我坐一会就走，回家做作业去。” “呵呵，你二叔刚还说你呢。”卫解放抬手招呼卫笙坐下。 “说我什么？”卫笙接口，一落座，发现圆桌上除了卫国庆和徐梅外，卫祖荫也来了，在他身边还坐着个女人，年纪约莫二十五六岁，长相算得上十分的甜美撩人。 那女孩一头短发，穿着粉红色的毛衫搭配牛仔裤，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正盯着卫笙上下打量。 “说前些天跟你们学校领导通话，还说你的成绩稳步提升，夸你努力呢。”卫解放叹慰地看着自家女儿。 卫笙闻言就是一乐，哪门子的市一中领导能关心到自己的学习成绩上来。 她抬头看向卫祖荫，就见他一改往日模样，面色和善了许多。 卫国庆就也顺带打量了卫笙一眼，或许是一直不大看得上杨立春和卫笙这对县城来的母女，所以也没什么和颜悦色可说。 他转头对卫解放道，“祖荫那事你能不能帮忙联系上？让那个宋总帮忙牵个线，我请唐书记吃顿便饭。” 卫解放顿时锁紧眉头，犹豫道，“爸，这事您确实有点难为我了，宋总他们刚把我的厂子收购了，我这心觉还欠人家一个情分，哪有转身就找人家办事的道理。再说这不是小事，人家凭啥给我办哪？” 卫国庆顿时沉声一哼，看着卫解放不争气地模样就沉声道，“什么小事大事？还不都是自家的事！不然我为什么找你办？我也不是没有其他门路，不过现在重生国际的手机项目唐书记重视得很，两方正热络得很，你又跟宋晓能说得上话，这事要是宋晓答应给牵头再好不过。” 见卫解放要开口，卫国庆就摆手打断，“你不用管其他的，给我约宋晓一块吃个饭就行，剩下我自己会办。” 卫笙听得抬眉，看来是卫国庆有事要求到唐书记头上，听说自家父亲的工厂被重生国际收购，能跟宋晓说得上话，所以动了心思走这道关系。 但他的言语着实让卫笙听着有些生气，这位老爷子还真是习惯了高高在上的上位者作风，尤其是对这个在他眼中不争气的儿子，求人帮忙却没做出分毫求人的样子，反倒是颐指气使。 也是，除了最近父亲的工厂跟重生国际产生瓜葛这件事上，还有什么能让这位老爷子动有心思，主动邀请下馆子吃饭？ 卫解放顿时面露难色，老父亲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他是拒绝也不好，不拒绝更不好。 121.第121章 弃如敝屣，命如草芥（1） 因为卫解放眉头紧锁，并没有及时应声，导致饭桌上的气氛一时间就沉默了下来。 徐梅见状就蹙眉开口道，“解放，这就是你做事太欠缺经验了。你父亲今天把这个事情交给你办，实际上是为了帮助你，不然你真以为他是为了托你办事情？” 卫解放闻言就是一怔，帮助我？ 徐梅便是端庄一笑，“社会上办事什么时候都讲究个门第背景，你父亲这是要你通过这件事，告诉你们公司高层，你也是有他这层关系的。大家在社会上办事不就是这个样子？我托托你，你求求我，关系网就打开了？你把身边的关系相互凑到一起吃个饭，大家自然也都会对你高看一眼。” 卫解放以前一直是在学校里教书，对这些门门道道并不算是看得透彻，否则也不会十几年来在个学校都没有混出名堂。 眼下听徐梅这么一说，觉得似乎有点道理，但又好像哪里有些不对。 如果这是宋晓随手就能帮得上忙的情况，这样说来确实不无道理，可老爷子是需要主管经济的唐书记将卫祖荫的公司列入扶持项目，方便银行批款扩建等。 如果这个事情让唐书记觉得难办了，或是拒绝了，宋总那边不也得落个不好的印象？ 见卫解放还是不松口，卫祖荫顿时皱了皱眉。 他之所以这个事情会求到卫解放的头上，说来也是迫不得已。 他的企业初期一直都是靠接父亲制钢厂的单子为生，近期刚托关系联络到大单子，这单要是做成了，明年就算彻底站住了脚。 但眼下就卡在企业规模不够这一块没法成事。 想要扩建就必须贷款，可眼下却正值年关，别说贷款了，他欠着银行的钱到了年根底下也正得清算，这使得原本还算宽裕的企业面临难题，如何扩张？ 他找了很多关系，得到的答复都是现在正值国有经济改革，银行方面抓得非常严，贷款突然就变成了一道跨不过的关口。 他把这个事跟父亲说了，老父亲自然当仁不让地给他想办法，但最终工商局和一些相关单位的路子都走不通。 有人明确告诉他们，眼下银行正值年关清算期，面临大批企业还款难的问题，尤其在塑料价格大跌以后导致朝南市很多工厂欠账难清，银行方面也面临压力。 再加上改革声势闹得大，种种压力之下基本暂停了借贷口。 现在整个朝南市，只有被列为重点扶持的企业才能向银行申请贷款，而列入扶持企业却只有唐明山这个主抓经济的副书记一条路可走。 没有唐书记的亲批，管你有多大难处、压力都得自己挨着。 如此，卫祖荫就做了重点扶持企业申报，一旦通过，不但可以拿下贷款，更可以拖延年底清算。 父亲卫国庆就到处找能通向唐书记的关系，打算凭借他这么多年国有企业副董事长的身份，舍下脸来替儿子求个前途。 毕竟以他如今的年纪，再有几年就面临退休，虽会有退休金支撑，但替儿子把事业谋划清楚，将来一家人才算有备无患。 可找了各路关系，最后结果无疑都是没有法办。 毕竟卫祖荫的企业距离重点扶持项目差得太远，这要是把他的申报递到唐书记的桌案前，可就犯了眼下用人唯亲的大忌讳。 就在昨天下午，卫祖荫突然想到了那场通讯技术峰会，重生国际被唐书记重点关注，如果不走官路，走这条商人路子说不定真能跟唐书记搭上线。 而卫解放前阵子向老爷子汇报过自己的情况，说是重生国际那边收购了他的厂子，虽然具体情况不太明了，也不知道搞手机的为什么会收购废品加工厂，但或许这还真是条可行的路子。 他就如此与卫国庆一说，后者当即打了电话叫卫解放隔天吃饭。 “哥，其实就是我妈说的这么个道理，等是把咱爸往你们宋总那一介绍，你们宋总不也得高看你一眼？这事对你有利无弊，没什么可考虑的。”卫祖荫又换上笑脸。 卫解放重重地叹了口气，“话不是这么说的，万一这事在宋总看来是个难做的，不是等于给他填了麻烦？这……” 卫国庆面色就是一沉，威严的声调也略微抬高，“自家的事，人家不怕麻烦，你倒先替人家怕起麻烦来了？你弟弟今年也二十七八了，这些年你当哥哥的为他做过丁点吗？他给卫笙找学校怕麻烦了？还是我给你养到这么大怕麻烦了？” 卫解放被老父亲怼得一滞，面色一苦说，“那我就给您约一下宋总试试，行不行我再给您答复。” 卫国庆蹙眉，“这件事关系到祖荫单位的发展，你做哥哥的理应上点心！不要跟我说试试，如果连请宋晓吃顿饭这点小事都办不成，我看你还是老老实实回学校教书，不要再出去搞什么事业。” 这通话说得卫解放是面红耳赤，他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缝隙，不再说话。 卫笙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卫国庆，不由得暗自摇了摇头。或许在对方眼里，自家因为没有能耐或许还欠了他们许多情分，所以要求父亲办点事情也是理所应当。 而且，卫国庆早已习惯了高高在上的态度，颐指气使惯了，又怎会因为父亲如今这点成就对他高看一眼？ 何况在人家眼里，父亲如今不过是运气好没有亏得血本无归，勉强维持生计罢了。 就算跟重生国际有点瓜葛，一个区区新建公司又有什么可值得令人高看的。 看着卫解放夫妻被自己训斥得面红耳赤不敢言喻，卫国庆深深叹了口气，皱眉摆手道，“先吃饭吧，菜都凉了。” 卫笙就淡淡地低头一笑，“爷爷这顿饭还真是不怎么好吃。”当然，并不是指味道。 “什么？”卫国庆眉头一竖。 卫笙嘲讽一笑却已经缓缓起身，看也没看卫国庆地道，“爸妈，我去趟洗手间。” 说完就转身走向不远处的服务员。 她自然没有问洗手间在哪个方向，而是询问了101包房的位置。 122.第122章 弃如敝屣，命如草芥（2） 101包房处于一楼大堂右边的拐角第一间，位置比较显眼，但是门口却站了两名穿线衫的汉子。 虽然这两人好似不经意似的靠在墙边抽烟闲聊，但卫笙知道他们这是守门呢。 卫笙抬步就朝包厢走过去，走到门口不期然地被那二人拦了下来。 “我约了李先生。”卫笙站定身体，回头看了看餐厅对面的大门方向，父母等人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一名汉子看了她一眼，想来是有人叮嘱过，闻言便点头道，“你等等。”说罢转身进了屋。 过了一会，就见袁春波从门内闪身出来，一反常态，模样显得有些畏畏缩缩，跟做贼似的凑到卫笙身边，“你怎么才到？屋里正闹腾呢，你记住，进屋少说多听多看。” 说罢就要拉着卫笙往屋里走，后者却拉住了他，“你给我说说屋里人在致维党都什么身份。” 袁春波顿住步子，回头看了卫笙一眼，似乎对她能提出这个问题有些奇怪，但仍旧耐下性子，“你只需要记住，待会跟李先生说话带刺的叫甘波，明面上是桥南区人大副主任，实际上是致维党朝南直属部副主委，李先生的局就是跟他约的，不要说话惹他。” 卫笙听得一愣，明面上的职衔比李显宗高，而致维党内部头衔却比李显宗要低。怪不得二人不对付。 再者说，人大副主任职位相对虽虚，却也份量不小，虽没那么打紧，但一般来说也都是市政府不大不小的人物到岁数后，才有资格挪移的虚职。 由此可见Z国致维党份量确实很不一般，确有涉足官场。 说罢，袁春波就拉着卫笙快步进屋，待进门后径直将房门给关上了。 卫笙本还寻思他为什么这样着急，待看清屋里情形后，他才明白袁春波的畏畏缩缩从何而来。 只见屋里，扬帆此刻正倒在地上嘴角带血，整个人挪蹭到了墙根低下强撑着坐起，却不敢站起身，紧绷着脸注视一名站在距离他不远处的高大汉子。 那汉子明显是个混血，看不出混了哪里的，但张口却是一嘴中文说得地道，“李先生，你这下面人身体素质也不怎么样么！甘先生，要不要把这小子解决了？” 坐在靠窗位置上一名穿着花绿色米白领子毛衫的五十多岁中年人就摆了摆手，看上去已经喝得有些高了，僵着舌头道，“朝、朝南正争、争创先进城市，咱桥南也争创先进城、城区，分管副市、市呃长过两天就下来考察，不宜杀人……不宜杀人！” 卫笙与袁春波就站在门口，她看着坐在地上面色煞白的扬帆，不由得蹙眉，再听甘波嘴里冒出的话，匪气凛然，因为争创先进城市所以不宜杀人？呵，还真是轻松。 扬帆那一条人命在他们眼里就好比是件只随心情任意摆弄的玩笑事。 再看李显宗，明显也喝了不少的酒，面色有些难看却似乎有意隐忍，他摆了摆手道，“今天咱们不见血光，老甘你就当给我个面子，再怎么说他也是我的手下人，说错了话也该交给我处理嘛！” 即便此刻，李显宗仍旧保持风度翩翩。 甘波就满脸醉意地憨笑点头，“好好好！就交给你，迈尔斯你别给我惹事啊！趁着李先生没责怪还不快回来？” 那混血男人就冷冷一笑，竟然伸着脖子，朝扬帆脸上狠狠吐上一口痰，这才步履轻松地转身坐回到甘波身旁。 袁春波也在这个时候才拉着卫笙入座。 卫笙坐定后又忍不住转头看向扬帆方向，却见他双眼发直呆呆地蜷坐在原地，面如死灰甚至都没有去擦拭脸上的污秽。 “来来来，我们的小主角到了，我给你们介绍一下！东尼娅！怎么样？这名字跟你们迈尔斯有没有点旗鼓相当的意思？”李显宗愉悦的声音在这时响起，迫使卫笙转过头来。 就见到甘波等人的目光正扫向自己，那个迈尔斯也正一脸阴桀地盯着自己看。 “呵呵呵……”甘波的笑声由小渐大，他不敢置信地看向李显宗，“李先生不是在逗我玩？这就是你说的，有希望在下场比赛赢过我们迈尔斯的赛手？” 可以看出，在二人之间甘波显然更居上风，李显宗反倒是事事刻意忍让，不愿太过得罪他似的。 扬帆对这群人没有了利用价值，李显宗便弃如敝屣，任他由对方欺辱，而自己眼下还算是有利用价值，所以坐在了这里。 再看袁春波，也是面色复杂静坐在一旁，毕竟在这群人中，他还没得什么份量可言。 卫笙注意到，在圆桌另一侧，算是二人中间的位置还有一个看上去颇有些份量的人物，西装革履穿戴得体，并不似李显宗和甘波陪坐的手下人。 她转头刚要询问一旁的袁春波，余光就扫到一道身影正在逼近，高大的身影如同小山般向自己方向走来。 袁春波的脸色也随之一变，站起身说，“你要做什么！” “滚开！”逼近的人正是迈尔斯，他一巴掌将袁春波推开老远，神色阴郁地笑，“赛车手的身体素质都比常人过硬，李先生如果不是在开我的玩笑，就让我来试试这小家伙！” 说着话，他抬手一巴掌就朝着卫笙的脸颊扇过去！ 卫笙一弯腰矮身躲过，这一巴掌就抽了个空，直接顺势将她的椅背给拍倒了。 她面色难看，可以想象，这一巴掌要是抽实了，她鼻孔窜血是小，恐怕整个人都得横飞出去。 在背景势力哪怕身材都不对等的情况下挨人巴掌，在对方眼里就好像扇飞一只臭虫般，这种屈辱难以想象，卫笙握紧双拳，一张小脸也变得阴桀起来。 对方见状一愣，随即阴恻恻地笑道，“反应倒是挺快。” 说罢却并未罢休，卫笙瞅准他脚尖一挪作势还不打算放过自己，就也没准备笑脸相待。 她一把抓起倒在身侧的椅子前腿，使出一百二十分的力气朝男人就抡了过去，趁着对方抬手去挡，单手撑住桌面狠狠踹向男人腿骨！ 123.第123章 门里门外（1） 迈尔斯见状躲避，速度虽快却扔挨了一脚，这一脚对他来说无关紧要，但显然激怒了他。 他猛地抓住卫笙砸来的椅背，手臂用力迫使卫笙武器脱手。 他狰狞着脸刚要抡起椅子砸向卫笙，就听见李显宗一声爆喝，“住手！” 迈尔斯面容阴狠地顿住手头动作，证明他还分得清如今这是谁的地盘。 卫笙缓缓站直身体，虽与迈尔斯相比个头小得可怜，却仍旧面无惧色目光冷冽地盯着他，这让迈尔斯毫不怀疑，自己只要再稍有动作，这小家伙就会暴走窜起。 他阴恻恻地笑了笑，缓缓将椅子放在地面，砸出咣当一声闷响。 这会，一直看戏的甘波才硬着舌头戏谑笑道，“小辈们活动活动筋骨，李先生用不着动气，怎么？看我甘波是要走的人了，李先生就连这点面子也不打算给了？” 卫笙转头看向甘波，心中不解为什么李显宗在致维党内部头衔分明大过他，却处处忍让，竟能容忍对方说出这种话来。 李显宗此刻也是脸上快阴出水来，眼睛看向那名先前被卫笙注意到的西装男人，见那男人依旧端坐在原位并未有所表态，这才转头看向甘波，“甘副主委，我今天已经给足了你面子，难道你还要接二连三动我李显宗的人不成？这可不次于在我李显宗的脸上没完没了的抽巴掌啊。” 不同于先前称呼的老甘，而是直呼其致维党内部名头。 此言一出，就见那名西装男人缓缓地抬起面前酒杯，却又放下，然后站起身道，“我去一趟洗手间。” 男人看也没看甘波和李显宗，更别提卫笙与迈尔斯，径直开门离去。 男人刚一出门，李显宗就猛地拍案而起，阴狠骂道，“甘波，你心里有几根杂毛别以为老子不清楚！闫先生在这老子给你几分薄面，别跟我给脸不要脸！别以为你调到办公厅就高老子一截，我李显宗办事求不到你的头上！我劝你在朝南要小心做人！” 甘波却怒极反笑，狠呆呆地指着卫笙，从牙缝中挤出字眼道，“李显宗，我知道我调到办公厅你心气不顺，不过你别忘了，这场比赛我要是赢了，你就必须答应我的人接我的位置！这个事情闫先生可看着呢，可不是儿戏！你他妈真找这么个小玩意给自己打脸！以后在朝南混不下去别怪到老子头上来！” 甘波说完阴恻恻地笑。他马上就要调任到上面去工作，但却不愿朝南就此落在李显宗的手里，他不能确定自己从地方调到上面算不算是明升暗降，但他知道这样一来，肯定不如在地方上混得舒坦、油水充足。 一旦调走，自己多年在朝南经营的产业油水可就便宜了李显宗这王八蛋，他必定会设法将自己那点势力从朝南踢出局。 自己一走，朝南就是李显宗一家独大的局面，上面又不是特别在意他们这些小人物的内斗，高层人物虽也斗，但眼里并不在意这一城一池，副主委到时谁来接替还是脱不开李显宗的手段。 但李显宗对他的升迁极为嫉妒，他就借此激李显宗设下赌局，借着闫先生在场做个证，到时候李显宗说是儿戏想反悔都没门。 卫笙也大概听出其中门道，想来这事不但可见致维党下层的混乱，更可见李显宗在朝南的势力。 甘波在致维党内部的身份，是朝南致维党市副主委，他调走前要找人接替自己的位置还要通过李显宗点头才是。 而且，那西装男人显然就是甘波口中的闫先生，看来来头不小，却更偏向于甘波，但好像又不太愿意理会甘波与李显宗二人的口角争斗，这才借故出去。 就在这时，大门再次被人打开，李显宗吞回即将出口的话，整理衣襟坐回座位。 就听那被称作闫先生缓步踏入，他四十多岁的模样，高鼻大眼长相算得上英俊，此刻他语速缓慢从容地道，“咱们致维党不是资本主义国家党正攵制度下的产物，逐步参正攵已经很不容易，这样的氛围下就更该团结一致，内部斗争要不得。李主委、甘副主委，咱们的目的是要共同进步，火气都不要太大了。” 他边走，边用一方白色的帕子擦拭手心水渍，气度迫人十分从容，嘴里说着共同进步，不要斗争的话，却目不斜视地从缩在门边的扬帆腿前跨过去，好像丝毫没有这里几分钟前险些闹出人命的觉悟。 “是是是！”李显宗与甘波双双点头应是。 卫笙则是抿唇坐在椅子上，盯着男人已经入座的侧身思绪纷杂。 越是接触，越要觉得Z国的致维党恐怕要比M国复杂许多，就像是一些资本主义国家施行多党制，它们互相竞争，争取选票，施行轮流执正攵或者联合执正攵。 例如R国，正攵木又之争与山口组永远少不了瓜葛。 在里予党，顾名思义，是指那些在竞选中没有胜出，没有执正攵资格、不能参与当木又议事的正攵党或联盟。 而在Z国，这些就并不实用，也并没有在里予党，这里只有一个执正攵党，各民主党是参正攵党，这是由历史条件和现实条件所决定的。 例如致维党，就是参正攵党派，卫笙不知道他们有无野心，但想要生存，进步和扩展是必然所需。 那男人似乎感受到了卫笙的目光，侧了侧头，扫量了她一眼，而后便转过头去。 他继续说道，“甘副主委能进入办公厅工作，也是因为他这些年在朝南的作为上面看在眼里，当然，这并不代表李主委就落人一截，只是还没有到表现的时候。攀比心理在我看来要不得，再努努力迟早会有晋升空间，李主委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李显宗整个人就是一滞，显然刚刚他在屋里吼的话闫柏清都听在耳里，这是点拨他呢。 闫柏清脸上微笑不变，淡淡地道，“至于谁来接替甘副主委先前的职务么，这是你们朝南自家的内部事，既然做了决定就照章程来办，既然受二位之托，我也会等到事情出个结果再行离开，在这期间就请二位给我闫某人个面子，不要再生事端。” 124.第124章 门里门外（2） 他这一番话说完，饭桌上的二人就沉默下来。 李显宗将目光转向卫笙，又扫了一眼迈尔斯。 眼中的意思很明白，这场比赛的成败，关乎他李显宗的个人颜面，叫卫笙别忘了今天过来的目的，试探出对战迈尔斯到底有几分胜算。 卫笙便微微笑了笑，“李先生是不是先让扬帆回去休息再说？” 李显宗这才想起地上还蜷着一个被打得不成人样的扬帆，当即点头道，“老袁，你叫人先把扬帆给我送回去。” 卫笙回头看向扬帆，扬帆也正盯着她充愣了一下。 袁春波赶忙起身安排，卫笙则站起身道，“李先生，我也去趟洗手间。”说罢，转身先行出了门。 她走出包房就下意识地抬手揉了揉眉心，再伸手去摸背脊，已经被汗水浸得有些发潮了。 也不知道是先前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所致，还是在包房穿着呢子大衣热得。 此刻已经步入饭点，大厅里开始陆续上人，吵杂喧闹人声鼎沸，一道包厢大门隔开了门里门外两道世界。 卫笙一路沉默不语，走到父母桌位旁落座，就听见母亲疑惑道，“小笙啊，刚才我去厕所叫你怎么没答应？这么久才回来。” 卫笙就亮出虎牙笑了笑，“我刚才到后门接了个电话，跟同学煲了会电话粥。” 杨立春顿时低声责怪，“电话费挺贵的，以后可别打那么长时间了。” 她们声音虽轻，却没逃过桌上其他人的耳朵，徐梅就扯着打了不少年头肉毒杆菌的僵硬脸蛋笑道，“卫笙有手机了？” 声音里显然带着些不敢相信的意思。毕竟这年头，大人能用得起手机的也就寥寥那么一小波人，手机在大多数普通老百姓眼中都是稀罕物件，别说卫笙家没钱了，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也难有在上初中就给配手机的习惯。 毕竟像市一中那种谁带到学校个稀罕物件就会引起大批跟风的学校，全朝南也就仅此一家。 杨立春就有些开心地回应，“是宋总安排老卫拿给卫笙，说是想做什么……哦对，低年龄段用户调查。这不，我都没用上手机，孩子倒是先用上了！咱也不能白拿人东西，得实实在在给人反馈呀，” 她这话一出口，顿时吸引了卫国庆等人的目光。 卫解放就笑道，“小笙，把你电话拿出来给爷爷看看。” 卫笙就只得掏出手机。待卫国庆接过电话，一旁圆眼美女就叫出声，“cs998！最新上市那款荧光白！真漂亮！” 卫祖荫就神色复杂地看了看手机，低年龄段用户群调查？以眼下手机市场还没有在普通百姓群体中普及的角度来看，脑子没疯都不会去做什么低年龄段用户调查吧？那个宋晓也还真够大方的。 卫国庆煞有其事地摆弄了一会手机，就将这玩意还给了卫笙。事实上一辈子也没用过手机的他根本搞不懂开关机键在什么位置。 他在国营企业当了一辈子的干部，早已习惯了家里面安置两台座机，一台对内一台对外，平日里自己从来不接电话，办公室有秘书，家里有保姆，这样也方便他工作，省得去接一些不方便接听的电话。 所以即便大哥大火热那两年他都没有去搞一台，不是搞不起，而是觉得没有必要。 也就是最近无论是看电视还是看报纸，铺天盖地都是重生国际的手机广告，这才一时间起了好奇。 圆眼美女见状就对卫笙道，“能借我看看吗？” 卫笙闻言挑眉看了她一眼，到现在自己还不知道她是谁，难不成是卫祖荫的对象？ 徐梅就在这时淡淡地出声提醒道，“这是你叔叔对象，你应该叫婶婶。” 卫笙并没如众人所愿甜甜地叫一声婶婶，事实上她连理都没理出言提醒的徐梅。 她压根就没打算认过卫祖荫这个叔叔，又哪里会有什么婶婶。无论是前世的见死不救，还是这一世的警告卫解放不要承认是卫家长子，都令卫笙没打算跟他们成为所谓的一家人。 眼下能坐在这里，也都是自己顶着副孩子的身躯，顾及着父母的颜面。 卫笙还记得，后来跟卫祖荫结婚的并不是这姑娘。 没有得到卫笙的答复，无论是徐梅，或是卫祖荫的对象张婷，此刻都有些不舒服起来。 张婷又上下打量了卫笙一遍，暗暗摇头，早前祖荫就在私底下跟她介绍过他的这家穷亲戚。 意思就是他们不太懂事，而且总是有事求到卫祖荫的头上，叫他躲也不是，避也不是。 而祖荫顾及着情分，大事小情没少帮他们家的忙，可以说他们一家人从虎台县上来，能在朝南立足生根又建厂什么的，都少不了祖荫的帮衬。 听说就是卫解放差点倒闭的工厂，之所以能被重生国际收购，还全赖卫老爷子和卫祖荫给他们送去了一张省里牵头举办、门槛很高的商业峰会邀请函，这才得以认识重生国际的宋总，发生接下来收购的事情。 就刚刚卫解放一家没来之前，老爷子和卫祖荫还在聊这个事，那时婆婆徐梅还接话说，如果卫解放不答应，就是太白眼狼，不识抬举。 本来听了这话她觉得说的有些过了，但现在看来，这家人还真不怪人家骂他们白眼狼。 尤其今天见到祖荫有事找他们帮忙，这家人前后推脱的模样，着实让张婷有些看不上眼，现在没想到孩子又这么不懂事。 张婷心说，你厂子都快倒闭了，祖荫都能尽心尽力帮你起死回生，现在人家就托你联系别人吃个饭，别的事还不用你操心，你倒是一副不情不愿叫人欠你多大情分似的。 卫国庆此刻也注意到卫笙，沉思了一会突然说道，“对了，卫笙不是在一中上学？我记得祖荫提过，峰会上见她跟唐书记的女儿是同学？” 卫解放闻言就是一怔，马上摇头道，“爸，这事可别为难孩子，同学之间能办什么事，总不能去走唐书记女儿的关系吧？太儿戏了！” 卫国庆就沉吟道，“说儿戏也儿戏，但说能办吧，其实也不是不可能。” 125.第125章 剜心之痛（1） 大厅里灯光明亮，坐于落地橱窗旁的卫家人在听了老爷子的话后均是心思各异。 卫国庆看了卫笙一眼，却迎来她淡淡注视的目光，那目光中的含义让老人皱眉，是嘲讽？轻蔑？还是别的什么？ 只是还不待卫国庆多想，大厅对面就响起轻微的骚乱，引得桌上几人都抬头望过去。 只见，几名身材高大的汉子，正面色泰然地拖着个脸颊糊着血的男人往外走。 那脸上糊血的男人被前后几名大汉架在中间，双腿拖在地面分明是被人打折了，模样惨极了。 卫笙挑眉，被拖出来的人不是扬帆还会是谁？ 怪不得先前在屋里他一直蜷缩在地上，脸色煞白面如死灰，敢情是被人打断了腿。 断腿，对于一个赛车手而言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卫笙眯起眼眸，心忖那迈尔斯下手也太毒了。 更令她替扬帆感到心寒的，是李显宗的态度。 扬帆于李显宗来说无外乎一条狗，他帮李显宗对战迈尔斯也算劳心费力，只因技不如人输了比赛，竟然在雇主面前被人如此羞辱，却连个为他出头的人都没有。 不难想象，如果扬帆的腿医治不好，以他那样骄傲的性子，倒不如刚刚死在包厢里面来得痛快。 卫笙暗暗摇头，一旁徐梅则不敢置信地伸出手指捂住嘴，娇媚端庄的脸蛋上呈现惊讶神色，“这是怎么回事？怎么饭店里有人打起来了？” 卫祖荫就咂了砸嘴说，“我看是得罪了什么人，没见腿都打折了？” 徐梅跟张婷对视一眼，眼中都是震惊难明。 袁春波就走在架着扬帆的两名汉子身后，在经过卫笙身边时神色一愣，须臾功夫他就冲着卫笙打了个眼色，紧接着便转身出了大门。 饭店客人均是唏嘘不已，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觉得得把人打成这副模样有点太猖狂了。 那边卫国庆又开口说道，“我是这样想的，如果卫笙能跟唐书记家的……” “这事我只怕帮不上忙。爸妈，我出去接个电话。”不待他说完，卫笙就出声打断，不是她不懂得礼貌，而是实在是没有心思听下去了。 看着卫笙离去的背影，杨立春急忙小声叮嘱，“就在门口打电话，别走远了！” 她是觉得那几个刚刚出门的大汉都凶神恶煞的，分明不是好人，生怕女儿这时候出去撞上。 卫国庆则是面露不悦，一双老眼瞧着卫笙的背影道，“解放，你这闺女脾气倒是大得很哪，我见她这次来朝南，打从第一天见我就挺不对付，这跟你们当爹妈的言传身教脱不开干系。” 卫解放闻言尴尬笑道，“爸，看您这话说的，我跟立春还能私底下教孩子坏话不成？小笙这孩子大了，可能是上次在您家吃饭的事让孩子心里闹不痛快。” 他说这话，也是有意反过来点拨老父亲上次做得过分。 卫笙来到门外，顿觉冷风扑面袭来，打在脸上令人精神一震，困顿全无。 夜幕已经降临，华灯初上，饭店处于朝南市比较繁华的街道，门口就是一条二级马路，不少家长正骑车驮着下了自习课的孩子回家。 袁春波就站在门口，他正从兜里摸出一根香烟叼在嘴里，迎着风手拿火机啪啪按了几下，却都没能将烟点燃。 卫笙走上前，接过他手里的火机，略微侧了个身挡住风势，一手持火一手挡风，啪地轻轻按动手指，火着了。 袁春波飞快地看了卫笙一眼，然后低头就着她手里的火将烟点燃。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单手插兜，仰头吹出一口浓烟来，混合着冬日张嘴呼出的热气，肥短却颇显健硕的身形显得有些落寞。 “家里人也在这里吃饭？”袁春波看了卫笙一眼，笑问。 卫笙点了点头，袁春波就叹了口气，像是自语，“干咱们这一行，生死全凭上面人的心思，扬帆这些年没少为李先生卖命，他是我一手拉扯起来的，无论怎么说，我都不希望他落得今天这个下场。” 卫笙看着袁春波的侧脸，这老家伙向来以笑面虎著称，难得能发出这般感叹。 她转过眼，看向车水马龙的街道，声音也清清淡淡地，“人已经送去医院了？” 袁春波就点了点头，“能不能救过来就看这小子的福报了。” 说罢，他又狠狠吸了一口烟，掩饰住难以平复的心绪，“今天的情分我替扬帆领了。你这丫头很不一般，打从第一次见你我就看得出，小小年纪赛车了得，气度也了得。” 他又看了卫笙一眼继续道，“在我、在李先生、在迈尔斯面前你都能应付自如，我像你这么大点的年纪还在乡下河里捞鱼，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说罢，他又吸了口眼兀自感叹，真要是个普通的十几岁孩子，面对这一系列的事情不早就吓得面无人色，不对，打从一开始她这个赛车手的身份就已经注定了这份反常、这份不普通。 像是听到了有趣的事，卫笙低眉笑了笑，“你的意思是，我像妖怪？” 袁春波摇了摇头，颇为正色地打量卫笙说，“我看你将来成就低不了。不过你还是记住我今天说的话，想出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这个过程要万分小心，这次比赛结果无论是赢是输，恐怕你都不容易再跳出去了。” 他看着卫笙，神色间有惋惜，又有些懊悔，就好像眼前的孩子已经进入了一个死局，起码对于卫笙这样一个孩子来说，无异于是死局。 原本袁春波并不如何将这孩子所面临的局面放在心里，但接触至今，或许是因为双方已经绑在一条船上，关系在逐渐发生着变化。 尤其是在今天，在他没有办法、也不敢开口替扬帆去说一个字的情况下。 恐怕当时整个桌面儿上，除了甘波和闫先生，也只有卫笙方便在李先生心情如此压抑的情况下，开口提醒该将扬帆这个小人物送去医院救治，而不会因此惹恼李先生拿她撒气。 可她本没有理由这样做，或许以一个孩子来说，也根本不可能具备这样的眼力，但她就是做了。 126.第126章 剜心之痛（2） 这让袁春波不由得对卫笙高看一眼，同时，扬帆所遭遇的蔑视，难免令他生出一股兔死狐悲的复杂情绪。 听了袁春波的话后，卫笙先是微微一怔，随即又含笑点头。 看来袁春波是火眼金睛，已经看出了自己想要出头的意图，这恐怕在自己当初要求引荐李显宗时，就已经在他心里埋下了猜测的种子。 她笑着看向袁春波手里已经燃尽的烟头，“走吧，屋里头还等着呢。”说罢，卫笙就双手插兜，踢飞脚下石子，转身朝着酒店走去。 袁春波也将香烟扔在地面踩灭，刚一抬头，就见卫笙忽然扭过上半身望向自己，双手插在裤兜，冷风拂过她的发梢，小脸上露出分外幽静的笑容冲自己乐，“老袁，如果让你重新选择伙伴当靠山，你会不会更愿意选个拿你当回事的？” 袁春波愣了一会，哑然失笑又意有所指地道，“那前提也得能当得起我袁春波的靠山。” 卫笙就笑着转过头，迈着懒洋洋的步子进了饭店。 二人不知道，在袁春波表示卫笙将来成就低不了的言语同时，卫家老爷子过国庆，已经直指卫笙将来难有出息。 “她心里不痛快？她一个孩子家家凭什么心里有不痛快？”卫国庆沉脸沉声，斥责道，“我安排祖荫给她办进一中，不就是为的让她将来有些出息？为的让她见见世面？别像你这当爹的毕了业就跑到县城！给我混出这么个高不成低不就的水平来！我不要你们领我的情分，但别教孩子年纪小小成了白眼狼！将来还会有什么出息？” 卫国庆一席话将卫解放夫妇斥责的面容羞窘，别说眼下还有张婷这么个外人在，就算没有外人，俩人都已经是四十上下的年纪哪里该被父辈这样斥责羞辱。 徐梅赶忙安抚卫国庆道，“你也不要跟小辈较劲，不过解放不是我说你，孩子可得好好管管了。” 打从卫笙那一句‘爷爷的这顿饭还真是不怎么好吃’开始，老爷子的面儿就有些挂不住了，后来虽然卫笙并未刻意出言顶撞，但态度上的蔑视又怎能逃得过这位老人的眼力。 在他们眼中，一个孩子懂些什么？她所表达出的态度足以见得她的父母背地里是个怎么样的态度。 卫祖荫掐准时机插口道，“爸说的是，卫笙这孩子不是我说，上次在校庆就敢动手打人，性格确实太顽劣了。我把她送到一中里面也不求她出人头地，但起码安安稳稳的把成绩搞上去，混上大学也让你们当爸妈的安心不是？” 他有意再次强调自己将卫笙送进一中这个事，目的就是提醒卫解放不要忘了这么个情分。 而且卫解放摆出这么一副小事难办的模样，连他家孩子都配上手机一副了不得的样子，张婷张嘴借来看看都没答应，叫他实在忍不住脾气，心中不由暗骂：什么东西！一家子狼心狗肺的玩意。 卫解放闻言沉下脸来，强忍住怒气道，“爸，这事您真误会了！我跟立春没时间、也不会去教孩子那些乱七八糟的。” “误不误会这事就算过去了，以后我不希望再听到这孩子嘴里冒出这种不知感恩的话来！”卫国庆沉着张老脸，将不知感恩四个字咬得很重。 “谁不知感恩了？”就在卫国庆的声音落下，卫笙夹带着疑惑笑意的声音就在不远处响起。 几人抬头去看，就见卫笙正步履轻盈地走近。 卫国庆别过脸，淡淡地哼了一声，威严尽显。 卫解放面沉如水地招呼女儿坐下，“小笙，给你爷爷赔个不是，以后不许再那么对长辈说话。” 卫笙闻言一怔，忍不住疑惑笑道，“唔……就因为我说帮不上忙？” 她眨着眼，不得不再次落座。 本打算回来借口回家做作业直接离席，然后再去找李显宗，毕竟自己出来这么长时间了，总借着上厕所两头跑也不是那么回事。 但显然此刻又绊住脚了。 卫解放闻言却怒了，啪地一拍桌面，“我让你跟你爷爷道歉！”一声巨响引得四周顾客都望了过来。 全桌人都蓦地静下来，惊愕地盯着突然大发脾气的卫解放。 明眼人都看得出卫解放闹这一出哪里是真心让女儿道歉，分明是撒气给老爷子看呢。 卫国庆一张老脸就更是沉了沉，颇有些下不来台的意思。 张婷也被紧张的气氛搞得往后坐了坐。 卫笙挑眉。 她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卫国庆，心忖难道是自己离开那一会这位老爷子又闹什么幺蛾子了？ 徐梅尴尬地笑道，“行了解放，别跟孩子置气，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吃顿饭，这事就过去了啊，过去了！” 卫解放却不打算这么过去，“我卫解放一辈子是没啥能耐！跑到县城去当老师！我也没见过什么世面！但我兢兢业业用汗水换来的日子我过得舒坦！我不丢人。” “打从家里生了祖荫，我就没想跟他争过啥，我毕业找工作没用您管过，我娶妻生子没用您管过，这十几年我再穷再苦也没跟您老张过一回嘴！” “这次回来，厂子要倒闭了，我舍下脸跟您张了回嘴，心想一家人遇到难处不至于那么生分，可您直接就给我回了，我也没多说一句话。是，小笙转学我求到您头上了，这事我时时刻刻心心念念记着不敢忘，这份情有朝一日我指定给您还上，宋总那边我会尽力给您撮合，要是成了，这情分我也就算还上了，您的生育大恩我现在是没啥能力还了，不过您也别急，将来有机会的我指定一并给您还上！” 说到最后，这四十岁的汉子已经声泪俱下，涕不成声。这番话出口，他的心里也说不上是痛快还是绝望，既然老父亲一家事事要算人情账，以后就明白的算罢！欠着什么还是不欠什么，都跟别的情分没瓜葛了。 这一番话将卫国庆说得脸上阵红阵白，心中不是滋味，又尴尬莫名。 而卫笙，看着已经哭成泪人、深感无力的父亲，心中更是像被人狠狠剜了一刀。 此刻，101包厢的大门打开，李显宗几人鱼贯而出。 127.第127章 腌货，阉货（1） 卫解放一个顶天立地的四十岁大老爷们，竟然绝望无力到当众哭泣，引得四周客人纷纷侧目望来。 卫国庆被这一番话说得不是滋味，心里有那么一瞬的后悔，但很快就被尴尬与要脸要面的性格压了下去。 他皱起眉头，看了看四周交头接耳窃笑不止的食客，只感到今天丢尽了一张老脸，心中怨怪卫解放太不懂事。 话说到这个份上，竟然连个台阶都没留给他下。 张婷听了这番话心里有些愕然，看了看卫祖荫的脸色，不由得暗自皱眉。 此时，她的心中已经不禁有些同情起卫解放来。 老爷子卫国庆明显尴尬中故作镇定地开口道，“你、你这是做什么！好心好意叫你们吃饭，怎么给我还吃出个无情无义的罪名来了！” 卫祖荫也面色嫌弃，“你不要在这里哭哭啼啼的，井悦老板跟我都是认识的，看见了让人家怎么笑话。” 井悦在朝南算是高档饭店，到了晚间仅有的几个包厢都是不容易定到的，到这大厅吃饭有时晚了都要没有位置，卫祖荫与这里的老板打过交道，经常打电话直接叫老板订位，自认为在这也是有面子的人，而卫解放眼下显然丢了他的面子。 徐梅赶忙语重心长地开口道，“解放你别哭呀，你这是做什么呀？你爸还不都是为了你好，毕业不给你安排工作那是让你有机会自己到外面锻炼锻炼！塑料厂的事不是不帮你，你也知道他一直在单位上班工资有限，哪出得起那么一大笔钱？不是特地安排你去峰会，给你解决事情的机会嘛！而且事情也确实解决了，怎么你倒记恨你爸爸来了？” 她看似开导圆场，实则这话一出口，卫国庆更是觉得自己大儿子的一颗良心都被狗给吃了。 就好似一个本该赎罪的人突然给自己找到了开脱的理由，而且这个理由在说法立场上几乎都完美成立，甚至令他自己，都难以觉得错在自身。 卫解放惨然一笑，抹干眼泪神色却轻松了不少，“今天话就说到这吧，你们觉着我卫解放是没有良心也好，不知感恩也罢，但公道自在人心。安排孩子上学，救我工厂倒闭，这些情分我都记在心里，以后会有机会还上的。”说完就站起身来准备告辞。 话被他这样一说，全都坦然呈情，反倒叫人没了说辞，心中不是滋味起来，卫国庆一家就面色难看，却只能呆呆地坐在原地，看着卫解放一家三口动作。 卫解放刚刚穿好大衣，自己感觉的大手中就钻进来一只冰凉凉的小手，他低头一看，自家闺女正面带微笑好似鼓励般抬头盯着自己看。 心中一暖，卫解放也是露出笑容，“那行爸，咱这顿饭……” 话没说完，就被一道由远及近的笑声打断，“卫笙，怎么不早说家里人也到这里吃饭？小张，怎么也不说给安排个包厢！” 众人闻言就朝着声音源头望去，只见一行人已经站定在了桌旁，黑压压的少说有七八人。 卫笙蹙眉，见带头的人是李显宗，而再看大门方向，甘波和迈尔斯、闫先生一行人已经走出了饭店，透过玻璃可以清楚看见，几名汉子正搀扶着已经喝得腿脚不利索的甘波往轿车里钻。 看来饭局已经早早结束，而李显宗在走到大门时可能看见了自己，这才过来。 他口中那个小张，三十多岁的年纪，比父亲小上一些，看样子不是饭店经理就是老板。 此时他正陪着笑脸回应，“李先生，实在是包厢昨儿就已经订满了，您要早说是您朋友，我怎么着我也给您腾出来一间来。” 卫国庆等人本来在听见有人对卫笙打招呼时有些不耐，但转头见到是这样一群西装革履，一看就身段不低的人却又是一愣。 卫祖荫也是一愣，那在西装男人旁边赔笑的不就是井悦饭店的老板张志斌？这小子三十多岁在朝南开了这样一个高档饭店，算是混得很开的，近年已经很少见到他会亲自送客人出门。 而且张志斌这个态度明显代表那位李先生很不一般么。 卫祖荫赶忙起身笑道，“张老板，好久不见哪！没关系没关系，咱们这也差不多吃完了，都是自己家里人就随便吃吃，下次需要包厢我提前订了就好了。这位是？” 他说着话，看向李显宗方向。 李显宗就哈哈一笑，“既然吃好了，也就不强求了，这样，小张，单子记在我账上。以后卫笙家里人来吃饭都记在我的账上。”说着话，他就爽利地伸手拍了拍卫笙的肩膀。 在他看来，为了笼络这颗小摇钱树，这点花费算得了什么，这种场面上卖情分的事，李显宗最是会做，出手也向来豪气。 而卫祖荫等人突然注意到，恭敬站在这位李先生身旁的一名肥短男人，正是刚才指挥着几个大汉将那被打得满脸糊血的男青年送出饭店的人。 卫解放也注意到了，瞬时有些发懵，“你好，我是卫笙的父亲，请问你是？” 李显宗顿时笑容更甚，上前伸手与卫解放握了握，“我是李显宗，你这闺女生的好啊！出色！懂事！有胆识！” 卫解放一边被他的话说得摸不着头脑，一边又被李显宗嘴里浓重的酒味呛得暗自皱眉。 卫笙见李显宗还要继续下去，就出声打断道，“爸，这是我同学李文淼的爸爸，我跟她经常一起回家复习见过李叔叔两次。” 卫解放等人这才露出一副了然表情，前者脸上也露出笑容，“原来是这样，你好你好，我是卫笙的父亲，卫解放。这单我们自己买就行，不劳烦李先生破费了！” 既然是女儿同学的父亲，对方自然也是客套客套，怎敢劳烦对方这样破费。 李显宗听了卫笙的话却是一顿，虽然一时间没明白她为什么要藏掖着，但也不再多话，“淼淼在学校没少麻烦卫笙照顾，应该的应该的。小张，听见没有？帐就记在我账上，卫先生的钱可不许收！” 128.第128章 腌货，阉货（2） 那张老板知情识趣，赶忙掏出一张名片双手递上，“卫先生，这是我的名片，鄙人姓张，以后到店前给我来个电话，我妥妥您安排。” 卫解放赶忙接过，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砸得有些发懵。 却见卫笙笑道，“李叔叔，今天的单就不必买了。”说罢，她淡淡地看了一眼卫国庆一家，“就让他们请罢，这顿饭的情分也好让我们一起记下。” 这话说得，卫国庆老脸就已经变了。 卫祖荫刚要发作，这小破丫头嘲讽谁呢？却没想到被老父亲一把按住胳膊，示意他不要说话。 李显宗虽然酒意上头，却也不是傻瓜，见卫笙表情和卫解放还红着的眼圈，顿时就知道几人这顿饭怕是没吃明白。 当即就借着酒意哈哈一笑，“好好好，不强求不强求，不过小张，以后看见卫先生到店，可就要都记到我的账上！” 张志斌顿时连连点头，笑着道，“这事肯定用不着李先生费心，就交给我安排。” 卫解放还要拒绝，却见李显宗已经揉了揉额头，“今天有些喝高了，不周到的地方还望见谅哪！那行，我就不打扰大家吃饭，先走一步。”说罢，又拍了拍卫笙的肩膀，亲昵之色不需多说。 李显宗来得快，去得也快，倒叫卫解放还没来得及再客套回绝，只得一脸茫然看着手中老板热络递上来的名片。 待卫解放一家三口离去，卫祖荫顿时朝着地面呸了一口，“什么东西！还记在他的账上，他当自己天王老子？牛逼个什么劲！” 显然，那位他口中熟识的饭店老板从始至终也没顾得上搭理他，反倒是拿卫解放这穷酸一家子当回事，给足了面子，着实令他觉得脸上无光、心里憋闷。 张婷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皱了皱眉。 “你懂什么！”在方才一直默不作声的卫国庆，这时候突然沉着脸出声。 卫祖荫就不满道，“爸，刚才老大家丫头说什么话您没听见？讽刺我们，要记咱们这顿饭的情分！您就不生气？” 卫国庆看他这副不争气的模样就心中来气，“你知不知道刚才那个李先生是谁？” 卫祖荫没听出父亲的言外之意，撇嘴嗤道，“我上哪认识他去，见都没见过，当官的？” 卫国庆就深深叹了口气，“那是李显宗，是有个官身，桥北区人大代表。就你那事，他只需要跟唐书记提一嘴就算办成了。” 说罢，他又摇了摇头，“要是他肯出面，恐怕都用不着走唐书记那道衙门口，什么扶持企业？银行方面直接给你批条子贷款都不成问题。” 卫祖荫闻言就咽了口吐沫，“这么神？不就一人大代表？” 卫国庆就哼笑一声，老脸上阴沉沉地道，“那是致维党的人大代表。看到刚刚被打断腿抬出去的人没有？在朝南除了他，谁还敢这么嚣张？前两年李显宗当街枪崩警察，第二天连报纸都没有上，事情就那么翻过去了，这事很多人都是心知肚明，敢怒不敢言的。” 卫祖荫闻言就张开嘴巴，怪不得自己刚刚要斥责卫笙，却被老父亲伸手给拦下了，原来是不想让自己在李显宗面前放肆。 想到这，卫祖荫顿时有些后悔起来，因为他想到刚刚卫笙所说的话，她经常跟李显宗的女儿一起到李显宗家里复习？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门道？要这是自己的女儿，回头教她两句话往李显宗面前一说，或者借着这层关系刚刚就把李显宗按下吃饭。 他那点天大的事不就解决的八九不离十了？ 他是万万没有想到，将卫笙那孩子送到一中后能结识到这么多有用的关系，可这放到卫解放那样的家庭中无疑就等于是浪费了。 真是浪费了！卫祖荫摇了摇头，看向身旁的女友都忍不住滑稽去想，自己是不是也得抓紧要个孩子送到一中里面读书去。 卫国庆也暗暗皱眉，到了他这个层面，自然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亦或者怎样拿捏身段，李显宗又岂会不懂得？ 他并不觉得李显宗遇见个自家女儿的同学就会出面结账买单，也没必要卖这个情分，相反，更应该躲着避着，持捏着身段才是正理。 但是李显宗刚刚表现得有些过份热络，甚至看上去都有刻意结交的嫌疑。 想起李显宗对卫笙的评价，出色？懂事？有胆识？ “服务员！买单！”卫祖荫扯开嗓子叫了一声。 片刻功夫，服务员便含笑过来，“先生，你们这桌已经结过账了。” 卫国庆挑眉，一丝压制的喜色稍纵即逝，试探着问，“是李先生结的？” “是刚才跟您们一起吃饭的小姑娘结的，她还特地给您加了道菜。”服务生微笑着道。说罢，在卫国庆等人的疑惑目光中，与另一名服务生联合端了个大坛子上桌。 卫国庆等人不由得站起身看，只见坛子内，竟满满都是东北人冬天必吃的酸菜。 与南方酸菜不同，东北的酸菜都是用大白菜放在缸内腌制发酵而成，几人见这满满一坛子酸菜顿时有些发懵，不明所以。 张婷却转了转圆溜溜的眼珠，忽然张大嘴巴，而后扑哧笑出声来。 酸菜-腌货-阉货？这卫笙不会是骂人呢吧？ …… “解放，咱家积的酸菜该差不多了，你先进屋，我给捞出来点。小笙，进屋给妈拿个盆子！”进门前，杨立春看了眼楼下缓步台处的酸菜缸，冲着父女俩招呼道。 这一夜，卫笙听见父母在房间彻夜私语。 本以为次日周六，可以睡个好觉，但第二天清晨，卫笙就被宋晓电话叫醒了。 “卫总！首台实验照相手机研发出来了！可行性百分百！使用CMOS摄像头可以达到11万像素！”电话里，宋晓亢奋的声音使卫笙脑子为之一清。 “这么快？”她挑起眉梢，睡眼也不再惺忪。 “这几天团队加班加点进行研发，昨晚步入最后阶段，大家一齐决定通宵作业！现在还都没睡呢！一起催着我打电话向你报告这个好消息！”但宋晓声音亢奋，语气中都带着轻微的颤抖。 卫笙心中一阵感动，就听宋晓又道，“昨天唐书记的秘书给我打电话，说唐书记已经从京城回来了，想约你今天见面。我看来电时间比较晚就没有打搅你……” 上午八点一刻，卫笙穿着羽绒服，手拿宋晓报给她的地址，站在了市政府职工家属大院的门前。 129.第129章 拜访唐明山（1） 看了看手中的地址，又看了看眼前把守森严的市政府家属大院。 大院铁门森严，上方挂着国徽，有执勤武警姿笔挺地立在大门两侧，放眼望进去，也只有冬日光秃秃地树干和一条可供车行驶地直路，再往远眺望，可以见到树干远方，露出排列得鳞次栉比的灰白楼房上半部。 这座被朝南市百姓私下戏称为第二市政府的大院，于普通百姓来说显然只可远观。 “你好，我来找唐书记，跟孙秘书约好的。”卫笙不知道去家属大院做客，是不是跟进政府大楼一个道理，需要提前通报预约。 那守卫却只是看了她一眼，转头指了指院内的笔直大路，“孙秘书通知过，你从这里穿过去第一栋楼就是唐书记家。” 说罢，有些疑惑地打量了卫笙背影一眼，孙秘书通知过上午八点半前会有人来找唐书记，提跟他约好就可以放行，没想到竟然是个孩子。 卫笙进了大门，就顺着直路左侧的人行道走向大院内，不难想象，如果是在夏季，这一排该是怎样个绿树环绕的林荫小路。 走到道路尽头，入眼均是灰白色的小楼鳞次栉比地排列着，每栋小楼均有三层，占地面积要比普通楼房来得宽阔许多，楼梯是外置可见的，看起来似乎有些年头，却因是新刷了漆又显得光洁如新。 一楼则是直接如别墅门脸般，有小型花园和台阶大门。 唐书记家的2栋1室就是在一层，卫笙确认过后便登上台阶，按响了门铃。 须臾功夫，大门便打开了。 “哪位？卫笙？” 开门的是唐雨灵，她见到卫笙后先是一怔，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卫笙也是一怔，她有想过周末唐雨灵有可能在家，但本以为来开门的会是保姆或者秘书，到时直接表明来意去见唐书记就好。 倒没想到会是唐雨灵来开门。 见卫笙没有说话，唐雨灵就抿了抿唇，“你进来吧，高瑞约你来的吧？我还没答应去呢。” 卫笙没听懂她在说些什么，进门接过唐雨灵递来的鞋子，“唐书记在家吗？” 唐雨灵就笔挺个身姿转头朝客厅走，扯了扯唇角道，“我爸在呢，没关系，既然来了就进来坐坐吧。”她自然以为卫笙担心父亲在家不敢进门。 就算高瑞那小子每次过来找自己，都畏畏缩缩先问她爸爸在不在，所以唐雨灵对此感到很是平常。 卫笙换好拖鞋，就跟着唐雨灵进入客厅，不得不说唐明山虽是省委常委、市委副书记，但家里的装修却大方极简，比不上卫国庆家的精细雅致。 刷白的墙壁与简单的不锈钢推拉式窗户，洁白的瓷砖配上红木沙发，茶几上摆放着茶台，一对紫砂茶宠显然常年被茶汤浇淋，被滋养得温润可人。 唐明山就穿着棕色毛线衫搭配西裤，坐在沙发上喝茶看报，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见是女儿的同学，便继续低头看报。 卫笙注意到，他在看到自己后，又低头看了一眼腕表，想来是在等人，却不知道要等的人就是自己。 “你先坐吧，我给你拿点水果。”唐雨灵见卫笙打量她家的装潢，便有些得意。 自打知道卫笙是东尼娅，在学校里，唐雨灵积累多年的优越感可谓被一扫而光。 而现在，卫笙突然登门来到她家，她的父亲官位不必多说，自家住在市委大院也气派得紧，房子内更是宽敞明亮，虽然简单却极为讲究。 再看卫笙大清早风尘仆仆眼睛里还有些充血的模样，自然让她再次找回了消失已久的优越感。 要是以前，她自然不必在卫笙身上找优越感，可自从去过一趟南山，唐雨灵也自然地将卫笙当成了一号人物。 唐雨灵去了厨房，卫笙就在侧面的单人沙发落座，而三人长沙发上则坐着唐明山。 卫笙刚要借机开口，正值唐明山弯腰倒茶，而他动作顿了顿，偏过头看向卫笙，一面又拿过一个茶杯道，“小姑娘，喝不喝茶？” 卫笙就笑着点头，“那就谢谢唐书记了。” 唐明山就顺手给她倒上一杯，也没讲究身段派头，就好像真的只是一位普通的父亲招待女儿的同学。 同时他见卫笙很有礼貌，举止也落落大方，不像高瑞那些个孩子见了自己跟耗子见到猫似的，不由得暗暗点头。 唐雨灵就拿着水果盘走过来，看着卫笙端在手里的茶杯道，“这套茶具是我爸去年暑假去西双版纳带回来的傣陶，跟那边大街上卖的还不一样，是当地当官的亲自带我们到工厂参观、烧纸的一级货，我爸平时来客人都不拿它招待的。” 卫笙看着手中质感细腻的茶杯，心忖这两句让她说的，倒叫人喝个茶要领多大情分似的。 一旁唐明山就笑着摆了摆手，“不要听雨灵说，又不是什么值钱东西。你是雨灵同学？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你？” 唐雨灵就随意地坐在唐明山身边，接过话头，“她叫卫笙，是二年级的，我跟她也不是很熟，她跟高瑞倒是挺熟的，因为在校庆打过一仗。” “打仗？”唐明山就不着痕迹地蹙眉。 唐雨灵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顿时岔开话头，“因为一点小事，不说这事了，卫笙你今天来找我做什么？” 她是突然想到打架这个事情还都是因为高瑞追求自己，自己追求崔贤闹的，生怕父亲刨根问底起来，所以岔开话头。 卫笙心忖可算有了说话机会，无奈笑道，“其实，我是来找……” 叮咚！ 门铃声却在这时急促响起，唐雨灵一个跃起跑向大门，“肯定是我妈她们回来了。” 卫笙话被打断，还待再开口，那边却响起一道女人声音，“老唐，还不快过来帮个忙，都要累死我跟陈阿姨了！”随着大门打开，一阵寒气灌入屋内。 唐明山顿时苦笑着起身，穿着拖鞋走到玄关，接过几个口袋，打开笑道，“买的倒还挺全，你这趟菜市场不白去嘛。” 话音刚落，房间内却又响起一道带着慵懒睡意的男声，“怎么大清早按了好几次门铃，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130.第130章 拜访唐明山（2）推荐票 紧接着，就见到一名身材颀长的男人身影从房间迈出，步子慵懒，头发许是因为刚刚睡醒没有梳理，所以显得有些凌乱，不过看年纪约是二十几岁。 同时，两道女人身影迈进大门，前面一人穿着棕红色的大衣，头发挽起，脸蛋长得清丽，五十上下的年纪保养得很是不错，正是唐明山的妻子孙秀文。 在她身后进来的女人，则穿着一件普通的正红色羽绒服，满是风霜的脸上却堆满笑容，“书记，夫人这趟菜场可是没白去，砍价比我可都有一套呦！” 看来后进来的女人是唐明山家的保姆错不了。 “彦飞，妈今儿去市场买了你最爱吃的，猜猜是什么？”孙秀文朝那刚睡醒的男孩出声笑道。 卫笙挑眉，原来唐雨灵还有个哥哥。此刻她独自被晾在客厅也着实有些无奈，只是这个时候反倒是不好打搅人家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直到保姆拿着袋子去厨房做饭，四口人这才迈着步子朝客厅走来。 待走得近了，卫笙更是感叹，怪不得唐雨灵相貌想得好，原来全赖爹妈基因好。 她的哥哥显然也继承了唐家的好基因，高鼻大眼非常英俊。 待唐明山再次坐回原位，给自己倒了杯茶汤，同时不忘顺带给卫笙添上一些，不过在听到卫笙与高瑞打架后却不再与她搭茬。 唐雨灵也一屁股坐到了唐明山的身旁，至于她哥哥唐彦飞则是坐在了卫笙对面的单人沙发，抬手抓了一把瓜子兀自嗑起来，眼睛盯着卫笙上下打量。 孙秀文一边将大衣随手挂在衣架上，一边问道，“雨灵，你有同学来？” 说着话，眼神看着的却是卫笙，后者就笑着道，“阿姨您好，我叫卫笙。” 孙秀文挂好外套，低头整理了一下里面穿着的白色高领羊毛衫，转身从唐彦飞那边迈进里面，坐在唐明山的另一侧，“倒是第一次见你，你也是一中的学生？成绩怎么样的？” 卫笙就老老实实笑答，“成绩肯定跟唐雨灵比不了。” 女人也抓起一把瓜子，边磕边问，“你爸妈是做什么的？看着面生，不住大院里吧？” 卫笙又老老实实地答，“不是在政府上班，自己做点小买卖。” 女人就看了她一眼，“在一中上学，难度卷答过吧？”她知道一中答难度卷是好学生的标配，所以问这话的意思还是想了解一下女儿带回家的朋友学习情况怎么样。 孙秀文的一系列问题和明显有些居高临下的态度并不讨喜，但卫笙依然面带微笑，“没进前十名老师不发卷的，倒是跟同学借来答过。” 唐彦飞有些嫌烦地出口打断，“妈，你搁这查户口呢？” 孙秀文当即嗔怪地瞥了儿子一眼，“雨灵带同学回来我还不能问问了？” 唐雨灵就扑哧笑了，斜睨了卫笙一眼道，“你不用问了妈，她是二年级的，我跟她又不熟，高瑞今天想找我去打乒乓球，让她来叫我的。” 孙秀文挑眉点了点头，自顾自倒了杯水不再与卫笙说话。 如果卫笙今天真的是来找唐雨灵的，无论是以唐雨灵的朋友的身份坐在这，还是以被高瑞拜托的说客身份坐在这，无疑都是令人感到尴尬的。 好在不是。 卫笙无奈一笑，转头看向正在看腕表的唐明山，正经道，“唐书记，其实我今天是来找您的。” 在唐明山一愣转头看她后，卫笙提醒道，“跟孙秘书约好了的，今早八点半前到。” 唐明山闻言竟然张了张嘴巴，少有的面露惊容，“你是……” “我看这个事情，最好还是我跟您单独谈一下。”卫笙笑着站起身。 在一家人的惊愕目光中，卫笙跟着唐明山走进了书房。 极符合政府官员装潢做派的书房内，卫笙与唐明山在办公桌前对面而坐。 待静默了片刻，卫笙率先微笑开口，“唐书记您好，还没正式向您做个自我介绍，我是重生国际的创始人卫笙。” 在卫笙刚才的提醒中，唐明山已经猜测她是重生国际的人，之所以说是猜测，是因为这个答案事似乎又不太现实、不太合理。 待卫笙做出这样一个自我介绍，唐明山当即就有些懵了。 “你说，你是重生的创始人？”唐明山忽然板着脸，正色开口，狐疑之色溢于言表。 卫笙就微微一笑，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道，“上次峰会过后唐书记就赴京学习，一直没有见到面，眼下总算见到了。” 听卫笙提起这事，唐明山才算彻底打消了疑虑，毕竟这个事情前后情况也只有自己跟重生国际那边知晓。 “可是我记得重生国际注册的法人姓刘。”唐明山又蹙了蹙眉。 卫笙就笑着解释道，“您也看到了，我现在还在一中上学，想做法人也没资格。刘先生是暂时担任公司的名誉法人。” 唐明山观察卫笙非但毫无怯场，而且谈吐得体，再想到她虽然从进门起就被放错了位置，却一直耐着性子，不由得看法改观，甚至有些欣赏起来。 “为什么不叫你父母做公司法人？”唐明山的第一猜测就是这公司不可能是个孩子搞起的，她又在市一中上学，恐怕跟父母脱不开干系。 卫笙顿了顿，继续耐着性子为他解惑道，“公司的事情我父母还并不清楚，也是为了避免经营不善叫大人跟着担心。” 说罢，她又眯眼提醒道，“唐书记，咱是不是该说正事了？” 唐明山却有些坐不住了，他前倾了倾身子，盯着卫笙问，“你是说，这公司是你自己搞起来的？” 卫笙无奈苦笑，“可以这么说，不过也离不开团队协作。” 唐明山听了，瞪着眼珠向后靠了靠。 半晌，他砸吧着嘴摇了摇头，来了兴致似，“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嘿。你给我说说，你凭的什么搞起手机公司？不！你怎么会想到搞一家手机公司？哪里来的经费？团队？和技术？” 卫笙顿时哑然失笑，“唐书记莫不是欺负我年纪小，借机窥探商业机密呢？” 唐明山顿时摆摆手道，“你不想说就不说罢，不过你一个孩子搞出的公司到底有几分靠谱？你总得给我一个扶持你们的理由。” 卫笙闻言更是咧嘴，这老家伙，满足不了好奇心，就借机卡了自己一道。 131.第131章 可恨的手指（1） 见此，卫笙也不再客气，身子一栽歪靠在椅背上，竖起一根食指，“那我就给您几个理由。第一，我有国内最专业的团队，均是高薪从国外大型通讯电子设备集团聘请过来，经验技术在国内是这个。”她收起食指，竖起了大拇指。 紧接着，她又拇指不收，同时伸出食指，做出一个V型手势，“第二，我们研发出的CS998已经推向市场，这张成绩单唐书记是亲阅过目的，相信还算满意。” 在唐明山越发明亮的目光中，卫笙又加上了中指，“第三，手机时代已经来临，但国内通讯商还在立志于传呼机的研发生产，国外手机品牌正以虎狼之姿意图抢占国内市场份额，重生国际在这个时候站出来，不说民族英雄，也多少有点抗击外侵的意思，政府难道不该给予支持？” 唐明山双眸越发明亮起来，这小丫头，一改开始留给他的第一印象，此刻言语自信铿锵有力，气度从容不迫，饶是他自认见识过形形色色三教九流的人，此刻依旧被眼前的小丫头激起了兴趣。 他以为卫笙已经做了总结陈词，并且这三个理由的确极具说服力，不过他还是想要为难为难她。 刚要开口，却见卫笙微微一笑，手指由三变四，“第四，我猜测无论是唐书记还是省、市领导，举行这场通讯峰会的初衷就是为了扶持省内通讯设备制造商、带动市场经济。而重生国际具备完善的团队与经验技术，并且已经取得了显著的市场成果，恰好符合一条件。” 唐明山便打算直指卫笙妄自揣摩政府意图太过自大，但却见她又竖起了第五根手指，“第五，就在昨天，重生国际在手机制造领域再一次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这个进展将是世界性的，而且到目前为止全球只此一家别无分店。” 在卫笙举例期间，唐明山的思想变化可谓是一波三折，到了当下，他再次前倾身躯，“什么进展？” 卫笙就抿唇一笑，略带娇羞地晃了晃食指，“商业机密，说出来就不灵了。” 她可没打算现在就外泄出去，要知道唐明山想扶持起的是省内的通讯设备制造业，而并非重生国际一家，不是什么事情都能跟他开诚布公的。 唐明山的脸就沉了，斥责道，“收起你那几根指头，晃得我眼晕！”虽是如此，他心里却是喜欢极了眼前小丫头这份自信。 尤其是这份自信建立在其本身具备相匹配的能力之上，并非盲目。 不得不说，卫笙举出的五点，团队、成绩、时间、政府需要和最后实力突破性的噱头，都是最为关键抓人的。 唐明山不得不重新审视面前的小丫头，“你们到底取得了什么突破进展，还世界性的？” 卫笙便正色一笑，“这项进展在第一批机器出炉前还不能外泄，但于通讯设备来说的确是重大改革，任何改革都需要适应和循序渐进的，虽然不能保证一跃而就，但作为率先研发出这项成果的重生国际，必然会在业内奠定坚实根基。” 她记得上一世，最早的照相手机研发出后并未一举让人们接受，甚至有些地方明文规定不得使用照相手机，尤其是参加一些正规场合、会议等。 确实遭到了抵制。 但是并未影响改革的步伐。 而且有了上一世的经验，重生国际完全可以更加多样化地展开一些销售方案尝试让人们接受。 更何况研发出这项成果，最重要的不是销售上的数字，而是卫笙口中在业内奠定的根基和名声。 唐明山第一次觉得自己竟然不能完全理解对方话语中的意思，什么叫重大改革但却不能一跃而就？既然是重大的研发成果，她怎么就知道不能一跃而就？ 但见卫笙语不愿说，唐明山自觉不好多问，毕竟他不是该领域人士，也说不出什么具有建设性的话来。 “第一批产品大概什么时候能出炉？”虽是如此，唐明山倒颇为好奇。 卫笙就笑笑说，“大概在年后吧，998刚上市还不好太早下放新产品，第一批生产下来还需要您多配合推广才是。” 唐明山哑然失笑，不过到了现在，他倒是没有再想为难卫笙的意思了。 这孩子说话极有条例，使得唐明山从始至终竟是都不觉得像是在与一个十四岁年纪的孩子对话，再想想她竟然比自家女儿还小上一个年级，心里就有点不是滋味。 人家这孩子是怎么生出来的？ “你爸爸妈妈是做什么的？”这问话纯属唐明山心里好奇，想知道什么样个父母能把十几岁的孩子教成这般模样。 卫笙就老实答道，“刚才在客厅说过，我爸爸是做小生意的，开了间废品加工厂，不过我在虎台县上学时与朋友合伙也搞过一家废品加工厂，也算小有规模，眼下赶上塑料价格大跌，我就背地将我父亲的厂子收购合并了，唐书记，不瞒您说，我今天过来其实还有一个想法，希望市里能够支持。” 这段话已经把唐明山听得一愣一愣的，还不待他反应过来，卫笙竟然话锋一转又提出想法，倒是叫他应接不暇了。 “你说。”唐明山下意识地觉着嘴唇发干，又不想当个小丫头的面露怯，便又端起了派头。 卫笙道，“是这样的，现在正赶上下岗潮，大批的工人因为没有工作岗位难以养家糊口，但是全国上下岗位有限，狼多肉少，根本不可能成全这样大一批失业人群。” 唐明山点了点头，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我想着，咱们没有岗位可以设置岗位，我有意将工厂扩张规模，主要招收下岗人群，跟政府的救助福利站挂钩，届时通过救助福利站给失业人往我那里介绍岗位，这样我不再愁人手，也给政府减轻了难题，算是一举两得。” 唐明山听完她的话后，沉默半晌才道，“跟福利站挂钩不是不可能，只是你不了解失业人群的庞大，百十来个岗位根本解决不了问题。不过如果你需要人手，我可以跟那边打个招呼，给你介绍过去。” 132.第132章 可恨的手指2）群号见书评置顶 不在这个年代，永远都不知道这一时的岗位稀缺程度是何等惊人。 更无法感受一个工作岗位能对支撑一个家庭起到怎样重要的作用。 在唐明山眼中，卫笙的提议是有可行性，但还是有些儿戏，她敢谈到让自己安排她的工厂跟福利站挂钩、帮政府减轻压力，想来起码是有百十来个岗位可以提供。 但是这丁点岗位在庞大的下岗浪潮中根本打不起一点水花，真谈到正式合作太过儿戏，并不能真正起到帮助政府减轻压力的作用。 不过她这份心意总是好的，唐明山不愿拂了她的心意。安排孙秘书到福利站打个招呼，卫笙的工厂也可成为福利站解决就业的一个渠道，但也只是其中一个渠道。 卫笙观察唐明山颇有些不太在乎的神情，就知道他误解了自己的意思，没瞧得上自己所能提供的那点岗位。 她就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唐书记是没太瞧得上我那万八千个岗位，既然这样，到时我就自己登报招聘吧。” 唐明山一惊，“你说什么？” 卫笙就再次伸出那根可恨的手指，左右摇摆又一次否决了唐明山的猜测，“唐书记恐怕是误会了，我既然要跟政府福利站挂钩，自然不是只准备出百十来个岗位，我们已经做过详细的计算，预测在年后可以陆续提供出近万个工作岗位，月工资平均在六百元以上足以养活一个三口之家，也就是说大概可以帮助朝南市三万人口解决生活难题，侧面带动经济效益。当然，这一切都取决于唐书记是否能够力挺。” 这个数字并非卫笙空口白牙胡说八道，而是经过团队于工厂后期发展做出的详细策划，当然，这个团队只有卫笙和刘建仁，还有宋晓这个外行帮忙做精打细算。 工厂从现在起已经开始维持正常运作，在眼下供不应求的市场局势下，刘建仁已经抓紧去谈朝南市几家大型电器厂。 之所以谈电器工厂，而非一级工厂，是因为卫笙已经决定自己挑枪自己干，塑料打碎高价卖给一级工厂利润固然可观，但如果自己采购机器加工成晶体，跳去一级工厂的环节直接出货给厂商，利润又何止翻倍？ 唐明山沉默片刻，拿起桌面的烟盒抽出一支，“你仔细说说。” 卫笙抿唇道，“第一，我需要唐书记支持贷款。第二，我希望可以得到桥南建设路林业局旁边，23中学废弃的老校区的租用权……” “等等。”唐明山听出不对味来，皱眉道，“你们现在连场地都没有？” 卫笙一本正经地点头，“只有临时场地，不够发挥。” 唐明山眉头拧紧，“那你就敢给我画饼？还一万来个工作岗位？” 卫笙就继续一本正经地道，“因为我们有这个能力，上下渠道已经谈妥，在资金充足的情况下，只需要购买机器马上即可作业获利，虽然不可能马上提供万余岗位，但我说过，只要唐书记力挺，陆续提供万余岗位并不是什么难事，只需要时间而已。” 唐明山不愿撒口，眼神紧紧盯着卫笙，夹带迫人的威压，“既然这么容易，我支持别家工厂不是也可以？为什么要力挺你们？” 卫笙闻言盯着唐明山看了好一会，忽然淡淡笑道，“因为他们没有这份魄力。” 既然价格大跌，市场重新洗牌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她希望能够将这次机会加以利用，发挥其最大价值。 如果发挥得好，她将在这场洗牌过后，所有人都未来得及做出反应的时候，已经站在该行业的顶端。 人生并非处处都是机会，倘若乘风而行，赚钱并非是什么了不得的难事。 如果得到唐明山的支持，卫笙的想法都可以付诸于行动，行动转化为成功也就不是什么不可思议之事。 当然，也不是人人都有这份胆量与魄力。 而卫笙的这份胆量与魄力，更多来自于她重活一世，比之更多的人敢于大刀阔斧去做的胆量。 更何况，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借着开发手机得到政府扶持，从而可以得到坐在唐明山对面说服他的机会。 卫笙继续道，“其实即便唐书记不打算扶持，我也会这样做，只是更艰难一些罢了。在现在的市场上，塑料价格大跌所有人都在观望。但坐到唐书记这个位置又怎么会看不透供不应求早晚会迫使价格回暖的道理？但很多人即便明白这层道理也不敢付诸行动，所以唐书记如果要扶持，我应该是不二人选。”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唐书记这股东风，我想，如果这事成了，解决掉上万人的就业难题，不光是为您增光添彩，对咱朝南正在争创优秀城市也多少有些好处不是？” 唐明山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半晌伸手指着她在空中虚点数下，“小小年纪好一张利嘴！你这张嘴要不去做买卖拉投资真都是暴敛天物！” 他不在意别的，但是卫笙口中那条：一旦这事成了，就能为他在朝南的正攵氵台生涯添上光辉的一笔的信息，就足以打动他。 他主管经济，自然明白在如今大规模群众失业的大势下，为上万人解决就业问题，替三万余人解决温饱会带动怎样的经济效益。 不说拉升，起码在这种普遍走低的局势下能勉强维持平衡，就已经足够让他面上有光。 “那咱就算谈成了？”卫笙脸上亦是露出笑容。 唐明山也掐灭烟头，含笑点头道，“既然是个能帮助广大群众解决就业难题的法子，就应该试一试。” …… 唐雨灵此时正跟母亲坐在客厅沙发嗑瓜子看电视，电视机里播的是新白娘子传奇，这部片子她向来百看不厌，可现在无论如何也看不进去。 “妈，卫笙跟我爸到底在屋里说什么呢？都进去好半天了。”她将瓜子皮一股脑倒进垃圾桶里，白皙的小脸满是烦厌之色。 孙秀文看着电视不太走心地应道，“谁知道了，还说跟孙秘书约好的。” 唐雨灵就一把拿起遥控器换了个台，惹得孙秀文脸色一急，“你这孩子，今天怎么回事？快给我调回来，法海这马上就要把白娘娘给收了！” 133.第133章 拍案抢地（1） “收收收，看我早晚不把那小蹄子给收了！”唐雨灵嘟着张脸，冷哼一声又将遥控器丢还给了母亲。 孙秀文就奇怪地盯了自家闺女一眼，实在搞不懂她今儿这是怎么了？却也没有多问，赶忙将频道调回去看法海收白娘娘去了。 她又哪里清楚，在学校向来优越感十足的唐雨灵，自打认识卫笙以后就晦气不断，无论是校庆、追求崔贤、还是参加邵秉然的俱乐部，样样在不知不觉间输给了卫笙。 而最可气的竟然是，卫笙好像从来都没有过跟她一较高下的心思。 今天卫笙来到她家本是出乎意料，当时唐雨灵就心想，进了这市委家属大院她还有什么可牛气的？ 不说别的，眼下就单把家庭背景放到明面上，卫笙又有什么可优越的？ 果然，在自家爸妈面前她不还是得眯着？可怎么想到事情最后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反转，卫笙把自己父亲叫到书房单独谈话去了。 这一谈就过了半个钟头！ 唐雨灵也猛然发觉，自己竟然将这么个看似与自己毫无可比性的小丫头当成了对手，而事实上自己竟然一点也不了解这个对手。 再次伸手抓了一把瓜子，满心烦乱地将瓜子扔在嘴里。 就在这时，书房大门打开，卫笙与唐明山先后步出来到客厅，两人的脸上还都带着笑容。 唐雨灵腾地就站起身，目光炯炯地盯着卫笙。 “唐书记止步，我就先告辞了。”卫笙回头朝唐明山微笑开口。 唐明山并未止住脚步，而是指着已经陆续摆上菜式的饭桌，“卫笙还没吃饭吧？就留下来吃个早饭，回头我们再好好聊聊？” 卫笙含笑婉拒，“早饭吃过了，不敢打扰唐书记一家用餐，我这就走了。” “好好好，不强求。你自己回去？我安排孙秘书送你一道！”唐明山说着就要去拿电话。 “不麻烦了，门口公交车直通我家，我出门坐个车正好活动活动筋骨。”卫笙说着已经换好鞋子。 唐明山便也没刻意强求，而是与卫笙握了握手，眼中满是欣赏赞叹地道，“好孩子，你的事我放在心上了，这两天就着手去办！你那边也开始准备吧。” “谢谢唐书记。”卫笙亮出虎牙，辞别了唐明山。 走出房门，卫笙就大口吸入清冷的空气，只感到肺里一阵清澈凉意，连带着脑子都清明了不少。 唐明山作为省委委员、市委副书记，若是对普通商人即便答应合作也自不可能临别前主动许诺‘这两天就着手去办’的话，至多图个心照不宣，让人自己等信儿。 所以这副孩子身体出来办事，有弊却也有益，起码省了些弯弯绕绕。 这就跟女人与男人办事更简单容易道理类似，能够更为轻易地疏散对方心理防线，增进亲昵感。 在卫笙走后，唐雨灵皱着眉头来到唐明山身边，却见父亲还在盯着大门方向满脸感叹，不由得不悦问道，“爸，卫笙跟你说什么了？” 唐明山转头看了女儿一眼，要是以前，他一直都是以自家女儿的出色为骄傲，雨灵不但是学生会地副主席，更是播音社社长，写得一手好文字有自己的报刊，即便在这市委大院里，他唐明山跟人比起儿女都很是自豪。 虽说儿子没出息贪玩了点，但女儿却继承了他一身衣钵，他已经做好打算，等到毕业就给她安排进机关单位，以女儿的出色和自己的关系也不怕混不出名头。 但眼下见到了卫笙，他真真是觉得自己以往见识浅薄，只听说过大学生已经有加入创业的，却没听说过一个初中生竟然有这种水平。 看人家孩子说的那话？滴水不漏啊。 他一直认为一个孩子的言谈举止、行事作风与自身见过的世面是相匹配的，而以卫笙的家境所能接触到的世面程度理应有限，这的确让他有些费解。 想到那孩子临行前特地叮嘱的话，唐明山只得摇头苦笑，“这些你就不要问了。我问你，卫笙参加你们学校的精英班了吗？” 唐雨灵蹙眉，唇角难免闪过不屑的笑容，“她又不是企业家子女，父母又没什么背景，怎么会有她的名额。” 唐明山看着自家女儿皱了皱眉，一边又摇头感叹，“这倒是可惜了，一中校领导的眼光也不怎么样么。” 说罢，语气转为严厉地道，“你在学校要多跟这孩子搞好关系，不要自持身份倨傲自大，再说你小小年纪有什么身份？都还没有踏入社会成就难分高低的，仰仗着父辈算得什么本事？” 唐雨灵被父亲说得一愣一愣的，最后竟是红了眼圈，“爸你说这些做什么？我什么时候持什么身份了？再说你以前告诉我交朋友要仔细，资源地位要相当，卫笙今天跟你说什么了？转身就开始教训我。” 说完话，竟是赌气似的回到客厅母亲身边。 孙秀文也有点听不下去了，“老唐你这是做什么呀？再说仰仗父辈有什么不好的？你拼到现在为了谁？咱雨灵以后毕业就是要进机关单位的，交朋友就是该讲究身份的，让人灌什么迷魂汤了你！” 唐明山被堵得一口气卡在胸腔不上不下，看着沙发上的两个女人，还有那个看戏似的儿子，最终只得摇头叹气。 刚要转身回书房，保姆张阿姨就笑吟吟地叫了一句，“唐书记、夫人吃饭了！” …… 卫笙确实在市委大院门口搭上了回程的公交车，望着窗外景色，嘴角不由得露出笑容。 她知道，自己现在每一天的努力，都是在为将来奠定根基，她不怕起早，不怕贪黑，她怕的，是某一天回头去望，过去的日子一片空白。 她不怕与人游说，不怕彻夜学习管理知识、手机制造身心疲累，却怕重活一世一无所获。 而现在，她的人生正在开始。 这时，手机铃声忽然响起，卫笙掏出手机一看来电，顿时蹙起眉头，李显宗。 “闫先生明天要到旧金山开会，比赛就改在今晚。”李显宗简短有力的声音自电话中响起。 134.第134章 拍案抢地（2）（推荐票） 据说致维党总部就设立在旧金山，其几位大佬也居于旧金山，渗透在国内的组织却已经遍布数个省份，人员位分有高有低、商政参半。 这也就是为什么当初闫柏清会说出‘你们朝南自家的内部事’这样的话来，其原因归咎于山高皇帝远，地方人员权限过大，大有些封土为王的意思。 卫笙猜测，Z国致维党内部，即便不像各国致维党般各有门户、互不统属，但地方与地方上想来也是面和心不合，有利益挂钩视为盟友，影响利益则视为敌人，这个道理无论是国际还是国内，都是相通的。 闫柏清能到旧金山参加会议，显然他在致维党内部地位比卫笙想象得还要高。 本想先到公司去的卫笙，此时不得不先回家中，打算养精蓄锐睡个好觉，要知道这夜车也不是容易开的。 回家前，卫笙给宋晓去了个电话，吩咐他应下卫解放的饭局，同时也不用回绝卫国庆想请唐明山吃饭的要求，面子里子给全了，让父亲也面上有光。 但却不需要真的去约唐书记，只需过几天给卫国庆一个唐书记没空的结果就算了事。 回到家中，卫解放与杨立春才起身洗漱，只因为昨夜与卫家老爷子间接性决裂使他上火犯愁，夫妻俩说体己话聊到后半夜，这才起晚了些。 “小笙，这么早出去做什么了？”杨立春一边拿着毛巾擦脸，一边开口问道。 卫笙拎起手中在楼下买的油条豆浆，杨立春便嗔怪笑道，“这孩子，现在倒是会疼人了，还出去买了早餐！那成！妈早上就偷偷懒不做饭了！” 杨立春满心欢喜地吃着卫笙买回来的早点，卫解放则是三下五除二吃了饭就往外跑，言道工厂那边近几天已经开始恢复工作，进出货方面都得他亲自照看着，马虎不得。 卫笙看着父亲心急火燎的模样，心想今天跟唐明山谈成了工厂扩张，如果23中学废校区可以顺利拿下，马上就要施行一二级工厂合并计划，届时父亲才是真有的忙了。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场地。 虽然在如今的朝南市内，不比后世高楼林立、建筑密集，相反还较为空旷，但想找个合适于工厂发展的地方并不容易。 如果地方不够大，总不好一个厂子分散在各处，将来规划市容真要调整到郊区也是个麻烦事。 亦或者建筑问题，车间厂房需要大改动等，也是个需要长时间才能完成的活。 无论是希望抓住市场价格暴跌时间的卫笙，还是希望尽快解决就业难题，从而赢得政绩的唐明山，都不希望将这事拖得太久。 23中学废校区，是卫笙与刘建仁在去往重生国际厂房路上意外发现的，后来做过详细调查，这座学校旧址建于1965年，占地面积3。5万平方米，建筑面积两万平方米，只需要简单的打通老教室墙体就能成为工厂车间。 可以说拿下它，就算是达成了即刻作业获利的愿望。 她却不知道，唐明山在确定卫笙的想法可行性后，大周末组织了一场碰头会，待得知23中学已经初步拟定由万城集团获得土地出让权，用以盖楼建房后，当即与城市规划主管部门拍了桌子，匪气十足将这块地硬生生抢了过来。 同时又批了条子交代贷款放行，算是对卫笙这个项目做到了全力支持。 这个事情导致市政府内议论纷纷，寻思莫不是唐书记自家的买卖，用得着花这么大的力气？ 要知道这年头，拿人钱财给人办事，答应办事也得是小事往大了办，大事往难了办，衙门口卡你一道坎，想过不容易，不跟自身利益挂钩，谁给你真办事？ 却不知对于从省里下放到市里，又在经济改革期被任命主抓经济的唐明山来说，眼下办件为自己政绩增光的漂亮事，可比自家的事都值得操心。 在唐明山跟其他领导拍案抢地的时候，卫笙则正在家中蒙头大睡。 这一觉睡得香甜，好像把这段日子缺的睡眠全部补了回来似的，再睁眼竟然已经是下午四点。 洗了把脸，卫笙就给袁春波打了个电话，叫他安排辆车子到自家来接，她要先去南山脚下的别墅区与他见个面。 没二十分钟的功夫，车子就到了，来接的人还是光头钱斌。 卫笙钻上车，钱斌就乐道，“久等了吧？我正在这附近呢，袁哥来电话我都没敢多耽搁。” 卫笙则打着哈欠冲他竖起了一根拇指，算是作答。 一路上，钱斌的嘴都没闲着，而卫笙则是心事重重，能回到如今这个年月于她来说的幸事之一，就是可以见识到许多后世或许已经绝版的车型。 而它们在如今这个年代，却正是辉煌闪耀，一时无两。 90年代日本汽车工业达到鼎盛时期，各大日本厂商使出浑身解数将各自的领先技术全部注入到生产的跑车之中，丰田也不例外。 在这个不计成本的疯狂性能时代，人们把这些日本厂商生产的跑车称为“天王跑车”。 丰田的看家法宝，则是被人们称之为“牛魔王”的Supra。 而卫笙向袁春波打听过，迈尔斯的座驾即是第四代丰田SupraA80，这部车型采用前后双叉臂的悬架结构，底盘所有零件刚性经过强化，操控水准可谓一流。 不过这辆车在坊间却还有着一个称号，那就是‘直路狂，弯路亡’。 迈尔斯既然敢用它来跑山路，相信他的车子一定经过了改装，何况这部搭载号为2JZ的3，0直列六缸发动机具有极强的改装潜力，使得车手入手后八成都会进行改装，同时改装避震器等适应弯路都是符合常理的。 想到这，卫笙嘴角就露出了笑容，钱斌正巧从倒视镜朝后看了一眼，就瞥见卫笙嘴角那丝夹杂着兴奋意味的微笑。 事实上对于今天的比赛胜负，钱斌心里也没有十足的底气，毕竟迈尔斯与扬帆并不是一个等级的选手，而卫笙赢过省职业队和扬帆似乎都取了巧，面对前者是车子配置上绝对的优势，面对后者则是胆气的较量。 虽然跑时能看得出技术十分不错，但从始至终她好像都并没有跟谁来一场真正追逐似的较量，叫人难以摸清她的底细。 135.第135章 布局（1） 所以在钱斌看来，这或许是一场能够摸清卫笙底细的较量，他有些期待，但也有些担忧。 这段日子因为卫笙受到李先生的重视，他自然也受到了袁老大的重视，赛团内其他车队见了他都得礼让三分。 若是卫笙这次跑赢了，他面上有光，底气则更足。 倘若卫笙跑输了，往大了说难免叫人落井下石，往小了说也够打脸的。 想到这，钱斌就忍不住又从倒视镜看了卫笙一眼，小心问道，“你有多大把握？我是说今晚的比赛。” 卫笙便转过头，从倒视镜中看着钱斌的眼睛，勾起唇角好似笑了笑，又好似没笑，继而转头看向窗外。 钱斌实在有些拿捏不住她这副高人做派，但也知道卫笙不爱搭理自己，如此便也就不再多问，专心开车。 依旧是那片别墅区，依旧是那栋别墅。 卫笙迈进门后，轻车熟路走向客厅，袁春波坐在沙发上抽着雪茄，面带笑意地盯着她看。 今天的袁春波穿了一套深蓝色的居家服，脚蹬拖鞋显得随意得很。 而这一次，卫笙就径直笑吟吟地坐到他的对面，马上就有人上前为她倒了杯水。 “什么风儿，把你提前吹我这来了？开赛还有三个多小时吧。”袁春波抽着雪茄，肥短的身材翘着二郎腿十分放松。 卫笙顿时咧嘴一笑，而后盯着他的眼睛正色问，“我问你，那位闫先生跟甘波是什么关系？” 袁春波闻言一怔，随即沉吟道，“就听说闫先生与甘波上面的人关系不错，这次原本是到L省办事情，顺便带甘波到办公厅上任。”他抬手指了指上面。 卫笙蹙眉，“甘波上面的人？你给我说说，致维党内部到底怎么回事，分几派，怎么个斗法？” 袁春波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有此一问，笑着吐出缭绕烟雾，缓缓开口道，“咱们Z国致维党的大佬都定居在国外，主席叫做黄阁章，副主席叫做曹作津，党派也分成正副两党……” 例如朝南市的致维党，属于正党派系，是主席黄阁章的人。 例如S海市的致维党，属于副党派系，也就是副主席曹作津的人。 致维党除了渗透政界的力量，在商界、演艺圈内等均有致维党成员，其中就包括了一些百姓耳熟能详的、颇具影响力的歌手、演员。 但事实上，致维党在政界的力量无非也就是一些华而不实的名头，如科技部部长、卫生协会会长、食品监管局局长、某教育交流协会副会长、某大学名誉教授等，说白了就是给致维党一个生存赖以生存的民主党派身份。 正副纷争一直存在，以现在的局势来说，像是南方一些比较富裕的城市几乎都攥在副党派系手中，而正党派系在南方势力则比较薄弱，在北方相对活跃一些。 这就像是一盘棋，上面的人下棋，谁下得好、吃得多，谁的地盘自然就大。 以现在的局势看，显然是副党的棋走得更好一些，同时也代表曹作津在致维党内的势力更大一些，明显盖过了黄阁章。 当然，这个局面不是一天两天形成了，可以说行至今日局面已经颇为固定，很难再撼动开来。 何况下面人大多已经适应了这个局面，哪里愿意多生事端？ 比之为正党赢得局面，如李显宗等人更愿意做的，是把握好手中的财富地位。 毕竟他们这些中低层人物，在地方上过得富足就已经足矣。 且致维党内不光有正副党派的大斗争，即便在一个党派内亦是小斗不断，如同属正党麾下的李显宗和甘波。 如眼前有了个升迁机会，甘波上面的人手段更硬一些，自然就把这个机会落到了甘波头上，而甘波有政冶身份，即便心觉不如在朝南舒坦，也只能听从调遣。 像袁春波，因为跟了李显宗自然也是致维党成员，但却只是微不足道的边缘人物。 听了袁春波的话，卫笙微微蹙起眉头，Z国致维党如今留给她的印象恐怕只有一个字，那就是：乱。 或许在十几年后这份混乱已经得以理清，但眼下给她的感觉却实在是乱得很。 如果用简单的话来解释，就是一个****组织在社会大势之下不得不改革、衍变成民主党派得以生存，而因为它经年日久积累的实力，国家也不得不认可这种衍变，让它披上正攵氵台的外衣充当保护色，却又不给它政冶上足够的权利。 而其大佬级人物都居于国外，想来是为求自保，倒是不难理解，若他们的大本营立于国内，保不齐哪天就挨了****的刀子。 但在光鲜亮丽的外壳之下，暴露出的则是任何改革必经的混乱弊端，其内部之间争斗混乱、派系泾渭分明、各行各业均有成员散布、分不清到底什么才是核心力量。 说渗入政界的是核心力量？其实不然，不过以眼下的局势来看，正是这种混乱的、分不清核心的各界力量相互辅助，形成了致维党独特的生存格局。 “既然李先生跟甘波斗了这么多年，我是说……他既然是杀人不眨眼的人物，为什么不直接解决掉甘波？”卫笙垂着眼皮，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袁春波闻言心头一跳，盯着卫笙的目光轻微闪烁，“大家相互制衡，各有利弊，已经习惯了，没必要闹出大乱子。” 卫笙眼波流转，若有所思。 袁春波则眯眼盯着她，仿佛在猜测她在想些什么。 “下雪了。”卫笙面朝窗外，天空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开始飘下零星雪花，晶莹剔透，飘飘洒洒…… …… 晚间，朝南山上已经灯火明亮。 傍晚的雪势不大，没到天黑就已经渐停，但却足以使山路更加难行，直接性地增加了这场比赛的危险系数。 卫笙与袁春波一同上山。 临下车时，袁春波一脸凝重地将一块被布包裹着的东西递给了卫笙，眼神闪烁地问，“你确定要用到这东西？” 136.第136章 布局（2） 卫笙接过东西，揣在兜里，冲着袁春波微微一笑。 袁春波将车开去停车场，而卫笙则是徒步走向候赛区。 刚刚后赛区附近，不期然地又见到了邵秉然、崔贤和李兴禹三人，本以为赛程临时改为今天，他们不会得到消息，但卫笙显然小看了邵秉然对这场比赛的关注程度。 “还好李文淼通知我，不然我看你根本就把我们忘在脑后了。”邵秉然英俊的脸蛋上多少有些嗔怪的意思。这样高大的男生露出这副表情，倒叫卫笙有些不适应。 李兴禹则是面色兴奋想要插嘴说话，却不停倒腾着脚步不好意思开口。 自打星期五最后一次见卫笙，是因为冒冒失失打搅了她睡觉，而卫笙一整天也没有如约到社团去，李兴禹就自知是惹人嫌弃。 卫笙就笑道，“我也是今天临时接到消息。”说罢，她又疑惑道，“是李文淼通知你？” 邵秉然就含笑点头，“周五我看你糊糊迷迷的，就在我找过你之后，李文淼过来找我，说是答应进咱们社团。” 卫笙挑眉，回忆起周五邵秉然来找自己，意思是说自己成了社团副社长。 她抬头看向崔贤，“你怎么也来了？”今天这场比赛可不同往日，说不定要起风波。 崔贤那张白皙干净的小脸上没什么表情，显得有些清冷淡漠，他闻言面无表情地道，“看样子，你是不大希望我过来。” 卫笙沉吟了一下，朝着崔贤侧头道，“你过来，我单独跟你说两句。” 枯树枝被山风带得哗哗作响，俩人找了一条人少的小路，才听卫笙开口道，“以后尽量不要上山来看比赛。” 崔贤转头看向她的侧脸，心中多少有些觉得奇怪，他依旧记得那个夕阳余晖洒满校园的傍晚，卫笙强横地插入他的世界，态度说不上认真地告诉他，如果有一天他要娶她，她就嫁给她。 像是一场轰轰烈烈的告白，但却只写了一个标题，并没有多少续文。 崔贤觉得琢磨不透她，他能明确地感受到卫笙待他不同他人，偶尔显露出来的默契犹如执交老友，他也渐渐无意识地接受了她的存在，这似乎是在第一中学首次见到她后，亦或是卫笙在校庆当天递上那盒蛋糕时。 但他同时又发觉，卫笙于他一直都不冷不热的，她并没有刻意与自己保持距离，但又好像很忙，总是行色匆匆、偶露疲惫。 对于卫笙，说爱情并谈不上，起码在崔贤为自己做出的五年计划内并未将谈恋爱列入其中，或许是心智上照比同龄人的成熟稳重，也或许是自幼教导听得多了，他并不太相信如今这个年龄段男女间会衍生出所谓爱情的东西。 或许也正是卫笙坦荡的态度，并不如唐雨灵般满脑子情情爱爱才让他并无什么压力，可以坦然地与之相交。 事实上自小以来，他的朋友就很少，他不乐于结交朋友，更遵从于爷爷口中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教导。 但对于卫笙，崔贤觉得她很有趣，甚至不自觉地产生了一种朋友间的亲昵感，可她如今又好像不太需要自己这个朋友。 “好。”崔贤面色淡淡地吐出这个字。 卫笙等了好一会，以没想到他酝酿半天只吐出这么个字眼。 但对于他的性子也不奇怪，只是自顾自地踢着脚下石子继续道，“最近山上不太平，我担心你出事。” 崔贤微微一怔，侧过清俊地脸颊看向她，“是因为这个才不让我上山？” 卫笙疑惑地看着他，点了点头，“嗯。” 崔贤则再次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嘴角溢出微笑，“好。” 说罢，则侧过头不去看她，他就说么，自己乐意接受她成为朋友，她又有什么嫌弃自己的理由。 “会有危险吗？”他也没去看卫笙，似是随意的开口。 卫笙摇了摇头，没想让崔贤跟着担心，“对我没什么危险，他们内部矛盾。” “那天赵磊来找你，说他们找到你了，指的就是南胜赛团？” “嗯。” 崔贤并未再问什么，看时间差不多了，二人便折返回到后赛区域。 崔贤与邵秉然、李兴禹三人前往起跑线等待，卫笙则在等到了袁春波后一同去提车。 离老远，就看到了与福特野马并列着的艳黄色丰田Supra，显然经过自己喷漆，眼色艳丽明晃晃地异常惹眼。 卫笙走上前，并没有理会迈尔斯，而是绕车走上一圈，蹙眉道，“可惜了。” 这句话是在经过迈尔斯身旁时小声嘀咕的，旁人却并未听见，迈尔斯以为她在羞辱自己配不上车子，当即面沉如水，阴恻恻地冷笑道，“小东西，别太狂妄，小心待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卫笙闻言侧头看向他，那目光叫迈尔斯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她在看着一个死人，眼中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这种感觉令他并不舒服，面上五官阴桀狂拧，有些夸张地咧嘴，“待会山上路滑，你要小心一点。” 卫笙闻言淡淡地露出笑容，转头却皱着小脸对李显宗喊道，“李先生，他威胁要把我撞下山去，比赛是不是不带要人命的？” 李显宗便要点头，想借着卫笙话头在开赛前将话放出去，他可不希望一个不慎，被迈尔斯要了这块宝贝疙瘩的性命。 只是还不待开口，那甘波就叼着烟嘿嘿直乐，“李先生，黑赛有黑赛的规矩，生死由命，这可不好随便许诺。” 卫笙就无奈蹙眉，“那就听甘先生的，不劳烦李先生操心了。”话音落下，不难见到李显宗忧心忡忡地脸色上，明显闪过一抹责怪之意。 说罢，卫笙转头，朝着迈尔斯的方向轻轻挑起了眉梢，嘴角牵起一抹狂狷邪恶地弧度。 二人纷纷上车，卫笙这一次是直接将塞服穿在了里面，脱掉外套即是，这是她对赛车运动自有的仪式感，轻易不容有失。 翠绿色的福特野马，与黄艳的牛魔王Supra就这样并排朝着起点线上缓缓驶去。 雪后的初寒，显然没有浇熄人们的热情，随着大屏幕亮起，人群开始彻底沸腾起来。 137.第137章 迈尔斯之死：开端（1） 晃眼的车大灯进入人们视线，人群中竟是有人高呼着东尼娅的名号，这令迈尔斯面色更沉。 他放下车窗，转头看向卫笙的车子，嘴角不由得勾起一丝冷笑。 而卫笙抬眼看向人群，只见袁春波站在人群中，朝自己方向竖起一根拇指。 卫笙轻轻颔首。 随着裁判一声枪响，绿、黄两辆车子仿佛离弦之箭，马达暴起冲出起点。 这时，人群中，扬帆正被两名高大的汉子搀扶来到场地前方，陪伴在侧的李文淼赶紧道，“就停这吧，赶紧去搬张椅子！扬帆你非要过来做什么，我回头告诉你结果不就行了？” 扬帆双目冷冽，双手架着拐杖面容憔悴。 他的腿骨在昨晚送到医院就已经接上了，医生说养上几个月可以恢复如初，他今天本万万不该下床，也根本下不了床。 但是听说比赛改在今晚，他就算彻底折了两条腿都必须亲自目睹！ 迈尔斯输，他要亲自见证他是怎样一个惨败！ 迈尔斯赢，他要睁大眼睛，看他是怎样的风头无两意气风发！ 他要仔细观摩迈尔斯的技术，他发誓，迟早有一天自己要亲手讨回这份羞辱！ 所以他必须要来，最终只得打电话求了李文淼找人将他抬出医院。 忍着额头上的冷汗津津，此时那绿、黄两车已经同时摆尾漂移，卫笙在内侧，迈尔斯靠于外侧，双车齐齐甩尾煞是壮观漂亮，而后又精准不差地过弯冲刺。 两辆车在马力上相差无几，或许是因为迈尔斯在外侧的缘故，再次出弯时被卫笙落下一个倒视镜的距离。 车内，迈尔斯也非常诧异，没想到自己竟然看低了这小丫头，刚刚她似乎是与自己同时使出PowerDrift漂移过弯？ 要知道眼下地面湿滑，而这种漂移手法是以离心力做出漂移，出弯时候轮胎方才能恢复抓地力，在此种路况下一个不慎可就是车毁人亡。 此时，观众们也只能从大屏幕上观看赛程，只见两辆车子在山路上几乎以同样快的速度齐头并进，在下一秒又是双双漂移过弯。 显然，除了高手对决，普通车手若以安全第一为准则，保准见不到这样急速壮观的场面。 而迈尔斯，此刻已经逐渐认真起来，精神高度集中设法找机会超车，这条山路他曾经与扬帆比赛跑过，对路段可谓是非常熟悉，想到进入下一个弯路后就算进入山腰部分，一侧山壁而另一侧的防护栏则断断续续早已不堪重负，嘴角就溢出一丝冷笑，缓缓放开了一些速度。 他这场比赛的目的是为帮甘波拿下他想要的，然后自己会得到五十万美金回国外逍遥快活，生性很辣的他又如何会将一个小丫头的生死放在眼里，如果她如扬帆一样被自己狠狠甩在身后也就罢了，怪只怪她的技术竟然不次于自己。 卫笙眼角瞟见隔壁迈尔斯的‘牛魔王’正在逐渐减速，并且朝自己方向贴近，心想这厮保证是想要在过弯时下手，唇角就牵起一抹冷笑，来的正好。 因为这道过弯也正是她打算下手的地方。 迈尔斯必须得死，除了这种人渣没有留在世界上的必要外，其次是他将成为甘波与李显宗决裂的引子。 眼前的弯路是一道大弯，卫笙从开赛前袁春波的手势得知，这条弯路的摄像头已经拿下，也就是说车子即将进入死角部分。 大屏幕上，众人屏息凝神，均是见到了迈尔斯车子缓缓放慢速度，下一刻，东尼娅的车子甩尾过弯，迈尔斯却忽然提起速度朝她车尾方向冲去。 人群中响起几道惊呼声，可就在这时，大屏幕径直转入下一个镜头段位，却空空如也，并没有过弯后的车子进入视线。 李显宗面色难看地盯着屏幕，转头看向甘波，“你对镜头做了手脚？” 甘波一怔，随即冷笑道，“李显宗，你这一耙打得倒好，只是别忘了，这南山赛道是你的地盘。” 李显宗眯起双眸，却已经认定必然是甘波派人动得手脚，否则南山赛道上的镜头不会出现衔接不上的情况。 而自己的人完全没有必要去做这样的手脚，更何况刚刚迈尔斯的动作足以证明些什么。 如果卫笙真的死了，还真是令他觉得有些可惜。 “怎么回事？”一直静立不语的闫柏松淡淡开口，无论刚刚迈尔斯到底想做什么，恐怕这会都应该进入视角才对。 可都已经半天了，镜头里空空如也。 巨大的山弯处，翠绿色福特野马尾气外泄，车尾受损严重撞在山壁之上。 而黄色的牛魔王则是卡在防护栏断裂的缺口中间，一半的车身已经出了悬崖，双车门处，尽是被防护栏断面划出的长长刮痕，也正是这不宽的断面儿，最终将将卡住了车身，没有让他葬身悬崖。 但是迈尔斯却已经无法打开车门，不得不被困在车内，额头因巨大冲级撞在了方向盘上此刻正涓涓冒血。 他意识不清地朝后望了一眼，只见黄色福特车车门打开，一道身影晃晃悠悠地从车中钻了出来，好像是狠狠吸了一口冷空气，这才将目光转向他。 “你敢害我？！快！快叫人来救我！”迈尔斯头脑瞬间清明，摇下车窗狰狞喊叫。 卫笙目光漠然地看了他一眼，将手中枪支收回到袁春波交给她的裹布里，又将裹布揣入兜中。 眼角，瞟向黄色跑车的右后轮，那里已经被子弹打穿瘪了下去。 她走上前，打开了迈尔斯的油箱，在对方惊恐的目光中从怀中掏出火柴，然后慢慢后退两步，同时将划燃的火柴扔了进去。 卫笙整个人顿时大步后退直到紧贴山壁，与此同时，艳黄色的牛魔王先是窜出火苗，而后发出轰然炸裂声。 防护栏被车子爆炸崩断，整个火舌样的跑车就直挺挺地冲下了山崖。 又是一道轰响，仿佛是一道绚丽的烟花，炸响在天际，一只带着火焰的车轮如风火轮般飞了上来，跃过栏杆滚落在地面。 起跑线上，人们也听见了这道轰响，有人指着不远处的山壁大喊，“有火光！” 无论是崔贤邵秉然，亦或是李显宗等人都是面如死灰。 138.第138章 迈尔斯之死：开端（2） 卫笙就这样站在原地等待，直到救援车队陆续赶来，她见到的第一个人是李显宗。 而第一个从李显宗车上冲下来的人是崔贤。 崔贤下车后径直将毯子披盖在卫笙身上，将她揽入怀里回头朝着邵秉然几人大喊，“卫笙没事！” 邵秉然和李兴禹陆续从李显宗的轿车上下来，见到卫笙后都是长舒口气。 前者无奈摇头，明明是他找李文淼，让她父亲过来时带上他们，可到了车上，崔贤却又是找毯子又问有无急救箱，下了车也是第一个冲出去。 他跟卫笙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 卫笙无奈一笑，也没有挣扎，因为她现在的模样看上去确实有些狼狈，发丝散乱额头青了一块，还有那被撞得车尾凹陷大半的跑车，不难想象她刚刚经历了怎样的风暴。 事实上，这些都是她自己制造而出的假象，在漂移过弯时她根本就没打算过弯，而是直接以180°甩尾原地掉头错过了迈尔斯的攻击。 她的这一举动只能迫使迈尔斯顺势直接过弯，而卫笙就在那时，快速下车，瞄准了正在过弯的迈尔斯后轮射出子弹。 迈尔斯的车子在高速过弯中车胎漏气，险些翻出悬崖，却被卡在了防护栏的断面儿之中，这才有了后来的一幕。 而卫笙则是将自己的后车尾猛击向悬崖，头部在后座力下磕到了方向盘，同时制造出车祸假象。 “迈尔斯……掉下去了？”李显宗抬步站在山崖前朝下望了一会，才负手走到卫笙身前，一脸凝重地问。 卫笙颔首，李显宗眼神轻闪，静默半晌忽然哈哈大笑，“好好好！死得好！” 这会，甘波等人的车子也陆续抵达，前者满面春风地叼着烟卷跨出车门，挑眉看向李显宗方向，张嘴就乐道，“李先生，生死有……” 话说一半，他却是猛然顿住了话头，瞳孔微缩盯着卫笙的身影。 紧接着，他一转头，看向车尾撞在悬崖上的绿色福特，面容就立马沉了下去。 李显宗哈哈接口，“说得好说得好！生死有命！人各有命！！迈尔斯偷鸡不成蚀把米，没想到自己撞下山去了？哈哈！老甘，这事你怎么看？” 他目光炯炯满脸挂笑地盯着甘波，气得后者一把将烟头扔在地面，竟是看都不朝山下看一眼，返身钻进车子离去了。 而那闫先生，则是从始至终也未露面。 甘波一行人来得快、去得也快。 而扬帆，也跟着李文淼坐了后面的车子赶来。 他本面如土色，以为卫笙真就遭了迈尔斯的陷害，可在见到卫笙完好无损站在悬崖边的一刻，整个人突然就松弛了下来。 再听到周围人的议论，扬帆微怔。 死的……是迈尔斯？ 他此刻只恨那镜头当时出了问题，没有让自己睁大眼睛看见那迈尔斯临死前的惨况。 李文淼蹙眉看着扬帆，口气微酸道，“喂，你都看她好一会了，要不要我扶你过去跟她说会话？” 扬帆这会又哪里有心思理会她的不悦，摇头道，“抽时间你帮我好好谢谢卫笙。”说罢，抬头正对上了李显宗凌厉扫视过来的目光。 “叫他们先送我回去就行，你别跟来了。”扬帆语气淡漠地说完，就转头坐上来时的车。 李文淼刚要跟上去，李显宗就沉声将她叫了回来，“淼淼，你过来，待会跟我一道回去！” 最终，李文淼、卫笙、崔贤、邵秉然和李兴禹一同挤在李显宗的车上，由他亲自开着车子拉众人下山。 一路上，或许是有其他人在场，李显宗也只是询问了一下卫笙的伤势便不再多言。 卫笙亦是沉默不语，靠在车窗凝视着郊区黑漆漆的夜，因要路过城边乡镇，道路坑坑洼洼异常难行。 “爸，您一会给我们送到市区，我想带卫笙他们出去玩一下，算是替你给她庆功行不行？”快进市区时，李文淼忽然开口说道。 李显宗就蹙眉，“别胡闹，卫笙今天怪累的，身上还有伤……” 李文淼就转头看向卫笙，“也没受什么伤么，卫笙你自己说，给不给这个面子？” “有酒就去。”卫笙依旧看着窗外夜色，没有转过脸来。 只是此言一出却让车子里都静了静。 她上一世嗜酒，屡屡战后都要好好喝上一场，直到酩酊大醉才叫痛快。 要说酒于卫笙来说真的是好东西，既能解忧又能忘愁，更好排解压力，从而也练就了一身酒胆与酒量。 刚刚听了李文淼的话，她突然发觉自打回到这1998年，自己竟然一滴酒都没有喝过，还真是在过着这个年纪该过的生活。 而李文淼说出去玩，眼下已经九点多钟了，夜色深深还能玩什么？自然是喝酒了。 她忽然也想喝点酒。 “漂亮。”李文淼扬着下巴看向老爹，眼里倒是有些挑衅之色。 见卫笙说了这话，李显宗自然也不好反对，只是沉吟了一下道，“我送你们到桥南的酒点半去，那不是特别乱，你们去那我也好放心。” 酒点半是个迪吧，是李显宗的迪吧，而且是朝南市为数不多面对高端消费人群的迪吧。 因迪吧刚刚在朝南年轻人群中窜红起来，一般的迪吧混乱不堪，而酒点半的消费人群大多是一些家境较好、花得起钱的年轻人，女儿真要带同学去玩，自然去那里才叫他放心。 “酒点半好，我们班同学今天有过生日聚会的，还找我在酒点半定位置了。”李文淼语气颇为高人一等地笑。 卫笙转头看了李显宗的背影一眼，如果放在前世，十四岁的卫笙对迪吧这个词汇根本听都没有听过，亦是不可能接触到。 而李显宗竟然放心让他的女儿带着同学去玩？虽然那是他自家的场子，但他老来得女的溺爱程度也可见一斑。 说到这，李显宗就掏出电话吩咐下去。 深冬夜里九点半，地面薄雪初融，几名少男少女从李显宗的车中钻出，站在了酒点半的门前。 而李显宗在将几人送达之后，便开着车绝尘离去。 139.第139章 只手遮天，绝地反击（1） 蹦迪，在现如今的时代还算是新鲜玩意，但在年轻人中却以迅雷之势火速窜红，刚刚驻入朝南不长的时间就已经颇受人们偏爱，成为了当下最为流行的夜生活之一。 酒点半的招牌并不算大，前门面积也有限得很，在外面只能听到轻微的音乐响动。 刚要进门，就听见与他们同时进门的几名青年人正在谈论今晚南山的赛事，李文淼就有些得意地笑了。 待进入大门，穿过一条走廊朝右边一拐，顿时发现别有洞天。 震耳欲聋的音乐与五色交织的灯光，伴随着人们强力扭动的身体都散发着无尽的疯狂。 “我去趟洗手间。”卫笙大声朝着众人喊道，声音很快被淹没在了人群当众。 李文淼却听到了，她朝着卫笙摆了摆手，然后眸光闪烁地指向一处台阶上的沙发道，“我们就在那边！你完事快点过来！” 点了点头，卫笙就朝着头顶标识找向洗手间，路上回忆李文淼有些闪躲的目光略微蹙眉，事实上相对嘈杂的迪厅，卫笙更乐意到安静些的酒吧喝上两杯，毕竟赛级跑车的噪音已经够让人烦躁的了。 加之她知道崔贤也向来不喜这种地方，还是决定这酒不喝也罢尽早离开。 不得不说，如今的迪吧洗手间可不如后世一些消费较高的娱乐场所般将厕所装修得干净贵气，卫笙只得穿过狭窄的走道，推开那道看起来不算体面的女厕所门。 只感觉像极了电影里废旧教学楼中的女厕，细小的浅蓝色格子地砖，吱嘎晃动的木质大门，刺鼻的腥味与呕吐物散发出的味道令人感到窒息。 她速战速决，然后拧开水龙头洗了把脸，再看镜子中的自己，发丝可能被山风吹得有些散乱，额头上露出青痕，脸颊消瘦疲惫不堪，模样可着实狼狈极了。 洗好脸，却发现洗手间里甚至连擦手纸也无。 她伸手摸向兜里那台能够接通未来电话的手机，今天是杨佳佳的生日，以往无论二人相隔多远都会在对方生日那天送上祝福，即便现在相隔已经不止万里之遥，卫笙也不会忘记这个日子。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卫笙？” 卫笙回头就愣住了，只见刚从厕所隔间里走出来的人，竟然正是杨佳佳，她正快步走到卫笙身边的镜子前，掏出纸巾擦拭脸上的奶油。 “今天我生日，李文淼说这里是她爸爸开的，我就托她给我定了个位子。” 杨佳佳一边拧开水龙头，将脸上的污渍用清水洗干净，一边从镜子里望着卫笙笑，眉清目秀很是好看。 卫笙抿唇，看着她的侧脸微微一笑，“生日快乐。”原来先前李文淼提到找她定位子的同学就是杨佳佳。 杨佳佳就开心地回身拉住卫笙胳膊，“你跟朋友来的？走，先上我那坐一会。”说罢，就拉着卫笙出了女厕。 穿过群魔乱舞的舞池，杨佳佳带着卫笙登上台阶，走向距离李文淼所指不远的一个沙发座，卫笙发现这里已经有七八个人。 对于杨佳佳过生日会选择到这种，于学生来讲消费很高的场所，卫笙并不奇怪。 这个时候，杨佳佳的父亲还在朝南市经营着一家颇有声望的宾馆，或许已经进入到下滑初期，但照比被后来如春笋般冒头的各式酒店挤垮前，还算是非常富足。 如果不与李文淼、唐雨灵等特殊的官商子女相比，杨佳佳在朝南这种城市也算得上是正儿八经的小富二代，以她现如今的成绩和家庭条件，放入普通中学足以成为佼佼者。 正好赶上一曲结束，更换舞曲，嘈杂的音乐瞬时静了下来，人们纷纷回到座位。 卫笙观察，为杨佳佳过生日的七八个人中只有三四个是学生，另外几人显然是二三十岁青年人。 “同学刚才都走的差不多了，那几个是我同学张希的哥哥，和他哥的同事，在这碰见的，刚坐下。”杨佳佳小声对卫笙说完又道，“说是当警察的，我看像流氓。” 看那模样，显然对自己的生日聚会坐满了陌生人颇有些不满。 刚落座，一名男生就凑到杨佳佳身旁坐下，“佳佳，你朋友啊？” 杨佳佳就不着痕迹地往卫笙身边挨了挨，“嗯，五班的卫笙，你应该知道的。卫笙，这是张希。”说着对卫笙悄悄眨了眨眼。 那男生顿时做出一副极为夸张的表情，扭头对几名青年人笑道，“哥，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卫笙！在我们校庆上台唱歌，唱完就把高市长的儿子给揍了！” 几人顿时跟看猴儿似的张望过来，不过因为沙发这边灯光比舞池还要黑暗，所以卫笙看不清他们，他们也看不清卫笙。 但听见几人当着自己的面儿，开始大声谈笑自己，总是叫人有些皱眉的。 “对了哥，你刚不是说上山看比赛去了吗？给我们讲讲呗！”张希忽然放大了声音，似乎是有意吹嘘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几名青年中，一个膀大腰圆身材健硕的光头就伸手捋了捋脑壳，“你还真别说，今天还真他妈刺激！俩车比赛，其中一辆就翻下山了，火光冲天啊，估计人都得死的没法看了！” 这句话一出，顿时吸引了包括杨佳佳在内的几名学生。 当然也包括卫笙，她可是记得杨佳佳刚说几人都是警察，没想到竟然也是山上的观众之一。 就对方的身份说出这事儿，可就足够引起卫笙注意的了。 正好这时一道灯光打来，卫笙就看清了这几人正是进门时会遇到的青年人。 “死人了？”张希惊道，“你们警察不管？” “管个屁，这事有上面压着，死了也是白死。”说话的汉子名叫张显，他举起酒瓶灌了两口，跟喝白开水似的抹了抹嘴，“明天都不带见报的！” 杨佳佳顿时惊讶地张了张嘴巴，“什么意思？人就白死啦？那也太黑暗了吧？” 张显顿时哈哈一笑，掐灭了烟头说，“黑暗？你小丫头是没见过更黑暗的，就咱们局子里……” 话没说完，就被同伴伸手推了一把示意打住，他蠕了蠕嘴，也就不再说话。 一众人此时闲聊，却并未注意到有几名身穿警服的男人刚从正门而入，径直在场地内搜寻起来。 140.第140章 只手遮天，绝地反击（2） 卫笙心里也对张显的话默默点头，这哪里算得上真正的黑暗，自己就曾经历过比这黑暗上百倍的事情，那种真正的黑暗才叫不足外人道。 何况那还是在后世，更别说眼下这个黑社会林立成群的九十年代。 从严格意义上来说，虽然卫笙上一世会备枪，也与狐朋狗友们玩过射击，但却没有杀过人，乃至被M国致维党逼进绝路也只懂得逃跑和设法自救。 结果是她死了。 而她的污名却依旧还在，哪怕是被栽赃迫害，哪怕是被逼入了绝境，哪怕是死无全尸，依旧无人会在意知晓。 如果不经历一次死亡，亦或者重生，或许卫笙就如眼下正经历塑料价格大跌的厂商们，不笨，却很难清明地去看待一些事情，也难以获得某些决心与魄力。 或许今天在迈尔斯的车子减速前，自己的心里还有那么一丝丝可悲的犹豫，但在对方痛下杀手决定将自己撞出悬崖的瞬间，这丝可悲的犹豫顿时烟消云散。 就在这时，几名凶神恶煞身穿警服的男人忽然走到近前，使得张显等人纷纷停住话头，抬头去望。 那警察竟是丝毫没有犹豫，径直盯着卫笙，“我们怀疑你涉嫌杀人，跟我们走一趟。” 说着话，其中一人毫不客气的去拉卫笙。 无论是杨佳佳、张希还是张显等人，此刻都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闹得有些发懵。 因为都是自家弟弟的同学，张显认为自己在这桌上算是唯一能出头平事的人，顿时扯开笑脸站起身，掏出只烟递给领头的警官，“兄弟，自己人。是不是搞错了？这是哪跟哪呀？自家妹妹怎么还扯到杀人上了？” 那警察见他做派，再听他说是自己人，也是一怔，下意识地转头看向不远处。 卫笙顺着她的目光，就瞧见了正一脸紧张盯着自己的李文淼。 李文淼见卫笙望过来，赶忙坐回原位假装没有看见那边发生的事情。 最终，卫笙还是被几人带走了。 无论是刚刚离席去了女厕寻找卫笙的崔贤，还是正在与李兴禹说话聊天的邵秉然均是没有看见这一幕，唯有杨佳佳目睹此幕急得发疯，求着张希的哥哥跟去看一看。 张显虽然知道事不关己，但这发生在自己眼前，又是个孩子被说成涉嫌杀人，也叫他觉得不对，当即带着几名同事拎起外套出了迪吧。 而此时，李文淼也从迪吧后门出来，亲眼见到押着卫笙的警车从胡同口驶离，她急忙飞奔回迪吧二楼的办公室拨出电话，“卫笙已经叫人带走了。” “我知道了，你让老吴赶紧送你回家，这么晚了不要在外面乱晃。”电话那头，赫然传来李显宗的声音。那声音中没什么波澜，反倒是更在意女儿不要晚归。 “卫笙好像看见我了。”李文淼握紧电话有些紧张。 电话那头似乎是沉默了一会，半晌才道，“你确定她看见了？” 李文淼停顿了一下，“是我太紧张看错了。”她并不希望父亲觉得她把这件事办砸了。 …… 这个时间的桥南派出所里，整栋楼大半的灯都已经熄灭了，黑漆漆的走廊过道上静谧得有些诡异。 张显等人快步冲进楼道，循着一楼光亮处径直推开审讯室的大门，入眼景象却将他吓了一跳。 只见刚刚那个小姑娘正死死扶着肩膀一侧，背靠在墙面，栽歪着个身子嘴角显出血迹。 而几名警察中，竟然有两人手持警棍，四五个大老爷们竟然将个小丫头围堵起来，简直叫他觉得不可思议，就连身旁一道来的同伴都有些怒了。 “别别别！哥几个歇一歇！”张显赶忙掏出烟盒，给给几人发烟，“有话好好说，跟个小丫头动啥手？就算真杀人了也不至于……就当给哥们个面子。” 其中一个马脸男人顿哼笑出声，“给你面子？你是她什么人？了解情况吗？”说着话，却也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烟。 “这……”张显犹豫了一下，似乎也怕摊上麻烦，就实话实说，“我弟弟跟她是同学。” 说罢又赶紧掏出证件，“都是自己人，马家路分局的。” 许是见对方三四个人，马脸男人就吩咐其他人下班回家，只留下一个精瘦矮小的同事，而后带着张显出了门。 审讯室里唯独留下卫笙一人，她蠕了蠕嘴唇，张嘴吐出掺着血的吐沫。 因为是警察突然找上了门，无论是甘波报复还是李文淼搞得鬼，她都没有逃跑的理由，待出门确实见到警车，确认对方警察身份后便只能跟着上了车。 没想到刚被推进审讯室大门，还没有来得及回头就狠狠挨了一下，对方第二下竟然轮着警棍直奔脸来，她反应够快才堪堪擦了个边，没有挨实这一棍子，即便如此仍旧感到后牙有些松动。 她挪动步子来到门前，想要听清对方在门外说些什么，虽然声音压得很低，但也勉强能够听得清楚。 “这个事你不要瞎搀和，上面的意思，必须往死里打，只要留口气在。” “这么狠？意思是……打死？” “嗤，要真想打死就不能特地叮嘱，说绝对不能动胳膊动腿？这不纯心为难咱吗？也不知道得罪什么人了。” “什么罪名？”张显的声音。 “南山杀人！不过交代了这事不能张扬，不能见报，今儿也就是你跟到这看见了，出去把嘴勒紧了。” 卫笙眸光轻闪，起初她以为是李文淼搞的小动作，可她一个孩子哪里有这么大的能量？再听见上面人交代，本该怀疑是甘波报复。 可马脸男人随口带出来的那句‘不能动胳膊动腿’以及李文淼的种种反常，令卫笙心里突然就是一沉。 李显宗！这是他要借今晚发生的事逼自己一把！如果是甘波，完全用不着这么麻烦。 杀人，对于一个无权无势的普通人家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李显宗自然不会考虑卫笙的父母是否会因此知晓女儿想要隐瞒的事情，也不会考虑卫笙父母是否会因为女儿彻夜未归焦心忧虑。 他要的很简单，只要卫笙怕了、惧了、走投无路了，自然也就会跟着他了。 而这对他来说只是顺手为之，甚至只是使了一点不用怎么费脑的小手段。 恐怕在见到迈尔斯死时，他就已经想到了这一步，不然李文淼为什么要提议庆功，许是因为李显宗当时有了想法，就吩咐女儿这样做了。 如果自己当时没答应去呢？恐怕在明天、后天依然会上演眼下的一幕。 唇角不由得牵起一丝自嘲的冷笑，刚刚还在听人大谈目无法纪的黑暗，眼下却已经身处李显宗的只手遮天当中。 而这对于李显宗而言，恐怕只是一句吩咐、一个想法、甚至是他单单只觉得欣赏卫笙，觉得她于他有用处，觉得她是个苗子，却看起来有些不太听话，需要先吃点苦头。 之所以扣上杀人罪名却又不能见报，自然是这个罪名只需用来吓唬卫笙，也方便他后续收场。 摆在眼前的现实显然又一次证明了底子薄的悲哀，感受着身体上的疼痛，她的脸上一片冰冷。 141.第141章 只手遮天，绝地反击（3）三更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卫笙后退两步，目光冰冷地站在原地，紧盯进门的马脸和瘦猴。 再往外看了一眼，张显等人已经没了影子，隐隐还能听到走廊上由近及远的脚步声。 马脸男人黑沉着表情，朝瘦猴扬了扬头，“把手机搜出来。” 上面之前吩咐过，这小丫头手里有电话，带进警局就把电话扣下，不能让她拨出电话。 卫笙眯眼，看来李显宗是不希望她有机会向他求救呢。 瘦猴顿时拎着警棍走上前，用冷冰冰的漆黑棍头指着卫笙道，“把手机拿出来！” 卫笙扶着侧肩，并未迟疑，单手翻向衣兜，将白色的CS998翻出放在了桌面，却再次将手揣进兜中没有出来。 马脸顿时走上前，拿起卫笙的手机挑了挑眉，“槽！CS998？小丫头挺有钱啊？”他面带狐疑地打量卫笙。 在抓人前他已经在内部系统调出了卫笙的档案，得知她是虎台县来的，爸妈都不是什么有身份的人。 换句话说就是那种被人踩死都求告无门，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平常百姓。 何况因常年接触三教九流各类人等，只需看人穿着就能分个大概，卫笙这副打扮可并不像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尤其她脚上蹬着那款满朝南市夜市大街有卖的三十元雪地靴。 摆弄着卫笙的手机，马脸咂了咂嘴，顺势竟然将电话揣在了自己的兜里。 他现在还用着早年买的大哥大，虽然风光过一时，却已经过气了。 相反这CS998电视上天天在播，售价不菲，局长整天开会时撂在桌面，同事私下聊天虽然都没少骂他臭显摆，但心里也不无羡慕。 摸着兜里的手机，马脸嘿嘿一笑。 瘦猴就不满意地叫道，“兄弟这可不讲究啊！” 马脸挥了挥手，“把事办了再说，我讲不讲究你还不知道？” 瘦猴就舔着舌头一乐，转头看向卫笙。 审讯室里明晃晃的白炽灯，将他一张瘦脸映得分外阴狠，又带着三分不耐，“小丫头，这事可怨不着咱们，要怪就怪你得罪那人去。” 说着话，猛地抬脚就朝卫笙肚子踹去。 即便不让动胳膊动腿，他也有的是法子收拾她。 卫笙面色一沉，在对方抬脚瞬间就猛地掏出衣兜里的手枪！ 黑洞洞的枪管径直钉在对方脚心，子弹上膛扣动扳机。 因为一开始就打算用这手枪对付迈尔斯，为了不在山间引起大的响动，她朝袁春波要的是消音手枪。 虽然是内置简单的阻性消声器，并不能完全消除枪响，但对控制噪音仍然极具效果。 随着一声低沉的枪响，瘦猴整个人飞倒在了地面，躺在地上抱住脚踝痛呼出声。 卫笙放下手臂，后座力的缘故使得肩膀疼痛加剧，额心不由得冒出冷汗。 她没有去看瘦猴，而是抬步走到门口，将审讯室的房门反锁。 转身，就堂而皇之地提着枪，蹒跚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本该是警察审讯犯人时坐的椅子，冷脸坐了下去。 马脸面色惊恐，显然做梦也没有料到事情会发生这层转变，简直令他措手不及，而瘦猴被子弹击穿的脚掌，鲜血已经顺着裤腿倒流出来。 啪地一声，卫笙就将手枪拍在了警局审讯室的办公桌上，唬得马脸浑身一颤。 他们是民警，申请用枪都是需要打报告的，平时自然不会配枪。 “打电话。”卫笙面无表情，口中只冷冷地吐出这三个字眼。 “什、什么？”马脸紧缩着瞳孔，又转瞬呲目欲裂地威胁，“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袭警！你知道后果吗？！” 这句并没有什么底气的威胁，换来的是对方抬起黑洞洞的枪口指向自己。 瘦猴隐忍带着颤抖的哀嚎响彻耳畔，马脸顿时舔了舔干涩的唇瓣，“打、打给谁？” “打给吩咐你的‘上面人’。”卫笙渗着冷汗的脸上，表情意味不明。 这事既然是李显宗做的，他必定不愿早早将自己救出去，所以既然他逼自己一把，自己也不妨逼他一把。 这本就不是什么见得光的事情，却超出了事态发展的轨迹，通过马脸将事情层层上传，必然会很快传到李显宗的耳朵里，叫他不得不马上解决。 她并不担心事情会闹到不可收拾，因为这事不可能闹大，恐怕人人自危还来不及。 马脸赶忙掏出手机，却是一把掏出了卫笙那部CS998，当即脸色就是一懵。 卫笙瞳色微沉，枪口朝下示意他将手机放在桌面。 马脸照办，又赶忙去拿自己的大哥大，走到墙角拨出号码，颤巍巍地道，“头儿，出事了，瘦猴中枪了！” 也不知电话那头说了什么，马脸就简短地将事情汇报过去，然后挂掉电话转头去看卫笙。 白炽灯在头顶嗡嗡作响，整个房间里只余下瘦猴逐渐弱化的哀嚎。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马脸感觉双腿发麻，浑身僵直，而瘦猴那边也不知什么时候彻底没了声音，走廊上才传来一系列急促的脚步声。 大门被人咣咣砸响，在卫笙的示意下，马脸上前开门。 当李显宗一马当先跨入房间，见到屋内景象就是愣住了。 一名身穿制服的警察躺在地面，横流的鲜血已经干涸，另一名警察傻愣愣地站在门口，正盯着自己看！ 而卫笙，则面无表情地坐在审讯室的主位上，发丝凌乱、嘴角带着血丝，模样狼狈却满身肃然。 “怎么回事！”李显宗忽然变了脸，举起手枪指向马脸，却在下一刻调转枪头，朝着那瘦猴的脑袋就是一枪！ 砰！地一声炸响，显示出了枪支并未安装消音器件，无比嚣张。 已经昏厥过去的瘦猴，甚至还未来得及挣扎一下，就断了气。 卫笙瞳孔紧缩，看向李显宗的眸子就是闪了一下。 就听李显宗阴沉着脸，用枪口指向地面的尸体问卫笙，“是他伤了你？” 还不待卫笙答话，李显宗身后就冲出一名额冒冷汗、年纪约莫在五十岁上下大腹便便的制服男人，从他系错的衣扣和还没来得及彻底扣紧的腰带来看，显然出门非常着急。 “李、李先生，这事都是我治理不严哪！出了这么个杂碎，也不知道收了人家多少钱，干出这种目无法纪的事来！” 142.第142章 地皮事件（1） 李显宗便更是沉了脸，“陈局，这事你是不是该给我个交代？” 那大腹便便的制服男人顿时转头看向马脸，一边打着眼色道，“到底是谁叫你们干出这种事来！！是你牵头？还是刘志？” 而马脸则是心领神会，“都、都是刘志让我这么干的！说是在南山出了命案，叫我们去抓嫌疑人，其他的我什么也不知道！” 他指向瘦猴，刘志，显然是瘦猴的名字。 现在全部责任推向了刘志，却已经是死无对证。 李显宗做得一副好戏！ 卫笙不由得心中冷笑。 李显宗怕是做梦也想不到，他的女儿已经露出了马脚。 而他更想不到，与自己同桌当时正巧有几名警察，会赶过来阻止，使得卫笙听见了他们在外面的谈话。 “李叔叔。”卫笙敛去眼底闪烁的精光，换上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站起身来，同时将调好的手机放在桌面。 李显宗就蹙着眉头快步上前，关切地看了一眼卫笙身上的伤势，同时试探问道，“知不知道是什么人做的？” 卫笙与他对视，目光迷茫地垂下眼帘，“我怀疑是甘波。” 李显宗就点了点头，沉声道，“看来是甘波想要报复你，你一个孩子能得罪什么人？今晚迈尔斯刚出事，你就被带到这来！哼！不是他还会有谁？” 说罢，他又沉着嗓子道，“你放心，你帮了李叔叔的大忙，我是不会让你吃亏的。” 卫笙就抿唇看向一旁尸体，“这件事给李叔叔添麻烦了吧。” 李显宗闻言心下稍定，便摆了摆手，提高音调地道，“这都是小事情。陈局，这个事情就劳烦你费心了？” 陈局长哪里干怠慢，当即擦着冷汗连连点头，“不足挂齿，不足挂齿！” 真的不足挂齿？陈祥心中苦笑，今天这事闹的，让他觉得焦头烂额。 死了名警察！这事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就看要按个什么名头才好。 要放在以前也好解决，可是正值改革，加上新书记就要上任，一旦刘志家属来闹，说不得还要设法镇压下去，一个不慎闹出纰漏，他这局长也甭做了。 马脸此刻也是掌心冒汗，虽然具体情况他不清楚，甚至只是知道‘上面’，却并不知道‘上面’到底是什么人，但此时看陈局的态度，这小丫头背景不小啊？ …… 走出房间前，卫笙将一直放在桌面的手机揣进兜里，这个动作其他人并未注意到。 她再次看了一眼地上刘志的尸体。 从始至终，他都只是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人物，或许常常为虎作伥鱼肉百姓，但终究是没有想到，自己的生命在权势面前如此的渺小。 甚至到死，还要背下这份众人都明知真相，却无人捅破的黑锅。 卫笙先在警察局的洗手间里将自己梳理了一通，这才坐上李显宗的车回家。 一路无话，卫笙一直望着窗外默不作声。 李显宗亦是如此。 他本来认为，卫笙到底只是一个孩子，却还是个很有主意、不怎么听人摆布的孩子。 这就像是一匹汗血宝马，却烈性得很，需要用点手段加以驯服。 所以他在看到迈尔斯死时，就决定借此驯服卫笙这匹小烈马。 即便是一个成年人，被扣以杀人罪名押在警局，暗无天日地接受身体与心灵上的双重折磨，只怕都顶不住两日。 待到她的父母都无能无力，被逼入绝境，真正懂得怕了、惧了，那时自己再派人将她救出来。 还怕她不心怀感恩？ 当然，李显宗认为她必定不会猜到这件事是自己主使。 本来是件万无一失的小事情，却没想到卫笙敢在警察局险些闹出人命，那群废物非但控制不住场面，还让她夺枪袭警。 是的，李显宗下意识地认为卫笙是夺枪袭警，否则卫笙又哪里来的枪支。 确切地说，他理应觉得卫笙是夺枪袭警，所以并没有去思考这个问题。 将卫笙送到小区楼下时，已经是夜里近十二点 从进入酒吧到出警察局，前前后后算上路程，没超过三个小时。 但与李显宗这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卫笙捂着肩膀上的伤口下车，弯身朝车内的李显宗笑，“今天劳烦李叔叔费心了，将来有机会，我一定会好好报答您。” 李显宗颇为欣慰地颔首微笑，“早点上去吧。” 李显宗没有看见，卫笙一张笑脸在转过身后，即化为一片冰冷。 “李哥，这丫头会不会看出什么了？”开车的男人转过头来，面容谨慎地问。 李显宗就是一笑，“十四五岁的小丫头，你真当像你一样是个人精？” 男人顿时挠头干笑，“看您说的，我哪跟人精沾边，就我这笨脑瓜没少让您跟着操心。” 李显宗就闭眼揉了揉太阳穴，摆手道，“回吧。” 他也没有想到，今天事态竟然发展成这副模样。自己这脾气也是太臭了点，抬枪就把人给崩了，却忘了如今正值改革查得紧，新书记上任三把火，可别烧到自己才好。 “时代在变，日后行事可得收着点才能稳妥。”李显宗坐在后座，自顾自地念叨了一句，随即拿出手机拨给了陈局长。 “老陈，尸体还是抓紧处理一下，别留下后患。” …… 次日清晨，正值周日。 卫笙睁开眼，就从窗帘的缝隙中望见窗外雪花飘零，她伸了个懒腰走下窗，拉开窗帘，入眼即是一片洁白。 屋檐、树梢、停在楼下的自行车、都被厚厚的白雪覆满，一片银装素裹。 打开窗户深吸口气，只觉得浑身酸疼的就像刚跑完一段马拉松似的。 走出房间，电视里正在播放新闻联播，正在播报的一条，是说朝南市新任市委*书记就要上任。 卫笙注意到这则新闻，意思是其原先是某省级市市长，看来调任到地级市做书记算是平调，却成了一把手，一方大员。 母亲已经做好了早饭，热腾腾的白米粥香气扑鼻，搭配上精心研制的小咸菜，还炒了两个小菜。 因为向来生活不太富裕，所以卫笙家的餐食并不是如何的讲究，像昨天没吃完的米饭，第二天就会被用来熬粥、早晨没有吃完的炒菜，中午热一热继续吃，这都是家常便饭。 卫解放此时正在阳台打电话，待卫笙上桌他也挂掉电话走过来笑，“刚刚刘总给我打电话，说待会要去看一块场地，23中学的废校区，就在建设路林业局旁边。” 143.第143章 地皮事件（2） 杨立春闻言就笑道，“意思是要把废校区给搞下来做工厂？” 卫解放点了点头，“是，不过我记着昨天经过那，见有施工队给围上了，像是要动工推楼。也不知道刘总是不是搞错了？先吃饭。” 卫笙闻言也是一愣，心想难道那块地已经被人签走了？可前些天路过还没见有要动工的迹象。 杨立春就笑着给丈夫女儿盛粥，嘴里边道，”搞错就搞错咯，反正人家有的是钱，这块不行再换一块！咱是给人家打工的，让你做啥你就做啥，别的也不要操心太多。” 卫解放接过碗就乐了，“真是妇人之见。这好歹也算是自己的买卖，人家刘总器重我才大事小情叫我参与一下，不操心把事业搞好，我不也得吃西北风去？” 卫笙就在心里为老爸的话默默点了个赞，这要真按照自家老妈的想法，父亲混日子拿分红，坑的可不是别人，而是她的亲闺女。 杨立春听完话后，细一寻思似乎觉得有理，就不再与他争辩，而是转头对卫笙道，“待会出门前记着把药上了，以后骑车可得小心着点，这回是没摔出毛病，下回不注意再摔出个好歹来。” 卫笙昨天晚归本来说是去同学家补习，自打到了朝南，这个谎话算是被她给用烂了，却依旧百试百灵，尤其没些日子就要期末考试了，爸妈更没什么可多心的。 至于头上可见的伤口，她就说是骑夜车不小心摔着了，母亲至多念叨了一会也没多问。 她听了母亲的话笑着点头，转头对卫解放道，“爸，工厂正常运作，您这年底也该有分红了吧？要不考虑用这笔钱给我妈在附近开个发廊，也别成天让她在家闲着。” 卫解放使劲扒拉两口粥，放下碗就点了点头，“我看行！你妈再搁家呆下去都快成碎嘴子了。” 杨立春听了父女俩的对话，眉头就是一竖，作势要打，“嘿！你们俩好啊，一个进了一中、一个搞了工厂，倒嫌我个煮饭婆在家太清闲！念念叨叨招人烦咯！” …… 朝南市万城花园，位于桥南区中心区域，北临朝南坐标建筑万城大厦，下楼不到十分钟即可进入商圈闹市，交通便利环境怡人。 在这满市还都是老式小区大院的朝南，万城花园显然算得上市内最高档的花园小区。 此刻，万城花园内，某四室一厅装修高档的住宅内，身为万城集团头号股东的邵成东刚刚挂断电话，脸上就泛起愁云。 妻子马凤云走上前，给他倒了杯茶，疑惑问道，“怎么回事？” “啊。刚刚崔永贞打电话过来，说23中学那块地叫人给抢了，土地管理局那边刚刚来的信儿。”邵成东不太走心地回应，伸手从茶几摸出一支烟点着。 马凤云闻言就蹙眉，虽然她现在不参与丈夫工作，但在全职照顾儿子以前，也跟着他在万城共同打拼过，所以对丈夫的工作多少还有些了解。 “这个事不是早就敲定好了？怎么临时倒被人给抢了？”她同时也给自己倒上杯茶，姿态优雅徐缓，就犹如她的声音一样徐缓轻柔。 邵成东吐出一口烟雾，沉吟道，“说是批给工厂做场地，是唐明山亲自要下来的。” 他们要盖楼，不比其他行业，各项策划方案都需要时间完成，所以一般都是先做计划，同时看中地皮与相关部门打好招呼，待递交齐全资料拿下动工。 这块地他们万城集团在半年前就已经相中，早就跟相关部门打过招呼，可谓是志在必得。 这资料在上周五都已经递上去了，就等下周批下来，这无非就是走个程序，所以昨天开始，就已经准备动工。 哪里想到今天就接到电话，说是这块地被唐书记抢过去了。 关键这集团运作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这样一来不就给他全盘打乱了？ 按照崔永贞刚才电话里的意思，无论土地局、招商局还是城建局都只能无奈摊手，毕竟唐明山主抓朝南经济，他要抢，谁也没法子。 “唐明山亲自要的？谁那么能耐？把他都搬出来了？”马凤云有些吃惊。 邵成东就冷淡地一笑，“现在重生国际在唐明山眼里可是块宝，双方正打得火热，说是这工厂跟重生国际是一个老板，要把23中学改作废品加工厂。你说说，这不是胡闹么？” 马凤云却被这话逗笑了，“做手机的跑去做什么废品加工厂？再说那得是多大的废品加工厂，要用那么一大块场地？我看是纯心给咱们万城添堵呢。” 邵成东闻言就是一怔，心里认同了妻子的话，同时又蹙眉道，“现在桥南区都是老房区和家属大院，也就23中学废校区那块还算合适，为这事我早都跟林业局谈好了，到时候连他们那栋楼一起推掉，工程期给他们盖座新的。现在要是换地方还得重新去做拆迁、做动员，可是要耽误进程的。” …… 卫笙自然不知道启动扩大工厂的项目，竟然惊动了赫赫有名的万城集团，甚至给对方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她也不知道，这块地不只她很需要，而万城集团也很需要。 此时，她刚从重生国际的工厂出来，由于现下设施比较简陋，重生国际依旧维持着公司办公室核心部门与车间厂房处在一间大院的局面。 所以事实上，她是刚刚从公司的办公室出来，手里则拿着一份磁带，是昨晚在警局她与李显宗的对话，原本是拿手机录下来的，但已经委托宋晓这位个中高手将其装入磁带中，并且去掉了卫笙的声音。 这东西用不用还要看第一步是否能成，不过她相信，自己手中这封亲笔信，就足以叫刘志的家人对其死因产生怀疑，引起其激怒情绪。 如果不算迈尔斯死亡那个前期铺垫的话，这将是她扳倒李显宗所迈出的第一步。 本来在昨晚之前，她的计划里只是希望在朝南致维党中制造混乱，借迈尔斯之死后干掉甘波，将矛头指向李显宗令其面临来自上层的压力，打破致维党在朝南市经年日久的格局。 但在昨晚之后，她意识到真正的机会已经来了。李显宗能借迈尔斯之死做手脚，自己为什么不能借刘志这事做做文章？如果得手，即是一击毙命。 此时，她已经走到桥南派出所对面的胡同里，入眼，就见到几人正跪在派出所门前的雪地中大声哭嚎。 144.第144章 局面失控，李显宗红了（1） 深夜凌晨，刘家十几口人齐聚在刘志家中，这是位于桥南怒江街38幢一间四十平米的老公房，房屋老旧，因冬日供暖不足，家家户户都得自行配备电暖器。 从外面看，整栋褐红色的砖房窗外，挨家挨户无一不支出长长的晾衣杆，上面挂着各式衣物随风飘荡，市井且贫困。 刘志的妻子抱着儿子低声啜泣，“大哥，怎么说都要给刘志讨个说法！” 刘志的大哥名叫刘德全，与刘志相比，长相浓眉大眼更像母亲。 现如今他在一家民营企业做会计，家庭条件并不如刘志来得好，平时受点窝囊气也多亏有这弟弟照拂。 昨天，后半夜凌晨两点多钟，他接到老母亲来的电话，电话里已经是哭嚎一片，意思是弟弟所在的警局半夜给家里打来电话，说刘志因公殉职了。 这道消息对于整个刘家无疑是惊天噩耗，仿佛是突降惊雷，将全家人劈得手足无措。 当天夜里，他们就去领了遗体，但是遗体却都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如果不是自家亲人太过熟悉，恐怕都难以分辨得出。 警局方面却只是给出了刘志追捕犯人，不慎被火烧死，英勇就义的答复，说是会为他申请烈士勋章，补贴也会发放下来。 全家人昨夜都沉浸在痛苦之中，并没有来得及细思，今天清晨出殡前，他突然觉得弟弟的死因漏洞百出。 不说其他，就自家弟弟那个好吃懒做的性格，工作上的事情都是能推则推，他怎么会英勇到奋力追捕歹徒？如果是大家一起追捕，为什么只有他出了事？他可绝对不是那种会逞强出头的人。 他将这个想法跟父母亲戚一说，众人也觉得事有蹊跷，就找到几个刘志的同事询问，对方含含糊糊分明话里有话，这让刘德全顿时坐不住了，大清早找来全家人，抬着遗体闹到警局，直言要见陈局长。 但陈局长却并没有露面，老娘忍着冷风凄凄在警局门外哀嚎，最终却是几名以前与刘志关系不错的干警出来劝阻，叫他们回去等信，意思是警方会给出一个满意的解释。 刘德全等人别无他法，因为心底怀疑却算不上证据，只得打算离开。 就在家人打算将遗体抬上车时，他却发现车窗缝隙很明显的位置夹着一张信封，打开一看，脑中顿时如惊雷炸响。 信上的意思是说，刘志是因为替桥北区人大代表李显宗背下黑锅，被其杀人灭口，陈局长当时在场算是合谋。 这可惊坏了刘志家人，哪里还肯离开？顿时群情激奋直接冲入警局讨要说法。 说法没有讨来，陈局长也并没有露面，一直闹到半夜，老父母体力不支，他们打道回府，一齐商讨办法。 在事情没有清楚前，刘志的遗体也拖着没有下葬。 “信里说的如果是真的，那肯定是刘志死时在场的同事塞的，人家能塞这信，肯定就是看不惯！要不明天咱们挨个去问，说不定能有线索。”刘德全沉吟了半天，却也只想出这么个办法来。 刘志的父亲紧绷着一张脸问，“能行吗？我怕没人会跟咱们唠实话！关键都不知道找谁。” 刘德全的二叔接着说，“我看，信八成是真的！要不陈局长咋连个面儿都不敢露？这事咱不能轻易罢休！就是像刘哥说的，咱上哪找？找谁问？” 刘德全眉心拧成了川字，“我刚给刘志以前同事打过电话，他现在已经不在警局上班，自己下海开的厂子，我还帮他介绍过会计，等他来了，让他帮着咱们联系刘志以前的同事。” 话音刚落，门外就是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刘德全一马当先前去开门。 打开门后，一道男人身影带着满身凉气进入屋内。 “老钱来了？刚说你呢，快进屋。”刘德全赶忙将人让进屋。 来人是个男人，四十岁上下，一头黑发快及肩膀，穿着黑色棉服与牛仔裤，再看相貌，竟是钱闯。 他进门先是叹了口气，“刘志的事我刚知道，马上就赶过来了，节哀顺变哪。” 刘德全刚要说话，叩门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却显得有些急促。 刘德全一愣，寻思这个时间还会有谁来？这样想着，却已经将大门打开，刚开条缝，便被人用大力从外拽开，他还没来得及看清门外来人，就被人一拳砸在眼眶，整个人横飞了出去。 门外呼啦一下子冲进十几号高头大汉，个个手中拿着镐棍，进屋后见人就抡，见东西就砸，无论老人孩子没个放过。 钱闯更是挨了一棍鼻孔穿血，龟缩在角落不敢动弹。 最后，来人放出狠话，“我警告你们，警方说人怎么死的，他就是怎么死的！你们要是还敢再出来滋事，下场就不是今天这么好过！” 刘德全被打得满脸糊血挣扎坐起身，闻言又惊又怒，“你们什么意思！还有没有王法了！” 那人顿时轻蔑地嗤笑一声，“王法？那他妈都是有钱人的武器，你个平头百姓跟我讲王法？我明白告诉你们，这事整个朝南市谁也管不了，电台报纸没人敢登，衙门口也没人敢管，你们最好老老实实领下抚恤金把事给认了，要是还想去闹，刘志就是你们的下场。” 整个朝南，谁也管不了！ 刘德全只觉得一股热流冲上了脑门，紧接着就被一盆凉水尽数浇熄，愤怒与无力两种情绪相互交织，忽冷忽热仿佛令他全身痉挛。 对方的威胁很管用，整个屋子内忽然变得静悄悄的，刚刚的哭嚎声仿佛一下子都被人掐住了脖子，戛然而止。 刚刚打斗初时，对面邻居的房门有一瞬间的打开，不过立马就关上了。 就在这时，楼道里忽然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好像来人不少。 紧接着，又是一群男人冲进屋里，不同的是手里拿着的都是西瓜刀，而且个个蒙着脸，这群人冲入屋中，对着先前那群男人轮刀就砍，双方顿时在这四十平米的小屋中扭打起来。 夜色漆黑的胡同内，一辆黑色丰田轿车静静地停着，仿佛融入了夜色之中。 “真要闹的这么大？这事要是被李先生知道了，我可真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145.第145章 局面失控，李显宗红了（2） 车内只有二人，问话的，是坐在驾驶位的袁春波，副驾驶上坐着的则是卫笙。 她正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窗外，看着那波蒙面人提刀陆续冲进楼道里。 闻言，她声音沉静地起唇道，“老袁，做了就是做了，不要瞻前顾后。” 袁春波就叹了口气，望着手里已经燃烧到底的烟头突然笑道，“我肯定是疯了。” 或许是早有准备，又或许是早有想法，反正今天卫笙来找他谈的时候，他是答应了下来。 他一直清楚自己跟着李显宗并没有得到太多的重视，而他恰巧是一个自认有些能力的人物，作为李显宗的身边人，一幕幕兔死狗烹的下场他看在眼里，心中说没有间隙是不可能的。 对于卫笙，他有一种直觉，直觉她的抱负不低于自己，心智不同于她的同龄人。 以前她面对自己或是李显宗都没有低声下气，面对迈尔斯动粗依旧毫不客气地以牙还牙，他以为这孩子虽心智高，却腰杆子太硬，或许有持才傲物的关系，是个宁折不屈的性子。 但是通过这次的事他又觉得自己想错了。 他没有想到，一个孩子在面对李显宗使出的这种手段后，没有彻底屈服也就罢了，竟还在明知真相本该怒发冲冠时掩藏情绪，示弱于他，这样能屈能伸的表现是袁春波一开始没有想到的。 或许他一开始就没有真正了解过卫笙。 一个人的性格是经历养成，环境造就，而一个人遇事时所展露出的也与这不无关系，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在得知卫笙自己已有产业，他就不再犹豫，决定放手一搏。 后来进去的那群蒙面人都是他手下的弟兄，按照卫笙的意思，刘志家人在得到那封信后，无论如何都会群情激奋要个说法，这个时候李显宗必定就会坐不住了。 如果不及时出手镇压，事情搞不好就会闹大，而李显宗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事情闹大。 因为他无论再嚣张，所做的依然都是见不得人的勾当，而这天下，还不是致维党的天下，难以令他真正的有恃无恐。 所以待刘志家人在警局无功而返后，必定会有人出面压制，阻止事态再继续发展。 这事警局自不可能出面去做，也唯有李显宗的人适合去做。 只要他做了，就必将承受之后果。 卫笙眸光闪烁，“我倒希望将来你不会觉得自己是疯了，而是选对了。” 此时，先前被李显宗派去的人已经从楼道里冲了出来，确切地说是夺路而逃。 镐棍毕竟不如刀子，前者一击下去未必见血，后者一击下来却必见血光，跑出来的黑衣人，显然没有来时的数量多了。 “走吧。” 随着话音落下，丰田轿车从胡同驶出，缓缓消失在夜幕之中。 清晨，怒江街38幢楼前已经布满警戒线，在警戒线外，围满了围观群众，将整条道路堵得是水泄不通。 刘德全被警方从楼道内带出来，面对着闻讯赶来的媒体与人群，回想起昨晚那群蒙面人临走前的话：记住，杀你弟弟的人叫李显宗！想给你弟弟报仇，就把事情闹大。 当时，看着地上留下的几具尸体，一家人就开始挨家挨户的使劲砸门，将街坊邻里全部拽出被窝，眼见事情越闹越大，群众报了警，更是打电话给电视台叫来了记者。 眼下，他正要被警察带走去做调查，临上车前，他突然朝着围观人群大声吼道，“杀我弟弟的人叫李显宗！！他威胁我们全家！说整个朝南谁也管不了这事！” 哗！ 围观人群顿时哗然。 李显宗是在半夜里被电话吵醒的，得知自己派去的人被人堵截，死伤数人，并且自己人的尸体被迫留在了现场，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甘波做的！ 迈尔斯死了，甘波调走后朝南致维党就成了他李显宗的天下，而甘波必定清楚自己容不下他的场子继续在朝南捞钱，生怕自己断了他的后路，所以狗急跳墙，竟然阴了他这么大一局。 他花了一晚上的时间拨通各路关系的电话，无论电台报社都警告道不能参与，然后他抓紧派人到怒江街收尸，但传回来的消息却是围观人群太多，事情闹大了，没法收尸。 李显宗也有些急了，打算叫陈局长的出动警力先把尸体收走，不要留下证据。 而局长陈祥却率先打来电话，声音惊慌地告诉李显宗，市局那边的电话都要被打爆了，压都压不下来，现在市局已经出动警力，局面显然失控。 李显宗这下真的慌了，但在朝南市作威作福多年，什么乱子他没有碰见过？只要媒体方面按下不表，局面就不算彻底失控，但必须得把情况控制在市局，却不能再闹得更大了。 但市局关系的电话，却无论如何也打不通了。 他不知道，这会，市委办公大院门前，已经有人结队拉起横幅，大批群众围观起哄，这群人里，不少都是袁春波安排的人。 市委办公室内，紧急召开的碰头会上。 “啪！”市长高正伟拍案而起，怒道，“什么叫整个朝南没人管得了这事？他李显宗好大的口气！” 老书记张成功亦是面色漆黑，坐在首位一言不发，对于李显宗他是知道的，但他们向来将事情控制得好，闹不到上面，自己以往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倒好，眼看自己即将退休，竟然闹出这么大的乱子，好几条人命案不说，竟然还牵连到警局内部！ 枪杀警察？到人家里威胁恐吓还闹出了命案！他当现在还是前些年吗！ 稍有闪失，自己就是一身污名遭人诟病。 “这件事必须给群众一个交代。”张成功一张老脸，已经阴沉得快滴出水来。 副市长兼市局局长孙启鹏此时也是额头冒汗，“书记，这事……媒体让不让报？” 话音落下，迎来的就是张成功一记冷眼，“为什么不报？” 这事不但要报，自己临退休前打击黑社会恶性组织更要大肆去报。 当天上午，卫笙睡醒以后第一件事就是翻看当天报纸，只见头版标题：人大代表李显宗枪杀民警，扬言“整个朝南市，谁也管不了！” 卫笙挑眉轻笑，他竟还放出这话？看来他李显宗是要红了。 146.第146章 摆明了欺负你（1） 李显宗在朝南市作威作福多年，拉帮结党根基深厚，向来难以撼动。 每每闹出事情，其党羽都势必将范围控制在最小化，轻易也不会传到上面的耳朵里，即便偶有传上去了，也都是得过且过。 而卫笙这一次出手关键就在一个快字，既然李显宗利用迈尔斯之死逼迫自己，那么刘志的死自然也可以用来大做文章。 只是这篇文章，李显宗始料未及，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一件于他来说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却使得他万劫不复。 朝南市警方很快就立案侦查，这件事既然已经引起舆论压力，并且得到了上面大力严办的指示，自然马虎不得。 第一个抓起来的，就是桥南派出所的陈局长，陈祥。 一般来讲，干部只要被双轨基本上都是证据确凿，没有咸鱼翻身的可能了。 但常规双规只能是由省以上纪委实施，他则是被市里进行‘小双规’，因自知上面领导这次是下定决心搞出一个交代，自己就算不招，也是绝对逃不掉的。 所以陈祥招了。 他交代了这些年来与李显宗的金钱的往来，以及所有犯罪实事，从而牵扯出了朝南市一批官员相继落马，成为了近年来虽有影响力的一次打黑行动，甚至惊动了省里。 不过这都是后话。 当晚，卫解放看着晚间新闻叹气道，“你看看，新闻都说了，通过暴力、威胁等手段大肆进行有组织的违法活动？这群当官的，不知道为百姓做点实事也就罢了，还不解恨似地鱼肉老百姓，什么东西！” 杨立春就忍不住抿嘴乐道，“你跟着生什么气，又没鱼肉到你，咱小老百姓就是吃糠咽菜的命，搞得像第一天才认识到似的！” 卫解放砸吧砸吧嘴，眼神盯着新闻道，“要不我怎么说你妇人之见，就因为咱们小老百姓都是你这种想法，才助长了那群人的气焰。唉！就可惜那个李显宗到现在都没有抓到。” 说完，他忽然一愣，转头看向自家女儿，“小笙，那天在井悦大饭店碰见的？就是你同学的爸爸？是不是这个人？？” 他指着新闻上突然出现的，那张李显宗在人代会上意气风发的照片。 卫笙便点了点，这下可惊坏了父母，杨立春顾不上反驳卫解放刚刚的话语，径直张大嘴巴，“你以前就是经常到他家里去补习？” 杨立春一张脸就别提多白了，那可是个连警察都说杀就杀！还派了一帮黑社会到人家里恐吓的主儿啊！ 因上次见李显宗的确是这样解释的，所以卫笙只得点头，“不过也不是经常去，就偶尔见过两次。” 卫解放就沉吟道，“以后离你那同学可尽量远点，咱不是因为她爸势利，关键太不安全。在她爸落网前，你们就别走太近了。” 他还道以为自家女儿跟李显宗的女儿关系不错。 不过这也确实是李显宗上次见面表现热络，所带给卫解放的错觉。 卫笙闻言就笑着点了点头，一边磕着瓜子说知道了。 李显宗外逃她几乎可以预料到，毕竟他不是个真当官的，又有自己的势力，一旦真发现势头不对，换做她也会及早撤离。 对于李显宗的关系网络、和他是否会在倒台前及早得到消息，卫笙从来没有怀疑。 而这也正是她想要的，因为李显宗没有入狱，甘波对付起来也相对容易上许多。 起码甘波到时候死了，这份来自致维党的压力与矛头，也就自然而然地落到了头号嫌疑人，正在逍遥法外的李显宗身上。 原本那位闫柏清、闫先生是来L省办事，顺道带甘波到S海上任，但因为闫柏清临时启程去旧金山参加会议所以先行一步。 留下甘波自己解决好朝南事务再独自上路。 因为刚刚结束比赛，所以甘波还没走，相信现在，李显宗突然倒台，局面还不明朗甚至有利可图的情况下，甘波也不会马上离开。 即便他想走，也要问问李显宗答不答应。 所以这一手好戏于卫笙来说，最精彩的并不是扳倒了李显宗，而是或许可以一箭双雕。 李显宗却做梦也不会想到，在这件事的背后，竟是她这个可以被他随手拿捏的小人物搞的鬼。 李显宗，她倒是很期待下一次跟他见面。 卫笙心中默念他的名字，双眸中迸发出一道幽冷的光泽，唇角玩味勾起，瓜子入口，嘎嘣一声脆响……裂开了皮。 翌日，星期二。 冬日里难得艳阳天，积雪初融，冷风却依旧袭人。 卫笙刚抵达教室，不无意外地听见孙晓丽在与其他女同学大声谈论那则李显宗失势的新闻。 当然，女孩子们所谈论的并非是正攵氵台内容，而是围绕那句‘整个朝南谁也管不了’展开嬉闹嘲讽，更是将二班的李文淼议论其中。 从昨天周一开学，李显宗这句嚣张跋扈只手遮天的话语就在市第一中学流传开了，想必其他学校也不例外。 体育委员杨阳也搀和进来，大声叫道，“我告诉你们，这次期末考试谁都别跟我抢名字知道不？不然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整个市一中谁也管不了！” 众人顿时齐齐切了一声，谁不知道班里这个体委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说的好像没人跟他争，他就能拿到名次似的！ 这天中午。 卫笙午吃饭时偶遇李文淼，她不再被朋友们众星捧月似的簇拥着，而是独来独往，干瘦的小脸上一片憔悴。 撞见卫笙，目光更是躲躲闪闪。 而卫笙也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二人之间就再无交集。 她只是觉得，如果那天自己没有因为要设计迈尔斯，所以提前找袁春波要了把枪，以她现在的身材和体力如何能敌得过那群如狼似虎的民警？ 到了那时，哪怕她的心智再高于同龄人、手段再厉害、阅历再广博，恐怕也是双拳难敌四手，经受屈辱却无可奈何。 想来也真如李显宗所愿，感受着父母的绝望与无力，经受着走投无路的厄难吧。 147.第147章 摆明了欺负你（2） 虽然她现在并不觉得后怕，但她理应后怕。 所以为求稳妥，直到现在那把手枪还依旧带在她的身上，并且再不打算离身。 中午简单吃过饭，卫笙就前往学校南门外，刘建仁的丰田轿车静静地停在光秃树下，显然已经等候多时。 “你这两天都干什么了？” 卫笙打开车门，就迎来刘建仁嘬着牙花的问话。 她钻上车后将车门带上，阻隔了习习冷风，“这两天忙点私事，你不也消失了？” 从上周五到现在，卫笙还是头回见着刘建仁，他这几天倒也没有联系过自己，似乎忙得很。 刘建仁单手打轮转动方向盘，将车子驶离学校门前，“我这两天跟你爸一起考察23中学那块场地来着，你猜怎么着？” 他一双俊眼瞟向卫笙，挑起眉峰似乎是有什么了不得的新鲜事。 卫笙就盯着他，面色平静泛着微笑，也不急着问。 事实上她父亲确实没再提过23中学校区的事情，而自己这两天回家着实太晚，基本除了早晨难能见面。 刘建仁似乎觉得无趣，嘬着牙花别过脸，却兀自哼起小曲儿就是不说。 直到车子停在建设路林业局旁边的23中学废校区时，卫笙才缓缓蹙起眉头。 车子停在路边，卫笙打开车门下了车，入眼即是施工围栏，上面赫然写着万城集团施工工地的字样。 而那围栏，却是将23中学的整个校区都围了起来。 “怎么回事？”她蹙眉问。 昨天周一，大清早唐明山就给她放了明确的消息，23中学废校区的这块地已经帮她拿下了。 现在就等着去贷款和签署协议，如果动作快的话，有唐明山给开的一路绿灯，这星期内办好不成问题。 可自己这边正打算准备递交资料，23中学怎么就被万城集团给围起来了？ 刘建仁就抱胸，斜靠在马路旁那颗光秃秃的树干上，懒洋洋地回应道，“万城本来打算拿下这块地的，跟各方面都打好招呼了，结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你和唐明山把这块地夺了，嘿！人万城不高兴了！” 卫笙闻言一愣，紧接着苦笑道，“意思还是咱们抢了人家的地？” 刘建仁就鼓着嘴耸肩。 不过二人都知道，整个桥南也再找不出比23中学更合适的场地了。 再者说，他们也没有让的理由不是？这事是公平竞争，你们许找人拿地，就不许咱们找人拿地了？ 要按常规来说，万城集团在文件下批前就准备动工才是错方，而卫笙这边属于是赢得唐明山的企业扶持，这块地没正式下批前任何人都有资格参与竞争。 只能说于唐明山来说，解决就业难题、赢得喝彩才是当务之急。 “关键人家万城财大气粗，有道得很，就占着不给你让。”刘建仁说到这缓缓沉了脸，别看他开始一副无所谓甚至是逗趣地模样，事实上这两天因为这事已经将他搞得肺都要气炸了。 先前不知道23中学到底能不能拿下时，也就是第一次带着卫解放来这考察，发现场地竟然被围上了，他也摸不清头脑。 寻思是不是这块地其实已经在走程序，属于被人拿下的地皮？ 要是那样，他们可就等于白费了一腔热情。 待昨天得到明确的扶持消息，确定这块场地是要批给他们，刘建仁这才理直气壮地过来找人询问。 但施工负责人只告诉他，他们是奉命行事，有什么问题可以跟万城方面协商，因为他们也做不了主。 刘建仁就自己开车到了万城集团总部，却卡在了前台接待处，对方先是给董事长办公室去了个电话，而后就是漫无止境的被告知： “董事长在开会，请稍等。” 这一等就是整整一天，下午却得知董事长已经与客户离开了。 刘建仁顿时觉得一口恶气卡在喉间，到了这会他哪里还不知道对方是在有意给他下马威？ 今天上午，他在学校请了假，又一次单枪匹马去了万城集团，这一次得到的答复却是必须与董事长有约才能进去。 刘建仁就说了，那你给我约吧。 前台慢条斯理地笑脸回应说，对不起先生，如果是商谈，您得跟董事长秘书室约好，我们这里就负责做个来访记录。 在万城集团，他算是真真感受到了什么叫无人办事难。 他刘少什么时候受过这档子气？无论是在虎台县还是这朝南市，衙门口都难卡他一道，却到了万城集团一个商人家门口被歧视了。 事实上对方就是在歧视他，更准确的说是在歧视重生国际。 或许在万城集团眼中，重生国际再如何博得唐明山的青睐，也只是一家新型公司，规模照比万城集团要薄得可怜，若无利益冲突，或许邵成东与刘建仁见了面还能握握手，相互称对方一声邵董、刘董。 可一旦起了利益冲突，邵成东完全没有必要，也不需要给刘建仁什么好脸色看，毕竟门槛高低不同，底子薄厚不同，甚至可以说相差得太远。 就好比重生国际需要唐明山的扶持，也需要列入扶持计划才能得以顺利展开工作，开拓市场。 而万城集团根基雄厚，各方面是重生国际无法比拟的，他们在正常展开工作的情况下甚至不需要去拉拢讨好唐明山，而是照章程办事，亦或是下面随便动用一些关系，事就得以办成。 例如卫祖荫想要贷款非常麻烦，因为年底清帐贷款端口关闭，没有唐明山亲批不可能给他放款。 可这事若换做万城集团这样一家根基雄厚的企业，他们即便不提，银行都是乐于将有限的名额扣在他们的脑袋上，因为根本毋须担心对方会拖欠款项、出现赖账问题。 这就是实力与根基的好处，新人与老人的差别。 此刻再皱眉看去，蓝色的护栏将整个23中学外圈围得严严实实，里面吊车和棚子都已经搭好，这明摆着是准备开始推楼了。 虽然未必会去真推，毕竟不合章程，但对方在明知道这块地不属于他们的情况下，摆出这阵仗，就显然是有些欺负人了。 再说万城到底敢不敢推，卫笙也还真拿不准。 这事显然不可能再去找唐明山，因为没有这么办事的，人家大事都毫不含糊地给你处理了，你自己却连点小问题都解决不了，是没诚意还是没有能力？ 148.第148章 保证不踹她（1） “你先联系施工队。”卫笙沉吟一声，继续道，“然后等我消息。” 刘建仁挑眉望了她一眼，然后转头看向身侧万城集团的施工队伍，将手中燃至尽头的烟头扔在地上。烟头遇雪，哗啦一声就被熄灭了。 随后，刘建仁将卫笙送回学校，便自行先去联系施工队伍。 卫笙下了车从南门而入，穿过教职工宿舍走向教学楼，冬日午后的市一中明媚且怡人，学生们跑跳笑闹，还偶尔传来一道鞭响提醒着卫笙已经临近新年。 如今的北方，过年时对于鞭炮的管制并不严格，冬日几乎满大街可见卖炮竹的棚子，他们遍布在朝南市街头巷尾，生意红火。 却也因为管制不严，每逢年关都必定出现不少地事故。 市一中于此似乎早有先见之明，学校里明令禁止学生们携带易燃易爆物品，但历年的警告在学生们眼中就如冬日里的哈气，只要年关的冷风那么一吹，就给吹散了去。 “砰！”一声炸响在卫笙脚边响起，她并没被这声响吓到，抬头一看，就见李兴禹手里正攥着一盒摔炮，似乎见到自己的反应有些意兴阑珊。 摔炮这玩意如今两毛钱一盒，五毛钱三盒，火柴盒大小，抽出一根摔在地面发出一声炸响，其威力不大却又操作简单，身受孩子们钟爱。 卫笙小时候也愿意玩这东西，还有双响炮，点燃后发出一声炸响，升到空中后完全爆裂，再发出一声炸响。 小时候不懂事，孩童心性经常促使她与几个玩伴将双响点燃后扔进井盖里，听着井盖下发出一声巨大的炸裂，足以使她们喜笑颜开颇具成就。 “你去南门干什么了？”李兴禹凑到卫笙身边，与她并肩往操场方向走，因为这条路去教学楼需要横穿操场。 “出去买点东西。”卫笙随口回应，说完却见李兴禹盯着两手空空又衣兜瘪瘪的自己，一脸看穿你撒谎地坏笑。 她就挑眉不再应声。 李兴禹就又往她身边凑了凑，“我明天过生日，今天邵秉然家里没人可以开birthdayparty，还能看录像带，你来不来？” 去邵秉然家么？卫笙换上笑脸，“好啊。” 李兴禹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一拍巴掌道，“我就说你能来么！邵秉然还说你肯定不能答应，让我不要来问！” 说罢，他忙翻衣兜，从里面掏出一张贺卡塞进卫笙手里。 贺卡是粉红色的，两个巴掌大小，封面是一颗红彤彤的圣诞树，树下站着个小女孩正抬头往树顶看。 卫笙随后打开，一阵滴滴嗒嗒的乐声入耳，里面竟还是立体的音乐贺卡，比起正常五毛钱一张的普通贺卡，这东西少说要两元钱以上。 卫笙有些呆愣看着手里的贺卡，他过生日送自己贺卡做什么？还未来得及看上面的字，前方突然传来一道惊天炸响，这炸响声不是一道，而是连续响起，惹得刚刚走到操场一侧被扒体育馆门前的卫笙和李兴禹纷纷抬头去看。 就见一条大黄狗迎面狂奔而来，嘴里嗷嗷嚎叫，尾巴上赫然被系了一挂大地红鞭炮，那鞭炮不一会燃至末尾，大黄狗显然是受了惊吓，尾巴后噼啪乱蹦的鞭炮带得雪花四溅。 在大黄狗的身后，卫笙就见到杨佳佳正梨花带雨的追着它跑，口中一个劲喊着小黄。 李兴禹见那大黄狗迎着他直面冲来，丝毫没有避让的意思，赶忙拉着卫笙朝后避让，却不想那黄狗像是认准了他们似的，追着他们的方向就狂吠而来。 抬起头，就见一群学生正起哄似的追着大黄狗朝这边跑，为首的几名男生卫笙没见过，但见模样显然已经是十八九岁，不像是学校里的学生。 想也不想，卫笙挣开了李兴禹，速度极快将外套脱去浸在雪地里，然后朝着大黄狗快步冲去，绕到其身侧抡起外套就朝正炸响着的鞭炮上猛甩，同时脚下发力将雪往上埋，竟然在临近黄狗尾巴处将鞭炮愣是给扑灭了。 这一幕惊呆了在场所有人，因为正燃爆着的大地红威力何其之大，是店铺开业和大年三十必放的鞭炮，只要点燃，三五米内生人勿近。 卫笙竟然冲上去生生拿衣服给抡灭了，简直就是牲口。 杨佳佳这时也追了上来，上前抱住尾巴已经被炸开了花的黄狗，扯开嗓子嚎啕大哭。 一道身影在这时冲出人群，朝着卫笙大喊，“卫笙你是不是有毛病？谁让你多管闲事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同班的孙晓丽。 看着黄狗血淋淋的尾巴，卫笙的脸色就有些难看，“这鞭是你们系的？” 孙晓丽就扬起下巴，“跟你有什么关系？我说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说罢，就转头跟那手中还拿着火柴盒的男生说，“哥，这就是我跟你说过那个卫笙，总在学校跟我挑事。” 孙晓丽虽然一直对卫笙不屑又嫉妒，但平时也只是言语挤兑两句，少有敢当面冲突的时候，今天之所以借机抓住不放，是因为身后有仗势。 这几个男生是桥南区有名的流氓，在如今这个年代，流氓是对于混混的统称，出名的被人们叫做大流氓，游走在边沿的则被称为小流氓，流氓可谓是八九十年代的标志性社会体征，而且并非绝对性的贬义词，小到学生，大到成年人，平常饭后闲谈的也大多是这些流氓们的英勇事迹。 要是95年以前，国内的恶势力组织还没有一个完整的概念，一直是被称为流氓团伙，而在95年以后，一些比较有规模、且具有运营模式的流氓团伙才渐渐被盖上黑社会的名头。 学生圈子里对于校外流氓团伙斗殴事件的传说，百分之八十都是出于这几人的身上。 孙晓丽刚认的哥哥杨志，外号匪子，与其他几名兄弟组成了一个叫八百菜刀队的团伙，当然，不可能真的有八百人，但去年南北桥百人约架斗殴事件就出自他们之手，在整个朝南大小学校轰动一时，传说流传至今，越传越神。 149.第149章 保证不踹她（2） 她也是这周末跟几个朋友出去玩结识的杨志等人，对方一听她是一中的就有了兴趣，她也顺势认了这个干哥哥，今天中午还约他们来学校玩，顺便涨涨脸面。 这条黄狗是条流浪狗，学校里的流浪狗并不少，而且成堆聚在食堂后身的垃圾站附近，孙晓丽经常看见一些装模做样的女生吃了饭就去喂狗，心里很是不屑。 而今天恰巧就是在食堂后身遇见杨佳佳在喂狗，杨志就跑到校门口买了一挂鞭炮，回来二话不说绑在狗尾巴上，她知道他要做什么却没想阻拦，反而觉得有趣。 这个时候，杨佳佳已经哭得脸色通红，她猛地放下怀里呜咽哀嚎的黄狗，回身就朝着站出来的孙晓丽冲了过去。 卫笙并不惊讶，杨佳佳的性子可不如她长得那么温柔娴静，相反泼辣倔强得很，记得高中那会自己与人发生口角被几个女生围堵过一次，就是杨佳佳一马当先与对方扭打起来，结果竟然在学校走廊里手撕对方三名女生，而她自己也是浑身青紫披头散发，回头冲自己傻乐。 自那以后卫笙在学校就没让人欺负过，而那一幕也叫卫笙无法忘记。 几乎就是一瞬间的事儿，杨佳佳已经拽住了孙晓丽的头发，后者面色惊恐朝后一倒，两人就纷纷摔在雪地里。 而那拿着火柴盒的男生则与几个同伴笑呵呵看着这一幕，在见到孙晓丽吃亏后才准备上手拉扯。 几个男生也不动粗，就上前将杨佳佳架了起来，孙晓丽被撕得发丝散乱也是怒了，起身就朝着手脚被束的杨佳佳冲过去要抡耳光。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卫笙快步冲上前，一脚揣在孙晓丽的肚子上，将她踹得一个跟头摔倒在地。 “卧槽？”几个校外男生先是一愣，接着笑骂出声，其中一人扭头就朝卫笙走过去。 李兴禹这时也叫骂一声冲了上来，二话不说抱住那小青年滚在了雪地里。 几名小青年顿时怒了，如果只是女孩子动手，他们自不可能真的出手去打，最多只是帮着拉拉偏架，但要是有男孩敢动，他们可就没得犹豫。 尤其几个热血青年就是愿意找事的主儿，平日里走路都是叉着八字步收腹提臀眼神挑衅，巴不得在大马路上走走路都能跟人干一架。 可也就在这时，学校保安闻讯小跑来，离老远就开始吹哨示警，几名小青年对视一眼，就打算跑。 临走前，那名被李兴禹抱住吃了亏的男生恶狠狠地骂道，“你给我等着！这事儿没完！”说完，撒丫子一溜烟地跑了个没影。 徒留被踹倒在地的孙晓丽还没回过神来。 就连地上那只大黄似乎都懂得仗势欺人，见状拖着身体追出两步，朝着几人后方狂吠两声。 十分钟后，卫笙就已经站在了班主任孙梅的办公桌前，而孙晓丽则是抱着肚子坐在孙梅身侧，一直做咬唇痛苦状。 卫笙下脚心里自然有数，对一个女同志，哪怕她再招人烦毕竟是个孩子，所以也只是情急之下将她踹倒在地，跟推了一把没有差别，伤不着筋骨，但见她现在这副梨花带雨的模样着实叫她不耻。 “她先动的手？她怎么就跟你动手？不跟别人动手？”在听闻卫笙说孙晓丽先动手后，孙梅竖着眼睛问。 卫笙也有些无奈，无论是小学初中亦或是高中，所有的老师似乎都将这句话奉为压制学生打架的座右铭，似乎就知道此言一出，学生就无言以对，这话相信大多数学生都有耳闻， “她打的就是别人。”卫笙无奈开口。心里也知道孙梅在这件事上有意偏袒孙晓丽，再如何说她也是成绩优异家境不错的学生，而对于卫笙，自打校庆后孙梅就对她一直有所偏见。 孙梅似乎是被这话堵了一下，沉着脸道，“那用得着你去逞英雄？学校没有老师吗？没有保安吗？” “等保安出来孙晓丽不就得手了。”卫笙又自顾自地嘀咕了一句。 孙梅啪地拍响桌面，“那你就打人？”这一声巨响惹得整个办公室老师都闻声望来。 孙梅呼出一口浊气，压抑着怒气道，“卫笙，你自己怎么进的市一中你不知道？自己多难才能进咱们学校你不清楚吗？这才多长时间，你瞧瞧你自己惹了几次乱子？难不成非要我给你开除了才好受？” 这种事在老师的眼里，只要你动手了就是不对，哪怕你被人欺负殴打，只要没还手，到这办公室里才能站住理。 “孙老师您消消气。”卫笙赶忙上前将水杯往孙梅身前一推，示意她喝口茶，嘴里笑道，“我这不也是不想见着同学受欺负吗，一个不小心出手有些急了没考虑清楚，其实就是把孙晓丽推倒了，我向党发誓，下回保证不再踹她。” 孙梅本来一肚子怒火，眼下这十分火气愣是被她这副吊儿郎当纯心哄逗自己的模样给浇熄个七八分。 她蹙着眉叹了口气，语气也松动了些，“老师也不是说你救人不对，但你看看你自己下手有没有轻重？孙晓丽到现在都没缓过来，要是出点毛病你担待得起吗？” 既然孙梅松口说了是救人，卫笙在这件事上的立场也就成了有理壮三分。 原本她也没多大的错处，孙晓丽带校外混子进学校就是有错在先，又用鞭炮炸狗还要殴打同学，她怎么都逃不掉个处分，否则也不会抓住肚子疼不放，将事情重点转嫁到卫笙打人上。 话音落下，一旁孙晓丽就咬唇凄楚地轻呼道，“孙、孙老师，我觉得肚子里抽筋疼，要不去医院吧。” 瞧这阵势，孙晓丽倒是讹上了。孙梅见状面色难看地盯着卫笙，孙晓丽要是真有什么问题要去检查，她做班主任的也脱不开麻烦。 然而就在这时，办公室大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呼啦啦七八号人陆续冲了进来，一道男人声音亮如洪钟似地响起，“谁欺负我侄女了？孙老师人呢？” “二叔！爸！”孙晓丽眼睛里瞬间冒出泪花，速度之快令人叹为观止。 150.第150章 还有我（1） 孙晓丽眼角泪花逐渐扩大，整个人捂着肚子哭出声来。 七八名高大汉顿时朝着这边走来，为首一人一米八几的个头、国字脸，夹带着满身风霜与怒火当先冲入屋中，他是孙晓丽的二叔孙大海。 在男人身后跟进来的，个头约摸一米七几的样子，同样的国字脸，略胖，但能看出模子与孙晓丽的二叔有那么七分想象，这是孙晓丽的父亲孙大仁。 二人身后还跟着五人，看样子是朋友跟过来帮腔的。 而教导主任周勃也跟在几人身后，神色匆忙紧张地边拦边劝。 门外已经聚集了不少的同学，似乎都是被怒气冲冲找上了门的孙晓丽家长吸引过来的。 卫笙就站在原地也不动弹，看着一群人走到近前，那矮个国字脸朝着孙梅怒道，“孙老师！我闺女在学校挨打了？” 高个国字脸便吼道，“谁他妈这么大的胆子！连我孙大海的侄女都敢动？” 说完话，整个办公室的老师，无论端着茶杯的、握着热水袋的、批改作业的、还是在办公室唯一一台计算机正打游戏的，全都齐齐一动不动看着这边。 而高个国字脸说完话，却眼神凌厉地直射卫笙。 因为很明显，站在孙梅办公桌前的只有卫笙，而孙晓丽还捂着肚子坐在一旁。 只是看这丫头长得又瘦又小的，自家侄女高出她半个头来，还能被她给欺负了？ 孙大仁已经走到孙晓丽身旁，“闺女，怎么回事？跟爸爸说哪疼？” 孙晓丽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终于找到仗势了，泪如泉涌使劲按着肚子，“爸，肚子疼，去医院吧！”她心里也确实觉得委屈，今天本以为有了杨志一行人可以抬抬脸面，结果没想到被卫笙给揍了，而杨志等人还跑了。 她本以为以父亲严厉的性格会斥责自己，但没想到一进门就这样维护自己，叫孙老师都吓得白了脸，几乎是一瞬间，这一幕瞬时叫孙晓丽心中大快，她也做好打算不会轻易放过卫笙。 她还想借着这个事请假回家休息。 见女儿这副模样，孙大仁也是怒了，但孙大海个性似乎更为莽撞，竟是一把朝着卫笙抓去，“你打的孙晓丽？” 班主任孙梅吓坏了，急忙拦在卫笙身前，“孙先生，你有什么话跟我说，别对孩子动手。” “你起开！”孙大海一把将孙梅推开，作势就要拉扯卫笙。 卫笙眯起眼睛，脸上还带着他们进门前的笑容，她闪身躲开孙大海的一抓嘴里笑道，“孙叔叔，事情经过还没问清楚就动手护短有点不讲理吧？” 孙大海眉头一竖，一张国字脸说不出的威严，“小丫头片子跟同学都下得去那么重的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孙先生说话注意点！”一旁突然闪出一道身影，瘦瘦高高吊儿郎当，嘴里还叼着半截香烟，鹰勾鼻丹凤眼不是刘建仁还会是谁。 刘建仁不着痕迹地拦在了卫笙身前，“再怎么说卫笙也是咱们学校学生，真犯了错学校自己会处置，我看你也别小题大做，小姑娘打架抓抓头发挠挠脸还能严重到哪去？” 他说话都带着一副吊儿郎当极为不屑的口吻，叫孙大海面沉如水，低喝道，“你他妈又是哪个！” 刘建仁就撮着牙花笑道，“我姓刘，刘建仁，我是第一中学的老师，说起来咱两家也有点渊源，我爷爷跟你父亲是老战友，现在他老人家在虎台县政府上班。” 他这样一点拨，孙大海心里顿时就清明起来，眯起眼睛盯着刘建仁，这小子是刘启忠的孙子？怎么在虎台县做其老师来了？ 刘建仁说完话后，就会回头朝着卫笙方向眨了眨眼。 事实上他也是刚刚从外面回来，正撞见孙大仁孙大海兄弟俩怒气冲冲地赶来，他就抓住教导主任周勃问了什么事情，得知以后赶忙跟着进了屋。 这事巧就巧在这孙大海他认识，家里祖祖辈辈都是当大兵的，在朝南市軍区是一号人物，但他这哥哥孙大仁好像是个做生意的。 七八年前爷爷战友聚会他见过孙大海一面，对方对他可能没什么印象了。 “爸！疼的攥筋！”孙晓丽也又出了什么幺蛾子，额头好像还冒出几滴冷汗似的，一脸剧痛得快要昏厥过去了似的。 孙大仁就道，“老二，我先送晓丽去医院！这边你先处理。” 孙大海刚刚缓和下来的脸色就又开始难看起来，即便那打人的丫头被刘建仁护在身后，他也隐约能看到个半张脸，越看越是来气。 整个老孙家的小辈全是半大小子，只有这么一个亭亭玉立的小姑娘，成绩出色样貌还好，他孙大仁一直是护在心尖尖上的，对自家儿子都没有这样疼爱，叫人给打了还了得？ 他本就是个粗人，向来也都有气撒气，就一把推向刘建仁，“你给我让开，我跟你们家有交情，跟这丫头没有交情，你不要多管闲事！” 孙梅也急得额头冒汗，此时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似的盯着刘建仁。 毕竟她孙梅是个瘦弱女人肯定扭不过对方，而对方还是个不讲理的糙汉子，可要真出了问题她可担待不起。再看向办公室的其他老师，都看笑话似的望着这边，没一个站出来开腔的。 刘建仁哪里肯让，一把接住他推过来的胳膊，叫嚣道，“跟一小丫头你好意思吗？怎么着，我搬出这点关系买不动你面子是不是？” 孙大海顿时怒了，可刚要说话，斜地里又伸出一条胳膊，推开他那条被刘建仁抓住手里的胳膊，好整以暇地站在刘建仁身前，“孙叔叔，要是刘老师的关系不行，我的呢？” 孙大海一怔，看向好整以暇站在自己眼前的人，十六七岁大小，个头不矮瘦瘦高高，眼眸狭长面容清冷，一身白色毛衫搭配牛仔裤，好个皓月般俊俏的少年郎。 “你是李政文和崔永贞的儿子？”一旁扶起孙晓丽的孙大仁忽然拧着眉头开口问道。 151.第151章 还有我（2） 来人正是崔贤，他也是刚刚听李兴禹说起这事，来到办公室就看见刘建仁与孙晓丽二叔对峙的一幕。 巧的是，他的父亲李政文与孙大海也是因为老一辈关系偶有往来，有了这层关系，母亲与做生意的孙大仁也经常来往。 他刚来朝南的时候就跟父母见过孙晓丽的父亲孙大仁一面。不过这事孙晓丽不清楚，即便清楚，她在初二也与初三的崔贤难有往来。 就在崔贤的话音落下，又是一道身影站在了崔贤身侧，“孙叔叔，要是他的关系还不行，我就也来凑个数。” 来人却是邵秉然，他依旧笑得温润如玉，这样紧张的时刻，脸上的笑容都仿佛能给人化开了似的，但却都面色坚定地挡在了卫笙身前。 不得不说，这一幕叫卫笙有些愣住。什么时候开始，这几人已经真正把她当成了朋友？ 教导主任周勃就忍不住在孙大海耳边道，“这是万城邵成东的儿子。” 却在邵秉然刚刚站定的时候，又一道高大如小山般的身影站了过来，声音清朗地道，“孙叔叔，再算上我一个！” 周勃一怔，抱着大事化小的心态又提醒了孙大海一句，“这是高市长的儿子，高瑞！” 如果脸上的颜色真能变化万千，孙大海想自己此时的脸色应该是漆黑的。 他深知，别看眼前只是几个小崽子，但背后却代表了一个相当庞大且权势的群体。 如果只是单纯地崔永贞李政文的儿子出来，他未必会卖这脸面。 相同，如果只是邵成东的儿子或者孙启忠的孙子，他也未必会卖这脸面，起码在当前情况下就这样退步有些掉价，而且他也自认是个糙人，护短的糙人。 但这群人就突然地全部挡在了那小丫头面前，直言要买自己这样面子，就真的叫他进退两难了。 “还有我！”李兴禹在这时候也站了出来，佯装镇定地滥竽充数。 孙大海眉头蹙了蹙，周勃就跟着提醒道，“这是……”他话说一半却顿住了，又看了李兴禹一眼，心忖这是谁家孩子来着？ 然而，孙大海却摆了摆手，“不要说了。”他确实动不起这些金贵命的孩子。 孙晓丽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此时还留在原地没有离开，许是本来要走，但因为刘建仁的加入停留了一会想看个究竟，却一直看到了最后。 她此时紧紧咬着嘴唇，一股难以言说的屈辱感袭遍全身，而一旁的父亲也没了来时的怒发冲冠，反而蹙着眉头一脸凝重地思索着什么，包括二叔的态度都令她无法接受。 她只觉得浑身有股热流烧得身体发热，从而颤栗起来，她知道今天丢人丢大了，并且开始幻想在此之后同学会怎样将嘲笑的对象从卫笙转向她。 如果她将这种不知名的感觉告诉卫笙，后者恐怕会为她解答这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猛地，孙晓丽就整个人向后一倒，正正好好倒在了椅子上，孙大仁急忙叫道，“晓丽？晓丽？老二，快送医院！” 一行人来得快，走得也快，孙大海临走前就扔下一句，“孙老师！我先送晓丽去医院，回头这事你必须给我个交代！” 铿锵有力地语气中表现出了军人的干练做派，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怂了，起码是退步了。 办公室的教职工们亲眼目睹这一幕，均是咂着嘴巴，撮着牙花，心里感叹不已，这市一中的学生圈子里，俨然就是外界社会的缩小版。 缩小版哪！ 而从始至终，卫笙都成了被保护的一方。 是的，她承认自己受到了保护，心底亦是产生了一股难以言说的感动。 无论如何，作为几个孩子，尤其是他们这个家庭背景的孩子，在外做事更得谨言慎行才是，想来他们的父母必定也会将这层教导挂在嘴边。 他们今天明摆着搬出自家关系维护卫笙的做法，闭着眼都可以想象，他们的父辈母辈的不会赞同的。 像是高瑞，如果他父亲高正伟知道了他在外面这样‘张扬跋扈’仗着父辈名号压人一头，还不知道会怎样责罚他。 崔贤就更不必说，他母亲对自己的态度他心里清楚，如果孙大仁孙大海将来与他父母提起他这次的胡闹行为，他也是难逃其咎。 但在这样的现实情况下他们还是站了出来，今朝有酒今朝醉似的先维护了再说，这几道背影，足以令卫笙心中感动。 要说以前，她或许还因为重生回来心性成熟，所以在98年接触这些朋友也下意识地以一种局外人的姿态相交，那么现在她才忽然觉得自己融入了。 这是一种难说的感觉，即便今天没有他们出面，她依旧能将这件事解决，想解决一件事的方法有很多，并且她深知好汉不吃眼前亏，狡诈一些倒也无伤大雅，甚至更符合她的本性。 但没想到的是，除了崔贤，另外几人几乎仅仅算得上是与她相识的、相交不深的人都站了出来，一同将她维护住，心底其实是有那么些许震颤的。 孙梅并没有再多为难卫笙，又或许她是打算静一静，毕竟她还没有通知家长，甚至没有做好这件事的准备就被找****来，而且完全招架不住的阵势叫她此时着实有些疲累。 在卫笙几人走后，办公室里的老师都议论纷纷，首先是那个刘老师怎么就突然站出来了，而且听那说话的语气可忒张狂了，就拿面子买你面子的做派，就为维护一个学生？就连孙梅当班主任的都没这么卖力吧？ 再说后面，万城两个少东家也就罢了，那高瑞以前还跟卫笙打过一架，在学校闹得沸沸扬扬的，这会也站出来了，着实叫一众老师费解开来。 但无论如何，今天这一幕都是戏剧化的，也是叫人心底震惊复杂的。 走出办公室，午后阳光依旧明媚温暖，从走廊的窗间折射进来，打在几人身上。 卫笙抿唇露出微笑，举起拳头晃了晃，“谢了。” 高瑞最先反应过来，咧开嘴率先举起拳头跟卫笙对碰了一下。 152.第152章 巧遇邵父（1） 接着，崔贤清浅微笑，伸出白皙却骨骼分明的手掌，修长的五指缓缓并拢，与卫笙碰了碰拳。 卫笙看着他笨拙略显生疏的动作，忽然抿唇一笑。他恐怕不会知道，这个动作在上一世，是他在自己比赛胜利时率先做出，之后成了二人间独有的默契。 接着，邵秉然、李兴禹照葫芦画瓢，纷纷笑着举起拳头与卫笙对碰。 “以后就是朋友了。”卫笙晃了晃拳头，继而从兜里翻出一把泡泡糖，朝着每人扔过一块，自己又拆开包装纸扔入嘴中。 几人望着手里的大大牌泡泡糖，都不由得无奈一笑，邵秉然道，“敢情现在才拿我们当成朋友？” 李兴禹则兴高采烈地将糖扔进嘴里，“我还以为早就是你朋友了呢。对了，今晚的生日party可都别忘了！卫笙刚刚答应我也一起来。” …… 下午上课，孙晓丽没有回到学校，听了解情况的同学说已经出院回家。 班主任孙梅特地来了一趟班级，交代卫笙回头写分检讨，却也并未在这件事上再为难卫笙，甚至语气还算和气。 显然今天中午发生的事情也让她在某种程度上多多少少的改变了对待卫笙的态度。 整整一个下午，卫笙就在紧张且安逸地期末复习中度过。 到了放学，她则先是来到校门前的小卖铺，因为李兴禹送给她的那张贺卡，被她理所应当的认为对方是在提醒她带礼物。 否则他过生日，为什么要给自己一张新年贺卡？ 市一中门前有一家小卖铺生意最是红火，老板一年四季都在店门外支起一条长长的摊位，上面琳琅满目地摆满了各式商品。 各种糖块、零食、星星纸、还有明星画报、卡通贴片等。 因为是临近新年，现在还多出了各式各样的贺卡。 想到眼下是虎年，即将进入兔年，所以卫笙就挑了一张兔年贺卡，准备作为生日礼物送给李兴禹。 “老板！给我写几个字。”卫笙朝着老板方向叫道。 那老板人高马大穿着厚厚的军大衣，头戴大棉帽，闻言将对插在袖口的两只手伸了出来，拿出一支笔道，“写点啥？” 卫笙琢磨半天，可长这么大从来没给人送过贺卡，最后只得道，“就写祝你生日快乐。” 老板呵呵笑着，竟然用水性笔在贺卡内写了一手漂亮的小楷，卫笙赞叹不已地将贺卡揣进兜里，原地跺着脚等待崔贤和李兴禹几人。 同时她给刘建仁去了个电话，得知他已经找好施工队伍后，又给袁春波打了个电话，确定一下今晚的行动。 直到晚自习的上课铃声打响，几人才将将走出学校的大门。 然而卫笙看到，人群队伍似乎不小。 除了崔贤、邵秉然、高瑞和李兴禹外，竟然还有唐雨灵和蒋雯二女，此外还有一个卫笙没有想到的人，竟然是杨佳佳。 “卫笙！这边！”因为学生都回去上晚课，所以小摊前人数无几，邵秉然一眼就瞧见了卫笙。 她穿过马路走到几人身旁，看着杨佳佳诧异道，“你怎么来了？” 杨佳佳顿时乐道，“兴禹叫我来的呀，咱们一个社团的，今天他生日嘛。” 她说完话后盯着卫笙抿唇抱歉道，“主要我听说你也来了，想亲自跟你道个谢。中午在办公室的事我听说了，那时候我正被我们班主任给叫到走廊训话，不知道里面闹成那样，不然肯定也去挺你！” 卫笙就笑着摇了摇头，杨佳佳又走上前抱着卫笙的胳膊低声问，“还没问你周末那事怎么回事？我昨天参加奥数竞赛没来上课，那天我求张希哥哥去了，不过他回来愁眉苦脸的，问什么他也不说。然后我就给我爸打电话了，可惜他帮不上忙。“ 说着话，脸色又抱歉起来。 卫笙自然不怪她，事实上她跟杨佳佳现在的关系仅限于萍水相逢，最多是说话投机见过两次，那天因为警察来逮自己搅合了她的生日宴才是真的。 而张希的哥哥自然也是冲着她的情分才冲到警局想要阻止，虽然最后得知情况离开也是人之常情，毕竟大家都非亲非故的。 闻言卫笙就摇了摇头，“没事，都过去了。” 她倒是差点忘记了，杨佳佳也是邵秉然赛车爱好者社团的成员，而自己上一世不正是因为想要参加邵秉然的社团才与杨佳佳结识的吗？ 原来李兴禹原本就跟杨佳佳是认识的，她说今儿个他怎么就奋不顾身冲上去了？原来还有这层关系在。 万城花园。 万城花园基本都是六层高的大户型，而最高的主楼群有共有ABCD四栋，每栋九层。 四栋楼的天台楼顶分别列着万、城、花、园，四个大字，到了夜晚这四个字便灯光闪烁，即便在很远的地方都能瞧得清清楚楚。 花园门前有个大水池，两侧台阶通向两道入口大门，分别都有保安把手，正常无论是否业主，出入都需要登记，园内保安巡查亦是十分严格。 显然，眼下的花园小区可不像后世那样常见，甚至大多可以随意出入。 对于十几年前的卫笙来说，能够进入万城花园都足以成为她跟同伴闺蜜热切谈论的话题，因为大多数的学生们只听说这花园里有小桥流水假山环绕，还有供孩子玩耍的娱乐设施，包括蹦蹦床等。 这对于住在常规工人大院亦或是平房区的普通学生都是不可想象的。 不过现在的卫笙已经见识过十几年后形形色色各式各样的花园住宅，甚至在国外曾有自己的别墅，更见识过万城花园后世老旧落魄的模样，自然不会像刘姥姥逛大观园似的。 卫笙等人来到时，夜幕已经降临，走在园区里，正逢头顶花园假山周围的彩灯亮起，十分漂亮。 就是住在市委大院，向来自认居住环境优越的高瑞，此时也忍不住左顾右盼赞叹连连。 邵秉然家即是在A幢，三层301室，而崔贤家就住在园区后方的D幢。 他用钥匙开门，李兴禹在旁哼着小曲，手里拿着一盒录像带，见上面的标签是‘鬼抓人’卫笙记得她以前曾经看过这片子。 却不想打开房门后，就见到一室明亮，邵秉然身形顿住面色发懵，探头一看，自家父亲竟然正跟朋友在客厅里喝茶谈事情。 153.第153章 巧遇邵父（2） 几个少年少女就站在门外不知所措起来，眼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都在等着邵秉然的指令。 “秉然回来了？”客厅里的邵成东放下茶杯，探头朝大门方向问了一句，声音威严洪亮。 邵秉然只得尴尬进门，无奈笑道，“爸，你跟我妈今天不是有饭局吗？我同学过生日，所以我就叫大家来家里坐坐。” 邵成东显然是一怔，起身走到门前，就看到了邵秉然身后站着的一众少男少女，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你怎么不早跟我说一声？我约了你李叔叔在家谈点事，好好好！我跟你李叔叔说完这两句话就走！老李，你儿子也来了！” 他朝着坐在沙发上，此时正仰头往这边看的中年男人说道。 那男人也笑着起身，一身西装笔挺煞是干练，他走到门边笑着开口，“崔贤？你怎么也来了？” 崔贤显然也是没料到自己父亲会在邵家，“同学过生日。” 卫笙也看向男人，心忖原来是崔贤的父亲李政文，如果算上前世，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他了，这个男人虽然入赘到崔家，凡事也大多听从妻子崔永贞的，但实则是个很有主见的男人。 无论外界怎样叫他吃软饭的，他都充耳不闻，只料理好自己手中的事务，在后来崔家脱离万城自立门户，成立崔氏集团后俨然成为了家中的顶梁柱。 当然，这部分资料还多亏了西里尔提供给她，否则前世的卫笙一心赛好圣贤车，也不是很清楚这些事情。 卫笙当先开口，“邵叔叔好，李叔叔好。”她之所以先打招呼，是因为不希望其他人下意识地叫错，因为大多同学都不清楚崔贤跟母姓这一情况，这时如果下意识地叫错成崔叔叔倒令父子俩都尴尬。 果然，卫笙道了好，其他人也跟着叫，像是李兴禹只是随大流，压根没去想这一层关系，高瑞则是有些奇怪地看了崔贤一眼，显然是一时没有搞清楚他的父亲为什么不姓崔。 李政文笑着答应，却唯独仔细打量了卫笙一眼。 接下来的场面就有些尴尬了，邵成东和李政文坐在客厅主位，而其他人则分散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秉然的母亲马凤云为大家准备小吃和水果，虽然一个劲的招呼不要客气，但谁敢真的不去客气？ 除了卫笙。 她一边啃着冻梨，穿着白生生的袜子敲着二郎腿往沙发上一坐，听着邵成东与李政文研究新的市容管理条例草案，意思是想通过关系，在草案加上限制市内经营工厂运营的条例。 这显然是针对23中学那块地来的。 “所以就先拖住他们入驻，草案如果顺利通过，那块地就不能批设开间工厂，现在也只有在这上面做文章了。”李政文将茶水送入口中前这样说道。 卫笙终于忍不住皱眉，“那要是他们在这之前就入驻进去了呢？”对方竟然是打算托关系立法，用法律做武器限制23中学那块地的用途，这武器果然只得有钱人才用得起。 李政文喝水的动作顿了顿，与邵成东对视一眼，邵父显然对这孩子插话略有不满，威严的语气也多少有几分敷衍，“你听得懂我们在说什么？” 他们刚刚谈及这个问题比较隐晦，因为唐明山的女儿唐雨灵在场，不过他们也清楚，就是谈的再露骨一点，只要不提及一些敏感词汇如23中学，如唐明山，那样唐雨灵即便从他父亲那里听说过这事，也分不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倒也着实不用刻意避讳她。 杨佳佳顿时在下面轻轻推了卫笙一把，她就淡笑不语没有再答话。 其他人也惊讶地看向卫笙，显然两位长辈在谈正事，他们小辈除了不知道他们在谈什么，其次也不好冒然插嘴。 谁也没有想到卫笙竟好像将二人的对话听得很明白，还开口插了话。尤其唐雨灵与蒋雯对视一眼，唇角弧度都显得有些嘲讽。 李政文就笑着看向邵成东，嘴里却是答着卫笙的问题，“要是工厂真入驻进去了，等草案通过一样要搬走的。” 听了他的话，卫笙就抿唇笑了笑。 显然对方根本没有了解到唐明山争取这块地的决心，因为他们只认为刘建仁是持着重生国际讨得唐明山欢心，这才成了眼前红人使得唐明山为他去办这个事。 所以在这个前提下，他们即便将事情搅黄，至多也是刘建仁和他的团队办事不利，算不上得罪唐明山，毕竟万城集团与唐明山也是向来交好的。 想来李政文和邵成东都掐准了刘建仁不会马上再去找唐明山，难不成他刘建仁还要请唐明山来，与万城集团谈判？让万城挪走施工队？那重生国际简直就成了笑话。 但他们并不知道唐明山与卫笙的计划，是想借着工厂解决下岗难题，也不知道这件事对于唐明山的重要性，卫笙笑的是，一旦他们这草案要真成了，恐怕也给唐明山彻底得罪了。 更何况，唐明山是不会让这草案通过的。 至于邵成东现在占着这块地，多少有点欺负人的意思在里面，也可能有部分原因是不希望刘建仁的厂子到时正在运营，需要花费时间搬迁耽搁到万城后期开发的进程，说白了，这块地他压根就没打算让，也没觉得刘建仁有能力真的抢走。 卫笙抬腕看了看表，估计这个时间，刘建仁和袁春波已经开始动作了。 其实这件事并不难解决，借用邵成东的做法无非就是用武力占据那块地，对方现在是掐准了他们的施工队不搬走，刘建仁那边就得干瞪眼。 所以以牙还牙的方式正适合接邵成东这一手，袁春波今晚已经带着弟兄去邵成东的施工队‘拆迁’，管你打砸恐吓先将人赶走再说，而后刘建仁这边的施工队趁着今晚将地盘一占，这块地就算是彻底跟万城集团没了关系。 末了，对方也只能祈祷草案通过再将刘建仁的工厂从这块地彻底赶跑，继而运作他们集团的开发计划，可是到了那时，他们将会发现这条路也根本行不通。 待知道对方的后续计划算是彻底偏离轨迹，卫笙也就安心了。 此时，等李政文说完话，邵成东那双威严的眼睛又漫不经心地扫向刚刚插嘴的卫笙，后者也面带微笑地盯着他看，小手里正拿着个刚啃到一半的冻梨。 他却不会想到，数年之后再回想今夜初见的这一幕，却只有扼腕长叹哭笑难能。 154.第154章 直面，燃烧的青春（1） 星群、皓月、浩瀚如墨的天海下。 卫笙与崔贤并肩走在万城花园内的羊肠小路上，左手盼是巨大围栏圈起的网球场，右手边则是一条冰封的小沟渠，上面落满了枯干的树枝。 邵成东的确如他开始所说，并没有久坐，在与李政文敲定事情后便一起出了门，将房子留给孩子们聚会，包括马凤云也随着他一同出去了。 而此刻，卫笙是和崔贤刚刚到楼下的蛋糕店取了邵秉然先前订做的蛋糕，正往回走。 踩着脚下的石子路，卫笙双手插在大衣兜里，侧头看了看崔贤。 清幽的月光下，少年身着白色立领的针织衫，牛仔裤裹着两条清瘦的长腿，黑白分明的眸子里三分慵懒，七分清冷，淡粉色的薄唇正紧紧抿成一条缝隙。 道路两旁的枯树枝在寒风中萧瑟呜咽，却映衬得翩翩少年清新俊逸。 崔贤身上带有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的干净出尘，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卫笙都经常觉得他不像是活在这凡尘俗世上的人。 哪怕看了千万遍，偶然一瞥还是会觉得，他的相貌好像是只有小说里才会出现的那种美好而干净的人儿，令人不忍去触及。 但也或许正是因为看得多了，卫笙对这偏偏少年早已自带免疫。 “你打算考哪所高中？”走路的崔贤忽然开口问了一句。 卫笙身形微顿，寒风拂过颊角的发丝，暴露出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惆怅。 与上一世如出一辙的问题，但却是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 现在想来，似乎上一世崔贤所遭受的种种厄运，正是从这句话所开始的，他问了自己报考哪所高中，然后自己升学时再一次在校园里遇见了他，自此二人形影不离，他陪着自己在思念邵秉然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直至大学、工作、再到死亡。 如果当初崔贤并未进入自己所说的那所高中，即便他开始对自己有着青春期荷尔蒙躁动出的好感，亦或是同情怜惜，也将在之后的成长岁月中逐渐抹去，随着新的环境、新的人群而逐渐淡忘，终将成为埋藏在心底可笑又美好的回忆。 起码不必为之付出生命的代价。 卫笙抿唇微笑，侧过头反问他，“你准备考哪所高中？” 崔贤一怔，想了想道，“家里的意思是送我到S海去念国际学校，高中毕业……方便出国学习。”而且家里的地产企业也正在规划朝着S海方向发展，据说那边前景很好，母亲的意思是去那边上学到时也有照应。 卫笙闻言心里有些惊讶，正牌的国际学校好像只招收外籍学生，想必也有例外，这就足以表现出普通人群与真正有钱人家孩子在抉择未来道路上所要正视的差距。 以前她从来没有听崔贤提起过他的家里本打算将他送到S海去念国际学校，而眼下国内的国际学校与十几年后还是有着很大的差异，现在与其说叫国际学校，不如说叫真正的贵族学校。 不说环境与师资力量，单说昂贵的学费就不是普通家庭光靠拼拼命就能承受得起的。 所以说输在起跑线上并非只是说说而已。 卫笙记得上一世曾看过一些文章，里面讲述的就是穷人与富人家孩子的差距，差的并不仅仅是钱，而是长远的眼光、抗风险的能力、眼界与这背后的种种不对等资源。 这些文章甚至严厉地捅破了义务教育的窗户纸，直指富人可以购买优质的私教拟补不足，而低收入的家庭唯有倚靠免费的义务教育，如果再不想办法开小灶甚至嚷着减负就真的没了出路。 对于这种观点，作为一名正儿八经穷人家出生的孩子，卫笙在态度上是嗤之以鼻的，但历经生活的碾压与磨砺，内心深处又不得不悲哀的对此观点深以为然。 她之所以在重生后分秒必争地努力，并不单单只是因为获得新生就该重塑自我，而是心里清楚明白地知道，如果不懂得分秒必争的努力，重活依旧等于白活。 而如果她上一世懂得这层含义，或许根本无须重活。 虽说上一世的卫笙，以自身在赛车上的天赋达到了并不比大多数人差的成绩，甚至跻身于所谓的名流富人层面当中，可也正是因为进入到那个圈子，才更是清楚的认识到自身的浅薄与差距。 有些东西终究是后天无法拟补的，所以这一次，她认为成功要从娃娃抓起，时间浪费不得，无论是学习还是事业，点滴的增长都将为她的未来奠定坚实基础。 她就像是一只正在蛰伏的巨蟒，只等待那可以让她崭露头角的时代来临。 回到邵秉然家中，发现几人竟是开了红酒，晶莹剔透的酒杯搭配头顶的琉璃吊灯，将这场生日聚会衬托得高端至极。 李兴禹刚刚干下一杯红酒，正支着红彤彤的耳根高谈阔论，见到卫笙和崔贤回来，赶忙迎上来接过蛋糕，朝着卫笙嘿嘿傻乐。 待卫笙和崔贤就座，蒋雯就发话了，“刚才我们玩游戏呢，抽到A的人必须喝杯酒，但是可以随便指一个人问问题，那个人必须回答，到李兴禹指了。” 那旁高瑞就招呼李兴禹赶紧坐下，“这小子一直东扯西扯不唠正事，还玩不玩得起了？” 李兴禹就拎着空酒杯盘膝坐在茶几另一侧的地面，“我问卫笙！” 众人都不由得有些讶异，就听李兴禹支吾半天才紧张说，“校庆那天，你在台上唱那首歌，是不是给邵秉然唱的？” 那天他在台下，就坐在邵秉然的身边，不过那个时候还不认识卫笙，但也注意到了台上唱歌女孩的视线一直凝聚在邵秉然的身上。 那头的邵秉然显然也没料及，温润的眸子就看向了卫笙。 其实这个问题他一直都想知道，与其说是希望，不如说是好奇，疑问。 所有人也都看向了卫笙，唐雨灵显然有些发懵地与蒋雯对视一眼，怎么就突然扯到邵秉然的身上了？她一直以为卫笙校庆时候那首歌是唱给崔贤的，可李兴禹为什么将问题直指邵秉然？ 155.第155章 直面，燃烧的青春（2） 卫笙也抬头看向邵秉然，双目对视间，她不难回忆起前世整整十几年间对于这个男生的种种记忆。 她时刻关心着他的的情况、即便不在一所学校依然四处打探，听他喜欢听的歌儿、看他喜欢看的影片、学习他喜欢的赛车知识。 从高中到大学，虽然经过岁月风霜的洗礼早已随风消散，但相信每个人的心底都保留着那一份纯真时代无人能触及的美好记忆，即便到了现在已经无关风月。 而现在听到这个问题，卫笙内心深处并不想去刻意的回避，所以含笑点头，坦然地承认，“算是。” “可你跟老大以前不认识啊？”李兴禹脸色忽然纠结起来。他记得卫笙当时在台上是这样说的：这首歌送给台下的一个人，感谢他曾经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虽然已经成为过去。 卫笙就伸手够了一包薯片，懒洋洋地回应，“别瞎想，跟你们想的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李兴禹盯着卫笙追问。 卫笙想了想，如果如她所说，那么确实没有个合理的解释，就故作神秘地眯眼道，“可能是有个跟邵秉然长得很像的人，我曾经想送给他一首歌可是没机会了，所以就送给了邵秉然。” 众人半信半疑地打量她。 卫笙撕开薯片。 崔贤则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缝，一语不发。 唐雨灵挑眉看向邵秉然，“邵秉然，要是卫笙追你，你答不答应？” 邵秉然依旧笑得温润。 但深入接触得久了，卫笙越发感觉邵秉然是以这种温润的面具来掩饰那份与生俱来的骄傲，但这并不代表他虚伪，甚至可以算得上对待他人的礼貌。 此时他看着卫笙，心底也闪过唐雨灵的问题，如果卫笙真的表示喜欢自己，自己会喜欢上她吗？ 不得不说，卫笙跟他所认识的所有女孩子都不一样，她生性张扬又沉稳，两种极端的性格在她身上得到了完美的诠释，而她又擅长自己酷爱的赛车运动，甚至于邵秉然来说难得地对一个女生产生了崇拜感。 或许现在的他分不清这种感觉与爱情的差别在哪，但在这个并不是过份看重外表的青葱年纪，他知道好感是一定有的。 可他又深深的知道自己的任何决定都不能代表他的个人，想到刚刚父亲对待卫笙下意识显露出的态度，想到母亲自幼的叮咛教导，想到卫笙那身玫红色的羽绒服和二手的自行车，他知道这份好感也只能限于好感。 并不是他势利，也绝非他看不起卫笙，但自幼经受的教导，以至于谈及恋爱，的确会令他就这么下意识的想到了这些，这只能证明他的理智可以将朋友与恋人划分得清晰明了，又或者说事情根本也没有到达喜欢到顾不得其他的地步。 这是现实条件下非常自然的想法，或许有那么丝丝理所应当的虚荣作祟。 他认同卫笙这个朋友，并且于她有所好感，只不过唐雨灵问了这个问题，他就认真地思考了一番，仅此而已。 他甚至能够清楚的感觉到，他于卫笙来说，也仅仅只是朋友，因为除了校庆台上那首歌间的短暂目光相接，卫笙并没有表现出对他的任何不同之处，所以他也清楚自己刚刚是想了一些虚无缥缈又滑稽可笑的事情。 “别乱说，卫笙是我的朋友。”邵秉然模棱两可地笑着回答。 唐雨灵脸上闪过一丝幸灾乐祸，她不知道邵秉然的意思是因为卫笙是他的朋友，所以不要乱说，还是指卫笙仅仅能做他的朋友，但起码她看到了卫笙并不如她所想的那样吃香么。 卫笙哪里知道邵秉然刚刚已经在心里山路十八弯，此刻闻言也只是眯着眼睛亮出虎牙。 “看录像看录像！”李兴禹打断了这场没有缘由却无故尴尬的谈话。 待女孩子们得知李兴禹带的录像带是鬼片后，纷纷娇叫着不要看，最后却也抱着靠枕蜷缩在了沙发上。 崔贤就坐在卫笙身侧，李兴禹则坐在卫笙另一侧，唐雨灵则是紧紧贴着崔贤另一侧坐下，毕竟沙发有限人数众多，距离挨的也就近了一些。 此时唐雨灵心里是有些高兴和期待的，在这种一室昏暗并且播放着鬼片的气氛下，崔贤就坐在她的身边，暧昧气氛不言而喻，所以她也尽可能地向他靠近一些。 ‘鬼抓人’对于卫笙来说是部比较老的片子，老到记忆都有些模糊了，但是看了开头没几分钟后不难想起片子讲的是什么，自然就兴味索然，不如唐雨灵、蒋雯和杨佳佳几人那样聚精会神，不时传出几声尖叫。 卫笙抱着一袋薯片陷入沙发椅背，突然真的有了一种回归学生时代的感觉。 当然，她初中的学生时代可不如现在精彩，能到有钱人家里观看录像带、喝着饮料和放肆的享用零食。 这种生活对于卫笙大概是大学期间才有的。 不过这种放松与融入确确实实叫她找到一种难以言说的真实感，就好像以往一直穿插在过去与现实中徘徊不定，紧绷着神经想要迈好每一步，对这个世界没有得到真正的归属感，而突然之间明白了现在所处的当下才是真真实实存在的，只因为她跟几个同学正聚在一处看鬼片。 突然，李兴禹放低声音小声问她，“我给你的贺卡……里面写的你看过了？” “嗯？”卫笙一怔，转头就见电视机灯光照应下的李兴禹，他眼神躲躲闪闪的。 一说贺卡，卫笙就想到了什么似的，赶忙从外衣兜里掏出两张贺卡，一张是准备给李兴禹做生日礼物的，一张是他中午给自己的时候，因为着急救狗，所以揣在衣兜里忘记拿出来的。 她借着电视机光亮仔细辨认了一下，将那张兔年的贺卡递给李兴禹笑道，“生日快乐。” 李兴禹惊讶接过，同时也认出卫笙手里剩余那张粉红色的贺卡是自己今天送给她的。 他想当然地认为卫笙是看过了里面的内容，所以才又回赠给她一张，顿时高兴地问道，“送我的？” 吃着薯片的卫笙则笑着点头，可就在这时，手里拿着的另一张贺卡突然被人给抽走了。 156.第156章 直面，燃烧的青春（3）一更 转头一看，就见蒋雯正一脸耻笑地打量着刚从自己手里抽走的那张贺卡，然后回身将头顶大灯给打开了。 室内顿时一片明亮。 “呦，粉红色贺卡，你俩这是偷偷摸摸做什么呢？”蒋雯一边说着话，一边将那张粉红色的贺卡给打开了。 伴随着音乐贺卡滴滴答答的音乐声，看见内容的蒋雯就瞪大了眼睛，照着贺卡大声念道，“卫笙，新年快乐！自从第一次在南山看见你，你那神乎其神的车技就令我向往与着迷！哈哈哈！”蒋雯绷不住地大笑出声。 然后她接着念道，“记不记得第二次见面，是我第二天来到你们班级教室！你正趴在桌子上睡觉，我不小心将你吵醒惹你生气……” 随着蒋雯不断深入地‘朗读’卫笙呆愣住了，这张贺卡她根本就没看过，压根也没想到是封……情书？ 李兴禹也是脸色阵红阵白，尴尬到无地自容，最后直接愤怒起身去抢，“给我！” 蒋雯却轻盈闪躲，脸上带着嘲笑继续大声地读。 这突如其来地一幕，令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邵秉然、崔贤、高瑞、杨佳佳和唐雨灵都不可思议地看着闪躲的蒋雯、面色愤怒地李兴禹、和呆坐在沙发上抱着薯片的卫笙。 邵秉然张了张嘴，鬼使神差般拿起了身旁李兴禹扔在沙发上的兔年贺卡，看向卫笙道，“这是……你给李兴禹的？” 卫笙就将嘴里的薯片狠狠吞进肚子里，点了点头。 邵秉然再看她的目光就有些怪异了起来，李兴禹送了卫笙一封写着情书的贺卡，卫笙又还了李兴禹一封贺卡，这……代表了什么不言而喻吧？ 崔贤此时也面无表情地看着邵秉然手里的那张兔年贺卡，然后又看向刚刚将蒋雯手里贺卡抢下来的李兴禹，他已经记不得今夜是第几次将嘴唇紧紧抿起了。 唐雨灵挑着眉，一脸幸灾乐祸地靠坐在沙发上，“没想到啊卫笙，你竟然喜欢李兴禹？不错啊，我看你俩挺般配的。” 李兴禹则满脸通红，怒瞪蒋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卫笙这会还哪里搞不懂前后状况，皱眉道，“不要胡说八道，我送李兴禹贺卡是做生日礼物。” 说完，她皱眉看了蒋雯一眼，这事简直就是被她闹的叫李兴禹下不来台。 或许对于李兴禹这个年龄的孩子来说，青春期的荷尔蒙躁动会使他对自己产生某种好奇和好感很正常，他将这种好奇和好感归纳于喜欢也很正常，但如果只有自己看了这贺卡，回头私下跟李兴禹说清楚就好了。 而现在蒋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读了出来，自己反驳倒叫李兴禹难堪，不反驳还道是自己默认了，回头说清楚更叫李兴禹难堪。 卫笙上一世与李兴禹没有过丝毫交集，也不知道他在几年甚至十几年以后是否会为情感的成长付出这样那样的代价，但起码现在，这个爽朗率直的大男孩本不该受到这种羞辱。 倒是李兴禹，突然哈哈大笑，“得了得了，我开玩笑的，就想借着过生日整蛊卫笙一下，叫蒋雯这么一搞反倒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说罢笑吟吟地将那张贺卡揣进了兜里。 气氛一时间着实有些尴尬，蒋雯则嘴角挂着嘲笑，从桌面拿了个橘子好整以暇地坐到沙发上剥皮，好像刚刚的事情与她丝毫没有关系，甚至还头也不抬地轻蔑乐道，“龙配龙，凤配凤，老鼠配老鼠，我看你们俩不是挺般配的么，” 卫笙闻言也只是清淡浅笑，语气悠缓听不出什么波动，“那么蒋雯同学是不是狗拿耗子，闲事管得有点多了？” 闻言，蒋雯猛地抬起头，“你说谁呢？” “难道这屋子里还有第二个蒋雯？”她目光毫无避讳地盯着蒋雯回应。后者猛地望进她与往日极为不同，幽暗如渊的眸子，顿时楞了一下，一时间忘记了回话。 杨佳佳就扑哧一乐。 崔贤这时将那双略微狭长剔透的眼睛转向李兴禹，声音清淡地问，“蒋雯是你请来的？” 李兴禹先是一怔，转瞬明白了崔贤的意思，猛地摇头，“我又跟她不熟，老大你请的？” 他转头看向邵秉然。 邵秉然就抿唇微笑，摇了摇头道，“我只叫了高瑞，高瑞带了唐雨灵，她应该是跟唐雨灵一起来的。”他也觉得蒋雯今晚闹的有些过了，后面说的话更是过份。 蒋雯这时已经面色涨红到无以复加，她哪里听不懂对方的意思，他们这是合起伙来欺负自己呢，意思是自己不请自来？最尴尬的是此时她的手里还拿着别人家的橘子。 唐雨灵这时候也有些坐不住了，闺蜜让人欺负成这副样子，她自然是要为其出头的，“蒋雯是陪着我过来的，你们有什么话就冲我说。” 电视机里，被封印已久的日本鬼兵在现代大厦里出没，主角惊恐的叫声响彻房间，却掩不住一室尴尬。 崔贤颀长的身体缓缓站起，够到桌面上的遥控器，按下暂停键，这才好整以暇地转向唐雨灵，声音平缓道，“这里没有龙凤也没有老鼠，只有朋友聚会，我只是不希望她在这里搅合了李兴禹的生日聚会。” 身为唐雨灵的朋友，蒋雯家境优越成绩出色，自然样样不差，在学生会里更是出了名的霸道干练，哪里受过这等蔑视和屈辱。 她猛地站起身来，指着崔贤和李兴禹等人，“好！我走！你以为我愿意呆在这受这窝囊气？不就抢了李兴禹情书？玩不起就别玩！”说罢，拎起外套怒气冲冲地冲向门口。 唐雨灵则是哎呀一声追了上去，高瑞则坐在原地摇头感叹，“这娘们是太招人烦了点，到别人家来还不老实的，这不是找事儿吗？” 话音刚落，却见已经穿好鞋子打开大门的蒋雯突然返身折了回来，拿起桌面上的一瓶没封口的可乐，就朝着对面沙发的崔贤卫笙邵秉然等人使劲泼去！ 看着蒋雯愤怒的面容、以及从瓶罐里喷涌而出的浓色液体，卫笙心中突然生出感叹，这就是燃烧的青春吧。 紧接着，她就被泼了一头一脸的汽水。而蒋雯摔下汽水瓶子愤然离去。 李兴禹的生日宴，亦是不得不在这个有人欢喜有人愁的夜晚狼狈收场。 157.第157章 可怕的流言【二更】 翌日，又是一个暖阳天。 卫笙起床后走到梳妆台前，掀开了额前稀薄的刘海，发现额头上因与迈尔斯比赛撞出的青痕已经消退不少，同时嘬了嘬牙花，感觉那天晚上在警局挨的一下牙齿依然松动。 心中不由感叹这些日子风风雨雨，自己这小身板可真没少跟着受累，她倒是希望天气快点转暖，到了那时她打算每天花个把小时跑步上下学增强一下体质。 毕竟这怕冷的身子令她能缩在暖气片旁就根本不愿意离开一步，更别说在这寒冬腊月像以往似的去操场打球健身。 不过虽是如此，她却发觉自己这个头倒是有长高的趋势，因为自己的房门上刻有身高尺，她几乎每天都要量上一量。 昨夜蒋雯的撒泼事件直接导致了李兴禹的生日宴会以惨淡收场，卫笙、邵秉然、崔贤和李兴禹四人都成了重灾区，他们就如四#人帮般以恶势力小团伙的姿态欺压了处于弱势的蒋雯，从而得到了对方一瓶可乐的报复。 素有洁癖的崔贤哪里还能再坐得住，黑着脸冲出邵秉然的家门回去洗澡了，其他人亦是兴致缺缺告辞离去。 离开的路上，卫笙选择与李兴禹一道，顺便借机对他展开了一番思想教育与引导，告知他崇拜感与喜欢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概念，并且循循善诱地令他明白当前首要任务是好好学习将来能够考上一所理想的大学。 虽然最后迎来的是李兴禹鄙夷而又轻蔑的目光，不得不令卫笙感叹现在这孩子竟然都这样早熟，倒像是自己多废话了似的，但起码算是将事情说了个清楚。 当天来到学校，卫笙才知道来自蒋雯的报复远不止如此，要说学校里什么传的最快，小道消息不外如是。 铺天盖地：卫笙追求邵秉然不成，被回以‘我们只是朋友’的小道消息被扩散开来，几乎让她成了众矢之的。 上一世卫笙如此偷偷爱慕邵秉然，他自然有他的优秀之处，除了阳光般温暖的笑容和俊美的长相外，他的各方面几乎可以用完美二字概括，他除了是父母口中标准的‘别人家孩子’外，也是许许多多女生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学校里永远不乏一些可爱的、害羞的、腼腆的以及霸道的形形色色的女生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更有些女生则会将优秀如他当成某种精神寄托幻想对象，甚至为他彻夜难眠。 卫笙曾经是这暗恋大军中的一员，但现在则成了众人眼中的叛兵。 一个敢跟邵秉然无耻表白的叛兵。 甚至连她校庆时送歌对象是邵秉然的消息也不胫而走，连那首被她在校庆上演唱备受好评的‘漂亮男孩’中的几句歌词也被人传出，下课上厕所时偶有女生路过她身边大声哼唱企图对她人身羞辱。 对此，卫笙无奈之余也不去理会，该上课上课，该复习复习，该吃饭也不会忘记吃饭。 当然，也不是所有事情都这么不顺，起码还有两件事是值得卫笙高兴的。 第一件事，是她在课余时间也多了几个朋友，同一社团的邵秉然、崔贤、李兴禹、高瑞和杨佳佳。 当然，如果不算那个成天阴魂不散借高瑞名号跟在崔贤乃至众人身边的唐雨灵的话，这的确是件令人高兴的事。 第二件事，就是昨晚在袁春波的助攻下，刘建仁顺利拿下了23中学废校区的场地。 中午吃饭的时候，学校大食堂内。 刘建仁眉飞色舞地跟卫笙吹嘘昨夜一幕如何壮观，“你是没有看见！五十来号人直接就冲进去了！见着东西就砸！万城外栏还没固定好就给推倒了！跟我一道去的施工队头头见这阵势，当时就问我，出了事能兜底不？我说必须能啊，你猜怎么着？他马上就叫他工地里的弟兄过来，帮着那个老袁的人一起把万城施工队给打跑了，没想到也是个性情中人嘿！” 他说到兴起处觉得口干舌燥，咕噜噜灌了几大口水，继续道，“邵成东那犊子可真够损的。你不知道，他是真准备拿下这块地不给咱们了，连施工用的地面排水都做好了！现场材料也都堆过去了，我昨晚全给他拆了！” 现在，对于23中学废小区那块地，卫笙这边与邵成东的局面算是彻底调换了过来了。虽然批地文件还没下来，但原本卫笙这方就占着理，可对方却仗势欺人蛮不讲理，那就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比比谁的拳头更硬。 如此也算是将事情压制在小的层面上顺利解决，双方就事论事地展开对策，倒不至于辐射开来。 如果直接跟邵成东对上，例如像扳倒李显宗那样扳倒他，不说他是邵秉然的父亲，就说万城这样一个根基深厚的大集团，不但由崔家和邵家两家组成，其实力底子也是有的。 而且他与李显宗截然不同。 李显宗在某种意义上，算是不被这个时代允许的存在。 虽说这个世界上存在即合理，也并没有真正不被允许的存在，但作为这样一个黑暗面的角色，很明显，李显宗的底子相对来说就略薄了一些。 如果他像闫柏清那样的身份，恐怕也就不是一个张成功说动就能动的。 而万城不同，首先朝南市或者L省的经济需要他，他们方方面面的关系或许根本不限在这朝南市一隅之内，其次是他没有当着卫笙的面扣动扳机留下让自己不可承受之代价。 如果想通过未来的消息得知他的短处扳倒他，卫笙倒也不指望走到那个高度的邵成东，会允许自己有什么真的短处留在网络上，甚至是计算机能够调出的任何系统上，否则在那个世界，他的商业对头恐怕也早就将他给扳倒了。 或许西里尔那边能帮上忙，但对于卫笙来说现在即是最好的结局。 “你小点声。”卫笙不得不出声阻止眉飞色舞的刘建仁，虽然在吵杂的食堂里他的音量并不算高，但总归是太惹眼了。 刘建仁就挑眉盯着她问，“我怎么听说你跟邵成东儿子搞对象了？还让人给甩了？” 卫笙闻言就喷出一口菜汤，先不说连教师层面都知道了？单就说这一上午，传言变化得也太离谱了吧。 158.第158章 期末考试（1）【三更】 冬日的午后，市一中沐浴在明媚的阳光下。 就连寒风都显得没那么冷冽了。 卫笙与刘建仁并肩走在操场上，她简单告知了他袁春波的来历，却并未说明近日与李显宗和致维党的瓜葛。 毕竟昨夜是袁春波配合刘建仁拿下23中学废校区的施工地，在后者满腹狐疑的追问下总要有个明确的解释。 “意思是钱斌找你去南山比赛，然后就认识了袁春波？我看他笑里藏刀的不像什么好人，你自己要注意点。”刘建仁对于袁春波什么都不图就愿意帮助卫笙还是不大信任。 卫笙双手插在大衣兜里，嘴里还叼着个棒棒糖，开口含糊道，“放心，我心里有数。” “我瞧着这两天塑料价格有回暖的趋势，要不要再囤些货？”刘建仁顿住脚步，看向一旁操场上打球的学生。 “贷款什么时候下来？”卫笙也跟着停住脚步，就见崔贤正一个上篮，篮球入筐。 “也就这两天，唐明山叫秘书亲自催的，速度快着呢。” “那就准备囤货。” 操场对面，唐雨灵手里抱着暖水瓶原地跺脚，一边为崔贤鼓掌一边眼尖地扫见了球场对面的卫笙和刘建仁。 “那不是卫笙吗？我怎么好像总见她跟那个体育老师在一块？”唐雨灵挑着柳叶长眉侧头说道。 站在一旁的蒋雯则冷冷一笑，吊高的马尾因为扎得很紧，将整张脸都拉紧了许多，使面部线条显得有些苛刻，“小丫头片子，看她那穷酸样我就来气。” 唐雨灵轻轻一笑，故作高姿态地扯唇，“你什么时候这么小心眼了？跟小学妹还真较上劲了？” “小学妹？我看她勾搭这个勾搭那个的时候可不像什么小学妹，别看她长得不起眼，倒不是个善茬，没听说昨天崔贤邵秉然就连高瑞都在办公室因为她站出来了？”想到昨天晚上卫笙说她狗拿耗子、以及被一众人齐齐羞辱，蒋雯这颗心就像是长草了似的。 唐雨灵闻言轻蔑一笑没有接话，这副做派纯属表面功夫，实则心底里却恨极了卫笙。 毕竟崔贤是她长这么大第一个中意的男生，以她唐雨灵的心高气傲，这种感情既如泼出去的水就收不回来了，尤其崔贤越是那副永远都冷冷淡淡的样子，她就越是想要占有，但他竟然真的去维护卫笙。 她实在看不懂卫笙到底优秀在什么地方，以至于让她父亲都夸赞有加，甚至事后对自己瞧不上眼。 “我看高瑞跟崔贤他们最近走得挺近的，你就不怕他忍不住，把你俩发生过那点破事捅出去？”蒋雯一句话顿时戳中了唐雨灵的心房，甚至说，这句话叫唐雨灵一张俏丽绝艳的小脸瞬间白了三分。 “你别胡说！”她抿着唇羞恼地低喝了一句。 …… 期末最后的复习阶段，是紧张且忙碌的，对于重生后的第一次期末考试，卫笙显得尤为重视。 她希望自己可以考出一个对得起父母亲多年含辛茹苦的成绩。 尤其是这次进入市一中，父母亲都面临着一股隐形的压力，或许在他们看来，如果卫笙上一次月考没有那么大的进步，那么即便一直是吊尾车也无可厚非。 他们可以自我安慰说女儿刚刚进入高强度且竞争力强的学校一时间跟不上。 而上一世他们也确实是这样做的。 但眼下，卫笙因为上一次的月考成绩较为突出，甚至跃入了班级前二十名内，所以父母亲虽然不说，但目光之中流露出的期盼和希翼卫笙又怎会看不出来。 几乎在期末考试前的每个深夜，杨立春都会悄悄在卫笙房间门口流连一会，然后走到客厅对着卫解放欣慰道，“女儿这么晚了还学呢，懂事咯！” 卫笙心中知道，自己的学校是卫祖荫找的，而父亲与卫家闹僵，他心底也是在憋着一口气，希望自己可以争气一些。上一世自己没有做到，这一世必定不会再叫他失望。 而且每逢年关，免不了各家亲戚朋友聚在一块，这无疑是显露各家孩子成绩以此抬高自家脸面的机会。 上一世卫笙从没让父母在这方面有机会抬高脸面，却总是让他们到了此时脸上无光，听着别人家孩子的成绩默默羡慕不说，被人问及自家孩子成绩，更是只能干笑着应付。 所以这次，卫笙非常重视，即便它不是升学考试、甚至不大会影响到自己今后的人生。 这一次，她只为让父母舒心。 而在临近期末考试之际，还有另外的两件事足以引得卫笙重视。 第一是因躲避风声而彻底消失的李显宗突然有了消息，他主动联系了袁春波，并且双方已经见了面。 第二则是塑料价格已经有了明显的回暖升温趋势，随着市场价格的升温，卫笙有种预感，大的时代即将来临，她的时代，也即将来临。 至于甘波，近段时间确如卫笙所料，一直拖延着没去赴任，反而借此机会大肆敛财，以种种手段吞噬李显宗在朝南市的夜总会、赌场等产业，简直是如鱼得水逍遥快活。 对于此，卫笙心中暗暗冷笑，这甘波已然时日无多，就让他在死前再快活上一阵子，到时鹬蚌相争，得利的终归还是渔翁。 考试前的这天晚上，卫笙依旧在熬夜苦读，不管说是临时抱佛脚也好，亦或是试前巩固提高也罢，总之卫笙在临近考试的前几天，仗着自己眼下年轻的身体****熬油近天明，将初二年级的各科难度卷全部重新答了一遍，有问题的题型再总结起来，到学校与宋京研究。 就这样，卫笙顶着两颗红肿的眼珠与青黑的眼眶，在市一中这所具有无比竞争力的优等学校，迎来了重生以后的第一次期末考试。 当天清晨，杨立春心疼地为女儿准备了两颗糖心蛋，“毕竟你才刚转学过来没多久，我听说你们一中课程挺重的，学习进度也比咱们县里快不少，所以考成啥样都不丢人，压力不要太大。” 卫解放就欣慰地看着女儿颔首，嘴上却道，“我卫解放的闺女！怎么就不能考的比别人家孩子好？” 159.第159章 期末考试（2）【一更】 期末考试，正值星期六，天气有些阴沉，空中飘洒着鹅毛大雪似乎正映衬学生们半是明媚、半是忧伤的心境。 卫笙就这样承载着父母的殷殷期盼，在早晨七点钟赶到了市第一中学。 学校门口挂着硕大的火红横幅，上书：‘诚信考试光荣，违纪舞弊可耻’的字样。 虽然只是上学期的期末考，但显然家长们都尤为重视，卫笙刚刚抵达校门口，就被人山人海的架势给震慑到了。 各式各样的小轿车，拉风的踏板摩托车等将学校正门堵得严严实实，学生们在校门前与家长挥手告别，而卫笙不得不穿过拥挤的人群从侧门闪身挤入。 进了学校，入眼就是学生会干事正竖着长梯，在光秃秃的一排树干中间挂着同样火红的横幅。 以实力争取优异成绩，以诚信展现良好学风！ 刻苦努力，诚信考试，立志成才，报效祖国！ 这类横幅竟是挂满了市一中的整个校区，无论是三层高的教学楼，疑惑是食堂都难逃幸免，无形之中渲染了期末考试的压抑气氛。 卫笙嘴里叼着苹果味的棒棒糖，今天的她甚至连书包都没有背，只手里卷着一本田字格和一支笔，就施施然跨进了班级的教室。 宋京正坐在座位不停翻看着难度卷，仿佛企图在上面能够找到待会要答的题型。 而孙晓丽今天也来了，与往常一样跟几个女生聚在一块八卦。 卫笙看见她倒是觉得情理之中又意料之外，毕竟自从上次自己踹了她一脚后，她就一直称病抱恙在家，听几个跟她关系‘十分要好’的女同学回来谈论，孙晓丽是生怕成为同学笑柄，一直装病不愿上学，她父亲刘大仁苦口婆心也架不住女儿撒泼耍横，所以期末最后这段日子就让她在家歇着了。 事实上也正如孙晓丽所愿，毕竟过了这么些日子，尤其在学校里又传出卫笙告白被拒的闲言碎语后，她那点笑话早就让学生们忘在了脑后。 所以此时，孙晓丽一如既往地捧着热水壶、聊着八卦，在卫笙进门后投来不怎么友好的目光，同时故意放大了声音说，“你们听说了吗？过几天就是朝南商业年会，年会上给市里的优秀企业家颁奖，去的都是像万城那种大企业。” 女生们顿时迎合起来。 “确实不是谁都能去的，我爸单位去年受邀了，今年业绩下滑就没资格去。” “这事我知道，市里每年年底都办，好多国企大公司都受邀了，说白了就是给大佬们一年一次喝喝茶聊聊天的平台。” “那当然，这叫互利互惠、合作共赢，市里为什么每年举办年会？就是给有价值的企业大巨们提供交流平台呢。” 孙晓丽见自己牵头的话题引起众人讨论，脸上就止不住地笑意盎然，同时轻飘飘地抛出一句，“还好，我爸爸的酒厂今年业绩还算不错，虽然拿不到奖但起码也受邀了，下午考完试我就得去选礼服，真是麻烦死了。” 市一中与其他普通学校不同之处就在于这里遍布了企业家子女和官僚子弟，其氛围与话题永远不止是哪个明星出了某新专辑以及谁又买了件新衣服是耐克今年的新款这么简单。 而这些官商子弟似乎也乐于形成自己的小圈子，以谈论从父辈处听来的国家大事经济发展为荣，反之，以接不上话题为耻，无形之中将说不上话的普通人家孩子排斥在外。 就卫笙的身份来讲，无论前世今生都算是被无形之中排斥在外的存在，不过前世是接不上话，今生则是懒得接话。 商业年会这事卫笙比她们任何人都清楚，因为重生国际在上星期就接到了市委组织部的邀请通知。 且为了刺激手机产业与低迷的塑料经济，唐明山私下告知有两项大奖花落刘建仁。 卫笙就示意刘建仁将代表塑料加工行业上台领奖的殊荣转交给卫解放，这样刘建仁代表重生国际上台领奖，父亲也能代表塑料产业得到一次在公众面前露脸的机会。 对于卫笙这个决定，刘建仁自然是没有任何异议的，何况他一早就打算将重生国际的领奖资格交到宋晓手中，而塑料工厂那边则交到卫解放手里，如此也显得自己低调一些。 虽说大家对这两家企业都在他刘建仁名下心里有数，但要真被他一个人上台独揽风骚的确有些太招摇了。 有些事大家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但做的时候却得收着点，也更显大度不是？ 而且这场宴会也不如孙晓丽口中那样夸张，并非只有万城似的大型企业才可以受邀，可以说是各行各业稍具代表性的公司、亦或者业绩不错的企业都有资格参与，但作为朝南商界一年一度的盛事也不是毫无门槛，更有许多商业巨头参与其中，所以备受瞩目也是自然。 卫笙全当没听见几人毫不遮掩的吹嘘炫耀，径直走到座位坐下，对宋京笑道，“早上好。” 宋京停下手中复习，转头对卫笙疲惫道，“早上好。” 待看见她坐下后浑身上下只有一本用来作为考试草纸的田字格和一只水性笔，顿时讶异道，“你什么都没带？” 要知道他可是将所有科目的题型和书本都背来了，打算在每场考试前抓紧时间巩固当场考试的知识，而相信教室里大多数学生也都是这样做的。 卫笙从兜里掏出小镜子，一边对着镜子挤眉弄眼地按压自己青黑色的眼圈，“我打算考试前尽量放松脑子。” 说罢她转过头对宋京笑道，“你别学我，脑子都是越用越聪明的。” 看着乌黑得有些夸张的眼眶，宋京无奈地笑了。 接下来就是各自到划分的考场门前排队，按照上次月考的成绩，宋京被分在了初二年级第一考场，而卫笙被划分在了第三考场，与她一道的还有同班级的孙晓丽，而隔壁考场门前的队伍里则站着邵秉然崔贤和唐雨灵等几个熟人。 不用说，那肯定是初三年级的第一考场。 160.第160章 期末考试（3）【二更】 既然考场都是按照考试排名划分的，而隔壁考场门前既然站着本次初三年级的夺冠大热门，自然就是第一考场无疑。 第一考场门前排列的队伍里，除了邵秉然、崔贤、唐雨灵和蒋雯几个学校风云人物外，其余也无一不是学校里的能人，足以引得四周其他教室门前排队的学生纷纷瞩目，窃窃私语。 而本该在第二考场的高瑞则因为唐雨灵的关系，一直混在第一考场队伍里充当护花使者，看这架势，不打响考试铃他是不准备离开了。 孙晓丽一瞧见了邵秉然等人，再看卫笙心中不由得嗤笑。 那天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邵秉然等人在办公室为卫笙出了头，但很显然，在事后却因为卫笙摸不清自己有几斤几两，竟然胆大到与邵秉然告白，结果导致双方闹掰了。 她听到不少传闻，对自己总结得出的这一结论深以为然。 但是紧接着，隔壁队伍里的邵秉然就率先与卫笙道了一句早上好，而后便是高瑞崔贤几人一长串的打招呼，顿时颠覆了孙晓丽深以为然的结论与幻想。 包括孙晓丽在内的许多女生就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其话题中心点大多围绕在卫笙跟邵秉然到底有没有告白？有没有闹翻？ 崔贤这会却转身离开了。 同学们的窃窃私语和指指点点自然逃不过两位当事人的耳朵，听着同学小声的议论，再对上卫笙乌黑的眼睛，邵秉然突然觉得脸颊有些发烫，却故作镇定地朝着卫笙报以一笑，意思好像是在说别将这些话放在心里。 卫笙就洒然而笑，作为一个成年人，起码心理上的成年人，她还不至于因为这些小道八卦而较真上火，即便她去跟一万个人解释了，这一万个人内心还是会有一万种看法，何苦呢。 看着卫笙的笑容，邵秉然则眼瞳微深地仔细打量了她一眼。 “卫笙，刚才我碰着杨佳佳了，她的意思是放假以后可以去她家玩，你知道她家开宾馆的吧？咱放了假可以拿她家宾馆当根据地经常聚聚！”高瑞声音洪亮得跟小钟似的。 待卫笙点头后，邵秉然又如沐春风般地提醒了卫笙一句，“那都是后话，明天的事别忘了就行。” 这时，刚刚离开的崔贤已经回来，许是因为跑得急还有些小喘，那张干净俊逸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他只是迈动两条长腿晃至卫笙跟前，将手里一瓶还带着冰碴的可口可乐递给她。 “敷敷。”他轻描淡写地开口，眼睛看着卫笙青黑的眼眶，待卫笙接过后就双手插入裤兜转身回到了自己的队伍当中，云淡风轻若无其事。 但这一举动足以令卫笙一怔、邵秉然一怔、高瑞和唐雨灵一怔、所有看到这幕的学生们也都为之一怔。 “崔贤不是跟唐雨灵处对象呢吗？” “崔贤跟唐雨灵分手了？” “是呀，唐雨灵还在那呢，他怎么就给别人买上饮料了？” “看样子是分手了吧？没见高瑞天天跟着唐雨灵？” 诸如此类的声音再次钻入当事人的耳朵，崔贤若无其事，邵秉然若有所思地转头去看崔贤，唐雨灵将嘴唇咬得发白，而高瑞则嘴角咧得更大。 几家欢喜几家愁。 第一科目考得是语文，卫笙的桌面上只有一张卷纸、一支笔，还有一瓶摆在桌角的可口可乐。 不得不说，卫笙身为一名出色的赛车手，强于他人的记忆力算是她这职业的基础条件，这不是先天形成，而是后天练就的。 超强的记忆力对于一名赛车手至关重要，真正的比赛远不如前阵子在虎台县亦或是朝南市那般儿戏，甚至不用去记地形。 甚至可以说在国际车手技术相当的情况下，研究地形和计算线路显得尤为重要。 而无论是在比赛中清晰的记录每条直线末的刹车点、还是每个弯道的档位和路线等，这些都需要赛车手拥有强于他人的记忆力和运算能力。 例如在几张小卡片上标记简单的数学题，需要赛车手在平板支撑的状态下去做这些题，并且把答案相同的卡片翻起，这个游戏被业内成为‘神经衰弱翻牌游戏’而对每个赛车手来说则是入门必备，至关重要。 超强的记忆本领，这本领说虚也虚，说实也实，如果具体解释起来，人类的大脑皮层约有140亿个神经细胞，而经常运用的不过10亿多个，生命在于运动是生物界的普遍规律，而勤于用脑的人，脑血管长期处于舒张状态，脑神经细胞亦会得到很好的保养从而使得大脑更加发达。 就如许多人在学习上遇到难题不愿意迎难而上，这就造成了大脑的不经常运作而早衰，从而导致人们口中所说的笨拙。 事实上人类身体的各个部位都是如此，越是经常锻炼亦或是运用，就越是熟练和敏捷。 当然，这需要建立在科学用脑的基础上，过份的殚思竭虑和焦虑紧张都不利于大脑健康。 所以对经历过后天记忆训练的卫笙来说，语文并非攻不可破，尤其眼下初中几乎不涉及真正国学而只靠死记硬背就能杀出一条血路的大势氛围下，对她来说甚至算是轻松。 卫笙的答题速度并不算慢，时间不到三十分钟就将语文卷纸上除了作文以外的题目答得全面，待检查过后便开始答作文题。 作文《给我一天时间XX》自行补充题目。 事实上老师在最后的期末阶段曾划过这道题目为考试重点题型，言道十分可能出现，并且着重说明如果遇见这一题，可以就今年夏季的抗洪事件围绕展开。 例如，给我一天时间看看，到抗洪的大堤上走走等，内容则可以期望亲眼目睹战士们那中华儿女舍身忘死的英勇场面等。 但此时，卫笙看着这道题目陷入沉思，抬头看见被静静放置在桌角的可口可乐，眸光略微闪烁，粉唇轻抿，就在题目后的空格处填上弥补二字。 《给我一天时间弥补》 待她将作文结尾画上句号，考试结束的铃声也适时地响起，然后卫笙伸展筋骨，排队将卷纸递交了上去。 第二科是数学，而卫笙发现这些期末考试的数学题目，竟然还没有难度卷上的题型要难。 161.第161章 寒假来临，风暴伊始（1）三更 到底是只有班级前十的学生才能答懂难度卷，还是只有答懂难度卷才能进入班级前十，这显然是个鸡生蛋与蛋生鸡的怪异循环问题。 怪不得难度卷成为了班级优秀学生必备、也只有他们才配必备的装备。 没有经过难度卷锻炼的学生，虽然面对期末考试题也有可能答出高分，但显然，经过难度卷锻炼的学生必然会在期末考试答出高分。 卫笙现在无疑是经过难度卷锻炼的学生。 第三科目是英语，同样，幼时并没有语言天赋的卫笙于后期在国外的成长中早已锻炼出了这层‘天赋’，英语法语西班牙语，甚至是部分冷门国家的语言，对她这样的国际赛手来说就如同渴了必须喝水、饿了必须吃饭一样，是必须掌握的技能。 她甚至可以肯定自己的外语基础在如今五班的英语老师之上。 在1998年的L省朝南市各个中学，初中卷纸满分还是以百分来计，卫笙觉得在英语这一块自己应该可以拿下一百分。 考试是全日制，中午休息卫笙就趴在教室课桌上蒙头大睡，到了下午整理精神继续奋斗在抗题前线，最后一科她将卷纸答好后几乎是飞也似的逃离了学校，连考试后的总结班会都没有参加，回家一觉睡到第二天天亮。 …… 雪后初晴，金灿灿的阳光沐浴着整个朝南市，皑皑白雪铺满大街小巷，亮白的树挂仿佛在阳光下泛着晶莹剔透的光。 北城百货位于朝南市桥北区甬江街八段，在万城集团还未将万城大厦落建在桥南区、而后向周边辐射出新的CBD商圈以前，这里曾是朝南市最早的商业中心。 在期末复习那段日子，卫解放开了第一笔工资后，卫笙终于得到了一件雪白的羽绒服，按照母亲的意思本是留着过年时候才穿，讨个新年新气象的好彩头。 不过在期末考试后的第二天卫笙就将它给穿了出来。 因为今天她有聚会。 还是那条鹅黄色的围巾，将整个鼻孔以下捂得严严实实的，牛仔裤里面除了线裤外还外加一条毛裤，即便如此她依旧感觉难抵严寒侵袭。 来到北城百货正门前，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儿童玩具麋鹿车旁等候的崔贤。 伴随着投入一元钱硬币就能前后摇摆的儿童车发出的圣诞乐声，崔贤一身浅棕色长款呢子大衣，白色的围巾只在脖颈上松散慵懒地缠了一圈，两头长短不齐地搭在胸前，衣服只系了下半段扣子，中部可以隐约露出里面的英伦风针织毛衫，整个人显得严谨且又随性。 两种正相反的风格。 而那张脸，仿佛比他脖颈上缠绕着的雪白围巾还要白得剔透，他一如既往地抿着唇，神色淡淡地望着街上形形色色的行人，没什么表情地站立着，一动不动，仿佛就打算这样一直站下去。 看着崔贤，卫笙的脑海里突然就闪过昨天的作文题目——《给我一天时间弥补》。 “崔贤！”卫笙将鹅黄色的围巾朝下拉，露出嘴来咧开弧度地叫道。 崔贤转过头，看见不远处的卫笙正拉下围脖，露出一张亮白的小脸朝他笑，看到这幕，嘴角就难得地牵起一丝弧度。 刚要开口回应，肩膀就被人从身后重重拍了一下，随即就感到对方双手用力按压自己肩膀蹦跳起来，并兴奋地大嚷，“寒假快乐哈！” 他几乎一个踉跄。 回过头，就见压住自己肩膀蹦起来的人正是李兴禹。 只见李兴禹松开他后，咧着嘴冲到卫笙跟前就是一个熊抱，后者抬起膝盖将他顶开，望着他头上包裹着的纱布诧异道，“你头怎么了？” 李兴禹就嘿嘿一乐，按着头上的伤口龇牙道，“昨天考完试放学就让人给堵了，就上回欺负杨佳佳用鞭炮炸狗尾巴那群人，带头的叫匪子。” 卫笙闻言一怔，那次对方离开前放下狠话，意思说这事没完，但后来却没了音讯，正赶上紧张的期末复习阶段卫笙只道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毕竟不算真的打起来，也不至于结仇，哪想到对方还是没打算就此放过。 要严肃算起来，这事还算是李兴禹代自己受过，只不过对方没拿自己一个女孩子当回事，而是针对起那天动手的惟一一个男生李兴禹。 崔贤不紧不慢地走上前，抿唇看着李兴禹额头上的伤，“不过对方也没捞着好处，被李兴禹结结实实地拍了一板砖。” 卫笙吃惊地看向李兴禹，后者顿时得意起来，“那是，我还能让他们讨着好了不成？小爷我也不是善茬，当时在街边看着一块板砖，抄起来就往匪子头上招呼！直接脑袋开瓢！用现实告诉他，逼装大了就是口子！就是后来让他们整整追了我三条街……” 卫笙听着却缓缓蹙起眉头，要知道现在这个年月的流氓打架从来不是为了什么利益纠葛，更多的打架只是为了打架，说白了就是干架有面子。 要说李兴禹原先没将对方给得罪透，现在却算是彻底把对方给得罪了。 现在是考试结束后的正常休息日，而过几天还要返校去看成绩和开班会，很难保证对方不会因为这事记恨上李兴禹再次围堵他，到了那时可就不是一块板砖能够轻松解决的了。 几人说话间，杨佳佳、邵秉然和高瑞也相继赶到，没有意外地，高瑞身边依旧跟着个唐雨灵。 现在卫笙对于没约唐雨灵却屡屡能够见到她已经没什么意外了，只要高瑞在，更准确地或者应该说只要崔贤在，就几乎少不了她的身影。 今天之所以跟几人约好，其原因是前些日子卫笙因为得知要跟父亲参加商业年会，却差了件礼服，她在学校能说得上话并拉出来逛街的女性朋友也只有杨佳佳。 卫笙就告诉她自己父亲因工厂被重生国际收购，所以也有资格带着自己参加年会，约她考试结束后一道去买礼服，没想到经杨佳佳的嘴事情就传开了。 邵秉然和崔贤的意思是也需要买礼服，就提议到北城百货这条街区来买，卫笙想着近来生活紧张也难得放松就答应了下来。 之所以来北城百货，除了这里有朝南市目前唯一的一家麦当劳外，卫笙寻思对方也是在顾及自己囊中羞涩。 162.第162章 寒假来临，风暴伊始（2）一更 所以没有选择万城。 至于男主家里因为开商场，就可以带女生大肆购物，只需刷脸无需花钱的情节，恐怕也只有偶像剧里才会发生。 毕竟现实情况是商场只负责将档口和柜台租给商家，就算邵成东出面也得一手交钱一手拿货。 今天的唐雨灵手里拿了一款老式手机，看样子是临时跟家里要的，想来为了方便在外与家人联系。 几人先到北城百货正门侧的麦当劳打算吃点东西，因为时间还早，一问之下除了邵秉然外竟然都还没有吃饭。 作为去年才堪堪登陆朝南市，且目前为止也是朝南市唯一的一家麦当劳，几乎每天人满为患，而眼下学生放了寒假，就更是在门前排起老长的队伍。 卫笙记得，小时候以她的家境根本就吃不起麦当劳，这东西在刚刚登陆内地的几年中，对于绝大多数家庭来说还都算是高消费。 而第一次吃到这东西，还是父亲去世后，母亲打工那家发廊的老板娘带她吃的，大概是在自己上初三的年纪。 想到那个善良的女人，卫笙就禁不住思绪纷飞。 那女人名叫丁慧红，如今应该只有三十多岁的年纪，长相算是百里挑一的美人，心肠也是极好，却是个寡妇。 当年父亲去世后，母亲就应聘到丁慧红的发廊做工讨生活，而那女人在了解到自家情况下后，不但经常为母亲涨些工资，更是几乎承包了母女俩的一日三餐。 卫笙每天上学，路过丁阿姨的发廊，她都会拿出准备好的包子豆浆等早点塞给卫笙上学路上吃，中午和晚上放学，卫笙也理所应当地到店里，与母亲和丁阿姨一起吃大锅饭。 一段难忘，却早已随着时光悄然流逝掉的日子啊。 后来卫笙和继父的女儿到外省去上大学，母亲杨立春和继父也跟着她去了外省，与丁慧红就再没了联系。只是后来回到朝南，有次路过丁慧红的小发廊见已经改头换面成了一家早点包子铺，与邻居打听下才知道这女人的结局相当凄惨。 据说先是被住在同小区的一个有家室的男人给哄骗到手，后来又被对方妻子醉酒后用刀子活生生捅死在发廊里。 她记得这丁慧红因姿色出众又是一个寡妇独自拉扯孩子，在街坊邻里间本就经常招惹是非，一直是女人们家长里短茶余饭后热议的狐狸精，更有小流氓奔着她的姿色不时登堂入室，活的本就不易，没想到却落了这么个结局。 “卫笙？崔贤？”就在这时，不远处忽然响起一道声音唤回了卫笙的思绪，声音很轻，又带着些不可思议。 麦当劳前排队的卫笙就转过头，登时望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正诧异地盯着她的方向。 入眼，女孩短发俏丽，穿着白色的毛衫和灰色长款羊毛大衣，大衣腰间的腰带松垮垮地系着，配上干净漂亮的脸蛋给人一种难得的舒适清新感。 竟然是杜珊，那位崔贤的同桌，虎台县工商局副局长的女儿。 杜珊望着崔贤的目光显然有所不同，俏白的小脸上微微有些红润，挺翘的胸脯亦是轻微地起伏，显得很激动，也很刻意地压制。 女人的第六感向来准得可怕，这一点世人公认，但此时卫笙却更加地深以为然，因为刚刚在一旁低声打电话的唐雨灵突然意有所感般走过来问道，“她是谁？” 卫笙毫不怀疑，如果这时候崔贤的表情稍有松动，亦或是任何暗示，杜珊就会冲上前来给他一个火热的拥抱。 但他没有，且一如既往地冷淡着一张干净好看的俊脸，只是朝着杜珊的方向点了点头。 倒像是点头之交。 杜珊身旁还有两个女孩，是那天在崔贤践行宴上见过的，一个是虎台县民政局局长的女儿赵彤，另一个则是建设局办公室主任的女儿周乐乐。 这两人对卫笙并不友好，从那天践行宴上的针锋相对不难看出其个性刁钻。 杜珊的热情显然被崔贤颇为冷淡的反应浇熄了大半，而再见他身旁站着的卫笙，这另一半的热情也瞬间被浇得无影无踪。 在崔贤转走以前，因为二人的同桌关系，所以向来比其他人要走得近一些，她对崔贤的好感恐怕除了他这位当事人外，其他人都一清二楚。 不可否认崔贤是优秀的，俊美的外型与清冷的性格，成绩优异却不骄不躁，朋友少，话更少。 这无一不拨动着杜珊这颗初经人事的少女心。 她在虎台县认识不少公子哥，但却觉得没有一人有崔贤这样优秀。 而她也清楚崔贤温吞清冷的脾性，所以一直在企图缓慢地渗入他的生活。 她一直希望二人能走得更近一些，甚至打算在他转学前大胆告白。 但是卫笙却抢先一步，在那个秋季的夕阳下，像个笑话似的大胆地抱住了崔贤，应该是表白了，但结果显然是失败了。 所以杜珊又强自按捺住了自己那颗躁动的心，她觉得还是不能太快，只要稍慢一些，起码崔贤不会再遇到比自己更适合他的人，毕竟崔阿姨也很喜欢自己呢。 可惜崔贤就这么一声不响地走了，甚至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留给她，这三个多月，她四处打听崔贤的联系方式，直到现在，在朝南市又一次见到了他。 但两人的关系好似突然间就疏远了许多，对方的态度甚至让她连一句问好都无力道出。 而且卫笙为什么又会在这里？她只知道卫笙后来也转学了，是在崔贤转走一个月以后的事情，所以她根本没打算去关心，却没想到她竟然会在朝南，而且看上去跟崔贤关系还不错。 唐雨灵此刻则在一旁暗暗皱眉，她并不担心别的，只是希望在那群人赶来以前可以支开崔贤，但现在，显然他被什么熟人给绊住了脚，这样一来可就打乱了自己的计划。 看着自己手中的手机，唐雨灵有些焦急地低头咬唇。 此时杜珊三人已经走到近前，她也看到了样貌气质丝毫不输给自己的唐雨灵，两女就都是暗暗蹙了蹙眉。 163.第163章 寒假来临，风暴伊始（3）二更 要说杜珊给人的感觉是清爽宜人的，那么唐雨灵就是截然相反的如火般靓丽耀眼，但她们同样有着较好的相貌与身材，在同龄女生中已然算是佼佼者。 她们这样相对一站，无形之中就给了周围人一种势均力敌的感觉。 在麦当劳买了外卖后，一众人拿着手里的汉堡和汽水进了北城百货。 杜珊则与众人一道。 杜珊说她今天是跟朋友一起来朝南逛街，打算为过年添置几件新衣裳，这点卫笙倒是清楚，因为虎台县毕竟还是县里，衣服比不上市里时髦不说，价格还贵上很多。 北城百货是朝南出名的批发百货商厦，一楼二楼都是特价低档的服装批发，三层四层则是其他杂物批发，第五层却有很多精品服装店，东西基本都是外贸的，还有一些近年比较流行的二手外贸服装店，价格比商场里便宜不少，质量却高出不止一个档次，周边城市以及乡县的零售商都会来这批发货物。 虎台县到朝南市的车程只需一个小时，许多虎台县人逢年过节亦或是有时间的情况下，都会特地来朝南的北城百货逛逛，买两套时髦又中意的衣服回去，这就像是一个老传统。 所以杜珊跟朋友放了假选择来此逛街并无什么稀奇的。 只是巧在碰到了崔贤和卫笙等人。 在得知几人是打算买礼服后，倒是杜珊这个外地人驾轻就熟地带着他们上了五楼，绕过两栋楼的连接通道奔向服装B区，这里卖的大多是一些耳熟能详的牌子，如贵人鸟、花花公子等，剩下的则是一些外贸档口，挂着的西服和礼服看上去也颇上档次。 “看样子你们还没我对这里熟悉，以前我几乎每个月都跟赵彤过来溜达，这北城百货就没有我们找不到的地儿。”杜珊因为对路段熟悉，很自然地被众人依赖，说起话来也显得熟络了许多。 唐雨灵则一直心里有事儿似的，走在空荡荡的百货通道里脸色紧绷，不时看向手机，不过众人谁都没有注意到。 在崔贤跟邵秉然进入一家男士服装店后，卫笙就拉着杨佳佳去逛向女士礼服。 路上，杨佳佳不无感叹地说，“你们可真好，能一起去参加晚宴，我爸爸宾馆看着不错，可也没参加商业年会的资格。” 卫笙闻言微微一笑，事实上这样的晚宴，对于自家父亲来说也还太过遥远甚至难以被他理解。 以父亲卫解放如今的眼界，对于这种商业年会的概念就是工作上的应酬，懵懵懂懂地知道工厂要得个奖，而刘建仁派他上台领奖。所以他这两日彻夜写获奖感言自己排练，纯属当个工作想要完美地完成。 他并不清楚能进入这样一场晚宴，特别是在晚宴中上台露头会带给他怎样的社会地位、和衍生出怎样的人脉与便利。 他也不是特别清楚这样一场晚宴对于朝南市商业来说是怎样的一个盛事，所以他原本是打算孤身赴宴完美完成工作。 然后刘建仁告诉他这样不行。 毕竟作为一个有身份，起码看起来有些身份的人，参加宴会带着女伴是必须的，虽说卫解放并不需要带女人辅助自己社交与拓展人脉当，但在当下这样一个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晚宴上人人都有女伴的大势下，孤身一人就显得有些不太礼貌和隆重了。 同时刘建仁也提点他可以带上女儿，让孩子跟着见见世面，毕竟在市一中那样的学校上学，眼界宽些总是没坏处的。 而卫解放一听确实是有道理，所以卫笙就顺理成章地随父出席了。 没过多久，她一眼刀中了外贸店里挂在最中央的一件露肩流苏袖口纯白色浅领的礼服，当下就拉着杨佳佳进了店门。 她深知自己现在身材太瘦，如果穿深色会显得瘦如竹竿不太协调，所以浅色正合适。 只可惜以她如今的身材个头实在难买衣服，礼服显得大了不少，在店家表示可以根据她的身材改小尺寸后，卫笙付了定金。 毕竟眼下重新定制需要时间过久，能够改小算是比较完美和顺利的结果。 待出了店门，崔贤一众人已经没了踪影。 这时，就见赵彤正从转角处快步跑过来，满脸通红气喘吁吁地拉住卫笙胳膊，“出、出事了！崔贤他们跟人打起来了！” 北城百货还是九十年代比较老式的百货商厦，面积大而店铺有限，尤其是在五楼，最里排的档口门外是一条空旷长长的通道，另一侧则是一扇扇高大的窗户，而拐过转角后，则是应急出口与进出货的楼梯间。 一边跑，就路过几个店铺门口正聊天的小老板，均是脖挂粗金项链，大冬天穿着无袖背心亮出纹身的青年人，几人一边聊天抽烟，眼睛还一边扫着几个女生飞奔的身段儿。 转过拐角，赵彤就一把拉开楼梯间的大门，高瑞的嘶吼声在大门打开的一瞬间就传了出来！ 而放眼，就瞧见一群年轻人嚣张跋扈的背影，之所以说嚣张跋扈，是因为这群年轻人手里都拿着刺刀和镐把，在楼梯间的上下楼梯道上站得满满当当，少说有二十几人。 而他们则以包围的姿态将崔贤、高瑞、李兴禹、邵秉然和杜珊等人包围其中，一名头上包着纱布的男人正将唐雨灵给按在楼梯间地上准备施暴，在大门打开时这人回过头来。 卫笙一眼就认出了他是在狗尾巴上绑鞭炮的匪子，他头上此时还包着纱布，脸蛋上正因兴奋而显得有些潮红。 地上，唐雨灵衣衫不整死命地抵住对方。 见这阵势，杨佳佳顿时吓得双腿一软，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拉住卫笙的胳膊，“怎、怎么办？” 卫笙也是一怔，因为赵彤没说清楚，她起先还道是买东西跟人打起来了。 原来就在刚才，匪子带着一群混子将李兴禹等人堵在了这北城百货五楼里，以刀子逼迫他们进了这楼梯间，当时卫笙正和杨佳佳在店铺里与老板议价。 匪子几人点名道姓就要找卫笙，扣下了杜珊等人叫赵彤出去将卫笙给带过来。 164.第164章 寒假来临，风暴伊始（4）三更 匪子名叫杨志，在朝南市的学生圈子里也算一号名人，他不是学生，但却专门罩着学生，带着一帮兄弟以收取保护费和帮人打架为生，组成小团伙不说，还起了个八百菜刀队的响亮名号威震一方。 上次跟着孙晓丽到一中玩，末了仓皇而逃丢了面子，事后他就一直想伺机报复，但兄弟红脸说市一中都是能人子弟，出了事学校怕要深究不放，而眼瞅着就放假了，不如等他们考试过后再动手。 就这样，他们选择在期末考试那天放学围堵了李兴禹，却没想到结果是被这小子给开了瓢。 他杨志自诩风风雨雨也算混了好些年，哪里能咽的下这口气，当时就叫兄弟去将那李兴禹抓回来，但这时，一直在旁看戏的唐雨灵就找上了他，意思是要跟他做笔交易，留下他的电话，说会将李兴禹的行踪告诉他，但是必须顺带为难名叫卫笙的女生。 唐雨灵临走还扔给他两百块钱医药费，而今天就是履行交易的时候。 但他现在反悔了，要说他匪子在圈子里最出名的不是很辣，而是好色，眼下这楼道里四下无人，楼上楼下都被兄弟看得严密，几个小妞长得漂亮水灵，嘿！ 就让李兴禹这几个小子在旁边看着，足够让他们将这份儿羞辱终身难忘。 至于交易？去***交易！ …… 在这个世界上，意外来得永远比想象要快。 在你认为足够安逸的时候，老天似乎总是愿意让你经受到一些突如其来的磨难，就例如这个时候，卫笙做梦也没有想到，一场好端端的逛街聚会，竟然沐浴在了冷森森的血光之中。 原本也许是高瑞和唐雨灵亮出身份就能轻松解决的事情，亦或是邵秉然这富家子弟拿出他应有的姿态，也许用钞票就能顺利解决，再也许，卫笙只要拔出她那支曾设计过迈尔斯、击穿过猴子脚掌的A4手枪就能轻松震慑这帮混子。 但世界上永远没有也许，也没有如果。 终究还是高瑞邵秉然几个天子骄子未经世事，遇事的处理方式太过稚嫩。 在大门刚刚被赵彤用她那双不沾阳春水的娇嫩双手打开之际，在卫笙刚刚看到光线昏暗楼道里那令人发指的一幕之际，在杨佳佳刚刚问出怎么办之际，也正是因为大门打开吸引了那群混混的注意力之际。 高瑞突然一个箭步推开了身前控制住他的年轻人，小山般身体猛地砸向杨志！ 牵一发，而动全身。 因为同行女性朋友险些被人****，邵秉然几人早已被激怒到无以复加，战斗几乎是一触即发，快得令人来不及反应，楼道里就叫骂漫天、人影闪动。 因为楼道地方本就狭小，从进门到上楼梯口不足三步距离，杨志被高瑞碗口大的拳头一拳揍飞至卫笙的脚边。 他怒发冲冠面色疯魔，在听闻杨佳佳一声惊叫后迅速回身，抽出刀子狠狠扎向她的左胸。 他本就是个流氓，拿到扎人的事情没少做过，最拿手的也是耍横斗狠！这时候他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甚至都没来得及想清楚身后尖叫的只是个女孩子。 杨佳佳惊叫一声朝后躲避，却不想将卫笙暴露出来，后者瞳孔一缩拔枪威慑已然来不及，刚要有所动作，眼前就猛地被一道黑影遮住。 鼻尖只余淡淡的洗衣粉清新味道，紧接着，耳边就响彻了唐雨灵和杜珊惊恐至极的尖叫声：“崔贤！” 说时迟……那时快。 从赵彤推开大门，到杨志被激怒发狂拔刀相向，只在须臾之间。 而卫笙，此时浑身一震，双手拖住怀中缓缓下沉的身体，双目聚焦，看见了近在咫尺那张干净到令人窒息的面容，他的嘴角似乎还努力牵起一丝安抚性的微笑，但却是那样苍白且无力。 “崔……”卫笙感到一股热流冲破了喉间，热辣得令嗓子几乎在一瞬间沙哑开来，而后那热流又倒回至心口，烫得整个心脏都紧缩成了一团。 紧接着，崔贤身体猛地一沉，就趴在了地面，一柄半个手掌粗细的钢刀就静静地插在他的后背，卫笙不知道是否正中胸口，但鲜血已然将外套浸湿。 她几乎是张大了嘴巴才能将空气吸入肺中，浑身瞬时抖得像筛糠一样，那股热流好像又冲上了眼眶。 她双膝一弯，狠狠砸在地面，想要撕心裂肺地叫，却叫不出来。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又是这样？为什么又是他！ 他以一种与上一世截然不同的姿态却承受了相同的代价。 猛地，她抬起头，露出了一张极度充血的双目，看向此时正收回手的杨志。 杨志发誓，他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样一双暴戾的眼睛。 在所有人惊惧到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卫笙木讷地举起了手臂，手中攥着一杆黑漆漆的手枪，枪口赫然指向了杨志。 砰砰砰砰砰，近距离的射击并不需要过人的准头，枪枪爆头枪枪毙命，直到子弹打光，那扣着扳机的食指还在机械般地发力。 尽管装置了消音器，在空荡荡的楼道里依旧发出巨大的回响，震颤在所有人的心头。 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你认为最亲近、最想保护的人，什么时候会因为一件小到本该忽略的意外，突然离开你。 而你也不会知道，到了那个时候，自己还是否能保留分毫的理智。 那感觉她形容不出，或许像本该彻底失去的东西失而复得，却还未来得及珍惜就再次从指缝中溜走，无数的画面至脑海中快速闪过，快得令她来不及仔细回味。 朝南市第一人民医院。 这件事因为涉及到市里高官子女，已然被控制在了最小范围。 卫笙此刻靠坐在手术室门前的走廊上，衣襟带着血，一张小脸惨白的渗人，但却没有一丝表情，沉静得有些可怕。 她带给所有人的感觉，就好像是紧绷着一根随时就要断开的弦，虽然她的眼睛一直凝视着鞋面，但只要看到她的人都会知道，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凝聚在手术室门前，那盏表示着手术进行中的灯上。 李兴禹在走廊上来回踱着步子，嘴里每一句无不是在责怪自己昨天不该拍了杨志一板砖，就像是吓丢了魂般。 惊吓过度的唐雨灵和受了轻伤的高瑞等人，此刻就在斜对面的病房里接受检查。 这件事已经惊动了市长高正伟、副书记唐明山以及万城集团的两大股东，此时他们的车子齐齐刹在医院正门，打开门后几方人马并无任何寒暄问好，而是默不作声又极有默契地冲入了医院大门。 165.第165章 用生命在取血（1）【一更】 在这个世界上活的年头久了，经历的越发多了，或许慢慢就会发现除了亲人外，从不乏一些优秀的人陆续出现在你的身畔，但能让你感到踏实和依赖的难有二三。 能让你从内心深处焕发笑容的人更是寥寥无几。 卫笙前世今生都并没有经历过真正的爱情，她不清楚崔贤于她到底该归类到哪一种感情当中，才是真正的恰如其分。 但她知道，自己并不想失去他。 或许未来，会出现某一个男人让她怦然心动，又或许会如每一个普通人般在漫长的岁月中遇见各种各样的男人，产生各式各样的悸动。 但她深深的清楚，这些都无法比拟生与死的考验，无法比拟漫长岁月相伴不弃的踏实与付出，更无法比拟人生观价值观相同或者愿意相同的两个人相处得恰如其分。 还是那句话，或许大家都看到了王子与公主幸福在一起的靓丽结局，却没看见他们婚后是否会因为人生观价值观的不同而整日争吵。 起码现在，她没有遇见她的王子，也并不需要那种怦然心动。 卫笙一直都认为这份感情凌驾于爱情与友情之上，因为它确实沉重到值得用生命去托付，一直以来的陪伴相守，难言的默契与支持，还有相处起来的舒适与感动，与之相比，众人眼中光鲜亮丽的爱情是何其的可笑与渺小。 所以这个世界上，没有比崔贤更令她觉得合适的人，如果上天愿意给她这次机会，她愿意用一生去参与，陪伴他的成长。 是愧疚感恩也好，是真正懂得了感情的真谛也罢，如果一定要用一种说法来诠释，那就是无法诠释。 她静静地盯着自己的鞋面，雪地靴上还粘着已经干涸的血迹，分不清是崔贤的，还是杨志的。 李兴禹这时停下脚步转头看她，他确实被今天的事情吓到了，所以也更加心疼卫笙此刻的坚强与镇定，相信今天在场的每一个都能感受到她枪杀杨志时的绝望，那种仿佛世界崩塌的绝望令在场众人为之动容，甚至盖过了杨志凄惨死相给他们带来的惊惧感触。 平时并没有看出来卫笙与崔贤走得如何近，所以他无法理解，却也莫名地心疼。 从崔贤被送往医院，送进了手术室，直到现在，卫笙一直没有说过一句话，甚至一个字，就这样表情死寂地静静等待，等待医生出来宣判结果。 这时，杨佳佳打开病房门走了出来，径直来到卫笙身旁坐下，眼神中挣扎了片刻，握住她的手低低道，“对不起。” 如果卫笙当初不是为了帮她救下黄狗，李兴禹就不会得罪杨志一行人，而她刚刚她如果没有闪开，也不会将卫笙暴露出来，更不会引发接下来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无论这些是否真的应该怪罪于她，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她的心里都极为难过。 这个时候，走廊上传来了一连串急促地脚步声，卫笙没有抬头，李兴禹和杨佳佳都转身去看，就看见一群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女正急促地朝这方向赶来。 他们身边还陪同着几名身穿大褂的医生。 当先走到手术室门前的是崔永贞，她仿佛没有看见走廊上的卫笙等人，径直转头，声音嘶哑带着颤意，“崔贤现在情况怎么样？” 大夫肃着脸庞拧眉道，“还在抢救中，情况很不乐观呐。” 崔永贞的脸刷地就白了，脚下就是一个踉跄，神情恍惚地看向后赶上来的丈夫。 李政文亦是紧绷着一张脸，上前揽住妻子道，“没事，一定没事。李院长，孩子一定要救下来！万万要给我救下来！” 那被称作李院长的男人就叹了口气，抿唇不再言语。 他能够体谅病人父母的心情，而且他又何尝不想将人给救下来？只是伤势太重，失血过多，这个包票他不敢打。 此刻，唐明山等人在市局局长孙启鹏的陪同下，也径直跟着医生进入走廊右侧的病房，进门后就见到床上惊魂不定的唐雨灵、杜珊、赵彤，还有邵秉然和高瑞。 相较于几个女生的惊吓程度，邵秉然和高瑞显然缓解得更快一些，只是他们都或多或少地受了些伤。 房间里正在做笔录的警察见状就退了出去，唐明山快步走到女儿身边，“雨灵？怎么样？哪里伤到了？” 唐雨灵则呆愣愣地看着唐明山，半晌之后哇地一下哭了出来，“爸爸！”她忽然从床上跃起，扑进了唐明山的怀抱里。 所有人都不知道，今天的一切都是拜她所赐，因她而起，她根本没有想到事情会闹到这样一个不可收拾的地步，她更没有想到这件事会害了崔贤！ 但也正是因为所有人都不知道，所以她担心、更害怕，一种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惶恐渗透四肢百骸，她不知道如果崔贤因此丧了命，她接下来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这件事后自己是否会因为良心的谴责而惶惶不可终日。 起码到现在为止，她怕极了。 唐明山将女儿揽入怀中，沉着脸轻轻拍打她的后背，而一旁的孙启鹏早已额上冷汗津津，现在本就因为李显宗的案子步入严打，新书记又刚刚上任，这三把火还没找着地方烧。 这帮小混混都TM的疯了？市长公子、朝南市三把手唐书记的千金他们都敢碰？现在出了这档子事，高正伟和唐明山必然会抓着不放，自己还能讨得了好？ 他们本就不是一个队伍，眼下自己倒变成了肥肉往人嘴里送。 而看着邵秉然安全无事，邵成东和马凤云对视一眼，不禁同情起李政文崔永贞夫妇，这要躺在手术室的换成自家儿子，对他们来说岂不是无异于天塌了下来？想到这，同情之中又不免有些庆幸和窃喜。 高正伟倒是没什么表情，虽然自家儿子身上受了些伤势，但显然并没什么大碍，而且高瑞身材高大皮糙肉厚地，也没得太叫他担心的地方，反倒是出了这件事，或许可以在上面做一些文章。 166.第166章 用生命在取血（2）【二更】 想到这，高正伟忍不住转头去看面色惶恐的孙启鹏。 市局的二把手是高正伟的自己人，而孙启鹏是副市长兼市局局长，他在这个位置上，坐得确实有点久了，借着这把火说不定能让他动一动。 满屋子的人各怀心事，门外，却响起了崔永贞尖锐的咆哮声，“又是你？我警告过你离我们家崔贤远一点！你是什么东西！黏着崔贤？你这扫把星，非要把崔贤给我害死是不是！崔贤凭什么给你挡了一刀！凭什么？” 原来，刚刚在房间内做笔录的警察出去后，将事情经过简单告知了李政文夫妇，崔永贞本就心底压抑着一股绝望与怒火不知从何发泄，再见得知是自家儿子是为卫笙挡刀导致现在生死不明，她顿时再也坚持不了长久以来引以为傲的矜持。 她愤怒了，哭嚎了，如一个普通人家的妇女般撒泼了，对着眼前的孩子破口大骂，说出的话语难以入耳。 李政文也认出了卫笙，说实话，前段日子在邵成东家初见这女孩给他的印象不错，他不知她是不是有意出言化解了自己与儿子姓氏上的尴尬，即便后来她在自己与邵成东的对话中突然插嘴，他也并不觉得是唐突了，甚至觉得她很聪明，竟然听懂了他们谈论的话题。 而眼下，作为一个男人自然是要比妻子理智的，在这个时刻也由不得他不冷静，即便崔贤是为了这个女孩挡刀，也算是英勇救人，没有理由该怨怪一个孩子。 见妻子怒极，作势竟是要冲上去打骂，他急忙将崔永贞拉住，“好了，要怪也怪那帮混混无法无天！怎么也怪不到她身上。” 崔永贞依旧噙着泪水，声嘶力竭地大叫，“怎么不怪她？要不是跟这种不三不四的人处在一块，崔贤能跟那群混混扯上关系吗？能挨刀子吗！” 说罢，她大力推开李政文，直奔卫笙冲去，“下贱东西！崔贤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拿命抵命！” 而就在她刚刚冲直卫笙眼前，那原本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一动不动的少女忽然抬起眼眸，“闭嘴。” 只是短短两个字，却令崔永贞猛地停住了动作，呆呆地僵立在原地没有动弹。 那是怎样一双眼眸？眼白充血红肿，瞳孔幽黑戾气，仿佛将无尽的感情都压抑在那双深邃如墨的眸子里，显得冰冷而又死寂。 周围众人也都是一怔，因为女孩声音虽然沙哑，仿佛很久没有开过嗓般，但周身骤然爆发出的戾气竟然带着无比的威慑力，哪里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那副死寂低沉的模样，倒像是压抑着的恶魔。 “他在手术。”卫笙的声音毫无波澜，音调没有一丝起伏，眸光却静静地凝视着崔永贞的眼睛。像是提醒，又像是在警告。 说完话后，她又垂下眼睑，依旧用那双充血的眼睛静静地望着鞋面儿。 李政文就走上前揽住妻子，崔永贞也无助哭泣起来，她转头看向一旁几名民警，一边用那双保养得细白、涂着红彤彤豆蔻的手指着卫笙，一边低泣道，“她不是杀了人吗？你们把她抓起来、抓起来……”说着话，哇地一声哭倒在丈夫的怀里。 她实在无法想象待会手术室大夫出来后，如果带来的是噩耗，她接下来该怎样活下去。 几名警察面面相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做何动作。 据刚刚从几名学生那里记下的口供看来，这个女孩的确是枪杀了那名捅人的混混杨志，之所以一直没有拘捕她，是因为刚刚局长孙启鹏直接下了指示：先将事情压制在最小化，保护好几名孩子，在他来前只做笔录，不许私自押人。 而且卫笙从始至终也没有动的意思，所以他们也就任由其坐在走廊上。 之后要带走审问是肯定的，毕竟枪支来历不明，又是出了一条人命。至于她今天的做法能不能往正当防卫上那条线上靠，说白了就要看这女孩家底子够不够硬。 因为事情被控制得及时，并没有闹大到不可收拾，几名民警都心中有数，如果她背景够硬这件事不难解决。 这个时候，高正伟、唐明山、孙启鹏和邵成东等人也被门外的声音吸引出来。 “局长。”一名干警快步走到孙启鹏身旁，将事情简单汇报了一下，而后看着卫笙的方向询问孙启鹏的意思。毕竟这屋子里的似乎都是高官子女，事情折腾到这个份上，他们也不敢私自做什么决定。 孙启鹏看了看卫笙，在脑子过了一遍他所知道的所有颇具份量且背景显赫的孩子，但似乎并没有找到有关她的记忆，便头痛地摆了摆手，“先带回去再说。” 今天这些事足够让他头疼的了。 出了这事对于他来说无疑是要担上责任，如果唐明山一行人抓住不放，说不得就要他伤筋动骨，至于这个枪杀了混混的孩子，他还没有精力在这件事上多费脑子。 “等一下。”唐明山忽然开口制止，而后对着孙启鹏道，“借一步说话。” 孙启鹏就是一怔，满腹狐疑地跟着唐明山来到了走廊的拐角。 就见唐明山掏出一支烟来，看似随意地递给了孙启鹏，但后者却因为他这个动作心里大惊，接过烟后又掏出火机替唐明山先行点燃。 要知道，这可是唐明山抓住自己尾巴的好时机，如果他们想让自己动一动，现在新书记上任，而自己负责的严打又出了这样的事故无疑是最好的时机。 而递烟，无疑是一个拉近关系的举动。可唐明山现在完全不需要，也不应该这样做。 “唐书记，这个事情你放心，不管怎么说市局一定会给出个交代，那帮混子跑不掉。”他吸了口烟，面色凝重地开口。 唐明山闻言点头，却看向卫笙方向道，“那孩子再怎么说也算是正当防卫，要是没有她，说不定那群混子还会做出什么，我看就不要深究了。” 孙启鹏先是一愣，显然没有想到唐明山在这节骨眼上，将他叫到一旁是为了说这个事情。 显然，唐明山不会真的在这个时刻将自己扯过来，随意地说两句他本不应该在乎的事。 167.第167章 用生命在取血（3）【三更】 孙启鹏眼珠一转，出言试探道，“那孩子持枪杀人，毕竟周围店主都听到枪声了，审查程序还是要走的，要真够不上正当防卫……”他看着卫笙方向摇了摇头，意思非常明白，如果审查结果够不上正当防卫，这孩子只怕也就毁了。 唐明山眼皮轻跳，他本来并没有打算让孙启鹏察觉出他对这事在乎，但这孙启鹏显然精明着呢，看来自己要是装糊涂是过不去他这一关了。 要是卫笙真被带走，再想弄出来只怕也就没那么容易。 何况他的身份也不好过多干预这些事情，到了那时再想要人，恐怕还要多生波折。 “这孩子要是真进去留了案底，后半辈子可就毁了。”唐明山吸了口烟，意思好像有点惋惜。 孙启鹏颔首，转头也看向卫笙方向，“唐书记是想要这孩子？” 唐明山转头看了他一眼，一张脸上看不出什么想法地笑了笑。 孙启鹏心底一松，面上叹了口，“您也清楚，出了这档子事，我在这位子指不定还能坐上几天，要是给这孩子法外留情，回头叫人查出来……不好办呐！” 唐明山就低头将烟头扔在地面踩灭，抬起头来露出笑颜，“老孙，你这说得哪里话嘛，这种事故谁都不希望出，出了事情咱们就解决事情，难不成还能怪到你地头上？杞人忧天！杞人忧天了！” 孙启鹏闻言心下一松，面上也有了笑容。 “唐书记能这么想，就算是体恤我孙启鹏这把老骨头了，出了这种事的确是谁都不想看到的，也罢，小姑娘年纪轻轻地，进了局子的确不好，这事我帮您压下。”孙启鹏投桃报李。 这时，手术室大门忽然被人打开，一名护士从里面快步冲了出来，面容焦急问，“谁是A型血？病人家属在不在？” 李政文赶忙开口，“我是！病人情况怎么样？” 护士急忙道，“刀子已经拔出来了，肝脏破裂、肠穿孔，出血量近4000毫升！还有胸腔特别积液和腹水，都赶紧跟我去抽血！咱们院里库存不够，李院长，得赶紧问问采血站那边有没有A型血。还有谁是A型的？都过来抽血！” 闻言，崔永贞脑子嗡地一声险些昏厥过去。 因为近年流氓斗殴事件多如牛毛，各大医院经常面临血库告急的窘境，采血车每天从早到晚派出去采血，甚至深入到部队去采血，一天采回来的量当天就用完了根本就是入不敷出。 但要是联系采血站也很麻烦，即便有血，人手安排等方面也难立马就给送过来，可病人却耽搁不得。 坐在椅子上的卫笙则腾地一下坐了起来，声音嘶哑地问，“到血站要多久？” 护士先是一怔，“开车过来大概不到半个钟头。”她以为是问采血站那边开车过来的时间。 “还能坚持多久？”她眸光紧紧锁着护士，嗓音沙哑低沉到了极致。 护士下意识地急应道，“肯定是越快越好！” 此时已经有护士带李政文等人去抽血了。 “谁有车？”她哑着嗓子环顾四周，目光却锁定在几名干警身上。 那名年轻的队长急忙站出来道，“我有。” “你跟我走。”卫笙二话不说，拉住那名李院长的胳膊就往外走，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愣，那护士赶忙道，“不行！来不及的！来回得近一个钟头，现在病人大量出血等不及……” 话没说完，卫笙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李院长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的发懵，想要挣脱，却对上那双猩红充血的眼眸，“救不救人？” …… 直到坐在副驾驶位，李院长才发觉这事荒唐至极，只因为这小女孩刚才告诉他，待会需要他指出血站的位置，以及需要他下车到血站取血。 而那名叫曾飞的干警此刻也是懵住，因为在李院长进入副驾驶位后，那名小姑娘就径直坐进了驾驶位，不由分说地找他要过钥匙，而他也真就下意识地将钥匙递给了她。 此刻，只见这小姑娘将爆闪警灯置于车顶后，二话不说发动了车子，惊得曾飞和李复全面色大变。 车子就如狂风过境，一个甩尾冲出了医院花坛拐角，径直冲出大门。 路过的行人只见到爆闪的警灯以及一长串的警笛声，还未来得及反应避让，车子就飞也似的消失在视线之内。 每一个转弯都毫不减速，每一个红绿灯都未停歇，几次险险与货车、轿车相撞最终都是有惊无险地擦身而过，神乎其神的车技却令车上另外二人惊得是冷汗直流，惨白着一张脸。 小护士或许是以正常走红绿灯以及开车速度来计算的大概时间，而此刻，到达采血站后，曾飞意识到卫笙竟然将时间缩短了一半有余，本该二十多分钟的车程只用了差不多十分钟。 “快去！”停下车，见李院长还愣在原地，卫笙嘶着嗓子低喝。 李复全赶忙下车，抖着腿冲入了采血站，没一会的功夫就拎着一大兜子血上了车。 再次如狂风过境。 因为来时走过的路，回去更加熟悉，所以抵达医院算上取血等时间，竟然只花费了二十分钟。 本该五十分钟上下的车程，即便一个红绿灯不等，也是要三四十分钟的吧？上楼的路上，曾飞和李复全心里都生出这样的疑问。 但他们丝毫不怀疑，自己刚刚是在用生命去取血。 因为直到现在，二人都觉得腿肚子有些攥筋。 及时的输血显然对这场抢救至关重要。待血液归位，卫笙依旧一言不发地坐回手术室门前的长椅上，眼睛盯着鞋面儿，紧抿着唇，一动不动仿佛就要这样一直等下去。 在孙启鹏的示意下，警方撤离了，却并没有带走卫笙。 病房内，唐雨灵小脸煞白偷偷地望着门外，她看了看手术室紧闭的大门，又看了看坐在手术室门前的卫笙，死死咬着嘴唇祈祷这件事能够快点且顺利的度过。 邵秉然和高瑞亦是在包扎过后来到走廊，就坐在卫笙的身旁的座椅上，而崔永贞亦是恍惚着神情没有再去为难卫笙。 168.第168章 鸿门宴（1） 手术室的大门是在下午四点钟才堪堪开启，医院外已是暮色降临。 崔贤的伤势，虽然命悬一线，但在血液供应及时且充足的情况下总算是将血止住，吊住了一条性命。 他已经被医生转入加护病房，因为大出血，身体几乎是在手术过程中进行了一次大换血，被推出来时脸色尤为的苍白，甚至连嘴唇都已经毫无血色。 所有人都冲上前去，只有卫笙依旧坐在原地没有动弹，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那张躺着崔贤的病床从自己面前推过，一直推往加护病房。 后来崔家的许多亲戚都来了，包括崔贤那位在崔家主事的外公等人，大一票人马将病房外堵得严严实实，其余闲杂人等也就再没了留下来的必要——包括卫笙。 邵成东和唐明山等人是在中午时候就离开了，唐雨灵高瑞是跟着唐明山等家长一块走的，而杜珊几个女生也因为惊吓过度先行离开。 至于邵秉然和李兴禹，因为与崔贤关系较好，所以留了下来。此刻，卫笙跟他们俩一道坐进电梯打算下楼离开。 电梯里，李兴禹摇头叹息，“还好有你卫笙，总算没因为耽搁输血让崔贤丢了命。”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崔贤今天的手术，最关键也是最重要的一环即是输血，说的简单一点，在人体大量出血，根本无法止住的情况下，唯有充足的血液补充，直至医生将血止住才能保住性命。 而一旦血液只出不进，也就离死不远了，即是我们通常所说的失血过多而亡。 崔贤身上的钢刀扎得很深，伤到了内脏尤为严重，甚至到达难以控制的地步而大量排血，所以这一进一出，才相当于借着手术进行了一次大换血。 好在，出血情况已经止住，也好在，血液来得及时。 而在几人走出电梯，路过位于一层的手术室门外，一些不知名的患者家属正在痛哭成团，因为就在刚刚，他们的亲人因为医院血库告急，不能及时输血而丧命。 生死，往往只有一线之差。 今天如若没有李院长陪同在侧，到血站取血或许也并不是那样容易的事情，而李院长之所以陪同在侧，是因为正在进行手术的孩子背景显赫。 虽然人们时常竭尽全力的证明生命并无贵贱，但以某种角度以及特定的时刻，贵贱或许依然有别，就如同上一世的卫解放，迫于连住院治疗都无力承担等种种压力下，最终选择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有时竭尽全力的想要证明，却恰恰证明了它的无力。 抛去层层粉饰后所呈现出的现实，或许就是那样的令人不忍直视。 显然不是每个人都会有幸在危难之时得贵人相助，那么唯有自身的不断成长与进步，才能将未来的无力缩至最小化。 走出医院，寒风袭面而来，望着缓缓西沉的落日，卫笙闭上那双充血的眼眸。 既然这经过粉饰的世界本质即是充斥着挥之不去的丑恶，令人无力改变，那么这一次，她愿以绝对强势的姿态攀登至它的顶端，或许这不是万千选择中最明智、最正确、最干净、最能满足所有口舌是非的道一条选择，但这将注定造就独属于她的，别样的精彩。 …… 甘波最近很满足，职位高升，生意红火，不但在高升的同时保住了自己在朝南市的产业，更几乎将李显宗踢出了局。 李显宗出事当天，他得到消息后先是震惊莫名，随即一拍大腿，畅快到无以复加，心想真是老天要帮自己拦都拦不住！李显宗那孙子在朝南作威作福多年，恐怕做梦也没有想到会在这样一件小事上栽跟头。 按理说，这种事很难闹起来，他不知道是李显宗枪杀那名警察的家属是硬茬子，还是市里有心要打压他，或者两者兼有？反正他不在乎。 在李显宗销声匿迹的这段期间，他趁机开始吞并李显宗的一些买卖，吞不掉的也要打压掉。锦上添花他未必行，但落井下石的功夫自问不输于人。反正只要李显宗在朝南立不了足，他甘波即便调走，也照样不会肥水误流。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甘波满心欢喜只等将李显宗的势力彻底从朝南踢出局。 此时，他刚刚从一辆漆黑的奥迪轿车中缓步走出，在十几名手下的簇拥中，走进了朝南市最为高档的夜总会——满地金。 十色灯光琉璃吊顶，泛着金光的地面使这家夜总会名副其实，堪称满地金。 但若要认为满地金内只有装修奢华可就大错特错了，这里更是全朝南市最能玩到漂亮女人和男人们的地方。 在一众属兄弟的簇拥下，甘波穿着灰色的西装西裤，挺着圆滚滚的肚子踏入大厅，迎面而来就是服务生整齐划一的高喝：“哥！晚上好！” 带有浓重的北方口音，语速顺滑且极快，洪亮得足以使踏进门来的客人将下巴抬得更高一些。 甘波并不知道，就在他前脚刚刚进门，后脚本想进入的其他客人就被服务生拦在了门外，“不好意思先生，今晚不营业。” 在服务生的引路下，甘波与一众兄弟进了包厢。 包厢里坐着一个女人，约有四十几岁的模样，正红的旗袍配上红彤彤的豆蔻，几缕发丝散在两鬓，狐媚似的眼眸不需什么神色，足以勾人。 她正独自一人喝着小酒，见门被人打开才抬起头，悠悠轻笑声音软糯，“甘老板好大的气派，带这么多人来玩又是几个意思？” 甘波看见这女人眼睛就眯眼一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最近的情况，我能给李显宗那孙子狗急跳墙的机会？他那命是不值钱了，我的命可金贵着呢。”说罢，就凑到女人身旁坐下。 女人抿唇一笑，也不闪躲，对于甘波这头在朝南市以色闻名的种猪，即便想躲又哪里躲得掉？ “甘哥，我也是敞亮人，说话就不藏着掖着了，今儿找你来其实是有点小事儿需要你帮衬。”梁兰眼眸闪烁地拿起酒杯，给甘波倒了杯酒。 169.第169章 鸿门宴（2） “呵！”甘波神色精明地扫量她，“朝南市还有你兰姐办不明白的事儿？就你这前#凸后#翘的，嗯？这小屁股往哪一撅还能有摆不平的事儿？” 说着话，他就伸出大手在梁兰身上凸翘处抓了一把，这才满意地舔了舔唇瓣，同时也接过她手里的酒杯。 他这话的意思，显然是在侮辱梁兰以色侍人，办事向来是靠屁股。 梁兰也并不因为他话语中的羞辱之意而气恼，倒像是习惯了。 “我这人老珠黄的，跟谁撅？谁买账？”她翻白了甘波一眼。 周围甘波下属都忍住笑意，眼神肆无忌惮地往梁兰的身段上扫量。 梁兰顿时面露不悦，“把你那几个弟兄支出去，看着眼烦。” 甘波闻言就笑了笑，挥手示意手下人先出去。 对于梁兰，甘波从不觉得需要有任何防备，这女人就是仰仗着他吃饭，而且也是胆小又精明，不会做出什么蠢事。 梁兰虽然是满地金的老板，但在朝南却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当然，如果在普通老百姓眼里，这梁兰可就是了不得的人物，她开豪车住洋房，开着夜总会接触着形形色色地上流人物。 可甘波清楚，梁兰如果不是靠着姿色卖弄风骚，外加按月给他甘波交数额不菲的保护费，这场子哪里又能开到今天，她又哪里会有今天的好日子？ 梁兰见状便幽幽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听说前两天万城崔家小少爷让人给捅了的事么？” 甘波眉心一跳，立马蹙眉，“这事？” 梁兰见他态度，轻轻抿了抿唇，随即一笑，抬起两条纤白的手重重拍了拍，几名年轻的小伙子就陆续进门，回身将门又给关上了。 甘波见状顿时笑道，“这是做什么？我可不好这口。” 他自然知道梁兰店里不止有小姐，还有少爷，不过这些少爷的本职工作就是陪女客人喝喝酒唱唱歌，嘴甜懂事儿，有本事将女人哄得服服帖帖的。 他曾宴请过市里一位女领导，那会就亲眼见识了这帮小爷们是怎么哄女人开心的。你吃瓜子他们就去剥瓜子皮，你吃虾他们就给你剥虾，你去洗手间，人家就拿着纸在外等你擦洗手水，一旦能选上台，一个晚上五百一千的小费都是小意思，聊的好了还陪你出台。 而这些男孩大多都是十七八岁到二十出头，有些白天还在外面做正经工作，有些则是从乡下出来赚老婆本，在朝南这小地方一个月能有个万元左右收入，听说换在S海那头，哄好了富婆年收入上百万的都有。 而且在S海高档的娱乐中心，少爷开奔驰宝马都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 梁兰顿时轻轻白了他一眼，抿唇笑道，“瞎想什么呢？今天……是为他们找你。” 甘波顿时满不在乎地扯了扯嘴角，因为梁兰刚刚提起崔家小少爷挨刀子的事，所以此刻他理所当然地认为，这几名小伙子参与了那件事，梁兰想找他帮忙。 这样想着，甘波就转动着手里的酒杯说，“你家小兄弟不好好在你这干活，出去瞎混个什么劲？以为现在大哥那么好当？你就趁早让他们几个收拾东西跑路去，别到时候给你这连累上。那事我听过一耳朵，高正伟和唐明山的子女都牵扯进来了！这事我是帮不上忙。” 梁兰抿了抿唇，又扑哧一笑，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艳红色的旗袍裙摆，扭着水蛇般的腰身走到不远处的小吧台后面，这身段儿，如同熟透的蜜桃，看得甘波眼睛一直。 却见梁兰淡淡地笑了笑，那是一种甘波从来没有见过的笑容。 不知怎地，他的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找你的不是我，是他们。”梁兰意有所指地重复道。 下一刻，甘波就见那几名被他瞧之不起，靠色相讨生活的小伙子已经将黑森森的枪口对准了他。 满地金门外。 黑色的丰田车停在大门左侧的小巷子里，袁春波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不时瞄向坐在一旁的卫笙，又不安地去看满地金的大门方向。 半晌，他终于忍不住发问，“你怎么知道梁兰以前有故事？” 卫笙正神色冷淡地盯着窗外，听见甘波的问题，她就垂下眼睑，没有回答。 要说这整件事的布局与经过，其实也很简单。 她与迈尔斯的比赛，关系到甘波的势力是否能够继续在朝南分一杯羹，但迈尔斯死了，比赛也输了，那么甘波就有理由怀恨在心。 其实原本到这一步，卫笙还没有生出那样大的野心，亦或是决心。 但李显宗竟然借迈尔斯之死意图逼迫她，可就容不得她在手下留情了。 之后就是李显宗出事，不光外界认为是甘波从中搞鬼，就连李显宗自己也认定是甘波所为，这在袁春波与李显宗见面后已经得到肯定的答复。 李显宗已然认定是甘波搞鬼，尤其是在甘波趁他销声匿迹之际竟然在朝南市大肆活动，企图将他彻底踢出局。 对此，李显宗恨得牙痒，恨不能生吞活剥了甘波。 袁春波照着卫笙的意思从中挑拨，甚至主动揽下了这一无比艰巨的任务——干掉甘波。 如此，甘波死后，即使致维党上层真的会震怒，这份压力也将降落在李显宗的身上。 而绝不会有人注意到，整件事背后，竟然有着她的身影。 至于梁兰，不过是因为甘波为人精明小心，随时都是防护周全很难下手，所以卫笙找准了他最经常出没的满地金，让西里尔帮她查查这梁兰是否有什么软肋，亦或是其他可以利用上的地方。 结果竟然查出梁兰是在2008年严打期间，因在自家夜总会仗势欺人对客人大打出手而被警方介入调查。 从而爆出这位朝南市风流一时的女富商，原来是个因在村子里杀人后才带着弟弟逃到朝南，改头换面从小姐做起，凭借过人头脑及姿色，撑起了这家朝南市人尽皆知的满地金夜总会的在逃犯。 170.第170章 鸿门宴（3） 而她不知凭借什么手段，在这样一种情况下将她弟弟送进了部队当了兵，所以袁春波在出面以这件事相要挟时，的确吓住了梁兰。 这是她心底里的一根刺，以为不会有任何人清楚的刺，如今这年月，一旦她杀人犯的身份被曝光，身为直系亲属，她远在部队的弟弟的前途也将断送在她的手里。 而且梁兰也不会允许自己从一个朝南市身份显赫的女富商，跌落成一个手里有着人命案的女囚，所以她只有选择投靠李显宗的方向。 此刻，梁兰站在包房中，面色木然地看着甘波已经鲜血干涸的尸体。 她之所以没有将自己受到威胁的事情拿到明面上来请求甘波帮助，就是因为她并不确定甘波是否会出手相助，或许更有可能的是，让他也抓住了自己的把柄，方便日后加以威胁吧？ 事实上她刚刚也有那么一瞬间的犹豫，求他帮忙也属试探，但甘波装腔作势拿捏着姿态，轻薄她侮辱她甚至直接回绝她，这一系列地举动都让她不再抱有任何希望。 更何况对甘波这个人，她也早就了解透彻了不是么？ 打开房门，就见到了门外从尸堆中走来的袁春波，他的身边似乎还跟着个——女孩？ 卫笙与袁春波并肩进入满地金，在拐入包厢走廊时，眸色清冷地望着地面上的几具尸体，而后缓缓别开眼看向梁兰，同时从衣兜里掏出一颗苹果味的棒棒糖来，似乎这个味道能让她此刻舒服一些。 甘波刚刚带来的一众属下，已经在门外被袁春波安排的人解决掉了。 而事实上，今天的夜总会内，从头到尾都没有梁兰的任何一名员工。 从甘波进门的那一刻起，无论是门童，还是列队迎接他的服务生，亦或是引路的、选台的小伙子，无一不是袁春波事先安排好的人。 打从梁兰邀请甘波赴宴的那一刻起，这就注定是一场有来无回的鸿门宴。 梁兰面色煞白且木讷地看着袁春波，即便如此，那双狐媚般地眼睛依然勾人心魄，“事情办好了，你们现在打算拿我怎么办？” 此时此刻，她已经开弓再无回头见箭，如果对方想要顺便连她一起解决，这样的场面下她也别无他法，即便喊破喉咙也没有人会理她。 袁春波就转头看向卫笙，后者也在打量梁兰，这个已经年过四十，却风韵犹存的女人，她长得很漂亮，保养得无比出色，甚至比卫国庆的妻子徐梅还要出色，并不是肉毒杆菌注出的效果。 虽然能够一眼就看出她的年纪，但那股骨子里的风情和妩媚，却犹如少妇般令人遐想。 扯动唇角，卫笙似乎是笑了一下，继而用那双黝黑却显得有些黯淡的眸子盯着她，嗓音依旧有些低沉沙哑，“兰姐不需要担心，既然答应过你，我们自然不会过河拆桥。你就先停业几天，只要做到对别人只字不提，其他的事都不用操心，有人会替你担着。” 李显宗会替你担着。 梁兰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女孩，显然，刚刚袁春波请示的态度已然能够分别得出二人间的主次，可袁春波为什么要请示一个小姑娘？ 她突然觉得今晚发生的一些，让她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我那件事……”梁兰眸光闪烁。 卫笙就淡淡地扯了扯嘴角，“我们拿不出证据，这件事就彻底翻过去了。” 说完这话，卫笙就与袁春波就告辞离去。 梁兰微微一怔，这就……结束了？此刻的她内心百感交集，甚至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但她并不后悔。 无论对方是否真的拿捏着她杀人的证据来要挟她害死甘波，但做都已经做了，还有什么可后悔的？ 她梁兰能在朝南这片地界上走到今天，自然也有她过人的地方。 卫笙走了，至于接下来事情，李显宗的人自会处理得干干净净。 …… 清晨的阳光驱散了肃杀与黑暗，黎明的喧嚣亦是揉碎了黑夜的寂静。 又是一个阳光普照的暖阳天。 因为卫解放终于得到了两万元的年终奖金，所以杨立春的理发店项目也正式得到了落实，今天就是开业的日子。 两万元钱，对于像卫笙这样的普通家庭无疑是一笔巨款。 若是在卖房以前，夫妻俩每月工资不足千元，而在开工厂以前，抛去各项入不敷出的开销，整个家庭的总存款从未高于过五千元，所以这也是为什么许多孩子为进入一所私立学校花费万把块钱，父母还需要四处筹钱借款。 卫笙并不知道这年月在夜总会做少爷的收入有多高，如果知道，恐怕也要惊掉了下巴，同时亦不得不感叹一句，在这个经济转型的年月，当真是穷的越穷，富的越富，为日后划分出一道巨大且难以逾越的分水岭。 因为开了年终奖金，所以卫解放夫妇前两日就一直都在忙着找合适的店铺，最终在距离大院不远的小区里找到了一间正在出租的店面，大概能摆放三张座椅和一个洗头池子，月租金350元，算是民用房一楼改建的，而在店铺对面就是小区的菜市场，旁边则是早点铺子和一家麻将社，地理位置还算优越。 因为杨立春有手艺在，其他东西只需备齐即可开业，所以前前后后没有三四天的时间。 开业这天，卫解放搞了一挂大地红鞭炮，在店铺门口噼里啪啦地点燃了，看着红火燃烧着的鞭炮，即便是卫笙，都露出了自崔贤出事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仿佛日子，真的要如这鞭炮一般，过得红红火火了。 崔贤转入重症监护室后一直禁止探望，卫笙曾去过一次医院，但见病房门前坐着崔贤的家人就没有走近，而第二次去，则得知他已经被崔永贞转去了S市的省级医院。 将脖颈上的围巾又系得严实了一下，卫笙转头踏进了母亲的发廊，路过门口时，抬头看了看‘立春发廊’字样的招牌，不由得会心一笑。 上一世她就偶有惋惜，如果母亲能在早年开个理发店，以她的手艺坚持下来说不定到了后期都能做出个连锁来。说不定这一次可以实现呢。 171.第171章 那日的传闻（1） 发廊大概五十平米大小，进门的左手边就是一整张的大镜子，还不如后世的理发店般几乎每个座椅搭配一面镜子。 整面墙壁的镜子前，就是三把可以调高调低的理发椅，镜子下方有一条长桌，上面摆放着剪刀木梳等理发物品。 而进门的正对面则是一张横向顶住两端墙壁的坑头，上面铺放了杨立春从旧物中翻出的棉被等，方便客人休息等候，也方便自家人空下来有个午睡小憩的地方， 洗头的水池和躺椅则在进门的右手边，紧贴着墙壁放置，整个房间一眼可以望到头，堆放了这些东西以后显得有些狭小，不过也足够杨立春忙活的了。 墙壁上贴着明星的大头海报，挂着崭新的毛巾和供染发用的围裙。 因为早年的理发行业普遍都是老师傅自己调制染发膏和烫头的药水，九十年代中后期才渐渐流行去市场上买现成的，而杨立春早年进入理发行业就是到一个自己开发廊的老太太那帮工当学徒，所以后来渐渐也掌握了这样一门手艺。 这也是二舅舅杨立万为什么当初开了发廊，死缠烂打着让杨立春过去帮忙的原因，如此的确可以剩下一笔不小费用，而且效果比市场上批发出的那些次品要好上很多。 如果不是家庭条件确实困难，无法拿出大笔资金来周转于眼下租房要先交付一整年房租的条件，更满足不了购买包括热水器内置大件的条件，杨立春恐怕早就可以自行开个发廊，而不需要到别人那里帮工了。 鞭炮放完，杨立春就自己在店铺里忙乎起调制药水，卫笙和卫解放则负责四下打扫清理。 就在这时，店门被人从外拉开一条缝隙，同时探进一颗头来，“请问，招工吗？” 声音显得有些腼腆。 一家三口同时朝外看去，就见到一名穿着深红色羽绒服，黑色喇叭裤，年纪约在三十岁上下的女人正面色羞赧地朝他们笑。 卫笙张了张嘴，险些将丁姨二字脱口而出。 因为门口站着的，正是当年父亲去世后，母亲打工那家发廊的老板丁慧红！ 而眼下距离母亲到丁慧红家应聘的日子，不过也就还差不到一年，怎么丁慧红会这个时候到自家来应聘？ “我看着门口贴的招工……”她继续羞赧地笑了笑，一张俏白的脸上说不出的青涩，与卫笙后期认识的丁慧红显然差距极大。 卫笙印象中的丁慧红，是一个独自拉扯孩子的坚强女人，或许因为她是一个很漂亮的寡妇，经营发廊免不了被人打搅，所以锻炼出了后期卫笙印象中的坚强和世故。 当然，她的世故于后期卫笙所接触那些形形色色的人相比还是相去甚远，至多是懂得恭维客人和尽量地避免是非。 而且丁慧红的心肠极好。 卫笙不清楚上一世丁慧红的理发店是什么时候开业的，只知道也是在这小区附近，而且母亲去时就已经是生意红火，所以才忙不过来贴出招工启事，继而招来了杨立春。 现在看来，母亲当初去丁慧红家打工时，她家的发廊估计也才开业不是很长时间。 卫笙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丁慧红，直到卫解放上前拉开玻璃门将她请了进来。 丁慧红的个子很高，将近一米七的身高穿着黑色老式的粗跟鞋，已经快接近身高一米七五的卫解放。 但她的身段却很匀称，虽然此时穿着鼓鼓囊囊的羽绒服看不出来，但卫笙知道外衣下的她身材极好。 至于那张脸，已经说过，是个百里挑一的美人。虽然她看上去只有三十岁上下，但实际年龄却要高上一些，毕竟她的儿子今年也有初三了。 门口确实贴了一张招工启事，不过是招小工，每月工资三百五十块钱的小工，因为杨立春深知即便店内只有三张椅子依旧容易忙不过来，尤其眼下年关，按照她的经验会非常忙碌。 而如果只有她一个人，即便能同时为几位客人做头发，也再没有经历去做一些杂物，所以招个小工负来责帮客人洗洗头发、卷卷杠子以及洗晒毛巾等打下手的工作很有必要。 何况这年月最便宜的就是人力，一个月三四百元足以雇佣一名小工，如果老板黑心一些在这基础上大肆克扣也很普遍。 此时，丁慧红站在一家三口的面前，显得略有些局促，又似乎想要表现得不那么紧张，“我染烫手艺都行，以前在理发店做过大工，我还会做饭……” 一听她染烫手艺都行，杨立春就有些为难了，“妹子，你也看见我这店面不大，有我一个大工就忙得过来了，再请也是请个小工帮忙打打下手，一个月就三百五十块钱。” “没事！姐，我要是干好了你以后能看着给我涨涨就行，关键我儿子搁这片念初中，我陪着新搬过来的，问了几家发廊都不需要人，你也知道这马上过节了，我就寻思找个活先干着。”她表情诚恳，说的话更是实在。 杨立春与卫解放对视一眼，不禁有些犹豫，前者心想这妹子也太实在了，这么说她要是干到年后就走了，以后再需要人还得重招，一来二去自己也是麻烦。 但毕竟都是从穷苦日子过来的，见女人模样，杨立春就有些心软了，“那成，妹子你不嫌少就行。” 丁慧红顿时感激地点头，“那我就谢谢姐了！我今天就没事，要不就从今天开始上班吧？” 杨立春环顾了一下冷冷清清没有一个客人的发廊，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你就帮着拾掇拾掇就行。” 有了丁慧红的帮忙，卫解放就先行离开去了工厂，卫笙则窝在小炕上看杂志画报。 期间，卫笙听着母亲与丁慧红聊天，知道原来她在丈夫去世后，就一直跟儿子住在距离这小区不远的位置，但也有几站地，儿子马上进入初三下学期，到时天天上晚课补习，每天来回坐车觉得太麻烦，所以她就干脆搬家到儿子的学校附近来住。 而丁慧红的年龄竟然比杨立春还小，今年不过三十四岁，可儿子却比卫笙都大了，结婚显然够早的。 172.第172章 那日的传闻（2） 缘分与巧合或许真的是一种无比奇妙的东西，说来玄而又玄，但在我们的生活中又会常常发生，更会因此而感慨。 上一世杨立春在卫解放去世后到丁慧红的理发店里打工，而这一世，丁慧红则来到了杨立春的理发店工作，她们并不知道彼此有着这样的缘分，但却能一如既往地彼此投契。 如今这年月北方供暖还是用暖气片，而非地热，而国家供气不足也致使普通民户家的暖气片热度有限，难以做到真正驱寒。 所以家家户户几乎都会自备电暖器，立春发廊里也是如此。 在卫解放刚刚离开没有半个钟头，发廊的玻璃拉门就再次被人拉开，刚刚热乎起来的小屋瞬间被寒意浸满，一股冬日特有的寒冷味道钻入鼻尖，卫笙抬头去看，就见到两名二十五六岁的小青年正从门外踏入。 他们上身清一色的红色皮夹克，里面穿着黑色的毛衣，下身则是牛仔裤，随着腰间钥匙扣哗啦啦地一阵响动，二人已经回身将大门给关上了。 这两人一个头发长及肩膀，另一个梳着利索的板寸，后者是陪前者来烫头的。 丁慧红第一天上班，自然是要勤快地表现自己，洗头和卷发等工作就都自己揽了下来，同时也无视掉两个小青年盯着自己热辣辣的眼神。 杨立春就坐到卫笙身旁继续调制染烫药水，心里不禁感叹花350元请到小丁还真挺值的，毕竟人家曾经是大工出身，早就已经出徒了，大小活计全都能抓起来，分明就是花小工的钱请了个大工回来。 此刻，长发青年正一边感受着那双柔若无骨地小手在自己头上按压抓挠，一边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以一个仰视的姿态盯着丁慧红那张精致漂亮的脸蛋。 不得不说，脱去外套只穿着一件紧身毛衣的丁慧红身材尽显，她身材清瘦，却该凸则凸该翘则翘，三十出头的年龄更如一颗熟了的蜜桃，诱人且多汁。 “老吴，听说前阵子北城百货那边出的命案没有？”说话的是长发青年，而他的目的显然是为了吸引丁慧红的注意。 果然，满屋子的人都被他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不光是因为原本静谧只传出水流声的屋子里忽然有人开口，更是因为他所说的内容令人忍不住想要八卦。 见丁慧红被自己的话吸引，黄俊面上顿时升起得色，同时头皮上传来温热的触感令他浑身就像是过了电般。 他一直喜欢比自己大点的熟#妇，而在今天进门前，万万没想到一个不起眼的小发廊里的洗头妹竟然会有这种姿色，心里不禁暗暗遐想，如果能在这小娘们身上翻云覆雨那可真是痛快，而想到这，黄俊就禁不住小腹一阵燥热。 果然，那被他唤作老吴的板寸青年也大声回应，“知道，万城老板儿子被捅进医院了么！捅人的是杨志，诶你不是跟他挺熟的吗？听说这小子是当场被万城小少爷的朋友给击毙的？”说话时，一双眼睛还紧紧锁定丁慧红的臀部。 杨立春忍不住插嘴，“这么大的事？也没见电视上报哪？” 黄俊顿时嗤笑一声，“这事儿能让你们平头老百姓知道吗？唉，你说杨志这小子也真是的，我早告诉过他别一天喊打喊杀的，这都什么年月了？以为还是流氓当家的社会呢？” 黄俊这句话里不但点明了他与涉案青年关系很熟，同时还一口一个‘你们平头老百姓’抬高了自己的身价，说完后不由得调整了一下躺姿，胸脯挺得更高了。 卫笙闻言轻轻摇了摇头，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总有一些混迹在社会底层的男人乐于当着女人的面吹嘘炫耀，即便与他们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无论好坏，都愿意揽在身上彰显面子，自然也不乏一些女孩子因见识不够，让他们这副嘴脸砸得头昏眼花，自以为结识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吹嘘炫耀无疑是一种为自己充实底气的表现，而真正有本事的人，却从不屑于吹嘘，更不屑于显露，因为他站在那里，就是底气，不需要为此而打气。 卫笙继续低头翻阅手中的杂志，没打算听两个男人相互吹捧。 但话题依旧在继续。 作为常年厮混在一块的狐朋狗友，老吴自然懂得花花轿子人人抬的道理，闻言装模作样地摇头，“我跟杨志不太熟，不过也喝过两顿酒，这回死的确实冤哪！” “冤个屁，我告诉你具体怎么回事，我有个兄弟那天也参与了，本来屁大点小事，杨志这小子色胆包天也没摸清底细，差点给市委唐副书记的女儿就地正法了！万城老板的儿子想救人，结果挨了杨志一刀，最后你猜怎么着？他们一起的同学，手里竟然他妈有枪，给杨志脑袋都打烂了！”男人说得有些激动，甚至还微微支起身体看向同伴。 卫笙闻言忍不住看向说话的男人，没想到他知道的倒是详细，而这件事的确如他所说并没有被媒体报道。 她知道自己没有进局子是托唐明山的搭助，市局既然法外开恩，就必须将杨志之死压制下来，起码不能大肆报道。 普通老百姓对这事也不是完全不清楚，每个人身边总有一些人会认识几个社会上的朋友，让这事半真半假地成了茶余饭后的小道闲谈。 毕竟那天跟着杨志一道来的二三十个小青年都目睹了事情经过，且在杨志死后鸟兽四散，直到现在还未能全部归案，这群人里有躲藏着不敢露头的，自然也有因参与过‘大事’引以为傲向朋友吹嘘的。 卫笙并不担心这群人不会被缉拿归案，因为崔家唐家和高家必然会不断施压，而既然已经通过杨志的身份抓到了其中几人，只需要顺藤摸瓜，全部落网只是时间问题。 基于崔贤生命无恙，对这些失足青年卫笙倒是没有特别的仇恨，毕竟捅人的只是杨志，而他也付出了代价。至于那天大多数的小青年或许只是想要跟着朋友出来打架逞能，没有料到事件会发展成那样不可收拾，基于这层问题，即便他们有罪，也轮不到自己去伸张正义。 再换层角度理解，无论自己是否憎恨他们，都将有人不会放过他们。 这时，杨立春却因为对方口中不断提起的万城，想到了那场通讯技术峰会，突然开口道，“卫笙，他们说万城老板的儿子，是不是你同学？” 173.第173章 开业花篮（1） 杨立春此言一出，两名小青年顿时一愣，都朝着卫笙方向望了过去，哪里想到这小发廊里竟然还有与他们谈论事件主人公相关的人物。 事实上吹嘘就是吹嘘，之所以拿来显露，也正是因为这种事情对于普通人家太过遥远，无论是他们口中那位险些被就地正法的唐副书记之女，还是万城集团家被捅的小少爷，在某种现实程度上都与他们生活在不同的世界。 一个天差地别的世界，而他们二人不过是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靠偷奸耍滑混口饭吃，花着二十元钱烫发还企图炫耀身价睡到漂亮店员的小人物。 而杨立春一句无心之言，在他们听来倒像是有意驳了他们的脸面。 听闻母亲的问题，卫笙老实地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是我那天见过的几个？”杨立春指的是通讯技术峰会当日，过来要请卫笙一起出去吃饭的高瑞崔贤等人。 见卫笙又点头，杨立春就略有些心悸地问，“捅人这事儿你知道吗？” 卫笙咧嘴摇了摇头，“具体也不是很清楚。” 杨立春便叹了口气，捣着药水兀自感叹起，“咱跟那有钱人家的孩子就不是一个档次的，以后能远着就尽量远着点，咱可跟他们搀合不起。” 事实上卫笙一直以来都想找机会转变一下父母的观念，虽然自卫笙出生以来，一家人一直过着贫穷且算计的日子，但生活总会转变得越来越好，她并不希望父母的骨子里永远带有一种低人一等的感觉，虽然那是大时代所赋予他们的，但思想总该与时俱进。 而随着生活越发的转变，她要父母彻底摒弃陈旧的观念。 即便贫贱小民，只要付出努力，终将收获应有的尊重。 现在看来，这观念还得就从自己结交的朋友转换起。 听了母女俩的对话，黄俊就面色不太对味儿地嘲讽笑道，“老板娘，你家小丫头学习不错吧？在市一中上学？” 一个小理发店的老板家闺女，能进市一中恐怕也只有优越的学习成绩拿得出手了。 杨立春闻言就露出笑容，看向卫笙的眼神里也是有着些引以为傲，不过这朴实的女人对骄傲的表现也就只有满面憨笑，“学习成绩还行，进了好学校是管些用，待会下午返校就拿到期末考试成绩咯。” 说到成绩，杨立春就有些期待，又有些不敢期待，不过从一大早开始她就不断在卫笙的耳边小心提醒着。 作为母亲，大多时候无论别人是在敷衍，还是认真地谈论她的子女，她都会喜滋滋地搬出自家闺女最拿得出手的成绩来认真回应对方。 而杨立春向来如此，只是以前的卫笙确实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此时丁慧红已经为黄俊头上包裹毛巾，他也坐起来亮出一张写满不屑表情的脸，“你当你闺女是个宝哪？还离人家远着点，你倒是问问她在学校跟人家说不说得上话？” 杨立春听对方瞧不起自家闺女，心里也有些不乐意，手里摆弄着瓶瓶罐罐，冷不丁地嘟囔一句，“怎么说不上话，上次还要请我家闺女吃饭嘞。” “噗！”黄俊与老吴对视一眼，前者喷笑出声，“行行行，人家市长书记和大老板家的少爷小姐都争着抢着请你家闺女吃饭，我看你也不要在这开发廊了，直接到市政府上班去好了！” 他一边说话，一边扶着包裹在头上的毛巾坐到镜子前，从镜子里看着那个正坐在小炕上摆弄瓶瓶罐罐、从穿着到神态无一不透露着贫穷的中年妇女。 然而就在这时，店门再次被人拉开，夹带着冽冽寒风又一次将刚刚焐热的小屋暴露在冷空气之中。 推开门的，是一个身高如小山似的年轻人，他样貌英俊粗犷身姿笔挺，黑色皮夹克里面露出高领毛衣，却并没有显得脖子很短。 他背着屋外的阳光，站在冷风呜嚎中，背后腾起隔壁早点铺飘起的袅袅炊烟，倒像是一尊战神般堵在了门口。 高瑞就眼神孤傲地站在门口打量着卫笙家新开的理发店，难以置信的狭小和简陋，令他将打算迈入屋子里的腿都险些收了回来。 “卧槽。”要不是见到手里拿着杂志正与自己对视的卫笙，他险些都以为自己走错门了。 屋里一众人，包括正忙活手中活计的丁慧红，和正翘着二郎腿面色自得的黄俊，都呆呆地望着门口站着那个突然闯入、穿着气质都不凡地年轻男孩，如果不是他脱口而出那个脏词儿，估计众人还会一直呆愣下去。 不得不说，作为市长高正伟的儿子，高瑞天生就带着一股子高人一等的睥睨气势，用俗话讲就是装逼。 “哎呀你杵在门口做什么？”后边的杨佳佳一把将高瑞给推开，手里拎着好几个大袋子踏进屋子，在她身后，李兴禹也从高瑞侧身挤了进来，最后是邵秉然。 坐在炕头的卫笙就是一愣，她知道杨佳佳今天要过来送衣服，所以开业后就在店里等她，打算下午一起去学校拿成绩单，只是没有想到这几个也跟着她一起过来了。 事实上，自打那天崔贤入院以后，卫笙就再没有见过几人，放假差不多一个星期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们。 而杨佳佳过来，则是因为她昨天跟她母亲去朝南百货逛街，顺便帮卫笙取回了礼服，原定就是今天到学校再交给卫笙，但今早通过电话，在听说卫笙家理发店开张后就执意要过来，卫笙也推脱不过。 她自然不知道杨佳佳是因为那日的事情心有内疚，这才执意过来，并且拉上其他几人，毕竟几人处到现在也算是比较亲近的老关系了。 几个年轻人就这样朝气蓬勃地闯入了‘立春理发’，从他们穿衣打扮和环顾四下的轻松神态都看得出出身不凡。 就听几人站在门口兀自对话。 “我就说卫笙家开业不能准备花篮吧？” “呵呵，行，你还真靠点谱。” “那是，我爸朋友开业他都是直接送一车花篮过去，有样学样么！开业门口不摆花篮咋撑面子？” “别废话了，赶紧让师傅卸车吧？” 174.第174章 开业花篮（2） 令卫笙万万没想到的是，几人竟然在得知自家理发店开张后，不但过来道贺，还送来了开业花篮，整整一小货车的花篮。 卫笙和母亲杨立春站在门口，就见着两名师傅正从一辆蓝色的小货车上卸下一个个花篮，每个花篮都有卫笙个头那么高，下面是藤木编制，上面则是一盆插花，花篮顶端由中间自两侧耷拉下来两条红色绶带，上书开业大吉的字样。 卫笙目测了一下，共有二十盆。以眼下的物价，这些也要小一千元！ 这场面可壮观极了，小小的店门前，被开业花篮堆得满满当当的，连左右的包子铺和麻将社甚至是对面的烟店内都有人出来观望，显然，对于一个门脸极小，店内面积不足五十平米的发廊来说，这样的阵势有点大，以至于到了有些尴尬的地步。 邵秉然高瑞几人在花篮落地后，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这些东西也是在听杨佳佳说卫笙家店铺开业后才想到要送的，每人凑了二百块钱，对他们来说并不算多，毕竟作为他们这样的孩子都有着自己的小金库。 就拿过年来说，不谈一些父辈下属打着给压岁钱的旗号送来的大额现金，就亲戚长辈给的压岁钱数，额也足够惊人，起码开个杨立春这样的发廊绰绰有余。 虽然大数额的钱一般也都不在自己控制，但千八百元应个急还是掏得出来的。 只是他们都没有想到理发店门面竟然这样小。 门内，丁慧红和黄俊、老吴也都被门外的声音吸引过来，看着这样的场面都不由得咂了咂嘴，谁家的孩子？出手都这么大手笔？ 杨立春也被这阵仗搞得有些手足无措，脸上却又惊又喜，她和丈夫向来没有店铺开业要摆花篮的概念，倒不是没见过人家摆，只是自己一个小发廊开业，一两百块搞几个摆在门口都嫌浪费，最后也就是放了一挂鞭炮，提醒邻里这有家新发廊开张了事。 哪成想借了闺女的光，她的同学竟然送来了这么些花篮给自家充门面？但这人情以后可得怎么还才好？ “妈，他们几个你基本都见过的。”卫笙给母亲一一介绍了一下。要说心里没点感动那是假的，毕竟几个孩子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即便因为家庭原因世故早熟，但能想到这一步也着实叫她意外。 更何况今天自己压根就不知道他们会来。 “啊！你是高市长家的儿子吧？”杨立春刚开始还没有认出来，这下仔细一看高瑞，可不就是那天主动提出请自家闺女吃饭的高市长的儿子？毕竟与其他人比起来，高瑞的小山般的壮硕身材尤为扎眼好认。 高瑞就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是我阿姨，您还记得我呀？我这也刚听同学说起你家今天开业，卫笙都没告诉我们，要早点说我们起码也有个准备不是？现在就送这么几个花篮，您也别见怪。” 他长得高高大大的，但却不代表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场面话自然与父辈有样学样，说得极溜。 杨立春早已笑得合不拢嘴，转头往店内看了一眼，虽然她先前嘱咐卫笙，自家条件不好少与那些有钱人家孩子交往，但谁没个虚荣心？事情到了这份上心里别提多敞亮了。 在确定丁慧红身旁那两个小青年都听得清清楚楚面露惊讶以后，杨立春才转回头连说了好几声‘好’，而后又看向其他几人问卫笙，“他们也都是你同学？” 卫笙哪里不清楚母亲是个什么意思。 她自知母亲虽然在服务行业工作多年脾气好，但毕竟是人，谁心里还没点不痛快，可家里既然开门做生意，日后都难免与邻里客人发生拌嘴亦或是类似今天的事情，但无论是母亲还是自己，既然开门做生意就总不好因着点嘲讽话语与人翻脸。 今儿倒是正好借这机会让她痛快痛快，所以就有意满足母亲当下小小的虚荣，“这是李兴禹和杨佳佳，邵秉然你也见过，万城商场……” 黄俊此刻听的脸都绿了，见那几个孩子被亮出身份后矜持中不乏礼貌地与发廊老板娘道好，使得他这脸上忍不住一阵发烫，不为别的，只为自己刚才还在拿这几个孩子的事夸夸其谈大肆吹嘘，而眼下这情况，分明在TM抽自己的嘴巴啊。 此时，钱闯也正拎着一兜子苹果走到立春理发店不远处，他是今早在大院楼下碰见了手里拎着一挂鞭炮的卫解放，从而得知杨立春发廊开业。 他本在卖掉工厂股份后，就一直寻思着看卫解放的笑话，哪里想到卫解放不但跟着重生国际将工厂做得红火，现在连他媳妇儿都自己开起发廊买卖，眼瞅着他们家日子过得红红火火起来，心里说不来气那是假的，但同时也想重新挽回失去的关系。 所以他到小区门前的水果摊本打算买个果篮过来道贺，但又感觉不太值得，心想毕竟小发廊开张，意思意思得了，最终花了五块钱买了一小兜苹果过来。 可眼下看见门口铺张气派的花篮，他就停住了脚步，再看自己手里寒酸的红色塑料袋，就再也没好意思往前挪动步子。 …… 学校办公室里，因为下午就是公布成绩以及放榜的时候，而为了防止教师收礼包庇学生，市一中一直都采取的是匿名答卷，也就是每张卷纸的学生名字和班级都给拿订书钉封上，等到批好分数放榜前再行拆开。 所以教师们此时各司其职，拆开卷纸后开始排榜，这项任务说难不难说易不易，难在不只是各班级内需要排榜，而是每个年级也都要排总榜。容易的是，教师众多，分批完成，最后做个总汇就好，只需要一上午的时间。 待孙梅在各科老师手中拿到自己班级总汇的成绩单后，只简单望了一眼，紧接着面色一变。 “孙老师啊，你们班卫笙这孩子真不错啊！英语给我答了个满分，我跟你说啊，下学期课代表我可要换她。”英语老师苏丽笑呵呵地走到饮水机前，一边弯腰接水，一边朝着孙梅打趣。 175.第175章 脱缰，人生的起航（三更） 孙梅吃惊地拿着手里的成绩单，半晌张了张嘴，“苏老师，卫笙上次月考英语成绩怎么样？”对这孩子的各项成绩她的确没什么印象，只隐约记得上次考试成绩照比转学成绩提升了不少。 但到市一中这样的学习环境，只要认真刻苦，提升不是没有可能。 可眼下这也太…… 苏丽笑着站起身，捧着水杯滋溜了一口热茶，“上次英语成绩就挺好，跟你们班宋京打平了，我还特地看了眼她上回月考的成绩，各科主要就靠英语往上拉分数，这回好像都不错。” 说着话，苏丽就走上前去看孙梅手中那份五班成绩总汇，竟是都不用找，一眼就望见了第一列的卫笙名字！ “天哪！”就连苏丽也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与此同时，就听见远处年级组长大声道，“孙老师，这回年组前五有你们班一个！叫卫笙的，排第四名！” 孙梅则瞪大眼眸，不可思议地再次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因为市一中班级排名一直都是按照学生成绩划分，一班二班都是优秀班级，即便五班排名前头的好学生，其成绩上照比头两个班级还是差距不小，就拿五班经常排在第一名的张斯文，最优异的成绩也才挤进过年级第七名，就这成绩，照比年级第五还是有着不可逾越的差距。 至于前五名？那是每个年级顶头的尖子生们挤破了脑袋争抢的位置，作为五班班主任，孙梅从来都没敢想过。 艳阳高照，年前的朝南市，大街小巷都写满了喜庆，不时可以听见鞭炮轰隆作响，即便是白天，也不时能够看到礼花冲天，炸开在天际。 卫笙与杨佳佳、高瑞、邵秉然和李兴禹四人一道跨进市一中大门，因为有高瑞和邵秉然两位人尽皆知的风云人物，少不了被路过学生行注目礼。 而市一中每次期末考试，最有趣也是最无趣的无外乎全校放榜。 学校会将印有学生成绩的大条幅，从三楼的初三教师办公室窗口扔出，每个年级前五名学生的名字会以三倍放大展示出来，而剩下学生的名字大小也足以让站在教学楼前的学生门一一看清。 这是一种表彰，也是一种激励，激励没有考好的学生再接再厉，激励名字排后成为笑柄的学生勇往直前。 但对于那些如上一世卫笙这样的学生来说，并不是想要再接再厉，就能勇往直前的。因为前方不可逾越的障碍太大了。 几人刚走进校门，就见一道身影急三火四地从他们身旁冲过，看背影卫笙认出是刘建仁，而他的腋下，此时正夹着几个火红的大布卷，她猜测是待会要放的榜单。 卫笙嘴里含着棒棒糖，双手插进裤兜望着他的背影，就寻思他这也是够自作自受的，得得嗖嗖偏要到市一中来当体育老师，现在不光要忙着公司那头，学校该由体育老师做的杂货累活也跑不了他的。 “我昨天跟李叔叔通过电话。”一旁的邵秉然忽然开口。 卫笙眸色一顿，转头看他微笑道，“怎么说的？” 邵秉然看着她略有些复杂的笑容，就微微叹了口气，“卫笙，那天的事不怪你，要怪都怪那群混混太无法无天了。” “对对对，要怪也怪我砸了他们一板砖！”李兴禹赶忙插话，这个问题他自打见到卫笙就想好好聊聊，毕竟那天卫笙的状态他们都看在眼里，设想要是别人替自己挨了一刀，也是要愧疚到不行吧？但今天谁也没提，他也不好冒然再提起这事。 杨佳佳也急忙咬着唇道，“这事其实一开始就怪我，要不是我因为大黄跟他们起争执，李兴禹也不会为了帮我得罪他们，就不会被他们堵，更没接下来的事。” 卫笙就无奈地扯开嘴角叹息道，“这事本身就谁也不怪，你们也别跟着自责了。” 邵秉然闻言点了点头，“卫笙说的对。昨天我跟李叔叔通过电话，他说崔贤已经醒了，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因为伤势严重依然在重症监护室观察，说是精神状态已经恢复了些，过段日子就能转回朝南来。” 众人听了这话都莫名地松了口气，高瑞咧开嘴道，“崔贤那小子体格好着呢，天天打篮球练的壮实，那天去游泳馆就在我旁边换衣服，嘿！你们别看他瞅着挺清瘦，身板实际真挺壮，估计养不了多长时间就没事了。” 一众人说着话，已经到了教学楼下，此时许多学生都围在教学楼的墙根底下，男生们聚在一块闲聊打屁，女生们则堆着雪人儿娇笑不断，就等学校榜单放出。 这时，学校广播室的大喇叭忽然开启，一阵嗡鸣声后，里面传来了教导主任周勃的声音，“同学们，都注意了！学校马上进行放榜，大家就到教学楼西侧集合，等放榜结束各自回到班级开班会，周老师先预祝你们假期愉快！” 人群里响起一阵欢呼声，似乎到了此刻，寒假才真正来临，不过在彻底放假前也足够令人紧张的，毕竟期末考试的成绩决定了大部分学生假期过得偏向享乐优越亦或是凄惨补习。 相较于此刻众人的紧张，卫笙倒显得好上许多，不论是成年后经过锻炼的大脑还是在国外进行的夜校，虽然再次回首初中知识时依旧有些茫然无措，但显然经过几个月的猛攻复习已经没有多大的问题。 眼下，初中的知识相较于高中还是偏向简单些，说白了把公式研究透彻，把文言文死记硬背亦或是理解透彻，英语单词记得熟练也并无攻不可破。所以成绩如何她的心里多少有些底气。 哗地一声巨响，三楼办公室各个窗口分别排下三条榜单。 学生们争相观望，眼神不好使的则叫同学帮忙寻找，而卫笙的名字，在这个寒冬就如一匹脱缰的黑马杀上了初二年级总榜第四的位置，以放大三倍之姿跃然于目，褐红色的字迹仿佛搭配着这个年关天空绽放的烟火，点亮了别人的眼，以及她即将起航的别样人生。 176.第176章 西里尔的猜测，青春热血（1） 班会是在全班同学不可置信的注目礼中结束，并没有怀疑作弊的狗血过程，因为年级第四的成绩显然不会是抄出来的。 考场是以上次月考成绩划分，而卫笙的考场也显然不会有此次期末的前三甲。 班主任孙梅因此在班会结束后单独找到卫笙，让她写一份学习计划在开学后为全班同学诵读，分享自己的进步历程。 对于此，卫笙显然有些措手不及，想了半晌摇头笑道，“学习计划我就不写了吧，要说怎么提高的成绩，也就一点，坚持着去努力。” 坚持着去努力，说来简单，做起来却无比艰难。要说努力每个人都可以做到，但或心血来潮，又或被形势所迫，真的能够坚持完成一件事，并且努力的做好它，远比常人设想的要多付出十二万分的努力。 如果她并没有努力的记忆、背诵、计算、理解，没有坚持无数个****夜夜的点灯熬油，这成绩也不是说起来就能起来的。 而在这个基础上，说得更远一些，那就付出的更多了，这份成绩单同样离不开——例如曾经的神经衰弱翻牌游戏，例如曾经对每一个赛道节点的记录与计算，例如每一个****夜夜付出的辛苦。 种种的付出和收获，造就了今天这张令人艳羡的成绩单，但人们大多都只能看见这份成绩单所带来的光鲜亮丽，忽视了她背后所独自扛下的黑暗。 就如人们只看到他人的成就与荣耀，却没有看见其背后所付出的艰辛。 但事实上，任何成功都没有偶然。即使说运气也是成功的一部分，但相信这份运气也是以往付出所凝结提炼而成，与种因得果异曲同工。 走到自行车棚取车时，卫笙拿着手中的成绩单脸上盛满笑意，因为她几乎可以预见父母亲在看到这份成绩时将是怎样地兴奋与欣慰。 于她来说，这并非是一张简单的成绩，而是上一世种种情感的凝结与提炼。 上一世母亲后来改嫁的男人也是二婚，虽然男人酗酒家暴，但却小有薄财，就如今天上午到理发店烫头的长发男人那可以预见的未来，听说是年轻时做实体生意积攒了些钱财，但钱来的快散得也快，中年后酗酒成性，整日窝在小区的麻将社里打牌斗鸡，帮人办些社会上的事情例如讨债等。 有时讨回大账也能赚个十万八万，而这些费用则被他用来换车和赌博，用他的话说，在社会上办事不讲究个体面难能让人高看一眼，从而难以赚钱。 或许是半路夫妻终究分算得很清，卫笙高中时最常听到的就是男人的算计与计较，虽然他的衣柜里件件出口名牌，但对于母女俩从来都是吝啬得很，仿佛他的口袋里钱永远都不够花，使得母亲不得不依旧艰辛工作。 他的亲生女儿，卫笙印象很深，名叫洪莲，天资聪颖成绩优异，或许因为家庭关系脾气有些清冷，不大愿意理人，她对卫笙也并无不好，只是从来都不肯深交罢了，偶有流露的目光中可以瞥见淡淡的嘲讽与疏离，后来卫笙有所成就，迫使母亲与男人离婚，也只听说洪莲进入了互联网行业成为翘楚，经常活跃于各大媒体电视头条。 上一世父亲走得早，并没有来得及看见自己后来取得成就，而这份成就如影随形的亦是母亲整日的担忧与害怕，毕竟赛车是一项极具高危的活动，如果父亲在世也未必会理解赞同。这份成就于卫笙来说，除了爱好，又何尝不是一种迫不得已。 而这一世，她要让他们亲眼见证自家女儿同样也会取得令人瞩目的成绩，而这份成绩足以令他们自豪，令他们欣慰。 当然，这也同样离不开老天赐予她的外挂，卫笙掏出手机，将自行车靠在学校外围的栏杆上，就窝在自行车棚旁的角落拨通了西里尔的号码。 几乎只响了一声，电话那头就快速接通，随即传出西里尔轻快的声音，“卫疯子，你在1998年？”声音中带着那么一丝迫切与兴奋。 卫笙闻言却猛地睁大了眼眸，似乎楞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随即摇头一笑，抬首望向头顶似血般的夕阳，心道这段日子以来的反常果然没有逃得过西里尔那颗聪明的脑瓜。 或许就是笨蛋，也会有所猜测吧？何况是西里尔。 从卫笙给西里尔打的第一个电话起，问及的所有东西都关乎于这个年月，无论是手机制造，亦或是这个年月的万城集团，再或是关于梁兰等等等等，而自己的号码又从来都是只能拨打，不能接听，甚至连西里尔都无法通过电话网络查询到她的位置。 “嗯。”离奇到不可置信的问题，常人无法理解的对话，却只是简单地一问一答。 “噢！天哪！你再重新说一遍，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我以为我在做梦，甚至讥讽自己可笑的想法，你这个令人发指的疯子！”电话那头的声音激动莫名，说的是英语，卫笙同样亦是一直用英语作答。 卫笙无奈淡笑，望着与地平线想接的残阳路口无奈叹息，“我可能回不去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忽然顿住，半晌传来西里尔埋藏着勉强的笑声，“在爱因斯坦的相对论里时间是可以倒流的，科学证明物体的速度越快，它的时间就越慢。当达到光速时，这个物体本身时间就停止。超过光速时间就开始倒流，人们也做过实验把两个时钟放在赤道和北极，赤道上的时钟速度比北极的慢了许多，而赤道的旋转速度，比北极块多了。” 卫笙蹙眉，“也就是说或许是因为我死的时候速度飞快，造成了时光倒流？”这也太神乎其神，而且很多东西似乎并不能得到一个完整的解释。 西里尔点头道，“很有可能，或许也是当时的某个时间点与你现在所处的时间点相重合，或是一些其他的原因，毕竟我不是科学家。不过还有一个理论或许符合你现在的情况。” 177.第177章 西里尔的猜测，青春热血（2） “什么理论？”卫笙来了兴致。 西里尔似乎组织了一下语言才道，“A30岁时有一个儿子，把他称为B。又过了三十年，B得到一台时光机，他回到65年前杀死了A的母亲，也就是杀死自己的外祖母，这样A就不会出生，B也不会出生，那么外祖母又是谁杀死的？有人得出这个世界处于无数个平行空间的结论，A是回到了不属于自己的平行宇宙了。” 这句话，使得卫笙心中一顿，虽然她不知道西里尔说的故事被称为祖母论，但她从一开始就有所怀疑，或许自己所在的是一个与之前世界平行的时空，而她在机缘巧合下进入了平行时空，她解释不了科学，或许科学至今也无法解释她的遭遇，就如科学依旧无法解释这个世界或是以往世界存在的许许多多稀奇古怪的问题。 因为科学并非独立存在的名词，而是建立在实践基础上，经过实践检验和严密逻辑论证的，是关于客观世界各种事物的本质及运动规律所研究出的知识体系。 而事物永远在变换、事情永远在发生，这个世界不停繁衍出新的东西，神秘且新奇，所以科学需要不断地探索到它们，再经过检验与论证，得出人们所谓的科学。 所以这个词汇永远无法概括所有，无法解释所有。 或许无论是爱因斯坦的相对论，亦或是祖母论都无法全面地解释卫笙所遭遇的情况，或许她进入了某种平行时空达到重生与回到过去的结果。又或许她确实回到了原本处在世界的过去。亦或者，原本世界的过去本身就可以独立形成另外一个时空，而她所改变的又因某种因素导致无法改变后世的结果，而这种因素或许又可以形成一项独立的科学。 或许因为某种巧合刺激了这层因素，又可能改变某种后世的结果也不一定，当然这也是无聊的猜测。 总之可能存在的因素和设想太多，而现今的科学却还无法论证。但可以肯定的是，卫笙以现阶段所改变的，例如卫解放的活着，并没有影响到那个世界的种种，因为她在上一通电话已经隐晦的试探过，世界还是原本的那个世界，发生过的依旧已经发生。 但这又不能就此论证世界就属平行。就好像一些科幻小说里的设定，人们所处在原本的世界突然发生转变，原本的一切都还在，却又不是原本的，明星变了，品牌变了，历史也改变了，但那就代表着他一觉醒来已经身处平行时空吗？或许这只是某种有趣新奇的设定，但也不敢保证世界从未发生这层变化。 你又怎么知道，这一秒的世界确实是你原本所知的世界，而不是已经发生了某种不可知的改变，只不过我们没有那些故事主角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设定罢了。 西里尔又突然语气凝重地道，“疯子，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我必须叮嘱你。” 卫笙也跟着精神一震，表情认真起来，毕竟西里尔那颗曾攻破了世界各大严密防控设备的黑客脑子，在某些关键时刻要比自己更加清晰。 西里尔严肃且认真地道，“我的初恋是来自M国阿肯色州小石城的女人，名叫托库摩西，那个碧池不但欺骗了我六年的感情跟加州富商跑了，还向世界反黑客组织举报了我！记住我是在2000年爱上她！你一定要及时阻止……” 话没说完，卫笙已经面色寡淡地挂掉了电话。 “再见。”卫笙将手机揣回裤兜，跨坐在自行车上淡淡地自语了一句。 而就在这时，她却看见了一道熟悉的靓丽身影，正疾步匆匆绕过车棚拐进学校一侧的小巷里，她的身边还有一道年轻身影，染着黄发穿着标准的年轻人时髦打扮，双手一直抚在胯前腰带的骷髅头上，神色嚣张随意。 女人是唐雨灵，而那混混模样的男人卫笙印象也非常深刻，因为他长得黝黑双颊绯红，所以很好辨认，正是杨志的好兄弟，外号红脸儿。也是警方全力缉捕的八百菜刀队的二把手。 她为什么会和红脸走在一起？因为卫笙处于自行车棚的里端，所以急匆匆路过的二人都没有瞧见她。 卫笙推着车跟在二人身后，探身从巷子口朝里看，就见唐雨灵与红脸儿已经站定，而前者从裤兜里掏出几张百元灰色老人头，后者欣然接过。 “那件事谁也不许说，不然我就报警抓你！”唐雨灵声音紧张且低沉地嘱咐。 红脸儿冷冷地笑了笑，将手指抹上口水数起钞票，“你有什么资格警告我？要说我哥们的死也有你一份，你要是报警，就不怕我把是你通知我们去堵李兴禹和教训卫笙的事捅出去？” 巷口，卫笙神色渐渐冰冷，因为在此之前谁都想过，这件事会跟唐雨灵发生关系，哪怕一丁点。 甚至在众人眼里，这个女孩在那件事中显然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受到了本不该遭受的羞辱和惊吓。 唐雨灵的表情也是瞬息万变，过了好半晌才咬唇道，“反正我会按照说好的按月给你钱，你也要履行承诺不把这件事说出去。” 红脸冷笑一声，将钱揣入裤兜，“没问题，今晚八点绿江夜总会，我们玩你买单，要是你不来，我可不保证我这张嘴能把得严。” 说完话，他就径直朝着小巷另一方向离去，徒留唐雨灵站在原地气得脸色煞白。 可就在这时，她猛地抬起头，就见到小巷尽头来时的方向，一道身影立在自行车旁，背着如血的夕阳，那张小脸上黑白分明地眼眸正神色冷漠地注视着她。 紧接着，卫笙冷淡地踏入巷子，在唐雨灵惊惧万分的目光中挥起手臂，在她那张俏白的脸上落下沉重的巴掌。 脆响仿佛回荡在空荡荡的巷子里，回荡在唐雨灵的耳畔，挨完这巴掌，她侧低着头，抖着嘴唇没敢去看卫笙。 而当卫笙转过身，就见到杨佳佳正站定在她放在巷口的自行车旁，二人对视一眼，并未说话，一齐推着自行车在血色夕阳下缓步离开。 那背影在呆立在原地的唐雨灵看来，有一种难言的青春热血。 178.第178章 西里尔的猜测，青春热血（3） 每个人都该为成长付出这样或那样的代价，无论是年幼无知，亦或是年少轻狂，没有代价，则难能成长。 唐雨灵或许是娇惯成性，亦或许是年幼无知，她如每一个年轻人，习惯用自己目前有限的目光去看待这个世界，以及对待这个世界，且认为这就是世界的全部。 这同样导致她运用她认为正确的方式，衍生出了可怕且难以预估的结果。 无论她是否处于懵懂的年纪，理应轻率无知，但按照这个世界的规律，她都将付出与之相当的代价。 因为打从出生在这世界上的那一刻起，我们每个人都将为自己的选择买单。 放学回到发廊时，丁慧红正在搓洗毛巾，而杨立春则蹲在地上，用这个年代最普遍的电炉子煮饭，炉子内盘旋着一圈圈的电阻丝，红彤彤地散发着热量，配上小锅煮米的腾腾热气，令这五十平米的发廊内充满了温馨。 如果没有看见正坐在小炕上，笑吟吟望着自己的钱闯，这一幕确实温馨。 钱闯此刻正坐在小炕上与杨立春闲聊，而在一旁的小圆桌上放着一个包装精美的水果篮，看上去很上档次。 除了钱闯外，他的身旁还坐着一个男人，似乎刚刚也在笑呵呵地参与话题，并且不时摆弄杨立春的瓶瓶罐罐，这是钱闯的朋友孙浩磊，看模样还不到三十岁。 “卫笙回来了？听说下午去学校取期末成绩了？考的怎么样？我估计进了市一中，学习成绩也会稳步提高吧？”钱闯先行笑着开口。 因为钱闯以前听卫解放提起过卫笙的学习成绩不太争气，如果是上一世，此刻卫笙也只有呐呐无语，而后被母亲杨立春找两句借口打岔过去。 而此时，杨立春却先笑道，“确实进步了好多勒，你都不知道，上回英语考试卫笙成绩多好，孩子天天熬夜背单词可不白折腾。” 钱闯脸色就有些不太对地扯嘴笑应，“用功确实是好地嘛，不像我家那丫头一天就知道贪玩，她爸现在也就是有点钱给她挥霍，看将来她可怎么办。” 说完，又自行解释道，“不过我跟你弟妹倒是对学习上要求不高，女孩子也不要那么聪明，懂点知识将来不会吃亏就行，往后的日子我们会给她安排妥当嘛。” 杨立春也跟着朴实诚恳地应和，“你当爹的能耐，关系也多，能多给孩子做点打算。咱家卫笙就得靠自己咯，我和她爸没啥大能耐，也就指望孩子学习上少操点心，搞个文凭出来找个稳定工作。” 钱闯就一脸无所谓中略带着点得意地笑道，“工作方面小爽倒不担心，她要是中专毕业不愿意念，就到建委下面的园林所工作，我关系都给她找好了。” 闻言，杨立春就有些不自然地笑着点头，企图岔过这个话题，所以转头对卫笙说，“成绩单取到没有？考的怎么样？” 面对着母亲小心翼翼又无限希翼的目光，目光微笑着点了点头，将书包往镜子前的理发椅上一放，从里面掏出期末考试的各科卷纸和总成绩单来。 杨立春就赶紧在围裙上抹了抹手，或许因为蹲得久了，起来时敲了敲酸麻的腿脚才接过。 只见她用带着厚茧的拇指在一沓卷纸上如点钞票般划过，目光只扫向成绩，那眼神就越来越惊讶，越发地不可思议。 钱闯见她一直不说话，就淡淡笑道，“这成绩得多大进步，叫老嫂子你吓成这副样子嘛。” 他说这话其实是个反义，看似恭维实则将人推到尴尬境地，就连拧着毛巾的丁慧红都听了出来，也感受到了这一刻的尴尬，但她情愿相信这个看上去挺与众不同的、脸上总是带着几分超出同龄人沉稳笑容的女孩不会考的太差。 “这……年级第四名？”杨立春不可思议地看了看总成绩单上的排名一栏。 或许是还未走出自己理想中的自得，钱闯下意识地问，“倒数第四？” 无意外地，迎来了杨立春一记寡淡地白眼，而后就见她又换上笑容，“老钱，年级正数第四！” 钱闯身旁的孙浩磊就有些意外地开口，“钱哥，市一中可不比普通初中，年级第四这成绩，啧啧，嫂子，你家孩子将来出息呦！” 这句话，无疑确立了一个信息，在市一中这样一所重中之重的重点初中，卫笙能够取得年级上正数第四的名次，无疑已经成为了未来社会精英层面中的预备之苗。 当然，即便学习成绩优异，未来走上社会未必能如想象般顺风顺水，但这份优异起码在某种程度上为一个孩子的前程奠定了某种基础。 杨立春也是欣喜不已，这份欣喜注定了在这个寒冬腊月冷风艾艾的天气里，卫家三口不断攀升的局面令钱闯以及他的女儿钱爽都难过好年。 卫笙不知道在钱闯家，自己是否会成为传说中‘别人家的孩子’。 但她知道，在年关将近的二月一号，重生国际第一款照相功能手机正式面世，内置的CMOS摄像头可以使得手机像素达到11万，这也是迄今为止世界上的第一款照相手机。 一经面世，不出意外地引发全球媒体争相报道，更博得了手机产业无数领军巨头的眼球，从而印证了那日卫笙与唐明山对话所言，这次取得的突破性进展将是世界性的。 23中学废弃校区现在已经整顿完毕，机器和工人相继入驻，同样于二月份开始运转起来。 无论外界如何风起云涌，朝南市依旧在严冬侵袭下迎来了一年一度的商业年会，无论是杨立春亦或是卫解放，也都迎来了有生之年的首次正装出席。 卫笙皮肤很白，尤其在这个冬天养得格外的白，虽然个头依旧不高，但近几个月来发育趋势尤为明显，穿上包身的礼服将头发挽起，已经露出略显修长的脖颈以及白皙到透亮的双肩，没有成年人的成熟风韵，却多出了几分这个年龄段该有的青春洋溢。 179.第179章 年会盛宴 朝南市商业年会，说白了，即是朝南市正攵府每年召开一次的市内领袖企业家碰头会。 碰头会举办地点在喜力花园酒店，这家酒店是朝南市的老牌也是唯一一家五星级酒店，事实上了解内幕的人都知道，这家号称朝南市唯一的五星级酒店一直处于五星申请当中，因批准迟迟未下，所以还未正式挂牌，严格意义上来说算是超四星酒店，位于桥北的北城百货附近。 早先那里还是朝南市唯一的商业中心。 至于市委为什么会将今年宴会选择在这家申报中的超四星酒店，不少人猜测在这次宴会结束以后，喜力花园酒店恐怕就要晋升为真正的五星级酒店了。 夕阳西斜，金灿灿的光打在酒店妆点鎏金的屋檐上，反射出一层别样奢华的光辉。 酒店门口，陆续抵达的小轿车亦是包裹着这样一层光晕，一位位西装革履亦或是精致礼服的男人女人们从车中踏出，身上都仿佛带着高人一等的光晕相携迈入花园酒店的正厅。 晚会还未开始，但人们都愿意早一步到来，在酒店一楼大厅内总能碰见几位聊得来的大佬可以先行拉近关系，琉璃灯盏奢华的瓷砖，搭配上训练有素微笑相迎地服务生，即便是从底层摸爬滚打出来并没有什么文化的富商此时亦是端正着姿态，收回了粗鲁豪放的派头。 而为了妆点企业家们的整体门面，此次参会受邀的还有一些朝南市优秀的经济学者，例如朝南市房地产研究协会会长等。 至于宴会上，学者、领导与商人之分，只从穿着是灰黑色的中山装还是西装就是能够划分一二。 然而，今天虽然新书记葛沅水也会亲临到场，令场面蓬荜生辉，但最令人期待的，还是主抓经济大权的唐明山，毕竟他才是真正与商人利益息息相关的人物，而葛沅水则多少有点县官不如现管的意思。 刘继安此刻携妻子张友芝踏入酒店正门，前者穿着深黑色的高档西服，皮鞋擦得铮亮，有些黝黑的脸上精神饱满神采奕奕，一双虎眸似有精光般，扫射在在场的每一个人身上。但看那模样，竟然有三分刘建仁的影子。 而张友芝此刻则是深蓝色晚礼服，手里拿着红彤彤的某国际大牌手包，脸上带着矜持高雅地笑容。 虎台县隶属朝南市，而作为享誉全国的虎牌罐头厂老总，刘继安是朝南商业年会历年必临的人物之一，而且在年会这个特定的场合中，作为元老级人物他已然有了自己的小圈子。 在刘继安踏入正门宴会厅的那一刻，服务生微笑相迎，端着托盘中的热毛巾上前询问，待张友芝微笑摆了摆手后才退到一旁。 而后就是四五名在朝南颇具份量的企业巨头主动上前与刘继安握手招呼，模样看上去亲近得很。 至于一些中小型刚刚晋升为可以参加年会的企业领导，在这样一场盛会中就显得不够看了，大多也只得驻足观望着几位老牌巨头热切相谈，而私下与妻子子女交流吹嘘谁谁谁是哪个集团哪个公司的老总。 张友芝则一直微笑陪同在丈夫身旁，对于这样的场面她似乎早就已经习惯得很，而如果仔细观察则会发现，她的目光一直在场内寻找着什么。 事实上，张友芝此刻在寻找刘建仁，昨天到朝南时就已经跟他通过电话，可这小子竟然一直以工作忙为借口再三推脱，可学校已经放假，他还有什么可忙的？ 对于这个儿子，刘继安和张友芝心里一直颇为无奈，只因他性格乖张不羁，不服管教，家里的摊子也不愿参与，常年跟一帮狐朋狗友就是鬼混。这次死活要来朝南市一中当教师，原本夫妇俩是不同意的，但想到让他出来锻炼锻炼也好，否则平日里也是鬼混。 如此，刘继安就托了朝南市教委的老友，给刘建仁安排进了市一中。 事实上，夫妇俩因这段时间一直身居虎台县，加上对手机制造业并不上心，也不知道刘建仁在朝南风风火火竟是搞起了事业，而此次年会之所以叫上儿子，目的也是为了让他能够接触一些关系，说白了，就是煞费心机为儿子铺路呢。 可此时见刘建仁还没到场，不光是张友芝有些焦急，就是刘继安也在心里暗骂，真是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除了吃喝玩乐，真是哪门子都不行！ 此刻，除了以刘继安为首的朝南老牌批发业巨头外，另一圈颇具重量的人马也在邵成东出现后聚在了一堆，形成了另外一个阵营，而这群人马大多是围绕房地产建筑业，有搞建材的，有搞品牌家具的，甚至是刚刚入驻朝南的某国内大品牌电梯代理商等。 梁兰今天也来了，身为朝南市颇具人脉的女富商，她也通过关系进入了这次商业年会，虽然她的身价不比在场的商业巨头们，但因为大多数的商人都曾到满地金娱乐，而作为满地金夜总会的老板，梁兰的人脉不比在场任何一个人窄。 如果不是在这样的特定场合下，单独求谁办事，或许都少有人会真的卖她面子。但在眼下这样一个特定的场合圈子内，梁兰交友极广的优势就显现出来的，不少人纷纷与她招呼相谈，不管是真心假意亦或心底里瞧不瞧得起她，但都足以给人一个人脉很广的印象。 而在当今社会中，一旦你留给他人‘人脉很广’的印象，更多的人则更愿意与你亲近一些，因为他们摸不透你的份量，从而更庞大的人脉也就打开了。 这个时候，一辆火红色的出租车正停在酒店正门前，车门打开，卫笙一家三口从车中踏出。 身穿深紫色缎面儿晚礼服的杨立春，今日高盘发饰，搭配着金白相间的高跟鞋，脖颈上戴着一条充当铂金的银链子，倒也显得尊贵非凡。 杨立春在得知要穿礼服的这段时间努力减重，因是冬天不宜户外运动，但克制饮食也使得原本略微发福的身段削减明显，看上去已然匀称了许多。 180.第180章 万众瞩目 朝南的商业年会对于大多数人来讲都意义非凡，能够参与荣幸至极。 但对于某一小部分人来说，则如同一次每年必到的饭局，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而这些人，无疑是国有企业的大佬们。 所以作为历届年会的常客，往年的他们也的确有资格以俯瞰的姿态去应付那些私有企业，企图巴结讨好他们的实业商人，而这一次却显然与往年有所不同。 经历了一场重大的国有企业改革，许多国企已经转为私有化，而仅存的重头企业亦是被消减得体无完肤，往年的巨头们在今年突然变为弱势群体，而那群实业商人则在今年突飞猛进，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角色的调换显然难以令人很快适应，卫国庆此时就是如此。 制钢厂的董事长今年称病没有参会，那么就得由他代表着国有制钢厂的身份参加此次年会。 虽然身份的调换令他有些措手不及，但这并不影响他带着儿子来拓展人脉。 毕竟年纪大了离退休已经不远，卫祖荫才是他将来的希望，至于舍下老脸来为儿子铺路？ 他不是早就已经开始这样做了吗。 “听说卫解放也有资格来参加年会。”此刻，站在宴会大厅一角，身穿深灰色西服的卫祖荫淡淡开口说道。语气中讥讽之意尤为明显。 因为往年在年会上聚齐的国企巨头小圈子几乎被踢出局，这也导致卫国庆人脉凋零，在没有遇见熟人前，卫国庆一家三口只得暂时被冷落在一旁。 徐梅便一面持着矜持的笑容朝路过的任何一位穿着不凡的商人家眷点头，一面淡淡接口，“他那不叫参会资格，至多是来见见世面，不过是打着重生国际的招牌入场。”上一次托卫解放请宋晓吃饭，目的是通过宋晓宴请唐明山。 宋晓饭也吃了，酒也没少喝，席间相谈甚欢满口答应，本以为这事能成，谁知道人家事后只是回应了一句唐书记公务繁忙没法约见。 傻子都看清楚对方压根就是在耍弄他们，根本没将他们，或是根本没将卫解放的面子看在眼里。 不过卫解放一个靠着重生国际吃饭的小工厂股东又能有几分面子让宋晓重视？ 而且，原本得知李显宗对卫家三口很是亲近，虽说是通过卫笙一个孩子，还不至于叫人放在心里，但起码多少也为卫家三口抬高了一些份量，但紧接着没几天，李显宗就倒台了，现在倒成了通缉犯，看到报纸的徐梅简直觉得可笑至极。 就卫解放的身份，在她眼里根本不配参加这样一场年会。因为这距离他太遥远了。 只需想想都会知道，就这样一个场合，在场个个都是人精般的人物，谁会花时间结识一个打工的？恐怕就是重生国际的那位刘总到了，在这样一个大环境下也显得渺小可笑。 无论在徐梅看来，还是在卫祖荫看来，卫解放的参会无疑都是来出洋相、自找没趣的。因为只有真正进入到这样一个场合，才能深切体会其内的冷酷与无情。 随着时间越发临近年会开场，一楼大厅内渐渐热闹起来，人们似乎都有意识地在这里驻足，不约而同地将酒店一楼的大厅打造成一场结识人脉的盛会。 然而就在这时，话音刚刚落下的徐梅忽然眼眸一凝，“那是杨立春？” 果然，在夕阳几近尾声的档口，三道身影正缓步从大门而入，正好嵌入了残阳的余晖当中，紫色的缎面儿长裙配上高高的发髻，使得杨立春的身影从远处望来美轮美奂。 而就在她身侧，是一名身穿银灰色垫肩西装的男人，此刻他正踏着铮亮的皮鞋迈入大门，目光在场内淡淡地扫望。 在他身侧，则是一名身材娇小的女孩，露出雪白双肩的流苏袖口白色长裙使得女孩看上去仿若带着一股子仙气儿，大胆斜扎的马尾，长发尾端烫出波浪大卷随意地从右肩搭直胸前，又多出一丝俏皮中不失优雅的小小风情。 每一位新入场的人物都会受到万众瞩目，卫笙一家三口也不例外。 照比徐梅今日传统老道的扮相，经历过后世种种高端宴会的卫笙自然为父母亲精挑细选，力求其装扮走在这场宴会的时尚前沿，目的也是使之在宴会上可以出众。 对于卫解放来说，今日是他进入朝南商界无数大佬视线中的第一战，装扮必须出挑惹人注目，而母亲杨立春，卫笙也希望她能借此转变内心根深蒂固的思想，在万千瞩目的视线中历经心理路程上的成长与转变。 杨立春和卫解放显然都很不适应眼下这瞩目万千的视线，前者努力强撑着笑容，其实手心已经冒出冷汗，只有看到眼前的场面，才会知道距离自己以往的生活何其遥远。 就连服务生拿着托盘上前，她都不知道如何回应。 卫解放则以面无表情来掩饰内心的心虚，但给外界的感觉却又全然不同，好似颇为肃穆神秘似的。 此刻，无论是刘继安夫妇，亦或是邵成东夫妇，再或是卫国庆三口人都纷纷朝着卫笙一家三口投来注目礼，刘继安是低声向旁人询问卫国庆的身份，可惜并没有得到明确的答复，而邵成东只隐约觉得好像有些眼熟，但即便以他那颗有着过目不忘记忆力的大脑，此刻都有些想不起这家人是什么来头。 不少带着好奇心的人都紧盯着一家三口的动态，倒是要看看他们入场后会走入哪方圈子内，从而判定其身份与来历。 但卫解放此刻确实不知道脚步该往哪迈，因为入场后扫视半天，好像也没有见到重生国际刘建仁和宋晓的身影！ 梁兰却认出了卫笙。 仿佛是看出了一家三口的为难处，她当即提起笑容优雅上前，这一幕倒是令在场众人纷纷挑起眉梢，这位朝南市出了名的交际花，显然也是认识他们的？ 而随着梁兰的走近，大门外，刘建仁与宋晓的身影也就着夕阳的残辉，踏入了这座今日承载着朝南商界无数风云人物的年会盛宴。 181.第181章 深不可测（1） 人们似乎总是对能引起自己兴趣的东西投入更多关注。 就如此刻嵌入残阳余晖、仿佛身上带着光晕、服饰质感做工得体前卫的卫家三口。 他们不意外地赢得了这份关注。 而人们也好像总是会对自己不太理解的事物妄加揣测，就如此时的卫国庆。 他皱着眉头沉声开口，“怎么满地金的梁兰认识解放？” 卫祖荫也怔了怔，随即轻蔑笑道，“公司组织聚会去的呗，他自己能舍得花钱到那销金窟去？也没什么稀奇的，今天来的有几个跟梁兰搭不上话？” 卫国庆心中却不大认同小儿子的话，这交际花认识谁并不奇怪，但主动上前证明双方熟识，换做不了解情况的人都得以为卫解放有些身份。 可如果梁兰真的认识卫解放，有什么必要特地去抬高他的脸面？如果不认识，又怎么会第一个上前招呼。 而卫笙此刻，已经朝走到近旁的服务生微笑摇了摇头，说了句谢谢，化解了母亲因对方递上毛巾而不知所措的窘境。 服务生恭谨且有礼地后退两步，继续站在门边。 待梁兰走上前，卫笙就大方地向父母介绍了梁兰的身份，却只对梁兰道出了父母的名讳方便称呼，如此倒也叫梁兰一时不好再详细探底。 然而她介绍的声音很小，小到只有父母跟梁兰能够听到，在外界看来，就是梁兰上前与卫解放夫妇握了握手。 梁兰自然是来探底的，因为她很好奇眼前这个小姑娘到底是个什么背景，毕竟那晚甘波之死历历在目，令她记忆犹新。 卫解放和杨立春此时也更是费解，后者不知道满地金也就罢了，可卫解放却深知朝南市满地金是个怎样的销金窟。 以前他做工厂时，就常常听到钱闯吹捧满地金的女老板如何能耐：“这娘们可真了不得，以前我做警察那会儿还办过他们夜总会的案子，朝南最大的夜总会，她自己开进口奔驰车，市局孙启鹏亲自过来给他解围……”等等等等诸如此类的信息都令卫解放对这位女老板耳熟能详。 而这在平头小民的眼中的确是很了不得的人物。 没想到此刻她本人就站在自己面前，而且是主动过来非常客气。 自家闺女怎么会认识她？难道又因为是哪个同学的家长？ 随即，卫解放夫妇带着疑惑，跟梁兰从正门移步，朝大厅的右方走去，毕竟不能总杵在门边叙话。 而当卫笙轻轻握住母亲杨立春的手时，竟发现她的手心里全都是汗，再想到刚刚梁兰与母亲握手时的自然神色，全程仿若未察一般，事后更没有丝毫擦手动作，这不得不令卫笙再次看向梁兰的背影。 这就是礼貌。 杨立春确实有些小小的紧张，无论是奢华的布局还是场内一众人的优雅贵气，都无形之中散发出将她隔离在外的气势。 与此同时，坐在大厅角落沙发上的邵秉然正和几个官商子女闲聊，都是老熟识了，其中甚至还有一中的学生。 他也看见了卫笙一家三口进门，除了初见时眸中闪过一丝惊艳外，同时心底也对众人瞩目的目光产生了小小的担忧。 在去过卫笙母亲的发廊后，他多少能够猜到卫笙一家三口进门后会有一种闯入了另外一个世界，甚至是闯入了一个只属于富人们世界的格格不入感。 站在知晓杨立春身份的立场，邵秉然大概能够感觉出这个妇人当时的尴尬与窘迫。 见梁兰引着他们朝自己这方走来，邵秉然就提起微笑也朝卫笙迎了上去。 而这时，刘建仁携宋晓也甩着二五八万的步子踏入大厅，在门口时同样有所驻足，不过与卫解放夫妇不同的是，刘建仁嘴角挂着笑，似乎很享受这样的万众瞩目。 然后他看见了卫笙，却抬步走向了他的父母——刘继安和张友芝夫妇。 卫笙则顺着刘建仁的方向看去，心道原来那就是他的父亲，虎牌罐头厂的老总刘继安。 这可是时下响当当的商业大巨，别说朝南年会了，就算L省举办年会恐怕也不得不邀他一份。 毕竟全国上下的男女老幼，从城市超市到乡镇的食杂店，有谁没吃过虎牌罐头的？ 要说重生国际现在广告打得响，那也只是在L省内，而刘继安的罐头营销却是全国轰炸。 卫笙一早就知道刘继安夫妇今天也会到场，所以已经安排刘建仁做了一出好戏。 只见，刘建仁低声在刘继安夫妇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夫妻俩面色可谓是瞬息万变，最终不敢确信地盯着儿子。 而刘建仁则是朝着父母认真点了点头，抬手指向卫笙的方向，如果仔细辨认，可以见到刘建仁指的是卫解放。 几乎全场的男男女女都在或有意或无意地盯着几人动向，毕竟刚刚进门的一家三口看穿着气度不凡却不知道是个什么身份，梁兰又过去打了招呼。 要说这群习惯性摸清门路的人们当时也只是好奇，所以多投入几分关注，可当刘建仁的身影踏入大厅，直奔刘继安所在处，紧接着又将‘矛头’指向了刚才那一家三口，就足以引得场内众人猜测纷纷。 此刻，就是注意到这幕的邵成东也轻轻侧了侧头，表示出他内心的一份好奇。 他并不对刘建仁的身份来历好奇，因为他早就知道。他好奇的是那一家三口，令他觉得眼熟，却又想不起来，这可极为不同寻常。 他自然不知道，自己当初只是在通讯科技峰会时见到了卫家三口，当时因为看见儿子与卫笙聊天所以关注了一下，但见卫家三口穿着不像什么体面人，便一掠而过，轻描淡写并未在意。 但此刻他却又将卫家三口看得高了，如此就难以与记忆中对上号。 这个时候，在全场众人的注视下，刘继安夫妇则双双走到了卫解放的身前。 以刘继安的身份，在场内的任何举动都足以引起八方关注，所以对于这场动向的注目礼，似乎又比刚才热切了几分。 就见，原本一脸肃穆的刘继安，竟是一把握住了卫解放的手！ 182.第182章 深不可测（2） “你好你好！鄙人刘继安！” 刘继安携妻子走到卫解放面前，竟是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满怀感激似的一把握住了神色懵懂地卫解放的手。 这一幕别说是包括邵成东在内的其他人了，就是卫国庆、卫祖荫以及徐梅都全部瞪大了眼珠。 要说刘继安这人，稍微打听过他脾气的都知道，他的脾气比他那张黝黑的脸还要黑上几分，平日里无论与他谈公事私事，都是板着一张脸拿严肃当气质的角色。 日子久了，自然也形成了一股难以接近地气场，所以在他走到卫解放面前时，后者是有些发懵的。 要不是因为刘建仁陪同在侧，他都险些以为对方是来找茬的。 而当刘继安那张黝黑的脸上突然扬起笑容，并且是满怀感激的笑容时，不只是卫解放，就连在场其他人的脑子都有些不够用了。 这男人到底什么身份？ 要说今天这场年会的几大代表性人物，虎牌罐头厂的刘继安当仁不让，铁定算是一个。刚刚他一进门，多少身价不菲的老总聚集在他身边汇成小圈子？ 而他却主动走到那个男人身边主动招呼。 这一幕不得不令在场一众人心中猜测。 但刘继安似有不便似的，只是道了句谢，继而隐晦地低声道，“建仁这孩子性情我太清楚，这段时间也是给你添麻烦了呀！” 卫解放一脸茫然地点了点头，因为对方并没有松开他的手，所以只得继续回握，“不麻烦不麻烦，还多亏刘总照顾。” 刘继安就露出了一个‘你我都懂’似的笑容，连连点头，“互相照顾，互相照顾！” 卫解放被对方突如其来的热情搞得头脑发懵，但此情此景却也只得点头应是。 而刘建仁，则是对着卫解放身旁的卫笙悄悄眨了眨眼，意思完美完成工作。 事实上他刚刚只是与父母说他现在跟着卫解放合伙在搞手机开发，就是重生国际，不但做得很有起色，并且已经被列为省市的重点扶持项目。 但卫解放不太愿意抛头露面，所以将名誉法人的位置暂时交由他担任，无论对外对内只宣称自己是公司里的一员。 这样一来，刘继安夫妇自然又是讶异又是不敢置信，待确定儿子是认真的，顿时心生感激起来。毕竟这儿子已经二十好几岁，却不务正业嘴里嚷着抱负，实则只知道鬼混让他们操碎了心。 现在倒好，竟然知道忙正事了！还做得有声有色？被列为省市重点扶持项目可不是开玩笑的，无异于省市领导给你开了一路绿灯，让你放马去做，而这各项扶持下来，就是再垃圾的企业，想不做活都有难度。 而这样大的摊子，对方竟然肯放心让刘建仁去做，这对他儿子无疑是一种锻炼和提升！ 所以对于卫解放，刘继安是满心感激，却知道对方有意收敛不想叫人看得太透，所以有些话也没有点明去说，只是表达了感激。 他的态度却不意外地再一次提升了卫解放的份量，继而就连邵成东也挂着微笑，抬步走了过来。 “秉然，这是你的小同学？”他笑吟吟地上前，先是看向站在卫笙身旁的自家儿子，好像并没有及时认出卫笙，甚至都没有去打量卫笙，而是转头看向卫解放笑道，“你好，我是秉然的父亲，鄙人姓邵，邵成东！” 要说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人，没有一份厚实且百毒不侵的脸皮自然是不行的，而邵成东显然是一个成功的商人。 他借着儿女相熟的借口，走到近前，就这样大大方方地朝卫解放伸出了手，也摆明了是打算结识一番。 而远处，场内其他关注着这方动向的人，在见到邵成东也加入了那个阵营后，顿时哗然，无数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卫解放万万没有想到，原本他还觉得自己像是个入侵者般，闯入了一个并不属于他的世界，可此刻他不但顺利地融入了，并且还成为了全场的焦点，他显然有些受宠若惊，又深知要表现的得体一些免得为重生国际丢脸。 场内原本就不是静谧无声，人多必然会有所吵杂，所以卫解放几人聚在一堆说话，大多数人也并未听见内容，却只是见到了这轮番上演的举动。 能让刘继安满面热切不断握手，就连邵成东也上前攀谈，对方无疑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而认识这样人物的邵成东、梁兰和刘继安，果然也是圈子够深的。 此刻梁兰脸上笑容更甚，她虽不知道卫解放到底是个什么身份，但她最先迎上前去显得与其很熟识，此刻面上自然无比有光，也因此被人高看了一眼。 所有人都不知道，梁兰、邵成东和刘继安这三位将卫解放推至全场焦点的人物，甚至都并不清楚卫解放的身份到底是什么，却自发地排演了一出经典的花花轿子人抬人的Z国现代人情交际戏码，真是互相捧场通力协作，同时成人之美。 卫笙站在一侧，唇角缓缓勾起一丝笑容。 紧接着，年会就开场了，而唐明山和葛沅水也代表市委出席了活动。 众人纷纷进入晚宴会场，开启了这场一年一度的朝南商界省会。 其实要说年会的根本内容，压根就没有开场前的各路大佬交锋来得好看，无非就是各企业派代表上台做做报告，发表演讲，吃吃喝喝促进感情而已。 入场前，卫笙抓住机会提醒了父亲，待会别人找他攀谈只需要但笑不语，并不需要实打实地太过真诚。 而卫解放来不及反应便被簇拥着进了宴会大厅。 卫国庆和徐梅夫妇在进入宴会大厅后一直想找个机会上前询问卫解放到底怎么回事，但与他们被冷落清闲的状态相反，卫解放整场都几乎被各路人马包围着，有敬酒的，有来递名片的，有来试探的。 所以卫国庆一家压根就没找到机会与他对话。 而在这样一个三分人话七分鬼话的场合下，卫解放被问及身份时听了女儿的嘱咐但笑不语，不但没有被人觉得无礼，反而觉得他越发深不可测。 而对于卫笙来说，这场好戏为卫解放带来的心理成长，以及即将衍生的利益价值，都是不可预估的。 至于邵城东，待会怕是要郁闷地恨不得自抽两个耳光，却又不得不打掉门牙往肚里咽。 183.第183章 短见带来的落差 经历过太多人情冷暖，总会越发地看开与平静。 这恐怕是卫解放此刻最真实地心灵写照。 虽然最初他并不了解这场年会的重要性，但在确定参会以后，种种关于历届朝南市商业年会的传闻便流入他的耳里。 他也了解到平凡的自己与这场年会将会是怎样的格格不入。 但既然自己作为重生国际麾下工厂的代表人，自然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应付这次于他来说极具意义的重要挑战。 自己与妻子的礼服都是刘建仁送来的，换上后没来得及惊讶尺寸的正好，就被镜子中完全不同的自己惊得说不出话来，妻子也是一样。 可即便穿上了看似昂贵不凡的新衣，在踏入酒店大门，服务生投来礼貌微笑的那一刻，卫解放还是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 甚至于外貌素质超高的服务生，都给了他一种无形之中的压力。 他当时以为自己完蛋了，在全场的瞩目下手心发汗腿肚子攥筋，不知道该往哪迈动脚步。 但意外的是，自己获得了意料之外的尊重，甚至于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卫解放虽然人不精明，但却不傻，过程中的门门道道他细一回味也清明起来，显然是因为几位大佬不明所以地追捧，令他成为了众人都企图结交的‘大腕儿’，但他心中也知道，所有人都误会了。 但说真的，这感觉并不赖，以至于他学习当初开工厂请渠道商吃饭时，对方惺惺作态的模样，在一位刚刚包揽原国企公交客运公司的老总过来敬酒时，只是轻轻抿了一口，可对方却是将一小盅酒全部饮尽，而后抬起头来大赞自己酒量过人。 经历了这一幕，卫解放的内心突然彻底平静下来，说不出是难过还是释然。 所以接下来他也就豁出去了，与这群大佬们把酒言欢谈笑自如，因为在众人眼中被无限抬高的缘故，无论他说了什么不妥当的话，听在别人耳中好像都经过自动翻译，得到的回应亦大多是曲意逢迎，而非以往的嘲讽、训斥。 就在人群终于差不多散去，卫解放休息下来的时候，卫国庆终于抓住机会，坐到了卫解放的身旁。 卫解放一愣，“爸？” 卫国庆脸上带着卫解放从未见过的笑容，声音浑厚有力赞许道，“刚刚你的表现我都看到了，非常不错！不过……你是怎么跟刘继安还有邵成东结识的？还有那个梁兰。” 说完这话，他目光炯炯地盯着卫解放，因为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这个脾气耿直性格不算聪明的大儿子竟然能在一众企业家的追捧下进入如此晚宴，甚至席间谈笑风生颇有些风范。 看着卫国庆脸上极少对自己露出的和颜悦色，卫解放心里突然说不出地一阵翻腾，那感觉叫他只想尽快结束这场对话。 并没有隐瞒，卫解放淡淡一笑，“他们怕是搞乌龙了，梁兰应该是小笙同学的家长，邵成东也是小笙同学家长，估计是误会我有什么背景才过来打了个招呼。” 卫国庆闻言一愣，他自然看得出大儿子不像在撒谎，心中莫名地一阵失望。如果不是搞得乌龙，就冲刚才卫解放所结识的人脉，简直就…… 蹙眉点了点头，卫国庆便叹了口气，摇头地道，“这种事情你也会搞出乌龙？到时候露了馅怎么办？我这张老脸恐怕也要跟你丢尽了。” 卫解放却忽然笑了，“放心吧爸，反正别人也不知道咱们的关系，丢人也丢不到您的脸上。” 卫国庆微微一怔，亦是有些觉得自己做得有些过了，便脸色不自然地起身拍了拍卫解放的肩膀，“不管怎么说，今天的表现很不错。这样，我待会还要去见唐书记，祖荫那事你也知道，就先不在你这多坐了。” 看着卫国庆离开的背影，卫解放抿了抿唇，而顺着他离开的方向，不意外地看见了不远处卫祖荫那张神色紧绷正注视着自己的面容。恐怕他也在猜测自己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卫国庆确实是打算找唐明山，在年关之际替二儿子那件事落下脸面讨个人情，不过他与唐明山没有交情，此时也只得先通过旁人跟唐明山的秘书孙廷对话。 许多人都为自己的短见付出过心理上的落差，卫国庆也是如此。 因为在接下来，卫解放代表塑料工厂行业上台领奖致词时，那位一直端坐在主位的市委唐副书记唐明山，却突然站起身，微笑着走到卫解放面前与他握了握手，更是抬起另一只手掌拍了拍他的臂膀处以示鼓励，从唐明山脸上热切地笑容看来，就好像他跟卫解放关系非常亲昵似的。 这份殊荣，似乎又一次证明了卫解放与众不同地社会地位。 被频频回绝还没有机会与唐明山对上话的卫国庆老爷子，此刻就是呆愣在了原地。 唐明山做罢，回到原位落座前，朝着会场后方卫笙所处的方向，露出了一个隐晦地笑容。 事实上，卫笙亦是被唐明山这个举动惹得一怔。 唐明山这个举动并非是她示意的，她也不可能对唐明山提出这样的请求，但他又是为什么要对自己父亲主动示好？ 虽然重生国际的确没有令人失望，可以说令唐明山欣喜异常，但父亲非手机公司人员，而是塑料工厂方面的管理层。可自己的一二级工厂合并计划也才刚刚启动，甚至于说刚刚进入运转，并未收到成效，唐明山即便想表示友好，可以对待会上台的宋晓表示亲昵，而不应该是卫解放。 当众示好，因为这显然是一个略显冒失的举动，除非卫解放当真有什么了不得的身份，但自家父亲显然并没有。 而坐回原位地唐明山，则与新书记葛沅水对视一眼，双方眼中皆是迸出了隐晦地较量之意。 唐明山淡淡一笑，他不知道卫笙此刻的想法，但却为自己刚刚的做法隐隐感到得意。 因为在眼下的朝南市领导班子内，他已经与葛沅水已经隐隐有着分庭之势…… 184.第184章 邵成东的猜测 毕竟论起在本地的根基深厚，葛沅水这个空降兵怎及得上唐明山？ 重生国际研发出的新型产品在国际手机市场上引起一阵舆论风暴，侧面再一次打响了重生国际这个手机品牌。 重生国际虽然走得是高端路线，但在L省内的销售情况已经隐隐与M国斯康达公司推出的小灵通有并驾齐驱之势。 这令唐明山在新书记葛沅水上任后，着实风光了一把，风头一时无两。 如果接下来的下岗工人再就业问题，依旧如卫笙所计划的那样可以得到妥善解决，那么唐明山在领导班子中的地位就足以盖过葛沅水这个空降兵。 须知道，葛沅水的空降对于朝南市领导班子，无论是高正伟还是唐明山这样极具升迁潜力，却又年岁不低的人物都无疑是个坏消息，这就是一场仕途上的较量。 原本老书记卸任后，最有可能接替一把手位置的，无外乎市长高正伟和主抓经济大权的市三把手唐明山，甚至整个班底内都是这样认为的。 但最终却由这位从华南省级市长平调到朝南地级一把书记的葛沅水占去了位置，所以对立已成必然，斗争也必须存在。 一个城市的盛衰主要体现在建设、经济以及治安三个方面，唐明山如果在经济上再创佳绩自然算是握足了筹码。 卫解放既然是卫笙的父亲，这一次领奖又是由他出面，显然日后这工厂事宜也是要移交到他的手里。 所以在工厂得以解决失业难题之前，唐明山不介意让外界认为卫解放是他的自己人，如此在事后，他也可以轻松博得个具有识人之明，以及前瞻性的美名，足以让葛沅水面上无光。 但无论因为何种原因，卫解放今日都显然被抬举成为了全场议论的焦点。 有时候人们并不愿意轻易推翻自己曾认定的事物，就如此刻在得知卫解放是代表塑料工厂行业上台后，台下众人便开始议论纷纷。 “不可能只是个做塑料加工的吧？” “当然不可能，没见邵成东和刘继安那么抬举他？” “唐书记的举动你也瞧见了，我看这里面水深着呢。” 而知道卫解放代表的塑料加工厂与重生国际内情的人，则是不免对重生国际要重新审视，猜测纷纷。有人猜测唐明山此举只是对重生国际示好，有人则持反对意见坚持认为卫解放背景不浅，毕竟如果只是冲着重生国际，刘继安等人的举动则无法解释。 殊不知，邵成东此刻已经面色黑沉，一语不发地坐在椅子上，扬着下巴，略微耷拉着眼皮，注视着台上因为喝得有些微醺，再加上轻微紧张所以将获奖感言说不利索的卫解放。 即便这样，卫解放依旧赢得了台下富商们的大肆鼓掌与追捧。 不得不说，邵成东此刻有一种被人耍了的感觉，也毫不怀疑场外的那出戏码，是刘建仁和这个卫解放一同演出来的，使自己不但失去了23中学废校区地皮，还落了他们的笑柄，真真是脸面尽失。 他随意地转头看向卫解放台下的妻女，待见到卫笙嘴角那丝淡淡的笑容后，忽然转头看向儿子邵秉然，“秉然，那天跟你回家给同学过生日的，是不是也有这个小姑娘？” 邵秉然随着父亲的目光看向卫笙，微怔地点了点头。 “我跟你李叔叔谈话，就是她插的话……”邵成东这句不是疑问，甚至说到最后，他竟然眸光拧紧地笑出声来。 卫解放的女儿听见了他们对23中学废校区的商讨办法，当天晚上对方就派人赶走了万城集团施工队，而直到现在，那份递交上去的整治市内工厂的草案依旧没有通过，这代表了什么？ 不言而喻！ “以后不要什么人都接触。”邵成东甚至能感受到自己这几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邵秉然愣住，转头看向卫笙，他不清楚父亲工作上的事情，理所应当地猜测，父亲恐怕是因为刚刚错将卫笙的父亲当成了不得的人物结交……而感到恼羞成怒？ 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很多，细节甚至令人来不及回味，但很明显的是，卫笙一家巧妙地避开了他先前所担心的情况。 再次转头，看向与往日截然不同的卫笙，邵秉然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 当天晚上回到家中，卫解放小心翼翼地在电话本上记录了今天收到的每一张名片上的号码、姓名与对应身份，他觉得这些自己或许可以用得到。 虽然今晚的年会完美落幕，让他也从始至终享受了一把截然不同地阶级待遇，但这更令卫解放心中升起一丝从未有过的紧迫感。 或许有些事物，只有见识到了才会懂得，也只有感受到才会渴望。卫解放并不算是渴望，但他希望自己终有一天可以真真正正地站在他们面前谈笑风生，而非外强中干。 因为种种复杂的心绪令他心境难平，以至于忽略了今天晚上无数令他无法理解和解释不通的细节，例如刘继安为什么要感谢自己，例如唐明山为什么要抬举自己，例如梁兰到底有没有孩子…… 白雪初晴，临近过年还有几天的时候，卫笙接到了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崔贤已经转回了朝南，坏消息是崔贤已经回家调养。 这也就意味着卫笙不可能登门见他，但这不妨碍她闲下来时，胡思乱想崔贤家楼层不高是否有攀爬的可能。 那晚的年会崔家没有出席，而是邵成东代表了万城。至于唐雨灵，也没有跟唐明山一同出席，卫笙暂时还不知道她因为那件事付出了怎样的代价，但想来，要么在压力迫使下向唐明山招了，要么就是继续受人勒索，总之这件事不会轻易过去。 CS998引发的舆论热潮并未过去，甚至已经有人开始大肆批判，发出了无数反对的声音，主要围绕手机拍照功能妨碍了安全隐私等，不过凡事都有两面性，这样的声音同时也将重生国际推向了更大的舞台。 而要说近来还发生了两件有趣的事情，一是徐梅经常会往立春发廊跑。二是钱闯在立春发廊的斜对面，也开了一家发廊，此时已经步入收工尾声。 185.第185章 事态酝酿，盛隆会所（1） 这天，卫笙站在自家理发店的门内，看着马路斜对面的创意美发开张，火红的鞭炮噼啪作响，映衬得那门前六个开业花篮别样耀眼刺目。 丁慧红和儿子许一蹲在地上热大锅饭，前者正用电炉子翻炒平锅里的土豆丝，后者则是负责给大家盛饭。 自从丁慧红在立春理发落脚以后，她在附近上学的儿子也几乎每个中午晚上都会过来吃大锅饭，倒是与前世的卫笙母女如出一辙。 杨立春从马路对面的创意美发回来，脸色就一直不太好看，最终在卫解放的询问下才道，“老钱的烫发膏和染发药水虽然加了包装打了标签，但是我一闻就知道是我的方子。” 听闻此言，所有人都惊愕地看向杨立春，丁慧红脸色不好看地道，“我就说那个姓孙的怎么回事，总往这跑，而且每次过来都要摆弄咱家的瓶瓶罐罐？原来打这主意呢？” 卫解放也皱起眉头，最终摇了摇头，“以前见小孙在你这帮忙我还跟他打听过，他说了在美发店做过小工我也没当回事……不行！我找老钱去！” 杨立春赶忙一把拉住了他，“别介，这事没法说！再说咱凭啥说他们偷师了，这会配药水的又不止我一家。” 原来钱闯的小哥们孙浩磊自十几岁开始就混迹于发廊当小工，而现在近三十岁的年纪早已出徒。有了手艺后，就一直想自己做起个发廊，却苦无原始资金。 钱闯则是辞掉工作去，搞工厂，最后闹得血本无归，也一心惦记着再做点什么买卖，毕竟他的生活并不如他口中那样轻松无忧，女儿的学费以及妻子的花销都要由他来承担。 见到卫解放一家把日子过得红火，钱闯心里自然是有些羡慕又嫉妒。当日来到立春发廊后，突然想到自己正好有位会理发的小哥们，也就是孙浩磊。 他便给他打了电话，将人叫到发廊来坐坐，也就有了卫笙取回成绩单见到钱闯和孙浩磊在自家发廊的那一幕。 事后，二人一个手里有点本钱，一个光有手艺苦无本钱，自然是一拍即合。 尤其是孙浩磊那日摆弄着杨立春的瓶瓶罐罐间，发现她竟然是自己调制药水。 所以在那之后，孙浩磊就经常拉着钱闯到立春发廊坐坐，期间还帮衬忙活，尽可能地观察她如何配制。 现在，钱闯和孙浩磊开起了自己的发廊，也就在杨立春家门前那条小马路的对面，紧挨着菜市场。毕竟整个小区人群聚集的地方也就在这一块，而且照钱闯跟杨立春商量时的话说，买卖就得聚堆才能红火起来。 可是钱闯的本钱显然下得更足，门脸更大，店面更大，装修更舒适，价格却与杨立春家贴出的不相上下。 现在东西却还是从杨立春家偷的，卫解放心里憋着的这把火就着实忍不住了。 亏他刚刚还给钱闯送去两个花篮！ 最后在杨立春的劝解下，卫解放只得收住怒气坐下吃饭，席间，一众人都有些食不知味的意思。 在而钱闯家开业当天，立春理发店的日收入明显下滑。 因为赶上过年，原本每天好的时候营业额可以达到两三百元不止，不好的时候也有百元往上，虽然不是净利润，但一个月下来也比辛苦上班要有奔头多了。 但钱闯开业这天，立春理发竟是只接到三个活，其中两个还是男头剪发每位五元，都是冲着杨立春的手艺来的回头客。 晚上算账时，当天总营业额共三十元。 以立春发廊的房租、工人开资，以及水电费用，不算大锅饭的伙食费，每天的成本费大概在三十元出头，如此到还算赔了钱。 “杨姨，您别上火，实在不行我晚上跟我叔偷摸去他家扔砖头！让他明天开不了张！”许一见杨立春一整天愁眉不展，开口劝慰起来。 杨立春被他给逗乐了，“这孩子！咱可不干那缺德事，他们坏事做尽自有天收！” 这算是打认识钱闯，且被他屡屡不厚道的做法逼入绝境以来，杨立春说过最狠的话。 丁慧红也笑骂了儿子两句，大家本想着这事就算过去了，却没见到许一叽哩咕噜暗自盘算的眼神。 这时，卫笙接到了袁春波的电话，待挂掉电话，她便跟母亲请了假，说是要去同学家取点东西，待会就回来。 自打考试成绩突飞猛进，杨立春对卫笙也宽松了不少。 出了立春发廊，就见到袁春波的黑色丰田正停在不远处的树下。 卫笙上前打开车门钻入副驾驶位，车子就驶离了小区，在路上漫无目的的晃荡起来。 因这条路段还未修建路灯，黑色的轿车与夜色几近相融。 “不知道甘波上面的人使了什么手脚，正党已经把李显宗踢出局了，咱们先前的计划恐怕是不可行了。”袁春波用肥胖的手指将烟头扔出窗外，张口第一句话，就令卫笙皱眉不已。 “李显宗就这么被踢出局了？”在她原本的计划里，袁春波在杀死甘波的事件中立了大功，有很大几率将会得到李显宗的重用。 而照着先前袁春波跟她分析的看法，李显宗现在没了正攵治上的身份，但依旧还是致维党的人，在内部的关系链并没有断。他没了正攵治外衣，有很大可能会扶持手下的人披上这层外衣，那么以李显宗身边现在可信任的人来看，袁春波无疑算是合适的。 不过将希望寄托于别人显然并不靠谱，所以无论李显宗有无这层打算，袁春波都会主动希望介入到某个正攵治职位当中，托李显宗帮他去找关系。如此，李显宗必然会考虑到利用袁春波充当自己的正攵治保护色，而且袁春波刚刚立下这份大功，提出要求哪怕显得贪婪了些也无可厚非，毕竟贪婪的人才更适于掌控。 这样，袁春波在致维党中就算是有了稳固的身份地位，足以替代即将被干掉的李显宗。但没有想到，局面似乎有些失控，李显宗提早出局了。 “你猜今晚李显宗约了谁？”不等卫笙询问，他就继续道，“新书记，葛沅水！” 186.第186章 事态酝酿，盛隆会所（2） 随着事态不断地发展，人们的情绪也在不断递增，无数隐秘的、细小不为人知的活动正在悄然地进行，仿佛织出了一张弥天大网，令人摸不透，看不着。 李显宗的出局，仿佛是激化了事态的发展。然而，就连袁春波此刻都并不清楚他约见葛沅水为的是什么。 次日上午，白雪皑皑，日头正浓。 卫笙此刻正窝在自家的桌案上埋头苦读，窗外的鞭炮轰鸣不断，阳光里的空气仿佛都混杂着淡淡的火药味，卫笙手里则是翻着一本初三基础数学。 如果生在八十年代末，亦或是九十年代初，或许上小学初中时总能听到同学们议论谁谁谁跳级了，谁谁谁是跳级生。 对于那个时候的卫笙来说，跳级二字太过遥远，无论是在小学亦或是初中。 即便小学时候卫笙的成绩也曾经过人，但是停留在当时阶段的脑子显然无法应对更高级别的题目以达到优秀。 卫笙今天一大早就到朝南市教育局基础教育处要了一份有关跳级的申报表格，上面明确注明：非毕业年级学生经学年操行、学业考核，学生德、智、体、美全面发展，学业成绩特别优异并已达到上一年级的学业水平予以申请。 而办理程序上则注明：学生本人或家长向学校提出跳级申请，经学校考核报上级教育行正攵部门审批后，予以跳级。 卫笙记得在2012年左右，某市报纸上则登出新出台的《XX市义务教育阶段学生学籍管理暂行办法》明确表示，义务教育阶段每一学段内升级采用直升式，不允许跳级或留级。 她不清楚其他省市义务教育阶段是否也在陆续禁止跳级，但显然照比后世，1998年的今天还是很令人惊喜的，条件相对来说也不算那么苛刻。 当然，是对于现在的卫笙来说。 既然眼下的学习成绩已经有了飞跃性的提升，初一到初二的中基础题型也已经摸得门清，不如趁热打铁直奔初三。所以她打算开学前的返校日就向学校申请跳级。 那么就需要她在这个假期将初三的功课复习清楚，虽然当初答难度卷时碰上过一些初三题型，她甚至跟崔贤借了课本翻阅了解，但那只是极少的部分知识。 而且开学，初三已经步入了下半学期，想要顺利通过跳级，无异于起码要将初三上半年的课程掌握清楚，显然是要经过考核的，而且对于市一中这样的学校来说，考核标准必然要比其他学校更为严格一些。 翻了半天的书，卫笙最后觉得光是自己这么看下去没什么头绪，毕竟庞大的初三上学期知识包含了太多科目，而教科书上又难以诠释那些考试需要的高难度题型，如果将初三上学期正常所需的各项练习册全部买来，耗时恐怕不是一个假期可以解决的。 最终卫笙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简单拾掇了一下便准备出门，前往母亲位于小区菜场对面的理发店。 她打算去跟母亲商量一下，假期报个补习班，如果直接提出报初三的班子母亲八成不会答应，还得劝诫自己能掌握好初二的知识在下学期保持成绩就已经不错，毕竟自己现在的成绩对于母亲来说就好比一直买彩票的穷人忽然有一天中了大奖，你让她将奖金全部拿出去投资到一项极具风险、一个不慎全盘皆输的事业当中她八成不会同意。 相较之下，她更愿意拿捏着手中的这笔钱财，小心翼翼地稳步前行。 就像是国外的彩票施行分期领奖，中奖几亿美金，领奖可以分两种形式，第一是一次性取走全部税后金额，第二是分期几十年陆续领走，最终可得金额比第一种方式几乎高出一倍，但大多数人都愿意选择第一种。 人们都在下意识地规避风险。说到彩票，卫笙想到过自己可以通过电话来买彩票，这个想法早已有之，却一直因为有所顾虑没有实施。 所以卫笙打算只跟母亲提出补习初二内容，这份钱也就好要得多了。 虽然她现在已经具备了经济自主、可以自行掏腰包解决这件事的能力，但跟父母每日生活在同一屋檐下，自己天天出去补课总是瞒不住的，却没用家里掏一分钱就显得太过匪夷所思了。 出门前卫笙从厨房的蒸笼里拿了个还冒着热气的包子，准备填充一下辘辘饥肠，却在即将转身时突然顿住身影，转过头，就从阳台的窗户看见了小区对面一栋黄绿相间的大楼，那个位置她几乎每天上学骑车都会路过，但对于普通学生来说太过遥远。 大楼事实上不止一栋，而是从大门进入后正对面中间一栋、左右各一栋，三栋呈环绕式紧紧相连，如果说市一中带学生们去的游泳馆是市内唯一的一家游泳馆其实也不尽然，因为这家名叫盛隆的健身会所早在前两年就已经有了自己的泳池区域，但面向的都是年费高端会员，进进出出的无不是朝南市有些家底的所谓高端人物。 听说这会南方一些发达的城市已经有了大众化的健身会所和会籍顾问，以及单独一对一的健身教练等。 但相较于南方，北方例如朝南市这样的地级市，人们还并不太讲究这样的消费，所以目前只有盛隆这家听说是南方人开的会所，凭借只走高端路线的阶级划分，赚足了老板们的眼球。 之所以常常路过却并未在意，是因为前世卫笙小的时候对盛隆并不了解，虽然经常在盛隆门前坐公交车，但印象里根本不晓得会所是个什么概念，是洗澡的？还是人们喝茶的？经常见到一些家长开着小轿车带着孩子进进出出，她却从来都不清楚里面到底是做什么的。 而长大以后有了这层概念，盛隆却早已几近倒闭，灰突突的房屋在朝南高楼迭起之下早已显得黯然无光，再也无法经受人们的瞩目。所以这一次，卫笙也习惯性地没有去在意它。 看着自己的小身板，卫笙就寻思着是不是该请个专业教练好好提升一下体能，最关键的是这个年纪经人指导下正确地锻炼，对日后身材和个头更有益处。 出了家门，来到发廊，却离老远就见到一行人在立春发廊门前吵嚷叫骂，而丁慧红的儿子许一，此时正以一个别样凄楚地姿态，被他母亲按跪在冰冷的雪地中，接受着路过人群异样目光的洗礼。 187.第187章 飞溅的肉馅 因为从家出来走到理发店不需要五分钟的时间，所以此刻卫笙嘴里的包子也只吃了一半。 她就叼着吃剩下的半只包子，站在寒风飕飕的街角，望见了不远处立春发廊门前的一幕。 丁慧红此时已经哭得双眼红肿，撒了泼般按住儿子许一的肩膀，后者则红着眼睛倔强地跪在立春发廊门前的人行道上，马路上来往的人群都不时驻足看着这一幕。 钱闯、钱闯妻子张玉华和孙浩磊正站在立春发廊门前吵闹，张玉华趾高气昂踩着黑色的皮靴要往发廊店面里冲，却被丁慧红用肩膀死死抵住。 钱闯的女儿钱爽，此刻也穿着火红的皮袄站在父亲身旁，她头发上戴着烫头的杠子。看这情况，八成是原本在家做了烫头的前期工作，正打算到他爸的店里完成后半截。 “你们干的好事！大家不只是街坊邻里的，我跟你家老卫还是发小，现在我做上买卖你们就这么瞧不上眼？看给我砸成什么样？这事不说清楚今天没完！”钱闯愤怒咆哮的声音搭配上空气里鞭炮残留的火药味儿，赚足了围观人群的眼球。 卫笙抬目朝着那边钱闯家的‘创意美发’望去，就见到大门以及橱窗玻璃破碎不堪，被人砸出好几个大洞来，冷风正往里灌，不难想象里面是个怎样碎玻璃遍地的凄惨画面。 杨立春急得手足无措，“老钱，你先别着急！小孩子不懂事犯了错，你跟个孩子计较啥呀！让街坊看笑话嘛不是！” 闻言，面色涨红地钱闯就大声嚷嚷起来，“操******！小孩不懂事就能砸我店儿？老子还他妈不懂事呢！大家伙都出来看看啊！立春美发看不惯我在她家对面开发廊！给我家直接砸了！我们凭手艺吃饭我得罪谁了我！花那老多钱新装的店面！我他妈晦不晦气！” 这句吵嚷，使得旁边无论是包子铺，还是麻将社的人也都纷纷探出身来，看戏似的望着这一幕，表情个个戏谑不已。 杨立春也怒极了，“老钱！你这话说的我就憋不住了！你们凭手艺吃饭？你们店里的染发膏怎么来的你真以为我不清楚？你们开店前天天往我家跑，偷了我的方子去干发廊！我就是看在你跟你卫哥从小的哥们没找你！你也别逼人太甚了！” 听了这话，钱闯和孙浩磊都有一瞬间的停顿，涨红的面色上更呈现出一股羞恼。 张玉华更是恼羞成怒地扯开嗓子大骂道，“你别干了损事往我们家泼脏水！人家小孙在发廊干了十几年学的手艺！凭什么就你们家会配方子不许别人配了？你有能耐你告我们去呀！你砸人家发廊算什么本事？我就不信了！小孙！扔砖头！咱也给她家砸了！要不干就一起别干！” 说着话，已经拨开丁慧红冲到杨立春的身前，双方直接就撕扯起来。 双方对峙就是几分钟内的事，话音落下就已经扭打在了一起。 杨立春被对方突然冲上来抓住头发吃了暗亏，也就在这时，一只又白又胖的包子猛地从远处飞来，肉馅儿飞溅，径直甩在了张玉华的脸上！ “妈！”钱爽见状大叫。 卫笙已经一个箭步冲上前，猛地抬脚就踹向张玉华的肚子，别看她个头长得小，但这几个月来也刻意锻炼过，力道比不上男人却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 张玉华被她一脚踹了个踉跄，一屁股摔在许一身旁的雪地里。 踹完这一脚，卫笙就站在原地沉声爆喝，“我看谁敢动！” 这句突如其来的暴喝，果然止住了钱闯和孙浩磊前冲的脚步，所有人都惊愕地看着这道瘦小的身影。 钱爽赶忙上前扶起母亲，丁慧红反应过来吓得脸色惨白，赶忙拦在两方身前，哭喊道，“我赔钱！别打了！我赔钱！” “丁姨你让开。”卫笙沉着脸上前，脚踩过那半只抽打在张玉华脸上、此刻已经掉在地面的肉包子，随即将跪在地上的许一扶起来，语气平淡低低地道，“有什么证据说许一砸了你家的玻璃？” 钱闯此时正为自己被一个孩子喝斥住而感到羞恼，闻言急头白脸地指着许一道，“你问问他！是不是他自己承认的？” “你有吗？”卫笙转头神色平淡地看了眼许一，后者先是一怔，对上卫笙那双黑白分明地黝黑瞳仁，反应过来猛地使劲摇头。 卫笙就转头对丁慧红道，“丁姨，不要遇着事不分青红皂白就冤枉孩子，就算孩子真犯了错，也是咱关起门来自家的事，凭什么给外人下跪？” 这句话，令原本倔强咬唇的许一猛地抬头看她，泪水就溢满眼眶。可想而知，刚刚那跪在门前受人目光洗礼的孩子心中曾经历了怎样的屈辱与难堪？ 卫笙声音平静，态度平缓到令人发指。 还不待钱闯等人出声，她就转头迎上几人惊愤交加的目光，“钱叔，我这是最后一次叫你钱叔，以后不管还是不是街坊邻里得抬头不见低头见，咱两家都再别接触了。今天不管是砸店也好，我踹了阿姨也罢，你报警解决吧。别在我家门口闹腾，要是再让张阿姨撒泼动手，别怪你们有理，最后也成了没理。” 半小时后。 钱闯一家和孙浩磊在自家店面里商量对策，张玉华哭哭啼啼怒道，“刚才你不帮着我，让个孩子给我踹了！你是不是男人？” 钱闯挂掉电话骂道，“你懂个屁！难道还真趁着卫解放不在家揍他老婆孩子？他们不是说报警吗？这话倒提醒我了，待会我几个警局的哥们就到！你看我不整不黄他们家！” 孙浩磊坐在一旁皱着眉头道，“嫂子，你刚才就应该躺地上不起来，就说恶心迷糊要上医院！” 张玉华闻言一怔，懊恼地道，“对呀？嫂子真是没啥经验，刚才小爽扶我起来你们也不知道拦一把。杨立春一家没良心的东西，刚到朝南来是谁帮衬他们？你看看他们怎么知恩图报的？” “对对对，刚才直接说恶心迷糊好了，我也没想到这茬！没事，待会这样，等我几个兄弟来了再找她们，玉华你就说恶心迷糊。”钱闯想到什么似的连连嘱咐起来。 188.第188章 跨年夜 可钱闯做梦也没想到，这通电话打完，招来的不是自家兄弟，而是一群穿着黑色皮袄的汉子冲进门来。 原本并没有被伤筋动骨，甚至只要无视掉橱窗大门依旧可以正常营业的发廊，这会才算是彻底被砸了个面目全非。 …… 卫解放在半小时内就匆匆赶回了发廊，与他一起回来的还有原本正在巡视工厂的刘建仁。 见到妻子头发散乱正坐在小炕上低泣，卫解放赶忙询问到底怎么回事。 丁慧红还算镇静地将事情经过讲了个大概，却叫卫解放怒发冲冠，拎起门口的铁锹就要到马路对面找钱闯算账。 自家连番容忍，最后容忍出个贼也就算了，现在竟然一点情分不顾，要对自己妻子动手？ 杨立春赶忙啜泣上前拉住了卫解放，“他们俩人呢！你一个人过去不是找吃亏吗！！” 刘建仁顿时梗着脖子笑道，“嫂子你怎么不拿我当回事呢？我一个揍他们俩你信不信？” 因为刘建仁跟着卫解放进门后一直站在门口，杨立春也没去注意他，此刻听他说话才赶忙不好意思地抹了抹眼泪，“刘总，这事真是让你见笑了。” 刘建仁就摆了摆手，“谁这一辈子没遇见过两条狗？卫、卫哥的事就是我的事。”险些将卫笙二字脱口而出，刘建仁说完就朝着卫笙的方向眨了眨眼睛。 卫笙此刻哪有功夫搭理他，就只负手站在门口，眼睛盯着对面的创意美发。 因为就在刘建仁和卫解放前脚进门，那边就已经冲进去几个彪形大汉，打砸的声响已然不小。 刘建仁也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顿时惊疑一声，同时也吸引了屋内其他人纷纷望来。 立春发廊屋内几人均是打开了大门，走到门口观望，隔壁麻将社的老板娘张婶此时也出来看热闹，见到杨立春两口子就巴结讨好似的笑道，“是你们找人干的吧？打的好！我看他们也不是个物，之前总往你家发廊跑，我还以为你们关系多好勒？回身人家就在对你们对面开一家，什么东西！” 杨立春发愣看向卫解放，“怎么回事？” 卫解放也发懵地摇了摇头，“不是我干的。” 张婶闻言一怔，扒着两家中间的栏杆问，“不是你家找的人？”说完也干笑两声，没了刚才的讨好，“嗨！那就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呗，坏事做多了有报应。” 这时，创意美发里的几名大汉已经出来，坐上来时停在门口的面包车就离开了。 再过了一会，钱闯、张玉华和孙浩磊三人就哆哆嗦嗦地从发廊里走出来，顶着凄苦地冷风，在四周店家好奇又兴味的目光中，径直穿过了马路，直奔立春发廊。 卫解放一怔，回到屋子里就取来铁锹，刘建仁也擦掌磨拳寻思对方是来找不痛快的。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是来寻仇之际，钱闯夫妻与孙浩磊，就迎着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扑通一声跪在了立春发廊的门前！ 孙浩磊将头低得快要贴在胸口，羞得没法抬头。 钱闯亦是怯怯地哆嗦着嘴唇，用那双青紫的眼眶带着说不出的恐惧，直勾勾地盯着卫解放。 刚才进来找麻烦那几个人吩咐过，叫他们在立春发廊门前跪上一天，说什么都不许起来，而其中两个人钱闯认出来了，当初已故的瘦猴刘志家人被黑社会威胁‘整个朝南市是会也管不了’那晚，他也在场，而今天这其中的两个人分明就是那晚来过的人，他记不得是第一批人马还是第二批人马的，但显然，都不是他能够招惹得起的…… …… 那天，钱闯就在卫解放家门前跪了整整半天，任凭卫解放夫妇如何赶骂都撵不走，也不回应。 直到张玉华昏厥，钱闯几人才狼狈离开。 杨立春心底憋着的气虽然因此彻底消了，不过当天因为门口跪着几个人，也导致没人敢过来理发，不怎么乐观的营业额也令她乐不出来。 玻璃确实是许一砸的，他也为此付出了代价，丁慧红因此差点辞职离开发廊，却被杨立春再三挽留住了。 当天晚上，卫笙接到袁春波的电话，后者在电话里乐呵呵地问她，“派出所那边都打过招呼了，事情办的还算漂亮吧？” 事情就此告一段落。 喜力花园酒店正式挂牌成为五星级酒店。 这天晚上已经接近深夜，邵成东与葛沅水才从酒店内双双踏出，面上都显得十分愉悦，最终双方握了握手，前者便开车离开了。 随后，葛沅水上了一辆黑色奥迪轿车，而那辆车的后座上原本还有一人，因为天色漆黑相貌看不真切。 但在葛沅水打开车门时，借着车内亮起的灯光，隐约可以见到李显宗那张颧骨高耸的面容。 “葛书记。”见到葛沅水上车，李显宗面上露出笑容。 葛沅水亦是猫身钻进车中，端坐在李显宗身旁，“邵成东希望我通过市内工厂管理草案，把唐明山要走的那块地给他扳回去。” 李显宗眯眼一笑，颔首点了点头，“正好，葛书记能拉拢到万城集团，在朝南市也不至于被唐明山逼得没法立足。这事就交给我去办，您就准备年后开场大会，到时把草案的事提出来敲定，咱们将死唐明山这一局。” “不要做的太过了。”葛沅水轻飘飘的声音，随着奥迪轿车缓缓驶离，亦是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年三十夜，赵大叔的小品《昨天今天明天》开始，黑土大叔和白云大妈的开场白就引得全国观众笑声不断，卫家三口也是如此。 或许对于所有人来说，这个即将在春节后家喻户晓，甚至其经典台词将会在1999年成为许多人口头禅的小品还是陌生的、新颖的，而于卫笙来说却有种难言的怀念与感动，心底也不禁生出一丝惆怅。 这一天，他们没接受卫国庆的邀请，而是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在家摆了一桌‘盛宴’，然后一同观看春节联欢晚会，因为公司放假，刘建仁和宋晓都各自离开了朝南市，只待年后假期结束回归。 即将跨年之际，伴随着窗外礼花鞭炮的轰鸣，卫笙的手机铃声滴滴嗒嗒地响起，她从茶几上拿起手机一看，是一条未读短信，陌生的号码，蓝色液晶屏上只有四个字：我在楼下。 189.第189章 初识，邰家兄妹 卫笙披着外套就下了楼，因为刚刚她已经从窗口望见了站在楼下的身影。 虽然这道身影穿着深色皮衣几近与夜色相融，但卫笙依旧一眼就认出了他。 “崔贤……” 他穿着墨绿色的短款皮衣，浅色的牛仔裤，头发许是因为将养近一个月显得有些稍长，发丝略微遮住了眼帘随风摆动。 走到近前才可以看清，那张脸蛋苍白得几近透明，那是一种惊心动魄的白，只有经历过大换血的人才会呈现的白。 那张淡漠干净的俊脸上闪过清浅地笑容，在大院四周跑动的孩子手中哧花的映衬下，仿佛蒙上了一层迷离的光泽。 原本打算冲过去来上一场世纪拥抱的卫笙，都在他的身前猛然停住了脚步，就好像那带着清浅笑容的俊美男生很容易就被风给刮走了似的，又好像如泡沫般稍碰即破，令人不忍去触及。 卫笙顿住了脚步，崔贤却轻轻踏前一步，张开双臂将她揽进怀里。 好闻的洗发水味道混合着清新的肥皂味钻进鼻尖，卫笙鼻头禁不住就是一酸。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卫笙反手还了他一个拥抱，因为喉间一阵热辣翻腾，带着她的声音有些闷哑。 崔贤的声音仿佛因很久没张口说话而沙哑中更显低沉了些，“不会的。” 轻轻的三个字，却令卫笙眼眶猛地湿红，一种隐忍着红。她这辈子好像只留过两次泪，一次是崔贤濒临死亡，一次是他说不会的。 可真的不会吗？如果老天没有给她这次重来的机会，上一世、那个世界，他已经彻底离开了自己，就此消失。就好像真的被一阵风给带走了，任凭旁人如何伤心绝望无力，也再不可能将他拉回。 所以她感激老天赐给她这次重生机会，感激眼前真真实实存在的崔贤。 她将双臂锢得更紧了些，直到头顶传来一丝倒吸冷气的声音。 电视机里，春节晚会跨年的钟声响起，家家户户的电视机声汇成一片，传出了窗外，飘荡在1999年的天空，与天空绽放的礼花一起，将夜色下两道笔直相拥的身影，映得五彩斑斓。 也仿佛同样呼应着这个充满了无限机遇的多彩时代。 大年初一，卫解放与杨立春就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踏上了前往虎台县的大巴，准备回乡探亲。毕竟卫解放卖房出来闯荡，即便并没有对不起，也多少感到有些亏欠了虎台县的妻子娘家人。 就算内心深处连亏欠也无，却也希望让众人见证妻子的选择与支持没有错吧。 不论因为什么原因，夫妇二人踏上了回乡的巴士，而卫笙则以抓紧复习为由独自留在了朝南市。 毕竟只要两三天的时间，杨立春在给她留下一百元钱后倒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将父母送上车，卫笙就打车来到盛隆会所。并不是她大年初一抽风打算健身，而是今天与人约好了，地点又恰巧在这盛隆会所。 今天一大早，她就前后接到了高瑞和李兴禹的电话，本来都已经回绝了，最后却又接到崔贤的电话，意思是大家都推掉了年初一的串门聚会，想给他接个风。 卫笙不清楚这群孩子到底是怎么说动父母过年可以不走亲戚，要说她小时候那会，过年即便不情不愿也都得跟着父母七大姑八大姨家的窜。 今年或许是因为自己的种种改变，也令父母对待自己的态度有所转变，加之搬到朝南种种因素，所以才逃过了这次折腾。 而最令她费解的是盛隆会所竟然在大年初一正常营业，这恐怕就是富人们的特权吧。 按照李兴禹电话里的意思，今天大家是来溜冰的，这就更令卫笙觉得有些好奇起来。 在她小时候那会，虽然也流行滑旱冰，却大多是去南江公园里面的一块旱冰场地，三块钱两小时的价格，在这会算不上低，但朝父母伸伸手也不难承受得起。 卫笙不喜欢去那的原因是因为小混混太过，许多小混混像是占场地似的成天聚集在那里，跟老板的关系好像也很不错，经常对着女生吹口哨和言语上耍流氓。 即便如此，卫笙初中时几个关系说不上要好的女同学却特别喜欢到那里去，仿佛被几个小男孩聊聊闲是件挺令人骄傲的事情。 而卫笙恰巧又是那种骨子里不喜欢被人聊闲，更喜欢聊闲别人的性格。 她记得盛隆会所是高端的健身娱乐综合会所，设有后世比较普及化的健身房和游泳馆，但却不知道这里面竟然还有旱冰场，而且大年初一也正常营业。 毕竟对于现在老百姓来说，过年这几天实在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大街小巷无比清冷，连个开门的饭店都难找到，也都只能挨家挨户的走亲戚串门。 如今也不像后世那会，连过年吃饭都讲究个下馆子，相反在自己家里摆上一桌有酒有肉才叫过节气氛。 卫笙叼着棒棒糖踏进盛隆会所的大院时，只有零零散散两三辆小轿车停在院子里。 按照电话里崔贤的指示，卫笙径直走向左侧那栋黄色建筑，在一整排玻璃门中找到了唯一能够推开的一扇。 踏入后，就见到崔贤、邵秉然、高瑞、李兴禹和杨佳佳正笑吟吟地注视着自己，卫笙一边心忖来得还挺全，一边上前与几人打起招呼。 而这几人此刻正站在休息大厅的沙发旁。 卫笙注意到，休息沙发上正坐着三名年纪与他们相仿的少年少女，其中两个男孩一个女孩。 高瑞就走到卫笙身边低声道，“今天从S海过来一批领导，好像是参观个什么东西，其实就是带全家人组团到朝南滑雪来了，市委给他们安排到颐翠园过节，我爸非让我带他们出来玩。”说到最后声音不由得有些埋怨。 颐翠园，朝南百姓基本都知道，专供本地领导和外来领导度假养生的园区，有专门武警把守，占地面积应该非常大，但卫笙只从外墙望见过里面环境清幽的一隅，倒是没进去过。 190.第190章 这个冬天，那场竞赛 对于颐翠园，在卫笙的童年印象里，最深刻的恐怕就是父亲卫解放曾骑车载着自己路过大门的武警守卫，不无艳羡地说，“这里面是专门供那些大领导休息养生的地方，不少外省领导冬天滑雪夏天避暑也都往这跑，环境可好了。” 至于S海市，对于当年处在这个年纪的卫笙来说，似乎就意味着高楼大厦，那个时候卫笙总是将大厦读成大夏，即便老师警告过多次仍然分不清楚。 那时的卫笙对大厦没有直观的体会，因为万城集团十层高的商城已经是朝南市最高的地标性建筑。 因为课本中对于大厦的比喻好像都有参天高度，所以在卫笙年幼的记忆里，S海有大厦，大厦在S海，两者几乎等同。 她不如高瑞崔贤等自小就有见识有眼界的孩子，她的童年，哪怕到了十五六岁依旧处于只懂得上学放学、约小伙伴到处骑车玩耍、暗恋某个自己遥不可及的男生，以及争取多看几眼电视和攒钱买青春杂志。 而此刻观察那几名据说从S海过来，而且暂居在颐翠园的两男一女，大概都是与高瑞等人差不多的年纪，穿着却更加讲究一些。 女生穿了一件白色羊毛高领毛衣，下面是一条深蓝色的短裙，搭配黑色的长筒棉袜以及黑皮鞋，仔细看去，那毛衣跟短裙竟然是连体的，而她手里拿着一件白色的风衣。 这女孩长了一对柳叶弯眉，细长的睡凤眼和小巧的鼻头，用肤白貌美足可以形容她的长相。不是圆脸，而是有些细长的脸型，配上根部修剪齐齐的披肩长发，给人的感觉很有点国际范。 而另外两名男生，则穿着深蓝色的西服马甲，搭配毛衣，即便坐在沙发，依旧不难见到比同龄人颀长挺拔的身姿。 或许是物以类聚，又或者是大领导们选妻子都讲究个相貌，同时也决定了基因，总之两个男生的长相也不赖，除了与生俱来的倨傲神色不大讨喜。 如果仔细观察，那名个头相对较高的男生与那名女孩长相十分相似，尤其是共通的那双睡凤眼，眼睛细长，大半个瞳孔都被眼帘盖住，一付睡意朦胧的样子，给人的印象，有说不出的魅力。 卫笙猜测他们不是兄妹就是姐弟关系。 而另外的那名男生，眼睛与崔贤有些相像，都是近乎于瑞凤眼，眼睛细长，眼尾优雅地上翘。 瑞凤眼男性多见，卫笙曾听人说过，有着这一双眼睛的人个性都是比较温柔，但显然在崔贤和眼前这名男生身上都不适用。 “你们的人到齐了？”个头较高的男生当先站起身来，另外一男一女也跟着他缓缓起身，动作神色颇为从容，而问话的语气也多少有些居高临下的态度。 还不待高瑞点头，两男一女就已经抬步朝着里面走去，甚至能够听见那名有着瑞凤眼的男生淡淡嗤笑道，“穷乡僻壤我还以为没什么玩的，大过年竟然有旱冰场开业？” 那女孩便轻轻白了他一眼，声音慵懒动听地道，“那不正合了你范大少这专业人士的心意？” 几人一路说说笑笑，却是畅通无阻地进去了，看来高瑞刚刚已经安排妥当。 “大地方来的就这样，以为自己跟多了不起似的。”高瑞挠了挠头笑道，转头问崔贤，“你怎么样？能溜冰吗？就怪范小东那小子直跟我吹他们S海溜冰场多气派，没忍住带他来见识见识。” 卫笙也转头看向崔贤，今天来时她就寻思高瑞怎么选了这么个地方，毕竟崔贤身上有伤，哪怕刚刚养好也不方便做剧烈的运动，敢情是因为那三人。 崔贤一张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上就浮现出几不可见的笑容，“我可以扶着卫笙滑。” 李兴禹顿时表情夸张别扭地道，“你怎么知道卫笙不会滑？”在他的印象里，卫笙一车技神乎其神的人物，滑冰还不是手到擒来？ 可十分钟后，在其他人都租了单排滑轮鞋，而卫笙则租用双排滑轮鞋，且步履艰难身体不大协调地磨蹭进场后，李兴禹终于不再觉得卫笙是无所不能的了。 能在大年初一到盛隆会所滑冰场里玩的人物，自然都是爱好者，只见铺满橡胶地板的场地内，除了卫笙这拨人和S海来的三个人外，还有寥寥六七个人正在溜冰。 有年纪相仿的学生，也有两三个青年人。能在今天出来，估计也是不大愿意串门而相约出来找乐子。 S海来的三人，兄妹俩一个叫邰子睿，一个叫邰子珊，另一个则叫范小东，他们三个当然没有自我介绍，这些是高瑞背后告诉大家的。 邰姓兄妹溜旱冰的技术都还不错，看得出是常玩此道的个中高手，蹦跳滑都没有问题，而范小东则更胜一筹，此刻他正帅气倒滑翩翩转身，一个急刹优雅地停在高瑞等人身前，勾起唇角，“怎么着？比一场？” 高瑞早就受够了对方牛逼拉轰的态度，当即扬着下巴，“比就比！”说完心忖对方目中无人，自己怎么说也是个溜冰健将，真要像此刻卫笙这水平，哪敢随便答应？ 至于卫笙，此刻正扶着没有换旱冰鞋的崔贤双手，闲庭慢步般前行。 事实上她并不是不会溜冰，甚至在前世可以说是个中高手，作为一名专业赛车手，任何极限运动她都善于也乐于挑战，为此更是结交了国内世界级花样溜冰选手杜晓梅。 不过她跟杜晓梅的认识并不是因为溜冰，而是因为一次带队员到拉斯维加斯度假，在赌场偶然结识，这也都是后话了。 杜晓梅闲时也传授了卫笙一些花样滑冰技巧，蛇形倒滑、压步转弯那都是小技巧，而且她胆大心细更好一些极限挑战，只是很多年没正经玩过，现在回到九十年代，又变成了幼时的身体，一时间不大适应和协调罢了。 而此刻，高瑞、邵秉然、李兴禹对战邰姓兄妹和范小东，比试要在U形台进行，也就是穿着溜冰鞋，滑上U形台的一端中部，然后顺势借力下滑，直奔另一端。 每个人完成三个来回，且每次能够踩到两端中部线就算胜。 三对三，气氛已然剑拔弩张。 杨佳佳此刻颇为费力地滑到卫笙身边，神色间不禁有些担忧起来。 191.第191章 你俩昨晚见面了？ 比赛规则是范小东定的，邵秉然和李兴禹虽然欣然应战，但看着坡度不低的U形台依然有些暗暗皱眉。 虽说这年月学生们的课外娱乐也就那么两样，溜冰对于大多数的男生们都是常选项目，但他们的溜冰技术也仅限于过平地障碍。 拿邵秉然来说，U形台试验着上过两次，但效果并不理想，也就是因为他常年打球身体协调能力不错才没有摔倒。 但要连续三个来回上下腾挪，还带压到中部线，可就有些为难他了。但与高瑞一样，不蒸馒头争口气，若是对不如自己的人也就罢了，但对这几个身份背景照比自己只高不低的同龄人，只能说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谁也不愿意让人给看扁了。 除了范小东外，其他几人都租用了护具，进行全身防护，毕竟一个不慎摔下来可不是开玩笑的。 崔贤则扶着卫笙依旧缓慢滑行，虽然她已经逐渐适应了身体协调性和滑轮技巧。 这东西就好像拿筷子吃饭一样，既然已经熟练掌握，哪怕太久不用也不会忘记，而与用筷子不同之处就是轮滑需要身体的协调，卫笙身体产生过变化不同以往，所以需要先期适应那么一会，倒也不是说不会滑了。 杨佳佳刚才被那边情况吸引，也没注意二人，此刻忽然回过神来盯向二人自然握着的双手，惊讶地张了张嘴。 再看两个人此时的模样，仿佛十分自然，理所应当，并没有什么可需要避讳的。 可这个年纪的男生女生，就算没有说拉拉手就会怀孕那样夸张，也不是每个普通朋友都将握手当成自然而然的事吧？即便是在相扶溜冰这样一个特定场景下。 事实上，从那次崔贤中刀，以及卫笙的状态，旁人都下意识地将崔贤替卫笙挡刀往英勇救人方面考虑，也更下意识将卫笙当时的状态往愧疚受惊方面猜测。 至于卫笙对崔贤稍有不同的态度，这个问题，杨佳佳听邵秉然和李兴禹闲聊时讨论过，最终得出的一致结果，是因为俩人都是从虎台县转过来的，很可能以前就有些交情，但又不是很深。毕竟两个人后来的交流也并不是很多。 但看现在这架势…… 杨佳佳踉跄着步伐上前兴奋叫道，“卫笙你跟我来一下！”说罢就拉着卫笙朝一旁滑去。 崔贤下意识地打算抬步跟来，却被杨佳佳一脸神秘地伸手制止，“我跟卫笙有话要说！”她夸张地模样使得崔贤一怔，只得双手垂在裤线两侧，身形懒散地站在原地，也就是旱冰场的中央。 犹豫了片刻，最终他只得转身朝着比赛的U形台方向走去。 卫笙被杨佳佳拉着滑向一旁，疑惑道，“什么事这么急？” 杨佳佳则是见崔贤走远才神秘兮兮又一脸暧昧地问，“你跟崔贤处对象了？” 卫笙一怔，摇了摇头。 杨佳佳却不死心，“都知道崔贤有洁癖，他刚才拉你算怎么回事？” 卫笙无奈地瞥着她笑道，“我手又不脏，有什么不能拉的？” “你知道我不是这意思！”杨佳佳有些急了。 卫笙无奈又好笑地连连点头，“我知道，我俩拉拉手你以为我们在谈恋爱，照你这逻辑，我俩昨晚连孩子都得有了。” “你俩昨晚干什么了！”杨佳佳几乎是压着嗓子惊呼出声，表情变化之快令卫笙只觉望尘莫及，“昨晚可是大年夜呀，你俩单独见面啦？” 其他人都不知道昨晚大年三十夜卫笙跟崔贤曾见过面，此时杨佳佳抓到这爆炸性地信息整个人都炸毛了。 崔贤中刀以前，除了这个小圈子外，大部分旁人不知道他的具体背景，但在中刀以后就早已不知从什么途径传了出去。 所以崔贤与邵秉然并不是有点小钱的商人子女，而是朝南市乃至L省数一数二大富商子女，以万城集团未来的几年计划，一旦成功实施就将是全国性的领军企业。 那么卫笙和崔贤？ 想到卫笙母亲那间被二十盆花篮就能将门面塞得满满当当的发廊，杨佳佳突然两眼冒光，觉得这就是典型的灰姑娘跟王子的故事啊？ 她自然不会去考虑什么门当户对，毕竟不是邵秉然那样的家庭，没有自小被灌输那么多门第之见，作为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少有考虑太多将来的问题，而更多的是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卫笙忽然有种跳进黄河洗不清的哭笑不得，就在刚要说话解释的档口，忽然听见U形台方向传出一道巨响，伴随着几道刺耳的尖叫声令二人猛然转头望去。 就见到邵秉然栽歪着身子摔在了U形台底部位置，抱着膝盖正在龇牙咧嘴，许是剧痛原因，全然没了往日的潇洒写意。 所有人都围拢上前，卫笙也拉着杨佳佳快速滑了过去，后者吃惊卫笙进步如此之大，分明开始还举步艰难的样子，这会却速度飞快仿佛掌握了技巧似的。 邰家兄妹此刻也蹙眉上前，邰子珊动作迅速地蹲下身子解开了邵秉然的护膝，将裤腿上挽，摸了半晌抬头道，“骨头应该没事，就是磕了一下。” 在邰子珊替邵秉然检查时，范小东跳上U形台又跳了下来，来来回回跟个猴蹦子似的，却全然不将有人受伤放在眼里。 待邰子珊检查过后，他又绕着众人翩翩飞舞，姿态帅气地转身嗤笑道，“废物！不过这事儿也怪我，真是把你们朝南人看高了，见高瑞答应那么痛快，还以为穷乡僻壤能遇着对手了？啧～” 邰子珊顿时抬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能不能不说风凉话？人要真出事了看你回去怎么跟范叔叔交待！”她是知道邵秉然的，今天万城集团的董事长已经到颐翠园拜访过，他从父亲跟对方的只言片语中听出万城集团早就打算到S海去建商场，而父亲因为负责招商引资所以也很看重万城。 甚至就连明天的滑雪行程都答应交给邵家安排，要知道这个面子，父亲可不是谁都卖的。 邰子珊说话颇具气场，范小东似乎也挺惧怕她，就缩了缩脖子。 192.第192章 我给你报销 而一旁的邰子睿亦是禁不住对范小东皱了皱眉，似乎是责怪他说话太过高调难听。 但见邵秉然没事，邰子睿就一边解开自己的护膝，嘴里淡淡道，“我们先走了，待会你们可以把人送到医院检查，费用由我承担，到时候让高瑞去颐翠园找我报销。” 这做派，在他看来并无什么不妥之处，只因邰家人自幼就不需要巴结逢迎任何人，从而也就不懂得什么叫做客套，在邰子睿看来，这话已经是礼数周全，不需要再进一步虚伪关切。 范小东就一脸扫兴地原地转圈，而后飞身朝着场外滑去。 邰家兄妹纷纷起身，也是拔腿就走。 太嚣张了！ 众人勃然大怒，却因技不如人无话可说。 就在这时，场地内突然响起一道懒洋洋的、夹杂着玩味笑意的女声，“谁说咱们朝南没人了？” 邰家兄妹与范小东离去的身影都是顿住，而后齐齐转过头，就见邵秉然已经在高瑞搀扶下站起身，而他们的目光此刻都看向一名靠在U形台上，嘴里叼着个棒棒糖的女生。 显然说话的就是那名女生了。 范小东当先来了兴致，滑动脚下溜冰鞋，就朝着那说话女生方向冲去，待到近前刹住步子，挑眉道，“什么意思？你要出头？” 他打量着卫笙回忆了一下，记得这小姑娘就是刚刚让他们在门口等了半天的‘人物’，而在这群人中也只有她选择了并不体面和新潮的双排轮滑，即便如此，这小丫头刚刚进场时稍显踉跄的步子也被他记忆犹新。 想到这，范小东看向卫笙脚下那双双排轮滑鞋笑出声来，嘲讽之意尤为明显。 毕竟人就这么几个，所以邰子睿对于卫笙就算没有丝毫关注也不至于全无印象，所以见到是她说话，也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就朝范小东说，“走吧。” 范小东准备摇头离去。 卫笙就抱胸靠在U形台一侧歪了歪头，“没见识没关系，不过这就怂了？” 双排轮滑的轮子硬度，普遍比单排轮滑硬度高，但由于国内轮滑领域发展较晚项目不完善，导致国内玩家偏向于直排轮滑。 认识不完整导致他们认为双排轮滑是落伍，这只是对井底之蛙造成的一种假象，而事实上，国际上专业的花样轮滑选手，采用的都是双排轮滑。 范小东闻言又猛地顿住脚步，翩翩转身自以为帅气地挑眉，“你说谁没见识？谁怂了？” “谁是废物谁怂了，谁怂了谁没见识。”卫笙眯眼将棒棒糖从嘴里拽出来，同时亮出了两颗虎牙。 可说出的话，却令气氛一下子紧绷了起来。 “你跟我叫板呢？”范小东不屑冷笑。邰姓兄妹也纷纷抬步滑了过来，面色不善地看着卫笙。 可以看出，到了关键时刻，三人还是十分心齐抱团的。 崔贤高瑞一众人、包括刚刚受了伤的邵秉然都是闻言一顿，在他们的印象里，卫笙好像还没做过没有把握就口出狂言的蠢事，可这毕竟不是赛车，她刚刚的水平众人也大多瞧见了…… 高瑞就上前拦在卫笙前面，马着脸对范小东说，“我跟你再比一……” 话没说完，卫笙就已经出言打断，“一局定胜负，我们俩同时进行，输的……唔……就道歉吧。”她眯眼一笑。 范小东失笑出声，欣然应下比赛。 在双方齐齐登上U形台的那一刻，范小东就有些后悔了。倒也说不上是后悔，就是明显看出这丫头是扮猪吃虎，进场时候有意装怂藏拙，不然他实在想象不出，为什么那会还踉跄不稳，这会却连旋转都能自如？ 卫笙学着他翩然转身的神气模样，嘴角挂着清浅地笑容，“开始吧？” 双方齐齐点着脚尖朝后退上几步，在邰子睿的一声令下，双双朝前冲去。 范小东在上坡压线后快速身体绷直，随着惯性向后退去，他还没有学会中途转身，所以倒退时清晰的看见那名女生竟然压过了中段线，径直冲向了U形台一侧的顶端，在抵达顶端后利落地一个旋转，身子就面朝自己向下冲来！ 这令他瞪大眼眸，甚至清晰地看见女生因从高处俯冲所以发丝向后猎猎飞舞。 然后他感到自己倒退的身体进入上行阶段，因为经常训练这个游戏，所以他即便背对着不用看也知道自己到达了中段线，而那女生则面朝着自己擦身而过，想来是又到达了顶点，因为没几秒钟，她的身影就从自己身旁经过，却已经是与自己面朝同个方向，显然又完成了一次滑行转身。 范小东内心翻腾，他知道根本就不需要再继续比试下去。 在最后一个下行时，卫笙与范小东依然是面对面地对冲，可这一次，她没有擦身而过，而是脚下方向猛地一变，迎着范小东冲了过去！ 一切只发生在须臾之间，就在范小东感到卫笙就要撞上自己，急忙打算中途刹车的档口，卫笙的身体却从他面前绕过，游鱼般地轻盈快速，但范小东的身体却已经因为刚刚片刻停顿而再也控制不住重心，侧身朝着U形台一端摔去！ 随着咣当一声闷响，紧接着就是一阵惊叫。卫笙控制好了范小东摔落的高度，而且这U形台本就不高，所以心中清楚这小子除疼无大碍。 她的身体径直冲向了U形台的顶端，脚下急刹转过身来，就在登顶处俯瞰着下方混乱，语气懒洋洋地笑道，“待会你们可以把人送到医院检查，费用由我承担，到时候让高瑞去老化钢厂家属大院找我报销。” 下方众人猛地一顿，邰子睿也随之呆愣了一下，因为这是他刚刚对待邵秉然摔倒时所用的台词。 她只是把地点改变了，其余一字不落地还给了他们。 高瑞此刻呆呆地望着卫笙，这一刻，他眼中的卫笙简直就是牛逼拉轰霸气至极，哪怕老化钢厂家属大院这照比颐翠园完全不够档次的居住地点从她嘴里说出来，都叫一个底气十足秒杀全场！ 他万万没有想到，今儿个这面子，就这么给挣回来了？ 看着倒在橡胶地板上抱团打滚的范小东，高瑞龇着牙花嘿嘿直乐，大声附和道，“我给你报销！” 193.第193章 不打不成交 范小东的确没有摔出问题，不过也将脚给崴了，一瘸一拐地站起来后就面色不善，郁郁寡欢。 但令人意外的是他不再表现得目中无人口无遮拦，而是秉持了应有的教养愿赌服输，主动给邵秉然和高瑞等人道了歉。 “重新认识一下，范小东！”在卫笙滑下来后，这个大男孩一瘸一拐地上前，像是一脸地不情愿，又像是服气了，总之他伸出了手做出了今天的第一次自我介绍。 卫笙有些意外，也笑着伸手与他握了握，“卫笙。” “我是邰子睿。” “我是邰子珊。” 邰姓兄妹也是纷纷上前，大方与卫笙握手认识。 崔贤与高瑞对视一眼，纷纷露出笑容，卫笙果然如他们所想不会去打没有把握的仗，倒是后者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刚刚他想强自出头帮卫笙挡下，虽是好意，但在某种意义上仍旧是没有其他人那般对卫笙彻底的放心与信任。 邰子珊此刻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卫笙，她身边从不缺乏形形色色的各类女生朋友，但却没有一个女生像卫笙这样率性，对，就是一种无法用言语解释清楚的率性。 虽然结识时间很短，甚至说短到还并不能够真正的了解一个人，但或许只要稍有接触都会感受到面前女生身上那股子率性洒脱的味道，好像是一举一动间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又好像是从那不羁懒散的笑容中流露出来的。 她倒是没有想到，这样一个小地方竟然会有这么有趣的人。 所以邰子珊用那双说不尽魅力的睡凤眼打量了卫笙一会，突然爽朗笑道，“很高兴认识你，不过我们只能在朝南市逗留两天，明天下午就到北亚去，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玩？食宿全包，唔～反正有你们朝南的那些大领导请客。” 卫笙愕然，没想到这姑娘说起话来倒是直白的叫人生不出反感。 “子珊？”邰子睿蹙眉不解地望向妹妹，显然是没有想到向来生人勿近的邰子珊会对一个陌生人发出邀请。 邰子珊就烟波流动地看向邵秉然和高瑞等人，语气却是无所谓道，“没关系，我回去跟爸爸说，多带一个朋友又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他们几个明天不也是会过去么？” 高瑞闻言就不屑道，“我还没决定去不去呢。” “我再考虑一下。”卫笙眯眼笑答。 说罢，她想起什么似的转头对高瑞道，“想到盛隆健身是不是需要入会员？怎么算的？” 高瑞一怔，继而斜视了邰家兄妹以及范小东一眼，仿佛是故意放大了音量，“这边不是会员可进不来，不过会所走的是家庭共享路线，也就是说办一个会员全家三口四口都可以来，但必须得是直系亲属，像我今天带这么多朋友进来，算是走特殊通道，老板还算给面子。” 就是李兴禹听了半天都忍不住打断，“问你一年多少钱呢，咋那么多废话。”要说以前他跟高瑞没有交情可不敢这么说话，但后期熟识以后经常拌嘴互撅，也算是建立了男人间的友谊，这是李兴禹以往难以想象的，仔细回想起来，这群人聚到一起好像都与卫笙有着或多或少的关系。 高瑞禁不住瞪了他一眼，“这边一共三栋楼，主楼健身游泳一年费用是六万六，也不算贵，加上这边旱冰啥的娱乐项目就是八万八有套餐，要是再加上隔壁楼桑拿汗蒸是十万八，不过主楼健身房也有洗澡的地方，那边办不办也都无所谓了。” 这个价格卫笙有些心里准备，虽然设施照比后世来说简直就没得性价比可言，但谁叫人家走得是高端路线，何况一张卡可以几人通用，平均下来价格并不算是高的离谱。 再仔细询问之下，这边还有专门的瑜伽、跆拳道和柔道练习项目，每位会员配有专门的会籍顾问和项目教练，正确指导锻炼。 至于会籍顾问，主要是为客户提供一些咨询和帮助，说白了就是拉拢与客户之间的关系，逢年过节问个好，送个礼实属平常。 而且照高瑞所说，现在办理比较合适，因为听他爸爸先前提过，盛隆老板在市郊拿下了一块地，准备开发高尔夫场，老全套会员以原来的价格可以享受这项服务，如果是后入籍的会员恐怕还要额外加钱了。 卫笙当即不再犹豫，托高瑞帮她联系服务生，当天就敲定了入籍，因为入籍必须是购买主楼服务，也就是六万六的套餐，而其他两楼项目虽是便宜，但只允许在主楼业务之上叠加，不允许单独购买，所以卫笙最终买了十万八的全套，也为了将来高尔夫球场建好可以占个便宜。 而且动用这样一笔资金本就不需要用到公司的钱，上次对战杨帆的赌金就存在卡里。 对于卫笙能二话不说砸出这样一笔巨款，即便身边几人都已经知道她赛得一手好车不会生活拮据，但也是此刻才直观地感受到她竟然这么有钱。 邰姓兄妹与范小东更是震惊够呛。毕竟就算他们并不将十万元入籍的会所放在眼里，甚至他们在S海光顾的会所比这高档数倍，但若不通过家里，让他们直接敲定这样一笔巨额款项显然也是不可能的。 …… 北亚滑雪场，位于L省朝南市国家级北亚度假生态园区，现有高、中、初级、儿童、教学雪道共八条，雪道总长度8000米，雪道坡度4-50度之间。 生态园区内含度假山庄、酒店、民俗等多种住宿方式供不同档次游客选择。像是这次市领导招待外省领导，自然是安排进度假山庄入住，不光环境宜人，餐食方面也比较精美可口。 当然，虽说是本市领导招待外省领导，但最终结账的还是邵成东，而这于他来说也是相当有面子的事情，毕竟不是什么位分的商人都有资格请领导们游玩一遭。 虽然卫笙当时并没有直接应承下来，而是嘴上说着考虑考虑，但当天下午与几人分别，她就独自取了自己的老伙计，驱车赶往北亚滑雪场。 194.第194章 北亚滑雪场 卫笙之所以经过考虑决定走这一趟，是因为重生国际注定要往江浙沪一带发展，即便现在与那些当地大领导们还说不上话，但是混个眼熟也是好的，反正她这两天也没有什么事情。 其次，因为李显宗突然与葛沅水私下往来，也令并不知道其中门的卫笙道心有不安，心里有些猜测需要唐明山为她解惑，而唐明山明天恰好也会出席。 在卫笙所想，本来李显宗勾搭上葛沅水也并无什么稀奇，但眼下情况显然不同以往，以这位正攵治犯目前的境况，葛沅水竟然愿意与他往来，卫笙思来想去觉得最有可能的就是眼下朝南市班子内部存在斗争，令这位新书记立不住脚，所以才冒险接触了李显宗。 毕竟李显宗原本身在朝南，而葛沅水以前是在华南地区任职，两者在此以前绝对不可能有任何关系往来，也就不存在旧识一说。前世卫笙也接触过一些领导层，对于里面的一些党正攵斗争算是耳熟能详。 而她不清楚唐明山与葛沅水是敌是友，所以对于李显宗也不好妄动，不过还是在过年前就让西里尔帮她探清了这位葛书记的老底。 从而知晓葛沅水的正攵治生涯是在2013年末结束，他在落马后一个月内就将上百名官员拖拉下水，其中一个细节西里尔特地嘱咐了卫笙，是关于葛沅水从华南调入朝南中间环节的一件趣事，如果当真需要动一动他，这件趣事无疑可以成为扳倒葛沅水致命的条件。 当然，这只是基于对李显宗的防备，做了一手防患于未然的准备。 如果葛沅水与李显宗的接触并不会干预到她，这些准备也就不作数了。 卫笙之所以并没有等到第二天跟大部队前往，是因为知晓崔永贞和邵家对待她并不算友好，即便到时明面上不会表现得失了礼数，但事实上心里必然不会待见她。 所以卫笙也不讨这个没趣，待跟高瑞等人确定过具体位置之后，当天就给北亚打了电话，待确定山庄有空房间后，只在家里随便收拾了几套换洗衣服就出发了。 北亚距离朝南市三十多公里，通行巴士年节期间停运，租车或者打车虽然方便，但回来就比较麻烦，是以卫笙就到工厂取了那辆一直蒙在防尘布下的、已经被刘建仁托关系上好牌照的老伙计，而后在大年初一独自开车上路。 车子一路走的国道，虽然有些坑洼不平，但一路上雪景甚美。 直到将车子停在北亚生态园度假山庄的地下车库里，卫笙都记得在加油站加油时，那名伙计惊呆的目光。 北亚生态园的停车场内寥寥七八辆车，漆黑的法拉利F50却尤为扎眼，这辆车一路上的确吸引了不少的目光，不过好在眼下照相手机刚刚问世，网络也不发达，还不会出现在大街上被人街拍曝光的场面。 将车子停进车库，卫笙从副驾驶拿了个苹果叼在嘴里，心里也是觉得有些好笑，毕竟几个小时前自己还在家楼下的会所陪朋友滑旱冰，几个小时后就已经出现在距离城区三十公里外的北亚滑雪场，还真是一趟说走就走的旅行。 或许也是大过年自己在家太过无聊，又不愿回去虎台县周旋于那群面合神离的亲戚之间，所以无论是想见见S海市的领导们，还是与唐明山谈事，种种理由都不如一时兴起来得恰当。不过在出发前她已经给唐明山打过一通电话，约好明天在度假山庄见面。 下了车，卫笙就拎着装满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的书包走出停车场，从主楼车库乘电梯上了一楼。 电梯门刚刚开启，入耳就是轻柔舒缓的钢琴曲，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山庄大厅流光四溢的大理石罗马柱，拐出电梯往左看是正厅大门，左手边也就是服务前台。 卫笙在来前已经打过电话预约房间，所以到前台提供了姓名很快就被安排入住，服务生显然训练有素，并没有对一个女孩子单独办理房间投来异样的目光，即便卫笙连身份证也无，是用家里的户口本登记的。 或许北亚还没有经过后世的翻修，所以卫笙得到的是门钥匙而非房卡，即便如此，春节期间飙高至1200元一晚的北亚雪景豪华房在1999年的今天依然令工薪阶层望而怯步。 要知道，在真正的高档酒店，最低档的房间大多统称‘豪华房’，而在小资圈子中，豪华房一律被统称为乞丐房。 不过卫笙觉得自己这间雪景豪华房应该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乞丐房，因为她刚刚注意到在这房型之下还有888元一宿的无景观豪华房垫底…… “万恶的制度腐败。”卫笙张嘴在苹果上狠狠咬下一口，咀嚼着进了电梯。 就连电梯的楼层按键上都标明豪华层、行政层等字样，她抬手按亮了六层楼豪华层。 然而，就在电梯门正准备关闭之际，一条胳膊猛然从外伸了进来，使得正在关闭的电梯门一顿，继而再次打开。 “付少！您请进！”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一边伸着胳膊挡住电梯门，一边点头哈腰地朝外招呼。 卫笙抬起眼来，就见到一名穿着深蓝色西装，年纪约莫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正单手插入裤兜站在门前，他皮肤呈健康的小麦色，一头短发爽利笔直，唇红齿白…… 卫笙没看到牙齿，猜的。 总之长相有些酷似前世在电视上看到的某位港台明星，名字记不得了。 男子见到电梯内叼着苹果的女孩貌似皱了皱眉，继而踩着铮亮的皮鞋踏入电梯，转身，留给卫笙一道笔直挺拔的背影。 那名伸手格挡电梯的中年人也跟着踏了进来，手中还拎着一只行李箱，不需猜测就知道是年轻男人的。 但那中年男人却看了眼按钮上被按亮的楼层，回身甩给卫笙一记淡淡地、夹杂着不屑的眼神，随即抬手按亮了八楼行政套房的按钮。 “付少，刚刚停车场那跑车真是绝了嘿，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开的。” 卫笙没有看他，再次于苹果上咬下一口，嘎嘣脆响与剧烈的咀嚼声充斥在静谧的电梯间。 195.第195章 你寂寞吗？（一更） 被成为付少的年轻人声音清朗如泉，煞是动听，“是法拉利，看车牌是朝南市的，没想到这小地方人还真有些门路。” 身后，依旧嘎嘣脆响不断。 叮咚，随着电梯内铃音响动，六楼到了。卫笙拎着书包踏出电梯，顺着钥匙上的门牌号找到了自己的房间。 度假山庄之所以比生态区其他的酒店以及民俗价格昂贵，其原因就在于酒店处于山顶。 房间比卫笙预想中要好上一些，有四十个平方米大小，进门右侧是洗手间，干净还算奢华的大浴缸为洗手间平添了几分档次。 室内深绿色的窗帘拉开，就是一扇落地窗门，外面是一间不小的阳台，朝外望去，就是下方的雪道，此时已经有不少游客正在滑雪。 清冷的空气异常清新，吸入肺中拔凉拔凉的。 卫笙向来对酒店的住宿环境、以及舒适程度非常挑剔，或许每个人的爱好不同，对于她来说，衣装行头如非必要，不是必须讲求昂贵和品牌，毕竟她不是靠交际吃饭的名媛。 但是住宿于她来说是种享受，也是疲累过后的放松。 习惯选择五星级以上酒店并非是铺张浪费，何况那个价格对于前世的她也不算高昂奢侈。 与其说选择好的酒店，不如说是选择柔软舒适的床铺、优质的服务态度、以及种种细节上的满足。星级酒店的床品选择非常严谨，几乎都有御用品牌，住习惯了也真的很难再降下来，各方面细节不足外人道，所以上一世卫笙家中的床铺用品亦是全部选择了星级酒店的御用品牌。 对于一个以赛车手为职业的疯子来说，用生命拼赚回来的钱也更乐于用来享受生活，起码令自己和家人活得更舒适一些。 站在阳台将苹果啃完，卫笙转身回房，打电话让前台送来一次性浴缸膜以及红酒，打算独自一人于大年初一在雪山山顶好好享受享受。 而她当晚确实也是这样做的。 泡过澡后，小小的身影独自一人端着酒杯，围着床铺上的羊毛围毯，盘膝坐在阳台的躺椅上，迎着山风，借着夜色微弱的灯光眺望不知名的远方。 却突然觉得有些寂寞。 此时，家家户户应该是喜字明灯鱼肉酒宴，热闹且欢快的气氛吧。 摸出放在一旁茶几上的触屏手机，卫笙拨通了那个世界杨佳佳的号码，最终只是传来一阵忙音。 她又打给西里尔，对方很快地接了电话，卫笙道了句新年快乐，却才想起那边与这边的时间并不吻合，按照相同的进度推算，那个世界与这个时间差不多有一个月的时差。 毕竟她掉下来时是那边的9月2日，而到了这边已经是九月末即将放小长假。 更何况跟一个外国人道新年快乐，她无奈地苦笑了一声，而电话那头传来的音乐轰鸣声也证明着西里尔正在与朋友们狂欢。 卫笙没有多作打扰，草草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抬手饮尽杯中猩红色粘稠挂杯的液体，天空上方忽然绽放了礼花，五彩缤纷的颜色，温暖得有些刺目。 她放下手中的酒杯，双手呈喇叭状，借着震耳的烟花声朝天呐喊，“你寂寞吗！” 烟花声戛然而止，声音飘荡至远方，在山间飘荡回响。 “你寂寞吗？”忽然，一道男声自身旁不远处响起，嗓音如山泉般轻盈动听，却带着丝丝地嘲讽玩味。 卫笙猛地转头，借着天空中第二轮烟火光亮看清了隔壁房间相连的阳台上，也笔直地站着一道身影，他面朝烟火，双手插在浅灰色的居家服裤兜，正侧脸盯着她看。 是那个在电梯里遇见，本该入住八楼行政套房的年轻男人。 似乎看出卫笙心中所想，男人淡淡地道，“八楼满房，我订的那间没有雪景。” 卫笙蠕了蠕嘴唇，转身疾步走进房间，关上阳台大门，哗啦一声将窗帘拉得严紧。 次日清晨，卫笙是被叮叮咣咣的砸门声吵醒的，她摸下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眼时间，却见上面显示六点十五分。 顶着鸡窝似的头发，套上黑色的背心和长裤，卫笙睡眼惺忪打开房门，就见门口呼啦啦地站着一群人。 高瑞一马当先踏进屋里，惊呼道，“卧槽，你自己一个人住雪景房？这么大床！”说着话，人就已经跳坐到床边，被弹起两个来回儿。 邵秉然、邰姓兄妹和范小东相继踏入屋内，最后是穿着白色棉服的崔贤。 卫笙打着哈欠问，“你们怎么来了？”她昨晚接到高瑞电话，已经告诉他房号，却没想到众人这么早直接找来了。 此时范小东却箭步上前抓起枕头边的手机惊呼道，“CS998？卫笙，你到底什么来头？”说罢，他又扔下手机，拿起床头柜上的另一台手机，“咦？这是什么手机？怎么键盘都没有？游戏机？” 众人目光都被他的叫声吸引过去。 糟了！卫笙猛地清醒过来，大步上前一把抢下了范小东手里的另一台电话，回身若无其事地揣进书包内格，嘴里嘟囔道，“别乱动。” 其他人刚刚也没有看清，见卫笙若无其事地态度倒也没大往心里去，只有范小东挠着脑袋嚷嚷，“借我玩玩怎么了？小气！”说完回身拉开窗帘，打开阳台大门。 “天哪，你自己还喝酒了？”范小东惊叫着拿起阳台茶几上剩下的半瓶子红酒。 一股冷风灌进室内，正在将书包往床头柜下塞的卫笙就是一个激灵，刚回身，就见自己的毛衣朝自己飞来。 “穿上。”崔贤脸上一如既往地清冷到没什么表情。 卫笙接住毛衣套在身上，返身走进洗手间洗脸刷牙，范小东追到厕所门口，抱胸靠在门边问，“卫笙，你家里到底做什么的？” “开发廊的。”卫笙一边刷牙一边答道，没有看他。 范小东就双眼发亮紧着问，“连锁美发？发艺还是新时代？” 他说的两家都是近两年刚刚跻身国内顶尖的美发连锁，好像是从台湾那头流入的美发品牌，卫笙就摇了摇头，转头看着他龇牙一笑，“立春发廊。” 196.第196章 外省小霸王（二更） 范小东就愣了愣，转头与站在他身后的邰姓兄妹对视，二人也是纷纷摇头表示没有听过。 邵秉然就笑吟吟地走了过来，“立春发廊是卫笙妈妈的开的理发店，面积可能还没有你们现在身处的房间大。” 邰姓兄妹与范小东纷纷愣住，邰子睿难得露出不可置信地神色，“那怎么会……” 在他们看来，卫笙自己住得起这样一间价值不菲的雪景房，手里拿着的又是高端手机cs998，更是出得起十万元在高端会所入籍，不说其他，就是能将旱冰滑的那么好，也是需要专业老师指导才行吧？虽然从卫笙的行头，例如她的雪地靴、她的书包都与众人眼中所认为的有些冲突。 但大的方面，几人还是更愿意认为她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邵秉然见邰子睿的模样忍不住露出笑容，“谁说手头有钱就一定要靠家里了？这个说法在我们身上或许适用，在卫笙身上可就不适用了。” 此刻卫笙拿着毛巾走出洗手间，一边擦脸一边佯装不满地笑道，“当面议人，你们觉着合适吗？” 范小东等人就更稀奇了，拉着邵秉然问，“那你说说到底为了什么？她自己挣的？怎么挣的？” 邵秉然却耸肩笑道，“那你得问卫笙。”对于卫笙赛车这档子事，他还是有些分寸的，如果她不愿意说，自己也不能到处去说不是？ 卫笙却已经全副武装，一副整装待发的状态，本来她是打算睡醒先到顶层的健身房健身，而后再去吃早餐，但眼下这么一大帮子人来显然也是不可能了。 “唐书记到了吗？”她转头看向众人。 “跟我们一块来了。”高瑞说完，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地道，“卫笙，杨佳佳昨天都跟我们说了……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要真是她做的，我替她向你道歉。” 卫笙闻言挑眉，转头看向崔贤，却见他也在看着自己。 她转头看向高瑞叹了口气，“这件事本来就不应该向我道歉，而是崔贤。再说就算要道歉也不该是你，叫唐雨灵自己来说。” 高瑞有些为难地低下头，他昨晚已经冲到唐雨灵家把她抓出来责问，可是…… 可是唐雨灵却抵死不认，坚持说卫笙和杨佳佳合起伙来构陷她，高瑞也有些为难，直觉上杨佳佳不可能说谎，但心理上又更愿意相信那件事并非唐雨灵所为。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事实明明摆在眼前，却企图掩盖丑陋的真相。 卫笙摇了摇头，也没想跟他多谈这个话题，就转头问众人吃饭没有，待得到否定答案后，一大帮人就出了房间，准备到一楼的饭厅去用餐。 乘坐电梯来到一楼，就在卫笙几人刚刚踏出电梯之际，隔壁电梯大门也是同时开启，从里面踏出五六道身影，年纪约在十四到十六七岁之间，有男有女，卫笙注意到唐雨灵竟然也在这群人中。 而唐雨灵与卫笙一众人打上照面，神色明显有一丝不自然，对于卫笙在这更是显得十分诧异。 双方几乎是同时迈出电梯，而就在这时，对方其中一人突然开口笑道，“邰子睿，没看出来呀？跟这群土豹子玩的挺嗨皮嘛。” 说完话，男孩身后一众人便窃笑出声。 见对方跟邰子睿说话，卫笙心忖看来也是从S海过来的，多半是这次领导团中的其他子弟。 高瑞脸上闪过一丝恼怒，邵秉然等人亦是皱起眉头面色不善地冷起脸，毕竟作为他们这些公子哥，没谁愿意被人直指土豹子，对方这几个从S海市来的官宦子弟因为娇生惯养目中无人，到了朝南就一副下乡视察地模样，比邰子睿三人不熟时还要可恨。 邰子睿一张俊脸瞬间阴沉下来，“王庆平你把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我邰子睿的朋友还轮不到你说三道四。” 对方闻言面色阴狠地舔了舔下唇，轻蔑冷笑道，也不再回话，一众人就扬长而去。 …… “王庆平爸爸是S海副书记，兼建设绿化办主任，这两年咱们S海不是在发展建设吗，他爸的职位正吃香，这小子也跟着牛气得很，真把自己当小霸王了！要放前几年在大院里碰着，都不敢跟咱们说话。”范小东一面盯着不远处王庆平人的饭桌，一面吊儿郎当地咬着肉馅包子，仿佛嘴里咀嚼的是王庆平。 邰子睿冷哼一声，“也就是一朝得了势，我看他能牛气到几时。” 卫笙低头吃饭，听了这话禁不住抬头看了范小东和邰家兄妹一眼。S海市副书记的儿子以前见着他们都不敢说话？看来他们的父亲也是一二把手差不了，怪不得高正伟亲自安排高瑞招待他们。 而她知道，S海在未来的无数年都要不断地发展建设，那么也就是说，如无意外，王庆平的父亲恐怕要一直吃香下去。 就是不知道唐雨灵什么时候跟那群人混到一块去了，估计也是通过父亲跟几个外省领导子女处上了关系。 将早餐吃完，卫笙伸着懒腰期间，餐厅大门外再次走进一行中年人来，西装革履煞是惹眼，正是一众领导，还有邵成东、李政文与崔永贞一行人。 这群人进门后也是目光四下扫量，显然是在找自己的儿女，待用目光找到人后才相互礼让着坐下用餐。 崔永贞看到了卫笙，面色一变。 卫笙看到了唐明山，二人眼神对视，相互点头示意。 待领导团体坐下后，卫笙又意外的在这群人中发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是昨天晚上一起进入电梯那名年轻人，看到唐明山与他几乎贴面对话的亲近模样，那人显然也是来头不浅。 “反正你家底子够厚，邰叔叔负责招商引资也一直吃香，苦就苦了我家那老头子，天天警告我要跟王庆平搞好关系。”范小东咽下包子。 卫笙却闻言挑眉，转头看向邰家兄妹，“你们父亲负责S海招商引资？” 邰姓兄妹闻言先是一怔，随即点了点头。 卫笙则若有所思地盯着二人。 197.第197章 呛着风的密谈（三更） 用过餐后自然就是要滑雪，邵成东显然准备完善，在队伍里配了多名专业的教练负责指导。 蔚蓝的天空下，迎着清爽山风，大队伍来到了山脚下方。 从南方来的少爷小姐们对于北方大雪显然有一种莫名的偏爱，在取滑雪装备时脸上或多或少都呈现了些许地兴奋，包括一直自持身份颇为稳重地邰家兄妹。 而王庆平等人则是耀武扬威般地昂首挺胸，仿佛对于这项运动不在话下，一路上也都是在夸夸其谈滑雪技巧以及他们那点微末的经验。 最终，在崔永贞如雪般冰寒的目光下，卫笙与崔贤最先出发，双双在山脚乘上了上山的索道座椅。 “她怎么也来了？我怎么觉着有点阴魂不散的意思。”崔永贞面带沉吟地转头看向李政文。 后者则是无所谓似地哈哈一笑，“你呀！孩子们的事情你总操心那么多干嘛？我知道你看那孩子不顺眼，但也不要总是跟个孩子较劲嘛！这可不像你。” 唐雨灵恰巧路过听见这话，咬了咬唇抬首看向卫笙与崔贤已经坐上索道正在上行的背影。 如果早知道卫笙会来，她今天是打死也不会过来的，那件事果然如她所担心的穿帮了，卫笙还是告诉了崔贤，她不知道此时的崔贤是怎么看待自己，但下意识的龟缩心理也让她不敢主动上前去打招呼，宁可混在那群目中无人的外省少爷小姐圈子当中。 好在这群人对自己还算礼让。 …… 索道座椅的确只是座椅，运行过程中不会停歇，由上方索道固定的一个个座椅像是回转寿司似的将人运往山上，乘坐时只需要扶住副手，双腿夹紧座椅随着索道上行即可，待到达理想高度再双腿落地就算是下了索道。 卫笙和崔贤找了个高度适中的位置便下了来，在跳下的过程中卫笙因为脚下一绊慢了一拍，后方顿时传来一句叫骂，“赶紧的！你到底会不会玩！” 回过头，就见王庆平一行人正从索道陆续跳下，挑衅且高傲地斜视着他们二人，其中一名男生冷笑着上前，“看什么看？还不服气？” 崔贤面色一冷就要上前，却被刚刚跳下索道的范小东一把拉住，“算了，狗咬你一口，你还能回咬狗一口？”他说话声极低，只有卫笙和崔贤二人能够听见。 说完话，范小东转头朝着王庆平道，“管好你家兄弟，大家出来玩的别没事找事！” 卫笙心忖，连范小东都能如此‘识时务’，可想而知群孩子父辈必定个个是一方大员，恐怕加起来都能撑起未来东方魔都整片天的人物。 然而就在这时，刚刚下了雪道的唐明山正与一人并肩走向滑坡，见到卫笙就喊了一句，“卫笙！你过来！” 卫笙闻言就朝崔贤抿唇一笑，“我先过去。你身上有伤，记着，远离垃圾人。” 而唐明山身边那道身影也转过身来，竟是昨天被称为付少的年轻男人，从他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他此刻心情不错，竟是朝着卫笙的方向挥了挥手中雪仗淡笑道，“你好啊，寂寞小姐。” 卫笙眉头就是一皱。 崔贤眉头也不着痕迹地抬高了一些。 待卫笙离去，王庆平几人才从讶异中回过神来，纷纷低语问道，“她怎么跟付少有交情？” …… 卫笙走到唐明山身边，却见那名付少正舒展着筋骨，只对唐明山道了句，“唐书记，我就不等你了。”说罢，整个人就朝着山下飞也似的滑去。 唐明山看着他已经远去的背影摇头直笑，“比你了你们年轻人哪，我这身子骨可是老咯！” 看着唐明山全副武装地专业架势，卫笙就笑着恭维了一句，“唐叔叔老当益壮。” 闻言，唐明山就转过头来，虚点了卫笙几下笑道，“还是这么会说话！怎么样？会不会滑？” “学过一点。”卫笙谦虚笑道。 唐明山顿时大手一挥，爽朗笑道，“走！陪你唐叔叔来一圈，我倒要看看你这小丫头是不是样样过人！” 卫笙就抿唇一笑，将装备整理妥当，随着唐明山一齐冲下山去。 卫笙并不是样样过人，要是让她唱歌跳舞恐怕不行，行也不会出彩，但运动方面却是她的强项。如果说溜冰只是玩玩，滑雪就绝对算得上是爱好，那种风雪中自由驰骋的感觉，恐怕试过就很难不会爱上。 “你说想找我解惑，解什么惑？”见卫笙稳稳跟上了他，唐明山心里也有些诧异，他可是滑雪多年的老将，即便嘴上说得谦虚，然而事实上对于这项运动，心里却向来都有一份过人的骄傲。 卫笙尽量将头压低了些以免呛风，才开口道，“新来的葛书记看样子是个能人，听说在华南正攵绩不错。” 唐明山一怔，沉吟了片刻，只是嗯了一声。 卫笙见状，又笑着道，“高市长跟他关系怎么样？” 唐明山就侧头看了她一眼，正过脑袋才笑道，“地方上嘛，总不像上面似的自己不会跟自己闹矛盾。” 卫笙闻言点头，其实也就是很简单的党正攵分家道理，地方上书记与市长向来不合已是司空见惯，而再往上面，往往都是一位大佬两手抓，也就不存在分家的道理，如唐明山所说，上面自己总不会跟自己闹矛盾，但地方上则不同。 总而言之，就是在朝南市班子内的确存在不合，唐明山这话说得拐弯抹角，估计是无论卫笙出于什么原因问出这问题，如果听不懂他的回答也就罢了，听懂了才有继续下去的必要。 “既然党正攵分家，唐叔叔又属于哪一家？”迎着风雪，卫笙的声音忽远忽近，使得唐明山不得不竖起耳朵认真聆听。 唐明山闻言就诧异一笑，没想到这丫头小小年纪，懂得倒是不少。 同时也心忖卫笙不会无端冒失问出这些问题，所以半晌方才笑道，“都是为群众服务，各司其职罢了，哪里分得那样清楚？不过高市长是朝南的老干部了，在一些地方决策上的确比葛书记清楚一些。” 听他如此一说，显然就是与高正伟关系更为亲近，卫笙随着唐明山摆动雪仗向右转弯，“我这两天听到个传闻，是关于葛书记的，唐叔叔有没有兴趣当个趣事听听。” 198.第198章 搬弄权势 风雪纷飞，滑雪板在雪面带起宽长的划痕，卫笙与唐明山挥舞着手中雪仗来到半山腰下一块平坦处缓缓停住。 在山边防护栏下找了一块大石，唐明山径直坐下，从衣兜里翻出香烟，可迎着山风怎么也点不着。 卫笙就笑着上前接过火机，抬手挡住山风为唐明山点火，嘴里道，“唐叔叔知不知道葛书记最近跟一个人走得很近。” 唐明山闻言挑眉，深吸了一口烟问，“谁？” “李显宗。”卫笙说完，就靠在防护栏上观察唐明山的表情，后者果然将香烟停在嘴边动作一顿，“你说谁？李显宗？” 卫笙点了点头，转头望向半山腰外的雪景，双手一撑跳坐在了山崖边的防护栏上，转头笑吟吟地朝李显宗道，“葛沅水在入职朝南以前曾在华南工作，就在转入朝南的两个月前，他与华南北盛制药的董事长万永利多次见面，后者先后行贿三十余万，目的是为了走葛沅水的关系让京城物价局给他们一款新研发的小儿止咳糖浆提价。” 卫笙说到这里停住话头，唐明山瞳孔微缩，吸了口烟沉吟点头，“继续说。” “葛沅水的表哥就在京城物价局上班，您也知道，物价局虽说是几个部门窝在一个大院里，却掌控着整个国内物品价格，要说以往这只要肯去砸钱，通过关系不难走通，但今年改革力度可不比往年，葛沅水收了三十多万没办成事，接着就赶上调职，这事就算是撂下了。”卫笙勾起唇角，从衣兜里拿出泡泡糖开始撕糖纸，给唐明山一个缓冲的时间。 后者听得眉头紧缩，半晌才问，“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准确度百分之百，我说话从不会无的放矢，唐叔叔应该清楚得很。”卫笙将糖扔进嘴里，脸上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她并没有直接回答唐明山的问题，而事实上唐明山想要知道的也不过是这件事的准确率有多高。 唐明山狠吸了一口香烟，眼珠就滴流乱转起来。 卫笙淡淡一笑，“万永利在这件事后也是怒极，可一个商人又有多大能耐，没有绝对的把握自然不敢扳葛沅水这条粗腿，这事也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咽。” 换句话说，如果有绝对的把握，万永利也绝不甘愿憋下这口窝囊气。 不过跟唐明山说话自然不需要事事言明，言明反倒不美，是以卫笙说到这里就停住话头，将泡泡糖吹出一个又大又薄的气泡，砰地轻响后吸回嘴里。 唐明山最终将烟头扔在脚下踩灭，站起身摇头道，“不应该呀，太不应该。葛书记也是老干部了，按理说不会犯这种原则性地错误。如果没有切实的证据，我还是愿意相信葛书记地为人，不过他要是真这么做了……”说到最后，唐明山故作姿态摇头惋惜。 卫笙闻言无声一笑，“我也就是给您讲个趣事，这事就咱们爷俩间一说一过，毕竟正攵治的事我也不懂。” 唐明山转头看向卫笙，某光闪烁地微笑颔首。对于卫笙卖的这个情分，他自然心中有数。 心里也是禁不住有些稀奇，原来这丫头与他周旋了半天，这才是最终目的，却似乎又深知人情世故，从开始就弯弯绕绕没有直接发问，这倒叫唐明山对她的情商又高看了几分。 显然，如果卫笙一开始问的是唐明山与葛沅水对不对盘，后者可不会回答她这个问题。而这份人情通透，可不像是个十四五岁的孩子。 随后，卫笙便与唐明山双双继续下滑，待到了山脚才坐索道上行回去。 路上，卫笙也在沉吟，刚才说不紧张是假的，自己这也算是在唐明山眼皮子底下玩弄了一把权势，是卖个情分，也是体现价值。 这唐明山摆明了与葛沅水不对盘，却话不说透使得自己跟着他周周转转，卫笙也不指望他能与自己推心置腹，何况与聪明人对话何须说透。 这事传达过去，得到的结果对自己有利就好。 既然葛沅水与唐明山不对盘，而自己眼下与唐明山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那么对唐明山有利即是对自己有利，何况现在李显宗与葛沅水混到了一块？ 等到唐明山达成了他的目的，自己在这件事中的作用，他活了一把年纪又岂会心中没数？ 卫笙不介意在与唐明山的结盟上再次拿出自己的诚意，而这份诚意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价值与实力的体现，虽说有价值又有诚意，但也就胜在自己眼下是一个孩子，如果换做任何一个成年人，恐怕都会叫唐明山心生顾忌。 毕竟作为一个商人，在唐明山没有与她推心置腹之际，冒然参与到他们的斗争当中，一旦自作聪明结果可就不美了。 但好在，这个话题好像正对了唐明山的路子。 到时如果唐明山真的借此扳倒葛沅水，卫笙就可以趁机向唐明山为袁春波谋得一个正攵治地位，那时候袁春波一旦掌控了李显宗以往的势力，又有这层保护色，相信足以使他可以接替代表李显宗引起致维党的重视。 她此刻并不清楚的是，即便她没有动作，葛沅水也已经将矛头指向了重生国际，在李显宗与葛沅水接触上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深陷其中。 待卫笙再次上山，那名付少正在山顶朝着唐明山微笑示意。 “唐叔叔，这位付少是什么人？”趁着索道座椅还未抵达，卫笙转头朝唐明山问道。 谁知唐明山则摆了摆手，笑道，“不提也罢，不提也罢！你待会上去就找你的小朋友们，我再陪他滑上两局。” 卫笙点了点头，心中虽然有些疑惑，但既然唐明山不愿提及，她也没什么刨根问底的意思，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今后也难能有所交集。 不过想了想，卫笙还有一件事要麻烦唐明山，“唐叔叔，重生国际未来有意向往南发展，听说S海市的几位领导内恰好有负责招商引资的，是否方便引荐一下？” 199.第199章 被摧毁的实验 “这样，今晚我们有个聚会，你也一道过来。”唐明山含笑应下。 卫笙却摇了摇头，苦笑道，“唐叔叔，私下引荐就好，我就不方便太过张扬了。” 今晚的聚会除了大企业就是两市领导，她去了算哪门子事，朝南市最年轻的企业家？cs998的创始人？这些名头参加这样一场宴会就太不够看了，多少有些剃头挑子一头热的意思。 她心里清楚，自己的重生国际哪怕是匹黑马，在现今来说也是刚刚起步的黑马，虽说引起了不小的舆论，但依旧还未真正走出省市，说来也只能算步步根基走得比较扎实。 而工厂也不过算是在朝南市刚刚建立起来，人手方面还要等到年后才能再大肆招工，也不算是搬得上台面。 真拿出手的也就是自己这点年龄，如果单看自己的年龄所匹配的成就，还有点让各位领导觉得新鲜有趣看点，但也只是个新鲜有趣的看点。 卫笙还不打算拿自己当个趣事儿给他们展现。 而且她挺喜欢现在这种藏在幕后点滴积攒的模式，真要让她跟个神童似的宣扬出去也不见得是个乐事。 或许在将来的某一天，她会以一个企业家的身份亮相于台前，但她知道绝不是现在。 唐明山闻言沉吟了一下，“那这样，你等我电话，今晚或者明天。我安排你跟邰市长见一面，他应该会对你们的手机品牌很感兴趣。” 卫笙欣然应下。 待再次上山，迎来的不外乎是高瑞范小东等人带着惊讶的连番追问，毕竟于滑雪来说这里大部分人还属于初学者，唐明山是个老将并不稀奇，而卫笙竟然也不落人后就足以称得上稀奇。 晚间，领导们包下了餐厅的包厢聚餐，而年轻人们则都聚集在卫笙的房间开雪山party。 是的，雪山party，这个词是善于搞怪的李兴禹首先喊出，随后众人就在山庄楼下的便利店买了啤酒小吃，大包小袋地挪进了卫笙的房间。 电视下方的桌子也被他们搬挪到墙角，屋子里只开了床头顶短昏暗的射灯。音乐加持，游戏助阵，从扑克到真心话大冒险，从天黑闭眼到笔仙，几乎所有可以想到的游戏众人玩了个遍。 直到晚上十点多钟，一众人就纷纷盘膝在床上地下开始大聊理想，大谈抱负，大谈将来所期待的高中乃至大学生活。 邰子珊喝得睡眼惺忪，双颊泛起红云，“我呀！就希望将来在大学谈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不要那群公子哥，都是鼻子上插大葱装象的东西！就找个勤恳老实的，对我好的……” 她说这话可一点没顾及到房间里的其他公子哥，就连邰子睿也是喝得只坐在旁听妹妹大谈理想，鼾声傻笑，全然没了以往矜持模样。 卫笙则抱着枕头盘膝靠坐在床头，眼睛里都流露着高兴。 邵秉然亦是眸光闪动盯着卫笙，不可否认，卫笙在步步刷新大家对她的认知，有些优秀从不需要刻意展现，而是你具备，就会散发。 卫笙即是如此，犹记得初见时那道站在教室后方，查看着他们班级课程表的玫红色背影，转过头来笑靥如花毫不避讳地亮出两颗虎牙。 而在这时，崔贤忽然站起身走向窗外的阳台，卫笙就也跳下床，穿上拖鞋与他一齐进了阳台。 阳台的门并没有关，但因为有窗帘遮挡依旧隔绝了室内室外。 二人并肩站在阳台透气，卫笙就一边伸着懒腰趴在阳台上，侧头问身旁的崔贤，“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大学生活？” 后者闻言一怔，摇了摇头。 卫笙就望着夜色下的远方叹声微笑，“或许你大学会当学生会长，会成为学校的风云人物，会有许许多多的女生喜欢你。毕业后你或许会进入家族企业，成为一名优秀的企业家，同时国内外的来回折腾，陪朋友一起尝试极限运动，闲时朋友三两小聚饮酒，忙时数月不见踪影……” 听她说到极限运动，崔贤忽然恍然忆起，去年在虎台县初识时，她开着快艇唱着歌，事后好友周建新问她怎么会开快艇，她的回答是‘我喜欢极限运动，赛车开船跑马攀岩蹦极，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做不到’，玩笑似的一句话，如今想来却记忆犹新，叫人有些恍惚。 原来她不是在开玩笑。 说着说着，卫笙就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般，话语不着边际却仿佛有些章程，令本来望着远方的崔贤不由得转过头来，望着她红艳欲滴的侧脸，有些明媚，有些暖意。 卫笙也侧过头来看着他，酒后依然清明的眼睛里却露出格外的哀伤，她深深的叹了口气，嘴里说着崔贤听不懂的话，“谁知道呢，或许已经改变了，这些事也都不会再发生了。” 说着话，卫笙觉得鼻头微酸，眼角也不自觉地有点湿润，有时候就连她自己也分不清楚，她想念的到底是自己曾经认识的崔贤，那个陪伴了自己青春岁月的崔贤，还是眼前这个依然只处于幼时，甚至可能因为自己的介入不会再走上原本那条道路，经历原本所经历的一切的崔贤。 但不管怎么样，她都依然感谢老天让她有再一次陪伴在崔贤身边，陪伴着他成长的机会。 突然，崔贤伸出手来捧住了她的双颊，卫笙就以一个怪异的姿势趴在栏杆上，侧过脸，脸蛋被他捧在温热的手掌里。 崔贤缓缓探下头，逼近了她的脸，二人就这样只有一公分距离地相互对视，卫笙愣了愣，看着逼近自面前的俊颜上表情认真地盯着她看，就好像这样认真地望进了对方的瞳孔深处。 或许是酒精闹的，又或许是崔贤的手掌有些热，卫笙突然觉得脸颊腾地烫了起来。 卫笙突然想起罗伯特`爱泼斯坦的观点和实验，“面带微笑、充满爱意地看着对方8秒钟左右”，双方亲密感就会大幅上升。她不知道这则实验对她有没有用，但她知道，崔贤接下来的话彻底击溃摧毁了似真似假玄之又玄地实验结果。 “眼泪里还和着眼屎。” 200.第200章 绿岛环球国际学校 如果说如遭雷击四个字是卫笙听过最夸张拙劣的比喻句，那么此刻她多少还是能感受到这个句子的恰当之处。 “噗……”卫笙忍不住喷笑出声，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花。都说酒精能麻痹神经，使人的大脑不受控制，继而情绪失控，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这点酒喝的，倒还多愁善感起来了。 崔贤这才松开有这些温热的手掌，清冷的脸蛋上露出了那么丝不怎么明显的笑容，而两个人依旧保持着双目近距离对视的姿态。 崔贤的脸很白，自从换血过后就异常白皙几近透明，配上那样一副清冷俊洁的模子，别看年纪小小，却经常令人感觉高冷俊秀得不似不凡人。 冷风拂面，烟火在天空绽放出绚丽的色彩，这一刻双目的凝视，暖人心脾，诱人心扉。 卫笙展开笑颜，仿佛再一次感受到了如春笋般花季的别样美好。 这一刻，与他们一同感受花季青涩怅然的，还有站在窗帘后方，于窗帘掀起的一角注视着二人动作的邵秉然。 他定定地注视着两人的侧脸，半晌，脸上闪过一分落寞，抿唇遥望天边绽放的瑰丽烟火，向来内心清高自持，优越感不需言说的他，心里难得地感受到了这豆蔻年华随之而来的跌宕怦然。 “现在的孩子都这么早熟么？”突如其来的一道声音打破了三人间的青葱滋味，几乎是须臾之间，邵秉然放下窗帘转身回房，崔贤站直身形转过身去，卫笙也朝着隔壁的阳台望去。 就见那名被称为付少、且因为八楼没了雪景房就转入六楼恰好住在卫笙隔壁的男人，此刻正穿着宽松的深灰色睡袍斜靠在栏杆上，一边用指甲锉磨着指甲，一面脸上挂着淡淡笑容盯着二人的身影在看。 而屋里，也传来李兴禹的声音，“老大，你刚才搁窗口看什么哪？咦？卫笙呢？” “哦，刚才听到放烟花了，想看看，听见外面有人说话就回来了。”邵秉然的声音。 “有人？卫笙在外面呢？”伴随着李兴禹的说话声，窗帘随之已经被他拉开，却见卫笙和崔贤正一前一后正往屋里进。 李兴禹侧过身给二人让出一条路，一边就惊叫道，“你俩在外面干什么了？” 伴随着他的惊呼声，所有人的注意力也都被吸引过来，崔贤那张异常白皙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透透气。” 他这样说了，旁人也就信了。 “卫笙，你以后想考哪个考中，哪所大学？”盘膝坐在地面的邰子珊忽然笑问。 卫笙耸肩道，“崔贤高中可能要到S海的国际学校去，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打算跟他做个伴。” 崔贤闻言就意外地转头去看卫笙，这话到底第一次从她嘴里听说。 “什么？”范小东惊呼，随即大笑道，“真假？你们要到S海来？国际学校来绿环啊！我们现在就在初中部，到时候直接升高中的，我去！老邰，听见没？他们要到S海来！” 邰家兄妹此刻也是笑容满面，显然有些惊讶和意外。 崔贤拉过凳子坐到一旁，“绿环？” 邰子睿接言笑道，“绿岛环球国际学校，96年S海市教委批准，97年3月正式办的成立大会，S海最好也是目前唯一一家教授AP课程的国际学校，因为是这两年刚兴办的高端学校，加上学费也有点小贵，所以往里进的都是咱们这些嗯……你们知道的。” 众人自然听懂了，邰子睿他们现在是初三，而学校97年到现在都办学没有两年，自然都是转校过去的第一批初三学生，能转校过去且转得起的，也都是那些富商或者高官子女。而这些富商高官子女愿意转校过去，从某种角度也证明了学校的教学实力。 崔贤心忖之前母亲提过的恐怕就是这个绿岛环球学校，毕竟如邰子睿所说，那是当地1997年才办起来的第一家，也是目前S海惟一的国际学校。 “上届高中的收分线是多少？”卫笙开口问道。 几人沉思了一下，邰子珊才拧着眉头回忆道，“第一年好像是520分，不算很高算，属于优惠扩招。而且今年应该还要提分的，毕竟总分720呢。没考上可以加价抵分数的，去年差一分好像是一千五百块吧？” “学费呢？”李兴禹问出这个问题时，脸上闪过了一丝小心。 他的妈妈在粮食局上班，父亲是某家电工厂的副厂长，也算是家境不错，但却终究没有这群少爷小姐来得阔绰。 范小东则无所谓地答道，“普通班一年八万多，实验班因为有AP课程，再加一万多AP费，哦，AP课就是大学先修课的意思。” 这个价格足以令人咋舌，毕竟一般普通高中一年的学费也就一千元到两千元，民办学校稍微高些也有数千元乃至上万的，但八万元一年，三年就是二十几万，对于当下的普通家庭算是难以承受的，可不是玩玩命、出出血就能换来的。 怪不得邰子睿说往里面进的都是他们那个级别的学生。 对于此，卫笙心里早有准备，但依旧禁不住苦笑了一下。就拿她说，上一世正常读的普高，哪里懂得还有像绿岛国际这种专门为高干子弟、富商子弟们预备的学校，最早看台湾偶像剧流星花园时候，还道女主杉菜上的学校是为剧情设置的，不然哪里会有那种贵族学校？ 而随着眼界的提升，才知道这些影视作品也是无风不会起浪。而自己的有时的想法不过是被经历与眼界局限所致。 绿岛环球那样的学校，显然主要要求的并不是分数，而是说白了，有钱即能进。 “不要求必须是外籍吗？”卫笙又问了一句。 邰子珊便摇了摇头，“不要求的，不过学校里的确有外籍班，主要招收外国来中国求学的学生。” 卫笙沉吟着颔首，看来跟她理解的一些后世学校略有出入。 李兴禹就瘫软下来，“完了，就算分数过线，三年还要准备将近三十万的学费，我爸肯定不会给我出这钱的。要是一年一两万说不定我求求他也就成了。” 201.第201章 卑劣的手段 次日清晨，卫笙将窗帘拉开时，屋外已经是阳光明媚，蔚蓝的天空白云朵朵缓慢爬行，山顶的度假山庄又处于六楼，使人感觉感觉距离天空额外的近。 她伸了个懒腰，想到昨晚众人聊过的话题，不由得露出笑容。 几个孩子借着酒意约定高中在S海相聚，而到时能够做到的又有几人呢。 卫笙反正是打定主意陪伴崔贤成长，他去她就去，他不去她也不去，不过能去自然是最好的，这座国家未来的金融中心城市是公司发展的必经之地，将公司移至那里，对日后的发展也是好处多多。 今天已经是大年初三，工厂的主要部门工人已经开始就位做准备工作，外地的则会在初五归位，卫解放亦会在今天带着杨立春从虎台县归来，而后到工厂看工。 想到自己明天一早才会回去，卫笙就拨通了父亲的号码。 不过接电话的是杨立春。 她跟母亲直言，说是跟着几名同学到雪山滑雪来了，就是上次她见过的高瑞等人。 如此一说，杨立春也就放下心来，但卫笙却没想到，母亲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问她手里的钱够不够。 “手头的钱要是不够就先跟高瑞他们借着，等妈回去了再还上，别短了自己。”杨立春在电话那头担忧说道。 因为临走前只留给了女儿一百元钱，寻思着两三天的伙食费怎么都算够了，却没想到她跟同学去了雪山。而那几个同学都是家境不错，她自然担心女儿手里短钱，在同学中间也抹不开面子。 对于母亲的担忧卫笙心领神会，心中一暖，笑着答应下来。 卫笙本以为生活会就如此刻天边缓缓升起斜射着大地的朝阳，或者像落地玻璃上冰霜凝化的露珠，简单干净沁人心脾地明媚下去，却不知那张撒开的大网已经开始蠢蠢欲动，正待收网。 23中学废校区工厂死人的事件，卫笙是在吃午饭时才得知的。 但在上午十点钟，刚到工地的卫解放就被桥南派出所民给警带走了，理由是工厂设备故障，导致工人身体卷进塑料搅碎机身亡，卫解放作为工地负责人在第一时间就被警方给带走了。 中午，杨立春与丁慧红刚将发廊的卷帘门推上去准备开张，一名工厂内与卫解放关系不错的队长就找上了门。 那人跌跌撞撞冲下出租车，“嫂子！不好了！我卫哥被警察给带走了！” 这道消息如惊天噩耗，在大年初三这一天砸得杨立春耳晕目眩，左右想了半天不知该找谁商量，最终不得已敲开了卫国庆的家门。 待了解事情经过，卫国庆一张老脸可谓是瞬息万变。 他先是一个电话将卫祖荫从外面招了回来，而后一家人坐在沙发上从长计议。 卫国庆先是接连打了几个电话，挂掉后有些皱眉，“这个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哪，我给市局的关系打电话，人家只问我是什么亲戚，意思是如果不重要，就不要管。” 杨立春懵着张脸，完全没理解卫国庆口中的意思，“那就说是自己亲儿子，是不是就能把解放出来了？” 卫祖荫冷笑一声，“人家什么意思你没听明白？那是警告你们这事很复杂，不要随便往里面搀和，我说他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卫国庆舔了舔唇瓣，抬头看杨立春，“重生国际的老板回来没有？这是他们工地的事，按说解放不是法人，只能算个临时负责人，等重生国际老板回来这事就落不到他身上。” 杨立春闻言心下一松，却又一紧，“回虎台县过年还见着了，现在应该还在县里，您说我也没刘总电话啊！都是解放记的！” “这样！我们先到警局走一趟，看能不能见到解放，起码不要让他在那地方吃亏。”卫国庆深知其中黑暗，好好的人要是进去了，又摊上这说不清楚的案子，挨两下实属正常，能利索出来就是不易。 一众人就出发朝警局驶去。 而卫笙得知此事，是通过袁春波来电，后者告知她工地死人是李显宗暗中做的手脚，随即刘建仁那边就来了电话，意思是接到工厂消息正打算往朝南赶。 卫笙是亦是在得知情况后火速找上唐明山。 后者因正攵治嗅觉极其灵敏，想到卫笙先前所说葛沅水与李显宗私下来往一事，当下就猜到这事与葛沅水脱不开关系！ 唐明山说，“这葛沅水必然是打算在经济上摆我一道，而23中学废校区场地是我亲自抢下来的，这事八成逃不过他的耳朵，所以对方这是打算在这块地上做手脚，借机打压我。” “你再看这次雪山之行，昨晚宴会我就发现，葛沅水与邵成东来往亲密。”再想到那份屡屡被自己压下的市内工厂改制草案，唐明山心中已然将事情串联了个大概。 卫笙在得知此事是李显宗所为，就心里明白了大概，先前却是没有想到李显宗和葛沅水结盟竟是打算拿与唐明山合作的自己开刀。 再听唐明山暗示万城集团与葛沅水走得很近，卫笙更猛然惊醒，显然葛沅水是打算对付唐明山的同时，用这块地卖万城集团一个情分，如此一来他就算是彻底在朝南市打开了局面。当然，也有可能是万城同样参与其中。 不得不承认，葛沅水的朝南第一炮开得很好，而自己险些就成了正攵治旋窝中一枚任人宰割的棋子。 原本以为自己所想已经足够周全，待确定了葛沅水与唐明山不是一伙再扶持袁春波打掉李显宗，但依旧防不住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显然在自己有条不紊计划的同时对方也没闲着，甚至更快一步。想到父亲或许在警局受罪，卫笙已是恨不得狠抽自己两个耳光。 “工厂死人不是小事，明天葛沅水就会召开例会，借机提出草案通过，打我一个措手不及。只是没想到啊，这手段……未免太卑劣了些。”唐明山也是愁云密布，掐紧烟头喃喃自语。 202.第202章 直闯派出所 从唐明山紧蹙的眉头，以及全然推心置腹的话语，不难看出事件确实棘手，即便是他，也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桥南派出所内。 两名干警正将卫解放的双手绑在审讯椅上。 卫解放面沉如水，直觉几个警察对自己莫名地不太友善。 马脸抽着香烟靠在墙边，“你自己招还是让兄弟动手逼你招？你们是不是违规操作工人致死？我告诉你，死者家属就在外面闹腾，你也别给我们添堵。” 卫解放闻言一怔，对方这是在胡说八道什么呢？“你们不把事情查清楚，在这里给我安什么莫须有的罪名？工人出现伤亡八成是技术故障，让人查查清楚不就行了！家属那方我们该赔偿赔偿，该请罪请罪，什么叫我们违规操作？” 马脸闻言面色一沉，转头朝着一旁年轻的小警察使了个眼色，后者顿时会意，上去就给了卫解放一记老拳，打得后者眼冒金星脸颊剧痛，心底一股火就窜了出来，“你们凭什么打人！你们有什么证据说我们违规操作？凭什么就打人！” “凭什么？”马脸嘿嘿冷笑一声，走上前挽起卫解放的袖子，猛地就将烟头按压在他的手臂上。 “啊！”随着兹喇一声，卫解放放声惨叫，拼命晃动着身体，鼻尖隐隐都闻到了皮肉烧焦的味道。 “赶紧吃饭吧，别折腾他了！”大门打开，一名老干警端着饭盒站在门口招呼。 马脸就面色不屑地抬脚踹了踹卫解放的椅子腿，“别TM装死，回来收拾你。” 待马脸几人走出审讯室，那名揍卫解放老拳的小年轻犹豫问道，“哥，是不是有点狠了？”心觉就是工厂出事例行公事，至于下手得罪人吗？ “你小子还是太嫩了，他们工厂出事都不是民众报的案，而是孙局亲自下令抓人，什么意思没看出来？” 如果仔细一看，此人可不正是那个当初李显宗设计卫笙时，为已经落马的陈祥陈局长办事捉拿卫笙的马脸？ 原来在陈局长落马时他侥幸逃过一劫，现在又紧着拍上了新局长的马屁。 小年轻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马脸就呵呵一笑，又点燃了根香烟，“这老东西，你要是有办法让他把罪给认下来，你小子就前途无量了，还是好好学着点吧。” 然而这时，警局大门处传来一阵吵嚷声，马脸一行人就朝着门口走去看个究竟。 此刻，卫国庆一行人已然站在警局大厅，而杨立春则是在与人急切询问，“警察同志，你们倒是先让我见见人，不是说可以保释吗？这是化钢厂董事长！他做担保人行不行？” 卫国庆则是制止她道，“你不要跟他们多说，我来见你们局长。” “孙局长今天没来单位，这还放着假呢，正常也得初七以后再上班。”小民警摸不准对方多大份量，而卫国庆本人又带着些气场，顿时面带讪笑地解释。 卫国庆就沉声道，“那你随便给我找个能做主的来！” 杨立春急出了眼泪儿，“警察同志，你也说了这大过年的，人总不能在局子里过年吧？也太遭罪了，是交保释金还是咋的，能不能想想办法？” 那名警察就不禁嗤笑一声，有意试探道，“大姐，你以为光是你家涉案人要在局子里过节？咱们也得陪着在局子里过节！你说咱们找谁说理去？你们要是体谅就赶紧回去等信儿，别再给咱们工作找难题儿了，现在领导都在放假，要不你们有啥关系就赶紧去找关系？咱们也是听上面调动嘛。” 杨立春被他噎得一滞，卫祖荫则已经笑着揽住那名警察肩膀，将他带去一旁，眼尖的可以看到他从怀里拿出钱来。 但二人说了半晌，却好像没什么成效，卫祖荫回来时面带难色摇了摇头。 卫国庆就有些恼了，来了半天阎王没见着，难缠的小鬼倒是将他搞得颜面尽失，人家还言明了‘你们要是有啥关系就去找关系’，可他现在打了无数电话却没人敢应这事，他根本就找不到关系！这不是要他下不来台？ 灰溜溜的走不是那么回事，强撑着在这闹腾也没有成效。 想到这，卫国庆就转过头朝杨立春沉声喝斥，“我早就说过他没那个做生意的命！也没那个脑子！你们非不听，难不成我一直在说风凉话害你们不成？现在好了，摊上事情了！” 杨立春本就急得落泪，被卫国庆突然训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这个可怜的女人顿时哭得更厉害了。 卫国庆听她哭泣心中烦闷。 那小民警见他们窝里闹，却又愁云惨淡拿不出个真格的关系来，脸上顿时闪过一抹不屑。 马脸在不远处听完这些话，眼睛就滴流乱转起来，寻思着对方竟然也有点硬关系，化钢厂的董事长？听着有些来头，看来待会倒也不好把手下得太狠了。不如先把局面给圆回来，待过两天还没人将他给提出去，也就证明这户人关系力度不够，到时候再搞他也来得及。 这样想着，他就带着那名小年轻又折回了一楼审讯室，笑吟吟地上前解开卫解放地手铐。 然而卫解放此刻面色惨白，心里腾升起一股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无力感，深知在这吃了暗亏，即便将来出去也难再讨回说法。 门外，杨立春只得再次哀求，“不管怎么说您让咱们见上一面也好，问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大姐你就别跟我多说了，我都把话跟您们说的很明白了，咱也是听上面差遣的，你们要是有关系就赶紧自己找关系，我不怕跟你掏心窝子，这事，你要是门路野，关系硬，到时上面一个电话我这边就能立马放人！”小民警这话说得似是有人情味，又似是把对方给架在火上烤，只是无论最后怎样，都得罪不着人。 杨立春闻言赶忙目光殷切地看向卫国庆，后者则是蠕了蠕嘴，半晌没挤出一个字来，一张老脸讪白白地皱成一团。 然而就在这时，大门外忽然响起一道夹杂着怒火的声音，“这话说的，倒真够直白的嗯？” 203.第203章 起风了 在杨立春和卫国庆一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卫笙一马当先掀开了警局大门那道军绿色的挡风布，带入一阵寒气。 看那模样，却是风尘仆仆面若冰霜。 “小、小笙？”杨立春大惊失色，还不待反应过来，卫笙已经二话不说，大步冲向一楼审讯室。 而在她的身后，还跟着两道身影，杨立春和卫国庆等人一时间只觉得有些眼熟，但对方很快就从他们身边冲了过去，所以一时间没有来得及看清。 卫笙先前来过一趟，而这桥南派出所大小又是有限。果然，待她踹开审讯室的大门，就见卫解放正背对着她坐在椅子上。 而他耷拉下来的那条胳膊上，竟是伤口滚着脓水，显然是被人给烫出来的！ 卫笙瞳孔紧缩，抬起头，一张熟悉的面孔就映入了眼帘。 而马脸在有人踹门进来的一瞬本是唬着脸站起身来，待看清来人。他面色就刷地白了，心里暗道怎么会是这个姑奶奶？ 卫笙这张脸他恐怕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就是她在自己面前杀了刘志不说，更是自她的事件以后局长陈祥落马，带起一连串的风雨险些连他也跟着栽了进去。 当然，虽说刘志身上致命一枪并不是她开的，但刘志之死显然与她脱不开干系。自那件事情以后，无数个夜晚他不禁后怕，如果那天上去对她动手的是自己，那么被击穿脚掌的、被李显宗杀死的，是不是就成了自己？ 卫解放也在卫笙踹门进来的一刻回过头来，惊声道，“小笙？” 卫笙却是紧绷着下巴快步进门，一把揪住马脸的衣领迫使他弯下腰身，下一刻，她抡起手臂…… 这道巴掌声击在了审讯室门里门外无数人的心坎上，杨立春和卫国庆等人跟过来后愣在门外，那个原本话里话外一边挤兑又一边不得罪人的小警察亦是愣在门外，就连审讯室里跟着马脸的小民警也是愣在了当场。 马脸自不用说，脸上先是火辣辣地一疼，紧接着腹部就是遭受重击，整个人朝后飞去，腰眼子磕在办公桌上后整个人缓缓下滑坐在了地面。 卫笙这脚踹得力道不轻，也就在马脸满面惊恐地坐在地面之际，门外的唐明山终于开口了，“卫笙啊，差不多就行了，不要伤人。” 听到唐明山的声音，卫笙尽管拳头捏的嘎嘣作响，仍旧止住了怒火缓缓转过身，“爸，您没事吧？” 卫解放这才回过神来，呆呆地看了看那刚才还耀武扬威，跟个地方一霸似的，而此刻却已经倒在地上不敢起身的马脸。 他又转头看了看自家闺女，有些不敢置信地道，“小、小笙……你……”这层变化实在太大，以往在他的印象里，哪怕自家闺女变得比以前懂事和自立了，却依旧乖巧懂事，文静得很。 可刚刚两下放倒了马脸警官的分明就是自家闺女啊！ 卫笙顿时转头看向马脸，“把铐子解开。” 马脸警官几乎是一股脑地从地上爬起，摸出裤兜里的钥匙就将卫解放的束缚给打开了，后者这才站起身来，而杨立春也赶忙冲进屋中，拎起卫解放的胳膊仔细端详，再看丈夫脸上的淤青，顿时放声嘶叫，“你们这是做什么呀？凭什么把人打成这样！！” “唐、唐书记？孙市长？”门外，卫国庆无心观看屋里的情况，而是被刚刚跟卫笙一道进门的俩人给吸引住了目光。 这不正是他一直心心念念想要见上一面的市委副书记唐明山！而另一个不正是本市的常务副市长兼市局局长孙启鹏？ 卫国庆的声音，无疑令屋子里的一众人都朝外望来，就见唐明山与孙启鹏正面色不善地站在门前，而那名刚刚挤兑着杨立春让她去找关系的小警察也是面色刷地惨白一片，那话他们私底下跟百姓说是常事，可当着大领导的面说出这话……不是作死呢吗？ 马脸一下子瘫软在地，唐书记他没见着过，但作为优秀警员参加大会却离老远见过孙启鹏主持工作，故此不由得心道完了完了，上回搬出个李显宗也就罢了，这次倒是把市委副书记和常务副市长给搬出来了…… 自己这工作百分百是保不住了不说，搞不好还得惹上一身腥。 …… 卫笙一家是被孙启鹏亲自派人送走的，卫国庆先是满腹狐疑犹豫半晌，想要趁机结识一下，最终却在唐明山从始至终并不怎么和善地脸色下，没去讨这个没趣。 孙启鹏到来不到半小时，桥南派出所那一众正在放假的大小干部就都火速赶到，被前者待带到办公室召开会议，看样子是要借机整顿纪律，不然闹这么一出也不好收场。 待会议结束，孙启鹏与唐明山并肩走出派出所，前者为后者点燃一根烟笑道，“唐书记，我老孙这人没别的，就是仗义。你上次的情分我记在心里。” 唐明山闻言点了点头，深吸口烟淡淡地望向远方，“老孙，明儿个就要起风了。” 孙启鹏一怔，转头看向那辆刚刚在他家楼下将他接来、此刻却被扔在桥南派出所门口的黑色跑车，想到今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面上就露出沉吟之色。 23中学废校区出事，惊动了唐明山…… “是啊，要起风了。” 孙启鹏与唐明山就并肩站在桥南派出所的门口，静默不语地吞云吐雾起来。 晚间，卫家三口坐在沙发上，电视机里回放着春节联欢晚会，杨立春则为丈夫持续覆冰，根本无心观看。 卫笙已经解释过与唐明山一道过去的原因，只说是唐明山也在雪山滑雪，他先闻的讯，而后将自己一起给带了过去。 夫妇俩虽然不太理解唐明山为什么会把卫笙也带过去，但又心知大领导的想法他们又能懂几层呢。后来联系过刘建仁，得知是刘建仁闻讯通知的唐明山，就也没在卫笙身上多作想法。 今夜，烟火礼炮声不绝于耳，卫笙头枕双臂独自仰躺在榻，注定一夜无眠。 204.第204章 新出路 卫解放虽然被提前保释出来了，但这场战斗显然才刚刚打响。 第二天，市政府由葛沅水亲自主持召开会议，就市内工厂改革草案展开话题，最终竟是没走投票表决，借着此事风波来了把一言堂，当场敲定草案通过。 唐明山当即拍了桌子，“这个事情我不同意！” 葛沅水眸光冷肃地瞥向他，“唐书记，市内工厂不但不利于环保，更阻碍城市发展进程，现在闹出了命案影响恶劣。我听说这块地是你从城市规划主管部门硬抢下来的，到了这一步你还坚持阻挠市内工厂改革，难不成这里面还有什么因公徇私的道道？” 此言一出，满室皆静，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倒吸一口冷气，葛书记这话说得并不客气，两位书记的火气已然升温。 唐明山绷紧一张老脸，沉声道，“我只是觉得存在即合理，当初抢下这块地也是为了咱们朝南经济建设，葛书记可不要给我上纲上线。” “还有谁反对？”葛沅水没再看他，冷冽地目光扫射全场，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就连唐明山亦是没再发出声音。 会议结束，所有人都认为葛沅水这局已经胜券在握，算是将了唐明山一軍。 可众人没有看到的是，在葛沅水被众星捧月簇拥而去后，唐明山一张老脸上缓缓露出了笑容。 …… 重生国际办公室内。 此时已经炸开了锅。 政府已经下了文件，要求工厂半个月内搬往城郊，这阵风波所波及的并非卫笙塑料加工厂一家，而是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内将会陆续波及到市内所有中、大型工厂，这些工厂都会被勒令搬迁至城郊自谋出路。 “我跟唐书记商量过，就城郊的老工业园，占地面积比23中学要大，分两座园区，足够咱们塑料价格和手机工厂一齐搬过去。。”卫笙的一句话，使得刘建仁与宋晓皆是一怔。 因为二人刚刚还在商量对策，想着是否有什么办法可行避免这次工厂搬迁。 刘建仁拧眉道，“你的意思是真打算把这块地让给万城了？咱们好不容易才把这块地拿下，是不是……” 宋晓闻言亦是缓缓一叹，虽然他主攻手机公司，但朝南塑料废品加工这一块从一开始他就有参与进来，包括在建厂前出面招揽卫解放等，即便工厂与公司不同领域甚至还没有正式合并起来，但在他眼中都是自家产业。 更何况眼下手机工厂也要随之撤出市内，虽然这倒是无关大碍，事实上在城郊更为合理一些，但总地来说23中学那块地拿下不易，眼下就这样被迫损失叫他心中难免有些失望。 这倒不是对卫笙失望，而是对当下形势比人强的情势所感到无从发泄。 刘建仁亦是如此。 卫笙就淡淡地勾起了唇角，将背脊往办公椅上缓缓一靠，“谁说咱们工厂搬迁，这块地就要让出去了？” 这句话，倒是令二人齐齐愣住，不明所以地对视一眼。他们眼下只有工厂和手机产业，而两家工厂都要搬往市郊，那块地留下还能做什么？ “难不成也搞楼盘开发。”刘建仁无奈地自嘲道。 本只是一句玩笑话，谁知卫笙却啪地一拍桌案，眸光中闪动着异样的光彩，“对，就搞楼盘开发。” 刘建仁和宋晓纷纷愣住，后者摇头失笑，“不可能。” 的确不可能，每个行业都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要知道隔行如隔山的老话并非无的放矢，手机产业是因为有了宋晓这位牛人亲自拉起团队，而参与废品加工则是因为这个行当并不需要太复杂的技术含量。 至于进军房地产业，那就真是得碎开重重山石，以他们几个外行几乎是没有可能。 当然，只要有钱的前提下，一切皆有可能，没有人才可以外聘，没有技术也可以外聘，建筑单位到各个部门都可以用钱解决，但是，真的那么容易吗？ 怎么做计划？就这样空口白牙的杀进去？花钱砸出几栋楼来？想想也知道并非那么简单。 如重生国际，在未来几年内是设有明确的五年计划、十年计划，可是搞地产呢？两眼一抹黑，难道真去遵循1980年12月在中央工作会议上邓爷爷全力支持****、且在会议结束后响应全国的那句语录：摸着石头过河？ 太难了，作为一个在国内外打拼多年的人，宋晓坚持认为不要冒然参与进自己不熟悉的行当，因为那个行当有着更多更为专业的前辈‘人士’，没有十足把握，拿什么与人拼杀？ 房地产不比手机产业，后者在如今是国内是新兴行业，而房地产却是老牌如林，巨头遍地，他实在难以想象，如果要跻身进去，该拿什么东西占据一席之地。 宋晓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卫笙闻言抿唇一笑，眸光晶亮地道，“拿最新颖独到的模式。” 宋晓一怔，刘建仁感兴趣地身体前倾，“什么新颖独到的模式？” “综合体。”卫笙将自己昨夜一宿没睡与西里尔通话记录下来的潦草策划案扔在桌面。 待宋晓与刘建仁凑在一块翻开文案，她才继续讲解，“综合体是世界独创的商业地产模式，内容包括大型商业中心、商业步行街、五星级酒店、商务酒店、写字楼、高级公寓等，集购物、休闲、餐饮、文化、娱乐等多种功能于一体，形成独立的大型商圈，如果可以成功，在未来十年内，我们将打造城市商业中心！” 城市商业中心！ 这几个字如一击重锤，随着卫笙铿锵有力的语调，重重敲击在二人的心尖。 这是卫笙昨夜想到的新出路，既然已经知道在未来的几年的内城市工厂必经改革，早晚都要搬出市内，那么此时也就没有必要计较一城得失，如果自己跻身地产业，将是万城集团无法预见的，23中学那块地即便不再用作工厂，依旧要归自己所有，必然打得对方措手不及。 205.第205章 里程碑，同步发展 至于葛沅水，按照卫笙与唐明山的想法，就让他暂且自得一阵，同时松懈防范，毕竟只是秋后的蚂蚱，再也蹦不远了。 综合体的模式是国内日后必经的趋势，在后世已经经历了无数年的验证，卫笙并不怀疑它的可行性。 虽然眼下万城集团在朝南的商圈已经初备综合体的雏形，或许他们还没有明确的计划，又或许已经将其纳入了未来的几年发展计划当中，但卫笙敢肯定的是，还有很多东西是他们如今所想不到的。 而那些细节的突破则在这场地产的战役中尤为重要，这是时代带给人们的局限，而她则具备打破这层局限的优势。 依旧是一场跨时代的盗窃，而有了西里尔的这层帮助，卫笙可以调用一切有利的资源进行整合并加以分析钻研，她甚至可以参考后世任何一家成功企业的策划文案，既然历史已经改变，不如就改变得更彻底一些罢。 毕竟，这是天赐大挂。 但是，即便老天爷给了你全天下的知识，如果不能努力依旧无法获得成功，就如后世的成功案例、企业策划等所有东西都可以百度查询，但这意味着所有人都可以将成功复制吗？显然答案是否定的。 虽然卫笙有了这份来自于后世的便利，但自我的修炼必须不断提升，直至可以将那些知识合理地运用到现实情况中。 所以在接下来的这段日子，卫笙一方面报考了初三上半年的课程班，每周抽出三天时间补习，另一方面大量地在宋晓指导下学习一切有关金融方面的知识，甚至让他托国外的朋友给自己带一些此类书籍，同时每晚抽出两个小时，坚持到盛隆会所，在专业教练的指引下进行有氧运动，以达到劳逸结合的效果。 她很享受这种忙碌到昏天黑地的状态。 而卫解放近段时间也非常的忙碌，城郊的老工业园是早已闲置下来的空地，现在工厂搬进那里，单程坐车需要一个半小时，中间倒三班车，来回就需要三个小时，好在初期都是刘建仁赶早来接，晚上再一齐将他带回市内。 即便如此，一二级工厂同时运作亦是非常忙碌，因为输出量较大，要不断地洽谈上下进出货渠道，更要与福利站挂钩大批量招募工人。 因为工人越来越多，而工厂却在市郊，所以卫解放想到了那名包揽原国企公交客运公司的老总，也就是在朝南商业年会上结识的人物之一。他就照着名片将电话拨了过去，最终与对方谈成了工厂通勤车的事宜，暂时租下对方五辆大巴作为早晚班车，接送工人。 如此，卫解放也随着工人一起搭班车上下班，每天早晨五点半准时出门，晚上九点钟左右方才到家。 杨立春也因做人实在且手艺靠谱，发廊生意日渐红火，每天更有丁慧红陪着她早晚忙活，倒也不在意卫解放早出晚归冷落了她，甚至有些时候发廊人满，她到家的时间比卫解放要更晚一些。 这倒是方便了也同样每天早出晚归的卫笙，她就如被放养的孩子，也没人在她身上多费心神。 最近两天，卫笙与刘建仁、宋晓将重生国际的市内办公地点敲定在了桥北区的北城百货附近的写字楼，其实也算不得真正意义上的写字楼，毕竟眼下朝南市还未兴起写字楼，除了万城集团总部外，大多数老牌公司的办公地点都与一线工厂结合，或者是单独的类似老宾馆改造出来的，通常是一间大院二三层小楼。 卫笙租下的，则是原本北城百货旁的社区居委会小楼其中的几间。 老居委会已经搬走了，小院里一共两栋空楼对外承租，一栋两层高，一栋三层高，几乎都已经被租满了，卫笙租下的是两层高那栋楼位于二楼的三间空余办公室。 这三间办公室，就承载着整个重生国际通讯设备公司的核心运作。 也就是说，现在的重生国际，手机制造工厂位于城郊老工业园，而文职办公总部位于桥北百货旁的三间办公室。至于废品加工，无论工厂还是财务等部门均是在老工业园内，主要由卫解放负责，刘建仁辅助。 之所以将重生国际的办公地点选择在北城百货附近，其原因是在卫笙看到北城百货整楼对外出兑的广告后，拍板决定自己的‘城市商业中心’就围绕北城百货展开。 毕竟这里作为老牌朝南商圈，交通以及各方面都适合将其打造成集金融、贸易、服务、展览多功能为一身的朝南经济发展中枢，依照卫笙所设想的蓝图，这里在未来将会成为整个朝南市的CBD商业中心。 搬迁选址租办公室，这样折腾一圈下来，卫笙的寒假也已经快过了大半。 二月下旬，午后天色阴沉沉地，没有怡人的阳光。 天空中，白鹅绒似的雪花大朵大朵地洒落地面，卫笙穿着白色羽绒服，全副武装走下公交车，马路对面就是北城百货的大楼。 卫笙地产公司注册的书面申请已经递交上去，而万城集团却迟迟没有等到23中学那块闲置场地的下文，据悉邵成东已经开始活动关系。 朝着双手呼出一口白花花的哈气，卫笙抬步穿行马路，朝北城大楼走去。 今天是北城百货商场出兑后正式交接的日子，而买下这座百货的人，正是卫笙。 来到百货大楼下方，抬头仰望这座百货商厦，心中只感叹上次过来还只是为了买件礼服，且崔贤也是在这受伤使她几近崩溃。而这一次过来，却是要接手这座百货大楼。 百货出兑是因为眼下整座城市的商圈明显有往桥南万城方向转移的趋势，虽然外界看着光鲜，但北城百货却一直面临着客流量逐步递减越发明显的压力，最终决定将百货转让。 卫笙记得上一世这座百货最终结局并非转让，而是由所有商家凑钱将其承包了下来，有些多家入股的意思，后来虽然走的是低端和批发的路线，却依然是朝南两大商圈之一。 掀开军绿色的门帘走进商场，卫笙跺掉脚雪地棉上的积雪后深吸口气，因为她知道，购下北城，将是自己商业道路上的一个里程碑。 206.第206章 百货伊始 与刘建仁通过电话，卫笙来到五楼商场。 刘建仁和宋晓就笑吟吟地站在楼梯间里吸着烟等她，见卫笙上来，前者先行招呼道，“转让程序都走好了，就差你见见各部门管事，敲定一下谁走谁留。” 他们二人显然非常高兴，虽然宋晓在没有明确的规划以前，不太赞同涉入地产行业，但当卫笙决定拍下北城百货时依旧禁不住欣喜若狂。 毕竟整个公司的运作已经走上正轨，不说照相手机带起的舆论热潮大幅度地提高了重生国际的品牌知名度，同时还带动了手机销量，就说塑料工厂方面，塑料价格近期已经涨幅至原来市场价格的六成，也就是说原本的囤货如今已经大捞了一笔。 与此同时，一二级工厂合并起来，大批量地塑料出产每日相当之暴利，按照原本的价格，二级工厂每吨最低档的黑料净赚三百元钱，每台机器24小时不停歇运作每日可出45吨，也就是说一台机器每日的利润就高达万元以上，眼下数百台机器同时运作，加之塑料价格暴涨，这就是何等的暴利？ 因为工厂的决策正确，在这次行业洗牌之际彻底站稳了脚跟，毫不夸张地说，光只塑料加工一块每日的进出账就在数百万元，即便遇上压价以及拖欠款项，依旧无法阻挡这巨额财富的滋生。 这就是市场经济！ 而眼前的卫笙，依旧是简简单单地羽绒服和雪地棉靴，不显山不露水的拿下了北城百货，可整个朝南又有谁会知道，这座百货转手的幕后隐藏着怎样一个宏伟富有野心的蓝图？宋晓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而他更是从卫笙从始至终的做法中感受到一个精神，那就是：赚多少钱并不是最终目的，而是赚钱过程中所缔造出的成就才是最终的目的。 宋晓是一个骨子里疯狂的人，否则也不会辞去MOTT的高薪工作只为一份理想回到祖国，他有着改变世界的野心，所以才会进入到通讯制造业，而卫笙的重生国际，以及那个综合体城市商业中心的蓝图，似乎都在某种程度上与他的野心不谋而合。 前往总办公室的路上，刘建仁道，“原来北城百货的副总名叫康宝成，他主动申请留下来担任原职，薪水方面与原来一样就行。其实他们原先的老板一直拖欠薪水，原因也是商铺一直拖租不交，但是商场又需要这些商铺维持运作，一再忍让，导致这家北城百货现在已经进入恶性循环。” 卫笙侧头看他，“这些商铺拖租不交是因为入不敷出？” 宋晓就接话嗤笑道，“什么入不敷出，再怎么说也是老牌百货，就算萧条也至多是不如以往红火，以这边的日流量来说，个体商户不缺钱赚，但是自打万城那边形成新的商圈，并且开始招商，北城商户们就开始拿捏商场，动辄就拿集体响应万城招商、要搬到桥南新商圈来威胁北城百货公司减租，百货公司开始妥协，到最后就发展成今天这个样子，可以说北城百货不是被桥南新商圈逼黄的，而是被这些贪婪商户们逼黄的。” 刘建仁双手插在裤兜不屑笑道，“而且我第一次听说百货商场按月交租，北城百货原来都是签一年合同，合同期内每两个月交租一次，去年开始商家集体不续合同，高兴就交不高兴就拖欠，这公司不被逼黄就怪了。” 卫笙闻言颔首，“朝南市有桥南桥北两大区，完全可以支撑两个独立的商圈，毕竟面向群体不同，再者说距离较远，并不存在新商圈将老商圈彻底挤兑出局的情况。这样，原来的百货公司各部门负责人有愿意留下的就留下，咱们现在缺乏有经验的人手，至于商铺么……勒令交租，扣下欠租等额货物，态度强硬一些，不结欠款的一个不留。” “一个不留？”刘建仁与宋晓齐齐停下脚步，不可思议地看着卫笙。 进入总办公室，卫笙见到了原百货公司副总康宝成，以及各部门的主要负责人。 这群人显然有些紧张，卫笙进门前正聚在一处探讨新老板会是个什么样子，待见到门外进来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时，都是有些惊讶。 康宝成端着茶缸上前笑道，“小姑娘，你找谁？”结果看到这小女孩身后进来的刘建仁和宋晓时就是一怔，“刘总，宋总？” 此刻卫笙也在打量康宝成，这男人约莫四十多岁，也说不上有什么特点，四六分的发型，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厚实的鼻头加上一米七几的个头，身形敦实显得长相有些憨厚。 “这是我们卫董事长。董事长，这是原北城百货副总经理康宝成。”宋晓有意表现恭敬地相互介绍道。 包括康宝成在内的其他人都是一怔，颇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卫笙，实在难以想象刚刚宋晓介绍了这位看起来年仅十五六岁大小的姑娘是……是董事长？ 康宝成的眉头就深深地蹙起，心里想法比较复杂。甚至连他自己也分不清，此刻自己内心所想的是对方在开玩笑？还是如果是真的，那么北城百货前景堪忧等问题。 反正卫笙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进了门，然后走到老式窗户下方那张已经掉了漆的铝制办公桌后坐下，对面或坐或站着一群百货公司各部门原负责人。 卫笙将所有人的表情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微笑道，“刚才我在跟刘总和宋总说咱们百货商户欠款的问题，既然大家都在，正好一起听下，对于百货公司我算新人，没什么太多的经验，有不对的地方大家可以当场指出来。” 康宝成与其他人对视一眼，首先这小姑娘不同于同龄人那份从容不迫的气度倒是令他们高看一眼，从而倒是也想听听她能说出什么话来。 卫笙前世高三和大一阶段曾在百货公司做过暑期工，虽然不能直接窥探其运营模式，但最近跟西里尔探讨过这方面的问题，倒也有了些自己的思路。 207.第207章 彻底洗牌 “刚刚我已经跟刘总和宋总简单说过，咱们商场既然已经由我接手，我打算彻底翻新重新规划。原本存在的问题既然是老商户拖欠店租，现在就扣下等额货物，一星期内勒令清帐，不结清的收回档口，态度强硬不留余地。” 卫笙话音刚刚落下，康宝成就忍不住出声打断，“卫、卫董，咱们百货公司就是靠着这些老商户才能维持，在本市的客流都很固定，大多人也都是冲着老商家来的，你要把他们都赶跑，翻新以后就成了新百货，不占优势啊！” 卫笙闻言，看着众人沉吟道，“你以为他们真的敢集体转移到新的商圈？就像你说的，在北城百货他们有固定的客源，而到了桥南就等于重新做起，没有把握的事你认为所有人都会豁出去做？” 康宝成呆了呆，卫笙继续道，“将来我打算将A区发展成高端商城，只驻扎品牌店铺，B区就做专业的批发零售。在清帐之前你要告诉他们，北城百货发展规模前景巨大，老商户一星期内主动结清欠款可以低价进入B区，新商户进场费用则需要提高三成。” 在场众人纷纷对视，显然，新老板不打算延续以往的懦弱做派，反而要以强势出击的姿态对待那些曾经被他们当作维持百货核心运作的‘上帝’。 北城百货一共有两栋大楼，A区和B区，每层都有一个连接通道，B区方面现在比较空荡，不少档口都在闲置，当初卫笙他们买礼服就是跟着杜珊走连接通道到了B区。 而现在，她打算将AB两区分开运作，一个高端商城，一个批发零售，一个高档，一个低端。 后世的许多大型商业街区亦是同样有着高端卖场与低端的地下商业街，以满足不同人群的兴趣爱好，等到整条商业街区成型，想来又是一番盛景。 卫笙沉吟了一下继续道，“为了长远解决拖欠租金问题，新商场不会再走档口出租模式，而是全部施行扣点模式。” 有人问道，“什么是扣点模式？” 卫笙微微一笑，“原始租赁模式，因为有固定租金，商户需要多卖多得，压力也比较大。而扣点模式则相对来说轻松一些，没有固定租金，举个例子，你是商家售出100元的东西，要返给商场20%，也就是20点，即20元，届时商场会在每层设立收银台，这部分钱由商场代收，月底由商场支付给你剩下的八十元，那20元则是我们的场地费以及管理费等。” 众人闻言恍然大悟，这样一来不就彻底解决了商户拖欠租金的问题？ “商场扣点的高低，取决于品牌经营者店铺位置的好坏、品牌的知名度等。采用这样模式的还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商户再不用付税金和工商管理费了。如果做大型促销活动，销售业绩较高的，产生的流水量大的，都可以跟商场协商，降低扣点，不过细节还要以后再深入研究。” 待卫笙话音落下，康宝成已经是满面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作为老牌百货公司的副总经理，他自然从这样新的模式中看到好处多多，例如，“这样一来，我们百货公司就有了足够的话语权！甚至可以参与到百货商场的促销活动当中，进一步扩大盈利，可以经常搞搞促销什么的，大不了搞促销时我们降低商户的扣点，承担部分折扣，却能吸引更多顾客购物，到时候薄利多销只赚不亏。” 这样就摒弃了老商场除了收取租金外，几乎无法参与运营的弊端。 卫笙对康宝成举一反三的能力微笑竖起拇指，其实很多老百姓认为商场搞打折活动是先行提高了物品单价，再进行打折欺骗，其实这是一个观念误区。 一般来说后世的商场全部都是走的扣点模式，也就是说打折就是打折，例如一件商品打七折，这折扣是由商场跟商户共同承担，并无太大压力，却能薄利多销促进营业额度的运营手段。 康宝成咂了咂嘴，越发觉得这个模式可行性高，同时不得不对眼前这个年纪不大的少女刮目相看，看来刘建仁和宋晓并没有跟他们开玩笑，后者对她的恭敬态度也不是无的放矢。 卫笙想了想，站起身，语气平缓却节奏有力仿佛敲击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间，“后续资金问题不需要担心，翻新期间保证百货正常营业，只需告诉那群老商户，北城百货翻新过后将立足于朝南市数一数二的火爆商圈，去留并不强求。这次翻新就从对老商户的彻底洗牌开始。” 人性往往即是这样，你敬他一尺，他却要你退一丈。老的北城苟且求存，结果却是越做越糟。 窗外的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云雾拨开阳光直射室内，就好似全新的北城百货，将以绝对强势之姿重新起航。 待卫笙走出这间办公室时，已经令一众原百货商场管事打心底里彻底接受了这个新的老板，康宝成甚至已经开始展望这次改革过后的美好前景，而这是以往一直处于颓废陈旧制度中的他所从未想象、也无法想象的。 宋晓从走出办公室则一直沉默不语，直到行至百货商场大门才缓缓露出一个由衷的笑容，发自内心地感叹说，“卫笙，感谢你能让我参与到你的每一个事业当中，加入重生国际，是我人生当中最正确的选择。” 在宋晓看来，一个人的人格魅力并非指她懂得多少先进成熟的知识，而是那份勇于去做，敢于打破的精神，事实上从塑料工厂到重生国际，再到眼下这座北城百货，卫笙日以继夜的付出以及学习他都看在眼中。 他不清楚卫笙为什么会懂得这样多的法子，有着这样多的想法，但懂得固然可贵，可懂得的同时能够将其合理规划、构建出这样一份众人心中的一齐展望的蓝图可就远不止那么简单。 掀开厚实的军绿色门帘，百货商场外明媚而耀眼的阳光冲破正在散去的阴霾云层，打在灰尘老旧的北城百货牌匾上，却折射出一层别样动人的金灿光辉。 208.第208章 唐雨灵的道歉宴（一更） 北城百货的翻修是在原来的基础上，所以可以实现正常营业，整栋大楼除了正门都被墙围围起，内部的翻修亦是同时进行。 因为听说北城百货不少档口商贩都是社会人，平日里十分嚣张，甚至在档口里还竖着镐把长刀等武器吓人，所以卫笙从袁春波那调了一些兄弟过来充当临时保安，配合康宝成进行压货清账的行动。 北城百货的改革如火如荼，而开学的日子也越来越近。 开学前一个星期的周末，卫笙再一次来到是市政府家属大院，因为接到了高瑞的电话，又是一场生日聚会。 就在卫笙将自行车停在了市政府家属大院门前伫立着的武警眼皮子底下的时候，迎出来的高瑞才说明今天不是他的生日，而是唐雨灵托他请众人到她家去聚会，意思是想就上次的事情道歉。 高瑞一张粗犷英俊的脸上闪过一抹羞红，“雨灵答应跟我处对象了，也跟我承认上次那事是她的错，今天聚会……我就想着你们看在我的面子能不能、能不能原谅她？” 卫笙有些惊愕，唐雨灵答应跟高瑞交朋友？这个反转来得有些令人措手不及。 高瑞就拉着卫笙的胳膊往大门里走，“邵秉然和崔贤他们刚都到了，卫笙，你给我表个态呗？到底给不给哥们儿这个面子？” 卫笙随着高瑞进了大门，离老远就见邵秉然和崔贤二人正站在一颗冠状松树下长身而立。 崔贤靠着树干，右腿轻勾在左脚踝，干净的浅蓝色牛仔裤和黑色的皮衣衬得身形颀长，面如冠玉。 邵秉然就站在他的对面，二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面上都是轻松愉悦。 然后崔贤转过头看向卫笙和高瑞的方向，他的脸被围巾遮挡了一半，但从双眼可以看出清浅地笑意，此时正朝着二人点了点头。 松柏又叫常青树，冬季亦是枝繁叶茂，洁白的雪花挂在树梢形成树挂，夕阳西斜，这一幕配上两个相貌俊秀的年轻人颇有些寒梅绽放的清幽绝美意境。 “你倒是说话呀。”高瑞着急的语气将卫笙从‘审美’中拉了回来。 卫笙无奈笑道，“这事你要问崔贤，毕竟受伤的是他不是我。”至于自己，因着唐明山的关系，那一巴掌就当是送唐雨灵一个教训，而且在这件事中，相信唐雨灵所受到的教训并不用出于自己之手。 高瑞脸色忽然沮丧起来。 四人聚在一处，卫笙左右看看，“杨佳佳和李兴禹呢？” 高瑞答道，“杨佳佳有事来不了，李兴禹是跟他爸去外地了，开学才能回来。” 路上，卫笙听出了崔贤和邵秉然也都是被高瑞用自己过生日的谎话诓出来的，而眼下已经到了这，只得被高瑞连拖带哄地拉向唐雨灵家。 卫笙寻思，正好自己在那日警局事后还没跟唐明山照过面，就是不知道他这个时间在不在家。 高瑞脚步急切地带着一众人登上了唐家大门，像是生怕众人中途反悔离开似的，倒也难为了他这个自幼眼高于顶的市长家公子哥。 门开的很快，唐雨灵穿了一件粉红色的缎面儿居家睡裙就迎了出来，一张白皙绝丽的小脸上满是歉疚难安之色，甚至还有些苍白和憔悴，“你们来了……” 说着话，她将众人让进室内，语气略有些小心局促地道，“今天我爸开会，我跟我妈说好了招待同学，包括我哥和保姆阿姨都安排走了，家里就咱们不用拘谨。都还没吃饭吧？饭菜也都准备好了。” 听到唐明山不在家，卫笙略有些失望，但崔贤已经接过唐雨灵递给他的拖鞋，放在了卫笙的脚边，后者只得道了句谢后换上拖鞋。 崔贤接过唐雨灵的拖鞋放在了卫笙脚边？这个细节崔贤和卫笙并未在意，但旁人却都禁不住一怔，尤其唐雨灵，面上闪过明显的愕然，而后转头看向高瑞强笑道，“咱们的事你跟大家说了？” 高瑞听唐雨灵主动提起，顿时挠头，抑制不住的兴奋道，“我跟他们都说了。” 怎奈说完这话，崔贤一众人都是没有什么反应和表情。 唐雨灵抿了抿唇，抬手将耳畔的秀发往耳后掖了掖，眼波流转略有些羞愧地扫了一眼崔贤说，“先进屋吃饭吧，有话咱们在饭桌上说。”说罢就款款转身带着一众人朝饭厅走去。 几人对视一眼，高瑞又连推带拽地拖着几人进了屋，一边低声道，“怎么回事，不给兄弟面子是不是？再大的仇怨以后都是自家人了。” 包括卫笙在内，几个人几乎都是被高瑞亲自按压在饭桌座椅上的。 而桌面上，有鱼有肉，摆了七八个菜不说，还有一壶包装精致的白酒，唐雨灵就打开白酒按照人头数斟满几杯，自己当先端起酒杯。 与此同时，她的声音也哽咽起来，“崔贤，那件事你应该听卫笙说过了，确实是我给杨志他们报的信儿，你知道我以前喜欢你，大家也都知道。我看你跟卫笙走得近，心里有点妒忌，也不知道为什么脑子就发懵了，但我真的以为他们最多是吓唬吓唬，没想到……没想到会……” 她望向崔贤受伤的胸膛方向，眼泪就滑满了脸颊。 唐雨灵本就貌美非凡，是朝南市第一中学公认的女神级人物，以往那副心高气傲的模样也给了众人不浅的印象。 而此刻她梨花带雨地哭泣，就这么直白地承认曾经喜欢过一个男孩，更承认了自己犯下的过错，任谁看来，她能说出这些话都是极为不易，甚至几乎是在用尊严去道歉。 但卫笙心里想的不是这些，她更加好奇唐雨灵会在这件事后如何解决那群混混的纠缠，是向她父亲坦白？还是…… 崔贤却没有动，只是眸色淡淡地坐在原位开口说，“这件事不是卫笙告诉我们的。” 唐雨灵一怔，眼泪流得更凶了，甚至哭出声来。旁人都当她是因为悔过而哭，却不知道，她是因为崔贤听了她的话后，竟然没关注她的道歉，而是率先想到自己误会了卫笙。 209.第209章 贵圈真乱（二更） 高瑞原本听到唐雨灵承认喜欢过崔贤，脸色就有些不是滋味，毕竟这个事就算大家都知道，以前也只是一层没有捅破的窗户纸。 他喜欢了唐雨灵两三年，追求了唐雨灵两三年，这却是全校所有人都知道的实事。 而现在唐雨灵终于答应了他的追求，他本该高兴的，也本该不去在乎她曾经喜欢过谁的，可此时听她亲口这么一说，心里那股醋意就禁不住地上涌，根本克制不住。 但心里早就承认了崔贤几人是朋友，是兄弟，所以这股醋意就变成了五味杂陈般，在他心里搅合的异常难受。 再见崔贤的反应，他忍不住腾地一下站起身，端起酒杯说，“崔贤，这事你就当给兄弟给面子！别跟雨灵计较了，她也是无心的，你要气就气我吧，有什么错处我都替她担着！”说罢，猛地就将二两杯的白酒干下肚。 几人都是一惊，却见高瑞又朝着杯里倒了满满一杯白酒，再次朝崔贤道，“我知道那一刀差点要了你的命，我心里也难受，雨灵心里也难受，想想就知道她当时肯定吓坏了，但我不拿这当托词，错了就是错了，还是那句话！有什么错我都替她担着！” 说完，就将满满一杯白酒饮尽下肚。 见他又去倒酒，邵秉然径直起身按下他的动作，“有什么话好好说，你这是做什么？” 高瑞满面潮红地一把推开他的胳膊，“这事是我们对不起崔贤，他啥时候叫我停，我就啥时候停！他啥时候愿意原谅雨灵了，我就啥时候停！” 说着又要去举杯，邵秉然就转头朝崔贤猛打眼色，“他再怎么喝就出事了。” 高瑞则是憋屈着一张脸猛地推开邵秉然，一下子就把酒杯送入嘴边。 “行了。”崔贤脸色微沉，“你把我们叫来就是闹这一出？” 高瑞本来停住了动作，听他说完，又是二话不说将杯中酒水饮尽下肚，呛得满脸通红大声咳嗽。 满桌子人脸色大变，唐雨灵紧紧捏住拳头，哭得更是凶了起来。卫笙瞥了一眼唐雨灵，又瞥了一眼高瑞，不禁摇头暗道真是个傻大个。 饭厅内的气氛尴尬异常，在高瑞又一次倒酒举杯时，崔贤终于叹了口气，“好了。” 这两个字，使得唐雨灵收住哭声，高瑞也停住了动作，后者赶忙问，“崔贤你什么意思？原谅雨灵了？” 崔贤与卫笙对视一眼，前者转头看向高瑞，声音清淡地道，“我是不想让你再继续喝了。” “你说明白！你是不是原谅雨灵了？”高瑞瞪着猩红的眼珠着急问道。 邵秉然赶忙打圆场道，“原谅了原谅了，都过去的事了，以后谁也别提了！坐下吃饭。”说罢将高瑞小山似的身子压在桌面。 唐雨灵也低声抽泣着坐了下来，端起酒杯说，“崔贤，这杯是我向你郑重道歉的，我、我真的没想到会发生那种事，我先干为敬。”说着，也将满满一杯白酒仰头灌下，事后呛得开始咳嗽。 崔贤摇了摇头，在高瑞瞪着通红的眼珠、紧张又期待的目光下将一杯酒都喝进肚里。 一旁，卫笙看了看笑逐颜开的唐雨灵，摇了摇头。 以她对崔贤个性的了解，他就算看在高瑞的面子不去责怪唐雨灵，今后也是敬而远之。 或者原本就没有原谅和责怪一说，以他的性子，从根本上就直接漠视了这个麻烦的姑娘。 兴许是因为高瑞喝多了，自然而然地顶替了李兴禹活跃气氛的角色，后半场的气氛还算是比较愉快，起码在表面上是这样的。 桌面上几人吃着饭菜闲话家常，高瑞和唐雨灵频频朝众人敬酒，前者颇有些当了新郎官的喜庆派头。 至于唐雨灵，频频劝高瑞少喝一些，不时还为他夹菜，就连卫笙都摸不准她这是真的想跟高瑞处对象了，还是故意做给崔贤看的。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高瑞满脸通红话越来越多，直着个舌头开口道，“我跟你们说啊！你们别看我才追着雨灵，其实、其实我俩早就内个、内个啥了……哎呦！！” 唐雨灵听到这突然面色羞白地在下面踩了他一脚，高瑞话没说完痛叫出声，但说到这，桌面儿众人哪里还有听不明白的？ 卫笙刚刚送入嘴里的一块蚕豆就掉在了桌面，声音却被唐雨灵起身撞倒椅子冲进卧室的脚步声彻底掩盖。 唐雨灵砰地关上了卧室大门，高瑞面色也是一白，那眼神就像是酒醒了大半，赶忙追了进去。 饭厅里，只剩下邵秉然、崔贤和卫笙三人相互对视，神色都是有些尴尬。 卫笙心忖，自己这么大年纪那会，最多就是荷尔蒙躁动有个暗恋对象，这高瑞和唐雨灵就算因家境关系比同龄人早熟一些，这是不是也有点进展太快了。 她猛地想起那次通讯峰会在洗手间偶然听到唐雨灵和高瑞的谈话，现在想来说的是不是就是这事儿？不由得心叹贵圈够乱的。 似乎是为了打破尴尬的气氛，邵秉然举起酒杯跟崔贤轻碰了一下，二人抿了一口前者挑起话题，“李叔叔跟你提过北城百货的事没有？” 崔贤放下杯子点了点头，“听说不但在翻新，老板还放言要打造朝南市最火爆的商圈，你怎么看？” 邵秉然就微微笑了笑，“他们的经营模式本身就有问题，导致成现在这个结果不是没有原因的。新老板将原本的团队班底留下来继续用，就算翻新的再好我也难看出会与以前有什么不同。” 邵秉然依旧笑得文雅，但从他的话语中不难听出一丝淡淡的不屑。 崔贤颔首，“如果还是沿用老的方式，确实很难与万城竞争。” 听着二人谈话，卫笙不得不再次感叹，记得上一世看过一个纪录片，讲的就是M国富人阶层就读在私立小学的孩子七岁时就开始读《金融报》、《观察家》，现在听到邵秉然和崔贤将商场竞争一事谈得头头是道还真是再一次印证眼界与教育资源不同带来的差距。 她上一世在这个年龄可完全不能理解这些问题，想到这，卫笙笑着说，“兴许新老板将新的模式带进北城了呢，老班底并不一定沿用老的方法。” 210.第210章 罗密欧与朱丽叶（三更） 二人闻言皆是转头看向卫笙，崔贤垂眸颔首，“很有可能。” 说罢他转头看向邵秉然，“其实我爸妈也是这么想的，新东家既然敢花这么大一笔钱，说不定是有备而来。” 邵秉然摇头道，“就是不知道新东家到底是什么人？购下北城以后也没露过面，连我爸都没打听出来。” 卫笙听了心忖，因为北城是打算放在新房产公司名下，而房地产公司的注册表刚递上去还没走完流程，所以虽是刘建仁和宋晓出面购买，却也是私下行事，没走重生国际的名头，外界自然是暂时打听不出的。 就在这时，大门外忽然响起开锁声，三人齐齐扭头，就见唐明山已经进门，且就在门口换鞋。 他显然没有料到屋子里有人，所以在邵秉然挪动椅子站起身问好时，惊讶地抬起头，“你们……哦！雨灵今天请同学来做客？” 说罢，他换好拖鞋步履轻盈地走进饭厅，看得出心情不错。待见到桌面上的酒水唐明山就是一怔，而后他就看到了卫笙。 下一刻，唐明山就不动声色地笑道，“我去书房工作，你们好好玩，不要拘谨。对了，那个……卫笙啊，你跟我来一下，你爸爸那个工厂的事我有话问你。” 邵秉然和崔贤对视一眼，上一次在雪山唐明山单独找卫笙谈话就令他们有些费解，但事后卫笙有意避开问题，也就没有多问。 他们以前听卫笙提起过她父亲搞了间废品加工厂，因为市场不景气倒闭后被重生国际老板收购。 尤其邵秉然在那日朝南商业年会曾见过唐明山对卫笙父亲格外亲近，回家后听自家父母谈及这个话题，他也了解了个大概，意思是重生国际的废品工厂抢了万城集团一块地，而且是唐明山授意支持的。 所以现在倒也不难理解唐明山因工厂事宜找卫笙谈话。 虽然不理解卫笙一个孩子能带给唐明山什么有用的信息，但除此之外也再没了其他更合理的解释。 就在一老一小刚要往书房挪步时，唐明山忽然咦了一声，转头道，“雨灵呢？在房间里？”说着，他就看向唐雨灵的房间。 不只是崔贤和邵秉然，就连卫笙也是禁不住动作一顿，因为高瑞此刻就在唐雨灵的房间里，二人搞对象这事唐明山肯定不会支持，这时候要是抓到他们一男一女在房间独处可就真的说不清道不明了。 而他们三个同学不也得成了从犯？多少会给唐明山留下些不好的印象。 “她进屋换衣服去了。”卫笙急中生智道了一句。她眼下可没打算让唐明山觉得自己是她闺女早恋的教唆犯，从而对自己产生不好的看法。 唐明山哦了一声，也不好在女儿换衣服时候打搅，就点了点头，带着卫笙一路进了书房。 刚进书房，唐明山就将窗户给敞开了，随即从兜里摸出一根烟点燃，“工厂搬到城郊还适应吧？” 卫笙就笑道，“唐叔叔放心，咱们已经计划了完善的流程，对工人也有专门的班车接送，并不影响招工。” 她知道唐明山是担心工厂搬到市郊容易影响到原先解决朝南失业群众就业难题的计划。 唐明山就赞赏地颔首笑道，“不影响就好。对了，我想问你，上一次你打电话叫我不要去管23中学那块地，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卫笙的确在前段时间，也就是工厂刚刚打算搬走的那段时间打电话给唐明山，只说让他不要去管23中学废校区那块地，她自有安排。而直到现在，邵成东拿稳了重生国际不再需要那块地，即便不愿，转让出去也是最好的办法。 毕竟他绝对想不到重生国际敢因此介入地产业，有着如此玩笑似的疯狂。 “嗯，我们新的地产地公司注册资料已经递交上去了，正在走流程。”卫笙如是答道。 唐明山闻言愕然，卫笙就趁此机会将公司打算进入地产业，甚至已经购下北城一概事宜全部说与唐明山听，还不忘趁机龇牙提醒一句，“等新百货落成，开业剪彩的时候还希望请唐叔叔出席呢，也好给我们压压场。” 唐明山吃惊地盯着她，虽然卫笙将那个什么综合体说的头头是道，好像一旦落成就能改变整个朝南市的城市面貌以及经济状况似的，就连他也听得很像那么回事，且颇为感兴趣，但是想到这孩子一连串的做派，心里不由得骂了句，真是个疯子。 “葛书记挺好的？”卫笙见他香烟燃近尾部还掐在手里，不由得用眼神示意。 唐明山这才回过神来，掩饰性的干咳了一声，回身走到书桌前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再转过身，脸上的笑容难得地带着些得意之色，“我叫你过来也是打算把这个事情说一下。”说罢他走到办公桌前落座。 “你上次说的那位华南北盛制药董事长万永利啊，他在前不久将葛沅水行贿受贿的事情捅到咱们L省检察院，检察院上报到省厅，引起了省里的高度重视，今天上午，葛沅水就已经被双规了！” 唐明山说完，脸上不禁掩饰不住地露出笑容，这段时间他已经在活动关系，等到葛沅水一落马，他就将上任！因为整件事都是出于他手，高正伟那边因为消息的不及时，即便动作再快也落个措手不及，可以说到了现在，他已经没了机会。 二人在某些情况下虽然处于同一战线，但却又是竞争对手，这一把的位置毕竟只有一个！这个位置他已经等了太多年。 听完唐明山的话，卫笙吃惊地挑眉，怪不得今天见唐明山开会回来精神不错，敢情是葛沅水落马了？ 因为双规所针对的对象大多都是证据确凿，这种情况一般可就是有进无出的下场。 卫笙用大母脚趾头都能猜得出来，这件事必定是唐明山在背后促成的，不然仅凭一个商人，有多大的本事到L省来翻了朝南市的天？如果真的单枪匹马，恐怕就连他的控诉，都难以直达天听。 看唐明山的样子，显然已经活动好上下关系达到了他的目的，联想到高正伟得知此事后的心情，以及高瑞与唐雨灵现在的关系，还真有点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意思。 211.第211章 够矜持了 卫笙就顺势将希望把袁春波安排进事业单位的想法传达给唐明山。 “唐叔叔，现在因着葛沅水的缘故，咱们不少职位都得跟着挪动吧？”她笑得腼腆。 唐明山一怔，先是没清楚她的意思，却也不再打马虎眼，“你有什么想法就明说出来。” “不瞒您说了，我有个远方表叔想进政府工作，但以前也没在基层任职过，您看方不方便给安排一下，最好能进城建相关部门。”卫笙希望袁春波能进城建相关部门，不是期望现在的他能在这一块帮到自己，而是想着日后他能因朝南综合体建成而分到一杯羹，捞到点功劳方便上行。 唐明山一听卫笙这话，心里对她的想法也捏了个大概，沉吟半晌颔首道，“倒也不是什么难事，你刚刚说准备重建老商圈的时候，我就打算着，如果这事确定可行，就单拉出个临时经济计划小组，到时就把你这个表叔安排进来先当个科员吧，其他的以后再说。” 卫笙顿时笑着道谢，她自然清楚不可能一上来就当个科长处长的，真要给安排个处长，这职位平调到乡镇都够当个一二把手了，别说唐明山没这么大权利，就是再往上的人物，也不能这样安排。 能混个职位就是好的，有唐明山这层关系在，再加上这边的发展，袁春波进的又是相关部门，日后也不难升迁。 卫笙一直都知道，将身边的人都扶持起来了，自己想要起来还会难吗？这就像是一笔细水长流的账，否则将来自己一人也是独木难支。 与唐明山通过气儿，卫笙就离开了书房，整个人亦是轻松了不少。 待回到饭厅，就见高瑞正一脸不自然地坐在桌面上，而唐雨灵仍旧未见踪影。 三人见卫笙出来，崔贤就当先起身道，“唐雨灵喝多了，身体不舒服就睡下了，咱们也走吧？” 卫笙闻言一怔，再看高瑞此刻羞囧难当的面色，就知道唐雨灵这是羞的没法见人了，而高瑞因为酒后失言闹了个里外不是人，还不知道他们最后是怎么谈的。 再次与唐明山打了招呼离开，高瑞送几人出了小区大门。 卫笙推着自行车，三人就沿着街道漫步起来。 路过车站，见崔贤和邵秉然也没有上车的意思，卫笙就只得开口提醒二人，毕竟大冷天的总不好这样漫无目的走下去。 崔贤沉默了一下，便转头对邵秉然道，“这么晚了卫笙自己回去不安全，我送她。” 说着话，却是已经一把夺过了卫笙的车把，径直跨坐上去，拍了拍后面的座椅示意卫笙上车。 卫笙就亮出虎牙侧坐在后座上，朝着邵秉然挥了挥手，“那成，崔贤送我回去，你早点回家吧，明天学校见。” 邵秉然满面愕然愣在原地，崔贤这做派倒是摆明了把他排除在外，只得无奈苦笑道，“那好，明天返校见。” 话音落地，崔贤已经骑车载着卫笙走远了。 九九年的夜晚，星空明亮，月光皎洁，不似后世雾霾漫天，晚上几乎难见到干净的星空。 天蓝色的自行车从市政府家属大院一路西行，卫笙因为坐在后面，有崔贤的身体挡着，倒也感觉不到扑面的冷风，就禁不住仰头注视起星空。 一阵冷风吹过，带下树上的积雪，雪花在路灯的映衬下扬扬洒洒飘落而下，卫笙缓缓将脑袋靠在崔贤背上，单手环住了他劲瘦的腰身。 即便清冷的空气都难以遮盖住男孩身上干净好闻的味道。 “谁让你抱了？”前方突然响起崔贤清冷干净的嗓音。 “我怕坐不稳，小气。”卫笙依旧靠在他笔直的背脊上，盯着天空嘟囔。 前方崔贤忽然朝后伸出一只手，背对着卫笙摸到了她的另一只胳膊，将其也环在自己的腰上。 卫笙就仰起头看他的后脑勺笑道，“你干嘛？” “怕你掉下去。”来自前方的嗓音依旧干净到清清冷冷，有些波澜不惊的味道。 “你这是要跟我早恋吗？” “你想多了。” “那你干嘛非让我搂你？” “你自己搂上来的。” “别人搂上来你就同意，能不能矜持点？” “我已经很矜持了。” 天蓝色的自行车在浩瀚的星空下缓慢前行，二人的声音也被越拉越远，皑皑白雪映衬着如火般的花季，绽放在这片孕育着勃勃生机的辽阔大地之上。 次日清晨。 一大清早，卫笙就听见母亲在客厅打电话，挂掉电话后告诉卫笙和卫解放，虎台县的大舅他们定下了来朝南玩的日子，意思也就这两天，并嘱咐卫解放赶紧去找宾馆。 这事儿是在过年回老家时候饭桌上的玩笑话，意思是要来朝南玩，让卫解放夫妇招待他们，没想到这就打算来了。 而杨立春的发廊眼下每天也能维持在两百元左右收入，卫解放卖房开厂前更有过将来好好报答的承诺，这时候自然是打算全力以赴。 “我同学家里开宾馆的，回头我联系一下她，就在咱们桥南不远，这么多人也能优惠点。”卫笙出门前嘱咐道。寻思一方面给杨佳佳那捧个场，再一个是的确能省点钱，不然一大家子人住宿好几天，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 今天是返校日，因为班级里出了个年组第四，五班班主任孙梅精气神都很饱满，依旧是深色套装，腋下还多出个过年期间用奖金新买的亮红色小包，看得其他班主任暗翻白眼。 “孙老师好气色啊。” “这包新买的吧？” “这班里出了大字生就是不一样。”因为前五名学生放榜时字体放大，所以教师们私下都称之为‘大字生’也就是学年前五尖子生的意思。 孙梅将包放在书桌，对这帮红了眼的老师心知肚明，当下笑吟吟地回应道，“是啊，没想到咱五班还能挤出个大字生，我这能不高兴么？” 就在孙梅话音落下，办公室大门再次被人推开，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看见卫笙在门口将脑袋探进来，孙梅就乐呵呵地摆手招呼，“卫笙，进来。” 卫笙见孙梅来了，也露出笑容踏进办公室，“孙老师，我下半学期打算跳级到初三，我打听过了，每所学校跳级制度不一样，你看是需要单独考试还是签个什么协议？” 212.第212章 跳级申请 这句话声音虽然不大，却也不小，足够让办公室其他竖起耳朵的老师听个真切，当下都是目光复杂地看向孙梅。 孙梅亦是脸色有些不好看，“跳级？跳什么级？成绩还没稳定下来，没学会走就想着跑了？不行，你先给我把初二知识学扎实了再说。” 卫笙已经将从教育局取来并填写好的跳级申报表拍在了孙梅的办公桌上，“您放心，假期我已经补过课了，不是说先看上学期成绩，过线学生就可以自主申请跳级吗？” 孙梅脸色就越发难看了起来，盯着卫笙摆在她桌面的那张申请表眉头紧蹙。 一旁就有老师笑言道，“孙老师，学生自己都问明白了，你也别拦着！要我看哪，给她试卷，真能过就让她升。” 孙梅瞥了那说话的老师一眼，转头坐在椅子上，对卫笙低声道，“老师是为了你好，大部分的跳级生虽然顺利进入下一学年了，但到时候都很难跟上进度，上届就有两名跳级生，刚跳级就留级了，你说说是不是得不偿失？” 说罢，又语重心长地道，“你就稳稳当当把初二读下来，你说你着什么急？你要是真觉得初二课程没有问题了，就自己把初三内容好好攻读一下，稳扎稳打参加中考，考所好学校是不是更稳妥？” 孙梅觉得自己一番话合情合理，而且也确实是那么回事，她是不赞成学生跳级，到时候跟不上进度反倒是荒废了苗子。 谁知卫笙就露出笑容，“孙老师，我坚持跳级。” 孙梅一怔，那感觉就像是自己一拳击在了软棉花上。她有些不悦地蹙起眉头盯着卫笙，后者就跟她好整以暇地对视，脸上从始至终挂着笑容。 半晌，孙梅转头去看那张申请表，见上面工工整整填写得非常完善，家长签字一栏也已经签过字了，她抿唇，最终起身走到一旁的立柜翻找起什么。 卫笙就听她朝其他老师问，“初二跳初三的卷纸还有没有？” “下面倒数第二个抽屉里，我上回还见着了。”立马有人出声回应。 最终孙梅那是翻出了那叠卷纸，从中翻找半天对应的学年，然后抽出两张交给卫笙。 卫笙一看，是综合卷。 第一张正面数学，背面语文。 第二张是英语等其他科目的综合试卷，上面都是一些初三上学期比较经典的题型，要说难度，恐怕还没有难度卷的难度系数高。 她一下子就明白了，跳级试卷只是为成绩达到跳级水平的优秀学生走个过场，有资格答这张卷纸的学生其实已经具备跳级资格。 卫笙接过试卷后，就被孙梅安排到一旁空置的办公桌答题，她先答的是那张其他科目的综合卷，几名老师颇感兴趣地走上前来，就见卫笙笔头飞快地在卷纸上疾书，一手漂亮的英文小字十分悦目。 过程中不少老师惊咦出声，待卫笙答完卷纸伸了个懒腰，又将数学语文的卷纸铺在面前准备答题，一名老师就忍不住抽出她先前所答的那张仔细查看起来，同时不由得连连点头。 待见到卫笙答数学题时，面对简单题型几乎不怎么用草纸就能写上正确答案时，初三四班的老师刘莉忍不住道，“这孩子，开学就来咱们班吧。” 初三一班的班主任巩鸿飞顿时出声，“刘老师，你可别跟我抢啊，这孩子到时候就到咱一班来，放你们四班浪费颗好苗子。” “巩老师您这怎么说话呢！”刘莉柳眉一竖，声调也尖锐了。 巩鸿飞就乐道，“你看你还不乐意了，这苗子肯定得往咱一班放才不浪费不是？我找两个好同学还能带带她，省着到时候进度跟不上。” “你内意思我们四班就没有学生能带她了？这次期末我们班年组前十就占了俩，差哪了？” “第八名和第十名吧？我们班年组前五占了仨，您说差哪了……” 二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也不知道是关系亲近逗趣还是真的争执，反倒让一旁的孙梅心里极不是滋味，就像自家刚培养个宝贝，还没来得及焐热，转身就成了别人家的，别人得了这宝贝还不知道藏着掖着，反倒要拿到自己面前炫耀炫耀。 别提多闹心了！ 卫笙答好试卷，就由在场老师批阅分数，因为卷纸难度不高，自然是毫无意外地达到了跳级分数，孙梅拿起卷纸和跳级申请表准备去校长室例行申报，临出门时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到底分到哪个班还得校长批过再按综合成绩考虑，也不知道争个什么劲。” 巩鸿飞一拍大腿，“对对对，我这就跟你一道去，找校长要人去！” 孙梅气得恨不得咬掉自己舌头，瞎提醒个什么劲，倒是成人之美了。 卫笙见这一幕也跟着咧嘴直乐，没成想自己还成了香饽饽了，就是有点对不住孙梅，这感情还没处热乎就要放凉了。 今天是返校日，其实也就是例行开个班会，老师通知交学杂费以及扫除事宜，然后就继续放假，直到下星期开学。 香饽饽却很快就感受到了来自世界的恶意，孙梅来到班级后对卫笙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大扫除竟是安排卫笙独自擦了一整面墙的玻璃，学生们不由得开始疑惑，卫笙分明在期末考试给班级露脸争光，放假前孙老师还笑脸相迎，临开学怎么就变脸了。 好在，临放学前，卫笙从孙梅手中拿到了来自校长室批准的跳级申请表，并被告知开学日要由父母亲自到学校签署一份跳级协议。 回到发廊时已经是下午近三点，对面钱闯家的创意美发已经在前段日子恢复营业，毕竟投入不小，即便挨了顿打依旧小心翼翼地低调开张，只是这小区里毕竟就那么些住户，消息流通的也快，导致创意美发自开张后一直生意惨淡，勉强维持。 而反观杨立春的立春发廊，却日渐红火了起来。 捏着手里的跳级申请表，卫笙一边组织语言打算将这个消息通知老妈，一边推开了美发店的大门。 入眼，就见到狭小的理发店内或坐或站竟是堆满了人。 213.第213章 老工业园一行（一更） 理发店里的来人，正是来自虎台县的亲戚们。 下午四点，浓重的夕阳余残辉下，白色的丰田轿车与一辆火红色的出租车，一前一后停在城郊老工业园的附近。 出租车车门被人从内打开，卫笙与父母弯腰钻了出来，纷纷踏在黄沙土道上。 因为地面没有积雪，出租车绝尘离去时带起的沙土呛得人直咳嗽。 前方的丰田轿车车门打开，从内钻出的，是在虎台县国有工厂任副厂长的大舅杨立平，还有那位不务正业总是开几天发廊就忍不住出兑的二舅杨立万，还有坡脚的二姨和她那位开修车铺子的丈夫李海。 杨立平带着他的儿子杨晓东，杨立万带着他的女儿杨迪。 至于舅妈们，还有那位因为没有子女而个性尖酸刻薄的大姨并没有过来。 事实上这群人到了朝南市，杨立春和卫解放才知道他们不是单纯地过来玩的，而是一家国有转私有工厂的新老板想要聘请杨立平过去当厂长，杨立平这次过来主要是为考察工作。 新老板约了杨立平今天下午四点到工厂见面，而那间工厂就位于朝南市老工业园附近。 这倒不是什么稀罕事，老工业园算是朝南郊区的一块地标，在它附近，各式工厂林立环绕，朝南市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民用生活用品等都是出自这里，同时也导致这部分区域污染极为严重。 可以说，老工业园一带，是城市发展建设的牺牲品。 还有一件值得道喜的事，那就是杨立平买小轿车了，就是面前这辆亮白色的丰田轿车，全新的。 要是说周遭工厂都是自建厂房平民住户，那么卫笙工厂所进驻的老工业园则像鹤立鸡群的大户府邸一般，是最早期，国有某大型工业园区留下的旧址。 荒废了不少个年头，却因被人遗忘一直没有对外租兑。 而老工业园因是最显著的坐标，所以这四个字几乎囊括了附近一整片区域，无论你是奔着哪家工厂来的，打车时告诉司机老工业园即可。 卫解放就带着杨立春上前，与杨立平、杨立万和杨立英李海夫妇并肩朝前走，其中杨立平身穿笔挺西装，外披了件浅棕色呢子大衣，常年养成的领导派头令他站在这群人中就像是下来视察工作的领导一般，双手负在身后怡然自信。 而杨晓东和杨迪两个老杨家的孩子王，则是跟卫笙一起走在后面，前者不由得上下打量起她来。 杨晓东率先哼笑道，“卫笙，几个月没见精神了不少嘛？听说你进一中后还考了个年级第四？” 几个月没见，他发现卫笙的精神面貌照比虎台县离开时更加不同以往，仿佛整个人身上多出了几分自信和气度。 而在虎台县时，即便感觉卫笙有所不同，却也少了几分这份从骨子里散发出的自信和气度。 他们不知道的是，一个人随着环境的变化以及成就的递增，那种看不见摸不着的气度只会逐步增强，刚刚回到虎台县时的卫笙还在谨慎地摸索，小心翼翼地计划着如何能在那样的情况下改变家人的不幸和自己的人生。 而现如今，事业虽然只才历经种种迈上正轨，但人生却已然开启了完全不同的篇章。 所以数月不见，同样的笑容亦是带给别人完全不同的感觉。 卫笙就扫量着四周露出微笑，随口道，“一中学习氛围高，同学都牟足了劲学，我自然也就被带动起来了。” 事实上自家工厂的新驻地她也没来过两回，还是在工厂搬迁以前匆匆过来查看的，后来因为父亲全程参与，她就不好再过来露面。 刚在理发店听说杨立平要来这里考察新工作，她就跟着一道过来了，反正这一大家子人都要跟来，而杨立平的小轿车也装不下，怎么都得多打一辆车才是。 表姐杨迪就忍不住酸味嗤笑，“夸你两句还牛上了，也不知道怎么抄的。” 卫笙没搭理她，也心知杨晓东和杨迪原本因为条件好，学习又出类拔萃，更都比自己大上两岁，心高气傲的俩人还窝在虎台县上学，自己却到朝南就读了市一中让他们心里不大舒服。 换句话说，自己从小像个跟屁虫似的围着他们转，突然因为进了市一中学习成绩提高成为焦点，也令他们的自尊心一时难以接受。 毕竟以前每每家里聚会，谈论的孩子都是以他俩为中心，而卫笙一家因为条件不好，成绩不优秀，向来都是不受重视的一家子。 所以卫笙懒得跟他俩计较，过两天这家子人回了虎台县，还不是老死不相往来。 前方，卫解放和杨立万一左一右将杨立平夹在中间，前者为杨立平介绍这附近的环境以及情况，杨立万不时从中插言两句令气氛得到圆满，而杨立英和李海夫妇则一直站在几人身后，小心翼翼地听着众人谈话，卫笙的母亲杨立春则陪在后面二人身边叙话。 一大家子地位主次也一目了然。 为了不再听杨晓东和杨迪没营养的对话，卫笙快走了两步上前追上杨立英笑道，“二姨，你跟我姨夫怎么也有空过来了？” 要说这群人中，卫笙前世今生关系最近的也就是杨立英和李海夫妇，上一世卫笙赚钱后为报恩，帮衬他们开了家汽车修配厂，两家往来也很密切。 杨立英脸上依旧带着那份常年养成的拘谨笑容，“我跟你姨夫过来啊，主要是因为知道你进了一中后成绩提升那么好，又听你大舅打算把晓东也送进去，寻思能不能把李开捎上？一起送一中念书去……” 二人的儿子李开，只比卫笙小几个月。 卫笙就愕然了一下，杨立春显然也愣住了，因为这是她们第一次听说杨立平打算把杨晓东送进市一中？ 前方的杨立万耳朵尖，闻言就转过身，“诶？立英，我说你们来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啊！你不是说只陪你家老李看看朝南买卖好不好做？再说了，你知道一中学费多贵嘛？” 214.第214章 大舅的新老板（二更） 杨立万继续道，“还有就你家那小子啥成绩？就想进一中，要捎也是把我家杨迪给捎带进去，跟晓东做个伴儿还能一块学习学习，是不是老大？”说完他转头看向杨立平。 整个老杨家条件最不好的，也就是开修车铺子的杨立英李海夫妇，就连原本的杨立春和卫解放都比他家情况要好上一些。 李海在维修方面固然有手艺，但虎台县大小有限，平日里接的大多都是给自行车打气的活儿，难得擦擦轿车三块五块的，对于他们就已经算是不小的收入。 他家小儿子也想上市一中？即便大家是一家人，心中也未免觉得他们的想法有些自不量力。 一旁杨立英就满面羞囧地说，“我是陪大海过来看生意的，就打算要是小开能到朝南上学，俺俩就把修车的买卖挪到朝南，反正到哪不是修……” “噗！”杨迪就忍不住出声挖苦，“二姑，我求你就省省行吧？李开现在不是在虎台县念的好好的？你家小子那么淘气，你知道市一中那帮学生多金贵嘛？到时候学习跟不上还好说！惹了麻烦你都担待不起哦！” 说完话，杨迪就眼神一扫卫笙，“像我这次考试也在年级前五名，真进了市一中恐怕都进不了年级前十呢。而且市一中那个地方，家里条件不好都没有同学跟你玩的，不信你问问卫笙！到时候你家小子真进了一中，你跟姑父在朝南给人洗车修车？会让李开在学校被同学笑话的！” 她这一句话点出了她这次考试的成绩，看着卫笙也多少有点挑衅的意思。在杨迪看来，初二年级考得好算不得什么，多少人到了初三成绩大幅度下滑呢？中考那道分水岭过后，能进什么高中才是真格的。 这番话可谓说得极没有教养，但也普遍反应了当代小市民家庭中的阶级地位差异之分，像是他的父亲杨立万因为一直做小买卖，是以往家里除了杨立平外经济状况最好的，加之杨立万宠着女儿，是以杨迪出言挤兑她的二姑杨立英，在这个家庭中人看来竟然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甚至杨立万在听了女儿的话后笑容更甚。 卫笙见一旁面色羞囧的二姨夫妇，就禁不住挑起眉头，又咧嘴一乐，“表姐，你要是在虎台县能考年级前五，在一中可进不了年级前十，努把力说不准能进……”说着掰起手指头像是计算，“按一中那学习进度，差不多能进前三十。” 杨迪脸上就青一阵白一阵的，最终重重地冷哼了一声。 与此同时，卫解放则是转头问杨立平，“大哥，你打算将晓东送进一中去？” 杨立平则是颔首微笑，“我先前跟新工厂老板交涉的时候提过晓东在虎台县就学的问题，他的意思是市一中有关系，我要是愿意来这边上班，他就帮我把晓东安排到市一中。” 卫解放跟杨立春对视一眼，这意思很明白，杨立平要是过来上班，可就是全家人都搬到朝南来。 再看杨立万等人的态度，意思也是如果孩子能借光一起进市一中，他们不介意都把家挪到朝南来？ 这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就眼下来说，大多的家长们都乐于被电视广告中那些能提高孩子记忆力的药片、学习机忽悠，家里再穷亦是前赴后继的掏腰包。 亦或是为了孩子能得到更好的教育，农村的举家往县里搬，县里的举家往市里搬，为了一个户口拼尽全力。毕竟当今国内大环境所灌输给人们的，就是学习才是孩子唯一的出路。 而卫笙又是身边实打实的案例，并非广告上的药片儿和学习机，所以就老杨家人现在所认为的，仿佛进了市一中才是孩子们唯一的出路。 待杨立平说完话后，他就不着痕迹地转头看了卫笙一眼。 事实上，这次的被聘请的主要原因，正是当初卫笙那番针对国企弊病的话，被他用到大会上去做演讲，后来不知怎么着就传到这个老板耳朵里，对方这才亲自跑到虎台县，去聘请他来盘活工厂。 杨立平阔绰一笑，“我是这么打算的，如果转学的事情确实可以办成，我就辞掉国企职位，确定到这边上班。毕竟新东家在朝南是很有人脉的人物，工厂前景据说也很不错，私有企业开出的年薪简直令国企工厂望尘莫及啊！” 众人的谈话，被隔壁工厂大院里一盆突然泼出来的冷水所打断，污水溅在了杨立平那双铮亮的皮鞋上，还不待他发火，那名泼水的妇人已经操着一口众人听不懂的方言骂骂咧咧转身进了厂房。 只留下众人愕然地在原地。 而就在那名妇人进入厂房后，厂房中又走出一名穿着绿色军大衣的中年男人，脸上的胡茬显得男人有些邋遢，如果不是双腿暴露在军大衣外的西服裤子，众人恐怕还道这是一个在厂房内干活的老工人。 “杨先生！又见面了。”男人笑容满面地走到众人跟前，伸出手跟杨立平握了握。 杨立平同时也是一怔，这才看出他就是自己那位新东家，再看他身后被铁栅栏围起的厂房大院，以及男人完全不同于去虎台县邀请自己时的体面着装，脸色就禁不住有些发懵。 男人似乎察觉了他的态度，当下笑道，“这两天一直在工厂查账，穿戴就没得太讲究，杨先生不要介意！” 说完话，他的眼神突然瞟向人群中的卫解放，突然瞪大眼珠惊喜笑道，“卫先生？是不是卫先生？” 说罢他大步上前与卫解放握了握手，在场众人都没忽视掉他与卫解放握手前，双手在衣服上轻轻擦了一下的细节。 他刚刚与杨立平握手可没这般小心仔细。 卫解放显然没有认出对方，神色有些发懵，对方赶忙笑着解释，“咱们朝南商业年会上见过！当时打算向您递名片来着，但是当时想要结识卫先生的人实在太多，我这名片就愣是没有递上去！哈哈哈！见笑见笑，您怎么也跟着一道过来了？” 215.第215章 开学初三（三更！） 杨立平等人原本只当杨立春的发廊每天有两百块的营业额，虽然不是净收入，但在当今六百元钱足以养活三口之家的大环境下已经相当不错。 至于卫解放，他们也大致了解到他的工厂被大公司收购，说得好听点，他也算是管理着一家有上百台机器的工厂，并持有股份。说的不好听些，不过是持着干股，帮人管理工厂的打工者。 即便照比原本在虎台县当教师也算是成就斐然，但也没什么太值得被杨立平高看一眼的地方。 然而此刻，当杨立平的新老板，这位能给他开出数万年薪的人物，对卫解放恭敬有加时，显然是令他有些措手不及。 在这样一场戏剧化的情势急转中，杨立平与新工厂的老板谈拢了合作，前提是对方确认能将他的儿子杨晓东送进朝南市第一中学。 随后，那位杨立平的新老板向卫解放提出参观老工业园内的塑料工厂以及手机工厂的请求，后者就欣然应下，带着一众人前往了这片区域的坐标型建筑---如今进驻了重生国际的老工业园。 不无意外地，规模浩大的塑料加工厂和数百名一线工人，终于带给了杨家众人一个直观的了解，了解了卫解放目前所从事的工作，以及再次刷新了对他的认知。 晚间，众人聚餐的饭桌上，卫笙掏出的跳级申报通过表，又为今日这场戏剧增添了三分色彩。 七天以后，开学日。 冰雪初融，春意渐临，一大清早，早间新闻就播报了新任书记葛沅水因被华南某制药集团老总举报受贿而落网，正式落马的消息。 卫笙与爸妈正坐在客厅里吃着早饭，听到葛沅水落马，长久以来紧绷的那根神经才算是缓缓松弛下来，毕竟双规是双规，即便大部分干部双规有进无出，却也往往总有例外。 新闻上一日没有广而告之，葛沅水就还有翻身的机会。 现在，他已经没有机会了。 那么下一个，就是李显宗，他的大树眼下算是彻底倒了，卫笙也好露面收拾掉他了。 卫笙自认不止是个疯子，更是个在触及原则底线后睚眦必报的人，之所以将李显宗留到最后，就是要让他品尝到什么才叫做真正的走投无路。眼下的李显宗经历起起落落，心理上的落差必然难与外人道。 而在某种程度上，卫笙又是一个心性宽厚的人，不屑于在小的事情上斤斤计较，例如此刻杨立春因为招待大舅一家花销较大，所以提出卫笙开学后的零用花销成半缩减。 她嚼着泡泡糖，揣着被剥削的零用钱就跟卫解放一齐离开家门。 到了学校后，父女二人一齐来到教务科签署跳级协议，由于一班班主任巩鸿飞从中出力，卫笙毫不意外地被分配进了初三年级最顶尖的班级。 而她也终于领到了来到一中后的第一套校服，春秋款，白色的衬衫，外搭红黑相间的无袖针织外套，下装有黑色的长裤和红黑格子短裙两种选择，想来裤子是为的户外运动方便，而眼下一中大多数女生都乐于穿着裙子晃荡在学校的走廊和操场上。 在卫解放的催促下，卫笙到女厕所将衣服换上，因为今天有体育课，下装就穿的是裤子。 只是没想到裤子长度竟然正好合适，因为她知道自己这个年龄个头窜的快，所以上学期报尺寸的时候特地报大了两码，经过一个假期的系统锻炼，近段时间卫笙没量身高，却是已经达到了新校服的尺寸。 新校服定的是160的，也就是说她现在的个头差不多有一米六左右了，这个身高，即便在北方放在同龄人中也算不得矮个子了，虽然眼下的班级里并不乏个头达到165-170的女同学。 初三一班。 教室里学生们正在上早课，现在已经是初三下班学年，亦是进入到了最紧张的冲刺期，大清早巩老师进门就下达指令，这学期的晚课全部延后到晚上八点半钟，并且任何人都不可以拒上晚课。 就在学生们哀嚎一片之际，巩鸿飞的脸上又露出笑容，“还有件事，咱们班今天新转来个学生，从初二跳级上来的。” 班级里一片哗然，不少男生们则大声问是男的女的，并且朝门外探头去望。 只有崔贤和邵秉然最是平静地坐在原位，好像根本不屑于参与到这样一场毫无意义的观望当中。 “卫笙，你进来。” 随着巩鸿飞朝外招手，门外煞时现出一道身影，黑色的长裤显得双腿笔直而纤瘦，酒红与黑色相间的针织格子衫搭配白色崭新的V领衬衫，衬得少女脸色白皙剔透。 还未彻底绽放的小脸只显出清秀，少女的马尾是低绑着斜扎在一侧，从右肩头顺下来的，配上黑白分明的狭长眼眸中带着三分狡黠，颇有些天真烂漫的派头，笑容中却又带着这个年龄难得的随性从容。 “卫、卫笙？”崔贤和邵秉然一反常态地露出表情吃惊，她什么时候跳级了？假期并不是没有见面，甚至在开学一星期前还见了一次，她哪里提过跳级的事情？更没说过开学她会转入一班！ 班级里的男生们顿时失望哀嚎，卫笙谁不认识？从上学期开始就总往他们班里跑，校庆上一首歌刚被惊为天人，转身就把市长家儿子给揍了，算得上是他们上半学期热议话题中最活跃的一份子。 所以男生们刚刚勾起的兴趣和新鲜感瞬间就被浇熄于无形。 巩鸿飞看着学生们这副态度也不由得暗暗好笑，用眼神在班级里观望了一圈才道，“邵秉然，新同学就先安排到你旁边，卫笙从初二跳上来容易跟不上咱班进度，你帮老师督促着点，她有不懂的你就给她认真讲讲。” 这是巩鸿飞开学前就已经想好的，邵秉然上学期就没有同桌，而崔贤在转学过来一个月后就提出想要自己坐的要求，他母亲也打电话来意思是孩子有些洁癖，希望他能够通融，所以说整个班级眼下没有同桌又适合辅导卫笙的就这二人。 考虑到崔贤的个性不容易亲近，那就安排到邵秉然身边吧。 216.第216章 预防早恋 巩鸿飞说完话后，就安排卫笙上台做自我介绍，她走上讲台，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大名，转过身亮出了两颗铮亮的虎牙，“大家好，我是卫笙，卫笙的卫，卫笙的笙。很高兴进入一班这个大家庭，咱以后就一共学习，共同进步。” 卫笙的卫？卫笙的笙？眼下这个介绍足以称得上新颖逗趣，学生们被逗得哈哈大笑。 座位上，邵秉然眸光晶亮闪烁不定，嘴角挂着笑容，就笑吟吟地看着卫笙手拎那只盗版阿迪书包，大摇大摆坐在了自己的身边。 崔贤眸色清冷地望着这一幕，蠕了蠕嘴唇，鼻尖发出一声几不可闻地轻哼。 在这个春光明媚的季节里，卫笙就这样堂而皇之的、令人毫无准备地，挤进了初三一班，同时挤进了某些人的生命里。 崔贤的座位就在靠窗那趟的正数第二排位置，而卫笙和邵秉然的位置则是在隔壁中间排的第三排，她只要右手拄着胳膊，微微向左侧头，就能轻而易举地望见崔贤的侧脸，在窗外打进的阳光照射下，少年身上仿佛带着光圈，明晃晃地透人心脾。 而卫笙此刻正是这样做的。 当这个时候，邵秉然则会微微侧头，看向卫笙纤瘦的小脸、白皙的下巴、以及她专注凝视的眼眸。 不得不承认，卫笙是他见过最特别的人，她嚣张却内敛，疯狂却随性，她有钱，起码因为赛车，她比大多数同龄人富裕得多，却似乎根本不在乎钱，甚至懒得去注重自己的行头。 对，就是懒得。她向来懒得关注琐事，却专注对待她想要关注的一切，这其中就包括了崔贤。 对于卫笙的态度，即便身边朋友从始至终猜测纷纷，包括她时常显得很忙碌，从不像这个年纪的女生情窦初开常常跟喜欢的男生腻在一起，导致旁人都觉得她的态度模棱两可，但只要稍加仔细的回忆，卫笙的态度好像从始至终都没有过任何的改变。 她不过是从不按照常人该理解的套路出牌，但所做出的每一个大方向的决定，仿佛都在坚定的朝着崔贤靠拢。 即使现在观察着她，邵秉然都没有从她凝视崔贤侧脸的眼眸中，看出任何情窦初开的爱意。 那眼神，倒像是看着自己的宝贝，格外的珍惜，还夹杂着欣慰与感叹。 猜到这，邵秉然突然觉得自己根本猜不透她在想些什么。 事实上，卫笙此刻只是在发呆。 同时心里感叹着在这流光似水的年华里，能够坐在崔贤的同班教室，从这样一个非远非近角度极佳的位置注视阳光下的鲜活的他，一定是上天最好的安排。 …… 上课时，班级里开着窗，初春的风和煦且凉爽，沁人心脾地吹进教室。 卫笙与邵秉然头挨着头，研究一道课本上比较经典的题型。靠窗的崔贤缓缓转过头来，鼻尖发出一声几不可闻地冷哼。 下课后，他没有理会二人，而是径直走出教室，来到了办公室。 此刻办公室内，巩鸿飞正端着茶缸滋溜滋溜地喝茶，见到教授自己班级数学的张老师进门就笑道，“张老师，我们班新跳级上来的卫笙怎么样？你感觉能不能跟得上进度？” 张老师是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精瘦矮小的身体常年穿着灰色的西装，他闻言就微笑颔首，“不错，目前没看出差在哪里，上节课还到黑板上解题了，思路很清晰。” 巩鸿飞就禁不住露出笑容，不由得有些暗暗得意，因为初三的教师办公室是在三楼，而那天返校日，因为初三学生到校时间安排的较晚，所以他跟四班班主任刘莉来得早了，就先到楼下初二的办公室找代初三英语课的王老师下了会象棋。 正巧碰见卫笙进门要求跳级，他好信儿过去看了看她答的试卷，没成想发现了个好苗子。 这要是培养好了，中考时可就又是个能为这届一班稳增升学率的学生。 然而就在这时，办公室门再一次打开，就见班级里向来特立独行拒人千里的另一个好苗子——崔贤，此刻朝他走来。 巩鸿飞笑着放下茶缸，“稀客啊，你怎么过来了？” 崔贤就身姿笔挺地将步子停在巩鸿飞桌前，没有理会这位总是自诩心性爽朗实则幼稚可笑的班主任，径直开口道，“巩老师，现在同学们正面临中考紧张复习，是不是？” “嗯。”巩鸿飞点了点头，这还用问？ “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是不是应该严禁班级学生早恋。”崔贤清俊绝尘的小脸直对着窗外，也不去与巩鸿飞对视。 巩鸿飞眉头就是一竖，“什么意思，班级里有同学早恋？” 崔贤微微将头别过去，那张淡漠且清冷的俊脸上微微蹙着眉，正色道，“我觉得今天新转来的同学不适合跟邵秉然坐在一块，邵秉然性格虽好但是太优秀了，反倒容易影响女同学学习。” 巩鸿飞一怔，随即点头沉吟，心忖确实是这么个事，对于学生间那点事他还是多少有些耳闻，邵秉然在学校里风光无两，是被誉为校草级别的人物，这点倒是跟自己年轻时候有些相似。 不过现在的女孩子情窦初开很容易对他产生好感，而现在又是最紧张的升学冲刺期，学生很容易因为这种情况导致成绩下滑，他之前倒是忘了从这个角度考量。 崔贤又淡淡地道，“巩老师，早恋这种事虽然还没发生，但我觉得应该提前避免，要不然也容易影响到班级里其他同学的学习气氛，例如我。” 巩鸿飞就有些为难起来，“可卫笙是跳级生，确实需要个成绩优秀的同桌辅导，要不让孙健挪个座，把她安排到张菲菲身边去。”张菲菲是一班班长，且也是个尖子生，而孙健是她的同桌。 崔贤这才转目回来看向巩鸿飞，抿了抿唇才道，“我旁边的座位空着，就让卫笙挪过来吧，最后的冲刺期我也想为班级尽一份力。” 巩鸿飞有些惊喜地抬眉，“你愿意辅导新同学？” 217.第217章 举起屠刀 这当然是最好的安排，毕竟每组同桌都是按照优生带差生的标准搭配，当然，一班就没有太差的学生，这个优生带差生也是相对来说的。 眼下同桌们也都自发组成了学习小组，经过以往的磨合现在都很适应，这会突然给谁换了同桌都不大妥当，能把卫笙安排到原本就没有同桌的学生旁边最是合适。 崔贤略有为难地蹙眉，随即点了点头。 临走前，他不忘建议道，“邵秉然成绩优秀的确应该帮助一些成绩靠后的同学，上学期吴晓明和孙晨晨的学习小组成绩下滑，我建议把吴晓明调到邵秉然身边。” 看着崔贤离去的背影，巩鸿飞不由得心中感叹，以前一直以为崔贤性格有些孤冷，没想到倒是很会为班级着想嘛。就是这通过这件事可以看出，这孩子个性有些过份正直死板，但针对现在的情况来说，这份建议的确是正确的。 而且卫笙交给他，倒也避免了衍生出早恋事件。 此刻教室里，卫笙正应邵秉然的要求为他讲解上节课留下的作业题。在此期间，邵秉然几乎可以清楚地闻见她身上散发出好闻的洗发水味道，眼神有那么一瞬间的飘忽，嘴角挂笑道，“卫笙，我一下子没听明白，你能不能再讲一遍？” 此时，崔贤双手轻松揣在裤兜里，晃荡着两条长腿，面无表情地踏入教室，眼睛扫都没扫二人一眼，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卫笙见他进门，放下手中课本就走到崔贤身边坐下。 事实上班级里的同学都知道上学期崔贤申请单独坐一事，那件事的起因其实是崔贤的同桌朝着他的方向打了个喷嚏，口水溅到了他的课本和桌面上。 加上班级里那些好事的男生虽然知道卫笙，但一个班级中好事者占据的毕竟只是一小部分，大多数人可能跟巩老师一样，听说过上学期初二办公室里，崔贤邵秉然为一个女生出头的传闻，但却根本无法将那个女生跟眼前的卫笙对上号，又或者卫笙尽管经常来他们班级借书，但大多数的学生也根本没有注意到她。 至于校庆打人事件，传的沸沸扬扬也不过一阵子，对于一中这样的学校来说，新的花边新闻永远不会断，而且会很迅速地顶替老新闻的位置。 那么也就是说，部分学生对卫笙的印象只限于耳熟，或者像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学生，连耳熟都不存在。 所以此刻，有些人见到新生突然坐到崔贤身旁，还有些惊讶，觉得卫笙有些孟浪。 “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突然跳级？”卫笙就单手拄着头趴在办公桌上，笑吟吟地看着崔贤问。 崔贤身形笔直地靠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从书桌里拿出下节课需要的课本，窗外直射的阳光打在他的白色薄毛衫上，那背景格外干净而明媚。 他侧过脸瞥了卫笙一眼，口中淡淡道，“为什么？” “就是想跳了呗。”卫笙直起腰版，双手交叠放在后脑勺。 崔贤转回头没再搭理他，卫笙就笑着接了句，“这样方便咱俩一起中考。” 闻言，崔贤的嘴角禁不住牵起一丝弧度，不着痕迹地转头看向窗外，口中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 这个时候，上课铃已经打响，卫笙站起身打算回座位，却被疾步匆匆从外面走进教室的巩鸿飞打断，“卫笙，你今后就坐那吧，吴晓明孙晨晨你俩上学期考试双双下滑，是不是上课就知道玩了？吴晓明你调到邵秉然身边。” 巩鸿飞说完话后匆匆就离开了班级。 初春时节，柳树抽出了细丝，不知名的花朵在角落里悄然绽放。卫笙和崔贤双双坐在靠窗的位置，一个面色愕然，一个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在卫笙转过头看他时，还为难地蹙了蹙眉。 邵秉然，则一整节课都直挺挺地与那名叫做吴晓明的男生并肩坐着，面如锅灰。 …… 开学的第一天稀松平常，卫笙的跳级没有影响到太多的人，除了一脸兴师问罪后不得不继续留在初二教授体育课的刘建仁。 而卫笙本人，则也只是多出了一位不怎么多话的、态度清冷傲慢的同桌。但是经过近距离的相处，卫笙对于崔贤倒是发现了上一世很多没有发现的优点。 例如他对待学习严谨而认真的态度，例如他解题思路的清晰明了，如果说眼下的卫笙，针对一道题型能从两个角度清晰解答，那么崔贤几乎能从三个甚至多个角度给出条理清晰的依据。这是上一世从未与崔贤同班学习的卫笙所没有发现的。 所以说每一个真正骄傲的人，内心深处的有恃无恐还是有所依据的。当然，真正的骄傲与盲目的自大依旧有所分别。 夜晚八点半钟，卫笙放学后匆匆离去，踏上了停在学校南门的黑色丰田车。 车门关闭后，于夜色下缓缓驶离了学校。 开车的袁春波禁不住转头扫了卫笙一眼，而后笑道，“我那群兄弟还行吧？” 卫笙知道，他说的是借到北城百货充当临时保安的那弟兄，所以笑着颔首，“的确帮了大忙。”北城百货内开档口的部分商户，都是朝南市比较资深的流氓，也正是这部分人在朝南新商圈落成后开始牵头拿捏原本的北城百货公司。 而袁春波手下这群兄弟，无论是车队的，还是李显宗失势后顾不上才被袁春波暗中纳入麾下的，都算是跟着致维党吃饭的老江湖，对付起那群流氓来也是很有些道行。 这句话后，车子里的两人似乎都默契的沉默了一会。 袁春波这才深吸口气，“你昨晚见过孙启鹏了？” “嗯。”卫笙滑下车窗，清冷的空气灌入车内，眼神似乎也被冰得生出几分寒意。 “今晚就动？”即便他已经得令安排妥当，此刻依旧禁不住生出几分紧张，那是李显宗长久以来的威压所致，毕竟在这一两个月之前，李先生还是朝南市只手遮天的人物。 “恐生后患。” 轻飘却有力的四个字，随着春夜里还有些发凉的风，带起了袁春波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218.第218章 扮演的角色 汪河子村，位于朝南市市郊。 与城市北边的老工业园不同，汪河子村处于朝南市的南边，距离卫笙现在所居住的老化钢厂家属大院不过十几分钟的车程。 虽然只与桥南区隔了一座二环桥，但桥里桥外的环境却是天差地别。 二环桥里的市区五光十色夜夜笙歌，二环桥外的汪河子村则猫鸣狗吠，才晚上九点，每一户低矮的砖房都熄灯入梦。 只有张一水的小卖铺，此时还为夜里准备买东西的客人亮着一盏昏黄的小灯。 初春的夜晚依旧寒冷，张一水坐在柜台前狠狠打了个哈欠，眼瞅着就要进入梦想，里屋却突然传来一道喊声将他惊醒，“老张！打点热水！” 叹了口气，张一水走到墙角，拿起一只暖壶拎了拎，摇摇头，再拿起一直暖壶拎了拎，随即点了点头，就提着它转身进了里屋。 里屋或站或坐一共七八名大汉。而唯一坐在火炕上的，是个打从住到这就一直西装革履穿戴体面的中年人。 前段时间，他那个在朝南市混流氓的妹夫，突然将这中年人带了过来，然后这个中年人以每天五百块的价钱包下了自己住的房间。 妹夫私下警告他不许到外面乱说，一个字都不许说。 张一水不知道西装男人是做什么的，但显然非常有钱。 从那辆隔三差五就开到小卖铺、给中年男人送吃穿的高级小轿车不难看出来。 还有这帮大汉，也隔三差五就趁着夜色赶到他家里，跟这中年男人在里屋密谈。 从寥寥听到的几句话中，张一水只知道中年男人叫李先生，因为那群汉子是这样称呼他的。 将水壶搁在屋里的地面，张一水没敢耽搁，转身就出了门，并且反手将门为他们带上。 就在这时，小卖铺门外又闪过晃眼的车大灯，张一水皱了皱眉，走到门前，就见一辆黑色的小轿车正停在他家店门口。 车上，下来一个小女孩，还有一个胖乎乎身材敦实的男人。 …… 里屋的西装男人正是李显宗，此刻他坐在火炕上，手里端着茶缸，身下烧炕的柴火劈啪作响，屋子里热腾腾的，就好像他此刻焦灼的心。 到了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从始至终都被一张看不见的大网所笼罩，否则霉运为什么会一直缠身？ 这霉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甘波准备升迁？还是与甘波的赌约？亦或是那天自己在派出所枪杀了一名警察？ 不得不说，他这辈子杀过无数的人，至今为止能让他记住名字的寥寥无几，但那名名不见经传的小警察刘志，却让他记忆犹新。 自从当晚在朝南派出所杀了刘志，紧接着就被舆论爆出，这件事应该是甘波搞的鬼，他报复了甘波将其送上黄泉，但在这之后，甘波派系就使出手段将他踢出了致维党。 紧接着他与新上任的葛沅水达成一致，本想在此事后借着葛沅水洗清自己逃犯的身份，如此一来才好重整旗鼓，但好巧不巧的是，葛沅水涉案落马了。 他再一次成了孤家寡人，起码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他还没有窥得再次翻身的机会。 “李先生，袁春波手下的人马确实跟重生国际接触频繁，年前就是他派人帮重生国际抢了23中学的那块地。”一名汉子出声说道。 另一人出声接口道，“塑料工厂出事以后，被抓进去的负责人叫卫解放，他是卫笙的父亲。” 李显宗瞳孔紧缩，眯眼不语。自打这次动了23中学那块地后，重生国际负责人在第一时间被人救出，他就觉得身边是有奸细，随后葛沅水的失势更令他感觉自己身处一张看不见的大网之中，而袁春波近段时间给他的感觉很不一样，彻查他，是出于一种直觉。 至于卫笙？他失势以后自顾不暇，倒是把这个姑娘给忘在了脑后。 最开始他的确调查过卫笙的背景，也只是得知他的父母都是普通人，背景干净没什么威胁，现在看来，仿佛一切的巧合都并非那么巧合。 只是袁春波到底打算做什么？而卫笙又在这一系列事件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街角的车大灯将窗户晃了一下，有人趴到窗沿去看，转头道，“袁春波到了。” 几分钟后，房间大门被人打开，当先进来的正是笑面虎袁春波，而在他身后，则是他们刚刚才说到的人——卫笙。 说曹操曹操就到啊。李显宗眸中闪过一抹冷色。 在卫笙进门后，一名汉子当先起身，径直就将房门关上，卫笙注意到这个细节，但人却已经迈进了室内。 李显宗敛去眸中的冷色，嘴角划过一丝与以往别无二致的笑容，“卫笙？你怎么过来了？” 在他失势以后，根本没有时间顾及到卫笙，所以眼下她主动出现在自己眼前，显然是证实了刚刚那道消息所带来的猜测。 袁春波就接话笑道，“卫笙最近总跟我念道想您了，我就寻思带她过来看看。” 听完这话，李显宗眸中精光闪烁，意有所指地凝视着卫笙，“看来……你们近来走得很近么？” “拜李叔叔所赐。”卫笙亦是回望于他，一语双关。若是李显宗没有先前的怀疑，这句话听来似乎只是简单的，因为自己跟甘波的比赛，导致卫笙结识了袁春波。 但现在听过这话，李显宗忽然仰头，无声一笑，继而猛地抬起手臂，身旁数名严阵以待的大汉突然掏枪，七八只手枪径直将卫笙与袁春波圈死在这间屋内。 袁春波当场就有些蒙住了，难道李显宗察觉了？ 黑洞洞的枪口无比冰冷，小屋内，气氛一时间紧绷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站在袁春波身后的卫笙，忽然缓缓踏前一步，眸光轻敛，嗓子里发出略有些低沉的笑声，“李显宗，你这是打算狗急跳墙了？” 这句话，亦是使得屋内所有人瞳孔紧缩，李显宗更是眯起眼眸，犹疑不定地打量卫笙。不得不说，卫笙这句话，引起了他极大的好奇心。 他非常想知道，整件事的背后，她到底扮演着一个怎么样的角色。 219.第219章 来自卫笙的贺礼 明亮的白炽灯在头顶嗡嗡作响，不时因小虫的进攻发出噼啪炸响，声音细小，几不可闻。 屋子里，李显宗端坐在热炕上，炕下的烈火依旧不断燃烧，但因柴火几近烧光，火势已经小了许多。 卫笙和袁春波就站在小屋的中央，周身七八名大汉将二人围拢，黑洞洞的枪口带着别样森然的冰冷。 “卫笙，我一直待你不薄，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李显宗依旧端坐在原位，眯着眼睛，嗓音压得低沉。 卫笙就缓缓勾起唇角，“李显宗，你非但把我送进了局子，还把我父亲也送进了警局，难不成你认为，这些事就算过去了？” 说着话，她无视周遭枪口，径直扯过一把椅子，二郎腿刷地一翘，整个人就稳稳当当地坐在了椅子上。很显然，李显宗没有搞清楚事实真相，他是舍不得命人开枪的。 李显宗闻言瞳孔轻缩，“看来你一早就知道了？”他指的是卫笙被抓紧局子那事。 当初那件事，他是推到甘波身上的。而如果没有意外，卫笙也该认为是甘波做的，毕竟当晚她刚刚与迈尔斯对战赢了，非但如此，迈尔斯连人带车滚下山崖，这件事最大的受害者就是甘波。 卫笙唇角勾勒出一道轻蔑地弧度，“如果我不知道，又是谁让刘志家人知道是你杀了他？” “是你！”李显宗终于坐不住了，整个人自热炕上站起，面色狰狞阴狠地盯着卫笙。他虽然猜测到卫笙在这件事里很有可能起到了帮助重生国际说服袁春波的作用，但这本应该是他与葛沅水联合之后的事。 他做梦也想不到，竟是从一开始，他的失势竟是出于眼前这个年纪不满十六岁的孩子之手？ “是我。当晚你派人警告刘志家人，留下你伙人几具尸体的也是我。”卫笙面色清淡，白皙透彻的小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地注视着李显宗。 她继续道，“第二天组织‘群众’将事情闹大至市政府的也是我。杀掉甘波让致维党对你施压的还是我，不过这件事倒是出了小小的意外，没想到让你提前被致维党踢出了局。”她脸上闪过抱歉地浅笑。 李显宗的面色已然是阵青阵白，嘴里几乎丧失了言语的能力，心中只是来来回回地念叨着一句话：这……怎么可能？ 卫笙盯着他的面容，轻轻地笑出了声，眸光轻闪地盯着他道，“扳倒葛沅水的，依旧是我。” 这句话仿佛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李显宗整个人跌坐在了炕头上，不敢置信地盯着眼前的少女。他实在难以想象，这一系列的动作她是如何完成的，而他李显宗突然从朝南黑白两道的话事人，变成东躲西藏如丧家犬般的存在，竟然只是出于一个孩子的手段？ 这于他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不，更多的是不甘。 此时李显宗的心理落差外人真真难能体会，他在朝南叱咤风云十数年，他可以败给正攵治，可以败给致维党的内部斗争，甚至可以败给甘波！但怎么会被一个孩子玩弄于鼓掌？ “给我杀了她！”这几个字，几乎是被李显宗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而在李显宗起唇的一刻，卫笙突然淡笑道，“李文淼最近过得好不好，李叔叔不会不想知道吧？” 李文淼，这三个字一出，李显宗再次猛地从炕上起身，而原本听命的下属也都将扣在扳机上的手指轻轻顿住。 这一刻，可谓是气氛紧绷，而生死只在一线之间。 相比卫笙这个疯子从始至终的气定神闲，袁春波已经额头渗出冷汗，因为他知道，如果卫笙那句话说晚了，亦或是对方手抖了，这小命可就真的没了。 卫笙轻轻拍了拍巴掌，房间大门就被人从外推开，一名汉子手里则是拎着一个女孩进了门，那女孩双眼和嘴都被胶布封上，正呜呜出声使劲地挣扎。 李显宗额头上的青筋已经暴露无遗，他拳头捏得嘎嘣作响，目光转至卫笙身上，仿佛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而从打开的大门朝外看去，不难见到小卖铺的张一水，此刻也是眼口被蒙，手脚被绑，就蜷缩在门外。 随着卫笙朝外侧了侧头，那汉子将李文淼再次带了出去，随即门外又是冲进一群大汉，手里的枪支无一不是对准了门内的李显宗众人。 门内，李显宗的下属显然都是面色惊恐，不难想象，他们现在已经被人包围在了这间屋内，即便杀了卫笙和袁春波，他们也是难能走得出去，何况，对方的手里还攥着李显宗的宝贝疙瘩？ 大势已去！ 李显宗忽然闭上眼眸，跌坐在了农家炕头，火炕下方的柴火已经燃尽，就连那份焦灼的情绪，也随之缓缓消散。 他呵呵笑出声来，睁开眼盯着卫笙发问，“你是怎么把文淼带过来的？” 因为李显宗是在逃犯的缘故，李文淼已经被警方施行二十四小时严密监控，所以从某种角度来说，李显宗并不担心女儿的安全。 卫笙缓缓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这个问题，警方会替我回答你。” 待卫笙走出小卖店的大门，门外已经警铃大作，副市长兼市局局长孙启鹏率先从警车中走出，而一干警察就冲入了室内。 夜风清冷，一轮明月挂在天边散发着幽幽的冷芒。 卫笙走到孙启鹏身旁，后者眸光闪烁地打量了她一会，这才从兜里掏出一根烟，背着风点燃，“李显宗明天会在牢里自杀。这件事……” “这件事，是我送给唐书记上任的第一个礼物。”卫笙话音落下，已经与孙启鹏擦身而过，径直钻入了袁春波的丰田轿车中。 孙启鹏眸光轻闪，夹杂着些不可置信，却又感慨万千。他盯着那辆黑色的轿车缓缓驶出汪河子村口，直到彻底消失在视线之内。 唐明山即将上任成为新书记，这已经不是秘密，李显宗的落网，倒真是一份大礼。 220.第220章 马太效应 李显宗落网的消息在整个朝南市犹如平地炸雷，一石激起千层浪，成为了家家户户茶余饭后的闲谈。 即便原本不知道李显宗是谁的，现在东听一耳朵，西听一耳朵，也了解了这位原本是在朝南市只手遮天，甚至在几年前当街枪杀警察都无人敢问罪的大人物。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位大人物已经在牢里悄声无息的‘自杀’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 …… 《新约·马太福音》中有这样一个故事，一个国王远行前，交给三个仆人每人一锭银子，吩咐他们：“你们去做生意，等我回来时，再来见我。” 国王回来时，第一个仆人说：“主人，你交给我的一锭银子，我已赚了10锭。”于是国王奖励了他10座城邑。 第二个仆人报告说：“主人，你给我的一锭银子，我已赚了5锭。”于是国王便奖励了他5座城邑。 第三个仆人报告说：“主人，你给我的一锭银子，我一直包在手巾里存着，我怕丢失，一直没有拿出来。” 于是，国王命令，将第三个仆人的那锭银子赏给第一个仆人，并且说：“凡是少的，就连他所有的，也要夺过来。凡是多的，还要给他，叫他多多益善。” 这就是马太效应，它反映了当今社会中存在的一个普遍现象，即：赢家通吃。 因为唐明山早已活动了关系，待葛沅水一落马，他就上任成为了朝南市的新书记，在他上任的第二天，李显宗落网的消息才被报出。 这为他打开局面起到了绝对性的作用，孙启鹏也已经彻底与他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所以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唐明山是赢家，遵循马太效应，他有权通吃。 而他也的确如先前承诺所言，单独拉出了一支经济计划小组，来专门扶持北城百货新商圈的开发事宜，袁春波也顺利披上了正攵府外衣。 至于卫笙，新的地产公司已经通过审核，公司被卫笙命名为翊卫地产。 翊，意为辅佐帮助。 翊卫，守卫也。 而旁人不知道的是，此卫更取自公司老总的姓氏。 虽然地产和手机产业都是刚刚步入轨迹，真正发展起来或许需要漫长的时间建设和推新，但经此一役，卫笙与唐明山算是紧密地捆绑在了一起，强强联合，达到了赢家通吃的目的。 …… 今晨，邵秉然做了个梦，睡梦中，夏日的阳光耀眼且迷人，清风和煦。他躺在学校大操场的，身侧躺着个少女，而他紧紧拉着她的手，那感觉仿佛如梦。 猛地，他一个翻身，双手拄着两侧的草坪，整个人就直直压在少女的上身，她斜扎的马尾从右肩顺下，皮肤白皙透彻，粉嫩的薄唇，以及略微狭长，黑白分明的眼眸。 那面容似曾相识，又觉得有些模糊，但她竟然未着寸缕，光洁的皮肤仿佛玉瓷般，暴露在阳光下，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他很清楚，他们即将要发生什么。 而他的身体，也在缓缓下沉，心脏剧烈跳动，就在嘴唇接触到她温热的耳垂时，小腹间腾地窜起一股热流。 下一刻，他猛然惊醒，心脏依旧怦怦直跳，身体上的反应显然也还没有消散，他缓缓掀开被子朝下望去，这个表面温柔如和煦春风般的大男孩发现，他梦遗了。 走出房间吃早饭时，他依旧涨红着一张脸，神思不定食不知味。 与邵秉然同样食不知味的，还有他的父亲邵成东。 因为早间新闻正播报着朝南市打黑行动顺利落幕，更是详细歌颂了新书记唐明山，与市局局长孙启鹏如何周密计划，拿下了黑头目李显宗，真可谓是居功甚伟。 明面儿上，邵成东虽然没有与唐明山闹僵，但当初葛沅水帮他打压唐明山，通过了那份将工厂赶出市区的草案，这必将令唐明山对他心生芥蒂。 而他一直等待着的那块地，也已经确认被重生国际转让给了一家新的地产公司，叫翊卫地产。 普通百姓或许不会知道，但邵成东通过关系一查，历时获知这家地产公司的注册法人竟然也是刘建仁。 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打了他一记耳光。 此刻，邵成东正在与妻子马凤云谈论这事，那张人过中年依旧英俊风采的脸上，此时则是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开发手机还没站稳脚跟就想跨行来搞地产？我看他刘建仁分明就是仗着家里有点底子胡搞乱搞，简直是不知所谓！我就等着看他们自寻死路。” 本因做了春梦而精神恍惚的邵秉然，此刻忍不住抬眸看了父亲一眼，心知向来养气功夫不错的父亲，现在的确是被重生国际给气急了。 显然，翊卫地产这家新公司并不被人们所看好。 同一时间，卫笙一家也在吃着早饭。 咸菜白粥，营养清淡。 早间新闻与李显宗消息一道播出的，还有京城某著名大学的学生会，率先成立了创业者社团。 据悉，在该社团内，某就读于大学二年级的青年才俊已经开发出适用于电脑办公的软件系统，并且放言自己将在大学期间成立公司，一时间风光无两，成为了受人追捧的校园明星人物，登上国内各大报纸头条。 饭桌上，卫解放啧啧感叹，“时代在改变啊，我上学那会就考虑着毕业能找份铁饭碗，天天寻思的是留校当老师？还是到哪个工厂去上班？你说说现在的孩子，大学生自己都能当老板了，咱们那会可想都不敢想哦！” 卫笙神色疲惫地将筷头停在唇边，随意地点头附和，“时代确实在改变了。”说着话，上下眼皮却在打架。 就在全国人民感叹这位大学生放出的豪言壮语时，没有人知道，卫笙和她的企业正在如火如荼地改变着家乡城市的发展建设，并且将目光放在了改变祖国，乃至改变世界。 但在实现这个宏伟目标之前，卫笙还是想先努力挨过初三下半年的学业冲刺，开学已经一周了，单每天上晚课这一点就足以让她无暇顾及其他。 221.第221章 夜幕下的教室 从开始的八点半放学，到最近两天班主任巩鸿飞已经将放学时间延后至晚上九点半。 塑料工厂倒是并不需要她过多操心，但北城百货和新注册的公司则有太多东西都需要完善，例如23那块地的未来规划，例如北城百货种种细节问题都需要她与康宝成商定完善。 可依照眼下学校的忙碌，使她竟然根本无暇顾及其他，堪称分身乏术。 所以每天几乎连中午饭都没时间吃，到了午休时间径直赶到北城百货与康宝成碰面，至于锻炼身体，也只有挪到早晨上学用跑步代替。 好在冬天时就已经有了这个打算，而学校的新体育场部分已经完善，因打球的男生需要地方冲凉洗澡，所以开学后也提前开放了体育馆内的洗澡间。 而卫笙的疲累却远不只如此，在李显宗倒台以后，就连袁春波也为她找了不少的难题，例如收购李显宗以前的赌场和夜总会，再例如南山赛车场的重新规划，使得她每晚到了后半夜才能到家，对父母则依旧宣称在同学家学习。 而事实上她平日里连做作业都没了时间，起码开学这一星期，她每天早晨都是赶到学校直接抄了崔贤的作业。 至此，她终于体会到自己并不是机器人，也终于体会到这场角逐的赢家并不是那么好当，更清楚的知道，再这样下去不光是身体难以抗住，就是学习和公司都要双双耽误下去。 她暗暗寻思，必须得找个合理完善的方案解决这个难题。 “卫笙！”刺耳的声音冲破了春日里斜照进教室的阳光，使得卫笙一个激灵猛地惊醒。 她使劲揉了揉眼睛，没想到上课时候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而这节课好巧不巧还是张老头的数学课，这一个星期，卫笙与班里的其他同学一样，领教到了这老头儿的暴戾和臭脾气。 但不得不说老家伙的教学方式真有两下子，只有经历过优秀的老师才会发现，同样是上课，老师的教学手段却真的是天差地别。 如果单从教学角度出发，张老头无疑是位优秀的教师。这样想着，卫笙已经摇摇晃晃站起身来，面色疲惫地准备迎接张老头的熊熊怒火。 看着卫笙的状态，一旁的崔贤暗暗蹙眉，刚刚他已经叫了她很多次，但她睡得很熟。作为身边人，崔贤不难发现卫笙这一个星期仿佛异常忙碌，每每下课要么就趴在教室里睡觉，要么就是被罚补作业，再要么就是无影无踪。 每天一到中午放学，她保证是第一个冲出教室，而到了下午上课，她又保证是最后一个踏进教室。至于晚上放学，她则更是飞也似的打声招呼就走，别人就是想追都追不上。 打量着卫笙疲累至极的侧脸，和那仿佛摇摇欲坠的身体，他侧了侧头，她到底在忙什么？ 斜后方，邵秉然亦是转眸盯着那道从窗边座位站起身的纤瘦身影，她照比上学期转来时已经高了不少，虽然穿着春秋季的校服，却不难发现身材已经不似初见时那般干干瘦瘦，少女发育的迅速在卫笙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待看到那双斜扎马尾旁晶亮的耳垂时，他忽然想到了今早的那个梦。 整张脸刷地一下就红了。他赶忙别过脸去，同时心中有些不敢置信，自己刚刚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不知道其他同龄人到了这个年纪会不会总是胡思乱想，但起码在那个意外的春梦前，他从未升起过这些令人羞耻的想法。 他承认自己因卫笙的种种不同对她升起了好感，但他同样也只允许自己限于这份好奇和好感，因为他清楚这很正常。可是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她越发关注了？ 邵秉然的喉结不安地滚动了一下，就被讲台上方张老师的怒吼声打断，“卫笙，下课到我办公室来！” 下课，卫笙去了办公室。 而几乎后半节课都在不安发呆的邵秉然，则是起身来到崔贤身旁，缓缓坐了下来。 崔贤疑惑地转头看他，他也转头去看崔贤，二人相互对视半晌，邵秉然突然开口，却掺杂着小心和隐晦地问，“你跟卫笙接触这么久，有没有觉得她有什么不同？” 崔贤被他的话问得一怔，沉吟着点了点头，“的确挺不一样的。”他以为邵秉然问的是卫笙最近的反常。 邵秉然的俊脸就滞了滞，幽幽问道，“你也这么觉得？” 说完，不待崔贤回答，他就眉头紧锁一脸思虑地转身离去。 事实上，因为情窦初开的对象不对，所以邵秉然此刻的内心是不安的，到了晚上九点半刚刚放学，他就匆匆离去了。 而到了晚上近十点钟，卫笙才堪堪从课桌上醒来，教室里黑漆漆的，只有月光渗入，视线里由原本的黑暗变得略微清晰了一些，心里也是猛然一惊，晚课时候竟然又睡着了。 她刚要起身，余光就扫见身旁还有一道身影，下一刻，却被人用手轻轻堵住了嘴。 “嘘。” …… 要说唐明山此次升迁为朝南市的一把手，最为受益的人要属唐雨灵，即便在市政府家属大院里，她也从三把手的子女晋升为名副其实的朝南女太子。 而美中不足的，就是自己现在有小辫子攥在别人手里，也就是卫笙杀死杨志那件事。 杨志的好兄弟红脸总是拿这个事过来要挟她，扬言要给她把事情捅出去，为此她经常被红脸骚扰，要不是对方对自己的身份还有点忌惮，甚至好几次都险些被他们欺辱。 即便她已经在事情败露之际不得不向崔贤承认了错误，但她依旧害怕这件事捅到她父亲耳朵里，而她也没法在更多人面前承认这个错误、丢尽这个脸面。 所以她今天中午吓唬了红脸，说自己已经跟父亲坦白，而她的父亲马上就会派人抓他。 她本以为这个恐吓或许会将红脸吓跑，起码让他不敢再出现在自己面前，但没想到，晚上放学独自整理完明天要在学校板报上发表的文章，刚准备离开，就被红脸堵截在了三楼的走廊里。 这时候，已经是夜里近十点钟，走廊上空无一人。 222.第222章 野鸳鸯 “你怎么来了？”看着对面的红脸，唐雨灵面色惊恐，死死抱住怀里的书包，五指关节因用力而有些泛白，但依旧强自镇定地微笑问道。 红脸顿时嘿嘿淫笑出声，“你爸已经开始派人抓我了？就连咱们朝南黑老大李显宗都躲不掉，我能躲到哪去？想来想去还得你能救我。” “你、你打算做什么……”唐雨灵的声音刚一出口，自己就发现带着些哭腔，身子缓慢朝楼梯口挨近。 红脸哪里肯让，一步就堵在了楼梯口处，那双眼睛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激狂，他压着嗓子低低道，“唐明山的闺女睡起来也不知道什么滋味！你要是有这短处在我手里，嘿嘿，我看他唐明山还敢不敢拿我怎么样！说不定还要招我去当上门女婿！” 说完这话，他已经一个箭步上前，将唐雨灵拦腰抱住，后者嘶声大叫，但声音刚冲出口就被红脸红手死死堵在嘴里。 因着走廊里太过空荡，发出一点声音都显得放大数倍，而怀里娇软的身体又疯狂挣扎，所以，红脸想都没想，抱着唐雨灵就冲向了身旁的一个教室。 只是教室门锁了，他赶忙快速朝后退去，试探下一个教室大门，没想到嘎嘣一声轻响后，门就打开了！ 因为屋内漆黑一片，他没有多想，猛地抱着唐雨灵就撞进屋里，回身将教室大门关上。 唐雨灵在被人拖进教室前，慌乱中眼角瞟见了班上的门牌：初三一班。 进入教室后，红脸将她抵在墙上，黑漆漆的教室里，他一手依旧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则将她的校服短裙掀了上去，里面的鹅绒打底裤就再也承受不住狂风暴雨的摧袭，被拉扯褪至腿间。 红脸大手在触及女孩身后那两瓣皮肤时，就禁不住身体一个激灵，想到这是新书记的闺女，整个朝南市高高在上的天之娇女，自小娇生惯养一呼百应，他心里那股火就跟控制不住了似的。 他今天的确被唐雨灵的话吓退了，甚至想到赶紧躲藏逃跑起来，但又如他刚才所言，他所得罪的是唐明山的女儿，连李显宗都落网了，唐明山真想要抓，他能躲到哪去？ 反正他贱命一条，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事后再给她拍几张照片，唐书记怎么了？他就不怕自家闺女被人耻笑？ 教室里，静悄悄的，唐雨灵疯狂地扭动挣扎，但嘴里发不出一个字来，就被红脸按在教室门口的墙壁，面朝着墙，背对着对方，根本阻止不了对方在身后窸窸窣窣的动作。 不得不说，红脸是情场老手，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在他手中，根本挨不过几个回合就得缴械，何况唐雨灵不是未经人事，她去年在一次聚会醉酒，跟高瑞已经发生了实质性地关系，虽然对象是高瑞令她非常羞恼，但亦总是禁不住回味当时断断续续的片段和滋味。 此刻，她悲哀地发现，自己这具已经初经人事却久未灌溉的身体，在对方的粗鲁强制下，以及这黑漆空荡的教室中，竟然很诚实的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感觉，甚至内心深处隐隐期待着什么。 头脑浑沌间无力挣扎间，喉咙里竟然发出了一道连她自己都难以置信的声音，这令她崩溃且感到羞耻。 此时他们二人因为耳鼻充斥着恐惧与火热，根本没有注意到，教室窗根底下的座位上，竟然还有两道身影。 一个，是在晚课一觉睡到了近十点的卫笙。 另一个…… 卫笙转过头，看清轻捂住自己的嘴唇的人，是崔贤。 刚睡醒时她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此刻睡醒后朦胧的意识渐渐归拢，她也注意到了教室前方的动静。 崔贤朝着她轻轻的嘘了一下。原本放学后他见卫笙在睡觉，就多留了一会坐在教室里做作业，因为学校教学楼是统一断电，所以可能在保安确定了每个年级都已经放学后，就拉下了电闸，教室里也就变得黑漆漆的。 如此他就将课本收进课桌，静静地坐在一侧，借着月光打量卫笙酣睡的侧脸，也借机整理自己近来有些纷乱的思绪。 紧接着外面的楼道里就传来细小的说话声，隐隐听到几个词汇，但具体说的什么听不真切，下一刻，就有人扭开了教室的大门。 借着月光不难看清是一男一女两道身影，进门后就急匆匆地在教室前方激缠起来，而几乎是同一时间，卫笙也睡醒了。 因为看不清教室前方的人，所以这一幕给崔贤的第一感觉就是一对野鸳鸯出来觅食了。 毕竟这是三楼教室，打从狗尾巴上绑鞭炮那事发生后，学校就更加严禁外校人员入内，如果真有外面人遇到落单的学生想要图谋不轨，估计也不会闯进三楼的教室里来。 最主要的是，崔贤刚刚听到外面两个人还在对话，隐约听到“你怎么来了”和“女婿”一类的词汇，从而下意识推断二人是认识的。 卫笙此刻也懵在原地，刚睡醒就上演动作大片，估计谁也没法在第一时间接受，何况在这夜深人静的教室里面？身边还坐着个崔贤。 她甚至能感觉到男孩轻捂在自己唇上的手，骨骼分明，冰冰凉凉的。 崔贤见卫笙已经意识过来眼下的情况，就缓缓将手从她唇边撤开，然后身体前倾凑到她耳边轻声道，“是躲是走？” 温热的气息扑在耳朵里，痒痒的，卫笙侧头看他，两个人的目光就近距离地纠缠了一下，借着月光和教室前方别样的声音，崔贤的眸光显然轻轻闪动了一下，好看到摄人心魄。 见卫笙半晌没给出答案，再见前方两道身影显然已经难舍难分，他轻轻拉住卫笙的手，钻进了书桌和椅子间的缝隙里，二人席地而坐，算是没那么显眼地杵在座位上，而有了书桌遮挡倒也不是那么容易被人发现。 毕竟，那两人是刚刚冲进屋来，待会眼睛适应了黑暗，不难发现坐在窗边的他们。 等到那个时候，双方或许都会有点下不来台。 卫笙坐在地面后，伸出脑袋往那对野鸳鸯的方向看了一眼，却被崔贤伸手挡住眼睛给带了回来。 223.第223章 绽放在花季的忧伤 “不许看。”他声音清浅，几不可闻。 卫笙无奈地转过头，眼下两人就并肩滑坐在椅子下方的地面，双腿伸进课桌下面，借着课桌挡住了身体。 崔贤就目视前方，脸上清清冷冷地没什么表情，教室里回荡着的令人面红心跳的声音。 那端，感觉到唐雨灵已经放弃抵抗的红脸儿缓缓松开了捂在她嘴上的手，见她没有要喊叫的意思，才将她拦腰抱起扔趴在第一排的课桌上。 从这个角度，只要唐雨灵略微侧头，就不难发现坐在课桌地面的卫笙和崔贤，只是她羞耻地闭上了眼，没有转头去看。 卫笙坐在外侧，此时亦是不由得侧头想去看那女生的脸，怎奈那女生的脸蛋被散乱的发丝遮住了大半，根本没法看清，但从穿着的校服看来，应该是初三的学生。 至于其他的，因为室内只有淡淡的月光影响了视线，很难看得清楚。 就连那男人，也因角度问题只能看到半个身子。 男人此刻呼哧呼哧地开始解裤腰带，却猛地顿住了手中动作，先是回身将教室大门锁上，然后转身朝着窗户方向望去。 卫笙和崔贤纷纷一顿，就看到那男人的身影朝着窗边走来，上身看不真切，但可以看出脚上穿的是一双红黑相间的球鞋，随着距离越近，甚至可以看清鞋面已经被磨得有些发旧。 以为被对方发现了，崔贤就要起身，但那男人已经猛地跳跪在桌面上，伸手去将窗帘拉上，嘴里骂道，“妈的，你们一中操场上万一有摄像头，不是给老子拍片了？” 话音落下，窗帘已经被他紧紧拉严，就连窗外朦胧照进的月光也再无一丝。 卫笙突然觉得这道声音有点耳熟。 那男人拉上窗帘就往回走，并没有注意到课桌下面竟然有人。 紧接着就传来窸窸窣窣地声音，像是有人在解衣裤，但因室内突然黑了下来，卫笙和崔贤的眼睛一时间无法适应，所以那边的画面也就彻底看不到了。 这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在黑夜下尤为地刺耳，卫笙几乎可以听见身旁的崔贤呼吸正在缓缓加重。 她转头去看崔贤，却发现后者也正在盯着她，漆黑的夜幕下，那双平日里清冷淡漠的眼眸，此时正闪烁着别样清幽的光彩。 配上教室里传来的喘息声，以及那女孩压抑着到扭曲的哭音，气氛一时间暧昧得令人仿佛置身于腾腾沸水之中，火热得令人窒息。 崔贤目光闪烁，缓缓将手抬起来伸向卫笙，后者定定注视着他的动作，最终，他的双手却是捂住了她的双耳，那不堪入耳的声音历时在耳畔变得微弱起来。 卫笙一怔，两人就近距离面对面地注视着对方，她甚至能清晰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温热气息，在这个初春时节，少年手中的温度，好似能化开残留于地面的冰雪。 这时，一声抑制不住兴奋的娇吟突然尖锐起来，随即响起了男人夹杂着淫意的嘲讽声，“千金小姐也就是个浪蹄子么！怎么？让老子逗舒服了？你求求我，我今天就满足你！” “畜生！你、你今天要是敢、敢欺负我！我要你好看！”唐雨灵此刻听了对方言语上的侮辱，还是忍不住出声反击。 唐雨灵心知这个时间教学楼没了人，她跑不出去，甚至已经在对方的逗弄下屈服下来。 她自小就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无论是学习还是各方面都极为优秀，被人奉为只可远观的人物，哪里感受过今天这般待遇，她甚至可以想象对方正从身后将她一览无余，而对方确实也是这样做的，悲哀的是，这股羞耻感竟令她心底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激和期待，即便她知道对方只是个低贱的、连给她提鞋都不配的社会混子。 而唐雨灵的突然出声，却令崔贤和卫笙双双滞眸，齐齐转过头去。 “让我好看？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让我好看？等我给你拍几张照片，你家老头子说不定还要请我去当女婿嘿！” 唐雨灵一听对方说要给她拍照片，顿时吓得面无人色，原本的几分旖旎亦是消散于无形，心中只升起深深的恐惧，“你要干什么！救命！救命！” “唐雨灵？”崔贤和卫笙腾地一下子，双双站起身来。 站起身后，二人对视一眼，都是一怔，这可不是他们事先商量好的。 原本以为只是一对野鸳鸯找间空教室上演激情戏码，没想到是有人胁迫意图强暴唐雨灵，无论今天这个被羞辱的是唐雨灵亦或是其他人，他们都没办法袖手旁观。 何况她还是高瑞的女朋友？无论唐雨灵这姑娘平日里有多矫情和招人烦，这个时候都不好置之不理，加之卫笙此时已经知道了那道熟悉的男声来自杨志的好哥们——红脸儿。 崔贤转身就将窗帘刷地拉开，没有封闭严实的窗口冷风灌入，吹散了一室旖旎。 月光再次照进室内，前排书桌上的唐雨灵和红脸突然间变得无所遁形。她趴在桌子上，上身只剩下校服里面的白衬衫，而扣子早已解得七七八八，几乎半个身子都展现在外。 裙子也已经掀到腰上，打底裤早已褪至脚边，白花花的****与丰臀就暴露在空气中。 她正以一个惊愕的神情，散乱着头发，目光呆滞地望着突然‘从天而降’的卫笙和……崔贤？ 唐雨灵发誓，这个时候她宁可让红脸糟蹋了，也不想将这一幕展现在崔贤面前，所以不知怎地，两行清泪伴随着忧伤，绽放在她的眼角，同时也绽放在这个初春明媚的时节。 红脸儿做梦也没有想到教室里会有别人，所以在教室里突然爆发出声音的那一刹那，他就刷地提上裤子，转眼工夫就跑得无影无踪，显然，他还知道自己此刻做的是见不得人的勾当。 唐雨灵就缓缓跌坐在地面，衣衫不整，哆嗦着嘴唇盯着崔贤，眼泪越流越凶。 224.第224章 共赢 唐雨灵望着站在窗下那道被清幽月光笼罩的身影，俊美白皙的面容上，刘海松散地贴在额前，他有着利落的短发和雪白的衬衫，干净到仿佛不食人间烟火，又好似突然跌落人间的天使少年。 她暂时答应高瑞的追求，是好友蒋雯出的主意，目的无非是在那件事后依旧被这个圈子接纳，这个年纪恋爱分分合合也比较正常，只要不被排斥在外，将来依旧可以跟崔贤走到一块，可是自己现在这副模样，怎么再配得上崔贤？ 回想起自己刚刚在红脸儿身下已经屈服且婉转承欢的模样，他都看在眼里了吧？虽然红脸最终并没有得手，但事实上除了最后一步，他什么都做了。 无论自己刚刚到底是怎么想的，现在彻底冷静下来，唐雨灵的心底只升出无尽的悔意和恶心。 “报警吧。”崔贤别开眼去，已经拿出手机。自打上次出事险些丧命后，崔永贞就给他配了一副手机，也就是卫笙大年夜接到短信的那个号码。 这句话，令唐雨灵如堕冰窟，她哭声道，“别报警！不能报警！” 她父亲刚刚上任，她给家人丢不起这个脸面，而且万一抓到红脸儿，调查始末时他把自己那件事捅出去，后果她不敢想象。 卫笙眯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果然，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所犯的错误承受与之相等的代价。 而唐雨灵为了维持她的骄傲与自尊，唯有付出越来越多的代价。 初春的夜幕下，星海浩瀚，万物焕发着勃勃生机。 卫笙与崔贤并肩走在学校操场的塑胶跑道上，而唐雨灵则已经被他们送上回家的出租车。 “刚刚为什么不直接走。”卫笙踢着石子侧头出声。 崔贤轻轻抿了抿唇，别过脸去没有搭理她。 “承认吧，你心里想看。”卫笙邪恶地咧嘴，虽然这么说有点不道德，但其实刚刚那一幕还挺刺激的。 崔贤依旧没理会她。 卫笙继续逗他，“不然你早说话了，难不成还不好意思走。” 见崔贤依旧不说话，卫笙仰天长叹，“没想到，你内心还挺荡漾的。” 崔贤就淡淡地转头瞥了她一眼，忽然定住脚步，卫笙也停住脚步，双手插在裤兜里，回头眯眼望着他笑。 下一刻，崔贤就缓缓弯身，逼近至她脸前，仿佛是露出了一个淡淡地笑容，又仿佛根本没笑。 起唇，声音有些暗哑地正色道，“你想多了。” 次日，周末。 卫笙一大早就赶到了北城百货，康宝成已经在大门口迎候。 二人双双进门，康宝成一边道，“A区内部装修已经扩展到档口了，这两天就得开始清场，让老商户全都转移到B区去。” 康宝成继续道，“新商圈有政府扶持的消息刚传出去，就已经有不少品牌过来洽谈进场费的问题，您看百分之三十是不是有点高？” 卫笙停住脚步，沉吟了一下道，“你先做一份市场调查，流量较高且能提升商场档次的大品牌问他们愿意出多少，酌情减免，哪怕是占据好的位置。中高档品牌最低26-27点不能再少了，小品牌就走30点不要让步。” 她已经打电话让西里尔大致调查了一下有关商场扣点的具体规则，也知晓扣点多少主要由商户与商场的关系、或是销量等多种因素决定，大品牌以及高销量品牌都宁可减免也要留住。 康宝成连连点头，一边走一边掏出小本将卫笙的话给记录下来。 并非是他将卫笙所说的话当成至理名言，而是最近商场重新运作，需要解决的问题太多，大大小小方方面面的问题需要逐一解决，如果不记录下来恐怕转天就会忘在脑后。 所以近段时日他也养成了记录的好习惯，如此也方便将问题排列开来分批解决。 进入办公室，卫笙又道，“地下超市由我们自主运营，根据实际需要设立相关部门。至于商场部门，招商、销售、企划宣传、卖场服务、客户服务、人力资源等，每一个部门都要有明确的职责，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几个担子一人挑。” 康宝成逐一记录，嘴里边道，“现在筹建期间临时成立的卖场设计部门，到时候还留不留？” 卫笙沉思道，“就纳入企划部吧。” 康宝成答应了一声，就转身匆匆离去了。 卫笙则是翻看起桌面上近期开支的账目，还有已经确定的进驻品牌，这其中包括了许多老百姓们耳熟能详的服装、鞋帽以及化妆品等高端品牌。 整个A区商场五层楼的装潢设计图，是卫笙自己参与到设计团队中设计的，虽然设计团队中不乏一些眼光超前者，但在大的方向上还是偏守旧了一些，而卫笙则具有超出他们十几年的见识和眼光，将这些想法融入到商场的装潢中去，出图后效果惊人的好。 卫笙可以肯定，如果按照目前拟定的这份设计图来装修商场，那么北城百货翻修过后，将成为朝南市目前最为高端的百货商城，即便万城商场亦是要矮下一截。 北城百货的重整旗鼓，是新商圈的第一步，而这一步，必须迈的漂亮。 待卫笙从这些账目资料里拔出头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半，而屋子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人——刘建仁。 “什么时候来的？”卫笙身子朝后一仰，使劲揉了揉太阳穴。 刘建仁脸上最为突兀的鹰钩鼻中，就发出一道轻轻的冷哼，“到了一个小时了，我看你最近眼睛里是不是只有崔贤？” 卫笙正在伸懒腰，闻言身体就是一缩，无奈笑道，“这不是刚忙完，百货初始阶段存在多少问题你又不是不清楚。” “反正难题够多了，介不介意我再给你添一道？”刘建仁挑着眉头吊儿郎当的笑。 卫笙面色蓦地一正，抱拳沉声道，“但请直言！” 刘建仁亦是面容正色，缓缓起身，学那唱戏一般，“小娘子，我今晨闻息，你那小情郎家又出损招！模仿我北城百货扣点模式，进场费用竟比我等减半，你说！可气不可气？”最后却是还做了个撩袍动作，右脚一抬搁在了沙发上。 225.第225章 始料未及的绑架 “啪！”卫笙拍案而起，指着他的右腿怒斥道，“给我下来！” 待刘建仁急忙收脚，卫笙才白了他一眼转身坐下，低声嘟囔道，“沙发新买的。” “正视问题。”刘建仁不悦提醒。 卫笙这才沉吟道，“你的意思是万城商场模仿我们北城百货的扣点模式，而且进场费用比我们低了一半？” 她先前调查过，万城那边眼下的确还沿用的租金的老方式，但现在显然意识到了北城百货新模式的益处。只是这个进场费其中不但包含了场地费，还有商场的管理费，各项人工开资等，减半的进场费显然无法满足这些开支，万城集团这是拼血本挤兑自己呢？ 刘建仁抬起眼皮瞥了她一眼，淡淡地道，“我是让你正视小情郎的问题。” 原本还在沉吟的卫笙，闻言不禁一愣，失笑道，“你这思维是不是太跳跃了。” 刘建仁闻言就叹了口气，“卫笙，你是不是看上崔贤了？” 卫笙抬起头，就对上刘建仁难得认真起来的眼眸。 刘建仁正色道，“公司将来一定会跟万城集团产生竞争，你跟崔家和邵家那两个小子走得太近没有好处。” 说完这话，刘建仁就紧盯着卫笙的表情。 后者先是沉默了一会，随即露出微笑问他，“你知道未来商业发展最有利的是什么模式吗？” 刘建仁被她这个问题问得就是一怔，卫笙淡淡抿唇道，“共赢。”说罢她站起身朝外走去，“帮我联系邵成东，这两天约他吃个饭。” “什么意思？”刘建仁追在她身后讶异问道，“你要约邵成东吃饭？” “嗯。”卫笙脚步不停径直下楼。 “你亲自露面约邵成东吃饭？”刘建仁仿佛想要反复确认。 “嗯。”这个问题卫笙最近已经想过，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契机，今天倒是被刘建仁的问题正好带了出来。 万城集团在未来能跻身国内最大的地产集团，实现她眼下所预期的综合体的模式，必有道理和资本。 事实上两家公司未必需要争个你死我活，恶性的商业竞争是失败之本，而最聪明的方式即是共赢。 别说整个Z国，就单单朝南这一个城市，也足以支撑两个商圈，没有必要非得搞得你死我活，市场之庞大不只眼前一隅，合作共赢才是最能扎稳脚跟和利益最大化的方法。 事实上除了23中学那块地，重生国际与万城集团根本没有任何利益纠纷，其他方向本就不存在竞争。 还是马太效应，赢家通吃。重生国际与万城集团如果能够强强联合，通吃起来才叫爽快。 但如果在发生这些事情以前，她要与邵成东谈合作，显然没有那个身份和资本。 就如对方一早对刘建仁的态度，充满着老资本家对小企业的鄙夷与不屑，甚至还会以下马威来拿捏你。 而现在，邵成东频频挫败，加之在葛沅水的事情上他站错了队，从此得罪了唐明山，显然他才是处于弱势。 这个时候卫笙伸出手，才算是有权拿捏与之合作的局面。 这是相处之道，也是合作之道。 卫笙在与邵成东产生竞争时、甚至全力为自己拼杀出如今的局面时，并没有想过合作，那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和自己的公司并不配。 如果在那时生出这样的想法，无疑会被人笑作天方夜谭，亦或是异想天开。 但现在局面已经改变，即便万城集团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但在它如今前景并不乐观之际，本该乘胜追击亦或是落井下石的重生国际却伸出手来，显然更容易稳固这场即将发生的合作。 之所以说是即将发生的合作，是因为卫笙认为邵成东是聪明人，而且是那种一点就透的聪明人，树敌还是合作，他比自己更懂得其中的道理。 然而，看着卫笙走出百货的刘建仁，却露出了沉思之色，他不知道卫笙口中的这个共赢，到底真的是生存之道，还是她在为避免发生什么而找的借口。 卫笙并不知道刘建仁的想法，如果知道，她也会明确的告诉他这一切与其他无关，无论她是否重视与崔贤和邵秉然的友谊，与万城的携手共赢都将是最好的局面。 但卫笙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是，在她踏出百货的那一刻，却进入了与以往截然不同的世界，亦或许，那原本就是她打算要进入的世界。 北城百货门前充斥着惊恐的尖叫声，然后原本驻足于百货内的刘建仁冲了出来，却发现正门前人头攒动，甚至已经有人打电话大声报警。 “派出所吗！北城百货门口刚才有人被绑架了！对，北城百货，是个小女孩，十六岁左右穿白色羽绒服，挺多人都看见了，被绑上一辆白色面包车，没有牌照！当时脖子上好像被扎针了。” 刘建仁此刻只觉得脑袋嗡地一声炸响，小女孩十六岁左右，身穿白色羽绒服…… 卫笙刚刚踏出大门没有两分钟，而现在门口以及他所能看见的任何地方都没有她的身影，就算打车走了也不可能有这么快的速度。 他翻出手机开始拨打卫笙的号码，电话响了两声，紧接着便传来一阵忙音，再拨过去，却是已经关机。 只沉默了片刻功夫，刘建仁飞也似的狂奔至驻扎在北城百货附近的重生国际办公总部，推开办公室的大门就揪住宋晓道，“快！卫笙那台手机的具体位置能不能查出来？” 宋晓本来在跟下属对这个季度的销售报表进行汇总，被突然冲进来的刘建仁吓了一跳，愣了一会才笑道，“手机追踪？拿啥追，咱国内现在没这技术，手机里也没植入芯片啊。” 眼下还是一个大部分老百姓没有手机，出门用IC卡到电话亭打电话的年代，所以现在开发的蓝色液晶屏直板手机里，哪能会装有可追踪系统。 见刘建仁这副模样，宋晓起身将他按到座椅上，“你到底怎么了？” 刘建仁脑袋嗡嗡作响，闭眼道，“卫笙让人给抓走了。” 226.第226章 初见，应天市 应天市，S省省会，地处中国东部地区，长江下游，濒江近海，距离S海市不过一两个小时的车程。 孙中山曾这样评价过应天市，说其地有高山，有深水，有平原，此三种天工钟毓一处，在世界之大都市诚难觅如此佳境也。 而应天市有的不止是美景，还驻有Z国的八大军区之一，应天军区。 应天军区主管五省一市军事事务，包括S海市亦是在它的管辖内。 而付家，就是这庞大体系的负责人。 此时，军区大院一栋红砖小楼内，付家掌舵人付学斌在早餐时间接见了闫柏清，如果说付学斌除了掌管这庞大体系外还有什么身份的话，那就是致维党中人，且是之致维党的中坚力量。 不过以他的身份，在致维党虽然辈分极高，但却是个暗棋，见不得光的暗棋，否则早已有人不答应他的存在，毕竟致维党可以参正攵，但其成员却难有实权。 此时，应天军区内一栋漆红色的小独楼内，付学斌大口将手中粥碗一饮而尽，满意地擦了擦嘴，而坐在对面的闫柏清则举止优雅，气度从容，倒比这位老首长更是有礼三分。 “你说那小丫头，真有这么神？我老头子倒是想见识见识。”付学斌眸光略有兴味地发声问道。 闫柏清顿时笑道，“付老亲自见见不就知道了？” 付学斌便是转头，大手一挥呼喝问道，“警卫员！人醒没醒？” …… 卫笙醒了，而且彻底懵了。 此刻，她就处在这栋独楼的第二层的房间里，房间里空无一人，黑漆漆的。 当她拉开窗帘，窗外明媚而耀眼的阳光射入屋内时，她的脑袋瞬时嗡地一声。 只见小楼是被单独的防护栏所包围成一个独立的小院，可以望见小院有警卫背影如雪松般傲然笔挺，而在小院外，更是许许多多身穿绿色衬衫和迷彩裤的男人正端着脸盆来回穿梭。 猛地，远处响起了震天的口号声，卫笙抬眼眺望，就见更远处几个方队正在进行训练，即便她从未到过这，也猜到这是军区内。 然而更令她意外的是这里的气候，不看小院内外翠绿的雪松，单说这温度，就比朝南要高上太多，如果不是她昏迷时间长达一个月以上，那就是她已经出了朝南市，甚至出了L省。 自己竟然在朝南市自家地盘门前，被人绑架了？她只记得当时走出小院后，一辆白色面包车就停在马路边，她本并未在意，但车上突然冲出七八个高头大汉，看那身法俨然是训练有素，哪怕她反应已经够快，最后却也根本无从反抗，而卫笙的意识就也停在了这里。 对方好像是当街给她注射了一针，然后她就昏了过去。 原本因为一直隐于幕后，并未真正树敌的卫笙，此刻不由得暗暗心颤。联想到此时的处境，显然有什么是如今的她根本无法触及和料及的。 而一辆军用吉普车，此刻正缓缓停在小楼的门前。 付沅殊是在爷爷小院正门前见到站在二楼阳台边的卫笙的，少女身穿白色缎面儿碎花的睡裙，清风拂过将发丝带离耳畔，在这满是铁血汉子的军区大院，就犹如万绿丛中一点红，而令他惊讶的是，这个女孩他曾经见过。 “看什么呢？”一名年纪与付沅殊差不多大的青年也从吉普车驾驶位中踏出，他身穿红色无袖皮夹，里面是一件白色的T恤，下面穿着松垮垮的牛仔裤，颇有些九十年代充斥在街头巷尾的嘻哈风格。 而这时卫笙已经转身进屋了。 青年没看到人，就单手勾住付沅殊的肩膀催促道，“赶紧的吧，跟你爷爷碰一面咱还得往S海返呢。” 待付沅殊抬脚进门，他则靠在车上招手道，“我就不进去了，省着你家老爷子看着我再气出心脏病，替我给老首长带好哈！” 而那方已经进门的付沅殊则没有搭理他。 当卫笙换上自己已经被洗干净且挂晾在阳台的衬衫时，就禁不住皱了皱眉，当她打开房门，就见一名警卫员正急匆匆地朝她的房间大步迈来，见卫笙出门当下就道，“你醒了？跟我走。” 卫笙四下环顾，这小楼内的装潢非常好，如果拿普通百姓家做对比，这里可谓是超时代的前卫，尤其大厅里挂着的大背投彩电，俨然将整体档次提升到一个新的段位。 而也正是这间客厅里，卫笙再次见到了闫柏清。 还有一名穿着笔挺军衣的老者，他就坐在首位上饮茶，只观他大跨步的坐姿可见其心性粗犷豪放，但却又不失威严。 老者几缕白胡须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寒芒，颇像他此时转向卫笙的那双虎目，栩栩声威。 “闫先生？”卫笙眯起眼眸，心里禁不住咯噔一下，同时亦是印证了心中的猜测，果真有什么，是此时的她无法触及，甚至是无法料及的。 如果在正常情况下，她并不觉得闫柏清会在那日匆匆一瞥后记得她，甚至大费周章将她掳来。 闫柏清那张向来优雅从容且英俊的面容上，就缓缓露出一个微笑，同时朝着卫笙缓缓鼓掌道，“卫小姐，感谢你让我们看了一场别样精彩的大戏，请坐。”他伸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卫笙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缓缓走到闫柏清和老者对面的沙发坐了下来。 而那老者同时也在打量着她。 卫笙没有说话，虽然她心中此刻已经翻江倒海地生出无数疑问和震惊，但此刻提出任何问题都显得有些露了怯，她在等闫柏清的解释。 与此同时，闫柏清的话令卫笙心底亦是生出一种直觉，自己那些隐藏于暗处的举动，仿佛都暴露在了阳光下，就好像她在桥上看风景，楼上的人也正在看她。 而在这个时候，付沅殊被警卫员拦在了客厅的门外，“首长在里面会客。” 付沅殊眉头紧皱，垂眸盯着脚下铮亮的皮鞋，“客人？是那个小姑娘？” 227.第227章 起因缘由，他还活着（一更） 客厅内装潢古朴足以看出深厚底蕴，闫柏清和付学斌就淡淡第注视着她，目光中充斥着上位者的高傲与傲慢，却又饱含了几分赞赏。 这目光给卫笙的感觉，就好似对方在打量一件价值待估的商品，深刻且玩味。 这位老人卫笙并不认得，但闫柏清却算是‘老熟人’了，当初他来到朝南打算带甘波到S海任职，被人称之为闫先生，见证了李显宗与甘波的赌约，不过后来因为要到旧金山开会而提前离开。 虽然不知道他在致维党中的身份到底是什么，但从能到旧金山的致维党大本营开会来看，必然是这个组织中的要员。 然后闫柏清开口了，声音清淡，却每一个字都敲击在卫笙的心尖上，“塑料工厂、重生国际、再到翊卫地产，从一个虎台县底层工人之女，短短半年时间翻身成为买下朝南市老牌百货毫不手软的卫老板。一手车技神乎其神，扳倒李显宗，杀害甘波，将朝南致维党玩弄于鼓掌。就连那位唐书记替你办了事，恐怕还要对你感恩戴德吧？” 说到这，他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闫柏清觉得这个小姑娘很有趣，办了这一系列的事情，却都一直隐于幕后，表面上看，她似乎帮助唐明山除掉心腹大患葛沅水和李显宗，更在经济建设上为他的政绩添砖加瓦，可事实上，每一件事无不是对她有利。 倒有些被她卖了还要替她数钱的意思。 一旁，付学斌听完这些话眸光越发亮了，打量着卫笙的目光也变得越发不可思议起来。早前他大致听闫柏清说这女孩年纪轻轻自己创下一手事业，他还不信，而现在听来却远不止如此。 卫笙内心震撼，表面上却玩世不恭地谦虚一笑，“闫先生过奖了，几个企业都在创办初期，刚刚起步不足挂齿。” 付学斌更是笑容扩大，转头对闫柏清道，“好好好，名不副实！名不副实啊！”不说她小小年纪取得了怎样的成就，在闫柏清和他这等威压阵势下还能好不露怯，这么丁点年纪的确叫他高看一眼。 毕竟她是在怎样一个阵势下被抬送来的，付学斌清清楚楚。 此时此刻她的心里应该是万分震惊且有一肚子的问题，却没着急显露，这么小的年纪，这份养气功夫不得了嘛！ 闫柏清就冷淡地勾起唇角，“你以为杀害了我们致维党的人，这关就轻易过去了？” 卫笙清浅一笑，提醒道，“事实上，我解决李显宗的时候他已经不再是致维党的人。”既然闫柏清已经将事情调查得清清楚楚，此刻也就没了再去掩饰的必要。而且如果对方是打算对她不利，那么多半不会出现眼下这种对面而坐的情况。 她没猜错的话，闫柏清还有其他目的，或者说用得着她。 掳劫和恐吓，不过是为了打压和威慑。 如果他们真的是打算杀了自己这个敢于玩弄致维党的人，那么她这一路上应该可以死一百次了。 起码到现在，卫笙并没有感觉到气氛中有威胁的意思，而她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 “甘波呢？”闫柏清面无表情地问。 “那是李显宗授意除掉的。”卫笙问心无愧地笑。 闫柏清就眯了眯眼，突然露出笑容，“狡诈。” 这两个字，像是夸赞，又像是突然开起了玩笑，卫笙也跟着眯了眯眼，“闫先生把我请过来一定不会是为的闲话家常。我就是很好奇，您是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我？” 闫柏清仰头，无声一笑，拍了拍巴掌，客厅的大门外就走进一道身影。 而客厅的大门开启的那一刻，卫笙转头见到了一张还算熟悉的面容，当初在北亚滑雪场见到的那位付少。 对方也在门外挑着眉在看自己，随即大门关上，卫笙将目光移到了那道走进门的身影，脸上表情没来由地就是一僵。 男人身材高大壮实，看长相是个混血，只是一只眼睛被黑色眼罩罩住，面上有几道疤痕。 “……迈尔斯？”卫笙瞳孔急缩。 那男人只用一只眼睛盯住卫笙，目中放出冷芒，但他没有理会卫笙，而是朝着闫柏清鞠了一躬，“闫先生。” 闫柏清朝着卫笙淡淡地勾起唇角，“这，就是我注意到你的原因。” 那日南山设赌，卫笙替李显宗出战，迎战替甘波出战的迈尔斯，而后者则被她设计跌入悬崖，车体跌落时产生巨大爆炸，卫笙离开后也只听说李显宗会处理，但事实上，李显宗亦是听手下回报说车子炸成碎片，迈尔斯想来是粉身碎骨，没了尸体。 没有人知道，在车子爆炸跌落悬崖的那一刻，迈尔斯拼尽全力跳车逃生，浑身烧伤加之从高处摔落，却奇迹般没有死亡，还是心细的闫柏清在当晚派人检查出事山路，而后发现了奄奄一息的迈尔斯就跌落在一块半山腰的山石间，当时已经没了人形。 第二日，闫柏清借故去旧金山参加会议，命人将迈尔斯带走治疗，捡回了他一条性命，同时也知晓了卫笙有意在山路中段射杀他的种种，联想到当时那段山路的摄像头突然出现故障，这一切显然是有意为之。 他也是自此注意到了卫笙。 卫笙看见迈尔斯，瞬间就明白过来他才是闫柏清注意到自己的原因，否则这种种事宜虽然都是自己在背后操作，但任他闫柏清是个活神仙也难从中窥探到她的身影，毕竟谁也不会在这一系列的旋窝中盯住一个孩子，而她也已经足够低调。 唐明山和孙启鹏对她有所了解，但一定不会对外声张。 迈尔斯此时就冷冷第站在闫柏清身侧，注视着卫笙，那表情，就好像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卫笙没有看他，而是盯着闫柏清道，“那么闫先生的用意呢。” 闫柏清淡淡一笑，将手伸入怀中，转瞬间，掏出一个巴掌大的掌心雷，黑色的枪身尤为冰冷。 在场谁都没有反应过来之际，他掏枪，看也不看地伸出手臂，随着一声枪响，迈尔斯瞪大眼眸不敢置信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228.第228章 初窥鸿沟（二更） “我要你，代替李显宗。不，我要你做得比他更好。”伴随着迈尔斯的倒地，闫柏清清淡随意地话语烘托出满室冰冷。 卫笙定定地看着迈尔斯的尸体，难以想象，他将他留到现在，目的只是在自己面前杀了他？ 亦或是以此警示？示威？ 迈尔斯恐怕在枪响的那一刻，都难以理解自己被闫柏清救回的性命，竟然如此廉价，亦或许死在这一刻，本就是他的价值。 卫笙转眸看向闫柏清。 眼下她所置身的是军区无疑了，能在军区内坐拥这种二层小楼的，除了最高长官卫笙不作他想，上一世她那位继父家的一个亲戚就是给老长官开车的，原来也在当兵，到她家喝酒时经常拿出以往给老长官洗脚的故事用以吹嘘。 个中门道自己体会，更黑暗的也是有之。 所以她并不怀疑这里死了个人会闹出多大的乱子，或许对于眼前这位老者来说也并不算是什么乱子，起码眼下，卫笙只在他眼中看到了对于家里多出一具尸体的厌恶和晦气，从而看向闫柏清的老脸上多出几分责怪之色，却也仅此而已。 显然，这位老人与致维党间有着非同寻常的瓜葛。 她现在并不知道这里是应天，全国八大军区之一，如果知道，想来要咋舌不已。 咋舌致维党势力渗透的深厚。 当闫柏清说完要让卫笙代替李显宗的话，室内静悄悄地，那名老者亦是转过头来，目光炯炯地盯着她看了一眼，转头问闫柏清，“你真的打算用她？” 现在党内斗争已经达到了白热化的程度，正党主席黄阁章，被副党曹作津压制得几乎没有招架之力，这是多少年副党派系大肆发展、人才济济所造成的局面。反观正党，大部分势力窝居于北方，而南方经济大城几乎都是副党势力占据，这也是正党主席黄阁章难以扭转局面的原因所在。 闫柏清则微微一笑，朝卫笙道，“还没有做过正式介绍，这里是应天市，你现在身处应天军区，这位是最高长官付学斌。” 此言一出，卫笙瞳孔紧缩，她自然知道应天是哪里，也知道应天的军区代表着什么。 全国八大军事集团之一，掌管着五省一市的军事力量！ 而令她深感不安的是，闫柏清现在将致维党如此重要的力量，堂而皇之的展现在自己眼前，那就只有一个打算，要么自己答应，要么自己就带着这些秘密跟迈尔斯一同上路。 迈尔斯的死是一道震慑，也是闫柏清送她的头礼，估计在他看来，他是在展现自己的诚意。只是这份诚意显得冰冷恐怖了些。 之所以卫笙能够断定这位付老与致维党的关系是个秘密，则是因为她深深的知道，国家不会答应一个参正攵党派掌握如此骇人的力量。 想到这，卫笙忽然笑了，“其实闫先生并不需要大费周章，自打向李先生自荐的那天开始，我就是抱着能够靠上这颗大树的打算。其实您都不需要把我绑过来，打个电话说卫笙啊，加入致维党吧。我这边就立马应下来了不是？” 她话语轻松地调侃，倒令闫柏清有些愣住，又眯眼道，“你一早就打算加入致维党？” 卫笙便笑道，“闫先生不用多生疑虑，我确实是一早就抱着这层打算，自打从李先生的下属那里听说李先生和致维党的一些传闻，我就有了这层打算，目的其实也很简单，大树底下好乘凉，否则一旦等我的产业真正发展起来，就像今天这样的局面难保不会再次发生。” 她这话其实真假掺半，但其中有百分之八十都是实话，所以态度坦然，在闫柏清面前呈现出了极高的可信度。 加入致维党的想法早已有之，从接触李显宗开始的那一刻，卫笙就一直在等待这一天，这也是她玩火的目的。 而这个目的，除了如她刚才所言确实打算靠上一颗大树为自己积累根基，以防将来再次被人觊觎外，还有着接触到M国致维党和即将成立的基诺车队，希望能等到一个为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洗刷冤屈的机会，让东尼娅不会在死后依旧背着黑锅。 对后一个打算，卫笙现在没报太大希望，毕竟历史已经改变，当初的人事物再不同于以往，运气好或许可以等到这个机会，或许再没了这个机会。 以现在的心境看待过往的冤屈，或许已经没了开始的义愤填膺，报复的意义似乎也没那么大了。 但是那个不但害了自己，且害了崔贤的女人，她永远都不会放过，无论前世今生，天涯海角，总要再次与之碰面，而这一次的游戏规则，她说了算。 而这番话假的那部分，其实很简单，她不是一个乐于被人摆布的人，前世她没有答应M国致维党的摆布，今生更不会让闫柏清将她攥在手中。 闫柏清其实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他接触卫笙时用了跟李显宗一样的套路，即便方式不同，也都是意图威逼她就范。 或许这是他们这群自诩高高在上的上位者的习惯性做派，而卫笙在他们眼中的层面确实还是太低，两者间有着不可逾越的地位鸿沟，就如闫柏清可以自由出入应天军区在最高长官家中喝茶谈话，而卫笙在面对一个地级市的书记却还在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这份鸿沟是目前的她无法跨越的。 眼下她就范了，却不知对闫柏清到底是个好事，还是个坏事。 “你很聪明。”闫柏清停顿半晌，忽然露出微笑。 这时，门外的付少似乎是有些等不及了，所以敲门后笔挺而入，“爷爷，我跟吴旗今天返程，待会就回S海了。” 卫笙转头看他，心忖原来是付学斌的孙子。 那方，闫柏清则看了卫笙一眼，开口道，“沅殊啊，你们不着急的话再稍等一会，待会帮闫叔顺道将卫小姐送到S海火车站去，我们再说两句话。” 229.第229章 几分豪情，大的时代（三更） 付沅殊微微挑眉，转头看向卫笙。 而付学斌竟是冷哼一声，“放个假回来呆两天，恨不得马上就走，也不知道你妈非让你念个什么研究生！我付家子孙不做个铁血汉子充什么文化人！” 对于老爷子每到这个话题，从不顾及何人在场都会怒斥两句的作风，付沅殊早已经习惯了，闻言只得苦笑一声，对闫柏清点了点头，“车子就在门外等着。” 说罢，朝着老爷子鞠了一躬，才转身离去。 …… 待卫笙走后，付学斌才凝眉问道，“你真的打算用她为黄阁章扳回局面？” 闫柏清淡淡笑道，“黄主席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你不觉得这小丫头很有趣么？她胆子大得很，说不定能为我们打开僵局。” 付学斌蹙眉沉吟，半晌摇头笑道，“下面不作为，正党这副局面确实僵持太久了，年轻人有朝气，说不定真能活络活络这滩死水，就是不知道她会不会主动去打开局面。” 闫柏清闻言轻笑，站起身端着浅口的茶杯在手中轻转了一圈，“挂上了正党头衔，会有人逼她动动的。” 此时，卫笙已经坐上了吴旗的军用吉普，同时也没想到闫柏清真的将自己绑来后就打算扔到S海火车站让她自行回家。虽然知道路途遥远加之朝南没有飞机场，但她更乐于像是来时那样浑然不知地就到了地方。 不过她确实推掉了闫柏清打算派人护送她一路的打算。 吉普车是吴旗的，他的爷爷与老爷子是战友，所以他自小就跟付沅殊关系不错，毕业后就被老爷子安排进了S海警备区，这些都是吴旗在卫笙上车后兀自念叨的。 而这辆牌照以南K1打头的军用吉普就是代表着S海警备区。 吴旗就风风火火地开着这辆车上路，一路上根本不去顾及各项规则，包括红绿灯。就连出应天市收费口时，亦是畅通无阻直接放行，根本没有关卡拦截，更别提缴费了。 卫笙就面无表情地坐在后座，不过她无心享受此刻的特权待遇，而是回忆着刚刚闫柏清的话，朝南直属部主委？他竟然真的放心将朝南市这盘子交给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 不过她心中清楚，这致维党的内部头衔除了是一个象征性的身份外，并没有太多实质性的好处，甚至说可以是个强盗主义，他们就好像是一个霸占市场份额的大品牌，在自己的同类商品具有一定优势时候才拉自己加盟，自己如果选择不加盟，先不说有没有命在，这个品牌会扶持其他的加盟商抢占朝南的市场份额，反正不会让这份额落在自己手里。 而当自己答应加盟，有了这层头衔，代表身为致维党中人，则可以顶着致维党的招牌在朝南涉入黑白两道的势力，算是品牌授权了。 不过，她也确实需要这份品牌授权，毕竟以眼下的情况来看，还是大树底下好乘凉，虽然这凉未必那么好乘。 今天她为鱼肉，人为刀俎，但她相信总有一天，局面会有所调转，这道巨大的鸿沟她有的是时间跨越。 “刚刚我爷爷在跟你谈什么？”付沅殊这时转过头来，轻瞥着她开口问道。 卫笙今天已经屡次享受了居高临下的态度与鸿沟带来的差距，并不乐于再享受这位背景深厚的付少那份居高临下的口吻，所以她轻轻笑了笑，没有答话。 付沅殊显然被她略带轻蔑的笑容激得蹙起眉头，随即笑道，“寂寞小姐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 吴旗顿时从倒视镜看了卫笙一眼，咧嘴乐道，“什么寂寞小姐，什么情况？你俩之前认识啊？” 卫笙在火车站下了车，此刻的S海火车站与十几年后差距甚远，可以说十几年后的车站比有些小城市的机场还要气派和完善，但眼下…… 从整个城市四处修建高架桥和道路的工程不难看出，这座城市正在历经一场质地改革，最终将实现飞跃。 如果没有意外，一个月后宋晓将会带领原始团队到这边搞初期规划，趁着眼下房价还未大涨，将公司总部落定在这座未来的东方国际大城，经济之都，无疑是最好的安排。 眼下虽然来S海务工的外来人员已经有之，但却还不如后世那般。 所以当卫笙操着一口虽然标准，但却并非本地口音的普通话买票时，车站的售票员径直将车票拍在了她的身前，卫笙拿着车票站在车站的天台上，俯瞰着正在进行飞跃转变的未来之都，心里莫名升出几分豪情。 在这个黑白交替机遇与危险并存的时代，在这改革春风吹拂下万物散发着勃勃生机的时代，在这海纳百川包括万象的时代，她凭借一己之力，在这座国际之都，是能扎下脚跟？还是俯瞰群雄？亦或是被淘汰出局？ 在不可预知的未来，这座国际之都必将上演一场群雄争霸，响应着时代的交替，刷新着逐鹿者的未来。 站在天台，望向远方正在大肆动土的城市，卫笙紧紧抿起嘴唇。 “唉？那小孩怎么上来的！动工呢赶紧下去！没他妈看见警示牌啊？”一道呼喝声从身后响起，卫笙无奈地扯了扯嘴角，捏着前往朝南的车票灰溜溜地下了天台。 因为刚刚一直有人不方便，所以下车时她才将手机开机，好在一直处于关机状态这两天并未将电耗光，此时给刘建仁打了个电话，才得知她失踪时在百货商场门前闹出了那么大的乱子，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三天，别说父母了，就是校方都已经得知她被绑架失踪的事情，警方亦是在立案侦查。 “帮我联系两个民警，就说劫匪已经抓到了，我正被送回朝南市，把这事先渡过去，我大概明天下午三点半会到朝南，手机快没电了，等我回去以后先跟你碰一面。”卫笙匆匆挂掉电话，就进了站台。 这个事情闹成这副模样可大可小，自己失踪三天，算上明天就是第四天，如果没有一个好的借口，恐怕无论是爸妈还是学校都不好交代。 想到焦急忧虑的父母，卫笙心中对闫柏清就更不待见。 230.第230章 小人物的春天（四更） 到了朝南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三点半钟，骄阳西沉，昏黄的余晖洒满朝南市的大街小巷。 卫笙就像一个远行的旅人，走出车站时徒然升起了一丝思乡之情，即便她不过才离开了三四天。 刚出车站，就不难见到刘建仁那辆丰田车就停在车站门口，他斜靠在车身，两腿交叉，穿着黑色的长袖皮夹克，里面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色T恤，虽然头发看起来干净爽利，但那张脸上却疲惫尽显。 他就叼着烟，一如既往地吊儿郎当的派头，好像全天下谁也不放在眼里似的，倒是吸引了路过女生频频侧目，按照后世的话说，刘建仁那张长了个鹰钩鼻的帅气面容，回头率还挺高的。 卫笙见到他就缓缓露出笑容，后者抬头也看见了她，夕阳余晖下，他丢掉烟头大跨步朝她跑来，抓住她的肩膀上下打量，“你没事吧？到底什么人把你绑走的？他们想干什么？你怎么逃出来的？” 卫笙就叹了口气，含笑道，“我没事，上车再说。” 两人上了车，卫笙将此行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尽数告知刘建仁，因为她在袁春波帮忙抢下23中学工地以后就将自己跟致维党的周旋告诉了刘建仁，所以后者对此还是大致了解的。 此刻听闻致维党高层竟然要让卫笙担任朝南市致维党直属部主委，当下惊讶得咋舌。 要知道，在去年11月份，卫笙刚刚转入朝南市第一中学，也是第一次见到李文淼的时候，他们谈论李显宗这位朝南直属部主委，还带着三分敬畏的态度。 然而现在，短短数月过去，卫笙已经取代了他的位置。 对于此，刘建仁心中不免感慨万千，卫笙又何尝不是如此，她又岂会想到，因为迈尔斯的开端，使得她三番博弈尽数展现在了致维党高层的眼中，从而被如此‘看重’。 夕阳余晖下，卫笙望着窗外景色不由得心生感慨，她如履薄冰步步为营，建立工厂的同时周旋于政黑之间，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在朝南市拼出了自己的一片天，虽然这片天距离彻底放晴还需要一段时间，但已经实属不易。 这半年来历经种种，无论是与万城集团的博弈，还是与李显宗、甘波乃至介入到唐明山与葛沅水的博弈，几次三番力所不及，险遭厄运，最终却如擦边球般划过厄难转危为安。 以小人物之姿周旋于这些足以撑起朝南半边天的大人物之间，凭借前世的眼光和这部电话，凭借着胆识与日积夜累的学习，终在这1999年的春天，迎来了安定的曙光。 “你爸妈那边我已经安抚好了，找了两个民警到你家去撒谎，等你回去就说被人贩子给拐跑了，警方侦破了案件给你送回来的就行。”刘建仁单手打轮，“对了，我最近想联系袁春波在南山搞比赛，反正那也算是你的地盘了对吧？我这半年累成狗，以后闲下来也有地儿玩玩了。” 卫笙闻言沉吟，自打李显宗倒台后，南山车队的投资人就改成了她，不过到现在为止倒是还没得什么需要投资的地方。 本来卫笙跟袁春波之间有些拎不清楚的账，毕竟他原来跟着李显宗也算致维党的人，自己扳倒李显宗后，袁春波开始收拢李显宗的摊子，金钱方面不够了则到自己这里来拿，而二人之间似是因为近期太忙，又似乎是有着些默契，并未讨论该如何分家的问题。 现在她成了致维党的人，如果按照门内制度她算是袁春波的顶头上司，而另一方面她也是扶持袁春波的人，如果后者是个聪明人，相信会主动在这件事上做出表态。 次日，星期三。 春雨细细密密的浇盖大地，树梢冒出了嫩绿色的叶芽，路边的花坛亦是有着不知名的花草冒出头来，为这个春季增添了无限的色彩。 入眼的画面，亦是由白雪皑皑的寒冬，转为缤纷多彩的阳春时节。 春雨的降临，预示着寒冬彻底离去，卫笙打着雨伞在‘被人贩子拐跑后’首次来到了学校，迎接她的再次是舆论的热潮以及第一中学谣言漫天的小道消息。 “看着了吗？就是她。” “让人贩子拐跑了，听完我都快被吓死了，命真大，还能好好回来。” “也不知道出没出什么事？” “出事了能让你知道？瞒都瞒不及呢。” 卫笙从教学楼到班级，这样的声音不绝于耳，不难想象象牙塔内的学生整日百无聊赖到什么程度，丁点还算是新颖的谣言足以拨弄起他们那颗蠢蠢欲动的好奇心。 昨晚手机充上电后她就相继接到了杨佳佳、崔贤以及邵秉然高瑞和李兴禹的电话，所以在昨夜几人就已经知道她平安无事，她也说了是因着别的事情，其实并没有让所谓的人贩子给拐跑。 而她说了，几人就信了。 有时候卫笙挺庆幸身边能有这样几个朋友，尤其在学校里并未经历社会这个大染缸，感情的纯粹令照比成人简直难以想象，而在后世，每每遇到问题能及时打电话来表示关切的朋友却已经寥寥无几，人情之间的淡漠梳理，遇事恨不能躲得更远一点，亦或是冷漠到不屑问津。 照比这些，昨夜的几个电话着实有着令人感动的理由。 当卫笙踏进教室时，崔贤已经坐在座位上，今日天气阴沉没有阳光打在少年身上，却依旧无法阻止那份自带发光体般的吸睛夺目。 光是看看就觉得养眼，卫笙这样想着朝眯眼微笑，落座后侧头问，“昨晚没睡好？” 显然崔贤的眼圈有些重，精神也不比以往。 他抿唇看了卫笙一眼，“还好吧？” 清清淡淡的三个字，作为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崔贤脾性的人之一，卫笙可以感受到这其中包含着的万语千言，她含笑点了点头，“没事。” 崔贤蠕了蠕嘴唇，最终忍住了问题，事实上，他有太多的问题，而卫笙身上也有太多的秘密，他不知道从何问起。 231.第231章 你演朱丽叶（五更） “卫笙，昨晚打电话忘记跟你说了，咱们社团准备组织一场话剧节目，经典舞台剧罗密欧与茱丽叶，算是一场咱们初中生活的毕业仪式，学校已经特批了，你有没有兴趣参加？” 邵秉然这时面带着微笑走到二人桌旁，语声温和地开口。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特意道出昨晚跟卫笙通过电话这个信息，但话语就是这样自己蹦了出来。 卫笙一怔，失笑道，“我？我没演过话剧，要是我上场保不齐给你们搞砸了。” 邵秉然就摇了摇头，那笑容依旧如沐春风，“有我呢。没两个月就毕业了，不跟大家一起参与进来，估计以后会有遗憾的。” 卫笙就转头看向崔贤，“你参加吗？” 后者轻瞥了邵秉然一眼，随即点了点头。 卫笙就颔首，“那我也试试。”长这么大倒是还没参演过话剧之类的节目，前世上学那会是没有机会，这一世尝试尝试倒也算是拟补遗憾。 “好！你演朱丽叶。”邵秉然面上笑容登时扩大，说完话后就转身回了座位，徒留卫笙愣在原地，朱丽叶？那不是成了女主角？ 卫笙就转头颇有些兴奋地问崔贤，“你演什么？” 后者则是表情阴郁地盯了她半晌，嘴里缓缓吐出两个字，“神父。” 卫笙在此之前并没有看过罗密欧与朱丽叶，倒是看过类似红玫瑰与白玫瑰一类的音乐剧，所以对其剧情并不怎么了解，与大多对这部莎士比亚经典戏剧有所耳闻的人一样，她只知道是罗密欧与朱丽叶间一段因为家族不和而引发的悲凉爱情故事。 至于其中角色和具体内容不甚清楚。 所以在卫笙后来了解到故事内容时，险些啼笑皆非。 邵秉然演罗密欧。 当天中午，卫笙跟着一众好友前往食堂的路上，在教学楼走廊里见到了李文淼，照比前者越发长高的身段儿，后者却显得越发消瘦了不少，显然，李显宗的事情，给李文淼带来的不止是心灵上的创伤，更有生活上的转变。 这个以往被人众星捧月的小公主，现在倒显得格外落魄与潦倒起来。 卫笙并没有想过要伤害到无辜的孩子，但显然，在这场为了各自出路的殊死搏斗中，难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或者在李文淼帮他父亲将自己送入警局的那个晚上，就已经注定了这场因果的循环。 卫笙抿唇与她擦身而过，却明显感觉到她在经过自己身旁时，身体仿佛因为惧怕轻微地哆嗦了一下。 随即卫笙就站定脚步，回头看着李文淼的背影已经消失在拐角。 她本不应该惧怕自己，因为那天晚上利用她胁迫李显宗时，她有意命人遮住了她的眼睛，而李文淼在那晚几乎就是露了一面，随即就被带离送走了，在她进门后自己有意没有发出声音，所以她理应不知道自己与那件事的关系。 摇了摇头，或许只是身份的转变以及家庭的遭遇让她变得自卑亦或是孤僻了呢。 “看什么呢？”杨佳佳好奇问道。 卫笙转过头来微微一笑，“没什么。” 邵秉然则是意识到卫笙刚刚在看李文淼的背影，轻叹道，“李显宗在牢里自杀了，李文淼肯定是要受创的，前些日子都没在学校见她。” 杨佳佳跟李文淼一个班级，闻言颔首道，“她前些天确实没来上学呢，一直请假来着，其实别看她以前骄纵跋扈的，现在想想真挺可怜。” 几人一路朝着食堂走，就围绕这事闲聊了起来。 李兴禹倒是对这事秉持着无所谓的态度，“坏事做多了总要有报应，你看李显宗手底下染了多少人的血？报应这东西，赶早不赶晚。” 高瑞则有些不忿道，“也不知道唐明山使了什么法子把李显宗给抓着了，你看看最近报纸电视上给他歌颂的，我看都不像他了！” 众人顿时啧啧称奇，李兴禹大讶道，“有这么说自己老丈人的吗？你就不怕唐雨灵听着？” 高瑞顿时张了张嘴无言以对，嘿嘿笑着挠了挠头，其实这些话他也从他爸那听来的，这些天他爸因为唐明山上任险些怒极攻心，见天在家里骂，他听了慢慢的就也跟着生气，倒是没有考虑到这一层。 杨佳佳则疑惑道，“唐雨灵呢？你俩不是处对象了？怎么这两天都没见着她？” 听见这话，卫笙与崔贤下意识地对视一眼，不由得想到了那天晚上发生的场景，以及短暂的旖旎气氛。 大白天的，二人反倒没了那天晚上的坦然，对视一眼后纷纷别过头去。 “雨灵这两天身子不舒服，一直请假来着，我去她家看她也不见我，估计是确实难受了。”高瑞叹了口气，最近唐雨灵的态度其实也搞得他抓心挠肝的，不知道这对象关系到底是成立了？还是没成立？反正对方总是忽近忽远，又似乎模棱两可地。 众人在食堂点了饭菜，找了个足以容纳六人的餐桌，三三对座。 崔贤则坐在卫笙对面，吃饭时，卫笙点了一份番茄炒蛋，则下意识地将菜盘里的大块鸡蛋夹给了崔贤。 上一世崔贤不爱吃鸡蛋，这一世也一样，但他唯独就喜欢吃番茄炒蛋里面的鸡蛋，说是鸡蛋带点番茄的酸味才好吃，而那时两人替换着吃自己喜欢的菜式都很正常，所以卫笙倒也没什么顾忌。 只是这个举动显然令其他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先不说崔贤洁癖不洁癖的问题，单说相互夹菜，一般是不是只有小情侣才会做的事情？ 杨佳佳想到那日俩人拉手滑旱冰，顿时眯眼笑得更浓起来。 令众人没有想到的是，卫笙夹过去的菜，崔贤虽然依旧冷清清地没什么表情，倒是也照单全收了。 俩人一个是觉得理所当然，另一个则是假装浑然不觉。 卫笙没搭理别人的表情，只是饭间好奇问道，“对了，罗密欧与朱丽叶里，神父是做什么的？” 崔贤的筷头就是一顿，转头瞥了邵秉然一眼，眼神中似是多有不满。 232.第232章 约见邵成东（六更！） 窗外已经雨幕初停，阳光拨开云层直射在地面，景色煞是惹眼。 杨佳佳就笑道，“卫笙你也加入？” 卫笙闻言笑着点了点头，杨佳佳就将碗里的汤送入嘴里，抹了抹嘴道，“罗密欧通过朱丽叶的奶娘，将朱丽叶悄悄约到修道院，然后他们俩在神父的主持下结为夫妇，我的角色是奶娘，崔贤的角色是神父，你演什么角色？” 在神父的见证下结为夫妇？卫笙失笑出声，“我演朱丽叶。” “我演朱丽叶的堂兄提伯尔特！我要为了朱丽叶跟罗密欧决斗，不过结果是杀死了罗密欧的朋友，最终又被罗密欧杀死了。”李兴禹开始说得兴奋，结束后却幽怨地瞥了邵秉然一眼。 高瑞就乐道，“敢情就邵秉然整个男主光环啊，我也是后来向朱丽叶求婚被他杀死的角色。” 邵秉然难得笑得有些得意，“谁叫活动不是你们组织的？” 而在这时，一直坐在旁边沉默不语的崔贤突然幽幽说道，“别忘了，罗密欧与朱丽叶，最后都是被神父不小心害死的。” 因为朱丽叶被迫出嫁给他人时，神父给了她假死药，朱丽叶假死使得婚礼变为葬礼。 而这假死的消息罗密欧还未来得及收到，就去给爱人陪葬了，当朱丽叶醒来后只得以自杀来成全这场悲剧的完美落幕。 所以听闻崔贤所言，众人皆是一愣，顿时齐齐大笑出声，高瑞笑骂崔贤才是最后赢家。 李兴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多心了，但总觉得邵秉然安排的这一系列角色关系，倒还真有点耐人寻味呢。 而在几人说笑间，就将这场初中生活落幕的演出仪式敲定了下来，并约定每天中午吃过午饭后一起彩排。 而这对于卫笙来说，无论前世今生还是头一遭，之所以答应参加，是被邵秉然那句‘算是一场咱们初中生活的落幕仪式’所打动，这一次的重生，以及重返初中，于她来说弥足珍贵。 不单是卫笙，其实就连崔贤以及所有人都很感谢邵秉然能够组织成这场节目，而且主动申报获得学校特批，算是给初三紧张的冲刺期添加了一份难得的调味剂。 接下来的几天，除了忙碌而紧张的学习生活外，卫笙首次感到了参加社团所带来的乐趣，众人每天中午聚在一处进行彩排欢声不断。 因为是单独的话剧表演，整场戏的时间较长，并不能放入毕业典礼，所以学校才会特批，单拉出来放到下个月在大礼堂‘公映’。 不得不说，人类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胆小的人或许会因为接触外界的人事物多了，而变得开朗大胆。 开朗的人，又或许会因为独处的时间久了，感到脑力言语等功能发生退化而变得胆小木讷。 这无一不证明了人类个性会随着环境而发生改变的特质，犹如卫笙，这段时间倒像是真的找回了童年似的，全身心的融入到这个大集体当中。 然而事实上，还有许许多多的外界因素必须将她从童年中时不时地拽出来一会，使她更像个精神病患者一般在各个角色中来回穿梭。 例如今天，跟邵成东约好的饭局。 近段时间，对邵成东来说或许并不是那么的好受，甚至有些难熬，或许是为了报复重生国际，又或许是为了让其尝到跨行业经营的苦头，万城集团做了一个不惜血本的决定，那就是招商进场费减半。 然而事实上，以万城商圈目前的发展前景来说，并不需要利用这条政策来吸引商户，或者说已经开发出来的地段并不缺少商户。 那么他这么做的原因无非是想吸引北城百货那方的、亦或是打算跟北城百货合作的那部分商户，一旦正急需招商的北城百货陷入困境，或许会让他们打消那个什么开发桥北老商圈的地产梦，从而意识到开发与地产并不是那样好做的。 如果运气好，真给他们挤兑黄了，说不定23中学那块地依然有戏，毕竟那是万城下个阶段的目标，影响着一系列的发展与规划。 总之以往设计不成却吃下暗亏，衍生出如今这个对万城集团不太乐观的局面，确实让邵成东愤怒了。即便不成，就当是为万城商圈招商做出先期投资，这对于实力雄厚的万城集团来说还是可以承受之范围。 然而就在这时，他接到了来自重生国际刘建仁的邀请。 料想对方先前为了地皮，那样大动干戈都没做出让步，这会约自己吃饭难不成还会想要握手言和？ 以邵成东对刘建仁的预估，后者年轻气盛且势头正猛，必然做不到在这时候握手言和，如果真的能够，那么倒真是他以往小看了对方。 对于这顿饭，邵成东还是有些兴趣的，毕竟也是一窥对手心性的难得时机，不得不说，他已经从开始的老牌资本家高姿态的态度，渐渐地适应了将重生国际称之为对手。 饭店就定在井悦大饭店的一楼包厢，邵成东在约定时间前就已经率先抵达，他觉得这是一个老牌资本家不吝慷慨的表现。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包厢内已经有人到了。 但却不是刘建仁。 是个十六七岁大的小姑娘，他细一打量，登时认出了这不就是卫解放的女儿？无论第一次他们几个同学因生日聚会到他家玩时，她出声打断了他跟李政文的谈话，还是后来在医院见面崔贤因为她进了手术室，甚至到了第三次在朝南商业年会见面，这个女孩可都没给他留下太好的印象。 甚至在朝南商业年会上，得知她是卫解放的女儿时，他就联想到自打那天晚上她突然插言他们关于市内工厂草案申报的谈话，当天晚上刘建仁就带人抢地，紧接着唐明山亲自扣下这份草案拒绝通过，这都很可能是她向他父亲那边走漏的消息。 所以不悦之下他已经警告儿子不许再与这个卫笙往来，只是她怎么会出现在这？ 233.第233章 我是卫笙（一更） 人们总是有着先入为主的特性，而且大人物对待奋力攀爬、企图爬至与之平等高度的小人物，总是有着一种没来由的排斥感。但在这份排斥感的基础上，确实有能力且足够努力的小人物亦是更容易博得大人物的关注与好感。 卫笙与她的父亲卫解放，对于邵成东来说就是这样的小人物，只是眼下并没有博得邵成东的关注与好感，而是还停留在排斥感的阶段。 当邵成东穿着深灰色的西服踏进包房的那一刻，眉头就轻微地蹙起，“你怎么在这？” 不小的包房，八人台的圆桌，只有卫笙坐在一侧，主位则是留给了邵成东。 她闻言后微笑起身，伸手示意，“邵总，请坐。” 邵成东一怔，蹙起的眉宇间闪过一抹疑惑，在确定这间包厢内再无其他人后，他缓缓走到主位坐了下来，虽隐隐觉得路子不对，但还是下意识地认为这顿饭局的主角还没有到位。 只是让个孩子等在这又是什么意思？ 服务生开始上菜，像是早已掐准了时间，随即包房大门被人从外带上，看这意思……开席了？ 在邵成东满是疑惑且紧盯不放的目光下，卫笙就笑着道，“邵总，又见面了。” 邵成东鼻尖发出一道轻轻的冷哼，“你还是叫我邵叔叔吧，怎么，你父亲和刘总呢？” “那我就不客气了，邵叔叔。”卫笙笑得平缓，在邵成东落座后才坐下身，“几次见面，还没跟邵叔叔正式做过自我介绍。” 邵成东却皱着眉头摆手打断，他百忙之中抽空过来，为的并不是来听一个孩子向自己做自我介绍，“我知道你，秉然的同学。” 说罢，抬手端起茶壶为自己斟上茶水。 卫笙没有理会他的无礼，事实上对方确实是朝南市高高在上的资本家，而自己充其量只是他对头企业一个打工者、管理者的子女，他并不需要付出足够的耐心与彬彬有礼的态度来应付一个孩子，而且卫笙有种直觉，邵成东似乎并不怎么喜欢自己。 她自顾自地微笑说道，“我是重生国际的创始人，卫笙。” 邵成东嗯了一声，随即整个人就是一怔，直到茶水溢出水杯，他才一把将壶口抬起止住水流，同时转头看向卫笙问，“你刚刚说什么？” “我是重生国际的创始人，卫笙。”卫笙再次不急不缓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随即迎来的则是邵成东略微抬起的眼眉，以及放肆的大笑，“好好好，这个玩笑的确很有趣。不过我的时间并不充裕，你还是叫刘建仁出来跟我说。他不是要宴请我吃饭？人呢？” 卫笙也跟着摇头一笑，“邵叔叔误会了，要宴请你吃饭的并不是刘建仁，而是我。” 邵成东地脸色就缓缓阴沉了下来，此刻他终于觉得自己今日是被人给耍了。 难道刘建仁的这场饭局，本就是打算要戏弄他？年轻人年少气盛太过轻狂，取得一点成绩简直是不知所谓！ 望着邵成东半是羞恼，半是阴霾的面庞，卫笙对他的想法也猜出了个大概，估计他是认为重生国际在耍他。 所以她也不再绕弯子，打算在邵成东拂袖离去前尽快切入正题，“万城集团近来接入北城百货的扣点新模式无可厚非，好的方式会让行业越发先进成熟。但是我听闻万城集团最新的招商政策，是打算对商户们开放半价进场费，难道万城集团真的打算为了挤兑北城百货不顾盈亏了？” 不得不说，卫笙的话的确在第一时间吸引了邵成东的关注，后者显然是愣住了，而后眯眼仔细地打量起卫笙，或许是一时拿捏不准卫笙话语的真假以及她的身份，所以他打算让她继续，“说下去。” “良性的竞争促进市场发展，而恶性竞争所带来的无非是损人不利己的结局，邵叔叔是老企业家了，这点道理一定比我清楚。” 这话说的，表情真诚看似吹捧，实则却叫邵成东有些下不来台，因为他此刻不就正在与北城百货恶性竞争？ 邵成东冷淡地笑道，“好一个强盗逻辑，按照你们的意思，只需州官放火，却不许百姓点灯了？” 他指的是重生国际以往争抢23中学地皮的强硬做派。 卫笙便淡淡一笑，“邵叔叔，23中学归重生国际是经过政府特批的，你们本就还没有拿下这块地。而在我们看来，那块地也是很有价值，反倒是万城集团意图占地为王，将我们驱逐出去，而事情的结果也确实是我们搬到了市郊。” 这番话倒叫邵成东没得反驳，他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那么重生国际突然搞起地产，就不算恶性竞争？” 卫笙微微蹙眉，按捺下不耐，脸上笑容不变地道，“我们涉足地产业同样有我们的道理，现在全国都在发展建设，地产前景十分巨大，可以说地产时代已经来临。而我们的目标也远不止朝南市这一隅之地，如果万城集团只是为了朝南这块份额而不惜痛下血本挤兑我们……” 说到这，卫笙停住话头，唇角牵起一丝淡淡地嘲讽，仿佛是在嘲讽邵成东的幼稚与短见。 反观邵成东，却因为这番话不由得重新审视起卫笙。 此时他已经并不觉得今天这场饭局是重生国际的耍弄，心底里亦是隐隐开始觉得卫笙那个创始人的身份不是无的放矢。 “你真的……是重生国际的创始人？”邵成东面色古怪，因为问出这个问题于他来说显得尤为可笑与幼稚，但见卫笙端坐席间高谈阔论的派头，还有刚刚说出的一番话，他的内心深处却是已经信了八分，又觉得太过不可思议！ 卫笙笑了笑，没有再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继续刚才的话题，“刚才说过，地产的时代已经来临。邵叔叔，全Z国的市场无比巨大，这个世界永远都是先来的吃肉，后来的喝汤，未来的发展趋势容不下恶性的竞争，互惠共赢才是王道啊。” 看着少女的面容，邵成东的心脏仿佛被重重的撞击了一下。 234.第234章 春游（二更） 语言文字传承千年，有时言简意赅的词汇却能生出激荡人心的魅力，不得不说，卫笙刚刚的话语挑逗到了他的神经，从而经年不见的热血沸腾之感瞬间在心口腾升。 地产的时代。 无比巨大的市场份额。 这与他以往的想法不谋而合，但此时听他人说来，心中却莫名生出一股激荡。 邵成东盯着卫笙，眸光闪烁地发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卫笙就淡淡地笑了笑，“任何行业有竞争才会有发展，但竞争的同时如果能够多出一份携手共进的默契，做到互利互惠，互助互赢，是不是才能走得更加长远？” 盯着邵成东，卫笙又沉吟着继续道，“如果市场是一块大蛋糕，我想，想吃这块蛋糕的人远不止我们。如果再像以往那样争斗下去，或许这块蛋糕就已经被别人瓜分殆尽。” 说完这话，卫笙却惊觉自己越发像是一个善于分配利益的资本家。 邵成东眯眼盯着她，“互惠互助？” “例如……23中学废校区那块地皮，我可以让万城集团参与开发，我知道这块地对万城集团来说十分重要，甚至衔接着下一个项目。但是我有个要求，那就是联合开发，资源共享，利益均分，而且翊卫地产的名头要冠在万城的前面。” 卫笙说话这话，就眸光紧紧地盯着邵成东。 后者却被她这话说得彻底愣住，事实上23中学那块地的重要性，就像是一列火车中一截车厢的作用，少了它，项目就从中间断开了，而有了它，无非也就是起到一个连接的作用。 要说重要，似乎没那么重要，但要说不重要，事实上没了它还真不行。 这块住宅区的开发并不只是单纯的为了盈利，只是周遭庞大开发项目中的一块必经之地，那么联合开发利益均分倒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谁的名字冠在前面可就多有讲究，足以看出这块楼盘开发商的主导地位，这事如果答应下来，无疑坐实了翊卫地产这家新公司在业内的地位。 等于是他邵成东，亲手将翊卫地产给托捧起来了。 这就足以让他心头多有不快。毕竟过往种种还历历在目，又岂是吃顿饭就能吃进肚里既往不咎的？ 见邵成东面色游移不定，卫笙抿唇，眯起眼眸语气铿锵沉着地道，“邵叔叔需要知道的是，我们自己的团队和资金足以开发这块地，银行和政府的扶持力度毋庸置疑，我肯将它拿出来分享，是我对咱们携手并进的诚意，并不是在渴求万城的眷顾。” 卫笙在这一刻所迸发出的气场，令邵成东经年之后仍旧记忆如新。 邵成东与卫笙并肩走出井悦大饭店的时候，已经是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卫笙钻上了刘建仁早已等候在门口的车，直到车子驶离，邵成东才从怀里掏出一根香烟，背着风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 如果在今天以前，有人告诉他一直与他做对，且已被他当作对手的是个正在上初中的小姑娘，以邵成东的涵养说不准都得糊他一脸。 然而在今晚，与卫笙的一番交谈算是彻底刷新了他的认知。 想到临别时，这丫头嘱咐他不要将今晚的见面告诉任何人，因为她还打算顺利中考冲刺结业。 邵成东不由得摇头叹笑，他现在倒是很好奇，卫解放夫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够教出这样的闺女？ 车上，刘建仁忍不住问她今晚这顿饭的结果，卫笙则勾起嘴角，故作神秘地笑了笑。 如果没有活在当下，或许无法直观地理解万城集团在朝南市乃至L省首屈一指的业界地位。 也无法理解与对方联合开发时，翊卫地产名头被冠在前面，会给这家崭新的公司带来怎样的业界地位。 这就好比打游戏时跟大神组队，借助大神的战斗力轻松升级，即便无法一跃成为与万城集团比肩的存在，但那份量也绝对是远超以往。 更何况，翊卫地产毕竟是一家新公司，能与万城这样成熟的、具备完善体系的开发公司合作且资源共享，无疑能令翊卫迅速成长，飞快学习。 而且与万城的合作也并不耽误新商圈综合体的同步建设，更能将同步学到的东西学以致用，最重要的是一家新的公司能够在一处住宅开发冠名在万城集团前面，这在业内就好似打了一个不用花钱的高端广告。 在信任万城集团的老百姓眼中，翊卫也将会镀上了一层代表着专业的金光。 原本她今天来时并没有想到这个点子，而是刚刚与邵成东对话搬出了分食蛋糕的比喻时，脑中灵光一现临时想到的。 其实邵成东是聪明人，卫笙原本也相信他会答应自己的合作，这对当下的他来说有利无弊。 但是在这场合作的谈判中，利用23中学废校区那块暂时如同鸡肋的空地，为新公司赢得了一次飞升的机会，对于卫笙来说无疑是打了漂亮的一仗。 时间如梭，四月初的月考结束时，卫笙首次尝到了一心数用的苦果。 跳级后的第一次月考顺利落榜，成绩排在了班级前二十名开外。 这不仅令班主任巩鸿飞大跌眼镜，也令她成为了同学眼中跳级失败的又一次案例。 但是翊卫地产与万城集团的合作已经如火如荼地产开了大半个月，就连北城百货A区的翻修也已经彻底完工，近几日各大品牌相继入驻准备开业，为这座朝南市老牌百货再次注入了新鲜的血液，即将呈现的盛景仿佛就跃于眼前。 春游，这个词汇对卫笙来说已经时隔十数年，甚至淡忘在记忆的长河中。 市一中的春游选在了四月初的第一个周末，为期两天的海滨之行足以张显出这座老牌名校的超高逼格，每人一百元的自主费用亦是让部分家境不好的学生望而怯步。 而事实上，所谓的海滨之行不过是选在了距离朝南没有三小时车程的J省营海市，一座于卫笙来说充满了对青春的缅怀与昂扬着激情的城市。 235.第235章 陷入沙发事件（三更） 周五下午三点半大巴驶出学校，周日下午回。 当学生们走出大巴车迎接他们的也不是湛蓝而美好的阳光沙滩。 而是简单粗暴的临海公园，没有海滩，没有阳光，只有陈旧的铁栅栏围着海域，或许趴在栅栏上可以眺望灰蒙蒙的海水。 几位步履蹒跚的老者佝偻着腰身走在公园的石子路上，瞬间浇熄了市一中学生期盼已久是海滨之行。 “我就说吧，我来过营海市，哪有海边，就一观海公园，还被栅栏围着！就能看看臭水沟子吃点海鲜。”一名学生下车后大声彰显着自己的见识。 所以当晚，学生们就开始自发组织队伍准备出去玩玩。 卫笙是跟班长张菲菲住在一间房间，两张床的标准间，小城市最普遍的商务宾馆，不过可能是因为学生家庭富裕，又可能是因为一百元的春游费用在这个年代已经算是相当之高，所以住宿条件还算不错，卫笙猜测这宾馆在营海市应该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了。 至于班长张菲菲，一个齐肩短发长相姣好，性格很强的女生，亦是那种可以掌控大局，完美组织班内各项活动的女生。 卫笙来到一班已经整整一个月了，对班级里的门门道道算是摸得门清，对于班长张菲菲对邵秉然相爱想杀的传闻亦是基本能够倒背如流。 张菲菲喜欢邵秉然，或者说邵秉然这样的男生很难让女生不喜欢，照比崔贤个性清冷沉默寡言而且不乐于交集的性格，邵秉然就显得完美且妥帖，而且那副四季如春的笑容足以秒杀任何情窦初开的少女心，甚至包括了前世的卫笙。 “你说邵秉然他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呢？你跟他挺熟的就不能跟我说说？”张菲菲一边坐在床上，整理着她那一行李箱的衣物，一边抬头看着卫笙问道。 这已经是入住宾馆近一小时内她第三次问出类似的问题。 卫笙则是站在窗边，眺望着临近夜幕的城市，这是一座并规模不大的小城市，有着常年散发出腥臭味的海水，却也有着一座美好而令人缅怀的大学，更有着令卫笙在大学期间激情澎湃的环山赛道。 这座城市，承载着卫笙太多的记忆，跟崔贤的记忆。 他们曾在大学校园外的小吃摊流连忘返，曾在环山路上徜徉飞驰，曾在夜幕下K歌到天明，曾在这里…… 太过的曾经，美好又真实的距离，比虎台县，比朝南市还要近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就在眼前。 “卫笙？该出发了。”张菲菲的呼唤声使得卫笙不得不拉回思绪。 张菲菲今晚组织了个局，由她那位家住营海市，且正在这边上大学的表哥请大家到KTV去唱歌，而事实上KTV就在楼下不远处，参加的同学亦都是班级里的精英小圈子，其他人则被排斥在外。 卫笙这名刚刚落榜的学生因为跟精英圈子沾亲带故所以特准同行。 欢乐KTV，富有小城市特色的商K名字，报价却是不低，138元的大包最低消费，内含酒水小吃。毕竟，这年月能玩得起KTV的也都不是穷人。 在这个富人富得流油，穷人穷得令人无法想象的年代，138元的大包房套餐在富人阶层也只能算是低档消费。 而张菲菲的表哥应该算是富人阶层，十八九岁的模样竟是开着一辆新款尼桑抵达这里，不难看出其阔少的派头。 “我表哥余飞，这些是我同学，这个是邵秉然。”张菲菲在楼下介绍时单独将邵秉然拎了出来。 余飞冷着眼打量了邵秉然两眼，然后就进了大门，他还带了两个朋友，神色间都颇有些倨傲，根本就没搭理众人。 只是在路过卫笙身旁时，他同样多打量了卫笙两眼，倒叫卫笙心中有些不解。 卫笙、崔贤和邵秉然就跟着一众人进了KTV的大门，路上听张菲菲小声解释，余飞父亲十几年前就被调到营海任职，听那意思是个官位不小的人物，所以他余飞性子有点倨傲。 其实在宾馆房间里卫笙听见张菲菲在门外给余飞打电话了，是她主动央求他过来请客，许是女孩子心性，觉得到了外地能如此招待同学会有点面子。 这家KTV的包房不大，大包也就勉强能坐下十个人，而一班过来的学生就就八个人，加上余飞和他的两个朋友一共十一个人，显然有些超载，所以众人挨的就比较近。 卫笙跟崔贤几乎挤在沙发的转角处。 余飞要了三箱啤酒，并排摆在桌角，晶莹透亮的绿棒子虎虎生威，卫笙只需扫一眼就知道是营海市著名的闷倒驴，这啤酒酒如其名，卫笙大学时的酒量亦是全靠着它练出来的。 眼下再看这酒，倒是升出了几分亲切感。 但见余飞倒酒后，似乎就盯上了邵秉然，加上余飞的两个朋友，一起不断跟邵秉然碰杯，却没有一点交好的意思，反倒是杀气腾腾地。 而其他几名学生也是来者不拒，或许是毕业季即将来临，这次难得的出省春游后可能就再没了这样相聚的机会，所以即便余飞几人倨傲的态度有些压场，依旧没有压制住渐渐嗨起来的气氛。 在两名学生把麦高歌之际，张菲菲组织众人抽扑克，每轮抽到最小的喝酒，卫笙今天运气不好连连失利。 连续喝了五六杯就有点上头。 “我靠！又是卫笙最小，还行不行了？我都渴了！”数轮过后，有人嘲笑出声，手中动作却是不停地将酒给卫笙倒满。 她刚端起来，就被一旁伸出的胳膊给拦下了，是崔贤。 一旁同学顿时起哄叫道，“不许帮忙的啊！帮忙一起罚喝三杯！” 众人的起哄声中，卫笙只得豪气冲天站起身将手中杯酒一饮而尽，因连续将二氧化碳灌入嗓子，这杯酒呛得她打了个酒嗝，旋即双手撑着沙发落座。 五色灯光伴随着学生纵情高歌的乐曲，因为临近初中毕业众人点的歌都或多或少有些感伤，仿佛又令她回到了大学毕业季的那年，而手下的沙发，却突然变得硬梆梆的，她轻按了按，那触感应该是正好陷入了沙发转角的缝隙之中。 卫笙双眼惺忪转过头去，就对上了崔贤幽怨脸。 236.第236章 二氧化碳上脑（四更） 这张脸在昏暗的KTV包房依旧显得分外白皙，近乎透明的白，俊美的脸蛋即便在这个年纪已经颇具魅力，只是那一双平日里清清冷冷的瑞凤眼，此刻正满含幽怨和羞恼地盯着她看。 卫笙顺着崔贤的目光，缓缓滑落向自己方才撑着沙发落座的手，而这手此刻哪里是陷入了沙发的缝隙中，分明就是陷入了崔贤的两条腿中央最隐私的部位。 原来她刚刚不是撑着沙发落座的。 卫笙猛地将手缩了回来，收回前明显感觉到下方的又是鼓胀了一圈，而崔贤那双清冷的眸子中幽怨更深，双唇紧抿，一张俊脸在五色灯光的照应下倒也不会红得太过明显。 在这样紧盯的目光下，卫笙也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脸上满是歉意但碍于身旁有人又不好开口，只得尴尬地咧了咧嘴。 先不说自己是不是猥亵青少年，单说崔贤这发育没想到还挺好的。 想到这，她猛地抬手拍了拍脑壳，精虫上脑了这是想什么呢。 酒精的精。 然而就在这时，KTV包房大门突然打开，邵秉然一脸尴尬地从外走进门，站在门口朝崔贤和卫笙悄悄使了个眼色，示意二人跟他出去。 而在这时，张菲菲的身影也在邵秉然身后踏入包房，原来在刚才众人没有注意到之际，张菲菲将邵秉然叫了出去，借着这个临近毕业的机会道出了自己的心声，也毫无意外地收获了心碎。 此刻看张菲菲有些发红的眼圈显然是哭过的，即便她再极力低头掩饰，仍旧可以看出哀伤的痕迹。 卫笙没敢去看崔贤，在邵秉然的眼神示意下起身朝外走，崔贤亦是抿着唇跟着站起了身。 就在几人走到门边的档口，室内的音乐声戛然而止，伴随着正在举麦高歌的男同学因失去原唱掩饰而五音不全地一声哀嚎，室内的灯就被人给打开了。 开灯的是余飞的朋友，而将音乐按下暂停的是余飞。 他就坐在原位，盯着还未入座的张菲菲淡声发问，“怎么哭了？” 屋内本还欢快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紧张起来，张菲菲张了张嘴，随即抿唇羞恼地道，“把灯关了！别人唱歌唱的好好的，你这是做什么。” 余飞就继续冷着脸，瞟了瞟站在门边的邵秉然，又看向张菲菲，“他欺负你了？” 这派头，分明有点找茬的意思，邵秉然亦是皱了皱眉。 众人心忖张菲菲这什么表哥，未免也太张狂了些，按理说请表妹同学请客唱歌，也不应该从始至终拉着张脸，像是谁都欠了他八百万似的，眼下更是挑衅找茬，将气氛生生闹得无比尴尬。 “你说什么呢！”张菲菲有些急了，“你再这样我可走了！” 余飞拎起一只酒瓶啪地摔在了地面，“你信不信我让这小子走不出营海市！” “余飞！”张菲菲也怒了。 “呵，不叫表哥了？”余飞神色嘲讽，“表哥？有他妈跟你订娃娃亲的表哥吗！” “你瞎说什么呢！”张菲菲羞恼大叫，在满室同学惊诧的目光中一张脸憋得通红。 卫笙这下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敢情余飞根本不是张菲菲的表哥，怪不得从进门开始就对邵秉然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你有喜欢的人我不拦你，可你非他妈把他带到我跟前来，什么意思？逼我呢？”余飞咬牙切齿，那模样像是恨不能将邵秉然生吞活剥了一般。 余飞的朋友已经坐不住了，骂了一句脏话就拎着酒瓶朝邵秉然大步走去。 全屋子人都被眼下这变故搞得异常惊恐，而邵秉然心里亦是叫苦连天，他对这张菲菲向来是敬而远之的，谁成想唱个歌却闹出这档事？ 从跟余飞一见面开始，对方的眼神就让他直觉事情有些不对，不光是女人的第六感出奇准确，男人亦是如此。 后来余飞带着两名朋友灌他酒时，他就越发感受到了对方的敌意，直到张菲菲喊他出门，他就借机躲开了对方，否则以他的酒量今天恐怕就得趴在这。 谁知道张菲菲将他叫出去后，竟是借着微醺的酒意大胆表白，这倒叫邵秉然实在是无奈至极。全班同学都知道张菲菲对他有好感，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层窗户纸没捅破也就罢了，既然对方捅破就必须要说得清楚明白。 随即张菲菲就哭了，直到进门后，事情即将衍变成一场械斗。 邵秉然也开始用眼角扫寻身旁有什么可以还击的东西，对方拎着酒瓶气势汹汹地模样，他分毫不怀疑这小地方人的野蛮做派，以往就听说J省人两句不合就翻脸动手，今天倒真叫他给领教了。 而此刻，卫笙和崔贤也纷纷走到一旁捡起酒瓶，要是对方真打算动手，他们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其他几名学生纷纷呆坐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毕竟他们只是生活在象牙塔里的学生，而且还是一中的学生，打架斗殴这种事情还真不在行，更何况这是外地，对方三人凶神恶煞的，人家的地盘他们怎么敢随便出头？ “咦？等等！”余飞这时突然出声叫停。 弯腰捡酒瓶子的卫笙转头看向余飞，却见余飞也正在盯着自己。 “东、东尼娅？”余飞有些小心翼翼地试探出声。 卫笙拎着酒瓶子缓缓站起身，蹙起眉头。 因为营海市依山傍水，山路赛车在这年月极为盛行，尤其在这小城市，赛车几乎是被这个年代社会上的年轻人们认为最新潮的运动，这也是卫笙大学时开始真正参与到赛车的原因之一。 联想到刚刚余飞停在门口的那辆尼桑轿车，卫笙心里就了然了个大概。 她当初在南山赛车可没有戴面具，对战扬帆那晚不少人就见过她的样子，也正是那晚被崔贤和邵秉然等人认出是她。 卫笙猜测，或许那时候余飞也在南山观赛，从而见过她，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刚刚在KTV大门口，余飞路过她身边时多打量了她两眼。 237.第237章 樱花时节，爱的呼唤？（五更） 接下来事情的转变就令在场所有人措手不及。 原本嚣张跋扈的余飞，在卫笙轻轻点了点头后，竟是咣当一声扔下手中的酒瓶子，而后整个人兴奋得像个孩子似的。 那模样，竟像是歌迷遇到了偶像，恨不能让卫笙当场给他签个名，且还得是签在身上，签好以后仨月不洗澡那种。 这种场面卫笙倒是还受得住，上一世作为国际车手，粉丝亦是不少，毕竟这个世界上并不缺乏爱好赛车运动的人，更不缺乏疯狂迷恋的。 余飞的疯狂令所有人震惊莫名，而据余飞自己说，他确实是在对战扬帆那场比赛中见到的卫笙，甚至于东尼娅开赛就将扬帆这位南山NO，1逼停一事，在回来后还被他大肆吹嘘，但信他的人却寥寥无几。 这令余飞郁闷至极。 所以此刻见到卫笙，他不由得央求着她陪他一道上山去一趟，意思是让那帮狐朋狗友好好见识见识。 这番话不但令卫笙觉得不可思议，就是屋子里的其他人都觉得不可思议之极。 其他人之所以觉得不可思议，自然是因为他们刚刚听到了一个本世纪最好笑，却又最令人笑不出来的事情：卫笙是个赛车手。 而令卫笙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余飞的脑子好像被门夹过，所以不是那么聪明。 …… 此刻的营海师范大学内，已经过了阳春三月青草初绽的时节，却迎来了四月份樱花飞扬的盛景。 夜幕下，繁星点点，飘零的粉白樱花在这独有的时节绽放出别样的姿彩。 卫笙与崔贤正走在这所学校的羊肠小路上，刚刚甩开余飞后，崔贤只说想要随便走走，吹吹风，卫笙就忍不住带他来到这里。 或者说回到这里。 上一世，卫笙与崔贤在这所学校度过了四年纯粹的时光，那段时光是干净清明的，又是激情澎湃，昂扬似火的。 美好的青春年华稍纵即逝，转眼间已是物是人非。 那段曾经的记忆只有她还记得，不得不说这种感觉是苦涩中掺杂着微酸的。 “这叫熟人效应。”崔贤抬头望着头顶绝美的花瓣，突然开口冒出这么几个字来。 卫笙一怔，“嗯？” “我说余飞。”他转过头看卫笙，轻挑眉梢，脸上罕见地带着笑容，“所以说无论走到哪里，有熟人都好办事。” 听他难得开起玩笑，虽然一点也不好笑，但卫笙还是笑了。 在这漆黑夜幕，樱花飘零的背景下，少年一袭白衣清俊绝伦，偶有花瓣飘落至他的头顶，似乎都愿意驻足多停留片刻功夫，这一幕如梦如幻，卫笙忽然站住脚，就这样看着他走远两步的背影。 营海师大每年三月末都会盛开樱花，成了校园里独有的一道亮丽风景，这次回来正赶上樱花盛开，这是营海最美的时节。 “要不然邵秉然今晚就要吃亏了。”他嗓音清冷平缓地继续着刚才的话题，却发现身旁没了卫笙的身影。 转过头，就见少女站在樱花树下，巧笑嫣然地望着他，眸光晶亮。 崔贤地眸光轻轻闪烁了一下。 回到宾馆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房间钥匙只有一把，在张菲菲的手里，有可能张菲菲晚上并没有回来，也有可能是因为那件事的缘故羞愤难当，总之卫笙蹙着眉头站在门外敲了半天，依旧没有人给她开门。 晚上本来就喝了不少的酒，吹了风更有些上头，困倦之余却进不了房门，个中苦楚难能与外人道。 “去我房间吧。”将卫笙送至房门口的崔贤略微犹豫了一下，伸手拉住她的胳膊，转身走向楼梯拐角。 夜深人静的楼梯间里，卫笙被他拉着手腕就是一怔，不由得狠狠咽了口吐沫，“不好吧？”脚下的步子却没有分毫停顿。 嘴里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事实上卫笙是困了，两个眼皮上下打架的滋味并不好受，而小崔贤长得虽然俊俏，她还不至于饿狼扑食想那些有的没的。 但是房间大门关上的那一刻，卫笙的确听见自己的心脏跳漏了半拍，只因为这是一个大床间。 其实这事如果放在以前，卫笙就是跟崔贤睡在一张床上也没什么，毕竟他们都是循规蹈矩光明磊落的人，她更不会做出残害青少年那种龌龊不堪的事情。 但今晚刚刚发生过‘陷入沙发事件’总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依旧是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卫笙进门后二话不说脱掉外套，打着哈欠翻身上床，抱着枕头就进入了梦想。 身体贴着一侧，只占了个床沿。 而崔贤，则是洗漱过后，从衣柜里拿出宾馆的备用被子，铺在了卫笙床边的地毯上，同时不由得对这放置很久的备用被子微微蹙眉，最终裹着大衣躺在上面。 卫笙并没有真的睡着，而是在崔贤躺下后缓缓露出一个夹杂着暖意的笑容。 窗外的月光幽幽洒进室内，斑斑点点一片，整个房间只余下两个人清浅的呼吸声，夹带着徐徐的温馨暖意。 “卫笙。”躺在地面的少年轻声开口，嗓音清冷如那一室的月光。 “嗯。”卫笙正在浅眠，闭着眼睛答应。 “睡吧。”崔贤翻了个身，背对着卫笙。 过了好一会，少年再次轻声开口，声音如泉般动听，“卫笙？” “嗯。”卫笙闭着眼睛应了一声。 地上的少年沉默了一会，“睡吧。” “卫笙。”地上的少年声音再次响起，伴随着加重的呼吸，显得有些魅惑动人。 卫笙被这声音唤得心里一酥，睁开了眼睛，看向地面正背对着自己的少年，月光洒在他颀长的身上及发梢，十分好看。 “嗯。”她清浅答应。突然想到上一世曾听过一段非常美的话：如果爱一个人，就不停的唤她的名字。 少年再次沉默了半晌，缓缓起唇道，“能把被给我吗，窗户漏风，地上太冷了。” 几乎只用了一瞬，卫笙扯开身上的被子就甩在崔贤的身上，翻身蜷缩着身子不再搭理他。 238.第238章 早恋吧（六更） 转过身去的卫笙并没有注意到，男孩唇角缓缓划过一抹笑容。 温暖而迷人的阳光如瀑布般，从窗帘缝隙倾泻进室内。 或许是因为故地重游，卫笙睡着以后做了个梦，梦境冗长且杂乱无章。 梦中她与崔贤度过了轻松写意的四年大学时光，他们在每场比赛后到学校门前的地摊吃麻辣烫、羊肉串，有时来两扎啤酒愉快地庆祝。 然后毕业，他工作，她赛车，他陪她，历经种种直到车子在永加斯山脉跌入了无尽的深渊。 “他说，他爱你？啊？哈哈哈……”妮娜海斯刺耳的笑声仿佛就在耳畔响起。 最后卫笙是随着身体剧烈的失重感猛地睁开了眼眸。 咣当一声，身下响起了一道嘶哑的闷哼。 卫笙从床上掉了下来，正好砸在睡在床边地面的崔贤身上。 后者本来正在仰面睡觉，身体遭到重击使得他闷哼一声下意识伸手想去捂住腹部，却环住了一道绵软的身子，整个人就是一僵。 卫笙亦是仰面冲着天花板摔下来的，入眼就是阳光下漆白的棚顶和老式的白炽灯，她眼角还带着泪花，脑子里盘旋的尽是梦中冗长的画面，或许是梦境过于真实，那感觉就好像刚刚发生，使得入梦的人虽已睁眼，但情绪却还沉浸梦境当中。 脑海中回放着老电影般的画面，一幕幕欢声笑语，悲凉哀歌，犹如刚刚发生，又好像正沉浸其中难以自拔。 背部下方的人正倒吸着冷气，嗓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被人打搅的无奈，“你想干什么……” 因为二人此刻的姿势就跟叠罗汉一般，所以崔贤的声音就响在卫笙耳畔，她眸光闪动，神色渐渐清明了起来，想到他没死，而且就在自己身边。 卫笙的眸子轻轻一眨，那滴盘旋在眼眶的泪花就顺着眼角流淌下来。 滴落在身下人的鼻尖上。 还带着温热的气息。 崔贤的呼吸微微一滞。 从窗帘缝隙照进室内的那束阳光，仿佛更明亮了些，空气中漂浮着的尘埃在光斑中肉眼可见，但那束阳光显然不是这天清晨唯一的温暖。 卫笙在崔贤的臂弯中猛地翻了个身，将身下的身体紧紧搂在怀里，脑袋埋在他的颈间，鼻尖充斥着少年身上干净好闻的味道，真实到令人想要这样永远沉浸下去。 “做噩梦了？”他僵直在原地，却觉得这个时候应该说点什么。 “嗯，梦见失去你了。”卫笙闷闷地声音从深埋的颈间传出，双手不由得收的更紧了一些。 在这个营海市的商务宾馆里，少女趴在少年的身上，依偎在他的肩头，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身体，像是深怕什么宝贝再次从指尖脱离了似的。 仿佛很暧昧的姿势，却没有半分的旖旎。 崔贤的心就像是被什么轻轻撞击了一下，在这个初春的清晨里，再也难以克制住日积月累的悸动。 那张清俊绝伦的脸上，缓缓勾勒出一个清浅好看地笑容，仿佛这春季盛开的樱花，绽放出清雅素洁的颜色。 锢住少女腰身的那条胳膊，也缓缓地收紧了一些，修长的指尖在光束下，泛着干净透亮的莹白。 猛地，他一个翻身，二人方位调转，卫笙就在他的臂弯里，正面朝上，而少年则是翻身上来俯瞰着她。 崔贤的视线就不由得落在那双近在咫尺的粉嫩双唇上，瞳孔与心脏双双缩了缩。 他眸光轻轻闪动，嗓音带着早起时候特有的沙哑，清冷且低沉，“卫笙，早恋吧？” 即便两世为人，卫笙此刻对上那双极具杀伤力的双眸，以及暗哑低沉的嗓音，一颗少女心也禁不住如这早春时节明媚的阳光般，绽放出青涩且温暖地光芒。 嘴角亦是牵起了一丝青涩地弧度，“好。” 生活中许多突如其来的变故总是将人们打得措手不及，就好像卫笙的心里才初升起青涩年华那种被打了蜜蜡般的感觉，甚至多姿多彩的早恋时光刚刚跃然于脑海，准备开启这段牵绊着前世今生难舍难分的恋爱生活时，房门突然响起锁头扭转声。 紧接着，一道身影破门而入。 不，是几道。 当崔永贞如杀神般从两百公里以外的朝南市突然降临在这座海滨小城档次算不得高的商务宾馆房间时，是上午时间五点半。 迎接她的，是崔贤压在卫笙身上绽放清俊笑容的画面。 看着空荡荡地大床，地面上凌乱的被子，以及昨晚接到的那个电话，她整个人如遭雷击，仿佛想到了这个小房间在昨夜曾经历过什么。 崔贤迅速从地上翻身站起，不敢置信地盯着崔永贞、以及随后进门的李政文、教导主任周勃等人，一颗心几乎是瞬间就沉在了谷底。 崔永贞僵直着身形上前，抬手似乎是要照着卫笙挥巴掌，被崔贤猛地抬手拦住，面带警告怒容喝止住了她的动作。 而后，崔永贞面色呆滞地看了看儿子，看了看卫笙，整个人猛地朝后一倒，昏死过去。 “还愣着干什么！快送医院哪！你妈昨天半夜接到电话就往这边赶，开了一宿夜车！”李政文焦急地上前抱起昏厥在地面的崔永贞就往门外跑。 崔贤顿了顿脚步，转头朝卫笙道，“我先送我妈去医院，你别怕，等我。”说罢急速冲出了门外。 卫笙转头，看向崔贤留落在床头柜上的手机，而再转头，就迎上了教导主任周勃满面地寒芒。 如果刚刚李政文说的那句话她没有听错，他好像提到了昨晚的电话？什么电话？谁的电话？ 在这件事后，教导主任周勃以学生留宿在外影响不好为由，当天就带众人返回朝南了。 返回的大巴上并没有崔贤，卫笙将他留在房间的电话带走了。 上面已经有十数个未接来电，全都是崔永贞的。 而这部手机因为调成了静音所以他们昨晚并没有听见来电。 是谁给崔永贞打了电话，又说了什么？令她给崔贤打了十几个电话后，不惜连夜赶了两百公里路来到营海市？ 239.第239章 早恋惹的祸（一更） 周一开学。 第一中学的校长李铭今天愁眉不展，上周末学校的春游举办的可谓糟心至极，因为学校过失，导致学生早恋竟然住到了一个房间里。 发没发生什么他不知道，但他知道万城崔家投资学校游泳馆的项目算是就此泡汤了。 崔永贞大清早闹到他的办公室几乎是指着他的鼻子怒极大骂，但也确实是学校组织校外活动疏忽了学生管理所致。 即便如此，李铭心中仍旧忍不住暗骂，真出了那档子事也是你家小子祸害了人家姑娘，你倒是得了便宜还要卖乖！ 当然，这些话他不能说，也没有机会说。 因为崔永贞已经为崔贤办理了转学手续，转到S海去。 现在学生早恋的事情被他暂时压了下来，毕竟学校还要个名声，一旦被疯传起来，恐怕会被那些野心勃勃的私立中学利用，借机在毕业季抢夺市一中的生源。 好在，虽然两个学生被抓在房间，倒也没让人逮个有口难辩，他已经示意一班班主任巩鸿飞给那个叫卫笙的女生传达口风，意思是当时之所以抱在地上，是因为摔倒了。 只要当事学生咬住这点，即便大家心知肚明他也能闭着眼睛把这事蒙混过关。 今天，初三年组整个都炸了锅，象牙塔里的花边新闻不断刷新着，当日营海市宾馆房间里的那一幕已经出现了无数版本，有接近现实的，也有偏离轨迹的。 “也不看看她什么家境，跟崔贤搞对象？要我是崔贤妈妈也得给他转学。” “听说了吗？直接转到上海去了，也太狠了吧？” “狠？自不量力的人舔着脸往上凑，这也叫狠？没给转国外去不错了。” “唉，还有俩月毕业了，他俩也是太急了。” 在大多数没有自主能力的学生眼中，转学亦或是搬家或许就等同于彻底分离，那似乎就意味着再也难以联系上，也意味着对方离开了自己的生命。 卫笙对这些窃窃私语充耳不闻，一整天时间都放在了学习与复习上，事实上她并没有如何的伤心难过，崔永贞的举动她也不是特别放在眼里。 转学而已，又不是生死相隔，她想找的人，天涯海角也逃不掉。 这件事不过是突兀地，再次印证了个人能力的重要性。 她很清楚，如果当天被在房间里抓个现形的是唐雨灵，而非自己，那么崔贤不但不会被迫转学，崔家或许会送出祝福，对与市委唐书记家结盟的祝福。 这是很现实的问题，与自卑亦或是愤世妒俗毫无关系，事实上两世为人，卫笙看得很平淡，她只是保护她想保护的，争取她想争取的，遇到问题解决问题。 逆流而上或是乘风而行并不重要。 而且无论今天发生了怎样的言论，亦或是别人对她报以了何种目光或闲言碎语，她都相信时间是检验真伪最好的计量器，该明白的总会明白，而无知的人，也迟早会为这份无知发出悔恨的叹息。 她清楚明白地知道，对于现在的崔家以及邵家那样庞大的财团来说，她依旧是个小角色，不足以令人仰视和改变执拗的小角色。 但她更深深的知道，她的腾飞，需要的是时间，而她现在所具备的也正是充足的时间。 她缓缓从兜里摸出一张纸条，展开铺平后放在桌面，只见上书：绿岛见，手机记得还我。 纸条是高瑞帮她到崔家带出来的。 绿岛环球国际学校，卫笙眸光轻轻闪动，唇边划过一丝清浅暖意的笑容。 她将在S海市，迎来她真正的人生。 窗外夕阳从教室的玻璃窗倾泻而入，打在独自一人坐在窗边座位的少女身上，而这一幕，正巧映入了斜后方邵秉然的眼中。 那一晚，从KTV出来后卫笙和崔贤独自离开，他就等在卫笙的房间门外，因为怕张菲菲看到他，所以他就站在走廊另一头的转角，他告诉自己只是朝卫笙道个谢，谢谢因为她才免于了一场械斗。 等了挺久的，最终还是等到了卫笙，还有送卫笙到房门口的崔贤。 接下来的一幕却打得他有些措手不及，崔贤径直拉着卫笙回了他的房间，他在门外等了好一会，直到深夜也没有见到卫笙出来。 她竟然在崔贤的房间过夜了？ 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他就拨通了崔家的电话，在一种被他自认为浑然不知的状态的中将这件事说了出来。 虽然委婉，但崔永贞显然是震怒了。 而挂掉电话，邵秉然就后悔了，这时他才发觉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他有想到崔永贞会打电话给崔贤，但却绝对没有想到崔永贞会连夜开车，在第二天的清晨赶到营海市，更没想到接下来事态会发展到这般地步。 与此同时，他也终于在内心深处承认了自己的妒忌，妒忌被卫笙看在眼里放在心里的崔贤，妒忌两人时常迸发出常人无法理解的默契，妒忌在自己不肯也不敢承认这份青涩懵懂情窦初开之时，崔贤已经打从心底里接纳了卫笙，且从来没有想过背景门第，配与不配的问题。 事实上邵秉然早已察觉自己对卫笙的不同寻常的感情，但他清楚地抗拒这种不可能存在结果的感情，卫笙并不是他人生计划中的一员，也并非他打算寻求的完美配偶。 他甚至为此专门查阅了心理方面的书籍，以求找到能够放弃这种情感的托词，例如他了解到，男女间所谓的爱情多是因对方的神秘，以及人类本性的探知欲而引起，这恰恰说明了为什么他会对背景性格反差极大、且比专业赛车手更为优秀的卫笙产生情感。 是的，只是因为初始的好奇，探究，吸引再到她牵动着自己的神经，直到……梦遗。 但明白了原因，找到了托词，他却无法找到解开这种情感束缚的方法。 直到崔贤与卫笙越走越近，他开始隐隐妒忌二人间毫无压力和束缚的赤诚相待。 有些懊恼地叹了口气，邵秉然起身走到卫笙身旁，“还好吧？” 240.第240章 力争上游（二更） 卫笙转过头，就对上了邵秉然满含关切地目光，她含笑摇了摇头，将纸条收入衣兜。 邵秉然就坐在了卫笙身旁的位置，微笑道，“其实万城已经在往S海发展，崔贤爸妈在那边有亲戚，所以过去做了先头兵，听我爸那意思是崔阿姨在总部转移过去以前主理S海公司，所以才……才急着把崔贤一起带走。” 卫笙闻言一笑，也知道邵秉然是在开解自己，告诉她原因并不全在于她。 然而事实上，如果只是因为过去工作，崔贤爸妈并不至于在中考两个月前就将崔贤转学，毕竟这并不利于孩子的发挥，尽管分数对于崔家来说没有那么重要。 说到底，还是早恋惹的祸。 卫笙挑眉看向窗外，伸了个懒腰，同时懒散笑道，“没关系，不差这两个月。” 邵秉然有些愣住，然后投以卫笙吃惊的目光，他实在不敢置信一个女孩子就这样堂而皇之地道出早恋不差这两个月如此言语，他更不敢置信地是，“你俩……真在一起了？” 卫笙有些愁苦地皱起脸，想到刚刚说好早恋就被崔永贞破门而入，但她随即弯眉颔首。 见卫笙点头后，邵秉然脸上挤出一丝有些勉强地笑容，一双好看的眼睛微垂沉吟起来。其实他很清楚，像他们这个年纪的恋爱有时候如同玩笑一般，初中挨不过中考，高中挨不过高考，许许多多的压力都足以迫使他们在这个心性经不起风浪的年纪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安逸。 那么崔贤现在转走了，崔家又是一道卫笙难以逾越的压力，他并不觉得他们两人能够走到一起。 何况他们马上就面临着分开两个月，说不定这份还没来得及开始的感情就这样被冲刷下去了呢？ 邵秉然的心里隐隐期待着什么，却又强力抗拒着什么。 中午时候，唐雨灵脸色憔悴地同高瑞一起在餐厅吃饭，那件事以后红脸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找上她了，她觉得对方或许害怕自己报警，害怕那晚的事已经被她父亲知道，所以逃命去了。 在那天的事情以后她休息了一个星期，才调整好状态回到学校，或许是因为从上学期开始就面临着无数压力，还有这份暗恋搅得她心思一直不在学习上，这次月考她与卫笙一样成绩下滑了，不过没关系，只要最近两个月调整过来，扎实的底子依旧可以让她考出满意的分数。 更何况她父亲已经为她联系好了京城的名牌高中，而她的叔父就在京城任职，在那个满大街随手抓一把都能抓出许多官员的皇城根底下担任颇为重要的一职。 营海市的旅行她并没有去，跟那件事以后的每一天一样，她尽量地躲避崔贤，生怕自己那晚狼狈羞人的模样再次被他回忆起来。 但今天开学一大早，她就听说崔贤转走了，这无疑令早春的少女心像是被人浇了一盆冷水般，冰凉冰凉的，她已经全身心投入到那个男孩的身上，将自己的目光和思绪全部投入到那个男孩的身上，但他此刻转走了，而且转到S海去，是不是意味着就再也见不到了？ 这份悸动的、初始青春的暗恋，就这样被一道鸿沟轻松拦住。 而唐雨灵则不能像卫笙一样，大胆为自己所想要的而背离父母的意愿，在这个属于又不属于自己的年华踏上自己想要的道路。 不得不说，崔贤的转走，让她心碎，却又隐隐松了口气，毕竟她不用再担心那晚的事情崔贤会对她有什么看法，使得她没法在学校焕发出那份属于她的骄傲，而眼下，无论是自欺欺人也好，掩耳盗铃也罢，总之她可以再次扬起她的骄傲，而不用惧怕崔贤会因此露出鄙夷的目光。 大食堂吃饭的时候，唐雨灵食不知味，思绪纷飞。 一旁的高瑞则嘴上没有闲着，“以前我真没看出来他俩，其实也不能说没看出来，就是没发现崔贤这小子挺闷骚的，竟然整到一个房间去了？以前我就觉着他俩走的挺近的，挺有默契的，但又好像没那个苗头啊！先拉拉小手也行唉！” 不得不说，高瑞心里是嫉妒的，嫉妒崔贤闷声发大财，而他到现在还被唐雨灵忽近忽远地冷落着。 唐雨灵则忍不住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听到那句‘整到一个房间去了’忍不住轻轻蹙眉。 就见高瑞继续道，“不过卫笙我是真佩服，出了这么大事跟个没事人似的，该干嘛干嘛，刚我看她在球场打球呢。” 唐雨灵鼻尖就禁不住发出一道冷哼。 高瑞又说，“对了，我周日还去了崔家一趟，帮崔贤带张纸条给她。我听崔贤那意思，嘿嘿，那意思是想约卫笙在S海见。”他说完这话，忍不住偷瞄了唐雨灵一眼，也是有意试探她的态度。 果然，唐雨灵神色微微一滞，“卫笙也要去S海？” 高瑞的心就沉到谷底，旋即又轻松起来，其实崔贤的转学让他有些惋惜，也让他感到几分轻松，起码这可以浇熄唐雨灵本不该再继续存在的某些想法，如果不能天天见到崔贤，她总该将注意力转到他的身上了吧？ 崔贤的转学，显然令几家欢喜几家愁。 而在接下来的这段日子，卫笙俨然将自己的精力全部放在学习上面，因为她听说绿岛环球今年的录取线已经有消息走漏出来，没有意外会比去年初期招生提高许多，甚至达到一线学校的录取水平。 公司的初始期已经挨过，现在进入了按部就班的发展进程，她亦可以享受这段时间甩手掌柜似的学习生活。 她全力以赴，一心扑在学习上，为的是迎来即将开启的高中生活，为的是能够以一个好的势头扑进S海，那座即将展开群雄逐鹿的城市，那座充满着无数商机的城市。 从学校外面已经越来越多的游戏室可以看出，电脑正在缓缓浸入人们的生活，现在虽然还未做到家家户户的普及，但已经初见雏形。重生国际亦是已经在研究此类电子设备，争取能够在电子通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奠定品牌扎实的根基。 在大的时代来临前，力争上游。 241.第241章 话剧，历史性的一刻（三更） 《罗密欧与朱丽叶》这场代表着众人初中时代的话剧就在学校大礼堂如期上档。 神父崔贤的转学并没有阻挡该话剧的正常排练，虽然卫笙已经淡了几分兴致，但却没有干扰众人的热情。 神父的角色原本说由李兴禹一人分饰，后来又在社团里找了个不怎么出彩的男生担任。 今天一大早，卫笙就赶到学校换装，因为这场话剧是邵秉然组织的，所以服装也是由他亲自到话剧社借来的。 因为要配合学校时间，所以整场话剧的时间并不适合太长，剧本的排列也着实令众人煞费苦心，无必要的地方大量删减，只完整地呈现出几段具有代表意义的、又能体现作品完整度的剧情。 卫笙的服装是一套红金相间带有宽大蝴蝶花边的欧式宫廷蓬蓬裙，裙摆的蓬起度非常适中，并不会显得滑稽可笑。 她先是进了学校后台的化妆室，邵秉然为这次活动亲自请了化妆团队，听说也是一笔不小的花费，其目的是让这场代表着初中时代落幕的话剧能够完美呈现，毫无瑕疵。 化好妆后，卫笙倒是有点不认识自己了。 或许是因为已经适应了这张青涩稚嫩的面庞，此刻看到已经颇具几分后世模样的自己倒是有些来不及反应。 而当邵秉然等人进入化妆室看见卫笙时，其措手不及之程度显然比卫笙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卫笙此刻正对着镜子并没有转过头来。 但众人不难从镜子里看到少女皮肤细腻白皙，细长的眼线勾勒出完美的弧度，在那双本就略微狭长的眼眸中平添了几分多情，红艳的口红在那张粉薄的嘴唇上并不显得如何如火般妖艳，但俨然成为了这份妆容上的点睛之笔。 其实卫笙本就长得并不难看，原来是太瘦了，现在摒弃了初始的那份瘦弱，脸蛋也渐渐莹润白皙起来，配上她脸上那份永远不曾消散的自信，就显得清秀且生气勃勃，整个人异常鲜活。 所以此刻上了妆，倒是更平添出几分以往不曾见到的瑰丽。 她转过头来展颜道，“会不会太夸张了？” 化妆室外带着清晨薄雾的阳光打在身上，回眸一笑，也不知道看乱了谁的眼，入了谁本就存着悸动难安的心。 邵秉然显然呆愣了一下，随即那张温润如玉般的面庞上亦是展开笑容，走上前伸出修长的手指拨弄了一下卫笙头上的发夹，“不会，待会把假发戴上估计会更像朱丽叶。” 卫笙就笑着伸了个懒腰，松散着筋骨道，“排演就不戴了吧，挺沉的。” 邵秉然含笑点头。 在话剧开始前的清晨，众人在大礼堂搭好了舞台，进行第一次正式排演，而以往都是下课或者赶着午休时间在空教室或者是体育馆里排练的。 因为这次话剧经过了学校的特批，所以搭建舞台的事宜都由学生会全权负责。 学生会由唐雨灵主导，在大礼堂内布置场景和挂起了条幅，倒显得非常正式，颇有几分校庆时候的火热程度。 所以提着裙摆来到台前，本来没什么心思的卫笙倒也被这气氛感染了，心情难得地轻快了起来。 直到她爬上道具场景的‘卧室阳台’，一个两人高的道具墙，而后方则是一条直梯，她登上梯子被挡在道具墙后方，假装自己在阳台上欣赏夜幕，一边还得深情地呼唤出罗密欧的名字。 然后邵秉然出现在下方，借住假梯，攀登上阳台握住了她的手。 对于邵秉然来说，这就好像是历史性的一刻，头顶射灯的照应下，他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当着所有人的面握住了卫笙纤细的手，不用顾及自尊，不用顾及他理想中的门第背景，也不用顾及别人的目光。 最后一幕，是朱丽叶为了逃避家族逼婚而假死，罗密欧杀死了朱丽叶的未婚夫，然后与他的爱人缠绵一吻，继而自杀陪葬。 这一幕早前彩排的时候一直就被岔过去了，但是眼下整个剧目的排演却不能避过，吻当然是假吻，台下的同学根本看不真切，甚至不需要借位，只做出个样子呈现出来即可，毕竟学校的舞台剧哪里有人会深究其学生的专业程度。 但排练到这最后一幕时，见学生会众人都已经搭好舞台而散场，身旁只有最后一幕被他‘杀死’的高瑞还敬业地躺在地面，至于李兴禹等人均在台下看得津津有味。 邵秉然这颗略有些躁动的心就突然难安了起来，看着躺在假墓地中，正闭着眼帘假死的卫笙，白皙清秀的小脸和那微微颤动着的睫毛，还有那红艳艳地嘴唇。 心里就是莫名一紧。 他尽可能地克制住砰砰乱跳的心脏，不让嗓子眼发紧而下意识地咳嗽出声，然后缓缓弯下腰身。 可就在他弯腰的一刹那，卫笙突然睁开眼咧嘴露出笑容，意思是到此排练结束。 而台下的众人也早已习惯了早前排练时的安排，那就是邵秉然弯腰即是呈现出这一吻的状态，然后杨佳佳分饰的旁白从帘幕后跳出，为这场表演划下了完美的句号。 所有人都在为这场毫无差错的排演激动莫名，只有邵秉然在弯腰过后顺势盘膝坐在了地面，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上午十点钟，话剧开场，亦是顺利结束。 因为全校师生皆是在场，邵秉然自然再没了排演时那份莫名地悸动和大胆，只全力呈现精彩的演出，为这场初中划下一个完美的句号。 中考的日子越发临近了，学校在学生紧张的冲刺之余，也不忘其市一中最本质的教育科学研究特色，毕竟该校一直与京城师大教育科学研究所组成联合体。 所以在四月份中旬的日子，学校组织全体师生到老工业园参观该市目前最火热的品牌手机制造工厂，深入到重生国际的手机制造车间探寻整个手机制造的流程，这是令所有人期待且兴奋地，毕竟手机于当下来说还算是比较先进且难以深入普及到普通家庭的通讯工具。 242.第242章 参观老工业园活动（四更） 段立伟是重生国际手机生产线上的一名测试员，在前些日子的一次电路测试中因个人原因不慎烧伤了右手。 本是一起不大的事件，而公司的主要团队核心领导都去了S海搞初始开发，所以并没有人对他进行精神性地抚慰，公司只是按照规章制度进行了理赔，并且承担了全部的医疗费用。 但段立伟觉得这还不够，闹了几次后，事情被传到了S海的宋晓口中，或许是因为公务繁忙无暇顾及这些琐事，宋晓只在电话里吩咐将这个工人开除。 骄阳如火般烘烤着大地，今年的夏天来得有些早，天气由凉爽转入闷热的过程也有些快。 市第一中学初三年级的学生们再次踏上了学校的大巴车，这次不是去市区的游泳馆，也不是去海滨小城春游，而是到朝南市郊的老工业园，深入到手机制造一线车间探寻手机生产的奥秘。 带队的是教导主任周勃，自从上次春游回来，他对卫笙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每每从走廊路过，必然将表情一沉给卫笙脸子看。 其实不难理解，因为上次周勃负责的春游闹出那么大的乱子，校长李铭受了冤枉气从家长身上发泄不得，自然就要从他的身上发泄，扣了今年的年终奖金不说，更是劈头盖脸好一顿臭骂。 好在班主任巩鸿飞为人还算不错，并没有因为那件事找卫笙的家长，而是将她叫到办公室进行了一场深刻的思想教育，本着正确引导的方针期望卫笙在崔贤转学后能够将精力全部投入学习，甚至还劝告她恋爱这档小事，到了高中亦或是大学再进行不迟。 显然，他认为卫笙的成绩下滑是因为早恋所致。 同时，巩鸿飞也将崔贤这个当初义正言辞找到办公室，告诫他不希望同学早恋影响到学习氛围的‘包藏祸心’份子彻底纳入了黑名单。 敢情他不是不希望学生早恋，而是不希望其他人，例如邵秉然，影响到他的早恋。 难为巩鸿飞还为崔贤这份死板的正义感而操心，担心他将来进入社会因脑子太过死板而不懂得变通，敢情是自己低估了他的奸诈。 对于巩老师悉心引导而不动辄就找家长的慷慨大度，卫笙无奈之余却也欣然领情。 学校的大巴上。 “重生国际我熟啊，我爸跟他们有合作的。”一名父亲是朝南市某电视台台长的学生放大声音，“他们广告百分之七十是在我爸电台播的，听我爸那意思这公司还行，底子挺厚的，有市政府大力扶持。” 他的声音自然吸引了前后座的一众学生。 有人就接话道，“这我知道，去年那次通讯设备峰会我爸也去了，回来就说唐书记对这家公司很看重，接着电视台就各种播广告，明显是要火了嘛。” “他们针对高端人群，广告投放的也很精准，基本不在公交车站那种中低端人群聚集地投放广告，而是在一切热播电台，或者是高端商场，品牌店铺投放。”有人侃侃而谈，显示出了自己卓越的见识。 卫笙听了这些话也在一旁不由得感叹，怪不得说市一中都是精英份子的聚集地，未来社会栋梁之才的培育摇篮，从学生说话聊天就可观二三。 要放在虎台县第四中学，估计大多谈论的是手机上植入了什么好玩的游戏，亦或是新品价位多少钱。 车子开到老工业园门前停住，学生们走下车的时候，突然有人问了一句，“卫笙，听说你爸在重生国际上班？” 卫笙就自然地答道，“我爸管的是塑料加工那一块，都是重生国际的产业，在老工业园里。” “噗！”周遭学生本被这句话吸引住了目光，闻言直接嗤笑出声。 这个小插曲并未影响到学生们参观手机生产线的盎然兴致，各个班级在下车以后排成队伍，由班长带队，而后工业园内的重生国际车间负责人出来迎接，几乎给每个班级分配了一名车间组长，来为学生介绍整个生产线的流程，以及普及重生国际手机的作用、功能以及未来发展趋势。 当然，这些都限制在可以对带对外普及的程度，就像是顺便对这些高干富商子弟打了个广告，足以让他们回去后，以炫耀的口吻向家长彰显出自己今天所了解到的一切。 朝南市第一中学的学生，也是重生国际投放广告的精准定位。 老工业园内已经不似早期废旧，这几个月来早已被整理得当，杂草树木请了专业的园丁修剪，房屋也在发展过程中得到了重新粉刷。 这些原本是可以不做的，而不做亦是可以剩下一笔资金，但考虑到这是数百名工人每日消耗大部分时间的所在，一个好的环境亦是可以令人身心愉悦，将情感与精力全部投放到工作当中，所以重生国际做了，而且做得要比一般工厂要好。 还是那句话，如果说周遭的其他工厂都像是平民违章房般，老工业园就像是一座有着几进几出大院的府邸，而且是被重新粉刷修正过的府邸。 因为老工业园占地面积并不比市一中学校的面积要小，甚至因为早期就是朝南市最大的工业园所以面积有过之而无不及，是以，卫笙就跟着学生们一起晃荡在这座工业园内，挨个生产线的走，听人讲解。 市一中的学生都秉持着不耻下问的专业精神，所以在了解过程中经常问出一些连质检主管都不甚了解的问题，这个时候，如果卫笙听见了，就插言回答几句为同学解惑，一圈下来，许多人都感觉她比这间工厂的工作人员还要了解手机的生产流程及一些运营模式。 张菲菲发现，邵秉然最近跟卫笙走得很近，因为自打崔贤走了以后，卫笙在班级里几乎是个特立独行的存在，不怎么跟其他同学聊得来，下课后跟其他班级的李兴禹、高瑞和初二的杨佳佳走得比较近。 这个她倒是可以理解，因为他们都是邵秉然社团的成员，而卫笙跳级前好像就与他们天天混在一块。 243.第243章 科技保卫者，出大事了（五更） 但在崔贤走后，邵秉然就比以往更加照顾卫笙似的，到了下课就会到她身旁，有时俩人窝在一块研究题，有时候则是闲聊几句。 这不由得让张菲菲重新审视起卫笙，本来在她心里，卫笙是个人畜无害的角色，而且她似乎只关注崔贤，原本邵秉然与他们走得近，在外人看来也是因为崔贤。 但在崔贤走后，一些她以往没有看见的问题就堂而皇之地暴露出来了。 例如邵秉然一如以往地愿意凑到卫笙身边。 例如眼下，在老工业园内，邵秉然就一直陪在卫笙的身边，无论她是在班级里跟着大部队漫无目的地闲逛，还是时不时地脱离队伍独自到一些车间溜达，邵秉然都跟在她身边。 这都让张菲菲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而在她看来，卫笙和崔贤的早恋已经因为崔贤的转走无疾而终，那么卫笙现在是把目光投向邵秉然了？ 还是邵秉然把目光投向她了？ 人性本能的排外心理本就让初三一班的女生们对卫笙并不太看好，但在此之前，那份不看好也至多是挑剔她偶尔晚上多留一会，似乎是蹭学校的电费做作业，以及她每天跑步上学后都会带着浴巾到体育馆的洗澡间洗澡，被同学们暗暗鄙视这种蹭水的行为。 她们就像是这个班级的元老，用挑剔的目光看待着这个外来者的一切行为，甚至乐于将其扭曲化，变成她们眼中的合理化，成为茶余饭后的笑谈。 直到现在，卫笙不但跟班级里的崔贤传出了早恋的绯闻，又因跟邵秉然关系不错经常处在一起，瞬时间成为了班级元老们眼中本身就不怎么优秀，却还不安分的角色。 在大多数班级女生看来，你可以条件差、学习成绩差、甚至是找不出什么优秀的地方，但你要是还不安分，可就足以遭人诟病了。 卫笙并不清楚自己在这群向来没怎么交集的同学眼中成为了招人烦的存在，而原因仅仅是因为自己没什么优秀的地方却整天跟优秀的人物混在一起。 如果她知道，恐怕又得感慨这个世界上果然不能以眼界来随意发出评判，因为不了解和看不到的东西太多了，例如邵秉然愿意与她走得近一些，全赖于她赛得一手好车，成为了这群优秀子弟眼中比较有份量和价值的存在。 但旁人却并不了解这些过程。 烈日当头，十点半钟，全年组的学生齐聚在最后一间生产线上，技术总管在以最言简意赅的方式向学生们介绍手机组装模式，这倒是令所有学生大开了眼界，同时了解到一部手机的生产过程如此繁杂且煞费功夫，尤其是重生国际是手机，他们刚刚在开发部门见识到了开发手机内各项系统软件的过程。 这个过程他们虽然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但仍旧觉得大开了眼界，也从讲解员的口中了解到重生国际的每一部新品都是在业内朝前的，也就是赶超时代的。 例如以往的手机无法适应的游戏，他们可以。 例如以前的手机不能照相，他们可以。 许许多多其他手机还未开发和想到的小点子，重生国际都已经率先生产投放市场了，细节注定了成败。 这令市一中初三的学生们对重生国际有了一个新的认知，并不单单是一个被政府扶持起来的新兴行业而已。 而是在这个遍地传呼机和IC卡的时代，代表国家科技水平，正准备着全力抵抗外国科技入侵的保卫者。 这是今天重生国际灌输给这群孩子们的主要内容。 而当他们走出这间工厂，这份中心思想就要被无限传颂开来。 此时，卫笙正靠在最后一间车间门外的走廊里，学生们几乎将门里门外堵得严严实实的，她抱胸扬着下巴，眺望着车间内正在讲解的技术总管，这人是宋晓当初在MOTT总部的同事，也是负责技术方面，如今被宋晓扯回国内加入了重生国际。 也是奔着那条创新改变世界的口号，怀揣着满腔的热情投奔到国内的通讯设备开发中来。 而重生国际种种远超时代的创新并没有让他失望，相对应的，也正是他们这些人才，将那些创新融会贯通到生产制作当中，造就了如今的重生国际。 卫笙并不需要像其他学生一样认真聆听，因为整条生产线她都有跟进参与，每个部门亦都是她亲自督创的，这就像是她的孩子，每一道关卡都曾把关，共同学习一齐成长。 这时候，也站在门外的教导主任周勃就蹙起眉头，开声道，“卫笙！你不进去跟大家一起听，自己在外面站着做什么？你以为你都懂了怎么着？” 因为这是自主活动，而且大巴位置有限，学生不愿意来的可以留在学校上自习，但大多数的学生自然愿意出来见识一下，主要这就像是一场集体的郊游，可以挣脱学习的压力与束缚。 而眼下大多数的学生即便根本同不懂讲解员在讲什么，也都会摆出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做给老师们看，也做给其他同学看。 只有卫笙自己在门外靠墙等待，好似并不想挤进人群参与到这个事情当中。 周勃本身又对她有些成见，见此就自然而然地斥责发难起来。 这道声音引起了车间靠后一些同学的注意，不少人回过头来，其中包括了张菲菲，她忍不住道，“周主任，卫笙刚刚还帮不少同学解答疑问呢，好像确实是什么都懂了。” 这话在周勃听来倒像是帮衬卫笙说话，他顿时冷哼一声，再见卫笙听了他的话还是没有动弹的意思，仿佛用行动在鄙夷他的多话，顿时语速极快地沉声说，“她懂？懂了你还来做什么？带你来是看热闹的？” 卫笙皱了皱眉转头看向周勃。 然而就在这时，工厂内突然发出一声巨大的炸响，紧接着不远处的一个车间大门打开，许多工人相继冲出。 “电池爆炸了！” “连接器导电起火了！有人被烧伤了！” 244.第244章 最高领导（一更） 随着烧伤的员工被人架出车间，人群中开始骚动起来。 事发突然，工厂内瞬间乱成一团，学生们亦是慌乱地朝走廊涌入。 事实上，周勃也有点慌了，这走廊不短，他们在最后一截车间，也就是尽头处，眼下片刻功夫走廊上已经被从车间涌出的大量工人堵得死死的。 有人往外跑，有人往里冲，还有驻足看热闹的，这要是真起火了，想跑都来不及。 这不会再爆炸吧？ 砰！ 周勃刚这样想着，就又是一声巨响，那些围拢在事发车间门口的工人顿时惊叫出声，纷纷向后散去。 “我了个娘诶！今天跟来这些可都是娇生惯养的金贵祖宗，出了事他可负不起责任！”周勃心里这样哀嚎道。 他想不通自己这点子怎么就这么背？前些天刚在自己手里出了事，今次带队出来就又出了事，改明儿可得找个灵验地方好好算算运势！ 原本正在为学生们讲解的技术总管苗元志顿时拨开乱作一团的学生，面色惊恐地朝爆炸车间望去，只见那屋内已经扑出火光，门口人群鸟作四散。 “大家往外跑！”随着周勃一声大叫，所有人就如惊弓之鸟般，瞬间朝外面涌去。 可爆炸车间门前已经彻底堵住，人类心理防线一旦崩塌效果异常可怕，虽然事情还没有搞清楚到底有多严重，但随着气氛越发慌乱，有人摔倒，有人亦是不住地往前推搡，摔倒的人惊声尖叫，却更刺激了被堵在后方没有逃出去的人群。 几乎是一瞬间，在这不算宽敞地走廊内就造成了踩踏事故！ “大家静一静！没有任何危险！静一静！没有任何危险！不要造成踩踏事故！” 一道从头顶大喇叭里传来的声音瞬间镇定住了局面，这声音沉缓有力，在这样一个人心惶惶地时刻，难得地起到了安定人心的作用。 人们被广博声喝止住身形，随即，最后一间车间对面的大门打开，卫笙正疾步从里面出来。 “苗元志你先报火警，然后组织两拨人马，一拨查看还有没有伤员，一拨检查信息系统和设备有无故障，如果没有影响工作流程和生产的，立即调整工作方向，把分流的工作或不能进行的工作转移到能继续进行的工作上！” 说罢，她又沉声道，“马上找到原因和解决方法，避免流失生产扩大组织分流，周主任你不要让学生堵在门口，工人贴走廊两侧，先让伤者撤离，学生先撤，员工后撤。” “是！”苗元志当即着手去办，没有半分犹豫。 眼下手机部门的主管领导都不在，而工厂已经顺利步入正轨只需要他们在这监督就好，所以他现在算是工厂的最高负责人之一，但总地来说遇到这样的事件还是第一次，那一瞬间他也有点慌了。 不过安心的是，他知道今天卫笙在场，而她可是这间公司的最高领导！ 而卫笙也确实在见到学生与工人堵在走廊的一瞬，就冲进对面的广播室里，其实广播室的设备很简单，只有一个播音装置，主要是召集工人开会和发表一些公开表彰用的。 狭小空间里发生骚乱的结果是相当可怕的，那一刻，刻不容缓，稍有差池就会造成重大的踩踏事故，卫笙没有时间犹豫，也没有时间为了继续装蒜而装蒜。 苗元志赶忙去清点了几名走廊上的车间组长，让他们组织人手开始介入处理步骤，而那些方才已经懵了的工人，此刻被人点名才赶忙清醒过来，听从上级指示开始照办。 只有以周勃为代表的市一中队伍此刻还呆愣在原地，呆呆地盯着刚才那个下达指示的少女，那是他们市一中的卫笙？初三一班的卫笙？ 那分明就是领导在下达指令么！ 张菲菲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与班级内的几名‘元老’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与疑惑。 他们看得没错，卫笙刚刚就是在下达指令…… 朝重生国际的苗元志下达指令。 先不说她是怎么知道刚才那位技术总管苗总的名字叫苗元志，就说这苗元志为什么要听卫笙的话？ 但见卫笙的声音沉着有力，眉宇间的那抹凝重没有人怀疑她是在开玩笑，而卫笙前世身为国际赛车队伍的首席执行官，沉着起来身上也确实有几分官威，所以周勃片刻反应过来，也赶忙开始组织学生朝外撤离。 事实上，工厂的爆炸并不算严重，只是电池测试的时候产生了爆炸从而发生了那两声巨响。 “设备电路发生异常导致了连接器导电起火，刚才那两声爆炸是电池导致，我查看过连接线的对接，怀疑是有人故意捣乱。”苗元志在检查过后这样朝卫笙说道。 此刻二人正在并肩走出工业园的路上，而学校的大巴就在门外等候，学生们已经都上了大巴。 卫笙蹙眉，垂眸略微沉吟了一下才道，“把那个车间的员工单独隔离出来盘查，有可疑的扭送派出所，受伤的员工好好安抚，该赔的就赔，该承担的责任咱就承担，本身不算什么大事，别让其他员工寒了心。” 苗元志点头表示知道，“放心吧卫总，我一定将后续工作处理妥当。” 卫笙颔笑转头看了苗元志一眼，然后踏步出了老工业园，上了返校的大巴车。 回去的路上，车上同学看待她的目光都莫名地古怪，周勃也在看她，直到车子开出了老工业园这片工厂区域，见卫笙也没有一点解释的意思，周勃才轻咳了一声开口问道，“卫笙啊，刚才是怎么回事？” 卫笙正望着窗外，“是电池爆炸所以并不严重。” 她挑了个简单的理由说，复杂了他们也听不懂。 周勃则蹙着眉头，“我没问你爆炸原因，刚才你怎么回事？重生国际的人为什么听你的？”其实周勃心里的问题并不止这一个，例如她怎么知道那人叫苗元志，再例如她怎么还组织起人家工作分流了？ 245.第245章 正规雏形（二更） 她组织也就罢了，而那个苗元志还在第一时间听从了卫笙的话？ 回忆卫笙刚刚组织工作时说的话，分明是在解决问题的同时，还在考虑避免生产线发生生产损失，还让人家调整工作方向，转移工作地点？ 因为全体学生此刻就在大巴车上，而周勃坐在最前面，卫笙的座位算是靠后，所以周勃回过头来隔着一整条走廊问话，全部学生亦是都齐齐扭头去看卫笙等她答复。 闻言，卫笙终于转过头说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哦，我爸在这边上班。” 这个答案可够含糊的，而又好像明确地从某种意义上回答了这件事，因为她爸也在这边上班，所以她认识苗元志？了解一点重生国际的工作？ 人类的想象力无穷可怕，有了丁点苗头自然而然就自行猜测理解，但这似乎还是不能完全解释卫笙那一刻爆发出的统领气度，以及连苗元志都慌了神的时候她竟然不慌不忙地进入播音室阻止踩踏事件发生，而后下达了一系列地指令，调度工厂员工包括苗元志那位领导开始介处理决步骤。 周勃皱着眉头紧盯了卫笙一会，但人家的表情分明是给了自己一个很明确的答复，自己这边想不通又碍于身份不好再没完没了地究其细节，只得沉吟着“嗯”了一声，而后转过头去继续寻思这个事。 邵秉然某光闪烁地去看卫笙侧脸，他就坐在卫笙身旁，而相处的时间久了，他就越发现一个事情，卫笙只要不想明确答复地事情，都会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看似回答了，但仔细寻思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回答。 所以她为什么不想明确答复？她刚刚所表现出的，还有她跟重生国际那位技术总管下达的一系列明确指令，真的只是因为她父亲在这上班？ 他不禁皱眉沉吟，如果换做自己在万城集团遇见类似的事情，自己能不能够冷静清晰地快速分析出解决路径，从而让那些部门老总在第一时间听从自己的？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更何况那还是他父亲的公司。 眼下他想不透原因在哪，但看向卫笙的眸光却在正午的阳光下分外明亮，眼眸里仿佛闪烁着光斑。 这一幕被张菲菲清楚地看在眼里，凭借女人的第六感她不难看出邵秉然眼里闪烁的是什么情感，从而呆呆地咬了咬唇。 青涩懵懂的年华，这份爱恋的羁绊很难说得清楚，亦很难道得明白。 卫笙自穿着玫红色的羽绒服如土豹子般在上个冬天踏入这间被整个朝南乃至L省公认的高等学府，其点滴间展现给这所学校的反差是不容忽视的。 而她此刻，就静静地贴着窗畔而坐，眼眉向上，望着的天空蔚蓝，此时正有两只大雁展翅于天空划出了优美写意的弧度，而后振翅高飞。 飞向了更高更远的天际，直至人们的视线再难仰望触及。 三天后的晚自习时间快结束时。 卫笙在教室里做作业时接到了苗元志的电话，她走到走廊上接听。 意思是重生国际将车间爆炸事件的涉案人段立伟扭送至派出所，据苗元志说，他是因为先前在工作中因个人疏忽导致失误，从而被烧伤，但对公司的赔偿不满，整天到公司来闹，要上面领导亲自慰问，目的也是想再获得更多的赔偿，然后他被公司彻底开除了。 这个问题引发了卫笙进一步的深思，眼下公司越做越大，鱼龙混杂之余也避免不了会出现种种意外事件，如果没有足够的防护措施，毫不夸张的说，一场意外足以使得一间公司从鼎盛走向倒闭。 如果对手公司在类似这种情况上面做文章，出了重大事故，巨大的赔偿金额可不是开玩笑。 所以卫笙做出了一个决定，为公司员工集体购买保险，不但缴纳正规的险金，更要在其上加之一道安全锁，购买商业意外以及身故赔付类型保险。 伴随着公司逐渐走向正规，有些钱晚花不如早花，这是公司成型必须面临的，也在某种程度上展现出了一间公司的气度、底蕴、正规及合理化，从而提高员工的信任度，凝聚度，以及依赖度。 就好比后世一些大公司的年终奖金以及奖品尤为高昂，不但在气度上足以秒杀对手，更在员工间相互传颂，惹人艳羡，提高品牌知名度等种种好处也是有之。 员工为公司造就利益，公司也要懂得如何合理分配这份利益，不但与对手公司协作共赢，公司内部间的共赢也是尤为重要。 刚刚挂掉电话，身后就传来一道尤为熟悉的声音，“卫笙在那呢。” “我就说她在市一中没朋友，你瞅她那可怜样，大晚上搁外面罚站呢？” 卫笙原本是在低头沉吟，闻言转过头，就见到了杨晓东和杨迪两道熟悉的面孔出现在走廊转角。 看来在这四月份的中旬，大舅已经彻底交代好了原本国有工厂的工作，转入朝南市的私企上班了。 而杨晓东与杨迪也顺利转入了第一中学的高中部。 卫笙自然记得二姨杨立英希望她的儿子李开也能进入这所学校，这个忙卫笙其实能暗中帮助，但她没有，因为她记得李开按照自己的人生轨迹活得还算不错。 她并不想轻易改变他现有的人生轨迹，最主要的原因是她深深记得自己当年突然从虎台县转入这所学校后所面临的是什么。 巨大的落差与人生观价值观的颠覆，学习上跟进不上紧接着破罐破摔，现在的自己具备这份心理承受能力，但李开则还是个孩子。 至于杨晓东和杨迪，家里条件还算不错，算是比较受宠和被娇惯的孩子，以他俩父辈的言传身教，完全有能力适应市一中的人际关系构架。 杨晓东这时嘲讽出声了，“卫笙，你搁这市一中能适应么？听说都是高干子弟，你妈开发廊有没有人笑话你？”说着话，已经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走到卫笙班级门口，从大门的玻璃往里看。 246.第246章 名流素养与外强中干（三更） 夜色清幽，月光打在寂静的走廊里，偶尔从某个班级里传出学生的朗读声，使得校园气氛分外浓重。 卫笙闻言就抱胸往窗台上一靠，“你俩什么时候报到的？” 杨迪微微蹙了蹙眉，似乎对这个自小就跟在他们屁股后边转的卫笙突然能够以这副口吻向他们问话，且再没了以往的那份小心翼翼而感到不舒服。 杨晓东又何尝不是如此，先前卫解放卖房来朝南做工厂，卫笙和杨立春暂住在他家里，那时他曾放话说等着看卫解放赔的血本无归。 可后来再见，人家不但好好的，还好像在朝南市有了些身份地位，这着实让他难以接受，直到相继听说了卫笙考了年级第四、见到了她饭桌上拍在桌面的跳级申报表。 杨晓东冷哼一声，“都上了一天课了，刚下晚自习。” 高中的晚自习比初三提前半个小时下课，杨晓东与杨迪就相约来初三看看卫笙，因为好奇她跳级以后混成个什么模样。 随即就看见了卫笙独自一个人站在夜幕下的走廊，二人不由得想要出声嘲讽两句。 “你爸的房子买哪了？”卫笙挑眉继续问道。 杨晓东有些反感被她牵着鼻子问话，却依旧忍不住得意笑道，“现在暂时先租房。买的房子是期房，已经交了首付，明年初就交房，建设路林业园那块你知道不？万城翊卫国际花园。” 卫笙闻言惊愕地笑出声来，随即纠正道，“是翊卫万城国际花园。” 杨晓东显然只听父亲说了这是朝南市最大的地产公司万城集团开发的，而且现在除了早期的万城花园外，朝南市只有这个万城翊卫、哦不，翊卫万城是封闭式高档花园住宅小区。 要知道，在九十年代末的当下，大部分人都住在单位分配房，亦或是普通的开放式居民小区里，能住进带有保安的封闭式花园小区那都是有钱人的特征。 卫笙问他父亲在哪买的房子真的只是随口一问，因为记得杨立平来朝南说是要买房子，而且上一世买的还是位于城郊的二手别墅，但没想到这次竟是买在自家开发的楼盘上。 不过也不奇怪，万城翊卫在三月初破土动工，眼下已经一个多月了，因广告打得响亮，售楼大厅里见天儿的人满为患。 杨晓东就满不在乎地道，“反正是万城集团开发的高档小区，周围还要开发住宅商圈。” “是翊卫地产和万城集团联合开发的高档小区，这是两个公司，而且翊卫冠名在前。”卫笙仍旧笑眯眯地给他科普。 杨晓东不敢置信且脸上夹杂着奇怪表情地盯着她，心忖这卫笙脑子是不是缺根弦，跟他在这事上较劲个没完。 杨迪也忍不住道，“你俩还有完没完，行了晓东，别跟她磨叽了，让她自己在外面站着吧。” “是啊，我爸车估计在门外等半天了。”杨晓东扬起下巴。说实话，他现在觉得自己混的并不差，父亲在朝南市一家工厂当厂长，家里买了朝南市数一数二大开发所商开发的高档花园住宅，而且父亲还有一辆走到哪里都被人多瞩目两眼的丰田轿车。 每天父亲上班就送他上学，然后下班顺道来接刚下晚课的他，即便在这市一中，他也觉得自己不遑多让。 杨迪虽然家境条件差了点，但总归长得还算漂亮，个头高挑，而且她爸这两年倒腾小买卖也赚了些钱，起码在吃穿行头上从来不差她的，也叫市一中的新同学摸不清底细，眼下第一天上课感觉氛围还算不错，起码在了解到杨晓东父亲是厂长后并没有投来任何轻蔑鄙夷的目光。 “对了，听说万城老板儿子也在市一中，要是见着了我可得认识认识，说不定能给我往回返点首付呢。”他这打趣般地话语仿佛是为了炫耀些什么。 在杨晓东话音落下的这一瞬间，晚课放学铃也同时打响了。 学生们从各个班级飞也似的冲出了教室，一班教室的大门在这个时间被人开启。 邵秉然当先从教室里迈出，左右一扫量就扫见了卫笙的身影，然后笑着走上前道，“怎么出来这么久，还以为你先走了。” 说罢他转头看向杨晓东和杨迪，见着两人有些面生，就不由得疑惑道，“他们是？” 杨晓东此刻也正斜眼打量邵秉然，其实邵秉然虽然比杨晓东低一个年级，但俩人岁数是相等的，这年月因为入学早晚的缘故，经常是一个班级内的学生年龄差上一两岁都很正常。 而邵秉然的个头又比杨晓东高一些，后者虽然继承了他父亲的高鼻大眼长相还算优秀，但与邵秉然这市一中公认的小草级王子站在一块就相差甚远了。 杨晓东一直自认优秀，所以见到优秀的人自然而然地不愿意在气场上输给对方，也就挺起了胸膛装腔作势道，“这谁啊？卫笙你同学？呵呵……” 说罢故作不屑地扯了扯嘴角，这个年轻气盛的男孩子似乎格外地想要彰显出自己的几分不同寻常。 邵秉然被对方莫名地态度惹得露出笑容，“你好，我是卫笙的朋友，邵秉然。”说罢伸出了手臂意思是想要跟对方握手。 月光下，杨晓东注视着对方伸出来的手臂明显就是呆了一下，随即他蠕了蠕嘴唇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显然，这才是朝南市第一中学子弟该具备的气度与风采，而他的内强中干在不知不觉中即矮了对方一截不止。 这时候，从隔壁班级出来的高瑞和唐雨灵亦是路过几人身畔，前者率先招呼道，“你俩干嘛呢？走啊，咦？他们俩看着眼生。” 高瑞已经转身走到卫笙身旁，邵秉然见对方半天没有反应，此时亦是莫名其妙地收回了胳膊。 看见高瑞和唐雨灵时，杨晓东和杨迪纷纷就的震了一下，朝南市书记和市长的子女处对象，这在市一中可算是不小的绯闻，毕竟两者的父亲是朝南市食物链顶端排名前两位的人物。 而今天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杨晓东新认识的同学恰好悄悄将这两人指给了他。 247.第247章 象牙塔里的食物链（四更） 不得不说，虽然能进入朝南市第一中学的学生，在外界看来极为档次非凡。 但在这群学生中，也是有着不小的阶级地位划分，就像官有官道，商有商途，学生圈子中亦是如此。 正常初高中合并的学校里，高中生应有的那份超然在这里几乎并不存在。 这座象牙塔内，所有学生生活在这方寸大小的小圈子里，亦是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他们自有的食物链，无论将来毕业是否各奔东西，谁成谁败，但生活在眼下这个圈子里，一切都靠真正的背景实力说话，现实到几近悲凉。 杨晓东即便是高一学生，但中午混在大食堂吃饭的时候，新同学依旧脸上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生怕背后议论被旁人听了去似的，给他指出不远处吃饭的一男一女。 记得他当时是这样说的：“看着没？市委唐书记的女儿唐雨灵，那个是市长高正伟的儿子高瑞，他俩现在处对象呢，强强联合牛不牛逼？” 杨晓东当时听后咋舌，虽然早已听闻市一中聚集了朝南乃至L省其他城市的一些适龄官商子女，但是此时见到两大巨头子女跟自己一般就在这个小食堂里吃饭，他也是不由得生出几分豪情。 豪情中又夹杂着些许地卑微。但联想到今后跟外面的朋友同学亦或是家人可以吹嘘说自己跟市长家的儿子、书记家的女儿天天碰面且在一个食堂吃饭，这些许地卑微早已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然而此刻，在这夜幕下的走廊里，曾被他们私下谈论过的人就好整以暇地站在他们面前，没有一丁点想象中的超高姿态，反而笑的亲近且憨实，而这好像都是因为卫笙。 而唐雨灵，则在卫笙的炯炯目光下，眼神躲闪地看向一旁，这个细节被悄悄观察着几人的杨晓东和杨迪尽收眼底。 抱胸靠在窗台旁的卫笙并没有为杨晓东二人做出郑重的介绍，而是转头朝邵秉然问了一句，“在万城付过首付找你还能返点钱吗？” 邵秉然一怔，思索道，“已经交了首付的话真说不好，你家要买吗？不然我回去问问我爸，应该能要到内部优惠。” 杨晓东张大了嘴巴没有发出声音，看向刚刚还被他故作轻蔑打量着的男孩，目光中的神采已是不同，喉结亦是狠狠地滚动了一下。 “不用了，走吧。”卫笙双手插入裤兜率先抬步，周遭众人亦是跟着她朝远处走去，几道身影在这月光映衬下，突然显得分外修长挺拔，这支队伍仿佛正映衬着如火般的花季，给背后的杨晓东二人留下了半是热血，半的忧伤心情。 远处传来高瑞的声音，“待会咱一起去吃个夜市呗？听说桥南夜市刚开，特热闹。” 卫笙摇头，“不去，回家还得复习呢。” “你最近什么活动都不参与，就咱们几个都没有意思，马上毕业了，你就不能抽出空来跟咱们多聚聚？” “等考完试有的是时间聚。”卫笙最后的声音响在楼梯口的转角，然后几人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杨晓东的视线范围之内。 杨晓东与杨迪对视一眼，在这初中部地走廊里均是静默无声，他们闪躲开对方的眼神，脸上都呈现出或多或少地窘态。 显然，在第一中学这座象牙塔内自有的食物链体系中，卫笙并非他们所认为的，处于食物链底端而难以交上朋友，反而早已跨越进了这道食物链的顶端，结交到的，亦是他们只能仰视的朋友。 …… 眼下四月份天气已经转暖，一些在冬季被迫收拢的夜生活也如开了花般绽放在朝南市的大街小巷。 但卫笙放学后哪也不去，只在家专心学习，全力以赴以求在中考时刻冲出成绩，为这场初中之行画下一个完美的句号。 而在这个周末，袁春波约见了卫笙，就在南山山脚下的别墅里。 在卫笙赴约前，袁春波已经在别墅里吸烟等待，如果仔细去看烟灰缸，里面已经有了不下十只烟头，而他才在这客厅里坐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 掐灭最后一根香烟，袁春波长舒口气，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其实近段时间他非常纠结，虽然在李显宗落马前，他与卫笙一直处于同一战线，他亦是自从加入了卫笙扳倒李显宗的阵营后就全听号令。 但眼下情况已经改变，不似李显宗在世时那般需要小心翼翼，人性的自私亦是在这个时候彰显无疑。 袁春波自认是个有些野心的人，不然当初也不会因李显宗的不重视而叛变向卫笙，毕竟笑面虎的外号在江湖上也不是白叫的。 而在三月初李显宗彻底倒台后，他即是一直陷入忙碌中，忙碌着收拢李显宗原本在朝南的产业，例如赌场和夜场，这些产业所附属的自然还有一批依赖它们生存的弟兄。 这群人在李显宗倒台后亦是群龙无首，内讧闹的不亦乐乎，随着他收拢李显宗的产业，这些人也都尽数被他收拢麾下。 以往，他一直都是赖李显宗为生的赛团负责人，南胜赛团是被李显宗倒腾起来的一门营生，投资开办时为的也是玩票赶个新潮，后来也渐渐成了李显宗的生财的方式之一。 现在，车队的进账都纳入了袁春波的腰包，但是要养活整个赛团耗资巨大，所以收购李显宗产业时他一直是从卫笙那里周转的资金。 他与卫笙之间的账目有些不清不楚，原本这也没什么，因为在扳倒李显宗之前，他曾表示过要跟着卫笙干，现在又是都靠她出资，也就是说按照常理，这些都是卫笙的，而自己算是替她打理。 但眼下当这些东西全部掌控在自己的手里，无疑滋生了他的野心，再想放权其实有着不小的心理落差。 所以他也曾动过一些心思，例如卫笙一日没有与他摊牌，就这样不清不楚地以合作方式与她持续下去，但他现在已经得知，卫笙被闫先生任命为朝南致维党直属部主委，显然摊牌必须提上日程。 所以今天与卫笙见面，无疑只有两个结果，一个是解决了卫笙，一个是跟了卫笙。 248.第248章 袁春波的打算（五更）要月票！ 今天，老工业园工厂的员工们意外地收到了休假通知，但却不是自主休假，而是公司组织的郊游。 昏黄的夕阳在天边绽放出如血的光芒，几辆大巴车纷纷停在了南山山脚下，塑料工厂的工人们下车以后暂时被安排在山下自主活动，两三百名工人浩浩荡荡，场面煞是壮观，不了解情况的人看来，还真有些震慑的意思。 …… 当卫笙来到南山脚下的别墅时，已经是下午五点。 在三月初李显宗倒台后，袁春波忙碌于收购李显宗的产业，那时他还经常联系自己参与南山车队的重新整治，以及李显宗产业的一些规划。 但后来的一段时间，直到现在，他都似乎陷入了十分忙碌的状态，几乎不怎么与自己联系。 这就像是你借给了别人钱，但别人借走钱后没有明确的还款日期，卫笙心里多少有些猜测，但因为百货商圈等公司和学业都在同步进行，她亦是有她的忙碌，这件事就被暂时搁置。 她在等袁春波的打算。 同时也相信袁春波会是个聪明人。 紧接着她就被闫柏清绑架，然后顺利介入了致维党，这件事她已经知会过袁春波，而在沉寂了一段时间后，袁春波今日首次对她发出了邀约。 卫笙进入别墅时，袁春波正坐在茶几旁的沙发上，见她进门，袁春波就笑着站起身来。 犹记得第一次见面，这个敦实肥胖的男人周身雄厚气场，在她进门时动也不动地杵坐在原位。 虽然后来二人历经了种种，甚至有了些革命情谊，但今次见面，卫笙心底依旧泛出一丝难以言喻地陌生感。 她露出笑容，“老袁，你倒是会挑时间，这大下午的没了太阳倒是方便。”说罢又坐在了袁春波对面的沙发上。 这话听起来倒像是一语双关，袁春波心下一紧，兀自笑道，“方便什么？” “方便我出门，白天太热了。”卫笙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地笑道。 袁春波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含笑落座。 不得不说，越是陪着卫笙历经这种种，他对眼前这个小姑娘就越发地有些畏惧。 直到现在他依然记得她在汪河村的平房中，面对李显宗手下七八只枪口屹然不动地身姿，以及那悠然而笑地模样。 卫笙的目光转向茶几上的烟灰缸，然后眸光闪烁了一下抬目看向袁春波。 这时，袁春波缓缓将手伸入茶几下方，卫笙眼眸微眯，神色依旧从容地靠坐在沙发上。 而后，就见袁春波从茶几下方抽出了一叠厚厚本子，对卫笙道，“本来就是打算将李显宗那些产业的账目彻底清算以后再交到你手里的，这些都是他赌场以及夜总会近半年的账目。” 卫笙身体前倾接过，原来是个账本。 她只是随手翻阅了两章，就将账本放在桌面，扯开嘴角笑道，“想好了？” 袁春波一怔，吃惊地看着她，随即摇头而笑，想来自己这段时间的犹豫并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我老袁自打跟了你那天就是你的人了，没什么可想的。”袁春波说完这话，又从兜里掏出一根香烟点燃。 人们总说‘明人不说暗话’，但说出这句话的大多也都是‘明人’，只是这个世界未必适合每一个‘明人’，所以某些特定情况下，暗话更适用于交流。 卫笙就扯起嘴角淡淡地笑了笑，这本账目即是袁春波放权的表态，她沉吟了一下，将那本账目推回到袁春波身前，“账目还交给你，我过段时间可能要去S海了，朝南的这些产业就由你打理，盈利你我三七开。” 袁春波一怔，三成相当于干股显然是一笔不小的数字，而让他感到惊讶的是卫笙打算离开朝南了？ 他这样想着，也就这样问了。 卫笙颔首，“S海那边成立公司，我需要从你手里调走一批人手，就扬帆和光头钱斌吧，让他们带一批兄弟跟我到S海去做安保工作。” 袁春波犹豫了一下，点头应下，心里多少有些被砍了左右手的感觉，因为眼下他的心腹也只有扬帆和钱斌等早期的车队队长，这群人在他收拢李显宗势力时出力不小，而他们原本也都是群敢于拼杀的血性汉子，所以卫笙需要人，调走他们也在常理。 既然已经彻底跟了卫笙，袁春波也就不再作他想，“眼下还有些问题需要解决，李显宗以前在社会上混，手下尽收些退伍兵，他那批兄弟的数目，远比他麾下产业能提供的岗位要庞大，原本李显宗有钱供养这批人，但咱们现在平白养着这些人实在没什么必要。” 卫笙想了想，沉吟道，“手下兄弟在精不在多，马上进入二十世纪了，也不像前些年还要靠着他们到社会上拼杀。你筛选些，这些夜总会和赌场还需要他们镇场，剩下的到我厂里提供工作，愿意往外发展的跟我到S海去，不会亏待他们，咱们授人鱼不如授人以渔。” 即便在二十一世纪，黑势力份子也是一直有之，虽然面上都已经洗白，但某些特定时刻还是需要有这些人出面效力。 往大了说，致维党是洪门前身，外国各致维党一直都是此种势力，她前世就是败在此道。 往小了说，例如她前世看到的一则报道，某温州老板想卖自己的夜总会，两位大人物同时想要收购，温州老板答应了价高者，便被另外一方拘禁起来长达两周，妻儿亦是跟着受尽欺辱，最终不得不以低价答应转让。 此种事情时时刻刻都发生在人们身边，只是有些人看不到，有些人装作看不到。 这也是她开始打算介入致维党的原因所在。 卫笙想过，自己到了S海那边发展公司，还不知道会碰到什么对头，带着些能用上的人手总是好的。 在卫笙离开后，大门外又匆匆行进一名汉子，“袁哥，山脚底下那帮人也散了。” 袁春波闻言缓缓掐灭烟头，长叹一声摇头而笑。 249.第249章 五一长假，S海行（六更） 在崔贤离开的半个月后，卫笙第一次接到了来自S海的电话。 电话里，崔贤并没有解释这半个月为什么音讯全无，因为一句今天刚刚入学就已经概括了所有。 显然在入学的半个月前，他一直都被崔永贞严加看护着，而这个电话是崔贤入校自主后首次打来的。 这心里还真有点小时候恋爱生怕家长发现的甜腻交织着酸涩，但卫笙知道，这些都是成长过程中必须经历的，而且少了它们倒还少了几分生活的乐趣。 所谓在其位谋其职，卫笙则是在其年龄谋其心境。 时间已经进入四月末，亦是毕业季最后的冲刺，学校每天的放学时间已经延长至晚上十点半，有时候甚至近十一点钟才被放行。 这段时间，宋晓几次打来电话汇报S海公司初期筹备的情况，意思是工厂以及总部办公写字间已经租下，一切都在有序地筹备当中。 年后至今，塑料工厂走上正规后不断扩大，这个月已经拿下了老工业园旁的闲置厂房，预计可以提供的总工作岗位已经过千，如原本跟唐明山约定的一样，工厂逐步扩大，循序渐进地解决下岗群众失业难题。 而且工厂发展得亦是越发顺利起来，许是因为规模庞大，且从不拖欠账目，所以来寻求合作的供应商亦是越发多了起来。 这也导致朝南市几家原本经历了塑料价格大跌后，活生生坚挺过来的塑料加工厂，又面临了找不到供货渠道的新难题，因为供货商都见天儿的往老工业园跑。 至于北城百货，已经开业有一段日子了，唐明山出席剪彩更令这座百货蓬荜生辉，上了第二天报纸的头条，下一步，翊卫地产打算开始介入整条街的商圈开发，在前段日子已经与专门针对扶持这条商圈的经济计划小组开会，初步敲定在北城百货门前启动地下商业城的项目。 …… 五一小长假，市一中初三的学子们终于迎来了短暂而美好的法定假期。 而卫笙也踏上了京城前往S海的飞机，当然，她并不是为早恋去的，而是为自己的公司去的。 在宋晓紧张筹备重生国际S海总部的时候，还有一道消息如平地炸雷震颤了整个朝南商圈，卫笙猜测也同时震撼了S海的商圈。 那就是万城集团斥资亿元拿下了S海浦东区一块地皮，准备开发新的商圈。 此招过后，万城集团以及邵成东、崔永贞等人又一次完成了商场革命中一次质的飞跃，使得万城集团一时间名声大噪，以绝对实力之姿打入S海商界，身价地位显然也再不可同日而语。 相比较之下，以往与重生国际在朝南市的对决简直算是小打小闹，要不是因为介入了唐明山葛沅水等人的斗争，万城其实可以一直秉承着老牌资本家的姿态，并不需要将重生国际放入眼中。 而当初的斗争，不过也是在特定的圈子氛围内。 现在超出了这个圈子及氛围，万城集团再次展现出其昂然的雄姿，以及深厚的底蕴。 卫笙原本是打算独自先坐火车前往京城，但是没想到在火车站即碰见了邵成东父子，然后三人一道坐车前往京城，又从京城转机一起飞往S海。 邵秉然此刻很开心，原因并非是自己处于飞机内三排座椅的正中间，左手是父亲，右手是卫笙。而是他发现父亲似乎跟卫笙很聊得来，再没了早期的那份冷漠与忽视，他记得那次朝南商业年会上，父亲亦是警告他不许与卫笙来往。 这也是他内心最为纠结的原因之一。 但现在来看，显然是他多虑了。 一整天又是火车又是飞机，走出机场的时候已经是天色擦黑。 邵成东本是邀约卫笙与他同去酒店下榻，但后者淡笑着回绝了，因为她已经跟宋晓约好，对方就在机场外面等待她。 看见邵成东父子坐车离去，卫笙才朝着约定地点出发。 宋晓的黑色奥迪车已经在门外等待已久，见卫笙出来便过来接过行李，而后载着卫笙离去。 二人并没有休息，直奔江边而去。 “咱们现在租下黄浦江边一整层写字楼，我盯上附近一块地皮，咱们总部大楼可以选在那，我待会先带你去办公室看看。” 一边开车，宋晓一边这样说道。 他来S海已经一个月了，初期就在卫笙的指示下买了这辆车，目的是方便四处勘察和熟悉环境。 说罢他又转头看卫笙问，“能呆几天？” 卫笙则神色疲乏地笑道，“呆两天就得回去。” 首先她是跟爸妈撒谎到同学家住两天才出来的，再就是四号学校初三年级就恢复上课，而现在是一号，也就是说她明天再留一日，后天三号就得往回赶。 宋晓诧异道，“太赶了吧。” “我就是看看新公司，你明天带我到处转转，看看你盯上的地皮，后天我就走。”卫笙说话间，哈欠已经连续打了三四个，整个人缩在座椅上昏昏欲睡。 宋晓见她这副模样，不由得叹了口气，心忖自己这个年纪的时候还在干什么呢？ …… 城市创意酒吧，S海市比较老牌且十分高档的剧院式酒吧，硕大的屏幕与扭动的人群在夜幕下交织出艳丽的弧度。 五色灯光下，一间U形墙壁内的沙发座椅上，邰子睿晃着步子走到崔贤身畔落座，一把揽住他的肩膀，因喝得有些多了而口齿不清，“干什么呢！也不跟大伙玩，太独了啊！” 说罢，他轻轻朝着崔贤炸了眨眼，“怎么样啊，韩月人挺好的，长得也够漂亮，你就给句话呗？” 原来崔贤被崔永贞转入绿岛环球的初中部，同时再次见到了邰家兄妹，以及范小东三人，这几人交下朋友后的热情在北亚滑雪场崔贤就已经初步领教，但没想到的是，今天给自己找到这里，竟然是给他介绍对象？ 抬眼看向那在座位旁扭动着水蛇腰的女生，崔贤淡淡地蹙起了眉头，五色灯光仍掩不住周身清冷似皓月般地洁净。 “要是没事我先走了。” 250.第250章 飞车党与分数线（一更） 邰子睿哪里肯让他走，顿时赶紧就将崔贤按在座位，安抚笑道，“好好好，你别较真，大家出来玩就是图个开心，其实今天是范小东生日，你看我面子怎么也得坐到12点开蛋糕。” 见崔贤坐下，邰子睿才瞟了他一眼，无奈叹道，“真是白瞎了你这副好皮囊，你知不知道？自打你来了绿岛，姑娘们眼睛都被你勾直了，你倒好，自个玩起清高来了。” 话音落下，见到崔贤眉头又蹙了起来，邰子睿顿时赶忙道，“崔大侠，来来来！喝酒喝酒！” 说罢举起酒杯自己一饮而尽，然后就盯着崔贤手里的酒不撒眼。 见崔贤杯酒下肚，他才继续道，“韩月是我妹妹在这学校最好的姐妹儿了，她爸好歹也是咱市秘书长，你不看僧面看佛面，下回人家来敬你酒你倒是喝一杯，搞的像没听见似的，不是叫大家都不好看吗？” 因为这首歌曲比较劲爆，所以音乐声音亦是较大，邰子睿的话基本是靠吼出来的。 崔贤鼻间顿时发出一道轻哼，冷月似的明眸就轻瞥向邰子睿，“我不是来陪酒的。” 邰子睿闻言，那双狭长的睡凤眼就不由得一耷拉，他就不明白了，这世上怎么就有这么不近人情的玩意？ 想他好歹也是市长家的公子，这特么也叫一直辖市啊！ 他爸的职位调到省里也能混个一把手当当，谁遇着他不是礼让三分？ 去了趟朝南倒好，没一个把他们几个放在眼里的。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愿意结交崔贤和卫笙这帮人，不也正是因为他们不拿自己太当盘菜吗？ 但不得不说，崔贤冷场的功力照比朝南一见还是日渐深厚了些，就在邰子睿寻思着找些什么话题，避免崔贤干坐一旁的尴尬时，却听见崔贤主动问话了，“那不是王庆平吗？” 邰子睿就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一群人正进入他们斜对面的U形墙内沙发座椅，因为这个酒吧的位置非常讲究，每一个沙发都被U形墙阻隔，不会发生客人与客人间沙发相连的情况，起到了一定作用上的隐私性。 “是王庆平，那帮穿夹克衫的是S海飞车党，他最近跟他们混得很开，呵，几乎成天挂在嘴边炫耀，比吃饭都勤。”邰子睿说到这的时候显然有些不快。 崔贤闻言点了点头，王庆平只在北亚滑雪场见过一次，当时唐雨灵就是跟他们混在一块，对于这群人的嚣张跋扈他也是记忆犹新。 至于S海飞车党他还是知道一些，听说大多是一些有钱人家子弟组成的飞车集团，专门趁着夜幕在市区飚车，还因出过几起重大事故而登上新闻。 在崔贤说出曾见过的新闻时，邰子睿唇角牵起一丝明显的不屑，“真正的飞车党出了事是登不上新闻的，随便扯出来个身份都能压那些台长或报社一头，谁敢报？不要命了？就说王庆平现在跟他们混得熟，他爸怎么也是个副书记，老子哪有不管儿子的？一个电话就能镇住局面的事，那些登上新闻的都是些不入流商户子女，门子不够深才能搞出那副局面。” 说完这话，他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是说那些背景不够深的商户，万城自然是不一样的。” 见崔贤并没有在意他这话的意思，邰子睿就揉了揉因喝多而发胀的太阳穴，“你跟卫笙怎么样了？现在你妈把你转到朝南来，你俩也彻底没戏了吧？” 听到这，崔贤不由微微一怔。 邰子睿顿时嘴角一扯，“人卫笙不是说了吗，想陪你一块来绿岛，不过有内部消息，今年绿岛分数线起码要杀到620，拿钱每分补两千块，超过30分拿钱都不好使了。上次跟你打听她月考成绩差的还有点远。” 去年是绿岛办学初期扩大招生范围，而名气和教学水平已经打出去了，今年即走分数抬高学校的整体档次，越是这样，越是有人争破头来往里面挤。 富人子弟因有着优厚的教育资源所以更容易入学，分数真的达不到，有一定社会地位人家能找关系，如此算是彻底隔绝一些水平不入流的子弟，也算是让那些官宦商户们放心将子女小辈送入这所学校，而不用担心鱼龙混杂。 有了这些背景身后的学子做包票，也就会令更多地同阶级人群愿意让子女进入就学，从而打开子女关系网等等，这都是高阶级人群需要考虑和愿意考虑的事情。 对于邰子睿的观点，崔贤错开眼睛看向一旁，只淡淡地道了句，“她会来的。” 而邰子睿则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对于卫笙他的确很欣赏，只要接触她即会发现她个性中那种说不出的舒服，对朋友更是仗义得很，但如果就事论事，以今年绿岛收生水平，距离身在朝南的卫笙还是有些落差。 作为邰军的儿子，邰子睿的灵敏嗅觉足以嗅出得出今年绿岛想要抬升整体水平，隔绝中低端人群的改制方向，虽然那日在宾馆听闻邵秉然的意思，是卫笙自己有些能够赚钱的技艺，并不需要仰仗家里，而她家里确实只是做小买卖的。 但进入绿岛如果分数上不占优势，事实上学校看重的就是家庭背景。 端起酒杯，邰子睿决定不再去想这些杂七杂八的，虽说当初一起在朝南市做了些将来一起上高中的约定，但不得不说也是有些酒精兴奋的作用，眼下清醒过来加上又回到了原来的生活轨迹，当初特定氛围下的情感也并不显得那么重要，如果将来有机会碰到一处自然是好的，没有机会倒也并无什么可失望的。 或许很多人都有过说曹操曹操就到的经历，亦或许很多人都经常把‘人真是经不住念叨’挂在嘴边，总之就在邰子睿放下酒杯回头去看崔贤，还想说点什么的一刹那，一双眼睛就有些呆滞地盯着崔贤沙发后方的位置。 251.第251章 卫笙来了（二更） 崔贤亦是一怔，转过头后，就对上了那道黑白分明的眸子，以及白皙中泛着几丝疲惫地面容。 “卫笙！”最先跳起来的不是邰子睿也不是崔贤，而是今天的大寿星范小东。 他本在那与人拼酒，喝得吆五喝六五迷三道，却不想一抬头就见到卫笙站在他们这桌的沙发旁，这可算是意外之喜，他就拨开人腿挤向卫笙，“我去！你什么时候来的？这是故意给我惊喜呢？” 说着话，他就张开胳膊准备来个有朋至远方来不亦乐乎的拥抱，也就在他刚伸开手臂的一瞬间，崔贤面色寡淡地伸出了一条腿，导致没有注意脚下的范小东在今天这场生日宴上来了个措不及防的狗吃屎， 咣当一声巨响，范小东已经栽歪着身子趴在地面，因为茶几与沙发的中间缝隙很窄，他趴下时还挤得茶几往一旁兹喇一声挪动了少许，酒桌上的瓶瓶罐罐也因不稳而倒了不少。 桌面上有人骂范小东走道不看路的，也有因巴结着范小东主动上前扶的，一时间场面倒是热闹了起来。 崔贤则是好整以暇地起身，一双微长的眸子就盯在她身上，虽然没有迸发出范小东那番外露的兴奋，但眸子里显然是浸着意外的喜悦。 “你怎么来了？”他今天并没有跟卫笙通话，她怎么会知道自己在这。 “我来还手机的。”卫笙面色疲惫中浸着笑意，从衣兜里掏出一款MOTT手机来，这是崔贤当初留在宾馆的。 他微微一怔，脸上即露出了难得地愉悦笑容……将手机揣入兜里。 邰子珊这时愣愣地举起手道，“刚才卫笙给我打电话了，我告诉她你在这的。”其实邰子珊也有些懵了，本来卫笙打电话来只是闲聊两句，顺口问及崔贤，她就说了今天范小东过生日，而直到挂掉电话，卫笙也没说她已经到上海的事。 卫笙就笑着点头，“上次子珊给我留了电话。” 因为上次崔贤给她打电话时说已经入学了，但因没有固定手机也只能单线联系，所以卫笙今次过来联系不上崔贤，忙完手头事情想起曾跟邰子珊互留过电话，就拨通了。 一众人就往里挪了挪，给卫笙在沙发一侧腾出位置。 坐在里面的许多人都是范小东和邰家兄妹的老朋友，男男女女皆是有之，他们并不认识卫笙，又因家世良好小圈子氛围固定，所以自然而然地排外心理导致了打量卫笙这位外来者的目光并不友善。 有些是猜疑，有些是好奇，有些则是玩味，然后私下开始打探她是谁家的女儿，因为能跟邰家兄妹及范小东混在一起显然是有些来历的，能被其看重更不可能是普普通通的寻常人家子女。 他们并不知道，卫笙和邰家兄妹以及范小东的结识，与他们不同，而是在朝南市那种特定的氛围下并不需要考虑阶级差异而自然地结交在了一块。 卫笙落座后，邰子珊就有些尴尬地窜了过来，将崔贤隔在一旁，然后坐在卫笙身边低声问，“你跟崔贤到底是朋友还是？” 卫笙见她模样有些奇怪，自己刚一落座怎么就扯到这事上了，她疑惑地盯着邰子珊。 就听她面色尴尬地用眼神瞟向沙发另一端的一名女生，女生穿着露脐背心，牛仔裤包裹住修长的双腿，一头长发波浪大卷十分好看，高挺的鼻梁倒使那长相有些像是新疆美女，格外惹眼。 那女生也正盯着卫笙上下打量。 “那是我朋友韩月，崔贤一入学她就看上他了，成天嚷着让我给她介绍，我开始也是顾及你才没答应她，后来寻思自己是不是想多了？要是你跟崔贤只是朋友，我就把韩月介绍给崔贤？”邰子珊那双漂亮的眼眸里带着几分小心。 卫笙就诧异笑了，寻思这才多大点的孩子啊，就三分人话七分鬼话的，说话做事倒是够周全的。 “没关系。”卫笙就敞亮地咧嘴露出笑容。 邰子珊心下一松，“那我就……” 卫笙却含笑打断她的话，“反正崔贤是我的，介不介绍也没有用。” 说这话时，卫笙也不清楚自己是站在一个成年人的心态打算陪伴崔贤成长，还是就适应了这个年纪的心理准备早恋。 她只知道，说罢这话，身体就禁不住背脊向后一靠，打量起那叫韩月的女生，心忖小小年纪就穿露脐装，虽然已经是九十年代末了，但也显得过于大胆开放了。 邰子珊就瞪着明眸怔怔地盯着卫笙，随即噗哧一笑，也不知道卫笙一天到晚哪来的自信，但这股洒脱劲还真是她所喜欢的。 虽然邰子珊不知道这话坐在身旁的崔贤听见没有，但是转头看他时却明显发现他别过去的脑袋，以及轻微勾起的嘴角。 然而就在这时，王庆平却端着酒杯，迈着八字步走到桌旁，因为卫笙和邰子珊就坐在最外侧，所以距离王庆平最近，后者就蹙了蹙眉，“他怎么来了？” 就见王庆平一手举起酒杯，盯着桌面上还未开封的蛋糕，“呦，谁过生日了？这桌面儿上是不是太寒碜了点？就点这么点玩意？服务生！” 他唤过服务生，“给我朋友这桌加个高消套餐，记我账上！” “知道了王少。”服务生笑嘻嘻地点头应下，就小跑离去。显然，王庆平已经是这里的常客了。 而他突然跳出来搞了这么一出，不无意外地惹得桌上众人面色难看了起来。 范小东顿时寒着一张脸起身骂道，“王庆平你什么意思？找茬是不是？” 在座的哪个不是背景深厚的，用得着他在这充大尾巴狼？ 王庆平则满脸得色，环顾了一圈淡笑着道，“就你们几个在这玩？也太没劲了吧！成，我就是过来敬个酒，待会还要跟我朋友飚车去，你们好好玩着。” 这话说不出地嘲讽意味，张狂得令人满心瞧不上，但不得不说，飚车对于学生一族，尤其是这些有钱有势的学生一族，还真是个能够点燃平淡乏味生活的新鲜事，也不知道这个王庆平是怎么跟那群飞车党搭上的。 252.第252章 对战老熟人（1）【三更】 无论是范小东还是邰家兄妹，此时脸色都是不怎么好看。 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压了他们一头，其实从内心说，在场众人都挺羡慕王庆平的，毕竟飚车听起来就是个有趣的词儿，俨然可以成为乏味生活的调味剂，可是这调味剂王庆平尝试了，他们却没有。 “够得着刹车吗？”一道清浅至今地声音自沙发把角传来，使得本来已经转身的王庆平猛地顿住身形。 然后他转头，看向就坐在距离自己最近位置上的卫笙。 因为王庆平的身高较矮，这也是他内心里最致命地一道伤，而卫笙那一句‘够得着刹车吗？’显然就是在讽刺他的个头矮小。 “你刚才说什么？”王庆平眯起眼眸。 卫笙却没理会他，而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眯眼看向邰子睿，“现在S海飞车党领头的是谁？” 在后世，卫笙跟当时的S海飞车党领头人周东交情不浅，那是差不多至今十年后的事情了，那时候是周东托人找上了卫笙，点名道姓地挑战东尼娅。 但这群玩票选手显然低估了什么才叫做真正的国际赛手，一圈城市道路跑下来，几近被虐得体无完肤。 可以说结识周东跟结识刘建仁之初有些相似，都是因为赛车结识，从而成了朋友。不同的也就是卫笙依旧是国际赛手，游走在生死之间，而周东依旧是S海飞车党内声名赫赫的领头人，大概在卫笙重生的三年前，听说他死于一场城市道路的集体飚赛。 这事卫笙还是从新闻上了解到的，当时闹得挺大，是一场二十几台豪车连环追尾的交通事故，因为后世的网络促进了一切消息以爆炸性快速传播，所以根本无法压制下来，最终甚至牵扯到了他们背后的势力。 其实S海飞车党只是一个统称，这个统称几乎包含了所有大小爱好者，以及不同的队伍。 之所以称领头人，一般来说也就是当时的NO，1，出自某个大车队，且最有威望的赛手。 卫笙记得周东成名较早，所以才有此一问。 邰子睿对这些显然知之甚少，但是范小东身旁的一个身材敦实地男生却回答了这个问题，“是彭宇和周东。” 卫笙眼睛立时就是一亮，重活一世，看来还能有机会见见老熟人。 如果往回推算，这时的周东也不过才十八九岁的年纪吧？ 却也最是满怀着青春热血的年纪。 而王庆平，因为满面阴沉地问话却无人搭理，兀自站在那里倒显得有些尴尬起来，他闻声就冷哼着插言道，“呵？不简单嘛，你小子还知道周哥？” 他这话是朝着那名答话的少年说的，而卫笙却闻言转头看向王庆平，“你认识周东？” 王庆平顿时眉头一挑，唇角的冷笑散发着无比的得意，“我可不正跟周哥喝酒呢？”说罢，又拧眉看向卫笙，“怎么？听你这话，意思是认识周哥？” 周东的父亲虽然只是S海的一名区长，远不能跟王庆平那位主抓城市建设的副书记父亲所媲美，但还是那句话，在飙车一族这个特定的小圈子里，亦是有着他们自己的食物链与等级划分。 而此刻，听了王庆平的话，邰家兄妹与范小东都是眸光晶亮地看向卫笙，难道她还认识那个周东不成？要真的是这样，今天王庆平可就算是被彻底没脸了。 “不认识。”卫笙轻轻吐出的这三个字，搭配上王庆平张扬地嘲笑，仿佛在这个夏天吹熄了几人心中正在腾升的团团烈火。 邰家兄妹与范小东顿时失望地叹了口气，想也知道，卫笙怎么会在上海有熟人，更何况她的旱冰和滑雪技术的确带给了他们惊喜，但这飞车党，似乎就与她的生活相去甚远，甚至可以说完全不在一个轨迹上面。 “但我想认识一下。”卫笙笑吟吟地面色诚恳。 这句话又使得在场众人不由得集中了精力。 王庆平拧眉瞅着她嗤笑出声，抬头看向邰子睿，“哪来的傻帽？你朋友？” 邰子睿压抑着的怒气好似也并不准备继续隐忍，“去你妈的王庆平！把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别以为你老子得了势就真拿自己当盘菜，论门子深你还没资格到我这放肆！” 范小东也附和着拎起酒瓶摔在地面，为邰子睿造足了声势，何况今天是他的生日，王庆平来找茬也真不会挑日子，在自己生日宴上来砸场，这在范小东看来，跟抡巴掌直接抽自己的脸面没有区别。 而在他们这个小圈子里，平日讲求的也就是一个脸面，为了保护这层脸面，范小东已经做好了跟王庆平撕个头破血流，回家再被自家老子抽打一顿的准备。 随着范小东的酒瓶子夸嚓一声碎在地面，桌面儿上众人也就不再顾及，纷纷操起酒瓶子甩在地上，气氛一时间变得剑拔弩张。 而崔贤则是在这时转头看向卫笙，“你怎么知道周东？” 卫笙则是笑笑道，“我听说过他，在S海飞车党里挺有名望的人物。” 崔贤就那双漆黑如墨地眸子就只是轻轻地闪了闪，而后朝卫笙侧头道，“你坐到里面来。” 卫笙就越过邰子珊，坐到崔贤身旁咧嘴乐道，“是不是想我了？” “我是怕待会误伤了你。”崔贤朝着剑拔弩张地气氛抬了抬干净地下巴，眸光清冷透彻到没什么复杂地含义。 一旁，邰子珊有些无奈，显然，此刻能坐在沙发上若无其事且好整以暇地也就卫笙和崔贤二人了。 卫笙则回应道，“放心，打不起来。”说罢，眼角瞥向被吓得瑟缩了一下的王庆平，以及不远处正在朝这边走来的数名夹克衫男。 显然，这边的闹出的巨大动静，已经惊动了王庆平的同伴。 “周、周哥！”王庆平亦是在打算回头求助的时候见到了那群人已经走来。 随着他的呼喊，卫笙前倾着身子侧了侧头，即相隔无数年后，有一次见到了周东。 年幼时候的周东。 253.第253章 对战老熟人（2）【四更】 眼下的周东，个头一米七五左右的样子，穿了条黑色的皮裤，上身是黑色T恤，T恤正中央的虎头图案栩栩生威，而外面，则是罩了一件薄款的红色皮夹。 其实这个季节穿皮夹已经有些过季了，尤其是在S海。 但似乎S海的飙车一族很流行此种穿法，因为过来的五六名年轻人皆是外罩了一件夹克衫，显得颇有些帅气的意思。 本来已经被邰子睿等人声势喝住的王庆平，此刻也像找到了靠山似的，在周东几人走到近前时，忽然一个箭步窜到了周东的身边，转头对邰子睿喝道，“怎么着邰子睿，想打架啊？” 范小东则先声叫骂道，“打就打！老子过生日你来打脸，老子今天就手撕你个王八蛋！”说着话，已经整个人跳上桌面，作势要往王庆平身上扑！ “住手！”两道低喝声同时响起，竟是周东与卫笙二人。 话音落下，两人也不禁对视一眼。 卫笙叫停范小东，是不想让他冲出去吃亏，这架要是打起来他们这边可占不到半分的便宜，毕竟对方都是十八九岁往上的小青年，而范小东这这方的年纪最多不过十五到十七岁间，再如何说，对方也比他们多吃了几年饭不是？ 至于周东，则是因为认出这群人里那几名背景显赫的少年，而他虽然在如今S海飚车一族里位分不低，但真要动起手来给这几个活祖宗揍了，回头吃亏的还得是自己，保不齐还得连累上自己的老爹，而他拉王庆平进来，无非也就是看重他的背景关系，对自家的车队多有益处。 却不是打算让这废物来给自己添乱的。 此时，王庆平的两个好哥们亦是闻讯赶来，他们可不似周东要顾及多多，待问明情况，顿时吵嚷叫骂露胳膊挽袖子就要动手。 卫笙即转头看向崔贤，“还没坐过我的车吧？” 崔贤一怔，唇角带起一丝笑容，“你打算帮邰家兄妹？”他一直很稳并不着急，也不如邰家兄妹等人义愤填膺，除了因为这件事本身跟他没什么关系外，再就是他知道卫笙的赛车技术并不逊于人，对于见识过南山赛事的他来说，王庆平引以为傲的飚车朋友并不足以点燃他的妒忌或是羡慕。 卫笙则摇头道，“我是打算试试周东的身手。” 原本音乐声音非常之大，加上几人剑拔弩张的吵嚷之际，卫笙与崔贤在下方对话并不会被人听见。 但这会，正好赶上更换曲目，而范小东几人正因着余光瞟见卫笙和崔贤自顾自地说话，并没有加入到他们维护颜面的队伍中来，所以颇为不爽地扭头看向他俩。 是以，卫笙并未刻意克制音量地声音就传进了其他人的耳朵。 包括周东，他先是一愣，随即不屑地呵笑出声。 周东身旁地其他人亦是反应了一会，才纷纷大笑出来。 卫笙见私下说话被人听见，就也大大方方地露出笑容，站起身对周东伸出手，“卫笙。” 对于卫笙来说，这是时隔前世今生再次与周东重新认识，颇有些物是人非的心境，然而周东却显然没有契合这份心境的意思，而是奇怪地打量了卫笙几眼，并没有伸出手。 卫笙就自然地收回了胳膊，仿佛也不显尴尬，举止气度丝毫不落人后。 犹记得上一世第一次与周东见面，两人也是这般状况，一个想要握手，一个狂傲地视而不见，不过当时两人的做法却正好是与今天调转过来。 卫笙收回手后眯着眼睛笑吟吟道，“要我看咱们也别在这吵了，机会难得，就比试一场。”说罢，她转头看向王庆平，“输的道歉，你敢不敢？” 距离卫笙最近的邰子珊赶忙去拉了卫笙一把，低声道，“咱们这也没人会赛车，谁给你试周东的身手？快别闹了。” 她自然不认为刚刚卫笙说试试周东的身手，是打算她自己上阵，还道卫笙高看了他们这群官商子女，以为他们能出得起人。而事实上他们在S海虽然背景深厚人脉不浅，可对赛车这东西还真就没什么接触，大多也就是听人谈起一些飞车党的趣事，全当听个故事。 王庆平顿时大乐出声，“这话可是你说的？不过输了光道歉可不行！必须得当众跪着道歉！”说罢，他将目光转向邰子睿，“我输了我跪，你们输了么，就邰子睿跪，敢不敢？” 一旁的周东已经脸色不好看了起来，暗骂王庆平给他们找麻烦，虽说自家车队随随便便出个人就能搞定这事，但到时候邰子睿真跪了，这事后面可怎么解决？ “好！不过你们出战的必须是周东。” 卫笙痛快应承下来，却仿佛又在邰子睿等人心中砸下一道惊雷，劈得几人有些手足无措起来。而那韩月则是在旁轻蹙着眉头，半晌嘲讽摇头，想来是在嘲笑卫笙的不自量力。 骑虎难下。 时间已经是夜里十点多钟，繁星闪耀间，天空乌黑浩瀚洁净。 但对于邰家兄妹一众人来说，空气中都仿佛透着几分粘稠。 邰子睿对外一向气度从容，不失大家风范，但此刻亦是忍不住出现小时候上不喜欢的课程时那种肚子里抽筋的感受，他知道是过份紧张所致。 走出酒吧以后，众人就徒步朝着隔壁街区走去，按照周东的话，那里的路段可以作为始发地，到时候按照他们的地图环城一周。 而范小东则在一旁不时地接打电话，看意思是在到处询问有没有人会赛车，听那最后一通电话的意思，竟是说实在不行搞个会开车的过来也行。 挂掉电话，范小东禁不住上前埋怨着嘟囔，“卫笙，这事答应的太草率了，我知道你是不想让我们打起来，但赛车真不会啊，诶？子睿，你不是开过你爸车吗，实在不行就你上呗？反正周东亲自上，咱们找谁都不好使，不如就咱自己晃荡得了。” 邰子睿一怔，苦笑着道，“我是练过一段，上路没问题，可……” 可总不能人家都到终点了，他们连半程都没开完吧？真这样，倒不如直接给王庆平跪了！ 254.第254章 对战老熟人（3）【五更】 邰子睿的心里话没说出来，只是禁不住仰天长叹了一声。 见几人愁眉不展地模样，崔贤忍不住乐出声来，卫笙打开始就明说是要试试那周东的身手，而且还与人定下赌约，意思显然非常明确地是打算亲自比试。 而邰家兄妹和范小东此时的模样着实有些太过庸人自扰。 并不是他们太不相信卫笙，而是他们太不了解卫笙。 而以不了解的人看来，卫笙此举显然是不可能亲自上阵，毕竟一个十五六岁大的小姑娘，出言挑战S海飞车党的领头人之一周东，无疑是天方夜谭。 即便卫笙滑旱冰亦或是滑雪留给了他们深刻的印象，但飚车这事，他们确实没敢往卫笙身上联想。 卫笙则嚼着她从朝南市带过来的泡泡糖，在这浩瀚静谧地S海市天空下，对着天空吹出老大一个泡泡，在泡体破裂之际，滋溜一声将其缩回嘴里，继续咀嚼，仿佛根本没将邰子睿的紧张以及范小东的埋怨放在心里。 因为她刚刚已经说过自己上阵，而结果则是对方几人充耳不闻，继续各想各的办法。 崔贤身姿清冷地双手插在裤兜，与卫笙并肩走在前方，这时开口问道，“市区飚车比山路好开一些吧？” 卫笙嚼着泡泡糖沉吟了一下，“各有利弊，山路难行，但是没有行人，只注意赛道就好。市区要注意规避行人。” “有难度吗？”他对赛车不甚了解，也只问出最简单地，且能体现实际意义地问题。例如这对卫笙来说到底有没有难度。 卫笙颔首，“难度是有一点的，毕竟对这边的路段不熟悉，而且对方借给咱们的车子肯定要逊色一些。但好处也是有的，城区规划使得道路转弯弧度都有规律，有经验的赛手基本能从上个转弯判定下个弯道的卡位。” 卡位对于车手来说十分重要，无论是目测卡位还是计算卡位都需要赛手具备充足的经验，其卡位精准程度与赛车手的经验程度永远都成正比，而一旦前车卡位精准，后面的车则很难再超上来。 卫笙无疑是个具备此种经验的赛车手，而且是顶级赛手。毕竟前世曾获得多大的诋毁，就曾享受过多高的赞美，而她国际赛手的名头显然不是随便说说，这需要每一滴汗水和生死边缘的博弈凝结而成。 卫笙说罢，则转头去看崔贤，“待会你坐副驾驶。” “嗯？”少年显然愣住，回想起卫笙刚刚在酒吧问自己是否没坐过她的车，顿时失笑道，“你是打算带上我？” 这一笑，绽放的华光堪比天空皓月，好看干净到令人窒息。看得不远处的韩月就是一怔。 卫笙嚼着泡泡糖“嗯”地点了点头，紧接着咧嘴笑道，“带你绽放一下年轻人该有的激情。” 崔贤被她逗乐了，“你的意思是我太老成了？” 一轮弯月清静幽冷地独挂于天空，仿佛在静静打量着这群年轻人如火般地青春。 周东此刻坐在自己的现代劳恩斯内。 这车的改装费用比全车购款还要高，但性能上在如今S海街头已经算是数一数二，并不比那群富商少爷的豪车名车要差，他父亲仅仅是名区长，也不方便他拿出大价钱来买豪华跑车。 而他的梦想，则是用赛车攒下的这些钱，在将来为自己换上一辆豪华跑车。 此刻他着一张瘦脸，坐在车里叼着烟卷满脸地晦气，只因今天酒没喝上，倒是被王庆平这麻烦精给他惹上一身骚。 他朝着窗外长叹口气，要是被彭宇那混蛋知道自己今晚跟一帮连赛车是什么的小鬼比赛，一定要笑掉大牙，真特么晦气！ “周哥，人到了。”一名兄弟弯腰凑近车窗，忍不住问道，“真把另一辆借给他们？给咱开坏了咋整？” “开坏了让王庆平那崽子花钱修！难不成让外面说我欺负一群小崽子不成？”周东愤恨地叫骂了一句，顺着车窗将烟头扔出了窗外。 他虽然喜欢开车，更喜欢赛车，但却不喜欢这样毫无激情的比赛，这在他看来完全就是在消磨时间，而有这个时间，他宁愿呼朋唤友喝上一顿大酒。 所以在他看来，接下来的环城赛跑，简直就是消耗半个晚上的时间，自己一人劳心费神地开车晃荡在S海街头。 那车外的年轻人侧身躲过了周东的烟头，嘿笑道，“周哥，我知道你想什么呢，待会陶丽就过来，让她陪你开一圈也就不闷了。” 周东眼睛一亮，对窗外年轻人竖起了大拇指，“懂事儿！” 陶丽是周东的大学同学，人长得漂亮，算是系花一级，虽然周东常年不在学校里面晃荡，但仍旧因赛车手的身份追到了陶丽，而后者显然对他也很崇拜。 与此同时，卫笙等人也已经走到了周东的车子附近。 待得知周东拿出的竟是与他同款且经过改装的劳恩斯时，不由得暗暗鄙视了自己的小人之心。 的确，她上一世认识的周东就是一个性格张扬却办事极为大气的男人，现在看来，这一点恐怕不是后世历练出来的，而是自小有之。 在范小东和邰子睿还在为后者到底要不要亲自上阵犯愁的档口，卫笙已经钻进了驾驶位，招呼崔贤上车。 范小东和邰家兄妹也一路小跑上前，卫笙则调整座椅示意他们三个坐在后面。 这是一辆两门四座的跑车，事实上卫笙赛车时轻易不愿车上载人，毕竟承载的人数多了，车子也就相对要沉，并不利于赛事，但几人都年纪不大，身子骨算轻，而且城市道路并不像山路那般需要上坡，相对来说还是要轻松一些，倒也就不介意带上几人。 邰子珊没敢上车，范小东则是在卫笙接过地图研究时扒在车门问道，“卫笙，你开？” 对上范小东满是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地眼神，卫笙就扯开嘴角笑道，“到底上不上车，环城路段挺长的，在始发地要等上个把钟头。” 255.第255章 这个夏天，那场竞赛【一更】 范小东与邰子睿则不敢置信地对望一眼。 后者迎着风低头问，“卫笙，要不你下来，我开吧？或者让范小东找个会开车的朋友，你碰过车吗……” “怎么着啊？还没定谁开哪？”不远处，跟几人聚在一起说话的王庆平忽然笑着叫道。 语气中嘲讽之意甚浓，也令邰子睿与他的一众好友齐齐不悦起来。 此刻过来旁观的不只是几名当事人，包括范小东今天生日宴请的全部好友，此时他们也都跟了过来。 而韩月就站在这群人中，她穿着露脐衫，晚上在这空旷路段上就被冻得直打哆嗦，所以借了身旁男同学的薄外套披在身上，而她的目光，则一直盯在崔贤的身上。 崔贤此刻正打开车门，就站在副驾驶旁。 而韩月明眸轻转，看向那个正打开车门，然后单脚踩在车踏板上，将地图铺开至车顶认真观察的女生，眉头就微微蹙起，这个莫名冒出来的女生……如果她没听错是叫卫笙吧？ 她看起来跟崔贤非常熟悉？平日里在学校见到崔贤都是独来独往的，至多也就是跟邰家兄妹以及范小东还算有些交情，这个特立独行而且长相极好的男生引起了她的注意，却对她视而不见，她还以为他本就是那种不大愿意跟女生亲近，也就是俗话说的闷骚性格。 只是没想到，他跟那个叫卫笙的女生看起来很亲近么？ 至于卫笙，她来赛车？韩月抱胸侧头而笑，看卫笙的样子应该是会开车，否则也不会那么自信，这很正常，家里有点底子的孩子具备这个先决条件，会很正常。 就连她自己也跟父亲手下干部学过一段时间，算是能开车上路，只是开车跟赛车显然是两码事。 不是她看不起人，而是刚刚从身旁朋友口中已经了解到周东在S海飞车党属于什么级别的选手，就凭她？就算她打从十三四岁能够着油门算起，至多才开两年车，周东可就不一样了，听说十五六岁起就开始加入飞车党，到现在已经是S海地下飚车组织里最具名气的人物之一。 没有人理会王庆平的嘲笑，因为邰子睿已经难得地紧张到腿肚子攥筋，满脑子想的都是待会输掉以后到底是履行承诺跪下道歉，还是二话不说转身走人。 跪下道歉他一定不愿答应，毕竟这赌约不是自己应下的，而是王庆平跟卫笙应下的。 但转身走人，他几乎可以想到今后难再王庆平面前抬头做人，同时也想到了以王庆平的性格，必定要一直拿这件事不分场合地点地羞辱自己。 光是想想就够糟心的。 而此时卫笙已经收好地图，将其递给崔贤，“大概记下了，不过需要你帮我举着点，万一走错了还要再看。” 邰子睿和范小东听了这话叫苦连天，卫笙一个外地人，对地形都不熟悉，还要跟人比城市赛道！关键这事还是她自己挑起来的！ 虽说知道她这是为了避免他们刚才在酒吧起冲突，但这方式的确有点太不妥帖了，甚至将局面搞得越来越糟。 想到卫笙或许根本不理解在他们这个圈子中脸面的重要性，邰子睿与范小东对视一眼，而邰子珊亦是叹了口气，转身走到韩月身边，认命地等待起比赛开始。 一旁，周东的女友陶丽已经到位，钻上了劳恩斯，前者亦是单手掐着烟头，恢复了几分傲气与得色，单手扶着方向盘注视向卫笙等人的方向。 卫笙亦是收好地图率先上车，从衣兜掏出泡泡糖扔进嘴里。 崔贤坐在副驾驶，邰子睿和范小东亦是双双坐进后座，他们想着，无论如何，全程紧跟也比原地等待要能安抚几分焦灼，只是不安地念叨声一直不绝于耳。 直到崔贤回过头来淡笑着道，“相信卫笙。” 月光从车窗照在少年身上，那清浅地笑容仿佛带着魔力，邰子睿停住话头，紧紧抿了抿唇，到了这般境地，虽然对于卫笙是否摸过车、且会开车不再产生疑虑，但与韩月想法一致，他依旧认为开车与赛车是两码事。 卫笙则从后视镜看了邰子睿二人一眼，嘴里吹着泡泡笑道，“怎么絮絮叨叨的像个老太太，你俩把安全带系上。” 邰子睿照办了，范小东则扒着车前座椅嘱咐道，“卫笙，咱慢点啊，安全第一！” 范小东开口时，预备哨响，卫笙发动车子，脚下轰出轰隆隆地巨响。 而在范小东话音落下，两辆劳恩斯已经如离弦之箭，飞也似的冲出！ 因为都是现代劳恩斯且改装得马力相仿，是以两辆车子几乎是齐头并进！ 又因周东等人地下飞车讲求个声势浩大，是以车子都被安装了延迟点火装置，几乎在车体高速的瞬间，火焰顺着尾段排气管喷出，产生喷火效果和爆炸声。 所以场面煞是壮观。 这于等在原地的人们看来最是直观，顿时，尖叫四溢呼喝生起，地下飞车党的气氛瞬间点燃。 而车内，邰子睿因系上安全带感受还要稍好一些，可怜了范小东在巨大后座力下猛地身体向后一带，倒是实打实地感受了这改装跑车的巨大推背感。 卫笙此时向左转头，轻而易举地就对上了旁边车中周东望过来的眼，那眼神里显然带着些不可思议和被点燃的兴致，对方没有想到一个孩子竟然能与他在起步后保持持平！ 周东眯眼，眸中迸发出一丝玩味，然而就在此刻，对方的车子，竟是以一个极为平缓地状态再次加速，缓缓超越了他的车头！ 两辆车在市区中自然不敢马力全开，而且即将面临第一个转弯，车速如果过快，汽车在进入弯道后，会因行稍打方向盘改变方向，而产生离心力将汽车往外圈的方向推。 这并不利于转弯，更不利于比赛。 当然，这也是周东此刻有些小看了对方，并未拿出全部看家本事，因为他并不觉得对方能够使用漂移，而且漂移的本领在他之上。 紧接着，就见卫笙那辆现代劳恩斯速度越来越快。 “找死！”周东眯眼。 256.第256章 夜，驰骋街头【二更】 说到底，周东还是太年轻了，其虽然是S海飞车党现如今数一数二的人物，但其技术或许并不如南山的扬帆，不如迈尔斯。 或许他年少有成，技艺比扬帆要稍好上一些，但年龄限制了见识的浅薄，正如能够完美演绎手掣旋转的他，也只知道漂移过弯要先踩刹车，锁死后轮使之失去抓地力，从而作圆周运动，再到出弯时重新加速。 这是人们所认为最常规的漂移手法，减速，再加速。 所以当他看到即将转弯的对方车辆，竟然开始将车速大幅度提升时，他觉得对方是在找死。 甚至皱起眉头心疼起了自己队伍那辆劳恩斯。 紧接着，他就看到了超出自己见识且激动人心的一幕。 那辆劳恩斯，在高速飞驰下，紧贴内侧迅速过弯！ 漂移手法十分娴熟，车体卡点几近完美，就那么…… “过去了？” …… “坐稳！”准备过弯时，卫笙突然开口出声，崔贤不由得狠狠咽了口吐沫，紧紧抓住头顶扶手，随着车速飞速提升，第一个弯道即将出现在眼前，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坐‘飞车’，且第一次就要直观地体验到何为漂移。 范小东也在被甩向椅背时慌忙地抓起安全带，系上时显然手忙脚乱，怎么也扣不上。 就在车子即将进入转弯时，安全带嘎嘣一声脆响终于系上了，而他的身体也不由得随着巨大的离心力朝一旁倾斜而去，嗓子眼里下意识地就发出一道惊叫声。 高速过弯，其惊险刺激，只有身在其中才能得到最直观的体验。 当车身过弯，而且毫无减速地继续前冲时，卫笙已经从后视镜看到了后方正在过弯的劳恩斯。 周东也已经顺利过弯，但在赛车时分毫差距足以决定成败，他此时心中震惊的是对方过弯时毫不减速，且能照常高速出弯，并不需要像他这样一松一紧而造成延迟的神奇技术。 要知道，如果是高手对决，分毫差池已经足以决定胜负！如果对方在过弯时加速漂移，而自己则靠减速漂移，再出弯时就几乎已经决定胜负，因为高手不但在过弯时目测卡位异常精准，且堵截身后车辆的卡位也是毫不逊色。 就拿他自己说，如果与水平相当的人进行比试，只要自己有机会超越对方，就会牢牢控制住内圈，绝对不会再给对方超上来的机会，要么对方心甘情愿来碰自己的车尾，要么就放弃内圈这一最大的优势。 周东现在突然有点后悔借给对方那辆劳恩斯的决定，如果对方的车子性能与马力低于自己，那么追赶上去的可能也就会大一些。 即便如此，周东依旧奋力追赶。 环城赛时间充裕，而且还要经过一段闹市区，变数依旧很大。 前方车内。 范小东正扒着后车窗兴奋大叫，“超车了超车了！卧槽！卫笙？你这么牛逼？周东都能让你给甩后面去？” 邰子睿亦是盯着后方明晃晃的车大灯而激动得面色潮红，这感觉，仿佛上一刻置身地狱，这一刻已经飘向了天堂。 那种即将面临败局的攥筋感已经消失无踪，他甚至可以想象出待会让王庆平下跪道歉时的痛快场面！ 卫笙则从倒视镜看了两人一眼，打趣道，“还要不要安全第一？” “不不不，要的要的！”范小东已经兴奋得有些发懵，“只要在周东前面！嘿嘿，在他前面保持安全第一。” 晚上十点四十分，邵秉然正与父亲在南京路上闲逛，周遭尽是些装潢得体的店铺橱窗，橱窗内商铺琳琅满目，一个个在朝南市根本找不见的大牌子，在这里却能轻而易举地找到。 二人刚从一间运动服饰品牌店踏出，就听见街面上传来一道惊恐地尖叫声，紧接着就是划破夜空的刺耳马达声，轰鸣仿佛如雷鸣前奏，在这夜空下尤为响亮。 而后，就见两只白色车身忽然闪入视线，在人群杂乱地街头急速前进，前方那辆车子手法异常娴熟地避过还来不及躲让的行人，车身七拐八拐几次堪堪擦着行人的背脊骤然划过，引得街面上尖叫四溢。 而后方车辆几乎是贴着前方车辆开出的空当急速窜行，只片刻功夫，两辆车子就消失在了视线之内。 邵成东因为以前来S海考察过数次，所以知道这边非常流行飞车党，到了夜幕降临时便是那些飞车党们活跃的时候，一些地段的民户经常在夜里睡不安稳，只因一到半夜就会接连不断地听见巨大马达轰鸣声。 听说为这事，还成立了个什么反飞车党，专门隐藏在飞车党们必经路段，抛钉子或者设置障碍，结果导致了几起重大事故发生。 邵成东摇了摇头，“这群飞车党，不但扰民，还容易导致交通事故，简直就是社会毒瘤！这么大的危害，S海方面真是应该赶紧想辙把他们取缔了！” 邵秉然则不以为然地露出淡笑，颀长的身姿在橱窗映衬下显得挺拔俊逸，他摇头提醒道，“能开得起跑车估计也不是寻常老百姓。” 邵成东闻言即是一愣，随即露出笑容，没想到自家儿子看待事情倒是比自己还清明几分。 “等上了绿岛，高中放假就到公司实习吧，你也早点熟悉公司流程。” …… 此刻的周东非常意外，因为前方那辆遥遥领先的劳恩斯突然在过了南京路时停住了，然后自己飞驰而过，顺利超车。 紧接着从倒视镜望见，那辆车子继续启动，紧紧跟在自己后面。 卫笙车中，此时已经是炸开了锅，刚刚因为卫笙记不住该往哪边走，从而下车来决定让周东上前，然后再紧跟在周东身后。 比赛途中竟然让对方先行带路！邰子睿只觉周身再次被绝望愁云所笼罩。 时间流逝。 23：20分。 飞车党与范小东生日宴上的朋友依旧等在原地，韩月已经冻得几次准备打道回府，但因不愿意错过最终输赢这场重头戏所以坚持下来。 “来了！” 伴随着一前一后在夜幕下显得十分刺眼的车大灯，人群中发出叫喊，空气中亦是泛着几缕粘稠。 257.第257章 没事，你上去吧【三更】 天空中繁星密布，在车身转弯回直间，因为两辆车型同款，单从车身根本无法识别前方车辆是周东还是卫笙，加之车大灯极为晃眼，无法看清车内的人。 所有人都不由得挪动脚步，探着脖子打算尽早一窥究竟，虽然胜负已在众人心中基本定格。 人群中响起几道惊疑声。 “那个卫笙竟然跟上了？” “卧槽，就跟咱周哥差了一点！” “不简单哪！” 光听周身众人低语，韩月的思绪也被代入其中，心觉那个卫笙确实不简单，竟然真的跟上了周东？ 王庆平亦是惊诧之余笑的得意，双手揣进裤兜，嘴角牵起弧度，扬着下巴似乎已经准备好了如何羞辱邰子睿。 紧接着，后方车辆先行减速，仿佛已经放弃了最后的追赶，而与此同时，前方车辆亦是一齐减下速度，两辆车子就这样一前一后缓慢行驶至众人近前。 然后停住。 熄火。 车灯寂灭的一瞬间，所有人都是呼吸一滞。 在清幽月光的映衬下，后方车辆大门当先打开，周东一身红色皮夹从车中踏出，目光炯炯地盯着前方劳恩斯，仿佛是想要看穿什么。 坐在周东副驾驶的陶丽亦是打开车门，双脚发软地扶着车身下车，从她身上似乎可以预见刚刚发生的是怎样一场惊险极速之旅。 人群中爆发出几道压抑着的惊呼，仿佛夹杂着信仰破碎的不敢置信。 王庆平也是双脚一个踉跄，呆呆地望着周东，然后骤然转目看向前方那辆劳恩斯，此刻这辆车的后座车门已经打开，范小东与邰子睿正脸上盛着笑容，双腿发飘地踏在地面，一边松散着筋骨，一边齐齐将目光转向了王庆平。 紧接着就是卫笙和崔贤，前者嚼着泡泡糖姿态随意地迈出驾驶位，笑吟吟地回头去看周东。 崔贤则是因为第一次乘坐飞车，而且坐在前方的他亲眼目睹了车身的每一次漂移急转，以及与行人的擦身而过，周身沸腾的血液直到此刻仿佛还未彻底平静下来。 他终于从直观意义上理解了卫笙那句：“带你绽放一下年轻人该有的激情。” 不得不说，他绽放了…… 而周东，此刻亦是彻底服气了。 对方在驶过南京路段后停下车来，本来他还心存疑虑，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跟在自己身后。 而后来他明白了，原因只在于对方不认识后半段路，需要他……带路。 然后就在刚刚，他本以为胜负已定之际，找准路段的对方再次开始超车，最终将他甩在了身后。 就在所有人还未回过神来的时候，周东已经僵直着一张面孔，走到卫笙身前，“你刚刚那手加速转弯，是怎么回事？” 卫笙则淡淡一笑，嚼着泡泡糖道，“刚才我观察了一下你的漂移手法，与常规车手无异，为了避免高速转弯时的离心力，所以刹车减速，锁死后轮，我说的没错吧？” 周东脑袋就跟小鸡吃米似的点头，周围人群亦是静了下来。 “事实上你的车子马力够足，完全可以利用离心力。转弯时油门到底，以强大的动力迫使驱动轮空转，使其失去抓地力，而以离心力来完成漂移。”卫笙笑着靠在车身。 周东被她这样一说，愣在原地，“靠离心力完成漂移？”继而做出恍然大悟状，作为S海飞车党数一数二的人物，自然很容易就将卫笙的意思理解透彻。 对于周东的一点就透，卫笙颔首而笑，“就是这个意思，高手对决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如果你继续用常规方式漂移，每到转弯即去减速，等遇到真正的高手……超你跟玩似的。”说到后面，她咧嘴亮出两颗明晃晃的虎牙。 周东呆在原地，继而这张年轻的面庞迸发出热切地光芒，他现在已经能够清楚地认知，刚刚那场比赛就如同卫笙此刻所言，超他跟玩似的。 但他并不愤怒，反而生出一股莫名地激荡，作为一名赛车手，卫笙点拨的话语就好像令他发现了新大陆般，迫不及待地想要进行新的尝试。 而如果他学会了卫笙刚刚的那一手，彭宇还算个屁！ 卫笙笑吟吟地注视着周东，虽然后世的周东并不需要她的点拨，但摸到一些门路或许还需要几年的时间，这就跟武侠小说里的学武是一个道理，有时候只需经过高人一个点拨，便能另辟蹊径迅速成长。 而所谓的高手，不过也就是跨过了那道鸿沟，具备更多地经验，正如此刻卫笙的话足以让周东在摸索前行的道路上少走一些弯路，直通鸿沟只待跨越。 “王庆平呢？”范小东的惊叫声响彻四野，回荡在空荡荡地街头。 王庆平跑了，在众人聚精会神听周东与卫笙的对话时跑了。 而后周东则无论如何也不放手，死活要带卫笙等人去吃夜宵。 S海市大排档非常出名，大排档的小龙虾更是远近闻名，饭间，卫笙与周东互留了电话号码，在这时隔十几年的夏日夜晚，再次打破了时空的束缚，跨越了生与死的界限，成为了朋友。 饭桌上推杯换盏把酒言欢，这顿夜宵一直持续到凌晨四点钟。 崔贤将卫笙送到宋晓为她开的酒店楼下，就位于江边的总部不远处。 月色静谧，清晨的空气中散发这些清冷的味道。 晨光已经初升，少年长身而立，在酒店楼下顿住了身形。 卫笙跳上台阶回头朝他道，“我今天要见几个朋友，明天就回朝南，绿岛开学见。” 崔贤点了点头，一张清瘦俊逸地脸上就转头望向空旷的街道，兀自低语道，“也不知道这个时间有没有车。” 说罢，他转头去看卫笙，展颜，露出比那晨光还要瑰丽的清俊笑容，“没事，你上去吧。” “嗯。”卫笙微笑着朝他摆了摆手。 正待转身之际，身后又响起少年清冷冷的嗓音，“好像有点感冒了……没事，你上去吧。” 卫笙身形就顿了顿，笑吟吟地转过头来。 258.第258章 紧扣的五指（四更） “要不……你也上楼？” 卫笙话音刚一落地。 那方崔贤已经双手揣入裤兜，自然而然地迈上了酒店大门前的阶梯，然后越过卫笙身边头也不回地道，“那就一起上去吧。” 卫笙目瞪口呆地盯着他的背影，半晌凑上前道，“你是不是早想跟我上去了？” 崔贤亦是头也不侧一下，目视前方清清冷冷地回应，“别忘了，上次在营海市是我收留了你一个晚上。” 二人进了电梯，崔贤从电梯门的反光镜上淡淡地瞥向身后的卫笙，“这次不要大清早故意往我身上掉了。” 想起那日睡觉做梦掉到人家身上，卫笙就有点不好意思了，别过脸兀自嘟囔，“说什么呢。” “你心里清楚。”他嗓音清哑，那唇角勾起的弧度分明闪过一丝得色。 酒店是S海老牌星级酒店，房间是个宽大明亮的大床房，没有经历后世十几年的风霜浸染，如今看来还算是崭新的装修，卫笙洗漱过后，崔贤进了浴室，不但将门锁死，更将百叶窗拉出一个密不透风的弧度。 然后洗漱间才传出来自喷头的流水声，显然是在洗澡。 卫笙知道崔贤有洁癖，今天更是风尘仆仆折腾了一个晚上，如果在十几年后遇到这一幕或许还会有几分旖旎，但在当下显然没有。 接着她就单手枕在脑后，另只手拿着遥控器，躺在床上随便调了个台，只待欣赏美人出浴。 待不知过了多久，卫笙已经迷糊就要睡着之际，才听到浴室大门打开的声音，她就强撑着睁开眼望去。 一袭白色睡袍紧紧裹住少年劲瘦的腰身，被水打湿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前，他一边拿着毛巾将其擦干，一边朝着床畔走来。 窗外太阳已经初升，照进窗口，就打在一袭白衣的少年身上，那双狭长的眸子清似冷月，没什么神色地将毛巾搭在桌面，回身就躺在卫笙身旁的床榻上。 一米八的大床，两人各居一侧，卫笙就双手枕在脸侧，侧过身去看他，声音清浅地微笑着问，“不打算睡地上了？” 初升的阳光带着些温热的气息，倾泻在洁白的酒店大床上，少年少女相对而卧，就这样静静地注视着对方面容。 然后少年牵起唇角，鼻间发出一声轻哼，声音清哑地淡淡道，“你不要多想，虽然答应跟你早恋，但我不是个随便的人。” 卫笙闻言一怔，心中就不免腾升一股恶气，谁跟谁说的要早恋？现在又傲娇给谁看？ 她腾地翻身而起，就学着那日崔贤地模样翻到他身上，将他的脑袋揽在自己臂弯里。 这惊悚一幕显然令少年措手不及，他就怔怔地抬头望着正俯瞰着他的卫笙，阳光倾斜在室内的温度仿佛徒然提升了少许。 而后少女嘴角勾起一丝清冷中夹杂着暖意地弧度，声音压低道，“卫笙，早恋吧？” 说罢，她就再也绷不住笑意，翻身倒在一旁笑道，“到底是谁要跟谁早恋的？” 崔贤怔怔地呆在原地，在阳光折射下依旧难掩清冷光辉，半晌才反应过来她是在学他呢，脸上登时闪过一丝羞赧，转瞬即逝。 他侧过身，望着少女笑颜如花的面容，唇角也不禁弯起一丝弧度，然后闭上眼，“睡吧。” 不得不说，少女正笑得‘花枝烂颤’，而少年的冷场功力却日渐深厚，在后者闭上眼后，前者缓缓收起笑容，认真打量起他的眉眼，直到睡意袭来，缓缓阖上眼眸。 “卫笙。”少年声音清浅几不可闻。 “嗯？”卫笙亦是闭着眼应了一句。 “卫笙……” “嗯。”她蹙眉睁开眼，就见本来已经合上眼的崔贤此时正眸光清澈地望着她。 然后他缓缓伸出手，干净修长的手，五指指甲干净而剔透，许是因为换过血的缘故，在阳光下泛着透亮的莹白。 那只手轻轻伸至卫笙的眼前，握住了她放在枕边的右手。 温热中透着三分清凉，然后那修长的大手缓缓张开，分开了她的五指，指尖穿插其中后缓缓收拢，使得十指紧紧相扣。 崔贤这才唇角牵起一丝弧度，满意地阖上了双眼，留给卫笙一张别样干净俊美地睡脸。 掌心的温度仿佛传递到了脸上，卫笙就深吸口气，抿唇闭上眼睛，唇角缓缓划过一丝安详地弧度。 重生国际总部暂时租在了黄浦江畔的一座商务大楼，将该楼第九层整层租下，暂时用作公司办公地点。 而一线厂房亦是就租在了这附近，开车用不了十分钟的时间。 此时办公商务大楼的附近还有一块空地皮，九月份正式招标，宋晓欲要拿下这里，盖起公司总部大楼，如果这事成了，将在明年正式结束租用办公地点的处境。 而万城集团，因为早有打算，S海总部早已在年后落成，近月随着崔永贞夫妇转移至此主持工作，算是彻底张开了大网，加入到如火如荼地城市建设当中。 再次离开S海市，卫笙已经更加翁定了心中的想法，誓要在这片土地立足生根，博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一切，都在紧锣密鼓地筹备当中。 离开S海后，卫笙不清楚崔贤的日子到底过得如何，但她的日子过得倒是越发红火起来。 在准备迎接大时代的洗礼前，卫笙更乐于将自己的日子努力过得舒爽且有序。 她每日上课认真复习，下课与邵秉然、高瑞等人一起打球，在这个发育最为关键地年龄，努力地拔高自己的个头，同时又不乏偶尔跟好友们小聚，她不知道多少年后回忆起这段青葱往昔会不会叹然一笑，但此刻她正努力地享受着。 而这致维党的头衔，起码到现在为止，除了能够让袁春波定下心来为她效力，卫笙还没感觉到有什么太大的用处。 时间一分一秒地飞速流淌，朝南市的各项产业亦是在蓄势腾飞，而这些产业的腾飞，于卫笙来说就像是将来博弈的筹码，至关重要。 时间进入到六月份的一个下午，天空与往常一样湛蓝，除了持续升高的温度外，一切都与往常无异。 259.第259章 登堂入室，针锋相对（五更） 除了最近有些异常的邵秉然。 俊秀的眉眼，温润的眉宇，粉薄的嘴唇，以及那仿佛永远如沐春风般的笑容。 教室里，邵秉然此刻就单手拄着胳膊，眉目温润地看着身旁的卫笙。 后者在他的目光下已经没法专注看书。 自从五一小长假归来，邵秉然就以卫笙成绩下滑需要有人帮助为名，找到班主任巩鸿飞，而后调到了卫笙身旁。 二人成为同桌。 但卫笙发现邵秉然变得有些诡异，除了每天清晨来到教室就放在桌面上温热的早餐外，最为诡异的就是他时不时如眼前这样，拄着胳膊注视着她。 事实上卫笙每天都是吃过早餐才来上学。 不，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不止卫笙，就是班级内其他同学都看出了邵秉然最近的不正常。 这个温柔似水的大男孩，近来对卫笙好像格外的温柔，以班长张菲菲带队的初三一班元老们更是虎视眈眈起来，从早到晚聚拢在一块儿对卫笙投来怨愤的白眼。 好在，上一次的月考，卫笙再一次挤入了班级前十名，稳固住了跳级生的超然地位，扭转了跳级生皆是失败案例的悲惨局面，同时也赢得了巩鸿飞的嘉许。 “卫笙，你想没想过以后的生活？”邵秉然就这样拄着头，低眉浅笑着开了口。 卫笙则是收回思绪，转头不解地蹙眉，“例如说？” “例如毕业以后，你想没想过自己会嫁给什么人，或者从事什么工作？”邵秉然抿唇笑问。 不得不承认这个男孩好看得像幅画似的，不然卫笙上一世也不会暗恋他长达十年之久，但经年已过物是人非，对于现在的邵秉然，卫笙一直是心怀坦荡地将他视作朋友，近来他的异常以及同学们的言论她也大致感受到了一些。 但她还是觉得不太可能，上一世牵绊了她十年，却都未曾对她投以目光的邵秉然，这一世又怎么会莫名地转变。 卫笙就晒然一笑，“没想过，或许自己创业吧。” 这个答案显然令邵秉然一怔。 夏日午后的阳光泛着热浪，从窗台照射在少女身上，干干净净，轻轻浅浅地，而一旁的邵秉然则眉目如画，望着阳光下的少女眸光越发深邃起来。 下午填报第志愿表，卫笙则在学校栏写上了S海绿岛环球国际学校。 这个事，她还没有跟父母说过，但相信有一整个假期的时间可以说通父母，让自己到S海去念书。 …… 毕业考试的前一天，没有晚课。 卫笙当晚回家，迎接她的不是热腾可口的饭菜，而是父母凝重地面容。 还有一道端坐在自家沙发上的背影。 看背影是个女人，只能看到高盘的秀发与晶亮地耳环，而当那女人转过头来，映入卫笙眼帘的面容就叫她仿佛五雷轰顶般整个人呆立在原地。 “卫笙，你过来。”卫解放沉着一张脸，示意卫笙过来。 而卫笙就紧紧抿着嘴唇，迈动脚步，绕过坐在沙发一侧的崔永贞，径直走到父母面前。 崔永贞此刻面色冷冽且沉着地坐在卫笙家的沙发上，她环顾四周，打量着这间异常简陋的出租房，还算被这一家三口人布置得当，倒是显露出几分该有的温馨与得体。 但还是差得太远了。 上个月崔贤彻夜未归，第二天回家后给她的答案也只是同学生日聚会。但什么样的聚会，能聚到第二天中午以后才归家？ 但崔贤所说的那几个同学都是背景不同寻常，她自然不好去盘问打听。而后在当日晚间与邵成东一起吃饭，听他提起了一道过来的还有卫笙。 卫笙独自到S海来，当晚崔贤就彻夜不归。 这道消息使得崔永贞如五雷轰顶，随即就着卫笙的话题侧面打听了几句，却听邵成东说，卫笙在飞机上跟他谈及高中准备报考绿岛环球国际学校。 而后的这一个月她异常忙碌，在儿子面前未显示半分，直到今天她亲自回了一趟朝南。 在崔永贞看来，这不是一件小事，儿子自幼被她捧在手心，对于崔贤的期望她比任何人都要高，她希望他可以度过一个洁净正常的童年，交到一些于他一生有益的朋友，直到他真正的腾飞。 但卫笙的出现，就如白纸上的一滴墨水，令她为儿子铺设好的康庄大道洁岌岌可危起来。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她刚刚已经找卫笙的父母谈过，并且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从卫笙在虎台县球场亲了崔贤，直到她也转入第一中学，崔贤中刀，再到上次春游她与崔贤睡在一个房间导致崔贤转学，全部说了个清楚。 卫笙此刻绕行至父母身边，目光就转至桌面上的那份志愿表，是自己填写好交给学校的。 杨立春此刻眼里噙着泪花儿，定定地注视着桌面上的这份志愿表。 望着因为自己的到来，以及刚刚那番话就犹如天塌下来的一家三口，崔永贞再次摇了摇头，语气平缓清冷地继续道，“所以我希望卫笙可以更改报考志愿表，不要到S海，不要到绿岛，不要再见到崔贤。” “万城集团正在步入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型财团，崔贤将来是要子承母业的，我希望他可以静下心来读书，而不是被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干扰。即便要恋爱，在将来也会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孩子。卫先生，我说的意思，你懂了吗？”崔永贞眸色淡淡，却周身无不散发着强势逼人。 卫笙双拳紧握，指甲在掌心陷出深深的痕迹，双眸亦是禁不住迸发出寒芒，直射在崔永贞那张妆容精致地面庞上。 “崔阿姨，登堂入室上门羞辱，这就是你所谓的大财团风范？” 此刻的卫笙几乎可以感觉到这句话的每一个字眼都是从牙缝间挤出，崔永贞如何误会她，亦或是瞧不起她都没有关系，她可以秉承着应有的教养将其无视，继续踏上自己该走的道路，拼搏那份属于她自己的精彩。 但对方却不该将这份羞辱转嫁于她的父母。 因为她还不配。 “抱歉，我不明白你说的意思。”卫解放缓缓从桌面上拿出一根烟点燃，目光夹杂着冷芒看向崔永贞。 260.第260章 我的骄傲（一更） 卫解放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却出奇地平静且沉着，目光中的的冷芒此刻直指崔永贞。 崔永贞一愣，随即那双弧度完美的柳眉微微蹙起，“卫先生，看来现在换做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了。” 卫解放面无表情，似乎努力平息着什么，“咱们当初在虎台县已经见过面了，那次的事情小笙已经解释得非常清楚。” 他指的是卫笙重生回来的第一天，在虎台县四中的操场亲了崔贤。 “而且小笙读市一中，是因为家里工作调动。崔女士觉得我们卫家有意黏上你们崔家，是不是想的有些多了？”卫解放点燃香烟，深深吸了一口，眸光沉着地看向崔永贞。 崔永贞就淡淡一笑，“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卫先生打算怎么解释？” “不需要解释，接下来的这些事，我也可以理解为崔女士你爱子心切所以揣测过度。作为一名父亲，我愿意相信自己的女儿。”卫解放声音沉着有力，倒叫原本呆愣盯着志愿表的杨立春也缓缓回过神来。 卫解放就这样与崔永贞两相对视，眸中好似迸发出一道无形地锋芒，二人竟是就这样针锋相对起来！ 显然，崔永贞所带来的压力，让这个男人如雄狮般维护起自己的领地。 卫笙诧异地看了父亲一眼，嘴唇轻抿，同时亦是面无表情地望向崔永贞。 卫解放又沉声说道，“只因为卫笙转学进了市一中，还有一次意外的误会，崔女士就登门展现所谓的大财团风范，是不是有些过头了？” 听着他的嘲讽，崔永贞一张向来雍容浅笑地面容，此刻就禁不住缓缓沉了下来，她深吸口气，“那好，就当这些都如卫先生所说。那么我今日登门其实只有一个要求。”说罢，她将目光转向桌面的那张志愿表。 “为了避免今后再发生这样的误会，我希望卫笙的高中可以报考其他学校，而不是绿岛环球，相信卫先生也不希望将来真的出现我们上述事件当中的‘误会’。”崔永贞缓缓眯起眼眸，唇边亦是划过一个慵懒却极具危险信号的笑容。 她心知，她现如今所怀疑的一切并没有实打实的证据，除了那天两人一同倒在宾馆房间里，而两个当事孩子却并没有承认，校方给出的调查结果亦是一场误会，所以从常规角度来说，她眼下的做法都是出于她自己的臆测，这份臆测来自于卫笙一路从虎台县跟到了朝南，而这同时也是来自母亲的直觉。 而从某种角度，此种毫无证据的臆测并不容易站稳脚跟。 所以不需要在此种怀疑上多费唇舌地争辩，她想要的很简单，卫笙远离崔贤，仅此而已。 同时，崔永贞的种种做法都是出于她自己的揣测，这个道理卫笙自然心中清楚，因为她与崔贤的事情并未广而告之，崔永贞也没有切实地证据来指认他们现如今是在早恋。 事情本不至于发展到这个地步，崔永贞的登堂入室，若么就是自视甚高，若么就是太过肆无忌惮，这是卫笙今日被激怒的原因之一。 青葱岁月的悸动没有错，杀出个父母来按下这份悸动也没有错，但错的是崔永贞不该自持身份，以此种方式来蔑视他人的存在，且将一切不利于她的都视为不合理的，以超然的姿态对他人进行羞辱。 但事实上，这亦是一种现实。 这狗#屎的现实，也是卫笙今日被激怒的原因之一。 房间里静悄悄地，包括卫笙在内，所有人都在等待卫解放的回答。 “崔女士有没有听过一个故事？”卫解放忽然抬起头来看向崔永贞，不待她回答就兀自开口，“曾经有一位父亲经常担心女儿做不好事情，有一次他卧病在床，叫女儿去为他倒一杯水，而当女儿接过水杯准备去打水的时候，那位父亲给了她一个巴掌，并告诉她，这巴掌，是因为担心待会会她打翻水杯，所以先惩罚她的。” 崔永贞闻言微微一怔。 卫解放深深地吸了口烟，然后沉着地道，“我不会做这个父亲，我的女儿也不需要这一巴掌。” “或许崔女士的过度担忧，全因为您的儿子是你们崔家的骄傲。但我希望您清楚的是，我的放手，同样因为卫笙也是我们家的骄傲。”卫解放声音平缓，却夹带着毋庸置疑地铿锵有力。 崔永贞的离去就如她的到来，毫无征兆。 在崔永贞关上卫家大门的那一刻，卫解放也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 杨立春不由得怔怔地说了一句，“老卫，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有这么多大道理。” 卫解放淡淡地哼了一声，“我干教育工作十几年，难道在儿女教育问题上还摆不过她？” 杨立春仿佛是心情放松了，也露出笑容，不过依旧转过抿唇看向自家女儿，“小笙，你跟那个崔贤……” 谁知这时，卫解放却摆手打断了杨立春的问话，而后转头将目光放向那份志愿表，眸色沉吟了一会忽然笑道，“不就是考个国际学校？想做就放手去做，做不好才不像是我卫解放的闺女！” 杨立春大讶，卫笙却感到眼睛里不自觉地湿润起来。 她深吸口气，朝着父亲重重点了点头。 她以前一直认为父亲为人刻板，而且太过严谨，加上这次重生回来，许多事情都赖自己循循善诱引导他前行，而事实则不然，起码卫笙现在看到的，是一位秉持着对女儿应有的信任却赋予全部尊重的父亲。 无论卫笙此刻的内心到底是不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她都怀揣着万分的感激。 “明天就是中考，爸妈就看你这一回了。” 在父母亲希翼且无限压力地目光下，卫笙回到房间，翻开书本，准备迎接那开启她人生全新篇章的一天。 门外，卫解放的话却并没有令杨立春全然放下心来，因为她隐隐记得，年前曾听客人说起万城小少爷被人捅了刀子的事。 261.第261章 中考【上】 记得那时说的明明是唐书记家的女儿差点被人就地正法，然后万城家的小少爷上去救人，但听刚刚崔永贞的意思，崔贤救的并不是唐书记家的女儿，而是卫笙？ 虽然崔永贞在这件事上只是一带而过，还未来及深谈就被卫笙进门所打断，但杨立春依旧清楚地记得卫笙当时面对她的问话时，表示对这件事情并不清楚，更没有说自己当时在场。 杨立春就将这层想法跟卫解放说了，后者沉吟了一会则微微一笑，“孩子长大了，那是不想让你担心呢。” “那真让她考绿岛？你就不担心孩子真早恋……” “闺女这段时间的进步你不也是看在眼里？我相信小笙可以走好她自己的人生，咱们还是以引导为主，难不成还要学崔永贞这典型的反例不成？” …… 崔永贞的到来，无论于卫笙还是整个卫家，都无异于一道催长剂般，使得他们在强势逼人的高压面前，再次撇开畏惧，昂首向前。 中考的日子如期而至，而这一次，卫笙则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只待奋力一击。 清晨，天空阴沉沉的，卫解放骑车载着卫笙来到考场，学校们门前已经是人头攒动。 无数轿车、自行车亦或是摩托车将校门口堵得严严实实，而学校门口挂着的火红横幅亦是再次张显出了不同以往考试气氛。 因为前方人山人海，是以卫解放将自行车停在了外围，卫笙跳下车后，他笑着道，“放松心情，爸相信你！” 可以看出，卫解放今日是紧张且兴奋的，那种对于未知的紧张，尤其建立在卫笙近段时日学习成绩稳步提升的基础上，令他尤为期待。 卫笙不清楚后世的中考情况是怎么样的，但眼下99年的朝南市还是上午数学、语文，下午则是英语以及其他科目的综合卷。 卫笙的考场就在本校，而今日还有许多外校学生进入市一中的考场。 离老远，她就见到了高瑞、李兴禹、邵秉然和唐雨灵。 …… 丁慧红的儿子许一，中考考场则是被分配至市一中，这于他来说无疑是件高兴的事。 他的学习成绩在班级里一直靠前，高中第一志愿则是填写的朝南市第一中学，这所学校于外界学生来说是即神秘而又神圣的存在。 仿佛进了市一中，就能将头抬得更高一些，更能令父母自此昂首挺胸立于不败之地。 他没有父亲，只有母亲。 但他希望自己可以考上市一中，那样，母亲以后就能像发廊老板杨阿姨跟别人炫耀她的女儿一样，可以肆无忌惮地炫耀他。 而他的中考考场被分在了市一中，于许一来说就如一道振奋剂般，他觉得这是上天冥冥之中注定的，让他可以在今天一窥这所学校的本貌。 只是在踏入这所学校门前的一刹那，许一就愣住了，因为他第一次发现朝南市竟然有这样多的小轿车。 而且全部都是聚集在了市一中的门前。 他不由得小心翼翼地与那些轿车，和车上走下来的少爷小姐们擦身而过，然后选择了角门踏入这所学校。 学校里各处横幅以及基本修建完善的体育场游泳馆以及图书室、食堂、大礼堂，这些如今在他眼中仿佛都镀上了一层金光，夹带着对未来希翼的金光。 许一就定定地望着这些，嘴角缓缓牵起了笑容。 然后，身后就响起了一道尖锐嘲讽的声音，“许一，看啥呢？都看直眼了！你以为你能进市一中怎么着？” 回过头，就见到了同班同学张记博，他与他的同伴正以一个嘲讽的目光打量在自己身上，仿佛就像是在看待一件垃圾。 “你就是考上了，你妈能交得起学费么？市一中可不是咱们二十七中，你看看人家学生都穿什么？阿迪李宁耐克，你呢？” 说着话，张记博挑剔地打量着许一身上白蓝条的运动服，以及脚上那双双星牌绿色球鞋。 许一似乎早已习惯了张记博的嘲讽，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转身就朝着学校里面走去。 可惜他跟张记博处于一个考场，想到考试时依旧躲不掉这张烦人的面孔，许一就感到自己的心情已经糟透了。 “不管我这次考的怎么样，我爸都给我找好关系了，等到开学直接入学。”张记博的声音自许一身后响起。 或许每个班级都有那么两个成绩不错，穿着土气，于班级内毫不起眼，被学生们瞧之不起，自小受人欺负的男生，许一就是其中之一。 但他却有一副继承了丁慧红的好相貌，使得不少女生对他暗送秋波，这也让父亲近两年才事业有成跻身于名流阶层的张记博左右看不上眼。 而当许一踏入初二三班的考场时，就见到了坐在窗台上，嘴里叼着个棒棒糖正在与身边人说话的卫笙。 自打那次砸了钱闯发廊的玻璃，在万众责骂下唯有卫笙替他出头后，许一就一直心怀感激，但因为双方都处于初三冲刺期，每天早出晚归所以几乎没怎么碰过面。 许一站在门前刚要打招呼，肩膀就被从身后进来的张记博狠狠撞了一下，然后那一行人就推开他进入班级，按照学号找到自己的座位。 卫笙此刻也看见了许一，抬手朝着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难度卷都看了吗？”卫笙单手撑着窗台跳到地面。 许一点了点头，卫笙在中考前将她写好答案的难度卷借给了自己，这段时间他就照着题型和答案反复琢磨研究，的确获得了不小的收获。 上一世，丁慧红对自己和母亲有恩惠，这一世再见时，卫笙就想过一定要改变丁慧红的结局，这个女人最终是因为跟了一个有家的男人所以死在对方妻子刀下，卫笙不知道这一世她还会不会碰到那个男人，但是对于丁慧红的儿子许一，她想能帮就尽量帮帮。 这时，中考的第一道铃声也随之响起，清晨的薄雾于全校学生面前都仿佛开始变得浓稠。 262.第262章 中考【下】（三更） 中考这天，天空雾蒙蒙的，仿佛阴沉得就要滴出水来。 没有想到的是，许一竟然就坐在卫笙旁边的位置。 考试铃响后，三名教师将卷纸分发下来。 虽然现如今的中考还不像后世全程电子监控，但这不代表考试学生就可以轻易地作弊。 光是卫笙所在的这间考场内，就有三名老师，在整个教室的前、中、后三个方位严阵以待，双眼瞪成铜铃大小。 市一中的监考老师都是本校教师。 以貌取人这四个字眼，即便从这中考考场亦是不难发现。 卫笙观察了一会，发现几名监考老师对如许一那般穿着朴素，看起来不是那么干净整洁的外校学生尤为关注，像是生怕他们在市一中这样神圣不容侵犯的地界，挥舞起充斥在其他普通学校内罪恶的小抄纸条，然而对穿着市一中本校校服的学生，相对来说就放松了不少。 卫笙低头认真答题。 展开卷纸，漆黑加粗的标题是：1999年朝南市初中毕业升学考试试题卷——数学。 当看到这则标题的时候，卫笙忽然有种恍然如梦的错觉，内心深处亦是激荡出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对于上一世逝去的缅怀，亦或者是重新拾起的激动，这张卷纸，于上一世的她来说就是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 而现在，这道鸿沟就摆在自己的眼前，而她，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只待跨越！ 这段时间她甚至将公司全部放权，拼尽全力复习以备这次中考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如果说上一次的月考她只用了百分之八十的力气，那么这一次，则是百分之百。 在将卷纸答好后，每一道题她都会反复检查多遍，换以尽可能多的思路反复验证，以求得到最精准的答案，不如以往每次都会提前交卷，直到第三声铃响，卫笙才最后一个递交了卷纸，这就仿佛是一种对待即将逝去过往的仪式感，值得庄重，值得认真对待。 然后她拿出下节考试对应的书籍认真查看。 第一场考试结束时，张记博走到许一身边问卫笙的身份，因为他看到了考试前许一竟然跟一个身穿市一中校服的女生在说话。 许一如实答后，张记博则嗤笑着转身离去了。 当考试铃声再次打响，三名老师再次分发下卷纸，1999年朝南市初中毕业升学考试试题卷——语文。 对于语文的背诵全赖上一世的记忆锻炼，而且她发现，其中几道题型竟然是市一中难度卷上出现过的题型，她猜测这张朝南市中考试卷的拟定有着市一中教师的参与。 依旧是直到最后一声铃响，卫笙才将卷纸交出。 然后一上午的考试就算是落下帷幕，相熟的学生们聚在一起研究先前考试的试题，有人则将题目细心地记在了草纸上，打算回去后研究出正确答案给自己这次中考估分。 几名监考老师收齐了卷纸，这才带着满意地笑容迈步离去。 “考的怎么样？”卫笙转头去看许一，后者的脸色此刻有些琢磨不定。 他闻言转过头，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瓣，“我也不知道，都答上来了，但是……” 但是他觉得这次中考题型难度挺大的，而机会只有一次，能否让母亲抬起头来也就看这一次了。 卫笙抿唇笑了笑，从课桌里抽出市一中的综合科目难度递给许一，“下午考试前好好看看。” 或许没有答案的难度卷于普通学生来说并无益处，但是卫笙的难度卷已经都写好了答案，许一完全可以从有了结果的角度摸清楚解题思路，这对他来说还是有着些好处，而且刚刚答了数学语文卷纸，卫笙发现其中一些题型都与市一中内部的难度卷极为相似。 所以下午的综合科目，说不定也是如此。她先前只给了许一数学以及语文的试卷，寻思他能将这两份主要科目研究透彻就已经不易，所以此刻待她拿出综合科目卷纸时，许一满眼感激，眸光晶亮地将其接过。 看着许一，卫笙心想，或许等到他有能力的那一天，同样可以扭转她母亲所要面临的局面。 不知道为什么，卫笙看到此时的许一，就好像看到了上一世的自己。 而两人前世今生的遭遇，父亲早逝，母亲于理发店打工，被同学瞧之不起以及自己的自强不息，不也是尤其的想象？ 放学后许一并没有出考场，也没有回家吃饭，而是就坐在考场里研究卷纸，做好最后的临阵磨枪。 而当卫笙走出考场的时候，就看到了从隔壁考场出来的唐雨灵，她的脸色显然是有些不太好看，而她也只是转头定定地看了卫笙一眼，随即抿唇转身离去。 接着就是找上门来的高瑞和邵秉然，二人一脸轻松，前者是因为考的好坏都已经注定了出路，后者则是成绩状况向来不用担忧，相信对初三难度卷已经没有丝毫问题的邵秉然，对于这次中考的试题亦是可以轻松掌控。 至于最后出现的李兴禹，脸色显然就比唐雨灵还要难看上几分。 三人并肩走出学校，打算到学校外的小饭店小撮一顿，天色依旧雾蒙蒙的，仿佛要挤出水来，却干涩得连空气都有些稀薄。 “我考砸了，而且我爸也不答应拿钱让我去念绿岛。”走出学校大门，李兴禹低声开口。 而后他站定脚步回望向市一中铁栅栏内的校园，脸色难看地抿起嘴唇。 高瑞瞬时揽住他的肩膀，“怕什么，我不也考砸了吗？再说我也不去绿岛，至于愁眉苦脸的吗？” 虽是这样说着，但高瑞心中清楚，在这道巨大的分水岭过后，李兴禹无疑被冲到了下游。 而他虽然也考砸了，亦不去绿岛，但人生的康庄大道却已经彻底铺好，他会跟唐雨灵一起去京城上学，然后毕业，进入政府基层工作，如无意外，接下来则是步步高升，直到掌握一方大权，高家有这个能力，而这也是他所具备的先天条件。 263.第263章 结束在这灿烂的季节（一更） 望着灰蒙蒙的校园内，三五成群的学生缓步其中，表情各不相同，有人带着对未来生活的无限希翼，而有人则带着对未知前途的迷茫恐惧。 每个人的人生都有其自己的轨迹，高瑞遵循着他的轨迹，李兴禹亦是遵循着他的轨迹，在生活的碾压下步步前行。 但经历过后世十几年岁月的卫笙知道，这一次的考试并非是成败的根本，在后世的大环境下，多元化的工作与机遇使得无数人即便少了这张来自校园的成绩单依旧可以乘风而上，公司更看重的是工作经历与个人能力，以某种角度来说，成绩单无非只是一块进入岗位的敲门砖，有能力的人不需要，没能力的人具备也基本白搭。 当然，不是每个人的能力都是先天有之，后天的努力依旧可以成为奠定成就的根基。 卫笙很喜欢一句话，努力到无能为力，拼搏到感动自己。这样的人，一定可以在生活的淬炼中步步提升，凝结精华，从而实现自我的飞跃。 所以照比先天的优势以及后天的努力，在后世那样高学历泛滥的大环境下，一张来自校园的成绩单就显得没有那么重要了，资源永远会分配给付出更多努力的人。 当然，学业上的成就同样是印证个人能力的方面之一，只是对此应该抱着更坦然的胸怀正确看待，只要付出了努力，然后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吃饭间，李兴禹一直愁眉不展，神色间满是忧虑。 午后并未下雨，天空中的阴霾仿佛被暖风吹散了些，阳光拨开云层直射下来，也令满心紧张筹备考试的学生们心情明媚了少许。 起码卫笙回到班级的时候，气氛不再似上午那般沉重，好似随着阳光的露头而变得轻快多了。 学生们大多三五成群聚在一处插科打诨，而许一仿佛坐在原位一直没有动过，左手边放着的是综合科目难度卷，而右手则是握着水性笔，在草纸上写写画画，似乎是在模仿卫笙的解题思路。 因为卫笙都会将记录计算过程的纸张与卷纸订在一起，倒是方便了许一研究。当然，这亦是建立在许一原本底子不错，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的基础上。 此时还有半个钟头就要开考，卫笙亦是回到座位拿出一些需要背诵的文科书籍仔细翻阅。 直到考试铃声再次打响，所有同学各就各位，将桌面上的东西全部收入书桌。书桌是开口朝外，为的是避免有人打小抄。 对于文理科的综合试题，卫笙依旧如上午那般仔细检查核对，直到确认无误才递交上去。 最后一科，1999年朝南市初中毕业升学考试试题卷——英语。 这个科目对于卫笙来说就要简单得多，算是所有科目内她最擅长的一项，即便这张中考卷纸的难度不低。 卷纸发下来时，一名老师拎着台录音机走进班级，“同学们静一静，先把听力题答好再做其他题！每道题就播放两遍，认真听。” 卫笙不清楚后世中考时，英语听力是不是有更高的科技，例如每人一副耳机，或者是在电脑上做题？但在1999年的今天，每到英语考试听力部分，令人最难忘的恐怕就是拎着录音机踏进教室的老师，亦或是他手里的录音机。 这名老师是卫笙初三一班的班主任巩鸿飞，而他手里的是个老旧的银灰色录音机。 接着巩鸿飞开始调试磁带，录音机内胶带打磨声哗哗作响，半晌对上进度，巩鸿飞严肃开口道，“开始了，认真听，每道题两遍不再重复。” 众人顿时竖起耳朵，开始听那录音机内传出的中式发音。 有人眉头紧锁，有人露出笑容，而卫笙则是从始至终一派轻松，头也不抬地做着其他题，同时一边听录音机内传出的句子，一边回手在选择题上打勾。 待听力题完后，教室里不无意外地响起哀嚎声，显然还是有人错过了发音，而后就是监考老师不住地大喊，“肃静！肃静！” 包括作文题，卫笙几乎是在时间刚过三十几分时就将整张卷纸全部完成，然后她重新检查了一遍。 夏日的白天比较长，历经下午的考试，眼下已经夕阳西沉，整个考场都浸在昏黄的余晖中。 在第一道交卷铃打响时，卫笙就起身，在全班学生猝不及防的目光下穿过一排课桌，走到讲台前将试卷按在了桌面上。 教室里的学生被这一幕惊得愣了一下，因为显然没有哪个人会在第一道铃响时即交卷，显然，会这样做的人要么就是太厉害了，要么就是脑子缺根筋，尤其在几名注意到前几轮考试卫笙每每拖到最后才交卷的学生心里，这姑娘显然不可能是太厉害了。 那她就是脑子缺根筋。 想也知道，从清晨到夜幕，眼下这紧迫的考试制度安排得有点不合理，学生们都寻思她是挺不住压力，所以趁早解脱了。 卫笙交卷后，在监考老师轻蹙的眉头下飒然离开。 许一只是抬头看了卫笙的背影一眼，然后继续低头专心答题。 走出教学楼时，夕阳已近尾声，天幕中晚霞灿烂，校园沐浴在深沉中透着无限柔和的金色光辉中，就像是披上了一层深色的金纱，光斑点点，波光粼粼。 卫笙沿着塑胶跑道朝校外走，身体一侧则是足球场的草坪，双脚感受着脚下塑胶跑道的强忍弹性，她知道，今天走出校园，就算是彻底告别了初中，告别了这个灿漫如花的季节。 许是迎着夕阳，心中倒是升起一种说不出的伤怀，仿佛长久以来已经习惯的东西正在悄然而逝，例如每天清晨在学校门口抓一把泡泡糖，例如在这间球场挥洒汗水，再例如在身后那栋教学楼内从白天到黑夜的忙碌于学习。 哪怕是冬日里窗台下的暖气，夏日里头顶上的风扇，还有那布满代表着这个年代独有特色三八线的课桌，以及课桌上不知被几届学生涂涂抹抹留下的刻印，此刻都成了令人缅怀且不舍的。 264.第264章 逝去的过往，转型前奏（二更） 这心情就被夕阳的残辉烘衬得越发强烈了起来，她走到校门旁，回首眺望着整间校园，无论是大礼堂、图书馆、食堂、体育馆，还是挂着火红横幅的教学楼，此刻都静静地沉浸在夕阳光斑之中。 “再见了，初中。”回到十几年前，再次历经前世初中生活的卫笙此刻唇角挂笑，心底默默说道。 那笑容就仿佛带有几分伤感，亦有几分解脱。 她转身，经过此时正殷殷期盼在校外的一众家长身边，踏上了回家的路，只等待六月底出中考成绩。 眼下不是后世，教育局还未联网，也就是说中考结果还不能在网上查询。手机短信业务也只在新型手机中配备，因短信还未在这个传呼机遍地的时代普及，所以短信查询的方式暂时也走不通。 准考证背面提示的查询方法有两种，一是带准考证到报考高中或教育局领取成绩单，二是拨打当地中考教育部门的查分电话，根据语音提示输入自己的准考证号、学号等信息。 然而第二种方式因为去年中考结束后，语音报分系统出现问题，因给一名学生多报了0。2分而引发了一系列笑话，所以今年朝南市暂停电话查分，学生只有在六月末亲自带着准考证前往教育局。 告别了繁重的晚自习，卫笙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在夜幕降临前迈入立春发廊了，可以说这整个学期归家时间几乎都在晚上十点以后，周末难得有空，不是加班补习，就是要被公司琐事缠身，而昨夜中考前一晚，难得没有晚自习却遇上了登堂入室的崔永贞。 发廊内，杨立春正在为客人理发，卫笙进门时候正听丁慧红道，“实在不行我就去接孩子们一趟吧，今天中考家长都在外头等，许一是个大小伙子没关系，小笙一个女孩子怕心里不舒坦……” “没事，小笙这孩子懂事，知道我和她爸忙，也没提着要人接……”杨立春话音还没落地，就见到推门进屋的卫笙，当即疑惑道，“怎么这么早回来了？许一呢？你丁阿姨说他考场也在一中。” 后面这话是问卫笙的。 卫笙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提早交卷先回来了，他们都没考完呢。” 自己倒是就惦记着早点交卷还有搁那缅怀青春了，竟然忘了等许一考完一道回来。 杨立春就嗔怪地瞪了女儿一眼，然后禁不住眼神期盼地问，“考的怎么样？” 卫笙沉吟着道，“分数下来前说不好，我没来得及估分。” 杨立春就是脸色一僵，估分的时间都没有，还提早交卷回来了？她哪里知道这是因为卫笙前几科反复检查比较认真，而没有时间估分。至于英语答得比较快，这单科成绩心中大概有数，所以就提早交卷了。 不过杨立春虽然面色僵了一下，却也知道闺女这段时间点灯熬油付出努力，不管考的好赖她都不准备多说什么，只是面上夹带着明显的担忧，继续低头为客人理发。 卫笙转头见丁慧红在那心不在焉的搓洗毛巾，就笑笑道，“丁姨，反正没什么活儿，您去接许一吧。我见家长都在学校门口等着呢。” 丁慧红就有些不好意思地抬头看向卫笙，又目光期盼地望向杨立春。 杨立春这才反应过来，敢情丁慧红是想在这天接许一放学，刚才却是在拿卫笙当由头，也怪自己心眼太实诚了，哪顾及到人家当妈的这颗心！ 想到这，杨立春赶忙道，“小丁啊，你快拾掇拾掇，孩子待会就放学了，你骑我车去！” 丁慧红赶忙答应了一声，将手下毛巾搓洗好挂在绳上，一边擦着手一边开始解开围裙，接过杨立春递上的车钥匙就出门了。 就在丁慧红出门后，那名理发的客人开口笑问，“妹子，你闺女今天这是刚中考完哪？” 听到这则声音，卫笙整个人就浑身一震，下意识地敛起眸色去看那背对着自己正在理发的男人，而后目光望向墙面的镜子，镜子中正映衬出男人高眉大眼颇为英朗地面容。只是略微高耸的颧骨令他看起来多了几分凶色。 但男人此刻脸上盛着豁达的笑意，倒是显得颇有几分英俊。 洪庆祥？ 卫笙眼眸恍惚地轻轻眨动了一下，母亲前世二婚所嫁的男人。 而此刻杨立春正笑吟吟地道，“是啊，刚刚考完，这市一中也怪折磨孩子的，从大清早考到天都快黑了。”她又是禁不住侧面告诉对方自家女儿是在市一中上学。 果然，男人闻言夸赞了几句，使得杨立春脸上笑容更胜。 卫笙就走到小炕上坐下，从镜子中打量着男人的正脸，直到男人结账离开发廊，进了隔壁的麻将社。 卫笙心中不由得再次腾升起前世今生那种物是人非的微妙感觉，她几乎可以清楚得记起母亲与男人整日吵架的场面，亦是可以清晰地忆起两人偶有恩爱叨念着家长里短的画面。 而那些，随着自己的重生彻底改变了原有的轨迹，随风消散再不会发生。 卫笙此刻突然有那么一丝庆幸。 大概半个小时以后，丁慧红拉着许一的手，笑吟吟地回到了发廊。 与她一同进门的还有卫解放，此刻他脸色显得并不好看。 杨立春就讶异道，“老卫，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这点公司有班车吗？” 卫解放面色晦气，风尘仆仆地进了屋子，拉起一张椅子就坐了下来，“在厂里让人给撵回来了。” 撵：驱逐，赶走之意。 以卫解放现如今在工厂的地位，还有谁能将他给撵回家？ 卫解放就从兜里掏出一根香烟，放在嘴边点燃，深吸了一口才道，“记不记得前段时间我跟你说过，厂里来了个叫张明坤的，进厂直接就坐了三把，提议将厂子改立成制造公司那个人？” 杨立春就点了点头。 卫解放继续道，“成立公司我不反对，可这才没两天，这老家伙又要搞什么颗粒分销，还要单独拉起一支部门搞什么发泡材料专供出口，仗着自己有几年经验，刚进工厂就搞起小团伙，拉帮结派专门跟我作对！” 265.第265章 战略布局（三更） 卫解放的话语显然引起了屋内众人的注意，包括卫笙。 父亲口中的张明坤她知道，早先是朝南市一间老牌塑料工厂的老总，但没挺过这次市场价格大跌，最终破产了。 后来经人引荐，介绍给了刘建仁。 这件事刘建仁跟卫笙提起过，意思张明坤在塑料加工再生产领域，具备完善的运营与管理经验，而公司正缺这方面的人手，应该委以重用。 卫笙当时忙着最后的学业冲刺，公司的事情自然全权交给刘建仁处理，后来听说给那张明坤安排了个工厂总监的位置，全权监督工厂运营，算是厂内的三把手。 一把手是刘建仁，二把手是卫解放，三把手则是张明坤。 至于成立公司的事情，卫笙也是中考前才几天听刘建仁提起。 工厂原本只是回收塑料进行打碎，成立的公司应该算是环保范围内，但现在一二级工厂合并，塑料打碎后再制成晶体是为二次制造，已经算是制造业的范围之内，所以张明坤提出，以工厂现有实力完全可以成立一家制造公司。 这个提议很好，刘建仁私底下已经得到了卫笙的首肯。 此刻再听父亲提起张明坤要搞颗粒分销，以及材料出口，卫笙隐约觉得这张明坤应该是个人才，对方这是在为工厂转型做布局呢。 “爸，张明坤所说的分销是怎么打算的？”卫笙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事显然是今天才提起来，她还并没有得到消息，此时倒是禁不住好奇起来。 卫解放诧异地看了女儿一眼，心道这丫头问这个做什么。 虽然卫笙的问题显然偏离了卫解放今日气愤的重点，但他依旧叹气回答道，“咱们工厂原来是按照塑料颜色进行划分，再统一打碎，但按照张明坤的意思，以后在材质上也要做出一个细致的划分，例如汽车保险杠的粉碎料售卖给汽车制造商，水果箱的粉碎料、汽车头粉碎料、冰箱家电等粉碎料，都逐一区分销售。” 卫笙就饶有兴致地点头，“意思是分别建立各自的销售渠道，这样不但可以提高产品质量，稳固跟收货商之间的关系，还能打开更大的市场。嗯，是个很庞大的改革，也是非常有想法的战略性布局。” 如此做法，能够提升颗粒质量是毋庸置疑的，同时也可以在专业程度上更上一层，因为开厂至今卫笙亦是发现一个问题，有些大型的品牌电器麾下有自己的机壳工厂，亦是只收取某种类型的塑料壳，而非像普通工厂那样只要是塑料即照单全收。 这也说明了一些品牌家电的外壳对材质是有所讲求的，而市场上的普通工厂无法满足他们的需求，所以才自建工厂，搞起自己种棉自己织的套路，这跟重生国际的手机流水线相似，因为有些东西外界市场还不具备，所以才自己搞出完善的流水线，一条龙生产，但这样的耗资相对巨大，同时也分散管理者的精力。 而后世多元化的市场氛围，则可以采用我用你家屏幕、他家机壳的模式，管理者则可以将目光集中于开拓市场，研究产品，使得利益最大化。 卫笙觉得这是大势所趋，越发专业的模式和一对一的针对方向，将是原本土作坊模式的加工制造厂无法比拟的。 然而，此刻听了卫笙所言的卫解放，却是瞪大了眼珠，有些充愣地盯着自家闺女。 他原本只是抱着个诉苦地心态，而且尽可能将意思简化使得妻女听懂大概意思，哪里想到自家闺女竟是可以一针见血指出这项改革的利处。 之所以说是利处，是因为张明坤打出的报告上，也是这样指出分销优势的。 杨立春、丁慧红和许一也是怔怔地看着卫笙，显然三人还没大听懂卫解放说的是什么意思，更没想到卫笙会说出如此深奥的话来。 杨立春倒还好，自家闺女当初在大哥杨立平家就指出工厂改革的利弊，甚至被杨立平用在开大会上发言，自那时她就了解到自家女儿不但涉及知识面的广泛程度超出自己认知，更是有着自己看待问题的一套方式。 卫解放对此却还未有一个更直观的了解，所以他深吸了口烟，压下心中惊诧，“那你说说，为什么这就可以打开更大的市场？” 卫笙一笑，自家老爸倒是考验起她来了，所以便沉吟了一下才道，“爸，我听说一些大品牌，例如家电商都有自己的工厂专门用以提供塑料机壳，这就说明大的客户有更专业的需求，但现在市场并不能满足他们。随着咱们国内计划经济转入市场经济的步伐，人们生活水平不断提高，厂商们的这种需求只会有增无减。” 说到这，卫笙笑道，“爸，张明坤确实有他的优点，再怎么说您也是厂里二把手，咱应该抱着知人善用的心态，别因为小圈子主义闹不和谐。” 卫解放被她说得一怔一怔的，虽说他也承认张明坤确实有着他的本事，但自打对方进厂就大刀阔斧地开始整治，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这点着实让他有些着恼，今天更是因为几句话产生冲突，对方在会议桌上拍案直言自己不懂管理，不懂营销，只有死脑筋老思想！ 这叫卫解放气得直接撂挑子回家，因为这个时间段没有班车，他搭了别人的车走一段，又转车走了一段，总算风尘仆仆进了市区，更是在心里将那张明坤祖宗八辈骂了个遍。 此刻听女儿的话，心里虽说知道有理，面上却不愿服气，就冷哼着道，“你个小丫头懂什么计划经济市场经济的，他要搞分销，还要往国外出口远销，哪是那么容易的事？还没学会走就想着跑了，我看他简直就是胡搞乱搞，也不知道走了什么关系，让刘总把他安排进厂！” 卫笙听了父亲的话也只是抿唇笑笑，对自家父亲自然还是安抚为主，只是听见他说张明坤打算搞国外出口，就禁不住眸光缓缓发亮。 266.第266章 毕业典礼（四更） 中考过后，天气亦是跟着越发炎热了起来。 低悬在天空中的太阳仿佛散发着如火般的热浪，将大地烤得滚烫滚烫。 人们亦是齐刷刷地换上了衣柜里最清凉薄透的衣服，以免在这六月流火天中被烤得外焦里嫩。 今天是中考结束的第三天，经过两天的休整，学生们开始返校。 朝南市第一中学将毕业典礼放在了中考结束的两天后，典礼结束是拍毕业照，然后等到出了成绩再安排一次返校才算正经进入暑假。 但在大多数初三学生心里，他们已经毕业了，无论最终成绩如何，已经将初中三年挨过了尾声。 所以这次的返校，大多数人心里都有种说不清的轻松自在，仿佛是来回娘家串门，少了几分往日的束缚与压力。 女学生们大多也穿得花枝招展，有些人甚至还画上了淡妆，企图在这最后的日子里将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呈现出来，点亮一些人心中的灯火，同时亦踩灭一些人心中的灯火。 毕业季，对于大学生来说或许是分手季，但对当下的初中生来说可以算是恋爱季，挨过了初中三年，挣脱了学校的束缚与捆绑，没有就业的压力与束缚。 有些人选择依旧沉默，而有些人则选择大胆告白。 烈阳烘烤下的校园，正待上演毕业典礼，校园气氛朝气蓬勃。 再次踏入这所学校，卫笙与大多数的初三学生一样，心情是既缅怀又轻快，日以继夜的忙碌过后，经过这两天的休整，整个人亦是精神抖擞。 从正门前往大礼堂的路上，卫笙甚至发现不时有男女同学竟是大胆地牵手路过，在烈日下漫步于校园的草坪、塑胶跑道间，使得这个毕业季连空气中都散发着粉红的气息。 她是在教学楼下一株杨柳树下看见邵秉然的。 男孩一身白色短袖衬衫，下着浅色牛仔裤，将两条双腿显得修长而挺拔，如画似的面容上依旧带着如沐春风般的笑容，趁着无风自动的柳叶，与从高空穿过树杈射下的斑斑阳光汇聚在一处，就显得如梦如幻起来。 这个时候，张菲菲从教学楼中小跑而出，将一道粉红色的信封塞进了邵秉然的手里，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跑了。 邵秉然就满面愕然的愣在原地，掐着手中的信奉，抬头朝卫笙露出一个迟缓尴尬地笑容。 卫笙则笑得狭促。 二人并肩走在前往大礼堂的路上，邵秉然手中捏着那张信奉，揣入兜里也不是，扔在地面也不是，最终只得若无其事地拎在手里。 “考的怎么样？”他笑得叫人如沐春风，倒叫这烈日炎炎的天气显得清凉了不少。 卫笙双手插在裤兜，斜扎着马尾从右肩头顺下，近两个月来头发明显又长了不少，她抿唇一笑，“等成绩出来再看吧。” “绿岛今年的收分线在620。”他有些担忧地蹙起眉提醒道。 卫笙颔首，上回前往上海就听崔贤说起了，是邰子睿的内部消息，而后考试前绿岛环球也的确放出了明确的收分线，620分，比起去年招生的稍低标准，今年分数线直追一流高校，甚至更高。 而卫笙的父亲卫解放也是昨天才清楚地知道绿岛环球每年学费具体多少，顿时少了几分中考前告诉卫笙考不上就不是他闺女的豪情壮志，因为这巨额的学费的确是一道他至今难以跨越的鸿沟。 但卫笙重生至今，摆在眼前的鸿沟多了，左右也不差这一道。 她安排刘建仁再给公司高层设置个半年奖，正赶六月份，过些日子卫解放就会得到卫笙第一年的学费。 至于企业的事情，卫笙暂时还打算等等再跟父母坦白，没有一个合适的契机，恐怕父亲一时间也难以接受，而且企业正在步入转型期，卫笙不希望以此转变卫解放目前的心境，从某种角度来说，父亲跟自己一样，还需要继续成长。 这是以后世一个成年人的角度分析，而且卫笙觉得眼下的状况算是良好，全家人都处于一个衣食不愁且昂首向前的氛围下。 说句不好听的，即便工厂将来转型失败，亦或是面临倒闭，父亲丢了工作即便上些火，总不至于当成自家产业导致急火攻心。 在一个良好的氛围下逐步前进，却又令父母没有太多的后顾之忧，等到将来具备合适的机会再抛出这个惊喜，这是卫笙目前所考虑的。 这层考虑或许会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阶段性的情况而发生转变，但一定不是现在。 看着卫笙沉默，邵秉然还道她有所压力，宽慰道，“没关系，实在不行我入学前让我爸找找关系，肯定有办法的。” 说罢，他亦是陷入沉吟。近段时间父亲又去了上海，但在临走前，父亲竟是主动提起过卫笙两次，言语间多有些夸赞欣赏的意思，并嘱咐他多跟卫笙往来。 这也是他近段时间变化的主要原因，自己的想法就仿佛是得到了父亲的默许甚至是认可，这令他非常开心。 卫笙闻言即是一笑，她倒是不担心进不去绿岛，对于这次的中考成绩她心底很有着几分把握，相信这一世的努力，会让她交出一份满意的成绩单，为这场初中生活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而在这以后，她将昂首挺胸，大步向前，为自己的人生划出一道绚丽圆满的弧度，就如此刻天空中展翅高飞的大雁，无所畏惧翱翔于天际。 进入大礼堂后，邵秉然便不见了。听说他是这次毕业典礼的主持人之一，而另一人依旧是播音社社长、历届校庆乃至学校典礼的御用主持人，唐雨灵。 大礼堂内已经布置完好，火红的横幅悬挂于舞台正上方，上书热烈庆祝此届初三学生圆满毕业，礼堂里人声鼎沸，学生们相继到来。 卫笙并不记得上一世毕业时自己是怎样一个心境，但此刻，坐进这间大礼堂，感受着浓重的毕业氛围，她的心里是轻松愉悦，且夹杂着对于未来无限希翼的。 267.第267章 喜力酒店，大舅宴客（五更） 毕业庆典上，学生们已经纷纷就坐，有节目的同学则大多坐在靠右前排的位置等待上场。 邵秉然独自一人上台开场，然后是校领导致词。 此刻，校长李铭上台致辞，他穿着黑色的西装以及铮亮的皮鞋，面上夹带着含蓄矜持地笑容，端站在台上，手持话筒，“在你们即将告别校园的时候，我们在这里隆重集会，是为了庆祝你们盼望的顺利毕业。是为了纪念你们难忘的初中春秋，是为了祝福你们追求的人生理想……” 李铭讲话间，学校后方的化妆间内。 大门被上了锁，只有一道帘幕的更衣室里传出两道纠结在一处难舍难分的低吟，混合着浓重的喘息声回荡在更衣室的上方。 高瑞上身穿着深蓝色白翻领棉料衬衫，下面的裤子褪去了一半。 被他按在按在墙上的则是今次毕业典礼的御用主持人唐雨灵。 随着一声压抑着的惊叫，唐雨灵瘫软在了身下的椅子上，高瑞亦是满面不敢置信地幸福，顺着墙壁缓缓蹲下身子。 许是这次毕业季布满了离别的伤感与爱恋的滋味，刚刚高瑞再也克制不住这段时间来的惶惶不安，而唐雨灵亦是在他强势追击下半推半就，一个不慎形成了眼前的局面。 “雨灵，我爸把我的路都安排好了，我陪你一块到京城上学，等毕业了我就娶你，一定不会让你受丁点苦的。”高瑞蹲在地面，捧住唐雨灵的脸蛋柔声说道。 小山般高大的男孩此刻满面柔情，在他看来，眼下算是不负自己三年的苦心追逐，终于得偿所愿佳人入怀。 唐雨灵看着他的目光略微躲闪，“高、高瑞，我第一志愿填、填的是绿岛……” 高瑞面色一僵，唐雨灵则神色慌乱地起身整理衣裙，“不、不一定考得上。”说罢又转身冲出了更衣室，“该我上台了！” 待高瑞反应过来，唐雨灵已经冲出了更衣室，徒留他自己呆愣在原地久久无法站起身来。 毕业典礼结束后，即是各班级组织学生拍毕业照，照片等到最后一次返校来取，紧接着就算是放了假。 这一天，大多学生们放学后是三五成群组织聚会，庆祝亦或是缅怀这初中三年共同度过的校友生涯。 邵秉然本在毕业典礼前就想邀众人一起出去聚会，这其中自然就包含了卫笙。 但当照过毕业照，他却发现卫笙人不见了，直到追出校门口，亦是完全没了她的身影。 在下午依旧明媚的阳光下，邵秉然那张玉瓷般俊秀中透着三分青涩的面容上，就不由得流露出几分怅然若失之感。 喜力大酒店，在年初的朝南商业年会后顺利正式挂牌，晋升为朝南市五星级酒店。 卫笙此刻下了出租车，就是朝着酒店内走去。 待站定在正门前，望着气势恢宏金光闪耀的大门时，唇角不由得牵起一丝笑容，依稀记得第一次陪父母过来参加上一届商业年会时的场景。 而这一次，是大舅舅杨立平组织的饭局，地点选在这里，显然是有意侧面彰显一下他那份新的工作，以及那超高的薪水。 就是不知道在这吃饭的主意是他想的，还是舅母徐慧珍想的。 杨立平和徐慧珍是四月中旬到的朝南，不过前者似乎过来以后就彻底投入了新的工作当中，可以想象刚刚接手新工作是何等的忙碌，总之近两个月的时间，卫笙没有见过他们。 听说中间杨立平带着徐慧珍去了一趟立春发廊，那时卫笙还在学校上课。 望着酒店正门，卫笙眯起眼眸，她近段时间已经叫刘建仁去接洽杨佳佳父亲的宾馆，这个想法早已有之，如果没有记错，杨佳佳父亲经营的宾馆恐怕正在走下坡路，而后就是面临破产倒闭，这也使得杨佳佳的生活一度陷入拮据。 而那间宾馆本就在翊卫国际花园附近，先前听邵成东的意思，万城是打算在那附近建立封闭式花园配套的小型商业中心。 卫笙记得，后世那个位置确实比较繁华，甚至建有五星级酒店，想来杨佳佳父亲的老宾馆在此种情况下是难以长久经营的，她现在派人接洽，拉杨峰入伙，凭借他多年经营宾馆的经验，加上翊卫眼下如火如荼的开发势头，说不定可以抢先一步，打造桥南区第一家星级酒店。 当然，这都是后话，最初的目的也不过是希望可以借助自己目前的能力帮助杨佳佳渡过难关，避免上一世的凄惨境遇。 或许她现在的能力不大，甚至难以让万城那样的财团，亦或是致维党的闫柏清等人放在眼里，但这不代表她不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利用自己的优势帮助她所在乎的人。 此刻，酒店二楼的中餐厅内，杨立平携妻子徐慧珍，儿子杨晓东就坐在大厅靠窗的圆桌旁，前者满面笑容，因为近段时间工作开展顺利，房子也已经敲定在朝南，只等年底最晚明年初就可以顺利入住，儿子也进入了朝南市第一中学。 这于杨立平来说，人生仿佛已经得到圆满。 选择在这里吃饭，是妻子徐慧珍的主意，目的心照不宣，无非是彰显下自家如今的状况，另一层则是今天宴请的主客十分的重要。 从老二杨立万以及弟妹王舒此刻的表情中，杨立平的确获得了一种无法言说的成就感，即便从开始他即是这个大家庭的话事人，一直以来条件也算是最好的。 事实上今天的饭局，并不是纯粹的家宴，主客其实是本市工商局一名正处级干部，目的是工厂卡在工商局的一道手续需要求对方帮忙，而这名干部的儿子就在市一中读高中，他则是借着儿子的光才将人请了来，面上只道是庆祝孩子们期末考试结束。 自己有事相求的话儿，已经借着儿子的口传了过去，对方肯来显然也是有意卖这个面子。想到这，杨立平就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鼓囊囊的衣兜。 至于带上卫解放，他如今的身份自然是有着为自己颜面添光的作用，而老二杨立万则是饭局上活跃气氛不可缺少的人物。 268.第268章 初见张明坤（一更） 喜力酒店灯火辉煌，气派不同凡响。 卫笙来到时，父母已经就位，正在同大舅杨立平谈事情。可以说整桌人亦是只差她一个人了。 而当卫笙落座后，才知晓大舅杨立平今天摆的不是家宴。 喜力酒店的中餐厅可不便宜，在如今这个年月，每道菜就已经是58元、88元、108元打底，即便是井悦大饭店那种档次也是不可比拟。 打从朝南商业年会后，酒店更是一度成为了市政府办公宴请的御用饭店，领导们一天三四场局子都摆在这里，吃完一顿接着一顿，吃完一顿再接一顿，酒过三巡桌面上的菜却几乎大半没动，酒店后门野狗的伙食亦是因此得到了极大的改善。 就卫笙知道的，光袁春波所在的经济计划小组即来过不下数次，而像一些朝南老牌、挂着所谓御用名头专门招待外省领导的招待所饭店现在已经落了个冷冷清清的下场，对于领导们显然已是够不上档次。 这跟眼下经济转型不少商人吃了肉又让领导们尝到甜头不无关系。 铺张浪费。 此刻杨立平已经点了些菜式，全都是拿得出手的硬头货，非鱼即肉，色泽鲜艳令人垂涎欲滴。 上好的茅台酒亦是摆在圆桌的正中，使得这场‘家宴’看起来气派非凡，就连杨立万的脸上都不由得染上了几分小心。 杨立平说，“这次咱们工厂转型需要重新申办几道手续，老总先前跟工商局闹过不愉快，现在么，偏偏就差经营许可就卡在工商局不给放，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交给我办，想来也是顺道考验我的个人能力。待会马处长就到了，解放，你跟工商局有没有打过交道？” 卫解放闻言则如实答道，“工厂手续一直都是我们刘总亲自走的，倒是没用到我，早前我自己开厂子的时候走的正规程序，交道还真没打过。” 说到这，他不由得想起了第一次在老父亲家吃饭的那位工商局局长胡礼泉，不过他没有与杨立平说。何况年后政府人事变动较大，胡礼泉现在什么情况他也不是非常清楚。 历经种种，现在的卫解放也不是原本傻实在的卫解放了，自然晓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而事实上，今次杨立平打着家宴的名义，实则办的公事，倒叫卫解放心里生出几分不愉快来，对这大舅哥的打算也是猜出个七八分，这是拿自己来压场子呢，毕竟上次陪杨立平到老工业园，就是他的老板也对自己礼让三分，这叫他认为自己在朝南市颇有几分人脉。 当然，卫解放到底有几斤几两重，杨立平心里的有数的，细心之下也不难观察得出自己那位新老板是因为摸不清卫解放的份量，加之在年会上听说当时的副书记，现在的新书记还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亲昵。 这些事杨立平已经是打听的清清楚楚，也心知这些不过都是冲着那个被唐书记极为看好的重生国际，而不是冲着卫解放本人的身份能力。 毕竟他有几个能力，或是有几分面子，杨立平心里还是清楚的。 不过别人不清楚，这在花花轿子人抬人的饭局上就够用了。 此刻，听说卫解放并没有跟工商局打过交道，杨立平就吧唧着嘴，沉吟颔首，再一抬头，看向中餐厅大门方向就开口道，“来了。” 说罢，他人已经是挂上满面笑容，起身朝着那方走去。 大门口，正迈进两个男人以及一个跟杨晓东岁数差不多大的年轻人。 杨立平每天晚上开着小轿车去学校接杨晓东，跟这位姓马，名广利的领导有过两面之缘，还是儿子回家后跟自己吹嘘这人是他同学的爸爸，并且在工商局担任高官，才引起了杨立平的心思。这感觉，就像是饿了即有人给你送饭。 他也首次感受到子女进入市一中就学的好处。那就是起码在某一方面，你跟那些原本根本无法产生关联的人有了这样那样的关系，甚至有了结识的平台及借口。 这是很微妙的。 “马处长！”杨立平在国有企业任副厂长多年，什么阿狗阿猫没打过交道，此刻热情洋溢哪里还有先前那副老成持重且心思忧虑的模样。 他伸出双手，与马广利郑重地握了握，又与马广利身旁那名并不相识的男人握了握。 而马广利的儿子马胜平，此刻显然有些得瑟，朝着杨晓东挑了挑眉毛，意思好像在说：我行吧？把我爸都给你请来了？ 刚坐下，杨立平就笑吟吟地介绍道，“我为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妹夫解放，这是家弟立万。说到我妹夫，马处长参没参加去年的商业年会？要是去了，你们说不定认识啊？哈哈哈……” 然而，他却没有发现此刻呆愣在原地的卫解放，更没发现与马广利一道进门，此刻同样坐在桌面上的男人也是愣了一下。 卫解放心忖，他怎么来了？ 这跟马处长进来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近来与他在工厂闹矛盾的张明坤。 张明坤看上去五十岁上下的模样，两鬓有了些许的斑白，个头较矮，但整个人的精神面貌却显得比他的年龄要年轻一些，略厚实的嘴唇此刻紧紧抿起，衬在这张脸上，亦显得他这副相貌有些刻板强势。 杨立平的话确引起了马广利的重视，他挑着眉笑道，“啊！年会嘛，我倒是公务繁忙没有过去，这位是……”他看着卫解放仿佛想要进一步认识。 “我再正式介绍一下，我妹夫卫解放，在重生国际上班，年会时候他上台领了奖项，要不我怎么说马处长您要是过去了肯定眼熟呢。”杨立平借此抬高自己的份量。 然而他话音刚落，就听那名与马广利一道来的中年人冷笑道，“负责工厂就说负责工厂，难道卫总在外经常这么混淆概念，说自己在重生国际里面上班？重生国际是搞手机的，咱们是搞塑料的，虽说都是制造业，但塑料制造和通讯设备制造可是两码事！” 269.第269章 厕所外的会面（二更） 不得不说，杨立平刚刚为了抬高自己身份，进行的有意吹嘘，此刻倒叫卫解放有些下不来台。 桌面上所有人的眉头都有些蹙起，尤其杨立平，心想这是哪里杀出来的煞星，没想到竟然跟卫解放是认识的，只是这关系显然不好，这样不太利于今天的饭局啊。 “张明坤，都是刘总的买卖，分什么塑料还是通讯设备。”卫解放只得硬着头皮将话接下。 卫笙这时才知道，原来对面坐着的男人，就是她一直闻名并未见面的张明坤。 那个进入工厂后大刀阔斧进行整治，前两天将自家父亲给气回家的张明坤？ 看起来，张明坤跟那位马广利的关系非常好，是老熟人了，后者在听了他的话后先是一怔，随即也没有出言阻止。 “照你这么说，咱们整个朝南都受唐书记管辖，咱们是不是都等于在唐书记手底下上班哪？这样的话卫总明天出去就可以说自己在唐书记手底下工作嘛！呵呵！”张明坤皮笑肉不笑地反唇相讥。 他对卫解放并不待见，死脑筋，老思想，成天就知道跑业务，说白了即是以最笨拙的方式为工厂效力，腿脚相当的不值钱。而且打一开始他就对自己这个外来人很抵触，像是生怕自己抢了他的饭碗似的。 不但处处与自己做对，更在自己大刀阔斧整改工厂制度时候有意阻拦。 这无一不证明了卫解放的能力有限，随着工厂越做越大，这种人就是要面临被淘汰的命运，这是势不可挡的趋势。 显然，他刚刚的反讽，已经叫卫解放无地自容起来。 这个时候，杨立万发挥作用了，他赶忙开酒为马广利和这个不知身份的张明坤倒上，然后说了些话，使得桌面气氛得到缓解。 谁知张明坤放下酒杯后，又是看向卫笙，“你是卫总的闺女吧？” 见卫笙笑吟吟地注视着自己点头，张明坤又瞥了卫解放一眼，淡笑着道，“以后可不要学那些死脑筋，到了社会上不好用，小小年纪要学会圆滑变通，学习点先进的思想嘛！未来社会是留给有脑筋的人，可不能不思进取，沿用老一套的路子，将来落个没有出息的下场。” 他指桑骂槐，说完这话就瞟向卫解放。心中亦是有些为出了口恶气而得意，这于他来说就是一场空降兵与老牌兵的对弈，思想上的冲突导致了两人之间不可跨越的沟渠，而他自认为是有真本事的人，自然难以接受卫解放这么个存在一直压在他的头顶。 就像卫解放不理解刘建仁为什么把他请进工厂一样，他同样不理解刘建仁为什么会用卫解放这样的人充当二把手，管理这样庞大、且愈发庞大的工厂。 桌面上的气氛一时间异常尴尬，眼下任谁都看得出这张明坤跟卫解放积怨很深哪，而且完全没有一点顾及马广利看法的意思，而马广利此刻也只笑呵呵地不言语，似乎并没有怪罪的意思。 卫解放脸色阵红阵白，要不是顾及大舅哥今天宴请工商局的领导，他恐怕早就拍了桌子。 卫笙就缓缓收起了笑容，在这个桌面上安静诡异的氛围下突然开口了，“抱歉张叔叔，我插句话……老思想有老思想的好处，新思想有新思想的益处，两相碰撞摩擦才会促使进步，刚愎自用可不见得是好事啊。” 她这话说完，就眸子淡淡地盯着张明坤露出笑容，后者对上她的眸子就不禁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头。 见张明坤面露不悦，杨立平怕他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只得适时地轻斥一句，“卫笙，小孩子插什么嘴。来来来，我再敬马处长一杯…… 此时，马胜平则在与杨晓东低语，“她就是卫笙啊？我听说过她，校庆时候揍了高瑞，后来跟高瑞他们走得很近，你听说没？上次初中春游到营海市……” 杨晓东和杨迪则凑过脑袋，聚精会神地听马胜平的讲起卫笙的事儿来。 那方，杨立平虽说因为气氛尴尬有些后悔带了卫解放来，但该提的事还得硬着头皮提起。 没想到，那马广利似乎在态度上很向着张明坤，看得出二人交情不浅，此刻他提出请求，马广利也只是面带矜持打着官腔，没承诺应下就罢了，却也没给出个暗示，导致杨立平摸着衣兜里的一包钱也不好冒然就往外送。 而卫笙，就禁不住轻微蹙起了眉头。要说早前她认为张明坤是个人才，虽与父亲之间有些矛盾，但职场内也算正常，她也就没大往心里去，更没急着露面调解。 眼下看二人这副水火不容地模样，显然张明坤也是自持才高不愿屈居人下，打根本上并没有看好卫解放，更别提服气了。 这种态度同时也导致了他不可能愿意去发现卫解放的长处，即便后者再努力亦是视而不见。 当然，这都源于他眼下将卫解放当成了竞争对手，如果换个角度就不一样了，就如他跟刘建仁这位老板发生思想冲突，首先想到的一定不是碰撞，而是磨合。 所以当张明坤起身去洗手间时，卫笙也去了洗手间。 中餐厅的男女厕所相邻，而洗手池是在洗手间外共享，整面墙大镜子下一共三个洗手台。 张明坤从厕所出来洗手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上不禁露出笑容，他与马广利是十几年的老交情了，后者今天带他过来，其实也是有安排地，如果对方提出的请求他愿意应下，这顿饭就宾主尽欢，如果对方的请求令他为难，则就需要他张明坤从中起到一个‘搅局’的作用。 但他没想到会遇上卫解放。 不得不说，今天讥讽卫解放的两句话，叫他直到现在都浑身通畅。 这个时候，隔壁女厕走出一人，就与他并肩站在洗手池前洗手。 他从镜子里扫量了对方一眼，挑起眉头，是卫解放的女儿。 “小姑娘，你刚刚说我刚愎自用？这话是你爸教你的？” 270.第270章 非常微妙（三更） 卫笙关上水龙头，从一旁扯过擦手纸露出笑容。 “张总，我父亲入行时间不如您久，下海经商也不过是这两年的事，对行业前瞻性和个中门道的确远不如您，这点也希望你能多多担待。”卫笙笑着说道。 张明坤顿时挑起眉梢，半晌淡笑着颔首，“你父亲那副死脑筋驴脾气，没想到还能教出你这么个懂事的闺女。” 话虽这样说，张明坤心里却很诧异，这女娃小小年纪，面对自己竟然能不慌不忙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卫笙则不以为意地笑着道，“将来公司发展还得需要张总您这样有经验的人才辅佐带动，我父亲有什么不懂的、不理解的，也得靠您费心引导。毕竟您二位窝里斗，可不利于公司发展，我自然是更愿意见到咱们上下一心抱团前进，您说是不是？” 张明坤听前半段时，还淡淡地哼了一声，似乎并不屑于去费心引导卫解放，而听见后半段话，就心觉怎么品怎么不对味。 卫笙这才好似恍然过来什么似的，从兜里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电话是打给刘建仁的。 只见她拿着电话放在嘴边道了句，“我跟张明坤张总坤见面了，你跟他说一下情况。” 然后她将电话交给一脸狐疑的张明坤。 虽然疑惑，张明坤还是蹙着眉头接过电话，想知道这小丫头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接过电话放在耳边，他的脸色就先是惊讶了一下，显然没想到电话那头会是刘建仁。 紧接着，就整个人呆了呆，随后不知电话那头的刘建仁又说了什么，张明坤就一脸震惊地转头看向卫笙。 一双眼珠瞪得堪比铜铃大小，表情精彩至极。 待接回手机，卫笙就将手里的擦手纸扔进纸筒，回身朝着张明坤伸出手，“张总，正式认识一下。我是重生国际的创始人，卫笙。” 此时对面少女那一身气度，在他眼中可就不止是‘懂事’那么简单，张明坤下意识地就在西服裤子上擦拭了一下沾满水渍的手，才伸手与卫笙握了握，“卫、卫总。” 刚刚刘建仁已经说的很明白，意思是说先前没来得及告知他，其实刘建仁自己只是对外法人，卫笙才是重生国际的真正出资人、创办者和幕后老板。 许是为了打消自己的疑虑，刘建仁甚至告知一直和市委唐书记接洽的也是卫笙。 他说早就想安排自己跟卫笙见面，但因为后者时间上并不充裕才耽搁下来。 虽说整个事情对于张明坤来说离奇之极，但刘建仁亲口所说自然不会有假，无论张明坤此刻一时间是否能够接受，他都必须拿出个正确的态度来。 没想让张明坤太过难堪，卫笙笑着岔开话题，“张总说的出口国外我很感兴趣，有时间咱们再好好聊聊。” “啊！”张明坤恍惚回过神来，就接着卫笙的话回应道，“不错，出口国外，就我所知一些国外大的品牌家庭等眼下都在开发咱们Z国市场，总部设在S海方向，我听说手机公司总部已经转移到S海去，就想着咱们塑料工厂也可以在S海市郊操作，到时候借助他们挖掘国外更大的市场，毕竟塑料这一块销路渠道很广、各行各业都有需要，咱们公司的根基很扎实，完全……” 说到这，见卫笙笑吟吟地注视着自己，他才心觉这谈事情的地点似乎有点不妥当，二人现在就站在餐厅的厕所门口。 也怪他思想一时间受到了冲击，一把年纪竟是被种种情绪冲击得魂不附体。 最终，被叮嘱暂时保密的张明坤，看着卫笙先行离开的背影，一张老脸就皱在一起，心中何止一个羞字能够概括。 他本就是破产以后发现这家工厂的势头很好，甚至跟政府福利站挂钩招工，这隐隐亦是透露着政府的一个支持态度，后来了解到是重生国际的产业，这才托人找到刘建仁进行自荐，准备进入这家工厂大展拳脚。 进入厂子后，他更是自持才高，对没什么太多经验的卫解放左右看不上眼，在改制上发生了几次冲突后就更是彻底撕破了脸。 哪里想到卫解放竟然是个太上皇的身份？ 卫笙虽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但他自己又怎么会忘记刚刚在饭桌上对卫解放甚至是卫笙出言不逊场面？ 而面对他先前的出言不逊自以为是，一个小姑娘则彰显出绝对的领导气度，甚至没有在这件事上流露出一丁点责怪他的意思，却更是叫他惭愧之余满心感激，感激之余不禁生出赞叹佩服之情。 当然，他也明白卫笙此刻亮出身份来，亦是有着点拨警示他的意思。 摇摇头，张明坤叹着气走出洗手间的门廊，今天这张老脸，可算是彻底丢尽了。 “丢人败兴！丢人败兴啊！” 再次回到座位，张明坤的态度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对待卫解放难得地表现出了该有的恭谨与谦逊，即便没有显得太过刻意讨好，依旧令卫解放感到匪夷所思，怎么上了个厕所回来，这张明坤地态度就跟原先不一样了？ 紧接着，桌面儿上宾主尽欢，后来卫笙观察到，也不知张明坤在那位马处长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后者在临近宴席结束时竟是答应了杨立平的请求，并表示这不是什么难事。 恐怕杨立平到最后都不知晓自己这事办成是借了谁的光，更不知道本来被他认为不利于局面的张明坤，最后竟然成了为他推波助澜的人。 依旧非常微妙。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于卫笙来说算是紧张并有序的，预习高中课本为主，与几位助手通力扎稳朝南产业为辅，闲暇时间则到盛隆会所坚持健身，甚至通过教练的关系报了一个射击训练班，其实卫笙前世也经常跟朋友玩射击，但也只是玩，或许因为赛车的缘故，照比旁人多了些准头上的优势。 之所以想到趁着假期练习，原因也在于加入了致维党以备将来不时之需，毕竟与闫柏清博弈，她并不认为将来的日子会比现在轻松。 就这样，距离中考出分的日子一天天临近了。 271.第271章 中考成绩（四更） 之所以说与闫柏清博弈，原因则在于她本就不是个愿意被人拿捏的人，正如李显宗想要拿捏她，结果他死了。 所以在卫笙来看，随着自己一步步走高，与闫柏清的关系亦是会渐渐发生微妙的变化，最终撕破脸来几乎不可避免，除非他不想利用自己，除非他不去拿捏自己。 但从上一次的交流方式中，傻子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而让她略有些奇怪的是，本以为加入致维党，生活上多多少少会产生一些变化，例如正副党派间的内斗，但见眼下形势，自己似乎并没有被卷进去的势头。 不过准备依旧要做。 在上个学期寒假做了最基础的有氧和力量训练，又经历了这个春夏的跑步上课，在这个本就容易打下根基的年纪，卫笙算是完成了基础的体能训练。接下来的这段日子，她就投入到一些跆拳道和柔术的基础锻炼当中。 六月三十日。 天空晴朗，万里无云，明晃晃的太阳也随着时间递增，越发灼人起来。 1999年L省中考是730分制，语文满分150分，数学满分150分，英语满分150分。 理综合，物理、化学是70+50合计120分。 文综合合计100分 再加上体能60分，合计730分。 这天上午，卫笙还没睁眼，门外就响起了父母明显夹杂着兴奋声音的对话。 “天哪！真的假的？” “喏！都摆在你眼前还有什么真的假的！” 紧接着，门外就传来了杨立春哭声。 卫笙本来迷迷糊糊听着门外对话，闻声惊醒猛地弹跳下床，开门就见父母正坐在门外的沙发上，母亲杨立春弯着腰，正用双手捂在脸颊上低声哭泣，手里捏着一张什么单子，而父亲卫解放则一脸欣慰与感叹，揽着妻子的腰身轻声安慰。 “爸？妈？”卫笙蹙眉走到茶几旁，“怎么还哭了？”说着话，眼睛就望向母亲手里捏着的那张单子。 卫笙先是一怔，紧接着快步上前接过手中，定睛一看竟然是自己的成绩单！ 抬头去看挂在墙上的时钟，已经是九点半钟。 卫笙自然知道今天是发放成绩的日子，不过想到今天去取成绩单一定人满为患，搞不好还要排起长队，就寻思着明后天再去也来得及，早上亦是没有赶早起床。 扭头看见茶几上放着的学生证和准考证，敢情是父亲赶早出门将自己的成绩单给取了回来？ “呵呵，他们本来还说要本人才给，我就求旁边一个小姑娘拿着你的准考证和学生证把单子领回来了。”卫解放见女儿脸色诧异，就开口解释道。 卫笙则有些紧张地望向成绩栏，只见上面标注，数学146分，语文145分，她大概猜到主要扣在了古文翻译和作文的卷面分上，英语148分，这倒是令卫笙没有想到，毕竟对英语方面她还是极有信心的，但中考批分不比以往，卷面亦或是语法上出现偏差被扣了分也不是没有可能，想到这就大概安下心来，继续往下看。 理科综合113分，文科综合95分，体能60分。 合计，707分！ 卫笙的眼神有些琢磨不定起来，七百多分，照比上一世的成绩简直是天差地别，她不太清楚这个分数在全市优等生中能够上什么级别？会不会一不小心，就一跃成为朝南市中考状元？ 她隐约记得后世某个省份有一年的中考是700满分，报到出来的状元是680多，也就是只差十多分。 而自己现在还差二十多分才能达到满分…… 但眼下是九十年代，万一其他优等生的成绩都在700分以下徘徊，而自己这份成绩算是相当的出人意表呢？毕竟自己再怎么说也是上过大学的人，回来这近一年时间也都在发奋图强，这份努力即便真获得了更丰厚的回报也并不为过吧？ 捏着这份成绩不菲的成绩单，卫笙的心里难免如猫挠一样，痒痒的，仿佛期待着发生点什么，例如自己这次中考一跃成为个朝南中考状元什么的，接着被各大报纸电视争相报道一下…… 今天传出这个著名学府暗地里联系朝南中考状元了，明天传出那个著名学府以减免学费的方式暗中拉拢中考状元了…… 然后父母亲一跃成为亲朋好友间的明星人物…… 这不都是后世报纸上常见的情况吗？ 不过很快，卫笙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今年朝南市中考状元的确出自市一中，不过却不是她，而是总分数达到了719分的邵秉然。 而以715分晋升朝南市中考榜眼的人物则更加博人眼球，是来自一个名不见经传中下游学校的学生，这个圆脸戴着厚眼镜片的女生在报纸版面上笑得花枝招展。 朝南市中考探花并列两名，成绩是707分，其中一人个是卫笙，另一个也出自市一中，不过是一个平日里并不活跃于学校话题榜单上的男生。 虽然现实情况距离卫笙的幻想有些差距，但总算是没有辜负她这颗自认为锻炼的还算聪明的头脑，亦是没有辜负她长久以来的努力和父母的期盼。 杨立春在得知分数当日哭成个泪人，卫解放亦是被妻子感染，劝着劝着就又哭又笑起来，仿佛回忆起这些年来的心酸，还有为女儿所操碎的心。 卫解放是个教师，教书育人十几年，手下也有些成才的学生，但是自己女儿的成绩一直平平，尤其当年住在虎台县，整个老杨家就属卫笙成绩最差，在别人家父母炫耀儿女分数时，他与杨立春只能选择沉默，而他这教师的身份更是经常被人拿出来调侃。 至于杨立春，作为女人本身就比男人更具小小的虚荣心，从卫笙自打进了市一中她就话不离口足以看出，她何尝不希望能因为女儿的出色而昂首挺胸一把？ 六月三十日这天，捏着成绩单的卫笙，心中亦是五味杂陈。父母此刻的表现，是她上一世所无法预见的。 尤其是父亲，按照上一世的轨迹，这时候已经去世了。 窗外的太阳依旧灼烤着大地，热得叫人心情烦躁，而卫家室内却是紧张焦灼一扫而空，一室明亮。 272.第272章 前往绿岛，勇者向前（一更） 应天军区学生军训办常务副主任戴茂辉，此刻正在办公室内翻阅今年各校申报表。 这时，有人从外步入办公室内，在门口时轻轻敲了两下门。 戴茂辉抬头，见来人是干部转业办的尚主任，顿时笑道，“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呵呵，这是审检工作呢？”他走到桌前看了一眼戴茂辉手中的本子，就伸手按在表格其中一栏上，“这个绿岛今年也要报上来？我听说是前年刚办的学校，学生很金贵啊……” 戴茂辉就头痛地蹙了蹙眉，颔首道，“学校想去二炮，那是重点团哪是他们说进就进的？再说二炮的兵……”说到这，戴茂辉摇了摇头，那帮熊兵可不会惯着这帮熊仔子，军训过程中惹出什么问题他可兜不起？ 尚主任顿时淡淡一笑，“一星期两星期？” “两星期。” “就安排到防化团吧，距离总军区位置比较近，兵也相对老实。” …… 虽然探花并未像状元那般被报纸媒体大肆宣扬，也没像榜眼因为出自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学校而被高度曝光，然而名列三甲的高分成绩，在卫笙看来也算是意外之喜。 她大概知道自己考的不会太差，但底子本就没有邵秉然稳固也是事实，中考前两个月更是一度因为忙于公司而成绩下滑，后期虽然狠下心来再度投入，但她并不觉得就能超过所有苦读数年的当下学子。 所以能够进前三甲算是意料之外。 但又是情理之中。 卫笙对这份成绩单比较满意，总算在重生一回交出了一份满意的答卷，与此同时学业事业两不误。 在八月初，她收到了来自绿岛环球的录取通知书，然后在近中旬时间，踏上了前往S海的火车。 同往的还有卫解放与杨立春二人。 不得不说，卫笙这一次出人意表的中考成绩使得夫妻二人可以昂首挺胸，在亲朋的圈子中着实风光了一把，整个假期卫笙几乎是隔三差五就要随着父母周旋在饭局中，并每每都会被叮嘱，带上那份成绩单。 朝南火车站，卫笙与父母三人此刻正捏着浅粉色的火车票，从站台登上了前往S海市的绿皮火车。原本卫笙是打算自己过去的，但这是正式入学，卫解放与杨立春哪里肯让女儿一个人往S海去，前者放下工作，后者放下发廊，齐齐陪着卫笙前往S海。 买的是卧铺票，单张要价近三百元，经历二十多个小时，头天上午出发，终于在第二天中午抵达了S海。 在踏上火车以前，卫笙已经让西里尔对这所学校做了个详尽的调查，一听之下才知晓这绿岛环球在后世到底是个怎样的背景。 后世的消息中，绿岛环球学校是与英国某贵族学校联合开办，采用的是英国传统教育，可以看做是绅士、名媛的大本营，而且这些学生在校期间，由于家世背景相当，也很快形成自己的交际圈子，日后也是上流阶层的活跃分子。 就后世一些著名的综艺节目中，明星的子女偶有露面出名，然后报纸媒体纷纷大肆宣扬其所就读的学校是何等昂贵，甚至幼儿园小学初中即是一年几十万的学费价码，而这绿岛环球就是频频出现在这些版面当中的。 许是因为近两年才刚刚办起，正处于扩招阶段所以要求与卫笙了解的有些不同，而这所学校在未来的十几年后，随着发展越是成熟，其入学标准也越发严苛。 甚至教育局方面都是明文规定，首先学生必须是外国籍，其次父母双方必须有一方有Z国工作签证，才能准以报名。 下了火车后，一家三口直奔学校正门，因为招生一直持续到后天，所以便打算先在学校对面找个酒店住下。 即便如此，当卫解放与杨立春齐齐站在绿岛环球正门前的时候，依旧被这所学校不同寻常的气派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因为在二人的认知中，最好的高中无非也就是如市一中那样的学校。 或许朝南还有可以与市一中比肩的私立学校，因为建学时间比较晚，所以环境上更胜一筹，但即便如此，也完全不能与眼前的这座学校相比较。 蔚蓝的天空下，清一色的英式红砖，从正门外可以望见学校碧绿的宽大草坪，不似普通高中的足球场，只是单纯的草坪，一观之下甚至可以想象学生们在夏日午后躺在草坪上午睡看书的温馨画面，就如后世那些影视剧中取景地点一般。 草坪正对着的应该是主教学楼，砖红色的长型钟楼看上去气派非常。 卫解放狠狠地咽了口吐沫，一年七八万的学费啊，乍一看还真觉着有那么点值得的意思。 卫笙亦是清楚，这样的学校，就是为富人们所建。按照西里尔的意思，后世这一片区域都将成为所谓的‘富人区’，许多跻身名流的新S海人，也就是外地人、外国人都会搬到这附近，甚至是一些对搬到富人区力不从心的中上阶层，亦是会为了孩子上学、感受气氛，而一头扎进来。 照比十几年后，九十年代末的今天，此种氛围或许还没有那么浓重，但见眼下学校门外一列列在朝南市难能一见的豪华轿车，也足以看出其雏形。 眼界与认知，这是普通人家孩子与真正的名流阶层子女自小被区分开来的标准。 杨立春突然神色有些哀伤，她是第一次来到S海，或许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走出L省，然后她就见到了与以往认知完全不同的世界，仿佛经受了一场世界观的冲刷洗礼。 有了这种直观的视觉冲击，看着学校门前那一辆辆名贵豪车，想到崔永贞登门的话，再转头看向自家女儿一身朴素，一种愧疚与自责就涌上心头。 卫解放此时的心情又岂会平静，人类在面对来自更高阶层的压力，勇者激起热血奋勇上前，孬者破罐破摔自甘堕落，而卫解放在历经种种，心境上显然已经趋于勇者。 273.第273章 办理入学，新的生活（二更） 卫家三口在校门前驻足观望了一会，就拎着行李箱走进学校正对面一家新建的西斯顿豪华酒店询问住宿价格。 接着，卫笙就随着父母亲走出酒店，转身踏进了隔壁的一家S海老式小旅馆。 在进入那间豪华酒店时，卫笙就能够明显感觉到开学季的氛围，酒店长廊以及踏出电梯的大多是带着孩子的家长，还有几个孩子三五成群地自酒店内准备外出，商量着去哪玩耍，大多都是外地口音，但见穿着讲究，一看就是家世不错。 但走进隔壁的小旅馆后，气氛则明显感觉冷清了不少，想也知道，眼下又有几个如卫家这般，掏得出一年七八万的学费供孩子上学，却又住不起好的酒店。 进入房间，卫解放就对卫笙道，“听说学校里有不少外教专门给你们上课，把握机会，好好把外语水平搞上去！”显然，知道女儿即将进入绿岛后，卫解放也对这所学校做了些功课。 杨立春就笑骂道，“孩子英语成绩不是挺好的嘛，差两分就满分，还是例行扣的卷面分！你还不如嘱咐闺女把物理化学好好学学，我看她就这一块扣的分多。” 卫解放斜了妻子一眼，“你懂什么，现在都说外语在未来至关重要，你在朝南学外语，跟外教教的一样吗？以前学的好不代表换了环境一样学的好，懂不懂啥叫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在如今这个时代，外教这个词汇算是既新鲜，又有档次。 例如朝南市现如今唯一的一家外语补习基地，就是聘请的外教。上一世卫笙为了等杨佳佳补习后一起出去玩，曾在补习基地的大厅里等待过，那会见到进出门的老师都是外国人，对她幼小的心灵就产生过一种道不明的冲击，具体说不上来，但总觉得很高档，很牛。 而眼下，历经后世，外教一词于卫笙来说已经司空见惯，何况她在后来那些年一直生活在国外，奔波于各国比赛，眼下听到这个词就没了前世的那种新鲜向往。 夫妻俩斗嘴期间，卫笙则笑吟吟地拿了一些洗漱用具回到自己隔壁的房间。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天际鱼肚翻白，微弱的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打进屋内，卫笙已经收拾妥当整装待发。 她知道，今天报名后就是正式入学了，学校正式上课是九月一号，之所以要求学生提前半月入学，听说是因为开学前要进行军训。对此卫笙倒是没有任何压力，近一年的体能锻炼，加上这个假期更在基础体能上额外学习了技巧训练，在身体素质方面她必然是优于其他同龄人的。 毕竟没几个人会有她这般每每健身时必须累到虚脱才肯罢休的韧劲。 所以军训对她来说显然算不上难以承受的苦头，但对于那些自幼娇生惯养的少爷小姐们可就难说了。 结果没想到出师不利，待敲开父母房门，卫笙得知母亲杨立春昨夜发烧了，眼下虽然已经缓过来，但需要留在宾馆休息。 在进门确定母亲无事并且睡着以后，卫笙则与父亲提着整整两只行李箱踏出旅馆，准备前往马路正对面的绿岛环球国际学校。 之所以是两只箱子，则是因为办理入学后，卫笙就要住校，箱子里大多是杨立春收拾出来的生活用品，要按照卫笙原本的意思则是只带几件衣服就够用，怎奈儿行千里母担忧，最终杨立春生生给卫笙收拾出两只老式大皮箱的生活用具，并且不由分说地拎上了火车。 …… 这一天，对于所有即将入学的绿岛新生来说都是令人兴奋的，包括此刻站在西斯顿酒店门前等待朋友的郁星美，她期待着自己幻想中的高中生活、惬意的校园环境、以及一场浪漫的邂逅。 女生的幻想总是多姿多彩的，但在这些幻想里大多离不开一个完美的男生。 即便她初中时就已经获得S海市奥林匹克数学三甲、以及S海市初中生形象大使等称号。 她深吸口气，张开双臂仰望天际，期待着新学年的到来，新生活的开始。 然后，她就看见了隔壁小旅馆里出来的卫笙，以及卫笙的父亲卫解放。 两人手里拎着的，是老旧的密码皮箱。在她的印象里，这应该是八十年代间母亲远行时用的，因为她们家这种款式的箱子已经被尘封在了衣柜顶上，装着些没了用处却又颇有纪念意义舍不得扔的旧物，保姆阿姨每次都要踩着凳子上去擦拭，母亲则会一遍又一遍地叮嘱她轻着点，因为每每看见这箱子，她都能怀念起当年走出县城外出拼搏的难忘记忆。 此刻见竟然有人会拎着这种箱子出门，郁星美脸上就挤出一个自己都无法辨识地笑容，好像是不解，好奇，还有着些不屑。 紧接着，她就望见这父女俩在马路边的包子摊前驻足，包子摊是一位老大爷推着个推车，推车上放了一摞大蒸笼，旁边没有桌椅板凳。 天色渐明，阳光透过云层打下一束光柱，那男人接过包子后仿佛被烫了一下，隔着塑料袋在左右手来回倒腾了几下才递给女儿。 然后那对俩父女相视一笑，就站在街边吃了起来。 这一幕又说不出的温馨惬意，郁星美侧了侧头，一双好看的眸子就定定地望在这对父女身上，脸上呈现了淡淡地笑容。 入学程序非常简单，学生拿着录取通知书到大礼堂学生会临时搭建的办公地点排队登记，然后即是领取宿舍钥匙。 卫笙的寝室是在A区2栋201室，依旧是砖红色的宿舍，崭新的装修尤为惹眼。 每栋宿舍楼均为六层，卫笙的寝室是在这栋楼的第二层，不愧是名流学府，简单干净的四人间甚至带有独立的简易卫生间，干净的漆白色床铺是在上层，下层则是学习桌。 宿舍里配有窄窄的阳台，上方则是晾衣架，每个床铺一侧都是一人高的铁皮柜，空气中泛着清晰且陌生的味道，使得卫笙踏进门后不由得深吸口气。 274.第274章 寝室室友（三更） 报到加上领取床铺用品等一应事宜全部办好，卫笙来到寝室的时间已经是中午了。 床铺是在报名后统一发放的，浅蓝色无花纹款式。 卫解放刚为女儿铺好床铺，房门外就风风火火地冲进一人，那人只朝屋内探出个头来，“201寝就你来了？待会你们寝室到的由你通知一下，军训下午出发，都留在寝室等通知！” 这人风风火火通知完后，就转身打算前往下个寝室做通知，却被卫解放张口叫住，“小同学！你等一下，新生报到不是说持续到明天吗？怎么下午就去军训？” 那人回过头道，“原本学校打算让新生去炮兵营的，离咱们S海近一点，几辆车子一天内来回倒几趟刚好送全部新生过去，后来改成302防化团，要到应天市下河县去，昨天报到的都走一批了，今天再走一批，剩下的学生赶明天的车。” 卫解放怔了一下，“那我们赶明天那趟行不行？”毕竟他与妻子大老远过来了，这还没带女儿好好吃顿饭说说话呢。 回话女生显然是学生会的，她就笑道，“这两天报到的都打记录了，按人头算车，就得今天下午走！你要是有事想留一天就到教务处单独申请一下，我们不管的。嗯……反正今明两天到部队去也不正式训练。” 说完她就走了。 卫笙见父亲无奈，就笑道，“就去教务处申请一下吧，反正她也说了，这两天就是过去集合，也不训练。” 卫解放则摇了摇头，“就听学校安排，你是新生报到，不要让老师觉得搞特殊。正好工厂那边我也是临时出来，需要赶早回去。这样，你就留下来等寝室同学，不要让人家错过通知，我先回去看看你妈，她要是醒了我们就返程，定下来给你打电话。” 卫解放说完这些，又交待了卫笙一些出门在外需要注意的，然后就离开了。 寝室里其他三张床铺空空如也，卫笙转身走到窗边，望着楼下往返的学生们，一张张青涩的、紧张的、兴奋的、期待的面容交织在一起，提着各式各样的行李箱游走在校园内，打算开启各自的高中生活。 能够看出许多明显是高年级的学生有意徘徊在花坛旁边的藤木架下，为一些找不到楼牌号的学生指明方向，亦或是观赏着这届新生有无美女。 然后卫笙的手机就响了，是一条短信，来自崔贤：到校了吗？ 她就抿唇一笑，手机快速地在键盘上打出：刚到，你呢？ 片刻功夫，手机再次亮起：昨天报到的，已经在应天了。 卫笙挑眉，五指纷飞回道：下河县？ 很快，那边再次传来消息：嗯，等你。 将手机揣回衣兜，房门就被人从外推开了，卫笙转过身，眸子就禁不住微微一亮。 来人是个身穿波西米亚长裙的漂亮女生，白皙的面容高挺的鼻梁，一双杏眼含春眸光明媚，俏丽干净的短发熨烫有型，发尾内扣，衬得整张瓜子脸十分纤瘦。 女生的身高约有一米六五以上，体形匀称站姿笔挺，此刻她脸上带着明显诧异的笑容盯着卫笙，“是你？” 卫笙挑眉，心忖自己并没有见过对方，而这女孩怎么会认识自己？ 似乎了解到卫笙的困惑，女孩放下行李箱上前伸出手来，同时笑道，“你好，郁星美，来自S海市实验中学。我是今早在酒店门前看到你的，还有你父亲。” 卫笙了然，也含笑伸出手，“卫笙，来自朝南市第一中学。” 女孩的名字很好听，笑容亦是很好看，当然，此时的卫笙并不知晓女孩曾被授予S海中学生形象大使的称号，否则也就不会诧异于对方有着如此姣好的相貌。 卫笙将下午就要军训的消息告知女生，女生倒是显得不以为意，一边自己整理着床铺无所谓道，“反正我爸妈也没跟来，而且我家就在S海。” 说完她又想起什么似的，踩在梯子上转头道，“卫笙，你家是外地的，要不要抓紧去跟你爸妈见一面？下午去军训可就很长一段时间见不着了，军训的事待会我通知其他人就行。” 卫笙则给父亲打了个电话，询问母亲睡醒没有，却没想到两人已经赶往车站了。 “我跟你妈过来就是送送你，到校我们就放心了，你下午要去军训，在寝室多跟同学熟络熟络，不要担心我们，买好票我再给你打电话。” 卫解放说完这些挂掉电话，卫笙就叹了口气，如果父母没一道过来也就罢了，可这一路风尘仆仆赶了来，甚至还没多说上两句话就又走了，着实觉得胸口有些发闷。 她就靠在窗台上不再言语。 这时，大门再次被人打开，从外走进一名胖嘟嘟的圆脸女生，个头跟郁星美差不多高，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黑框眼镜。 她手里提着一只行李箱，见到屋内的二人就露出笑容，“你们好。”女生声线很厚实，笑容腼腆而羞涩。 卫笙则是愣了一下，想到朝南市中考过后，报纸上登出的那名外校探花，圆嘟嘟的脸蛋在报纸版面上笑得花枝招展，可不就是这个女生？ 她沉吟了一下，想起女生那个很好记的名字，“白梦雪？朝南市中考第二名。” 白梦雪显然也是诧异了一下，然后朝着卫笙惊喜笑问，“你认识我？” 卫笙就靠在窗栏上抱胸颔首，微笑道，“报纸上天天宣传你，想不认识都难，我是卫笙，朝南市第一中学的。” 白梦雪更加惊喜，她父亲近年来做生意攒下些家底，去年家里生意往S海发展后，父亲就开始给她打听S海什么高中比较好，最终敲定上绿岛环球。 在今天以前，较为优越的家世以及旁人难以企及的学习成绩都令白梦雪自我感觉良好，而当今天来报到时看见门口那一辆辆豪车以及学校的面貌，她突然就有些自卑了，迈进校园乃至寝室的时候，心里都是加了几分初来乍到的小心。 275.第275章 新生入营（四更） 但此刻听见室友来自朝南，并且还在报纸上看见过她，这不免令她心里升起小小的虚荣及得意，就抿着唇笑得更开心了，一边找到学号对应的床铺，嘴里边笑道，“哪有那么夸张，就是那些报纸胡乱报的。” 说着话，这个女孩毫不掩饰地抿唇偷笑，将箱子放下后道，“我爸妈他们在楼下等我去吃饭，箱子就放这里，晚上回来见。” 卫笙出声提醒道，“学校说下午就要去出发军训，你早点回来。” 女生愣了一下，面色明显一苦，犹豫了下才点头离去了。 铺好床铺的郁星美就跳下来拍了拍手，笑道，“她下午保证不跟咱一起去军训。” 卫笙就笑着问，“为什么？” 郁星美则走到窗台，将窗户敞开到最大，望着楼下道，“我爸妈要是来了，我也让他们跟学校拖延，最好不参加军训才好呢。”说到这，眼神中就闪过一丝不自觉地失望。 卫笙看着她的侧脸，猜测这郁星美跟家里关系恐怕不是很好，否则她家里就在本地，开学头天晚上为什么要住到宾馆去，而且是自己到学校里来报到。 如此就近方便的条件，父母即便再忙，也是能抽出这点时间来的吧。 …… 军训地点是在应天市下河县的302防化团，此次出发一共四辆大巴车，除了年级新生以外，还有校领导以及学生会干部随行。 绿岛环球的学生班级是由考试成绩划分，卫笙以朝南市第三名的成绩进入了高一一班，跟崔贤一个班级。 而整个年级一共也就五个班级，可谓是精英聚集。 不过此行乘坐大巴并非每个班级一辆，毕竟昨天已经有一部分学生被送往部队，这辆车上基本都是一班和二班的学生混杂的。 听说正式训练是从后天开始，至于这两天不过是方便学校安排行程的例行集合，按理说比较轻松。 路上，卫笙坐在靠窗的位置，身边则是郁星美，后者是跟朋友一起来学校报到的，不过她的朋友是因被分到了四班而不能同车前往。 也确实如郁星美所说，前往军训地的大巴车上并没有白梦雪的身影，甚至她将行李箱扔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直到下午三点半钟出发。 至于另外一名室友，则是从始至终都没露面，想来是明来才来报到。 说到去应天军训，卫笙就不由得想到了那位付学斌老爷子，不过人家坐镇的是总军区，而现在她去往的是下辖防化团，并不是一处。 大巴车走的是国道，坑洼的路面使得众人如坐针毡，晃晃悠悠了差不多三个小时才进入下河县里，而后径直从军营大门驶进训练场。 进门后的一路上，卫笙从车窗观察整个军区面积不小，一列列漆白色的小楼，还有操场上列阵的士兵，不时传出整齐划一的冲天呐喊，使得车上学生争先恐后地往车外去望，仿佛好奇得很。 “有什么可看的？我爸是302正团职上校军衔，到这来就跟到我家里没什么两样。”一道不大不小地冷哼声却清楚地钻进众人耳朵。 许多人闻声去看，就见是一名瘦瘦高高的年轻人，此时他正抱胸坐在窗边，那表情仿佛根本不屑往外去看。 有人就开口笑道，“董思宇，那你军训可得照顾哥们点！我这身体素质不行，家里老子还不让我请假，都愁死我了。” 被叫做董思宇的男生就傲然一笑，“那你找我就对了，你等着吧，咱教官到时候都得给我几分面子，要碰上熟人就更没得说了，直接让你放假！” “好嘞！”那男生顿时如同得到****，表情精彩得很。 二人对话声音不小，使得车内有人面露羡慕，亦是有些面露不屑。 跟车的校领导就仿佛没有听见似的，而两名高年级的学生会成员则对视一眼，暗暗皱眉。 卫笙在下面拿出手机给崔贤发了条短信，通知他自己已经到了。 一旁的郁星美就诧异道，“CS998？卫笙，你家里给你配手机了？你爸妈做什么工作的？”她家里条件已经算是够不错了，但父母可没有给她配手机，所以此刻不由得好奇起卫笙家里是做什么的。 卫笙就笑着点头，“我爸算是在重生国际下辖单位工作。” 郁星美这才了然地点了点头，不过眸中还是闪过一丝失望，“怪不得呢，重生国际新品你知道吗？就是带摄像头的那款，我现在攒钱呢，就等着到时候买它了。” 卫笙将手机揣入衣兜就笑了笑，“有内部消息说马上就出新品了，不但像素升级，还增加了不少新功能，你到时候可以去体验店体验一下。” 说完这话，她就不禁在心底暗暗鄙夷了自己，还真是见缝插针不放过任何给公司宣传的机会。 郁星美登时惊讶道，“什么体验店？” 身后的座位的男生就开口接道，“现在重生国际总部驻扎到S海了，听说正在筹划在各个商场开体验店，体验店么，意思就是免费让顾客体验各个机型，觉得好了再买。我家也是搞手机的，等假期我打算到体验店看看能不能找个兼职，摸索一下重生国际的运营模式。” 卫笙诧异回头，就见是个戴眼镜的瘦高男生，此刻男生嘴角正挂着自信的笑容，没记错的话也是自己班级的。 只是男生的话令卫笙不由得笑了笑，到体验店能摸索到什么运营模式？不过小小年纪能有这份心还真是挺不简单的。 郁星美就惊喜地眨了眨眼，转头朝那男生道，“这模式挺新鲜的，那手机里的游戏也随便在那玩了？” 男生与她对视，竟是不好意思地红了脸，羞赧地点了点头…… 下车后，各个班级学生先是被接应的教官带往寝室，此时暮色已近，整个兵营沐浴在夕阳的余晖下，气温亦是比白天降了些许。 此刻，对于这群刚刚入营的新生来说，似乎还难以理解接下来的军训将是怎样地狱般的苦难，路上说说笑笑，在夕阳下显得格外轻松，朝气蓬勃。 276.第276章 夏夜，冲突事件（五更） 夜晚，星光璀璨。 卫笙此刻躺在自己床上把玩着手中的手机，五十人的大寝室里，其他女生要么是在闲聊，要么是在玩扑克，就连郁星美也跟着她的好朋友一起到部队食杂店买零食去了。 被带到寝室后，卫笙见到了跟同样进入高一一班的邰子珊，而后去食堂吃大锅饭，见到了邰子睿和范小东。 唯独没有见到崔贤。 最后发出去的信息也是音讯全无，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钟了。 想到在食堂吃饭时，邰家兄妹以及范小东一直缠着她说等开学了再去飚车，卫笙就无奈一笑。 刚准备把手机收起来睡觉，蓝色液晶屏就亮了起来，显示出一条未读短信。 “我在楼下。” 信息屏幕上只有这四个字，卫笙就不由得心中腹诽，又在楼下。 这样想着，她已经鲤鱼打挺下了床，穿上鞋子就往外走。 夏日夜晚星光灿烂，1999年的天空还未被污染严重，天显得很高，星也感觉很远。 夜里的风，使得沉闷的空气夹杂着一丝舒爽，深吸口气，还可以闻到楼下食堂里传来的菜香，带着淡淡的猪油味儿。 崔贤就站在寝室楼下的一颗大槐树下，茂密的枝叶绽放在他头顶，少年一身清华仿佛与日月同辉，白衬衫上都仿佛泛着干净的亮光。 距离那么远，卫笙都好像闻见了他身上干净好闻的香皂味，隐隐盖过了食堂不时飘出的猪油味道。 看到崔贤，卫笙就禁不住眉眼都挂上笑，仿佛在看一件精美至极的宝贝，但想到这宝贝晾了自己一个晚上，鼻间就发出一道淡淡地轻哼。 “晚上好。”崔贤清俊的面庞上闪过轻笑，一双狭长明亮地眸子就盯在少女身上，声音清沉。 “晚上好。”卫笙答应了一句，目光看向别处。 崔贤就转身，“去食杂店吧，我还没吃晚饭。”说着话已经挪动了步子。 卫笙就随他并肩往寝室楼外走，要去食杂店要穿过大操场，还要路过干部宿舍，道路并不算近。 路上，崔贤主动说到今晚的事，原来他在接到卫笙即将抵达的短信后，就被一名教官撞见他在玩手机，那教官显然是喝了点酒，满身酒臭味就要没收他的电话。 崔贤自然不答应，双方险些起了冲突，然后被学校随队的老师拦了下来。 为了避免冲突，老师就先将他安排到教师宿舍，让他帮助学生会整理一些资料，刚刚随队的老师才将崔贤的手机从那名教官手里要了回来，然后放崔贤出来吃饭。 待卫笙问到老师为什么会帮崔贤去要手机，得到的答复是这名老师就是高一一班的班主任，叫汤世青，崔家在开学前曾单独宴请他吃过饭。 卫笙到现在还没见过班主任，本以为要等开学时候才会露面，现在看来这位班主任在昨天就随队过来了。 她上学那会军训的确是要求没收手机的，不过眼下别说学生了，就是成年人有手机的也是有限，估计还没有这条规定，何况防化团又不是什么机密部队。 “喏，就是那个教官。”在路过干部宿舍的时候，崔贤朝着那间大院里轻轻抬了抬下巴，语气平淡得很。 卫笙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就见三名穿着军装的汉子正从宿舍大院出来，即将与自己二人照面。 虽然卫笙承认大多数的兵都是纪律严明的铁血汉子，但也总不乏那么两个例外，她记得上一世大学时候也是到部队里参加军训，就曾发生过教官因喝多了酒，大半夜折腾学生到走廊里罚站的情况，有学生表示不满甚至还发生了冲突。 抛开那些正气凛然的大义，单从人性角度讨论，即便是当兵的亦是有着小圈子主义，甚至更为严重，例如老兵欺负新兵，自古有之不胜枚举。 眼下部队大院里突然来了一群熊孩子军训，听说都是家境斐然，自小过着优越生活，自然有人满心不屑跃跃欲试。 岳大壮就是一个。 此刻，他正跟两个战友从宿舍大院出来，三人正骂骂咧咧叫嚣着今天这事，迎面就撞上了今天跟自己顶撞冲突的臭小子。 这臭小子一看就是家境不错，上学就带着手机，想他小时候上学那会，连TM传呼机是啥都不知道。 当时他喝了点酒，心里就开始犯嘀咕，然后再听其他同伴暗地羡慕这群绿岛环球的学生如何如何有钱、昨天到部队后如何将部队食杂店价格不菲的吃食全部抢空…… 听到这些话，岳大壮心中跃跃欲试的小火苗就烧得更旺了。 有钱怎么了？不还是到这来受训的？再有钱能顶饭吃不成？再看这帮少爷小姐一个个骨头架子似的虚弱身板，心里更是一百个瞧不上，同时更瞧不上身边战友们那副怂包模样。 如此，借着酒意上头，岳大壮就将‘枪头’对准了崔贤，打定主意在这件事上发难，给这帮熊仔子们来个下马威。 谁知道下马威没给成，还被学校老师找到他上级领导那里，最终勒令退还学生物品，更是劈头盖脸训斥了他一顿，在其他战友面前闹了个颜面无光。 这不，他刚从领导那出来，就又碰见那臭小子了，叫崔贤是吧？ 岳大壮那张黝黑紧实的脸孔上就缓缓沉了起来，在走到崔贤正对面时，他并未打算与其擦身而过，而是沉声喝道，“站住！” 原本崔贤跟卫笙是打算绕过他的，毕竟只是一个算不得大事的小冲突，何况崔贤从始至终并没有吃亏。 却没想到被这大兵给拦了下来。 崔贤眉梢轻挑，语气清冷地回应，“教官。”事实上崔贤并不知道他任没任教官一职，只是跟着其他同学称呼的。 岳大壮则是竖起一双凶光四溢的眼，“我今天要没收你手机，你不服气？” 此刻，身旁就是部队宿舍大院，几人正站在操场与宿舍大院间的柏油路上，偶有两名从食杂店回去的学生路过身旁，都是投来好奇的目光。 岳大壮的同伴就在后面轻轻捅了捅他，“别在这搞，学生都看着了。” 277.第277章 砖红小楼内的筹谋（一更） 见对方做派，卫笙眉头就有些蹙起。 本是以国防教育、培养意志为初衷的军训，但无论前世今生许多例子和听闻却历历在目，无不是因为教员素质参差不齐导致好经被念歪，无数与军训相关的事件足以发人深省。 但在后世，也是因为出现了无数大型的对抗性冲突才使得这件事情受到重视，相关工作部门亦是出台一些杜绝体罚打骂的规定并要求严格落实有关纪律。 今时今日，此种情况显然还没有得到深度重视。 “你叫什么？”盯着此刻目露凶光的岳大壮，卫笙沉着嗓子开口问道。 岳大壮等人就是一怔，几人对视一眼。 卫笙就冷哼一声，“军训是磨练学生意志，教官本该以身作则。展现Z国军人风采也是重要的示范教育，但如果你们不是一身正气，而是一身匪气，甚至体罚打骂学生，导致结果适得其反，还用你们做什么？” 岳大壮几人就呆了呆。 其中，岳大壮身后的孙新就不由得暗自寻思，看这架势恐怕是个来历不简单的吧？不然哪懂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倒像是他们领导平日里训话的做派，难道是哪个领导家的子女？ 卫笙依旧蹙眉打量着几人，“最基本的东西都被你们抛去了，我看这大兵你们当不当也没什么用处。” 岳大壮被最后这话激得一怒，作势就要上前，却被孙新一把拉住，他凑到岳大壮耳边嘀咕道，“别惹事，我来解决。” 谁知，孙新说完这话，径直将岳大壮挡在身后，脸上挂着笑道，“对对对，这事确实是我们的错误，大壮今天晚上喝了点酒，您、你也别往心里去！回去我们好好教育他！他这人平时可不这样……” 孙新一番话将岳大壮听得目瞪口呆，他不敢置信地望着战友的后脑勺，想要说什么，却见孙新背过身后的手正朝着他轻摆。 “喝酒就成了闹事的借口了？都这样搞整个兵营还不得掀了天？”卫笙继续沉声冷哼。 她现在是看明白了，原本自己只是就着军训这个事情教训对方两句，可对方听闻后估计是在忌惮她有什么部队的背景。 孙新赶忙连连点头赔着笑，直到卫笙与崔贤并肩朝着食杂店走去。 岳大壮这才怒道，“你这是做什么？” 孙新白了他一眼，“你是真傻假傻？真个普通学生见着我们这副样子都怕死了，还敢教训咱们？没听说董大校的儿子这次也在这批学生里头？TM的绿岛真是卧虎藏龙的，你不要意气用事给自己惹事。” 岳大壮顿时一阵憋屈，转身朝着部队军训办方向走去，“老子倒要看看她是什么底细！” 而此刻已经到了食杂店的卫笙与崔贤二人，却不由得因为刚刚发生的事情笑弯了腰。 尤其崔贤，原本见岳大壮等人来势汹汹，又是晚上八点多钟，这大兵要是真脑子不清楚，搞不好今晚就要发生一场冲突，没想到叫卫笙三言两语蒙混过去，竟是还义正言辞地教训了对方几句。 当然，这也亏得今次过来军训的是绿岛环球，尽是高官富商子女的传闻想来也早在这群大兵中流传开来，才会使得对方加了几分忌惮和小心。 两人不顾食杂店内众人诧异的目光，就一边笑开了来，一边买了一堆面包泡面，然后提着塑料袋往寝室方向走去。 食杂店内在二人走后就炸开了锅，因为不少人都是从绿岛初中部直升上来的，而女生们向来愿意关注那些成绩很好又外形优秀的男生，对于崔贤自然知道，但卫笙就眼生得很了。 郁星美亦是左听一耳朵，右听一耳朵，大概了解到了那个崔贤的情况，不由得啧啧感叹起来，因为早间在寝室和食堂她就发现卫笙在绿岛原来还有朋友，而眼下看来她交朋友的路子竟是广得很。一个外地人，在S海竟然遍地朋友，这还真有意思。 想到这，她就转头看向身旁几名好友，“韩月，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你初中没在绿岛所以不清楚，韩月她呀，想追崔贤呢，要不然你以为她干嘛大晚上往这穷乡僻壤的跑？”另一名女生掩唇笑道。 原来，郁星美跟韩月等人原来都是实验中学的学生，去年韩月被父亲转入了绿岛环球，但几人间依旧没有断了联系，昨晚郁星美就是陪着韩月和另外一名老家是邻省的朋友住在学校对面的酒店，今天则是一起过来报名。 而韩月报名后却回家了，并没有跟学校的车来军训，郁星美原本寻思韩月有那位身居S海市秘书长的爸爸在，肯定要跟学校请假躲过军训，可哪里想到晚上七点多钟，她却坐着家里的小轿车赶到了下河县的部队，加入到军训中来。 “呀，外面下雨了，我可没带伞！” “烦死了，梅雨季还没过去呢？” “要下军训时候下呀，这会休息呢下什么，快走！” 路上，原本晴朗的夜空中突然飘下雨来，卫笙与崔贤不由得将用来装食品的袋子举过头顶，快速冲回了寝室。 可依旧被越发磅礴的雨势淋了个湿透。 总军区。 砖红的小楼内，付学斌坐在办公桌前翻开手中的《国内投资民用航空业规定》试行草案，以及民用航空总局最新颁发的《公共航空运输企业经营许可规定》条例。 半晌过后，一张老眼中就缓缓闪烁起精光来。 “你是打算让她来做？”付学斌伸出粗糙布满褶皱的食指，重重点了点手下的资料。 对面，一身西装笔挺地闫柏清就颔首微笑，“这是黄先生的意思。” “黄阁章要搞民航，又打算做什么？”付学斌眉头紧蹙。 “作用有很多，例如，逐步向海外战区输送物资。”闫柏清淡淡笑道。 付学斌就摇了摇头，“出不了境。” “先走下这步棋，日后再作筹谋。何况由她对外，日后真出了问题也牵涉不到我们。” “这就是你又决定将她设作暗棋的目的？” “她的背景干净，你不觉得很合适吗？眼下人就在下河县防化团，你派人把她接出来。” 278.第278章 报告！我要跟你单挑（二更） “我亲自派人去接，会不会引人注意了些？”付学斌的眉头不禁一蹙。 闫柏清顿时仰头，无声一笑，“就是要你引人注意，别忘了，你的身份将是她冒头后最好的掩护色。等她回S海后，让沅殊多跟她走动走动。” 说罢，闫柏清又淡淡笑道，“有时候最简单直接毫无掩饰的行事，反而不会叫人生疑。” 付学斌盯着闫柏清，此刻心中已经清明了他的想法。 要说致维党里如今身份最为隐秘的人物，除了他付学斌再无他人。 如果卫笙将来冒出头，搞出太大的场面，例如撑起民航，没有背景必然是要引起猜忌，更无法在此种于国家来说算是擦边球的事业当中游走长远。 而如果将来给出外界一种，少年有成的企业家，因为跟付沅殊关系亲近，从而得到付学斌欣赏支持的假象，于她来说，前路就好走得多了。 …… 卫笙并不知道砖红小楼内的闫柏清与付学斌在筹谋着什么。 但她知道自己如果这时候不洗个澡恐怕就要感冒了。 只是这部队大院里哪分什么男女寝室，眼下女生寝室在二楼，而男生寝室就在四楼，这栋楼的洗手间里没有热水器，只得打了热水后到洗澡间自行冲洗，这就显得有些不大方便了。 好在，卫笙回到寝室后，陆陆续续有些女生也是从外面跑回来淋了雨，都张罗着去洗澡，而后卫笙就跟众人一齐去打水，女生们自行分出两拨，交替着进洗漱间洗澡和把门。 当卫笙洗澡出来后，走廊里就猛地传出一声刺耳的哨响，使得所有人都呆呆愣住。 然后就见几名教官开始敲响几间寝室大门，在楼道里喊道，“全体集合！” 洗漱间里一些刚刚脱下衣服的女生不由得叽叽喳喳咒骂起来，然后七手八脚地穿好衣服朝着走廊走去。 卫笙此刻也是端着个洗脸盆来到寝室前，跟着众人贴靠在走廊站成一排。 然后，她就见到那名今天找茬的汉子，正迈着虎虎生威地步子沿着走廊尽头走来，目光如炬地扫射着两侧列队学生，最终他走到卫笙身边时候站定了步伐，却像是并没有看见她似的，“一班举手！” 然后，一班学生就纷纷举起手来，当然，这二层走廊里全是女生，举手的也不过寥寥十数人。 岳大壮就侧眼看见了身旁也是举起手来的卫笙，而后起唇，声如洪钟般淡淡说道，“我是一班教官岳大壮！以后你们就叫我岳教官！从后天正式军训起由我带你们训练！生活上有什么问题也可以找我报告！” 女生们就舒了口气，紧张的气氛还叫她们以为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敢情是确定了一班教官，这事就不能明天再说？非得大晚上九点多钟集合到走廊里？ 尤其是其他班级学生，更是面色不善起来。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时，岳大壮则猛地翻手打掉了身旁女生手中的盆子，走廊里忽然传来一声叮咣巨响，紧接着就是叮叮当当一阵物体落地的声音，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声音方向聚集。 岳大壮打掉的是卫笙手里的盆子，后者猝不及防之下，整个脸盆落地，里面的牙缸牙刷肥皂以及毛巾都掉了一地，此时牙缸正在地面弹跳着。 这突如其来地羞辱就使得卫笙眉梢一挑，禁不住面露怒容，转头看向岳大壮，“你做什么？” “说话前先说报告！”岳大壮声如洪钟，一张黝黑紧实的面容如杀神般扭向卫笙，气势无比骇人。 他刚刚已经去学生办查过卫笙的身份，不是什么大校的千金，也不是什么高官的女儿，只是个民办企业工厂管理者的子女，刚刚竟然狐假虎威在操场上将他们三个老兵唬住不说，更是将他们训斥了一顿。 这叫岳大壮险些怒极攻心，随后在孙新怂恿下主动申请揽下一班教官职务，刚得到上级口头准允，他就风风火火地赶到了学生宿舍楼。 卫笙眯起眼眸，这会她哪里看不出岳大壮是存了什么心思，敢情是来穿小鞋的。 “报告！为什么打翻我脸盆！”卫笙亦是沉着嗓音质问了一句，任凭在场谁人都能听出她这语气中的愤怒和不悦。 岳大壮面色顿时更黑沉了几分，却不再看卫笙，而是扯着嗓子朝其他人道，“谁允许你们半夜三更不睡觉去洗澡了？！入营时候接你们的教官难道没告诉你们规定的洗漱时间？刚才洗澡的全部出列！” 端着盆子的女生们纷纷抿着嘴站出队伍，不得不说被教官一个大老爷们揪着这事在全体学生面前批评，着实让这些女孩子有些难堪。 几个家世斐然没受过这等气的女生就开口了，“报告！没有人告诉我们这个时间不许洗漱！” “报告！刚刚我们回来淋雨了，不洗漱会感冒的！” “报告！教官你个大男人管着我们女生洗澡是不是有点过份了？”一道声音软糯地声音夹杂着嘲讽响起。 众人忍不住回头去看，是韩月。 而她的话语也着实引起一众女生窃笑出声。 “报告！我要跟你单挑。”这道突如其来的声音，又使得所有人猛地收住了笑容，不敢置信地看向说话那人。 是卫笙。 此刻卫笙眼角瞟向自己被打翻在地的脸盆，一双眸子染上几分怒意，随即她唇角挂笑，抬头看向岳大壮，“报告，现在还没有正式受训，岳大壮，我要跟你单挑，不牵扯到后续受训，不牵扯到学校部队，就当玩个游戏！你敢不敢？” 沉静挑衅的声音，使得走廊里瞬间寂静无声，似乎就连呼吸都放得轻缓了几分。 韩月、郁星美等人都是不敢置信地瞪大了水眸，看向卫笙笔直消瘦的背影。 “你要比试什么？”岳大壮能够感受到这几个字几乎是从自己牙缝中挤出。 夜，无风。 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地面随处可见的水洼，楼外屋檐下的探照灯将新生训练场打得明晃晃的，不少大兵以及学生都自发走出寝室，三五成群讨论着刚刚听到的趣闻，打算去围观热闹。 279.第279章 简单粗暴（三更） 眼下这个时间，部队领导都已经休息了，而岳大壮之所以敢答应下来这场单挑，不单因为他是一个意气用事受不得激的脾气，更主要的原因应该是卫笙那句：就当玩个游戏。 别说眼下学生们还没有正式受训，就算是军训开始，教官带学生们玩一些对抗性的游戏也很正常。 部队内最忌讳越级报告，这件事他已经跟班长口头报告并得到首肯，所以再往上面汇报也是班长的事，即便层层上传最后到了领导耳中估计也就是组织学生玩场游戏，只要他不伤着学生，几乎不用担心会因此触犯纪律。 夜空中繁星闪耀，新生训练场内，邰子睿快步拨开人群，冲到前方的崔贤等人身前，“怎么回事？听说卫笙跟教官要单挑？” 不需要答话，因为他已经看见了场地正中央的卫笙，以及她对面那名身材敦实面容黝黑的大头兵。 范小东回应道，“我刚陪崔贤洗澡去了，出来就听说这事，好像是因为教官管女生洗澡？也够TM损的，人女同志洗澡也碍着他事了！” 邰子珊此刻也走到了众人身旁，将刚刚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讲了个清楚，顿时再次引起一阵骂声。 尤其范小东，扯着嗓子叫嚣道，“摔了卫笙洗脸盆？我看他是作死！” 邰子睿亦是轻轻一笑，“卫笙敢叫他单挑，肯定是有把握的。”自从经历了上次飞车党的事情，眼下邰子睿倒是对卫笙信心满满。 而此刻，卫笙与岳大壮被众人围在场地中央，前者面色轻松，后者面色更是轻松。 岳大壮环视了一下围观人群，忽然冷笑着道，“怎么？难不成你想要跟我打一架？”说罢，神色不屑地上下扫量着卫笙的小身板。 他不知道蚍蜉撼树一词，如果知道，那么他此刻一定会觉得卫笙就是在蚍蜉撼树。 “就打一架。”卫笙双眸一眯，已经在所有人都未来得及反应之际火速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脚踹向岳大壮的小腹！ 后者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后退一步伸手去抓卫笙脚踝！ 谁知后者踢出的右腿只是做出一个假动作，她随即右脚回旋，推进于对方右脚内侧！在岳大壮伸出手来的一刻，卫笙猛地用左手抓住他的手腕，然后迅速的切入进去，臀部顶住对方的腰部，把对方拉向自己！ 如此，就相当于整个人顺势以背部撞入岳大壮的怀中。 岳大壮本来满不在乎地心里就是一惊，下一刻，卫笙已经矮过腰身，以背部为支点将其整个人摔了出去！ 须臾之间，干净利落！ 在场所有人都未来得及反应，包括已经被狠狠摔在地面的岳大壮。 但卫笙知道，也正是因为对方小瞧了自己，所以才叫她讨了个过肩摔的便宜，就如对抗高瑞那次，过肩摔讲求的是四两拨千斤，并不需要耗费太多的体力。 但如果是颇为正式地较量，即便她前世懂得些近身搏击的技巧，再加上近年来的体能锻炼，亦是不可能在正面对抗中打赢这个以体能锻炼为主业的大兵。 甚至可以说，如果对方不是掉以轻心，根本没将一个体形消瘦的小丫头片子放在眼里，或许这个过肩摔都不会成功。 但无论如何，这干净漂亮的一击在外界众人看来都是格外威武霸气的，尤其是学生们，见只一个回合教练就被女生放倒，愣了一下后纷纷高叫出声！ 而其他士兵们，也因为没有想到岳大壮被女孩摔飞而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岳大壮怒火中烧，猛地就要翻身而起，却不想卫笙根本没有打算放过他，在他倒地后的瞬间，整个人就砸在他的身上。 骑在岳大壮的身上，卫笙就挥起这自打被摔脸盆后蓄势待发已久的老拳。 “叫你摔我脸盆！”卫笙近段时间的力量训练可不是白玩，如果刻意展现，甚至可以现出小小的肱二头肌，这一拳夹带着夜间冷风虎虎生威就揍在岳大壮的眼角，使得他眼前巨痛，右眼就是一黑。 左手出完一拳，右手就紧随而上，一拳揍在了岳大壮的侧脸，后者嘶吼一声将其推开，作势就要反扑！ “住手！”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叫岳大壮猛地顿住了身形。 其中一道声音是被扔坐在地面的卫笙喝出的，她自然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也向来秉持着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的高尚情操。 在岳大壮即将反扑的档口，崔贤为首的邰子睿范小东等人就已经冲出，这会见岳大壮停住身形，就顺势将卫笙从地上扶了起来。 当然，让岳大壮停住身形的爆喝不是出自卫笙，也不是出自崔贤等人，而是一名身后跟着三名士兵，身穿深色制服的中年男人。 卫笙站起身后，就跟岳大壮齐齐看向那名男人，只见其军装笔挺，虎虎生威，冷沉着一张瘦脸走至几人面前，“哪个队伍的！” 岳大壮一见是自家营长，瞬间站稳军姿，抬手，声如洪钟般大声道，“报告营长！三连二排一班岳大壮！” 三二一？卫笙忍不住扑哧一下憋乐出声，确实是这岳大壮此刻军姿笔挺撅着屁股，同时一只眼睛被打得青紫一片紧紧闭着，模样太过滑稽。 探照灯光的映衬下，军装男人冷着一双眼扫向卫笙，沉声喝问，“你笑什么！” 随即，他眸光冷冽扫视全场，“大晚上不睡觉聚在操场打架？难道将部队规矩都当放屁！全体都有！集合！一班班长出列！” 学生们还在发懵的档，士兵们已经赶忙集合排列整齐。 岳大壮的班长亦是硬着头皮站出队伍。这个事情他已经向排长汇报过，估计再往上的长官已经睡下，他开始也并没有放在心上，只当是教官与学生的对抗赛，但没想到刚才竟然打急了，而这一幕又恰巧被营长看见。 此时，部队正门方向忽然扫过几道车灯，明晃晃地车大灯使得那位营长眯起眼眸，抬首朝着大门方向望去。 280.第280章 棋子下棋（四更） 学生和士兵们也是注意到了几束车光由远及近，但却并没有放在心里。 此刻场内的气氛异常紧绷，想也知道这位营长是这群大兵的头头，卫笙和那位岳教官恐怕都是吃不了兜着走。 邰子珊就禁不住开口道，“营长，是岳教官不让我们洗澡，刚刚下雨大家都被淋……” “谁允许你说话了！”深色制服男人面色一狠，沉声喝斥。 邰子珊被他这副凶相吓得一个缩脖，心里暗骂凶什么凶，一个营长而已，连行政级别都没有！听说少校中校放到地方上也才相当于个科级干部，转业以后还要做降级处理！ 但眼下人在屋檐下，特定圈子内就得服从人家，谁叫自家老爹不是这302团的‘县官’呢。 人群后方，韩月已是美眸轻闪，盯着崔贤的背影，又转目看向卫笙的背影，历经赛车以及今天对抗教官，她倒是想要看看这个卫笙现在还有什么办法？ 事实上，卫笙没有办法。 在这次对抗前她就已经跟岳大壮约好不关乎后期军训、不关乎学校与部队，就是为了避免此类情况发生，但眼下事发突然，显然这岳大壮以及他的班长都自顾不暇了。 所以她又能有什么办法，最坏的打算不过就是被遣送出302团，不得参加这次军训，再被学校记个过。 夜风清凉，两辆刚从部队正门长驱直入的军用吉普此刻就停在训练场上，那名营长眯着眼扫视过去，见**A车牌顿时面色一变，他自然知道这代表着应天军区总司令部！ 总军区来人怎么没有提前知会一声？ 他急忙整理着装，昂首挺胸迈步上前，见到从车上下来那人肩章更是虎躯一震，致礼道，“首长好！” 那中年男人亦是严肃回礼，而后眸光扫向人群，“这么晚了还在集训？” 营长顿了顿身形，自然不会自报家丑，只得硬着头皮答道，“是！” 中年男人亦是点了点头，“这次军训队伍里，有个学生名叫卫笙，我来找她。” 那名营长虽然心中疑惑，却还是急忙转回身问，“谁叫卫笙？” 学生们纷纷诧异，邰家兄妹以及范小东等人自然认得出那车牌是来自哪里，本来还心道是什么事情，没想到竟然是来找卫笙的？ 岳大壮径直就扭头看向卫笙，他去学生办查过卫笙资料，此刻下意识地心道，莫不是她犯了什么事？否则为什么总军区大晚上过来抓人？一个丫头片子能犯什么事？ 这自然是他查问过卫笙背景底细后才会生出的想法，而其他人则不然，尤其是一些学生，下意识道这卫笙看来是有总军区的背景，估计是家里来人想让部队领导照顾着点。 夜里寂静无声的，无论认不认识卫笙的，此刻都等着这名叫卫笙的女生出列。 而卫笙本人，亦是蹙起眉头，缓缓走出队伍，眸光打量着这名并没有见过面的中年男人。 那名中年男人也是目光炯炯地走到她近前，上下打量一番才开口道，“你是卫笙？” 见少女点头，他颔首露出微笑，“跟我走吧，老首长请你过去。”声音并未刻意压低，而后那虎眸在场中扫视一圈又落在营长身上，“今晚我替这孩子请个假，明天中午再送回来。” 直到两辆**A牌照的军用吉普车夹带着无比威风之势招摇离去，人群里才炸开了锅。 岳大壮此刻虎躯一僵，就对上了营长震惊之余却又满是怒火的眸子，“岳大壮，跟我走！” …… 卫笙坐在吉普车副驾驶位，侧头看着开车男人陷入沉思，一边从衣兜里摸出棒棒糖送入口中。 付学斌要见自己？ 用得着这样大张旗鼓？而且这么晚了，他突然派人将自己接走又是什么意思？ 她倒是不担心对方会有恶意，因为刚刚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听在耳里，对方言明明天中午会将她送回来，如果是图谋不轨，犯不着闹出这样的动静。 所以这就更让她摸不着头脑。坐到付学斌那个级别，做事又哪里会不懂得三思后行，他在有意表露自己与他有关系？显然以自己现如今的成就，并不足以让付学斌另眼相待，除非是他与闫柏清又有了什么其他安排。 但猜测亦是卡在这里，任凭她再如何细思也无法猜到对方意欲为何。 直到坐在了付学斌的书房里，再次见到了这位老人，以及坐在一侧红木高椅上的闫柏清。 付学斌的书房古典却不失大气，龙飞凤舞地严明二字挂在正中，猛虎出山图悬挂于进门正对面的墙上，使得书香气中夹杂着凛凛军威之感。 此刻，书房内昏黄的灯光下，三人呈三角坐势，付学斌坐于桌案后的正中央，卫笙与闫柏清则在下方对面而坐，自打进门到现在已经过去几分钟了，在卫笙打量这间书房时，房间内谁也没有开口。 然后，闫柏清就起身，将桌面上的两叠纸张交到卫笙手中。 卫笙低头一看，第一份是《国内投资民用航空业规定》，她蹙眉，掀开第二份，是《公共航空运输企业经营许可规定》。 “有没有兴趣投资民航？”闫柏清已经淡笑着坐回座位。 盯着两份资料的卫笙眸光就是一滞，而后按捺住狂跳的心脏，眸光平静地抬头看向闫柏清，“什么意思？” 闫柏清轻轻牵起唇角，身姿儒雅地道，“S海新机场预计今年九月建成通航。你需要注册资金7000万，成立国内首个民营资本独资经营的航空公司。” 说到这，他眼角都夹带着笑意，“你只需要备齐资金，其他的我会帮你安排。记住，这钱必须干干净净，是从你手下产业赚出来的。” 卫笙脑中飞速思考，食指与拇指不断摩擦，并未急着答话。 半晌过后，她猛地抬头看向闫柏清，致维党要她成立民航的目的她隐约可以猜到笼统的一点，明白了这点，她就隐约理解了付学斌今天这铺垫式的作为。 与此同时，卫笙不由得心中狂跳口干舌燥起来，唇角亦是不由得渐渐浮现出一丝笑容。 对方将她当成棋子的道理她心中清明，但与此同时，自己又何尝不是在下棋…… 281.第281章 暴雨抢险（一更） 随即，闫柏清将隐藏卫笙身份的想法告知于她，目的也是希望她日后能够加个小心。 如闫柏清所言，S海新机场落成在即，卫笙自然知晓这座新机场日后的吞吐量将是何等惊人。 如果在这个时候自己可以成为首个民营资本独立经营的航空公司，那么在航空业无限发达的未来，即便较高的成本不能赚个盆满钵满，但带来的社会地位亦是相当不容小觑的。 至于闫柏清说，这笔钱必须是自己麾下产业干干净净得来的。 卫笙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致维党发展如付学斌以及她这样的暗棋，在未来有没有更大的野心她不知道，起码在后世她所知道的十几年中并未听说他们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不轨之举。 但是，他们为自保、为利益、为求存是可以肯定的。 所以有些事他们不能做，做了国家亦是不会允许他们做，这就需要像卫笙、像付学斌这样的暗棋来在明面上为他们博弈。 而明面博弈的人，就要足够干净，如卫笙自己，无论眼下对外的人是刘建仁还是宋晓，一旦她的产业蓬勃向上、发展至引起安全局方面的注意，最终都是会查到她的头上，毕竟她也没打算隐匿一辈子。 到了那个时候，如果自己这些钱都是赚自工厂、房产、百货商圈等，干干净净明明白白自然没有问题，可若是来自致维党的支持帮助，估计离她落马也就不远了。无异于将自己养肥平白送给猎户一把刀子，告诉他来宰我吧。 所以致维党为了扶持她，可以提供任何人力上的帮助，却不能为她提供金钱上的助益，这可以理解。 但是7000万…… 夜里，又开始降雨，卫笙只身躺在这栋二层小楼的房间里，依旧是她第一次被绑到应天时醒来的房间。 她双手枕在脑后，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此刻阳台的窗帘开着，阳台大门亦敞着，门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伴随着雨点不时溅在屋内的地板上。 卫笙侧头看向窗外，一张白皙透彻的面容上没什么表情，除了雨水声，夜空静谧得有些可怕，而她的唇角却是轻轻勾出一个意味不明地弧度。 她一直都清楚，随着自己的发展壮大，毫无背景带来的即是一些不可预知的危险，无论是前世今生，当一个人处于有利用价值且看起来并无可以保护这份价值的实力，黑暗深渊之中总会伸出一只手来，希望你照着它的方式前行。 上一世卫笙被这只手打了个措手不及，尝试了一把宁折不弯的英雄戏码。这一世，她更愿意握住这只手加速成长，直到有一天羽翼丰满，将它砍掉。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没有清风拂面，没有细柳摇曳生姿。 天气雾蒙蒙的，雨势依旧没有停歇。 卫笙是被雷鸣中整齐划一的口号声叫醒的。 迷糊间，她下意识地认为自己还在302团接受军训，直到睁眼望见深蓝色的窗帘随风拂动，以及窗帘后的砌着红砖的阳台，此刻阳台已经被雨水浸淹，水势俨然就要漫过门槛进入室内。 卫笙伸着懒腰起床，打了个哈欠走到阳台门边，屋檐哗啦啦地往下滴着水，她眺望到训练场上正在集训的士兵们，列列方阵、整齐划一的军装外套着雨衣，气如洪钟的呼喝夹带着凛凛军威直冲云霄，声势煞是壮观。 紧接着，房门就被人敲响了。 卫笙晚上在外睡觉有锁门的习惯，闻声即走到门前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一名中年妇女，体态已经有了些发福，头发挽在脑后扎成个发髻，从穿着可以看出是名保姆阿姨。 许是照顾付学斌起居的。 听说付学斌这个级别的老首长除了配备专门的警卫员为其打杂外，还有会医师陪护以及营养师等，总之是多对一的照顾模式，气派得很。 “老首长请你下去吃饭，洗漱用品都放在洗手间了。”女人只是朝卫笙温和地笑笑，语速不紧不慢地，说完就指了指二楼把角的小门，意思是洗手间在那。 卫笙点头道谢，在女人离去后就独自洗漱忙碌起来，所有的洗护用具都是全新的，牙刷牙缸款式简单得带有浓重的部队味道。 最后她把头发束起，在后脑勺吊起一个马尾，擦拭干净脸上的水渍就下了楼。 整栋小楼说大不大，说小却也绝对算不上小，好在一路上都有人为她指路，使得卫笙下楼后顺利来到餐厅。 简单的白瓷砖餐厅，一套显得老旧的黄木质桌椅，桌子是方桌，椅子是没有靠背的长凳，卫笙突然有一种来到大食堂吃饭的感觉。 而付学斌今日穿着一套深蓝色的唐装，正坐在长凳上端起碗来大口喝粥，见卫笙进门只是伸手指了指对面的长凳示意坐下。 在她落座后，就有警卫员打了白粥来，桌上只有几碟小菜，但看得出内容丰富极其讲究，显然是经过悉心搭配的。 卫笙也学着付学斌的模样直接端起粥碗，几乎是将白粥一饮而尽。 白粥入口软糯，带有浓重的米香，温度适中。 当她放下粥碗，就见坐在对面的付学斌正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 卫笙顿时淡淡笑了笑。 付学斌见她吃完，大手一挥道，“收拾好跟我出发。” 卫笙就挑眉，然而付学斌已经迈着虎步起身走出了餐厅。 她寻思难不成付学斌还要亲自送自己回队伍不成？显然没有这个必要，也不大可能。 卫笙自然没有什么可收拾的，昨夜两手空空的来，今天也就两手空空的走。当她站在门外时，一名警卫员上前为她撑开雨伞，而后就带着她走向小院外的军用吉普。 “从昨晚开始连下暴雨，江苏段长江水位已经达到警戒线，应天市面临内涝灾害，内河水位持续高涨导致部分河流水位漫堤，情况十分严重。” 卫笙刚坐上车，那位警卫员就一边收伞一边说道。 282.第282章 炸坝泄洪（二更） 天空中暴雨依旧，划过一道闪电。 警卫员坐上车来继续道，“下河县水灾严重，当地化工厂较多，电石遇水瞬间分解出乙炔气体，今晨全村村民紧急撤离，驻扎在下河县的302团已经全部投入抢险工作。” 驾驶位车门未关，雨水打在他漆黑的皮鞋上。 这么严重？卫笙一怔过后蹙眉问道，“那驻扎在302团的学生有没有危险？” 警卫员摇了摇头，“情况还得等到了地方再看，部队营地地势较高，按理说应该没事。”说罢，他笑着转着转头看向卫笙，“你昨晚被接过来也算是躲过一劫了。” 这时候，付学斌已经换上一身军装，走出小楼朝着吉普车大步而来，黑色的雨靴踏在地面溅起一阵水花。男人虽然年事已高，但依旧难掩一身煞气，几步路行来，堪称笔挺干练，身后几名警卫员紧紧跟随，威风凛凛。 他并未向其他领导一般坐在后座，而是径直拉开了副驾驶大门，雨靴一蹬，人就坐在了副驾驶位，“走！” 随着一名警卫员跟着坐在后座卫笙身旁，其他人都小跑上了后面的车子。 车子发动，伴随着雄劲的马达声一路驶出总军区，卫笙朝后望去，就见数量军用卡车亦是紧紧跟在后方。 一路上天空被乌云笼罩，由于车子急速行驶，狂风夹杂着暴雨狠狠拍打在挡风玻璃上，大雨致使多个路段积水，开车的警卫员手持对讲机，里面不时传来前方路况，车子也不时随之调转方向朝着畅通路段行进。 车内静悄悄的，除了对讲机内的电流声，以及不时传来的汇报声。 这时，付学斌打开车内收音机。 “江宁区区防办通报，15日零时，云台山河桥下左岸堤顶与桥之间出现一缺口，云台山河水出现漫溢，进入圩内河沟。针对险情，应天市防汛指挥部紧急调用板桥基地积石抢险，凌晨3:30险情得到控制，5:30消险到位。” 卫笙紧紧蹙眉，望向窗外仿佛应景般越发加大的雨势，以及车体不时路过坑洼带起的水花，想到昨晚在302团食杂店出来时下起阵雨，当时哪里想到会是这么严重。 “看，溪湖头村遭遇严重水灾，全村被淹。”车子行到一处高坡，付学斌手点了点身侧的车窗。 卫笙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朝下望去，只见到一片矮房正在狂风暴雨下经受摧残，在雨雾中隐约可见暴露在视线内的地面已经积水颇深。 一块平日高耸的指路牌被淹掉了一大半，只露出上半部分，隐约能看出‘将军’二字。 付学斌仿佛也注意到了这块，顿时朗声笑道，“这段路叫将军路，我看现在倒成了将军海了！” 卫笙拧眉望着窗外磅礴雨势，然后她注意到后方两辆卡车就在这条将军路与他们分道而行，径直下了溪湖头村，想来是去参与抢险了。 直到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停在一块地势较高的高坡上，卫笙见已经到了下河县。 身后的几辆军用卡车亦是纷纷停住，士兵们火速冲出，都是穿着救生衣，更有甚者竟是带了橡皮艇。 “这雨要下多久？”卫笙开口问道。 付学斌那方盯着窗外沉默了一会才道，“气象台的意思要下到今晚，我是不相信他们！看这架势，说不准要下到明后天去！” “首长！下河县附近胜利河的圩埂在昨天后半夜就破了！水已经开始漫上来！路上的水已经有半人深，屋子里的积水就更深了！”一名身穿救生衣的干部敲开了付学斌的车窗。 后者闻言蹙眉，亦是打开车门就要下车。 卫笙身旁的警卫员赶忙拿起雨伞先一步下车，撑开伞后自己站在雨中，而将伞面打在了付学斌的头顶。 后方车辆中的警卫员亦是拿着一套救生衣冲下车来，付学斌就毫不含糊地套在身上，一边说道，“背水坡有没有出现滑坡？” “已经出现滑坡！正在全力排险！好在村民今晨已经撤离，就是县里化工厂较多，有些混合性物质遇水容易产生爆炸，现在防化团已经介入处理！”说话男人满面都被雨水打湿，在磅礴雨势下几乎是靠吼着答话。 卫笙亦是在座位旁拎了把伞走下车来，“302团驻地怎么样了？” “暂时安全！就是到部队的路已经淹了！”那人看见卫笙是从老首长车中走出，就开口答道。 卫笙亦是眉头紧促，放眼朝下望去，有时在天灾面前人力何其渺小。 她转身坐回车中，拿出手机给崔贤拨去电话。却是显示电话已经关机。 就在这时，手机忽然响了，是个陌生的来电号码，从号段能够看出是应天的座机。 “你今天不要回部队，下河县发生水灾非常严重，部队里没事，学生都被集中在寝室里。我手机的充电器落在学校没带过来，这是食杂店的电话。”电话里传来崔贤清冷沉着的声音。 看来他是冒雨到食杂店打来的电话，听见崔贤没事，卫笙亦是安下心来，“你现在回寝室，一切全听部队安排，我这边没事。” 挂掉电话，雨势却越发大了起来，下河县内积水很深。 车内收音机还在继续：内河东山水位达到11，17米，比历史最高水位10，74还要高出0，43米…… 不多时，几辆看似政府牌照的车辆也驶入高坡，就停在付学斌的车前，几名西装革履地男人打着黑色伞面快步走来，“老首长！”领头那人见到付学斌就伸手与其紧紧握了握。 “抢险工作可还顺利？这段漫堤比较严重，听说很多村庄被淹了，政府已经组织临时抗洪抢险小组，我特地过来跟您碰个面，好将时讯传达回去！”中年男人握住付学斌的手开口说道。 付学斌用手抹了一把溅在脸上的雨水，低吼道，“你现在跟老子碰毛的面！老子部队负责抢险救灾！你们负责善后帮助民众恢复生产重建家园！叫省政府准备资金！民政部门准备救灾物资！不要险情结束需要你们了就给老子抓瞎！” “炸坝泄洪吧！”这时，一道声音蓦地从付学斌身旁响起。 283.第283章 胡说八道（三更） 付学斌转头，见说话的竟然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就站在他身旁的卫笙。 炸坝泄洪？付学斌的脑子嗡地一声巨响，前两年抗洪抢险历历在目，因为要保护重要城市，不得已炸坝泄洪将泛滥的洪水分流到下游村镇，如此就相当于彻底放弃了长江沿岸的一些村落，水势一路下去，保证上游城市的安全…… 代价太大了！ 那一次是不得已而为之。 虽然眼下，下河县的只是小型水坝，即便真的‘炸坝泄洪’也不至于产生那样大的损失，但再如何也是损失！况且付学斌心觉还没到此种程度。 原来，刚刚从付学斌等人的话语中，卫笙已经大概听出了端倪，然后就在车中给西里尔打去电话，询问今年这场大雨的雨势，没有想到这场大雨竟是刚刚经历抗洪抢险后又一次灾难性的局部降雨，连续三天的降雨导致上水库溃坝，无数村庄遭到淹没，即便应天市内亦是水患成灾。 之后的报纸上更是将会频频登出《驻训部队转移万人，百姓感动落泪》等类似新闻，其灾难性可见一斑。 眼下主干道路都被水淹成灾，不少路段出现了泥石流下滑，情况已然算是危急。 所以卫笙知道，眼下当务之急就是小面积地炸坝泄洪，否则一旦水量蓄满，就是这下河县内的302驻地亦是难以幸免于难。 “必须马上调遣爆破部队，先将积水施行爆破分流！然后炸坝泄洪！”磅礴大雨中，卫笙抹去脸上雨水，朝着付学斌大声喊道。 先前朝付学斌汇报的那名军官立马摇头，因着雨声磅礴不得不放大声音，“不行！风险太大了！还不至于！说不定下午雨就停了！” 旁人不知，卫笙又哪里会不清楚，她眉头紧蹙放声回应，“再不控制就来不及了！一旦水库溃坝再施行爆破损失将会更大！” 说罢，她转头看向付学斌，“老首长！稍晚一步后果不堪设想！当机立断！” 旁人全部静默地张了张嘴，几名官员亦是皱起眉头。 付学斌拧眉，目光炯炯地盯着卫笙，“胡说八道！你知道炸坝泄洪的后果吗！” 卫笙抿唇，她当然知道，一旦水坝炸开缺口，大量蓄水将顺着这道缺口淹没下游村庄甚至是农田，损失不小，但是依照前世的形势来看，泄洪在所难免。 她重重点了点头。 付学斌突然转头对军官低吼，“调遣爆破部队！先针对路面积水施行爆破分流！” 至于炸坝，还得依后续形势而定。这就像是一场赌局，赌后面的雨势是大是小，灾情是轻是重，风险性可谓极高，如果下午当真雨停，现在炸坝泄洪却导致下游村落泛滥成灾、造成了严重的后果，无异于是付学斌决策上的失误。 即便眼下决定只是爆破分流，同样动作太大，耗费人力物力，不到迫不得已他都不愿走这一步。 但若是雨势真的持续下去，出现大面积的溃坝等情况，后果不堪设想，付学斌自然知道刚刚历经上一次抗洪的水利设施再也经不起如此的折腾，如果真的如卫笙所言越发严重，那么眼下抢先一步施行路面分流，也算是一种前瞻性地做法。 何况先将爆破部队调遣过来，如果后面真的情况危急，再施行炸坝泄洪也算是争取到了一些时间。 见付学斌出发号施令，那名军官便不再犹豫，只是瞪了卫笙一眼，迅速转身离去。 付学斌下发这道指令后，亦是眉头拧紧。 在雨势逼迫下，一众人不得不再次钻入车中，而士兵们的抢险工作依旧在继续，雨势磅礴带起阵阵雾气更叫抢险工作难上了几分。 卫笙坐在车里，拧眉望着窗外，事实上，此刻车窗早已经水流如注，尽是水雾，哪里还看得清外面的情况。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今次军训正好赶上这次特大暴雨，而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她还在北方老家感受着阳光明媚，估计就算从电视中看见了此类新闻亦是没有投入太多的关注。 可当事件就发生在眼前，身临其境感受到来自大自然的灾害，这种人力的渺小脆弱几乎令人感到绝望。 虽然此种区域性的灾害相对来说还算比较容易控制，也不如去年长江决提那般令人生畏。 付学斌坐在车中抽烟，过了许久之后，那名军官再次上前敲开车窗，“首长！爆破部队已经就位！” “炸。”付学斌将烟头扔到窗外，瞬时就被水流冲得无影无踪。 “是！”那名军官浑身湿透，湿漉漉地头发紧贴在脸上，说话间甚至已经睁不开眼，但他再次忍不住看了后座上的卫笙一眼，才抿唇离去。 紧接着，卫笙望着窗外，就见不远处响起冲天巨响，砰地一声，沙石迎着雨势漫天飞舞，带起一阵灰蒙蒙地尘雾。 前座上，对讲机内传来声音，“爆破成功！积水成功分流！路面水位正在下降！” 听见这道声音，卫笙的心就缓缓放下一些，原本因为圩埂破裂而灌入县内的积水已经半人多高，再这样下去302团恐怕也要遭殃，现在水位下降，显然是好事一桩，也为接下来的抢险赢得了时间。 卫笙能够明显感觉到前方付学斌亦是缓缓舒了口气，虽然他起先对爆破有些抵触，觉得牛刀杀鸡耗费人力物力，但眼下水势成功分流，使得水位下降也算是暂缓了灾情。 “老首长，下一步要考虑炸坝泄洪了。”卫笙抿唇望向窗外水雾，低声提醒了一句。 付学斌眉头微蹙。 他心里也不明白卫笙怎么总跟他提炸坝泄洪，她又不是神仙，万一下午雨势减弱，灾情得到缓解，可自己却一声号令炸了水坝，淹没了下游村落造成重大财产损失，这责任他哪里承担得起？即便承担得起，也等同于闹了个天大的笑话。 可紧接着，他就不再怀疑卫笙的话了。 “水坝水位持续升高！” 284.第284章 下榻302，单独安排（四更） “水位持续走高！” 一道道消息仿佛重如千斤，自对讲机里传来，车内气氛无比凝重。 直到天黑，雨势也没有停缓下来的意思。 那名军官又一次敲开了付学斌的车窗，声音凄厉道，“首长！炸坝泄洪吧！” …… 晚上八点，付学斌亲自穿上雨衣、套上救生衣，随着部队下往下河县灾区部分进行探查，卫笙自然不愿呆在车里，坚持前往。 若她是个普通孩子，亦或是自家儿孙，付学斌自然是打死也不会同意的，但他知道卫笙先前在朝南市的所作所为，甚至两位能在朝南市只手撑起半边天的致维党成员都接连败在她的手里，是以见卫笙坚持，就命人给她配了雨衣以及救生衣。 卫笙就跟着付学斌的大部队下坡朝着县城徒步走去，因为提前分流，使得眼下地面积水只有小腿肚高，倒不至于太难行进，而一路上她也没有如付学斌所想需要照顾，体能上的优势令她跟上大部队并不费事。 这个时候，一名军官模样的男人从远处快步走来，手里提着手电，“报告！化工厂已经全部排查完毕！确保没有危险！” 卫笙认出，这男人竟是当时在302军团的那位营长。 可以理解，防化团主要即是针对防化学污染的部队，像是一些化学品工厂产生爆炸，亦是要出动这些士兵，堪称赴汤蹈火生死一线。 原本302就是驻扎在下河县，抢险义不容辞，更何况下河县很多化学工厂，记得来时那名警卫员曾提起过有些化学物质还是混合成分，遇水容易发生爆炸，估计也需要他们的专业性排查。 那名营长显然也注意到了站在付学斌身旁的卫笙，目光就是一呆，然后僵着一张脸继续道，“防化团已经派三连协助爆破部队进行准备！其他部队已经前往下游童家村排查情况！确保全部村民迁走即可完成炸坝！” 付学斌长叹一声，沉吟着道，“先到坝上看看！炸坝时一定要控制水量，控制泄洪路段！切不能出现不必要的损失！一定要安抚好下游民众，童家村一定要确定彻底清空！让民众将重要财产全部转移！” 付学斌说了三个“一定”，足以显示出他此刻的重视程度，侧面也反应出他此时的心情多少是有些紧张的。 炸坝泄洪，眼下已经是势在必行！ 但在这之后，重建工作就是相当值繁琐，对民众的赔偿安抚亦是尤为重要。 这时，数名得到即将泄洪消息的童家村村民已经冒着磅礴大雨赶来下河县，不由分水就要闯入警戒线内，把守士兵赶忙阻拦。 “不能泄洪！领导！不能泄洪啊！” “淹了房屋！淹了土地！等于要了咱们的命啊！” 几道声嘶力竭的声音在磅礴大雨下被淹没得一干二净，即是把守士兵也不禁跟着红了眼圈。 对童家村的人来说，这一举措，无异于彻底毁去了他们的家园。村落遭到遗弃，即将被倾泻而出的大水掩埋。 但这却是必须为之，否则这场灾难所带来的损失只会只多不少。 深夜十一点钟，雨势依旧未停，因为高坡上面泥土已经松软，吉普车早已挪至了其他方向。 卫笙穿着雨衣，外罩着橘黄色的救生衣，随付学斌等人一起站在一处地势较高的地方，眺望着雨雾中的大坝方向。 警卫员不断看表，最终对着对讲机沉声道，“炸！” 几乎就是下一秒钟，大坝方向传来轰隆一声巨响，紧接着就是震耳欲聋之声，不知道是大水破口而出，还是爆破尚未结束。 付学斌双手紧握成拳，半晌深深叹息，而后他转头看向卫笙，轻轻点头示意，才转身朝着车子方向走去。 他自然知道，卫笙在此次抢险救援中，功不可没。 对讲机中，隐约传来声音：“爆破成功！” “缺口已经打开！” “水流量在控制范围……” 降雨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清晨，好像是减弱了些，亦好像是扩大了些。 因为主干路段已经被泥石流堵塞，眼下车子无法回去。待第二天清晨，中心险情得到了控制，确定水位在持续下降后，随队折腾一夜的付学斌才下令前往302防化团作简单休整。 不得不说，从昨天雨势加大之初就有随行军官、以及付学斌身旁的警卫员劝他回总指挥部做中心调度。 但付学斌却一直坚守在了前线，直到主干道路彻底无法通行，预示付学斌的车子短时间内无法再回去总部，他依旧面不改色，仿佛压根就没打算提前撤离过。 抢险抢险，抢救的是险情。在如此险情下，作为付学斌如此级别的要员本该留在总部确保安全，只需发号施令指挥即可，完全没有一丝必要赶往前线勘察情况，即便昨日他过来时没有想过会如此严重。 此刻，卫笙亦是随队折腾了一宿，持续降雨导致空气低温潮湿，就算在车内依旧无法做到保暖，到了清晨的时候已经明显有了感冒症状，鼻子不通咳嗽连连。 大概上午八点半钟，付学斌在那名防化团营长带队护送下，来到了下河县302团驻地，来接待的自然是302团级最高领导王成国。 接待付学斌，所有人都显得小心翼翼，想也知道，即便这302团最高领导亦是少有资格能够面见付学斌这样的人物，若不是抢险工作此种特定氛围下，付学斌更是不可能下榻防化团。 军、师、旅、团、营、连、排、班。 隔了怎样如鸿沟般难以跨越的级别。 王成国眼下显然有些受宠若惊，虽然极力掩藏，但安排起就寝方面事宜，竟是连首长洗漱用具都要亲自过目一番才觉得妥当。 在即将进入寝室大门时，付学斌忽然转过头对自己的警卫员道，“给卫笙单独安排一间房间，预备点感冒药和热水！不要再让她着凉了！要是情况严重就送部队医院。” “是！” 随着警卫员答应，王成国以及其他302团干部均是讶异地看向这个还套着橘色救生衣的女生。 285.第285章 大病初醒（一更） 卫笙一觉睡醒，只感觉浑身无力异常酸痛。 想来是昨天晚上下坡后一直浸在水里，加上道路难行，即便在高坡地区穿了雨衣亦是阻挡不了被大雨浇湿，然后穿着潮湿的衣服折腾了一天一夜，铁打的身子骨恐怕都受不住了。 也不知道付学斌那一把老骨头能不能坚持得住。 卫笙睁眼后望见窗外还在下雨，只是雨势相对小了不少。房间里空荡荡的，除了她躺着的大床，只有对面一台老式电视机立在褐红色的柜子上。接着她的目光就落在了正对面的电子表上，此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钟。 然后她转头，就看见了床边竖立着的吊瓶架。 卫笙微微一怔，这才发现自己此刻正躺在床上输液，左手背上还插着输液管。 这时，房门外走进一人，是那名被付学斌安排看护自己的警卫员，他此刻正提着水壶进门，见到卫笙醒了就惊喜一笑，“你醒了？我去叫大夫。” 卫笙开口叫住他，“怎么回事。”说着话，眼睛看向吊瓶。 那警卫员就是呵呵一笑，转过身道，“中午我来房间看看你醒没醒，发现你正在发烧说胡话，就赶紧去找了部队医生过来。” “有人来找我吗？”卫笙紧接着问道。 “有几个说是你同学的来过，但首长吩咐让你静养，谁都不许打扰。”说完话，穿着军装的年轻人就已经踩着硬朗的步子出了房间。 躺在床上的卫笙不由得苦笑一下，看来跟这些常年以身体锻炼为主业的大兵还是比不了，她记得这名警卫员昨天甚至站在雨中，一点防护措施也没有地为付学斌撑伞，可眼下自己倒下了，对方却生龙活虎跟个没事人似的。 不一会，一名内里穿着军衣，外罩白大褂的中年男人踏进房间，身后还跟了两名穿着戴着口罩的小护士。 男人先是摸了摸卫笙的额头，点头道，“烧是退了点，但还是有点热，就好好休养两天吧。打完这瓶药过半个小时再进食。” 说完递给卫笙一支体温计让她夹在腋下，转头对护士道，“小刘啊，待会你们俩替她看看体温，我还要去看看老首长。”说罢就转身离去了。 卫笙就咧嘴露出笑容，看来付学斌也没躲过一劫。 大门关上，卫笙一只手输液，腋下还夹着个体温计，浑身酸痛地僵躺在床上。 而两名护士就一边整理药箱，一边聊开了来，那被称作刘护士的女孩先开口道，“听说是总军区的最高首长，因为抗洪抢险才被困在下河县的。” “是啊，听说外面水势挺严重的，昨晚爆炸你听见了吗？我睡觉都呢都给吓醒了，听说是把县东头的水坝给炸了！” 刘护士不解道，“炸水坝做什么？那水都涌出来了，不更得把附近都给淹了？”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刚在食堂听人聊天说的，把童家村都给淹了！好好的田，百姓的命，唉！” 听到这，卫笙就忍不住出声问道，“现在外面情况怎么样了？” 两名护士就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刘护士摇头，淡淡一笑，“应该没什么大事了吧，我看昨晚出去的部队下午回来大半了。小同学，你是这次绿岛环球过来的学生吧？昨晚凉着了？怎么烧的这么严重？” 说罢就忍不住打量卫笙一眼。对于学生能住到这间宿舍单间她倒是也没有多想，毕竟听说了这次绿岛的学生都是家境不错的，生病发烧的话，老师找领导安排到条件好一点的单人宿舍养病也很正常。 卫笙就点了点头，“是绿岛的。”听小护士这么一说，她倒是安心了一些，估计情况还算稳定，这重灾区并没有像后世那样爆发得越发严重。 天色依旧阴沉沉的、雾蒙蒙的，窗外雨势稍弱，却依旧显得有些瓢泼，雨水顺着屋檐淅淅沥沥地朝下流淌，水声不断，却很容易让人静下心来。 走廊尽头的房间，房门被人从内开启，一道修长笔直的身影从房间踏出，是个年纪约十六七岁的少年，眉眼俊秀中带着七分清冷，简单的白色运动套装使得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好看到令人窒息，窗外阴雨绵绵，依旧没有阻挡少年一身清华。 正是崔贤。 他回身关上房门，从那道门的缝隙中，隐约可以看见屋中躺在床上的正是付学斌。 崔贤关上房门，回身望着走廊窗外屋檐如水柱般倾泻而下的雨水，眉宇间染上了三分惆怅，裤线两侧的手掌，亦是缓缓紧握成拳。 他转身，笔直走向走廊另一头卫笙的房间，敲门而入。 卫笙躺在床上，刘护士刚刚接过她的体温计就叫道，“呀！38度呢？等这瓶药输进去再看看。”说完话，就望见了推门而入的少年，许是因为少年长得分外好看，她多看了两眼才出声问，“你找谁？” “找我的。”卫笙咧起嘴角，有些困难地向上靠了靠，然后对着崔贤笑道，“不是不让探病吗？怎么进来的？” 崔贤走到床边扶着她坐起身，用手背按住她的额头，蹙眉道，“怎么这么烫。” 少年的手修长且干净，关键还带着几分凉意，此时碰在额头上就叫人格外的舒服，卫笙眉眼一弯，“好像是昨晚冻着了。” 他点了点头，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卫笙床前，这才清浅一笑，“我见门外没人就进来了，身体好些了吗？” 卫笙点了点此刻依旧昏沉的头，“就是头有点沉，你再给我冰一会估计就好了。”她眼角示意，瞟向他的手掌。 崔贤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而后会意地牵了牵嘴角，起身走向洗手间。 就听洗手间里传出哗哗地流水声，卫笙当即抿唇一笑，知道他是去用凉水拔拔手，心中就不由得划过一丝暖流，唇角挂笑，转头望向窗外阴雨绵绵的天空。 紧接着，额头就是被什么给盖住了，是条被冷水浸湿的毛巾。 “你躺下点，不然毛巾容易掉下来。”与此同时，肩膀被人一按，受力之下就不得不整个人平躺在了床上…… 286.第286章 许营长的果篮（二更） 如果人脸真能变换颜色，卫笙猜测自己此刻的脸色应该是黑色的。 比锅底还要黑上几分。 她就僵直地躺在床上，看着床边座椅上好整以暇地少年，他正眉目染着淡淡笑意望着自己，似乎并未觉得刚才的举动有丝毫不妥。 两名小护士见状，不由得纷纷起身，说是有事先离开一会，晚点回来查看她的情况。 刚走出屋子关上房门，刘护士就拍着自己的胸脯连连道，“了不得了不得，现在的高中生真是了不得。” 屋内。 见卫笙面色晦气，崔贤那双瑞凤眼中就闪过一丝笑意，然后伸出那只比女人还要好看上几分的大手，指尖掀开毛巾一角，手指就缓缓顺着毛巾下方滑了进去，将手掌抚在卫笙额头，“好多了。”他声音清哑地道。 这个滑入毛巾的动作真真是带着几分暧昧的小粉红，清凉的手掌按在滚烫的额头，卫笙的眼仁就不由得随着他手掌缓缓探进毛巾而往上看，同时心叹崔贤小小年纪真是不得了，以前竟然没有发现。 “本该昨天进部队的学生怎么样了？”卫笙想着应该找点什么话说。 崔贤却已经将手掌从毛巾下抽了回来，“邵秉然打电话说道路堵塞，雨又太大，已经进不来了。而且部队暂停了军训，在水灾彻底结束以前我们等于被困在302团了。” 卫笙微微一叹，明天一早雨应该就停了，紧接着就是收尾工作，这可不是个短时间的活，彻底排水和清除滑坡淤泥恐怕需要几天时间。 也不知道在那之后，学校是会直接带队回去，还是继续留在部队军训。 想到这，她忽然就愣了一下，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虽然有些事情，例如前途和自己的未来已经随着她的重生而改变，变得不可预知，但还有一样东西是她暂时无法改变的，也算是可以预知的，那就是天气…… 她甚至可以通过西里尔知道未来每一天的气象情况，以及一些天灾。 想到这，卫笙又暗暗摇了摇头，她不是救世主，只希望跟以往一样奔着自己的目标努力生存，直到有一日能够斩断自己身后的那只大手。而且她现在几乎想象不到预支天气能够为自己带来什么好处，总不能学玛雅人般去出去预言吧。 恐怕那时候不是被送进精神病院，就是被抓去开脑研究。 要说现在她能想到唯一的好处，无非也就是将来办民航，能因为预知天气情况而提高自己航班的准点率。 她侧头看向崔贤，抿唇道，“有没有什么打算问我的？”那夜自己被总军区来人接走，身边很多人一定都是满腹疑问，崔贤想必也不例外。 后者与她对视，半晌忽然露出一个清浅地笑容，声音清哑且凝重地道，“卫笙，我的确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你，但我想不是现在。” 卫笙就是一怔，蹙眉不解地望着他，仿佛是在思索他这句话的含义。 但显然，她无法理解崔贤这话的意思。什么叫有问题，却不是现在。 就在这时，隐隐有些吵嚷声破空传来，似是极为凄厉的哭嚎，斩断了卫笙思绪。 崔贤就站起身走向窗边，干部宿舍距离大门有一段距离，但这间宿舍的窗口却正好是正对着部队大门的方向，房间处于五楼，可以将远方景物收入眼底。 然后他就拉开了窗户，窗外的雨声更大了，但那哭嚎声亦是顺着北风正好飘向这头，卫笙隐隐可以听见‘田地’‘领导’几个词汇。 她猜测是下游童家村的村民。眼下村落被水淹了，村民即便暂时被部队接管，也是流离失所，多少人家因此一夜之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而无法接受。 何况就如两个小护士般，根本无法看透大局、理解更高层面弃车保帅的做法，即便理解，人们心中恐怕也会生出凭什么是童家村这样的想法来。 这场大水带给童家村的灾难不可否认，接下来就要看政府部门后续是如何安排处理的了。 听着窗外风雨中隐隐飘来的凄厉哀嚎声，卫笙亦是跟着心情沉重，深深叹了口气，想来这就是付学斌不愿炸坝泄洪的根本原因所在。 在卫笙输液过后，警卫员送来了热腾腾的米粥，许是因为烧得厉害，吃过粥后没过多久，卫笙就睡着了。 而房间内的崔贤则在她睡着以后站起身来，动作轻柔地替她掖好被角，转身离开了病房。 反手带上房门时，崔贤的目光再一次望向走廊尽头的那间房门，眉宇间闪过一丝凝重。 …… 次日大早，多日来阴沉晦暗的天光已经放明。 卫笙醒来时隐隐听见窗外蝉鸣鸟叫，睁开眼，就迎来了从窗外倾泻室内的明媚阳光。 她伸了个懒腰，昨天休息了整整一天，晚上更是一夜无梦，眼下整个人都感觉精神多了。 翻身下床，走到窗台，正望见楼下一队士兵陆续登上卡车，而后卡车驶出了军区大院。 整个部队都进入到井然有序的工作当中，而新生训练场的方向，学生们亦是穿着雨靴，拿着拖把等物在扫水。 估计是暴雨损坏了部队的排水系统，地面的水积已经有脚踝高，想必军人眼下都忙着外面排险善后，部队内的打扫即交到了学生身上，也算是军训的一项任务吧。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敲响。 “进。” 卫笙刚开口应了一声，屋门就被人推开，一个脑袋从屋子外面探了进来，人到中年的脸上此刻正盛满了笑容，颇有些小心翼翼地。 来人竟然是那名岳大壮的营长。 “卫、卫小姐！你好你好，我们见过面，我是三连营长许巍！”男人见卫笙已经下床，这才开门迈入屋内。此刻他满面笑容和蔼可亲，手里还拎着个果篮，俨然没有了那晚卫笙与岳大壮单挑时的威严肃穆。 卫笙回身，抱胸靠在窗台上，见到来人就轻轻挑起眉梢，嘴角挂笑道，“许营长？眼下整个下河县都被水淹了，您这是上哪搞来的果篮？” 287.第287章 雨后初晴（三更） 许巍顿时笑呵呵地迈进屋子，将水果篮放在电视柜上，“是这样的，我今天带队出去工作，想到您这陪着大家抢险救灾都累倒下了，就特地开车绕到临县买的！” 说罢又加了一句，“虽说临县水灾没咱们下河县严重，但想搞到这果篮也确实费了不少功夫哇！呵呵！笑纳！笑纳！” 待他说完这些话，就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因为对面的卫笙正抱胸笑吟吟地注视着他，不置一词。 许巍心里就有些打鼓，那晚有总军区的人来接卫笙，并且扬言说是老首长要见她，他心里就吓了一跳，当晚将岳大壮的冒失举动痛斥了一番，紧接着晚间就下雨了，半夜里就发水了，而后就再也顾不得这事。 没想到第二天，卫笙跟老首长一起现身抢险前线，原本他还嘀咕那总军区来人是不是有意夸大其词了，但在见到这一幕后他就彻底不敢再作他想。 回去以后亦是心神不宁起来，虽然摸不准卫笙跟老首长到底是个什么关系，但能带到工作中去，且一直陪同在侧，恐怕不是直系亲属也是特别亲厚的关系，如果卫笙随随便便提上一嘴那晚的事，恐怕不止是岳大壮，就是他也得没了立足之地，到时别说是转业调到地方上，就是能不能继续在部队呆下去都两说。 到时候团长王成国知道这事，为了揣测上意也不会轻饶了他。 所以当知道卫笙发烧病倒以后，他就开始琢磨借着这个机会挽回一下局面，果篮的确是从临县买的，因为他下属家里就是临县卖水果的，否则水灾侵袭严重，临县此时也是没有店铺开张。 见卫笙但笑不语，许巍急忙正色道，“卫小姐，岳大壮他对军训摔砸打骂违反纪律！我作为上级一定严惩不贷！对这种行为决不姑息！我下午就让他收拾包袱滚蛋……” 卫笙抬手打断许巍的话，“岳大壮参加这次抢险了吗？” 许巍一怔，点了点头，又解释道，“是因为后期人手不够，不然……” 卫笙就点了点头，“许营长，我当时跟岳大壮提出比试时说过，这件事不牵扯学校部队，不牵扯后期军训，只是一场简单的比试。他为百姓也算是出力不小，要我看就当将功抵过吧。当然了，要是再犯一定严惩不贷。” 在卫笙看来，打也打了揍也揍了，什么仇怨当场也就消了，自己总不至于有那闲心记恨个鲁莽的大头兵。想来岳大壮也因许巍这份胆战心惊吃足了亏，作为防化团的兵本身就是生死一线，自己也不至于狐假虎威非要人家丢了饭碗。 许巍当即就是一怔，“意思是……” “没意思。”卫笙笑吟吟地走上前拆开果篮，从中抽出根香蕉剥皮送入嘴里，“那就谢谢许营长的果篮了。” 许巍顿时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也轻快了不少，“那我也谢谢卫小姐了！”卫笙连岳大壮都没有记恨，想来更不会记恨他了，毕竟他那晚并没有直接与她发生什么冲突。 “接下来还得在部队多呆一段时间，还要许营长多关照才是。”卫笙飒然笑道。 许巍更是安心，赶忙应是。同时心说老首长都亲自发话要照顾好你，回头你就是想在部队大院里横着走，恐怕王团长都得亲自开道。 他这样想着，一旁卫笙已经走到窗边，望着外面开口问道，“绿岛环球的老师有没有说是怎么打算的，等路通了是继续军训，还是打道回府？” 许巍也迈着虎步走到窗边，顺着卫笙的目光看向新兵训练场上扫水的学生们，开口答道，“军训还是要继续的，毕竟是从总办批的，费用也交了，而且道路堵着也出不去。不过，这段时间团里主要针对抢险善后，给学生军训这块……就不得不放松一点。” 见卫笙转头看他，许巍就露出一脸‘你我都懂’的笑容道，“说白了，就是糊弄糊弄，这也是你们学校领导的意思。因为大雨，所以不少学生都不能过来参加军训，而且外面形势比较严峻，所以接下来军训也就是做做样子。这不，眼下也就给他们安排安排扫水的活，等操场晾干了也就是站站军姿打打游戏。” 卫笙闻言就点了点头，“我们班级教官还是岳大壮？” “这个……要不你指一个，我把岳大壮换下去。”许巍话语里加了分小心。 卫笙就笑笑，“不用，就岳大壮吧。” “行，听你的。”许巍点头笑道。 卫笙自然知道许巍现如今的小心谨慎全赖于付学斌的关系，而她也欣然受用，毕竟还要在这部队里呆上一段时间，而Z国这人情社会显然到哪没点关系都要徒生波折。 随即，卫笙从许巍嘴里得知，付学斌是昨天下午病倒的，估计就在她醒来前那会，然后直到现在还在休养，至于具体情况如何许巍就不知道了。 至于卫笙是跟着付学斌一道回来这事，因为学生们当时都在宿舍所以并不知晓，只有王成国一众干部知道。 所以后来，为卫笙测量体温的刘护士二人才会当着她的面大谈付学斌，而只当卫笙是在学生宿舍感冒发烧才被转入单间的学生，并不知晓她就是跟着那位老首长一起过来的。 如此卫笙就疑惑了，她醒的时候记得警卫员说有几名同学在她昏迷时过来探望，后来她问过崔贤，确实是他跟邰家兄妹。 可照着许巍的说法，学生们并不知晓自己跟付学斌一道过来，这几人又怎么会知道自己已经回了部队，而过来探病？ 有可能是正巧看到了，亦或是原本就是老首长派车将自己接走，所以他们得知老首长入营后，猜到自己也跟着回来了。 …… 在许巍离开后，卫笙左右无事，就打算出门活动活动筋骨，眼下暴雨过去，阳光明媚，确实适合晒晒太阳。 而且她身上的衣服一直都是那晚离开时的那套，抢险的时候被打湿了依旧穿在身上，直到昨天回302团已经贴在身上自动晾干了，当时实在顶不住困意就穿着睡下，一直穿到了现在。 288.第288章 特权与管制（四更） 所以卫笙必须回学生寝室拿自己的兜子，里面有换洗的衣服。 她注意到自己住的单间里配备卫生间，里面还有热水器，待会回学生宿舍拿了衣服则可以直接回来洗个澡。 至于晚上在哪睡觉…… 有单间大床电视空调房不住，回去睡五十人寝？她觉得自己还没有那么高尚的情操。 既然有了这份特权，她是不介意享受特权所带来的方便。 何况她对住宿方面还是有些要求的。 她估计接下来的军训时间，自己住在这间宿舍应该不会有人将她轰出去。 卫笙就顶着这份特权带来的美好心情出了门，出门前还不忘为咕咕乱叫的肚子洗了个苹果。 待来到楼下，她才知晓自己所住的还并非是普通的干部宿舍，而是高级干部宿舍，里面住的都是302团最高级别干部，同时也负责接待一些外来领导，所以条件上要更好一些，配有单独的洗手间和热水器等。 当然，在卫笙眼中这房间依旧算得上简陋且老旧，但照比五十人的大寝室已经算是天上地下。 嚼着翠绿色的苹果路过新兵训练场，离老远就见到了大批正在扫水的学生，却没有看见崔贤等人。 第一个朝着卫笙冲过来的，是她的新室友郁星美。 后者就在距离卫笙最近的位置，此刻正快步朝着卫笙跑来，同时疑惑问道，“卫笙！你回来了？那天晚上把你接走的谁呀？” 跟大多数的学生一样，她那晚在训练场目睹了整件事。 当晚一众女生回到寝室后，对那男人提起的老首长议论纷纷，一般下级士兵称呼上级首长很正常，但称呼老首长？不会是总军区最大的那位吧？ 不过大家的这个猜测，最后被韩月给推翻否定了。她说当然不可能，如果卫笙真是那位家里的孩子，哪怕是亲戚家的孩子，都不可能会做出这种大张旗鼓的举动，无论是卫笙跟岳大壮比试单挑的举动，还是大半夜派车来接的举动。 毕竟那个级别的长官，自家孩子在外上学藏着掖着都来不及，尤其到了部队这种地方，还会大张旗鼓恨不得告诉所有人？那也太冒失了，能做出这种举动的八成是总军区里那种没什么级别份量的小官儿，开着军区的车子出来逞能，给自家孩子或者亲戚家的孩子撑面子。 郁星美就说了卫笙父母是朝南市人，而且在重生国际手下的单位工作，而后大家更认定了来接卫笙的八成是她家亲戚，也就是总军区里的某个小官儿，因为级别比来接卫笙的男人大，所以对方称呼了一句首长。 分析到这，包括郁星美在内的所有人都觉得挺有说服力的，而且这也就可以解释郁星美心中一直存有的疑惑，例如卫笙为什么会过肩摔，再例如卫笙那个拎着老旧行李箱且看起来并不怎么有钱的父亲为什么会让卫笙来绿岛上学，以及她为什么能跟邰家兄妹等人结交。 这应该都是因为卫笙有个在应天总军区任职的亲戚。 卫笙此刻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定位成总军区某没有级别、没有份量且又爱逞能张扬的小长官亲戚家的孩子。 所以听郁星美问起那晚接她的是谁，就沉吟了一下笑道，“一个在总军区的亲戚。” 卫笙知道，付学斌派人接她的举动，是给她将来在更高层面的人视线内冒头做铺垫，跟这帮学生没什么关系，所以她也没打算实话实说，担心牵扯出太多的为什么需要她来解答。 却没想到这话说完，郁星美脸上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倒叫卫笙一怔。 “我就说嘛，还以为是……没事，你这衣服淋雨了吧？都快臭了，快回寝室打水洗澡去吧？”郁星美盯着卫笙身上干巴巴的衣服不由得蹙眉催促。 要到寝室需要穿过新兵训练场，眼下所有学生都在训练场上忙着干活，高年级随队过来的学生会干部则承担起了监督的任务。 这几名学生会成员就穿着雨靴晃荡在场地中，不时安排分工，神气得紧。 这时候，学生会副会长李天男见到了穿着旅游鞋淌水走在训练场中的卫笙，看她是径直朝着寝室方向走去，顿时出声叫道，“那个同学！你等一下！” 卫笙此刻大病初愈浑身轻松中又透着隐隐的疲累，不过眼下阳光明媚天空湛蓝，倒叫她那隐隐的疲乏之感一扫而空，满心只待到学生寝室拎了兜子回去洗澡，却忘记了自己也是个学生，且还是个应该受到管制的学生。 眼下所有学生都在干活，只有自己大摇大摆地晃荡在操场上，就显得有些特立独行了，同时引起了学生会的注意。 估计到部队军训过的学生大多清楚，在这种特定氛围下，随队跟来的学生会成员与老师基本等级相同、待遇相同，属于是老师助手的身份。 住宿条件自然不是跟新生一般住在大寝室里承受蚊虫洗礼，而是与老师一起住在干部宿舍。平日里的任务则是帮助随队老师整理档案资料，清点学生人数，组织一些活动等。 眼下，卫笙就在操场一侧停住步伐，李天男则蹙眉上前，“你是这届新生吧？哪个班级的？叫什么？” “卫笙，高一一班。”卫笙手持翠绿色的苹果含笑答道。 李天男愣了一下，卫笙？他随即恍然过来，“大前天跟教官打架，然后被家里接走那个？”因为学生会成员都住在干部宿舍，所以打架那天新生宿舍的学生和士兵闹得沸沸扬扬，他们却不在场，没有亲眼看见。 随后一班教官找了他们班主任汤老师，说学生请假被总军区来人接走了，汤老师则让学生会登记说是被家里接走明天归队。 见卫笙点头，李天男皱眉问，“我记得你，到部队以后请假的就你一个，不是说前天回来吗？怎么一直没来学生会划名？” 卫笙闻言也有些发懵，因为她并不知道回来以后还要去学生会划名？ 显然，部队与学校领导之间的互不同属、各司其职，造成了消息上的不统一，部队方面因为付学斌给她面子，学校方面却不清楚这些事情。 289.第289章 副会长李天男（一更） 这样想着，卫笙就问了出来。 李天男不耐道，“当然要划名了，不然怎么知道你到底归没归队？行了，我回头替你划名，你过去找他们领件工具跟着干活。” 卫笙脸上笑容顿时化为无奈，“领导，您先让我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行不行？你看我这……”她说完低头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 领导？李天男觉得有趣之余依旧板着个脸，面色不耐道，“现在是洗澡休息的时间吗？大家都累的满身汗，谁也没张罗洗澡，就你爱干净？” 李天男虽然身高长相只能算是中上，家境在这群学生中亦是只能算作中上，但却是从前年绿岛刚办起的第一年、也就是97年六月份正式参加中考考进来的，今年开学即是升入高三。 因为是第一批应届考入的学生，加上他各方面极为优秀，就一直担任学生会副主席一职，自认管理绿岛这群家境优越不服管教的学生算是经验老道。 至于这经验么，反正就是坚决执行不退让政策，否则人性本质就是你让他一尺，他就要让你退一丈，而绿岛这群娇生惯养的学生则能让你退十丈！ 相反，如果从始至终坚持原则寸步不让，他们反倒是乖乖听话，例如今天几个不愿意干活的，都让他教训得服服帖帖。 就在李天男暗自寻思的档口，却见卫笙已经咬着苹果径直从他身边绕行过去了。 “喂！我跟你说话呢！”李天男眉眼一竖，快步追上卫笙。 “我说了啊，我要先回去洗澡。”卫笙张嘴在苹果上咬了一大口，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含糊道，“领导，而且我还没吃饭呢，刚生完病，不洗澡不吃饭真扛不住。” 说着话，却脚下不停径直穿过操场朝着宿舍走去。 李天男想伸手拉她，却碍于对方是个女生不好动手动脚的，一张面容就是沉下，“我让你站住跟我说话呢！” 卫笙则回头笑道，“要不你今天别给我划名了，当我明天归队怎么样？我今天养病，确实还没归队呢。” 李天男气急，再次追上她，此时已经跟着她进了宿舍楼，“养病？养病有在外面晃荡的？你请假只到前天，已经算是旷课了知不知道？非要让我找你们班主任？找你们教官？” “我自己会找班主任沟通清楚。”卫笙说着话，已经快步上楼一头扎入女生寝室。 …… 此刻，学生宿舍的一楼的一间宿舍内，几名穿着迷彩服的士兵正跨坐在椅子上、床上闲聊。 原本说是绿岛学生来军训时，302团几乎没人愿意主动申请带班级，都因为听说了这群学生娇生惯养太过金贵，而且带学生着实累身累心，不但要安排他们起居住宿，更要看住人头，少了人、出了事都得承担责任。可以说这就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儿。 但没想到后来就发水了，然后他们这群负责学员的兵，瞬间成了部队里最轻松的兵，眼下除了安排学生做些简单工作，隔三差五出去冒个头外，就是在这寝室里闲聊打屁。 “听说附近难民今天全部集中到咱们驻地来？对了，我刚才回来路上见岳大壮被许营长带走了。” “要我说岳大壮这回彻底完蛋了，许营长能放过他？” “还用说？这回叫过去八成是要处分了。” 一名迷彩服年轻人顿时嗤笑道，“处分？卷铺盖走人都是轻的。没想到小丫头背景那么硬，付首长的关系！那小丫头洗漱用具我去领的，王团长亲自过目才叫人送过去，你说要是让上面知道岳大壮跟人打过架，还不得立马开除？许营长我看是真怕了，你们别往外说啊，小张说许营长亲自到临县买的果篮，大清早就给那小丫头拎过去了，就刚才的事儿！” “你以为许营长为什么真怕了？前天炸坝泄洪就是这个卫笙的主意，听说是总部传出来的消息，当时老首长不同意，俩人在现场吵起来了，这才把爆破部队调过来及时控制住情况！不然我们驻地都得遭殃，岳大壮得罪她……” 话音刚落，房门就被人从外推开。 岳大壮推开房门走入屋中，高头大汉一张脸上却是眼圈通红，他面色难看地扫了众人一眼，没有说话。 屋内众人顿时满脸尴尬，有人起身问道，“大壮，怎么说的？你、你也别难过，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岳大壮就沉着脸环顾了众人一眼，鼻间顿时发出一声冷哼，“营长口头批评，没说处分！只说让我继续当一班教官。”说完，看见众人一脸吃惊的神色，岳大壮心里就不禁舒坦起来。 事实上他刚才跟许营长是前后脚抵达的卫笙宿舍，许巍跟卫笙在房间里谈话时他就在门外，亲耳将二人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而后许巍出门见到了他，将他直接带回宿舍，先是就着他性格鲁莽脾气暴躁的问题好好训斥了他一番，然后告诉他可以继续担任一班教官，随即将他放了出来。 岳大壮的确红了眼圈，却不是因为委屈憋闷，而是感动的。 在那晚卫笙走后他就知道自己要不妙，结果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根本没想到卫笙会为他说话，而不是落井下石。 就在这时，宿舍大门被人敲响，然后一名看上去十八九岁的男孩推门进屋，“你好，我想找一班教官！” 屋里几名教官基本都认识这男孩，绿岛学生会的副主席李天男。 “我是。”岳大壮粗声开口。 李天男便义愤填膺道，“这事我本来是想先汇报校方的，正好路过教官寝室先找您汇报一下情况吧。一班学生卫笙无故旷课，一直没有参加军训，刚才我在操场见着她，就寻思让她参加打扫，她态度非常恶劣啊！说要洗澡吃饭拒绝加入军训！你看是你让她现在归队，还是我直接找学校处分她。” 说完这话，李天男却发现所有人都目光怪异地盯着他看，就好像他刚刚说了一件很可笑的事情。 岳大壮楞了一下，随即道，“她在楼上？我去找她！” 李天男当即颔首，“那就麻烦教官了。” 290.第290章 真假难民（二更） 按理说这种事情他应该先汇报学校，因为再怎么说学校过来也有维护学生的目的，所以这件事本该是他联系学校老师先给卫笙做思想工作更稳妥一些，但他觉得卫笙刚刚态度太过恶劣，所以返回一楼时就没忍住先来找了教官。 如此，教官就很容易因为对卫笙印象不好而打低分。 当然，也有可能只是口头批评两句命令她参加到军训中来，这也要全看一班这位教官脾气了。 却没想到岳大壮说完话后又沉思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不行，你们学校领导在哪？我得先去给卫笙请个假。” “啊？”李天男目瞪口呆地盯着岳大壮，一时间没有明白过来他是什么意思。 岳大壮话音落地，已经虎虎生风地迈着步子出门，“卫笙刚发了烧身体病着，先前请假只说请到前天的，我得赶紧找你们学校领导请假，别把事情搞岔了！” 先前卫笙请假是他负责通知一班班主任的，但那时候只说第二天、也就是前天回来，但前天闹水灾了，卫笙在外面耽搁了一天，昨天清晨才跟着总部队伍回来的，紧接着就是发烧，大家都在忙着接待付首长，他也是焦头烂额地等待处分，就没有及时跟学校沟通卫笙的请假情况。 这时，卫笙正拎着兜子从二楼下来，就正巧遇上了风风火火冲到大门口的岳大壮，还有岳大壮身后一脸搞不清状况的李天男。 岳大壮见了她后明显一愣，身子僵立在原地，面色尴尬地张了张嘴，“卫、卫笙……” 卫笙就含笑走上前，“岳教官。” 岳大壮顿时面色尴尬中流露出三分感激，“我、我……许营长已经找过我了！谢谢你卫笙！” “客气。”卫笙抿唇一笑，然后拎着兜子准备抬步，却见到岳大壮身后的李天男时顿了顿步子，又道，“岳教官，我刚刚退烧想再休息一天，明天就可以归队，您看能不能给我放个假。” 岳大壮顿时点头道，“我这就是去给你请假的！你放心休息，我给你多请几天，其他的你就不要操心了。” 卫笙赶忙摇了摇头，沉吟道，“就两天吧，我今明两天看身体状况，尽量及时归队。”她来参加军训自然就是想在部队提升体能的，不过眼下确实不至于为了做出什么与大家同甘苦共患难的姿态拖着病体马上进入训练。 何况现在并没有开始正式训练，她想的很简单，眼下扫水就不参加了，回头正式训练再跟着参与。 至于接下来的这段日子，因为学生们白天里的训练至多是站站队列，所以晚上岳大壮有空的话可以单独带她提升一下体能，毕竟能够进入部队跟正规军接触的机会并不多，学习一些专业实用的格斗技巧也是好的。 此刻，听了二人对话，李天男满脸不敢置信地望着卫笙，转头对岳大壮不忿道，“教官，你这也太纵容她了吧？”心说这是收了卫笙什么好处？ 岳大壮就怒了，指着卫笙，回身朝李天男喝道，“纵容？你们这帮熊孩子窝在部队躲雨的时候，知不知道是谁在前线为你们保命！不然你以为你现在能这么神气？装模做样在操场上指派学生干活？” 李天男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珠，“什、什么意思？” “哼！”岳大壮就重重地冷哼一声，“卫笙请假的事我会跟你们老师领导沟通，我不行还有许营长！你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说罢，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卫笙和李天男都是愣在原地，前者不禁失笑，这个岳大壮，还真是不改鲁莽，生性爽直的汉子。而后者则是莫名被部队教官训斥一番，面红耳赤，又不禁思索起岳大壮刚刚的话来。 他为什么要指着卫笙说‘奋斗在前线为他们保命’？ “领导，我先去洗个澡。”卫笙拎起手中的兜子晃了晃，然后就抬脚走出了学生宿舍大楼，只留下李天男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她笔直消瘦的背影张了张嘴，想叫却又没有叫出口来。 卫笙回到宿舍好好地洗了个澡，热水冲洗身体只觉全身筋骨都在放松，她这才发现洗手间内有洗头膏和沐浴露等，深绿色的外包装打着部队专供的字样。 擦干头发卫笙就将浴巾裹在身上踏出房间，然后目光就呆了一下，只见一道身影正站在自己床边来回挪动，看样子是正在弯腰铺床，原本军绿色的床单被罩已经全被换下，变成了白色棉线的，就连枕套也已经换了。 听见她从洗手间出来，床前那人回过身，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皱眉道，“把衣服穿好。” “崔贤，你怎么来了？”卫笙头上搭着条毛巾，身上就裹着一条大浴巾，从抹胸到膝盖长，倒是没有什么见不了人的，只是因为刚刚洗完澡脸上红彤彤的，面部表情又极为不可思议显得有些窘态百出。 她这才想起刚刚部队的房门与正常家用房门不同，如果不从里面上锁，外面的把手也是可以拧开的。 “我打算晚上搬过来住，大寝室太难受了。”崔贤自顾自地蹙了蹙眉，“而且他们让用统一的被罩，我自己带来的东西用不上。”他瞟了瞟床上崭新的床单被罩。 卫笙知道他有洁癖，这些天睡大寝室和部队的床铺肯定非常遭罪，只是，“孤男寡女的不太好吧……”她故作姿态地开口道。 “你可以睡地上。”他面带微笑地朝着地面抬了抬下巴，而后返身走到窗边。 卫笙顺着他刚刚的目光望去，才发现原本的床单被罩已经被他铺在地面，上面甚至连枕头已经摆放妥当，仿佛就差她躺下休息了。 再转目，只见窗台下的椅子上，崔贤的背包行李已经全部就位，分明已经呈现鸠占鹊巢之势！ “你是难民吗？”卫笙无奈嘟囔。 “可能真的是难民来了。”望着窗外的崔贤忽然缓缓开口道。 …… 此刻走廊尽头的房间中，付学斌已经穿戴整齐，警卫员敲门而入，“首长，省政府民政部的人已经到了。” 291.第291章 特殊时期的决议（三更求月票 教师宿舍。 这是一间八人寝室，前后对应摆放四张大床，寝室面积不小，靠窗的位置还摆放着一张老式的办公桌。 绿岛环球教导主任周玉丽此刻正坐在办公桌前整理档案资料。 刚刚一班教官岳大壮已经过来打过招呼，意思是前两日晚间突然被家长接走的新生卫笙，已经回来了，因为生病还要继续请几天的假。 她打算待会没什么事去寝室看看卫笙，具体查问一下状况。 就在这时，房门再次被人敲响，正坐在床上梳头的学生会主席屈正芸上前开门，就见门外进来一名身穿迷彩军服的年轻人，“你好，我找绿岛环球的周主任。” “我是。”周玉丽转过头，四十多岁的年纪眉目依稀清秀，瓜子脸大眼睛，这张脸上唯一的不足恐怕就是略微扁平的鼻梁。 “你好，周主任。张团长叫我过来跟您说一下，因为水灾情况严重迁动难民人数比较庞大，下河县附近难民本来是打算送往云台方向驻地的，但那边人满为患，所以昨天下午已经集体转送回来，难民马上就进部队了。你这两天最好安排学生就呆在寝室里，不要到处晃荡。” 周玉丽闻言惊讶起身，“小同志，那军训怎么办？” 士兵摇了摇头，“领导只说特殊时期特殊对待，希望校方理解一下。”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周玉丽张了张嘴，面色就变得焦急起来，转头对屈正芸道，“正芸，你马上带领学生会，安排学生回寝！” “知道了周老师。” 屈正芸说完话后就要出门，却被周玉丽再次叫住，“等等，把名册带上！一定要清点人数，这些难民刚经历水灾失去家园，我担心他们会有绝望或者暴力倾向，一定要控制学生就呆在寝室里不要出门。” 屈正芸脸上亦是闪过一丝凝重，重重点了点头，带着一应学生会干事奔向学生宿舍。 此刻，付学斌一身军装迈着虎步踏入302团总会议室内，就见302团长王成国与数名西装革履的中年人已经围拢在长桌前争吵。 “省民政厅向灾区紧急调运2400床棉被、4400床毛巾被、900床毛毯、3500床草席等物资，虽然道路难行，但大概下午就能送达，我们已经在尽力协助做好受灾群众救助工作！” “下河县下辖12乡76个行政村，其中受灾必须转移的人数就达到四万余口人！待会转移到我们302团就要近六千多人！到时候全都得睡大操场，没有物资睡什么吃什么！”王成国此刻已经眉头紧锁满面愁容。 站在门口的付学斌也是眉头紧蹙，他自然知道这还只是受灾之后必须转移的人数，而整个县乡村总人数可不止这些，不少房屋都因这次天灾遭到损毁，也就是说后续的修缮工作将更为庞大。 这还没算上因靠近江苏段长江水位高涨受灾严重的应天市等大城市。 刚刚他已经看过初步统计的资料，现在饮水困难人口达到两万，因灾伤病1748人，房屋倾塌八百余间，损毁三千余间，农作物受灾、绝收面积都是相当庞大，现在受灾最严重的当属下河县和云台区域，省民政厅已经拨下三百万元省级救灾应急资金，但到了地方上显然就是杯水车薪。 而且他下达的炸坝泄洪指令，导致童家村彻底成了排水场，更是多少殃及了再往下游村落的农作物，这同样造成了无法挽回的重大损失，但这不可避免！ 可是省市那些只坐高台不知前线疾苦的领导班子竟是拍案怒骂，想将这份责任推到他付学斌的头上来。 叹了口气，付学斌摇头进屋，拉开凳子跨坐下来，看着那名省民政厅的干部喝道，“这点东西够干个屁的！你给我报上去，今天必须得发一批帐篷！哪怕挤一挤，八百顶也要有！草席棉被再加一倍！东西下午不能到位老子就崩了你！反正受灾遇难也不差你一个！” “你！”那名民政厅干部面色一变勃然大怒，但见付学斌身后几名士兵都在横木冷目，顿时将这口气生生咽了下去，“民政厅拨款是要根据实地数据审核计算，不是说拨就拨，老首长，你也要体谅体谅我们的辛苦呐！” “放你妈了个狗臭屁！实地数据审核就能批下来这点？我用眼睛算都知道不能够！老子出动将士赴汤蹈火，到了你们这群玩意手里就知道给我卡壳！”付学斌勃然大怒，室内瞬间寂静无声。 即便王成国对这笔拨款很不满意，却也不敢如付学斌这般呼喝大骂，眼下心中不由得大呼痛快。 几名省里来的干部顿时面色漆黑，又是敢怒不敢言地模样，最终其中一人温声开口，“老首长，现在不是咱们自己内讧的时候，咱们政府与部队通力合作一定共同进退！只是各部门都有各自的章程要走，物资最终肯定是不会少民众的，但也要根据实际情况酌情递增，而且我们已经在各地企业学校组织卷款……” “酌情！等你们酌情老子辛苦救下的百姓又得渴死冻死饿死病死一批！人现在已经到部队门口了，放进来没有物资安置，你们看着办吧。”付学斌说完话后，背脊朝后一靠，闭眼叹了口气。 “我先跟上面申请帐篷，张团长麻烦您先挪出部分部队物资安置民众……”那人闻言也不再多话，立马起身走到门外去打电话。 此刻，已经赶至部队大门的受难群众自然不知道，这间小小的会议室内一众领导正在以拍案逼迫妥协退让等戏剧化的方式决定着他们的命运，而他们将来所知的，可能也只是会议室内最终争取决定出的结果，以及电视报纸上的种种宣扬…… 这时，一道纤瘦的身影正站在会议室的门口，抬头望了望头顶的门牌，转头朝带路的警卫员道了句谢谢，而后踏入这间聚集着能够决定上万人命运的会议室内。 292.第292章 我来捐款（四更） 会议室内气氛已经十分紧绷，几名干部亦是有苦难言，他们都是从省办公厅、市办公厅、省民政厅等被临时抽调出来成立救灾善后小组。安排到地方上负责善后工作，这确实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他们也不是不想解决了付学斌的难题。 但这事涉及到好几个衙门口，都是互不同属，走哪一道都得费点劲，省委班子里眼下也是各说纷纭意见达不到统一，上面没有强硬态度在这件事上大力支持，他们就得按部就班地根据实地情况调查、上报，然后审批，等待发款发物。走完各衙门口，最后发多少钱多少物资也不是他们说了算。 面对上面他们也只能尽力争取，面对地方又要挨骂受训，这感觉就像是被夹在中间的受气包，一肚子的窝囊气实在无处发泄。他们倒想天上掉下钱来，或者省里二话不说直接批个千八百万出来解决难题，关键可能吗？ …… 在卫笙站在门外的时候，付学斌正怒斥完最后一句话，而当她抬步踏入会议室的时候，那名说向上面申请帐篷的干部正往外走，与她在门前擦肩时不由得打量了她一眼，而后蹙眉走向走廊的尽头。 卫笙就抬步踏进了会议室，然后会议室中包括王成国在内的一众人，全部都将目光投向了她。 王成国先是一怔随即皱眉，心忖怎么会有学生进来？随即觉得这女孩好像有点眼熟。 啊！是那天跟付学斌一起回来的小姑娘，也是这次绿岛环球过来军训的学生。 好像叫卫笙。 王成国只记得第一次见她时头发蓬乱，身上穿着救生服，因为跟老首长一直折腾在前线所以导致模样狼狈，而眼下她显然已经梳洗过后，换上了干净的衬衫和牛仔裤，整个人看起来就白皙干净，模样也是秀气得很。 关键这孩子身上带有一股子难以言说的自信，然而事实上她只是嘴角挂笑就这么走进来了。 “怎么有学生进来了？出去！”一名民政部干部竖起眼眸，刚刚本就吃了付学斌一顿骂正愁无处发泄，他们也知道部队里现在有一批S海过来军训的学生，是以见到卫笙进门当即怒声训斥。 “老首长。”卫笙进门后没理那人，而是先是朝着付学斌开口道。 付学斌也是一怔，随即拧眉沉思，“你刚才在外面都听见了？” “听了个大概。”卫笙就站在会议桌一侧，倒也没不识好歹自己落座。 付学斌沉吟着点了点头，而后叹息着道，“那你进来是打算做什么？” “捐款。”卫笙微微一笑，脸上表情依旧平静无波。 几名民政厅干部怒极反笑，有人甚至懒得再看这边情况，双手握在腿上，胳膊肘拄着另一侧的椅子扶手，嘴角挂着冷笑朝另一侧栽歪过身子。 但因为看出付学斌是认识这学生的，也就没有继续斥责。当然，从卫笙的称呼中也听得出这并非是付学斌家里的小辈。 “捐款？”付学斌一怔。 卫笙刚一点头，先前斥责那名干部顿时斜了付学斌一眼，冷声对卫笙道，“捐款，你捐一百还是两百？你知道有多少难民吗？回去吧，学校会组织你们捐款的。” 他对付学斌敢怒不敢言，此时又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气，而这孩子刚好在这时撞出来，满嘴童言在这胡说八道，也是借机发泄两句给付学斌看。 “现在拨款多少？”卫笙看向付学斌。 后者沉声道，“三百万。” 卫笙蹙了蹙眉，“只有三百万？那就凑一千万吧。” 此言一出，屋内众人全部愣住，几名民政厅的干部相互对视一眼，最终却都笑出声来，戏谑摇头。 付学斌则是挑眉，“什么意思，你要捐七百万？这可不是小数目。”说完这话，他朝着卫笙眯了眯眼。 卫笙知道他在暗示什么，闫柏清那方让自己准备七千万的注册资金还没着落，自己这转身就捐出七百万来，他担心自己耽搁了大事。 卫笙则假装没有看见他的眼神示意，语气平静地道，“我捐七百万。” 屋内几个民政厅的干部这回笑不出来了，相互对视都是讶异地张了张嘴，最终刚刚说话那黑色西装的男人开口问道，“老首长，这是怎么回事？” 付学斌见卫笙如此，便低头沉吟了一下，而后抬头问她，“钱什么时候能到？远水怕是解不了近火吧？” “眼下公司总部就在S海，准备购买地皮的部分资金暂时还在闲置，S海走国道过来今天下午就能抵达，我可以安排他们先购买物资运送过来。”卫笙依旧站在原地答道。 付学斌点了点头，“怎么也比省厅批款子快，现在下河县村口的道路堵塞，到时候你让人将车子停在村口卸货，我让部队的车子到那接应，装上货运回来。” “老首长？”那名民政厅的干部再次低低开口，因为眼下越听越像那么回事，俩人甚至都将解决问题的法子摊开了聊，他们自然不再怀疑这小丫头是捐一两百，还是七百万…… 付学斌沉吟了一会，这才冷哼一声，转过头道，“你看看你们！还不如个民营企业家！你们不要狗眼看人低，重生国际的手机知道不？是人家卫笙自己搞起来的产业！” 他是正好借机露出卫笙的身份，让她展露个头角。 而卫笙既然进了这门也就没有掩藏的意思，眼下出了朝南市，又有致维党在暗中保驾护航，她一个干干净净民营企业家的身份倒也没什么顾忌。 省里几位干部这才露出不可思议地神色，而卫笙则是露出笑容，“不过这钱并不是白出的。” 付学斌挑眉。 卫笙就眯眼一笑，这才拉开一张椅子坐在会议桌旁，可眼下已经没人再出声喝斥。 “我希望几位领导能答应我几件事，我手下的重生国际和翊卫地产即将在S海、应天方向大力发展，我希望能得到省里的尽可能的扶持，对此我会出一份详尽的策划案，不管是通过关系还是您几位中有主管这一块的，我希望能引起重视。”她直白地亮出商人嘴脸，此时此刻倒也不担心会惹人反感。 293.第293章 大局小局两难安（五更求月票！ 还不待一众人反应，她继续说道，“事后电台报纸也要大力宣扬，例如重生国际、翊卫地产在百姓危难之际毫不犹豫、率先出手、捐资近千万等标题报道。” 说完这话，卫笙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借这件事打个广告，顺便让所有人知道我公司这次大力捐款的美好品德。” 几位干部都是目瞪口呆，第一次听说有人做了好事直言要留名的，真真是一点也不避讳她这次捐款所图。 而一个少女低眉浅笑说出这番话来，却难以叫人心生鄙夷，甚至觉着这孩子有点脑瓜。 付学斌就等不及放话了，“到底行不行你们给个话！这么两个要求跟解决百姓难题能比吗？又不是叫你们吃多大的亏，扶持企业搞经济不是正章的吗！” 付学斌仗着他这副驴脾气，又上纲上线地一番话，倒是叫几人无法反驳，即便心觉对方有些趁火打劫的意思不太美，要搁平时肯定是要拿捏一下，但有付学斌在这撑着，又是特殊时期特殊对待，几人低声商量了一番也就答应了下来。 况且这两个要求算不得过份，一个是宣传企业捐款，再一个是高度重视和扶持一下新的企业，如果到时候企业发展所需的扶持力度并不让人太过为难的话，或许只是跟相关单位熟人打个招呼的事情。 解决当务之急紧要。 当然，卫笙并不认为自己是在发国难财，因为这完全是两码概念，这个钱由她出，是为了能够帮助难民及早地解决问题，因为她听说这批难民中有童家村流离失所的村民。 但在付出的同时，顺便要获得省里相应的好处充当回报，也算是不枉自己朝着资本家的道路上逐步贴近。而且这份好处里她最看重的也只是那份宣传，希望可以借此机会在南方重城为企业打下一个良好的口碑。 中午，难民们进入部队，帐篷暂时是从总部调用过来的，但显然数量并不够用，眼下无论是新兵训练场，还是后方专业训练营地，亦或是每一个可以安置难民的地方都被堵塞得满满当当。 士兵们和部队医疗队开始游梭在难民营地中，一切都在紧张有序地展开着。 学生会主席屈正芸、副主席李天男，此刻正带领一众学生会成员挨个寝室清点人数，嘱咐学生相互看紧不许外出。眼下所有在部队的学生都集中在寝室内，除了那个卫笙。 李天男带人找到一班教官岳大壮，岳大壮只说卫笙生病安排了单独的寝室，在干部宿舍。而李天男听闻后便回去将这事汇报给了教导主任周玉丽，后者则带着几个学生会干部风风火火地赶往岳大壮口中那栋高级干部宿舍楼，找到卫笙的房间，却是扑了个空。 教导主任周玉丽眼下可算是彻底记住了这个名叫卫笙的学生。 被家人接走请假离开部队！ 没找老师请假只让教官带话！ 回到部队后更是没找老师报到，而是再次让教官过来请病假！ 现在全校学生都被安排集中起来，不许出门，只有她，人又没了影！ 周玉丽已经将卫笙认定为问题学生，虽然直到现在她都对这个学生没有一丝一毫的印象，但无论请假还是生病更换到单间宿舍，这样的事情不都是应该先找学校跟部队沟通的吗？不管是不是她家里有部队的什么关系才得到了如此照顾，但起码到目前为止，周玉丽只感到这个学生给她带来了麻烦。 “你再去找一班教官问问卫笙人呢？”周玉丽沉着一张脸，转头朝着李天男道。 后者赶忙小跑出了干部宿舍，因着卫笙的事被来回折腾的也是满腔怨愤。 而卫笙打从进入部队就没有见到学校老师，只当岳大壮去请过假后就没了她什么事情，更因为回去洗澡而不知道眼下所有学生都被集中起来清点人数，自然也就同样不知道自己的‘失踪’给校领导和学生会带来了这样那样的麻烦。 这也怪近日来种种突发事件导致军训延迟，而她亦是没有与学生们沉浸在管制氛围下，加上没有正式入学、没有见到过班主任，导致她下意识地将自己当成了个旁观者。 而学校那边她以为岳大壮会搞定，事实上岳大壮搞不定。 在下午卫笙跟着付学斌、王成国以及一众省里下来的干部出去接应物资的时候，岳大壮正在陪着学生会满部队的找她，因为卫笙出门自然不会特地去通知他，而学校老师突然盯上卫笙也算是突然意外，种种消息上的沟通不及时导致他现在根本不知道卫笙去了哪里。 结果岳大壮就被学校领导周玉丽好一通教训，然后营长许巍现身，说是看见了卫笙跟部队领导一起出门，这才压下周玉丽心中的担忧，因为现在整个部队内外尽是难民，她亦是担心学生出了什么差池，她哪里承担得起这个责任？ 而放下心来的周玉丽又是疑惑又是怒火中烧，吩咐岳大壮等卫笙回来就到她的寝室来找她报到。 卫笙跟着付学斌是下午出的门，到了下河县县口接应完物资，再回到部队已经是入夜时分。 只见整个新生训练场上，无数顶帐篷以及小灯组成了夜幕下灯火通明的防化团。 由重生国际捐款购买下的物资正从部队外逐一运送进来，以确保今夜无数难民人人都能铺上席子、盖上毯子，以及头顶有个棚子。 卫笙与付学斌并肩站在部队门前的高台上，前者脸上缓缓露出笑容。 月光倾洒下，付学斌转头看向卫笙。从暴雨降临、水灾伊始，直到现在为难民解决难题，竟是都有卫笙从中出力，今天下午她打电话叫重生国际直接扫荡了S海市的帐篷、被褥等工厂，而后马不停蹄运往下河县，从她频频接打电话进行调度可以看出其中波折亦是不少。 想到这里，付学斌就某光闪烁，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卫笙这个孩子，的确不简单呐！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道喊声，“卫笙！我可找着你了卫笙！你们老师找你一整天了！” 294.第294章 人民英雄遭碾压（一更） 卫笙与付学斌双双回头看去，就见岳大壮正从远处快步跑来，然后在近处被付学斌的警卫员拦了下来。 “有没有什么麻烦？”付学斌也是这一刻才想到卫笙眼下还是个学生，算是学校管制范围内，眼下这种特殊时期却跟自己跑了出去。 再听卫笙的老师找了她一天，不用想也知道大概是怎么个情况。 卫笙也是心下一惊，随即面上扬起笑容道，“恐怕我得先走了。”说罢纵身跳下高台，大步朝着岳大壮行去。 至于远处的岳大壮，此刻看清了卫笙身边那人，也是缩在一旁不敢开声，以他的级别自然不敢上前问好，只好等着卫笙上前时拉住她道，“卫笙！你赶紧跟我走，你们学校老师找你一天了！” “你不是去请假了？”卫笙一边随着岳大壮一边回走一边问道。 后者也是急急说道，“我也不知道你们老师怎么就突然盯上你了，带着一帮学生到干部宿舍去找你，扑了个空，这才满学校开始找你。你跟老首长出去前应该先告诉我一声的。” 卫笙却挑眉道，“他们找到我房间去了？” 早前因为她在房间洗澡，崔贤带着行李搬了过来，而后就见部队大门口有部分难民以及军队车辆停驻，她找了那名看护他的警卫员问明情况，而后让崔贤先呆在房间里，这才出门径直找上了付学斌，也就是来到了总会议室。 如果老师们找到房间，有没有看到房间里的崔贤？或是他的行李？ “校方去过我房间以后有没有说什么？”卫笙眼下想要穿过操场，赶往干部宿舍，就不得不游走在众多帐篷间，士兵们正在分发物资、统计人头等，而路过一些帐篷时，耳边亦是不时传来低泣声。 “没说什么，就说要找你。”岳大壮回答。 卫笙蹙眉加快了脚步，也心知问岳大壮问不出个什么来。 …… 教师宿舍里，周玉丽纤纤素手轻搭在窗台，目光朝着下方灯火明亮的‘难民营地’望去，半晌缓缓叹了口气，转头对绿岛学生会主席屈正芸道，“学生都安置妥当了？” “放心吧周老师，晚饭是学生会和教官一起送学生去的食堂，回到宿舍后我又点了一遍名，一个不差。”说到这，屈正芸又皱眉道，“除了卫笙。” 这个卫笙，眼下在学生会都成了名人了。 周玉丽颔首，一张脸上也多了丝欣慰，这趟出来，手底下的学生会干事的确作用很大，学生的日常起居起点人数还有分配任务全赖他们。 “晚上九点再到各个宿舍清查一遍学生，现在特殊时期，也要麻烦你们了。”周玉丽叹声说道。 屈正芸点了点头，“现在不少学生都意见很大，不过放心吧周老师，保证完成任务。”说罢，转头望向窗外难民皱眉，“也不知道这帮难民什么时候走，操场都被他们给占了，也没法军训啊。您不知道，刚才我们从学生宿舍回来的时候正好穿过‘难民营’，味儿可大了。” 周玉丽闻言也是轻叹，“明天我再找军训办的人好好问问情况。”任谁也没想到这次军训会赶上这种事情，本以为雨停了，却没想到难民又来了，她跟所有学生一样，从暴雨来临就一直窝在部队里躲雨，并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也是到了今天，才对这场暴雨带来的灾害有了一个直观的印象。 但她更关心的是这场军训，绿岛环球因前两年新办，一直都处于优惠扩招中，也是今年起学校才全方位提升入学门槛，为的是营造出高标准贵族式国际学校的品牌概念。 各方面的投入可谓是倾尽全力，军训这一块亦是有着较深刻的意义，目的是为了让这群家境优越的学生去掉往日散漫的脾性，能够在部队中学习到严以律己的精神，亦是方便学校日后对其进行管理。 然而，这场由她带队的军训却是出师不利，学生们不但没有享受到正规的军事化训练，还被迫被困在五十人的大寝室里，想也知道这些天是怎样的怨声载道，她今天就听说学校方面收到了不少家长的投诉，S海那边已经闹的不可开交。 刚想到这，房门即是被人敲响，周玉丽道了句，“进。” 房门推开，周玉丽见到来人就微笑道，“汤老师，这么晚了您怎么过来了？” 来人正是一班班主任汤世青。 汤世青长相普通，算是那种放在人堆里很难一眼认出的人，普通的外貌普通的身高，鼻梁上架着副眼镜，四十几岁的年纪颇有几分学究之色。 “是这样的周老师，我们班的那个卫笙啊，临走的时候找我请过假了。”汤世青进门后直言笑道。 周玉丽一怔，“中午问您的时候不是还说没见过这学生呢？” 汤世青就摇了摇头，“这次新生比较多，名字跟人都没对上号，您也知道这两天够乱的，她来找过我，我回头就给忘了。这事倒是怪我，让您也跟着操心了。” 见周玉丽愣神，汤世青就是一笑，“那行，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说罢告辞离去。 走出房门，汤世青就见到站在门口的少年，不由得伸手隔空朝着他轻点，“你这孩子，下次可不要再给我找这种罗乱！” “麻烦了，汤老师。”少年长身而立，身姿清冷皎洁如窗外皓月，笑容亦是好看得紧，叫汤世青都不由得看的一怔，而后失笑着摇头离去。 所以，当卫笙着手完大局，踏进周玉丽的寝室房间时，这次小局面上的麻烦已经基本告终。 周玉丽打量着眼前这个身穿白色衫牛仔裤，面容清秀的少女，开口第一句问的却是，“身体好些了？” “已经好多了。”卫笙亦是有些疑惑，本以为这位周老师会劈头盖脸斥责她为什么没有跟校方请假，却不想迎来了这么一句。 周玉丽淡淡地点了点头，一双眼睛就染上了几抹威严，“好了就搬回到集体宿舍吧，这两天情况比较特殊，学校要定点查寝清点人数。” 295.第295章 悲伤的早恋拥抱（二更求月票） 卫笙心里就是一惨，“周老师，既然部队给了咱优待，也不好拨了人家情面吧。” 周玉丽一怔，随即皱眉道，“什么歪理邪说，人家给你单独寝室是为了让你养病，现在病都好了，我希望你不要再搞特殊，这样会给学生会的工作增加难度。” 卫笙心知自己这小特权是保不住了，难不成还要为了寝室这件事，找付学斌亦或是王成国压这周玉丽一头？不说会不会显得自己小题大做，只说等回去了绿岛还有三年时间要生活在周玉丽手底下，恐怕得罪了教导主任可没有什么好处。 毕竟脱离了此种特定的氛围，人家可不会在顾及这下河县302部队的面子，而自己不服管制的嚣张做派怕是要在她心里留下极深刻的印象。 没太大必要。 跟周玉丽申请明早搬家后，卫笙则出了教师寝室。 等在门口的岳大壮就上前问她什么情况，卫笙只道明天就要搬回到集体宿舍。 “找营长跟你们老师说，再不行找团长，不信住个单间的面子还要不来？”岳大壮粗声说道。 此时二人已经走出干部宿舍，卫笙闻言就忍不住侧头看了他一眼，“岳教官，你以为部队是我家开的，动辄就找营长找团长。” 说罢，卫笙转过头朝着楼上周玉丽房间窗口望了一眼，强忍住失去特权待遇的哀伤，鼻尖深吸口气，脖颈一梗故作姿态地大步离去，“杀鸡焉用牛刀。” 当然，卫笙不会去用牛刀，也不会去杀鸡，她明儿一早就得搬回大寝室去，只是心中格外疑惑，这教导主任并未提起自己没跟校方请假这件事，反而只是叫自己配合学生会查寝工作而搬回到大寝室，着实与她预想的出现了偏差。 在高级干部宿舍楼下辞别了岳大壮，卫笙满含珍惜地踏进了自己的小特权单间儿，相较于接下来要住回五十人间满是蚊虫怪味儿的大寝室，这最后一晚的特权待遇即显得弥足珍贵起来。 踏进房间后，入眼就是窗台下崔贤的行李，还有……窗台下的崔贤。 少年正长身而立在窗边，背对着卫笙望着楼下操场，两手用毛巾擦拭着刚刚清洗过的头发，身上亦是只裹着一条深色的大浴巾。 许是因为换过血的缘故，月光倾洒入室内，映衬得他皮肤一片莹白，皎洁的近乎透明，但暴露在空气下的胳膊以及肩背则因为常年打球而显得紧实且颇有线条。 少年就回过身来，清冷的脸上一如既往地没什么表情，见卫笙正格外专注打量着自己，顿时伸手扯过一旁的睡衣就在浴巾外将身体罩了起来，随即穿上裤子，浴巾一扯，整个人就恢复衣装严谨地模样。 随即鼻间即发出带着淡淡傲意地冷哼。 卫笙顿时觉得颜面无光，自己现在大小也算是个人民英雄，多少也是有些身份和颜面的人物，特权待遇享受不着也就罢了，回来还要被人摆脸色看。 无知草民。 卫笙咧嘴跳上床道，“在别人房间洗了澡还光着个身子，现在装什么清高，小小年纪手段倒是不少，来！”她拍了拍身侧床面儿。 崔贤蹙眉怪异地瞥她一眼，语气中多少带着点轻蔑的意思，“今晚你又发什么疯。” “人民英雄遭到管制碾压心里不痛快，快上来，咱俩说会话。”卫笙娇声一笑，朝床边靠了靠给崔贤腾出了位置。 少年挑了挑眉，听着她胡说八道却一边缓缓朝着床铺移近，而后就整个人侧躺在了床上，单手拄着头看她，盯着她莹白秀气中带有三分狡黠的小脸，目光就缓缓变得柔和起来，“卫笙。” 窗外月光倾泻进室内，少年那副清冷中夹杂着些暗哑的嗓音仿佛带着魔力叫人心里就是一酥，卫笙晃神间只觉得以前竟然没有发现，不由感叹崔贤小小年纪当真是了不得， 她学着崔贤的模样侧身用手拄着头，“嗯？” 此刻两人就呈面对面的姿势，距离不远，她甚至可以在月光映衬下将少年的毛孔看得清楚，望着这张熟悉到骨子里的脸，思绪就渐渐地被拉远了，仿佛在这静谧月色下，记忆格外容易就被打开， “卫笙。” “嗯。”卫笙就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派头，抿唇微笑应了一声。 少年亦是抿唇一笑，如华光绽放，眸光清浅地注视着她，起唇道，“你转过去。” 卫笙一愣，想到一种说法，说爱一个人就要从背后拥抱她，这颗少女心就不由得再次砰砰轻跳了起来，咽了口吐沫转过身去，准备迎接少女时代早恋以后的第一次正式拥抱。 转过身后，她又忍不住回头去看，脸上娇羞的笑容还未褪去，就见崔贤缓缓抬起了那只套着白色袜子的脚。 “谁洗完澡先穿袜子？”这个想法刚刚在脑海中升起，那脚就罩着她的屁股不轻不重地来了一下，使得身在床边的她猛地被蹬下了床，落在了那张上午崔贤更换被罩时为她铺好的新窝里。 这没来由地一下叫卫笙刚刚升起的少女心蓦地转化为恼羞成怒，她猛地翻身双手拄着床面儿跪在地上质问，“你干什么！” 少年却已经整个人躺在了大床正中央的位置，背过身去淡淡道，“咱们俩现在岁数还小，睡在一张床上不合适。” 卫笙被这话堵得一愣，“那你就睡我床，把我踢到地上去？”这个逻辑显然站不住脚。 却见少年那头已经好像睡着了不再理她，卫笙一张脸就禁不住皱在了一块，最终不情不愿地回身躺在地上将被单往身上一裹，兀自嘟囔，“都搞不懂你现在玩什么套路。” 窗外繁星点点，因暴雨洪水而无家可归的难民在进入营地后吃到了热腾腾的晚饭，士兵们游走在营地间，有序地进行安抚、清点、分发等工作，一车车的物资依旧在从外运入防化团部队内。 月光携带着皎洁的星光齐齐铺泻入高级干部宿舍的这间房间内，少女睡在地上，背对着的少年则闭上眼帘，缓缓地轻勾起了带着一丝得色地唇角。 296.第296章 周玉丽的难题（三更） 次日清晨，天边鱼肚刚刚泛白，黑夜的寂静就被黎明的喧嚣所揉碎。 卫笙是在窗帘滑道摩擦的刺耳声中睁开了眼，转过身，就看见崔贤正背对着她站在窗前，拉开窗帘后又拉开了窗户。 窗外的嘈杂声就放大了数倍。 数千人即便只是窃窃私语，声音也是不小。 “早！”卫笙伸着懒腰站起身来，转身走向洗手间，嘴里边道，“今天就要回大寝室了，昨天教导主任告诉我不许再搞小特权。” 说完话后，卫笙转头看了一眼最后一晚还没睡上的大床，摇头踏进洗手间中。 崔贤就是一怔，显然，这于他来说算是一道噩耗。 八点半钟，卫笙和崔贤拎着果篮，吃着香蕉走出了干部宿舍，准备回到学生大宿舍。 盛夏时节，雨后的太阳格外奋力地散发着热度，昨天被学生扫干水后还非常潮湿的操场，今天上午就已经是滚烫得吓人。 这炎炎烈日，仿佛也激得人们火气旺盛起来，卫笙离老远就见到教导主任周玉丽正在与人争吵，显然已经进入了白热化。 …… 302团军训办负责人吴昊在宿舍楼下被绿岛环球的教导主任周玉丽叫住了。 这个年约三十的男人就显得有些不耐，部队因为要接待学校军训，他们部队后勤就暂时兼起了军训办事处的任务，负责与学校老师做一些军训方面的安排沟通。 这两天部队里事情不少，就像昨天出去接运物资等，已经叫他忙的焦头烂额。 而周玉丽这段时间已经找了他无数趟，从暴雨开始就不断朝他诉苦带着队伍过来多不容易、以及学校是怎样的重视。 但眼下情况就是天灾来了，下河县遭到重创，特殊时期显然有些不可抗力，耽搁了军训也是没有办法。 之后周玉丽表示哪怕糊弄过去，给学生安排一些任务也是好的，哪怕不用费太多的心思起码别让学生整日呆在寝室里。 吴昊就尽量安排，照旧指派教官带学生扫水准备后期训练，但他也没想到云台驻地被难民堆满，下河县方向的群众在昨日竟然转入了防化团，眼下学生的军训显然不可能再继续。 “周老师！正好，我也有事要找你商量，刚才我已经打听过了，出县的路明天大概就能疏通好，我安排一下，你明天就带学生撤吧。”在周玉丽开口前，吴昊就已经快步上前抢先说道。 周玉丽当下就是一懵，“吴主任，您这是什么意思？” 吴昊从兜里翻出一根香烟点燃，满不在乎地皱了皱眉，“你也看到了，现在特殊时期情况紧急，学生在这里也挺不方便的，军训必须取消了。等明天路通好我就安排把你们送回S海去。” 周玉丽顿时怒极，继而化为冷笑，“吴主任，您这不是逗我呢吗？学生都来了好几天了，一次正式训练没有参加过，学校钱也交了时间也花了，你转身就让我们回去？我回去怎么交代？” “周老师，费用的情况我正想跟你说一下，这笔钱肯定是不能退还了，咱们先不提这些天学生都在部队正常吃住，就说合同上也交代得很清楚，因为天气原因不可抗力不属于部队需要赔偿的范围内。你们学校军训前签合同肯定是已经检查清楚的对吧？”吴昊淡淡地吸了口烟。 周玉丽闻言，整个人就是一懵，“什么意思？军训不能开始，钱也不给退了？”军训不能继续就已经叫她焦头烂额，如果款子再打了水漂，她觉得自己也不用在绿岛干下去了。 吴昊就笑了笑，安抚道，“周老师你不要着急，这钱又不是你个人的，退不退也不揣进你我的腰包里对不对？你回去就如实跟学校汇报情况，眼下出了这么大的事，报纸电视也都登了，军训没法进行学校也会理解的！你应该这么想，孩子们能够平安回去就是万幸嘛！” 说完这话，吴昊心中就是得意起来，他这一套无论是在社会上，还是部队里面，都是常见套路。 如果学校不闹，他就只需要联合财务将前些天吃住的钱交上去，剩下的钱揣进腰包，而一旦学校真要在这件事上闹，上面查问起来就说自己是按照合同走的，大不了就把这笔钱全交上去，或者是退还，反正这件事上好打时间差，容易做文章。而他也做得轻车熟路得很。 周玉丽闻言哪里肯干，真要这样一搞，虽说天灾算是不可抗力，但她也算是彻底办砸了事情，颜面尽失不说，学校肯定是要把责任降到她身上的，“不行，那我去找你们领导去！” 吴昊顿时笑着吸了口烟，“行了周老师！您就听我的吧，领导们忙的焦头烂额，哪有时间管军训这摊子事？这样，你们学校领导要是有意见，你不是有我电话吗？就让校方给我打电话，我给你解决清楚了。” 周玉丽恨得牙痒，身后的学生会主席屈正芸也是觉得憋屈，但人家打着官腔卖着人情显然就是吃定周老师没有办法，她又能怎么办？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道声音，“周老师，什么情况？” 周玉丽与屈正芸双双回头，就见是昨天晚上首次露面的那个卫笙，她身边还有个男孩。屈正芸知道这男生，叫崔贤，毕竟这好副相貌在这届新生里是比较惹眼的，学生会几个女生私底下关注较多，她也就渐渐耳熟，然后点名的时候对上了号。 这么早，他俩怎么在一起？屈正芸美眸染上一层疑惑。 周玉丽此刻正是心烦，看到卫笙亦只皱了皱眉，见她模样是准备搬寝，就沉声开口道，“你先回去，今天不要外出了，就在寝室里呆着。” 卫笙就含笑点头，顺手将香蕉皮扔进周玉丽身旁的垃圾箱里，就往前走，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竟是转头朝着吴昊问道，“对了吴大队，昨天听说你正好负责我们学校军训事务，接下来怎么定的？是照常军训还是……” 297.第297章 无限生机的前奏（四更） 卫笙怎么会认识吴昊？这是周玉丽与屈正芸心中共同的疑问。 在二人惊讶的目光中，吴昊脸上一扫先前目空一切的表情，换上了一副颇为谨慎恭谦地笑容，“啊！是这样，我刚刚还在跟周老师沟通这个问题，部队的意思是打算取消军训，毕竟现在的情况比较特殊，人手忙不过来，你看……这安排合不合适？” 吴昊没想到正巧在这遇见了卫笙，既然她特地问了，自己自然是要回答妥当。 卫笙听他这么说，也就跟着笑了，她是昨天出去接运物资的时候见过吴昊，他负责后勤一块，两人有过短暂交流，而且听说他是负责这次绿岛军训事宜。 她自然知道部队安排不可能因为自己觉得合不合适而改变，吴昊不过是因为昨天见到自己跟付学斌在一块，且知道物资是自己调运过来的，所以说话加了几分小心，也算是语言艺术吧，不能说拍马屁，却也是卖个面子。 “怎么都合适，我就是打听打听，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卫笙含笑点了点头，那方吴昊非但是连连点头，更是上前送了两步。 “卫笙！”周玉丽忽然神色不定地开口叫道，“你、你先过来。” 卫笙闻言转身，又回身将手中果篮交给崔贤，让他先把东西送回去。 周玉丽忍不住回头与屈正芸对视一眼，二人眼中都是十分讶异，怎么都想不通这位负责军训办的吴主任是怎么跟卫笙这般相熟。 而且卫笙刚刚叫他吴大队长，显然跟周玉丽叫法不同，而后者对部队的制度并不了解，也分不清什么后勤部门兼任军训办事处一类的情况。 至于一旁的吴昊，见到周玉丽叫住卫笙顿时蹙了蹙眉，热辣辣的太阳烘烤得他莫名有些焦躁起来。 卫笙已经转过身，双手插在裤兜里，白皙的脸蛋上含着笑容走到近前，“周老师？” 周玉丽沉吟了一下，转头看了一眼吴昊，又对卫笙道，“是这样，现在难民都要驻扎在营地，军训肯定是没办法继续了，但学校先前交过费用，按照合同的话，因为天气等不可抗力无法军训是不退钱的，但正常来说为期两周的军训，哪怕偶尔赶上阴雨天暂时休息都是正常，现在的情况比较特殊，我觉得部队应该退还一部分费用，你觉得呢？” 说完这些话，周玉丽都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的，但见吴昊刚刚对待卫笙的态度，下意识觉得可以借此试试能不能扭转一下局面。 卫笙闻言挑眉就笑了笑，其实刚刚她跟崔贤就站在不远处，周玉丽与吴昊说的话她都听在耳中，上前招呼也是不想让周玉丽就此吃亏，但后者刚刚没把自己放在心上，她也就没打算多管闲事，眼下却又被周玉丽叫了回来。 所以此刻听周玉丽这话，她就笑道，“周老师，这事我怎么觉得没有用，您还是得跟部队协商。” 周玉丽就怔了怔，这话也接不下去了。 吴昊顿时颔首道，“对对对，这事还是要按合同走的周老师。” 卫笙又是一笑，“要不然我帮您联系一下部队领导，您找他们协商去？” 这回轮到吴昊一呆，卫笙转头朝吴昊笑道，“眼下因为发洪水的缘故导致军训暂停，扣除学校全部费用确实不太妥当，要我看就扣除学生前几天相应的吃住费用，剩下的退还给学校。我觉得部队领导应该不会反对。” 吴昊看出来了，这小祖宗是要帮衬周玉丽。他停顿了好半晌，寻思着这事真找到上面也是要答应退钱的，既然卡不住了，不如就卖份人情。 当即也就笑着道，“我一细琢磨，也确实是不太妥当。这样，我打个报告尽量争取一下，周老师你也把心放宽，部队不会多拿你们一分钱！” “明天等你结果，要实在不行我好让周老师临走前找领导协商一下。”卫笙笑着提醒。 吴昊心里就是一苦，这是不让他往后拖延呢。 在吴昊走后，周玉丽一颗心算是落地八分，看着卫笙的脸上也多了几分和色。 但周玉丽身为教导主任不好直言开口道谢，屈正芸就率先接过话头笑道，“这事谢谢你了卫笙，要不是你，我跟周老师还真拿他没办法！对了，你是怎么认识的部队领导，吴主任又怎么会知道你？” 说完这话，见卫笙但笑不语，屈正芸顿时失笑，同时伸出手来，“忘了自我介绍，高三屈正芸，绿岛环球学生会主席，你叫我会长也行。” 卫笙就礼貌性地伸手与其握了握，“卫笙。” 她并没有回答屈正芸的话，而是转头对周玉丽道，“周老师，其实我也有事想求您行个方便，听说回校以后，住校生不准随意外出，要有老师批条子。我回去后有事必须得离校两天，有可能不能回寝，您看能不能行个方便？不会耽误后期开学上课的。” 周玉丽从卫笙过来以后就一直在观察她，见这孩子说话办事有条不紊的模样丝毫不比自己的爱将屈正芸差到哪里，不管是面对吴昊还是屈正芸都略有拿捏，反倒是无形之中显出几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气度来。 加之卫笙刚刚帮了她一个大忙，心里就多出了几分喜欢。 想到这，周玉丽脸上就露出笑容，略带这些嗔怪玩笑似地答道，“等回校以后你来找我说明情况，我到时再给你批假条，可不能像先前一样动不动就没了踪影，叫咱们满学校的找你！” 屈正芸也在一旁笑出了声。 …… 这场军训对于绿岛大多数的新生来说都是无奈且无趣的，因为除了整天被困在寝室里不许外出，就是被安排做苦力扫水，没想到军训亦是无疾而终。 但大部分人对于能早些回去还是松了口气，毕竟这群娇生惯养的少爷千金们并不乐意整天困在下河县的部队里被束缚看管着，还有那令人难以产生好感的五十人大寝室。 而对于卫笙来说，这场军训无疑收获良多，算是为自己高中生活谱写了一场辗转曲折却暗含着无限生机的前奏，不但与付学斌之间结成了某种微妙的情谊，更为即将大举南下的产业铺开了一条康庄大道。 298.第298章 离开部队，回到绿岛（一更） 次日清晨，绿岛环球学校的周玉丽接到了部队答应退款的确切通知。 正午时分，在道路疏通完毕的消息传达过来后，学校派过来的大巴车也相继驶入了部队，这次的数目明显更多了一些，看样子是要将原本分成两拨过来的学生一齐带走。 阳光明媚，天空蔚蓝，空气里仿佛都翻滚着热浪，女生们将提前准备出来的太阳镜、遮阳伞齐齐拿了出来，走出寝室即将告别这栋宿舍楼时，一片欢声笑语。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军训还没开始就结束了。虽然经历过种种不快，但眼下即将返程仍旧拔高了众人的心情，一切仿佛都变得那么美好。 除了依旧驻扎在部队操场上的难民。 听说有人患上了“创伤后应激障碍“，从躯体不适的形式表现出来，比如出现呼吸困难、失眠、疲倦、喉咙及****梗塞感等。这种病症大多出现于经历过灾难的幸存者，是卷入灾难事件后心里阴影以及压力所致。 值得一提的是，国人在表达情绪时向来比较含蓄委婉，例如面对痛哭者的安慰一般亦是“别哭“，而事实上面对患有此类病症的幸存者，最好能够让其悲伤、痛苦以及攻击等情绪得到宣泄和排解。 绿岛的一众学生，就这样光鲜亮丽地上了大巴车，在一众难民探头观望下，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反差。甚至有些学生趾高气昂地特意在车下驻足了片刻，目光中毫不掩藏地鄙夷与蔑视里还透着隐隐的自得。 当然，也有些女生目光中流露出怜悯，例如韩月，她从裤兜中翻出一百元钱，走到最靠近大巴车操场一侧的帐篷前，将钱塞在了一个难民正准备用来打午饭的饭盒里。 正准备拿起饭盒的男人见状先是呆了一下，随即怒骂出声，红着眼睛就要冲上前，却被两名正路过的士兵架住。 韩月吓得面色惨白连连后退，最终一屁股坐在了操场与柏油车道中间的台阶上，然后连滚带爬地起身跑上了大巴车。 这一幕都被卫笙收入眼底，她皱了皱眉，显然这些刚刚经受了灾害的人们需要的，并不是需要抛弃尊严的同情，甚至绝大多数人宁可回到自己受损严重的房屋里也不愿再被迫呆在这部队的大操场上，时不时地迎接别人怜悯又同情的目光。 车子驶离前，卫笙将记有自己电话的纸条交给了岳大壮，告诉这汉子退伍如果找不到工作就打给她。 部队派了一辆吉普车为学校车辆开道，一众车辆就这样浩浩荡荡地驶出了302防化团。 卫笙坐在靠窗的位置，此刻望着窗外景物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惆怅来，虽然只在这边呆了短短几天的时间，但种种经历却是令人一辈子都难以忘怀，使得对这部队倒也生出了几分感情，毕竟这种事情，一辈子又能经历几回。 付学斌是在她之前离开的，离开前已经特地见过一面，前者告知卫笙如果在S海遇到难处可以给他打电话，而且眼下因为一同经历这么件事，付学斌对她看重扶持也算是事出有因了。 唯一的遗憾就是，想在部队锻炼体能的计划彻底泡汤了。 回去的路上，崔贤就坐在她的身旁，卫笙靠着窗，崔贤则昏昏欲睡。 韩月还在后方哭泣，几名女生则将她围拢起来不断安慰。 “那群难民也太不识好歹了！” “就是，月月拿自己零用钱捐给他，他倒是还想打人，简直跟疯狗一样见人就咬。” “韩月你别哭了，估计他们是吓疯了，不然难道是傻子不成，给钱还要生气？” “我看他们就是活该！不识抬举，活该连家都被淹没了！” 卫笙转头去看，是韩月和郁星美一行人，如果说在这些对话中稍有令人欣慰的一点就是郁星美抿唇坐在一旁并没有参与进来。 韩月此刻亦是抹干眼泪，抽泣着道，“我看到他们这副样子可怜他们，把我自己的零用钱给他们捐出去有什么错？学校不也组织捐款？他们现在用的东西不也听说是外面捐助的！” 那就把钱扔到别人吃饭的碗里去？卫笙这话只在心中想想，转过头不再去看她们。 因为雨后路面损毁严重，到处都是坑洼，也导致车子一路上晃晃悠悠极不平稳，出了下河县后有两名学生晕车呕吐将大巴叫停，紧接着车辆再次行进，进S海市的时间大约是下午四点多钟。 五点刚出头，车子准时停在了绿岛环球学校的正门前。 卫笙与崔贤并肩下车，就听见了身后几辆大巴中传出的兴奋的高呼，显然，脱离那几天几夜紧张又困苦的部队生活，令这群学生万分兴奋。 “等等。”进门大门前，卫笙叫住崔贤，然后快步走向马路旁的书报亭，翻了半晌从里面抽出几分报纸。 “没听说过你还看报。”崔贤双手垂在裤线两侧，迈动着两条修长的腿走到近前，细一打量这几分报纸分别是《S海日报》《人民晚报》以及《新闻晨报》。 他说完话，就抽出那份《新闻晨报》，只见头版页面上硕大的标题：手机公司捐资千万，解决数万群众洪灾难题。 当然，标题只是个引子，往下去看，就见正文内容详细描述重生国际通讯制造公司，在这次洪灾为应天受灾群众捐资七百万的感动故事。 卫笙亦是打开了另一份报纸，只见其头条也是关于这次水灾，标题竟是与她当日打比方时说的几近相同：危难之际，重生国际率先出手捐资千万…… “这两天没事看看，了解一下当地情况。”卫笙笑说，将报纸收起后便与崔贤并肩走进学校。 崔贤则疑惑地盯着手中报纸，“重生国际？朝南市的重生国际？” “听说总部要迁到S海了。”卫笙抿唇一笑。 二人在男女寝分岔路分开，卫笙回到寝室的时候，整个房间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人。 她就铺开报纸仔细阅读，一边从兜里翻出手机打给宋晓。 299.第299章 初次登门，公司员工（二更） 到了下午六点钟，郁星美也没有回寝，卫笙猜测她可能把行李放在朋友寝室，然后跟韩月等人出去玩了。 见时间已经差不多，卫笙就锁上寝室大门朝着校外走去。 不得不说，绿岛环球学校占地面积相当不小，随处可见的砖红色小楼、碧绿的草地以及多种多样的绿植，在这夕阳余晖中，将整座学校映衬得格外贵气非凡。 她来到学校正门前，宋晓的黑色奥迪车已经等在一侧，钻上车前的一瞬，卫笙即扭头看见马路对面崔贤的身影，此刻，他正钻进了一辆黑色奔驰车中。 卫笙一愣，随即想到，八成是今天回校，崔永贞派车来接他的。 这样想着，卫笙已经钻入车中，宋晓开车驶离了学校正门。 “卫笙，这一仗打得漂亮！现在江浙沪一带铺天盖地的洪灾消息，咱们重生国际跟着天天上头条！这两天有报社约我要做专题采访，估计也是想借着这次热度再挖点东西出来，我们重生国际算是火了一把。”宋晓一边开车一边兴奋说道。 卫笙则是一笑，打趣道，“七百万的广告费也算不低了。” “也不能这么说，毕竟也确实帮到人了，而且不是还打通了一些关系。”宋晓咧嘴一笑，倒是安慰起卫笙来了。 事实上卫笙自然知道这钱花的一点也不冤，很值，而且非常值。万城集团斥资过亿在S海搞地皮，想来也没有在这边百姓心中留下什么太深刻的印象，其资金虽然雄厚，实业搞的也如火如荼，却没能直接地带动广告效应。 而重生国际则不然。尤其是一家没什么实力根基的新公司，到了S海可谓面临没有人脉没有出路的境地，碰上这个机会，能拿钱砸出一条出路，且带来的后续回报只多不少。 就如宋晓这两日到相关单位办理一些手续，只要听说是重生国际，那些单位负责人几乎不会有意卡他一道，毕竟这是风口浪尖上的‘英雄企业’，不管是从内心愿意为其放行，还是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舆论麻烦等，总之这些手续办理起来是一路绿灯畅通无阻。 “唯一的麻烦就是这两天，不少什么协会都来找我捐款，摆出那架势好像不捐就成了罪人似的，搞得我都不好意思，做好事倒还做出一堆麻烦。”宋晓无奈说道。 此时车子已经停在了黄浦江畔的商务大楼前，卫笙下车伸了个懒腰，嘴里笑道，“这个社会上啊，总有一些人天生‘好意思’，觉得你本该帮助他，举手之劳嘛，不帮就是有罪。要我说，对待这些人千万不能不好意思，你越不好意思，他们就越好意思。” 宋晓锁上车门一边颔首道，“你说的对，你退一尺人进一丈，回头再来我全给他们轰回去。” 卫笙却摇了摇头，“将来可以搞出一个专门的部门，负责考察这些公益组织真伪性，确实有需要帮助的咱们就出份力。至于现在这些来找你捐款的也不用太放在心上，口头安抚含糊承诺，不好过份得罪。不过到时候办不办是咱们的事，这主动权怎么都在咱们手里。张明坤到了吗？” “到了，都在楼上。” 卫笙今天出来的主要目的是见张明坤和刘建仁的，放暑假时她已经与张明坤深谈过工厂发展以及分销出口等事宜，敲定塑料工厂到S海注册制造公司，由刘建仁和他前往S海办厂。 这一次办厂，从开始即施行分销策略，例如汽车保险杠、车头碎料卖给汽车制造商，家电碎料卖给家电商、果筐碎料卖给果筐经销商，目的提高塑料晶体品质，得以满足各方面人群需要。 最近宋晓即是在为新的塑料制品制造公司办手续。 新公司命名“重生制造”，算是重生国际麾下的“子公司”，将来也会参与生产手机外壳生产合成，毕竟具备塑料原料的先天优势。 夜幕初临，卫笙与宋晓并肩走向这栋商贸大楼，她记得上一次过来还是五月份，那时公司团队刚刚转移过来筹划，总部亦是刚刚租下。 而今天，在某种意义上则算是公司初步正轨后，卫笙首次登门。 …… 重生国际手机公司，暂时将总部租在这栋商务大楼的第九层，整个九层全部呈开放式，并未做出单独的装修将各个部门隔离开来。 工业设计部、结构设计部、硬件设计部、软件设计部、项目管理部、资源开发部以及质量监督部，整整七个部门的办公格子间，集中在整层办公区域中。 这个部门与另个部门间最多只相隔一条过道，几乎是抬头就能望见其他部门同事动向。 此刻，办公室内还留有十数名刚刚毕业的大学生正在加班，时间已经是近七点钟，公司宋总早已下班离开，众人就不由得三五成群聚在一起休息闲聊。 “我到现在都没搞明白咱们公司级别划分，宋总不就是老总吗？怎么一直在总裁办公室？旁边还有个董事长办公室是什么意思？我看怎么一直空着……”一名女生端着热茶，靠坐在办公桌前开口问道。 隔壁正在电脑前工作的硬件设计部男人便抬头笑道，“你们以为言情小说呢，总裁就是老总？总裁在业内普遍称为高级打工者，咱们宋总是执行总裁，算是咱们公司的高级员工，至于董事长么，反正我来三个多月了也没见过。” 一旁，另外一名正在吃面条的年轻人开声道，“咱们公司是在L省起家的，现在的高层也都是从L省抽调过来的，不过今后这边就是总部，咱们算是总部第一批员工，好好混说不定将来也能混个高管当当。” 众人闻言就笑开了来，心里着实也是因为这话生出一股火热，尤其眼下公司发展势头良好，应天洪灾捐资近千万的消息铺天盖地，更令他们深信公司根基扎实、实力雄厚，前景十分可观。 300.第300章 我要七千万（三更） 重生国际的原始高层都是当初被宋晓拉拢回国的华侨青年，而这群人无不是有着超高的创业热情与专业素养，可以说重生国际发展至今与他们不无关系。 这群人眼下几乎全都已经转战S海，准备开启南下发展之路。 然而S海方面的员工几乎都是重新招工，大多数则是今年应届毕业的学生。 至于朝南原本的手机工厂，卫笙打算渐渐转化为下属部门，负责北方一应维修、出货等工作。 这对于重生国际来说，显然算是一场新的征途，新的开始。 此时，员工们正在热议的档口，卫笙与宋晓已经走出电梯，打开办公区域大门踏进了写字间中。 一众员工顿时纷纷停住话头，各就各位，假装正在忙碌，不过眼神却都没有离开宋晓径直踏入总裁办公室的身影，同时也注意到了宋晓身旁跟着的小女孩。 “宋总的女儿吧？” “尽瞎说！宋总才三十出头，哪来这么大的女儿？” “那是什么关系？亲戚家孩子？大晚上带到公司来做什么？” “赶紧干活，别八卦了。” 然而此刻，卫笙踏进宋晓的办公室内，就看见了刘建仁，与两鬓略微斑白却依旧西装笔挺精气神十足的张明坤。 “卫笙。” “卫总。” 刘建仁一身浅绿色的运动套装，看模样倒像是个邻家出来跑步的大男孩，照比张明坤西装笔挺地模样就显得随意多了。 此刻他正翘着个二郎腿，吊儿郎当地叼着牙签坐在椅子上朝卫笙露出笑容，而张明坤则是严谨地起身问好。 卫笙笑着上前与张明坤握了握手，“坐吧，张叔不用客气。” 说罢，四人便围绕办公桌没什么章程地随意坐下，张明坤就赶忙将自己的策划书拿出来交给卫笙，“卫总，您先过过目。” 卫笙就伸手接过，翻开简单看了一些，见是张明坤对塑料工厂、也就是重生制造公司未来发展的详尽计划，大到产品以及部门划分，小到管理制度等种种细节，做得可谓是相当严谨。 合上手中的资料，卫笙就不得不心生感叹，张明坤的确是个人才，有了他，塑料制造公司才会实现一个质地飞跃。 “我拿回学校再仔细看看，这次开会只有一件事需要尽快落实，我需要七千万。”卫笙开门见山，道出了此次召集几人的来意。 果然，此言一出，满室皆静。 刘建仁也缓缓放下翘起的二郎腿，身体前倾道，“你要七千万？干什么？” 卫笙垂眸沉吟半晌，缓缓开口，“我打算搞个民航。” 宋晓刚刚端起水杯准备消化消化卫笙的要求，一口水刚刚入嘴险些喷了出来，“民航？” 卫笙颔首，“其他事情不需要我们来操心，自有人会安排妥当，眼下万事俱备只欠资金，七千万，成立国内首个民营资本独立经营的航空公司。” 其他三人对视一眼，张明坤沉吟半晌犹豫着开口，“卫总，咱们是不是先把手头的公司搞成熟再说，我担心一口吃不成个胖子？”他这话说得有些小心，毕竟在场来说只有他资格最浅，但从某些方面，他又是资格最深，所以忍不住出声提醒。 卫笙闻言并未责怪，“张叔，我自有打算。” 张明坤点了点头，也就不好再说其他。 刘建仁则是眯了眯眼，刚刚卫笙说自有人会安排妥当，如果他没猜错，卫笙说的肯定是致维党那帮人，是他们希望她搞民航？不过眼下旁人不知道这些关节，他也不能直言去问，只是开口道，“你想好了？” 卫笙点头。 一旁宋晓便为难地抓了抓头，“手机市场份额现在还有限，公司的资金，充其量只够自给自足研发新品和做市场推广的，这事还得你们搞废品的来。”他看向刘建仁和张明坤。 刘建仁顿时不悦，“什么叫我们搞废品的，现在手机地产百货哪个产业不是从我们塑料厂里挪钱，宋晓，听你这话怎么还瞧不起人呢？” 宋晓就要出声解释，却被卫笙抬手打断，“现在工厂到底能出多少钱？”她问刘建仁。 后者蹙眉沉吟，“别看现在每日产出的货物都在数百万元，但随着工厂越大产量越高，回款率也越来越低，回款速度更是越来越慢，毕竟金额太庞大了。” 他说这话卫笙倒是清楚，眼下五百台机器，每台机器四名工人两班倒，这五百台24小时运转即是2万多吨的货，这些货每吨净赚300元，都在600万元以上的利润，何况现在一二级工厂已经合并，如此庞大的吞吐量已经涵盖了朝南市乃至辐射到周边市县百分之七十的收货商，可以说已经达到市场饱和，暂时无法再继续增加机器，否则将会面临有货没处出的局面。 而眼下这些收货商回款方式不一，有的人是按月打款，有的则是延后一个季度，甚至有押款半年而后进行月结的。 可以说收货量越大、与塑料工厂交易单子越大的，结款速度就是越慢，也就是很多钱都压在收货商手里。 眼下工厂光是五百台机器就需要2000员工开资，还有接送大巴、全勤奖金以及年终奖金等都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当然，在巨大的收入面前这些开支微不足道。 但如刚刚刘建仁所说，无论是百货、地产还是手机工厂、朝南正在开发的商圈，亦或是S海准备成立公司建立总部购买地皮，全部都要由塑料工厂填补资金，而这些产业就如一个巨大的黑洞，塑料工厂就像是一个源源不断的造钱机器，造出的钱几乎全部填进了黑洞之中。 “流动资金最多还能挪出两千万来，其实钱咱们有，就是还没到手，你要是不着急再等三个月，我催催先前出货的款子。”刘建仁沉吟着说道。 卫笙也是无奈一笑，身体朝后一靠闭了闭眼，塑料工厂日渐庞大，市场经济条件下这工厂看似就跟摇钱树般，可却总是钱到用时方恨少，无奈市场氛围和不可抗力太多，这钱不是账面上你算出来就能赚到手里的。 301.第301章 儿行千里母担忧（四更） 听见如此巨大的数额，张明坤也不禁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卫总，其实我早就想跟你在这件事上商量商量，虽说咱们工厂收益庞大，但总往其他产业填补资金毕竟不正规，账面太混乱，您看等其他产业都渐渐上了正轨，咱们以后能不能以投资的形式安排工厂资金？” 卫笙就抬眼看他，“什么意思？” 张明坤尴尬一笑，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毕竟几家公司都是不同的产业，虽然都是您搞起来的，一个老板嘛，但还是要有个明确的制度化分，例如咱们塑料工厂的赚的钱，就是塑料工厂赚的，为了保证账目清晰，以后再往其他产业投放资金，咱们就走投资的形式。” 说完他又解释道，“说白了就是要求回报，假如这新航空公司需要7000万，原始注册资金从我们工厂走账，就当是我们工厂出资投资，双方必须得签订和投资意向书，未来几年内投资这项产业将会产生多大回报，怎么分配……呵呵，虽然就等于您自己投资自己的产业，但起码几家公司要有个进出账的章程，我觉得这很有必要。” 卫笙听明白了，意思也就是将来公司都步入正轨，重生国际就是重生国际，重生制造就是重生制造，而翊卫地产就是翊卫地产，各公司有各公司的盈亏，亦都算是独立的个体，按照张明坤的意思，就是一切都按套路走，正规出牌，不能再像以往那般拆东墙补西墙。 就算是拆补，也要有个正规手续，如果从重生制造挪出一百万给重生国际，就必须有借有还。 如果组建新公司就相当于投资，新公司应该按照合同给出资公司回款，这样才互不影响。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张明坤又小声嘟囔了一句。 卫笙瞥了他一眼，心忖这老东西，说了这么一堆，还不是不愿意他负责的塑料工厂给其他企业充当了摇钱树的角色。 不过想法是好的，随着公司越发扩大，其内制度也应当越来越正规。 “就按你说的办。”卫笙亦是露出笑容，“不过要出一份详尽的计划书给我，各个产业趁着初期大刀阔斧进行改革，做到让每一个产业规范起来。这事就交给你办。” 张明坤先是一怔，继而面色一苦。宋晓和刘建仁均是露出笑容，这老家伙算是自己给自己找了个难题。 卫笙却又转头看向刘建仁，“我准备给你报个总裁班，专攻金融地产方面知识，今后S海工厂一块交给张叔这业内老手负责，你就主要负责翊卫地产方面，接下来万城集团在浦东开发新的商圈，咱们也借力分一杯羹。” “啊？”刘建仁闻言目瞪口呆，虽然前段时间他一直跟进北城百货以及翊卫万城花园的开发项目，从中也算是摸着石头过河一点一滴学习了些东西，但若要他在S海这边单独扛下一面大旗，他也没有信心能够承担下来，何况还要进行系统的学习。 “就这么办，你从朝南公司调几个经验老道的伙计，在这边把地产公司的架子先给我支起来。”卫笙拍板决定。 就在这时，衣兜中的手机铃声疯狂叫嚣，卫笙一怔，这个铃音设置是来自家里。 “今天就先到这，我出去接个电话，你们再商量商量。”卫笙推开宋晓办公室房门转身来到外面写字间。 身后，刘建仁开声叫道，“我待会送你回去，有事问你！” 关上办公司大门，接起电话，那方就传来卫解放急促的声音，“小笙啊，你们现在还在部队？我刚听说那边发水了？” 卫笙闻言一怔，继而失笑出声，“爸，您这消息也太灵通了，雨都停了两天了，我们也回绿岛了。” 就听电话那头杨立春的声音隐隐传来，“你快问问闺女受伤没有？情况怎么样了？能不能回S海去？” 而后就听卫解放朝着杨立春道，“小笙说已经回S海了。喂，小笙啊？你妈让我问你有没有受伤？我听说重灾区正好是下河县302防化团，我这些天一直忙工作也没有看报纸，刚才听工人说重生国际向应天灾区捐款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 卫笙心里一暖，含笑安抚道，“放心吧爸，我在这边挺好的，学校和部队把我们保护的很好，没有受伤。” 而后就听杨立春在那边道，“小笙自己在那边我不放心，我记着我堂叔家二闺女早年嫁到S海去了，在一个船务公司做财会……不行，我得给她挂个电话，托她照顾照顾小笙。” 随即就是卫解放捂着话筒的声音，却清晰传入卫笙耳里，“你跟你爸那边亲戚还有联系吗？别麻烦人家了，刘总现在到S海搞发展，要不然我托刘总照顾小笙。” 听着父母对话，卫笙此刻心中满是感动，赶忙朝着电话那头提了提音量，打断了二人的担忧，“放心吧爸妈，学校这头是全天住宿，我一切吃住活动都在学校里完成，老师和舍管阿姨会照顾好我的，有什么情况我会及时给你们打电话。” 卫解放沉吟了一下，“手里的钱还够不够？出了那么大的事学校肯定是要组织捐款吧！缺钱了你随时给爸打电话，我不是给你留了一张银行卡吗？密码别忘了，手里短钱我就到银行给你汇款，爸这有钱，别亏待自己！” 直到挂掉电话，卫笙发现自己眼圈竟然不自觉地红了，儿行千里母担忧，母行千里儿不愁，自己出门在外海阔天空少了几分对父母亲的记挂，可父母对自己的记挂从未减少。 她抽了抽鼻子，才发现自己此时已经顺着过道走到了写字间中央区域，几名正在工作的男女均是表情稀奇地打量着自己。 一名穿着红色衬衫的女孩从办公桌上抽出几张纸巾，递给卫笙笑道，“小妹妹，跟爸妈打电话怎么还哭了？快把眼泪擦擦，再哭可就不美了。” 卫笙则不由得挑眉露出笑容，接过纸巾道了句谢谢。 302.第302章 西里尔的主意（一更） 卫笙发现，此刻留下的十几名员工中竟有大半都是大学生，她就开口问道，“你们都是今年毕业的应届生？” 递给她纸巾的红衬衫女孩显然对眼前小姑娘的问题觉得好笑，“是啊，我是理工大学计算机系毕业，你是哪个学校的？我刚才见你跟宋总一块进来，你是宋总家的亲戚？” 见众人此刻均是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卫笙则含笑道，“我是绿岛环球的学生，不过还没开学，而且我不是宋总家的亲戚。怎么样？到公司上班还习惯吗？” 一旁有个戴眼镜的男生就乐道，“公司都挺好的，就是楼下大食堂太难吃。” 先前说话的红衬衫女孩就白了他一眼，“食堂又不是咱们公司自己的，整栋楼的公司都去那吃，跟咱们公司有什么关系？” 卫笙便是一笑，颔首道，“等年底或者明年初吧，到时候咱们有了自己的总部大楼，自己的食堂，一定保证大伙伙食到位！而且本公司员工早中晚饭不需要花一分钱。” 众人听得就是目瞪口呆，然后纷纷乐了，戴眼镜的男生更是笑道，“那就借你吉言了小妹妹，希望咱们公司到时候能有自己的总部、自己的食堂，而且伙食到位还不用花一分钱。” 卫笙闻言也有些奇怪，难道这些在后世大公司司空见惯的福利，在当下看来非常不可思议？ “卫总，我刚才还有话没说完！”这个时候，张明坤见卫笙已经挂掉电话，便从宋晓办公室出来，离老远就张口叫道。 一众员工顿时面露疑惑，刚刚那老头叫这小姑娘什么？ 张明坤已经大步走至卫笙跟前，“就着刚才各企业独立的问题，等到企业独立规章制度完善以后，那么，工厂方面庞大的资金需要产生作用、产生经济效益，这笔钱咱们不能干放着对不对？应该想办法投资！” 说罢，他转头看了看格子间里正在探头张望的一众员工，转头低声对卫笙道，“这个我回头也得详细研究研究，就是先跟您说明这个想法，到时候再进一步探讨。” 卫笙被他这副猥琐模样逗得笑出声来，“那就麻烦张叔了。”虽然这老头总是愿意提出一些需要大刀阔斧地改革性建议和难题，但却往往都是围绕卫笙的整个企业来做推进，甚至比刘建仁和宋晓更为上心和愿意琢磨。 可以看出是个麻烦的性格，但却是个可用之人。 而且是有能力且愿意付出能力的可用之人。 就在几位员工还没来得及明白这老头和卫笙的对话之际，宋晓已经走山前来，笑道，“现在公司已经下班了，我本来打算等你下回抽个时间，赶上员工都在的时候再做介绍的。” 说罢，宋晓就转头看向几名员工笑道，“刚刚都见过卫总了吧？很多同事以前都好奇董事长办公室为什么会空着，我现在就正式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重生国际的创始人、出资人卫笙，卫总。” 语惊四座！十几名加班员工纷纷对视，而后不可思议地看向卫笙。 他们刚刚还在合计这小女孩是不是宋总家的孩子，或者是什么亲戚家的孩子，哪里想到竟然会是重生国际的老板？ 尤其刚刚递给卫笙纸巾的红衫女孩，以及跟卫笙在食堂问题上打趣的眼镜男，前者是一脸地惊讶惊喜，后者却是涨红了一张雀斑脸，尴尬的要死。 卫笙就颔首朝着众人一笑，“抱歉，刚刚忘记自我介绍，以后大家在工作环境里面可以称我卫总，但也只限于公司内。在外面如果有机会遇见可以拿我当个朋友，就直接叫我卫笙。” 众人赶忙点了点头，直到卫笙一众人浩浩荡荡地离开办公区、出了公司大门，员工们方才回过神来，一脸狐疑地聚在一处叽叽喳喳，对刚刚知晓的劲爆新闻进行深度刨析。 至于卫笙，此刻下楼后却没让刘建仁开车送她，而是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民航确实是致维党的主意，不过也算是咱们借助他们的势丰满羽翼。你早些回去休息，我想自己走走。” 刚刚跟父母的电话使得卫笙心绪有所触动，正好顺着黄浦江畔可以散步回去学校，顺便给另一个世界的杨佳佳打个电话，询问母亲近况如何。 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习惯了这个世界的安逸，这份安逸指的不是生活上毫无紧迫，而是指父母朋友间的情谊爱护，自己亦是好像越来越全身心地投入到当下，而与原本那个世界的交流，却一次比一次隔的要久。 在刘建仁等人离开后，卫笙即自己走到马路对面的黄浦江畔，这里还不似后世那般到了夜晚游船灯火通明，也没有岸边随处可见拿着手机自拍的游客，路上空荡荡的，空气里漂浮着建设中的钢筋水泥味儿，偶尔打过一波浪，水声滔滔。 冷风拂面，卫笙拿出手机，本是准备先打给杨佳佳，又因想到刚刚张明坤的话，而将电话拨给了西里尔。 电话接通，那头边传来了西里尔懒洋洋的声音，“怎么样？洪水也没淹死你？” 卫笙就抿嘴一笑，转头看向江水，却没有注意到漆黑夜色下，一辆面包车从她踏出商贸大楼便从小巷阴影中悄然钻出，缓缓行驶在她身后三十米远开外的距离。 “谢了。”卫笙笑着开口，谢的自然是西里尔帮她调查那日下河县雨况，这才导致减小此次洪灾所带来的各方面损失。 说罢，卫笙就正色道明来意，“我想问问你，如果我要投资的话，眼下投资什么最好？或者有没有更细化的方案，例如1999年哪个产业正要蓬勃发展，或者需要投资。” 西里尔顿时乐道，“这个问题你可难倒我了，我对你们Z国内地的商业发展史并不了解，不过如果按照大势来说，最值得投资的当然是互联网行业，我给你打个比方你就知道了。” 303.第303章 江畔枪袭（二更） “以现在来说，5个亿投资房地产却仅仅是个中等楼盘，却可以投资10个高科技公司，但两者可以达到同等的效益，但10个高科技公司明显要比一个楼盘风险小，资金压力小，损耗的社会资源也少。你说哪个合算？”西里尔淡淡地笑道。 他继续说，“你们国家的互联网行业起步较晚，我记得你现在所处的年代恰好是互联网的起步期，而在未来社会中，互联网所占据的地位不言而喻，先不说网络通讯工具这些显而易见的，就论大多数人购物、吃饭也都是通过网络进行，而再发展周边行业，例如物流也是至关重要，你如果在初期打下基础，将来就算是坐拥了庞大的财富帝国……” 西里尔娓娓道来地分析，卫笙也是听得心下一惊，她早先注意到例如学校门前的电脑房越来越多，七八个电脑供学生们玩些单机游戏，就想到了电脑在将来的广泛应用，而重生国际恰好是通讯设备制造公司，在这行业初期生产出电脑、笔记本，再将来则是平板电脑等自然是前景可观。 却唯独忽略了网络，仿佛自从回到这个年代，网络就彻底从她的生活中消逝，而这份记忆却在西里尔的一番话中彻底打开，同时亦是打开了一份蠢蠢欲动的心。 “TX公司现在有没有登记注册？”卫笙下意识地就想到QQ。 那方西里尔的手指已经飞快在键盘上输入，噼里啪啦的敲打声隔着电话传来，半晌他道，“1999年2月已经成立，不过这东西是模仿我们M国ICQ软件程序，你们Z国的侵权软件现在的名字叫做OICQ，明年用户就会突破百万，紧接着遭到ICQ的母公司M国在线的律师函，起诉TX侵权……嗯……后面这款软件才被更名为QQ。” “你说的这家公司发展前史还挺乱的，不过现在已经成为你们国内互联网领军企业，你要是想搞即时通讯软件，我可以给你一些源代码，都是我自己编写的绝对闹不出侵权的乱子。” 随着西里尔的话音落下，卫笙亦是陷入沉思，在后世，实业公司的确无法跟庞大的互联网争夺市场，甚至很多实体行业都被互联网挤兑出局，面临倒闭等走投无路的境况，这是时代大势不可逆转，但是她眼下手里的实业却是互联网无法取代的。 例如手机，例如房产，这些东西将来可以借助互联网合作，如果运用得当将产生更高的效益。倒是不需要太过担心。 如果能够在初期进入互联网行业，那么将来与自己手中的产业也可以达到相辅相成的作用，只不过眼下自己已经分身乏术，就像张明坤今日所说，眼下能够将手头产业成熟就是万幸，难以一口吃个胖子，这是很现实的问题，再说她也没有这方面的能人可以用…… 她将这个想法告知西里尔，后者顿时嗤笑一声，“我啊。” 卫笙一怔，那头西里尔却好似想到了什么似的，惊叫出声，“卫疯子！我啊！我啊我啊我啊！” 卫笙将电话扯远了些，蹙眉笑道，“我知道你，可是你远在……”说到这，卫笙也是微微一滞。 对啊！西里尔！ 电话那头的西里尔亦是急声说道，“这么有趣的事情怎么能少得了我的参与？卫笙！我现在就在……我算算……我现在就在M国加州上大学！住在我那可恨的姨妈家！你一定要让我加入到你的事业中来，让我跟你回到Z国！改变我这碌碌无为的一生！还有那个来自小石头城的碧池！一定不要让我再爱上她！” 西里尔的后半段话卫笙没有听见，如果听见，恐怕也会对他‘碌碌无为’的一生嗤之以鼻。 此刻，卫笙笑着侧头，忽见路旁一辆面包车正从自己身边缓缓驶过，那速度慢得惊人，即便自己眼下加快了些速度都能将它落在身后。 如此静谧夜晚的江畔，一辆面包车这样慢的速度已经足够引入注意，而卫笙看见那面包车车窗内竟是伸出了一只黑洞洞的枪管！ 几乎是在枪管火药迸发的一瞬间，卫笙整个人朝着身旁大力翻滚，子弹就砰地一声射在了江畔防护栏上，发出一道刺耳地金属碰撞之音！ 卫笙一把将还未来得及挂断的手机揣入裤兜，同时动作丝毫不敢停顿就地连续翻滚，耳边甚至划过子弹破空声。 砰砰砰砰砰！ 连续几发子弹尽数射在了地面，卫笙胡乱翻滚变换方向，一颗颗子弹就打在她上一秒所停留的位置，对方火力迅猛使得她根本没有时间爬起身来。 而后她就听见面包车车门打开的声音，翻滚缝隙中，卫笙瞟见车内冲出四名穿穿黑色背心的壮汉，正飞也似的朝她冲来！ 再也顾不得其他，卫笙猛地朝着江边防护栏撞去，在身子接触到防护栏的一瞬间，一手抓着栏杆站起身来，顺着江路就往前冲去。 身后再次传来枪响，她只得一边从后腰拿出长久以来不敢离身的手枪快速上膛，一边成S形躲避闪跑，抽空回身射出几发子弹意图阻挡身后追击的几名大汉，心中一边飞快盘算到底是什么人会在这江边埋伏射杀她？ 她到江边散步是临时起意，那么也就是说这群人很可能从自己回到绿岛环球，或者出了绿岛大门开始就已经对她进行跟踪，而后眼下确认她独自一人才决定出手。 这时，路上的面包车忽然加快了速度，径直冲到卫笙身前三十米远距离猛地刹车，车门打开，三名大汉飞速冲下车来，从卫笙正前方向包抄而来，几乎就是一瞬间，她成了腹背受敌、前后夹击的局面。 身侧即是翻滚迅猛地江水，跳江显然并不明智，她并不认为自己的水性可以钻进这夜晚滔滔江水之中还能生还，毕竟放眼放去，整个江畔下方跟江水距离不近，中间是墙体支撑，并无可以游上岸的地方！ 304.第304章 手机失灵（三更） 身后大汉仿佛也是发现了她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境况，亦是跟着放慢速度举起枪来。 前后夹击。 卫笙眯了眯眼，将背脊缓缓靠在防护栏上，面朝马路方向，眸光紧紧盯着左右两方大汉动向，好在这群人看上去并不像是专业的杀手亦或是什么组织人员，枪法算不得精准，否则刚刚那种情况下，她恐怕早就已经见了阎王。 此刻，距离那几名包抄夹击大汉冲下车来仿佛只过了一瞬，卫笙停住脚步靠向防护栏，后方追击的大汉慢下速度步步紧逼，眼见自己就要进入对方射程范围！ 卫笙知道他们不是来绑架自己的，从刚刚下手足以看出对方是想要她的命。 所以眼下再没时间犹豫，要么死，要么生死一线。 紧接着，她心下一狠，整个人就双手撑在栏杆上，纵身就朝着黄浦江里跳去！ 在卫笙纵身跃下的一刻，身后猛地响起了数道大吼，她身体下坠前回头一看，就望见了从对面马路冲过来的一道熟悉的身影。 周东！ “靠！”卫笙禁不住爆了一句粗口，整个人已经耳鼻灌水，滚入了滔滔江水之中，顺着一波水浪被冲出老远才从水下探出头来。 此刻从下往上去望，才发现高度实在惊人，水泥砌成了墙壁浑厚而结实，没有一丝可以攀登亦或是借力的地方，她使劲朝着跳下来的江边游去，水下阻力大得惊人，这八月暖阳天，黄浦江的江水却格外刺骨。 “周东！”她试探着朝上方叫喊了一句。 半晌，几个黑压压的脑袋从防护栏内探了出来，因为背光看不清楚长相，但紧接着就传来周东的声音，“卫笙？真是你？你等着，我马上救你！” 周东赶忙朝身后那人叫道，“快点！后座上有两根绳子接起来！” 一名年轻人赶忙朝着马路对面停着的两辆跑车跑去。 “坚持住！卫笙！”周东扒着防护栏放声大叫，也只能见到水中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像个黑点似的。 这江畔对面的小巷子正好是一间酒吧后门，刚刚周东跟飞车党的兄弟喝过酒就从后门出来取车，结果就看见了马路对面卫笙腹背受敌纵身跃入江中的一幕。 好在周东眼尖认出了卫笙，仗着身边还有五六个兄弟就径直冲了出去，而那群大汉似乎做贼心虚不想生事，所以在他们冲过来后就上车跑了。 最终，卫笙是大费周折才将周东扔下来的绳子系在身上，由着他们将自己拉上了岸。 而此刻卫笙浑身湿透，白色衬衫遇水变得透明，周东赶忙脱下自己的红色皮夹递给卫笙，“怎么回事？我看他们刚才是掏枪准备杀你？” 卫笙已经面色铁青，也不知是冻得还是怒的。 她当然不会去怪周东等人为什么没早出现一步，虽说他再早出现几秒钟自己就不用跳江险些丧命，但眼下因为他们的出现化险为夷已然算是大幸。 她怒的，是竟然有人想要了她的命，而她甚至不清楚敌人是谁。 一阵夜风吹过，本就全身被冷水浸湿的卫笙打了个喷嚏，周东见她没有出声，便皱眉道，“这有个酒吧，你赶紧跟我进去换身衣服，这样下去要生病的，可不是小事！”说罢拉起卫笙胳膊就朝着马路对面走去。 卫笙赶紧去翻裤兜，见两个手机都在这才安心，只是手机屏幕早已漆黑，想来是电路板因泡在水里而烧坏了。 如此，她心下就是一惊，那部穿越过来时候的BUG会不会因此而再不能用？ 但眼下时间已经太晚了，工厂那边已经下班，只有明天拿出去维修。 她抿唇将手机揣入裤兜，心下多少带着些惶惶不安地跟着周东等人进了酒吧。 千万不能失灵。 卫笙心中不住念叨，直到周东朝着酒吧服务生借了一套衣服，“晓丽带你到楼上空房间换衣服，我们就坐在那，你下来直接找我。”他指了指吧台对面的一间沙发。 这个酒吧面积很小，一眼就能望到底，音乐轻柔舒缓倒并不吵闹。卫笙是从后门入，并没有看到酒吧门脸，也就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 那名叫晓丽的服务生穿着酒吧特色地粉红色竖白条衣裙，头上带着个兔女郎发夹，衣服露脐，裙子则很短只够包裹住臀部，露出两条修长的大腿来，端得是香艳可爱，她从进门起就缠在周东身旁，好像跟他的关系匪浅。 而她找给卫笙的竟也是酒吧服务生的衣服。 兔女郎服务生仿佛看出她的不情愿，就一边推搡着卫笙朝楼上走，一边道，“酒吧里也只有这套了，你就先换下来吧，这还是看周哥的面子，不然老板可不随便往外借！” 卫笙皱着脸上楼，被晓丽带到一间空无一人的办公室，而后者仿佛并没打算离开，径直往沙发一坐抱胸看着卫笙，“换呀？” “你先出去。”卫笙蹙了蹙眉。 兔女郎一怔，随即撇嘴站起身，晃荡着婀娜的身子和两条大长腿就出了房间。 衣服和裙子同色，都是稚嫩的粉红搭配白色竖条，卫笙蹙着眉头，无奈低头看向身上湿漉漉的衬衫和牛仔裤，因为浸泡在江水里此刻拔凉拔凉的还有些发沉，走这一路就滴了一路的水，实在没法再穿。 就先换上，然后回寝室换下自己的衣服。 这样想着，卫笙就快速将衣服换上，本来穿着牛仔裤的两条腿因为换成短裙而暴露在空气中，加上这又是她前世今生从来看不上的粉红色，此刻着实令她有些着恼。 办公室里恰好有一面镜子，她走到镜前乍一看还吓了一跳，紧接着就是一乐，还挺好看的。 此刻，周东一行人又点了几瓶啤酒坐在沙发上讨论刚才的事情，卫笙没有说明原因，几人就只能是猜测纷纷，毕竟枪击这种事可算不得小，眼下周东手下几名兄弟还在为刚刚发生的事情而兴奋。 就在这时，兔女郎晓丽从楼梯间下来，张口叫道，“周哥。” 这声叫喊使得周东等人纷纷抬头去望，就见晓丽后方，一道消瘦略显青涩的身影也正步入众人视线。 305.第305章 狼狈相见（四更） 一米六几的个头已经不算是矮，穿这衣服倒也显得正好，虽然只是低着头，但暴露在空气中的两条****也算是匀称有致修长笔直。 少女此刻正低头去拽裙子，仿佛是因为裙子着实太短有些不大习惯。 周东就禁不住乐出声来，直到卫笙抬头，他才眼睛一亮，离老远朝着她竖起两根大拇指。 待卫笙走到近前，周东才乐道，“以前没看出来，美人儿胚子啊！” 卫笙没搭理他的打趣，径直开口道，“有纸笔吗？” 周东一怔，转头冲着晓丽道，“给我拿纸笔来。” 女人就不情不愿地转身离去，没过两分钟，就拿着个记账的空白单子，以及一只圆珠笔走了回来。 卫笙接过纸笔，略微回忆了一下才在纸上刷刷刷写下一串数字，而后将单子递给周东，“给我查查这个车牌，很有可能是套牌，但说不定会有线索。” 周东接过单子看了一眼，诧异道，“你还记下他们车牌了？”先不说这车牌到底是真是伪，卫笙在那样紧急的情况下竟是有心记住了对方的车牌，倒是叫他有些吃惊，“好，我帮你查，然后我回头让兄弟们都记下，如果街上再看见这个牌子我打电话通知你。” 卫笙就点了点头，随即朝着周东道，“你把手机借给我。” 接过周东手机，卫笙则从酒吧正门走到街面，凭着记忆拨通了付学斌的电话。 只响三声，那头付学斌就已经接起电话，却无人应声，直到卫笙道了一句，“老首长，是我。” “哦，卫笙。这么晚了打电话来有什么事？”电话的另一端，付学斌此刻正打算就寝，这是他的私人号码，并做过处理确保无人监听，知道这个号码的人寥寥无几，至于来电号码他熟不熟悉并不重要，因为当真出现一些特殊情况如卫笙这般借用手机也很正常。 所以此刻见是卫笙用他人手机拨号过来，付学斌亦是心中升起一丝不妙。 “我在黄浦江边遭人暗杀，跳江躲过一劫。”卫笙的声音显得十分凝重，凝重中亦是夹杂着几分不快，“老首长，还有什么是我目前不清楚的？例如我的身份在副党中有无泄漏？” 付学斌听出卫笙言语中的不快，也是沉吟了半晌才道，“还有没有其他信息？” “白色面包车，七个男人，黑色背心，枪法不怎么准，看起来不像是正规杀手，倒像是黑社会的混混，车牌……”卫笙将所知一一告知，从电话里甚至可以听见那头的付学斌正用纸笔刷刷刷地记录。 然后付学斌沉声道，“你先不要轻举妄动，我先问问闫柏清。” 卫笙面色冷沉地挂掉电话，显然，除了致维党外，没有人会对她动有杀机，而照闫柏清的意思来说，为了将来能够不引起国家注意，自己的身份必须十分隐秘…… 此前卫笙并没有考虑这一块，经历今天一劫她忽然想到，这个‘隐秘’是包括致维党副党派系，还是不包括？ 如果并不包括，也就是说自己的一切行动都暴露在副党眼中，而致维党内斗争如此严重，也就是说自己正毫无戒心地暴露在别人的枪口之下。 只是暗杀这东西，永远都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自己身边不可能****夜夜围拢无数人马严防死守，真被人盯上又哪里是守得住的？就如甘波，如此小心谨慎的一个人还不是死在自己手里？ 又如李显宗，狡兔三窟连警方都逮不住，在某种特定因素下还不是暴露在自己这个敌人的监控范围之内？ S海，是致维党副党派系的地盘，而正党派系在这里则力量薄弱，一旦真的如她猜测，暴露在了副党派系眼中，将来的日子势必不会好过。 看来要让袁春波早些将扬帆、钱斌以及原本李显宗手下的老退伍兵调过来才行。 卫笙拎着手机站在酒吧门前沉思，伸手摸向兜里那台BUG手机，眉头紧蹙轻咬着下唇，一脸地沉重，丝毫没有注意到来来往往的行人正不时上下打量着她，路人神色鄙夷，而那些进出酒吧的男青年们则眼神色眯眯地不断在暴露在空气当中的腰腹和大腿上扫视。 直到一声叫喊打断了卫笙的思绪。 “卫笙？” 她抬头看去，微微一怔，却见郁星美以及几名好友正从另一方向行至酒吧门前，这群人中有男有女，其中还包括了韩月，此刻她们正盯着她发呆。 卫笙就朝着几人点了点头，却见郁星美吃惊地张大嘴巴，抬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身后的酒吧。 卫笙挑眉，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身后酒吧，这才发现这家酒吧的名字只有一个字：冯。 冯酒吧？想来是根据老板的姓氏所取，到还挺新鲜。就是不知道郁星美为什么这副表情。 而后韩月唇角也挂上笑容，轻轻推搡了一下郁星美，“进去吧。”后者这才一副欲言又止地模样，最终朝着卫笙指了指酒吧，意思是她们先进去了。 卫笙勉强牵起一丝笑容点了点头，事实上此刻满心烦忧哪里又笑得出来，直到郁星美等人进入酒吧后还不时回头打量自己，卫笙这才猛然惊觉，自己现在穿的可不就是酒吧服务生的衣服？ 叹了口气，卫笙匆匆进入酒吧，将手机还给周东后，取回自己的衣服便出门打车赶回学校。 而在卫笙一进一出间，韩月等人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又不由得窃窃私语起来。 “不是说家里还有军区的关系？” “服务生！刚刚出去那女孩在你们这上班？就穿粉红色衣服那个。”郁星美满心疑惑地唤过服务生，而服务生哪里知道她指的是谁，便含糊点了点头，却更坐实了众人心中猜测。 此刻，夏夜微风拂动，卫笙下车后面色沉重地沿着街边柳树走向学校大门。 与此同时，一辆黑色奔驰亦是停在绿岛环球正门前，崔贤眉头紧蹙一脸沉重地下车，浑身都被汗水浸湿模样有些狼狈。 车子驶离，他一抬头，迎面就对上了距离自己没有十米远的卫笙。 清风拂面，二人就隔空对望了片刻，均是莫名地乐出声来，仿佛排解着某种莫名的情绪，笑声就顺着夜风飘荡在学校的正门前，甚至飘向了远方…… 306.第306章 卫笙，打地道战吧（一更） 夜风清凉，卫笙扬着笑脸走近崔贤，二人就并肩走进校园。 “谁的衣服？”少年双手插在裤兜侧头扫量了眼卫笙身上的衣服，好看的眉梢就轻轻扬起。 “酒吧服务生的，晚上掉水里了。”卫笙拎起自己手中湿答答的衣服扬了扬，模样显得有些无奈。 崔贤疑惑看向她，却对上了卫笙打量自己的疑惑眼神，也是微笑道，“我去健身了。” “那辆奔驰是崔阿姨的？”卫笙说这话时眸光转向一旁柳树，脸上颇显得若无其事，心里却多少因崔永贞登堂入室而有些挂怀。 崔贤见她模样，这张清俊的脸上忽然露出笑容，“不是。” 卫笙就愣住了，“那是？” 崔贤则双手揣在裤兜笔直前行，看也不看她，“秘密。” 这回轮到卫笙扬起眉梢，半晌她忽然戏谑笑道，“你还有秘密？” 谁知话音落下，身侧的少年却忽然定住脚步，而后转过身来，伸出双手搭在她的肩头，略微弯身盯着她的眸子，眯眼微笑道，“卫笙，你的秘密我不问，但是等你什么时候愿意告诉我，我就告诉你我的……小秘密。” 说到这，崔贤轻轻牵起淡粉色的薄唇，“等价交换。” 此时两人的面部距离不过三拳，卫笙甚至能够看清他覆盖在那双明亮又深邃眼眸上的长密睫毛，整个人就呆了呆，不是因为崔贤这副好看的脸蛋，而是因为他此刻淡定却又令她琢磨不透的目光。 紧接着，就见崔贤双手插入裤兜大步朝前走，卫笙即赶忙快步追上，颇有些好奇地侧头问他，“真有秘密？” “嗯哼。”少年轻抬了抬下巴。 卫笙就放慢了脚步，注视着小崔贤刀削般笔直的背影，不由得摇了摇头，心中感叹，真是越来越不得了。 想到这，卫笙沉吟着再次追上他，“以后在学校我们要少接触。”她回来的路上就已经仔细寻思过这件事，如果说现在副党打算对自己下手，那么崔贤引起他们的注意显然不是好事。 “好。” 卫笙却没想到只接到了这么清清冷冷地一句答应，编排好的一肚子话顿时无处发泄。 “在校外也要尽量减少接触。”卫笙挑起眉梢，抿着唇道。 “好。”少年目不斜视大步朝前，声音清冷中带着些浑哑，没有一丝起伏。 卫笙就缓缓沉了沉脸，与他并肩前行在前往宿舍的树荫小道上，“就这样？” 崔贤嗓音淡淡地嗯了一声，随即又声音沉缓地加了一句，“其实我今天也打算跟你说这个问题，以后不管在学校还是校外，咱们尽量减少接触。” 当崔贤的话音落下，卫笙竟是觉得这夏夜里的清风都飘过一抹凉意，心下也随着冷风莫名就是一沉，她转头看向道路另一侧的排排树干，双手打算插入裤兜，摸了摸却发现眼下这套衣裙没有兜，“那还早恋么。” 话一出口，卫笙转瞬就想往自己脸上招呼一巴掌，原本重生至今她一直自持有着成年人的思想，即便跟崔贤早恋那也是为了上一世无疾而终的感情，念想着这份感情胜过所谓的爱情，而爱情这东西是慢慢培养的，她一边周旋于商政黑力图变得强大，一边又很享受轻松惬意的学生时代。 这种感觉就好似随着时间地点接触的人物不同而随意切换着，一面拼尽全力，一面又多少带着些玩世不恭的世外客心态，她觉得自己只要尽力，就能够掌控得好全局，包括这份正在萌芽中的感情。 但随着小崔贤刚刚的话一出口，自己这胸腔莫名发闷又是怎么回事？这感觉就像是原本尽在掌握的东西点滴间脱离了原本的轨迹。 心中亦是不由得思绪凌乱胡乱琢磨起来，果然上辈子没走到一起不是没有原因的，就算这辈子从小开始早恋，不合适的就是不合适，刚刚萌芽的脆弱感情亦是就要被扼死在人性飘忽不定摇篮中。 她尽力不去看他，只等出了这条小路在男女寝室岔路口与他分道扬镳，回头好好捋清楚自己眼下混乱的思绪。 显然，崔贤不敢在学校以及校外跟她接触，除了是因为崔永贞也不会有其他原因。卫笙原本认为自己并不在乎，只需要顺其自然的发展。将来这些算不得问题的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毕竟崔永贞的问题照比她所要面临的种种难题简直算不上问题。 但眼下小崔贤的态度还是令她莫名着恼。 然而也就是在这时，手腕猛地被人扯住，眼前天旋地转后背就是靠在了路旁的大树上。 崔贤就站在她的面前，略微弯下腰来笑看着她，“想什么呢？” 卫笙淡淡地寒着一张小脸，“没什么。” 崔贤那张清俊的脸上就闪现一抹充愣，随即，那细密的睫毛下，黑白分明的狭长眼眸顿时闪现出一抹笑意，“不是因为我妈。” 卫笙就好像被人猜出了心中所想般眼中闪过一丝恼怒，鼻间亦是学着他的模样发出一丝轻哼。 崔贤伸出手搬正她的脑袋，两只温热中带有几分清凉地手掌贴在她面颊两侧，仿佛真有些消火解暑的功效，而那细长睫毛下的眼眸在接触到少女脸上的粉薄嘴唇后，就禁不住眸色暗了暗。 “卫笙，你要相信我。”他声音轻缓地说着话，就缓缓将头压低了下去。 卫笙还未来得及反应，唇瓣上就传来一道触感柔软冰凉，带起一阵酥麻之感，顿时眼眸瞪大瞳孔紧缩。 夜风吹拂着树梢，深夜的校园静谧冷清，通往寝室的羊肠小路上仿佛只能听见风划过树梢带起的沙沙声响，卫笙就僵立在原地，两唇相接柔软中带起电流般的陌生触感令她吓得一个激灵。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是须臾。 “卫笙。”少年的唇瓣还紧贴在她的唇上，仿佛不愿意离开，声音却通过唇间缝隙唤了出来。 下一刻，他才缓缓松开她的唇瓣，清俊如画般的面容上，一双清眸染上了笑意，“卫笙，打地道战吧。” 307.第307章 我要去加州，新室友（二更） 看着小崔贤清俊秀不沾尘气的清冷面容，回想起刚刚一幕，卫笙就觉得一股热流刷地从脚底直冲脸颊，滚烫滚烫的。 一阵夜风吹过，卫笙只觉得脑子也蓦地跟着清醒了起来，不是因为崔永贞……“因为小秘密？” 他含笑着站直了身体，“走吧，再晚寝室就关门了。” 说罢，却是不理卫笙，转身就朝前方走去。 卫笙依旧背靠着树干，呆呆地站在原地，原本对崔贤开始的话并未放在心上，可眼下这个小秘密却牵起了她的好奇。 “我这两天趁着开学前，可能要去一趟加州。”卫笙靠在原地没动，朝着崔贤背影说道。 崔贤的脚步就顿了顿，这才回过头来，“干什么去？” 卫笙这才负手走到他的身侧，脸上扬着笑容，“小秘密，除非……等价交换。” 小崔贤顿时挑起眉梢，半晌颔首道，“什么时候回来？” “开学前赶回来。”因为是八月中旬过来报到，然后直接去了下河县，按照原本的计划，下河县为期半月的军训结束正好是九月开学，可是却正赶上了暴雨洪灾，眼下提前回来，还有一个多星期才会正式开学。 今天下午从下河县回来以后，学校还没安排接下来的打算，卫笙猜测也就是领书领校服，接着就静待开学，所以她打算先去一趟加州，不管是请是绑都将西里尔搞回来。 一旦开学以后恐怕就再没这么宽裕的时间，到时候离校也就更加麻烦。而且互联网起步初期尤为重要，明年TX即要破百万用户大关，那时再往上追赶可就未必那么容易。 眼下无疑需要争分夺秒，而西里尔这位天才无疑可以助自己一臂之力，如果没有这方面的人才能够扛下这张大旗，卫笙也不敢胡乱涉足八方铺路，唯恐最后顾及不过来搞得全都两相耽误。 何况西里尔的本事她再清楚不过，有他助自己一臂之力，何愁大事不成。 想到这，卫笙迎着夏夜清风就不由得生出一股子豪情来。 “好。”在听说她开学前回来后，崔贤只是淡淡地答应了一声，然后刀削般地背影再次转向卫笙，晃动着两条长腿就朝寝室方向走去，这毫不在意地一声答应，就如一盆冷水般浇熄了卫笙此刻随风飘荡的万丈豪情。 “喂，这就回寝了？不打地道战了？”她拎着湿答答的衣服站在原地戏谑打趣。 “困了，有空再说。”他头也不回，朝着身后的卫笙摆了摆手。 …… 卫笙摸着唇瓣回到寝室时，郁星美还没有回来，但是白梦雪却已经在寝室里，此刻屋内白炽灯嗡嗡作响，一室明亮。 “卫笙回来了？”坐在床铺下方学习桌前的白梦雪回头笑道。 卫笙刚进屋就被她的学习桌所吸引了，确切的说应该是学习桌上的台式电脑。今天下午她离开时白梦雪似乎还没有回过寝室，甚至她的行李箱就在寝室床边放着。 而眼下，不但她的床铺整整齐齐已经铺好，学习桌上更是装了一台电脑。 随即，卫笙就注意到，似乎除了白梦雪外，先前那张一直空着的上铺似乎也躺了一个人，显然是从卫笙报到那天就一直没有露面的第四个室友。 那人此刻正躺在床上翻书，卫笙从下方根本看不到她的面容。 白梦雪圆圆的脸蛋上就无比灿烂地笑，“卫笙，新室友太巧了，也是我们朝南的，而且还是你们第一中学的哦！”说罢，她朝着那张床铺喊了一声，“是吧？雨灵！” 卫笙脸色就是一滞，不敢置信地再次抬头望向那张床铺，朝南市，第一中学，雨灵？ 缓缓地，床铺上又是坐起一道身姿婀娜纤细的身影，她一头长发及腰松散在肩膀两侧，面容上鼻梁挺翘粉唇薄润，眼眸大而清澈像极了混血，此刻那张丝毫不输给郁星美的面容上露出了一个绝色靓丽地笑容，嗓音清亮地道，“卫笙，又见面了。” “唐雨灵。”卫笙缓缓挑起眉梢，“唐书记不是给你安排到京城上学去了？” 当初在朝南市一中的时候，崔贤转走前唐雨灵就已经跟高瑞公布了恋爱关系，一个是市长家的公子，一个是书记家的千金，可谓是门当户对，而且高瑞长相粗犷英俊，身材高大，两人外形上亦是十分般配，高瑞嘴里早就念叨着要陪唐雨灵到京城上学，而且也确实是这样安排妥当了。 两人将来要念同一高中的消息在市一中早就传开了，同学们更是将两人视为金童玉女般，可眼下唐雨灵怎么就出现在了绿岛环球？ 唐雨灵一张绝丽的小脸上露出几分难色，“我爸确实是打算给我安排到京城的，后来不知怎么又改了绿岛，我就到S海来了。” “是唐书记安排的？那高瑞呢？”卫笙蹙眉。 唐雨灵即耸了耸肩，“高瑞只能到京城念书去，不过我们约好了，以后放假他到S海看我，或者我到京城看他。”说到这，唐雨灵脸上露出羞赧笑容。 卫笙就点了点头，还是觉得这则变故太过不可思议。 唐雨灵又笑着道，“我到这边来也没什么认识的人，听说你在201寝，我就让老师给我调过来了。” 白梦雪在一旁听了半天，也听出两人是一早就认识的了，后来一听唐书记，才知道唐雨灵竟然是官宦子女，不过她原本所在的中学并不如市一中这般，学生对市里领导知之甚少，也从不关心这些，更不知道市里哪个领导姓什么，子女长什么样子或是在哪念书，所以此刻也不大对得上号。 而此刻，卫笙听闻唐雨灵是因为自己后调到这间寝室的，也是不着痕迹地蹙眉摇了摇头，事实上她对这位千金小姐一直印象不好，无论是因为那次北城百货被混混围堵伤了崔贤，还是唐雨灵先前的种种表现。 可以说没有教训唐雨灵，卫笙一直是在顾及唐明山的面子。 她没有回话，而是走上前拿出在寝室楼下超市买的电话卡，插在寝室电话上，拨通了袁春波的号码。 308.第308章 手机维修（三更） 白梦雪就目光奇怪地看着卫笙坐在寝室那张摆放着座机电话的白钢长桌边，想要张嘴问她为什么穿成这副样子，却因卫笙那头电话已经拨通不好插嘴。 “让他们明天就过来，我现在在寝室不方便多说。”卫笙对着话筒说完话，便挂上了电话。 竖着耳朵的唐雨灵亦是一脸茫然，根本没有听清卫笙这电话打给谁、要做什么。 紧接着卫笙就走到床边换上了睡衣，而坐在商铺的唐雨灵便笑道，“你刚才去酒吧玩了？怎么穿成这样子？” 白梦雪即跟着点头，目光询问地盯着卫笙。 “算是吧。”卫笙苦笑了一下，将那套换下来的衣服叠好，找了个兜子装进去，明天还要抽空将衣服还了。 随即卫笙就抱着洗漱用具进了洗手间。 这绿岛环球最让人欣慰的恐怕就是每间寝室配有独立的洗手间，虽然简易，只有一个白色的马桶以及洗手池，甚至锅炉房供应热水的时间只有清晨五点半到七点半、晚上七点到九点，但对于卫笙这样前世住过校，每每上厕所都要穿过大走廊，而且洗个澡都要花三元钱到学校大澡堂的人来说已经足以令她心满意足。 眼下九点半钟已经没有热水了，卫笙将衣服洗好后晾晒到阳台，然后拎着两只暖壶到二楼的热水房接了满满两壶的热水，回到宿舍洗手间好好地洗了个澡，待她出寝室时，白梦雪一边玩着电脑、手里拎着根香蕉朝她道，“刚才学生会来查名，我替你报过到了啊，郁星美没回来待会要自己去划名。” “谢了。”卫笙笑着走上前，见白梦雪竟然是在玩扫雷，这种单机游戏可真是有年头了，卫笙隐约记得自己小时候刚刚接触到电脑，对扫雷和蜘蛛纸牌这样系统自带的游戏也着迷得很。 在白梦雪一局罢了，卫笙看着她的电脑问道，“这电脑不是新买的吧？” 白梦雪闻言则骄傲一笑，“是啊，我家前两年就买电脑了，这回特地给我运过来的，听说咱们学校宿舍交钱就可以联网，比在家还方便呢。” 卫笙即接过她手中的鼠标，动作娴熟地查看起她的系统，白梦雪赶忙叫道，“你小心点，别点坏了。” 却见卫笙很快打开了她的系统页面，喃喃自语道，“windows3，1系统，够老的啊。”重生国际首批笔记本电脑就要面世，眼下广告方面已经策划完善，就要进行预售。这是重生国际1999年第一代笔记本电脑，可以简称为重生一代，电脑原装系统并非是windows，而是通过西里尔源代码自行调试出的系统，市面上现如今还并没有。 虽然今后大多电脑软件和用户都将更习惯于windows系统，但是卫笙仍旧想做个试验，如果用户满意度并不高，将来再用windows系统也不是不可以。 但她更想要的是让用户可以适应自家系统，那么将来自家的电脑就用自家的系统，不但没有那些侵权的破烂事，更能打响品牌力量，后世的苹果公司不也是这样做的么？ 等到用户适应自家系统形成依赖，那么将来推出的无论是智能手机，还是平板电脑，全部都将采用自家的独立系统，那些软件商人也就不得不上门合作，为重生国际创造更高的效益。 白梦雪见卫笙这一手顿时讶异，“卫笙，你还会摆弄电脑哪？” “嗯，会一点。”卫笙颔首一笑，又在白梦雪的电脑上查看了一会，这种握着鼠标的感觉实在让人不愿脱手，天知道她已经多久没碰过电脑了。 虽然眼下这电脑还是主屏幕无比厚重的老式机壳，屏幕分辨率看起来也相当之低，但无论如何也叫个电脑不是？ 白梦雪就更加诧异，现在会玩电脑的人少之又少，起码她以前初中的同学家里几乎就不配备这东西，最多是男孩子们到学校附近的电脑房打游戏，打的都是那些单机碟片游戏。 至于女孩子，她身边还没有如卫笙这般会摆弄电脑的，甚至还会查看系统版本什么的就更是让她觉得稀罕。 将鼠标还给白梦雪，卫笙就走到阳台，寝室的小阳台又长又窄，只够晾衣服，勉强横着摆放桌椅，但桌椅前后几乎就得紧贴着阳台门和阳台外的防护栏杆。 卫笙将两台手机都放在阳台一角，希望明天太阳出来可以将其彻底烘烤，算是一种心理作用，只觉得说不定烤干后就能正常开机了。 …… 第二日一大早，两个手机依旧没法开机，卫笙带上充电器就来到重生国际总部找到宋晓。 后者则带她找到维修手机的技术员，技术员虽然诧异于卫笙另台十分朝前的手机，但却因为是宋总亲自送来的没敢多话。 事实上卫笙将这台手机拿出来让人检查也是心中忐忑，毕竟这种跨时代的东西，很容易改变一些人对手机概念的认知，就如宋晓，在看到这台手机后一直眼神琢磨不定，卫笙倒是不担心他会看出什么关乎于自己的破绽，只担忧他在手机这一领域生出太过朝前的认知，再尝试着打破市场的秩序。 虽说她来前已经在学校外面随意地买了个贴纸将手机的品牌标识遮住。 “卫笙，待会手机修好了能不能拿给我看看？这手机屏幕有意思，竟然没有键盘，我回头能不能拆开里面看一看，说不定对咱们下一代CS999能有帮助。” 果然，在技术员拿着手机调试时，宋晓犹豫着开口说道。 先前卫笙诓他说这手机是朋友在国外给她带的，这话能蒙住别人，可宋晓原本一直在国外大型手机公司工作哪里能被她蒙住？心里这好奇的火苗就越烧越旺。 卫笙闻言蹙眉一笑，“这是我国外的朋友自己搞出来的，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让别人检查他的手机，嗯……就像是一种自我权益维护吧，我答应了他就要尊重他。” 宋晓听得满面狐疑，连一些金融资料都需要请他托朋友从国外帮她邮回来的卫笙，在国外还能有这种朋友？ 309.第309章 S海花会（四更） 面对宋晓满脸狐疑，卫笙也只得硬着头皮讪笑着别开眼去。 也就是这时，技术员开口道，“这手机防水性能很好啊，就是没电了。不过咱们的CS998就不行了，宋总，手机线路板要更换您看是不是留两天？” 宋晓跟卫笙都是一怔，后者赶忙接过自己那台BUG手机，敢情是没电了？她猛地想到昨天晚上手机电量本就不高，后来一直在跟西里尔通话，而遭到强袭的时候通话并未结束，就一直踹在兜里狂奔，想来很可能在那会就已经没电了。 更有可能是关机后才跟自己掉进水里，紧接着被自己晒干了，也就是说只要充电开机即可…… 宋晓听闻卫笙那手机只是没电后也是一笑，心里多少有点失望，还想着待会修好开机‘一睹芳容’，眼下看卫笙直接揣进兜里的架势是肯定没有可能了。 他摇了摇头，“不用了，直接调台新的。” 卫笙也是点头，今天的事情比较多，手机更是没有时间回头来取，就听宋晓的换个新的。 因为新手机要从仓库方面调来，卫笙就先回到自己办公室将这台BUG手机放在办公桌上手充电，而后朝宋晓要了办公室的钥匙，将大门锁起，也未来得及如宋晓所愿跟公司员工正式见面，就出了门。 她先是跟宋晓借了公司的奥迪车，在市内兜兜转转寻找可以快速办理前往加州的旅行社。 出门前她先借了宋晓的手机插上自己的电话卡，然后给付学斌打去电话，本是想托他找关系为自己快速办理护照，却没想到劈头盖脸地迎来一番质问，“你手机怎么回事，一直都打不通，闫先生现在人在S海找不到你……” 卫笙见到闫柏清是在S海的茶座餐厅，闫柏清一身西装笔挺就坐在餐厅的靠窗位置，上午这个时间，餐厅内显然是没有什么人的，整个大堂空荡荡的除了服务生也就只有这一桌的客人。 “闫先生。”卫笙走到闫柏清对面落座。 后者面带微笑，依旧端得是儒雅派头，却也没有质问卫笙为什么手机一直不通，只是淡笑着道，“你的身份已经走漏了，不过只现于党内，致维党制度森严，即便副党知道了你的身份也不会对外声张，你大可以放心。” 卫笙闻言心下就是一沉，放心？放哪门子的心？恐怕还来不及羽翼丰满吸引到国家目光，就要被副党乱枪射杀在街头，闫柏清竟要她放心。 仿佛是看出卫笙心中所想，闫柏清淡淡笑道，“你做的事，关乎到的是正副两党，是促成黄先生和曹先生的利益，他们都很支持这个决定。所以曹先生会尽量束缚他的手下，今次遇袭也算是个意外，是副党花会的林啸鲁莽了。” 尽力束缚？副党？花会？ 卫笙蹙起眉头，“闫先生，今次是有人鲁莽险些要了我的命，如果不是我命大昨夜就葬身黄浦江畔了。如果以后多来几个鲁莽的，我是不是总归难逃一死？为致维党办事，我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吗。” 她听明白了，组织民航的是正党主席黄阁章与副党主席曹作津两人的决议，这个事情关乎到二人的利益，所以曹作津不会允许手下人让计划泡汤，但山高皇帝远，正副两党在国内的竞争恐怕也不是一日两日，当下面得知卫笙在为正党办事，就‘鲁莽’了一把。 卫笙不明白为什么打一开始曹作津就有参与，可闫柏清等人竟然觉得她的身份在党内依旧会有所保密，难道他们觉得曹作津不会跟下面的人透露？ 还是曹作津会为了这份利益与副党下属隐瞒自己的身份？亦或是远在国外的大本营根本束缚不住国内的势力？ 不管怎么说，现在身份已经泄漏了。 “你不知道花会？”这次轮到闫柏清诧异了。 卫笙不知道他是有意避开自己刚刚针锋相对的问题，还是确实诧异于自己不清楚所谓花会，只听他淡淡笑道，“清末民初洪门大量涌入S海，那时S海才出现了托庇于捕房的赌台，开设赌台的流氓按其籍贯和赌博方式分为S海帮、广帮、绍兴帮，这些赌台吸引的对象主要是有钱人子弟，一般贫民是进不了门的，所以危害还不很大。” 他倒了杯清茶，不急不缓地继续说道，“直到后来，赌台发展成了危害到下层的‘花会’赌博，盛行一时，他们依靠花会的庞大收入，甚至常在军工路上拦抢三鑫公司的鸦片，为此连杜月笙也向他们低过头，他们买卖枪支、任意杀人，血案累累，无所不为，被人称为花会大王。” 说到这，见卫笙面上已经闪过一抹凝重，闫柏清淡淡一笑，“现在他们在S海势力的确不浅，倒卖軍火，开设赌场，甚至涉入政界能够影响到一些小的政局决策。” 听到这，卫笙忽然一扫先前眉心紧蹙的模样，露出了笑容，“我怎么听着，闫先生不像是在要我安心，倒像是在有意吓唬我？” “有吗？”闫柏清一怔，忽然乐出声来，伸手端起茶水挑眉笑道，“我只是想让你小心一点，朝南李显宗的势力在花会面前可就显得小巫见大巫了，简直不值一提。” 窗外阳光明媚，看着闫柏清的笑容，卫笙却觉得掌心缓缓渗出些冷汗，“不是说曹先生会控制好他手下势力不会动我？” 闫柏清眯眼注视着卫笙，那眼神淡定无比，却好似能够将人彻底看穿一般，“你刚刚已经想到了，山高皇帝远。而且凡事有备无患总是好的，把命寄托于别人口中的‘安心’总不如掌握在自己手里来得踏实。” 卫笙深吸口气，注视着闫柏清道，“给我办个护照，明天就要，我要出国一趟。” 这回轮到深不可测的闫柏清眼神一滞，显然没有跟上卫笙跳跃式的思维，“你要护照做什么？” 卫笙却已经站起身来，“我只做我的生意，致维党内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最好不要牵扯到我的头上来，否则……” 说到这，卫笙就是一笑，“护照明天就要。”说罢转身离去。 从橱窗望着卫笙开车离开的背影，闫柏清缓缓挑起眉梢，也不知朝谁开口道了一句，“出来吧。” 310.第310章 前往加州，扬帆 颀长的身影缓缓从墙壁后方踏出，这身形在衣着下显得消瘦高挑，即便橱窗外阳光照射，依旧掩不住几分似皓月般的洁净清冷。 闫柏清缓缓回过头来，唇边便是淡淡地露出一抹笑容。 …… 出了茶楼，卫笙就给袁春波打了个电话，让他今天就找关系，叫扬帆和钱斌迅速到出入境管理局办妥护照，越快越好，然后抓紧赶来S海。 自己因为人在S海，在这边关系不畅，所以想要走捷径办理手续还是要找闫柏清安排，而钱斌和扬帆二人则是不同，以袁春波在朝南市的关系，这点小事轻而易举。 至于钱斌和扬帆二人，是卫笙离开朝南市前与袁春波见面亲自要来的，从某种意义上说，钱斌和扬帆是袁春波的左右手，也是朝南车队老批人马中与卫笙打过交道的。 光头钱斌自不用说，卫笙当初在虎台县就跟他打过交道，五万元的‘豪赌’对战省职业队，自此结下梁子，而自己能够进入致维党，也多亏了他在袁春波面前出主意，这才使得袁春波派人来找到自己。 至于扬帆，朝南市赛车队NO，1，与迈尔斯对战后被打断了腿，不过早已在数月前就养好了伤势。 令卫笙没想到的是，天刚擦黑，她就接到了扬帆打来的电话，而后开车前往S海老机场接机。 这家机场始建于1907年，直到1963年被******批准再次成为民用机场，在1991年底扩建完工前，已经经历过三次大规模的扩建，即便在后世亦是我国最大的国际航空港之一。 钱斌和扬帆此次竟是带了十三名兄弟一同前来。 这十三人里，有九人是当年李显宗手下里精挑细选出来的能人，这些人无一不是体魄强健的北方退伍老兵，年纪亦是都在三十以里。 Z国八大军区之一即是坐落在L省。 而另外四人，则是钱斌与扬帆在朝南赛车队的得力手下。 扬帆接过车子后，载着卫笙与钱斌驶离机场，至于其他人则在机场外打车跟上。 一路上，扬帆和钱斌都显得颇为兴奋，这不但是二人第一次坐飞机，更是第一次来到S海。 进入市区时，扬帆忽然笑着开口打断了钱斌的话，“卫姐，我S海这边有几个亲戚，听说我来了今晚非要请我吃饭，待会进了市区，我能不能先请假一个晚上？” 卫笙当即笑道，“以后叫我卫笙吧。今晚本就没事，你们到了先休息休息，自由安排时间，有事我再给你们打电话。” 随后，扬帆婉拒了卫笙送他到亲戚家的提议，到了市区下车后，他微笑站在原地，目送钱斌开车载着卫笙离开。 看着黑色奥迪车的背影，扬帆噙着笑容的嘴角缓缓抚平，脸色也变得逐渐阴郁起来。 而后他转身打了辆出租车前往镇江路。 镇江路上是一片S海特色老公房住宅区，老式的巷子老式的房屋，头顶上密密麻麻从各个屋中支出的晾衣架足以显示出这片区域位于市井，亦是看得出居住条件并不优厚。 扬帆下车时已经是夜里八点半钟，天色黑暗，一道瘦小较弱的身影从街角的小巷深处缓缓走出，在离老远见到扬帆时，这道身影顿了顿，而后飞快朝他跑来，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 “文淼。”扬帆扯开怀里瘦弱的身体，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紧抿着嘴唇道，“文淼，你瘦了。” 而此刻那道扑向扬帆的身影，除了李文淼还会有谁！ “我妈和我表叔他们都在楼上，我带你上去。”李文淼抹了抹眼角的泪花，“谢谢你，帆哥。” 扬帆盯着她的面容又是深深地叹了口气。当初他一直受到李显宗的看重，虽说后者只将他当成捞钱机器，更在迈尔斯打断他的腿时无动于衷叫他心寒，但李文淼却从始至终待他很好。 当初他只当李文淼是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脾气暴躁性格娇纵，喜欢他也是因为他一手车技，不过是小女孩对偶像似的仰慕。 那个时候他一直不知道该怎么自处，不但生怕李显宗会因此怪罪，更只当李文淼是个孩子，所以尽可能地躲避开李文淼的示好。 直到李显宗死了，李文淼跟她母亲突然一落千丈，因为李显宗早年涉案太多，不但大部分财产都被法院没收，更不乏类似袁春波等人落井下石的导致她们母女家徒四壁无以为继。 也就是在这以后，扬帆顾念李文淼早前待他不薄，才私下接济她们母女，帮了他们不少的忙。 而李文淼的母亲包瑜雅是李显宗的续弦，如今也不过才三十多岁的年纪，这女人长相端庄秀丽，举止文雅可亲，扬帆也没想到，在这几个月的接济照顾中竟是跟包瑜雅生了情愫。 这事他自然是要瞒着李文淼。 而李文淼那次被卫笙绑走威胁李显宗，她在进门前隐约听见屋里说话，当时并未多想，后来也是在他的口中确定了这件事的主使者竟是卫笙。 不过他已经在包瑜雅的怂恿下亦是有些同仇敌忾之意，但也一直记挂着卫笙在迈尔斯的事情上对他算是有恩，所以现在算是举棋不定。 眼下母女俩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竟是投奔了S海的亲戚，李文淼亦是因为家中变故无心学习，成绩下滑到，眼下考入S海念了一所三流职高。 “我带你上楼。”李文淼抹干眼泪感激地望着杨帆。 …… 两日后的傍晚，扬帆没有想到自己竟是又一次来到了S海老机场，不过此时走的却是搭乘国际航班的通道。 再看身边，卫笙身穿白色V领衬衫，浅蓝色的外套两只袖口从两肩垂下，系在胸前，等同将整个外套披在肩上，下身穿着牛仔裤搭配板鞋，鼻梁上挂着一副深蓝色的墨镜。 乍一看，就是一副出去旅游的模样。 事实上，众人确实是出去旅游的。 扬帆和钱斌回首望向身后举着小旗帜的导游，以及导游四周的游客，卫笙让他们来前办好护照，袁哥只说是可能是为了方便日后出国，却没想到卫笙立马就带着他们一众人报了旅行团，眼下打算前往M国加州！ 311.第311章 苦难的西里尔 出国办妥护照后还要办理签证，显然没有什么是比三教九流都能吃开的旅行社更为快捷的方式。 卫笙这次出行除了扬帆和钱斌外，还带了六名退伍军人，亦是为了人身安全，同样也是为了将西里尔绑回Z国。 按照西里尔的说法，他现在正寄居在M国加州的姨妈家，而后世的西里尔自从大学毕业后就再没与这家人有过往来，可见其关系恶劣非同一般。 这种感觉很奇妙，即将去异国他乡，见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踏上飞机的那一刻，卫笙觉得自己心里多少有那么点小激动。 这次的旅行团成员一共三十人，卫笙等九人就占了三分之一，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卫笙只跟钱斌扬帆一块，其他人则自由行动。 加利福尼亚州位于M国西部，拥有多样的自然景观，包括壮丽的峡谷、高山和干燥的沙漠，总面积四十一万平方公里，是M国的第三大州。 其又名金州，来自此州中部山丘的春草于秋天枯萎时，从远方看来有如遍地金色而得名。 加利福尼亚经济的主体是农业，包括水果、蔬菜、牛奶制品和酒，其他重要的产业包括航空、娱乐和轻工业，这其中就包括了计算机硬件和软件，西里尔就是在这样一个美丽亦发达的国度完成了他的大学，同样也是在这里成长为一名世界性的计算机高手。 而西里尔的大学位于加州圣巴巴拉和洛杉矶之间的卡马里奥市，一个蕴含多元文化的繁荣经济地区，是主要大型工业和生物技术公司所在地，有很多学生实习和就业机会。 大学全称为加州州立大学海峡群岛分校，这是一所小型特色院校，其中最知名的学科即是：物理学、生物学、化学、计算机科学以及数学。 在这种小型院校学习，学生将得到教师的更多关注培养，体验更加丰富的学习经历，这是大型公立学校所不具备的优势。 当然，西里尔的成材并非是因为小型院校的优势，他是个数学天才、计算机天才，可以说他具备了一切天才该有的特质，自幼并不需要努力刻苦即可以达到常人难以想象的成就，卫笙记得上一世曾听他提起，他高中的时候就拿下过M国的一个什么计算机类大奖，而且还是州级大奖。 卫笙等人此次就是降落在这样一个安全宁静且学风治安良好的郊区海岸城市，听说这里融合了小城的风情和大都会特有的丰富文化活动，前世卫笙到过加州，却没来过这。 今次算是借着重生便利，可以来看看老友的大学生活。 …… 此刻，青葱茂密富有欧式异域风情的校园教学楼内，西里尔打开语言视听教室的大门大步跨出。 不用仔细打量，即可看出这是一个身量不低，却因缺乏锻炼和优厚的伙食而导致身材消瘦的M国青年，他皮肤白皙高眉大眼，欧式眼眶深凹，其内嵌着一双深褐色的漂亮眼眸。 他身上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蓝色T恤，下面则穿着一条同样松垮的牛仔裤，脚上亦是踏着一双磨得亮白的红色球鞋。 “噢！西里尔赫伯特！我终于找到你了！”就在西里尔刚刚迈出语言视听教室的档口，走廊尽头忽然传来一道尖利的女声，这道声音吓得西里尔整个人就是打了个哆嗦。 西里尔脖子一缩，那张看上去颇有些营养不良的俊脸就闪过一丝凄苦，“亲爱的佩斯丁姨妈……” “你这个要了我命的小杂种！如果不是阿尔弗雷德老师今天将我找到学校，我还不知道你这一整年都做了哪些混账事！整天旷课躲在计算机室！入侵学校的校园网络？噢！上帝啊！可怜可怜我这个为了他来上学不得不将房子换作三室、每月要多交两百美金的女人吧！” 佩斯丁叫嚷过后，继续愤怒着一张有些发福的脸孔，“为了你来上学，我一天不得不多加两个小时班只为了多赚十美金！你要是不打算好好上学就滚回你的贫民窟，跟你爸妈继续过你的下等人生活！” 说话间，四周不时有几名学生模样的男女青年路过，且都因为佩斯丁的话语驻足窃笑，而后私语着离开。 西里尔似乎对姨妈的如此指责司空见惯，只是缩着脖子说，“你加班明明是打算为杰西换一台新电脑。” “住嘴！”佩斯丁上前撕扯西里尔的耳朵，“别以为阿尔弗雷德老师没告诉我，你今天下午没有课，跟我回家把院子里的杂草除干净，算是对你这一年给我找的麻烦做出惩罚。” 而就在这个时候，走廊尽头忽然走出几名身材高挑金发碧眼的美女，其中一名被围在众人中央的女生尤为瞩目，她身材高挑匀称，穿着火红色的无袖背心，下身也只穿了一条齐臀短裙，露出两条修长的大腿。 这女孩有着一双像极了悬挂在天空上的星星般的湛蓝眼眸，美得令人陶醉。 “嘿，西里尔。”女孩路过时，朝着西里尔露出一个笑容，仿佛并没有看见男孩此刻被家长揪住耳朵的窘态，而后飘然离去。 西里尔就呆愣在原地，望着女孩的背影愣愣出神，这个女人他认得，叫托库摩西，来自比尔·克林顿总统的故乡阿肯色州的小石头城。 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位受到众多出色男人追捧青睐的女神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西里尔整个人呆立在原地。 …… 卫笙随着旅行团来到卡马里奥市后，乘坐大巴前往维斯特酒店入住，这是一间白墙橘色砖瓦的三星级酒店，事实上住宿条件与二星级的汽车旅馆并无差异，位置较为偏僻，停车场也显得很大很空旷。 导游来到在前台office刷卡付账后，众人便相继领了房间的钥匙，卫笙因为报团时提过要求且多交了部分金额，所以可以享受单人单间的待遇。 回到房间放好行李，卫笙洗了个热水澡后，望着窗外旅馆四周带有加州特色的多肉植物，拨通了西里尔的电话，当然，是她所熟识的西里尔。 312.第312章 山姆大叔的小酒馆（一更） “我在加州。”电话刚刚接通，卫笙就勾起唇角靠在窗台上，侧头望着窗外的景色开口。 噗通！ 电话那头好似传来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紧接着传来西里尔颇为淡定玩味的声音，“上次怎么回事？” 卫笙知道他问的是那日黄浦江畔半路中断的电话，就笑着道，“你知道花会吗？我被他们暗杀了。” “Z国致维党的花会？”电话那头的西里尔声音略显凝重，他停顿了半晌，期间话筒里可以清晰地传来手机敲打在键盘上的声音，“这个组织在你们国家算是非常可怕。” 得到这个结论卫笙一点也不意外，自己与他们无冤无仇，或许只为了给正党一个下马威，亦或许只是觉得自己碍眼，对方就‘鲁莽’了一把在黄浦江边公然枪袭，没点胆量和后台可不敢做出这种事来。 “有多可怕？”卫笙盯着指甲，声音轻缓地开口问道。 “带点我们黑手党的性质，不同的是，你们国家的黑手党似乎大多喜欢依靠国家来赚取普通人的钱，他们在你所处的那个年代大多采用赌博、收保护费、强制拆迁、清理河道偷采沙石、或者运输等方式敛财，这些人在十几年后变身为慈善家、知名企业家、房产商、汽运商人。”西里尔的声音自电话缓速传来，似乎是一边研究着资料一边进行分析。 他继续道，“你们国家在八、九十年代的黑帮份子缺乏组织性纪律性，但花会不同，根据2014的资料来看，花会首脑林啸，是在2011年因企图介入控制股市被调查通缉，然后他带着大量你国机密逃到R本，在山口组的庇护下得以苟延残喘，甚至在今年还发行了一本回忆录，不过在你们国家禁止发行。” 卫笙闻言就挑眉笑道，“这个林啸，还有心发行回忆录，这不是等于公然挑衅，难道Z国没有申请国际组织让R本遣返林啸？”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只传来噼里啪啦的敲打声，半晌西里尔才开口叫道，“噢，找到了。这个论坛专门分析了花会林啸的事迹，消息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有人透露林啸自从逃到R本就一直受到你们国家的暗杀威胁。很明显，林啸手上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你们国家并没用把这件事搬到台面上，除了国内的通缉指令外，在国外并没有声张。” 紧接着，卫笙从西里尔口中得知，花会承包了大量S海周边的河道清理，而在暗中他们他们倒卖軍火、控制赌场，甚至影响一些时局决策，算是致维党在国内至关重要的一条分支，但隐隐有一家独大不服上令的势头。 卫笙一早就感受得出Z国致维党眼下局势多少有些混乱，毕竟山高皇帝远，国内这些较有能力的成员在某种意义上倒是有些与组织相互利用、互相合作的趋势。 例如花会，例如付学斌。 所以也就需要闫柏清这样的人来各方调节，四处周旋。 “你回头搞一本林啸的回忆录，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卫笙含笑说完，就转身望向窗外。 “噢！”西里尔无奈嘟囔，“我必须要提醒你，在你们那个正攵权之上的国度，花会的势力比你想象的要大，亲爱的疯子，你真的打算跟他们作对吗？” 卫笙沉吟着轻笑一声，“你也知道，我是疯子。” 说罢她抬手看了看腕表，“把你学校和姨妈家的具体地址都给我。” 卫笙就用床头的便条记下地址，刚刚记好，房门就被人从外敲响。 挂掉电话，将纸条压在水杯下，卫笙转身走到门前将房门打开。 门外站着的是一脸笑容的扬帆。 “卫姐，咱们待会是先休息还是先吃饭？”扬帆就站在门口笑着问道。 “进。”卫笙朝屋内侧了侧头，转身进了房间，同时嘴里笑道，“再说一次，以后就叫我卫笙吧。” 看着卫笙的背影，扬帆眸中却是冷芒一闪，单手缓缓伸进了裤兜内，那里藏着一把酒店的水果刀。 他想起包瑜雅的话，从卫笙先前所做种种，他们分析这个女孩年纪虽小，却心性成熟，心狠歹毒且善于藏在幕后耍弄心机，不但李显宗和甘波等人尽数死在她的手里，就连袁春波那笑里藏刀的心性都服了她，不但如此，眼下致维党竟然也邀她加入，一旦等她坐大，发现他扬帆跟李显宗的前妻私底下处在一起，必定不会放过他们。 而且李文淼要为她的父亲复仇，包瑜雅等人也对卫笙恨之入骨，她们母女二人唯一的复仇机会都压在了自己的身上…… 想到这，扬帆眸光闪烁，握着水果刀的手掌缓缓抽出。 他知道，卫笙此行带的下属，虽然都是他和钱斌从朝南带过来的，但他们的目的却是保护卫笙，不会听令于自己，所以下手的机会微乎其微。 “喝水。”卫笙忽然转过身来，手里拎着个水杯朝扬帆微笑。 扬帆神色一滞，脸上再次扬起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伸手接过水杯，“谢谢。” 卫笙就笑吟吟地盯着他，扬帆尴尬低头喝水，心下登时有些发毛，刚刚不会叫她看出什么来了吧？ “叫大家休息一会，咱们出去吃饭。”卫笙接过扬帆手中水杯，回身将桌面的便条递给他，“你帮我打听打听，这两个地址距离我们多远，怎么走。” …… 西里尔此刻正翻出自家浅黄色的墙院，说是浅黄色，倒不如说这院子是灰土土的土黄色，姨妈佩斯丁的确因为他的到来将原本的两居室换成了三居室，可原本的房子却处在闹市区，现在换的三居室小楼却地处大桥附近的偏僻地带，周围布满汽车旅馆和肮脏的小酒馆，算是卡马里奥鱼龙混杂的低级地段儿。 “嘿！西里尔！我打听到了，托库摩西一会跟她的女伴们到山姆大叔的小酒馆聚会。噢！你这副样子怎么泡妞？你那可恶的姨妈简直太糟蹋你这副好相貌了！” 313.第313章 历史性的见面（二更） 西里尔双脚刚刚落地，身后就传来好友亨利独有的娘气声音，回过头，入目也正是配合着这娘气声线的矮胖身躯。 亨利身高较矮，滚圆肥胖，一张肉嘟嘟的脸上却满是精明之色，此时他正嫌弃地盯着西里尔身上万年不变的松垮蓝色衬衫咧嘴。 西里尔则不屑地扬了扬下巴，“只有你们这些庸俗的人才会看重外表。”说到这，他神色转为兴奋，“嘿！你知道吗？托库摩西认识我！她一定是一早就向别人打听过我……” 亨利开口打断他，“别想太多了，托库摩西一定是听说过你的丑事，你在学校的丑事还少吗？就拿前几天的事来说，你入侵了伊诺克·科迪跟人合伙搞的校园安全系统，被他们在教室里扬了一脸墨汁，我猜全校没有人不知道这件事的。“ 西里尔面色尴尬地张了张嘴，最终抬步就走，“我坚持认为托库摩西对我有意思，我能看出她的眼神。” 亨利也耷拉个脑袋跟在西里尔后面低声嘟囔，“每一次失败前你都是这么说的。” 山姆大叔的小酒馆就在这片偏僻地带，距离西里尔的新家并不算远，徒步只需要二十分钟的路程。 这是一间从外面看摇摇欲坠略有些西部牛仔风格的小酒馆，推开木线条手工组装的大门能够带起门上挂着的风铃叮当脆响。 进门后入目就是小酒馆的吧台，零散着几张桌椅，以及一张老旧的台球桌。 山姆大叔的酒馆最适合他们这些穷学生聚会，而且老板山姆为人热情周到，经常答应他们赊账并不时调整酒馆的氛围，包括西里尔在内的加州分校学生都是这里的常客，毕竟除了偶尔陪女孩子们一起乘车前往洛杉矶购物，在卡马里奥能勾起他们兴趣的东西并不多。 此刻西里尔跨步进入酒馆，就见到了正附身贴在台球桌前的托库摩西，她是以斯诺克姿势出杆，也就意味着此刻这身材绝佳的女人正以胸口低垂紧贴台球桌的方式出杆，那浑圆的半截暴露在空气中可谓赚足了周遭眼球。 “噢！不！”西里尔忽然摇头大声叫道。 语罢，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步走向托库摩西，“美丽的托库摩西小姐，我要纠正你的出杆姿势，你有没有发现你的杆头总会偏掉？” 托库摩西闻言一怔，仿佛是盯着他的脸辨认了好一会才笑道，“嘿，西里尔。” 说罢，那双美眸染过疑惑，“你怎么会知道我的杆头总会偏掉？” 西里尔那双深棕色的眼眸就不禁转移到她的胸脯上，“以你的打法，杆子延伸出去会撞倒胸，杆头一定会受到影响，需不需要我教你菲律宾出杆姿势，不需要贴胸……” 此言一出，本就关注着这方的酒馆其他客人顿时哄笑出声，托库摩西睁大了美眸不可思议地盯着西里尔，最后却并未因此愤怒，而是双手一撑坐在台球桌的边沿，伸手扯住西里尔的松垮衬衫领口将他拽近了自己，那张漂亮的脸蛋上可谓魅惑极致地吐出一口香气，“看来，你观察得很细致么，西里尔。” 远处一直没敢凑近的亨利，此刻一张胖脸上满是艳羡，瞪着眼珠嘟囔，“这小子，今天走什么****运……” 此刻的西里尔早已像是丢了魂般，事实上他就是长这么大从不受到女人关注和青睐的类型，不能像学校里那些有钱的公子哥、或者体魄强健的体育健将般吸引女孩子的目光。 无论他在嘴上如何跟亨利逞能，事实上这是他这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被一个女人调戏，而且还是个全校公认的美丽女人，她那双美丽湛蓝的眼睛就好像有魔力般能够将人吞噬…… “嘿！”一道粗狂地声音自西里尔身后猛然响起，而后四下人们发出尖叫，西里尔亦是被人扯着后脖颈子衣服，以一个屈辱性地姿势被扯离了库托莫西的怀抱。 他隔着被扯高的后衣领回头，就见到了—— “……科迪？” 这个刚刚被他侵入校园安全系统的家伙，而且这家伙当着全班同学泼了他一身墨汁！ “你敢泡我的妞？”科迪足足比西里尔高出大半个头。 不得不说，伊诺克·科迪就是那种家里有钱能够受到美女青睐的公子哥，而且还是体魄强健足以吸引大多数女孩子目光的体育健将，西里尔发誓，他来这座大学一年的时间已经见他换过不少于三个女朋友。 而且每一个都足以令人垂涎三尺。 思绪也就停顿到这，西里尔的身体就被科迪抡圆了胳膊甩出老远，砸在不远处的吧台上，继而滑落到地面。 与此同时，酒吧木线条拼接的大门再次被人推开，风铃叮当脆响却无法在这紧张的时刻吸引在场任何一位的目光，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倒地不起的西里尔以及科迪的身上。 “嘿，西里尔！难道你整天只愿意盯着电脑吗？怎么弱的像个亚洲人似的！”科迪表情夸张地嘲讽，包括那张脸上几颗雀斑鲜活地跳动，仿佛在一齐嘲讽着西里尔此刻的窘态。 托库摩西早已伸手捂住嘴巴，美眸中亦是不禁闪过一丝嘲讽之色，“噢，科迪你就行行好吧，不要伤了这可怜的小子。” 西里尔挣扎着起身叫嚣，“嘿！我就算整天盯着电脑也能把你小子揍得鼻青脸肿！” “来吧！亚洲人！让我看看你的本事。”科迪鄙夷地咧嘴，一句亚洲人的比喻可谓赚足了噱头，使得周遭众人亦是跟着哄堂大笑。 说罢这话，科迪已经欺身而上，比起他全身鼓囔囔的肌肉，西里尔消瘦的身材就显得完全不够看了。 四周顿时响起口哨尖叫，使得科迪脸上笑容越发邪恶，他抡起拳头照准西里尔的脸部就猛地揍去！ 砰！西里尔缩脖闭眼，却发现这一拳并未落下，睁开眼，发现身前正站着一名黑色西装小山般高大的男人，他正举手接住科迪那一记老拳，气势骇人！ “就让你见识见识亚洲人的本事。”门口，传来一道女声。 ----- 现在咱这本书正在与另外一本书进行1V1的PK，原谅俺昨天后知后觉，虽然咱这小屁新文暂无一争之力，但既然上了就全力以赴，请大家移步书评区，进置顶帖【女神PK战】，为咱们红方投上一票并留言盖楼，每个帐号都有一票，手机用QQ阅读、网站进云起书院见书评区。四章打底的基础上，现在是不到800票，到了一千票加更一章，一千以上每三百票加更一章，无上限，看看咱的投票人数是不是已经弹尽粮绝了、今天需不需要累死在电脑桌前(是第二个盖了3000多楼的置顶帖，这贴一个赞算两分也很重要，点赞留言都积分) 314.第314章 中国人（三更） 酒馆内瞬间寂静无声，所有人瞪大了眼眸转头望向酒馆大门方向！ 原来刚刚门前风铃轻响时，众人的目光都被科迪与西里尔所吸引，没有人注意到竟是有八九名亚洲人走进了这间酒馆。 而说话的，是此刻依旧站在酒馆门前的一名少女，看模样大概十六岁左右的年纪，长发披肩面容白皙，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正注视着此刻躲在大汉后方的西里尔。 刚刚在科迪出手去揍西里尔的时候，就是这少女身后的一名西装汉子冲上前生生接下了这一拳，眼下科迪抽不回手，面色涨红！ “你们是什么人！”科迪碗口大的拳头被对方牢牢攥在手里，此刻已然有些恼羞成怒。 而那汉子虎背熊腰，身高虽然不敌科迪，但一身力气却使之无法比拟。 “Z国人。”卫笙抿唇，面色淡淡地踏进酒馆，走向西里尔等人方向。 四下哗然，Z国人？ 西里尔此刻亦是有些晃神地看着眼前一幕，着实摸不清头脑，尤其对上那少女正有些怪异地盯着自己的眼眸时，他就更是疑惑非常。 卫笙此刻的确正在目光怪异地盯着西里尔，眼前这个身材消瘦、虽不至于面黄肌瘦却也显得颇为营养不良的少年，真的是西里尔？ 看着西里尔此刻身穿的蓝色松垮旧T恤，脚上踏着双磨得有些泛白的球鞋，神色惊惧一脸地胆小怕事，再联想到她所认识的那个永远玩世不恭一脸自信的西里尔，卫笙竟然有种希望认错了人的冲动。 但显然，这张脸，正是年少时的西里尔。 “放开我！”科迪愤声怒吼。 卫笙朝那汉子眼神示意，后者一撒手，松开了科迪的拳头。 科迪转头看向托库摩西，见她与几个女伴真神色游移不定地盯着自己，强要面子的心底更是窜出一股火苗，他二话不说，竟是趁着众人都未来得及反应之际再次朝着那汉子挥出一拳，虎虎生风的拳头夹带着他的怒吼气势骇人！ 而卫笙身边这名大汉则是L省军区退役老兵，常年靠体能吃饭的人物，搏击更是不再话下，更何况这次甄选来到S海保护卫笙的亦是千挑万选而出，怎可能连个大学生都打不过？ 只见那汉子微微侧身躲过了科迪攻击，转头看向卫笙。 后者轻轻颔首，唇角挂笑道，“就让这位M国的朋友见识见识亚洲人的本事。” 话音落下，大汉已经欺身而上，五指成爪，一招擒拿扣住科迪手腕，竟是生生将这高大青年身子扭转过去，迫使其跪倒地面双手被擒于身后。 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的招数使得酒馆内瞬间鸦雀无声，托库摩西等几个女孩更是瞪大了美眸，不敢置信地望着那名将科迪一招制服的大汉，这大汉看上去不到三十岁的年纪，虎背熊腰身材魁梧结实，面容更是刚毅无比，从始至终脸上亦是没什么表情，却着实赚足了众人的眼球。 西里尔此刻哪里看不出对方是在帮衬自己，他猜测恰巧是科迪那句对亚洲人的嘲讽被这几个进入酒馆的Z国人听见，所以才出手给他点颜色，顺便帮衬了自己。 但无论如何，今天没有被人当众揍上一顿也足够叫他庆幸的。 想到这，西里尔脸上扬起笑容，绕到死命挣扎却无济于事的科迪身前，弯腰看着被迫反身跪倒在地的科迪，顿时装腔作势地乐出声来，“嘿嘿！臭小子！我都说了会给你好看！看来我这几位亚洲朋友并没有让你失望。” 卫笙转头看着正在仗势欺人的西里尔，表情更是古怪得很。 “呸！你的朋友？噢！西里尔，不要抬举你自己了，这次算我说错话正好得罪了这几个Z国人，不过你给我等着，我迟早会要你好看！”科迪被按在地面，抬头阴狠冷笑。显然，他根本打不过这个训练有素的Z国人，而且他们还有七八个人呆在原地没动，但这并不代表他不可以在将来、也许就是明天，将这份怒火发泄到西里尔的身上！ 西里尔脸上得意的笑容显然被科迪的威胁减灭了三分，心里不禁沉思起来，听说科迪跟出没在卡马里奥市的墨西哥裔黑帮Southsiders的人员走得很近。 刚想到这，那方白衣少女就淡笑着道，“我看是这位朋友误会了，我的确是西里尔的朋友，这次来到加州也为找他。”说罢，卫笙就转头看向西里尔。 西里尔整个人登时呆住，伸手指向自己的鼻头，“找我？”说完话，他转头去看科迪的脸色，心中不由得更是一沉。 如果今天只是自己跟科迪两个人的恩怨，估计科迪也不会大动干戈，事实上自己肯定是要吃亏，对方也犯不着大动干戈，但现在却是科迪吃了大亏，对方又承认是来找自己的，那么科迪一定会将这份怒火发泄到自己的身上。 起码此时观察科迪的面容，西里尔可以肯定他一定不会打算再泼自己一身墨汁就算了事。 卫笙看着西里尔亦是无奈苦笑，她原本叫扬帆询问酒店服务员西里尔报上的地址大概在什么方位，没想到得到的答复是非常近，如此她带着一行人就打算先在这附近先吃点东西，而这片区域比较偏僻，出了酒店就见到这个小酒馆，进门则看见了西里尔被人欺负。 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就叫所谓的缘分。 只是看着眼前的西里尔，卫笙非常怀疑将他带回国内，到底是多了份助力，还是平添了一份麻烦。 随即，卫笙示意那名汉子松开科迪，朝着西里尔侧头示意跟上，紧接着，就转身带人朝外走去，看来这顿饭今天也没法在这吃了。 看着一行Z国人在夕阳残晖中浩浩荡荡离开的背影，虽不同于西方人肌肉发达肩宽体阔，却个个身形挺拔腰杆笔直，使得小酒馆内一众人等，均是莫名生出一股热血激荡之情。 “西里尔！”托库摩西下意识地开口叫了一声。 315.第315章 科迪的伙伴（四更） 西里尔转过头来，就对上女人湛蓝色的美丽眼眸，二人在夕阳余晖中对视一眼，“托库摩西……” “嗯……你晚上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聊聊。”托库摩西从桌球台上一跃跳下，美眸轻闪盯着西里尔，仿佛对他兴趣很浓。 一旁科迪面色漆黑，低声警告，“托库摩西！” 谁知托库摩西只是优雅地侧头扫望了他一眼，“噢，抱歉科迪，我们分手了。” 西里尔顿时面色激动地握拳，仿佛刚刚的一切担忧全都一扫而空，他兴奋地点头，“晚上八点，酒馆见？” “八点见。”托库摩西含笑耸肩，美眸又在那群Z国人身上扫视了一眼，最后落在卫笙身上，眼中闪过一抹好奇。 而卫笙亦是在她开口，或者说西里尔开口的瞬间回过头来，望向托库摩西的眼中闪过一抹充愣，她记得西里尔跟她说过，他是在二零零零年，也就是明年才会爱上托库摩西，眼下不过一九九九年的八月末他们就已经相识了？ 也不知道是西里尔记错了，还是二人本该今年相识，明年才会相爱。 仔细打量这托库摩西还真是个美人，再见西里尔眼下在劫难逃的模样，卫笙摇头走出了酒馆。 卡马里奥市就坐落在洛杉矶附近，八九月份当属一年中最为炎热的季节，刚刚酒馆中开着电风扇倒还好些，眼下刚一出门，闷热的气息就令卫笙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她穿着薄款白衫倒还好，就是苦了身旁几名为了形象而西装从不离身的汉子，可能是想到找吃饭的地方还要再走一会，已经有人开始脱下西装单穿里面的白色衬衫予以解暑。 “嗨！”西里尔在走出酒馆后追上卫笙，“你真的是来找我的？他们都是你的朋友？还是手下？你们怎么知道我在山姆酒馆？你想找我做什么？攻击系统还是维护软件？”说罢他上上下下扫量了卫笙一眼，心忖这群人看起来也不像是穷人，而且自己跟他们素不相识，他们真的来找自己肯定也是听说了自己在计算机方面的本事。 事实上自从高中拿下洲级大奖，加上后来在业内混出的名声，这两年的确经常有人会找到他做一些相关工作，让他可以赚点零用钱继续维持黑客事业的不菲开销。 “我收费不低的。”他紧接着加了一句。 卫笙就转头看他，轻轻一笑，耐着性子回答道，“我的确是来找你的，在山姆酒馆碰见你实属意外，至于我的目的，也可以说是希望你能为我工作。” 两人是用英文交流，后方包括钱斌和扬帆在内均是听不懂，所以都是面色如常目不斜视。 一行人就在附近找了另一家露天酒馆，深蓝色的棚子下方数张桌椅，已经坐了不少的人，酒馆搭起的简易吧台前放了几桶冰镇黑啤，扬帆钱斌带着几人坐在了一旁的座位上，点了啤酒和几份三明治等食物开始充饥。 而卫笙则与西里尔单独坐在一方角落，前者率先开口道，“西里尔，接下来我要跟你说的事情可能很难被你接受或理解，但我希望你相信我，不要将我当成疯子。” 她知道，想让西里尔远走他乡随她回国，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显然不能实现，而她又不可能真的将西里尔绑走，别说其他，绑着个人就连飞机恐怕也上不去。所以她打算让西里尔自己跟西里尔说。 西里尔坐在原位正在寻找好友亨利的身影，显然这家伙刚刚已经自己跑了，是不想被科迪的愤怒所牵连，此刻库托莫西刚刚带给他的热情消散下来，他也开始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将来将会面临怎样的处境。 此刻卫笙话音刚落，西里尔就皱着脸开口，“不管你要说的事情多么难以理解，我都有一件更加令人难以接受的事情要告诉你，刚刚你们揍了科迪，很可能让我得罪到Southsiders帮派，刚刚科迪的眼神告诉我，他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随即，西里尔告诉卫笙，Southsiders帮派是洛杉矶最大的两支墨西哥人帮派之一，他们盘踞在加利福尼亚洲，从贝克尔斯菲市到墨西哥边界，为了赚取利益而贩卖毒品，暴力冲突常发生在对立的帮派之间，甚至有一些无辜的市民在冲突中被流弹击中，成为牺牲品。 可以说他们根本就不在乎人命，而且洛杉矶帮会问题由来已久，就连政府都难以解决。 “恰好，科迪跟那群出没在卡马里奥的Southsiders成员关系很好，甚至帮他们在学校里发起洛杉矶黑帮一日游的旅游团，如果科迪告诉他们，他今天被我给揍了……噢！天哪，我猜我就要去见上帝了！”西里尔苦着一张脸哀嚎。 卫笙闻言一怔，她上一世身为基诺车队首席执行官，游走在各国自然听过一些关于各地黑帮的趣闻，洛杉矶是M国黑帮泛滥的地区之一，堪称最臭名昭著的恶势力，因此黑帮文化也成为西海岸文化之一。说有数百个帮派、各国团体在洛杉矶龙争虎斗毫不为过，更不稀奇。 前世卫笙就听说过著名黑帮头目阿尔弗莱德·洛马斯创办过黑帮一日游，不但可以近距离感受和接触黑帮文化，更需要游客签订生死状，这种在常人看来匪夷所思又古怪有趣的事情确实存在。 西里尔话音刚落下，远方忽然传来一道声音，“卫笙？原来你在这，咦？你们都在？出来前怎么没跟我说一下，虽然下午是休息时间但你们自己出门也要跟我报备一下准备去哪，否则出了问题我怎么找到你们？” 卫笙转过头，就见是自家导游张盛，这是个三十多岁的男青年，负责卫笙等人此次出行的旅行团，虽然能报团出国的，一般都是有些家底的人物，甚至有可能藏龙卧虎，但这位导游却不巴结逢迎，而是一直秉持着一丝不苟的严肃态度，卫笙猜测他的性格本身就是比较喜欢较真。 此刻张盛正带着几名同团的游客走进露天酒馆，看样子也是出来觅食的， 不过卫笙此刻的目光，却是紧紧盯着张盛一行人的身后街口处。 316.第316章 卡马里奥街头械斗（五更） Southsiders游走在卡马里奥市的头目名叫巴迪，他在卡马里奥带领着一支规模近五十人的庞大帮派，国外黑帮与Z国性质不同，一班大规模的帮派也就是上百人的规模，尤其Southsiders是一支由身处M国的墨西哥人组成的队伍，在卡马里奥有着近五十人的规模已然算不上小。 他们从事贩卖毒品、倒卖小规模的枪支弹药为生，曾数次在街头与卡马里奥当地警察进行火拼，在当地可谓声名狼藉，亦是声名赫赫。 他们赚钱招数也是众多，除了毒品枪支外，还和本市一些大学中比较有声望的学生合作搞旅行团，带着交钱的学生前往洛杉矶接触本地Southsiders帮派，以黑帮一日游等字眼赚足了噱头。 科迪就是他们的合伙人之一， 对于科迪来说，今天所受的屈辱，可谓是历史性的一天。 起码直到现在他都无法忘记被人一招击倒被迫跪在地面的屈辱和难堪，如果那还不算什么，那么托库摩西的当众分手无异于在他的脸上狠狠甩下一记耳光。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西里尔和他的那群朋友们。 所以他找到了巴迪，后者听说一群Z国人在卡马里奥嚣张至极，甚至公然揍了他的金主，当即带着十数名兄弟赶往支援，很快就在附近的露天酒馆里看到了这一行人。 也就是在导游张盛刚刚踏进酒馆那一瞬间，卫笙就在张盛身后的街头转角看见了十数名大汉朝这边快速冲来。 这一行人膀大腰圆，其中八九个人甚至没穿上衣，前身后背纹着骷髅、男女图案等，一看就知道来者不善。 等这群人近了，卫笙亦是看见了人群中的科迪，当下对着西里尔道，“小心。” 说罢，整个人已经转身走到摆放着冰镇黑啤的吧台，随手抄起一支空酒瓶就迎上前去，而钱斌等人此刻自然也是看见了对方，起身后纷纷抄起身下椅子，面色紧绷迎上前去。 待卫笙迎出露天酒馆，巴迪一行人亦是已经杀到。 “就是他们！”随着科迪一声叫喊，双方甚至没有多说一句，径直混战起来。 酒馆内的其他人众均是吓得面无人色，生怕殃及池鱼纷纷开始后退，张盛一行人因为都是华人，所以也成了Southsiders的攻击对象，钱斌不得不支出两人过去顶住，心中不由得暗骂出声，如果是在国内起码还能有把手枪拿出来唬唬人，可是出境又怎么会让他们携带枪支，眼下得罪了外国混混，对方凶狠异常，而且不知道后面还会有多少人赶来帮忙，事情显然有些棘手！ 这样想着，钱斌已经猛地踹出一脚，将身前劲瘦的外国男人一脚踹翻！ 西里尔早已目瞪口呆瞪大了眼珠，他想到科迪会报复，甚至想到了科迪会请Southsiders来报复，但是没有想到报复竟然来的这么快！ 而这群人中，此刻神思最为复杂的要当扬帆莫属，他挥舞着裤兜里一直携带的水果刀，眼角瞟向身前正仗着身材纤细游走在乱战中时不时出手的卫笙，然后他挪动脚步，缓缓朝着卫笙的方向靠近了一些。 他知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这样的机会于他来说算是天赐良机，一旦得手甚至可以嫁祸给对方，就算失败，自己身在异国他乡，也可以直接逃跑，掐准机会回国后隐匿起来。 致维党肯定不会为了一个死人大肆报复，耗费人力物力…… 一边躲避着乱战攻击，扬帆一边缓缓靠近，此刻他开始手心冒汗，心跳加速，并不是卫笙给他留下多么难以磨灭的威信令他如此惶恐不安，而是因为他忽然回想起那时与迈尔斯对战输后，自己在酒店包厢中被迈尔斯当众毒打断腿，险些丧命，那时的心境他恐怕一辈子都难以忘怀。 在整个包厢没有一人出声关心他的死活之际，是卫笙开口提醒李显宗送他去医院救治。 可以说没有卫笙当时的一句话，他扬帆不管有没有命在，这两条腿肯定是不在了。 之后他抗着断腿去观战卫笙对迈尔斯的战斗，亦是卫笙将迈尔斯撞下山崖，算是间接替他报了大仇，他可以不记这份恩情，但真的要以怨报恩吗…… 这时，卫笙正一酒瓶砸在巴迪头上，后者惨叫倒地，光秃秃的额上鲜血迸流，巴迪手下均是大怒，一名纹身大汉突然从后腰掏出枪了，操着一口墨西哥语嘶吼叫道，“杀了他们！” 也就是在这时，扬帆许是想的过多有些分神，被那掏枪汉子一脚正中腹部，整个人倒在地上，还不待挣扎起身，就被一只大脚踩在胸膛！ 扬帆躺在地面神色巨变，只是须臾功夫，自己已经被一名纹身大汉踩在脚下，而对方手中黑洞洞的枪口则正对着他的脑袋！ 扬帆只觉脑袋嗡地一声炸响，隐约听见四下里惨叫四起！然后他看见这名持枪的纹身大汉拨动拇指拉开了枪栓…… 砰！ 地一声枪响，扬帆猛地闭上眼睛，等了片刻，却并没有感受到身体上传来的疼痛，他缓缓睁开眼，就见卫笙正单手持枪站在他的身边，而那名刚才意图枪杀他的纹身大汉已经抱腿倒在地面大声惨叫，“送我去医院！快！你们这群笨蛋！” 卫笙只是朝他淡淡地笑了笑，转身抬枪对准已经被她一酒瓶开了瓢的巴迪，神色从容地模样让人丝毫不敢怀疑她下一刻就会扣动扳机。 这枪是她刚刚击中巴迪后从他后腰拔出的。 巴迪坐倒在地捂着涓涓流血的前额，面对对方手中枪支表情狰狞片刻，终于在卫笙缓缓拨开枪栓的一刻嘶吼道，“撤！” 这群Z国人很能打，而且还很大胆，他心知眼下已经再镇不住场面，而且自己和兄弟的伤势也需要及时包扎。 这群人来得快，去得也快。 此刻天边晚霞缓缓消逝，夜幕初临，天色昏暗。 如果说几名退伍军人先前被派来保护一个年纪不足十六七岁的小丫头还多少心中有些不屑，那么此刻，他们与躺倒在地的扬帆一样，看着她就这样手持枪支、神色冷峻地站在众人身前、站在卡马里奥的街头…… 众人眸光轻闪，神色亦是再不同以往。 317.第317章 踏进故事（一更） 这场械斗令导游张盛以及几位游客均有不同程度的受伤，他们因为是华人，所以被当成了卫笙的同伙遭到不同程度的攻击，好在钱斌带人及时帮忙，但即便如此，仍旧有人有被踹了两脚、有人自己绊倒摔在地面受伤不轻。 但好在伤势都不至于送往医院救治。 因为是随旅行团一起前来，所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在导游张盛带领众人回旅馆安置休息后，警方很快就找了过来。 卫笙从房间窗口，看见张盛就在楼下跟警方交待先前的街头冲突，因为她的房间就在二楼，所以能够听得清楚双方对话。 按照张盛的意思，那伙外国人是突然从街角冲出来，见到他们华人就二话不说进行围攻，好在旅游团里几名游客有些身手才将他们击退。 而警方似乎也早已习惯了这种事情的发生，只说眼下卡马里奥市比较混乱，有一伙墨西哥的犯罪分子经常搞出暴力冲突，让张盛今后多加小心注意，随即就离去了。 卫笙知道，张盛并不是在为她和她的人故意隐瞒什么，事实上这位导游跟其他游客直到现在也没有搞清楚状况，只当是在街头遇到当地犯罪分子的暴力袭击，而后大胆的小姑娘卫笙跟另外那群身手矫健的游客将这伙犯罪分子击退。 毕竟卫笙跟团出游时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特地将队伍划分开来，刚刚吃饭时众人虽然都在一个酒馆却各坐各的，旅行团其他游客也自然没有想到这些刚刚出面击退对方的人竟然是一伙的，所以也就更不会想到这件事是这伙人今天下午引起的。 转过头，卫笙看向坐在一侧座椅上的扬帆，此刻他正双手捂着面颊，将脸深埋在两腿之间，他已经这样坐了近二十分钟。 “说说吧。”卫笙拉过椅子落座，“为什么想杀我。” 扬帆身子猛地就是一僵，他缓缓抬起头来看向卫笙，“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卫笙就是一笑，转头望向两人中间茶台上的水杯，“这些天你的状态就很不对，直到今天下午，你用了我的水杯。” 扬帆呆滞在原地，“什、什么意思？”话音刚落，扬帆即面色惨白，他突然想起这间旅馆并不给客人配备水杯，大家到现在喝的都是导游为游客发下来的矿泉水。 而卫笙的杯子是她自己带的，可是今天下午他来到卫笙房间时，心绪纷杂间竟是直接接过了卫笙递过来的杯子饮水，想来也是在这一块让卫笙对自己起了疑心。 “在这件事后，今天混战时我注意到你持着刀子不断朝我的方位靠近，扬帆，你当时的模样可不像是想要过来保护我的。”卫笙缓缓而笑，今天她在混战时对扬帆多有注意，结果注意到他因思绪复杂导致面色阴郁，一脸杀机朝着自己方向靠近，再联想到他先前种种反常与不对劲的状态，卫笙哪里还看不出扬帆的意图。 “我……”扬帆沉默，半晌才问，“既然你看出来了，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让他们直接杀了我，反而要救下我。” “因为是我把你带出来的。”卫笙背脊朝着椅背一靠，脸上依旧挂着自信且从容的笑容。 扬帆闻言即是怔住，他拧眉盯着卫笙，仿佛非常不解地想要看穿她。 卫笙则缓缓侧了侧头，眼神飘向窗外漆黑的夜色，“扬帆，这个世界比你所认知的、想象的要庞大无数倍，所有你曾听过的匪夷所思的、离奇之极的事情，其实每天都在发生着。剥削、困苦、压迫与反抗，我们生活在一个看似和平的国度，听着历史中那些混乱年间群雄争斗的、争夺江山的、军匪抗战的故事，事实上即便如今，这些故事也正在不断上演，只不过主角距离我们太过遥远，遥远到只认为是个故事。” 她转头笑看扬帆，“我不是一个阴谋论家，但你以为去年瑞士航空在加拿大哈利法克斯外海坠毁，只是单纯的坠毁？你以为去年M国驻********和肯尼亚大使馆先后发生爆炸只是单纯的意外爆炸？你以为去年印尼的全国性反华暴乱只是一场单纯的暴乱？” 扬帆坐在一侧看着她，觉得她这些话仿佛是在自语闲聊，又好像在与自己推心置腹。 只见少女此时缓缓起身，负手立于窗前，眸子深沉如水般望着窗外宁静的夜色，继续诉说着，“国与国在斗争，人与人在斗争，这些斗争永远都未曾停歇过，我一直力争上游为了不受压迫，却忘记越是向上，越是会不断感受到层层压迫，这时再想要去突破，就无法避免被卷入这些距离我们太过遥远的故事当中，不幸成为了故事中人。” 说到这，她侧头看向他，露出一个笑容，“但这未必就是坏事。我是个疯子，觉得人活一世就要活出自己的意思，摊上事了咱们就解决事情，继续力争上游，我可以败给我的敌人，但不想败给我的兄弟。” 扬帆张了张嘴，呆坐在原地，“兄弟？” “自从跟袁春波要了你跟钱斌过来，我就是将你们当成兄弟，一起踏进故事，一同承担风雨，一齐去面临未来无数未知的局面。但我似乎搞错了，现在我只想知道，是谁派你来的？闫柏清？”卫笙面上微笑如故地盯着他问。 扬帆此时已经满心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翻滚搅动，作为一个男人，卫笙的话不但激起了他满心地抱负与热血，更叫他觉得羞愧难当，别人三番救了他的性命这是实打实发生的，而相较于卫笙口中大的故事，自己简直就是陷入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并且做尽了小人。 想到这，他猛地站起身来狠狠甩了自己一个耳光，“卫笙！你不但拿我当成兄弟，还又救了我一命！我扬帆真他妈不是人！良心被狗吃了我！我不是谁派来的，我也没被人收买，我是猪油蒙了眼！我、我跟李文淼她妈好上了，我是想替她们母女俩报仇！” 318.第318章 西里尔对西里尔（二更） 这回轮到卫笙惊讶抬眉，“包瑜雅？” 当初对付李显宗，卫笙自然不可能知道李显宗的妻子是谁，包瑜雅这女人听说是个三十多岁的风韵少妇，凭借姣好的容颜在外替李显宗着实赚了些眼球。 如果她没记错，扬帆也就二十五六岁的年纪，怎么就跟包瑜雅好上了？ 卫笙倒不是歧视姐弟恋，但这包瑜雅毕竟曾是李显宗的妻子，而扬帆亦不过是李显宗手下车队的一名车手，二人身份悬殊年龄相差巨大，卫笙先前想过扬帆或许是被闫柏清暗中收买，再离奇些不过是被花会买通，但再如何说，卫笙也没有想到扬帆竟然是跟李文淼的母亲处在了一起。 毕竟李文淼对扬帆不管是崇拜也好，喜欢也罢，这个小女孩总归是对扬帆有着些不同寻常的情愫。 “你先回去休息吧。”卫笙觉得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现在自己身边人还太少，既然想用扬帆，这件事还得处理妥当。 扬帆开门离开时，正与站在门口手足无措的西里尔撞在了一处，前者羞愧着面容匆匆离开，后者则探头探脑往屋里瞄，待见到卫笙才笑着进门，“嗨！” 只打了一声招呼，西里尔就尴尬搓手，目光游移地打量起房间摆设。 原来刚刚战斗结束，卫笙等人要随旅行团先回旅馆，所以就给西里尔留了个地址，让他今晚或者明天上午自己找过来。 而回到家后的西里尔已经是坐立不安，想到这回将科迪得罪得死死的，生怕回头卫笙一行人离开，倒霉的还是他自己，所以赶忙找上门来。 但眼下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寻求庇护。 “你等一下。” 西里尔正在踌躇间，就见卫笙从裤兜里翻出手机，站在窗边拨通了一个电话，“是我，西里尔现在就在我旁边。” 说完这话，卫笙就微笑着将手机递给西里尔，后者诧异地望着她手中这台没有键盘全屏幕的手机，上面显示的通话画面带有无比强烈的高科技感，而且能够看出画面分辨率非常高，甚至比他的电脑还要清晰。 “我？”西里尔指了指自己的鼻尖。 卫笙就颔首一笑，“记着我先前跟你说过的话，别吓着，别给我电话摔坏了。”说着话，那方西里尔已经一脸狐疑地接过电话，双手托着手机小心翼翼地放在耳边。 卫笙就抱胸靠在窗台，她相信西里尔有办法让西里尔相信他就是西里尔…… 这话怎么感觉这么绕口，卫笙蹙眉苦笑。 只见电话那头似乎说了什么，这方，西里尔先是抬高眉毛，狐疑地盯着卫笙，随即面部表情逐渐转化为吃惊，此种吃惊程度越发扩大。 “噢！天哪！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我从来没告诉过任何人！”西里尔忽然高声叫嚷，“不不不！除非你说出我自己第一次编写的源代码……” “噢！该死的！天哪！这件事没有其他人知道！”西里尔又是面色吃惊中带着几分懊恼地高叫。 “除非你再说出我曾经收集了哪些hacking的工具程序！”西里尔此刻已经在房间里来回渡步，“噢！No！No！No！” 最终不知怎地，他猛地弹跳扑在卫笙的床铺上，“你是说我会和托库摩西相恋？噢！不要理会那些未来老兄，说不定我会改变未来？你没有跟她走到最后说明你们不够相爱！既然我已经可以预知未来，为什么不去勇敢的爱她？让她离不开我，说不定我们会结婚，会有很多个孩子……” 卫笙此刻表情古怪地盯着西里尔，显然他已经接受了电话那头的西里尔是就是西里尔的实事。 这时，卫笙终于按捺不住走上前去，抢过电话按下扩音，随即将电话扔在床上，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西里尔咆哮的声音，“那个碧池欺骗了我们十年的感情！她像世界反黑客组织举报了我们！最终跟一个加州老头跑了！噢！醒醒吧臭小子！” 床上，西里尔面色尴尬地盯着电话，又抬头看向卫笙，最终朝着电话吵嚷道，“应该是你醒醒吧！你这个老家伙！凭什么用你失败的经验来教训我！托库摩西现在刚刚爱上我，这跟你不一样，别忘了你们是在明年才会相爱！” 说着话，他已经拿起手机左右摆弄，卫笙生怕他一不小心挂掉了电话，不过他竟是很快找到了扩音键，按下后继续放在耳边，试图不让卫笙听见电话那头传来的争辩。 卫笙没有想到的是，这通电话围绕着托库摩西争论了整整二十分钟，好在这款时空BUG到现在还没发现需要交话费的问题，不然她猜这种跨世界的长途收费一定不会太低。 直到挂掉电话，西里尔才悻悻地转头看向卫笙，“他让我跟你回Z国。” “你愿意吗？”卫笙走上前接过手机。 西里尔则双眼缓缓泛出光亮，“他说他可以给我许多源代码，我可以帮助你改变世界！建立起一支庞大的互联网帝国。” 互联网帝国…… 听闻此言，卫笙的心脏亦是跳漏了半拍，她神色如常地回到窗边端起水杯，“你愿意吗？” 西里尔低头沉吟着说，“如果是这样，那么托库摩西就不会为了一个加州老头而抛弃我……噢！该死的！为什么会是加州老头？哪怕是伊诺克·科迪那个该死的混蛋也行！” 房间里没有镜子，但卫笙猜测自己此时是黑了脸的。 果然，有一种痛是只有过来人才会清楚，而当事人还未经历，哪怕明知前面是个坑也要跳进去试试深浅。 如果西里尔那个笨蛋没有在电话里提起托库摩西，那么或许眼下的西里尔可以随着她回到Z国渐渐淡忘掉这份还没开始的感情，可现在么，显然因为知道了他们将会相恋所以促使他更加蠢蠢欲动。 卫笙无奈笑着端起水杯抿了一口水，“所以你要跟我回去？” 西里尔舔了舔干涩的唇瓣，仿佛这时才反应过来刚刚经历了一场什么事件，他瞪大眼珠盯着卫笙依旧捏在手里的手机，“这太神奇了，你是从……未来回来？” 319.第319章 回校（三更） 从未来回来？ 这个词的确让卫笙觉得新鲜，从未来回到过去，改变了某些事，改变了某种轨迹。 好像在说科幻片一样，卫笙轻轻一笑，“或许是不同的时空，或许是未来，这种当下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说不定你将来可以探索出来呢。” 卫笙本是随口一说，那方的西里尔却眸光晶亮，脸上大有些蠢蠢欲动之色。 …… 三日后，S海机场。 卫笙依旧是一身白色的衬衫，这回蓝色的外套是系在腰间，脚下一双板鞋悠闲地踏在地面，脸上亦是带着同样悠闲的笑容。 身旁，是一身天蓝色松垮衬衫的西里尔，不过这衣服是卫笙带他新买的，并非是以前那件，只是这家伙好像只认准了这个颜色的衬衫，加上他那副骨瘦嶙峋地身板，也只能穿出这个效果。 西里尔办的是短期旅游签证，多亏了导游张盛全程协助才能随卫笙一同回国，当然，旅游团的旅游还在继续，而卫笙此行的目的不过是找到西里尔，并且带他回国。 至于接下来的旅游，她没有时间参与，因为后天就开学了。 开学…… 走出机场，迎着机场外面阳光明媚的湛蓝天空，卫笙忽然觉得这个假期经历了太多，多到连开学这个字眼都显得有些生僻起来。 她记得后世有一次从巴西坐飞机到S海，下飞机后，机场外的雾霾天气与巴西皎洁的天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眼下是十几年前的S海，天空依旧湛蓝，没有浓郁的雾霾压低天空，亦是可以清楚地望见天空中悬挂着的太阳。 明晃晃的，暖人心脾。 这一幕令她再次感觉到回到这个年月，真好。 来接机的是刘建仁，卫笙上车后他笑吟吟地递给卫笙一个黑色皮袋。 卫笙打开后，发现里面是自己一直随身携带的黑色手枪。 她将手枪揣进裤兜，就见刘建仁正从倒视镜望着坐在后座上的西里尔，“从哪搞了个外国人回来？” 西里尔则因为听不懂中文而继续坐在后方左顾右盼，因为首次来到传说中神秘的东方古国，而满脸地好奇与兴奋。 “他是我朋友，西里尔。”说完，卫笙转头朝着西里尔用英文说道，“这是我朋友，刘建仁。” “嗨！你好！刘！”西里尔用蹩脚地中文开腔说道，同时朝着刘建仁伸出了右手。 这句你好还是他在飞机上现学的。 刘建仁不大情愿地伸出手与之握了握，“还没回答我问题呢，从哪搞回来的？我对老外可不感冒。”他颇有些不大礼貌地继续从倒视镜斜视西里尔，而后一脚油门发动车子，使得西里尔来不及反应身子猛地朝后晃去。 “西里尔是个电脑高手，计算机天才。他是一名黑客，我特地从加州请回来的，你帮我好好照顾他。”对于刘建仁的脾气，卫笙也只是无奈一笑。 刘建仁神色淡定地开口道，“黑客？干嘛的？” 卫笙蹙眉，这才想到在千年虫的危害以前，国人对黑客一词可谓知之甚少，尤其刘建仁这种常年跟电脑不打交道的，或许根本没有听说过黑客。 “简单点说就是可以入侵别人电脑窃取资料，其实黑客的作用不止这些，以后你就知道了。” “那不就是小偷。”刘建仁低声嘟囔。 不知者不罪。 车子外环进入市区，路过正在维修的高架桥、以及一片片推倒矮房准备建起高楼的区域，巨大的修建噪音几乎回荡在整个市区，令这座城市布满了如火如荼的建设气息。 卫笙想到同样正处于建设期的老家，赶忙翻出手机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 刘建仁先将卫笙送回学校，后者则吩咐他给西里尔安排住宿，并且应西里尔的要求，卫笙将那部能够与未来通话的手机借给了他，并告诉他小心使用，千万不能出任何差错。 之所以答应将这宝贝借给西里尔，是因为卫笙知道自己不能随时陪在他身边，一个人身处异国他乡总归是无聊的，这手机除了能让他跟后世西里尔通话解闷以外，也能让他随时随地能够记录一些源代码，以及跟后世的西里尔商定出个初期发展的模式来。 绿岛环球国际学校。 热辣辣的骄阳滚烤着大地，灼热的气息使得唐雨灵心中烦闷更胜一层。 此刻她就坐在学校的篮球场观众席上，单手托腮望着球场上风姿驰骋的崔贤，他正穿着一身白色运动背心短裤，接过篮球后一跃而起，在满场女生的尖叫声中完美扣篮。 无袖的背心衬托出了他平日掩藏在衣袖下的矫健身姿，挥洒着的汗水使得发丝贴在前额，搭配上日渐俊美的面庞说不出的性感好看。 她觉得崔贤变化很大，以前清清冷冷不愿理人，而眼下清冷如故，却叫人觉得多了几分朝气。 这几天崔贤好像很忙，难得像今天这样可以坐在操场上看他打球。 但这依旧无法令唐雨灵高兴起来，她抿唇转头看向身旁小山似的男孩，“你别贴我这么近，太热了。” 坐在唐雨灵身旁的正是高瑞，他是昨天下午军训结束后就从京城赶了过来，想趁着开学前探望唐雨灵，可效果显然不尽如人意。 高瑞收回望向球场的目光，转头望向眼前这张白皙绝美的俏脸，蠕了蠕嘴唇，最终没说什么，而是将身体朝着一旁挪了挪。 唐雨灵见他模样，又觉得心下不忍，蹙着眉找话道，“好像是那个叫王庆平的以前耍过赖，他们约好打完这局一起算账。” 眼下，球场上打球的正是崔贤、邰子睿、范小东以及前两天已经到校报到的邵秉然，而对方红衣球队带队的则是王庆平以及他的一众好哥们，今天王庆平刚到校就被邰子睿和范小东逮住好盾嘲笑，非要让他就着上次赛车那事愿赌服输跪下道歉，最终双方定下这场球赛。 如今学校虽然还未开学，但高一新生已经全部到校，许是都闲来无事，所以都闻风赶来，眼下球场上已经算是人满为患。 320.第320章 球场群殴事件（四更） 在崔贤又一记灌篮跳回地面，发间挥洒下的汗水否仿佛在阳光下泛着热辣的金光，晃得王庆平几近眩晕了过去。 他自然不是被对方迷倒的，而是被刺目的比分刺激的。 “槽！”王庆平猛地顿住身形，“不打了！” 球场内外一阵哗然。 所有人也都顿住了动作。 “看什么看！老子说不！打！了！”王庆平一脸狰狞地扬起下巴，神色狠厉地扫视着范小东、邰子睿，最终将目光定在了崔贤身上。 看台上响起一阵倒彩声，更令王庆平心中烦闷，也不知道这个从‘乡下’过来的崔贤怎么就跟打了鸡血似的频频扣篮进球，听说他家是万城集团来S海搞地产的？自家老爸恰巧就主抓城市建设和市容环保这一块，看他不想办法卡他们家一道！ 范小东顿时笑吟吟地捡起篮球在食指上潇洒旋转，“不打就不打呗？跪下！” 邰子睿亦是笑容发狠，“王庆平，别忘了你先前跟我们打赌是怎么说的，我输了我跪！你输了，你跪！” 范小东更是起哄叫道，“堂堂大书记家儿子，跟人打赌说话不算话！有没有脸？有没有脸？” 王庆平地面色就愈发难看了起来，他握紧拳头，猛地发难，朝着邰子睿就冲了过去，“我跪你妈！” 随着王庆平动手，他身旁的一众哥们也是再不克制，面色涨红地跟着冲了上去，几乎是一瞬间，众人就扭打在了一起。 唐雨灵顿时拧眉起身，转身朝着高瑞招呼，“你快去帮忙呀！待会他们吃亏了！” 高瑞却坐在原地动也没动，冷着一张粗犷地俊脸，“你是怕崔贤吃亏吧。” 唐雨灵被他冷不丁一句搞得一愣，紧接着就是羞恼起来，“你说什么呢！”这句反驳显然没什么底气，更叫高瑞将拳头暗自捏得嘎嘣脆响。 随着台下一众男生厮打在一起，看台上顿时发出阵阵惊呼，本来听说是场谁输了谁下跪的球赛，没想到看到一半竟然打起来了，而且球场上一众男生都是背景斐然，注定成为这所高中将来的话题人物！ 卫笙此刻一手拿着在学校门口煎饼摊刚买的煎饼，一手拿着刚刚在校门前报亭买的S海日报，眼下头条虽然依旧是洪灾后的修复问题，但是已然不再主要关注重生国际这家公司在洪灾中所做出的贡献，因为眼下不少公司后知后觉纷纷效仿，大规模的捐款消息甚至上了电视新闻，但同时也模糊了公司名称的概念。 咬下一口煎饼，卫笙一脸满足地走在校内羊肠小路上，心觉这东西还是九十年代的老味道好吃，不过随着绿岛环球学校周边区域建设，这里即将成为S海众所周知的富人区，到了那时这家煎饼果子摊和学校对面的小吃铺、小旅社恐怕都将面临搬迁，以被驱逐出境的形式来成全这片区域的高贵整洁。 然后星巴克等品牌餐饮逐步涌入，亦或是各种价格昂贵的私房菜馆，街头巷尾豪车林立，开个奔驰宝马恐怕都不好意思过来溜达一圈。 今天她返回学校从正门而入时就感觉到整个学校的风气已经跟前段时间有所不同，不但已经像是开学了般学生众多，而且她发现学校内美女如云。 想到今后就要在这所环境优美学风良好的学校里度过几年高中时光，而且还不用像普通国内高中那般课业繁重，一边创创业，一边轻松上上学，谈谈小恋爱，清风徐来水波不兴，简直堪称诗情画意。 只是想到刚刚在车上给家里打去的那通电话，临挂断前母亲的话着实令她心生无奈，因为母亲竟然真的在洪灾后因为担心自己一个人在外地，而联系了那位她堂叔家早年嫁到S海的二闺女，也就是自己的小姨，对方答应会在S海多照顾自己。 胡思乱想间，卫笙已经走到了学校篮球场旁，抬眼望见看台上下十分热闹，再仔细一看，场地中央两方人马正厮打在一起。 她嚼着果子转身驻足，望见王庆平正在挥起拳头朝着崔贤的脸蛋砸去，下一刻，崔贤伸手格挡，抬脚踹向王庆平的腹部，后者哎呦一声痛叫倒在地面。 紧接着王庆平的哥们抽身过来帮忙，两人对上了崔贤一个。 卫笙就捧着热乎乎的煎饼果子，唇瓣沾着她让烙饼阿姨多刷了两层的甜面酱，站在阳光热辣的篮球场外，隔着铁网眺望着场地内正挥洒着汗水与人缠斗的崔贤。 “还挺能打的么。”卫笙又咬了一口煎饼果子，神色如常地扬起卷上的报纸，朝着篮球场内招呼了一句，“别打了！” 其实场内有很多个声音都在喊别打了，但是卫笙的声音就好似跃过了万千人群，径直贯穿进王庆平的耳朵，他耳尖地听见了这道熟悉的声音，然后猛地回头，就对上了卫笙那张令他如临噩梦般地面容。 这个噩梦并非惧怕，事实上卫笙并没有对他做过什么，但是那日的比赛直到现在依旧令他记忆犹新，何况如果没有卫笙，他王庆平也不用近来一直小心翼翼夹着尾巴躲避邰子睿等人。 所以在见到那道此刻正站在铁网外吃着煎饼果子的身影，王庆平可谓恨得牙痒痒，但也着实让他停住了动作。 随着他的停手，王庆平身旁几人亦是纷纷停手，崔贤一众人也是抬首见到站在铁网外扬着笑脸的卫笙时停下手来，除了范小东因为挨了几下所以此刻依旧朝着王庆平的哥们狠狠吐了一口口水，不幸被对方闪身躲过。 “你们给我等着！”留下这句群架后经典语句，王庆平就带着转身离去。在出了篮球场铁网经过卫笙身旁时他甚至看都没看卫笙一眼。 卫笙就捧着热乎乎的煎饼面色淡定地走近崔贤，打量着他看来好像比前些日子更紧实了的身板儿挑眉，“最近健身了？” “回来了？”崔贤抬手抹掉脸上细密的汗珠，一张白得透明的俊脸上此刻因为激烈运动而有了些血色，他此刻正面色淡定地注视着卫笙。 321.第321章 说好的地道战（五更） 卫笙却是扬起小脸看向崔贤肩后，“邵秉然，刚到校就跟着打架？” “卫笙。”一道身影擦着崔贤的肩头上前了一步，一张如画般的俊脸上，笑容仿佛比这八月天的阳光还要温暖迷人。 邵秉然顶着那张令人如沐春风般地和煦笑容，倒是把一旁面色愈发冷峻地崔贤给比了下去。 “卫笙！”身后，高瑞也跳下看台快步走了过来。 卫笙登时挑眉一笑，“你怎么来了？好啊！差个李兴禹咱们人就凑齐了！”说着话，她抬起拳头撞向高瑞肩头。 高瑞笑道，“我来看看雨灵，明天就得走了！马上就要开学了。” 高瑞身后，上身穿着白色蕾丝花边无袖短衫，下身穿着深蓝色西伯利亚雪纺长裙的唐雨灵也走上前来，她先是朝着卫笙微笑招呼，“卫笙，这些天你都到哪去了，晚上都不回寝室。” 说完这话，她才扬起那张像极了混血儿的绝美脸蛋，“崔贤、邵秉然，你们刚才都没事吧？” 崔贤一如既往寡淡着一张俊脸没作回答，邵秉然则礼貌性地点了点头，“没事，卫笙你认识王庆平他们？” 他刚刚分明看见王庆平在见到卫笙后方才住手，带人离去。 从后方走上来的范小东就接过话茬，“邵秉然，你是就被我们拉过来打球充数了，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对了，在北亚滑雪场那会儿你说卫笙不靠家里自己就能赚钱，说的就是赛车吧？” 最早邰子睿邰子珊兄妹以及范小东跟着S海的‘领导旅游团’在大年初一前往朝南市，随即赶赴北亚滑雪场进行冬日滑雪游，那时朝南市市长高正伟委派儿子高瑞招待邰家兄妹和范小东三人，因为一次溜冰的较量从而结识了卫笙。 紧接着一行人约在北亚滑雪场再次见面，没了初时因为身份地位相差巨大的格格不入，几人滑雪喝酒谈天说地至深夜，甚至在当时那种特定氛围下约定了一齐到绿岛环球上学。 所以范小东等人对邵秉然以及高瑞都是熟识的。 不过那时候唐雨灵因刚刚曝光了丑事而不敢接触崔贤，从而上雪山后跟王庆平一行人混在了一起，所以对邰家兄妹及范小东并不熟识， 邵秉然此刻听闻范小东所言诧异问道，“赛车？你们知道了？” 范小东得意一笑，“那当然，卫笙五一小长假来S海，着实帮我们风光了一把，把S海飞车党无情碾压！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邵秉然先是一怔，随即联想到了五一放假跟卫笙一起来S海后，晚间他与父亲在南京路逛街，恰好有一拨飞车党开车闯入闹市区，这事还被他和父亲邵成东当成谈资聊了一会。 “就是那次，王庆平跟我们打赌，他飞车党的朋友输了他就跪下给我们道歉！我们这边要是输了，跪下给他们道歉！没想到王庆平这犊子竟然在比赛结束就跑了，放假这两个月一直躲着我们，嘿，现在升高中天天处在一块我看他往哪躲！”范小东揉了揉刚刚挨了一拳的下巴，兴奋说道。 在几人说话间，卫笙其实心里挺高兴的，本以为经过了中考那道风水岭后，高瑞去了京城就等同于被水流冲至了不同的人生方向，此种分别一般来说都是再难联系感情，随着各自拥有了新的交际圈子，关系开始渐渐疏离直至淡忘。 毕竟一起经历了不短的初三冲刺生涯，在历经种种后更是结缔某种革命情谊，所以此时再见高瑞，卫笙自然高兴，只是听到他明天就走不由得蹙了蹙眉，“明天就走？咱们这些人难得聚在一起，要不我请客，晚上一起搓一顿吧？” 邰子睿率先说好，“我本来打算张罗的，反正卫笙也不差钱，咱们今天就杀富济贫吧？” 众人顿时叫好，也都有些兴奋，自从卫笙等人来到S海，除了军训洪灾受苦受难还没一起正式的聚过餐，而回到学校后邰家兄妹就被家里从学校接走，也是近两天才回来，可回来后崔贤一直很忙，卫笙又不在，邵秉然亦是这两天才到，聚会的事也就耽搁了。 邰子睿这话倒也不是打趣，他们几个毕竟都是学生，虽然家里并不会短了钱，照比一般同龄人也算富裕得多，却也不像卫笙这般因为赛车可以实现财务上的完全自主，他们虽然不清楚卫笙赛车到底能赚多少钱，但见识过她在健身俱乐部一掷千金买下会员的阔绰，哪里还会心生怀疑。 “那今晚就当是卫笙为我接风，为高瑞践行了。”邵秉然眸光晶亮地盯着卫笙微笑。 “卫笙，我有事找你。”邵秉然身后地崔贤忽然神色淡淡地侧了侧头，示意卫笙跟上，而后就走到篮球架下拎着毛巾，转身朝着铁网外走去。 卫笙朝着众人笑笑，做了个接打电话的手势，“回头电联。” 看着卫笙和崔贤离去的背影，邵秉然微微蹙了蹙眉，好看地俊脸上闪过一抹复杂，他转头问邰子睿，“卫笙跟崔贤……” 邰子睿和范小东对视一眼，都是朝着他嘿嘿一笑，意思不须言说。 而一旁的唐雨灵则轻轻攥起粉拳，用指甲扣了扣掌心肉，抿唇驻足不语。 骄阳如火，烘烤着大地。 卫笙追上崔贤出了篮球场，“什么事？” 崔贤鼻尖发出一声轻哼，清俊好看的面容上亦是没什么表情，“没事。” “没事你找我干什么，不是说好打地道战吗？”卫笙端着手里还未吃完的煎饼果子挑眉嘟囔。 此刻二人并肩走在树荫下的马路边上，一辆黑色丰田车缓缓驶过，看样子是驶向教师办公楼方向，那里有一个专门的停车场，供有车的教员停放车辆，光这点，就足以显出与外面普高的几分不同。 崔贤闻言即侧头看她，只见清风拂过，少女伸手将发丝挽过耳畔，露出皎洁小巧的耳朵，模样格外好看，然而下一刻，她即嘴上毫不停歇地朝着煎饼果子咬去。 “忘了。”崔贤转过头淡淡地说。 322.第322章 好的时代，坏的时代（一更） 崔贤忘了，卫笙可没忘，现在花会的问题依然存在，副党有看她不顺眼的再一个‘鲁莽’，这是她所承受不起的。 “以后咱俩还得少接触，校内校外都是一样。”卫笙出声提醒。 “我知道。”一旁的崔贤忽然顿住脚步。 卫笙亦是一怔，回头看他，就见他驻足在原地，正侧头往一旁的小树林看去，小树林里格外阴凉，尽头就是学校的西边围墙，树林内有几方长椅看上去明显就是为学生搞对象对准的么。 卫笙也随着崔贤的目光凝望小树林，而后轻挑眉梢缓缓眯眼道，“你是想……” “这里挺适合早读背单词的。”崔贤清冷冷的声音算是浇熄了卫笙心底还未燃起的邪恶火焰，而后他转头面色淡定地望着她，“我是想什么？” “没什么。”卫笙转头将下巴扬向别处，跳下人行道晃荡在小马路上企图跟他拉远距离，嘴里开始打岔，“晚上到哪吃饭？” “就西斯顿吧，听说他们家中餐厅聘请的S海名厨，味道一绝，而且是对外开放的，不少人都奔着名厨过来就餐。”崔贤神色如常地开口说道。 卫笙登时转头看他，苦笑道，“你们是真打算吃穷我？”西斯顿就是学校对面的酒店，来绿岛报到的第一天卫笙一家三口进去询问了住宿价格，随后转战到隔壁的小旅馆下榻。 卫笙只用眼观，估计这酒店就算还没挂五星级的牌也是奔着这个档次经营的，而且酒店后方眼下还在动工扩建，搞不好扩建以后就要直奔五星级。 她现在有点后悔问过崔贤。 “不贵的。”崔贤清俊地面容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眉梢微挑，一双清冷的眸子里却明显闪过一抹笑意。 …… 1995年至2001年间，是后世互联网业内众所周知的互联网泡沫时代，又称投机泡沫。 1994年，Mosaic浏览器及WorldWideWeb的出现，令互联网开始引起公众的注意。 1996年，对大部分M国的上市公司而言，一个公开的网站已成为必需品。 而初期人们只看见互联网具有免费出版及即时世界性资讯等特性，但逐渐的，人们开始适应了网上的双向通讯，并开启了以互联网为媒介的电子商务，及全球性的即时群组通讯。 这些概念迷住了不少年轻的人才，他们认为这种以互联网为基础的新商业模式将会兴起，并期望成为首批以新模式赚到钱的人。 在这几年间，在欧美及亚洲多个国家的股票市场中，科技及新兴的互联网相关企业的股价高速上升。 风投家目睹了互联网公司股价的创纪录上涨，故而出手更快，在1998-99年间以低利率帮助了启动资金总额的增长，造就了无数互联网企业的诞生。 而这些被投资的企业家中，大部分缺乏切实可行的计划和管理能力，毫不奇怪的是，“利润增长“的心态以及“新经济“西方不败的氛围，使得部分公司内部开销大手大脚，比如精心订制商业设施，为员工提供豪华假期等等。 支付给高管和员工的是股票期权而非现金，在公司首次公开发行股票的时候马上就变成了百万富翁，而许多人又把他们的新财富投资到更多的网络公司上面。 “偏执狂老板”英特尔公司董事长安迪·格罗夫发出了网络时代的警世名言：“赶快跳上电子商务的高速列车，否则你将死无葬身之地！” 电子商务在全球都已成为各界关注和炒作的焦点，可以说在这个互联网刚刚兴起的时代，哪怕在Z国这个互联网发展较晚颇为落后的国度，都是一个风投家们拎着钱箱找投资者的时代。 或许是凡事盛极必衰，在2000年3月10日开始，互联网的泡沫开始出现破裂。众多网络公司崩溃的可能原因之一，是大量高科技股的领头羊如思科、微软、戴尔等数十亿美元的卖单碰巧同时在3月10号周末之后的第一个交易日早晨出现。 卖出的结果导致NASDAQ3月13日一开盘就从5038跌到4879，整整跌了4个百分点，引发了抛售的连锁反应是投资者、基金和机构纷纷开始清盘。 到了2001年，大多数网络公司在把风投资金烧光后停止了交易，许多甚至还没有盈利过。 此时正独自出寝室准备前往西斯顿酒店聚餐的卫笙挂掉电话，眉头紧锁，她前世并未从事互联网相关行业，对互联网的升起以及衰退再升起的过程并不了解，这些是小西里尔在跟另一个世界的西里尔详细了解过互联网发展历程后，刚刚在电话里告诉她的。 显然，这是一个好的时代，也是一个坏的时代。 有人说这是一个大量互联网公司在泡沫中升起并开始拼杀，直至拼杀结束剩下少量‘蛊王’独占鳌头的年代，但是经历过后世的卫笙并不这样看待，她知道这不是一场厮杀，而是一场持久战，独立的持久战。 互联网的烧钱众所周知，这个行业需要投入期，就像高速公路一样，要公路建好后才能通车使用、收取费用。 所以，投入期没有利润很正常，简单点说这个行业的前期就是亏损性质，但却是建立一个能带来超额利润的商业模式之上。 亏损不是特征，超额的利润才是它的特征。 那么在2001年泡沫破裂前，大多数的公司因为前期没有摆正心态，在市场高度繁荣的情况下，使得这些企业摒弃了标准的商业模式，突破传统模式的底线，那些甚至从未盈利过的公司依靠股票份额大幅度圈钱、无度挥霍。 在那样的情形之下，公司的寿命是靠燃烧率来衡量的，一个既不盈利的又缺乏可行的商业模式的公司，一直依靠股市上节节攀高的前景吸引风投家们投入资金，一旦这个资金链断裂，挥霍完资产也就面临着泡沫破碎，即公司倒闭。 所以互联网的泡沫时代并非是行业模式出现问题，因为这个行业在未来必将发达，达到任何产业都难以比拟的高峰。眼下的问题，只是需要源源不断的资金供这条高速公路修建完善，经历这场持久战后开始通车收费。 这样想着，卫笙已经行过马路，登上了西斯顿酒店台阶。 323.第323章 西斯顿酒店中餐厅（二更） 上一次进入这家酒店还是绿岛环球学校的报到日，因为酒店住宿昂贵的价格使得卫家三口退避三舍，转战到了隔壁的小旅馆去，而才半个多月的时间，隔壁的小旅馆墙体上已经出现了一个被红笔圈起来的“拆”字。 可以预见城市的发展建设正在提上日程，这片区域的发展也在逐渐踏上历史的轨迹，这里注定再没有推车售卖煎饼果子的煎饼摊，也不会再有一天三五十元收费的低廉小旅馆。 卫笙将电话揣进兜里，穿着简单的衬衫和牛仔裤踏入酒店。 现在她的穿衣风格大多是简单中性着来，衬衫挽袖配上浅蓝色的牛仔裤的装扮最是简单实用，马尾斜扎挂在肩头，每天几乎不用去花时间考虑穿戴和梳头的问题。 至于衣着档次，如非必要场合卫笙并不讲究名牌，但也不买地摊货，普通的品牌店铺或者商场档口都能接受，主要看质感舒适就好。 下午跟寝室里的郁星美打听了一下，听说这家西斯顿酒店的中餐厅在时下的S海非常著名，依旧是所谓的S海名厨味道一绝，中餐料理主打S海本帮菜，虽然价格贵得有些离谱，但却总是座无虚席，按照郁星美的话说，这家酒店近半的营业额都是出自它的中餐厅。 卫笙心说怪不得总是见这家酒店门前豪车伫立，但到了夜晚也没见大多客房灯光亮起，原本还道是酒店为了彰显高逼格而花钱雇的，要么就是老板及老板的朋友时常停在这里压场的，原来竟是源于西餐厅的火爆。 晚间的酒店大堂灯火辉煌，卫笙刚刚踏入，就有服务员上前领路，“请问小姐是邰少的客人？” 卫笙一怔，点了点头，服务员上前微笑引路，“邰少他们已经到了，我带您过去。” 没想到邰子睿竟然在这地方也有面子，也不知道是他常请朋友过来，还是他经常跟他父亲过来，不过邰子睿毕竟是市长邰军家的公子，在S海市一些有名望的地方有些面子也很正常。 卫笙就随着服务员来到酒店一楼大理石环形阶梯后方，这里就是中餐厅的大门位置，还没看见门内情况，就已经听见里面人声鼎沸，心里只道郁星美口中座无虚席一说还真不假。 来到门前卫笙驻足观望了一下，只见餐厅内中式气息极为浓郁，几根古典大气的红漆柱子伫立于餐厅四角，上面彩金色的龙凤呈祥亦是彰显出了几分贵气。 寥寥几张靠近大门位置不佳的空桌面上已经摆着预定牌，桌台整洁，干净的餐具摆放在浅金色的桌布上整整齐齐，而中餐厅的服务生亦是人人身穿Z国红的开叉旗袍，脚踏着细高跟鞋穿梭在桌案间为客人上菜。 卫笙注意到，餐厅内大多人都穿戴整齐，这份整齐并非相对衣衫不整的整齐，而是男人西装革履派头十足，女人高雅端庄红唇淡抹柳眉轻描。 也就是卫笙前世向来比较看重的仪式感。 一家客人都比较具备仪式感的餐厅，档次已经不用多说，那方服务员进门后见卫笙在门外驻足，还道是女孩有些怯场了，便有礼地回首微笑道，“请跟我来，邰少就在那边。” 卫笙即颔首跟上服务生的步子，很快就在靠近窗口的一张圆桌望见了邰子睿等众人，比较令人欣慰的是几人穿得都很随意，范小东只穿了一套简单的运动服，此刻正吊儿郎当的翘腿坐在背窗的位置上，而邰子睿也是简单的米色衬衫和休闲裤，邵秉然似乎刚洗了澡，头发还未干，穿着的也是简单的T恤衫。 至于高瑞还是今天来时的衣服并未换过。 桌面上的女客显然就比男人更注重外表一些，邰子珊今天穿了一件无袖连体裙，白色带印花的，显得整个人清新淡雅好看的紧。 再看坐在高瑞身畔的唐雨灵，显然是经过了刻意的打扮，淡抹了红唇，细眉轻描，一双丹凤眼上的睫毛亦是打过了睫毛膏，轻轻朝上卷曲着，显得十分娇艳，白皙剔透的面容配上火红的V领衬衫，更衬得她肤白貌美，就连路过的客人都不时多望上几眼。 卫笙一路走来就微笑着打量几人，然后在邵秉然拉开身旁椅子后便走上前去落座，“崔贤呢？点菜了吗？” 卫笙话音刚落，服务员便送上菜单。 那方邰子睿便笑道，“等你呢。”说罢，他也不看菜单，就抬起下巴朝着一边服务员道，“蚌肉豆腐煲，三遍红烧肉，松鼠大黄鱼，油爆虾……” 服务员动笔飞速记录，卫笙就随着他的话音下意识地在菜单上扫视菜价：88，158，258…… …… 杨彩梅是S海市一家船务公司的会计，她是北方L省人，但早在十几年前就嫁到了S海，后来生下女儿患有先天性小儿麻痹症，丈夫同她离婚，她不愿意低头便自己留在了S海工作，眼下跟这家公司的老总好上了，当上总财务科长兼公司项目合作科科长，工资是提升了，却没了照顾女儿的时间，所以近段时间刚把L省的老母亲接过来。 眼下她正将小车停在西斯顿酒店的正门前，手机就响了，一看上面的来电，她就皱起眉头，是虎台县老家父亲那边的一个表姐，年轻时候倒是经常一起玩，但随着自己嫁到上海，这么多年早就没了联系，这次对方费尽周折联系上自己却是因为对方的女儿来到S海上学，想让自己帮忙照顾。 “喂？立春表姐，我现在正在外面忙工作，等我回头打给你好吧？”杨彩梅抿唇说道，同时拔下车钥匙打开车门下车。 电话那头就传来了杨立春不好意思的声音，“不好意思啊彩梅，我是实在放心不下想再打电话叮嘱你两句，回头你一定抽空帮我到学校看看小笙，她后天开学我担心……” “好的好的，回头我抽空一定去。”杨彩梅心有不耐地踏进酒店，心说叮嘱？当年我走投无路的时候你们这些亲戚上哪去了？现在见我在S海站稳脚了，都有事出来叮嘱了？ 324.第324章 初见小姨（三更） 话音落下，杨彩梅忽然站定了脚步，“对了立春姐，你上回说孩子是在哪个学校？绿岛环球？” 在电话那头给出确定答复后，杨彩梅就惊讶地转过身看向酒店大门正对面的学校，忽然笑道，“还真巧了嘛，我今天就在绿岛环球对面吃饭。这样吧，你给孩子打个电话，她要是方便的话，就让她来学校对面的西斯顿酒店中餐厅见我，正好一起吃顿饭。” 电话那头的杨立春又是欢喜又是惊讶，“这不好吧？会不会影响你工作？” 杨彩梅闻言轻松一笑，“没什么的，我们老总现在私底下搞风投，我替他来把把关，待会见的是一位想让我们投资的创业者，属于人家求我们办事。” 那方杨立春这才放下心来，心中也是对杨彩梅现在看似不错的事业有些惊讶，说话也就多了分小心，“那好，我待会就给小笙打电话，你们正常吃你们的，不用等她！她要是在学校我就叫她抓紧过去。” 杨彩梅挂掉电话，就淡淡地笑了一声，而后疑惑拧眉，寻思这绿岛环球好像是所国际学校，且学费并不低廉，虽然她对这一块了解不多，但也耳闻这是S海的一所成立不久的贵族制学校，她记得杨立春的丈夫是一名小学还是初中教师来着？ 事实上杨立春在此之前也只给她打过一通电话，意思是刚从杨彩梅父亲那要到她的电话，电话里也只是简单寒暄了几句，说明孩子现在在S海上学，希望她有空费心照顾一下。 当时杨彩梅忙着工作，也就没走心地寒暄了几句，甚至学校名称也只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没有细思，之后也就彻底忘了这件事，直到杨立春刚刚打来这通电话。 将手机放进挎包里，杨彩梅就踏着足有八公分的细高跟鞋，跟着引路的服务生进了中餐厅。 只简单地扫望一眼，她就望见了独自一人坐在靠窗位置上的李彦，这男人长相不错，年纪在三十上下，听说毕业于京城大学信息管理专业，随后赴M国完成计算机科学硕士学位，在1994年--1997年间一直华尔街跟金融新闻打交道，曾在公司任高级顾问、《华尔街日报》网络版实时金融信息系统设计人员。 听说是今年刚刚回国打算成立自己的搜索引擎公司，杨彩梅对互联网这一块并不了解，但她那位正在立志于搞风险投资的老总对这一块更不了解，反倒更相信财会出身的她，竟然认为她是做财务方面的就应该懂得控制投资风险。 杨彩梅无奈地挪动了一下肩头的挎包，心想也就是出来应付一下，谁让她那位老总被朋友鼓动的，愿意赶这风投的潮流呢，大不了回去只说项目不合适，不适合投资也就罢了。 而后她扬着笑脸走到窗边落座，习惯性观察四周地杨彩梅发现自己隔壁一桌坐了几个少年少女，不过十五六岁大的年纪就在这西斯顿酒店中餐厅摆阔聚餐，心里有些怨怪李彦怎么不找个安静点的位置，哪怕是别家酒店包厢也好，一群孩子就在旁边吃喝，多影响谈事情？ “杨总，你好你好。”座位上的李彦见到杨彩梅准备落座，立马站起身来与之握手。 杨彩梅就笑着道，“我也不是什么老总，李先生要是不见外就叫我一声杨姐好了。” …… 此刻，桌面上菜式已经上齐，范小东朝服务员要了一箱啤酒，因为崔贤还没有到，众人便想着先等等他再开动。 卫笙在席间一直注意到隔壁桌坐着个奇怪的男人，之所以说他奇怪，是因为在这个有些喧闹的大厅里，只有这男人自己靠窗而坐，或许是在等人，他就这样靠坐在背窗的位置，面带笑容地注视着大厅里喧嚷地人群。 越看越觉得男人长相有些眼熟。 紧接着，就见一名短发齐耳地中年女人正微笑着迈上台阶，然后与那男人握手坐到一处。 原来这男人是在等朋友。 “看什么呢？”邵秉然忽然凑近卫笙方向，待卫笙回头，就见那张俊脸距离自己只有几公分的距离，甚至能够看清他细密挺翘的睫毛，以及睫毛下带着温柔笑意地深晶亮眼眸。 她就下意识地朝后靠了靠，“没什么，随便看看。” 邵秉然缓缓坐直身体，随即抿唇注视着她微笑道，“军训这段时间怎么样，听说你们被困在下河县，当时我都已经快要进县城了，结果道路被封了所以没能参加军训。” 话音刚落，还不待卫笙回答，邵秉然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带着些沙哑，却清雅至极的声音，“多亏了你没来。” 卫笙抬眼，跃过邵秉然的肩头就看见了已经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崔贤。 今天崔贤穿了一件类似夏日英伦风格的黑白竖条立领衬衫，下面则是一条深色显得腿型修长笔挺的休闲裤，显得整个人干净且清贵至极。 邵秉然也是一怔回头，蹙眉笑道，“什么意思。” 崔贤已经踏上只有两节的台阶来到餐桌旁，拉开卫笙另一侧的椅子，清俊地脸上仿佛带着些笑容，又好像没笑，一语双关地淡淡道，“多亏你没来，不然也会像我们一样困在部队里。” 邵秉然松开眉头淡淡地笑了笑，“我倒希望当时去了，能跟你们一起困在部队里。”说到这，他转头看向卫笙微笑，“还能照顾一下卫笙。” 刷地一下子，桌面上其他人也嗅出了这股子不对味来，眼睛都是瞟向崔贤脸色，又是望向了邵秉然，唐雨灵更是挑眉看向崔贤的反应。 而就在这时，范小东赶忙大声招呼了一句，“来来来！喝酒喝酒！今天咱们好不容易聚在一块！一定要吃好喝好玩高兴！” “小朋友，你们吃好喝好玩高兴我不反对，但能不能顾及一下公众场合，我们这边在谈事情，麻烦你们尽量小点声。”一道因特地勒着嗓子使得声音略带着嗲气的女声就从范小东左手边传了过来。 众人都是微微一怔，扭头看向隔壁桌，说话的正是隔壁桌那位短发女人，看模样三十多岁的年纪。 325.第325章 风投（四更） 而女人的手边坐着的是一名男士，西装革履，相貌中上，此刻依旧面带笑容，是那种很容易给人亲和力的长相。 相较于这男人，刚刚说话的女人目光就显得有些挑剔和市侩，她正盯着刚刚突然放声大叫的范小东，仿佛因为范小东身上的运动服而皱了皱眉。 邰子睿开口了，“不好意思阿姨，我们尽量小点声。” 女人这才轻轻颔首，绷着脸转过头去。 范小东顿时将身体前倾，压低在桌面小声道，“一看就是过来跟姘头约会的。” “去！你别乱说话！”邰子珊在旁轻轻踢了他一脚，“就你这破嘴总惹麻烦！” 范小东就不乐意了，“唉你怎么说话呢子珊，我刚刚不是也看崔贤和邵秉然尴尬才调解下气氛嘛！”此言一落，本来不算尴尬地桌面算是彻底尴尬了。 好在，卫笙的手机这时响了起来，她径直离席走到一旁窗边接起电话，这电话是家里打来的。 挂掉电话，卫笙就面露难色，刚刚母亲让她记了一个电话号码，说是那位早年嫁到S海的小姨的电话，意思是对方现在就在西斯顿酒店，让自己马上过去找她。 虽然都在同家酒店就餐，但自己眼下在跟朋友聚会，而且还是她张罗的饭局，自然不可能转身离去，跟那位小姨吃饭。但对方既然发出邀请，回个电话说明情况还是要的。 这样想着，卫笙就一面转身往座位走，一边拨通了那位名叫杨彩梅的小姨的电话。 事实上卫笙并没有见过这位小姨，前世今生都没有接触过，先前听母亲的意思，好像是姥爷弟弟家的二女儿，是母亲的爸爸那边的堂妹，反正卫笙叫小姨就对了。 此刻卫笙正走到自己的座椅前，单手扶着椅背，手里的电话已经拨通了。 她所站着的方向，正好面对着隔壁那桌，而后她就看见刚刚斥责范小东的短发女人，此刻正背对着她，伸手拿起了放在桌面上的电话，而后放在耳边。 “喂？你好？”声音从电话里传来，虽然卫笙与隔壁桌的距离并不能让她听清那女人对着电话在说什么，但她几乎就可以判定电话里传出的声音就是来自刚刚那名女人的。 不会这么巧吧？ 卫笙有些好奇地拿着电话朝隔壁桌走去，一边对着话筒道，“你好，我找杨彩梅？” “我是，你是？”杨彩梅此刻也是转过头来，一张精瘦的脸上不可思议地看着站在自己身旁的卫笙，又朝着电话里试探道，“你是？” “你好小姨，我是卫笙。”卫笙此刻已经挂掉电话，微笑着站在杨彩梅的餐桌旁。 杨彩梅显然是惊讶了一下，然后脸上露出笑容站起身，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卫笙几眼，这才热情笑道，“你是卫笙？哎呦，你小时候小姨还抱过你，记不记得？现在都是大姑娘咯！快坐快坐。” 卫笙就在隔壁桌一众伙伴们惊讶的目光中，坐在了杨彩梅的身旁。 范小东吃惊道，“刚才卫笙跟她叫小姨？”说罢神色也显得有些尴尬，“卫笙怎么不早说啊！我还骂她小姨是跟姘头吃饭……” 邰子珊顿时敲了他一个脑蹦，“我就说你那张嘴少说话，不过看起来卫笙也是第一次见她呢。” 此刻，卫笙落座后一边朝着杨彩梅笑道，“小姨，我今天是跟同学在这聚餐，就在隔壁桌，陪您坐一会我就过去了。”说话间，她一边打量那跟杨彩梅坐在一处的男人，越看越觉得有些眼熟。 杨彩梅也是听闻卫笙话后有些惊讶地转身看向范小东等人，而后蹙着眉笑了笑，又见卫笙在打量李彦，便开口介绍道，“李先生，这位是我外甥女，这不正好在绿岛上学，我家在江对岸过来一次也比较麻烦，就寻思让她过来见一面。” 李彦顿时笑着说不介意。 卫笙就瞟见了桌面上的策划书，瞟见抬头几个大字时就是愣了一下，继而笑道，“小姨现在在搞风投？” 杨彩梅此刻也在打量卫笙，从这孩子刚刚走过来与自己说话，并且解释跟同学在那方聚会时，她就发现这孩子跟她想象得有些不一样，要说她之前想象的也不过就是个从县里到大都市上学，多少会有些畏首畏尾的腼腆小姑娘，却不想是这样落落大方，与她说话毫不打怵，反倒是有股子从容的派头。 这种给人的感觉可不是说装就能装出来的，倒叫杨彩梅有些意外。 此时再听卫笙问起风投，顿时惊讶道，“你还知道风投？” 卫笙就是感兴趣地点了点头，然后朝着策划书示意道，“我能看看吗？” 杨彩梅就有些犹豫地看向李彦，事实上前者刚才看这策划书也没看懂，什么互联网收索引擎，要不是李彦好像顾及到她对这个行业不了解而在一旁详细讲解，她也是一头雾水。 当然，即便李彦讲解过后，她也是一头雾水。 “没关系。”李彦也是感兴趣地打量这小姑娘，见她要看策划书便笑着颔首，并且自己伸手拿过递给卫笙。 卫笙接过后粗略地扫了扫，紧接着面色就是一变，有些不敢置信地仔细翻看起来，同时，不时抬首打量对面的男人。 而对面男人也是颇为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翻看着自己策划书的小姑娘，蹙眉苦笑了一下。 她说她怎么越看对方越觉得眼熟，如果她没记错，这个男人很可能就是后世她所熟知的全球最大的中文搜索引擎公司董事长兼CEO李彦，回想起她隐约听过的消息，这位创始人可不就是在2000年以前回国创业，依靠风投，在2000年、也就是明年建立起了自己的庞大互联网事业？ 卫笙有些讶异地转头看向小姨杨彩梅，听说这位小姨是个会计，当然，母亲与她这么多年没有联系，先前的消息或许还没接轨，难不成这位小姨现在在搞风险投资？ “稍等一下，我去趟洗手间。”杨彩梅微笑着站起身，又朝着卫笙道，“你就在这等我一会，反正离的近。” 说罢，她就款款离去，而卫笙，则眸光晶亮地抬起头看向对面的男人，心中不免生出感叹，这真真是一个危险与机遇并存的年代。 326.第326章 这场饭局（一更） “冒昧的问一句，李先生全名是不是叫作李彦？”卫笙能够感觉到在问出这句话时，她的心脏跳速是有些加快了的。 不是她贪财，而是她清楚这代表着什么。 李彦显然是一怔，刚刚杨彩梅一直称呼自己李先生，她这侄女又是怎么会知道自己全名叫做李彦？ 显然，自己并不认识眼前的这个小姑娘，他自信记忆力很好，如果打过交道一定会有印象，而眼前的小姑娘他的确一次也没有见到过。 何况他是刚刚回国不久。 “我是。”李彦疑惑点头。 卫笙眸光更亮，“李先生回国可是打算搞搜索引擎，正在拉投资？” 李彦亦是颔首，自己的策划书就摆在这里，意向显然非常明确。 他是在1997年离开的华尔街，前往硅谷著名搜索引擎公司Infoseek公司工作，从而发现了搜索引擎的巨大前景，而从1995年开始，他就每年回国考察一次国内的互联网趋势，可以说，以业内人士的专业角度来看，这几年间Z国的互联网业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所以他决定今年带着1个财会人员、5个技术人员回国，在S海资源宾馆租了两间房，准备开始建立属于自己的搜索引擎公司。 近段时日以来，他已经约见了不下七八位风投者，对方似乎都对类似于即时通讯或者社交网站类已经在国外有所表现的项目更有兴趣，对他的搜索引擎项目颇为冷淡。 就是上一位风投人介绍了眼下这位风投人，但今天见的并不是正主，而是正主派来考察自己的杨彩梅。从刚才的交谈中，李彦注意到杨彩梅与先前约见的一些风投人类似，不但对互联网知之甚少，甚至目光肤浅并不看好他的事业。 果然国内的互联网事业落后不是没有原因，而是那些握着钱财的大佬胆子太小，目光又不够长远。 他心知今天这趟八成是白来了，而且还要搭进去一顿价格不菲的饭钱。 “李先生想拉多少资金？”对面的小姑娘又在问话了。 李彦不得不重拾笑容，面色淡定地道，“策划案上有注明，按照我们眼下的预估，初期投入需要一百万美金。” 卫笙咋舌，当下这年月第一笔就想融到上百万美金，已然是个不小的数字，华尔街走出来的胃口都不一样。 近千万的财富可不是谁都能说拿就拿得出来，难怪李彦方才一副不得志地表情。 不过想到他后期的发展，按照前世经验他必然是融到了这笔钱，而这份开价显然也不是无的放矢，不过关乎到这样大的一笔款项，这事她还需要回去好好问问西里尔才能下决定。 沉吟了片刻，卫笙开口道，“我可以给李先生介绍投资人，不过能不能成现在不敢保证。” 李彦一怔，随即露出一个连他自己都觉得明显带有敷衍意味地笑容，“那真是谢谢你了，小姑娘了。” 卫笙就是一笑，起身走到李彦身旁拉开椅子落座，以确保自己的音量不会传到隔壁桌去，“李先生别认为我是在开玩笑，我跟重生国际的创始人有些交情，这家通讯设备制造公司您应该听说过，我听说他们也有意进入到互联网行业，您要是有这个意向，我可以为您引荐。” 李彦这回是真的一愣，“那个洪灾捐款近千万的重生国际？” 卫笙登时笑了，看来这笔捐款还是很有广告作用的么，起码让公司进入了不少人的眼球。 她颔首笑道，“就是这家重生国际，这样，我记一下您的电话。” 她有意与李彦凑近缩小声音，使得隔壁一桌只见她跟那男人凑近聊了几句，而后双方都拿出手机记下对方电话。 范小东咂嘴道，“没看出来呀，卫笙挺会搭讪的么！这男的干嘛的呀？” “你别瞎说话！”这回就连邰子睿也忍不住斥了他一句，回头见崔贤虽然极力表现得面色如常，却依旧紧绷着一张脸寒气逼人。 …… 杨彩梅此刻从洗手间出来，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因为自家女儿自幼小儿麻痹，不能如正常孩子一样生活，而她一直在外工作接触着无数同龄女人，总是听见别人家的孩子如何优秀，也导致她心理上极为排斥孩子这个话题，这也是杨立春打来电话令她心有不耐的根本原因所在。 但这都可以克服，可是眼下对方的女儿优秀显然超出自己的预料，又叫杨彩梅觉得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说不出的滋味。 她擦着手回到座位，就见卫笙正坐在李彦身旁，二人似乎正聊得热切，就面上带笑地问，“聊什么呢？李先生，我这外甥女还真懂点风投不成？” 李彦顿时颔首笑道，“杨姐，您这外甥女了不得，回国至今，能跟我深聊这份策划案的人还没遇见哪，今天头一遭！头一遭！” 说完这话，李彦又觉得有些冒失，仿佛是在贬低杨彩梅不如一个孩子，便又笑着恭维了一句，“杨姐，你们家的孩子难道都这么聪明？这份基因了不得呐！” 杨彩梅本来听了李彦的话有些讶异，接触到现在还是刚看到这男人不再低眉浅笑一脸矜持和煦，看来卫笙还真是懂点？ 但又听了李彦后面这句话，使得杨彩梅脸上笑容就僵了一下。 她没回答李彦的问话，而是拉开椅子笑看卫笙，依旧故意勒着嗓子模仿S海女人略嗲的嗓音，不过总觉得有些刻意将嗓子靠后，发出的声音多少叫人有些不大舒服，“小笙，你爸妈现在在县里好吧？你到S海来有没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对了，这次中考多少分？听说绿岛学费不低，是凭分数考进来的吧？你爸还在县里做小学老师呢？” 卫笙被她一连串看似热络地问题问得一怔，敏锐地感觉到杨彩梅态度上的转变。 但因为自己落座至今还没跟杨彩梅聊过家常，甚至上来就要看这份策划书，随即杨彩梅就去洗手间了，所以在此刻的卫笙心中，属于掐不准这位小姨是何方神圣，认为自己在挖她的墙角，多少就有些心虚。 327.第327章 浅薄的小姨，有金无铲（二更） 想到如果小姨真是风险投资人打算对李彦的项目进行投资，而自己眼下背地里做着挖墙脚的事确实有些不太地道，所以卫笙就一板一眼地含笑回应道，“小姨，我们家去年就搬到朝南去了，我爸之前教的是初中不是小学。” 而后她沉吟了一下，“绿岛确实是凭分考进来的，中考考了707分。” 此话一出，一旁的李彦就诧异道，“707？多少分制？” “L省今年是730分制。”卫笙微笑答道。 李彦就更诧异了，“这个分数多少能拿个状元榜眼了吧？” 卫笙则不好意思地一笑，“探花，第三名。” 李彦沉思着颔首，“不错不错，前三甲，很不错了！” 而杨彩梅的脸色，因着两人的每一句对话，就愈发不自然几分，最终她掐着嗓子清了清喉咙，面上挂笑道，“没想到小笙这么优秀么，你家从县里搬到朝南去了？这事你妈倒是没跟我提起过，你爸还在做初中老师？” 卫笙就转头看了李彦一眼，有意说道，“我爸现在在重生国际底下的单位工作，算是管理层。” 李彦诧异，心里对卫笙刚刚意图引荐也就多少有了几分谱，虽然，这于他来说依旧是八字没一撇的事。 杨彩梅亦有些诧异，干笑了两声，“呦，你爸都当上高管了？看来你家的情况现在过的不错，挺好的。” 说着话，精瘦且妆容精致的面容就转向李彦，“李先生这份策划我回去再让我们老总过过目，成不成我再联系你。” 李彦苦笑着点了点头，“那就麻烦杨姐了。” 卫笙从这话里多少听出些意思，看来这位小姨只是替他们老总出来办事的，自己也就不算是在挖自家人的墙角。 尤其再仔细观察李彦的表情，卫笙感觉得出双方合作几率不大。 “小姨现在在哪上班？以前听我妈说起是小姨是做财务方面工作？”她笑吟吟地开口问道。 杨彩梅就是一怔，倒是没想到这卫笙竟然问起自己的工作来了，她就抿唇笑着答道，“咱们这家公司简称南海船务，小姨现在在公司做财务部门科长，咱们这家公司由Z国海洋石油总公司、海运集团和香港金联联合控股，是家中外合资经营企业，呵呵，说这些你个小孩子也不懂。” 她这般说，主要也是寻思将来卫笙父母问起，借孩子的嘴传话过去，别道自己还在S海摸爬滚打当个小财会。 “原来是航运公司，主要从事于远洋和沿海石油运输？”卫笙笑着颔首。 杨彩梅伸手去拿酒杯的手就顿了顿，脸色不大自然地笑道，“这孩子，懂得还挺多么。” “小姨对空运方面了解多少？”卫笙又开口问道。 杨彩梅就是一怔，心说都有些跟不上这孩子的思维了，“小姨哪懂那么多，你要问财务方面还行，都是运输企业估计流程也差不到哪去。怎么？毕业以后打算往航天业发展？我看你这资质，个头倒是不矮，将来考个空姐没问题。小姨也认识点这方面的这朋友，等你毕业我给你安排安排。” 卫笙一愣，倒是也没跟上她这家长里短的思维，闻言也就客气地笑着颔首，“那就谢谢小姨了。” “谢什么，我跟你妈自小关系就好，就是这些年我在外面渐渐断了来往，有机会把你爸妈接到S海来玩，小姨招待招待他们。”杨彩梅仿佛是找到了自己的主场，脸上笑容也自然得多了。 卫笙更是笑着点头，“谢谢小姨。” 事实上她此刻脑子里想的跟杨彩梅完全没搭在一条线上，因为刚刚听说杨彩梅是在船务公司做财务科的主管，联想到自己下个月就要投入先期工作的民航，财务这一块确实需要自己的人手。 毕竟无论是卫笙还是她的公司，对民航领域都毫不了解。闫柏清一定会在公司搭架子期间安插他自己的人手，毕竟对方只需要一个自己对这一块了解不深的理由，就可以安插人手在公司内部掌握和控制这家民航的公司经济以及运营事宜。 这个可能性几乎毋庸置疑，尤其是闫柏清好像根本没有打算告诉她致维党要办民航的意图，对方显然只需要自己这个明面上背景干净的身份，他们要办民航自然是有充分的利益理由，至于他们的这份利益，对方自然不可能放心掌握在自己手中。 她当然不打算就这样被人利用，如果对方真的打算在公司内安插人手她暂时也阻止不了，但对方也同样不能阻止她在公司内安排自己的人手，毕竟这家公司再如何说也是她的，这就占据了足够的优势。 财务方面至关重要，想到这，卫笙抬头看向正在与李彦交谈的杨彩梅，从客观角度上看这个女人多少是有些浅薄无知的，从刚刚和眼下的谈话中不难发现，但能坐上财务部门管理层的位置，按理说多少是应该有些长处，至于这长处还得再了解发现才是。 杨彩梅还在与李彦交谈。 “李先生，我再给你透露个消息，九月份浦东有块地皮要办招标会，就在浦东招标中心举行，到时候不少老板都会出席，所以就算咱们这次不成您也不用担心，拿到那去说不定就被人看上了。”杨彩梅颇有些神秘兮兮地娇笑，仿佛是在为李彦透露一个什么了不得的消息。 李彦就苦笑着点了点头，心忖自己如果没人引荐，难道拿着一份投资意向书满大街找老板去签？ 卫笙就插言问道，“小姨说的是商贸大楼那块的地皮招标？”这块地皮自家也看中了，打算用来建总部，不过资金已经被自己拿去救助难民了。 想到这卫笙头就有些发疼，现在她面临的难题就是资金，互联网需要钱，买土地需要钱，办民航也需要钱，在当下时代，她就仿佛身处在一块黄金遍地的土地上，手里却缺一把可以挖金的铲子，多少有点干着急的意思。 328.第328章 市长公子的风范（三更） 时代赋予了卫笙太多的优势，但这些优势又因本身的局限难以彻底发挥。 现在她最缺乏的就是资金，但想在短期内搞到庞大资金又何其容易，随着在这条市场经济的道路上愈行愈远，她就越发深刻意识到金钱上的紧缺将会令她错失无数良机，尤其走得越远，越会发现手头差的不是五百八百万，而是动辄数千万元的机会成本。 怪不得都说越有钱的人越小气，不是有钱人本身小气，而是有钱人所面临的局面越大，需求越高，缺乏的亦是越多。 那时候上学有二十块钱算是一笔巨款，刚刚工作每月有两三千元不但够租房花销还可以偶尔小资一把，升职做了主管每月涨至五千八千的工资却觉得不够花，因为这个时候敢奢求考虑买房买车。随着地位越高交际圈的扩大，所需要装备的也就越多，钱也就越发不够花。 卫笙更是如此。 她现在就处于一个小钱不缺，大钱没有的状态。 别说走正道，就是想靠歪门邪道短期内筹集七千万民航款、上千万互联网先期投入以及巨额起地皮款项恐怕都不太容易。 毕竟每一笔都不是小数目。 “就是那块地皮，你这孩子怎么什么都清楚？”杨彩梅有些惊讶地望向卫笙，随即又转头朝着李彦道，“那块地皮现在很热，大小适中，咱们公司也看中了，因为就在江边不远，所以打算建个油仓，我看你这人也挺实诚的，想跟你交个朋友，你要是那天打算过去就提前给我打电话。” 李彦亦是面色有些惊喜地笑道，“那我就先谢谢你了杨姐。” “别客气。”杨彩梅娇笑出声。 卫笙则起身笑道，“小姨，我那边同学还在聚餐，我就不打搅您和李先生谈事了，回头我再单独联系您，请您吃个饭。” 杨彩梅顿时笑出声来，“这孩子，还挺会说话，你先过去吧，回头小姨请你吃饭。” 卫笙刚要离席，杨彩梅却又叫住她，转头看着范小东一众人皱眉道，“卫笙，那帮都是你同学？一帮孩子到西斯顿中餐厅吃饭……” 卫笙则笑了笑，“小姨，那些都是我同学，今天我请她们一起聚个会……” 杨彩梅顿时惊讶，“你请客？”说罢竟是直接起身，看向卫笙那桌面摆放的菜式，顿时声色俱厉起来，“你这孩子，你爸妈一个月给你多少钱？够这一顿饭的吗？这吃饭可不便宜！” 她也听说过这些贵族制学校攀比风十分严重，看来这孩子还没开学就开始学这一出了？这里一顿饭说难听点，在朝南都够普通百姓一家三口整月的生活费了！卫解放在朝南当管理一个月能赚多少钱？够他闺女这么挥霍的吗？ 杨彩梅不是小题大做，而是粗略一扫那桌上的饭菜，一桌菜少说也要数百大元！她虽然来过几回，但哪一次不是陪着老总宴请其他大腕？今天要不是有人请客过来商谈，她自己可都不舍得到这来搓一顿。 “是不是你那帮同学圈拢你来这请客的？你要是让人欺负了就跟小姨说，别叫外人合计你来S海求学，连个能帮衬的亲戚都没有。”杨彩梅皱着眉头，故意放大了声音，这句话使得隔壁桌听得清清楚楚。 此言一出，卫笙目瞪口呆，隔壁桌邰子睿、邰子珊、范小东、崔贤、邵秉然以及高瑞唐雨灵纷纷停下了筷头，举目望来。 这几句话显然闹得有点难堪，也不知道这小姨是太过热心还是急脾气，倒叫卫笙也多少跟着下不来台。 然而就在这时，酒店大堂内，一名西装革履地中年男人在几名服务员的陪同下快步走来，越过了杨彩梅这桌径直走向隔壁卫笙聚会那张桌台。 “邰少！误会误会，我刚听服务员汇报，说您来用餐时候交了押金？”西装男人说着话时已经走到邰子睿几人桌前。 杨彩梅和李彦也都是纷纷一愣，转头看去，心忖这是闹哪一出？ 卫笙更是一头雾水。 再看说话男人，四十多岁西装革履，身材有些发福，此刻走到邰子睿的身边大有一副诚惶诚恐地模样。 而邰子睿亦是一反常态，正襟危坐笑得矜持，“李经理，我今天请朋友吃饭，您这是闹哪一出啊？” 那被称作李经理的男人此刻脸上挂着小心，将一叠钱放在红纸上双手呈在桌面放好，这才忙笑，“我的意思是您来之前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我好给您安排，哪里还用交什么押金！这要是叫老板知道了还不得开了我？” 邰子睿看着桌面的钱顿时无奈一笑，“李经理，您这是为难我了，哪有出来吃饭不给钱的道理？这要是让我爸知道还不得收拾我？” 听邰子睿提起他父亲，这名李经理更是笑得惶恐，“您哪里的话，邰市长对咱们江老板有恩情，咱们酒店全靠邰市长扶持，您说您要是过来吃顿饭还要给钱，这不是折杀我嘛！您别为难我，您要是还看得起我，这顿饭就全当是我老李请客！” 说这两句话时李经理压低了声音，但就在隔壁又是竖着耳朵听的杨彩梅又怎会听不清楚，登时瞪圆了眼珠。心说这是邰市长的儿子？开玩笑，就她那位附属在Z国海洋石油和海运集团名下小船务公司的姘头老总，都跟邰市长沾不上一点亲故。 邰子睿此时则为难地蹙眉笑道，“李经理，这不好吧。” “好好好，没什么不好的，只要您别觉得要我老李请客面子难看就好，您放心，这是我个人行为。”说到这，这名经理竟还压低了声音，“绝不宣扬，不声张。” 经理李庆刚自认为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精，摸透了这些官宦子弟的脾气，人家不差这点钱，也不愿意因为这点钱欠了你的情分，一来怕领了他人恩惠给父辈平添麻烦，二来也担心他声张出去坏了名声，但他又不敢收这份钱，所以才下此保证为了让眼前邰少安心。 邰子睿听他这么一说，就知道这李经理是想多了，就也不在这件事上与他推让个没完，“那就承您这份情了？” “不敢不敢。” 329.第329章 认罚（四更） 卫笙是首次见到邰子睿展现所谓的市长公子风范，而平日里接触，最了初见时候以外，后来再没见他装腔作势端着架子派头，是以渐渐都将他的这层身份忘在了脑后。 即便记得，交往接触时也大多没了这层概念，所以见到邰子睿此刻矜持拿捏地模样倒是有些不适应。 再看向那名李经理退还给邰子睿的押金，敢情他在进门前就已经交过钱了，先前说杀富济贫不过是在跟自己打趣？显然，邰子睿从始至终他就没打算让自己请客吃这顿饭。 李经理在邰子睿答应过后，也没敢多留只是道了句吃好喝好便带着几名服务生离去了。 而杨彩梅因刚刚的误会面露难堪，事实上卫笙也被这小姨搞得挺难堪的。 “小姨，你先坐。”卫笙也没法再多说什么，说罢后转身回到邰子睿那桌，就见对方正在一脸狭促地盯着自己。 而范小东和邰子珊几人又何尝不是一脸狭促，卫笙只得尴尬解释，“我那位小姨不知情，也是心太急了……” 邰子睿顿时笑道，“没事，都能理解。不过以前还没见你这么尴尬过。”说罢转头看向范小东等人，“还挺有意思的是吧？” 几人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不过这话挑明了说倒也叫卫笙心中尴尬消减了不少，她看着桌面上还未收起的钱问，“什么情况？” 邰子睿也是无奈一笑，“我们都是S海东道主，第一顿饭可能让你请客吗？来前我交的押金，不过这家酒店老板正好欠我爸的情，以前我爸每次过来都是这个李经理负责安排，估计他是刚知道我到了，没敢收这钱，又给退回来了。” 范小东也疑惑道，“欠你爸什么情分了？” 这回轮到邰子珊笑着接过话，“什么情分？你没见他们酒店后面正扩建呢？目的申报五星级，现在努力扩建往五星级酒店标准上靠，不过占地面积有限制，规模达不到标准，他们老板好像姓江，这事求到我爸头上给他办了，你说他敢不敢收我们饭钱？” 范小东就了然地点了点头，嘴里打趣道，“你明知道人家老板知道你是谁的儿子还交押金，你说你是不是故意闹出刚才那么大动静？” 消费场所不敢收钱，这种事出现在他们身上算是见怪不怪，尤其近两年S海市发展建设形成了一种特殊氛围，许多商人几乎都是见天儿的有事求人托关系，就拿他自己说，到一些S海市类似洪太阳的高级俱乐部洗澡健身，人家看在他爸的面子上也是能抹账就抹账，没法抹也得记账，反正是他求着给，人家都没法收。 开始时家里父辈坚决不允许这种事，意思是怕留把柄，但人家不收他也忍不住就此不去啊，后来见圈子里其他人也都大多面临这种困扰，一来二去也就习惯了，渐渐地也就没人将这事当个难题，反倒当作是一种面子。 听了邰家兄妹的话，桌面上除了卫笙以外，其他人倒都是没什么表情，无论唐雨灵还是高瑞都是地方大员的子女，对这种事情也是见怪不怪了。 也就卫笙此刻摇头咋舌，不免感叹阶级落差。 再抬头，却见桌面上其他人都在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卫笙就挑起眉梢。 范小东嘿嘿笑道，“卫笙，咱们接触时间虽然不长但也不短了吧？你怎么就不懂我们呢？还以为子睿真能让你请客？咱们这一片心哪，真算是让你扔臭水沟里践踏了，你说你该不该罚？” 听闻此言，卫笙也是面露苦笑。 …… 夜幕下的S海市格外怡人，虽说在搞区域建设，但到了半夜也大多停工，那种喧喧嚷嚷如火如荼地建设气息消弭于无形，露出了这座城市最原始的宁静与怡人。 九九年的漆黑夜色下，范小东此刻跟个疯子似的在绿岛环球正门前猛踹了大门几脚，最终无人搭理只得转身，睁着惺忪地睡眼，朝着身后众人无奈地摊手。 此刻众人因为在酒店喝得酩酊大醉直至深夜，所以学校大门已经关闭，算是没了落脚之处。 卫笙因为那位第一次见面的小姨闹了个下不来台的笑话，最终只得认罚，认罚的结果则是寡不敌众，此刻被背在崔贤背上酣睡，看样子已然入梦。 至于她的那位小姨，早已在众人喝酒间不知什么时候悄然离去，显然也是觉得面子难堪，甚至来不及与卫笙当场打声招呼。 此刻，因为学校进不去，众人聚堆商量了一会，最终决定返回马路对面的酒店，眼下酒店空房很多，毕竟除了开学季，这个位置的酒店基本上不会出现人满为患的情况。 这片区域本身就算是偏僻，再往东边的浦东方向眼下因为刚刚开发，在早前还接近农村，也就更加偏僻。但是建设已经在腾飞，规划也已经落实，有眼力的大商人如西斯顿酒店的江老板开始朝着五星级酒店扩张，有眼力的小商人则如卫笙那次在江边遇袭踏进的冯酒吧，已经在这两年选铺子开张准备熬生意。 走回酒店的路上，崔贤背着卫笙缓缓放慢了步子，少女此刻趴在他肩头酣睡，均匀软绵的呼吸喷洒在他的颈间，痒痒的，热热的。 这叫他不由得侧头去看她，近距离观察下，只见那张初见时看起来并不起眼的小脸，或许因为逐渐长开，已经不知不觉越发白皙剔透，晶莹可人儿了起来，浓密睫毛下黑白分明的眸子正轻轻闭着，眼珠偶尔转动。 前方，唐雨灵亦是忽然回头，恰好见到了崔贤驻足注视着肩头卫笙的一幕。 如此，她也就放慢了步子，最终转身行至崔贤身侧。夜风吹拂下，唐雨灵轻轻将发丝掖入耳后，露出因喝醉而红扑扑的面容抿唇笑问，“刚刚我让高瑞背着卫笙，是寻思他壮得跟头小牛似的有劲，你为什么不答应？难不成你俩真搞对象呢？” 前方，高瑞也是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望向身后因喝的熏醉而笑颜如花的唐雨灵。 330.第330章 好一朵美丽地茉莉花（一更） 崔贤没有理会唐雨灵，而是侧头看向街角，刚刚从酒店吃饭出来，就有两名大汉一直站在街角抽烟，看样子好像是在闲聊，但这会依旧没有离去的意思。 他就背着卫笙，淡漠不语地径直抬步走进酒店。 唐雨灵在身后粉拳轻捏，仍记得卫笙转学前，她与崔贤排练校庆主持时对方待她很好，即便个性清冷，却偶尔还会陪她说说话，但现在是怎么了？ 难道就因为她犯了一个错误导致崔贤受伤？可她当时只是想要教训教训卫笙。 对了，还有那晚在教室里跟红脸发生的事，一定让他觉得自己很……唐雨灵突然涨红了面色，自从崔贤转走、经历中考，这件事都快被她忘在脑后。 许是借着酒意，唐雨灵生出些大胆的想法，她轻咬下唇，准备快步追上去，想借着今夜与崔贤好好聊聊。 “别忘了，你现在是我的女朋友。”原本站在原地紧盯着唐雨灵的高瑞，忽然上前扼住了她的手腕，压抑着的面容一片冰冷。 望着眼前面色阴郁的高瑞，唐雨灵忽然觉得有些瑟缩，紧接着就已经被他拉住手腕大步越过崔贤身旁。 …… 西斯顿酒店的总经理李庆刚，此刻正在大堂对账，眼下八月份的S海无比炎热，今天又热得异常。 酷暑之下，夜风都仿佛翻涌着的热浪，一波一波灌入酒店，闷热的气息迫使他的衬衫粘在皮肤上，不舒服得紧。 “谁让你们把空调关上的？哎呦！邰少！”李经理刚刚张嘴斥责了服务生一句，就见到了从门外走来的邰子睿一行人。 “李经理，帮我们安排几个房间，学校关门了。”邰子睿进门后伸手煽动着热乎乎的气息，只觉得刚刚在外还好，进来就感觉这大堂闷得跟个蒸炉似的，尤其今晚大家都喝了不少酒。 “我来安排！”李庆刚抬头看向邰子睿身后人数，看这男男女女结成伴顿时笑问，“邰少，要几间房？” “空房够多的话，就一人一间吧。”邰子睿亦是回头，虽然崔贤背着卫笙，高瑞拉着唐雨灵，但避嫌还是要的，搞的他们一群学生像是来这开房做什么似的倒也不好看。 李庆刚就上前拿了几把钥匙，眼下早前的房间依旧是钥匙，后面新动土盖起来的房间就要装上房卡。 …… 崔贤与卫笙的房间紧邻，此刻他拿着两把钥匙，打开一间房间大门，许是近两年才落成的新酒店，西斯顿的装修风格已经照比老牌酒店更富有时尚感，大门左手旁是浴室，进门正对面的窗根下，是一张乳白色的沙发，前方则是一张透明的圆形茶几。 进门后的崔贤先是探头朝着洗手间内扫望了一眼，见洗手间内并无单独的淋浴间，而是淋浴坐落在浴缸之上，也就是说洗澡必须要站在浴缸内，这让他蹙了蹙眉。因为闷热的空气中一直背着个人，此刻他已经能够明显感觉到对方的发丝被汗水黏在他的后脖颈，那感觉令他面如年末酷寒天般难看无比。 打开房间昏黄的灯光，崔贤先是小心翼翼地将卫笙放在床上，看着她酣睡正熟的脸蛋，不由得摇了摇头，这才转身走回门前，关上了刚刚没来得及关上的大门。 关上大门后，崔贤迈进洗手间，将门从内关上，开始宽衣解带。 浴室昏黄的灯光下，少年将衣服利落地褪净，将常年打球并不缺乏运动地紧致身材暴露在空气当中，隐隐可见紧致的胸肌腹肌，配上匀称地身段完美无瑕，他就迈动着两条长腿踏进了浴缸中，当热水浇淋在身体上时不由得舒服的叹了口气。 卫笙是被大门关上的咣当声惊醒的，本来睡的也不熟，不过脑子浑浑噩噩胀痛难耐，一直感觉半梦半睡似的，此刻吹了风、睡了觉，醒来后更是昏沉无比，感到胃里翻滚难耐。 她眯着惺忪的醉眼在房间里扫视一圈，知道自己是被人送到酒店房间里了，眼下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人。 这样想着，卫笙就挣扎起身将鞋子脱掉，随后褪去衣服，刚准备翻倒在大床上，她就感到小腹一阵坠胀，赶忙踉跄下床，只穿着内衣，一只眼睛紧闭，一只眼睛微眯，脚步蹒跚地走向洗手间。 今次她是感受到了什么叫喝到扶墙，因为此刻她几乎是扶着墙壁拧开了洗手间的门。 大门嘎嗒一声，应声而开，洗手间内扑面而来的热气糊住了她的眼，嘴里不由嘟囔道，“这么热。” 然而此刻，就站在一旁浴缸内的崔贤已经呆若木鸡，只见浴室大门突然被人推开，心中暗叫该死，刚刚竟然没有锁门？ 这个念头只在脑中一晃而过。 紧接着，就见一道白花花的身影踏了进门，身上竟是穿着一套红彤彤地内衣内裤，晃着两条白兮兮的大腿就撞了进来，径直撞倒马桶前，然后她转过身，双手摸到内裤上，而最让崔贤觉得无法忍受的，是那条通红内裤的屁蛋位置，竟然印有一个硕大的猪头，再转过身，内裤正前方竟是音有一个硕大的福字！ 她是哪里来的怪物？崔贤眉头紧拧。 此时，看样子她是准备脱裤子…… 上厕所？ 说时迟那时快，一切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卫笙转身过来双手刚刚搭在内裤上，一抬头，就看见了僵直在浴缸中白花花的身影…… 细细密密地水流顺着白皙清俊容颜，从发丝流到下巴，从下巴顺到紧致的初见成型的胸肌，再从胸肌流淌到腹肌，整个身姿即便在这蒸蒸热室下不着寸缕，依旧显得清冷雅致，就如那盛夏时节绽放的茉莉花般。 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 卫笙只觉得心里蓦地凑饷了这首歌曲，喉咙间不由得轻轻地滚动了一下，而后迷茫着眼神顺着腹肌诱人的线条朝下望去。 “啊！！！” 两道齐齐响起的尖叫声划破了静谧的夜空，直插云霄，冲破天际。 331.第331章 就亲一下（二更） 二十分钟后，酒醒了大半的卫笙躺在床铺上翻来滚去，无论如何去抹不掉脑海中频频闪现的画面。 这种感觉奇怪至极，上一世的至亲好友，这一世准备相守一生的恋人，拉拉小手亲个嘴也就罢了。 看光了身体就不由得让人觉得火烧火燎尴尬异常。 最可恨的是自己还让人给看光了，看光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这条上方印有猪头福字的红色棉布内裤竟然让人给看到了。 卫笙抓起被子死死捂在头上，这是出国时想到自己江畔遇袭险些丧命，特地买来辟邪的，而且还是花了大价钱在机场国际通道里的品牌货。 如此窘迫叫她一时之间实在难以淡定下来。 这时，浴室大门缓缓打开，只见少年一身清华从热气腾腾的浴室内踏出，身上已经穿着酒店内为客人准备的睡袍。虽然极为不愿，但是比起被汗水浸湿的衬衫，看似干爽干净的浴袍显然更令人无法抗拒。 崔贤就将洗好的衬衫挂在衣架上，又走到窗边将衣架挂在窗台上。 然后他回过头，一脸黑沉地盯着此时正靠坐在床头的卫笙。 卫笙也挺身而上，目光不退半分地与他对视，到底是谁吃了亏？他现在做出这副样子给谁看？ 对视间，卫笙就不由得眼神下移了几分，喉咙间轻轻滚动了一下，她觉得自己这时候必须说点什么，“你、你身材还挺好的。” 话音落下，迎上崔贤愕然地面容，卫笙闭上眼眸险些抬手招呼自己一嘴巴。 对面窗台，少年就缓缓叹了口气，步步行至床边开口问道，“今天那男人你认识？” 卫笙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他问得是李彦，沉吟答道，“不算认识。” 说罢扬脸一笑，“不过很快就会认识。” 这位未来互联网界数一数二的大亨，如果真的不能合作，交个朋友也是有利无弊的。 说这话时，却忽略了崔贤那双缓缓蹙起的好看眉头。 他本想咽回肚子里的话却莫名就问了出来，“那……为什么要留电话？” 卫笙讶异地抬头对上崔贤那双看似淡定纯净、黑白分明的眼眸，就扑哧一声乐了出来，伸手拉住他的手，令他坐在床边，“小小年纪想多了是吧？至于留电话么，是个秘密，除非你告诉我你上回说的小秘密，咱俩等价交换。” 室内昏黄的灯光下，望着对面少女低眉浅笑地面容，崔贤缓缓压低了身子，将双手按在她身体两侧的床面上，头就缓缓探了上去。 而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无比纯净自然，就定定地望着卫笙。 眼看少年作势又要亲来，卫笙向后靠了靠，发现身后是床头墙壁避不可避，就抬手捂在他的嘴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好吧。” 他那双深邃又无比纯净地眸子好像轻轻闪动了一下，细密的睫毛也随之一颤，随即，他伸出温热中泛着几分凉意的手掌轻轻握住了卫笙的手腕，将她捂在自己嘴上的手掌移到一旁，在极近的距离下，嗓音清雅地道了一句，“就亲一下。” 卫笙就感觉自己这颗少女心又跳乱了一拍，看着那张清冷俊美地面容缓缓贴近，而对方那双漆黑的眸子亦是在眼前逐渐放大，顿时没多大出息地咽了口口水，闭眼撅起唇瓣，“就、就亲一下……” 话音落下，面前少年两只手掌猛地轻扶住了她的脑袋，一双温热细腻的滑舌就顺势探进她的口腔，与那条丁香般的小舌纠缠在了一起。 卫笙只觉得心脏骤然停跳，下意识地朝侧瑟缩了一下，但少年看似轻柔地掌心却无比有力，扳住她的侧脸使之动弹不得。卫笙猛地睁开眼眸，就看见少年紧闭的眼眸细长的睫毛与之专注地神情。 笨拙而专注地一吻。 不知是不是因为少年此刻笨拙而专注地神情，卫笙忽然眼角有些湿润，她缓缓闭上眼眸，在这宁静夜色下尝试着做出回应。 温热的气息交织在鼻腔唇畔，在这时隔两世的夜幕下略显笨拙。 …… 唐雨灵站在崔贤门前轻轻敲了半晌，却无人应声，她蹙着眉头转头看向213号房，不知道崔贤是故意不给她开门，还是他眼下还跟卫笙一起呆在隔壁的房间里。 她好不容易将高瑞打发回去，眼下她决定来找崔贤好好谈谈，刚刚她是看着崔贤拿的两把钥匙，一把213，一把214，她见崔贤将卫笙送回了213，断定崔贤眼下住的房间就是隔壁的这间214。 想了想，唐雨灵快步来到楼下前台，踏出电梯她就注意到大门外正走进几名身穿黑色背心的大汉，奇怪的是大晚上的，这几人竟然都戴着墨镜，令人看不到眼睛，她注意到其中一人手里还捏着一个黑色类似纸袋似的东西。 乍一看就知道不像是什么好人，此刻几名大汉进门后正抬步走向前台。 她赶忙快步走到前台朝着夜班服务生道，“我刚刚把钥匙落在房间里了，麻烦给我一把备用钥匙。” 服务生记得这女孩是刚刚李经理亲自招待下的，并未用身份证进行登记，但拿出去几把钥匙必须登记，否则回头少了钥匙是要记在值班人员身上的。 服务生就笑着问道，“好的，请问一下是哪间房，小姐叫什么名字？” “214号房，我叫唐……”唐字还未彻底出口，她忽然抿唇改口，“我叫卫笙。” 她没有注意到，从门外走进的几名黑色背心大汉，此刻听了她的话后忽然对视一眼，就定住了脚步并未再靠近前台。 唐雨灵接过钥匙，在手里轻轻捏了捏，径直走进电梯。 而那几名大汉亦是绕过了前台，径直上了电梯。 电梯内，唐雨灵站在靠近大门的前方，几名大汉进来后就呈围拢势站在她的身侧与后方，这让唐雨灵有些花容失色，不是她想多了，而是敏锐的感官使她感觉到空气中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叮咚，电梯大门开启。 唐雨灵迈出电梯后，几名大汉亦是跟出，随即左顾右盼确定走廊无人，便一拥而上，其中一人扣住了唐雨灵的口鼻，另外一名汉子展开手中黑色袋子…… 332.第332章 电影里学的（三更） 唐雨灵想要尖叫出声，但喊声还未冲破喉咙就被人用手堵在了嘴里。 她甚至能够闻见大汉掌心中浓重地大蒜味，这只手掌捂在她的口鼻上，着实令她几欲作呕！ 后方，另外一名大汉快速展开了手中的黑色编织袋，袋子很大，足以装入一人。 在一名大汉伸手将唐雨灵击昏后，几人用胶带将她的嘴封住，再合力将其装入编织袋中，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几乎只用了两分钟不到，黑色编织袋的拉链就已经被人封好，由那名最是高大的男人提起兜子，众人再次返身钻入了电梯。 电梯在一楼停下，几名大汉却顺着前台后方的走廊，走向酒店后门，并未路经前台方向，但酒店有监控毋庸置疑，这一举动可谓嚣张至极。 走廊上，只隐隐传来几道细不可闻地对话。 “大哥，这也太TM容易了吧？” “闭嘴，运气好，赶紧走。” 而213号房间内。 一场缠绵缱倦地吻正在进行，在少女笨拙地尝试回应后，仿佛是给了对面少年莫大的鼓励般，后者愈发加深了这个吻，直到少女发觉自己不知何时竟是被放躺在了床面上，而那少年竟此刻依旧侧坐在床畔，一手抚在她的侧脸，另一只刚刚将她放倒的手，此刻正缓缓顺着她的胳膊找到了她身侧的手掌，修长有力地大手缓缓覆盖在小手上，指尖穿插，五指并拢，十指紧扣在了一处。 在这样一个舌与舌碰撞纠缠的深吻间，这个动作就仿佛多了一份别样地暧昧。 感觉少年呼吸显然逐渐加重，卫笙挣扎着忽然侧了侧头，使得唇齿分离，两人的唇瓣间就多了一条可疑的银丝，“一、一下是不是太长了？” 这条可疑的银丝使得卫笙面颊腾地就红了，她蹙眉不自然地看着上方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只见少年依旧眸光闪烁地注视着她。 于是她又侧头躲避他的目光，看向身畔紧紧相扣地十指，心忖小崔贤哪里学来这么多的花样，这个想法刚刚腾升在脑海当中，就见坐在床侧此刻正弯腰俯瞰着她的崔贤，忽然将那只抚在她脸颊的手收了回去，按在他自己的胸口处，仿佛像在安抚狂跳不止的心脏。 然后他单手拄着床沿纵身一跃，整个人就支着半个身体压在卫笙的身上，那双干净清明地眸子愈发深邃了起来，一脸食髓知味般地表情注视着她，声音清雅中混杂了几分暗哑，“再亲一下。” “就一下……”他说着话，另一只手亦是找到了卫笙的手掌，五指穿插将小手扣入掌间，头亦是缓缓压低了下去。 昏黄灯光下，少年压在少女的身上，头部缓缓下探，两人双臂张开五指紧扣，姿势诡异且暧昧，却又仿佛有种说不出的美好。 卫笙被他这些暧昧的小花样惹得面色绯红，心中小鹿乱撞，在崔贤即将亲到之时猛地侧了侧头，嘴里问道，“在哪学的？” 那张略带着几分凉意的唇瓣就印在了她的侧脸上，不过他却没有离开，而是就贴着她的脸颊开口道，“电影里。”因为唇瓣贴着脸蛋并未离开，使得崔贤说话时唇瓣不由得摩擦在脸蛋上。 卫笙就感觉到他在自己脸上正深深吸了口气，脸上震惊道，“什么电影里？” 她几乎可以感觉到自己说话时候声音有些发颤。 “同学在寝室里放的男女电影儿。”崔贤的声音仍旧隔着脸蛋瓮声传来。 卫笙心下又沉了几分，早听说男孩子都是住寝室学坏的，老话诚不欺她。 “什、什么男女电影。”卫笙声音发颤，心痛地闭上眼眸，想到她心底清冷高贵的翩翩少年跟一群男生围坐在录像机或者电脑前观看三#级片，足以令她痛心疾首。 “就是你想的电影儿。”他忽然翻身下来，表情淡定地躺在卫笙身侧，与她脸对着脸。 “你们寝室同学买电脑了？”卫笙睁开眼看他。 崔贤已经伸出胳膊将她揽在怀中，身子又凑近了些，前额顶在卫笙的额头上，“他们借我的电脑放VCD。” 见崔贤动作如此驾轻就熟般地自然，卫笙心底又沉了沉，她才出去几天，崔贤住寝就学坏如斯。 “以后不许借了！”卫笙蹙眉，沉声说道。近距离下少年面容已经看不真切，只能看到黝黑深邃的瞳孔以及细密地睫毛贴在自己眼前。 “为什么？”崔贤身子又凑近了些，胳膊箍住卫笙腰身使得她紧贴在自己怀里，声音淡雅极缓地道，“他们说女孩都喜欢这样。” 卫笙面色通红强自与他扯开了些距离，后者不依不饶再次手上使力，较劲般依旧将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嗓音轻哑中带着三分好奇地问，“那你到底喜不喜欢？” 到底喜不喜欢…… 到底喜不喜欢…… 卫笙只觉得脑袋里嗡地一声，猛地翻身坐起，却见少年嘴角正勾着一抹狭促笑容，眉梢轻挑，伸出一只胳膊枕在脑后，就这样躺在床上，顶着一张人畜无害、清冷俊俏地脸望着她笑。 卫笙忽然觉得他从始至终是在逗自己玩。 这一套又是在哪学的？ 这个念头刚在脑海中闪过，大门即被人咣咣砸响，门外传来了高瑞的声音，“崔贤！雨灵是不是在你这！崔贤！” 卫笙顿时眉梢轻挑，站起身走上前将房门打开，转头朝崔贤道，“你先藏起来。” 崔贤淡淡地挑了挑眉梢，从床上缓缓起身伸了个懒腰，洁白的浴袍开叉处不小心变得若隐若现，卫笙忙别过脸去。 然后崔贤转身进了洗手间，眼下两人说好打地道战，也就是地下恋，即便不是地道战，大半夜的处在一个房间被人看见也不是好事。 打开门后，就见高瑞面色涨红怒发冲冠踏进屋来，刚要张嘴，见到开门的人是卫笙后就是一怔，“你在213？那崔贤在214？” 说罢，返身就要去砸214的房门。 因为已经是深夜，高瑞在门外大喊大叫惹得四周房客纷纷开门张望，有人甚至出声喝斥，卫笙急忙拉住了高瑞的胳膊，蹙眉问道，“你找崔贤干什么？” 333.第333章 失踪了！（四更） 见此刻高瑞明显态度不对，一脸怒火来者不善地模样，卫笙亦是心中疑惑。 高瑞即回头低喝道，“雨灵这么晚了不在房间，肯定是跟他处在一块！” “胡说八道什么？”卫笙也是面色微变，伸手将高瑞拉进房间，回头将房门关上，隔绝了走廊内的指责声。 高瑞则狠狠抹了一把脸，卫笙这才注意到他好像刚刚洗过脸，面上都是水渍。 只听高瑞羞怒道，“卫笙，我不怕你笑话，雨灵自从跟我在一起就没忘记过崔贤，我、我看她跟我在一起就是想拿我来气崔贤！她都跟我在一起了，又把我甩到京城去，自己跟着崔贤到S海来，你说她是什么意思？” 也是借了点酒意，高瑞红着眼圈，“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她！我自从跟她在一起，没有一天不在想着将来娶她！她把我甩在京城，自己为了崔贤找来S海！你说她到底怎么想的？” 卫笙亦是缓缓蹙眉，伸手在高瑞肩侧拍了拍，“你先别急，刚刚你说唐雨灵去找崔贤到底怎么回事？” “雨灵今晚就一直想找崔贤，我看出来了，我高瑞是憨实点，但我TM不傻！我把她送回去以后就去前台要了一把她房间的备用钥匙，刚刚敲门她不给我开，我打开门一看，她压根就不在屋里头！这么晚了，学校也关门了，她手机也关机，你说她能去哪？” 高瑞说完，作势就要冲到隔壁屋去，“我知道你跟崔贤有点意思，但这次别怪兄弟不给你面子，今天要是被我逮住他们俩在屋里我就……” “你就怎么样？”洗手间大门忽然被人从内拉开，崔贤就穿着浴袍靠在门框注视着高瑞背影。 听到他的声音，高瑞猛地回头，一脸惊恐地看了看崔贤，又看了看卫笙，“你、你们俩……” …… 李庆刚平日里就住在酒店，因为江老板大多时候不在，酒店事务一般都交由他全权负责，今晚查账到半夜，他回到房间时已经是疲累不行，谁知刚刚进入梦想，房间电话铃就跟催命似的响了起来。 接起电话，就听电话里传来今天值班前台刘叶梅的声音，“李经理，那位邰少他们说要调监控录像，这事我做不了主，您方不方便下来一趟？” 李庆刚本是满腹怒火，听闻此言睡意就减退了大半，他挂掉电话从床上坐起，一边穿衣服一边嘴里嘟囔道，“这帮活祖宗，今天遇着他们也真是倒霉了！这又要闹什么乱子！” 待李庆刚冲到一楼时，脸上已经挂满了笑容，只见邰子睿等一行人此刻就站在吧台前，而值班前台刘叶梅则正在翻看登记本，嘴里道，“我真不认识哪位是唐小姐，不过今晚倒是有一位下来取过214房间的备用钥匙。” 说到这，刘叶梅将登记本放在台面上给邰子睿等人看，一边伸手指着其中记录的一个名字道，“叫卫笙，这个卫小姐刚刚下来取过214房间的备用钥匙，我是看着她进电梯的。” 人群中的卫笙就是一怔，蹙眉开口，“我什么时候下来取过钥匙？” 值班前台刘叶梅闻言抬目看向卫笙，讶异道，“不是你，是另一位小姐，长得特别漂亮。” 此言一出，卫笙就不由得黑了脸，但身侧的邰家兄妹、范小东以及高瑞、崔贤、邵秉然等人此刻却笑不出来，因为眼下他们已经找过酒店四周所有能找的地方，最终发现唐雨灵失踪了，虽然觉得出事的可能性不大，甚至有可能半夜接到电话被朋友约出去玩了，但眼下高瑞放不下心来，众人也就只得陪着找。 大家本来是来到前台准备调取监控录像看唐雨灵是不是出了门，但这值班前台刚刚说的话却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有一个不是卫笙的人，冒充卫笙领了214的房间钥匙？ 刘叶梅仿佛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顿时一脸窘迫，眼角瞟见李庆刚出了电梯，赶忙开口，“李经理来了！” 邰子睿迎上李庆刚，说明原因打算调取监控录像。 而高瑞依旧揪住值班前台不放，“取走214房间钥匙的小姐，长得是不是特别漂亮，有点像混血儿？穿了一件红色衣服？” 刘叶梅就忙点了点头，那位小姐长相的确出彩，气质也很不错，足以叫人过目难忘。 “214本该谁住的？”范小东的一句话，忽然叫众人全部顿住了手中动作。 在众人纷纷开始回忆的目光下，崔贤出声道，“是我。” 高瑞面色难看地紧紧抿着唇，神色说不出地复杂。 众人目光讶异，不过几名公子哥都是人精，见眼下情势当即打岔过去，忙着催促李经理调出监控录像。 在监控录像显示的图像中，可以确认那名冒充卫笙取走214房间钥匙的漂亮女孩正是唐雨灵，引人注意的是，录像中的唐雨灵是跟着几名身穿黑背心以墨镜遮眼的汉子一同进的电梯。 录像调至电梯间内，那几名黑衣大汉尾随着唐雨灵一同出了电梯。 看到这，所有人都不由得心脏紧缩，仿佛是亲眼目睹了犯罪现场一般，而那李庆刚也是额头冒汗，将监控录像调至二楼走廊时右手已经开始出现轻微颤抖，如果那位唐小姐真的在酒店出了事，那就不是绝不可能是小事！ 紧接着，随着画面调放至二层走廊，就见到几名大汉左顾右盼确认四下无人后，一拥而上，将唐雨灵打昏后装进了一条巨大的黑色编织袋中！ “报、报警吧！”李庆刚额头开始冒汗，哆嗦着伸出手指指向画面右上角，“时间显示是凌晨12：34分，半个多小时以前的事了！” 前台刘叶梅慌忙拿起电话拨打110报警，而一旁的高瑞则整个人一屁股坐在地面，半个多小时以前唐雨灵被几个男人打昏绑走，会发生什么？他不敢想象。 而卫笙则注意到一个细节，那就是唐雨灵在前台接过钥匙时那几名大汉即在她身后，这有没有可能说明，她是在报出自己名叫卫笙后，才引起几名大汉注意？ 毕竟今天是她回国的第一天，闫柏清口中的S海花会很有可能有所动作。 334.第334章 残暴的艺术家（一更） 如果这个猜测成立，那么可以看出，这一次花会似乎并未打算直接枪杀她，而是将她掳走。 目的又是什么？ 当然，也不排除是犯罪分子想要作案，这就要等警方调查了。 此时崔贤将卫笙拉到一旁，蹙眉开口道，“我们进酒店时，我就注意到街角有两个男人一直注意着我们，有点不正常。” 卫笙闻言挑眉，如果她没猜错，崔贤口中所说的两个男人并不是绑走唐雨灵的那伙人，而是负责保护她的人。 眼下卫笙身边随时都有两人轮班保护着她，这也是以防再次出现那夜江边遇袭事件而留了一手，她在学校时，保镖便在校外自行安排，或是住宿休息，或是吃饭闲逛，一切都有公司报销，而当卫笙出了校门他们则会跟上保护。 例如卫笙今天在西斯顿酒店中餐厅吃饭，两名保镖则就在酒店大堂等候，卫笙等人出门回校，两名保镖就在街头随行，而因为校门关闭，卫笙等人必须回到酒店，那么两名保镖或许就在卫笙隔壁开房住下随时待命。 这群汉子当初都是保护过李显宗的，经验老道并不需要卫笙费心，而按照卫笙的要求，他们则会在不干扰到她正常生活的情况下暗中实施保护。 当然，这话没法跟崔贤解释，她就抿唇道，“先看看警方是怎么说的吧。” 话音落下，她亦是有些惊讶，如果崔贤注意到的两个男人当真是自己的保镖，那么他的观察力也挺敏锐的么。 …… 林啸没事时喜欢写些回忆录，就像是个人传记，从他十五岁为生活所迫、随乡人远渡菲律宾加入了菲律宾洪门竹林协义总社开始，到一路拼杀直至加入致维党，再到他是如何成为花会大佬蒋百万的得意门生从而接掌这支庞大组织，甚至是他玩过的每一个女人。 他认为这些东西很有纪念价值，算是记录了一个八九十年代阶段性大佬的风云人生，对，就是阶段性大佬，因为眼下致维党的不作为与苟延残喘，他觉得自己的时代即将成为过去。 他懂得什么叫做大势所趋，但他认为自己更懂得利用当下时势创造属于他的辉煌，他自诩为一个残暴的艺术家，意图抓住时代转折前的尾巴尽情释放他的热血与激情。 所以他愿意记录自己的一生，甚至希望有机会可以出版成为阅读刊物。 林啸平生最为敬仰且一直将其奉为人生目标的人，即是Z国致维党创始人司徒羡，这位老者虽然早已去世，但他的一生当被人顶礼膜拜。 而司徒羡的早年经历亦是与他无比相似，前者出生在广东省开平市赤坎镇一个穷苦的农民家庭，12岁为生活所远渡重洋到M国谋生，在唐人街一家餐馆做杂工。 当时，为了保护自己利益，很多华侨加入了洪门致维党等组织。洪门致维党是当时北美华侨下层群众的一个最大的民间结社组织。 它以“忠心义气、团结互助”为信条，以“反清复明”为旗号。 1885年，17岁的司徒羡拜堂盟誓，加入了洪门致维党，走上了一条影响他一生的道路，不但成立了Z国致维党，并且率先响应由堂变党的号召，之后引发亚洲、美洲等三十多个国家也开始施行由堂变党，可以想象，在司徒羡带领下的时代，Z国致维党曾是何等的风光无两。 而现在，于林啸看来，无论是黄阁章还是曹作津，都差得太远，因为他们的不作为，Z国致维党苟延残喘，倒像极了当年处于地下组织的阶段，不但再无一丝血性，甚至愈发有由黑转白的趋势，但这样的趋势也就愈发使得整个组织被步步逼退，直到退无可退。 他虽是副党派系，但眼下，显然自己带给副党的好处，大过副党所带给他的好处，从而滋生了他的不满与野心。 灯火辉煌的豪华客房内，林啸坐于作案前缓缓落笔，望着自己激情四溢的文笔，满意一笑。 这时，房门被人敲响，林啸自认优雅地抬手拍了拍巴掌，大门打开，一名西装革履的青年踏入房间，“林哥，藤本先生已经抵达S海，今晚要不要见？” 林啸眉峰轻轻一挑，倒三角似的精瘦面容上，一双带着几分风流地桃花眼里闪过一丝精明，“先把他安排过来住下，告诉藤本先生，我期待明早与他一同进餐。” “是。”手下那人缓缓低下头来应了一声，即便每天与林啸对话，依旧对他那副沙哑中带有三分尖利地嗓音感到有些刺耳难耐。 都说奇人怪相，这句话在花会当家人林啸身上得到了完美的诠释。 “林哥，赵局长那事今晚办妥了。” “下去吧。” 林啸说完话后，将自己的传记本子合上，起身锁进了壁画后的保险箱中，而后拎起桌面上的威士忌酒杯走到落地窗前，神色优雅地举目眺望，从十七层高的酒店套房内俯瞰这座建设中的城市。听说如今各国致维党已经开始组团回到祖国大陆进行观光考察，意图投资兴办实业。 看来这个分散在各国的庞大华人组织已经将目光放在了Z国这片肥沃土壤上，企图在经济转型初期踏进来分一杯羹。 除此之外，一些国外势力亦是想要参与进来，事实上作为本土地主的林啸，眼下已经成为众人意图合作的香饽饽。 他轻轻踏了踏脚下的大理石地面，唇角勾勒出一抹笑容，这座凯勒酒店即是由他投资所建，共有十七层，除了客房以外，整整两层的赌场亦是为他带来了无比巨大的收入。 望着窗外大面积地低矮房屋，林啸只觉自己正踏在这座城市的上空，胸腔之中亦是升起一股豪情万丈，仰头饮尽了手中还带着冰渣的龙舌兰酒。 辛辣入口，直通肠胃，而就在这时，房门外再次走进几道身影，“林哥，我们把卫笙抓来了。” 335.第335章 优雅的小夜曲（二更） 林啸挑眉回头，他倒是非常好奇，这个卫笙到底是怎么样的人，小小年纪就能引起闫柏清的注意，为致维党办事？承办民营航空？ 这种事情倒不足以令他惊奇，自古以来也屡见不鲜，例如生于以色列的米尔坎，因为过人的商业头脑在年仅20岁时就开始为以色列政府效力，染指军火、钢铁、电子器材和航天等多个行业，成为真实存在地、身处M国的以色列版‘詹姆斯邦德’。 但在这个世界上，毕竟不会满大街都是米尔坎，何况卫笙的年纪足以勾起他的兴趣，自己在她这个年纪的时候，似乎刚刚随着乡人远渡菲律宾，还在为了生计而打工。 捏着酒杯转过头来，就见到几名手下兄弟将黑色纸袋放在地面，待拉链拉开，袋子向上一提，一道较弱身影顿时从中滚出。 唐雨灵是在从袋子中滚出来时睁开眼的，此刻乌乱的发丝挡住面容，睁眼只从发丝缝隙中望见头顶的琉璃灯盏栩栩生辉，照得整个举架不低的高棚黄亮黄亮的。 手下的触感冰凉，像是瓷砖地面，摸其纹路应该是天然大理石的，这种名贵东西普通家庭不可能铺设，而她家里的桌面即是这种，为了与人交谈炫耀她曾刻意观察过。 脑子浑浑噩噩间，唐雨灵就见一名穿着黑色背心的大汉正弯腰俯瞰自己，嘴里一边道，“林哥，人醒了。”说着话，一面将唐雨灵遮住面容的凌乱发丝拨开。 拨开后，这名叫做徐立的汉子就愣了一下，赶忙回头叫人，“照片拿出来对一下。” 先前他们进电梯时大多只将注意力放在躲避摄像头照射正脸，出电梯时灯光昏暗，几人从始至终处于办事的紧绷状态压根就没去注意这丫头的长相，但眼下定下心来，仔细一看觉得这丫头也太艳了。 而照片中的卫笙似乎只能算是皮肤白皙秀气可人的中上长相。 待接过照片，徐立的脸色就是一变，这分明就不是一个人啊！ 徐立赶忙抬头看向林啸，“林、林哥，抓错了……”说这话时，徐立明显感觉到自己声音颤抖背脊发凉，这种小事如果都办砸了，可就不只是个人能力的问题了！搞不好打草惊蛇还要坏了林哥的事。 可是几人哪里会想到大半夜正巧会遇到一个谎报自己是卫笙的？ 身后几名汉子也都僵直着背影，看着地面已经醒来坐起身的少女不知如何是好。难道就这么给送回去？ 林啸倒好似没有听见几人的对话，而是走到一旁吧台，拿出了一瓶已经开瓶的龙舌兰酒，对着手中的四方形的洋酒杯中缓缓倒入，足足半杯，而后又用镊子夹了两块冰块扔入杯中，动作从容优雅，颇有些独自享受的意境。 几名大汉就默不作声地低头站在原地。 唐雨灵则迷茫地四下环顾，因为醉酒后被人打昏，眼下醒来头痛欲裂，意识到处境后先是吓得面色发白，再观察这房间奢华尊贵，像是一间酒店的总统套房般，从落地窗看向外面，也可以确定房间处在十几层较高的地势，显然就是一家酒店，不然S海眼下哪有这么高的楼层。 这倒是令她心中稍安了一些，如果醒来后发现处在破旧不堪的废旧厂房恐怕她会吓得肝胆俱裂，但眼下这显然还处于‘文明社会’。 她注意到，那名被称作林哥的男人，一头长发在脑后随意地扎成一束，身材颀长消瘦，光腿光脚穿着一件酒红色地缎面儿睡袍，三十多岁的年纪，一张脸型呈现令人不适的倒三角状，脸上有些坑洼不平，如果不去看那些坑洼倒也长得不算很怪，尤其是一双桃花眼显出几分风流多情。 唐雨灵觉得对方更像是一个艺术家，应该不难说话，她爬起身，因为听见他们刚刚说抓错了，便抿唇道，“既然你们抓错了，就放了我，我就当今晚的事没有发生过。” 林啸正在仰头喝酒，闻言，那双桃花眼就扫向了唐雨灵。 今日唐雨灵特地梳妆打扮过，待过了今年生日她也就足满十七岁的年纪，正是含苞待放的花季年龄，娇嫩的皮肤，淡抹的红唇，轻描的黛眉与那火红的衬衫，无一不绽放出她的娇嫩与美好，美好到令人心醉。 唐雨灵被林啸深锐地眼眸越发看得发毛，脚下不自觉地朝后退了一步，“我、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我爸爸是朝南市书记唐明山！” 林啸讶异抬眉，而那几名大汉更是吓得瑟缩，看来当真给林哥惹麻烦了。 现在是杀是放？无论是杀是放恐怕都要摊上事情，普通人也就罢了，哪怕哥几个在酒店监控中露头被人查到这来，林哥也足以给轻松压下，可朝南市书记的女儿…… 林啸却仿佛浑不在意，他单手掐着酒杯走到一旁唱片机旁伸手一拨，房间内顿时响起悠扬乐曲，是莫扎特的小夜曲，曲调优雅舒畅，在这静谧夜色的奢华房间内令人心旷神怡。 随即他返身，脚步优雅地走到唐雨灵近旁，伸出手指轻挑起她的下巴，“你姓唐？” 屋内一阵沉默，唐雨灵对上那双鹰隼般锐利的眸子顿时吓得面色惨白。 “唐什么？”林啸沙哑中略有些尖锐地声音带着些刺耳，唐雨灵哆嗦着唇瓣回应，“唐、唐雨灵。” 林啸就咧起唇瓣露出笑容，优雅地轻点了下巴，“很好听。” 一句夸赞的话，却并未使唐雨灵安下心来，因为下一刻，林啸猛然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仰头张嘴，紧接着半杯龙舌兰酒就被灌入进她的口腔，辛辣火热的味道从嗓间直穿喉咙一路下行，她被呛得挣扎咳嗽，对方脸上却依旧挂着笑容，不紧不慢地将酒尽数灌进她的嘴里。 下一刻，她就被林啸拦腰抱起行至窗前，后者迫使她趴在落地窗上注视着窗外正在建设中的大片工地，身后的林啸却一手掐着她的下巴。 在小夜曲悠扬的曲调中，唐雨灵嘶声哭嚎。 “嗯……令人心醉的哭声。” 336.第336章 风起，云涌（三更） 林啸扬起下巴，肆意中带着几分享受地扬起唇角。 身后，徐立等几名大汉对视一眼，就悄声无息地退了下去，并将房门就此带上。 奢华明亮地套房中，唐雨灵声嘶力竭地挣扎，但身后男人力气大得惊人，就只从后掐着她的下巴，迫使她贴在窗前动弹不得。 “求你！不要！求求你放了我！”唐雨灵嘶声哭叫，泪水顺着眼角下滑，她甚至能从玻璃反光中看清身后男人坑洼不平地脸上依旧笑得从容优雅，甚至眼睛都未曾看她，而是眺望窗外远方。 但男人的手，已经如弹奏钢琴曲般，一颗一颗拧开了她身前的衣扣，使得大片雪白皮肤暴露在空气当中。 “唐小姐，虽然不得不承认你的哭声十分醉人，但您不觉得它破坏了此景此景的优美写意吗？”林啸一把抽出身前女孩的裤带，唇角亦是缓缓扬起了一个肆意地笑容。 长裤应声而落，唐雨灵却已经被吓得肝胆俱裂，她不懂，为什么这群人要抓她，她更不懂自己为什么要遭到这般羞辱和对待，而在这之后，他们会杀了自己吗…… 西斯顿酒店失踪案，警方已经涉入调查。 不得不说，唐雨灵的失踪，为卫笙、邰家兄妹、范小东、崔贤和邵秉然，包括高瑞，都带来了不同程度的麻烦。 因为警方介入调查后，当晚一同住宿酒店的唐雨灵同伴们显然没法逃脱干系，不但在当夜被带回警局做了笔录，甚至还被通知了监护人将其接走。 高瑞也因此暂时留在了S海，不得不耽误九月一号的开学。虽然他的父亲有能力让他从这件案子中迅速脱身，事实上对方也确实这样做了，但高瑞坚持在没有等到唐雨灵消息前不会离开。 至于卫笙，本是可以在警方来前从这件事上将自己摘出去，假意与她无关，但因为唐雨灵当时假冒了她的名字，前台刘叶梅的口供就已经与她脱不开干系，所以只得跟着接受调查。 因为唐雨灵被抓走已经是半夜，警方后半夜赶到在宾馆观看监控录像，加上带众人回警局录口供，折腾下来已经是到了清晨。 而再过一天就是九月一号开学日，问及高瑞的想法，他坚持留在S海，甚至倔强地将手机关机，阻断了他父亲在电话那头严厉的训斥以及命令。 在警局门口卫笙见到崔贤的父亲李政文，这个男人倒没有如崔永贞一般对卫笙给以眼色，反而笑容可亲地安抚了卫笙两句。 从崔贤与李政文的对话中，卫笙得知崔永贞出公差回了朝南，不日便会回来。 艳阳高照，1999年8月31日这天中午，整个S海犹如大蒸炉般热气腾腾，绿岛环球学校的食堂内。 卫笙与邰家兄妹、范小东、高瑞、崔贤和邵秉然一同吃过饭后均是静默不语地坐在靠窗的食堂餐桌旁，似乎是因为食堂里有空调，而眼下的天气只要走到外面，衣衫就不免被汗水浸湿，所以饭后没有一个人离席。 “邰子睿，昨晚的事你爸怎么说？”邵秉然开口打破沉默。显然这件事他们一群孩子无能为力，更不认识警局的人，在S海亦是没有可以道听途说的关系。 要说突破口，也只有邰子睿范小东等人能够打开。 范小东则愁眉不展地接过话，“你别问他了，他爸昨天也出事了，自身难保。”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面露惊愕，邰子睿顿时瞪了范小东一眼，显然是不悦他的多嘴。 但见众人目光，邰子睿犹豫片刻还是说明了情况，“昨天晚上招商副局长赵国义到我家里拜访我爸，回去以后就自杀了。” 众人闻言倒吸一口冷气，窗外阳光明晃晃地刺进食堂，闷热的气息叫人心生烦躁。 对上一众人复杂地目光，邰子睿解释道，“赵国义只是过来汇报工作的，这件事本身跟我爸一点关系都没有！但赵国义的妻子陈琴把矛头指向我爸，偏说我爸在工作上打压赵国义，把他逼得自杀了，现在要去上访。” 就连一直沉默不语地高瑞，此刻也禁不住出声道，“人都死了，事情根本说不清楚。” 作为官宦子弟，对于这种事情的严重性没有人比他们更加了解，如果是普通百姓摊上这种事，调查清楚也就罢了，可对于邰军来说，这件事就好像是开启了一个引子，足以让他不得不被介入调查，至于后面再查出什么可就说不清楚了。 “你爸在工作上打压过赵国义吗？”卫笙忽然开口问道。 邰子睿一怔，犹豫半晌放低了声音，“打压不至于，但赵国义是王庆平他爸的人，工作上经常消极怠慢扯我爸的后腿，但最多也就是工作上有点冲突。” “有冲突也不至于把人逼得自杀。”坐在窗根底下的崔贤开口了。 邰子睿兄妹纷纷点头。 高瑞此刻亦是神色一变，“闹出这么大的事，你爸肯定管不了雨灵那边了，没人盯着施压的话，市局能办事吗？” 然而就在这时，卫笙兜里电话铃响起，低头一看来电，她就不由得心中微沉。 “唐书记。”卫笙走至食堂门外，望着窗外如火般地骄阳，轻轻道了一句。 电话那端，唐明山的声音明显沙哑疲惫，“卫笙，我听S海市局的意思，雨灵失踪那晚跟你在一起？” 卫笙沉吟了一下，“我们几个同学一起聚会，玩到太晚学校关门了，那家酒店正巧是同学父亲的朋友开的，所以……” “好了。”唐明山打断了她的解释，“你们怎么聚会怎么玩我管不着，现在雨灵失踪了，我就想问问，这件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卫笙眸光轻闪，“跟我没有关系。”虽然她猜测有可能是副党花会抓错了人，但这件事断不可能跟唐明山承认。 开玩笑，唐雨灵是他的亲闺女，要是真出了事怨怪在自己头上可就成了解不开的结。 何况现在卫笙也不敢肯定唐雨灵到底是不是因为冒充自己而出的事。 唐雨灵那头沉默了一会，声音发颤地问，“这么说，只是一起单纯的绑架？” 337.第337章 委以“重任”（四更） “具体是单纯的绑架，还是有目的性的绑架还要等警方调查清楚，唐叔叔，您也别太着急，雨灵很聪明或许会没事的。”卫笙可以听出唐明山刚刚那句问话中语调已然有些颤抖。 事实上这个时候，对方有目的的绑架，显然比单纯的绑架要令人安心。 有目的起码可以满足目的，如果只是变态、暴力分子亦或是什么，那么唐雨灵的下场就很难说了。 “警方？”唐明山语气沉着地顿了顿，“邰家出事了，S海市可能要有新的人事调动，我担心雨灵的事……” 说到这，唐明山忽然语气凝重地道，“卫笙，无论如何你都要把雨灵给我平安接回来！” “我？”卫笙面上表情一滞，“我上哪去找那几名匪徒？” “你当初怎么在警方眼皮子底下找到李显宗的，这次就怎么找这群匪徒，我只有一个要求，雨灵活着回来！”电话那头，唐明山声音沉着地闭上眼眸，拳头已经捏得泛白，他现在已经不敢奢求女儿被人劫走一天一夜还能毫发无损地回来，他只求活着。 一定要活着！ 他今天打电话给几名S海市领导，都是去年冬天接待时相识的，对方给他透露了邰市长出事的案子，显然S海市领导班子正在酝酿风波，否则一个市长不可能说动就动，既然动了，必然就是准备了后手，在邰军接受调查后一旦落马，必定会引起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眼下谁有时间关心他一个地处北方偏远城市书记的女儿被绑架的案子？在两千公里以外的S海地界，他唐明山触手不及啊！ 而卫笙的本事他见识过，现在也是他唯一能够寄托的人，何况他内心深处隐隐感觉得到这件事说不定与卫笙有什么关系，只是这种事情，既然卫笙说与她无关，那么没有证据就不好说透。 电话那头，卫笙亦是缓缓皱起眉头，想来唐明山也是得到了那个叫刘叶梅前台的口供，得知这件事中有唐雨灵冒充自己去取钥匙的小插曲，虽然这事未必就与自己有关，但光凭唐明山电话之初问出的那句话，就证明了他心底有所猜测，眼下唐雨灵安全回去还好，真要是死了，唐明山即便嘴上不怨怪，心里这个疙瘩也注定烙下了。 “我尽量。”卫笙深吸口气，目光眺望向足球场上飞奔驰骋道道身影。 那头唐明山地语气则不容置疑地道，“不是尽量，是一定。卫笙，唐叔叔就看你这一回了。” 挂掉电话，卫笙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她能深刻地感受到唐明山这话搭配上这语气，多少有些威胁意味。 她可以救唐雨灵，如果当真是花会林啸所为，这件事本就是冲着自己来的，那么即便是为了高瑞，她也会救出唐雨灵，而后给她送走，送回朝南，让这份麻烦远离自己。想来这也是唐明山希望见到的。 但如果真的只是单纯地匪徒，卫笙眼下还真不知道该去哪找这帮劫匪，毕竟这跟她当初找到李显宗不是一码事，李显宗是她设下的网，他一直身在网中，与这帮冒出来的劫匪问题不同。 然而今天的坏消息显然不止一个，唐明山口中的S海人事调动，恐怕邰军是真的要落马？ 她皱着眉头将电话拨给眼下身在S海的西里尔，自己那部手机眼下还在他那，她需要让后世的西里尔查查邰军和那名自杀的招商局副局长赵国义的情况。 待跟西里尔通话后，挂断没一会就再次响了起来，眼下身在S海的小西里尔在电话那头开口道，“嘿！我问过老家伙了，邰军确实是在今年因为官员自杀的案子被停职接受调查，虽然官员自杀与他没有关系，但中间却调查出了其他例如受贿之类的案子，最终进了监狱。” “至于自杀官员赵国义，后世记录不多，西里尔只查到在赵国义去世两年后，赵国义的妻子陈琴，跟赵国义原来的秘书成了夫妻并且生了一个女儿。” 卫笙挂掉电话摇了摇头，估计是那秘书在赵国义死后接济照顾他的老婆，后来日久生情，这显然对眼下的局面没有丁点的用处。 邰军的事情姑且放在一边，眼下最为棘手的恐怕就要属唐雨灵的事情。 上一世唐雨灵根本就没来S海上学，眼下她的人生轨迹已经改变，卫笙不可能查到她在S海被绑架一事，因为上一世她显然没有在S海被人绑架过。 看来还是要从花会下手。 走进食堂的路上，卫笙面无表情地沉思，如果唐雨灵真的是因为冒充自己取走崔贤房间的备用钥匙，从而被花会错认为自己绑走，对于一个十六七岁的孩子卫笙不能评价她为活该，也不能评价她为罪有应得，但着实也算是自作自受了。 “怎么就能作出这么多事。”卫笙将手机揣进裤兜，看来今晚要去为唐雨灵擦屁股了。 高瑞桌面上的饭菜是邵秉然为他打好的，但眼下众人餐盘中都已经干干净净，高瑞那份则是未动分毫。 他就这样呆呆地坐在原位，原本还能指望这件事与邰子睿有关，从而让他的父亲对唐雨灵的失踪多多费心，督促警方尽早破案，但眼下邰军已经自顾不暇…… 作为朝南市市长高正伟的儿子，高瑞对这些内部人事变动也多少有些了解，市长的事能闹到台面上来，就绝对不会简单，要么就在所有人都未反应过来之际彻底压下去，既然闹起来了，就绝对不会是小事，而邰军出事，那么得有多少人跟着自顾不暇？ 谁有时间管雨灵的事？如果没有上面督促施压，那就是一起简单至极甚至再平常不过的绑架案，想要破案又要等到什么时候？ 高瑞有些不敢去想。 至于桌面上其他人，此刻亦是眉头紧锁，显然，虽然唐雨灵不招人待见的地方很多，但是谁也不愿意她出了这档子事，加上邰子睿家中出事，眼下就仿佛一层阴云笼罩在众人的头顶，即便是窗外烈日艳阳依旧无法将其驱散开来。 338.第338章 尤物大礼（一更） 夜幕下的凯勒酒店灯火辉煌，一栋十七层高的主楼在如今建设中的S海市就如同一只直插云霄的怪兽，整排昏黄的射灯令这栋楼从外看来明亮且辉煌，照比现如今的老牌酒店亦是更富有浓郁的现代感。 十七层套房内。 林啸一头长发束在脑后，身姿优雅且从容地举着手中酒杯，一身火红睡袍松垮垮地裹在腰间，俯瞰着S海市区，嘴角随着房间内轻柔地音乐声缓缓勾起。 房间内，几名西装笔挺地大汉双手交叉胸前笔直而立，均做眼观鼻、鼻观口状，目不斜视，看也不看那身披着一身红色薄纱，此刻正卷缩在房间角落里的少女。 唐雨灵此刻蜷缩在角落里，身上只着了一件完全透明的红色薄纱，整个薄纱下妙曼身姿若隐若现，而她此刻是蜷着身子，尽量遮蔽住重要部位，否则一旦起身，整个身子就要被人一览无余。 她死死咬着下唇，不敢哭出声来。此刻她的脸上已经被人上了淡妆，那被称作林哥的男人不让她哭，说哭花了就不美了…… 而她的指甲也刚刚被人修剪过，一丝尖利也无，死死扣着掌心也不会让她觉得分毫痛楚。 这当然不是因为那个男人如何疼爱她，而是这个变态要将她交给一位R本人，叫做藤本的R国人。 这是她刚刚从林啸跟其手下对话声中听见的。 昨天这男人已经羞辱过她，因为发现她不是处子是以再无兴趣，他就如变态般将自己玩弄于鼓掌，现在则要将她交给一个R国人。 她蜷缩在角落，妆容精致的小脸上一片惨白，内心亦是绝望无助与恐慌交织纷杂，她想过死，但却不敢死，哪怕跟着R国人，也总比死了要好对吧？或许还会有机会活着回去对吧？ 就在唐雨灵在内心反复询问胡思乱想间，套房大门被人开启。 只见在四名身穿深灰色西装男人的簇拥下，一名年近五十的中年男人踏入房中，他鼻梁上架着一副金框眼镜，精瘦的国字脸上写满了精明，这男人身穿了一件黑红格相间的衬衫，下面亦是只穿了一条米白色的休闲裤，打扮模样看似年轻，却遮掩不住脸上深刻的皱纹。 看到这个男人，唐雨灵的脸色又白了几分，他恐怕都比自己父亲的年龄要大了吧。 此刻，林啸亦是笑吟吟地转身迎了上去，顺手将酒杯放在路过的茶几上，“藤本先生，很久不见呐！” 那被称作藤本先生的男人亦是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张口，道出的竟是一口流利的中文，“林先生！终于再次见到了您，真的是很不容易。” 林啸仰头无声一笑，伸手招呼藤本在沙发落座，“今早本是约定与藤本先生共进早餐，爽约确实是林某人的不对，不过，我是为了给藤本先生准备一份大礼，还望先生看过这份礼物能够不再怪罪林某人？” 藤本讶异挑眉，嘴上则客气笑道，“藤本与林先生是老朋友了，谈怪罪太生分，不过我很好奇，林先生为鄙人准备了什么礼物？” 林啸则一抬手，两名大汉顿时挪动步子，上前将蜷缩在角落的少女左右架起。 在少女的惊呼声中，藤本眼眸顿时大亮，只见在两名壮汉中间，一道娇美身姿在红沙中若隐若现，不，是一览无余！ 挺拔俏丽的娇胸，紧致丰盈的小腹，以及修长白皙的大腿，还有那根根俏皮蜷缩在地面的脚趾，无一处不散发着娇羞与美好。 再看那脸蛋，妩媚含情带着几分恐慌的水眸，挺翘的鼻梁与那颤动着的红唇，因为女孩个头不低，上了妆容很难分辨具体年龄，但藤本阅人无数，只需一眼就能看出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 这道身披红纱的较弱身躯，在两名高大壮汉中央无疑给人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 望着眼前这具散发着诱人活力的娇躯，藤本眸光晶亮连连点头，“林先生费心了！费心了！” 看着藤本这副满意模样，林啸仰首一笑，起身为其倒了一杯白兰地，将杯子交给藤本时含笑说道，“藤本先生，杯酒助兴？” “好好好，杯酒助兴！”藤本站起身来接过酒杯，与林啸轻轻一碰，二人仰头饮尽了杯子辛辣酒水，而那方，唐雨灵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接下来的下场，一双眼中再也控制不住溢出泪水。 林啸饮尽杯中酒后，看着一旁还在奋力将酒水灌入喉中的老家伙，唇角就缓缓溢出一丝笑容。 藤本上信喜好美色，这点无人不知，眼下这女孩倒是正对了他的胃口。 “藤本先生，在享用以前，我有句话要特别提醒您。”在藤本上信放下酒杯后，林啸含笑开口。 二人落座沙发，藤本上信双手放于膝前，正襟危坐，“林先生请讲。” 林啸淡淡一笑，转头看向唐雨灵道，“这位小姐，是本国一位高官之女，名副其实地千金小姐。” 藤本顿时一怔，大讶道，“这……” “藤本先生无须担心，既然我敢将她献上，自然不会生出麻烦，不过我要提醒您的是，这个女孩在享用过后，则需要您将她带回您的祖国，我会给您安排妥当。”林啸含笑说道。 藤本上信眸光一亮，“林先生的意思是，这位小姐就彻底送于我了？” 他本还道是林啸为尽地主之谊招待他的，没想到竟是要彻底送给自己，如此叫他怎能不喜？ 见藤本如此神色，林啸顿时朝身旁大汉侧头，“将她带去藤本先生房间安置妥当。” 那两名大汉顿时架着唐雨灵的左右胳膊，几乎是将其拖走。 望着少女身若无骨般被两名大汉拖沓前行，藤本直觉胯下之物已经开始蠢蠢欲动，连连点头道，“那么在下就多谢林先生割爱。” 林啸亦是一笑，这女孩的身份对他来说亦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倒不如送于藤本卖个人情，至于是为何不是处子，他已经教授过女孩如何解释，而且据他了解，是否处子，对藤本上信来说并无大碍。 此刻，一名大汉快步走入房间，贴俯于林啸耳侧低声道，“林哥，外面有人说要见您，是卫笙。” 339.第339章 初见林啸（二更） 林啸眉梢微挑，“卫笙？” 转头，他便朝着藤本上信颔首一笑，“我看藤本先生已经颇有些急不可耐之势，既然来了，你我来日方长，眼下林某人就不叨扰藤本先生享乐，待晚餐时间我在楼下包房亲自招待可好？” 藤本顿时哈哈一笑，脸上多少流露出些猥琐之色，“林先生太过诚实！太过诚实！那好，在下就先告辞，想来小美人也是等不及了。” 林啸便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神色，起身亲自将藤本送到门外。 “把她带上来。” …… 此刻卫笙来到凯勒酒店，仰头看向这座中央大厅棚顶悬空，目测吊顶起码有三五十米的酒店大堂，心中亦是有些羡慕。 听闻这家去年刚刚落成的凯勒酒店，即是林啸花会的总部。 身后，则是钱斌、扬帆以及两名身手矫捷地退伍军人。 卫笙今次与林啸首次见面，考虑到人带得多了显得露怯，真不带人又担心发生冲突，她承认自己终究是个小人物，多少有着些小人物对峙大人物的种种复杂小心思。 来到酒店后，卫笙亦是因为没有门路面见林啸，所以只得到前台跟服务生说出来意，好在消息很快传了上去，有名经理模样地人出来问明来意，然后安排她在大厅休息沙发等候。 这一等就是十多分钟，卫笙坐在休息沙发望着来往办理住宿的行人，亦是苦笑着望向窗外漆黑夜色，光是这层等待，已经颇有些受制感，亦是再次从侧面展现出身份地位与实力的不对等。 就是一旁的钱斌与扬帆，亦多少感觉得出有些局促，这显然与他们当初在朝南市经历的场面等级不同，而且他们当初只是李显宗下属车队的队长，甚至并未经历过什么大场面。 而那两名当初跟着李显宗的退伍兵就显得稍好一些，起码二人永远都是面无表情地严肃模样，从脸上倒也看不出怯场之势。 不知等了多久，才有两名大汉从大厅尽头的走廊深处步出，行至卫笙身前面无表情地道，“跟我来。” 卫笙一行五人便跟着两名西装男人走到走廊尽头，坐上一部直通十七楼顶端的电梯。 电梯门开启，两名西装男人便带着五人一路行至走廊尽头，只见那里两扇真皮软包的大门此刻呈开启状，门口伫立着两名与带路人同样身着黑色西装的壮汉，两人眼观鼻鼻观口双手交叉于两腿前，看也不看走廊另端正步行而来的几人。 直到卫笙等人来到门前，门前两人才伸手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领路汉子开口道，“卫小姐，照例需要搜身。” 卫笙眉头轻蹙，四名大汉已经行至身后开始搜钱斌、扬帆以及两名退伍军人的身，几人显然也是相当排斥，尤其两名退伍军人已经伸手格挡阻住对方动作。 门内，就响起一道沙哑得有些刺耳的声音，“让他们进来吧。” 对方几人这才罢手，让开身影。 卫笙则抿了抿唇，举步踏入两扇软包大门间，身后扬帆钱斌亦是带人紧紧跟上。 只见门内，天然大理石铺成的地面明亮入镜，几乎可以折射出众人身形，整间房屋以金色为主色调，彰显出一股狂放外露的奢华气息，奢华至极便是土气，但这间屋子给人的感觉并不土气，因为其装饰摆设十分讲究，无论是会客大厅，亦或是调酒吧台。 头顶琉璃吊灯栩栩生辉，黄灿灿的色泽更与整间屋子的色调相得益彰，呈现出一种奢华至极的美感，单只这间屋子，就很容易给人造成一种威压及紧张之感。 卫笙面无表情地踏进屋子，就见到了坐在客厅沙发上的火红睡袍男人，但看侧面，男人长发随意束在脑后，身上松松垮垮只着一件火红色地缎面儿睡袍，如果不是个变态，那么就是个性格乖张不羁之辈。 她所不知道的是，林啸身上恰好两者兼备。 这时，坐在沙发上正在倒酒的男人回过头来，露出一张劲瘦的面容，脸上仿佛因为起过青春痘般坑洼不平，一双精明锐利地桃花眼却格外引人注目。 目测三十出头的年龄。 林啸此刻亦是在打量卫笙，眼眉微挑夹杂着笑意，举起手中酒杯声音沙哑笑，“卫小姐，久仰大名。” 卫笙脸上露出笑容，大步行至林啸身侧单人沙发落座，“卫笙对林先生才是久仰大名，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林啸脸上笑容顿时扩大，将四方杯送至卫笙眼前，里面已是倒了半杯酒水，他伸出仿佛女人般白皙的手指拿捏冰桶中的镊子，往卫笙眼前的酒杯中放了两块薄冰，“哦？我现在这么有名了？我倒想听听卫小姐久闻我什么大名？今日一见又是怎么个名不虚传。” 林啸嗓音沙哑中透着一股子尖利，叫人刺耳不适，这句话亦是多少有些调侃堵人的意味，而一旁卫笙则面上笑容不变，顿了片刻才道，“久闻林先生喜爱笔墨，善写自传，平日里也是喜好听个小曲跳个舞，闫先生常常跟我称赞林先生是性情中人呢。” 林啸闻言，本欲去夹冰块的手就停顿在了半空中，脸上笑容亦是微微褪去，转过头，就见卫笙正眸光炯炯地笑望着自己。 他眸光微闪，神色如常地笑了笑，“哦？这些都是闫柏清告诉你的？” 却见卫笙笑而不答。 林啸则是垂眸沉思，他善写自传，这些都是旁人不知的私事，难道闫柏清的势力已经遍布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这些都没逃得过他的眼睛？ 卫笙却不知道林啸此刻内心已是翻江倒海，这些都是从他后世自传中记载得知，然而说出这些话来，扯到闫柏清的身上，自然也是有意震慑的意思，一面凸显出他这点事情瞒不过闫柏清的眼睛，一面也是凸显出自己与闫柏清交情不浅。 然而事实上，卫笙也不知道他具体哪年开始有的这些癖好，闫柏清也直到现在都没有与她深谈过致维党内的任何事，甚至放她死活不顾，有意让她自己搏杀周旋。 但眼下看林啸的表现，刚刚那一番话应该是起到了应有的效果。 340.第340章 针锋相对（三更） 林啸举起酒杯轻抿一口，脸上再次扬起笑容，姿态潇洒地朝后靠去，单手揽在沙发靠背上盯着卫笙，“你很聪明，以为表露出与闫柏清关系亲熟，我就会对你有所顾忌。那么闫柏清有没有告诉你，我林啸从没将他放在眼里？” 望着对方脸上放肆的笑容，卫笙眯了眯眼，看来林啸已经坐大到不将致维党放在眼中，如此也证实了她先前猜测，致维党大本营跟国内势力算属山高皇帝远，靠闫柏清从中周旋组织。 但闫柏清终究算是正党的人，林啸不将他放在眼里也算是正常，就是不知道林啸对于福党主席曹作津是否同样态度。 她淡淡地笑了笑，“闫先生不会令你心存顾忌，那么曹先生呢？” 林啸显然一怔，随即哈哈大笑出声，“小丫头，难不成你打算告诉我，你跟曹主席关系一样亲熟？” “亲熟谈不上，不过倒有两面之缘，曹主席跟我说，林先生生能力是有的，就是生性太过狂傲，将与山口组的交易交予你手，他多少有些心怀忐忑。”卫笙低眉浅笑。 此言一出，林啸当即面色微变，一张劲瘦地脸上紧紧盯着卫笙，仿佛是想从她脸上看出一点破绽。 与山口组的交易？这事恐怕连黄阁章闫柏清等人都不清楚，算是曹作津安排他的私密任务，如果不是真的出自曹作津之口，那么眼前这卫笙怎么会清楚？ 只是曹作津即便对自己有不放心，又怎么会跟这小丫头直言？ 林啸想不透，面上开始狐疑不定起来，“你到底是曹先生的人，还是黄先生的人？” 卫笙轻轻一笑，她不知道林啸跟山口组有什么交易，也不知道曹作津是不是对他有不放心，她只知道林啸出版的自传中，隐晦透露他在近两年曾受命与R国黑帮组织做交易，至于受谁的命？这年月能对他受命的显然是曹作津无疑。 至于曹作津对他放不放心，只是从刚刚林啸态度上有所推断，而且无论曹作津对他到底有无放心，借机挑拨离间都是无伤大雅。 反正坐到这个地位，林啸是不可能选择找曹作津对质卫笙刚刚那番话的，至多就是心中生出间隙。何况后世林啸被国家通缉亦是逃到了R国接受庇护，而不是逃亡M国找曹作津，这说明了什么？ 原因可能有很多种，但起码代表他与致维党的关系算不得多么牢固。 总之从始至终，卫笙都是在信口胡诌，眼下她没有回答林啸的问题，而是淡笑着道，“我今天的来意，想必林先生心中清楚，听说您此番抓错了人，将我一名唐姓同学绑了来。恕我直言，她的背景不简单，为了避免给林先生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我今天特地过来将人接走。” 卫笙哪里直到唐雨灵到底是不是被他绑来，虽然心中猜测有七八成的可能却没有证据，眼下这话只为诓他一句。 果然，林啸浑不在意地笑了笑，“你说的是唐雨灵？嗯，很好听的名字。” 卫笙心下稍安，果然在他这里。 却见林啸端起酒杯轻呷一口，闭上眼睛微微叹息，回忆起那道承欢于自己身下的妙曼身姿，不由得轻轻咂了咂嘴，兀自叹道，“可惜不是个处子。” 卫笙微微一怔，抬目看向林啸，缓缓沉下脸来，“林先生莫不是对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也下的去手？” 林啸顿时邪恶地扬起嘴角，系得松垮的火红缎面儿睡袍，将劲瘦地胸膛映衬得十分白皙，隐隐可见消瘦地胸骨，而后他转头，一双风流的眸子扫向卫笙，“你是不是处子？” 卫笙面无表情地与他对视，压下将身前酒杯砸在对方脸上的冲动，忽然冷笑出声，“林先生还真是个风流人物。” “姿色照比唐小姐倒是差了几成。”林啸眸光肆意地打量，随即伸手指向自己的额头轻笑出声，徐徐开口，“不过能走到今天说明你有脑子，这东西可决定了命运。” 卫笙缓缓将眼睛眯成一条缝隙，盯着林啸轻缓开口，“林先生，无论你先前对她做了什么，我只受人之托负责将她带走，只要你将她交给我，其他一切都可以既往不咎。” “既往不咎。”林啸仿佛轻品这几个字眼笑出声来，而后有些不耐地站起身来，淡淡道，“你是受了唐明山之托？你就回去告诉他，唐雨灵你找不着，可能是被绑匪绑走了，也可能是被分尸沉江了。” 说完这话，林啸就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卫笙再不置一词。 卫笙也是怒极反笑，“林先生当真愿意为了这种小事得罪唐明山，得罪政府？” 林啸缓缓转身，举起手中四方杯于灯光下晃了两圈，口中悠悠地道，“你不会让我得罪政府的，更别想用对付李显宗那套来对付我，如果有人知道这丫头是被我抓走了，我可不保证你为致维党办的差事不会闹得天下皆知。” 说罢，他转头看向卫笙，“毕竟照比唐明山，咱们才算是自己人，你说呢？” “林先生是在威胁我？”卫笙缓缓起身，面色淡定地从后腰掏出一支黑色手枪，不紧不慢地将手枪上膛，抬手将枪口对准落地窗边的林啸，“这个世界上，威胁我的人，都已经死了。” 在卫笙掏枪的瞬间，屋中林啸手下就已经齐齐掏出枪来对准卫笙后脑，而钱斌扬帆等四人亦是拔出腰间手枪对准几名大汉。 大厅中依旧乐声悠扬，但气氛已然剑拔弩张。 林啸淡定一笑，就站在窗边仰头饮尽了杯中白兰地酒，优雅地伸开手臂，“那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曾经用枪口对准我的人，也都已经死了？” 卫笙分毫不惧四周瞄向自己的枪口，唇角缓缓勾起笑容，“那就看看，今天谁先倒下？”说着话，拇指已经拨开保险。 林啸迎着枪口踏前一步，鹰隼般地眸子化出一道狠色，“你真的以为我会顾忌致维党而不敢杀你？” 341.第341章 初窥赌场（四更） 卫笙亦是步履从容地踏前两步，将枪口对准了林啸的脑袋，眸中同样闪过一抹血色，“你敢不敢杀我，我不知道，但我一定敢杀了你。” 眼下此种剑拔弩张之势，卫笙除了掐准自己为致维党办事，林啸不会就这么杀了自己，再就是她清楚，眼下退让半分，今天就算是白来了。 除此之外，她还是个疯子。 当卫笙话音落下，林啸就这样目光炯炯地盯着她，他林啸自认为自己已经够疯了，没想到今天跳出来个比他还疯的。 眼下七八杆枪从四面八方瞄准这小丫头的脑袋，但她竟然还敢威胁自己？换做旁人，这会恐怕都要吓得瘫软在地了吧？ 他错绑唐雨灵以前，本是打算将卫笙绑来，之所以用绑的，自然是压根就没将她放在眼里，亦是给卫笙或者说给闫柏清一个下马威。 在一直没把这个孩子放在眼里的同时，他也很好奇，想要亲眼见见这个被闫柏清看好甚至是委以重任的小丫头到底是个什么角色，而现在他觉得，这小丫头满足了他的好奇心，并且没有让他失望。 “有意思。”林啸忽然笑了，而后摆摆手，示意手下将枪放下。 卫笙眯着眼睛淡淡地笑，“看来林先生是准备将唐雨灵还给我了？” 林啸挥手示意卫笙将枪放下，一边转身朝着卧室走去，语气闲散悠闲地道，“唐小姐我是没有办法还给你，因为我已经将她送人了，就算你今天一枪崩了我，人也不在我这。” “你把她送人了？”卫笙则拧眉跟上他的步子，却见林啸毫不避讳地将缎面儿睡袍腰带一松，整个睡袍就脱落至地面，露出了劲瘦地身材，身上只着了一件花色大裤衩。 然后他转过身，一边拿起衣架上的衬衫套在身上，一边悠闲笑道，“卫小姐是打算看我更衣不成？” 卫笙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你把唐雨灵送给谁了？” 林啸一边套上西服裤子，眼里就露出一抹残忍，语气却依旧带着几分闲散，“一位血腥、残忍、变态的R国人。恐怕唐小姐现在已经切实感受到了。” 卫笙身形一滞，那方林啸已经系好手腕扣子，淡笑着拎起一件西服外套，“走，既然来了，我就带你到处逛逛，说不定能够见到你要找的唐小姐。” …… 林啸的赌场就处于这座酒店的第十五层和第十六层。 十五层没有客房，只有赌场。 而凯勒酒店的任何一部电梯都不在十五层停靠。 卫笙在追问无果后，只得眉头紧锁跟着林啸参观他的赌城，电梯停在十六楼后，一行人鱼贯而出，只见出了电梯正对着十六层赌场的软包大门，众人眼下所处的大门外，是空旷且奢华的大厅，大厅门前有张服务台，看样子是兑换筹码用的。 而出了电梯朝右看去，是一条客房通道，这客房想来要么是供赌场客人休息所用，要么就是供客人私设赌局而用。 林啸并未到服务台，而是他的手下径直打开两扇大门，内里热闹的场景顿时呈现于站在外围大厅的众人眼前。 “林先生这里主要是靠赌桌敛财？”卫笙随着林啸踏进赌场大厅，客人之多亦是超乎她的想象，恐怕如今S海入夜后街头的行人，都没有眼下赌场内的人数要多。 而整间赌场内大多都是赌桌，只有少量的老虎机与轮盘。 林啸闻言则单手揣入西服裤兜，淡淡地道，“拉斯维加斯的赌场大多以老虎机为主，占营业额的百分之七十。而澳门赌场大多以赌桌为主，占据营业额的百分之九十，澳门现共有11家赌场，353张赌台，从业人员不到1万人，但它却开辟了澳门财政收一半以上的来源。” 说到这，他唇角勾勒笑容转头看向卫笙，“拉斯维加斯共有赌场247家，是澳门赌场的20倍之多，但每年所缴赌税还不及澳门11家赌场的八成。” 卫笙没有接话，而是扫望赌场地势，怪不得酒店电梯不通向十五层，原来十六层赌场内有专门的旋转楼梯，供客人在步行下到第十五层赌场，想来十五层的整层赌场，声势要比这里更加壮观。 赌场内到处都是手拿托盘的黑衫女郎，整个大厅中央更有一个圆形舞台，舞台上的歌舞表演，更为赌场内拼搏得热火朝天的客人们起到了助兴的效果。 “要玩玩吗？”林啸在旁淡笑开声，沙哑中透着些尖锐地嗓音令卫笙蹙起眉头。 她抿唇道，“唐雨灵呢？” 林啸勾了勾唇角，“应该正在享受藤本先生的热情招待。” “藤本先生？”卫笙将拳缝捏得咯吱作响，虽然她并不待见唐雨灵，但照比起林啸来说，这份厌烦就显得小巫见大巫了。何况她今天过来的目的就是接走唐雨灵，这林啸软硬不吃消磨她的时间，着实叫人恨得牙痒。 “既然你这么想救下唐小姐，我就不妨卖你一个人情，眼下唐小姐就在这层1633号房，但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得罪了藤本先生……”林啸话音未落，身旁卫笙已经带人转身离去。 林啸唇角缓缓勾勒出一丝笑容，身旁属下顿时上前轻声问道，“林哥，叨扰了藤本先生……” “无妨，藤本先生想来已经尽兴。”林啸轻笑抬手止住手下言语，而后轻笑出声。 …… 半小时前。 唐雨灵蜷缩在房间大床上，柔软舒适的大床此刻显然难以安抚她颤栗的心。 她觉得自己此刻从牙缝到脚趾无一不在颤抖，此刻她刚刚被人送至这间房间，两名大汉就站在房间门口处目光邪肆地打量着她，她赶忙扯过床单紧紧裹在身上，脸上的妆容早已被泪水哭花，可她却不知道自己此刻这副模样，更是娇艳欲滴，令人我见犹怜。 门口处传来几道向藤本先生问好的声音，唐雨灵牙齿打架，死死捏住身前白皙地床单。 只见那个R国男人此刻手里端着一只水杯，正从门外大步踏入屋内，两名守在门口的汉子顿时撤出。 342.第342章 来自卫笙的戏弄（五更） 藤本上信端着手中水杯踏进屋来，一眼就望见了蜷缩在床角的娇弱少女，脸上登时露出一个他自认为极具安抚性地笑容。 “听说，你是高官之女？”他迈步走到近前，眸光炯炯地盯着眼前女孩，她虽是极力用床单遮住身体，但此刻又怎能遮盖完全？何况这具身体的每一处，他刚刚都已经深深记录在了脑中。 唐雨灵听他问话，顿时颤抖着开声威胁，“你知道还不快放了我！我爸爸要是知道了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说罢，看着男人脸上毫无惧色，依旧笑吟吟地盯着自己，唐雨灵终于绷不住了，哇地一声哭出声来，“我求求你！求求你放了我！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这道哭声仿佛更加刺激了藤本上信，他目光炯炯地踏到她身旁，安抚道，“不要哭，不要哭，来！先喝了这杯水。” 唐雨灵见对方满眼怜惜并无动粗的意思，这才颤颤巍巍接过水杯，她赶忙将杯中水饮尽，企图用这杯子作为武器，“我求求你放了我！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我爸爸绝对不会知道今天发生的事……啊！” 原本站在床边的藤本上信忽然一把扯住她的脚踝，将她整个人从床铺里端拖了出来，唐雨灵嘶声尖叫，手中的杯子亦是在瞬间被对方打落扔在了地面！ 她身上红纱内本就什么都没穿，此刻男人拽住她的脚踝，更是使得她一览无余呈现在对方眼底。 藤本上信只朝那大腿内侧望了一眼，浑身顿时就开始沸腾了，而唐雨灵亦是突然浑身开始颤栗起来，腹中一阵绞痛，头脑开始昏沉，她立马知道刚刚喝下的东西不对，哭声叫问，“你给我喝了什么！” “一点助兴的东西，小美人……”藤本上信激动得浑身哆嗦，一把扯开那挡在少女身前的床单，立时，眼前的美好一览无余。 待藤本上信激动地将自己衣裤褪了个干净，眼前的女孩早已双眼迷茫，在大床上兀自扭动。 此刻唐雨灵大脑意识半是清晰半是模糊，浑身无力，她看到男人那张苍老的面容上，甚至连皱纹都在激动得颤抖，片刻功夫，那张面容极度扭曲，又变成了崔贤。 “崔、崔贤……”她眼角缓缓滑落泪珠，伸手去够那道身影，却倏然觉得脖颈生疼，意识回笼，只见藤本此刻正用红纱死死缠住她的脖子，那张老脸上夹杂着狰狞狠厉地残忍笑容，随着每一下的撞击，手上力道就增加了分毫。 要、要死了么…… 她眼珠爆凸，脸上的血色刷地褪得干净，那张莹莹玉面上更是白上几分。 就在这时，房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门外两道守门身影亦是猛地被人踹倒摔进屋内，唐雨灵死命扭头看向大门方向。 卫笙踏进屋内，入目就是大床上狼狈一幕，她双拳紧握面无表情踏步进屋，一双眸子变得血红，照准藤本上信侧腰就是一脚！ 在这老家伙诧异地目光中，卫笙寒着张脸猛地上前就是一拳，这一拳刚劲猛力，打得老家伙嘴里飞出一颗混着血渍的牙齿。 藤本上信被她一拳打得眼冒金星，而下一刻，两名退伍兵亦是目光狠厉地上前围着他拳打脚踢，仿佛恨不能将这老****揍死在铁拳之下。 卫笙面色阴郁地转头，就见瘫倒在床铺上的唐雨灵正一脸怨毒地盯着自己。 强自压下心中怒火，卫笙上前一把揪起她的头发，抬手甩出一个巴掌，这一巴掌，打得唐雨灵眼冒金星，原本满脑子对卫笙的怨恨亦是被打得发懵起来。 “你恨我？”卫笙揪过她的头发，迫使唐雨灵一张惨白俏脸正对着自己，话语几乎是从牙缝中蹦出，“老子今天冒着生命危险过来救你，不、不是为你，而是为了你父亲。” 唐雨灵一双水眸中再次溢出泪水，“都、都是因为你……” “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情承担代价，只不过你的代价惨了点。”卫笙一把将唐雨灵拉起，接过身后属下西服罩在她的身上，“但谁又能保证每个人犯下的过错与之承受的代价会相等呢？唐雨灵，现实为你上了一课。” 唐雨灵就如木偶般被卫笙穿上外套，面色呆滞地盯着为她穿好衣服后转身就朝外走的卫笙，下一刻，她已经被卫笙带来的人拦腰抱起，随着卫笙一同冲向门外。 “得、得救了？”唐雨灵睫毛轻轻颤动。 就在卫笙走出房间，一路行至赌场门前电梯时，赌场大门内，林啸带人缓步踏出，轻拍巴掌缓缓而笑，“你的胆子果真很大么？”说罢，一双鹰隼似得眸子扫向卫笙身后的唐雨灵，唇角泛出残忍笑容，“唐小姐，又见面了。” 唐雨灵吓得浑身颤栗，下意识求助似的望向卫笙方向。 就听林啸淡笑着道，“唐小姐，虽然我并不怎么担心你的事会给我造成威胁，但是，这件事如果从你嘴里走漏半点风声，不只是你，就连你的父亲也会……”说到这，林啸伸手放于脖颈前轻轻一划，笑得残忍至极。 “别怀疑我说的话。” 唐雨灵颤栗更甚，两行清泪挂在面上，拼命地点着脑袋，经过昨夜，她一点都不敢怀疑面前男人说出的话，而她现在，只盼着能够尽早脱离魔爪。 电梯抵达十六层，卫笙面无表情地转身踏入电梯，再转过身来，对上林啸脸上肆意地笑容。 “林哥，就这么让他们走了？”林啸身后属下不可置信地低声询问。 林啸则缓缓颔首，脸上挂笑不置一词。 卫笙转身，随着电梯门缓缓闭合，她的唇角亦缓缓勾出一抹弧度，“林先生，希望藤本先生的死，不会为你带来麻烦。” 话音落下，卫笙如愿在电梯门缝隙彻底闭合前，看见林啸脸上闪过一抹惊慌。 随即，电梯大门闭合，电梯下行。钱斌疑惑问道，“咱们也没杀了那老头啊？” 卫笙冷着张脸但笑不语。 而林啸，则在卫笙话毕，火速带人冲至1633号房间，待看见坐在地面口鼻窜血却依旧喘着粗气的藤本上信，这才猛然惊觉，自己是被卫笙给耍了。 343.第343章 成功获救（一更） 想到自己竟然被人给耍了，林啸脸上闪过一抹羞恼，不过这表情稍纵即逝，下一刻，他已经换上万分惊恐，“藤本先生！您没事吧？” 说罢，转头朝着身后属下怒斥道，“还不扶藤本先生起身！” 待藤本上信被扶起后坐在床上，才粗喘着抬起眼皮，恶狠狠道，“林先生！我要一个解释！” 林啸面色不安地站在藤本上信身前，犹豫半晌才开口道，“刚刚来劫人的女孩名叫卫笙，是正党派系的人。” 藤本上信张嘴朝着地面吐出一口血水，待发现这口血水中又搀了一颗牙齿，脸色瞬时变得狰狞可怖，“林先生！你们致维党内太混乱了！” 他实在无法理解这群Z国人，同一势力内都能搞出各种分支，而在这些分支下面又会搞出许许多细小分支内斗不断，而在他们的组织，所有人都是朝着同一个目标而奋斗，哪怕有利益上的冲突偶有细小摩擦，最终也都是信奉以组织利益为大的信念。 但是这群Z国人，犹如眼前的林啸，甚至可以抛弃组织，在私下与他们结成同盟，单独构成交易，这在他们中间很难发生。 他一直觉得，他们的R国组织能成功走到今日不是没有原因的，如果像是致维党般，明明都是华人，却因身处世界各地而互不同属，这样如何能够壮大？ 这样想着，藤本上信就不禁鄙夷地看了林啸一眼。 林啸对他的目光恍若未见，面上依旧带着歉意地道，“对于此次过失，林某人感到万分愧疚啊！我的手下已经追出去了，如果将人逮住，必定会活剐了他们为藤本先生赔罪！” 藤本上信目光阴郁地说，“既然能闯到林先生的地盘全身而退，一定是做了万全的准备。” 说到这，藤本上信抬起头来，见林啸依旧满脸不安，一张老脸顿时露出安抚性地笑容，“林先生还请放心，我们的合作不会因为正党的挑拨而被打乱，不然反倒正中他们的计策！我会跟上面汇报，助您尽早统治Z国致维党，以您的头脑和才学，才更有助于我们将来共同发展。” 林啸脸上顿时露出感激之色，“我这就为藤本先生换间房间。” 说罢扭头朝属下喝斥道，“还不快扶藤本先生到楼上休息！” 藤本上信即在两名大汉的搀扶下走向门外，待到门口处他突然停住脚步，“林先生说刚刚带头的人，名叫卫笙？” 看着藤本上信踉跄离开地背影，林啸好整以暇地收起脸上慌乱之色，唇边缓缓勾勒出一抹玩味的弧度，而后身姿优雅地举步走出房间，徒留下满室狼藉。 此刻，卫笙一行人已经走出凯勒酒店，坐上了等在门外的两辆轿车相继驶离。 车上，钱斌坐在驾驶位上开车前行，而扬帆则坐在副驾驶位不时回头望来。 唐雨灵几乎是光着身子裹在一件宽大的西服内，她面容呆滞地盯着脚面一动不动，不时留下两行清泪。 “高瑞一直在S海等你。”卫笙别过脸去不再看她。 唐雨灵的身子就猛地震了震，然后目光呆滞地转头看向卫笙，“不要告诉他。” 她的嗓音因为哭喊已经十分沙哑，甚至比那林啸还要沙哑刺耳，就连前方的扬帆和钱斌都不由得有些心疼起来，他们虽然不知道这女孩做了什么，但想来一个花季少女再如何说也不至于受到这般羞辱，可恶的R国老东西！眼下二人就恨刚刚没有多揍两拳，或者真如卫笙戏弄林啸所说将他当场杀了！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卫笙转过头对上唐雨灵的眼睛，眸光轻闪着开口说道。 唐雨灵娇躯微震哆嗦着嘴唇半晌，终于颤抖着道，“如果……我不说出去呢？” 卫笙眸光平静地与她对视，“如果你不说出去，我能向你保证的只有这件事绝不会从我的嘴里说出去。” 唐雨灵死死咬住嘴唇，紧盯卫笙哭声问道，“如果我保证这件事连我爸都不会知道，你能不能向我保证绝对不会说出去，不要告诉崔贤、不要告诉高瑞！” 卫笙抬眉看她，眯了眯眼，“我可以保证。而且这件事我劝你也不要告诉你的父亲，不然闹得全世界都知道你……对你并没有好处。” 唐雨灵面色呆滞地点了点头，她即便再傻，通过今天的事也看出了卫笙的几分不同寻常，那个叫林啸的男人对待自己如同对待一件玩具，但对卫笙却好像有几分忌惮，起码从二人的对话态度，唐雨灵感受到了一丝叫做平等的东西存在，而她跟林啸间就绝不存在这种东西。 再想到自己的父亲与卫笙也有些她所不知道的瓜葛，她蠕了蠕嘴唇想问，却又不知从何问起，最终选择了沉默。 “为了你的一辈子着想，明天开始把牙关咬紧了。至于林啸，我早晚会收拾他。”卫笙抿唇，面若冰寒地道。 她让唐雨灵在这件事上保密，有一部分原因出于自己的私心，她不希望唐明山在这件事上与自己生出间隙，而且她并不认为唐雨灵报案当真能够扳倒林啸。 就算可以，若到时候林啸狗急跳墙，将自己为致维党办事的事情昭告天下，也就等于断了自己一臂没有区别。 所以唐雨灵的事情闹出去，不但无法将恶人绳之以法，更对自己没有好处。 今夜就暂且将她安置在钱斌等人住宿的出租房里。 抵达地点，卫笙安排扬帆送她上楼，钱斌则负责开车送自己回学校。 “唐雨灵。”在唐雨灵下车后，卫笙突然放下车窗叫住了她。 卫笙因为想起唐雨灵在酒店时怨毒地眼神，想要警告她几句，但眼下见这姑娘已经承受了超出她所能承受之痛，所以卫笙顿了顿，只是开声提醒，“记住，是我救了你。” 唐雨灵背对着卫笙并未回头，只是在漆黑夜色中滑下两条清泪，她死死低下头，心中又何尝不清楚从始至终都是自己一厢情愿做了小人，导致了种种她不能承受之代价。 漆黑的夏夜，风都闷热得躁人。 卫笙闭上眼靠在椅背上，半晌从衣兜里掏出手机，将电话拨给了唐明山。 电话接通，卫笙闭着眼睛淡淡道了一句，“唐叔叔，人我给你救出来了。” 344.第344章 再见吴旗（二更） 电话那头的唐明山明显倒吸了一口冷气，急声问道，“你说什么？” “人，我给你救出来了。”卫笙睁开眼睛重复了一句，望向窗外街头匆匆闪过的树影，一张脸上，因今夜发生的事而实在生不出任何表情，只有满心疲累。 电话那头，卫笙听见唐明山捂着话筒朝妻子报喜，然后又赶忙对着电话问道，“雨灵怎么样？有没有……” 卫笙顿了顿，“人没事。不过劫匪跑了，这件事因为有我插手救人，不方便闹得沸沸扬扬，明天我安排雨灵到警局报案，就说她是自己从劫匪手中跑出来的。至于案子，正常报案，让她协助警方画劫匪肖像，能不能抓到人就看当地警方的能力了。” 唐明山哪里顾得上这些，听见自家女儿完好无损，当即连连道好 卫笙亦是不再多言，只是编了个谎话简单说明情况，便将电话挂断。 次日清晨，天光刚刚泛白。 卫笙是被一阵急促的闹铃声所吵醒。 闹铃是白梦雪调的，她第一个起身下床，端着脸盆占了厕所洗澡，卫笙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眼下不过才六点三十分。 卫笙才狠狠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翻身下床，眼下寝室里四张床铺，只有三张睡满，而唐雨灵那张床铺则是空着的。 今天是开学日，规定早晨七点半以前抵达班级，至于课本，是昨天上午跟其他同学一起排队在教导处取的。 那方郁星美还在睡觉，昨天卫笙从凯勒酒店回来是晚上近九点钟，而郁星美竟是比她回来的还要晚，并且满身酒气，想到那日江边遇袭被周东救到冯酒吧，在酒吧门外见到郁星美等人，看来这小丫头进入高中后玩的很嗨么。 就着初升的晨光，卫笙走到阳台先是给父母挂了个电话，道明今天开学，一切让二老安心。 待白梦雪洗了澡出洗手间出来，就发现寝室里卫笙的身影已然不见了，刚刚好像还听见她在屋里打电话呢？ 白梦雪好奇地走到窗台朝下看了看，正看见卫笙此刻身穿一套李宁运动服，肩膀搭了条毛巾，刚从寝室楼步出，就站在藤木架子下伸展了一下筋骨，然后迎着初升的太阳就跑开了。 这倒叫白梦雪吃惊极了，卫笙还跑步呢？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略有些圆润的身材，有些不好意思地回身擦了把脸，从电脑桌上拿起昨晚准备好的面包和香肠吃了起来。 夏日晨光刚亮，阳光还未散发热度，这个时间最是适合晨跑，卫笙一路沿着学校柏油马路，小跑至校门口，至于足球场外围的塑胶跑道上，眼下已经有数道身影正在进行晨跑，显然不是所有公子哥和千金小姐都愿意在这个时间多睡一会。 卫笙快步跑到学校门外，气息依旧均匀，直到绕着学校围墙从正门跑向南门方才有些气喘，她停下脚步，就在南门外的早餐铺子独自坐下要了份豆浆。 这南门距离学生宿舍较近，所以早点铺子中眼下已经有着不少学生，大多都是穿着校服的高年级。 卫笙独自坐在最角落的位置，拿出手机拨给了钱斌，电话接通，那边就响起钱斌还带着些睡意的声音，“卫姐，已经安排好了，给民警塞的钱，上午把唐雨灵送过去做笔录，有人会照看她。” 这时老板娘端着一碗豆浆上前，笑吟吟地放在了卫笙桌面上，后者点头致谢，朝着电话确认，“不会有什么问题？” “放心，这事算他们破案还是件功劳呢，不会多生事端的。” 挂掉电话，卫笙心下稍安，这件事就联合警局办案人员确认为单纯的绑架案，到时候往下调查也就是个不了了之的结果，就算卫笙不再参与，相信林啸也不会让警方查到他的头上，更何况现在整个S海市体系内的目光都集中在邰军的案子上。 就在这时，一辆吉普车猛地从街头拐角窜出，而后夹带着雷霆之势戛然停在了早点铺子旁的马路沿下，吸引住了一众正在吃早餐的学生目光。 卫笙只觉得这车有些眼熟，便只是瞟了一眼没有作声。 就在她端起桌上的大碗开始咕噜噜灌豆浆时，车门打开，一道个头不矮地身影猛然从车中窜出，语气欢快地叫了一句，“咦？还真是你卫笙！” 卫笙闻声转头，见那车上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当初自己被绑到应天军区后，与付学斌之孙付沅殊一起送自己到S海火车站的男人，如果没记错，好像叫吴…… “我吴旗啊！老板！来碗豆浆！”男人梳着利落的小平头，身上只穿着白色衬衫和休闲裤，但两步路走来却英姿飒爽煞是干练，颇有些军人风范。 卫笙记得这吴旗是S海警备区的人，“你怎么在这？” “来找你的啊。”吴旗自然而然地笑着开口，拉开椅子就大跨步坐在了卫笙对面。 卫笙一怔，放下手中大碗失笑道，“你找我做什么？” “本来是打算到学校直接找你的，没想到正好在这碰上了，你说我眼睛尖不尖？”吴旗嘿嘿一笑。 卫笙拧眉苦笑，眼睛是挺尖的，车开的飞快倒是还能瞧见在街边吃早点的自己。 不待卫笙再问，吴旗已经自己道明来意，“是这样的，老爷子给我来过电话，意思是让我在S海多照看你，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给我打电话，老爷子说了，任何事！”说着话，就从上衣襟里掏出一个电话本，在上面撕下一页写上了自己的号码。 吴旗做事雷厉风行，卫笙接过电话还有些发懵，反应了一会才道，“老爷子？付学斌？” 吴旗顿时瞪了她一眼，“说什么哪，老爷子名讳是咱直呼的吗？”说罢又嘿嘿一笑，“你跟沅殊到底啥关系？别跟我说你俩没关系，没关系老爷子能特地嘱咐我关照你？” 卫笙蹙眉没搭理他这茬，而是问道，“S海警备区，是隶属于应天军区的正军级单位吧？你在里面做什么的？” 345.第345章 开学了（三更） 自己昨晚刚刚得罪了林啸，付学斌一大早就安排吴旗跟自己碰面，速度倒是挺快的。 眼下她倒是好奇这吴旗在S海军区到底是个什么工作。 吴旗当即一笑，“没什么了不得的，我是司令部的，早年毕业就被老爷子安排进去了，担任司令。” 卫笙瞪大眼眸，一口豆浆险些喷出，“什么？” “没说完呢，司令一小助手。”吴旗见逗到卫笙，当即哈哈大笑。 卫笙诧异挑眉，“警卫员？司机？” “都算吧。”吴旗含糊应道。 虽然吴旗说的谦虚，但见那S海警备区司令部的吉普车都被他随时拿来开，也不敢小瞧，再说宰相门前七品官，意思是说给宰相家看门的人其地位相当于朝廷的七品官员，这吴旗就在正军级部队的司令身旁做事，也是不容小觑。 她又好奇问道，“付沅殊是做什么的？真就只在S海读研究生？” 卫笙依稀记得上次在应天军区，老爷子可是当着自己和闫柏清的面儿将付沅殊好顿数落，意思是要给他安排部队他不干，偏要读书，眼下正在读研，可当初在雪山碰见唐明山对他礼让有加，真就只是个学生？ 吴旗讶异道，“你真跟沅殊不熟？” 卫笙点了点头，“就见过两面，第一次是你们S海市一群领导到咱们朝南组团旅游，在雪山滑雪见过一次。第二次就是你在那回。” 吴旗顿时失笑，“那你还问他是不是研究生，研究生能跟领导一起出去旅游吗？人家那是在职研究生，S海市党校在职研究生，知道什么叫在职吗？沅殊现在在浦东区发改委任办公室副主任，正儿八经的副处级干部，可不是凭关系进的，自己拎着简历公开报名选拔的。” 见吴旗说这话时的神气表情，卫笙也是不相信地摇了摇头，付沅殊的年纪至多二十六七？虽说S海是直辖市，干部级别普遍比地级市要高，区级副处长一职即便不能满大街随手抓出一把，却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职位，但要说没有关系，按照常理以他的年纪也混不到这个位置。 她倒是知道近两年随着发展建设，S海市副处级以下干部职位开始公开扩招，但按照卫笙自己的小人之心猜测，这些扩招职位恐怕也满足不了庞大的关系户们所需，想要年纪轻轻凭借真本事上位，要么就是人家知道你家底子多硬，要么就是你过硬的家底子在背后推你一把。 付沅殊想必也是如此。 原来是党校在职研究生，走的是文职道路，并且已经入了体制拍板钉钉，怪不得付学斌如此着恼，又怪不得付沅殊恰好跟S海领导团一起出现在雪山滑雪，原来真的是一起过来的，并有唐明山亲自接待，不过这更代表着付沅殊的家底人尽皆知，并不像吴旗说的那般纯凭本事公开选拔。 即便真的公开选拔，估计也跟内定没有区别。 以付沅殊的家世，年纪轻轻在区级单位已经步入领导层，将来发展可想而知。 而且区发改委，权限很大呐。 见卫笙摇头不信，吴旗也不多说，咕噜噜将豆浆喝了个干净，“那行，反正你有事就给我打电话，老爷子说了，任何事！我去接沅殊了，有事电话联系。” 他有意再次强调了一遍老爷子的嘱咐，不过在吴旗看来，卫笙一学生能有什么事？自己说到时候跟她电话联系，老爷子却道让自己亲自过来跟她碰一面，一再强调卫笙的事让自己走点心，他本来还道这是老家子关照自家孙媳妇呢。 卫笙亦是露出笑容，扬了扬手中电话纸条，“那成，有事我就给你打电话。” 看着吴旗的吉普车绝尘离去，依旧对红绿灯不管不顾风风火火，她亦只是摇了摇头，赶忙喝下豆浆吃了两根油条，徒步从南门回了寝室。 在寝室匆忙洗了个热水澡，这个时候郁星美已经离开寝室了。 卫笙便跟白梦雪搭伴一起前往主教学楼。 湛蓝天空中太阳已经破云而出，碧绿的草坪和铺满校园的藤木架使得整个学校充满了勃勃生机。 学校篮球场、足球场、以及塑胶跑道上依旧有各年级学生正在运动，卫笙和白梦雪就抱着今天课程表需要的课本一路前往教学楼，也就是那栋横长红漆，正中央竖有一道钟楼的英式教学楼。 空气中都泛着晨光清新的味道，亦是散发着校园蓬勃的朝气，值得一提的是，路过那道被卫笙误认为专为学生搞对象而建的小树林时，还真见到了如崔贤所说般，坐在长椅上正在进行英文朗读与背诵的学生。 行至主教学楼下，见钟楼上硕大的钟面显示，时间正好是上午七点二十分，卫笙便与白梦雪一起进了教学楼。 教学楼大厅没像朝南市一中般挂着各类名人画像，想也知道，这新建学校又哪里出过什么优秀人物，但在未来十几年中，这座学校又将走出了多少混迹于国内上层的名流人士？ 看着四周路过的一张张稚嫩面孔，卫笙就胡乱寻思，或许她就是将来各大金融报纸上频频出现的财经专家，或许他就是某上市公司创始人？而回到十几年前，这些将未来成就无限的男男女女眼下却只是这座学校的一名在读学生。 “高一一班，就这了。”白梦雪顺着大厅中央悬挂的各班级指示牌扫了一圈，指向右方走廊的第一间教室开口说道。 卫笙转头一看，高一一班可不就在大厅进门后右方转角的第一间教室？ 此时班级内已经来了不少学生，因为还未分座，所以学生们都是随意而坐，教室内一共四条竖排座椅。 郁星美跟一名女生就坐在靠窗竖排第三排的位置闲聊，而崔贤则就坐在郁星美身前座位，至于在崔贤身旁的座位也被人占了，卫笙定睛一瞧，竟是韩月？ 邰家兄妹双双坐在崔贤身前，也就是靠窗第一排打头的位置，此时二人正愁眉不展，想来是因为他们父亲的事情。 范小东则坐在隔壁的第一排，身边坐了邵秉然。 卫笙的脚步就在教室门口顿了顿。 346.第346章 新进班级规矩多（四更） 见邵秉然和范小东身后的第二排座位还空着，卫笙便与白梦雪一齐过去落座。 如此，卫笙就算是坐在了从靠窗数，第二竖排的第二排位置，前方是范小东与邵秉然，左手边隔了条过道，并排的是韩月和崔贤，左手斜前方则是邰家兄妹。 卫笙刚落座，就见到了从正门而入的王庆平一行人。 “卫笙，早。”邵秉然回过头来和煦一笑，这道笑容顿时晃花了白梦雪的眼。 她吱吱唔唔地伸出圆润手指，指着邵秉然道，“朝、朝南中考状元！邵秉然？” 邵秉然一怔，转目看向白梦雪，听卫笙介绍说是她的室友，这才起身颔首，同时伸出手来，“邵秉然。” 白梦雪没想到对方这么有礼貌，当下有些局促起身，下意识地伸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掌心的汗渍，这才与之握手道，“白梦雪！朝南市榜眼！我在电视上见过你，咱俩还登过一个版面！” 邵秉然显然没有注意过报纸登的什么，亦或是看了报纸，也没去关注过这名朝南市榜眼，所以此刻诧异抬眉，一张皎洁如画的俊脸上露出惊喜表情，“是吗？那还真是缘分了，咱们朝南市的状元榜眼探花都聚在一起了。”说着话，眼神看向卫笙。 卫笙是探花。 白梦雪被对方缘分二字说得一怔，小脸微红，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还跟对方握在一起，而此刻自己的手心因为紧张略有些冒汗，当即慌忙抽回，娇羞着低头一笑，边落座边小声道，“是、是缘分呢。” 而此刻那方，韩月则笑颜如花侧头对崔贤小声说着什么，后者则有一句没一句地答应一声。 卫笙不悦挑了挑眉梢，又觉得有些好笑，眼下自己身兼仇家自顾不暇，为了不多生事端确实不好与崔贤接触太多，再说难不成还能阻止人家交朋友，像那些个女生似的，男友多看谁一眼就闹个没完？ 打了个激灵，卫笙摇头翻出第一堂课需要的数学书来，心里却又想到崔贤先前说的‘小秘密’，按照小崔贤的意思，他因着这个小秘密也是不好与自己接触太多，而这句话卫笙早前只当是个玩笑，亦或是小崔贤心生不悦反击自己的小手段，完全没当回事。 但最近看来，他好像确实挺忙的。 卫笙扭头看向崔贤方向，却发现后者也正朝她望来，不过他的目光只是与卫笙轻轻一碰便别开了。 此刻，一班班主任汤世青捏着名册走进教室，只见这位班主任一米七五左右的个头，梳着一头中分，普通的外貌普通的身高，鼻梁上架着副眼镜，四十几岁的年纪颇有几分学究之色，属于放在人堆里很难一眼被人认出来的角色。 他就这样穿着一身黑色中山装踏进教室，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道，“同学们都静一静，做个自我介绍，我是高一一班班主任，我的名字叫做——” 他在黑板上写下汤世青三个字来，而后转身露出一个笑容，“接下来我将陪伴大家度过三年的高中时光，我不管你们的家世是优越或是贫困，到了我这等同对待！对咱们一班我只有三个要求。” 说到这，他顿了顿，待确定学生将注意力全部集中过来才道，“第一，认真学习力争上游！第二，不许打架惹是生非！第三嘛，我知道你们如今都到了心思躁动的年纪，汤老师也是从这个时候过来的，早恋带来的坏处不用多谈，你们经历了中考冲刺，也一定目睹了多少曾经学习处在上游的同学，因为早恋导致成绩下滑无心学习，最后只得去念二流三流高中，所以我对你们要求最严格的一点就是，不许早恋！” 台下顿时爆发出一阵阵哀嚎与哄笑声，有个坐在后面穿戴颇为讲究的胖男生忽然举手道，“汤老师！多少岁算早恋？我上学早，下月过完生日虚岁都十八了，是不是就不算早恋啦？” 学生间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 卫笙诧异回头看那男生，心忖你这上学也太早了吧。 不过细一想，虚岁十八也就是周岁十七，估摸着就是早上学一两年，在这年月也算正常的，而且崔贤如今十六周岁，今年过完生日，周岁可不也是十七岁了。 想到这，卫笙忽然记起崔贤的生日就比自己晚上一个星期，且就在这个月。 “白梦雪，你今天多大了？”卫笙忽然笑着转头。 白梦雪一怔，笑着挠了挠头，“算周岁的话，十五岁半了。” 此刻，台上汤世青面色一沉，“只要你还是我们一班学生，就不允许谈恋爱！等到你毕业了我管不着你，爱哪谈哪谈去！咱们绿岛环球明令禁止学生恋爱，真叫纠风队抓着别怪老师没提醒你们，那时候就不是我来跟你说话了，而是校领导直接找你们谈话，上届有三对学生已经被劝退。” 说到这，汤世青翻了翻眼皮，“其中还有一个邻省领导的子女。” 学生们倒吸一口冷气，哄笑和窃窃私语声戛然而止，卫笙亦是抿了抿唇，看来自己这地下恋眼下又多出一条原因来，学校禁止早恋，竟然还有个什么纠风队。 紧接着就是点名和做自我介绍，待到这一环节过去，第一堂课亦是都过了一半的时间。 接下来汤世青似乎也没打算进行授课，而是跟学生们讲了讲绿岛环球的一些校规，并说明每个班级每月有五分，衣冠不整、没带校徽、没穿校服等都会被学生会扣掉一分，而要是谈恋爱被纠风队逮住就要扣班级两分，期末学校会公布各班级分数明细，去年大多数班级都是负分，班主任的职称考评也会受到影响。 汤世青没有说的是，班主任老师的年终奖金亦是与此挂钩，期末评选的时候班级没有负分，老师年终奖照发，班级出现负分，老师年终奖按负分比例扣除。而每个月只有五分，也就是说每个月被抓超过五名学生保准就得过线。 “每一名被扣分的学生都等同于给咱们班级抹黑，回头我会让班长把班规以及处罚规定贴在后面的白板上，现在我问一下，有谁初中是在我们绿岛上的？并且在班级里担任过班长？” 347.第347章 校纠察队树新风（五更） 卫笙发现，汤世青问话后不少学生都举起手来，看来初中部直升上来的不在少数，听说分数上亦是有着优惠政策。 卫笙身侧的韩月是第一个举手的，也不知道汤世青是因为这点，还是因为知道韩月父亲是市委秘书长，所以径直开口道，“那就韩月吧，暂时代班长职务，这学期完成的顺利下学期就进入正职。” 说完话后，汤世青又道了几名学生的名字，安排暂代其他职务，“这学期顺利将职务拿下来的，下学期都会被纳入学生会。” 此言一出，几名刚刚被安排了职务的学生顿时面露窃喜之色。 紧接着，下课铃就打响了，汤世青临走前只道了一句，“座位就暂时按照你们现在自己找的座，下节课英语，都准备一下。”说完便转身离去。 范小东顿时一脸激动地回头扒着卫笙课桌道，“知道老师为什么那么排斥早恋不？” 卫笙一怔，白梦雪就小声问，“是不是怕把肚子高大了，到时候闹出事学校付不起责？或者像电影里演的，分手了在学校闹跳楼……” 范小东噗哧一乐，“你一天都看什么电影啊？不是，不过也差不多，现实版！我跟你们说啊，准确消息，昨天晚上学生会在男生寝室抓到一男一女在房间里干那事呢！” 白梦雪猛地捂住小嘴，眼珠瞪地溜圆，“在男生寝室里？不可能吧！” 范小东半是不悦半是激动地道，“那还有假？就在我们楼层，咱们绿岛初中直升上来的，估计初中就搞对象了，前两天没开学男寝查的不严，晚上基本没人查寝，没想到昨天临开学突击检查，一下就给逮住了，那男生也不知道怎么把对象带进来的，晚上把室友支到别的房间，听说俩人也是第一次，没想到刚开炮就让学生会抓了个正着！估计今天学校都得翻天了！” 先前那名说自己即将满十八虚岁的胖男生此刻正巧路过几人桌旁，闻言双手插兜站定了步子，嗤笑接口道，“还用说？肯定是室友妒忌打小报告了呗？” 见说话几人齐齐扭头看向自己，胖男生便拧了拧自己领口的深蓝色蝴蝶结，“我叫任景雄，原来是应天市育德私立学校的。” 此刻，卫笙却见到隔壁崔贤跟韩月齐齐起身离开了座位，并肩走向外面。 …… 邹俊东近两个月可谓是闹心得很，作为绿岛环球国际学校名誉校长，他身兼树立学校品牌意识，打造国内第一家贵族式国际学校的重任。 学校办学已经第三个年头，今年算是刚刚步入正规，开始严格提高入学门槛，初步实现确保学生个个都是精英的办学理念，当然，这个精英可以划分两层，第一是学生个人学业素养，再就是家庭背景。 但显然出师不利，军训遇上洪水，不少学生被困在302团导致了家长的不断施压，更有甚者竟是找到学校办理退学，闹得沸沸扬扬影响了学校声誉，在业内显然有不少人打算看绿岛环球的笑话，尤其注重传统教育的业内人士堪称落井下石抨击不断。 唯一能够让他庆幸的，就是大笔军训资金被如数退还，教导主任周玉丽居功至伟。 紧接着，就是昨天晚上，还没开学就闹了一把学生住到一块去的乱子，这件事恐怕又要给绿岛在业内带来一次声誉危机！ 会议上，邹俊东面色阴沉机械似地开腔，“第一，教师学生都要积极配合学校政教处、校团委开展各项工作，结合五一、清明、端午等节日，以主题班会为主阵地开展庆祝活动，增强学生爱校、爱家、爱国热情。” “第二，加强学生行为规范教育，培养良好行为习惯及学习习惯，顺利完成初中到高中的过渡，逐渐完成文科和理科的分科！” “第三！搞好寝室文化建设，创建文明寝室，增强学生集体归属感，绝对不允许再次出现男女混寝的情况，这件事教务处和班级老师都有责任。” 随着邹俊东的话音落地，几名相关领导、教师均是额头冒汗。 “两名学生立即劝退，周主任，您费心督促学生纠察队、给纠察队设立奖励制度，让他们时常去搞突击检查。一旦遇到学生早恋情况，严查！严办！严厉打击！这学期发现的要做杀鸡儆猴，一旦发现早恋情况全部劝退，一定要在今年起树立新风。” 随着邹俊东话音落下，教导主任周玉丽面色凛然地点了点头，“校长放心，这件事我一定办好。” 其他一众领导、教师亦是纷纷沉默不语。 …… 后来卫笙知道崔贤是应同桌韩月之邀一起去取校服了，同行的还有几名班干部，至于校服尺码，是上月中旬报到那天就填写好的。 开学这日当天上午，卫笙就感觉到了绿岛环球的与众不同，无论是上下课进出教室，亦或是操场上以及宿舍楼下，都随处可见胳膊上套着红袖的纠察队成员四处巡视，一双双眼睛睁得溜圆铮亮，屡屡看见男女同行必然要尾随监视一会。 如此搞得整个学校内人人自危，男女不敢同行。 用汤老师的话说，眼下属于特殊时期。 卫笙则心忖这明明是一所国际教育学校，怎么搞的比应试教育还要封建严厉，但想到昨夜发生的事情，以及绿岛环球这所新起步学校所面临的处境，心里也就大概有了些数。 中午，卫笙和同伴一大群人前往食堂，其中男女混杂谈天说地，自然也吸引了纠察队的目光，两名带着红袖的纠察队成员甚至跟他们进了食堂方才作罢。 这叫一众人不由得觉得好笑，邰子珊有意嘲笑道，“这样查能查出个什么来？不过就是做做样子。” 邵秉然则摇了摇头，不知有意无意地瞟了崔贤一眼，淡淡笑道，“虽说是做做样子，但叫心里有鬼的学生人人自危，肯定也是有些用处的。” ==== 感谢每一票，无论这轮胜否，这个荣誉都不是俺的，是乃们的！不过咱也要文明投票！与其他作者读者PK第二，友谊第一！明天见！ 348.第348章 介入邰军事件（一更） 邵秉然的这句话并未引起众人注意，因为它仿佛只是简单地回应邰子珊对纠察队的嘲讽。 直到他又若无其事地加了一句，“不好意思啊崔贤，我不是在说你。” 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无论是邰家兄妹亦或是范小东也都大概看出点卫笙和崔贤，何况卫笙早前曾说过，崔贤是她的。 可随着这次见到邵秉然，众人明显感受得到邵秉然此次的变化与不同，这小子对卫笙绝对有那么点意思，而且还有表现得越发明显，越发无所顾忌的架势。 白梦雪因为在学校没有其他朋友，室友郁星美又有自己的小团体，那个漂亮到不行的新室友唐雨灵又突然传出被绑架的消息，眼下她只能跟卫笙混在一起。 她没有参加军训，并且听郁星美说起，卫笙好像在学校外面的酒吧打工，所以白梦雪认为自己跟卫笙处在一起有些优越感，无论是一同来自朝南市的中考成绩单，还是自己的家世。 而今天是开学第一天，白梦雪不认识邰家兄妹和范小东，也不认识崔贤，都是卫笙刚刚简单介绍的。 此刻，她忽然用汗津津的小手拉住卫笙的手，低声问道，“邵秉然说崔贤处对象，是不是指的韩月呀？我见开学第一天他俩就坐在一起，肯定以前就相熟的。” 卫笙听后失笑，耸肩道，“他俩初中在绿岛是一个班的同学。” 白梦雪更觉自己猜对了，偷笑着道，“还挺郎才女貌的，这些人你以前都很熟吗？长的都挺好的……你跟邵秉然也熟吗？” 卫笙扭头看着小丫头圆嘟嘟的脸蛋，仿佛是因为激动所以有些红彤彤的，“我们以前都是一中同学，邰子睿邰子珊和范小东以前就是绿岛的，去年到朝南旅游认识的。” 白梦雪这才了然地点了点头。 在食堂打午饭的档口，卫笙的手机响了，电话是钱斌打来的，而与此同时，身旁邵秉然的手机也是一同响起。 值得一提的是，几人均在高中开学前配备了自己的手机，可能是家里担心出现问题联系不上，亦或者是绿岛的独特性质使然，谁家也不愿意让孩子落了下风，就连今天那名来自应天的同学任景雄，卫笙都见着他下课在摆弄手机，并且是重生国际这款CS998。 其实卫笙心里是有些咋舌的，虽说后世不乏中小学生都配上了手机，但起码在她以前，高中时期同学有台传呼机都已经算是新鲜东西，现如今看来并不是时代的局限，而是自己的眼界有所局限。 就如同后世她所认为这个时代贫穷且落后，然而事实上，在这个改革刚刚开放，计划经济逐步转型市场经济的年月，第一批下海从商者早已在这遍地是黄金的时代赚足了本钱，在这数年间崛起了大批的富商，同时也滋生了许多的富二代。 除了硬件设施比较后世显得较为匮乏外，事实上后世人们所熟知的种种，眼下亦是一样在发生，炫富、攀比、阶级歧视亦或是等等等等，甚至有过之而不及，只不过当下没有那样繁荣的网络以及超高的曝光率，让普通百姓可以见识到那样多鲜为人知的不同生活罢了。 甚至后世的网络与舆论抨击，在某种程度上限制了高阶层人士的发挥，使得他们不会像如今这般肆无忌惮。 在这个年月甚至在往前倒上十载八载，正是香港小****盛行之时，众所周知，这个时代的香港电影产业就是被香港势力所控制，而从后世不少老牌港星的回忆录中也多有记载，她们曾在这个年月遭受到香港以及国外的各方势力所威胁接片，甚至因为接了某人的片子，而拒绝另一某人的片子，在片场就受到袭击也是有之。 从此亦是可观时代大势之冰山一角。 电话里，钱斌言道已经将唐雨灵送至警局，眼下由先前受理唐雨灵案子的片警接手。 卫笙挂掉电话的同时，邵秉然也同时挂掉电话，蹙眉说道，“是高瑞打来的，他说唐雨灵找到了，现在就在警察局。” 所有人都是大惊，同时亦是大喜，而卫笙则更是吃惊，自己的人前脚刚将唐雨灵送到警察局里，高瑞就知道了？ 这样想着，卫笙也就问了出来，那方邵秉然颔首道，“他说他昨晚就搬到警局对面的旅社去了，今天一大早就蹲守在警局里面问情况，没想到刚才唐雨灵自己跑进警局了，现在已经被带走去做笔录，他说……唐雨灵是自己跑出来的。” 众人均是吃惊无比，唐雨灵自己跑出来的？局面峰回路转的也太快了吧！ 简单吃过午饭，见还有时间，众人约好一齐去警局看看高瑞还有唐雨灵，但邰家兄妹却道要去一趟杨浦区的红旗小区，意思是今天上午邰军已经接到了调查组的电话，眼下只身前去接受调查，而邰军的妻子宋红君则打算中午时分前往红旗小区探望死者家属，也就是赵国义的妻子陈琴。 “我跟你们一道去看看。” 就在众人打算分道扬镳之际，卫笙沉吟了片刻转头对邰家兄妹说道。 …… 邰军此刻抬步迈入S海市政接待宾馆二层，位于走廊最里头的210房间。 房间是标间，两张床，此时两名调查组人员就随意地坐在一张床铺上低声说话，见到邰军迈步进来，其中一名眼角带痣的中年男人便站起身迎上前，笑着伸手与邰军握了握，“邰军同志你好，我们是省纪检的同志！今天找您过来主要是简单了解一下情况，你也不要紧张，请坐。” 邰军心下微沉，抬步走到二人对面的床铺上落座。 此刻双方面对着面，那两名中年人亦是脸上带着亲和地笑容，但邰军却心知此种笑容下，隐藏着的则是想将自己步步扳倒的心机与意图。 接下来的每一句话自己都要万分小心，一个不慎被上纲上线所要面临的即是在劫难逃。 而令他更加心寒的，是出了这件事后，邰家竟然无所表示，仿佛整个邰家已经形成了某种默契，已将自己视为弃子。 349.第349章 邰家绝境（二更） 事实上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连邰军自己眼下亦是有些发懵，他只知道有人要动他，并设了个局。 赵国庆那天晚上突然登门，到自己家中汇报工作，因为自己主抓经济一块，而赵国庆负责招商，是以工作上的接触比较频繁，但对方并非是自己的人，甚至经常在下面搞些小动作阻挠工作进程，如此关系，登门汇报工作已经显得有些唐突。 紧接着，赵国庆回家就自杀了。 而后赵国庆的妻子陈琴就闹了起来，偏说是因为自己在工作上的打压，使得赵国庆被逼自杀。 如果不是因为知道自己那晚的确还算客气有礼，并未与赵国庆产生任何冲突的话，邰军自己都险些信了陈琴的指证。 而陈琴所闹竟然直达天听，叫他一时之间没有压制下去，这件事引起省里重视，眼下已经派了调查组来调查自己。 邰军心忖，如果自己没有猜错，调查只不过是借着这个由头，打了个幌子，紧接着就会爆出自己这些年的陈年旧账，将自己彻底打压下去无法翻身。对这些体制内的门门道道，他算是再清楚不过。 眼下，除了陈琴自己翻供，并在自己接受深入调查前实打实地能够证明自己与赵国庆之死没有关系，从而阻断这个调查的由头外，再无其他翻身办法。 但是事实上，这几乎没有可能。 只凭邰家从这件事上明哲保身的态度来看，已经可观一二。 “邰军同志这些年为S海市做出的杰出贡献我们都看在眼里！从实际情感出发，我们是愿意相信你的，但是工作是必须进行的嘛，就当走个过场，希望您能详细说说赵国庆临死前，你们双方接触的过程。”眼角带痣的中年男人温和笑笑，而他身旁那人则是已经准备好笔纸，面无表情地看向邰军。 …… 卫笙本打算独自跟着邰家兄妹和范小东到三人去死者家里了解情况，而邵秉然等人则是准备去警局探望高瑞和刚刚逃出来的唐雨灵。 几人就在学校门前一起打车，但崔贤却在卫笙踏上出租车时转身跟了上来，钻进车后轻飘飘抛出一句，“我也跟邰子睿去看看。” 出租车驶离了，徒留下原地的邵秉然干瞪眼，而在他的身旁，亦是只剩下吃过午饭因为没什么事，所以要陪着众人一起去警局看望唐雨灵的白梦雪。 与邰家兄妹乘坐出租车来到杨浦区的红旗小区，这座小区是老式的筒子楼，进入大院正门，三栋楼成半圆形紧连在一起，每栋都是三层高，外接楼梯，每一户都是相连着的，门前是一条长长的露天走廊。 走廊上随处可见晾挂着的衣物和床单被罩等，随风飘扬，在这炎炎夏日下显得好不惬意。 但大院内的气氛显然惬意不起来，几名老人正围在院子中央的大槐树下低声聊天，但内容却不难钻入正巧路过的卫笙几人耳朵。 “那还有假？记者都来了，肯定是真事！可怜了赵局长呦，好好的一个人，活活就被逼死了！” “吴秘书也说了，现在是法治社会，坏人权利再大都跑不了！” “回头要是再来采访的我可得站出来替赵局长说两句好话，这些年乡里乡亲的没少受他帮衬，我家那乖孙还是被赵局长安排进招商局上班的……” 几名老人的话，仿佛比天空中灼热的太阳还要灼人，灼得邰家兄妹心里很不是滋味。 卫笙亦是皱了皱眉，从几名老人话里听来，这赵国庆的为人应当还算不错，而且作为市招商局的副局长，眼下还住在这种毫无隐私性可言的筒子楼里，起码表面上看应该是个比较清廉的人。 “妈！”邰子睿忽然看见站在正对面筒子楼下的母亲，就出声叫了一句，紧接着快步走上前去。 卫笙也跟着抬头望去，就见到一名身穿黑色长裙的女人，此刻正站在进院正前方的筒子楼下，与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年人在说着什么。 应该就是邰军的妻子，也就是邰家兄妹的母亲宋红君。 宋红君此刻也是愕然，吃惊地看着邰子睿道，“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也想了解一下情况，我相信爸不可能把人逼死！”邰子睿双拳紧握，眼圈通红地开口，嗓音也是瞬间有些沙哑起来。今早父亲接到调查组的通知，母亲就说了中午要来探望死者家属，刚刚他给母亲打电话，确认母亲正准备出发，就私自赶了过来。 宋红君此刻亦是眉头紧促，她也是刚刚抵达，跟丈夫的秘书小张在赵国义家楼下碰面，正在商量待会上楼如何安抚死者家属，最好是能够求得原谅，让对方翻供。 事实上宋红君虽然相信自家丈夫不会将人逼死，但同时也是知道赵国义在工作上与邰军确实有所冲突，身为下属，赵国义很可能确实地感受到了压力。 所以对于赵国义的妻子陈琴，她心里也多少感到有所亏欠，她觉得赵国义自杀，无论是不是自家丈夫邰军逼迫，起码或多或少都是有一定关系的，而赵国义的遗孀陈琴亦是无辜的，此番前来主要是安抚和求得谅解，不能太过强势，否则对邰军没有好处，事实上，邰家此刻已经身处绝境。 眼下见到自己一双儿女不但过来了，甚至还带了范小东和两个她没见过的同学，心中也就有些不悦，这个时候一堆孩子跟来，不是平白添乱么！ 宋红君和邰军的秘书小张，拎着一大包礼品来到二楼，找到了203室敲了敲门，随即她又转头对邰子睿道，“你就跟你的小同学在门外等着，不要跟进来。” 话音落下，房门也缓缓开启了，一道身穿白色孝服的妙曼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女人三十几岁的年纪，却生得娇小年轻，面色有些疲累和憔悴，她开门后水眸望在众人身上，声音轻柔地问，“你们找谁？” 女要俏一身孝，显然这位长相俏丽的女人即是死者赵国忠的妻子陈琴。 而此刻门内，响起一道声音，“谁来了？” 350.第350章 夜探陈家小分队（三更） “你们是？”陈琴亦是面容呆滞地盯着门外一行人有些犹豫开口。 宋红君见到对方身上穿的孝服，眼里就闪过一丝愧疚，虽说自家丈夫现在已经深陷绝境，很可能在这件事后万劫不复，但这陈琴丈夫已死，她们家的情况照比自家只能是更难上几分。 想到那晚登门的赵国庆，宋红君还亲自接待过他，记忆中是一个看起来比较忠厚的长相，只可惜与邰军不是一个队伍中人。 “你好，我是邰军的妻子，我叫宋红君。”宋红君温声一笑。 并没有迎来预期中的雷霆之怒，亦或是被拒之门外，只见那陈琴先是愣了一下，“市、市、市长夫人？” “赵夫人，对赵局长的去世我表示非常遗憾，您看，我们方便进去说话吗……”宋红君见对方如此，心中更是羞愧难当。 而后那陈琴就下意识地侧开身子，给宋红君让出一条路来，在宋红君与张秘书进屋以后，陈琴面容呆滞地回身将房门关上，却被卫笙伸脚卡在门缝，使得房门并未关严。 陈琴的心思显然没放在大门上，她随手带了把门，便转身走进屋里，也未注意到身后大门已经再次开启。 邰子睿本还道今天要被关在门外，算是白来一趟，没想到门缝被卫笙给卡住了，当下他就对着卫笙伸出拇指。 几人站在门外，可以清楚望见这一眼见底的方寸小屋，老式的筒子楼房间，一室没厅，左侧可能是用帘布隔出了一间卧房，入眼的是个饭厅模样的小客厅，而此刻，一名身材瘦高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就站在饭厅中央，目视着走进门来的宋红君一行人。 宋红君进屋后，与张秘书一起将手中的慰问品放在了饭桌上，只见此时饭桌上已经有了高高一摞礼盒，那方陈琴声音低低地解释道，“是刚刚过来的电台记者带过来的。” 宋红君闻言大惊，声音都带着些颤抖，“刚刚电台记者来过了？” 门外，邰子睿和邰子珊亦是面色刷白，他们知道这事一旦报出去代表着什么。 陈琴点头，宋红君收起脸上惊色，转头看向站在客厅的瘦高男人，“这位是……” 陈琴扭头看了男人一眼，淡淡地道，“这是我丈夫的秘书小吴，听说了家里的事过来探望我的，吴秘书，这是邰市长的夫人。” 就见那身材瘦高地吴秘书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面上没什么表情地点了点头，不见一丝一毫地热络之色。 然而此刻的宋红君却认为对方表现得理所应当，随即上前挽住陈琴的手，红着眼眶道，“妹子，对赵局长的事情我感到非常遗憾，我相信这是任何人都不想看见的，包括邰军，他也不会希望赵局长……你看这件事上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而站在门外细心观察的卫笙发现，陈琴从始至终的表现就很不正常，这种不正常只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例如卫笙觉得陈琴会拒绝宋红君进门，但她面对宋红君来访所表现得太平淡了，还有那位吴秘书，他与陈琴的立场角度不同，所以即便知道邰军即将落马，面对宋红君等人来访也应该表现出应有的礼貌，何况现在正常人看来，邰军是否能定罪还未可知。 当然，这并不全面，但卫笙就是觉得哪里不对。 随即她皱起眉头垂眸沉吟，西里尔电话中说过，陈琴是在几年后嫁给了赵国庆以前的秘书，想来就是这位吴秘书无疑了。 但见宋红君说过话后，陈琴下意识地转头望向吴秘书，而那吴秘书依旧面上没什么表情，陈琴马上转过头来将宋红君就朝外面推，“邰夫人，您、您请回吧，老赵已经去了，我不想你们再打搅他了！就是邰军逼死了他！就是邰军逼死了他！！” 说到最后，陈琴已经猩红着一双眼睛吼叫出声，而宋红君与那张秘书则闪躲着被她推出了房间。 随着大门砰地一声关严，宋红君站在门外张了张嘴，满脸错愕，最终还是上前拍打房门，“赵夫人，您先把门打开，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聊聊。” 但是陈琴的嘶吼声显然惊动了左邻右舍，邻居纷纷探出头来指指点点，那张秘书就赶忙在宋红君身边低声道，“夫人，别敲了，咱们先走吧！” 最终，在张秘书的搀扶下，宋红君面色凄然地朝楼下走去，只在楼下叮嘱了邰家兄妹早些回去学校，便上车离开了。 站在大院门前，邰子睿眼圈通红，他清楚母亲现在有多焦心，只恨自己在这件事上帮不上一丁点忙！ “你们……有没有发现陈琴的表现有些不正常？”卫笙突然开口说道。 邰子睿一怔，转头去看卫笙，只见她此刻拧着眉头沉思着什么。 “什么不正常？”邰子珊也急的一把拉住卫笙的手，“你刚发现什么了？” 卫笙摇了摇头，“就是觉得陈琴的表现不太正常，你们不觉得她爆发的太迟了吗？” “什、什么爆发的太迟了？”邰子睿等人均是没听懂卫笙的意思。 卫笙只得蹙眉解释道，“她如果真的这么恨你父亲，那么当时见到你母亲就该爆发出来，或者不让她进门……说不上来，就是一种感觉，还有你们发没发现她跟吴秘书的眼神交流有点不正常？” 其他几人也都愣神细思，除了宋红君进门后，刚一出声安抚，陈琴就变得暴躁愤怒以外，倒是没有发现卫笙所说的其他不正常之处。 邰子睿就顺着卫笙的思路猜测下去，突然出声道，“有没有可能是陈琴跟吴秘书搞在一起，被赵国义发现了？然后他们就联手把赵国义给杀了！做成自杀的样子，然后第二天陈琴就将事情全部推到我父亲头上！” 卫笙吃惊地望向邰子睿，心忖这小子内心戏也太丰富了吧？她觉得这个可能性较低，因为根据自己听到的种种消息分析，这事应该没那么简单，如果真的是这么简单，邰军最后也不会倒台，当然，这些话没法跟他们细说。 “晚上过来看看。”卫笙摇头沉吟着道了一句。 351.第351章 出师不利遭堵截（四更） 卫笙之所以感觉陈琴与吴秘书的眼神交流不正常，也是出于本就知道他们几年后会在一起。 基于这层想法之上再观察二人，就与其他人看来有所不同。 当然，也有可能是自己被此种想法所误导，所以思路跑偏了。 回校的路上，卫笙就接到了唐明山的电话，后者在电话中告诉她，他人已经在S海，并且接到了唐雨灵，眼下就下榻在绿岛环球对面的西斯顿酒店里，并且希望卫笙能在放学后过去一趟。 “您打算在S海呆几天？”因为在出租车上不太方便深谈，卫笙便没有道出称呼。 电话那头，唐明山寻思着道，“要看情况，没有意外要两到三天，我本打算带雨灵先回家去，但警方那面需要她这两天人在S海，说是查案需要。而且我也要跟你们校方碰一面。” 卫笙轻轻点头，沉吟着道，“能呆上两天就好，我今晚可能有事不能过去，明天放学吧，我跟您电话联系。”估计高瑞此刻也跟唐明山一起下榻在了西斯顿酒店。 挂掉电话，就迎上崔贤等人狐疑的神色，卫笙也只是眯眼笑笑并未解释。 待回到学校，几人就被门卫大叔拦在了门前，伸手索要学生证件，并盘问起几人是怎么出去的。 几人竟然忘了绿岛中学是全日制住宿学校，打从今天开学起即不放外出，而今天中午几人能够堂而皇之地走出去没被拦住，完全算是侥幸。 …… 原本卫笙那句晚上过来看看，只是打算晚上自己过来看看，但是没有想到邰子睿等人都放在了心上，下午刚一放学，众人便在走廊上将卫笙围拢，商量着如何出校，如何去陈琴家查找线索。 最终见躲不过，卫笙只得无奈苦笑，“去了到底怎么个章程我也还没想好，不过去的人越少越好，就我和邰子睿吧。” “不行。”崔贤神色淡淡地开口，“我也要去。” 已经在下午得知情况的邵秉然见此挑眉，随即温和一笑，“我也去。你们要是不打算带我，我就自己去。” 范小东诧异道，“我得去啊，今天中午不是说好了晚上一起去吗？” 谁跟你说好了？卫笙目瞪口呆亦是面露无奈。 最终，范小东和邰子珊被刷掉了，除了邰子睿和卫笙外，崔贤与邵秉然则自行跟了来。 四人从小树林的围墙翻出去，随即打车前往红旗小区。 虽然整整一下午的时间，卫笙都在等着晚上夜探陈琴家，但当真的到了，却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眼看着夕阳西斜时不待人，卫笙大手一挥，率先进了大院左侧的小卖店里，这小卖店是左侧筒子楼一层，自行凿墙变门开辟出来的，卫笙进门后买了几根棒棒糖，就靠在货柜上撕扯糖纸，然后将棒棒糖扔在嘴里四下扫望。 只见这屋子与陈琴家差不多大小，三四十平米，前面是货柜，后面放了一张床，老板是个中年男人，精瘦，穿着个松垮的蓝色背心，下面也只穿了一条花短裤，在卫笙买过糖后就站在货柜旁兀自吸烟。 邰子睿见卫笙买过东西就在那闲看起来，也有些急了，刚要开口，就听卫笙朝那老板问道，“叔，您在这住几年了？” 吸烟的中年老板看了卫笙一眼，咧嘴嗬嗬一笑，“有差不多快二十年了。” “我就住这旁边，听说前两天院子里出事了？”卫笙叼着棒棒糖笑着问道。 中年人伸手抚了抚没几根头发的脑壳，“出事了，死人了。” “我知道，赵局长嘛，他媳妇儿我经常能看着，长得真标致嘿。”卫笙咧嘴凑近柜台。 那中年男人一听提见陈琴，顿时也咧嘴露出淫笑，朝着陈琴那栋楼的方向努了努嘴，“也是个不安分的。” 说到这，男人又吸了口烟，被呛人的烟气辣得眯起眼睛，“这回赵局走了，我看正便宜了这娘们，男人才走没两天，刚才我就见着有男人接她出去吃饭，打扮得那叫一个……啧啧啧……” “老板，给我来把钳子，一根铁丝。”卫笙闻言不在废话，从兜里掏出零钱拍在桌面。 陈琴家的大门外就是露天走廊，走廊外就是大院，眼下不少老太太就在门口乘凉，只要一抬头，就能瞧见站在陈琴家门口忙活的几个孩子。 邰子睿应卫笙嘱咐，将门外走廊挂着的床单展开了些，以求遮蔽住楼下的视线，但他动作又不敢太大，生怕引起别人注意，而他一个大少爷，眼下竟是配合着卫笙撬锁进入别人家中，心里别提多不是滋味，亦是胆战心惊得很。 陈家是老式铁门，先前卫笙注意到里面只是最老式的勾锁，而铁门上的猫眼可不是后世的防盗猫眼，甚至不需要用钳子，只需用手即能拧开，卫笙将铁丝下方系了个圈，由崔贤抱着她将铁丝从猫眼探进门内，这是个技术活，恰巧卫笙没这项技术，所以套锁勾着实费了半天劲。 旁边，邵秉然眉头一直紧蹙着，他一面用眼睛扫射崔贤抱着卫笙的胳膊，一面不时转头望向左右，生怕这会谁家开门出来，一颗心提着简直无处安放。 卫笙亦是额头冒汗，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啪嗒一声轻响，房门应声而开。 崔贤伸手，卫笙落地不由得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几人赶忙闪身进屋，屋内果然空空荡荡没有一人。 此时夕阳沉底，天边只有一缕残阳，屋内昏黄昏黄的分外昏暗，几人进门后，卫笙先将猫眼拧上，这才回身将门关严，同时心忖，这以后要是混不下去都可以转行行窃了。 进屋后，邰子睿方才松了口气，伸手撩开门内被帘子隔绝的卧室，再转头，就见到赵国义的灵堂就放在饭厅右手边。 邰子睿吓得赶忙朝着遗像拜了三拜，而卫笙几人则是进入帘子后的‘卧室’左右翻腾起来。 令人失望的是，这房间一眼望到底，只有一张疑似赵国义上前的办公桌与床铺并排而立，但里外却空空荡荡被收拾个干净，再就是办公桌对面的一个双门立柜，除此之外，屋内再无他物。 崔贤则单手揣在裤兜，靠在窗台不再寻找。 “卫笙，走吧？这屋里看来没……”邵秉然面色有些紧张，话音还未落地，屋外门锁响动。 352.第352章 大衣柜里探敌情（五更） 门外邰子睿本来正朝着遗像连连默念，道自己是来为赵局长查明死因勿怪勿怪，然而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钥匙入锁的声音！ 他赶忙掀开帘子冲进屋内，惨白着一张脸道，“完了！陈琴回来了！” 屋内几人也是愣在原地，崔贤却一把拉开了办公桌对面的立柜大门，朝着卫笙招手，“进来！” 话音落下，他人已经钻坐了进去。 邰子睿也是在下一秒钟猛地钻到了床铺下方，被地面灰尘呛得打了一个喷嚏，吓得他猛地伸手将嘴捂住。 而那方，卫笙亦是一个箭步钻进衣柜，邵秉然紧跟而上，在卫笙进入衣柜的下一秒，他亦是整个人挤了进去，反手将柜门带上。 卫笙本是面朝着崔贤跪钻了进去，背后邵秉然进来一挤，她整个人就朝前倒去，下巴一下子磕在了崔贤肩头，两人一起吃痛倒嘶了一口冷气。 下一刻，卫笙则紧紧闭上眼眸，因为她知道眼下这个姿势不太美观。 崔贤此刻亦是浑身不适，这衣柜前后狭窄，左右横宽，他只得侧坐进来，对面正常来讲亦是只够卫笙一个人的缝隙，但眼下卫笙进来，邵秉然亦是挤了进来，这就导致卫笙跪在了他的脚面，压得他吃痛，下一刻，卫笙又是将下巴磕在他的肩头。 这是一座老式的漆红色大立柜，因为赵国义的衣服都被收拾了出来，眼下衣柜里只挂了几件陈琴的衣裳，还泛着洗衣粉味儿，香喷喷的。 立柜闭合度很好，眼下关上柜门，其内黑漆漆的没有一点光亮透进来，待卫笙稍缓过神，尴尬得简直没法睁开眼来，因为此刻她能明显感觉到三人挤在一处的姿势并不雅观。 崔贤在自己对面不用说了，他的膝盖就横在自己腰腹前，而她自己此刻呈跪伏姿势还未来得及起身，因为邵秉然的挤入显然也没了起身的缝隙。 邵秉然此刻亦是被迫跪在她的身后，这个姿势简直堪称经典。 “过来。”下一刻，前方崔贤忽然伸出手来，抱住她的腰身，同时将双腿尽可能地伸直，甚至踹在了邵秉然的身上，这才使得卫笙有了缝隙朝前挪动，最终以一个骑跨的姿势坐在崔贤大腿上。 至于邵秉然，猛地被崔贤伸出的脚踹在身上，亦是不甘示弱，身子前弹，双脚一叉，就骑坐在了崔贤的小腿上，后者顿时因为小腿承重倒吸一口冷气。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卫笙听见房门砰地一声关闭上了，而后屋内传来高跟鞋的声音，以及一道满含宠溺的男声，“我就是让你别打扮的这么鲜艳，怕到时候邻居对你说三道四，你看你，气得饭都不吃就回来了。” “以前老赵活着那会，你对我可没这么多要求，永利我问你，现在老赵走了，你到底打不打算娶我？我都34岁了！再等都没法要孩子了！”说话这道声音明显就是陈琴的。 卫笙蹙眉，轻声念叨了一句，“永利？” 身后，邵秉然悄悄贴了上来，凑在卫笙耳边轻轻道了一句，“赵国义的秘书叫吴永利，邰子睿说的。” 卫笙轻轻颔首，而前方的崔贤忽然抱住卫笙腰身，将她朝着自己扯近了一点，也朝着邵秉然的方向扯远了一点。 但卫笙这会可没心情理会小崔贤的较劲，她拧眉心忖，看来陈琴早就跟吴秘书扯在了一起，这就是邰军案子的突破口！她从兜里翻出手机，上回那部cs998因为跳江进水，宋晓给她换了一台，不过却是新款的照相手机。 照相手机带有录像功能，只是像素不太清晰，但好在卫笙将衣柜打开一条容镜头照出去的缝隙后，发现室内的屋里已经开灯，昏黄色的灯泡明晃晃的，足以令手机清晰拍摄。 门外，陈琴已经掀开帘子走进室内，顺手拉开了门口的灯绳，卫笙见她今天穿得玫色开衩旗袍，果然有些艳丽，随后，就见到后方身材瘦高的吴永利焦急地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快步跟上从后揽住了陈琴腰身，“小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不过现在情况特殊，你也要容我缓缓。” 说罢他压低声音，“赵国义刚死咱们就在一起太引人注意了，到时候查出来他是死在我们手里的可怎么好？” 衣柜内，卫笙面色古怪地皱了皱眉，难不成还真如邰子睿所想，是这对奸夫****杀了赵国义，嫁祸给邰军？而邰军只是莫名被卷入这件事中，随后接受调查被爆出了陈年旧账导致落马？那他可就太冤枉了。 但见吴永利话音落下，陈琴惊呼一声转过身，压低嗓音道，“你别乱说！是你们的人杀了他，跟我、跟我没有关系！” 吴永利闻言面色一变，面色亦是变得严厉起来，“记住，这件事里没有别人，只有我和你！这种话以后再不能说！死也不能说！” 陈琴被他面色吓得瑟缩了一下，紧接着，吴永利就猛地将她拦腰抱起放在了赵国义的办公桌上，陈琴惊呼，却被吴永利用嘴将声音堵在了喉咙里。 “这两天忙着处理老东西的丧事，一直没有机会要你，老家伙在世的时候我们偷偷摸摸！小琴，这回咱们可以光明正大了，就在你家！就在你跟这老东西的床上，好不好？”吴永利一把将眼镜扔在桌面，伸手去解陈琴的旗袍。 陈琴亦是被他这番话刺激得面色羞红，一双水眸中温柔得都要溢出水来，“还、嗯、还没过头七呢，不好吧……” 说话的功夫却是欲拒还迎。 床铺底下，原本因为听到有用消息而满心激动的邰子睿，此刻已经涨红了一张脸，从床铺底下缝隙中，他亲眼见着站在办公桌前的男人裤子褪下，露出两条光溜溜的小腿来，他就是再迟钝也明白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而卫笙此刻拿着手机眉头紧皱，眼看着情势急转直下，屏幕中录下的罪证就要变成一场春宫大戏，不过吴永利刚刚分明惧怕陈琴所提到的‘你们’，显然，在这件事的背后，在吴永利的背后，确实还有别人。 左右两侧，邵秉然和崔贤原本亦是通过手机屏幕看着外面的情况，眼下也是满脸地不自然。 353.第353章 错牵的小手（一更） 许是因为夏日刚刚入夜这会空气闷热的缘故，屋子里的温度仿佛徒然提升了不少，连带着衣柜内都仿佛滚着层层热浪。 咕噜。 身旁不知谁的喉结狠狠滚动了一下，卫笙有些难安地夹着肩膀，扭身正对着衣柜大门，举着手机的胳膊有些轻微发麻，尽量忽视身旁两道呼吸逐渐加重的身影。 但衣柜内地方狭窄，三道身体几乎就紧贴在一起，隔着薄衫传来的温度亦是不容忽视。 更加不容忽视的，是陈琴喉咙间压抑着的声音，以及那窸窸窣窣的脱衣声。 简直太他娘的不堪入耳了！邰子睿一边在心里咒骂，一边忍不住挪动身子，从床底缝隙朝外看去，火热的场面顿时呈现于眼前。 只见那陈琴旗袍前襟的纽扣已经解开，肩膀一侧衣衫半褪露出了花白的皮肤，她正两手撑着桌面向后靠坐，两条腿就叉开着盘在吴永利的腰间。 而那吴永利，上身西装笔挺，下方则已经干干净净，如那猛虎出笼挥军直上！ 随着刺耳声起，陈琴面上飞起两朵红云，含羞欲滴地模样哪里像是三十多岁的少妇，更像是个十七八岁的怀春少女。 两道身影竟然就在办公桌上搞了起来。 邰子睿一直自诩素质超高、翩翩风采的名门贵公子，哪里见过这等阵势，此刻羞恼同时亦是目不转睛，同时下意识转头看向对面的大衣柜，如果刚刚他没记错，卫笙跟崔贤邵秉然三人是一同钻进去的吧？ 目测这衣柜宽度，只怕很挤啊！ 而此刻的大衣柜里，卫笙已经再次被崔贤伸手挡住了眼睛，这一幕何曾熟悉，当初夜幕下的大教室里，遇见唐雨灵和红脸那幕，可不就是他将自己扳过头来捂住耳朵，此刻崔贤掌心依旧清凉中带着三分的温热，紧接着他就从自己手里拿过手机，随着他将掌心撤离，衣柜里已经再次变得黑漆漆的。 柜门缝隙合上了，手机也被关闭了，本已做足准备看场大戏的卫笙心里多少有些失望。 邵秉然亦是第一次经历如此场面，听着柜门外的声音，一颗心砰砰直跳，俊脸上热辣辣地使得他紧紧闭上眼眸，手足亦是带着些许慌乱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下一刻，他的指尖就触及到了另一个指尖，皮肤细细的，滑滑的，这令他整个人猛然一滞，心脏都仿佛跳漏了一拍。 漆黑得衣柜里只有几道压抑着的急促呼吸声，更将这气氛带得暧昧非常，他缓缓地伸出指尖，从下方，顺着‘卫笙’的指尖缓缓握住了‘她’的手，修长而纤细，掌间似有些薄茧，想到卫笙初中时经常打球亦是没有叫他多想。 这是他第一次触及卫笙的手掌，而这一刻，那个梦再次浮现眼前，他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就要骤停了一般。 但那方的卫笙却似有回应，忽然伸手与他握在了一处，并将五指指缝从他的掌间穿插过去，使得十指紧扣，这叫邵秉然眸光瞳孔紧缩，一双粉唇紧紧抿在一起，如玉般的俊颜上飞过两朵红云，同时紧紧抓牢的卫笙的手掌，鼻尖呼吸亦是不自禁地加重了几分。 那方，卫笙则在黑暗之蹙眉沉思，事实上她并未抓住任何手掌，此刻两手空空，眼下衣柜里闷热得燥人，就这会功夫，卫笙都觉得浑身上下被汗水打湿，额前的头发尽数黏在了皮肤上。 因为此刻就骑坐在崔贤的大腿上，小声说话不由得就要俯头到他耳侧，“把手机给我，发个短信。” 她寻思着今天要逃出去恐怕需要有人接应，而手机刚刚是被崔贤拿走了。 却不想下一刻，崔贤忽然伸出一只手来揽住她的腰身，迫使她身体再次前挪，这一下可就压在了关键位置，卫笙倒吸一口冷气，因为她感受到下方的小崔贤明显起了反应。 而下方的崔贤，喉间亦是溢出一道压抑着的闷哼声，同时握住‘卫笙’的手掌加大了力道，两只紧握的手掌都带着几分迫切与火热的力道。 紧张的气氛，令谁都没有时间多想。 “就亲一下……”轻飘飘的声音仿若响起，又仿若未响，就在卫笙耳边轻轻带过，下一刻，崔贤揽在她腰间的手已经抚在了她的脸上，好似是用拇指确认了一下唇瓣的位置，须臾之间，透凉的唇瓣就从下方印了上来。 外方靡音环绕，衣柜里亦是多了几分旖旎。 崔贤含下了卫笙的唇瓣，这一次已经愈发熟练地撬开她的牙缝使两道舌缠绕在了一起，温度带着几分迫切再次腾升，他的一只手亦是紧紧揽住她的腰，耳闻外方的声音以及身体产生的反应亦是令他清俊面容染上两抹绯红之色，对那唇齿间的缠绵更是有了些纠缠不休的意思。 “什么声音？”邵秉然压着嗓音小声问了一句，虽然柜外的声音颇为激烈，但这狭小空间内的唇齿想接声依旧没逃过他的耳朵。当然，他并未往这方向考虑，而漆黑的空间亦是叫他即便适应了黑暗也看不清眼前分毫。 卫笙没有理他，此刻亦是浸在唇齿芳香中，心中暗骂这小妖精当真有毒，只可惜年纪太小下不得手。 呸呸呸。 直到卫笙两手扶在了他劲瘦的腰身上，这个动作，使得崔贤整个人猛然一僵，同时下意识地轻动指尖，摸了摸手中的那只手背，而后朝着自己方向拽了拽，回拉时带起的方向感以及力道不由得让他胸口微凉。 崔贤倏地抽回了手掌，同时卫笙亦是抬起头来，近距离下从上方俯瞰着他，眸光乌黑中透着晶亮，然后她又低头在他唇瓣上亲了一口，低声道，“手机给我。” 崔贤不由得勾了勾唇角，眼仁里都透着笑意，一边将卫笙的手机递到身前。 卫笙接过手机，直起身就发了个短信，细小的光亮顿时让衣柜里亮堂起来，她给钱斌快速发了个短信以后，衣柜外的声音也在一波高亢后归于沉寂。 三人再次不敢动弹，生怕发出声响引起注意，而那方的邰子睿也缓缓挪动身子回到床底深处。 354.第354章 青春肆意，肆意青春（二更） 因担心钱斌回信息时出现声音，卫笙将手机反复确认调至静音。 而那方邵秉然因为‘卫笙’突然抽回去的手，心底小小失落，却因回想起刚刚那份回应，脸上又是缓缓露出微笑，眸光晶亮地盯着那张此刻在屏幕蓝光映衬下正一脸严肃的面容。 崔贤则是跃过卫笙，看着邵秉然，回想起刚刚的十指紧扣，清俊的面容上更是寒了几分，最终抿唇闭上眼眸，这事他决定打掉牙也要咽进肚子里，绝不承认。 衣柜外。 陈琴面色通红地将旗袍拉回肩头，香汗淋漓坐在桌面儿，眼波流转地盯着吴永利。 后者也已经满身大汗，因着原本天气就足够闷热，一番运动下来身上足像是被水洗过一般。 “永利，万一、万一怀了呢？”陈琴面上有些喜意，这些年跟赵国义都没怀过孩子，先前跟吴永利处在一起都是做了措施，而今次两人却什么防范措施都没做，她不明白吴永利的意思，以前他对这事一直都是很小心的。 那方，吴永利凑近了些，摸着她娇俏的面容，“怀了就留下，过两年我就娶你进门。”说话间，盯着眼前小家碧玉似的娇嫩容颜，吴永利心底又是泛起一团火热。 “永利，我做梦都想给你生个孩子。”陈琴水眸中泛着绵绵情意，香汗淋漓间使得她那面容更多出几分瑰色。 这话明显令吴永利腹间一紧，大手一伸又将陈琴扛了起来，径直扔在床铺上，同时解开西服，紧绷着脸道，“小琴，我今天就给你种个孩子！” 床铺底下，邰子睿哭的心都有了，一张脸皱在一起不知该如何是好，心忖这俩人难道都是炮筒转世吗？这叫他一个正值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如何自处？ 衣柜内，卫笙三人亦是不约而同将手紧紧捂在脸上，苦笑连连，眼下狭小的空间闷热异常，几乎令人窒息，这种感觉异常难受，多一分钟都不想体会，三人哪怕只是静静呆着，身上都像是被水洗过似的，汗留的可一点都不比在外忙活半天的吴永利少。 听见屋中战斗再次打响，邵秉然不由得凑近了卫笙一些，蹙着眉头低声道，“要不咱们冲出去吧。” 会不会给吴永利吓阳痿了？或者打草惊蛇了？卫笙决定再等一会，却必须得将衣柜开出一条缝隙透透气。 从缝隙中，不但可以看见正在天人交战的二人，亦是看见了床铺底下面色凄苦的邰子睿，他此刻也一直盯着衣柜，希望同伴能给些信息过来，眼下见到柜门缓缓露出一条缝隙，当下神色一震，更是朝外探出些头来。 就见卫笙正对着他挤眉弄眼，邰子睿不明所以皱眉摊手，又将脑袋探出了些，此时床上两人都是头朝里面，邰子睿的头相当于在对方脚下，并不担心被人看见。 可下一刻，一双皮鞋就从床上砸了下来，拍在邰子睿的脑袋上，而后掉落地面。 敢情卫笙对他挤眉弄眼，是示意他吴永利正在用脚蹬鞋，眼瞅着皮鞋就要掉落砸在邰子睿的脑袋上。 他忍住痛叫，眼冒金星，抬头朝上看了看，只能看见两只光溜的脚掌和晃荡着的小腿，不由得叹息一声再次钻回到床下，朝着衣柜缝隙方向伸手指了指外面。 那方卫笙略微沉吟，旋即朝着邰子睿点了点头，后者便蹑手蹑脚从床底爬出，一路朝外爬去，好在屋子并未有门，只有一道布帘将室内室外多阻隔，邰子睿爬到布帘下方，忍不住回头去望，就见那陈琴正跪伏在床上，面朝床头，吴永利在她身后耕耘劳作，都是背对着自己。 这一幕刺激得他满面羞红，赶忙又抓紧挪动步子，待出了布帘隔绝的室内，邰子睿见对面就是赵国义的遗像，更是面色凄苦拜了三拜，然后蹑手蹑脚地将门打开。 原本潜入时并不觉得，眼下刚将勾锁打开，轻推房门，老旧的屋门在打开的一刹那发出刺耳地吱嘎声，吓得邰子睿心惊胆战。 屋内，吴永利猛地停住了动作，陈琴亦是瞪圆眼珠僵立在那，伸手捂住嘴唇。 二人急忙从床上翻身而起，吴永利迅速扯过衣衫和裤子套在身上，动作麻利老道得很，他系上裤子冲出室内，只对陈琴留下一句，“你别出声！” 衣柜内，卫笙几人亦是心脏紧缩齐齐竖起耳朵。 与此同时，门外忽然响起了邰子睿的声音，“陈阿姨，您在家吗？咦？你是赵局长的秘书吧？今天上午我跟我妈过来时候见过。” “你怎么进来的？”外面，传出吴永利紧绷着的声音。 邰子睿便飒然一笑，“门又没关，我刚要敲门就给推开了。” 卫笙等人心下稍安，就等他想办法将吴永利给支走。 可是那方，陈琴亦是在慌乱地穿衣，却发现旗袍扣子如何也系不上，她赶忙翻身下床准备在柜子里拿套好穿的衣裙出来，然而就在她打开衣柜大门的那一刻，尖叫声冲破了房间、冲出了筒子楼、冲出了大院，同时亦是冲破了如墨般暗黑的天空。 大院里，正在吸烟的小卖店老板靠在门框上抬头朝着陈琴家望去，大槐树下几名围拢在一块窃窃私语闲话家常地老太，亦是惊愣抬头，只见二楼走廊依旧床单飞扬，紧接着，几道身影破空而出，动作麻利地甩开挡路床单一路下行。 而那赵局长的秘书小吴，此刻也是夺门而出追了出来。 下一刻，四名顶着满身大汗的少年少女已经火速下楼，在小卖店老板被香烟呛得将双目眯起的目光中、在大槐树下老太太们的惊愕目光中，四人头也不回一溜烟地冲出了院子，冲向小巷尽头…… 再也克制不住地大笑声，在这浩瀚地星空下逐渐远去，夹带着少年少女们的青春肆意，肆意青春。 眼见着几人跑远，吴永利在大院众人指指点点地目光中，惨白着一张脸，将脚步停在了院门口的位置。 355.第355章 四人小队得胜而归（三更） 卫笙几人大笑着跑出巷子尽头，迎面挤是车流滚动的马路，几人跑到人行道旁的电话亭下才堪堪停住了步子。 邰子睿回身去望巷子里端，转过身朝着几人气喘吁吁地道，“没、没追来！” 说罢，四人对视一眼，路灯映衬下几人身上大汗淋漓均是狼狈不堪，半晌，破空地笑声再次传开了来，四人均是笑弯了腰。 邰子睿朝着卫笙竖起一根大拇指，“我邰子睿长这么大都没趴在过别人床底下听墙角！今天真是长见识了！”今晚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他恐怕是永生难忘，长这么大他认为见识过许许多多地大场面，学着父辈姿态亦是能够应付那些场面。 但像今天这么怂的还真是头一遭。 开锁撬门并且见识了一场活脱脱的春宫大戏，如此刺激使得他连日来的烦闷阴郁都被一扫而空，与以往那些朋友排忧解闷只懂出入高档会所要么就是聚会喝酒的法子相去甚远，此种感受于他来讲简直难于外人道。 “还有更让你长见识的。”只见卫笙缓缓收住笑声，用手机拨了个号码，“我要报警！红旗小区发生命案……” 卫笙拨打了报警电话报上了吴永利家的地址，这使得众人均是摸不着头脑，待挂掉电话，卫笙又拨通了钱斌的号码，后者言道已经到了红旗小区附近，卫笙便报出自己所在的位置，同时让钱斌现在就调几个人来守在红旗小区门口，等到警方一走，就控制住吴永利和陈琴，万不能让他们逃了。 等到卫笙挂掉电话，眼前三人均是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也只有崔贤，沉吟了一会挑眉问道，“报警是为了牵制住吴永利和陈琴？” 卫笙就眯眼笑着朝他竖起拇指，她调派人手过来需要一定时间，等她的人到了，吴永利和陈琴恐怕早就跑了，而眼下报警后，估计没几分钟附近派出所的人就会赶到，打他俩一个措手不及，估计俩人现在正在屋里想办法呢，也拿不定这几个孩子听到他们谈话会对他们造成什么威胁，但是为了保险起见，这俩人八成是要卷铺盖先离开红旗小区。 这时候民警到了必定会牵制住二人，在民警确认是有人报假警离开后，卫笙的人也就该赶到了，再控制住吴永利跟陈琴，一个是为了担心他们逃跑，再就是为了不让吴永利发现事情不对后，有机会将消息向他背后的人走漏出去，如此也就给营救邰军争取了一定的时间。 眼下卫笙需要做的就是等待钱斌开车来接。 她拿出手机调出了早前的录像，确认画面中清晰照进了陈琴以及吴永利的面容，并且将二人开始时的对话尽数录下。 邰子睿、邵秉然以及崔贤三人都围拢过来，看着画面中的影像均是眸光轻闪徐徐发亮，尤其是邰子睿，伸手挥拳在胸前狠狠甩了一下，“太好了！卫笙，你就是我邰子睿的恩人！” 这时，钱斌的黑色轿车即停在了几人身前。 钻进车中，卫笙眯眼道，“邰子睿，现在去你家里。” 邰子睿一怔，“我家？” 卫笙颔首，“咱们已经打草惊蛇，这事务必要快。” 邰子睿其实还是有些不明所以，但想到现在回家将这录像给父亲看看也是好的，当即报出自家地址，好在他对S海市算熟，而钱斌又是个赛车手，两人配合起来颇有几分默契，没有二十分钟，车子就停在了市政府家属大院门前。 邰子睿只开窗在岗亭露了一面，很快即被放行，车子就一路畅通无阻停在了邰市长家的独栋小楼前。 钱斌就在门口车内等着，卫笙几人则跟着邰子睿开门进屋。 此刻，邰家客厅中灯火通明，不少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围坐在沙发旁，其中有邰军的秘书张广，也有在S海市邰军派系中颇有地位的人物，例如市委常委兼组织部部长刘立群、经济贸易委员会主任秦建军、市委常委统X部副部长程友森等人。 今天上午邰军被调查组传唤走，但并非双规，只是到了晚间手机依旧处于关机状态无法联络，人也没被放回来，显然是被牵制住了，看来调查组在结案前是不准备将人给放回来了。 当然这事没人敢去咨询，这个节骨眼谁也不愿被调查组盯上，更不敢跟邰军扯上关系，所以这些平日里与邰军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不得不秘密聚集在邰军家中，一方面跟宋红君打听情况，一方面也想想其他办法。 “现在又不是正式调查，将人控制住算怎么回事？我看邰市长这次真是遇到麻烦了。”刘立群一张满是褶皱的脸上写满了愁色。 “也亏得没进入到正式调查，不然大家伙都要被监控起来，连个想辙的地儿都找不着。”程友森亦是掐着一根已经燃近尾部的烟头不肯撒手，满面愁容地苦笑一声。 秘书张广则皱眉问道，“难道现在除了让陈琴翻供就没有其他办法了？” “接受正式调查以前必须要让陈琴翻供改口，只要陈琴那方咬着不放，就没法阻断调查！千防万防小人难防，你们说说，这赵国义大晚上非得到邰市家来谈什么工作？这这这、这不是没病找病嘛！”经贸委员会主任秦建军说到激动处，不由得拍了拍身侧沙发。 他身材本就肥胖，原本瘫堆在沙发上双手搁在肚子前，就是一副脑满肠肥地模样，此刻他拍打沙发，宋红君几乎能看见他身体上的每一处肥肉都在跟着抖动，不由得更是心烦地别过眼去，“明天我再去陈琴家拜访一下，看看能不能让她松松口。” 张广则摇了摇头，他今天跟着宋红君一道见的陈琴，也看到了陈琴对这件事的态度，想在她身上做工作可并不容易，而且这件事，一把书记段正勇正在推波助澜，威胁利诱都行不通，一个不慎就要被人上纲上线跟着把自己搭进去。 就在这时，房门响动，紧接着门口传来数道脚步声，使得屋内众人顿时神经紧绷朝外望去。 356.第356章 拉着大佬齐看片（四更） 宋红君惊讶着问，“子睿？你怎么回来了？” 绿岛环球是全日制住校式，本地学生亦是要住校，当然，如果不愿让儿女住校，邰家也只是一句话的事，但如此并不利于孩子增强集体意识，是以邰家兄妹都是正常住校。 眼下这个时间段，邰子睿可不该回家。 令宋红君更加皱眉的是，邰子睿竟是带着今天同他一起到陈琴家里的几个孩子一起回来的。 其中没有她所熟悉的范小东，而是几名她不认识的孩子。 宋红君定睛望去，只见除了自家儿子邰子睿外，还有两男一女三个孩子。然而此刻包括自家儿子在内，几人模样都是狼狈不堪，白衬衫上还有风干的汗渍，发丝亦是显得有些凌乱。 这一幕不由得叫宋红君心中一沉，下意识地还道邰子睿跟朋友又在外面闯了什么祸。 “妈，我爸回家没有？”邰子睿也来不及脱鞋，进屋便抹了把头上的大汗开口问道。 宋红君皱眉摇了摇头，“你先带几个同学回房间，有什么事等回头再说。” 邰子睿却皱眉问，“什么意思，我爸还接受调查呢？”抬腕看表，眼下时间都已经快九点了。 那方沙发上几位大佬面色都有些不自然，宋红君自然知道儿子带人回来的不是时候，当即蹙眉又重复了一句，“你先带朋友上楼，有什么话回头再说。” 而邰子睿则站定在众人沙发前，扫视了一下沙发上的几人，见都是父亲同一派系内的几名大佬，顿时道，“妈，我有重要的事，关于我爸的。” “我让你先上去。”宋红君终于瞪了儿子一眼，心忖自家儿子平时很有分寸，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竟是还没明白自己的意思。 张广则出言笑道，“夫人，邰少既然说是关于邰市的，说不定是有重要情况，您就让他说说，我们也好分析分析。” 他说这话自然只是因为见到宋红君面露不愉，所以出言圆场，至于一个孩子能说出什么重要的情况，张广倒是没往心里去。 邰子睿朝着张广感激地点了点头，转身就看向卫笙。 而卫笙亦是举步走到众人沙发前，她不清楚此时坐在沙发的几位是邰家的亲戚，还是邰军一条线上的官员，但她知道张广是邰军的秘书，今天中午在陈琴家中见过。而且今次的事情有他就够用了。 所以便朝着张广道，“张秘书，我们今晚一起去了陈琴家中一趟，的确发现点线索。” “胡闹！”宋红君拍案而起，不可思议地看了一眼卫笙，最终将目光移向邰子睿，“谁叫你去陈琴家的？你、你这不是给妈妈添乱吗！” 她本就打算想办法安抚陈琴，而目前看来说服陈琴也是唯一能救邰军的途径，只是怎么做，怎么说，怎么做陈琴的思想工作，这些都是需要再三思量好好考虑的，因为眼下局势乱得很，段书记那方也在这里等着抓小辫子，话说得不好即容易被人上纲上线，按个威逼利诱死者家属的罪名，报出去更叫邰军处境艰难。 所以宋红君有些急了，尤其看见几个孩子狼狈模样，想必事态发展必定不顺，赶忙接着问道，“你去找陈琴说什么了？” 邰子睿见母亲态度，就急着想要解释，却被卫笙抬手打断，她知道宋红君不是体制内的，所以依旧对张广说话，“张秘书，我们发现陈琴跟赵国义先前的秘书吴永利关系暧昧，而且这两人很早就处在一起了，赵国义即是被他们杀害，嫁祸邰军，这件事跟邰军没有一点关系。” 此言一出，四座哗然。没有人去注意卫笙直呼邰军姓名。 原本张广听得没怎么走心，但听到后面，刷地站起身道，“什么意思？你们发现什么了？” 说完又皱着眉摇了摇头，“不可能。”他这句‘不可能’包含了很多种意思，首先邰军不可能栽在这种小事上，其次就是太过匪夷所思，因着这件事明显是别人设下了套。 不然哪能这么巧，赵国义刚来汇报工作回去就不明不白的让奸夫****杀了嫁祸邰军？而后陈琴上访、段正勇推波助澜、调查组下来，一系列的事情速度奇快打了邰军一个措手不及？ 那方宋红君拧着眉头，至于刘立群、泰建军、程友森等人，则也是愣在当场摇了摇头。 卫笙则是没什么表情地将手机掏出，调至录像，然后拍在桌面，“这里是证据。” 张广将信将疑地拿起手机，原本眉头紧蹙的面容，顿时写满了惊愕，瞪大眼睛盯着眼前画面，因为调至扩音器，画面里吴永利的声音亦是传了出来：“小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不过现在情况特殊，你也要容我缓缓。” “赵国义刚死咱们就在一起太引人注意了，到时候查出来他是死在我们手里的可怎么好？”声音刚一出现，刘立群等人顿时面露惊愕围了上来。 只见画面中男女相拥，女人正惊呼出声，“你别乱说！是你们的人杀了他，跟我、跟我没有关系！” 哗！众人皆是面露震惊，那刘立群抬首看向卫笙问道，“这、这是赵国义的妻子陈琴？” 卫笙颔首，他还要再问，那方秦建军已经低声提醒，“先看录像。” 几人又是聚精会神，而接下来，除了吴永利面色严厉地威胁陈琴一句外，紧接着就是那等羞人的画面与对话，几位大佬看得面色通红，举着手机的张广也是满脸地不自在，很快画面变得漆黑，几人才发觉后面再没了其他重要内容，他们竟是就这么齐齐聚首盯着手机看了一段男女之事。 刘立群收回目光，松了口气的同时亦是有些悻悻地，怎么没录完就给关上了，可面上却愤恨骂道，“混账东西！简直没了王法！张秘书，你迅速拿着这段录像去找相关部门！务必今晚让调查组的同志清楚事件始末！记住，要迅速！” 357.第357章 夜宿邰家（一更） 张秘书点了点头，转身打算离开。 而那方程友森则蹙眉叫住张广，“张秘书，抓紧报警控制住陈琴和吴永利，我担心他们跑了！” 说罢，程友森转头看向卫笙，问道，“你们录像有没有被对方发现？” 卫笙颔首，几人面色微变，却听她笑着道，“不过我已经打电话报了假警，红旗小区附近片警眼下会牵制住他们的。” 程友森闻言大悦，连连点头，“做得好！做得好！”说罢神色一肃，“张秘书，你赶紧让警方抓住他们二人！今晚连夜审出个结果，我倒要看看他们吃了什么熊心豹胆，胆敢诬陷政府官员！” 程友森话毕，眸光炯炯闪烁，他没有说的是，如果这件事有段正勇的参与那就再妙不过，说不定可以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如此不但是化险为夷，更是化弊为利！ 几名大佬显然颇为振奋，交头接耳交流起对策来。 张广转身就走，却在卫笙注目下顿住脚步，“小同学，你这手机我必须要带走一会。” “你去把手机里的录像拷贝出来，再让人把手机给我送回来，我待会就走，手机不能一直借给你们。”卫笙略微沉吟开口说道。她这手机里面倒是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尤其因为担心丢失，所以重要电话全部都是以字母代替，也就自己可以看懂，之所以不能一直借给张广，主要就是担心漏接重要电话。 张广答应一声，要不然他现在也是准备到警局去拷贝这份录像，也不在乎待会派个人回来把手机送还给卫笙。 而宋红君则有些不可思议地打量了一下卫笙，这女孩分明知道张广是她邰军的秘书，其份量不言而喻，她什么背景？对张广吩咐起来自然而然，回绝起来也是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宋红君见此，也心知丈夫这事算是有了转机，当下心里松了口气，面上也是露出笑容，“子睿，你们几个今晚算是立功了！快带你的几个同学上楼去洗漱一下，家里有子珊的衣服，回头我找一件给你同学换上。” 说罢，她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蹙眉道，“现在送你们回去，学校恐怕都已经关门了吧？” 邰子睿也是犹豫了一下，开车从家属大院到绿岛环球少说也要四十分钟，现在都已经九点钟了，寝室九点半就关闭，肯定是要关门了的。 何况卫笙还要等她的手机。 “要不、今晚就在我家睡下？”邰子睿蹙眉道。 宋红君亦是起身点头，“就在家里睡下吧，明天我安排张秘书送你们回去，顺便向校方解释一下情况。”说罢就对几名在沙发上的大佬招呼了一声，先行引卫笙几人上楼。 卫笙想了想，住下也好，说不定明天一早就可以见到邰军。 事实上，上一次雪山之行卫笙就要求过唐明山为她引荐，想要结识邰军，为即将南下的产业铺路。可惜那次被李显宗和葛沅水搅局，使得原23中学那片工地发生命案，父亲卫解放进了局子，卫笙得知此事后只得放弃铺路先行回去救下父亲。 第二天S海市的领导团就离开了，也使得卫笙产业南下后因没有关系，说不上出境艰难，却也的确不比在朝南容易发展。 所以才走了捐款打广告这一步棋，从而也令资金更加拮据。 卫笙明白在这个人情社会中，关系的重要性。尤其是随着产业在这里发展开来，在S海这座未来的商业之都、经济之都，可不比原本在朝南一隅之地难觅对手，甚至可以说在将来会碰上各式各样的对手，人脉背景关系方方面面都决定着成败，能够救下邰军，并且让邰军重视自己，于现在的卫笙来说算是一件幸事。 即便不能因此就让对方与自己绑在一起，或是达成结盟，再或是如唐明山那般看重与支持，但能够打开这道关系，踏进这道门槛，就已经算是意外收获。 S海市主抓经济大权的邰军门槛有多高不言而喻，没这个契机，想迈进来也绝非易事。 宋红君就让邰子睿给崔贤、邵秉然找了干净的衣服，叫众人洗漱换下。至于卫笙，则是被她亲自领到邰子珊的房间，找了件邰子珊的睡衣，并让她就在卧室洗手间内洗澡即可。 而后，卫笙就看见宋红君搜罗了一众孩子的衣服，亲自交给保姆吩咐今晚洗出来，照顾得可谓周到至极。 …… 凯勒酒店十七层的套间依旧灯火通明、依旧乐声悠扬、依旧尊贵奢华。 明晃晃的暖黄色灯光将这座客厅到卧室照应得金碧辉煌，客厅落地窗前，两道身影正在翩翩起舞，女人长相秀丽身穿宝石蓝长裙，大片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被这灯光映衬得仿佛泛出了莹莹晶光一般。 而对面那男人，则是一身燕尾礼服，长发低束在脑后，倒三角的面容上，一双桃花眼正轻轻闭起好似极为享受。 随着乐声越发激昂，二人舞姿翩然旋转得越发迅速，最终砰地一声轻响，林啸将怀中女人抵在了落地窗面儿上，女人眸中闪过一抹惊诧，“林先生？” “嘘。”林啸依旧闭着眼眸，探着鼻尖儿在女人发间至脖颈轻嗅了一番，缓缓睁开一双泛着些火热的桃花眼来，如果近距离单看这双眼睛，的确足以摄人心魄，这女人即在林啸怀中对上了这双眼眸，明显呆了一下。 “杨老师，您太美了。”林啸声音轻缓，如此听来，沙哑中并无尖利，气息暧昧得紧。 林啸怀中的女人名叫杨雪，是中央舞蹈学院任课教师，也是一名颇为知名地舞蹈演员，以前她与林啸在京城的名流晚宴上有过一面之缘，眼下她的丈夫出了车祸下肢瘫痪必须截肢，家中金钱短缺，而林啸恰巧就在这时出重金聘请她过来当舞蹈老师。 “您丈夫下肢瘫痪，将来还能再满足您吗？”林啸脸上闪过一抹邪肆笑容，而杨雪还未反应过来他话语之际已经被他向前一步死死抵在玻璃窗上。 就在这时，房门敲响，“林哥，出事了。” 358.第358章 没搭在一条线上（二更） 林啸兴致被搅，不悦地蹙了蹙眉，而那方杨雪此刻已经反应过来林啸所言何意，羞的满面通红，拼命推搡想要挣脱。 这男人太危险了，她自打见到他的第一面就感受得出。 林啸挑着眉头，唇角勾了勾笑容，举起双手做投降状退后两步，这才转身淡淡地问，“什么事？” 属下进门后先是扫了杨雪一眼，见林哥并未有挥退这女人的意思，便不由得心中摇头，看来又是一个囊中之物，这可怜的女人八成是逃不掉了。 “是赵国义的事。”这名男人先是提醒了一句，见林啸却是已经坐在沙发端起四方杯，依旧没有避讳那女人的意思，便不再拐弯，“陈琴与吴永利今夜被抓了，警方的意思是有确实证据，可以证明邰市长与此案无关。” 林啸闻言，转着酒杯的手指明显顿了一顿，抬目看向门口下属，“什么证据？” “听说……”男人有些犹豫，“听说是掌握了陈琴与吴永利欢好的录像，俩人在家中欢好，言语中透露出赵国义之死是与他们有关，都被人给录下来了。” 林啸脸色微沉，唇中只淡淡地蹦出两个字眼，“废物。” 男人吓得一个瑟缩，房间中一时静默无声，空气都好似变得粘稠起来。 “把吴永利解决了，别让这废物把段正勇牵扯进来。”林啸仰头饮尽杯中酒，又是咧嘴玩味一笑，转目看向杨雪，“欢好录像？去，给我找台能录像的机器来。” 杨雪面上的血色几乎是在一瞬间退得干净，她哆嗦着嘴唇后退两步，“林先生，我晚上还有事，就、就先告辞了。” 话音落下，却见那名门口的下属已经应了一声转身离去，反手将房间大门关闭严实。 “不忙，杨老师，继续咱们刚才的话题。”林啸动作从容中带着几分优雅地将酒杯放在桌面，缓缓站起身来。 …… 浴室内蒸汽腾腾，卫笙洗过澡后将头发吹干，望着镜子中白皙透亮的脸蛋，以及照比重生而来时丰润了不少的身材不由得点了点头，显然这一年来好吃好喝加上锻炼没有白费辛苦，在这个最佳的长个年龄，个头算是拔起来了。 放下风筒，卫笙转目环顾了一下浴室，听宋红君的意思是说，家中也就邰子珊的房间里设立了单独的浴室，想来是因为家中有父兄的关系，当然，想来也不乏宠惯之意。 卫笙裹着保姆特地送来的崭新浴巾出了洗手间，今夜她被安排住在邰子珊的房间，清一色的粉红，粉红的天棚粉红的墙壁以及粉红色的床铺，听说人在此种颜色的房间住久了会压抑，也不知道邰子珊有无切身感受。 刚出浴室，卫笙就怔住了，“你怎么来了？” 卧室床铺上此刻坐着一道身影，脸上正挂着如沐春风般的和煦笑容，不是邵秉然还会有谁？ 他那张如画似的俊脸在见到走出浴室的卫笙时，闪过一丝的窘迫，不过转瞬即逝，扬起手中的手机笑笑，“张秘书叫人把你的手机送回来了，崔贤在洗澡，子睿忙着跟他妈妈说事，我就给你送过来了。” 卫笙点了点头，上前接过手机，却见邵秉然依旧没有走的意思，反而是一直盯着自己的手看，顿时扬眉，“想什么呢。” 邵秉然此刻盯着卫笙的手发愣，想到衣柜中那片刻旖旎，再见此刻身裹浴巾浑身散发着沐浴后慵懒芬芳的少女，不由得有些心神不定起来，此刻又闻卫笙问话，就下意识觉得卫笙话有些玄外之音。 “卫笙。”他忽然抬头开口。 卫笙被他这郑重其事地表情唤得一怔，转身将手机放在床头，“我先换个衣服。” “我想跟你谈谈，两句话我就走。”邵秉然缓缓站起身来。 卫笙就讶异转头，什么情况，衣服都不让换就要谈谈？ “今、今天在衣柜里那事你怎么想的？”邵秉然心里发慌，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这个原本认为不可能跟自己有任何交际的姑娘开始连说话都打哆嗦的？ 卫笙也是愣住，随即反应过来自己跟小崔贤亲嘴难不成让他给听出来了？ 心里顿时一阵尴尬，这种事怎么好直接问出来，让自己怎么说。 她心虚问道，“什么事怎么想的？” 他盯向卫笙的手，脸上飞过两朵红云，颇为明显地示意道，“就是那件事。” 卫笙心下万分尴尬，顿时羞囧着脸开始目光躲闪，笼统回应道，“就、就是情不自禁。” 邵秉然眸光发亮，笑着上前一步，“情不自禁？我明白了，那你对崔贤……”这个事情他比较在意，当初崔贤被迫转走，他曾问过卫笙他们是不是在一起了，卫笙当时是弯眉颔首的。 只是到了S海以后，他发现两人间又不像是在处对象，但崔贤偶尔流露出对他的敌视却非常明显，他们俩到底算是怎么回事？ 听他如此一说，卫笙心下一叹，还真是说的跟崔贤这事。如此她无奈抬头看他，“就是情不自禁么！小邵同学，你问的是不是有点多了？你说你这不是……” 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么。 邵秉然则目瞪口呆，“也、也是情不自禁？” 卫笙蹙眉，什么也是不也是的，“就是情不自禁，当时外面的情况你也清楚，你就当我肾上腺素受刺激人体本能占了上风，咱别在这件事上讨论了，我要换衣服睡觉了，你也回去休息行吗？”说罢就将邵秉然推出门外。 随即卫笙关上房门一边嘟囔道，“说了你也不懂。” 望着关上的大门，邵秉然站在门外充愣了半晌，“这、这也太霸道了吧？” 卫笙竟然明确告诉他，与他牵手是情不自禁，对崔贤那方也是情不自禁，这叫邵秉然不知该是喜是忧。 那方关上门，卫笙也越发觉得不对味起来，先不说邵秉然好像跟自己对话没搭在一条线上，就说他最近对自己这态度是不是…… 她旋即摇了摇头，估计这小子也是肾上腺素受刺激，分泌的太旺盛了。 至于邵秉然跟她对话是到底哪里没搭在一条线上，卫笙是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的。 359.第359章 美丽的误会（三更） 当崔贤洗澡走进房间时，就看见邵秉然正坐在床上面色愉悦地脱去上衣，别看后者平日里永远是一副叫人如沐春风的表情，事实上因为常年打球健身，其体质照比崔贤只高不低。 十六七岁的年纪，背部肌肉已经尽显发达，线条流畅得很。 邵秉然听见门口响动，便侧过头来看着崔贤淡淡地笑了笑，“洗好了？” 崔贤一张清俊地面容上则是没什么表情，事实上他眼下也拿不出什么表情来，尤其是看见邵秉然那一双手。 因为十六七岁的年纪，二人双手骨节都并不算大，加之当时情况颇为暧昧紧张，竟然跟他握到了一起。 这件事即便只是回想，都叫崔贤眉头紧促心里一阵恶寒。 而且今天自己还被安排在了与他同一房间。 邵秉然此时则是拎起衣服，光着上身，唇角挂笑朝外走去，打算洗澡休息，在即将与崔贤擦身而过时突然脚步停顿，笑容加深，“崔贤，咱俩公平竞争吧？” 崔贤先是一怔，随即转头看向邵秉然蹙眉道，声音清雅地开口道，“什么意思？” 二人双目对视，邵秉然一张俊脸上十分淡定地笑了笑，“卫笙。” 说罢，他与崔贤擦肩而过，并用肩头撞了后者的肩头，随后信步离开房间。 崔贤明显地愣了一下，随即清俊的面容上泛出一丝古怪，扯下肩头毛巾擦拭头发，嘴里不由低低笑道，“哪来的自信。” 在邵秉然洗澡归来后，两人便各居大床两侧，分别抱着一床被子背对而卧。 次日清晨。 卫笙是被保姆敲门声叫醒的，打开房门，就见昨夜那位保姆阿姨正端着自己的衣服站在门前，一脸地亲和笑容，“早餐已经准备好了，夫人就在客厅等你们用餐。” 卫笙接过衣服道了句谢，随即就在卧室的洗手间洗漱完毕，换上衣服下楼来到客厅。 邰家餐厅与客厅相连，楼梯下来右手边便是餐厅，只见此刻，宋红君、邰军以及邰家兄妹都端坐在客厅闲聊，卫笙知道邰军是昨夜凌晨一点多到的家，关门时曾将她惊醒并看了时间，不知道邰子珊什么时候回来的，想来应该是今天赶早。 卫笙的注意力就放在了邰军身上，这男人身材颇为高大结实，显然有刻意锻炼，国字脸，浓眉星目，只需端坐在那，身上便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股久居上位的气势。 邰家兄妹应该是继承了他的好相貌。此刻邰军面容上略带着几分憔悴，身上整齐穿着西装，看起来是吃完早饭就打算出门。 卫笙走下楼来，先是见邰子珊朝自己露出了一个感激地笑容，紧接着，宋红君便抬手招呼道，“卫笙，快过来。” 说罢，她转头朝着邰军道，“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孩子，昨天就是她带着子睿潜进陈琴家里把证据给你录出来的！” 宋红君此言有些为卫笙邀功的意思，不曾想邰军似乎并不领情，反而蹙了蹙眉，点头道，“事情经过我听说了。目的是好的，但是做法不太可取。” 卫笙没有想到迎来的会是这个态度，步子也就立时顿在了饭厅门前。 说罢，邰军目光凌厉地看了邰子睿一眼，“撬锁进入别人家中，这事到现在是没有人深究，要是有人深究录像是怎么来的，跑不了你们几个的！而且当时想没想过有多危险？吴永利那是杀人犯，你们几个要是出了事谁来负责？” 说到这，凌厉地眼神就扫过站在饭厅门口的卫笙。 邰子睿亦是被训斥地有些不服气，却也只得沉着张脸没敢接话，昨夜父亲回来时，已经问过他们去陈琴家的全部经过，并且出言训斥过他这是胡闹，只是没想到今天一早见着卫笙又是这番言语，显然就是将话说给卫笙听的。 邰军这副态度，令邰子睿也有些下不来台。 宋红君微微蹙眉，私底下拉了邰军一把，低声道，“行了，这事孩子们也是好意，也没图你感谢，就不能少说两句？” 邰军淡淡地哼了一声，官威尽显，“我是为了他们好，这简直就是胡闹。” 他已经听张秘书说起过这卫笙，先前张秘书到警局拷贝录像时候留心找人调了一下卫笙的档案，得知她是朝南来的，没什么背景，家境普通得很，联想到她带着邰子睿等人撬锁进了陈家，邰军就有些不是滋味，心忖这不是歪门邪道又是什么？小小年纪怎么会这种手段。 尤其想到一个女孩，竟是带着自家儿子趴在人家床底下看了一场春宫大戏，邰军倒觉得宁可自己依旧被调查组审着，也不愿意让儿子这么将自己给救出来。 如果不是知道这卫笙竟是朝南市的中考探花，邰军恐怕就要忍不住问自家儿子哪里交来这种不三不四的朋友。 更何况他认为几个孩子这就是凑热闹一起胡闹，误打误撞才抓到了证据，何谈要他感激？他担心自家儿子被人带坏才是真的。 想到自己是被一段黄色录像救出来这事，眼下恐怕已经在整个市政府传开了，邰军就更是有些烦躁。 其实邰军这种丝毫没拿卫笙当回事的态度，叫在场众人都挺尴尬的，最应该尴尬的当属卫笙，不过她却只是神色冷淡地扯了扯唇角，若无其事地拉开邰子睿身旁椅子坐下。 心里不由暗骂，装什么大尾巴狼，刚被救出来就翻脸不认人。 真要按照前世轨迹，你不就是个被扳倒的结局，还有机会坐在这义正言辞批评旁人做法不可取？ 倒是没想到帮出个白眼狼来。 见卫笙神色冷淡，邰子睿亦是看出她神色不悦，“爸，咱们不也是为了救你吗？要没有卫笙录的视频您现在能出来吗？” 没想到儿子出言挤兑，却又捅在了他的痛处，邰军顿时冷哼一声，“我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审查结束怎么就出不来？” “到底能不能出来，邰市长心中比谁都清楚，何必说这些呢。” 360.第360章 坚固友谊，风暴酝酿（四更） 卫笙轻轻冷笑了一下，伸手抓起桌面上的三明治就塞进嘴里。 邰军明显没想到卫笙会出言堵他一句，而这话却又叫人无从反驳。 先前训斥是训斥，眼下反驳不成了跟个孩子吵嘴？ 他面色沉着地剜了卫笙一眼，淡淡地拿起杯子将牛奶喝光，起身对宋红君道，“我先走了，小张还在门外等我。” “怎么这么早就急着走？”宋红君亦是站起身来。 邰军一面系着西服腕口的袖子，任由妻子为他整理领带，嘴里淡淡地道，“吴永利和陈琴今天凌晨三点钟一起在警局自杀了，我亲自过去看看情况。” “啊？”宋红君面色一变，“对你的事有没有影响？” 邰军却是已经走到门口穿上皮鞋，接过公文包道，“证据确凿，陈琴死前已经认罪，现在就是一起单纯的谋杀案，纪检委的同志应该今天就撤了。” 宋红君一怔，都认罪了为什么还要自杀？准备自杀为什么还要认罪？ 不过眼下听见审查邰军的调查组今天就走，说明邰军与这件事已经算是没了关系，宋红君心下微松，连日来笼罩在邰家上空的乌云亦是仿佛散去，她微笑着送邰军出门，转身再面对卫笙的时候，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不过对方到底只是一个孩子，正如邰军所想，一起凑热闹误打误撞摸到了证据，倒也没什么令她心下难安的，叫子睿回头请她们吃顿饭，好好答谢一下便是了。 卫笙听见陈琴与吴永利在警局自杀，也是微微一怔，知道这事肯定不是这么简单，看来吴永利背后的人势力真的不小，就是可怜了两条人命。 不过这事已经跟她再没了任何关系，卫笙面无表情地喝下杯中牛奶，将杯子放在桌面，平淡地起身道，“宋阿姨，我也先回学校了。”说罢就穿鞋出门。 邰军的轻疏表现在意料以外，却也在情理之中，堂堂S海直辖市的二把手，倒也没有理由对一个孩子如何感激涕零，只是也太过轻慢了。 正从楼上下来的崔贤与邵秉然都是一怔，而邰家兄妹亦是赶忙起身就追了出去，这倒叫宋红君尴尬之余又不由得蹙了蹙眉，倒没想到这孩子还生气了？ 她只得追到门口，朝着外面喊了一句，“子睿，张秘书跟你爸去办事没法送你们回去，不过我已经让他跟学校通过电话了……” 那方邰子睿只是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追到卫笙身前羞恼道，“卫笙，我爸他是刚经历这事情绪不太好，跟你没关系，平时他也挺严厉的，就是死性！什么事爱钻牛角尖，说不通！” 卫笙却只是淡淡一笑，脚步不停道，“有你这么说你爸的吗？再说邰叔叔也没说什么过份的话。” 崔贤与邵秉然此刻亦是跟了出来，刚刚跟邰子珊问明情况。 邰子睿越发不好意思，“其实他也挺感谢你的，昨晚还跟我说，让我一定好好谢谢你！他今天就是……” 卫笙停顿脚步，转身朝邰子睿露出笑容，“邰子睿，咱们是朋友，帮你父亲脱困是我应该做的，而且不过是举手之劳。至于邰叔叔的看法并不重要，你要是再跟我这样解释下去，我都有点下不来台了。” 邰子睿闻言一呆，眼中顿时流露出感激之色，“卫笙，我邰子睿别的不敢说，你这朋友我交定了！” 卫笙颔首微笑，她这话除了那句邰军的看法并不重要外，其他都是出于本心，此番帮助邰子睿的初衷也不过是正巧自己知道前世邰军会因为这件事落马，再见邰家兄妹几日来满脸愁云，心下不忍才想了解一下情况，虽然过程中，的确生出了这是个借此打通邰军门路机会的想法，但机会这东西，她也是向来抱着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看法。 方才只是因为邰军的态度实在是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受了恩惠不领情就罢了，好顿数落叫她面色不愉，却也没有想跟邰子睿撒气的意思。 至于邰子睿，卫笙也清楚，在这件事前虽然几人是朋友，但却总隔着一层什么，毕竟地位与接触的人事物不相当，很难真正地融入到一块去，但眼下显然已有不同。 失去点本就未必能得到的利益，换来一份实心实意的友情，这买卖也挺划算。 想到这，卫笙不由得失笑，这小算盘打的，自己还真是朝着资本家的道路越行越远了。 当然，这只个玩笑想法。从初次在朝南溜冰比赛，见识过邰家兄妹与范小东愿赌服输的态度以后，卫笙就对这几个虽然身世显赫却本性纯良的孩子挺喜欢的，也愿意与之深交。 当天回校，卫笙独自来到了西斯顿酒店，在与唐明山面谈过后，又与唐雨灵单独在房间里聊了一个小时。 唐雨灵确实在这件事上进行了保密，无论为了她的清誉也好，为了高瑞和崔贤的看法也罢，她独自承受起了超出这个年龄本该承受的伤痛。至于唐明山，他打算将唐雨灵转学到朝南，或是京城去，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 毕竟唐雨灵的身份特殊，很容易遇到这类事件，而在S海这边，的确令他触手不及，遇到问题只能干着急。 辞别唐明山，卫笙即回了学校。 …… 邰家确实与校方已经打过招呼，可能是替几人请了假，是以那日晚间旷寝，几人并未接到学校和学生会的任何通知，这事就仿佛没有发生过，回校以后一切如常。 不如常的，或许只有变本加厉的纠察队。 听说学校给纠察队设立了奖励机制，什么奖励卫笙并不清楚，但她清楚的是这两日来整个学校气氛颇有些人人自危的意思。 上面下达了指令，纠察队的学生则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在整座学校里挥刀阔斧起来。 纠察队深夜突袭小树林手刃情侣，已经不再是热议话题。 错把晚自习留在教室学习的男女当作情侣批斗上报，才令学生们啼笑皆非。 卫笙本以为邰军的事情已经就此过去，却没想到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当中。 361.第361章 火红袖章（一更） 一九九九年是一个特殊的年份。 在即将跨入二十世纪前。 这一年，澳门回归。 这一年，百元大钞从灰色的老人头跨度到了红色的老人头。 而在这一年，卫笙也迎来了她重生以后期待已久的高中生活。 “听说下个月就发行第五套人民币了！”晚间学校寝室里，郁星美推门进屋就笑着说道，“对了卫笙，你上次那衣服借我穿穿呗，我晚上跟韩月她们出去玩，不知道穿什么。” 那方坐在电脑桌前玩扫雷的白梦雪则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头也不回地说，“听说发行新版人民币可以反腐，如果家里藏着巨额赃款不能兑换，过期就不能用了，要是敢去银行兑啊，人家肯定是要查你这笔钱的来源的！” “真的假的？”郁星美快速脱去衣服，随即转头看向卫笙示意借衣服。 卫笙不清楚郁星美要跟她借什么衣服，自己那几套衣服都是普普通通的，哪里适合她晚上出去玩？ 不过卫笙还是笑着回应了白梦雪的话，“要是这么想那你就错了，一般来说，贪官受贿以后早早就会兑换成外币或者黄金保存，就算是没换，从新版发行到旧币不能使用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人家有的是时间找不同的人到不同的网点去兑换，方法多着呢。” 白梦雪讶异地回头，“你怎么就知道？” 卫笙笑笑没有说话，而白梦雪则对卫笙反驳了她的想法心里有些不大舒坦，转过头又继续嘟囔着道，“听说第五套人民币增加了20元票面的券种呢。” 这次没有人响应她，郁星美急道，“快把衣服借我呀，就上次你在酒吧上班的工作服，我不去你们酒吧，就是觉着那衣服在外面穿着肯定新鲜。” “工作服？我那是衣服湿了临时借的，已经还回去了。”卫笙失笑，想起了那日在酒吧门前遇见郁星美，自己身上穿着的还是冯酒吧的卖酒女郎工作装，恐怕她们将自己当成在那上班的了。 郁星美神色狐疑地望她一眼，她可是记得那天服务员都承认了卫笙是在那家酒吧上班。 见卫笙不愿借，她也就不再多说，匆匆在衣柜里找了件衣服转身离去了。 白梦雪这才站起身走到卫笙身边，神色诡异地小声道，“这两天班里不少人背后说你在酒吧打工，我开始还以为真的呢，肯定是郁星美她们在背后造谣。” 卫笙则满脸无所谓地笑着离开房间，根本没搭这小东西的话茬，搞得白梦雪又是悻悻回到电脑桌前，寻思着自己以前人缘挺好的，怎么到了学校连个能一起说小话的知心朋友都找不着呢。 “这么晚你干嘛去呀！”房门关上前，白梦雪在屋内朝着卫笙的背影喊了一句，不过没有得到回应。 明月当空，漫天清辉从那月盘中洒落地面，将整个校园浸在朦胧月光之中，影影绰绰，带着几分清幽冷调。 卫笙是刚刚接到刘建仁的电话，意思是那位先前跟小姨吃饭想拉风投的李彦今天找到了重生国际，这事自己先前跟宋晓打过招呼，意思是李彦到了给自己来个电话。 但刚好那时，近段时间负责各公司改制的张明坤就在重生国际内与宋晓商谈事务，随即也见到了李彦，听说那时西里尔也在公司。 张明坤在从宋晓那里了解到卫笙意图后，便擅自做主将李彦打发了回去。 到这，卫笙还不清楚李彦今天上午去过重生国际。 而后张明坤不知道又是怎么寻思的，今晚非要拉着自己开一场会议。 卫笙对张明坤擅自做主有些不悦，想到这老家伙竟是先发制人要求开会，同时又有些头疼。他这还真是在公司站稳了脚跟，自恃才高敢与自己叫板了？ 卫笙又何尝不知道张明坤的确是个可用之人，而且一心从公司利益出发，这点十分难得，只是思想上还有些死板，却也不是守旧。 对于张明坤这人，卫笙给出的评价是大胆的开拓者，就是步子迈得太稳，而且对于不了解的事物秉持着先天的排斥心里，同时又因为他的个人能力十分突出，导致他认为此种排斥心里理所应当。 说白了，我比你们有经验，我比你们更专业，我认为错了那他一定是错的，即便不是错的，也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错的。 这就是张明坤的心态。就拿民航这事来说，这老小子心底内是一直很抵触且不愿认同的，答应下来那是卫笙态度坚决，而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让步。 卫笙正走在学校的香樟小路上，满面愁容地沉思，忽然手腕一紧，整个人就被拉到了小树林中。 背脊刚刚抵在树干上，眼前就压来一道黑影，定睛一看，却是崔贤。 少年一身清华堪比日月光辉，那张俊美的脸蛋上，面如冠玉，在月光下散发着清冷冷地光泽，不过那眼中却带着几分清浅地笑意，正眸光晶亮地挡在面前望着自己。 “你怎么在这？”卫笙有些有些讶异。 开学已经一个星期，天崔贤越发地神龙见深不见尾，到了放学人去无踪，卫笙没忍住，叫属下人查了查崔贤的小秘密到底是什么。 随即发现他放学后竟是堂而皇之地就能从南门出去，而卫笙的人只能见到他上了一辆没有牌照的奔驰轿车，但屡屡都会跟丢，只有一次跟到了万城集团总部楼下，打听之下，崔贤现在经常会在放学后到家里公司去学习。 卫笙有些奇怪，邵秉然开学后也会经常到万城实习，虽然算不上在职生，却也有了那么几分意思，但人家光明正大的去，崔贤如果只是到家中公司学习，为什么要偷偷摸摸搞成小秘密。 但知晓了他是去做什么，卫笙一颗总是提着的心也就有了安放之处。只是这小子大晚上敢把自己往小树林里拉，再联想到他先前的种种做派，这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却见卫笙问过话后，崔贤淡淡一笑，在她身前侧了侧身，露出了肩膀上火红的袖章。 362.第362章 香樟树下市井小民（二更） “纠察队？”卫笙目瞪口呆。 只见那火红袖章上，一个金黄色的纠字异常显然，这可不就是眼下拿着鸡毛当令箭，在学校里耀武扬威的纠察队专属标志？ 崔贤那张俊脸上，就略带着几分得意地勾了勾唇角，“从开学第一天我就找学校申报了，不过当时没批，这两天缺人可能是想到我了，今天正式‘入伍’。” 卫笙吃惊地道，“纠察队不是不收高一新生？” “我严以律己作风良好，成绩优秀，怎么就不能进了？”崔贤眯着一双晶亮地眼睛露出笑容，“今天我执勤，一切为早恋为服务。” 卫笙这颗心脏就开始砰砰直跳，这小妖精最近是发什么疯。 就在这时，香樟小路上忽然射过两道手电，手电就射在小树林里，与此同时，远处传来两道脚步声。 是纠察队执勤路过。 崔贤一把将卫笙拉在怀里，俩人紧贴着树干遮住身体，如果对方不往里走，就没法看见他们的身影，但只要朝内探探头，都不难发现此刻利用树干遮蔽身体的二人。 卫笙嗅着男孩身上干净好闻的香皂味，顺势就把脑袋往他的肩头一靠，心忖这不就是早恋的味道吗。 头顶香樟树枝繁叶茂，树干粗厚多节，并且可以驱除蚊虫，俩人眼下站在小树林的大树底下，尽可能地放轻了呼吸，听说眼下要是逮住早恋那就是劝退的结局，这个风险有点太高了。 手电筒光束在树林里晃了一圈，随即卫笙就听见打火机的声音，心忖学生还抽烟呢？ “刘主任，我那事您到底打听的怎么样了？”这时，两人的脚步好似就停顿在了卫笙背靠树根底下的小路上，一道女声即在不远处传来。 “呵呵，小杨你不要着急，我已经找公安局的关系打听过了，你堂姐的案子确实已经受理了，只不过现在遇到些阻碍，警方没有证据，你也知道那个林董事长是什么人，关系很硬，背景很大呐！不是咱们老百姓随便说两句，警方就敢去调查地人物！”男人扭头朝着大树方向吐出一口咽气，烟雾顿时在卫笙眼前，顺着月光化开了来。 卫笙抬头跟崔贤对视一眼，都听出了这男人是教科搂巡查主任刘一伟，97年学校刚建学那会是第一批保安，熬到今年初做到教科楼巡查主任，而纠察队主要就是由他带队负责，眼下他刚刚挑起重担半年时间，一心想要做出点名堂来，纠察队拿着鸡毛当令箭与他不无关系。 教科搂巡查主任算是学校另设的特殊职位，刘一伟的顶头上司应该是教导主任周玉丽。 至于刚刚说话的女声卫笙没听出来。 这时，崔贤忽然低头凑到她耳边，用几不可闻地声音道了一句，“是校医务室的杨老师。”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卫笙耳朵上，痒痒的。 在刘一伟的话音落下后，杨清的面露急色，“这还不算证据？我堂姐过来前，家里都清楚是林啸把她请来的，这么长时间人没了消息他总该给我们个说法！他避着不见算怎么回事，这不就是心虚吗？把他抓到公安局审一审肯定能问出点什么来……” “嗤！”刘一伟嗤笑出声，随即打着官腔开口道，“小杨老师啊！你到S海时间还是不长，很多事嘛，你不太了解！那个林啸是大企业家！别说公安局了，跟市里的领导都是勾肩搭背的关系！我们想要办他，不容易！不过呢，也不是完全不可行地。” 杨清本听他说林啸跟市里领导勾肩搭背，面色一惨，愁容惨淡，但又闻刘一伟说这事还有转机，顿时神色一震，“您快说说，到底有什么办法？” “呵呵，我那位朋友是市局一把领导的亲信，市局一把手白局长是市委常委挂职，而且为人一向公允得很！只要我那朋友在他面前透露透露这事，叫他到市委开会的时候一说，八成会有领导当个事情来办！别看林啸背景硬，总有不吃他这套的，你说对不对？”刘一伟说完话，将烟头在脚下踩灭。 树干后方，卫笙就听得面色古怪起来，先不说听到林啸的名字叫她心里一惊，只说这刘一伟话里漏洞百出，根本没丁点可行性，一局长亲信就能指使局长到常委会上放枪，将这事直达天听？那所谓亲信有没有这胆子还未可知，白局长有没有这胆子更未可知。 典型的胡说八道。 却不想那杨清病急乱投医，深陷其中又不懂这些门门道道，只听刘一伟有能说得上话的关系，并且能够引起大领导的重视，当即连连应是，“对对对，这些事我一个女人家家的也懂不多少，还得要刘主任做主，这事您可万万要给我当个事办！家里头都急死了。” 刘一伟呵呵一笑，“办是要办地，只不过这个事很难办，而且容易得罪人，欠下地人情也不小唉！” “办事需要花多少钱您说，我肯定给您张罗起来。” “钱倒是小事情。”刘一伟忽然话锋一转，“我家那娘们非要生二胎，现在怀了四个月我也不敢动她，杨老师是学医地，这男女的事您都懂得嘛，老碰不着也糟心！” 如此大胆直言已经算不得暗示，可以说是明示了，杨清再看见刘一伟的目光更是心下一惊，紧接着就是一怒，“刘主任，您说什么呢？好好好，就当我找错人了！” 说罢，杨清扭身就走，气得面色煞白，而那刘一伟却笑吟吟地又掏出一根烟来，朝她背后喊道，“杨老师，您要是想好了，明晚就医务室见，这事我把话给你放这，除了我谁也办不了！” 杨清气得浑身哆嗦，头也未回。 “臭娘们，大晚上出来跟我压街还不明白老子什么想法？立什么贞节牌坊！”刘一伟最终骂骂咧咧离去。 树下，卫笙的身影缓步踏出，眉梢轻扬面色也是有些许地阴沉。 难道这林啸还真是目无王法了，如此公然扣下人来生死不知，竟是无人敢管敢问。而且无论是林啸那事，还是眼前杨清这事，一幕幕倒像是旧社会那一套，都说女人出来做事不易，眼前现状诚不欺人。 363.第363章 携势而来（三更） 那刘一伟分明就是个市井小民，或许有些鸡毛蒜皮的人脉关系，或许压根就没有关系，以市井小民之心揣测上意，说出的话如此可笑，却依旧能够砸住更无知无畏的人。 也不知道林啸这些年到底做了多少丧心病狂的缺德事，记得西里尔曾经说过，后世林啸逃到R国去后发行了自己的回忆录，里面甚至记载了他曾睡过的、有些标志性的女人，例如一些名流千金、阔太、演员以及歌手。 他自诩风流，并以此为荣。 卫笙重生而来并不拿自己当作四处打小怪兽的奥特曼，也并非除暴安良救人于水火的超人，何况与那杨清并无交情，她的堂姐还是表姐眼下亦是情况不明生死不知。 她也没打算多管闲事杀到凯勒再去要人。 恐怕自己这回再去要人，闫柏清和付学斌都得想办法去要自己了。 这时，身后忽然多出一条胳膊将她的腰身揽住，“这么晚出来做什么？” 卫笙忽然想起自己是要出去开会的，眼下耽搁了这么久，钱斌还在外面等着呢。 她赶忙拉起崔贤手臂就往前走了一骨碌，这位置的小树林深处墙壁下有几块垫脚的石头，墙上中段也被砸出落脚坑，显然是以前学生逃课做出来的，眼下学生几乎都是知道。 “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你给我搭把手翻出去。”卫笙来到墙根底下，笑吟吟地转头注视崔贤。 崔贤站在围墙下方，俊脸上没有表情地盯着她看，只见少女面色如常一派自然，也没有丝毫想要再深入解释的意思，月光倾洒下，她身上干净的V领衬衫仿佛蒙上了一层光辉，整个人明晃晃的，笑容干净纯净。 见此，他叹了口气，伸手在身前搭了一下，卫笙见此也就不再客气，扶住栏杆登上水泥石阶，另一只脚就去踩崔贤架出来得胳膊，谁知这脚刚一落下，卫笙伸手去够与那围栏尖刺齐平的石台时，崔贤忽然松开胳膊躲避开来，使得她这一脚踩空，整个人就栽倒下来。 而那突然撒手的崔贤则撞在她的面前，一把伸手将她给揽住，再睁眼，卫笙就见自己呈八爪鱼式抱在崔贤身上，后者就笑吟吟地抱着她上前一步，使得她坐在了围栏下砌出的高墙上，“这么晚出去做什么？” “你故意的？”卫笙脸上不由得泛出苦笑。 “没有。”他若无其事地一如既往地清冷着个面容撒谎。 卫笙无奈地坐在高台上，见自己此刻还是两只脚环在他的腰上，姿势不太雅观，就朝后靠了靠，下意识伸手在他鼻子上捏了一把，“我出去办点事，待会就回来。” 他却一把伸手拉住了她的手，面无表情地朝前挤了挤，眸光闪动，嗓音清雅地道，“不行，除非亲一下。” 说罢将目光转移向别处，就好像刚刚说话的不是他。 卫笙下意识掏了掏耳朵，仿佛不敢相信说出这话的是面前少年，再见他那副若无其事地冷傲模样，心里不由得暗骂，小妖精，老夫早晚收了你！ 说罢捧住那张俊脸，在嘴唇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方才罢休，后者刚要趁势而上，卫笙已经躲闪开来，一骨碌站起身在高台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他道，“快，扶朕上马！” 少年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扬眉配合地道了句，“喳！”说罢再次拿胳膊架高，卫笙登上后顺利翻上高台，纵身一跃跳到了墙外地面。 夏夜，暖风和煦，少年少女就隔着道围墙面对而立，均是露出笑容。 卫笙朝他挥了挥手，转身负手蹦跳着离去，同时不由得伸手摸向唇瓣，唇边就是抑制不住地露出笑容来。 抬头望着天上皎洁月色，心情一阵清爽，此种感受难于外人道。 “卫总，上车。”道路旁缓缓滑行追上的黑色奥迪车中探出钱斌地脑袋，打扰了卫笙此刻轻甜地心境。 她抿唇敛起面上可想而知地贱笑，打开副驾驶门钻了进去。 “心情挺好的哈卫总。”钱斌嘿嘿笑了一句，刚刚他的车子停在马路对面等卫笙电话，不小心将围墙内外地情景看在眼里。 没想到卫笙也是个风流人物，月黑风高小树林，临出来办正事都不忘……哎呀呀。 卫笙没接他这茬，从兜里掏出棒棒糖来含在嘴里，唇角依旧还挂着笑，“走，重生国际，打怪去！” …… 重生国际总部。 办公大厅的写字间这个时间仍有加班员工，包括上次递给卫笙湿巾的王小红，和不屑卫笙口中员工福利的技术员孟鸣。 今天公司的气氛不太好，而此种不太好的气氛来自于今天中午突然找到公司的一个男人，王小红接待的他，记得这男人名叫李彦。 李彦拿着策划书和投资意向书来到公司总部要见宋总，随即宋总和张明坤一起接待了他。 眼下公司都知道张明坤虽然不是重生国际的内部老总，却是附属类似于子公司里的一名高级副总，而他眼下由董事长钦点，负责公司的内部改制，就连宋总也得让他一头，主要配合着他改善公司各项制度以及明确账目。 然而李彦的到来，令宋晓和张明坤在办公室里大吵了一架。 孟鸣在办公室门口听了一会墙根，俩人是因为李彦的投资意向书吵起来的，宋总因为提前接到过董事长的指示，在李彦到后他打算将这事报告给董事长，而张明坤则是意图阻止，张口闭口间态度明确，意思是公司现在不适合再拓展其他业务，这种事不报也罢，随意就将李彦给打发回去了。 李彦走后，张明坤和宋晓在办公室争执了整整一个下午，而眼下，公司法人刘建仁已经来了，还有那个最近总是晃荡在公司里的老外也在场，甚至就连之前被打发回去的李彦，也再次归来，眼下几人就在会议室里不知道说着什么。 但气氛显然不太好。 就在这时，一行人风风火火拉开写字间的大门，径直走向办公室。几名员工回首去望，王小红诧异地捂住嘴唇，“卫、卫总？” 364.第364章 屹立于全球资本市场（四更） 公司会议室就设立在总裁办公室旁边，从门到墙全部由磨砂玻璃组成，隐约能够看见里面的人影晃动，却看不真切。 张明坤此刻坐在会议长桌一侧，右手一直没有离开桌面上的茶缸，而眼睛，则盯着李彦那份投资意向书一眨不眨，似是在看，又似是在想。 他对互联网领域一点也不了解，但从李彦递上来的资料看，这人在国外完成了计算机硕士学位，并且还在著名的华尔街与硅谷工作过，看起来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卫总一直勇于在各个领域开拓，这一点他很赞赏，也很不赞同，虽说她在这些领域已经取得了初步的成就，但攻城容易守城难，眼下当务之急不是应该稳固和守住产业，让其继续发光发热，扎稳根基吗？ 想要介入互联网？这种新兴东西他是看不到任何价值，眼下家里有电脑的人都屈指可数，想要在这领域熬出头也不知需要多少个年月。 尤其在看到投资意向书上明确标注一百万美金的时候，张明坤整个人都吓得跳起来了，一百万美金？开玩笑，刚开炮就要近千万的投入，将来投入巨大可想而知，而他询问过李彦，后者也明确表示什么建立服务器等同于烧钱。 李彦给他算的回报率他听不懂，听懂了也不信，总之这东西没有实业来得稳妥，太过于虚幻，他是一百个不赞成。 原本想给李彦打发回去就算了事，但宋晓坚持要通知卫笙，他心知宋晓因为这段时间自己介入公司改制受了些窝囊气，毕竟上下牙还总打架，俩人理念有些冲突发生摩擦也很正常，眼下不过就是因为这件事爆发了出来。 宋晓认为无论签不签这份投资都该让卫笙决定，而张明坤则认为这件事无须再让卫笙清楚，最好是能彻底让她忘了这码事，专心把手中产业巩固扎实。 直到下午，两人都吵出了火气，最终张明坤也觉得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卫笙心思浮躁，自己豁出去了将她得罪一回也要摆正她的心态，所以提议开个正式会议，这才让刘建仁通知卫笙过来。 不但如此，他又按照李彦名片上留下的电话拨了过去，将李彦又招了回来，打算在今晚将事情一并解决，当面叫卫笙打消这个念头。 李彦也是蹙眉留在原地，不知道他们口中那个卫总到底是什么人，但那位张明坤张总的态度着实叫他有些着恼，显然，今天不但白来，更要蒙受一番羞辱。 在得知对方叫自己回来的意图后，李彦的确感受到了羞辱，但想到临出门前团队众人那希翼的目光，李彦闭上眼睛，决定即便只有万分之一的几率，也要坐到会议结束。团队众人人回国后一直随自己窝在宾馆内，眼下经费紧张，再拉不到投资恐怕真的就要散伙了。 就在这时，会议室大门被人从外推开，一名少女身后跟了四名大汉，气势凛然走进屋来。 李彦先是一怔，想起就是这少女将自己推荐来到重生国际，并且给他留了宋晓的电话。而且他还记得，她是杨彩梅是外甥女。 卫笙进门后面无表情就往主位上一坐，四名大汉则在门口站稳。 “说说吧，大晚上把我叫过来开会，是闹哪一出？” 见此情景，张明坤准备好的一肚子说词顿时被冲散了大半，他沉吟整理了一下思路才道，“卫总，您现在又打算搞互联网了？” “什么叫作又？”卫笙眉头轻蹙，叫张明坤心里一紧，原本一肚子想要训斥的话却是被他憋回到了肚子里。 显然，卫笙今次过来明显是带着气来的，倒叫他不好顶风而上。 “张叔，这件事我可得好好说说你了，在我看来，您老一直是胆大心细能办实事的能人，怎么到了这就开始犯糊涂？”卫笙蹙眉冷脸先发制人。 张明坤一怔，“我糊涂？” 卫笙已是伸手拿过桌面上的投资意向书，伸出素手在其上有力轻敲，“咱先不提其他，我吩咐宋晓给我办事，您从中阻挠打算直接瞒过我算是怎么回事？眼下这是小事，我也念在你向来从公司利益出发可以不去深究，但这做法您觉着可取吗？将来公司做大，难不成你张明坤觉得不合适的，就可以一言堂瞒天过海，什么事都不让我知道了？” 说到这，卫笙啪地将手拍在桌面，屋内众人顿时肃穆。 张明坤亦是头次看见卫笙发火，张了张嘴，一肚子的话又被憋了回去。 “我、卫总，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我……”张明坤略微犹豫开口解释。 卫笙冷哼一声，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再来谈谈互联网，眼下国外互联网正是如火如荼呈飞升之势，前景已经可以预见，咱们国家正在转型，这个期间何其多的机遇？咱们想发展，就要把眼界放宽，步子放大，胆子绝不能小！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无非是眼下能把几个产业搞好就已经是万幸，怪我心思浮躁拓展太多行业恐怕最后得不偿失。” “但是如果我告诉你，十年后李彦的公司将会上市，市值超过百亿，夺下Z国互联网交易第一的头衔，成为Z国企业价值的代表，傲然屹立于全球资本市场！现在只需要你拿出一千万来，你拿不拿？” 卫笙一番话铿锵有力，字字敲击在众人心底，尤其是李彦，此刻已经面色大变，哆嗦着嘴唇。 他自然不是因为相信卫笙的预言，而是觉得对方如此看重自己，一番话简直令他有些热血沸腾。 更令他震惊的，是眼下少女的身份！ 张明坤张了张嘴，被卫笙气势所慑，不由得低声嘟囔了一句，“要是真的当然拿，可这也太虚了。” “我说可以，他就可以。”卫笙眸光炯炯地转目看向李彦，此番话语，亦是充分展现了一把当下时代缺乏民主作风、专行独断的一言堂架势。 再见李彦，她已是下定决心，说什么都要拿下这个互联网巨头，虽说眼下资金紧张，但时不待人，机会放在自己面前，没有错过的道理。 365.第365章 招标大会（一更） 会议桌上，刘建仁单手摆弄着火机，从始至终嘴角挂笑，他向来知道卫笙不是张明坤眼中的孩子，从始至终都不是，要论谁收拾谁，这点他压根就没打算怀疑过。 至于西里尔，就是个耳盲症患者，坐在原位朝谁都眨眼微笑，除了眼下，见卫笙火了，他也是跟着众人正襟危坐起来。 宋晓原本就是跟卫笙一伙的，他愿意参与到卫笙的每一个事业当中，而且自幼生在国外、长在国外的他，与张明坤思想本就不同，也知道互联网业是如何巨大的发展前景，除了眼下的经费问题，他不认为会有其他的问题。 更何况介入这些产业，卫笙向来不会无的放矢，屡屡都会建立在有可用之人的基础上。 例如手机，有了宋晓这位专业人士与他的团队。 例如工厂，有刘建仁这位对工厂运作知根知底的。 再例如互联网，宋晓这几日来跟西里尔的接触，因为言语上全无交流障碍，已经知晓他是来帮助卫笙完成互联网产业的能人，对于专业技术领域，西里尔这位年轻人绝对没有任何问题，眼下这位李彦，宋晓一如既往愿意相信卫笙的目光。 张明坤还待反驳，卫笙已经淡淡地再次开口，“张叔，互联网的前景您或许不清楚，简单来说，就像电视机一样，十年前谁家有一台电视机或许可以吸引十里八村过来看电视，而电脑在十年后也是一样。” “试想一下，今后家家户户都有电脑，可以通过网络完成交友、通讯、网上贸易、资源共享，这其中的商机与前景将是何其巨大？张叔，互联网等同于未来！咱们到底是要做未来的先行者，在初期建立起庞大的根基在未来屹立于资本市场，还是要错失良机，在将来悔之晚矣？”卫笙目光凝重地注视着张明坤。 而那句互联网等同于未来，更是在李彦心中烧下一把热腾腾地火焰，他不明白，这女孩难道也曾生活在国外？与他一样发现了商机？并坚信互联网未来势必会蓬勃发展？ 不然她何来的此种眼界，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就好像她曾亲眼见证互联网的辉煌，见证了她言语中的交友、通讯、网上贸易以及资源共享。 张明坤亦是被卫笙说得眼前渐渐清晰起来，但是，这东西的前景当真能如她所说？ 张明坤表情松动了些许，今天被卫笙连哄几炮已经有点抹不开面子，嘴里嘟囔道，“既然家家户户都有电脑，咱们做电脑就好了嘛。” 桌面上，其他几人对视一眼，均是笑开了声，看得出，张明坤已经服软了。 卫笙也是颔首，目光扫向众人，“虽然我一直在说，咱们在这条淘金的道路上步子迈得要大，胆子也不能小，但同时，步子也必须要扎得稳当。经济正在转型，咱们的淘金路等同于摸着石头过河，那么也就正需要张叔这种思虑缜密、凡事将利弊考虑清楚的人时刻督促我们，他时常提出问题，咱们解决问题时才能将方方面面考虑周全，将风险压制到最低。” 众人纷纷思索着点头赞同，眼下他们的企业说是时代的先锋者当之无愧，在这条经济刚刚转型的发展道路上，在企业发展乃至成熟的过程中，的确需要张明坤这样的人，时常提出问题让企业少走一些弯路，降低一些可能触及的风险，只是凡事过犹不及，卫笙今日打压他一番亦是相当必要。 听了卫笙的话，张明坤的脸色才好转了一些，心知卫笙是有意给他铺了一条台阶下，亦是不由得心中感慨，这卫笙小小年纪，待人接物方方面面竟然考虑的这般周全。 眼下，卫笙已经转头望向刘建仁，“钱准备的怎么样了？” 那方刘建仁面色一苦，“暂时就能拿得出两千多万吧，流动资金。” 卫笙蹙眉，上次开会刘建仁就说能拿得出两千万流动资金，眼下还是两千多万，“太少了。” 刘建仁面色更苦，他自然知道卫笙在想什么，但工厂一直在运营，其他项目也要资金注入，这钱也就需要一直处于周转状态，眼下他能保证这钱没少就已经算是万幸，吹牛逼，眼下全中国有几个流动资金能拿出两千多万的？有两千万资金不难，两千万流动资金可就不容易，那些大型企业不负债就已经不错。 这样想着，刘建仁无奈地撮着牙花，这奇迹般的两千万流动资金显然在卫笙看来还远远不够。 卫笙此刻看向李彦，却见后者也在眸光晶亮地望着自己，她心底微微叹了口气，虽然将来李彦的前景无比巨大，回报率也远高于如今的投资金额，但她明白，接下李彦，就等同于接下了一台烧钱的机器。 她跟西里尔打听过，李彦上一世的第一笔融资金额是120万美金，而在他的公司成立9个月之后，风险投资商德丰杰联合IDG又向他的公司投入了1000万美元。 自己哪来这么多钱供养他。 再这样下去，难不成自己也要去找风投融资占股？倒也是个规避风险扩大产业总值的好办法。 不过没到那一步，卫笙心里还是更愿意自己搞，否则到时他人参与公司发展不免上下牙总要打架，需要投入的精力也就愈大，眼下卫笙还是乐得清闲一些。 “这笔钱先分成两份，一份交给李彦，另一份拿下咱们总部地皮。” 卫笙话落，李彦目瞪口呆！ 就、就这么成了？ …… 今次的地皮招标大会在浦东招标中心举行，因为地皮面积不大，地理位置较好，价格适中，所以吸引了较多了目光，例如杨彩梅所属的南海船务，例如邵成东的万城集团。 除此之外，数十公司老总亲临现场，意图能够拿下这块地皮来。 邰家书房。 邰军坐于办公桌前，这时房门敲响，张广踏步而入，“市长，招标开始了。” 邰军合上手中投标书，起身道，“走，去看看！”这份投标书是段书记昨天亲自拿到他办公室的，意思是想在他这里买个面子，为花林集团拿下这块地皮。 366.第366章 再遇小姨（二更） 邰军主抓经济一块，段正勇无从插手，想要在这一领域得些实惠还是要走他邰军这关。 而段正勇深谙官场道理，自然不可能将话说透，但拿着这份投标书递到自己桌前夸赞几句，目的显然也很明确，想讨个人情。 想到这，邰军即冷笑两声，这次招标会是他亲自在会议上决定施行明标暗投，现场递投标书，当场揭标，目的也是为了此次竞争的公平性，决计不给任何人走后门的机会。 至于那花林集团，邰军也是清楚得很，背地里是叫花会，与段正勇串通一气，尽做些非法勾当，先前承包公路运输以及河道偷运沙石等都与段正勇脱不开干系，虽然做得干净，但谁人不是心知肚明。自己此番险些遭难，邰军心觉与他们脱不了干系，他是不相信什么单纯的男女通奸。 陈琴与吴永利自杀身亡更是说明了问题不简单，有人怕，怕他们查出些什么。 只是这手段也太狠了些，那赵国义明明是段正勇队伍的人，竟然说说弃就弃，相比之下，自己做事的确显得优柔寡断了些。 而此番招标，段正勇的介入更叫邰军产生了浓厚兴趣，他不准备卖对方这个面子，甚至还要亲临现场，严防死守确保工作的公平性，并且指派了经贸委的秦建军到招标现场负责审计工作。 虽然想要确保公平并不需要他亲自出马，但他就是要去，在段正勇面前做出这个姿态。 对于主抓经济的邰军来说，眼下城市建设他本身也乐于亲临参与，当然，这种招标活动他是不会公开露面的。 何况邰军本就为人低调，鲜少出现在公众视线内，眼下没有网络也就是没有较高的曝光率，公开曝光也不过是一些颇为重要的大会上，但此种大会向来都是万人会场，报纸上势必不会只登出他邰军一人，仅从报纸版面，和偶有的新闻露头，恐怕很难一眼就在人群中被人认出。 眼下邰军坐在车中前往会场。 …… 此刻宋晓已经代表重生国际抵达现场，随同人员除了他的下属以外，还有卫笙。 今天恰好是周六，绿岛环球周末放假可以自由出入校门，卫笙今次则是带着李彦来的，没有其他目的，不过是眼下工作还未启动，见李彦窝在宾馆闲来无事，带他参与一下公司的活动，当然，对于以往身在华尔街和硅谷工作过的李彦来说，这种招标会并不算得是来见世面的。 招标大厅现场空前盛况，宋晓在进来时已经将投标书递交上去，眼下是投暗标，也就是揭示价格时谁家的价格在低价之上最高方算获胜。 重生国际投出的价格是卫笙让后世西里尔调查出的，不过按照上一世那块地的最终竞标价格来投，卫笙亦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毕竟这一世多出一个重生国际公司，不知道对其他公司参考价格时有无影响。 所以卫笙在原本金额上生生加了一百万，即便没有十成把握，七八成还是有的，毕竟虽然对于后世S海地皮价格来说，眼下的实属就是白菜价，但一百万的加价已经算不上少，甚至可以说是在上一世的成交价格上又上一个层次，相信大部分的公司都是依照公司实际状况与眼下地皮价格估价。 除非这一世冒出哪家公司与卫笙这般凭空参与进来，一掷千金大杀四方。 …… 杨彩梅是陪着南海船务公司老总魏德一起过来的，眼下，魏德刚进大厅就一眼叨中了经贸委主任秦建军，并低声对她说，“秦主任负责这次投标书的审计工作，我以前跟他有些交情，你陪我过去跟他打声招呼。” 就这样，杨彩梅跟着魏德走向被人簇拥的秦建军，只见那秦建军身材肥胖，乍一看就是个脑满肠肥地腐败人物。 紧接着，就见魏德舔着笑脸踏步上前，拨开重重人群来到秦建军的面前与其握手，那满面阿谀奉承的模样，倒叫杨彩梅都有些瞧不上，但又能如何，自己眼下就是靠着这个男人才能生活。 没一会功夫，就见魏德已经相约秦建军待会大会结束一道吃饭，杨彩梅心中哀叹，知道不免又得为这姘头不要命的喝酒撑场面，将这些大领导们陪好方才能罢了。 就在这时，她眸光一转，就见到了正在大厅会场内闲逛的卫笙与李彦，顿时惊讶不已，见二人就在距离自己不远处，便出声叫道，“卫笙！” 卫笙这会跟李彦进场后正在招标底价台处了解情况，听见杨彩梅的声音也有些讶异，随即想到了这位小姨当初说过，他们南海船务也是要竞争这块地皮，好像是要建油仓用。 当即，她就笑吟吟地走上前去，“小姨，有段日子没见了。” 杨彩梅眸光依旧带着诧异，先是笑着跟李彦打了声招呼，随即疑惑问道，“你们俩怎么一块过来了？你陪着李先生来找投资的？” 她记得上一次李彦跟卫笙相谈甚欢，俩人好像还互留了联系方式，那时只当卫笙小孩玩闹不太懂事，李彦欣赏之余恐怕也只是不愿拂了这孩子面子所以才留下联系方式。 此时李彦过来找风投她可以理解，但是自己这外甥女竟然还真跟他背后联络了，并且跟着他一道过来，就实在让杨彩梅觉得匪夷所思，毕竟外甥女还是个小姑娘，而那李彦已经年过三十的大男人了，这不由得叫她心中担心。 卫笙见她误会，便笑着点了点头，没打算多做解释，“正好来跟着见见招标盛况。” 杨彩梅顿时眉头轻蹙，“这孩子，要是想过来见世面，给小姨打个电话，我带你过来不就行了？”说罢不大满意地扫了李彦一眼，“还麻烦李先生做什么。” 李彦见状只得苦笑，相信杨彩梅是误会了什么，否则自己一个大老爷们确实不至于私底下与卫笙联系，甭管谁联系的谁，确实都不太好听。难不成还真吃顿饭成了忘年交不成？ 367.第367章 杨彩梅的难心事（三更） 见这小姨误会自己是跟李彦过来拉投资的，卫笙也没打算多做解释，毕竟这些事解释起来还挺麻烦的，说自己是重生国际的老总，过来参与投标，空口白牙她能信吗？ 难不成还让宋晓等人过来给自己做个见证不成。 卫笙摇了摇头，这杨彩梅她还得再观察观察，确实可用再去深谈也来得及。 她就笑着岔开话题，“小姨是代表公司过来投标的？” 杨彩梅就是一笑，转头看向正在跟秦建军阿谀奉承的魏德，“你小姨我就是个管账的！哪有这本事？我是跟我们南海船务的魏总一道过来的，喏，正在跟经贸委的秦主任说话呢。” 想到待会要伺候这些大领导的酒局，杨彩梅就有些头疼，再看卫笙，眼珠就转了一圈，要不待会就说带自家外甥女吃饭躲一躲？想罢又摇了摇头，显然不太好。 此时，卫笙就顺着杨彩梅的目光看过去，却见那魏总是个身量矮小的光头男人，年纪乍一看起码五十岁以上，精瘦精瘦的，脸上也满是奉承笑容，显得尤为精明。 至于那秦建军，卫笙也是楞了一下，不就是那次在邰子睿家一起看‘证据’的人？上回卫笙就对这秦建军的外形印象颇深，原来是经贸委的主任。 当然，自己不可能去与秦建军打招呼，难不成过去问他，秦主任上次看片爽否？ 眼下杨彩梅也不着急过去陪在魏德身边，后者本就与那位大佬聊得不亦乐乎，眼下场面也不需要女人，她倒是乐得在卫笙这边图个清静。 然而杨彩梅刚跟卫笙说完话后，抬起头来面色就是滞了滞，卫笙还是头次见到杨彩梅露出这种表情，不由得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就见不远处一名中年男人也正朝着杨彩梅走来，那中年男人身旁，是一名与杨彩梅年岁相当的女人，此刻那女人正扶着一名老者。 “他们怎么来了？”杨彩梅表情呆滞地呢喃自语，因为那中年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前夫孙宏亮，早些年因为她生下了小儿麻痹症的女儿而跟她离婚。 转念一想，孙宏亮是专门承包盖楼工程的，眼下来这招标大厅显然也是提前来打探是谁中标，拉拉关系什么的。 要知道，无论是谁中标拿下这块地，后期的工程可都是个大活，想必今日到场的，除了竞标者外，还有很多S海市承包工程的、如孙宏亮这般身份的人到场，目的自然是为了合作。 至于孙宏亮身旁扶着老者的女人，杨彩梅认识，是孙宏亮现在的妻子张洁，俩人是去年在一起的。至于女人扶着的老者，则是孙宏亮的父亲孙有为，退伍兵人，后来在招商局担任局长，被人斗下去后提前退休，眼下已经退休七八年之久了。 自己与孙宏亮的离异，与这老人脱不开干系，因为自己在他们眼中本就是从北方农村过来的，孙宏亮当初娶自己时，他家里亦是没少给她眼色看，生下女儿患有先天性小儿麻痹，孙有为更是放话要孙宏亮与她离婚，甚至逼迫孙宏亮若不离婚就断绝父子关系。 所以杨彩梅哪怕是跟孙宏亮办理离婚手续时，都未曾怨恨过丈夫，甚至依旧有着感情。 卫笙不明白几人关系，见那中年男人朝着杨彩梅走来，就带着李彦朝后退了两步，给几人让出说话的地方。 她打量那男人，一身宝石蓝西装颇为惹眼新潮，看起来应该是个有些身份的，至于男人身后那头发花白的老头，以及穿着端庄的女人，也都是颇有些高人一等的气场。 “呦，还真是你，我还以为刚才看错了。”孙宏亮走到近前，朝着杨彩梅扬声笑道。 而原本颇有几分干练的杨彩梅在遇到这男人的时候显得有些无措，脸上勉强扬起笑容，“陪着我们老总一起过来的投标的，你们这……是过来谈合作的？” 男人淡淡地笑了笑，单手揣在裤兜里抬目看向魏德方向，“投个标也得带女人过来撑场面？我看你们魏总也是挺风流的么。” 杨彩梅面色一白，自己不愿低头，拼了命在S海挣扎求存，最终却依旧靠男人才能立足，这种话外人道来她也就听之任之，从不会往心里面去，但是在孙宏亮面前，就总觉得抬不起头来。 此刻，那扶着老人上前的中年女人亦是斜目扫视了杨彩梅一眼。 杨彩梅见那老人，面色尴尬地点了点头，离婚这些年都没再见过老人，眼下见到不由得还是称呼一句，“爸……” “谁是你爸！不三不四！”老者面色鄙夷，掷地有声地吐出两个词来，便绷着脸不再去看杨彩梅，像是生怕再看一眼都脏了眼睛一般。S海商圈就这么大点地方，孙宏亮也跟魏德有过合作，期间跟杨彩梅更是打过交道，所以孙家对杨彩梅现状一清二楚，心中都是鄙夷得很。 一旁，卫笙听见杨彩梅唤那老人爸，顿时猜到了三人身份，看来是杨彩梅的前夫，前夫的父亲，以及前夫的现任妻子。 怪不得杨彩梅表现得这么不自然。 这时，孙宏亮忽然笑着道，“你们南海也打算抢这块地？” 不待杨彩梅回答，他便笑道，“告诉你们魏总不用想了，这次参与竞标一共六十多家单位，我这次过来谈合作是经过初步预估的，不过预估的中标单位可没有你们南海船务。瞧见那边了吗？S海商界新贵，万城集团董事长邵成东，刚刚斥资过亿拿下……呵呵，说了你也不懂，我先去跟邵董递个名片，看看能不能搭上关系。” 眼下大厅内几十家单位以及一些意图商谈合作的下线企业可谓是人头攒动，如果不是孙宏亮指向邵成东的方向，卫笙还真就没有看见邵成东在哪。 说罢，孙宏亮就抬步朝着邵成东方向而去，而老者与那女人亦是根本没有理会杨彩梅的意思，转身就跟着男人离去了。 368.第368章 邵成东的主意（四更） 从邵成东身旁递交名片和攀谈者的数量之多，足以看见这位S海商界新贵的地位。 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杨彩梅就蹙眉叹了口气。 卫笙就转头去寻找宋晓，却见他此刻也正被人拽住攀谈，也不知道是些意图合作的，还是一些打算与他结交的业内老总。 …… 邵成东自打进了门就被人围住，直到现在也没闲下，这S海还真的与朝南风气不同，投标拍地的气氛都快赶上房交会了，业主刚进交易大厅打算买房就被搞装修的缠上，这不是房交会又是什么？ 就在这时，他眼角扫见了不远处一副清闲模样的卫笙，他知道重生国际此次也是竞标单位，倒是没想到卫笙也亲自过来了。 眼下看这小家伙在那独自偷闲，邵成东就不由得摇头一笑，他这段时间本就想单独找卫笙谈谈，却一直没有抽出空来，眼下倒正是个机会。 如此，他就拨开人群朝着卫笙方向开口叫了一句。 而此刻卫笙刚刚扫见宋晓身影，本来打算辞别小姨去找宋晓说两句话，却不想被邵成东叫住，转头就见他正面上挂笑一边朝旁人摆手拒绝，一边朝着自己方向艰难推进。 卫笙就不由得一笑，在杨彩梅和李彦诧异的目光中抬步走向邵成东，“邵叔叔。” “我看你这很闲嘛，走，跟我去走走，正好有个想法跟你说说。”邵成东走到卫笙近前，面上阔气一笑，旁人倒是不好再过来纠缠。包括刚刚走到邵成东近前地孙宏亮一行人。 卫笙就跟邵成东一起朝着招标大厅门外走去，现在距离揭标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这个时间一般也就是洽谈合作结识关系，大多都是自由活动。 见卫笙离去，杨彩梅就讶异地张了张嘴巴，而在这时，孙宏亮则快步走到杨彩梅的身边，“那小姑娘，刚才是跟你一起的？” 杨彩梅抿唇道，“那是我外甥女。” “她怎么会跟万城董事长认识？”孙宏亮心里惊得不行。 而那方杨彩梅也是一头雾水。 …… 卫笙跟邵成东一起来到招标中心楼后的大院，今日阳光明媚，气候倒也算是只暖不炎，偶有一阵清风划过，倒是叫人颇为舒适。 邵成东走在前面一点，嘴里叹道，“这投标会没想到都快赶上房交会了，你这甩手掌柜倒是乐得清闲嗯？” 卫笙则在稍后一点的位置，走在身侧的花坛台阶上，这台阶呈一条直线，卫笙压在上面双手略微伸展以让身体保持平衡，玩得倒也不亦乐乎，闻言更是笑道，“邵叔叔是S海商圈新贵，可不是随时随地都能跟您见一面的，想要借机结识的人自然很多。” 邵成东回头不由得笑道，“这话要是旁人说我信，你这丫头说，我倒觉得是在打趣。” 卫笙诧异笑道，“邵叔叔这话怎么说。” 邵成东望着身侧卫笙，眼中就露出些赞许之色，亦是声音沉着地赞许道，“你小小年纪就把产业发展到了S海，能力、远见非一般人可以比拟，要是没有意外，等你到了我这把年纪，还不知要成就几何啊！” 这话，邵成东发自内心，而且他也观望过卫笙所发展的几家产业，其前景不需多说，眼下已经初见成就，这孩子，当真不可小觑。按他估算，哪怕就是那塑料工厂，其收入也足以让她这辈子吃穿不愁，但她却还在力争上游，把几家公司搞得有模有样，眼下竟是都发展到了S海。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邵成东是说什么也不会相信这几家产业出自一个年仅十几岁的孩子之手。 这事他按照卫笙要求，对旁人没提起过半分，哪怕是万城股东之一的崔家，他知晓卫笙跟崔家儿子走得很近，也知晓崔永贞对卫笙并不待见，他倒也乐于见得这般场面，虽然外界看来崔家邵家同气连枝，但随着公司发展愈发壮大，磕碰亦是逐渐增多，他知道早晚有一天两家是要分道扬镳的，这一点崔家自己也必然心中有数。 当然，他倒还不至于在卫笙身份这件事上有意使坏，这里面也无坏可使，只不过崔永贞没问，他就没说，也没有必要多嘴，仅此而已。 邵成东见卫笙闻言只是但笑不语，便说明意图，“城市发展已经提上日程，浦东新商圈的建设如火如荼啊，万城商场已经开始动工，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把北城百货也搞起来？就建在万城旁边做个邻居，用你的话，强强联合？” 卫笙一怔，“在万城旁边？”她倒是知道做生意讲求个聚堆，而且新商圈也需要各式各样的商场将其撑起，哪座大型商业中心不是商场林立，如此才能更加吸引顾客。 万城集团选的位置一定是经过反复推敲琢磨以及周边考察的宝地，先不说旁边的地卫笙到底有无资格拿下，单说资金方面，她现在可以说是兜比脸还要干净，拿什么去参与商圈建设。 “你可以考虑考虑，如果有这个意向，我倒是可以帮你拿下那块地来。”邵成东笑着看向卫笙，他有意扶持以及卖个人情，而且这事于他来说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卫笙无奈地双手一摊，直白道，“我没钱，现在各企业都在发展，跟邵叔叔说句实话，我的资金非常紧缺，有心无力。” 邵成东仿佛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个答复，先是一怔，接着微笑站定步伐，“卫笙，这个世界上赚钱的方法有很多，对于有钱有人脉的人来说，最容易的就是赚钱。” 卫笙闻言也是定住脚步，就见邵成东飒然一笑，“你有公司，有家底，有的是人脉关系，想要赚钱还不容易？哪怕随便去搞搞集资，这钱不就出来了？” 这话叫卫笙心里咋舌，蹙眉道，“非法集资？” 邵成东被她逗乐了，负手摇头道，“非法集资与合法集资的界限还很模糊，在朝南市办几道手续对你来说轻而易举，只要你有能力在期限内给出资人还本付息，不过就是套现投资，将资金利益最大化，合作共赢嘛。” 369.第369章 与邰军吃个便饭（五更） 集资这档子事卫笙没有研究，在她以前知道的，或者说听说的，大多都是非法集资出了什么事。 但显然，非法集资与合法集资还是有所区别，就相当于搞个小银行，只要集得的钱是经过专业风险控制审计，用作正当投资，且不会使资金链断裂导致崩塌，这应该就跟银行模式大同小异了，说白了就是用钱赚钱，再付给出资人相应的利息作为回报。 只不过银行属于国家的，而这公司属于个人的，对百姓来说有一定的风险系数。 邵成东这招不过是给卫笙一个临时筹得资金周转的法子，可历经后世的卫笙在听到这个办法以后，想的却更为长远。 这个规则如果把控得好，就等同于多了一个源源不断的资金注入口，老百姓往自己手里存钱，获得比银行较高一些的利息作为回报，从而可以达到双赢的局面，百姓是以小博小，自己是以大博大。 想来是后世一些非法集资骗取百姓血汗钱的人多了，才导致如卫笙刚才戴着有色眼镜看待这件事物。 当然，也不乏一些公司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投资失败、风险控制不足，导致资金链锻炼，产业崩塌，卫笙就曾在报纸上见到过某华东老牌理财公司，其背后东家是国内知名房地产商，最终因为资金链断裂破产倒闭的。 但这事如果放在卫笙身上，她自信其收获把握就会高出许多，她主要用来投资自己的公司，而自己的产业，都是建立在对后世了若指掌的基础之上，前景相当可观。 卫笙当然不会去骗百姓的血汗钱，即便真的要搞，也会合法化的搞，并且确保出资人的利益不会受到分毫影响。 后世理财公司多如牛毛，但因这东西流动性太强，起一批倒一批，总难有令人真正安心的，自己若是从现在开始树立口碑，凭借先知先觉让这小银行屹立不倒，等到国内经济当真发展起来，这也将成为一块无比巨大的蛋糕。 当然，这事还有待磋商。 …… 下午临近饭点，审计结束进行揭标。 重生国际顺利拿下地皮，成为本次招标会上一匹令人措手不及的黑马。 在很多人看来都在意料之外，但在卫笙看来却在情理之中。 至于万城集团，本也就是凑个热闹，这块小地皮对他们来说不痛不痒，拿下算是投资，拿不下倒也没什么好失望的。 在到三楼办公室签订合约书时，卫笙是跟着宋晓一同过去的，在办公室里，卫笙再次见到了邰军，今日的邰军身穿便服，正在同几位招标中心的一把领导说话，后者态度恭谨得很，显出了几分小心翼翼。 …… 食春小城饭店在S海市颇具人气，恰好就在招标中心正门斜对面。 眼下到了晚间饭点，包房全部坐满，就连大厅里也是人满为患，坐无虚席。 夏日，白天很长，如今五点多钟却是还天色放明。 眼下卫笙与邰军就坐在这间饭店一楼大厅靠门临窗的位置，后者的表情还依旧泛着些不可置信。 邰军心里的确还有些不愿相信，但当时在办公室里，重生国际的代表也在，这孩子显然不可能当着人家的面无的放矢，而重生国际的代表也没有理由帮助一个孩子来耍弄自己。 邰军十分意外，甚至可以说做梦也没有想到这名先前帮助自家儿子救了自己、甚至被自己没瞧上眼的女孩，竟然是本次中标单位重生国际的创始人，掌舵者？ 他心里有很多疑问，所以当卫笙笑着提出邀请他一同吃个便饭时，邰军答应了下来。 而卫笙，此刻也是笑吟吟地望着对面邰军，刚刚她是坐着邰军的车子过来的，负责开车的是邰军的秘书张广，今天邰军身穿着休闲便装，并且下车时还在头上扣了一顶鸭舌帽，进饭店时得知饭店内没了包房，只剩下最后一个靠门临窗的位置，但邰军已经吩咐张广离开，俩人便在这位置坐了下来。 邰军本就不到四十岁的年纪，又注意锻炼保养，生得也是浓眉大眼很是英俊，眼下换了便装仿佛遮住一身上位者的气息，倒像是个邻家叔叔一般。 卫笙见邰军下意识地压低帽檐，猜测他出来吃饭是怕被人认出，更何况因为这间饭店距离招标中心比较近，一些商人就近过来吃饭认出他来也比较麻烦。 而且这也算是一次非正式会面，吃个便饭，所以刚刚落座，邰军就挥手告诉卫笙，“不要叫邰市长了，你跟子睿子珊是同学，叫我叔叔就行。” …… 杨彩梅在卫笙跟邵成东离开以后就再也没见着这外甥女，后来一直陪在魏德身边，也就将卫笙给忘在了脑后，只想着闲下来再给她打个电话。 但显然，今天注定闲不着了，招标会结束，南海船务顺利落榜，但这并未影响魏德的好心情，他邀请了经贸委的秦主任，以及几名负责招标的领导一起吃饭，地点就选在食春小城，是她提前订的包房，眼下几人刚刚进门。 不用想，今日又是一场不醉难归的酒局，杨彩梅脸上陪着笑，心里却对几名脑满肠肥的大人物不太感冒，尤其是那招标主任冯伟，一双眼睛总是在自己的大腿上来回巡视，而魏德却还有意无疑地让自己靠近那冯伟一些。 刚进门，服务员就热情洋溢地迎着几人准备前往二楼包厢，而杨彩梅则一眼就叨中了坐在靠进大门位置的卫笙，当即在魏德身旁小声说了一句，而后便抬步走向自己那外甥女。 至于魏德，则是在嘱咐杨彩梅快些回来后，便陪着几名领导一起走向楼上包厢。 杨彩梅蹙眉走近，只见卫笙此刻面对着自己大门方向，而还有一道成年男人身影背对着自己，杨彩梅却认得那不是李彦，李彦今天穿了西服，也不像那万城董事长邵成东。 那会是谁？ 此时，卫笙本在与邰军交谈，主要是回答一些邰军想要知道的问题，却不想菜刚上来还没说两句话，杨彩梅就走了过来，“小笙，你这是跟谁吃饭呢？”说着话，她已经拉开椅子坐在了邰军对面。 370.第370章 不识庐山真面目（一更） 玻璃窗外，是熙熙攘攘的车流与偶尔紧贴饭店墙根路过的行人。 杨彩梅的突然到来，显然惊扰了卫笙这一桌的气氛。 她径直拉开椅子坐在了卫笙身旁，这个动作实属唐突，那方邰军已经下意识地蹙了蹙眉。 杨彩梅显然不认识邰军，上上下下打量着坐在卫笙对面的男人也是皱眉，只见这男人穿了一套休闲服，吃饭头上还顶着个帽子，怎么看，都给人感觉怪怪的。 卫笙看了邰军一眼，只得回应道，“小姨，这是我……我们学校的邰老师。”说到这，不由得对邰军露出一个抱歉地笑容。 邰军注视着杨彩梅没有说话。 杨彩梅什么人，还看不出卫笙话里有假？谁会好端端的私自跟老师到这吃饭？如此，望着邰军的眼神里就有些戒备，她轻扫卫笙一眼，这才扬着下巴朝邰军道，“你好，我姓杨，是卫笙的小姨，这位邰老师在绿岛环球教什么科目？” 后者只得伸出手来，“你好。” 握手之后，邰军忽然起身道，“我去趟洗手间。” 说罢先行离席朝着洗手间方向走去。 卫笙也是蹙眉，心忖刚跟邰军搭上线，吃个便饭就被杨彩梅给搅合了，问向杨彩梅，“您怎么来了？” 杨彩梅便是一笑，神色平静地道，“小姨跟几位领导过来吃个饭，哦，就是负责今天招标会的领导。卫笙，今天我见你认识万城集团的邵总？” 现在，杨彩梅对这外甥女有几分疑惑，上次跟市长家孩子吃饭也就罢了，毕竟是同学，可今天那位连孙宏亮都想攀上的高枝竟然主动找上卫笙，并且一起出了招标中心的大门，又是几个意思？ 虽然万城最后落榜并未竞得那块地，但那样的人物显然不该是卫笙随随便便就能认识的。 现在她又跟一个陌生男人在这吃饭。 先是李彦，又是这个男人，还撒谎骗自己说是她们学校老师？杨彩梅觉得自己这外甥女不是个叫人省心的主儿？眼下说因为对这孩子有感情，所以想要替杨立春看好她，那是假的。 但她觉着多少有点义务，起码见着了就有义务管教管教，回头抽个空还得给杨立春打电话好好说道说道。 “邵总那是我同学的父亲。这位邰老师，我跟他还有些事要谈，要不您先上去忙您的，回头电话联系？”卫笙笑笑，送客之意十分明显。从这杨彩梅的眼神中她能看见几分那种不太亲熟的长辈所摆出的管教姿态，在这遇上这位小姨，也真真是叫她非常无奈。 “我下午不是在你们这订好位置了？怎么会没有位置？”就在这时，门口收银台方向响起一道声音。 杨彩梅也讶异回头，却见她的前夫孙宏亮三人此刻就站在门口大堂前怒斥服务生。 就在服务生紧着道歉的档口，孙宏亮的妻子张洁轻轻推了他一把，而后朝着靠近大门临窗那桌扬了扬下巴，“看，杨彩梅。” 孙宏亮一怔，扭头，就瞧见杨彩梅正与她那个外甥女并肩而坐，面朝着自己。 他当即扬眉，自己今天参与招标白忙一趟，搭了不少线却没搭上最后夺标的正主儿，晦气之余带着妻子和父亲过来吃饭，这位置他今天下午已经订好了，可到了地方却告诉他需要等位，这叫孙宏亮憋了一肚子的火得处发泄。 眼见大堂已满，包厢是肯定不用合计了，孙宏亮就淡笑着走上前道，“彩梅，跟你外甥女在这吃饭呢？” 说着话，他就拉开刚刚邰军所坐的座椅坐了下去。 杨彩梅又是神色一紧，“嗯，跟我外甥女随便吃一口，上面还有几个朋友。” 谁知孙宏亮点了点头，却是朝着后方招了招手，“爸，小洁，先坐着吃一口吧，待会有位置咱再挪一下。”说罢转过头对杨彩梅抱怨道，“你说说，这饭店是不是店大欺客，从它没火我就天天带朋友过来，现在倒好，订了位置都给我搞没掉。” 那方，老头孙有为满脸地不情愿，被儿媳妇颇有些生拉硬拽的意思才勉强过来。 这家饭店靠窗的台面儿都是六人台，只有罗马柱下靠着几张双人台桌面早都已经坐满，眼下卫笙这桌倒是足够坐下连她在内的五人，只是…… 卫笙见这强盗做派不免轻轻蹙眉，声音沉着地道，“抱歉，我这还有事要谈，不方便太多人打搅。” 孙宏亮挑眉掩饰尴尬，杨彩梅却悄悄在底下拉扯了卫笙一把，帮腔道，“坐一会就坐一会吧，待会有位置了人家再换！这孩子，别不懂事。” 说罢，又朝孙宏亮道，“就坐着吧，爸腿脚不太好，别让他折腾了。” 那老头依旧表示并不领情，冷冷地哼了一声，正襟危坐不去看杨彩梅。 孙宏亮则皮笑肉不笑地看了卫笙一眼，又望向杨彩梅，“今天看你这小外甥女怎么还认识邵董事长？” 杨彩梅就伸手将发丝掖回耳后，许是为了挽回点面子，淡淡一笑道，“我外甥女在绿岛环球上学，小笙，你刚才说邵总长是你同学父亲对吧？” 说罢又有意无意地笑道，“我上回还见着这孩子，跟市长家儿子吃饭呢。” 果然，话音一落，杨彩梅满意地瞧见几人脸上闪过一抹诧异，紧接着孙宏亮试探问道，“你外甥女，也是虎台县来的？” 见杨彩梅点头，孙宏亮心中顿时不屑，敢情就是北方农村出来的，跟市长家公子吃饭？同学聚会吧。 张洁也是看不上杨彩梅得意，操着嗤一口标准地S海腔嗤笑道，“跟市长儿子吃饭怎么啦，啥时候跟市长吃吃饭再出来跟我们吹嘘嘛！”说着话，面色嫌弃地将邰军刚刚用过的碗筷就是朝边上一推。 被人直指吹嘘，杨彩梅面上有些下不来台，心忖让你们坐在这怎么还这副态度。但她知道这张洁是在老爷子的安排下，在招商局上班，现在已经是正科级科长，很了不得，魏总知道她有这层关系，还让她求张洁办过两回事。 这时，邰军从洗手间出来了。 371.第371章 只缘身在此山中（二更） 邰军显然也没想到去趟洗手间的功夫，整张台面已经被人坐满了，他看了卫笙一眼，而后从孙宏亮等人靠背方向去身上去拿放在窗根底下的办公包。 嘴上朝卫笙淡笑着道，“既然你们这边还有朋友，我正好也有点事情，就先走了，下次……” 话没说完，那方孙宏亮已经起身将其拦住，诧异笑道，“哥们，你这包是进口鳄鱼皮的吧？这货可不好弄啊。” 邰军一愣笑笑点头，“眼力不错嘛。” “坐坐坐，我们就是座满了临时坐一下，你是彩梅的朋友？”他说着话，已经将邰军拦住，按着他的肩膀坐下来。 卫笙坐在原位苦笑了一下，没想到两分钟的功夫，事情就发展成这副模样，这叫邰军还道自己多不懂事，只得下次见面单独解释一下。 既然今天这关系算是打通了，今后的确是来日方长，卫笙沉得住气，解释这事倒也不急在一时。 张洁却打量着邰军一副好相貌，不咸不淡地笑道，“杨姐这眼光是越来越高了，这位先生长的倒挺俊，是做什么工作的？”只是这越打量，越觉得有那么几分眼熟，可张洁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 那方孙有为也觉着男人有些眼熟，还不待细思就听杨彩梅赶忙撇清关系，“误会了误会了，这是小笙的老师姓邰，我也是跟几个朋友吃饭刚好碰上过来坐坐。” 这会杨彩梅还那管他是真老师假老师，别叫孙家人还道自己在哪都有姘头。 孙宏亮闻言，脸上的表情就没了刚才的热络，他从兜里掏出一盒人民大会堂，递给邰军示意，后者摆了摆手意思不抽。 如此，孙宏亮就自顾自叼出一根烟来点烟，边吞云吐雾便道，“高中老师吧？绿岛高中的？我表妹家孩子今年中考，毕业也寻思是上实验还是绿岛呢，要不邰老师给介绍介绍？” 邰军便气度也是不错，便只是笑笑不语，此时却也没了急着走的意思。 紧接着，就听张洁那方叹了口气，“宏亮，你说今天是不是晦气，名片没少递，最后也没递到正主儿手里，谁知道怎么就杀出个重生国际来，工程这事你可得好好琢磨琢磨。” 孙宏亮摆摆手，一边招呼服务员点菜，一边就道，“到时候我再找找关系看能不能搭上，彩梅啊，这坐到一起就是缘分，你看你们这桌也没点两个菜，我再加几道，全算我的！” 说罢，就颇为阔气地点了几道硬头菜，无不是鸡鱼虾蟹。 而原本这张桌上也的确只有两个菜，只因刚刚卫笙和邰军为的是吃口便饭，卫笙倒是打算多点两道别显得太过小气，但邰军的意思是不要铺张浪费，所以眼下的确只有一素一荤再加一碗汤。 点罢菜后，孙宏亮一家人又自顾自地交谈起来，从张洁他们前局长赵国义出事，再到局内人事变动，张洁预言谁有什么关系保准能上，以及她自己跟领导已经通过气能借机升升职位。 两人谈话间不是什么局长就是什么大老板的，偶尔张洁带上孙有为这老头，吹捧几句这老头当年在局里如何威风，而这孙有为也是矜持摆手，连道都是过去事，现在体制内都交给年轻人后辈了。 一家人谈话张嘴闭嘴都是脱离基层群众的高深话题，而且自顾自地形成小圈子将旁人排斥在外，多少有些倨傲臭显摆的意思。 杨彩梅插不上话，但邰军却表现得颇有兴趣愿意偶尔跟着搭上两句。 待几人说得口干舌燥，邰军才从兜里掏出一盒中华点燃，在孙宏亮颇有些诧异地神色下，颔首道，“以前都是男人谈政治，现在女人能顶半边天了嘛！像张女士这样的女同志越多越好，只是不要总想着送礼、搞些小关系，把实事干好了升官不过就是熬个年月的事。” 卫笙听他打着一口官腔忍不住想笑。 那张洁闻言则沉了沉脸，唇角露出一抹讥讽，“体制内的事你懂什么，这年头不搞关系想升升官比登天还难哩！请领导吃吃饭，包包礼真正常的嘛。”自己再怎么说也是一不大不小的领导，一个小老师倒是点拨起自己来了？ 邰军闻言，掐着烟头就手就顿了顿，好似是在兀自思索，嘴里道，“这话说得不好，要是人人都像你一样，那就是种下贪污腐败的祸根呐！” 张洁讥讽一笑，面上带着几分不悦地不再打岔，那方孙宏亮则摆手笑道，“你们这些小老师就是太正直了！要不能一辈子为教育事业做贡献？” 邰军摇头笑笑，没有搭茬。 杨彩梅正想着要起身上楼，眼下已经坐了能有二十分钟了，要是再不上去恐怕魏德就要发火了。 可就在她刚起身的档口，就瞧见招标办主任冯伟正朝着这方走来，她知道这冯伟是个色胚，而且在孙宏亮面前，冯伟亲自来找自己并不会为自己提升脸面，反而会叫孙家人知道自己是在为魏德陪酒局，她心里不愿意让他们这么想，就寻思着将魏德给拦住。 “我上面还有朋友，我赶紧先上去了！你们吃好喝好。”杨彩梅说过话后就假意离去，实则是去拦冯伟的，想给他直接拦住一起上楼。 却见那冯伟径直绕过了杨彩梅，端着手中酒杯就走到邰军的面前，杨彩梅眉头一皱，心道今天还真是没件顺利的，眼下孙家人想不知道都难了。 但没想到，那冯伟忽然面色夸张地激动道，“哎呀呀！还真是邰市长？我还以为是自己这是眼花了！刚刚下来不小心望见您了，回去同秦主任一说，他马上要我下来请您上去坐坐。” “我先敬邰市长一杯，相逢即是缘，邰市可一定要给我个面子。”冯伟哪里给众人考虑时间，已经先干为敬。 孙有为、孙宏亮以及张洁，此刻都是面色呆滞，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位一身普通中青年扮相，刚刚还在与他们大谈政治的‘邰老师。’ 想到刚刚自己得瑟出了一番言论，张洁面色就白了白。 372.第372章 真面目中真面目（三更） 招标办主任冯伟以为这群人全部都是邰军的朋友，当下热情招呼，说什么都要让众人与他一同上楼。 与此同时，他已经招呼服务员，吩咐将这桌的菜式一起搬到楼上去，还道全部记在楼上包房的账面上。 卫笙知道，楼上那间包房请客的是小姨那位老总魏德，不由得心忖这群主任局长还真是吃人不吐骨头，当然，说好听点叫借花献佛。 老头孙有为面色涨红，怪不得这男人看着眼熟，他天天看S海台新闻，也偶尔会从新闻中看见开大会的邰军，只是刚才还不待细思，就被杨彩梅的一句老师给先入为主了，他哪里还会想到面前这人是本市的市长？ 从始至终，邰军哪里说过自己是什么老师！ 见那冯伟喝了点酒热情到不行，而邰军也没有出言解释，孙宏亮和妻子张洁对视一眼，就蠢蠢欲动起来，最终顺势跟着一起来到楼上的包厢。至于孙有为，则是被儿媳妇张洁生拉硬拽，硬是给拽上去的。 至于杨彩梅，则是满面震惊地故意落后众人几步，来到自家外甥女跟前，“卫、卫笙，什么意思？这是哪位市长呀？” 见杨彩梅有些慌神，卫笙也苦笑一声，“二把市长，邰军。” 杨彩梅惊呼一声，这还不是什么副市长，而是本市正儿八经的大市长邰军！领导班子向来党政分家，要说党委书记要段正勇是S海党内一把，那邰军就是政治一把，可笑了那张洁刚刚还嘲讽邰军不懂政治，简直就是鲁班门前弄大斧。 再联想到几人刚落座，张洁口中那句，‘有能耐你跟市长吃饭再来吹嘘’的话，杨彩梅此刻心里也说不上来是解气还是慌神，左右细思一番，记得自己刚才倒是没说什么过份的话，这才松了口气。 转身她就朝卫笙脑袋上轻点了一下，“你这孩子！简直是胡闹，怎么也不跟小姨打个招呼！你就是使个眼色也行的嘛！你、你怎么跟邰市长在一块吃饭？” 对这个外甥女，杨彩梅真是越发地看不透了。 卫笙则只是笑笑，“同学父亲。” 说完话，一行人已经进了包间。 包间里此刻除了秦建军外还坐着两名招标办的领导，以及魏德。因着秦建军位分最高，此刻他正坐在主位，见到邰军进门，才热络地将主位让开，并亲自将刚刚已经朝服务员要来的干净碗筷摆在主位之上。 冯伟就一路陪同，将邰军请到上座，卫笙则狐假虎威自己就在邰军身畔坐了下来，桌面上几人无论是那晚在邰家的秦建军，亦或是今天在办公室签合同时的招标办领导都见过卫笙，更是亲眼见着卫笙邀请邰军出来吃饭，所以也就没有多言。 反倒是杨彩梅不明所以，见自家外甥女坐在主位旁心觉唐突，但旁人没有多话她自然也就不好多话，眼下她就自己在魏德身边坐了下来。 而这魏德虽然是东道主，却坐得是背靠大门的位置，这酒桌上座位次序可谓是非常讲究，面对几位领导，就是魏德也不敢造次。 至于这靠近门边位置的意义么，一般都是桌面上的边缘人物所坐之处，多负责开门叫个服务员，跑趟腿之类的活计。 几位领导在桌面上原本喝的是黄酒，但在邰军来后，魏德已经匆匆出去，再回来，身后服务员已经用托盘端着个三十年的茅台回来。 见邰军眉头一皱刚要说话，魏德已经舔着脸赶忙笑道，“自家的酒！自家的酒！刚从后备箱里拿出来招待几位的！” 秦建军见他懂事，便顶着一张已经喝得通红的老脸，伸手笑骂道，“这个老魏！有好东西跟咱们藏着掖着，非得等邰市长来了才动真格的！” 魏德顿时打了个哈哈，再坐下时，就公然在杨彩梅地大腿上捏了一把，那方孙宏亮假装没有看见，而是对张洁打了个眼色，这张洁也是能撑场子的，起身就敬几位领导一杯，并且先干为敬，搁下杯子在话语里介绍出自家男人是搞工程的，还请几位领导以后多多照顾。 秦建军等人见他们是跟着邰军一道上来的，自然很给面子，连连应是，并且与孙宏亮攀谈了几句，包括询问他是哪家建筑公司的等等。而在几位领导交谈间，也不忘偶尔照顾到孙宏亮几人，自然也都是给邰军的面子。 至于活络气氛，就全由杨彩梅与张洁两个女人，不时为领导倒酒敬酒，尤其杨彩梅的作用就是给魏德争脸，刚坐下还没喘过气的功夫，就已经打了一圈，喝的是白酒，杯杯见底，再坐下已经面色通红。 而魏德则低声询问杨彩梅，“怎么这么久？”他见杨彩梅是跟邰市长那桌人一起上来的倒也没有多心，只当是恰巧赶上的。 杨彩梅面色通红地道，“跟我外甥女多聊了几句。” 魏德闻言皱眉，也没想她外甥女就在桌面，低声斥责，“分不清轻重缓急！不知道带你干什么来了？” 杨彩梅就心中一苦，为难地笑笑，又往酒杯里倒满了酒水打算起身活络气氛。 就在这时，招标办的冯主任忽然开口问道，“卫小姐喝什么饮料？” 他这话是问卫笙的，后者想了想答道，“就橙汁吧。” 冯伟亲自起身离席，到外面要了一瓶橙汁进屋，那秦建军方才注意力一直都在其他人身上，这才注意到卫笙，显然也是认出她来，当下讶异询问，“邰市长，这位是？” 不用邰军介绍，那旁冯伟已经一边倒橙汁一边接过话头，“秦主任是孤陋寡闻了吧！今次夺标单位爆出的大冷门重生国际您知道吧？” 秦建军当下点头，转目看向卫笙，“搞手机的嘛！这个我清楚，怎么？老板姓卫？” 冯伟知道他误会重生国际是卫笙家里的背景，却也笑着道，“秦主任好眼光啊，老板就是这位卫小姐！要不是她跟重生国际的代表一起过来签文件时亲口说的，我都不相信呐！” 373.第373章 极致拍马（四更） 孙宏亮好悬没把一口酒喷在桌面，却也被呛得连连咳嗽起来。 他是做梦也没想到，今天忙活一天没搭上线的正主儿，竟然就一直在自己眼前？只是这也太…… 他的窘态使得冯伟哈哈大笑，“孙先生跟我当时反应差不多嘛！不过我还是比你内敛一些？内敛一些！哈哈哈！” 桌面儿上却没有人响应他地笑声，秦建军已经呆愣在原地，开口问道，“卫小姐还在上学吧？” 卫笙微笑回应，“开学刚好高一。” 秦建军更是惊掉了下巴，“高一？那注册公司……” “法人职务由旁人暂代。”卫笙妥当回应，面上带笑。 秦建军又紧着问道，“家里出资？” 卫笙摇头一笑，“瞒着家里搞的，也麻烦几位领导回头别叫人尽皆知。”当然，她现在倒也不怕被人知道，自己那点事敌人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难不成自己还不知道利用这层优势结交些人脉？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压缩在小范围内最好。 秦建军还要问话，那头邰军已经笑着挥手打断，“卫笙的发家史，我也很好奇嘛，今天跟她一道出来吃饭就是想了解了解，眼下我的好奇心还没被满足，秦主任你急个什么？” 闻言，秦建军顿时哈哈一笑，面上肥肉跟着乱颤，“对对对！邰市长说得是啊！我是太好奇了，太好奇了！” 魏德仿佛慢半拍，反应了好一会才开口问道，“是应天洪灾捐款近千万的重生国际？” 桌面上仿佛因为这个数字又停顿了一下。 卫笙笑着颔首。 冯伟顿时马屁跟上，“卫小姐不但年少有为，更是心地善良呐！” 如果刚刚魏德没道出重生国际捐款多少，此时众人心中或许并没对卫笙开的公司有个直观印象，但眼下听闻这数字，再看这年纪，谁能想到这看似不起眼的小丫头身后，竟然坐拥了那样巨大的一笔财富？ 这就足以为她形成在这桌面上的份量，以及与之相等的社会地位。更何况不看僧面，也要看邰军的面？ 魏德就朝杨彩梅打了个眼色，“可惜卫小姐不合适饮酒，不然真该替应天灾区的灾民们敬你一杯啊！” 杨彩梅知道他是在示意自己起身敬酒，毕竟他魏德的身份不好朝个孩子敬酒，而自己起身敬酒，并叫卫笙以茶代酒就合理了。 但那是自己外甥女啊！ 杨彩梅现在还没在外甥女的身份上回过神来，就算回过神来，也不能起身朝自己的外甥女敬酒吧？ 身旁魏德眼色又打得紧，杨彩梅本就喝多了，眼下更是被卫笙爆出这信息炸得稀里糊涂，脑袋一懵就端着酒杯站起身来，“我敬诸位领导一杯吧？” 冯伟刚要带头端起酒杯，那方卫笙则盯着杨彩梅通红地面色蹙了蹙眉，扭头对众人道，“几位领导，我这小姨酒量不好，要不还是别让她喝了吧？” 那旁冯伟听了这话，刚要触及酒杯的手就是一顿，下意识看向依旧笑吟吟地邰军，乖乖，这下子可热闹了！这杨彩梅是卫笙的小姨？而这卫笙的小姨又是魏德的小蜜？ 这、这、这不是乱套了吗！ 杨彩梅也是一怔，先前桌面上除了邰军和孙家三人外，没人知道她跟卫笙的关系，而在众人眼里，她杨彩梅就是魏德带来一陪酒撑场面的女人。爆出自己跟卫笙的关系，岂不是给她掉了价？刚刚魏德让她朝卫笙敬酒，她头脑混乱之余也是考虑到这层问题。 眼下她哪能看不出这是卫笙在有意维护她？再看桌面上，原本觊觎自己的冯伟，此刻也是正襟危坐，其他人亦是都没有伸手去拿酒杯，而那魏德更是面色吃惊极了。 只是这身份上的差距变化的实在太快，使得杨彩梅一时间无法接受，也不知道该对卫笙报以什么表情。 冯伟到底是个老江湖，打哈哈的本事一流，眼见着关系乱套，他眼珠一转站起身来，一边走到门口空旷地，嘴里一边笑道，“邰市长，您前几天遭小人陷害，案子水落石出还您一个清白！您都不知道有多少人暗中叫好，甚至背地里编排了个小曲儿，我唱出来您给鉴赏鉴赏？” 众人当即叫好，那冯伟就顶着喝得通红地面色，双手刷地在身体两侧一展，做出个京剧里耍大刀地模样，开腔亮嗓，竟是一口纯正戏曲，“狱中小困！何为惧！青天白日怎为奸！邰市长他手持鞭，下抽小人上治奸！那南怀县里出刁民，也敢与争半边天！” 邰军挑眉，心知段正勇祖籍可不就出自南怀县？这个冯伟，倒是拍马屁的一把好手！ 在场众人无不叫好，见邰军亦是一直面挂淡笑，那冯伟就继续开唱，手舞足蹈好不热闹。 孙宏亮一家目瞪口呆，这哪里还是平日里装腔作势拿捏姿态地领导？ 就是杨彩梅，也是首次见得这般场面，再去看邰军，眼里就更多了一分小心。 那方卫笙，虽然不知道南怀县是个什么典故，但听那句上治奸，也多少听出了些意思，邰军往上还有什么人？不言而喻，没想到这冯伟马屁已经拍到了如此嚣张的地步，再见桌面上其他领导一副摇头晃脑地陶醉表情，心中亦是不由得摇了摇头。 至于刚刚维护杨彩梅，卫笙确实是有意为之，虽然杨彩梅与她并不亲熟，但她依旧见不得杨彩梅在桌面上跟个坐陪似的挨个敬酒，虽说自己不言语，基本没人知道她跟自己有关系，但卫笙还是见不得，这群满面油光脑满肠肥的人怎么配？ 既然旁人都看在邰军面子愿意卖她的面子，她自然不介意借着这面子再要个面子。至于杨彩梅的身份掉不掉价，她却是不在意，起码眼下她心里舒服多了。 等到冯伟唱罢再回桌面，竟是主动叫服务员为杨彩梅换了一杯热水，而那魏德也是赔着笑脸不再要她喝酒。 这叫杨彩梅心下滋味复杂，她可没有忘记来饭店前，这冯主任那副丝毫不拿她当回事的色眯模样，以及刚才自己敬酒时，他那副调笑的嘴脸。 374.第374章 来自卫笙的橄榄枝（一更） 当酒局散去，卫笙的手机里已经多出了几位领导的电话号码。 魏德刚刚在酒局上不好多问，所以在送几位领导出门后，转身就拉着杨彩梅上车离开。 卫笙本在饭店门口与邰军说话，后者知道她独自一人在S海上学，便邀请她下个周六跟邰子睿邰子珊一起回家吃顿饭，卫笙爽快答应，目送邰军离去，转身再找杨彩梅就已经找不到了。 自个还有话要跟她说呢。 …… 魏德匆匆拉着杨彩梅上车回家。路上，杨彩梅接到卫笙的电话，问她去了哪里，杨彩梅便捂着话筒简单说明正跟魏总回家，卫笙却是在电话里问了魏总家是哪个小区，这叫杨彩梅心中微暖，心忖这外甥女还挺会疼人，知道不放心自己。 南海船务位于黄浦江的另一端，而魏德的家就在南海船务附近的蓝庭别墅区内。 别墅区并不算大，一共也就只有二十几栋房，从岗亭开车进入只需绕着小转盘半圈朝左一拐第二栋就是魏德的房子，两百多平方米的小别墅，一共三层。 司机在门口停车，魏德不由分说就将杨彩梅给拉进屋里。 杨彩梅亦是叹了口气，红扑扑的面容一见风头就更沉了，手腕上传来的力道也令他心知魏德这是心里有火。 可不，刚进门，魏德就给她扔到沙发上，开始撕扯她脚上的丝袜，没什么前奏地开始折腾起她来。 魏德也是早年离异，一直没有妻子，但杨彩梅绝对不可能成为他的妻子，这男人五十多岁单身一人又哪里能少得了两个女人呢。 魏德呼哧带喘地问杨彩梅今天是不是有意让他出丑，明知道那是他外甥女却不提前告诉他。 杨彩梅不得不假意神色迷离地承欢，一边告诉魏德她先前也不清楚怎么回事，跟这外甥女起码十几年没有见过面，同她家里更是才联系上。 魏德‘一曲唱罢’身子跟没了骨头似的就往旁边栽歪，“你以后要多跟你这外甥女联系起来，我今天在桌上一直观察这小姑娘，说话办事滴水不漏，很了不得啊。” 听见魏德感叹，杨彩梅在旁心里有些震惊，其实她一直都算是个没什么主见的女人，自然也没什么本事，就是为人有些小精明，还算不错的相貌，加上会算个账被魏德相中。就是后来这些酒桌上的察言观色，以及帮助魏德料理一些他懒得出面的业务，也都是在跟了魏德以后慢慢锻炼出来的。 即便到了现在，她都没法相信自己那个凭空冒出来的外甥女是个什么公司的老总。 “重生国际，很出名的吧？”杨彩梅在旁小声地问了一句。 魏德则侧头看了看他，精瘦地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平时告诉你多看新闻！多看报！那重生国际前段时间炒得多火，应天灾区捐了那么大一笔钱！你以为咱们公司为什么捐一百万？就是效仿人家的！” 杨彩梅咋舌，她不看报对重生国际不了解是真的，但公司前段时间跟着捐款一百万也是真的，这笔帐还是从她手里过的，当时还寻思好端端的魏德怎么就发了善心，要给应天那边的洪灾捐什么款子。 仔细一想，先前好像还真见魏德在酒桌上与其他老总谈话时提到重生国际捐款的事，只是那时候自己没当回事，左耳朵听右耳朵冒了。 当然，那时候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这能跟自己扯上关系。 再想卫笙，杨彩梅就更是摇头不已，这外甥女在自己眼里原本是个不安分，有点特立独行的孩子，可在人家魏德眼里，却成了说话办事滴水不漏，了不得的人物。确实，是自己先入为主使得错看了那孩子。 就在这时，杨彩梅的手机响起，一看来电竟然是卫笙的。 “说曹操曹操就到，接吧。”魏德先是将电话拿到手中扫了一眼，看见未接来电才将手机还给杨彩梅。 这做法使得杨彩梅心中不喜，也是敢怒不敢言。 谁知，电话刚放在耳边，听筒那头就传来卫笙的声音，“小姨，我到别墅门外了。” 杨彩梅挂掉电话心中惊讶，赶忙起身去穿衣服，搞得魏德疑惑不已，前者却已经勒着嗓子埋怨起来，“你看看你！做就做嘛，非扯什么袜子。”说着话，只得将破了洞的袜子褪到地面，光着腿，裹着个薄外套出了房子。 门外，卫笙坐在车里后座，刚刚钱斌将车行到门外岗亭直接跟保安打听了魏德家是哪栋，保安热心指挥后更是没有拦截他们直接放行，眼下车子就停在魏德家的门前。 挂掉电话没一会，别墅大门打开，杨彩梅就踩着高跟鞋快步走出来，卫笙打开车门，杨彩梅就从外钻了进来。 车门关上，随后前方的钱斌也下车抽烟去了。 卫笙只在杨彩梅光溜溜地腿上扫了一眼，就笑着道，“小姨这是都准备休息了？” 杨彩梅正用一双眼睛叽哩咕噜地打量着卫笙，闻言点了点头，又赶忙摇了摇头，她环顾着此刻深处的奥迪轿车，心中的那点疑虑也就一干二净了，自己这外甥女，还真是个大老板了？“你……小笙，你爸妈其实是知道的吧？” 卫笙却是摇头，在杨彩梅小心翼翼地目光下，笑着开口，“就是自己琢磨着点买卖赚点小钱，眼下还不合适让爸妈知道，怕吓着她们。” 杨彩梅心中惊愕非常，却听卫笙面含微笑地问向自己，“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到我这试试？还是老本行，搞搞财务，工资待遇照比魏德翻上一番。” 事实上卫笙前世也是奔三张的人了，对这三十出头的小姨还真没什么敬畏心里，而且接触至今她感觉这小姨除了有小市民的精明劲外，还有一股子傻劲。要说以前她倒是还要再观察观察才决定到底用不用杨彩梅，毕竟财务这一块比较重要。 但眼下见这小姨其实活的并不如何如意，那魏德也不见得是真待她好，而她又已经知道自己这点底细，不妨抛出橄榄枝来让她跟了自己。 375.第375章 各方发展，如火如荼（二更） 在杨彩梅的心里，自己就是一个外地到S海务工的女人，能搭上魏德这样的大老板并且被其看重，已经很不容易。 但这并不代表她就真的愿意跟魏德，毕竟这光头精瘦的老头子，个子矮小到做那事的时候都得踩着自己的脚面，她心里一直鄙夷得很。 可换句话说，离开魏德她就真的什么也不是，没有文凭学历，到哪里都只能做个会计，原本一个月三千的薪水在当今可谓是十分之高了，更何况魏德时常还会接济她些。 否则供养刚被她接到S海的老妈子，以及患有小儿麻痹症的女儿足以让她揭不开锅，何来的钱开小车穿名牌？ 但卫笙口中翻番的薪水，却足以让她彻底地自力更生，且能过得非常潇洒，不至于如跟魏德时那般可以无度挥霍，却也足够丰衣足食，更重要的是，能够买到尊严，不用再因旁人对自己说三道四而辗转反侧，也不用再担心如今天这般情况，再见孙家人都难以抬起头来。 向卫笙再三确定以后，这些年孤身一人小心翼翼挣扎求生的杨彩梅，仿佛找了主心骨般，常年郁结在心中的憋闷亦好像找到了宣泄口。 是啊，这个连邰市长都能高看一眼，连那几个大领导都得卖着面子的，是自己的亲外甥女啊！想到这，她径直开门下车，冲进别墅拿过自己的包包以及衣物，在魏德不悦询问的目光中胸脯一挺，巧笑嫣然地斜了他一眼，“老娘不干了！” 说罢，扭着身子摔门而去，摔得那魏德一脸茫然。 卫笙见着杨彩梅摔门而出也是满面愕然，她看得出这小姨有股傻劲，没想到骨子里竟是这么傻。 而杨彩梅上车后，见着卫笙正一脸古怪笑容地盯着自己，也是满头雾水。 卫笙这方开车将她送回了家，是距离蓝庭别墅不远的一个普通小区，老公房，抬头入眼满是支出来得晾衣杆那种。 次日，直到杨彩梅不得不再次无比尴尬地回到南海船务办离职手续，以及账务交接时，才理解卫笙那晚古怪的笑容是什么意思。 她当时太过激动，倒是忘了还得回去公司办理交接，也就是还得再次与魏德见上一面，更忘了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唉！ …… 黄浦江畔地皮顺利拿下，在重生国际内造成了不小的轰动，也叫整个公司的员工们再次对公司前景无比期待，同时也对即将动土落建的新总部翘首以盼。 对于新总部大楼的工程，卫笙大手一挥，也效仿邰军来个明标暗投，在根据实际测算以及综合评定过后，哪家建筑商最终报价最低，就启用哪家。 卫笙虽然有自己的地产公司，但地产和建筑是两码事，简单来说，地产公司一般叫做房地产开发商，在开发商确认某一项目准备开始动工时，与建筑公司签订合同，启用建筑公司来帮自己盖楼。 说白了，建筑公司赚的是开发商的工钱，而开发商赚的是老百姓的买房钱。 当初翊卫地产刚刚起家的第一个项目，即是与万城集团合作开发翊卫万城花园，也就是23中学废校区的那块地。 通过合作时候资源共享，以及全程跟进学习，加上后期开发北城百货那条街的商圈，翊卫在朝南市已经初见规模，打下了一定的名气的同时也掌握了整个步骤以及门门道道。 所以眼下，翊卫地产也正式迁往S海。 就在重生国际眼下的商务大楼下一层租下了写字间作为办公室，刘建仁从朝南带来几位当初跟万城集团合作时参与过项目的能手，由这几人负责在S海搭起地产公司的初期架子。 等到总部落成，卫笙的几家实业公司都将把办公点迁往总部，包括重生国际、翊卫地产、以及眼下已经办好手续，正式成立的塑料制造公司。 刘建仁腾出的两千万流动资金已经将其中一部分用来购买用于建造总部的地皮，剩下一笔钱则交给了李彦，这回即是按照张明坤的意思，一切公事公办，这笔钱在账面上以及合同上都算作塑料厂出资投资，塑料制造公司在李彦的搜索引擎公司控股百分之五十一，占有绝对的话语权。 将来盈利后，搜索引擎方面也是要按照份额回报给塑料制造公司，但老板左右都是卫笙，所以说白了，最终盈利怎么都是进入卫笙的腰包。 同时合同上亦是注明，卫笙这方全程不得参与李彦新公司的运作，也就是技术和发展方面依旧是要李彦的团队全程参与，绝不允许投资方这群外行人指手画脚。 至于李彦新公司注册命名，他征求了卫笙的意见，后者想到上一世这搜索引擎标志性的图标是个大熊脚印，就玩笑道，“要不就叫熊度吧。” 李彦虽然满脸地不情愿，但也知道眼下是靠谁吃饭，只是心中不由得腹诽，这名字是不是也太熊了？ …… 时间匆匆，转眼间一星期又是过去，这周五，卫笙接到母亲的电话才晓得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因为是才开学不久，又是国际学校，学校的课业完全算不得紧张，甚至可以说大多数的课程都算是十分轻松，除了外教亲自教授的英语课外。 这段时间卫笙已有了解，这所学校的确接收来Z国求学的外国学生，只是眼下生源有限，听说外国学生总共只有一个班级，二十多人。并且就在主教学楼的三楼，但除了偶尔上下学时能够偶遇上两个外国面孔，这些学生基本都只生活在自己的小圈子内，并不跟Z国学生进行交流。 如此，在大多数学生心中，这些国外人就更是稀奇神秘的存在。 此时卫笙坐在寝室床上，挂掉家里的电话不由得摸了摸下巴，要是母亲不打电话来，自己倒是将这生日忘在了脑后，眼下既然知道了，就该想法子过过。 至于今天，因为周五的缘故学校大门开放，学生可以自由出入，卫笙原本打算带杨彩梅去看看房子。 376.第376章 盎然春意强势追求（三更） “卫笙！郁星美！快来看！”一直在窗边站定的白梦雪忽然朝着卫笙方向招了招手。 郁星美原本就在地上，闻言快步走到窗前，“看什么呢这么……哇！” 卫笙被俩人过激的反应勾起兴趣，笑着跳下床铺走近窗台，一看之下也是愣住，窗外夕阳西沉，只见楼下的藤木架下正立着一道身影，手里捧着一大束火红玫瑰花。 是的，一大束，大得足以将那人上半身加面容全部遮挡住，只能从修长的双腿以及休闲鞋分辨出是个男生。 斑斑点点的夕阳余晖洒在男孩身上，搭配上大片艳丽花朵无比耀眼令人瞩目。 “胆子也太大了吧？不怕纠察队抓呀？”白梦雪捂着小嘴开口叫道。 这分明就是男生等在女生宿舍楼下求爱的戏码嘛！ 郁星美就笑着伸手点向她的脑袋，“你傻呀？现在周五放学，老师都放假了，纠察队不工作！” 白梦雪皱着脸躲开，“那回头肯定也得找谈话吧？”话音落下，她望着窗外的目光就猛地呆住。 因为楼下抱着花束那人，忽然抬起头来，脸蛋就对准了201寝室窗口，那眼神亦是与白梦雪碰在一处，“邵、邵秉然？” 白梦雪一张小脸刷地就变得通红，一颗心脏砰砰乱跳起来，不会吧？他看出自己对他的小心思，并且也喜欢上自己了？ 想起这段时间因为就坐在前后座，二人间偶有的交流，白梦雪轻轻咬住嘴唇，紧接着，她就看见邵秉然拿出手机，望着201寝室的窗口拨通了电话。 紧接着，白梦雪身旁就响起了电话铃声，她整个人一呆，就见此刻站在自己身旁的卫笙正满面惊愕地举起手中的手机，来电号码赫然就是邵秉然。 卫笙有些不可置信地接通了电话，楼下，邵秉然亦是将电话放在耳边，嗓音柔和地轻声道，“卫笙，生日快乐。” “天哪！”这回轮到郁星美捂唇惊呼，目光古怪地盯着卫笙。不得不说，邵秉然是这届新生中数一数二的优秀人物，顶这个中考状元的名头不必多说，长相俊美家世显赫，无论是学习还是体育样样不输于人，就连郁星美都不免对其多加关注。 因为这不就是这群进入高中期待着美好爱情的女生、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吗？ 眼下王子在楼下捧着半人高的巨大花束，这在今夜过后绝对可以成为整个绿道环球学校最劲爆的花边新闻。 “快下去呀！”郁星美满面兴奋地推搡着卫笙，见她拿着手机还杵在原地不动，最终一着急，拉着卫笙的手就往寝室外冲。 卫笙脑子里就有些混沌，今天邵秉然一整天的表情就怪怪的，上课时亦是不时回过头来欲言又止，难不成他早早就知道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这样想着，卫笙就已经被郁星美拉到了门外，此刻邵秉然四周已经围了不少学生，郁星美一边拨开人群一边兴奋地大喊着，“让让！让让！主角来了！” 下一刻，她已经将卫笙推至了邵秉然的面前。 寝室大门的位置，韩月今天身穿一套米白色的休闲运动服，修长高挑地身子正斜靠在门框上，面上带着玩味笑容地抱胸注视着这一幕。 那方，卫笙刚刚站定，邵秉然已是上前一步，将花束放低露出脑袋，那白皙如玉的面容，剑眉星目于成百艳丽花朵之上不落分毫，甚至如画般耀眼，唇角亦是挂着超出这个年龄该有的迷人笑容，“卫笙，生日快乐。” 四周顿时响起叫好声，不少男生激动得直打口哨。 卫笙面上诧异，心忖邵秉然这事做的太唐突了，哪怕知道自己生日，也不该公然送束玫瑰花吧？这花哪能接下，接下岂不是乱套了？ 这种场面卫笙前世今生也未曾经历过，对于感情本就算不上老道的她就算在小崔贤面前也常常吃瘪，眼下才算是慢慢步入正轨，勉强能应付自如，但这一幕显然超出轨迹之外。 眼下，她觉得邵秉然应该不太会是那个意思，如果真有那个意思，也就不会这样坦然地公然送花，只是这花是万万接不得的。 对上邵秉然春意盎然的眼睛，卫笙又对他的心思也有些掐不准了，难道这小子真是荷尔蒙分泌过旺？ 周围的人群都仿佛随着她的停顿而停顿住了，下一刻，邵秉然忽然将花往旁边一挪，脑袋凑近卫笙耳边低声道，“你要再不接，我就真下不来台了。” “接了我更下不来台。”卫笙拧眉低声说了一句。 邵秉然身子顿了顿，面容笑容不变地缩回身子，一把将手中花束推进卫笙怀里，后者自然是下意识的接住，即便真是个烫手山芋却总不能一把扔在地上。 四周顿时掌声沸腾，尖叫四溢，学生们这段时间被纠察队搞得人人自危，大有男女不敢同行之势，哪能看到这样劲爆的一幕，自然都跟着玩了命的起哄。 下一刻，远处街角忽然闪出几名胳膊上系着火红袖章的纠察队成员，一边吹着口哨一边面目狰狞地朝这方向跑来。 邵秉然二话不说，拉起卫笙手腕就往远跑。 后者也满面愕然，学生们纷纷起哄叫嚣，更有几名男生跳出来故意挡住纠察队的去路。 那方，邵秉然一路拉着卫笙跑到距离寝室最近的南门方才停下，一张俊脸上早已因奔跑而显得有些红晕。 卫笙抽回胳膊无奈道，“你这是闹哪一出。” 邵秉然双手按着膝盖轻轻喘息，闻言朝着卫笙侧头一温润笑，“生日礼物。” 卫笙闻言一怔，紧接着板起脸来，“胡闹！” 随即想到自己今天生日，人家花钱买了花儿，自己不领情不道谢也就罢了，总不至于训斥人家一通，便缓和下脸色说，“太破费了，而且闹出这么大动静，大家容易误会。” “卫笙，做我女朋友吧？”邵秉然盯着她说话间，忽然冷不丁地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卫笙没反应过来，表情呆了一下。 377.第377章 固化思维和进步之路（四更） 那方邵秉然已经面色沉静地站起身来，上前走到卫笙对面，亦是伸手握住两人间相隔的玫瑰花束。 他眸光沉静地凝视着卫笙目光，那张如和煦春风般地面容上亦是首次露出了无比的凝重，“卫笙，那天晚上回去后我想了很多，开始对你的情不自禁确实有些气愤，但我后来想通了，感情这种事有时候确实很难由自己把控，就像是我对你。” 听见邵秉然又旧事重提，卫笙有些尴尬，心里亦是有些着恼，自己跟崔贤亲个嘴，他总跟着气愤个什么劲。 当然，她不是缺心眼，自然听得懂邵秉然气愤个什么劲，而且人家后面也说了，对自己…… “对我？”卫笙睁大眼睛，乖乖，还真是荷尔蒙分泌过旺了。 邵秉然抿唇一笑，目光柔和地望着她，“开始我也不相信，但现在我对自己的感情非常清楚，卫笙，我喜欢你。” 他又眸光加深地道，“非常非常喜欢你。” 卫笙被他出奇凝重的目光看得倍感压力，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邵秉然却紧盯着她上前一步，“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望着眼前少女晶莹剔透地面容，邵秉然表面镇定，实则双手已经悄悄紧握在一起，手心亦是渗出了些许汗水。 之所以敢做出如此大胆的决定，一部分原因是他决定跟崔贤公平竞争，再有一个原因，则是因为他父亲近段时间时常提醒他多跟卫笙走动，言语间亦是夸赞非凡。 这更令他鼓起勇气，撑起了信心。 卫笙心中惊诧再次后退一步，面上露出苦笑道，“要是先前有什么地方做的叫你误会了，邵秉然，我现在真心实意的跟你道歉，但……但我们俩绝对不可能。” 事情突然发展到这个地步叫她也有些措手不及，自打到了S海一直处于忙碌状态，跟邵秉然其实当真是鲜少接触，只是说出这句话来，卫笙整个人也有一瞬间的恍惚，上一辈子整整十年的求而不得，这一辈子却变成一句简简单单的回绝，人这一辈子又有多少个十年？此种乾坤扭转物换星移的感觉实在令人唏嘘不已。 卫笙心里多少有些苦涩，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境，与邵秉然无关，或许接近于对逝去过往的缅怀。 那方，邵秉然即便心中早有准备，仍旧忍不住喉间一苦，随即他后退一步，面上依旧挂着温润的笑容，眸光清浅柔和地注视着卫笙，“陪我走走吧？” 卫笙抿唇，也想今天把事情解决利索，便点了点头。 二人顺着南门墙根底下的小马路，一路朝着实验楼方向缓步前行，街边每隔一段距离都有一盏路灯，天色渐沉，路灯也接连亮起。 走了几分钟，卫笙正在酝酿说词，那方邵秉然忽然开口了，“卫笙，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们绝对不可能。” 卫笙沉吟了一下，刚要开口，那方邵秉然就兀自说道，“是因为你觉得自己一直以来将我当成朋友。也或许是因为你年纪虽然比我小，但为人处事却比我更加稳妥成熟，所以对待我有时像对待孩子。又或许是因为你觉得……崔贤比起我更加合适？” 他面上依旧平静地笑。 卫笙一怔，如果说以前确有拿邵秉然当成孩子之嫌，现在倒是觉得这个孩子远比自己想象得要更加成熟，起码看待事物非常剔透。 邵秉然单手揣在裤兜，身形笔直地走在卫笙前面，“很多本身看起来能力有限资源有限的小人物都怀揣着远大的梦想，但因为本身实力与梦想距离太过遥远，一旦说出口，在大多数人眼中就显得可笑又可悲，甚至还会遭到嘲讽。相反，同样的梦想如果放在有钱有势的人口中说出，人们的眼光又会不同，对这事你怎么看？” 卫笙被他这问题问得一怔，然后苦笑道，“这是正常反应，资源歧视，人们的阶级固化思维。” “对！阶级固化思维企图阻止每一个普通人的进步之路！”路灯下，邵秉然忽然转身站定至卫笙眼前，眸光晶亮地道，“卫笙，固化思维需要克服打破，第一要树立平等意识，第二要就事论事，你说我们绝对不可能，这就是固化思维。” 卫笙亦是呆了一下，敢情在这等着自己呢？ 邵秉然忽然淡淡一笑，伸手从卫笙怀中花束里摘出一朵火红的玫瑰花来，随即微笑着转身离去，悠悠笑声亦是同时自前方路灯下传来，“卫笙，你的固化思维就需要打破，我也不会让它阻止我的进步之路，而且我会让你知道，不是你认为的绝对就是绝对。” 卫笙满面惊愕，此时她才充分理解为何不能跟学霸打交道，她无奈地朝着邵秉然的背影喊道，“你这是偷换概念！” 感情和理论显然是两回事，但邵秉然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在了道路尽头的拐角。 “聊的很开心么。”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清冷摄人地声音。 卫笙又是呆了呆，她觉着今天自己怎么总是要呆一呆？回头真得找个算命的算算，自己生日这天是不是有什么说道。 这样想着，卫笙已经盛上笑容转过身，望向路灯下那道衬衫洁白堪比皓月的颀长身影。 此刻崔贤站在路灯下，双手揣在裤兜内，目光平静中泛着几丝清冷地站在原地，他瞥向卫笙怀中的玫瑰花，眉梢就不禁轻跳了一下，“还挺下血本的。” 难得从这清俊少年口中听见嘲讽，卫笙也心觉有愧，不由得脸上露出一抹贱笑，“今天我过生日，邵秉然送的生日礼物。” “这礼物晃的你电话都听不见了？”少年俊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卫笙掏出手机，这才看见上面几条未接来电，有崔贤的，有邰子睿的，“上课调成静音，忘调回来了。” “走吧。”少年已经双手插兜转身朝着南门方向走去。 “干什么去？”卫笙忙捣腾着小碎步跟上。 378.第378章 庆生宴（五更） “邰子睿说请客，给你庆生。”崔贤走在前面倒是没有一点等她的意思。 卫笙抱着花束挺沉的，想来这一捧价格不菲，代表着的心意更不菲，退是退不回去了，却又不好就这么给扔了，不然岂不是显得太不尊重人了。 “没别的要问？”她追上崔贤，明显感觉少年今日态度不对。 “没有。”崔贤俊脸上一派清淡，眉梢仿佛都懒得去扬一下。 卫笙却扬眉道，“我掐指一算，你吃醋了。” 他调转头来朝着卫笙微微一笑，“我只爱吃酱油。”月光下一张清俊面容晃的人眼晕。 卫笙不信，“你现在不是也挺爱吃甜食的？” “偶尔吃吃。” …… 邵秉然刚刚转过道路尽头的拐角，就被教科楼巡查主任刘一伟带人堵住。 两名纠察队学生上前将邵秉然双手束住，那刘一伟面色震怒道，“就是他在女生寝室楼下送花？” 其中一名束缚住邵秉然的男孩正是学生会副主席李天男，眼下他同时兼任纠察队大队长一职，“就是他！叫邵秉然，我对得上号！” 刘一伟面色愤然地瞥了邵秉然一眼，转头对李天男道，“女生呢？” “跑不了，崔贤已经绕到南门去堵出口了。”李天男得意一笑，这段日子纠察队累死累活抓不到一对正儿八经搞对象的，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有人敢在女生寝室楼下公然求爱？ 简直就是顶风作案，胆子也忒大了！ 至于那崔贤，倒是挺聪明的，刚刚纠察队追击路上，就是崔贤率先打听出捧着花束的男女正在南门通往实验楼的小路上，并且通知了纠察队，叫众人堵在道路必经路口，而他自己则绕到后方去堵截俩人。 果然，眼下男孩自己走过来的，女孩恐怕已经转身回去了，估计正好要被崔贤堵上。 “先带到办公室去！”刘一伟面色沉冷，一行人就风风火火地离去了。 而邵秉然被人押着原本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当听见崔贤的名字时，整个人表情就呆滞了一下。 …… 卫笙捧着花束跟崔贤走出南门，一路上的确接收到不少注目礼，心中不免有些尴尬，毕竟俩人年纪都不算大，想到自己后世看那些个十六七岁男孩女孩在街上牵手谈恋爱都会不禁摇头，足以想象街上其他人如今看待自己的目光。 而崔贤反倒是依旧背脊笔直，对这些注目礼不闻不问，好像这事跟他没有关系，又好像并不在意别然误会这花是他送的似的。 见他模样，卫笙倒也就跟着释然些许，倒是自己着相了，重活这一辈子为什么要在乎旁人目光，再者说旁人看到的也未必就是真实的，例如这花不是崔贤送的，别人见到眼下场面理所当然地会认为就是崔贤送的，他人眼光方方面面都要顾及，早晚也是自己累死自己。 胡思乱想间，俩人一块上了出租车，片刻功夫，出租车就停在了一间KTV的门前。 卫笙下得车后只觉得有些眼熟，猛然想起这可不就是杨彩梅家楼底下不远？卫笙这才想起自己今天本是打算带杨彩梅去看房子，中午时候便给她打了电话，告诉她晚上别安排事情，等自己放学后给她电话。 结果放学以后刚回寝室，自己就接到母亲电话，紧接着就是邵秉然送花闹了一出乱子，直到现在又莫名其妙地过来参加邰子睿给她办的庆生宴？ “哪个包房，你先进去，我打个电话。”卫笙抬头看了一眼，这是一家名叫盛辉的商务KTV，从外部看来排场不小，虽然照比后世来说还是有些时代的局限感，但眼下已经算是装修奢华却非土气。 崔贤似是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短信确认道，“A12包房。” 在崔贤进门后，卫笙拨通了杨彩梅的电话，告诉她后天周末再一起看房，今天怕是没有时间了。 之所以要带杨彩梅去看房子，是因为卫笙上次过来发现她这居住环境实在算不得好，而且位置距离公司有点远，直线距离隔了一条江，可惜没有跨江大桥，每天上下班也确实远了些。 再就是听说这房子还是魏德在南海船务附近给她租的，根据俩人分道扬镳时魏德的态度，卫笙也担心她遭到骚扰。 眼下刘建仁在从朝南调来几名骨干搭起地产公司架子后，已经赶赴朝南去办‘小银行’的手续。 本着物尽其用的原则，在民航还未办起前，卫笙打算让杨彩梅赶往朝南支援，她是财会，在这事上多少能帮上些忙，招人时候亦能帮着掌掌眼，所以就寻思着在她临走前先把房子的事情安排妥当，让她不需要操心家里的老妈子跟小孩。 挂掉电话，卫笙就见着迎面驶来一辆军用吉普车，风风火火冲上人行道如入无人之境，看那架势嚣张非常，这回不用猜，卫笙都知道这吉普车是谁开的。 车子就停在盛辉KTV门前，吴旗大大咧咧将车子几乎横档在了KTV的正门，毫不在意门口停车场保安欲言又止的目光，许是因为那牌照太过骇人，保安最终还是没有出声叫住他。 吴旗下车后并没有注意到卫笙，直到低着头快步登上台阶与卫笙擦身而过，紧接着他退后两步一扭头，“卫笙？” 看着吴旗依旧还是这副嘻哈打扮，除了走路笔挺煞是干练外，整个人外形上看可一点没有军人的架势，倒像是个讲究时尚的街头青年。 “你怎么在这？”卫笙将手机揣回兜里也是笑问。这回吴旗显然不是来找自己的。 “沅殊请你来了？”吴旗表情惊讶地瞪了瞪眼，又嘿笑道，“还说你俩没啥？” 卫笙拧了拧眉，“怎么又扯上付沅殊，我跟他一共没见过两面你别总扯歪了，我是跟同学过来唱歌的。” 吴旗努了努嘴，嘀咕道，“没啥老爷子让我照顾你。”说罢见卫笙表情不对，又赶忙打了个哈哈才道，“沅殊今天过生日，有人招待在这唱歌，要不要一起进去坐坐？” 卫笙则转身就朝KTV内走去，“不去了，朋友等着呢。”说罢，心里倒是奇怪，这付沅殊竟然跟自己一天生日，倒是巧了。 379.第379章 壁虎爬墙（一更） 却不想那吴旗竟是一路跟着自己，一直跟到了A12包厢前。 她刚回头要问，就见吴旗笑呵呵地钻进了A12对面的包厢里。 卫笙一怔，随即转身进入包厢，就见到此刻包厢中坐着的有范小东、邰子睿、邰子珊、崔贤还有韩月。 除了这几人外，还有三个卫笙此前没见过的男生，此刻这三人就四仰八叉地坐在位置上，不时与范小东等人交流几句。 至于韩月，卫笙这才想起，早前五一那次过来S海，范小东的生日可不就是韩月也在场，以邰子珊闺蜜的身份？那时候俩人初中一个班级，关系很好，到了高中虽也一个班级，但开学两周，邰子珊大部分时间是与邰子睿混在一块，而邰子睿则是更愿意跟自己等人混在一块。 而韩月也是有着自己的小圈子，但想来俩人的革命情谊仍在，眼下就见两个女生处在一起说说笑笑地翻着歌单。 这时候的KTV可不流行什么触控屏，大多都是遥控器和点歌本，按照歌单上想点歌曲，用遥控器在电视上输入代号点歌。 桌面上摆着个生日蛋糕，只是还未开封，卫笙见那盒子举架不低，显然里面的蛋糕也不会小。 除此之外，桌面上还摆放着数十瓶啤酒，很大的水果拼盘，以及许多种干果小吃，吃食十分丰富。 卫笙刚一进门，范小东就麻溜地抓起桌面上一顶生日纸帽，朝着卫笙迎了上来，“生日快乐啊卫笙！”说着话已经将其戴在卫笙头上。 见卫笙正在打量室内几人，范小东就在她身边低声道了一句，“那两个是初中同学，左边的叫孔帆，右边的叫单盛茂现在都在S海一中上学，正好家在附近，子睿就打电话叫他们过来聚聚。那个刘成你见过，咱校的，今天他请客。” 他说的是屋子里三个卫笙觉得面生的男孩，其中两个是在一中上学，要说这S海一中，听说去年已经申报了国家级重点高中，如朝南一中那般才不过是省级重点中学，地位差异可想而知。 但绿岛环球的生源以及师资力量也都相当雄厚，虽然没有国家级重点学校那般牛气的挂名，却因为贵族式的招牌在S海抢尽了风头，与国有老牌S海一中形成并驾齐驱之势，学生间自然也在暗中较量，大多一中学生心里并看不起绿岛环球的学生，更愿意认为这群进入绿岛的学生有作秀和不务实之嫌。 而绿岛的学生也对S海一中嗤之以鼻，本着早先都有在国有公立学校就学的经验，大肆抨击一中的应试化教学模式，这周二卫笙在校报刊中还见到了来自绿岛高三一名学生洋洋洒洒的一篇文章，其内容即是从正面将两种教育模式做了鲜明对比，大肆对国有应试教育直面抨击，其论点论据看得卫笙也是连连叹服。 听说一中学生更是在看过之后写了回应文章。 所以此时听见范小东说那三人中有两个来自一中的学生，多少有些古怪的感觉。 至于范小东说的那个刘成，卫笙印象不深，但仔细打量好似有些眼熟，可能是近来跟邰子睿崔贤他们经常在一起打球的学生。 此时，范小东转身就朝着几人介绍卫笙，“今儿卫笙可是主角啊！” 说罢，他忽然上前拎起一瓶啤酒，单手扶着卫笙肩膀示意她入座，另一只手高举酒瓶嘴里喊道，“寿星入席！” 众人纷纷拍手鼓掌。 卫笙一脑门子黑线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一屁股就坐在最边缘的位置，里面紧挨着的是崔贤。 “人到齐了就开始吧？韩月你刚才说那游戏什么来着？”邰子睿笑着弯腰看向韩月。 韩月放下歌单耸了耸肩，“就玩骰子呗，大家都会吧？” 那方单盛茂就摆了摆手，“我不经常出来玩，不会玩骰子啊。” 孔帆扬着下巴打趣道，“简单，一个骰子有六个点数，一点可以代表任何……” “别别别，学校一天天跟数字打交道够累的了，有轻松点了吗？”单盛茂赶忙摆手打断，表情也是听得一个头两个大。 韩月就不乐意地耸了耸肩，“哪有那么多新鲜玩法，都得跟数字打交道，猜拳？人在江湖飘？要么就抽扑克。” 卫笙看着她露出笑容，心忖这小丫头一看就没少在夜场混哪。 见几人兴致都不大，卫笙就沉吟了一下，开口道，“要不就玩壁虎上墙吧，跟数字不打交道，碰运气喝酒的？” 单盛茂来了兴致，笑道，“这个没听过，简单吗？” 卫笙点了点头，其实具体细节她也有点忘的差不多了，但能回忆起个大概，想来也足够了。 见大家都一脸期待地盯着自己，卫笙就起身走到墙壁上，面壁贴着墙，双手单脚举起来做成一个壁虎爬墙地姿势，下一刻，后方响起一阵窃笑声，这叫卫笙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好端端的自己跟着起什么哄？ 她轻咳一声，“假如我是壁虎，我上墙就说‘我是壁虎我怕谁’。” 后方更是笑声扩大，范小东笑到肚子抽筋大笑着问，“你怕谁？” 卫笙唬着脸转过头，看着这帮猴崽子怒道，“还玩不玩！”说罢一拍脑门，好像应该说‘我是壁虎谁喝酒’才对。 “玩玩玩！”邰子睿亦是笑得不行，那单盛茂和孔帆却因接触卫笙极少，眼下也不太理解众人为什么笑得这么欢乐，他们哪里知道，平日里卫笙就是在随性，也不免经常给周围朋友一种老成持重的感觉，再者说无论是赛车还是邰军那事，卫笙在邰家兄妹和范小东心里多少有些高大，难得见她这般窘态当然可乐。 而韩月跟邰家兄妹等人看待卫笙角度不同，此刻她抱胸靠坐在沙发上，神色间泛着几分嘲弄。 崔贤则牵着唇角，就见卫笙此刻又转过身做出爬墙姿势，惹得他肩膀轻耸有些发笑。 然而此刻，刘成手机铃响，他掏出手机环顾四周，见众人都没注意他，这才捏着电话，快步从包厢里匆匆走了出去，径直走到走廊尽头的另一间包厢门前方才停下脚步。 380.第380章 背地里的阴招与醉汉（二更） 刘成先是探头朝包房里看了几眼，这才推门而入。 包厢里，七八个岁数不大的男孩正在把酒高歌，唱到动情处声线都跟着抖擞起来。 主位上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王庆平。 王庆平正拿着手机放在耳边，一脸不耐，见刘成进门才起身骂道，“你TM是不是有病，半天不接电话，老子以为你叛变了！” “哪能啊！”刘成朝着众人拱拱手才坐进座位。 王庆平又转头朝拿着遥控器的男生斥道，“给我关了！谈事要紧。” 那男生赶忙按下暂停键，而那唱歌的男生却不知道音乐停止，依旧站在大屏幕前，手持话筒高歌道，“我们红尘作伴！活的潇潇洒～” 声音在‘洒’字戛然而止，这完全不在调上的五音没了音乐陪衬更是难以入耳。 王庆平咧嘴骂道，“洒！洒！我看就是个傻逼！” 包厢内顿时哄笑出声。 王庆平没理旁人，转身问刘成，“他们都喝上了？” “喝上了，玩游戏呢。”刘成点头。 王庆平脸上闪过一抹阴毒，邰子睿范小东这几人从那次赌局下跪以后没少为难自己，他王庆平早就想收拾他们，怎奈开学半月一直没有机会下手，上星期他就安排刘成混到几人中间，虽然只是偶尔下课陪着邰子睿打打球，一直没混着什么有用的消息，但今天显然机会来了。 听说卫笙生日，邰子睿几人要唱歌，刘成就通知了王庆平，而这家盛辉KTV老板与王庆平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王庆平就叫刘成带他们来这。 随后老板给A12包房上的果盘和各式干果的确为刘成赚足了面子，眼下刘成就过来等王庆平的下一步指示。 王庆平沉吟半晌，忽然咧嘴一乐，朝着刘成招了招手，示意他凑耳朵过来。 只见王庆平在刘成耳边低语半晌，后者瞳孔越缩越紧，半晌抽回脑袋问，“能行吗？他们几个的背景，解决这事还不是轻飘飘，到时候我……” “你怕个屁！”王庆平嗤笑一声，“这你就不懂了，我们这样的人最怕就是这种乌七八糟给家里抹黑的事，你等着吧，他们几个屁都不带敢放一个的，宁可打掉牙往肚子里咽也不可能爆出自家背景。”说罢心里也是沉思，这事弄好了，搞不好能给自家父亲帮上大忙。 说罢王庆平不耐地挥了挥手，“其他的我来安排，你别给我把这事搞砸了就行。” …… “我上墙喊我是壁虎谁喝酒，中间不可以回头去看，后面就崔贤吧，他可以在你们几个中随便指，问我喝不喝，我就随机说喝，或者不喝。一旦说喝，崔贤就要问我喝几杯，我说几杯那人就要喝几杯，但全程我都是看不见随便懵的，谁喝酒谁倒霉。咱们先试试吧，试试就懂了。对了，崔贤可以指自己的。”卫笙觉得自己没有讲解游戏天赋，不过这游戏简单，只要试验一轮大家也就都会了。 同时卫笙也心想自己今天真是够可以的，不过生日么，就是个热闹。 随即她再次转身面向墙壁，“我是壁虎谁喝酒。” “他喝不喝。”崔贤望着卫笙的背影，抬手指向孔帆。 “不喝。”卫笙背着身道。 “他喝不喝？”崔贤指向范小东，后者顿时神情紧张。 “不喝。”随着卫笙摇头，范小东长舒口气。 “他喝不喝？”崔贤又指向邰子睿，卫笙继续摇头。 她心里大抵算好了，刘成出去了，屋子里一共就五个男生，崔贤第一次玩这游戏大概不会先指女生，必定会指着四个男生轮一圈后指向他自己，这几率很大，她就在这等着他。 果然，那头崔贤见几个男生都指过了，便蹙了蹙眉，指向邰子珊的手顿了顿，调头回来指着自己问，“他喝不喝？” “喝！” “喝几杯？”崔贤蹙眉，心忖怎么就这么准。 “三杯！”卫笙猛地转身，就见崔贤还呈现指着自己的姿势，顿时哈哈大笑出声，其余众人亦是轰然大笑。 单盛茂更是拍着巴掌，“这个有意思！崔贤自己把自己扔坑里了！哈哈！” 众人亦是觉得这个游戏紧张有趣，喝不喝全靠运气，而且所有人都能参与起来。 卫笙就抱胸站在崔贤身前，“对了，每个人最多只能被连指两次，上墙的人也可以被指。喝酒的上墙，下来的指人，现在崔贤上墙，我指。” 话音落下，包厢大门忽然被人开启，就见吴旗已经喝得脸色通红，举着酒杯迈步进屋，“都喝的挺好的？” 屋里众人顿时皱眉，哪来的醉汉，冒冒失失就进了他们包厢？ 吴旗赶忙笑着走到卫笙身旁，“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吴旗，卫笙朋友！我俩是哥们！今儿不是卫笙生日嘛？我们包厢就在隔壁，进来敬杯酒！”吴旗见这几个小孩打量自己，也是哈哈一乐。 范小东看着吴旗一身嘻哈装扮，理所应当地以为是什么街头青年，本来面色不善，但听见是卫笙朋友也就稍有缓和下来。 单盛茂和孔帆见这男人喝得五迷三道，进门称兄道弟也是不屑皱眉。 卫笙也是无奈一笑，怪异打量吴旗，自己什么时候就跟他成哥们了，一共也没见过两回。 但见吴旗举杯，免得气氛尴尬，卫笙还是倒了杯酒与吴旗喝上一杯。 这吴旗显然是个爱热闹的，又没话找话又说了两句，但见屋子里除了卫笙以外没人搭理他，也有些悻悻地挠了挠头，“那成！你们先喝着，我就先回去了，那边朋友还等着呢。” 邰子睿和范小东都是什么人？自诩高官子女颇有些矜持，要不是在场几个同学都处得不错，也不会玩的这么开，见吴旗这莽汉冒冒失失地撞进来就没什么好感，此时闻言也只是礼貌地朝他笑笑。 没人挽留，吴旗更是打了个酒嗝，悻悻起身。 卫笙都替他觉着尴尬，或许要是正常酒局，吴旗这闯进来也就罢了，但这包厢里分明就是一群不稀罕精通人情世故的世家子弟，看在她的面子上没有出声将他轰出去已是不易。 381.第381章 莽撞醉汉惹人厌（三更） 至于那单盛茂和孔帆，虽说照比邰家兄妹和范小东来讲就算是边缘人物，但应该家底子也算不错，从刚才的聊天谈话中多少能感受到一些高人一等的派头。 就算刚刚游戏玩开了，不过也是冲着那邰子睿等人的面子，从眼神和做派中就算卫笙也能感觉到些许疏离。 所以在场除了卫笙外，其他人算是没给吴旗什么好脸色，至多是礼貌回应，还略显矜持不大热络。 吴旗心里也暗自腹诽，这帮孩子，除了卫笙外真是一点不精通人情世故，他这进来敬个酒搞的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眼下就这么悻悻离去都臊得慌。 但又哪能跟一群孩子见识？ 他兀自摇了摇头，在卫笙送他出门前，忽然转身朝着卫笙道了句，“你家沅殊可就在对面呢，不去看看他？” 屋子里其他人顿时瞪起眼珠，这是什么讯息？ 崔贤更是眉梢微扬，那方韩月脸上嘲弄更甚，接口问了一句，“什么沅殊，男的女的？” 吴旗顿时扬声道，“我哥们当然是男的！” 卫笙跟他接触两回也大抵摸透这吴旗的性子，就是个爱玩笑不着边际的人，而且自来熟没架子，此时见他嘴上又要跑偏，赶忙拉开房门就给他轰了出去。 待关上大门，就见着屋里一众人都面色怪异地打量自己。 卫笙无奈苦笑，“他喝多了，你们别介意，嘴上没把门的。” 韩月顿时咯咯一笑，“什么意思？嘴上没把门的所以给你整露馅啦？” 这还是韩月今晚第一回跟卫笙说话，但说出来的话却叫卫笙十分不待见。这小丫头什么心思卫笙清楚得很，只是并不太当回事。 而且这地道战还得打，万一破功回去让人向学校举报可怎么好。 “胡说八道。”卫笙轻斥了一句坐回座位。 直到现在卫笙都记着军训那回韩月往灾民饭碗里扔钱闹了一出笑话，对这种姑娘她向来没多大好感。 韩月也顿时瞪大水眸，猛地起身好像要跟卫笙杠上，“你说谁哪？” 屋子里气氛一时间尴尬起来，邰子珊起身去拦，但就在这时，早前出去的刘成忽然开门进屋，并且带进来七八名相貌体态姣好的美女，几名美女虽都是浓妆艳抹，但能够看出姿色上乘，年纪也都不大，全都在二十左右。 “邰少！哥们可是费了好大的劲，不求你们呈情啊！就是热闹热闹！”说着话，大手一挥，就叫这群姑娘坐进屋来。 邰子睿以及范小东等人吓得目瞪口呆，单盛茂更是推了推鼻梁上的镜片朝后一个瑟缩，整个人却是已经被两名美女紧贴着围在中间，“小哥儿多大了？看着挺面嫩的嘛？” 几乎就是一瞬间，几名男生尽数被女生围拢起来，包括崔贤。 屋里众人都被刘成这一出给搞蒙了，又哪能还看不明白眼下情势？ 邰子睿顿时皱起眉头，自己等人就是爱玩，但却从来没找过小姐，何况年纪本就不大，这事离他们太过遥远。而且几人都是世家子弟，爱惜羽毛的道理自幼懂得，这种事怎么好做？哪怕单单只是传出去，也好说不好听啊！ 这个刘成，做事简直太冒失了。 “刘成！你快给把人带出去！我可告诉你！咱不需要这个啊！”范小东唬着脸起身，神色间已经有了些罕见的严肃。 刘成则听不懂般打着哈哈，“行了晓东，你怎么还成老学究啦？就是个玩嘛，今天全部消费哥们买单，这几个可是我精挑细选的，年纪比咱大不了两岁，就是个伺候局，热闹热闹！” 范小东见这小子油盐不进，转身看向邰子睿。 邰子睿也蹙了蹙眉，“刘成，这事要是传出去……” 话儿点拨到这，刘成理应懂得，但他依旧笑笑，“就咱们几个上哪传去？再说咱们也不是做什么缺德事，你想让人姑娘跟你出台，人家这还不允许呢！是吧？”他朝邰子睿身旁姑娘挤眉弄眼地笑。 那女孩顿时捂唇娇笑，“就是，咱们规定可严着呢，不过要是这位小哥儿看好我了，咯咯~你就等我下班，我跟你出去吃夜宵！” 此时邰子睿近距离看那说话女孩，差点没吓得一个激灵，刚刚离远看还道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可这距离一近，女孩脸上厚得掉渣的劣质粉底顿时映入眼帘，活脱脱在这装嫩呐！这年龄起码要有三十往上了吧？ 这时，刘成电话铃响，他赶忙抬手朝邰子睿几人招呼，“哥几个就当给我刘成个面子，让姑娘们陪着喝点啤酒伺候伺候局儿，我先出去接个电话。” 说罢快步走出包厢去接电话，待那包厢大门关上，他已是吓得面色煞白，而后转身就朝大门方向跑去。 却见KTV的大门外，王庆平正在来回搓手渡步。 这件事王庆平越想越对，他已经联系了警局胡队长，对方并不认识邰家兄妹，也不知道他们有什么背景，自然愿意卖自己这个人情，待会他带队过来扫黄，然后将邰子睿一行人全部扣下！这一巴掌下去，说不定就要给邰子睿、范小东，甚至是邰军扇到谷底！ 此时他刚刚挂掉跟父亲的电话，父亲那头原本骂他胡闹，但没过一会似乎也有了想法，告诉他就这么办，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邰家兄妹知道这个事出自他手。 王庆平几乎可以预料到这件事所带来的胜利果实，待会胡队长将邰子睿那一群人扣下，嫖女昌？如此乱哄哄的局面下，考虑到颜面问题，邰子睿等人必定打死也不敢说出身份，这个中间差就大有发挥的空间，让胡队长先好好收拾他们！ 随后自己想办法将他们的身份爆出来，邰家范家都会颜面扫地，紧接着父亲明天再将邰军一军！ 刘成此刻已经赶到王庆平身边，脸色也是紧张得很，他能看出来，今天这事绝对不能算是小事，搞不好是要牵动到邰子睿他们父辈的大乱子！ 382.第382章 一军僵死至谷底（四更） 这时，王庆平抬眼一看，几辆警车可不正飞速驶来，转瞬已经停在了KTV门口！ 盛辉KTV门口的保安面色微变，面面相觑，老板关系硬得很，每次检查前都会收到消息临时整顿，可今天也没消息说要来突击检查，怎么警车就来了？ 他们自然不会认为是有警察开着警车来唱歌找小姐，眼见大事不好，一名保安就朝大门冲去，准备进去通知经理。 却不想，被王庆平一把拦住。 这KTV老板虽然仰仗着一些与王家千丝万缕的关系，甚至他王庆平每回过来都好生款待从不收费，但那怎与眼下大事相提并论？ 王庆平面上露出冷笑，而胡队长——胡长德已经带人冲下车来，几步迈上KTV大门，“王少！到底什么情况？我老胡今天二百来斤肉全交给您了！您指哪我就打哪！” 胡长德是早前一次抓飞车党的行动中得罪了王庆平，后者爆出是王书记家的孩子险些将他吓死，好在王庆平大人不计小人过没跟他计较，随后胡长德就将电话给王庆平留下，一直想搭上这条硬线儿，但王庆平却还没找过他。 今天他接到王庆平的电话，后者意思是想请他帮个忙，带队出来扫黄，并且说这事处理好了算是大功一件，说不定能让他挪动挪动位置，胡长德一听是大喜过望，二话没说就带人赶来了。 这盛辉KTV的门路他知道一点，听说老板跟他们局长有交情，但照比王书记，区区一个派出所局长还值得一提？这事是王庆平指派的，最后无论如何自己都是有功无过，今后自己更可以制造出有王家做后台的假象，谁不得卖几分薄面？说不定，从中队晋升大队长这事也能顺利给办了。 胡长德膀大腰圆身宽体胖，此时已经是满面通红，现在他就是那枪里的子弹、炮膛子里的火药，只等王庆平扣动扳机、点燃引线，开枪放炮！ “A12包房！记住，除了那个叫韩月的女孩，剩下的人！男的就是女票娼，女的就是坐台！一个都不放过！”王庆平面上阴狠一笑。 韩月父亲是市委秘书长，身份非同小可，再者说韩家一直中立，王庆平再傻也知道不能将韩月给卷进来，否则不等同于逼韩家站到邰军那方去？再者说韩月长得那么漂亮，王庆平心里一直有些惦记，从这一点出发也不好将韩月牵扯进去。 嘱咐过后，就见胡长德面色跟着一狠，大手一挥，两名警员先将保安扣下，剩下的人跟他直冲正门进入大厅。 “就查A12！”王庆平又嘱咐了一句。 …… 此刻的A12包厢里，气氛怪怪的。 小姐们点歌唱歌，偶有举杯带众人一起喝酒，而邰子珊早已拉着韩月坐到卫笙身边，也就是最靠近大门的边角位置，只因这屋里的气氛简直叫女孩子无法自处。 虽说几名男生都规规矩矩地，而几位小姐也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举动，但依旧令邰子珊和韩月感到有些难堪。 邰子睿也是一张脸紧皱成团，那刘成一口一个面子，而且今天是他请客张罗，邰子睿就算心中不悦，也不好立马将这些女孩给轰出去，否则岂不是叫大家都下不来台。 而且如刘成所说，屋里众人不说出去，那就没人会知道。其实就算传出去，几个同学朋友间知道倒也没什么，只要不闹大，或者不传到自家老子耳朵里，那都算不得事。 “就是刘成这小子太不懂事了啊？”范小东忍不住凑近邰子睿小声道。 邰子睿摇了摇头，“他家里是做买卖的，估计平时见父辈请领导吃饭都搞这一套，有样学样，还当自己是会办事呢。” 范小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事办的过火了吧，咱几个毛都没长全就出来找小姐，传出去我还有清白吗？” 邰子睿顿时扭头瞪了他一眼，“有你这么说自己的吗？你长没长全我是不知道，反正我长全了！” “我那叫比喻句！”范小东顿时呸了他一口。 卫笙无奈苦笑一声靠坐在沙发上，这生日宴被刘成一招妙棋硬是给搅合了，眼下热闹倒是热闹了，只是好友相聚的气氛却是荡然无存。 就在这时，崔贤忽然凑近她的耳边低语道，“先走吧？” 卫笙转头，对上他细密睫毛下幽暗深邃的眸子，那眸色淡定中又透着几分令人心驰神往地干净。 她笑着点了点头。 然而就在这时，包厢大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身畔紧贴着大门的韩月、邰子珊惊呼出声，可照比俩人吓一跳的惊呼，那方一众小姐的尖叫声更是骇人。 紧接着，就见房间灯光大亮，一众警察冲进屋来，二话不说就将所有人都给扭了，这其中就包括卫笙，也包括崔贤，更包括了邰子睿和范小东等人。 胡长德大步迈进包厢，冷脸哼道，“够明目张胆的啊？都给我带到大厅去！” 范小东和邰子睿早已变了脸色，这群警察冲进门就高喝扫黄，显然是点子太背正好遇上查黄的了！此刻他们是做梦也想不到这一切是刘成出招陷害，先不论他有没有这样做的理由，且就说他怎么敢？ 紧接着，一众人已经被羁押着走向外面，没人有注意到，在从包房走至大厅的路上，卫笙几人被警方问及姓名，在转角进入大厅的时候，韩月被一名民警悄声无息地带离了队伍。 此刻邰子睿一张脸羞得通红，却只得将头死死低下，这种事可不好传开了，待会得想办法与他们队长或是什么领导私下对上话，不然可不好收场。 邰子睿赶忙拉过范小东低语了几句，后者就慢一步退到卫笙身旁，“我和子睿身份不方便亮，但肯定有办法，待会人家说什么你都不要出声，记住，大事化小！” “别说话！”一名干警突然从后方行至范小东后面，照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后者哎呦一声踉跄两步，回头恶狠狠地瞪了那民警一眼，但也只得暂且压下火气。 383.第383章 醉汉露头神转机（五更） 一行人就被警方带到了大厅，卫笙本以为他们是来这KTV查黄，但仔细一瞧，这群人好像根本就没进其他包房，不然吴旗等人怎么没被惊动出来？ 想到这，卫笙眸光一闪，难道是专门冲着邰子睿一行人来的？ 再看自己这一行人里，那个将小姐带进包房的刘成怎么不见了人。 大厅灯光明晃晃地，收银员和服务生就站在吧台里面小心翼翼地望着这边，卫笙一行人则被带到了正厅右手边的休息座前方。 当然，警方并没有让他们坐在沙发上等着。 “全部抱头！蹲下！”几名警察呼喝着在众人身前走了一圈，几名KTV的小姐似乎对这种场面司空见惯，在那警察刚一开口就全部抱头蹲在地上，有人裙子太短甚至导致春光乍泄。 邰子睿等人即便再不情愿，但作为嫖客眼下也只得蹲在地上。 第一次经历这事的卫笙眼下多少有些哭笑不得，本想打个电话让宋晓疏通关系，但见那头范小东刚掏出电话手机就被警方没收了，最终也只得将险些掏出的手机继续揣回裤兜里，准备再看看情况见机行事。 却听身旁的崔贤忽然扑哧一声乐了出来，她转头瞪了他一眼，“笑什么呢。” “难得经历。”崔贤抿唇，一张清俊地脸上还带着笑意。 卫笙无奈苦笑，心道这小子心还真大。刚想到这，一名警方已经上前指着她跟邰子珊呼喝，“你俩！到那边去！” 卫笙和邰子珊被分到了那群女人堆里，跟一堆小姐蹲在一起。 “身份证都拿出来。”一名警官在大厅中即高声呼喝，使得门口刚有几名客人想要进门，见到里面情景赶忙转身离去。 KTV经理此时跟胡队长在旁低声交谈，待后者示意与其他客人无关后略微松了口气，但眼下几名小姐被揪着不放也是个问题。 “胡队长，咱们明人不说暗话，都是咱们店里的姐妹，哪来的身份证给您查呀……”经理一张脸皱成团。 胡长德则大手一挥，“别TM废话，不查你其他包房已经很给面子了，这事不对你们KTV，消停点！” …… 那方，邰子珊忍不住道，“我们是学生来唱歌的，都是朋友，你们这是干嘛呀？” 先前呼喝的警官顿时冷笑，“朋友？朋友拿不出身份证？把你的身份证给我看看！” 邰子珊顿时张了张嘴，没再发出声音。 而那警官则转向邰子睿几人，瞪着眼珠，“我看你们几个没满十八岁吧？毛都没长全就出来嫖？现在这TM的都是什么世道？” 邰子睿憋闷着一口气道，“警官，我要见你们领导！跟你们队长说两句也行。” 说罢，他忽然低声朝着身旁范小东和崔贤等人道了一句，“实在不行，咱们一会见机就跑，你们等我……” 此时，胡长德已经一巴掌呼开歌厅经理，走到几人身前，见邰子睿正在低声与旁人说话，上前一脚，就是踹在邰子睿的肩头，将其踹得翻倒在地！ 这一下，可激怒了旁人，范小东何曾受过这个，顿时站直起身，“你凭什么打人！”话音刚落就被两个警官架住动弹不得。 胡长德顿时面色阴沉，脸上露出冷笑，刚刚王少可是特地叮嘱要他好好招呼这几个小子，在这行当做了多年，胡长德自然知道怎么下手既能让对方吃亏又落不下伤痕。 再说，这嫖客被抓，挨两下那都是正常的。 “就凭你们今天被老子逮住了！”他快走两步，上前照着范小东的肚子就是一记击，后者嗷地一声痛叫出声，一旁卫笙崔贤和邰子珊就刷地站起身来，几名干警顿时竖着眼睛挡在身前呼喝，“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怎么着！都想袭警不成！” 孔帆和单盛茂早已吓得面无人色，他们也没经历过这个，此时唯一想的就是待会被带回警局录口供会不会通知家里、通知学校？今天这事，可真的将脸丢到姥姥家了！ 见到邰子睿被踹，范小东挨揍，俩人也是瑟缩了一下，刚刚他们也被范小东出声警告，心里清楚邰子睿和范小东是不想亮出家世惹一身骚，如此就更是没救，只怕今天真得公事公办了。 “给我把人放了！”卫笙见两名警察挡在自己身前，顿时出声喝斥，眼角却瞟见崔贤已经朝着胡长德方向靠近。 那头范小东挨了一下，无奈两手被人架着，只得龇牙咧嘴尽量蜷缩着身子缓解疼痛，眼下他也感觉出来了，这帮警察根本就没有去查其他包房，分明就是冲着他们来的，如此就更不能爆出身份，再说这事要是惊动自家老子，还不得抽死自己。 见那方卫笙出声，他就回过头去对着卫笙摇了摇头，心知今天就是打掉牙也得往肚里咽，哪怕秋后算账。 谁知胡长德变本加厉，一把揪住范小东的头发冷笑出声，“你们这帮臭崽子，出来找小姐，毛长全了吗？嗯？” 范小东气得浑身直打哆嗦，然而就在下一刻，横里飞出一脚，就击在胡长德的腰眼子上，后者痛叫着扭身倒地。 范小东讶异回头，就见崔贤不知道什么时候正站在了自己身侧。 几名警察顿时怒叫着冲上前来就要制住崔贤，卫笙亦是眸光一狠就要动作。 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A12号房间对面的大门忽然打开，里面冒出一道呼喝，“吵什么哪，乱糟糟的！” 卫笙听见这道声音，当即眼睛一亮，朝着那方大喝一声，“吴旗！” “啊？”吴旗听见卫笙呼喝，那张刚从门后冒出来的通红醉脸就是一怔，仔细一看外面这架势，顿时知道卫笙几人这是被警察被拘起来了。 虽然没搞清楚状况，但见范小东还被人架着，也知道他们这是让人给欺负了，顿时大步踏出，迈着虎虎生风的步子高声呼喝，“怎么回事？” 邰子睿、孔帆和单盛茂等人一见来人是这冒失的醉汉，顿时有些失望蹙眉。 那方，胡长德刚刚站起身来，唬着脸喝道，“警察办案，没事的避开！” 谁也没有想到，下一刻，吴旗忽然翻脸，上前一把揪住胡队长的衣领，胳膊一轮噼里啪啦甩下几记耳光，嘴里同时骂道，“办你麻痹！吃了熊胆了你，谁的案子你都敢办？！” 384.第384章 吴旗的能量（一更） 胡长德被吴旗数道耳光抽得发懵，他目眦欲裂不敢置信地望着身前醉汉，想要挣脱被后者揪着的衣领，但后者手劲很大。 “你！你TM敢打我？”胡长德嘶吼出声，身旁手下已经冲上前来去扣吴旗肩头，但见这吴旗身如磐石扎在原地，两名民警上前发力竟是没有让他挪动分毫，从而使得场面没有得到进一步缓解。 “打你？”吴旗面色不屑地嗤笑了一下，猛地将手伸进后腰，紧接着拔出一把漆黑发亮地五四手枪，将枪口由上至下斜顶在胡长德的脑门上，“你信不信老子还能一枪崩了你？” 此时众人注意力已经全部被这突然冲出来行凶的醉汉吸引，范小东两侧一松，整个人已经抱着肚子栽倒在地。 几名警察更是吓得浑身打了个激灵，他们用枪是要向上面申请的，眼下被胡队长临时抓来扫黄，甚至连公差都算不上，身上哪有配枪？ “兄、兄弟！有话好好说！”胡长德吓得面色一凛，他一眼就看出对方手里这是真枪，眼见对方竟是拨开保险，吓得他双膝一软就向下栽去！ “孬种。”吴旗朝着地面吐了一口吐沫，转身大喝一声，“都他妈给我抱头蹲下！” 一群警察面面相觑，最终纷纷叉开双腿，抱头蹲在地面。而那方，单盛茂、孔帆，还有捂着肩头从地面爬起来的邰子睿，已经纷纷起身。 邰子睿架起范小东，后者腹部剧痛依旧龇牙咧嘴，“卫笙，能行吗？会不会搞的太大了？” 他们不知道吴旗的是什么人，见这醉汉手里竟然有枪，生怕他搞出什么乱子来收不了场。 卫笙双眼微眯摇了摇头，她也拿不准这吴旗到底有多大的能量，更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是酒后耍疯还是胸有成竹，这警方办案就公然掏枪甚至殴打，真要追究起来罪名可不低啊。 只见吴旗一把甩开胡长德衣领，上前抬脚踹飞了一名警察悄悄拿出来的对讲机，“哪个派出所的？” “闸、闸南路派出所……”望着被醉汉拎在手里的手枪，那名警察双手抱在脑后小心抬头开声，“你别冲动，有什么条件你开出来，警方会尽量满足……” 话音没落，那吴旗又是横里伸出一脚将其踹飞，“哪那么多废话！你当老子来抢劫呢？” 说罢话后，他又晃晃悠悠蹲到胡长德身前，咧嘴乐道，“你小子好胆！知道她是谁吗？连我弟妹的案你都敢办，简直活腻歪了！”他伸手指向卫笙。 邰子睿等一众人也是讶异看向卫笙，心说到底还有什么情况是他们所不知道的？ “吴旗！”一道声音忽地从远方冒出，声音清朗中仿佛夹杂着些许不满。 一众人循声望去，就见方才吴旗出来的包房门前正站着一道西装笔挺的身影，男人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却端得一身不凡气度，一头短发干净而爽利，皮肤呈健康的小麦色，此时那双眸子正如鹰隼般犀利地扎在吴旗身上。 吴旗闻言，晃了晃喝得神志不清的脑袋，咧嘴笑道，“沅殊，我可帮你把、把你这小女朋友的事给办了啊！” 那头付沅殊的眉头就轻轻皱起，踩着铮亮的皮鞋行至大厅，转头看向卫笙先是一怔，随即问道，“这是怎么了？” 他环顾四周，指的是眼下局面。 先前一直缩在服务台内的歌厅经理，见到出来个看似没有喝多并且能控制得了局面的人，顿时舔着脸上前笑道，“误会误会，几位客人在包房里玩呢，胡队长不清楚状况过来扫黄，这不？惊扰到了大伙！都是自己人……” 眼下这经理额头冒汗，他是做梦都没想到事情闹成这个样子，但他知道，这群人得罪了胡长德，最后肯定落不下好。 “我问你了吗？”付沅殊眉梢慵懒一挑，就看向数名正端在地面的女郎，随即转身看向卫笙，“怎么回事？” 卫笙眼尖，在付沅殊走过来时，就见到了他包房门内又是探出的脑袋，赫然是个老熟人，经贸委主任秦建军。不过这老小子恐怕是不想在这种乱子上惹一身腥，在探头看了一眼外面情况后就缩回了包房里。 没想到秦建军跟付沅殊还有私交。 眼下见付沅殊发问，她就摇了摇头，“应该不是警队扫黄，而是冲着我们包房来的，到现在也只抓了我们一个房间。” 付沅殊闻言点头，沉吟了片刻转头对吴旗道，“按章程办吧。” …… 警笛飞鸣灯光闪烁。 盛辉KTV四周眼下已经被警戒线围住，客人们见这架势，悉数匆匆离去。 四辆军用吉普车横档在歌厅正门前，几名士兵将胡长德等人转交给了闸南路派出所那位此刻额头正冒着冷汗的所长，随即所长转身吩咐手下警员，“配合司令部的同志们查封盛辉KTV，小姐尽数带回，查问有无被要挟的、拐卖的！盛辉KTV组织非法卖yin！依法查办！” 远处，卫笙等一众人就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一幕，此刻他们就站在吴旗停在远处街边的吉普车前，付沅殊则靠在车上抽烟，眸光清淡地望着前方场面。 任谁都没有想到，他所谓的按章程办，就是搞出这样大的动静。 至于秦建军等人，卫笙直到现在也没有看到，想来是从后方通道悄悄闪身了，毕竟这些个大佬谁也不愿搀和到这种事情当中。 此时，吴旗叼着烟头快步从KTV方向朝众人走来，嘴里乐道，“那小子交待了，王庆平你们认识吧？” 邰子睿和范小东对视一眼，面色微变，“王庆平？” 卫笙也抿唇接口道，“刘成将这群小姐带进屋后就闪身没影了，到现在也没有出现。” 范小东就赶忙四下望了一圈，是啊，刚刚被紧张冲昏了头，根本就将刘成忘在了脑后，眼下仔细回忆，整件事可不就都跟他脱不开干系？ 但不管怎么说，几人算是从这件事中抽身出来，局面亦早已不在对方的控制之下。 “你跟我过来。”靠着车身的付沅殊忽然直起身形，跟卫笙朝旁侧了侧头。 385.第385章 月夜齐钻小树林（二更） “今天这事谢谢你了。” 走到一旁扬柳树下，付沅殊刚站定步伐，就听卫笙在身后说道。 他微笑着转过身，“我爷爷吩咐过，你在S海有什么难处尽管找我，能帮你的我会尽量帮忙。” 他没有说的是，老爷子嘱咐过他要多跟卫笙走动，付沅殊不明白老爷子的意图，但事实上，他一没时间，二也是觉得没有必要，哪怕他跟这小丫头有过两面之缘，觉得她还挺有趣的。 如果付沅殊是那么听老爷子话的人，恐怕也不会弃武从文，闹得老爷子这些年来一直都不痛快。 但老爷子既然吩咐他能帮则帮，今天这事不过举手之劳，自然是要帮衬一把。 卫笙闻言颔首，“不管怎么说都应该谢谢你。” …… 远方，范小东讶异看着远处说话的二人，回头去望崔贤脸色，却见他别过脸去看着其他地方，根本看不见他的脸上是个什么想法。 范小东就不由得与邰子睿对视一眼，今天这事还真是差点不小心着了道，但没想到峰回路转，原本让他们一百个看不上的醉汉竟然成了这事的转机。 原来他是S海警备区司令部的，见这办事效率，能量显然不小，虽说那个长相有点像港台明星、正跟卫笙说话的男人看起来也不简单，但今天晚上全程处理这件事的全部都是这个叫吴旗的男人。 在吴旗掏出枪来的时候，众人本还道他鲁莽了，担心将事情闹大不好收场，但现在看来，这在吴旗眼中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局面。 看了看叼着烟卷抱胸而立的吴旗，范小东笑着凑上前去，“哥们，你刚刚说的弟妹，是怎么回事？” 吴旗斜了范小东一眼，随即一笑，也不去记挂先前到A12包房敬酒时这帮小子不咸不淡的态度，回应道，“卫笙那是我哥们爷爷钦定的孙媳妇，我今天帮你们这也是咱家老爷子下过圣旨，明白了不？” 他声音不小，不远处的崔贤闻言转过头来，一张清俊面容上没什么表情。 范小东闻言又转头看邰子睿对视一眼，“不能吧？那卫笙答应了吗？” 吴旗吸了口气，挠头道，“她和沅殊到底咋回事我不清楚，反正她的事我就当自家弟妹的事来办了。”说罢满不在乎地将烟头扔在地上，伸脚踩灭，反正他觉着老爷子要是看好卫笙了，那成不成也就是早晚的事。 那头范小东听了这话也是摸不着头脑。 邰子睿却上前一步犹豫道，“这件事跟KTV原本没有关系，现在查封了会不会闹的有点大？” 吴旗闻言顿时满不在乎地笑笑，“这又算得了什么大事，他们不是来扫黄吗？那咱就扫的彻底点，干脆歌厅都给他封了！你们放心，姓胡那小子跑不了，今晚过后他也甭想干了。” 邰子睿等人皆是咋舌，这吴旗办事竟是比他们这些世家子弟还要霸道，简直就是强盗做派！不过这KTV一看也不是什么好鸟，被殃及也有它被殃及的道理。 而且邰子睿细一寻思，这整件事摆到军警合力扫黄上面，倒也叫人生不出什么话柄，否则平白殴打了姓胡的倒也不好解释，眼下不但有功无过，更是对派出所起到某种程度的威慑，见着这能量，今晚的当事人谁还敢替那胡队长出头。 这吴旗办事看似蛮横，实则倒是滴水不漏。 想到这，邰子睿又是一笑，当然也有可能是自己想多了，或许着整件事在吴旗看来确实算不上什么事，能调派警备区司令部出来办事，这吴旗能量之大可以窥见。 最终，是吴旗开车将卫笙一行人给送回学校的，至于孔帆和单盛茂，因为家里就在附近，所以在刚刚就提前辞别众人回家了。 回去的路上，卫笙就感觉气氛有些古怪，无论是邰子珊，还是邰子睿、范小东，都时不时地偷眼打量着她，那眼神中的含义颇为复杂，叫她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等到吴旗将一众人送到学校门前，又一口一个弟妹地称呼时，卫笙才猛地反应过来众人这古怪神色从何而来。 她没搭理吴旗，转身就跟着众人进了学校，却正好赶上学校大门就要封闭，几人算是紧赶慢赶，赶上了最后一批入校。 今天是周五晚间，学校没有查寝，因为周末不少本地学生都已经回家了，包括卫笙寝室的郁星美。 本来卫笙和邰子珊已经跟众人匆匆道别进了女生寝室，却又因接到了崔贤的电话而独自离开寝室，走向那片香樟树下的小树林。 月明星稀，如墨一般的天空中繁星闪烁，一阵阵夏日暖风夹带着晚间的爽意，倒也不显得闷热，反倒令人心旷神怡。 卫笙独自一人如约来到小树林时，就见到了少年正在香樟树下长身而立，目光清澈平静地望着自己，手中还提着个从KTV出来后就一直被他拎着的袋子，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难道是礼物？卫笙脸上露出笑容，快步跳到崔贤身前，开口就笑道，“你别听那吴旗瞎说，我跟付沅殊算上今天一共见过三面，第一回还是雪山咱们一起见着的。” 崔贤那张清俊面容上显然是楞了一下，没有想到卫笙第一句话会是这样，随即，俊脸上绽放出一丝笑容，仿佛冰雪初融百花齐放，在这冷幽月色下清华四溢，干净好看到令人几欲窒息。 卫笙又被这俊脸迷了眼，紧接着，崔贤就拉住她的小手朝树林里面走去，卫笙这颗心就砰砰砰地开始乱跳。 眼下月黑风高迷离夜，崔贤带着自己钻小树林，可不正是伸出魔爪拿下这清冷俊秀小少年的最佳时机，而这小崔贤马上就满了十七岁，虽然小了点，却正是血气方刚的好年龄。可细一寻思，自己还正是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不合时宜，不合时宜。 香樟树的气息不时钻进鼻尖，望着少年颀长挺拔的背影，卫笙一张俏白小脸就露出些许羞赧，“这大晚上钻小树林……” “蛋糕差点浪费了。”崔贤已经走到长椅下展开了手中袋子，露出里面还未开封的蛋糕盒子，但这蛋糕盒在袋子里七晃八晃，里面的惨状已经可想而知。 386.第386章 这个夏夜，暖风迷醉（三更） 卫笙被这一盒蛋糕‘砸’的晕头晕脑，“你、你这是带我来吃蛋糕？” 崔贤抬起干净的俊脸愣愣地看着卫笙，半晌点了点头，“不然你以为呢？” 我以为？我反正没以为大半夜钻小树林是为的一盒被摔烂的生日蛋糕。 卫笙心里腹诽，却也得踏着草地走到长椅上，同时忽略了少年唇角闪过的一抹狭促笑容。 这长椅无背，俩人就面对面地跨坐在长椅上，那盒蛋糕则摆在二人的正中央。 崔贤将蛋糕盒子打开，里面的蛋糕可不就已经撞得惨不忍睹，只见他若无其事地拿起绑在蛋糕盒上的一次性纸盘和刀叉，先是细心地将周遭碎末全部刮去，直到中央的蛋糕看起来不再不堪入目，能够呈现出个完整的模样时方才罢手。 紧接着，他将附在蛋糕盒上的蜡烛抽出一根，插在蛋糕正中央的位置。 卫笙就渐渐收起脸上不正经地笑容，静静地望着他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 再然后，就见崔贤从裤兜里翻出一盒火柴，卫笙一怔，就见上面赫然印着盛辉KTV的字样，心脏不由得微微一缩。 看来，他刚刚临出门前趁乱进屋为自己带出了生日蛋糕，并且还将包房桌面上为客人准备的火柴也带了出来，是啊，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但却被王庆平等人的一手小阴谋给搅合了，如果不是眼下崔贤带出蛋糕，卫笙差点又忘记了自己的生日。 本还道这生日就在乱哄哄的局面下过去了，哪怕是邰子睿等人也早已无心在意这个事，崔贤却依旧记得。 “不吃蛋糕怎么算是过生日。”随着崔贤声音响起，火柴擦亮，微小的火光，却映衬少年如玉般洁净俊美的面容泛起了一层动人暖意。 卫笙眸光轻闪，唇角亦是紧抿、翘高，露出了一抹笑容，“谢谢你，崔贤。” 崔贤微微一笑，用火柴点燃蛋糕上的蜡烛，兹喇一声，蜡芯上窜出一朵小火苗，随即在两人中间明晃晃地亮起，清风拂过，静谧的树林，一张长椅，烛光摇曳，于这夏夜月色下，显得无比温情暖心。 “许愿吧。”他淡淡一笑，颔首道。 卫笙想了想，便向前靠近烛光，双手合十，眼眸轻闭。 与此同时，少年亦是忽然起身，探身向前，侧头在少女唇瓣印下一吻。 卫笙睫毛轻颤了一下，随即唇角溢笑，并未睁眼，在心底许下这重生而来后的第一个生日愿望。 世界仿佛就在这一刹那定格，美好中泛着丝丝轻甜。 再睁眼时，对面少年已经是正襟危坐。 卫笙刚要探身吹熄蜡烛，那方崔贤忽然垂眸开口，“卫笙。” 这道声音低低的，泛着几分沙哑，使得卫笙的动作就顿了一顿，抬头望向他。 崔贤亦是抬眸，干净俊秀的面容上平静无波，细密睫毛下，一双淡定中暗含着幽深的眸子即深深地望着她，半晌，他轻叹口气，唇角露出一抹笑容，“我不会让你后悔的。” 现在的我或许还有很多不足，甚至无法在你的成长道路上赋予更多的帮助，但是你要相信，我不会让你对这份选择后悔。 卫笙呆了一下，睫毛轻闪，半晌脸上绽放笑颜，淡淡地笑道，“我对自己的选择从来不会后悔。”说罢，她探身伸手在他的鼻子上轻捏了一下，“你对我的了解还是不够！嗯？” 话音刚落，嘴里就是一腻，这小子竟然趁她说话时用叉子盛了一勺奶油塞进她的嘴里，卫笙砸着嘴，入眼即是崔贤乐开的面容。 她有样学样，亦是朝着他的嘴里送了一口奶油，对面少年的脸好似瞬间就被奶油腻住了一般，眉头轻蹙笑容发苦，下一刻，他已经将蛋糕向后拉，两条长腿朝前跨坐一步，跃过蛋糕紧贴在卫笙面前坐定，眸光清澈地盯着她的唇瓣问，“要不……再深入了解一下？” 夏夜暖风迷醉，烛光轻轻摇曳，天空中一轮月盘皎洁绽放，幽冷光芒倾泻在这座绿意盎然地静谧校园内，于小树林繁枝叶茂下斑斑点点倾洒在少年与女孩的肩头。 …… 次日周末。 重生国际眼下在黄埔江畔租用的商务大楼写字间内，卫笙与宋晓并立在桌案前，手中各执一根毛笔，在宣纸上挥洒笔墨。 窗外阳光从半开的百叶窗射入屋内，正午暖阳好不惬意。 “书法的美不外乎虚和实两个方面，实有形而虚有意，实是用笔、章法、结构。意则是神采、气韵和意境，你看你这两个字，意是有了，实嘛，还欠缺点功底。”宋晓侧头，看着卫笙宣纸上的字迹微笑摇头。 卫笙则无所谓地放下毛笔，走到窗边伸了个懒腰，“功底是靠时间提升的，这意境有了就很难得嘛！” 宋晓也跟着放下笔来摇头而笑，“卫总，这话从我嘴里说是不是更合适点？”她倒是会开解自己。 卫笙则回头靠着窗台抱胸一笑，“你说你从小生活在国外，咱国语都说不利索倒是还会两笔书法，爸妈教的？” “我爸是书法爱好者，从小就教我提笔。”宋晓含笑点头。今天原本是他自己在办公室里写字静气，没想到卫笙进来后说什么都要跟他比划比划，而后在自己指导下还真写出两个字来，虽无实却有意，实属难得。 那方卫笙笑着颔首，宋晓不知道的是她上辈子交友较广，其中就有一位书法名家，虽然没正统地学习过，不过也好信儿跟人家练过两笔，卫笙因为圈子较广所以了解的东西并不算少，不过都是杂而不精，说白了就是凑个趣儿。 “工程的事怎么样了？”卫笙又行到桌前，看着自己那两笔越看越是满意，就嘱咐宋晓回头给她裱起来。 宋晓看着桌面上明显笔力不足的的‘静气’二字，也是失笑着点了点头，嘴里回应道，“虽然说是明标暗投，但是建筑商都私底下登门递过投标书让我过目，我简单看了一下，有两家实力不错报价较低的，一个是翔仁建工，还有一个是怀远建工，都是参与过大型建筑承包和桥梁建造的单位。” 387.第387章 招标，怀远建工（四更） 卫笙讶异了一下，怀远建工她知道，就是孙宏亮的公司，那次在与邰军的饭局上他刻意提过，意思是在业内很有些名气。 “多关注一下翔仁建工，不过还是本着从优录用，届时看投标结果再定。”卫笙还是有点小心眼，不大愿意将工程交给孙宏亮那小子。 然而就在这时，办公室大门被宋晓秘书敲开，这秘书姓赵，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长得文文静静，听说做事也细心缜密，宋晓用得十分顺手。 “卫总。”她先是朝着卫笙甜甜一笑，眼下S海总部公司人数虽然有限，规模亦是有限，但这有限的规模里，卫笙的身份已经疯传开来，虽说卫笙还并未正式跟同事们见面，但那日晚间与王小红等几个加班员工对话却实打实地发生过。 在那之后，其他员工又怎能不知，看意思是早已经传开了，许是有人相信，有人不信，不过卫笙眼下还不忙着跟员工们正式见面。 “宋总，怀远建工的董事长孙宏亮在门外等着呢，您看要不要见一下。”在跟卫笙打过招呼，赵叶就朝宋晓微笑请示。 宋晓与卫笙对视一眼，心道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此时卫笙抬头朝外看去，已经可以见到就站在门口不远，使劲朝内探头的孙宏亮。 毕竟眼下公司规模有限，就这么个开阔的写字间，也没个休息室安排来访者，眼下孙宏亮在门外看着他俩，总不好闭门不见。 “让他进来吧。”卫笙笑着颔首，那方赵叶还是飞快地看了宋晓一眼，见他点头，这才赶忙转身出去。毕竟宋晓才是她的顶头上司。 不多时，孙宏亮就叩响房门，而后推门进屋，今天他穿了一件橙色格子衬衫，下身穿着西服裤子，肩膀上还斜挂着个黑色皮包，看着就像是个跑业务的。 “卫总！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哪！”他进门后便朝着卫笙快步走来，伸手与其握了握。 紧接着才跟宋晓招呼握手，但热络程度显然不比卫笙那方，这叫宋晓有些惊讶，“孙总跟我们卫总打过交道？” “承蒙卫总抬爱，一同吃过顿饭！吃过顿饭！”孙宏亮脸上的笑容颇为恭敬，虽说他的建筑集团规模已然不小，甚至比这重生国际看起来气派的多，更是承包过两次现如今在S海市内颇为知名的大型的建筑项目，在业内具有一定名气，但眼下跟重生国际地关系摆在这里，对方招标，自己投标，虽是合作，但也是有求于人嘛。 更何况，邰市长的背景摆在那里，面对眼前这卫笙，孙宏亮的心里也得好好掂量掂量。 “孙总客气了，请坐。”卫笙抬了抬手，示意孙宏亮在沙发落座。 孙宏亮也不客气，笑着落座后，卫笙与宋晓亦是坐在了他身旁的沙发上，那头秘书小赵也给几人忙活了茶水，摆在桌面上才退出门去。 “不瞒卫总说啊，我们怀远建工对三十六号那块地很有些想法，这两天我已经叫人连夜把外观设计图赶了出来，一共三份，您过过目？”孙宏亮坐下后从包里掏出一沓设计图纸，笑吟吟地摆在了桌面上。 卫笙则颔首接过，虽然眼下技术上照比后世还略显潦草，但用心可以看出，整个地皮占地面积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盖个内含假山流水的集团大院却也是够了。 三张设计图包含了三种完全不同的外观构造，卫笙看后连连点头，那方孙宏亮心里也是一喜。 今天在这能遇见卫笙也是意外之喜，这小姑娘权大啊，公司是她的，这投标的事当然由她说了算，但权大的同时年纪小呀，自己这油嘴滑舌阿谀奉承两句，恐怕这事就成了。 当然，如果今天没有遇见卫笙，孙宏亮也有后手，他兜里揣着五万块现金，如果是单独遇上宋晓，自己就将这包钱递给他，眼下给卫笙递钱显然不合适，搞不好还会弄巧成拙。 不过在宋晓面前制造出一个自己跟卫笙熟识的假象，哪怕今天不成，回头再单独来找宋晓递钱，这事的成功率也能高上不少，如此，怎么都算是有利无弊。 却见那头卫笙翻看过后，含笑将三张图纸递给孙宏亮，“怀远建工难怪是咱们市的知名单位，质量确实过硬，但是既然定了明标暗投，这章程还是要走的。我就祝咱们怀远建工今次顺利夺标，也期待着能跟孙总进一步合作。” 孙宏亮接过话后，品了品卫笙话里这意思，越品越觉得说了跟没说一样，他试探问道，“卫总对这图纸有什么不合心的地方？我回去再让他们改改，或者咱们重生国际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 卫笙笑着摆手打断，“等到孙总顺利夺标，咱们再进一步商讨大楼的设计问题。” 孙宏亮被这一句堵得有些泄气，但摸了摸兜里的钱，再看看宋晓，也知道今天没有白来。 他的神色都被卫笙看在眼底，在将孙宏亮打发走后，卫笙转头对宋晓笑道，“我看这小子今天是打算过来递钱的，回头你可得悠着点。” 宋晓亦是无声一笑，“放心吧卫总，我也不是那见钱眼开的角色，知道怎么把握。” 俩人又谈了一阵即将上市的新品手机，以及重生国际刚刚造势过、准备投入市场的第一批电脑，待简单敲定了后续方案，卫笙便回了学校。 这两天一直都是钱斌开车接送她，扬帆则道是处理自己的私事，卫笙抵达学校走下车后，就见一辆旧款黑色桑塔纳也停在不远处，她知道那是负责保护自己的保镖，昨天到盛辉KTV算是临时被崔贤抓走，从南门出行，并未通知他们，也就导致了KTV内发生的事没个帮手。 炎炎烈日下，卫笙伸了个懒腰，看着学校正门绽放的各色花朵，即想到了早晨听说邵秉然被纠察队逮住一事，也不知道有没有事。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道喊声，“卫笙？快跟我走，出事了！”转目一看，是正匆匆从南边往主楼赶的邰子睿。 388.第388章 万城之乱（一更） “出什么事了？”卫笙闻言也是一怔，疾步匆匆跟着邰子睿朝医务室走去。 那方邰子睿皱眉摇了摇头，“我也是刚帮化学老师送资料到实验楼去，一出来就接到范小东电话，说崔贤在医务室。” …… 校医务室就在主教学楼的第二层，卫笙等高一新生的教室是在一楼，所以直到现在她都没有来过二楼。 这绿岛环球学校主楼可谓相当之大，与一层不同的是，二层以及二层以上的走廊呈彻底露天式，班级门前的走廊即能看见楼下草坪以及花坛，再往远望就是学校大门。走廊只有一方半人多高的防护栏，水泥砌成的，涂了一层主楼色调的红漆。 从外接楼梯上去，穿过一排学生班级门前的露天走廊，踏进走廊尽头的一扇小门，才算彻底进入二层主教学楼内部。内部亦是建的环环绕绕，冰凉的不锈钢扶手下尽数都是玻璃防护栏，中央则是悬空吊顶，往下可以看见一楼，往上可以看见三楼走廊。 到有点像是一间硕大的商场，只不过四周并非店铺，而是一间间办公室和各类学科的实验室、视听室、音乐教室以及上大课的阶梯教室等。 推开医务室的大门，卫笙第一个见到的并不是崔贤，也不是范小东，更不是校医，而是教科楼巡查主任，刘一伟。 刘一伟正靠在门上抽烟，卫笙和邰子睿从外敲门，后者回身从玻璃框中往外看了一眼，这才挪动两步，使得卫笙可以推门而入。 见这医务室里烟雾缭绕，卫笙顿时眉头一蹙，不过此时她的心神可没放在刘一伟的身上。 只是朝床铺一看，竟然是空的，卫笙下意识后退几步走到门口，去看旁边的大门，却没见着有医务室1、2的字样，显然学校就这一间医务室才对。 里面，就听见邰子睿询问情况，那方刘一伟答话道，“人送医院去了。” “这么严重？”邰子睿不敢置信地道。几分钟前还接到范小东的电话，说崔贤出事了，现在在医务室，他询问出了什么事，后者指告诉他电话里讲不明白，让他赶紧过来。 而眼下他跟卫笙冲到医务室，却被告知人被送往医院了。 卫笙闻言也快步进屋，就见一名坐在窗台下方椅子上的女人抬起头来，脸色苍白中泛着几分憔悴地道，“是头部受伤昏迷，我检查过了应该没有大碍，但建议送往医院做个头部CT，万一出现脑震荡或者其他方面的问题也好采取措施，你们是崔贤的同学？” 卫笙这是第一次见到校医杨清，这是个年纪不到三十岁的清秀女人，秀白的面容细长的眼睛，头发规规矩矩地盘在脑后，面容明显苍白消瘦，看起来亦是一副精神不振地模样。 那晚在香樟树下听见她跟刘一伟的谈话，记得是她的堂姐被林啸给请来做舞蹈老师，之后就失踪了。 再看那刘一伟，说好听点是个负责安保的老师，说白了就是个保安头头，眼下却借着这件事盯上了杨清，从他此刻站在房间里老神在在抽烟的模样，不难想象他又在打着什么算盘。 也不知道杨清到底跟他好没好上？ 只是现在显然没有时间去想这个事。 问明了崔贤眼下在哪家医院，卫笙跟邰子睿就匆匆离开。 出得门后也顾不上其他，卫笙径直掏出手机，令守在校外的桑塔纳到正门前等着，随即与邰子睿一路小跑至校门前，钻上车子绝尘而去。 车里，邰子睿望着坐在前排驾驶位上的两名大汉有些充愣，转头对卫笙问，“他们是谁？” 不待卫笙回答，开车那汉子就开口道，“我是杨威。” 副驾驶那汉子也接口道，“我是杨峰。”这话显然不是跟邰子睿自报家门，而是在卫笙面前混个眼熟，他们俩都是跟着卫笙前往过加州的，并且是队伍里唯一的一对亲兄弟，今儿正赶上他们执勤。 卫笙只得朝着邰子睿抿唇点头，眉宇间却是一抹化不开的愁闷，眼下她的心里已经想过千万种可能，要说打斗，小崔贤还是有两下子的，在校内跟谁打斗恐怕也不至于头部受伤昏迷过去，难道昨晚王庆平那事产生混战？ 这样想着，她就转头问邰子睿。 邰子睿闻言摇头，“王庆平昨天放学就回家了，他周末从来都不在学校。” 约莫十几分钟左右，车子停在了S海市广慈医院，广慈医院是国内三甲大型综合性教学医院，医院重点学科及重点实验室比较多，听说是交通大学医学院的临床教学基地，平日里进进出出不少过来进行临床教学的学生。 眼下卫笙等人下车，就正见一群学生从巴士车中下车，个个笑意盎然身披白卦，在带队老师的指导下进入医院。 卫笙跟邰子睿穿过重重人群，后者刚刚挂掉跟范小东的通话，“崔贤在二楼病房。”说罢，二人就进入电梯。 …… 二楼病房门外的走廊尽头，崔永贞与邵成东正吵作一团。 “我都说过不要招惹他们！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现在怎么办？崔贤问题是小，秉然呢？”崔永贞面色至极，望着邵成东的侧脸不断质问。 那方邵成东则面对窗外吸烟，脚下赫然已是烟头遍地，“我现在脑子很乱，你不要跟我吵。” “我不是在跟你吵！事情既然发生了就要解决，现在我们都知道是他做的，可没有证据，警方的态度你已经看见了，这件事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让对方松口，咱们退一步吧！海阔天空啊老邵！”崔永贞眉头紧锁。 “这一步退下去，以后还不都得受制于人？我就不信，这还没有王法了？！”邵成东啪地将烟头摔在地面，转过头来，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将崔永贞都吓了一跳。 此刻卫笙与邰子睿出了电梯，就被等在门前渡步的范小东给拦住，“你们先别过去，里面乱着呢。” 389.第389章 你知道花会？（二更） 范小东眉头紧锁，指着那方走廊通道，“邵秉然出事了，现在崔家和邵家都来了，我见崔贤她妈妈跟邵秉然他爸在那头吵的厉害。” 卫笙不禁与邰子睿对视一眼，此时两人都被搞糊涂了，怎么一会崔贤出事了，一会又是邵秉然出事了？ 不知其中关节的二人只得让范小东赶紧道明情况。 范小东即一脸愁苦道出了他所知道的全部事情经过。 今天他本来是打算回家，在学校里遇见了正要外出的崔贤，两人就一道同行朝校外走去，却不想正巧遇见了邵秉然在街边被一辆面包车冲下的大汉拉扯一幕。 两人顿时上前询问怎么回事，邵秉然还不待说话就被对方敲昏了过去，这下他们自然看出对方来者不善，这是绑架啊！ 崔贤就上前阻止。 说到这，范小东压低声音凑近二人，“结果那些人把枪掏出来了，还好是用枪把给崔贤敲昏的，这要真来一梭子，估计小命都得没了！” 卫笙当即眸光一凛，对方掏枪？她下意识地想到了昨天邵秉然公然给自己送花，紧接着第二天就被人当街绑架，敢在S海街头公然掏枪绑架的，眼下卫笙所知的人物里，除了林啸没有旁人，难道又是林啸？ 为什么自己要跟崔贤在旁人面前划清界限，起码不能透露出两人在处对象，不就是担心这一点被旁人利用？不是自己把自己看得太重了，而是介入致维党的争斗当中，不由得她不去寻思这些问题。 这段时日以来，崔贤似乎也挺忙的，俩人在学校里大多就是跟邰子睿等一行人集体行动，也从来不会显得过分亲密，或许几个好友心里都多少有些数，但是距离制造的还算恰当，虽然敌人真有这份心，绑架她的好友也能达到等同目的，但想来如无必要人家也不会将注意力转移到这群孩子身上。 可一旦让人知道自己跟崔贤的关系，可就等同于将他架在火上来烤。 未来不可知的危险和境遇太多，眼下卫笙不得不加上这份小心。 正是有了这曾考虑，所以昨天邵秉然刚刚公然送花，今天就遭到绑架，卫笙心里就有些没底，下意识觉得邵秉然是因为自己遭难。 “先去看看崔贤。”卫笙抬步就往病房走廊通道走去，邰子睿也迈开步子跟上。 范小东就在俩人身旁念道，“崔贤现在昏迷呢，进去也没有用！关键家长都在呢，咱们也使不上力啊。” 就在话音刚落，前方不远处一扇病房大门打开，李政文蹙眉走出病房，他先是朝着走廊尽头望了眼正在说话的崔永贞和邵成东，随即转头，就见到了疾步而来的卫笙三人。 在李政文走出门后，邵成东的妻子马凤云也从病房内踏出，脸色苍白地安慰道，“老李，你也别上火，医生说孩子没事，现在这情况……就算是万幸了。” 对于马凤云来说，相比自家儿子被绑走，这崔贤只是受个轻伤可不就是万幸？ 李政文叹气回身，点了点头，又犹豫了一下才道，“这事你多劝劝老邵，实在不行就退一步……反正这件事我是没有意见。” 马凤云眉头紧锁了一下，沉吟半晌摇了摇头，“成东的脾气我清楚，这件事上他不会退步的。” 此时卫笙三人已经走至病房门口，李政文叹了口气没再接马凤云的话，而是转头朝卫笙三人道，“进去吧，还在昏迷，伤势并不严重。” “谢谢叔叔。”邰子睿点头，当先迈进病房，而卫笙则是侧头望向走廊尽头的两道身影，可以看出一个是崔永贞，另一个是邵成东。 纯白色的病房内，蓝布窗帘随风摆动，这是一间六人病房，想来是刚刚学校将人送往医院临时挂的，房间里只有三张床上有人，崔贤的病床是靠在窗根底下的那张。 眼下，病床上的崔贤双目轻闭，头上包扎着纱布，俊脸上一片安详。 走到病床前，卫笙微微蹙眉，轻轻拉住了他放在身体一侧被子外面的指尖，随即又猛地将手抽了回来。 “医生说伤势不严重，那肯定就是没什么事。”邰子睿见卫笙表情复杂，出声安慰道。 话音刚落，病房大门再次被人推开，那方面色难看地崔永贞已经踏进门来，今日她一身深棕色职业套装，保守地短裙长度几乎触及膝盖，一头长发依旧高高盘起在脑后，脸上精致的妆容亦是没有遮盖住女人脸上难看的神色。 她盯着卫笙，眼中难以掩饰地闪过一抹厌恶，这段时间自从邵家来到S海，她就一直辗转于朝南、京城两头忙碌，嫌少回来，虽然听说了这丫头阴魂不散当真胆大考进了绿岛，但却一直没有腾出时间来着手处理这件事情。 现在见到卫笙，一整日来的火气仿佛腾地一下窜上了心口。 但还不待她开口，身后就响起了邵成东的声音，“卫笙？正好！你出来，我跟你说两句话。” 崔永贞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转头看向邵成东，又看向走向门外正跟自己擦身而过的卫笙，最终秉持着应有的矜持她抿唇不语走向病床，没去看那女孩一眼。 至于卫笙，已是来到门外，在李政文、马凤云两人不解地目光中跟着邵成东走向走廊尽头的窗口处。 邵成东习惯性地从兜里摸出烟来，刚要点燃，却被卫笙抬手止住，她看向地面上散落的烟头蹙了蹙眉，“到底怎么回事。” 邵成东深吸口气，转身望向小窗外绿意盎然地景致，大朵大朵盛开的花叶贴打在这二楼走廊的窗面儿上，刺目非常，“你听说过花林集团吗？” 卫笙正将窗户拉开一条缝隙，打算散散呛人的烟气，一朵因枝繁叶茂生长空间太过压抑的花朵，便顺着这道窗沿缝隙弹进室内，绽放在眼前，她手动动作微顿，盯着那花朵开声道，“花会。” 邵成东身形也是微顿，转头看向卫笙，“你知道花会？” 390.第390章 弱肉强食（三更） 光斑从茂密地花叶缝隙中，倾泻进医院二楼的走廊。 邵成东诧异看向卫笙，原本他也只是满心烦乱恰好碰上卫笙，抱着病急乱投医的心思打算跟她谈谈，也算是无人倾诉之余正好碰上了个可以倾诉的对象。 这件事崔家与他的态度截然相反，而妻子那方他也只能安抚，要说唯一能诉说两句的，也只有恰巧在这个时候出现的卫笙。 却没想到，卫笙竟然知道花会。 此刻，卫笙垂眸沉吟半晌，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知道一点，现在花会当家人林啸，是上个大佬蒋百万的得意门生，为人心性狠辣。” 说罢，她抬目看向邵成东，“邵叔叔得罪他了？” 从刚刚李政文的只言片语，还有崔家邵家的态度，卫笙基本可以感觉得出这件事并不是因为自己，或许说，照比先前自己所想要复杂得多。 邵成东闻言闭目叹息，“三天前，花林集团找上万城，意图强行融资啊！” 卫笙闻言呼吸微滞，眉头轻蹙了一下，“强行融资？” 邵成东轻轻点头，“我对花林集团的商业模式进行过简单的分析，其实它就是花会搭起来的花架子，空得很哪！集团内部亏空严重，全部都靠外部资金注入维持，以他们这种全无章法的发展下去，空间十分有限，估计林啸也看出了这点，他们现在看上了万城的商业模式，打算强行融资分一杯羹。” 卫笙闻言眸光轻闪，邵成东所言她不怀疑，如花会那般原本就不是靠走正规路子发家的，搞个集团不过也就是搭个花架子，许是保护色，许是为的在经济转型前有所准备，但他们显然不擅长搞公司，哪怕重金聘请外援亦解不了从上到下的腐蚀结症。 邵成东口中的外资注入，八成是从赌场以及不正当行业中获取的暴利资金，以此来支撑起公司集团的正常运转。 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想要长久，林啸必定要想办法，这主意就打到了万城集团上。 如此说来，林啸还是十分有眼光的，毕竟后世的万城集团规模庞大众所周知，其国内首个综合体商业模式更是令其独占鳌头，无论是从运营、管理、品牌等任何一个角度，国内也鲜少有企业能与之抗衡，这是时代赋予先行者的优势，也是其独到的商业模式所带来的成果。 眼下林啸看上万城的商业模式，对于邵成东来说，无异于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卫笙并不清楚后世的林啸是否融资成功，成为其背后股东之一，但不可否认，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上，此种情况太过罕见，也太过稀松平常。 如果自己是林啸，或许也会想到这条捷径，但自己与他的不同之处，恐怕就是自己不会以此方法达到目的，毕竟达到目的的方法有很多种，而林啸则因为其所属、所经历的时代，以及自身的实力选择了最简单粗暴的一种。 这是从客观的角度看待，但实际情况是，邵秉然是她的朋友。 无论是初中时一齐经历紧张的结业冲刺，还是赛车社团筹备的种种活动，亦或是众人在一起排演话剧，再或是课上的相互帮助，课下的打球、校外的聚会，不可否认，他与高瑞、李兴禹，甚至是邰子睿和邰子珊一样，都是自己的朋友。 喜欢一个人没有罪，想要触及同样没有罪，就如上一世自己想要触及他。 但这事涉及花会，她还要好好掂量掂量，毕竟自己眼下并没有实力与花会硬碰，说是以卵击石亦不为过。邵家能办最好，邵家不能办，自己再想想办法。 “那么邵叔叔有没有考虑过，退一步？”卫笙试探问道，“毕竟花会势力庞大，与之合作胜过为敌，说不定对万城将来的发展有利无弊。” 邵成东的眉头就不自觉地蹙起，声音也带上几分怒意，“他林啸还是不懂我邵成东说一不二的脾性！而且他今天做得出绑架我儿子，明天为了利益同样会不择手段！卫笙，做生意讲求一个长远，你要明白道不同不相为谋的道理。” 说罢，他转过头来凝视卫笙，掷地有声地道，“像林啸这样的人，他或许会因为他的不择手段而得到一时辉煌，但绝不可能辉煌一世！” 卫笙眸光微顿，震惊于邵成东的识人之明，从后世所知的结果来看，林啸可不就是半路夭折了。 邵成东觉得自己因为压抑而显得有些态度过激，渐渐缓和下面色，“邵叔叔态度……”说到这里，邵成东叹声闭眼，又从兜里摸出一根香烟点燃。 这次卫笙没有拦他，刚刚在病房门前听见李政文与马凤云的对话，当时不明情况没法揣测，可眼下看来，崔家跟邵成东的立场很是不同。 可以想象这个男人如今所承受的压力，儿子的性命以及他个人的信念，他背负着整个集团利益的同时，在更为庞大蛮横的势力面前那种深深的无奈，他宁折不弯，却无人能懂，无人可诉。 卫笙也转头看向窗外，望着那艳丽绽放的深红色花朵，忽然伸出手来将其折断，花会。 转头望向崔贤的病房，卫笙忽然面作轻松地笑道，“邵叔叔，船到桥头自然直，既然林啸是为了融资合作，相信他一定不会为难秉然。” …… 辞别邵成东，卫笙并未再进病房，原因是崔永贞和李政文眼下正在病房当中。 卫笙独自一人下楼，在医院正门前拨通邰子睿的电话，告知他自己已经就在楼下，问他是跟自己同道回去，还是在医院多呆一阵。 邰子睿说这就下来，让卫笙在楼下等他一会。 挂掉电话，卫笙就转头看向送自己来时的桑塔纳轿车，轿车依旧停在医院正门的花坛前，杨威和杨峰两人亦是坐在正副驾驶位上一动不动。 眼下九月份的S海，午后异常炎热，卫笙几乎可以想象待会坐进车中，那车里将是怎样如蒸笼般的燥热，这两个汉子还真能在车里坐得住。 想到这，卫笙就察觉出了一丝不对。 391.第391章 不打麻醉！（四更） 只见驾驶位上，杨威趴伏在方向盘上状似休息等待，而那副驾驶上的杨峰则栽歪着脑袋似乎是睡着了。 这样炎热的天气，正常人即便愿意等在车里，恐怕也会将车门打开通风吧。 如眼下二人这般睡觉，八成是要中暑。 卫笙三步并作两步走下台阶，快步行往桑塔纳轿车，来到驾驶座她轻敲车窗，弯腰朝内望去，这一望不要紧，卫笙面上顿时血色褪尽。 与此同时，一股凉气从脚底直穿胸口，一颗心顿时凉到了谷底！ 驾驶位上杨威的确趴伏在方向盘上，但那太阳穴上赫然一个血窟，鲜血淌得满身都是，早已凝结成了血痂，而副驾驶位上的杨峰，身上依旧系着安全带，栽歪着脑袋同样双目睁圆，面上已然没有血色。 头顶着烈日艳阳，卫笙这一瞬间全身冰寒，面前仿佛划过刚刚回过头来憨笑的汉子。 “我是杨威。” “我是杨峰。” 谁做的？ 这个念头只在脑海中瞬间闪过，医院大门处忽然传来一声尖叫，“卫笙！” 下一刻，卫笙只觉肩头一麻，巨大的冲力使得自己整个人砸在车身上，下一刻，刺骨钻心的疼痛已经在肩头蔓延开来！ 她心知中枪，猛地使劲全身力气朝一旁扑倒，抬起头来，就见到一辆白色面包车从不远处驶向大门，在路过自己时，车内几道面上罩着墨镜看不清面容的男人，正面无表情地隔着车窗望向自己。 她仿佛能够感觉出墨镜后方那数道冰冷且毫无感情的目光，就如同看待一只趴伏在地面苟延残喘的蝼蚁。 仿佛时间过了很久，也仿佛只是须臾之间，面包车已经消失在医院的院门口，卫笙艰难转头看向医院正门，就见刚刚在医院台阶上尖叫的邰子睿和范小东正疾步朝着自己跑来。 恍惚间，卫笙能够听到心脏在胸腔的剧烈跳动声，周遭亦是响起了无数尖叫声、杂乱的脚步声以及对话声。 直到被医护人员用担架抬进手术室时，卫笙依旧尽可能地让头脑保持清醒。 …… 交通医科大今天有一批过来实习的学生，当得知医院门外有人中弹时，带队教师立马知道这是个观摩学习的好机会，当即跟院方沟通，得到许可让几名外伤专业的学生穿上无菌服进入手术室内观摩学习。 廖白就是其中一个，并且是医科大内目前为止最出色的一个。 他与四名同学立马净手消毒，而后套上一次性无菌服跨入手术室内，这是他们入学以来第一次到医院学习时遇上有人中弹，心情激动无比。 但见躺在手术台上的是个年纪不大的妙龄少女时，几名学生也都是有些发懵。 此时，医护人员已经准备就绪。 “子弹卡在肩胛骨里！” “手术刀。” “准备麻醉。” 早已准备好的麻醉师亦是蓄势待发，可就在这时，一直闭目躺在手术台上的少女忽然睁开眼眸，“不要麻醉！” 廖白等几名站在旁边手足无措观摩着的学生都是一怔，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黑白分明，却又透着无比的凌厉。 在场医护人员也是尽数愣住，奇怪地看着手术台上中弹后仍未昏厥的少女，难不成是犯糊涂了？不要麻醉？ “不打麻药！”卫笙面色一狠，艰难喘息道，“就这么取。” 她自然不是犯傻到相信要让自己记住这种疼痛之类莫须有地话，而是她知道哪怕是局部麻醉，也要使得身体失去知觉一段时间，无论是一小时两小时还是更久，眼下她都不敢犯险，即便对方刚刚没有乘胜追击，谁知道他们是不是一击不中生怕引人注意，事后会不会再返回来。 紧接着，手术室里就响起撕心裂肺地惨叫声，大夫本就是个实习医生，本打算在老师的指导下完成这次并不能算得上严重的外伤手术，取个肩头子弹而已，但哪里想到患者要求不打麻药，他只感觉自己手指都打着哆嗦，过程中不时询问要不要打麻药，得到的依旧是否定答复。 好在子弹很快被取出来，与此同时，手术台上的少女亦是疼的昏厥了过去。 …… 凯勒酒店西餐厅内，乐声悠扬间，林啸手起刀落，优雅地切下一块牛排放入口中，随即闭上眸子，细致地品尝着火候恰到好处，牛血尽数锁在肉质中的美妙口感。 这种带着几分腥甜气息的上等牛肉即是他的最爱。 林啸对面，刚刚将养好脸上青肿的藤本上信掀开眼皮望了一眼林啸身前的盘子，盘中牛排切面显露出血淋淋的猩红较为刺目，他只看了一眼，就耷拉着眼皮继续切割自己盘中的食物。 “藤本先生的朋友如果想在S海逛逛，我可以安排导游带他们到处浏览一下。”林啸享受地咽下口中食物，忽然睁开眼来，笑望向藤本上信。 对面，藤本上信老脸上忽然露出笑容，知道自己人马到了Z国以后，一举一动都在林啸的掌控当中，他也不隐瞒，“不敢劳林先生费心，我的人，是去办事了。” “哦？”林啸脸上显露兴趣，闲话家常般地开口问道，“愿闻其详。” 藤本上信淡淡地冷笑一声，“一点个人恩怨。” 这个时候，餐厅外一道西装身影快步行来，就在藤本上信耳边低语几句，后者轻轻颔首，那人便施了一礼转身告退。 林啸见状淡淡一笑，这群R国人，礼节倒是讲究得很。 “希望藤本先生没有要了她的小命，对于这个小姑娘，林某人还是非常感兴趣的。”林啸垂眸继续切割手牛排，话语中云淡风轻。 对面的藤本上信仿佛并不讶异他知晓自己人马行踪动态，更知道这林啸在需求与他合作的同时，亦是在让他清楚这S海是谁的地盘，听闻此言，藤本上信忽然哈哈大笑，那头林啸抬起头来，二人对视一眼，后者也是笑出声来。 而医院内，卫笙睁开眼时，看见窗外夕阳西斜，也是苦笑一声，早知道是要疼昏过去，倒不如打麻药了，这苦笑刚在唇角扩散开来，转瞬即化为一片冰冷。 392.第392章 见义勇为（一更） 单人病房内，卫笙肩头裹着纱布，外罩着病号服，自己的衣服当时浸了血，在手术时就褪了下去，显然已经不能够穿了。 她是被肩膀上传来的剧烈疼痛所疼醒的，而直到此时，她亦是都无法忘记手术台上刺骨的疼痛。 敢情自己又闹了个笑话，原本因为担心对方反攻回来而不敢麻醉身体，结果自己却疼昏过去不省人事。 昏迷这段时间，对方要是真返回来要自己的小命，可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卫笙抿起已经苍白毫无血色的嘴唇，转头望向窗外夕阳摄人的霞光，回想起中枪前桑塔纳中入目一幕，心里就如同被人狠揪了一把。 难道是林啸知道自己跟邵成东熟识，并且监视着自己的动向，所以才会在这时对自己发出警告？ 而且除了林啸，卫笙实在想不出在S海还有什么人在医院门口就敢公然违逆秩序造成眼下这种局面。 病房大门吱嘎一声被人从外推开，紧接着，就见一名护士踏入病房，见卫笙醒来有些诧异地问，“你醒了？等着，我去叫大夫。” 卫笙看着护士离去的背影轻微蹙眉，心忖自己这事按理说闹的不会小，当时在医院门口看见人也很多，两条人命加上自己受到枪袭，还得想想到时候怎么解释才能蒙混过关。 下一刻，病房内已经呼啦啦涌入十几号人，一位身着白大褂的医生当先跨入病房，在他身后，数名年轻人也是身披大褂紧紧跟在身后，卫笙一愣，知道这些不是医院里的实习医生，因为他们胸前挂着类似学生证的证件，跟自己今天来医院时，在医院门口遇见的医学院学生一模一样。 显然，是过来学习的学生。 在他们身后，还有一批记者举着摄像机就要往里涌，却被护士告知先等在门外。 “患者失血过多，幸好术后没有出现发烧症状，一般遇到这样的情况……” 医生摸了摸卫笙的额头，转身竟是朝着那群学生讲解起来，显然她成了个为医学院学生授课的实例。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卫笙并不介意为医学事业做出点贡献，但眼下她思绪纷乱，实在没法说服自己秉持大无畏地精神供人围观。 她忽然出声打断道，“抱歉，我想休息。” 那名医生的话语被打断有些蹙眉，而学生们也是都不由看向病床上的女孩。 廖白可是记得她刚刚躺在手术室里坚决不打麻药的派头，不由好奇地又打量了她几眼，这个角度更能看清女孩的相貌，除了皮肤苍白唇无血色外，长相倒是秀气端正，尤其是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显示出几分超乎年龄的平静。 随即，女孩再次强调自己想要休息，大夫只得转身为她做例行检查，看看有无伤口发炎症状，嘴里一边念叨，“见义勇为是好事情，但是也要注意自身安全，好好的一个姑娘，以后身上烙下疤痕怎么办。” 听着大夫的话，卫笙就是愣住，见义勇为？ 再看向门口蜂拥的记者，卫笙现在对受伤后的情况真真是一概不知。 病房里的人马浩浩荡荡地离去，紧接着宋晓带人从人群中挤了进来，回身将房门带上，将一众记者关在门外。 只见跟宋晓一块进来的，是他的那位秘书，名叫赵叶。 随即他就从赵叶手中接过袋子，将其放在床畔，“就买了点白粥，大夫说术后五天内都要吃得清淡，卫总，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卫笙便挣扎着想要起身，肩膀上的剧烈疼痛使得她咧了咧嘴，那方宋晓赶忙上前扶着她靠坐起来。 “你还是先告诉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什么见义勇为？”卫笙伸手接过白粥，肚子里已经咕噜作响，这才想到竟是连午饭都没来得及吃就进了手术室。 但此时一只胳膊使不上力。 赵叶赶忙上前，将病床上的小桌板放了下来，卫笙这才将粥碗放在桌板上，对她道了句谢。 赵叶就愣了一下，心道这卫总一点没有老板架子，还可有礼貌了呢。 “是这样的，你中枪以后是邵成东联系上我，我过来时他正在跟警方交涉，说他自己是目击证人。而你是发现那辆车里情况不对，上前查看车里的情况才被牵连，算是见义勇为。” 说到这，宋晓又低声叮嘱道，“至于死者和家属……钱斌他们会想办法料理后事，你就不要再参与进来了。” 弯腰喝粥的卫笙顿住手中动作，看着面前一碗热腾腾的米粥却是如何也吃不进去了。死者家属即便不在朝南，也在L省那方，自己就是想参与又哪能参与得了。 “重金安抚，两条人命啊。”卫笙叹息一声，靠向床头，眸光渐沉，“邵成东走没走？帮我联系他。” 宋晓犹豫一下，猛地摇了摇头，“你现在还是好好休息，不管什么事都等过两天再说，你都不知道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子。我留小叶在这照顾你，她心细，不用你操心，外面扬帆带人给你守着。” 说罢他又低声问道，“咱们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听到这句‘咱们’，卫笙心头一动，林啸知道自己手中有些什么产业，也必定知道自己手里有些什么人，这个神经病万一哪天打起宋晓等人的主意，自己可是真的输不起。 朝南带过来的人马显然照比林啸差上一大截，也不知道对方今天此举是不是警告自己根本就是个无力反击的蝼蚁，而他要是真的想杀死自己只是轻而易举？ 卫笙眯起眼眸，更加意识到保护措施的重要性。 对了，吴旗。 这小子或许能帮上忙。 宋晓见卫笙没回答他的问题，猜测有些事情卫笙不打算让自己参与，就转头对赵叶嘱咐，“这两天你就在这照顾卫总，卫总的手机就放你这，这两天就别让她打电话了。” 又罢掏出卫笙的手机交给赵叶，又对卫笙嘱咐了一句，“你这两天安心静养，千万别折腾了！学校那边我给你请假，有事你让赵叶联系我。我晚上还有个会，先走了。” 393.第393章 排场（二更） 宋晓离去前，卫笙沉吟着嘱咐了一句，“替我跟邵成东转达，凡事稍安勿躁，如果不打算退一步，就先拖住那方等我消息。” …… 广慈医院具有九十多年的历史，亦是后世知名的S海瑞金医院前身，它还有个法文名，圣玛利亚医院。事实上在九十多年以前，它是一所由法国天主教会创办的医院。 这所大型综合教学医院，拥有实力雄厚的诊疗力量，并且还有21间套房，眼下住院部第七层走廊最尽头的一间套房已经被人包下两天，而最令人医护人员私底下议论纷纷的是，这间套房门外二十四小时都有人把守，连医生护士想要进去查看病情都得先过守门的那一关。 这么大的排场，以前不是没有过，但绝对不会是个孩子，而且是个受了枪伤的女孩子。 七楼住院部服务台前，几名护士就正在窃窃私语。 “你看这哪像是学生见义勇为受伤？” “你小点声，报纸上登的有几条是能信的？我告诉你啊，楼下住院部的小李告诉我……” “行了，有时间都别在这嚼舌根，到点查房了。”路过服务台的护士长止住俩人话头，伸手敲了敲服务台的桌面，低声道，“你们知道里面什么人？孙大夫都亲自把人转到他名下接诊，小心再让人听了去！” 两名小护士顿时吐了吐舌头不再言语。 然而此刻，那间饱受非议的病房内，卫笙正坐在阳台躺椅上望着楼下碧绿草坪愣愣出神，这两天她都快被憋出毛病了，而肩膀上的伤势又哪里是两天就能养好，眼下打着绷带，她整个人就一半残，吃喝拉撒都得靠赵叶随身忙活。 卫笙前世不是没看过病，但还没在医院住过这么高级的套间，以前倒是听说过S海某些大医院有总统套房，一晚上要好几万块，专供达官显贵知名政要亦或是明星住院时居住，她眼下住的虽然不是总统套房，但一晚上千元的费用也足以令她心头滴血。 这病房是宋晓给她转的，听赵叶说，宋晓和扬帆几人背地里商量了一番，都觉得转到这里有几点好处，一个是人不杂乱，方便保护，再就是这里的环境的确方便静养。显然自己中枪差点送了小命的确叫众人心惊和后怕。 而卫笙又不好意思当着下属的面儿显得心疼钱太过小气，眼下一口气已经在这住了两天。 这两天除了小姨杨彩梅不时过来探望送上亲手煲的鸡汤外，卫笙就几乎再没见过旁人，扬帆基本全天二十四寸步不离，累了就在套间外的沙发上睡一觉，也不耽误卫笙休息。 赵叶更是拿着宋晓的话当成圣旨，想来也是看出自己没架子，所以将自己的手机看得很严，卫笙好求歹求，这两日只打了两个电话，一个给吴旗的，一个是今天打给邰子睿的，问明崔贤已经转醒，被崔永贞接回家里照看。 听说学校那头也是请了假，想必是万城集团的事情还未解决，崔家也担心崔贤跟邵秉然等同遭遇。 邰子睿问及卫笙转到了哪个病房，意思想过来探望，卫笙沉吟少许还是给回绝了。 卫笙收回视线转目看向身前茶几上的报纸，绿岛环球学生见义勇为在医院门前遭受枪袭的事情已然占了不小的版面，好在记者并未拍到她的脸，而且在宋晓的干预下用了化名。 “卫总，吴旗来了。”赵叶轻手轻脚走上前，甜笑着道了一句。 卫笙眼睛这才一亮，起身道，“让他进来！”说罢便起身离开阳台走进室内。 那方赵叶则快步朝病房大门走去。 经过这两天的相处，卫笙心说怪不得宋晓用这丫头用的顺手，的确聪明伶俐又懂事，凡事甚至不用将话说明，有时一个眼神后者就知道她要做什么，因为瞧着自己没架子偶尔打趣两句增进亲昵，但平日里又恭恭敬敬得很，这精明劲眼下只是当个秘书，如果走仕途恐怕也是个了不得的。 房门打开，还未见人先闻其声，吴旗的大嗓门顿时就搅破了一室清静，“我的天，好大的排场啊！敢情想见你一面原来这么难！以前是我太不拿豆包当干粮了！” 话音落下，吴旗已经甩着膀子走进室内，身后还跟了几名壮硕大汉，都是穿着便装衬衫，进门后目光好奇地四下打量，最后齐齐将目光投在了站在沙发旁、穿着病号服的少女身上。 吴旗地目光也惊讶地上下扫量着卫笙，在卫笙入院后的那通电话之前，他根本不知道卫笙是什么人，能从官方调出来的资料也只显示她的正常背景，但第一次见面是在老爷子家里，而且是老爷子亲自让他们将卫笙送往S海火车站。 这也是吴旗一直认为老爷子看重卫笙是因为喜欢她，拿她当孙媳妇儿的原因，要不然凭什么对她这么好？还告诉自己要帮衬照顾她？至于为什么拿卫笙当孙媳妇，吴旗倒是没多考虑过，谁叫见卫笙的第一印象就是她从老爷子家里走出来的呢。 “卫总，我这是带人过来面试的，您掌掌眼，都是特种部队退役下来的兄弟！要是能过关，后面还有十几个备着呢！”吴旗大跨步坐在沙发上，四下打量这高级套间啧啧称奇，嘴里也是开始跑偏揶揄。 卫笙苦笑一声，抱着打着绷带的胳膊落座在了吴旗对面的沙发上，今次是她拜托吴旗帮忙寻找人手，就想着他在部队一定有这方面的门路，目的是找些身手矫健专业性高的保镖，保护自己的同时也能保护到宋晓等人。 她不是没有想过找付学斌帮忙，只是付学斌毕竟是致维党的人，让他安排人手无异于在自己身前安插眼线，但这吴旗接触两次发现他对自己跟付学斌的关系并不了解，让他帮忙显然更加稳妥一些。 “你安排的我信得过，人数自然是越多越好。”卫笙笑着颔首，眼睛也打量着几名站在屋内，此刻脸上带着些好奇的大汉。 吴旗眼睛一亮，探身道，“每人一个月五千包吃包住不能少了啊！我这帮兄弟素质过硬，而且我听说你这事了，可都是玩命的活儿！” 394.第394章 卫笙有个梦（三更） 在吴旗看来，卫笙给他安排的算是一个美差。 退伍转业闲置在家找不到工作的大有人在，家里有关系的或许能找上一份警局、消防亦或是体制内颇具门面的工作。而没有关系的，闲置在家、亦或是当个保安的也是有之。 一份专业对口且收入不菲的工作于这部分退伍军人来说是求之不得的。 吴旗在接到通知以后，就开始找熟人替卫笙寻觅，没想到这事倒让他成了香饽饽，不少依旧在职的朋友开始联系他们退伍的老战友，对着吴旗千恩万谢，让他多多照拂一定要把这事促成。 眼下吴旗已经从受卫笙之托，变成受两方之托，一方面替卫笙找保镖，另一方面也要为这些战友谈薪资待遇，在当今来说，他开的加码已经算不上低，毕竟要是找个保安门卫等工作，一个月三头五百的也是正常。 但显然保镖跟门卫保安也有所不同，去当门卫保安到点下班、到日子领薪水，而当这保镖，就等同于全天交给了雇主，听从调遣随时安排，甚至还有付出生命的可能。 听起来似乎有点玄乎，但事实上并不玄乎，例如最为著名的M国黑水公司，所经营的范围就是保安服务、培训，后勤。它于97年创立，是M国在伊拉克与阿富汗的主要军事任务承包商，甚至负责训练伊拉克新陆军和警察。 黑水公司专门雇退役的军人和警察，也招收志愿的平民，他们大多三四十岁，经验丰富身体健壮。经过专门训练，他们成为高级武装保安人员，客户包括M国国防部、******、运输部、联邦执法部门、跨国公司和外国政府等。 听说黑水保安在M国保护高级政要的日薪就在1000美元以上，所以每个月五千元的薪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并不算高，但国情不同，却也不算低了，而且卫笙是大批雇佣，如此每月在安保上花费的数字就要十分惊人。 吴旗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已经做好卫笙还价的打算，毕竟危险的这东西不是随时随地都能遇上，对于一般商人来说保镖就是个轻松拿钱的活。 “就五千。”卫笙略微沉吟点头应下，同时心说怪不得越有钱的人越是觉得钱不够花，雇佣保安，这钱都花出花活儿了。十个人每月就是五万，一年就得六十万，人数翻上一倍每年就要百万支出。 当然，自己也就是感叹一下，这保命的钱该花还是要花的。 而且这钱还不能省着花，杨威杨峰两兄弟的死算是她心间的一道坎，想要人家给你卖命，还抠嗖的顾及省钱，这可不是她的性格。 此时不止是吴旗眼光铮亮，就是那几名汉子都面露喜色，这事就这么成了？ 这事就这么成了。 吴旗临走时，神色复杂地打量了卫笙一眼，显然今次一见，觉得对后者越发看不透了。 …… 窗外朝霞初露，晨光普照，今天是卫笙窝在病房里的第五天。 自从办上重生国际，卫笙心底就一直有个梦，梦想着以一己之力，壮哉我中华民族科技之路，成为振兴科技道路上的领航者，不求化不朽为神奇，只求在十几年后，国人畅谈科技之时不再将‘我国科技落后国外三十年’等话语挂在嘴边。 放下手中这本《科技与企业》，卫笙在病房阳台的躺椅上举着一只手臂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这两日注定是无聊的，卫笙就指着看书打发时间，听说万城集团与花林集团的谈判仍在继续，邵秉然依旧没有被放出来。 眼下林啸意图跟邵成东合作，在没有谈崩前，想必也不会真的亏待了邵秉然，卫笙想救，眼下也是有心无力。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即便不要真的一百天，这初期也只能听从医嘱，固定着胳膊，别说她现在这条胳膊是想动都无法，就算是能强自动弹，也怕留下什么后遗症来，那就真的成了半残。 受伤肩膀眼下只要轻微用力，都是刺骨钻心的疼痛，自保尚且不足，谈何救人。 子弹险些打穿胛骨，自己生生没让大夫打麻醉，倒学了一把关公刮骨疗毒的壮举，就是不知道那手术大夫有没有华佗的心性。 卫笙站起身来眺望远方，身后大门开启又关上，她头也没回，知道眼下能进这间房的不是赵叶就是扬帆。 “卫总。”扬帆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卫笙回过头笑笑，“这几天辛苦了，怎么样，还吃不吃得消？” 扬帆就不好意思地笑道，“饿了就吃困了就睡，身体倍儿棒，现在大伙的全部精神都用来看护你，这次的事真是太悬了，差点就出了大乱子。” 卫笙则笑着走进房间落座在沙发上，玩笑道，“我这命，恐怕老天爷可不舍得轻易收回去。” 看着对面的扬帆，卫笙不禁心生感叹，还记得初见时目中无人狂傲自大的南山NO.1，历经种种后来到S海，却是再没了以往那份倨傲。他跟李文淼家的事自己回来后再没过问，但想来后者也该给自己一个答复了。 望着卫笙炯炯的眼神，扬帆顿了顿身形，仿佛知道她在等待什么，抿唇叹气道，“我跟包瑜雅谈过了，我想的是，要是她能愿意安生跟着我，不再过问以前的事，我就继续照顾她们母女，要是不能……卫总，我这些天都没再跟她联系过，寻思就这么断了吧。” 卫笙闻言一怔，“什么意思，你玩消失了？” 见着扬帆尴尬点头，卫笙失笑摇头，显然两人是没谈拢，这扬帆到底还是个年轻人，即便现在练就得还算人情通达，这个人感情还是处理的不够利索。 当然，不够利索并不是指他应该杀了包瑜雅或是如何，只不过这消失不联系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他会舍得么？眼下显然只是大义与感情他选择了前者，可藕断丝连万万要不得啊。 看着扬帆出去的背影，卫笙垂眸沉思，就像宋晓用赵叶顺手一样，卫笙用扬帆也很顺手，并且知根知底。但很显然，眼下用是不用，已经成了问题。想用，这事就得断断。 395.第395章 科技降临的国度（四更） 被强制住院且与外界断联的第七天，已经超出了卫笙所能接受的范围。 好在在这期间，重生国际新品台式电脑正式问世，且在预售时间就已经颇见成效，算是给连日来并不顺利的卫笙注入了一针强心剂。 与电脑一同问世的，还有重生国际的新品手机CS999，依旧带有照相功能，且其他细节以及外形都照比998更加完善，同电脑一样进行了先一轮的炒作和预售，只能说优质的东西走到哪都吃得开。 原本国内还是传呼机与大哥大的时代，本就是手机制造的领军企业，其质量过硬细节完善，照比外国进驻的小灵通、摩托等手机更附和国人物超所值的标准观念，除了价格昂贵以外，在业内业外的好评度几近完美。 但好在，眼下国内并不缺乏大批量的暴发户以及有钱人。 这两年中低端市场迅速被M国斯康达公司的小灵通开启，倒是给卫笙行了个方便，尤其是与此同时重生国际的高端招牌已经深入人心，等到明年四月份移动通信集团公司正式成立，卫笙即打算介入已经近乎成熟的中低端手机市场，而且要逐步实现网络手机的战略性进程。 提前将网络与手机相结合，是个疯狂的想法，且一定会在某种程度上打乱市场的秩序，但市场的秩序并非是世界的秩序，没人说过这个世界不可以将发展提上日程，只要先知先觉的自己可以把控完好，在这两年让网络更加地普及化，那么距离自己的梦想即可以更进一步。 而且自己本就是个疯子。 她要让科技更早地降临在这个国度。 好在此次伤到的是左肩，这七天来她除了练练书法陶冶一下情操，就是制定公司未来几年的发展计划，当然只是闲来无事做的草案，但也算是有时间彻底理清思路，她让团队详细策划出了眼下S海市还未开发或是已经开发的区域图形，并且与叫宋晓请来了翊卫地产眼下身在S海的几名骨干。 这两日几人就以纵览观全局之势指点江山，管他有没有钱，先畅想一下如何将综合体于未来五年乃至十年在这座国际之都打造成功。 昨天刚‘打造’完浦东地区，今天打算建设黄浦区域，此时时间正午，卫笙已经擦掌磨拳等候多时，不想没有等来翊卫地产的骨干，倒等来了即将出发前往朝南的杨彩梅。 杨彩梅一进门就面色晦气，她将为卫笙煲的鸡汤往桌上一搁，就面色不好地坐在一旁沙发，也不言语。 卫笙只得笑吟吟地起身走到近前，“小姨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不开心了？” 杨彩梅就叹了口气，细致板牙地给卫笙数落起来，“你看，我这不是眼看着就要去朝南帮忙，寻思着回去了不能干算账吧？这算账其实也用不着我，刘总那头听说都聘了不少专业风控师，那我过去总得做点贡献，你是不知道，空降兵没点能耐到时候不服众，没人服你！” 卫笙听得好笑之余连连点头，眼下刘建仁那边的确已经把集资理财公司搞了起来，以袁春波的能耐没用两天半手续就挂齐全了，并且招聘已经提上日程，可以说初期的架子已经搭了起来，没想到刘建仁和袁春波合作起来倒是雷厉风行，事实上杨彩梅去不去都不重要，主要是财会方面先期安排个自己人比较稳妥。 何况机场那事现在还没个着落，自己已经跟闫柏清通过气，得往后拖拖，倒也不急于一时。 眼下杨彩梅回去打算大展拳脚可以理解，毕竟她初来自己这方乍到，也想做出点样子。 “我大哥大嫂早年就搬到那边，还有几个平时联系的少的亲戚，以前有事了也求我帮衬过，你小姨风光那段也没少往老家那头搭钱，现在他们条件好了，我寻思等我回去，让他们往咱公司投点钱搞搞理财，算是冲我面子下几单，给咱公司来个开门红，我面儿上不也好看嘛？”杨彩梅越说越是不悦。 卫笙依旧连连点头笑着道是，显然结果并不如杨彩梅所愿。 “你猜他们怎么着？左一个没钱，右一个没钱，他们手里宽不宽裕我还不清楚？这人呐，就得讲良心，不能只想着从别人那占便宜，该还的时候一毛不拔！” 杨彩梅继续兀自冷哼，“他们现在都寻思我是在S海混不下去了，准备回老家找出路，也就是你不让我说，要不我非得告诉告诉他们，我外甥女现在做多大的买卖，还不吓死他们！” 卫笙闻言不由得失笑出声，眼下越是亲熟，这小姨的小市民内在就越是暴露无遗，初见时起码还知道端个架子，现在倒是没了忌讳。 听她这样一说，卫笙还是忍不住提醒道，“小姨，等你回了朝南一定是要见我爸妈一面的吧？” “那当然。”杨彩梅从桌面上拿了个李子，用纸巾擦擦便吃了起来，彤红的指甲配上抠在李子上，倒像极了她这人刁钻刻板中带着几分市井小民的可爱。 “我的事，可一个字都不能露，包括这次受伤住院……” 杨彩梅径直打断卫笙的话，人到中年依旧泛着娇媚的杏眼就忍不住地扫量卫笙，嘴里咯咯笑道，“怎么做我心里有数，还用你这小丫头教我？别的我不跟你比，这三十几年的为人处事总比你通透几分吧？” 卫笙只得再是笑着连连点头，就在她与杨彩梅正闲话家常，病房大门忽然被人一把推开，卫笙抬眼一见来人就愣住了，“邵叔叔？” 门口的扬帆也无奈进来，“邵总等不及我进来通报一声，就……” 邵成东却已经打断了扬帆的话，面上冷笑道，“卫笙，现在架子大得很呐，想见一面都难了。” 他这话可不似当初吴旗那般揶揄，其口吻不悦任卫笙就算这段时间住院住得呆了都能听得出来，但邵成东跟自己置哪门子的气？ 卫笙没接他的话头，而是转眼看了看杨彩梅，“小姨你跟扬帆先出去。” 396.第396章 林啸的意图（一更） 邵成东站在门口面色沉冷，杨彩梅愣了一下后站起身，不放心地看了看卫笙，见她含笑点头，这才扭动腰身朝外走去。 杨彩梅是知道邵成东的。当初在招商会上，前夫孙宏亮还想要结识巴结这位S海商界新贵来着。 这位斥责过亿打造浦东商圈的大佬，眼下怒气冲冲地冲进卫笙病房，不由得她不才猜测纷纷。 在杨彩梅与扬帆纷纷踏出病房，并且带上房门后，卫笙才笑着站起身道，“我这也不知道哪里得罪邵叔叔了，有什么话您先坐下再说。” 一星期没见，邵成东已经瘦了一圈，面色也显然苍白憔悴得很，可以想象，明知道儿子是被谁人绑架，但警方找不到证据，不能将恶人绳之以法。而他亦是要面临两难抉择，这种感觉并不好受，恐怕早已食不知味夜不能寐了。 邵成东紧抿嘴唇冷哼一声，大步跨坐在卫笙对面的沙发上，目光炯炯地瞪着卫笙道，“原来你早就认识林啸。” 卫笙闻言一怔，原来是因为这个。 只听邵成东声音沉冷地继续道，“卫笙！我邵成东自从答应跟你合作共赢以来，可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卫笙微笑着摇了摇头。 邵成东冷哼一声，“我邵成东经商十余年，尚且对你推心置腹，你倒是懂得将商人本色发挥得淋漓尽致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偷奸耍滑言语藏掖！不论你看不看在我的面子，秉然跟你朋友一场，他的性命你也能置若罔闻！” 他眼下方才知道卫笙跟林啸早已认识，当初问及她花林集团，她却明显藏掖不愿吐露她认识林啸的实情，无论她与林啸是敌是友，那种情况之下邵成东急需一丁点的帮助，哪怕是了解，可卫笙却只说听说过一点。 邵成东看来，这分明是想摘得干净，怕惹上一身腥的做法。 可无论是为她出集资主意，再或是愿意帮她拿下浦东那块地做北城百货，亦或是这次卫笙受伤他第一个站出来甚至疏通关系为她解围，将一次枪袭变成见义勇为，邵成东自觉对她已经算是超出本该能够帮衬的范围，不求卫笙心知感恩回报，但面对邵秉然的事她当真能够做到置若未闻，实在超乎他的预料。 卫笙脸上的笑容缓缓敛去，“邵叔叔说的是不是有些过了。” 邵成东面色冷笑一声，那方卫笙已经将身子缓缓贴靠在沙发靠背，眸光冷淡地盯着他道，“正如你所说，我是个商人，事不关己当然要高高挂起。” 听闻此言，倒叫邵成东表情一呆。 “但你也说了，邵秉然是我的朋友，这件事打从开始我也没想过要摘得干净。”说罢，她转头看向自己的左肩，“显然，有人也不打算让我摘个干净。” 邵成东微微一顿，拧眉道，“那你为什么……” 卫笙神色平淡地笑了笑，“你了解我跟林啸的立场，以及我们之间的过节吗？” 看着邵成东紧拧的眉头，卫笙冷哼道，“你当然不了解，所以我言语藏掖自然是有我的原因。难道你忘记我让宋晓通知你的话了？” 邵成东顿时一滞，的确，卫笙让宋晓带话给他，告诉他尽量拖延，而他也确实是这么做的，只是今天见到那林啸，后者对他说…… 看着邵成东的神色，卫笙这才缓和神色，“我知道邵叔叔这段时间以来压力不小，一时间脑子拎不清楚，你今天见到林啸了？” 显然邵成东如此冲动，是才知道自己跟林啸是相识的，姑且算是相识吧。 那么也就是说邵成东今天必然见过林啸。 邵成东是什么身份，此刻心知自己今日怒极攻心做事冲动了，一时间本就下不来台，而那边卫笙并没有给他台阶，反而言语之中嘲讽之味甚浓，使得他只得继续端着，一口气也是不上不下的，“我今天跟林啸见面了，他说……” 邵成东说到这里也是拧眉叹息，“他说让你亲自过去，意思好像是你过去就能放了秉然。” 卫笙闻言显然是愣了一下，挑眉问，“什么叫好像？” 闻言，邵成东回忆起今日与林啸见面时的场景，后者在自己办公室内态度无比嚣张，最后竟是说，“我听说邵先生跟卫笙那小丫头关系不错，我对她也感兴趣得很，只是这小丫头脾气太硬，如果她亲自过来求我，说不定邵先生近日来担忧的事就能顺利解决了。” 说罢，也不等邵成东详细发问，林啸就告辞离去了。 此时，邵成东将林啸的话转述给了卫笙，接连皱眉道，“这件事你不要多想，我今天过来本就不是打算让你为了我去犯险的，既然你说了跟林啸不是相熟，而是有过节，我就更不能让你去。” 他今日愤然冲过来，的确只是听闻卫笙原来早就跟林啸认识，一时间冲昏了头。尤其听说卫笙跟林啸是早有过节，他就更不打算让一个小姑娘因为自己去犯险，他邵成东虽说是个商人，但在面对林啸这等人时，也是有些宁折不弯的脾性，否则也不会拖到现在都没答应对方融资的事。 将邵成东送走，卫笙就不免长叹一声，那方从始至终都呆在屋里的赵叶，虽然没听懂两人说的是什么事，但此刻心中不禁有点佩服，自己这小老板在遇事的时候还真有几分大将风范，面对邵成东咄咄逼人的态度，竟还真镇得住场面。 当时那等场面要是好生言语，着急解释，对方未必就会听得进去，倒像是越描越黑似的，现在倒好，邵成东走的时候一老脸都显得挺臊得慌。 卫笙有些头疼地往坐在沙发向后一靠，伸出仅有地右手去揉太阳穴，却不想赵叶已经将两指搭在她的太阳穴上轻柔按压起来。 卫笙即闭目享受，刚刚她的确有意先是连消带打，迫使邵成东消停下来，但事实上也确实是警告他做事有些欠缺考虑了，与自己谈话的态度着实过线。 397.第397章 再见林啸，解救人质（二更） 只是想到林啸的话，卫笙眉头顿时又是轻拧了一下。 这个神经病，又想做什么？ “今天出院。”卫笙睁开眼来。 “啊？”赵叶面色大惊。 …… 凯勒酒店的入住率并不算高，但到了夜晚，门前总会车水马龙。 宾利、劳斯莱斯、林肯、雷克萨斯LS400等豪车尽数排列在门前，如桑塔纳2000等车型则像是自觉一样停靠在了角落边缘，当然，也有如奥迪一般的当代‘官车’同样静静停靠在角落之中，不愿引人注目。 但如果仔细观察，或许会发现大多数从这些轿车中走出的人，并不是从正门长驱直入，而是有默契般走向楼侧的偏门。 五色灯光将酒店十七层高的大楼照得明晃晃的，在这片区域内，张扬得惹眼，惹眼得嚣张。 酒店大堂内偶有外国人办理入住手续，前台小姐说得一口流利英文，就在这时，酒店门前忽然停下一辆奥迪车来，车门打开，一名身着黑色立领衬衫的少女当先迈步下车。 少女黑衣黑裤，一头过肩长发笔直地散在脑后，一张脸蛋在这夜色下衬得有些苍白，最引人注意的，恐怕就是那打着绷带的左臂。 在少女身后，则是三名西装大汉，一行人走下车来，踏进酒店正门长驱直入，问也不问，看也不看，直接向左转向酒店内部。 酒店电梯都是在右方走廊上，这行人径直往左显然引起了酒店门童的注意，一名门童上前阻拦，则是被少女身后大汉一招擒拿按倒在地。 瞬时，酒店内沸腾了，门童拿着对讲机大声呼喝，下一刻少女前方右手边墙上大门被人推开，两名西装汉子立时冲出。 紧接着，少女身后另外两名大汉欺身而上，转瞬之间又是将那两名西装汉子制服，动作干净利落。 少女依旧脚步不停，径直拐弯直达这酒店内唯一直通十七楼的内部电梯门前。 没两分钟，三名汉子显然已经将人解决跟了上来。 就在这时，电梯大门打开，入眼，即是电梯内黑压压攒动的人头。 显然是接到下方警报后，林啸的人马下来了。 下一刻，电梯内为首的汉子忽然抬手制止身后众人，随即拿着手机走到一旁拨通了个电话，只见他朝着电话说道，“是卫笙。” 卫笙即转头打量这男人，记起上次过来，就是这汉子下来接的她和她的人马，并且将她带进了林啸的房间。 应该是林啸的左右手。 紧接着那大汉挂掉电话，挥退一众属下，对卫笙淡淡地道，“跟我来。” 他就带着卫笙几人进了电梯，同时，按亮了十七层的按钮。 待电梯大门再次打开，映入眼帘的即是走廊内棕黄色的柔软地毯，上次没有注意观察，这回细看之下，发现这林啸酒店的装潢的确奢华，只说这长廊墙壁全部铺满壁纸，每个一段距离即会有一方巨大的金箔人像从墙体中凸出。 但仔细去观察那人像，卫笙略微蹙眉，总觉得有些像是林啸自己。 怎样狂傲自大到变态的人，会将自己的雕像铺在酒店走廊上？ 依旧是走廊尽头的两扇软包大门，也依旧是两名西装男子束手而立，见到卫笙几人走近后，这次却是没再意图搜身，而是径直拉开两扇大门，“林哥说了，让你自己进去。” 卫笙即朝身后三名汉子点了点头，伸手不着痕迹地在耳蜗上抚了一把，“你们在门口等着。” 说罢，独自一人抬步踏进大门，身后响起浑沉的关门声。 卫笙站定在门前，笑脸抬眸，神色就是滞了滞。 房间内依旧回荡着时而悠扬时而激进的乐曲声，两道身影却正寸缕未着，明目张胆地在这客厅中央的茶几上忙活着。 女人披散着一头长发遮住了面容，跪伏在茶几之上嘴里不时发出令人难堪地呜咽声，地面上则散落着女人的宝蓝色长裙。 在女人身后，则是通体溜光地林啸，他正一脚踩在地面，一脚踩在茶台之上奋力忙活着双眸紧闭面孔微扬，似是极为享受状，那节奏仿佛是紧随着音乐，时而猛烈，时而悠扬。 而在两人身旁，则架着一台通体黑亮的摄像机，镜头却正对准二人。 卫笙面色沉冷地错开目光，扬声问道，“林先生就打算这么招待客人吗？” 那方林啸缓缓睁开一双黑亮含情的眸子，注视着头顶明黄的琉璃吊灯长舒口气，忽地搂住女人腰身，猛烈晃动几下，伴随着女人突然激烈的哭嚎声，一切仿佛都归于了平静。 紧接着，林啸笑吟吟地向后退了两步，无所顾忌般抽出纸巾擦拭自己，而后拎起那散落在沙发上的火红睡袍系在身上，方才算是遮蔽了身体。 那女人则呜咽着倒在茶几上，蜷缩着身子开始痉挛抽搐。 那方，林啸已经踩着悠扬的步子翩翩滑至吧台，一边从冰箱内拿出威士忌倒入杯中，一面耸肩意有所指般笑道，“你看，分明是你打搅了我的好事，不过，林某人不会这样招待客人，除非……” 他夹着冰块扔入酒杯，回头朝着卫笙勾了勾唇角，又将眼神瞟向那茶几上的女人，“除非，我的客人想被我这样招待。” 卫笙转过头来，这才迈开步子径直走到沙发旁落座，抿着苍白的唇瓣对面前茶几上的女人置若罔闻，“听说林先生这回又抓了我一位朋友……” …… 宁大海是北方宁阳县人，自幼身强体壮，天生大力，早年加入部队后很快进入老A级特种部队，出过各种艰巨任务为国争光，但如今退伍后却一路碰壁，越行越难。 直到两天前，被正式聘请成为保镖，方才觉得自己有了用武之地。 今天那位年纪不大的雇主交给了他一项颇为艰巨的任务，即是解救人质，他虽然不懂解救人质为什么要不找警察，但服从指挥是他的天职。 眼下，他带着四名与他身份相同的汉子一起悄然潜入了凯勒酒店，抚摸向耳中，那耳机里可以清晰听见雇主在十七楼的全部对话。 398.第398章 道不同，不为谋（三更） 奢华套间内，落地窗映衬着室内笔直而立的颀长身影，这道身影身穿艳丽火红的宽大睡袍，光裸的脚趾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手中亦是端着注满了威士忌的透明四方杯。 如果只是乍一看，真真妖艳非常。 林啸仰头饮尽杯中酒，被辛辣穿肠的酒水刺激得打了个激灵，再睁眼望向卫笙，眼中已是盈盈笑意，“你看看，才多久不见，怎么就瘦了一圈，这小脸怎么苍白成这副样子？” 他就光着脚，踩着天然带裂纹的黑色大理石走至茶几前，伸手在那茶几上的女人身上轻柔抚摸，那女人显然是害怕极了，刚刚静止住的身体又开始轻轻颤栗起来。 卫笙低头看了看自己吊着的左肩，“还不都拜林先生所赐。” 林啸抚摸女人的动作就顿了一顿，抬起头来注视卫笙，玩味笑道，“这事可不是我做的。” 说罢，探身向前凑近茶几另一端的卫笙，眸光闪亮地轻声道，“是藤本那条老狗。” 卫笙眉梢轻扬，那方林啸已经猛地直起身形，将摄像机镜头转向卫笙，神采奕奕地勾起手指轻敲着机身，“怎么样？有没有将你的手段学到二三？” 这林啸思维跳跃着实让卫笙都有点跟不上，她不动声色看向镜头，“林先生好兴致。” “比你躲在衣柜里拍差远了。”林啸又将镜头调转至那蜷缩在茶几上的女人，表情认真至极，仿佛是在寻找更加合适的角度。 而听闻此言的卫笙，却是瞳孔轻缩了一下，张口便问，“吴永利是你的人？” 林啸轻勾唇角，似是调整好了摄像机的角度，行至女人身旁一把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面朝镜头，嘴里边回应道，“这笔帐我都没来得及找你算，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跟镜头打个招呼。”他最后一句话是对那女人说的。 卫笙缓缓将背脊靠向沙发靠背，望着林啸与女人的动作不禁陷入沉思，原本只道是邰军的政敌与他为难，利用那赵国庆的秘书害死赵国庆从而嫁祸邰军。 卫笙一直觉得在邰军顺利获救后，这件事就跟自己没了关系，却没有想到这件事竟然有林啸从中参与。 显然他已经获知那段救了邰军的视频是自己等人潜入陈琴家拍摄的。 卫笙眸光轻闪，蹙眉盯着自顾自摆弄女人的林啸，眼下被他掐着下巴的女人正被迫抬头面对镜头，两行清泪挂在脸上，神色凄楚得紧。 紧接着，盯着女人面容沉思的卫笙就是一怔，她回过神来仔细端详这女人的脸蛋，凤眸狭长，容颜清丽，觉得十分眼熟，她略微思索，心道这不是一位比较著名的舞蹈演员？ 卫笙对这名舞蹈演员颇有些印象，只因看过一篇有关于她的报道，报道上有她生前的照片。 记得她叫杨什么来着？年纪轻轻独创了一支对后世影响颇深的舞步，不过在二十六七岁时跳江自杀，那时她老公下肢瘫痪，人们都说她是压力过大得了抑郁症。 而她独创的舞步也是在她死后，由她的学生展现出来并且借此获得了广泛关注，她的那名学生在后世也是一位年纪轻轻成就斐然的知名舞蹈演员。 “杨老师，快跟镜头打个招呼？”林啸掐着女人的下巴轻哄出声。但这一幕在旁人眼里可谓是变态至极。 而林啸的这句杨老师，则更令卫笙确定了方才的猜测，而且她记得，那位校医也是姓杨。 对上号了。 “林先生有意跟万城合作？”卫笙缓缓站起身来，径直走到冰箱前，拿出那瓶被林啸开启的威士忌，从杯架上拿下一方杯子开始倒酒。 林啸不知道是被她的动作所吸引，还是被她的话所吸引，不过他抛下手中女人直起身来，转身扬眉注视卫笙。 卫笙则是在半杯酒水里加了两块冰，举杯轻抿，顿时舒服地长叹一声，继而将半杯洋酒仰头入腹，“林先生手中赌场已经是收入不菲，为什么非要往地产界掺上一脚？辛辛苦苦忙下一个项目，或许还不及你这赌场几日的营业额。” 说罢她回身靠在吧台轻笑道，“林先生聪明人，怎么就在这件事上犯起糊涂来了？” 林啸眸光玩味地打量卫笙半晌，忽然轻笑出声，“时代在变换哪，由不得林某人不作长远打算。不过你不用为万城说服我了，因为这两天，我已经改变了主意……姓邵那小子我可以放回去，至于万城融资，我也没了兴趣。” “哦？”卫笙讶异抬眉，心里不由得一松，但却总觉得林啸那笑容里透着几分古怪，心里很不舒坦。 只听林啸轻轻地眯起眼眸，语速微快地道，“因为这两天我仔细调查了另外一家公司，发现他们的商业模式与万城集团十分相近，这家公司所搭建的综合体模式照比万城雏形只高不低，在L省的小城市已经初显成效。只不过这家公司规模不大，注册不久，且刚刚进入S海。” 说到这，他盯着卫笙微变地面色，淡淡一笑，“我预计这家公司前景十分可观，而且以它现在的规模，我要融资只需拿出投资万城不到五分之一的价格，你说这笔买卖是不是更加划算？” 望着林啸脸上自信地笑容，卫笙与他对视半晌，忽然缓缓颔首而笑，“这样一来的确做到了利益最大化，投入最少的资金，得到最大的回报。嗯，林先生不搞专业风投还真是可惜了。” 林啸仿佛找到知己一般，连拍巴掌，“说得好！” 看着林啸胸有成竹毫无忌惮的模样，卫笙缓缓抿起嘴唇，原来这才是林啸将自己引来的最终目的，恐怕他也看出万城是块难啃的骨头，与此同时知道自己与万城、与邵秉然的关系，眼下却是将主意打到自己的公司上了，或许他还觉得只是将用邵秉然威胁的对象从邵成东换成了自己而已。 林啸想在自己公司掺一脚，有没有关于致维党的其他打算，卫笙不清楚，但她只知道一句话，道不同，不为谋。 399.第399章 豺狼觊觎（四更） 事实上林啸的这层打算，本该让卫笙觉得无力甚至绝望，但正相反，对方的态度却激怒了她心中自重生以来所压抑着的疯狂气焰。 正如她一早所想，羽翼丰满之时，必遭豺狼觊觎。 只见林啸端着酒杯走至卫笙身旁，若无其事地朝杯中倒酒，“在我林啸的世界里，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朋友，一种是敌人。我的朋友活得很好，而我的敌人……” 说到这，他侧头看向站在自己身畔的卫笙，眯眸而笑，“都死得很惨。我知道你想救邵家小少爷，朋友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他现在就在这下面，看你怎么选择了。” 说话间，林啸用光溜溜的脚掌轻轻跺了跺脚下地面。 卫笙眸光轻闪，“你的意思是，邵秉然就在十六楼，这间屋子下面。” 林啸不置可否地颔首，仰头饮尽杯中酒水，酒水灌入间，他唇角带笑，一双风流地桃花眼斜视着卫笙。 洋酒辛辣穿肠再次令他狠狠打了个激灵，并呼出一口灼热的酒气。 …… 宁大海潜入凯勒酒店后，就带人寻了一处没有监控设备的楼梯间内，窝在里面静静等待，直到耳机中传来卫笙的那句，“你的意思是，邵秉然就在十六楼，这间屋子下面。” “走！”宁大海精神一震，带人径直朝楼上冲去。 …… 林啸喝罢酒后，卫笙提出要到十六楼的赌场逛逛，后者欣然答应，转身就去换了衣衫。 这会，卫笙独自在赌场内溜达，自己带来的三人亦是就散在四周，至于林啸，刚刚他的一名属下过来说是藤本先生有事相商，随即他就暂时离开了，并且告诉卫笙很快回来。 林啸并不是艺高人胆大，毫不担心卫笙擅自行动搞小动作，而事实上，赌场内起码有数道目光监视着她和她属下的行动，恐怕她只要有离开这间赌场的意思，林啸那方就会立马知晓并且做出准备。 不过卫笙并没有离开这间赌场的意思，她在这，本就是为了吸引林啸的注意力。 赌场内热闹非凡，卫笙一身黑衣胳膊上打着个绷带，如此黑白搭配，不论走到哪都足以引起周围人对她行来注目礼。 不过她此刻没有心思在意这些旁人目光，想到临出门前林啸命人看好大门、那位独自被囚禁在十七层套间内的女人，卫笙忽然抬手轻轻撞击了几下耳骨，这是宁大海教给她的。 那头顿时传来宁大海浑厚的嗓音，“收到。” “十七层走廊尽头的套间里有个女人，如果有可能的话，想办法将她一起带出来。”卫笙几不可闻地低声说道，随即她犹豫了一下，“见机行事，女人次要，安全第一。” 耳机那头再次传来宁大海浑厚的嗓音，“收到！” 交代完事，卫笙松了口气，就在这时，肩头忽然被人轻拍了一下。 她转过，却发现拍她这人，她根本就不认识。 这是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长相算是普通，如果说唯一给人印象深刻的，就是白。 不同于崔贤换血过后透着些令人心疼的苍白，而是如欧洲白人一般十分健康的白，从脸蛋到脖颈，再到露在短袖外面的胳膊，无一不透着白净，俗话说一白遮百丑，这男孩白皙的相貌倒是给他整个人加分不少。 “真是你？卫笙？”年轻人露出笑容。 卫笙抬眉，再次打量了男生几眼，确定自己并不认识他。 许是见到对面卫笙疑惑的眼神，年轻人赶忙点头道，“对了，你还不认识我，正式认识一下，我叫廖白。S海交通医科大学的大四学生，那天你做手术的时候我也在手术室里。” 卫笙张了张嘴，有些尴尬地笑着点了点头。 之所以尴尬，是因为那天做手术时身上并没有穿衣服，隐约记着是盖了东西的，本来是出了大院大门谁也不认识谁的事，眼下突然冒出来个看过自己做手术的学生，着实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卫笙只有在心里告诉自己病不讳医。不过，如此一来，年轻人知道自己叫什么也就不奇怪了。 “我记得你肩胛骨受损，怎么这么快就出院了？”见卫笙抬步朝一旁牌桌走去，廖白就皱着眉头追问。 卫笙低头看了看自己吊着的胳膊，没想回答他的问题，就随口问道，“你个大学生怎么跑赌场来了？”她打量这廖白不像是富家子弟，卫笙虽然并不以外物对他人进行评判，但一些细节还是能够看出一个人出身，这除了穿戴以外，从一个人的气场也是能够揣摩一二。 廖白却兀自摇头，“你这伤可不轻，好在子弹是卡在骨缝里没有把肩胛骨打穿，可一定要静养，要是再伤到小心留下后遗症。你问我啊？我是跟朋友在附近吃饭，没想到在饭店遇上朋友的朋友，他那朋友是赌场熟客，非要带我们来见识见识。” 卫笙也没想随口一问，对方倒像是个话痨，就笑着点了点头不再接话。 “Blackjack！”就在这时，路过牌桌一声大叫吸引住了卫笙目光，却见牌桌上大喊大叫的是一名年轻人，而这牌桌上玩的是21点，Blackjack则是21点的意思，显然年轻人这句牌抓了个满分。 刚想到这，就见廖白走到那年轻人身旁道，“赢了？” 年轻人将筹码进入揽入自己的框中，随即就与廖白并肩走出人群，“赢了，五千块，走！请你们喝水去，正好带你们认识一个老师。” 那方廖白就有些高兴地说什么都要拉着卫笙一起过去。 …… 在确定营救目标在十六层以后，宁大海带人一路从楼梯间上行，并未在十六层停歇，而是直冲楼顶。 因为每一层的走廊内都有监控设备，从内部营救并不明智，这一点宁大海早就想到，所以此刻他们每人腰间都缠有厚厚地绳索以备不时之需。 刚刚登顶，敲开顶层天台大门，就听前方队友开口，“楼上安全。” 话音刚落，宁大海就一马当先带着四人鱼贯而入，须臾功夫便确定方位。 400.第400章 行动，人前人后（一更） 卫笙的耳机中不断传来宁大海地即时汇报。 而卫笙有话要说时，就轻敲耳骨，对面很快就会传来宁大海的回应声。 至今来说，可谓是一切尽在掌控中，但总觉得事情未必就会这么简单，是以卫笙再三叮嘱宁大海等人要万分小心，务必确定邵秉然就在房间中才能进入。 卫笙此刻就坐在赌场中央的吧台内，上次来时就见这赌场中央有个舞台，上面热舞劲歌为赌客们增进气氛。 而在这舞台下方，则是围了一圈吧台，吧台内有桌椅，可供一些客人玩累了休息，贩卖酒水饮料，以及一些简餐。 廖白这群人数不少，所以用了两张方桌拼凑在一起，他们同学朋友处在一起聊天，卫笙则兀自坐在那里沉思。 今次林啸提出合作，自己本可以答应他，但她心中确实有种本能的排斥和警觉，她知道绝不能够让林啸入股自己的产业。 而且卫笙知道，林啸与闫柏清等人还有不同，致维党毕竟在上，山高皇帝远，自己在下面的可操作性很多，这个可供她自己发挥的空间很大，但是林啸则完全不同。 他是个不择手段的枭雄，卫笙不敢保证与他谋皮最终胜利的会是自己，而事实上，林啸的野心必定不会只安分于简单的入股。 总之有闫柏清等人干预自己的发展已经够乱的了，不让林啸介入自己的产业是她的底线，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细思起来，卫笙倒觉得宁可多出个明刀明枪的敌人，也不愿意再多出个企图左右制衡自己的‘伙伴’。 廖白跟同伴聊天间不时望向卫笙，这小姑娘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大的年纪，如第一次在医院见时那般，她的眼神之中带有超乎年龄的平静，从坐下到现在，她似乎就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无论旁人如何说笑吵闹似乎都吵不到她分毫。 刚才赢了五千元钱请客喝水的男生叫做罗艺飞，廖白也是今天跟才跟他结识，罗艺飞并不是他们交通医科大的学生，事实上他已经步入社会，并且做了点小生意，听说本身也是个富二代。 廖白今天原本是跟几名同学在这学校附近的饭店吃饭，女同学戴楠巧遇见她的朋友罗艺飞，便邀请后者同桌，如此，廖白等一众学生才与罗艺飞相识。 罗艺飞在酒桌上分外豪爽，高谈阔论其社会经历、见识，言语中不时带出两个关系更叫几名学生心生攀附，算是给戴楠在同学中赚足了面子。 饭后，罗艺飞又要带他们来这凯勒酒店的赌场见识见识，言道在这里有朋友。 廖白能看出这罗艺飞有意彰显，但其他几名同学都有意与他结交，更对所谓赌场好奇之极，即便廖白自己在S海念来四年大学，都不知道学校附近的这家高档大酒店内竟然暗含赌场，而且是这样大的赌场。 如此，廖白便跟着众人一道来了。尤其在出了饭店，众人坐上罗艺飞的宝马轿车后，起码到现在，罗艺飞已经彻底晋级为中心人物。 “等戴楠毕业我就帮她联系工作，要是想进医院就找医院，不想进医院就到我公司来，就是公司小点，怕委屈了你这高材生！”罗艺飞翘着二郎腿靠在椅背上，手里端着一杯无酒精地莫吉托，按他的话说，开车不喝酒。 其他几名学生闻言都有些羡慕地看向戴楠，而戴楠更是娇笑出声，“得了吧，就你还小公司呐？小公司开这么大个宝马车，你不是埋汰我们穷学生呢？” 众人顿时笑着附和出声，罗艺飞却转头看向廖白，“廖白，听说你在你们学校学习是这个？”他伸出大拇指，接着笑道，“你不是有我电话吗？毕业了要是找工作遇到问题就给我打电话，哥们能帮就尽量帮。” 廖白的好哥们张显就听不下去了，伸手晃了晃大拇指道，“你也知道廖白是这个，还能愁找不着工作？现在好几家医院联系你了是吧廖白？”说罢用肩头轻轻撞了廖白一下。 廖白闻言笑道，“确实有几家医院已经在联系我，不过毕业还早，我打算先斟酌斟酌。” 这句话也吸引了卫笙的注意，她收回思绪看向廖白，没想到他还是个尖子生，前途无量啊，以后再见恐怕就要招呼一声廖医生了。 刚想到这，耳机里就传来宁大海汇报地声音。 那方，廖白的话让罗艺飞觉得没了面子，皮笑肉不笑地点了点头，“高材生就是高材生，有的是大医院抢着收，哪还用我跟着瞎操心。”说罢举起酒杯抿了抿。 其他同学闻言可就坐不住了，纷纷套起近乎，表示毕业以后工作问题还需要罗艺飞多多照拂。 就在这时，罗艺飞忽然抬头道，“呦！人来了！我给你们介绍个朋友，这家赌场专门调教荷官的老师，我在这吃得开可都靠他！” 说罢已经笑吟吟地起身迎上前去，挽上一名内穿白色衬衫，外罩黑色无袖西服背心的高大男人，男人约莫三十出头地年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穿戴也是颇为讲究。 “冯老师，两天不见更精神了啊？”罗艺飞笑吟吟地与男人把臂走来，而那被称作冯老师的男人，则挥手朝着吧台招呼，“每人一杯Mojito！再上点吃的，记账。” “好嘞冯哥！”侍应生点头哈腰答应过后便去准备，这一幕叫在座人包括廖白在内，再次刷新了对罗艺飞的认知，看来这小子是真有能量，在这么豪华个大赌场内都面子不小，甚至吃喝有人招待，看来刚才也不是都在吹嘘。 冯仑落座，使得众人都有些局促不安，他则打趣笑道，“呦呵，怎么着还有伤员呢？咱们赌场吸引力就这么大？这是负伤上阵啊？哈哈哈！” 众人顿时看向卫笙，也均是被冯仑的打趣声所逗乐，卫笙本单手扶耳坐在原地沉浸在自己这‘一方世界’里，没想到众人突然都朝着自己发笑。 401.第401章 行动，猜测的邵秉然（二更） 那方戴楠顿时乐道，“廖白，这是你朋友？怎么不介绍一下？” 廖白点头，想了想又摇头道，“准确说是患者吧，上次去医院的时候她正好受伤了，我们进手术室学习来着，后来跟主治医生一起探讨过她的病情……” “呀！”戴楠惊讶出声，因为她也是进手术室四人学生中的一个，她说怎么刚刚看这女孩有点面熟，但那天卫笙情况着实太惨了点，脸色惨白惨白的，头发是被医生全部束起挽在脑后，而且穿得是病号服，而现在这少女穿戴的整整齐齐，长发披散，倒是让她压根没往那人身上去想。 “枪伤！见义勇为对吧？我记着她，怎么这么早就出院了？”戴楠诧异问道，又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卫笙几遍。 一听是枪伤，桌面上众人的注意力顿时就被吸引过来，冯仑也是如此，他有些地疑惑看向罗艺飞笑道，“什么见义勇为，能搞出枪伤来？” 罗艺飞更是不明，“我今天也第一次见着这小丫头。” 戴楠顿时挑起话头，将那天在医院听说的事情尽数说给大伙听。 一旁的卫笙，看似安安静静地盯着他们，实则此刻已经是听着耳机内不时传来的汇报声捏了一把冷汗。 …… 留了一人在楼上查看情况后，宁大海等四人用铁勾固定住楼顶栏杆，将厚厚绳索放开，尾部缠在腰间，随即就向下攀去，因为没有再先进的设备，只能人工放绳，一众人等就如壁虎般蹬在墙面，每走几步，便将绳索放长一些。 一直跃过十七层，宁大海望见了屋子内正在机械般坐在大理石地面上穿衣服的女人，他略微沉吟，最终决定回来时再救女人。 随即四人继续向下，只见楼下这层房间内黑漆漆的，窗帘并未拉严，宁大海停在窗壁上，从窗帘缝隙可以清晰望见屋子里的每一寸地面，“目标房间是空的。”他在对队友说，亦是在对卫笙说。 耳机那方停顿半晌，“可能是情报有误，再查看周围房间，安全第一。” 耳机中经常传来的‘安全第一’叫宁大海等众人心中微暖，对视一眼，一行四人就分散两队，朝左右房间窗口攀爬而去，力求地毯式搜索这周遭房间。 高处不胜寒，这句话显然并非单指高地位的人物，此刻宁大海身处凯勒酒店十六层的墙体外侧也切实地感受到了这句话地形象，高处风大，紧身衣裤在罡风中被吹得猎猎作响，宁大海双脚如蜻蜓点水般不时狠蹬墙壁，使得身子如纤绳般晃荡开来，再蹬向墙壁，再晃荡开来，以此借力朝一旁攀爬。 如果此刻楼下保安抬头去望，说不定能够看到在大楼上方晃荡在空中的一行人马。 在移窜至右方玻璃近前时，宁大海大手一握，身后那人便顿住了身形紧紧贴服在墙壁之上，随即宁大海小心翼翼朝着窗口探头望去，之所以如此小心，是他见到这窗内有光。显然，室内有人。 此刻这室内，林啸正面色难看地垂眸沉吟，因为坐在他对面的段正勇今日给他出了个难题。 “赵国义那件事刚刚失败，邰军肯定有了防备，我还是建议这个时候稍安勿躁。”林啸修长手指轻抚酒杯，那杯盏在灯光映衬下栩栩生辉。 段正勇则面沉如水，“稍安勿躁？再稍安勿躁他邰军就要踩到我的头上来了，你那份招标书，我亲自送到桌面上的，他一个情面不卖就罢了，转身就亲自到会场监督，算是什么意思？这不是摆明了打我的脸？最近市委开会，次次都要跟我顶牛！我要是再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还真道我段正勇这三十年是在吃素的？” 林啸笑笑，他对那份投招标书本就是段正勇授意投递的，而他对此倒是没什么必争之意，得知这块地最终被重生国际夺标也只当个乐和来听，但显然这是段正勇在那件事后有意试探邰军态度。 邰军也将立场摆得鲜明，开始跟段正勇彻底划清了界限。 段正勇又沉冷说道，“不过赵国义这件事倒是试出了邰家的几分态度，这邰军跟我顶牛顶的好啊！往后我们在人前吵的越凶，他出了事就越没人会怀疑到我的头上。” 窗外，宁大海观察了一会不见这室内有邵秉然的身影，因为小窗是开着的，他倒是将窗内谈话听得清清楚楚，不过没放在心上。 至于耳机对面的卫笙听不见房间对话，因为她只能听见窗外的猎猎风声，以及自己口中的汇报声。 这个时候，耳机内传来同伴声音，“找到了！” 宁大海精神一震，收回脑袋就朝一旁攀爬而去，看来是在原始目标房间的另一边，往那边寻找的兄弟果真给找着了。 然而就在宁大海脑袋收回的一刹那，林啸忽然猛地侧头往窗边望去，“有人！” 说罢起身就朝窗台走去，因为客人安全着想，酒店房间内的窗沿下都会钉上一根钉子，使得窗户只能打开半扇，连个人头都钻不出去距离，只够通风即可，所以此刻林啸无法探头朝外张望，他不断朝左边挪动身体，紧贴着窗户，意图将大楼墙体查看得更远一些。 但最终因为视线受限扑了个空。 “难道看错了？”林啸双眸微眯，在段正勇紧张慌乱的表情中快步走向门外，招过一名下属，“去1620看看。” …… 邵秉然被关在这间房间已经有些日子了，这段日子他与外界彻底失联，只能从窗口看到自己依旧身处市区，而且是一家市区酒店，并且身处很高的楼层。 将他抓来的人并没有为难他的意思，甚至餐食每日都在变换，他猜测对方是根据餐厅当日菜品给自己打饭。 从送餐大汉推门进屋时他能够见到自己的房间是1620号房，从而推断自己这房间在十六层高的位置，他不是没有想过朝外大喊呼救，可尝试两次都被人预卜先知般，每次他刚开口呼喝一声便冲进来将他制止，他猜测这房间里有摄像头。 猜测猜测猜测，这段时间他每天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猜测，这让他感到有些绝望。 此刻，他独自一人呆在黑漆漆的房间窗口，正在沉思间，窗面上猛地出现一颗人头。 402.第402章 生死一线，计划败露（三更） 这突然出现地人头将邵秉然吓了一跳！他猛地后退两步，就见窗外那人头朝着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邵秉然仔细端详，这才发现原来是窗外吊着个人。 见那人对他连摆手势，邵秉然就知道对方是来救他的，而不是酒店外的施工人员，他不动声色地再次走到窗边，这回他有意将窗帘带上一些，企图用窗帘遮住摄像头令其看不见自己与窗外的身影。 “我们是来救你的，你现在先把钉子拔出来。”那人从窗口缝隙递进一把螺丝刀，邵秉然眸光发亮，快速点头，接过螺丝刀便去拧那窗口的钉子。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响起说话声，他先是一惊，随即快速返身回去，从门内将锁链系上，他知道对方手里是有钥匙，只有挂上这锁链勉强能够阻挡一会。 窗外汉子见他如此聪明不由心中暗赞，这营救目标年纪虽然不大，但从始至终这一系列动作倒是大胆中透着细心缜密。 待邵秉然再回到窗前去拧螺蛳，门口已经响起门把按压的开门声，以及门外男人的呼喝声，“怎么回事？把门打开！” 邵秉然亦是紧张，加快了手中动作，但是越快仿佛越是容易忙中出乱，加上屋内没有开灯，昏暗之下手中螺丝刀时常对不准那钉子头上的十字花，身后的砸门声愈来愈烈。 此刻宁大海已经攀爬过来，得知门内情况，见行动已经暴露，再这样下去对方破门而入今天就是功亏一篑，他当机立断，“砸窗！” 哗啦一声巨大的碎响，伴随着室内大门也同时被人一脚踹开，砸窗时隐蔽起来的邵秉然快速翻身上了窗台，在窗外汉子示意，他咬紧牙关下一把抱在男人身上，顿时，强烈的失重感使得他头晕目眩，他就如树獭般攀在男人身前，随着男人脚掌在墙面攀登，他知道自己此刻正在上行。 就要脱离窗口之时，他不禁回头去望，就见屋内踹门而入的大汉也已经来到了窗沿旁，下一刻，他已经随着男人快速向上，只见下方窗口探出几颗人头，紧接着那些人便举枪要射。 “小心！”邵秉然出声提醒，大汉已经加快速度之余左躲右闪在墙面上画形躲避。 砰砰砰砰！猎猎风声中，邵秉然几乎感觉子弹擦身而过，但下一刻，他两边腋下一紧，已经被人一把捞起扔在了天台上！ “宁哥！”随着那等在天台上捞起自己的汉子一声大叫！ 邵秉然猛然抬头，就见着那名正准备翻身跃过护栏进入天台的大汉身子一僵，紧接着整个人坠下楼去！ 正是刚刚带着自己向上攀爬的男人。 他顾不得身上酸痛，猛地爬起身来冲到天台，就见那汉子正笔直坠下，与此同时，另外几人也都顺利翻身上来。 “先撤！他们上来了！” 邵秉然还来不及梳理心绪，就被人一把拎起抗在肩头。 此刻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人死了…… …… 此刻的卫笙依旧坐在吧台内，罗艺飞正在大肆吹嘘那冯仑在赌场内说话好使，“别说这赌场了，冯老师在S海地界上那也是有名有号的人物，多少大老板想搞赌场，都得请冯老师过去坐镇？不瞒你们说，我这不也正准备搞个赌场玩玩，到时候还得请冯老师多多照拂。” 冯仑笑着摆手，刚要说话，却见对面那打着绷带的女孩突然站起身来大喝一声，“你说什么！” 这句呼喝使得桌面上静了静，廖白的好哥们张显顿时不屑地扯了扯嘴角，“搞个赌场，至于给你吓这样。” 听闻此言，众人也都乐出声来，罗艺飞更是不屑地牵了牵嘴角，“等我那边搞起来了，你们随时来玩啊。” 戴楠则往他身上靠得更近了一些，笑颜如花地模样任在场其他女生看了都是有些羡慕。 张显就满是不忿地冷哼一声，挨着廖白也不言语，他实在是看不惯那罗艺飞和冯仑，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跟他们一帮学生臭显摆什么？ 卫笙则双目闪烁缓缓落座，刚刚她已经获知他们找到邵秉然，耳机内宁大海对众人下的每一句指令她都能听得清楚，从而知道营救邵秉然已经引起了对方注意，她虽然看不到场面如何惊心，但也正是因为看不见，是以才更加捏了把汗。 直到耳机里传来宁大海中弹跌落下楼的汇报声，卫笙才猛地起身惊问，吓到了在场众人。 不过此时，耳机内就传来宁大海地惨笑声，“没、没事，绳子给我吊住了，我现在进了十四层的一间杂物间，小武你们小心行事，咱们往下突围汇合！” 如此，卫笙一颗心方才算落定，但下一刻即又提了起来。 事情败露，眼下境况更是艰难，首先宁大海等人想从这大楼安然突围几率恐怕小到几乎没有，而林啸也…… 刚想到这，赌场大门猛地被人打开，一行人马浩浩荡荡就冲了进来。 为首那人一身黑色西装，身形颀长，一头马尾随意地绑在脑后，可不就是林啸。 “呦！”刚才还颇具气场地冯仑猛地坐直了身体，神色惊讶地望向冲进大门那一群人。 罗艺飞诧异挑眉，笑道，“冯老师，那群人谁啊？我去，来势汹汹啊，砸场子的？” 冯仑即瞪了他一眼，“砸场子？这酒店赌场都是人家自己的，你见过谁自己砸自己场子？林先生你不知道？” “林啸？”罗艺飞眼睛一亮，他自然知道花林集团董事长，S海地界上的大佬级人物，只是距离太过遥远是以这名字跟人对不上号。周围人等听见是这赌场老板，顿时也好奇望了过去。 但见林啸等人竟是进门以后直接朝着他们走来，视线亦是紧紧盯着他们这桌，冯仑心道糟了，难道自己公款吃喝请客这事被人报上去了，林先生亲自查过来了？ 这样想着，冯仑已经开始小腿打颤，整个人强自镇定地站起身来，脸上一片严肃，倒是再没了刚才地派头。 与他一同站起来的，还有坐在人堆角落里的——卫笙。 403.第403章 赌命，疯子（四更） 距离凯勒酒店不远处的胡同里，有一辆白色的面包车，扬帆坐在副驾驶位，身后还窝了七八条大汉，都是经过吴旗介绍聘请的汉子。 他们已经在这等了一个多小时，如果卫笙安然出来，他们则不需要动。 如果卫笙不能出来，他们则等一声令下，关掉酒店总电闸，而后闹出混乱吸引警方的注意力，总之，越乱越好。 只是眼下还没有等到指令，扬帆摇下车窗，将空烟盒扔出窗外。 …… 冯仑见林先生还真是绕过吧台，进入了这吧台里面，朝着自己这桌走来，顿时脸色大变。 他此时也再顾不上在罗艺飞面前撑什么面子，赶忙小跑迎了上去。 “林、林先生……哎呦！”冯仑刚凑上前，就被林啸身旁属下一把拽住脖领推到一旁，他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林啸已是罕见地面色阴沉行至桌前！ 几名学生均是被这阵势、以及男人阴桀地气场震得呆坐原地。 虽说知道这是冯仑的老板，但在众人看来，冯仑那样有面子的人物，在这男人面前却屁也不是，被摔倒在地还要赔着笑脸，的确给众人造成了直观地心理冲击。 罗艺飞见状也是呆住，望着冯仑模样，此刻他去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只得赔着笑脸站起身，“林、林先生。” 当然，他并没有跟林啸说话的资格，话刚出口，就被林啸身后一名汉子伸出胳膊拦住，示意他不要插话。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这林先生驻足在桌旁，目光盯着的，竟然是那个一直坐在众人间，胳膊上打着绷带的黑衣女孩。 “卫笙？”廖白低声叫了一句，却被好友张显一把拉住，现在傻子都看得出情况不对。 只见林啸与卫笙对视半晌，前者忽然嘴角轻咧，眸光阴郁地笑出声来，这笑声越扩越大，最终他竟是仰头大笑。 就在众人看得迷糊间，他猛地低下头来探身上前，单手撑住桌面，凑近隔着桌案的卫笙，“下出这一步棋，你有没有想过会面临什么后果？” 卫笙抿唇苍白的嘴唇笑了笑，“林先生很意外？” 林啸忽然笑了，沙哑中透着几分尖锐地嗓音令人听后不免浑身泛起一层鸡皮疙瘩，“看来你是嫌我手里握中的筹码不够，想要给我再加份筹码？他们出不了大楼，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考虑清楚回答我。” 卫笙顿时勾了勾唇角，这林啸想要入股自己的公司，邵秉然即是他握在手里的筹码，眼下在他看来，自己的人深陷进来，已经是瓮中之鳖。 而事实上，也确实算是如此。 不过转头看向大厅里喧喧嚷嚷地人群，以及那些一个个衣冠楚楚身价斐然地人们，卫笙忽然笑了笑，下一刻，她已经身体探前，一把揪住林啸衣领。 这个动作已然引起林啸一众手下大惊失色，纷纷将手揣入怀中。 卫笙则揪住林啸衣领，迫使他与自己面容相近，声音低哑平淡地道，“林啸，我们来赌一局怎么样？” 林啸垂眸看向那揪住自己衣领的细白小手，眉梢轻轻扬起，抬眼，就撞进了卫笙幽暗的眸子里，“赌？你想赌什么？” “赌命！”卫笙平淡地低调中流露出一丝疯狂，也如愿般看到林啸眼角轻跳。后者停顿半晌，起唇吐出两个字来，“疯子。” 廖白等人都是面色大变，心中早已是震惊难明，那方罗艺飞也是脸色复杂地盯着卫笙，这小丫头到底什么来头？ 她缓缓松开抓住林啸衣领的手，直起身来，声音平静悠扬地道，“跟林先生开个玩笑，既然你有你想要的，我也有我想要的，那我们就干脆痛快点。赌一局，谁赢了，谁得到自己想要的。” 说罢，见林啸依旧眯眸盯着自己，卫笙淡淡地勾了勾唇角，声音缓缓放沉，“林啸，难道你真的以为我会单刀赴会？没有后手？想出你这凯勒酒店，我卫笙有一百种法子能全身而退，今次要跟你赌，就是想断了你那念想。” 林啸眸光闪烁，似乎是在判断卫笙话语中的真假，半晌他亦是直起身来淡淡笑道，“你就一定会赢？” 卫笙轻舔了下自己苍白干涩的下唇，眸中迸出疯狂，“输了，正好断了我的念想。” “好！”林啸高喝一声，双掌轻击，“你想要什么？” 卫笙顿时淡淡一笑，“就要你这酒店。” 周遭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冷气，这俩人谈话都有藏掖，众人听得一头雾水，但卫笙要赌什么他们可都听明白了，她赢了就要这座酒店！ “你！”林啸身旁属下已是忍不住怒气，抬步上前却被林啸伸手拦住。 卫笙面色平静而笑，离开桌案行至林啸身侧，大声道，“赢了就让你入股，分文不投，输了赔掉这酒店，你敢不敢？” 这道声音吸引了周围无数目光，包括早已在林啸进门前就对这方投来关注的视线。 林啸停顿半晌忽然笑出声来，伸手摸向脑后长发。 …… 21点又名黑杰克，起源于法国，已流传到世界各地。 亦是唯一一种在赌场中可以在概率中战胜庄家的一种赌博游戏，不过卫笙与林啸的这局没有庄家，只有一对一的对手。 所以同样也就不需要筹码。 10、J、Q、K分别代表10，A可以代表1或11，拿到21点即是Blackjack，荷官当先发给两人每人两张牌，二人根据自己手中牌加在一起的总点数选择继续要牌，或是不要， 一场豪赌已经就绪，并不需要特地造出声势，赌桌四周即已经里三层外三层被赌客门围拢，在场众人无不得知，酒店老总林啸今次要豪赌一局，输了，即输掉这家酒店，牌桌上的酒店手续赫然被压在一方书立下，纸张明晃晃地，刺进在场每一个人地眼中。 而卫笙，则从始至终淡定非常，今天她这疯子就要把运气交给老天，既然林啸想在自己企业掺上一脚这事已经躲不掉，不如就趁今天来个痛快。如她说言，输了奉上股份分文不取，赢了，就要林啸这间酒店。 …… 十四层储物间内，宁大海没冲出去，但手下众人已经带着目标人物邵秉然成功冲了进来，但酒店内外严防死守，他们眼下算是暂时出不去了。 404.第404章 各怀鬼胎 对于廖白来说，今天是稀奇震撼地一天。 看着赌桌四周人山人海，而他跟他的同伴则有幸站在最靠近桌案的内侧，亲眼看见这一场豪赌。 但事实上，如果他们知晓林啸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恐怕非但不会感觉荣幸，甚至要尽可能地躲远一些。 而对于林啸来说，今天是有趣的一天，因为竟然有人在他的赌场里，提出跟他赌一把。 他四仰八叉地靠在椅背上，手里端着杯威士忌，不时大口将酒水灌入，而后吐出一口灼热地酒气，丝毫不在乎周遭目光，更仿佛在享受着如此地万众瞩目一般。 就在这时，赌场大门再次开启，藤本上信在一众属下的陪同下缓步踏进。 这老头今日穿了一身笔挺地燕尾服，手持拄杖，步履闲散悠然。 他也是刚刚听见属下汇报，说林啸正在与人进行一场豪赌，而赌本，则是这家凯勒酒店。 如此，藤本上信颇感兴趣地赶了来。 赌桌周遭无人敢拦，藤本上信长驱直入，径直来到林啸身旁放声笑道，“听说林先生正在进行一场豪赌，在下闻讯十分好奇，特来……是你？”话说到这，藤本上信将目光移向林啸对面那人时就愣住了。 只见林啸赌桌对面的少女，可不就是那日对自己动手的卫笙？ 不同于那日冲入他的房间时满身戾气，今天少女一身黑衣静坐在那里，神态自然唇角挂笑，而见到少女打着的绷带的左臂，藤本上信眼角轻跳，眸中就闪过一丝阴桀。 他自然不会因为派人将这少女打伤而觉得舒坦，正相反，看着卫笙胳膊上的伤势，藤本上信仿佛觉得侧腰上又隐隐有些作痛，甚至鼻梁、眼角都开始跟着轻跳。 作为山口组对华专联特别小组的副理事长，被人公然施暴，这是藤本上信不敢也无法相信地事实，如果不是顾及到那女孩是致维党正党派系成员，加上林啸对其很感兴趣，藤本上信自信她已经死上一百次了。 看到藤本上信，卫笙淡淡地拧眉，右手缓缓抚上打着绷带的左肩，眸色微沉地露出笑容，“藤本先生，又见面了。” 那方藤本上信则是转头凝视林啸，“林先生是与她对赌？那么在下就等待林先生旗开得胜了。” 林啸淡淡一笑，没有言语，令属下为藤本上信搬张椅子，就在自己身旁上座。 “开始吧？卫小姐。”林啸缓缓勾起唇角，着重将卫小姐三个字咬得微狠。 卫笙靠坐椅背神色平静，转头看向周遭众人。打从一开始，她就是想借着吸引人群目光力求自保，与此同时，林啸的嚣张以及威逼，的确激起了卫笙的血性，想要以一场赌局将这件事做个了断。 但方才那股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疯狂渐渐消平静下来，望着对面的林啸，卫笙亦是暗自摇头，如果自己今天输了，一切都好说。 但若自己赢了，以这林啸为人阴险狡诈，当真能将这样一座酒店赔给自己？ 可能性实在微乎其微，既然如此，自己倒也不必将这赌局输赢看得过重，这赌局最终输赢，恐怕亦只能暂解燃眉之急。豺狼不死，将永无宁日。 但这赌，还是要赌的，起码先从林啸这方安然脱身。 卫笙忽然将目光扫向林啸，扬声道，“林先生，我做事向来先小人后君子，有些话还是在开赌前说明白得好，如果我今日侥幸赢了，林先生应该不会一怒……不答应放我走吧？” 林啸闻言也是露出笑容，“卫小姐说笑了。” 说罢，他身体略微前倾，眸光炯炯地道，“今天你输，我放你走。你赢，我放你走。” “还有我的人。”卫笙亦是身体前倾，面色沉着地道。 林啸唇角轻勾，缓缓点了点头。 卫笙又是一笑，“这赌场本就是林先生的，为了避嫌，我看这荷官也应该换换，就场中随便找位客人怎么样？” 此言一出，林啸眸光微沉，“看来卫小姐是信不过林某人。” “我只信我自己。”卫笙声音放轻，扬眉浅笑，“就算是输，林先生也得叫我输的心服口服。” 林啸此刻则是眼眸轻眯，正常来讲，即便没有他的示意，以荷官手法让他赢下这场赌局也是轻松之极，但显然卫笙不是个好糊弄的，并不信任他赌场的荷官发牌。 他倒是不在乎一个酒店，不过也心知自己方才确实是被她一激，答应得有些冲动了。在S海市这样的酒店他有三家，但这里却是他的老巢，这局若是输了，输的可是他林啸的脸面，他虽然自诩疯狂，但却从不去做没有把握的事。 但众目睽睽之下，他确实已经是骑虎难下。赌，还是要赌的，只是这赌过之后到底如何，还要看他林啸的心情。 想到这，林啸忽然笑出声来，对面这小丫头，骨子里还真有股疯劲，就是不知道她是真的要跟自己来一场将运气交给老天的较量，还是想要借此脱身。 笑罢，林啸缓缓站起身来，走到卫笙身旁，在众人眼下竟是伸出手来，轻抚向她的面颊，“卫小姐，既然要赌得公平，你这小玩意是不是也该收收？” 话音刚落，手指在卫笙耳边一划，再摊开手掌，里面赫然就是卫笙耳中的无线耳机。 林啸轻轻一笑，在卫笙眸光冷然下将那耳机轻搓了一下，随即手掌一松，使得那小玩意掉落地面，下一刻，他的皮鞋即踩了上去。 嘎嘣脆响，耳机于地面碎裂。 林啸这才施施然返身落座，面带笑容地盯着卫笙。 虽说这小玩意并不会干预赌局，但看见对面卫笙面色难看，林啸就莫名地心情大好，他抬起手指轻勾，一名属下顿时附耳上前。 林啸斜目注视着那方卫笙，唇瓣凑近属下耳畔，“一个不留。” 大汉重重点头，转身离去。 卫笙虽然没有听见他朝属下说了什么，但盯着离去大汉的背影，以及林啸脸上的笑容，她就直觉不适。 与此同时，卫笙注意到自己三名属下也被林啸的人缴了通讯装置。 微微一叹，卫笙抬腕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 405.第405章 卫猴子大闹天宫 卫笙来前早有商定，无论当时处于什么情况，只要自己这方失联，扬帆就会执行断电行动，在五分钟内切断这家酒店的总电闸。 如果当真决定借这赌局输赢脱身，卫笙自然是要提醒林啸一句，免得闹出乱子来，但眼下林啸给她的感觉的确十分不好，出于一种直觉，卫笙打算顺势而为。 作为一名赛车手，她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而且迄今为止，这份直觉从未让她失望过。 其实每个人都有直觉，区别只在于能不能抓住，敢不敢相信。 她转目在大厅内扫视一圈，伸手点向廖白，“发没发过牌？” 廖白顿时呆愣，那方戴楠、罗艺飞等人也是吃惊地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廖白，却见他呆呆地摇了摇头。 “过来。”卫笙朝着廖白方向下巴微扬，示意他上前，后者略微犹豫，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了卫笙身旁。 卫笙就毫不避讳地开始教廖白一些赌桌上常见的手势，例如轻敲桌面代表继续要牌，再例如玩家觉得点数够了，就会整个手在空中轻轻横划过去。廖白听得用心，却不想讲解间的卫笙忽然压低声音，“待会灯一黑你就第一时间躲起来，见机行事。” 廖白一惊，不敢置信地望向卫笙，却见后者神色如常。 赌局开始，卫笙低头看向腕表，还有三分钟。 廖白首次担任这‘要职’显得有些紧张，尤其在万众瞩目之下，更显笨拙。 首发每人两张，卫笙有幸拿到一张A，另外一张则是2，这A可以代表1或11，但无论如何卫笙都有缝隙继续要牌，如此，她一边盯着对面林啸神色，伸出手来轻轻点了点桌面。 廖白记得这是代表继续要牌，他则又朝卫笙发出一张牌。 卫笙将牌头轻轻掀开一角，确定是张梅花6，如此将A看作11，自己的点数眼下共有19点，如果将A看作1，那么自己眼下的点数则是9点，是个比较为难的局面，再要牌，爆的可能性很大，不要牌，对面林啸拿到20点的几率亦不算小。 卫笙看牌间不着痕迹地看了看腕表，还有两分钟。 …… 十四层走廊内，服务生已经挨户敲门通知客人暂时撤离房间，其原因则是酒店内可能潜入了犯罪分子，警方正在进行行动。 客人们都被请到一楼大厅暂时等待，可冒头朝外看去，酒店外哪里有警车出没？ 十四层走廊。 待客人尽数散去以后，林啸手下十数名大汉即堵在那杂物间的门口，从两侧紧贴墙壁，一人上前将大门踹开后径直卧倒，并朝房间内扔了一颗烟雾弹。 数秒过去，等林啸手下大汉举枪冲入杂物间中，却发现里面空荡荡地，只有碎裂地窗户，以及窗户上吊着的一根长绳。 “跑了！”众人面面相觑。 先前得令大汉顿名叫高嵩，此时他面色一沉，冷然道，“通知下面的弟兄，给我一层一层搜！林先生有令，一个不留！” 说罢，高嵩亲自带人前往总监控室。 这酒店内除了这种杂物间和客人房间内，全部都在监控范围之内，只要他们出现在这酒店内，无论是想潜入客房还是哪里，都逃不过监控！除非他们一直从外墙攀楼行动，但眼下楼外已经安排了兄弟巡视大楼，而且他们想撞入哪一层都要打碎玻璃，以现在所出动的人力，这样大的声响必定是要引起注意。 下一刻，整座大楼突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紧接着，楼梯间内每隔一段的消防应急灯猛地亮起，不过绿油油地昏暗光泽，视线所及只能勉强看清走廊通道的地面…… …… 赌场内陷入黑暗时，卫笙猛地拔出手枪朝对面林啸方向就是一梭子弹，来不及看清是否打中，身畔下属已经猛地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身子就径直朝那大厅玻璃方向冲去。 卫笙也没看清他们拿着什么东西在玻璃下方两角轻敲，整面玻璃竟是应声而碎，下一刻，剧烈的失重感顿时袭遍全身，卫笙心里也有些打鼓，毕竟这可是十六楼啊。 许是只下了三层左右，抱着卫笙的大汉忽然敲开一间客房窗户，随着玻璃碎裂，三名大汉鱼贯而入，因为早有断电准备，进屋后一名汉子掏出手电，快速上前锁门，而另一名大汉则将卫笙放在窗边的木椅上休息。 卫笙此刻从衣兜里又是翻出一枚耳机，放入耳中，那方顿时传来一阵杂乱声音，似是打斗，似是枪击。 “老板！这帮孙子不讲信用，打算要了咱们的命！”宁大海的声音从耳机那端传来。 “有无伤亡？”卫笙蹙眉发问。早前宁大海那方自然听见自己与林啸对赌，并且后者答应赢了即放掉营救邵秉然的卫笙人马，虽然如此，卫笙等人却也一直做了小心，没有因此而冒头与对方和解，林啸的阴险狡诈还真是没有让人失望。 “没有伤亡，我解决了他们两个！” 就在这时，砰地一声巨响不知是从外还是从内传来，卫笙只感觉脚下地面都是跟着一颤，紧接着，耳机内传出扬帆猛烈地咳嗽声，“我、咳！我把他们厨房给点了！咳咳咳！” 宁大海又在耳机中道，“我们在九楼，现在就从东楼窗口下去，楼下有茬子，你过去接应！”他这话是跟扬帆说的。 卫笙转头望向窗外月夜，自己眼下身处的是大楼北面。 她立马起身，“走！去东面。” …… 扬帆带领众人切断电闸点燃厨房后趁乱脱身，厨房内煤气罐炸裂已是火光冲天，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恐怕再过不多时警方就要来了。 如此，他得令以后迅速赶往东楼，趁着夜色掩护，一行七人就窝在草丛中小心前行，眼下大楼四周有人巡逻，那东楼下方刚有三名汉子拎着手电朝大楼上方照射。 …… 赌场大厅内，已是杂乱纷纷，林啸在灯光熄灭的一瞬间就心知不好，立马起身想闪，可身体刚刚拔高，左肩就传来一阵剧痛，如果自己没有起身，这子弹分明就是冲着自己的脑袋来的！ 406.第406章 到底多少点 现在林啸倒是有些后悔，自己当初太过狂浪，早知道就应该搜了那丫头的身。 她还真的敢！ 下一刻，坐在林啸身侧的藤本上信已经一把抱住林啸胳膊，“林先生！这、这是怎么回事？” 林啸双眼适应黑暗，面色阴沉地盯着那赌场大厅已经碎裂的窗户，北风自夜幕下毫无阻拦地灌入室内，而那窗户下方，只见窗沿处卡了一条锁钩，一条长绳随风晃荡。 此刻赌场大门开启，走廊内消防应急灯幽绿色的光线射入室内，赌客杂乱间被工作人员疏通撤离，带到外方走廊之上。 林啸捂着左肩走向破碎玻璃，身旁下属已经打开手电为其照明，而林啸则一把抢过手电，兀自行到窗边朝下照了照，转身，却将那手电照在身后不远处藤本上信的脸上。 藤本上信显然被这手电光束晃得很不悦，沉声道，“林先生？” 林啸却是缓缓从怀里掏出枪支，因为手电筒光束打在藤本上信的面上，而林啸又背光，是以藤本上信眼下看不清林啸动作，嘴里又沉声道了句，“林先生？” 砰！ 手枪即便装了消音装置，低沉地破膛声依旧清晰可闻，下一刻，藤本上信眉间赫然已是一枚血洞，鲜血涓涓外涌！ 紧接着，随藤本上信过来的三名属下也是尽数倒在地面，林啸身后一众属下面无表情地收起枪支。 此时赌场内，客人早已在大门开启后便一窝蜂地涌了出去，整间黑漆漆地赌场内部只余下林啸众人。 事实上，还有一人，就是在卫笙警告过后，于灯光黑暗间急忙闪身到赌桌旁边巨大罗马柱后方的廖白，他亲眼看着卫笙被人抱起后几个闪身间就从窗口跳了下去，这一幕将他吓得呆在原地，没有来得及在大门开启时跟着人群跑出去。 刚刚林啸手下在这赌场内已经巡视一圈，唯一没有查看的，就是刚刚的事发点，这张赌桌附近。 是以他见到了接下来的一幕，眼下更是吓得捂住嘴唇蹲在原地不敢动弹。 紧接着，就见林啸从窗沿下缓缓抬步，竟然就朝着他的方向走来！ 林啸的杀人不眨眼他看在眼里，就在廖白吓得心脏紧缩的档口，却见林啸将步子停在了刚刚的赌桌旁边，紧接着，就见他拿起卫笙那一副牌，用手电晃在牌面上看了看，那张已经失血过多在手电灯光下惨白惨白的脸上忽然露出一抹残忍至极地笑容。 紧接着，楼下忽然爆发出一声巨大震响，紧接着，林啸身后属下的对讲机中传来声音，“一楼西餐厅厨房爆炸了！” 林啸眸光一凛，顺手将那几张浸血的扑克揣入怀中，不顾肩膀上涓涓流淌地鲜血，迈步就朝门外走去，他身后一众属下已是呼啦啦地尽数跟上。 远远地，廖白就听见林啸吩咐的声音，“去，通知藤本上信的人，藤本先生被正党的人趁乱射杀，我也中枪受伤了。” 待林啸的人走远以后，这间赌场大厅暂时空荡荡地没人理会。 廖白哆嗦着唇瓣从罗马柱下方踏出，已经木然地大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卫笙那副牌上到底是多少点？想到这，他赶忙晃了晃脑袋，而后一溜烟朝外跑去。 …… 卫笙此刻带人突围到了杂物间，杂物间大门没锁，几人径直进入敲碎窗户，查看楼下情况，却见扬帆已经放倒楼下守卫，而下方宁大海亦是已经带人抵达楼下。 略微沉吟，卫笙轻敲耳骨，“我在十三层，扬帆抬头九点钟方向，宁大海先带邵秉然撤离，其他人接应我。” 耳机内立时传来扬帆的答应声，而宁大海则已经趁乱带着邵秉然朝车库走去，眼下车库方向已经比较混乱，林啸的人虽有意安排客人集中起来方便查探敌情，但是这群高官富商又哪里能够听从安排，早已不由分说朝着车库涌去。 而卫笙此刻站在十三楼方向，眺望远方，已经看见警灯闪烁。 唇角挂笑，卫笙即转头朝着身旁大汉点了点头，那人将勾锁卡稳后，背着卫笙即攀上了窗台，眼下卫笙只有一条胳膊能攀住大汉脖颈，更加考验臂力，若不是以往坚持锻炼，这会恐怕就要掉了链子，可即便如此，折腾至今，左肩依旧隐隐传来一阵疼痛。 “在这！”就在这时，门口处突然响起一声大吼，紧接着便撞入一人，那人举枪要射，却没有卫笙身旁汉子手快，子弹脱膛已然在对方眉心钉下一枚血窟。 但紧接着，外方已经传来一阵沉闷地脚步声。 因为这走廊内有厚实的地毯，如果单枪匹马行至近前根本听不到声响，可若是一群人浩浩荡荡，正如眼下，脚步声即清晰可闻。 “糟了！” “快走！”一名大汉反手将储物间大门从内关上落锁。 紧接着，卫笙即再次感到强烈地失重感，那名大汉快速下坠间，另外两人已经将锁钩挂好，不再停顿径直向下攀爬，刚走两层，卫笙即让身前大汉再次踹开一层储物间玻璃，几人落脚闪身进屋，三名大汉相继抖手，使得锁钩脱离楼上窗台。 与此同时，楼上13层储物间已经被人破门而入，高嵩带人冲进屋来，就见那窗台上挂着的锁钩已经脱离，等他们冲到窗台旁，却见楼壁上没了几人踪影。 “他们进大楼了！走！”高嵩迅速带人奔向应急通道朝楼下冲去。 同一时间，大汉已经再次将锁钩拴在窗沿缝隙，如此，几人再次从外攀爬下行，就算是正好与林啸的人马错开了时间。 扬帆安排在胡同里的面包车，几乎是与警车、消防车一齐冲进酒店大院，卫笙等人钻入车后，就顺着那群名流车队不顾阻拦地行驶出去。 眼下此种情况，根本不需要卫笙等人费心，警车以及林啸安排守在大院门前的门卫就是想拦，也拦不住这海啸般狂躁地人马。 白色面包车就随着这群名流轿车一起驶离凯勒酒店，汇入了主干道不算庞大地车流队伍当中。 407.第407章 面对豺狼，就要直面痛击 车上，扬帆仍旧心有余悸。 任谁都看得出，今夜营救邵秉然的行动暴露之后，想从这大楼全身而退是何等艰难，以那林啸的心性，又怎么吃得下这样大的一个亏？ 途中，扬帆不禁回过头去望向凯勒酒店方向，因为建筑物较高，此刻即便抵达主干道依旧看得清楚，只见大楼灯光亮起，显然是已经接上电了。 “咱、咱们这回算是彻底给林啸得罪死了，炸了他酒店，还、还杀了他的人。”扬帆抹了把头上的冷汗，相比较其余职业退伍军人，扬帆显然未曾经历过这等场面，稍显慌乱。 卫笙则双眸微垂，心忖彻底得罪了吗？也不知道自己那一枪到底打没打中。 至于是否彻底得罪，已经不是卫笙此刻最在意的事了，既然林啸到邵成东那放出话来要见自己，并且他已经打定主意觊觎自己的产业，那么即便自己今天没烧他酒店伤他人马，甚至就算她示弱服输，迎来的也不会是林啸的同情怜悯，相反会是他的变本加厉。 倒不如闹他个天翻地覆，也让他对自己不敢再如以往那般无所忌惮。自己能斗倒甘波、斗****显宗、斗倒葛沅水，难道还怕了他个林啸不成。 想到这，卫笙转目望向窗外夜色，唇边忽然牵起一抹冷然，声音清浅中带有一丝不同寻常地平静沉冷，“面对豺狼觊觎，就要迎头痛击，打到他痛了、怕了才会懂得避让。” 扬帆等人闻言，皆是神色一震，尤其扬帆，见卫笙这般无所畏惧地态度，心中也是一阵沸腾，朝着窗外吐出一口吐沫，“干TA奶奶的！老子是光脚不怕穿鞋的！怕个屁！” 卫笙闻言也是露出一抹轻松笑容，不由得长舒口气，仿佛将长久以来憋闷在心里的一口恶气呼出体外，倍感舒畅。 虽是如此，她却也知道，自己可以在态度上藐视敌人，但在今后的战术上，却是丝毫轻视不得。 正如扬帆所说，自己现在真就是光脚不怕穿鞋的，左右都是周旋，还怕他一个林啸不成。卫笙心中也是涌起土匪心性，大不了自己就一路将天捅破窟窿，就不信还能捅出花儿来。 在这一九九九年九月的夜幕下，白色面包车夹带着扬帆随风飘向远方的叫骂声，驰骋在S海街头。 …… 邵秉然此刻已经坐在逃离酒店的车中，今晚所发生的一切的确叫他永生难忘，这空中飞人的滋味可不好受，要说整场脱困途中唯一令他觉得欣慰的，就是那名背他爬上楼顶，继而又坠楼的汉子并没有死。 不过他好像受了枪伤，此刻除了开车的司机以外，就剩邵秉然和那汉子坐在后座，他记得旁人是管他叫宁哥。 “宁哥，你们是我爸派来救我的？”邵秉然试探问道。 宁大海正在包扎伤口，闻言那张黝黑的脸就转向邵秉然，蹙眉道，“你爸是哪个？” 邵秉然一怔，试探道，“姓邵。” “不认识。”宁大海晃了晃脑袋，“我们老板让我救你，至于我们老板是哪个你就别问了。” 邵秉然张了张嘴，最终抿唇蹙眉，心道不会刚出狼窝又入虎穴了吧？ …… 然而此刻，邵家家中，邵成东亦是迎来了人生以及事业道路上的一个重大难题，说是难题，倒不如说是转折点。 崔永贞与李政文今夜找上门来，直言准备退股。 邵成东连吸了三根香烟，直到将手中最后一根烟掐灭在烟灰缸里，他才抬头看向崔永贞，“你想好了？从万城退股？” 今晚，崔永贞身穿黑色职业套装，在穿戴上依旧一丝不苟，她闻言有些愧疚地抿了抿唇，转头与李政文对视一眼，而后坚定点了点头，“就签转让协议吧，我和政文商量好了，退出万城以后就到京城发展。” “老爷子答应？”邵成东轻轻拧眉，要知道，在万城集团仅次于他的第二大股东并不是崔永贞，起码在法律文书上，是那位眼下已经退居二线的老人，崔振升。 也就是崔永贞的父亲。 早前提过，崔振升早年从政且官位不低，退休以后才下海经商，紧接着与万城集团合并占股百分之四十，是为万城集团第二大股东。而崔振升有两个女儿，二女儿嫁得早又嫁得好，如今已经在京城落地生根多年。 而崔永贞则一直跟父亲打理家中产业，眼下父亲随着年事渐高退居二线，她与丈夫李政文早已渐渐成了公司方面的顶梁柱，但在崔家，崔振升依旧有着绝对的话语权。 眼下听见邵成东问及老爷子态度，崔永贞抿唇叹道，“老邵，不瞒你说，这个事情就是老爷子属意的。” 事实上在前段时间崔永贞一直忙碌辗转于朝南、京城，即是在暗中考察京城市场，崔家邵家在经营公司的理念上有所冲突已经不是一日两日，她也早有打算退出经营自立门户。何况眼下经济前景十分明朗，崔永贞自信不需要万城也能干出一番名堂，一旦退出单干，就再不用处处受人掣肘。 但老爷子那方一直都不同意，丈夫李政文也不答应，即便如此，崔永贞依旧私自在京城注册了一家公司，虽然一直只是个空架子，但没想到如今却要派上用场。 因为万城集团被林啸盯上，紧接着闹出邵秉然被抓的乱子，着实吓坏了崔永贞，这几天她都没敢让崔贤上学，生怕林啸抓了一个不够，再将她的儿子也一道抓了去。 崔家就着这件事开了个会，崔永贞借此据理力争意图与万城分道扬镳，而妹妹那方也与她通过气，言道等他们转战京城，妹夫亦是能够帮得上忙。 眼下本就是万城危难之际，对方势力不小且做事如此明目张胆也着实让老爷子崔振升心生动摇，出于种种考虑再加上崔永贞的劝说之下，崔振升终于答应退股，让崔家自立门户。 邵成东又不自觉地点燃一根香烟，虽然他也早就有意与崔家分道扬镳，但在这个危急关头，对方提出分家，的确让他倍感心寒。 不过他也知道，这件事不过是一个导火索，分家那是迟早的事。 就在这时，邵成东手机铃响，在崔永贞等人疑惑的目光下，他拿起手机翻开一看，来电显示赫然竟是卫笙。 408.第408章 崔贤过生日了 清风夹杂着热浪吹遍S海市的大街小巷。 绿岛环球国际学校周遭的街区建设已经提上日程，学校斜对面新开起了一家名叫谢卡梅的咖啡馆，不过因为价格高昂，而且眼下的学生也少有中意这洋玩意的，所以生意看起来比较清冷。 距离凯勒酒店爆炸已经过去两天，这件事就仿佛投入海面的石子，没有掀起一丝一毫地波澜。 邵秉然已经成功获救，并且在当夜就被宁大海送往邵家，邵成东在电话中千恩万谢，激动得不能自已，但万城与崔家的分道扬镳却已经不可挽回，听邵成东的意思，眼下正在走股份转让手续。 从两方没有走退股程序，而是走得股份转让手续，多少能看出邵成东也乐于促成此事的苗头。 卫笙在知道这事后也是有些惊讶，这崔家自立门户的时间可比她所知道的要早上几年，但想到因果循环，自己重生至今这蝴蝶翅膀没少煽腾，如此倒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但是今天，有一道更加令她惊讶的消息，在她心中如同平地炸雷般，一石激起千层浪，起码直到此刻，卫笙亦是久久不能平静。 藤本上信，死了。 而且就死在她营救邵秉然的那天晚上，就在赌场灯光熄灭以后，就在自己朝着林啸射出一枚子弹之后。 卫笙缓缓将手中咖啡杯放在桌面，抬头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闫柏清。 这道消息是闫柏清刚刚带来的，看得出，他乐意见到自己与林啸对上，然而对于藤本上信的死，却有些震怒。 说是震怒，不如说是掩饰他难得生出的一丝慌乱。 闫柏清今日依旧西装笔挺，他的皮鞋仿佛永远铮亮如新，光洁得几近能够映衬出旁人倒影来。但此刻，那沉稳干净地黑皮鞋却从进了这间咖啡馆后就一直没有闲着地轻踏在地面，发出有节奏有力地踏踏声。 他食指不停轻敲桌面，仿佛要从卫笙脸上看出点什么，“你知道这会让正党面临多么被动的局面？” 卫笙蹙眉，事实上此刻她也掐不准自己那一枪是不是射偏了，或是黑暗之中生出什么差错，导致死的人成了藤本上信，而非林啸。 怎么就成了藤本上信。 她不动声色地盯着闫柏清，“不过是条好色成性的老狗，死了就死了，闫先生何必动气。”虽是这样说，却也知道这事没有那么简单。 果然，闫柏清面色更沉，“不过是条好色成性的老狗？那你知不知道这条老狗背后代表着怎样庞大的势力？” 说到这，闫柏清身体前倾，表情罕见地诡异，声音压得极低，“他们比蛇类更加记仇，比藏獒还要善斗！你杀了藤本上信，从此以后他们就会如蛰伏在阴暗处的巨蟒，时不时地窜出来想要咬你一口！” “山口组？”卫笙拧眉。 闫柏清沉眸颔首，缓缓坐回身子，从兜里掏出一根香烟就要点燃。 “不好意思先生！店里不让抽烟。”远处吧台内正在擦杯子的漂亮女老板笑着喊了一句。 那方闫柏清一怔，蹙眉将香烟收回了烟盒里。 紧接着，就是一阵沉默。 闫柏清转头看向窗外随风飘扬地柳叶，忽然又问道，“钱的事筹备得怎么样了？” 卫笙沉吟过后实话实说，现在资金确实比较困难，但是已经派人回朝南那边开始集资了，眼下公司打出重生国际的招牌，显然更受信赖，毕竟是L省重点扶持企业，其在省内的知名度早已打开，以这块招牌搞起理财集资应该可信度不低。 听说这两日已经有大客户前来咨询，甚至有人联系上刘建仁，意图充当中介平台，为集资公司方面介绍大批量地客户，同时从中捞取抽成。 卫笙属意这个方法可以考虑，只要自家不坑骗百姓钱财，这种合作模式并非不可行，甚至利用好了可以加快集资速度。 但眼下显然还需要时间，无论是公司风险控制，还是资金的利息结算，都需要拿出一个具体的、安全的、万无一失的章程来，同时还要聘请专业的法务人士为公司敲定与出资人的具体合同。 闫柏清听了以后连连点头，“不急，你的办法非常聪明，并且是个能够长远集资的法子，先把钱筹备妥当，只要这钱是干净妥当的，早一个月晚一个月都是无妨。” 直到卫笙踏出咖啡馆，仰头注视着天空高悬地太阳，最终她缓缓从裤兜掏出一支棒棒糖扔进嘴里，举步踏进了等在门口的桑塔纳轿车里，今天她还有件更重要的事。 今次开车来接卫笙的是宁大海，他腿上的伤势不重，取弹后包扎起来就算了事，卫笙让这汉子休息几日，他却不肯，这身子骨就跟铁打的一样，眼下开车走路毫不耽误，实在叫卫笙刮目相看。 再看自己，中弹以后直到现在左胳膊都打着绷带，昨天到医院复查，解开绷带时发现伤口不但没有愈合，反而有出血迹象，还被大夫狠狠训斥了一顿。 车子驶离学校门外的街道，一路朝着浦东开发区方向行进，要说自己住院一个星期，还有一件值得一提的事，就是总部大楼的投标已经尘埃落定。 中标者还真就是怀远建工的孙宏亮，这小子在投标以前没少搞小动作都被驳了回去，没想到最终这工程还是让他给拿下了。 对于此，卫笙倒是没有什么看法，既然敲定工程招标，那就自然要按照程序来走，怀远能拿下也证明人家有这份实力，对方以给出最低的价格，最切实地方案揽下这巨大工程，与重生国际属于互惠互利，自己更是有利无弊。 不过今次卫笙前往开发区方向，主要不是去公司，也不是去看总部大楼的初期建设，而是因为今天是崔贤的生日。 他的生日与自己同在九月，也只比自己晚上一个星期。 自打崔贤受伤以后，接连自己住院，这两天却恰逢周末，崔贤一直在忙，卫笙也一直在忙，不过今天上午，她给崔贤打了一个电话。 409.第409章 卫小笙的霸道总裁范儿 入夜，崔家家中气氛有些萧条。 若说近来最开心的，恐怕也只有说服老爷子退股以后自立门户的崔永贞一人。 近期崔振升人在S海，事实上此次过来他本就是打算彻底投入S海万城集团的开发建设，与邵成东一样，他看好S海的经济发展，并且预计未来十年，这座城市将有一个质地飞跃。 但是眼下，崔家已经决定退股万城，同时退出S海市地经济建设，这在崔振升看来，就如女孩上学上的好好的，偏偏吵着要退学自修，心里对她抵触上学跟明镜儿似的，却因为女儿据理力争，最终只得同意，而这同意过后，就是无尽的难安。 眼下，老爷子已经窝在书房里两天了，哪怕吃饭都不同女儿女婿一道吃。 崔家位于普通区的经济开发区，这房子是普通居民楼中自己改造的小复式，花费了两个月时间重新装修，对面则是万城集团的总部大楼。 万城集团的总部大楼在这低矮居民楼群中拔地而起，鹤立鸡群尤为扎眼。 李政文此刻站在窗口，望着集团写字楼中还偶有亮起地灯光，深深叹了口气，回身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 那方崔永贞正在给保姆打下手，刚从厨房出来，见状就笑道，“还不舍得呢？” 李政文叹了口气，“这么多年的心血啊，说退就退，你也真舍得。” 崔永贞顿时笑着摇头，压低声音道，“你跟爸真是一个德性！心血怎么啦？国家都在转型，经济也在转型，就不许咱们转转型，来个重大改革啦？” 她与李政文交流倒不似在外那般强势干练，许是在家中多了份松弛，显出几分正常女人地娇嗔来。 李政文笑着摇头，转头蹙眉道，“爸这两天不对劲啊，一直在书房不肯出来，你去劝劝，我担心老人年纪大了，遇着这事容易上火。” 崔永贞顿时一笑，走到茶几旁为自己倒了杯清茶漱口，“爸那是做惯了集团的五年计划、十年计划，现在突然没地方落棋了不适应，等到咱们京城公司搭起来，有他忙的。” 听到这里，李政文就更是摇了摇头，站在沙发旁拧眉说，“其实咱们这退股太不划算，你也说了，万城集团未来的十年计划我们都有参与，这代表无形资产胜过有形资产哪！现在退出这点股份哪够咱们这些年在万城发光发热……” “扑哧！”崔永贞忍不住笑出声来，那张向来不拘言笑地脸上罕见出打趣笑容，“我还以为你这两天闷闷不乐是对万城有感情，哦，敢情你是嫌不合适啊？那你这么想，咱们掌握完善的开发管理经验，虽说新公司是重新起步，但那也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起步，将来独立经营的公司做得比万城更大，是不是就都回来了？” 夫妻俩的‘闺房话’还没落地，那方家中大门已经响起开锁声，紧接着崔贤从外回来，换鞋进屋。 崔永贞就不禁眉头微蹙，邵秉然那事还没彻底过去，这孩子就开始出去乱跑，真叫人给抓去了可怎么好？但崔永贞不愿跟儿子说重话，却是已经上去接过崔贤的背包。 打开儿子背包一看，里面满满都是脏衣服，知道儿子又去健身了，不由得叹道，“都说很多次了，你要是想健身就到万城的健身房去，虽说公司是为员工准备的，但平时也没几个人会去。咱家虽说退股了，但这点待遇还是没问题的。” 何况这股份转让协议也不是短日子就能走完的，各方面结算清楚以前崔家仍算是万城的股东。 崔贤显然疲惫不堪，一张略显苍白地俊脸上露出几分憔悴，“我先进去躺一会。” “别睡着了，待会还要吃饭切蛋糕的。”崔永贞朝着儿子的背影叫了一句，转头就对李政文笑道，“这孩子，性格倒是随你了。” 那方崔贤回到房间没有开灯，就一头扎倒在床上长舒口气，想起不久前母亲的提议不由得眉头轻轻拧起。 皎洁月光清冷如玉，倾泻进屋打在少年脸上，映衬得一张面容浸染光辉好不干净俊秀。 俊秀少年那一双眸光却深似墨渊，又仿佛不染尘埃般地透彻清明，他那颀长身影就静静仰躺在床上，一身清华堪比日月，小小年纪已然如此，若是这幕叫旁人见了也得长赞几声。 却见这少年反复从床畔摸出手机，每次将手机放下眉头就拧得更紧了些。 就在他双目微阖，眼睛已然有了些昏昏沉之势，手机忽然响起，看见上方来电顿时唇角牵出弧度，他轻咳一声接起电话，对面就传来少女愉悦中泛着几分欢快地声音，“干嘛呢？回家没有？” 少年状似满不在乎地清冷起唇，“嗯。” 却不想对面那边依旧笑得轻松，“那行了，我这边还有事先挂了。” 崔贤顿时眉头蹙得更紧，在对方挂断电话以前忍不住赶忙问了句，“没别的事了？” “没了，先不跟你说了，挺忙的。”不待崔贤回答，那边已经挂掉电话。 来电话的是卫笙，事实上今天上午她已经给自己打过一通电话，似乎只是问了问自己在哪干什么，几点回家这些无关紧要的事，聊上没两句就挂断了电话。 她不知道今天是自己生日？俊脸上一双长眉都快拧到一起了，而在这个时候，门外母亲敲了敲房门，叫他起来吃饭。 饭厅里，灯光明亮，各式菜品应有尽有，铺了满满一桌可谓奢侈，在众多菜盘中央则是摆放了一块奶白色地蛋糕，气氛可谓温馨至极。 但除了崔永贞外，老老少少好像没一人将心思放在这吃饭上。 崔振升难得在孙儿生日这天走出书房，却沉着一张老脸没有对崔永贞给予颜色，显然，退出这事他虽答应了，但事后心有不甘全把这气撒在大女儿的身上。 这顿饭吃得有些沉默，饭桌上除了崔永贞外几乎无人言语。 就在这时，一直没怎么言语的崔家老太爷崔振升，瞄向客厅窗外的目光忽然怔住了。 410.第410章 世风日下 紧接着他放下筷头，皱着眉头径直起身。 “爸，您这是怎么了？”见老爷子饭吃一半就离席，崔永贞也有点受不住了，以为他又在闹不痛快。 却不想老爷子摆了摆手，走到窗边将另外半扇窗帘尽数拉开，然后就呆立在原地没有动弹。 与此同时，崔贤的手机又响了，来电赫然又是卫笙。 他没来得及关注爷爷那方，而是拿起电话回身进了房间，电话接通，那边就传来卫笙满含愉悦地声音，“在家吧？” “嗯。” “现在去你家客厅，往窗外看看。”电话里的卫笙声音愉悦更甚，使得崔贤疑惑蹙眉。 不得已只得再次来到客厅，却在往那窗外一扫间，整个人就愣住了。 随即，崔贤快步走到窗前，就见到那对面的万城集团总部大楼上，赫然是五彩斑斓地：崔贤，生日快乐。 万城集团总部大楼一共近二十层高，在当下来说绝对是拔地而起的参天高度，从大楼顶层到最下面一层的窗口上，竖立着的几个大字在五色灯光下频频闪烁，好不惹眼。 别说崔贤家与万城集团总部隔了一条街区，就是再隔上两条街区恐怕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此刻崔振升一张老脸满含呆滞地站在窗口，仰头望着那方万城大楼上五色斑斓地字迹，又转头看了看自家孙儿，那几日来连续烦闷地脸上忽然露出笑容，伸手隔空轻点了几下，半晌满含笑意地点头长叹口气。 “生日快乐。”依旧接通的电话里沉默半晌，传来卫笙夹杂着笑意的声音。 崔永贞与李政文也先后来到窗口，包括崔家保姆阿姨亦是如此，一行人在这深夜里就目光呆滞地盯着对面万城集团上的几个大字——崔贤，生日快乐！ 崔贤亦是如此，今日一整天久久难平地心情在这一刻仿佛忽然就平静了下来，眼中仿佛只有对面大楼上不断闪烁着的字迹。 入目所及，这份惊喜，真的太大了。崔贤转头看向一脸震惊地父母和老爷子，脸上顿时露出苦笑。 “我在你家楼下。” …… 此刻卫笙叼着棒棒糖靠在街边的座驾上，侧抬着脑袋望向万城大楼上闪动着的字迹，嘴角露出满意笑容。 前世看的那些什么韩剧偶像剧的终于派上了用场，尤其配着自己爱驾里播放的韩国某电视主题曲，这一幕简直催人泪下，以前总在电视剧里看见，却绝对没有眼下亲眼目睹这浩大工程来得‘触目惊心’卫笙越想越是得意，嘴角的弧度就咧得更大了些。 至于这爱驾，是自己住院期间，正好想到刘建仁回了朝南，让宋晓吩咐他安排过来的，在这S海大城市可不比朝南，虽说依旧惹眼，但因这边老板较多，常年游走于世界各地的老板亦是不少，座驾方面已经有点国际化的趋势，什么兰博基尼、法拉利和保时捷虽然少见却也并非没有。 而此刻就站在卫笙身畔吸着烟的邵成东，则满脸苦笑地转头望着周遭驻足人群，眼下已经有不少人正在驻足观望万城集团总部大楼，年轻男女则满眼羡慕，朋友间则窃窃私语，而那稍微上点岁数的，就不禁摇头感叹世风日下。 这一幕，任谁恐怕都觉得是年轻小男女在搞浪漫，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就在这时，邵成东的手机响了，他一看来电，脸上苦笑更甚，“得！崔永贞来电话了，我去接个电话。” 卫笙却是已经望见小跑出了园区的崔贤，就站直身体一边朝着崔贤招手，一边转头对邵成东道，“邵叔您直接撤吧，自己打个车回去，我这还有点事。” 邵成东也已经看见了那方跑来的崔贤，顿时瞪了卫笙一眼，想骂一句重色轻友来着，话到嘴边又觉得自己怎么也是个叔叔辈的不太合适，只得摇头笑着转身离去，一边接起崔永贞地电话道，“啊！永贞啊，对对对，是咱们大楼！那个……秉然不是知道今天是崔贤生日嘛！非嚷着要我搞这么一出。” “啊对！崔贤下楼是见秉然来了，我正巧也在这呢，带孩子们一起去吃个饭，可能晚点回去……你放心吧，我亲自把崔贤送回去。”邵成东挂掉电话长舒口气，抬手打了辆出租车，在夜风凄然下独自上车绝尘而去。 此刻卫笙站直身形，虽然一条胳膊打着绷带却不妨碍她收起笑容，脸上换出一副清淡表情，唇角挂着淡淡笑容意图抬高逼格。 崔贤一路行至卫笙身前，表情奇怪地盯着她，又抬头看向那大楼上依旧闪烁着的字迹，“怎么回事？” 卫笙脸上淡笑如常，转身从车窗内掏出一大束玫瑰花，单手递上前道，“生日快乐。”气场端得十足。 这一幕，着实叫周遭原本围观大楼的人群将目光移至二人，崔贤一张俊白地脸上腾地飞过两朵红云，不是害羞的，而是臊的。 男同志当街被女孩送花，这一幕叫他着实有些招架不住，周围异样目光下，崔贤最终伸出手接过花束，苦笑着道谢。 卫笙却好似浑然不知这一幕的槽点何在，施施然地问道，“吃饭了吗？” 崔贤忍住笑意，眸光晶亮地摇了摇头，那方卫笙已经转身走向驾驶位，朝他扬了扬下巴，“上车。” 这会儿，崔贤才注意到卫笙身后座驾，有些惊讶地张了张嘴，最终打开车门坐进副驾驶位。 卫笙坐进车内就有些露出笑容，斜眼打量着身侧崔贤，真应了那句豪车、美人、鲜花，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她知道这车崔贤并没见过，唯一使出来那次就是虎台县对战外省职业队，而那时崔贤还从未看过车赛，到了朝南他随邵秉然上南山观看赛事时，自己用的也一直都是南胜赛团的车子，自己这座驾是后来刘建仁帮着运往朝南上了牌照的，不过却一直就放在重生国际的厂房大院里。 在朝南唯一一次使用那就是去北亚滑雪场，却是一直停在地下车库里面，而后自己听说父亲23中学废校区那块地出事，载着唐明山匆匆离开，旁人更是没将这车与自己对上号。 411.第411章 豪车、美人、鲜花 而眼下，却是崔贤第一次见着自己这辆座驾。 若不是到了S海，又赶上崔贤生日，卫笙恐怕也不好这样明目张胆地将车开出来。 何况单手开车还是个技术活。 好在车子是全自动档，眼下查的也不算严。 卫笙兀自沉浸在自己制造出的浪漫氛围中，不时在心底为自己点个赞，车子一路驶向永安街大排档，现今来说这条街上的大排档算是S海夜生活最为繁华的地段，尤其到了夏天，整条街面儿上全部都是露天烧烤，小龙虾价格照比后世更是便宜得离谱。 初来S海与周东等人飞车结束，周东就是带着卫笙一群人来这条街吃的夜宵。 眼下已经近九点钟，卫笙对S海饭店了解甚少，所以选择了这里，何况卫笙心觉开着豪车吃排挡也是一艺术活儿，在这小崔贤的生日夜也能算是比较难忘。 那方崔贤，侧头看着嘴角不时流露出得意笑容的少女，心知她对今晚这一幕幕安排颇为满意，眼下恐怕还沉浸其中不能自拔，就也只是笑笑，转头望向窗外也不言语。 车子一路驶进永安街，着实吸引了不少目光频频瞩目，若是以往卫笙倒不在乎旁人瞩目，但今天不同，拉着小崔贤呢，她吊着胳膊单手扶在方向盘上，嘴里随着音乐哼哼着歌儿，好不惬意，好不得瑟。 而从倒视镜向后看去，不难看见宁大海等人一直跟着自己的黑色桑塔纳，虽与自己的车子保持了一段距离，算不得明显。 最终卫笙将车停在了二子龙虾门前，这是上次周东请客的地方，眼下却人烟稀少，不比其他排档那般火爆，许是地理位置有些偏僻，已经算得上是这条街的尽头，而且小马路对面就是一块施工中的空地，眼下到了晚间施工已经停止，不少轿车或是摩托车、自行车都停在工地围栏下。 卫笙也将车停在了那，而后同崔贤一起下车，穿过小马路来到二子龙虾门前的露天排档，尤其在下车以前，卫笙说什么都让崔贤抱着那束玫瑰花，并且还从车里变戏法似的变出了一盒蛋糕。 此时露天排档下只有三两桌人，似乎也并未注意到卫笙二人的到来。 与卫笙二人一同钻进大排档的，还有四名刚刚将宝马车横停在烧烤摊前的青年男女，几人是说笑间就跟卫笙二人前后脚踏进的大排档。 “老板！再加三个羊腰子！来盘拌木耳！”里面一桌的小青年抬头叫道。同时目光扫了卫笙二人一眼，见是两个学生也就一带而过，随即将目光放在了后进来的四名男女身上。 众人可都是看着他们将宝马停在烧烤摊前，是以此刻其他桌客人即便推杯换盏间，都不免将余光固定在那四人身上，观察着动向。 崔贤拉开座椅顿时玩味一笑，“一晚上接连这么大的排场，到最后就请我到这来吃大排档？” 说罢话后，两人已经在最靠近烧烤炉前的座位落座，算是挨着马路边，如此卫笙抬眼就能看见停放在马路对面的座驾情况。 卫笙则咧嘴一笑，将蛋糕放在桌面，开玩笑道，“吃大排档我还没带钱呢。”说罢打趣朝着身旁烤串的老板道，“老板，你家能刷卡不？” 那老板顿时回头笑道，“尽开玩笑，我这小店哪能刷卡？”说罢乐呵呵地回身继续烤串。 卫笙探着鼻子深嗅串香，亮出两颗虎牙逗弄崔贤道，“搞不好待会还得你来结账。” 这两句话显然引起了后进来的四个年轻男女注意，四人顿时对视一眼，都是抿唇不屑地一笑，尤其见着那桌面上的蛋糕，以及男孩怀里抱着的鲜花，再加上听见刚才少年问女孩就请到这来吃饭，理所应当地认为是两个穷学生，而且是女孩买了鲜花蛋糕给男孩庆生来了。 要说人类的异样目光可谓无法理喻，就如同男孩为女孩庆生花钱在大多数人看来理所应当，而女方若是为男方搞出这排场，多多少少会遭人鄙夷，何况眼下崔贤一身清华长相俊美是众人看在眼里的，卫笙相较之下可就落了下乘，尤其胳膊上打着绷带看起来颇为怪异。 那四人不知怎么想的，这么多空桌不坐，就坐在了卫笙和崔贤二人身侧的圆桌旁。 卫笙眼下看着菜单开始点菜，“两串羊腰子，四个板筋，一盘拍黄瓜再来两斤小龙虾！再来个烤鱼！” 崔贤即目光怪异地打量她，“你还吃羊腰？” 卫笙神色暧昧地朝着他眨了眨眼，“给你吃的，补补。” 隔壁桌四名男女听了顿时笑开，其中一女孩没什么顾忌地笑道，“现在这帮小孩可真了不得啊，谈恋爱搞对象就算了，怎么还什么都懂哪？” 卫笙就忍不住转头看了几人一眼，心道有没有点礼貌，怎么还胡乱接话呢，转头再看崔贤略有些尴尬地红了脸，她顿时眉眼一弯又乐开了。 而崔贤则盯着她手臂上打着的绷带又皱了皱眉，卫笙中枪住院的事邰子睿已经告诉他了，前些日子他几番想去医院探望却都被卫笙回绝，眼下还是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见面。 “那是什么车呀？怎么没见过？”隔壁桌一名浓妆艳抹的女孩突然伸手指向马路对面的黑色跑车，几人顿时循声望去。 “呵呵，那是法拉利。”女孩身旁的小青年开口笑道。 卫笙也是讶异转头，还真别说，在朝南可就少有这种见识的。 女孩顿时又乐道，“挺贵吧？真好看。” 见旁人都将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小青年顿时有些得意，开始显摆起自己的见识来，“当然好看，乍一看就是一股浓浓的意大利味儿，这车身价可贵着呢，法拉利那是代表着世界跑车的最高水平，车身全手工打造，想订购一台法拉利，在京城要等上6个月才能提货，在欧洲也要等上4个月！” 众人顿时都有些吃惊，卫笙也是笑了笑，他们说的是眼下法拉利，不过听着几人谈话，卫笙也禁不住转头去看自己的爱车。 “法拉利的年产量很低，一方面是为了限制保有量，保证品牌价值，另一方面嘛，是由于手工制作限制了生产能力，你们还真别说，我以前在S海街面上还没真没见过这款车。老板，你刚才看着是谁停的车不？”青年忽然开口朝老板问了一句。 412.第412章 花前月下成了梦幻泡影 小青年问那老板看没看见车是谁停在对面的。 老板一边忙活间不忘回头笑答，“呦！我这一直干活来着，还真没看着！可能就在这附近吃排档呢吧。” 青年闻言顿时失笑出声，“开那车能到你们这吃排档？您可快别逗我了！” 说罢转头对身旁同伴道，“我估计是对面施工方老板的车，这车一辆少说这个数。”男人伸手比划出一个八。 他身旁的女孩惊声问，“八百万！” “八位数！”男人得意一笑，在众人吃惊间扬了扬下巴，仿佛那车子就是他的一样。 卫笙顿时玩笑着搭话，“这车经过德国法拉利专业改装厂Koenig加工，全球仅有，九位数恐怕都买不着。” 青年顿时不屑一笑，“去去去，小屁孩懂个屁，还知道Koenig改装，电视上看着吧？你以为随便买法拉利都加工得起？知道这车加工得多贵吗，不是国际上专业的赛车手有那个必要？再说法拉利与其说是跑车，不如说是件艺术品，疯子才花钱改装它当赛车。”后面的话却是对他的朋友说的。 卫笙被对方完全没拿自己当回事的无礼派头挤兑得一怔，转身就对上崔贤挑眉询问地目光。 “这车哪来的？”他低声问。 卫笙笑眯眯地沉吟了一番，今天崔贤生日，很多事其实都想给他一个交代，正如他当初所言，自己觉得合适的时候应该给他一个答案。 虽说眼下小崔贤年纪尚小，但也没有太多隐瞒的必要。唯一让卫笙好奇的是，他好像对自己身上发生这些非同寻常的事并不怎么好奇，甚至没有主动要过答案。 卫笙抿唇整理思路，开口道，“其实有些事一早就想跟你说……” “还是我先说吧。”崔贤略微停顿犹豫着开口。 这话倒是让卫笙来了兴致，玩笑问道，“你那小秘密？” 望着卫笙满面地轻松愉悦，崔贤沉默了一下，很显然，卫笙今天心情不错，打从见面起他就看得出，而自打来到S海，已经很难在她脸上看见这种彻底放松下来的神情，许是因为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吧。 但这事又能瞒得了多久？ “崔家已经打算从万城退股，现在正在办理手续。”崔贤抬目，盯着她低声说道。 说话间，老板将菜上齐。 卫笙闻言就是一笑，原来是这事。 却听崔贤继续道，“也就意味着我们家即将退出S海市场，我妈打算转战京城，她的意思是……我可能也要跟着转学。” 卫笙刚将一串板筋送入口中，闻言就顿住手中动作，半晌平静地笑了笑，“又转？”这自己还真是不能放松心情，保准得出点变故，真应了那句乐极生悲。 崔贤唇瓣轻抿，眸光炯炯地盯着她，“暂时还没定下来，就算转学可能也需要公司在京城扎稳再说，应该不会马上就办。” 卫笙眉头轻轻拧起，从上一世的资料来看，崔家也是在万城发展过程中出局以及自立门户，所以当得知这件事时她所想的也是时间比前世早了几年，却没想过这件事在崔贤身上会引发怎样的变故。 是啊，崔家转战京城，崔贤可不就要随着家里前往京城了，尤其在出现邵秉然被绑架一事以后，崔贤父母长辈恐怕更要多了这层考虑。 想到这，卫笙不由得长舒口气，心道转吧，转走也好，自己眼下四面楚歌，崔贤在身边倒还令她束手束脚，等他转走，自己也好大刀阔斧地对上林啸。 “大概什么时候？”她忽然抬首问道。 崔贤盯着她摇了摇头，“要看情况，等京城那边安排好，最少也要一两个月。” 卫笙皱眉，“这么久？那都快放假了吧。” 她的反应令崔贤有些措手不及，心道这态度怎么好像巴不得自己赶紧转走似的？ 崔贤不由得轻轻挑起眉梢，眸光炯炯地盯着她，最终将话咽回肚子里没有言语，静默不语地捞起几只小龙虾开始剥皮。 气氛一时间就沉默了，只听见隔壁桌四名男女止不住地聊天声，先前那名见多识广的青年言道待会吃完饭请女孩们到著名酒吧宝马会玩，女孩则是将听说宝马会里有陪酒少爷等传闻拿出来当作谈资。 卫笙此时低头自顾自地剥皮，想到原本计划好的三年高中生活，本是可以花前月下突然成了梦幻泡影，难免有些失望。 她自然不可能再追到京城去，当初来到S海，主要因为产业本就是打算往这座经济之都发展，眼下发展在即，自己也不再是孤家寡人，那样大的一个摊子都要靠自己把控，哪里能再随心所欲说走就走。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反正就是感情这事不急于一时，这样想着心里倒是也彻底释然了。 卫笙这头释然的快，崔贤则不时抬眼飞快地扫量她，发现对面那人一开始还微蹙着眉头一脸地食不知味，没到片刻功夫，就开始嘴角挂笑认真对待起面前食物。 他鼻尖就不由得发出一声淡淡冷哼，抬手拿起自己手里的餐盘，又伸手拿起卫笙面前的餐盘，将两只盘子调换了过来。 卫笙一怔，却见崔贤换过来的这只盘子中，已是满满的去壳虾肉，原来这小子是给自己剥的，顿时咧嘴一笑，竖起拇指道，“懂事！” 而隔壁看见二人动作的小青年此刻喝了点酒，不禁又是一番放声感慨，怀念当初还是穷学生的时候如何逍遥自在，意思现在有了些钱反倒是束手束脚，更是再难得到穷酸时代地纯洁爱情。身旁朋友不禁对他一番劝慰。 卫笙与崔贤对视一眼，均是无声一笑。 吃罢饭后，两人就捧着鲜花和依旧未开封的蛋糕走向对面马路，遥控解锁，开门上车，而后便驾着线条如孤独巨兽般地车子，在排档老板以及一众青年男女呆滞地目光中绝尘离去。 排挡老板见此忽然回头咧嘴一笑，“兄弟，开这车怎么就不能到我这吃饭啦？” 这一晚，卫笙带崔贤去了录像厅看场小电影，俩人在黑暗灯光中摸摸小手可谓蚀骨销魂，紧接着，又迎着黄浦江风依偎在一块解决掉了那腻人的蛋糕。 宁大海一直潜在暗中跟着俩人，一路下来不禁摇头感慨，自己年轻那会都干啥了？ 413.第413章 览河山，亲近大自然 而同样在这一晚。 林啸左肩吊着绷带，在酒店奢华地套间中面见了新任对华专联特别小组副理事长——藤本淳。 这个男人自称与死去的藤本上信有十分亲厚地血缘关系。 …… 十月秋风吹满地，街面儿上的天气忽冷忽热，时而热的人汗如雨下，时而又凉得需披件风衣，可谓到了乱穿衣的季节。 1999版第五套人民币正式发放，有那不懂的听风就是雨，寻思过段时间老版钱币就彻底不能用了，所以人们见天儿的跑去银行兑钱。 七天的小长假已经过去，期间卫笙并没有选择回家，而是在S海辅助公司铺开局面，并且亲自参与到总部大楼的设计当中，当然，她不懂设计，充其量只是对设计方案起到拍板决定的作用。 绿岛环球虽是国际学校，但如今的校服却走了一股Z国风，秋季男装则是彻彻底底地中山装，而女装则是彻底的女版黑色中山装，白衬衫外加黑外套，黑长裤，算是当代大众校服中并不突出的一种类型，许多学校多沿用这样的款式，除此之外也就是运动校服系列比较吃香。 卫笙此刻身着校服坐在教室里，扭头望向窗外淅淅沥沥地小雨，那雨水打在屋檐上，转瞬成河般汇集流淌下来，形成一道道细密地水柱。 这段时间并不如闫柏清所警告的那样，卫笙甚至做好了全方位地防范，但林啸以及R国人仿佛将她给忘在了脑后，又或许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万城集团顺利解体，又或者说顺利整合，眼下邵成东一人当家作主，崔永贞则带着崔家老少前往京城再次创业去了，也不知迎接她的是第二春还是得不偿失？以卫笙对前世所了解的情况来看，第二春的可能性应该比较大。 崔贤眼下独自在S海住校，当然，他并不是一个人，因为还有自己。这小子在父母走后如脱缰的野马，在纠察队如此全力出击的情势之下时常顶风作案，下个课的功夫都得拉着自己闪身到杂物间碰碰嘴，也不知道是食髓知味还是抒发离别之情。 李彦的公司正式成立，当然，最终命名并未沿用卫笙给出的熊度，而是根据李彦自己分析搜索技术，如猎人巡迹熊爪的灵感来源命名为BD，其实BD搜索引擎说白了就是一个网页，而公司创立之初，李彦为公司贯彻的理念则是让人们最平等、最便捷地获取信息，找到所求。 眼下公司的服务范围包括以网络搜索为主的功能性搜索，以及以贴吧为主的社区搜索，针对各区域、行业所需的垂直性搜索、MP3搜索，以及完成跟各大门户网站合作的门户搜索需求。 西里尔是为实现自己的互联网梦而来到Z国，是以借李彦之便很快将老西里尔研究出的第一款即时聊天软件挂上了搜索引擎。至今为止已经有数百下载记录，算是在正式推广以前的试用。 作为回报，聊天软件内则安置了可以直接进入BD贴吧的图标，而那图标所进入的BD贴吧，则算是目前西里尔与网友探讨这款通讯软件的专属贴吧。 初期并无任何盈利可能，甚至能够成功推广出去让人们熟悉并且习惯使用就已经不错，这需要一定的时间，以及大规模的投入，眼下互联网产业虽然只步入初期，但给卫笙唯一的感觉就是烧钱。 好在，朝南的小银行已经顺利办起，势头应该算是不错。 窗外的雨依旧在下，卫笙拄着脑袋收回视线，将其转移到讲台上。 眼下这节课是周二下午的卫生课，校医杨清正在为同学普及常见的生理知识，虽然初中时候的生理课已经不乏这些普及，但显然眼下高校越来越重视这套。 只是看见杨清，卫笙就想到了杨雪，她让西里尔查过那位受困杨老师的事迹，知道确实就是自己上一世所知的舞蹈演员，而且名字叫做杨雪。这女人眼下依旧被困在林啸处，上次行动险些失败并没有及时将她救出来，说到底还是自己根基太浅经验不足，能在林啸手里活着回来已是万幸。 但也正是因为有所经历才能够成长，如果再次经历同等情况，卫笙有把握做得更好。 课堂上的杨清身穿一身白大褂，手里捏着教棍在投影仪放出的映像内为学生讲解人体生理构造，待讲到女性经期反应时，班级里女孩面色羞红，几个淘气的男生则哄笑出声，以胖男孩任景雄为主，也就是开学那天在老师汤世青警告不许早恋的档口，主动承认自己虚岁已满十八的男生。 这男生可是班级里的活跃分子，来自邻省首府应天市，穿戴讲究家世优越，甚至许多班级里公子哥不懂的场面他都讲得头头是道，以不凡的见识成为了班级活跃分子中的中心人物。 邵秉然已经回归学校，依旧坐在卫笙的前座，纠察队那件事并没有对他造成影响，原因在于那晚他解释说同学过生日，送花只是礼物，以没有当众表白为借口得到其他同学证实以后，纠察队也没有其他办法，总不好因为此事将他劝退，何况紧接着第二天他就被绑架了，在学校造成轩然大波。 而邵秉然被绑架，在同学中理所应当地传颂成富商之子被人绑架的头条新闻，回校以后女生们对他投以的目光格外热切起来，但邵秉然却忽然变得内敛低调，甚至很少公然在操场上与男生进行篮球对抗赛，卫笙也摸不准是不是这次绑架给他心理上带来了什么后遗症。 下课时，杨清找男同学帮忙将机器送还到办公室，随即无精打采地离开了教室。 看着杨清离去的背影，卫笙心中也是一叹，或许在杨雪家人的眼里，她现在已经同死了没有区别，毕竟已经失联了这么长的时间。 这时候，班主任汤世青匆匆步入教室，“耽误大家两分钟时间，‘览山河，亲近自大自然活动’已经都大概清楚了吧？刚刚得到消息，这次活动中市教委会有领导亲临，同时也会举办一些趣味比赛，这事由班长负责，回头交代下去，我希望大家能够踊跃报名！争取为咱校争光！” 414.第414章 杂物间里骚动的心 汤世青来得匆匆，去的匆匆。 但所谓‘览山河，亲近大自然活动’眼下全校几乎无人不知，早在小长假前就铺到学校公告栏上了，意思是与S海市第一中学一起进行一次爬山活动，只是校方一直没有做出正式说明。 虽然如此，学生们的小道消息可不含糊，听说是绿岛环球与S海第一中学学生那几篇针对对方学校教育模式的抨击论文引起了教育局的重视亦或兴趣。 随即，市教育局亲自下达活动指令，组织两校同学进行一次户外登山活动，也不知道是给两校学生一次比拼的机会，还是有意缓解此次两方名校高材生之间的冲突，总之绿岛环球对这一次的活动可谓是倍加重视。 虽然没有指明要两校学生进行任何对抗性的比赛，但是绿岛这方可谓已经火药十足，听说这段时间两校学生会干事经常聚首商量此次活动的细节问题，估摸着是要有点比拼性的较量，而在大多绿岛环球的学生眼中，这无异于是一次非应试教育与应试教育的对抗冲突，不少人已经开始擦掌磨拳。 不过对卫笙来说，这些活动跟她的关系不大，无非就是学校把九月末的秋季运动会给换成了一次登山活动，至于为校争光，那是学校尖子生们需要操心的事，例如班长韩月，她这段时间就往学生会跑得勤。 如今这年月，新生能跟学生会搭上关系，可算是件让人羡慕的事，卫笙不太理解这种情结，但觉着大抵是一种在学校有官方有人脉、有人罩着的心理作祟。 就在卫笙刚要起身去洗手间的档口，后方忽然冲上一人，从她左手边的过道径直冲到第一排靠窗前方，一把揪住了坐在座位上邰子睿的衣领。 是王庆平。 “邰子睿！你TM给我等着！你以为你老子能保你多久！等他倒台，我看你拿什么嚣张！”王庆平说罢恨恨甩开邰子睿，目光阴毒地转身离去。 那方范小东刚要起身动手，王庆平却已经闪人大步离开了。 “槽！什么东西！”范小东朝着王庆平的背影吐了口吐沫，转身朝邰子睿咧嘴一笑，“别听这小子胡放炮，挨顿打不长记性！” 卫笙则有些皱眉，她倒是知道王庆平在这个十一小长假临近开学的前一天，被邰子睿等人围堵群殴了一顿，甚至昨天周一开学他都没来上课，这事被范小东的大嘴巴闹得人尽皆知，打他的理由自然是自己过生日那天，邰家兄妹以及范小东在KTV险些着了王庆平的道。 至于那刘成，听说早在自己住院时，就被邰子睿找人在寝室厕所里吊打了一通，以范小东的话说，这刘成自知份量不够，没敢声张，而王庆平当时心里有鬼，也没敢为刘成出头。恐怕这王庆平是做梦也没想到，刘成之后就轮到了他自己。 但令卫笙皱眉的是王庆平刚刚的话，身为王书记的儿子，怎么就敢公然放话市长倒台，也太冒失了。还是他们又什么打算？ 摇了摇头，卫笙寻思着还是赶紧上厕所，仅有的十分钟课间休息，已经被班主任汤世青耽误了两分钟，再不到洗手间去…… 学校一楼的洗手间在走廊里侧，而一班教室则是在把角第一间，出了教室往右前方走是大门，左拐则是其他教室以及走廊尽头的洗手间。 卫笙这方匆匆朝着厕所走，就在即将要进入厕所的档口，右手边墙壁上的小门忽然被人拉开，紧接着一条胳膊就把自己拉进了门里。 待门关上，室内一阵漆黑，干净好闻的香皂味儿便涌入鼻尖，卫笙心里就是一阵灰心，这是主楼外部楼梯下方的楼梯间，卫笙站进去勉强能够站直身体，里面面积不大，专门用来堆放这一层班级共用的杂物，例如拖把、扫帚和水桶等。 崔贤不知道怎么就盯住了这个地方，或许是掩人耳目，或许是这小子有暗室情节，再或者地道战片子看多了，只是他怎么就知道自己下课一定会上厕所，竟然专门等在这意图把自己拉进来？ 卫笙被自己这想法逗乐了，下一刻两只手腕让人扣住，眼前阴影一重，唇瓣上就是一凉。 见这小子又来放肆，卫笙就重重地在他唇瓣上咬了一口，假意怒道，“想亲就亲！这要是正儿八经一大姑娘都得跟你翻脸，成天不着调！” 身前少年并不吃她这套，反而将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听闻卫笙言语，清雅地语调忽然一肃，“不许这么说！” 下一刻，崔贤已是摆正身体，近距离下眸光晶亮地注视着卫笙，“你是正经姑娘。” “去！”卫笙被他气乐了，后者却像个狗皮膏药似的贴了上来，低声道，“杂志上说每天亲一下可以增进感情，你看外国电影，男人上班前妻子都会上来热吻……” 越来越不着调！卫笙恨得牙痒，以前还道这小子是个清贵少年，性格清冷淡漠得紧，果然相处下来才会知道，什么样的外表都掩饰不了男人这颗骚动的心。 “小雅，帮我一起打桶水，老师办公室要搞大扫除。咦？门怎么打不开？”门外，响起韩月的声音。 与此同时，这杂物间大门也是被人拉动了两下，因为崔贤手快从内拽住了门把手，使得韩月在外没有将门打开。 “这门是不是坏了呀？我还要取个桶呢。”韩月又大力推了几把。 卫笙顿时汗毛都竖起来了，倒不是怕了谁，关键被人堵在这杂物间里，臊不臊的慌？她就忍不住在崔贤脚面重重踩了一脚，后者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你给她带个桶出去。”卫笙低声说道，“用美人计，把人给我支走。” 那方崔贤却是报复性地低头咬住了她的唇瓣，舌尖敲开了贝齿长驱直入，就与那********卷在了一起。那只唯一可用的手也是紧紧揽住卫笙腰身，使得两人的身体就紧紧地贴在了一处，门外，依旧是韩月用力拉拽以及满头雾水地不满声，她哪里想到，这门里崔贤正用一只手紧紧拽住把手。 415.第415章 苍茫地天涯是我地爱 胆子太大了。 卫笙脑袋都有些发懵，面对这番强势进攻脸蛋也有些发烫，可就在她眼睛一闭准备来个绝地反击的档口，对方却忽然松嘴后退了两步，将她往那杂物间里面一带，顺势拎着两个水桶就闪身出了门。 大门再次关上。 “崔贤？”门外响起韩月惊讶地声音。 此刻，韩月刚叫一名同学去找人来看看杂物间怎么回事，转眼崔贤就推门而出，顺带拎了两只水桶出来。 “你要的水桶。”崔贤一张清俊至极地面容上依旧清冷如故，走廊上，阳光穿过头顶玻璃斑斑点点打在他的身上，就是这种别样清贵地气质令韩月心生向往。 她呆愣一下接过崔贤的水桶，后者即朝前走道，“需要你帮个忙。” 那方韩月已是抿唇一笑，快步跟上，“大同桌，太阳打西边出来啦，你也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说吧。” 说罢，韩月又觉得不对，拧眉问道，“你在里面刚才怎么不答应我？” …… 见二人声音离远，卫笙悄悄打开杂物间大门往外瞄了一眼，随即闪身而出钻进隔壁的洗手间中，已经是腿软脚软不能自已。 太刺激了。 她走到洗手池旁洗了把脸，不由得长舒口气，这小子简直就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眼下她胸腔里还砰砰直跳，可怜自己好歹活了二十几年，美色当前却总是把持不住，不过卫笙心忖这也跟自己活了一把岁数一直色即是空很有关系，火不排则越旺唉！ 火排不排并不要紧，眼下这肾的确需要排排。 “苍茫第天涯是我地爱……”卫笙钻进厕所排火过后，就面挂贱笑哼着小曲儿出了洗手间地大门。 …… “苍茫地天涯是我地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什么样的节奏是最呀最摇摆……” 苍茫大山中，卫笙哼着小曲儿爬着山，一路上脚步生风般丝毫不见疲累，而这周遭其他学生可就境况截然相反，心里纷纷暗骂市教育局发起这览山河亲近大自然的活动，要是想让两所学校学生亲近亲近，搞个茶话会不是比什么都好？ 要是想比拼比拼，干脆就搞个什么比赛，偏要来爬山，而且还选在这周末来爬山，占了休息时间不说，还是个身心疲累。 再看后方，市教委地领导与两所学校教职工面带微笑、闲庭信步般指点江山，不少学生心里更是腹诽，这群领导不是因公徇私就是想公费郊游吧？ 这览山河选的是距离S海市区不算远的一座名山，卫笙记得后世这座大山被开发成国际4A级风景旅游区，每晚天价住宿费用令人咋舌，现在虽说还没被冠以4A级风景区的名头，但也是个旅游胜地。 学生上山全靠步行，而那山脚下已经有了专门抬轿子的，刚刚卫笙身畔就路过一拨轿子队伍，最令人瞩目的恐怕就是两个轿夫抬着一名看似体重不下两百的肥胖男人，脚步声风地往山上攀登，路过卫笙身畔时候，卫笙甚至能够听见那二人如拉风匣般粗重地喘息声。 “卫笙，你这歌儿哪学的？我怎么没听过？”白梦雪一张小脸已是通红，汗津津地模样看起来尤为吃力。 卫笙转头露齿一笑，“忘了在哪听过了。” 话音刚落，那方汤世青已经开口道，“卫笙，你过来。” 待卫笙走到汤世青身旁，后者朝着后方市教委领导扬了扬下巴，“你平时爱唱歌？” 卫笙不解摇了摇头，顺着汤世青地目光看去，可以见到学生会主席屈正芸，以及副主席李天男，还有几名在学校里颇具特长的人物，例如那名在校报刊上发表长篇大论引起市一中学生回文抨击的学长葛祥阳，此刻正陪同在校长邹俊东身畔，亦是陪着一众领导信步游览。 除此之外，还有市一中的几名学生，此刻亦是淡定自若地陪伴着校领导与一众市教委领导。 听说都是两所学校里比较拔尖地学生，各方面功底深厚颇受领导青睐，眼下这几人也像是有意表现似的，不时发表一些独到看法令几名市教委下来地领导频频称赞。 这在汤世青眼里可就有些羡慕了，自己手底下要是有这种学生，不但为校争光，更为班级争光，顺便还能替自己在领导面前露露脸儿。 当然，他也心知自己班级身为高一一班，学生自然都有些功底，不过都是新生，再优秀不适合放到领导身边去，眼下陪在邹俊东身边的也都是他钦点的几名学生会干事，以及在学校里颇具代表性地人物，例如葛祥阳等人。 自己想露脸儿，除非自己手底下的学生在后面的各项竞赛中能有突出表现，是以刚刚听见卫笙在旁边独自哼歌，他是越听越对味儿，才把卫笙叫过来询问，但见卫笙摇头，心里不免有些失望，就摆了摆手继续兀自沉吟。 卫笙大抵也看得出汤世青在盘算什么，毕竟学校里师生众多，考了职称还是什么的都需要有在领导面前露脸表现的机会，这情况就算以小见大吧，社会上任何工作不也是如此。 这市里领导下来审查的机会不算少，却也算不得多，这种能露脸的机会估计他也是想把握把握。 到了中午时分，两校队伍总算到了山腰处的住宿点，学生们如饿狼扑食般钻进酒店大厅，却又被各班级束缚住开始清点人名，而学生会干部则辅助老师开始办理入住手续。 在入住手续下来前，卫笙跟邰子睿等人汇合在一处，本是想在大厅沙发上休息一会，却不想刚挪动步子走到近前，就有另一群人呼啦啦地涌了上去，转瞬就把沙发给占住了。 定睛一看，为首的可不就是今次学校最具代表性地人物葛祥阳，范小东就禁不住在卫笙身边低语，“以前可没人把他当回事，这回因为他那篇文章跟市一中闹的欢，才被领导看重，你看他现在得意的。” 正如范小东所言，葛祥阳此刻俨然成为了中心人物。 416.第416章 两校斗争，保守与改革的碰撞 教育局党委书记陈仁华自1977年Z国恢复高考以后，以单科成绩进入大学，随后曾任职S海交通大学校常务副校长、教育局德育科科长，为教育事业献身十余载，应试教育在其心中已经根深蒂固，此种教育模式于他来说是深信不疑的。 可是随着国家经济在进步、改革，就连教育方向上这两年来也变动颇多，就如今年国家出台的《关于深化教育改革，全面推进素质教育的决定》提出了推动应试教育向全面提高全民族素质的教育转轨。 转轨代表什么？代表国家支持应试教育向素质教育的深度改革。 眼下经济转型期，不光是政府领导班子内保守派与改革派斗得水深火热，这教育体系内更是如此，而陈仁华则是坚定不移地保守派，坚决拥护应试教育的不二人选。 可刚刚空降下来的市委常委、教育局局长刘淑珍则是个坚定不移的改革派，坚定拥护新政策地实施，力求推进应试教育朝素质教育深化改革，因此二人间地冲突已经达到了白热化的地步。 在陈仁华看来，素质教育是老美的东西，完全不符合Z国国情，而这刘淑珍又因是空降兵难以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展开工作，根本不足为惧。 但就前段时间的会议上，刘淑珍突然拿出一份来自绿岛环球高三学生葛祥阳抨击应试教育地文章来，在大会上公然针对内容对其进行褒扬，任谁都看得出刘淑珍有意挤兑他陈仁华，挑衅他长久以来在S海市教育体制内地不二权威。 而紧接着第二次会议上，常务副局长孙宏南则拿出市一中学生的回文在大会上引起探讨，对刘淑珍做出了最有力地反击，而这篇文章陈仁华亲自过目，也是不禁拍案叫好。 这件事地结果，则是刘淑珍提议两校学生进行一次览山河亲近大自然地活动。 陈仁华知道她想做什么，她不过是想借这件事打压自己气焰，为她初来乍到举步维艰地境况打开一个新地局面，在自己的高压高威下撕出一条口子来！却又不好明目张胆直接提议搞出具有对抗性质地辩论赛公然与自己挑衅，所以找了这么个借口。 想到绿岛环球近两年才刚刚起步，S海市一中却是国家级重点高校，而绿岛环球所拥护地素质教育可推动性更是微乎其微，陈仁华当即拍板答应下刘淑珍地提议，他倒要看看，这位新局长到底能不能借这代表全新教育模式地绿岛环球，在自己面前风光一把。 眼下，刘淑珍早已经随着两校学生出发前往爬山，而陈仁华虽是受邀出席，但他却打算先处理手头公务，下午在撇开刘淑珍的条件下召集教育局领导班子开个周末碰头会，敲定下周主要工作方向，晚间再赶往两校活动地点。 这样也比较附和他地身份。 …… 教育部门内的斗争，两校领导能品出点苗头、嗅出点味道，虽说这味道不会扩散到下面学生的鼻子里，但是两校领导地重视程度，学校老师们心领神会，这老师们心领神会，学生干部自然就心领神会。 在此种逐步推进下，再加上众人都知道此次爬山活动缘由是两校学生对于教育模式地抨击与回文，在学生干部以及老师为校争光的理念灌输下，学生间亦是火药味十足，谁都不愿落于人后。 葛祥阳更是如此，尤其在学生们吃饭的功夫，他被教育局刘局长亲自召见，在对方发问下对答如流后，不意外地看见了刘局长满脸地赞赏与肯定。 随后，刘淑珍局长竟然拍着他的肩膀，邀请他今晚与她同席吃饭，并让他好好准备，今晚在诸位领导面前表述一下他独到的观点。 葛祥阳知道，自己在绿岛环球扬名的机会来了。 这件事校长邹俊东格外重视，在葛祥阳见过刘淑珍后，又将葛祥阳单独带到房间询问了谈话内容，自觉嗅出上意的他，决定提议借着郊游令两校学生切磋切磋，搞个辩论赛。 随后由邹俊东在下午茶时候当众提议，得到了教育局局长刘淑珍的首肯，不过后者只是笑着言道：“邹校长的提议非常不错，不过既然是两校学生增加感情地活动，就不要搞得对抗性太强了！就搞个非正式辩论赛吧，要我看干脆就不要叫辩论赛！就是应试教育与素质教育地问题，学生之间产开讨论，抒发点个人观点，相互切磋一下嘛！” 那方邹俊东顿时擦掌磨拳，绿岛办学这两年来他也是憋了一肚子恶气，心中只感叹这先行者不好当啊！凡事稍微出点差池，就引来这些业内老学究们地狂轰滥炸，国有学校更是对绿岛环球戴着有色眼镜，眼下倒还真算个出人头地地机会。 一众领导下午茶结束，就敲定了今日晚饭时候，在酒店舞厅举行一场类似茶话会的辩论赛，当然，为了响应刘淑珍，名义上并非是辩论，而是探讨会儿。 这个决定在两校学生当中掀起了轩然大波，绿岛环球学生会主席屈正芸更是窝在房间愁眉苦脸地看着手中的活动细节策划书。 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地娟秀小字： 活动时间：XX年X月X日。活动地点：XX山。活动人数：XXX。 活动过程：爬山、休息。娱乐对抗性活动：接歌、拉歌儿、击鼓传花、成语接龙、小型舞会…… 以及每种活动的具体细节，这是两校学生会一起探讨出来的方案，屈正芸非常满意，且制定出了完善的细节计划，结果眼下众位领导不知怎么想的，全都给推翻了，眼下吃过午饭，每个学校选取两名学生，然后各校只顾积极准备起辩论材料。 …… “应试教育跟素质教育？”卫笙在得知这件事后也是大为惊讶，虽说这件事与她确实没什么关系，但是不得不说，眼下学校里的尖子生、学生干部等全部都聚在一处商讨和分析今次辩题，从而使得下午击鼓传花、接歌儿等无聊活动彻底泡汤，她还是挺为此感到高兴的。 417.第417章 辩论大赛 看来葛祥阳的那篇文章还真是引起了不小的重视，听说今天领导队伍中教育局局长也是亲临，按理说已经算是不同寻常，毕竟今次是实打实地登山活动，并不是单纯作秀，犯不着出动这样高的级别才是。 想来想去，恐怕也只有是这当今各方改革闹的，而葛祥阳的文章正恰好踩到了点上，与此同时引起了一中学生的回应，沸沸扬扬闹大以后引起了教育局领导的重视。 就是不知道上面到底算是什么意思，是支持绿岛环球？还是支持市一中的观点？ 卫笙自然不清楚这是两位领导斗法呢，不过倒也乐于见到这种场面，反正跟她没关系，下午在山上倒也图个悠哉清闲。 眼下，她就跟着范小东、崔贤、白梦雪三人一起刚出酒店大门，准备到外面散散步。 “咱们校派出去的是葛祥阳和李天男，听说市一中派出来的是跟葛祥阳回文对掐的学生会副会长高景渊，还有就是他们校播音社会长赖美丽，都是金口银牙的主儿。”范小东将中午打探到的情况说与几人听。 卫笙面色古怪，赖美丽？什么名字，人生过的太顺全赖长得太美丽？ 那方崔贤声音清雅地颔首道，“葛祥阳的文我看了，引经据典确实很有才，话都能说到点子上，言语也够犀利，就是架得太高，不够务实。” 那篇文章卫笙也看过，可以说整个绿岛环球几乎无人不知，的确有几分崔贤说的毛病，可能文人都有几分傲气吧，葛祥阳地文章言语犀利间能看出性格倨傲，听说他算是众多背景优越学生中少有地全凭成绩且免除学费考入这所学校的。 虽然刚刚办学那会分数要求并没有现在这么高，但是全额奖学金也不是谁都能说拿就拿的。 这时，几人抬头间却见葛祥阳正独自坐在酒店门外的花坛前看书，范小东诧异笑道，“这小子现在炙手可热啊，大家都为了他备战呢，他倒好，自己一人跑这来了？” 说完话，范小东就走到葛祥阳身边，“葛祥阳，你干嘛呢？不是都在里面备战吗？” 谁知葛祥阳只是面色傲然头都没抬，只掀开眼皮瞟了范小东一眼，随即淡淡地口气中夹杂着几分不屑，“我不觉得还用的着备战，再说，考前拼命备战跟那群市一中应试教育生有什么区别？我靠实践出真章，狡辩永远战胜不了真理。” 几人听得想乐，范小东回头指着自己的脑袋，冲众人无声起唇：这书呆子是把脑子学傻了吧？ “你们几个是高一新生？”葛祥阳瞟了几人一眼，镜片后的眼里就露出轻微不屑。乍一看这几人穿着，尤其范小东一身范思哲，比什么阿迪李宁高出不知道几个档次，家世自然不用多说。 “啊，是高一的，今晚看你表现了，替咱绿岛争光可就看你这一回，我也看不上一中那群王八蛋，从上山开始就没正眼瞅过人，一个个傲的……唉？你上哪去？”范小东原本一屁股坐在葛祥阳身边，寻思着他再不招人待见，可再怎么说今天也是为校出征，结果话音还没落地，对方抬屁股就走了。 根本没屑于搭理他。 看着葛祥阳离去的背影，范小东忽然转头对卫笙几人道，“槽！这小子还看英文原版书呢！” …… 陈仁华来到云山酒店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半钟，刚刚踏入酒店大厅，他就见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是刚刚调入市委办公室的副主任冯伟，近段时间不知道怎么搭上了市长邰军，火箭般地蹿升速度令人咋舌，在行政级别上都快直奔自己了。 听说是全靠溜须拍马上位的，虽然心底不大瞧得上，但是到市委办公室取个资料，交个材料都得走这道坎，俗话说山水有相逢，见到了还是要客气一下。何况自己算是地方，人家算是中Yang。 可不等陈仁华客气，那方冯伟已经见到了他，顿时热络上前握手，“陈书记！好巧好巧，竟然在这里遇见了？” 陈仁华顿时客气颔首，“冯主任这是……” “哦！这不正赶上周末，带着老人过来爬山休闲！放松放松！放松放松！”冯伟脸上笑意十足，又开口问道，“国wu院新文件，陈书记已经拿到了？” 陈仁华闻言沉默了一下，知道他指的就是那份《关于深化教育改革，全面推进素质教育的决定》颔首笑道，“上周就已经拿到了。” 冯伟点了点头，感慨说道，“我国的教育实验无论在理论研究、实践探索和协作机制诸方面都有了突出地进展！这全都离不开陈书记这样在教育事业前线奋斗地人哪！素质教育，发人深省！值得推进！” 说完话后，冯伟就发现陈仁华地脸色不太好看，顿时心中一亮，原本他对教育体制内地情况并不是很了解，但这么看来，陈仁华应该是阻挠教育改革地保守派无疑了。 下句话，冯伟就话锋突变，笑着摇了摇头，“理论的确是有可取之处，可是并不适合我国国情啊！应试教育自古传承，能坚持至今还是有其独到之处，我个人觉得凡事不能一概而就，这经济改革与教育改革完全不同，也不能全随着老美的脚步跑嘛！” 此言落地，陈仁华面色稍缓，含笑点了点头，“国家要改革还是有改革地利处，像冯主任说的，凡事不能一概而论嘛！正好，今天这不就是两校学生就着这个问题展开一个研讨会，我也出席旁听，冯主任要是没事就跟我去凑个趣儿？” 陈仁华本是道明来意，顺便邀请，怎想冯伟没拿自己当作外人，又或是很感兴趣，当即点头，也不管先前是要去做什么，转身就跟着陈仁华一道走向舞厅。 此刻，卫笙跟着一众同学已经涌入位于酒店二楼的舞厅，舞厅里色调较暗，眼下已经布置妥当，舞台变成了讲台，摆了两张桌案和四把椅子。 418.第418章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并且话筒等物件也已经备齐，这舞厅很大，但容纳两校学生着实有些吃力，虽然有不少学生借着周六家中有事并未过来参与爬山，当基数仍旧庞大，尤其是市一中，人数多得很。 相对之下，绿岛环球倒是显得好得多，因为讲究吸纳精英，门槛设得高不说，每个班级限制人数也是少得很，若市一中每个班级约莫有四十多人，那绿岛环球至多就在二十上下，成倍缩减地人数为场地容纳起到了决定性地作用。 眼下人员虽满，却也堪堪挤下了。 卫笙刚刚进门，就见到舞台上方硕大地横幅：热烈欢迎1999年绿岛环球国际学校——S海市第一中学教育学术问题研讨会！ 这叫卫笙有些发笑，难不成是一个下午时间临时准备出来的？这在领导面前，领导的办事效率可谓是极高的。 随即，她就发现除了第一排坐着的两校领导以及教育局领导外，靠前排坐着的大多都是两校的中坚力量，也就是高三学子。至于高一学生，则是排到了一眼望不头地老后面。 虽然望着黑压压地人头有些眼晕，但卫笙也只得跟白梦雪挪动步子朝后走去，就在这时，前方第二排传来了范小东的声音，“卫笙！这边！” 转头一瞧，只见范小东，邰家兄妹以及崔贤、邵秉然全部都坐在第二排上，除此之外还有韩月以及两名班干部，班主任汤世青就坐在几人中间，想来是有意带着班级内几名家世还是学习上的翘楚人物坐在那里。 而其他班级亦是如此，老师都在第二排第三排带着几名优秀学生占据位置。 在汤世青几人中间倒是还有一个位置。 卫笙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想来也不是给自己留的。 那方范小东却哎呀一声，起身上前拉着卫笙就往第二排走，“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以前怎么没看出你脸儿那么小？反正还有个座，就坐呗。”说着已经将卫笙拉到第二排中间，在邵秉然与韩月中间的位置坐了下来。 如此，卫笙左手边是韩月，韩月的左手边则是崔贤，而自己的右手边则是邵秉然，邵秉然的隔壁则坐着汤世青。 那方汤世青眉头就不禁一皱，想了想最终将话压了回去。 这个卫笙他印象还是挺深刻的，朝南市中考探花，但令他深刻的不是这个，而是当初军训时候，崔贤找上自己希望替卫笙圆谎。而因为早前受了崔家不少好处，也答应崔贤母亲在学校里好好照顾崔贤，是以汤世青才出手帮了这个忙。 那是没开学时一切都好说，后来开学，学校早恋抓得严，汤世青就一直观察这崔贤跟卫笙到底是早恋关系，还是只因为以前在朝南是同学所以关系好，也因此特地找崔贤谈过话。 所幸到现在都并未看出苗头，再看那边的崔贤，在卫笙坐下前后一直正襟危坐目视前方，并没有任何不自然地神色。 如此他就放下心来。 虽然对范小东拉着卫笙坐到前排有所不满，但想到今次特殊氛围下，说不定要靠这几个家中父辈在朝廷身居要职的孩子博得领导关注，为自己争取一个进入教师进修院进修的机会，汤世青也就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为了这个机会，汤世青可是在还没开场前就当先过来占了第二排居中位置，旁的老师有怨言亦是不好开口言语。想想自己这做派也够可笑的，但是机会难得，谁人不知进了进修院镀道金再出来的都是平步青云，而且有了这层资历，在学校熬到年头八成可以顺利进入教育局工作，那些个局长书记大多也都是这么熬过来的。 果然，想法刚到这，那边的大领导陈仁华就踏进了大厅，先是在第一排与刘淑珍身旁的一众领导握了握手，而后瞟向第二排就笑道，“小东？你父亲近来好吧？” 范小东见着陈仁华也是一乐，起身打了两句招呼，只因这陈仁华算是他父亲的老友，当初来绿岛还是走的陈仁华的关系。 那方汤世青没想到上来就是个大腕，见机会来了当下起身伸出手来，“陈书记！您好您好，我是范小东的班主任老师汤世青。” 陈仁华显然没想到一旁闪出个冒失家伙来，当下颔首点了点头，停顿了一下方才伸手，“好好好，小东这孩子不错，汤老师费心了。”如此表现得如范小东长辈一番，也算卖他父辈一个人情。 汤世青心里顿时乐开了，却没想到再落座时，不意外地遭来了局长刘淑珍以及校长邹俊东地白眼，再看那方，陈仁华明显表现得与市一中的领导们更为亲厚一些，这叫他心里顿时一惊，难道弄巧成拙了？ 而卫笙，此刻注意的不是陈仁华，事实上她都不知道这陈仁华是个什么身份，不过她注意到了跟着陈仁华一道进来的冯伟。 她可是至今记得冯伟在那日与邰军吃饭间亲自表演的一段大戏，对这位马屁功夫拍得如火纯清的领导可谓印象至深。 …… 李天男今天有些紧张，虽然贵为绿岛环球的学生会副主席，学习成绩上一直名列前茅，而且主管学生，自认平日里也是个不乏犀利言语的主儿，但是人都有软肋，他早前就对葛祥阳那篇抨击应试教育的文章并不感冒，自己对这些问题研究的也不是很多。 只怪早前跟风，在校领导面前多说了两句，眼下被委以重任，成为了辩手之一，负责辅助葛祥阳。 他跟校领导提过自己恐怕难以胜任，但校领导却对他期望很高，坚持让他上场，如此，李天男一个下午都在跟其他同学恶补这方面的知识，眼下只能说是一瓶不满半瓶晃悠，再加上紧张，不免大脑一片空白起来。 在上台入座以后，台下顿时响起热烈地掌声。因为校长着重表示这不是一场正式辩论，而是一场茶话会似的切磋，所以并不需要直呼对方辩手等…… 419.第419章 骑虎难下 破罐破摔？ 在主持人介绍完毕，率先起身的是葛祥阳，他自信地推了推架在鼻梁上地镜片，拿起话筒大声道，“同学们！应试教育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历史使命，应该退出历史舞台了！” 此言一出，台下绿岛学生就爆发出一阵热烈地掌声。 刘淑珍也亦对这慷慨激昂地开场白表示赞许，牵了牵嘴角。 葛祥阳继续大声道，“由于我们传统的习惯势力和一些固有的制度机制，这种思想依然在我们的教育阵地横行。任何事物有生必然有灭，这是客观规律，如果该消亡的不让其消亡，则它的再存在必然产生恶果，我们要对这种恶果进行曝光，以引起更多人的震惊和反思！” S海一中上台的主辩是学生会副会长高景渊，而播音社社长赖美丽则从旁协助。 此时，高景渊淡定一笑，出言回应，“应试教育无疑有许多缺点，然而我们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那就是Z国没有条件和动力改变这个教育方式。从孔夫子开始就说要‘有教无类’，陶行知先生也说要‘脑手联合’，毛主席也说‘实践出真知’，但现实中我们看到的却是应试教育容易形成规模化，在民间容易推广，收益高，热情高，这都是事实，我们不能无视这些谈教育改革……” 台下无论听不听的懂，也都跟着连连点头，哪怕不懂的，听这高景渊说话引经据典也是颇为佩服，心觉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说罢，高景渊将目光瞟向坐在第一排的陈仁华，大声开口道，“应试教育的确有太多失败的例子，但不乏成功者，关于现代应试教育就应该追溯到1977年我国恢复高考，当时有不少牛人以单科成绩进入大学！并且在各个领域成为了挑大梁的存在！” 这话可算正拍在了陈仁华的马屁上，他可不就是自1977年恢复高考后以单科成绩进入大学，在S海市教育事业挑起大梁？听闻此言，他嘴角就不禁牵起笑容。 而那方刘淑珍则眉头微蹙。 后方，邵秉然忽然侧头看向卫笙，浅淡一笑问，“你对今天的辩题怎么看？” 卫笙就是一笑，“各有利弊吧，质教育容易使社会进步过快，导致出现文化百家争鸣的现象，从而动摇了统治阶级的统治，导致各类党派、学派崛起，到时候，就像M国独立战争一样了。而应试教育的弊端是禁锢人民思想，跟欧洲基督教一体一样，你信基督，买赎罪条，当你的金币在钱箱里哐当哐当的响的时候，你的罪孽就得以宽恕了，有些类似。” 卫笙再如何说也是经历过后世，且上过大学的人，此种辩论见得也算多了，后世各种说法纷杂可谓百家争鸣，听得多了自然也就有了些自己的看法。 邵秉然有些诧异，没想到只是随口一问，卫笙竟是能够说出这般见解来，还有什么是她答不上来的？ 那方崔贤也是禁不住侧头看了她一眼。 前方地教育局局长刘淑珍本听台上对话听得津津有味，后面冒出的声音却是也跟着钻进了她的耳朵，见状，就不禁回头看了说话的女孩一眼。 然而此刻，台上的李天男开口发言，他自知底子不厚，就取了个巧，玩笑道，“同学们，现在不少的大老板可都是没经过高考，没上过大学的！多少大学生出来，还不是要为他们打工？” 此言一出，台下果然响起哄笑。 但卫笙却是摇了摇头，开口对身旁邵秉然道，“他这话根本站不住脚，完全可以以‘老板是可以选择的，而对老板来说这个大学生可能是自己唯一的人才’来推翻，我看这李天男上去就是白给的。” “扑哧！”一旁韩月听得都忍不住笑出声来，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说，学生会副会长上台就是‘白给’的，笑罢，她不由得侧头打量卫笙，刚才卫笙那番话她也听见了，心里多少有些惊讶，虽然不愿意，但确实觉得她言语有趣形容恰当，并且无意间倒是引经据典起来，心觉以前还真是小瞧了她。 果然，李天男话音一落，就被对方笑着推翻了观点。 下一刻，刘淑珍就转头对绿岛校长邹俊东低语了几句，后者先是一怔，随即转头看向第二排，紧接着就站起身扬声道，“打断一下！我们换个学生上台。” 说罢，他就顺着刘淑珍的视线看向坐在第二排的卫笙。 这会儿，坐在那方陈仁华身旁的冯伟也是顺着邹俊东目光看向第二排，眼睛顿时就是一直。 “就换这名同学上场。”邹俊东说话间用眼神示意汤世青，后者心下激动，又有些不可思议，却仍旧赶忙回应，“卫笙，高一一班卫笙。” 邹俊东点了点头，含笑道，“李天男，你先下来，换高一一班卫笙上台。” 此言一出，语惊四座，就算台上战斗力不行中场换人，换的也应该是高三学子吧？再不济换个高二学子，也是多吃两年盐、多听两年时势，怎么还换了个高一的学生？而且对于大部分高年级学生来说，卫笙这个名字可谓陌生至极。 要说一开学就在球场干架的邰子睿王庆平等高官之子，或者前段时间被绑架的富商之子邵秉然或许还有人会感到耳熟，可这……卫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事实上卫笙现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怎么就突然被换上场了。 那方李天男已经面色晦气地下了台，虽说他一直不愿上台，但眼下刚说句话就被换人下场，这简直就跟照着自己脸上打了一巴掌没什么区别，见台下学生都是目光戏谑地盯着自己，李天男更觉一张脸滚烫滚烫的，恨不能找个地缝就钻进去。 而卫笙则是众目睽睽之下连连摇头推拒，引得周遭一中学生一阵发笑，敢情是校领导临时抓包？ 最终在刘淑珍回头含笑鼓励中，卫笙骑虎难下地站起身来，脚步迟疑地朝着台上走去。 这副模样多少显得有些畏畏缩缩地，台下学生见此，顿时更是哄笑出声。 却不想她刚一落座，就长舒口气，继而四仰八叉地往那座椅上一靠！ 破罐破摔了？台下笑声更甚。 420.第420章 怎么总是倒戈相向 见对方换人，高景渊就是淡淡一笑，坐在原位也不提出抗议，帅气地面容上满是自若，叫人看了忍不住一阵欣赏。 葛祥阳也是一怔，他隐约记起这女孩是今天在宾馆门外花坛遇见的，跟那穿着范思哲的男生一起与自己搭话来着。 高一学生吧。 这叫葛祥阳眉头紧蹙，刚刚的辩论己方已经占了下风，不得不说，自己倒还稳得住，可是己方辩友实在没有功底，与自己打不起来配合也就罢了，竟是还摆出漏洞。 对方二人却都是此道能手，专门抓住漏洞穷追猛打，功底深厚引经据典，叫他一人着实有些招架不住。 眼见着已经落了下风，现在又上来个高一新生，见她刚才上台那股迟疑模样，就叫葛祥阳极度不看好，没有自信上来做什么？像那李天男，还不是上来给对方辩友送漏洞的？ 此时，葛祥阳叹了口气，只得收回心神再次进入对战状态，对方刚刚说什么来着？对了，对方给他摆出了重点高校升学率的实事。 略微沉吟，葛祥阳已经开口哼笑，“同学们！对方辩、校友的论点证明了什么？为什么会有重点学校？所谓的重点学校就是升学率高的学校，然而他们的升学率高的原因之一就是狠榨学生的智慧之油！” 话题再次回到辩论当中，就听葛祥阳继续道，“他们把学生的智慧之油撒在课本、题海上，猛烈燃烧，并且加上大量的时间保证，恨不得把学生的油抽净熬干，学生高考完了，智慧和灵性也就到了崩溃的边缘！” 葛祥阳铿锵有力地声音，顿时引得台下爆发出一阵雷鸣般地掌声。 那方高景渊依旧淡定如故，转头面向市一中诸位面色不善地领导，“重点学校之所以成为重点，就是它们能达到某些硬性指标！这些指标被上级和社会所认可了才成为重点！” 见到几位领导面色稍缓，他又扬声朝着一众学生调笑着道，“不信你把孩子送到非重点看你家里的跟你闹不？” 在座又是哄然大笑，随即高景渊面色一正，“不等于到了重点就被折磨，是因为你不喜欢它们的教学内容让你感到被折磨罢了。Z国孩子在国际比赛上连获冠军，比M国高出一大截，难到这证明题海战术不对？要高分难到不努力就能成功？看看M国的孩子们松松夸夸地学习，不是好高骛远就是自我放弃，只有那少数精英学子成了天才生！别的都成了陪衬！M国人自己都在检讨呢！” 说完他站起身大声地道，“应试教育的优点之一，就在于保持了学教两者的纪律性和持续性，不然所谓创新就成了无锚漂泊！” 此言又赢得了在场市一中学生连番鼓掌，不得不说，这高景渊气场十足，比葛祥阳地倨傲自大来得淡定自若多了，再加上他说话有理有据，长相高大帅气，更容易赢得在场学生好感，卫笙转眼观察台下，见每每在他说完话后，竟是不少绿岛的女生都跟着悄悄鼓起掌来。 辩论讲求的是个节奏，不得不说，葛祥阳有些被高景渊代入了对方的节奏中，他一直在顺着对方的思路抓，而对方显然已经准备出了完善地对应方案，所以应对起来更加从容自如。 卫笙不愿上场倒不是怕辩论，只是有些措手不及，此时看着激烈赛事倒是挺跟着进入状况，加上对于应试教育和素质教育本就也有些观点，也就跟着投入到状态当中。此刻越听，越是心生佩服，自己当初这个年纪的时候都干嘛去了？ 能说出这番话来？ 那方葛祥阳心急火燎地想对策，却见一旁卫笙盯着对方辩友不住发呆，顿时冷哼一声。 卫笙回过神来，就干笑着点了点头，“对方观点不错，标新立异。” 她怎么还夸赞起对方来了？不只是葛祥阳眼睛一黑，台下也顿时爆发哄堂大笑，刘淑珍呆了呆，刚刚在台下还隐约听见这丫头在后面跟人夸夸其谈，怎么上台就说不出正儿八经的话了？ 却见卫笙依旧四仰八叉地坐在椅子上，语气放松至极地笑道，“对方刚刚提到，Z国孩子在国际比赛上连获冠军，比M国高出一大截，这证明题海战术对，也证明了努力才能得到高分，但是同学们仔细想想，这又代表了什么？” 她顿了顿，依旧笑吟吟地道，“这代表了‘高分’才是国人心中的首位，恰恰更证明了刚刚我们葛祥阳同学所提到的，学生为了高分不得已将智慧之油撒在课本、题海上，猛烈燃烧，直到燃烧殆尽！同时，也造就了“学生分数第一”的畸形家长心里。” “应试教育下的家长个个心急如火，孩子学习成绩成为家庭的头等大事，而且，也要列入家庭的重要经济支出计划。学生成绩好，皆大欢喜，学生成绩不好，拳打脚踢。家庭暴力和应试教育关系密切，甚至成为家庭暴力的导火索啊同学们。”卫笙装腔作势兀自摇头感慨。 那方葛祥阳就不由得在心里竖起拇指，不知觉间这话还真就被她给带回来了，她倒挺善于找对方辩手嘴里的漏洞。 对方很少发言的赖美丽则笑着看向台下，嘴里回应道，“同学们，这也是家长们一种感情的自我流露和抒发方式，我们国人都一代代人所习惯了。如果我们采用了M式创新教育，同样会有赢输，同样会有人被淘汰，这些人也会有同样的情感爆发。别人上哈佛，你上野鸡西太平洋大学，与唐骏为校友，你能心平气和吗？如果我们认为唐骏上野鸡大学也算个人才，那么大家会心安理得一些吧。” 她玩味性地回应赢得了台下善意的笑声。 赖美丽说完话后，又转头看向卫笙，“恐怕对方还想说，一些学生在应试教育过程中被迫淘汰，这会造成畸形的学生心理？” 卫笙却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个问题，不过我觉得淘汰是教育的常态，关键是如何处理好这些一批批被淘汰的人们，能人尽其才就好，在科技方面不行的人，或许擅长做生意，不擅长做生意的人，或许擅长务农，关键是要认清自己的定位，你就成功了。” 421.第421章 那一场两校盛会，卫总指点江山 这话令在场众人再次目瞪口呆，怎么又帮对方辩友做起总结来了？ 就连反问的赖美丽也是一愣，认清自己定位，这本是她打算回堵对方的话，不是应该对方提出学生在应试教育被淘汰，会对学生造成心理阴影？ 然后自己再施施然地告诉她，任何环境下面临淘汰都是社会常态，只要认清楚自己的定位在其他领域一样可以取得成功？ 可这卫笙怎么就自己总结起来了？ 却见卫笙自己本人依旧面色自若地微笑，对着呆滞地赖美丽指了指头顶横幅，“对方同学用不着吃惊，我记得这是一场研讨会，又不是辩论赛，大家畅所欲言，抒发感想嘛！”说罢，两手交叉放于桌面，气定神闲得紧。 台下刘淑珍忽然缓缓松开紧蹙地眉头，有些诧异地望着台上说话那孩子，刚刚听邹俊东说，好像是叫卫笙？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孩子不简单呐！别看好像立场并不鲜明，时而替对方说起话来了，但却在所有人都将这场谈话当作辩论的时候，只有她将其当作是一场研讨会，又或者说，她是拿着研讨会的名头，不按‘应该坚定立场’地常理出牌，在将对方一步步带进她的节奏当中。 这份不争眼前一城一池地气度，倒使得旁人都有些着相了。 而且她越看这孩子越不像是在与人进行一场辩论赛，倒像是老板派头往那一坐，这想法不由得叫刘淑珍摇头失笑。 那方，冯伟也是一直气定神闲地很，在卫笙上台以后他就觉着市一中，或者说身旁陈仁华地应试教育论点今日要败下阵来。这卫笙小小年纪，偌大地公司都能运筹帷幄，这官场商场可不比与几个学生争论，就说上次饭桌上不显山不漏水地，谈吐间滴水不漏，难不成还能让几个小娃娃给辩趴下了？ 冯伟不由笑着摇头，倒是想听听她还能拿出什么观点来。 那方，卫笙已经紧接着话题一转，“同学们，不过我想说的不是学生畸形心理的问题，而是应试教育造就了心理变态的教师。” 台下不少人都是张大了嘴巴，眼神下意识望向第一排，以及坐在人群当中的老师，这女孩说话胆子可真大，老师都敢在台上骂？ 卫笙就笑道，“同学们不要误会，我说的变态，是指人的生理、心理上的不正常，可不是在骂咱们老师。” 台下顿时响起一阵哄笑，不过这回却是善意地笑声。 卫笙就将目光转向高景渊，“俗话说，分分分，学生的命根，分分分，也是老师的命根。有的学校明确规定，谁的学生平均分低谁就下岗。于是教师在生存面前心理发生变态，做出许多违背教师正常心理的事情，比如考试时告诉学生要发扬“雷锋精神”，有的甚至想尽办法窃题、把学习不好的学生赶走，这难道不是教师心理上的变态吗？” 高景渊刚要接话，这回轮到卫笙出言堵住对方话头，“或许你会说，M国大学每年都在争排行榜的名次，分数依旧是最重要的标准之一。排名高了就有能力加学费，加奖学金，择优录取，淘汰烂学生。这是自然规律，谁不想提升自己？” “或许你又要说，迪斯尼公司每年固定淘汰百分之十的画工，定死的比例，没错也得走人，否则新血进不来。我们必须学会接受现实，同时学会保护自尊自信，就算非应试教育也要面临物竞天择。” 卫笙话音刚落，高景渊就禁不住插言，“我没要这么说。” 卫笙则是一笑，转头望向在场学生，“不管这是不是对方想说的话，但这是我要告诉你们的。无论是应试教育也好，素质教育也罢，走出社会同样要面临物竞天择，正如我刚才所说，咱们要保持一颗随时被淘汰的心，同时努力力争上游，所谓天生我材，必有用，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清晰地自我定位，在认定地选择上分秒必争！” 台上少女笑得平静，话语却是铿锵有力间带有几分幽默，台下众人却仿佛被这气场所慑，无人再笑得出来。 卫笙再次转头面向高景渊，“当然，我今天主要代表素质教育方向，那就来谈谈应试教育真正的弊端。” 真正的弊端？ 台下台上都是一怔，刚才两方已经几乎辩得全面，她还有什么能拿出来彻底压倒市一中辩友的？ 就见卫笙气定神闲地朝后靠了靠，两手依旧交叉搁在桌面，面上挂着玩味地淡笑，“应试教育最关键地，我觉得当属造就了我国人才紧缺，理论人才过剩的不良人力格局。从经济角度来说，我国技能型人才的紧缺已经影响到了经济质量地发展。” “因为传统的应试教育就是推崇宣扬孩子要上学、上大学、找好工作、坐办公室、当大官，很少说上学可以学技术、长能力、踏踏实实谋生。在这样的教育大环境下，当然很少有人向专业技术型人才方向努力发展，由于我国的大学生只会系统地盘点人类已知的知识而没有创造力，也就导致我国每年要花大笔外汇，进口人家的淘汰产品和技术。” 卫笙语调也沉了下来，“现在部分地区出现的大学生回技校再造现象，难道不是对应试教育的浓重讽刺？这是摆在眼前地实事，辩无可辩！” 辩无可辩！ 台下沉寂了好一会，下一刻，由冯伟带头牵起了雷鸣般地掌声，市一中学生中亦是零零散散地响起几道掌声，也不知是真的听懂了台上少女铿锵有力地话语，还是被其谈吐间地气度所摄，总之，有了零星几人鼓掌以后，须臾功夫便扩散开来。 台上，赖美丽有些呆滞地望着对方辩友，似乎从她方才开口胡乱打岔开始，整个场上节奏就已经被她不自觉地掌控住了，而刚刚对方一番话语迎合时势又不矫揉造作，完全不同于身旁高景渊那种略带装腔作势地淡定自若，仿佛压根真就没将这看作是一场比赛，而是指点江山畅谈利弊地气度，使得她也不自觉地抿了抿唇，抬手鼓起掌来。 刘淑珍亦是眸光晶亮，拍着巴掌连连点头。 422.第422章 来自领导的邀请 冯伟啧啧咂嘴，看看人家这气度，哪是来辩论的，简直就是来演讲授课的，怪不得小小年纪做出这般成就，早前冯伟多少还有点不大理解，现在算是服气了。 这些话，就是自己恐怕也说不出来吧？ 没有想到，一直沉默在侧地陈仁华忽然扬声朝台上问道，“说的倒是头头是道，既然你说，应试教育造就了我国人才紧缺、理论人才过剩的不良人力格局，那你有什么提议？” 全场再次哗然，这位教育局陈书记竟然当场对卫笙发问。 卫笙就摇了摇头，“提议很多，但社会现状有限制，现在说了也是白说。” 这个回答叫陈仁华一怔，在场学生也纷纷窃窃私语，心道卫笙这架子端得也太足了。 会后，教育局局长刘淑珍满面笑容地与卫笙的班主任汤世青握了握手，今次这场台上辩论，对她来说可算是意义非凡，尤其看见陈仁华离场时满面沉思地模样，以及刚刚他突然的发问，叫刘淑珍直觉此次活动所收获的，要比预期的多得多。 那孩子的话说不定能够动摇这位老书记顽固保守地思想，从正面上看见应试教育的弊端，更为自己在教育改革的道路上添砖加瓦！ 也不知道什么样的父母，能教出这样的孩子来？ “邹校长，待会吃饭把卫笙带上吧，我想跟她好好聊聊。”刘淑珍离场前满面含笑，欣喜之意溢于言表，叫邹俊东连连点头应好。 在刘淑珍离去后，邹俊东转头望向正从台上下来的卫笙，啧啧摇头感慨，没想到这场辩论赛竟然胜在了一个突然冒头的高一新生手里，这小丫头的确不错！而今次地辩论赛总算为绿岛环球长期饱受争议地非应试教育模式做出了最有力地反击！ 这样想着，邹俊东就已经迎上前去。 座位上，崔贤从始至终听着卫笙在台上侃侃而谈，那副随意散漫地态度却又代表着她那份独有地翩翩风采，与以往时而吊儿郎当，时而玩世不恭却又大为不同，不得不说，这是他以前从未见到过的，而且是超出想象的。 可是一转头，就看见邵秉然此刻亦是眸光炯炯地盯着卫笙方向，顿时叫崔贤面色不愉。 范小东此刻亦是啧啧称奇，“太TM牛了，赛车打球滑冰也就算了，以前一直以为卫笙就是四肢发达，没想到文武全能啊！”此言一出，顿时遭来几道白眼。 但不得不说，刚刚台上的少女的确在不经意间震撼了全场，甚至将市一中这所国家级重点学校中地顶尖才子们挤兑到无力辩白，而事实上她从始至终都在附和对方言论，并没有挤兑的意思，这在众人看来才是最牛的。 就连邰子睿也忍不住笑道，“别看卫笙平时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你们没发现她在正事上从来不掉链子？” …… 卫笙在会后就被邹俊东叫出了大厅，言道教育局局长刘淑珍要亲自面见她，至于其他学生，则是留在大厅里进行晚餐，酒店方面已经开始准备了。 路上，卫笙向邹俊东问明刚刚列席的人到底都有什么身份，得到答案后也是有些吃惊。 可没想到的是，邹俊东竟是直接带他前往一间酒店用餐的包房，包房里灯火通明，入眼一张二十人台的大圆桌旁，诸位领导级人物已经入席。 包括教育局党委书记陈仁华、教育局局长刘淑珍、市一中校长彭国章、市委办公室副主任冯伟、以及卫笙身旁的邹俊东，除了卫笙不明白从哪冒出来的冯伟以外，这一众人可谓都是S海市教育机构内的大拿人物，随便挑出一个都是扛大旗的存在。 除此之外，还有几名教育局的随行领导，以及卫笙的班主任汤世青。 汤世青今次算是破格入席，刘淑珍方才亲自邀请的，此刻他坐在这席间难免有些战战兢兢，同时也是喜不自胜。 卫笙看着这场面，心忖难道是要带自己一起吃饭？这样想着，邹俊东却已经带她入席，后者就将她安排在自己身边。 紧接着，今次参赛的几位辩手葛祥阳、高景渊以及赖美丽就也小心翼翼地进了屋，并且依次坐在卫笙身边。 卫笙这才明白，原来受邀的并不只是自己。 看向那方冯伟在向自己微笑，卫笙记得上次桌面上自己曾提过不要声张，眼见冯伟现在并没有声张意思，卫笙也报以微笑点头回应。 紧接着，菜式上齐，陈仁华说了几句场面话后，诸位领导即开始推杯换盏，言谈之间不乏对今天几位学生在台上的表现给与肯定。 桌面上不难看出，刘淑珍满面春风，而陈仁华则少言寡语，市一中校长彭国章强颜欢笑，而绿岛环球校长邹俊东则在席间谈笑风生。 卫笙没理会旁人，就自顾自地拿起筷子吃了起来，也不似身旁葛祥阳等人略有些拘谨不敢夹菜，在保持桌面儿上基本礼仪地同时，卫笙是尽可能地照顾起自己的胃来。 这时，一直少言地党书记陈仁华突然开口了，旁人也都噤下声来，他是朝着坐在桌子对面的邹俊东笑笑，“邹校长，你们绿岛环球教出的好学生啊。” 这句话不知道是褒是贬，邹俊东脸上地笑容也僵了一下，心知自己刚刚是有些过于得意了，今次自己学校是赢了，打的还不是陈书记的脸面？ 却见陈仁华将目光移向坐在邹俊东身旁自顾自吃饭的卫笙，“小同学，刚刚我在大厅里向你问话，你说提议很多。现在咱们不谈社会现状是不是有局限，我倒想听听你到底都有些什么见解。” 众人不禁都是面面相觑，这陈书记怎么倒还朝着学生放起炮来了？ 陈仁华地语气平静，叫人听不出喜怒，那方卫笙也缓缓地放下筷子，心忖就知道今天这顿饭不是白吃的，从饭桌上刘淑珍和陈仁华地态度，她也大概分清楚了今天到底是怎么个情况，敢情是两位领导在斗法呢。 再看校长邹俊东，此刻面色略染上一层紧张，而那市一中校长彭国章则面带笑容地盯着自己。 423.第423章 临场发挥 卫笙知道这回答不好，左右都是要得罪人的，是以她放下筷子后，背脊后靠，沉吟了一会才露出笑容道，“陈书记，其实我的看法并不重要，无论是应试教育还是素质教育都是各有利弊，根据当下国情来说，应试教育的确更加附和国情。” 那方市一中校长彭国章就是摇头笑笑，小小年纪倒是个官油子，墙头草和稀泥的本事倒是不凡。 刘淑珍也是蹙了蹙眉。 却听卫笙继续沉吟着道，“虽然两种教育模式是对立的，而应试教育也更附和当下国情，但我觉得改革并不冲突，其目的都是培养更好地人才。既然眼下国家要改革，自然有改革的道理，咱们应该做的不是纠结于支持哪种模式，而是更好地去其糟粕取其精华。” 这话倒像是暗讽保守派与改革派地冲突全无必要、落了下乘。 在场众人面色有些微变，都是看向陈仁华和刘淑珍地面色。 卫笙淡淡一笑，继续道，“两种教育模式都有各自优点，也就同样有其缺点，但咱们不能全盯着对方的短处，要说我个人觉得，多看看他人的长处才能真正地进步。至于弊端，发现问题改正问题，这就需要在座诸位教育工作者不辞辛勤，可就不是我的事了。” 众人瞠目结舌，这孩子说话胆子也忒大了，那方无论是赖美丽、高景渊还是葛祥阳都是吃惊地望着卫笙，说实话心里不禁佩服她这种开口说话就底气十足地架势，要换做他们任何一人回话，恐怕都得是战战兢兢规规矩矩地。 她倒像是在跟人正儿八经地唠家常。 却不想桌面儿上还在沉默，冯伟已经带头鼓起掌来，“说的好啊！陈书记、刘局长，咱们还是要响应国家号召！摸着石头过河地过程中，去其糟粕取其精华嘛！” 他之所以鼓掌，自然是因为知道卫笙到底还有个什么身份，他这段时日能够火速蹿升调到市委办公室去，全都因为那日饭桌上一记马屁拍得响亮，事后凭着邰军高兴才挪了挪位置，而在冯伟看来，邰军很看重卫笙，不然也不会与她单独在外吃饭。 有他牵头，诸位领导虽是觉得附和个孩子有些荒唐，却也摆出一副肯定架势，跟着拍了拍巴掌。 那方陈仁华盯着卫笙沉默了一会，竟是扭头对着刘淑珍道，“一个孩子都能认识到这个道理，不错，不错。” 刘淑珍一怔，知道这陈仁华虽然顾及颜面没有明说，但的确是松口了。当然，并不是这孩子一番话语就叫这坚决拥护应试教育的保守派老学究改变内心想法，而是今天她在台上那一番话确实引起了陈仁华地某种反思，刚刚这些话又无异于趁热打铁，这才叫他松动了口吻，看来自己事后还得加把劲才行。 看来陈书记也不全是个顽固不化不讲道理地嘛！刘淑珍缓缓露出笑容。 卫笙端起水杯喝了口水，偷眼看向一众人地面色，心知自己要是真跟个规规矩矩地学生一样，说出来的话未必能达到这个效果，小心翼翼地说出来说不得还要遭人斥责，气场这东西有时候很重要，言之凿凿地谈，大不了就是给人留下自己肚子里确实有点墨水，就是个性方面有些张狂地印象，如此也就没人计较了。 有时候剑走偏锋也能有所收获，就跟先前在台上辩论是一个道理。 何况她也做不来谨小慎微，全凭临场发挥。 …… 跟一众领导吃饭自然是兴味索然，卫笙倒也坚持到了前半场结束，许是因为一众学生在，叫这些领导放不开手脚，所以后半场几名吃好了的学生就被打发回去了。 出了大门，卫笙狠狠伸了个懒腰，转头就见市一中的辩手高景渊正站在自己身侧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看。 “你好，正式认识一下，我是高景渊，市一中学生会副主席。”见卫笙回过头来，高景渊就露出一个自认为还算迷人的笑容，朝着她伸出手来。 卫笙则挑眉看了他一眼，随即点头，“幸会。”说罢，就掏出一块泡泡糖扔进嘴里转身离去。 高景渊诧异地看着自己伸出去的手，事实上他确实是想跟这女孩交个朋友，虽说败下阵来，但这愿赌服输地气魄他还是有的，而且作为市一中风云人物，高景渊地外表一直受女孩子所青睐，哪成想自己有意示好，对方却敷衍至极。 卫笙走出位于酒店二楼的餐厅时，已经是夜幕降临，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淅淅沥沥下起雨来，路过窗户敞有缝隙，一道冷风顿时顺着缝隙灌入，卫笙不禁将衣衫裹紧了些，快步朝着房间走去。 今晚她是跟着白梦雪、郁星美一起住在三人间里，虽说没有自己住着舒坦，但听说有些同学甚至还住在六人间里也就释然了。 更何况这山间酒店有一点好处，那就是景致美极了，从房间窗户朝外看去，白天阳光明媚时点点光斑打过树梢，翠绿色地景致环绕视野，算得上是一种极致享受。眼下即便到了夜晚，探照灯下的夜幕依旧带有一种别样深沉地景致。 这感觉就仿佛辞别了喧嚣吵嚷地都市，进入了幽静深山地感觉，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此刻房间里，白梦雪正跟郁星美盘坐在各自床上叽叽喳喳地念叨刚刚那场辩论，见卫笙推门进屋，前者顿时起身，厚厚地眼镜片下一双小眼睛闪动着崇拜地光泽，“你回来啦？这么长时间干什么去了？” 要说今天这事以前，打从邵秉然在卫笙生日那天送花开始，白梦雪对卫笙就已经有了诸多微词，怨言归怨言，她在学校没有朋友，平时还是得跟卫笙混在一块。 但眼下她算是彻底服气了，尤其在回来路上听见市一中不少学生都在谈论绿岛环球的卫笙以后。 卫笙刚要答应，身后敲门声响起，正寻思着是谁跟自己前后脚进门，打开门一看，就看见门外站着的崔贤了。 424.第424章 山上凉亭，再遇熟人 夜幕笼罩，小雨过后山间雾气环绕，胜似仙境。 空气清新中带有一股好闻地泥土芳香，卫笙一边踢着脚下石子，一面忍不住侧头去看身旁少年，因为今天学校活动需要穿校服出席，眼下崔贤一身黑色中山装衬得整个人分外笔挺，尤其那笔直地背脊更令他整个人无比惹眼。 他两手就静静地垂在裤线两侧，内着白色衬衫领口微立，简直就跟画儿中走出来的清贵少年一般。 “好看么。”崔贤虽然头也没侧一下，但好像仍旧察觉到了身侧少女的目光，忽然开口问了一句。 卫笙就眯眼一笑，收回视线也不答话，继续踢着脚下石子，心忖得瑟什么。 天空中繁星点点，清幽月光倾泻在二人身上，如果四周没有偶尔路过下山的学生，这感觉倒是惬意极了。 俩人就继续默不作声地前行，基本是从酒店正门顺着幽静地羊肠山路一直上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身边的学生就越来越少了。 “听说山腰上有个凉亭，能看日出。”崔贤忽然开口说道。 卫笙心头就是一跳，她看的偶像剧不多，但是看日出这老梗显然算是部部剧里的经典桥段，想到金灿灿地霞光中，俩人相拥在凉亭里静静看着初升似火般地骄阳，嗅着小崔贤身上干净好闻地肥皂味儿，还真挺罗曼蒂克的。 想到这，卫笙脸上就禁不住露出笑容，嘴里却矫情道，“学生会晚上查寝，万一夜不归宿被逮住可不好。” 身侧崔贤就目光古怪地盯着她看，“谁说让你夜不归宿了？” 卫笙就是一怔，蹙眉道，“现在太阳几点升？我怕早上临时起不来。” 崔贤更是目光古怪地挑起眉梢，“谁要跟你看日出了。” 听闻此言，卫笙一怔，顿时朝着崔贤那方甩出一记飞脚，“不看日出你提什么日出。” 崔贤侧腰闪开，嘴角不禁露出笑容，“我说法国鱼子酱好吃难不成还马上飞到法国去？” 卫笙被他噎住，“强词夺理。”说完冷哼一声双手插进裤兜大步朝前也不搭理他，身后，却传来少年清雅中夹杂着几分放肆地笑声。 山上果真有个凉亭，不过凉亭里面显然已经有了人，卫笙本道是夜晚过来观景的游客，也没在意上前两步，可距离近了就发现不对了，敢情是两个相拥的学生，穿着的也都是绿岛的校服。 胆子真大嘿。 她刚要转身回返，身侧上来的崔贤已经重重咳嗽了一声，“纠察队的！” 话音落下，那两道凉亭中静静相拥地身影已经犹如惊弓之鸟，女孩惊叫一声，下一刻已经被男孩拉着胳膊从另一条山路飞奔而下，竟是直接跑了。 卫笙表情有些呆滞，不敢置信地转头去看崔贤，却见后者面色如常，一张俊脸在月色下依旧清冷如故，没什么表情。 “你这也太坏了。”卫笙顿时笑出声来，话音还没落地，崔贤就已经牵起她的手走向凉亭。 凉亭就处在山腰防护栏边侧，往前有一段上山路，还有一段能够绕行下山的路，算是处于岔路口上，而站在防护栏往外面看，则是浩荡群山茂密丛林，景色好不壮观。 站在这处俯瞰群山，卫笙心里也是不禁生出一股会当临绝顶一览众山小地豪情来，两个人就这样并肩站在山边，谁也没有说话，手拉着手，俯瞰着下方万丈林渊。 林间知了虫声此起彼伏，卫笙面上缓缓露出一抹笑容，上一世她也曾跟崔贤一起爬过山，两个人也曾一起站在山顶俯瞰群山密林，但是当时心境却与现在大不相同。 侧头看向身侧少年，却见他此刻目不转睛地盯着脚下林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卫笙目光炯炯地望着他的侧脸，虽然依旧是这张面容，但近来她发现自己越发看不透他了。 不知道站了多久，外面忽然再次下起雨来，雨水在顺着凉亭屋檐细细密密地汇集成流，形成了一道道帘幕，卫笙缓缓将头靠在崔贤肩膀上，鼻尖嗅着他身上干净好闻地味道露出笑容，“没带伞怎么办？” 身旁等了一会才传来他温和低哑地笑声，仿佛是怕打搅了这份出奇和谐地温馨气氛一般，“那就等到天亮，正好看日出了。” “嗯。”卫笙伸手抱住他的胳膊，下一刻，上山路上忽然传来几道急促地脚步声，两人瞬间拉开了些距离，依旧并肩站着，却都扭头看向脚步声传来的方向。 只见几个背着登山包地身影已经冲到近前，闪身钻进凉亭中来。 一共五个人，三男两女，其中一名头发染成金黄色，背着个容量约有50L棕黄色登山包地青年出声叫骂，“这他妈不是雨停了吗，老天跟咱们过不去怎么着，咱们一冒头就又开始下！都怪廖白，下午上山我就说带雨伞吧！” 卫笙闻言将头转向那名最后从雨幕中冲入凉亭的青年，身穿红色短袖，皮肤白皙地如同欧洲白人，可不就是自上次凯勒酒店一别再也没见过的廖白。 那方廖白见着卫笙也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却赶忙低下头去，仿佛没有见着她似的。 原本十一那会廖白就打算约上几个朋友过来爬山，算是松弛一下经过凯勒酒店那事以后的紧张心情，也想将一直藏在心里的事跟好友们倾诉倾诉，可是十一假期他被安排到医院实习，是以这个愿望到了周末才能实现。 哪想到会在山上再次碰上了卫笙？要是早知道，他恐怕打死也不会选择在今天上山。 卫笙张了张嘴，本想打个招呼，见廖白态度就是一怔，随即猜测他是经历上次凯勒酒店一事不愿跟自己打交道了，便笑笑没有接话，而是跟崔贤一起坐在了凉亭一侧的长椅上。 而且经过观察卫笙发现，跟廖白同行的这几个人她是一个也没有见过。 这时，廖白同行的一名女生说话了，“廖白，你刚才不是说见着杀人了？逗我们呢还是真事儿啊？命案你不报警。” 见同伴大大咧咧毫不避讳的言语，廖白赶忙瞪了女生一眼，“你别瞎说！”说完飞快地瞟了卫笙一眼，朝身旁好友催促道，“赶紧下山吧，再不出去山脚大门就关上了，酒店可没房间了！” 425.第425章 来自外界地舆论 卫笙听闻此言就有些疑惑，再见廖白这副态度心里也是皱眉，按理说自己当时从窗户跳下去，不应该给他吓成这副模样。 然而还不待她理清思路，廖白就已经当先冲进雨幕，身后几名同伴叫嚷了几句，无果之下也是嘀嘀咕咕地跟着冲了出去。 这叫卫笙更是挑眉，眸光炯炯地盯着几人离去的背影。 “咱们也冲回去吧，我看这雨要一直下下去，山上晚上不安全。”崔贤的声音忽然在身畔响起。 …… 见雨丝毫没有弱势，两人也担心夜晚山上不安全，商量了一下就用校服外套罩着身体冲回了酒店。 崔贤一路也没撒开卫笙的手，直到将她带回酒店房间，大雨将衣服淋得湿漉漉的，眼下已经是晚上九点钟，卫笙想回寝室，却被崔贤一把推进了卫生间，叫她赶紧冲个热水澡，顺便将衣服晾干。 卫笙哪里肯答应，在这又没有换洗衣服，再说，“你没有室友？” 崔贤只是伸手将她推进卫生间，并且将房门从外带上。 卫笙嘀嘀咕咕钻进洗手间里，脱掉外套更觉着崔贤没安好心，要不怎么临时起意冒雨回来，非得淋一通雨才开心。 哼歌看向镜子间，里面白衬衫已经淋得湿漉漉的，隐约变得透明，卫笙就盯着镜子心忖，自己这小身板里窝了个老大不小的灵魂，本就够遭罪的了，小崔贤还总变着法的勾搭自己，可惜嫩草太嫩，自己要是现在拔草岂不成了变态了。 这样想着只得摇头叹息，拎起外套搭在肩头，转身就去开洗手间的大门，晚上还是回自己房间窝着安心。 手刚扶上门把手，洗手间地大门已经从外被人推开，崔贤一个闪身钻进来后就捂住了卫笙的嘴，眼睛里笑意盎然，“汤老师回来了。” “啊？”卫笙大惊失色，门外果然传来了汤世青地咳嗽声。 崔贤怎么没告诉她，他是跟汤世青住在一个房间？ 崔贤那边已经上前将水龙头打开，湿漉漉地白衬衫下暴露出已经初见规模地身材，他从抬头从镜子里看了卫笙一眼，白色衣领衬得容貌清贵而耀眼，随即他不紧不慢地小声开口道，“我也没想到他这么早就散局。” 门外，顿时响起由远及近地脚步声，卫笙这一颗心脏都要骤停了，自己今天恐怕刚在汤世青心中树立起伟岸形象，难不成转瞬就要变成顶风而上的早恋分子？ 汤世青站在门口敲了敲门，酒意甚浓地打着嗝道，“崔贤啊？你在厕所里呢？” 崔贤转过身好整以暇地靠在洗手池上，“汤老师，我洗澡呢。” “哦……好好好。”汤世青酒意微醺地声音传来，而后脚步声远去。 可这再远能远到哪去？卫笙盯着大门不禁蹙眉咬唇，自己被堵在这出不去可怎么是好，这个崔贤，绝对是故意的。 下一刻，手腕一紧，身子就被后方崔贤给拉了过去，入眼，就是清贵俊颜上地炯炯眸光，“就亲一下……” …… 开学以后，葛祥阳再次于校报上发表了一篇文章，内容却是记录了那日整场辩论会地全部过程，紧接着，邹俊东动用关系将这篇文章发表到了报纸上。 随即各大报社纷纷转载，卫笙没想到自己竟是被推上了舆论热潮。 这显然不是什么美事，因为这篇文章自各大报纸发表以后就开始饱受争议，不乏一些卫道士断章取义，亦或是逮住某一点开始口诛笔伐，大肆抨击，恶语批判。 而一些素质教育拥护者则开始回文反击，一时间引得百家齐鸣热论纷纷，原本只是丢进湖面地一颗石子，不知怎地就掀起了惊涛骇浪。 至于整件事地始作俑者卫笙，则每天看着报纸上着课，叼着棒棒糖晃荡在绿岛环球地校园里，根本不为外界言论所动。 但唯一令她惊讶的是，S海市教育局草拟了一份S海市内素质教育试行草案，听说已经召集S海市各国有中学校长开会研讨，准备开始推行。此道消息一经传出，报纸上对卫笙观点口诛笔伐地老学究们也如被人勒住了脖子一般，齐齐停止了抨击。 学校生活扔在继续，除了南门小吃铺子开始紧贴着校园栏杆卖那些烧烤鸡架啤酒，导致每到下课学生们就蜂拥堵在南门围栏前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外，一切都与往日无常。 至于那天晚上…… 的确只是亲了一下，而后来卫笙则是趁着汤世青醉酒睡着才悄然逃走的，这件事算是给卫笙造成了不小地心理阴影，也对崔贤这小子的印象大为改观，起码自那事后，整整一个星期，卫笙矫情地没怎么搭理他。 …… 而在这个周五，卫笙接到了来自邰军的邀请。 带话的是邰子睿。 卫笙这才想起上次见面临别时，邰军已经邀请她周末到家中做客，结果因为自己受伤住院阻绝了与外界联系，这事干脆就岔过去了。 十月中旬天气转凉，今天上午到中午，天空中就开始零星飘下雨珠，眼下到了中午已经愈演愈烈。 绿岛环球食堂外雨势磅礴，而在食堂内，卫笙一众人围在一起吃饭，范小东用筷子往餐盘外面一块块挑着辣椒，嘴里哼哼唧唧打道，“今天怎么还把菜全改成川菜了？这要是不吃辣的人受不受得了。” 说话间，还不时扫见周遭其他学生不时望来地目光，自山上一场辩论赛后，卫笙在绿岛环球算是成了个不大不小地名人。 邵秉然则是一笑，“听说咱们食堂前几天合同一到期，邹校长就把它转手给从南川过来的亲戚承包了，偶尔换换口味也行。吃不了辣的可以吃面食。”说着，眼角余光瞟向正在啃馒头配沙丁鱼罐头的崔贤，罐头是在学校超市里买的。 再看那边的卫笙，一边吃饭一边盯着手中报纸上风向彻底改变地文章，好像对几人谈话充耳不闻。 “今晚你们跟我一起回家得了。”邰子睿将手中汤碗里的汤水一股脑地喝了个干净，放下碗后朝着众人开口说道。 426.第426章 宋红君之死 晚上八点半钟，段正勇坐在家中神色轻松惬意，这段时日邰军与他可谓是公然敌对，每每大会上只要是他段正勇提出的政策，邰军都会直言推翻，而他则是一一接招，没少在大会上当众与邰军翻脸，如此，到时就更不会有人怀疑到他的身上。 “老段，你从八点半就等在电话边，到底等谁电话呢？”妻子声音从旁传来。 段正勇顿时抬首一笑，也不管妻子能否听懂，惬意道，“人哪，可是千万不能有什么习惯，习惯这东西！是很可怕地！说不定哪一天，这条命就要搭在习惯上……” 邰军有个习惯，那就是他家中书房里的东西任何人都不能碰，他管这叫什么什么记忆，总之就是连平日书房中擦灰工作都由自己亲自负责。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 …… 雨已经下了一整天，下得人心情莫名烦闷。 卫笙受到邰军邀请吃晚饭，却不想与一众伙伴竟是等到八点二十分才坐上邰家来接的轿车，开车的是邰军的秘书张广。 坐在车上，卫笙侧头从车窗望着并不算繁华的S海夜景，眼下城市建设如火如荼，入秋以后，可谓秋叶与灰土齐飞，苍天共黄土一色，而在这番破土动工以后，S海市又将迎来一个全新地面貌，成为一座世界之都。 转头望向坐在另一扇窗口地崔贤，只见车体飞速下，窗外路灯将他的身影照得忽明忽暗的。 刚刚放学时崔贤接到了崔永贞的电话，在通话过程中他的脸色并不好看，卫笙直觉地能够隐隐感觉到一些什么，不过眼下崔贤并没有跟她开口。 要转走了么。 而坐在副驾驶位的邰子睿显然心情不错，在他看来，自家老爸上次获救后的做法算得上是令他打脸，在卫笙等一众小伙伴面前太过难堪，而眼下父亲应该是认识到了上次的过失，意图拟补，这才出言邀请卫笙等人到家里做客。 这时，张广的手机忽然响起，他就将车子停在路边接起电话，紧接着脸上就退得血色全无，语气微沉地问，“什么？” 说完这话，他忽然将电话紧贴在耳畔间，眸光迟疑地看向邰子睿。 这个动作没有逃过卫笙的眼睛。 待挂掉电话，张广面色有些复杂地朝邰子睿露出一个比哭都难看地笑容道，“邰市那边出了些小问题，今晚恐怕见不上了，我、我先把你们送回去。” 邰子睿眼下没有注意张广表情，下意识地回头看向卫笙，尴尬问，“我爸开会回不来？” 张广哆嗦着唇瓣点了点头，“邰市吩咐我先把你们送回学校。” 邰子珊已经不悦道，“他不在家就不在家，张叔叔，你先把我们送到家吧，反正今天周末，大家今晚就在我们家住下。” 这邰子珊心忖，父亲这次邀请好不容易挽回一下上次的尴尬局面，中途临时变卦多难看？叫他们兄妹也下不来台。哪怕给他们送回家里，也比中途送回学校要让卫笙心里舒服吧？ 只是她的提议再次遭到张广拒绝。 卫笙则眉头紧蹙，这张广说话明显声调紧绷，仔细听下竟是还打着哆嗦，她蹙眉问道，“出什么事了？” 张广猛地摇了摇头，下一刻就已经发动车子调转车头。 这却更叫卫笙起疑，心忖张广这态度明显不对啊。 眼下倒是还没离开学校多远，一脚油门地功夫众人已经被回到绿岛环球正门前，张广亦是没有撂下多余的话，驾驶车子绝尘离去。 看着张广离开地背影，卫笙眉头紧蹙，刚刚回来时候张广一直面容紧绷，无论眼角唇角都不禁打着哆嗦，那紧扣着方向盘地五指也是因为勒的紧而泛白，想到这，她顿时抬手招呼了一辆出租车，“上车，去看看。” 卫笙说罢话后已经坐进出租车内，邰子睿几人虽然不解，但也依旧跟着钻了进去，出租车就按着卫笙吩咐紧跟张广那辆黑色轿车，方向依旧是朝着邰家驶去。 “这是往我家去的方向？张秘书开车向来很稳，这是怎么了？”坐在后座的邰子睿紧盯着前面张广车辆，只见那车一路飞驰，竟是连红灯也不避让，眼下也是察觉出了不对。 …… 市委家属大院眼下已经是警灯闪烁，鸣声漫天，红蓝相间地灯光相交呼应。 两名武警门卫交替了一下眼神，面上均是染上一抹愁色，今晚邰市长家出事了，他们执勤肯定也脱不开干系，八成是要受到处分的。 紧接着，就见市长座驾从远处驶来，一名武警赶忙上前开门，车子一路畅通无阻进入了家属大院，穿越排排梧桐，速度不减地驶往邰市长家独栋小楼。 而在黑色轿车刚刚驶进大院，一辆红色出租车便紧跟着要往里进，一名武警刚要上前盘查，就见邰家少爷从车内弹出脑袋，“是我！” 开出租车的师父本欲将几人放在门前，心想这大院哪里是他能进得去的？里面住的可都是高级政要，掌控S海市大权的人物，出租车平日里最多只在门前路过、驻足，哪里进去过？ 但没想到坐在后座那小子探头招呼了一声，就是畅通无阻再也没人盘查，他立马轰下油门就冲了进去，心想待会吃夜宵可得跟哥几个好好吹吹牛逼。 此刻越是距离家里近了，邰家兄妹就越发有种不好地预感，方才只顾及脸面没有注意张广的态度，现在回想起来似乎确实不对，再加上看见大院内停靠在梧桐树旁的列列警车，邰子睿忽然手心冒汗。 …… 张广将车子停在梧桐树下时，雨已经停了，他快步朝着邰家小院行去，门前除了几辆警车以外，还有一辆救护车停靠在旁，但见医护人员已经靠在车身摇头抽烟，所有人都是面带愁云。 气氛沉重而压抑，张广脚底生风快步行进，在警戒线外出示证件后，一掀警戒线便弯腰冲了进去！ 入眼，就见到一边靠坐在屋檐下，神色呆滞猛吸香烟地邰军。 427.第427章 来自宁大海的消息 “邰市！”张广飞快迎上前去，“夫、夫人她……” 邰军直勾勾地抬起脸来，一张脸上早已见不着什么血色，颓然至极，而那双眼更是涣散地无法聚焦，他只是伸出掐着香烟地手，朝着屋内指了指。 张广不再多问，快步冲进屋中，顺着警方指引来到案发现场，只见宋红君地尸体赫然就躺在邰军书房内！ 如今亲眼所见，张广登时如遭雷击呆立在原地，唇瓣上亦是血色褪尽，他径直抓过一名路过警官，“到底怎么回事！” “死亡时间是八点半钟，窗户上有弹孔，死者是被人从外开枪射杀。但是窗帘布料很厚，当时窗帘是紧闭的，按理说从外面根本看不见室内的情况，您先冷静冷静，警方正在全力侦破。” 张广神色就是一变，去看那窗户上已经碎裂的弹孔，再看向躺在书房正中央地面上的宋红君，心知对方这是奔着邰市长来的啊！ 邰军每天工作繁杂，整理各类文件自有一套记忆方法，书房向来不让旁人踏入，哪怕是妻子儿女，平日里宋红君也是从来不会踏进他的书房。 再转过头，就见保姆阿姨此刻正哭得跟泪人似的向警方说明情况，“当时邰先生回家，开书房灯发现灯炮不亮了，当时刘部长正好来电话，我叫先生接电话，紧接着、紧接着夫人就出事了！” 张广蹙眉，知道这张阿姨是夫人宋红君远房亲戚，已经在邰家做了几年，可信得很。 “妈！”刚想到这，大门口忽然传出一道撕心裂肺地声音。 张广猛然一惊，转头，就见邰子睿已经冲进室内，紧接着就是邰子珊地身影，而邰军，则面色颓然地站在门口，显然是没有拦住二人。 刚刚自己不是把他们送回去了？ 卫笙此刻面色呆滞地站在门口，她是万万也没想到，张广的一切反常，竟然是因为宋红君今晚出事了。 屋内，已经传来邰家兄妹撕心裂肺地哭嚎声，而站在大门前的邰军，此刻亦是双目直勾勾地呢喃道，“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 这平日里意气风发官威甚浓地邰军，此刻就如同普通人经历生离死别一般几近失了神志，那方张广已经配合警方阻止邰家兄妹破坏案发现场，几方撕扯间哭嚎声令人心碎。 卫笙心里是不是滋味，各种复杂思绪一时间涌上心头，如果不是自己直觉跟上张广，那么邰家兄妹晚些知道情况会不会更好一些。 就在这时，卫笙兜里手机响起，她掏出手机一看竟是宁大海地电话。 走到一旁将电话接起，话筒里顿时传来宁大海的声音，“卫总，我的车在门外进不去，我刚打听了一下，说是邰市长家出事了，你是去邰市长家了？” 卫笙早前准备去邰军家时，确实知会了宁大海说自己要出门，原来是他一直跟着自己，眼下进不来市委家属大院了。 想到这，卫笙就答应了一声，只告诉他在家属大院门外等着就行。 刚要挂掉电话，那头宁大海又开口道，“卫总，我有个事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等回头再说。”卫笙说完就要挂掉电话，而她眼下也确实没有心思再跟宁大海多言。 “不是！是关于邰市长的！”宁大海赶忙开声说道。那日在林啸酒店执行救人任务，他在窗口看见了一把书记段正勇，这电视新闻上经常出现的人物他哪里会不认得，至于林啸也是在来前看过照片的。 当时听见段正勇和林啸密谈，宁大海听得清楚之余也没放在心上，因为他刚被卫笙聘来，自然不知道卫笙跟邰军认识，也不知道这事能跟卫笙扯上一丁点的关系，何况他也是听得稀里糊涂的。 但他对段书记那句：“这邰军跟我顶牛顶的好啊！往后我们在人前吵的越凶，他出了事就越没人会怀疑到我的头上。”可谓印象极深，后来从凯乐酒店出来以后，这一个月来他也一直盯着新闻消息，好奇邰军到底出没出事，最后都快把这件事给淡忘了。 直到今晚卫笙来了邰军家里，而后他被拦在门外，细一打听下，知道邰军家里出事了。 当下，宁大海就把那天晚上听见的话，尽可能地回忆复述给卫笙，待挂掉电话，卫笙已是眉头紧锁满脸愁云，原来林啸和段书记是一伙的，当初陷害邰军恐怕就是段正勇的主意，难道真的是历史不可逆性作祟？自己改变了某些人的生命轨迹，而历史却要修复这轨迹，把所有人板正回自己的道路上？邰军最终仍旧在劫难逃？ 卫笙使劲晃了晃脑袋，将这胡思乱想给抛出脑后，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父亲早就应该出事了，何况自己已经让太多事物偏离轨迹，并没有出现所谓的不可逆性作祟。 就在这时，卫笙只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身子下意识地僵了僵，回头见到崔贤清俊地面容，脸上顿时露出一抹苦笑。 崔贤见她脸色有些憔悴，当即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二人就在这邰军家小楼拐角地梧桐树下静静相拥。 卫笙脑子里思绪纷杂，正极力想将自己所知道的所有线索串引成线，头顶，就传来崔贤的低声安抚，声音清雅低沉，却仿佛有种安定人心地力量，“你做得没错，如果是我……也会希望见上最后一面。” 随后，崔贤便告诉卫笙他刚刚跟警方打听出的情况，原来就在邰军到客厅接个电话的档口，宋红君就已经死在了邰军书房，而眼下警方摸不透的是，邰军工作的书房窗帘常年都是紧闭着的，而且窗帘材料厚实根本无法从室外看到室内活动痕迹。 如果凶手是从室外射击，不可能判定室内宋红君所处的位置，且做到一枪毙命。 …… “窗户上的弹孔很可能是掩人耳目，凶手当时就在室内！先把保姆小张扣下！”市局局长白志明亲自赶来，下车后一路听下属汇报案件内容，满面晦气地下了结论，再抬头看向那别墅，已经是冷汗津津。 428.第428章 崔贤的发现 卫笙与崔贤想要进屋，却被警察拦在了门口。 见到一双儿女哭倒在书房门前，邰军还是强自收起情绪，令自己冷静下下来，迎向刚刚踏进门来的白志明，“白局长。” “邰市！节哀顺变！节哀顺变！您放心！市局一定竭尽所能！尽快破案找出凶手！”白志明快速上前，伸出双手紧紧握住邰军地双手，随即突然低声问道，“邰市，听说您最近跟段书记闹得不太愉快？” 邰军一惊，随即沉脸摇头，段正勇最近跟他闹得凶，这是人尽皆知的事，他又怎么会挑这个时机对自己下手，那他岂不成了最大嫌疑人？他这老油条又怎会往他自己身上泼这脏水？哪怕只是被怀疑被调查，那都是段正勇披着这身官皮所不能承受、颜面尽失地事。 再看白志明，在邰军调到S海前就一直混迹于S海市体制内，身为市委常委兼市局局长，本是个好立功勋晋升地肥差，却在这位置一坐就是七年都没机会调动。听说当初也是靠着拉帮结伙站队坐上来的，站的是上一任市长的队，上任市长调走以后他就一直在段正勇眼皮底下谨小慎微，都说他是个草包，还真是不假。 见邰军摇头，白志明也是心下微惊，原本只是想朝邰军示好，眼下却过于孟浪了，不过邰军是肯定不会给他捅出去地，还是有利无弊啊。 “白局，调查过园区监控录像，并没有发现可疑人。”一名干警此时上前开口说道。 那方白志明点了点头，邰军已经嘶哑着嗓音提醒道，“白局长，这事恐怕是冲着我来的。” 白志明则垂眸沉吟，他觉得这件事无论是不是冲着邰军，保姆的嫌疑都非常大，因为种种迹象现在表明窗户上的弹孔都是个掩护，宋红君很可能是死于室内，那么当时邰家除了邰军以外就只剩下保姆，有没有可能是她跟人里应外合，这保姆小张是个突破口啊。 他将这层想法跟邰军说了，后者脑子混乱，听了也是游移不定起来。 白志明当即下令逮捕保姆。 “邰叔叔，我想跟您谈谈。”那方被警察拦在门口的卫笙忽然开口说道。 邰军抬头看见卫笙轻微蹙眉，她怎么也跟着来了，刚刚倒是没有注意到。只是眼下情况复杂，混乱得很，显然没有时间顾及这小姑娘，即便她再年少有为不同寻常！ 他朝着那方拦在卫笙身前地警察摆了摆手，卫笙踏进门来，先朝着书房里看了一眼，顿时看见身着鹅黄缎面睡衣躺在地面上的宋红君尸体。。 想到上次见这女人，虽然开始她表现得很是严厉，可那都是因为邰军被调查情绪紧绷所致，后来地表现也算是和蔼可亲。 起码卫笙还是被她亲自带到楼上邰子珊的房间休息，也是这女人为她找了换洗衣服，而在第二天的早饭档口，这女人亦是有意帮她邀功。无论卫笙稀不稀罕这份邀功。 只扫了一眼，卫笙就叹息一声行至邰军身前，想私底下将电话里的情况告知邰军。 先前从宁大海口中得知这件事，对于要不要告知邰军，卫笙也产生过一瞬间的犹豫，这是常人普遍地趋利避害之心，毕竟先前赵国义之死邰军受冤，卫笙参与进来可并不清楚其中门道，算是顺手帮了邰家兄妹，也为能够搭上邰军这条线。 现在知道段正勇与邰军两军交锋，她也不想冒失参与进来，虽然与林啸已是水火难容。 但卫笙很快即抛去了这层想法，如果凡事都趋利避害那就不是她了，何况重活一世，对朋友母亲死活态度淡漠，那还活个屁。大不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有了这层想法，卫笙当即过来找上邰军。 这方，邰军在卫笙走上前来便拧着眉头，晃了晃浑浊地脑子才声音沙哑道，“你们先回去，现在我没有时间，等事情解决我再让子睿联系你。” 卫笙一怔，敢情邰军当她还在惦记上次约好过来做客，聊她发家史的事，所以来搭关系呢。 那方保姆小张已经被警方扣下带走，嘴里哭嚎着听不清是在哭冤枉还是哭她那位死去的夫人。那方邰子珊见状忽然回过神来，上前撕扯两名扣住保姆地警察，“你们干什么！张阿姨跟这事没关系！” 两名警察有些无措地抬目看向白志明方向，邰军顿时面色一沉，“子珊，你把人放开。” 邰子珊似乎跟那保姆很有感情，闻言流着眼泪面色倔强，“我刚都听见了！你们怀疑张姨有嫌疑，她在咱们家呆了这么多年，这事怎么可能跟她有关系！再说，子弹那是从外面射进来的！” 白志明顿时解释说窗口弹孔是个假象，因为当时拉着窗帘，子弹不可能从外面射进来并且正好杀死宋红君。 而邰子珊则听不进去，死死抱住保姆不肯撒手，使得那方邰军也是眉头紧皱，可当下情况，他又哪里对孩子说得出重话。 场面一时间有些混乱，就在这时，一直站在书房门口的崔贤忽然开口问道，“保姆说先前邰市长回家的时候，书房的灯是打不开的？” 这句话令众人一愣，愣住的原因不单单是因为崔贤的话，而是因为书房内，此刻灯火通明。 邰军也是怔住，随即蹙眉道，“可能是线路出了问题。” 崔贤又伸手指向宋红君尸体旁的椅子，“这椅子原本就在这个位置？” 卫笙也注意看去，是一张高脚凳，原本应该用来放在沙发旁，亦或是室内角落，平日里摆放盆栽，需要登高时也可以用来垫脚的凳子。 保姆恍惚了一下突然开口说，“我想起来了！邰市长出来接电话的时候，夫人到门廊把这椅子搬进屋的，可能是想拧灯泡用。” “你想说什么？”邰军拧眉，大步上前来到崔贤身旁。 崔贤盯着凳子沉吟了一下，“也不是没有可能隔着窗帘，从窗外将子弹精准打入室内。” “什么意思？” 429.第429章 一百种密室杀人方法 众人闻言全是怔住，看着站在书房门前兀自沉吟的清俊少年，想听听他在这样短的时间内能看出点什么来，又能说出点什么见解。 却听他开口道，“刚刚我看过笔录，先前警方将全部视线都集中在邰市出来接电话，随即宋阿姨就在室内死亡这个点上。至于保姆那句开没开灯的问题很可能被忽略了。” 此言一出，那名记笔录的警察就是一呆，刚刚这少年的确找他闲谈了两句，打听情况，他也是见这少年跟市长家公子小姐一块进门的，才据实回答，也没避讳对方自然地接过笔录扫上两眼，但事实上这事可不好说出来。 好在，眼下众人的思绪都不在这一块。 崔贤就抬手指向那张高脚凳，“有没有可能是案犯故意将灯泡拧松，使邰市长回来后打不开灯，这样案犯只需要确定好角度，藏身在窗外的草丛里，等到屋里灯光一亮，开枪射击……当然，只是个猜测，而且有很多不固定因素，例如换灯泡的也很可能是宋阿姨，或者是保姆。” “胡说八道！”白志明忽然出声喝道，“你自己都说有很多不固定因素！再说就算成立，谁把灯泡拧松的？唯一的嫌疑人还是张庆秋！”张庆秋是保姆小张的全名。 邰军却神色一紧抬手将他的话打断，“这孩子说的很有可能，因为我书房里的东西从来不许外人碰！先前更换灯泡也都是我亲自……” 说到这，邰军凌厉地目光已经扫向保姆小张，就连邰子珊也是愣住。 谁知张庆秋忽然开声道，“今天中午阿宾来过！” 所有人都是一怔，保姆赶忙继续道，“阿宾是专门管咱们大院电路维修的电工，当时夫人见朋友，阿宾说是夫人叫他过来看看电脑，我当时也寻思怎么回事，但电脑这东西我不懂啊！而且阿宾在这做了这么多年，先生夫人都是认识他的，我就放他进来了……” 邰军面色一凛，“你刚刚怎么不说！” 保姆张庆秋也是吓得面无人色，声音几不可闻地说，她是怕邰军知道有人进了书房再责怪她，毕竟她以为这事是夫人吩咐阿宾做的。而且阿宾过来是中午的事，她根本没想过两件事能有所关联。 白志明一拍大腿，命几名警察去将那阿宾捉拿归案，可十分钟后得知，那阿宾人已经找不到了。 人失踪了，却也几乎可以确定崔贤地猜测贴近现实。而崔贤自己则眉头紧蹙，显然这整件事还是有些不靠谱，这只是个可以解释为什么透过窗帘可以射中屋内人的法子，可宋红君高度与邰军还是不同，还有其他一些因素存在，对方这是射中了，要是射在肩膀，岂不是得不偿失？ 那方邰军也是面色凄然，妻子当真是为他送了一命！的确，如果有人想要害他，恐怕也只有这么个法子能够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了，毕竟他身为一市之长，在外出行都是副省级安全措施，想要害命几乎没有可能。 …… 凯勒酒店灯火通明地套房内，音乐悠扬徐徐缓缓。 “林哥，死的是邰军妻子，宋红君。”高嵩扭门进屋开口说道。 那方坐在沙发上地林啸一怔，随即将手中一本A4纸张大小的漫画书籍扔在桌面，那书页上赫然写着：一百种密室杀人方法。 “小R本这东西还真不靠谱，实施起来漏洞太多。”林啸不满摇头，事实上唇角却挂着玩味笑容，仰头将杯中酒水饮尽，辛辣入喉他长叹一声，“事情怎么样了？” “已经发现孙宾了，警方正在缉捕他，不过我已经把那小子做了。”高嵩规矩答道，不过瞟向那桌案上的漫画书，顿时心中也是一阵发寒，林先生假意对付邰军，照着一本漫画书玩笑似的手法，却惊动得整个S海市险些掀了天。 市长家夫人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事实上在林先生看来今天死的是谁，或者死没死人，都是没有太大关系。 高嵩暗暗舒了口气，知道林先生疯狂，却又哪敢多言，眼下段书记吩咐的事情他阳奉阴违，如此玩笑，也不知道林先生到底在盘算些什么。 “已经通知过段正勇了？”他挑眉笑问，声音沙哑尖利到令人心颤。 高嵩依旧规矩道，“已经通知过段书记了，火发的很大。” “就让他发发火，这老小子，恐怕马上就没处发火了。”林啸长叹一声，颇为愉悦地将酒杯放在桌面儿，而后起身舞步飞扬，竟是随着音乐独自跳起舞来。 高嵩见林啸再无旁的吩咐，便转身退了下去。 …… 此刻邰家，崔贤算是居功甚伟，但显然没人有心情对他做出表彰。 而事实上崔贤自己亦是没什么想法，只在思考整件事若真是如他刚刚所推测出来的那样，那么作案的人有些太过玩笑，不过眼下也只能等那位电工到案，才能知道整件事到底怎么回事。 卫笙眸光晶亮地盯着崔贤，崔贤的心思缜密她是知道的，而且他脑袋聪明得紧，上一世他对自己来说即是亦师亦友，就是有了他的鼓励陪伴自己才能从个菜鸟走上国际，所以她并不意外崔贤能发现这些细节，从而设想出案犯如何从窗外实施操作。 眼下那名电工的失踪更加证明崔贤猜测十分贴近现实，或许整件事就是如他所想也不一定。 不过眼下即便心中骄傲，但看着邰家兄妹地模样卫笙也是笑不出来。 趁着众人忙乱间，卫笙转身走到邰军身旁低语几句，后者满是疲累地脸上就是一怔，随即蹙眉带着卫笙走进书房隔壁地一间卧室。 两人在房间里足足谈了半个小时，这中间，宋红君的尸体被罩上白布抬出了邰家，邰家兄妹哭得撕心裂肺，窗外天空漆黑如墨，雨后更是格外阴沉，乌云环绕，仿佛依旧酝酿着一场倾盆暴雨般，空气中，潮湿得就像能拧出水来。 430.第430章 人走人来，初次见面 天空晴朗，十月份的S海天气略有温差，早晚凉爽，中午温度热得晒人。 街边一排排的梧桐树花期已过，进入到了果熟期。 宋红君去世已经过去整整一个星期，而在这一个星期中，S海市万里晴空之下，殊不知卫笙与邰军正在酝酿一场极致风暴。 S海老机场门前，崔永贞一身包身套裙，手里拎着个行李箱，正在同几位前来送行的朋友话别，虽说她已经离开S海一阵子，而此次过来是接儿子前往京城。 面对朋友，崔永贞精致地面容上正露出些许离别之愁，些许宽慰之意，而再转头望向崔贤那方，好看地眉头就不免缓缓蹙起。 今天的崔贤身着一身亮白衬衫，袖口挽起，下身着了一条米白色的休闲长裤，手里提着一只皮箱就站在距离崔永贞二十米开外的位置，而在他身前，则是卫笙和范小东。 邰家兄妹母亲去世刚过头七，直到现在依旧请假没去上学，至于邵秉然…… 卫笙摇了摇头，含笑道，“到了京城电话联系。” 小崔贤笔直而立，清贵地小脸上没什么表情地点了点头，但那紧抿的双唇以及炯炯眸光令卫笙知道他现在情绪并不如表现出来的那样稳妥。 叹了口气，卫笙伸手拉住他的手，低声道，“京城天凉，到了十月份不比S海，你下飞机前记得穿件外套，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有空了你来看我，我有空了就过去看看你……” 话没说完，那头已经响起崔永贞含笑地催促声，“崔贤，该上飞机了。” 卫笙就盯着他打算将手抽回，却被小崔贤伸手反握住，后者突然开口道，“别犯原则性错误。” 什么意思？卫笙怔了一下，那方崔贤已经堂而皇之地伸手将她拦住，用鼻尖在她发丝间狠狠嗅了一下，转身飒然离去，而那方崔永贞早就面色大变，一张脸难看至极。 崔永贞几位前来送行的朋友亦是目露惊色，朝着卫笙方向窃窃私语起来。 直到崔贤进入安检，卫笙才羞恼地呸了一口，临走还给她添点乱，虽是这样想，嘴角还是不禁牵起笑容，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无非就是你喜欢的人也深深的喜欢着你，卫笙跟崔贤虽然不算一见钟情，但日久生情才见温馨。 就是小崔贤年纪太小了，也不知道早恋靠不靠得住。 转过头，就见范小东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卫笙没搭理他，而是与范小东挥别后继续留在机场。 今天她不止是来送机的，也是来借机的。 这个星期闫柏清找她谈过，意思她在朝南搞起的小银行深受黄先生看好，如果说原本正党不能为卫笙的民航注入资金，那么现在借助这个小银行，却可以以一种正规方式为她增添助力。 闫柏清发动了一些正党大亨在卫笙的小银行投入大单，从而使得资金不断注入，而这笔钱签订正规理财合同，按照规定期限返还给正党利息，算是达到一种双赢地局面，又不算钱财来路不明。 正党的钱来路明不明卫笙不知道，反正她的公司只负责集资筹款，无身份无门槛，管你钱财是黑是白，跟她没有关系，就当自己被人利用洗钱也能说得过去。何况眼下灰色地带很多，政策亦是大多模棱两可，正是个适合打擦边球的年月。 所以眼下资金问题得到解决，航空公司已经进入初期筹备。 卫笙今次来接的人，听说是闫柏清从洛杉矶调动过来辅助她的，名叫唐德强。 按照闫柏清的意思，卫笙眼下年岁不满，公司注册法人依旧由刘建仁担任，而唐德强则任职副总，卫笙知道这所谓的副总以辅佐为名，实则是替正党办事的。虽然不满，但单单只靠自己的确撑不起这民航的门面来。 不过卫笙并未答应闫柏清面见刘建仁，以他不知道内情作为托词，毕竟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如此倒也让刘建仁能够免于一些束缚和危险。 在范小东走后，卫笙就靠在机场大厅的玻璃窗前，嘴里咀着口香糖静静等待，而宁大海则在人前举着接机牌。 唐德强出来时，卫笙几乎一眼就从人群中认出了他，因为她来前曾在闫柏清手里看见过唐德强的照片，也听说了他此次过来是带着妻儿一道，算是举家迁徙归国生根。 …… 唐德强今日身穿一身银灰色笔挺西装，他生得浓眉大眼，两撇八字胡，即便风尘仆仆，但略有些倨傲的模样在人群中依旧算得上醒目。 此刻，唐德强转头看向身旁爱妻以及儿子，眉宇间即染上一抹温和之色，他自幼生长在M国，但与每一个美籍华人一样，对祖国都怀揣着一颗向往地心。 他在M国航天业管理层工作多年，早年加入致维党本是打算发光发热，却不想这几年仿佛跟致维党从无瓜葛，而前段时间，他终于接到了党内调派，希望他能回到祖国。 唐德强知道Z国的航空事业刚刚提上发展，并且潜能很大，听说是回到国内组建第一家私有民航，并且几近掌握一手大权必定成为显赫人物，他立即答应下来。 致维党会安排好他在国内的一切，包括衣食住行，而具体细节方面，意思是抵达以后会由闫先生向他详细介绍。 “嘿！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吃饭，我都快饿昏了，听说Z国食物味道很棒，S海这边的江南菜肴精致可口，就是一整盘不够一人份的。” 唐德强闻言转头看向儿子，“姑妈应该就在机场外面。还有，唐乐，待会见了闫先生记得要有礼貌。” 实上，对于唐德强来说，此次之所以答应得这样痛快，主要还都因为自己这个自幼生长在M国，学尽了M派年轻人全部缺点的儿子，吸毒、嗑药、不务正业、参加黑手党，去年因为参与到一起银行抢劫案被警方逮捕，他是费老大的劲才将人从监狱里捞了出来。 Z国虽然贫穷且落后了一些，但他希望来到这片土地以后，保守正派地民风能使唐乐回到正轨。 431.第431章 民办航空的大拿 很快，唐德强就看见了上面写有自己名字的接机牌，是个黝黑高大的男人，但是根据气质，唐德强推断这不是朋友口中的闫先生。 就在唐德强上前打算表明身份的档口，男人身后突然闪出一道纤细身影，秀气白皙的小脸上带着客气地笑容，上前就道，“请问您是不是唐德强，唐先生？” 唐德强一怔，看着眼前这个还没有自己儿子年纪大的女孩，只见她一身白色短袖T恤外加牛仔裤，脚上蹬着一双白色踏板鞋，头发就顺着右肩头侧扎下来，面上正带着盈盈浅笑。 他点了点头，“我是。” 女孩顿时更加热情，伸出手道，“你好唐先生，我是卫笙。” 唐德强略微蹙眉，还是伸手与女孩握了握，迟疑问道，“你是闫先生派来接我的？” 那女孩明显也愣了一下，随即颔首笑道，“是闫先生派我过来的。” 唐德强就有些狐疑，心道这个年纪还没自己儿子大的小姑娘难道也是致维党的人？闫先生怎么会派一名孩子过来接机？谈吐倒是大方，就算往大了说，十七八岁有没有？ 十分钟后，机场车库。 卫笙就抱胸靠在车前，看着唐德强一家人与他们的Z国亲戚寒暄，原来唐家自己也有人来接机，听意思是唐德强早年回国发展的一位堂姐，卫笙听见唐德强地儿子朝那女人蹩脚地唤了一句姑妈。 而唐德强的堂姐也是带了自家丈夫孩子过来，显然是准备接到唐德强一行人后来个全家聚餐的。 看样子，唐德强并不认识自己，甚至没有听说过自己，卫笙也不了解致维党到底是以什么方式招揽人马，显然这唐德强也不是他们自己内部培育出来的人才，想想也是，又怎么可能由黄阁章、曹作津等人自己一手栽培各行各业的人才。 基本也都是如自己这般被招揽入党，逐渐形成了庞大的关系网，也是形成整个致维党的生存条件。 这时，卫笙接到了闫柏清的电话，后者在电话说已经在S海金悦酒店订好包厢。 卫笙挂掉电话就上前朝几人笑道，“打扰一下，闫先生说已经在酒店订好包厢为唐先生接风。”说罢看向唐德强。 而唐德强则是看向来接机的堂姐唐友兰，“正好！那咱们就一起吧？” 唐德强对于闫柏清接风，叫上自己堂姐一家倒是没有什么顾虑，他这次接到致维党调动，所得到的信息本就是进入民航当副总，这是他妻儿知道的，堂姐等人也是知晓。 而上面交代下来的意思则是他代表致维党暗中监管公司出资人，尽量独揽公司运营事务，并且协作闫柏清完成将来交代下来的任务。算是奉旨行事，想到能够回到Z国这片航天业无限潜力的国度大展拳脚且一跃成为掌控实权地上层人物，唐德强也是擦掌磨拳，这些是妻儿以及旁人都不知道的。 眼下闫柏清接风自然知道他会带着妻儿一起，本就不会谈及什么涉及致维党的事情。如此也就不差带上自己堂姐一家子，何况他也想让堂姐一家尽快了解到自己的能耐，以及此番回国的事业。 唐友兰与这弟弟数年不见，眼下比较欣喜，原本是打算请客招待，但到了机场才得知原来唐德强今天已经约了人，眼下唐德强既然发出邀请，显然也就没有见外地意思，大家也都是有些身价地人物，倒不在乎这顿饭到底是谁花钱请客，当即就答应了。 如此，唐德强坐上了唐友兰一家的车子，而唐德强的妻子高芸和儿子唐乐则坐上了卫笙的车子。 宁大海开车，卫笙坐在副驾驶，叫唐友兰的车子跟上自己从赣江道绕行到金悦酒店，后者虽然不理解为什么绕行，但也答应了。 两辆车子相继驶离机场车库。 唐德强的妻子高芸一直对卫笙比较好奇，毕竟派个孩子过来接机比较让人难以理解，上车以后，她就忍不住在后座问道，“小姑娘，你跟闫先生是什么关系？” 卫笙便回头一笑，“我今天主要就是负责接机的，跟闫先生的关系，要不等他来了再做个正式介绍。” 说完卫笙就感觉自己像是在卖关子，只是她还真说不上来跟闫柏清是个什么关系，朋友？显然不是。合作？按照致维党内部应该算是上下级地关系。 但自己年龄在这摆着，说深了对方不信，说浅了当她是卖关子，说到底年纪还是个硬伤。 高芸就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心道这小姑娘怎么还卖关子，听丈夫的意思闫先生在国内也是个了不得地人物，让人家做正式介绍，难道是亲戚？ 这样想着她就问了出来，卫笙则笑着摇了摇头否定了高芸的想法，同时目光看向唐德强的儿子，穿着上就能看出一股浓重的M式青年风格，宽大裤脚马丁靴歪戴着鸭舌帽，一路上戴着耳机听着音乐，少言寡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刚听他自我介绍说叫唐乐，音乐的乐。 唐乐就自己坐在后座闭着眼睛晃晃悠悠地摇滚，高芸则一路上没话找话与卫笙闲聊打听情况，从这女人穿着气质都能看出算是不凡，如果说将M国人群分成平民、精英以及名流三种层次，这唐德强与高芸地谈吐气度显然位居精英人群。 车子开到赣江道上，卫笙让宁大海停了停，滑下车窗观望已经被施工队全数围挡起来的防护栏，眼下全城大规模翻新“修旧”，这处就是个外墙“翻新”工程，刚刚已经被市政府承包给了工程公司。卫笙唇角划过一抹笑容，车窗上滑，车子驶离一路前往金悦酒店。 金悦酒店今年刚刚开业，开业不到一年却已经一跃成为S海最高级地五星级酒店，周边有东方明珠电视塔等知名建筑，酒店位于整间大厦的53-87层，卫笙知道，这家酒店明年将被吉尼斯世界纪录千禧年版评为“世界最高酒店”，但这项荣誉又将很快成为历史。 432.第432章 坐飞机不花钱 事实上拥有五百多间豪华套房的它，现在已经是S海市内地最高建筑。 相较于第一次来到S海的唐德强一家人，唐德强的堂姐唐友兰一家显然对这酒店更加熟悉，且看他们一点没有打怵心理长驱直入地模样，想必即便不是常客也是来过的。 对于本是负责接机的小姑娘卫笙，为什么会跟着他们一起进入酒店，一点没有避讳离开的意思，唐德强虽然心中疑惑，但却秉承着该有地礼貌没有发问。 唐友兰的女儿毛彩彩则止不住地打量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卫笙，最终还是走到唐乐身旁，企图与这位国外归来的表哥拉近关系。 而唐德强、高芸夫妇，以及唐友兰与她地丈夫毛利民四人则在前方一路畅谈。 卫笙就跟个小跟班秘书似的跟着几人进入酒店后，找服务员报上闫柏清的预定姓名，然后一行众人就跟着服务员乘电梯。 唐友兰就忍不住在唐德强身旁小声嘀咕，“小丫头年纪不大，办事还挺利索的？你说她是你朋友派来接机的？是那位闫先生家里孩子吧？” 高芸听见则摇头道，“我刚才车上问过了，她说不是。” 唐德强知道致维党这组织到底怎么回事，想了想道，“可能是闫先生培养的助手，现在国外也好多十七八岁就在老板身边做事的年轻人，心思简单用着顺手。” 闫柏清预定的位置是56楼含有各国料理的西餐厅，除了风格创新的四合一餐厅，还可以饱览全城美景，这其中包括意庐意大利餐厅，日珍日本料理，西式烧烤餐厅和33层楼高的中庭酒廊--天庭。 从进门的那一刻，令普通人感觉压抑的尊贵非凡气息就扑面而来，但是唐德强一家自持海外归来，这年头海归可是高等品种，回到Z国无异于知识分子下乡体验生活，所以即便没有想到这“乡下”如此出人意料，还是没有表现出太多地惊讶。 甚至唐德强还面带微笑地颔首夸赞，“早听说祖国这两年发展建设起来了，没想到已经达到这种程度！不错！不错！” 那方唐乐已经皱眉不乐意道，“下飞机不是说好吃S海菜，怎么还吃上意大利菜了？” 此时众人已经被服务生带入包厢，没想到闫柏清定的竟是意大利菜餐厅，唐友兰一边入席，一边疑惑道，“你刚刚回国，那位闫先生确实应该请你吃吃地道的S海本帮菜才对，正好酒店86层的俱乐部有申城最私人化的S海餐厅，怎么反倒定在这了？”说完，想到俱乐部恐怕需要会员才能进去也略微释然了。 她说这话自然多少有些彰显见识的意思，同时也确实是有所埋怨，便张罗着等饭局结束，晚上再单独带他们出去吃顿本帮菜。 唐德强知道这位堂姐眼下在S海开了间贸易公司，也是位能人，说话间少有遮拦。只是当下这话叫他确实有些尴尬，倒像是闫柏清不重视他似的，叫自家堂姐说出这番话来多少落了他的脸面，心里也有些对闫先生做法不太满意起来。 毕竟从细节上足以看出对一个人的重视程度，这些细节有时候是很讲究地。 这酒店包房富丽堂皇，浓浓的意大利风情之余，进门入眼就是整面墙壁地落地窗，可以俯瞰城市精致，毛彩彩和唐乐并没有马上入席，而是走到窗边观景去了。 随后唐家人就开始在桌面上畅谈起来，唐友兰问明唐德强回国后的事业，后者便向他简单说明，意思是现在S海新机场已经落成，他回国准备搞起国内第一家民办航空公司，因投资方对航空业并不了解，所以到时候还要全靠他来掌舵，算是独揽大权一手抓。 听到这些，唐友兰连连称赞，一张脸上早已乐开了花，转头对丈夫毛利民道，“这下好了，以后我这弟弟可就是航空公司的老总了！德强，那到时候我坐你家飞机，你还能收姐的钱不成？” 唐德强见堂姐一家态度也是高兴，当下笑道，“那还用说，自家人还花什么钱，到时我给你们签个条子，拿着直接取机票就是。” 唐友兰夫妇更是笑得满面开花，以前只道唐德强在国外航空公司做高官，虽然她做外贸的免不了要往国外跑，但这堂弟的用处还真不大，现在可是真有大本事了。 一旁，卫笙这位对方口中对航空业并不了解的出资人就有些诧异，心忖这还没开始呢就惦记着因公徇私了？ 她坐在原位多少有些不自在，对方夸夸其谈其实都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唐德强回国要扛下一面大旗，在长久未见地亲朋面前彰显一下也都是人之常情，她不自在的原因在于自己开始卖了关子没直接道明身份，眼下对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夸夸其谈，回头还不得尴尬到无地自容。 闫柏清跟对方定下今天回国，顺便让自己来接机，而后又定了这酒店一起吃饭，意思分明就是制造个自己与唐德强见面的机会，虽然卫笙心中明白唐德强是来与自己分权的，但大体上来说公司也确实需要他，如果致维党不出人，自己也搭不起这民办航空的架子来，只能说凡事皆有利弊吧。 甭管先期是对方利用自己，还是自己利用对方，也甭管以后暗地里要不要斗法，但只要对方目的是为的搞好公司，起码目标还是一致的。 卫笙当下拿出手机假意在旁玩游戏发短信，没有注意对方谈话，随后见服务员上了几道餐前的开胃小菜，就开始动筷子吃了起来。 那方，唐德强见卫笙自顾自跟着入席，而后又是玩手机，又是毫不客气地动筷子，就忍不住点拨道，“小姑娘，你是闫先生家的孩子，还是一直在闫先生身边做事？” 唐德强地言外之意，如果卫笙真是给闫柏清做事的，这做派可就有点不太妥当了。 卫笙还没说话，那方唐友兰已经为她‘解围’笑道，“孩子饿了就先吃，德强，你再好好跟我聊聊你们公司。” 433.第433章 知己知彼，周到的闫先生 如此，卫笙就一直在旁笑吟吟地听着众人谈话，心忖这可不是我故意瞒着，当初一见面可就自报姓名，没想到唐德强并不认识自己。 而刚刚唐德强发问的时候，自己正犹豫着怎么透露缓解尴尬，就被唐友兰打岔过去。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卫笙眼下倒也不急着说明身份，毕竟这会唐德强的无所顾忌，倒也给了她不少的了解，这份无所顾忌可是他今后再遇见自己不可能流露出来的。 那方唐乐和毛彩彩此刻也已经入席，就挨着卫笙坐下，前者见父亲许诺到时坐飞机都不用花钱，如此威风做派叫他也不免有些自得，头次摘了耳机听众人谈话。 那边唐德强听唐友兰问话，就如实答说，公司现在还没正式注册，不过他眼下回国了，注册以及筹备估计也就是近期的事。 并且唐德强还说，等到公司正式成立起来，各部门落实后他会从M国调动一些人手过来帮忙。 卫笙听到这就有些略略蹙眉，她本来打算公司成立以后开始正式招聘，组个全新的班底，包括领导层，经过自己筛选心里也能多少有个数。 如果各部门都让唐德强调动的人手占据，而他又是奉旨行事，自己不能拿他怎么样，到时候唐德强可真就是实打实的一把大拿了。 “唐先生从国外调人，人力物力都有耗费，要我看倒不如在国内招聘，咱们国内也是人才济济。”卫笙忍不住先打了道预防针。 桌上其他人就是一怔，尤其唐乐和毛彩彩都奇怪地望向她，心忖她跟着接什么话。 唐德强显然没想到这一直在旁边玩手机的小丫头会接话，当即呵笑一声，摇头对唐友兰几人道，“就拿飞行部来说，主要针对咱们飞行人员日常考核、训练以及管理，国内现在本身就缺乏这方面的教学机构，专业性的人才稀缺，国内想招聘难度很大啊，除非到其他国有航空公司挖人，但没个高薪利诱谁愿意到咱民办航空来？” 这话算是反击了卫笙刚刚的问题，高薪挖人倒不如他从国外直接调来专业性人才，到底哪种模式耗费人力物力还真不好说。 卫笙的确对这领域不甚了解，闻言也觉得有些道理，不由得又想到了先前针对应试教育和素质教育的辩论，当今国情可不就是缺乏一些专业性对口的教学机构，应试教育从某种程度上限制了人才发展，虽然在后世几年略有改善，但不得不说，国内大多的技术型教育机构还是打着正道的旗号骗钱的多，这都是国家将来的弊病。 卫笙不是个听不进劝的性子，本身也没那么大的架子，听这唐德强说的有理，她就也跟着点头，顿时迎来毛彩彩以及唐乐鄙夷的目光，心说小屁孩不懂还跟着大人搀和话题。 紧接着，唐德强又大肆谈论了很多专业性地东西，同时也彰显出他今次回国准备大干一番的决心，那方唐友兰夫妇不管能不能听得懂，也是连连点头，不时插言几句。 一盘卫笙则是喜忧参半，喜的是这个唐德强，起码听到现在给她的感觉个人能力算是很强，想法很多，撑起民办航空这张大旗应该问题不大。忧的则是能力越强越不好把控，尤其在他谈话间不时流露出的意思可以看出，他这颗揽权的心很胜呐！ 这无疑是回国前已经得到了致维党地某种暗示亦或是明示等支持。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轻敲两下，随即服务生就微笑着从外将门推开，并且让开身形。 在服务生让开以后，一道西装笔挺，步履间满是从容地身影便踏了进来。 闫柏清。 他进门后一眼就叨中了唐德强，后者心中也是惊诧，虽然猜到来人是闫先生，但自己与他还没见过面，对方进门后第一眼竟是就叨中自己，甚至从始至终没有去看毛利民，即便看过照片，这份眼力也不简单哪。 他当即笑着起身。 而闫柏清进门面带微笑，看了眼卫笙，才举止从容地走到桌前与那唐德强握了握手，“看来唐先生跟卫小姐已经见过面了。” 说罢，还不待唐德强等人反应闫柏清话语中的意思，后者就已经盯着桌面蹙了蹙眉，“怎么还没有上菜？是闫某人疏忽了啊！上午去了一趟应天，刚刚赶回来，倒是叫大家久等了。” 说这话时闫柏清的眼神照顾到了在场每一个人，倒叫谁都不觉得被冷落了，更仿佛对于唐德强带了旁人列席一点也不感到讶异。 而后闫柏清便吩咐服务生上菜，他话音刚落，那方已经先端着头菜进门了，就跟踩好点了似的。 令人没想到的是，在这意大利餐厅的包厢里，上的菜竟然是地地道道的S海本帮菜，倒叫毛利民唐友兰夫妇以及唐德强夫妇都是愣住，方才进门还在说对方怎么就选了个西餐厅，这会倒是上的本帮菜。 唐德强都开始心下怀疑是不是闫先生这小助手，刚刚将他们几个随意谈话发短信告诉了闫柏清？要真是这样，唐德强可就真挂不住面子了。 而唐友兰想法则是不同，这金悦酒店是普通人随便就能指挥得了的？想到西餐厅吃中餐，这也不是一个系统，人家能随便给你做主？再大的面子恐怕也就是一句话回了，单看这细节可就令她有些对这位闫先生刮目相看。只是她不明白，既然能叫他们做本帮菜，为什么不到楼上吃去？ 那方闫柏清好像看出了几人心中疑惑，便淡然一笑，“本来是打算招呼诸位到楼上吃地道的S海菜，不过得知能观到江景的包房这星期已经全部订出去了，其他房间景致不如，干脆就挪到56层来，菜还是楼上俱乐部私人会馆的菜式。大家动筷，闫某人也是很久不曾吃到这正宗原味的本帮菜肴了啊！” 在桌众人无不有些吃惊，先不说这份在金悦酒店随意将中餐挪到西餐厅来吃的能量，就说这周到细致，已经足以叫唐德强心下大畅，当下连道闫先生费心了。 434.第434章 曝光身份 唐德强为他的堂姐和姐夫做了介绍，一众人便相继入席。 看着对面浅笑有礼，风度翩翩地闫柏清，卫笙也是不由得眯了眯眼。再看唐德强如今感激涕零地模样，足以见得闫柏清今日这方方面面地安排都是用了心的。 假如一开始闫柏清亲自接机，随后一路上安排有序叫人挑不出一点错处，反倒是起不到如今这种效果。 那方闫柏清见唐德强来了几位家人，心中觉得有些不妥，却并未表明，而是给自己安了个搞贸易的身份，自称姓闫，说是唐德强的朋友，也是为唐德强介绍国内工作的人。 毕竟以闫柏清的身份并适合当着外人的面，与这家航空公司有任何瓜葛，如此大大方方道明，倒叫唐友兰等一众人不会多想，何况一场饭局的过客，这唐德强的堂姐又哪里会知道那么许多。 自我介绍完毕，闫柏清又话头一转，将眼睛看向卫笙朝唐德强笑道，“想必你们已经认识，不需要闫某人再多做介绍，唐先生刚到S海可还习惯？” 唐德强就顺着闫柏清的目光看向坐在对面兀自笑吟吟地小姑娘，先前闫柏清那句‘跟卫小姐见过面’他是根本没来得及听清，不过他记得之前这小姑娘自我介绍过，如此便笑道，“习惯习惯，亏得闫先生费心，小卫做事非常周到啊！从接机再到安排酒店，小姑娘年纪轻轻做事有条有理。” 小卫？闫柏清听出话头不对，当即就楞了一下，没想到从接机到现在，唐德强还蒙在鼓里。 却见那头卫笙已经面上挂笑，接话道，“作为闫先生的助手，自然是要悉心安排，刚刚有不妥之处唐先生不要见怪才是。” 唐友兰也不禁接言热情夸赞，“还真是闫先生的助手？小姑娘年纪看着还没有我的女儿大嘛，说话做事倒是比我家女儿还要稳当！刚才我就好奇，这到底是闫先生家的小辈，还是闫先生调教的小助手？弟妹说这不是闫先生家的孩子，我心里还惊讶呢！闫先生，您要是还有这样的助手，我可都要羡慕，找你割爱了！” 这话无非也就是初识闫柏清，认为唐德强的这位朋友很有能量，借着卫笙这小姑娘的引子跟闫柏清套套近乎，在桌面上的客套话。 卫笙又接话了，“我确实还没有毕业，得闫先生抬爱，眼下算是在闫先生身边兼职学习。” 毛彩彩与唐乐对视一眼，前者不屑地努了努嘴，她听不懂什么场面话，只道自己老妈一直夸赞这个比她还要小的小丫头，甚至还将自己拿出来做对比着实不满。 那边唐友兰说完这话本是在等闫柏清接话，被卫笙从中打断顿时不太满意，嘴上却也笑道，“现在的孩子，小小年纪能有这份上进心已经很不容易，闫先生的眼光也非常好嘛，小姑娘做事确实很利索。” 几人将卫笙当作闫柏清的助手不是没有道理的，首先卫笙负责接机，然后一路上带众人来到酒店，找服务生报上闫柏清预定的包房，一路上就是负责安排和跟班的模样，穿戴也不像是大家小姐，再说真是富家小姐，有几个办事这么利落的？加上她进门以后就自己坐在最靠近大门的位置，也难怪叫人误会。 那方一直神色从容地闫柏清终于古怪笑笑，心知话说到这已经是不好点破，点破倒像是他撅了唐德强的颜面。 至于卫笙在闫柏清入席后依旧隐藏身份，意思很简单，既然闫柏清都知道叫唐德强先压后扬，从而对他感激涕零，而自己道明身份叫他在亲友面前颜面尽失，无异于先扬后压，最后落个吃力不讨好，导致眼下桌面上就得难堪，事后反应过来更得心生埋怨。 所以卫笙干脆就决定将错就错。 事后唐德强能感念她这份替他保留颜面的心最好，孺子可教，算是给两人日后打开个好的相处模式。 若是不感念也没关系，卫笙也想借着由头看看他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至于是否担心唐友兰夫妇知道自己与闫柏清的瓜葛，卫笙倒是并不担心，唐友兰毛利民夫妇根本不可能了解到闫柏清的真实身份，这顿饭吃到最后对这闫先生到底是谁恐怕都是稀里糊涂的，再说她相信闫柏清心中有数。 随后唐德强问及今日能不能够见上出资人一面，闫柏清只能往刘建仁身上推，言道刘建仁眼下人在L省，要过些天才能回来。这不禁令唐德强有些失望。 “原来民办机场的出资人是重生国际的刘总？显然唐友兰等人是听说过重生国际刘建仁的，言道听说上次浦东有块地皮招标，重生国际的刘总一举夺标成了黑马，如此话题也就打开了。 因为唐友兰也是做贸易的，在饭桌上与闫柏清谈及贸易，后者也是信手拈来般说得头头是道，有问必有答，这叫卫笙不由得心生佩服，心忖这闫柏清还真是个全才，一直隐于幕后四处周旋真是委屈了人才。 接下来一整顿饭，卫笙都没有言语，只是静静吃饭。 待吃过饭后，唐友兰提议请众人出去喝茶，邀请闫柏清同去，后者只得谢绝了这个提议，那方唐德强不明就里还同着姐姐一起盛情邀请，最终闫柏清只道后面还有其他事情，唐德强则随着家人离去，并对闫柏清说改日再约。 这顿饭吃了整整一个下午，眼下饭局结束已经是下午四点钟，看着唐德强离去的背影，闫柏清不由得揉了揉额头。 此时包房里只剩下卫笙和闫柏清隔着圆桌相对而坐，见闫柏清这副模样，卫笙顿时轻笑出声，“闫先生这周旋调节的工作恐怕也不好做吧。” 看得出，闫柏清当着唐德强家人的面很多事情不好说明，而那唐德强本该在饭局结束单独留下，或者说他从今天一开始就不应该邀请唐友兰等人同来，眼下倒好，他这一整天美滋滋地，根本没有会意闫柏清的想法。 “下星期成立公司，你要以幕后出资人的身份，出席剪彩。”闫柏清没有理会卫笙的调笑，而是抬眼如此说道。 435.第435章 手段 卫笙闻言就是一怔，自己出席剪彩，这是哪门子意思。 国内首家民办航空，公司成立到剪彩仪式必定有不少记者都会出席，她出席剪彩不就等同于曝光了身份？ 许是猜到了卫笙心中在想什么，闫柏清沉眸道，“这件事非比寻常，民办航空一旦成立，必定会引起一些关注。你也该冒冒头了。” 卫笙蹙眉，“让人知道我是重生国际的幕后人？” “早晚都要查出来，倒不如自己走出去，大隐隐于市。”闫柏清为自己倒了杯茶，面色从容声调平静。 卫笙心里不悦，他知道闫柏清在顾及什么，无非就是想在国家面前混淆视听，将自己大大方方地摆出去，同时转移注意力，将整件事炒向一个少年有成地方向，事情火热了，但反而减少了一些针对事件本身的猜忌。 反正她重生国际等公司早前都是自己办起来的，背景干干净净，足可以说明自己年纪轻轻有些能力，同时手下人才济济，眼下看准了航空业，在准许民航条例出炉后即办起了国内第一家民航。 这样做很大胆，但对于闫柏清那方却足够干净。 这事倒是对他们有利了，但自己身份曝光后续麻烦可是不少，甚至难以正常生活。 见卫笙眸光炯炯面色不善，闫柏清顿时一笑，“就算你心性沉稳，可如果说你小小年纪事业有成，如今民航都办起来了还能坐得住隐于幕后，是不是显得太反常了？” 闫柏清说罢，起身走至卫笙身旁，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身份曝光有什么不好？分明是对我们都有利的局面，其实我很难理解你的想法啊。这是黄先生的意思，你好好准备准备。” 说罢，便径直转身出了包房，打开包房大门，服务生站在门外微笑躬身相送，待房门再次关上，卫笙抬起头来，已经是面容冰寒。 她没有打算一辈子藏在幕后，只是一直感觉还不到时候，自己可以走出去，但她更愿意觉得时机成熟，自愿地走出去。 而眼下闫柏清，或者说致维党的安排，的确叫她心生不满。 …… 接下来的几天，S海市发生了一件大事。 建设局副局长胡友斌向S海市纪检委发起一封实名举报信，举报市委常委、建设局局长孙向权充当中间人，介绍海悦建工公司负责人季满洲，跟市书记段正勇发生金钱交易，因为是实名举报，事件在领导班子内顿时引起不小地反响，纪检委方向并未有意压制，而是当即上报。 直辖市书记涉及贪污受贿内容，国家纪立即成立专项调查小组赶赴S海，对段正勇书记进行调查。 一石激起千层浪，紧接着，就曝光出海悦建工意图承包赣江大道国有外墙翻修工作，经过建设局局长孙向权介绍，结识了段正勇，贿赂百万回扣，以七百万报价拿下只需100万元人民币的外墙“翻新”工程。 经核实，海悦建工缺乏施工资格…… 紧接着，介绍人建设局局长孙向权落马，市书记段正勇继续接受调查，据悉孙向权在被定案当日，公然大叫，“我老婆儿子被人绑架！是别人逼我帮海悦集团贿赂段书记的！我是无辜的啊！！” 不管孙向权的妻儿是否遭人绑架，他的确起到了为段正勇受贿充当中间人的作用。 一星期内，段正勇已经身在狱中，他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竟然栽在了这种‘小事’上。S海市近年来大举动工，无论建筑还是翻修，班子里有些实权地人物哪个没在上面捞到油水？谁能保证自己一身清白？ 他段正勇身为一把书记，做事向来小心谨慎，从无纰漏，而建设局一把孙向权明里一直处于中立，谁也不靠，实则却是他的亲信。 孙向权做事也向来小心谨慎，为海悦集团充当介绍人时言道是自家亲戚，并且再三保证公司手续齐全，至于报高价接工程这种事基本就是不算门道的门道，段正勇正是看在孙向权的保证才揽下这档子事，没想到紧接着就出了纰漏。 他以为是孙向权倒戈了，但不可能啊，孙向权多大的仇怨，宁可玉石俱焚也要将自己拉下马？ 他自然没有听见孙向权定案时的呐喊，而以他现在的身份，也没人会向他传达这些消息。 …… 而就在段正勇抓破头皮也想不透事情原委的档口，卫笙已经以同学身份，借着看望邰家兄妹的由头钻进了邰军的书房。 刚刚痛失妻子不到半月的邰军，这个时候虽然笑不出来，但神色间已然轻松了不少。 那天晚上，他通过卫笙口中得知了段正勇的意图，当即怒火中烧险些没冲昏了头脑冲向段家，这事被卫笙拦住，并且让他稍安勿躁，冷静下来的邰军也知道自己无凭无据，拿段正勇没有办法。 可是要想从其他方面实施报复更是难上加难，段正勇这老狐狸向来小心翼翼，做事谨慎从不留后患，邰军想要扳倒根本无从下手。 两人就在书房谈了半个小时最终无果，卫笙先行回家嘱咐邰军等她消息，邰军更是半信半疑间只得将全部精力投放到妻子的身后事当中，没想到第二天卫笙就给他来了消息，问及他建设局局长孙向权是不是段正勇的亲信，邰军当时就是疑惑，孙向权向来耿直，属于少见地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格，一直中立从不站队，自然不是段正勇的亲信。 谁知那方卫笙在得知他的否定答复后，更是肯定地告诉他，孙向权是段正勇的亲信。 紧接着也不知道卫笙怎么从中操作，却是让他安排建设局副局长胡友斌写实名举报信，举报孙向权与段正勇。 邰军当时确实是被她大胆的要求所吓到了，但卫笙言之凿凿叫他不得不信，加之妻子去世急于报复，邰军不禁赌上一回信任，向胡友斌许诺，等到正局孙向权一落马就将他扶正。 如此，才有了眼下这个结果。 邰军心觉摸到一点脉络，却又摸不清脉络，眼下正目光炯炯地看着办公桌对面一脸从容地卫笙。 “邰叔叔，过两天我新公司开业，剪彩还想请您出席。” 436.第436章 华夏航空，出席剪彩 秋日本该天高气爽，S海市的白天依旧是烈日炎炎。 今天是周末，也是国内第一家民办航空‘华夏航空’公司正式成立的日子，这个名字是卫笙绞尽脑汁想出来的，既有水准又非常霸气，但叫后世的西里尔调查一番，却发现后世已经有了华夏航空，不过是在2006年才成立的。 如此，卫笙就先盗用了这个名字，事实上也不能说是盗用，不过是自己跟人家想重名了，怎奈自己占得先机，抢先注册罢了。 刘建仁前些日子就已经赶回S海，开始忙碌公司筹备，也已经与副总唐德强见过面。 上个星期，闫柏清令她好好准备准备，叫她公然露头参加今日的剪彩仪式。 卫笙也的确如他所说，在重生国际总部好好地准备了一番，而后坐上宁大海的车子前往新公司成立地点。 宁大海今日为了匹配卫总身份，特地借来了公司的奥迪轿车，这车开着还真是舒服，比之他平日里开的桑塔纳，简直可以称之为一种享受，不过眼下引起他注意的不是这个。 他又忍不住从后视镜看向坐在后座的卫笙，顿时就咧嘴乐了一下。 后方的卫笙，穿的还是普通的衣裤，只是在外罩了一件颇为宽大地风衣，是那种松垮款式，很有派头却叫人有些看不出身形。 而且卫笙今天还戴了假发，茶色的短发，除此之外她还戴了副眼镜，宽大地四方镜框几乎遮住了小半张脸，宁大海从来没听说卫笙近视，刚刚一问之下得知是平光镜，没有度数的。 但这眼镜一戴上，配上假发穿着，整个人顿时显得老成了不少，就是这眼镜的款式戴在脸上也太土气了。如果不仔细看，还真跟原来差别很大，起码刚刚卫笙从走进大楼地下停车场时，宁大海瞟了一眼就继续抽烟，并没认出这是卫总。 “卫总，您这是不想让人认出来？”宁大海从倒视镜看着后方卫笙，笑呵呵地问了一句。 卫笙就推了推鼻梁上地镜框，笑道，“主要怕登报，现在照出来照片还能不能看出来是我？” 宁大海扯着脖子晃了晃脑袋，“这上哪能看出来去！眼神得多好使？刚才我都差点没认出来，卫总乔装本事真有一套。” 闻言，卫笙就乐了，这老实汉子什么时候学会拍马屁了，这段时间见他跟钱斌混得勤，看来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想到钱斌，卫笙就不由想到了当初死在医院门口的杨威杨峰两兄弟，后来钱斌去朝南为其料理后事，如今已经回来了。 叹了口气，卫笙转头望向窗外，眼下段正勇已经落马，但林啸那方好像并无消息，事实上这件事自己是让西里尔调查了上一世邰军出事后有无暗棋付出水面。 顺着这个脉络，西里尔调查出在邰军出事以后，建设局局长孙向权浮出水面公然亲近段正勇，如此卫笙就摸到孙向权的脉，别的没有查出来，却发现海悦集团眼下正通过关系往孙向权那跑得勤，为的是一个外墙翻修的工程。 卫笙是叫宁大海带人绑了他孙向权的妻儿，以妻儿性命逼迫孙向权为海悦集团向段正勇牵线促成这事，恐怕孙向权到现在都认为这事是海悦集团搞的鬼，他以为帮海悦达成项目妻儿就能获救，或许他还打算假意解决这件事后，再找海悦集团的麻烦。 但没想到，建设局的二把手造了他的反，一封实名举报信将他推向了风口浪尖，更带出了坚信着他的段正勇一起受了拖累，现在实名举报立功的副局长胡友斌已经进入扶正流程，段正勇、孙向权和海悦集团三方却被彻底打入谷底。 至于孙向权的妻儿，卫笙事后并未为难，让宁大海将人给放了，是昨天在黄浦江畔被人发现并且送往警局的，这事虽然做得鸡贼了些，但能达到目的哪里又顾得上许多，再者说，难道段正勇的所作所为就能搬得上台面？ 卫笙自认是为民除害了，其实也不禁为自己的手段叫好，更是知道多亏了西里尔从旁协助，才能摸准脉络一击致命。 但这事的缘由她并没有告诉邰军。卫笙其实可以将西里尔调查出的结果说成自己派人调查而出，而后将整件事全盘托出。 但就跟破案一样，摸不透的时候觉得难于上青天，说破反而就不美了，她倒是挺愿意接受邰军又是疑惑又是赞叹地目光。 很快，车子即抵达一栋铺满密密麻麻白色小方格瓷砖地大楼，这栋大楼正面是友谊宾馆，把角凸出一方半圆形建筑，一共三层高，听说早前是个工商银行，不过没半年银行就搬家了，这里就空了下来，现在被租用为华夏航空公司的临时地点。 卫笙前世今生最是不喜欢这种外墙铺满小方砖地建筑，她没有密集恐惧症，只是觉得并不美观，而且下雨后墙面容易显脏，印象里是七八十年代老旧建筑物才是这个模样，但是眼下这栋楼显然新盖没多久，除了下雨留下的少许污渍外，还算是干净。 门口已经铺红挂彩，一条红色长毯铺在地面，火红地充气月亮门挂有红幅，上书：热烈庆祝国内首家民营独资航空公司：华夏航空开业大吉！ 不少记者已经蜂拥而来，不过许是保安不让入内，所以都三三两两举着照相机等物件站在马路边闲聊。 卫笙的车刚停在马路边，就见到两辆黑色轿车停在自己车前，随即唐德强从第一辆车中快步行出，疾步匆匆就往大楼里赶。 在唐德强进去以后，车中又不紧不慢地步出了几道卫笙熟悉的身影，竟是唐德强的堂姐唐友兰，姐夫毛利民，二人下车后喜滋滋地抬头去看那横幅，而后一边低声交谈转头看向身后车辆。 而后面那辆车中下来的则是唐德强的妻子高芸，以及儿子唐乐。 在几人美滋滋地进入大楼以后，卫笙也打开车门行下车来，抬腕看了看手表，距离剪彩仪式还有整整一个小时。 437.第437章 重生国际，有无背景 卫笙也抬头看了看头顶公司开业地火红横幅，心中不由感叹闫柏清的手段，想成立这国内首家民航，当真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而这东风自然就是自己的资金，眼下资金问题解决，注册公司一路绿色通道，一点也不含糊。 看着门外闲谈地记者们，卫笙不禁裹了裹身上风衣，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这才迈步朝着大门方向走去。 事实上几名记者根本看都没多看她一眼，小姑娘短发、戴着副镜片厚实地眼镜，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人物，哪里能博得记者们的关注？ “这马上快开始了，也没见着大人物出席，说是国内首家民办航空，不会诓咱们呢吧？”卫笙路过时不禁听见一名记者兴致缺缺地声音。 一名靠在树干上的女记者蹙眉，“不能吧，重生国际我知道，应天救灾那会就报他们公司了，应该有点背景，刚不是见邵成东进门了？” 那兴致缺缺地男人又嗤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姓邵的那是生意人，开业大典怎么都得出现点头头脑脑撑门面吧？背景？真有背景谁捐款动辄千万？听说是L省过来的，就是因为没底子才砸钱造势，我告诉你们，我一朋友专门分析这些门门道道，他分析出来的到现在就没出过错！” 女记者瞧不上他那得瑟劲，冷淡道，“就算没背景，这么大的公司摆在这还能诓咱们？最多就是个手续不全，咱们该怎么报就怎么报。” 说罢，女记者打量了一眼此刻站在自己身前的小姑娘。 卫笙与那女记者对视一眼，也是无奈一笑，抬步朝着大门走去，砸钱造势？看来自己这点运营手段根本瞒不住人，大把人早就看破天机。 保安刚刚注意到这女孩是从一辆奥迪车中走下来的，也就未曾阻拦。 进入大厅，里面也是披红挂彩，甚至还有三架一人多高的飞机模型，是型号为A320的空中客机模型，眼下公司以租凭模式引进了三台客机，有三台客机周转运输，在当下已经算是颇具规模。 不过客机眼下还没就位，就算就位也不能马上投入运营，还有许多细节需要公司制定，除了初期地招聘，培训外，再深入地还有介入机场敲定首航时间，再往下，还有与保险公司敲定客人、货物种种保险细节问题。 可以说现在就是注册起来一个空架子，先造出噱头，想要正式投入运营，还需要大把的时间才行。 一楼大厅里，现如今布置成展台会场模式，这一次地开业刘建仁可谓是发动关系，将所有能请到的，不能请到的关系全部调动起来，毕竟现如今国内首家民航的声势造足，要是这开业大典上空落落地没有几位巨头人物实在面子难看。 卫笙甚至邀请了万城集团邵成东，后者自然当仁不让答应出席。 除此之外，一些相关部门头头脑脑也都尽数到场，不过都是些小头脑。 公司在S海市工商局注册，听说在注册以前，有次刘建仁跟工商局打交道，曾邀请过工商局局长出席剪彩，他是在饭局上随便一说，只道后期打算成立子公司希望曾局长出席并剪彩，但那位曾局长端着架子当场就给回绝了。 眼下出席的官面上人物也有限的很，的确不足以起到压场的作用，重生国际即便救灾噱头做得再响，亦或是招标会一举夺魁，可商人依旧是商人，没有背景过硬地关系，在掌握实权的官家面前依旧端不起什么份量，哪怕是个市工商局局长，都能不将你放在眼中。 至于致维党，是不可能动用关系来为公司撑门面的，实际情况并不允许。 “咦？是你吗？小卫？”身侧，一道声音忽然响起。 卫笙转头就看见了毛彩彩与几名少年少女正笑吟吟地打量着她，其中一个唐乐卫笙是认识的，不过这小子此刻依旧戴着个耳机晃头晃脑地谁也不理。 毛彩彩能在这碰见卫笙也感到很意外，原本她是陪着父母过来参加开业典礼的，这种事枯燥乏味又怎么是女孩子愿意参与的，怎奈爸妈对这事非常上心，言道舅舅马上就是航空公司老总了，如何如何为唐家争光长脸，更是上赶着地要过来掺上一脚。 好在过来以后她遇见了两个朋友，而朋友在这边还有朋友，几个年轻人都是陪着家里出席，如今就聚到了一起。 “这都能认出来我？”卫笙不禁蹙眉，跟毛彩彩才见过一面，这小丫头都能认出自己，那还怎么瞒得住别人？ 毛彩彩闻言扑哧一笑，“我还真就差点没认出来！刚才还寻思谁这年头还戴这么土气的镜子，不过我看人愿意看鞋，你这鞋子上次吃饭穿过，我当时还想问问你什么牌子的呢。” 说罢又上前拨了拨卫笙假发凌乱的刘海，更是乐开了，“你戴的是假发呀？”仿佛是被她笑声带动，其他几人也都是笑出声来，心想怎么这小姑娘这么怪，看这打扮就像个怪人。 卫笙不由得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心道这小丫头说话可真够损的。 摇了摇头，卫笙就朝着楼上不办公室走去，虽所闫柏清在上次事后已经跟唐德强说明了情况，后者眼下也知道了自己这出资人的身份，但还一直没正式见过，待会出席活动之前还是要先见上一面。 后方，毛彩彩叽叽喳喳地声音又响了起来，“小卫，你走什么呀！待会我们要出去玩，带你一起去不去？她是我舅舅朋友的小助理，一边上学一边简直打工，上星期吃饭的时候见过一次，年纪还没我大呢！”后面的话是对朋友说的。 卫笙不禁摇头失笑，这唐德强就不能先给家人透透信儿，再说上次自己给他在桌面上留了面子，怎么今次开业还把她姐姐一家带过来了。 …… 此刻距离剪彩时间越来越近，一行记者正当无聊，忽然发现由远及近行来一列黑色车队，清一色政府牌照的红旗轿车，声势浩大场面异常壮观。 438.第438章 四海齐聚，难言的感动 二楼显然就没有一楼那么热闹，出资方以及公司的头头脑脑们大多也已经到了，卫笙推开办公室的大门，就看见刘建仁、宋晓、唐德强、张明坤、杨彩梅、西里尔和李彦等人正在办公桌旁端着茶水笑谈。 每个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就连上个月被卫笙支回朝南的小姨杨彩梅也赶的昨晚飞机回到S海，眼下民办航空正式成立，财务这一块卫笙打算让她接手。 西里尔和李彦则坐在沙发上研究BD搜索的品牌营销策略，两人似乎意见相左，正在低声争执。 见到卫笙进门，一众人都将目光移了过来，不出意外，众人只是楞了一下，继而露出古怪笑容，倒是没有认不出的意思。 卫笙就不由得摇了摇头，果然只有小说电视里，才有主角稍加乔装就能瞒天过海的桥段，不过后世化妆行业确实有不少能人和技术，能够做到真正的乔装，例如一档专门给明星乔装易容的节目，只是那手段叫人看了都不寒而栗，石膏样的东西糊在身上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感觉。 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笑笑道，“都在了。” 众人亦是只站在房间看着她但笑不语。 卫笙站在门口望着这一室笑颜，感觉其实很微妙，这些人前世今生本应该与自己从无瓜葛，他们四散在天南海北，甚至还有一直在国外生活的，如西里尔、宋晓和李彦，现在他们跨越五湖四海，带着他们的专业与热情，集中在这里，与自己一同扑入前途未知的事业当中。 他们没有对前路成功与否的绝对把握，却有一腔热血与一往无前地冲劲，更有着对自己的信任。 很微妙的感觉，像是一种力量，将他们集齐在这里。 一种许久未曾有过的情感忽然涌入心间，一种可以被称之为感动的情绪令她眼睛发酸。 她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对所有人来说，这亦只是个开始。 那方刘建仁似乎感受到了卫笙的情绪起伏，但他并没有急于打断这短暂的时间停顿，他相信此刻每一个人都如跟他一样，历来种种涌上心头，这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心境。 回忆起当初身在虎台县，他与卫笙两人为了组建塑料厂，四处选厂房、谈合同、买机器，大小事务全都要亲力亲为，曾经为了第一批货物结款问题被人拒之门外，一拖再拖，整宿不睡地与厂商谈条件，直到第二天天明财务上班才成功拿到结款。 而后两人在县里的小面馆迎着初升的朝阳吃上一碗热腾腾地面条，将汤水喝得干干净净。 那个时候，虽然一夜未眠，却仿佛满身都是干劲。 曾有一段时间卫笙几乎每天都顶着黑重重的眼圈，但那眼中却永远神采奕奕，那个时候没有这样多的伙伴，没有那样多的下属，也没有如今的人脉，两个人并肩前行，只争朝夕！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们开始各自将全部精力投入到事业当中，他两地忙碌大事小情一手抓，甚至除了公司开会难能再跟她见上一面。 不过环顾周遭众人，刘建仁面上露出欣慰，若说这份事业以往处于蛰伏期，那么现在即是已经开始缓缓展翅，就如这航空公司即将展翅翱翔于蔚蓝天空的飞机，走至今日，恐怕是在场每一个人当初都难以预见的。 “那个……卫总啊！上次实在是不好意思，是我太冒失了，肉眼不识金身呐！哈哈哈！”唐德强迟疑片刻后，爽朗中夹杂着尴尬地笑声打破了一室沉寂。 他迎上前去与卫笙握了握手，尽量掩饰目光中地仔细打量与不可思议，他自然不会明白方才室内的片刻沉寂中夹杂着怎样难以言说的感动，他更不会理解每一个人走至今日地心路历程，他此刻心中想的，是有些惊异于眼前这个小丫头，竟然是眼前这些能人的头头。 虽然闫柏清事后已经找他谈过，心里也是有了准备，但眼下见到卫笙就在眼前还是止不住地诧异和打量。 他刚刚已经跟屋内众人聊了一会，一直身处国外的他自然知道第一批照相手机在M国引起了怎样的争议，重生国际这个名字，恐怕在国外业内叫起来，比在Z国还要响亮许多，毕竟国外地手机产业已经发展起来，而Z国这个遍地传呼机的国度似乎并不能理解重生国际此举到底是一个怎样地创新。 他一早知道重生国际是出资方，不过以往确实对Z国的产业抱有一种下意识地轻忽，今天跟负责人宋晓深谈一番才知道对方以前一直都在国外生活，并且在MOTT公司担任要职，也是个名副其实的能人。 卫笙手底下有这许许多多的能人，倒是令他收起了早前的轻慢心理，更加意识到自己进入这样一个早已能人抱团地产业中，想要争权，并不如以往想象得那样容易。 “唐总哪里的话，当时确实怪我没有把话说明。以后就是自家人，没那么多客套，咱们公司还要靠您撑起这杆大旗。”卫笙与他握手过后笑着进门。 这番话显然令唐德强十分受用，当下连连点头。 “剪彩马上开始了，名单都怎么定的？”卫笙进门以后朝着众人笑道。 剪彩的可以是一个人，也可以是几个人，此次华夏航空的剪彩仪式自然是多人，按照礼仪不高于五个，应该有上级领导、合作伙伴、社会名流、员工代表或客户代表所担任。 刘建仁就从桌面上拿出一张单子交给卫笙，皱眉道，“你一个，社会名流原本打算让宋晓上，后来寻思别让外人一看全是咱们自己人，也不好看，就邀请的邵先生担任。唐德强先生担任员工代表，S海民航安全监督管理局只派来一个飞行标准处的副主任，官不大架子不小，要不是以后空乘员资质审核和航班卫生监督都得走他们这道坎，我都想给把人给撵回去！” 说到这剪彩名单，刘建仁犯难之余也有些窝火。 439.第439章 好大的排场！ 听着刘建仁说话，卫笙见名单上还有一个就是工商局派来的一个三把副局祁田忠。 卫笙就是一笑，如果按照这份名单来进行剪彩，官面上邀请过来的人物无异于使本次剪彩仪式自动降格，这国内首家民营航空公司的成立，算是彻底暴露了后方重生国际在人脉上的弱势。 而事实上，重生国际在S海商圈的确也只能算作新人，一次捐款造势，一次夺标黑马，都如扔进湖面的石子，溅起一点水花就归于平静。在这个步步商机不断有新秀冒头、人才企业陆续更迭的年代的确没什么特别的。 不过卫笙可没打算让此次开业就这么流产。 杨彩梅见气氛不对，便笑笑道，“求人办事是道坎，官大一级压死人，咱们剪彩仪式就是个流程，走个过场就完了呗！管他来的阿猫阿狗，老百姓也不认识！” 众人就是苦笑一声，是啊，不理时事的老百姓看来，你工商局的正局长和副局长谁来又有什么区别。但这在业界、尤其是关注着动向的相关行业人士眼中，这无疑是你家公司成立的首炮，这一炮打得响，人家以后也拿你当回事，打不响也就那么回事。 “我先前不是说过预留一个名额？飞行处的副主任保留，副局长祁田忠刷下去，待会用不上他。”卫笙将单子扔在桌面上。 听闻此言众人都是一愣，宋晓拧眉道，“再怎么说也是工商局的人……你还请了别人？” 刘建仁也是挑眉看向卫笙，先前她的确说过官面上预留一个名额，但是卫笙、唐德强和邵成东三人是敲定的，只有两个名额，其中肯定要给机场一个，还剩一个名额肯定要有个S海市体制内的坐镇压场，卫笙一直没给准信，这个名额又空不得，正好上次他邀请工商局一把局长，后者端着姿态没有答应，但事后又派了局内三把手算是卖刘建仁个面子。 如此，这位置自然就得请工商局三把手祁田忠顶上。 卫笙闻言笑笑，“也不用特地去得罪人，待会他自己就能主动让下。” 见卫笙卖关子，刘建仁等人也是摸不着头脑。 这叫唐德强就有些摇头，想来如果闫先生方便参与，一定不会是眼下这个尴尬的局面，这回国头一炮，他自然也不想给打黄了。 “咦？这都是谁呀？咱们还邀请什么人了？”杨彩梅的声音忽然在窗畔响起，众人闻声回头，就见她趴在窗台上正面露惊色地往下看。 几人也纷纷走到窗旁，就见楼下刚刚停靠一列黑色车队，清一色的红旗轿车，此刻车门打开，里面走下的人亦是个个西装笔挺，看似不凡。 …… “我的天哪！邰市长！” “邰市长家里不是刚办完丧事？多大的面子能请动邰市？” “那是组织部的刘部长！” “咦？经贸委主任秦建军也来了！” “把我们电台小张叫来，他采访过邰市长！”“快！给报社打电话增加人手！” 门外的声音显然惊动了大厅中已经到来的客人，紧接着，就见到刘建仁以及唐德强从二楼快步下来，与为首的邰军热情握手，紧接着就将这一众人邀请上楼。 一楼大厅可谓是炸开了锅。 刚刚进门的，可不就是本市市长邰军、市委常委统占戈部副部长程友森、市委组织部部长刘立群等市委领导班子地重量级人物？这些头头脑脑加在一起，足有半个S海市领导班子之多，他们下达的文件，足以影响整个S海市的民生以及经济发展！ 原本负责剪彩的工商局局长祁田忠面露惊色，心说乖乖，你刘建仁有这等关系，还请我来剪个什么彩？自己待会上去，岂不是要叫人笑掉大牙。 而代表S海民航安全监督管理局前来的飞行处副主任，原本正在礼仪小姐面前大耍威风，拒绝待会剪彩佩戴白色手套，此刻也是目瞪口呆，赶忙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拿出手机拨打电话，准备向上面如实汇报一下情况。 然而邰军等人进门上楼后的风波还未过去，门口又是陆续停下几辆威风凛凛地军用吉普，吴旗拉着一身西装笔挺地付沅殊大摇大摆踏进屋内，留下身后一众记者惊呼，“S海警备区司令部的车！” 记者惊呼未过，门口又是行来一列黑色车队。 车门打开，只见林啸一身笔挺西服，唇角挂笑，仰头望了一会头顶横幅，随即面色泰然地踏进室内，身后跟有一众保镖气势非凡，将记者们阻隔在几米开外。 “花林集团董事长林啸！” “好大的面子，林总在外鲜少露面。” “那个有三家酒店集团的林啸？听说承包了咱们S海沙石偷运都没人敢管……” “嘘，话不能乱说！” “林总后面的是S海市商业协会理事长黄明珠？咦，还有经济学家袁老先生也亲临了？” 好大的排场！好大的面子！ 这恐怕在眼下在场众人心中唯一的念头。 …… 距离开场半小时前，市里的头头脑脑被安排在一个专门的办公室里，有礼仪小姐端茶送水，有唐德强擦掌磨拳亲自上阵讲解，让领导们对公司有一个大体地认知。 中间市长秘书张广敲门进来一次，将待会剪彩完毕地需要的演讲稿交给邰军。 至于卫笙，此刻听见林啸不请自来，则亲自下来查看，在楼梯口处，就见着了正在一楼大厅与人谈笑风生好不惬意地林啸，顿时令她皱了皱眉。 心忖他怎么来了？ 摸出手机将电话打给宁大海，叫他带人在这场地四周做好防护工作，得到的却是宁大海苦笑的声音，“咱的人现在根本穿插不进去，市委领导出行采取部级以上官员保护措施，里外都是便装武警，咱们的人根本插不进去。” 说罢似是打趣地苦笑道，“我现在搁车里坐着都被纳入监控了。” 答应一声将手机揣回兜里，见剪彩仪式即将开始，卫笙刚转头准备上楼，底下就传来一道喊声，“你等等！” 440.第440章 嘉宾上场 卫笙听这声音耳熟，转头一看。 可不正是唐德强的堂姐，唐友兰夫妇，还有他们此刻正一脸戏谑盯着自己的女儿毛彩彩。 “小卫你下来。”唐友兰亲和一笑，朝着卫笙招了招手。 卫笙顿了顿步子，转过身蹬蹬蹬地下楼了。 “闫先生也来了？”唐友兰笑着揽过卫笙肩膀，今次过来以后弟弟一直在楼上忙，也没时间招待他们，而其他人也说不上话，夫妻俩正有些不知道做什么好时，就听女儿说卫笙来了。 如此，唐友兰夫妇就开始寻找闫柏清的身影，这卫笙是闫柏清的小助手，她肯定是不会自己来地。 还不待卫笙答话，唐友兰拦着她的肩膀一边打量她，一边嗔怪笑道，“你这是什么打扮？是不是上次吃饭被阿姨说显得年纪太小，往心里去了？这孩子！也太不会穿衣打扮！” 卫笙赶忙朝后躲开两步，刚被唐友兰揽住肩膀，一股浓烈的女士香水味瞬间渗入鼻尖，呛得她险些没打个喷嚏，“闫先生今天没来。” 唐友兰似乎并未注意到卫笙躲闪，闻言还是伸手将她往身前揽了揽，“闫先生怎么能没来呢？天哪，闫先生不会让你替他出席吧？” 说罢上下打量卫笙，上回见面其实她对卫笙印象还算不错，不管是接机时候还有后面的一应接待，办事利索，中间没出什么差错，桌面上也很懂礼貌和规矩，虽然中间玩了会手机，吃的也多了点，但这个年纪已经算是不容易了。 她忽然低声笑道，“闫先生给你开多少钱？阿姨觉着你这小丫头还挺顺手的，你要是愿意过来给阿姨当助手，阿姨好好培养培养你！” 在唐友兰的心里，她们这种做生意的人自然是多个朋友多条路，刚刚这航空公司的阵仗她是见到了，就算她有那不认识的，听周边人议论起来也知道眼下这排场算是多大，而那闫先生与幕后出资人是朋友，上次一见就知道不同凡响了，现在这么一看，恐怕也是了不得的人物。 她也没真打算从闫柏清手里撬人的意思，说这话也只是信口拉拉近乎，当然了，如果这小丫头愿意跟自己干也没什么，她就借机会找闫先生把人要过来，唐友兰觉得人与人这感情都是相互麻烦出来的。 “喂，你说话呀，要不你就跟我妈做得了，我还能带你多玩玩！”毛彩彩有些得意，也有些兴奋地说。 卫笙转目望向正门外面已经搭好台子了，温和笑笑道，“阿姨，您的好意我吧，就心领了，现在我这还有点事……” “卫总，马上上台了，提前要跟礼仪对接一下。”楼梯上方忽然传来李彦的声音，眼下众人都忙碌非常，也就他算是闲人，当下负责跑腿出来寻找卫笙。 卫笙闻言辞别唐友兰一家，蹬蹬蹬快步朝着楼上走去。 “等待会忙完，阿姨带你出去吃饭吧！”唐友兰说完，不解地朝着丈夫笑道，“什么卫总，她又要上哪门子的台了？” …… 烈阳当头，大楼前铺红挂彩，开业庆典由专门的礼仪团队负责，此刻正门前迎宾、引导、服务、拉彩、捧花、托盘者一应俱全，礼仪小姐们尽数穿着火红开叉旗袍，露出白皙美丽的长腿，在这个初秋不免清凉了一众男人的眼。 台上台下，空飘、拱门、横幅、花篮、红地毯、签到背景板、签到台花、舞台、舞台背景板、音响尽数搭好，正规非常。 对于华夏航空公司地剪彩仪式，无论来宾还是记者，都早已从开始的兴致缺缺转为翘首以盼。 来宾也尽数移驾到门外搭好的舞台下方，路过市民见这大楼门前声势浩大，也有不少看热闹的纷纷前来围观。 记者队伍的越发扩大，甚至一些知名电台也派人前来，意思是要做现场直播，在十分钟前电台记者已经找华夏航空方面要了今次剪彩以及来宾名单，意图临阵磨枪，方便待会直播时候报名。 只是眼下记者们都被挤到了老远的马路下方。 舞台下方则为剪彩者、来宾和本单位的负责人安排了座席。 在主持人宣布仪式开始后，乐队演奏音乐，全体到场者热烈鼓掌。 卫笙就全副武装，随着一众剪彩人物在万众瞩目下、以及现场凑起地国歌声中走出大厅，一路顺着红毯入场列席。 小姑娘的身影在一众地位显赫的高大男人面前似乎被显得没了影，所有地镜头几乎都聚集在邰军身上。 本市市长在痛失妻子后一直未曾正式露面作出回应，眼下首次露面竟是亲自出席国内首家民营航空公司开业庆典，必将成为报纸版面上的热议话题。 那方唐友兰一家借着唐德强之便站在靠近前排位置，也是喜滋滋地等待唐德强上台，唐友兰甚至拿出新买的重生国际照相手机，想要拍下弟弟与市长同台的威风场面，那镜头扫向唐德强的身影，又忽然定在了唐德强身前的一道纤瘦身影上。 身边就传来唐乐像极了外国人说Z国话时地怪异腔调，“那是不是小卫？” 唐友兰也放下手机，吃惊地看向就坐在唐德强身旁，也是这紧邻邰军坐在席位最中央地身影，可不就是小卫？ “她怎么坐哪去了？”唐德强的妻子高芸也是诧异，而一旁唐友兰则忽然笑着说，估计是代表闫先生。 在她心里，闫先生可算是大人物了，修养气度十分地了不得，还是重生国际老总的朋友，说不定有什么合作关系，至于这坐席排位，她也是搞不懂，尤其眼下众人入席都是背对着后方人群，也看不到桌面上摆放的名牌是哪方代表。 “下面有请诸位领导上场！有请合作单位代表S海民航安全监督管理局……” 鞭炮声灭，主持人开始邀请嘉宾上台，按照流程，每位嘉宾上台后都会在签到背景板书下姓名，而后发表不超过三分钟的演讲，重点亦主要在于介绍、道谢与致贺。 441.第441章 参与成长，预见辉煌 “有请地方政府的代表，本市市长邰军上台致辞！”支持人稍显激动地声音响起，邰军缓缓从席位起身。 身后，顿时响起一片排山倒海地鼓掌声，市民们亦是热议纷纷，竟然在大街上就见着市长了？先前也没报到这一块有什么重大活动，这倒真算得上是意外之喜。 闪光灯聚焦处，邰军声音依旧略带暗哑地开声，进行了妻子逝去后的首次公开演讲。 马路上，此起彼伏地电台记者播报声，一声压着一声接连响起。 林啸就靠坐在马路旁的雷克萨斯车身，静默不语唇角挂笑地吸着烟，直到邰军退到一旁，台下掌声雷鸣，紧接着主持人那句，“有请东道主单位的代表，华夏航空实际董事长、实际出资人卫小姐登台致辞！” 林啸顿时就是一笑，实际董事长、实际出资人，这名头起的倒是有趣，而且还没报以全名。再见那方已经信步登上舞台地卫笙，宽大风衣遮体，戴着个茶色短发也就罢了，脸上还罩着一副并不时髦地眼镜。 这叫林啸莫名地低笑出声，忽然敲了敲车窗。 高嵩立马开门下车，为林啸拉开了其实就在其身旁的后座大门，而大门打开，林啸才施施然地钻入车中，留下一句轻笑，“没想到这小丫头本事不小，搞出这么大的场面。去，让藤本淳把人撤了。” “是！”高嵩一面上车，一面掏出手机。 …… 那方卫笙脸上挂着笑容，看是步履从容地信步登台，实则心中也是无奈，这报幕名头只能说是因为她身份有些特殊，是公司的实际董事长，却又因为年纪并非法人亦或是名誉董事长，只能临时安插这样一个名头方便报幕。 至于名字，则只安排司仪报了个卫字。 “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来宾、先生们、女士们，你们好！”卫笙有意压沉嗓音，变声开口。 场下一片哗然，市民只是好奇这能让市长亲自剪彩的什么民营航空公司，董事长竟然是个年轻人，而且是个年轻女人。而业内亦或是知情者，则本是以为刘建仁会登台演讲，怎么就冒出了一个实际董事长？实际出资人？ 卫笙没管那么许多，就按照事先准备好地演讲稿子，发表了一场慷慨激昂地演讲，无非振兴我国航空事业等场面话。 “我们以奉献安全、舒适、便捷的优质服务，实现企业与员工的价值最大化为使命！打造不断创新、充满活力、独具特色的国内领先航空公司为愿景……最后特别感谢今天的所有来宾，以及朋友！” 台下，吴旗笑呵呵地捅了付沅殊一把，“你这小媳妇我看不错啊，以前真是没想到。” “别胡说八道满嘴放炮。”付沅殊对吴旗倒不客气，一句话堵得对方啧啧不屑。 在卫笙致辞完毕，则开始燃放鞭炮，在噼里啪啦地鞭炮声中，礼仪小姐伸开红色彩带，一众人等相继接过剪刀，在主持人又一遍郑重介绍剪彩者的喜庆声中，卫笙面上含笑，与一众剪彩者一齐挥动剪刀。 唐友兰一家人早已目瞪口呆，不敢置信地看着台上少女，剪彩时按照国际惯例，中间高于两侧，右侧高于左侧，距离中间站立者愈远位次便愈低，即主剪者应居于中央的位置，五个人中央，以眼下的站位来看，分明主剪就是那小姑娘和邰市长，而自家弟弟作为员工代表站在末端，却是被几位领导隔绝开来，连主剪的边都沾不着？ 刚刚说什么来着？华夏航空出资人？小卫？ 那方杨彩梅此刻站在台下早已笑得是花枝招展，恨不能拉上旁人就说这是自己外甥女，本以为这航空公司成立首炮因为人脉不足只能糊弄过去，却没有想到最后搞出这样大的局面，看着人群后方根本挤不到前面的记者，还有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地来宾，她这心里就美滋滋的。 心想卫笙爸妈要是看着这一幕，得是怎样一个骄傲？可再想到自己那个小儿麻痹的闺女，心里又不免有些发酸。 在剪彩完毕，刘建仁、宋晓、李彦、张明坤等人在台下纷纷起身猛拍巴掌，鞭炮声中，几人心里都是激动难言，仿佛参与了一场成长，预见了一场辉煌。 卫笙则是满面含笑地与邰军握了握手，而后凑近低语两句，就麻溜地下台进入大门，直奔公司后门儿。 她并不打算去参与之后的赠送纪念性礼品，自助餐款待来宾、以及针对公司和飞机模型的参观活动。 这点已经跟旁人打过招呼，包括邰军等人，毕竟自己身份算是特殊，并不适合再公然参与接下来的活动，旁人也都能够理解。 而且刚才上台，作为东道主单位代表方，卫笙本应该当先上台，但考虑到不想在曝光身份后留在场上太久，便打乱顺序将自己放在了最后。 相信这个时候，刘建仁应该已经去召集今天到场的各路记者，而后做这甄选照片限定登报地工作，至于刚刚的电台录像还是直播卫笙不清楚，不过明星在台上台下都两个样子不容易认出，何况自己今天做了乔装，短发刘海戴眼镜，这差别与平时可不是一星半点。 更何况相信今次主要播报的内容也应该是邰军，而非自己，估计记者和其他人一样眼下都是处于发懵阶段，一时间对这公司内部头衔和种种情况还不甚了解。 闫柏清的要求她照做了，对方只不过是想自己露一面，大大方方地告诉旁人这公司是出自一个女孩之手，至于她这面露的是不是犹抱琵琶半遮面，并不影响闫柏清想要得到的结果， 卫笙从后门而出，宁大海的车已经等在后门儿。 黑色奥迪轿车绝尘离去，卫笙疲累地靠在后座，等待着即将降临地狂风暴雨，摘掉头套，虽说心觉这雨应该淋不到她的身上，但没见着照片出炉，心里还是多少有些打鼓。 442.第442章 开幕庆典的余波 此次登台以后，所衍生地风暴远比卫笙想象得要大上许多。 早前一名京城大学的学生，在大学期间成立了自己的软件公司已经引起八方关注，报道登上了全国电台，一时间引得争相传颂，也令更多的家长认定考上一所好的大学是孩子唯一的出路。 而卫笙再加装扮，年龄也开不过二十往上，国内首家民营航空公司幕后当家人，这道消息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犹如平地炸雷，万分不可思议 原本她以为自己含糊登台钻了记者对公司内部职称或许发懵的空子，没想到只在第二天，各大电视报纸纷纷播出昨日国内首家民营航空公司开幕庆典上的消息，甚至为市民解惑何为实际出资人、实际董事长。 一石激起千层浪，原来重生国际这手机公司幕后还有老板？而妙龄少女手握几大新兴产业，重生国际、翊卫地产、以及华夏航空的消息亦是一时间登上头条，原本邰市长妻子逝去后首次露面地本该一度炒热的话题，却是被她压下了风头。 紧接着，报纸上见天都是《应天水灾捐款千万公司，背后老板是妙龄少女》《华夏航空开业庆典，幕后老板竟是神秘少女！》《神秘少女手握几大新兴产业！投资国内首家民航出席开业庆典！》要么就是以邰市长出席国内首家民营独资航空公司开业庆典，在台上与神秘幕后老板热情握手做噱头。 事实上眼下报纸上大部分的照片，也都是剪彩结束卫笙与邰军热情握手的侧面照。 这还都是正规报纸，娱乐报纸就更加匪夷所思，例如眼下卫笙手里这张《惊现！民办航空幕后老板是位神秘少女，是堕落？还是腐败？》下文说明民办航空开业当日商政两界大佬争相出席，大肆猜测这位少女很可能是哪位高官富商的情妇。 当然，大家都知道这种娱乐报纸的内容纯属猜测博人眼球，照比眼下正规电台的报道几乎不会被任何人相信。 放下报纸，卫笙揉了揉额角，对面吃饭的白梦雪就看了看报纸上的照片，咦了一声，伸手拿过报纸看了半晌才问道，“好厉害啊，卫笙，这个华夏航空的老板也姓卫，不会是你家亲戚吧？” 眼下两人在食堂吃饭，今天是周日，食堂里空荡荡的，只有少数留校学生中午吃饭会选择在学校食堂，原本到了中午人满为患的大食堂里，眼下只有寥寥几桌，几名厨子和老板就坐在一旁餐桌，仰头盯着被三脚架架在食堂正中央的大彩电，那名新承包下大食堂的老板娘正一边扇着扇子，一边用遥控器烦躁地换台。 窗外依旧是烈日炎炎，卫笙背着光，白梦雪又看了一眼报纸，就将它扔在桌面继续吃饭了。 卫笙松了口气，照片和本人本就会有些差距，经过乔装白梦雪都没看出照片上的是她，估计别人也是认不出的。 “据悉，本市市长邰军受邀出席国内首家民营航空开业庆典……”老板娘将电视定格在了S海电视台，画面中正播放着华夏航空开业庆典。 那老板娘就操着一口川腔啧啧笑道，“听说邰市长地媳妇儿刚刚死咯！这龟儿子还有心出来参加庆典？你看看嘛，现在飞机都允许个人搞勒！” 周遭几位厨子附和哄笑。 对于老百姓来说，许是没有什么比茶余饭后谈论这些小道绯闻，发表两句看法更令他们觉得热衷。 那头白梦雪则抬头看了看电视，就微微愣住了。 卫笙也回头去瞧电视屏幕，画面刚刚调转至剪彩片段，卫笙心里微惊，只见屏幕上，自己就站在剪彩正中央地位置，正挥舞剪刀剪断彩带，眼下自己看自己可觉得明显得很，心里不禁有些发虚。 “那个就是她吧？”白梦雪指了指电视屏幕正中央，戴着茶色短发、刘海凌乱，且戴着一副在烈日炎炎下有些反光的厚重镜片的少女，同时她又指向报纸版面，“看电视还真挺年轻的呀。” 说罢贼眉鼠眼地小声道，“难道还真是被人包养的？” 卫笙心下微松之余，听闻此言不禁黑了脸，“胡说，谁说年轻就不能自己做事业了。” “那也太年轻了，别说，长得还有点眼熟呢。”白梦雪嘟了嘟嘴，继续去看电视。 电视上依旧传来主持人的声音，“经Z国民用航空总局批准，民航S海监管局向华夏航空有限公司颁发了《商业航空运营人运行合格证》以及《运行规范》，这标志着国内首家民营航空企业正式开始运营。据悉华夏航空目前拥有3架租赁的飞机空客A320飞机，主要经营国内航空客货运输业务和旅游客运包机运输业务……” 卫笙继续低头吃饭，心里也是一笑，自己露一头倒是也好处多多，起码现在炒得火热，不然像此种新闻枯燥得很，难以赢得更多的关注，报过就报过了，回头也就被人忘在了脑后，现在倒是因为幕后老板的周边新闻能给人们加深印象。 就说白梦雪这个年纪，平日里恐怕少有会关注这些新闻的，现在因为这年轻老板的噱头不也是记住了国内首家民营航空，华夏航空这几个字眼。 再例如那承包食堂的老板和厨子，眼下不是也因为邰市长家妻子刚去世，又出席剪彩这种周边消息，从而关注了首家民营航空。 吃过饭后，白梦雪想跟卫笙一起去图书馆看书，这种小资又文艺的事起码眼下来说卫笙是没有时间做的，挥别白梦雪，卫笙就出了校门，踏上宁大海的轿车前往黄浦江畔的施工地点，也就是正在施工中的大楼总部。 事实上总部距离上次闫柏清宴客的金悦酒店距离不远，而在过些年月，这个位置将会成为浦东高速发展的商业金融区，距离豫园和外滩仅有十分钟的路程，而距离S海国际********仅五分钟的路程，如今拿下这块地，后世无论从金钱角度亦或是商业角度看来，都算是赚大了。 443.第443章 卫总视察，裙楼施工 卫笙今天约了杨彩梅，虽说眼下华夏航空刚刚成立，进入筹备初期，但也正在招聘阶段，财务方面没太多需要她介入的，今天也是她主动打来电话问及卫笙周末有没有安排。 在卫笙说待会要到总部施工地查看以后，杨彩梅跟她约好待会在工地见面。 卫笙的车子是跟杨彩梅的车子一起抵达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来前给孙宏亮打了电话，还是这位建筑公司地大佬善于身处前线亲力亲为，总之卫笙刚下车，就见到了正在外围戴着安全帽发号施令地怀远建工董事长孙宏亮。 下车以后，就见杨彩梅今日身穿暗红旗袍，打扮得花枝招展，走下车后蛮腰一妞，手里挎包往那手腕上一搭，真真是风情十足。 孙宏亮这方也注意着过往车辆，见卫笙的车子刚刚停下，就撇开一众陪同在侧地员工，大跨步迎上前来。 见着卫笙二话不说伸出手相握，“卫总！好久不见哪！听说华夏航空刚刚正式成立！恭喜卫总事业更进一步！哈哈哈！” 见前夫这般巴结，杨彩梅顿时心生得意，捂唇偷笑了一笑。 孙宏亮地热情使得卫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就笑着寒暄两句，前者却不依不饶，“电视新闻我都有关注啊！咱们华夏航空首炮开得响亮！我也祝卫总的航空事业跟那即将首航的飞机一样！顺风顺水！一往无前！” 卫笙当即笑道，“孙总的心意我就心领了，这航空顺风可不见得是好事。” 孙宏亮一怔，赶忙拍了一把自己的脑袋，哪有祝飞机顺风的？这出门乘坐飞机还知道不能说祝一路顺风，他倒是祝卫笙的事业跟顺风飞机似的，这不是咒人家吗？ 见卫笙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孙宏亮也就干笑两声，连连应错，同时陪伴在卫笙身侧并肩前行，心里也是啧啧称奇。 重生国际投资民营航空的事他一早就知道了，怎奈人家庆典没有邀请他，不过孙宏亮关注了新闻，他虽然跟卫笙和邰军同桌吃过饭，但诧异的是邰军刚刚丧妻竟然还真参加了卫笙的开业庆典，而开业庆典卫笙上台建材致辞，更是坐实了她这幕后当家人的身份。 也打消了孙宏亮原本心中多多少少存在的疑虑，例如这卫笙虽然是投资人，宋晓也承认了，邰军也承认了，但她在这公司运营方面到底有多大的份量？还是只是个空壳子。 现在他自然不会再这么想，看来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这卫笙年纪小小还真是一把当家，开业典礼上出席的人物，无论是商业上的林啸、邵成东等人，还是他从官面上那半个市委班子，都是他孙宏亮所触及不到的，这下他算是彻底服了，也打定主意借着此次为重生国际总部施工与卫笙打好关系。 一边进入工地，杨彩梅一边撑开白色蕾丝边地阳伞，“老孙，咱们工程进展怎么样了？” 孙宏亮是九月中旬中标，随即按照重生国际要求马上展开工作，明天可就正式进入十一月份了，也就是说工程已经展开一个多月，卫笙此番过来也是打算了解进展，其实心里多少有些猴急。 孙宏亮眼下已经知道杨彩梅跟了卫笙，紧接着就要进入到华夏航空工作，心知现在这娘们身份地位可不一般。 听她问话，孙宏亮就忙笑着回应，“不是我吹，小块地基前期工作大约都要做上月余，咱们这么大个工程，我们怀远建工只做了半个月！加上咱们这块地的地质优良，基本不需要基坑支护，上周就挖好了卫总要的三千平地下车库。” 说到这又不免拍了记马屁，“当然了，临时水电都需要政府部门协调，也多亏了卫总关系够硬，不然就算提前申请拖几个月都正常！” “这是已经开始建楼了？如果按照最快速度大概多久能够完工？”卫笙指着工地内已经架起的楼层笑问。 孙宏亮知道，虽然签的时候合约上定了两百天的工程，但打从一开始卫笙就心急，见她发问就赶忙笑着解释，“正常标准层的话，一般前面两层速度慢一些，大概一周至十天，后面做的顺利了通常五至六天，封顶的那层需要考虑长一点，至少10天吧。我们也做过四天一个标准层，不过那是坑人的，没法保证质量，我能坑卫总嘛！” 卫笙闻言暗自盘算，自己要的是二十层高大楼，这样算来抛去标准和封顶，每层五天大概三个月，明年开春基本就差不多了。 孙宏亮又赶忙解释，“不过卫总您要的是裙楼，不是普通的标准层，上述时间的基础上再增加20天至一个月吧。” 杨彩梅顿时撇了撇嘴，搞了半天那样快的进展都是废话！ 卫笙也蹙了蹙眉，她当初敲定的的确是裙楼，简单来说就是下面两层要的是如大型商场那般，砌得横宽，在这之上建立三座主楼，当然是同时施工，与单独施工一栋楼的进程相当，这样就可以每个公司有一座独立的大楼充当办公地点，还能更大发挥空间，算是节省了占地面积。 见她蹙眉，孙宏亮也只得苦笑道，“卫总，咱们两百天合约真不是开玩笑，这都是最短时间了。整个集团总部可不是小工程，排水、强弱电、燃气，埋完管子还要平土，打些地坪，做作铺贴，种种绿化，这些都要视基地面积而定，不过您也放心，咱人力物力都不缺的情况下，照比正常工程起码能缩短三分之一的时间，毕竟我拿卫总当自家人，也不愿意拖着不是？” 虽说这孙宏亮虽然三句话离不开套近乎，但能看出自己着急确实逼着他了，卫笙也就颔首笑道，“这个我明白，那就多麻烦孙总费心了。” 孙宏亮解释得口干舌燥，叹息之余不由得看向杨彩梅那小身段，心里也是腹诽，老子如果没跟杨彩梅这小娘们离婚，现在不就是你姨夫？我看你敢不敢跟姨夫摆谱。 444.第444章 飞回朝南，坦白从宽 这工地上大大小小的头目都看着平日耀武扬威地孙宏亮，眼下跟个孙子似的陪在一名少女身畔，吐沫横飞讲解施工，不由得都纷纷望来。 卫笙也转目看向众人，见这些在烈日炎炎下辛苦劳作的汉子个个精神饱满，不由得转头对孙宏亮笑道，“孙总，咱们虽说进程要快，但可不能亏待了工人，尤其在伙食上马虎不得。” 孙宏亮笑着点头，这脸上的笑容却是比哭还难看，自己缩短进程的同时注重质量，本就增加了部分施工成本，这笔买卖他都不奔着赚卫笙的钱来，只为了交下这道人脉，再让他不亏待工人，难不成自己来掏腰包？ 这话他不能说，只得点头应是，心道这丫头年纪不大，端起派头倒是一点也不含糊。 见孙宏亮这副表情，大抵了解他想法的杨彩梅更是偷笑不已，神气十足地举着阳伞，踩着高跟鞋踏在这施工工地上，仿佛她才是这座大楼的主人，美滋滋地视察着自己即将入驻的商务大楼。的 视察过施工现场，卫笙离开前意外接到了周东的电话，电话里，周东告诉卫笙总算找到了当初在黄浦江畔袭击她的面包车，那辆车套着的的确是******，但是今天他有兄弟在S海市劳务市场门前见着那辆车了。 卫笙险些失笑出声，自己当初在黄浦江畔遇袭，随即被飞车党周东等人营救，在冯酒吧里写下车牌让他帮着寻找，那都是九月份开学前的事了，眼下过去已经两个月，周东这消息来得也太及时了些，她早就知道这是花会所做，林啸派来的杀手。 虽是如此，卫笙却没告诉周东这些，依旧笑着谢过，领下这份人情，甭管怎么说人家跟自己只有一面之缘，尽力帮自己去找已经算是有心，如果没有闫柏清，林啸又不冒头，别说两个月，就算再往后卫笙都不清楚自己能不能查出来这事到底是谁做的，因为无从可查。 回去的路上，卫笙又接到了来自父亲的电话，那头似乎犹豫了半晌才问，“小笙啊，重生国际投资了一家华夏航空你是知道的吧？” 卫笙心里咯噔一声，糟了，乱七八糟的事倒是都考虑进去，唯独忘了身在朝南的自家爸妈，“知道的，怎么了爸？” 卫解放声音迟疑地说，“我也才知道咱们重生国际幕后还有、还有出资人，报纸我看了，老板姓卫……” 卫笙就转头看向车外，前方宁大海从倒视镜看见卫笙神色纠结，也是有些疑惑，不过也不敢发问，就专心开车。 “确实姓卫。”卫笙点了点头。 电话另一端，卫解放抖动了一下手中的报纸，仔细盯着报纸上的照片，少女半侧着身子，与S海市长热情握手低语，距离较远，厚实的眼镜片、凌乱的刘海与半张侧脸确实不好辨认。 又是迟疑了一下，卫解放紧锁着眉头终于开口，“我怎么看着台上的姑娘跟你有点像呢？” 卫笙沉吟了一会，试探笑道，“爸，您是觉着我是重生国际是老板？刘总的顶头上司？” 当卫笙问出这个问题，卫解放那头沉默了一会忽然乐了，“胡说八道！行了，这事是爸想多了，你在S海上学挺好的吧？” …… 父亲倒也没问几句就挂了电话，因为卫笙听见话筒里传来母亲的声音，“老卫！赶紧把鱼拾掇出来，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再不快点来不及了！” 闻言父亲就急匆匆地挂断了电话，卫笙心笑难不成爸妈还没吃午饭呢？再看时间，这会可都下午快两点了。 略微沉吟了一会，卫笙忽然对宁大海道，“往机场开。” 自己事业现在稳步提升，如无意外应该不会出现当初预想的差错，事实上现在来说已经算是时机，卫笙觉得应该跟父母说明。何况旁人看不出自己也就算了，身为父母，如果对这事稍加留心，找那电视上的报道画面，以及仔细辨认报纸，自己女儿又哪里能认不出来？ 听父亲这迟疑态度，恐怕他是还没看过太多报道，只从报纸上认出了几分，却又不敢相信，以那人类先入为主的印象首先就觉得不可能。 但要是绝对没认出来，从而有所怀疑，是不可能给自己打来这个电话的，只要对这件事情有心，回头再去仔细辨认，事情一目了然。 就算从电视报纸上来看真没法确认，自己现在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了，倒不如就坦白从宽，也叫父母彻底放下心来。 不过这坦白总不能在电话里坦白，隔着两千多公里呢，父母是喜是悲自己听不出来也不好安抚，再说这对卫笙来说可是个正事，得庄严得办。要是拖到暑假还有两个多月，所以她当机立断，就现在回去。 卫笙又掏出手机，想了想给唐德强打去电话，报上信息后叫让他立马给自己搞张机票，眼下他已经在开业典礼上冒过头，与那机场的头头脑脑也交换了信息，借着这股风波余热，他打电话买张机票应该算不上难题。 毕竟自己眼下还属于用户口本的阶段，而户口本在家，上次出国也是通过旅行社的手段。 在挂掉电话以后，卫笙又给杨彩梅拨去电话，让她以自己小姨身份想办法在学校给自己请两天假，就说自己有事着急回家一趟。 杨彩梅在电话里惊讶地问，“真回朝南？” “嗯。” “你爸妈看着报纸了？”杨彩梅立马反应过来。 卫笙苦笑一声，“嗯。” “哎呦！那可得赶紧回去好好说道说道，我跟你爸虽说就因为这次回去聚会接触过两次，也看得出是个牛脾气哦！你要是让他知道，还不如自己讲个清楚！”杨彩梅在电话里幸灾乐祸地笑，“还以为你敢露面剪彩是有啥把握嘞！你放心回去，小姨我到学校给你请假去！” 卫笙赶到新机场的时候，唐德强已经打来电话，言道安排妥当，紧接着报给卫笙一个号码。 445.第445章 卫笙归家 按照唐德强的意思，拨打这个号码会有人为她安排妥当，卫笙拨了过去，与电话那头的人约定在服务台见面。 新机场是九月份刚刚开放的，眼下还冷清的很，也不似后世成为国际机场，扩建得充满现代化气息。 等待期间，卫笙心里是多少有些紧张的，同时也多少有那么点激动，要说先前根本就将坦白的事落在了脑后，每天需要思考的东西太多，倒也根本没去想父母这块，现在想到即将告诉父母，心里多少有那么点激动，激动中带着些忐忑，忐忑中带着些幸灾乐祸，而幸灾乐祸中……有带着几分温暖。 上一世父亲因为市场波动从而生意失败跳楼自杀，母亲改嫁他人，从而也是劳碌一世，而当自己重新归来，一切都已经改变了。 卫笙没想到唐德强找的是那位参加剪彩的飞行处副主任，叫什么来着？只记得是姓刘。 剪彩当日这位刘主任算是众人之中官位最小的一个，从始至终畏畏缩缩满脸忐忑，即便在台上亦是笑得拘谨，最后报纸的报道上很少有他的身影露面，至多只是在舞台后方跟着鼓掌搭了个边，就连剪彩照片，他的身影都几乎被忽视了过去。 这个男人个头矮小，身材精瘦，此刻正快步从机场外走向服务台，“卫小姐！你好你好！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我刚接到唐先生电话，立马就从东楼赶过来了，没有久等吧？” 他如此客气，自然不是冲着一个民营航空的身份，而是剪彩时的排场，以及他所猜测的华夏航空背后的人脉。 而事实上剪彩之前，听说这位刘主任架子端得并不小，甚至与礼仪小姐大耍威风，拒绝戴手套出席剪彩。 见对方客气，卫笙自然也是满面含笑地迎上前，一板一眼地与他握了握手，而后简单说明情况，这刘主任就开始打电话查询航班，言道半小时后有一架国航飞机飞往距离朝南只有一小时车程地G市。 卫笙也有些讶异，原来G市这时候已经有了机场，如此她竟是每次都绕到京城去转火车，不过现在毕竟不是网络时代，讯息并不如后世发达，何况就连邵成东不也是特地到京城才去转车，正常情况下如果不去特地研究，亦或是恰巧听闻，恐怕也都不了解附近哪个中小城市建好了机场，消息有一定程度地闭塞也是正常。 卫笙就在刘主任的带领下走的内部通道，登记信息后买到了通往G市的机票，随即快速登记，甚至一路走得后方办公室大门，安检都没有过。这年月机场也不如后世严格，卫笙倒也享受了一把特权待遇。 至于为什么花钱买机票，毕竟这飞行处是机场方面的，能走绿色通道，却不能干预航空公司正常运营。例如到时自己的民航搞起来，自己可以不用花钱就能登机，这刘主任也是没有这个权利的，除非自己给他免了费用签了条子。 但随着将来制度越发严谨，必然会一点点地杜绝此种情况出现。 S海到G市一共花费两个小时，而后卫笙打了一辆出租车，径直上路并不需要中途再次转车，节省了部分时间，抵达家中已经是下午五点半钟。 一路上飞驰电掣好不停歇，当出租车抵达自家楼下的时候，卫笙已经满身风尘面容憔悴，并且一路上喷嚏不停。 十一月份前后的S海才刚要降温，北方却已经快要下雪了，天气转凉，卫笙此刻穿着一件七分袖的白色衬衫，还未来得及换衣服，一路上冻得似乎有些感冒。 给司机付过钱后，卫笙伸着懒腰苦笑一声，自己还真是有那么点心血来潮的意思，想一出是一出，南北地区温差这会算是彻底感受到了。 再看天色，北方冬日五点多钟天色已经见暗，家家户户亮了灯盏，这要放在S海还是下午时候，天光大亮。 卫笙先退到楼下花坛处，看向自家房门，只见厨房灯正亮着，看来父母肯定是有一个在家的，如此她就深吸口气踏上楼去。 上楼间，这一路的表情也不知道是喜是悲，有些期待父母表情的恶作剧心理，但更多的应该算是忐忑。 刚来到家门口，卫笙先将头贴在门上听了听，却意外地听见屋子里传来一道争吵声，是个男人，“立春，咱们这可是自家人！你这么说话可叫家里人寒了心！” 卫笙确定这道声音并不认识，紧接着就听见母亲说，“大哥，咱是自家人，但这东西我肯定不能收，解放就算能办我也不能收！但您这真是为难他了，这也不是一个系统里的，他也为难哪！” “算了算了，我不跟你说了，几年不见你这当妹子的咋就胳膊肘不会往家里拐了呢？我等解放买酒回来，我找他说！” 几人说话地点距离房门很近，听是听得清楚，就是没听懂什么意思，如此，卫笙就缩回了拿着钥匙的手，而是敲了敲门。 “来啦！”杨立春的声音由远及近，随即房门打开，卫笙就见到了站在门口一脸惊愕地母亲。 虽说距离八月份在S海一别，眼下不足三个月，但这三个月中历经种种已算不少，心路历程可谓艰辛，回到家里再见母亲突然有种就别温馨，卫笙就不禁上前给母亲来了一个拥抱。 杨立春显然没有想到打开门会见到自家闺女，要说想念如何会不想念，起码卫笙从出生到现在还没离开过她这么长的时间，只是…… “小笙？你怎么回来了？”杨立春险些是被吓到了，再见卫笙满面风霜地疲惫模样，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现在可没放假，而且卫解放中午那会才给闺女打过电话，闺女要是真打算回家，能不在电话里说？何况如果现在到家，那个时间已经坐上火车了。 再见孩子进屋就抱上自己，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似的，杨立春心下更慌，扯开女儿急忙接着问道，“在S海闯什么祸了？还是受欺负了？” 446.第446章 富隐深山有远亲 在杨立春看来，这本该在学校上学的闺女今天莫名就回来了，而且提前连个招呼都不打，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再说不管是飞机还是火车，卫笙每月生活费有限，哪来的路费？ 总之眼下女儿出现在家门前就是反常，令杨立春有些慌了。 “立春，这是卫笙？”就站在杨立春身后，靠近鞋柜的男人开口了。 卫笙跃过母亲肩头望去，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男人，硬要说有些眼熟的话，这男人好像跟杨彩梅还真有几分神似。 她就记得杨彩梅的父亲杨国栋是卫笙外公的亲弟弟，杨国栋育有一儿一女，这女儿就是杨彩梅，而杨彩梅的哥哥叫杨金斗。 卫笙自小也没跟母亲父辈那头的亲戚联系过，或许很小的时候见过，现在也早就没什么印象了。 想到小姨杨彩梅先前在自己住院时曾说过，她大哥大嫂一直在朝南，后来也说过回朝南搞小银行时家里聚会叫上过自己爸妈，所以卫笙猜测眼前这位跟母亲自称是一家人的男人，应该是杨彩梅的哥哥杨金斗无疑了，也就是母亲的亲堂哥。 男人话音落下，杨立春就忙侧开身子露出身后男人，拉着卫笙道，“小笙，这是你舅舅。哥，先脱鞋进屋再说吧。” 卫笙也就脱鞋进了屋，那方上辈子都没联系过的舅舅也不住地打量她，舅舅身旁还跟着个男孩，二十出头的年纪，此刻男孩也在不住地打量卫笙，是舅舅的儿子无疑了。 显然在卫笙进门前，那两人也才刚到，并且拎着东西，甚至连鞋都没脱，正在门口跟母亲对话呢。 想到上辈子家里出了那么多事，母亲也没说找过这些亲戚，或许私下有找卫笙并不清楚，但结果来看似乎是没得到帮衬和效果，那么两方间的关系恐怕也不亲熟。 再见门口的饭厅，桌面上已经摆上鱼肉酒菜，想到中午跟父亲打电话时母亲正忙着准备饭菜，原来今天家里是要宴客，卫笙就转头看向那位舅舅以及他的儿子。 “卫笙，记不记得舅舅？舅舅小时候还抱过你哪！”见卫笙望过来，男人爽朗地笑，心里却在奇怪，上次见到卫解放和杨立春，夫妻俩说孩子在S海上学，还叫众人好一顿羡慕，可这在S海上学，要说周五回来也就罢了，怎么周日自己就跑回来了？ 难不成立春夫妻俩先前是在吹嘘？随即又摇了摇头，杨彩梅回来也都是证实了的，倒是自己一时间见杨立春夫妇有了本事，转不过弯来。 卫笙对男人的问话也只是礼貌笑笑，同时也在观察男人，四十多岁的年纪，头上几乎秃顶，只余少量毛发，身材高大相貌普通，穿着短款黑色呢子大衣和牛仔裤，手里拎着两条中华烟。 这是来求人办事的，这年月，两条中华烟可不算是轻礼了。 随即卫笙低声询问母亲，问这男人是不是小姨的亲哥哥，得到了肯定答复。 看来如果不是今世跟杨彩梅熟识，再由杨彩梅回到朝南牵线，按照前世轨迹恐怕也就跟陌路人没什么区别。 刚进客厅落座，杨立春就顾不得跟男人套近乎，赶忙追问道，“小笙，你怎么回来了？” 卫笙笑道，“妈，今天周末学校没课，我也没惹祸，我就是想你和我爸了回来看看，顺便有个事想跟您们谈谈。” “胡闹！”杨立春竖起眼珠，“不是有手机吗？什么事电话里说不了！你哪里来的路费？” 那方杨金斗一听这孩子上高中就给配了手机，更是诧异起来，心说这立春家条件看来确实是好了，就是这么搞是不是太惯着孩子了？自家儿子这都二十出头了还用传呼机呢，哪里摸过手机？但想到卫解放工作的工厂背后是重生国际也就释然了。 还不待卫笙答话，房门再次被人打开，就见卫解放一身风霜踏进屋来，嘴里笑道，“大哥都到了？我刚刚啊，到楼下小卖铺一问，没有五粮液，就到小区外面的烟酒商店买的，耽误时间了！老叔怎么没来？卫笙？” 卫解放正喜洋洋地拎着白酒进屋，见到卫笙就有些懵了。 杨立春赶紧上去接过酒水，同时小声道，“闺女说想咱了，就回来了，你先别管这事，大哥有个事想求你帮着办了，你听听能不能办？” 说这话只为给卫解放提个醒，说完话后，杨立春就顺势拎着酒走进一旁饭厅。 杨金斗已经站起身说道，“哎呀！咱家就是开烟酒店的，你说说，我都请客下馆子，立春非不同意，就要在家吃！还得叫解放出去买酒！你家里没酒提前打电话叫我带来，不就完了？” 说罢又笑道，“我爸平时下午都得打两锅麻将，晓琳刚把我送过来就开车去接他了，估计一会就到。” 张晓林是杨金斗的妻子，卫笙记得杨彩梅说她这哥哥嫂嫂条件还算不错，也就不讶异对方家里有小轿车了。 卫解放就笑笑进门，先是瞪了卫笙一眼，心说这孩子中午打电话那会怎么不说，这突然就到家了还真是够惊吓的，同时嘴里回应道，“在家吃不是图个热闹嘛！饭店的饭菜没啥吃头。” 随即，卫解放眼角就瞟见了茶几上的中华烟，神色平静地笑道，“大哥，来就来了，还带什么礼。” “这些年不见面，来一趟也不好空个手来不是！大哥还正好有个事想求你帮着办了，刚才我跟立春提了一嘴，对你来说也不是啥难事，举手之劳。”杨金斗笑着掏出一支烟递给卫解放。 而他身边的儿子则有些尴尬地坐在沙发上，小声朝着卫解放叫了一句，“姑父。” 卫解放笑着点了点头，接过烟却放在桌面没有去抽，“大哥，都是自家人，有什么话您就说，能办的肯定给你办了。” “是这么回事。”杨金斗转身拍了拍坐在身畔的儿子肩膀，“小飞的情况你也知道，上学不争气，高中毕业就不念了，这不……” 447.第447章 贫居闹市无人问 原来，杨金斗的儿子叫做杨飞，今年二十一岁。 而杨金斗跟妻子早年下海经营烟酒商店，收入上一直很是不错，这年月早下海的早赚钱，二人就算在朝南市也算得上富裕。 杨飞自幼过得富足，高中毕业就不念书了，一直在社会上鬼混，家里托关系求人安排过工作，却因杨飞不务实把机会都给浪费了，后来杨金斗夫妇干脆也就不管了，让他做这个衣来伸手的大少爷，只要不惹祸，在外面吃喝的钱家里还是承担得起。 直到今年，杨飞处了个女朋友，爱的死去活来的，但人家家里是在政府上班，正儿八经的官二代，女生倒是喜欢他，但家里知道以后说什么也不同意，眼看着都要搅合黄了，女生闹跳楼要自杀的，最终人家家里放话，杨飞能找个月入三千元以上的工作就答应两人的事。 三千块钱，赶上朝南市这年月夫妻俩加在一起的收入了，前提是这夫妻俩工作还必须都得不错。 这对杨飞来说显然是道坎，也愁怀了杨金斗夫妇，而就在这时，杨彩梅回了朝南，听说杨飞这事以后，直接拍板将他安排进了理财公司，因为公司初办，杨彩梅凭身份给杨飞安排了个经理身份。 这经理相当于组长，手底下有五名组员，按每月接单结算工资，底薪加上提成过三千元基本没有问题。 而且这头个月也不知怎么回事，尽是大单，每个组最少都能分到上千万的提成，杨飞当月工资预计能过万元，这可叫杨金斗夫妇看见了公司的好处，但紧接着公司就以步入正轨为名，高层开始严格审核这些组长资质，这都可以理解。 只是杨飞没有文凭学历，是靠关系进的，而杨彩梅这个时候却被调走了。 紧接着杨飞就打听到内部消息，被开除的人员名单里有他一个。 杨金斗给杨彩梅打过电话，但后者疏通一番，最终无奈告诉他，她毕竟只是个财务，朝南这边高层也不听她的，开始那是公司制度不完善，现在她也说不上话。 实在没别的办法，杨金斗想到了卫解放，上次吃饭，听意思他现在正在重生国际手底下一家塑料加工厂任高管，跟杨彩梅算是一个老板，但职位比杨彩梅要高，而且跟重生国际的总裁宋晓很熟。 他寻思这理财公司都是重生国际的，卫解放跟上面打个招呼，人家重生国际一句话，儿子工作问题还愁不好解决？ 待杨金斗说完这话，卫解放沉吟片刻拧眉道，“大哥，说实话，虽然都是一个老板，但不在一个系统里，这事不好办呐！” 听卫解放说不好办，杨金斗就误会了，当下笑道，“解放，大哥会办事，到时候疏通关系花钱送礼都不算事儿！需要花多少钱你直说……” 卫解放赶忙摆了摆手，“当初我们刘总开会说过，最忌讳任人唯亲，所以我找他或者是宋总确实不好，至于理财公司我是没打过交道的，真不认识人。要不这样，你让小飞到我厂子里来，不用通过别人，这事我就给你定下。” 卫解放没法说的是，这种小事真去找领导，多少有些小题大做，但理财那边他不认识人，这个事还真不好办。 卫笙在一边听得就不禁乐了，敢情父亲只是不敢通过刘建仁办这任人唯亲的事，而他自己做主的就随便任人唯亲了？ 至于理财公司头个月都是大单，那是因为闫柏清在通过方方面面往自己的公司输入资金。 而转过头，就看见那杨飞眼中闪过一丝不屑，随即他尴尬笑道，“姑父，在工厂上班一个月能有三千块钱吗？” 卫解放楞了一下，为难道，“进了工厂底薪就是六百块，不过现在新出的福利，是按吨数计件有提成，一个月少说能赚个一千块，要放以前就是六百块底薪哪有这好处？” 杨金斗皱了皱眉，探身道，“解放，要真进了工厂能给安排个啥职位？” “就普通员工，满一年没出过差错可以申请组长需要考核。”卫解放直言说道。 这叫杨金斗顿时有些不乐意了，笑容也僵硬了一些，“解放，你不是逗大哥呢吧？这、这要是让小飞到工厂做工人，我还找你做什么！” 卫解放顿时笑道，“大哥，你还真别不高兴，满朝南市的工厂你随便找，谁家福利待遇比我们高，我马上辞职不干了！你以为谁家私有工厂的普通工人都能赚上千块一个月？只要通过三个月试用期，公司还给交五险一金，这好事，放眼整个朝南市可都找不着。” 杨金斗听他这么一说，也有些心动，转头去看儿子，却见杨飞使劲摇了摇头，“听说总跟塑料打交道对身体不好，赚那点钱到最后都不够看病的……” 杨金斗一听又是觉得有理，而且这工作确实不够体面，哪有经理来的好听？何况那理财公司头个月收入都上万了，以后就算效益一般，当经理赚提成，几千块还是轻松的。 见这杨家父子神色，那头卫解放也觉得有些难办，正犹豫间，却不想一直坐在身旁没有说话的女儿忽然笑问，“小飞，要不咱不当组长了，当个组员行不？现在要求学历那都是扯淡，也就是刚开始要求严格，后面是会逐渐放宽的，不过组长眼下肯定是要要求学历的，以后慢慢也就全凭业绩了。只要努力肯干，到时候升职问题不大。” 卫笙说的是实话，现在公司刚刚建起来，最初搭架子时候没时间细化这些，也就给杨飞当组长钻了空子，但现在已经正式成立，初期肯定是要细化一些要求，现在看不到业绩，管理层也只能要求学历，渐渐往后也就一切全凭业绩说话。 杨飞想进公司问题不大，从组员做起，确实踏实肯干到时候提上个组长也都是小事，随着公司做大，家里亲戚找个工作，这种问题在所难免，今天是自己碰上了，以后碰不上的还有更多，像这种基层职位能帮也就帮上一把，只是观察了一会发现这小子虚荣心挺胜，上来就给他做个组长再成了公司驻虫可就不美了。 448.第448章 安排工作 那方几人听见卫笙说话都是一愣，卫解放正拿着遥控器打开电视，闻言就斥责一句，“什么小飞！哥哥都不会叫？” 卫笙刚才也是一时没适应过来，尤其近段时间一直在S海介入公司发展，习惯了领导层说上句的架势，到哪开口都打着官腔，端着两句。眼下听父亲这么一训斥，也有点不好意思，当下笑道，“小飞哥，你怎么想的？” 杨飞奇怪地打量几眼坐在对面的便宜表妹，朝卫解放勉强笑道，“姑父，要是实在不行，当组员也行。”这个月手底下组员一个月收入都好几千块，而且他发现这大单子自己就往公司里涌，基本都不用他们太操心，要是以后都像这个月似的，当个组员也没啥。 只是原本是组长，突然被降级，恐怕还是要被人说闲话，面子上真是有点挂不住。想到这，杨飞笑容就更勉强了。 “组员就组员吧，像丫头说的，只要留下以后还是有机会升的。”杨金斗也满面为难地叹了口气，活像受了老大委屈。 卫解放却彻底懵了，“大哥，我在理财那边确实没有门路，组员我也帮不上忙。”说着话，不由得瞪了卫笙一眼，这丫头顺嘴放炮，现在倒好，又得得罪人了。 杨金斗一听这话也是一愣，面上有些不好看，这卫解放怎么回事，办点事这么费劲？他今天要是真不帮忙，这烟他可得拿回去，以后也用不着处了。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原本一直躲在饭厅假装理菜的杨立春赶忙过去开门，见到门外来人就笑道，“嫂子，老叔！等你们半天了，怎么才到？” “还不是爸赌瘾犯了，非要再玩两锅，要不是我催着还没完呢。”一道女人笑声自门口响起。 卫笙抬头去望，就见一名穿着紫红色亮面儿外套，下身穿着短裙和黑色打底裤的女人正迈进屋，女人穿戴很新潮，发饰也像是长期靠理发店打理的，挽花儿非常讲究，额前的齐刘海鼓溜溜地朝内烫弯。 此刻女人正脱掉一双脚下的小皮靴，回身接过身旁一名老者的拐杖，搀扶着老人脱鞋。 再看那老人，一身灰色列宁装，刚刚进门时手里拎着一根黑色拐棍，现在已经交给身旁女人。 “妈！爷爷！”杨飞像是见到亲人似的，赶忙出声应道。 卫笙心忖看来是杨金斗的父亲杨国栋，还有妻子张晓林无疑了。 张晓林此时也已经搀扶着老人往沙发这边走，一边笑道，“不是说托解放解决小飞工作问题嘛？怎么定的？” 卫解放却没搭她这茬，而是转头对卫笙道，“小笙，叫舅妈。” “舅妈。”卫笙也是站起身来，如每一个孩子般笑着叫人，就见那张晓林闻言诧异望来打量着自己。 “呦！这是卫笙吧？小时候见过，这一晃都多少年了？不是说在S海上学哪？怎么就回来了？”张晓林热络地上前拉住卫笙的手，上下打量不住点头。 卫笙有些受不住这热乎劲，卫解放就摇头笑道，“也不知道怎么着，今天突然就回来了，说是想我和她妈了！” 张晓林就有些惊讶，心忖这S海到朝南两千多公里呐，说回就回？这样想着，眼神也就有些奇怪。 卫笙也就借机解释道，“爸，我也是下午刚决定的，小姨在机场有关系，就托人给我送上飞机带回来了，在G市下。”卫笙虽是打算今天给爸妈交底，但毕竟还没找着机会开场，这事干脆就往杨彩梅身上一推，也不算撒谎。 卫解放更是惊讶，没想到闺女还是坐飞机回来的。 杨金斗那方却忍不住得意笑道，“我说呢！原来是彩梅办的事，我刚刚还寻思这孩子怎么说回来就回来了？彩梅现在本事啊，听说调到S海办飞机公司去了，国内首家民营航空，你们看电视没有？我在电视上还看着他了，还有S海市的市长。” 杨立春这会也端着刚洗的水果走过来，在沙发落座，附和笑道，“怪不得呢，这彩梅也真是的，把小笙送回来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老叔，彩梅现在本事了，给您老人家长脸面咯！” 杨飞脸上就露出笑容，今天自打进门就感觉一直是低人一等，饱受窝囊气，眼下听见自己亲姑姑的能耐，不禁也有些得意，仿佛被打足了底气一般。 杨老爷子杨国栋心里有些高兴，嘴里却端着腔调，“哼！多少年不知道回家一趟，离婚以后也不说再找个好人家，我都当她死在S海了！” 此言一出，周遭旁人不禁一阵劝慰，杨立春更是挪坐到老人身旁，劝慰之余不住地夸赞杨彩梅，意思是现在自家闺女在S海还要多亏彩梅照顾，这样本事的闺女哪里找去？ 一番话说得杨国栋也渐渐露出笑容。 那方张晓林却私底下给杨金斗打了个眼神，后者见状皱眉摇了摇头，叫张晓林就是一怔，转头对卫解放道，“解放，小飞工作那事金斗给你说了吧？怎么个意思你给嫂子说说。” 卫解放闻言就不得不又将刚刚的话复述了一遍，总之就是进工厂还好说，进理财那边因为不是一个系统，他也没权限安排，末了感叹道，“嫂子，这年头没人办事难，别看都是一个老板，我说话人家也不买我的帐不是？” 那张晓林一看也是个能说会道的厉害女人，闻言就接道，“解放，立春给金斗打电话，托彩梅照顾卫笙的时候，咱家人可没犹豫。你看看，现在孩子说从S海回来彩梅就给安排，你说你这是举手之劳的事，怎么就不能帮个忙了？我知道你可能是嫌麻烦，也怕找你们老总小题大做，但这对小飞可是大事，咱是自家人，你得当个自家事办呐！” 一番话说得卫解放也是无奈苦笑，卫笙则坐在一旁拿过母亲洗的梨子，一边打量张晓林，心说这还真是富隐深山有远亲，贫居闹市无人问。 这时，就听电视里传出新闻播报，“据悉，国内首家民营独资航空公司开幕庆典……” 449.第449章 是我 杨国栋也撇开杨立春拧眉沉吟道，“解放啊，老叔这些年人在朝南，确实是没顾及到你们，但立春爸活着那会，有事我可没少帮衬，说句托大的话，再怎么说我也是你们老叔，今天小飞这事就当老叔吩咐你办了，你办不办？” 按照卫笙原本所想，对方与自家都是亲戚妯娌的，这点小事帮衬一把并不算是难事，等到他们走了，自己再跟父亲说明白也就完事了。 可听到现在却越听越不对味。 杨彩梅在S海是受托照顾她，先不说到底用没用这照顾，也不说外公去世前受没受恩惠，只说对方拿出这事，摆出我给你一颗枣，你起码要还我一颗枣的架势可就不美了。 卫笙也不愿意在这事上多做纠缠，看了父亲一眼，心说干脆来个变相打脸，如此就盘膝往沙发上一坐，姿态闲散地一边咀嚼着梨肉一边笑道，“舅妈，这点小事咱们自家人用的着闹不愉快吗？小飞哥工作那事，咱能办。” 张晓林闻言则皱眉打量了卫笙一眼，“什么意思？” 卫解放也是心里一惊，不由得又瞪了女儿一眼，今天这闺女怎么满嘴跑火车。 卫笙又打量眼父亲神色，转头对张晓林道，“不过办事的不是我爸，您想办这事，得找我。” 够语惊四座的，张晓林愣了一会，突然捂唇扑哧一笑，“解放，孩子在S海念书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那表哥杨飞也是乐了。 卫笙就将梨子往茶几上放了放，看了看自家父亲，才伸手指着电视道，“听没听说重生国际幕后老板的事，S海民航开幕式出席剪彩了。” 众人都往电视上看去，可不是，眼下新闻正在播报剪彩的事呢。 杨金斗朝着卫解放道，“这事我听说了，但刘总是你们公司名誉法人，解放你不是一直跟他打的交道？这点事找他怎么就办不了了？” 而那方卫解放哪里听得进杨金斗的话，他正盯着电视机发呆出神，又或是仔细打量。 杨立春倒是没听懂闺女这话什么意思，只是看了看电视，也分不清电视机里谁是谁，只见屏幕一扫台下坐着的刘建仁，脸上方才露出笑容，这刘总她是见过的，当初公司还没办的那么红火，钱闯来发廊闹事的时候，那刘总还陪着解放一起过来解围，对自己一口一个嫂子的称呼，后来参加商业年会也见过的。 此刻看着台下正襟危坐穿戴得体的刘建仁，杨立春心里也不禁感慨一番，现在人家真是实实在在地大老板了，都走出朝南，在S海上电视了，还搞了航空公司，心忖当初解放跟了他可真是没错。 卫解放却忽然起身，一步跨到电视机前，目光炯炯地盯着电视看了一会，这举动给众人吓了一跳。 面对自家父亲，真到这紧要关头卫笙心里也有点打鼓。她顿时规规矩矩地正襟危坐，只见此刻电视机上正播出剪彩活动结束现场画面，主持人旁白解说。 杨金斗见卫解放没搭理他，而是盯着电视，也不禁跟众人一样看向电视，随即指着电视上正在演讲的女孩道，“那小姑娘就是你们实际出资人？年纪看着不大嘛。” 电视机里，传出卫笙自己刻意压低的声音，“我们以奉献安全、舒适、便捷的优质服务，实现企业与员工的价值最大化为使命！打造不断创新、充满活力、独具特色的国内领先航空……” 这时画面稍微拉近了一些，卫解放仔细看过后，回头看向自家盘膝坐在沙发正目光炯炯盯着自己的闺女。 他哆嗦了一下嘴唇忽然开口道，“小笙？” 众人哪里仔细去看电视，就算看了也没看懂是什么个意思。而卫解放早有怀疑，此刻怕是已经看出点什么了。 卫笙则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卫解放就瞳孔紧缩了一下，随即连连摇头，这怎么可能？ 但女儿刚刚的做派和话语叫他心思电转，忽然好像抓住了点什么…… 例如重生国际刘建仁和宋晓为什么忽然要接手他那个已经倒闭的工厂，再例如他出事进了局子自家姑娘为什么会冲进警局揍了警察，再例如商业年会那个只听其名不见其人的夜总会女大亨梁兰为什么突然上前搭话。 又例如为什么张明坤那日吃饭以后忽然对自己态度大变，多了几分恭敬有礼，亦或者刘建仁和宋晓在自己面前从来不端老板架子。 再例如为什么杨彩梅忽然进了重生国际管账，早前打电话托她照看卫笙，杨立春还抱怨她爱搭不理，这次回来却异常亲热。 以往许许多多地不同寻常，以及女儿这一年多来的巨大改变，他原本竟然真的信了卫笙口中“同学家长”的谎言，以为那些个不同寻常，例如邵成东是卫笙同学家长，例如女老板梁兰是卫笙同学家长，再例如…… 他又哪里对这些话产生过怀疑啊！但还是不对，怎么可能？莫非是刘总故意安排的？炒作？ 见父亲脸上神情变幻莫测，卫笙舔了舔唇瓣。 “进屋再说。”卫解放脸色不定地看了卫笙一眼，紧接着就一头扎进房间。 卫笙跳下沙发朝母亲道了一句，“妈，跟我进屋说两句话。”便留下没头没脑地众人一头钻进了屋子，心说人死卵朝天，怕了六。 杨立春见这父女俩的神色也是满心不解，笑着朝众人招呼一声，便跟着进了房间。 一推门，就见卫解放正站在床头负手渡步，而卫笙则是面露苦笑转头望着她，杨立春带上房门笑道，“你们爷俩，今天怎么了？” 卫解放却转头目光炯炯地盯着卫笙，“小笙，你跟爸说实话，那到底是不是你？你怎么上台的？那些报道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刘总吩咐的？” 杨立春也是目瞪口呆，刚刚电视上的，是卫笙？ 卫笙无奈一笑，敢情父亲还是不敢相信，觉得这是刘建仁有意安排这么一出。 她上前拉住母亲的手，将其安坐在床上，又示意父亲坐下，自己则坐在二人中央，“爸，妈，电视上的确实是我，而且不是刘总吩咐的炒作，重生国际是我的，塑料工厂也是我的。” 450.第450章 你这事能办 室内静悄悄的，只余卫笙娓娓道来静静诉说的声音。 从一开始她结识刘建仁，当然，卫笙不会道出赛车原委，只说是自己在虎台县时跟同学上山观看赛车. 可以看出，听说卫笙竟然小小年纪参与到这种活动中，卫解放是眉头轻拧了一下，并且欲言又止的，但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继续听女儿道来。 卫笙又谎称自己是因为下注参赌，运气使然，几次下来因为复利赢了一些积蓄，也正是因此结识刘建仁，这更叫卫解放夫妇听得面色难看。 紧接着，卫笙说用这笔车赛参赌赢来的钱与刘建仁合作，一起开办了塑料加工厂，如何幸运避过价格大跌，从而收购了父亲的工厂，以及意外结识宋晓，开办了手机工厂等等。 中间遇见过什么困难，如何解决，得到了哪些助理步步渡过，以及为什么一直没敢跟父母讲…… 这些话里七分真话三分假话，这假话自然是一些不能外人道的原因，卫笙就找了些借口掩饰过去。 父母听得从最初眉头紧蹙，直到最终目瞪口呆。要说刚开始听来，又是赌博又是结交这陌生人一起合作，作为父母必然会生出许多担心和不认同，但最终的结果，显然令他们无从责怪，甚至感慨万千骄傲非常。 为了消除父母心中疑虑，卫笙坦言自己在努力学习之余一直钻研公司经营之道，现在对公司运转流程已经熟练于心，并且从始至终参与公司发展，这才叫卫解放连连点头，不然他还道自己闺女会不会让人坑骗。 虽然对刘建仁等人的人品他是信得过的，但女儿毕竟是个孩子，就算这塑料厂开办之初，确实是她与刘建仁一起打拼下来地，但她个孩子家家如果什么都不懂，这随着愈发发展，公司恐怕也不可能再成为她的，即便刘建仁不会毁约坑她，她又哪里能接手得了？ 听了女儿这些话，卫解放神色茫然，仿佛直到现在也没法相信，上天竟然掉了这样大的一块馅饼，还就砸在他们家的头上？自己怎么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生了个天才？ 杨立春仿佛比卫解放回神快些，她伸手抹了抹眼角不知何时溢出的泪花，笑着将卫笙搂在怀里，强自平静地声音中，流露出因激动而产生的些许颤抖，“行了，既然孩子都说明白了，咱们就出去吧？别让老叔和大哥大嫂等急了。” “对对对，还有客人。”卫解放站起身，声音沙哑地连连点头，继而手足无措似的捋了捋头发和衣衫。 卫笙就是一笑，站起身拉住爸妈的手，“爸，妈。这事不需要紧张，也不需要忐忑，公司的事我会安排妥当，您们也需要好好适应新的身份，咱们家……确实不一样了。” 说完这话，卫笙亦是长叹一声，一直以来憋在心里的话现在彻底吐露出去，心里的确轻松不少。是啊，不一样了，与前世不一样了，与以往不一样了，父母现在就是正儿八经的太上皇，不需要再低三下四，不需要再为自己的学费奔波，亦是不需要再为那些个柴米油盐酱醋茶的事磨嘴皮子。 杨立春与卫解放对视一眼，眼中都是不禁泪光闪动，若不是眼下还有客人在外，他们可真得好好消化消化女儿带来的消息。 真是做梦也想不到啊！ “杨飞那事……”卫解放在出门前忽然回身看向女儿，说罢心里一惊，自己竟是下意识地征求起自家闺女的意见了？ 门外。 屋外一家四口满头雾水，这一等就是二十分钟，杨国栋老爷子早已是眉头紧锁，两次三番拎过拐杖就要离去，都被儿媳妇张晓林给拉拽了回来，“爸！您老再等等，小飞这事还没成呢！” “等什么等？你看看他们夫妻哪里把我放在眼里了？现在有点能耐就了不得了？”杨国栋沉声一哼，声如洪钟般有意让屋内听见。 杨金斗也冷笑了一下，眼下客厅里有电视机的新闻播报，不刻意放大声音倒是不怕被传到屋里，“他这算个屁的能耐了？我认识比他有能耐的多了去了，谁敢跟我这么摆谱？” “我爸说的没错，姑父不就是一工厂管事的？芊芊爸爸还是教育局的领导呢，人妈妈还是银行副行长呢！”杨飞忍不住插言附和，他口中的芊芊就是他处的女朋友，虽然对方家里不同意他们在一起，但这不妨碍他借着女友爸妈，自己未来老丈人和丈母娘的身份在外吹嘘大受追捧。 虽然对方不认同他，但起码这也是他的一道关系，难道对方还没他这个自小没见过的便宜姑父位高权重不成？ “你们爷俩少说两句吧，这不是县官不如现管？正求着他们了！”张晓林摆了摆手，“让他摆！我看他今天能摆出多大的谱来！东西都带来了也拿不走，今天这事我肯定让他给我办了！” 话音刚落，那头房门打开，卫解放亦是从屋子里头走了出来，出乎杨家三口的意料，卫解放出门直言笑道，“老叔，大哥大嫂，都怪我这两天工作闹的！头昏脑胀的一时糊涂了，小飞那事啊，能办！” “啊？”杨金斗夫妇目瞪口呆，进了趟屋子再出来，怎么就能办了？ 原本还道今天这事想让卫解放撒口要费些周折，现在听他答应的痛快，众人顿时神色轻松，也不再怨怪方才卫家三口将他们晾在客厅此种缺乏礼貌地举动。 老爷子杨国栋面上缓缓露出些满意，心忖不是自己倚老卖老，再如何说也是自家长辈，难道自己都出面那般言语了，他卫解放还有不答应的道理？ 至于杨金斗夫妇，则是喜出望外，心说这卫解放还真是个知情识趣地人，早这么办不就好了嘛，两条中华都给你拎来了，办点事就那么费劲？ 卫解放见众人神色就是一笑，转头招呼众人朝餐桌走去，一边笑道，“大哥大嫂，你们这两天准备点东西，一个是毕业证……” 451.第451章 小丑跳梁 卫解放让杨家夫妇给杨飞准备大学毕业证，意思是假的也行，还有一份个人简历，上面要着重表明杨飞有些什么特长，最好的获得过什么奖章。 按照卫解放的话说，找人也要走道程序。 杨金斗觉得可以理解，而且满大街贴小纸片做假证的那么多，办事需要搞点此类手续都是正常地，也就满口答应。 张晓林不解地问，“解放，你有关系打个招呼不就行了？搞这些真有用么？” 几人在餐桌落座，卫解放哈哈一笑，“大哥大嫂恐怕不清楚，这理财公司呀，也分合同工和正式工，叫你们准备就准备，到时候我给小飞搞个正式工，签劳务合同，以后谁也不能随便辞退他。” 杨金斗夫妇哪里懂这些，闻言顿时连连点头，惊喜之色溢于言表。 卫笙则是见父亲满口忽悠不由得低头一笑。 杨家人没有想到，今天这两条中华烟得到了物超所值地回报，收获了如此巨大地意外之喜，尤其在追问卫解放还用不用其他花费时，卫解放满口不用，杨金斗夫妇更是高兴之极。 因为刚刚闲聊那会耽误了不少时间，这菜是杨金斗进门时候出锅的，眼下早已经凉透了，杨立春就去热菜，杨金斗则亲自给老爷子、卫解放倒了杯五粮液，三个男人就开始推杯换盏，等最后一道菜上桌时，杨金斗已经喝得有些高了。 僵直着舌头，嘴里就是开始跑火车，“解放啊，不是大哥说你！工厂再好不是自己的，你今天跟我吹你们工厂待遇高我就不爱听！你说说，你们怎么个待遇？你一个月开多少钱薪水？” 卫解放也喝了不少，却还能稳得住，闻言笑笑，“不算年终奖金，一个月三千块钱工资。” 杨金斗和张晓林就有些惊讶，三千在朝南市人均工资来说可不算低了，绝对算得上是高薪，但想到卫解放先前说工人一个月计件能开上一千多也就释然了。 杨金斗当啷着这头摇头笑道，“不低是不低了，你知道大哥这小烟酒铺子上个月净收入是多少钱不？” 卫解放闻言笑着摇了摇头，杨金斗咧嘴伸出手比划了一个二，卫解放就是一惊，“两万？” 杨金斗顿时得意笑笑，心说可把今天叫人看扁这股窝囊火往外发发了。 卫笙也有些惊讶，小烟酒铺子一个月能赚两万？ 卫解放是去过杨金斗的店铺的，知道这在朝南已经算不上小，大概二十多个平方米的铺子，后面还租了居民楼的一层做仓库，上次杨彩梅请客吃饭，饭后杨金斗说什么都要开车拉着众人到他店里转转，末了还给卫解放拿了两条红塔山。 但就算这样，卫解放寻思开个烟酒铺子零卖能赚个几千块已经算是不错了，净收入达到两万，可真叫他有些吃惊。 看着卫解放吃惊地表情，杨飞也心觉解气，那方杨金斗就摇头晃脑地端着空酒杯在桌上敲了敲，卫解放赶忙起身为大哥倒上酒，就听他继续直着舌头乐，“你真拿大哥不当盘菜呢？大哥在朝南做了这么些年买卖，你小子合计是白做的？我店铺那一片区，你随便找家饭店问问，是不是从我这进的酒？” 卫解放这才一脸恍然，原来杨金斗还真不是主要零售，而是向各大小饭店推销，那一个月的销量可就海了去了。 见卫解放这副表情，杨金斗心里越是得意，双眼酒意甚浓，涨红着脸道，“你们这些文化人啊，做事就是死性，这年头下海经商那简直就跟捡钱一样！你说你一天辛辛苦苦在工厂做个啥？咱自家人说话你别不乐意听，你甭管你这是厂长也好，副厂长还是啥的也好！” “大哥这是真有事求着你了，你觉着我拿你当爷供着，我那是看在咱都是一家人！不然我手里有钱到哪没个关系？不就是不爱费那个劲？你说你跟我装啥？”杨金斗咧嘴就是一笑。 那方卫解放闻言依旧面露微笑，连连点头应是。 卫笙转头看父亲模样，心里也是不由得有些感慨，要是以父亲以往那副耿直脾气，哪里受得住杨金斗的这些言语？如今这气度倒是练就出来了，何况知道公司到底怎么回事以后，估计杨金斗这副模样在他眼里也就跟个跳梁小丑没什么区别，且就让他蹦达。 张晓林就若无其事地插言笑了一句，“解放啊，你大哥喝多了，你别见外啊？”虽是这样说，心里也觉着解气，既然卫解放说能办，这事肯定也就不能再黄了，再说杨金斗这两句酒话都是正常话，也没什么太过的，让对方知道知道自家份量同时言语里也抻着拽着了。 当然了，卫解放要真什么也不是，还像早年在县里做个小老师，杨金斗也就不会说这些话，大家都是有能耐的人，场面上这点事都是懂得的。 卫解放连连摆手，“哪能，大哥那是自家人，说的也都是大实话！” 接下来这一场饭局，就听杨金斗越喝越是兴奋，连敲带打还得教育提点着卫解放，但那言语里又一口一个自家人才这么唠嗑，不落得罪的同时又挽回了面子，卫解放也是脾气出奇地好，整顿饭神采奕奕听着教诲连连颔首，气度使然。 直到给杨家人送走，关上了门杨立春才有些不满地道，“这么些年没联系，怎么就变成这副样子，这人哪，在社会上吃久了都是这套！” 虽说那是自己亲堂家哥哥，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叫她在丈夫面前挂不住脸来，也怨怪丈夫这一席饭揣着明白装糊涂，让大哥闹了这么一出笑话，“闺女那事你怎么没提？” 卫解放顿时点了根烟，乐呵呵道，“提什么提？他又没问，难不成我今后逮着人就说，我闺女是啥啥啥公司的老总不成？”这副隐隐透露着得意地模样，倒叫杨立春看着哭笑不得。 而卫解放抽了两口烟，却是对卫笙沉下脸来，“好你个丫头片子！这么长时间跟你亲爹揣着明白装糊涂！看你老爹的笑话不是？” 452.第452章 四川火锅 那天，卫解放是越说越来气，到最后竟是真就动了怒，尤其想到这么长时间以来对刘建仁收购自己工厂是因为看重自己能力的错误认知，他一张脸就是越发地挂不住，敢情自己还在妻女面前吹嘘，那边闺女一直在底下看着他的笑话呢？ 如此，夫妻俩人对女儿同仇敌忾，卫笙又是道歉又是哄骗，费了一番功夫方才叫父母消解怒气。 至于杨飞的工作，卫解放听从卫笙的意思，能办，但肯定不是顺利的办，所谓求人办事是道坎儿，能不能跨过这道坎就要看杨金斗一家人的心性了。 紧接着一连几天，杨金斗刚准备好了卫解放要的假证，就被告知那方公司说不过关，还要去搞其他手续，刚搞了其他手续，卫解放又提旁的要求，叫杨金斗心觉卫解放的确尽了心力之余，又是不禁有些狐疑，却只得照办，东颠西跑起来。 而这些日子，卫笙并没有急着回S海，而是在朝南投入到商圈建设当中，并且从S海调了一批人手过来，其中包括宁大海等人，还有赵叶。 这小姑娘在自己住院期间被宋晓安排照顾，后来卫笙用得顺手，直接找宋晓将人要了来，小丫头一下子从总裁办文书职位，跃进了董事长办公室，做的是跟总裁办文书一样的活儿。 卫笙抓紧这段时间跟进朝南城市建设工作，与已经进入城建局成为正级科员、并进入新商圈临时计划小组担任副主任的袁春波连日碰面，了解新商圈进程以及官方现在出台了哪些有利地扶持计划。 袁春波还是肥头大耳地模样，但事实上这家伙可并非酒囊饭袋，社会上的场面处理地如火如荼，而这身官皮也披得有模有样，整个人精气神异常饱满，谈起朝南建设工作也是事无巨细向卫笙娓娓道来。 从S海调来的赵叶也扛起了一把大旗，例如对卫笙负责并报告工作、根据卫笙意见协助召开公司办公会议和其他有关会议，制作会议记录和会议纪要、登记、传记、催办、归档、立卷以及文书档案的管理工作，协调对各部门文书资料的收集归档管理等工作，做得有模有样。 这一直参与新商圈建设地翊卫地产一众高层有认识卫笙的，也有这几个月新进公司不认识卫笙的，在几次召集开会以后也都对这位嫌少露面地神秘老总印象颇深。 卫笙对朝南建设非常重视，家乡的发展建设以及综合体商圈的试验关系到地产公司将来的发展，而这工作一旦扎进来就有许许多多琐碎事务需要处理，哪头都难以轻易扔下，半月时间转瞬即逝。 杨彩梅那头虽然给卫笙到学校请了假，但学校方面还是给卫笙报道时预留的家中号码来电确认。即便如此，卫笙归家时间也确实有些久了，近期接到了校方两次催促电话，不得不开始进入交接流程，准备返回S海。 要说值得一提的是，卫笙回到朝南以后还没抽空面见过唐明山，但是已经通过电话，电话里询问起唐雨灵的近况，得到的答复竟是这小妮子最终被唐明山安排出了国，上个月就已经前往M国。 不然原本唐明山是打算将她留在朝南，因着上次出过那件事后，唐明山因心有余悸没敢再让唐雨灵走出他的视线范围，但唐雨灵却不愿留在朝南，不知怎么想的，决定出了国。而唐明山考虑到出国在某种意义上也的确避免了一些问题，便答应了。 这晚，卫解放在朝南最新窜红的四川火锅聚鼎汇订了宴席，杨立春也将发廊交给丁慧红，早早就来到饭店，特地为女儿践行。 要说这家火锅店可算是朝南餐饮业中的新贵翘楚，以正宗地道的四川火锅闻名，别具一格的装修，以及昂贵的价格更使得各行各业的大佬们将其捧在掌心，无论是家庭聚会亦或是朋友聚会，都愿到这来讲究个排场。 卫笙是下午五点钟到这的，身边还带着跟自己一道出了公司的赵叶，现在这小丫头看着自己基本满眼都是星光，也是叫卫笙觉着有趣。 说来也巧，今日是朝南入冬的第一场雪，明儿就又要与父母离别倒是有些应了伤情之景。 顶着漫天大雪，卫笙进店便抖动风衣，而后举目望向大厅，清一色地雕花木桩，桌与桌之间亦是隔着镂空雕花的窗案，吊顶之上挂有正红灯笼，灯笼中亮着灯泡，红艳艳地假烛光铺满整个大厅。 当然，大厅主要的灯光来源还是头顶的琉璃灯盏，明晃晃的光晕铺得满室生辉。 热辣辣地川味火锅气息扑面而来，卫笙深吸口气，满鼻子都是辣椒味儿。 父母此刻已经坐下，而让卫笙觉得诧异的，是座位上还有一人，是她认识，却绝对没想到的。 刘建仁？ 只见刘建仁今天身穿着厚实地牛仔裤，上身宝蓝色的短款呢子大衣，斜系扣，大翻领的款式，熨烫得一丝褶皱也无，显得整个人笔挺且精神，一头短发干净爽利，特地地高挺鼻梁以及鹰钩鼻下，一双唇角挂着恭敬有礼地笑容，正眸光炯炯地点头微笑，而自家父母坐在他对面正在说些什么。 卫笙就诧异地走上前，“你怎么来了？”难怪她问出这句话来，因为刘建仁本该身在S海，就算要回朝南，怎么也没跟自己打声招呼？ 刘建仁今时今日气质再不同以往，少了几分吊儿郎当，因上了总裁班更多地接触一些商界名流，脑子也充实了不少，算是内外兼修，给人的感觉极具气场。 他见到卫笙面上笑容更大，“伯父昨天特地打电话叫我过来，没让我告诉你，赶的今天下午飞机。” 卫笙就有些奇怪，因为是四人桌，父母已经坐在对面，眼下只剩刘建仁身旁座位，所以在刘建仁起身让开以后，卫笙就径直走到里面落座，又让服务员在旁边给赵叶加了个凳子。 她心里自然奇怪，什么伯父，而且他过来怎么还不让告诉自己了？ “你爸最近早就想跟建仁谈谈了，我就让他打电话，把人给叫回来了！”杨立春此刻盯着刘建仁上下打量，满眼都是笑意。 453.第453章 说曹操，曹操到 锅底内，滚滚红油汹涌翻滚，热辣气息扑面而来，卫笙落座后，即被父母的话说得一怔。 “怎么这么迟才过来。”卫解放递给卫笙一双筷子，一面抬手招呼服务员开始下锅。 卫笙接过筷子就笑道，“我刚从理财端口开了个会赶过来，这不，小赵正好没吃饭，我就带她一道过来了。” 那方赵叶赶忙笑着打招呼。 卫解放夫妇对视一眼，眼中满满都是欣慰。 过来下锅的服务员是个小姑娘，年纪跟赵叶一般大小，此刻她一面往锅里下鸭掌，一边不禁打量卫笙，心里寻思这小丫头看着年纪不大，说话这么老成呢，开的又是哪门子会？ “我已经跟伯父说明，如果有需要，马上就可以办交接手续，把公司转到伯父伯母的名下。”刘建仁含笑说道。刚刚卫笙入席前，几人正说到这个话题。 卫笙闻言也是笑吟吟地看向父母，就见卫解放紧着摆了摆手，“这公司原本就是你们两个合伙搞起来的，跟我没有关系，这个便宜我可不占！” 说罢又笑道，“真转到我地名下，估计没几天就要给干黄了！” 刘建仁就摇了摇头，微笑道，“伯父完全不需要有这层顾虑，公司原本就是打算等到卫笙满了十八岁办交接手续的。就算现在转到伯父名下，我也会全力协助，公司跟以往一样正常运营绝对不会出现纰漏。” 服务员将几道菜下齐以后，又奇怪地打量了桌面上几人一眼，这才转身推车离去。 那方卫笙就不禁露出笑容，刘建仁这是让自家爸妈安心呢，原本父母不知道公司是她的也就算了，眼下知道了多多少少会有些旁的担心，也是人之常情。 而据卫笙对父亲的了解，他是不会答应这件事的，一个是他与刘建仁接触至今对他已经有了一定程度的信任，再就是父亲脾性耿直，也自知拿不下这样大的一摊事业，不会盲目接手，或许还会担心一旦真的这样做了，会叫刘建仁心里不是滋味，以后不会再全心辅佐自己。 当然，这是卫笙以对父亲脾性地了解妄加揣测。 而事实上，卫解放也确实连连摆手，“到底怎么折腾是你们年轻人自己的事，我管理朝南工厂这一块就够脚打后脑勺的了，可不敢再给自己接活儿咯！”说完转头对杨立春笑道，“我们老人家就乐得清闲，乐得清闲呐！” 杨立春也是一笑，盯着刘建仁连连颔首，眼里都是赞叹，心里亦是感激。 女儿能有今天的成就，自然离不开刘建仁从始至终地辅佐和帮助，作为父母，他们对这份心意自然是满怀感激地，也从来不会觉着对方是自家闺女的下属就摇身一变高人一等。 刘建仁见卫解放回绝的干脆，也就颔首笑笑不再多言，转头看向卫笙，晶亮地目光在红油映衬下泛着妖艳地光，“那就等再过两年。” “怎么还改口了？”卫笙则一边给自己倒了杯凉茶，一边打趣笑道。这刘建仁以前可是叫自己父母卫哥和嫂子的。 这话叫刘建仁尴尬一笑，“以前伯父伯母不是不知道咱俩是朋友，现在哪还好再叫大哥大嫂的。” 众人顿时哄笑出声。 红油翻滚，明亮地灯光中搀和着红灯笼中瑰丽的红光，室内显得温馨且暖洋，其乐融融地气氛下，一众人就齐齐动筷，开始捞锅中食物，配的蘸料是四川火锅独有地香油加蒜泥，放上一小撮葱花，香气扑鼻。 杨立春忽然响起来什么朝着卫解放问道，“大哥铺子就在这附近吧？要不要打个电话叫他一道吃个饭？”说着话她看了刘建仁一眼。 卫解放自然知道妻子在想什么，她是觉得自己帮杨飞安排工作前卡了杨金斗一道，这段日子没少折腾他，所以惦记着今天正好刘建仁在场，叫上杨金斗也是叫他吃颗定心丸，毕竟都是自家人，事情得过且过。 他摇了摇头，对杨立春低声道，“我这么办也是为了磨磨大哥心性，同时也为的叫小飞知道这工作来之不易，不然那孩子太不定性，没听以前三天两头就辞职？轻易给他安排了回头也不知道能干几天。你放心，我回头就让小笙给他办了。” “卫！解！放！” 卫解放话音刚落，就听一道声音忽然由远及近，卫笙刚一抬头，就见到杨金斗满身风霜夹势而来，眼看着就要走到近前。 卫解放亦是回头去看，顿时也是一愣，“大哥？” 说着就要起身，心说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而那杨金斗也已经朝着卫解放地衣领揪来。 “你干什么！”一道沉喝，不是出自卫笙，也不是出自刘建仁，而是出自坐在桌边的赵叶。 赵叶一声沉喝颇具威势，竟是将杨金斗要去揪卫解放衣领的胳膊顿在了半空当中，小姑娘面色严厉地起身挡在卫解放身前，“你要干什么呀？” 桌面上众人都愣住了，卫解放先是看着杨金斗拧了拧眉，随即看着赵叶露出笑容，轻轻拍了拍她地肩膀，后者这才让开。 杨金斗满面怒火地盯着卫解放，“好你个卫解放，还有脸叫我大哥！”说罢看向杨立春，“立春，再怎么说都是自家人！小飞那事就算你们不想帮忙，哪怕真帮不上忙，直说不就行了？犯的着坑我一把？我没做对不起你们的事吧？” 杨金斗确实是怒了，这半个月来因为卫解放索要儿子各种资料，叫他简直跑断了腿，后来经妻子张晓林提醒才反应过来觉得不对味，但无凭无据也不能说卫解放不是在帮忙吧？ 正好，聚鼎汇火锅刚刚开业时是他杨金斗亲自来跑的业务，现在饭店里的酒水全部由他供应，算是他店铺里的大客户，他跟这老板处得也熟。 有次过来吃饭老板坐陪，听了他的难处顿时笑言能够帮忙，原来理财公司的几位管事的也经常来这下馆子，出手阔绰，这老板还在那做了二十万的单子，算得上熟络。 随即饭店老板帮忙联系，巧的是其中一位正是杨飞顶头上司，部门经理，如此，杨金斗这两日几乎天天晚上泡在这聚鼎汇火锅店里，宴请几位公司管事的。 454.第454章 曹操之怒 一局结束还要请人唱歌喝酒泡桑拿，而杨飞那位上司也终于松了口，意思是现在公司管制的严，想要留任也不是没办法，杨金斗只要能在他们部门下百万大大单，杨飞就能继续留任做组长经理。 杨金斗店铺虽说收入不低，但哪里能拿得出百万元来？每月虽然赚的不少，但生活水平也随之提高，加上供养儿子一直也没多少存款。 真拿得出百万元来，他也就不用在这开个烟酒铺子了。 但有了这关系还是要继续维护地，杨金斗今日就带着儿子继续宴请几位大佬想要疏通，人家也是来者不拒。 桌面上，见这些脑满肠肥的部门管事的不拿他当回事，杨金斗就跟对方提及自家妹夫也正在为儿子办这个事，意思想要点出卫解放的关系来，说现在继续留任就差几道手续，被公司驳回两次，正在凑齐，到时希望几位领导能够松松口。 如此能让对方收敛点或者卖个人情最好，可谁知人家根本就没听说卫解放联系过公司任何人，更没收到亦或是驳回过杨飞的资料，至于什么正式工干脆就没有的事。 杨金斗听到这彻底呆了，将手里揣着的一包中华烟为几位大佬发完以后，他满腹狐疑地回店里取烟，向正在看店的妻子说了这事。 结果妻子寻思半晌，断定卫解放从始至终是在忽悠他们夫妇，这叫杨金斗也开了窍般，他说怎么就觉着这件事不对味呢！ 没成想拿了烟再回到饭店，进门正好见到卫解放一桌也在这吃火锅，杨金斗哪里控制得住怒气，如此才有了上前逼问的一幕。 “大哥，有什么话坐下再说。”杨立春知道丈夫这段日子有意折腾他，见状有些心虚。 此刻因为杨金斗站在桌前怒声质问，已经有不少人侧目望来。 …… 远处一张雅间圆桌内，陪同诸位大佬喝酒的杨飞本就一直朝着大门口张望父亲，因为这饭店没有包房，雅间就是两面靠墙位置垫高了两层台阶，三面都被镂空雕花的木屏风隔着，一面空着挂满珠帘，就算是一间包厢。 所以杨飞有意张望下，是亲眼看着父亲进门，随即满面怒火冲到了一张桌前。 因为大厅桌案一侧都是隔着扇镂空雕花的屏风，意在装饰，也算是为每一桌增添了些私密性，所以杨飞坐在这个位置根本看不清那桌坐的是什么人，只见到自家父亲站在桌前发怒，且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小飞啊，这事我也给你松口了，能不能办就得你跟你爹好好商量商量，学历咱够不上，起码业绩上能拿出手，我给你办了也叫上头说不出闲话，你说对不对？” 听闻此言，杨飞收起望向父亲那方狐疑地目光，脸上舔着笑意朝对方点了点头，“我明白刘经理对我好，多做业绩对我也有好处，这事我让我爸回去好好张罗。” 说完看向桌面上那些个昂贵菜式，心里却是暗骂这刘经理不是东西，听说他今天开会还挨了领导一顿狠批，真是活该！ 他们理财公司除了上面的副总和执行总裁以外，下面分三个部门，每个部门现在几十号人，基本五人一个组，由一名组长带领，而这刘一星就是三部的部门经理，管他们部门里十几个组长经理人。 眼下这桌上除了刘一星外，还有另外两个部门经理，但眼下公司刚刚发展，几个部门经理也没表现出什么争斗，反倒是天天处在一起吃吃喝喝称兄道弟。 刘一星三十多岁的年纪，以前在银行上班，也是个官油子般地人物。 这事找刘一星其实看似正对路子，毕竟县官不如现管，但对方现在明显卡他一道，杨飞心里都是有数，他听说近期公司那些天外飞单越来越少，领导为了维持早前业绩都在玩命，有的甚至叫下属找亲戚朋友出钱往公司添单子。 公司更是给每个部门每月下了定额，部门经理深感压力，如此每组定了每月五十万地额度，业绩不够直接滚人，要知道这年月除了大客户，想在老百姓上身上做业绩可都是万余元地零揪，这刘一星也是看自家父亲阔绰，把主意打到自家身上来了。 刘一星见他满口答应，亦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是操着满口官腔提点两句，跟另外两人推杯换盏起来，杨飞装了一晚上孙子已是闹心，再见抬眼见到父亲还站在那边争执什么，随即就在桌上道了几句，起身朝父亲那方走去。 拐过过道，才见到原来桌面上坐的是卫解放一家三口，想到先前经理那意思根本没收到过自己递交的资料，顿时一股邪火就是上涌。 “大哥，我说能办这事就给你办了，就是叫你再等些日子，你说你着什么急？”卫解放不顾那头杨金斗喷着吐沫星子怒责诉苦，依旧面上含笑。 杨飞一把上前拉开父亲，冷笑道，“能办？我和我爸今天就是跟公司领导吃饭，领导都说没收着你要的乱七八糟东西，你还跟我说能办？我以前怎么没看出姑父你一张嘴这么能忽悠？” 杨立春面色一紧，毕竟姑侄亲辈辈亲，打断骨头连着筋，即便这些年不曾联系，对大哥大嫂有些方面看不上眼，但对孩子还是希望他能好的，便紧着朝杨飞紧着打眼色，“小飞！有这么跟你姑父说话的？不就是安排个工作？赶紧给姑父道歉。” 杨飞哪里体会杨立春的苦心，借着点酒劲和一肚子的窝囊气依旧冷笑，“我没他这便宜姑父！说好听点是亲戚，其实这么些年打没教过交道心里都有数，真当我是侄子能就知道嘴上忽悠我？他上回吃饭不是还吹跟重生国际的宋晓关系好？不是还吹跟刘建仁总打交道？这点破事安排的就这么费劲？” 杨飞本就是个叫家里操碎了心的性子，一直在社会上耍无心工作，先前在卫笙家里那是收着，眼下撕破脸了说话也就毫无顾忌。 可这话叫卫解放一张老脸有些发烫，看向那头刘建仁，心里暗骂这孩子怎么顺嘴胡说，自己首次应杨彩梅要求跟他们一块吃饭，桌上喝了几杯酒，聊到工作也确实有意彰显过两句。 455.第455章 充满爱意的合情合理 毕竟这些年没见，也不愿让对方小瞧了自己，却也不像杨金斗上次吃饭那般大肆吹嘘，也就是言语中带过几句。 但那酒桌上的话，哪有翻旧帐摆在台面上唠的？尤其自家闺女和刘建仁就坐在那。 杨金斗此刻听了儿子的话也没阻拦，倒是想看看卫解放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他往桌面上其他人瞧了一眼，见除了卫解放一家三口外，就是刚刚喝止自己的小姑娘，还有一名小伙子。 这小伙子看着有些眼熟，杨金斗却没心思细想，桌面上就已经响起一道重重地拍案声。 拍案的不是别人，而是坐在里面听着杨家父子纠缠半晌的卫笙。 原本杨金斗到这怒意指责，她想说话却被母亲用眼神拦了下来。 如此卫笙也就没有言语，心想自己毕竟是个小辈，这事父亲既然出面，说上几句安抚还是打发了就是。 虽然她跟这杨飞想的差不多，亲戚归亲戚，自小没有过联系也就没那些个亲近感，初次见面印象也算不上好。 在卫笙看来，Z国的亲戚关系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被称之为道德绑架，自古老话血浓于水，但这血水也日渐被利益、冲突、人性等等淡化无疑，的确有部分亲戚相处和睦、相敬如宾，但也的确存在着一些只因为基因相连而使得人们生来就无从选择的“关系”。 这也导致衍生出许多令人无所适从的局面，因为亲戚的指手画脚、逢高踩低、相互攀比，再例如亲戚“你应该”心理，令人无法如处理正常人际关系般进行应有的反抗，因为这大多都是充满爱意的合情合理。 而人们因传统道德观念的加身也轻易不想让自己成为大逆不道、没有教养的代表型人物，所以对亲戚间提出的许多不合理要求更是只能无奈承受。 卫解放在本有能力的情况之下卡了杨金斗一道固然有不对之处，但凡事一个巴掌拍不响，而卫解放也有着自己的想法和用意，但他想要打磨对方心性的想法又哪能是摆在台面上说的，面对杨金斗父子的怒声质问尴尬之余亦是满心无奈。 卫笙却拍了桌子，撇开亲戚一词，这社会上大抵就是你给我一颗枣我还你一颗枣的相处模式，而就算冠以亲戚一词，这血浓于水也该令人凭心感受得到才是正理，这杨家父子原本就是赶鸭子上架连追带打地逼着卫解放办了这件事，现在心觉目的没达到就翻了脸那还得了？ “怎么？别说是跟重生国际的刘建仁关系好，就算这重生国际是我家开的，就必须给你把事办了不成？”卫笙拍案喝问，对的是杨飞，话却是说给杨家父子听的。 杨飞显然没想到一直没说话的小丫头突然开口了，上次一见他对这便宜表妹印象很深，那次自己到了他家本就带着几分小心，觉得这便宜表妹别看一直笑吟吟地，那眼神里却多少叫他感觉到几分高人一等，这种感觉他说不好，就是直觉人家原本就没拿他们当回事。 而且还有点神经病，总接话搭茬。 卫笙见那父子望来，又是蹙眉道，“杨飞，帮你那是情分，不帮那叫本分，不是谁都欠了你的。” 杨飞顿时横眉冷目，心说我摆不明白你爹，我还摆不明白你了？他冷笑一声张嘴就道，“不能办就说不能办的，忽悠我们还有理了？” 卫笙看了他半晌，摇了摇头，“谁说过忽悠你了？” 杨飞张了张嘴，这卫解放到现在还死不松口，就说是能给自己办，谁说忽悠自己了？但他心里跟明镜似的，“我们经理都说没收着他要的那些材料！” “他说没收着就没收着？我爸是找他办的事吗？”卫笙脸上不禁恢复了笑容，却是带着几分打趣。 那方杨金斗也是皱眉，心说这小丫头还真是个厉害性子，眼看着儿子要站不住脚，他就要开口朝着卫解放发炮。 却不想一直安静坐在座位的刘建仁忽然摆了摆手，面上带笑地说，“我大概是听明白了。” 说罢他朝着卫解放问，“伯父，他们是要进哪个端口？” 卫解放也面上臊得慌，请人吃顿饭还闹出这些罗乱事，叹了一声道，“理财端。” 刘建仁点了点头，又朝杨金斗父子问，“你们说公司领导也在这吃饭，到底收没收着你的材料，把他们叫过来问问不就清楚了？” 杨金斗父子不屑地扫了刘建仁一眼，心说怎么跟卫解放认识的脑子都不清楚，你说叫人家过来，人家就过来？你怎么不上天呢？ 卫解放也是面色尴尬，他确实没把材料递上去，他往哪递去，又不认识那个端口的人，原本寻思到时候真办了只叫闺女去安排一下这事就算解决了，这乱事闹的，真对质起来那就说不清楚了。 卫解放面色尴尬，杨家父子看在眼里，刘建仁也将在场众人神色看在眼里，就抬手做了个稍等的手势，同时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将电话放在耳边又扭头对杨飞问，“你是几部的？” 杨飞一怔，下意识答道，“三部的。” 刘建仁就点了点头，电话拨通他就道了句，“我也在聚鼎汇吃饭，你们三部经理在，叫他过来见我。”挂掉电话，刘建仁朝着有些神色不自然地卫解放打了个安抚地眼神，脸上笑笑没有言语。 杨金斗父子顿时满面狐疑，尤其怒意见消，不复刚才争吵的架势，站在这桌案前享受周遭注目礼也是有些尴尬。 而杨金斗尴尬之余仔细打量着刘建仁，越看越觉得确实眼熟，就是没想起在哪见过面，这年轻人挺有些气度的，心说要是真打过交道不会想不起来，就转头看向卫解放，却见卫解放从始至终蹙着眉头面色抑郁，眼下压根没回望自己，反倒是杨立春不住在旁摇头叹气。 而那方杨飞一边在心里觉得对方在装腔作势，却又忍不住扭头看向那边珠帘后面的雅间。 456.第456章 舍近求远 雅间里，刘一星意外接到领导电话，挂掉电话后面色一滞，起身就朝着外面大厅看。 同伴问话他也不回，兀自给杯子里斟满酒水，而后端着杯子、掀开珠帘就往外走，在大厅里过道里走了两个来回，挨桌扫视一圈，最终看见杨金斗父子站在一张桌前，他下意识往那桌上一看，顿时喜形于色快步走上前去。 而另外两名一部和二部的经理人也是狐疑万分，半晌也都走出包厢，朝着刘一星方向走去。 朝南小银行本就是刘建仁亲自回来，一手搭起的班子，公司早期从场地到招聘都是由他过手，袁春波动用各方关系从旁协助。 这公司地管理层哪有不认识他的？ 刘一星没想到刘建仁给自己领导打了电话，意思在饭店看着自己了，让自己过来见一面，虽然没摸出这是个什么套路，但还是喜滋滋地端着酒水找过来了。 “刘总！本家呀本家！公司刚开业庆典那会就有幸见过您一次，在喜力饭店，我也没机会跟您说上句话！这次可算是有机会能跟您敬杯酒了！”刘一星满脸热情迎上前来。 这叫杨金斗与杨飞父子二人先是一怔，又是一惊。 杨金斗立马反应过来这青年到底是哪个！ 可不就是电视上看着了的刘建仁？重生国际那个名誉老总？ 虽说是名誉的，杨金斗可不敢生出半分轻视，也从来没有生出半分轻视，那跟他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人家无论如何也是股东吧，而且是对外董事，交际的圈子也跟他从来都不是一个阶层，他杨金斗为了儿子工作还要巴结人家刘建仁底下员工。 刚刚他们还怒指卫解放嘴上忽悠吹嘘，哪里想到刘建仁这就在眼前？这卫解放竟然真跟刘建仁关系不一般…… 而紧接着，更让人意外的是，刘一星满面笑容刚刚走到近前，看着刘建仁身旁的身影就不敢再笑了，脸色一收闪过几分小心，“卫、卫总？” 杨金斗皱眉，闻言下意识就将目光从刘建仁脸上挪到卫解放的脸上，再看刘经理，却发现对方视线根本看的就不是卫解放。 顺着刘一星视线看去，入眼的竟是坐在座位脸上笑容不明地卫笙。 杨金斗还没摸着头脑，那方刘一星已经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地笑容，“卫总今天的话我都记着了，以后保证不会再犯！您看我今后表现！” 那边卫解放就是一怔，想到女儿落座时候说刚从小银行那头开会过来。 刘一星此刻心里那已经是转了七八道弯，他们也是近来才知道这卫笙是何方神圣，而这段时间她没少在公司召集开会，每次针对公司弊端拿出方案来叫上公司高层一齐探讨，三位部门经理也列席参会，刘一星等人早已从开始地心有不屑变成了心服口服。 就现在坐在旁边这个赵叶，赵秘书，他也是知道的，厉害人物，谁的面子也不给。 今儿他在会上想露个脸，提议给员工强加额度，让员工逼着没招从家里凑钱投放公司下单，本意是想在领导面前露露脸，而这个提议其实已经在各部门接到任务额度时就开始在员工身上施行，却不想被卫笙好一顿批评，散会以后更是被领导指着鼻子痛批一顿，这才又答应了杨金斗的饭局狠宰他一顿。 现在见杨金斗站在刘建仁和卫笙桌边儿，想到刚刚自己还叫人家下一百万的大单，刘一星一张脸上顿时笑得比哭都难看。 杨家父子还在为刘一星口中的“卫总”有些发懵。 紧接着，随着后方另外两名经理也一脸诚惶诚恐地过来敬酒，杨家父子终于听明白了。 他们是叫卫笙卫总？意思卫笙才是公司的老总？ 杨飞只觉得自己今天听说了本世纪最大的笑话，但是这个笑话却叫他生不出一点笑意，因为他突然觉得自己站在这才是个笑话。 …… 浩瀚如墨地天空下，回荡着刘建仁久久不曾散去的笑声，“你注没注意杨飞刚才那表情？这小子脸上就跟吃了屎似的，乐死我了！” 卫笙看着前方笑得花枝招展地刘建仁，不由得摇头也是露出笑容，刚才倒是没有对质什么是否递交了材料，而事实上当时的场面哪里还需要探讨那些？ 杨金斗不知是气的还是惊的，浑身打着好几个激灵，脸上青白阵阵僵立在原地根本说不出话来，倒是母亲杨立春实在看不下去，这才安抚了几句，道明卫解放的意思，是说想磨练磨练小飞心性，叫他知道工作不易…… 如此，杨金斗才算找着台阶。 按照卫笙的意思，这工作不给安排也罢，怎奈母亲使劲给她打眼色，刘建仁见状也有意逢迎似的，也没管卫笙意思，大手一挥给杨飞应下了工作的事。 因为自己这“公司黑脸”在场，三名经理倒是一顿逢迎后没敢多坐，兀自回去吃饭，听说那三部经理刘一星不但给杨金斗那桌买了单，还给自己这桌的账一块结了。 杨金斗干脆就带着儿子拎着椅子挤在卫解放旁边，千恩万谢哪里还敢责怪他事先瞒着情况，眼下卫解放在他眼里可完全与他不是一个量级的，杨立春明明白白告诉他就是想磨磨小飞心性，这杨金斗都得心觉卫解放深思熟虑，考虑得比他周全。 后来卫笙和刘建仁就坐不住了，先行离席。 估计杨家父子做梦也想不到，那位在饭桌上彬彬有礼气度使然地刘总，出了饭店就对他们父子俩好一顿嘲笑，更是自诩做了件漂亮事沾沾自喜，笑得直不起腰来。 “卫笙，你说你妈看我那眼神，是不是有点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的意思？”刘建仁忽然笑眯眯地转身问道。 “去，你见过谁家当妈的，女儿十几岁就开始找女婿？”卫笙双手插兜白了他一眼，北风呼啸还真挺冻手的。 刘建仁不大服气地地努了努嘴，“那不一定，我这风度翩翩公子哥，有钱有身份的，你妈说不准就看上我了。” 说罢，又挑眉问道，“我听你爸说，你明天是往京城的车票？G市不是有机场吗？就非得舍近求远？” 457.第457章 初到京城 京城火车站。 卫笙今日一身米色休闲棉服套装，背跨黑色帆布双肩背包，脚上蹬着一双雪白雪白地雪地靴，是离家前母亲杨立春特地翻出来的去年款重新刷洗的，地摊价三十元，但比后世做工实惠保暖性强上许多。 京城天气干冷，尤其在这十一月份中旬，刚刚走出火车站，漫天风沙席卷而来，干燥地气息叫人有些不适。 卫笙站在火车站门前等了一会，后方的刘建仁才大步赶来。 本以为这小子刚回朝南起码要呆上两天再走，却不想今早出门时他已经带着司机在楼下等候，脸上挂着贱笑挥舞手中地车票。 当时车上还有宁大海和赵叶。 卫解放和杨立春本还道女儿自己从京城转车前往S海有些担忧，看见刘建仁亲开车来接，并要与卫笙同行回去，这做父母的一颗心就算是揣进了肚子里。 卫笙则是满面苦笑。 想去S海，明明可以选择前往距离朝南只有一个小时车程的G市登机，卫笙却舍近求远来到了京城，自然是为了顺路看看崔贤。 哪想到身后跟了好些包袱。 伸了个懒腰，转头看向一旁打电话的刘建仁，还有后方已经跟上来的赵叶和宁大海，卫笙无奈地摇了摇头，放眼望向车站外，入眼就是杂乱的、满是尘土的、还未经过清理整顿的街巷，男人女人穿着棉服四处询问上不上车，还有老人孩子趴在地面艰难乞讨，整个一幅九十年代混乱站前地景象。 “车在那边等着了。” 刘建仁挂掉电话，伸手指了指车站右方的街口，一行人便齐齐朝着那方行去，只见一辆黑色奥迪轿车就停在街口拐角位置。 “京城分管处我也只来过两次，总经理汪涛是宋晓从国外请回来的，原来在MOTO销售部工作，朝南公司初期他也参与过，不过你应该没什么印象了。”一边朝着奥迪车走，刘建仁一面介绍道。 卫笙放眼望去，那个站在奥迪车前等待着的西装男人想来就是刘建仁口中的汪涛了，当初重生国际在发放第一批出产品CS998后遇到了各地反馈售后难的问题，当时公司抓紧开会，由卫笙拍板决定迅速展开各地的网点铺设。 随着售后网点的铺开，在一些重要销售地区也开始建立分管处公司，也就是从总公司拿货以及负责当地的售后等。 这汪涛即是重生国际京城分管公司的总经理。 卫笙对他确实如刘建仁所说，没什么印象，因为初期参与公司大多重在技术型人才，像汪涛这种销售人才算是后期才得到重用，而后期随着公司越发壮大，人才济济，卫笙对他没有印象也是正常。 “卫总！刘总！”汪涛显得很热情，上前接过宁大海手中的行李箱放进了后备箱，里面装的都是杨立春好说歹说给卫笙收拾起来的过冬衣服，想着S海也即将降温，即便不似北方寒冬大雪也是需要一些厚实衣服防寒，卫笙就拎着了。 站在车前寒暄了几句，汪涛便钻进了副驾驶位，原来车子里有个司机，卫笙正愁一辆车似乎坐不下几人，那边汪涛已经提醒宁大海和赵叶可以坐前面的车子。 卫笙几人这才发现，原来汪涛今天出动了两辆轿车，做事倒是周全。 如此，宁大海和赵叶坐上了前方的车，卫笙和刘建仁则同汪涛一辆，坐在后座上。 车子驶离，汪涛就从副驾驶位笑吟吟地回国头来，“卫总、刘总，准备在京城待几天？我好安排一下，带你们游览京城景点。” 刘建仁看向卫笙，后者微笑摇了摇头，“明天就走。” 汪涛显然楞了一下，“这么快？今天过来主要是看一下公司情况，还是歇脚？要是歇脚的话，下午休息一下，晚上我安排。” 这个汪涛倒是喜欢安排，卫笙笑着摇了摇头，“我就是过来看个朋友，待会单独行动，晚上你跟刘总怎么安排你们自己商量。” 汪涛显然有些失望地含笑点头答应。 “这车都是公司的？”卫笙不禁问了一句。 见汪涛点头，刘建仁则是环顾车子内饰，又看了看前方开车的司机，笑着道，“汪涛，你这京城分管比我在S海都潇洒啊？要不我回头给你升级成分公司得了，就大区总经理！我看这一整年业绩报表单单京城一块就比L省总和还高，分管处也太委屈你了。” 汪涛知道刘建仁说这话不是挖苦，当下笑着点头，“那我就全凭刘总安排了！” 说罢又逮住机会吐起苦水道，“您二位还真别看我现在像模像样的，刚到这边发展也难，当初听说一家单位搞活动，要订几十台手机，我自己坐公交登门去谈，干的那叫业务员的活儿！转身人家公司报价都接近咱们成本价了，我寻思两天愣是一拍大腿就给答应了，大不了就当是做广告呗？员工们到时候用好了亲戚朋友也能买不是？” “结果没想到，跟人家公司老总算是套下交情了，给我介绍了几回大单，这才慢慢打开销路，现在大的单子还得全我自己去谈，不管是不是分公司，门面总是要的嘛！”他笑呵呵地指了指这车。 卫笙闻言也是有些暗惊，是啊，公司现在的每一个决定都在改变着一些人的人生，每一处分管的设立，都要靠一些有能力独挡一面的人物只身前往陌生的城市，从招兵买马到打开市场，方方面面都与自己当初成立公司之初没有区别，甚至更要难上几分。 S海总部一共也就两辆奥迪轿车周转着用，初时卫笙见这汪涛来车站接人就拿得出两辆奥迪车来，还暗想总部财政放得是不是太松，导致地方上一个分管都这样奢侈，而现在看来，人家在外独挡一面，也是需要门面排场，倒是自己小气了。 这样想着，卫笙就不禁陷入沉思，现在首批电脑已经发放到世面上，而重生国际的招牌算是在南北方小小打开…… 458.第458章 翩翩少年崔小贤，代理计划 虽说初期走的是高端路线，销量自然是不能跟小灵通等手机比拟，但是广告做得足够响亮，外加方方面面的炒作曝光率算得上高，这国内手机行业的先锋品牌也算是人所周知的。 下一步需要考虑的则是扩大市场。 现在重生国际的电子设备销路还是有所局限，因为公司不可能照顾到方方面面各个大小城市，这一年多来走的也不过是L省路线，近几个月刚刚发展到了S海并且借势曝光几次，例如捐款，例如民航等。 销路局限在公司主要经营地几个地区，L省内、S海和京城等，其他地区想要设立柜台亦或是分公司其实并不容易，由公司全权负责需要消耗较多的人力物力，最终成败也未可知，这就局限了公司在其他地区的发展和销路。 半年前重生国际还在朝南时，倒是有人接洽刘建仁提出想在其他省份代理，这个提议是被卫笙直接否决掉的。 先不说那时公司的推广力度主要集中在L省，品牌知名度不够，真要代理也未必能打开多少销路。就说卫笙对这手机公司的前景十分看好，知名度大与小之间的代理价格能一样吗？只能说当时的情况是时机未到。 眼下公司根基已经扎稳，后有小银行全力支撑，外有麾下的民营航空公司撑着门面，这时诚招代理更具备提出条件的底气。 换句话说，以前你求着人家当代理未必有人愿意，或许还担心你这公司实力不够雄厚，而现在家底摆在眼前，总部掌握了更多的主动权，不说有人会趋之若鹜，却也差不到哪去了。 到时各地区有了重生国际的代理商，他们为了赚取更多的佣金自然会找对策做推广、搞活动等，如此手机销量就再不可同日而语。 到了那时，市场才算是真正的打开了。 因为代理商的思路一打开了，所以紧接着一路上，刘建仁与汪涛再谈什么卫笙都没有听进去，而是兀自靠在窗边沉吟。 直到车子停在了酒店门外。 卫笙甚至没有看清汪涛定的是什么酒店，隐约记得车子是从两扇巨大铁门中一路穿行到了酒店后方停车场，接着从后门而入，直到接过汪涛递过来的房卡卫笙方才回神。 “一路上想什么呢？”电梯里，刘建仁挑眉问道。 “我有个想法……明天回公司召开个会议，到时候再说。”卫笙沉吟了一下开口说道。 刘建仁就是一愣，笑道，“下火车到酒店这会功夫，你又有什么想法了？我说你这脑子一天就不能歇歇？” 说罢又问，“哪个公司开会？” “重生国际。”卫笙失笑，眼下手底下几家公司各不想通，直接说回公司开会，这刘建仁还真反应不过来开谁家的会。 电梯门打开，卫笙看了看房卡，房号是1029，心中诧异这什么酒店，还有十楼呢？刚才进电梯竟是都没去注意赵叶按亮的楼层。 “行，我叫宋晓准备一下，你待会真不跟我们去吃饭？”出了电梯刘建仁则往左边走，不由得朝着正往相反方向去的卫笙问了一句。 卫笙自然是没时间去的，带着赵叶回到房间，简单洗了把脸就独自出门了，身后跟着个宁大海。 …… 京城大学附属实验高中每周五下午三点即没了课程安排，但学校并不准予放学，而是所谓的体活课。 体活课时学生则自由在校内玩耍，篮球场旁的槐树下，一张已经掉了漆的长椅上，翩翩少年独自侧坐在长椅，背靠着树干，一条长腿搭在长椅上，阻绝了其他想要在这张长椅上落脚歇息的学生。 少年翻着手中的赛车杂志，一双眼睛在页面上种类不同的赛级跑车上扫视着，独自一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仿佛与世隔绝般，自动隔绝了周遭打球的、跳大绳的、打沙包的学生们。 “喂！”肩头忽然被人轻拍了一下，再次听见这道声音，崔贤不由得抬眉就是一笑，抬起头来看向身侧站着的短发少女。 少女短发齐耳，一张脸蛋有着些婴儿肥，眼睛圆溜溜地多少透着些古灵精怪，长相秀美可人儿。 “怎么不玩了？”崔贤朝着少女笑了笑，将脚从凳子上放下给她留出空位。 少女撅了撅嘴，“谁稀罕坐你踩过的地方，怎么了借读生？刚刚孙浩找你打球你干嘛不答应？” 见崔贤继续兀自低头翻书也不答应，少女不乐意地一把抢下他手中杂志，“跟你说话哪！怎么这么不合群，亏我还请孙浩吃饭让他带着你玩呢。” 崔贤就蹙了蹙眉，继而无奈夺过杂志，笑道，“那借读生就谢谢你的好意了，不过不需要。” 少女顿时有些抓狂了，“我说你这人性格怎么这么倔？你来京城以前到底什么生活环境呀？简直就是孤僻！不合群！假清高！装模作样！你再这样下去在学校里可别怪一个朋友都没有！” “我不是还有你吗。”少年盯着杂志的眼忽然轻抬了一下，随即飞速垂下。 这话叫女孩一怔之后双眼弯弯，抿唇娇笑道，“真会说话。” 说罢，她忽然弯身凑近少年，“朱小小生日今晚组局吃饭！请了林磊的！我怀疑这小子有企图，我跟你说过的，他爸一直想我俩处对象，我爸那态度……哎呀反正你可得保护我！我不管啊，你说什么都得跟我一起去！” 此刻两人距离只有那么几公分，崔贤抬眼望向少女一脸‘你必须去’的模样，蹙眉道，“你不去不就行了。” “那不行，小小都请我了。”女孩也并没后退的意思，近距离之下盯着崔贤威迫之意甚浓。 “好吧。”他放下手中杂志苦笑着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道不轻不重地咳嗽声，声音颇为刻意，正巧让面对面注视着彼此的崔贤和李露听了个一清二楚。 崔贤率先抬目望去，表情就僵了一下，李露还是头次看见他这副表情，见状也是转过脸去，就见篮球架斜前方的柏油路上，一名身穿米色棉服套装的少女正静静地站在原地，抱胸看着二人。 459.第459章 卫笙不是佛，妒火也冲头 卫笙很意外，非常意外。 今天从踏上火车的那一刻直到混入实验中学校区的前一秒她都一直满怀期待，脑海中不时闪过崔贤今天意外见到她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因着考虑到惊喜因素，卫笙并没有提前告诉他，只是提前打了个电话，闲谈里问及他今天的课程安排。 而后计算抵达京城的时间，大概正是下午三点他们班级没课学生体活的档口。 来到学校外时，从围栏看向学校操场玩闹的学生，卫笙一颗心顿时就活络了起来，混进学校卫笙当先朝着篮球场上望，没见到崔贤驰骋球场的身影顿时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她就看见了侧身靠在球场旁长椅上的少年。 他背靠着一颗大槐树，风姿卓然绝尘而立，并不难寻觅，但在见到距离崔贤身前只有几公分的少女时，卫笙心里的火就开始控制不住地往上窜。 她快步穿过球场站在二人不远处，见那少女还在跟他说着什么，没有拉远距离的意思，顿时摆好一个自认为还算可以地出场姿势，重重地朝着二人咳了一嗓子。 果然，见到了崔贤惊愣的面容。 臭小子，心虚了？ 那女孩也诧异转头，随即缓缓坐直身体，总算是跟崔贤拉远了一些距离。 李露直觉那站在不远处的女孩对自己有些敌意，就打量了她一会，又转头打量崔贤，“你们认识？” 崔贤点了点头，李露更加惊讶，“你在京城有朋友？”怎么崔贤转学这段时间没发现他在京城有朋友？甚至从来不见他有任何活动，除了上学回家两点一线，最多就是和她一起参加过两回活动，还是她生拉硬拽着的。 却见那方崔贤已经缓缓放下手中杂志，脸上有些不可思议地站起身来，对着那站在不远处地少女问道，“你怎么来了？” “打扰你们了？”少女笑吟吟地上前，脸上也看不出喜怒。 崔贤先是一怔，随即张了张嘴，却是没有解释什么。 李露狐疑地看着二人，尤其对卫笙更是再次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而后才走上前笑道，“你是崔贤朋友？那认识一下，我是李露。” “卫笙。”见短发女孩伸出手，卫笙也扯了扯嘴角，伸手与其握了一下，想要收回却被李露用力握紧。 她挑眉看着对面那短发姑娘，却见对方眼里轻闪着问，“你跟崔贤什么关系？普通朋友？我怎么没听说我们借读生在京城有好朋友？” 卫笙一使劲将手收了回来，不着痕迹地蹙眉，这小姑娘倒是先带上几分敌意了。 她倒是知道崔贤在绿岛环球保留了学籍，是以借读生的身份到京城读书，但眼下听这小女生以这么个独到的称呼来称呼崔贤，心里就有点不是滋味，千防万防出了视线再难防啊。 “我今天从朝南过来转车，正好过来看看你。”卫笙话是朝崔贤说的，眼睛却在打量对面的短发姑娘。 大眼睛，婴儿肥，一头短发俏皮得紧，身材更是波涛汹涌得很，当视线扫到女孩胸脯上时，卫笙就面色平静地暗暗吞了口吐沫，而后视线淡定地转向崔贤，“几点放学？” 说话间，对上了崔贤含笑的眼，卫笙想还个笑容，牵了牵嘴角却只勉强露出一个平日里对外工作时地习惯性笑容。 那方崔贤刚要答话，李露就抢答道，“崔贤晚上答应陪我参加聚会了，你找他有事吗？” 你找他有事吗…… 好个从内对外的口气，却不想崔贤问道，“就是吃个饭，一起吧？” 卫笙眯了眯眼。 李露已经不满中带着几分撒娇地朝崔贤叫道，“不是吧？她干什么的呀？家里做什么的？朱小小可势利眼着呢，咱们小圈子一致对内不带外人。” 卫笙深吸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这会倒感觉自己出现在这像是个多余的，她忽然笑了笑，“那我先回去，回头有空电话联系。”说完就险些没给自己来一耳光，尴尬。 崔贤就古怪地盯了她一会，忽然露出笑容，转头对李露道，“我放学有事就不去了。” 说罢伸手去拉卫笙手腕，抬步就打算往校外走。卫笙心里虽然多少有那么点憋气和被排除在外地尴尬，但眼下崔贤这举动总算是化解了她的尴尬，心想憋气的事出去再说。 她倒是前世今生还没遇见过这种尴尬状况，以前在朝南一中没有所有权也就罢了，因着那时甚至都没有占有欲，何况崔贤对唐雨灵不咸不淡地，到了绿岛环球韩月喜欢崔贤她也看得出来，但那种莫名地信任和默契令她根本用不着去在乎。 眼下倒是被刚刚二人突如其来地和谐一幕扎了眼，而且看得出，崔贤对这女孩略有不同。 李露瞪大眼睛，站在二人背后，看着那拉住的手腕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然后飞快追上，绕到二人身前，伸手将他俩拦住，“我服了服了服了！带她一个还不行吗？借读生，你忘了你刚才都答应我了？” 说罢使劲朝着崔贤打眼色，跺了跺脚，“林磊！那王八蛋要是回头给我强女干了，我就怨你一辈子！” 崔贤尴尬地怔了怔，随即略微犹豫看向卫笙，后者也是眸光古怪地盯着李露，这小姑娘怎么满嘴跑火车。 “要不就一起吃个饭？”他询问向卫笙。 卫笙刚要蹙眉，就见李露忽然侧身抱胸斜眼望来，唇角牵起一丝讥笑，“怎么？不敢跟我一起吃个饭？” …… 卫笙脑子一懵就受了姓李那小丫头的激将，跟着崔贤和李露出了学校的路上都忍不住摇头失笑，想想自己这一路心境其实是能够理解地，毕竟期待很大，刚到就被刺了眼，心尖上莫名有根针在轻戳似的，脑子也被戳糊涂了。 一边在心底为自己找面儿，卫笙一路抱胸也不让崔贤碰着她的手，最终在李露晃晃悠悠走到前面以后，崔贤忽然在旁边用肩头轻撞了她一下，清哑中带着几分无所谓调侃地声音也自耳畔传来，“你这是吃醋了？” 460.第460章 误闯奢华宴 卫笙古怪蹙眉，“你不去她就要被强暴，什么意思。” 崔贤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清俊地脸上就露出苦笑，“她那是被迫害妄想症。” 卫笙侧头看他一眼，评价的还挺熟络。随即看见路边有一家精品店，就一头扎了进去。 心忖不是说有人过生日么，自己跟人家素昧平生的，去吃饭总要带点什么东西，她现在也需要调整一下自己状态，通常遇见这情况到底是应该怒气冲冲一走了之，还是淡然应变从容对敌？ 待会是找个借口离开，还是真跟她们一道吃饭？ 卫笙深吸口气，忽然笑出声来，心说自己今天怎么就犯起糊涂了，小崔贤要是真跟那小姑娘有什么，又怎么会是这个表现？这时候自己对他那点了解倒是都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估计就是看见两人那一幕心里不是滋味，开始胡乱画浑儿。 这样想着，卫笙就拿起货架上一只看上去十分精致的音乐盒递给店主结账。 见卫笙钻进精品店，崔贤也顿了顿脚步，唇角轻牵走到门口等待，李露则忽然凑上来用肩膀撞了他一下，“真是女朋友呀？” 崔贤顿时斜了她一眼，“你别太过分了。” “我过分？那你拿我当什么了！”李露忽然扩大声音。 店内，卫笙地耳朵就动了动。 “别闹了。”崔贤蹙眉瞪了李露一眼，见那方卫笙已经拎着个包装好的礼盒走出店铺。 而卫笙刚一走出店铺，入眼就见李露原本挽着崔贤的胳膊，见到自己却又猛地一下收了回去，随即有些倔强地看了自己一眼，而后转身就走。 这就叫卫笙脚步滞了滞，崔贤苦笑一声上前拉住她的手腕，“不是你想的那样，李露她……” “你们到底还走不走了？”李露却又快步回来，一双水灵灵地大眼睛里冒着泪花，鼓着嘴斜眼打量着卫笙，“你到底还敢不敢去？” 卫笙挑眉，心说这小丫头片子，我倒要看看她能玩出什么花样，要是小崔贤真跟她没什么，回头自己说什么都要把他这学给转了，崔永贞出面都拦不住。 这样想着，卫笙已经挑着眉梢大步跟上，粗喘着气，在这冬日里留下一路哈气。 同时也留下了有些目瞪口呆地崔贤僵立在原地，他忽然闭眼长舒了口气，心说今天这都闹的什么事。 夏颌酒店里有着最正宗地道的闽南菜，卫笙对闽南菜感觉一般，一路心思复杂地跟着着那位气呼呼走在前面的李露进了包厢，就见到一屋子的青年男女，看模样怎么都像有二十岁上下？这倒叫卫笙愣了愣，再见室内，圆桌金布瓷器杯盏。 李露率先进屋，迎头就朝一名起身迎上前来的女孩扑了过来，那女孩穿着一身宽松地米白色针织衫，长相普通，一头长发披散在肩后，比较显眼地应该就是脸颊上几颗雀斑。 “小小！我都冻死了！你们怎么都这么早到了？”李露一个熊抱过后扯开女孩，朝着桌面众人喊道。 桌面上一众人就笑出声来，大多都说放学早先过来了，李露就朝着众人道，“崔贤你们都见过两回了，这是崔贤……朋友，叫卫笙。” 众人就不着痕迹地打量了番卫笙这位陌生客人的一身行头，而后笑着让三人赶紧入座，卫笙入座前将手中礼盒递给了朱小小，道句生日快乐，后者显然没有想到，惊喜收下放在了一旁窗台上，窗台上此刻已经有了几个礼盒，看着都挺不失档次的。 崔贤拉着卫笙坐在自己身旁，是靠近门边的位置，而预留的也只有这几个座位，卫笙不由得再次打量了一桌年轻人一番，如果不是这群孩子不懂礼貌，那就是他们也懂得桌面上讲究的座次。 而无论哪一种，都看得出李露和崔贤的身份应该屈居末端。 正常来讲学生们哪怕不讲究这个，基本的礼貌也会在圆桌较好的地段留上两个位置给没来的朋友，何况这李露应该是坐在主位、也就是今天过生日的朱小小的好闺蜜，但朱小小身旁显然没有特地给李露留个座位，就好像边缘人物本该坐边缘位置。 要是这群孩子懂得桌面儿上的排位讲究那就更足以说明这一点了。 这时，坐在朱小小旁边位置的一名年纪看上去十八九岁的男生忽然开口，“露露，你坐我这边吧？” “我不去，我坐这挺好的。”李露动了动屁股，像是能将这位置坐实似的。 朱小小顿时捂唇捂唇一笑，“林磊你就别问她了，要不你挪过去？” 而那林磊也只是笑了笑没有动弹，笑容中带着几分倨傲。 卫笙就抬眼打量林磊，原来这就是李露被“迫害妄想症”的对象，看这少年的年纪约摸十八九岁，穿着棉线翻领衬衫配针织外搭，也是挺讲究的，长相也算得上是优秀，白白净净俊秀小生地模样，哪里像是能强…… 想到这，卫笙就古怪地扫量了李露一眼，难不成崔贤这被被迫害妄想症不是句玩笑，而是这姑娘真有病？ 吸了吸鼻子，卫笙唇角牵起，心说自己哪能跟病人计较。 这时，服务员上菜，朱小小地笑声在桌面儿上响起，挨道报着菜名，“红焖通心河鳗、东壁龙珠、清蒸笋江鲈鱼、油火局红鲟、橙汁加力鱼……哦，这个是龙湖金边鳖，我爸特地叫人空运过来的，张程，你最爱的延陵此瓜我可给你单点了一份啊。” 说罢，她有笑着看向林磊，“诶对了？林磊，你那设计公司搞怎么样了？我过两天有个画展你能给我参谋参谋使使力吗？” 卫笙则是有些吃惊地盯着桌面菜式，竟是一桌价格相当不菲的全鱼宴？这饭店进来时她倒是没多注意，现在回想起来一路走过可不是富丽堂皇？哪里像是高中生能下得起的馆子？再看桌面众人，坐姿端正，少年少女们面上挂着亲和不失距离地淡定笑容。 “这不是同学聚会？”她背脊向后一靠，低声问向崔贤。 “是我姐的同学，不是我的。” 461.第461章 拆礼物 房间中央音响自动地播放着华丽乐声，轻缓而舒适，并不妨碍众人轻笑浅谈。 而听见崔贤答话的卫笙则已经诧异愣住，脑中好像忽然回味过来什么，再转头看向李露，却见后者也在狭促地看着自己。 卫笙当下面色一阵尴尬，转头瞪了崔贤一眼，压低只容他一人听见的声音，“哪门子的姐姐？” “小姨家的表姐。”崔贤瞥了卫笙一眼，唇角亦是牵起一抹狭促。 卫笙闭了闭眼，心说这叫什么事，倒是忘了崔永贞来京城可不就是投奔她妹妹和妹夫来了？ 崔家老爷子一共两个女儿，二女儿早年嫁来京城，算是嫁得好又嫁得早，这也才使得打理家业的重任落在了崔永贞的头上，同时李政文亦是不得不入赘崔家，生下崔贤跟母姓为得是给老爷子延续接班人。 这次崔永贞之所以转战京城，就是因为她那位在京城已经担任三年高官的妹夫答应为她大开方便之门，也正是得到了妹妹家的帮扶承诺，才说动老爷子答应退股万城。 当然，卫笙只知道崔永贞有个妹妹嫁到京城，其余的没有多做了解，但此刻也猜到了这小姨家的表姐是何方神圣。 崔永贞亲妹妹的女儿。 哪里想到崔贤突然会冒出个劳什子的表姐，自己倒是闹了这样大的一个笑话。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卫笙睁开眼，责怪地瞄了崔贤一眼，再次转头看向李露，后者正嘴里得意地哼哼，单手撩着短发若有若无朝自己这方笑。 原来李露这小姑娘刚刚在拿自己开涮呢。 耳边则传来了崔贤低浅地笑音，“你也没问我。” 事实上他来的路上想说清楚，不过被李露给打断了，再者前后看卫笙表现得有趣，他心里多多少少有那么点恶意。 不足外人道的恶意。 看着小崔贤表情得意，卫笙无奈叹了口气，这李露面相瞅着比崔贤看着要小，怎么就成了他姐姐了？恐怕就是说跟自己同龄都没人不信。 “我姐是京大的学生，这些都是她的同学，以前吃饭见过两次。”崔贤压低的声音又在耳畔响起。 卫笙诧异挑眉，没想到李露是大学生，还是京城大学那等高等学府的学生，听这张嘴闭嘴间过分开放的言语可实在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那她怎么在你们学校？”卫笙不解蹙眉，虽说实验高中是京城大学的附属学校，但跟京城大学根本就不在一个校区，甚至相去甚远。 “她是替她导师过来代课，经常来我们学校，这次上课结束正好赶上体活，就带学生们在操场做游戏，没想到正好碰上你了。”说罢，崔贤又挑眉道，“怎么来京城也不提前告诉我？” “你也没问我。”卫笙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那方崔贤微微一愣，半晌笑笑没有说话。 至于刚刚在学校，表姐李露口中提到找崔贤打球的孙浩，其实是李露的另一个远房表弟，是实验高中三年级数一数二的风云人物，李露担心崔贤性格孤冷在学校受到排挤，所以特地请孙浩吃饭让他多照顾着点，只是崔贤并未卖这个面子。 知道李露这年长几岁的娃娃脸是崔贤表姐，卫笙心情也就不自觉地轻松了，而且看得出李露为人精灵古怪大大咧咧，人们通常对此种性格很难生出怨怪的意思，何况她还是个长相讨喜的小姑娘。 先前莫名涌起地情绪也被抛之脑后，整个人状态一好，脑子就活络起来，看着桌面上的全鱼宴问崔贤，“他们都是你表姐的同学？” 崔贤点了点头。 而卫笙话音刚落下，就见朱小小隔着桌面儿，朝李露方向抛了个什么东西，嘴里同时说道，“对了露露，车就给你停在楼下，刮破点漆回头你自己补补。” 李露笑吟吟地伸出双手扣住朱小小扔过来的东西，摊开掌心卫笙才发现，原来是一串车钥匙，“没事，我回头自己补补，你什么时候用再找我。” 那方对李露明显有好感的林磊就笑笑问，“小小，你不是刚搞了一辆525？怎么倒是跟露露借上车了？” 朱小小顿时无奈一笑，“你也知道我那是新车，这次主要运点我画展需要的搭架，难免刮碰，反正露露的老爷车也不怎么开，我就借来用用。” 李露闻言不但不气，反而调笑道，“哦！敢情是你的车怕刮着，我的破车不怕刮是吧！好你个朱小小，做事也太地道了！” 众人顿时一阵哄笑。 卫笙就不由得笑看李露，甭管李露是不是跟朱小小关系确实很亲昵，还是她大大咧咧没那些个拘束，但这性格确实是很讨喜，换做常人恐怕是要为朱小小的话心里犯嘀咕的，她这样直接说出来，倒是轻易化解了尴尬。 听到这，卫笙大概了解到，朱小小家里恐怕身价斐然。 99版的宝马525放在十年后或许不值几个钱，但据卫笙关注，今年这99版的宝马轿车刚出炉，最低配置报价都要43万余元，而眼下的钱还很值钱，四十多万恐怕要相当于后世的百万以上，一个大学生开，其家境可想而知。 虽说不排除朱小小自己本身就是一名杰出画师，但李露父辈可是在京城做官，从两人间甚至众人间的交流，直觉上可以感受得出朱小小在桌面上是极有份量的。 看来自己还真是冒然闯进了一场奢华宴席，怪不得刚开始朱小小并不愿意带上自己呢。 眼下肯定是不能立马起身走人，最聪明的做法莫过于坐在一旁低头吃自己的，可惜朱小小还没发言让众人动筷，桌面上几人谈笑风生倒也没人当先拿起筷子。 “小小，这么多礼物你打算回去再拆不成？让我们都看看，你今儿都收着什么好东西了。”林磊地脸上从始至终挂着倨傲笑容，显然他今日出手必定阔绰。说话间眼角瞟向李露两只丰腴地双胸。 朱小小顿时一笑，起身走到窗台，“大家要是不介意，我就拆了？我也好奇今天都收到什么东西了呢！” 卫笙顿时就是一阵尴尬。 462.第462章 搅扰宴席的礼物 下意识地扭头看向窗台大大小小地礼盒，卫笙心中不免有些尴尬，只因那其中有自己在精品店花了二十六元买的音乐盒。 早前只当是崔贤实验高中的同学过生日，她上学那会送礼物可不都在学校附近的精品店选件礼物了事？大多也就是些十几块钱的小玩意，阔绰的送只几十元的玩具熊就算是极有面子。 她倒没那些个出手必须阔绰地虚荣心，但凡事因人而异因地制宜，过来吃这样一桌饭局，又是人家生日，自己送这点东西就未免显得有些太糊弄人了。恐怕还不够桌面儿上随便一道菜熬汤的花费。 身旁，李露那头无所谓道，“我今天去代课没时间买礼物，回头给你补上啊。” 朱小小捧着众多礼盒回到桌前，特地拉着张椅子将礼物尽数放在椅子上，“你都欠我多少年礼物了？信你才出鬼了。” 桌面儿众人又是一阵哄笑，李露则是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膀。 林磊则勾了勾唇角，“我那份就算是我和露露一起送的吧，小小你先拆我的。” “谁跟你一起送！不要脸！”李露努嘴低声念叨了一句，声音却没有避讳地叫在场每一个人听在耳中，只见众人都神色尴尬地装作没有听见，那方林磊面上亦是闪过一抹尴尬，随即依旧倨傲淡笑。 他今晚被李露撅了整整两次。 一次换座，一次是礼物。 此刻林磊目光阴郁地扫过李露那张娇嫩地小脸，以及胸前的高耸，眸光就不由得暗了暗，心说你爸都亲口答应了，看老子早晚不给你搞到手里。 “呀！”此刻朱小小已经拆开林磊礼物，从礼盒中拿出一条高档地钻石手链，那晶莹光芒在头顶琉璃灯盏地映衬下栩栩生辉，璀璨到叫人眼花缭乱。 众人不由得有些咋舌，一名男子尴尬笑道，“林磊，你这设计公司赚了多少钱，这一条手链要六位数吗？” 林磊抱胸靠在座椅，面容淡淡地笑了笑，“那倒是没有，不过也差不多吧。刚接下一单百万大单，这点东西还算不上什么。” “哎呀，太好看了！”朱小小拿着手链反复在灯光下打量，又在盒子里拿出证书查看，表情惊喜到不能自已，同时心中也略有迟疑，这个林磊，叫自己先拆他的盒子，自己又哪想到他送的这样贵重？现在倒是不好办了。 的确，眼下桌面上其他人地神色都透着些古怪，林磊这礼物一出手，无异于变相打了在场众人的脸面。 早听说林磊家欠着朱家些情分，他想要借机还情可以理解，送份厚礼也理所应当，但没事提什么当众拆礼？ 明摆着就是在有意彰显，眼下桌面上的气氛已然不似开始那般和谐。 林磊说完话后却瞟向李露，见后者只是不屑地撇撇嘴，并不如朱小小那般神色，顿时不悦蹙眉。 紧接着，朱小小就将林磊送的钻石手链收回到盒子里，在剩余几个盒子中间拔了拔，“我就再拆一个吧，其他的我可得拿回去拆，这么多好东西呀，可不能都让你们看了去！” 坐在边缘末端的卫笙就不禁一笑，这个朱小小倒是不傻，这要在拆过林磊礼物后再将其他人的都拆了，可就真算被林磊当了回枪使，不但帮衬着林磊使得众人颜面扫地，也无异于搅了这一整桌的和谐气氛。 从眼下旁人有些尴尬且紧张地目光中不难看出这一点。 桌上众人若都是人中龙凤，自然是要个脸面的，正是年轻气盛的年纪，谁会愿意被人平白地给比下去了。 卫笙抬眼，就发现坐在自己正对面的年轻人正神色紧张地盯着朱小小拨弄礼盒的手，虽然他面上依旧挂着淡定地浅笑，但越发紧蹙起来的眉峰充分说明，他并不愿意待会被挑中的是他的礼物。 卫笙面带微笑地摇了摇头，抬手端起桌面茶水碰在唇边，心说这些个少爷小姐的，攀比心一个比一个强，搞得桌面上还挺有趣儿。 “就这个吧，我说你呀露露，你弟弟的小朋友都知道给我带份礼物，你倒好意思空着手！我看看人家给我带了什么东西。”朱小小从几件礼物中抽出一个粉红色包装纸包好的方形礼盒，打量着上面看不出档次的劣质天蓝色彩带不解挑眉。 卫笙一口茶水险些没卡在喉咙，对面那方才略显紧张的年轻人忽然轻松一笑，背脊朝后靠去，同时抬眼看向李露，又看了看卫笙，笑容中多少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随着包装纸撕破，露出里面白色带星星图案的正方形礼盒，纸盒边角还因为磨损飞有些边儿，跟朱小小手畔那林磊送的金箔礼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朱小小打开礼盒的手明显迟疑了一下。 李露忽然开口道，“再不吃饭菜都凉了，你回家再看吧！” 那方林磊却淡淡一笑，“拆都拆了，我也好奇露露朋友送的什么东西，这种盒子我倒是少见，难不成是自己包的？那可算是心意了。” 林磊话音落下，另外一名女孩也笑着开口，“撕都撕开了，到这停下不让我看看，我晚上可都睡不着觉啊！小小，快看看是什么东西？” 朱小小顿时一笑，加快了打开盒子的速度，做工精美地指甲嵌进劣质胶带内，顺着盒沿轻轻一划，待那盒子开启，她心中原本还有的丁点期待瞬间化为泡影，表情也僵了僵。 卫笙吸了吸鼻子，来前曾听李露说，朱小小是出了名的势利眼，也就不难想象她脸上此刻的晦气表情了。 紧接着，朱小小即从盒子里拎出一只巴掌大小的蛋糕形小盒，精致倒是精致，如果送给初高中的同学倒是一份不错的小礼物，只是这东西显然不适合出现在夏颌酒店如此奢华排场地包厢中，更不适合出现在她朱小小的手里。 朱小小面色复杂地用拇指拨开小盒的盖子，一道与中央音响放出的悠扬乐声形成强烈反差的生日歌声就传了出来。 463.第463章 创业者社团 就像是劣质音乐机芯中发出地嘲笑声，贯穿着整个包厢，搭配着房间中原本地轻柔乐声，更显滑稽可笑。 林磊忽然挑起眉梢，抱胸朝后一靠，有些不敢置信地看了看李露。 原本还道能被李露带来一道吃饭，并且还主动带了礼物，哪怕这盒子叫人有些意外，里面包着的东西起码也应该是个手工物件，而这又是什么？小学生送礼物吗？ 不用想，以朱小小的脾性，必然会觉得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果然，下一刻朱小小已经寒了脸，不置一词地将音乐盒盖子盖上，收起那刺耳难听地生日歌，随即将东西不轻不重地盒子里一丢，就放在了旁边座椅上。 “大家吃饭吧。”朱小小冷淡开口，脸上勉强回复了些笑容。 众人这才开始动筷子。 按理说此刻卫笙应该是全场最尴尬的人，不管怎么说，都像是来蹭饭的，而且还被人嫌弃了。 但事实上卫笙除了早前有那么一丝尴尬外，见到朱小小这副态度反倒是坦然了些，心说这朱小小看似娇贵，怎么连个该有的礼貌和教养都欠缺，就算是势利眼也不需要当着众人的面儿表现得如此显而易见吧。 等到这个时间卫笙肚子也开始打鼓，本着既来之则安之地原则，她捞起筷子准备开餐。这礼物轻重都是份心意，虽然先前没闹清这是个什么饭局，礼物准备得廉价了些，但自己的心意已经带到，至于人家领不领则不是她能左右得了的。 却不想这方刚拿起筷子，碗里就多了一块鱼肉，抬眼就对上崔贤如以往一般平静地眸子。 崔贤眼里没什么神色，好似从始至终也没理会桌面上其他人的暗自较量与攀比，更不觉得有必要对卫笙安慰上两句，两人像是有默契般，崔贤夹过菜后，俩人就兀自吃了起来 一旁李露有些惊讶地侧头看了看她，本来还以为这个小姑娘会矫矫情情地不好意思动筷，需要她开解两句，哪想到人家压根没当回事。 她轻轻一笑，看向那方崔贤，却发现自己这表弟也压根没将旁人的态度当回事，心下这才稍安。别看她大大咧咧好像凡事不过脑子，但这里面的门门道道她比谁都清楚，以她对朱小小的了解，当时在卫笙买礼物时确实是应该拦着的。 但当时起了玩心，何况她并不认识卫笙，自家表弟因为这小姑娘都要跟自己出尔反尔了，她也有意恶整卫笙一番，看看这小姑娘到底是个什么路数。 不过也正因为卫笙这次是跟着自己过来吃饭，听说是生日宴竟然有心买份礼物，也着实叫李露心生好感，觉着这小丫头还有那么丁点不错。 眼下见卫笙这副态度，倒是更对她的胃口。 不似旁人见到卫笙此刻好意思动筷吃饭般流露不屑，李露却拿起一双公筷给卫笙夹了几道她此刻够不着的鱼肉，随即又给自己碗里夹了几筷子，神经病般念念叨叨，“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白吃谁不吃？” 倒叫桌上有几人扑哧乐了出来。 见她这副态度，那方林磊忽然笑道，“露露，这小丫头是你弟弟同学？还是女朋友啊？” 李露压根没搭理他，林磊就讪笑着看向坐在李露身旁的年轻人，“张程，你那软件公司搞得怎么样了？也有小半年了吧？” “还行，刚升级完成WPSOffice办公软件，市政府办公室有个科长就联系我，第一批就走了六十多套，后来签了好几家公司的大单，不比你百万大单，但是前景可观，金山软件知道吧？要花三百万买断我版权，我没答应。” 叫张程的年轻人就坐在李露旁边，穿着一套如今在国内十分高档地范思哲，戴着眼镜，一脸文静，先前一直没有言语笑呵呵地坐在位置上，但此刻张嘴，却显然吸引住了整桌的注意力。 “行啊你小子，三百万还不卖？那你还等什么呢？”卫笙对面那青年吃惊开口，笑着继续道，“金山软件？这公司我知道，总部就在京城，是1988年成立的，去年被联想集团入股了公司重组来着，他们主要产品就是搞桌面办公的，有个词典软件叫金山词霸发布运行在Windows95平台的WPS97，这买卖可信度非常高啊。” 卫笙就侧头看向张程，心说真是人不可貌相，这桌面上还坐着个软件能手呢。 而金山公司她更是知道，如果眼下金山词典才面世不久，那金山毒霸恐怕都还没进入开发。 张程顿时无声一笑，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自信道，“可信度高才不打算卖，奇货可居懂不懂？金山既然能看好我的软件，愿意花三百万拿下，那证明我的软件有更高的价值！我敢断定，未来是电脑的时代，科技的时代！只要我坚持把公司搞下去，这三百万将来会变成三千万！甚至三个亿也不是没有可能！” 桌面上就静了静，林磊面上闪过一丝不快，随即淡笑着道，“那就祝你公司早日上市，让咱们这些老同学也跟着风光风光了。” 众人也都是无声笑笑，就像你成绩吊车尾人家却祝你这次考试拿全班第一，明摆着的讽刺。 朱小小也目光奇怪地嗤笑一声，“张程，不是我说你，虽然你是咱们社团里数一数二的人才，但这想法还得摆低一点，现在一百户家庭里能有几家买得起电脑的？你自己都知道你那办公软件除了公司和政府没人买。再说了，金山跟你做同行，人家联想控股做的比你大吧？你要是再不卖，早晚给你挤兑黄了。” 卫笙听了这话，却猛然一怔，忽然想到去年电视新闻里播出的一档新闻，说是京城大学学生会率先成立了创业者社团，而那时名噪一时的，可不就是该社团内某就读于大学二年级就已经开发出适用于电脑办公的软件系统、并且放言自己将在大学期间成立公司的青年才俊？ 而该青年才俊一时间风光无两，成为了受人追捧的校园明星人物，登上国内各大报纸头条。 464.第464章 钢筋烂泥 这样想着，卫笙就不由得将目光转向张程，难道说的就是这小子？ 记得当时自家父亲在饭桌上还对其连连感慨，而事实上他也确实轰动一时，只怕到了现在，都是无数高考冲刺学生临门一脚的典范型人物。 面对众人质疑，张程也只是牵起嘴角笑了笑，而这笑容竟是比林磊还要倨傲上几分。 想也知道，张程毕竟是技术型人才，而且自己开发的软件已经得到某种程度的认可，公司业绩也还不错，自然不会因为他人几句言语而觉得受到奚落，事实上在他眼中几人才是短见无知的，而他算是白手起家，根本就看不上靠着父辈支持搞个平面设计公司的林磊。 “露露姐，你们都是京城大学创业者社团的成员？”卫笙忽然低声朝着李露问了一句。 后者听着这称呼一脸满意，笑着点头，“你还知道创业者社团呢？” 卫笙笑了笑，心里腹诽，这京城大学首届创业者社团在后世名声可算是不小，大学生大多有过听说，这个社团接纳背景优越亦或是能力出众的学生入会，一届一届传下来俨然成为了能够为成员提供优质人脉的联盟型社团，以互帮互助相互扶持为信仰。 能进入这社团显然都是有些能力的，就算没有能力，只要靠着庞大的人脉关系借力打力也足以在这社会上扎稳脚跟。 就说眼下，这社团成立也在国内红极一时，去年电视报纸上不是还报道宣传来着？ 初期成立这创业者社团的一众元老人物必然是家世斐然的，不然也拉不起这大旗。 如此也就不差异眼下这一桌全鱼宴价值几何了，自己今儿是进了传说中的富贵圈了，而且只观这说话架势，个个都不是所谓草包，许是在一定领域内都有所成就年轻才俊。 卫笙这方笑罢，李露身旁的张程就蹙眉笑道，“李露，你朋友都不知道今天来吃的什么饭吧？” “是我弟弟朋友。”李露不由得纠正了一句，“今天刚从朝南过来转车的。” “转车上哪去？”张程笑着拎起水杯打量了卫笙一眼。 “转车去S海。”卫笙也笑着回应。 那方张程就哦了一声，没准备继续接话。而就在这时，方才一直坐在卫笙对面的青年忽然笑道，“说去S海我想起来了，你们觉着她像不像前阵子S海新闻上那个……民营航空的幕后女老板！” 他指着的卫笙。 卫笙心里一惊，下意识转头去看崔贤，却见后者依旧正襟危坐，正拿起桌面上的水杯凑近唇边喝水，仿佛并没有注意去听旁人谈的是什么。 其实这次过来见崔贤，卫笙就是想着这件事，上次崔贤生日当天本是有意说的，后来被崔贤打岔过去，卫笙也就没急于一时，毕竟这事坦白起来需要从头说起，也不是个能立马说明白的事。 然而后来电视报纸上都有曝光，她自然不认为每一个人都会去关注这档新闻，在S海地界上因为邰军或许闹得满天飞，到了外省也就逐渐淡化，至多是报道国内首家民航，亦或是自己这首次露面的小老板。 但毕竟自己有过乔装，要真是高中生办公司恐怕就要满世界闹得沸沸扬扬，但当时看不出自己是十几岁还是二十几岁，没这噱头也不至于闹得过火，自家爸妈关注那是因为父亲在重生国际上班，旁人可就不一定关注得那么细致，或许压根就没有关注。 崔贤没有天天看电视新闻的习惯，而自己的报道在省外，估计除了业内人士吸引不了太多目光，崔贤或许从始至终都不知道有这条新闻存在呢？ 见此刻对方提及这件事，崔贤眼下的态度，他不知道这则新闻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因为一直有所隐瞒，卫笙心里说没一点发虚是不可能的。 “没看出来。那报纸我也看了，马泉你是不最近研究工程图把眼睛累花了？”张程推着眼镜淡淡一笑。 马泉却指着卫笙道，“真挺像，越看越像！我最近就研究重生国际子公司的商业模式呢，特地关注来着，那报到我可反复看了好几遍，还拍过他们女老板照片给朋友打听，你说我眼神花没花？” 听他说得言之凿凿，众人就不由得朝着卫笙望了过来。 朱小小噗哧一笑，“你什么意思，你意思是这孩子是重生国际的女老板？”说着话，她拿起放在碟子边的照相手机晃了晃，这手机就是重生国际的高端机。 有人忽然开口乐道，“马泉，你刚刚说你拍人家照片四处打听干什么？听说重生国际女老板是被S海高官包养的，你是想被人女富商包养怎么着？” 马泉一脸无语，操着一嘴地道的京味儿化音道，“我说您们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我就是说像，又没说是！张程不是跟我犟，非说不像嘛！” 说罢又乐道，“不过你别说啊，我打听她确实是想了解了解，什么人脑子这么短根筋，能搞出翊卫地产这种商业模式来。” 话说到这卫笙就是一愣，原本听说他是搞工程的，而后又说研究重生国际子公司的商业模式，卫笙就已经知道他研究的应该是所谓的综合体。 但卫笙寻思这马泉是因佩服而研究，起码会是觉着这种商业模式极为新颖不凡，如此使得她脸上还一直挂着淡笑。 哪里想到转瞬间，自己倒是被人指成了脑子缺根筋？ 桌面上其他人也是有此一问，马泉顿时面色一肃道，“我这段时间研究得出的结论就是，商业建筑体量与当地经济不匹配。这个综合体说白了是什么？是一个面积很大包含很广的商业体。” “拿朝南为例，当地的经济消费水平是都很难撑起来的，政府盲目的去投资和扶持这些项目，我觉得开发公司根本就没有经过对当地市场详细的考察，作出比较切合实际的商业规划，他们最终搞出来的东西，很有可能就是******下的钢筋烂泥，活不起来。” 465.第465章 精英宴上赢尊重 马泉这话叫众人寻思半晌，有人点头附和，有人则沉默不语。 马泉就更来劲了，“反观商业地产开发运营最成功、最成熟的香港发展商为例，他们对建造购物中心的前期市场调研等工作非常重视！在购物中心立项前通常会请专业的顾问公司对项目进行认真的、客观的、系统的可行性研究、项目市场调研、商店组合测试。为什么？为的是确保项目成功。其前期的软性投资都要占到购物中心整体投资的10%以上。” “像朝南那种三线城市，建设这么庞大的商业体系，不但要考虑这座城市的发展能力，更要思量商业结构和环境承载力等多种因素，我调查过朝南市前些年的经济消费水平，据我观察它根本支撑不起这样庞大的项目来！” 马泉在社团任副社长一职，可整个晚上没有插言的地方，林磊亮出礼物和寥寥几句话俨然成为了桌面的中心人物，而张程也是因为在大学期间成立了自己的软件公司风光无两，发言必成焦点，眼下逮住机会他总算是抢回了主场。 看着众人静静聆听后深思颔首的模样，马泉脸上自信一笑。其实这些话不全都是他自己说的，其中一些观点来自地产业抨击翊卫地产和万城集团商业模式的观点，不过刚刚提到了重生国际，他就恰好借此发表一番言论吸引目光。 却不想桌面上忽然响起了一道巴掌声，“好个照本宣科的一席话，京城大学就是这么教学生的？” 所有人都是一愣，诧异看向那名李露身旁的小女孩，就是她正在一边轻拍巴掌，一边笑吟吟地讽刺马泉。 马泉当下脸色一沉，“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说的部分观点确实不错，不过却钻了个空子，那就是综合体的发展是否成功还有等待时间验证，过早的抨击或是美誉都只是纸上谈兵，别说你要问问翊卫地产的老总，恐怕就是翊卫地产的普通员工都能将你这番话驳斥得体无完肤。”卫笙脸上挂着淡笑，她开始顶多是惊讶于马泉的抨击，但却并不会因为这番话而觉得生气。 现在看来更多的是对这位年轻俊杰自持才高无的放矢的可笑。 马泉不可思议地蹙眉盯着卫笙，桌面众人面面相觑，忽然笑出声来，这小丫头放话的确有些大了。 张程笑着提醒道，“马泉的专业论文刚刚在M国普林斯顿大学的校报刊发表，你说一个员工都能将他驳斥得体无完肤……”说罢，桌面上笑声更甚。 卫笙心里惊讶之余又是摇了摇头，“所以我说你是纸上谈兵，我对专业领域或许不如你清楚，但我只需要一句话就能够反驳你刚刚的观点。” 她没给众人说话的机会，继续道，“你说城市综合体建立在朝南无法盘活，但我觉得只要满足了准确的市场定位、成功的商家入驻以及优质的物业管理体系三个方面，就能称得上是一个成功的商业综合体，翊卫地产有庞大的后力支撑，无疑满足这几项条件。而你又怎么知道未来的朝南发展支撑不了这样的商业体系？” “我考察过朝南前几年的……” 马泉话没说完就被卫笙抬手打断，“我不知道你是从报纸上研究的还是搜集了政府的经济报表，但我可以以一个朝南人的身份明确告诉你，朝南的经济水平正在步入一个新的阶段，即将腾飞，或者说全国的经济水平在未来几年都将进入腾飞，以前它支撑不起这样的综合体系，不代表未来几年不行。” 卫笙的话语平缓，声音平静无波，却仿佛有种莫名地力量，叫人很难生出迟疑。 有人面面相觑，有人讶异非常，显然没有想到这番话会从眼前这个坐在位置上一直没有开声的边缘人物口中说出。 她顿了顿继续看着在场众人道，“随着我国经济的不断发展，城市化进程的不断加速，未来城市的商业会向外扩散，一个城市至少有2-3个市级商业中心，7-8个区域级商圈以及若干社区型商圈组成，一般来说酒店、写字楼、购物中心三大功能是城市综合体最基本的业态组合，以我并不专业的预计，未来十年，这种建筑群，也就是我们口中的综合体会成为我国城市建设中的主体。” “你说主体就主体。”马泉有些面色难看，却又有些无力反驳。 卫笙则淡淡地瞟了他一眼，语气平缓却掷地有声地道，“就算朝南当地的经济无法支撑庞大的商业模式，但这种建筑群的落成是企业效益和社会效益的和谐统一，会产生四大社会效益：一、提升城市商业档次。二、新增大量就业岗位。三、创造持续巨额税收。四、丰富群众消费需求。从这四大角度来看，你还觉得政府是在盲目扶持这些项目？而且到时，到底是以朝南原本的经济水平支撑它，还是由它带动整个朝南的经济水平还未可知。” 马泉当下哑口无言，诧异难明地盯着卫笙打量。 无疑，这番话是对他出言不逊最有力地回击，他觉得朝南经济水平很难支撑这样庞大的商业体系，但卫笙则将这项商业体系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不但不需要支撑，反而会带来这四大社会效益，从而拉动整座城市的经济水平。 这样两相对比，倒显得马泉的看法太过浅薄且无知。 他又哪里知道，自己今天是在鲁班门前耍了把大斧。 卫笙口中谦虚并不专业，但在企业发展过程中所实践出的经验，却是远非只研究课本、资料、案例所能够补足的。 林磊、朱小小和张程等人早就听得目瞪口呆，经过这番谈吐，此刻他们再看卫笙的眼神早已不似以往。 李露这会听得早就震惊难明，转头去看表弟，却见他一直笑吟吟地没有盯着卫笙。 崔贤此刻的确掩藏不住面上的笑意，只因卫笙无论处于何种境地，总能凭借自己的赢取旁人的尊重，而这并不需要靠徒有其表地背景和虚而不实地身价来衬托。 466.第466章 她是我的朋友 卫笙本可以对这些话视若未闻，而她最终还是选择了替自己的产业正名。 没有为什么，只是看不惯这小子张狂自大地模样，抨击旁的也就算了，在自己面前抨击自己的产业那还得了？ 但考虑到这到底是别人的主场，卫笙最后收尾还是将这段对话推到了学术研讨上，谦虚自己并不专业，说的有不对的地方叫马泉别见笑。 后者得了台阶这才悻悻地借坡下驴，也懂得人抬轿子轿抬人的道理，笑言卫笙说的虽然有不对之处，但是确实在理。 “你是哪个学校的？”朱小小笑着看向卫笙打探。 “绿岛环球。”卫笙酒足饭饱端起茶杯答应了一句。 “哦……我知道这学校，S海私立国际学校，这学校学费可挺贵的。你上高中吧？多大了？”朱小小又笑吟吟地问了一句。 李露就抢白道，“跟我弟一边大，我说你老打听人家干什么呀？” 朱小小讪白白地笑了笑不再言语。 卫笙则转头去看崔贤，后者已经继续倒茶喝水，连个诧异地眼神都没卖给她。 …… 吃完饭，朱小小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那个装有音乐盒的礼盒一起带上了。 随即她张罗着去京城最著名的夜店一条街玩，卫笙挂掉刘建仁打来的电话，心想和崔贤单独出去走走，就推拒了朱小小要带上自己的提议，李露也不太愿意去，走出包厢的路上就说自己晚上还有别的事。 包厢是在二楼，出来的路上卫笙再次打量这装潢，确实金碧辉煌游龙画凤的，从楼梯往下走时，见到一楼大厅刚进门的屏风后面还有小型的喷泉假山，从上往下俯瞰，喷泉里画着两条阴阳鱼，呈太极形相交盘绕，老板似是挺重风水。 入眼整间酒店都没有大厅，或者大厅应该在里面，因为一楼除了假山流水对面的服务台，就入眼的就只有几间包房，包厢身侧有间长廊，如果有大厅应该安置在长廊后面。 而服务台的后方墙壁上横书几个大字：夏颌食府。 卫笙心说不愧是皇城脚下，在朝南可找不出这样档次的饭店来。 “你们别碰我！” 就在一众人走下楼梯刚要朝着大门迈去时，后方楼梯旁的一间包厢门口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卫笙诧异了一下转头去看，只见那包厢门口一名身穿红色服务员装扮的女孩正抬手打掉男人拉扯她的胳膊，而女孩手里还抱着一只上菜用的托盘。 “嘿？张总看上你是你的服气，想在这当一辈子服务员怎么着？多少小明星想要这福气都够不着，你小丫头别不识抬举！”男人酒意甚浓耷拉着舌头的声音传入众人耳畔。 马泉哼笑了一下，“不知道哪跑出来的醉鬼，不用管。” 可卫笙已经快步朝着那方走去。 马泉话音刚落没想到卫笙就冲了上去，当下皱眉，“她要干什么？” 虽说嘴上不屑这醉鬼，但这饭店档次摆在这，能来吃饭的也都不可能是穷酸人，在皇城根底下说不定就碰上什么人物，多管闲事可不是好事。 李露自然也知道这点，想拉着卫笙却扑了个空，当下转头朝崔贤道，“你赶紧把她带回来，别惹了麻烦！” 哪里还用她说，崔贤已经在她开口之际抬步就跟了上去。 而那方，男人拉着小姑娘的胳膊就要往包房里带，女孩一张脸皱在一起也不敢哭叫，却拼命挣扎，“你放开我！你再拉我，我就喊人了！” “你喊一个试试？你们老板都得卖张总几分面子！我看你是饭碗都不想要了是……你干什么的？”男人话没说完，一把被人扣住了手腕，转头就见一名穿着米色棉服套装的小姑娘正站在自己身前。 是卫笙。 见男人转过头来，卫笙忽然露出笑脸，“她是我的朋友，这位朋友就当给我个面子，不要为难她。” “卫笙？”那名被拉扯掉着眼泪儿的服务员此刻也抬起脸来，不敢置信地盯着卫笙。 男人打量了卫笙几眼，又看向被她抓着手腕的服务员，忽然嗤笑了一下转头对卫笙道，“你也在这上班？你去把你们夏老板叫来！不要跟我拉扯！”说罢就甩开了卫笙的胳膊。 卫笙脸上还挂着笑，转头面色复杂地看了那名服务员一眼，又看向男人，笑着眯了眯眼，“这位朋友，别因为这点小事闹了不痛快。我看你也是有身份的人，在这对服务员拉拉扯扯的说出去恐怕也不好听吧。” 那方马泉几人对视一眼，原来卫笙跟这名服务员是认识的？ 刚刚卫笙说服务生是她的朋友，而服务生也确实叫出了卫笙的名字。这个情况不由得叫几人面色古怪，朱小小拉过李露问道，“这卫笙到底是个什么背景？” 在席间听卫笙一席话不像是个没见识的，刚刚跟这男人对话也没点怯场的意思，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朱小小肯定是没有任何一个朋友眼下从事服务行业。 李露摇了摇头，“我弟弟的老同学吧。”她自然不好说是女朋友什么的，何况这个事她回头还得好好逼问崔贤，眼下一直没逮着机会呢。 那头，男人显然是喝得有些大了，卫笙好说好量他并没有听进去，涨红着一张脸张狂笑道，“小屁孩子！跟我扯什么王八，赶紧滚蛋！老子就看上这小丫头了，今天谁来都不好使！” 话音落地又忽然浪笑着打量了卫笙几眼，“小丫头长得也挺标致，要不……你也跟我进去？”醉鬼说着话，手就朝卫笙方向拉来。 卫笙倏地收起笑容，只是还不待她反应，身后的崔贤就一拳就砸在了男人的颧骨之上，男人惨叫一声，背脊撞在身后大门上。 而朱小小马泉一行人早已目瞪口呆，怎么说动手就动手了？ 下一刻，屋内大门已经打开，两三个酒气熏人的男人叫嚷着冲出来问怎么回事，见到同伴被打，顿时纷纷怒目而视，其中一名穿着白色衬衫大腹便便地中年人嘴上叫骂两句，抬脚就朝崔贤冲了过去！ 467.第467章 怒发冲冠闹京城 “王老板，息怒息怒！别跟几个孩子计较！”那中年人的同伴想拦却没给拦住，话音还没落地，被叫做王老板地男人已经冲上去，打算揪崔贤的脖领，“小瘪三！也不睁开狗眼认清楚，敢打人……” 还不待崔贤去躲，那中年男人的同伴已经一把从后背将其抱住，算是给拦了下来，同时嘴里说道，“王老板，张总还在屋里，不要给他添了麻烦，要不然我给李局长打个电话，打人的法办！” 被称作王老板的中年人这才止住动作，依旧怒气冲冲地瞪了崔贤和卫笙一眼，转头去看刚刚被崔贤揍了的男人，“江总，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小伤无碍！这事怨我怨我，是我看张总大老远来一趟，这不看上这小姑娘了嘛，我就想让这小丫头进屋陪着喝两杯，没想到给几位添麻烦了！”被打男人显然怕事情闹大，叫这些个老板不愉快，当下连连干笑。 “你放心，这打咱们不能白挨。”王老板挥了挥手，没搭理他这茬，挺着肚子转头朝拦下自己的人道，“你让李局长派几个警员来，把这几个小崽子给我绑了！我还不信了！皇城底下随便打人，还没有王法了？” 到底是谁没有王法了？卫笙皱眉，也知道这人在外地，形势比人强的道理，没必要多生事端，便和气笑笑，“打人确实是我们不对，江总看病的医药费我们来出，这事就大事化小……” “小你麻痹！别跟我废话！我能差你那几个破钱？”大腹便便地中年男人突然低吼了一句，气势威严骇人得紧，心说里面要不是张总还在，早就动手揍了这群小王八。 卫笙闻言愣，随即嘴角一咧，忍了半天终是绷不住了，继而整个人暴跳而起，一记老拳就砸在了男人身上，“我今天就替你老娘教教你什么叫礼貌！” 说罢，整个人再次暴起一脚，踹在男人腹间，待那脑满肠肥地大肚王老板哎呦一声倒在地面，卫笙一膝盖垫在男人胸前，“我让你看看什么才叫小瘪三！” 朱小小和马泉、张程、李露一众人早已目瞪口呆，不敢置信地望着卫笙方向。 刚刚还好言好语装得人模狗样地，怎么翻脸就暴起伤人了？ “要、要不要帮忙？”林磊也有点懵了，想到那边还有李露的表弟，就下意识地问了一句。话音落下，却被马泉捅了下肩膀，回过头，就见马泉摇头，这才想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那几个醉酒的来头恐怕也不简单。 而这王老板倒在地上，就只觉拳头如雨点般朝着自己面上砸来，他抱着脑袋哎呦痛叫，身旁几名同伴当下呆了一呆，紧接着一拥而上，就是包厢里稳坐不动地几人此刻都冲了出来。 崔贤当下冷笑一声，二话不说也动了手。 而下一刻，长廊尽头又是冲出几道身影，脚步很急地往这方向跑来。 卫笙还道是这些人有外援，扭头打算去看，而就在这注意力稍微转移间，身下的大肚男人忽然挥起老拳给了卫笙侧脸一记。 “****你大爷！”那走廊尽头冲过来的一行人中，为首那人顿时暴起，一脚就踢在了对卫笙动手的男人脸上，王老板再次惨叫一声抱头捂脸。 远处，马泉忽然指着混战人群叫了一句，“那是重生国际的刘建仁！” 卫笙回过神来揉了揉酸疼的脸蛋，抬头一看，原来这从走廊尽头冲上来的一行人正是刘建仁和汪涛等人。 …… 今天被调戏的服务员是李琦，卫笙虎台县的发小，当初重生回来就是靠李琦的男朋友李林牵线才参加虎台山比赛赚得用来创业的第一桶金。 上一世卫笙在转学以后，就如同每一个幼时搬家的孩子一般，与小时候的好友彻底断了联系，但总有那么份情谊会一直珍藏心底，或许不曾再去寻找，或许再也未曾联系。 上一世卫笙得知李琦初中早恋怀了孕，这次回来曾对她发出警告，只是这男女间的事，对方又是个孩子，卫笙真没法深说，即便深说了，听与不听也还在李琦个人。 此刻夏颌食府内，警方在大堂为两方进行调节，卫笙则听李琦哭哭啼啼地诉说情况，原来在卫笙走后，她还是跟李林多次玩火，终于有次不小心中奖怀孕了，随后母亲发现了她藏在家里的医院收费单子，这事闹得她险些跳楼自杀，亲戚邻里间也都知道了。 这事闹得成绩下滑，李琦就悄悄跟当时已经辍学的李林收拾包袱来京城打工。 这饭店工作是李林托了社会上的朋友给她安排的，一个月七百块的工资足够两个人生活，而李林自己则是在社会上游荡，说白了就是游手好闲。 卫笙听得心里来火，也是一肚子的感叹，短短时间物是人非，当初在虎台县上学那会，因为李琦的关系还经常接触李林，当时大家还都是学生，他们怀揣着对未来的懵懂盘旋在沉重的课业中，偷享着小小爱恋带来的酸甜滋味，而现在却已经一头扎进了社会的大染缸中。 少年不再是原本的少年，少女也不再是原本的少女。 物是人非。 此刻李琦万份担忧自己的工作还能否保住，看着那方警察分开两拨人马盘问情况，就连饭店老板也过来在一旁给警察递烟说话，一颗心就更是打着哆嗦，脸色也凄苦了起来。 卫笙转头看向身边崔贤，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肯定是什么也瞒不住了。 刘建仁这时已经咧嘴走过来，“妈的，里面有个香港过来搞投资的老头，这帮狗东西！张嘴就跟我们开价二十万！” 卫笙扭头看向几名正在跟警方比比划划地中年人，心里也是冷笑，打人这事她倒是没放在心上，没收住打了就打了，大不了赔钱经官走法院，是官是商也就是这么几道程序，自己好说好量对方不答应，今儿就当花钱买顿痛快。 就在这时，酒店门忽然涌入一群记者。 468.第468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求月票） 卫笙来饭店时因为跟崔贤的小表姐闹了点误会，期间接到了刘建仁的电话也没往心里去。 记着进门时正好刘建仁问是哪家饭店，她抬头看了眼牌匾，只道了句夏颌酒店，倒是没想到刘建仁和汪涛等人吃饭就定在了这。 饭局快结束时倒是也接到了刘建仁的电话，只是后者并没说就在这饭店吃饭。 眼下倒好，记者不知道因为什么闻讯赶来，把刘建仁堵了个正着。 卫笙面色微变，却见那方刘建仁回头看了自己一眼，而后面色一苦，一脸舍身取义状踏进了记者地包围圈。 而卫笙则在汪涛护送下朝着酒店大门外走去。 朱小小和马泉等人已经聚集在大厅的另一边低语了半晌，此刻见着卫笙崔贤几人出门，朱小小就带人快步跟了上来。 其实在刘建仁出来的那一刻，马泉就已经意识到了什么，眼下他的脸色有些尴尬，如果卫笙身份当真如他所想，桌面上那一席话可真就是鲁班门前弄大斧，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出门以后，马泉一直没有说话，低头不语神色显得有些紧张，显然待会朱小小一定会忍不住问明原因，到时候自己可怎么抬得起头，要不要现在先找借口撤了？ “卫笙，为什么重生国际的董事长要帮你打架？”果然，刚出门走出记者视线，朱小小就开口问道。 卫笙也只是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马泉笑道，“可能是刘总跟那人也有过节吧。” 胡说八道！刚刚卫笙脸上挨了一拳，刘建仁怒极出脚大家可都看在眼里，而且刚刚他们还说话呢，显然关系很熟识。明眼人都看得出的情况卫笙却胡说八道，显然是不愿意回答。 但从某些角度来说，她有意隐瞒就更说明了问题。 朱小小忽然笑吟吟地对卫笙说，“反正晚上没什么事了，要不跟我们一块玩会去？” 卫笙则指了指跟着自己走出酒店，六神无主地李琦，“待会还要送我朋友回家，你们玩吧，生日快乐。” 朱小小蹙眉扫了李琦一眼，而后朝着卫笙笑笑，“那行，你有没有电话，我记你号码吧？”说着就已经掏出手机。 卫笙寻思着抓紧打发了她，便报出自己的号码，没想到那方张程、林磊、李露等人全部掏出电话记了下来，马泉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掏手机，而是在心里默背了几遍。 随即朱小小面色愉快地招呼众人离开，马泉则是感激地看了卫笙一眼，他觉得卫笙没有当面答应是有意维护住他的面子，虽然凭在场这些人的头脑，心底早都有了答案。 清风拂面，夜色见深。 卫笙让一脸迷茫地李琦在饭店门口等自己一会，然后将崔贤叫到了京城路边颇为常见的银杏树下，犹豫着道，“其实……你前两天看没看报道？” 抬起头看向崔贤，却见少年靠在树干上正一脸玩味笑意地盯着自己，“民营航空的报道？” 见到这个笑容，卫笙则轻轻挑起眉梢，忽然意识到什么，“你早就知道？” 崔贤则面色坦然地颔首，随即身出拇指，指了指那方还在大厅里跟警察记者纠缠的刘建仁，“以前我一直想不通虎台县的刘建仁为什么会跑到朝南一中去当体育老师，后来就能理解了。” 卫笙就是略微尴尬，是啊，或许旁人没在意过这些，但是刘建仁在崔贤从虎台县转往朝南的践行宴上因为自己大闹过一回，随后又进入了朝南市一中当体育老师。 虎台县的学生可能对不上号，但崔贤是从虎台县一路转入朝南，亲眼见着刘建仁跟自己关系斐然的。 而在朝南市一中的学生最多也只当刘建仁在校时对自己这名学生不错，两人关系算是亲熟，却不会往其他地方去想。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卫笙比较在意的是这点，小崔贤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怎么能不动声色的隐瞒这么久。 崔贤轻瞥了她一眼，双手揣进裤兜就往李琦那边走，“知道就是知道了，还管什么时候知道的。你再不过去，你朋友都要急哭了。” 卫笙面色诧异地看着崔贤背影，随即缓缓挑起了眉梢，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小子奇怪的地方太多了。 汪涛亲自开车，载着卫笙和崔贤将李琦送回家里。 路上，李琦小心翼翼地坐在车里，这次见面她觉得卫笙跟以前不一样了，虽然还是那张脸，还是那个笑容，但却好像再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卫笙。 虎台县时她知道卫笙总愿意往崔贤身边凑，那时候大家背地里嘲笑她，李琦还为此跟人争吵过，只是心底里也觉得卫笙跟崔贤不可能处对象，两个人根本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但现在看来，卫笙真跟崔贤走在一起了？ 摸了摸屁股底下的真皮坐椅，李琦咬了咬唇，有一肚子的话想问，却不知道从哪问起。 而且她此刻心里很慌，事情闹得这么大，自己这份工作肯定是保不住了，到时候可怎么办？还有几天就要交房租了吧？饭店压着一个月的工钱能不能要回来？ 胡思乱想着，车子驶进了李琦道明的小区，停在一栋非常老式破旧的居民楼前，李琦下车后犹豫道，“卫笙，你、你有时间吗？要不要跟我上去坐坐？” 卫笙当即答应，虽然一路上一直找个机会跟崔贤聊聊。她也有不少话想问李琦，这么久不见，这自小好友的生活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改变，她也不打算一走了之，何况今晚自己冒失动手恐怕给她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李琦家处于这栋小区的二楼，老旧是深绿色铁皮门，她一边掏出钥匙开口一边低声说道，“最早来的时候我跟李林住在地下室，后来李林朋友的房子空了一间，就每个月350块钱租给我们，李林今天有事要晚点回来，虎哥这个时间估计在屋里打牌，你们直接跟我进屋就行……” 说罢，开启房门，回头朝着卫笙和崔贤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卫笙安抚性地一笑，心道她口中的虎哥估计就是将这房子租给他们一间的那位李林的朋友。 469.第469章 经年已过，物是人非（求月票！ 开启房门后倒是没有听见打牌声，只听见了床板吱嘎摇晃发出地声响，以及两道男女情动地声音。 李琦站在门前的脚步顿了顿，而后也不打开客厅的灯，声音带着些羞意小声说，“进屋吧。” 说罢当先朝着房间走，吱嘎一声推开了房间的木门，随即她站在房间门口，抬手打开了房间里头的灯。 卫笙和崔贤对视一眼，借着里屋传来的微弱灯光走近李琦的卧室。 随着刚刚李琦开门发出一道吱嘎响动，另一道房间内的喘息声与娇喘声也戛然而止，紧接着一道粗犷男声扬起嗓子问，“林子回来了？” 李琦探头朝着那屋说了句，“虎哥，是我！” 屋里没再答应，却再次响起吱嘎吱嘎地床板声，以及男女激情盎然地浪叫声。 卫笙与崔贤踏进室内，发现这是一间约莫不到十平米的小房间，一张小双床上铺着陈旧的被褥，地上几双凑不成对的拖鞋凌乱地散放着。 窗帘就是一张简单的薄布窗帘，在这寒冬腊月的根本起不到挡风的效果，而从进入屋中可以感觉得出，这老式居民小区的供暖效果实属一般，卫笙张嘴甚至能够在屋里呼出一口哈气来。 进门的左手边，则是一个已经拉不严链锁的简易衣柜，衣柜的塑料布已经斜翻下来，亮出里面挂在铝制衣竿上几件旧款衣裤，能够看出是李琦从老家带来的旧衣服，卫笙甚至都很眼熟。 脚踩在满是划痕的浅黄色地板上，卫笙蹙了蹙眉，“你爸妈知道吗？” 李琦摇了摇头，一边将房门关上阻绝了外面传来的迷乱声，“我来京城有小半年了，我妈一直不知道。” 卫笙抿唇，这样推算下来，李琦恐怕在自己还没到S海时就跟着李林离家出走了。 “后悔吗？”她迈步进屋，径直坐在小床边沿。那方崔贤则只站在，并不去靠坐，但表现得颇为自然随意，丝毫不显嫌弃房间脏乱。 李琦面色一苦，挨着卫笙坐下摇了摇头，“后悔有什么用，还不是要生活，又不能回去……” 卫笙蹙眉，“你这么一走，想没想过你爸妈怎么办？” 听闻爸妈，李琦更是苦笑了一下，眼泪含在眼眶里强忍着没落下，“我爸妈的脾气你也清楚，闹成这个样子肯定不会原谅我的，而且……我也没脸回去了。先这么混着吧，等将来混好了我再回去报答他们。” 卫笙在深深地叹了口气，可以看出李琦这小半年的生活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整个人的状态也再不似虎台县时咋咋呼呼的小姑娘，小小年纪倒是有了几分历经坎坷的沧桑。 眼下卫笙心里即便有千般责骂，万种怨怪，最终也只能吞咽回肚子里。 为什么？发展至此，即便再去指责她犯糊涂，生拉硬拽将她拖回朝南，事情发展就一定会是往好的方向吗。而已经接受了眼下固定生活氛围的李琦，又会听得进去自己这外人的三言两语，从而改变主意吗？ 显然难度是很大的。 卫笙略微沉吟，还是决定回去让自己爸妈抽空去趟虎台县，探探李琦父母的底，想必做父母的眼下哪里还会顾及女儿曾经犯了什么错，只求她能平安归来，若是这样，到时让父母将李琦眼下居住地址带给李琦爸妈，让他们自己登门来劝。 “你们怎么会在京城？”李琦犹豫开口，打断了卫笙思绪。 她抿唇一笑，“崔贤在京城上学，我路过转车来看看他。刚刚崔贤表姐的同学办生日宴，吃了饭出来正好看见你。” 李琦愣了愣，随即释然点头，怪不得会在那样的饭店碰见卫笙，她先前还有些奇怪来的，毕竟夏颌食府是京城名流的聚集地，是档次很高的饭店，一般来宴客的都是大老板们，偶尔还会出现一些明星作陪。 如果是崔贤就不奇怪了，李琦笑着说，在崔贤转走以后，崔贤的表弟曹凡这才在学校里大肆宣扬崔贤家世，同学们也才知道原来崔贤是万城集团的少东家。 了解到这些以后，李琦也就不奇怪刚才有高级轿车接送。 眼下李琦还以为刚刚的小轿车是来自崔贤家里，至于什么刘建仁、重生国际还是香港老板的，她也没有这个概念，毕竟那些离她太过遥远，遥远到难以理解，还只道是卫笙为自己出头打了人，随后来了一帮人好像是卫笙的帮手，而被打的人则有权有势，不但叫来了警察帮腔，甚至叫来了记者。 说起曹凡，卫笙也忽然想起了当初在虎台县的一幕幕，不禁抬眼看向那方站着的崔贤，记得重生而来除了在校篮球场和医务室以外的第一次正式见面，可不就是崔贤那位姑家表弟曹凡牵线，在虎台县朝南河的河边公园，当时自己咋咋呼呼地还开了一把快艇，将几人吓得面无人色。 崔贤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清俊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个会心的笑容。 这时候，李琦忽然拉住卫笙的手紧张问道，“对了，今晚打了人会不会给你们添麻烦？刚才听说什么二十万来着？” 她那时候在酒店还恍恍惚惚的，心里除了害怕已经没别的想法，这会好像忽然响起卫笙的朋友过来说对方开价二十万！ 打了人赔二十万？李琦想到这脸都有些白了，眼眶里也急出了眼泪，这事是因为自己闹的，真赔钱哪能让人家全掏？再说那几个被打的老板能放过自己吗？ 卫笙便拍了拍她的手背出声安抚。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敲响，身旁李琦赶忙抹了抹眼泪，小声对卫笙和崔贤说，“是虎哥，你们坐着就行了。” 说罢整理了一下衣服上前将门打开一条缝隙，“虎哥，有事吗？” “林子还没回来呢？这小子越来越不像话了！我这让小雅出去买点夜宵，问问你……呦呵？家里来朋友了？”说着话，他已经推开门走了进来，一双眼睛只在崔贤身上扫了一下，便开始上下扫量卫笙。 470.第470章 别有所图（求月票！） 男人身材普通，却长了个又大又圆的脑袋，尤其剃了个光头更是将那脑袋显得凸出。 那脑袋上生着一双笑眼儿，笑眯眯地十分和气地模样，他身材不胖，一双手却显得肥壮，这哪里像是老虎，反倒像只大猫。 此刻大猫就搓着手笑眯眯地踏进门来，打量着卫笙笑问，“你们是小琦的朋友？” 卫笙就微笑着点了点头。 “学生还是工作了？也在京城？”肥头大耳地男人继续问道。 “虎哥，这是我老家的同学，从外地过来转车的，碰见了就上楼说两句话。”李琦为卫笙解围，看模样，脸上虽然笑着，却也是一副想赶紧将男人打发走地模样。 “小雅啊，我刚才叫你买的东西带双倍啊！有朋友，今晚一块吃！”男人脸上先是闪过一丝失望，紧接着就拉过屋子里仅有的一张椅子兀自落座，扬着脑袋朝着外屋大喊了一句。 “知道了虎哥！”女人娇滴滴地声音自外面传了过来，紧接着，卫笙就看见门外客厅走过一名黑色长筒袜，棕红色小皮裙，上身则是短款小皮衣地烫发女人，女人一头长发及腰烫着大卷，肩上挂着个锁链带子的精致小皮包，看着不太正经的模样。 女人径直从斜对面的房间出来，只朝李琦屋中扫了一眼，就快步朝着大门方向走去。 卫笙笑了笑道，“虎哥，饭我们就不吃了，这边也是刚吃好饭过来，坐坐就走。” 虎哥却摆了摆手，“来了就是客，哪有不吃饭的道理，你们别嫌弃我这招待不周吃的差就行，给我个面子就吃点喝点再走，以后有时间了再过来！我蔡虎没别的，就是愿意交朋友！小琦知道我。”说到后面却是盯着崔贤一身名牌衣服。 那方李琦见他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而且自己也想卫笙能多呆一会，就帮腔劝说，“要不你们就再吃点，主要坐下聊聊天，卫笙，你明天几点的车？” “车票还没买，不过……”其实卫笙明天是飞机，之所以到哪都说是过来转车，主要是因为这年月，像自己的年纪出门乘坐飞机的太少了，免不了要多费几句口舌。 李琦闻言有些兴奋地打断，“那就没什么不过的，你再玩两天，正好我工作恐怕是丢了，带你在京城转转！你就住我这？我让李林这两天到朋友家住去！” 蔡虎急忙笑着道，“那敢情好！李林就住我那屋，你俩小姐们儿住这屋，行不行？”说罢才反应过来似的，吃惊问，“你工作丢了？” 卫笙闻言也是无奈一笑，这李琦说到底还是个孩子心性，前脚还因为担心失去工作抑郁寡欢，这会儿倒是喜笑颜开全不当回事起来。不过她自然是不能在这住下的，S海那边还有事情需要处理，即便真在这边拖延两天那也是因为今晚闹的乱子，肯定是没有时间在京城里游玩的。 而就在这时，屋外大门咣当一声响动，显然是有人进屋关门。 蔡虎蹙眉，“这么快就回来了？” 话音还没落地，就见屋门口处出现了一道身影，并不是下楼买夜宵的小雅，而是刚刚归家的李林。 卫笙抬眼打量着李林，发现这年轻人与以往的改变很大，头发几乎及肩长度，穿着漏洞款式的牛仔裤，脚上踏着一双红色磨损严重地球鞋，上身则裹着一件黑色普通棉服，正冻得哆哆嗦嗦地进门。 李林见到屋内的虎哥时先是表情一惊，紧接着看见坐在床榻上的卫笙、站在床边的崔贤这才长舒了口气，不可思议地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李琦又将刚刚回答虎哥的话转述了一遍，但李林关注的重点显然是李琦今晚失去了工作。 “一个月七百块的工作，可惜了。”李林神色纠结地看了虎哥一眼。 而蔡虎则哈哈一笑，“不就是个七百块的工作，丢了就丢了吧！我能给小琦安排一份工作，难道不能再给她安排一份了？这事就包我身上，是吧林子？” 李林扯了扯嘴角，苦涩地点了点头。 卫笙心忖原来帮着李琦介绍工作的就是这蔡虎。 紧接着蔡虎的对象小雅就带着一大包烧烤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个抬酒箱的小卖店老板，那方李林却自打听见李琦丢了工作就心神不宁地，似乎这份工作对他们二人来说非常重要。 虎哥把酒菜摆上桌面，一边随口问李琦今晚怎么丢的工作，神色颇为轻松，似乎情绪似乎比方才更高涨了些。 李琦就一五一十地说出是被客人调戏，差点被拉进包厢羞辱，紧接着卫笙出现救了她，还跟朋友一起揍了那几个意图羞辱她的客人，紧接着闹得很大，警察来了，最终叹气道，“老板倒是还没说肯定辞退我，但现在也就是没时间顾虑我这头，回头肯定是要撵走我的。” 蔡虎摆了摆手，“跟客人动手那还了得？我要是老板也得辞退你。” 说罢朝着小雅打了个眼色，那小雅就娇滴滴地靠到李林身旁，拨弄着长发道，“林子，你也别上火，姑娘家家的没个学历，在外头上班难免出这种事，小琦年纪小，生得好，个头也高，这么个好胚子，我要是个男人也惦记！” 李林面色微羞地笑了笑，吸着女人身上好闻的香气，仿佛精神头也提起了不少。心说没少见小雅被虎哥搞得鬼叫，看这身段销魂的很，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那头李琦原本见她贴近自己男朋友有些不悦，但听她夸赞自己，也就没心没肺地跟着露出笑容。 蔡虎则一把将小雅拽了回来，笑呵呵道，“说话就说话，看上咱们林子长得俊了是不？骚娘们！”说完，就在那小雅翘美地肥臀上狠狠拍了一把，后者毫不在意地浪叫一声，顺势坐到他的怀里。 几人互动看得卫笙微微蹙眉，也能看出这李林眼睛就没离开那叫小雅女人的胸脯，她转头问李琦道，“你们在这住多久了？” 471.第471章 寒冬下的温暖，人各有命 答话的却是蔡虎，他沉吟着道，“可不是马上就满一个月了？小琦，这俩月上班房租钱存下了吧？” 李琦面色顿时就是一苦，转头看向李林，后者更是滞了滞。 蔡虎似是看出二人为难，摆手笑道，“你们不要急，哥能帮的都会帮。” 此时帮忙抬酒进屋的小卖店老板已经离开，蔡虎也铺好了酒肉眼看着准备开饭。 卫笙就笑着站起身说，“虎哥，李林，小琦，我跟崔贤还有点事不能坐太晚，这就走了，你们吃着。” 几人一怔之后，顿时好一通挽留，卫笙也没答应，最终在李琦万分不舍下给她留了张条子，上面是自己的号码。 蔡虎则朝着小雅打了个眼色，这花枝招展香气扑鼻地女人就笑吟吟地起身送卫笙和崔贤出门。 出门时候，小雅伸手从兜里掏出个小灵通，似乎是要拨号码，而在掏出电话时兜里随之掉出来张小卡片。 卫笙下意识低头去看，只看清上面印着张裸露的美女图，随即那卡片就被小雅快速捡起来揣进兜里，也没叫卫笙看清楚上面的字，不过显然像是卖yin组织专门往低级宾馆房间里塞的那种。 难不成这女人是个小姐？看着还确实挺像。 下楼的路上，卫笙一直眉头紧蹙，倒不是今夜那种物是人非的感觉叫她不适，而事实上，上辈子也不是没在成年后见过许久未见的老同学、老朋友。有人原本学业无成却功成名就，有人原本志向高远却一头扎进了社会底层。 这些都很稀松平常，落差感是有的，对李琦更多的是惋惜和想帮衬一把的心理。 但人家眼下在自己的生活圈子里似乎也很自得其乐。 今天令她觉得不适的，是那蔡虎明显不像什么好人，李琦在与李林的关系中似乎也显得很被动，这小子显然不是良人，其肩膀恐怕也快被社会这口大缸给压塌了。 “人各有命。”身旁，响起崔贤清浅中带着几分低哑的声音。 卫笙抿唇，“你觉没觉着虎哥对李林一直话里有话，我看他可不像什么好人，会那么好心帮忙而不图点什么？” 李林李琦要钱没钱，要说图色，这虎哥的确色迷迷地，但别说朋友妻不可欺，就说他本身看着也不像是缺女人的模样。 此刻俩人已经走出居民楼，沿着小区花坛走向大门，崔贤侧头看着她一脸思索地模样不由得轻笑出声，“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好人，帮衬别人有利可图不也是正常的。你是不是每天遇着点什么都要使出刨根问底的精神？” 卫笙就不禁侧头看了他一眼，这小子倒是比自己觉悟高，只是后面的话怎么就那么不对味，“你这是挖苦我呢？” 天空中一道弯月高悬，月光倾洒而下，冬日的京城树梢早已光秃秃地，一阵冷风吹过，风影摇曳、树枝婆娑呕吟，二人走在树下，卫笙不禁裹紧了衣衫。 崔贤则继续淡淡地笑道，“据说一般能力出众的人都有刨根问底的精神，从这个角度出发，我不算是挖苦你。” “还是挖苦我呢。”卫笙伸手擂向崔贤。 后者笑着一把抓住她的小手，眸光炯炯地盯着她冻得白刷刷地小脸，不禁解下自己的围巾缠在她的脖子上，遮住她棉服低矮衣领下暴露出来的脖颈，以及两只通红地耳根，继而又伸手焐向她的双颊，“怎么穿这么少？” 卫笙确实因为低估了京城冬夜严寒，并没穿大衣，但米色棉服里面却是穿得厚实，此刻身上虽然冷，心里却一下子被捂暖了。 心道有时候两人间的小热乎还真是不足外人道，许是一句冬日的关怀、严寒中的温热的手掌，就足以叫人心里像要溢出蜜糖似的，这样想着，她就开始矫情起来，“哪想到京城冬天这么冷。” 崔贤朝院子外看，“车呢？” 卫笙耸了耸肩，“你以为汪涛一天闲着没事呢，人家那么忙我就叫他先回去了。” 说罢将围巾往下拉了拉，低头看向自己的双脚继续矫情道，“都说京城地界了不得，不是一般人能吃得开的，诚不欺我啊！挨顿打张嘴就要二十万。三十块钱雪地靴在路面上顶不了十分钟，在朝南怎么就不觉着呢？脚都给冻麻了……” 崔贤看了她一会忽然笑着摇头，她大晚上在酒店大闹一通，打了人家一群富商，被打的几人个个四五十岁，岁数加起来恐怕都过两三百了，现在到好像她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露出笑容，崔贤就已经矮了身子，那方卫笙顿时咧嘴一笑，顺势就跳上崔贤后背，一边在人脖颈边呼着热气笑，一边晃荡着两条腿，两人就这样朝着外面走去。 …… 而楼上，看着二人走出小院的小雅这才返身进屋。 屋子里，李琦因为虎哥一个劲的劝酒，再加上今天晚上的事情闹心，此刻已经喝了七八杯，一股酒意冲脑，胃里也翻滚的难受，知道自己再喝一口恐怕就要被顶得喷吐出来。 那方蔡虎见她喝不下，便转头朝着已经喝得满面通红地李林笑道，“你这小子酒量也不行啊，跟哥喝酒半场你都陪不好，没开始我看你就结束了？” 李林晃了晃脑袋笑道，“虎哥，刚才我跟兄弟都喝几杯了，白酒，这回来一路才缓过劲，这不等于掺酒了嘛！上头！” “呵呵，你掺酒不不掺酒我不管啊，上次我跟你说那事你怎么想的？以前你说小琦有工作，你俩能挺就挺，现在她工作也没了……哥哥是干啥的你也清楚，再安排也就这活儿，你要是答应……”说着话，就从兜里掏出一叠钱来。 “这是五千你收着，以后小琦上班了只能比这多，不会比这少。你要是不答应，过几天房子到期你俩就滚蛋，爱住哪住哪去，不是哥哥不帮你，是哥哥也得生活，这日子逼人知道不兄弟？”蔡虎说罢以后又是仰头饮尽一杯酒水。 472.第472章 京城夜，人心浮动（求月票！） 那方李琦听得神色发懵，双眼迷离根本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 而李林则是表情痛苦地看了看桌面上的钱，又转头去看李琦。 半晌流着眼泪声音嘶哑道，“哥，你说的兄弟都懂，这日子是太TM逼人了，到京城这小半年我算是看明白了，没钱到哪都他妈是个孙子！别说孙子！活都活不下去！” 说到这，竟是痛哭出声。 李琦虽然没听懂他俩什么意思，但见李林痛苦，回忆起这小半年的生活也是抱住李林嘤嘤哭泣起来，嘴里安慰道，“李林，你别哭，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李林的身子却猛然僵了僵，而后转头对蔡虎呜咽道，“哥，咱还有别的法子吗？” 蔡虎看着二人似乎也是可怜般叹了口气，“兄弟，小琦长得不赖，这小丫头空有个长相，要钱没钱要背景没背景，以后到哪上班能逃得过这一遭？今天她是因为啥丢了工作，你仔细想想？便宜了外面那群王八蛋！倒不如咱自己为了生活甘心情愿地，对不对？” 李林似乎被他说动，一双拳头已经捏得嘎嘣作响。 李琦也似乎反应过来点什么，猛地一把扯开李林，“李林，你跟虎哥什么意思？什么逃不过这一遭？什么为了生活甘心情愿的？” “兄弟，哥也是这么过来的，第一道坎最难迈，迈过去那都不算事了！”蔡虎又拿起酒杯仰头喝了一口，扭头给小雅递了个眼色。 小雅顿时在旁边娇笑一声，拿起桌面上的五千块钱走到李林身旁，将钱交到李林手里，“虎哥帮衬你，这第一道坎子他就帮你迈过去了，你跟我出去，我跟你说两句话。” 说着就抱住李林胳膊将他往外拖，李林神色艰难，脚步迈得像有千金重，李琦心里隐隐预感不好，赶忙上前要拦，却被蔡虎按住肩膀，“妹子，哥也要跟你说两句话，你先让李林出去。” 那方小雅已经将李林带出屋子，蔡虎当即上前反锁了房门。 李林来到黑漆漆的客厅仿佛才反应过来什么，回身就要去砸门，却被小雅一把推到了小厅那张按摩店用的紫红色单人沙发上，沙发已经破漏不堪，有一晚李林曾亲眼见到蔡虎就在这张沙发上搞了小雅，再抬起头看向小雅婀娜地身姿顿时狠狠吞了吞口水。 “林子，以后有了钱你想要什么女人没有？你要是真想对小琦好，以后有了钱再娶她不就得了？不是姐说你，你们小年轻的就是什么都没经历过，遇着点事就站不住脚……”说着话，她已经将皮衣拉锁解开，里面竟是只穿了一件小衣…… 她娇笑着伸手将一头长发利落在脑后挽成发髻，又去解李林的裤链，后者急忙用手捂住，女人却轻笑一声，缓缓蹲下身去，跪在沙发前。 李林就彻底僵住了，此刻他头脑发懵，单手死死攥着那叠颇有份量地五千块钱，这灰色的百元大钞还显得十分厚实，五千元的份量仿佛扩散在了掌间，抚平了他内心强烈的波动，亦是压制过屋子里传来的惊叫声、哭闹声…… 小雅埋头在他的腿之间，缓缓上下摆头，李林身子僵硬地缓缓扬起脑袋，嘴里发出一道舒畅地慰叹，再次死死捏紧了手里的钞票。 虎哥是专门负责拉皮条的，是暗门子那种，联系顾客，为手里的女人牵线赚取佣金，为了让手中货源充足，逼良为娼的事他没少做。 而李林自己此番来京城，就是跟着朋友投奔虎哥，帮着虎哥牵线、看人、盯梢，但这事哪敢告诉李琦，所以李琦一直以为他在外面游手好闲。这份工作的开资并不足以让两人生活无忧，甚至有时候出了客人与小姐间出了问题他还要被扣钱。 之所以一直坚持，是因为李林没有一技之长，而他坚信自己跟着虎哥早晚能摸清此行门道，说不定将来也可以像虎哥一样在京城混得风生水起。 一切的变故就发生在上个月，虎哥忽然提出他家的房子空了一间，能够低价租给他。而搬进虎哥家的第二个星期，虎哥就找他试探过要不要让小琦去做小姐，如此就算拉他入伙，让他做上家。 当时李林是死都不肯的，怎奈人心经不过金钱的腐蚀，他年纪又小，社会阅历不够，每日见着虎哥等人因为手里有货源赚取大笔钞票，挥霍无度、在外充起门面身份，被人供着捧着，心里也是羡慕极了，而虎哥又是屡屡在他耳边敲打，他整日碰壁叫人瞧之不起之余难免心动，又很快被内心最后的底线压制下去。 可今天怎么就发展成这个样子了？李林享受着身体上带来的极度刺激，眼角却缓缓泛起泪花。 李林抽泣着间，低头看着那盘在自己腹间的发髻，发髻后，是女人那丰满无比地身躯，不似李琦年纪尚小有些干瘦，而是如同熟透的桃子般散发着异样的芳香，那双小脚上蹬着黑色精致地高跟皮靴，腿上一双乌黑的长袜、棕红色的皮裙…… 他心下一阵激荡，伸手捞起小雅头上的发髻往那沙发上一带，整个人就翻身至她后方，大手使力扯下她的长袜！ 屋中，李琦早已挣扎得快没了力气，身上的衣服在扭打间被七七八八扯落在旁，她死死将双臂捂在身前，哭嚎着嘶吼李林的名字。 此刻那虎哥早已自己将自己脱得精光，将她一把甩在床上，抓住她的两条腿，朝他的方向大力拉扯。 她蹬腿、哭喊、挣扎、绝望间望向那虎哥暴露在自己目光中的脏物，眼看着对方就得手，而她的心底还在祈求李林只是被小雅叫出了这间房子，或许很快就会回来。 而这个想法在门口客厅中响起小雅的惊叫声时，就如同被一盆冷水彻底浇熄了般，使得她从头到脚拔凉拔凉地。 然而就在这时，伸手意图去扯她底裤的虎哥忽然停下了动作，侧头望向门外。 客厅中刚刚响起的叫声仿佛也一下子戛然而止。 整个房间变得静静的，而屋外铁门被敲响的声音则逐渐清晰起来。 有人敲门！ 473.第473章 裤裆下一紧（求月票） 李琦张嘴就要大叫，却被蔡虎一把捂住嘴巴。 “小雅！看看怎么回事！”蔡虎嘘着声音朝外喊了一句。 刚刚这小丫头又哭又叫，这老房子隔不隔音蔡虎再清楚不过，不过左右邻里一般也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主儿，谁会管这破事？ 而李琦的朋友已经走了那么长时间，这会不可能再返回来才对。 至于煤气水电，蔡虎转眼看了看墙上的日历，这他妈也没到日子啊，估计大晚上敲门，也就可能是自己那帮兄弟无疑了。 客厅里。 李林刚将道德尊严抛之脑后，手里狠狠攥着五千块钱骑在小雅身后干得痛快，心里发狠，你蔡虎干老子女人，老子今天就干了你的女人！而那小雅久经沙场，盘旋在自己物下酐畅淋漓地模样的确不似李琦那样稚嫩的少女能够表现得出。 这极大的满足了男人的渴求心理。 哪怕这男人只是个少年。 而此刻，小雅却收放自如地视他如无物，径直摆正身体将他给推了开，而后走到门前低声询问，“谁呀？” 门口只有敲门声，却无人应答，而这老旧的绿漆大门眼下还没有猫眼。 小雅诧异地又问了一句，同时一边将自己的皮衣裹在身上，系上拉链。 门口依旧只余敲门声，再无旁的声音。 屋内虎哥不由得探出脑袋来，“怎么回事？”说完这话，扭头看向李林，而后视线下滑，笑吟吟地看向这小子因还没来得及提上裤子，所暴露出的那物。 看到这里，蔡虎不由得一百个放心，出声提醒道，“裤子提上点，小雅开门看看！******，谁他妈大半夜的敲门不吱声，跟老子玩午夜凶铃呢？” 第一部午夜凶铃上映时间正是1998年1月31日，随即在国内掀起巨大反响，眼下任何跟鬼怪沾边的话题人们都愿意拿它出来说事儿，这方虎哥话音刚落，小雅就将门打开一条缝隙。 而大门刚刚露出一条缝隙，就被人一把从外大力拉开，紧接着小雅还未看清门外来人，就挨了门外那人一脚，哎呦痛叫一声朝着地面摔去。 回过头来，就见先前离去的少男少女正站在门外，少年人面色冰寒，手里还拎着个大盒子，而少女则是一双眼就要冒出火来，视线正面无表情地在屋里扫量。 回来的人正是卫笙与崔贤。 刚刚崔贤背着卫笙一路顺着小区走向马路，而卫笙则看见了路边一家五金店，想到李琦家中供暖不足，先前见那窗帘甚至都很难挡风，而这京城冬夜她眼下才算深有体会，就催着崔贤进了店铺，花了两百多元买了一台当下尚好的小太阳取暖器，返身回来准备送到李琦家中。 而到门口刚要敲门，那方崔贤就给她拦住，随即带着她附耳在房门听里面动静，如此才有了当下一幕。 李林当下面色惨白，不敢置信地望着门外二人，“你、你们怎么回来了？” 卫笙却是已经二话不说冲进屋内，看也不看那倒在地面皮裙裹身，里面却未着寸缕地女人。 待冲进室内看见神情慌乱地蔡虎、以及蜷缩在床上正用被子紧紧裹住身体的李琦，卫笙一张脸就算是寒到了极致，转头去看李林，却见那李林已经是面色煞白，浑身哆嗦不能自已。 眼下这种情况对于李林来说实实是羞愧难当，他不是羞愧于自己做了这么件缺德事，而是在他打定主意抛开道德撇开底线的时候，这件事却穿帮了，很有可能自己做尽了小人最后却得不偿失！ 原本过了今晚这件事就再不可逆转，他甚至打定主意待会进屋发狠与蔡虎打上一架以掩饰在李琦面前心虚，宁可咬紧牙关死不承认当时自己就在门外，至于小雅，完全可以说她将自己支走了以后在门外自导自演。 而蔡虎得手自不可能在这件事上揭穿他，哪怕李琦不相信，他依旧可以昧着良心站在道德制高点谴责李琦对自己造成了伤害，或许这样自己可以好受一点，也可以为女友接下来将承受的悲惨遭遇投以冷酷态度。 然而此刻，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卫笙和崔贤就这么回来了，而自己此刻现在还没来得及穿好衣裤。 如果李琦在京城无依无靠，他断定她不敢报警，不敢声张，可现在呢？李林盯着卫笙，脸色惨白，头脑一片混乱，心里后悔，但却知道发展至此没了退路，他下意识出口喊道，“虎哥！千万不能让他们跑了！” 蔡虎此刻却是震惊过后回过神来，对这两个小孩他还是有把握控制住的，哪怕真就放了他们，也有把握威逼恐吓叫他们不敢声张。 卫笙听闻李林喊声却露出一记冷笑，声音森寒地道，“放心，谁都跑不了。” 说罢，猛地抄起桌面上还未收起的酒瓶，疾步朝着蔡虎砸去！ 后者心下一惊抬手格挡，腹部却已经挨了卫笙狠狠一脚，整个人被撞向墙面。 还未回神间，脑袋上即传来一道闷响，伴随着剧烈疼痛，蔡虎心知脑袋还是没有躲过这记酒瓶，紧接着，他整个人贴着墙面缓缓滑坐在地面。 卫笙手中酒瓶没碎，却见她一脸冰寒后退两步，一脚踩在蔡虎脚踝处，手中酒瓶抡圆，猛地砸向蔡虎裤裆！ 随着蔡虎“嗷”地一声惨叫，屋子里唯一的两个男人——崔贤、李林却是下意识地裆下夹紧，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一幕，虽然这被断了命根子的不是自己，但身为男人却仿佛感同身受。 卫笙则是面无表情地扔掉手中酒瓶，看也不看脚下捂紧裤裆、倒在地面痛苦地全身打着哆嗦的蔡虎，而是转身关上房门，收拾起李琦地上的衣裤，叫其快速穿上。 待卫笙拉着穿戴整齐的李琦开门走出房间，却见崔贤此刻正一把夺过小雅的电话摔在地上，看来这女人刚刚是想打电话叫人。 李林则是哆嗦着嘴唇面无人色跌坐在那张紫红色的沙发上，只是这张沙发显然再无刚刚欢好时令人神驰神往，只余一片冰凉。 474.第474章 捡回小命 “李林……”李琦惨白着脸，嘴唇哆哆嗦嗦地叫出他的名字，声音异常沙哑。 李林浑身一震，赶忙上前一步，“小琦！你听我解释！” 李琦闻言却是心灰意冷地凄凉一笑，双眼直勾勾地有些呆滞，“分手吧。” 李林浑身一颤，双眼忽然噙满泪水，他扑通一下朝着李琦就跪了下去，一巴掌狠狠抽向自己面颊，“我该死！我畜生！你杀了我吧！” 随着他伸手抽打自己，手里一直紧攥着的五千元钱亦是哗啦一下散落在地面。 李琦看着满地灰色的老人头，双眼依旧直勾勾地，眼泪却止不住的哗哗流淌，声音沙哑道，“李林，我的嗓子哑了。” 李林动作一顿，有些懵愣地抬头注视李琦。 “是刚才求救时候……喊你的名字喊的呢。”李琦表情呆滞地笑了笑，转身就拉着卫笙出了门。 而那方李林，则在她话音落下如遭雷击，猛地抱头嘶嚎，双拳拼命捶打着地面，仿佛是在宣泄着什么，又仿佛是在后悔着什么。 小雅早已冲进屋里去查看虎哥，哪想后者已经疼昏了过去。 就在这时，谁也没想到先前已经出门的卫笙忽然返身回来，却是拎起进门时被搁置在门口鞋架旁的小太阳取暖器，而后忽然上前一脚踹向李林肩头，将其踹倒在地这才转身离去。 来到楼下，李琦亦是边走边哭，抽泣得上气不接下气，就跟应景儿似的，天空中也开始缓缓飘下北京城今年的第二场雪。 崔贤将卫笙和李琦送往酒店后，就乘着同辆出租车离开了，卫笙则发现自打从蔡虎家出来，崔贤这小子看自己的眼神就怪怪的，只是到了下车依旧摸不着头脑，她哪里知道自己照着蔡虎下体那一酒瓶给在场男性留下了怎样的心里阴影。 …… 赵叶跟宁大海原本是应卫笙要求应该从G市飞回S海的，但今天一早听说刘建仁要跟卫笙一道赶往京城，她就按捺不住也要求跟过来。 如此，队伍里才多了她跟宁大海。原本汪涛只订了刘建仁和卫笙的房间，而眼下多出人数，汪涛就多给宁大海开了一间，至于赵叶，则是在询问过卫笙意思后换了套双人间，这些都是临时决定的。 今天夏颌食府吃饭她也在场，更是见到了卫笙，只是记者赶来时卫笙就已经离开了，眼下还没回来。 赵叶此刻就穿着睡衣、戴着一副晚上在家做文案时才会戴的近视镜，坐在酒店办公桌头草拟着卫总交代回S海以后召开会议的程序，就在这时，房门处传来响动，赵叶穿好拖鞋站起身来，心道是卫总回来了。 赵叶刚要起身，那方手机突然急促响起，赵叶拿起看了看，发现电话竟是卫笙打来的，难道门外是刘总回来了？刘建仁早前跟着到警局处理事情，而赵叶和被卫笙甩包的宁大海则是提前回到酒店休息。 这样想着，赵叶已经接起电话，一边笑着道，“卫总？”人就已经迈动步子前往门前。 “你现在把窗帘拉上，自己躲进洗手间里把门反锁。”电话里传来卫笙的极低的声音。 赵叶一怔，搭在门把上的手就顿了顿，此刻她也有些疑惑，门锁的确传来轻响，门外有人，但没人敲门。 “照我说的办！”卫笙快速说完已经挂掉电话。 赵叶心里一紧，转头看向一直紧闭着的窗帘，最终没有去管门锁响动，而是转身进了洗手间后将门反锁。 下一刻，已经听见门锁处传来砰地一声枪响，像是金属撞击声，继而几道脚步声接连迈入室内。 外面突然传来宁大海的爆喝声，“把房间包围！” “果然有埋伏！撤！” “要不要拼死一击！” “笨蛋！这只狡猾的老鼠在戏耍我们！撤！” 赵叶紧紧贴在厕所墙壁，就听见门外忽然传来一道急促地说话声，说的是R语，而她恰巧学过几年，此刻听得清楚。 紧接着，就听见一众人撤离房间的脚步声，而到了这时，赵叶心里只有紧张，却摸不着头脑。 …… 卫笙带着李琦进入酒店，就见大厅中坐着几名身穿黑色西服的中年男人，她下意识地扫望过去，却见几人正抬眼向她扫来。 而见到卫笙望去，几人就若无其事地继续低头，看起手中报纸。 本来这一系列动作并不算是反常，此刻大厅安静，只有服务人员跟几名正在办理入住的客人，自己跟李琦进门吸引了休息沙发上众人目光算是比较正常，但出于警觉，卫笙还是一边多看了这群人几眼，直到进入电梯，几人依旧看着报纸。 闫柏清的警告卫笙从未忘记，虽然她觉得那日摸黑死在自己枪下的人是藤本上信并不合理，但这个论点眼下显然无法推翻，那日在山上巧遇廖白，听了他朋友的话后，卫笙忽然回忆起那日自己叫廖白躲在柱后伺机而动，若是他见到有人死了，必定是藤本上信无疑。 卫笙一直寻思找机会去交通医科大找这位目击证人谈谈，只是那段时间异常忙碌，每个周末学校开放她也都是直奔公司，民航开业大典的第二天周末她就回了朝南，直到现在也没逮住机会。 虽是如此，但却是一直加了小心，哪怕回到朝南都调来宁大海带人保护，离去时也给父母留下了保护人手。 要说对方当真如毒蛇一般紧盯着自己，那么自己回S海这一路无疑是最佳的下手时机，因为这时防范最是薄弱。 是以在大厅见到那几人，卫笙就留了个心眼，原本打算对方跟着自己进电梯的话，这电梯是万万不能坐的，而对方没跟着她进入电梯，卫笙松了口气之余，上楼以后并未直奔自己房间，而是带着李琦躲在了转角。 这一等却是没有白等，就在卫笙自嘲杞人忧天之时，果然见有几道人影聚集在自己房间门口，卫笙就给赵叶拨去电话，同时联系了住在同一层的宁大海放声咋呼一嗓子。 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卫笙不知道的是，被惦记上的她今天已经数次捡下了一条小命。 475.第475章 狡猾的老鼠（求月票） 人在他乡万事难。 受命追击埋伏人马的头领——山崎野，此刻也是十分头痛。 他与山口组内任何一位被高层信任、且能被委派任务的人一样，冰冷、无情、谨慎到滴水不漏。 考虑到朝南是目标人物的地盘，而且目标人物的保镖将保护措施采取得十分严密，所以他迟迟没有行动，同时考量到卫笙是从G市而来，便命人在G市扎好埋伏。 却没想到目标人物舍近求远，赶赴京城转机，这也令他们不得已更改路线，显得有些被动。 如此他们一路追到京城，待确定目标人物下榻酒店，探寻到房间号以后便埋伏下来，山崎野安排两名下属在目标房间窗外寻找制高点进行狙击，以求一击必杀，但对方回到房间就窗帘紧闭，而自己等人因为要在Z国乘坐交通工具，以防被查，路上都是将枪支拆卸装入特殊行李箱中。 一切从简之余所携狙击枪并无高级的热能探测装置，如果对方不将窗帘拉开，即要施行B计划。 也就是伺机劫杀。 藤本淳先生特地交代，事情一定要办得悄无声息，而事实上身处异国他乡，山崎野也不敢嚣张行事搞出太大的动静，何况劫杀地点眼下是在京城。 谁知目标人物在下榻酒店后并未按照常理出牌，没有与一众公司高层前往接风宴，而是单独去了实验高中，路上打车不好下手，最终他们一路尾随前往至夏颌食府。 这令山崎野想起一句Z国成语：天助我也。 几人便在夏颌食府外进行埋伏，对方进餐期间给了他们充足的准备时间，他们在夏颌食府马路对面一栋大楼安排置妥当，计算好了最近距离警局赶到时间以及撤退路线，这是山崎野的专业素养，对任何一项哪怕再细小的任务都要做到滴水不漏，如此他才能活到今天。 眼看着对方人物随着同伴已经出现在狙击镜内，狙击手只要扣动扳机，任务结束，他们就可以悄声无息地撤离事发地、撤离京城。 然而就在这时，刚刚抵达饭店正门前的目标人物卫笙却又返身走进酒店，随后警方赶到，山崎野凭借自身职业素养警觉对方很可能已经察觉他们的存在，便火速带人撤离。 事后回想对方更改路线、随机出行、惊动警方，山崎野心中猜测目标人物很有可能早已察觉他们的行踪，并且有意耍弄。 紧接着山崎野便带人回到酒店进行伏击，等到卫笙进入酒店，却发现她频频朝着自己人马扫视望来，使得山崎野按捺心性没有轻举妄动。 直到进入卫笙房间发现屋内没人，再听外面大吼，山崎野才断定心中所想，对方果然是早已经发现了他们。 恐有埋伏，山崎野再次带人火速撤离。 而事实上卫笙并不清楚这一切，虽然得知自己得罪了山口组，也在尽可能地将防护工作做好，但事不到眼前依旧差了点自身觉悟，偶有兴起仍旧将宁大海甩包单独出行，也坚信着一直以来自我安慰地话，老天爷给了她重生的机会，恐怕不会舍得轻易要了她的小命。 毕竟她是个正常人，没法像高官政要那般时时刻刻全副武装地生活，走到哪都有一帮属下占领制高点以防被人狙杀，她也没觉得自己到了那个份量。 但此刻见到自己险些遭人埋伏，卫笙依旧浑身汗毛树立，心说千防万防却难防得滴水不漏，看来以后还是要再小心一些。 而她若是知道，对方今日几番机会都败给了对敌人的高估以及自身的小心谨慎，恐怕也要骂上一句草包。同时也很难理解这群身处异国他乡执行刺杀任务地汉子身兼着怎样的荣耀使命与不容有失。 …… 当见到这群人迅速通过安全通道撤离，并未有与宁大海恋战的意思，卫笙才一脸纳闷地走出来，将手中枪支揣入了裤兜。 李琦一脸震惊望着卫笙动作，很想问问那枪是真的假的。 而宁大海则也是一脸纳闷地缓缓从房间踏出，事实上他刚刚大吼一句只想起到吸引对方注意力以及壮壮声势地作用，甚至已经做好了一场大战的准备，哪想对方闻声如同惊弓之鸟，立马就撤了。 卫笙在对方离开以后，就带着不明所以地赵叶、李琦火速撤离酒店，在宁大海的保护下将今夜住宿点转移到其他酒店当中，同时打电话给刘建仁让其今晚不要回到酒店，而是直接来她眼下下榻的酒店入住。 来到新酒店后，此番受到惊吓的赵叶和依旧沉浸在哀伤中的李琦则与自己住在一个房间，宁大海则就住在隔壁。 哪想刚回到房间李琦就又好似想起什么似的痛哭失声，兀自沉浸在悲痛当中，赵叶了解到情况以后也是愤声痛骂李林无能，同时安慰了李琦大半宿，而李琦则是在后半夜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在李琦睡下以后，赵叶才说起方才在房间中听见的几名R国人对话。 “狡猾的老鼠？戏耍？”卫笙面色古怪地蹙了蹙眉，心说自己的确加了几分小心没有直接回到房间，但对方如此态度仍旧叫她百思不得其解。 日次清晨，晨光大亮，李琦就兀自在房间中醒来，昨天事情发生的太过有些混乱，何况还喝了些酒，眼下再次回忆起昨天的一切不由得开始垂泪，但见那方卫笙和赵叶还在睡觉也就没敢发出声响。 她隐约记得，昨天这个赵叶好像对卫笙的称呼是一口一个卫总，那是什么意思？再回忆起昨天的一幕幕来，李琦才越发觉得不对味。 “醒了？”此刻卫笙翻了个身，睁眼就见到坐在床边的李琦，脸上不禁露出笑容，待看清这姑娘又在暗自抹眼泪，不由得叹了口气。 随即卫笙翻身下床，到洗手间洗漱，给李琦收拾好眼泪儿的时间，那方赵叶也睁开眼来道了声早。 李琦见卫笙进了洗手间，犹豫了一下还是朝着赵叶问道，“赵姐，昨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你……你是卫笙的朋友？” 476.第476章 初来乍到就火了（求月票T-T 对于李琦来说，昨晚发生的一幕幕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而今早知道的情况就更加地不可思议。 她一直觉得这个世界上，除了卫笙的爸妈，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卫笙。 两人从小就在一块玩耍，做了这么多年的邻居，甚至在同一所学校读书，在不懂事的时候两个人就时常在家里将沙发挪在一起玩主人与狗的游戏，石头剪子布，输的当狗被圈在沙发中间的缝隙里当狗窝，等着主人喂粮食。 这个游戏仿佛能够满足胜利者的虚荣心理一般，两人都是争抢着要当主人。 两人就是从这样一个犯着傻气的年纪成长到了初中，直到她突然发现卫笙竟然会赛车，而自己竟然对此一无所知，崇拜之余又多少有些小女孩的伤心，但那时卫笙已经就要转学，李琦也没有流露出来。 后来卫笙转学，算是一下子断了联系，而她自己的生活也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直到今次再次遇见，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不认识卫笙了，起码不算是彻底的认识了。 精致高档的五星级酒店早餐厅，大厅里播放着悠扬舒缓的、一听就知道非常高雅的音乐，各国早餐柜面前插着一根国旗，赵叶在旁介绍，“这边是R国的，主要是寿司什么的，那边是西式早餐，牛角包你爱吃吗？要不要黄油？这是中式早餐，你可以让他下馄饨或者面……” 李琦听得头昏目眩，看着各式餐盘上花样繁多地早餐类型，听说这五星级酒店早餐自助，这些都是可以随便拿的。 她有些小心翼翼地跟着赵叶，见对方夹了什么，她就跟着夹了什么，最后二人夹了满满一盘子，回到座位却见卫笙那方就一碗粥和煎蛋，还有两叠小菜。 “吃完早餐往公司赶，刘建仁已经过去了，听说昨晚那事闹得沸沸扬扬的。”卫笙不紧不慢地喝光碗里白粥开口说道。 李琦手就顿了顿，紧张问，“打人的事？” 卫笙点了点头，笑着安抚，“没事，兴许还是好事。” 李琦不明白，但见卫笙笑得轻松就也点了点头，抓紧吃饭，此刻倒也没时间寻思李林那点伤心事了。 …… 吃了饭，众人便在宁大海的安排下，钻进汪涛派来的车中，李琦一路上也不敢发问，今早赵姐已经告诉她卫笙是个什么公司的老总，而那位做事周到且谨慎地赵姐身份竟然是卫笙的秘书，李琦心下震惊之余，到了上车才算是直观感受到这份份量。 真皮内饰地奥迪轿车，司机、秘书，还有坐在后座的卫笙和自己。 卫笙坐下以后就接过司机送上的报纸，上面报道的是昨天夏颌酒店打人的事，李琦偷偷瞄了一眼，却见上面标题是重生国际老总带人群殴京城富商。 她狠狠咽了口吐沫，有些小心地观察着卫笙神色。随即又猛然惊觉自己心底的这份小心翼翼，想到自己眼下的境遇，心底更是凄苦起来。 显然，这段时间她与卫笙的命运都在发生着改变，但却是截然相反的方向。 而自己现在与李林分了手，至于工作，原本还想着或许有回旋余地，哪怕酒店扣些工资，只要能留下她都认了，但现在报纸新闻闹得沸沸扬扬，她甚至已经不敢回去酒店，想到工作前交给经理的三百元押金，就更是一阵肉疼。 听赵叶的意思，卫笙这两天就该回去S海学校，原定行程不出现偏差的话今天就会离开，而自己虽然眼下又是名贵早餐、又是高级轿车的，等到卫笙走了，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回去找李林是不可能了，她也不敢，可出来的着急，兜里也没有揣钱。 她可不敢奢望卫笙能大包大揽将她管到底，难不成还能把她带到S海去？这想法，只是想想都觉得跟做梦似的，或许到时候能跟卫笙借上几百块钱救急，她现在这么有钱应该会帮自己的吧…… 胡思乱想间，李琦就跟着卫笙一行人下了车，径直走进一间公司。 这间公司地处非闹市街区的一条外巷中，是栋把街角的二层白色小楼，一进门就是一楼大厅，有专门的前台接待，但接待他们的并不是前台，而是一名正从右侧走廊深处走出来的中青年男人，三十多岁地模样，西装笔挺看上去非常斯文。 “卫总，我带你去办公室。”汪涛走出来后与卫笙热络地握了握手，而后伸手示意，当先带着众人朝二楼走去。 卫笙经过楼梯时朝着右方走廊看了一眼，见那走廊是条通道，两侧都是办公室，右面大门没关，是一大间格子间似的员工办公区，而左边则是分立着销售部、、计划部人事部等办公科室。 二楼也是法务部、财务部、行政部和会议室，外加汪涛的领导办公室。 她就不由得笑道，“你这里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啊汪经理。” 汪涛顿时笑笑，“所以卫总真该给我这单独设立个分公司，不是我老汪吹嘘，现在我这内部构架，搞个分公司就是差个名头的事。” “这事我回去就给你办了。”卫笙笑着拍板，这事她昨晚就已经想了，这种销售额度大且已经成型的大区完全可以由自己设立分公司，剩下的对外招代理商，这次回S海以后要做的工作就是全面招商打开市场。 汪涛闻言喜不自胜，此刻一众人已经跨进了他的办公室。 刘建仁正毫不客气地坐在办公桌的老板椅上，翘着二郎腿盯着对面墙壁上的大彩电，电视里报着新闻，正是昨晚夏颌食府的场面。 卫笙将李琦安置在一旁沙发落座，回身去看电视，就见着几名被打老总正挥舞着手臂怒斥对方罪行，不时亮出侧脸、扒开衣领展示身上伤痕。 刘建仁叼着牙签自嘲笑道，“我来这趟京城还真是拜你所赐火了一把。” 而此刻他身前的桌面上，却铺开了无数张报纸，版面上无不是重生国际老总昨晚“醉酒打人”的新闻。李琦知道这事是因自己而起，心里紧张，但却见除了她自己以外，屋里所有人都是神色轻松。 477.第477章 接下来的打算 汪涛亲自去给众人沏茶，笑吟吟地卖好道，“上好的大红袍，京里部队的朋友从老长官手里分下来，就给我带了几两，卫总、刘总，这茶我自己可都舍不得喝。” 卫笙笑着接过，侧身站在窗口，“还真挺香，价格不低吧？” 汪涛就笑笑说，“听说市面上买不着，真的假的我也不知道，人家这是特供的，黑市都炒到每克上万元，我也不太信，不然我这几两茶叶不都赶上巨额受贿了？” 听了这话，刚刚从汪涛手里接过茶杯的李琦就险些没手一松将茶水打翻，这、这茶叶要每克上万元？可看着水杯里根根分明茶叶，她轻轻喝了一口，也没感觉跟喝旁的有什么不同，心说还不如喝可乐叫人舒坦呢。 刘建仁笑道，“老汪，你跟我吹牛呢吧？去年一两极品大红袍在香港拍卖，你知道拍出了多少钱吗？” 众人都迟疑看向刘建仁，他笑笑一根手指，“一百二十万元港币，照这么算，咱们今儿喝你一壶少说七八克吧？” 汪涛就挠头笑了笑，“刘总，这到底贵的贱的我也说不好，但我那朋友是老同学，说特供的应该不会蒙我，您先喝着，您要是喝好了，剩下我都给你装上带走！” 李琦不禁咋舌，心下盘算，一百二十万港币一两……一两等于五十克……这一壶泡了五分之一……确实吹牛呢吧？ 虽是这样想着，喝起来却也越发小心翼翼，甚至觉得越品越有一股昂贵的滋味起来。 卫笙则端着茶杯笑笑岔开话题，“其实昨晚打了人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老百姓最关注的是什么？不就是你们这些富商啊、政要啊之间的花边新闻，但有几个会因为你重生国际老总打了架，就不去买你家手机的？” 汪涛笑着点头，“是这个理，我今天想说的也是这个，全当侧面炒作了嘛！” “你这炒一下二十万，是不是也忒贵了？”刘建仁苦笑一声。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死性？钱不是还没给吗？找个专业律师钻钻空子，这事就拖着，让他们爱哪告哪告去。”卫笙混不经意地笑了笑，却叫屋里其他人都愣了愣，心说这也太土匪做派了。 汪涛顺着上意又沉吟道，“然后我再找找报社朋友，给咱们也写篇报道正正名，这事儿怎么着都是老富商调戏小姑娘，咱们也算见义勇为！” 卫笙颔首，“就按你说的办，虽说咱们新时代产业没那些个爱惜羽毛、非要个好名声的腐朽气，但也不能让他们一家把话说全了。真要说咱诽谤，咱这不还是有证人呢？”说着笑看向李琦。 李琦赶忙连连点头，“这事我要是能帮上忙，怎么都行。” 卫笙就颔首，“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闹一闹也是个热闹。”她也就是那么一说，这点小事哪还真用的着李琦出面作证，像这种事闹腾闹腾到最后也就没了后话。 说罢看向刘建仁打趣笑道，“咱们刘总本就是个狂放性子，近年收着也累了，这下好了，恐怕任谁都知道刘总是个不好惹的角色。” 众人顿时一阵哄笑，刘建仁臊着脸低声嘟囔，“要不是因为你丫吃亏了，我还能收住。” 听闻此言，卫笙也笑着揉了揉脸蛋，昨儿被那老家伙一拳打得现在还酸疼酸疼的。 那方李琦见他们说得轻松，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一阵轻松笑容，心想卫笙现在真是本事，本来在自己看来算是捅破天的事，到了人家身上就完全不当回事。 何止是她这样觉得，就是卫笙自己眼下也越发觉得自己这心性越磨越宽，许是随着产业扩大，许是随着社会地位提升，又许是随着接触的人脉越广，许多的小事越发不会放在心里。 人的心性都会随着成长环境逐步改变着，上一世走上赛车手的道路，她的成长环境注定是有些狂野的，而当上车队首席执行官后亦是渐渐收敛了不少，其实这车队首席执行官的职务与现在发展企业也有些异曲同工之处。 在现代市场经济体制下，企业把企业的经营管理决策权交给最有能力去管理公司的人，这个人就是CEO，也就是首席执行官。 那时她是一个车队中的最高行政人员，负责车队的经营管理，在基诺车队有部分股权，并对车队及股东们负责，有点类似于现在刘建仁的身份。差别只在于那时她所管理的是一个车队，而现在刘建仁所管理的是一个综合性的集团性质企业。 而眼下卫笙自己随着新身份和社会地位的逐步适应，自觉心性上也更趋于高级决策者，除了偶尔犯犯浑，但她觉着如此才能彰显自己年轻朝气，不然眼下花季般的年纪，再不犯浑就老了。 当然，这犯浑也全在自身能力可以把控的范围之内，不然岂不是成了胡作。 众人闲谈了一会，汪涛散会就去找报社的朋友，而刘建仁则道自己父亲眼下就在京城谈生意，今天恐怕回不去S海。 卫笙想了想，左右不差一天，便拍板明天出发，今天停留一日。 刘建仁一走，办公室里就剩下卫笙、赵叶和李琦三人大眼瞪小眼。 李琦则是听到卫笙明天离开，就一直捧着水杯沉默不语，心底为自己的前路犯愁起来，眼下卫笙在这，她好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有了主心骨般不用惧怕什么，可卫笙走了呢？她并不觉得自己有资格要求人家再帮她一把。 就好像如果卫笙是跟她境遇一般，或者眼下还是个学生，她还好拉着卫笙一起想办法，诉诉苦发发愁，可现在她却连朝卫笙借几百块钱的事都不好意思提了，至于诉苦？想办法？李琦摇了摇头，人家现在每天要想的都是大事，哪里有时间跟她闲话家常？ “李琦，接下来你怎么打算的？”卫笙捧着水杯忽然开口问道。 那方李琦犹豫了一下，偷眼看向卫笙，悄声问道，“我、我能在这上班吗？我见有销售部……实在不行做保洁可以……” 478.第478章 恋爱小时代 卫笙愣了愣，随即摇头，“公司销售人员要求有基础的销售技巧，咱们不是那种不正规的电话销售，除了展台营业员以外，剩下的都是要跟各大公司谈大单子的，再说你没成年。” 卫笙一板一眼地说完以后继续道，“至于保洁，你自认为能比有经验的保洁阿姨做得更出色吗？我看你家里的卫生条件可做得一般。” 李琦脸色一红，心里更是一惨，没想到卫笙这么不近人情，人做了大老板都是这样么？ “如果你不想回家，要不你跟我回S海吧，我给你安排学校，让赵叶带你熟悉公司事务，你的年纪肯定不能签正常劳务合同，就当是一边学习，帮着打打下手吧。每月给你开资，不过不会太多，就按实习标准来，学费和生活费在工资里慢慢扣。”却听卫笙又沉吟着道。 李琦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那方卫笙继续说，“你要是答应，我就让我妈亲自跑趟虎台县通知你爸妈，也让他们把心放下。” 听到这，李琦忽然就哭了，一颗压在心口的大石头好像一瞬间落了地似的，别看卫笙说的一板一眼好像不近人情似的，但心里早就把这些事安排好了。 而且卫笙能答应让自己在她手下学习，这本身就是老大的恩情，她哪该有什么工资？分明就是变相替自己承担了生活费和学费，却不让自己觉得亏欠。 那方赵叶是打心底里心疼这个小小年纪境遇凄惨的女孩，见她哭泣，顿时上前揽住李琦低声安慰，同时心里就是一叹，像这种小小年纪一步踏错的姑娘恐怕多如牛毛，境遇也是各不相同，恐怕只有在社会底层风雨飘摇，经历了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生活磨砺，才会悔悟自己曾经丢弃了怎样美好明媚的生活。 但又有几个有李琦这般幸运？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敲响，进来的人是宁大海。 “那帮R国孙子可能已经跑了，要不就是放弃行动了，要是该动手恐怕早就动手了。”宁大海进门以后的一句话说得赵叶、李琦满头雾水。 昨天受到袭击、半夜更换酒店，赵叶倒是知道是有人要暗杀卫笙，李琦今天得知卫笙身份后也大抵猜到了，但两人此刻都不明白宁大海忽然进门冒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卫笙则是转头朝着窗外看了看，只见办公室对面的大楼上空空如也，阳光跃过楼顶刺入眼底，有些刺目。 她点了点头，“他们昨晚行动暴露，今天恐怕不会给我们埋伏的机会，叫兄弟撤撤吧。” 那方赵叶好像听懂了什么，表情就是一惊，怪不得今天卫笙从进门起基本一直站在窗边，现在看来她是有意站在显眼位置，那方安排了宁大海埋伏在对面的制高点周围，等到对方一旦行动，就出手将人擒下。 而这一系列的事情旁人却都被蒙在鼓里。 哪里会想到卫笙今日站在这办公室与他们闲谈对策的同时，更是在进行着一场事关生死的较量。 …… 卫笙留下赵叶照顾李琦，便独自坐上宁大海的车前往实验高中，在大门口被保安拦下索要学生证后，卫笙则在宁大海地支援下翻墙进了学校。 天空中阳光明媚而刺眼，今日是雪后初融，卫笙翻过实验中学并不算高的围墙后，双脚就踩在了小树林有些松软的泥土上，拍了拍手掌上攀爬铁栏留下的锈渍，她就迈着步子朝教学楼方向走去。 这会才是大清早不到十点钟，因为正在上课，校园内安静得只余下食堂方向传来的掌勺声，看来已经开始做大锅饭了。 卫笙今天则是穿了毛衣外罩羽绒服，雪地棉还是那双，不过却穿了厚实的袜子，白天也不似晚上阴凉，出了小树林，明媚的阳光照在身上倒还让人觉着挺暖和的。 回望身后的小树林，就想起绿岛环球的小树林，卫笙不由得叹了口气，有些惆怅起来。 原本计划的好好的，高中三年清风徐来水波不兴，一边创创业，一边轻松上上学，外加谈谈小恋爱。 这恋爱地点就选定在小树林，卫笙掐指一算那寝室通往教学楼路上的小树林将来必定会成为绿岛环球的恋爱圣地。 现在也确实如她所想，恋爱圣地形成了，可惜跟自己压根没关系。 就在这时，卫笙的手机响了起来，却见上面电话正是崔贤。 接起电话，那头就传来崔贤的低缓声音，“在操场上傻站着干什么呢？” 卫笙蓦地一惊，抬头四下扫望，却也没见到崔贤的身影，电话里又传来他的声音，“抬头，二楼十点钟方向。” 听闻此言，卫笙抬起头来，这才看见了站在二楼窗边的崔贤。 其实学校操场面积不大，眼下隔着个操场，依旧能够轻松看见站在窗口的少年，一身白衣似雪，干净分明的发丝在北风下猎猎飞舞，脸上的表情看不清，但卫笙猜测他是在笑。 “几点下课？”她笑着问道。 “刚上课。” “哦……”卫笙沉吟了一会，自己倒是忘记掐点过来。 就听电话里的崔贤又道，“英语课，新老师只上过一节课，认不全学生。” 如此，两分钟后，卫笙就蹑手蹑脚地在高一三班全班同学的注目礼下走进教室，而后坐在了崔贤身旁的座位，在这个一九九年的冬日，陪着崔贤在京城实验高中上了一堂不属于自己的英语课。 下课后，留下全班同学暧昧地目光，两人公然拉手走出教室。 再次来到小树林，如那个夏日的夜晚，崔贤在绿岛环球的小树林帮助卫笙翻墙一般，他露出干净好看地笑容，架高胳膊，卫笙登上以后顺势翻上高台，纵身一跃则来到了栏杆外面。 而不同的是，这一次，崔贤亦是翻上高台，动作利落地纵身翻越来到墙外，二人手拉着手，没有提前商量，就这么逃课了。 这一天，他们一起逛了京城的大街小巷，走在雪后初融有些泥泞地巷间小路、逛了京城最繁华的百货商城、在路边KTV放声飙歌、双双在老式录像厅看了一场当下最热门地香港电影。 又是宁大海，开着轿车远远跟在二人身后，实在叫这大龄男青年满心地不是滋味…… 479.第479章 开拓市场，丢了女人的林啸 次日回到S海，卫笙下了飞机径直带着刘建仁赶赴重生国际总部，召开了一场全公司高管聚集的大型会议，因为在两天前已经决定开会，在赵叶的提前通知下，宋晓甚至召来了身在朝南的重生国际元老高层。 会议的题目则是开拓市场，诚招代理。 这个题目，在卫笙说明其利处以后显然是无人反对的，紧接着就进入了草拟流程，例如代理商不拥有产品的所有权、其性质为大批量低价拿货赚取佣金、在总公司批准下拥有自行促销活动等权限。 甚至初步设定了地区总代理，以及一二级代理商等细节规划，至于具体佣金和细则却是要再慢慢补足。 而经过会议探讨，众人一致认为代理商的建立可以分担厂商的部分风险，使得厂商与代理商共同拉动市场从而降低厂商的经营风险等。 至于设定总代理与一二级代理的目的，则是让代理商从简单的分销者转换成具有管理职能的渠道维护者，对于重生国际来说有利而无弊。 在会议结束后，刘建仁告诉通知了卫笙一件趣事，说是汪涛在京城找朋友为重生国际正名的文章刚刚见报，那名香港富商就赶忙联系了他，意思是希望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二十万的索赔竟然就不追究了。 汪涛惊讶之余却没有立即答应，到了下午那位富商则再次打来电话，说是愿意出钱私了，让重生国际再发篇报道为他正名，反正就是推翻这位香港富商在饭店调戏了服务员的事儿。 卫笙则是啼笑皆非，心道要么就是这位富商爱惜羽毛，要么就是有什么忌讳怕家里亦或是旁人知道。 …… 1999年12月20日零时，Z葡两国政府在澳门文化中心举行政权交接仪式，Z国政府对澳门恢复行使主权。 澳门回归祖国。 19日这天，201寝室也在这一天迎来了新的室友——李琦。 差几分钟20日零时，寝室楼里不少学生都深夜未睡，悄悄聚集在了201寝室里，围着闪烁蓝光的电视机观看现场直播。 电视机是卫笙回来以后买回寝室的，同时还有一台重生一代台式电脑。 电视机里，因葡萄牙政府代表团四位成员未能及时上台，加上葡国总统桑帕约因患感冒，讲话超时三十秒，使得整个仪式延迟了两分钟，险些耽误接下来的升旗仪式。 紧接着，中方司仪加快语速，国旗护旗手在尚未完成挂旗动作时，就让特区护旗手提前入场，终于抢回了延误的时间，在12月20日零时准时奏中国国歌、升起国旗！ 寝室里爆发出一阵热烈掌声，几名特地半夜未睡的女生都仿佛被那电视机中的现场气氛所感染，激动得面颊通红，因为她们都知道，在今晚过后，则象征着长达14年半的港澳过渡时期、葡萄牙帝国终结以及西方国家统治亚洲的漫长日子完全终结！ 卫笙也盯着电视机长长地舒了口气，没有想到自己回到十几年前，竟是再次见证了这历史性的一刻。 显然，这是继1997年7月1日香港回归祖国之后，Z华民族在实现祖国统一大业中的又一盛事。 其他寝室过来的几名女生陆陆续续离开以后，白梦雪在旁连声感叹，“谈判十几年了，总算彻底完事了。” 郁星美则是笑着摇头，“我妈准备要到澳门去做生意，我这回算是彻底解放了。” 而那头的李琦因为今天新进寝室，与几人关系并不熟识，则是爬上了卫笙的床铺，掀开被角钻进卫笙被窝里低声道，“谢谢你，卫笙。” 借着寝室里手电筒散发出的微弱灯光，李琦脸上露出清浅笑容。 卫笙亦是会心一笑，这段时间她忙着招代理商之余，叫着刘建仁托了不少关系，最后竟是巧合般地搭上了教育局局长刘淑珍这条线，将李琦正式转入绿岛环球国际学校，这事着实费了些周折，只因李琦原本在虎台县学籍未销，还是自己父亲亲自跑了趟虎台县，跟李琦父母一起办的这个事。 至于对李琦父母，卫解放只说卫笙在京城转车碰见了李琦，而后他托着S海的朋友，打算给这孩子转入S海跟卫笙一同上学，具体怎么说的卫笙不清楚，但显然李琦爸妈对这位老邻居、老朋友的话深信不疑，甚至千恩万谢。 中间李琦并未回家，只是与父母通了几次电话，每次都哭得像是泪人似的，至于李琦父母要来S海探望她，李琦却是说死都没答应，至于为什么卫笙也没有问，心想应该是发生了这些事情，眼下还无颜见到爸妈，不过最后李琦还是答应父母等到放假一定回家。 至于进入绿岛环球，卫笙对她别的要求没有，只提了一个要求，那就是把英语学好了。 而这一个月的时间里，航空公司方面亦是正式步入筹办，三架型号为A320的飞机已经顺利进入新机场。 …… 次日放学，卫笙照例翻墙出校，不过这一次因为李琦正式入学的缘故，自己逃学身后则带了这条小尾巴。 而此刻，卫笙刚刚翻墙出来，回身接应李琦的档口，却见已经跳上高台的李琦忽然瞪大眼睛盯着自己的身后，而她就蹲在高台上身体僵直动也不动。 身后，就缓缓传来一道低沉且带着些沙哑的声音，“卫小姐，澳门都回归祖国了，你还打算躲着我到什么时候？” 下一刻，卫笙缓缓转身，就见到了站在距离自己不到半米远处地林啸，下意识地，卫笙就转头扫视本应该出现在这附近的宁大海身影，却扑了个空。 “看来卫小姐对林某人的女人很感兴趣，只是君子不夺人所好，你的做法，是不是有些偏向于小人了？”林啸缓缓地扭了扭脖子，眸光阴桀地盯着卫笙露出了一个阴冷地笑容。 卫笙沉默了一会，忽然表情沉着地笑了笑，“我听不懂林先生在说什么。” 480.第480章 落叶归根 S海市12月份的天气大多处于阴晴不定，经常伴有小雨，以这月天气预报来看，整个月的平均气温并不高于十度，西北风吹得整座城市凝水成霜，就像此刻林啸脸上阴冷的笑容。 “你的人很聪明，一路破坏了酒店的监控录像。”林啸阴沉地勾起唇角，继续道，“不过录像已经被我恢复过来，我猜你一定有兴趣亲自过目。” 卫笙就是摇首一笑，“无论林先生在你口中的录像里看见了什么，但相信这份录像里一定没有我的身影，看来林先生是丢了女人？对此我感到抱歉，但这事确实不是我做的。” 林啸忽然就笑了，沉吟着颔首，“依照你的意思，明天你的父母暴尸街头，只要嫌犯里没有我的身影，这事就一定不是我做的。” 话音刚刚落地，卫笙猛地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面色冰寒地拉低林啸身子，迫使其与她对视，嗓音亦是寒到了极致，“林先生一生混迹黑#道，祸不及父母妻女的道理想必不用我来重复。林啸，这事别说你做了，哪怕你再敢说上一次，我卫笙就算拼个鱼死网破也会让你尝尝暴尸街头的滋味！” 林啸身后的高嵩就要掏枪，却被林啸抬手止住，他嘴唇挂笑垂眸看了看卫笙揪住自己衣领的白皙小手，眼中闪过一抹血意，音调却悠扬了起来，“这是你第二次拉林某人的衣领，记住，事不过三。” 卫笙冷笑一声将手松开，回身不知道从哪变出一张帕子，仔细地擦拭起自己的手掌，这个侮辱性地动作使得林啸双眸微沉。 却听卫笙淡笑着抬眸道，“还有你那远在菲律宾马尼拉市唐人街的母亲和妹妹，是住在168商场附近吧。” 此言一出，林啸首次面色微变，他自知母亲妹妹的安顿地点十分保密，别说是闫柏清，哪怕是曹作津和黄阁章都不可能对此知晓，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高嵩，却见后者已经是面色惨白地拼命摇头。 高嵩心下已经是死灰一片，三年前林先生安排他带着林先生的家人秘密迁往菲律宾，他将人安排在马尼拉市唐人街，自知这件事天知地知，除了高嵩自己就只有林先生知晓，林先生不可能外扬，眼下这事从卫笙嘴里说出，林先生必定要怀疑到他的身上。 看着二人面色，卫笙脸上笑容就扩大了些，“祸不及家人，只要林先生遵循江湖道义，就不需要徒生忧虑。否则，就算你把家人藏到南太平洋去……” 说到这，卫笙亦是阴冷一笑，“我也有把握叫她们……落叶归根。” 说罢，带着已经翻墙跃下的李琦抬步就走，在从面色阴冷地林啸身旁走过时，却后者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只听林啸味深长地语调，“我劝你，不要做傻事。” 卫笙笑笑没有说话，抬臂震开林啸手掌，穿行马路，来到马路对面的谢卡梅咖啡馆门前站定。 林啸转身，就隔着一条马路与卫笙对望，神色阴沉，那嘴角的笑容亦是透着几分隐忍与冷然。 很快，宁大海就带人从咖啡馆楼上冲下来，钻进路边发动轿车停在了卫笙跟前，卫笙带着李琦钻进车子，黑色桑塔纳轿车绝尘离去。 高嵩噗通一声跪在了林啸脚下，“林先生！不是我！” 林啸则是负手而立动也不动，不顾路过行人频频投来奇怪的目光，一直盯着那桑塔纳消失在街道转角…… 他拿出手机拨出一道号码，“藤本先生，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今晚必须动手。” …… 作为卫笙的保镖，宁大海早已经将林啸座驾印进了脑海，何况眼下S海街头豪车有限，林啸那辆常坐的雷克萨斯他哪里会不认得。刚刚见到林啸的车子转过街角，他就已经带人埋伏到了学校对面谢卡梅咖啡馆二楼制高点。 这条马路并不宽，林啸身影一直在他的射程范围以内，但在S海街头当街杀人可不是小事，何况这道交通岗早已安插了摄像头，只要林啸没有异动，他就不可能扣动扳机，何况林啸眼下来意不明。 而后见卫笙行过马路，宁大海果断带人冲下楼来，这一路他可谓是惊得一身冷汗，因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林啸的人已经埋伏在附近，而他自己亦是在对方的射程范围之内，如果刚刚他有分毫异动，恐怕眼下就已经尸首分家了。 “去普陀村。”坐在后方的卫笙忽然道了句。 宁大海答应一声，随即调转车头。 身旁李琦疑惑地侧头看向卫笙，后者却已经闭上眼眸呼出一口浊气。 时间要追溯到一个星期以前。 此次卫笙回到S海后，除了忙碌于招代理商一事，更叫西里尔调查了那名舞蹈演员杨雪前世的死亡时间，不但如此，还有前世林啸传记亦是被调了个底儿，期间寥寥穿插数笔关于一名知名舞蹈演员杨小姐的事迹。 在书中，林啸将其描写成身段儿风流舞姿婀娜、爱他极深的女人，只道一次林啸大举宴客时与一位女性宾客举止暧昧，被这位杨小姐发现，后者一气之下拂袖离去，再也没了踪影。这林啸甚至在传记中描述了杨小姐走后他是如何的思念与悔恨。 这叫卫笙听后断定，林啸如果被送去医院鉴定，一定患有某种程度上的精神病，不只如此，恐怕还有臆想症。 实质性地真相估计是他又看上了哪家的姑娘，喜新厌旧将这杨雪杀害沉尸江底。随后他竟然在传记中描述出了一段自己臆想中的凄美爱情。 紧接着卫笙借故到校医室见了杨清一面，这女人照比以往已经是精神饱满上许多，估计杨雪失联时间过长，家人已经基本接受了这个真相，毕竟堂姐妹的关系不如父母子女来得亲，在焦心上火一段时日后杨清已经恢复到自己的生活中来。 虽是如此，卫笙已有自己的打算，趁上个星期林啸参加一场名流商宴的空档，安排宁大海带人乔装潜入酒店顺利救出了杨雪。 481.第481章 殊死搏斗 毕竟只是一个女人，防护措施倒不至要做得如何严密，何况林啸恐怕不会想到自己胆敢去救杨雪。 现在看来，林啸已经恢复了当时被宁大海等人破坏的摄像，从中查出救下杨雪的是自己手下人马。 至于杨雪，卫笙没敢安排在公司和自己身边，想来以林啸的手段，如果安排在自己身边想要查出应该不难，好在行动前宁大海手下一名叫做魏成的汉子毛遂自荐，称在普陀村可以为其安排住宿地点，如此，杨雪获救后直接转移到了普陀村。 连自己都没有设想周全的随机安排，恐怕林啸是做梦也想不到的。 救下杨雪，这步棋她心知必须走稳，而且要万事俱备，林啸这次不死也要脱层皮，现在对方想要自己的命，伙同R国人三番出手，那可就是撕破脸的殊死搏斗。 至于林啸以往的威胁，她现在已经是不放在眼中，谁叫短短数月时间自己已经再不同往日，先前公众露面更是为自己加了一层保护色，加上有了小银行的资金流入，民航和几家公司走入正轨。 说白了局面已经打开，自己翅膀也硬了，林啸当真曝光她致维党的身份，不但不会叫她举步维艰，说不得还能叫她趁机摆脱致维党的纠缠。 何况细思下来，林啸未必敢做，因为这等同于影响了正副两党的利益，除非他自己彻底跟曹作津撕破脸皮。 林啸有束缚，自己可没有束缚。 至于如何知道林啸母亲和妹妹的居住地，则是林啸传记中自述当年混迹国内如何艰难，生生将母亲和妹妹私密安排在了菲律宾唐人街十数年等，显然今天确实诈住了林啸。 想到林啸已经断定杨雪在自己手中，卫笙缓缓闭上眼眸，看来自己的动作还要再快一点。 …… 天色渐暗，普陀村一座三间平房围拢的小院内，女人一身农家打扮，头上裹着深蓝色碎花方巾，抓着一把小米洒向地面，几只鸡崽儿就叽叽喳喳地涌上前来。 女人一身农家装扮却掩不去周身清丽气质。 就在这时，院门被人推开，踏进门来的是个身穿黑色棉服的汉子，他手里拎着两大包袋子，脸色沉闷道，“雪妹子，我给你送吃食来了。” 杨雪伸手将头上蓝色方巾扶正，起身虚弱地露出一个算不上笑容地笑容，“李大哥，又来送东西了。” 她已经被救到这一个星期，这名李姓男人好像是普陀村的村民，每隔两天都会来送上一些新鲜的果粮，而这间院子的户主是个八十岁的独居老太，就是眼神儿不太好，耳朵有些背，对自己也爱搭不理的。 平日里杨雪帮着喂鸡和打扫院子，这个星期倒是叫她觉得有些安逸。 但救下她的人曾警告她，不能走出这间院子，更不要引起邻里的注意，因为那个林啸很可能在追查她。 想到那个男人，杨雪俏白的面色就更白上几分，接过袋子走进厨房亦是满脸的心神不宁，却发现袋子里的鱼已经死得透透的了，好在现在天凉，凑在鼻间闻了闻并没有异味。 李大军面色不愉地跟着进了厨房，他今天心情也是不快，这些鱼肉瓜果都是今天上午装袋的，按理说本该上午就将新鲜的送来，但路上架不住朋友拉扯打牌，寻思玩两局也不耽误事。 这一玩就到了天色擦黑，给杨雪送东西更是忘在了脑后，直到刚刚自家婆娘挺着个肚子来掀了牌桌，当着众人的面儿给自己好顿教训，他才想起东西还忘送了。赶忙扯开自家婆娘，在叫骂声中急忙将东西送到张老太家里来。 心气不顺间，盯着杨雪的背影就不由心中不屑，他也是受老朋友托付照看这个女人，对方给了他封口费，意思是不要声张，而李大军心里则断定这女人应该是谁家包养的二奶。 只记得这女人刚被送来的时候身上伤痕累累，衣不蔽体，身上还裹着一套男人的黑色西装，而且是被一辆高级小轿车送到村口的。 他本想将女人安排到自己家里，但那怀孕的媳妇儿说什么都不答应，最后他联系了独居的张老太，后者见这女人可怜便收留了她。 只见杨雪此刻正将袋子里的食物挨个拿出，随即弯腰在灶台旁的碗柜里翻腾着。 李大军就站在厨房门口，盯着她浑圆的臀部呆了呆，那深棕色的棉裤下，隐藏着的****，他在上星期初见这女人时就印在了脑海里，那是一双怎样的腿？白皙修长，隐藏在蓝色开叉的长裙下，裙子已经破败不堪，他当时猜测是女人当二奶的事被男人家里撞破后殴打所致。 要么就是这女人在男人手底下遭受了虐待，随后被安排到这普陀村里来养伤，反正看那天送来的架势，左右逃不过这两点猜测了。 看她这一星期的时间已经恢复了精神？ 杨雪正在低头翻找碗盆，打算将袋子里已经死透的鱼收拾干净，就在这时，身子忽然被人紧紧抱住，耳边就传来李大军呼出的热气，“雪、雪妹子，你别叫！要是叫旁人听去了你也没好果子吃！” 杨雪哪里不知道他想做什么，此刻天外夜幕降临，村子里偶有几声犬吠，院子里鸡崽儿叽叽喳喳叫得欢快，那男人已经开始剥自己的裤子。 “李大哥！你快把我放开！张奶……唔！”李大军伸手捂住杨雪欲喊的嘴唇，哆嗦着嗓子道，“雪妹子，你就跟我搞一次，掉不下肉，让哥也尝尝你们城里女人是啥滋味……” 杨雪心下就是凄凉，想到自己以前的生活，这种一辈子生活在农村的男人恐怕是连她的鞋边都够不着的，而这几个月自己又是什么境遇？难道这世上真有命运一说，自己左右都逃不过这个命了？ 见杨雪只是哭泣并不反抗，李大军哆嗦着将她上身棉袄扯开半边，露出白花花地肩膀和半个高耸来，张开满是黄牙的大嘴就咬在她雪白的肩头，一边伸手急忙去接自己的裤带，心想这女人陪谁睡不是睡，大家都是年过三十地人了，睡一觉又掉不下块肉，想这女人也不敢声张出去。 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张老太地声音，“雪啊，大军来送吃食了？” 杨雪被捂着嘴嘤嘤哭泣，李大军裤子已经半褪，两人就在这灶台边上双双僵住。 482.第482章 说服杨雪 张老太拄着拐杖走到厨房门口，只眯着眼睛扫量了一下里面二人，杨雪顿时挣扎着用眼神求救，却见张老太忽然冷冷地哼了，用力在地面跺了跺拐杖，而后转身朝着房间走去。 杨雪面色呆滞了一下，这一瞬间她是心如死灰。 李大军的胆子瞬间就壮了，松手将杨雪地嘴给松开，而后者面若死灰般地也不再挣扎，任凭他扒了裤子，眼角就扫向那厨房手边的一把菜刀。 然而就在这时，院门口处响起张老太与人说话地声音，随即，一道脚步声快速朝着厨房冲来，只见一名身穿黑色西装地男人进门就跺脚道，“军子！你这是干什么？你糊涂啊！”说着话，已经将面色发懵地李大军给扯开。 …… 道路关系，桑塔纳只得停在村口。 卫笙下车后望着夜幕下的普陀村，抬步就朝着村内走去，一边问宁大海，“杨雪这两天怎么样？” 宁大海就笑了笑，“按卫总说的，怕被人跟上，咱们也不敢往这边来，全让老魏的朋友照看着。” 卫笙点了点头，知道宁大海口中的老魏是跟宁大海同批雇佣的保镖魏成，“魏成的朋友把握？” “把握着呢，说是自小的朋友，叫李大军，老魏拍着胸脯跟我保证能把杨雪给照看好了，听说是两天送一次粮，鸡鸭鱼肉全不缺。”宁大海也是龇牙一笑，“路上我打电话叫老魏先过来了，估计现在都在屋里候着了。” 方才宁大海的车因为怕被人跟上，在市区内绕了好一会确定没人跟着才敢往普陀村开，眼下时间确实已经不早了。 卫笙颔首，“别的倒是不担心，就怕她经过这事调整不过来闹了自杀，咱们可就前功尽弃了。” 李琦则是紧紧跟在卫笙身旁，这村里也没个路灯，一路上都靠月光照亮，到处都是犬吠声也怪渗人的。 宁大海因为来过一次，就当先在前面带路，没一会，一行人就进了一间有三间瓦房的小院子，里面七七八八站了数名黑衣男子，都是经吴旗介绍，与宁大海同批被聘请过来的保镖，刚刚宁大海已经在路上通知魏成带人过来候着，算是以防万一。 对于卫笙来说，这杨雪可算是一步要棋，说什么都不能踏错了。从今天林啸的反应看来，他恐怕已经猜到自己要做什么。 或许杨雪对于林啸只是一介小人物，或许发生在杨雪身上的事亦不算是一件大事，但结果如何还要看谁来操作，许多大人物最后都是败在了小事上，只要自己操作得当，连环出击，这次林啸不死恐怕也要扒层皮。 杨雪除了舞蹈老师外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舞蹈界的知名演员，后起之秀，这层身份安排得当足以放大林啸的种种罪行。 这也是上一世林啸为什么没有在玩腻杨雪后放了这女人，而是将她杀害沉江的原因。 杨雪与唐雨灵不同，后者是官宦子女，轻易不敢声张，何况当时他威胁曝光卫笙身份，亦是有把握唐雨灵会打掉牙咽进肚子里，即便她不打算咽，林啸恐怕也心觉有能力让唐明山消失再压下这件事。起码那个时候事态还在他的掌控之中。 而杨雪不同，她不是官宦子女，又算是公众人物，林啸拿捏不准放过这女人她会不会将事态发展到不可控的地步，一死了之自然是最便捷的办法。 但中间冒出个卫笙，将杨雪救走以后就没了后文，林啸掐不准卫笙想做什么、敢做什么，有了曹作津的吩咐在，他也不敢公然杀害卫笙，否则也不会借山口组之手行事，所以一个小小的杨雪现在俨然成为了一颗不定时的炸弹，叫他无从防范。 院子里传来阵阵菜香，卫笙进门后就见魏成面色拘谨地走山前招呼了一声，然后便被请坐到院子内的四方桌旁。 她抬头朝厨房方向看了一眼，从窗口可以看见杨雪与一位老太太正在厨房忙着做菜。 李琦就小心翼翼地坐在卫笙身旁，转目看向站在院子中的七八个西装男人，这感觉好像在拍电影似的，她一头雾水却也没敢多问。 不多时，杨雪就端着两只盘子从厨房走出，神色木然地将菜放在桌面，此时魏成正在向卫笙报告杨雪近况。 杨雪听见魏成撒谎说自己过得很好，不由得抬头朝着卫笙方向看了一眼，这一眼，却叫她脸上露出惊容，“是你？” 她一直不知道是什么人救了自己，而刚刚李大军想要强暴自己时候，将自己安排在这住下的男人突然出现，扯开了李大军算是将她救下，但对方警告她，待会不要乱说话。 杨雪从对方口中知道待会他们的头人要过来，她头脑聪明，猜测这伙救下自己的人八成是林啸的对头，至于对方嘱咐她不要乱说话，杨雪心底惨笑，说什么？说自己在这差一点被人强女干？有人会在乎这个？ 但见到坐在座位上的女孩时，杨雪确实惊讶了，这女孩她见过，是那天在林啸房间中见着的，她好像是来跟林啸要人的，当时她亲耳听见林啸威胁要入股她的什么公司…… “杨老师请坐，我是卫笙。”卫笙微笑颔首，示意杨雪坐下。这杨雪不但是一名舞蹈演员，现在也是中央舞蹈学院的任课教师，称呼一声杨老师没有错处。 杨雪表情就呆滞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厨房，还有几盘菜没有端上桌呢。 卫笙抬目看了魏成一眼，后者急忙笑着让杨雪坐下，而后亲自走进厨房端菜，如此，杨雪才有些不安地落座，一双眼睛在卫笙身上不断扫量，心道不管怎么说，这女孩看上去年纪不大，应该还好说话。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放我回家？”杨雪抿唇问道。 卫笙闻言就是笑笑，“杨老师随时可以回家。” 杨雪就是楞了一下。 就听卫笙淡笑着道，“您在这一个星期也没人看守，如果想走恐怕早就走了，我猜你是担心林啸不会轻易放过你，回家以后会祸及家人，所以才一直没敢离开？” 杨雪蠕动着嘴唇，原本在今天险些被李大军糟蹋以前，她对这群救了自己的人还有几分信任，也想过等见到主事人商量着怎么办，但在今天过后她却没了这层想法。 483.第483章 中伏 所以杨雪选择闭口不语。 卫笙挑眉，有些诧异于杨雪的态度，再如何说自己也是救下她的人，不说心怀感恩，起码不该这样满面防备。 要知道，无论她信不信任自己，现在也只有自己能够帮她。 卫笙又笑了笑，“杨老师，我不清楚你了不了解林啸的为人，但接触这么长时间，想必也知道他这人心狠手辣，无论如何都是不会放过你的。” 杨雪盯着卫笙平静道，“你不用吓唬我，你到底想说什么，别拐弯抹角的。” 卫笙暗暗蹙了蹙眉，也收起笑容道明来意，“你想从这件事中彻底摆脱出去只有一个办法可行。” 杨雪某光闪烁，半晌忽然有些失声地问，“你是想让我出面揭露林啸？” “难道杨老师不想将林啸的恶行公之于众？”卫笙眯起眼眸。 杨雪惨笑一声，双目无神地呐呐道，“那又怎么样？闹得再大，林啸最多是被调查，你再厉害，最多就是让他被判刑？可他跑了呢？我知道他是什么人，就算没了花林集团董事长的身份，他也能活的自在，到时候他会放过我？” 卫笙挑眉，心说这杨雪还真是个聪明人，很快就将事情看得透彻，而且知道的也还不少。 她安抚一笑，“你放心，这件事前前后后我会准备得万无一失，你只需要配合我做出这个引子，这一次……我会让百足之虫死而又僵。” 杨雪闻言仿佛回过些神，双目缓缓聚焦看向卫笙，“你能杀了他？” 其实结果到底如何，卫笙也没有万全把握，但这却是个难得的机会。 如果真的失手叫林啸给跑了，她再另择办法安排杨雪，总之会护她个周全。不过眼下面对杨雪提问，卫笙还是还以翁定眼神，“剩下的事就不劳烦杨老师操心，我会安排妥当。” 杨雪狐疑地盯了她一会，这时候张老太太已经从厨房出来，不过却被魏成给带进了房间，并未请到饭桌上来。 李琦在一旁听得手心冒汗，什么杀人不杀人的，卫笙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但再转头，就见那名被卫笙称作杨老师的女人脸色越来越白，最终疯了似的摇头，“我不做！你们别想利用我！” 卫笙也被她的态度唬了一跳，诧异道，“杨老师在怕什么？” 杨雪却只是拼命摇头，面色坚定。她这段时间被林啸拍了很多视频，如果她真的出面曝光林啸，他一定会把这些视频公之于众，再说，她是公众人物，她还有那么多学生，如果叫人知道她被人囚禁****了这么长的时间，她还怎么活下去？ 而且她有丈夫，有婆家，婆家今后会怎么看她？ 越想，杨雪越觉得这个想法不可行，她也没有这个勇气去对抗林啸。 如果她不对抗林啸，而是逃回京城呢？等到了家，有家人庇护，而林啸见她没有声张，说不定不愿意大动干戈就这么放过她了…… 卫笙缓缓蹙眉，还想再劝，屋子里却传出了老太太地咆哮声，“我老太太耳朵聋！眼睛可没瞎！我这院子清静了一二十年，被你们送来个女人搞的乌烟瘴气！你拦着我干什么！我有什么不能说的？他们俩在厨房做什么我都看得真真的！呸！不三不四的女人！” 杨雪闻声亦是缓缓静了下来，一张脸煞白煞白的，表情羞怒难当。 而后就见魏成面色惶恐地从老太太卧房中探出头来，他刚刚本是想嘱咐老太太两句不要多说话，没想到弄巧成拙，这老妇人借故跟自己撒泼，说什么都要把杨雪赶走。现在这话外面可都听得清清楚楚。 卫笙也是皱眉，转头叫宁大海进屋问问怎么回事。今天她进门就觉着气氛不对。 没多时，宁大海一脸难看地从屋里走出来，附在卫笙耳边低语了几句，后者面色一怔，微怒道，“这就是你说的把握？” 宁大海也是羞得满脸通红，那方魏成早就走出房间面色尴尬地不敢动弹，虽说不知道老板要这女人做什么，但很显然是有些用处，宁哥也再三告诉他安置稳妥，他哪想到今天会出这档子事？那李大军简直就是猪油蒙了心了！ 卫笙面色难看地坐了一会，忽然站起身道，“杨老师今天就早点休息，我明天再来。” 又转头对宁大海道，“留下两个保护杨老师。”说罢带着剩下几人呼啦离去，原本安抚刚刚脱离虎口的杨雪就得是个细心活，眼下刚出了这档子事还指望能谈明白什么。 再者杨雪眼下情绪激动，卫笙也心觉多说无益，让她自己前前后后想明白了明天在谈。 宁大海赶忙点了两个名儿留在普陀村，而后瞪了一眼魏成，才快步跟上卫笙。 路上分了两辆车，魏成那车在前，宁大海载着卫笙的车在后，于夜幕下就朝着绿岛环球行去，原本卫笙是打算到公司一趟，看现在这个时间不去也罢。 一路上，卫笙蹙眉沉思，那方宁大海也犹豫着要不要替魏成说两句话，这小子第一次办事就搞砸了，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倒也不全是他的错，要是因此丢了工作，这老魏也够冤枉的。 魏成的家庭状况宁大海心中清楚，找着这份工作实属不易。 眼见着还有两个交通岗就到绿岛环球了，宁大海终于忍不住开口，“卫总，老魏他……” 话说到这，宁大海忽然将身子向后一靠，原本那道刚刚射在他太阳穴的红外线顿时暴露在身前，下一刻，一颗子弹也贴着他的鼻尖猛然射到右手车门玻璃上！ 宁大海猛打方向盘，大吼一声，“趴下！” 原本坐在后座上兀自沉吟地卫笙猛然惊觉，一把按住李琦脑袋双双趴在座椅，车胎爆裂声随之响起，整辆车就蓦然倾斜，侧翻倒地。 好在三人身上都系了安全带，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最终竟是大头朝下，随着车体猛然卡在座椅之上。 而下一刻，三辆面包车忽然从街角三面包抄而来！ 484.第484章 生死无门 车体倒扣，四面玻璃应声而碎，三人被卡在座椅之上，身体都有不同程度的划伤，但从车窗可以看见三两面包车从不远处包抄行来，对方显然是留了后手。 好在前方魏成车辆及时倒车，停靠在了卫笙车前。 紧接着，魏成带人火速冲下车来，嘶吼道，“解开安全带！” 卫笙哪里还用他说，在见到远处街角有车驶来的瞬间，就已经提前解开了李琦和自己的安全带。 随着安全带啪地解开，她腋下已经被人勒住，下一刻天旋地转，人就被带出了车体。 那方宁大海和李琦也正在被人营救。魏成救出卫笙以后，就掏枪就朝对面行来的面包车瞄准，蓦地，他枪口下移，扣动扳机，对方车胎应声而爆，白色面包车就在地面旋转一周猛然停住。 另外两辆面包车也皆是如此遭遇。 这就为营救李琦和宁大海腾出了分秒时间。 那方宁大海因为距离前面挡风玻璃最近，此刻脸上早已经是鲜血淋漓，甚至皮肉间满是碎玻璃碴子，他顾不得那么许多，咧嘴嘶吼一声掏出手枪开始反击。 双方就以各自爆胎汽车为掩体，于街头展开了一场火拼！ 此刻卫笙这方两辆轿车形成一个7形，宁大海带人三侧还击，而那三辆面包车亦是呈包抄状于正前方、左前方和右前方为掩体，左右两侧即是红绿灯，偶有两辆车子经过都快速调头驶离。 从对方面包车后方偶有冒出两句嘶吼，说的却是R国语言，这叫卫笙将拳头捏得咯吱直响。 李琦吓得蹲在地面，死死捂住嘴唇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哭泣，心里早已是惊涛骇浪，她哪里晓得这几个平日里跟着卫笙的大汉手里竟是全都揣着枪的。想起那天晚上看见卫笙掏出来的手枪，她一直想问是真是假，这会心里却是已经有了答案。 卫笙一手搁在她的肩膀上好似安抚，那方已经探出头来瞄准对方油箱，这面包车自然不会是工程塑料油箱，而是最易爆炸的铁皮油箱，只是自己这子弹不知道威力够不够。 刚这样想着，身旁忽然响起一道惨叫，紧接着就是一道闷响。 魏成嘶声大叫，“栓子！” 卫笙回头去看，却见己方一名汉子仰面倒地，额心一点殷红，脑后涓涓溢出血水来！而一颗子弹已经穿头，径直钉在车皮之上。 看到这，卫笙猛地回头朝后方大楼望去，宁大海亦是如此，他快步朝后看了一眼，然后拔出尖刀抠下子弹，心下骤沉道，“狙击步枪！” 再想到刚刚那道红外线，心下就是一凛，这高大汉子此刻竟是眉心暴起，双眼通红，“这帮****的！胆子也忒大了！孙虎！小罗！老魏！你们三个留下掩护！剩下的人跟我到对面大楼去！记住小心！对面大楼有狙击手！” 事实上今次除了宁大海和留在普陀村的两个人外，就只余魏成等六人，现在死了一个，也就是说除了宁大海外还有五人。他留下三人在这掩护外加保护卫笙，自己则只带了两人冲向对面大楼。 卫笙一把将其拉住，在多方子弹爆膛声下不得不扯开喉咙大声道，“想办法撤！” 她虽然心有不甘，但眼下实事就是寡不敌众，况且对面大楼情况不明，宁大海冒然冲上去，万一有去无回才真是损失巨大。 现在最明智的做法要么是在这拖到警方到来，毕竟是在大街上己方受袭自卫。 要么就是想办法全力撤退。 宁大海却是已经杀红了眼，震开卫笙手掌嘶吼道，“这帮****的有狙击手！不把狙击手解决大家都得搭进去！一个也跑不了！” 狙击手在一场战斗中代表了绝对性的实力，对方选定制高点轻易不会遭受任何威胁，如果采用的是半自动狙击枪，那么对方只需要一次拉栓，子弹完成脱壳的同时亦是自动上膛！ 其余要做得也只是瞄准和扣动扳机，可以说身处在对方射程范围内的几人，眼下已经全部处在死亡边缘。 想也知道，对方可不会轻易让他们撤离，那三方人马目的分明就是负责牵住他们，再由狙击手配合将人逐一狙杀！ 何况宁大海并不打算让自己的兄弟就这么白白送了命！ 眼下距离上一人死亡只过了须臾功夫，卫笙再要说话，低头就见一点红光映在自己胸前衣衫，她心下一惊朝旁挪动，那红光就紧跟着她挪动了一下，说时迟那时快，卫笙整个人猛地卧倒，而身后车体亦是响起一道子弹钉桩之音。 宁大海见此，眸中凶光四射，低吼一声，“走！”整个人已经如离弦之箭朝着那方对面大楼冲去。 见宁大海这一队人马冲了出去，对方左侧面包车后响起几道嘶吼，紧接着，就见四名身着黑衣男子径直冲出掩体，朝着宁大海等人方向追去，而那另外两辆面包车则是加大火力，将留下掩护地魏成几人压得死死不敢冒头。 而魏成几人躲在车体后方同时，亦是要不时挪动身体以防被狙击手射中，那红外线就如夺命催魂一般，这次瞄准的却是魏成！ 卫笙拧眉转身，急的手心冒汗，却见宁大海已经与那后追过去的四人在楼群间各自找掩体掩护，已经交起火来，显然是被牵绊住了脚步。 李琦在此种紧张情势下却是再也绷不住了，咬住虎口呜呜哭泣起来。 卫笙则是只望了一眼被人缠住了宁大海，转过头，就见魏成正朝侧方扑倒，而一颗子弹则是顺着早已碎裂的车窗击在方向盘上。 那方魏成扑倒以后侧卧身形，竟是从兜里摸出一只手雷来，他转头看了卫笙一眼，忽然朝同伴嘶吼，“掩护我！”而后猛地拔掉保险，站起身来，将手中手雷狠狠甩向右侧面包车体！ 下一刻，魏成肩膀中弹被巨大的后座力击倒在地，鲜血径直溅在了卫笙脸上，而那方手雷亦撞击白色面包车后点燃延迟药，轰地一声火光冲天！惨叫四起！ “怎么不早拿出来！”卫笙带着李琦卧倒在地，抹了把脸上不知是血是汗，面色苍白地苦笑一声。 485.第485章 炸翻了S海市 紧接着，许是火光触及了铁皮油箱，二次爆炸声响，卫笙甚至感觉脚下地面震了一震，因距离不远，甚至耳中一阵嗡鸣。 被炸面包车的半扇车门就跃过头顶，直直拍在了卫笙眼前。 耳边亦是响起魏成嘶哑幽怨地声音，“卫总，这里是S海市区。” 李琦哭的更厉害了，他们竟然在S海市区的街面上扔了一颗手雷！ “还有没有？”卫笙侧头看向魏成。 后者宝贝似的分别从两处又摸出两颗，因着他有个装备部的连长退伍以后，通过部队关系在地下黑市倒卖这些东西，当然，不会像是正规軍火商似的大批量进出，只零零散散赚点小钱，这好东西他就是在人家那掏愣来的，一共只有这么三颗，此种公差出行动时都跟宝贝似的带着，倒也指望着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 但现在都用上反倒是舍不得了。 卫笙面色古怪地看了魏成一眼，继而从他手里接过一颗，“你小子今天帮上大忙了！留一颗你自己掩护！我去支援宁大海！能顶住吗？” 魏成当下咧嘴一笑，就吐出一口血水，“能！搞出这么大动静，警察估计马上就来了！不信那帮孙子还不快跑？虎子！小罗！咱仨在这顶住！” “好嘞！魏哥！” 卫笙重重颔首，抬腕看表，时间已经过去有十分钟之久，她猜到这群R国人敢当街行动必定有所准备，但一颗手雷炸毁路面，警方还能迟迟不动？她不信这林啸还在S海市内一手遮天了不成！ 这样想着，卫笙已经猫腰朝着宁大海方向冲去。 方才魏成一颗手雷火光冲天，对方想必伤亡惨重，正是乱了阵脚的时候，倒是没有人顾及到卫笙。 而卫笙猫腰没走两步，则回头示意李琦跟上，却见李琦正一脸惊恐地盯着自己，卫笙心道不好，侧身扑倒，一颗子弹就顺着她的头顶钉在了地面的柏油路上。 下一刻，卫笙已经如离弦之箭般拔腿就跑，那红外线显然并不准备放过她，一路紧随，卫笙只得呈S形狂奔躲避，一路从马路中央扑进了路边的隔离带，卧倒以后再行奔跑，直至奔向大楼楼底，背靠在一家复印店门口，自知已经躲过了楼上狙击手的射程范围。 而转过头来的瞬间，就对上了李琦哭花的小脸。 卫笙一怔，这小妮子竟是在刚刚紧跟着自己就跑过来了。 没有犹豫，卫笙指着右方道，“顺着墙根走，直接拐进右面小区里，自己找栋居民楼藏身别让人给逮住了。” 李琦哭着拼命摇头，“我跟你走！” 卫笙抹了一把面上血水，将李琦身子调转过去，照着屁股就是一脚，将后者踹得向前吭哧几步，“你跟着我耽误事，快走！！” 说完话后，卫笙看了一眼还在奋战地魏成三人，却见三人之中又躺下一人，眼下只剩下魏成与孙虎二人顶住火力。 心下一凛，卫笙顾不得那么许多，径直朝着与李琦相反方向冲去，在转角处往左一拐就进了居民小区，不远处甚至隐隐传来交火声，偶有传来一道宁大海地骂娘声。 卫笙顺着外面路灯映射，隐约看清宁大海三人眼下就藏身在小区花坛边侧的配电箱后方，以这一人半高的配电箱作为掩体，与对面趴伏在一辆红色出租车后方的四人正在全力交火。 卫笙面色阴沉地咧嘴一笑，睫毛被风干的血液糊住，也不知道是刚刚翻车伤在了脸上，还是方才交火时被鲜血迸溅的，无论何种，都足以证明对方今天是没留后手。 既然是实打实想要自己的命，那就要做好把命交代在这的准备。 卫笙拉开手雷保险，朝着宁大海等人大吼一声，“趴下！” 几乎是在听闻卫笙吼声的同时，宁大海和那四名R国人一同趴伏在了地面，但对方趴下哪里有用，手雷碰在出租车身，延迟药自动点燃，随着一声砰然炸响，整座小区四面楼房被映衬得如同白昼，紧接着又是一声炸响，车体纷飞间血肉四裂。 卫笙趴在地面，满身被溅得鲜血淋漓，再站起身已经浑身如同血人一般。而那小区配电箱因距离极近惨遭波及，几乎是在一瞬间，小区内寥寥几户亮灯的人家灯光熄灭，整片小区陷入无电状态，除了爆炸声以及火焰滋滋声几乎陷入一片死寂。 宁大海等人待确定爆炸停歇，这才冲至卫笙身前，并没多话，几人一起朝着靠近路边居民楼的楼道口冲去，一路上行来到七楼，通往天台的是钉在半人高墙面上的刚把扶梯，宁大海当先冲上，待顶开天台大门的同时，街道中又是传出一声轰天巨响！ 卫笙心下一凛，猜测是魏成二人顶不住了，才不得已引爆护命的手雷。 …… 漆黑夜幕下，天台上寒风刺骨。 山崎野面色晦暗地将香烟扔在地面，听着对讲机中撕拉撕拉地断联声，他抬腕看向手表，最终拧眉道，“准备撤退。” “嗨！”狙击手村山久枝再次瞄准，他刚刚已经听到大楼后方响起爆炸声，恐怕阻拦敌人上楼的小队人马已经失利。 虽是答应，但村山久枝并未动弹，而是如一条蛰伏巨蟒般静静地瞄准镜头。 直到大楼下方，只余下的敌方两人中，其中一人手里再次举起手雷！ 就是现在！村山久枝眸中精光四溢，抓准时机扣动扳机，那手雷还未来得及扔出，就在他的子弹下轰然引爆。 村山久枝脸上露出一个得意地笑容，迎着楼顶猎猎北风站起身道，“山崎阁下，全部解决。” 山崎野面容冷峻地颔首，心道目标人物恐怕又逃脱了。他抬手看向腕表，从行动开始至现在已经快满二十分钟，他知道这二十分钟内警局电话恐怕已经打爆，而以林先生在S海的势力。出发前亦是只给了他们二十分钟的时间。 事实上他们的狙击手今日分布在重生国际总部、华夏航空、以及绿岛环球等目标人物可能出现的地点附近，今日目标无论最后出现在哪个位置都躲不过这场劫杀。 486.第486章 战斗结束，战斗打响（求月票） 眼下，对方手中携带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算是出乎意料，时间将近、目标人物逃脱代表行动失败，己方人马死伤惨重就是失败中的失败。 眼睛瞟向已经快速拆枪装包的村山久枝，山崎野心中盘算要不要用这最后时间联合下方人马继续围剿目标，如此风险很大，但却是此次行动最后挽回败局的机会。 而就在下一刻，右侧一栋天台大门忽然被人撞开，紧接着，一道高大身影已经跃入视线。 山崎野心中微惊，就见那高大汉子身后再次闪出三人，其中一个可不就是今次的目标人物--卫笙！ 只见那汉子撞进天台举枪就射，山崎野面容微凛转身即躲，子弹却不偏不倚射在了刚刚抬头惊愣地村山久枝身上，他闷哼一声撞在了天台防护栏上，转眼却见山崎野已经朝天台另一端的大门跑去，竟是准备独自脱身！ “山崎阁下！”村山久枝捂住肩膀涓涓血流，面色悲愤地大吼一声，山崎野却是头也不回，面色冷峻地拉开大门朝下钻了进去。 整座楼无数户楼道地楼顶大门都是通往这处天台，除了宁大海和卫笙等人撞上来的这间外，其余还有几处出口可供逃生。 开枪的宁大海派两名兄弟追上山崎野，而他自己却是大步朝着村山久枝行去，后者从后腰拔出枪口对准宁大海方向猛开三枪，后者就地一滚却已经躲开子弹，滚至这村山久枝身前，一记利落擒拿将其拿下。 而卫笙，则是快速冲上阳台边侧朝下一看。 这不看还好，看过之后面色大变，只觉这楼顶寒风忽然变得刺骨起来。 爆炸地点是己方掩体后方，作为掩体的两辆桑塔纳早已被炸得七零八落，从入眼情形看来应该是手雷协同汽车油箱爆炸所致，从这七楼的楼顶朝下望去，甚至已经看不见了尸体。 而另外两处面包车并无爆炸痕迹。 这只有一个可能，手雷爆炸地点是在己方？留在原地牵制对方火力的魏成和孙虎全军覆没了。 卫笙脚步踉跄地朝后退了两步，再转头看那村山久枝，眸子里已经是眼白充血，在那火光映衬下血红一片！再配上满身被血洗过似的，活像个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 她一把揪住这名狙击手的头发，将手中枪支地枪口塞入对方嘴中，在后者瞳孔紧缩之下，面无表情地扣动了扳机。 砰地一声巨响，鲜血四溢，伴随着顶楼寒风吹散至下方茫茫街道，大片地殷红仿佛预示着这注定结下的血海深仇。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直到卫笙松手，手中尸体瘫软倒地，行到楼边目睹了楼下惨状的宁大海才砰地跪倒在地面，这以往哪怕中了子弹都一声不吭地汉子忽然泪流满面，他今天失去了四名兄弟，而且是因为他下令要他们留在原地掩护！ 如果当时他没有杀红眼、如果当时他听劝留在原地、如果他带领众人向后撤退到楼群中，是不是还有可能让几名兄弟躲过这一劫？没有如果。 楼下，扬帆、钱斌已经带着支援赶到，而那两辆面包车旁早已人去楼空，站在天台眺望，可以见到几条街外已经是警灯爆闪，雷鸣般地警笛声在这场战斗结束才迟迟传入耳畔…… 宁大海追出去的两名兄弟很快回来，言道那个R国人已经被同伴接应离开。 楼下的惨状令所有人沉默不语，一行四人沉默片刻，最终看着警车还有两条街就要抵达现场才一语不发朝楼下行去，现在对方已经尽数撤离，此番对抗不但炸毁了小区的供电设备，更是毁坏了街道路面，人也死伤无数，卫笙知道，己方已经没有再跟警方交涉的必要，只会平添麻烦。 下楼以后，即看见了扬帆钱斌的车子纷纷停在小区入口，卫笙刚走上前，就见钱斌正在安排伤员。 伤员？卫笙先是一怔，那方宁大海已经快步冲上前去，只见刚刚被送进车后座的男人，可不就是老魏？ 却见魏成已经满身弹片，一张脸上死灰一片，双眼莹莹泛着泪光，盯着走上前来的宁大海也没有言语。 “先别说别的了，警察马上到了。我叫宋总那边找关系安排个医生过来。”钱斌面色苍白地拍了拍宁大海的肩膀，望向街角那一地血肉横飞，一张脸更是苍白中泛出几缕阴沉。 …… 魏成先前扔出第一颗手雷时被枪击中，所以第二颗手雷交给了同伴孙虎，两人顶不住对方火力时，孙虎掏出手雷准备抛出。 而就在这时，一旁的魏成忽然扫见手雷上方有红外线扫来，整个人下意识地就朝着远处扑去，嘴里大喊提醒孙虎却是已经晚了，几乎就在一瞬间，四周变成火海，巨大的气浪接连起伏将他冲到老远。 手雷弹体材料是铝制的，炸裂后弹体碎裂的威力要比钢制小上许多，但近距离下依旧可以致人重伤，手术难度亦是要难上许多。 此刻重生国际总部办公室里，大夫已经是满头大汗，在非医院的情况下很难做到无菌处理，何况伤员伤势不轻，碎裂的铝制碎片密密麻麻扎满全身，想要逐一取出是个力气活，何况伤员身上还有弹伤、爆炸所致的烫伤以及不同程度的撞伤。 卫笙坐在沙发上，还没来得及洗脸，身上血迹斑斑已经干涸，衣服像是包浆了般异常坚硬。 这时，刘建仁推门而入，“我刚刚打听过，那条路口的全部监控摄像头今晚同时出了故障，你们是怎么遇袭的，谁袭击的，要是拿到台面上根本没有证据。” 宁大海等人的面色就有些难看。 卫笙冰冷苍白地小脸上缓缓泛出一丝冷笑，全部出了故障？ 对方面包车根本无牌，行动的R国人尸体上也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包括手机、证件等，对方将准备做得倒是万全。 好在，她回来前叫扬帆清理现场，将己方车牌残片和任何有可能证明今晚己方出现在那的证据全部清理出来。 487.第487章 注定沉痛 很难想像，如果今天自己留在楼下，而没有去支援宁大海又会落得怎样个下场。 或许跟魏成一样身受重伤命悬一线，又或许像孙虎那般身首异处，再或许，早就丧命在狙击步枪之下。 除宁大海和李琦外，今次一共还有六名保镖，除了那两个跟宁大海冲上楼的以外，就只剩下一个魏成，这命还是暂时捡的，到底最后是生是死犹未可知。 几乎全军覆没。 屋子里气氛沉重，众人亦是情绪低迷，宋晓、刘建仁都已经赶赴过来，毕竟这件事在S海市区闹得不小，若是被查出重生国际，他们也好提前有个准备，何况眼下事关生死。 “你去洗个澡换身衣服，你看这一身……”刘建仁此刻面色阴沉，眉头紧拧。 卫笙闭上眼叹了口气，却是转目看向宁大海，“老宁，今晚的事你们也看见了，跟着我兴许就是随时丧命的活。你们要走我不拦着，跟刘总去每人领两个月的……” “卫总。”话没说完就没宁大海闷声打断。 卫笙亦是停住话头等他答复。 宁大海转头与剩下两名弟兄对视一眼，最终转头对卫笙说，“咱们兄弟都是部队的老兵，退伍下来在社会上混不下去，接这份工作那天也没打算领闲钱叫您白养着。现在因为有危险我就转身跑了，那俺老宁也太不是人了！” 卫笙眸光炯炯，没有说话。 宁大海转头看向躺在沙发上生死不明地魏成，面色渐沉，“再说，死的那是咱们兄弟！我恨不能抽敌人的筋！扒敌人的皮！喝敌人的血！为兄弟们报仇！” 他说完这话，再次转头看向卫笙，双眼通红地拍着胸脯瓮声说，“我老宁自己是没有那个本事了！只要卫总跟俺保证，一定不会轻易放过那帮孙子，不叫兄弟们白死！从今往后，俺老宁就算豁出性命也会护卫总周全！” 宁大海为人极重义气，虽然这些人里甚至有以前与他素未蒙面、都是因着这份工作才凑在一起的，但从九月份到现在已经有几个月了，众人除了轮班保护自己以外，卫笙知道他们平日里也会聚会喝点小酒，私下里交流交流感情，喝到午夜高兴了还勾肩搭背到舞厅去潇洒一番。 这群汉子都是铁血汉子，重情重义，眼下兄弟死了，宁大海的伤痛要远比自己来得深刻。 那方钱斌就皱了皱眉，“宁大海，你要卫总给你什么保证！没见卫总今天自己都差点搭进去，你还要把人往火坑里推吗？” 宁大海顿时呐呐不语，表情也有些尴尬地杵在原地。的确，他拿钱办事，想留就留想走就走，哪有资格跟老板要个什么保证？但他总觉得历经今晚以后，自己等人跟卫总的从属关系多少有些本质上地改变，就像是历经生死战斗可以称之为战友。 当然，从战斗中脱离出来，宁大海还是清楚这层想法有些滑稽，但有些情感的确在历经生死以后发生了某些变化。 卫笙这会却是一直盯着宁大海没有言语，半晌，那张浸满鲜血显得无比僵硬地小脸上，好似勉强露出一丝笑容，笑容间，脸上的血痂都有了些裂痕，“没有人，会白死。” 这嘶哑地声音仿佛淡淡地，又仿佛流露出一股难以言喻地铿锵有力，使得宁大海背脊一震，双目噙着泪花。 夜，寂静无声，晚间的西北风犹如凄婉哀嚎，从窗外阵阵划过。 林啸单手拎着酒杯站在窗边，身着火红睡袍，双脚未穿拖鞋站在冰凉地大理石地面。 他眺望窗外，神态悠扬，虽然刚刚得知任务失败，但这心里却仿佛莫名地微松了口气，这小丫头，要是就这么死了倒是怪可惜的。 只是想到杨雪…… 落地窗上倒映着客厅电视机中的影响，消防车、警车、以及围拢在记者身畔吵嚷不停地民众，七嘴八舌地讲述着今晚他们家中目睹的一幕幕。 “两伙人就在交通岗开枪！还扔了炸弹，我亲眼看着一辆面包车被炸弹炸飞的……” “家里老人差点吓昏过去！现在还浑身抖着呐！谁倒是出面给个说法呀？这事到底怎么办，哦，市区都保证不了咱们民众安全，警察这么晚才过来，咱们老百姓还能指望谁嘛！” “这些违法分子必须严厉打击！简直太嚣张了！咱们整座小区的配电箱现在都给炸毁了，你让我们找谁说理去？谁管这个事？” “房顶上现在还有个死人哦！我看着警察给抬下来的，死的可惨咯……” 最终，联线被电台强制切断，回到直播间内，主播讲了几句不痛不痒地话后切换到下一条新闻。 林啸回身走到茶几前，拿起遥控器将电视关闭，嘴角不由得牵起一丝冷笑，事实上连他也没有想到，今天晚上一次暗杀行动竟然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手雷？林啸摇了摇头，将自己摔进沙发，任由酒水晃荡洒落至睡袍，嘴里喃喃念道，“真是个疯子。” 他这辈子还没遇到过胆子这么大的丫头，接触至今所发生的桩桩件件无一不证明着她的胆大包天，想来如果不是这样，致维党也不可能注意到她，更不可能委以重任。 看来，在这个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社会里，卫笙能够冒头显然并非偶然。 林啸牵起嘴角，仰头将杯中酒水饮尽，而后回到床头拿起电话，拨出一个号码，“我找曹先生……” …… 浑身布满弹片的魏成，最终在那名医生四处托人找关系下，当晚被秘密送进了S海市的一家私人医院，并不走医院手续。 据说当天晚上在数名医生的连夜抢救下，弹片取干净了，人也救回来了，而身上的多处骨折是在入院后做系统检查才查出来的，在这以前，这名汉子甚至吭都没吭一声。 抢救过后就是连夜的发烧、伤口发炎等，折腾到次日清晨，算是在死亡线上捡回了一条命。 488.第488章 蓄势待发 而宁大海昨夜也是受伤不轻，身上并未受到枪伤，但早前车祸却使他面部受损，玻璃碎片划伤多处，当晚也在医院进行了简单的清理和包扎。 昨日一战，全赖宁大海等人素质超强才没叫对方讨得好处。 但对方没有讨到好处的同时，己方也是伤亡惨重。 …… 下课铃响，窗外阴雨绵绵，班级里的学生却如脱缰野马，赛跑似的冲出教室。 邵秉然一边整理课本，一边不禁回头望向后座的卫笙。只一个晚上，却觉得她与以往产生了些令人难以形容的变化。 她脸上苍白中泛着些疲惫，整个人看上去憔悴中仿佛多了几分肃穆。 也不知道是从自己被绑架回来，还是从崔贤离开，邵秉然忽然觉得自己距离她越来越远了，这种感觉有些说不清，但他眼中的卫笙，似乎每一天都在发生着微妙的改变。 范小东看着老师离去的背影，就径直从旁拉过椅子坐在卫笙身旁，“听说昨晚的事了吗？学校隔壁那条街口昨晚出事了。” 卫笙呼出一口浊气看了他一眼，她是今天上课前才回学校的，在教室楼外遇上白梦雪，后者就一直在念叨这件事，据说昨天的几道爆炸声惊动了整座学校，宿舍楼里乱成一锅粥，今天早上那边爆炸和枪战的事就在学校里传开了。 跃过范小东的肩头，邰家兄妹也都是朝着这边聚拢过来。其实卫笙半个月前回到S海，邰家兄妹也才返回学校，眼下已经多少从宋红君去世的悲痛中缓和过来。 白梦雪闻言小脸认真地点了点头，“我们寝室有电视，早间新闻我都看着，路面清扫以后，都是殷红殷红的！洒水车在路面洒水，环卫工用大扫帚扫！这都扫不干净！” 那圆溜溜满是严肃地小脸上，配合着故意压低地嗓音，倒是叫人背后窜出几缕凉风来。 “也不知道死了多少人。”邵秉然蹙了蹙眉。 “我今早给我爸打电话问了，说是尸体都没人来认。”邰子睿摇了摇头。 邰子珊听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就怪犯罪份子也太猖獗了，快别说了，卫笙你去不去厕所？” 犯罪份子？卫笙苦笑一声，叹息着站起身，随邰子珊一同走出教室。 而在出教室门口的时候，路过一名扎着两根大长辫子的女生正扒在一班教室门框往里看，见卫笙出来，就眸光晶亮地盯着卫笙，直到卫笙与邰子珊背影走远，女孩方才咧起嘴角兴奋地笑了笑。 …… 刺杀事件显然闹得有些过火，因为惊扰了太多群众，不但炸毁路面，更是炸了整座小区的配电箱，这件事的影响已经远不止一场街角械斗那么简单。 听刘建仁打探得消息说，S海市政府对此事高度重视，已经组织了临时调查小组，配合S海市公安局准备进行大面积地扫黑打黑工作。 晚上一放学，卫笙即收拾行囊来到老地点翻墙出校，这一次她的身边并未带上李琦，因为今天晚上的危险程度恐怕要比昨晚有过之而无不及。 刚刚卫笙走出寝室的时候，白梦雪正跟李琦相约去食堂吃晚饭，在卫笙看来这才是李琦该过的生活，而昨夜只是她生命中一个突来地意外。 踩着砖头正打算跨上墙头，身后突然传出一道咳嗽声。 卫笙就诧异了一下，转头去看，只见身后站着个女孩，同样一身绿岛环球校服，黑色地中山装衣裤，头上绑着两根长辫子顺搭在肩膀两侧，模样长得清秀可人儿。 看着这女孩，卫笙觉得有些眼熟，见她胳膊上并没有纠察队的火红袖章，心里这才稍安，这要是翻墙逃校被逮住，少不得要给班级扣分，最近班级分数扣得厉害，汤老师奖金泡汤，从早到晚阴沉着一张脸，卫笙可不想火上浇油。 “今天上午第一节课间，我们在你班级门口见过。”女孩负手，站在因连日来时常小雨而变得异常松软的土地上，眼神有些俏皮地盯着卫笙，并不惹人反感。 卫笙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想起今天陪着邰子珊上洗手间时确实见到了这个女孩，当时就站在自己班级门口，许是她盯着自己，许是她两根大辫子颇为惹眼，卫笙的确注意到了她。 “我叫贾艳儿，扬州人！我认识你，卫笙。”女孩依旧笑得干净透彻，站在栏杆下仰头看着卫笙。 卫笙笑笑，现在学校里有人认识她并不奇怪，毕竟在那次教育局举办的郊游辩论赛后，自己着实算是火了一把，就是学生会的主席屈正芸都三番发来邀请，希望她能加入学生会，不过这事大多数同学不知道，自己也给回绝了。 似乎看出了卫笙想法，女孩又得意一笑，“你误会了，我说的认识可跟别人不一样，华夏航空开业那天我正巧路过，而且就在现场。我观察你快两个月了，不过中间你有半个多月不在学校。” 卫笙面色一怔，随即皱眉淡淡地问，“所以你说这些，是为了什么？”嗓音依旧带着些昨夜嘶吼过后的沙哑。 女孩见她态度也惊讶了一下，随即俏皮地眨了眨眼，“别把人想那么坏好不好，我就是想跟你认识一下。你逃学是打算去公司吧？你快走吧！我掩护你出去，你放心，这事我谁都没告诉。” 直到跳出学校围栏，卫笙依旧是一头雾水，回过头，就见那女孩正瞪着一双水灵灵地眼睛，一边笑，一边朝自己摆手。 转身，卫笙坐上了宁大海停靠在路边的车子，一辆新买的桑塔纳。 宁大海脸上还左一处右一处地贴着药棉，原本卫笙是叫他休息的，但听说了今夜的行动，宁大海是说什么都要亲自上阵，据说旁人拦都拦不住，是以此刻开车来接的依旧是他。 车子行驶在路面，路过那道交通岗时，卫笙车窗朝外看去，只见地面上的血迹已经清扫干净，但是那偶有几处的颜色却明显比四周深上一些。 宁大海目不斜视地开车，两只抓住方向盘的手掌却死死扣紧，指尖勒得有些泛白。 489.第489章 龙有逆鳞 十二月份的S海市时常下雨，而且是阴晴不定，上午刚刚下过小雨，只晴了半日，这雨又开始下了。 这个季节显然不适合建工，重生国际的总部大楼就是因此经常延缓。 眼下整座大楼建筑区域都搭着雨棚，宁大海开车载着卫笙路过的时候，可以见到几名工人正靠在大门口的雨棚子下面，手里捧着饭盒有说有笑地吃饭。 如今这个时间，吃的应该是晚饭不假。 随即卫笙接到了来自西里尔的电话，“已经成功接入，你打算什么时候行动？” “不急。”卫笙挂掉电话，望着车窗外的绵绵阴雨，眸中亦是闪过一道寒光。 这个世界永远都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其实从初到S海在黄浦江畔遇袭的那一刻起，自己与林啸就注定展开一场你死我亡的厮杀，或许这是闫柏清所乐意见到的，起码他开始是愿意见到的。 昨夜警方迟迟不来，整条街道的监控齐齐故障，这无一不在展示着林啸在S海市一手遮天的实力。 或许自己的实力的确不足以与林啸匹敌，但这并不代表她是一条任人宰割的鱼肉，猫有猫道狗有狗道，她亦有法子让林啸尝到苦果。 至于想要她性命的山口组，自己也不能总是藏着躲着，每次都靠侥幸逃过一劫？他们三番劫杀，与林啸搭起伙来想要自己的命，难不成以为在这片土地上就任他们无法无天了不成？ 与宁大海一样，昨夜逝去的一张张面孔她无法忘怀。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窗外雨水拍打着车窗，映衬得车窗倒映出的小脸一片冰凉。 黑色桑塔纳轿车一路疾驰，划过地面上的坑洼，溅起一长串的水珠。 …… 廖白所处的医学院前身，是由圣约翰大学医学院、震旦大学医学院以及同德医学院于1952年全国高等学校院系调整时合并而成的S海第二医学院。 而廖白今年大四，自身成绩在整座学校名列前茅，奖学金年年不落，算是极为优秀地人物。 眼下还有半年临近毕业，已经有几家大型国有医院亲自来挖，甚至根本不用老师打什么介绍信，但是程教授似乎有意将他留下读研，刚刚找他谈过，意思是能让他在读研期间进入学校的骨内植物重点实验室。 这的确是个难得的学习机会，但廖白家境不好，不愿在学校耽搁，他知道即便进入了实验室，也不过是为教授打打下手，撰写材料，而程教授在学校里的口碑并不好，更有过将学生材料盗名拿奖的黑历史，而且为人小气得很。 他拒绝了，那方程教授竟是直言威胁要扣留他的毕业证，他知道学校有些方面黑暗得很，毕业前方方面面的关系都要打理周到，说不定得罪哪尊大神就会被卡上一道。 若是家里有些背景的倒是方便解决，可廖白自身来说，却是有些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走出学校的路上，廖白就有些神不思蜀，直到在大门口被人撞了一个跟头，整个人坐到湿漉漉地水坑里，手中的资料亦是散落了一地。 廖白心下一惊，这些资料可是程教授要他撰写材料用的。 这边来不及起身就赶忙捡起已经被雨水打湿的纸张，那方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叫骂道，“你他妈张没长眼睛！作死啊！” 廖白听闻这声音厌烦之极，他知道这人是谁，叫沈斌，学校里出了名的风流人物，因为喜欢赵小雅跟自己结怨，只因赵小雅已经追了自己一年半。 而廖白本身不愿意在就学期间处对象，一心扑在学习上，对赵小雅的敬而远之在沈斌眼里更是装腔作势自命不凡，所以这沈斌没事就要跳出来跟自己唱上两句。 收拾好资料便从地上爬起，屁股后面已经湿了大片。 “廖白，你小子尿裤子了吧！”沈斌放大声音哈哈大笑，吸引了周遭不少的目光。 廖白蠕了蠕嘴唇，抬眼看见就站在不远处抱着课本凝视自己的赵小雅，顿时尴尬地捡起雨伞转头就走。 但那沈斌似乎不愿放过，仗着个头高大，一把抓住了廖白手中伞柄，“你小子撞过人连句道歉都不会说？” “廖白。”就在这时，一道带着些沙哑地嗓音就自廖白身后不远处响起。 廖白闻声，表情才首次露出惊愣，这是在刚刚哪怕被沈斌纠缠都未曾出现的表情。 他转过头，就见到站在学校大门边侧，一身黑色中山装，手持黑色伞面静静而立地少女，这种中山装校服在现如今的S海高中比较常见，而穿在这少女身上却显然多出一股不同寻常地味道，配上她有些憔悴苍白地面容，平静深邃的眸子，这身装扮就显得肃穆非常。 廖白不由得面露惊容，心道她怎么来了？ “有空的话，一起吃个饭吧。”少女面色平静地凝视着他，雨珠打落在伞面，顺着四周滑落下来，滴滴答答，叫人有些心悸。 赵小雅和沈斌等人双双看向卫笙，前者诧异皱眉，后者面色不解，还想要对廖白羞辱上两句，却在碰上少女平静扫来的目光时不自觉地收住了话头。 廖白并没有随卫笙去吃饭，而是钻上了卫笙的桑塔纳轿车，两人在车中足足谈了半个小时。 待廖白再次下车，望着那绝尘离去地桑塔纳愣愣出神，这次再见，却总觉得卫笙哪里不一样了。 想到那张带着几分杀伐气息的肃穆面庞，廖白就觉得心里有些寒蝉，他用力摇了摇头，自己还有一堆事情没有解决，哪里有时间去寻思其他，这个卫笙，应该不会再来找自己了吧？ 而那方车内，自廖白口中听说了全部事件得宁大海早已是面色冰寒，他不由得从后视镜看了眼一路无话的卫笙，现在看来R国人也是被林啸利用了，那么卫总打算怎么做？继续跟R国人作对？还是揭发林啸的诡计？ 望着雨刷器在眼前频频摆动，宁大海心中也是复杂至极，只因自己的兄弟确确实实死在了那群R国人的手中。 490.第490章 盛宴（求月票） 凯勒酒店中餐厅包厢。 藤本淳一众人等已经入席，而宴客东道主林啸却还未入场。 令他们觉得奇怪的是，今次宴客的林啸嘱咐他们穿上送来的浴衣前来进餐，的这间包厢也不同于以往在凯勒酒店用餐时布置奢华。 相反，包厢内没有桌椅，只有几张蒲团供人坐落。而整个房间布置简洁，亦是只有几幅古画、一盆观叶植物、几件上好的古瓷花瓶，显得整个房间古朴且高雅，倒像是令藤本淳回到了祖国一般，他穿着袜子，带人盘膝坐在蒲团之上，身后站着的是山崎野。 十二月份的天气入夜已经很凉，但他们入座许久，这房间中却并无一丝暖意，好在，也不显得寒冷。 藤本淳身高不到一米六，长得精瘦，一双眼睛上可见精明，与林啸一般喜留长发，不过却只留到了肩膀，用头绳束在脑后，房间里静悄悄地没有人说话，藤本淳一双眼睛只盯在那站在门口、身穿开叉旗袍地服务生身上，将那女服务员看得浑身发毛。 而了解藤本淳的人都知道，他此刻哪里是在看这女人，只是在沉思罢了。 这时，包房大门开启，林啸一身武士道服，雪白的袜子踏在这房间冰凉的地砖上，不能说是不伦不类，但总归是有些不太对路。 只是这间中餐厅包房中并没有所谓的高脚桌椅，而是清一色的蒲团，在他进门以后，一众属下就端着火山似的容器踏进屋来。 他们只将这容器摆在众人中间，像是充当了桌子，高度适中。 望着这火山般地容器，上面密密麻麻布满了一块块火红尖锐地岩石，藤本淳方才面露惊色，“林先生，这是？” 林啸哈哈一笑，“林某人仰慕R国文化已久，今日为藤本先生践行，在鲁班门前耍弄大斧，还望藤本先生不要见笑！” 藤本淳与周边几人对视一眼，仿佛了然般地微笑颔首，“一切全凭林先生安排。” 那方林啸已经笑吟吟地拍了拍手掌，紧接着，几名大汉先后进屋，手中却是抬着一名浑身上下未着一丝地女人进了门，只见大汉们光着上身，鼓起地肌肉、健美的身材，与被他们托在中央皮肤白皙的娇弱女人形成了极为鲜明刺目地对比。 紧接着，女人就被置于那火山中央一道道凸起地岩石尖上，许是被扎得痛了，女人嘴里发出一道闷哼。 藤本淳眸光晶亮，哪里还不知道林啸这是在做什么？原来是女体盛，也就是以女人身躯充当盛器，装盛大寿司的宴席。 再看那女人，原来是个约莫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女，容颜清丽而姣好，身材更是多一分则多、少一份则少，而那皮肤亦是光润、白皙、体毛稀少身材匀称，宛若一只洁白的瓷盘，发丝披散呈扇形摊开在四周，上面缀以花瓣。 助工已从厨房端来各种寿司，以熟练地手法放在女体盛的身上，片刻功夫也不耽搁，至于女体盛的月匈前两处则摆放着裱花奶油蛋糕，好像穿着华丽地文胸极为漂亮。 而其他寿司摆放亦是十分讲究，如旗鱼助消化摆放在腹部、鲑鱼给人力量摆放在心脏部位、扇贝和利于能增强性能，则放在少女最为隐秘地部位。 女孩眼睛死死盯着天花板，动也不动，尽量控制着使得呼吸均匀。 她是一名大学生，实际年龄已经有22岁，不过容貌清秀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附和这次招聘的要求，她是看见学校斜对面凯勒酒店时薪两千元的招聘启事才来应聘的，待得知是做这样的活计以后本打算不做，但酒店方面显然看中了她的相貌，确定她是处子之身后更是出到时薪五千元，这的确打动了她。 酒店承诺过，这次宴请的是高端客人，而且是外国人，席间一定会中规中矩，不会逾越，而且宴客时间控制在两小时，想到两小时一万元，而且客人还是外国人，将来老死不相往来亦是不会觉得尴尬，她就硬着头皮答应了。 眼下，那一众男人早已眸光放亮地在她身上放肆打量，藤本淳更是哈哈大笑，观察着林啸一脸轻松地神色道，“林先生今天好兴致，看来愁事已去？” 林啸则若无其事地笑了笑，与其他宾客一般接过筷子，那筷头就轻轻在身前女子身上划过，好似犹豫着不知该夹哪一道菜，口中也不正面回应，“藤本先生送来的清单林某人已经看过，价格压得实在有些太低。” 藤本淳先是一怔，随即蹙眉笑道，“这些常规軍火林先生还指望从我们手中赚取多少利益，再说藤本为林先生效力死伤无数，林先生就当为藤本记在人情账上，何况这笔买卖，林先生总归是赚的。” 想到昨夜行动，藤本淳的脸色就难以好看起来。 昨天的刺杀行动于他来说是一败笔，听山崎野汇报，对方只死了几名无关紧要地下属，而正主儿却生龙活虎并未殃及。这也怪他心中多少有些大意，并未完全相信林啸警告，只道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难道还能插了翅膀不成。 但昨夜的确让她飞了。 损失了大批人马，甚至连尸体都没法认领，只能任凭属下尸首留在异国他乡，藤本淳心中怨愤，但这件事已经惊动了上层，今日接到总部电话，明日他就将带人回国。 至于这軍火交易，是山口组与致维党的交易，林啸不过是代曹作津作为中间人，吃了山口组许多回扣，现在来跟他谈价格太低，不免让藤本淳心中冷笑。 “呀！”桌面儿上的少女此刻忽然感觉月匈前一亮，原来是蛋糕被人夹走，她早前受过简单训练，这倒不至于让她惊叫出声，让她惊叫的，是那位夹走蛋糕的客人，竟是用筷子在她那狠狠夹了一下。 房间里顿时就静了静。 而此刻，凯勒酒店的正门外，以卫笙为首地几道身影正仰头注视着这栋十七层高的恢宏酒店，她的唇角，缓缓露出了一抹笑容。 491.第491章 有来无回 月明星稀。 重生国际总部办公室内，西里尔在两台电脑前五指翻飞，快速操作，赵叶捧着茶杯站在他的背后，亲眼看着电脑屏幕内的图像变成了凯勒酒店内的监控画面！ 她吃惊地张大了嘴巴，赶忙将一旁耳机戴上，“卫总，接进去了！” 原来，卫笙受袭当晚，突然想到西里尔这位天才黑客，心道上一世两人间配合默契，不少事情都由西里尔从旁支援，今次怎么就把他给忘了？ 当下叫来西里尔询问能否潜入对方监控设备，后者并无意外地答应可以尝试。 今天下午他给卫笙打来电话，意思是接入成功，不过当时卫笙打算先去见一面廖白，让西里尔稍安勿躁。 晚间，卫笙则吩咐赵叶陪同西里尔在总部居中指挥，而她自己则与宁大海等人到前线冲锋陷阵。 此刻，西里尔手指继续快速敲打，对着话筒道，“我把他们监控室的画面定格在两分钟后，你们在两分钟后开始行动，最多只有十五分钟时间……” 雨幕下，卫笙转头对宁大海等人道，“林啸现在身处十二层中餐厅。两分钟后行动，只有十五分钟时间，十分钟内对方不会发觉异常，十分钟后对方发现就会重启监控，恢复画面就只需要五分钟，到时必须撤离。” 宁大海等人也听到了耳机内西里尔的声音，不过他说的是英文，需要卫笙翻译。 眼下众人纷纷点头，开始对表。 意思很明显，等到十五分钟以后对方恢复了监控，他们依旧身处大楼就等于无处藏身，彻底暴露在对方的监控之下。 而在这十五分钟里面，大楼等于控制在己方的监控之下。 卫笙轻敲耳机，“赵叶准备好了吗？” 此刻身处总部的赵叶已经将茶杯放在桌面，拉过椅子就坐在西里尔的身边，仔细分析着监控画面中的楼层和对应地点，闻声重重点头，“没问题。”今次她主要为宁大海等人充当翻译。 两分钟到。 西里尔已经将画面切换至外景，勘察一圈道，“你们从正门进入，走右边客梯上13层……” 话音未落，卫笙等人已经分批进入凯勒酒店，神态正常间并未吸引对方保安注意。 事实上酒店仍旧只是酒店，林啸的手下人马不可能整日充当酒店安保守在门前亦或是大厅，只有在突发事件后接到通知，林啸的人马才会行动。 例如上一次卫笙进门后径直左转前往能够通往17层的内部电梯。 而这一次，卫笙进门后则是右转，听从西里尔吩咐径直上13楼，此刻众人穿着各异，分批进入倒是没有引起注意。 林啸等人眼下处在12楼的中餐厅，卫笙等人则按照西里尔指示径直从13楼的客房楼层踏出电梯，眼下整栋酒店的监控装置已经被己方屏蔽且接手，并不需要担心暴露在对方的监控之下。 此次行动卫笙几乎是倾巢而出，点齐手里剩下的十八名退伍汉子，这群人各个一身匪胆，听说了昨晚遭遇以后无不是自告奋勇要为兄弟报仇。今天，卫笙誓要那群有恃无恐的外族人——有来无回。 众人先后聚集在十三楼电梯口前，掏出一张黑色方巾罩住半张面部。 …… 包厢内，林啸正反复琢磨藤本淳话语中的意思，面上笑容有种说不出地复杂。 原本与他交接的藤本上信虽然不是善茬，但那老东西与自己多少有着默契，现在藤本上信被他亲手所杀，而接替他的这位子侄却是个贪婪、狂妄且精明地角色。 且先不说他派出人马劫杀卫笙到底是为了报仇还是帮助自己，就说这常规軍火价格被他压低了整整百分之二十，按照以往价格，这笔单子总款项高达四千万元，真以他这份报价定价，那么自己只这一单交易即损失八百万元。 屋子里的对话，在少女****被夹时停了片刻，紧接着，藤本淳又淡淡地伸出筷子，夹走了掩住女孩最隐秘处地扇贝，不过那扇贝下方有一片荷叶遮羞，倒是无伤大雅。 他一边将扇贝夹入小盘中，一边抬起一双精明狠厉地小眼睛朝林啸淡笑道，“林先生，成大事者何以放眼蝇头小利，等到我们扶持您坐上致维党最高首领的位置，您说是不是……嗯？哈哈哈哈！” 说着话，已经将贝肉扔进嘴里闭目咀嚼。 林啸却是淡笑摇头，“藤本先生，不是林某人不卖你这个人情，而是以往的报价林某人已经无利可图，常规軍火本就利润微薄，哪里有百分之二十以上的利润。” 说罢，他抬目一笑，“你是老藤本先生的子侄，就是林某人的朋友，按照以往的报价清单，藤本先生拿走千分之五，这是我的底线。” 藤本淳动作顿了顿，一双精明地小眼睛滴流乱转，他自然不指望林啸真的会答应那份报价，而压低价格只不过是表露出自己的一个态度，要林啸主动分享利益，只是千分之五…… “啊！你做什么！”躺在众人桌前的少女忽然起身，抬手狠狠扇在藤本淳身旁坐着的那名R国男人脸上，并且面色羞恼地瞪着对方。 原来，刚刚就是这名中年男人夹走了少女遮羞处的蛋糕，使得少女惊呼出声，而后在几人谈话间，他刚刚忽然一口叼住了女孩的****，大力吸食上面的奶油残渣，这才使得少女猛然起身，菜品随着少女坐起接连散落遍地，如同被人掀翻桌子。 桌面众人均是面露怒容，刚刚的谈话也是随之被人打断。 “林先生！”藤本淳顺势将筷子拍在那火山岩石地桌面，面露怒容，“在我们R国，身为女体盛的艺伎都要经过严苛的训练，哪怕被醉酒客人吐遍全身也不会乱动分毫！这是对客人最基本的尊重！” 女孩此刻也是吓坏了，神色紧张地抱着身体蜷缩在一众男人目光之下，她知道这次工作算是搞砸了，两小时一万块的薪水不知道对方还会不会支付给她？ 至于对方刚刚的谈话，她当时全部心神都集中在那名对她毛手毛脚的男人身上，倒是充耳未闻。 492.第492章 虽远必诛 室内灯光明亮，桌面上的气氛显然有些凝固，那方站在门内的高嵩面色阴沉，不着痕迹地将手揣入后腰。 只要林先生发话，他就要让这群得寸进尺的东西彻底闭上眼睛。 但林啸这方沉静了一会，却是忽地一笑，看向那名被扇了巴掌地男人，“塚原先生想怎么处置？” 女孩就呆了呆，此刻屋子里气氛诡异，加上坐在火山岩石上的刺痛感袭遍全身，她就想要翻身逃跑，却叫那名被称作塚原地男人一把揪住头发。 男人看向林啸，宽肥地面庞上露出狞笑，“林先生想把她交给在下处置？” 塚原被扇了巴掌之所以没有妄动，只因这是林啸的地盘，这女孩则就算是林啸的人。 林啸淡淡一笑，将一片掉落在自己武士道服上的刺身拎起放在桌面，接着不知从哪掏出一张帕子擦拭手指，这个动作却叫他想起一个人来，嘴上却淡笑着道，“不听话的家禽就是畜生，交给塚原先生处置又何妨。” 随着林啸施施然地话音落地，塚原整个人就站起身来，一边揪着女孩地头发，在其面上甩下一记耳光，“八嘎！” “啊！”女孩惊叫一声，下一刻已经被他从桌面上拖拽下来，宛如白瓷地身体顿时被那岩石尖锐处刮出血痕，紧接着，人已经被拖到了一旁的窗沿底下。 今日众人受邀参席，穿的都是浴袍，塚原撩开浴袍，这里面竟是什么都没有穿！ 男人早就蓄势待发，一把揪住在地面挣扎地女孩后腿，长驱直入！ 女孩嘴里顿时发出刺耳地惨叫声，塚原则是满面狞笑从后抓住女孩还掺杂着花瓣地长发，将女孩一条腿掰弯出一个难堪地弧度，竟是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化身禽兽直捣黄龙。 以藤本淳为首地几人顿时摇头失笑，直到这塚原太心急了，而林啸则置若未闻地摊开五指，朝高嵩勾了勾手掌，在后者上前以后，附耳低语几句。 高嵩离去，不多时，房门开启，却是又送上了全新菜肴，送菜的服务生仿佛并未看见屋内情况，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起，而事实上，此刻屋内充斥着女孩的嘶叫、哭喊以及拍打撞击之声。 女孩此刻心中满是绝望，身体上的疼痛令她面目狰狞，直到此刻她才明白自己因那一份小小的贪婪，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而门里门外所有的人都仿佛对此置若罔闻般，这一场面似乎化解了刚刚桌面上已经僵持下来的谈判，不但如此，更是起到了助兴作用，林啸举起酒杯，众人纷纷笑颜附和。 然而就在传菜员刚刚退下的一刹那，窗口处响起一阵破窗之声，几道身影猛地从外荡着绳索踹开玻璃跃入室内，几人双脚刚刚站定就返身切断身后绳索，与此同时，举枪就朝屋内众人射击！ 林啸就地一滚，与此同时掏出手枪射向头顶灯盏，屋子内瞬间陷入一片漆黑。 而就在这时，包房大门猛然被人推开，几道身影就从门外惨叫着摔进室内，正是门口负责守门的林啸属下！ 变故发生得太过突然，林啸不是没有防范卫笙报复，但他做梦也想不到卫笙遇袭的第二天就敢闯进自己的大本营来，要知道整座凯勒酒店可都布满监控摄像头，一旦丁点不对，驻扎在酒店中的属下可就会尽数出击，甚至在正常情况下，绝不可能发生此种敌人闯入眼前的局面。 “林先生！这是怎么回事！”藤本淳的声音自房屋中的角落响起，声音里夹杂着愤怒与惊恐，刚刚他的两名同伴已经中弹身亡，他是拖过一名同伴身体挡住子弹方才躲过第一波进攻。 而当他话音落地，却没有听见回话。 紧接着，走廊上的骚乱也仿佛停止下来，龟缩在角落里的藤本淳尽可能地睁大眼睛，借着走廊上传来的灯光扫视室内，却见这室内除了自己几名死伤不明地同伴，哪里还有林啸的身影？ 而下一刻，门外快速走进几人，无不是黑巾遮面，他们在门口停住脚步，背着走廊里的光，叫人看不清神色。 “等一等！你们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藤本淳见对方举枪要射，忽然开口大喝一声。 那群人的动作就是顿了顿，随即，那几道背光身影的后方就传出一道带着几分冰寒地玩味笑声，“哦？请问你是……” “在下是藤本淳，山口组……” 门外的声音却打断了他的话音，“藤本上信是你什么人？” “叔叔。”藤本淳脸色晦暗不明，他摸不透对方的来意，但此刻听对方问他叔叔，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或许他们是林啸的对头，但相信没有人会愿意公然得罪山口组。 果然，在他话音落下，门口几名大汉闪出一条路来，紧接着就见一道纤瘦身影从人群后方走出，径直来到藤本淳的身前，而与此同时，那几名大汉亦是分散开来，将屋内藤本淳的同伴控制住。 因为那纤瘦身影此刻背着光，藤本淳身处黑暗屋中看不清她的样貌，加之对方黑巾蒙面，只能借着月光隐隐看到一双发亮地眼睛，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漆黑中折射出森冷地光芒。 盯着这道纤瘦身形，藤本淳好似反应过来什么一般，面色巨变，“你是！” “卫笙。” 随着对方话音落地，藤本淳心中已是恨透了林啸，犹记得今日林啸宴客前通知他们换上浴袍，如此就无法携带手枪防身，何况这里是林啸的地盘，众人自然不会有所顾忌。 而唯一携带手枪随行入室的下属山崎野，此刻也不知道是死是活，藤本淳在房间内扫视一圈，却是没有见到他的身影。 这时，对面的少女再次幽幽开口了，“藤本先生有没有听说过一句Z国古话？” “什、什么话？” 话音落地，他就感觉一头辫子猛地被人揪住，迫使他仰起头来看向对方，那幽幽声音再次响起，“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下一刻，藤本淳下颚猛地被人捏住，冰冷地枪口自口中塞入。 493.第493章 真杀几个给你瞧瞧（求月票） 藤本淳善于研究Z国文学，恰巧知道这句话的出处。 据说这句话是出自西汉名将陈汤之手。 当年郅之单已经逃亡到西域，陈汤追杀他之后向皇帝上的表文，意思是：让他们知道，侵犯强大汉朝的，逃得再远，也一定要诛杀。 这道想法，亦是藤本淳脑中最后的想法。 房间内发生的事情只在须臾间，此刻，卫笙耳机中再次传出西里尔的声音，意思是林啸的手下已经在楼梯转角处，即将抵达包厢。 卫笙又在房间内扫视一圈，宁大海也在处理过房间中人后指着墙壁一侧摆放古玩地立柜道，“林啸跑了。” 原来，那立柜一侧就是通往隔壁房间的暗门，刚刚林啸击毁房间灯泡后就从这道暗门逃脱了。 “走。”卫笙踏出房间前，侧头看了一眼那浑身上下未着寸缕、此刻正蜷缩在墙根地下的年轻女孩，那女孩也正呆呆地盯着自己。 卫笙看到这女孩面容后微微一怔，随即带人冲出房间，顺着西里尔的指挥从左侧退出，巧妙地躲避开林啸赶来追击地下属。 “我看到林啸进了逃生通道，左转！”赵叶的声音随之传来。 卫笙顺势就带着众人进了逃生通道楼梯间，但此刻时间紧迫，逃生通道里因为没有安装监控，进入以后身处12楼的楼梯口也不知是上是下。 重生国际大楼总部，赵叶仔细盯着电脑屏幕，眼睛快速随着西里尔切换画面上下扫视，“等等！上个画面！” 西里尔闻言将画面调转，只见一行明显是林啸手下的黑衣人刚刚从一楼进了电梯，从监控摄像头可以看到他们按亮了十六层的按钮。 “十六楼！”赵叶大胆猜测，因为卫笙等一众人此刻身处12楼，对方如果是要追击不可能按亮16楼的按钮，而对方按亮16楼的按钮，恐怕是要接应林啸。 卫笙一众人当即朝着楼上冲去，不多时，耳机里又是传出赵叶迟疑的声音，“咦？林啸怎么在14层走廊。卫总，林啸手下从16层电梯出来进楼梯间了。” 这些话宁大海一众人自然也是听了个真切，众人的步子就顿了顿，此刻抬头一看，众人正停在十四层缓步台处。 而这一寂静下来，更是听见从楼上传来的脚步声。 紧接着，楼下楼梯间亦是在一声门响过后，传出一阵脚步声，是向上来的。 眼下无论是上是下恐怕都要跟林啸的人马撞上。 紧接着耳机里就传来赵叶的声音，“12楼也有一队人进了楼梯间！咦？林啸把14楼的楼梯间大门锁死了！12楼、13楼和……15楼都有人在楼梯间外上锁。” 卫笙等人顿时再上半层，来到十四楼的楼梯间大门，拉了一把却没拉开，这大门的确是被人从内锁上了。 “中埋伏了！”宁大海面色一沉。 卫笙蹙眉，恐怕对方已经发现监控被人屏蔽。刚刚林啸遇袭，只要有人通知监控室查看监控，就不难发现画面一直定格在几分钟前动也不动。 而卫笙等人不但顺利潜入，更能每每都能躲过追击，对方一定是猜测她这边盗取了监控摄像，林啸从14楼进入楼梯间，让属下在电梯内按亮16层按钮恐怕是为了迷惑己方。 与此同时对方并不知道自己等人此刻到了哪层，便将中间这几层的楼梯间大门全部锁死，这样等同布置了一出瓮中捉鳖。 自己这方只要从12楼上行，无论如何都会被12楼上来、以及16楼下来的林啸属下成功围堵。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卫笙都要为林啸随机应变的本事竖起拇指，只是对方毕竟也是临时应变，并不至于做到完美，卫笙掏出手枪朝着大门锁头就是一梭子子弹，火光四溅，楼梯间大门应声而开。 卫笙便带人鱼贯而入，冲进了14层，属下已经从斜对面的杂物间里扯出一根拖把，径直在腿上折断，将那木棍插在两门扶手之间，阻绝了楼梯间外意图涌入的林啸属下。 此刻并不用赵叶和西里尔的指示，卫笙已经看到林啸朝着走廊转角闪躲而去的背影，她顿时阴冷一笑，举起手枪。 显然他没预料到自己等人正好停顿在14层楼外，更没预料到自己会开枪破坏锁头进入14层，所以此刻逃也似的狂奔显得有些狼狈仓皇。 灯光昏暗的长廊上，林啸踏着软毯狂奔逃命，还差几步便能进入转角、利用墙壁充当掩体之时，林啸为防止后方枪袭，猛地就地一滚，打算滚入转角，却不想小腿猛地就是一麻，紧接着传来钻心剧痛，他心知中弹，人却已经滚入转角。 同时忍住剧痛探出枪口朝外射出两发子弹，目的自然是让对方不敢轻举妄动。 而就在这时，西里尔地声音在耳机中响起，“嘿！他们的人乘电梯上来了……shi-t！他们重启监控设备，你们还有最多五分钟！” 重启设备，也就是说监控主权马上就要恢复到林啸人马手中，到时候卫笙一众人等将在整栋大楼无处藏身。 而眼下与那方林啸显然僵持住了，楼梯间大门对面即是电梯，此刻电梯从下往上，数字已经跳到了8楼。 “来不及了！撤吧！”见卫笙捏拳还要朝林啸方向冲去，宁大海顾不得那么许多，上前拉住她的胳膊，回头见那电梯数字已经跳到了10层。 卫笙拳头捏得咯吱作响，不甘地盯着走廊尽头，又看向电梯数字，以及即将被人撞断的楼梯间插门木棍，最终朝着楼道尽头扬声道，“林先生，我卫笙这辈子最受不得冤枉，既然你说是我搞死了藤本上信，那我今天就真杀几个给你瞧瞧，咱们后会有期。” …… 林啸此刻面色苍白捂着血流如注地小腿，忍住钻心剧痛呆坐在原地，亲眼看着卫笙几人跳窗逃脱。 没过多时，电梯门在14层开启，高嵩带人快步冲出，待见林啸腿部中弹跌坐于地面，他顿时上前蹲身搀扶。 林啸却是一把扣住他的肩头，“没有活口了？” 高嵩知道他询问的是那群R国人，脸色难看地点头道，“确认过，全死了。” 林啸就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一个藤本上信死在他的地盘，山口组虽然震怒，却还可以称之为意外，要是这队人马也全军覆没在S海…… 494.第494章 不做聪明人 月明星稀，窗外阵雨连绵，西里尔和赵叶紧张地窝在重生国际总部办公室里，刚刚对方重启监控，预示着将要恢复画面，与此同时他们的视觉也被切断。 紧接着就听见宁大海劝慰卫笙的声音，以及卫笙对林啸的话语。 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耳机可能是被卫笙卸下了，断联前只叫他们等在总部。 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一连串地脚步声，紧接着办公室大门被人开启，只见几道身披黑色雨衣的身影快步走进室内，为首那人刷地一下将雨衣褪去，一身黑色中山校服地卫笙出现在二人面前。 卫笙褪去校服以后活动着筋骨，从十四楼窗外拴着绳索阶段性下滑，她虽然是被宁大海背在背上，但那种雨夜寒风中肌肉紧绷的感觉可并不好受。 眼下直到安全抵达总部，紧绷地身体和神经才彻底松懈下来。 赵叶赶忙起身，先是给卫笙倒了杯茶水，又忙给其他众人倒上，连连直道辛苦了，使得屋内的宁大海一行人都有些哭笑不得。 他们都知道这赵叶聪明伶俐、胆大心细，是卫笙手底下的爱将，平日里将卫笙生活工作安排得井井有条，就连今日这种行动，这小妮子都亲自参与进来，当时指挥的不乱方寸，可见一斑。 西里尔就大摇大摆地坐到卫笙对面沙发，面色兴奋双眼冒着光亮，“嘿，你们今天杀人了？” 因为房间内部没有监控摄像，所以他跟赵叶也只是见到卫笙几人踏进房间，剩下的就只靠耳朵来听，手枪子弹出膛时消音器干扰到耳机音频，当时西里尔就猜测她是动枪了。 卫笙接过那方赵叶递过来的毛巾擦拭了一下被雨水浇湿的面颊，“杀该杀的人。” 西里尔下意识的与赵叶对视一眼，后者小心翼翼地问道，“R国人？” 卫笙颔首。 赵叶就拍着巴掌叫好，“杀的好！让他们动不动就搞侵略！” 卫笙就奇怪地打量她一眼，恐怕这小姑娘还很难将‘杀’这个字形成直观地感受，随即她摇头笑道，“这是个人恩怨，还上升不到民族仇恨。” 她虽然没有那么强烈地种族歧视和历史仇恨，客观角度上也心知哪个国家都是有好人坏人之分，凡事不能一概而论。 但这几名踏进Z国嚣张至极，三番意图射杀她的R国人，着实可恨至极。 赵叶就得意笑道，“不管个人恩怨还是民族仇恨，反正我们杀的那肯定没错。” 宁大海等人对视一眼，纷纷无声而笑，这小妮子整天里对卫总一脸的星星眼儿，反正在她的认知了，卫笙错的恐怕都是对的。 但这件事…… 宁大海咧嘴一乐看向卫笙，他本以为卫总得知被冤枉的真相以后，很有可能会想跟山口组化干戈为玉帛，毕竟得罪山口组并不是聪明的做法。 如果真的是这样，宁大海也会遵从她的意思，将这份仇恨彻底归类到林啸身上。 虽然心中知道这一切都是林啸背后操纵，但对那群杀害了他兄弟，目无法纪嚣张至极的R国人，宁大海心中还是恨得牙痒。 不过这件事他却彻底将卫笙想错了，从始至终她都没有过想要与对方和解的意思。 而宁大海今晚行动前终于忍不住问出这个问题，当时卫笙的回答只有一个：“或许，我并不是一个聪明的人。” 从这句话里，宁大海仿佛感受到了千言万语。不可否认卫笙是聪明的，但关乎情义和一些触及底线的东西她更愿意选择肆意而活，正如有些事情本身可以看得透，却不能做得太透，太过聪明的人向来会失去很多东西。 而选择做一个并不是那么聪明的人，往往会收获很多。 更何况卫笙心中清楚，林啸与对方有利益牵绊，即便证据确凿，对方也更愿意去选择相信林啸冠冕堂皇地谎言。 这无关乎情谊，只关乎利益。 办公室里白织灯偶尔发出一声嗡鸣，卫笙捧着热气腾腾的茶水走到窗边站定，望着窗外夜幕下磅礴阵雨，心中清楚自己此次跟山口组的怨子算是结大了。 犹记得那日在医院门外遇袭，随同保护自己的杨家兄弟死在车中，自己中枪倒地时恍惚间见到对方开车离去，车内一张张墨镜下的面容冰冷而轻蔑，那神色，恐怕与看待一只蝼蚁并无区别。 今次杀鸡儆猴，却总比被人视之为任人宰割的蝼蚁要强上许多。 更何况，现在的自己，已经再不是一个人，今晚配合作战所达到的成效几乎比预期还要完美，直到这一刻，卫笙的心中激荡亦是久久不能平息。 …… 这个夜晚注定不同寻常，继山口组对华专联特别行动小组副理事长藤本上信身死之后，又一批中高级骨干人物于S海遇袭，无一生还。 位于R国西部的神户市，西枕六甲山，面向大阪湾，也是R国山口组目前大本营的所在地。 夜色深沉，因为R国地貌较小，滩区房屋较为密集，在这样一个房屋密集处，一座独栋独院的老式建筑就显得尤为惹眼，从外部看来，白漆墙面从路口一直延伸到巷子尾部，而后向左蜿蜒。 高大的墙壁以及宽长的墙体可以预见这座宅邸不小的面积，而走在墙下，偶有听见里面响亮地流水声。 神户市位于西关，而关西盛产温泉，也就不难理解这流水声从何而来。 外墙顶端布满棕黄色的瓦片，叫人看不到墙内构造，站的远些勉强能够看到里面屋檐斜飞的建筑顶端，但少有人会在此处特地驻足眺望。 因为神户市的市民都知道，这里是山口组五代目组长，也就是山口组目前的最高领导人物——渡边雄的府邸。 据说这座府邸内不但是渡边雄的住所，更是紧连着山口组的总本部。 有趣的是，这栋房子边沿插着一根R国国旗，而在街角处则竖立着一道警方贴的标语，翻译过来的意思是：滩区人民以身作则，从我做起，把黑XX驱逐出去。 495.第495章 惊动 此刻这栋建筑物内假山流水灯火辉煌。 树木下方鹅卵石铺成的温泉冒着蒸蒸热气，三道白色浴服整齐地叠放在地面，池水中，两男一女三道身影于雾气中隐约可见。 这几人分别是，现年五十八岁的山口组五代目、最高领导人渡边雄。 山口组总本部庆吊委员长——竹森皓二。 以及山口组执行部长——村高美子。 山口组内部职衔设立与R国政府内阁十分相仿，总本部执行部长——村高美子为山口组的最高指导、决策核心，其执行部内其他要职成员有舍弟头、本部长、舍弟头补佐、若头补佐。 而担任庆吊委员长的竹森皓二，则负责山口组总本部红白帖事宜的准备及动员的指导中心。 整个组织遍布各地，其话语权则集中在这神户的总本部，各地区负责人在总本部皆有职务，例如负责大阪市的毛利组组长，在总本部则挂着“总本部长补佐”的头衔，也就是执行部区域长官，而事实上这总本部长补佐头衔才是正职，毛利组组长则是其第二职务。 而大阪市的毛利组也会有“庆吊委员”职务，只是级别上不如总本部的“庆吊委员长”。 所以整个组织大有些中央领导地方、大政府领导小政府的意思， 整个组织中分工明确、赏罚分明，毕竟山口组是迄今R国、乃至世界上最大的黑社会组织。 其成员身上描龙刺青，衣襟前常挂着菱角形金针饰物，在山口组全盛时期，谁碰到这样打扮的，开车都要让路，卖东西都要打折或干脆不要钱，甚至一些很有地位的人物见到他们也要礼让三分。 不过R国黑份子经历了第二次世界大战和战后的经济发展也致力于漂白组织，除了经营毒品、赌博和****，更多的转向利润丰厚的房地产和建筑，对R国社会经济产生亦是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最有名的例子则是1995年的神户大地震，R国政府反应迟缓冷淡，山口组则抓准时机收买人心，不但尽全力提供粮食及民生用品，还给予灾民最大的医疗救助。 此举令政府十分难堪，更是从侧面放出“渡边雄的组织确实参与了救灾及灾后重建工作，但他的主要目的是从政府的重建款项中分一杯羹。”此类言语。 而山口组向来鼓吹“锄强扶弱”，但在现实中的种种行为却恰好相反，更是使得部分民众对其嗤之以鼻。 是以眼下总本部门外依旧贴着那张令人尴尬的标语，如同该组织在这个国家中的尴尬地位，他们能够渗透到内阁的重要人事调动，被政府允许合法注册，却仍然依《暴力团对策法》被列名为指定严管组织。 此刻，假山后方袅袅雾气下，传来一道平静无波地女声，来自总本部执行部长村高美子，“中野太郎杀死宅见胜，在组织内部已经引起了很多不满，五代目打算怎么处置他？” 那方渡边雄额头包裹着白色毛巾，双手撑开在两旁舒服地仰躺在池中，闻言只是淡淡地开口，“竹森君有什么意见？” 竹森皓二顿时肃穆，在池中正襟危坐，与眼前的两人相比，他的职位简直不值一提，今天也不知为什么，五代目邀他一起泡汤。 此刻听闻五代目发问，竹森皓二老鼠似的眼睛就扫向村高美子，这女人三十多岁的年纪，没有令人惊艳的美丽，但泳衣下凹凸有致地身材却足以令任何男人垂涎三尺，此刻她一头长发随意挽在脑后，两缕碎发垂在额前，端得是一副端庄温婉的贤惠模样。 但山口组内却无人不知她的精明干练，处事狠绝。不然也不会坐到五代目之下第二人的位置。 见村高美子平静无波地目光转向自己，竹森皓二顿时收回目光，正襟垂目，朝着村高美子颔首道，“正如村高阁下所言，中野太郎杀死宅见胜已经引起下面诸多不满。” 说到这，他看了一眼渡边雄的脸色，他知道五代目一直十分娇宠中野太郎，但是…… 竹森皓二就加了几分小心，“宅见胜是大同会的二号人物，向来主张化敌为友、和平共存的路线，身为武斗派系的中野太郎因为不满宅见胜，派人将其暗杀身亡，造成两个派系的内斗，同时也打乱了五代目组长原定的人事布局，在下觉得中野太郎已经不配为五代目继续管理大同会。” 渡边雄淡淡地嗯了一声，依旧没有睁眼，“中野太郎的确太狂妄了，帮中最忌讳互相残杀，他以为派人暗杀就能做得滴水不漏？何况他这次给了警方暗中推动新顶上作战取缔行动的机会，不可原谅。” 竹森皓二眸中闪过一丝喜色，却听渡边雄又闭着眼睛问了一句，“如果我没有记错，宅见胜是竹森君妻子的远房子侄？” 竹森皓二心下一凛，“是！”但他并没有解释自己刚刚的话绝无因公徇私之意，因为五代目向来自有其判断，最不喜听人多做无谓的解释。 那边渡边雄只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深入。 村高美子淡淡问道，“那么五代目打算怎么处置他？” 渡边雄那方却久久没有回音，直到房屋后方快步走来一名西装男人，该男人四十多岁的模样，走到鹅卵石旁脱下鞋袜放在一旁，就赤脚走至池边，附耳在渡边雄身畔说了几句什么。 渡边雄缓缓蹙眉，首次睁开眼眸，缓缓坐直身体，“这次前往S海市的对华专联小组，全部阵亡了。” 池中另外二人纷纷直起身形，不可思议地蹙紧眉头，村高美子更是拧眉问道，“五代目可知道是谁下的手？” 那方渡边雄朝后来的男人轻轻点了点头，男人在站直身体汇报道，“是涉足了致维党的内部斗争，早前藤本上信死在S海，此次接替他职务的是总本部舍弟补佐藤本淳，藤本君想为叔父报仇，这件事是经过我批准的，不过……” 496.第496章 蝼蚁也有生活（求月票！！） 说话的男人是总本部当番责任长--川口正。 川口正主要负责总本部轮班交替执勤、警备和实际业务的现场监督事宜，像是藤本淳在外武力调动亦是要经由他手批准。 原本这件事并算不上什么大事，早前藤本上信意外死亡也没有惊动渡边雄，但显然此次很不一样。 一共六名总本部人员遇险，其中两名具有若头补佐以上职务，这显然已经算不上是一件小事，也超出了川口正的管辖范围。 待听完川口正汇报整件事的全部过程，池水中的三人皆是一阵沉默。 村高美子面色难看，不得不承认对方的胆子实在是太大了。 她自然知道川口正口中的内部斗争，但他们自己人打自己人，多大的胆子敢拿山口组的人开刀？而且是不留活口。 所谓来者是客，对方杀死藤本上信本就是有错在先，即便遭到报复也是理所应当，而己方派去的全部人马竟然都成了刀下亡魂，这简直就是一种挑衅，也是一种侮辱！ “五代目，我建议取消与致维党的一切合作！”村高美子倏然起身，带起一阵水花四溅，同时露出了一直隐藏于水下的姣好身躯。 而就在这时，庭院后方再次走来一名身穿黑色西装男子，男子行至川口正身畔附耳几句，后者点头。 转身，川口正行至渡边雄身畔附耳道，“曹作津致电，要求跟五代目通话。” 渡边雄轻轻颔首，那方川口正回身朝那下属低语几句，不多时，下属递来一只无线座机，渡边雄接起电话便是一口发音并不标准地中文，“曹主席！” 这方村高美子和竹森皓二就静静地盯着渡边雄方向，他们知道是致维党副主席曹作津打来电话，看来对方也是刚刚知晓这件事情。 也不知那边说了什么，就见渡边雄淡淡冷哼一声，“如果曹主席不能将人送到总本部交由我方裁决，我会立刻下令终止合作！山口组绝不与背信弃义者共享利益！” 显然与电话那端的谈判并不满意，渡边雄淡淡道，“现在北约跟南盟战事凶猛，我建议曹主席可以用这批武器去发笔战争财。”说罢，面色如常地挂掉电话。 村高美子与竹森皓二对视一眼，显然五代目与对方并未谈妥，对方不愿交出那位心狠手辣的杀人犯，所以两方的軍火交易暂停，要知道，山口组是致维党最大的軍火需求方，而事实上山口组并不缺少此道供应商。 除本土外，山口组还广泛活跃于西欧、M国、加拿大、澳大利亚、新西兰和东南亚等地，与M国、意大利黑手党等关系密切，也与香港新义、14K，台湾竹帮、天盟等华裔帮会保持着合作关系。 与致维党的交易无非是例行公事，为了保持着稳定亲密的合作关系，与国家建交道理相仿，甚至掌握着绝对的主动权。 那方渡边雄忽然就是淡淡一笑，“刚刚说到怎么处置中野太郎，村高君，我倒是有个提议，不如这件麻烦事就交给中野太郎去处理。” 说罢，也是站起身来，接过身后川口正递上的浴袍披在身上，转身踏上了岸。 看着渡边雄离去的背影，村高美子欲言又止，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刚刚她追问两次如何处置中野太郎，五代目一次将话题转给了竹森皓二，一次沉默不语，分明就是不愿裁决，现在借由这事，说是惩罚，实则倒是给了他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 山口组内部不但体系与内阁相仿，成员意见方面也与政府左翼右翼异曲同工，自称为武斗派系与主和派系。 她心知五代目虽然身为组长一直自诩中立，实则心里向来偏向武斗派系，对于中野太郎的狠辣作风向来欣赏，凡事都会包庇一二。 村高美子自身并不偏向于武斗派系或是主张和平共存的主和派系，她的一切观点均从组织利益出发，否则也坐不到这个位置，但与大多数人一样，对于狭隘狂妄、时常惹是生非的中野太郎早已心存不满。 但没想到闹出这样大的乱子，五代目依旧选择了包庇他。 村高美子转目看向面色颓然的竹森皓二，并未与之言语交流，就径直踏上岸边，披着浴袍离开了。 …… 依旧被人视为蝼蚁的卫笙并不知道昨夜闹出了怎样的动静，惊动了怎样的人物。 虽然知道接下来的路或许越发难走，但总归自身心态不错，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历经昨夜，卫笙今天心情就如这雨后初晴的天气，凉爽凉爽的，大仇得报心气儿也跟着顺当了，哪怕中午上课被老师拖堂十五分钟，到了食堂却发现已经座无虚席。 要说这绿岛环球的某些设置还真是不合理，偌大的学校，食堂只有一座，每当中午放学学生都跟抢点似的，早到的有座，晚来的无席。 有些高年级班级经常被拖堂，所以都是习惯性地打了饭回到寝室去吃，原本高一年级开学这几个月倒是没有发现拖堂现象，哪成想越是临近期末考试，老师似乎为了关乎期末奖金的成绩越是努力起来，近来偶有拖堂现象。 坐在篮球场旁的观众席上，卫笙一边吃着盒饭一边暗想，说是素质教育，其实按照眼下国情哪能真的做到素质教育？还是应了分分分老师的命根，分分分学生的命根，就算这绿岛环球也终究逃不过世俗枷锁。 眼下显然还做不到后世那般纯粹的英式教学，甚至除了优美的环境，宽敞的宿舍以及当下国有学校难见的外教外，卫笙并没有感到跟其他学校有多大不同，唯一的不同可能就是不留作业。 但只是这点，就足以叫其他国有学校的学生们羡慕非常。 想到李彦买了明天的飞机准备前往英国的开曼群岛重新注册公司，卫笙就不由得摇了失笑，按照李彦的意思，在开曼群岛注册公司方便后面融资以及上市，能够逃避国家的某些不利政策，他倒是野心不小，搜索引擎还没做出样子就已经想着上市了。 这样想着，卫笙就毫无形象可言地挑着饭盒里青椒肉丝搭配米饭往嘴里送，惹得一旁吃相斯文的白梦雪频翻白眼。 十二月的S海，天空湛蓝，雨后清新。 497.第497章 带你逃命（求月票T-T） 阳光斑驳洒在球场上，篮球架下，几名学生将水渍扫向路旁就开始挥洒汗水、带球驰骋。 “邵秉然！来啊！”一名高年级学长招手朝着卫笙身畔地邵秉然招呼一句，后者笑着摆了摆手，“刚吃过饭，不运动了。” 几人便没再多劝。 这时卫笙吃好饭后狠狠伸了个懒腰，却不想手中一次性饭盒就被人顺势接走了，转头一看，却是邵秉然，他拿过自己手中的空饭盒后面上一笑，顺手也接过了邰子睿和范小东的饭盒，而后转身走向球场边侧的校园垃圾箱。 白梦雪就赶忙扒了两口饭，跟在邵秉然身后一溜小跑，跑向垃圾箱，与他一同丢进垃圾。 邰子珊就叼着筷子笑，“你们说，这个白梦雪是不是喜欢邵秉然呀？” 众人闻言就都下意识地瞧向卫笙，现在邵秉然追求卫笙的意思几乎无人不知，只因那次公然送花闹的，虽说以同学过生日为由将纠察队糊弄过去，但是其他人可没有那么好糊弄，谁家同学过生日公然在寝室楼下送花的？ 而且还是男生送女生？ 这摆明了就是举起锄头，挖崔贤的墙角。 不过自那事以后倒是没见邵秉然有过什么异常举动，就好像那件事从来没发生过似的，一众人平日里依旧聚在一块，也没见卫笙单独跟他有过行动。 不得不说，邰家兄妹身边就没有过这么怪异的朋友，青春期在骚动大家都懂，但这几个人怎么就都能一会骚动起来，一会又不骚动？做事就跟身上按了按钮似的，包括卫笙跟崔贤，开学前见面还好的跟一个人似的，开学以后倒是多了几分距离感。 可要说俩人没好感了，偶尔流露出的亲昵又是叫旁人觉得他俩肯定有事儿。 反正奇怪就对了。 但是卫笙这会的注意力并没有在几人身上，而是目光跃过球场，穿过草坪，定格在了一道西装笔挺的身影之上。 光斑照射下，那道身影刚刚走进校门，身姿笔直单手揣在裤兜，干净的褐色短发被微风吹拂，露出有些斜长刘海下那一双黑白分明地眸子。 校园里的学生大多穿着绿岛环球学校的中山装款式校服，老师在冬天也大多是呢子大衣加身，除了校长邹俊东时常一身黑色西装满学校地招摇外，校园内几乎很少能够见到这种扮相。 何况男人还长了一张惹人注目的俊美面容，配上周身不凡气度，更是吸引了许多学生的目光。 “咦？那个不是上次帮了咱们那人？”邰子珊第一个顺着卫笙目光望过去，一眼就认出了这个男人，好像姓付。 卫笙就疑惑蹙眉，心说他怎么来了？ 这样想着，兜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再看进入学校的付沅殊一边穿过通往主教学楼的宽大草坪，一边抬起手将手机放在耳畔。 而掏出手机一看，上面果然是付沅殊上次留下的电话。 卫笙接起手机跳下观众席，朝着付沅殊方向走去，“付大少，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来我们学校什么事？” 那方付沅殊显然顿了一下，才道，“好事。你看见我了？” 卫笙就诧异一笑，原本还道莫非与昨晚发生的事有关，那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眼下付沅殊一句好事倒是叫她心下微松。 还真别说，昨晚仇报的是痛快了，但对于未知的暴风雨还是多少有些感到不安，有那么些草木皆兵的意思。 “什么好事？你就站那别动。”卫笙挂掉电话，一溜烟小跑跑向付沅殊。 他还真听话立定在原地，将手机挂断揣入怀中动也不动。很快，他就看见了跑向自己的卫笙，而后抬步朝着卫笙方向迎了上去。 卫笙也将手机揣回兜里，却不想刚与付沅殊碰上面，后者就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朝学校外走。 卫笙挣了两下没有挣开，蹙眉问，“到底什么事？” “你闯祸了？”付沅殊脚步不停，速度不慢，像是在赶时间。 卫笙挑眉，“你刚才不还说是好事？” “我这么说的？”付沅殊蹙了蹙眉随口反问她，紧接着淡淡地道，“随口回的。” 卫笙就甩了甩手腕，“你别跟我拉拉扯扯的，有事说事。” “我现在带你去应天军区，老爷子交代的。还有，我没跟你拉拉扯扯的，我是在带着你逃命。”付沅殊一张俊脸上没什么表情，说话的功夫已经拉着卫笙走出校门，却没有见到学校保安来拦，许是两人速度太快，又许是见他气度不凡不像坏人。 远处，看着卫笙被人拉走的邵秉然和邰家兄妹一众人都有些愣住，刚刚见卫笙跑过去后，这男的就拉着她出了学校，这又是闹哪一出？ “下午是不是还得给卫笙请假啊？”范小东愁眉苦脸地问。 …… 这边卫笙刚出校门，就见吴旗的军用吉普车停在门外，付沅殊松开卫笙胳膊，“上车再说。” 说完他就已经跨上副驾驶位。 卫笙蹙着眉头跳上车来，关上车门，车子就如离弦之箭驶离了绿岛环球学校正门，开车的是吴旗，今天他也没有嬉皮笑脸地转头开玩笑。 “老爷子让我转达你，刚刚闫先生给他打过电话，说曹作津准备把你交出去，让你迅速跟我到应天军区，片刻都不能耽搁。”还不待卫笙发问，付沅殊的声音就自前方传来。 听闻此言卫笙就是一怔，她设想过这件事会引发的种种情况，例如林啸狗急跳墙拼死一击，再例如山口组源源不断的报复，她甚至已经做好打算让他们来一批留一批，给他们来个当头棒喝，叫他们不敢再踏进S海。 但是没有想到，竟然会出现曹作津打算将自己交出去这样的结果。 卫笙眯眸沉吟，看来致维党的高层已经跟山口组的高层交涉过了，而曹作津并不打算得罪对方，甚至意图交出自己安抚事态。 她冷笑一声，又问道，“黄阁章是什么态度？”毕竟自己算是正党派系，还轮不到副党的曹作津做自己的主。 “我只负责把你带到应天……”付沅殊话音刚落，伴随着吴旗的叫骂声，卫笙身子就猛地朝右方撞去，车体亦是在地面侧滑急刹。 原来是街口突然窜出两辆深黑色轿车，毫无预兆地齐齐横挡在了吴旗车前，迫使吴旗车辆打轮急刹。 498.第498章 人多欺负人少 付沅殊眸光一凝，沉声说，“后退。” 吴旗已经开始迅速启动车子打算从后路撤离，却不想路面后方亦是猛然出现两辆黑色轿车，急速甩尾间已经横档住了吴旗退路。 前后夹击，军用吉普被挡在交通岗正中央的位置已经无路可退。 场面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寂静，紧接着，付沅殊面色沉着地打开车门，同时对卫笙道，“你呆在车里，别动。” 吴旗也假意朝着身侧吐了口吐沫，“妈的，在S海地界拦老子的车，胆子够肥的！”说着话，已经打开车门猛地跃到地面。 坐在后座的卫笙，则掏出一块泡泡糖，不紧不慢地撕开糖纸。 因为刚刚吴旗的车体已经打横，所以此刻车头面向的是路边隔离带，卫笙朝右边车窗转头，就看见了刚刚从前方阻拦的两辆轿车中走下六名西装男子，其五人都打着黑色领带，只有为首那人，三十多岁的年纪，西服衣襟敞开，露出里面雪白的衬衫，模样休闲得很。 付沅殊下车后就径直迎上那名男人，在距离对方三米左右的位置停住，看样子是在交涉什么。 那男人面上一直挂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一双眼睛好似睁不开似的耷拉着眼皮，而后就见站在一旁的吴旗面露怒容。 午后天空湛蓝，付沅殊的心情却有些阴沉，刚刚他已经报过背景，只听对面男人皮笑肉不笑地开口道，“付少，我是奉曹先生的意思来接卫小姐，今天无论如何她都要跟我走一趟，至于付老爷子那边，曹先生会亲自致电。” “如果我不让呢，你们难道还敢当街动手不成？”付沅殊眸光犀利地扫视四下，此刻数量车子就横档在交通岗正中，偶有路过的车辆都从边侧绕行，这是市区之内，这样的场面恐怕持续不了多时。 吴旗冷笑一声，“沅殊！上车！这帮孙子有能耐就跟到应天军区去！” 当吴旗“孙子”二字刚刚出口，对面那男人就是眸光一厉，仿佛睁不开的眼中闪过寒光，抬手就去扣欲要转身的吴旗肩膀！ 吴旗眉头一竖，心道好小子，当街就敢跟我动手？那就别怪小爷不客气了！ 这样想着，他已经是反手扣住肩头男人胳膊，身体迅速后退两步撞进男人怀中，一条腿钢劲有力地插进男人内脚踝，作势就要使出一记过肩摔！ 这些动作几乎是在瞬间完成，见对方没有反应过来，吴旗面上露出冷笑，就当他腰身下弯，肘间猛地使力…… “嗯？”吴旗一怔，身后男人如同磐石般立在原地，根本没有因他使力被摔出去，甚至没有挪动分毫。 “好！”吴旗嘶吼一声再次发力，背后的男人依旧纹丝不动，下一刻，吴旗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冷笑，紧接着小腿剧痛，咔嚓一声便弯在地面，而那身后男人也不知怎么变换，顺势一记擒拿，从后方将他制住。 这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快得众人无从反应，吴旗就已经被人擒下。 不只是吴旗心中震惊，就是一旁付沅殊也面色微变，要说吴旗的功夫恐怕没有人比他更加清楚，能在S海警备区司令部最高首长身边做事，没有真本事哪里能吃得开？ 这小子自幼在部队长大，一身本事非同小可，一招就让人给擒住的事从未发生过，起码付沅殊从没见过…… 此刻再看那西装男人，付沅殊已经是表情变幻不定起来，“你以为抓了人，你们就能安全离开S海市？” 就在这时，付沅殊只听后方车门响动，转头一看，卫笙已经跳下车来并且将门给带上了。 “回去！”他蹙眉，沉声喝道。 事实上付沅殊也是在不久前刚刚接到老爷子的通知，只说要他抓紧时间将卫笙接到应天，并且让他将那句话传达给卫笙，所以刚刚卫笙问黄阁章的态度，付沅殊才回答他只负责将人送到。 其实他甚至不知道那曹作津要将卫笙交出去是交给谁，交到哪里，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老爷子态度异常严肃，他只得照办，不敢耽搁片刻。没想到对方的速度并不比他慢，竟是刚接到卫笙就被人给截住了。 见对方来势汹汹，付沅殊也不敢怠慢，现在吴旗叫人擒下，在他看来卫笙自然是回到车里最为安全。 哪成想他一声过后，卫笙不但没有返回车中，甚至双手插进裤兜大摇大摆地就走到近前，嘴里嚼着什么东西，看着吴旗咧嘴一乐，“就让人给擒了？我还以为你小子多大能耐。” 吴旗脸色尴尬，暗中较劲却没有挣脱身后男人，最终只得保持着面朝卫笙方向单膝跪地的姿势，苦笑着问，“你到底得罪什么人了？” 卫笙摇头，不紧不慢地将手揣进怀中，竟是拔出一把黑洞洞地手枪来，她拨开保险子弹上膛，朝那正眯着眼睛盯向自己的黑衣男人道，“先把我朋友松开。” 在她掏出枪来的一瞬间，黑衣男人身后五名下属纷纷将手揣进怀中，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卫笙，仿佛她这会只要稍有异动，他们就会掏出枪来将她射成蜂窝一般。 卫笙就拎着手枪站在阳光下环视四周，见后方堵截的两辆车中亦是走下六名黑衣大汉，就站在车旁盯着这边动静，显然对方已经呈包围之势将他们三人堵在中间。 那带头人听闻她话后动也没动，只擒着吴旗冷笑一下，卫笙就轻轻一笑，“这是人多欺负人少呢？” 那男人终于开口了，“如果卫小姐愿意这么理解也没有问题，只要你答应跟我走一趟，你的两位朋友马上就可以离开。” 随着男人话音落地，却见卫笙忽然高举一只胳膊，雪白地小手在空中猛地搓出一道指响，众人不明所以间，街道后方突然冲出数量黑色桑塔纳，呈绕环势将对方包围着吴旗车辆的四辆轿车包裹在了中间。 这交通岗下，就呈现出三层车辆层层围堵之势，与此同时，场地中央响起了卫笙清浅的笑音，“那么现在，是谁的人多？” 499.第499章 街口对峙 这层变故，在场众人显然没有想到。 就连付沅殊也是微微一怔，有些诧异地环视四周，只见六辆桑塔纳就已经将对方横档在马路中央的四辆轿车包围起来，那些都是卫笙的人？ 可他刚刚拉着卫笙走出学校，开到这交通岗不过是须臾功夫，也没见卫笙打电话给谁，难道这些车子是打从她出校门就跟上来的？ 卫笙用枪口指了指那面露诧异地黑衣男子，“现在可以把我的朋友放开了？” 男人眯了眯眼，忽然勾起嘴角，嘲讽笑道，“卫小姐，遇事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就算你今天真的到了应天，难道要在应天躲一辈子不成？再说，人多人少很重要吗？我不信你的人敢当街行凶。” 卫笙面色古怪地用另一只手掏了掏耳朵，“废话真多。” 那头邓一洲眸光就是一沉。 说罢，卫笙咀嚼着口中的泡泡糖，伸手指向路边一块坑洼不平的地面，语气平静中带着几分诡异森然，“前天晚上，我三颗手雷在这处理了十几位R国朋友，连续两天大雨都没把路面上的血迹冲刷干净，你猜，我敢不敢当街行凶？” 邓一州顺着她手指之处望去，一双仿佛睁不开的眼睛缓缓眯起，却是缓缓站直身体后退两步，松开了手下的吴旗。 吴旗和付沅殊听闻此言早已面色大变，前者惊声问，“是你做的？”吴旗自然听说过这事，不过却没有联想到卫笙的身上。 说罢他好像想到什么似的，张了张嘴，却是没有发出声音。 要知道，给卫笙介绍保镖的可是吴旗，但他也只是充当了个介绍人的身份，至于这些人为卫笙做了什么可不会跟他汇报。 乖乖，她这每人每月五千的工资可真不白花。 那方邓一州后退两步，双手笔直交叉于身前，“我们都是听令行事，卫小姐也不要为难我们，今天不管怎么说，我都得把您请到曹先生面前。” 话音落地，他身后五名大汉就纷纷将揣入怀中的手向外提了提，威胁之意很是明显。 不过更明显的是，对方语气和称谓上的改变，显然不再似先前那般目中无人。 “曹先生来S海了？”卫笙挑眉发问。 邓一州道，“曹先生在旧金山等着您。” 卫笙轻轻垂眸一笑，接着掀起眼皮问，“曹先生要把我交给R国人？” 邓一州就是淡淡一笑，用那双仿佛睁不开地眼睛盯着卫笙说，“曹先生有什么打算，卫小姐到了自然就会清楚，我只负责请您过去。” 说罢，男人则是朝着身后招了招手，只见他身后两名大汉忽然钻进车里，随后从车中架出一道身影。 卫笙瞳孔微缩了一下，那被架出来的纤细身影此刻哭得梨花带雨的，不是赵叶还会是谁？ 邓一州并没有如料想般看见卫笙面露怒容，对方甚至没有露出惊容。 直到赵叶再次被人带回车中，卫笙只是眯着眼眸抿唇不语，站在原地沉吟，目光一直盯着对面的邓一州。 最终是邓一州忍不住开口笑道，“卫小姐不要误会，曹先生担心你初到旧金山会不习惯，这才要我多带上一位方便照顾你。” “你们这是做什么呢？堵着马路还让不让别人走了，撞车的别动，其他车都往路边靠！别挡在道上！”就在这时，一名交警模样的年轻人骑着摩托停靠在宁大海车边，奇怪地看着里三层外三层的车辆。 他也是正在附近执勤，接到对讲机里的通知才赶过来的，听说这边道路被人堵了，刚刚离老远看还以为是出了车祸。 到了近处发现没有碰车迹象和伤亡人员迹象，这才放下心来。 邓一州几名下属纷纷将手从怀里掏出，搭在裤线一侧，却是没有再做掏枪的意思。 卫笙也将手枪揣回了怀里，就见邓一州朝身旁属下点了点头，紧接着，对方车辆纷纷靠边侧停去。卫笙也朝远处走下车来盯着自己的宁大海点了点头，后者亦是带人顺着交警指挥，将车子停靠在马路边沿。 那交警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眉宇间满是初出茅庐的稚气，待见众人听他的话将车子纷纷靠边，这才将摩托车靠在路边隔离带旁，转身走几人身前例行公事起来。 卫笙与邓一州仍在两方对峙，这年轻人仿佛并没有意识到眼下算是个什么场面，就这样突兀地行到几人中央，看了看卫笙这边，又看了看邓一州，“出什么事了？” 小交警说完话后，却见众人都眼神有些古怪地盯着自己，他就皱了皱眉，指向那方还没靠边的吉普车问，“谁的车？” 这四周人不少，但在他问完话后却安静的诡异。 吴旗面色古怪地打量了小交警一眼，拉过他就往旁边走，却不想没走两步，就被对方两名黑衣大汉上前拦住去路。 同时邓一州又开口了，“等解决了我们的事，再放他离开。”说罢看向付沅殊，“以免付少再做什么小动作。” 那小交警不明所以，却被两名汉子拐到了一旁，邓一州微微一笑，虽然真以曹先生的能力，即便真有什么麻烦也能够解决，但他今次过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带走卫笙，所以并不愿意多生事端，但对方如果不识好歹，他也不介意当街动手。 见对方连交警都给扣下，卫笙就摇头一笑，随即提步朝宁大海车边走去，“走，就去会会曹先生！” 邓一州微怔，蹙眉看着卫笙背影，同时朝属下侧头示意开车跟上。 那方付沅殊和吴旗就快步跟上卫笙，前者蹙眉，“老爷子的意思是让你先去应天军区。” “去的了吗？”卫笙打开桑塔纳车门，侧头扫了二人一眼。 “想去就能去得了。”付沅殊转头看向那方依旧站在原地盯着他们的黑衣男人。 却不想卫笙已经坐上轿车后座，“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我也想知道曹作津到底想干什么。你通知老爷子，叫闫先生在旧金山接应我。” 说罢，就关上了车门。 500.第500章 圣马特奥县【求月票】 付沅殊看着绝尘而去的车子愣愣发呆，前脚老爷子让他带话给卫笙，现在卫笙就让他带话给老爷子，自己什么时候成了中间传话的了？ 付沅殊目光复杂地蹙了蹙眉，转头朝着吉普车走去，一边对吴旗道，“你来开车，先跟着他们。”同时掏出手机。 卫笙决定去见曹作津自有她的想法，一直身处水面永远摸不清水底的脉络，眼下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如对方所言，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不如借机潜到水底，说不得能摸出些脉络来，再说，她不觉得曹作津会将她交给R国人。 从新机场坐飞机前往旧金山需要大概十三个小时，途经R国领空，从太平洋上空径直飞往旧金山。 卫笙自然不是被对方抓住押往旧金山，而是带着人马登上飞机前往，邓一州虽然不太满意，但最终却没有多言。 不过此行凶吉未定，卫笙并没多带人手，随行的只有宁大海以及他亲自挑选出两名身手矫捷的下属。 有时候人不在多，却在于精，万一真要逃命，人太多反而误事。 不过卫笙算定此行能发展到逃命的几率不过千分之一，曹作津如果真的打算将她交给R国人，想必也不会大费周章先将她抓到旧金山来。 …… 旧金山机场坐落在M国加利福尼亚州圣马特奥县，下飞机后走出航站楼，三辆其漆黑颀长的劳斯莱斯已经停靠在机场楼外，下飞机后，赵叶和宁大海随同卫笙上了一辆车子，而那邓一州就坐在车子前方。 上车后，邓一州不由得回头望了卫笙一眼。 要说早前他受曹先生委派到Z国请卫笙，见到这女孩资料时，哪怕听说她在Z国被黄阁章吸收且委以重任，还是心有不屑，那么现在他却是早已抛开那份不屑，心里有些稀奇起来。 小姑娘年纪不大，遇事倒很有几分处变不惊地沉着，上了飞机这十几个小时该吃吃该睡睡，下了飞机以后也没有半点没见过世面的模样，直到上了车后也只坐在后方闭目养神，端的是一副泰山压顶面不改色的派头。 邓一州就舒了口气，转过身亦是闭目养神起来。 他昨夜接到消息就赶赴机场，今天到了S海马不停蹄，就连睡觉都是在飞机上，此刻倒还真是浑身疲累。 车子并没有驶进距离机场21公里外的旧金山市区，而是进了圣马特奥县方向，一路蜿蜒，最终驶进了一座看起来稀松平常的庄园。 虽说看起来稀松平常，但占地面积却着实不小，庄园内圈着牧场，圈养着十数匹高头大马，此刻似乎是正在遛马，场面煞是壮观。 因为时差关系，此刻的时间大概是旧金山的临近午时，阳光正好，气温与S海当月温差不大，卫笙所穿的衣服倒也算是适中。 当卫笙睁开眼时车子已经行驶在庄园的蜿蜒小路上，宁大海正全神贯注地望着窗外景物，似是在记路线，赵叶也早已恢复了镇定，反正在她看来，呆在卫笙身边肯定就已经安全下来，起码没什么可怕的。 庄园内大面积的绿植，有专门的园丁修剪草木，穿着佣人模样的女人在路面洒水，显然是在搞清洁。 车子一路开过，忙碌的工人们却没有多瞧一眼。 直到车子在主楼前停住，这是一栋只有三层高，但占地面积已然不小的纯欧式建筑，卫笙下车以后，顺着邓一州的目光仰头望向二楼阳台。 只见一人正坐在阳台藤木椅上，一手端着咖啡，一手拎着报纸，那报纸挡住面容叫人看不真切，只能从其穿着的红蓝格子坎肩分辨出是个男人，这男人端杯落杯间动作一派优雅，仿佛是从骨子里散发出的从容不迫，难道这就是曹作津？ “请进。”在两名大汉上前开启暗棕色的大门后，邓一州笔挺站于门边，朝着卫笙伸手示意。 卫笙也不面无表情地踏进大门，无视周遭华丽建筑，跟着邓一州径直行上二楼，一路推开重重大门，来到一间装潢奢华的餐厅，餐厅里入眼则是一张欧式长桌，此刻长桌一侧已经坐了一道身影，卫笙见到这人便是眯起眼来。 只见那人内着白色衬衫，外套黑色无袖坎肩，一头长发随意地绑在脑后，倒三角似的面容上流露出优雅从容。 此刻他正坐在座位旁切割盘中食物，掀起眼皮见到卫笙，便伸手拎过一张帕子擦拭嘴角，“来了？” 卫笙似乎是笑了一下，又似乎是没笑，径直抬步朝着桌边走去，坐在林啸对面，“说说吧，这又是闹哪一出？” 说着话，已经拎起桌面上的手巾板擦拭双手，而后拿起桌面上的牛角包，盯着林啸开始啃食。 林啸则竖起手指左右摆了摆，“我也是刚到不久，闹哪一出，你还是要问曹先生。” 说罢，继续拎起盘子切割盘中食物，动作优雅华丽得紧，二人这见面后的一问一答，仿佛上一次见面并非你死我活的处境，倒像是老朋友般，丝毫不显尴尬。 “林先生身体可还无恙？”卫笙一边吃着面包笑问。 林啸的动作顿了那么一下，继而再次切割下一块牛排，抬脸挑眉笑道，“托你的福，好得很。” “曹先生准备什么时候见我？” “不忙，曹先生正在谈生意，恐怕要晚上才能见到。”林啸这时已经吃好了，说罢意味深长地望了卫笙一眼，而后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地朝着大门口就走去。 卫笙盯着他的腿，心说曹作津在谈生意？那么刚刚二楼阳台看报的身影就不会是他。 吃过饭，卫笙就被人带到了房间里，意思是让她先行休息，这房间处于三楼，与二楼房间一样有个阳台，站在阳台可以将这座庄园尽收眼底。 直到晚间，夜幕降临，整座庄园内灯火通明，卫笙站在阳台处，就见到一辆辆黑色轿车从庄园外部驶入，目的地均是这栋小楼。 501.第501章 逼上梁山 随即，一辆辆名贵轿车在楼前排成一列，车中走下均是西装革履的男人。 而这些人走下车后都是径直进入这栋小楼，步履生风身姿肃穆。 卫笙蹙了蹙眉头，心说曹作津今天这么多客人，为什么还要把自己找来？ 难不成自己真的想错了，他大费周章将自己接到旧金山来，目的只是为了将自己交到R国人的手里？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紧接着，邓一州从外将门推开，并未进屋，只是站在门外道，“曹先生请你过去。” 卫笙蹙眉朝着门外行去，路过邓一州时，见到后者面色有些古怪地盯着自己，心下更是戒备非常。 …… 楼内一间森严软包大门内，是一间足可容纳上百人的偌大房间，说是房间，倒更像是一间大堂。 当大门打开，卫笙准备踏入时，已经是面色微怔，瞳孔紧缩，这大堂内现在已经站了数十号人，均是黑色西装的男人，正如刚刚在楼上阳台处见到的一般。 显然那些开着豪车驶进庄园的男人此刻都集中在了这间大堂。 但令她诧异的是，这些人此刻队形整齐地分散在大堂两侧，于中间空出一条过道，倒像是学生上操时在操场上的站位，或者说像当兵的站方队般，背脊挺直队伍分毫不乱。 再仔细去看，这群西装笔挺的男人高矮胖瘦各有不同，有些人乍一看下剑眉鹰目气势不凡，而有些人则面目横肥秃头凶恶。 卫笙定住脚步一时间没有踏进这道大门，只因门内气氛森然太过不同寻常，再看那这大堂正中央，也就是这群人队伍中间留出的过道处，从棚顶拉下两张对联。 抬头一看。 上联：教孝说忠，仁心感通天地。 下联：称兄道弟，义气汇聚乾坤。 大堂正前方摆放一张香案，案上燃香，左右也是各书一张对联。 上联：立誓拜玄黄天地。下联：结盟为赤胆江山。 大堂两侧，每端分别摆放两个兵器架子，每个架子上方都插有十八般武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抓、镋…… 而左右两侧都是挂有两幅黑金框表字，字体龙飞凤舞异常潇洒。 左方书的是：犯我洪门。 右方则挂是：罪责当诛。 饶是卫笙自诩前世今生见多识广，大小场面心底里并不打怵，此刻依旧忍不住狠狠滚动一下喉头，望着那香案上袅袅烟雾，愣是没敢将脚迈进这大门！ 而她的心底亦是转了一百八十转，什么情况？ 虽然早就知道致维党前身乃是洪门，但他们不是为了适应国情早就化堂为党？难道私底下还在搞私设刑堂这一出？而且还是在国外？ 难道曹作津今次将自己叫来，是准备施行帮法家规？毕竟自己经过闫柏清游说，头上还挂着致维党朝南直属部主委的头衔，也应该算是门内中人，眼下自己杀了山口组的人，并且还跟林啸拼的你死我活，曹作津是打算借机帮规处置她？ 可笑的是卫笙自己都不知道他们这组织的帮规是什么，甚至都没听说帮规这玩意。 她皱起眉头驻足不前，那方邓一州眸中闪过一丝轻蔑，心想到底还是个孩子，嘴里则淡淡地道，“在这稍等片刻。” 却见此刻，那些门内肃立着的黑衣男人均是回头望来，一双双眼睛都是略带着几分打量神色地盯在她的身上。 紧接着，就见香案后方小门开启，一道身影从中步出，看年纪约莫五十多岁，一头短发乌黑，身材中等，穿着长袍马褂，马褂是对襟、马蹄袖，黑花绸缎配宝蓝长袍。 而还有一人跟在男人身后步出，也是五十多岁中等身材，偏瘦，穿着一身月牙白长袍，头戴瓜皮帽，手中则拎着一把白色纸扇，他边走边掐着嗓子高声喊道，“恭请坛主！” 下一刻，就见这群列队西装男人尽数单膝跪地，“恭迎坛主！” 语毕，先前那身穿长袍马褂的男人从门后步出，便径直坐在香案一侧雕花木椅之上，月牙白长袍的男人就站在他的椅背侧后方两步左右距离，摊开手中白色纸扇，再次高喊，“传新人！” 紧接着，那群西装男人尽数起身，依旧站得身姿笔挺。 把手门边的一名西装男子即走向卫笙，伸手在她身上几处搜了搜，身手巧妙地叫人并不感到不适，而后他侧身站在门边高喝一句，“新人过关！” “请。”邓一州伸手示意，高声说道。话毕，又同时低声督促一句，“听令行事。” 卫笙蹙眉，环顾四周没见自己手下人的身影，眼下已经是骑虎难下，又不得不下，再看门边的守门大汉都是正目露精光。 直到拎着白纸扇的男人再次高喝一声，“传新人！” 卫笙这才迈动步子，朝大堂内走去，一路上穿过走道中央的火红对联，行至那坐在香案一侧的长袍马褂男人身前，只见这男人虎口大眼，眉目精神得很，此刻正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 似乎是见卫笙毫无惧色与自己对视，曹作津缓缓点了点头，那白纸扇男人再次高喊，“执事红棍！派清香一支！” 就见人群最前方一名穿着开叉短打男人走上前来，从桌案上取下一根细香，递给卫笙，同时低声道，“下跪，高举过头。” 卫笙没有接香，而是蹙眉看向曹作津，“曹先生这是打算做什么？”虽然她前世没有见过曹作津的照片，这一世跟Z国致维党扯上关系，也只听说过曹作津与黄阁章，并没见过其模样，但此刻她断定，这身穿马褂长袍坐在首位的人，就是致维党副主席曹作津无疑。 “旁的，受礼结束再说。”曹作津依旧面色含笑，站在他后方的白纸扇男人再次高喊，“派清香一支！” 卫笙顿了顿，终是接过清香，心说先把眼前局面挨过去，看看他们搞什么花样。 在她接过香后，那劳什子的执事红棍将香点燃，卫笙就朝着香案挪动步子，而后双膝一弯跪在了香案前的蒲团之上，并不算跪曹作津。 紧接着，她刚刚将香高举头顶，就见那‘执事红棍’转身走到武器架旁，从中抽出一把铮亮大刀！ 502.第502章 闹了笑话 卫笙眉色微凛，见那执事红棍提着大刀朝自己走来，竟是走到自己的身后方向，卫笙从身侧印在地面的人影看见那人在自己后面举起了大刀！ 眼见对方就要手起刀落，卫笙身子猛地就地翻滚，而后迅速起身，就见那‘执事红棍’正愣愣地高举大刀看着自己。 下方，那站着队列的数十号西装男人哄堂大笑。 卫笙皱眉，杵在原地也不知道是进是退。 但显然，对方不像是有恶意。 那手持白纸扇的男人顿时轻轻一笑，“新马不用怕，红棍执事以刀背轻拍只是例行仪式，你且跪下。” 卫笙蹙眉，对方口中的‘新马’显然就是指的自己，这男人刚刚一直是掐着嗓子高喝，此刻正常声音含笑说话，声音也是十分尖细轻柔。 他再次高喝一声，“派清香一支！”而后用眼神示意卫笙重新举香过头，跪在香案前方。 卫笙转头先是看了那群站着队列的汉子，就见这群人此刻都面带狭促笑意盯着自己，大多面色十分稀奇古怪地打量自己，但那眼中都是不免带着些轻视的意思。 深吸口气，卫笙再次举香跪在蒲团，心里已经多少有了些猜测，这是拉自己入会呢。 眼下这显然是个新人入会的仪式。 果然，那‘红棍执事’只是以刀背敲打自己后背一下，完成了所谓的拍新马。 卫笙心下一松，敢情自己刚刚小题大做确实闹了笑话。 紧接着就听这‘红棍执事；声如洪钟般开口，“你与我念洪门三十六誓七十二例，如有违背，便要受三刀六眼家法处置！你且先将香送上。” 卫笙心下琢磨不定，但此刻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头，把心一横也就既来之则安之，起步将香立入香炉之中。 只听背后男人大声喝道，“自入洪门之后，尔父母即我之父母，尔兄弟姊妹即我之兄弟姊妹，尔妻我之嫂，尔子我之侄，如有违背，五雷诛灭！” 卫笙沉气，开声重复。 “倘有父母兄弟，百年归寿，无钱埋葬，一遇白绫飞到，以求相助者，当即转知有钱出钱，无钱出力，如有诈作不知，五雷诛灭。” “各省外洋洪家兄弟，不论士农工商，以及江湖之客到来，必要留住一宿两餐，如有诈作不知，以外人看待，死在万刀之下。” “洪家兄弟，虽不相识，遇有挂外牌号，说起投机，而不相认，死在万刀之下。” “洪家之事，父子兄弟，以及六亲四眷，一概不得讲说私传，如有将衫仔腰平与本底，私教私授，以及贪人钱财，死在万刀之下。” …… “倘自己被官捉获，身做身当，不得以私仇攀害兄弟，如有违背，五雷诛灭。” “遇有兄弟被人打骂，必须向前，有理相帮，无理相劝，如屡次被人欺侮者，即代传知众兄弟，商议办法，或各出钱财，代为争气，无钱出力，不得诈作不知，如有违背，五雷诛灭。” “自入洪门之後，兄弟间之前仇旧恨，须各消除，如有违背，五雷诛灭！” 待三十六誓尽数说罢，后方那群黑色西装男人忽然齐声高喝，“立誓传来有奸忠，四海兄弟一般同，忠心义气公侯位，奸臣反骨刀下终！” 数十名汉子同声高喝，音色万分洪亮，气势恢宏如同直插云霄，傲视九天！ 即便开始卫笙心中对这些例行公事般地许愿略有不屑，此刻也不禁跟着心神一震，仿佛一股热流上涌，带得整个人热血沸腾起来。 这，就是洪门？ 卫笙有些呆愣地盯着面前香案，香烟袅袅间，再去回忆方才誓言，无不有着说不尽的男儿义气在其中。 到了这时，她已经是不敢再生出轻视之意，一系列的仪式章程无不在她心中深化这有着三百多年历史的古老传承，她以为她接触了M国致维党就如同了解他们，然而事实上她所了解的亦只不过是凤毛麟角，或许还有不如。 接下来，那手持白纸扇男人再次高喝一句，“斩凤凰！”唤回了卫笙思绪。 紧接着，红棍执事走到门边接过一只生猛公鸡，再次回到香案前，已是手执大刀，口中大声背诵凤凰诗，念毕手起刀落，鸡头骤然堕地！ 再以七分白酒承接鸡血。 而那白纸扇再次高喊一声，“上至坛主，下至新马，皆指头沾血，口内一啜，代表滴血为盟，至此——礼成！” 话音刚落，大门外面忽然响起一阵骚乱之声，紧接着，就见闫柏清搀扶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行至门前，这老者一身黑色缎面西装，衣衫笔挺却难掩腰身佝偻，模样已经有六七十岁，他手拄拐杖，头发花白却梳理得一丝不苟。 不知怎地，这副模样让卫笙忽然想起了虎台县第四中学门前的门卫大爷。 但显然，这老者一身威严气势可绝非守门大爷可以比拟，他踏进门来见到那白纸扇男人手中持着一只白玉瓷碗，再看那地面鸡头，面色就是一沉。 闫柏清也蓦地瞪大眼珠，“曹主席！您这是什么意思？” 卫笙缓缓从蒲团上站起身来，看见闫柏清也是松了口气，虽说这屋里包括闫柏清在内，对她来说没有一个是自己人，但显然在关系上自己与闫柏清更加熟识，在眼下这种特定氛围内自然多了几分亲近感，甚至大有些找到了突破口的意思。 要是闫柏清来得早些，自己说不定就不用骑虎难下逼上梁山。 也不知道眼下这种情况是福是祸。 就见曹作津也不起身，哈哈一笑，“纳个新人而已，黄主席怎么还亲自来了？” 原来这身穿西服佝偻腰身的老者，就是致维党最高负责人——黄阁章。 “曹主席这是纳谁的新人！”黄阁章开口，迟暮之声显得有些气喘。 怪不得说黄阁章已经被曹作津压制的几乎没有招架之力，这样一个年迈老者，再有曹作津这样一个对手，恐怕已经很难做到上令下行。 曹作津哈哈一笑，眸色阴桀地笑，“黄主席这是说哪里的话？门内训誓第二十三条，不得捏造是非，或增减言语，离间兄弟，如有违背，死在万刀之下。” 503.第503章 正统（求月票） 他继续笑道，“门内训誓第二十五条，自入洪门之後，兄弟间之前仇旧恨，须各消除，如有违背，五雷诛灭。这入了洪门都是自家兄弟，黄主席，还分什么你的人，我的人？” 说罢，曹作津挥手示意，“为黄先生搬张椅子，上座。” 那方黄阁章已经是面沉如水，看了看地面鸡头，最终一双老眼扫向卫笙，却是在闫柏清搀扶下一步步走到堂前，坐在香案的另一侧。 卫笙对几方态度不明所以，事后她才清楚，坛主即主持是每次香堂仪式之重心人物，可以是一把手、二把手，或者堂口大佬主持，谁人主持，就代表被谁收在门下，如果今次主持者是个堂口大佬，那么卫笙就相当于屈居堂口之下。 而主持者是曹作津这位副主席，其实也就是门内的副帮主，那么卫笙就相当于拜在副帮主门下，多少有那么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意思，但也不尽然，因为这洪门内部职衔错综复杂，又森严有序得很。 当然，这都是后话。 此刻卫笙见黄阁章态度不明，闫柏清也只唉声叹气并不阻止，只得在手持白纸扇的男人再次高喝声中，用指尖沾血，口内一啜，完成这滴血为盟的章程。 可以说直到此刻，卫笙还是处在一概不知的状况，她只知道事发突然，被带到这大堂骑虎难下只得依言照做。 见对方并没有恶意便把心一横，挨过了仪式，心里只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反正怎么都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没立马撕破脸想要自己的小命就是大幸。 完成仪式，卫笙去看闫柏清的神色，只见后者此刻面沉如水也不作声。 那方曹作津就笑道，“礼成，黄主席先随小老么入席，我单独为新马训话几句就来。” 说罢，起身朝那身后小门行去，手持白纸扇的中年男人便对卫笙笑道，“恭喜新马，请吧！”说罢，眼神扫向闫柏清，眸中露出一抹得意之色。 卫笙再次看了那闫柏清一眼，而后不动声色地跟上了曹作津，至于那位月牙白长袍、手持白纸扇的男人，也是随她一道出了小门。 看着卫笙离开的背影，闫柏清沉面道，“一定又是这桓满的主意！黄先生，这可怎么办好？” 黄阁章仿佛一直憋着气息，闻言嗓子里冒出一道长喘之声，仿佛拉风箱般，闫柏清赶忙从兜里掏出一瓶药来，倒出两颗交到黄阁章的手中，后者就这样将药干吞下肚，半晌以后才默不作声地眯起眼眸，“他这次失了R国人的合作，总要再扳回一局，没想到啊……” …… 卫笙跟着曹作津出了小门，没想到竟是直通了庄园后方的羊肠庭院，曹作津一身马褂长袍立在池塘旁边，而后那月牙白长袍男人就走到门边柜子里拿了个什么东西出来，行至曹作津身边递了上去。 卫笙走近才发现，原来男人拿出的是一小袋面包屑，而那曹作津就抓了一把洒向池塘，顿时，下方锦鲤翻涌而上，开始争抢食物。 有那个头小的，就完全抢不着，个头大的则来势汹汹，一口一个将面包屑吞噬入腹。 “这畜生跟人一样，弱肉强食！”曹作津望着池水笑骂出声。 那方白袍男人也是跟着笑道，“曹先生说的是，您看那水里的小鱼儿再机灵，碰上大鱼张嘴，依旧要顺着水势被送进嘴里。您再看那条白鲤，一直跟在个头最大的金鲤身后，这小月余的功夫，已经长得这般大小！” 说罢他回头去看卫笙，“新马，你说到底是那在水里乱窜乱跳的小鱼聪明一些，还是那条跟在金鲤身后的白鲤聪明一些？” “自然是白鲤。”卫笙哪里听不出这男人的话外音，也就不动声色地跟着笑道。 看来这曹作津是想让自己跟着他干，就是这新马新马叫的自己不太舒坦。 那方白袍男人再次笑道，“黄先生年事已高，近年来身体又一直不好，帮中事物大多由曹先生操持，包括先前闫柏清要你搞的那座民航，也是事先征得曹先生同意，说到这，不得不要恭喜新马，拜入曹先生门下，将来在门内地位自不可同日而语。” 卫笙就是一怔，敢情先前仪式，就算是拜在曹作津的门下了？怪不得闫柏清面色不太好看，刚刚她心里也是有所猜疑，直到听这白袍男人的话才算是彻底确定下来。 又怪不得那群黑衣男人都是面色古怪，从他们到这小楼皆是驾着豪车不难看出身份不矮，看来自己拜在曹作津门下，在旁人看起来倒有些一朝#得势鸡犬升天的意思。 “曹先生派人将我请到旧金山，又二话不说将我纳入门下，这么做怕是会得罪黄先生吧。”卫笙牵了牵嘴角。 白袍人则又是一笑，细声细气地道，“新马有没有想过，你既然已经为党内做事，为什么黄阁章和闫柏清却一直没有为你受礼，正式纳你入门？他们是怕，洪门三十六誓无一条不在告诫门内兄弟不得相残相害，他们怕的是将你正式纳入洪门，不好再利用你为他们出头，他们打着主意等到事情败露将你推出去做替死鬼。” 卫笙心笑这男人一招挑拨离间使得太过明显，但这话里的确真假掺半，真多过假，她也知道自己一直处于被利用的角色，但自己又何尝不是在与对方相互利用。 不过她还是有所疑问，“我既然已经有了朝南直属部主委的头衔，按理说就是入了致维党，难道还不算门内中人？” 白袍男人顿时一笑，“新马有所不知，外界都说致维党是洪门化身，咱们Z国致维党更是为了顺应局势漂白成为民主党派。这化身不假，漂白也不假，但不过都是我洪门外围势力，洪门编制内外各八堂，内八堂中心人物由曹先生和黄阁章率领，依旧是我洪门正统，大多身居海外，而外八堂早已化堂为党，方便在内陆为我洪门利益奔波。” “还没请问先生是？” “洪门白纸扇，桓满。” 后来卫笙才知道，这白纸扇竟是洪门内部的职称，代号四一五，四乘十五加四等如六十四，意指易经六十四篇，心明术数之意，术士多有白纸扇在手，因而得名。 504.第504章 初窥江湖 两人说话间，曹作津一直都站在旁边，面上挂着微笑专心喂鱼，仿佛并没有将二人对话听在耳中。 “桓先生，就叫我卫笙吧。”卫笙也没听懂这洪门白纸扇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不过她觉得有必要提醒对方不要再叫自己新马。 那方桓满就是一笑，用纸扇敲打掌心道，“新马有所不知，入门大典后24个小时内，新马在帮中只能唤作新马，这是自古规矩，也是表示其他门人恭贺之意。” 卫笙闻言古怪地蹙了蹙眉，随即沉吟道，“所以按照桓先生的意思，只有入了内八堂才算是真正的洪门中人，而外八堂现在早已化为致维党，也就是说致维党算是由洪门领导的一个党派？” 桓满眼中露出赞许，“新马天资聪颖，一点就透。” 听闻对方夸赞，卫笙心里则是唯有苦笑。 那方桓满已经再次展开白纸扇，五十往上的老脸呈现出几条透着儒雅的褶子，“黄阁章为了利用新马而不将你正式纳入门中，曹先生却是爱才之人，看重新马胆识过人，天赋极高，冒着与黄先生矛盾加深的风险将新马你纳入门中，用心可谓一片良苦。” “此举不图新马能够感恩回报，只需不要责怪曹先生行事突然、未能事先与新马商量，实在是因担心新马不能理解曹先生之苦心，遭小人蒙蔽而误了事。”桓满细声细气地说完便淡淡一笑，却是三言两语就将卫笙跟黄阁章那边的关系撇了个干干净净。 卫笙不动声色地看着对方微笑，倒是一时间叫桓满看不出她的想法来。 略微沉吟，卫笙打定主意借此机会把洪门内外研究个透透彻彻，便又问道，“闫先生与桓先生职位相当？” 她觉得闫柏清和桓满好像看似职位差不多少，一个是黄阁章身边的说客，一个是曹作津身边的说客。 却不想提到闫柏清，桓满面色虽然极力掩饰，依旧露出几分不屑，“新马有所不知，白纸扇乃帮中文职，讲数，通常亦负责帮中财务、管理数簿。代号四一五，四乘十五加四等如六十四，意指易经六十四篇，心明术数之意，术士多有白纸扇在手，因而得名。” 卫笙蹙眉，也就是管理帮中财务和出主意的术士，有点像军师的意思。 “至于闫柏清，他任草鞋一职，代号四三二。四乘三十二加四等于一百三十二，明代末年一百二十八名和尚及四名平民合力抵抗西鲁族人入侵中原，因和尚多穿草鞋而得名，简称九底。草鞋负责对内外事务之联系，通常交游广阔，帮中……并无实权。” 桓满最后一句着重说明，意思也是在告诫卫笙，那闫柏清虽说看似是黄阁章的心腹，实际上却是个没有实权的人物。 这话叫卫笙心中震惊，闫柏清在她的认知里可以算是一个人物，温文尔雅，能力极大，好似一直在游走四方为致维党巩固势力，而这样的一个人在洪门内只是个草鞋，并没有实权？ 这样不由得让她心理上产生落差，也不知道这桓满话里有几层水份。 内八堂分别有：圣堂、中堂、坐堂、陪堂、管堂、执堂、礼堂、刑堂。 这圣堂则是开香堂时的主香人，军师，也就是白扇。 其他几堂负责盟誓、总管事务、协助总管、赏罚和执掌刑法等。 而这麾下又有许多部门，例如能弹劾内八堂堂主、约束外八堂兄弟、有发号召集弟兄的特权的红旗。 还有负责内务、防止身份不清者混入会中的黑旗。 负责巡查堂内事务，及迎风，接驾等事宜的蓝旗。 以及负责纲纪，护掌十八本律书，负责记功过的白旗。 同时还有青刚帮办、花冠巡风，专管内八堂收发传达之责的大老么，以及刚刚被吩咐带黄阁章入席、处理招待宾客的一切杂务的小老么，这还只是其中部分，其系统分化之杂多，信息量之庞大，卫笙一时之间竟是难以全部接收得了。 而那白纸扇显然也没有打算为她一一细讲，只是捡了这几个重要的部门说，卫笙猜测他的目的也是让自己对洪门的庞大体系以及势力有个更直观的了解。 的确，历经今天过后，卫笙的确自知以往对于所谓致维党的了解太过片面，她以前知道致维党是洪门，现在知道了致维党属于洪门，而真正的洪门正统依旧秉持着古老帮派的江湖作风。 老话说，有人的地方即有江湖。 洪门恰在卫笙面前展现了这个世界上真正的江湖，全新的江湖，一个具有男儿义气、精密协作能力、等级划分森严且具备雄厚实力的江湖。 而且这个江湖是世界性的。 它并不单单存在于某一个国家，亦或是某一个地区，除了卫笙所接触过的M国洪门、众人熟知的香港以及澳门外，甚至遍布在加拿大、菲律宾、澳大利亚、巴拿马、阿根廷、印尼、大溪地等上百地区，他们成立了世界洪门总会，每年召开一次峰会，上百名代表参会，他们调解矛盾、达成合作、分化利益…… 看着面前面带儒雅微笑的桓满，卫笙心中清楚，他之所以会在自己面前如此毫不掩饰地分化离间，以及睁着眼睛说瞎话，完全是因为自己还未能达到让他心存顾忌的地步，这就是典型的上位者心理，看似恭谦有礼、目的明确，让你只能遵从。 她垂眸沉吟，微笑着从兜里翻出一块泡泡糖，撕开糖纸，将糖送入嘴中咀嚼。 桓满微笑看着她的动作并不着急等她回话。 半晌，卫笙才掀起眼皮笑道，“曹先生能给我什么？” 桓满眸光闪动了一下，随即笑道，“新马现在要考虑的不是曹先生能带给你什么，而是你能为曹先生带来什么。” 卫笙笑着吐出一个糖泡没有答应。 桓满依旧盛着满脸儒雅的褶子，含笑说，“新马可知道，你这次杀害那六名来自山口组总本部的成员，原本是要与林啸完成軍火交易，而这项交易是由曹先生委派给林啸代理，只那一晚，你就亲手摘了曹先生四千万元。” 505.第505章 假意逢迎 他展开手中白纸扇，继续道，“山口组要求曹先生交出新马，否则将暂停与Z国洪门的一切交易，现在曹先生接纳新马正式入门，抛弃的或许是千千万万个四千万，新马可明白了我的意思？” 卫笙总算捋清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犹记得第一次与林啸见面前，卫笙让西里尔对他做了调查，得知他自传中写有替致维党中某位大佬级人物与山口组做交易，那次见面卫笙以此咋呼他，要他心生忌惮，事实上也确实得到了满意的结果。 但她甚至不知道林啸在与R国人交易什么，这点林啸自然也不会告诉她，她也没有调查清楚的实力。 后来受林啸栽赃，自己莫名其妙的就得罪了R国人，屡遭暗杀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这次身在S海的R国人全部做掉。 紧接着自己做好了迎接山口组怒火的打算，这方就被告知曹作津意图将她交出去，再然后就是来到了旧金山，莫名拜入曹作津麾下。 现在听桓满这样一说，卫笙才算是心中清明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看来曹作津是失了R国的利益，现在将目光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卫笙顿时一笑，“看来我是没得选择了。” 桓满顿时赞赏一笑，“曹先生就是看重新马这份天资聪颖。” 卫笙心中冷笑，面上则蹙眉苦笑道，“今天我拜入曹主席门下，看刚刚仪式上黄主席并没有阻拦，想来门内也有门内的章程秩序？” 桓满风雅地笑了笑，暗含深意地盯着卫笙，“既然新马入门，唤曹先生就好。不过新马说的不错，入门仪式既已开始就不得中断，入了谁的门，就成了谁的人，改投他人门下，可是门中大忌讳，新马可不要犯傻才是。何况那黄阁章心思深沉，新马为他做事，得罪了R国人，这么久以来可见到他出手帮助？” 卫笙假意蹙眉摇头，却见与桓满对话这会功夫，曹作津一直两耳不闻窗外事般站在池边喂鱼。 桓满便淡淡一笑，“新马一定是在疑惑，曹先生为什么忽然将你纳入门下。不瞒新马，直到这次交易打乱，曹先生才注意到新马胆识过人，抱着惜才之心，这才决定将你接到旧金山纳入麾下。” “好了！”那方池边的曹作津忽然拍了拍手，似乎拍掉手掌中残留的面包屑，而后才指着池塘方向笑道，“这鱼喂的差不多了。” 说罢，他转头，用那一双虎目看向卫笙，这双眼睛里哪怕不经意间都能流露出久居上位者那股难以言说的威严气势，他厚实地嘴唇缓缓勾勒出一个弧度，声音沉缓地道，“不错，这是你今天第二次与我对视。年轻人，识时务者为俊杰，黄阁章——老了。” 说完这话，他就负手含笑朝着楼内走去，桓满也是一笑，“新马要是不想入席吃饭，可以自己在园中逛逛，有什么事情就找小老幺知会我。”说罢话后就朝着曹作津方向追去。 …… 二人刚一进门，桓满便笑着问道，“曹先生怎么看？要不要让她递份投名状？” 曹作津便满含深意地露出笑容，“这份投名状，我替她递。” 曹作津五岁那年在京城门下亲眼目睹了建国大典，当时有人指着最高领导身旁一位白须飘荡的老人说，那就是洪门创始人司徒羡。 那时候，曹作津就发誓要进入洪门，成为那样一个享受万人瞩目的至高人物。 1967年，22岁的曹作津身为高炮部队一员，被派往印度支那3国参战，次年回来以后加入Z国洪门，花了整整三十年坐到、以及巩固现在这个位置。 他要的，一直都是取代黄阁章。 …… 盯着桓满离开的背影，卫笙缓缓收起面上笑容，转身走向池塘边的草坪，人就仰头倒了下去。 她顺手揪起一根枯草衔在嘴里，总觉得今晚发生的一切都透着几分古怪。 曹作津带她出来单独说话，但从始至终其实都是桓满在与她扯皮，虽然自己得到了一直以来想要了解的事情脉络，但这对于对方来说显然是无关紧要的，既然是无关紧要，为什么要耽搁时间？是做给别人看的？ 为的是让黄阁章亲眼看到曹作津将自己带出来独处，而后自己就再也回不去黄阁章的阵营？ 从桓满话中她听出了对方想传达给她的几个信息，一是曹作津并不将黄阁章放在眼中，黄阁章已经年迈，而曹作津之所以现在突然将自己纳入门下，原因只是对方想了，所以做了，而早前他们根本没有对自己投来关注，直到这次得罪山口组，自己才引起了曹作津的注意。 所以曹作津觉得自己是个人才，径直将自己纳入门下，一是可以打压黄阁章的气焰，显示他在洪门内部绝对的话语权，二是可以利用自己为他办事？ 这是卫笙现在能够想到的唯一理由。 其实相较于曹作津，卫笙倒是愿意先靠着黄阁章，俗话说宁为鸡首不为牛后，黄阁章那方人才凋零，这些年来一直都被副党压制，自己要是跟着他起码重视程度是有的，也方便牟利有些作为。 而这曹作津恐怕人才济济，看今天这态度，敷衍的成分就不小。 这一幕幕恐怕都是做给黄阁章看的，也或许是做给门内众人看的，反正就是借着自己唱出戏，对他有利无害罢了。而这也恰恰证明了自己对黄阁章的重要性。 “你的心，倒是大得很。”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道声音，沙哑中透露出几分尖锐，卫笙躺在草坪也不朝后看就知道是谁来了，她衔着草笑笑，“既来之则安之，难道要哭天抹泪才合了林先生的心意？” 林啸就已经拖着那条受伤的腿走到卫笙身畔，卫笙侧头一看，这回他还架了副拐杖。 “我倒还真想看看你哭天抹泪的是个什么模样。”林啸轻笑一声，已经将拐杖搁在地面，人也顺势躺在了卫笙身旁的草地上。 两天前还你死我活的两个人，此刻却并肩躺在了这万里之外的圣马特奥县草地上，浩瀚星空下，卫笙侧头看了林啸一眼，“这你恐怕没机会见着了。” 506.第506章 渔人餐馆 一阵清风拂过，不远处马场内的马粪味儿也随之飘过，不过很快就散去了。 林啸双手枕在脑后，抬头望着头顶上皎洁明亮的皓月，那张脸上唯一称得上好看的桃花眼顿时微微眯起，目光仿佛飘远了些，声音也随之响起，“这个世界上，人人都在下棋。每个人都是棋手，同时也成了别人的棋子。” “色#情狂打算转行做思想家了？”卫笙衔着草嘲讽出声，随即问道，“你进没进内八堂？” 林啸却不以为意，“进不进内八堂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棋该怎么走。你以为进了内八堂，你的日子就能消停了？” 卫笙则挑起眉梢，“敢情你连洪门弟子都不算？我现在位分是不是比你高？” 林啸挑眉，转目看她面上得意模样，心说她现在倒还有心关心这些没用的事，脸上也是难能地露出笑容，“我记得你曾经说自己跟曹先生有两面之缘，看来当时是在诓我？” 那时候卫笙第一次只身犯险去见林啸，目的是为唐明山要回唐雨灵，当时为了让林啸忌惮说，她自己与曹作津有两面之缘，还说曹作津告诉她，林啸正为他跟R国人进行交易。 当时确实唬住了林啸，现在显然就瞒不住了。 不过卫笙也不在意，将嘴里的草吐出去，勾起唇角道，“那时候要是没诓住你，我这小命还能在吗？” 林啸张嘴无声一笑，随即他缓缓收起笑容，“卫笙，你一路靠着小聪明，连唬带骗的闯到了黄阁章与曹作津的眼皮底下，但你知不知道，洪门内人才济济，旋窝深重，你以为你的小聪明能够走到几时？” 卫笙不禁露出一个淡淡地笑容，抬头仰望天空星海，面色泰然地道，“到底是小聪明还是大智慧，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说到这，她忽然翻身跳起，盯着林啸邪笑道，“我卫笙是自认有着大智慧的人物，一身虎胆，满腔热血，怎么也该比靠着R国人暗地里鬼鬼祟祟的娘娘腔要走得长远。我说林啸，你就不能剪剪头发做做脸？你这脸上是年轻时候火力太旺起的青春痘吧？” 说罢，迈着二五八万的步子，就要负手离去，“没功夫跟你扯皮，你这颗脑袋我先给你记着，我早晚亲手摘了它。” 徒留林啸呆立在原地，他先是脸色阴沉，随即又低笑出声，“一身虎胆满腔热血？大智慧的人物，晚上还没吃饭吧？我知道一家餐馆味道不错。” …… 圣马特奥县的渔人饭店，在县里颇具名气。 不大的饭店中，外墙上只有一张大玻璃，从正面看来倒像是一家大排档般，只是并不露天。 餐馆里的摆设也颇为老旧，几张圆桌板凳，头顶白织灯异常明亮。 赵叶、宁大海此刻均是面色戒备，桌面上泛着诱人香气的蛤蜊奶#油浓汤、邓杰内斯蟹以及旧金山老面包都并不能吸引他们的注意，因为他们正盯着同坐在一张圆桌上的林啸。 只见林啸手里握着汤勺大快朵颐，面色泰然吃的正香，那方卫笙也低头吃饭，餐桌上没人言语，除了隔壁桌林啸属下外，餐馆在这个时间已经没了旁人。 宁大海刚刚已经得知了卫笙入门一事，虽然不太懂，但心里也是多少犯嘀咕，怎么前天还跟林啸你死我活的，今天倒是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了，这气氛着实怪异。 林啸吃饭间侧头朝着外面扫了一眼，随即也不抬头地道，“曹作津这些年来一直想取代黄阁章的位置，但洪门戒律森严，内有黄阁章自身小心翼翼，外有世界洪门总会监控，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曹作津的动作，他一旦动手，立即就会被扣上同门相残的帽子，算是犯了江湖大忌。” 卫笙挑眉抬目看他，“林先生想说什么？” “你这次毁了曹作津跟山口组辛苦建立起来的合作关系，曹作津不但没有将你交出去，还收你入门，你该不会以为你那一身虎胆、满腔热血真的被曹作津看重。”林啸忽然低笑一声，嘲讽之意甚是明显。 宁大海和赵叶对视一眼，因为不知道二人先前对话，所以也就没听出林啸这话里意思。 卫笙则是并没在意他的嘲讽，蹙眉沉吟，林啸说的正是她所疑惑的，她因为不知道山口组对曹作津来说有多重要，所以倒是并没有怀疑曹作津看重自己，纳自己入门一事，但也不觉得对方真会多拿自己为重，毕竟如林啸所说，曹作津底下人才济济。 她的猜测是曹作津不过想借机打压黄阁章，或许有给门内众人展示话语权的意思，但因为卫笙眼下才接触到这一层面，对其内里门门道道不甚了解也不能确认。 到现在为止她最奇怪的不是其他，而是曹作津没有让自己递投名状。 出来这一路她一直在寻思，换位思考，自己如果是曹作津，会不会相信一个曾经跟黄阁章绑在同一条绳上的人，甚至在仪式开始前，对方还一直是黄阁章的人。 即便曹作津真的自大到不在意这些，或者他认为自己会识时务，但以桓满的为人难道就这么放过自己？ 之所以答应跟林啸出了庄园吃饭，正是因为卫笙看出他有话要说，但却因为在曹作津的地盘有所顾忌。 因为入门仪式时间不短，再到与曹作津私下见面，现在已经是夜里近十点钟，饭店内没有旁人，老板正跟妻子坐在门口闲话家常。 林啸用勺子搅了搅碗里汤汁，语气悠然地低声笑道，“你对洪门状况没有丝毫了解，就敢搅入这趟浑水，到底是艺高人胆大，还是嫌活的太久了。” 卫笙脸上没什么表情，“要是我不搅进来，恐怕永远都不会了解脉络，到最后还是个任人鱼肉的……。” 话音还没落地，门口突然响起两声惨叫，几人齐齐抬头，就见到方才还坐在门口有说有笑的老板夫妇已经浑身是血躺在地面，下一瞬间，门外忽然被扔进个什么东西，手榴弹模样。 “小心！”林啸一声嘶吼，卫笙已经猛地将桌子掀起。 507.第507章 生死一线 掀翻桌子，卫笙转目看向翻滚至不远处的林啸，目光凌厉。 “不是我！”林啸快速说完，同一时间举起手枪击爆了头顶的灯管，令室内陷入黑暗。 县里路上并无路灯，正门外的地面竖着只饭店灯箱还在散发着亮度，林啸又是举枪向那灯箱连射几枪，这才使得前前后后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桌面掀飞至身前本来意图抵挡手雷爆炸，但那东西这会却并未爆炸，而是在黑暗中兹喇作响，瞬间冒出无比浓稠的烟雾，宁大海面色大变，“催泪瓦斯！” 话音落下的瞬间，林啸两名手下朝外冲去，刚冲到门口，就被冲锋枪射成了筛子。 见此，卫笙身体躲避子弹就地滚入后方吧台，以这吧台充当掩体，宁大海、赵叶和另外两名下属亦是分别跟上进入吧台。 借着月光可以看见林啸与属下躲避在吧台对面凸起的墙壁后方，与己方人中央隔了一条通道。 卫笙和林啸纷纷从掩体后探头朝正门玻璃方向看去，只见外面街道上猛地停下数辆宽大吉普车，紧接着，一行人下车以后就藏身于吉普车后方，架起冲锋枪！ 然而这个时候，浓烟愈演愈烈，已经弥漫在整间餐厅，卫笙被呛得弯腰咳嗽，双目开始如灼烧般疼痛，那方宁大海、赵叶和林啸等人皆是喷嚏咳嗽不停。 伴随着枪响以及玻璃碎裂的震耳欲聋之声，卫笙甚至觉得自己脸上、眼睛都犹如火烧，鼻涕眼泪直流，呼吸道亦是一阵灼痛，喘息如同拉风箱般粗剧艰难，这种感觉简直令人如坠深渊，她知道是那劳什子的催泪瓦斯搞的鬼。 赵叶已经开始在地面滚动，满脸都是眼泪鼻涕，就连咳嗽声都沙哑异常。 怎么办？对方分明就是打算用这东西将他们给逼出去，而若真到了外面，恐怕就跟林啸那两名属下一个下场。 如果是曹作津想杀自己哪里用得着大费周章。 那方宁大海含着满眼剧痛在吧台翻找出几条毛巾，立马将毛巾按进吧台上方的鱼缸中，而后拿过一条捂在卫笙脸上，又分发给其他众人。 卫笙闭着眼睛，只觉一张夹杂着腥味的湿凉毛巾忽然按在了脸上，她立马接过，对着毛巾大口呼吸，面部以及眼睛上的灼痛好像减轻了些，又好像没有减轻，但总不至像刚才那般难受。 她艰难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隙，只见面前浓烟滚滚，刚一睁眼，就是一阵灼热烧痛感。 此刻林啸死了两名手下，除他以外还有两人，就算被这瓦斯弹熏得失去战力，但有胜于无，只这样略一沉吟，卫笙就艰难喊道，“林啸？” 后者张嘴应了一声，紧接着又是一阵剧烈咳嗽。 卫笙循着声音辨位，双手使力，用寸劲将那毛巾撕开，随即扔向林啸方向，“接着！” 下一刻，就听对面传来一阵大力抽吸声，显然对方接到了湿毛巾正在拼命换气。 宁大海所带的一名年轻人换气过后立即道，“这样不行！头顶有风扇，我刚才看到开关在右边墙壁！我去！噗！咳咳咳！”说着话，人已经猫腰朝着那边冲去。 “不行！肖武！回来！”宁大海伸手去拉，却因为烟雾弥漫不敢睁眼而扑了个空，肖武的脚步声显然已经出了吧台。 好在屋内弥漫着浓滚滚的烟雾，同时也阻隔了外面视线。 此刻第一轮扫射似乎结束，门外变得一片寂静，紧接着，寂静之中响起一道声音，“中野阁下！时间差不多了！” “开始吧。”一道铿锵有力地浑厚男声自门外响起。 宁大海破口大骂，“妈的！又是小R本！” 怎奈眼下情况实在出人意料，根本就没有准备可言，他们上飞机时无法携带枪支，到了曹作津的地盘本欲伺机而动，这一整日他都处于紧绷状态，就等着真闹起来伺机夺枪，后来听说卫笙拜入曹作津门下，虽然意外，却总算是松了口气。 做梦也没有想到R国人竟然追到了洪门地盘！ 眼下有枪的唯有林啸等人，但这显然解决不了分毫问题，单说射程也不足以对外面敌人造成威胁，而且对方用的是冲锋枪，对击起来己方片刻就成了筛子。 不但如此，对方还有瓦斯弹这种装备，显然是有备而来。 “肖武！回来！”听到外面对话，宁大海心叫不好，嘶声大喝。 下一刻，寂静的房屋中忽然响起一阵嗡嗡声响，头顶的风扇竟然开了！ 浓烟顺着风扇一卷，开始四下刮开，烟雾扑打在面上，卫笙捂在脸上的毛巾好似正在快速抽干，好在因为整面墙的玻璃都已经被击碎，这烟估计很快就会散去。 但紧接着，又是什么东西被扔在地面，一声叮当脆响在地面响起，所有人几乎在同一瞬间扑倒在了地面，卫笙等人更是紧贴着吧台靠拢起来，再接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就已经响彻四野。 …… 爆炸过后，本就干裂的桌椅板凳全部被大火烧着，屋内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卫笙躲在吧台后方并未受到爆炸殃及，但是耳中已经是一片嗡鸣，头昏目眩中只看见宁大海正趴在地面，面色狰狞地朝着右方墙壁的方向，不断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墙壁上满是火焰摇曳的倒影，鼻尖也是充斥着浓重的火药味。 卫笙只感觉眼中画面像是放慢了般，只有宁大海被熏黑的狰狞面孔，以及他不断张开却没有发出声音的嘴。 再接着，卫笙耳中缓缓恢复了听觉，原来不是宁大海没有发出声音，而是自己在爆炸声中产生了片刻的耳聋。 “肖武！”宁大海趴在地面嘶声大叫。 而对面墙壁后方的林啸，正缩回脑袋朝外开枪还击，此刻子弹好像是打光了，他面色难看地从趴在他腿上的尸体手中摸出另一把枪。原来林啸的两名属下刚刚已经在爆炸中死亡，看那模样，应该是为林啸充当了肉盾。 508.第508章 人家也有联合会 然而，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道清晰地皮鞋踩踏地面之声，而后便是响起一道带着浓重关西地区口音的R国话，“唔！竟然还有活口？” “中野阁下，惊动了洪门人马，该撤离了！”又是一道皮鞋声由远及近踏入室内。 先前那带着浓重关西地区口音的男人再次发声，却是操着一口并不地道地中文，扬声笑道，“卫笙！如果你还活着，那么听好了！我们！还会再见的！” 说罢，皮鞋声朝着外面行去，片刻功夫，数辆车子发动，绝尘离去。 卫笙缓缓起身，脚步蹒跚走出了吧台，却见那吧台外层一整面的木头已经被炸得粉碎，好在里面有一层钢板扎进地面，这才阻绝了气浪与爆炸碎片，而那面钢板已经肉眼可见地出现了巨大凹痕。 “可能是山口组的中野太郎，他是山口组武斗派系里出了名的疯子，据传内部开会一言不合就会拔枪杀人。”林啸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却是更加沙哑异常，如同拉风箱般却不再像以往那般带着几分尖利。 “曹作津。”卫笙眸中被跳动着的火焰映衬得一片红亮，她拳头捏得嘎嘣作响，张开口，声音竟是比林啸还要沙哑。 圣马特奥县是曹作津的地盘，即便卫笙等人想要准备，也不可能初到国外就在短短时间内搜罗到这些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还有车子。 自己今天上午刚刚抵达，晚间就遇袭，如果没有当地的曹作津从旁协助，恐怕对方很难做到这点！ …… 走在圣马特奥县的街头，卫笙黑色中山外套搭在肩头，因为原本还在学校上课，中午被邓一州等人阻截来到旧金山，所以眼下衣服穿的还是校服。 所以穿着只一身黑色中山装衣裤，内着雪白的高领毛衣，眼下校服外套搭在肩膀，毛衣除了早前露出的领子被熏黑外，衣身还是亮白如新，但配上被烟雾熏黑的脸蛋以及乱蓬蓬的头发，这亮白的毛衣倒显得多少有些滑稽。 可惜这会没人能够笑出声来。 林啸四名属下全部阵亡，卫笙这头也损失了一人，眼下只有宁大海、赵叶和一名叫方亮的下属，方亮与肖武都是宁大海今次特地挑选而出、身手矫健算是精英中的精英，而那肖武因为刚刚以身犯险打开风扇，现在已经遇难。 许是因距离太近，被手榴弹炸得尸首分家没法带回。 卫笙现在正往曹作津的庄园赶去，刚刚从饭店出来就看见庄园方向亦是浓烟滚滚，无论如何，她也得探明那边的情况再作打算。 林啸说曹作津与山口组建立起来的合作也绝非卫笙所想那么简单，她令曹作津多年心血付诸东流，损失巨大，以曹作津的心性也绝不可能轻易放过她。 曹作津这一系列举动很可能是要对付黄阁章，毕竟没人能够证明今晚与她交火的是山口组人，如果黄阁章今天遇难，或许就会将事情全部推到她的身上。 “曹作津势力庞大，真想要黄阁章的命还需要这么麻烦？”卫笙面无表情走在前方，听了林啸所言出声反问。 刚刚已经叫宁大海缴了林啸的枪，以防万一将他身上搜了一遍，眼下这厮已经没了武器。 听闻此言，林啸顿时一笑，“你以为世界洪门总会是吃干饭的？” 卫笙脚步微顿，这已经是她今晚第三次听到世界洪门总会这个名词。 第一遍是桓满与她扯皮时说的，第二遍是林啸先前吃饭时，说曹作津一直没有动作就是因为世界洪门总会监控。 这是第三遍。 林啸沙哑的低笑声自身后响起，“所以小丫头，你到底还是太嫩了，连这到底是个怎么样的组织都不清楚，就敢搅进这趟浑水。” 卫笙闻言缓缓回过身来，脸上没什么表情，“林先生是打算在这继续嘲讽我，还是给我解释一下这世界洪门总会是个什么来头。” 林啸就轻笑出声，仿佛今夜险些丧命，甚至失去几名属下于他来说都是无伤大雅的小事。 “洪门门众早年流入海外，为了生存各自拉起大旗，都说自己是洪门正统，其实不过都是扯着洪门大旗搭班子。”林啸一边掸着身上黑灰，一边开口说道。 卫笙顿时轻笑，“洪门这些个历史我大抵清楚一点，说重点。” 其实即便今天桓满没有说那些话，卫笙早前也知道洪门历史，因为上一世基诺车队被M国致维党收购，她清楚这致维党的前身是个怎样的存在，根据可查资料记载，当年世界洪门在旧金山举行了一次大会提出由堂变党，紧接着Z国致维党最先响应号召。 这些她都清楚，哪怕十几年后在网络上都可以查询得到。 但历经今次旧金山一行，令她没有想到的只是致维党不过是个幌子，而真正的洪门依旧只是洪门，并且在她眼前直观的展现了何为洪门。 林啸就面色随意地继续前行，同时从兜里掏出一根香烟点燃，“既然都是一家人，就干脆成立个总会，方便大家一起划分利益，相互合作，由各地有份量的大佬担任理事，份量轻的化为会员，总会就设立在M国檀香山，每年年底召开一次例行峰会，第一次在台湾举行是1993年，与会者就达到……” 说到这，林啸顿了顿，望着卫笙吐出烟圈，像是炫耀般地轻笑，“五千人众。” 宁大海等人就面色微变，这简直就是黑势力的大集会，这样庞大的人数参加会议？也太明目张胆了，放在国内估计是不可能有这种情况，别说发生了，听都没听过。 卫笙面无表情地道，“然后呢？” “然后？然后为了各自利益明争暗斗。”林啸低头，将口中烟雾朝地面呼出。 他继续道，“人事更迭也都会在峰会上阐明，1994年峰会在大溪地举行，峰会前菲律宾大佬死于非命，然后二把手上位参加峰会，却被澳门洪门当众揭发这位二把手杀害大佬，将证据摆在台面，结果这位菲律宾二把手甚至都没走出大溪地。不对，准确的说是没有走出会场。” 509.第509章 龙争虎斗 宁大海、方亮、赵叶三人对视一眼，都是心中一震。 这是他们第一次涉及所谓的黑势力隐秘，听起来好像远在天边，但当前形势又好似近在眼前。 他们现在似乎就深陷于此种旋窝之中。 随即林啸冷冷一笑，“结果你猜怎么回事？两年以后，那位涉嫌篡位，在大会上惨死的二把手的心腹找到证据，证明大佬其实是被澳门方面暗杀，但这事最后也就不了了之，因为菲律宾洪门现在的主事人还是澳门大佬的亲信。” 卫笙抿唇，看来这斗的够乱的，坐上那位置的人也都是如履薄冰处处需要防范。 原来，世界洪门总峰会在每年年底召开，这总峰会算是各国洪门会堂每年例行召开的一次国际性质联谊，其首领更迭也会在大会上阐明，有着自己的一套规矩，如果是由原首领亲自选定的接班人则无人多言，如果原首领死于非命，则一般来说由该帮派内部二把手接替上位。 若二把手涉嫌篡位，一旦被人揭发，其他与会帮派则会借机滋事、群起攻之，其目的不过也是为了自身利益，分食这块肥肉。 “现在每年峰会定在一月末，算算日子，还有一个月。”林啸将香烟扔在地面，黑色皮鞋轻轻踩在上面碾了碾。 卫笙眸光轻闪，现在她哪里还听不懂林啸的意思。 他的意思是说曹作津急功近利，因为她忽然冒头，干扰到他的利益，然后想出这个法子在这件事上借机滋事？ 只需一个新人入堂想递投名状，大胆行刺黄阁章的借口，无论黄阁章有无遇难，卫笙今次多是万死难逃。而她先前行径疯狂，加之她以前就是黄阁章的人，莫名拜入了曹作津的门下，这其中可以做文章的地方就太多了。 往往越是显而易见的实事越容易被人忽略，甚至是推翻，他今天公然收自己入门，恐怕就是这个意思，反正不管黄阁章最后出没出事，他都只需自责有眼无珠错看了自己，如此就可以堂而皇之地置身事外。 自己死不死，损失的也都是黄阁章，这曹作津算是用黄阁章的棋子来将黄阁章一军。 不过这事到底是不是如林啸所言还得回去探个明白。 毕竟事情还有几处疑点，例如刚刚听到R国人说惊动了洪门，显然对方是怕洪门的人闻声赶来，再就是曹作津无论最后是否得手，刚刚餐馆爆炸这样大的动静，他们都该派人过来看个究竟，但这一路也没见洪门有人过来。 …… 夜色深沉，十二月的旧金山夜里异常寒冷，前两天刚刚落过雪，随后地面结了冰，但庄园内多出冰面却已经被大火化开。 浓烟驱散了晚间的寒气，一只乌鸦从远方嘶鸣着飞来，落在了庄园内一颗枯枝老树上，呱呱乱叫。 庄园正门内，一名将黑色西装拎在手里的高大汉子狠命地抽了一口烟，目光从始至终也没离开院内的乌鸦，不，应该说是乌鸦方向浓烈的火场，那是刚刚手榴弹炸开了马圈防护栏所留下的，现在甘草都被烧着了，火势密得吓人。 又一名黑衣男子从庄园内走出，手里端着盆老面包，伸手递给了吸着烟的汉子，同时打量他手里拎着外套，只穿了一件白色衬衫，顿时笑骂，“这么冷的天，外套拎着不穿活腻歪了？” 汉子将烟头扔在脚下，伸手接过面包啃了一口，漫不经心地笑，“晾晾汗，手榴弹都没炸死老子，还能冻死了？” 端着面包筐的西装男人就笑着摇头，“没什么动静？” 汉子顿时朝着庄园门外车水马龙以及不停叫嚣的大佬们扬了扬下巴，笑骂道，“都在问怎么回事呢，再没人出来解释估计要翻天了。” 端着面包筐的男人摇了摇头，面色沉重道，“只要曹作津的人没返回来，他们翻不了天。告诉下面人，不要去管他们，问什么一概不知道，等闫先生出来解释。” 说罢，他又举了举手里的面包筐，“不少兄弟熬到现在还没吃饭，我先去把面包分了。” “好。”男人叼着面包转身就走，又不禁回头问了一句，“黄先生没事吧？” “不该问的别问。” …… 卫笙几人来到庄园外的一处隐蔽树林，只见此刻庄园内外戒备森严，无数量黑色轿车成列停在门外，庄园大门外熙熙攘攘，却是所有人都被阻隔在了门外。 卫笙开始犯难该不该现身，毕竟如果事情真相跟林啸分析的一般无二，自己眼下现身不就等于是自投罗网？ 然而就在这时，她却见到了闫柏清的身影出现在正门前，好像正在跟人低声交谈，夜幕深重，从这远处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林啸讶异地“咦”了一声，卫笙却已经打定主意现身出来，当下，她就带着宁大海、赵叶和方亮快步朝着正门方向走去。 行至近前，就看见站在铁栏大门前的闫柏清早已不复往日西装革履的模样，他这一身脏乱比自己看上去也好不到哪去。 而闫柏清此刻正与一名黑色西装的男人低语几句，那人点头后刚转身离开，闫柏清就见到从远处走来的卫笙，当即眼睛一亮，快步迎上前，“你先跟我进去！” “闫先生，我刚才在附近被山口组偷袭，到底怎么回事？”卫笙跃过闫柏清的肩头，看见这庄园内部还冒着滚滚浓烟。 闫柏清身上显得邋遢，人却精神得很，他哈哈一笑，“大事已成，你先跟我进去再说！” 卫笙转头看了一眼，却发现身边早已没了林啸的身影，她看向宁大海，后者亦是摇了摇头。 看来林啸是见势头不对，跑了。 卫笙蹙眉，心忖这林啸到底怎么回事，分明是曹作津的人，今晚却跟自己说了这么多，卫笙不是没有怀疑他有意将自己引到外面，但是林啸险些丧命又不合情理。 闫柏清就一路带着卫笙来到那栋小楼，却见这庄园内外早已布满黑衣大汉。 一路上，卫笙身姿笔直跟着闫柏清穿过门廊，每走一处，无论是楼梯口亦或是大门处无不有西装大汉束手而立，眸光晶亮地盯在他们身上。 510.第510章 身在曹营心在汉（月底求票） 路上卫笙没有发问，闫柏清也只是面挂笑容并未言语。 直到二人来到二楼的一间房门前，闫柏清推门进屋，恰逢两名身穿白大褂的男人从房中走出，看样子是大夫，而且是华人。 “黄先生怎么样？”闫柏清开口朝那大夫问道。 “还是老毛病，不过这次可要让先生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再折腾下去……”大夫蹙眉摇了摇头。 那方闫柏清道过谢，大夫离开，他就带着卫笙进了门。 只见黄阁章此刻静静躺在床上，已经沉沉睡过去了。 他面上罩着氧气罩，床畔还放有仪器，并且床边放有输液架，架子上挂有吊瓶，软管一直连到黄阁章的手腕处，这老人眼下正在输液。 但闫柏清面上却是一直挂着止不住的笑意，卫笙蹙眉，试探问道，“曹作津事情败露了？” 闫柏清诧异转头，就是笑问，“你怎么知道？” …… 当晚，庄园内的一间小楼内。 卫笙躺在二楼房间的浴缸中，这浴缸包裹了一次性的浴缸膜，头顶撒花喷洒，水渍溢出了浴缸蔓延到了洗手间的地砖上。 她缓缓将整个身体缩进浴缸内，许久没有出来，时间一分一秒的流淌，仿佛超出了正常人可以憋气的时间。 “呼！”伴随着卫笙冒头，水花四溅，她狠狠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睁开眼，眸子里一片深沉。 闫柏清说，近年来，每年峰会前曹作津都会搞些小动作，意图取而代之，尤其黄阁章身体越发不好，这没有让他放松防范，反而越发着急了。 大抵意思就是如果黄阁章真的离世，谁人接替只需黄阁章一句话，那么曹作津苦熬多年，一番心血就会付诸东流。 自己这事林啸分析的没错，怪就怪在自己这个时候得罪了R国人，算是正好给赶上了。 原来黄阁章今日来前就接到一队R国人进入圣马特奥县的消息，而老爷子目光如炬，早有准备。 这事连闫柏清事先都不清楚，仪式结束黄阁章对他说曹作津意图扳回一局，就连闫柏清也错以为黄先生的意思是曹作津看中了卫笙。 以为曹作津打算失去R国人的合作，得个卫笙算是扳回一局。 哪里想到，原来老先生是看出曹作津要借机对付他，是以今晚诱敌深入，上演了一出逼宫与反逼宫的戏码。 也正是连闫柏清都不知内情，今天才能大事得成。 这也是为什么她那边炸翻了天却没人查看。 听闫柏清的意思，黄老爷子的身体怕是熬不过一年半载了。 卫笙闭了闭眼，真的就差那么一点，自己就着了道。 很难想象如果今次胜的是曹作津，自己又会是个什么下场，对方恐怕会在自己这个小人物身上大做文章，而自己今天拜入他的门下又是众所周知，他将自己带去训话想来也只是为了迷惑黄阁章。 他们具体怎么个斗法卫笙不甚清楚，也用不着清楚，她需要知道的只是自己今次险些一子下错满盘皆输。 不过那些大佬哪个又比自己蠢笨，胜者王败者寇，哪个又不是一子落错满盘皆输。 “今天也算是见识到了水之深。”卫笙走出浴缸径直将浴袍裹在身上，来到镜子前，只见自己双眼通红肿胀，是今天被瓦斯弹折腾的。 她也没管满头水渍滴了遍地，走出浴室来到窗台前，只见庄园外面依旧是人满为患，到处都是四处走动的黑衣人。 曹作津事情败露，但是人却跑了。 听说等到黄阁章醒来就会召开门内大会，然后免去曹作津门内职务，紧接着将事情递到世界洪门总会，这曹作津就算成了犯上作乱的逆贼。 清风拂面，卫笙眸光闪动，心里低低念道，“林啸，你在这中间又是扮演了什么角色？” 半晌，卫笙面无表情地紧了紧身上衣衫，身姿从容地转身朝屋内走去。 没走两步，她忽然跳起身形回到阳台破口大骂，“呸！人死卵朝天！老娘怕你个鸟！曹作作津你个王八蛋！你不得好死！山口组！老子早早晚晚掀了你总本部！” 此刻庄园内气氛肃杀，但无论是聚在一起吵嚷着要闫柏清给个说法的各位大佬，还是来来往往处理善后事宜的洪门下属，均是听见了这道破空传来的女声，不由得惊愣在当地。 天空中大片大片的乌云压得极低，寒风呼啸，吹走了几只落在枯树枝上的寒鸦…… …… “闫先生，这件事我必须要个说法！昨晚我死了一名弟兄，自己差点就把小命丢了，为的是谁？还不是黄先生洪门大业？” 次日，小楼客厅内，卫笙进门面色不善，一番话说得那方刚刚被群起攻之，好不容易安抚群众休息下来的闫柏清连连苦笑，“你这又是要跟我闹哪一出？” “虽然我拜在曹作津门下，但闫先生知道具体怎么个情况，我那是逼不得已上了梁山，何况你们当时来了也没阻止不是？我身在曹营心在汉，当时曹作津把我叫到外面去，我可是义正言辞就给他回绝了！转身出去吃饭就差点让他给做掉，为的还不是黄先生？”卫笙面色沉痛落座在闫柏清对面。 闫柏清闻言挑眉，端起茶水斜目看了她一眼，脸上含笑没有作声。 卫笙被他这一眼看的有点心虚，昨天当着黄阁章和闫柏清的面拜在曹作津门下，这事可不是开玩笑的，何况当时她心里确实在打小算盘，还问人家能给她什么好处来着。 那时想的是靠谁不是靠，搞不好还能来个左右逢源，假意答应也是答应。想着昨天那是乱哄哄的，闫柏清也没时间思考这个事，这要是现在回过味来跟她翻脸，自己不成了偷鸡不成蚀把米。 “闫先生要是不信，你就问问曹作津去。”卫笙转眼去给自己倒了杯茶水，面色泰然，总之就是不去看闫柏清。 “行了，黄先生根本就没有责怪你的意思。”闫柏清放下茶杯，笑吟吟地看着她道。 511.第511章 虎伏深山，龙卧浅滩 卫笙看了闫柏清一眼，她今天来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闹上一闹，叫洪门给她把山口组的事暂时平了，既然眼下形势分明，她自然不愿意放着大好的势不借，去跟那帮R国人缠斗个没完。 经过这一系列事件她也愈发直观的感受到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卫笙端起水杯放到唇边，眼睛盯着纹路复杂、泛着几分清贵淡雅的大理石地面，继续面色沉痛地兀自说道，“我卫笙身正不怕影子斜，怕的不是谁责怪我，闫先生，我是咽不下这口气。” 闫柏清挑眉笑问，“你这丫头，做事向来都是可着性子，谁在你手底下都没讨到便宜，你又有什么气咽不下了？” 卫笙咣地一声将茶杯拍在桌面，“闫先生难道不觉得山口组太放肆了？在洪门地盘动刀动枪？” 闫柏清不紧不慢，微笑如故，“我看不过是为了配合曹作津做做样子，不是没有真的要了你的小命？” “这次是我命大，他们要不是担心爆炸引来洪门，我这条命估计真就已经不在了。”卫笙冷笑一声。 这话倒是不假，山口组无论是否配合曹作津，洪门地盘上闹出这样大的动静，他们都没法明目张胆，也不敢暴露行迹。 闫柏清又是无所谓道，“谁叫你杀了他们的人？换做是你难道就能善罢甘休？” 卫笙挑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林啸杀了藤本上信栽赃到我头上，闹到现在也没人会跟我究其根本，现在就算他们打算放过我，我倒是不打算放过他们了。” 说罢，她猛地起身，面带怒容朝外走去，“到时还请闫先生借我几件装备，我就带人杀到神户去取了渡边雄的脑袋，也好让他们知道知道我们洪门不是好惹的。” “等等！”闫柏清终于收起玩笑坐直身体。 卫笙脚步顿住，脸上浮现笑容，转过身却眉头紧锁地盯着闫柏清。 后者也是意味不明地回望着她，似乎是在分辨她是真的怒发冲冠，还是在与他做做样子。 半晌，闫柏清就是一笑，声音依旧透着几分儒雅从容，“好了，你既然都说自己是洪门中人，难道洪门会放着你不管不顾？这件事你容我仔细想想，再给你个答复。” 这闫柏清像是吐口了，又像是没有吐口，卫笙心里皱眉，却是又回到座位上，“那我就等闫先生的答复，还有一件事卫笙不太明白，闫先生既然眼下有空，能不能给我仔细说说？” “你想问曹作津昨晚到底是怎么失势的？”闫柏清笑着又自顾自地斟了杯茶。 卫笙点头。 闫柏清则是摆手笑道，“你只需要知道，江湖自有江湖的规矩，曹作津势力再大，犯的也是大忌讳，只要黄先生掐准脉门，依旧可以让他身败名裂。至于其他的，你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让你知道。” 回味着闫柏清的话，卫笙告辞离去，只道猛虎虽老余威犹在，毕竟这黄阁章掌帮多年也不是吃素的。就是不知道昨夜这庄园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卫笙离去以后，会客厅的里边的一扇小门缓缓开启，一张轮椅被推进客厅，上面坐着的赫然就是黄阁章。 闫柏清当下起身，亲手接过轮椅，推着黄阁章进入客厅，嘴里问道，“先生怎么看？” “先说说，你是怎么看的。”黄阁章面色比之先前更是憔悴了几分，这轮椅一侧竖着吊瓶，竟是仍旧在输液。 闫柏清沉吟半晌，终是坦言道，“有点看不透。” 黄阁章登时一笑，却是带得连连咳嗽，风箱般的嗓音沉缓道，“人心隔肚皮，有几个又能真的看透？观其行径，疯狂。观其言语，沉着。时而装傻不露锋芒，时而胆大锋芒毕露。” “先生一语中的。”闫柏清颔首称是。 黄阁章无声一笑，“依你看，居上位者，需要具备哪些特质？” 闫柏清微微一怔，沉吟回答，“纵观现今能人，可以总结三点：目的明确、善于决策、处事果断。” “她以致维党为庇护，做公司、丰满羽翼，是为目的明确；短短时日将公司发展至此，是为善于决策；对待敌人不留情面，是为处事果断。”黄阁章徐徐说道。 身后的闫柏清就是面露惊容，只一闪即逝，他犹疑道，“先生是打算栽培她？” 黄阁章闭目叹息，“就是胆子太大，却也不见得是件坏事。” 闫柏清愈发不敢置信地瞳孔紧缩，声音都带着些颤抖，急急问道，“先生为她总结这几点，会不会过于片面？我的意思是说，她现在身陷囫囵难能自处，能力如何还未可知啊！” 黄阁章示意他将椅子旋转过来，待面相闫柏清才睁目哼道，“不说远的，只说我黄阁章、他曹作津、渡边雄、阿里姆、还有黑手党的蒂纳罗哪个没有身陷囫囵过？谁又没有经历过比这更糟糕的局面。当年我若不是遇见司徒先生看重栽培，又哪里能有今天。” 见黄阁章面露不悦，闫柏清顿时束手低头，面上含笑道，“看来先生的确是有意栽培了。” “你们这群年轻人呐。”黄阁章摇首，单手转动着轮椅，那方闫柏清赶忙上前去推。 只听黄阁章苍老地声音如普通老人闲话家常般地絮叨道，“你在琢磨人，人家也在琢磨你，你说你琢磨那些看不懂的表象做什么？你去看结果，结果是她到底走到了哪一步。” 闫柏清并不敢轻视这位老人的絮叨，而是去回味他话语中的意思，的确，从虎台县，到朝南市，再到S海市，这小丫头一步一步打开局面，乘势借势，敢打敢拼走到今天，已经算不得普通。 再看Z国洪门如今状况，先生年迈，接班人无不被曹作津打压暗害，眼下那孔占东的确是个人才，但依先生的话：是个可用之人，掌舵差之分毫。 先生恐怕自知时日不多，是时候选定接班人了。 “只怕门中有人不服。” 二人身影出了客厅，渐行渐远，空荡的走廊上，只余黄阁章苍老地长吟声，“龙游浅滩遭虾戏，凤入牢笼被鸟欺，虎伏深山听风啸，龙卧浅滩等海潮，一朝若有风云会，凤鸣虎啸龙冲天……” 512.第512章 妮娜海斯 许是时差还没有彻底倒过来，在庄园内吃过午餐卫笙就有些困倦。 见黄阁章和闫柏清等人据地为营，留在曹作津老巢并没有想走的意思，卫笙就回到房间倒头大睡。 再睁眼，精神抖擞，已经是夕阳西沉。 卫笙起床后又与闫柏清见了一面，询问自己现在方不方便出门转转，闫柏清示意她无妨，并且还分发了几名人手。 看着卫笙离去的背影，闫柏清眯起眼眸，心道黄先生这样看重她，也不知道她是否能够承受得起，以黄先生的意思，这卫笙是个人才，眼下的境遇只是站在地面，长刀出鞘难穿天。 而黄先生现在有意栽培，他现在倒也瞧瞧，待她爬上高梯，站在与之等同的阶梯之上，这刀，是否能够穿天而过。 这次见面，卫笙明显感觉到黄阁章看自己的目光已有不同，多了几分思量，颇有些意味不明，但对自己的态度却是不同以往，若说以往他面上永远都是儒雅挂笑，这会倒是多了几分亲昵。 趁着夕阳未散，卫笙的车队就驶出了庄园，前往圣马特奥县的县府所在地——红木城。 红木城是M国加利福尼亚州旧金山湾区里的一个城市，位于旧金山的湾区西边。 这座有只有不到七万人口的城市里，拥有旧金山以南唯一的深水巷，也就是水位在15米以下的港口，不仅如此，M国著名电脑与电视游乐器软件设计公司艺电公司总部也落居于此，卫笙的第一道观光口就在这里打开。 带着赵叶、宁大海和方亮参观完艺电公司总部，已经是晚上六点钟，四人就在港口附近吃了口便饭。 九十年代的M国小城，屋檐黄顶斜飞，倒有点像是到了泰国景点的感觉，当然还有不同，但依旧透着一股浓浓的古味儿。 “这M国的东西真是不怎么好吃，才出来两天我就开始想咱们中餐了，卫总，咱们什么时候回S海去？到时候挑个饭店好好搓一顿吧？”赵叶跟卫笙一样，眼睛因昨日被瓦斯弹熏过还有些红肿，脸上也起了疹子，不过卫笙倒是比她情况看起来稍微好点，却也好不到哪去。 见这小妮子此刻一脸期盼，卫笙也是一笑，“等闫先生那头给我回了话，咱们立马动身。”她也不愿意在这多呆，但眼下山口组的问题还没个解决，能在洪门借上力自然再好不过，还是要等闫柏清给个准话再定回程。 赵叶闻言点了点头，抬目偷眼打量起卫笙，因为衣服昨天已经有人清洗过，此刻脱去外套，卫笙身穿依旧是干净的黑色中山装与白色立领毛衣，袖口微微上挽，露出小半截白皙的胳膊，显得整个人干练极了。 许是因着每个人接触感受不同，在赵叶眼里卫笙可不是什么疯子，她觉得自己认识的卫总做事沉稳，处事果决，公司开会的时候哪怕面对那些老油条都是雷厉风行，商议决策亦不拖泥带水，她向来都将小小年纪的卫笙作为自己的榜样。 尤其眼下卫笙见识到了更加不同的世界，赵叶就越是对其产生一种说不清的依赖，哪怕经历了这种生死攸关的场面，赵叶不但不怕，反而愈发跃跃欲试起来。 “我说小叶，你再这样看下去，都快把卫总给看穿了。”宁大海声如洪钟般地哈哈一笑，事实上不说其他，他对赵叶这丫头算是越来越佩服，经历这些场面没有哭爹喊娘也就罢了，甚至全无惧色。 正如卫总当初评价一般，这丫头没走仕途，当个秘书算是可惜了。 卫笙闻言抬头看向赵叶，也是笑了笑，只是这笑容还未彻底扩散，就缓缓定格在了脸上。 此刻小餐馆的木门被人从外推开，上方悬挂着的铃铛叮当直响，一股冬日寒风拂进室内，几名穿戴前卫地M国青年正从大门进来。 进门的是三男两女，许是饮食习惯，M国的青年十五六岁看上去却比卫笙要壮实不少，男的个头相对高大，女生则是相对高挑，发育也是较好。 卫笙的目光就定格在这五人其中一名女孩的身上，女孩金发碧眼，个头高挑，穿着一件宝蓝色的皮夹，下身则穿着收腿牛仔裤，及膝的黑皮靴，一张脸上洋溢着笑容，白皙面容被屋外寒冷冻得红扑扑的。 这女孩周身上下无不洋溢着青春活泼的气息，她进门以后就笑着跟餐馆老板开口打招呼，而后与同伴一齐坐在了卫笙隔壁的桌子。 餐馆内桌椅间的缝隙并不大，中间只余下一条窄窄的、只容一人通过的过道，如果过道两边都坐满了人，来回穿梭的人估计还要侧开些身子。 “妮娜……海斯。”卫笙眸子轻轻地闪动了一下。 “什么？”赵叶没有听清，又问了一句。 卫笙被她一问回过神来，移开一直盯在女孩身上的眼睛，转瞬却又望着手中汤汁微微失神。握着汤勺的手指却不自觉地使力，直到手指被挤压得有些泛白。 她没有想到会在这遇见妮娜海斯，但回忆起来，倒是记得她曾说自己来自旧金山。 可以说重生之初，卫笙玩火加入致维党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想要再次碰上这个女人，上一世这个女人利用M国致维党的势力曾带给她难以承受之痛，也导致了直到现在，自己的母亲还在另一个世界的医院里承受孤独。 卫笙每隔几天，只要想起就会给杨佳佳打个电话，询问母亲情况，得到的结果亦是令她于心难安，致电大多是在深夜，每天起床不得不重新面对新的生活。而这一切，无不是拜妮娜海斯所赐。 她也曾经幻想过无数次再次与妮娜海斯见面的机会，或许是在三年后基诺车队成立以后，或许是在数年后某一次飞车比赛上，亦或是自己派人调查，亲自登门。 眼下这意外见面，却令卫笙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转头，看着那少女脸上昂扬着的笑意，她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嗨？”少女似乎被卫笙看毛了，忽然笑着扭头对她打了个招呼。 513.第513章 红木城，港口赛（求月票） 卫笙微微一怔，餐馆里腾腾菜香钻入鼻尖，吵闹纷杂的谈话声亦是进入耳畔，嗅觉和听觉仿佛再次归位，卫笙也朝着少女露出了一个笑容，“嗨。” “R国人？H国人？还是Z国人？”少女笑盈盈地问道。随着妮娜海斯与卫笙打招呼，她的几位同伴都是纷纷转目望来，带着几分好奇地打量几人。 “Z国人。”卫笙英文回应道。 妮娜海斯顿时夸张地惊叹出声，转头看向同伴，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话，“噢！遥远的东方神秘古国！” 一众人也是纷纷再次打量卫笙几人，这叫宁大海有些不悦，虽说今天无论逛到红木城哪里，都会收到这般惊讶打量的目光，但毕竟没人愿意像动物园里的猴子似的被人参观。 “对不起，我太惊讶了，红木城很少会出现Z国人。”妮娜海斯心细如发，察觉到了宁大海脸上的不悦，当下笑着道歉。 卫笙挑眉笑问，“你是本地人？” 妮娜海斯则颇有些骄傲地点了点头，而后跪在椅子上，一只胳膊肘撑在桌面，以一个极不自然的姿势几乎趴在桌面，伸出右手朝卫笙道，“重新认识一下，我是妮娜海斯。” 卫笙望着她伸过来的手，仿佛记起当年刚刚进入国际底层车队摸爬滚打之初，也是这个笑容，也是相似的对话。 不过那时的妮娜海斯已经有着较高的虚荣心和攀比心，凡事不愿落于人后，正如她向来介绍自己是来自旧金山，而非旧金山下辖的红木城。 那时的她，可还记得现如今承认本地人时骄傲的表情。 卫笙轻闪眸光，伸出手微微一笑，“卫笙。” 女孩的手还因刚刚在外面冻着而有些冰凉，骨节在M国人里并不算大，却也不是柔若无骨。 卫笙握着这双手心思复杂，那方妮娜海斯想要抽回手，却一下子没有抽出，脸上不由得露出些讶异。 “嘿？”她笑着出声提醒卫笙。 卫笙看着她的脸蛋，缓缓将手松开。 “你们是来旅游？还是探亲？”妮娜海斯倒是没有太过在意这个细节，收回手后坐直身体，依旧笑着问道。 而她身旁的一头黑发的女伴则轻推了她一把，神色隐隐透着些鄙夷地瞥了卫笙一眼，“妮娜，这几个人很奇怪，别再跟他们说话。” 说着话，不由看了一眼宁大海和方亮，两个男人都是有些凶相的汉子，而卫笙和赵叶却完全是一副Z国女孩的纤弱相，四人单拿出来哪一个都不会叫人觉得奇怪。 但组合在一块就显得有些奇怪。 尤其是这四个人的眼睛红肿，带着血丝，面色有几分憔悴，听说Z国是一个贫穷落后的国度，这几个人如果不是穿着干净的衣服，或者头发再蓬乱一点，估计会像极了红木城里满街闲逛的落魄醉汉。 妮娜海斯就朝着卫笙吐出舌头，笑笑耸肩。 “卫总，你认识她？”赵叶忍不住发问，她向来细心，刚刚卫笙见这女孩进门就神色不对，何况从来也不见卫总吃饭与人搭话，看这眼神就好像认识这女孩似的。 卫笙闻言勾起嘴角笑笑，继续低头搅弄碗里的蘑菇汤，她一直有个心结，那就是替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洗刷冤屈，但这难度很大，而且成功的几率小之又小，眼前的妮娜海斯不见得能够帮到自己。 除非她遵循以往的轨迹，再次进入M国车队，再次进入M国致维党，然后再次遇见自己。 而这其中，自己已经脱离了最初的轨迹，也就是说妮娜海斯很难再与以往那般走上相同的轨迹。 “查理怎么还没有到？难道这小子还没借到车？”说话的年轻人坐在妮娜海斯对面，也就是卫笙身侧隔着一条过道的位置，他一头棕色短发，相貌算是比较凸出，M国人特有的深邃眼眸，鼻梁挺拔，唯一令这张脸蛋失色的，也就是脸上那几颗雀斑。 妮娜海斯则是有些夸张地耸肩，“喔！说不定他又去泡妞，兰尼家今晚开泳装派对，依我说，待会我们吃完饭直接到去港口，花一小点钱总会借到车子的。” “哦天！说到兰尼的派对我就气不打一处来，你们知道吗？兰尼家为了挖泳池扩大了后院，竟然占到了我姨妈家的草坪！”妮娜海斯身旁女伴面露愤怒，愤怒出了M国人表达情绪时特有的夸张。 妮娜海斯也是伸手捂唇，做悔悟状，“噢！天哪！我竟然还在听说那个贱人家里挖了泳池而羡慕了好一阵子，对不起詹妮弗！亲爱的请原谅我！” 紧接着，几名青年男女就开始同批那位叫做兰尼的女孩，似乎人人都对她有所怨愤，但仔细听来，却更像是出于一种嫉妒，嫉妒兰尼在学校里风光无两，走到哪都被人簇拥，而他们几个则属于学校中的边缘人物，从来没有接受过兰尼的派对邀请。 这时，一旁卫笙忽然插言道，“妮娜，你们刚才提到借车，难道是想参加比赛？”如果妮娜海斯将来会成为一名赛车手，在M国此种开放国度，年纪轻轻参与到赛车活动中应该并不算是稀奇，更何况妮娜海斯照比她要大上两岁。 詹妮弗则面色鄙夷地望了卫笙一眼，伸手轻轻捅了妮娜一把，“别理她。” 妮娜则是朝着同伴打了个眼色，而后朝着卫笙方向耸了耸肩，“我们确实是打算参加比赛，听说今年的港口赛奖金丰厚，噢，抱歉，港口赛是我们红木城每年特有的赛车节日，你或许知道，世界级赛车手弗洛德曼的家乡就在红木城，他是十年前从这走出去的，所以每年的十二月份都会举办整整一星期的港口赛。” 说罢，或许是身旁同伴捅得有些凶了，妮娜海斯面色愤怒回头叫道，“噢！詹妮弗，我是在为其他国家的朋友介绍红木城的传统，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想对我指手画脚！” 除了赵叶以外，宁大海和方亮完全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而卫笙则是缓缓笑道，“看来你们是缺少一辆车子。” 514.第514章 一起参赛 妮娜海斯耸肩摊手，“你说的不错，原本我们的朋友查理说，他表哥那辆老福特可以借给我们，可惜他是出了名的谎话王！这会说不定又在什么地方泡妞？哦不～搞不好就是在兰尼家里参加派对！” 卫笙捏着汤勺搅动碗里的蘑菇汤，望着妮娜海斯湛蓝色的深凹眸子，嘴角缓缓划过笑容，“或许我可以为你弄到车子。” “你？”这回就连一直颇显热情的妮娜海斯都不禁失笑，眼里闪过一丝不信任的嘲讽，“Z国来的朋友，难道你在红木城有亲戚吗？” 卫笙含笑摇首。 詹妮弗顿时摊开一只手掌，“看吧看吧，我们还是需要到港口租一辆车子，我的全部家当只有七美金，你们呢？” 众人纷纷翻兜，除了妮娜海斯的女伴詹妮弗外，另外三名男孩兜里的钱加在一起也不足二十美金，至于妮娜海斯，她干脆摊摊手说自己并没有钱。 而通过几人对话卫笙了解到，早前说话那名棕色短发，相貌英俊的男孩叫做加纳德，是妮娜海斯现在的男朋友，依照妮娜海斯的意思，加纳德的钱就是她的钱，所以她与加纳德出门才并不需要带钱。 詹妮弗脸色郁闷地用手拨弄众人放在餐桌上的钱道，“加纳德八美金，克雷斯噢不，你竟然只带了三美金，迈克尔你父亲不是刚给过你零用钱？竟然只有五美金？也就是说我们只有二十三美金……待会谁结账？” 她指了指餐桌上的饭菜。 加纳德潇洒一笑，“我的钱用来结账。” “谢谢你亲爱的！”妮娜再次起身趴伏在桌面，与桌子对面的加纳德当众拥吻，紧接着，她并没有落座，而是斜眼瞟向加纳德身旁的男孩，“也就是说我们还有16美金。克雷斯，我记得刚刚你点了一杯酒？” 那名叫做克雷斯的青年一头栗色短发，长相平平，他闻言顿时满面愁苦地哀嚎，“妮娜，一杯酒只需要五十美分！” 妮娜海斯顿时耸了耸肩，伸出涂抹着宝蓝色指甲油的指甲点了点桌面上的零钱，“我们还没成年，再说，你只有三美金。” 男孩似乎不得不屈服在她的话语之下。 “原来是一帮穷学生。”方亮虽然没听懂这群M国少年在说什么，但看见他们将一堆零钱铺开在桌面清算，似乎在为谁来结账而发愁。 赵叶顿时一笑，将她听到的大致情况翻译过来。 这时，三名男孩中，除了加纳德和克雷斯外，那名叫做迈克尔的男孩开口了，“刚刚妮娜说借车是不可能的，你们听我说，每年港口赛大家都打算靠租车发财，听说今年最破的车子都炒到三十美金一天，另外还有交付押金，我们这点钱甚至连一天都租不起。” 这番话显然令在座男孩女孩有些泄气，迈克尔耸肩道，“相比丰厚的奖金，这点钱大家还是愿意支付的，毕竟第十名抵达终点都有五百美金的奖励。嘿！别泄气，说不定查理一会就开着他表哥的车到饭店接我们呢。” 卫笙闻言轻轻一笑，却不再搭话。 宁大海听了赵叶的翻译则诧异问道，“卫总是打算把车借给这群孩子？”要知道他们今次出来乘坐的是洪门的劳斯莱斯，除了他们做乘的那辆车外，闫柏清还派了两辆车的人马随行保护，三辆劳斯莱斯此刻就停在距离饭店不远的街口。 而闫柏清派出的属下则负责守在车里车外巡查安全，方才卫笙提出带着他们进来一道吃饭，人家直接就给拒绝了，敬业得很。 借劳斯莱斯给这帮小孩去玩，会不会太玩笑了？出了事故他们赔得起吗？ 卫笙闻言，则是低头整理了一下右手挽起的袖口，眸光闪动地露出笑容，“年轻人对赛车富有热情是好事，大海，还没坐过我的车吧？” 宁大海狐疑地看了卫笙一眼，他唯一一次见到卫笙开车，就是那天崔贤生日，她开着一辆看上去奢华至极的跑车载着崔贤去吃大排档、看录像、江边吃蛋糕，倒是没听说过卫笙会赛车一说。 但这个年纪开车技术如火纯清已经是叫他赞叹连连了，但跟人比赛可不是开玩笑的，他干笑一声，“要我说，您还是别掺合这种高危活动了，不说别的，您这命可金贵着呢。” 开玩笑，小R国人为了要卫总一条命耗费人力物力，不说别的，就一颗瓦斯弹也是价格不菲…… 方亮二十出头，到底还是年轻人心性，他却兴奋道，“我赞成玩玩！来M国这两天神经都快紧绷坏死了，卫总，我开车技术不错，部队里考的票，长官都夸我技术过硬，拿他们老M个前十估计没问题！” 说罢又朝宁大海道，“宁哥，反正也是洪门的车，不用白不用啊！劳斯莱斯我知道，转弯性能特别好！我还没开过呢。” 宁大海顿时狠狠瞪了这小子一眼，昨天还为了肖武去世偷摸掉眼泪，这会倒是惦记上玩了，年轻人心可真够大的。 不过宁大海岁数其实也不算大，二十八九岁的年纪算是老兵了，即便磨砺的心性沉稳，却也是个年轻人，此刻听了方亮的话，心底也有些跃跃欲试起来。 “那就去。”见妮娜海斯几名年轻人吃罢饭后起身，卫笙端起碗，咕噜噜将碗里汤汁喝了个干净。 而后裹上临时借来的外套，在妮娜海斯几人出门后，也带人走出餐馆。别说，这红木城小饭店，菜味儿还算不错，价格更是便宜得很。 此刻妮娜海斯几人推开餐馆木门来到街上，左顾右盼面上有些失望。 加纳德看了一眼腕上手表，“嘿，七点半了，八点半比赛就开始了！我们还没报名呢。” 紧接着，克雷斯从不远处的电话亭快步跑来，闷闷道，“我给查理家打电话了，他爸爸说他一小时前就已经出门了！可是到这走路都用不了十分钟，这小子是不是在耍我们？” 几名年轻人的面色顿时有些焦急，大街上冷风凄凄，就仿佛他们此刻焦虑茫然的心境。 515.第515章 野蛮玩法 这时，身后餐馆大门的风铃声响起，妮娜海斯转头看了一眼，却见刚刚跟她搭话的几名Z国人正从餐馆出来。 那两个Z国男人刚刚一直都是坐着，此刻站直身体，妮娜海斯觉得他们比自己想象中还要高大健壮。 身旁的詹妮弗就轻轻捅了她一把，“别理他们，你是不是看上那两个Z国男人了？” 妮娜海斯顿时白了詹妮弗一眼，“小心加纳德听见！不过你不觉得那个穿军绿色外套的年轻人有一种神秘的东方美吗？” 她的眼神是瞟向方亮，詹妮弗扑哧一笑，“你是指小眼睛单眼皮吗？或许以他们的审美是的，不过这并不符合我的品味，身材倒是可以……看！那女孩又过来了。” 詹妮弗指的是卫笙，此刻后者的确在出了酒店后再次走向几人。 这叫詹妮弗狐疑之余难免有些戒备，因为她直觉这女孩笑容里透着几分古怪，并不令她喜欢，再说这女孩一身衣服看上去可不像是有钱人的样子，听说最近红木城已经失踪了两名姑娘，有朋友疯传小道消息，说是人都被卖到了国外，搞不好这几个莫名其妙的Z国人就是不怀好意。 见那Z国女孩又是走向他们，詹妮弗就拉着妮娜海斯走远了几步，来到加纳德身前低语。 “看来你们是被朋友放鸽子了？”卫笙含笑走到几人身后，开口笑道。 “你刚才说，能给我们搞到车子？”加纳德没顾詹妮弗低声阻止，挑眉走到卫笙身前发问，这个十七八岁大的男孩竟然还从兜里摸出一颗香烟点燃。 卫笙耸肩一笑，“是的，不过在这之前你们要答应，带上我一起报名，真希望港口赛没有限制外国人参赛的要求。” 加纳德愣了愣，随即点了点头，“是的，并没有这个要求。”说罢有些狐疑地盯着卫笙，这女孩看上去还没有妮娜和詹妮弗年龄大，又不是本地人，难道真的能为他们搞到车子？ 詹妮弗双眼顿时朝天上一翻，跺着脚摊手叫道，“噢！得了吧加纳德，不要相信她的鬼话，你看这四周空空荡荡，她上哪里给我们借来车子？嘿！Z国人，你是打算把旧金山导游的巴士车借给我们比赛吗？” 迈克尔、克雷斯等人顿时哄笑出声，就连妮娜海斯也是一边翻了女友一眼，一边忍不住地发笑。 的确，一般从外国来这旅游都是直接到旧金山，跟旧金山的旅游公司合作，由旅游公司出巴士带外国人玩，但是红木城却非旅游景点，非常少见有外国人来这旅游的，唯一的华人面孔，恐怕就是那群圣马特奥县的华人黑手党，卫笙几人显然不像是黑手党，所以初见时妮娜海斯等人才会显得那么惊讶。 然而下一刻，几人就笑不出来了。 只见随着卫笙抬起手臂朝着街角招了招手，三辆漆黑地劳斯莱斯就打着车灯缓缓驶来，随即停在了几人的身边。 劳斯莱斯大气奢华的车体线条，在夜幕下泛着乌亮的光泽，晃的人眼晕，妮娜海斯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眸，看了看这车，又看了看卫笙，“你打算……”她伸手指向车体。 卫笙含笑点了点头，“是的。” 加纳德此刻只感觉自己快要昏过去了，他转身走向劳斯莱斯，再次朝着卫笙确认，待得到了肯定答复，他猛地一把抱住车体，“噢！天哪！我还没有开过这么棒的车子！克雷斯！迈克尔！这是劳斯莱斯！” 詹妮弗也是吃惊地将嘴巴张开，足以撑下一枚鸡蛋，她不可思议地看向车子，转念一想却又叫道，“加纳德，你醒醒吧！这辆车子哪怕擦破一块车漆我们也赔不起！” 还不待加纳德反应，卫笙已经开口笑道，“就算撞得粉碎也不需要你们赔一分钱。” 几名年轻人更加吃惊，詹妮弗犹豫了一下，就将几位好友都叫到一边，五人围城一个小圈子。 詹妮弗最先说话，“朋友们，天上不会掉馅饼的，你们清楚港口赛的规矩，他们往地面扔钉子、设障碍！她先说的好听，到时候真出了问题要我们赔偿怎么办？” 妮娜海斯眉头紧锁，“詹妮弗你太紧张了，她既然这么有钱，我想不会有意骗我们的。” “可是詹妮弗说的也有道理。”克雷斯生性胆小，有些犹豫。 加纳德顿时转身朝着卫笙方向走去，嘴里同时说道，“我去跟她说明白港口赛的规则，要是她还答应借给我们，我们就开着它去参加比赛！” 詹妮弗叫了两句，却见加纳德已经走至卫笙身边，看样子是在交涉。 港口赛的规矩很难简单，那就是基本没有规矩，因为是个特殊的节日，参赛的又大多都是青年男女，赛制便有些疯狂，最重要的是高额奖金吸引了太多的参赛车，不可能做到一对一的比赛，那么为了在路途中淘汰一些并不出众的选手，路面上随时会出现路障、被人抛洒钉子扎破轮胎，以及等等稀奇古怪令人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 据说去年赛事还被有车辆被喷了一车的牛粪。 这并不如卫笙当初参加的山路比赛，讲求绝对的速度，因为赛程较长，从港口出发，一路驶上贯穿旧金山至圣荷西的国王大道，这条大道可以往南一直延伸至墨西哥下加利福尼亚半岛中部。 这条路向来人烟稀少，近年赛事开始时，都会在前后路段设立警示牌，以警告其他车辆小心绕行，而这条大道也是红木城的东北——西南主要道路。 东北边的红木城被统称为北红木城，也就是港口赛的出发点。 而西南边的则统称为南红木城。 比赛则是从北红木城港口出发，上国王大道，行驶约两个多小时在标记岔路处折返，再沿路标进入南红木城，一路贯穿绕行回到港口，算是比赛结束。 而在中间有几处必经路段设有登记处，需要将带有车号的卡牌交给对方以示经过，算是一种监控手段。 516.第516章 三年连冠的孔（求月票！！） 如此可以杜绝有人行至半路走其他捷径。 如果中间在途中的汽车旅馆休息一晚，来回则需要一天半的时间。如果不休息，大概明天中午以前就能够赶回到港口。 一般参加比赛都不会中间休息，而是两名车手轮流交替。 第一名的奖金高达8000元美金，第二名到第五名则分别是5000元美金，五至八名则是2000元美金，第九名八百美金，第十名五百美金。 对于年轻人来说，如此高额的奖金的确叫人难以不去动心。 但如此混乱的群车大战，每年自然也有出事故者，县府曾经想要取缔这项活动，最终遭到民众反对，到现在也没有得到落实。 加纳德和迈克尔去年刚刚学会开车，今年已经是兴致勃勃地想要参加比赛，如果运气好能够进入前十，就可以得到一笔丰厚的奖金，何况这样激烈的战事他们早就跃跃欲试想要参与进来。 港口赛，对于整个红木线的年轻人来说都是一项值得期盼一整年的活动。 待得知这项比赛要求以后，卫笙也有些诧异，竟然是一段长途赛。 虽然在M国州与州之间的路程都用不了这么长的时间，但比赛路段显然是经过精密设定，是以国王大道和南北红木城为中心点穿梭绕行的。 “OK。”卫笙沉吟半晌点头答应，心说这M国小城比赛，玩法也太野了。 不过反正回到洪门据点也没什么事可做，据闫柏清调查，R国人在行动过后已经迅速撤离，再说这是临时起意，不可能被人跟踪，安全上顾虑不大，更何况自己手里只要有车，就不可能会沦落到昨晚那副惨状。 加纳德手握成拳，在胸口狠狠挥舞了一下，“Yes！妮娜海斯！你们听到了吗？她答应了！” 詹妮弗又是好一阵劝说，加纳德却扶住她的肩膀夸张叫道，“嘿！想想奖金吧！哪怕进入第十名！都足够我们办一场比兰尼家还要豪华的party！” …… 对于妮娜海斯几个年轻人来说，在十六岁以前，这样一场盛大的比赛只属于那些年纪大到足够可以摸车的年轻人，但是今年，他们中最小的也有十七岁了，足以加入到这场盛事当中。 前往港口的路上，在确定卫笙几人与街边的流浪汉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以后，妮娜海斯对方亮展现出了一种超乎寻常的热情，她打听他的年纪，打听他所从事的职业，打听他与卫笙或者是赵叶的关系。 当然，这是建立在她的男友加纳德此刻正坐在另外一辆车子的前提下。 方亮自然不会回答她，但在这名长相漂亮的M国女孩连番追问下，哪怕听不太懂对方语言，脸蛋也不自觉有些红了。 驱车来到港口至用了几分钟的时间，卫笙下车，打算跟着加纳德去报名时，一名闫柏清派来随行保护的黑人汉子忽然开口了，“卫小姐，参赛要在外面过夜，我们很难跟闫先生交代。” 卫笙则是定住脚步道，“想不想参赛？” “啊？”黑人显然没料到这个回答，当场愣住。 “你留下，叫人回去告诉闫先生，这三辆车我都征用了，至于随行保护的……让他再安排两辆车跟着我。”说罢就同加纳德一齐朝着报名小楼行去。 黑人赶忙应了一声，回身叫人抓紧往庄园赶，其实圣马特奥县距离红木城并不远，速度快的话开赛前一个来回足矣。 夜幕下，卫笙跟加纳德排队时，詹妮弗等人一直跟在左右，望着眼前长龙般地队伍，加纳德有些焦急地来回看表，“再过半小时就关闭报名了，到时候还要等到明晚。” 他心里着急，如果今晚不能参赛，他倒是真担心卫笙明天改变主意，不愿意再将车子借给他们。又或者明天他们根本就再难见到这个Z国人。 “喔天哪！是孔！” “天哪！真的是他！” 正在众人百无聊赖地排队间，人群中忽然爆发出一道道惊叹声，大多是来自女性，就连一直不太信任卫笙的詹妮弗亦是满眼桃心跳起身道，“我就说来参加比赛会见到他！没想到他也是今天参赛！加纳德，待会你一定要跟在他的车后面！” 卫笙随着众人目光踮起脚尖，跃过攒动的人头朝港口一侧边沿平地望去，至见那正有一行黑衣人由远及近缓步走来，步履从容，哪怕离得着远，都好像能够听到对方皮鞋踩踏在地面的清脆声响。 为首一名男人单手揣入西服裤兜，步姿潇洒，身材颀长不失矫健，生得一张华人面孔，但那身材却不比身后保镖模样的外国汉子失色分毫。 至于长相，卫笙能给出的评价是有些秀气，男人眼睛并不大，而是有些细长，剑眉高鼻，皮肤白皙，有那么点白面小生的意思，但一身气场可足够唬人，微扬的下巴能够显示出男人的几分倨傲。 然而在这红木城的地界，一个东方面孔的男人引起这样大的骚动，倒是叫卫笙觉得十分稀奇。 “孔？他是什么人？”她转头朝加纳德开口问道。 “孔已经拿下整整三年港口赛总冠军！总冠军是从这星期每天的冠军中选出一名用时最短的人！整整一星期里都会有庄家开盘设赌，他是今年的大热门！”回话的是克雷斯，这名从长相就能观出几分怯弱的男生此刻正脸色羡慕地望着孔。 詹妮弗激动道，“听说孔与圣马特奥县的华人黑手党关系不浅……” 卫笙挑起眉梢，难道是黄阁章的人，显然不会是曹作津的人，因为曹作津的人眼下哪里还敢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这参加比赛。 而男人走得近了，径直被人护送在人群中穿行时，卫笙忽然盯着他的手腕愣了愣，因为男人腕上戴着一块手表，而这块手表她有印象。 正是她初到圣马特奥县，准备进入曹作津府邸时，随着邓一州在楼下抬头仰望，见到的那名坐在二楼喝茶看报的男人。 当然，或许他当时喝的是咖啡。 还真是洪门的人。 “嘿！刚刚我到比赛起点逛了一圈，你们猜我看到谁了？查理那个狗娘养的！他把他表哥的车借给了兰尼！”迈克尔拨开人群，一脸怒火地冲到众人身前。 517.第517章 孔占东，夜色街头（求月票） 时间比预想中过得要快，此刻报名已经进入尾声。 而幸运的是，卫笙与加纳德赶上了最后一拨，此刻众人开始往比赛始发点走去，卫笙手里拿着报名处给的六枚徽章，这六枚徽章需要在途中六个中间点交给赛方的人，与自己的车子对上号，证明车子途径此处。 “噢！天哪！兰尼竟然也来参加比赛了！她今晚不是打算开泳池party？”一路上，詹妮弗还在不断抱怨刚刚听到的消息。 据说詹妮弗跟她的朋友来参赛了，而且早已完成报名，此刻正聚集在起点等候比赛开始。 而令人愤怒的是，原本答应将车子借给加纳德的查理，竟然把车借给了兰尼。用迈克尔的话说，这家伙现在就像一只发情的公狗，凑在兰尼身边恨不得舔她的鞋底呢。 卫笙松散着筋骨，一直走在妮娜海斯的身畔，面带微笑有一搭没一搭的与她搭话，询问她现在的生活状况，以及家庭状况。 这姑娘显然也有着自己的小心思，对于卫笙的问话并不据实相告，但回答的却也显得真挚热情，而卫笙发现，她似乎对自己手下的方亮很感兴趣。 卫笙心中清楚，眼前的妮娜海斯，还只是个自幼生活在M国小城，甚至没有走出家乡一步，精明中带着点善良，善良中带着点狡黠，狡黠中带着点嫉妒心的普通姑娘。 但一个人的本质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有着太大的变化，她年纪虽小，倒也有了些后世的影子。 可即便知道眼前的姑娘并非完全是自己所憎恨的妮娜海斯，面对她时的心境依旧复杂难明。 人性总是更愿意朝着利于自己的方向靠拢，就像面对崔贤，究其根本，她开始时选择了利于拟补自己愧疚心理、以及给予自己在这陌生又熟悉的世界一种精神寄托的方向，她想要守护和陪伴他的成长，虽然当时并不知道自己会在这个过程中渐渐产生怦然心动。 而面对妮娜海斯，她则会有一种抑制不住地怨恨蔓延于心底，这是人性之根本，但人与动物所不同之处就在于人类更懂得选择，能够抑制。 卫笙选择了守护崔贤，同时也抑制了一枪崩掉这位连自己是谁都不甚清楚的姑娘的心情。 起码现在杀了她并不明智。 “我看你挺喜欢赛车的，有没有想过成为一名赛车手？”卫笙双手插入裤兜侧头问道。 妮娜海斯蓝眸轻眨，耸肩笑着点头，“我梦想成为弗洛德曼那样的人，我相信自己早晚会走出红木城，到更大的世界去看看。不过，我现在连一辆车都买不起。” 卫笙勾起唇角，点了点头，“迟早有一天，你会买得起你想要的一切。” 妮娜海斯诧异看向她，“你真的这么认为？” “当然。”卫笙深深看了她一眼，面上没什么表情地颔首。 “方，是你的什么人？”妮娜海斯美眸转向方亮，有些好奇地问。她知道那些穿着黑色西服将劳斯莱斯开来的人才是卫笙的保镖，所以理所应当的认为同卫笙一起吃饭的方亮和宁大海是有钱人。 卫笙挑起眉梢，转头看向走在前方的加纳德，“朋友。” …… 紧邻港口的整条街道上此刻异常热闹，一道横幅阻隔了外围车辆，据悉在港口赛的一星期内，每晚八点以后该条道路都会被赛方封锁，以保持比赛始发赛道的畅通。 事实上即便不拉起横幅将其封锁，这条道路上也已经是满满的参赛车辆，根本无法供其他车辆通行。 加纳德说，因为在M国几乎家家户户都有车子，所以并不需要奇怪每天的参赛人数高达数十人，即便有些年轻人家里不许参加这项比赛，他们也会向前一天参加完比赛的朋友借来车子，再次参赛。 至于像加纳德和妮娜海斯这群没有借车途径和人脉的穷学生，亦或是一些暂时出了难题借不到车辆的青年，则会选择租车的形式，每年总会有那么一批人在港口赛这一星期里，依靠租车来赚取不菲的收入，但又因为港口赛极容易损坏车辆，所以租车的价格一年高过一年。 “噢！天哪！你们竟然真的来参加比赛了？刚刚查理跟我说你们要参赛我还不信！妮娜，加纳德，你们竟然能借到车子！”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卫笙随着加纳德等人刚刚走进比赛始发地，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道夸张的笑音。 顺着声音望去，至见四五名青年男女正靠在一辆福特车旁诧异地打量着加纳德等人。 “说话就是兰尼，骄傲自大！自以为是的兰尼！噢，没想到查理竟然跟她走到一块了，昨天他还跟着我们说兰尼的坏话呢……这下糟了，他一定都告诉兰尼了。”妮娜海斯愁眉苦脸地摇头。 加纳德闻言挺胸上前两步，冷冷一笑，“我们不但能借到车子，并且还能借到豪车，查理，开着你的老福特，载着这朵烂野花奔向国王大道的钉子路吧！真希望你们不会将四个轮子全部扎爆！” 说完话后，就潇洒地钻进了刚刚被黑人汉子开进起点的劳斯莱斯之中，留下满面怒火化为目瞪口呆的兰尼和查理一行人。 三辆劳斯莱斯驶进起点线就已经开始引人瞩目，此刻加纳德钻进车中，享受着众人瞩目和艳羡的目光只觉得神清气爽，詹妮弗、克雷斯、迈克尔也挺着胸脯开门上车。 紧接着，卫笙也面挂笑意钻进另一辆车中，她带着赵叶和那名被她留下的黑人保镖。 而宁大海和方亮则是被分在另外一辆车中，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原本应该同加纳德共乘一辆的妮娜海斯，竟然留下一句，“加纳德，你的车都快坐不下了，我坐这辆车。”说罢，就钻进了宁大海的车中。 卫笙坐在驾驶位，从后视镜望见妮娜海斯的举动，不由眯眸挑眉，抬腕看表，距离开始时间还有两分钟。 三辆劳斯莱斯自然吸引了大多数人的目光，虽然红木城中并不乏有着爱好赛车的青年买得起豪车，但此刻路面大部分还是被老旧的两厢车占领，站在车前吸烟的孔占东，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后方那三辆眼熟至极的劳斯莱斯，缓缓挑起了眉梢。 518.第518章 泡上洋妞 . 前方孔占东身旁的98款保时捷911，卫笙打从进入起跑线便注意到了，毕竟与周遭大多数的车型相比，那辆车子实在算是拉风极了。 “六缸发动机，排气量达到3.6L，功率可达300马力，可惜在长线比赛中，马力占不了绝对的优势。”卫笙坐在车内，嘴里咀嚼着口香糖轻笑出声。 她打开车门朝后方车辆探头，大声道，“我打头，加纳德居中，宁断后。” 加纳德听见后比划出一个OK的手势，紧接着他朝后方宁大海车辆一边比划着叫道，“卫1，我2，宁3！哦天哪，妮娜你为什么跑到后面去，看来这一路我都要孤零零的了。” 虽是这样说，但加纳德知道车上多一个人，就会影响一分速度，要是克雷斯和詹妮弗都到后面那辆车去才好呢。这辆车里只留他跟迈克尔替换驾驶足够完成这次比赛。 妮娜则是从后方宁大海车里探出头来，朝着加纳德竖起中指，调皮笑道，“你要是真的想念我，中途我可以考虑换回去！不过现在，哦亲爱的，你那太挤了。” 加纳德车中，坐在后座的詹妮弗顿时耸肩，不屑地撇了撇嘴角，心里暗骂妮娜下贱，放着加纳德不管不顾竟然跑去勾引一个Z国人。 此刻预备哨响，加纳德见车中好友没一个主动提出到后方车辆将妮娜换回来，心里也是暗骂一声，急忙半个身体探出车窗朝后喊道，“宝贝儿，78号超市见！”那是中间的一处歇脚点，大概在两个小时以后。 紧接着再是一声哨响，数十辆车子齐齐发动，沿着港口前街缓缓驶离，轰鸣的马达声如同在红木城砸下连绵惊雷，使得这个夜晚浸染上几分浩瀚的疯狂。 街面上充斥着呐喊声、叫嚣声、拍打车体声、甚至还有女人的呻吟声。 卫笙的车子被夹在数十轿车之间，随着车队缓缓提速。 没一会，原本拥挤在一起如同在海中抱团的群鱼就被渐渐抻拉开来，车与车间的空隙越发加大，有人开始提速窜行企图靠前，也有人被四周车辆夹击得无法动弹。 后方的人们望着打头的保时捷911等车辆已经在夜幕下飞驰得没了影，只得焦急地狂砸方向盘，鸣笛警示前方车辆让开些缝隙，但这哪里管用。 “跟紧了。”卫笙低低地自语一声，迅速开始提档加速，车体就如游鱼般在浩瀚车队中急速窜行，坐在副驾驶位的黑人保镖赶忙握住头顶扶手，不敢置信地望着车子如离弦之箭，刚刚从左右两辆车间狭窄的缝隙穿行而过。 他甚至看见身边的门把手紧紧擦着对方车体急速穿过，好像碰到了，又好像没碰到。 这需要怎样的大胆，或者说怎样精准的计算，又或者说是怎样老道的判断。 而身边驾车的少女则嘴里嚼着口香糖，单手把持方向盘，另一只手开始拨弄车中按钮，频频调换起音乐来。 片刻功夫，车内即充斥着劲爆火辣地乐声。 根据卫笙的经验，这样庞大密集的车队中想要突破重围，只有在刚开始，人们都在使劲上前暴露出空隙时才有机会，等到人们渐渐适应了局面，必定开始努力将后方车辆堵死，到了那时只得跟着大部队龟速前行，直到上了公路才有机会靠前。 而到了那个时候，打头的车队早已不知跑到哪去，想要夺得名次的机会就微乎其微。 后方，加纳德也提速跟上，每每在卫笙打开的缝隙中紧跟着快速穿过，他都是提心吊胆，只因几次在前头卫笙车辆穿行过后，被穿行的左右两方车辆都意图朝中间靠拢挡住后方道路，要不是加纳德胆大跟着劈开一条血路，恐怕这会早就被堵在了后面。 再从倒视镜看，自己的车子快速穿行过后，两边车内都是探出脑袋破口大骂，与此同时，车与车之间的缝隙并拢得更密了，毕竟这是一场比赛，谁都不愿意后面的车子超车而过，所有车辆都好像渐渐有默契似的，尽可能地阻挡后面车辆，又在拼命想要穿过前面的车辆。 “宁已经被我甩下了！”加纳德得意地伸出一只手掌，车内另外三人纷纷上前击掌，迈克尔放下车窗朝后探出小半个身子，放肆调侃道，“嘿哥们，你太牛了！我们挤到前面来了！你看后面！哇哦！他们的发动机是靠蜗牛推进的吗？哎呦！” 话刚说完，迈克尔只觉后脑勺忽然被一重物砸到，因为车子正在前行，紧接着他就看见了掉在地面被越落越远的矿泉水瓶，扭头朝前方看去，只见斜前方一辆两厢车中探出一个满头金黄短发的年轻人脑袋，那年轻人正朝自己耀武扬威地笑骂，“嘿！笨蛋！有种用钞票砸出一条路！有钱的杂碎！”紧接着，对方就缩回车里摇上车窗。 冽冽寒风扑面袭来，迈克尔怒气冲冲缩回头来，半晌又是咧嘴一笑，摸了摸车内的真皮内饰，“那群笨蛋把我们当成有钱人了。” 那方开车的加纳德得意挑眉，同时出声警告，“快上国王大道了，不要再开着窗户，这会影响我们的速度，车里的人已经够多了。哦，我看到查理的车了。” …… 宁大海此刻眺望远方，早已不见了前面卫笙和加纳德的车影，因为断后车辆比较吃亏，前两辆车子窜梭而过时对方来不及反应，但是一般情况下到了他这，前方其他车辆必定会将缝隙收紧，这样一来二去，就彻底被分开了。 从后视镜看向后方，那M国女孩漂亮是漂亮，就是太风骚了点，从上车开始就不断跟方亮说话，方亮听不懂，因为性格老实初时也有点拘谨，现在俩人就连比划带蹦单词，倒是说说笑笑的，还真别说，这洋妞真是会勾搭人。 宁大海心中嘿笑，看样子方亮这小子多少还能搞出几句单词，这倒是比自己强点，起码出国还能泡上洋妞。 就在这时，令宁大海吃惊的一幕发生了，妮娜海斯身子轻巧一跃，却是侧坐在了方亮的腿上。 . 519.第519章 四溢的激情 . 车中原本已经被妮娜海斯打开音乐，乐曲十分劲爆，叮叮咣咣吵得宁大海心烦意乱，尤其这会看见女孩的动作，他这一颗心就更是提到了嗓子眼，盯着前方车道的同时，更是下意识地不停将眼睛往倒视镜上瞄。 事实上这会儿更吃惊的是方亮，这洋妞笑着笑着竟是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腿上，而那雪白的小手摸摸索索就开始解他裤子上的拉链。 “妮娜！不不不……”方亮用着仅有的单词蹩脚摇头，更是不敢放大声音生怕引起前方宁大海的注视。 “方，嘘。”妮娜海斯巧笑嫣然，一双湛蓝色的深邃眸子漂亮极了，方亮盯着这双眼睛呆了呆，总觉得这是一双会吃人的眼睛…… 深深看了方亮一眼，妮娜海斯轻轻将头凑到他的耳畔，轻轻地咬住方亮耳垂，“方，像个男人一样。” 说着话，已经用那细白的手掌摸向他健硕的肱二头肌，顺着肌肉一路摸向胸膛，而后缓缓下移。 方亮浑身打了个激灵，M国女孩胆子都这么大？说是如此，但毕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哪里经得住这种挑逗，身体上早已起了反应。 妮娜摸向那块，眼睛就是一亮，以前加纳德总是在床上吹嘘他自己比老虎还要厉害，更是经常拿东方男人挂在嘴边嘲笑，可现在看来，加纳德分明是没有一点见识。 …… 二十分钟后，卫笙即上了国王大道，这是一条两侧树林密布的公路，而从红木城上来以后大有越走越宽的趋势，现在她的车子已经几乎走在车队前方，前后左右零散着三四辆车，急速行驶下隐约可以见到前头远处一点光亮，是先头部队的车尾灯。 再从倒视镜看向后方，密密麻麻的车灯就像是一只只埋伏在夜幕下的猛兽，瞪着橙亮色的眼睛紧追而上，伺机伏击。 赵叶兴奋地坐在后座，一会跪在沙发上朝后望去，一会又在前排座椅中间眺望前方，嘴里不停念道，“卫总你太厉害了，咱们刚才还在后面，现在都把他们落那么远了！” “卫总，你说咱们能追上最前面的车吗？” “卫总，怎么把周围这些车给甩掉？哇，我看到加纳德的车了，是加纳德吧？就跟我们隔了一辆车，宁大海的车应该在后面。” 赵叶叽叽喳喳比那音乐还要吵上几分，卫笙无奈一笑，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嘴里回应道，“如果是对战式的比赛，车距不会相隔这么远，真要相隔这么远也不太可能追得上了。不过公路赛有阻碍，面前的车应该不会一直疾驰。” 话音落下，紧随在卫笙后方的那辆轿车突然变换大灯，明晃晃的灯光射入卫笙车厢，多少会起到一点阻碍卫笙视线的作用，如此高速之下一个不慎即容易造成事故，对方这算是颇为下三滥的手段。 尤其卫笙车体往一旁靠拢，对方车辆就紧随着她移动，偏要将那车大灯准确无误地打入卫笙车厢。 “有路障也会阻碍咱们速度吧？”赵叶细想之下又是问道。 这会儿卫笙的车速已经提至最高点，打的是近灯，只能照射道路前方障碍，如此有利有弊，弊端不利于照射到远处路面是否有障碍，坐在身侧的黑人保镖早已注意到这点，想要开口提示。 就在这时，车灯照射到车体前方三根路障横在路面中央，但驾车的卫笙好似并没有注意到似的，车子就直直撞了上前。 眼看着越来越近，黑人面色惊恐出声提示，却听身旁卫笙道，“坐稳了。”说罢话后，她目光移向倒视镜，看准后方车辆间距，缓缓勾起唇角。 就在车头即将撞上路障的档口，她忽然猛打方向盘，车体几乎是侧翻着，紧擦路障而过，轮胎在地面响起巨大的摩擦声。 赵叶和黑人面色巨变还未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听后面咣当一声巨响，显然是卫笙车辆到了路障近前才避让开来，导致后面紧跟着她的那辆车子来不及躲避，直直撞翻了道路中央的路障！ 赵叶赶忙朝后看去，就见那辆车子将三根路障撞飞以后开始慌乱打轮，最后横停在了马路中央，又被后来的车子顶住好远方才停住，如此算是在道路中央造成事故，导致后面的车队不得不小心避让。 加纳德车中此刻也都是惊魂未定，他斜前方那辆紧跟着卫笙的车子忽然撞上路障，开始在路面旋转打滑，他几乎是擦着对方车身险险避过一劫，再看倒视镜，那车子已经为后方车队造成阻碍。 而卫笙这方车体已经平稳，继续在高速之下朝着前方稳稳行去，后面打入己方车辆的大灯已经消散无形，车厢内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黑人保镖一颗提到嗓子眼的心缓缓落地，惊诧万分地侧头打量卫笙，怪不得她不打远光灯，这种反应速度与精准的控车手法，完全用不着担心障碍突临，这令朱尔斯难得地心生佩服。 “你叫什么？”卫笙目视前方开口问道。 黑人一愣，知道她是在对自己说话，就回答道，“朱尔斯。”说罢话后才发现因为刚刚惊吓嗓子很紧。 卫笙轻点了一下下巴，“朱尔斯，前面那位孔先生是什么人？全名是？” 朱尔斯握着头顶把手，正色回答，“孔先生负责洪门执堂事务，据说是黄先生选定的接班人之一，全名孔占东。”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卫笙轻挑眉梢，那天在二楼阳台看报的就是这个男人无疑了。 她又目不斜视地问道，“之一？黄老先生还有哪些接班人？”看黄阁章现在这副身体，恐怕日子不久了，到时候也不知道谁来接管这样庞大的帮派，自己心里还是要有个数才是。 朱尔斯黝黑的脸上闪过一抹难色，半晌才道，“黄先生以前看中的接班人有的被人暗杀，有的坏了门规被驱逐内八堂，希望卫小姐不要让人知道从我这说出来的。” 事实上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按理说以卫笙跟闫先生的关系知道也没什么，只是身为下属背地里嚼舌根总归不好。 卫笙诧异地看了朱尔斯一眼，随即含笑点了点头。 . 520.第520章 嘿哥们！没看清！ . 这么说来，孔占东有很大几率成为黄先生的接班人？ …… 国王大道两侧的树林里，比尔捏着鼻子埋伏在防护栏后的树林内，他已经参加七年的港口赛，一开始他埋伏在树林对路过车辆泼水，后来他则提议对他们泼牛粪，而泼牛粪的计划显然得到了意料之外的惊喜，帮助他在路段中央淘汰掉不少车辆。 甚至有人在参加过去年的港口赛后，回家后愤怒提议这项比赛应该改叫牛粪赛，这令比尔十分得意。 刚刚先头部队已经有几辆车子栽在他的手里，眼下撞在防护栏一侧的充气护垫上，人们正在焦头烂额的更换轮胎，打算重新出发。 比尔眺望远方，只见道路尽头由远及近再次闪过车灯，他赶忙起身大叫，“车队来了！大家准备！” 他们已经在道路前方撒了两处铁钉，待会牛粪泼出挡住赛手的视线，对方一定会径直压上铁定，一旦车子失控就会撞向防护栏，当然，他们已经做好了安全措施，大多的车子会撞在充气垫上，至于有无追尾就不在他们的把控之内。 例如昨天有一辆车子撞在了防护栏上，而后面的车子轰然撞向了第一辆车尾，比尔带人快速将人救了出来，随后两辆车子一起爆炸。这不但没有浇熄人们的热情，反而更加点燃了港口赛的疯狂气氛。 赛车，要的就是刺激。 而比尔的任务，是为人们增添刺激。 “哇哦，劳斯莱斯。”比尔接过望远镜望向道路尽头当先冲来的黑色轿车，脸上闪过一丝羡慕，紧接着就是一丝阴笑。 比尔就带着四人小组埋伏在防护栏后的枯草丛中，只见沉稳中带着几分炫酷的劳斯莱斯疾驰而来，对方原本打的是近灯，但到了近处却忽然变换成了远光灯。 比尔等人被车灯一晃，手中的牛粪顿时泼早了一步，而后劳斯莱斯就飞也似的冲过了人群，并没有压在钉子之上，就这样夹带着一身沉稳疾驰而过。 因为公路上车体疾驰速度飞快，这泼粪的火候掌握快慢很有讲究，如此快慢一步时有发生，但比尔并不泄气，怪叫着道，“还有一辆！” 四人小队顿时朝着接踵而至的另外一辆劳斯莱斯车窗泼下牛粪，车里，加纳德等人疯狂怪叫，看着粪便咣咣不断地砸在车窗之上，他下意识地打轮闪避，而紧接着高速之下车胎爆破，车体就斜飞了出去，轰然撞在路边的防护栏上！ 即便有防护垫在，巨大的冲力依旧叫他五脏六腑被安全带勒得滚滚翻腾，身旁迈克尔因为没系安全带，整个人扑倒在了车前窗上，滑落下来，脸上已经是鼻孔窜血七荤八素，“加纳德、我、我要死了……” 加纳德叫骂着望向那些钻了空子，正从自己左侧飞驰而过的比赛车辆，待这波车子过去，他才开门下车双脚发软，抖抖索索地从兜里掏出一根香烟点燃，在漆黑寒冷地夜幕下点燃香烟。 詹妮弗等人也跟着他冲下车后开始大声叫骂，紧接着，就见下一波车子又是疾驰而来，加纳德飞快翻过防护栏躲避进，刚转身，就听见詹妮弗吃惊的声音，“哦天哪，那是妮娜！” 顺着詹妮弗的目光，加纳德亲眼看见从身前疾驰而过的劳斯莱斯中，妮娜上身正只穿着内衣跨坐在别人身上，一手压着长发高扬脖颈，车子飞速冲过，但因为后方车大灯打进那辆劳斯莱斯车中，这一幕被加纳德看了个真切。 他目瞪口呆地张大嘴巴，猛地把烟头摔在地面，“shi-t！臭****！” 詹妮弗脸上闪过一抹得意，耸肩靠坐在防护栏上。 …… 宁大海此刻那是如坐针毡，脸上红的仿佛刚被人从蒸笼里捞出来一般，他偷瞄透视镜，只能看见妮娜海斯玲珑有致地背影，以及瀑布般的金色长发，这女人竟然毫不避讳地在后座上搞了起来，早前还压着嗓子，这会兴奋起来高叫出声，说出去简直骇人听闻。 见方亮面色惶恐地探头朝后视镜看来，宁大海赶忙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不，还得观前方路面才是。 他现在算是见识到了所谓港口赛的惊心动魄，这帮老外玩的可够野的，路障、泼粪、撒钉子，他就亲眼看着左右的车越来越少，要不是身为军人反应灵敏，再加上不急于速度和有那么点运气，自己这会儿恐怕也就栽了。 …… 保时捷911中，只有孔占东一人熟练地驾驶操控，前方道路空荡荡地在无其他车辆，从倒视镜朝后瞥了一眼，除了一辆紧随着自己的保镖车辆已经再无其他灯光闪烁，连后方车辆的车大灯都看不着了，证明自己足够领先。 勾起唇角，依照他的经验，从开始时候就将大部队接连甩下，而后一路通过障碍解决掉四周车辆，到现在起码落下后方车子十分钟以上的距离。 尤其是眼下已经是港口赛开始的第三天，现在来参赛的几乎都是没有技术可言的庸才，真正的精英部队基本都会集中在开赛的头两天。 原本他提前来到曹作津的庄园就是打算参加昨天的比赛，可惜曹作津纳新人入门请自己旁观，紧接着又接到了黄先生的指示留在庄园，如此才耽搁了行程。 看了眼前方指示标，孔占东单手打轮，车体转弯，停在了第一道休息站78号超市门前。 一名带着工作牌的M国男人快步上前，接过孔占东抛出的徽章后开口道，“先生，刚刚接到通知，前面84号通往加州路段发生重大车祸……” 孔占东皱眉以后开门下车，从兜里掏出一根香烟，正打火间，目光就是一顿，紧接着，他缓缓抬头朝着自己来时的道路方向望去，只见一道车灯正由远及近射在转弯处的防护栏上，紧接着，漆黑的劳斯莱斯在转角完成极速漂移，娴熟老道的手法令孔占东目光呆了呆。 一记漂亮的甩尾过后，车体已经急刹在自己眼前。 劳斯莱斯车窗下滑，少女探出头来，用流利的英文道，“嘿哥们，请问是在这把徽章交给赛方的人吗？刚刚过的太快了，没来得及看清路标……” . 521.第521章 初识孔占东 PS.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卫笙甩尾过来见一男人站在路边，就将车急刹在了男人身前，待探出头来看见男人面容，以及他手腕间露出的腕表以后就怔了怔。 竟然是孔占东。 再看他身后的车子，可不就是此次比赛中极具标志性的保时捷911。 孔占东挑起眉梢，早前他看到了洪门的劳斯莱斯，但因为隔着杂乱的人群距离较远没有看到车内坐着的人。 现在他知道了，竟然是她。 什么叫因为开的太快了所以没看清？孔占东面上闪过一丝古怪，如果他没记错，这卫笙的劳斯莱斯，最开始是在队伍后方。 而自己不过是下车点根烟的功夫，她竟然就追到这了。 除非她这一路分毫没被路障所累，看这情况，更是成功解决掉紧跟着的其他车辆。 孔占东眯起眼眸，先是低头完成香烟点火，随即面容倨傲地淡淡道，“卫小姐，终于正式见面了。” 那方朱尔斯已经开门下车行礼。 卫笙心下诧异，随即缩回脑袋开门下车，面上挂笑地站在孔占东身前道，“孔先生认识我？” 孔占东不置可否地点了点下巴，轻弹烟灰，那烟灰就顺着寒风刮向远方，吹散了，他嘴角露出一抹轻笑，“看来卫小姐也认识我。” 卫笙就是一笑，俩人站在这公路旁对话倒感觉跟西部牛仔似的，她回身绕到车子后方检查车体，见到车轮上碾压着的牛粪皱了皱眉，口中回应道，“港口赛三年连冠，我也是刚听说的。” 孔占东缓缓站直身体，盯着她的侧身上下打量，忽然勾唇一笑，“没想到你年纪不大，技术不浅，怪不得老爷子有意提拔你。” 卫笙挑眉，抬头看了孔占东一眼，“有意提拔我？” 孔占东眉头微拧，眯眼问，“你不知道？” 卫笙挑眉，心说他指的应该是黄阁章不计前嫌，至于其他提拔还真是没看出来，从靠上致维党这颗大树开始就靠着自己流血玩命。 但后者却不再提这话茬，而是盯着卫笙的车胎淡笑道，“第一次参加港口赛？就能一路顺利闯过障碍，你还真是叫我刮目相看。” 卫笙总觉得孔占东语气不善，似是对自己不太友好，她将手中徽章交给走上前来的赛方人员，顺势不再接话，打开车门钻进车厢，竖起两根手指于额前轻挥一下，“孔先生，那咱们回见。” 说罢，就打算发动车子离去。 却不想车子刚刚发动，那方孔占东就轻轻敲打了一下她的车窗，待卫笙车窗下滑，孔占东才淡淡地道，“现在不能通车。” “什么意思？”卫笙不解。 那名先前没来得及说话的赛方人员已经不耐烦地开口回答，“前面发生重大车祸，警方封路了！你们把车往里面靠，先到超市休息！” 说罢开始指挥他人拉起隔离带，将超市门前道路封死，并且设置了路障。 卫笙沉吟片刻，便将车子开上路沿，径直停在超市门前，下车后将钥匙扔给朱尔斯，便带人进了超市。 孔占东则转身盯着卫笙笔直的背影，直到她进入超市，鼻尖才发出一声淡淡地冷哼。 老爷子竟然要自己到菲律宾竹林时带上她，分明是有意提拔。她年纪小小，先是拜入曹作津门下，现在就连黄老爷子也看重于她，倒是叫孔占东不由得注目三分。 …… 这超市其实就是个便利店，还有加油站，后方还有几栋小楼。 看上去，就跟国内高速公路上的服务区相差无几。 进了超市以后则发现这超市跟食堂差不多，除了四周的货物架外，中央是排列有序的餐桌，而那货架上除了普通食物以外，竟然还贩卖修车物品。 随便买了点食物和水，外加几双雨靴，卫笙带着赵叶再次来到门外，而朱尔斯则是找工作人员打听情况去了，出来以后告诉卫笙，确实是国王大道84号公路没有封死，碰巧三辆普通车辆发生连环追尾，酿成惨祸，此刻警方已经将路段封住，比赛只得暂停。 不过会按照每位选手在78号路段递交徽章开始暂停时间。 “也不知道比赛是要暂停多久？”夜幕沉沉，赵叶啃着面包纳闷发问，这要是暂停一晚上难道还能在这过夜？ 卫笙则是勾唇笑笑，打起四周，而后抬手指着后方道，“那有块牌子，后面是个汽车旅店，待会累了可以开间房间稍做休息，不过现在么，还是先把车洗洗。” 说罢，卫笙就找超市人员借了杆洗车用的水枪，刚刚她将车停在门口时就发现超市内有外接水管，正好将这车轮上、以及迸溅到车体上的牛粪冲刷干净，虽说牛类粪便没有那么大的臭味儿，但看上去也着实叫人舒坦不起来。 换上从超市内买的雨靴，卫笙便站在超市门前开始冲刷车体，她这亲力亲为，朱尔斯和赵叶倒是一时间不知道做什么好，前者又到门前借了一杆水枪跟着忙活起来。 没一会，远处已经响起成片的马达轰鸣声，卫笙举目眺望，看来后方的大部队已经陆续赶到。 紧接着，就是一波波人马将车停上路沿，吵吵嚷嚷地进了超市，大多都是装扮夸张的M国青年，许是一路憋了些恶气，走路间怒骂纷纷，更有甚者，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站在超市门口两厢互骂准备动手，堪称群魔乱舞。 卫笙很快就看到了宁大海的身影，只见宁大海八尺高的汉子此刻面色涨红走下车来，见到卫笙等人顿时松了口气。 而在他身后，方亮亦是面色尴尬走到近前，妮娜海斯则是双手插进紧身牛仔裤中，神态轻松地蹦跳在后面，脸蛋红扑扑的，除此之外看不出异常。 “嗨！”妮娜先是跟卫笙打了个招呼，神态轻松得紧。 卫笙见方亮面露窘色，顿时笑着问向宁大海，“她把他怎么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转角处传来一道悦耳非常地马达轰鸣声，爱车之人向来对好车马达声十分敏感，这道声音无疑吸引了在场大多数人的注意。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 522.第522章 邀赌 PS.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紧接着，一辆漆红色的两门跑车夹带雷霆之势转过拐角，卫笙眼睛一亮，Ferrari348，算是八十到九十年代法拉利的经典车型。 虽然以后世眼光看来，多少显得缺乏现代感，但这车眼下国内报价差不多要300万元上下。 据说当初仅生产了八千多台，没想到在这见到了新车。 Ferrari348就这样一派招摇地停在了众人面前，如此专业跑车甚至要比卫笙等人凑数搞来的劳斯莱斯还要吸人眼球。 车上走下一名身穿毛衫、外罩破洞牛仔套装的M国青年，头戴针织帽，将双耳包裹在了帽子中，他下车以后即围着他的跑车走上一圈，破口大骂，骂声难听之极，原来是他的车子在路面上不但被泼了牛粪，更是接连爆胎数次，车身被人刮碰掉漆。 如此名贵跑车谁人能不心疼。 卫笙笑了笑，继续低头洗车。 哪里想到，那青年双手插兜满面怒气地回头巡视一圈，忽然跳上车，将车开了上来，就横停在劳斯莱斯身前，紧接着他跳下车劈手去夺卫笙手中水枪，“喂，把这家伙给我用用！” 见对方如此无礼，宁大海等人顿时面露怒容。 卫笙先是一怔，没有撒手，随即笑道，“朋友，凡事讲究个先来后到，我们马上就结束了。” 青年闻言先是表情滞了滞，随即大笑着转头朝围观旁人摊手，“她告诉我要讲究先来后到？” 围观人群中顿时响起几道哄笑，有人甚至朝着卫笙等人方向叫骂出声，甚至用上了，“滚吧，生面孔！” “小心老诺曼打折你的腿！” 看得出，这青年在人群中很有些威望。 “不要招惹他，他是红木城船王老诺曼的儿子，大家都叫他小诺曼，在当地很有势力。”妮娜海斯轻轻凑在卫笙耳边低声说道。 卫笙闻言目光平静地看向朱尔斯，却见后者毫不在意地点了点头，而后转身一把揪住小诺曼的衣领，劈手就是一拳，后者被打得双目一直，面色疯狂就要反击，但下一刻，却见朱尔斯揪住对方衣领凑近耳畔低声说了句什么。 小诺曼登时眼珠睁圆，神色显得有些畏缩，却是二话不说跳上车子，于众目睽睽之下顺着来时的路线绝尘而去。 这令卫笙挑起眉梢，低头继续冲刷起车胎，余光瞟向那四周原本群魔乱舞，却片刻寂静下来的M国青年，手中动作顿了顿，忽然兀自轻笑一声，“洪门。” 朱尔斯已经身子笔挺地回身走到卫笙身旁，低声解释道，“老诺曼在深水巷码头的大部分生意来源，出自洪门。” 卫笙颔首没再回话，转目看向一脸吃惊盯着自己的妮娜海斯，而后她草草跟宁大海交换了几句路上情况。 原来宁大海中间被扎爆了一次轮胎，而那些撒钉子的工作人员以此谋财，让宁大海等人花了点小钱才将轮胎补上继续前行。 看来哪都不乏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 …… 紧接着的一个小时时间，卫笙等一众人就在78号超市找了个位置稍做休息，而朱尔斯派回庄园的人手这时也开着车赶到78号超市与卫笙汇合，虽然他们并没有报名这场比赛，但想来进入赛区于洪门在这一处的势力应该算不上问题。 因为座位有限，超市内有限的位置则坐着些看起来颇具实力的能人。 例如孔占东，例如卫笙这伙没人敢招惹的生面孔，再例如一些人数较多，没人愿意招惹的家伙。其他零散参赛的M国青年则大多回到车中休息，亦或是在超市门里门外坐在台阶边沿。 孔占东这会儿已经跟属下汇合，目光从始至终都没离开卫笙这一桌人。 “孔在看我们！”妮娜海斯低声提醒，“一定是你们刚才打走了小诺曼引起了孔的注意，卫，你说他会不会过来跟我们打招呼？噢！詹妮弗一定会杀了我的，不过加纳德他们怎么还没有过来？” 在妮娜海斯看来，一个男人不停看向一个女人只可能是一种原因，那就是这个女人成功勾起了他的兴趣。 而放眼望向这一整桌的人，妮娜海斯自信如果有人吸引了男人的注意力，那么一定就是自己，或许也只能是自己。 卫笙则是一直在听隔壁桌一群M国青年的谈话，闻言转头看向孔占东，后者就轻轻对她颔首，如此，卫笙也轻轻朝着孔占东方向颔了颔首。 “噢！他刚刚对我点头了！卫？你看到了吗？”妮娜海斯捂住红彤彤地小嘴低叫道。 卫笙挑眉看了她一眼，这张精致的脸蛋，不由叫她再次想起十几年后的妮娜海斯，心中难免一阵厌烦，不过面上并未表露出来。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大喊，“道路通了！比赛可以继续了！” 人群顿时向外呼啦涌出，卫笙也站起身准备离去，此刻眺望外面，能够见到有工作人员正在撤掉隔离带。 “卫小姐。”就在卫笙举步准备离去之际，孔占东拉长的声音忽然在后方响起，使得她不得不顿住脚步。 “孔先生有什么指示？”卫笙面上挂笑，虽然对孔占东不太感冒，但想到这厮将来很有可能继承洪门，自己就算不表现出狗腿也应该尽到应有的客气。 孔占东就勾着唇角，单手揣入裤兜，迈动一双长腿走近卫笙，“比赛中途出现这种差错，让那群废物借机赶上我们，依我看，重新开始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卫笙挑眉一笑，这孔占东可够狂妄的，张嘴将其他人都化为废物。 “所以孔先生打算怎么办？” “我看你技术不错，不如我们两个赌一场。” 此刻其他车辆已经陆续上路，这孔占东倒是还有心在这与自己约赌，“孔先生想赌什么？” 孔占东盯着她的眼睛忽然露出一丝冷笑，“输了，你就退出洪门，滚回中国，我放你一条生路，只要你保证永远不出现在黄先生面前。” 卫笙微楞，虽然心下对孔占东的态度摸不清头脑，却依旧深深看了他一眼，“我要是不赌呢？”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 523.第523章 任凭差遣 “不赌？那就把命留在这。”孔占东缓缓从兜里掏出一根香烟，侧头点燃，话语飘出风轻云淡。 卫笙忽然就笑了，TM的，人善被人欺，敢情现在谁遇上自己都想踩乎一脚。 “如果你输了呢？”卫笙面上轻笑不露喜怒。 孔占东侧头吐出烟雾，“任凭差遣。” 卫笙盯着他眯起眼睛，手里缓缓从裤兜掏出一只糖块撕扯糖纸。 孔占东转目看向她手中的糖块挑了挑眉梢。 已经逐渐了解她秉性的宁大海心中清楚，卫笙几乎每次做出这个动作都是在思考权衡，果然，待卫笙将手中糖纸搁在桌面，她颔首道，“那么孔先生可要把这话记住了。” 见她答应，孔占东啪地将烟头扔在地面，铮亮的皮鞋从上面碾压而过，人已经走向门口，“我孔占东向来说一不二。” 后来卫笙才知道，孔占东在洪门之内是出了名的生性狂妄，而且秉性又算是难得的‘纯良’。 不过这都是后话。 此时，卫笙面上虽然平静如故，心里已经是怒意上涌，原本心说大家都是黄老爷子麾下，自己身份地位哪怕不如对方，见面打声招呼也不至于叫人踩乎两句，眼下对方何止是踩乎她，竟然直接警告她滚回国去。 真真是拿豆包不当干粮。 因为两人刚刚对话说的都是国语，妮娜海斯和朱尔斯都听之不懂，但见对话没两句话已经是火药味十足，也知道这情况怕是不太妙。 而追问之下，卫笙只是一边打开车门一边开口说道，“孔占东要跟我比赛。” “跟你比赛？”妮娜海斯目光怪异地打量卫笙，她到底是什么人，孔竟然会提出跟她比赛？难道她认识孔？ 想到这，妮娜海斯满心兴奋，快步冲到宁大海车前就要跟着上车，却不想被方亮拒之车外。 紧接着，方亮就对前方车辆旁正要上车的赵叶喊道，“你帮我翻译，让她还是呆在78号超市等她的朋友，估计他们很快就会过来了。” 赵叶虽然不明所以，还是将话翻译给妮娜海斯，后者吃惊地瞪大眼睛，对着赵叶道，“他不打算带上我？” 赵叶无奈翻译，方亮却是已经钻入车中，“YES！” 妮娜不敢置信地上前去拉车门，却是已经被宁大海从内锁上，她愤怒大吼，“哦不！你以为你是谁！你们不能把我扔在这！” 说罢，她扭头看向赵叶，“他到底是什么人？” 赵叶看了看卫笙，见后者也是满脸不解地耸肩，便跟方亮翻译出声，“他问你到底是谁？” 方亮一愣，立马反应过来这年轻女孩估计是将自己当成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他摇头回答，“保镖。” 回答过后，已经摇上车窗，徒留妮娜海斯不敢置信地站在原地怪叫一声。 卫笙对这方亮态度也是满心纳闷，不过坐进车里以前，还是单手搭在车顶，含笑看向那金发碧眼的姑娘，“你可以在超市里等待你的朋友，告诉他们，明天我会派人过来收车。妮娜海斯，或许……” 卫笙眸光闪动了一下，“我们还会再见的。” 说罢，已经弯身钻进车内，关门打火，发动车子驶向马路下方。 孔占东的保时捷911已经在路沿下等候多时了。 妮娜海斯不敢置信地望着两辆劳斯莱斯就这样驶下了路沿，将她一个人扔在马路门前，而她更加不敢置信的是，她今天竟然跟一名保镖上了床？ 可笑的是她还以为钓到了一只自己从前根本无法企及的凯子。 路沿下方，卫笙这方保镖车辆加上孔占东的保镖车辆，可谓是豪车云集，足以组成一小支车队。 小妮娜蹬着皮靴朝车队方向追了两步，然而最终留给她的亦只是一串滚浓的汽车尾气。 马达轰鸣声中，数辆车子绝尘离去，公路上灰尘扬起，掺杂在旧金山国王大道寒冷寂寥的空气之中，令人心生绝望。 “噢不！你们不能把我扔在这！”妮娜海斯跳下路沿，愤怒将手里的铁链背带小皮包甩在公路中央，她这时才彻底认识到，自己确实在半路让人给甩了。 …… 车队出发，宁大海一面开车，一面望向这会儿坐在了副驾驶位的方亮，半晌才咧嘴笑道，“咱老爷们这么干是不是太不仗义了？” 方亮面上一红，愤恨道，“宁哥，这洋妞太他妈开放了！刚才你没看着她对那个孔先生也眉来眼去的？” 宁大海戏谑地看了他一眼，“怎么着兄弟，骑了回洋马还当真了？一夜情懂不？你小子就是见识浅，这点你可得跟哥好好学学。不过哥也得夸你两句，没看出来，战斗力不错嘛！” 方亮老脸一红，不过也是跟着嘿嘿傻乐起来，早已没了以往的拘谨。男人间的情谊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同过窗、扛过枪、嫖过娼视为三铁，在他看来，他跟宁大海现在已经马马虎虎算是历经其二。 …… 孔占东的车子无论如何也都是专业跑车，爆发性要比卫笙所驾驶的劳斯莱斯强上一些，所以起步时分就已经领超了大半个车身。 但这劳斯莱斯马力与对方的保时捷也是有之一拼，孔占东想要在开始落下对方太多也是没有可能。 卫笙在车内气定神闲，眸光紧紧锁定了前方车群，毕竟这场比赛有着各种路障和专人下绊子，前方车队必定会逐渐混乱，只要自己速度不减，想要赶上不是没有可能。 而超越孔占东，就要从那下手。 现在仔细回味起来，孔占东那“任凭差遣”四个字可谓是意味深长，卫笙唇角轻勾，眸中迸发出一丝光芒，脚下轰油，只差半个车身的双车并肩而行，将身后车辆愈落愈远。 孔占东侧头，看向右后方向的劳斯莱斯车头，唇角不由得缓缓牵起，轻声哼笑，“跟的还挺紧。” 这话落地，就见前方车群中已然开始出现骚乱，劳斯莱斯车中，卫笙双眸紧眯，心道，来了！ 524.第524章 凌空过弯 夜幕深重，国王大道寒风呼啸间，无数车辆于这夜幕公路疾驰而过，混乱地马达轰鸣声隆隆作响，车灯闪烁，比拼异常激烈。 就在几秒钟前，道路中央几根路障在队伍中引起了些许地混乱，它先是被一辆车子擦身而过，再接着被后方车辆撞飞老远，使得其他车辆以求安全不得不减缓速度。 然而就在这时，一辆保时捷911如李离弦之箭自后方插入车群之中，在它后方，一辆周身泛着尊贵漆黑的劳斯莱斯紧随其后，二者几乎同时减缓速度，左突右闪间在这早已抻开的车群中一路突围。 劳斯莱斯车身不断横撞在其他车辆车身，哪怕前方没有缺口，亦是一往无前，在高速之下生生撞出一道缺口方才罢休。 其他车辆又哪里敢像这般真的玩命，见此情景无减缓速度不避让三分。 饶是朱尔斯身居洪门，常年身经百战，这会儿也吓得面色惨白，一颗心脏恨不能跳出胸膛。这可是高速之下，一个把控不慎车体就有脱控的可能，如何精准的把控、预测以及足以包天的胆子才能做到身旁那人这样？ 他转头看向身旁紧握方向盘，正全神贯注的少女，如果仔细看去，此刻她眼珠正在左右挪移，似是前方群车之间寻找最为可破的突破口，又似在判断前后车距有无危险，车速时而稍减时而高提，下一瞬，又是砰然靠向左侧那辆赤红色的两厢丰田！ 朱尔斯身子随着车体一震。 劳斯莱斯与两厢丰田轿车相碰，车身擦出剧烈火花，巨大的摩擦声于车体内的众人来说简直不堪入耳。 而眼下，卫笙正迫使那丰田朝着左侧不断挪移，最终卫笙眸子一眯，瞅准前方挤出的空隙一脚油门轰穿而过！ 朱尔斯心中滴血，这车今天过后恐怕就是要废了，这哪里是赛车，要么就是赛车都这么野蛮？令人哭笑不得的是，卫笙每每朝左侧撞去都会提前拨开左转向，似是要提醒旁边车辆。 相较于卫笙不要命似的野蛮突围，保时捷911明显逊色分毫，孔占东在车内紧盯着斜前方已经超越自己的劳斯莱斯，面色逐渐凝重起来，双手紧紧把控方向盘间，想到刚刚的赌约，心下一狠亦是朝左撞去。 他知道，卫笙眼下逐步向左靠拢，明显是意图占据左边车道，而接下来想要进入南红木城必须过一道发夹弯路，正是朝左转弯。 左边车道被前方卫笙占据明显对他不利，此种结果之下，要么就是他靠外侧过弯，要么就是紧贴在她后方过弯，无论如何都将被落下一步。 他开始已经见识到她的过弯技巧，应该不在自己之下。 卫笙的确是在意图朝着左边靠拢，只因熟悉国王大道的朱尔斯刚刚说明，接下来将出现一道高低差特大的发夹弯道，是朝左拐弯，绕过发夹弯一路直行再靠右方下了国王大道即可进入南红木城区。 也就是说，这条直路一直到进入城区，除了下公路时的弯道以外，只有这一道发夹弯路，这道弯路把控完好，就可以将孔占东彻底甩在后方，毕竟直行道路之上靠的只是车子本身的马力。 这样想着，车体又是朝着左侧猛然撞去，而左侧那福特野马似乎早有准备，又似乎一直提防着她撞来，在卫笙拨开左转向灯的一瞬间，那车就减缓速度，主动为她让出一条路来。 如此，劳斯莱斯一记油门，擦着野马车头径直再次上前一步，却是已经紧贴左侧防护栏而行。 保时捷911内。 砰地一声，孔占东伸手猛地砸向方向盘，使得车身高速之下顿时轻晃，他不得不再次屏息凝神紧紧握住方向盘，面上已是闪过一丝焦急。 他在心底暗暗告诫自己不要着急，现在还没有彻底冲出车群，劳斯莱斯想要甩开车群就不可能一直占据左侧车道行车，果然，下一刻，前方劳斯莱斯瞅准右边缝隙，再次猛然前窜。 保时捷不甘落后，孔占东心中暗骂了一句疯子，便瞅准时机再次猛打方向盘，朝着身旁车辆撞去，生生撞出一条缺口车体跟着靠前，看着车身上火光四溅，心中已是开始淌血。 虽是学习着卫笙的野蛮行径，但此刻孔占东尝试之后心里越发复杂起来，这屡屡撞出缺口也不是那么简单，不但要计算好周身车辆车速如何，更要判断所撞出的缺口能否供自己硬生生地挤前一步，而且一个不慎就是高速下的事故。 再看那卫笙车辆，似乎百试百灵屡试屡爽，难道真的只是靠着一股疯劲和运气？ …… 因为所有车辆都是在高速前进，花费了近二十分钟，劳斯莱斯方才跻身车队最前方向，而那保时捷亦是只差分毫。 从倒视镜看去，卫笙心里也是有些讶异，这个孔占东技术的确不错，要不是比自己多了几分小心，恐怕这会儿也难将他落在后面，怪不得敢跟自己打赌，这三年连冠也不是无的放矢。 夜色之下，劳斯莱斯躲避障碍一路前行，车身似是夹带着咧咧虎风，呼啸而过，那保时捷紧随其后，随着路面指示牌标示，愈发接近前方的弯路发夹。 卫笙自冲出车队以后就紧紧占据左侧车道，车中被后方保时捷大灯所晃，忽明忽暗。 “坐稳了。”眼看着发夹就在前方，卫笙唇边挂起冷笑，朱尔斯听闻警告紧紧扶住头顶扶手，从倒视镜看向越发逼近的保时捷911，心说孔先生的车子在马力上显然比劳斯莱斯要高出一些，没有障碍的前提下已经是越发逼近，眼下两辆车中间不过只差了一个车身的距离，也不知道能不能赶得上来？ 下一刻，劳斯莱斯已经临近弯道，朱尔斯在早前弯道早已知道卫笙过弯不会减速，此刻抓紧扶手不由得深吸口气，这玩意当真是在玩命，一个不慎可就是车毁人亡的下场，他都不由得越发佩服这位卫小姐，小小年纪怎么能将一手车技练得额这般如火纯清。 525.第525章 耍帅是需要代价的 就在卫笙漂移之时，朱尔斯猛然瞥见弯道处防护栏内有一身影，显然是赛方埋伏在这下绊子的人！ “小心！”朱尔斯出声提醒，一张黑脸却吓得面色惨白，这高速过弯可不是开玩笑的，而卫笙还不似其他人过弯时都知道减速，一个不慎可就是车毁人亡！ 只见，车身依旧毫不减速，紧紧贴服在内侧防护栏上，几乎不留一点空隙，而后卫笙猛打方向盘，车体甩尾，车头紧贴防护栏擦滑而过，几乎看呆了埋伏人马。 然而就在车头紧贴着埋伏人马面前而过之时，卫笙忽然拨开车大灯，晃得那早已埋伏在弯道处准备下绊子的赛方工作人员一屁股跌坐在了防护栏内侧的草地之上，面容呆滞地看着那劳斯莱斯划过发夹！ 后方，孔占东已经是呆若木鸡，喃喃念道，“凌空漂移……” 此刻那劳斯莱斯车头紧紧卡在发夹弯路内部，过弯时间便大大缩短，回呔速度也因此而加快，过弯时不需刹车，车子便能够全速而行，如此虽然是万分危险，但却无疑能够有效缩短过弯时间。 此种漂移手法不但需要精准的计算，娴熟老道的手法，更需要万无一失的地把控能力，再看那卫笙过弯时分毫不差的精准与一气呵成，孔占东忽然有些后悔提出这次赌约。 他当真是因年龄而小看了她！ 这种年龄怎么可能练就如此手法。 没有可能。 孔占东的车子已经紧随其后漂移过弯，再次看到前方车尾，他嘴角不由得划过一抹苦笑，看来这次还真是自己失算了。 两辆车子一路直行，孔占东已经再无追上的机会，而进入南红木城则预示着此次比赛结束，这是开始前说好的，否则真要开上一夜，直到第二天上午抵达终点任谁恐怕都受不了。 半夜两点钟，卫笙打着哈欠望了望倒视镜，再探身抬头看向前方路标，还有不到两公里即可抵达南红木城公路入口，心里登时松了口气，不过依旧全神贯注加了几分小心。 这孔占东想让自己离开黄先生的视线，显然不可能是平白厌烦自己，毕竟二人间并未见过面，想到他先前提起老爷子要提拔自己，以及孔占东这继承人的身份，卫笙心忖这小子莫不是在忌惮自己。 无论他的忌惮有无凭证，这小心还是要小心的。 想到上次去普陀村回来遇袭，那会儿还是调派人手回程保护，加之路上临时决定的路径都难逃埋伏。 现在这路段确定，孔占东若真想要自己的小命，进入南红木城无疑是好的下手机会。 而历经上次，加上在小渔餐馆受伏，卫笙自嘲也真是一路走一路学，对方如果真的想要你的小命，那就会是不择手段，叫你防不胜防。 这个防不胜防可绝非说说这么简单，而是不惜成本不惜代价。 例如在S海市内扔手雷那次，她计算林啸毕竟也是致维党中人，因顾忌黄阁章曹作津，才与自己见过面，当下联合R国人对付她的几率非常小，可是他做了，如果不是后来刘建仁提起重生国际附近当日也出现了可疑人马，卫笙甚至都要怀疑自己身边出现内奸，否则对方如何断定她回程路径？ 而人家竟是不惜成本代价地多处设伏，甚至出动了狙击手。 再例如她认为此次在曹作津的地盘上，刚刚行过入门大典，不至于当下就受伏，结果人家也做了，所以卫笙心里暗暗记下了这黑#道准则，那就是没有准则。 手扶方向盘，卫笙心中不禁玩笑，说不定待会下了南红木城这孔先生又要上演一出同门相杀的大戏。 想到这，她忽然笑着开口，“朱尔斯，如果孔先生想杀我，你们是听他的还是听我的？” 那方朱尔斯就先是一愣，又是一惊，随后果断答道，“卫小姐可以放心，我们听从闫先生调遣随行保护您，这是我们的任务。现在南红木城已经安排了接应人手，我们会为您排除掉一切危险。” “况且，以孔先生的为人，相信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朱尔斯沉吟着说道。 “哦？”卫笙笑着挑眉，车子已经开始进入南红木城分岔路口，“孔先生为人怎么样？” 朱尔斯闻言憋了半天，最终吐出两个字来，“正直。” “噗！”卫笙肩膀轻耸，笑出声来，此刻车体已经下了公路弯道，驶入南红木城，她诧异看向朱尔斯，“正直？” 朱尔斯目光坚定的点了点头。 卫笙就是一笑，脚踩刹车将车子停在路边，盯着后视镜淡笑着道，“我就喜欢跟正直的人打交道，看来正直的孔先生已经到了。” 说罢，她打开车门走下车来，单手扶在车门等待已经进入减速弯道的保时捷911。 不多时，孔占东的车就已经停在了卫笙身旁，前者开门下车，面色阴郁地关上车门，“你赢了。” 卫笙迎着寒风露出笑容，一边裹紧衣领开口笑道，“看来孔先生今后都要任凭我差遣了。” 此言一出，孔占东就是一愣，拧眉道，“我说任凭差遣，是指你可以提出一个要求。” 卫笙顿时抱胸靠在车身，笑吟吟地打量他，竖起一根手指，“那孔先生当时应该说的是任凭差遣……一次，但我记得，您当时说的是任凭差遣，可没明确著名是差遣几次，那不就是今后都要任凭我差遣？” 孔占东愣了愣，随即眉头紧拧，“你这是在强词夺理？” 卫笙顿时眨眼道，“强词夺理是指无理强辩，明明没理硬说有理，但孔先生这话分明就是你自己说的，怎么会是我在强词夺理？你告诉人家比赛赢了任凭差遣，结果我赢了你就变成答应我一个要求，差遣是动词，要求需要加修饰词，可不能混为一谈。难道孔先生想反悔了？” 孔占东听得一个头两个大，他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心里更是恨得牙痒，半晌过后终是从兜里摸出香烟背风点燃，语气沉着地道，“我孔占东吐个吐沫都是钉，说出的话从不反悔。不过这事还需要从长计议。”说罢，已经是钻入车中绝尘离去。 望着孔占东离去的车身，卫笙忽然学着他在超市里模样，假意侧头吐出烟雾，“任凭差遣。” 说罢心里一呸，耍帅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526.第526章 原来是招募 孔占东离开以后，卫笙将方向盘交给朱尔斯，自己则是坐到副驾驶位伸展拳脚，不得不说，这一路高速行车足以叫人筋疲力竭。 进入南红木城以后，果然如朱尔斯所言见到了前来接应的人马，几辆漆黑轿车就停靠在进入城区的主干道上严阵以待。 而到了近前卫笙才知道这不光是自己的人，还有一部分是孔占东的人。 孔占东的保时捷911此刻正停靠在路边，而他本人亦是正走下车来，将方向盘交给了下属。 卫笙就是一笑，先前看这孔占东一人开车，将下属甩在后方，还真道他这身子骨是铁打的，竟然要一个人完成全部赛程，敢情也是需要有人替换，而替换他的人则先一步在南城区内等候。 将徽章交给赛方，朱尔斯便一路高速行驶意图横穿城区完成这项比赛，卫笙回头见赵叶已经躺在后座进入梦想，她摇了摇头，转过身来为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便也是打着哈欠缓缓闭上眼睛。 再睁眼时，已经是天光大亮，空气中泛着清晨时分特有的寒冷，叫她狠狠打了个激灵。 她感觉自己好像是睡着了，又感觉自己似乎是没睡着，一路晃晃悠悠时梦时醒，身体就像是散了架似的。 “几点了？”她抬起腕表看了一眼，竟是已经上午六点多钟。 “再有一道交通岗就到了。”朱尔斯的声音自身旁响起。 卫笙点了点头，此刻已经进入城区，有车来车往，但朱尔斯的驾驶速度一直不慢，她滑下车窗，清晨还夹杂着薄雾的凉气瞬间灌入车厢，使得人精神一震，“还有一道交通岗？不是说按照路程大抵要中午前才能赶到？” 朱尔斯就咧嘴一笑，“谁像咱们一路畅通无阻？别说修车和休息了，连车队群都是一路撞过来的，要不是84号公路出事，我想，现在已经抵达目的地了。” 卫笙顿时笑着点头，“孔先生这会儿恐怕已经到了吧？” 朱尔斯就从倒视镜看了一眼后方，“孔先生的队伍像是有意控制车速，一直跟在我们后面。” 卫笙诧异，转头从后方玻璃看去，果不其然，以保时捷911为首的车队可不就在自己的劳斯莱斯后面，没有丁点超车的意思，她拧眉细思，难不成当真因为输给了自己，所以这位正直的孔先生放弃了夺得第一名的打算？ 还是对方目的不纯？一路跟着自己？ 这样想着，卫笙自己就笑出声来，自己什么时候被磨成这副疑神疑鬼的德性，这孔占东要真想目的不纯，一个晚上有的是机会，现在眼看着就要抵达终点，看来对方还真是打算将这第一名的位置让给自己了。 …… 乔布，是赛方负责统计名次的重要负责人之一，因为这港口赛路子野规则较为残暴，每年赛事结束都要闹上一阵子，还真是叫人焦头烂额疲于应对，他将自己的秃顶归功于这项工作。 他一大早六点多钟就踩着满地泛着凉意的薄雾，来到了赛方在港口前临时租用的办公室。 依照往年经验，最快抵达的车子也将在七点以后，毕竟没人能够一路顺利通过，而不被钉子、牛粪以及各式各样的路障所干扰，而前十名大约会在九点以前陆续抵达，剩下的大部队会在十点钟甚至是中午才能抵达。 当然，具体什么时候还要看他们一路上的运气。 除了那几个专业性极强的家伙。 谁知乔布刚将火盆烧热，脱去外套，外面就响起一连串地马达轰鸣声。 他诧异了一下，而后拉开小窗，将脑袋探出窗外以便于看见街道上的情况，只见那辆炫酷的保时捷911正刚刚经过交通岗，不徐不缓地驶向码头。 乔布当下就********，面上盛着笑容，从房子里快步走了出去。 …… 朱尔斯将车子停在港口路边，卫笙就打开车门狠狠伸展了一下筋骨，见那赛方工作人员竟是亲自迎出顿时一笑，心说还速度还挺快的。 这样想着，卫笙脸颊换上热情笑容，迈动步子打算迎上前去，却不想那秃顶男人竟是径直与她擦身而过，迎上了后方的孔占东车队。 保时捷911带领几辆劳斯莱斯就这样嚣张又低调地停靠在卫笙身后的路边。 那名负责人顿时哈腰凑到孔占东的窗前，“噢！孔先生！看来您这次又将突破港口赛的总记录，我怎么听说昨晚因为公路上出了事故，所以被封锁了一段时间？您这可比往年到的还要早上……唔，我看看……” 卫笙顿在原地，直到那秃顶男人走到孔占东车前，她才抱胸后退到自己车边，身子朝后一栽，斜靠在了自己这辆已经破败不堪的劳斯莱斯车身之上。 听闻男人说起时间，她低头看向环抱胸前的手腕，时间显示是上午6：52分，也是将近七点钟了，不算封路的一个小时，也就是说六点钟即能抵达。 那方，孔占东并未开门，而是缓缓将车窗下滑，“乔布，冠军并不是我。” “噢孔先生，相信我！在您之前并没有人抵达终点，您是今天的第一名，如果没有意外，您或许依旧是本次港口赛的总冠军。”乔布面上挂着殷勤讨好般地笑容。 孔占东似是轻笑了一下，目光淡淡地扫向前方，“这次恐怕要让你失望了，的确有个意外。”他一边伸手指向前方那辆劳斯莱斯。 乔布一愣，转头看向最前面的劳斯莱斯，以及斜靠在车身上、正裹着大衣注视这边的少女，他惊讶道，“喔！天哪！抱歉，我以为那是您的随从……” 毕竟，卫笙今次所驾驶的车辆，与孔占东随行人员的车辆一般无二，甚至现在看来还要破败三分。 到这，孔占东才缓缓开门走下车来，而后抬起手腕看向腕表，人就轻笑了一下。的确，他今次比往年还要早上一会，但为了追上被封路所浪费的一个小时，所付出的代价…… 他看向自己凹凸不停、车漆凋零地车身，面上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527.第527章 孔占东的老规矩 显然，这早上一会所付出的代价，就是昨夜在车群之中横冲直撞，以及远不如以往轻松惬意的——玩命狂奔。 几乎进入南城区前的一路，他都在疯狂追赶，甚至到了南城区亦没有停片刻，要是往年这个时候，自己说不定正在老杰森的店里喝上一杯咖啡，要上一份三明治稍做休息。 毕竟没有谁愿意十个小时都呆在狭小的空间里。 乔布这才讶异地抬步朝着卫笙方向走了过来，走到一半，忽然转头问孔占东道，“孔先生，这位小姐是您的朋友？” 哪想孔占东一边点燃香烟，一边靠在车身仰头深吸了一口，待那吐出地烟雾掺杂在清晨薄凉的空气中，他才淡淡回应，“不认识。” 乔布点了点头，回身笑容却更热切了，朝着卫笙车辆方向喊道，“请跟我进来。” 赵叶早已在停车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卫笙则带上了朱尔斯，让她在车里稍做休息。 路上，乔布做了自我介绍，办公室是临时租用港口赛办公楼的，也就是他们昨天报名时在门外窗口排队的那间。 随着乔布进入办公楼一楼最右边第一间房，里面只摆放着一张办公桌椅，一杆衣架，屋内烧着火盆，乔布进门后脱去外套挂在衣架上，打开桌面上机头厚重的电脑，“你们谁是主驾，谁是副驾？” “我是主驾。”卫笙将最后一枚徽章放在桌面，便打算转身离去。 “请等一等，只需要回答我几个问题，签字以后就可以领走您的钱了。”乔布赶忙出口叫道。 听闻此言，卫笙站定步子，转身拉起一张椅子坐在办公桌对面，“那么请您快点，我现在只想回去休息。” 乔布诧异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再去看朱尔斯，“她是主驾？”却见这黑人汉子没有任何异议地点了点头。 乔布微笑着接过徽章掂了掂，拉开抽屉将其随手扔了进去，看向卫笙的眸光中泛着几分晶亮，“参加过专业训练吗？” 卫笙挑眉，“没有。” “加入过任何车队吗？”乔布再次盯着电脑，噼里啪啦敲打着什么，嘴里一边问道。 卫笙皱了皱眉，“没有。”她自然不会说自己有个车队，位于Z国朝南市南山地段。 但领取奖金难道跟参加过车队亦或是受没受过专业训练也有关系？比赛前似乎并未说明有这点要求，例如专业赛车手不允许参加比赛。 何况这例行询问的几句话又能证明什么。 “那么你对专业车队有着多少了解？”乔布笑着问道。 卫笙眼神顿了顿，随即了然笑道，“港口赛的目的，难道是负责为车队招募成员？” 乔布更是诧异地打量起这个年纪看起来不大的姑娘，全因她说对了。 港口赛赛方的主要目的就是为其他国际车队招募成员，他们的老板是个聪明人，早在数年以前借着世界顶级赛车手弗洛德曼的名号，在红木城建立起这项港口赛，同时与几家大型车队有所合作。 所有的奖金来源于那些国际车队的资助，而每次为国际车队成功招募一名成员，他们亦会获得丰厚的回报。 几乎每一年，他们都会向那些车队输送一些新鲜血液，也正是这些车队四通八达的人脉关系促使港口赛这项运动在红木城屹立不倒。 卫笙顿时摇头一笑，上一世基诺车队的招募工作，也大多源自于与类似红木城这种当地赛方的合作。 她开始竟然没有想到。 见乔布诧异的神色，卫笙知道自己猜对了，“抱歉乔布先生，我想我可以直接签字拿走我的奖金了，至于国际车队……” 说到这，卫笙忽然顿了顿，而后拿过乔布身前的纸笔，在上面写下一行字来，包括自己的电话，“如果将来有这支车队的消息，乔布先生可以给我打电话，我会支付给你丰厚的报酬。” 乔布愣愣地接过卫笙递上来的纸条，看着上面的字迹蹙眉念道，“基诺车队？抱歉，我没有听说过这支车队……” “或许再过上两三年您会听说的，现在我可以签字了吗？”卫笙转动手中签字笔含笑问道。 乔布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最终直接拿出一张收据递给卫笙，后者在上面签下名字，便接到了整整八千美金的报酬，她站起身掂了掂手中的钞票，“不需要再做其他核实了？” 这次的回答声却是传自门外，说的是中文，“有我亲口承认你比我率先抵达，当然不用再做其他核实。” 卫笙回头，就见孔占东掐着香烟靠在斜靠在门边，神色间依旧带着几分倨傲。 她笑笑起身，“那就多谢孔先生了。” 孔占东不置可否地走进屋中，将手中烟头扔进火盆，顿时带起一阵火焰噼啪声。 乔布赶忙站起身来逢迎笑道，“孔先生，作为今天比赛的第二名，您的奖金是否依旧按照老规矩，捐献给红木城福利院？” 孔占东轻点下巴，“老规矩。” 说罢，就再不置一词，单手插兜转身即走。 看着孔占东身姿笔挺的背影，卫笙脸上诧异一笑，随即举步跟上，“孔先生历年赛车的奖金都捐献给了福利院？” 不出意外，孔占东依旧秉持着他超高的姿态，并未对卫笙的问题做出回答。 卫笙浑不在意地双手揣入裤兜。 要说爱心这东西，也是能够以小观大，一个愿意每年参与到比赛中将奖金捐助给福利院的人，人品想来不会太差，再加上朱尔斯对其的评价是正直，卫笙眼下倒是对这孔占东有几分刮目相看了。 “坐我的车，黄先生来电，要见你。”就在二人出得门后，孔占东忽然头也不回地开口说道。 “我的车……”卫笙想说自己的车还能开，可一抬头，路面上哪里还有自己那辆残破不堪的劳斯莱斯。 赵叶此刻也正手足无措地站在孔占东那方车旁，见卫笙出门，顿时摊手摇了摇头。 “你的车？拉去报废了。” 清冷泛着晨雾的港口大街上，孔占东夹杂着恶意的哼笑声自前方传来。 ===== 抱歉了大家，编辑临时交代了重要的事情要办，今天只能赶出这些，上次说了，这个月更新不会太多，但也不比其他文少了，月底会大大大爆发！感谢体谅！ 528.第528章 像是崔贤 “报废？”卫笙神色古怪，“怎么就报废了？” 那车撞成什么样子她心里再有数不过，大不了就是花钱修一修，虽说修缮价格就是不菲，但这么名贵的车子总不至于连个保险都没上吧？再者说了，这劳斯莱斯全身上下都是宝贝，就这么给报废了也太可惜了。 “我说报废就是报废，你还是想想待会该怎么向黄先生解释吧。”孔占东饶有兴致地哼笑一声，绕行到保时捷后方的一辆轿车后座旁，抬头看了卫笙一眼，继而钻进车中。 卫笙不屑地咧了咧嘴，心说你这么任性你妈妈知道吗？ …… 清晨，似是因为雾气缘故，地面仿佛下过雨似的。 卫笙与孔占东并肩坐在汽车后座，后者闭目养神，卫笙则是凝望窗外。 宁大海和方亮的车子还未回来，但依孔占东说，老爷子正在家里等她一道吃早餐，无法，只得叫朱尔斯留人在原地等候。 “凌空过弯，你是跟谁学的？”孔占东的声音忽然自一旁响起。 卫笙转拄着下巴扭头，就见他正侧头望向自己。略微沉吟了一下才笑笑道，“自学成才。” 那方孔占东顿时皱眉，其实在心底里他倒是隐隐有些庆幸昨夜被卫笙甩在身后，不为别的，只为见识到了一场几近人类控车极限的凌空过弯，他与太多的国际车手渊源不浅，哪怕是从红木城走出去的弗洛德曼。 而孔占东本身亦是这项极限运动的狂热爱好者，所以他更加知道卫笙昨夜施展出的过弯技术是位于何等水准。 实在很难想像，以她的年纪能够对控车技术掌握得如火纯清，比之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 “自学成才。”孔占东先是轻笑一声，随即压低声线道，“你有驾照吗？” 卫笙依旧拄着下巴，牵起唇角没搭理他。 废话，自己这年纪能考驾照才怪。 只见孔占东缓缓伸手理了理自己的袖口，斜眼瞟向卫笙道，“我在问正经的，你是跟谁学的？说不定我认识你的老师。” 卫笙顿时失笑，不只是失笑于孔占东这副拿腔作势习惯于耍帅的姿态，更失笑于他的话。 但笑着笑着，卫笙忽然缓缓收起笑容，是啊，自己也是有老师的。 她这一身赛车本事自不是凭空得来，虽说没有拜在某某名师麾下，却也并不全是她所说的自学成才。 走向国际这一路她着实交了些良师益友，如果说对她启发最大的那位老师应该是…… 刚想到这，卫笙望着窗外的眼神就是一怔，而后她迅速回身，紧贴着车窗朝后望去。 眼下车子正从外驶入庄园，刚刚一辆从庄园内驶出的劳斯莱斯刚刚与她擦身而过，而卫笙好像在里面看到了——崔贤！？ “停车！”卫笙忽然开口叫道。 可惜开车的是孔占东的人，并不听她的号令，“我说停车！”卫笙再次转过身去看后方玻璃，只见那辆载着疑似崔贤的劳斯莱斯已经绕过庄园门口的大弯，下一秒就消失在了转角。 孔占东这才令人停车，卫笙走下车后望着转角处出了会神，刚刚她正在回忆事情，身旁有车擦身而过时并没有集中注意力看向对方车中，何况两车交错一闪即逝，她的确很有可能是看错了…… 但恍惚中好似的确看到了崔贤的面容。 …… 车子顺着庄园小楼一路朝内开去，这是卫笙第一次进入楼后更远的位置，只见远方竟是有一块绿意盎然的草坪，这个月份草坪能够做到绿意盎然，无疑是块人工草坪。 草坪上建有十分别致的欧式凉亭，凉亭呈圆形，砖瓦堆积而成的球形顶棚，下方支撑柱则刷着莹白色的油漆，于初升的朝阳下泛着剔透晶莹的光泽，而那凉亭四周围栏上绑着的亮白纱帘，更是在清晨寒风中显得无比飘逸。 卫笙坐在车中，望着那庄园一隅就略微出神。 黄阁章就坐在这凉亭中。 车子缓缓停靠在这草坪边缘，卫笙与孔占东先后走下车来，顺着一条人鹅卵石路面举步走向凉亭，只见黄阁章此刻就坐在这凉亭中，他坐在轮椅上，身上穿着厚实的居家睡衣，酒红夹杂着宝蓝色，配上厚实的面料彰显出几分上位者的雍容气度。 “先生！”孔占东当先一步跨进凉亭，脸上挂着卫笙没有见过的爽朗笑容，“天这么冷，先生怎么还在外面用餐？” 就见黄阁章一手端着茶杯，另一只手轻轻摆了摆，苍劲的声音中透着几分浑厚，“该透透气了，感受感受朝阳之气，我这身子骨也觉得轻了不少嘛！” 这黄阁章虽然佯装精神，却已然老态龙钟。 卫笙含笑在凉亭前站定，“黄先生，早。” 黄阁章的目光就跃过孔占东，缓缓钉在了卫笙的身上，一双刻满了岁月痕迹的老眼就染上几缕深意，打量了好一会才缓缓颔首，“起的再早也比不过你们年轻人了，昨夜一宿没睡吧？来来来，跟我一道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垫垫肚子。卫笙就是一笑，这话倒是让人感觉到几分亲切，她就迈动步子进了凉亭，在圆桌旁边，黄阁章的斜对面。 孔占东也是落座，嘴里回应道，“在车上睡了会儿，后半段都是交给别人开的。”说罢也不客气，伸手在面包筐里拎了一只牛角包出来。 一名女佣顿时上前询问过后，为孔占东倒了杯牛奶。 这桌面上的餐点算是丰盛，皆为西餐，除了牛角包外还有洛杉矶老面包、黄油包以及三明治、吐司、火腿、整罐装的黄油和煎蛋。 卫笙也不客气，拿过两份吐司放在盘中，又用餐刀舀了黄油抹在吐司上，随即夹起煎蛋和火腿卷在中间，咬上一大口，顿时一阵满足。 赛车消耗大量体力，她的确饿坏了。 而那孔占东则是拿过一份三明治，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一边与老爷子道上几句昨夜的战况，却是不理那边毫无吃相可言地卫笙。 529.第529章 试探 “哦？这么说来，这场比赛，是你输了？”黄阁章老脸上闪过讶异，随即连连点头，笑着道，“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我是猜中了开始，没有猜中结局啊！哈哈哈！” 卫笙顿时一怔，“黄先生猜到孔先生会跟我比试？” 虽说一口一个孔先生，但卫笙知道这孔占东年龄不过二十四岁，只因自小就跟在老爷子身边才养成一身气势，但究其根本，年纪轻轻身居高位还是多少有着些年轻人的倨傲，这从他的行为举止中不难观见二三。 但是因为生活环境和平日打交道的人物与普通人截然不同，所以注定了他与普通二十几岁年轻人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黄阁章闻言颔首，“我猜他一定提出跟你比试，如果你输了，就让你主动退出洪门对不对？” 卫笙心中愕然，这黄阁章是跟孔占东早就对过台词了怎么着？虽是这样腹诽，面上却露出微笑，“黄先生说的分毫不差。” 那方孔占东将三明治停在嘴巴顿了顿，面上难得闪过苦笑，“先生又将我看透了。” 黄阁章好似因此而有些得意般哈哈大笑，状若轻松地伸出端在手里的茶杯指了指孔占东，“你啊，就是好胜心强，少了些容人之量，在我让你带卫笙一道去菲律宾时，你心里恐怕是一万个不愿意吧？” 卫笙闻言就是缓缓挑眉。 孔占东似是被刚刚入口的牛奶呛到，侧头咳了半晌，一旁女佣赶忙上前又是递纸巾又是为他轻拍后背，好半晌孔占东才深吸口气坐直身体，“先生哪里的话，我不过是见她小小年纪能得先生赏识，想试试她的能耐罢了。” 说罢用纸巾擦拭嘴角，要是平日里与先生独处，这样被训斥两句倒也没有什么，现在这小丫头在场，自己这点心思被一语点破叫他面上多少有些挂之不住。 卫笙则没理会孔占东那方心思，而是看向黄阁章，“黄先生说，让孔先生带我去菲律宾……” 黄阁章兀自饮茶，闻言并未直接说明，而是含笑问道，“那么昨晚是你赢了，我倒是好奇，占东答应了你什么条件？” 卫笙眼珠一转，含笑道，“孔先生说今后任凭我差遣。” 此言一出，就是黄阁章都面色微变，看向孔占东道，“你是这么说的？” 孔占东眉头轻拧，“我的确说过任凭差遣。” 桌面上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寂静，就在卫笙以为黄阁章会道上一句‘胡闹’之际，却见这老人转目看向自己，又看了看孔占东，忽然神态如常地低头饮茶，“既然是你叫赌，就该愿赌服输。” 孔占东微微一怔，诧异难明地看了眼对面老人，却见老人正垂眸饮茶，面上看不出神色，他只有兀自品味起这句话来。 卫笙此刻也有那么几分诧异，她本以为黄阁章得知这答案以后，会在桌面混淆这层概念，以他的身份，只要随便一句玩笑就可以推翻此次赌约，毕竟这孔占东的身份非比寻常，真与人赌输了，履下任凭差遣的约定可不成了儿戏。 未来的掌门大佬，这事儿细化下来，自己将来真若较真，这孔占东出尔反尔可都是容易发展到有伤颜面的地步。 即便大家都认为自己是聪明人，不敢在这事上认真，但黄阁章如此老练通透的人物，又怎么会答应。明明一句话就可以混淆过去的事，他断不该说出叫孔占东愿赌服输的话来。 这回桌面上是真的寂静了。 不只孔占东在分析这层言语中的意思，就是卫笙也暗自琢磨不定起来。 沉寂半晌，黄阁章悠然而笑，“谁叫你狂妄自大了？这次也好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胡闹！” 卫笙松了口气，敢情老爷子是在借机敲打他的接班人，让这小子以此警示再不敢胡闹。 她笑着借杆上爬道，“那依黄先生的意思，我是不是可以叫孔先生履行赌约，今后随意差使他了？” 黄阁章就神态滑稽地努了努嘴，背脊靠后道，“你们年轻人的问题，还是你们自己解决，占东真要反悔，你说我总不好天天拿拐杖敲打着叫他听你的话……” 卫笙被这老人逗乐，何止是她，除了孔占东外，就是那束手垂眸的佣人和几名把守在凉亭四周的保镖亦是不禁轻耸肩膀。 不过她怎么总觉着黄先生这话多少有些挤兑着孔占东上道的意思。 孔占东鼻尖发出一道冷哼，“我说过，我孔占东哪怕吐口涂抹都是钉，说出的话绝对不会反悔。既然先生都这么说了……哼！” 卫笙登时满面春风，笑容可亲地将手中杯子朝前推了推，“我看你也比我大不了几岁，就别一口一个孔先生，都把你给喊老了。占东啊，我这牛奶喝的差不多了，你看……”她现在也是摸到几分这老先生的心性，当然，亦是有意逗弄逗弄这孔占东。 孔占东面色难看地望了她一眼，举手端起一旁奶壶，朝着卫笙杯中就是倒去，满满一杯方才罢了。 黄阁章顿时哈哈大笑，颇有些夸张地指向那杯牛奶，“好好好！我老头子就身边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占东可是个轻易不服输的性子，你这女娃当真能指使得动他！” “那是孔先生个性耿直，愿赌服输，换了旁人恐怕这会儿都要掀桌子了。”卫笙见好就收，含笑着道。 孔占东这才面色稍霁。 却听卫笙端起那杯牛奶，面色如常地继续笑道，“刚刚我看到一辆车驶出庄园，没想到黄先生跟崔家也有交情？” 说罢，她就抬目去看黄阁章的脸色，但见后者微微蹙眉，“崔家？哪个崔家？” 卫笙顿时摇首，止住话头，“可能是我看错了。”崔贤这小半年来的变化历历在目，可惜现在距离太远触手难及，刚刚那道似是崔贤的身影无疑在她心中埋下了疑惑的种子，忽然出言也是有意诈这黄阁章一下。 530.第530章 祝你死在床上（求月票） 而黄阁章面色如常，要么就是藏得太深不愿让自己知道，要么就是自己真的看错了，无论哪种可能，都没有必要再在他面前深谈这事。 黄阁章便嗯了一声，半晌开口，“刚刚驶出庄园，可能是柏青的客人。” 卫笙浑不在意似的颔首笑了笑，再次拿了片吐司抹上黄油，直叫黄阁章赞叹年轻人的胃口。 清晨的薄雾被阳光驱散，带着暖意的光晕透过纱帘直照在众人身上，凉亭中不时传出几道笑声，显得一派其乐融融。 这世间真真假假难思量，对方不知几分真假，而她自己又有几分是真。 …… 早餐结束，黄阁章已经神色疲惫，令佣人先将他送回去休息。 望着黄阁章坐在轮椅上缓缓离去的背影，坐在原地的卫笙就不禁一笑，“黄先生身子骨还真是硬朗，前天晚上我还见他躺在床上输液，没想到一天的功夫就已经能出门透气了。” “先生是习惯亲自操持，哪怕病得再重都不会在床上躺过两天。”孔占东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先生这是过度透支自己的身体，否则……” 说到这，孔占东心觉自己与她说的有些多了，便拧眉止住话头，同时站起身来，身姿笔挺地朝外行去。 卫笙在这凉亭也是无事，便起身打算跟孔占东一起打道回府，“否则怎么样？” 却见孔占东又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对她的话罔若未闻。 卫笙顿时牵了牵嘴角，这小子还真是转身就把履约忘到了脑后，看来自己还得勤敲打敲打他，想罢，便学着黄阁章的语气道，“占东啊，你就是好胜心强，少了些容人之量，要学着多交交朋友……” 那方孔占东双腿站定，面色阴沉，单手揣兜侧头望来，“否则先生的身体也不会早早就被拖垮。” 卫笙双手插兜耸了耸肩，“M国的医学技术还挺发达的，黄先生只要肯好好调养应该问题不大。” 孔占东面上却闪过一丝苦涩，摇了摇头，“你懂什么。” “不是说混这条道的，只要最后能得善终都算是老天照拂。”卫笙兀自在旁嘟囔。 那方孔占东就沉了脸，却见卫笙赶忙继续乐道，“何况，我看你和闫先生都对黄先生真心实意的，老人家坐在这个位置，身边还能有两个真心相待的已经是万幸，你一天也没必要苦瓜着脸。” 孔占东这才面色稍霁，清淡地哼了一声，“黄先生为人英明，体恤下属，大家自然都是真心待他。” 卫笙仰头望了望湛蓝的天空，见眼下时机正好，就飞快地打量了孔占东一眼，“孔先生，听说老爷子选定了你作为接班人？” 那方孔占东的身形明显顿了一顿，随即哼笑，“谁来接班还要由先生说了算，如果到时真有这个荣幸，我自然当仁不让。” 说罢话后，又兀自拧眉，“你刚刚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这条路上龙争虎斗、明枪暗箭，大多都是落得惨死街头的下场。的确是能得善终就算万幸。” 就说最为著名的西西里黑手党，前两任教父无不铛锒入狱，第三任教父则是帮助州长成功竞选总统以后心脏病发死亡，最幸运的恐怕当属那位在黑手党全国委员会上被成员投票剥夺了教父资格的第四任大佬，他掌权三十年，争霸失败以后退出江湖，享年97岁。 卫笙沉吟着点了点头，“只有极具外交天才的教父才能享受死在床上的奢侈。” 孔占东就诧异地挑眉瞥了她一眼，却不知这句话是后世对黑手党教父卡罗·甘必诺做出的评价。 卫笙当下面色真诚地看向孔占东，“那就提前预祝孔先生可以成为这样一位外交天才。” 孔占东面无表情地望了她一眼，忽然冷哼一声快步离去。 “喂，你还没告诉我去菲律宾干嘛去？我这边学校还没请假呢。”卫笙定住脚步，朝着孔占东的背影扬声笑问，后者却是已经走下草坪，弯身进了车子。 乌黑尊贵的劳斯莱斯缓缓驶离。 …… 因为来到M国以后还没时间办理电话业务，卫笙的手机眼下算是跟板砖没有什么区别，所以回到房间，她用座机打了通国际长途，是拨给崔贤。 而对方电话提示正处于关机状态。 卫笙拧了拧眉，略微沉吟，又将电话拨给父亲。 因为学校是临时出来，虽然早前已经叫刘建仁通知过父亲自己这段时间不在学校，但眼下已经进入到第三天，她只得言道自己突然有一桩生意要出国去谈，让父亲正式跟学校方向请个假。 卫解放知道女儿忙于公司，却又不得不再三叮嘱叫她兼顾学业，并且警告她千万不能因为公司混出点成绩便********扑在生意上，反而错过了这个年纪最为主要的自我提升和学习。 卫笙连连答应态度良好，这才叫卫解放叹息说道，“这次回去可就要好好准备期末考试，放假了哪也不许去，回来好好陪陪你妈。” “知道了爸。”卫笙心里亦是有着些歉意。 将话筒挂回床畔，卫笙躺在床上蹙眉沉思了一会，且先不说庄园门口看见的到底是不是崔贤，就说今日黄阁章的一番态度着实有些耐人寻味。 卫笙甚至隐隐感觉这黄老爷子对自己有些喜欢，除非对方精于世故表现得太过真实，但细思下来，以黄阁章的身份地位，想喜欢谁，不想喜欢谁，似乎并不用刻意展现藏掖至深。 而孔占东此人接触下来也让她觉得颇为简单，当然，这份简单不是只广泛意义上的简单，毕竟这个圈子里的人谁又会真的简单？但起码，照比她所预设的要简单得多。这或许与他不如林啸那般，因在底层摸爬滚打而淬炼出了阴暗狡诈有所关系。 昨夜比赛加上这两天时差混乱，导致她的作息时间都彻底混乱了。胡思乱想间，困意上涌，卫笙眼皮一沉，昏昏睡去。 临睡前唯一的念头，即是父亲那边的时间估计已经入夜了吧。 冬日如火般地骄阳徐徐升起，耀眼浩瀚的光芒笼罩了旧金山、笼罩了圣马特奥县、直射入庄园小楼房间中。 531.第531章 热带国度 再次醒来，已经是夜幕渐深，卫笙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所惊醒，她下床打开房门，就见门口站着赵叶。 赵叶见卫笙开门总算松了口气，“卫总，中午吃饭叫你，你不开门，晚上吃饭叫你，你还是不开门，我还以为……” 卫笙这会儿可能是睡多了，头昏脑胀，下床时候因为着急开门还不觉得，眼下返身却觉得自己这双脚怎么也踩不成直线，她摆了摆手，“这两天太累了，现在几点？” “晚上八点钟，孔先生已经在楼下等了你整整半个小时。”赵叶见卫笙返身又朝床上去扑，当下有些焦急笑道，“卫总？该起了……” 卫笙却已经倒在床上，闻言也是有些惊愕，摸过床头手表戴在腕间一看，“八点了？” 说罢皱了皱眉，右腿一抬卷起被子翻了个身，背对着赵叶道，“那正好，一觉睡到天亮。”她倒是丝毫没注意刚刚赵叶口中那句：孔先生已经等了她半个小时。 这时，卫笙又侧身过来看向站在门口的赵叶，“宁大海回来没有？” “朱尔斯一直在港口守到中午，把宁哥和方亮一起带回来的。”赵叶点头，说罢见卫笙脸上一安，转身又卷着被子准备睡觉，她就犹豫道，“卫总，孔先生在楼下等了您半个小时，他说……如果您十分钟内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那就永远不用出现了。” “what？” …… 十分钟后，卫笙睡眼惺忪来到庄园正门前，只见正门前已是车队林立、一派森然。 她拉开位于正中央孔占东所在的车门，一屁股钻了进去，就坐在孔占东身边竖起一根手指，“除了倒牛奶，我差遣你的第一件正事，就是以后不允许再威胁我，下不为例。” 说罢，就将自己的背包使劲扯进车中，砰地关上车门。 孔占东挑眉侧目看她，而后蹙眉道，“我什么时候威胁你了？” “是谁说如果我十分钟不到就永远不用出现了？”说罢她双眼一弯，抬高腕表，“刚好，十分钟，” 孔占东拧眉看她，他自然看得出卫笙在不悦，“我等了你半个小时。” 此刻车子已经缓缓驶出庄园正门，卫笙哼笑，“可你根本没告诉我今晚就要出发。” “哦，可能是我忘了。”孔占东缓缓将头转向身侧，望着静谧夜幕开声回应。 卫笙将身子往后座一缩，闭目道，“这回该详细说说，为什么要带我去菲律宾，去菲律宾做什么？” “例行访问。”孔占东嘴里就吐出这四个字眼，便不再说话。 卫笙睁开一只眼再去看他，却见后者也已经闭目养神，摆出一副不愿多言的架势。 车队一路张扬而过，驶出圣马特奥县，驶入了旧金山。 …… 抵达马尼拉国际机场，时间是下午两点三十分，孔占东身穿一身黑色西装，一路长途跋涉却令这个男人周身气势不减分毫，他大步在前，后方跟着的十数名高头大汉，相当吸人眼球。 至于卫笙和宁大海、方亮以及赵叶三人此刻则是兀自走在一旁，而几人穿着随意，看上去也不像与那群煞气凛凛的黑衣人同路般。 下了飞机卫笙就脱去外套，不得不说，虽然过了今天时间就正式进入一月份，但对于马尼拉此种热带城市来说，温度高得仿佛国内夏日，准确的说，是炎炎夏日雨后的感觉。这边即便冬天，最低气温依旧保持在二十度以上，其炎热可想而知。 卫笙来时根本没带衣服，而即便在旧金山，这个季节也是难买夏装，所以依旧穿着自己随身的毛衣，刚出机场就额头见汗。 走出机场以后，入眼便是一座热闹且脏乱的城市，而街道四周的香蕉树又使得整座城市看上去有那么些许清凉。 卫笙前世曾经来过马尼拉，知道这座热带城市有着怎样的杂乱，它贫富差距巨大，左边可以是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右边则可以密布着贫民窟式的低矮破房，它有着宽阔的街道、漂亮的房子、巨大的广场，到了夜晚整座城市闪烁着霓虹灯，呈现出一派歌舞升平热闹景象。 而事实上，菲律宾属于大家族政治，贪污腐化严重，社会治安较为混乱，马尼拉这座首府更被戏称为亚洲绑架之都，全因这座国度枪支管理开放，为了防身，当地华人普遍私藏枪支。 就连保安都挂枪而非警棍。这座国度几乎每年都会发生几起轰动国际的武装人员劫持绑架事件，哪怕是在进入二十世纪以后。 此刻孔占东正在与前来接机的人站在路边椰树下交涉，对方身穿白色满是汗渍的白色大背心，身披一件红绿花纹杂乱的花衬衫，一条黑色宽松短裤配上人字拖，此种风格与西装革履的孔占东等人绝然不搭，双方凑在一处谈话甚至给人一种怪异的违和感。 而在两人身旁的街道上，停着几辆加长版的吉普车，车头宽大如火车车头般，车身均是色彩缤纷的涂鸦，令人眼花缭乱。 之后，孔占东朝着站在机场正门前的卫笙等人招了招手，便当先踏上一辆色彩缤纷的车中。 赵叶走到车边稀奇打量，卫笙则是笑着解释，“这是菲律宾的特有交通工具，吉普尼。” “吉普尼？”赵叶稀奇地朝车内望了一眼，顿时皱眉，只见这外表看上去色彩缤纷异常华丽有趣的车子，里面则是非常简陋，两侧破败硬坐，地面满是烟头。 卫笙一手扶着门框跃上车子，侧坐在孔占东身前，待赵叶三人上车以后才笑着解释道，“听说是二战时候M国大兵留下的军用吉普，被当地人加长了车头，进行的涂鸦，改装以后用来载客，听说在菲律宾绝对找不到两辆一模一样的吉普尼。” 赵叶就点了点头，这车子硕大的车轮、硕大的车灯、硕大的车标和车头，两层长窗没有玻璃，只在玻璃上安装几根铁栏，外表则是红的绿的的确很有特色。 532.第532章 虎虎生风的裙装 孔占东一边点燃香烟一边侧头扫了卫笙一眼，“你来过菲律宾？” 卫笙耸肩，朝后靠去，“书上看的。” 孔占东便不再理会卫笙，而是深吸口烟，缓缓朝着窗外吐出烟雾，眸光异常深邃，“每年总会上都会有理事降为会员，也会有会员升为理事，这是靠投票表决，所以在每年的总会前各地大佬都会相互拉拢。” “所以黄先生派你来菲律宾是进行拉拢的？”卫笙挑眉问道。 孔占东斜目看了她一眼，哼笑道，“Z国洪门是总会上的固定理事之一，除非百名以上会员集体投票否则不会发生降格事件。” 卫笙登时暗自翻了个白眼，这孔占东先前那番话不就是诱导自己如此认为，现在倒像是自己没有脑子。 却见孔占东勾唇一笑，“这么说来，你还知道什么是世界洪门总会？” “林啸告诉我的。”卫笙说罢看向窗外街景，只觉得热风呼呼灌入车内，毛衣都已经被汗水浸湿，这滋味可不好受。 孔占东望了一眼卫笙汗流浃背地模样，唇边牵起一丝嘲讽，“不过你说进行拉拢倒也没错，就像是两国会晤。曹作津与澳门洪门关系匪浅，黄先生猜测他此次逃往澳门。菲律宾大佬狄亚文就是依附澳门上位，这次过来，除了拉拢，再就是看看能否打探出曹作津的行踪。” 吉普尼就像是行走在街上的破旧铁皮，外表花哨，性能十分糟糕，嗡嗡作响地低劣马达声以及不时摇晃、高频率震动的车身都令人浑身不适。 听了孔占东的话，卫笙望向窗外的双眼就眯了眯，转目看向孔占东，“既然菲律宾依附澳门，而澳门方面又与曹作津关系匪浅，你就不怕此行被对方来个瓮中捉鳖？” 孔占东眼中即是闪过一抹傲色，“狄亚文早就想通过Z国洪门摆脱澳门束缚，可惜以往表面看来先生是被曹作津架空，而曹作津又与澳门同气连枝，所以他迟迟不敢异动，现在曹作津失势，他想要巴结还来不及……瓮中捉鳖。” 随后这句孔占东用哼笑以示嘲讽，像是在嘲讽对面姑娘的无知。 卫笙近来已经习惯于这孔占东眼高于顶的哼笑，倒也不恼，只是自己心底加了几分小心。 她不知道孔占东哪里来的把握可以断定那个劳什子的狄亚文不会对他出手。 但以她近年来行走江湖的经验来看，这个世界上似乎没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尤其在你越发认定不可能的时候。 吉普尼一路颠簸半个多小时方才停住，孔占东当先下车，却是告诉卫笙等人在车内稍等。 卫笙从车内探头朝外望去，就见一座伊水而建的酒店伫立在湖畔，酒店呈茅草屋建筑模式，延伸出的板桥凉亭甚至进入湖水之内，由高脚架支撑，看样子可供客人坐在水上用餐。 这时，一辆后赶上来的吉普尼停在卫笙车畔，一名高大汉子走下车来，手里拎着两只袋子，孔占东接过以后便回身扔进车里，神色淡淡地道，“把衣服换上。” 卫笙捡起袋子一看，里面竟是两件崭新的白色长裙，雪纺料柔软轻盈，只需看着都能感觉到一股清凉之色。 她抬头看了赵叶一眼，将另一只袋子递给对方，赵叶看后不敢置信地张了张嘴，再看向窗外，只见十数名黑衣大汉正将这车包围起来，清一色背对车身，竟是将车窗挡了个严实，充当了人肉窗帘。 “没看出来，这位孔先生这么细心。”赵叶诧异笑着，已经赶忙将身上毛衣脱去，她今次出行前半段算是被人绑来的，哪里又有衣服可换，这两天在旧金山过的也是冬天，不过那边的冬天可比S海的冬天要寒上几分，还是跟卫笙在红木城逛街时候买了件外套。 但在这热带城市显然都不适用，没想到孔占东一路不显山不露水的，竟是早就安排下属为他们去买了衣服。 赶忙在车内褪去衣裤，换上裙子，这炎热空气好像也就不觉得那么热了。 孔占东就杵在车外吸烟，一双鹰隼般地眸子在四下扫量了一会，直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他才回过头来，入眼景象就是让他微怔。 只见少女一头马尾已经高挽在脑后，完全暴露出修长的脖颈，一身亮白色的雪纺过膝长裙下，露出一小截如雪藕般的小腿，这裙身收腰束胸，衬得女孩身段婀娜，周身上下溢出难以言说地青春朝气。 看到这一幕，孔占东的第一感觉是卫笙的皮肤很白，几近于裙色的白。 他忽然神情古怪地蹙眉而笑，“现在我倒觉得你像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了” 卫笙勾起唇角似是不屑地笑了笑，转身带着在车下等候多时的宁大海一行人朝那伊水而建的酒店走去。 望着她腰杆笔直的背影，孔占东神色怪异地摇了摇头，这么一看倒又觉得不像了。 这丫头小小年纪哪里练就得一身气场，穿上裙子走起路来都是虎虎生风透着一股子干练劲。 宁大海与方亮一路观察着周边地形，虽然孔占东此行带了不少的人手，但眼下形势倒也不见得可以完全信任对方。 …… 进入酒店，孔占东报上姓名，便被人一路引过大厅、长廊、从一面玻璃门走出便是水上甲板，顺着甲板一路直行，只见前方有一帆布凉亭，内里坐着一名身穿花衬衫的肥胖男人，即便距离很远都不难见到那满面的横肉以及凸起的肚子。 在孔占东一行人还未走到近前，男人便已经双掌轻击，大笑着起身迎上前来，“孔先生，早就听闻孔先生大名！难得一见！难得一见！” 这男人黑胖黑胖的，个子不高，却也算不上矮，被肥肉堆积起来的眼眶内，一双小眼透着精明。 “他就是菲律宾洪门竹林社的大哥——狄亚文。”孔占东面无表情地低声道了一句，便挂上笑容迎上前去，却对狄亚文伸出的粗壮肥手视而不见，摆了摆手径直朝着餐桌走去。 533.第533章 美男计 桌子是矮桌，木板上铺有几张蒲团，狄亚文对于孔占东并未握手的无礼举动并未表现出着恼，仿佛无事一般笑着随同落座，只是那笑容不复方才那般殷切了。 而这凉亭四周均是铺满了狄亚文的下属，就是在他座椅后方，都杵着四名黑色汗衫的汉子，目光如炬般盯着刚刚落座于狄亚文对面的孔占东。 孔占东则只是面挂微笑，落座以后才开口道，“占东向来不喜与人触碰，狄亚文不要怪罪。” 此言一出，狄亚文方才哈哈大笑，“孔先生能够亲自过来，狄亚文已经非常高兴！一路辛苦，大家恐怕都饿坏了，我已经在隔壁备上酒席！只等孔先生的属下过去开席！” 卫笙看了孔占东一眼，就在他身旁找了个位置坐下，面上亦是挂着淡笑，心里却说恐怕这孔占东不喜欢跟人触碰是假，看那狄亚文满手废油夹杂着汗渍心里嫌弃才是真吧。 想到这就不由得一乐，哪里想到自己有一天竟是跟着洪门大哥出来社交。 再看对面那狄亚文，身材肥胖肤色黝黑，红黄相间的花色衬衫，脚上踩着人字拖，与那旧金山所见的一概人物完全不同。 当然，她心里清楚，虽然都为洪门，但世界各地因地域不同、文化不同、经历氛围也是不同，自然不能要求这些大佬在素质方面旗鼓相当、气质方面水位相同。相比较下，Z国洪门方面则是更显得矜持和讲究所谓排场。 菲律宾方面则显得粗犷许多，不过她倒是很享受此种接触、见识自己从未接触过的场面的新鲜感。 “手下人路上已经用过餐，狄亚文的好意我心领了。”孔占东慢条斯理地微笑回应。 对面正吩咐属下上菜的狄亚文，闻声回头看向孔占东，粗壮地手掌一拍大腿，豪放笑道，“孔先生不会是担心，在我的地盘还会遭人暗算吧？你大可放心！” 说到这，狄亚文眉梢微挑，“嗯？孔先生难道对我也有防备？” 被对方毫不掩饰地道破玄机，孔占东蹙眉一笑，看了那狄亚文一眼，随后对身侧属下颔首示意，附耳几句后才转过头才道，“那就多谢狄亚文盛情。” 紧接着，孔占东的属下尽数退去，狄亚文顿时摇头轻笑了，心觉这孔占东到底还是年轻。 此刻这凉亭中只余下宁大海、方亮和赵叶站在卫笙的后方。 狄亚文又将虎目看向几人，卫笙则是盘膝坐在原位，深深地看了孔占东一眼，随即微微一笑对狄亚文道，“狄亚文不需要激将，我谁也不信，只信我自己。” 刚刚狄亚文与孔占东初见，几句话的功夫显然是两相较量了一番，卫笙隐隐感觉出这狄亚文有意压制孔占东一头，意图掌控这桌面上的主动权，而孔占东自信之余显然更要了几分面子，这才在对方言语之下挥退了属下人，却叫狄亚文心生轻视。 而卫笙可不在乎被人嘲笑胆小鼠辈，大可以直言拒绝。 “咦？”狄亚文这才将目光放向卫笙，疑惑道，“这位是？” 孔占东亦是挑眉打量了她一眼，才转头对狄亚文说，“这位卫笙，是曹作津新纳的门人，不过现在已经跟在黄先生麾下。” 卫笙转目看了孔占东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介绍。 狄亚文顿时有些肃穆，这才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番，随即笑道，“孔先生没在跟我开玩笑？” “狄亚文恐怕还不了解我的脾性，我从不玩笑。”孔占东收起笑容。 此刻已经有专人送上菜肴，狄亚文就盯着卫笙眼珠一转，先前他还以为这是孔占东的女人，甚至没有对这小姑娘投以目光，现在仔细看去，发现她的年纪竟然不大。 “看来黄先生确实已经掌控了全局，那曹作津现在……”狄亚文再次目光炯炯地看了卫笙一眼。 那方孔占东已经笑着岔开话题，他指向桌面正中央刚刚摆放下来的一盘烤乳猪道，“这乳猪烤得色泽暗红，恐怕厨子下了一番功夫吧？” 卫笙含笑顺着孔占东手指方向看去，这道烤乳猪可不正是猪皮暗红，看上去色泽鲜艳令人垂涎欲滴。 狄亚文顿了顿，再次笑道，“我来为孔先生介绍一下今天这道主菜，听说做这道菜，厨子会先将内脏掏干净，填入香蕉叶和其他香料，然后在炭火上慢烤，烤的时候猪皮上刷上油，油里面加入了一种叫做atsuwete的调料，可以使猪皮呈现暗红色。” “烤乳猪一定要是年纪较小的猪仔，这种猪的皮比较嫩，油脂少，大家抓紧趁热品尝！”狄亚文伸手示意二人用餐。 说到用餐，卫笙自然是当仁不让，此刻菜式全部已经上齐，桌面菜肴无比丰盛，有用牛骨和牛腱熬制成的Bulalo汤，有用虾、鸡肉、猪肉和可可混合烧煮而成的鲁必亚，专门用椰汁煮煮出的米饭，包裹在香蕉叶中以手抓食，不知放了什么调料味道不轻。 席间，那狄亚文只顾介绍当地风土人情，再对帮派事务绝口不提，孔占东也耐着性子与他闲谈，直到饭店内再次走出一人，通过木板行往几人吃饭的凉亭。 狄亚文顿时大笑着起身，一边回头对孔占东深深一笑，“孔先生正好见见我的女儿依娜！” 话音落下，那身穿宽袖天蓝色长裙的少女已经快步跑上前来，女孩看模样约摸着二十出头的年纪，皮肤黝黑却十分紧致，应该算是个美女。 卫笙见此顿时用胳膊肘轻捅了一下身旁孔占东，一边望着那眉眼带着笑意打量孔占东的女孩，“你们洪门流不流行联姻？” 孔占东面无表情地坐在原地，闻言蹙了蹙眉，半晌才好似反应过来，面色微沉，“胡说八道。” 卫笙那方却兀自蹙眉沉吟道，“你想从狄亚文嘴里打听到曹作津是否逃往澳门，我看这老小子不如你想的简单，要不咱们用点计策？” 孔占东挑眉。 卫笙眉眼微弯，“美男计。” 534.第534章 一起马杀鸡 位于旧金山圣马特奥县的庄园内。 会议厅内烟雾弥漫，十数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或站或坐，大多手掐香烟，而那滚滚烟雾即是从他们手中烟头里翻涌而出。 这十几人均是Z国洪门内份量不轻的大哥级人物，而他们今次过来只为一件事，那就是利益分割。 这时，大厅房门开启，闫柏清步履从容踏入屋内，险些被这屋内浓烟熏了个跟头，眉头顿时拧起。 而在他进门的瞬间，屋内众人纷纷起身冷目而视，却是谁都没有最先开口。 直到一名单手揣兜、面朝窗外地中年男人缓缓转身，绕行到茶几上掐灭手中烟头，方才抬头道，“闫柏清，闫先生，你向来是黄先生身边智囊，现在大家都有一事不明，不知道你这位智囊能否为我们解惑？” “看来，诸位想打听孔先生此次的——菲律宾之行。”闫柏清牵起唇角，转身命人将这会议厅窗户全部开启，这才踏进屋来，提起裤腿缓缓落座。 那中年男人登时轻笑一声，“这块肥肉，黄先生想交给孔占东，我想大家都没有意见，但带上她又是什么意思？我听说这个姑娘早前已经拜在曹作津门下，黄先生这样做来，难道是有意提拔她？” 沙发上顿时传来另一道轻笑，“梁先生你急什么，小丫崽子毛都没长齐，也得能立下这份功劳再谈提拔。” …… 美男计？孔占东依旧挑着眉梢，似乎是渐渐熟悉了与卫笙的交谈方式，他回味着卫笙的话，眼里露出一抹揶揄，“狄亚文有十三个老婆，二十几名子女，那么你说，我该勾引他哪个女儿比较合适？” 这话倒叫卫笙愣住了，“一夫多妻？” “很常见。”孔占东话音落罢，继续正襟危坐。 就见女孩已经与狄亚文拥抱了一下，继而就坐在了孔占东的左手旁。 落座以后，依娜就开始浅笑盈盈地为孔占东斟满酒水，手法娴熟笑容老练，倒像是常做这事一般。 “孔先生！我的所有的儿女当中，依娜可是朵公认的娇花，哈哈哈哈！”狄亚文豪放大笑，却令卫笙有些蹙眉。 依娜亦是挨靠得更加近了，望着孔占东的水眸中仿佛要溢出水来，卫笙此刻直想给自己一嘴巴，显然在场只有自己见识短，刚才说出的话恐怕要令孔占东笑掉大牙，这还哪里用得着使什么美男计，狄亚文分明就是叫自己的女儿过来伺候这位孔先生的。 即便自己方才的确只是想开个玩笑，但显然也是不懂行情的玩笑。 卫笙自顾自地喝了口茶水，侧头就见到孔占东正斜目望着自己笑，嘲讽之意甚是明显。 一顿饭罢了，似乎宾主尽欢，结束之时，狄亚文命人给孔占东送上一叠资料，后者接过以后，便应狄亚文安排在这伊水而建的酒店歇下。 席间卫笙知道，这座酒店是狄亚文的产业，而接下来的几日，他都会住在酒店招待孔占东一行。 …… 此刻，卫笙与孔占东正随着狄亚文的属下进入电梯，前往酒店顶层的马杀鸡会所，据说这里是菲律宾目前最为高档的马杀鸡休闲会所。 至于狄亚文，则是在饭后接到一个电话就匆忙离开了。 这几天卫笙一直舟车劳顿，浑身骨头架子仿佛粘连在了一起，急于得到舒缓，如此也就没有拒绝狄亚文的安排。 电梯门开启，入眼即是一间铺满褐色松软地毯的奢华大厅，大厅建筑颇有几分现代化，刚刚走出电梯即是几张黑皮长椅，供客人坐在这里换上拖鞋。 而往右看去，则是会所前台，半圆形的宽敞前台内，几名身穿黑色包臀职业套装的女性正有礼地微笑。 卫笙坐在长椅上换好拖鞋，便随着前来接应的服务人员顺着通道向里走去，通道两侧都是包厢，厚实的深木色房门以及雕花墙壁彰显几分古色古香地华贵大气。而整间大厅内亦是泛着清新好闻的花香味儿，总之一路视觉感官都是触及极度奢华。 卫笙嘴里斜叼着一根棒棒糖，四下打量，转头问向带路服务人员，“你们这一次消费多少钱？” 许是狄亚文有意安排，前来领路的女孩是个华人，她闻言双手交叉于小腹弯身道，“会所只接待酒店住宿客人以及年费会员，住宿客人大多选择最低级别的********服务，单次折合人民币大约1299元。” 卫笙还真不知道眼下菲律宾汇率是多少，后世她知道大概一元人民币大概能换近七元比索的样子，最低级的服务单次消费七千多比索，还真是有够高级了。何况在当下这个年月。 普通的按摩卫笙享受过，像类似此种马杀鸡，事实上她并没有做过，而且进出这间会所里里外外看到的客人似乎都是男性，而技师亦都是女性。 她还想打听打听年费价格是多少，就听那名带路的女孩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请跟我来。”说罢话后，就推开一间房门示意卫笙进去。 这时卫笙再转头，就见孔占东已经拎着那叠狄亚文交给他的资料，被人引进了隔壁房间。 “您可以先冲个澡，里面有睡衣。”引路小姐细心指导，如此，卫笙便进了淋浴房，自从抵达菲律宾以后汗没少出，眼下总算可以清洗一番心里多少有些舒坦。 …… 伊水湖畔的半敞开式房间，房间中配有一间桑拿房，一间厕所，还有一间专门的淋浴房。 淋浴房外，登上两道台阶，则是由屏风阻隔着的椭圆形木盆。 而屏风外面则是两张按摩床，紧贴着落地窗。 房间的采光很好，落地窗直通阳台，待引路的服务人员打开阳台，将按摩床的床头朝向阳台，客人趴在床上便可以直面下方湖景，足以带来一种别样的悠闲享受。 孔占东正坐在阳台边褪去外套，而后便低头翻看起狄亚文交给他的那叠资料，只扫了几眼，唇边就不禁牵起一抹嘲讽。 那方按摩技师已经在站在床边等候多时，这是个皮肤呈小麦色的菲律宾当地少女，她不时抬头扫向坐在阳台的男人，只见夕阳余晖照应在男人身上，仿佛泛起道道金光，女孩双颊就不禁闪过一抹红晕。 就在这时，房间大门再次被人推开。 535.第535章 说撕就撕 这名女技师回头望去，就见到一名身着睡衣睡裤的少女大摇大摆走进屋来，看样子已经洗过澡了，头发还湿漉漉的，她嘴里似乎还叼了颗棒棒糖。 翻看资料的孔占东抬头一看，就见到正在屋内四处参观的卫笙，顿时挑起眉梢，“你做什么？” 卫笙进门后推开右手边的厕所，见里面装潢别致，却只放得下一张马桶，马桶竟是全智能一次性转垫，而在厕所隔壁便是一间单独的桑拿房，再往里走，右手边是被屏风遮挡着的木质洗澡盆，洗澡盆后方是一间单独的淋浴房，整个房间透着一股古色古香的高级味道。 她看向孔占东手里的那叠资料，“跟你搭个伴，正好还能聊聊天，我刚才注意到门口牌子，这是个男性会所？” 伫立在床畔的女技师顿时有礼一笑，“是的小姐，这里是男性会所。” 孔占东起身将那叠资料放在茶几上，一边宽衣解带一边开口问道，“所以你打算在我的房间按摩？” 不多时便露出历经常年锻炼而塑造出的健美胸膛，他就挺着胸脯走进浴室。 “按个摩还分什么你的我的。”卫笙朝着他的背影道了一句，便指向茶几上那叠资料，“那是什么？” “价目表。”孔占东回头看了一眼。 “什么价目表？”卫笙又舔着脸凑前一步。 “好东西。”孔占东将裤子扔在床面，那名女技师赶忙将他褪下的衣裤全部挂好。 卫笙头也不回地点头，随即指着那份价目表，回身对已经走进淋浴房的孔占东道，“我能看看吗？” “随意。”浴室里传出孔占东的声音。 卫笙当下坐在孔占东方才坐着的位置，拿起那份厚实的价目表翻开一看，就有些愣住。 这是一份清晰详尽的軍火交易价目表，上面明确列出各种枪支弹药的报价，卫笙还是第一次接触到此种好东西，要说以往她又能到哪去了解这些軍火的价格，当年的李显宗倒是有小规模的軍火生意，不过他倒台以后，袁春波能收纳的也就是他的一些夜总会以及赌场。 以袁春波的实力在朝南范围搞些枪支弹药不算问题，但那都是黑市上价格较为昂贵。 就拿卫笙所知，袁春波为自己手下保镖在黑市上搞到的国产54手枪，入手价格1200元一支，该种手枪价格低，威力大，在国内道上比较普及，算是经济适用型。 但即便如此，搞上十把则需要一万两千元，一百把就需要十几万的价格，昂贵的售价显然无法真正做到普及，这也是导致小规模帮派和混子依旧沿用冷兵器交火的原因之一。 而这份报价单上，单说54手枪价格不过60美金。 这时，浴室大门开启，孔占东此刻浑身上下只着了一条浴裤，该会所的浴衣均是一次性的，类似纸质，穿在身上哗啦作响，卫笙此刻身上穿的也是如此。 出得门来，孔占东见她毫不避讳地抬头打量自己一眼，而后继续低头翻看那份价目表，不由得拧了拧眉。 卫笙又不是真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岂会被这种场面吓到，难不成去海滩见到一群群只着泳裤遮羞的男人还要做捂脸娇羞状。 此刻卫笙的技师也早已推门进屋等候多时，待孔占东走出浴室，便请二人躺在床上。 “现在汇率大概是8.27，60美金也就是不到五百块人民币。”二人并肩趴在两张按摩床上，卫笙将下巴垫在床头，一边翻着手里的价目表问道。 身侧孔占东则是将头埋在床铺之上，闻言闷哼一声，“狄亚文有意将低价軍火价格报高，高价軍火价格报低，目的是想捞大头。” 卫笙一怔，品着对方话里的意思，这54显然是低价軍火，意思是狄亚文这60美元的报价还给高了？而在其他高价軍火上价格给的极低，从中博得利益。 卫笙直接翻到最后两页，顿时就有些咋舌。 全自动榴弹发射器：1200美元/台。 M203榴弹发射器：2000美元/台。 38mm防暴发射器：2186美元/台。 64mm防暴发射器：2320美元/台。 巴雷特狙击步枪：6000美元/台。 M60重机枪：13000美元/台。 85式122mm牵引榴弹炮：40万美元/台…… 看到这她转头望向一旁孔占东，“狄亚文要这些东西做什么，难不成打算造反了。” 孔占东似乎并没有理解她卫笙式的幽默，只是哼笑一声，“这点东西就把你给吓住了？只要你有钱，别说榴弹炮，就算导弹快艇、核潜艇我也能给你搞得到。” 卫笙大为看不惯孔占东这副将自己当成土老冒的架势，顿时冷笑道，“好啊，反正我现在穷的就剩钱了，孔先生不如卖我颗导弹玩玩。” 孔占东勾着唇角，侧头面向卫笙，“射程八千米，CEP圆半径误差300米，含八枚核弹头，你要拿货我可以给你4000万美金。” 见他这副模样卫笙恨得牙痒，冷着脸不置一词，哪想孔占东挑起眉梢含笑道，“嫌贵？有便宜的，我记得一款前年生产的老式导弹，射程1200-1800米，圆半径误差50米，可以锁定印度北部、中亚、越南大部、以及东南亚范围内的目标，咱们的关系80万美金拿货。” 卫笙梗着脖颈抿唇不语。 孔占东蹙眉沉吟，“看来卫小姐这是嫌便宜了，要不要玩玩轰炸机？俄国TU22轰炸机单价四亿美元，我最低给你打个九七折。” 卫笙冷着脸暗暗咽下一口吐沫，从牙缝里挤出字眼反唇相讥，“孔占东，我差遣的第二件事，以后少在我面前装大尾巴狼，离开黄先生别说轰炸机，我怕你飞机都坐不起。” 孔占东顿时轻笑一声，顺着技师示意翻了个身，正面朝上，侧头看向卫笙，“哦？我倒是忘了，卫小姐现在搞起了民航，手上恐怕不缺飞机，要不考虑坦克怎么样？Z国制造，可移动式复合陶瓷装甲，发动功率1000马，主炮为125mm滑膛炮，可以很高的命中率攻击移动目标，70万美金，老规矩97折。” 为孔占东服务的技师可以听懂中文，此刻听闻二人对话不禁暗暗咋舌，手上也是更加卖力起来。 孔占东见她不再答话，便侧头轻瞥了她一眼，随即转脸看向头顶勾唇一笑，“我还当你真的穷的只剩下钱了。” 话音刚落，房间中同时响起两道撕拉声响，孔占东与卫笙齐齐只觉胯下一凉。 536.第536章 来自马杀鸡的交情 二人顿时眼珠一瞪，盯着头顶灯盏屏住呼吸，只见那两名技师竟是撕下二人一次性短裤后，动作麻利地用毛巾遮住二人私密处，紧接着便在腿上推起精油。 卫笙哆嗦着嘴唇抬头朝下一看，只见下方已经是被一条围巾遮住，至于一次性的短裤则被扔在了床畔的垃圾桶里，竟然说撕就撕？ 再见那两名技师面色如常，而身侧孔占东本就没有穿上衣，此刻赤条条地，只在胯间遮了一条毛巾，“姣”好地身材就几近一丝不挂地呈现眼前，卫笙甚至能看见他膀胱处鼓起的结实肌肉，此刻他正双目紧闭，抿着嘴唇躺在床上，双颊之上竟是腾起两朵红云。 卫笙讶异了一下，自己这还知道穿条底裤，这厮竟然真空上阵。 “孔先生难道是第一次做这马杀鸡？”卫笙登时挑眉笑道。 只见那方孔占东闭目轻哼一声，不再作回应。 卫笙吸了吸鼻子回身躺稳，口中揶揄道，“看孔先生张口导弹，闭口坦克的，还以为您什么场面没经历过，敢情连马杀鸡都没做过。” 孔占东闭着双眼抿唇不语。 卫笙继续哼笑道，“听说马杀鸡对男人很有一些健肾功效，如果技师按摩手法专业还能增强什么什么功能？我猜狄亚文亲自安排，一定不会亏待孔先生。” 见那方孔占东绷着面色不再言语，卫笙双目一闭勾起唇角。而后就觉得原本站在床位下方的女技师移步走到自己跟前，紧接着，房间之中再次响起一道撕拉声，卫笙胸前一凉，猛然睁眼，就见女技师已经手脚麻利地将毛巾遮在自己胸前。 隔壁响起孔占东地轻笑声。 卫笙飞快转头，见他仍旧没有睁眼这才略微安心，再观察两名技师神态稀松平常，便没有做大惊小怪状，心说这高档会所可真够野蛮的，一次性浴衣说撕就撕，这会儿要不是自己在，说不定孔占东连艳福都享上了。 再说孔占东，还真有点绅士派头，估计是避免尴尬，从始至终甚至连眼睛都不睁一下。 怪不得刚刚安排二人各自一间房，可眼下心里即便后悔，也不能光着屁股冲到隔壁房间，那还不得被人笑掉大牙。 卫笙沉心静气，调整姿势躺稳在床上。 自己选择的路，怎么也得走完。 不多时，房间里便接连响起两道隐忍的闷哼声，伴随着技师用蹩脚地中文娇笑调侃，“您二位还挺受力的，这要是别的客人早叫出来了。需不需要轻点？” “不需要。” “不需要！” …… 按摩时间长达两个小时，结束时夜幕已经降临，技师将房间灯光打开以后便退了下去，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问。 孔占东的大脑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那方卫笙也只得躺在床上挺尸。 要说眼下按摩结束才算最是尴尬，谁也没敢当先起身，孔占东自然说不出“请你先将眼睛闭上”此种令女人笑掉大牙的话来，但真要起身可不就得让这小丫头片子看个精光……他是一万个不情愿的。 而卫笙心里则更是尴尬，她刚刚在隔壁浴室洗澡过后直接换上浴衣，衣服还落在隔壁，她又哪里知道在这做个马杀鸡，结束时身上的浴衣会躺在垃圾桶里。 二人刚刚相互挤兑揶揄，现在心里可谓是有苦难言。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敲响，随即一道纤瘦身影朝屋内探进头来，卫笙这个位置正好能够看见门口，一看来人竟是狄亚文的女儿依娜。 此刻她已经换了一身装扮，穿着白色的收腰衬衫和一条同色灯笼裤，长发高吊在脑后，黝黑的皮肤配上纯白的衣服不但没有显得怪异，倒还显得整个人英姿飒爽。 依娜手里端着两杯柠檬水，巧笑嫣然走进屋来，只在二人身上上下扫量了一眼，顿时抿唇一笑，“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卫笙目光下移，紧着嗓子勉强一笑，“我的衣服落在隔壁浴室，你能不能帮我取过来？” “好的，稍等。”依娜爽利一笑，转身就翩然离去。 隔壁顿时传来孔占东憋闷地笑声。 卫笙吸了吸鼻子，不多时，依娜就拎着她的裙子和内衣等物快步回了来，她先将衣服扔在卫笙床上，继而又去搬那木质浴缸旁的屏风，费了好些力气将屏风挡在二人床位中间，这才拍拍巴掌，“好了，我出去等你们！” 说罢又娇笑着蹦跳离去，表现出与饭桌上乖巧听话决然不同地活泼气质。 可惜屋内的卫笙与孔占东此刻都难以被这姑娘的活泼气质所感染，只因刚刚那片刻寂静，尴尬的气氛已然侵染全身。 待依娜从外关上房门，二人双双起身快速穿好衣服跳下床来，再见面，都已经是衣冠楚楚。 孔占东一身西装笔挺，面无表情走向阳台，从兜里摸出一根香烟，叼在嘴里点燃。 卫笙则是走到一旁端起依娜送上的柠檬水。 夜间凉风吹入室内，一瞬间的寂静过后，二人同时回头，四目相对，却双双扑哧一声乐出声来。 孔占东眯眼打量着她，“没想到，你还知道臊得慌。” 卫笙面朝镜子将头发随意一绑，从镜子里瞥了孔占东一眼，轻笑道，“那当然，怎么说都是黄花大闺女，不过我看你这状态比黄花大闺女也好不到哪去，不会……” 孔占东登时冷淡一笑，叼着烟卷打住她的话头，“别乱猜，我孔占东碰过的女人恐怕比你见过的要多。” 卫笙不置可否地笑笑，紧接着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现在也算是一起做过马杀鸡的交情了，还不打算跟我交个实底？这次来菲律宾到底是做什么的。” 孔占东闻言，伸手去夹香烟的动作就是一顿，“不是已经说过了？” “鬼才信你例行访问两国会晤，跟你到菲律宾例行访问一趟，黄先生就算提拔我了？至于打探曹作津的消息，我看也不一定非要带上我一道过来。”卫笙端起桌面儿上的柠檬水，一边喝，一边眉眼微弯望向孔占东。 537.第537章 此行目的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还是……”卫笙含笑，伸出手指点了点那份被搁在桌面的价目表，“还是你在忌惮我？” 孔占东闻言，用拇指和食指缓缓捏住烟嘴，口中朝着阳台外面吐出一道烟雾，月夜朦胧，烟雾缭绕，他以此为背景缓缓转过身来，面上就绽放出一抹颇有些狂傲地笑容，“忌惮你？跟我来。” 说罢，将烟头扔在阳台地面踩灭，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卫笙亦是抬步紧跟其后，刚一出门，等在门外翘首以盼的依娜便迎上前来，“你们出来了？吃没吃饭，我带你们去吃点好东西？” 孔占东却在出门以后接过守在门外的手下递上的一叠资料，继而掀开纸张快速翻看几眼，便抬步朝着电梯走去。 卫笙看了依娜一眼，耸肩跟上孔占东的步伐。 进入电梯，卫笙却见依娜也是跟了进来，朝孔占东眨眼笑道，“做马杀鸡也很消耗体力的，真的不需要我带你们去吃饭？” 电梯门关闭，孔占东不置一词按下房间楼层，很快便是抵达，待电梯门开启，他当先迈步而出。 卫笙自然跟上，那依娜犹豫了一下，便也笑着跟上前来，“或许孔先生想在酒店随便吃一点，我叫厨子做好给你们端过来？” 这一幕很有些奇怪，女孩一直在询问男人是否要吃饭，而男人却连个回答都欠奉，以卫笙这两日来对孔占东的了解，他哪怕心性倨傲自大一些，但礼貌方面……好吧，他确实没什么礼貌。 无论是初次见面与自己约赌，警告自己不答应就把命留下，亦或是今天初次见到狄亚文，对狄亚文伸出的手掌视若无睹，无一不证明着这个男人礼貌欠佳。 孔占东就一路行至房间门前，打开房门径直入内，这时才回应道，“既然依娜小姐跟过来了，就一起进门喝杯茶吧。” 卫笙拧了拧眉，心说孔占东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这酒店房间装潢颇具格调，许是临水而建注定逼格不低，房间内的装潢亦是古色古香中流露着那么一股子高档的味道，清一色的红木家具大气中不失典雅，配上鎏金妆点彰显奢华。 孔占东入门以后，便将落地窗一举推开，楼下围拢湖面的喷泉流水声灌入耳畔，这杆烟枪在进门后便再次点燃一根香烟靠在阳台上，同时看了卫笙一眼，将手中资料扔在茶几上。 卫笙挑眉，上前拿起翻了翻，这东西是刚刚孔占东刚出了按摩房时，他手下递上来的，孔占东本人已经看了一路。 只见第一页便是一张打印而出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女人不是眼前的依娜还会是谁？下面则是依娜的证件号，以及一系列相关记录。 卫笙细细翻看，依娜则是听闻孔占东要喝茶以后，进入房间就给酒店方面拨了个电话，随后巧笑嫣然地道，“酒店有专门的茶社，我叫他们送一壶茶过来，孔先生是父亲的贵宾，当然不能随随便便喝这种袋装茶叶。” 她拎起水壶旁的袋装茶叶，手指一扬，将其扔在垃圾桶中。 卫笙翻看半晌将资料放下，含笑看向女孩，“原来一直小瞧了依娜小姐。” 依娜黝黑却颇具几分美丽的面容上就露出一抹笑容，伸出涂着红色指甲的手指，指了指被卫笙放在茶几上的纸张，“那是调查我的资料吗？” 那方孔占东就打开行李箱，从中翻出一张地图，铺开在床面上。 卫笙负手走近，原来是张世界地图，就见孔占东抬起手来指着地图中央一点，“这里是菲律宾，位于亚洲东部，北隔巴士海峡与台湾遥遥相望，南和西南隔着苏拉威西海、苏禄海以及巴拉巴克海峡，与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相望。” “我们在Z国内地与马来西亚一直有交易往来，向来都是取道菲律宾，过香港，再进入境内。早前有曹作津坐镇，他与澳门洪门交好，所以两方看起来同气连枝，而菲律宾依附澳门势力，所以这条道路一直为我们打开。”孔占东手指地图，抬眼看向卫笙。 卫笙眯眼盯着地图蹙眉道，“所以现在曹作津失势，就算是与澳门方面中断交好，菲律宾如果继续依附澳门，这条路或许不再对Z国洪门开放？” 孔占东赞赏地望了她一眼，“或许可以继续开放，但想要说服澳门方面必然要付出更大的代价，我们每批货从香港入境，都要向香港势力交付该批货物总额的百分之十，没有更多的利润支付给澳门势力。” 卫笙闻言微扬下巴，“占地为王？买路钱？”是啊，这些货物显然不是能够见光，就算是常规的贸易货物，也必然是走私的，如此才能从中谋取巨额利益，想从对方地头安全渡过，不叫对方咬下块肉哪里行得通。 而且当地势力保驾护航自然不是开玩笑，这就是一种长期合作，我保证你的货物在我的地头可以安全渡过，无疑也就是保证了你利益不损，得到些好处也是应该的。 卫笙此刻觉得自己隐隐窥视到了某些黑暗法则，亦或者是这些所谓黑势力的往来规则。总之不再如以往两眼一抹黑。 她沉吟片刻，伸手指向地图一隅，“就不能直接走海南？” 孔占东摇头，“太难了。” “走越南？”卫笙抬眼看他道。 孔占东依旧摇头，“越南、老挝、柬埔寨他们不遵守规矩。走泰国也不可能，要过老挝，而且边境要比香港严上太多，洪门信不过他们。” 卫笙沉吟着颔首，“所以必须要走菲律宾。而狄亚文本有意投靠黄先生，是以这是一块肥肉，来办成这趟差事无疑算是立了一功，所以……你那晚说黄先生有意提拔我。” 她就觉得孔占东对此行目的多少有些含糊其辞，而事实上刚刚抵达菲律宾，狄亚文就交上了那份交易价目，代表双方正式进入磋商流程。 那方孔占东也有些诧异，诧异于卫笙的一点就透，更诧异于她似乎并非平日里所表现出的玩世不恭，他盯着她半晌，轻点下巴，“不过现在，这趟差事到底是肥肉还是浑水也未可知。”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538.第538章 肥肉还是浑水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说着话，两人同时将目光转向那肤色黝黑，此刻正笑意盈盈望着他俩的女孩。 两人查看地图说话间，依娜就一直站在一旁微笑聆听，对于这场对话中提到了她的父亲，她并不避讳，也不插言。 直到卫笙和孔占东对话结束，双双望向她，依娜这才耸肩摊了摊手，指向被卫笙放在茶几上的那叠资料，“我能看看吗？” “抱歉，不能。”卫笙走到窗台倒了杯水，径直将水杯压在桌面之上。 依娜显然愣了愣，有些不可思议地望了卫笙一眼，后者就是抿唇笑笑。这份资料是孔占东吃饭结束派属下调查依娜得来的，后者现在虽然猜到了这叠东西是卫笙与孔占东了解她的途径，却并不清楚他们对她了解多少。 而这恰好可以影响她判断接下来的对话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所以依娜有意大大方方地提出查看，就像是卫笙大大方方的提出要查看那份价目表。 以孔占东的性格恐怕并不在意这些，并不是说他缺乏聪明，而是他内心深处有着一种强大到无所顾忌的东西，亦或是认为这并不需要他去顾忌。就像是他面对自己，又像是他面对狄亚文的暗自较量。 但这显然并不利于接下来的谈话，所以卫笙回绝了依娜的请求。 这个时候，房门被人敲响，依娜低头沉吟，掀开眼皮看了卫笙一眼，转而笑道，“好吧，看来是茶水送到了，我去开门。” 服务员不但送上茶水，更送上了一张茶台，就将茶台摆放在露天阳台的茶几上，可以用阳台墙上的茶座直接通电。 待服务生退下，三人就围坐在已经点燃灯光的阳台上，楼下即是波光粼粼的湖水，以及到了夜晚才会开启的绕湖喷泉，五色灯光映衬得景致如同静谧夜画，深邃，且绚丽。 热水早已烧开，依娜浅笑盈盈地为孔占东倒上茶水，随即抬目看了卫笙一眼，便也为她斟上一杯，“孔先生说的不错，我的父亲的确有意投靠黄阁章先生，二位此行原本的确是件美差，可惜……” “可惜你的父亲现在仍旧犹豫不决。”卫笙端起茶杯放在唇畔。 依娜诧异地望了她一眼，“众所周知，1994年在大溪地举行的世界洪门总会上，澳门暗杀了菲律宾前任大哥，扶持我父亲上位，这件事在两年以后败露。虽然我父亲并没有因此而受到牵连，但是已经连续两届总会并未受邀，威望大减，许多人都在虎视眈眈。” 卫笙早就有此一问，趁机问出，“世界洪门总会既然有着协调和监管各地洪门势力的责任，而你们江湖上不是向来很重道义？为什么你父亲事情败露依旧没有受到牵连？” 孔占东悠然一笑，朝卫笙道，“就像是对曹作津，他罪名已经坐实了，但是总会能做的也只有摆出态度，落到实处还是各家自扫门前雪。总会是由世界各地洪门组成，想要总会出力等同于要各地势力出力，没有好处谁会出力？” “哦……”卫笙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而且这就跟联合国监管国家一个道理，它对大的国家或许只是个空架子，而对小的国家才具有威慑力，狄亚文还依附在澳门洪门，虽然卫笙不知道澳门势力在这总会里算有多大。 但他们既然敢做出这档子事，自然有绕过‘联合国’的法子，而狄亚文已经不想受制于人，早有脱离掌控的意愿，原本曹作津跟澳门势力同气连枝，现在黄阁章将其打压掉算是一个契机，他才蠢蠢欲动，只是前瞻后顾，这一步并不容易迈出。 “我父亲自然想要试一试黄先生的诚意，他也知道自己对于你们有着怎样的份量，依我看，他是很愿意与你们合作的。只是……”依娜面露难色顿住话头。 卫笙与孔占东对视一眼，后者伸手去倒茶水，同时掀起眼皮瞥向依娜，“只是你的哥哥克鲁兹并不赞同你父亲的提议，他更倾向于靠拢本土家族势力，并且坚持认为只有本土势力才能支持他继承你父亲的衣钵。” 依娜眼眸轻闪，对方对事情的掌控力显然令她心里有些底气不足，“相信我，他就是一头长着人样、用两条腿行走的猪！本土的家族势力向来对我们华人势力非常排斥，他竟然不相信他们是在利用他！” 孔占东登时晃晃身子笑出声来，“听说那位两条腿行走的猪，正要把你嫁给马京省省长的儿子……叫什么来着？” “小安帕。”卫笙出声提醒。 依娜登时深吸口气，眸子略带着些深意地看了两人一眼，站起身说，“如果我的父亲与黄先生结盟失败，小安帕就有机会借助那头猪吞并菲律宾的华人势力，到了那个时候，他们不但可以拥有更多的港口码头，我猜你们的货物也不会那么好过。” 说罢，转身朝外走去。 直到大门关上，卫笙才笑出声来，“这姑娘倒是很会义正言辞的利用别人，她现在是被人看穿恼羞成怒了？” 孔占东则叼上一根香烟，眉头微拧，也不点燃，沉思半晌才道，“她不是恼羞成怒，而是这场对话超乎她预期的透明，她打算先缓一缓。” 卫笙则是看向那份调查依娜的资料，内里详细说明了这姑娘的背景与近期活动。 “你是怎么临时调查她的？”卫笙目光有些怪异，要说孔占东来前将狄亚文的二十几个子女全部调查一番，而且还调查得这么详尽，那他就当真是心细如发、心思缜密、算无遗漏的人物了，但卫笙觉得这些词语跟他并不挨边。 显然，这是他在饭局中见到了依娜，紧接着派人去做调查，在马杀鸡结束以后才得到这份资料。 闻言，孔占东就轻笑一声，“什么叫势力？一张大网四下生根，才能组成势力，如果连个人我都查不着，干脆回旧金山睡觉去，还敢来趟浑水？”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539.第539章 本土势力（求月票）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说罢，孔占东看向卫笙，“其实狄亚文是地道华人，本名姓张，张福贵。” 卫笙被这名字逗笑，她并不好奇一名地地道道的华人为什么会取一个西方名字，只是背脊靠后，点了点头，“西班牙殖民统治的结果，导致生来就是亚洲面孔的菲律宾人个个取了个西班牙姓名。” 孔占东诧异颔首，“懂的还不少。狄亚文有十三个老婆，其中只有四个菲律宾本土人。” “所以在华人势力当中，依娜那位菲律宾本土的母亲恐怕是要不受待见一些，她那位猪头哥哥的母亲是华人？”卫笙沉吟问道。 孔占东点头，“不但是华人，而且是狄亚文早年流窜到菲律宾时，带来的原配妻子，狄亚文很疼爱这个儿子。” “都说升官发财死老婆，没想到狄亚文还挺重情义的。”卫笙调侃笑道。按照依娜的意思，她的那位哥哥显然在狄亚文心里有很重的话语权，又或者说狄亚文很看重她那位名叫克鲁兹的哥哥。 而克鲁兹的母亲是狄亚文的原配，依娜的母亲却只是一个菲律宾的本土女人，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在这样的大家庭中，想来生为女儿本就没什么地位，何况是个中菲混血的女儿，依照孔占东调查的结果，克鲁兹恐怕为了讨好本土势力，已经将依娜许配给了马京省省长的儿子小安帕。 值得一提的是，菲律宾在看似民主体制的外表下，实则是家族+黑衤土会+帮派+世袭的政治格局，这里省长干满届，他兄弟或者媳妇就要接着干。他兄弟或媳妇干满届，他儿子就要接着干，仿佛这个省长职务是世袭的。 而这位依娜不满足于此种生存待遇，更不打算嫁给那位小安帕，所以她开始暗自活动，在接触孔占东以前，她已经私下接触过澳门洪门，眼下显然是打算左右逢源，想要对付她的那位哥哥，算是一招借刀杀人。 不过这些并没有瞒过孔占东的眼线，她的一切活动在Z国洪门眼下几近透明。 孔占东并没有被卫笙式的玩笑逗乐，而是终于将香烟点燃，淡声道，“无论依娜自己有着什么意图，都不可否认这件事确实有些棘手。” 他吐出烟雾继续道，“安帕家就是标准的本土势力，据我所知，前两年小安帕为了阻止呼声很高的镇长曼古达竞选省长，亲自组织了一起政氵台屠杀事件。” 卫笙闻言倾了倾身子，显然很感兴趣。 孔占东就瞥了她一眼，“这位镇长曼古达呼声很高，为了防止他挤掉自己父亲继任省长的可能性，小安帕先是恐吓了这名镇长，曼古达坚持参加竞选，要去选举办公室拿材料表，但迫于威胁自己无法行动，就派出了自己的妻子埃斯梅尔，率领姐姐、弟弟及家人、助手和支持者，以及当地30多名新闻记者，组成了一支浩浩荡荡的车队前往，可你猜怎么着？” 屠杀？卫笙古怪一笑，“难不成光天化日他们还能……” “对，就是光天化日。光天化日之下被100多名武装分子劫持，男的直接砍头，女的先奸后杀！然后挖坑埋葬，毁尸灭迹！此次一共死亡57人，其中包括曼古达的多名家属和30名记者。”孔占东勾唇一笑。 卫笙双目微滞，心底骇然，这可是省长候选人，并非普通仇杀 孔占东低头抬手兀自斟茶，语气悠然中夹杂着几缕凝重，“这样的暴行足以震惊整个文明社会，如果你不在菲律宾，听起这样的事情都感觉是天方夜谭。可惜，我们现在就身处菲律宾，如果狄亚文的儿子真的是一头行走的猪，无论他是真的给了本土势力对菲律宾洪门的可乘之机，还是让本土势力觉得他们有机会染指菲律宾洪门，都已经超出了我的预计。” 说罢，他直起身体，靠向椅背，“知道洪门致维党的宗旨吗？” 卫笙闻言反问，“保护海外华人利益？” 孔占东面色难得露出凝重地点了点头，伸出食指，“海外华人，这四个字足以支撑一支牢不可破的体系，让本土势力有所忌惮，狄亚文与本土势力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洪门这杆大旗他们也轻易不敢招惹。” “可是狄亚文伙同澳门篡位作乱，已经连续两届没有受到总会邀请，如果这个时候他的儿子叫本土势力觉得有机可乘，可以打破这个看似坚固的华人体系，从而博取更多的利益，你猜他们会怎么做？” 卫笙抿唇，“机不可失。” 孔占东端起茶杯凑在唇边，“依娜对付她的哥哥，连我都能在一天之内调查清楚，狄亚文难道真的会蒙在鼓里？” 卫笙食指轻轻敲打桌面，顺着这道思路分析下去，“连依娜都清楚克鲁兹勾结小安帕，狄亚文又怎么会不知道？他应该比我们更加清楚自己的处境，可他又为什么答应将依娜嫁给小安帕，很可能是希望安抚对方？迷惑对方？拖延对方？” 说罢，卫笙就是一笑，“依娜说他的父亲很清楚自身对Z国洪门的重要性，所以现在前瞻后顾希望能够看到我们的诚意，博取更大的价值才会答应跟我们结盟，依我看，他很可能是希望借助我们解决掉本土势力的麻烦。” 孔占东赞赏一笑，“否则狄亚文的叛变就变成了一场毫无意义的叛变，只有黄先生这颗大树拿得出足以让他投靠的实力，他才会愿意投靠向我们。” 卫笙站起身来长舒口气，起身就朝着门外走去，“所以这可不是一块肥肉，而是一锅老鼠屎，你想要拉拢狄亚文，就要解决他的麻烦，确实很棘手，祝你好运。” 孔占东就双手搭在椅子上，盯着她的背影轻声哼笑，“不是我，是我们。”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540.第540章 二选其一，我选前者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卫笙回头瞥向孔占东，展颜一笑，“是你，不是我们。” 孔占东依旧靠在椅子上悠闲而笑，“别忘了，是你自己打着马杀鸡的交情要我透露实情，底我可全都透了，怎么，遇见难处就想跑了？” “我来菲律宾以前，某人没告诉我为什么过来。我来菲律宾以后，某人也没打算告诉我过来干嘛，所以这锅老鼠屎我有权不搅，爱搅您一人搅去。”卫笙单脚退后，右手贴在胸前，就朝着孔占东施了一礼，继而转身拉开房门。 “回来！”孔占东板面冷哼。刚刚与她一起剥丝抽茧分析情势时还对她刮目相看，心觉卫笙是个难得的聪明人，而他孔占东就喜欢与聪明人对话，不累。 哪里想到，还没转身她就见风使舵，说跑说跑。 卫笙无奈被喝止住了动作，侧身靠在门上看向孔占东，“孔先生，这件事摆明了无利可图，想要在菲律宾铲除本土势力，无异于在旧金山对付Z国洪门，不，甚至更加困难，毕竟Z国洪门连旧金山的本土势力都算不上。”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孔占东，继续道，“菲律宾跟M国不同，跟国内更加不同，这里是家族、帮派世袭的政治格局，对抗本土势力，意味着你要动的不是一个人、不是一支团伙，而是当地一整个政治家族，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况且——我们也压不过地头蛇。” 孔占东缓缓眯起眼眸，半晌开口，“你先把门关上。” 卫笙无奈摇了摇头，回身将房门关上，就听孔占东扬声道，“记不记得，下飞机后我就跟你说过，狄亚文很早以前就表示想要投靠Z国洪门。” “嗯。”卫笙从兜里摸出一颗糖来，靠在门上垂眸撕扯糖纸。 “所以在内八堂大多数的堂主眼中，这次谁前往菲律宾拿下这道关卡，谁就算是立了头功。”孔占东靠着椅背，声音不紧不慢。 “嗯。”卫笙抬目看了他一眼。 他抿唇道，“先生将这件差事交给我……” 卫笙淡淡地道，“是有意为你在门内积攒功勋，树立威信，因为黄先生希望将位置传给你，而你又太年轻了。” 那方孔占东闻言就蹙眉盯了她一会，颔首道，“算是这个意思，但你有没有想过先生为什么要让我带上你？” “跟你沾沾光，因为黄先生有意提拔我？”想到先前孔占东曾说黄先生有意提拔自己，卫笙轻笑一声。。 孔占东顿是侧头一笑，语气有些玩味地道，“那你清不清楚门内有多少人想沾这道光？每一个帮派都可以称之为利益结合体，大家同存求利，据利力争，这样一件好事凭什么会落在你的身上？你猜……这会引起多少人的不满？” 卫笙挑眉看向他，倒是没有想过这会引起其他人的不满。 孔占东缓缓站起身来，目视她道，“在今天以前，我确实认为这是一件美差，之所以没有跟你明说，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只要你跟来了，这份功劳就跑不了你的。” 卫笙微愣，这孔占东是在向自己解释他先前为什么没有将事情说明？ 不过事实看来确实没有说明的必要，他说是来拉拢狄亚文‘建立邦交’也不算是欺骗自己，只不过没有掏出这份世界地图讲明洪门贸易路线，以及对菲律宾的需要罢了。 在刚刚得知狄亚文家中这些罗乱事以前，她的确只需要混吃混喝坐享其成。 孔占东又微微扬起下巴，“不过现在我对你的看法已经有所改观，卫笙，你我现在算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虽然我并不指望你在这件事上能出得上力，但你需要清楚的是，顶着办肥差的名头出来将事情办砸，我们可就是一损俱损。” 卫笙摇首道，“孔先生，你的确是个很好的说客。但是，第一：我不知道你们门内有多少人期望着能来菲律宾办差，但这些人里一定不会有我。我在国内有家庭、有学校、还有我的公司，大大小小无数事务都需要我着手处理，我巴不得能早点回去。” “第二：即便现在我已经知道这件事办成会是怎样的功劳一件，但就我刚才的话，我仍旧保留意见，如果在生命与功劳二选其一的关卡上，我一定会选择前者。” 说罢，她微微一笑，抬腕看表，“时间不早了，舟车劳顿，你也早点休息。”话音落地，人已经开门离去。 孔占东盯着空荡荡的房门处出了会儿神，半晌摇头一笑，心里有些后悔跟她说了这么许多，毕竟只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丫头，还真的指望她能帮上忙不成？ 何况这卫笙年纪虽小，脑子却清明得很，势必不愿来趟这遭浑水。 可笑自己刚才与她分析局势，见她说的头头是道，竟是有那么一瞬升起点惺惺相惜的意思，觉得小丫头是个人才。 他转身走到阳台，深吸口烟，吐出一道滚浓的烟雾，兀自眯起眼眸呢喃道，“本土势力……” …… 卫笙的房间原来就在孔占东的隔壁，在下午马杀鸡前接到房卡还没有时间进门。 此刻进门发现，自己的行李都整整齐齐地躺在行李架上，因为天气闷热，她先将空调开启，随即亦是走到窗边，拉开阳台大门，就站在栏杆旁注视着下方湖水。 湖水被五色灯光映衬得波光粼粼，一道晚风吹过，似是将空气中燥人的闷热吹散了些许。 她伸手将发丝掖回耳后，眉色有些凝重，她倒是并不在乎能否在黄阁章麾下立什么功勋，只要她稳稳当当办好民航，做好自己的买卖，步步囤积自己的小实力，同时借洪门势力摆脱掉山口组的纠缠，有朝一日必然会在做大做强的同时自保有余。 即便不像这孔占东能够执掌洪门这等国际化的庞大派系，却也能够不再发生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局面，这是她的初衷。或许她最初的初衷是打算玩火，希望在将来能以正面之姿面对上一世将自己逼入绝路的M国势力。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541.第541章 大佬之子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又或许她以前的确小看了自己所面对的势力，以一个过来人、重生人的心态自信自己能够借势而上、凭借自己对后世的了解成功打开局面。 但是现在，随着自己的成长以及肩负起越来越多的责任，她有必要仔细考虑接下来的道路该如何前行…… 呼！卫笙长舒口气，自嘲一笑，心说得了，怕了就是怕了，上哪给自己找那么多借口。 其实倒也不是怕，就是不习惯此种太脱离自己掌控的局面，有时候知道的越多未必就是好事一桩，说心里没点忌惮那是假的。 开玩笑，两个人单枪匹马开过来，对抗菲律宾的政治家族？就算再来百十号恐怕也不够喝人家一壶的。 而这口浊气刚一呼出，卫笙就耸了耸鼻翼，怎么闻着一股子烟味儿。 她猛地转头，就见隔壁阳台，孔占东可不正靠在栏杆上吸烟，目光嘲讽地盯着自己。 敢情刚刚满腹心事竟是没有注意隔壁有人。 两道阳台倒是不通的，隔了不近的距离，中间悬空。 似乎是知道卫笙在想什么，孔占东嘲讽笑道，“你以为这菲律宾当真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先不提黄先生会不会怪罪你，只说你今次跟我一起过来，我还真担心你离开我的视线范围立马就尸首分家。” 卫笙抱胸回望着他，有时候还真觉得这孔占东有些低级的恶趣味，例如他似乎很喜欢嘲讽自己，仿佛这样能够让他找回几分丢失的颜面。 轻笑一声，卫笙神色平静地道，“谁说我要走了？” 夜色下的孔占东就轻挑眉梢，卫笙斜靠在栏杆上耸肩笑道，“这事办好了我跟着沾沾光，办砸了也没人怪我一孩子，好坏大头儿都落在你孔占东身上，我怕什么？大不了跟着你逃命呗。” 说罢，学着孔占东地模样轻哼一声，扭着身子转身进了房间，砰地一声关上落地窗。 那方孔占东有些意外地愣了愣，随着哗啦声响，隔壁房间已然拉上了窗帘，阳台上只留一片漆黑。 …… 次日清晨，孔占东洗漱完毕，先是走向阳台，朝着隔壁房间看了一眼，只见窗帘大敞，却不见屋内动静。 而朝着楼下一看，就瞧见一名身材纤瘦的少女穿着一套浅灰色运动服，将头发在脑后挽成个揪，脖子上打着一条白色毛巾，正从楼下跑过，在她身畔还有一个身穿玫红色运动装的女孩。 这两人不正是卫笙和她的那个秘书？好像叫赵叶。 浅灰色运动装的即是卫笙，而那玫红色运动装的正是赵叶。 卫笙与赵叶走出电梯，就见孔占东正靠在房间门口目视着电梯方向，几名黑衣大汉已经都聚在四周，整齐划一地站队，看这样子已经打算出门。 “早。”卫笙扯下毛巾擦了擦额头汗水，从孔占东身旁走过眼皮都没抬一下。 “给你半个小时，我在顶楼餐厅等你。”说罢看向卫笙手里拎着个帆布袋子，顿时皱眉问道，“那是什么？” 回答他的唯有隔壁房门关闭的轻砰声。 孔占东面色焦黑，几名大汉对视一眼，顿时纷纷低下头来。 …… 待孔占东再见卫笙，正好距约定时间差几分钟半个小时，此刻他一身亮黑西装，正坐于顶楼餐厅靠窗沙发位上，对面坐着的正是狄亚文。 狄亚文今日穿了一件蓝白相间的短袖衬衫，衣襟大敞，露出内里白色背心包裹下的滚圆肚皮，他似乎正在与孔占东低声交谈什么。 餐桌上，是精美可口的西式早餐，而餐厅呈自助模式，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当孔占东抬头看见卫笙，目光就是一愣，她今天换上了一套白色女士长袖衬衫，下身白色休闲裤，运动鞋，鼻梁上更架着一副长方形镜片的眼镜，头发束在脑后，显得整个人笔挺且精神。 “你早上出去逛街了？”想到卫笙今早的运动服以及眼下着一身行头，孔占东挑眉问道。 卫笙推着鼻梁上的镜框落座在孔占东身畔，先是转头吩咐赵叶等人自己到一旁吃饭，而后才转向孔占东，“早晨去早市逛了逛。” 之所以配副眼镜，是卫笙觉得自己顶着这副面孔出来办事太吃亏了，毕竟没人愿意拿一个孩子太当回事。 但此刻虽然换了身行头，那狄亚文也只是略微打量了她一眼，继而转头看向孔占东，并未在她身上停留多余的目光，“既然行程敲定，就不打搅孔先生用餐了！我先去处理几件要事，一会孔先生只需要到楼下大堂，我派人在那候着。” 说罢，他就告辞离去。 在狄亚文走后，卫笙就转坐到他的位置，也就是孔占东的对面，先是招呼服务生，“给我打杯美式，两份吐司两份鸡蛋，再来两根火腿吧，有黄油来一份。” 说完转头看向孔占东，“怎么谈的？” 孔占东身姿潇洒地抬臂端起咖啡，放在唇畔轻饮一口，方才回答，“狄亚文很沉得住气。” 卫笙颔首，看来狄亚文依旧什么都没提，“敲定什么行程了？” “上午去参观狄亚文的兵工厂。” 不多时，服务生为卫笙端上餐食，孔占东就挑眉盯着她半晌，嘴里忽然冒出一句，“我还没见过有哪个女孩像你这么能吃。” 卫笙大快朵颐间掀开眼皮，“我长身体呢。” 待早饭过后，二人来到楼下大堂，见到的并非是狄亚文，而是一名年纪约莫三十五六岁的中青年，个头偏矮，至多在一米六五左右，身材壮实，穿着花色背心以及短裤人字拖，却烫着一头波浪短发，染成栗色。 这男人华人面孔，相貌黝黑，能够看出六七分狄亚文的影子，最具个性的当属他鼻下两撇细长的小胡子。 “克鲁兹？” 卫笙话音刚落，男人就已经踩着踢踢踏踏的人字拖走上前来，拇指在一撇胡须上轻轻捋过，嘴里泛着与狄亚文同样爽朗的大笑，“孔占东！久仰大名！”称呼倒是毫不客气。 但这男人再如何说也是菲律宾大佬之子，而孔占东只是Z国洪门大佬的下属，如此称呼倒也并无不可。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542.第542章 手工作坊，不懂规矩 “马尼拉市近郊的马里基纳，有一大片空地，在1996年建立起一座纯手工作坊的兵工厂，工人全部是从菲律宾达纳‘武城’雇佣过来的，那的人们在过去一个多世纪以来一直用制造武器维持生活，他们知道如何利用最简陋的工具制造手枪、左轮枪和冲锋枪。” 车子停靠在近郊马里基纳的路边，孔占东与卫笙双双开门下车之时，前者开口说道。 卫笙双手插进裤兜，踮起脚尖朝着不远处茂密树林间一座看似简陋的土坯厂房看去，只见厂房内外不时有身穿脏兮兮紧身背心的男人出入，单看外表应该都是本土人，因为生活在热带地区，皮肤泛着不同程度的黝黑。 前方车队中的克鲁兹也已经走下车来，他习惯性地伸出拇指捋了捋嘴角那撇胡子，望着远处的孔占东一行人，眼里闪过精光。 “克鲁兹，要不要在这动手？”走上前来的是一名瘦高中青年，三十出头，相貌相对斯文，鼻梁上架着厚实的镜片，与克鲁兹的样貌完全呈现两极，但他却是狄亚文的第七个儿子马林。 克鲁兹闻言哼笑一声，斜目看向马林，“杀了他只会得罪Z国洪门，对我们没有一丁点好处。最好……是能将他们打发回去。” 说罢，就扬起笑容看向走上前来的孔占东一行，轻笑着道，“孔先生，就由我带你们参观菲律宾洪门在当地的军工制造基地。”说罢，迈着长度可怜的双腿大步朝工厂走去。 卫笙这两天来早就知道对方‘重男轻女’的态度，从始至终无论是狄亚文还是这名克鲁兹并不将她看在眼中，如此她倒是并不在意，反而乐得清闲，就带着赵叶、宁大海和方亮一行人走在孔占东的身侧。 望着面前牛粪色的土胚房和满地厚实的黄土、露天的锻造炉以及赤着上身兵乓打铁的汉子，赵叶早已经是目瞪口呆，“天哪，跟我想象的差太多了。” 的确，说到兵工厂，似乎是个很高端很专业的词汇，哪怕不如科研人员盯着计算机和全智能的机器操作生产，可不会是这种……无法形容的场面。 杂乱肮脏的土胚房，还有附近零散建立在树林中的茅草棚子，大片大片的香蕉叶从棚子四周蜿蜒卷入，棚子内遍地的铁皮、粗燥老旧的工具、破败的塑料布、一根已经看不出本色、布满锈迹的水管。 工人正蹲在水管前大力扭转犹如方向盘大小的圆形扳手，使得清水流入盆中。 克鲁兹没有理会那些零散的草棚，而是径直带着一众人走进了巨大的土胚房。 这土胚房显然是此处的‘主楼’，但内里情况却也好不到哪去，整个工厂内密密麻麻铺着油渍厚实的木板桌面，上面零星散落着各式各样的螺丝、刀具、枪支碎片等。 有的工人正在组装枪支，有的则是在拆卸枪支，而后将拆卸下来的强制外壳就交给旁人，放在布满脏水的铁盆中，用牙刷内外刷洗。 卫笙四下环顾，开口说道，“看来是个手工作坊。” 说罢转目看向孔占东，“这么大的兵工厂，当局不管吗？” 孔占东面无表情地停住脚步，拎起桌面一杆擦拭铮亮的霰弓单枪，拿在手中比划道，“自96年建立起来，当局就已经跟他们签署合作，使得菲律宾洪门生产手工武器合法化。” 说罢，将霰弓单放在桌面继续前行。 领头的克鲁兹回身挑眉，看着孔占东说，“孔先生调查的很清楚嘛！”说罢望着四下道，“当局对外宣称这里是合作社，武器生产合法化，告诉民众以此来防范枪支生产工匠与当地黑手党勾结，你说这些搞正攵治的是不是自欺欺人？现在菲律宾民间登记的枪支就超过100万支，远超军方和警方持有枪支的数目总和。” 卫笙听此颔首，心说这的确是挺张狂的，当然也与当地的格局有很大关系。非法武器的泛滥不对治安造成威胁就怪了。 孔占东掏出一根香烟，身旁下属顿时上前点火，他侧目看向克鲁兹道，“手工造枪会不会用时太慢，狄亚文为什么不考虑做流水线？” “这些工匠全部来自达纳武城，他们原本自由生产售卖已经形成安全隐患，四处逃窜朝不保夕，如今在工厂专心造枪，不需要有任何顾虑，而且平均每月能领取70欧元的工资，咱们也算是因地制宜。”说话的是马林。 卫笙知道这男人，刚刚在酒店时候已经见过，据他自我介绍是狄亚文的七子马林，卫笙观察旁人都称呼他七哥。 马林又拎起桌面上一支银灰色的手枪，“制造一只38口径土枪，需要一个星期，可以卖到30欧元，这种45口径手枪将采取两倍多的时间，但是价格也相对比较高。” “卫总，这是贝雷塔？”方亮自打入门早就已经眼花缭乱，这厂房虽然破旧，但如同白菜一般摆在桌面随意查看的手枪却叫他如获至宝。 此刻他就拿着一支大口径黑灰色宽柄手枪，双眼冒光地望向卫笙。 而他口中的贝雷塔，则是意大利軍火制造厂商贝雷塔，他们家的手枪据说在世界各地都受到军警匪的狂热追捧。 克鲁兹眸中就闪过一丝不屑，Z国洪门的排场气势在世界上都颇为著名，包括克鲁兹，就隐隐羡慕孔占东举止间的那份从容气度，却没想到孔占东的手下人如此不懂规矩。 “孔先生的属下要是喜欢，直接拿去就是，我这工厂没别的东西，枪支多的是，看中了随便拿去！”克鲁兹仰头一笑，负手继续朝前走去。 这话使得孔占东沉了沉脸，其属下也均是对方亮怒目而视。在道上混，最强求的就是一个脸面，这卫笙自然是没人在意她的，所以她的属下自然也就会被当成孔占东的人，眼下这冒失举动无疑落了孔先生的脸面。 卫笙见孔占东的属下一路上身形笔直紧随其后、全无左顾右盼之象，素质可谓奇佳，再看众人此刻神色，就心知这是落了孔占东的面子。 543.第543章 大肆打劫 当下，她哈哈一笑，侧首对方亮道，“既然克鲁兹先生都开口了，看中哪个直接拿走就是了。还不谢谢克鲁兹？” 方亮原本被众人看得心下紧张，自知失礼脸色通红，这会儿见卫笙全然没有责怪的意思，反倒是为他说话，顿时满心感激，“谢、谢谢克鲁兹先生。” 那方克鲁兹已经顿步回身，一双眼睛打量卫笙。 孔占东也微微蹙眉，其属下也都是愣住。 卫笙迎着克鲁兹的视线就是一笑，“克鲁兹先生莫不是舍不得了？” 那方克鲁兹顿时轻笑一声，转目看向孔占东道，“几把武器而已，孔先生要是喜欢，任凭挑选就是。这是孔先生的助手？” 早前克鲁兹哪里将卫笙放在眼里，只与孔占东打了照面便来这工厂参观，再看卫笙一介女流，年纪看起来也不算大，只当是孔占东的助手，这礼仪之邦不总讲究个随行携带秘书？再不济也就是孔占东的女人。 那方孔占东闻言摇首，“这位与我同是黄先生的门人，不过在内地为先生经营民用航空，已经入了内八堂。” 克鲁兹当下有些讶异，他自然知道Z国洪门内八堂外八堂之分，如同内围下属与外围下属的区别，何况经营民用航空？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 但这孔占东自然不会无的放矢。 “原来如此。”克鲁兹皮笑肉不笑地牵了牵嘴角。 就见卫笙转目对宁大海二人笑道，“你们不是向来热衷刀兵軍火？既然克鲁兹发话了就不要客气。” 宁大海与方亮对视一眼，纷纷明白过来卫笙话里的意思，当下含笑再次向克鲁兹道谢，就不管不顾四下参观搜罗去了，只见宁大海最先拿起一支巴掌大的手枪讶异道，“勃朗宁的掌心雷？”说罢爱不释手摆弄开来，显然不再打算放下。 孔占东就瞥了卫笙一眼，眼下她这般毫无顾忌不按常理出牌，反倒叫他不会觉得太过尴尬。 卫笙亦是看了孔占东一眼，心说为了民用航空一事本来是暗箱操作，最好的打算就是她不与致维党扯上关系，这孔占东眼下对克鲁兹直言也不知道有无不妥。不过她心知孔占东一方面是撇清自己是他手下人的关系，但更重要的是在克鲁兹面前抬高自己的份量。 克鲁兹说出去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此刻也唯有耷拉着脸不发一言。 众人继续前行间，孔占东施施然地开口道，“这没有贝雷塔，也没有勃朗宁。菲律宾是亚洲各国黑枪泛滥的源头，境内有许多当局势力管控不及的大型地下兵工厂，都是仿冒各国精良武器制造出的副产物，主要销往台湾地区，也是山口组的渠道之一，不过不是出自狄亚文的手工作坊，而是大多出自菲律宾专门走私枪械的虎克党。” 说罢，他拿起桌面一支手枪，“一把不到三千元的土造手枪，一旦走私进入台湾，摇身一变就能卖到四五万元。一把不到三万元的冲锋枪，由台湾当地帮派在黑市出手，可以卖到50万元以上。不过在各国地下軍火界，人们都戏称菲律宾出厂的是副厂货。” 卫笙颔首，原来是仿的，“他们既然有自己的兵工厂为什么还要向你们进货？” 孔占东将手中枪支随意地扔在台面上，玩味一笑，“你们女孩穿平日惯了地摊货，偶尔是不是也要逛逛品牌店？何况有些东西他们仿不出来，最主要的是，狄亚文以这个价格跟我们拿货，只要随随便便转手都是赚钱的，稳赚不赔。” 他转头朝着卫笙淡淡道，“而对于我们来说，最主要的不是买卖什么，而是跟谁交易。有些关系一定要建立在长期的交易合作上才值得信赖。” 卫笙面上平静地点了点头，却是暗暗将这些话记在心里。 不得不说，今次与孔占东出行的确受益匪浅。 待从兵工厂出来，宁大海和方亮已经双手满的几乎塞不下了，可谓兜里揣着仿冒勃朗宁，手里拎着仿Z国制造54手枪，听说此款在当地颇为吃香，亦有当地特产手枪92式，宁大海说这是对当地早期90式的改款。 不仅如此，更有最新款式仿以色列制造沙漠之鹰，二人肩上更是斜挎着仿俄国制造的AK47和仿M制M-16、M4A1卡宾等，前前后后，手里握着兜里揣着，活像进了兵工厂打劫一番，事实上也差不了多少。 用孔占东的话说，这要是放到黑市上足以赚取巨额资金。 见二人不负所望满载而归，卫笙脸上也是笑容绽放，不住地满意颔首。本来还愁到了这边手里没个武器傍身，孔占东等人倒是从旧金山出发时带了些装备，拆分以后装入特质行李箱中托运过来，但那都是按人头计的，没有多余的借给她。 眼下倒好，参观一上午收获了大批装备，就是在国内宁大海和方亮也是摸不着这些好东西的。 听说这些手枪虽是仿冒，主销台湾，但性能上却足以与台湾警方装备一争高下。 显然，在场众人谁都没有想到她真的如此不客气，克鲁兹路上已经是面色难看强撑笑颜，谁叫自己话已经放出去了，对方能够厚着脸皮不懂规矩的，他却不能将自己说出的话再给吞吃回去。 望着不远处弯身钻入车中的克鲁兹，卫笙忽然朝他的背影朗声笑道，“既然克鲁兹先生盛情难却，这份礼物我就收下了。” 回程的车上，宁大海坐在了卫笙这辆车的副驾驶位，后座上则是卫笙与孔占东。 他抚摸着斜挎在胸前的冰冷枪身，不时回头望向卫笙。 他不明白，卫总做正事向来算是稳妥，今次怎么这样冒失。 因为护着下属颜面，叫他们随便拿也就罢了，事后按照常理总该归还回去叫双方面子好看，就算卫总不按常理出牌，有意让他们趁机捞些家伙，但人家血都放了，总不好末了还在言语上落井下石嘲讽对方。 半晌宁大海终于犹豫问道，“卫总，咱们这么做……会不会激怒他？” 544.第544章 开诚布公（求月票） 今次早餐以前卫笙曾简单向自己人说明眼下情况，也叫他们有个随时应变的准备，所以宁大海知道这位克鲁兹亲近本土势力，更受本土势力唆使不愿让菲律宾向黄阁章方向靠拢。 卫笙闻言摇首，“他怒是一定会怒，就看他是选择隐忍，还是选择翻脸。这位克鲁兹显然没有非常聪明的脑子，如果他能极力隐忍，就代表我们昨夜的猜测接近真相，确实是本土势力在后面作祟。” 说罢她转头望向孔占东，“那么我依旧会劝你尽早离开。” 孔占东哼笑一声，“如果他选择翻脸，就代表这克鲁兹的确是一只行走的猪，不过我们昨夜的猜测未必就是事实？” 卫笙赞赏地点了点头。 那方宁大海还是没有听懂两人是什么意思，不是说那位狄亚文的女儿已经找上门了，暗示大儿子克鲁兹亲近本土势力，为了讨好更要将她嫁给本土势力，而且本土势力的态度是不希望狄亚文靠向黄先生。 见宁大海一脸懵懂，卫笙顿是一笑，“我们得出的一切结果，大部分来源于依娜昨夜给出的线索，但这小妮子目的明确是想对付她的哥哥，所以她话里有几分水份谁也说不好。” 她继续道，“还有一种好的可能，就是克鲁兹的确跟小安帕厮混在一起，但双方只是朋友或者别的什么，本土势力并没有对付狄亚文的打算，这小妮子只是借着克鲁兹跟小安帕的关系来恐吓我们Z国洪门，以便让我们以为克鲁兹结合当地势力威胁到了我们的利益，借我们之手除掉她的哥哥，所以当务之急还是要清楚本土势力的态度，看看他们是不是当真希望蚕食掉狄亚文。” 她又深深看了孔占东一眼，“但可以肯定的是两点，依娜被许配给小安帕是你调查出的，也是她的做事动机，可以肯定小安帕跟克鲁兹之间确实是相识的。再就是如果本土势力当真想要蚕食狄亚文，那么他们一定不会希望节外生枝，更不希望得罪Z国洪门，这对他们没有好处。” 孔占东沉吟着颔首，“以克鲁兹以往的处事风格来看，他这个人十分张狂，做事不过脑子。所以我们激怒克鲁兹，以他的性格势必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隐忍，如果他忍住了，就证明他的背后的确有人在警告束缚他，那个人就是不愿节外生枝的本土势力。” 卫笙打了个指向，“Bingo！” 宁大海听两人在这分析半天，终于忍不住道，“所以现在咱们希望知道的就是本土势力到底想不想对付狄亚文，那直接问狄亚文不就行了？”为什么非要通过试探克鲁兹来衡量本土势力的态度？ 卫笙与孔占东对视一眼，均是笑出声来，前者摇首道，“狄亚文如果真的受制于本土势力，急需得到帮助，他为什么迟迟不肯说出，反倒耐着性子跟我们谈生意？” “这里面的门道可就多了，但说白了就是在跟孔先生暗中较量，从Z国洪门低价进购的正规軍火，他只要经黑市转手就能捞上一大笔钱，这是个长期合作稳赚不赔的买卖，但如果狄亚文直接说出自己需要帮助，你猜会怎么着？”她笑吟吟地问向宁大海。 宁大海脑子也是不笨，当即恍然道，“那谈判中孔先生就可以拿捏着他。” 卫笙颔首，“而如果他先不提这事，那么目前的情况就是Z国洪门需要取道菲律宾，狄亚文在这场交易中掌握了主动权，无论是昨天的马杀鸡，还是今天参观兵工厂，这老小子现在就是拿捏着姿态，并不怠慢的同时却不亲自陪同，再亮出点并不紧缺货源的意思，叫我们摸不清他到底有多重视这次合作，这样孔先生为了不搞砸这趟差事，势必要在能力范围内大幅度让步。” 孔占东目光闪烁地盯着身侧少女，惊异于她能在短短时间看破双方之间的暗中较量，更诧异于她分析得头头是道。 她转目迎上孔占东，“所以狄亚文这是撒网放钩，或许也有试探你们诚意的意思。达成交易后他再放出本土势力这道难关，如果Z国洪门不答应帮助他，那么等他被本地势力蚕食，你们就是前功尽弃。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无论是你孔占东的狂傲自大，还是Z国洪门这块不容掉价的大招牌，恐怕都难以选择知难而退，而是会迎难而上、帮助菲律宾同盟度过难关。” 这句狂傲自大无疑叫身旁孔占东轻扬眉梢。 卫笙拎起前方靠背的矿泉水拧开，灌下一口才道，“当然，这些都是建立在本地势力确实有意蚕食狄亚文的前提下，而这个事情我们虽然分析得出，却还不能够证实和肯定。只有先确定了这个事，才能决定接下来以什么态度应对狄亚文。” 宁大海恍然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问，“如果得出的结论确实是本地势力想要蚕食狄亚文……” 卫笙耸肩看向孔占东，“那当然是走为上策，这场交易就完全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除非你有办法对付本土势力，如果是这样……” 她却轻轻一笑，“那你现在就可以跳到最后一步，跟狄亚文开诚布公，亮出你的底牌拿回主动权，以帮他解决本土势力为条件，提出你的条件，他只能答应。如果他并未受到本土势力威胁，你的条件依然亮出来，合则两利，不合则散，他是聪明人，又本就想靠拢黄先生，只要你不小气，合的几率很高。” 孔占东诧异难明地盯了她好一会。 她的意思很明确，如果他现在有对付本土势力的法子，一切都将迎刃而解。 如果狄亚文真的需要帮助，他可以以此为条件获利；如果狄亚文并不如他们推测那般受到本土势力的威胁，那么自己就更加不需要被他牵着鼻子走，给出双方期许的利润即可结束这趟行程。 “依照你的意思，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545.第545章 速战速决 卫笙抱胸朝后靠去，忽然抬眼看向前座的宁大海，“老宁说的也未必不行，直接问狄亚文不就行了。” 孔占东唇角笑容微顿。 只见她沉吟着道，“你有多了解当地局势？例如有多少团伙，各家都有怎样的实力？” “这很难全面掌握，因为当地黑枪泛滥，局势混乱，在人们看不见的地方几乎每天都有人组成大小势力，也几乎每天都会有大小势力被解决。除非你有针对性的想要调查谁，我可以给你资料。”孔占东沉声回答。 卫笙摇了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显然你们远在旧金山，在菲律宾虽有眼线，但也有很多触手难及的地方。但是狄亚文不同，他对当地局势清清楚楚，所以我觉得倒不如开诚布公，反正你暂时拿不出为他解决难题的办法，耗下去也不见得有更好的法子，双方将话说明，还是那句话，合则两利，不合则散。” 其实卫笙心里多少有些私心，首先是她并不愿意搅进这趟浑水，希望尽快结束这趟行程，再就是让孔占东尽早地知难而退。她觉得狄亚文受制于本土势力的概率很大，而这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解决的。 见孔占东还在沉吟，她添了把火，“狄亚文现在的态度无非是想获取更大的利益，你并不需要在这件事上与他纠缠，报上你的心理价位，让他有利可图成功率就已经很大。如果他当真提出希望Z国洪门为他解决麻烦，你也可以向他了解详情再作打算，能办，咱们加条件为他办，不能办咱们就走人，不要让事情复杂化。” 她很清楚孔占东现在在想什么，他这人个性倨傲，不会轻易服软后退，必然是想一步步摸清楚事情脉络的同时考虑解决的法子，他并不希望这次事情办砸，但这并不明智，因为他们不是弹簧，也不能够随随便便地遇强则强。 本以为说过这番话，孔占东要思考良久，却不想他忽然笑出声来，“回马尼拉，会会狄亚文。” 卫笙一怔，“现在就见狄亚文？” 孔占东闭目靠向座椅背脊，“你说的没错，相互盘算来盘算去，倒不如摆到桌面速战速决。” 说罢勾唇一笑，“打他个措手不及。” 很难想象，这个年纪不过十几岁的女孩竟然在两天之内将情势分析得清清楚楚，就连他亦是陷入其中纠结于本土势力和接下来如何应对的问题上，她已经能够简单明了将问题摊开分析，这要是换做旁人，恐怕今天还在稀里糊涂的跟着自己乱转。 而卫笙则已经将局势了然于胸，化繁为简，相比较下，他倒是因为身在其中有些着相了。 …… 回到酒店，得知狄亚文正在外面，收到孔占东的约见以后正在往回赶。 卫笙就独自回到房间，给后世的西里尔拨了个电话。 她的手机虽然在这无法使用，但庆幸的是这部BUG手机早前跟小西里尔要了回来，一直带在身上。 电话刚刚拨通，那方西里尔就是一声长叹道，“我还以为你的手机欠费了，噢天哪，卫笙，你知道你已经多久没给过我一丁点消息了？” 卫笙也是无奈一笑，“你听说过空间BUG还需要交话费的吗？抱歉，我这段时间四处奔波，实在是太忙了。” 说罢她走到阳台，正见疑似狄亚文的车队从街道拐角驶出，缓缓驶向酒店正门方向，不过角度问题看不太清，“好吧，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需要你帮我调查一个人，菲律宾的小安帕，如果能有他们家族的信息就更好了。” “小安帕？全名是什么，叫安帕的这么多你叫我怎么……哦天呐，你说的难道是安帕恩图家族？”西里尔话说一半，突然怪异叫道。 卫笙蹙眉，“这么快就查到了？” “搜索引擎中到处都是他们的消息，族长是南部马京省前长官，在2009年12月被控以兵变罪名，我看看新闻上还说了什么，军方在距安帕恩图家族住宅群仅数百公尺的地下，搜索出的軍火足以装备一个编制500人的陆军营，还有一本黑账，不过菲律宾局势与国内不同，官方无意整治，这黑账就形同摆设。” 西里尔告诉卫笙，达瑙市是全菲最大的地下兵工之城，安帕家族不仅是持有武装力量的官员，更是那的幕后股东之一。 “虽然黑枪质量和安全性低劣，卡壳和枪管爆裂时有发生，但当地正府和军方对黑枪业基本采取放任态度，地下兵工厂也向腐败官员提供利润分成以此堵住他们的嘴。东尼娅，如果你现在就在菲律宾，并且得罪了安帕家族，那么我的建议的买张回程机票，立刻马上，离开那。”西里尔声音透着难得的凝重。 卫笙抿唇回望已经被人敲响的房门，无奈笑道，“看来我暂时是回不去了。你再帮我仔细查查有用的资料，晚上我给你电话。” 电话那头的西里尔朝着电话无奈叫道，“嘿！那里可不止拥有西太平洋明珠的美誉！哦对了，你跟崔……” 正要挂断电话去开房门的卫笙就是一怔，停住脚步问，“崔贤？” “我是说你对他了解多少。” “当然是全部。”卫笙脱口而出，随即微微愣住，转目看向阳台外面的天际，仔细回忆起来，上一世她无论打着忙于勤工俭学拼命赛车走向国际的理由，还是自身内心卑微不愿了解崔贤家境的理由，她似乎都对他了解不足。 哪怕相处了这么多年。 但她又确确实实了解他的全部。 “为什么问崔贤？” 西里尔只停顿片刻，语气轻松地笑道，“抱歉，并不想提起你的伤心事，只是前段时间在旧金山遇见一名华人跟崔长相很像，忽然想起他了。” 卫笙闻言垂眸一笑，“你跟他那么熟，难道还会错认不成，我还有事，晚点给你电话。” 挂掉电话，卫笙打开房门，发现门外站着的是还抬手欲敲的赵叶，她急忙笑道，“卫总，狄亚文回来了，孔先生叫你过去呢。” 546.第546章 目瞪口呆 菲律宾当地因为枪械管制开放，形成大大小小无数势力。 但要总地来说，却是分为三大联盟。 这三支联盟基本集中于菲律宾南部棉兰老岛地区，这里的部族居民自古就很彪悍，和政府一直搞对立，但内部又有很多小部族，小部族为了争权夺势，又使得这里处在一种割据状态。 他们有的支持政府，有的支持反政府武装，相互之间还有竞争，所以必须拿着枪杆子，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这一地区盘踞着极端势力、反政府分裂组织和家族武装，菲政府可以说是鞭长莫及，向来处于一种无政府的状态，这些家族各自拥有装备精良的武装组织，势力庞大的甚至达到几千人，政府军队亦是没法保证这个地区的安全。 这三支麾下依附了众多小势力的联盟中，其中实力最为弱小的当属曼古达家族，因为早前竞选省长，其族人被安帕家族正攵治屠杀损失巨大，这些年大有些一蹶不振的意思。 再往上的当属安帕家族，老安帕继任省长，代表着整个政治资源、经济资源也能收归囊中。 然而实力最为强悍的，却是斯马科家族，古老的武装势力占据菲律宾最强悍势力席位多年，安帕家族看似快要与之比肩，却仍旧差了那么分毫。 这三股势力相互牵制，却又相互合作。 介绍完这些，狄亚文神色犹疑地盯着孔占东。 “曼古达、安帕、斯马科，顺序由弱到强。所以孔先生当初说被当街砍头的曼古达事实上也是家族势力之一。”卫笙在门外听完这些话后，才抬步进入这间会客室。 那方坐在沙发上兀自吹茶的孔占东掀起眼皮，“这个国家国会众议院议员中，一般有大约三分之二来自各地的正攵治家族。” 卫笙朝着狄亚文礼貌颔首，随即就在孔占东的身侧落座，“这么看来都是为了争权夺势，也没那么大冤枉。” 见二人旁若无人似的闲聊，狄亚文横肉地脸上笑笑出声道，“孔先生急着将我叫回来，难道就是为了打听菲律宾的家族势力？” 孔占东摇首，将一叠纸张放在了桌面，“这是我们的最终报价，低于市价的百分之三，希望狄亚文能够看到我们的诚意。”说完，他又看向卫笙，徐徐微笑着补充了一句，“合则两利，不合则散。” 房间中的气氛仿佛有些凝固住了，那方狄亚文并未第一时间接过孔占东的报价，而是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面前男人。 这的确超乎了他的预料，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对方在这个时候将他叫回，目的竟然是递上最终报价，并且对他下了最后通牒。 就眼前局势来讲，对方不是应该极尽拉拢之能事。 想到孔占东方才询问当地势力格局，狄亚文眸光闪烁，“孔先生这是什么意思？”说罢拿起桌面报价翻看两眼，胖脸上，眉头就拧成了麻花，“孔先生照我给出的价格抬高了百分之十，这很难让我看到你们的诚意。” 孔占东从容靠在沙发靠背，双手合十搁在腿间，“狄亚文应该很清楚这份价目的诚意。” 狄亚文面色难看地将价目单甩在桌面，“难道黄先生派你过来，就是想这样说服我与你们合作？” 孔占东双目微眯，淡笑着道，“或许，狄亚文会更倾向于跟本土势力进行合作，例如安帕家族。” 狄亚文眼中明显闪过一抹惊诧，地瞪了瞪眼珠，“我不明白孔先生是什么意思。” “既然狄亚文还是不肯说出实情，我只能认为您并没有与我们合作的诚意，这件事我会如实禀报黄先生。”孔占东作势整理衣襟就要起身。 “等等。”见他要走，狄亚文这才直起身来，一双精明地小眼睛轻轻闪动，转目盯向桌案的报价单，“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为什么还要递上这份报价？” 卫笙当即眸光轻闪，看狄亚文这意思，这事是八九不离十了，本土势力当真是要对付他。 她下意识看向孔占东的神色，却见后者仰首一笑，再次落座，“如果狄亚文当真有合作的诚意，我们Z国洪门必然不会放弃盟友。” 狄亚文目瞪口呆，卫笙已经面色巨变，她叫孔占东过来摊牌的目的是让他清楚局势再作打算，不是让他过来充大尾巴狼的。 房间中，三人神色各异。 …… “孔占东，我叫你跟狄亚文摊牌目的是了解当前局势，你总要清楚以后再作分析，谁叫你立马就答应了？你给我站住。”直到走出电梯，卫笙才冷声开口。 孔占东回头看着她一张小脸上面沉如水，顿时轻笑一声，“你叫我去摊牌，我是去了，难道我的其它决定还要向你请示？” 卫笙轻轻拧眉，“你有办法了？可是依狄亚文的意思，这件事远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 孔占东登时牵起嘴角，拍了拍腰间枪托，“聪明人解决问题不是靠火力。” 说罢他又指向头部，“而是靠脑子。” 见孔占东转身去开房门，卫笙举步跟上，“你想到什么办法了？” 却不想这厮进门以后，并未给卫笙让出道来，而是砰地一声关上房门，其悠扬声音自房间内传出，“明天再议。” 卫笙于门前驻足，额头已经挤成了川字。 狄亚文刚刚摊牌的意思甚至要比他们原本预期更加复杂，简单来说就是马尼拉市是菲律宾的最大港口城市，狄亚文虽不似他们本土势力搞黑枪出身，却近水楼台掌握着大多数的港口。 他早年联合澳门洪门杀死原来大佬、依附澳门才能上位的事情已经天下皆知，狄亚文眼下威信大减，原本当地势力对洪门总会有所顾忌，现在世界洪门总会已经连续两年没有邀请过他，他最疼爱的大儿子克鲁兹却在这个时候暗中勾结了本土势力安帕家族企图。 据狄亚文得到的消息，现在安帕家族已经联合曼古达、斯马科这另外两大势力暂时结盟。 有意借此机会将掌握着马尼拉大多港口的华人势力一举铲除。 547.第547章 这一年圣诞，国内国外 望着孔占东紧闭的房门，卫笙绝望闭上眼眸，她现在倒觉得这孔占东才是一头行走的猪。 蠢猪。 看来自己早前隐隐猜测的并没有错，狄亚文暂时将女儿依娜许配给小安帕是打算求得安稳，但一个女人又哪里比得上狄亚文大把的港口以及瓜分其势力后的种种利益。 这事比原本设想复杂就在于，现在要对付狄亚文的并不是安帕家族一人，对方显然明白菲律宾洪门在菲多年，不是他一家就能消化得掉的。 按照狄亚文的意思，这三伙势力中，哪怕是势力最大的斯马科单拉出来与他对上，于对方来说也是一场极为艰辛的拉锯战，所以安帕家族才出面联合另外两伙势力意图一起来啃这块难啃的骨头。 卫笙与孔占东就是在这样一个时刻抵达菲律宾。 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自己在国内也不好过，对于狄亚文她只能深表同情，这个时候最明智的做法无疑是撤出这趟浑水，想来黄阁章也不可能因此而责怪孔占东。 毕竟当地局势是早前预料不及的。 可这孔占东竟是自大到了要帮助狄亚文解决这场难题，又或许是继续借道菲律宾对Z国洪门至关重要。但这事处理不好可就得惹上一身腥。 卫笙最终朝着孔占东房门轻呸了一口，转身走回隔壁，又给西里尔打了个电话。 …… 当夜，酒店会议室内。 “暗杀？”狄亚文一张满是横肉的面孔上已经堆满不赞同的神色。 卫笙坐在角落单人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个棒棒糖扯唇轻笑，也不参与。 那方孔占东已经铺开地图，指向菲律宾南部地区，“既然这件事是安帕家族最先主张下手，我们就拿他开刀。” 说罢，他深深看了狄亚文一眼，“敌人已经伺机而动，狄亚文何不先下手为强。” 那方狄亚文就猛搓着肥手，眼下孔占东已经算是自己人了，倒也没有必要在他面前装模作样，他直言道，“你恐怕不了解他们的脾性，这事一旦失败了，他们一定会还以十倍百倍的报复！而且三家联盟，咱们暗杀老安帕好像也没什么用。” 孔占东哼笑着道，“说是联盟，不过就是短暂的利益结合体，老安帕任马京省省长，地位非同一般，他如果出了事……” 狄亚文眼神一亮，“孔先生目的在于搅乱局势？” “只要打他个措手不及，就算安帕家族素质奇高整顿迅速，群龙无首之际也势必会引起另外其他势力虎视眈眈，曼古达家族本就与安帕家血海深仇，你说他们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我倒觉得，相比较你狄亚文，安帕家族这块肥肉他们更不愿放过。” “可是……”狄亚文神色飘忽。 孔占东已经直起身形，点燃香烟，“只要准备得当。还需要给我准备一支二十人的敢死队。” 那方坐在角落里的卫笙缓缓站起身来，走向窗边，望着窗外绿树成荫烈阳普照，心道国内眼下应该已经进入寒冬，而且……今天是圣诞节。 …… 京城。 是夜，天空中乌云遮月，窗外飘雪，皑皑白雪将天地混为一片洁白之色，窗上冻着冰棱，贴着窗花，俨然已经有了年关将近的气氛。 不过今天并非过年，而是圣诞节。 崔家室内一片温馨，热腾腾的红油锅底已经烧开，桌面上铺着火锅餐食，崔永贞与李政文屋里屋外的忙活着，老爷子崔振升于屋内看新公司的最新项目计划，不时推一推鼻梁上的老花镜，看向墙上时钟，已经六点半钟。 “爸！吃饭了！”崔永贞朝屋内喊道。 回身就听见敲门声响，她赶忙上前开门，就见到手拎黑色登山包的儿子正风尘仆仆站在门口，面容憔悴非常疲累地模样。 崔永贞赶忙接过儿子行李，那张平日里泛着雍容的面孔上就露出少见地欣喜，“快快快，快进屋。老李，你儿子回来啦！” 说罢将崔贤行李拎进房间，赶忙回身上下打量其儿子，比一个月前可清瘦多了，“你们老师总算是有良心，妈妈又是请客吃饭又是……刚到家给谁打电话呢？” 崔贤站在门边，还未脱鞋就拨出一个号码，随着冰冷机械地声音告诉他该号码不在服务区内，他抿唇出了会神。 “妈，我寒假打算回朝南去。”崔贤换鞋说道。 崔永贞方才还一脸喜色地脸上就闪过一抹戒备，“全家都搬到京城来了，你回朝南干什么。” “我不适应京城过冬，太干燥。” “还有半个月就放假了吧？不行，这才刚回来，我不同意！” …… 朝南市国有制钢厂的老家属大院，一户灯光通明的室内。 “爸，您怎么来了？”卫解放打开房门，竟见门外敲门的是少与自己联系的父亲卫国庆。 自打早前闹掰彻底伤心绝望，卫解放倒也与父亲那边断了联系，虽然住在同个大院，却多有些见面不相识地意思。 但卫国庆却总叫二婚妻子徐梅到杨立春的理发店坐坐，如此双方也就一直不香不臭地处着。 卫国庆站在门口，那张威严面庞上难得泛起几分柔和，“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就是刚从单位回来，见你家灯亮着，想到很长时间没有一起吃个饭就上来了。不请我这老头子进去坐坐？” “快快快，外面怪冷的。”卫解放赶忙将父亲让进屋内，原来在卫国庆的身后，是徐梅和卫祖荫二人。三人相继进门，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 杨立春正在厨房忙着做饭，今天节日倒是搞的一片热闹，她见不少人家披红挂彩的，就也早点打烊，带着丁慧红和她家小崽子许一回家过节，就是图个热闹，哪想卫老爷子竟然登门了。 卫解放赶忙礼让众人进入客厅，至于女儿的事，眼下除了妻子的哥哥嫂子那一家人以外，倒是还没外传，而且他也没有打算外传。 想到女儿，卫解放就不由得温情一笑，早前依女儿的话，新房子已经买好了，不过两口子都没舍得住，只等她放假再一起搬家。 “爸，祖荫，你们先坐。” 这一年的圣诞节，雪花飘落，暖意洋洋。 548.第548章 南部 房间中，卫笙站在阳台抱胸而立，手里端着一杯咖啡，望向楼下集结在湖畔的车队。 夜幕下，车灯寂灭，一行身着黑色背心的汉子相继钻上车。 孔占东则站在一旁与狄亚文低声交谈。 她知道，那二十名狄亚文派出的手下大汉，作用并非暗杀，而是赴死。 孔占东的战略中，这些人要在老安帕死后负责声东击西，吸引敌方火力，供孔占东一行人安全撤离。 而以狄亚文与孔占东看来，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狄亚文甚至已经在出发前将这安排告知众人，没有异议。 她抬手将咖啡凑到唇畔，香浓的美式入口泛着苦涩。 孔占东以当地局势和各家联盟之间的关系制定了作战计划，意图暗杀老安帕以搅乱当地局势，让菲律宾洪门得以从中喘息，依他所言，这次行动就胜在一个奇字。 在外人看来，孔占东等人已经买好了回程机票，此刻正出发前往机场，到时候狸猫换太子，出现在机场的自然不会是孔占东本人。 或许孔占东等人是个中老手，配合狄亚文和Z国洪门在此处的情报能够起到奇袭效果。 但依照卫笙所想，这件事起码应该先行汇报黄阁章。 可孔占东说，他之所以擅自做主，就是为了黄先生。因为以黄先生的谨慎，得知此种局势必定会放弃菲律宾利益将他召回，但这件事情还有转机，他倘若成功，可以为门内赢得利益，倘若失败，大不了背上罪责。 他临走前甚至让狄亚文搬走了卫笙房间中的座机，并让两名属下看守在她门外，目的是不让她捣乱。 望着已经正弯身钻入车中的孔占东，卫笙轻轻抿唇，也不知该评价他自大还是无私，或许是无私的自大？反正不是心性极傲的人是做不出如此决定。 “卫总。”宁大海从外迈入，两只手里各提着个大汉衣领，将两名已经昏厥过去的汉子拽入门内，砰地扔在地面。 在她身后，则是穿着一身墨绿色紧身衣裤的依娜，她黝黑的面容上扬着几分自信笑容，走入屋中负手道，“可以走了？” 卫笙饮尽杯中咖啡，将空杯放在阳台茶几上，抬步朝着屋外走去。至于赵叶，则留在房中等待。 “车子准备好了？”卫笙侧头看向身旁肤色黝黑的女孩，二十出头的年纪，此刻眼中却泛着超出同龄人的沉稳，看来这姑娘的生存环境也造就了她异于普通女子的干练智慧。 依娜闻言颔首，“准备好了，就在楼下，不过我们要从后门出去。走最近的路，如果一路飚开，直接上快艇到目的地也要半夜以后。” 几人一路从后门行出，就见不远处的棚下停了一辆全身漆黑的吉普车，并不乌亮，而是稍显老旧，车身上还胡乱贴着些贴纸，花花绿绿的。 卫笙见状皱眉，从兜里掏出壁纸刀就去刮那贴纸。 车上顿时跳下来一名瘦高青年，满面惊怒上前阻止，“住手！你要干什么！” 宁大海和方亮登时上前，一左一右将那青年就给架住。 依娜赶忙解释，“这是我的哥哥内德！内德·狄亚文。” 狄亚文是狄亚文家的姓氏，如果详细来说，他们的父亲应该称之为老狄亚文，而大儿子克鲁兹·狄亚文应当称之为小狄亚文，其他子女则是称呼名字。例如依娜·狄亚文称之为依娜，这名内德·狄亚文称之为内德。 原来这是狄亚文的又一个儿子，看样子是跟依娜一伙的。 卫笙这才挥手示意宁大海松开，转身却依旧用刀片刮下贴纸，同时上手去扯，不多时就刮了个干净，“这些东西到时候都可以成为被人指认的标识，我记得提醒过车子要套牌，套了吗？” 内德面色难看地望了依娜一眼，不屑冷哼道，“套了。依娜，这就是你说的帮手？你难道指望她能帮助我们？帮助你？” 依娜安抚笑道，“你没有见过她跟孔先生在一起的时候，依我看就连孔占东都对她有些礼让，相信我没错，内德。” 说罢已经拉开后座坐了上去，那方宁大海和方亮和相继钻入车中，卫笙坐在副驾驶，开车的是内德。 卫笙皱眉，“他跟我们一起去？” “相信我，内德的技术就连父亲都赞赏有加，他可以一路不停开到南部。”依娜笑吟吟地从座椅中间探出头来，“现在可以跟我说说你的计划了吗？” 却见卫笙背倚靠背、闭目养神去了。 依娜没有得到回应，悻悻缩回脑袋，那方已经将车驶出酒店的内德当下冷笑一声，“依娜，你的选择就是个错误，父亲这件事除了孔占东没人能够解决，因为他身后代表着Z国洪门，而她呢？不过是孔占东的跟班，我现在已经有了预感，自己要开几个小时的车带着他们到南部兜转一圈的预感。” 他用的并非中文也非英文，意思自然不愿意让对方听见。 依娜也操着本土语言劝慰，“得了吧内德，咱们就死马当活马医，哪怕有一丁点办法我都不愿意嫁给小安帕，他已经有四个妻子了。而且，是她主动找上了我，说不定她有想法。” “你不觉得奇怪吗，孔已经带人跑了，为什么把她留在这？” “抱歉，我恰好能够听懂一点塔加洛语。”那方依旧闭着眼的卫笙忽然开口说道。 兄妹二人顿时一呆。 …… 抵达南部的时间是半夜十二点钟，安帕家族的家族建筑群坐落于梅菲镇上，镇子与国内不同，因位于岛上，显得地域荒凉且落后。 卫笙踏上礁石，回头望去，只见内德已经锁好快艇，据说此处不是常规登岛地点，但却比较隐蔽。 众人一路攀爬礁石方才来到岸上，从岸上朝下望去，竟是如小山悬崖一般高度，内德停靠船只的位置正好是一处凸起礁石下方，从岸上角度难以看清下方有船，何况是天色漆黑的夜里。 可以见到不远处有两个哨岗，内德颇为轻松警告众人弯身从右侧穿过，“他们看不见我们。” 549.第549章 跨空间的盗窃 “你对岛上很熟悉？”卫笙几人成功穿过哨岗进入海岛内部，她语气淡淡开口问道。 内德顿时有些得意地笑，“当然，我们小时候就经常混进来看他们开枪，岛上有专门练习射击的场地，这不比市里，几乎是当地家族说了算，能够见识到不少东西。” 穿过树林，只见公路上停靠着一辆老旧的军绿色吉普车，一名青年正神色悠哉地靠在车上吸烟。 “鲍勃！有阵子没见了！”内德挥舞手臂，带着卫笙一行人走上前去。 那被成为鲍勃的青年顿时笑着与他拥抱，又从兜里掏出一根本土烟抛给内德，回身从车中拿出一卷地图，“我对梅菲镇的情况最熟悉不过，你要地图干什么？” 内德则不屑将地图交给卫笙，她从容接过，就在车前盖铺开，那方宁大海已经用手电直射于地图上，为其照明。 依娜在旁笑道，“鲍勃也姓安帕，但只是镇子上的普通居民，你或许知道，以前西班牙驻菲总统命令所有当地人采用西班牙姓氏，后来就出现了一个镇或者一个村的人大都使用同一个西班牙姓氏的现象。” …… 孔占东此刻已经带人混入岛上，半夜时分，镇子上偶有巡察队开过，除此之外一片寂寥。 根据狄亚文在棉岛眼线所带来的情报，老安帕今夜在斯马科家族赴宴，估计要到半夜才能出来。 这个方法非常冒险，但除此之外似乎并没有更好的办法能够解决危机。 想要铲除本土家族根本没有可能性，连菲政府都办不到的事情他孔占东何德何能。想要成功只能挑起他们内乱，以当前局势看来，这三支利益联盟相互间向来虎视眈眈，老安帕一旦出事，另外两股势力决计不会手软，何况这家族内部恐怕也不得消停。 所谓擒贼先擒王，如果旁人想要对付Z国洪门，无疑也会选择暗杀黄先生，从而不但起到对门内各股势力分划的作用，更会引起Z国洪门原本的敌人蠢蠢欲动。 所以成功解决老安帕，这局就算是赢了。 …… 内德的朋友鲍勃，的确对整座岛上地形了然于心，卫笙查看地图半晌也无法与西里尔言语中的地方对上号，但跟鲍勃口述描绘，对方很快就确认了卫笙想要寻找的地点。 随即众人驱车前往。 “那是梅菲镇南面安帕家族的训练营，你们到那去做什么？”鲍勃有些戒备地道。显然他清楚内德是什么人，但他可不想卷入自己无法收拾的状况当中。 内德耸肩摇头，“这是她的主意，甚至连我也不清楚今晚上岛是要做什么。” 而鲍勃从倒视镜看向坐在后方的卫笙，却见她正闭目似是在休息，对他们的对话充耳不闻。 鲍勃是曼古达家族外部一名颇有权势头目的司机，这车子就是那位头目的，所以此刻在镇内横穿并不会引起不时开过的巡逻车的注意。 梅菲镇面积不大，很快就抵达所谓训练营的外围，小半人高的金黄杂草并不足以掩藏众人身形，前方不远处高台哨岗不时晃过刺眼大灯，两束灯光交替照映，任何人在这灯光下都无所遁形。 用铁网围城的营地内，可以看见大片大片的空地，以及极具当地特色的茅草木屋，鲍勃介绍说这里是安帕家族的‘练兵场’，事实上这个练兵场内除了几间茅屋以外并没有任何特别。 鲍勃将车子停在不远处的外围公路边，卫笙几人则是在夜幕下猫身潜伏，在来到以前她或许有些打算，但是抵达此处以后却是被眼前情况有些难住了，毕竟大门只有一个，鲍勃介绍说这铁丝网都是通电的，自然不可能翻过。 她抬目看向哨岗，难道要爬上高台解决掉哨岗上的守卫，再从大门通过？ 此刻，卫笙、宁大海、方亮、依娜和内德就趴在射灯照映不到的一处草丛之中，那方，方亮宁大海对视一眼，显然看出眼下难处，前者忽然单手呈喇叭状放于唇边，一声犬嚎顿时从其口中溢出。 卫笙一愣，宁大海低笑着道，“方亮当初在部队里靠这手绝活立过大功，这小子可本事了。” 果然，哨岗上其中一道射灯忽然朝这个方向照射而来，方亮即趴伏在草丛中快速朝左前方移动，避开灯光射程，口中再次如犬狂吠，那射灯果不其然追向他。 如此，仅剩一道射灯自然无法顾及整个空地，卫笙几人就瞅准这个时机，在黑暗之中飞快前行，不多时即绕过哨岗抵达铁门跟前，方亮却因只身引开射灯无法顺利突围过来，留在外方守候。 大门未锁，只插着巨大门闩，宁大海小心将门开启，内里并无人巡逻，私人势力显然没有如何严密的防守，此时半夜三更整个营地内空荡荡的。 卫笙依照约定，将电话拨给后世西里尔。 “准备好了？”西里尔悠闲中夹杂着几率凝重的声音自电话内传来，“我真是疯了，竟然在陪你进行一场跨空间的盗窃。” 卫笙一笑，“我已经进来了，从正门进入左手边可以看到五间房。” 电话里传出西里尔的声音，“我从卫星上可以看见这个位置布满杂草，是一片巨型空地，进入大门左手边的确有草房，噢，我看到了八间。” 卫笙玩味一笑，“我们总不能要求人家十年如一日，快说吧，暗阁在第几间房子里。” 电话里清晰传出西里尔滑动鼠标的声音，这感觉很神奇，就像是在打游戏。 “左手边的第三间房子你进去看一看，菲官方显示出的地点只有局部照片，但我从卫星上对应照片不能够完全确定。你看房屋边沿有没有一根红色木桩，上面或许插着一根家族旗帜。”西里尔开口说道。 卫笙便示意众人跟上，径直奔往左手边的建筑群，五间独立的矮房，在经过这些房子的时候，几人无不是猫腰放轻脚步，但见这四周都并没有西里尔所说木桩旗帜，看来十几年后的资料画面与当下仍旧有所出入。 550.第550章 全镇戒严 最终卫笙等人绕回第三间房前，准备从这入手一探究竟。从房间外面可以见房子里面漆黑一片，宁大海附耳贴近，打算听听房间内有无呼吸声。 依娜与内德均是面色紧绷，从出发到现在，对方并没有打算告诉他们这一趟行动的最终目的，而此刻他们竟然闯入了安帕家族的地盘，即便不用脑子都知道现在众人均是处于何等危险之中。 就在这时，镇子某处忽然火光冲天而起，几人纷纷一怔，朝着火光冲天的方向望去，看样子应该跟这处营地有短距离。 卫笙拧眉，看来是孔占东已经行动了。 但是下一刻，营地中突然响起一阵警报声，四周灯光瞬时大亮，看来是因为远处的冲天火光。 内德面色煞白，“怎么办！” 卫笙抿唇，当下推门而入，哪怕这房间中有人，也比被堵在人家操场上强过许多。 内德最先跟着冲进房间，其他人亦是鱼贯而入。 宁大海飞快用手电在房屋内晃了一圈，而后关上灯光，这房间里空无一人，看上去是个会议室，墙上挂着一张地图，别无他物。 卫笙朝着电话里道，“我们进来了。” 那方西里尔懒洋洋地嗯了一声，“你们自己找找看，我这里卫星显示信息跟你相隔了十几年，其他的恐怕帮不上忙了。” 此刻外面已经一阵骚乱，甚至响起剧烈地马达轰鸣声，刚刚进入营地卫笙就见到右方尽头处停靠着几辆高头吉普，她从窗户朝外看去，果然是数量吉普车已经尽数出动，正朝着营地外面行驶而去。 转过身，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卫笙朝三人道，“找一找，这间房内有没有暗门。” 几人都是一怔，却听话地四处寻找起来。只是这房间一眼望到了头，墙上除了地图以外并未贴其他东西，哪里有什么所谓暗门。 卫笙亦是几乎将目光放在地下，既然是地下暗阁想必应该是在脚下，但这地面都是结实的泥土，并没有任何裂痕，怎么看都不像会有暗阁的模样。 难道是找错房间了。 “会不会是这道门？”依娜指向正门对面墙壁上的一道后门。 卫笙拧眉上前，回忆这间房屋的宽度，这房子前后距离不过几米，从正门而出，走不了几步就能绕到后方，哪里还用再开一道后门。 宁大海这会儿已经将门开启。 映入眼帘的场面就是叫众人面色一滞，只见这道门打开以后并没有所谓直通后院，而是在脚下出现一条垂直通道，竟然是一间地下室的大门，而这门就堂而皇之地立在墙面上。 “下去。”卫笙眼睛一亮，面上露出笑容，对着电话那头的西里尔道，“看来我们找到了，谢谢你西里尔。” 说罢即要挂断电话，那方西里尔略微停顿，“注意安全，疯子。” 无论是宁大海还是狄亚文家的两兄妹，心中都是有些疑惑，卫笙自打进入营地就开始通电话，像是有人在为她指明道路，那个人又会是谁？ 地下室内漆黑无比，梯子垂直而下，在中端有一处十分狭窄的歇脚点，继而又是一道梯子，就像是个梯田，众人顺着梯阶不断下行，最终来到底端，估摸着有上百米高度。 底端是个十分寻常的土窖，但用手电筒照射四周，可以见到墙壁之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精良武器，宁大海吞咽吐沫，“我们是找进安帕家族的军火库了？” 贴靠墙壁四周亦有许多铁箱，都上着锁，宁大海掏出瑞士军刀逐一将这些锁头敲开，掀开盖子入眼亦是一箱箱的軍火，有枪支、有手榴弹。 看到这一幕，只会叫人感觉头皮发麻，宁大海更是觉得头皮都要炸开了似的。 如果放到国内，谁人会暗藏这样多的軍火武器，谁又私藏得起这样多的武器。 宁大海当兵时进过连队的武器库，恐怕也不过如此。 卫笙吸了吸鼻子，虽然有意将这些东西一道打包带走，怎奈人力有限，带走是不可能了，只说墙壁挂着那长枪，记得孔占东曾为自己指过，卖到台湾黑市起码价值五十万元以上，而眼下，只明面上就挂了十几杆之多。 “嘿，难道你带我们冒着危险过来，就是为了这些家伙？”内德面色微沉不悦出声，刚刚他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里，作为当地人他自然知道闯进安帕家族的营地代表了什么，而这些軍火显然不至于让他们这样冒险。 出生在黑枪泛滥的国度，軍火武器对于内德来说司空见惯，对于其他本土势力来说更是如此，想来这也是营地把守并不如何严密的原因之一，毕竟没谁会为了带走几把武器闯入安帕家的营地。 更何况，不是谁都知道营地里有着这样一个地下室。 “当然不是。”卫笙已经注意到墙体上的小型保险箱，据后世资料，老安帕将几十年内大大小小所有黑账全部保存在这间地下室内，卫笙不能肯定十年前黑账依旧存在这里，但她必须要做点什么。 打开保险箱，卫笙眉头轻拧。 …… “天哪，你们竟然偷偷溜进安帕家的营地！我竟然帮助你们偷偷溜进安帕家的营地！如果被人知道我一定会被杀死的！谢天谢地，你们真应该感谢镇子里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否则……嘶！梅菲镇封路戒严了。” 鲍勃倒吸一口冷气，声音都开始打颤，此刻车子正拐进镇子的主干道，而这是唯一前往游艇方向的道路。 只见镇子里早已戒备森严，前方主干道被警戒线封住道路，警方与当地势力的吉普车并排停在警戒线旁，而斜后方，几辆当地势力的吉普车也正从岔路拐入主干道，明晃晃地大灯甚至打入了鲍勃车厢。 鲍勃吓得面色惨白，但是想要调头哪里还来得及，他不敢前行，只得踩住刹车停在原地。 前方显然已经注意到了他们，立时派出两辆摩托车朝着鲍勃吉普驶来。 宁大海和方亮亦是面色微沉，伸手摸向身上冰冷的枪管。 “把枪收起来，依娜蹲下。”卫笙面色镇静地摇下车窗。 551.第551章 利来，利往 依娜闻言赶忙蹲下身子，趴在几人腿前缝隙当中，卫笙摇下车窗目光镇定地望着窗外已经行驶到车前的摩托车。 而后方路过的几辆吉普车在与鲍勃车子擦身而过后，停在了前方，显然也在观察这边的动静。 “就说你是听见动静，被派来查看情况。”卫笙面色如常地低声开口，车内众人都听了个真切，自然知道这话是跟鲍勃说的。 鲍勃缓了缓心神，知道内德身份的他十分清楚，如果被这群人看出异样，恐怕他自己都会跟着丢了小命。 他强挤出一丝笑容，打开车门跳下车去。 对方一共过来两辆摩托车，共有四名大汉，均是亚洲面孔，他们下车以后就将背在身后的卡宾枪举在身前，枪口冲着卫笙等人神色戒备地道，“全部下车。” 此刻内德坐在副驾驶位，卫笙、方亮和宁大海三人坐在后方，依娜则是趴在脚下。 之所以叫依娜趴下，是因为这样晚的时间后面挤了四个人，其中还两个女人足以引起对方怀疑。 宁大海和方亮听不懂对方说的塔加洛语，并没有动弹，何况倘若此时真的下车，对方只需往车内打量一眼就不难见到趴在地面的依娜，倒是恐怕也就解释不清了。 卫笙单手扶在窗框，并没有下车的意思，而是伸手指了指镇子里，开口以塔加洛语问道，“镇子里出什么事了？” 四人对视一眼，那方鲍勃已经绕到近前掏出香烟，笑着给每人发了一根，“赫尔曼派我们过来看看镇子里出了什么事，刚才好像有爆炸声？” 四名汉子来者不拒，接过香烟点燃后神色稍缓，其中一人看着鲍勃道，“我知道他，是赫尔曼的司机。” 另外一人掐着烟，眯眼望向镇子方向，“有人想要行刺老安帕闹出的动静，现在镇子里正在排查，你们不能进去。” 鲍勃赶忙点头，咧嘴道，“老安帕没出什么事吧？” “好像是受了轻伤，并不严重。”对方叼着烟卷又朝车内扫了一眼，因为卫笙刚刚主动问话无疑减轻了对方防备，再看宁大海和方亮都是有些煞气的汉子，与当地人看上去没什么区别，所以也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那方鲍勃答应两句便再次跳上车来，对方让出道路使得他可以调头回去。 车窗上摇，卫笙长舒口气，天气闷热，背上却已经被冷汗浸湿，这四周不时路过警车以及当地势力巡查的吉普，刚刚若是一个不慎恐怕众人全都要把小命搭在这，至于跑，这么大的岛往到处都是对方的人，又能往哪跑。 宁大海和方亮这才放下按在枪杆上的手，额头已然见了汗。 内德则是从始至终都僵坐在副驾驶位，好在对方并没有跟他对话，也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 此刻见车子调头，内德忽然问道，“刺杀老安帕？难道是你们的人？” 卫笙没有回应他，而是拧眉望向窗外，看来孔占东计划失败了。 这个计划成功与失败的概率本就各占一半，若是成功，孔占东当居首功；若是失败…… 卫笙勾起唇角，失败的后果无疑相当严重，除非他能够如来前所预计那般将这场行动转嫁给斯马科家族，但那要建立在他并未暴露的前提下。 “怎么办？现在往哪去……”上车以后鲍勃显然有些神情恍惚，说到这，他忽然面色疯狂地朝内德嘶吼，“你这次真的要害死我了！赫尔曼如果知道真相一定会杀死我的，你们去营地到底做什么了？他们一定会查到我身上的！” 内德亦是神情恍惚，他这会真的是吓坏了。 “赫尔曼是曼古达的下属？”卫笙忽然转目问道。 鲍勃哆嗦着唇瓣回答，“赫尔曼为曼古达做事，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 “他有没有能力将我们引荐给曼古达？”卫笙再次沉吟问道。 “或、或许……什么意思？”鲍勃猛地一脚踩住刹车，车子停在路边，使得刚刚爬起身形的依娜一头栽撞到前方靠背，痛呼失声。 “如果你不想被这件事情牵连，最好现在带我们去见赫尔曼。” “什么！”车上众人尽数惊呼出声。 …… 斯马科家族为本土最大势力，其次是今夜险些遭到暗杀的安帕家族，两者实力几乎旗鼓相当。 而势力最弱的当属曼古达家族，早些年的竞选，曼古达不少亲人和拥护者都死在了小安帕的手中。 但如今这三股势力依旧能够为了蚕食菲律宾洪门而暂时结盟，无疑强有力地证明了一个道理：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卫笙敢在今夜提出拜访曼古达，是因为她今次代表的不是自己，而是—Z国洪门。 鳞次栉比的低矮建筑群是这座位于菲律宾南部岛屿上最为普遍的建筑，奶白色的墙漆、绽放在整座庭院中的芭蕉叶、以及以草垛为顶的一座座房屋组成了曼古达家族独特的建筑群。 走在其中，卫笙身姿笔挺，身后宁大海与方亮二人亦是面无惧色。 不出所料，赫尔曼在得知是Z国洪门的来使求见曼古达后，并没有敢于怠慢，尤其在确定了依娜以及内德的身份以后，更是对卫笙的身份确信无疑，即便她的年纪看起来小了点。 ‘Z国洪门的来使’卫笙嘲讽地勾了勾唇角，随着赫尔曼以及四周严阵以待的汉子停住脚步，她就已经站定在了一座奶白色的独栋房屋门前。 鲍勃哆哆嗦嗦地跟在赫尔曼身后，Z国洪门？他隐隐感觉自己摊上大事了，而现在他能祈求的只是这位气场不凡的年轻女孩能与曼古达相谈甚欢，但如果反之，赫尔曼一定不会轻易饶过他的。 “记住我的话。”卫笙回头，深深看了一眼面露怯色的狄亚文家兄妹。 房间内灯光柔和，一张屏风阻隔了后方卧室与前方的会客厅，屋内几乎都是木质家具，屏风正前方是一张办公桌案，桌案侧方则是供客人落座的浅木色高脚桌椅。 552.第552章 我是来策反的 “听说有来自Z国的朋友专程来拜访我，难道是刺杀老安帕失败，把主意打到我的身上来了？”一道听不出是爽朗亦或是有意嘲讽地笑声自屏风后面传出，说的是并不如何标准的中文。 紧接着，一道身材中等，皮肤呈浅麦色的中年男人便已经从屏风后方走出，男人国字脸、鼻梁上架着副黑边眼镜、鼻翼宽大，嘴唇厚实，面上无笑颇具威严。 不过他只穿着身棉白色的长袍，看样子应该是睡袍。 看来这人就是老曼古达无疑了，看年纪约莫四十多岁。 因为今夜梅菲镇上动静闹得不小，曼古达必然已经收到消息，这个时候自称Z国洪门希望求见，他自然已经将刺杀老安帕的事看作是卫笙几人做的。 “曼古达怕是误会了，洪门做事向来以和为贵，我们来菲律宾更是只为交朋友，又怎么会做那些个龌龊事。” 见曼古达径直落座在屏风前的办公桌后，卫笙则抬步到办公桌前，站定在曼古达的对面。 宁大海当即大跨步上前，将靠在墙壁一侧的客座椅子搬至卫笙身后，她看也不看，面色挂笑径直落座。 而曼古达原本见到说话的人是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女孩时先是一愣，拧眉看向她的身后却不见再有份量的人物，这令他险些没有沉下脸来，但再见对方话语以及一系列的动作，他又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你是什么人？”曼古达面无表情地开口。 卫笙知道，如果不是眼下三家联盟意图吞并菲律宾洪门，那么鲍勃的头目赫尔曼是断不会这般毫无怠慢地将她的求见通报上来。 而如果不是今晚梅菲镇闹出了刺杀老安帕的动静，她这么晚忽然求见曼古达，也八成不会得到准许，哪怕是端端架子，对方也不会大半夜地出来接见她。 现在曼古达大半夜接见了她，正是因为Z国洪门在这个节骨眼上闯入菲律宾叫三伙联盟本就心存戒备，今夜又出了刺杀老安帕的事，恐怕曼古达心中也是惊疑不定，满是猜测，这才出面接见，却不想面对他的是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女孩。 如此也就不难理解曼古达此刻脸上阴晴不定的表情。 卫笙顿时一笑，“Z国洪门，东尼娅。”反正对方一时半会也查不出她的来历，何况此次谈话她到底姓谁名谁并不重要，卫笙并不打算报出实名方便对方将来调查她。 “东尼娅？”曼古达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却听对面女孩忽然笑问，“怎么，莫不是曼古达以貌取人，信不过我？” 他登时耷拉着眼皮，“听说这次抵达菲律宾的负责人是孔占东先生，如果他今夜不打算出面，就等他闲时再来拜访吧。”说罢，曼古达目光阴沉地瞟向门外下属。 卫笙侧头看向后方，依娜顿时会意上前道，“曼古达，我是狄亚文的女儿依娜。能够证明这次抵达菲律宾的实际负责人就是东尼娅，孔占东先生一路都是听从东尼娅调遣。” “我也能够证明。”内德狠狠吞下口水，快速开始声，又补充道，“我是内德·狄亚文。” 曼古达显然微微一愣，诧异地看了二人一眼，又看向卫笙。 依娜·狄亚文？ 他自然知道，已经被老狄亚文许配给了小安帕，两名狄亚文的子女出面作证，加上没人敢在这种事情上胡闹，曼古达不得不重视起来，但他依旧蹙眉淡淡地盯着卫笙，这张不怒而威的脸上，仿佛是想通过浅淡却极具威慑的目光看透面前的女孩，亦或是警告她不要企图耍弄自己。 “据我所知，曼古达虽然在本土势力深厚，但却一直逊色于斯马科与安帕家族，我实在难以理解你为什么会答应今次结盟。”卫笙自知无须说旁的，便直接切入主题。 那方曼古达依旧耷拉着眼皮盯着她，语气不咸不淡地道，“看来你是代狄亚文来当说客的。” 对方态度分明有着几分看穿她小心思的不屑与不耐，卫笙自知如果此刻坐在这的是孔占东，这曼古达恐怕就会是另一番态度，起码能够拿出该有地重视。 不过她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顶着这张吃亏的面孔到哪都能引起重视，更没打算掩藏自己此番的意图。 她淡淡地勾了勾唇角，“我是来搞分化的。” 对面曼古达轻轻扬起了眉头。 卫笙目光平静地直视对方，“我的目的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带给你什么。你们本土三股势力制衡多年，菲律宾洪门一旦被吞并，势必会打破现如今的局面。而面对另外两方，你有多少把握能够保证他们在蚕食掉华人势力之后，不会调头来对付你？” 她看向桌面纸笔，“我能借用一下吗？” 曼古达盯着她轻轻颔首。 卫笙即拿过纸笔，在上面快速书写，同时嘴里说道，“或许你并不在乎我所说的这些，毕竟那是将来的事，但我依旧希望您能够将目光放得长远一些，更何况我相信你们与安帕家族的仇恨并不会因为眼前这点利益而彻底消散，要知道，矛盾与怨恨如果不能彻底化解，早晚面临爆发。” 说罢，她将面前纸张推向曼古达身前，后者眯着眼睛接过，却见上面是一份详细的軍火价格清单。 “低于市价的百分之十以上，这是Z国洪门能够提供给你的，而且我保证，如果我们达成合作，那么对于朋友的任何问题，我们都将义不容辞。”她背脊靠后平静说道。 曼古达这才神色微变，“任何问题？” “任何问题。”卫笙颔首。这应该算是她此行的杀手锏，对于任何一支势力来说，恐怕都无法放弃相互切磋较量的谈判，而做出如此重量的承诺，事实上她并没有替黄阁章放出这道承诺的资格。 但这是她的方式，“当然，我并不期望你能够凭我空口白牙几句话就付出信任，我也不需要你倒戈相向，同样不会需要你和你的势力与另外两方家族为敌。” 此言一出，不止是曼古达，就是屋内众人亦是全部愣住。 553.第553章 局势明朗的时候 这下就连曼古达也摸不透了。 对方给予巨额利润，以及如此重量的承诺，目的无非是希望策反他，但对方却告知他不需要与另外两支势力倒戈相向，甚至不需要他出动人力物力。 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希望我做内应，暗中给你们提供消息？”曼古达垂目沉吟，这是他唯一能够想象到的理由。 卫笙却微笑否定了他的猜测，“我向来认为，只有傻瓜才会在没有尝到甜头以前有所付出，您自然不是傻瓜。所以我承诺，在局势没有彻底明朗以前，你及你的家族不需要对我履行任何义务，你可以继续联盟，参与这场企图蚕食菲律宾洪门的计划，并且不需要向我透露任何消息。” 曼古达张了张嘴，目光闪烁半晌，眸中忽然划过一丝清明，“你们是打算用我来代替狄亚文，在将来可以对Z国洪门开放港口？” 卫笙身后，依娜与内德均是面色一变，难道她真的是抱着这个打算？知道菲律宾洪门不可能敌过三支本土势力的联盟，所以打算弃车保帅，已经开始计划培养将来的合作对象？ 二人均是面露怒容，卫笙竟然在利用他们！ 却见那方卫笙忽然无声而笑，“这一点，曼古达恐怕是猜错了。如果打算转移合作对象，我想我会选择势力强大的斯马科家族，再不济也是安帕家族，而不是在菲律宾本土势力洗牌过后，随时面临被人蚕食掉的曼古达家族。” 她继续道，“何况，如果菲律宾洪门当真被你们三方吞并，曼古达家族所能分到的港口码头应该屈指可数。” 这话显然并不客气，曼古达面色不太好看地盯着她问，“既然你们并不看好我的势力，又为什么要选择与我合作？” “因为我相信曼古达是聪明人。好了，你可以当我今夜并没有来过，但我的话依然作数，在局势明朗以前你并不需要对我履行任何义务，而在局势明朗以后，我代表Z国洪门承诺随时履行刚刚的合作。”卫笙站起身来朝外走去。 曼古达见对方并非作假，眼下当真要走，就真的有些懵了。 什么意思，这就是对方的分化和策反？不要求自己付出任何帮助，却答应在局势明朗以后履行刚才的承诺：低于市价百分之十以上的交易价格，以及结成可以要求任何帮助的朋友。 “什么叫做局势明朗以后？”曼古达站起身来。 那方卫笙就在门口站定，侧过身形，深深地看了一眼曼古达，“到你觉得足够明朗的时候。对了，现在梅菲镇被封路，我需要你派人送我们出去。” ……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熙熙皆为利往。 无论是世界洪门，或是山口组，又或是这些菲律宾本土势力，争权夺势明暗较量，为是莫不是一个利字。 利益代表足够的诱惑，是人权衡的根本。 但是如果光凭几句承诺，就想要策反曼古达显然是为儿戏，对方头脑自然足够精明，不然如何能在本土另外两大势力当中夹缝求生。无论卫笙今天提出任何策反条件，对方恐怕都难以放弃既定的利益，而选择相信她虚无缥缈的合作请求。 除非他亲眼看见利益的风刮往谁的风向。到了那个时候，不需要权衡，即可倒向对他最有利的方向。 自己今天要做的只要两点，抛出橄榄枝、埋下唇亡齿寒的种子。现在的他不需要明白，到了时候自然就会明白。 快艇行驶在海岸上，卫笙站在船头迎风深思，后方，依娜与内德对视一眼。 “你说，她会不会只是想骗老曼古达送我们出来？”内德沉思半晌，也只能得出这样一个结果。 毕竟她许诺了重利，却似乎并没有真的策反对方，哪怕让曼古达做个内应，与他们内外夹击也是好的，说不定就能解了菲律宾洪门的燃眉之急。兄妹二人刚刚已经得知刺杀老安帕的就是孔占东，所以说现在孔占东失败，那么必定会迎来对方疯狂的报复。 这个时候卫笙分明见到的老曼古达，并且许以中诺，对方好像也并不反感她的谈话，那么她为什么不趁热打铁直接将老曼古达拉向自己的方向？ 内德想不通，想了半天的结果，唯有她今晚一直都在装腔作势，目的只是欺骗老曼古达送他们出来，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她做到了，竟然骗过了精明的老曼古达。 依娜则是咬唇盯着卫笙的背影，“我觉得不是在欺骗曼古达……” 说完猛地摇了摇头，“起码不会全部都是欺骗。” …… 回到马尼拉市已经是第二天中午，菲律宾洪门中惨淡的气氛比卫笙预想的要严重得多，而来自安帕家族的报复，也比她预想来的要快得多。 这个世界向来遵循着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绝对法则，而胜败往往只有一线之差，孔占东差点胜了，结果他败了，败局带来的结果即是来自安帕家族的疯狂报复。 迎接卫笙一众人的再不是伊水湖畔清丽宜人的酒店，事实上在卫笙的车子抵达目的地时，消防车刚刚离开，酒店的一整面外墙支离破碎，仿佛被某种不知名的巨大怪兽在墙体中央咬了一口，使得部分位置彻底凹陷下去，本来是墙壁的地方，甚至从中看到里面的酒店大堂。 狄亚文的手下正围绕在酒店附近进进出出，局面显得一片混乱。 在孔占东前往南部刺杀老安帕以前，如果不打算选择离开，那么除了刺杀老安帕以外的确别无他法能够顺利解决这件事。 但在孔占东行刺以后，她昨夜则想到了一道将计就计的办法。 …… 旧金山。 “啪！”黄阁章将手中资料狠狠摔在桌面，“这才几天的功夫？就闹出这么大的乱子！你让我怎么对他放心！” 闫柏清亦是眉头紧锁，“现在外面已经乱成一团，以梁先生为首那几位恐怕是要揪住这事不放了。” 554.第554章 四下大乱，天降卫笙 黄阁章面色铁青，“他就是胆子太大！遇到问题自作主张！难不成还要让我去给他擦屁股？” 闫柏清面上闪过一丝尴尬，难怪黄先生对孔占东的评价是：可用之人。 却难掌大舵。 菲律宾局势混乱，要换做一般人恐怕都得先传回个消息请示一番再做决定，他倒是好，速战速决，来了个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就当地局势来看，方法倒是可取，就是准备不足，略有冒失。”闫柏清沉吟着小心回话。 黄阁章面沉如水，“略有冒失？我看是冒失到家！冒失到家！”话音落下，整个人就开始咳嗽连连，仿佛要把气管咳出嗓子似的。 闫柏清赶忙为其端上热水，“先生不要动怒，事情总会有法子解决。” 黄阁章接过热水灌入喉间，这才困难地摆了摆手，“好大喜功！也只有他！才有这么大的胆子！” 闫柏清接过杯子，也是眉头紧锁，这件事孔占东所为的确急功近利了些，却也有为先生着想的用意。 闫柏清自然已经看透事情本质。 若是孔占东提前将菲律宾局势回禀给黄先生，以先生的谨慎必定不会去搅这趟浑水，因为这件事本就很难做到万无一失，没有周全之策。他们宁愿与阴狠狡诈的山口组打交道，也不愿意跟那些拥兵自重嚣张自大的菲律宾本土势力打交道。 就像他们不愿意与老挝缅甸柬埔寨打交道是一个道理，这些掌握着军阀性质的地方势力出了名的不讲规矩，在他们眼中无视道义无视规则。 所以考虑到黄先生会因为顾忌颇多放弃菲律宾，孔占东才独自揽下这事，当然，这与他生性自大不无关系，他比任何人都顾及脸面，在门众其他人的眼中此趟无疑是个肥差，老先生交给孔占东已经颇受非议，若是此时事情黄了，他无功而返必定会落下话柄。 所以以他的性情，尚有一搏就不会轻易放弃。 会议室内，内八堂一众大佬亦是有人面色难看，有人幸灾乐祸。 “孔占东急功近利已经酿成祸患，他此行代表Z国洪门，行刺安帕家族组长，无疑算是向对方下了战贴，现在对方如何还击都理所应当！” “安帕家族不会向身在旧金山的Z国洪门发出反击，但是身在菲律宾的孔占东一行人恐怕就难有幸运咯。” “咱们不对在先，想要求和，就要付出利益。若是求战，远赴菲律宾搭救孔占东？哼，那就等于是在烧钱。这么大的损失谁来承担？曹作津早就将资产转移，现在门内资金吃紧，再者以孔占东的心性，这会儿怕也不会选择拍拍屁股灰溜溜的滚回来吧？” “呵呵，我刚收到消息，菲律宾安全部已经联合当地势力封锁机场和船舶，这会儿是走是留，可不是他能做得了主的。” …… 的确，眼下情况是走是留，已经不是孔占东能够做主的了。 “这场失败带来的后果，已经远比胜利所带来的利益要严重得多，我早就说过，这趟浑水没那么好趟。”卫笙嘴里斜叼着棒棒糖踏入室内，身子一歪斜靠在门框上，抱着胸笑吟吟地注视着孔占东。 躺在床上的孔占东。 此刻孔占东头缠纱布躺在床上，闻言并没有睁眼，而是冷淡地道，“你是在跟我说‘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吗？” 无疑，在错误铸成之际，身旁总有人来跟你念叨‘我早就跟你说过’是最为令人厌恶的举动，没有之一。 卫笙就这么招人烦地靠在门框上，“我的确早就说过，只是你不听罢了。” 窗前渡步的狄亚文拧眉道，“孔先生，我早就跟你说过，一旦事情失败势必要引起安帕家族的强烈反击！” 卫笙明显看到闭目躺在床榻上的孔占东，眉头狠狠拧了一下。 她抬目望向窗外，“听说前年总统大选上，老安帕支持现任总统几乎和取得全省所有票选，而且该省22名市长、镇长职务大多都是他的儿子、孙子以及亲戚垄断，就连菲总统都公开声明老安帕是她最珍贵的盟友，你在人家地盘上要杀人家盟友，显然不是个好主意。” 据后世消息，安帕家族是在2009年以兵变罪名被起诉，估计是多少有些卸磨杀驴的意思，但现如今他们依旧是本土的土皇帝，这可比Z国早几百年的皇权统治差不到哪去，其嚣张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孔占东终于睁开眼来，“昨晚你去哪了？” 他问的自然是卫笙，孔占东是比卫笙先回到马尼拉市，但在房间中却并没有看见卫笙的身影，只有那两名原本负责守在卫笙门外的下属汇报说昨晚被打昏了。 而卫笙的秘书赵叶留在房间，却是一问三不知。 “秘密。”她挑眉笑道，“现在我要问你两个问题，你得如实回答我。” 说罢，不待孔占东答应，她问道，“你昨晚刺杀老安帕有没有暴露身份，还有，老安帕伤到什么程度？” 孔占东显然不屑于回答卫笙的一系列问题，冷哼一声再次闭眼。 那方狄亚文却是拧眉看了她一眼后，而后面色阴沉地转向孔占东，“依照原计划，无论暗杀成功还是失败，孔先生都会将斯马科家族的族徽留在原地，试图将这件事嫁祸给对方，但是现在看来，老安帕并没受到蒙蔽，孔先生的计划又一次失败了。” 这时，狄亚文手机铃响，他面色一变接起电话，再次挂断，脸上横肉已经开始抽搐。 “又有一个码头的巨额货物被政府扣下！”他面色紧绷双目圆瞪，“现在的每一分钟我都在蒙受巨大损失！以前我小心谨慎一些，他们顾忌华人势力还不好直接撕破脸皮，现在倒好，这不是等于给他们递上刀子，让人有机会返捅回来！” 卫笙蹙眉，这狄亚文原本就是个没什么文化的大老粗，人有所长，他善于经营人脉势力坐到现如今这个位置，但本质上依旧是个粗人，这才刚开始他就被打慌了，言语间更是将事情责任全部推在孔占东的身上。 555.第555章 趁火打劫的条件 那方孔占东已经面色紧绷隐露怒容，却自持身份不愿在这件事上与一个粗人争执，只得闭上眼不置一词。 卫笙挑了挑眉梢，忽然朝孔占东笑道，“你看，别怪我再说一次，我早就说过没必要趟这次浑水，现在人家不但不领情，反倒要把事情全推到你身上了。” 说罢，她又看向狄亚文，“现在事情还没走到最后一步，我劝你稍安勿躁。” 狄亚文哪里听不出她刚才出言嘲讽，再想到如今局面，当下拍案怒道，“劝我稍安勿躁？你是什么东西！” 孔占东猛地睁开眼。 卫笙却不着恼，“东西不敢当，但或许是能帮你解决问题的人。” 孔占东转目望向她，那方狄亚文冷笑一声，“解决问题，就凭你？连孔占东都解决不了的问题，你有什么本事？” 说罢，他干脆不予理会卫笙，而是转目看向孔占东，发出最后通牒，“黄阁章准备什么时候派人过来？孔先生把事情推到如今地步，不会打算丢下这烂摊子跑回旧金山吧？” “黄先生不会派人过来。”孔占东声音平稳地沉声答道。 那方狄亚文面上肌肉明显开始抽搐，他目光阴沉地道，“你们在耍我？” 孔占东脸上闪过厌恶，不只厌恶狄亚文的沉不住气，更厌恶于他在危难之际暴露出的如此嘴脸，但是生活在这圈子，他又何尝不明白人们对待你的态度完全取决于利益的高低，而狄亚文现如今不过是大难临头急于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并且急于将他自己与这根稻草死死绑在一起。 这根稻草即是Z国洪门。 还不待孔占东回话，卫笙已经回身关上房门，拉过椅子径直坐在孔占东的床畔，“咱们从菲律宾借道正常需要付出多少利益？” “曹作津主事时定下的规矩，年租，每年需要向狄亚文交付一百五十万美金。”孔占东蹙眉答道。 卫笙闻言诧异极了，按照现如今的利率，每年光是借道就要向菲律宾缴纳1200万元的巨资。 但依照孔占东的意思，跟马来西亚的交易向来是先过菲律宾，再过香港转入境内。 香港借道保你货物平安，收取每批货物总额的百分之十，两个亿的货就得分给人家两千万，如果菲律宾也如香港那般按照百分之十剥削，这两个亿的货光路上就得分出去四千万。 这么算来，每年两百万美金的年租，的确是看在曹作津的面子给出的亲情价了。 卫笙暗暗吞了口口水，她现在才明白什么叫黑，怪不得是黑！道！借给道都这么黑。 又怪不得孔占东说无法谈下菲律宾至关重要，再选其他路径，已经没有利润可以支付了。 “狄亚文，如果我们帮助你解决此次危机，你必须答应我两个条件。”卫笙抬目看向站在窗边的狄亚文，不待后者答应就淡淡道，“以后Z国洪门从菲律宾借道不需要再支付任何费用，軍火交易即按照孔占东先前给你的价格，低于市价百分之三，你每年最少进购……” 她略微沉吟看向孔占东，见后者吃惊地盯着她，一脸不明所以，就自作主张道，“你每年最少要从Z国洪门进购五千万的货。” “什么？”狄亚文面色巨变，继而冷笑出声，“你们在耍我？孔先生，百分之三的利润，你叫我怎么消化？” 孔占东也有些惊愕，他开出这个价码其实还有待还价，如果狄亚文拿到黑市上卖自然有利可图，可货物到手如果按照市价来卖，也就是说他每千万的货只有三十万的利润可图。 话又说回来，如果他只是少量拿货，拿到黑市慢慢消化依旧可以赚取巨额利润，但每年五千万元的货，他本就有着自己的手工作坊，再从外进购巨额货物，一年内能不能消化得掉？五千万流动资金不是小数目，想要快速消化变现，唯有走市场价格，那么这每千万获利三十万的利润…… 卫笙却笑道，“怎么消化，相信你迟早都会想到办法，没压力无动力，我这也是希望狄亚文尽早将借道的亏损从中赚取出来，所谓羊毛出在羊身上，只要你多进货出货，这钱迟早还是要从我们手中赚出来的。” “你们想趁火打劫。”狄亚文冷笑连连。 卫笙抬腕看表，面色平静地道，“我们是在帮助朋友。现在的每一分钟你都在损失巨大，而我们要做的是帮助你挽回利益。是保住这点可怜的利益不惜被人蚕食殆尽，还是用这相比起来微不足道的利益化解绝境难题，你有的是时间考虑。” 房间中瞬间陷入一片死寂，这会无论是狄亚文还是孔占东都是定定地望着他，后者拧眉，“你真的有办法？” “这取决他愿意付出多少。”卫笙背脊靠后清浅一笑。 狄亚文猛地转头看向孔占东，急急道，“Z国洪门时候开始做起趁火打劫的营生了？孔先生，你们不是向来道义为先？” “孔占东没有办法，你只需要对我说话，既然狄亚文觉得我是在趁火打劫，这事就当我没提过。”卫笙耸肩，一拍大腿站起身来，转身欲走。 “等等！”狄亚文盯着她的背影，神色晦暗不明，半晌，他耷拉着眼皮说，“我需要考虑考虑。” 卫笙转头，勾起唇角轻笑一声，“好。” 在狄亚文走后，孔占东眉头一直未能松开，他盯着站在窗前的卫笙背影犹豫问道，“你当真有把握解决这件事？” 卫笙摇了摇头，“七八分吧，任何一个不稳定因素都可能干扰事件结果走向非预期的方向，到底能否顺利，七分人事，三分天命。” 孔占东额头皱成川字，他实在想象不出卫笙眼下这副胸有丘壑的态度来源于哪，“你打算怎么办？” 卫笙侧目看了他一眼，“反正不是莽莽撞撞杀到人家老巢决一死战。” 这话，却并未叫孔占东面色难看，而是深深的望了她一眼。 556.第556章 泥巴掉到裤裆里（求月票） 短短两日，狄亚文位于菲律宾马尼拉市的大多码头就被封查过半，无数货物被冠以各种名头暂被扣留。 而暗地里，狄亚文名下各大酒店、赌场以及娱乐城均是遭到不同程度的报复。 他并非没有做出反抗，但效果似乎收效甚微。 与此同时，孔占东也遭到了来自旧金山前所未有地压力，黄先生的震怒、内八堂的落井下石以及许许多多令人始料未及的蝴蝶效应，总之情况对他十分不利。 这个时候，狄亚文再次找上卫笙，提出答应她的条件，而先决条件则是必须尽快解决此次危机。 “我需要你约见老安帕。”会议室内三人散坐在长桌两侧。 卫笙翘着二郎腿搅动手中咖啡开口说道。 狄亚文这短短两日已经略显消瘦，面色疲惫颓废得紧，不出他的所料，对于本土势力做出的大肆攻击，这两日时间他联系世界洪门总会得到的答复是没有答复。 至于其他洪门盟友，无论是否有着利益往来，现如今都是闭门不见，大难临头各自飞已是彰显无遗，更有甚者知道已经开始逐步从港口卸货企图维护利益，只图自保。 而在菲律宾当地，原本吃他喝他拿他罩他的官员亦是尽数龟缩，显然都是受到了来自安帕家族的压力。 甚至当地报纸已经隐隐流露出政府的打黑倾向，打黑？打的自然不会是那群本土的土皇帝，而是他狄亚文。 如果想要解决，必须在势头扩展前将其彻底遏止住，否则一旦当地政府意向表明，配合本土势力展开动作，覆灭恐怕只在顷刻。 所以狄亚文是真的慌了。 他首次意识到自己，亦或是这支势力经营多年的结果，竟是如此不堪一击。原来以往，当真只是地方势力因顾忌到世界洪门这支庞大体系才有所收敛，使得局面看似相互平衡。 听见卫笙的话，狄亚文神色略有些木讷的抬起眼，“约见老安帕？” 卫笙捏着咖啡勺的动作顿了顿，“不然呢？约见斯马科，叫他反过来帮我们制衡老安帕？” 狄亚文双眼缓缓聚焦，他摇了摇头，“老安帕为人记仇、心狠手辣，是个从不吃亏的狠角色，你们刚刚企图暗杀他，想找他求和……到嘴的肥肉，他是不会松口的。” 卫笙没搭理他，而是继续看向孔占，“约见老安帕，你陪我去。” 狄亚文暗暗蹙眉，心道自己竟然真的把希望寄托在她的身上，再看孔占东，似乎与自己一样全无头绪，这不由得叫狄亚文一颗心沉入谷底。此刻他已经暗暗下定决心，到了最后关头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叫对方知道自己也不是那么好啃的。 “对了，如果这事办成，我再加一项附加条件，依娜的婚事就让她自己做主，找个由头取消跟安帕家族的婚约。” …… 孔占东以自身名义约见安帕图恩，狄亚文通过渠道将消息传了过去，很快即收到对方的答复。 次日，卫笙与孔占东一行人即再次出现在南部棉岛，此次走正规港口上岸，由安帕图恩派来的车队接至安帕家的住所。 卫笙能够感觉得出孔占东一路上多少有些神色不自然，想来是刚刚在这岛上埋伏刺杀对方失败，现在即来‘求和’，叫他本就高于常人的自尊心多少有些承受不住。 而更加重要的是，此次孔占东前来还是作为副手的身份。 安帕家的建筑群就在距离卫笙上次潜入的训练营不远的地方，依旧是当地的特色楼群，不同于曼古达家中的奶白墙漆，安帕家族的建筑则是清一色的乳黄色墙漆，羊肠小路配上巨大的香蕉叶，烈日炎炎下别有一番热带景致。 被人带入府邸内的主楼，一间屋檐斜飞，异域风情中夹带着些Z国古代建筑的楼阁映入眼前，踏入大厅，地面铺着飞龙画凤的红色地毯，两侧客座，中间屏风前则是两道主位，桌椅茶案均为上等黄花梨木，鬼脸纹路彰显大气非凡。 卫笙落座于左方客座，孔占东微微停顿，便坐在了她的右手边。 约莫坐了二十分钟，杯中香茗已凉，后堂才堪堪走出一名老者，穿着普通的白色背心，外罩了一件短袖衬衫，下身则是穿着条约灰黑相间地宽大短裤，脚上更是只踩着一双凉拖。 安帕图恩六十上下的年纪，个头不高，瘦骨嶙峋却脚下生风。 他头发乌黑，但脸上密密麻麻的细纹已然暴露了他的年龄，此刻他的左肩却是吊着绷带，想来正是孔占东的杰作。 卫笙当下一笑，“一直听闻老安帕风采不减当年，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安帕图恩落座后，闻声抬起耷拉着的眼皮，伸出骨瘦如柴地胳膊至桌案端起杯盏，用那杯盖拨着茶叶，“小娃娃，我当年展露风采的时候，你恐怕还没出生呢。” 说罢，便将茶杯放入唇畔轻饮。 卫笙眉眼微弯，“安帕家族掌控马京省数十年，即便当初我没有出生，也不妨碍我听闻老安帕的英雄事迹。” 安帕图恩哼笑一声，不咸不淡地将茶杯放在桌案，阴恻恻地露出笑容，“小娃娃倒是会说话，我听说这一次Z国洪门来使，负责人叫孔占东。” 那方孔占东颔首接话，“是我。” 安帕图恩掀起眼皮，只是飞快地扫量了一下，“生的一副大胆模样。” 卫笙微笑着接过话头，“看来老安帕的消息也有误差，今次的负责人是我，孔占东只是我的副手。” 安帕图恩垂着老眼，轻轻挑起眉梢，半晌兀自说道，“安帕家族在国内受到众多地方建制势力的支持，无人敢与我或我的家族成员对阵，刺杀？的确很多年没遇到过了，Z国来的朋友做事也未免太冒进了。” 卫笙盯着他只稍作沉吟，随即一笑，“Z国洪门只是远道而来的势力，与你们地方利益并不挂钩，不知道老安帕有没有想过，我们并没有暗杀你的理由。” “这就是你们留下斯马科家族族徽的目的？”安帕图恩老眼微眯，面上露出嘲弄之色。 557.第557章 不是屎，也是屎 就好像在嘲弄无知小辈当着明眼人的面摆弄是非。 又好像在嘲弄卫笙一介孩童耍弄心机。 孔占东面色微沉，这老安帕显然是见到了他有意留下的徽章，但却早已看穿了他们的目的。 卫笙面色如常地笑笑，“我们没有留下什么徽章。” 孔占东暗暗皱眉，这卫笙倒是会睁着眼睛说瞎话，如果换做是他，这会儿恐怕就光明磊落的承认了，这事做都做了，又有什么可否认的。 “但刺杀老安帕的确是我们所为，这点我并不否认。”卫笙又继续说道。 孔占东更是不解，他还以为卫笙是要借此否认这次暗杀是他们所为，一口咬定将这事栽赃给斯马科家族，而眼下她却是大大方方承认行刺的人是己方，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必要否认徽章是自己留下的？ 难不成还能是己方刺杀失败逃走以后，斯马科家族人逛街时不小心落下的？ 他不明白卫笙的用意。 那方老安帕似是抬眼看向卫笙，并不言语。 卫笙兀自说道，“老安帕或许从始至终目的明确，只为踢走华人势力，到时获得利益，你们本土势力关起门来自家分享。但有时候旁人心思可就没有那么简单，这或许就是斯马科家族一直能够排位在你之上的原因之一。” 老安帕最是忌讳旁人提道斯马科家族势力大于自己，事实上两股势力几乎旗鼓相当，但斯马科因为家族年代久远根基总是要比自己雄厚那么一点。 所以当听闻卫笙所言，顿时嘲讽哼笑道，“在我之上？安帕家族在当地拥有广泛民众支持，如果是在票选上，斯马科家根本毫无胜算可言。就连地方建制势力都会主动要求我将儿子派给他们当代表，你个小娃娃懂什么。” 卫笙眼睛一亮，这老安帕心还挺胜，倒是便宜了自己。 她知道建制势力指的是国家机构或团体内的编制系统，登时无声一笑，“那也只是民众支持，在实力雄厚上老安帕还是要承认自己逊人一筹。” 那方安帕图恩眯着满是褶皱地眼睛盯了她一会，又岂会真就被卫笙三言两语所激怒，他兀自拿起茶杯轻啄一口，“这个小娃娃，到底想说什么。” 卫笙缓缓收起笑容，“斯马科家族答应联合对付狄亚文，目的其实是希望狄亚文走投无路投靠于他。” 老安帕端着茶杯的手就是一顿，“继续。” “这就是斯马科的聪明之处，老安帕仔细想想，狄亚文到底只是华人势力，这块肉再肥，又岂会有安帕家族来的肥厚？他先联合你们放出对付狄亚文的消息，迫使狄亚文投靠向他，这个时候他提出条件，狄亚文岂有不允之理。” “面对强势压迫，狄亚文但凡有一丝希望，哪怕割掉一块肉，也会换取生存机会。而这块肉，比之与你们一起瓜分的也薄不到哪去，如此斯马科就算是不懂一兵一卒就拿到了等同利益。” 卫笙语气清淡，掷地有声，倒叫老安帕微微一怔，且先不提这小娃娃的话到底能否相信，但听闻这个法子，的确比与自己联合蚕食狄亚文精明得多。 “要说斯马科头脑精明，是因为他的目的远不止如此。在我们抵达菲律宾时，狄亚文就已经承诺向斯马科家族割让部分港口，并答应斯马科暗中结盟，一起对付你。”卫笙面色平静地说完，那方孔占东已经心下骇然，这种弥天大谎她怎么能撒得出来？ 而老安帕即便心中生疑，又哪里会相信她空口白牙一番言语？ 叫他骇然的还在后面。 老安帕此刻听闻卫笙的话忽然笑出声来，一张老脸上褶皱轻跳，“这个故事十分有趣，连我都差一点想要相信了。” 卫笙笑着从今日随身携带包中拿出一摞厚厚的本子，伸出手来递给老安帕，“这是安帕家族数年来的黑账账目，以安帕家族在本土的实力，即便这账目交到官方恐怕也无人过问，无论是我们还是狄亚文，要这东西没有一点用处。” 老安帕面色一怔，那方孔占东也是愣住，他哪里想到这卫笙跟变戏法似的就能变出一本黑账来？到底是真是假。 再抬头，却见老安帕已经面色微变。 老安帕自然得知保险箱被撬，黑账失踪一事，这事跟自己遭人暗杀出自同一天，他心中也在生疑，狄亚文要这东西毫无用处，为什么将它盗走？ “但如果安帕家族失势，这个世界上可永远不乏落井下石之辈，所谓墙倒众人推，到了那个时候，这本黑账的作用想必你比我们任何人都清楚。而且老安帕难道不会怀疑，光凭狄亚文的华人势力，根本渗透不进南部，又是如何得知你的黑账下落？”卫笙端坐在椅子上，面色淡定地笑。 老安帕盯着手中账本，心中已是惊涛骇浪，这东西对于华人势力来说的确没有用处，或者说对于现在的斯马科来说同样没用，但是如果自己当真失势，斯马科绝对有能力凭借这东西在官方做下手脚，搞出一个能够摆在明面上的理由落井下石。 而且这小娃娃说的不错，狄亚文不可能知道这本黑账存放于什么地点。 他狐疑万分打量着端坐在下座的卫笙，似乎想要看透她有无撒谎，沉默半晌，他终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们是通过什么渠道盗走这东西。” 老安帕将账本随手扔在桌面，“但斯马科想要联合狄亚文反过来对付我，这简直是无稽之谈，斯马科不会笨到会相信联合一个华人势力就能将我推翻。” 那方孔占东目光烁烁，他倒是想听听卫笙接下来还有什么话说。 却见她略微沉默，抿唇祭出了最后一道杀手锏，“如果再加上曼古达家族呢？” 老安帕眸光闪烁，指尖隐隐有些发凉，背叛的恼怒已然跃入心间，“你是说，斯马科表面上联合我对付华人势力，实际上背地里联合了曼古达与华人势力打算对付我？” 558.第558章 要么压死你，要么压死我 房间内，陷入了死一般地沉寂。 卫笙抿唇道，“斯马科如果单单联合狄亚文，自然不会蠢笨到调过头来对付安帕家族，因为他清楚，如果事情不能一击毙命、将安帕家族打入谷底，那就将引来一场无休止的战争，最终只有得不偿失，但如果是联合曼古达家族就不一样了。” 她缓缓一笑，“两个本土势力加上一支华人势力，几乎已成胜局，如此他既可以得到狄亚文的码头，又能蚕食掉安帕家族这块肥肉。” 身旁，孔占东不禁捏了把冷汗，这弥天大谎眼下已经撒到了极致，无论卫笙是如何获得这本账目，但是曼古达家族那方只需要一个电话就会戳破她的谎言。 即便眼前唬过老安帕，可显然无法彻底解决这次危机，她到底想做什么？ 老安帕一双老眼死死眯在一起，如果说他这些年没有听过笑话，那么今天他算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这个笑话足以叫他心中惊骇万分、五脏六腑窜位搅动，他无法相信，如果这个小娃娃所说的全部都是真话，那么他不自觉中竟然已经被斯马科算计陷入死局。 可近段时间频频接触，他并没有发觉斯马科有丝毫异样，这种直觉不会出错，可对方又怎么会撒出如此一个随时都有可能被人揭破的谎言。 “如果真的是这样，你们今天过来又是为了什么？”虽是这样问，安帕图恩心中却是已经隐隐有了答案，显然的他们闹翻了。 果然，卫笙面色微冷，“斯马科虽然盘算着对付安帕家族，但凡事不肯出头，却要狄亚文当这出头鸟。老安帕应该清楚，我们今次过来目的是与狄亚文展开合作的，狄亚文以此当作条件，孔先生对当地局势了解甚少，就莫名答应，又替狄亚文当了这出头鸟。” 她继续道，“这件事的确是我们行事鲁莽，不但没有为狄亚文解决难题，甚至引起你的反噬，结果在这个时候斯马科家族不但没有出手相助，甚至落井下石，要求狄亚文再割港口，现在我们也是陷入死局，倒不如来个鱼死网破，叫斯马科无法得逞。” 那方孔占东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如果不是知道事情真相，这会他恐怕都要相信卫笙口中这弥天大谎了。 却见老安帕盯着她沉吟了好一会，忽然露出笑容，“你说的话，我还不能够完全信任，不过你说斯马科同时还联合了曼古达？那么我就亲自问问曼古达。” 卫笙眼眸轻轻闪动了一下，提醒道，“曼古达怕是不会承认……” 安帕图恩轻笑一声，却是已经拨去了电话。他倒也不需要曼古达承认这件事，但只要看看对方反应，他这心里就能够有了七八分的把握。 孔占东眸色凝重地望向卫笙，却见她虽是端坐在原位，但搁在茶几上捏着杯子的手指已经略微收紧。 卫笙此刻垂眸端坐，表面上看上去并无异色，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得很。 曼古达…… 局势明朗的时候已经到了。 她不知道对方又会做出什么选择。 她刚刚信誓旦旦撒下弥天大谎，如果在亮出账本时老安帕信了倒也就省去其他麻烦，但这老安帕显然不是个好相与之辈，并没有轻易相信她的话。 但很明显，老安帕既然愿意求证于曼古达，说明他心里已经对她的故事及证据信了几分，毕竟这番话的可信度并不低，甚至没有漏洞可言，对于斯马科家族而言，如此的确能够获取更大的利益。 不但如此，更对狄亚文突如其来的鲁莽暗杀，以及丢失的账本做出了合理且圆满的解释，甚至比事件本身的真相更容易叫人相信。 如果在曼古达身上得到证实，那么老安帕就再没有不去相信的理由。 他急于证实这番话的真伪，那么曼古达的态度即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要么压死老安帕，要么压死自己。 电话拨通，卫笙的手心已经隐隐攥出汗水，这个谎言被戳破可不单单只是臊得慌一番就能了事。 老安帕目光阴骜地盯着卫笙，手持话筒淡淡地道，“曼古达……” …… 曼古达已经连续几日心神焦躁。对于加入联盟，蚕食菲律宾洪门，曼古达原本并无心思。他心中清楚，斯马科与安帕家族在这场战役中无非是利用他冲锋陷阵，而事实上看这两天的情况也确实如此。 更何况，华人势力一旦顺利被蚕食掉，那么他曼古达无疑就会成为下一目标。 但他不能拒绝，他无法眼睁睁看着另外两个家族独自分享这块蛋糕。 Z国洪门来访无疑令他满腹疑虑，对方既然敢于信誓旦旦立下承诺，并且不要求他做出任何付出，这令他怀疑对方已经有了帮助狄亚文对方他们的办法。 但既然有了方法，为什么还要找上自己？ 可任他如何设想猜测，也摸不透对方到底是什么意图。 局势明朗…… 自己认为局势明朗的时候…… 他甚至猜测对方或许只是为了利用他将他们送出岛去，但望着一直铺放在桌案上的价格清单，想起那夜的谈话，他直觉不只如此。 这件事他并没有走漏消息，只因无论Z国洪门在这场角逐中是输是赢都不会影响他的利益，甚至或许还会为他带来利益。 对方许下的承诺十分诱人，如果不需要自己涉险，那么……他倒是乐意观察风向。 只是这两日华人势力接连受挫，他并没有看见对方做出任何有利的反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意外接到了安帕图恩的来电。 “曼古达，近期我收到一条有趣的消息，听说，斯马科暗中联合你和华人势力，企图在背地里对付我。”电话里，老安帕的声音平静且沉着。 而曼古达皱起眉头。 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可老安帕又什么要打来这道电话，他是真的相信，还是在暗示自己什么？ 他几乎脱口就要驳斥对方的话语，但是脑海之中蓦地闪过那夜画面：等到你认为局势明朗的时候。 559.第559章 趣味外交（求月票） 难道现在……已经到了局势明朗的时候？ 如果自己反驳，局势很可能与以往一般毫无变化，但如果自己承认下来，以老安帕的心性，八成是要调头回去对付斯马科，那么自己这支本土最为弱小的势力则有机会获得Z国洪门与狄亚文势力的两方支持。 这似乎要比狄亚文失势以后，自己能分到的有限利益要好上太多。 他不能够确认老安帕对这道消息已经信任到了一个怎样的程度，如果冒然承认会不会适得其反，亦或是得罪了老安帕。 但他也不能够确认，Z国洪门是不是也用丰厚的利益承诺令老安帕改变了态度。如果是这样，老安帕的话语很可能是在向自己传达一个暗示，将屎盆子扣在斯马科家族的暗示。所以自己一旦反驳，无疑得罪了华人势力与老安帕。 无论如何，老安帕的电话都预示着风向已然有所转变。 最终他选择并不反驳，而是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却极具诱导性的答案，“相信我，安帕图恩，我内心里并不希望受到斯马科家族的唆使，更不愿意在背地里对付你。” 这话既有误导性，却又很容易反驳，你问我是不是被斯马科联合，而我只说我并不希望见到此种局面，可没有答应事情确实如此。 挂掉电话，曼古达眯着眼睛摸了摸下巴，思考着自己的回答是否有着足够的误导性，如果他的话能够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无异于为自己与华人势力即将展开的合作递上了一份颇具诚意的投名状。 …… 老曼古达并没有下意识的否认，而是迟疑了，这对于安帕图恩来说就已经够了。 待安帕图恩面色阴冷地挂掉电话，孔占东已经暗暗将手滑向腰间，他心里清楚，两方一旦沟通，事情立马就会败露。 而他并不觉得那位与Z国洪门从未有过交集的曼古达，会在这种关键时刻突然站出来倒向他们。 所以事情败露所导致的，只能是他们今天一个都别想走出安帕家族。 卫笙自然用余光瞟见了孔占东的动作，她想朝着孔占东打个稍安勿躁的眼色，但在老安帕的眼皮子底下却只能强撑笑容。 眼下，老安帕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他只一手握着已经挂断的话筒，眼里平静无波中泛着几分阴冷地盯着面前二人。 他忽然眉头皱起，冷冷地道，“曼古达并没有承认你所带来的消息。” 卫笙心中立时咯噔一下，她尽量克制眼皮的僵硬，镇定道，“这并不奇怪。” 说罢，她含笑看向已经随时打算暴起的孔占东，摇首说道，“看来曼古达并不愿意轻易得罪老安帕，但是如果老安帕愿意给我一个当面与他对质的机会，让他看到事情已经再无隐瞒的必要，相信他会愿意说出实情的。” 孔占东闻言微怔，见卫笙似乎正微笑朝他摇首示意，便俊脸紧绷，面无表情地继续安坐原位。 安帕图恩闻言，渐渐松开了紧皱的眉头，“不用了。” 说罢，他垂眸道，“老曼古达是个聪明人，我有的是办法让他站到我的阵营当中，就是不知道你们洪门是怎么打算的……” 卫笙闻言眼皮一松，抬眼略有些诧异，这话的意思显然是曼古达的态度已经证实了自己言语的真实性，看来老安帕刚刚是在做最后的试探。 如果自己没有言之凿凿要与曼古达当面对质，反而见事情败露失去镇定，这会儿恐怕就算是彻底露馅了。 这个老贼。 她仰头一笑，“我们既然找上门来向老安帕说明情况，自然是不愿意再帮助斯马科的，但是我希望作为坦诚的回报，老安帕也能够不计前嫌，放过对狄亚文反击。否则我们也难以保证狄亚文不会被逼无奈破釜沉舟，作为我个人来讲，更加不愿意看到狄亚文无奈之下再次倒向斯马科。” 老安帕微微扬起头，耷拉着眼皮注视了卫笙一会，面上渐渐露出笑容，“你叫什么名字？” “Z国洪门——东尼娅。” …… 走出老安帕家，坐在厚重宽敞的吉普车上，一路行驶过这座位于菲律宾南部的岛屿，直到坐上来时的快艇。 孔占东站在船尾望着愈来愈远的岛屿，直到看见安帕家族前来送行的人上车离去，方才缓缓转过身子，望向正坐在船头，毫无正色，嘴里叼着根糖，得意而笑的少女。 他的眼神中不由闪过几分迷茫，孔占东不懂，直到现在都无法理解今天这一系列的谈话，以及卫笙的弥天大谎，为什么就能够欺瞒得过精明的老安帕，他并不认为这个世界上有任何人能够轻松地将安帕家族此种本土势力玩转在掌心。 他更加不懂，连自己都无法解决的难题，为什么在她做来竟然如此轻松的化解开来。起码表面上看起来，卫笙今天只是约见老安帕谈了番话。 “我不明白。”他深吸口气，终于忍不住举步坐到卫笙身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曼古达为什么会愿意撒谎？” 卫笙就是一笑，学着孔占东那日的口吻拍了拍腰间的枪杆，“聪明人做事不是靠火力。”说罢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而是靠这里。” 孔占东无奈而笑，垂眸道，“谢谢你。” 卫笙摆了摆手，“得，我吃不来这套。”说罢，将孔占东刺杀老安帕那日，她叫依娜待她上岛后的一系列事情讲了个清楚，至于如何得知账目地点，她则卖了个关子，并没有讲明。 当她说到自己代表Z国洪门对曼古达许下的承诺，孔占东先是面色一怔，随即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做出指责。相比此次的自己犯下的过失，这已经显得微不足道，何况虽说承诺任何事情都会帮助，曼古达也不会当真笨到提出什么无理的要求。 即便提了，落到实处该怎么办也有的是法子。 “所以你清楚一本黑账并不能够推翻安帕家族，倒不如用它来向安帕家族证明这是斯马科所授意的，因为除了斯马科家族以外，这本账目对于我们来说没有一点用处。”孔占东了解到事情前因后果不由得心生赞叹。 560.第560章 全国巡查纠风 卫笙颔首，“而曼古达跟安帕家族本就因为仇恨心存芥蒂，虽然这并不能影响他们共谋利益，但到了关键时刻，这根刺就起到了作用。何况他心里清楚，狄亚文一倒，他能分到的利益非常有限，到时候依旧是最弱小的那只，他又岂会真的不担心壮大后的安帕家族不会联合斯马科再对付他？” 她双手搭在船沿上，身子后仰，“其实他们被成功分化只在于他们并不相互信任。” 孔占东沉吟着点了点头，“那你就不担心这件事后老安帕发现破绽，知道了真相？” 卫笙则竖起一根手指朝着他摇了摇，“就算老安帕现在看出了破绽，我也有七八成的把握相信他会选择对付斯马科，而不是狄亚文。” 孔占东顿时来了兴趣，“怎么说？” “你想想，他给老曼古达打去电话，但他并不知道是因为他的电话迫使曼古达认为风向改变、转而帮助我们，所以即便他发现了斯马科家族并没有设局害他的打算，他也会认为曼古达家族已经成功被我们策反。” “他自认曼古达已经与华人势力联盟，那么他继续对付狄亚文，倒不如选择将计就计，联合我们吞了斯马科这块肥肉。何况他就不怕我们再用这套法子去找上斯马科家族说服联盟，到时候他就真的是腹背受敌了。” 孔占东沉吟片刻点头表示肯定，面上露出些怪异的笑容，“所以那个无辜的斯马科家族现在算是被你坑了。本来好好的联盟，突然他们就成了逼迫狄亚文、联合曼古达家族、企图对付老安帕的凶手。” 卫笙晃着手中的棒棒糖，“证据确凿，账本和曼古达的回答双管齐下，他们是泥巴掉到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 孔占东愕然而笑，脑海里忽然闪过那日旧金山庄园内，卫笙在凉亭外面对他说过的话：只有极具外交天才的教父才能享受死在床上的奢侈。 毫无疑问，今天卫笙今次表演了一场极为极具趣味的黒道外交。 …… 当晚，安帕家族即解除了对马尼拉市的封锁，以及对狄亚文华人势力所展开的猛烈报复。 官方扣押的港口货物尽数放行，而卫笙和孔占东前脚刚抵达马尼拉市，后脚老安帕派出的亲信就已经抵达，目的是来同狄亚文商谈后续事宜。 到这，不管他们是和解还是选择联盟，就算是跟卫笙以及孔占东都再无关系了。 “卫小姐！我是有眼不识泰山！有眼不识泰山呐！为了感谢你这次大力帮忙！我先干为敬！今后不管遇到什么难处，请记住，狄亚文永远都是你的朋友！”狄亚文手持酒杯，于宴席间站起身来，挥舞着臂膀大声笑道。 今晚狄亚文举行了一场盛大的答谢宴，同时也是为卫笙和孔占东二人的践行宴，狄亚文子女悉数出席，他此刻一扫连日来的愁眉不展，满是横肉的面容上再次恢复了精神抖擞，言笑间嘴角恨不能咧到耳根。 并不奇怪，现如今的狄亚文，在这场生死角逐之中已经从猎物化身为狩猎者，从孤家寡人一跃成为众相追捧的香饽饽，听说斯马科家族在今晚宴会开场前已经递上消息，希望能够面见狄亚文。 不仅如此，老曼古达在今夜亦是向狄亚文抛出了橄榄枝，表示愿意与其长期结为利益共同体，同时隐晦提及希望Z国洪门履行先前的承诺。 而狄亚文所损失的不过只是每年200万美元的过路费，以及每年收购五千万只赚不赔的軍火，但是这场交易于他来说，性价比远比预想的要高，无论是解决速度再或是翻身程度，以及与曼古达家族即将结成的利益联盟，所谓物超所值也不过如是。 卫笙坐在原位，端起手中红酒，高举含笑道，“希望狄亚文能够记住今天所说的话。” 席间，宾主尽欢。 菲律宾的晚风温热令人迷醉，大片大片的香蕉叶随风而动，斜挂在天际的明月散发着清幽的光芒。 次日，依娜和内德亲自送行，而这一次面对卫笙，内德再也没了先前的轻蔑。 “虽然克鲁兹差点伙同小安帕犯下大错，但父亲也只是私底下训斥了他几句，也没见到有什么实质性的惩罚。”临上飞机前，依娜嘟着嘴抱怨道。 卫笙就是一笑，“现在跟安帕家族的关系，恐怕还要用上克鲁兹，不过相信狄亚文心里有数。得了，我们走了，有缘再见。” 说罢，她便带着宁大海、方亮以及赵叶三人走向等在远处的孔占东。 即将告别这座充满着杀戮、血腥、角逐与权力争斗的岛屿，卫笙整颗心别提多舒坦了。 …… “什么？致维党全国巡查纠风办主任？开什么玩笑！那是要在民主党派体制内挂职衔的，她一个孩子，就是黄先生答应，国家能答应吗？” “我不同意，黄先生这个决定太草率了。” “纠风，她能纠什么风？再说她现在搞民航还得顾及着身份，我看这事不妥当。” 旧金山的会议室内此时已经乱成一团，黄阁章授意为凯旋而归立下大功的卫笙升官，眼下闫柏清刚刚将事情公布，不出意外地遭到了强烈的反对。 闫柏清登时无声一笑，老神在在地用手指点了点桌面，“诸位请听我说一句。首先，这个赏，是一定要赏的，古有苏秦游说六国攻秦，现有卫笙游说菲本土势力，为我们Z国洪门争取了每年200万美金的过路费以及五千万元的固定交易额，光凭这点，诸位说该不该赏？” 说到这，他有意停顿片刻，众人相互对视一眼，有人沉吟着道，“可是梁先生说的没错，她的年纪进入体制……” 闫柏清摆了摆手，“职位只是虚设，并不需要她来进入体制，但职务确实需要她来抓起。现如今曹作津窜逃，国内正副党派局势混乱，这趟浑水我想在座诸位没人愿意掺和，而卫笙的能力……” 561.第561章 形象正面的企业家 回到旧金山，黄阁章亲自面见了她与孔占东，在孔占东的证实之下，卫笙此役当居头功。 黄阁章赞赏有加之余，竟是要给她来个全国巡查纠风办主任的头衔。 这个头衔代表什么她不甚清楚，但好像是有点钦差大人的意思。 按照黄阁章所言，当下国内局势混乱，曹作津的败逃致使副党派系群龙无首，有归降的，也有那依旧为虎作伥的。例如已经逃回国内的林啸，现在就算是一个看不上他，又干不掉他的角色。 洪门在内地需要一些为其办事的势力，发展至今这些势力的独立性已经很强，林啸的花会就是其中之一。 而这些势力早不是最初那种牢不可破上令下行的关系，当初曹作津在时，副党势力颇为稳定，其相互间的利益链条清晰且结实，但随着曹作津败逃，这些独立性很强的势力并不会那么轻易俯首称臣，蠢蠢欲动大有人在。 黄阁章的意思很简单，能拉拢的拉拢，不能拉拢还与之做对的直接铲除，其他则视情况而定。 这个时候则需要有人在国内为正党收服如今局面。 这个人，就是卫笙。 而闫柏清则会作为助手。 卫笙当时是婉拒的，但黄阁章说明这个事主要还是由闫柏清去做，见黄阁章态度不容置疑，她也就应承了下来。 只是她想不通，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让闫柏清主事，而叫自己从旁协助，莫不是自己在菲律宾办成这事，老爷子觉着她比闫柏清能力更强？ 随即黄阁章给了卫笙一张名单，里面无不是国内致维党各方人脉，有明棋，亦有暗棋，这明棋有例如某著名大学校长、某卫生局一把、各商业领域能人一类的，而暗棋竟是些许握有实权的人物，例如应天市的付学斌老爷子。 一支势力无论在哪，想要经营利益就需要有足够的人脉关系，而这些人脉则是他们运营利益的根本。 一张纸很薄，但份量却出奇沉重。 尤其在卫笙见到黄阁章将这张清单交到自己手中时，孔占东面色大变后持续呆愣的神情。 “这张名单，死都不能再有第二个人过眼。”卫笙临走前，黄阁章这样说道。 卫笙颔首答应，在拉开房门准备踏出之际，隐约听见黄阁章嘱咐孔占东收拾行装，陪他一起出席今年的世界洪门总会，她隐隐觉得孔占东此次的过失并未影响他在黄阁章心中的地位。 而出得门后，闫柏清盯着那份被卫笙拿在手里的清单，沉吟着告诫，“你最好将它里面的内容背下来，然后销毁掉。” 卫笙看了看单子上密密麻麻的字迹，头痛道，“闫先生已经将这些都背下来了？” 谁知闫柏清摇了摇头，别有深意地望了她一眼，“这份单子我没有看过，不过为黄先生经营多年，这国内的大部分人脉关系我已经熟记心间。” 卫笙诧异，也就是说有一些或许是连闫柏清都不知道的。她再低头看向手里这张单子，目光中就染上了些许复杂。 …… S海新机场，连续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叫人身心俱疲。 但历经旧金山一行，再回国内，卫笙只觉得心思清明，眼前也不再云山雾罩起来。 黄阁章眼下已经准备启程前往世界洪门总会，据说这次总会是在多米尼加举行，想到老头拖着病怏怏的身子，还要为了利益疲于奔波，也是够可怜的。 走出机场，卫笙狠狠伸了个懒腰，眼下时间已经进入到一月中旬，哪怕是S海，天气也是凉的可以，她身上套着的除了校服还有在旧金山逛街时临时买的大衣。 赵叶脸上也是带着疲惫的笑容，眉宇间却浸满了轻松，“我现在就想回家，好好洗个热水澡，然后蒙头大睡，睡醒之后叫上几个好朋友到海底捞吃顿火锅！卫总，你吃过海底捞吗？上个月新开的，我临走前吃过一次，特别好吃呢，服务还好。” 卫笙想说吃过，但回忆起来，自己吃也是上一世吃过，地点就是S海，正宗的海底捞价格算不上低，但味道确实是好，主要是服务一绝。 不过听赵叶说上个月才开，她也就只得摇了摇头。 赵叶赶忙说下回请卫笙一道去吃，闲聊间便坐上了重生国际前来接机的车子。 其实在临走前，闫柏清还代黄阁章传过一次话，意思是山口组的事情黄先生正在替她商谈，等到总会结束大抵会给她个结果，不过因为得罪了山口组，她这暗棋的身份在某种意义上也就算是曝光了，即便还未真个曝光，有心想查也是极有可能查到的。 所以黄先生的意思是要她好好经营企业，为企业在国内树立起正面形象，要多正面有多正面，最好将她这幕后老板树立成一个光辉伟岸的女企业家形象，如此对将来发展有利无弊。 让她这么一个不正派的人去树立正派形象，卫笙着实犯难了，但这事闫柏清说帮不上忙，还得让她自己去琢磨。 …… 冬日，暖阳，朝气蓬勃远的校园与鳞次栉比的漆红色教学楼。 S海市一月份的天气虽冷，却算不上寒。 卫笙回到学校时距离考试还有两日，考试过后就是漫长而轻松的寒假，据说绿岛环球学校秉持着素质教育先锋者的旗号，假期并不会布置作业，学生们欢欣鼓舞。 而且高一一班的年底评分，听说原本已经因为违纪次数过多扣到了负分，却因白梦雪数学竞赛夺得头筹加分而追平了回来，班主任汤世青本已泡汤的年终奖再次入手，整个人也显得和颜悦色了很多，当然，和颜悦色的对象并不包括卫笙。 对于一个三番请假，看似将学业完全不放在心上的学生，汤世青将她叫到办公室当着所有老师的面好一通训斥，鉴于卫笙曾经在教育局领导为学校辩论争光，汤世青还列举了许多优秀学生自恃才高最终荒废学业的经典案例。 同时还为她列举了学校无数家境优越的学生每日都在刻苦学习，暗示卫笙不要自视甚高。 562.第562章 腹黑崔贤惹人恨（求月票） 此刻，卫笙正趁着下课跟邵秉然约定回程时间，因为考虑到朝南市眼下没有机场，而且马上就要到年底了，四处转车不大方便，邵秉然便约着卫笙一道坐火车回家。 “那好，考试结束我在教学楼外面等你。”敲定行程，邵秉然微笑离去。 白梦雪自然十分兴奋，因为她的老家也在朝南市，此刻已经说好到时一起回去。 邵秉然刚走，她就掰着指头盘算卫笙这一个月缺席的活动，例如学校的年底庆典、数学大赛、圣诞班会等等等等。 对于这些卫笙倒是没什么心思，要说她离开这段时间，学校里最令她感兴趣的事当属邰子睿处对象了。 而且对象是韩月。 这叫卫笙不得不感叹年轻人的爱情，真是来的快去的也快，早几个月韩月还对崔贤虎视眈眈呢。 韩月原本就是邰子珊的好友，借着这层关系倒还跟他们一起聚过两次，卫笙也不知道是自己后知后觉，还是俩人确实刚刚日久生情，这才分别一个月的功夫，两个人就处在一块了，看此刻坐在同座说笑打闹的模样，真是腻歪得紧。 听说是韩月是在一次被王庆平的纠缠中，被邰子睿给救下，而后邰子睿开始追求她，一个多星期的功夫就在一起了。 “唉！”卫笙叹了口气，起身来到走廊，掏出手机将电话拨给了崔贤。 这会儿倒不再是关机状态，不过响了一会才有人接，只听话筒里传来清冷中略显低沉的声音，“回国了？” 卫笙先是嗯了一声，紧接着一愣，“你怎么知道我出国了？”自己那会被邓一州突然堵截，算是不得已即刻启程，在那以后因为手机在国内不通而没有联系过崔贤，后来在庄园门口见到了疑似崔贤的人，用房间电话拨打却是关机状态。 随后当晚，卫笙就跟着孔占东前往菲律宾，自那以后再没机会联系。 所以从始至终她都还没告诉崔贤自己出国的事。 “付沅殊来京城出差，正好遇见了。当时打你电话一直不在服务区，向他提了一嘴，他说你出国了。”崔贤的声音不紧不慢，话筒里隐隐传来风声，卫笙猜想他此刻八成是站在教室或者走廊的窗边。 竟然是遇见付沅殊了？倒是因为自己生日那天在KTV遇见付沅殊，两人算是打过照面，倒没想到付沅殊去京城会遇见崔贤。 想想也是，旧金山见到的怎么可能是他。这回轮到卫笙苦恼了，沉吟半晌，栽歪身子将胳膊肘拄在窗台边沿，丝毫没理会自己站没站姿的模样遭到来往同学不少白眼，试探笑道，“他没告诉你，我出国是干什么去了？” 崔贤只是语调微扬地嗯哼了一声，意思是对方没说。 “我出国……”卫笙翻了个身，背靠阳台双肘支在阳台，姿势更加怪异，脑子里快速思考道，“是因为……我爸代工厂出国谈个塑料出口的生意，就带上我一起去了。” “……哦？”崔贤的声音拉得又长又慢，那方卫笙多少有点心虚，他继续笑道，“叔叔的生意现在是越做越大了。” 卫笙顿吞口水，吸着鼻子笑，“我怎么听着有股讽刺味呢。” “有吗？”话筒的另一边，崔贤站在教室后方的窗台旁，眺望楼下操场，微微牵起嘴角，“是你误会了。对了，你什么时候回朝南？” “过两天考试一结束就走，我现在归心似箭。”这段时间在国外野的，的确是归心似箭，恨不能早早回家，她已经想好了，无论是公司还是黄老爷子的交代，没有特别紧要的就全部放下，安安静静过个假期。 “归心似箭？”崔贤的声线微扬，“我假期兴许不回朝南，你回去也不一定能见到我。” 卫笙闻言一愣，反应了一下才一边用手指在窗台画圈，一边抿唇微笑道，“谁说我归心似箭是想你了。” 电话那端顿了顿，“刚刚信号不好，最后三个字没听清。” “谁说我归心似箭是想你了。”卫笙重复道。 “我说最后三个字。” “想……”她盯着画圈的手指险些脱口而出，回过味顿时停住话头，“好啊！你现在好的不学，没用的一套一套的。” 电话那端响起浅笑声，紧接着就听见崔贤好听的声线压低道，“我想你……” 卫笙顿时只觉脸上一阵火烧云似的，滚烫滚烫的热流先从握着手机的手指钻入心底，搔得心尖痒痒的，那热流又冲上脸颊，尤其电话里少年好听的声音有意放低，低哑中有股说不出的磁性，隔着电话多少能感觉到那股调情的调调。 这叫卫笙觉得十分臊得慌，她红着脸蛋贼眉鼠眼地朝着四周看了看，确定四下无人点才轻咬下唇、捂着话筒低低说了句，“我也想你了。” “咳！”崔贤清嗓继续道，“我想你这次是不是还从京城转车，我期末考试比你们稍晚两天，可能要复习没时间见你。” 卫笙呆了呆，脸上顿时一阵羞怒，“崔贤！” 说罢哼声道，“我这次是跟邵秉然坐火车回家，不需要路过京城。本来我还在考虑要不要撇开邵老大、自己从京城周转一趟，现在看来不需要考虑了。” 电话那端崔贤的声音就好像从牙缝中迸出来的，“邵秉然？” “嗯哼，我上课了，回聊。” 说罢，卫笙将话筒抽离耳畔，听见电话那头崔贤的声音，“卫笙……” 她唇角轻勾理也不理，啪地按上了挂断键。 “臭小子。”将电话揣入兜里，卫笙哼着小曲朝教室走去，路上忽然面色古怪地挑了挑眉，随即摇头失笑，自己还真跟个孩子似的跟他较上劲了。 …… 第一天考试结束，晚上，寝室里的气氛十分紧张，郁星美这学期脱离家庭掌控玩的有些大了，出入夜店时常有之，卫笙在校时就不乏见到其他寝室的学生来201串寝，跟郁星美相互借换衣服鞋子等物。 至于学习，这妮子依仗初中时候S海市形象大使、奥数比赛头名等优异成绩有恃无恐，现在也不禁开始临阵磨枪。 563.第563章 技术领先 白梦雪更是牟足了劲希望在第一次期末考试拔得头筹，维持住自己朝南市探花的坚固地位，甚至更上一层。 在她看来，没有什么比学习上的优异成绩，更能帮助她吸引邵秉然注意的了，毕竟在外形上她自认圆润可爱招人待见，却比不上班级里那些恨不得天天将眼睛钉在邵秉然身上的美女。 尤其在邵秉然被绑架后，富豪子弟这层身份更仿佛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边。虽然这座学校并不缺乏富豪子女。 但谁让那些富豪子女没被人绑架呢…… 此刻卫笙跟李琦凑在一张桌子前，后者帮前者复习这段时间落下的习题，以及笔记上记录下的一些重点，事实上众多科目，即便卫笙在初三假期时已经预习过高一课题，但课本这东西就跟吃下的饭菜似的，刚吃完觉着香，时间一久就忘了味道。 若说高中一年级的数学还可以在考试前尽量研究题型，可背诵类科目就绝不是两天三天能够搞定的，即便卫笙，眼下也只得认命。 今天考了三大主课目，明天则是半天综合卷，下午放假。 就在众人各自忙碌的时候，白梦雪那方忽然手机铃响，她就拿起电话起身走到阳台。 卫笙见状有些微愣，转头去问李琦，“白梦雪先前不是换了cs999，怎么又换了？”可不是，白梦雪眼下接听电话的手机显然是新换的，而且卫笙记忆中并没有对这款手机的印象。 李琦无奈摇头，“这不，上个月Nokia在国内发布新款手机，不但像素比重生国际提高到30万，还是内置天线的，听说功能比重生国际好多了，一个月的功夫已经火爆了，所以白梦雪的照相的给她妈妈用，她爸爸给她换了这台Nokia912。” 说到这，李琦好似才想起重生国际是卫笙的产业，她讶异地捂住嘴巴，“你不知道？” 卫笙刚从国外回来，又怎么会清楚这些事，不过她知道白梦雪父亲是专门做手机生意的，属于下线商人，也是颇具实力，让女儿在手机领域与时俱进倒也不算奇怪。 至于内置天线，重生国际正在研发的新款也是内置天线，她皱了皱眉，难不成进程上还是叫人领先了？ 白梦雪挂掉电话脸色丧气地道，“卫笙，之前我不是说过嘛，我上绿岛是因为我爸到S海做生意，这临近过年，我爸妈临时决定明天跟咱们一起回去……” 卫笙颔首，“没关系。” 白梦雪犹豫了一会，嗯了一声转过头去，半晌又唉声叹气道，“其实我就是想说，我爸性格挺烦人的，到时候你们别嫌烦就行……” “扑哧！”那方正在复习的郁星美忽然乐出声来，“哪有说自己爸烦人的，我看你爸不是挺惯着你的嘛，军训说不去就不去了，平时好吃好喝的，零花钱也不短你，够宠着你的了。” 白梦雪嘟了嘟嘴，“卫笙，你跟邵秉然关系好，你帮我提前给他打个预防针吧，省着他到时候嫌烦。” 李琦这近月也算是跟她们混的熟了，闻言笑道，“呦！小女生思春啦？原来是怕邵秉然不喜欢你爸呀，我说在那扭扭捏捏做什么呢！” 白梦雪一张圆润小脸刷地就红了，“哎呀，不是……我不是喜欢邵秉然！我、我没别的意思！李琦你别乱说！” 郁星美顿时大笑着起哄，“谁说你喜欢邵秉然啦？李琦，这叫什么来着？” 李琦出声附和，“此地无银三百两！” 白梦雪挥舞着肉乎乎的小拳头就冲了上来，“好啊李琦！我叫你损掰我！我叫你损掰我！” “哎呦！错了错了我错了……” “哈哈哈！” 夜色静谧，绿岛环球201寝室内笑闹一团，许久过后，郁星美率先开口，“咱们能分到一个寝室其实挺有缘分的，这个学期就要结束了，咱们四个说熟也熟，说不熟吧，其实还真没那么熟，我在入学就有朋友，这学期也就顾着跟朋友玩了；李琦是后转过来的，才入学一个多月；白梦雪就跟卫笙走得近，不过卫笙在校三个月其中两个月都在请假，所以呢，咱们四个也没太好好了解过。” 白梦雪赶忙附和，“我早想说这个问题了，你们看别人寝室都是室友天天处在一块，就咱们寝室各忙各的，我觉得吧，这跟卫笙经常不在学校有很大关系！”她也是有意抱怨两句，毕竟卫笙不在学校，她在学校里就真是没有什么朋友了，一个人独来独往多少有些孤单。 但好在，李琦后转过来跟她一样没什么朋友，这一个多月她也就跟李琦处在一块，相互之间搭个伴儿。但白梦雪花销方面习惯大手大脚，李琦却在这一块十分拘谨，刚开始的时候白梦雪倒是愿意多掏一点，时间一久心里也不是味。 卫笙指着自己的鼻子愕然道，“我？” 郁星美登时端着台灯，拉着椅子凑到卫笙二人桌旁，示意白梦雪也过来，“白梦雪说得有道理，我听说下学期开始寝室要选室长，而且好像还要搞什么优秀寝室的活动，这都说明了咱们寝室成员间需要相互配合相互支持，不能再像以前那么懒散了。” 说到这，她沉吟着道，“而且咱们要在一起相处三年，人这一辈子有几个三年？到时候不是亲人也胜似亲人了，结果头一个学期，我们连一顿餐都没聚过吧？你们现在票都买好了，临走吃饭是来不及了，所以我决定！下学期回寝第一天我请客！” 卫笙隐隐听出点苗头，郁星美这意思恐怕是想要当寝室的室长吧。 这事她倒是没什么意见，谁愿意当谁当，郁星美的组织能力很强，属于敢说敢做的姑娘，初中时候也有过傲人的成绩，据说一直都是班长级别的人物，当个室长完全没有问题。 郁星美又道，“既然咱们都是一家人，以后就分个大小吧，这样也好称呼，现在都报报年龄怎么样？” 564.第564章 回乡大队 几人自然没有意见，结果相互通报了年龄，卫笙因为跳级上来的岁数最小，李琦虽然跟她同年，却也比她大点。 而最大的则是郁星美，第二则是白梦雪。 “大姐二姐三姐，卫笙老四，就这么定了。”郁星美美滋滋地笑道。 那方白梦雪也是开心，自打开学以来，还从没觉得跟寝室里的朋友这么亲近过，原本她一直盼望着早点放假，结束尴尬的学校生活，但现在，她倒是隐隐有点期待起新的学期了。 徒留卫笙满面愕然。 …… 次日考试刚刚结束，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回乡大军远不止加上了白梦雪的父母那么简单。 卫笙这次算是尝试到了什么叫情场失意、考场也不得意。 综合卷的大部分习题在她看来都跟天书似的，就说古文翻译，上一世学过的东西这辈子早就就饭吃了，而这学期落下的功课太多，没有跟堂学习的下场就是大部分的文言文题她根本就不会翻译。 至于物理化学这等科目，没有跟堂实践的结果也导致了试卷上的题型叫她完全摸不着头脑。 要说这次考试唯一能过关的恐怕就只有英语和数学了，数学原本是她的弱项，但毕竟学过高等数学、开学前也大体预习过，加上成为赛车手后对计算比较敏感，算是后天优势。至于语文么，原本凭借着记忆力这档优势应该是强项之一，可惜落下的太多，复习时间并不够用。 这些科目至多也就是能保证在及格线以上，想要名列前茅几乎没有可能，不，是一定没有可能。 落榜学子灰心丧气之下，刚一放学就回到寝室拎着收拾好的箱子打算回乡，今年的年关比较早，在二月上旬，也就是说距离半个月过年，眼下已经算是赶上了回乡大军。 好在如今这个年月，不似后世那般过年回家一票难求，一般来说即便是临时去买也是能够买到返乡车票，如果没有座位可以买站票进站，待有了座位再补就是了。事实上因为先前不确定因素较多，卫笙等人也是打算临时买票。 之所以说今次一道回家的远不止加上白梦雪的父母那般简单，是因为卫笙、李琦、白梦雪三人刚刚抵达学校正门，准备与邵秉然集合的时候，见到了等在门口的邵成东车辆。 “我爸的车在那！”白梦雪见到父母顿时兴奋起来。 挥舞着胳膊连叫了两声，卫笙顺着她的眼神望去，就见是一辆停靠在邵成东奔驰后面的凯迪拉克。 紧接着，一男一女两道身影从出中步出，是白梦雪的父母。 看见这二人，卫笙不禁有些猜到白梦雪的身形怕是遗传父母来得多些。白父身高中等，身材滚圆、大腹便便，头发却是十分浓密，梳了个当今颇为流行地大背头，离老远就能看见其发丝间铮亮的发胶。 配上一套纯黑色的西装、黑色皮鞋，显得整个人一丝不苟，此刻那白胖的脸上，细小闪动着精明的眼睛正笑眯眯地挤在一起。 白梦雪的母亲也是富态身材，穿着一套酒红色的秋冬款女士服，上身西装下身包臀裙，黑色鹅绒裤袜搭配一双酒红色的皮鞋，此刻端着挂在手腕上的名牌包包正快步小跑而来，接过白梦雪手中的皮箱后，捧起女儿的脸连亲了几口，一口一个小心肝的叫着。 白梦雪的神情就有些不自在，忙四处扫望邵秉然的身影，原本见他不在刚打算舒口气，却不想，下一刻，邵秉然就从父亲车辆前方的黑色奔驰车中笑吟吟走了下来。 紧接着，那辆车中亦是行出邵成东，他正面上挂笑朝着卫笙方向颔首。 原来，邵秉然的母亲这个月上旬就已经回了朝南，而邵成东则留在S海继续奋战，因为崔家的退股，眼下公司刚刚整合事情较多，原定计划是邵秉然放假先回老家，邵成东晚几天回去。 但后来事情临时有变，邵成东又定为跟儿子一道回家。这是临时决定，也没提前知会卫笙等人。 至于白梦雪的父母，与邵成东是并不认识的，两辆车一前一后停靠在路边只是巧合，倒是没有想到竟然碰在一起了。 此刻两方说明情况，邵成东与白梦雪的父母直道幸会，而后邵秉然和邵家司机一同将卫笙李琦二人的行李往后备箱装。 邵成东则与卫笙并肩站在车头方向，前者望着主动搭把手正忙碌的儿子笑道，“对了，我上次跟你说的百货公司那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卫笙知道邵成东说的是万城集团百货比邻的那块地皮，据说现在是被万城攥着，而邵成东原本大可以捞上一笔，但看样子是想便宜卫笙，他早前那场招标会上已经提过，如果卫笙答应，他愿意两家百货比邻而居。 “说到这事还要感谢邵叔叔，如果不是你提点了我集资的法子，这会儿别说百货，就是民航也未必办得起来。”她含笑盯着鞋尖，而后转头望向邵成东，“如果邵叔叔愿意割爱，这事咱们就先口头敲定一下，年后签合同。” 邵成东登时无声一笑，“好好好，正好年后天气方便动工。”说罢将声音压得更低，“谢就不需要谢了，我还要感谢你救了秉然！” 对于邵成东来说，这块位于商圈繁华地带的地皮，他们万城肯定是没有连续开发的必要了，只谈降低风险而言也是交予其他企业更为划算，但这比邻而居的商城选择就非常重要，以他跟卫笙的关系，想要达成共识相对容易，如此就能很好的避免将来恶意竞争等不必要的威胁。 但如果光是如此，他自然不会放弃这块地皮原本能够为他带来的更大收益，起码现在已经有数家大型企业派了代表与他洽谈地皮的收购，他之所以主动选择卫笙，更因为她是卫笙。 卫笙闻言含笑，“谢还是要谢的，回了朝南再请邵叔叔吃饭。” 邵成东哈哈一笑，“对了，听说你们华夏航空首航时间已经选定了，在年后？” 565.第565章 前兆 “就定在年后，首航是S海新机场到山东的航线，其他航线唐德强正在抓紧谈。”卫笙微微一笑。 现在三架租凭飞机已经就位，公司内部这两三个月完全成型，不得不说，唐德强是个人才，而经历此次旧金山一行，就连闫柏清都奉命辅助自己，这唐德强也就能算得上是半个自己人了。 那方邵成东闻言，眼里就不由露出些赞叹，他是没有想要卫笙真能架起个航空公司，要说一开始，他心里也是有些不信，觉得她这买卖四下开花多少有些不妥，如今看来还都做得有模有样的。 那方，白梦雪父亲的副驾驶位又是走下一名瘦高中年人，他掐着烟卷打量了一眼前方的邵成东，“老白，那帮人跟咱们一路？” “是跟咱们一路的，刚刚换了名片才知道，万城集团董事长，邵成东。”白父哈哈一笑，拍了下后备箱便开门上车了。 瘦高男人顿时一怔，颧骨微跳后面露喜色，“好事啊，这事说不定他也能给你搭上线。” 白父摆了摆手，“做生意无利不起早，也不能指望人家白给咱们帮忙。老李，这事还得麻烦你。” …… 白梦雪的父亲名叫白胜辉，外号白胖子。 白胖子做电子设备已经有些年头，他并非是开发制造商，但却算是因自身渠道能够在厂家低价拿货，而后再通过下线渠道分批销售，因为不是零售商，倒是有些类似代理模式，只是这个年月并没有太具体正规的框架。 重生国际是国内手机市场的领先品牌，技术方面一直占有优势，并且研发出了全球第一款具有照相功能的手机，虽说这个功能争议颇多，迄今为止并没有形成大热，但是这匹技术领先的黑马叫他看到了国产手机的希望，毕竟在此以前，国产手机还处于一片空白。 这不，重生国际前两个月开始招代理商，他就打算拿下华东一块。但是竞争比较激烈，对方也很讲究谈判方式，这就一直拖着没个结果。 然而在上个月，事情又出现了转机，国外的Nokia公司推出了Nokia912，这款手机技术上领先重生国际一大截，不但内置天线，就是像素上也较之重生国际的11万像素提高到了30万，当然，其他方面还远不止如此。 这叫原本对国产手机燃起希望的白胖子再次犹疑起来，心说到底是外国的手机技术发展迅速，人家大脑足够发达到每每推陈出新都会出现些让你意想不到的东西。 而最主要的是重生国际方面并没有对此作出回应，哪怕是在业内为其地位牢固做些说词都不曾有之。 可惜Nokia代理他几经周折并未拿到，再经思考，重生国际再如何说也算是国内手机的领头羊，品牌概念已经树立起来，市场终归是不小的，而且听说他们正在准备逐步进入低端市场，这样一来市场更大。 所以他找了好友，也就是现在随他一起回朝南疏通关系的李庆光，他的同学是重生国际朝南开发实验点的负责人，依照白胖子所想，现在重生国际已经被Nokia品牌碾压一头，代理竞争已然缩短，自己找了关系能够拿下的机会并不小。 …… 原本依照邵成东所想，这几个孩子的车票自然都该包揽在他身上，这是无可厚非的。而且十几个小时的车程，买硬卧就足够了，他倒不是缺钱，只是觉得并不需要无谓的摆谱浪费，他当年刚下海跑南方那会，比之翻倍的时间还不是坐硬座挺过来的。 不过白胖子却喜好摆谱，抵达车站就打电话找关系，找了S海老火车站的站长，直接全部订了软卧车票，而在掏钱时候更是假惺惺地客气询问是否需要帮邵成东一起出钱。 得到的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白胖子也不是不知道花钱交朋友，只是带上邵成东和他儿子的，自然就要带上卫笙和李琦的，再加李庆光和自己一家三口，这光回程一趟路费没个五千元怕是打不住的。 这年月，五千元可是相当是值钱，用这钱办张洗浴中心的会员卡，足以在朝南市拿下一位不大不小的领导。 最终的结果，就是邵成东给卫笙一行人捎上了软卧的车票，因为邵成东并没给卫笙掏钱的机会，她自然也不好在这种小钱上与之推搡礼让，对于二人来说这不过是回头一顿饭的事情。 甚至连吃饭回谢都用不着。 上车以后，白胖子好说歹说拉着邵成东与他们三人进了一间软卧，言道四个孩子住一间路上方便说话，这要是不答应，搞的像是邵成东不近人情似的，而且多他一个大老爷们，卫笙等几个女生怕是也不方便。 如此，邵成东就与白胖子夫妇、李广庆三人进了隔壁的软卧间。 到了饭点儿，白胖子有着站长赠送的餐饮卷，意思是到餐车吃饭并不需要花钱，所以几人此刻聚集在餐车，邵成东等几个大人坐在左边的六人位，卫笙等几个孩子坐在只隔着一条狭窄过道的四人位置上。 “邵先生，我原本也在朝南做生意，可老早以前就久仰大名了！哪里想到咱们还有这个缘分？哈哈，这可都是托了孩子的福气！”白胖子端起啤酒，与邵成东手里的茶杯碰了一下，然后灌下一大口。 邵成东在朝南那是商业巨鳄般地人物，就是到了S海市也算商界新贵，要说以往那算是白胖子完全接触不上的人物。 所以面对白胜辉，邵成东也是笑的矜持。 白胜辉正不知该找些什么话题间，忽然瞟见邵成东放在桌面上的cs999眼珠就是一转，笑道，“呵呵，这是重生国际99年款吧？邵先生没换近来大热的Nokia912用用？” 说着，从自己兜中掏出一部宝蓝色机壳没有天线的手机放在桌面。 邵成东含笑看了一眼，“白老板真是紧跟潮流，不过我看除了体形稍小一点，也没有太大区别嘛，手机这东西，能打电话就好，我是不追求时髦的。”说到这，就瞟了隔壁的卫笙一眼。 566.第566章 一心只想回家休 却见白胜辉闭着眼睛摆了摆手，“邵先生是生意人，Nokia912具备邮件收发功能，这是这款手机的一大热门啊！不过说实话，我不算是纯粹的商务人士，也用不上，但是我从销量情况能看明白一点，新世纪小巧是王道！这款手机上市改变了一个时代啊。” 卫笙听闻此言也是诧异转头去瞧，见那手机确实只有巴掌大小，比cs999小了一圈，而且确实是内置天线的小平头，但这怎么就跟改变时代发生关系了？ 刚想到这，就见白胖子拿起手机，咔嚓一声就卸掉了机器外壳，不是背面电池外壳，而是正面带有按键的那一面。 卫笙顿时了然，原来这款手机是带换壳功能的，她说白胖子这手机怎么还搞个宝蓝色的，而常规手机为了附和大众需求，向来都只选择几个大众色，起码现在为止很少见到乱七八糟的颜色。 白胖子见众人诧异，就是一笑，“你看，这款手机可以根据你的喜好更换外壳，等于是为第三方创造了商机，不少企业现在专门为其设计彩壳，你说算不算是改变了时代？以前做手机都是自己种棉自己织，现在依我看，逐渐要形成一种新的模式啊。” 邵成东身边不是没有人换用这款手机，但此刻听白胖子一说还真是不同于自己所见，他诧异笑道，“白先生是做手机生意的？” 白胖子闻言心说你也没仔细看我名片呀，面上却竖起大拇指，“邵先生好眼力，我以前专门从Nokia和mott公司的Z国厂家拿货，然后往下线批量销售，现在嘛，正在争取重生国际华东区总代理。” 听闻此言，卫笙和邵成东都有些愣住，二人对视一眼，不需要说都能明白其眼中是闪过一抹差异的。 邵成东面色古怪地笑道，“听白先生的意思比较看重国外品牌……” 那李庆光见白胖子招摇起来有些收不住闸，赶忙插言道，“国外的技术虽然领先咱们国产手机，但老白心里还是多少向着咱们国产品牌的嘛！” 白胖子却摇了摇头，“说句当着邵先生面不该说的，今年手机改革方向很大，国外技术一路飞跃，我有消息，MOTT即将上市的新款手机，采用PPSM操作系统，全球第一款翻盖加触控屏手机，配有手写笔，据说是容纳了中文手写识别输入……” 说着话他看向邵成东，“一旦进入Z国上市，又会引发一轮巨大变革啊，重生国际如果再不创新，恐怕就要成为过去式咯。” 他说这话其实也是自有用意，如果邵成东当真跟重生国际关系斐然，这话要能传到重生国际老总耳朵里最好，省得这重生国际总拿自己当香饽饽，一个华东代理拖了两个月也不给个回话。 要是邵成东与重生国际的关系不至于传这话，那也没关系，就当展现自己在这领域的学识了，说不得还能叫邵成东认为自己这人比较实诚。 想到这，他哈哈一笑，“不过再怎么说，我心里还是相信咱们国产牌子的，更愿意见到我们国产手机能够实现飞跃！” 卫笙不知道这白胖子的花花肠子，只听这几句话，倒是觉得这胖子还挺有几分国人热血，明知重生国际现在没有新品，还愿意扛下华东区的大旗，倒让她有几分刮目相看。 至于他刚刚对外国技术的评价，其实还是挺中肯的，卫笙倒也不至因此而不悦，只是白胖子的话在她心里隐隐埋下了一颗种子，的确，2000年了，手机市场也将会在这两年不断翻新，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国外手机技术如此迅猛的发展来看，自己再不出新就将面临淘汰。 重生国际2000年内置天线的新品，现在看来是要面临落伍，也不知道研发到什么程度了。 晚上，趁着众人闲谈间，卫笙走到车厢一处无人地带给刘建仁打了通电话。 她出国以后一直属于联络不畅的状态，回国以后仅跟刘建仁通过电话告知对方自己回来了，那时候刘建仁显然在忙，之后的两天她一直处于复习考试状态，自然也就没有联系。 回家前她倒是打电话约过刘建仁，询问要不要一道回朝南，但这小子出奇努力，竟是言道还有公务，恐怕要年前才能回去，到时候他会把眼下还在S海忙互联网的西里尔带到朝南交给卫笙。 此刻电话拨通，那方刘建仁的声音就显得有些疲惫，“到家了？” 卫笙笑道，“怎么回事，听说Nokia出了新品，技术上完全秒杀咱们，下一批新品路数恐怕是要改改了吧？” 刘建仁那头显然一愣，“你知道了？我还以为你现在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回家休呢。” 卫笙登时笑骂，“还作诗揶揄上我了。” 却不想那头刘建仁显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我最近忙的就是这事，焦头烂额的，新品研发已经接近尾声了，路数恐怕没那么好改，再说也完全不知道怎么改能秒过人家国外技术，宋晓从MOTT出来的，他最清楚对方的研发速度，对了，你那个专门搞研发的朋友还能不能帮上忙？” 早前卫笙出具了cs998和照相手机cs999的技术，骗宋晓进来时虚张声势称自己有秘密团队。 但现在自己到底有没有团队，宋晓自然再清楚不过，却也只道卫笙有这个领域的朋友，提供给了他们较为朝前的创新和技术支持，但眼下公司已经成立，却是没有指望能一直凭借对方的技术，再说MOTT和Nokia这轮新产品实现了质的飞跃，想要超越哪里是口头说说就能实现的。 …… 北方的冬日不比南方来得温柔，刚出车站，漫天漫地的鹅毛大雪便映入眼帘。 卫笙搓着手套上了早已准备好的羽绒外衣，还多亏了母亲上次临别强塞进她的行李箱中，在学校派不上用场，但这一下车可就算是立了大功。 邵成东出言要捎上卫笙一道回家，后者笑着婉拒了他的好意。 567.第567章 初回朝南 那方邵秉然便朝着卫笙比划了一个六的动作，意思是回头电话联系。 望着父子俩钻入奔驰轿车的背影，李琦在原地直跳脚，“叔叔还没到吗？” 卫笙摇了摇头，“估计是雪天路滑不好开。”说完话，她便转头看向那头打着电话脏话连篇的白胖子，似乎是来接他的车因为路上耽搁要稍晚一些，使得白胖子勃然大怒，站在门口就叫骂了起来。 白梦雪则直朝着卫笙方向尴尬地吐舌头，而后忽然响起什么似的，小跑到卫笙近前说，“假期……假期你们要是有活动可一定要叫我！” 卫笙先是没明白过来，待看着白梦雪娇羞跑远了的身影才恍然而笑，这小妮子是惦记假期跟邵秉然一块出去玩呢。 “卫笙！” 就在这时，街面上忽然传来一道喊声，卫笙闻声望去，就见到父亲正在一辆红色的老款尼桑车中探头出来朝自己招手，车上还贴着宏远驾校的字样。 这叫卫笙满面稀奇，父亲不会开车她是知道的，但这次父亲知道她要回家，特地嘱咐亲自来接，原本她还道是叫厂子里有车的领导载着他过来，再不济托母亲的堂哥杨金斗带他来接一趟，再再不济打个车也是方便的。 这教练车又是怎么回事？ 卫笙笑着朝李琦示意，而后朝着白梦雪挥了挥手，“走了！电话联系！” 白梦雪就笑着朝卫笙挥手，直到见卫笙和李琦钻进了一辆驾校的尼桑车，这才有些讶异。 白胖子挂掉电话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皱眉问，“你这小同学，爸爸是干教练的？” 白梦雪摇了摇头，“我记着说是在工厂当领导呀。” 白胖子顿时嗤笑一声，盯着在雪地中艰难远去的尼桑车目光闪过不屑，叼起烟卷道，“你看看人家，活的多不容易，有几个像你有这么本事的爹？” 那方白母就嗔怪道，“别抽了！少吹两句赶紧办正事，车还没到我就冻死啦！” “车车车！下雪路滑出车祸了，小王刚被送医院去！我又重新调了辆，等着吧。”白胖子也满是不耐。 …… 卫笙和李琦钻进桑塔纳的后座，那方卫解放就笑着解释，“爸爸最近在考驾照，驾校离火车站不是很远，你到站的时间又正好赶上我们下课，就麻烦张教练跑一趟了，叫张叔叔。” 卫笙和李琦只得笑着招呼，后者因为自己离家出走又惊动了卫笙父亲，所以从上车开始一直比较拘谨。 而卫笙则是眼尖地看见了座椅中间的两条小熊猫，敢情父亲这是给人随礼了。别说这年月，就是后世给教练送礼也稀松平常，只不过听说后世的国内驾考比较严格，在一些大城市里，教练的能量也就没有那么大了。 但在小城市里想多摸两把车，早点安排考试，亦或是顺利通过，送烟送酒吃个饭也是平常。 那张教练秃头圆脸，却很瘦，面上骨骼分明笑起来不大好看，他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却在从倒视镜看了卫笙一眼后，朝卫解放道，“老卫，这是你闺女？长得很漂亮嘛。” 卫解放就笑着回头看了自家闺女一眼，别说，这两年眉眼逐渐长开，自家闺女越发漂亮，虽然其中不乏为人父母的主观看法，但不可否认，人的相貌与其性格息息相关，就如同一个苦难的女人面相发苦，眉宇间因长期蹙眉自然形成凹痕褶皱。 而卫笙的好心胸也自然地形成其面色开朗自信，看起来格外舒服。 卫解放前两年一直不得志，面相就是一副郁郁寡欢地严苛模样，还带着些不难察觉地颓然，而现在看上去就算不似气宇轩昂，也是满面开阔从容。 就连李琦偷眼观察卫笙父亲，也心说卫叔叔跟以前变化很大。当初在虎台县四中当老师那会她还挺怕他的，尤其避讳卫解放在家的时候去找卫笙玩，但现在卫叔叔给她的感觉很爽朗，她不懂面相，就是觉得跟以前很不一样。 “小琦啊。”卫解放忽然开口说道。 那方李琦赶忙应了一声，正襟危坐。 卫解放回头望了她一眼，蠕了蠕嘴唇，半晌终是笑道，“在S海还习不习惯？” “挺习惯的叔，多亏卫笙照顾我。”李琦赶忙笑道。 那边卫解放见这孩子拘谨模样有些心疼，笑容柔和地嗔骂道，“她还会照顾你了？我听说一走就是个把月，把你自己扔在学校了是不是？下学期你可给叔看住她，再这个样子可不行了。” 李琦赶忙笑着点头，“小笙那是忙工作了，我自己在学校挺适应的，也不能让她为了我耽误正事。” 张教练闻言插话道，“老卫，孩子这么小就叫她出去工作，能行吗？不过我看电视上，大城市上学不容易，还真都得勤工俭学你说是不是？上回报那个什么洋快餐，当服务员一小时给好几块钱，时间还能随意安排，尽是学生放学了去干的，好是好，但能不耽误孩子学习吗？” 卫解放见这张教练误会，也就没有解释，含糊敷衍道，“孩子能勤工俭学也是好事，从小培养自主独立性。” 那方张教练顿时哼哈一笑，“我都忘了，你原来做老师的，肯定比我懂怎么教孩子。你家孩子现在高几了？” “啊，高一了。”卫解放从兜里掏出烟，想到后面还有俩孩子，也就又给收回去了。 张教练眼角瞥见，“没事，我车里能抽烟。” 见对方都这么说了，卫解放只得笑着抽出一根递给张教，自己则是没有抽，后者来者不拒地接过叼在嘴里，“高一了，中考考了多少分啊？” “七百出头，朝南市第三名。”卫解放面上笑得平静，心里则是自豪得紧。 张教练顿时啧啧称奇，就连李琦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事，诧异地瞪圆眼珠，心说这人要优秀起来，还真就方方面面都优秀？卫笙本就是跳级中考的，竟然还能拿个全市第三名？ 卫笙这边则是望着窗外大雪纷飞的街道，嘴里咦声道，“爸，这不是往家开呢吧？” 568.第568章 国产事件发酵 这话刚落下，兜里的手机就叮咚一声，是收到简讯的声音。 卫笙打开简讯看了一眼，只见是崔贤发来的：到家了？ 她沉吟了一下，手指在按键上噼里啪啦敲打下：快到了。 点击发送，随后牵了牵嘴角。 之所以说自己情场失意，是因为那天挂掉崔贤电话，他又回拨了过来，自己则拿捏了一把没有理会，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继续等了等，手机上依旧没有回信，卫笙咬了咬下唇，翻出崔贤电话想要按下拨通，拇指动了动，最终转按向标志性的挂断键，屏幕再次回到主页面，简单的蓝色显示屏，上方是显示时间，还有电量格，再就是日期。 此种手机要是放在后世拿出来打电话是会被人笑掉大牙的，堪称古董级别，但放在现如今，却算是款式新颖功能齐全。 卫笙不禁怀念起后世的智能手机，只可惜现在就算自己想要开发，大时代的环境也不允许，首先没wifi，再就是连3G都没有，手机开发市场可谓一片空白，但在大多数人眼里，似乎这已经算是科技极限，人们的想象力很难再发生飞跃。 例如后世，掌中电脑的概念现在很难得到普及，因为电脑都还没有普及。 这样想着，思绪也就飞远了，连那头卫解放和张教练的对话也没听进耳朵里去。 直到车子停在一家极具北方特色的小肥羊火锅店门前。 下车后见卫笙满面疑惑，李琦解释，意思是今天练车过后，驾校同学王哥张罗着请客，卫解放因为要接卫笙回家所以婉拒了，那张教练则是因为先答应了卫解放，准备将卫解放送回家再前往饭局。 不过眼下这下起大雪，路滑并不好开，车子行驶在路面如龟速一般。 路上又接到王哥催促简讯，张教练抱怨说要是先送卫解放回家，再回来没一个小时车程是不可能的，那人家都得结束了。 卫解放也满是不好意思，让张教练将他们放下打车回去，而那张教练要脸面，被卫解放这样一说脸色不好，最终非要拉着卫解放父女一道来到距离不远的火锅店，言道两全其美。这叫卫解放不好再推拒，也就答应了。 卫笙踏进火锅店，鼻子里就钻入一股羊膻味，转目看向窗外大雪纷飞，心说这雪势也确实不好离开，再见父亲跟几名‘同学’打成一片说说笑笑，心里也是有些安慰，要说父亲从虎台县到朝南市以后，除了工作上的接触以外，似乎还没有旁的渠道能交上朋友。 那桌同学就坐在大堂正中电视下方的一张圆桌旁，桌子上已经坐了两男一女，都是四十多岁的年纪。 这两年改革开放经济转型，不少人经商赚了些钱财，买起小轿车，如此也就不乏一些大龄者到驾校学习。 桌面上为首的当属一名四十多岁的王哥，名叫王亮，但是就连教练都一口一个王哥跟着称呼。 另外二人一个孙哥、一个刘姐也都是父亲一起学车的同学。 乍一看那孙哥刘姐，卫笙就知道二人九成九是在政府单位上班，姿态微笑派头摆在那。 王哥是个搞工程的，专门承包朝南市的大型建工类项目，张嘴某局局长，闭嘴某办公室主任，将在座众人都唬得一愣一愣的，自然也就拿他为大。 今天请客的也是他。 这种人社会上太多了，几乎走哪都能遇见，卫笙落座以后也没客气，自己叫了一盘炒饭，也不跟他们在大锅里一起涮肉，待炒饭上来，就兀自端着盘子在一旁吃饭。 电视新闻里播的是菲律宾上演混乱战况，画面转发的是M国战地记者现场直播，新闻中，女主播以纯正的普通话解说：“联合国秘书长满继文14日发表声明，称这是令人发直的罪行，呼吁菲律宾政府立即约束非法枪支……” “你们说那地方可真够乱的啊，就是走私枪太多了！”王哥伸出手指，满面惋惜地指了指电视屏幕，“你们知道吗，我认识个朋友专门在黑市倒腾这东西的，说运到菲律宾一卖价格都得翻好几番！” 众人顿时讶异，卫解放问，“走私枪？” 王哥面上露出神秘，“这事可不能乱说。” 张教练赶忙巴结笑道，“咱们也不傻，王哥你仔细给咱说说，这一把枪得卖到多少钱一支？” 那方卫笙听得不由得心里发笑，这姓王的摆明了胡说八道，那地界哪还需要从外面黑市往里倒腾枪支？还翻倍。 当地土枪和土作坊都泛滥成灾了，说从那往外倒腾价格翻几番还差不多。 不过自己要不是亲自走这一遭又哪里知道这么许多，眼下这桌面上其他人无不是云山雾罩，拿这话当成真事来听，估计就是王哥自己也是听风是雨，吹得云山雾罩的。 “看看吧！还得是王哥见识广，兄弟敬你一杯！”张教练当先端起白酒，小二两，一口进肚过半。 那王哥轻抿着摆了摆手，捏着放在酒杯边上的手机在桌面上轻轻磕了磕，“你们要是活到我这岁数啊，一样有这见识。” 这王哥最多四十出头的年纪，除了张教练三十出头以外，另外几人可都是跟他差不多的年纪，这自谦也太容易叫人反驳。 张教练是个有眼力见的，“老卫不也跟您一个年纪，他就没得这般见识。”没办法，桌上另外两个学员都是机关单位的，他知道卫解放在工厂上班，而且这群人里也就卫解放给他送烟酒，关键时刻自然捡这软的捏。 那王哥就摆手一笑，白酒下肚，说教育人的架势挡也挡不住，“不过要我说，老卫这工作确实不咋地，现在多好的大环境，下了海，那随随便便就是捡钱嘛！要不就在政府机关单位上班，铁饭碗捧着、油水捞着，你非在私人单位跟那死工资靠个什么劲。” 卫解放也不反驳，就在一旁笑笑点头，这时电话铃响，他看了一眼转头对卫笙道，“你妈。”说罢拿起手机走到一旁接起电话。 王哥看了他的cs998后先是诧异，知道这手机价格不贱，见其他人也都盯着卫解放的手机瞧，嘴里蠕了蠕说，“什么年月了还用国产手机……” 569.第569章 外国的月亮比较圆 说着话，又将自己的手机朝着桌面拍了拍，“Nokia912，今年最新款，咱们做生意的收个邮件很方便，关键个头小，拿着也轻巧。” 那孙哥、刘姐就不自觉地将摆在桌面的手机悄悄揣回衣兜。 说着他给自己点了根烟，就用掐着烟头的手指了指卫解放方向，“老卫那手机前两年刚出来确实火过一段，我也用过，那阵子价格高，功能宣传的好啊，又是市里扶持企业，打着国产手机领头羊的旗号，其实用了也就那么回事。” 那刘姐就矜持笑道，“我比你大两岁，就不跟他们叫你王哥了，你要是不嫌弃，姐就叫你一声老王。” 见这刘姐这样客气，王哥当下摆了摆手。 刘姐继续笑道，“你要说你搞工程那些事，刘姐是插不上话，不过要说重生国际吧，这事我还是知道一点，前年那会我还在市府办公室，重生国际这重点扶持项目就是我们办公室批的。” 张教练惊讶了，这刘姐原来只道是在机关单位上班，一直也没说过是做什么工作的，没想到还有这份量。不过她说前年在办公室工作，这会也不知道是升了降了。 她继续笑道，“我姐夫当初也用过他们家手机，还是重生国际那边当初要批项目例行送的，我也用不上那东西，说是挺贵的，我接打电话有个小灵通用就行了，所以手机就给我姐夫用了，他做生意正好撑个门面。不过用过以后，也说就一般般吧。” 这会卫解放已经落座，听众人说到这才发现几人竟然是在探讨重生国际的手机好不好用。而他手机还没揣回兜里，拿着电话的手不禁就顿了顿。 这刘姐话里点明几个意思，首先她在政府工作，身居要职，重生国际那手机都得是送她的，再就是她现在虽然用的是小灵通，但不是用不起昂贵手机，甚至把贵的送人了，其次再附和那王哥说上一句确实不怎么好用，这场谈话就算是圆满了。 想来也是在王哥的强压吹嘘下不愿落了脸面，叫人看低几分。 孙哥也端起酒杯自己啄了小口，附和笑道，“什么国内领头羊，你们不会不知道重生国际是借着唐书记的关系才拿下扶持项目吧？这些关系户刚开始拉拉大旗、下血本做做广告还好说，真要动真格的……” 这一句是卫笙连续两天听见自家品牌受贬，她神色有些不太好看。 手机公司是她一手办起来的，从开始参加通讯峰会到点滴成长，从第一批手机面世到遇上种种问题，售后难、舆论风暴，公司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无不齐心协力，彻夜不眠研发产品，虽走高端市场，用的也是当前最好的技术最好的材质，产品质量上几乎没有遇到大肆贬低的情况。 眼下外国品牌新品手机刚刚上市，国人就开始缺乏信心一致对内，作为重生国际的创始人，卫笙眼下还真是感到几分心寒。 卫解放见女儿神色，也有些坐不住道，“也不能这么说，重生国际的手机我非常了解，起码当下在国内的市场占有额达到百分之三十，这还是只做高端品牌的效果，已经跟小灵通的市场占有额不相上下，Nokia和MOTT的市场占有额加在一起不过才达到百分之三十，这说明什么？市场说明一切！” 众人顿时都是愣住，哪想到平日里的老实人卫解放忽然一脸正色大谈数据，对众人的言论大有反驳之意。 那王哥就摆手笑笑，“孙哥不是说了，重生国际走的关系户，咱们国情你们还不清楚？上面想扶持的，你是摊屎都能给你扶上墙！而外国品牌能走到这一步就不容易了，全靠技术过硬你们说对不对？” 众人无不点头附和。 “这……这！”卫解放被几句话挤兑得面红耳赤，再看女儿已经是面沉如水。 卫笙忽然吸了吸鼻子，露出笑容，“这叫外国的月亮比较圆。” 王亮面色不悦，“老卫，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在场谁人听不出这孩子讽刺他们崇洋媚外？ 卫解放重重哼了一声，却是不回王亮的话。哪有做父母的乐意听见旁人谈论自家儿女不好，心里置气想说你才是摊扶不上墙的屎。 这态度叫王亮就有些恼了，眼珠一瞪目露凶相。 那方刘姐赶忙打圆场笑道，“咱倒也不是说外国的月亮就圆了，但老王说话也不是没有道理，重生国际要是技术过硬不早开到国外去了？还至于叫外国手机进咱们国家来抢市场？当然了，咱心里都是支持国产牌子的，但实事也不容忽视，这谁好谁坏都跟咱没关系，正好聊到这……” 那方卫笙已经站起身来，拎起外套笑笑道，“爸，我坐一天车怪累的，先带李琦回去休息。” 说完话后便朝在场众人礼貌笑笑，转身离去。 卫解放也要起身，那边张教练见气氛不对赶忙上前揽住他的肩膀，“老卫不是我说你，怎么脸子这么酸，大家闲聊几句至于嘛！我这大老远帮你去接闺女，是叫你过来跟王哥闹别扭的？” 卫解放被对方按着又坐了下来，他是个讲理的人，这会儿也就是不好明说你们埋汰的公司是我自家闺女开的，要不然早就明摆着翻脸了。但这话不能明说，再闹下去倒像是他在找茬，加上张教练点明他在中间比较为难，这才面色不愉地落座。 再说那边刚刚走出店门的卫笙，已经是地面色难看。 自家父亲的驾校同学，桌子她是掀不得了，和这几人也没什么可争辩的，倒不如眼不见心不烦。 李琦追出来也是一脸愤然，不过口中劝慰道，“就他们几个分明就是巴结姓王的，咱犯不着生气，几个人胡说八道又不代表群众意见。” 话音落下，饭店门口停着的一辆奔驰车中已经走下一人，肥头大耳一脸福相，短粗胖的手指正夹着手机搁在耳畔，“好好好，那先这样，我带哥们吃口饭，晚上再聊！” 袁春波。 570.第570章 颤三颤的人物来了 卫笙一眼就扫见袁春波手里拿着的机器，可不是Nokia912，还后换了个豹纹机壳。 “呦！”袁春波刚挂电话，抬眼就看见了卫笙，“什么时候回朝南的？怎么不打个电话，我好亲自接你去啊。” 袁春波笑吟吟地迎了上来，一脸喜色。 哪想卫笙神色不善，盯着他手里的手机挑了挑眉梢，“我记着999刚上市就叫人给袁哥送了款机器，这是怎么了，没收着还是不好用？” 李琦原本见这男人肥头大耳、西装革履，还开了辆奔驰车，就知道是位有身价的人物，没想到这人当先跟卫笙打起招呼。 再见此刻，男人一脸逢迎却被卫笙好一通损掰，当下觉得有些好笑。 “哪能啊，好用好用！”袁春波摸不着头脑，以前这卫笙一口一个老袁，突然道一声袁哥怪叫他不适应，只得笑着回应。 说罢又直言道，“不过我在社会上办事，不得讲究个场面，一掏电话掏个国产货……” 说到这，却发现卫笙面色难看得紧。 要说这话也没什么毛病，就算重生国际是卫笙创办，但是眼下国内正是认Mott、Nokia两大外国品牌的时候，早在卫笙建国产机以前，国内手机市场一片空白，通讯设备还是以传呼机为主，最先火热起来的也就是这两大外国牌子。 而重生国际的cs系列走的高端路线，低端市场也还是这两年被M国小灵通打开的，普通百姓这才从传呼机开始转移由电信入网、手机号为8打头的小灵通手机，价格不贵还不费电话费。 除了大众手机小灵通外，Mott、Nokia在国人心中已经是根深蒂固的，重生国际虽说靠的第一批手机质量过硬，第二批手机直接融入照相功能引发热议，外加政府扶持、大力炒作确实是火了，但到了两大外国牌子再出新品，噱头一上来，顿时又热了。 甚至经历时间沉淀，大有势头更猛的意思。 像袁春波此种混迹于二线城市的社会人出门最强求个面子，觉着开国产车、用国产手机掉了份量这都是常理，以他跟卫笙的关系，平日里直说也就当个玩笑。 哪想到卫笙出国一个月，刚回来发现国内手机市场又起变化，更是接连听到自家手机受贬，正值恼火。 见卫笙面色不善，袁春波吞下口水，收住话头，“这是怎么了？” 李琦忍不住隔着饭店橱窗、指向里面中央那桌，“刚才跟他们吃饭，那帮人刚对重生国际的手机一顿损掰，出来就遇上你了。” 袁春波反应了一下，哪里还不明白什么意思，当下笑着抬头朝屋内望去，“那不王亮吗？搞工程的，这段正玩了命想要承包新商圈最新的项目，什么情况，这小子得罪你了？” 卫笙此刻回头见自家父亲又是落座回去，略微沉吟朝袁春波问道，“你这是过来吃饭的？” 袁春波回首指了指从他车上下来的几名年轻人，“刚下班，带几个兄弟过来吃火锅。”说着话掏出烟来，“要不你再跟我进去搓一顿，我给你收拾收拾那孙子？” 卫笙则是没接他这茬，而是看向袁春波的奔驰车道，“刚当上科长，开这车在政府上班是不是太招摇了？” “嗨！”袁春波笑道，“这你就不懂了，上班尼桑下班奔驰，上班破车下班豪车，多少领导都这么干。我在外面办事讲究个场面……” 说到这，他赶忙干笑着截住话头。 却见那方卫笙转头看了小肥羊火锅店的橱窗一眼，转头对他勾了勾手指，袁春波就附身去听。 附耳几句，卫笙这才带着李琦转身离开，天寒地冻的，袁春波裹紧衣领朝着她的背影喊道，“真不跟我进去啊？曹先生那事我还想跟你聊聊！我叫人送你回去？大冷天打不着车……” …… 卫解放在张教练劝说下不得不再次落座，本想着今后还要一起学车，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也不好闹得太僵，左右糊弄过去这顿饭大家脸上都不算难看。 却不想那王亮根本没把他当回事，见卫解放落座也不阻止，也不应承。 桌上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张教练赶忙朝着卫解放直打眼色，“王哥在咱们朝南也是有面子有身份的人物，老卫，不是我说你，大家闲聊两句，你这脸也真够酸的。这样吧，这事我做主，你敬王哥杯酒，就当赔礼道歉。” 卫解放眼珠一瞪，随即笑着摇头，“他说他有理，我说我有理，怎么就落得我要给他道歉了？” 张教练忙冲着他打眼色，心说人家天天大奔接送来学车，你个骑自行车来学车的能一样吗？普通老百姓跟人家黑白通吃的能人你较什么劲？给你台阶你都不知道下，浑身找不自在。 到这，就是张教练都有点看不上卫解放了。 那头王哥哼笑一句，“不识好歹。”他此刻正面对着大门方向而坐，说罢一抬头，就瞧见了踏进门来的袁春波一行人。 门外风雪呼啸，袁春波等人夹带着满身风霜踏进门来，他有意无意地往王亮桌面扫过一眼，而后就带人坐在了距离不远的位置。 王亮先是一愣，随即附身对桌面其他人道，“看见没有？那位袁先生可了不得，唐书记的直系关系，朝南市黑白两道通吃的人物，就咱们朝南地界上，赌场娱乐城大半都是人家名下的，相当了不得！就是新商圈人家都能混进经济计划小组挂个正职，我这想包工程都得走他那道坎。” 末了，王亮加了一句，“随便跺跺脚，整个朝南市都得颤三颤的人物！” 他也不乏吹嘘夸大、有意彰显的成分，但大半都是实情，袁春波眼下在朝南地界确实有这个份量。 “待会我过去说两句话，新工程的事啊，没想到在这遇见正主了！” 卫解放不认识袁春波，何况本身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物了，因王亮刚刚那句不识好歹，他就知道已经没有再继续坐下去的必要，当下起身要走。 同时面上淡笑着讽刺一句，“跺跺脚朝南都得颤三颤的人物主动来了。” 571.第571章 崔小贤，贼狼入室 张教练正面上就露出艳羡神色，看那袁先生确实一身威势，他只需一扫就知道王亮这话不是作假。 再见卫解放不识好歹就要离去，这回他没有阻拦。 这王亮是什么人物，结识的都是什么朋友？这种份量的人物哪是你能说交就交的，有机会坐在同桌吃饭交流感情，你不客气点就算了，反倒是端出迂腐派头。 也不照照镜子，就你卫解放，还给大伙掉脸子看？ 那方王亮自然听出卫解放出言讽刺，但转眼见到袁春波确实走上前来，只得暂不计较，面露喜色哈哈一笑，朝着众人彰显说道，“怎么好意思要袁先生亲自过来打招呼。”说罢端起酒杯站起身来，心里也是有些奇怪。 只见那位所谓跺跺脚朝南颤三颤的人物，却是朝着卫解放的方向大步走来，顿时叫道，“卫先生，这是要走了？” 卫解放看了袁春波一眼，又四下扫望，见对方确实是冲自己说话，不明所以地啊了一声。 只此一刻，桌上刘姐、孙哥张了张嘴巴，再看王亮亦是面色呆立在原地，他二人顿时觉得有些好笑，这事情是要戏剧性转折啊。 袁春波当下快步上前，把酒杯放在桌面，“走走走，我亲自送您回府！” 卫解放登时有些受宠若惊，看着袁春波肥头大耳如弥勒佛般地面相，心下惊疑不定，“你是……”对方别是认错了人。 袁春波便揽住肩膀朝着他打了个眼色，低声道，“我是小卫总的好朋友，这特地嘱咐我过来给您撑场面来了。” 卫解放早已大惊失色，这也是自家闺女的关系？一时半刻竟是反应不过来状况，“你……你是卫笙的朋友？” 桌面不大，这话自然叫人听了个真切，刚刚在桌面上已经认识过卫解放的女儿是叫卫笙，这话着实叫人匪夷所思。 袁春波本是来为他撑场面的，没想到卫解放没搞清楚状况，直言了出来，当下哈哈一笑顺着话道，“不错不错，卫总啊卫总！买卖做得大，也忒贵人多忘事了。这样，我送你回去，现在雪天路滑不好打车，看这样子，没带司机吧？” 卫解放受不来人抬人这一套，就没借杆上爬跟着吹嘘什么带没带司机，只是笑道，“你们也刚进门打算吃饭吧，怎么好意思麻烦你再跑一趟，止步止步，我出门招个车就到家了。” 这却更叫王亮、张教练等一众人惊疑不定，心说这卫解放到底是什么人？难不成以前都在藏拙？ 王亮忍不住开口说道，“卫、卫先生？” 卫解放淡淡笑笑，“不敢当。”说罢朝着袁春波点头示意，转身就朝外走。 那袁春波就朝自己那方喊道，“小张啊，说什么都要给我把卫先生送回家，卫先生不上车，你也不要回来了。”说罢，将明晃晃地奔驰钥匙扔向一名穿戴不凡的青年人。 青年得令，跟着卫解放后面便冲了出去。 王亮这下可着实被唬住了，心道自己这是不自觉得罪哪尊大神了？再抬眼，就见袁春波正拧眉盯着自己，似乎是在回忆。 他赶忙道，“袁先生，我是王亮，启程建功的王亮。” 袁春波斜目打量他几眼，从兜里掏出烟卷就朝一旁走去，“我想起来了，你们公司是正在申报新商圈地下工程项目吧？资质不全，没通过。” 王亮当下就是一呆，赶忙追了上去，“袁先生，资质怎么会不全，咱们不是要求注册五年以上，我们公司刚满五年哪。” “满五年了？”袁春波叼着烟卷回身问道。 见那王亮点头，他掐着烟摆了摆手，“要求六年了。” 这下，任凭在场众人再傻，也看得出这王亮是被人给穿小鞋了。 张教练赶忙起身朝外看去，就见卫解放正弯腰钻进门口停放着的一辆奔驰S级轿车中，这车今年新款，底盘自带升降功能…… …… 卫笙只是寻思父亲被人留下，九成九还要受两句挤兑，只道要袁春波待会见机行事撑撑场面，到时送自家父亲回家即可，没想到袁春波自作主张买一赠一，拿了王亮的正在申报的工程。当然，这些都是小事。 此刻她跟李琦刚下出租车，付了钱就往楼道里钻。 一路上楼，卫笙不禁拿出手机又看一眼，却见上面空空如也，并没有消息，更没有未接来电，她拧眉寻思，莫不是自己手机没话费了。 “你这是等崔贤短信呢吧？”李琦不禁打趣，这一路没少见卫笙掏出电话扫上两眼，那一脸的少女心也太明显了。 卫笙努嘴将电话揣回兜里，伸手敲向自家房门。 今天原本因为自己回家，母亲这边就早早闭店回家准备在家做饭，哪想到父亲中途被人拉去饭店。 刚刚跟母亲通过电话，这会儿已经知道自己快到家了。 不多时，房门开启，卫笙抖了抖满身雪花踏进室内，只觉室内一阵温暖，全不似外面天寒地冻、冷得怕人。 “小琦来了，这孩子，又漂亮了。小笙啊，你赶紧进屋，你同学都等你半天了。”杨立春打开门后，一边快步朝厨房去一边说道。 同学？什么同学？ 卫笙急忙换鞋朝着屋内走去，入眼，就见沙发上坐着一清贵少年，眉目清明、唇如淡粉花瓣、发姿爽利，身穿深蓝、白色相间的格纹毛衫，下着米色休闲裤，衬得双腿挺拔修长。 他正姿态闲散地靠在沙发背上嗑瓜子，手边沙发上放了个手持型垃圾桶。 少年眉眼干净一身清贵，此刻却是目不转睛在看电视，似乎丝毫没有注意到呆站在门廊旁的卫笙。 卫笙转头看了看正在厨房池边杀鱼的母亲，失色道，“你怎么来了？” 那方崔贤这才转目瞥了她一眼，面含微笑地道，“火车站没见着人，在你家楼下等了半天也没见你回来，正巧碰着阿姨了。” 杨立春则一边用手在围裙上擦拭，一边端着热水壶从厨房出来，“茶凉了吧，阿姨再给你添点。” 崔贤赶忙笑着起身，接过水壶低声道，“阿姨您忙，我自己来。” 572.第572章 我叫崔贤 卫笙呆若木鸡站在原地看着这幕，那方杨立春转身斥责道，“约了同学还不知道早点回来，这孩子在楼下等的脸都白了，要不是我下楼买醋多嘴问一句，还不定等到什么时候呢。” 我什么时候约他了。 卫笙蠕了蠕嘴唇，最终望着母亲转身走进厨房的背影，抬步走到沙发坐在崔贤身边，“你怎么来了？” 她扬着眉梢抱胸而坐，不顾身旁李琦偷笑出声。 其实刚刚听说崔贤到车站去等自己，又在楼下似乎等了很久，这短信之仇早就烟消云散，心里更是甜滋滋的。要不怎么说不论什么年月，男生只要做点小贡献，小姑娘家家就不计前嫌呢，自己这会儿可不就是此种状态，卫笙心中鄙夷。 崔贤端起茶杯，轻啄了一口热腾腾地茶水，低声笑道，“原本是打算到车站去接你，没想到没见到你，却碰见白梦雪了。” 原来崔贤今日是等在朝南市火车站打算为卫笙接站的，结果没接到卫笙，最终看到了等在车站门口的白梦雪一家。 白梦雪告诉他卫笙刚被她父亲接走，崔贤就一路直奔卫笙家来，快到时候给卫笙发的短信，确认那时卫笙还没到家。 却不想卫笙半路转移路线去了小肥羊。 崔贤此刻没说的是，中途他因为怕是卫笙已经进了家门，还到卫笙家门口窃听了一会，听见杨立春跟卫解放通电话，而后便等在楼下，最后实在等不住了，恰逢杨立春下楼去买东西，他主动搭话说是卫笙同学，这才被让进家门。 卫笙抓了一把瓜子，美滋滋地听崔贤说罢，忽然挑眉问道，“我妈知道你是崔贤？” 崔贤蹙眉摇了摇头，他刚刚只说自己是卫笙的同学，而且他跟卫笙父母并没有正式见过面，“阿姨忙着做菜，只问了我是你初中同学还是高中同学，怎么了？” 卫笙犹疑地将瓜子扔进嘴里，这会儿崔贤恐怕还不知道崔永贞当初登门的事。 这要是让爸妈知道他是崔永贞的儿子，以及自己的早恋怀疑对象，还不得当场翻脸。 “对了，还没问你这小同学叫什么？”说曹操曹操到，杨立春忽然从厨房探出头来笑着问了一句。 “阿姨，我叫崔贤。”那方，崔贤白皙的手指将茶杯放在茶几上，探身朝杨立春回应道。 杨立春笑笑道，“挺好……崔贤？”她猛地收住笑容。 卫笙双手就朝着脸上一捂，小声嘟囔道，“你赶紧走吧。” “阿姨已经留我吃晚饭了。”崔贤抿唇，随即又端起茶杯，朝卫笙微笑，“而且我也答应了。” 说罢正襟危坐、兀自饮茶。 那方李琦也是一脸地不明所以，就在这时，门口再次传来响动，紧接着卫解放就已经开门入室，他将公文包往鞋柜上一放，只顾低头换鞋，“小笙啊，那个袁先生是你安排的？这不是胡闹嘛。” 说罢已经换好拖鞋，朝着客厅走来，“嗯？家里还有客人？” 崔贤极为礼貌地站起身，教养良好地道，“叔叔您好，我是卫笙的同学，我叫崔贤。” 卫解放先是见这少年长相俊秀，干净漂亮极为招人喜欢，再听名字下意识便颔首笑道，“你好你好。你是卫笙的……嗯？崔贤？崔永贞是你母亲？” 卫笙叼着一枚瓜子，见状有些紧张，嘎嘣一声将其嗑碎。 “叔叔认识我母亲？”崔贤微笑着问。 那边卫解放一双眼睛顿时变得戒备起来，他转头看向厨房，就见妻子也正从厨房里探出头来，二人对视一眼，他摇了摇头，而后转身朝着崔贤拜拜手道，“你先坐。” 崔贤不明所以，正襟危坐。 卫解放就翻过一只茶杯，为自己倒了杯茶叶，期间不时抬眼去扫崔贤，又去扫那方贼眉鼠眼目光游移的女儿，鼻子里就不禁发出一声淡淡地冷哼。 当初他叫卫笙报考绿岛自然不是为了让她去早恋的，而是正因为相信她，并且希望她能走上自己选择的道理，才没有阻止。当然了，其中也不乏不愿让那崔永贞看扁的意思。 但真当眼前冒出个崔贤，而且还就在自己家里的时候，卫解放只觉浑身上下每一颗细胞都泛出警觉的冷芒，他不动声色地为自己倒茶后，又给崔贤添了些水。 “叔叔，我自己来。”崔贤赶忙接过水壶，卫解放也不推托，便松开手，坐直身体打量着他。 半晌，卫解放开口问道，“啊，你跟卫笙……关系不错吧？” 卫笙呆在原位，脑海里不禁频频闪现香樟树下、宾馆床上、杂物间里……亲嘴的画面。 一张小脸刷地就红了，看也不看去看卫解放的面色。 甭管在外面她如何处事，在爸妈面前被问及这个问题终究难以启齿。 事实上卫解放问的根本没那个意思。 崔贤倒是神色如常的低声回应，“我跟卫笙在虎台县就认识了，关系一直挺好的。” 卫解放鼻尖不自觉发出一道轻哼，想了想又问，“听说你还替她挡过刀子？” 崔贤清贵的脸蛋上难得露出一抹羞赧，“这是我应该做的。” “你怎么就应该做了？”卫解放瞪圆眼珠，一下子没有绷住。 崔贤愣住，迟疑道，“无论是作为男孩子，还是好朋友，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卫解放自知失态，就弯身去端茶杯，嘴里含糊应道，“嗯，不错。” 那边，杨立春洗了盆水果端到客厅，放在茶几上时不禁多打量了崔贤几眼，“小崔啊，你不是也在绿岛上学，怎么不是跟卫笙一块回来的？” 崔贤这会儿越发感觉不对起来，他狐疑地看了眼卫笙父亲，又看向正假笑吟吟盯着自己的卫笙母亲，只得硬着头皮回应，“我早先是转学到京城去了，今天也是刚从京城回来。” 杨立春顿时眉头一扬，音调不自觉地抬高道，“什么意思，你妈这还真给你转走了？” 崔贤面色呆愣张了张嘴，终于看向卫笙，用眼神询问起来。 573.第573章 20是你吧？是你吧？ 崔贤的到来显然令卫家三口乱了阵脚。 卫解放极力想要表现出威严模样，对这个跟自家女儿关系十分可疑的男孩进行一番盘问，但却因事关自家闺女屡屡绷持不住。 杨立春想以柔和态度攀谈两句，却因不适应此种局面而假笑连连，笑得那方崔贤毛骨悚然。 二人不时提到母亲崔永贞，更叫崔贤一头雾水如坐针毡。 他看向卫笙以眼神询问，后者却伸出白皙地小手将秀发掖在了耳后，顶着一张红扑扑的脸蛋、面色茫然看向一旁，就是不接崔贤的眼神。 此刻卫笙哪里有什么主意，只得心说你自己找上门来，这可就不关我的事了。 要说这崔贤的确太放肆了，登堂入室，这哪里是惊喜，简直堪称惊吓，他这是哪来的自信？还真该给他个小小教训，叫他知道什么叫做天高地厚…… 这样想着，卫笙用眼神瞟向棚顶，伸手抓了把瓜子，屁股一点一点挪到李琦那个方向去了。 …… 事实上卫解放和杨立春到底还是老实人，对一个孩子也难能爆出什么难听言语，无非就是询问家常，只是这询问家常的表现多少有些不自然就是了。 饭菜做好以前，由卫解放掐着烟头跟崔贤浅谈，大体询问他的一些学习状况，家庭状况，以及未来有哪些打算等。 等饭菜做好，四人围在桌边，李琦只顾低头扒饭，这回却换成杨立春一边为卫笙夹菜，一边状似不经意地问上两句。 “小崔啊，我看你挺稳当个性格，怎么能跟卫笙成为好朋友的？” 那方崔贤礼貌低笑，“可能正是因为相互性格差异比较大，才能成为好朋友吧。” 卫笙往崔贤碗里夹了筷鱼，“别不好意思吃，你在外面可不这样。”说罢又朝着母亲笑，“你别看崔贤看着挺老实的，其实本质上可没看着这么老实。” 竖着耳朵的卫解放一听，刚端起来的酒杯因为手抖掉落桌面。 那方杨立春赶紧拿起桌角的抹布递给他，面色不自然地看了看自家闺女，又看了看崔贤，不老实？女孩说男孩不老实，还能是哪种不老实？ 杨立春与卫解放对视一眼，又笑着望向崔贤，“小崔啊，你早前在虎台县跟卫笙就很熟了？我记得小笙当初在学校闹过一回耍流氓，对象就是你吧？” 卫笙略微尴尬，暗自臊得慌，“妈，您怎么什么都说。” 却不想那方崔贤眨了眨眼，飞快地瞥向卫笙，随即腼腆点了点头，“是我阿姨。” 杨立春又跟卫解放对视了一眼。 “啊，那个……听说你们初中有次去营海市，小笙跟一个男同学被校领导抓在房间里了，那个人……”杨立春低头往碗里夹了一筷子酸菜，抬起眼皮看向崔贤，“是你吧？” 崔贤不禁呆了呆。 “妈！”卫笙重重咳嗽一声，含笑道，“别什么都说，那是学校误会了。” 杨立春张嘴想要发挥，却被卫解放拦了下来。 卫笙站起身朝崔贤打了个眼色，“你跟我进屋，我跟你说两句话。” 那方崔贤就站起身礼貌笑道，低声说道，“叔叔阿姨，我跟卫笙进屋说话，很快就出来。” 说罢人已经跟着卫笙快步进了屋门。 杨立春便将筷子啪地一声搁在桌面上，“你看看小笙这孩子，什么态度。” 卫解放摆了摆手，低声安抚道，“你想警告小崔我知道，但是女儿还在这呢，你平时见她大大咧咧不当回事，当着男同学的面又耍流氓又在房间让人抓着，你让女孩子脸面往哪搁？” 杨立春顿了顿，“这事还怪我了？”说罢凑近卫解放道，“老卫，俩孩子不会真搞对象呢吧……” 卫解放也是神色犹疑，半晌摇了摇头，“小、小笙这孩子心里有数。” 这事做父母的心里其实挺纠结，要是普通孩子吧，好好谈谈话，深刻教育引导一番也就过去了，可卫笙偏偏不是普通孩子，没事还老给他们上课一套一套的，潜意识里卫解放对女儿堪称信赖有加，甚至在不少公司方面的事都要征求女儿看法。 女儿有很多地方连他这当爹的都信服，他更愿意固执认为孩子不会在早恋问题这种小事上栽跟头、让父母不省心。 但崔永贞找上家门历历在目，这俩孩子，不会真处对象呢吧？ 夫妻二人几乎同时将目光移向那方闷头吃饭的李琦，后者赶忙摇了摇头，“叔叔阿姨，我什么都不知道！” …… 刚进门，卫笙就长舒口气，她也没想到自家母亲竟然单刀直入，尽捡干货说。 她伸手去开灯，手腕就被人一把给抓住了，下一刻，身子一转就被身后那人给带入怀中，干净好闻的香皂味顿时钻入鼻间。 卫笙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崔贤就顺着她上前一步。 这下，她的后背算是靠在了门边的墙上。 那方少年便将鼻子埋在她的发间，几乎与此同时，卫笙听见身旁门锁嘎嘣一声，竟是崔贤伸手将门给锁上了。 “你干什么。”卫笙借着月光尽量扯开些距离，矫矫情情地低声嘟囔，“我爸我妈还在外面呢。” “我妈……她见过你爸妈了？”他清哑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倒叫卫笙一愣，随即耸肩嗯了一声，“中考前来的，老黄历了。”刚刚自家爸妈在外面几番言语，以及颇为防备地态度，怕是叫聪明的小崔贤听出味来了。 “对不起。”少年轻叹说道。 卫笙笑笑，伸手环住他劲瘦的腰身，将头就靠在他的胸膛上，“没事，都说是老黄历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他后退一步，按住卫笙的肩膀，两人平行对视后方才继续道，“我没想到我妈已经来过了，所以以为叔叔阿姨只会把我当成你的普通同学，现在看来，我登门估计要让他们操心了。” 说到这，清俊的脸上闪过一抹愧色，继而掀起眼皮看着卫笙低低道，“要不……我补偿你一下吧。” 卫笙越听越不不对味，眉梢已经缓缓扬起，可没给她反应的机会，对面俊脸已经在眼前无限放大，紧接着唇上就是一凉。 574.第574章 看夜光纸呢 这小子简直就是贼胆包天了！ 自家爸妈就在门外，他敢做出这种事来，这么一看他心里哪有丁点愧疚的意思。 卫笙双眼怒目圆瞪，此刻可谓是近距离注视着崔贤那双还夹杂着清浅笑意的漂亮眸子，待那唇瓣相碰就像是浑身上下猛地穿过一股电流，紧接着，月光下的小崔贤缓缓闭上眼眸，只看那眼皮都显得认真且专注。 而后他右手就缓缓下探，直到探至她的掌心，用那修长有力的五指敲开她的指缝，穿插而过，将十指紧紧地扣在一起。 月光下，漂亮少年略微弯身，蜻蜓点水般的侧头轻吻在少女唇瓣，鼻尖呼吸溢出清浅的茶香味实在叫人难以抗拒。 就是如此简单干净的一吻，卫笙只觉得心头duang地下，不由得双眸微垂，唇瓣轻抿，嘴角边不禁划过一抹微弯弧度。 然而就在这时，门口忽然响起一阵拍门声，“小笙啊，房间里怎么没开灯？” 卫笙顿时面色呆滞，下意识地倒吸一口冷气，就要返身去开房灯。 然而伴随着她倒吸冷气，嘴里莫名地就吸入了一个什么东西…… 唔！好闻的清香味道顺着被对方敲开的牙齿钻进口腔，少年乘势追击禁锢住她的腰身，眉眼微弯长驱直入，与那小舌纠缠在了一起，这道吻全不似方才泛着一股子清新味道的浅尝即止，就好像恨不能将她揉碎了一般，唇齿在刹那间碰撞出激烈的火花。 咣咣咣！ “小笙啊，干嘛呢？”门外，卫解放的声音抬高了几分。 卫笙伸手去捧他的脑袋，抽出空隙回应道，“看、看夜光贴纸呢！” 那边少年却伸出修长手指，在身畔学习桌上的录音机间按下播放键，一长串的英文对话声顿时充斥房间，转瞬间，他又俯头凑近那带着甜腻香气的唇瓣。 …… 门外，卫解放与杨立春站在门外对视一眼，前者皱眉说，“夜光贴纸？” 因为客厅饭厅的灯光都是大亮着的，卫笙那房间门下缝隙却是一片黑暗，夫妻俩一看两个孩子进门半天没有开灯，当下有些坐不住了。 杨立春不解道，“小笙床头贴了两张，我看一关灯就有亮光。”说罢又觉不对。 话音刚落，门内又传来录音机播放英语对话的声音。 卫解放伸手去扣门把手，但当爹的总不好随便去开闺女房门，他侧开一步朝妻子示意，“你来。” 那方杨立春点了点头，“小笙啊，妈进门找两件东西啊……”说着话，已经伸手扣住房门把手。 下一刻，咔嚓一声轻响，门开了。 却见卫笙也正扶着门把手，笑吟吟地站在门口，屋内的确没有开白织灯，但里面却传出昏黄的光晕，卫解放飞速探头朝里面看了一眼，只见学习机上的小台灯正亮着，但亮光的辐射范围有限，只照明那桌前一隅。 崔贤正正襟危坐地坐在桌前，翻看着卫笙的练习册，见卫解放探头望来，顿时侧头，清贵的小脸上露出一抹浅淡笑容，“叔叔好。” 卫解放点了点头，“啊，好好好。”说罢收回头来，低声道，“你姑娘家家，跟男孩子单独关在房间里像什么话，一会不许关门了。” 直到父母离去，卫笙才开着房门，负手笑吟吟地走到少年身后，望着他爽利的短发，漂亮的脖颈，以及结实的肩头，不禁缓缓伸手去掸了掸崔贤肩上的灰尘，而后张开血盆大口，一口狠狠咬住那干净毛衣下的肩膀。 嘶！少年显然倒吸一口冷气，却被卫笙从后伸出手来一把捂住嘴唇。 卫笙这一下少说要在那肩膀上留下一道深刻牙印，直叫少年一张脸皱成一团，隔着她的手掌含糊叫道，“太疼了。” 她这才缓缓松口，鼻尖发出轻哼。 那方端坐在椅子上的崔贤不禁将手从领口伸进、摸向肩头，待摸到那无比深刻的牙印后面色古怪盯着卫笙，“你属狗的？” “你属人的。”卫笙端着水杯喝了口水，仰着头咕噜噜地走出了卧室，不多时，外面洗手间内再次传来卫笙补充的声音，“平舌读。” 崔贤坐在原位似乎反应了一会，面上顿时露出古怪笑容。 人——平舌——淫？ 卫解放与杨立春对视一眼，心说俩孩子难不成真在讨论学习问题，还平翘舌呢。 吃过饭后不多时，崔贤就提出回家，卫笙本是打算将他送到楼下，却被卫解放面色严肃的叫住了脚步，再如何说，父母之命不能不从。 那方崔贤离去，刚刚关门，卫笙再转过头见到的已然是父母双双凌厉严苛的面容，她心里就不禁咯噔一下，最近在家里家外主事习惯了，导致自己把这件事的本质给看得过于轻松了。 “跟我过来。”卫解放抬步朝着沙发走去。今天这一系列观察叫他隐隐觉得两个孩子之间可不是普通朋友那么简单，这事他必须得认真谨慎地跟女儿深谈一番。 卫笙跟在卫解放身后，望向正襟危坐还坐在沙发上的李琦，后者也是满脸不知所措。 就在卫解放脑中快速思考该如何切入这场谈话的时候，卫笙率先开口了，“爸，我回国以后，发现国内手机市场似乎变化不小。” 她面色凝重，眉头紧锁，倒叫正在思考的卫解放一愣。 “火车上我遇到一位手机产品下线商人，他口中对Nokia的评价很高，起先我还只当是个例，但是今天跟你驾校同学吃过饭后，我觉得事情已经趋于严重。”卫笙一脸正色地望向父亲，又补充说道，“没有什么能比百姓口碑以及态度更能深刻了解当今市场。” 那方卫解放也想起今天吃饭的遭心事，眉头不禁拧了拧，“其实前段我跟小刘通电话，听他的意思好像挺严重的，说是宋晓以前在国外的手机公司工作，拿到人家什么内部消息，意思是要加大力度进军咱们国内市场，抢占市场份额。” 卫笙挑眉，怪不得自家父亲今天对市场份额说得头头是道，看样子是专门去做过了解。 听卫解放这样一说，卫笙忽然觉得自己早前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575.第575章 集体反水 在火车上打电话与刘建仁浅谈，也只是围绕新品的问题简单聊了几句。 现在回忆起来，刘建仁的态度着实有些凝重，怎奈自己那会对情况了解太少，只是担心Nokia率先推出新品，会影响到重生国际内置天线新品发布的预期效果。 “爸，我进屋打个电话。”卫笙眉色凝重地站起身来，就朝着房间走去。 卫解放点着头，刚端起茶杯，胳膊就挨身旁妻子狠狠扭了一把，他痛得龇牙，转头就见杨立春正怒目而视，“正事呢？” “啊。”卫解放这才想起刚刚是要教育女儿早恋问题，倒是叫她一谈工作给岔开了去。 再次走到房间门口，就听见房间里的卫笙正在打电话，“给我查一下这两年外国手机品牌在Z国手机市场的份额占有率，尤其关注Nokia和MOTT两家公司。” 听到这，卫解放就悄悄将女儿房门带上，转身迎上妻子询问的目光，“女儿正打电话忙工作呢，调查市场。” 杨立春便闭嘴点了点头，又心说，那早恋的事还聊不聊了？ 卫解放似乎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含笑坐在她的身旁，一手揽住妻子肩头叹慰，“女儿大咯，我看咱们俩也该提前退休了！” 杨立春就伸出胳膊推搡了他一把，“说什么呢，小琦还在呢！再说处对象我是坚决不同意的！要我说就少跟小崔来往，他那妈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李琦望着卫笙的父母心里有些羡慕，再想到自己跟父母的关系，不禁有些心酸，她低低叹了口气，站起身露出笑容，“叔叔阿姨，我先进屋了。” “好好好。”卫解放笑应着收回胳膊，“对了李琦，你先在咱们家住几天，过两天我可能要下一趟虎台县的厂房，到时候捎你回去！如果过两天不去厂子，我们也要回虎台县过年的，你不着急的话，年前叔肯定送你回家。” 李琦答应了一声，便进了房间。 西里尔调查得出的结果是，外国手机品牌，以Nokia和MOTT为主的两大公司，在前世的1999-2000年占据了我国手机市场总额的百分之六十，而小灵通则以低端手机的优势活跃于百姓市场，仅在2000年即独自占领了近百分之四十的市场份额，超越Nokia和MOTT的任意一家。 至于其他国产手机品牌，在2000以后也以迅猛之势快速崛起，大批的国人挤入这一新兴领域，可惜的是，所有国产品牌加在一起，在2000年这一年中所销售的数量都未超过市场总额的百分之五。 夜晚站在窗边，卫笙眺望窗外浓稠的夜色，皑皑白雪将地面映衬得一片白亮，眼前似乎划过上一世从小学到初中，懵懂不记事时所经历的零散片段。 似乎总会有同学、朋友、家长亦或是叔叔阿姨在闲谈时聊起国外优势，因为通讯、信息的匮乏，使得人们对越是不了解的东西越发会自动为其披上一层神秘面纱。 电视机还未普及时，人们茶余饭后经常谈论的内容是：“听说外国人每周都换电视机，每家每户门口都是扔掉的旧电视，跟新的似的。” 电脑还未普及时，经常听见有人谈论：“人家外国人每周都要换电脑，挨家挨户门口都是扔掉的旧电脑……” 如此情况甚至造成卫笙童年时下意识的认为，在外国满大街都能捡到电视或者电脑。再加上外国品牌实力雄厚、进军国内市场的战略完善、技术过硬，导致国人普遍看低国有品牌。 然而事实上，国内的造假、仿冒、山寨产品层出不穷，也确实给国有品牌披上了一层低劣的面纱。 这一世，在这样一个时代，自己能否亲手改变点什么…… 望着窗外皑皑白雪，卫笙眸光炯炯。 …… MOTT新款手机发布再次于国内业界掀起热潮，似乎不只是业界。 火车站新修建的大屏幕上，代言女星手持纯黑色翻盖宽厚机身，用清朗的嗓音介绍出占用了无数人青春岁月的广告语：“A618——全球首款触屏手机，智慧演绎，无处不在，HelloMott！” 卫笙坐在驾驶位，眺望着火车站前大屏幕上的广告叹了口气，MOTT新款手机已经发布，全球首款触控屏幕手机，在后世被称为智能手机鼻祖，含有WAP网络连接功能，翻盖款式，机身宽厚，盖子掀开即是依靠按压的电阻触屏，配有手写笔，浓浓的商务味道。 看到实物卫笙方才对上号来，她记得上一世初中时候跟几名同学聚会，地点是一名男同学家，那位男同学的床头可不就是贴了一张这张手机的海报，信誓旦旦地梦想着将来一定要买这部手机。 先有Nokia912再有MOTTa618，时间进入2000年，手机上的飞跃似乎也预示着时代的变革。 “卫笙！”高瑞的声音自出站口传来，而后，卫笙就从蜂拥出站的人群中望见了高瑞小山般地身影，他正穿着一套厚实的牛仔装，外罩了一件黑色短款羽绒服，肩膀上斜挂着阿迪天蓝色背包，正大步朝着卫笙车边走来。 “我就是开句玩笑，没想到你还真来接站！够意思！”高瑞扶着门框朝车内卫笙笑道，待看见崔贤，表情顿了顿，也只是笑着点头示意，而后钻进车中。 此刻卫笙坐在捷达车的驾驶位，副驾驶坐着的是崔贤，车子是找公司临时借的，而他们今天来接的——是从京城回到朝南放寒假的高瑞。 高瑞自打到了京城，并未跟崔贤联系过，还是前两天要回来时特地给卫笙拨了个电话。 卫笙知道他因着唐雨灵的事跟崔贤一直心存芥蒂，既然现在放寒假大家都归位了，自然最好是能冰释前嫌。 毕竟在朝南市，卫笙也就这么几个朋友了。 卫笙单手搭在方向盘上，笑着回头，“现在见我们小市长一面比登天还难，我还不得把握机会。”说着话，接起响个不停的手机。 电话是刘建仁打来的。 “卫笙，出事了。白胖子不讲信用反悔了，他一带头，现在华南、华北都拒签咱们的代理协议，西南地区总代理的协议原本正在走流程，对方现在开始明显拖延，怕是要违约。” 576.第576章 商业敌人 那方高瑞之所以叫小市长，是因为同学知道他的背景后给他起的外号，他在电话里跟卫笙说起，没想到卫笙倒拿来打趣他。 这边高瑞见卫笙挂掉电话还想反驳揶揄几句，却见卫笙面色难看得很。 “我先把你们送到饭店，我这边有事要离开一会。”卫笙发动车子，早前已经定好饭店给高瑞接风，包括李兴禹和杨佳佳这会儿已经等在饭店了，但眼下刘建仁那方情况告急，她必须得亲自过去一趟。 前两天刘建仁和宋晓已经回到朝南，为的是参加朝南年底的商业年会。 “严重吗？”副驾驶的崔贤忽然开口问了一句。 卫笙勉强笑笑，“公司的事。”京城时候崔贤就说明，已经知道重生国际是由她办起来的，此刻倒也没什么好瞒。至于出国缘由对崔贤有所隐瞒，那是心虚所致，当时第一反应就是重生国际跟国外没有业务，借口父亲工厂塑料出口。 …… 各大地区代理商拒签协议，这不仅代表着几位代理商的意向，更代表着整个市场正在朝着一种难以预知的方向转变着，卫笙不明白为什么各地代理商忽然拒签，但这显然不是个好的风向。 再从公司利益出发，每一个地区的代理商都是经过层层塞选，淘汰掉其他有合作意向的下线商人最终挑选而出，可脱颖而出者到了关键时刻集体反悔，无异于令重生国际蒙受巨大损失，对其业内的威望也无疑算是一次严重打击。 待将车开到北城百货地下车库，卫笙发现自己的座驾F50就停在最里面的角落处。 此次刘建仁与宋晓就是开着她的座驾回到朝南，如此倒也省得车子来回运输麻烦，只可惜她现如今的年龄很难开着这车大张旗鼓地走在街上，毕竟车子太过显眼，而她的年纪驾车不适合这样显眼。 卫笙将老捷达车停靠在法拉利旁，浅绿色方块铁皮车与名贵豪车形成鲜明对比，她下车径直进入地下车库的电梯间，乘电梯径直开往顶楼，现在百城百货翻新早已完全结束，A、B两区一个负责品牌零售，一个负责大众批发，在桥北区支撑起全新商圈，而在百货附近亦在建立其他大型商厦，品牌电器、电脑手机城以及适合于年轻人的地下商圈。 同时配合打造的还有CBD附近的写字楼、高档园区、酒店、以及小户型公寓楼。 以朝南市未来的经济发展水平足以支撑起两三个这样的城中城，所以除了卫笙综合体商圈以外，万城集团在桥南区亦是如此开发进行中。 “卫总！”电梯门刚刚抵达顶层，开门卫笙就见到了候在门外的康宝成。 这位老北城百货的总经理，现任北城百货执行副总，全权管理百货公司事宜。 “康叔。”卫笙点头，背脊笔直地迈出电梯，与康宝成并肩走向办公室方向，“商讨个事情还要麻烦到你这里。” 康宝成连连摆手笑道，“您这不是折杀我老康？卫总选在我这也就是图个方便，您在朝南还缺办公室不成！”说罢爽朗大笑。 的确，不说别的产业，重生国际在朝南负责库存、研发和维修的分部还是有的，只不过这个时间已经下班了。 卫笙笑着打量康宝成，才几个月没见，眼下他整个人已经无论是说话办事，还是着装气质均是不同以往，多了几分自信洒脱，大有些老总架势。 要说以往经营老北城百货那会儿，多少有些像个受气包似的，百货没有翻新那会还整日整日愁眉不展的。 “刘总就在办公室候着了。”他将卫笙带到办公室门外，心知卫笙等人是有要事要谈，便笑笑止住脚步。 卫笙开门迈入，只见这办公室也是重新翻修过的，进门右手边则是一张宽大漆红色的办公桌，后方则是一张真皮老板椅，靠着墙壁则是一张布艺沙发，沙发前摆放着茶几，茶几上摞着几本书，一盆盆栽，颇为讲究。 宋晓此刻正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而刘建仁则是盯着手机愁眉不展，见卫笙进门便拿起传真机中打印出的一摞资料扔在桌面，“无论是Nokia还是MOTT，都会提前一两年研究出接下来的一到两款机型，也就是说他们现在上市的机器，其实是去年研究出来的。” 卫笙点了点头，走上前拿起资料，是代理商的退订信息。 “宋晓接到确切消息，Nokia率先跳过了原本想要发布的机型，拿出912来，紧接着就是MOTT，他们也跳过了原本预售机型，直接发布了这款触屏商务机。这两家公司的做法我怀疑主要是针对Z国市场。”刘建仁眉头紧锁，一张俊脸上难得露出凝重表情。 卫笙闻言蹙眉。 那边宋晓已经挂断电话转过身来，面色微沉，“刘总猜的没错，我刚刚跟MOTT的商务运营副总通过电话，没敢提别的，只是问问MOTT总部这两年的主要进军对象是不是Z国市场，对方的答复是肯定的。” 卫笙走到沙发旁缓缓落座，“你们的意思是，他们很可能已经提前打听到咱们公司即将发布的新品信息，然后割掉了他们原本打算发布的机型，目的是为了盖过我们？可咱们新品信息都是做了保密的，他们……” 说到这，卫笙忽然懊恼地闭上眼睛。 无疑，Z国市场在手机产业历史性的空白预示着无限的前景，做生意就像是一场战争，对方一定会做到知己知彼，而重生国际的突然崛起无疑是外国手机品牌并未预料到的，这使得重生国际在这一两年中从他们手中抢下了巨大的市场份额。 如果说这一次对方想要进军Z国市场，并且树立了抢占市场份额的目的，那么使点手段打探到重生国际的新品信息并不算难题，毕竟卫笙等人直到现在还没有明确树立起商业敌人这个概念。 只是卫笙在商海‘涉世未深’并不能够完全预料到此种情况罢了，所以在手机产品上的保密性虽有把控，却没有做到万无一失。宋晓想必也是如此。 其实在这之前，她大有些闭门造车的意思，因为是国内第一家手机制造商，几乎没有商业敌人，便一心想的只是自家产业如何发展、如何宣传、如何在国内树立品牌形象甚至是开拓国内市场。 577.第577章 拿什么迎，拿什么赢 然而事实上，重生国际这匹黑马的出现必然已经影响到了其他人的利益。 甚至说，已经在资本市场上瓜分掉旁人已经划分好的蛋糕。 当然，这多少有些阴谋论和自以为是的意思，毕竟两大公司是否针对重生国际还未可知。 但是对方现在看重Z国市场，并且做出了偏离原定计划的改变，这都非常可疑。 卫笙翻看着刘建仁递过的资料，“现在MOTT已经公开在国内招地区代理商，所以咱们的代理见苗头不对纷纷退出，要么就是拖延签约，看样子是在争取对方代理？” 宋晓点了点头，“我已经叫人假冒东北地区代理商，咨询MOTT代理事宜，进入审核流程以后对方给出的答复是:在此期间参与其他手机品牌代理竞争者一律取消候选资格。” 刘建仁掏出一根烟，翘着二郎腿点燃冷笑，“你知道MOTT在Z国市场招代理商，对那些商人的诱惑有多大吗？几乎就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所以那些原本争抢着想要代理重生国际品牌的商人们，纷纷在这个时候反水，企图跳到人家的阵营当中。 有那直接拒签与重生国际代理协议的，还有那拖延着意图拿不到对方代理再履行跟重生国际签约义务的。 她前两天特地给刘建仁打过电话，授意他考虑将华东地区代理商交给白胜辉，其中不乏听了他在火车上一番言语，觉得这胖子分析利弊头头是道却仍旧愿意相信国产品牌，所以对其留心。 而后刘建仁审查他的代理资质，确定白胜辉具备代理条件，转天就将消息通知了白胜辉，没想到后者这个时候反水了，而且是打了头阵带头反水，那些商家消息都灵通着呢，想来是听闻有人开了先例，这才一下子全都坐不住了。 “不遇事不识人心，不管拒签的还是拖延的，统统取消代理资质，永不考虑。”卫笙眸色深沉。 刘建仁与宋晓对视一眼，前者拧眉问，“可是这事一出，首先咱们在业界就闹了笑话，其次对咱们发展进程也有阻碍，最重要的是咱们新品怎么办？” 眼下局面对于重生国际无疑是一次重创，几近于绝境的重创。首先代理纷纷撤单，品牌信誉遭受影响，而且国外手机品牌高歌猛进之际，重生国际再行推出内置天线手机无疑起不到任何热度，士气必定陷入低迷。 “走，到商场去看看。”卫笙站起身来，转身朝外走去。 刘建仁与宋晓对视一眼，不由得都是愣住。 …… 北城百货A区三楼是家电数码专区，其中除了家用电器产品以外，还有数码通讯设备，包括电脑、手机。 重生国际的柜台并不大，因为公司近年刚刚成立，手机款式过少，最新面世的重生一代电脑也摆在柜台旁展示，要说早前因为市场评价很高、广告打得足，而且外形占有优势，所以销量一直还都不错。 此刻，柜台里的售货员正兴致缺缺翻着手中杂志，靠在柜台旁昏昏欲睡，见有两名大学生模样的女孩在柜台旁流连也是只抬了抬眼皮，继而再次低头看着手中杂志。 这两个月自打MOTT和Nokia新品上市，重生国际的手机就显得没什么看头了，顾客也明显少了，不乏遇见询问半晌最终走向隔壁Nokia柜台的，如此，售货人员也就渐渐开始心不在焉起来，虽说可能是人家新品上市热，但等到自家新品上市能不能起到这个热度谁知道呢。 “美女，听说你们家手机可以照相，能不能给我介绍一下呀？”两名女孩中，长发辫小辫的女孩在柜台中低头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开口朝售货员叫道。 谁知售货员只将眼皮从杂志上移开，“蓝屏，后置11万像素摄像头、游戏有贪吃蛇和俄罗斯方块、飞机大战，有计算器功能，支持发短信。” 这年月，国内手机市场的空白，导致国外手机进军Z国市场，也就去年跟重生国际在通讯设备峰会一起推出的款式才特意附带‘支持中文短信’，此种洋气的感觉丝毫不亚于后世的微信。 不过重生国际推出的手机同样有这功能，也就大大消弱了对方的产品效果。 售货员说完以后再次垂下眼皮，将手中杂志翻了一页。 两个女孩对视一眼，刚刚问话的女孩受到冷遇不禁冷笑，“怎么，怕我买不起呀？人家Nokia912橘屏，一样能发短信，还有闹钟功能……” 那售货员见女孩找茬不屑哼笑，“是，人家还30万像素呢。看着那边MOTO家没，还触屏呢，价格贵了快一半，您有钱买它去呀，跟我在这支歪啥？”说罢扭过身继续看杂志，不再理那姑娘。 女孩顿时脸色涨红，想要回骂两句却被同伴拉住，“行了，要不是看他们家过时货降价幅度大，谁买他们家东西！国产卖那么贵早晚干黄掉！”说罢拉着同伴走向隔壁Nokia柜台。 这一幕却恰恰落在了来到三楼的卫笙等人眼里，刘建仁眉头皱紧，“什么玩意，靠她们这态度咱们能卖出去货就怪了。” 卫笙也是一阵心烦气躁，“宋晓，我说的你都记录一下。” 那方宋晓拿出随身本和圆珠笔，就听卫笙道，“上岗人员今后都要经过专门培训，不惜追加成本，哪怕小到售货，这条加入代理协议的条件里。” 宋晓快速记录下来，卫笙又道，“投资一个通讯电子设备研发机构，高薪聘请专业领域人士任职教授，广招学员，也作为咱们重生国际的大后方，这条慢慢来不着急。” 宋晓记录一半提出争议，“卫总，这事烧钱啊。” “烧钱也得办。”卫笙摆了摆手，朝着MOTO柜台方向走去，现在她能够借用后世一些资料和思路，但十年后，二十年后呢，授人鱼终究不如授人以渔，培养自己的人才和研发产品最为关键。 “最后，你联系报社电台，放出国有手机品牌迎战外国手机品牌的消息，噱头做得越大越好。”如此不只能够唤醒一些国产意识，还会引发社会关注从而带动舆论效应，进一步炒热重生国际的新品热度。 宋晓和刘建仁闻言就不禁一呆，后者下意识问，“拿、拿什么迎？”这不是关起门在业界丢人还不够，更要闹得人尽皆知？ 578.第578章 满地金 拿内置天线的手机去迎战人家？ 这个内置天线的产品显然并不够新颖，如果早对方一步推出，不难在满大街天线手机中脱颖而出。 但人家显然早就研究出把天线藏起来的产品，而且抢先一步发布，这个时候重生国际造了老大的势头，最终拿出个不上不下的产品，显然要叫人家笑掉大牙的。 “既然新品还未大批量生产，就先全部暂停。”卫笙顿住脚步思索说道，“这次过年，咱们的研发团队恐怕要加班了。” 刘建仁与宋晓不禁双双愣住。 …… 待卫笙赶到约定好的饭店，将却在前台处被服务生拦住，对方的意思是她早前所订的那间包厢临时被老板安排出去，登记姓名对不上号。 至于卫笙的朋友是后转去了哪间，或者有无在饭店吃饭，前台查了半天登记本最终摇首说没有找到。 卫笙闻言只得掏出电话给崔贤打了过去。 “我们换到满地金了。”电话里除了崔贤低缓的嗓音，似乎还搀杂着吵吵嚷嚷的碰杯吆喝声，没想到几人喝的挺嗨。 卫笙诧异了一下，满地金？那是朝南市数一数二的夜总会，虽说高瑞和崔贤家庭背景都不错，手里也从来不短钱，但高中生到满地金去是不是有些…… 毕竟那地方本质上可没有装修的那么干净。 卫笙就再次钻进铁皮车中，忍受着发动机兹喇声与每每刹车车体都仿佛要前倾出去的感官体验，最终来到满地金。 还是那宫殿般高长的台阶、还是那金碧辉煌的建筑、还是那开口吃四方的宽敞大门。 卫笙将车子驶上路沿，停靠在大门斜下方的停车位上，车身两旁分别是一辆奥迪、一辆在当代有着丰田顶级越野之称的陆地巡洋舰。 后方则是一辆新款的富康，这车算是九十年代关注率较高的车型，其实现如今满大街都是国产车，新老捷达、神龙、奥拓等。 像是被袁春波瞧不起的‘上班尼桑’那在普通群众中不算豪车却也差不多哪去了。 她下车前先从包里翻出在菲律宾为了显得老成些而买的眼镜，毕竟自己这年纪出现在这种地方也不好看。 进入满地金大门，无意外地听见其门口一排侍应生高喊晚上好，卫笙颇为不习惯这等场面，就加快了脚步。 依照崔贤所说，几人现在正在满地金一楼的酒吧里。之前卫笙来过满地金，也只知道这有包厢，但作为全功能型夜总会，内含酒吧也就并不奇怪了，或许还有迪厅呢。 在侍应生的带领下，卫笙进入大门左拐，下了几节台阶，而后右转，则看见了酒吧大门。 酒吧里正放着轻音乐，眼下不过六点多钟，正常来说夜场都没开门，所以几乎就崔贤那一桌。 那一桌应该是整间酒吧里最大的沙发坐，此刻却是已经坐得满满当当，还未走到近前，坐在正中央的杨佳佳就站起身朝着卫笙使劲挥舞手臂。 虽然这一世与杨佳佳只有在市一中不长时间的交情，但卫笙每隔两天都会给后世的杨佳佳打电话询问母亲情况，再见到眼前杨佳佳时也就很难产生陌生感，甚至会下意识地将二人混为一谈。 这桌上除了今天本该到场的李兴禹、高瑞、崔贤和杨佳佳外，另外的都是卫笙并不认识的年轻男女，看上去二十多岁，穿戴比较新潮，正坐在座位上拉着李兴禹和高瑞吆五喝六的划拳喝酒。 崔贤一侧坐着个满身朋克风格的女孩，二十出头浓妆艳抹。 “小弟弟，到这来一本正经的干嘛呀，姐姐又不收你的钱？”女孩端起一只酒杯送进崔贤手里，媚眼如丝地娇笑着与其碰杯，然后兀自饮下满满一杯。待一杯下肚却没见崔贤动弹，她也不急，反而越看这少年清高贵气的模样越是喜欢，心说今晚就不信拿不下你这小家伙。 那方杨佳佳见卫笙走到近前，就拉着她在自己身边坐下，可卫笙的眼睛却没离开崔贤方向，心道这是什么情况？ 卫笙不禁问道，“饭店包房没有了，你们就直接转移到这了？”杨佳佳现在玩的倒是够开的，以前她爸开宾馆，她还只是初中就进出迪吧酒吧，现在她爸宾馆被己方收购扩建五星级，她都开始进出满地金了。 话音刚落，身子骤然就是一紧，身后猛地传来一声带着酒意的惊叫，“猜猜我是谁！” 她不禁翻了个白眼，“李兴禹，我看你是皮痒痒了。” 身后那人可不就是许久未见的李兴禹，这小子当初在邵秉然家给卫笙送贺卡，闹了老大一出笑话，不过事情谈开后早已经没了芥蒂。他倒是隔三差五想给卫笙来个拥抱，不过没能得逞，今儿算是叫他偷袭成功。 李兴禹又搂着卫笙将脑袋搁在她肩膀上，“谁让你看见我跟没看见似得，懂不懂点礼貌？你说，你想我没有？” 那方，崔贤原本刚刚准备起身想要过去，却见李兴禹动作，以及卫笙笑吟吟的模样，当下又没什么表情地落座回去。 卫笙则是被李兴禹这一抱，浑身直冒鸡皮疙瘩，刚要有所动作，身后就传来李兴禹哎呦呦地惨叫声。 再转头，却见李兴禹正被高瑞跟拎小鸡似的、拎着脖领子朝后拽。 就在这时，酒吧舞台方向，话筒里传来一道清咳声： “这首歌，送给我最爱的妹妹，杨佳佳！月亮代表我的心！”舞台处，此刻拿着话筒说话的，是一名留着一圈胡茬却难掩几分稚嫩，年龄最多也就是二十出头，光裸着胳膊，外罩一件牛仔马甲，露出手臂上鼓鼓的肌肉，看上去还真有几分帅气的胡茬男。 卫笙这桌顿时掌声雷动，不少服务员都跟着拍手吹哨子乱起哄。 杨佳佳将酒瓶放在桌面说，“那是刘铁，我就是跟朋友上回过来玩认识的刘铁，喝多了才留的电话，今天饭店你不是订好包厢了吗，服务员非说临时安排出去了，咱们正吵吵呢，刘铁正好给我打电话，我一生气就把大家带过来了。” 原来，那陪着崔贤喝酒的，以及桌面上自己不认识的男男女女，都是刘铁的朋友。 579.第579章 冤大头 刘铁顿时拨弄琴弦，目光朝着杨佳佳方向望来，眸色深情地起唇唱道，“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我的情也真，我的……” …… 杨佳佳那张已经喝得红彤彤的小脸露出几分精明，低声朝卫笙说，“这桌都是刘铁安排的，咱们来了不喝白不喝，待会结束了他要请咱去吃夜宵，咱不答应就是了，我要是喝多了你们可得把我带走。” 卫笙看着她满面精明地小模样忍不住笑出声，她点了点头，“今天给高瑞接风，大家也好不容易聚在一块，该怎么喝怎么喝，回头我来买单。” 杨佳佳用胳膊肘捅咕了她一下，“你傻呀，有冤大头不吃我吃你的？”说罢吐着舌头娇俏一笑，“你以为你赛车挣那几个钱容易呀？去，别在我这充冤大头！” 卫笙摸了摸鼻子，心说你以为冤大头真冤？这刘铁估计也是个常年混社会的，还能叫个小姑娘当大头给宰了。 说话几分钟的功夫，刘铁那边一曲终了，他放下吉他便大步朝着杨佳佳走来。 待挤坐到杨佳佳身旁，打量着卫笙问，“佳佳，这是你朋友？” 杨佳佳顿时笑着介绍，“卫笙，这是我哥刘铁，在满地金酒吧驻场的歌手！跟老板关系特别的好，喝酒过来找他打折哦。” 刘铁此刻却是盯着正在脱外套的卫笙心里七拐八拐起来，这小丫面容白皙剔透，柳眉大眼，樱桃小嘴，戴着个黑框眼镜也是难掩秀色，反倒是增添了几分清纯，是他刘铁最中意的类型，这脱下外套一看发育得更是不得了。 刘铁就注意到卫笙放在身前的捷达车钥匙，笑着问，“你朋友还开车来的？” 他倒是知道杨佳佳家里有点小钱，父亲好像是做宾馆生意的，认识的朋友有点小钱也就不奇怪了，不过捷达破车要不了几个钱，他心中盘算，以卫笙这个年纪应该是开家里爸妈的。 杨佳佳也这才看见卫笙放在桌面上的车钥匙，再听闻刘铁的话不禁吹嘘说道，“卫笙开车技术可好了。卫笙，你这车哪来的？” “借的。”卫笙将外套挂在沙发靠背，回身笑道，“今天不是为了接高瑞吗。” 刘铁眼珠转了转，忽然笑着朝卫笙伸出手来，“认识一下，刘铁，佳佳的朋友，不过我拿她当妹子看，跟自家亲妹子没区别。” 卫笙看着对方伸出来的手，只是还以微笑，“卫笙，佳佳的好朋友。” “那咱俩喝一杯吧？我先干为敬！”刘铁哈哈一笑，叼起酒瓶也不用手去扶，仰头猛灌，再放下，一小瓶啤酒已经空空如也。 卫笙吃惊地张了张嘴，那边杨佳佳就赶忙为她倒上一杯，“卫笙可没你这么能喝，你用瓶人家用杯。” “随意。”刘铁尽显潇洒地颔首。 见杨佳佳递酒上来，卫笙倒也不好装模作样，只得把酒喝下，虽然她对这刘铁敬酒并不感冒。 刘铁又找服务员开了瓶洋的，随即拍着巴掌叫停大家，“这样啊，咱们玩击鼓传花，就传这酒瓶，大家敲桌子的，一个人到前面背过身喊停，到时候瓶子在谁手里谁就喝酒怎么样？” 刘铁的一众朋友自然叫好，李兴禹和高瑞也喝的正是高兴，纷纷附和，至于没有说话的卫笙和崔贤自然也就从众了。 “一把半杯酒！纯饮！”刘铁指着桌面上一瓶龙舌兰道。 “好！”众人拍掌附和，气氛一时间非常热烈。 随即，刘铁第一个到前面背过身去，嘴里笑着念叨，“我今天就想让后来那位妹妹喝酒，看看老天帮不帮我！” 后来那位？杨佳佳诧异看向卫笙，然而这时，游戏已经开始了。 酒瓶最先从崔贤身旁那朋克女孩开始传，除了接酒瓶的人，其他人都开始拍着桌子，咣咣咣地拍打声不绝于耳，直到酒瓶传入杨佳佳手里，杨佳佳递给卫笙，卫笙刚要传给下一个，那刘铁忽然大喊一声，“停！” 卫笙不可思议地盯着自己手中酒瓶，运气还真这么正？ 盯着自己面前半杯洋酒，卫笙都长舒口气，她上一世确实比较喜欢喝酒，但喝酒跟拼酒是两码事，好在，半杯洋酒并不算是什么。 那方崔贤蹙眉，刚要开口替喝，就听刘铁说，“我替她喝。”说罢，刘铁就要去拿酒杯。 可桌面上刘铁的一众朋友顿时起哄出声，“不许替！替了没意思，咱喝酒可先讲好规矩，到时候该谁喝谁喝，喝不起别玩啊，不带替喝的。” 见此，卫笙耸肩，拿起酒杯，已是酒水下肚，辛辣入喉一路穿肠而过，舒爽得叫她险些没打个激灵。 接下来又玩了几轮，卫笙自认跟崔贤是酒场冤家，以往每每无论玩什么游戏，只要到她上去喝酒的九成九会是崔贤，这回也没有例外。 而到刘铁包括他的朋友上台，卫笙则发现几乎每一次都会轮到自己，因为中间穿插着李兴禹、高瑞、杨佳佳上台，对应着旁人喝酒，所以开始卫笙被气氛带动玩的尽兴没有多想，不知怎地洋酒尽了换成红酒，直到后来喝得胃里翻滚，再次到了刘铁上台。 她细一观察之下忽然注意到，刘铁站在把角的沙发外侧，众人拍桌子传酒瓶混乱间，他的朋友竟是在沙发边沿轻扣了一下，这时酒瓶正传到自己手里，与此同时刘铁叫停。 卫笙见状不由扬起眉梢，敢情是刘铁与朋友在作弊，想到这不禁拍了拍额头，大风大浪里跑着小事上差点没着了道。 她醉眼惺忪就是一笑，可惜没有抓个现形不好当场戳穿，她就摆了摆手，“不玩了不玩了。” 旁人顿时起哄，叫嚣着是不是喝不起了，卫笙也只醉醺醺笑着不答话。 刘铁见她确实喝得差不多了，这洋酒、啤酒、红酒一搀，不多时就会上头，任凭酒量再好也得趴下，就凭卫笙今天喝的量，别说女人，就是头牛今晚也得不省人事。 当即他就笑着回身走到卫笙身旁，硬是在卫笙跟杨佳佳中间挤出一道空隙落座，伸手就去揽卫笙肩膀，殷勤笑道，“怎么样，没事吧？” 580.第580章 我忍你很久了 卫笙笑着坐直身体，伸手将他的胳膊推开，朝几名好友问道，“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要不咱们回吧？” 高瑞和李兴禹此刻也反应过来事情有点不对，卫笙自然不会是那么玩不起的人，眼下肯定是真喝多了，再者仔细回忆，似乎每次刘铁和他的同伴上前，喝酒的几乎都是卫笙。 难不成是有什么猫腻？ 再见刘铁这殷切模样，更是叫人鄙夷。 李兴禹见他动手动脚不禁打趣道，“铁哥，你刚才不还上台给佳佳唱月亮代表你的心呢，这会干嘛关心起卫笙来了？” 刘铁就摆手笑道，“佳佳那是我妹子，咱平时玩笑惯了大伙可别误会啊。” 杨佳佳虽然只拿刘铁当冤大头，但见他这副模样也是心生鄙夷，她说怎么这会没有早前殷勤了，原来是打起卫笙的主意来了。 她自然不会叫卫笙吃亏，当下拨开中间的刘铁，伸手去扶卫笙，“哥，我朋友们也喝的差不多了，咱们就走了啊。” 说罢扶着卫笙起身，事实上卫笙现在脑子勉强清醒，也是真的喝多了，洋酒红酒喝到涨肚外加胃里翻滚，可见一斑，今天大家齐聚，玩的尽兴没有防备，外加在朝南地界有恃无恐。 不过跟大多数人一样，只要绷着最后一根筋就不至于真个当场醉倒。 可是下一刻，卫笙就感觉身子被人一带，靠进了谁的怀里，鼻尖钻入熟悉的香皂味儿，她就侧着脑袋在这人身上蹭蹭，于是干脆眼睛一闭， 这人自然就是崔贤。 这场他都坐在边缘位置，玩游戏倒是运气不好喝了几杯酒，却是没卫笙这般醉大发了。早前见卫笙玩得尽兴没有阻拦，那刘铁先前倒也还装的绅士，一直坐在杨佳佳身旁并没有做出过分举动。 眼下见卫笙不胜酒力却是开始露出尾巴了。 他只是瞥了刘铁一眼，转身将卫笙背在背上，就打算离开。 “等等！”刘铁忽然叫道，“等会啊，怎么说走就走了？要不这样，哥请你们吃夜宵去怎么样？”说着话打了个眼色。 今天晚上这顿酒他也是喝的高兴，刚一算账竟是花了两千块大洋，这简直就是要他的血命，最后甜头没捞着，这帮小崽子还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走了，他岂不成了冤大头了？ 那方一直陪崔贤坐在边缘的朋克女孩当下起身，笑吟吟地拦在崔贤身前，媚眼如丝地打量着崔贤颀长挺拔的身材，忽然娇笑着道，“谁让你走了？我告诉你啊小弟弟，你今天晚上要走，也是……跟我走。” 女人看着崔贤眼神明显色眯眯地，男人她不是没睡过，就是还没睡过这么俊的，十七八岁的年纪，怕是小处男还没****吧？ 这话调笑意味非常之浓，惹得她周遭同伴大笑出声，都是开始起哄，“咱们茜姐这是看上你了！” “你小子今晚可有福了！” 众青年男女放肆调笑，痞气暴露无遗。 “滚。”崔贤低低道了一句，语气平淡清浅，听不出怒意，却叫那女人面色顿时化作羞恼。 而躺在崔贤肩头正闭着眼睛的卫笙，忽然伸出鼻子嗅了嗅，“我怎么闻着一股子骚气。” 朋克女孩顿时面色大变，尖着嗓子叫骂，“我骚你奶奶逼！你什么意思？” 那方刘铁见事情发展方向不妙，当下笑着起身圆场，“别介别介，都是朋友怎么还闹急眼了呢？要不这样，我请吃夜宵，咱们坐下再喝两杯，今天这事就过去了怎么样？” 茜姐却是不干，借着酒劲嚷嚷开来，“我告诉你啊老刘，今天这小姑娘你愿意带哪去带哪去，这小弟弟我今晚还偏就得带走！” 话音刚落，人就已经尖叫着被踹飞出几米开外，再见崔贤身前，卫笙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跳落下来，晃晃悠悠拄着沙发边侧打了个酒嗝，朝朋克女竖起一根手指道，“别过份啊，我今晚忍你很久了。” 杨佳佳见状也是急了，“哥，夜宵咱就不吃了，下回我请你吃饭吧，我朋友都喝多了，真先走了啊！”说罢，连对崔贤打眼色，起步就要朝外走。 崔贤忍住笑意，拉过晃悠悠的卫笙就要离去，那方高瑞和李兴禹也满面戒备从众青年身边穿过。 刘铁立在原地面色难看，忽然拎起酒瓶叫骂道，“我草你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花大把钞票请你们喝酒，你们是真把我刘铁当冤大头是吧？” …… 眼下时间不过八点半钟，酒吧里算是刚刚开始营业，基本没有什么客人，早前也就是刘铁这一桌，现在零零散散上了两桌人，却也没人理会这边的情况。 刘铁话音刚一落下，他的那几名兄弟顿时就将崔贤等一众人给包围起来。 此刻撕破脸皮，刘铁也再无顾及，他狞笑着道，“小兔崽子，你们今晚诚心耍我是吧？知不知道满地金是什么地界？在老子地界你们拿我当冤大头使？” 杨佳佳都快被这阵仗吓哭了，“哥，你这是干嘛呀，不是请我们喝酒吗，这……” “草你妈，你个骚子值两千块酒钱？”刘铁咵嚓一声将酒瓶杂碎在地面，又狞笑道，“明摆着告诉你们，满地金是我的地盘，今晚这俩骚娘们要么留下一个，要么就……” 说到这他淫笑两声，“就都留下得了。” 听了这话，崔贤面色一寒，将卫笙推进杨佳佳怀里就要动手教训这口无遮拦的东西，胳膊却是一把被高瑞死死拉住，“好汉不吃眼前亏。” 说罢这话，高瑞朝着地面呸上一口，对刘铁叫，“你他妈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 “呦呵，这是有背景怎么着？知道我们梁老板什么人吗？市里头头脑脑全都是我们梁老板的人脉，你他妈跟我在这提背景？”刘铁朝着四周兄弟扬声笑道。 众人顿时哄笑出声。 …… 梁兰此刻从包厢出来不由得长舒口气，刚陪着教育局几名领导喝过几杯，要说女人在外面办事，是个男人见着你都想吃两口豆腐，眼下她这心里就跟吃了苍蝇似的恶心，“走，上酒厅坐会儿，今晚谁驻场？” 581.第581章 他想强奸我！ “今晚是刘铁。”一旁服务员笑着伴在身后。 梁兰就含笑点了点头，“那敢情好，这小子唱情歌听着最舒坦。” 说着话，人已经快步来到酒吧门前，却见里面呼啦啦站了一圈人，像是要干架的样子。 梁兰眉头一皱，叫过一名服务生询问情况，那人只道，“几个小崽子，好像是骗刘哥请客喝酒，闹起来了。” 梁兰是什么人？闻言心中顿时清明，刘铁怎么会叫人给骗了酒钱？八成是想泡人家小姑娘，钱花了便宜没占着，这是恼羞成怒闹起来了。 她蹙了蹙眉，“你过去告诉他，别闹的太过了，有什么话叫到后门说去，不要影响其他客人。” 服务生答应了一声赶忙朝着刘铁方向小跑而去，同时心想兰姐还真是够惯着刘铁的，这要旁人怕是都要开除了吧。 随后，这名服务生就拨开众人，走到刘铁身旁。 而在众人让出缝隙的档口，抱胸站在门外的梁兰忽然柳眉微扬，因为她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等等！”梁兰面色一怔，就快步朝着人群走去。 …… 那方，刘铁刚刚吹嘘过梁老板的人脉，靠在杨佳佳身上的卫笙嘶着凉气站直身体，从兜里掏出手机，一边揉着疼痛的额头一边道，“就把你们梁老板叫来评评理。”她没有梁兰号码，打算拨给袁春波却是看着按键都眼前发飘。 刘铁见拿出手机先是一愣，随即又见这丫头满嘴酒气胡话连篇，当即冷笑三声。 那茜姐更是一直不依不饶，脏话连篇地叫骂却是没有上前，因为她心里清楚，今天得罪了刘铁，这几个小崽子可算是倒了大霉了。 然而就在这时，人群外方忽然响起一声爆喝，“怎么回事！” 一众青年、服务生搭起来的人群架子忽然朝两旁散去，让出一条道来，就见穿着深红色包身裙的梁兰，正双手搁在腹前，手里还拿着个名贵手包，端得是雍容贵气。 此刻卫笙打着哈欠见梁兰现身，也就挂掉了电话，却见一旁刘铁道，“兰姐，这事您别管，我这就把他们带出去收拾。” 梁兰面色一怒，“收拾，你为什么收拾人家？” 刘铁难得见她这副态度，也是愣了一下，随即指着卫笙和杨佳佳道，“这俩****勾引我！纯心骗我酒钱！” 梁兰闻言面色大变，照着刘铁甩手就是一个巴掌，“嘴巴放干净点！” 刘铁被这一巴掌打得面容呆滞，“兰、兰姐？” 卫笙那方睡眼惺忪地睁开眼，“我要他一根手指，这事你帮我办了。”说罢凑近梁兰低声说道，“我就不麻烦老袁了。” 梁兰面色一白，其他一众人也都是面色一变，但想到卫笙此刻喝多了，是说的酒话也就释然。 那方卫笙已经朝着众人示意，脚下飘忽地朝酒厅外面走去。 来到满地金门外，被冬日寒风一吹，卫笙脑子里更是想搅了浆糊似的，隐隐听见那方高瑞笑说，“梁兰知道我爸是谁，好在她及时出现了，不然搞不好还真要吃了眼前亏。” 喝酒吹风顿时上头，卫笙只觉得身子靠在了一道充斥着好闻肥皂味儿的胸膛上，脑子里胡思乱想，只知道自己今天说要刘铁一根手指不是无的放矢，更不是仗势欺人，如果今天在这的只是杨佳佳等普通学生，最后说不定要面临什么下场。 …… 出租车上。 “对于这种社会毒瘤，我这就是站在正义的制高点公平的裁决他！叫他以后再不敢随便给小姑娘灌酒……” 说完这话，卫笙忽然转头，醉眼惺忪一脸正色地捧过崔贤脸蛋，面对面凝视着他道，“我告诉你崔小贤，他想强奸我……呃……” 话说到这，原本脸上还带着宠溺笑意的崔贤忽然面色一变，下一刻，卫笙朝着他张开嘴，“呕！” “啊！”崔贤惊叫出声。 “你们这是干什么呀！我这车是新洗的哎呦喂我的妈呀！我把车停路边，你先把他拽出去吐！女孩子家家怎么就喝这么多！”司机师傅痛心疾首。 两分钟后，卫笙已经扶着路边电线杆，胃里翻江倒海吐了个昏天暗地，嘴里还含糊说道，“以、以前我不是这酒量……” 崔贤则是一边扶着她的腰身，并不敢去看自己身上的呕吐物，只是一张脸惨白得吓人。 那方卫笙还边吐边挥舞着手臂，“就是太长时间不喝酒了，你小子今天阴、阴我……呕！” “差、差点没阴沟里翻船……呕！” “不过主要是我没拿他当回事，就是想跟你们好好喝点……呕呕呕！” 五分钟后，崔贤从裤兜里拿出两张灰黑色的老人头递给司机，后者将被卫笙吐脏的坐垫径直扔到路边，而后载着二人继续上路。 “万城花园。”崔贤低声开口，一边伸出修长手指，为躺倒在自己腿上的卫笙轻轻按压太阳穴。 车子抵达，崔贤背着他径直进入花园，朝着自家方向走去。 此次崔贤是自己回到朝南，住的自然是在朝南万城的老房子，他背着卫笙径直穿过园区到家开门，而后脱鞋直奔洗手间中，那方刚把卫笙放下，后者就自动滑落到地面，躺在浴缸边沿如死猪般动也不动，任凭他怎么叫都叫不醒。 看着卫笙领口身上、以及嘴角的呕吐物，崔贤也是一阵头疼，把她搁在地上就这么睡一宿肯定是不行的，可吐了一身又怎么进房间睡觉。 难不成要自己给她洗澡。 这个念头刚一过脑，整张清俊面庞顿时火辣辣地变得通红，他僵直着身体回到房间，褪去身上衣服，裹了件浴袍在身上，随后又到母亲房间翻出一件睡裙，母亲留在家里的衣物并不多，睡裙也只找到这么一条。 低胸深红色蕾丝边的，脑子里蓦地想到卫笙穿上这睡裙的画面，脸上又是一阵燥热。 身体僵直地拎着睡裙走回洗手间，却见卫笙已经醉眼惺忪地靠着浴缸坐在地面，下一刻，她双手一掀，却是将套头毛衣一把脱掉，连带着里面的衬衣也是落地。 582.第582章 怎么这么白 崔贤登时倒吸一口冷气，站在浴室门前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你、你醒了。”他眼神瞟向一旁，将手里睡裙放在洗手池台面上，而后尽量不去看她仅穿着个内衣的白皙身段，径直走到浴缸旁放水，“你自己先洗干净，洗好了叫我。” 说罢快步朝外走去，那方卫笙醉醺醺地打了个酒嗝，闭上眼睛，再次顺着缸壁滑倒在地面，咣当一声巨响，头竟是生生磕在了瓷砖上。 刚走出门的崔贤脚步就是一顿，叫了两声身后没有回应，只得抿着唇转过身去，眼前一幕顿时叫他一阵头疼。 最终，崔贤看了看空荡荡的房子，漆黑的客厅，深吸口气脱去拖鞋，踏进了浴室，回身将浴室大门紧紧关上。 他先从那洗手池下方拿出矮凳，放在浴缸边上，费力将卫笙抱起，使得她靠在浴缸边沿坐在那矮凳上，却见她的脖颈上、嘴角边均是挂着呕吐物，略微踌躇了一下，崔贤即起身去拿花洒，试过水温之后单手捧着她的后脑，用热水淋净她嘴角以及脖子上的赃物。 眼神却不由得顺着水流下移，只见那水流淌过少女修长的脖颈，一直流淌到前胸，白色的面料内衣遇水隐隐变透，这一幕又哪里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人受得了的。 他干脆移开眼睛不去看，却听那方卫笙忽然剧烈咳嗽，他赶忙转目去瞧，原来是没看之下将水冲到她鼻子上，生生将人给呛着了。 “接、接下来……”接下来崔贤即犯难了，她的休闲裤此刻自然是湿漉漉的，难不成自己还能帮她褪去裤子不成。 他照着卫笙脸蛋轻拍几下，叫了半晌无果之下，整个人就在浴室里来回渡步……脱……不脱……脱……不脱…… “崔、崔贤……”卫笙的声音忽然自身后传来，他精神一震转过身来，却见她正双手伸到后背不知道在忙活什么，嘴里喃喃道，“口、口渴。” 崔贤赶忙打开浴室冲出门去，自冰箱里拿了一瓶矿泉水，再回来，眼前一幕却是叫他大脑断档，眼前一片空白。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少女上身唯一的遮挡物已经滑落下来，只见她在身前随手划拉几下，嘴里嘟囔着，“湿漉漉的……” 下一刻，她整个人就翻了个身，却是咣当一下再次栽倒在地。 这回面朝崔贤的自是那光滑洁白的背脊，如白玉一般毫无瑕疵，他只觉脑海中闪过唯一的念头：怎么会这么白。 紧接着，他已经快步冲上前去，将大头朝下的卫笙再次扶起，待二人再次面对面，卫笙扬着脑袋朝后栽歪，身前却是暴露无遗，只叫崔贤倒吸了一口冷气，一张脸火辣辣地不知如何自处。 强忍住鼻头一热，他绷着脸问，“我、我帮你把裤子脱了，太……太湿了没法换衣服……” “啊。”没想到那方卫笙扬着个脑袋含糊应了一句。 得到准许，崔贤即浑身紧绷地一手搂着她的腰身，一手去将那休闲裤向下拉扯，期间不小心将里面的小裤扯掉半截，他赶忙再次帮她提上，只觉手指都在打颤。 就在这时，一旁手机铃响。 崔贤忽像得到大赦一般，飞也似的逃到客厅去接电话，却见电话是母亲打来的。 按下接听，电话那头顿时传出崔永贞的声音，“小贤，怎么样，这几天自己在家住得还习惯吗？” 崔贤一边拿着电话，一边朝洗手间方向走去，只怕她再次没个支撑滑倒在地上，见卫笙没事方才安心，“没事妈，我在朝南挺好的。” 崔永贞就犹豫着道，“打算什么时候回来？马上就过年了。”眼下崔家全家人都在京城，过年自不可能再回朝南。 崔贤沉吟说道，“我可能回虎台县陪爷爷过年。” “不行！”崔永贞当下怒道，“妈妈见你在京城住不习惯，让你回朝南去玩两天，你要是这样可真是叫妈妈太失望了。” 此刻，浴室里卫笙嘴里又是含糊道，“崔……”说着话，身子就朝一旁栽歪倒去。 崔贤赶忙去扶，她这才舒服地叹了口气，双手向后一伸，撑着浴缸壁走稳。 “什么声音？”电话里，崔永贞忽然惊觉问道。 “电视声。”崔贤答得平静，却见那方卫笙蠕了蠕嘴唇好像还要说话，他只得伸出手捂住她的嘴，“好了妈，我结束同学聚会打算洗个澡，先不跟您说了。” “崔贤，要不妈妈把你爷爷接到京城来吧。”崔永贞却没有挂断电话的意思。 崔贤沉吟道，“爷爷不喜欢热闹，要不然也不会……就先这样吧，我明天一早再给您打电话。” 说到这，崔贤赶忙挂断电话，因为那边卫笙已经开始打哆嗦。 他看着满室狼藉，只得叹了口气，回身将浴室门关上，眼下北方冬天供暖并不算太足，这么长时间不穿衣服怕是要感冒了。 看向浴缸里已经放满的热水，心说这要是把卫笙放进去，她还不得把自己呛死。 当务之急要做的就是——脱裤子——冲干净——擦干净——穿衣服。 罗列好计划，崔贤重整旗鼓，兀自深吸口气，再次伸手搂住卫笙腰身，将那褪到一半的休闲裤往下扯，暴露在眼下的是已经浸湿的白色底裤、光滑的大腿、玉瓷般的膝盖、最终整条笔直的大腿尽数展现眼前，崔贤就将那裤子扔在了一旁地面。 可心里已经是翻江倒海，也不知是酒劲上头还是被晃得眼花，总之脑子里仿佛装了浆糊似的木讷开来。 此刻，崔贤那张清贵的俊脸已经满是红晕，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姑娘只着了条底裤躺在他眼前，何况这底裤早已被水淋湿，视觉之下形同无物。 他咬了咬牙，俊脸之上一片正色，伸手攥上那底裤边沿，脑海中却猛地闪过那日在S海酒店，穿着猪头红裤衩的卫笙闯进浴室打算上厕所的一幕，原本羞红到难能自处地俊脸上顿时如寒冰初化，扑哧一声乐了出来。 583.第583章 老牛情急伤嫩草 可是再抬头，就对上了卫笙已经睁开的眼眸。 崔贤整个人浑身一震，就保持当下姿势僵立在了原地。 什么姿势？ 一手搂着卫笙柔软细腰在怀，一手攥住卫笙底裤边沿的姿势！ 她盯着他，他盯着她。 不知怎地，崔贤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指尖隐隐开始发颤。 花洒中水流不断喷下，水星不时迸溅到二人身上，浴室内热气蒸蒸上涌，只见那白瓷般的身躯上遍是水珠，不知是刚才冲刷时遗留的还是被蒸出的汗水。 崔贤只觉得浑身烫得吓人，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不停歇地忙的还是因为别的什么，额头上豆粒大的汗珠啪嗒滴在了怀中女孩的锁骨前。 而下一刻，却见卫笙挣扎着起身，连滚带爬翻进浴缸，“喝、想喝水。”话音落下，人就一头扎进缸中。 崔贤大惊失色忙伸出胳膊将她捞起，一手去够洗手池上刚刚拿过来的矿泉水，拧开后放在她的唇边，卫笙就含糊张嘴，顺着瓶口猛灌几口，而后竟是还含糊不清地道了声谢。 “我、你、你自己能不能换上睡衣。”崔贤低声询问，只觉得一颗心就要跳出胸膛，白玉般的面庞上闪过一抹羞红。 那方卫笙则是醉眼惺忪反应了好一会，才低头去看自己光溜溜的身子，面色呆滞地将嘴张成了O形，抬头再看崔贤，醉醺醺地问，“你……脱我衣服？” 崔贤急忙站起身来，“我、我怕你着凉，睡觉必须……” “睡……觉？”卫笙好似又侧头反应了一会，而后整个人刷地从浴缸中站起身来，双眼惺忪冷笑着道，“本来还想再养两年，这……嗝……就别怪我辣手摧花了……” 话音落下，已是伸手去够崔贤的浴袍衣领，而后身体毫无防护地朝后仰到，后脑勺先是撞在墙面，咣当一声巨响身体栽进水里，带得那方崔贤惊呼一声跟着向前一扑，脑门咣当磕在墙壁之上，这才以倒栽葱的姿态进入水中。 卫笙进水后顿时猛地灌入几大口热水，呛得自然反应要浮上水面，却不想上方又砸下来一道人影，却是因为横着扑进浴缸，大头朝下只有脑袋和上半个身子钻了进来，双脚还在天上扑腾。 二人几乎同时在浴缸里溺水，好在崔贤两手快速撑住浴缸壁，猛地将头从水中抬出，卫笙这才冒出头来，连连咳嗽呛得面色火红一片。 在他惊魂未定额角剧痛之时，她却手脚并用同时一把将其抱住，横拉硬拖拽进浴缸，捧住那俊俏小脸就覆唇吻了上去。 花洒依旧在头顶哗啦啦地撒着温热水流，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静凝固，他双手原本撑着浴缸两侧，却在对方强势亲吻中渐渐滑落下来，进入水中揽住那滑腻的腰身，此种温热细腻的手感只叫他指尖触电一般，想要立即缩回，却怎么也缩不回来，反而越锢越紧。 那方卫笙一边亲着，手脚还不老实地扯落少年身上浴袍，不多时，白色棉质水泡就已经飘零在那浴缸角落，他缓缓分开两人紧紧黏在一起的唇瓣，一只手捧着她白皙泛红的面颊，眼神微颤，声音更颤地问，“我……” 没有下文，崔贤已是一头扎进水中，卫笙下意识地身子微微朝上一弓，眸子被那蒸汽蕴出水来。 他浅尝即止，再次攀上吻住那唇，她没有经验地双手在他结实的背脊上胡乱撕挠，双脚攀上他的劲腰，他伸手扯去底裤，又去撕扯卫笙的，待那衣物都漂浮在水中，他涨红了一张俊俏清贵地小脸，如做俯卧撑般缓缓撑起身子，朝下望去。 卫笙也微微直起上身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顿时一张脸涨得通红。 “我……我……我忍不住了。”崔贤低声开口，声音带着那么一丝颤栗，似是询问，似是隐忍。 卫笙紧紧抿起嘴唇，闭上眼睛重重点了点头。 就见那儿缓缓上前，触碰到那儿，她浑身一个激灵，死死拽住崔贤后背，小脸上已经羞红的要渗出水来，头顶温热水流已经开始缓缓变凉，崔贤一手搂住她的腰身，双唇紧抿，最终却是猛地抬手将那将那水龙头拨至凉水。 拔凉的水流从花洒中滚滚而下，浇得他猛地清醒过来，一把将卫笙搂进怀里使劲甩了甩头，声音沙哑道，“不行。” 卫笙按住他的肩膀，猛地将他扯开，看着水流顺着发丝流向少年如画般清贵的面庞、又流向满满的水缸中，画面说不出的性感，她面色忽然狰狞道，“枪都上膛了！你告诉我不行！” 说罢，手中用力，伴随着哗啦一声水响，俩人形势已然调转，卫笙在上，崔贤在下，他双手撑住浴缸两侧惊恐望她，“你要干什么！” “当然是……”她面露狞笑做深呼吸，姣好的身躯就毫无遮挡地展现在他的眼前。 然后，卫笙臀起，鸡落。 伴随着少年惨绝人寰地惨叫声，“啊！” 折了。 卫笙没经验，所以没找准，坐下去直接将那早已紧绷挺立地物件一下子压弯掰折了。 两个对此道不通的少年少女，懵懂行事，这事自然没成。 …… 次日清晨，卫笙还未睁眼，就已经感觉头痛欲裂到恨不能一头撞在墙上，她艰难睁开眼眸，入眼即是对面宽大的落地窗，阳光从半遮掩的窗帘透入室内，照应在她身下的雪白大床上，光斑中肉眼可见地漂浮着尘埃，这一幕如梦如幻。 身后，则是一道清浅地呼吸声。 卫笙刷地转过身去，入眼即是少年安详的睡颜，黑密的睫毛，高挺的鼻梁，浅粉色的唇瓣此刻却是有些苍白。 再仔细看去，崔贤这脸怎么也透着一股病态的苍白，额头上还多出一个大包。 584.第584章 舆论压力，咱俩的水平 卫笙惊讶了，急忙伸手在他额头摸上一把，见没有发烧迹象这才松了口气。 而紧接着，她就对上了少年已经睁开的眼。 那是怎样一双眼，沉静、淡漠、带着些许地怨怪，就这样定定地盯着她，随即，那双眼缓缓顺着她的面容下滑，眸子中染上一抹暗色，暗色轻闪间，卫笙一愣，低头一看，顿时惊呼出声，一把拽过被子将自己捂了个严实。 “你干嘛脱我衣服？”卫笙面色涨红怒目而视，心说这小崔贤竟然越来越过份。 而随着她大力拉扯被子，那方盖在崔贤身上的被角也蓦地滑落，她神色大讶闭上眼眸，“你干嘛不穿衣服。” 说完这话又觉自己为什么要闭眼，她睁开眼上下打量崔贤一番，却见少年十七八岁的年纪已经锻炼得不得了，结实极了，忽地，她的眸子就是一怔，定在了他身前那条还略显狰狞的疤痕上，下意识地，卫笙伸出拇指在那疤痕上轻轻摩擦，“崔贤……” “你还不老实。”他面色平静地低声说道。回忆起昨夜将她用浴巾裹好扔在床上，她哭天抹泪地痛诉自己到现在还是个雏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指着他已经半残的老朋友哭诉它被她给坐折了将来可怎么办。 最终卫笙将崔贤准备出的睡衣扔在墙角，光溜溜地钻进被子里，还死活不让他穿衣服，就这样搂着他没有三秒钟便呼吸均匀睡如死猪。 可想他血气方刚的年纪昨夜是怎么熬到睡着的。 什么不老实？卫笙还没反应过来，他就一把搂住她的腰身，将她整个人紧紧箍在怀里，对上卫笙那双惊诧的眼睛低声问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你忘了？” 卫笙浆糊似的开始尽量运转，隐隐约约只记得从满地金出来，至于在满地金里发生了什么却是断断续续的，好像自己还在路边吐了，再就彻底忘了。 “我喝断片了。”她呐呐出声，可望见少年光着的身子猛地就是一惊，难道自己昨晚把小崔贤给那什么了？ …… 位于M国芝加哥市郊的MOTT公司，一直以来位于全球芯片制造、电子通讯制造的领军地位。 它们是M国最伟大的公司之一，创新力十足、不断拓展新的业务，创造出了巨大的财富。而在如今这个大多数跨国公司拓展Z国市场市场以前，他们就高瞻远瞩在Z国进行投资。 此刻，这座占地面14英亩的办公空间里—— 平日里鲜有人能够进入的董事长办公室内，MOTT公司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拉佩奇正站在窗台旁取属下汇报。 他满头银发，穿着深色西装搭配了件硅谷风格的开领衬衫，面容沉稳且凝重，眺望着远方落日余晖。 待属下汇报结束，他面色平静地思索道，“重生国际取消新品上市日期，并且在媒体上公开宣称迎战外国电子通讯制造商……难道他们能够在短时间内再次推出新品？” “对方内置天线产品研发刚刚接近尾声，这代表他们不可能在第一时间推出更具噱头的产品。”市场总监约伯面上不禁闪过一丝讥讽，那片空白到潜藏着无限商机的土地上，显然还处于相当落后的阶段，他并不相信在那片土地上存在着什么人，或者什么团体能够在这个领域中战胜MOTT。 甚至于这个想法，都十分的荒诞可笑。 “约伯，为了在Z国市场实现更好的开拓，我们已经答应当地政府在未来十年内建立100所希望小学，所以我不希望你在这场跨国性的市场争夺中，因为看低敌人而吃到苦果。”拉佩奇的声音低沉且凝缓，莫名中带有一股震慑人心的力量。 然而事实上，依现如今所掌握的全部资料来看，即便拉佩奇也不相信这家忽然冒头的Z国通讯制造企业，能够在更短的时间内推陈出新，拿出足以战胜己方的成果。 更加有趣的是，这家公司甚至并不知道，他们在去年推出全球第一款携带照相功能的手机后，就已经成为吸引了大多巨头的眼球，结果他们并没有严格把控自己的商业机密，起码对于拉佩奇来说，对方并不够严密，以至于他们可以轻松调查出对方公司的研究进程。 …… “听说了吗，重生国际在媒体上宣称新品要迎战外国品牌？这两天炒的可热了。” “呵呵，他们到现在为止才上市两部机型，我听说MOTT方面做出回答了，人家说期待重生国际新品，更期待他们能为手机发展做出一点贡献，你看看人家大公司说话，压根就没将你当成对手。” “我看人家是嘲讽他们呢。” “人家看重的那是全球市场，谁跟你Z国市场计较，说句难听的，就以咱们国家消费水平，人家MOTT手机愿意进入Z国市场都很不错了。” “哼，重生国际？本土小公司急于炒作，借着人家大公司新品正热做噱头～我估计也就热一阵，之后就没下文了。” “还打出Z国手机品牌为国争光的旗号，他们有资格代表Z国品牌吗？”说话这人哼笑着摇头，表情间尽是不屑。 这几名朝南师范大学的大学生，趁着午饭档口在学校附近的小饭店聊起近来正热的话题，其言谈无意外地落入了隔壁桌卫笙的耳朵。 她放下筷子长舒口气，有时候总会发现，自己一旦关注某事不难发现身边经常会出现与之相关的谈话，起码此种言论，卫笙在这两天内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了。 当然，也有一些预期当中的褒扬言论，甚至在杂志报纸上也不乏支持国产品牌，期待新品上市和大肆抨击两种声音。 而那抨击声则也避重就轻，不谈是否支持国产品牌，只谈重生国际居心叵测，想要借MOTT新品挑事炒作，对此，重生国际不再发表任何回应。 于卫笙而言，新品达到预期顺利上市，就是对那些口诛笔伐的声音最有力的反击。 没再理会那群学生言语，卫笙拿起筷子滋溜滋溜对着碗里面条大快朵颐，抬起眼皮瞄了一眼对面崔贤脸色。 585.第585章 就是检查男性生殖器 只见这少年人脸色依旧不怎么好看，她就将大肉面里的肉片夹到他的碗里，然后偷瞄一眼捧起碗来咕噜噜地喝汤。 此刻她自然已经知道那晚自己做了哪些恶行，自己竟是险些将这还未成年的小少年辣手摧花！ 每每思及此，卫笙都恨不能糊自己一嘴巴。 最近这段时日她忙着公司的事，难能抽出空来陪小崔贤，事实上也确实是因为没什么脸面，她自然知道对方孤身回到朝南是来陪她的，眼下新品研发已经开始，她今儿抽出两天空来打算好好安抚一下眼前面色不善的年轻人。 “哦对了，我爸今天回虎台县把李琦送回家了。”卫笙放下碗来鼓起勇气找了个话题。自打在这店门口见面，一直到坐下来吃饭，崔贤除了点菜时的询问还没主动开过口。 这也叫卫笙有些臊得慌，心说我个女孩子被你看光还没不好意思，你倒是跟我摆上谱了。 她自然不会明白男人‘身体’受伤所带来的巨大悲怆。 崔贤抿了抿唇，撩开眼皮看了她一眼，起身将钱拍在桌面上，“陪我走一趟。” 说罢站起身来朝外走去。 卫笙赶忙站起身问，“他们待会就到了，咱们这是去哪？” 前方只传来崔贤清淡地声音，“到了再电话联系。”说罢，人已经走出了店门。 卫笙就不明所以地跟在崔贤后面，过了条马路来到师范大学斜对面的一条胡同里，待远远看见‘关爱男子医院’的牌匾后她才惊愕地张了张嘴巴，小跑两步追上前问，“你……你受伤了？” 崔贤绷着脸没有说话。 这年月刚刚兴起所谓的男子医院、女子医院，电视广告上打得响亮，每天晚上跟爸妈看朝南台，必定都会插播该医院广告。 这关爱男子好像就是个连锁形势，这是桥南区，卫笙在桥北区也看见过，并且每家‘关爱男子’旁都会有个‘关爱女子’医院，眼下这里也不例外。 好像在老百姓眼里，这种专门的男子女子医院，比大医院科室更具权威性似的。 “怎么不去大医院，我陪你去市医院吧？”卫笙殷勤地跟在崔贤身旁。 崔贤亦只是看了她一眼，抿抿唇没有说话，而后抬步进了医院。事实上他这两天已经数次想要前往医院，但这种事情独自一人有些落不下脸，叫上别人？无论是高瑞还是李兴禹，恐怕事后都要闹得人尽皆知。 但事实上他自己并没有到医院检查过该种病情，多少有些羞于启齿，最终能够想到的也只有卫笙这个事件的始作俑者，这事本就是她惹出来的，他觉得没理由让她置身事外。 进入医院自然是先挂号，收银护士年纪不大，娃娃脸，正百无聊赖地坐在挂号窗口内翻着杂志，待有人影停在窗前，她只随意问了句，“看什么？” 崔贤张了张嘴，踌躇道，“男、男科。” 小护士就不禁皱眉抬头，“到这来没有看女科的，你……”话说到这，就不禁打量起面前男生，不到二十岁的年纪长相倒是好看的不得了，面相俊美皮肤白皙，叫人直说不出重话。 护士顿时羞涩一笑，“我是问你想看什么病，泌、泌尿还是……” “就是检查男性生殖器。”俊美少年身后忽然冒出一道身影，操着清亮的女声毫无避讳地答道，女孩嘴里还叼着根棒棒糖，胳膊肘住在台面上盯着小护士。 崔贤面如死灰闭上眼睛。 …… 崔贤在科室里接受检查，叫卫笙在门口等候，她此刻却扒着小窗尽可能地往里面瞄，可惜医生和崔贤都在帘子后方隔绝了视线。 没过多时，就见大夫和崔贤先后从帘子后出来，男大夫面容正色地道，“排尿与****有没有疼痛感？” 崔贤摇了摇头，“没有。” 大夫就笑了笑，“那没事，要是排尿和****疼痛就有事了，要到泌尿外科进行海绵体修复，现在看来只是轻微折伤，养养就没大碍了。” 说罢在病历本上刷刷记录什么，头也不抬地说，“下回折伤后要立即用冰块包在毛巾里冷敷，要我说你们年轻人现在就是太开放了……去交款吧，领了药回去按照疗程外敷七天，不用过来了。” 崔贤点了点头，拿着单子到走出科室，那方卫笙已经在门外长椅上正襟危坐，见崔贤出门关切问道，“没事吧？” “有事。”崔贤拎着单子下楼前往药局，“大夫说要进行海绵体修复，比较严重。” 走在后面的卫笙就撇了撇嘴，刚刚大夫说什么她听了个一清二楚，也就是怕小崔贤难为情才装作不知，现在他倒想蒙起自己来了，嘴里就不禁胡说八道起来，“我听说有个土法子可以代替海绵体修复。” 崔贤本以为她听不懂，盘算着唬唬她，闻言不禁侧头看了她一眼，“你还什么都知道。” “那是，据说泌尿系统出问题吧，接一盆冷水每日泡三遍，三天以后立竿见影。”两人到药局取了药，交了近五百元的药费方才踏出这所医院大门。 崔贤哪里不知道她在胡说八道，待来到医院门口低声问道，“他们到了吗？” 卫笙还未接到电话，就摇了摇头，但抬眼就看见两道熟悉的身影，其中一人竟是杨立春。 而另外一个则是卫国庆的二婚妻子徐梅。 这婆媳二人似乎是刚从隔壁的女子医院出来，她当下拉住崔贤缩进医院大门，看着二人在男子医院门口路过，手里也拎着‘关爱’医院特有的药品袋子，这叫她颇为摸不着头脑。 她倒是知道女性在婚育过后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妇科毛病，但自家老妈脾性她是清楚的，要不是自己安排给她办好体检卡，她是决计不会舍得去医院花‘冤枉钱’的。 在杨立春与徐梅双双在门口打车离去后，卫笙才拉着崔贤走出医院，与此同时，崔贤那边电话铃响，待他挂断电话略带歉意地低声道，“我妈他们到朝南了，刚进市区，这样，你们先去，我晚点就到。” 586.第586章 表姐要求组个局 原来崔贤打定主意回到虎台县陪他那位一直没露过面的独居爷爷过年，崔永贞顿时一百个放心不下，做了几日思想工作，便带着全家人打算去虎台县过年。而她那位能耐得不得了的妹妹妹夫则抱着下乡旅行的心态一起跟了来。 崔贤得先去见家人，临走前将一兜子的药交给卫笙保管，如此卫笙就将药揣在包里，自己前往马路斜对面的师范大学，抱着热水瓶等待约好的人。 今天约了邵秉然，自然没忘记约白梦雪，至于高瑞和李兴禹则家里有事不能够来，现在倒好，卫笙自己变成了明晃晃的大灯泡。 刚来到师范大学门前，就见到一辆红色出租车停在路边，紧接着，车上下来几人，其中白梦雪和邵秉然，除了二人以外还有一对年轻男女，下了车就抱着胳膊腻歪极了，俨然是在处对象。 卫笙抱着热水壶朝几人招手，待到近前她笑着问道，“怎么回事，你们俩怎么一起来的？” 白梦雪今天穿了一套卡其色耐克冬季套装，脑袋上挂着耳罩，脖子上围了一条雪白雪白的围巾，直挡住了半张面孔，事实上在围巾上方也只剩下一副黑框眼镜。 她显得有些兴奋，活泼笑道，“我知道你约了邵秉然，就提前给他打了个电话，正好顺路将他带过来了。” 转头去看站在不远处的邵秉然。 翩翩少年温润如玉，没什么能比这话更能形容眼前少年，而且自打出了绑架那事，她发现邵秉然的性子变得更内敛了许多，只是那嘴角永远宽和的笑容不曾变过，此刻站在皑皑白雪中仿佛伫立着的青松，不同于周边花叶凋零的树木，独自绽放出别样光彩。 卫笙说明崔贤有事先行回家，又看向那对正在上下打量着自己的男女，“你朋友？” 白梦雪上前挽住那名穿着背带裤外罩白色短款羽绒服的短发女孩胳膊，“我好闺蜜郭小双，那是她对象赵平，郭晓双我俩一初中的，校花哦！” 卫笙打量，这郭晓双长得确实好看，柳叶弯眉樱桃小嘴，笑起来两只酒窝，双眸更似一潭秋水，再看那赵平长相就有些普通，不过她也知道谈恋爱这事不能以貌取人，王八绿豆对上眼了你情我愿的事。 卫笙就自我介绍，说是S海市绿岛环球的，那方郭小双眼睛就是一亮，因为她知道绿岛学生都是挺有钱的，起码也要像白梦雪这般家境，“你家里也是做什么生意的？” 说起这事，白梦雪就想起来什么似的，朝卫笙问道，“那天我看你爸来接你开的是驾校的车，你不是说你爸在工厂上班吗？” “开车的不是我爸，我爸正学车呢。”卫笙晃了晃棒棒糖。 白梦雪不禁惊呼，“你爸还不会开车呢？卫笙你家……不会没车吧？”说罢又好似自知失礼，赶忙道了几句歉。 其实这年月正是满大街摩托车的年月，没个轿车也是正常，不过平时卫笙在学校表现不像是缺钱的样子，不但在寝室里配了电视，还自配了一台重生国际第一代电脑，白梦雪这才有此一问。 那方郭小双态度明显就再没刚刚热络。 卫笙则没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接下来打算去哪？” “就逛商场吧，反正大冷天也没什么地方可去。”郭小双看了邵秉然一眼，提议说道，说着话，还朝着白梦雪眨了眨眼。 直到打车后郭小双报出万城商场的目的地，卫笙才了解到女孩用意，想来是白梦雪说过邵秉然是万城商场的少东家，身为好闺蜜是打算出谋划策冲锋陷阵了。 果然，来到商场以后，郭小双就频频在柜台前流连，看上好看的衣服便试穿一会，提点着邵秉然是万城集团的少东家是不是该有所表示。 这叫卫笙不禁暗笑，虽说商城是万城商场，但这店铺都是商家的，敢情这姑娘在图邵秉然金口一开随便拿呢？ 那赵平开始也陪着郭小双胡闹，待两个小时过去，见邵秉然雷打不动就站在一旁陪同也没个表示，最终兴致缺缺。 当然了，或许人家根本没拿他们当朋友，有钱人装腔作势也很正常。 从商场出来，郭小双两手空空拉着白梦雪道，“我看邵秉然对你没什么意思嘛，对那个卫笙倒是挺不一样的，他俩到底什么关系？” 白梦雪咬咬嘴唇，“同学呗。”说罢眼神躲闪地问郭小双，“你也感觉邵秉然对卫笙有意思？” 郭小双听她这么一说，顿时扬起下巴，“搞什么，灰姑娘与白马王子呀？” 郭小双家里条件一般，但却是校花级别的相貌，跟白梦雪成为死党主要是因为后者家庭条件好，在学校为了不被孤立很舍得花钱，更重要的是郭小双认为红花总该有绿叶做陪衬。 虽然假期接到白梦雪倾诉爱恋的电话时心里很是不屑，但再怎么说白梦雪也是自己人，她倒是不指望万城集团的少东家能够看上白梦雪，但也轮不到那个卫笙吧？ 此刻卫笙正与崔贤打电话，电话里，崔贤的意思是上次那位在京城假冒崔贤女友，拿卫笙开涮的表姐李露今天晚上要组个局，死活都要见见卫笙，至于组这个局，因为李露在朝南不认识人，所以要卫笙多叫些朋友。 当然，李露还威胁说，如果今晚这个局今晚组不成，她就把俩人处对象给捅到崔永贞那去。 “表姐的意思就是要热闹对吧？”听完崔贤的话，卫笙也是玩味一笑，“成，这事全交给我安排，李露晚上人到就行。” 崔贤听着话音不对，还想再问，卫笙却已经挂掉电话，随后又是拨了个号码。 “呦，还用手机呢？不会是邵秉然给买的吧？”郭小双看着远处背对着几人不断打电话的卫笙，语气酸溜溜地说道。 “你别乱说。”白梦雪也品出死党心气不顺、想要拿卫笙找茬的意思，赶忙拉住警告，“卫笙成绩好，朋友多，在我们学校也挺牛的。” 587.第587章 让他给你办事 “不说她。我跟你说小雪，想让一个男的对你好，不能你先对他好，而是得让他给你办事。”郭小双漂亮的鹅蛋脸上笑吟吟地说道。 “办事？”白梦雪一脸茫然。 郭小双就抱着胳膊捅了捅身旁的赵平，“我记得马琳琳她们假期根据地就在胡海城？” 赵平闻言顿时会意，朝着那边邵秉然道，“下午也没什么事，要不然去弯塔吃个饭呗？” 弯塔是朝南市朝鲜族人聚集的街区，到处都是韩国烧烤、冷面、打年糕等饭店，而且价格不菲，算是朝南市消费较高的地段，位于桥北区。 邵秉然自然没有异议，当下微笑，“行，大家逛了半天也都累了，我请客去吃个便饭。” 刚刚郭小双和赵平二人不时言语点拨他自然不会听不懂，如果真的有需要他的确可以给父亲打个电话，安排一下向店家要最低折扣，但是看样子二人没有想买东西的意思，再者说买两件东西他着实不想兴师动众。 自己虽说沉得住气假装听不懂，但见二人兴致缺缺，无论冲着卫笙还是白梦雪这位同班同学的面子，也不好太过冷场。 其实像是郭小双和赵平这种人他见得太多了，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无论在家里还是学校，都不乏这种人的存在。他几乎一眼就能看透这二人属于那种贪小便宜、精明市侩、爱攀高枝却又喜欢彰显的人物。 这时卫笙已经挂断电话笑着走到几人身边，“接下来去哪定好了吗，我好给崔贤发个短信。” “去弯塔吃饭，邵总请客，那我可挑地方了啊，就胡海城吧？”郭小双瞥了卫笙一眼，转头朝着邵秉然笑吟吟地道。 卫笙颔首，便将地址用短信报给崔贤。 那方郭小双就笑道，“cs998？这手机不便宜呀。” 听对方这话，卫笙倒是想起来今天叫白梦雪出来可不只是受她之托、让她见见邵秉然，她顿时转目看向白梦雪问，“上次在火车上听叔叔说想拿重生国际的代理商，事情怎么样了？” 说着话，几人已经又走向商场门口的马路打车。 白梦雪闻言扑哧一笑，“你听他瞎说，他根本就没看上重生国际代理，我都搞不懂他，一边在背后骂人家，一边还要争取人家代理资格，眼看着拿着了，转身又不要了。” 卫笙闻言挑眉，此刻赵平已经拦了辆车，正跟师傅商量后座能不能坐四个人，她蹙眉道，“为什么骂重生国际，我上次见叔叔还说心里挺支持国产牌子的。” 说到这她觉得自己这事办的有些龌龊，算是藏着掖着从白梦雪嘴里套话呢。 那方白梦雪倒是知无不言，“你们不知道我爸那人，他就内样！他是什么赚钱支持什么，想拿重生国际代理那是因为拿不到大牌子，听说现在MOTT在国内招代理，他立马就不搭理重生国际，转身就去争取MOTT的代理了。” 白梦雪虽是在说自家父亲小话，其实心里还挺得意的，其实这话说出来不但不掉价，反而还叫人觉得她父亲是做大生意的。 座驾前方副驾驶的赵平这时也回过头来，“要换我，能做大品牌也不做重生国际啊，你们没看这两天娱乐新闻，都说重生国际捆绑人家MOTT炒作，恶不恶心？人家大公司不跟他们计较，估计连重生国际是什么都不知道，他们还好意思宣称迎战……” 说到这，赵平自觉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在前面笑出声来。 “反正我爸说了，先拒签协议，要是拿不到MOTT代理回头再跟重生谈。”白梦雪无所谓地笑笑。 听到这，卫笙心里难免窝火，没想到白胖子竟是这么个背信弃义的东西，嘴里不禁淡淡道，“怎么，就许国外人进军咱们Z国市场大肆敛财，咱们国产公司就只能捆绑人家炒作？” 那方赵平本来是正好关注过这个事，听到俩人谈论想要彰显几句，没想到卫笙语气不善。 他就嗤笑道，“我有一哥们，专业愤青，跟你这口气一模一样！” 卫笙摇了摇头，“我不是愤青，只是希望咱们国人对本土品牌能够多一份信任。” “别傻了，你还真信重生国际是研发新品呢？新闻都说了他们就是恶意炒作，人家专家分析的特别透彻。”赵平撮着牙花笑。 郭小双闻言不屑地抿了抿嘴，而后笑道，“而且我还真就喜欢用外国牌子，不得不承认人家确实做得好啊。” 卫笙闻言不禁瞟了眼她挂在腰间的国产BB机，不再言语望向窗外。 邵秉然则忽然笑了笑，问像赵平，“什么专家？娱乐新闻专家？” 那方赵平张了张嘴，有些尴尬。因为他刚刚说的可不就是问大家有没有看娱乐新闻。 …… 胡海城是个饭店的名字，招牌全称是歪歪扭扭颜色不同的几个大字：胡吃海喝城。 冬日午后阳光正好，却因如今年月高楼不多，风刮得无所顾忌，几人裹着大衣冲进饭店的时候，已经被吹得头发散乱，显出几分狼狈。 郭小双带着众人刚刚登上二楼，就见着了自己的冤家马琳琳一众人正玩的开心，她心里开始打鼓，却硬着头皮带几人坐在了马琳琳隔壁的一桌上。 …… 崔贤家中，李露一头短发晃着手中的车钥匙满屋溜达参观，娃娃脸上挂着浅笑，毫无礼貌地踏进崔贤卧室，直叫崔贤想拦都拦不住。 那方崔贤刚跟着进门，她就啪地将门给关上了，一边站在崔贤桌旁乱翻，一边道，“不回京城就是为了那小妮子吧？你也真是够了，最后竟然为了你，我们全家出动到L省来过年。” 那方崔贤静静站在门口望着她的举动，淡淡地道，“你们最好明天就回去。” 却见李露晃着钥匙走到他的衣柜前，“我们可就在朝南呆两天，你打算带我怎么玩？我告诉你啊，玩不高兴我心情就不好，心情不好嘛，我这嘴就容易跑火车，所以小表弟，你看着办。” 说着这话，却是已经走到崔贤的衣柜前，伸手就将柜门打开了，那边崔贤快步上前，想要阻拦却没拦住，只见李露面色通红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而后转头看着崔贤，“行啊你小子，这可不是我姨妈的码数！” 588.第588章 物件儿正主儿 衣柜里，可不就放着卫笙那日在崔贤家淋湿的一套白色内衣裤，因为当晚折腾到半夜都是精疲力尽，没有去洗，第二天卫笙起床则发现泡在浴缸里，搓洗过后就堂而皇之地挂在崔贤家的晾衣架上。 还是崔贤前两天忽然想起，耐着性子给收到了衣柜里面。 随后他就把这事给忘了。 哪里想到这时候被李露看见，当下一张脸上也是无比尴尬。 那方李露挑着眉梢，咧嘴笑笑，忽然就掏出兜里的照相手机，对着崔贤衣柜猛拍几张照片，嘴里嘟囔道，“以前还不知道这功能拿来干嘛，嘿嘿，关键时刻很顶用嘛！帮我转达卫笙，她家手机做得不错。” 李露笑吟吟地就将手机揣进兜里，挑眉看向崔贤，“你说我姨妈要是看见这个该怎么想？还不得扒了你小子的皮？” 崔贤抿唇眯了眯眼，“好，我跟我妈说让他们先去虎台县，你在朝南多留两天。” 李露大乐，“聪明！”说罢皱着鼻子哼笑道，“谁愿意过年之前一直呆在虎台县那穷乡僻壤啊，朝南多好玩啊，什么都有，关键还有卫笙。” 自打上次京城一见，李露就对卫笙喜欢的不得了，尤其在饭局结束以后，卫笙因为救那个被骚扰的服务员揍了几名富商，还带上了重生国际的刘建仁一起动手，结果搞的第二天报纸上沸沸扬扬。 当时她看抱着薯片看见新闻里几名被打富商鼻青脸肿痛斥对方罪行的时候，险些没笑岔气了。而且在那时以后，朱小小马涛等几个京大社团眼高于顶的人物，没事就询问她又见没见着卫笙，旁人无意间的态度，也促使李露觉着这个‘弟妹’分量不小。 所以今次到了朝南市，她第一个要见的就是卫笙。 看了看时间，李露双手揣兜朝外走去，“走吧，见见这物件正主儿去。” 她口中的物件自然是指那衣柜里的东西。 崔贤面色难看跟在后面出了房间。 此刻，崔永贞李政文夫妇，以及崔永贞的妹妹妹夫，还有崔振升老爷子正在客厅看着电视闲聊，刚刚进入市区几人找个地方随便吃了口便饭，这也才刚到家。 于客厅交谈间自然也就是品评李政文夫妇这栋在朝南市的房子，此刻见两个孩子要出门，崔永贞就赶忙开口问，“去哪啊这是？” 李露露出两个甜甜酒窝笑道，“姨妈，崔贤带我出去转转，见见他的同学们。” “晚上可早点回来，明天一早就要出发的。”崔永贞赶忙喊了一声，随即又笑着道，“露露，你给姨妈盯着点，崔贤跟谁玩都行，就那个叫卫笙的不行。” 李露当即大讶，转目望向表弟，心说姨妈还知道卫笙是何许人也呢？不过怎么意思是不让崔贤跟卫笙一块玩？ 那方李露的母亲崔永洁就是一笑，“什么卫生不卫生的，还有人叫这名呢？” 崔永贞即摆了摆手，“崔贤以前的女同学，你们是不知道，那会崔贤往哪转学她就往哪转学，从虎台县跟到朝南市，又跟到绿岛去，那孩子家庭条件不怎么好吧，心眼倒是不少，就愿意黏着我们家崔贤，你们说我头能不疼嘛？” 那方崔永洁的丈夫李哲闻言，难得一扫往日威严大笑出声，“还有这事？哈哈哈！我外甥长的这么俊，受女同学青睐是在所难免的嘛。不过你说这情况，跟家长恐怕脱不开干系，现在的人真是，为了改变命运什么歪门邪道都愿意尝试，这才多大的孩子。” 崔永贞附和点头，“妹夫这话说的不错，后来逼得没法，我都厚着脸皮登门了，你们猜怎么着？硬是叫人给从家里轰出来了。” 众人惊讶，没想到还有这事。 听及此，崔永洁都想嘱咐女儿两句，可别沾上内个什么卫笙，却不想李露和崔贤不知什么时候早已经离开家门了。 …… 马琳琳与郭小双同为36中学的校花级人物，不同的是，马琳琳成绩优异，家庭条件好，在校外又很吃得开，玩的非常疯，在校里校外都属于彻彻底底的风云人物，而郭小双因为家庭条件不好，又找了赵平这么个对象，所以较之马琳琳总觉得矮人一头。 所谓一山容不下二虎，一校容不下两花，马琳琳与郭小双初中就是同学，那时候郭小双跟白梦雪玩的好，除了她家里条件好舍得花钱外，最主要的是白梦雪是个爱打小报告的，而且只要自己诉苦，她都会第一个冲上去找马琳琳理论。 这次放假以前，郭小双在学校就因为矛盾泼过马琳琳一茶缸水，随后她就销声匿迹了，但这事不解决，开学马琳琳肯定是没完的。 现在郭小双身边有万城集团的少东家，完全跟他们不是一个圈子的存在，想镇住马琳琳，这时候不将人搬出来更待何时？ 这方，郭小双刚带着众人在马琳琳等人身边的桌位落座，转瞬间就被一群青年男女把桌子给包围了。 正跟邵秉然商量着少点两个菜，晚上要组饭局的卫笙当场就愣在原地，再看那方郭小双，正梗着脖子注视着人群中一名穿着露脐背心，烫发马尾大打扮新潮的女孩，女孩看上去也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头发挑染成红黄亮色，右鬓角顺下来一大捋长长的红发，狐狸脸，眼线画得斜长，显得眼角高挑。 似乎就是这女孩为首，带着隔壁桌十几名年轻男女将郭小双五人团团围住，此刻，女孩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行啊郭小双，我正找你呢，你自己倒是送上门来了？” 郭小双梗着脖子叫嚣，“马琳琳你别胡闹，我今天带我朋友过来吃饭，不想跟你扯皮。”虽是这样说，此刻见对方阵势她也多少有些指尖发颤。 这些年轻男女到时候厮打起来，他们不过五个人，八成是要吃大亏的。 而且再看马琳琳这完全不同于在校时候的装扮，让她心里更是害怕，下意识去拽了拽白梦雪的袖子。 白梦雪早已瞪起眼珠，站起身道，“马琳琳，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 589.第589章 约架 那被称作马琳琳的女孩顿时朝身旁同学讥讽笑道，“我说郭小双怎么胆肥了？原来是白小胖回朝南了！怎么着胖姐，这事你要管？我呀，就怕36中学的小报告你没地方打。” 周遭十几名年轻男女顿时哄笑出声。 再看这些人，无不是染发烫发、扎着耳钉，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小混混，似乎如此造型才能体现其社会地位。 那方白梦雪一张脸就憋得通红，“你们想干嘛！小心我告诉你们爸妈！你们……我报警啊！” 马琳琳冷笑一声却不再理她，而是目光邪恶地瞟了眼郭小双，视线在她那精致的脸蛋上扫过后，便跟身旁一名瘦高青年耳语几句。 对方顿时回到隔壁桌，从桌面拿过一瓶拔凉还泛着寒气的啤酒，马琳琳接过后笑着对郭小双道，“今天的事跟你朋友没关系，就咱们俩的恩怨，我现在泼你这瓶啤酒，你不躲不闪这事就算是过去，你要是躲了闪了，我今天就揍你们。” 说罢，眼神示威般扫向一旁的邵秉然、卫笙和白梦雪。 白梦雪一张小脸涨红，望着对方十多号打扮流里流气的男男女女眼中闪过惧色，赵平面露怒容，却被对方两名男生看死了，在对方挑衅的目光下不敢妄动，只在心里暗怪郭小双这事做的冒失，没想到对方说动手就要动手。 邵秉然面色不太好看，因为刚刚那狐狸脸女孩已经说了，郭小双明知道这是他们的根据地。 如此还带着大家过来，明显是有意生事。 现在他只后悔今天跟白梦雪一众人出行，简直太不是省油的灯了。 何况即便再厌烦，加之知道事不关己，但被十几个同龄人目光挑衅玩味的警告也叫人心里窝火。 卫笙则笑吟吟地拉起凳子朝后靠了靠，见对方人马注视她的动作，顿时笑着摆手，“这事跟我没关系。” 无意外地收获了鄙夷嘲讽的目光，不过她是知道跟这群孩子没有低头不见抬头见那么一天，也就浑不在意地笑笑。 马琳琳见郭小双的朋友都怂了，顿时扑哧一乐，嘴里骂道，“怂包。”说着话，就要朝郭小双泼洒酒水。 郭小双早就气得脸都白了，使劲捅咕赵平无果大叫着道，“你敢！你知道他是谁吗？”说着话，却是伸手指向邵秉然。 “那是万城集团的少东家邵秉然，今天他请我们在这吃饭，马琳琳你动我一个试试！”郭小双刷地站起身来，面无惧色怒瞪对方，事实上她的腿肚子都开始不自觉地窜筋，隐隐打着哆嗦。 马琳琳等人都是微愣，看向邵秉然的眼神中多少有些忌惮，但要是就这么缩了也太丢人了，马琳琳咬着嘴唇踌躇不定，终于确认道，“万城集团真是你爸开的？” 见到对方这个态度，郭小双就有不禁暗暗松了口气，“那当然，今天可是邵秉然组的局。”她觉得今天把邵秉然往前面一摆，今后马琳琳对她就得有所顾忌，开学以后这事百分百得传开，到时她可就真的是有面子了。 可与郭小双声音几乎同时响起的，还有邵秉然的声音，“你们误会了，万城集团跟我没有关系，我也不是什么少东家。” “你耍我！给我一起揍！”马琳琳勃然大怒，抬起酒瓶就要朝郭小双脸上泼去。 后者也是没有反应过来邵秉然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反水，见此连忙尖叫着起身，“马琳琳你这么干不道义！我要跟你约架！” 眼下这年月街头小混混是一种普遍社会形态，约架和站队在北方初高中特别常见，一般都是一方提出约架，然后找一帮社会上的朋友出来帮忙‘站队形’，如果两方找的人到时候一看相互认识，这事一般也就不了了之。 如果两方没有太深的过节，或是过节能够化开，而且在双方都有各自的人手站队形压阵的基础上，一般也是以谈判解决矛盾，两方谈好了这事就打不起来。 如果没谈妥，恐怕就要形成一场混战，不过帮忙站队形的大多社会青年不是奔着打架来的，而是奔着耍威风来的，蹲在路边马路牙子上吸着烟压着阵，晚上大排档一庆祝就算完活。所以大多数谈判都能够成功。 但若是一边队形人数庞大，一边队形找不来人，对方恐怕就要借机收拾你了，毕竟这年月小孩子们打架为的不是利益，只是为了牛逼。 紧接着，郭小双就以三寸不烂之舌直指对方人多欺负人少不仗义，连威胁到激将，直到马琳琳冷笑着答应了她的约架，转头朝着同伴道，“你给三哥打电话，就说有人要跟我约架。郭小双，时间地点你定，谁不来谁孙子！” 花季少女一副社会口吻倒丝毫不叫人觉得场面怪异，马琳琳着装前卫大胆，又仗着家里有几个小钱每到放假集结一二十个小青年在这充当据点整日喝酒玩耍，她嘴里说出这话倒给人一种十分稀松平常就该如此的感觉。 看着对方好几个小青年都纷纷走到一旁打电话叫人，郭小双手脚打着哆嗦，面上却强装镇定，“晚上五点，喜力酒店门口。”这是她刚刚听卫笙等人晚上组局要去的地方。 那方卫笙和邵秉然就双双皱起了眉头。 “呦呵！挺热闹啊！”这个时候，直通二楼的楼梯口再次传来一道玩笑声。卫笙一下就听出是那位娃娃脸的表姐李露。 此刻李露跟崔贤二人正在上楼，却不想卫笙等人已经起身朝着楼梯口走来，二话不说就下楼往外走，其中白梦雪一脸焦急，郭小双双眼通红强自镇定，赵平拉着她的手一言不发，气氛显得有些古怪。 李露跟崔贤对视一眼，“不吃了？”说罢，就追着卫笙一众人下了楼。 直到走出饭店大门，见对方并没有追来，郭小双才哭丧着脸怒问邵秉然，“刚才你干嘛不承认啊，你承认了不就没这事了！怎么办，马琳琳真找三哥了，赵平！！”她急得跳脚。 那方面色难看不置一词地邵秉然定住脚步转过身来，“我爸的公司不是给我拿出来惹事的。” 590.第590章 声势骇人，好大的阵仗 白梦雪也觉得邵秉然这事做的有些过份，不管怎么说大家一起出来玩都是朋友，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句话或许就能解决，起码叫对方能够忌惮的事，偏要搞得这么复杂。 邵秉然明明只需要承认下来，那么郭小双就不至于被对方欺负成这个样子。 不远处，卫笙裹着衣领站在雪地里跟崔贤以及李露说明刚刚的情况。 李露脑子聪明，当下噗嗤笑道，“那肯定是郭小双为了出来臭显摆，把邵秉然带过来招摇，没想到人家没承认，这下呀，这姑娘恐怕要自食其果咯。” 看她满面得意恨不能事情闹得再大些的模样，卫笙也是摇头而笑，这个李露，说她是京城大学出来的真没人信，也难怪自己当时将她当成崔贤的同学。 不过李露说完又点了点头，“邵秉然做的没错，凭什么给他们充大旗呀，这个郭小双和赵平做人不够诚实，小心眼也太多了，咱也别理他们，简直就是搅屎棍。” 白梦雪此刻却快步走来，“卫笙，你能不能叫邵秉然帮帮忙？我看小双都快要急哭了，听、听说那个三哥挺厉害的，每、每次集结百十号人不费劲的！” 李露目光怪异地打量白梦雪，噗嗤笑道，“小妹妹你傻呀？你朋友拿你当枪使，你还给人家上膛呢？现在不是只约架了吗？让他俩回家该干嘛干嘛去，人家还能堵到家里去不成？” 白梦雪听郭小双拿自己当枪使先是一愣，也没去细思，反而听她后面的话有道理，就一溜烟跑向郭小双，将这话传达过去。 郭小双偷眼望向饭店大门，拉住白梦雪焦急道，“马琳琳叫人跟着我了，我要是这会往家走，他们肯定就得给我堵路上，小雪今天算我求求你了，你就让你朋友帮帮忙行不行！” 可不是，现在胡海城门口高台上正蹲着两名青年，二人劈腿蹲在原地吸着香烟，嘴里衔着冷笑盯向郭小双，对于这群小青年来说，郭小双一众人等就仿佛是毫无反抗之力的猎物，却在为自己的生存苦苦挣扎，这无疑叫身为同龄人的他们心理上产生了极大的满足感。 那方卫笙已经伸手拦下出租车，转头对白梦雪道，“跟不跟我们上车。” 白梦雪呆立原地望着卫笙，却没来由的露出怒容。 她明白郭小双今次得罪马琳琳，给卫笙等人也带来了不小的麻烦，更是搅乱了本该愉快的行程。可是卫笙等人此刻这种置之不理的态度，却叫她觉得莫名心寒，她说不好这种感觉，但能感受出对方此种举动中所包含的轻视、不重视。 如果今天把自己换做邵秉然、换做崔贤、哪怕换做是李琦的朋友出事，他们都不可能置身事外理也不理，而正是因为自己在对方心里没有这个份量，所以他们才能漠然以对的吧。 否则只不过是一句话，或者想想办法总能解决的事情，自己掏心掏肺费尽心力融入他们的圈子，希望跟他们成为朋友，可卫笙他们在这个时刻却能一脸坦然的转身离去。 白梦雪头心底头一次生出了一股名为怨恨的情绪。 她只觉得自己恍恍惚惚被人拉上了出租车，耳边好像是卫笙在说话的声音，“不是我们不想帮忙，而是同样作为你的朋友，我们没有办法评价郭小双和赵平的行为，这整件事都是他们自己推动到这个地步，我们没有愤怒，但也不会选择冲锋陷阵帮他们跟人去打一架。” 前方邵秉然也难得露出关切，“白梦雪，我们只是不想被人当枪使，而且这件事很明显，我现在回去说出我的背景别人不一定信，何况他们都已经约了朋友，朝南市比我背景深的人不少，他们既然怀疑我的身份还答应约架，说不定人家已经有所准备。” 那方李露玩笑似的声音响起，“你那两个朋友可没打算放过你，人家打车在后面都追上来了。” 白梦雪这才从恍恍惚惚间清醒过来，一抹脸上，竟然满是泪水，而此刻，她竟然跟卫笙等人坐在一辆出租车里，邵秉然坐在副驾驶位，她跟卫笙、崔贤和崔贤的表姐挤在后面。 听了李露的话，白梦雪转头朝后车窗看去，可不正有一辆出租车紧紧跟着他们。 隐隐能够看到副驾驶坐着的人就是郭小双。 她再也控制不住，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被人约架，也是第一次看见好朋友被人逼到走投无路，哪怕这个时候想到刚刚在饭店里的一幕，她都忍不住心脏紧缩手脚发凉，“卫笙，你们就帮帮小双吧……我求你们了……” …… 喜力酒店在夕阳余晖中依旧金碧辉煌，卫笙等人走下车来，李露盯着酒店打了个口哨，“不错啊，五星级！你跟崔贤说晚上组个热闹局，不会就咱们几个人吧？” 卫笙咀嚼泡泡糖道，“不是还有郭小双和马琳琳她们。” 李露自知是被打趣，朝天翻了个白眼，“崔贤，她要再这样子小心我不让她进门啊！哎呀，对了，卫笙我给你看个照片。” 说完话，她就去翻兜里的手机，却不想卫笙正来兴致转过身，就见崔贤面色羞恼地一把按住李露胳膊，劈手就把手机夺了过去，李露大怒，跳脚去抢，嘴里骂道，“把手机还我！你们年纪小小玩的这么开还怕被人知道！你快点……” 此刻，郭小双的出租车也紧随其后停在了喜力酒店的门口，她跟赵平走下车来，望着已经站在喜力酒店台阶上的卫笙、白梦雪等一众人，面色怨愤地朝着白梦雪招了招手。 白梦雪抹着眼泪嘟着嘴，看了卫笙一眼便快步跑到二人身边，却见赵平冷着脸说，“不用你们帮忙，但你得把手机借我，我找找朋友。” 白梦雪见郭小双和赵平态度冷淡，顿时再次哭得跟个泪人似的，满脸委屈掏出手机，然而这时，喜力酒店门前的街道尽头忽然开出数量出租车，足有十数辆之多，声势骇人得紧，这一瞬间，郭小双面色呆滞，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里。 591.第591章 我的面子 她没想到自己为了临时解困提出的约架，最终闹出了这样大的事端，她隐隐有种预感，这种局面是自己无法收场的。 甚至事件的始作俑者马琳琳都不好收场。 十数辆出租车就停靠在了喜力酒店正门前的路边，当马琳琳抱着胸一脸得意的从车中走出，就连卫笙也不禁有些诧异这个十几岁高中女生的能量之大。 此刻包括邵秉然以及方才一脸玩味的李露都是面露凝重，看着从车中下来的马琳琳同伴屁颠屁颠地为每辆车付车费，心中都是盘算这趟浑水可不好趟。 如今这个年代最流行的一句话是宁可得罪道上的人，都不要得罪十几岁混社会的年轻人，因为这些十七八岁乃至二十来岁的少年人最是胆大包天甚至敢动刀子，热血上涌全凭冲动行事，甚至不懂得所谓权衡。 见到这等阵势，白梦雪一张哭花的小脸已经变得呆滞，就听路边抱着胸的马琳琳嗤笑道，“怎么了郭小双，跟我约架你不会还是这么两个人吧？你耍我？” 赵平此刻捏着白梦雪的手机，两只手快速在上面按出数字、出了错又删除、再按下、再删除，不时抬头盯着一辆辆出租车上面露狞笑走下来的年轻人，手指都在打着哆嗦。 “快啊！调人啊！”郭小双也快被这阵势吓哭了，她转头朝马琳琳道，“马琳琳，大家都是同学，你、你至于吗！” 马琳琳身旁一名年轻男人讥笑着道，“你他妈自己到胡海城，找个什么万城公子哥来砸我们，那我们琳姐能怂了吗？三哥说了，你们敢约架，今天就揍你们！出了事他老人家兜底！” 马琳琳顿时得意地勾了勾嘴角，“郭小双，你继续装啊！我今天可以不动手，给你两个选择，让你们万城集团的公子哥陪你一块在酒店正门跪半个小时，要么就你们今天就老老实实挨揍！” 听对方说出这话，白梦雪小脸刷白，她没想过今天会致使邵秉然跟着一起受辱，顿时无措地转头去看。 那郭小双则也是回头看向邵秉然，却是求助的目光，现在她唯一能够指望的就是邵秉然在这个时候能站出来。 然而，邵秉然也是眉头紧锁，他从小到大家教甚严，向来不愿接触社会上杂七杂八的人员，虽然背景深厚，却也没有打个电话就能找来百十号人的渠道，遇到这种事情，在他看来自然是要报警。 李露也意识到事情严重，“好汉不吃眼前亏，先报警吧。”她这话是冲着崔贤说的。 后者就露出一抹笑容，转目看了看正嚼着口香糖的卫笙，只见卫笙双手揣兜望着这幕笑得欢乐，见他望来嘴里还感叹道，“你看看现在这群学生，能量够大的，我上学那……我没钱那会别说这阵仗了，就是出租车钱都付不起。” 崔贤一笑，望着李露道，“你不好奇卫笙今晚答应你的热闹？我猜重头戏还没上呢。” 李露狐疑，但仔细一想重生国际毕竟是朝南产业，卫笙……应该不会在自家门口吃亏吧？ 可刚刚也没见着她报警，更没见着她打电话调人，这叫李露十分搞不清状况。 眼见着那群小青年走下出租车后开始四处捡板砖，有的则是自己带了棍子，个个面露凶相脖子伸得老长，仿佛一言不合就要动手。 郭小双梗着脖子声音开始打颤，嘴里不停在催促赵平，可那赵平此刻打了两个电话，情急得近乎跳脚最终无不是愤恨挂掉电话，平日里混在一起的狐朋狗友听说他已经被人堵下，一问对方人数竟然直接撒谎称在外地，要么就是说电话簿丢了联系不到兄弟！ “****你妈！”赵平挂掉最后一个电话前朝着话筒怒吼，甩手险些没有摔碎白梦雪的手机，好在郭小双赶忙上前抢过，再仔细一看男友此刻青筋暴露显然是紧张到不行。 白梦雪哭嚎着小跑上台阶，一直来到卫笙身前，上气不接下气地抽泣道，“卫笙、卫笙！怎么办啊，要不、要不报警吧？” 卫笙掏出纸巾，在她那张胶原蛋白异常丰富的小脸上拭去泪珠，“别怕，有我呢。” 原本只是卫笙见她哭花了一张小脸的无心举动，却不想白梦雪整个人呆立在了原地，这个时候她的确怕极了，可以说从小到大从未经历过这种阵仗，看那群流氓满面凶相，她丝毫不怀疑待会一言不合就要动起手来。 而且那个马琳琳今天太凶了，此刻作为郭小双的朋友，就连白梦雪都能深刻感受到对方言语间的轻蔑羞辱，却无力反抗。 可卫笙此时轻飘飘的一句话，就仿佛有股安定人心的力量，起码白梦雪此刻是这般感受。 再见卫笙面上此刻笑得一如既往的镇定，她心里不知怎地就是一松。 紧接着，卫笙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白梦雪守在台阶上方，“不是答应帮你了，快别哭了。”说罢，人已经走下台阶，步向郭小双二人方向。 只见郭小双那张鹅蛋脸此刻已经惨白惨白的，即便她极力掩饰心中恐惧，也难以掩饰面部肌肉的紧绷，赵平又何尝不是如此。 “邵秉然怎么说？”郭小双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快步迎向卫笙。在她心里今天邵秉然的态度足以起到关键性的作用，至于这个卫笙…… 从在饭店刚摊上事的时候，这个卫笙就躲得老远，显然是个没种怕事的。 卫笙却是没搭理她，而是嚼着泡泡糖走到马路旁，扬声道，“马琳琳，今天这事就当给我个面子算了，要不今晚组局带你一个，权当交个朋友。” 那马琳琳那张妆容夸张且精致的狐狸脸上顿时露出讥讽笑容，迎着夕阳余晖，也仰着脖子朝卫笙笑道，“你的面子值几个钱？哦！怕啦？想花钱息事宁人啦？晚了！”说罢转头朝那群早已跃跃欲试的小青年道，“三哥的弟兄，等晚上结束我请客！西贡吃海鲜去！” 小青年们呈喇叭状竖在嘴边附和高叫，此起彼伏的叫嚣声却掩不住街角愈来愈近的汽车轰鸣之声。 592.第592章 量身打造的局 经过回压式专业改造的排气管所散发出雷霆般的轰鸣声此起彼伏地响起，震荡之声仿佛铺天盖地般袭来，且有越来越近的趋势。 紧接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辆98款苹果绿色福特野马，拉风炫酷的车身仿佛夹带着雷霆之势，自拐角漂移亮相，而在它后方，一辆辆经过专业改造动能十足的漆黑尼桑接近驶出，一辆……两辆……十辆……二十辆…… 在现如今的朝南市，如此长串车队足以抓人眼球，而那黑压压的尼桑更衬得为首那辆福特野马狂劲十足，耀武扬威般在数十名张牙舞爪的小青年身前戛然停住。 紧接着，身后二十几辆尼桑轿车整齐划一地列成一排，径直停靠在道路边沿，就横档在了卫笙与小马路对面的马琳琳一众人之间。 最先沸腾起来的是那群原本咋咋呼呼耀武扬威的小青年，他们顿时开始交头接耳，不知是谁先尖叫了一声，“南山的尼桑队！” 人群瞬间哗然开来，这些驾驶着改装跑车叱咤在南山山腰处的夜行者——南胜赛团的成员，无疑是朝南市混迹街头的小青年们心中无比超然的存在啊，何况南胜赛团隶属于朝南市涉足于黑白两道的大哥袁春波麾下，这无疑又为其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为首那辆翠绿色的福特野马车门打开，扬帆英姿飒爽跳下车来，而后目光迷茫地看了看那数十名手里拎着棍棒板砖的小青年，副驾驶位，钱斌亦是踏出车门，听说卫笙今天请客吃饭定在五星级的喜力酒店，他竟是特地回家换了一套崭新西服，脚下铮亮皮鞋几近反光。 而他的身上更是批了一件貂皮披风。 看他这副模样，卫笙险些没有笑出声来，“拍电影呢？” 原本一众小青年都被光头钱斌这副造型给看傻了，听卫笙发笑顿时有人露出恶意耻笑，因为眼下已经有人认出这人就是南胜赛团尼桑车队的队长钱斌。这可不是个好说话的角色，她什么人的话都敢搭？ 哪里想到卫笙话音刚落，钱斌那张原本还横肉凶相的面容上忽然露出那么一抹违和感极强地腼腆笑容，“您、您不总说仪式感很重要嘛，我寻思到这酒店来吃顿饭，怎么还不得好好拾掇拾掇。” 说罢，指着那方虎台县NO·1扬帆的一身赛服，像是打小报告般，“你瞅瞅他，我都说多少遍好好拾掇拾掇，出来吃个饭穿的跟打仗似的。” 旁人听了不禁腹诽，相比之下，这光头钱斌才叫穿得跟打仗似的吧？ 那方面色愕然地郭小双和赵平早已看傻了，好像在顷刻之间，形势已然扭转过来，且不说这些到底都是什么人，只说二十多辆尼桑车，此等阵仗恐怕整个朝南市都找不出来。 相比较下，打车到来的马琳琳一行人就显得弱势了几分。 赵平有些不敢置信地盯着面前情况，似乎确认半晌才忽然问道，“他、他是南山的扬帆！” 南山扬帆，在早两年那会于朝南市也是叱咤风云的角色，因为朝南赛车极盛，混迹于街面上的小青年如果没山上看过两场比赛都不好意思出去跟人打招呼。 而扬帆则是南山长久以往地NO·1，卫笙刚到南山比赛那会着实见识了扬帆的粉丝基础。 而在去年时候，扬帆因为对战迈尔斯失利受伤再未参加过任何比赛，待袁春波代替李显宗后他更是成为了袁春波的左右手，紧接着便随卫笙前往S海发展，直到现在，对于这些刚刚晋级社会的小青年来说，扬帆多少已经算是传说中的存在。 十八九岁往上的许是还有见过他的，刚满十六七岁的却是大多未曾见。 所以赵平此言一出，对方队伍里瞬间一片哗然。 扬帆笑笑，以为那赵平是卫笙朋友，便腼腆挠了挠头，“这回朝南了是不一样，还有认识我的呢。” 卫笙却是没功夫扯皮，她朝钱斌二人问道，“朝南市有没有个叫三哥的。” “三哥？”钱斌眼中闪过一瞬间的迷茫，谁知对方小青年阵营中有人出声提醒，“道义路的三哥。” 钱斌张嘴啊了一声，随即笑问卫笙，“道义的驴三儿？原来跟李显宗的，叫吕三，办事太****被袁哥给踢出去了，听说带一帮小崽子还搁社会上混呢，不过内小子轻易不敢进市里张扬，就在道义开发屯那边忙活。” “你！”马琳琳见自己奉若神人一般地社会大哥被人踩乎成这副模样，一张脸涨红到无以复加，她死死咬着嘴唇，竖起一双狐媚眼恨不能瞪死钱斌。 有些小青年也跟着面露怒容，但更多的则是已经盘算起如何脱身。 那方钱斌说罢话后，再看卫笙与对方小青年的阵势，顿时面色了然，却诧异占了上风，“我去，这帮不会是驴三手底下的小崽子吧？搁着找你麻烦呢？” 话音落地，已经面色一寒转过身去，手下数十人刚刚跳下车来，见钱斌眼色后纷纷打开车门从后座底下掏出镐把，拎在手里朝着一众年纪不大的小崽子们怒目而视。 钱斌叫骂道，“驴三吃了狗胆了？谁TM都敢抓呼？人呢，今天谁主事？” 一众小青年早已吓得面若寒蝉，方才张牙舞爪耀武扬威地模样早就抛到九霄云外，有那么一个两个扔下板砖棍子朝后退的，此种举动就如瘟疫般瞬间传染开来，几乎大部分人都看出势头不对，纷纷扔下家伙，甚至有那距离出租车近的直接上车跑了。 钱斌一声怒喝，“都他妈给我抱头蹲下！听见没有！谁有驴三电话，打电话！妈了个巴子的，老子还整不了他了？” …… 台阶上，邵秉然神色微楞，他自然认出了那群人是当初南山上的赛车手，原来今天卫笙组局就是叫了这群人？ 李露也是讶异非常，问过崔贤那些都是什么人后，突然扑哧一声乐了，“好啊，这个卫笙！太合我胃口了！” 593.第593章 我什么都没听见 她说要热闹，卫笙就给她安排了一帮赛车手，个个大小伙子年轻爽利，这简直就是为她李露量身打造的局嘛！ …… 事情近乎神转折般，原本受到胁迫、被要求跪在酒店门口的郭小双和赵平此刻呆呆地站在喜力酒店门前，此刻的夕阳已经落地，夜幕初临，酒店门前华灯初上、喷水池绽放出五彩光芒，而就在酒店斜对面的地方，那群原本声势骇人的小青年，此刻无一例外地抱头跪在路边。 而马琳琳，则早已跑得没了踪影。 “卫、卫笙的朋友？”郭小双漂亮的小脸上泪渍未干，依旧一片茫然。 赵平也是挠了挠脑袋，拉着他的胳膊，“二楼201对吧？” 郭小双呆呆地点头，“白梦雪说是201。” 二人进了喜力酒店，小心翼翼跟着服务生穿过金碧辉煌的大堂，一路上了二楼，来到走廊尽头一扇软包双开门前。 服务生上前将门开启，原本寂静地走廊上瞬间充斥着李露惨绝人寰地尖叫声。 郭小双与赵平就呆呆地立在门口，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景象。 只见上百平方的奢华大厅内，长桌美食理石地面，琉璃灯盏奢华吊顶，郭小双忽然想起了杜甫的那首《饮中八仙歌》。 这一日，酒神酒仙高朋满座，你来我往举杯豪饮，觥筹交错满座尽欢……酒乱汝性，酒壮我胆。 此刻李露正满脸红彤彤地被几名汉子举过头顶争相传送，那开门溢出的尖叫声就是出自她口，郭小双与赵平进门，服务生就偷笑着将大门关上。 俩人就这样呆呆地站在门口，看着大厅内的酒神酒仙们举杯畅饮，这是一个自助式的宴会厅，估计也用作婚宴，此刻甚至还有那在前方台上拿着话筒玩游戏的，可谓是玩的相当之嗨。 说这不是正规宴会，规格却皆不逊色，但若说是正规宴会，玩法却是太过狂野。这样大的场面怎会只有一些车队的大男人，此刻这宴会厅里早已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想来都是那些男人们自己找了朋友过来。 “卫笙！你给我等着！啊！” “你不就是记恨我在京城耍你！你纯心玩我！” “啊！” 从二人进门起，李露就正面朝上被人举在半空中传来传去，直到现在也没被放下来。 郭小双指着卫笙方向道，“那呢！”说着话，就拉着赵平小跑过去。 …… 今天卫笙组局本是高兴想喝两杯，接过酒水生生被崔贤替换成了饮料，此刻她就坐在一旁百无聊赖地戳着吸管，看那被人高举在天上兴致颇浓的李露，身旁坐着兀自要了碗面条正在吃饭的崔贤。 她就忍不住将饮料推到一旁，拄着胳膊张嘴，“给我吃一口吧。” 说罢恬不知耻地张开嘴来，也不去管那方崔贤有没有洁癖、是否愿意跟人共同一双筷子。 崔贤瞥了她一眼，而后挑起一根面条高举过头，卫笙就拄着脑袋朝上张嘴，就见那面条在自己脑袋上晃晃悠悠也不落下，她斜眼看向崔贤，后者却是面带笑意似乎正逗弄得有趣。 卫笙猛地起身一口叼住筷头，毫无顾忌地吸着筷头将那面条吸进嘴里。 那方崔贤原本见卫笙筷子入嘴，眉头就是一拧，但下一刻却盯着她吮吸面条的小嘴愣愣出神，脑海里就不禁浮现出那日浴缸中将这泛着酒香的小嘴吸入口中的画面。 “想什么呢，一脸流氓相。”卫笙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却见崔贤使劲晃了晃脑袋，一张俊脸忽然变得通红。 卫笙盯着他那俊俏小脸不禁有些馋，忽然贱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背包，“晚上我帮你上药吧。” 说罢见崔贤面无表情的小脸上已经通红一片，登时摆手澄清道，“我保证不耍流氓，只上药。” 崔贤比谁都知道她雷声大雨点小的本事，真动起真格的来他跑得比谁都快。 对面卫笙却浑然不觉，尽可能地露出温和笑容，低眉顺眼地伸手将发丝掖回耳后，殊不知这模样要多做作有多做作，“现在看都看光了还矜持什么，原本觉得你还小，现在一看也不小了，从道德角度我赞同等两年再突破底线，从个人方面我是更赞同及时行乐的……” 说着话，轻咬下唇一脸矫情地朝着崔贤眨了眨眼。 那方崔贤淡淡地瞥着她，而后瞥了眼她身后的方向。 卫笙先是一愣，紧接着猛然回头，就见郭小双与赵平正眼神呆滞地站在自己身后，此刻六目对视，那二人顿时面色尴尬。 还是郭小双当先干笑着道，“我、我也赞同。” 说完话后，郭小双恨不能甩自己一巴掌，她手足无措地摆了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觉得都挺好……哎呀！我什么都没听见！” 卫笙蠕了蠕嘴唇，最终轻咳一声含笑道，“你俩有事吗？” “啊，没事！就是想过来跟你道个谢，刚才、刚才真是谢谢你了。”郭小双开口干涩笑道。 卫笙就含笑摇了摇头，余光瞟见崔贤正面无表情地双肩微颤，显然是在极力克制笑意。她撇了撇嘴，转头刚要再对郭小双说话，宴会厅的大门就再次开启了。 这回是刚刚离去的钱斌进门，身后还带了一男一女，男的小眼睛、眉毛稀疏，一头中分，穿着套品牌休闲衣库，却因个头不高难以衬出体面，显得有些流里流气的。 走得近了，还能看见嘴角的一点痦子，随着他咧嘴露出笑容，那痦子就陷进了嘴角凹痕中，说不出的猥琐。 “三哥。”赵平当先说道。这三哥在他们学生圈子中比较有名，属于罩得住事的大哥级别，听说本身还在道义开发区负责拆迁工作，正儿八经辅助拆迁办驱赶钉子户的社会人，在学生眼中自然算是黑白通吃的人物。 赵平见三哥在他们学校附近出没过几次，一般都是集结高中学生到钉子户家站队形。 听有的学生回来吹嘘，说三哥还跟消防队合作，一起用水枪给钉子户从家里淹出来再暴打一顿…… 594.第594章 酒过三巡兴正起 而后那边推土机直接铲房，牛气得很。 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反正赵平知道三哥是大人物，即便从他们学生面前走过也都是扬着脑袋，身后带着七八个青年混子，有派得很。 这会儿倒是变成他跟在钱斌身后了。 至于那个跟在三哥身旁进来的女的，竟是马琳琳。 依旧是狐狸脸，细长眼线眼尾高挑，穿着今日的露脐衫，外罩了一件开衫羊毛大衣，不过此刻她却再无早前张狂，而是裹着羊毛大衣紧紧跟在三哥身后，一路朝着卫笙方向走来。 崔贤这时却忽然站起身道，“我去看看李露。”说罢朝赵平二人点了点头，绕着身侧便走向那方玩得正嗨的表姐。 如此，就变成了卫笙一人坐在宴会厅角落的圆桌旁，赵平和郭小双站在她的身后。 卫笙能够明显看到吕三随着越发走近，许是看清了自己样貌，眼中闪过诧异，甚至又与钱斌低语几句，怕是在确认卫笙这小姑娘是不是这件事的正主儿。 不多时，钱斌就带着吕三走到一旁，介绍过后便兀自坐在一边给自己倒了杯茶，而那吕三则是带着面色难看的马琳琳就那么站着，“我是吕三，敢问这位小姐怎么称呼呀？” 看着吕三的猥琐面相，再听他极力柔声细语做出副文雅模样，卫笙直皱了皱眉，随即笑道，“我姓卫。三哥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吕三就叽哩咕噜地转折眼珠子，回忆朝南市里里外外似乎也没有姓卫的门子，事实上他到现在也不清楚自己得罪了什么人，只道钱斌扣下自己手下兄弟，这才知道是马琳琳的事闹出乱子，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可这人什么背景钱斌没说，甚至警告他不要多话，到了喜力酒店只管赔礼，化解这事带着他的人滚蛋。 钱斌对他很不客气，吕三心里有怨也只能将气吞下。 但到了酒店发现等待他的竟然是个年纪不过自己手下学生大小的女孩，他甚至开始怀疑钱斌是不是有意耍他了。 而那方卫笙，虽然没有见这吕三的打算，但也心知钱斌这样做也是为了做事有头有尾要个场面。今天惹事的是吕三的人，一堆学生自然不好太过为难，但吕三身为上头人，就有必要站出来为这事画个句号。 不然岂不是成了钱斌等人带头跟吕三手下的小崽子为难，在道上好说也不好听。 “卫、卫姐，今天是我吕三做事冒失，没想到山外有山，这一刀捅在马蜂窝上了，今儿我亲自过来道歉，马琳琳我也给你带来了，你看看是想怎么解决？”吕三贼眉鼠眼却故作大气地笑着说道。 赵平和郭小双此刻都吓傻了，她们以为今天这顿打没挨上就已经算是不错，钱斌这几个社会上的成年人算是把那群小崽子给震慑住了，这事该过也就过去了。 哪里想到还有下文，而且这下文竟然是三哥亲自带着马琳琳登门——负荆请罪？ 赵平甚至想要掏掏自己的耳朵，试试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郭小双更是后悔今天在白梦雪面前言语冒失，丢人现眼般在背后对卫笙恶语相向，此刻看来她的那番言语简直显得傻到没边。 还有人家在胡海城，又哪里是胆小怕事想要躲事？现在看来分明就是压根没想搀和他们一群孩子过家家似的打斗，没看着现在三哥这等上头的人物都现身出来道歉了？ 马琳琳现在脸色刷白，满屋子男男女女喝酒畅玩，都是对方的人，而她现在则是落了个任人处置的下场，就连三哥都得罪不起的人物，早前要买她个面子、还要请她吃饭，她竟然问人家的面子值几个钱、还问人家是不是怕了？ 想到这，马琳琳咬住嘴唇闭上眼睛，恨不能狠抽自己一个耳光。 这下捅娄子。 谁知那方卫笙摆手笑笑，“本就不是什么大事，既然扯来扯去都是相熟的关系，我看就结了吧。” 吕三一愣，原本见钱斌那态度还道今天这关不好过，甚至以为是对方抓住自己尾巴想要动动他，可现在又是什么意思？ “结了？”吕三试探问道。 卫笙颔首，“结了。” 那方吕三顿时哈哈大笑，起身走到隔壁桌去拿了瓶未开封的啤酒，来到卫笙桌前，借着桌沿伸手一拍，瓶盖迸飞。 随即他握着酒瓶道，“那行！既然您办事局气，我吕三就干了这瓶酒，权当陪个不是！”说罢，仰头咕噜噜，没几秒钟功夫瓶酒进肚，那酒瓶里已经是空空如也。 待将那空酒瓶搁在桌面，吕三朝着钱斌拱了拱手，“钱哥，要是没什么事，兄弟可就不在这打搅了。” 钱斌摆了摆手，就着桌面上的点心啃了几口，也没理那吕三转身独自离去。 那马琳琳见状，飞快地看了卫笙一眼，而后咬着唇嚅了嚅嘴，最终没有说话，转身快步跟着吕三出了宴会大厅。 走出宴会大厅，吕三面色就是有些阴沉，心里极度怀疑这钱斌是在借引子耍他，但谁叫势不如人，只得低三下四将这事给结果了。 他走到外面径直钻入车中，示意手下兄弟去驱散那群还抱头跪在酒店斜对角的废物，而后便驱车消失在了浓浓夜色之中。 宴会厅内。 郭小双和赵平此刻长舒口气，刚刚吕三在场他们甚至连口大气也没敢喘，说实话，也着实被这吕三进门以后二话不说就是道歉认怂的态度给惊着了，此刻二人再看卫笙，眼神又是不同以往。 “我看这位三哥似乎不太服气啊。”卫笙又将饮料杯子挪到近前。 钱斌浑不在意地笑笑，“这小子没资格不服气。” 卫笙闻言也就牵了牵嘴角，转目去看，那李露正在跟几名车队小伙子划拳喝酒，小脸通红玩得正嗨。 …… 宴席结束，酒过三巡兴头正起，李露说什么也不愿回家，直要叫卫笙尽好地主之谊，如此，卫笙便开着福特野马，带着长串车队直奔南山而去。 595.第595章 年少青春闺房私话 车队呼啸，于山间自由驰骋，冬夜寒风凛冽，却渲染出了一份别样的迷醉。 福特野马车窗大敞，轰鸣的马达声与猎猎风声交织齐奏，卫笙一手拎着矿泉水伸出车外，指尖用力，水流猛然飞溅到后方车体挡风玻璃之上，而那辆车内的钱斌、扬帆二人纷纷笑出声来。 兴奋的高吼与嗡鸣轰响的马达声逐渐远去，卫笙打头再次冲下山脚，驶上国道，开往距离朝南市区三十公里开外的北亚度假山庄。 此刻邵秉然早已在中途接到电话先行回家，白梦雪原本也是想要回家的，却因为郭小双和赵平拉着，硬是跟上车队。 眼下迷茫间车子已经上了国道，见出市区，郭小双和赵平心中兴奋，他们还从来没有感受过如此疯狂和潇洒的世界，虽然这个世界并不属于他们，但他们更愿意强自装出融入进来的样子。 待得知今晚要夜宿北亚度假山庄时，郭小双和赵平首先反应的是兴奋和期待，其次是猜测卫笙到底记不记得他们也跟了来，到时候是自己掏房费，还是…… 而白梦雪，却只能想着待会抵达了再给父亲打个电话，恐怕是要挨上一顿训斥才能了事。 路上，崔贤一边关机一边低声开口，“我们明天就要去虎台县的，一早就出发。” 卫笙一边驾车，转目瞥了眼崔贤已经关机的电话，嘴里笑道，“这可不怪我，是你表姐自己要求的。” 说罢扬着下巴矫情道，“其实我也挺忙的，好不容易抽出两天陪你玩，偷着乐吧。” …… 抵达北亚滑雪场已是深夜，二十几辆尼桑轿车齐刷刷地停在度假山庄的地下车库内。 此刻除了车队成员外，还有一些他们后叫到宴会上的女性朋友，在宴会结束时走了一批，跟过来的大多也都是对象或者类似关系。 近百号人浩浩荡荡地进入酒店大厅，卫笙刚刚挂掉家里电话，只道带着百来名员工年底出来集会，到北亚滑雪场年终旅游，更是直言在喜力酒店刚刚结束一场小规模非正式的年终晚宴。 事实上除了是因为答应李露临时决定的，其他的也都算是实情。卫解放不疑有他，只是责怪卫笙两句没有叫上他们，并嘱咐好好玩，别亏待了大伙。 挂掉电话，那方钱斌就面色烦闷地走来，“房间数不太够，因为咱们临时过来没预约，明天大概能多空出些房。” 卫笙这才想到的确忘了预约，现在正值冬季，可不就是北亚滑雪场最火爆的时候。这也就是近年来旅游业并不发达，若是十几年后可就不是房间不够的问题，恐怕有没有房间都是两说。 “大家挤一挤今晚能不能住下？”卫笙又问。 钱斌点头，“只能这样了，我看着安排，有对象的跟对象住，没对象的三四个人挤一挤。” 崔贤转头对着李露道，“今晚你恐怕不能自己睡一间了，跟白梦雪一间没问题吧？” 李露摆摆手道，“小事，不是说了嘛明天就有空房了，明儿我自己住。” 卫笙不禁奇道，“明天你还要在这住下？不回虎台县了？” 哪想李露只是摆了摆手，言道她才不愿意早早到县城里呆着，要是卫笙不急她更愿意在这住上两天，而且刚刚路上也给家里打过电话，说是在这遇上朋友，带着崔贤到附近的山庄玩两天，过几日再去虎台县找他们。 卫笙闻言点了点头，面色泰然地嘱咐钱斌，“崔贤有洁癖，给他自己开一间，我晚上跟李露她们挤一挤。” 那方李露顿时大怒，“凭什么他能自己睡一个房间，再说咱们三个……我不管啊，我自己睡一张床，底线！” 卫笙含笑点头，望着已经离去的钱斌忽然喊道，“给他开间大床。” 转过头，就对上了崔贤眯起双眼一脸看透自己的表情，卫笙梗着脖子恍若无事，“走，叫大伙先到餐厅吃点夜宵。” …… 郭小双和赵平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们俩竟然会在这个假期，来到北亚度假山庄，住在这间面对着滑雪场的观景大房中。 她先是快步冲到窗边一把来开落地窗，任凭冷风呼啸灌入屋内，她闭着眼睛使劲嗅着窗外的冷空气，仿佛这外面花香扑鼻叫人迷醉，那方赵平也是里外参观半晌，嘿嘿笑着问，“小双，你说这卫笙到底什么来头，认识那么多南山上好使的人物，人家还都挺尊重她？” 郭小双兴奋得满面通红，回身扑倒在大床上，“还那么有钱！这些人光住宿就得多少钱啊！”柔软大床叫她深陷其中，仿佛躺在了云朵上般，她不禁舒服得将脸埋在床上使劲陷了陷。 …… 夜里，趁着李露进了洗手间洗澡，卫笙嘱咐白梦雪两句，只道钱斌打开电话说是有空房了，而后拎着自己的背包像做贼般潜出了房间，一路来到崔贤房门前。 敲了敲门，卫笙不禁站在门口整理衣衫，又将头发掖到耳后，尽可能地保持面色坦然。 那方开门，只见崔贤崔贤正裹着浴袍光脚站在门内，他眸色淡淡望向站在门口双颊红扑扑、目露精光一脸淫相的卫笙。 “我来给你送药的。”卫笙尽可能地克制着嘴角上扬，撞开崔贤肩膀转身进了房门。 探头朝着浴室一望，就见里面浴缸包裹着一次性的浴缸膜，此刻已经放了半缸热水，雾气腾腾水流正缓，一张小脸就更是通红。 她就晃着身子贼眉鼠眼地打量了一眼房间大床，而后将背包放在床上，从里面拿出药来，似是认真读着上面的敷用方法以及药量，嘴里还念念有词。 崔贤抿唇站在门口盯着她，反手将房门关上，走回浴室又将水流关上，这才走回房间，“我看你不是来送药的，而是来上药的。” 卫笙手里就是一抖，干笑着道，“我哪有那么龌龊。” 崔贤唇角似乎是笑了一下，又似乎是没笑。 卫笙就斜眼打量身侧少年，肤白貌美，干净到令人窒息的小模样，脑海中就不禁回忆起那个清晨光溜溜的身段，小小年纪肌肉练得紧实极了，至于关键那块儿…… 596.第596章 来自青春的冲动 卫笙蓦地脸色羞红轻咬下唇，朝着崔贤方向飞了个媚眼，“上、上药吧？” 话音落地，她险些没反手抽自己一嘴巴，难不成二十几年没碰过男人脑子都憋糊涂了。 噗哧。 身侧崔贤轻笑出声，伸出手背在她额间轻抚了一下，“我发现你最近挺反常的。” 卫笙臊着脸躲开，将药袋子往床上一扔，紧接着又瞟了崔贤一眼，娇笑着道，“就是挺长时间没见你了，想跟你说说话。” 崔贤又斜了她一眼，打趣问道，“你不会是真打算及时行乐吧。” 卫笙直觉叫人说破，忙摆了摆手，“没有的事，我这人是有道德底线的，不过如果真不小心突破底线了我也是会负责到底的。” 崔贤面色古怪地打量了她两眼，将那药袋子走到茶几旁，“我可没有道德底线。” 卫笙笑吟吟地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往床上一赖，“那正好，我也没有。” …… 其实卫笙也就是单纯的想过来睡觉，自打上次坦诚相见后总觉得两人间多了一丝甜腻腻的东西，就是那种想腻歪在一起的心情，例如搂搂抱抱、例如亲亲我我、再例如早晨一起睁眼。 不过她表达不善，结果就变成了胡说八道欲盖弥彰，再加上每每想到那日场景心里臊得慌，所以显得贼眉鼠眼精光闪烁。 至于言语间，她口头逞能的本事崔贤心里比谁都清楚。 当然了，她内心深处也是承认自己觊觎小崔贤的美色，就如她所说看都看光了，她也不介意再近一步，反正她是没羞没臊更没什么道德底线的。 所以当卫笙洗好澡、换上楼下新买的睡裙从卫生间出来，打算摆个妖娆性感的姿势却发现崔贤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时，心里是难免翻了个白眼的。 她关了房灯就蹑手蹑脚掀开被子钻了进去，紧紧贴着已经睡熟的小崔贤，翻身背靠着他，又把崔贤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腰上，这才心满意足闭上眼眸。 今日在外折腾了整整一天，夜里又开车赶往北亚，卫笙也是躺下没一会就睡着了。 可夜半时分，她就被锢在腰间越发收紧的胳膊给勒醒了，房间里静悄悄的，只余下自己背后一道略带这些急促的呼吸声。 她动了一下，就感觉后腰被什么坚硬的东西给顶住了。 “别动。”身后传来崔贤低低的声音。 卫笙登时就清醒了，后背的物件她又哪里猜不到那是什么，小脸也不禁红了。 那方崔贤的胳膊就又收紧了些，将头埋在她发丝散乱的颈间，深吸道，“既、既然都看光了，不如、不如及时行乐吧。” 卫笙呼吸就是一顿，一张脸顿时火辣辣的，身子不禁轻晃了一下，“我开玩笑的。” 那方崔贤又是闷哼一声，“我……没开玩笑。”说罢故意似的将两人身子紧贴在了一起，那早已抬头的家伙隔着睡袍就探进了她两腿的缝隙当中，卫笙只感觉心脏都快缩在一起了，眼睛呆呆地注视前方，哆嗦着唇瓣狠狠吞了口吐沫。 “你、医生说是折伤。”卫笙咬着嘴唇嘀咕，心里已经开始蠢蠢欲动。荒郊酒店、夜深人静、孤男寡女、情到浓时、简直就是天时地利人和。 却感觉后面那人身体更是抑制不住地向前轻探了一下，探得卫笙猛吸了一口凉气，同时后方响起崔贤埋在她发间闷闷的声音，“其实是不用去医院的。” 卫笙借机翻了个身，身子朝后窜了一点，面向他道，“你骗我的？” 话音刚落，对面已是黑影一闪，就被对方含住了唇瓣，紧接着崔贤揽住她的腰身贴近了身子，敲开唇齿夹杂着一股难以抑制的悸动大力，卫笙抓在他睡袍上的手就是一紧，清新香气钻入鼻间口间，她颤抖着含糊问道，“那、那我就不客气了？” 崔贤猛地翻身将她压在身子底下，一手探进睡袍向上摸去，唇齿相缠地含糊道，“是我不客气了。” 身前被袭，卫笙情急猛地翻身将他压倒在身下，情迷意乱地去解睡袍，急促喘息道，“你放心，我会负责的。” 那方崔贤睡袍被解，露出锻炼紧致的身材，却又猛地翻身将位置调转过来，再次咬住她的唇齿含糊道，“是我会负责的。”说着话，已经分开她的两腿用那死死抵在她的腿间，伸手攥住她的底裤边沿。 正待下扯间，他又猛地顿住动作，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另一只手揽在她的纤腰上，附身亲吻。 卫笙甚至能够感觉底裤相隔带来的无比热度，双眼顿时蒙上一层雾气，双手紧紧抓在对方肩头，回应这夜深人静之时情意甚浓的热吻，直到那下方热度似乎缓缓消减下去，崔贤才隔着唇齿含糊地道，“卫笙，我不能……” 说罢话后，他翻身下地快步冲向厕所，卫笙就呆呆地躺在床上盯着他消失的方向，随即猛地翻身用枕头按在头上，挡住脸上一片羞意，也知道刚刚确实是冲动了。 小崔贤这是在珍惜她呢。 刚刚那会儿卫笙心里也有那么片刻纠结，如同每一个人都是矛盾体般，明知道千万不该，同时也克制不住地冲动。想到这，她蒙着脑袋又是一阵傻笑，这种感觉就好像拟补了上辈子青春年少时不曾有过的爱恋的悸动与冲动。 她双脚在床上胡乱蹬了两下——差点就得手了！ 待崔贤冲凉出来，卫笙已经攥着被角水眸荡漾地靠躺在床上，那方崔贤抿了抿唇，低笑一声钻进被子伸手将她揽在怀里。 卫笙仰头，假意握拳举着话筒凑到他唇边，“请问刚刚是什么让您克制住了爱恋的冲动。” 崔贤被她模样逗乐，而且卫笙这般倒是不经意间化解了刚刚的尴尬，他也假意对着“话筒”沉吟道，“是责任，我的女朋友今年刚满十六岁，甚至还没过生日，我不能让她将来后悔。” 卫笙一怔，心中有些感动，便抿唇继续笑问，“你今年过完生日也才刚满十八周岁，是什么让你具备了超乎同龄人的责任感。” 597.第597章 五颗星 崔贤对着“话筒”低声道，“我认为一个人的责任感不来自年龄，而来自阅历。就像我的女朋友，她年纪虽然不大，但她的阅历却令她具备超出同龄人的责任感。” 这话算是拍正了卫笙的马屁，她哼笑道，“答的还挺官方的。” 说罢，卫笙笑吟吟地搂住他的腰身，眸光晶亮地咬唇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承担责任。” 那方崔贤挑眉，俯看着她，低声询问，“你就这么着急？” 说罢，他扬起下巴沉吟道，“等你大一点，如果还愿意跟我在一起……” 卫笙刚要回答当然愿意，就听他低笑着补充道，“当然了，如果我再大一点还愿意跟你在一起，那就到时候再说。毕竟现在少不更事，我不能做对自己不负责任的事。” 原本满心抹了蜜般的卫笙呆呆地望着他，继而起身捏着他的下巴俯视着冷笑道，“孙猴子再大也逃不出如来的手掌心，我今天的能量你也见到了……” 崔贤闻言抬目看向上方卫笙，而后唇角带着笑意一点一点迎了上去，“是……我都吓坏了……” 说罢，捧住她的脑袋印上唇瓣。 唇齿相交，将那后面的话都尽数吞在了喉间。 “早点承担责任其实挺锻炼你的……” “不行……” “那你乱摸什么……” “我就是看看到时候需要承担多大的责任……” …… 微凉的清晨，初升的阳光自窗帘缝隙中斑斑点点照射入室内，伴随着一声高昂大叫：“美好的初恋始于清晨！” 窗帘刷地被卫笙尽数拉开，耀眼炫目的阳光铺洒满室，她振臂高呼罢了，转过身看向床上正抬手遮住眼帘的崔贤，偏偏美少年睡意朦胧，于耀眼阳光下泛着诱人的色泽，她扑上床去拉开崔贤的手掌，在其唇瓣上印下一吻，“再不起床太阳晒屁股了。” “粗俗。”崔贤回身要去叼住那唇瓣，卫笙却已经闪身直起腰身，笑吟吟地伸出手指，“亲密度一共五颗星，拉过手点亮一颗；亲过嘴点亮两颗；洗鸳鸯浴点亮三颗；临门一脚点亮四颗，咱俩现在四颗星。” 崔贤翻身下床走向洗手间，“谁跟你洗过鸳鸯浴了。” “那天坦诚相见了啊。”卫笙扯着脖子提醒。 回答她的只有水池里哗啦啦的水声。 她抱胸来到洗手间的门口望着正在刷牙的崔贤，“你知道四颗星代表什么吗？代表可以不用再藏着掖着，前面的步骤可以随时进行。” 崔贤挑眉从镜子里盯着她看，“代表你在暗示我，你随时可以跟我一起洗鸳鸯浴，并且不用藏着掖着。” “粗俗。”卫笙侧头不忍看他。 崔贤灌下一口漱口水，含糊问，“五颗星代表什么。” “代表磨牙打呼噜放屁可以毫无掩饰的在对方面前进行。”卫笙沉吟着道。 崔贤一口漱口水险些没有喷在镜面上，他漱口完毕放下牙刷转身朝外走去，“粗俗。” …… 这一日，卫笙招待李露在北亚滑雪场滑了一整天的雪，有一群赛车一流的帅哥相伴，李露可谓玩得快哉，直道下次还要过来朝南，要卫笙带她好好玩玩。 卫笙心说你可别再来了。 现在她算是见着这位崔贤的闹腾表姐脑袋都疼。 到了晚上，卫笙接到了来自刘建仁的电话，后者带来了一条算不上好的消息，意思是一位支持重生国际的愤青就在今天下午，跑到人家MOTT分区库房放了把大火，虽然及时灭火，却也损失了近十万余元的财务。 “这男的家里挺有钱的，赔钱倒是能赔的出来，就是关系力度不够要拘留，听说MOTT方面还要起诉他，我刚把人送警局担保出来，算是保释候审。”刘建仁在电话里道。 卫笙闻言大惊，“你亲自去警局把人给保出来了？” 刘建仁给以肯定答复。他这段时间也被MOTT在Z国招代理的事气急了，而在重生国际放出话后，MOTT方面给出的回应也是装逼十足，仿佛足够大气，又仿佛丝毫没将重生国际放在眼中，更彰显出对方进入Z国市场好像是屈尊了似的，其态度大义凛然颇有些舍身取义的意思。 西里尔翻墙给刘建仁看了外国贴吧对于MOTT进入Z国市场、以及Z国企业放出迎战回应的帖子，辱骂嘲讽之声呈一边倒的趋势，而就在西里尔自己挂在BD搜索引擎的贴吧里，那群现如今玩转网络的国内精英人士、有钱的富家子弟，亦或是泡在网吧的学生也有对这件事进行专门讨论的。 只是国内的讨论程度远不及国外那样火热罢了。 但大多数的声音都是不看好重生国际，这叫刘建仁憋足了一肚子的气，然而卫笙拿出的东西只是理论上的，实践研发没有得出成果他也是底气全无。 眼下出了火烧MOTT库房这档子事，他刘建仁其实是第一个拍手叫好的，待得这事就出在朝南，他就派人去派出所打听，知道对方困在局子里暂时出不来后，他便托关系将人暂时给保了出来，心说起码在MOTT那边还没得出个结果是不是起诉之前，让这小青年先舒服几天也是好的。 卫笙闻言就不禁叹了口气，“你糊涂啊！你刘建仁第一时间出面去保人家算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这事是你派人干的？” 刘建仁理直气壮地道，“当然不是，我再窝火也不可能……”说到这，他猛地顿住。 是啊，这事放在别人嘴里，恐怕可就变了味道，难道他能去跟每一个人解释这事不是他做的？ 再说他刘建仁代表的是重生国际的态度，难不成表示重生国际支持国人火烧竞争对手的库房？ 电话那头的刘建仁一时间沉默不语，卫笙沉声道，“恐怕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明天等报纸吧。重生国际董事长为爱国青年亲自作保、疑似拿不出产品恼羞成怒火烧对手库房，估计这标题是跑不了了。” “说不定人还夸咱做事局气呢。”刘建仁底气不足的回应。 598.第598章 发酵，网上的言论 卫笙苦笑一声，“走一步看一步吧。” 那方刘建仁也叹息着苦笑，“这件事是我做得冒失了。不过……倒也不见得完全是件坏事，一旦新品面市的确起到了预期效果，那就算是证明咱们没有激愤之下火烧对手库房的动机。” 卫笙点了点头。 挂掉电话后，她转身打开阳台大门，看向坐在落地窗边躺椅看书的崔贤。 窗外夕阳西斜，余晖洒落在皑皑白雪仿佛反射得金灿灿的，这金灿的夕阳余晖倾泻进室内，披在那干净剔透的少年身上，只叫人希望将这一幕按下暂停键，永不播放。 她下意识地掏出手机，用那11万像素的摄像头照下了眼前一幕，看着手中分辨率极低的屏幕画面，卫笙嘴角扬起笑容。 卫笙又笑着将镜头调到录制，从屏幕中可以看见少年刚刚从书中抬起脸来，极为俊俏干净的面庞，他先是不解地看了她一眼，随即蹙眉问道，“干什么呢。” “录像。”卫笙笑吟吟地靠在窗边，也不看崔贤，只对着屏幕笑道。 崔贤每天皱的更紧，“好端端的录什么像。” “以后万一你后悔跑了，我好望梅止渴呗。”卫笙说完这话觉得不对，好像电视剧里每每有这‘万一以后’之类的对话总得出现点悲剧。 她呸了一口，“开学以后望梅止渴。” 那方崔贤见她自己兀自寻思又兀自改口的模样不由得露出笑容，挑眉垂眸地道，“你要是真渴到不行，我也不介意提前把五颗星点亮。”说罢眉眼微弯地道，“帮你止渴。” 卫笙不禁摇了摇头，从这样一个长相干净好看的少年嘴里冒出这种几近下流的荤话，还真——叫人讨厌不起来。 “果然是个看脸的社会。”卫笙自己嘟囔着将手机揣回兜里，而后三步并走两步跳上前去跨坐在崔贤腿上，捏着他的下巴问，“你说你现在怎么这么流氓呢，以前好好的小少年哪去了？” 崔贤就任由她捏着下巴，含着笑容低声道，“近朱者赤。” “所以跟我就是近墨者黑咯？”卫笙挑起少年人的下巴掀起眉梢。 崔贤就不禁朝前凑了凑，“还是近朱者赤。” 卫笙心下大悦，“颁你个年度最动听情话大奖。” “怎么奖？”他伸手揽住她的腰身，将两人间的距离缩短了些。 卫笙面色古怪，扔下一句，“画风不对。” 便跳开身子，朝外走去，“下楼吃饭了。” 那方崔贤看着她的背影不禁一笑，伸手将书扣在茶几上，长身而立跟在卫笙身后出了房间。 当晚，俩人是一人一间房睡的，虽说卫笙极力宣扬勤俭持家，但崔贤却充耳不闻将她拒之门外，这叫卫笙看见了少年人对其口中责任感之决心，不由得深感任重道远。 …… 第二天清晨，大部队开往朝南市。 郭小双与男友赵平在这两日玩得尽兴，虽说卫笙从始至终将这二人当作透明，但这二位透明人物却极为懂得自娱自乐，跟着大部队滑雪、跟着大部队就餐，反正绑在白梦雪的身边一路混吃混喝混住。 这叫白梦雪心底觉得备有面子，早前那点因为受到忽视而产生的怨愤也早就随着冬日寒风不知道飘向哪个远方了。 卫笙猜测的的确没错，继火烧MOTT库房一事发生后，第二天回到朝南事件就已经严重升级发酵，毕竟这件事已经不单纯算是两家公司在品牌荣誉上的顶牛，而延伸出了社会问题。 放火青年家境确实还算不错，十几万元的赔偿对于对方来说也至多只是伤筋动骨。 但这件事引发的社会话题可就太多了。 从卫笙早前预料到的将矛头指向重生国际，再到重生国际实力不足恶意火烧竞争对手库房，再到爱国青年与崇洋媚外的话题大战，最后话题径直指向重生国际那位从MOTT公司出来的总裁宋晓，甚至将他塑造成了一位披着光鲜外衣的偷盗者。 此刻卫笙正站在重生国际朝南分部的办公室里，看着西里尔刚刚为她找出的相关贴子。 帖子名为《重生国际，偷盗者的巨大内幕》 卫笙嘴里一边嘀咕着无聊，一边不禁滑动鼠标看那楼主所发表的长篇大论。 耳边则是宋晓的解读，“现在玩贴吧的大多都是一些从事IT的精英，要么就是一些家庭条件不错的年轻人，里面还有在国外的华侨。” 卫笙点头，只见楼主开始所表达的观点，是站在客观角度分析这件事对于重生国际的利弊。 紧接着话锋一转，以一个专业人的角度分析重生国际技术水平相当有限，因为其执行CEO宋晓早先就是从MOTT公司出来，所以大胆猜测重生国际早期的两部手机都有借用MOTT技术之嫌。 “我现在也算是在圈子里火了一把。”宋晓插言笑道。 卫笙就直接下滑鼠标去看下方评论。 用户大爱无疆：“宋晓从MOTT回来加入国产手机公司，搞出来的东西就性能不次于大牌子，这点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还用楼主论证？” 用户硅谷金神：“我看照相手机八成也是MOTT早先研究出来，被宋晓和内部人员窃取机密了吧？” 用户革命之后回复用户硅谷金神：“放屁！MOTT被盗取机密他们能不说？你真当他们@大爱无疆呢？” 用户平静与反思回复革命之后：“说的好！老子就他妈看不上这帮狗杂碎！等重生国际新品出来小心砸烂你们舌头！” 用户疯狂的浪子：“楼上哪来的傻逼，MOTT不说那是懒得跟小公司计较，难道狗咬你一口，你还去咬狗一口？大品牌用实力说话！这次新品上市直接无情碾压，我看你宋晓滚出了MOTT还拿什么跟人拼技术！” 用户大宅门里裹小脚：“哈哈哈！楼上全是傻逼！人家重生国际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你们闹的越欢他们越高兴！你们以为他们真跟MOTT抢市场呢？他们为的就是炒作好不好？” 用户大爱无疆：“楼上说对了，这回我猜他们新品拉出泡屎都得有一群SB喊着爱国口号去疯抢！” 599.第599章 等！ 再接下来基本就是支持者与反对者间的口水大战。 卫笙放下鼠标揉了揉太阳穴，心里百味杂陈之余不禁轻笑出声，抬目便对上宋晓一双无奈的眼睛。 她站起身捧着茶杯走到窗前，身后宋晓苦笑着道，“因为许海岩火烧MOTT库房，现在就是那些连互联网都不知道是什么的老百姓，都开始关注这件事了。” 许海岩就是那名在朝南火烧MOTT库房引发社会关注的‘爱国青年’。 他继续道，“毕竟这件事闹的还挺大的，电视报纸报道的很勤，网上针对这件事开的帖子比针对我的还要多，你知道的，网上可就没有媒体报道的那么委婉了，MOTT方向雇佣了一些水军，矛头都指向许海岩受雇于咱们重生国际。” 卫笙闻言不禁冷笑，玩的还挺花花。 西里尔颔首耸肩道，“他们一边为MOTT树立大品牌意识，一边又引导矛盾指向重生国际，那些ID都是在一个地址上发表出来的，虽然他们的掩护做得很好。” …… 无论事件如何升级，重生国际都不再做出任何回应，********研究新品。 毕竟后世西里尔与卫笙只能通过电话沟通，并不能传送过来一些后世手机研发的模版，而他又不是专研此道，所以说白了，西里尔能够提供的除了创意支持以外，也就是一些他所能够理解和帮得上忙的理论。 但纸上谈兵与实践研发终究是有区别，依靠的也依旧是团队中的经验人士日以继夜。 当然，后世西里尔在这中间依旧有决定性的作用，虽然他不能传送某部手机的研发模版让卫笙的团队得以直观借鉴，但是在卫笙团队的研发过程中遇到任何难题，他都可以在后世有针对性的查找相关解决办法，这就为卫笙的团队省去了太多弯路。 在火烧朝南库房事件引发舆论热议之后，又发生了一些激愤青年砸毁MOTT专柜等事件，卫笙不知道他们的出发点以及目的何在，或许是单纯的激愤，又或许是因为网络上的争论引发愤怒情绪，再或许是受人指使。 总之这对重生国际来说并不是个好的苗头，因为现在在大众眼中，MOTT无疑树立起了低调、高端、大度、被迫捆绑炒作以及隐忍的受害者形象。 而重生国际，虽说不作回应，却似乎有一股专门的舆论将它导向狭隘自私、枉做小人、以及——技术不够炒作来凑的负面形象。 短短时日，原本有意向代理重生国际品牌的代理商不但全部退出观望，就连市场销量也照比以往大幅度缩减，而MOTT的市场份额则飞速提升。 就连今次朝南市商业年会，重生国际获得了朝南代表企业荣誉大奖，都被拿到网络上讥讽抨击。 事后，唐明山都亲自打来电话，询问有无办法做出反击。 毕竟重生国际这支政府扶持企业是他一手栽培，同时代表朝南形象，于唐明山来说无疑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而卫笙的回答是，“等！” …… 新年的脚步悄然临近，原本卫解放是打算一家三口回到虎台县过年，但因为新居装修妥当，卫解放大手一拍决定将虎台县的杨家亲戚全部接到朝南市来。 新房子是卫笙上次回家时候坦白身份以后跟父亲决定的，这笔钱是由她来出，然而买的什么房子却因为上学缘故全权交给父亲操办。 以卫笙的意思是越大越好，她本是希望买栋别墅让父母住个舒坦，但卫解放却觉得太过张扬不是好事，最终选定了翊卫万城花园这座卫笙麾下地产的一间四居室。 大小足够，来个亲戚朋友借住也能够装得下，不用担心面积问题，却也不会显得太过张扬。 新房子卫笙还没来过，甚至回家以后父亲一直没有提起，她也因为忙着公司的事情给忘到了脑后。 直到大年三十的大清早，卫笙起床就看见父母收拾了两包家用放在门口，一问之下才知道今天是要乔迁新居。 这不由得叫她心中腹诽，按说这不算是件小事，父母怎么就能沉得住气，自己没想起来他们就真个绝口不提？ 她原本还道像上次那般，等到虎台县的亲戚来了全部安排到宾馆去，现在看来父亲的意思正好将他们都接到新房来住。 大年三十自然没有搬家公司全程守候，就连刘建仁都在昨天赶回了虎台县，虽说依照卫笙的后续计划，过年期间已经不需要再加班加点进行赶工，但是研发团队成员却是自发商量好了大年初二回归岗位。 如此，卫家三口在大年三十这天清晨，打了一辆卫解放昨儿个要了电话的出租车前往翊卫地产，在门卫的迟疑目光下来到园区A座小洋楼，洋楼不同于小高层，它只有七层却都是大户型，卫解放竟是应杨立春要求买了户一楼，只因赠送室外小院子和地下室。 这应该算是如今年月购买一楼的标配，因为买房大多不愿去买一楼和顶层，尤其这个年月人们此种思想甚是浓重，一楼向来除了赠送院子还要送间地下室，而顶层则必然会赠送阁楼阳台。 这是卫笙第一次来到自己的新家，如此的意外，打开房门时甚至还带有几分拆礼物时的期待与欣喜。 不算地下室的面积是一百六十多平米，四房两厅，还有一间厨房和两个卫生间。进门以后便是尽显房屋宽敞的亮白瓷地砖，落脚玄关，手旁高架鞋柜，鞋柜上带有置物格，呈红木色。 进门往右则是一间超大客厅，落地窗门，拉开以后便是外面约有十个平方的小花园，进门左手边是两间相对的卧房，而在客厅的斜对面则是两间相邻着的卧房。 左手边的两间相对客厅另外一头则是厨房与饭厅，卫笙简单进去逛了逛，厨房的面积也是相当不小。 地下室的门板就在饭厅靠里的位置，几节楼梯下去便是一道房门，打开以后便是一间与上方大小几乎相等的巨大地下室，地下室只是进行了简单装修，并且放了一张沙发椅，别无他物。 600.第600章 大年三十乔迁新居 房子格局卫笙相当满意，此刻已经是家具齐全，可谓拎包即住。 至于原来的房子因为是租用的，卫解放打算到时收拾行李就算彻底搬了过来。 要说父亲今次的确舍得花钱，并未在新房上太过节省，就连客厅的电视都是现今最火热的大背头彩电，看起来相当的气派不凡。 卫笙的房间是卫解放提前安排好的，就在了客厅斜对面的第二间，房间门几乎挨着电视，也是唯一自带卫生间的卧房。 这间房的窗户正对着自家小院内，装修风格颇有些少女气息，采用了粉红色的笔纸倒叫卫笙哭笑不得。 以卫解放的话说，“也就你的房间是爸费了心思琢磨的。虽然不是主卧，但格局正好够在里面打个卫生间的，女孩子自己用着也方便，爸还给你装了浴缸。” 卫笙这心里多少是有些兴奋，如此也就一扫往日疲惫，脚步轻盈地在房间里转悠起来，再看碗橱里，锅碗瓢盆一应俱全，她笑问道，“爸，您这是早就准备好了，只等着过年这天入住呢？” “多亏了你舅舅这两天开车载着我，又是买家具又是买日用品。”卫解放的声音自客厅传来。 卫笙从厨房探出头，“舅？哪个舅？”现在身在朝南的也就是大舅舅杨立平，那位母亲的亲大哥可没这么好心吧，再说杨立平现在任职私企厂长，也算是日理万机的人物。 卫解放笑骂，“还有哪个舅舅，你金斗舅。” 卫笙这才露出恍然神色，敢情的母亲那位堂家哥哥，也就是杨彩梅的亲哥哥，杨金斗。 话音刚落，门铃声响。 卫解放朝着猫眼往外一看，就不禁回头望了女儿一眼，而后打开房门。 卫笙探着脑袋去瞧，心里笑说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门外站着的可不就是杨金斗一家人。 杨金斗携妻子张晓林、儿子杨飞点头哈腰地进门。 只见杨金斗手里捧着两只箱子，他儿子杨飞手里也是捧着两只纸壳箱子，往地上一放叮叮咣咣好不热闹，显然是有酒水在里面。 “妹夫，这两箱中华和两箱茅台你可得收着，不收就是打我的脸面了！”杨金斗从外面来，满身霜寒，脸上却带着喜庆笑意，一开口的大嗓门将正在卧房整理衣服的杨立春都给喊了出来。 杨立春和卫解放都是面色大惊，后者赶忙推拒，“别别别，来就来带什么烟酒，你说你少拿两条烟我也就收了，这些得多少钱！” 张晓林娇笑着道，“呦！妹夫你这话不是拿我们当外人呢嘛！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再说你们帮了我们家小飞解决工作问题，这么大个忙咱也没机会道个谢不是？眼下大过年的，拿点烟酒你就赶紧收着，难不成还叫我们再搬回去！” 说完话后，她就朝屋内四下打量，扫见卫笙以后笑意更浓，“哎呀，卫笙在家呢？我就说你工作再忙过年也得回家吧，你舅非不信，偏说你日理万机的大过年也回不来。” 上次卫笙回来，在四川火锅店巧遇杨金斗，也就是那次杨金斗将她与重生国际老总对上了号，记得当时刘建仁直接拍板给他那位不懂事的儿子杨飞在理财公司安排了工作。 不过自那以后卫笙还没见过杨金斗一家，跟这张晓林更是只有当初在家里时的一面之缘。 那会张晓林可没现在这股热乎劲。 卫解放盯着烟酒满是不自在地将几人请进了屋里，嘴里还是禁不住念叨太贵重了。 的确，过年送两条中华烟的听说过，送两箱的，就是卫笙也有些孤陋寡闻。 杨金斗就笑着道，“茅台也不是啥特供的，没多贵重。烟，你就拿着抽，抽不了送人，大哥不也寻思你年后得送个礼啥的，到时候还要四处买烟买酒那多麻烦，咱自家干这个的，别的没有，烟酒不缺！” 那方杨飞受到父亲叮嘱，将烟酒逐一搬到了餐厅去，路上不禁打量着卫家的新房子，眼中露出羡慕之色。 张晓林也满心羡慕地挽着杨立春四下参观，不时从嘴里惊叹道，“妹子，你也是第一次过来？哎呀，你家老卫瞒的太好了，金斗前段忙着陪他买家具可见天往这跑，回去就跟我吹说这房子多好，没见着我还不信，今天一看还真是，你瞅瞅这格局……” 卫解放拉着杨金斗到客厅喝茶，两个女人则在屋内闲聊，至于杨飞则是简单溜达了一圈便坐在沙发一旁不言语，眼神盯着坐在客厅沙发一侧看电视的卫笙直转。 他记着刚刚在厨房参观的时候看见餐桌上放着一包包瓜子话梅之类的干果，于是就走到厨房拿了个果盘，将干果倒进去后端到客厅，笑呵呵地坐到卫笙身边，将那盘干果放在卫笙身前的茶几上。 这个举动叫卫笙不禁微楞，转头看了一眼这位便宜表哥。 “过年好啊老妹。”杨飞喊出这声老妹嗓子都有些发干，何止是发干，甚至都有些发颤。 想到单位里那些平日装模做样的头头脑脑，在眼前这位少年面前什么都不是，甚至还得点头哈腰地赔笑，他这一颗心就不禁提到了嗓子眼，但要错过这个结识的机会，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着卫笙了。 也就是眼下大过年的，他们一家才好有了理由登门拜访，更何况上次在饭店自己跟卫笙多少有些闹得不欢而散。 没成想那方卫笙竟然笑了笑，“过年好，表哥。” 杨飞险些没激动得浑身一个激灵，脸上笑容又僵又浓，“那、那个、表哥工作的事多亏你费心了，上次饭店实在对不住，我喝多了嘴里冒胡话。” 卫笙闻言笑着摆摆手，顺势弯身抓了一把瓜子，“过去了就过去了，工作怎么样，做的还顺手吧？” 杨飞赶忙点了点头，干笑着道，“顺手顺手，对亏你照应着，单位里领导对我都挺关照的。” “那就好好干，别叫你爸妈再跟着操心。”卫笙点了点头，沉吟着道，“领导关照都是小，你好好做才是真格的，我听说年后有次人事调动，从去年业绩评选组长，有没有把握争个上游？” 601.第601章 拜年，重礼 面前少女虽是叫他表哥，但谈起话来可一点没有拿他当作表哥的意思，可杨飞不但不怒，反倒是屏息凝神小心聆听。 杨飞挠着脑袋，“我去年业绩应该还行，我爸找了些朋友帮我凑……啊不啊，帮我做业绩，感觉应该问题不大。” 卫笙就笑着点头，“到时候能上就上，不能上就争取明年人事调动再上。这事我是不会给你走后门的。”说完这话她也看了杨金斗一眼。 那方杨金斗顿时朝着卫解放笑道，“你看看人家兄妹俩，到底是年轻人，吵闹快，亲近起来更快！” 卫解放就配合着点头称是，杨金斗就朝着儿子竖起眼睛，“听你小妹儿说了吧，自己争点气，别到时候又要跑来麻烦你姑父。” 卫笙瞥了他一眼，磕着瓜子笑道，“都是自家人，安排工作算不得大事，但这职位是升是降就得靠杨飞自己争口气，毕竟咱们公司宣扬公平上岗，可不能在我这坏了规矩。” 她自然知道自家公司今后每年年底都会有这么次人事调动，怕的就是杨金斗再携妻子儿子过来讨情分，今天搬这些烟酒恐怕也是有这层想法的，卫笙说话目的也是先行堵嘴。 倒不是她小气个职位，而是做人办事讲求分寸最是重要，这分寸拿捏不好，日后少不了叫人得寸进尺还得埋怨着你，拿捏好了则就是讨不着便宜还要对你感恩戴德。 完全的两极化。 那方杨金斗听后心说刚送了重礼怎么就讲情面，面上却是笑着对杨飞道，“听见没有，你小妹儿这可是对你寄予厚望！在公司好好干，都是自家人，你妹妹今后也短不了你的！” 杨飞赶忙点头应是。 “老妹，你们重生国际跟外国品牌那事我听说了，我相信你们！也相信宋总不是那样的人，网上他们开帖你都看过没？” 见那方卫笙专心看着电视不再说话，杨飞抓了把花生搁在手里剥皮，状似随意地挑起话头。 卫笙闻言看了他一眼，含笑点了点头。 杨飞就笑着继续道，“说重生国际挖MOTT产品搬出来，真要那样人家公司不是早吱声了，还用他们在网上瞎咧咧？” 卫笙也笑着将手中瓜子皮尽数扔在一旁垃圾桶中，“可惜现在明眼人太少了，网友大多都愿意跟风叫嚣，不过也不算坏事。” 那方杨飞听卫笙的意思夸他明眼人，先是一喜，再听卫笙说不是坏事，就愣住，随即掐着嗓子低声问，“重生国际真是打算利用这件事炒作？” 卫笙笑笑，没答应，也没反对。 这叫杨飞眼珠子开始叽哩咕噜乱转，心说难不成网上说的还真是实情，重生国际从始至终的目的就是借着人家外国大品牌炒作？如果真是这样，那重生国际的目的可算是达到了…… 如此他也就不敢在这件事上多拍马屁，万一重生国际真拿不出技术，自己在这大肆吹捧两句岂不是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卫笙不用看都知道他心里蹦几颗豆，也懒得在这件事上多做解释。 重生国际主动发出迎战外国品牌的消息，目的当然是为了炒作，但炒作跟炒作还不一样，重生国际的出发点是拿得出新品的前提下，大肆宣扬一下国产品牌意识，挑起舆论关注，目的也都是为新品上市做出预热。 现在怎么说呢，有些偏了。 卫笙含笑剥开瓜子扔进嘴里，转头对卫解放道，“爸，我刚才看着房间窗户都没封铁栏，这样不太安全，年后要找人做一下。” 卫解放闻言就点了点头，这时手机铃响，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笑道，“你二舅他们估计进市区了。” 说罢接起电话，“喂！二哥，你们到了？老洪去接你们了？那好好好，我就不去接站了，这就给你地址啊！你把电话给司机，喂师傅，翊卫万城花园知道吧……” 挂掉电话杨金斗就问，“老二他们从虎台县过来了？” 卫解放笑着将手机放在桌面上，“是，今年虎台县的哥哥姐姐们全都到家里来过年，这不，已经进市区了。” 杨金斗知情识趣，马上站起身笑道，“那好，我这边还正好有几份礼要挨家去送，就不坐了，等过些天再上来拜年。” “大哥不再多坐会了？直接留下吃年夜饭吧。” “不坐了不坐了，我这还有几分礼要送，爸还在家里等着呢，就不在你吃吃饭了，帮我给立平带个好。”杨金斗笑呵呵地招呼屋内妻子。要说老杨家他除了卫解放唯一接触的也就是那位有些能耐的老大杨立平了。 卫解放和杨立春就将一家三口送到门口，前者笑道，“那成，大哥大嫂，过两天我亲自登门拜年！咱电话联系啊……这烟你必须……” 话没说完，杨金斗一家就关门离去了。 …… 因为考虑到过年搬家的问题，过年期间用饭食材是卫解放年前就买好堆在冰箱里的，杨立春一边喜滋滋地在厨房忙活，一边笑骂新厨房用着还不顺手，“像是在别人家里做菜似的，老卫啊，你说我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好事？老天爷赏给我这么个宝贝闺女？” 卫解放在客厅兀自倒了杯茶水，“你造了什么福我不知道，但我上辈子肯定是积大德咯！人家都是老来享福，你看看我这当爹的，正当年呢，哪里还用奋斗嘛！在家享福就好了。” 卫解放难得开起玩笑，却也是由衷感叹，转目望向对二人对话充耳不闻、却专注盯着电视新闻的女儿，他就是一愣。 再转头去看，却见正是一档劳什子的娱乐播报节目，对重生国际品牌支持者砸毁MOTT的事件大肆渲染播报，看到这，卫解放一怒之下拿起遥控器关掉了电视。 卫笙一愣，却见父亲的电话又响了，那方卫解放走到窗台去接电话，原来是员工拜年的。 她盯着漆黑的电视屏幕就是一笑。 待那方卫解放挂掉电话，走到女儿身旁落座，宽慰笑道，“人这一辈子，尽是沟沟坎坎的，做什么也没有一番顺水的。小笙啊，别被外界的言论影响，咱买卖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只要对得起良心。爸别的不懂，但咱自己就是老百姓，最懂老百姓，老百姓对什么事也就是三分钟热度，等风波一过去该买还得买，没人会逮着这事不放。” 602.第602章 后爹后缘份分之深 敢情父亲是想宽慰自己呢。 卫笙闻言颔首笑笑，“放心吧爸，这点事还打不到我。”说着话，又拿起遥控器将电视打开，此刻电视机里正放着关爱女子医院的广告。 她忽然响起那日陪小崔贤到医院去，在门口见着了母亲和徐梅。 看了父亲一眼，卫笙就起身走到厨房，抱胸站在门里笑问，“妈，前段日子我在师范大学附近见着你了，好像是从女子医院出来？” 那方杨立春闻言一顿，赶忙回身朝着卫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她又探头看向客厅，见卫解放依旧还在喝茶看电视，这才小声说，“别乱说，陪你徐奶奶去的。” 虽然徐梅常年整形保养看着年轻，但在辈分上却是自己爷爷的二婚妻子，可不就是奶奶。卫笙乍一听这词还挺不舒服。 “陪她去的？”卫笙挑眉问道。 杨立春就笑着点了点头，“不是得病了，就是做点保养的小手术偏要拉着我去，你不要跟你爸爸乱说，这事你爷爷不清楚的。”说罢又回到洗手池拾掇活鱼去了。 卫笙见母亲不似作假这才安心，不然还以为自家母亲患了什么女人病、想去医院检查却不好开口呢。 …… 要说缘分之奇妙，往往叫人被打个措手不及，就如此刻卫笙有些呆滞地站在自家玄关处，盯着门外的来人。 此刻卫家新居门口已经是热闹一片，正门内外尽是拜年声、笑闹吵嚷声，好一派的新年气氛。 今次从虎台县来的，除了二舅杨立万、他早前在按摩店里做按摩小姐的妻子王舒、他们的女儿杨迪三口人外-- 还有在虎台县开修车铺子的李海、杨立英夫妇，二人带着小儿子李开。 而除了这两家人外，还有那位无儿无女为人刻薄的大姨杨立芳也来了。 上次杨立平来朝南市考察工作，她就没有跟过来，只因当初卫解放卖了老太太的房子出来做生意算是与她结了怨，她左右也是看不上卫解放一家人。 何况那时候企业改革裁员，她在杨立平担任副厂长的工厂被当作典型、大义灭亲下岗了，自然也不愿意来凑没脸子。 不过这会儿却是不同以往，杨立平被人从虎台县国企工厂聘到朝南市的私企当厂长，无儿无女孤家寡人的杨立芳也就有了着落，反正她在虎台县也就是自己一人，杨立平借着职务之便又将她安排到朝南来上班，平日就住在工厂宿舍，嫌少进市区，更别提跟卫解放一家走动了。 令卫笙意外的，是大姨杨立芳今天领了个男人来，而这个男人卫笙再熟悉不过，洪庆祥，她上一世的‘后爹’，在这位上一世的后爹身后，还跟着身穿红色长裙、鹅绒打底裤，外罩白色风衣的洪莲，她是洪庆祥的女儿。 这一世卫笙在父母的理发店曾经见过洪庆祥一次，男人高眉大眼有些英俊，但颧骨很高，板着脸时颇有些凶相。 卫笙忽然想起刚刚父亲打电话说‘老洪开车去接你们’，难不成说的就是这洪庆祥，他什么时候跟大姨杨立芳好上的？ 这样想着，卫笙就把母亲拉到一旁询问。 杨立春则告诉她，前几个月杨立平来走动串门，杨立春店里正忙没时间去吃饭，正好赶上隔壁麻将社缺一手，杨立平就去打麻将了，认识了专门在社会上帮人收账的洪庆祥。 恰好那时候杨立平工厂有几个账目需要收回，找上洪庆祥帮忙，两人办过事后也就算熟识了，之后听说洪庆祥打光棍，大舅杨立平就有心为杨立芳窜和，没想到窜和窜和，两人还真就对上眼了。 不过现在还没领证，算是在处对象。 这个情况叫卫笙不禁有些感到眩晕，是真的胸口发闷呼吸不畅，这哪里是缘分，简直就是孽缘。 洪庆祥的为人她再清楚不过，看着人模人样，实则小气精明又好面子，外面吃了晦气，回家便是酗酒家暴无所不作的低等男人。 …… “哎呦我的妈呀，行啊解放！混发达了，这大房子买的，太气派了？”老二杨立万刚一进门，就惊呼着四下打量。 他个子不高，今日穿着一身灰蓝色的西服，依旧是半长不短的头发显得整个人流里流气的，却自我感觉颇为良好。 早前卫解放说买房子了，过年招待大伙全都住到朝南来，那时候他心里多少有点不屑，寻思买什么猫窝狗窝，哪想到今天一进园区他就被镇住了，翊卫万城花园，老大杨立平不也刚在这买的房子？ 前两个月杨立平的房子下来他可是去看过的，就在隔壁那栋楼，九十平的户型已经显得非常宽敞，一家三口住着绰绰有余，卫解放这就算不比杨立平家大上一倍，也是起码多出两间大卧室，外加客厅面积比他家可大多了。 “哇，卫笙你这房间里还有独立的洗手间呢？”杨立万的闺女杨迪，此刻正从卫笙卧室探出脑袋惊呼。 此言一出，倒叫全家人的参观地点转移向了卫笙的卧房。 杨立万就不敢置信地咂了砸嘴，心里多少有些眼红，“解放，翊卫房子是不是降价了？现在小迪在朝南上学，有合适的房子我也打算搬过来，你回头帮我打听打听这边房价多少。” 卫解放就答应了一声。 杨立万又问，“你这房子少说一百四五十平吧？” “差点一百六。”卫解放谦虚地道。 杨立万险些没有惊掉下巴，他干笑着点了点头，逛到饭厅颔首道，“这饭厅可真够宽敞的，坐十几个人一点问题没有啊。” 那边李开兴奋叫道，“还有个地下室！”说着话，人已经朝着地下室里跑去。 他母亲杨立英赶忙在后面喊别摔着。 平日在家少言的王舒也不禁艳羡地楼主杨立万的胳膊，转头对卫解放说，“妹夫，你家这房子我看都快赶上小别墅了，正常小别墅也就二百多平米吧？”人家加上地下室可不比别墅面积都只大不小了？ 那方一直跟在众人身后没有说话的洪庆祥就开口了，“翊卫的房子我前阵子打听过，听说要1800一平方吧？” 603.第603章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说完这话，洪庆祥就转头看向那边站着的杨立春一眼。 他去立春发廊剪过几次头发，对杨立春的印象很好，觉得这个女人踏实勤快，相貌长得也算不错，开个发廊挺老实的，原本打算接触接触，后来一打听原来有男人。 这叫洪庆祥不得不打消了念头，但是他跟杨立平打听过卫解放家的情况，一般啊，租房没车，在老工业园那边担任工厂管理，哪有钱买这么间豪宅。 那方听了洪庆祥言语的杨立万和杨立芳都是惊住。 什么！ 1800一个平方，那这一套下来不得二十几万了？ 杨立芳听见脸色顿酸，嘟囔着说，“用的还不都是咱妈的钱。” 要说见卫解放家日子过得这般安逸，不光杨立芳，就是杨立万都眼红的不行，原本除了瘸子杨立英家以外，就属卫解放杨立春两口子条件不富裕，可这没两年的功夫他们家倒成了条件最好的了？ 不应该啊！卫解放不就在塑料工厂当个高管，无论职位还是薪资待遇都不如大哥杨立平做厂长来得高，怎么这么快就买上房子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杨立万与杨立芳对视一眼，都觉得卫解放能存下这样一大笔钱离不开当初虎台县老妈妈留下的卖房款。 要不他哪里能藏下这么大一笔钱？ 即便二人心里都清楚虎台县一间小房子当初不过能卖出几万块钱而已，也乐意将这事归功于老母亲留下的房子上，这卫解放肯定是用上了老母亲的部分卖房款，加上杨立春做理发店攒下的钱搭衬，这才买下了大房子。 简直是人比人气死人。 最终，杨立春带着大姨杨立芳和二姨杨立英到厨房去准备年夜饭。 而卫解放则拉着杨立万、李海和洪庆祥一起坐在客厅喝茶。 那杨立万抓着卫解放从哪来钱买房的问题没完没了，卫解放只得笑笑敷衍道，“我这工厂老总不是跟重生国际是一家嘛，重生国际跟翊卫地产不也是一家吗？我求的刘总，正好一楼房子不好卖，人家就低价处理给我一套。” 杨立万闻言毫不客气地笑，“那敢情好，你再找找你们刘总，也低价处理给我一套呗？我不要这么大户型，六十个平房左右够住就行！小迪现在搁一中读书，我和王舒早想搬过来了，这不是一直没合适的地方落脚吗。” “这……”卫解放就为难了。 杨立万拉下脸来，“解放，你做事可不能这么不仗义啊，当初你卖老妈的房子去做生意，二哥说一个不字没有？要说那房子咱们老杨家都该有……”话没说完，就被妻子王舒使劲捅咕了一下。 王舒嗔怒道，“怎么总提那点破事，大过年少说两句。” 卫解放也抬目看了杨立万一眼，心说你当时没说一个不字？你是差点没掀桌子了都。 面上他却笑着点了点头，“那行，成不成我不敢保证，但这事我给你记着，咱尽最大努力去办。” 听他这样说，杨立万也不好再说别的，又不禁去打量了一番卫解放，心说怎么感觉卫解放说话做事跟以前变化挺大的，多了份派头，他只得点头，“那行，都是自家人，你可得给二哥当个事办。” 卫解放岔开话头，“大哥什么时候过来？” “我来前打电话了，他上午还有点工作要处理，忙完就过来。” …… 夕阳西下，窗外鞭炮齐鸣，每一轮中间不过间隔超过两秒，如此已经从中午到现在整整一个下午，吵得人心烦意乱。 卫笙正靠躺在床上给崔贤回短信，原本以为今年是要回去虎台县过年，可没想到父亲决定年前决定搬到新家来，这会儿算是要爽了崔贤的约。 本来两人还约好过年时候在虎台县见来着。 手机震动，卫笙翻出信息查看，是崔贤回的：年后跟家里直接回京城，恐怕不会路过虎台县。 这叫卫笙不由得蹙紧眉头。 恐怕又是崔永贞的主意，而且崔家在朝南确实没有逗留的必要，倒不如直接从虎台县走国道回京。 可自己过年这些天已经答应陪着爸妈，到了初二以后新品研发不时还得到厂子里去，肯定抽不出空来去虎台县呆上两天。 她嘟了嘟嘴在手机上快速输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随即点击发送，抿唇偷乐。 那边杨迪正带着离开在床尾打扑克，转头见到卫笙盯着手机发乐哼笑着问，“处对象了？” 这话不仅吸引了小弟李开，就连那边从进门开始就问有无宽带、紧接着拎着笔记本进入卫笙房间开始上网的洪莲也转过头来。 洪莲长相端庄漂亮，继承了他父亲的全部优点，与上一世一般，脸上总是愿意挂着疏离略带嘲讽意味的笑容，以前卫笙觉得她是瞧不起自己，现在两人关系已然不同，卫笙才发现她本是如此，似乎对于任何人都愿意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以掩饰她内心强于旁人的自尊与高傲。 这从洪莲进门以后的一系列举动不难看出，如果洪莲家与前世没有区别，现在她应该与父亲挤在一间三十平米大小的筒子楼里，那是一居室，不过进门的小厅则也摆放着一张小床，用于洪莲放假回家居住，里面的房间则是他父亲的。 早前说过，上一世的洪莲长大以后是为互联网界的翘楚人物，是经常出没于各大媒体头条的年轻才干，如此卫笙也就不讶异于她现在随身愿意携带着笔记本电脑，更是感叹特长要从小抓起。 好在卫解放知道卫笙有上网需求，装房子的时候已经开通了宽带。 这年月家里开通宽带的趋于少数，所以洪莲带着笔记本出门估摸着也就是做做样子，就如同几位长辈见她拎出电脑时露出惊愕的目光，感叹洪庆祥如何如何娇惯女儿时，她唇角露出的得意笑容。 的确，洪庆祥虽然对卫笙母女不怎么大方，但对他自己的女儿却向来不愿吝啬。 604.第604章 望穿秋水，不见君来 此刻卫笙没有理会杨迪，因为她很快接到了崔贤发来的回信：三日不见，如隔九秋。 她翻了个身面朝窗台背靠众人，沉思着又发送道：望穿秋水，不见君来。 待按下发送不禁将自己肉麻得打了个哆嗦。 正心痒痒地寻思崔贤那方会回个什么，却半天没有等到动静。 又等了半天，还是没有等到动静。 卫笙皱了皱鼻子将手机扔在床畔，百无聊赖间看向正对着电脑猛打字的洪莲，因为看见洪莲是对着网页而不是对话框，卫笙这才上前扫了一眼。 一看之下就是愣住。 只见又是关于重生国际的帖子。 她就不禁凝神去看，此刻洪莲正流连在BD贴吧里，以【IT女斗士】的马甲在一则关于批判重生国际的帖子里激烈回复：你说我不懂手机？我朋友现在就在我身边用重生国际的手机发短信，999照相款，她自己都不住抱怨手机短信经常发不出去，不用跟我讲什么专业术语！品质垃圾事实为证！ 卫笙呆愣地看着她敲下这一行字，不禁转目看向自己刚刚扔在床头的手机。 就在洪莲要将这行字发送出去的档口，卫笙忽然伸手按下她电脑上的删除键，一长串汉子瞬间就被删了个没影。 洪莲先是一愣，紧接着怒容转头，“你干什么！” 卫笙面色寡淡地盯着她，“我什么时候跟你抱怨短信经常发不出去了？” 洪莲就是不禁白了她一眼，“跟你有什么关系？我愿意怎么说是我的事，你管着吗？” “你的与人争辩就是胡说八道？”卫笙也沉了脸。 洪莲一双美目不可置信地盯着她，她怎么也想象不到这个从众人进门以来几乎一言不发，看上去不冷不热的卫笙会突然朝她发难，而且理由滑稽到可笑。 自己跟人怎么争辩关她什么事了？ 卫笙即弯身扒掉网线，转目朝洪莲含笑，“抱歉，我不打算将网借给你了。” 洪莲吃惊地瞪着卫笙动作，最终猛地扣上笔记本转身出门，扬声怒问，“爸！什么时候回家？” …… 洪庆祥坐在客厅沙发的贵妃椅上，刚刚放下茶杯，就见女儿怒气冲冲地从屋子里冲了出来。 客厅里的卫解放、李海、杨立万、洪庆祥就都是愣住，尤其洪庆祥心觉尴尬，忙笑着问道，“怎么了小莲，不是坐得好好的，还没吃年夜饭呢张罗走什么啊？” 洪莲将厚重的笔记本往沙发上一扔，惊得洪庆祥直肉疼，再怕女儿做出什么失礼的举动，顿时沉声喝道，“你看看你，这又是干什么。不好意思啊，咱家这闺女就是惯坏了。” “人家把我网线都拔了，说不借我上网了，我还在这呆着干嘛？”洪莲态度强硬实则委屈的眼圈都红了。 几人听着都是一愣，卫解放更是心惊，难不成是指卫笙做的？按理说卫笙不至于这样冒失，可这会儿卫笙压根就没跟出来，反倒是李开快步跑了出来，很快被李海叫到身旁询问事情经过。 李开将自己看见的一幕老老实实一说，众人听着好像确实是卫笙忽然上前与洪莲争论起来，甚至拔了人家的网线，这哪里是不懂待客之道，简直就是没有礼貌。 洪莲抿着嘴抱胸坐在沙发上，洪庆祥见自家闺女受到欺负面色也不好看，不过仍旧扯扯嘴角，“行了，妹妹小不懂事，你当姐姐的就让着一点，上个网嘛，家里又不是没有宽带，不上就不上了。” 话音落下，就见事情的正主儿卫笙正拎着瓶矿泉水走到门口，拧开瓶盖靠在门框上喝了一口，瞥着洪庆祥笑道，“她怎么没说自己在网上胡说八道，打着我朋友的旗号对我进行人身诽谤。” 说罢，将矿泉水瓶随意搁在身旁电视柜上，转身朝着饭厅走去。 洪莲当即大怒，“你说什么呢？你说谁胡说八道了？再说你谁啊，我用得着打着你旗号诽谤你？”说罢转头对洪庆祥一众人道，“我就是在网上回了句关于重生国际手机的帖子，我没点名没道姓挨着她什么事了？” “行了！就你没个大样！懂不懂礼貌！”洪庆祥爆斥一句，使得洪莲红着眼圈收声不语。 除了卫解放，无论是洪庆祥还是杨立万等人连‘帖子’是个什么东西都不清楚，哪里听得懂洪莲在说什么，也就更不好说两个孩子谁对谁错。 而卫解放闻言心下顿时清明，女儿近段时日本就在为了舆论问题发愁，就算真如她自己所说并不在意，但谁会当真对各方胡说八道的言论无动于衷，这洪莲怕是在网上瞎说话被卫笙给瞧见了，这才没有收住。 李开在旁就不禁吐了吐舌头，自己跟表姐卫笙岁数一般大，怎么欺负起人来就没她这么横。而且姨夫也真够惯着表姐的，要自己这么对待客人，估计老爹早就先拿自己开刀了。 却见卫笙已经走到厨房张望一圈，紧接着又晃悠到客厅，拉开玻璃门径直走到院子里去。 李开见状也跟着跳了出去，回身将玻璃门关上挡住灌入室内的寒风。 那方准备关门的卫笙就是愣住，从这细小举动不难看出李开还挺懂事的，她就指着庭院一处笑道，“到时候让你姨在那种点花花草草，这里支个藤木架子，下面竖个秋千椅怎么样？再放张茶几，夏天就可以坐在院子里乘凉喝茶了。” 李开没想到表姐先跟自己说话了，下意识觉得正色答道，“挺好的，想想都美。” “到时候你经常过来玩，你姨总惦记着你，没事可以多过来陪陪她。”卫笙颔首笑道。 李开挠了挠脑袋，“可惜我在县里不能总过来，要不我肯定经常过来玩，这么大房子看着都舒坦。” 卫笙笑道，“开学就要中考了，有没有信心考进朝南市。你要是考过来，我就给你爸开间修车行。” 这话叫李开愣住，他爸妈是做梦都希望他能考进朝南高中的，可是这边分数线要比县里要求高一个档次，他还真没把握，“这话是我姨夫说的？” 605.第605章 君来了？ 在李开眼中，姨夫现在那就是本事人，他没大人那么多弯弯肠子，只看到卫解放的家庭条件一步步变好，而且他的父母平日也在家感慨卫解放的本事，从不说三道四唱歪嗑。 所以李开下意识觉得表姐这话，说不定是姨夫说的。 卫笙知道如果说是自己说的，这小子肯定不会相信，当下笑着点了点头。 李开就不禁有些兴奋，现在全家人中，大舅杨立平家和小舅也就是卫笙家全都搬到朝南来了，二舅因为表姐杨迪在朝南上学也天天念叨着往这边搬，就连孤身一人的大姨杨立芳现在都到朝南上班处上对象，显然是不会再回去县里。 那到时候就剩下他们一家落在虎台县，何况杨立英和李海总在他耳边念叨着希望李开能考进市里，似乎进入市里在爸妈眼中就代表着出息。 他又小心问了道，“有要求吗，必须要上一中吗？” 卫笙回头打量着他，笑笑道，“没有要求，但有一点，必须是你尽了最大努力。” 李开激动点头，“那我去告诉我妈！”说罢便拉开玻璃门冲进室内。 卫笙无声而笑。 …… 杨立平一家是下午五点钟饭菜做好才姗姗来迟，这位杨家大佬级人物是夹带着满身气势而来，从停靠在卫解放家小院门前的奥迪轿车可见一斑。 虽说杨立平直言这车子是老板为了公务给他配的，只有使用权，但这依旧不妨碍杨立万的马屁一个接着一个连番奏响。 谁让杨立平接手厂子以后正赶上市场经济蓬勃发展，一年营业额照比预计翻上一番，这也使得杨立平原本预计的十万年薪翻了一番，用杨立万的话说，“解放，老大一年的工资可就够买你一套房了啊！” 卫解放笑笑称是，也不多言。 众人落座，饭厅的圆桌足以坐下十人出头，但今天老大杨立平一家三口、老二杨立万一家三口、大姨带着洪庆祥三口人以及二姨杨立英一家三口，最后加上卫笙一家，总共是五个人，坐着多少有些挤。 往年过年时候的老规矩，孩子夹菜到一旁茶几上吃，大人落座。 但今年卫解放却叫卫笙留在桌面上，坐在他旁边，言道大过年的说什么都要跟自家闺女喝上两杯，杨立春笑骂两句，说孩子岁数小喝什么酒，卫解放则还嘴说是当儿子养的。 因为卫解放是地主，旁人倒也不好说什么，如此也导致卫笙与其他一众孩子地位瞬间区分开来，起码桌面上只有她这么一个小辈。 但卫解放今日乔迁新居显然开心，又恰逢过年全家聚在一块，席间多喝了两杯，卫笙见父亲难得开心，又是得到圣旨，自然奉陪到底。 酒开的是杨金斗送来的茅台，桌面上抽的烟是杨金斗送来的中华，喝着茅台抽着中华，看着这无比宽敞的房子，桌面众人的心里可远不如卫解放这般开心。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桌面上的话又开始回归到老三样。 杨立芳顶着酒意再次指责卫解放当初不该私自卖了母亲的房子，言道卫解放现在这些哪样不是靠着老妈妈当初的卖房款才挣着的。 杨立万则是从旁附和，喝得脸颊通红说卫解放太过托大，又说你有什么能耐承诺李开考进朝南就给李海开修车行，原来是刚刚李开兴奋之下跑到厨房将这消息说用与他母亲杨立英，被王舒给听见了，转身就告诉了杨立万。 老大杨立平则是叼着烟卷拿足大哥架势，倒也不似他们因为老妈的房子一直妒恨，但言语间则是颇有些高姿态地提点卫解放早点想旁的出路。 言说重生国际现在名声很不好，又本身就是新企业，依他做了这么多年市场来看，这家公司怕是走不长远，他打听过，据说现在重生国际的手机销量堪忧。 别的事情卫解放也就一听一过，这事就反驳两句，再者工厂方面扎实得很，不可能受到波及。 “你懂什么，这些企业背后负债多少你能清楚？到时候真干黄了连带着都得倒闭！他们现在得罪的是MOTT，你知道人家实力吗？鸡蛋碰骨头！”杨立平喝红了脸，心觉卫解放现在条件好了有意跟他唱反调，也就提高了语调。 这话说得那方杨立春都有些担忧起来，看向卫笙。 卫笙也喝得酒意上头困意上涌，安抚性地朝着母亲摇了摇头，示意无稽之谈，随即也不愿意再听这些老三样，朝父亲打了个招呼，便晃着昏沉沉的脑袋转身回了房间。 身后还响起洪庆祥意味不明地笑声，“老卫你可够惯着孩子的……” 这会儿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半钟，按照规矩吃饭结束几个女人就该包饺子，男人坐在客厅喝茶看春晚，困的找个房间睡上一会，熬到十二点钟声一响再放鞭炮，完活。 回到房间，为了防止杨晓东、杨迪和虎视眈眈的洪莲打搅，卫笙不太礼貌地锁上了房门，反正家里房间多得是，他们想要休息有的是地方，房间满了还有地下室不是。 她现在就是打算好好洗个澡，睡一觉，最好十二点都不要来吵她。 房间中自带浴室的方便就在于门外虽然有人，卫笙仍旧可以洗了澡后换上睡裙一股脑地趴在床上，闭上眼睛前她又从枕头底下翻出手机，见上面除了自己那条“望穿秋水，不见君来”没有任何回复，顿时撇了撇嘴。 她自然只是逗逗小崔贤，哪成想对方完全不懂她的小情调，导致卫笙现在看着短信一脸的臊得慌。 刚要将手机塞回床底下，屏幕顿时就是一亮，卫笙顿时双眼微弯，心说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更叫她吃惊的是，短信上只有三个字：君来了。 紧接着，房间窗户即被人轻扣两声。 卫笙脑子顿时一清，从床上一跃而起，想到今天跟崔贤说明过年期间不回虎台县是因为搬家时，崔贤的确在短信里询问过新的住址。 大过年的？不可能。 606.第606章 粉屋藏娇 她转目望向窗台，只见那窗帘并未拉严，露出一条缝隙，紧接着，她就听见窗户被人拉开的声音。 卫笙先是心脏一顿，虽然先有考虑窗外那人很可能是崔贤，但眼下自己仇家多如牛毛，这点她还是清楚得很。 只略一沉吟，卫笙飞身上前一把拉开窗帘，身体朝侧面墙上一闪，探头朝着窗户张望—— 这一看，险些没有令她惊呼出声。 就见崔贤一套黑色风衣正单膝跪在窗台之上，作势是要往下跳跃，他亦是第一时间望见卫笙，伸手做出一个嘘的手势。 紧接着，风姿飒爽的少年人便纵身一跃，双脚轻点在地面之上。 卫笙刚要开口询问，就听见一旁客厅落地窗的方向传来杨迪疑惑的声音，“李开，刚才是不是有人跳进卫笙窗户了？” 房间之中顿时片刻沉默，紧接着崔贤就将外套脱下，递给卫笙示意。 后者立马反应过来，站在窗边朝着外面轻轻抖了两下，那方杨迪就快步走到卫笙窗根底下，“你干嘛呢？” 卫笙却是已经快速收回衣服，面色淡淡地道，“掸掸衣服，有事吗？” 杨迪面上闪过一丝狐疑，随即摇了摇头，“没事，还以为有人跳窗户进去了呢。”说罢嗤了一声转身走到一旁有光线处，卫笙探头朝着右边一看，原来李开和杨晓东、洪莲几人正挪着椅子来到外面，看样子是来吹风聊天的。 卫笙这间房的窗户就面朝小院，跟阳台的落地窗一排都在院子里，刚刚崔贤跳入房间时显然院子里是没人的，他刚攀上窗台正巧那方杨迪拉开客厅的落地门，见到一道黑影在卫笙窗前闪过。 眼下却是认为卫笙是在抖衣服。 院子里的李开探头朝卫笙方向叫道，“表姐，出来说会话吧？” “不了，我先休息一会。”卫笙回应一声便关上窗户，甚至将其锁死，而后将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再回过头，却见崔贤已经靠坐在床头，随手拿起床头柜上的相框看了看，嘴角露出笑容。 卫笙上前将那相框夺下，这是父亲装修房子时候在老相册找着自己小时候的照片，而后装裱起来放在床头柜上的。 她不敢置信地盯着他，“你怎么真来了？”紧接着她朝地面望了一眼，崔贤竟是还带了个背包，几乎不需要说里面装的是什么了，这厮难不成还打算在自己家常驻不成。 那方崔贤抿唇笑笑，伸手晃了晃手里的手机，“望穿秋水，不见君来。” 卫笙此刻哭笑不得，不知道该说是感动好还是无奈好，“我也没让君年三十夜就来……你妈知道吗？” 崔贤又是笑笑，按下关机键，竟是将手机彻底关机了。 卫笙不赞同地盯着他，那方崔贤顿时安抚一笑，“放心吧，我妈那边已经解释过了。” 她知道崔贤向来不是愿意撒谎的人，何况在这件事上以他的心性不至于胡闹到叫父母跟着操心，但她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能让崔永贞在年三十夜将他给放出来。 “可我这边怎么解释。”卫笙咬唇，转头看向门外，现在自家可算是太热闹了。 可年三十夜，也不好将小崔贤往外面轰。 却见他双腿往床上一搭，面无表情地往床头那么一靠，意思很明显，我就赖这了。 …… 卫笙这自然是没法休息睡觉了，大约九点钟左右便来到客厅陪着家人一齐看春节晚会。 只不过她的一双眼睛几乎都是盯在自己的房门上，说实话，此种热闹的大年夜她也就在前世离开虎台县前经历过，后来父亲去世、母亲改嫁，洪庆祥又是个不愿与他家里亲戚亲近的主儿，所以每年的年夜饭最多也就只有母亲、洪庆祥、自己和洪莲四个人吃。 这样想着，她就不禁转目朝着洪庆祥的方向看去，今日朝洪莲失礼不是没有原因的，除了重生国际的事情以外，还有卫笙面对洪莲那张面孔时莫名的心烦意乱。 包括她现在见到洪庆祥，都是满身的不自在。 很难想像这个男人前世跟自己的母亲在一起，这一世却与自己母亲的姐姐结缘，每每想到这个问题卫笙都不禁有些时空错乱的胸闷感，不自在的感觉深入骨髓，饶是她自认养气功夫已经练得有些水平，依旧难掩心中厌恶。 但是转过头，看见父母齐聚在饭厅暖意洋洋的灯光下包饺子，不时含笑着低语交谈两句，这一幕便瞬间叫她有一种从噩梦中惊醒的解脱感。 卫笙从来没有如此感激上苍将她从十几年后带回到现在，她更加庆幸通过自己的双手剔除掉了父母原本所该经历的厄运，让母亲免于经历后来如噩梦一般的生活。 再看向躺在洪庆祥怀里已然喝多了的杨立芳，卫笙就摇了摇头，感叹命运弄人。 杨立芳此刻早已喝得半梦半醒，据说饭局结束时候甚至事态滑落到了椅子底下，任谁都看得出她今日来到卫解放家心里不痛快，想想也是，杨立芳此人本就刻薄算计，心胸狭隘。 而卫解放一家三口原本连个自己住的地方都没有，常年借住在老母亲家中，一家三口勉强度日，可现在却住上了一百六十平的大房子，看上去快活极了。 这时，在几分钟前进到卫解放房间里打算躺一会的杨立万忽然踏出房间，“解放啊，我见你屋子里怎么放了两条中华和两箱茅台？” 此言一出，顿时吸引了在场一众人的注意力。 原来早在他们到来之前，了解自家兄弟脾性的卫解放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已经将那四箱东西尽数收到了房间中，就放在大床靠着阳台的过道上，倒是没想到还是叫杨立万给看见了。 原本杨家人都以为刚刚桌上吃着抽着的是卫解放为了过年聚会特地买的，现在看来显然不是那么回事。 见被看着了，卫解放也就没有必要藏掖，一边捏着饺子皮一边笑笑道，“金斗哥送来的。” 607.第607章 登门送礼 他没说的是过完年他打算送回去起码一半，留下点意思意思就当领情了，这四箱大礼对于卫解放来说确实太过贵重。 …… 杨金斗的父亲跟杨立春一家兄弟姐妹的父亲，那是亲兄弟。 不过杨立春的父亲去世以后，杨金斗一家搬到朝南，就与杨立春这边几个兄弟联系得少了。 要说杨金斗唯一有联系的，也就是杨家里的话事人——杨立平。 杨立平早年在虎台县国企单位做副厂长，算是人脉关系都比较广的人物，杨金斗与他偶有往来，大多是因为办事，办事的同时自然也少不了些走动。 现在的杨立平，更是在去年被聘请到朝南市做私企厂长，份量是有的，杨金斗与之也一直都有结交。 可在不务正业的杨立万、打工度日的杨立芳、以及在虎台县开着修车铺子难以度日的杨立英等人看来，杨金斗这位表哥那是在朝南做烟酒买卖，早已开上小汽车，而且人脉四通八达的人物，他也至多是与杨立平有所走动，因为他们份量相当。 哪里想到，卫解放竟然与杨金斗也有联系？ 杨立万涨着醉酒通红的面容转头去看杨立平，却发现杨立平此刻也是满脸诧异，他顿时问道，“老大，金斗给你送烟酒了吗？” 他这话不是有意挑事，却也差不到哪里去了。 但杨立万确实是被那几箱东西的份量所惊着了，送个小有情分的领导也就是拎两条中华烟的事，至多再带上两瓶酒，这份礼于当下已经算不上薄了。 就算他杨金斗是做烟酒生意的，也用不着出手就是两箱中华烟吧！他抢银行了怎么着？ 他刚刚翻开看了一下，一箱软中华一箱硬中华，软中华价格自然是贵的，这是25条一箱是小箱，可光这一箱价格就已经过万。 多大的情分能送这样大的礼？或者说得是多想攀附结交才能舍得出这样大的血？ 客厅里，坐在沙发端着茶水的杨立平脸色就有些不自然，干笑着道，“都是自家人，金斗说过年给我送来着，我没让。” 哪里是没让，事实上人家根本就没提这茬，按理说现在都在朝南，年后或许会走动一下，但往年偶有走动，就是求他杨立平办事的时候最多也就是拿两条中华烟，哪有论箱送的时候？ 想到这，杨立平就不禁去看正在饭厅包饺子的卫解放。 此刻洪庆祥也不禁面色微变地问，“两箱中华，硬包软包的？” 杨立万舔了舔干涩的唇瓣，“一箱硬的一箱软的。” 这也足够叫洪庆祥心中翻涌的了。 就在这时，卫家门铃叮咚轻响，那方杨立春就惊咦了一声，“谁呀，这么晚了过来。”说着话就已经用围裙擦着手走向门口。 待从猫眼见到门外是个拎着礼盒的圆脸男人，这才打开房门，“你好，请问找谁呀？” “呦！这嫂子吧，我卫哥在家吧？我是王亮，您提一句卫哥保准能想起来。”王亮笑着站在门口也不进屋，杨立春赶忙礼让两句让他进屋再说，王亮却只探头朝着客厅望了一眼，“嫂子，我就不进去了，跟我哥拜个年我就走了。” 不用杨立春喊，卫解放已经听见动静走到门口，见到来人就是一愣，“呀，王哥怎么来了。” 这可不就是驾校练车认识的王亮，前段时日在小肥羊闹了不愉快后就再没对过话，他怎么知道自己搬到这来了？ 卫解放一句王哥叫得不咸不淡的，王亮却是亲热得紧，“卫哥！我这么晚过来不会打搅到你们家里人吃团圆饭吧？” 事实上王亮挑了这个时候来拜年，目的就是一不会打扰对方吃年夜饭，按理说这点饭局都差不多了，二就是也显得自己重视，当然了，要是放在平日里这个时间登门就有些冒失，但这过年自然是不一样。 “哪里哪里，您这是要……”卫解放眼神示意。 王亮就热切笑道，“没事没事，就是过来拜个年，特地给张教练打听到您新家住处，这不，就是送点东西过来，我东西放下就走。” 说着，将手里两大包礼盒放进玄关，却是不踏进大门一步。 卫解放诧异，赶忙就是推拒，王亮这方却是说什么也不收，更不会告诉卫解放这地址是他特地托张教练跟卫解放套出来的。 眼下他的项目确实被袁春波给叫停了，但是袁春波那方他却是说不上话，何况解铃还需系铃人，袁春波对待卫解放的态度他是看见了，这事还得卫解放松口。 卫解放自然也是猜到了这层关系，不然这以王亮的身份何苦年三十大晚上亲自登门送礼。 见王亮说什么也不收，卫解放生怕礼收下就等同于承诺办事，下意识地跃过玄关去看客厅的卫笙。 却见女儿含笑朝他点了点头，卫解放这才转过身来苦笑着道，“那行，这东西我就先收下了，改天我再登门拜访。” “不敢不敢，您也甭误会，我不是为了工程的事，就是单纯过来拜个年！那啥，过年好啊卫哥！你赶紧进屋吧，我这就走了。”王亮也是聪明人，此番过来自然不会多加打搅，更是直言只为缓和情面交个朋友，实则他心里明白，跟卫解放交好也算是曲线救国，他这事估摸就成了一半。 王亮说到做到，办事也是雷厉风行的，放下东西转身就走，没有多余的废话。 卫解放关上门来看着地上两瓶特供茅台，还有一袋子大概六条软包中华，顿时苦笑连连。 他倒是想问问女儿点头是什么意思，只是眼下当着这些人的面不好明问就是了。 客厅里，卫笙抓了把瓜子继续看着春晚节目，对于王亮登门送礼她倒是没有多大想法，收下东西目的也就是让自家父亲多个朋友多条路，那王亮虽然牛逼吹得响，却也是有几分本事的人，不然不会连袁春波都能一眼叫出他的名字。 虽说并不在乎是否得罪个王亮，但对方既然选在这个时候亲自登门以示诚意，也没必要欺人太甚，毕竟自家父亲还要在朝南‘行走江湖‘，多个朋友总比多个仇家来得漂亮。 608.第608章 接连登门 对于那位扔下东西就走的王亮，满屋子的人都是摸不着头脑，朝南地界不小，不是每个有点本事的人走到哪都能被人叫出名号。 但王亮送的礼可不轻，这些东西足以被人叫出名号。 杨立万又不敢置信地拎起地上的烟酒，光六条中华可就是好几千的东西，这、这特供茅台多少钱他不清楚，但价钱肯定贱不了就是了。 别说杨立万，就是杨立平也没法相信卫解放有这样大的能耐，叫人大年三十晚上过来亲自搁下几条中华、两瓶特供茅台，然后门都没敢进就走了？ 洪庆祥亦是觉得自己是不是要重新审视这个原本没怎么被自己看得起的杨家妹夫，早前虽说房子买得大，也就寻思他们家发了什么歪才，亦或是杨立春的发廊生意好，加上卫解放也说了，顶头老板就是这是开发商，托关系甩给他的。 但这有人送礼可就不同寻常了。 何况是这么重的礼。 他社会上那群朋友，前两天送他的不过成箱的榛子、水果、再或是两箱上百元的白酒，洪庆祥就已经觉得很有面子，就连杨立芳知道后都夸他人缘好朋友广。 好家伙，到卫解放这，少说几百元的东西都得是成箱送的？ 刚这样想着，卫家门铃又是被人按响。 杨立春就奇了，今天刚刚搬到新家，除了屋里这些人也没旁人知道地址吧，怎么这么晚了还有人找上门？ 她朝着猫眼一眼，是个女人，非常漂亮，非常眼熟！ “哎呀！”杨立春赶忙将门打开，惊喜笑道，“梁姐？你怎么找来了？” 门口站着的，可不就是杨立春第一次到喜力酒店参加朝南商业年会，进门手足无措时从人群中站出来与他们攀谈的梁兰？ 杨立春到现在可都记得自己当时的窘态，要是梁兰没有出现，她别说不知道往哪迈步了，就是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好。 若说对梁兰的好印象，最主要还是她的礼貌，当时杨立春紧张得很，手心出汗，梁兰伸手又不好不握，结果握手罢了，人家梁兰并未做出任何不礼貌的举动，自然得体的，就连杨立春都险些误认为自己手心当时没有汗液。 不过在那以后就没再见过了，她也只听说梁兰经营的满地金夜总会在朝南市算是数一数二的。 万万没想到，大过年的梁兰竟然会亲自登门。 门外梁兰身上裹着一件素雅之际的蓝灰色羊毛绒料外套，脚上蹬着黑色的皮靴，虽然年纪比杨立春还要大些，但妆容精致打扮得体，看起来别有一番妖娆滋味。 她那双涂着红彤彤色泽的指甲中正夹着两只红色帆布袋子，见着杨立春便亲热地道了一声，“妹子，过年好啊！” 杨立春就赶忙礼让着想请梁兰进门，后者却只是一只脚踏进屋内，绕过玄关往沙发方向看了一眼，见到许多人坐在沙发上也不打怵，笑吟吟道，“都在呢，过年好啊。” 杨立平和杨立万一行人就笑着点了点头，待那女人收回脖子，杨立万才面色大变，转头朝着杨立平道，“大哥，那、那是梁兰吧？” 杨立平诧异，“满地金的老板？” 洪庆祥更是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当先点头，“是兰姐，我通过朋友接触过她……”可洪庆祥接触的梁兰却绝不是眼前的梁兰。 不不不，是不像是眼前的梁兰。 他所接触的兰姐身姿妖娆且气场浑厚，因见惯了大场面而自然形成某种说不上来的气度，给洪庆祥的感觉则是雍容华贵、大方得体得很，要用两个字形容，那就是矜持。 酒桌上他就算敬杯酒，梁兰也只是收着下巴轻轻点头，连眼神都吝啬给他一个，却不叫他觉得失礼。 当然了，这也与洪庆祥的社会等级与梁兰并不匹配有所关系，而刚刚乍一看，还道是哪个邻家大姐在门外探头道上一声过年好，亲切热络得很。 卫笙也是一愣，隐隐记得那日喝多在梁兰的满地金闹出过乱子，是因为杨佳佳的朋友……对了，刘铁。 那小子好像喝酒耍滑，事后闹事不让他们走，卫笙当时也是喝多了，叫梁兰要那小子一根手指。 不过这事确实有喝多之嫌，事后也早就忘在脑后，梁兰过年登门莫不是因为这事？ 这样想着，她就起身走到门口，那方梁兰正在踌躇要不要直言就找卫笙，见她出来，脸上这才露出舒缓笑容，将手里两只袋子死活推进杨立春的手里，“妹子，我没别的事，就是来拜个年。” 说罢又朝着走到门前的卫解放忙打招呼。 卫笙不禁用眼神询问，那方梁兰就不好意思地朝着杨立春笑了笑，附耳到卫笙身边轻声说，“电视我看了，当时我一眼就认出是你来了。” 这话叫卫笙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过须臾功夫她就面露恍然，梁兰说的应该是那次华夏航空开业庆典，自己乔装以重生国际幕后老板身份露面那次。 至于梁兰是否一眼就认出她来倒是无从查证，但梁兰能够认出她来卫笙也不是特别惊讶。 毕竟自己那会儿在满地金干掉致维党的朝南副主委甘波时是见过梁兰的，那会儿她就看出了袁春波听令自己，后来在商业年会上也是见过，相信她只要看出些苗头稍作猜测，以她的精明不难发现端倪。 梁兰面上笑吟吟的，上次卫笙言道要刘铁一根手指，她当时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可也心疼那孩子是靠音乐吃饭，要是手指岂不是等于断了后路。 但她也知道那日刘铁做法有多过份，这要是普通姑娘说不定还真就被他给祸害了，这杀千刀的她心里也是恨，却不忍心要一根手指来给卫笙谢罪。 她现在是把刘铁给开除了，但刘铁得知他得罪的是袁春波的关系后却坐立难安，见天求到她的头上。 梁兰转念一想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只是她没有卫笙电话，这年头手机号码也不用身份证注册，她调不着，再者这不是电话里说的事，这才托了官面上的朋友，调出卫解放的两个居住地址。 609.第609章 茅台和软中华 她起先去的是卫解放租住的房子，见家里熄着灯，这才又找到他买房后注册的新地址上，见家里开着灯方才冒昧登门。 要说那会儿在年会上她是知道卫笙有事瞒着父母的，但想到电视上闹的那么大，自己都认出来她父母不可能还蒙在鼓里，如此才登门拜访，但当着卫解放和杨立春的面又是欲言又止的模样。 卫笙自然看出她欲言又止，又怕她真是为了那件事来的，叫自家父母知道必然是要担心，所以朝着父母点头示意，而后来到门外，带着梁兰在走廊一旁说话。 待得知梁兰确实是为刘铁那事来的，而且她并没有要了刘铁手指，卫笙也是一笑，“那天我确实也是喝多了，事后过去也就过去了。不过您也真得庆幸我是喝多了，这要是清醒着，当时一冲动说不定还要做出什么事来，这会儿恐怕就要换我登门道歉了。” 梁兰见她模样是在半真半假的打趣，便也笑笑，“刘铁那孩子我一直当着弟弟处的，这事我真得好好替他向你赔礼道歉。不过出了这事，他以后也别想在我那干了，留着他的指头算是叫他捡了大便宜。” 梁兰久经场面什么人没见识过，说话自然也是中听，既道明她为什么护着刘铁，又道明了她的态度。 卫笙闻言也不矫情，笑笑道，“刘铁怎么处置梁老板自己安排，这事咱就翻篇了，东西我就收下，您要晚上没别的事一起进门吃个饺子吧？” 梁兰忙摆手笑说不用，又向卫笙要了电话号码，这才款款离去。 其实人情往来也就是个相互麻烦，梁兰为了刘铁这事过来也有着结交卫笙的意思，这个结果她来前大抵也是能够预料得到，毕竟自己如此诚意对方也不会因为个小事不卖面子。 但通过这事她就算是正式与卫笙交上朋友，同时大家过节也了了，面子上也都是好看。 今次这正式打过照面，梁兰心底感慨更甚，怪不得是连唐书记都为重的人物，就在S海市的地界上都能跟市长攀上那么深的交情，小小年纪，为人处事真是不一般，既不因为年少有成张狂拿捏，也不说话露怯叫她梁兰能够有所拿捏。 卫笙进了家门，那方客厅里的洪庆祥就坐不住了，“卫哥，刚才那是满地金的兰姐？” 这会儿却是称呼都从老卫变成了卫哥。 卫解放就笑笑点头，打开袋子一看，又是茅台和软中华。 这叫卫解放多少有些哭笑不得，今天自家算是跟茅台和软中华杠上了。 那方包括杨立平在内的杨家一众人均是心思各异起来，洪庆祥笑说，“卫哥好本事啊，据我所知这兰姐可是出了名的傲气，叫她年三十登门送礼……她这事有事求着卫哥了？” 说罢又因想到梁兰是做夜场的，赶忙朝着杨立春笑，“嫂子你别误会……” 杨立春闻言就诧异摆手，望了一家女儿一眼笑道，“不误会不误会！这种交情有什么可误会的？二姐二嫂，饺子包差不多了吧？我那边上屉了啊！” 这话却更叫洪庆祥等人心中腹诽，这种交情？哪种交情？ 他们刚刚因为隔着玄关的柜子没有看到那边情况，自然不会往卫笙个孩子身上多想，听了这话还道梁兰与他们卫家关系多深厚，而杨立春本就是个老实人，说话办事都是能看出来，从她嘴里说出来更是叫人深信不疑。 可是什么时候卫解放一家跟梁兰有那么深的交情了？再者这年三十登门送礼，要是把双方位置反过来倒不叫人觉得奇怪，现在这情况可着实叫人摸不着头脑。 卫解放不愿在这事上多说，实则也是没法解释，便笑笑含糊，说是普通交情，有过两面之缘。 谁又会信。 望着地上几兜子烟酒，杨立万吧唧吧唧嘴，心说看来老大在老杨家的地位是要不保啊，这解放这两年到底在朝南有什么机遇了，莫不是自己了解太浅，没看透？ 又打量了一圈卫解放家的房子，杨立万已是暗暗决定以后要多接触接触，卫解放这人脉关系看起来比老大杨立平可要深厚。 起码杨立平家大年三十肯定没人登门送礼，除了他厂里那几个作领导的下属。 杨立万刚想到这，就对上了杨立平不善的目光，似是被人看穿了想法似的，他只得尴尬笑笑。 “牛、嗝！牛什么！还不是都凭了老妈那套房子！”杨立芳打着酒嗝晃悠悠地坐在沙发上骂。 洪庆祥脸色尴尬，众人也只都笑笑不语。现在整个老杨家，恐怕也就只有杨立芳还惦记着老妈那份房款了。 卫笙则是在饺子出炉后便端了一盘打道回房，并告诉老妈自己困到不行，回去上网看看资料吃了饺子便睡下了，待会放鞭炮就不要再叫自己。 杨立春自然是答应的。 卫笙回到房间像是卸下重任，整晚上提心吊胆，眼下这颗心总算是落到了地上。 却见房间里只在床头放着一本崔贤近期常看的书，整个房间却是空无一人，她走到窗边检查了一下窗帘后面，也没见着人，这才走到浴室，拧了拧把手，发现浴室门锁上了。 附耳听了一会，敢情小崔贤在洗澡。 简直是吃了牛胆了，这种情况换做自己恐怕都不敢堂而皇之在屋里放水洗澡，他倒真是放心。 捏了个饺子扔进嘴里，卫笙咀嚼着锁上房门，趁着崔贤还没出来换上睡裙，再看房间里仅有的大床，一张脸蛋又是变得红扑扑的。 她就把饺子放在桌面上，钻进被窝盯着浴室大门，许是因为晚上本就喝了酒又没及时休息片刻，盯着盯着眼皮就开始发沉，最终却是睡着了。 …… 夜，凉如水。 一轮弯月高悬于天际，大片大片的雪花洒落在地面，后半夜里竟是下起雪来。 卫笙半夜里是被隔壁房间传来杀猪般的叫唤声给吵醒的，睁眼时房间里漆黑一片，因着眼下住在一楼，为防止被人看见屋里情况，卫笙早就将窗帘拉得密不透风。 610.第610章 夜半杀猪 因为没有月光泻入，所以入目即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不过她能感觉自己此刻正躺在小崔贤的怀里，一条腿正不老实地搭在他的腰上。 卫笙通过眼下窗外已经没了鞭炮声，推测现在应该是后半夜两点以后，隔壁传来杀猪般的声音更是使得她的思绪逐渐回笼。 当然，隔壁不是在杀猪。 那声音出自女人之口，更像是难以抑制的…… “是你大姨和你姨夫。”崔贤低低的声音自斜上方传来，卫笙此刻靠在他胸前，抬头虽然看不见，却因为大概适应了黑暗，隐约能够见到他的下巴。 “他们怎么在这？”卫笙张嘴，声音有些沙哑。 崔贤便告诉她，原来她睡着以后，他一直就靠在床头看书，后来听见大部队准备撤离，他便附耳在门口听了一会确定情况。 大姨杨立芳是实在喝多了，在卫笙家里吐了两个来回，卫解放就留她在这住下，自然也就留下了洪庆祥，更将卫笙隔壁那间比较宽敞的屋子借给二人住，杨立春和卫解放则是住在对面两户相对的其中一间。 卫笙的二姨杨立英和二姨夫李海则是也住在了剩下的一间，至于洪莲和李海等几个孩子，则是分到了杨立平和洪庆祥空下的房子里。 根据习俗，明天早上大家还是要齐聚在卫解放家吃早饭，也就是热热昨日剩下的饺子和没吃完的丰盛菜肴，所以今天晚上也就都将就着住下。 所以现在卫笙家是住满了，除了二姨两口子外，卫笙的隔壁是大姨杨立芳和洪庆祥。 夜深人静时，听着隔壁传来越发激烈的声音，卫笙就多少有些不自在，她缓缓将因睡姿不雅搭在崔贤腰上的那条腿下滑，却猛地被崔贤伸手一把按住。 崔贤的手指修长，指尖冰凉凉的，在那大手覆盖在大腿之上的一刹那，二人呼吸就是齐齐地顿了顿。 他此刻亦是有些懊恼自己的举动，似是掩饰性地，他低声道，“中途阿姨打算将洪莲留下来安排到你房间，来扣了两声门，好在洪莲见你没回应主动拒绝了。” 说罢话后，那双手却是没有从卫笙的腿上拿下来，二人就保持这个姿势在黑暗中尽量让呼吸显得不那么尴尬。 卫笙蠕了蠕唇瓣笑笑道，“你这一晚上倒是将谁是谁搞得很清楚……”说着话，她这颗近来长了草的心又不禁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 晚上众人散去，洪庆祥算是被不明真相的卫解放夫妇强留在这照顾杨立芳，事实上处了这些日子的对象，因为杨立芳住在工厂，又在杨立平的眼皮子底下干活，加之他家里住着女儿的关系，还一直没有机会跟杨立芳发生关系。 俩人现在算是刚刚确定关系，打算过完这个年搬到一起同居搭伙。 没成想今晚却是一起住到了卫解放家里。 他是没有打算做什么的，可这彪女人却借着酒意生拉硬拽将他脱了个干净，洪庆祥再如何说也是个男人，哪里能受得住，当下就给杨立芳办了。 没想到这女人叫起来像杀猪一样，还耍酒疯似的不让他去堵嘴。 此刻，洪庆祥一边骑在上方摆动身子，也是被这女人的紧致给深陷其中了，“啊！怎、怎么这么紧，你这是多少年没碰过男人了。嘶！哦！小点声！隔壁住着孩子呢，叫卫哥他们听见也不好……” 杨立芳涨红着脸兴奋地翻着死鱼眼，直勾勾地盯着天棚叫唤，“那是我弟，谁让你一口一个卫哥了！啊！庆祥……嗯、怕什么嘛，这么大的房子难道还会不隔音哦？” “你、你弟可真够本事的，你今晚看着谁过来送礼了没？哦啊嘘，你小点声，我他妈快挺不住了。”洪庆祥压低声音。 “谁来送礼能咋的，他也都是靠老妈子的钱混到现在，这房子按理说还有我一份凭啥不让我叫唤！你再挺会！多挺会……” …… 另一个房间中，卫解放三番想要掀开被子下床，都被杨立春给拉住了。 “你看看他们这是干什么，小笙房间就在隔壁，孩子听了去可怎么好！”卫解放勃然大怒。 杨立春也尴尬道，“大姐也真是的……你也别怪她，你看她也没少喝，何况这些年自己一个人，哎呀，你现在过去咋整，难不成敲门告诉他们小点声，你臊不臊得慌！” 卫解放眼珠一瞪，“我就敲门告诉他们小点声咋啦，你瞅瞅你的好大姐！大半夜搞得跟咱家在杀猪一样，别说孩子了，外面都听见了！” 杨立春愁容满面地搓了搓手，“孩子今晚陪你喝了不少酒，这会儿说不定正睡着听不见，你可消停点吧……不行、不行明天你就告诉孩子外面杀猪了！” 卫解放却是被妻子情急之下一句话逗得哭笑不得，“你家杀猪还会叫再挺会！” “去！再咋说那是咱大姐，哪有你这么说话的！”杨立春也是忍不住地乐。 卫解放也是摇了摇头，“这、这哪有大姐在妹妹妹夫家这么不收敛的。”说罢没忍住抬手在自己床头柜上猛敲了几下。 对面房间中这才静了片刻，紧接着又再次响起声音。 卫解放还待再敲，却听见隔壁房间也是砰砰砰地敲打床头上，这叫卫解放与杨立春对视一眼，都是噗哧一声乐了出来。 隔壁房间住的可不是杨立英和李海夫妇，这会儿怕也是忍了半天，才学着卫解放的法子出声警告。 …… 这会儿卫笙和崔贤又哪里没有听见对面房间不时传来的砰砰声，卫笙先噗哧一声乐了出来，原本静谧气氛下带着点粉红尴尬的气氛一扫而空，紧接着她就发现崔贤搁在自己腿上的手指似乎往上挪了一下。 她将腿往回一收，却不想那大手加了力道，生生将她的腿固定在原位不动。 卫笙眼中精光爆闪，“你要再这样我可就不客气了……” 话音落下，崔贤的另一只手忽然抓住了她的小手，在她一怔间，却见对方在略带颤音的喘息下，抓着她的手一点点向下探去。 611.第611章 年少青蠢啼笑皆非 嘶！ 卫笙的指尖在触到那的时候倒吸着一口冷气就往回缩，可对面那人却猛地一把将她搂在怀里，两人身间已经在无缝隙，崔贤将头埋在她的发间深深吸了口气，哑着嗓子低低地道，“我想……” 卫笙脑袋一懵，狠狠吞下一口吐沫，眼中精光连闪，“那、那就便宜了我、不是，便宜你了。” 对面崔贤略微顿了顿，嘴里冒出一句，“不行。”说着话，却是顺着她的额间一路亲吻向鼻尖、唇瓣，最后那略带着冰凉的唇锁定在了卫笙的唇齿间轻轻碾压，少年鼻翼呼吸间还带着诱人的香味儿，干净到令人几欲窒息。 小妖精！ 这叫早已憋了二十几年邪火的大龄女青年哪里承受的住，她勾着对方劲腰的腿那么一使力，转身就给小少年按在了身子下。 然而那少年人更是一把扣住她的腰身，就将她的身子往下一沉，卫笙就好巧不巧地坐在他胯间，两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小少年更是闷哼一声。 卫笙见状一把捂住他的嘴巴，这夜晚静悄悄的，感觉一点声音都会被隔壁房间听得清清楚楚。 可这一捂之下卫笙又犯难了，自己现在这动作似是要犯罪啊，看着自己下方仰躺在床上的少年人，黑暗之中一双眼睛铮亮铮亮的泛着盈盈水雾，刚才还冰凉凉的唇瓣这会儿在自己掌间火热火热的，那俊俏脸蛋也带着一股子温意。 卫笙倒真想打开灯看看那脸蛋这会儿是不是绯红一片。 他缓缓伸手将她捂在自己唇瓣上的手拿开，声音有些低哑的道，“卫笙……要不……你动动……” 卫笙脸蛋红扑扑的，这个要求可有点难为人。 那少年声音隐忍地道，“就一下……” 卫笙就抿嘴，虽然贼心很旺，这会儿身体却僵硬得很，她双手探前抓住崔贤肩头，咬牙像是拉屎一般想要使劲，屁股却僵硬到难以挪动分毫。 可对方宝贝明显都已经快撑破了睡裤，她矫情着脸嗔骂道，“臭流氓。” 话音刚落，那方崔贤已是闷哼一声，将她推到床上起身要朝厕所冲去，卫笙呆愣一下面露狰狞，“又走？” 低骂一声，人已经起身跳到崔贤的背上，勾住脖颈朝后一带就是将人带到床上，翻身又将少年压在身下。 “看也看了摸也摸了！豆腐都让你吃干净了，临门一脚你告诉我不能不负责任？我告诉你，不能给女人带来满足的调情都是耍流氓！”卫笙动手就要施以暴行。 少年人手足无措躲闪阻挡，低声警告道，“卫笙，我是个男人！” “屁！你充其量就是个男孩。” 崔贤亦是有些恼了，今天他身上穿了一套素色的长袖睡衣和睡裤，此刻衣服被卫笙扭开几颗扣子已然凌乱，作为一个火气旺盛的男性，若说几次三番没有突破禁忌的冲动那是假的，但是两人年纪尚小，这事真做了太过不负责任。 但事实上又如同每一个想要窥探禁果的年轻人般克制不住地想要靠近、想要探寻，每每尝到一点甜头都不禁想要再近一步，可到了最后关头却总有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叫停。 若说是理性与人欲的矛盾似乎有些深奥，但事实上他现如今就处于这样一个矛盾结合的状态难以自持。 “你别后悔。”望着身上恶狠粗暴的少女，崔贤亦是长舒口气，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后悔是孙子。” 下一刻，崔贤就已是腰间用力将她翻在身下，同时一把扣住卫笙两条手腕举过头顶，单手拽住自身领口将睡衣从头顶脱下，动作麻利用袖口将她两条胳膊系在一起，似是还嫌不够，又用衣身使劲缠绕一圈打了个死结这才罢了。 玩的这么野。 卫笙目瞪口呆地盯着身上少年刚毅的下巴，又是不禁狠狠吞了口口水，挣了两下胳膊没有挣开，心里……顿时一安。 那少年动作野蛮罢了，一口狠狠吻上她的小嘴，卫笙两手举过头顶还不忘抬头奋力回应，力图在这告别‘大龄’处女身的最后一役中尽上一份绵薄之力，那方崔贤男性气息愈发浓重，一手探进了她的睡裙。 就在卫笙兽火高涨之际，他缓缓分开俩人几乎黏在一起的唇瓣，盯着她的眼睛勾唇笑了笑，起身朝下一退，不知从哪又拽出一件衣服，照葫芦画瓢将卫笙两条脚踝绑在一处。 那方卫笙先是一愣，绑住脚还怎么办正事。 却间崔贤已经赤着上身举步朝那床侧对面的洗手间走去，卫笙呆了呆，挣了一挣没有挣开手脚，顿时恼羞成怒低低叫道，“你耍我！” “嗯。”崔贤推开洗手间的大门。 卫笙不甘心地咬紧牙关，“你这是耍流氓！” “嗯。”崔贤走到洗手池旁回头看了她一眼，“就是耍流氓。” 说罢拧开水龙头，用凉水洗了把脸。 “妖精！贫僧早晚收了你！”看着他刀削般的背影，卫笙面上羞恼渐渐褪去，不禁闪过一丝凄楚，她仰头躺在床上看着黑暗中的棚顶，这感觉……大龄女青年****熏心求而不得、变态到去拔嫩草却叫人占尽便宜后反被绑住手脚晾在一旁。 眼角好险没有划过两条清泪。 那方崔贤已经笑吟吟地走回室内，弯身抱起卫笙，将她放正在床上、头枕枕头，这才翻身躺在卫笙身畔，为二人齐齐盖上被子。 卫笙身心受辱一怒之下转过身去，将被绑住的双手收回到身前。 那方崔贤就不禁朝前挪了挪，从后抱住她的腰身，将其搂在怀里，伸手握住她的两只小手，同时闭上眼睛将脸埋在她的发间。 “你这是侮辱我。”卫笙挣扎了一下。 “我没有。”他安抚性地低声笑道。 “那你又摸又亲什么意思，不光是侮辱，简直是羞辱。”卫笙朝前躲开。 崔贤又向前将她搂在怀里，下巴不禁在她颈间蹭了蹭，带着倦意地轻声道，“放心，我会负责到底的。” 612.第612章 军民一家亲 卫笙绷着脸紧紧抿住嘴唇，较劲道，“明明是你先勾引我的。” 身后的小崔贤不禁将胳膊收紧了些，低声安抚道，“对不起，有时候克制不住本能。” “那你也该尊重我的本能。”卫笙朝着身侧高举被捆绑住的双手，“这算怎么回事。” 崔贤又是伸手握住她的小手，将其放于卫笙腹前，低声安抚道，“我怕小师父收了我。” “就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州官最后能灭火，百姓一点就烧着了。” “那以后州官自己点火，到百姓这点火又灭火算怎么回事……” “军民一家亲……” …… 耀眼的阳光驱散了黑夜的****，在黑夜里披上兽皮的人们于白日里再次回归常态。 大年初一的一大清早，卫笙就找父亲要了自己房间的钥匙，而后将门反锁。 对着父母也只道这两天家里人杂，不希望旁人再进自己房间。 想到昨日洪莲那事，卫解放心里虽然觉得女儿这样做不大好，但出于宠溺也是答应下来，不疑有他。 卫笙则暗暗盘算着抽空将崔贤就给送走，自己这老身子骨可受不住他点火灭火的小游戏。 因为昨天年三十，大家伙都熬了夜，所以今儿年初一起的都是比较晚，早饭和午饭也基本合并在了一起。 这会儿，杨立春在厨房里热昨天的饺子，卫解放和起床后一脸尴尬的洪庆祥一道出门，由洪庆祥开车拉着他到老房子，再搬些家用的东西过来。 李海和杨立英也一道跟去帮忙了。 卫笙关上房门前望了一眼依旧在大床上熟睡的干净少年，摇头叹了口气关上房门，自己这都赶上金屋藏娇了。 她转身走到厨房，望着正在厨房里忙活热菜的母亲笑笑，“妈，大家都定的几点过来？” 那方杨立春回应道一会就来，转身继续忙手中的活，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看了看自家闺女，“小笙啊，昨晚睡的还好吧？” 卫笙抱胸靠在门框上点了点头，“一觉到天亮。” 间女儿神色不似作假，杨立春就松了口气，不然还真是有够尴尬的。 “你大姨昨晚喝多了，听说半夜吐了好几回，还一直说胡话，怕她吵着你。”杨立春笑笑，又问道，“我昨天听你大舅的意思，你们公司的事挺严重的？” 卫笙沉吟着摇了摇头，随即安抚笑道，“放心吧妈，能解决的。” 待到卫笙再转身回房的时候，却发现房间里已经空无一人，她打开洗手间门，却见洗手间内也是没有崔贤的身影。 这时，一股冷风从窗口吹进，卫笙这才发现窗户此刻开有一道缝隙，而原本因为是冬天，家里窗户一般都是不开的，她噗哧一乐，这小崔贤什么时候成墙上君子了。 屋里没有什么纸条，卫笙拿起手机一看，里面果然有一条短信：【我先回家补觉，有事电话联系。】 她往床头一看，崔贤的行李也是不见了。 她就在手机键盘上按下几个字：【回哪个家？】 很快就收到对方回信：【万城花园。】 卫笙心里莫名了松了口气，又是抿唇一乐，心说在朝南就好。 “小笙啊，妈到隔壁送盘饺子去。”这时，杨立春的声音自外面传来，卫笙一愣走出房间，问母亲到隔壁送什么饺子。 隔壁住没住人她都不知道，再者住了也是不认识的。 杨立春却已经笑着走到门前，“咱现在买房子了，不比租房子，跟邻居总要打好招呼，以后有事也好相互帮衬一下。” 卫笙一乐，倒是忘了这个年月，别说邻里邻居的，就是一个小区大院里住着一般也都是相识的，哪像十几年后人情冷漠，连隔壁住得是什么人都懒得打听。 像是在虎台县老房子，自家跟李琦家不就是邻居的关系，有时处的比亲朋关系还要亲近，当初自己跟母亲因为卖了房子暂时搬到杨立平家住，大清早孤零零的搬走，还不是李琦一家早早等着，主动抢过东西送卫笙母女到街口打车。 此刻杨立春打开门，却见对面门前正有一老一少在拿钥匙开门，老的正在训斥少的，“你说你还干什么能行，我舍个老脸给你安排过去，你倒是给我争点气，再这样你媳妇跟你离婚我都不拦着！” 这说话的老人看上去六七十岁，少的也不是真少，年纪估摸着比杨立春和卫解放只上不下，斯斯文文地，西装革履戴着副眼镜。 杨立春见气氛不对，一时间也不知道是上是下，但想着出都出来了，这会儿又关门回去算是怎么回事？ 见二人就要进门，她笑着招呼一声，“大爷，刚回来呀？” 那老头前脚本都迈进门了，青年人也是正举步要往里走，闻声顿时都回过头来。 “你们是新搬来的？”老者见到杨立春的第一反应却并不温和，而是道，“晚上能不能小点动静，我昨天半夜都差点到你们家来敲门了！这、真是的！唉！” 说罢话后便摇头晃脑地进了屋，还是那中年人朝着杨立春尴尬点了点头，“不好意思啊，我爸这脾气不太好。” 杨立春端着饺子有些尴尬，但昨晚那事又不好解释，只是道，“昨晚这不大年夜嘛，几个亲戚留宿，吵闹了点，不好意思啊！” 对面门里又是传来一道女声，“刘勤，跟谁说话呢？” 说着话，走出来一位年纪约莫四十上下，身材很瘦的中年女人，她发髻高盘戴着副眼镜，龅牙，此刻穿着居家服走到门口，见着杨立春便笑着打了声招呼，“你们家昨天新搬来的吧？我前天看还没有人呢，昨晚就热闹起来了。” 杨立春一听昨晚又是多心了，不由得臊笑着岔开话题，“你好！我姓杨，我爱人姓卫，昨天刚搬过来。对了你们家包饺子了吗？我们家包多了，我这不寻思给你们家送点！” 这边杨立春的话音刚落，对面门里又是传出那老者的冷哼声，“干嘛呢杵在门口不关门！大冬天儿的是不是想冻死我呀！” “孙老师？” 613.第613章 新的邻居老的相识 此刻卫笙听母亲在门口跟人聊了半天，也好信儿走到门口看了一眼，可见到对面门里的女人顿时惊讶了。 这不是自己在市一中读初二时候的班主任孙梅吗？ 那会儿自己申报跳级上了初三还叫孙梅好顿不痛快来着，犹记得自己那时候刚刚给孙梅班级争了个年组前五，成了五班唯一的‘大字生’，可结果还没开学自己就交了跳级申请。 尤其那会儿，初三一班班主任巩鸿飞在自己答跳级试卷时就开始抢人，搞得孙梅脸都没地方搁了，再后来见面也全当没看见自己。 此刻孙梅也是看见了站在对面门内的卫笙，当下愣住，“呀，卫笙？” 杨立春以前一直没有见过卫笙的老师，因为卫笙能进市一中是靠着卫国庆老爷子的关系，更是卫祖荫出面找的人，就连卫解放唯一一次去市一中都是在跳级考核过后陪着卫笙去签跳级申请。 所以杨立春竟是没将眼前的女人与卫笙初中时候的班主任对上号。 卫笙就笑走到门外，站在母亲身旁朝孙梅说，“孙老师，过年好。” 孙梅诧异打量这对母女，听说隔壁房子是一百六十平的大户型吧？这边的洋楼都是一梯两户的，一间一百六的大户型，一间九十平的中小户型，她是做梦也没有想到会跟自己这个当初又爱又恨的学生成了邻居。 眼下这一时间孙梅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不过既然是学生家长，她自然也得矜持着点态度，朝着杨立春礼貌笑笑后，见后者非得送上饺子，便接过道谢，与她丈夫双双回了家。 进入家门，孙梅将饺子放在桌子上，心里就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尤其听着丈夫在耳畔絮叨，“小梅，你们市一中人脉广，你给我想想办法呗？兴许你哪个孩子家长就是我们公司高层呢？” 孙梅心烦意乱，“想想想，我上哪想办法去？当初都叫你老老实实在学校呆着，你非要进修什么项目管理，这回好了，铁饭碗不要，去当游击队！反正你也不是第一回失业了，工作没了再找呗！” “这家公司前景好，跟以前的小企业不一样！而且我的个人能力没有问题，起码比我们部门的大多数人要强，他们也就是走关系送礼、比我会活动！要是因为这个下岗了我都不甘心。”刘勤面色也是晦气，这两天过年走关系，窝囊火受了不少，没想到自家妻子也是看不起自己。 孙梅闻言也是有火要撒，她冷着脸笑，“前景好？你没看这两天电视新闻报的都是你们公司？捆绑人家国外企业炒作，产品拿不出来，叫嚣一套一套的！好好好，我不跟你争，省得你又要跟我理论你们公司有多好！当初不是爸给你找关系进去的吗？当初找谁现在还找谁，你找我也没用啊。” 刘勤被妻子挤兑得面色涨红，一肚子的话最终咽进肚子里，他侧头看向屋里，“你也知道爸那次是舍下老脸了，凭着以前在质监局当官攒下的关系去求人家，可爸现在退休这么些年了，该用的情分也都用尽了，别说他舍不下脸，就他能舍下、别人也得卖这个脸才行……” 话音刚落，门口就是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孙梅不再理会丈夫，疑惑地转身开门，却见门口站着的还是自己那位新邻居。 姓杨吧？ “杨姐，有事吗？”孙梅也不知道刚刚跟丈夫吵架有没有叫人听了去，面色不太好看。 杨立春就笑着道，“是这样的孙老师，我刚听小笙说你是在市一中教书嘛，也不知道您认不认识高中那边的老师，我突然想起来我家有个孩子今年刚考进一中……” “不好意思，我跟高中部不是很熟，而且……”孙梅顿了顿，“我们也不是很熟。要是没事的话我先进屋做饭了。” 孙梅倒不是有心对邻居刻薄，何况这邻居还刚刚送来一盘饺子，实在是此刻她心情欠佳，拿不出笑脸来应付门口这位喜滋滋的邻居。 杨立春见状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望着对面关上房门，嘀嘀咕咕地回了自家。 “小笙啊，你这老师也太厉害了，我刚没说一句话就给我轰出来了，真是的。”杨立春关上门后，朝着在客厅看电视的女儿抱怨。 卫笙也是无奈一笑，“谁叫您冒冒失失就去找人帮忙，许一那事您就让丁姨给他配副眼镜，坐在后面一样听课。” 原来，丁慧红的儿子许一在中考结束以后果真进了市第一中学高中部，但是这学期课程有点没太跟上，考试结果比较糟糕，按照规矩下学期座位是按照考试名次排的，成绩越好越是靠前。 所以许一预估自己的成绩应该是要坐在班级末尾。 他本就有点近视眼，但因为母亲条件不好一直没配眼镜，再者现在大人都说眼镜一戴上就摘不下来，能不戴还是尽量不要戴。 而丁慧红在杨立春的理发店打工，杨立春听其念叨了几句，刚刚听说自家邻居是市一中的老师，就寻思闲话家常似的能不能搭上关系，倒也不是非得找人家帮忙的意思。 “你懂什么，眼镜要是真戴上那一辈子可都摘不下来的，大小伙子以后戴副眼镜也不好看嘛！而且坐后面都是差生，学习不是更跟不上趟？要我说你们那些好学校的规矩都得改改，问题大得很。”杨立春走向饭厅开始摆盘。 嘴里同时又是叹道，“你丁姨是真不容易，一个人拉扯孩子，我要是不给她多开点，工资也就够租个房和他儿子书本费的，多一分都掏不出来。你说我这多给她开了吧，她也剩不下，都搭在小一身上了。咱毕竟也不是一家人，妈能做的也都做了，再多的也不好做了……” 说到这，杨立春忽然抬头看向正盯着电视根本没搭她话茬的卫笙，“闺女，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天天要去店里，这么大的房子我也打扫不过来，你爸说可以请人打扫，但我合计肥水不流外人田哪！反正咱家这么多屋，叫你丁姨搬过来住，没事帮忙擦个灰做个饭就当房租了。” 614.第614章 干票大的 那方看着电视的卫笙就随口笑道，“这事全您做主，您觉着怎么合适就怎么办。” 杨立春越发觉得这个法子好，既解决了丁慧红的难处，又不算是平白给人恩惠，“我回头得跟你爸好好唠唠这个事。” …… 年初一、年初二，卫笙几乎都陪着父母在朝南市串亲戚，其实也就这么两家半人相互走动，都是在家开席招待。 崔贤就一直呆在朝南，白天回家看书休息，晚上跑到卫笙家做梁上君子，不过却不再玩点火灭火的小游戏，而是在夜深人静时帮助卫笙复习她高一上半年落下的功课，夜深了就跳窗离开，说什么也不答应卫笙君子之交抵足而眠的要求。 这叫卫笙不禁腹诽，勾搭的自己豁出去了，他倒是矫情起来了。 因为今年比较特殊，所以重生国际朝南分部于大年初三就开始正式上班。 大年初三一大早，卫笙出门就碰上了对面门的中年男人，依旧戴着副眼镜，今天穿了一身灰色西服，只是整个人的气息略显颓废。 杨立春这方送卫笙出门，见到对面男人就打了声招呼，“刘哥，出门啊这是？” 刘勤干笑着点了点头，“上班去。” 杨立春就是惊讶，“大年初三就上班了？什么单位啊这么早。” 刘勤笑着也不多聊，“公司比较忙，今年特殊。” 那方卫笙也是心觉稀奇，还真有跟重生国际一样、叫员工大年初三就上班的单位？ 事实上新品研发部门已经在昨天就正式上班了，而其他辅助部门则是今天开始正式上班，还有外地特殊的最晚在明天大年初四回归岗位。 卫笙与刘勤就双双一起出了家门，而后刘勤走向不远处的公交车站点，卫笙离老远就看见站点上人山人海的，她看了眼表，此时不过才六点三十分，因为冬天的夜比较长，这会儿也才刚刚亮天。 卫笙钻进停在园区门口的老捷达，这车算是被她暂时从公司借用过来，开着也不显眼，就是驾驶感难受一点，旁的倒也没什么，无非就是代个步。 开着车路过刘勤所在的公交站点，卫笙又朝外看来看，见刘勤并未朝她的车子走来，卫笙便一脚油门径直驶向重生国际。 朝南分部的公司是一座两层高的小白楼，卫笙将车子停靠在了小楼后院的停车场里，便从院内的大门径直进入公司，穿过清晨空荡荡的走廊来到二楼走廊尽头的办公室内。 宋晓已经等在办公室里。 他过年期间是去了这边的亲戚家，至于西里尔则是因为不愿回到M国，便被刘建仁拉往了虎台县，正好现在西里尔的中文水平大幅度提升，顺便帮助刘建仁辅导英语口语，毕竟以刘建仁的身份将来是要有一定的英语水准的。 “这是你年前要的峰会资料，因为是世界性的，历年能够受邀参与的公司都是世界顶尖级别。Z国还没有任何一家企业受邀参加过，当然了，国内市场在前些年一直处于空白状态，也没有符合的公司。”宋晓将资料递到卫笙面前。 卫笙闻言微微挑起眉梢，拿起资料简略翻看，“咱们重生国际呢，以我们现在的水平有资格参与吗？” 宋晓顿了顿，毫不留情地吐出四个字来，“完全没有。” 卫笙并不意外，“怎么才能有受邀资格。” 宋晓蹙眉，“卫总是打算参加这场峰会？” 卫笙点了点头，那方宋晓则立马摇首道，“就算我们的新品发布得到大众认可，在技术上不低于MOTT等公司，但这也只能代表咱们公司在这个领域奠定了基础，卫总，基础起步与世界性的成熟公司差距非常巨大。” “宋晓，好的员工会根据老板需求找到解决办法，而不是泼冷水。”卫笙将资料合上放在桌面。 那方宋晓顿了顿，无奈笑道，“经过M国BI高科技协会认证的公司才能得到参加AD科技大会的资格许可，听说今年的AD科技大会集合了全球三十多个国家通讯运营商的资源，拔得头筹的公司将可以签署最优惠的合约。” 说到这，宋晓叹了口气，“合约内容非常诱人，其中一条是该公司麾下手机可以在这些运营商的展台无偿代卖。” 卫笙听得心头一动，“也就是说该品牌有机会打通这三十多个国家的手机市场。” 宋晓颔首，“如果运气好的话。” 当然，就算摆在人家运营商的展台，运气不好或许也是无人问津，但运气好的话即可以逐渐打开新的市场，无偿代卖或许只是一种先行步骤，如果想要为该运营商为其努力推广贩卖手机，估计也是要谈其他条件的。 而且这些运营商所谓的无偿也只是不需要你支付这份报酬，但是手机卖出无异于他们的服务网络卖出，这对他们也是有好处的。 何况能够在AD科技大会拔得头筹的公司，光凭大会门槛也知道不可能是什么没有名气的小公司，所以这次峰会无异于为各国运营商和手机制造商间提供了丰厚的合作资源。 ……不可能是什么没有名气的小公司？ 真的不可能吗？ 卫笙垂眸沉吟，继而一笑，“咱们这回可就要凭这场四月份的峰会翻盘了，叫大家抓紧时间。” 宋晓闻言大惊失色，虽然知道自家这位老总向来是胆大包天，但是，“卫总你可能不了解，咱们不可能拿到BI高科技协会的认证，就算MOTT也不过是去年刚刚拿到……” 卫笙摆了摆手打断宋晓的话，轻笑一声，“如果在M国，总会有办法的。” 说罢站起身道，“咱俩先去吃个早饭，等各部门高管到齐一起开个会，主要是研发部、设计部和硬件、软件部这四个部门，今次手机研发就秘密锁定在朝南市，一切人力物力全部往这集中，年后把总部的人手都调过来。” 她又转头补充道，“记住，各部门都要签署保密协议，各部门独立研发各自项目不许交换信息。S海总部方面暂停的内置天线项目……恢复研发。咱们这次干，就干票大的。” 615.第615章 挡路石子与真正的对手 宋晓讶异道，“卫总，你是真打算……那么做？” 卫笙一笑，“不是已经在做了。” 宋晓不由得叹了口气，的确，反击之战已经在年前就开始打响了，新品进入研发流程，但所做的大多也只是前期的准备流程。 以重生国际有限的水平，宋晓觉得很难真正做到。 可现在看来，卫笙甚至将目光放在了AD大会那样一场世界性的峰会上，显然，她并没有在开玩笑。 且先不说重生国际这里能不能做到，只说AD峰会，宋晓总觉得卫笙将其想象得太过简单，他以前在M国工作，自然知道那是一场怎样的峰会，集合了全世界大牛目光，也只允许世界性大牛参加的、具有绝对权威性的世界科技峰会。 那绝不是眼前的重生国际有资格参加的，或许在沉淀上十年，不，快一点或者八年，重生国际或许能够取得BI协会的认可。 何况即便现在当真取得BI认证许可，进入到这场峰会当中，以重生国际的资质简直在那些大牛面前走动的资格都没有，无疑将会成为笑话。 …… 卫笙进入通讯行业自然不会不知道AD这场峰会，这于她来说原本非常遥远，但现在她却在这场峰会上动了脑筋。 在年前唐明山来电询问卫笙有无机会翻盘时，卫笙的回答是等。 她等的就是这场峰会。 因为火烧库房与砸毁专柜等事件不断升级，加上网络上以及媒体上的舆论导向，卫笙现在觉得单纯的拿出一件产品为重生国际翻盘已经远远不够，甚至难以起到令那些难听的声音戛然而止的效果。 她必须堵住那些声音，而且必须用一场光明正大的较量，证明重生国际在Z国市场上的绝对性地位，至于那些披着马甲引导舆论风向、亦或是雇佣‘爱国青年’自导自演成为受害者的肮脏戏码，必将在正面较量中被碾压得体无完肤。 如果卫笙当真打算在国内地盘上使出一些卑劣手段，让对手面临一些压力与难题相信即便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做到，也绝对费不了多大的力气，但此种小打小闹的显然无法真正令对方伤筋动骨。 能被此种手段伤筋动骨的，也只有自己这种根基浅薄的公司。 所以她现在要做的是令重生国际可以站在一个与之匹敌的地位，如此才能被对方视为对手，而不是随脚踢开的挡路石子。 更要令国人认识到重生国际绝非技术不够炒作来凑。 自己，可以做到吗？ …… 卫笙是上午不到七点钟抵达公司，但开完一天的会议的却已经是下午五点钟，除了中午在附近随意吃口便饭，这一整天她几乎都在与分部各部门高层敲定研发事宜以及保密流程。 部分细节都在会议中商讨敲定，想要全部完成显然不是一日之功。 不过现在目的明确，大可放手去做。 开着破旧的捷达驶出公司，卫笙却在公司马路对面的车站再次见到了新邻居、也就是孙梅老师的丈夫刘勤。 本打算询问要不要顺道带他回去，但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卫笙还是一脚油门在其面前驶过，省得倒是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还道自己这个年纪怎么无证驾驶。 …… 刘勤夹着公文包等在公交车站台，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自己的鞋面，原本今天年后第一天上班，领导是应该找他谈话的，但是公司领导今天开了一整天的会议，这也导致刘勤连领导的面都没见着。 不过这也叫他长舒口气。 公司在年前与外国品牌的竞争失利，产生了不少负面新闻，公司整体销量大幅度下滑，正好这个时候总部的大总裁宋晓降临朝南市分部。 随后宋晓召集员工开了个会，听说会议上都差点没有掀了桌子，痛斥朝南市业务员的素质水平，原来是宋晓在逛商场的时候销售员偷懒正好被他给抓包了。 结果导致宋晓勒令朝南分部必须在培训方面加强，每一位员工上岗以前都要培训也就意味着要耗费更多的成本，此刻本就销量下滑，账面上各项资金都有归属，没有更多的资金来整顿培训问题也就意味着要开源节流。 开源是控制不住了，就得从节流做起，朝南分部中高层领导一致通过的方案就是裁员——裁掉公司不必要的、没有杰出贡献的闲人。 要说整个公司，最重要的四大研发部门——工业设计、结构设计、硬件设计以及软件设计基本是稳如泰山，这四个部门早前在朝南市是几乎没有什么作用的，因为总部迁往S海，甚至有听说过要废掉分部这四大部门，毕竟分部作用只在于库存以及销售、维修等。 不过眼下或许是因为‘技术不够炒作来凑’闹的，公司领导似乎非常看重技术部门，最终将裁员部分集中在他们项目管理、资源开发以及质量监督三个部门。 刘勤自己是项目管理部的成员，本身因为做事扎实深得部门副经理的认可，副经理虽然名义上是部门二把手，但实际上因为经理常年偷懒而握有实权，在部门内上上下下都已经将副经理当成顶头上司。 但这次许是总部大领导宋晓亲自位临朝南，那位平日里偷奸耍滑不露面的经理这次异常积极，见天的就往公司跑，更是主动揽过裁员一事，结果那些积极送礼活动关系的全都坐稳的位置，刘勤等几名不屑于走动的接到‘病危通知’。 副经理甚至私下提点刘勤过年时候到经理家中走动走动，刘勤照办了，但没得到人家好脸，也或许是送的礼轻了人家没看上，反正效果不太乐观。 如此他就一直忐忐忑忑等待着年后上班，到时成为公司节流的第一批牺牲者。 望着已经驶向站点的202公交车，刘勤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真是领导动动嘴，员工折腾断腿，那S海总部的大领导非要往朝南跑个什么劲呢。 616.第616章 崔贤的朋友 就在这时，刘勤兜里的小灵通一阵震动，妻子来电，刚接起电话，话筒里便传来妻子孙梅的责问声，“在哪了？平时这个点不是都到家了，我跟你说啊，你那事我给你找到人了，你快回来。” 听到这，刘勤心下就是一喜，赶忙答应一声挤进了公交车。 回到家中，孙梅已经在客厅等他，见刘勤进门她忙走上前道，“老刘，我还真有个学生家长在你们单位上班，是个部门一把手，就是先前给我送表我没收那个！杜小美的父亲。” 刘勤闻言立马想起来了，早前的确有个学生父亲给孙梅送了一块表，价值上千块，妻子回家还跟他说心动来着，不过当时确实是给回绝了。 “啊！咱公司七个部门，哪个部门的一把？能不能说上话？”刘勤放下公文包赶忙走近客厅。 孙梅就得意笑道，“什么设计部门，部门经理肯定没错，知道我怎么知道的吗？人家今天登门来拜年了，想送台手机，我当然没收，他说那是自己公司内部购的也不贵，我这一打听才知道！” 这下可叫刘勤惊着了，他目瞪口呆，“我们单位部门经理到咱家送礼来了？” 随即他又是一愣，“姓杜？杜海滨吧？如果确定是部门一把那就是他了，那是工业设计部的一把。”说着连连点头沉吟起来。 孙梅顿时低笑几声，回身给丈夫倒了杯水压惊，“就是杜海滨。你那事我跟他提了，他也给我留了张名片，意思是这事办起来有点困难，因为是公司高层一致决定的，他也跟我透实底了，因为他跟你们部门领导关系不太好，确实说不上话。” 刘勤这回纳闷了，“那不等于没用？” 孙梅又摆了摆手，“杜海滨说了，也不是完全不能办，就得看怎么办，你工作如果确实没有问题这事就直接找你们老板，说什么你们老总现在就在朝南市。如果工作上确实有把柄，再想其他折中的办法。” “找老板？”刘勤大惊失色，随即失笑道，“我一个普通员工，因为我的事找老板，跃级打小报告别说妥不妥当，就说人家老总能可能搭理我的事吗？” 那方孙梅就不由得失望摇头，“难怪裁员裁你，不是没原因的。杜海滨为什么说工作确实没问题再找你们老总？那肯定是他想在你们老总面前表现一下，你就是个由头，你怕什么？“ 这方话音刚落，门口又是响起一阵敲门声，孙梅一边走向大门一边说道，“名片在茶几上呢，杜海滨是中午来的，说让你下了班给他打个电话……” 说罢打开房门，却见门外又是对门的邻居，叫杨立春。 这叫孙梅有些无奈，这杨立春的热情着实叫她有些招架不住，只因今天下楼倒垃圾夸了两句她家饺子确实做得不错，结果上午她又来送了趟饺子。 “孙老师，都在家呢？”杨立春笑着问道。 “啊，您这事有什么事吗？”孙梅无奈含笑，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邻居有意结缘她也不好太过生疏。 “没事，我就是寻思您这大过年的在家没什么劲，要不要到我那喝杯茶，家里就我和孩子也没别人。”杨立春笑着说道。卫解放今天下午也临时有事去工厂了，现在年初三她的铺子没有开门，只寻思在家没什么意思，就想跟邻居孙梅热乎热乎。 这邻里邻居的将来比亲戚都近的关系，再者自家地方现在这么宽敞，不像早先住在出租房没地方招待客人，杨立春自身也不似以前苦哈哈的为了生活整日奔波，自然也愿意以后常串门走动，图个热闹，女人间闲话家常也是好的。 要不是因为丁慧红过年回家走亲戚去了，她都想把丁慧红早点接过来。 孙梅自是不适应杨立春的热情，当下笑着回绝，“喝茶我就不过去了，这正好跟我丈夫在谈点事情……” 杨立春闻言识趣的点了点头，赶忙就告辞回了对门。 这叫孙梅不禁暗暗无奈，这邻居太热情了也不是好事，打搅到别人家生活也没个眼力见。 …… 晚上七点，卫解放因为厂子的事有个饭局，卫笙刚跟母亲吃过饭，此刻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偶尔跟崔贤发两条短信。 她刚刚得知崔贤今天被朋友拉着聚会，此刻刚赶到地方，问卫笙去不去。 朋友？卫笙细问之下也就不由得失笑，原来这两位朋友自己还认识，或者说是有过一面之缘。 就是一九九八年，当初自己刚回来那会儿，十一放假乘公交车在县里瞎转悠，遇见了同学王妍和崔贤表弟曹凡等人。 随后知道曹凡约了崔贤在河边公园见，卫笙当时就跟了去。 那时候崔贤身边带了两个从朝南下来的发小，一个叫周建新、一个叫范翔。 据说这是崔贤自小每到假期被母亲接到朝南市时候认识的，都是崔永贞朋友家的孩子。当时是趁着十一假期到虎台县找崔贤玩的。 当时众人划船，卫笙赌气之下还开着快艇吓唬几人来着，事后被周建新好顿崇拜。 想到那时候的趣事卫笙都不禁有些发笑，不过转到朝南市以后自己一直忙着公司和学习，每天脚打后脑勺熬得眼眶发黑，偶有聚会也是跟崔贤高瑞等人一起，因为那时没跟崔贤处对象，也就没单独约他出门甚至接触他的朋友—— 以至于在她的印象里，崔贤只有与她同一个圈子这些朋友。 至于只有一面之缘的周建新和范翔，卫笙早已给忘到了脑后。 她问明了地址，便说待会工作结束就过去接他。 这时，家里门铃叮咚响起，原本在厨房收拾碗筷的杨立春就不禁愣住，一边朝门口走一边问道，“你爸没带钥匙怎么着？” “可能是我们单位一名经理，晚上给我打过电话，登门汇报工作的。”卫笙剥着橘子朝母亲道了局。 话音刚落，就听见杨立春惊喜笑道，“孙老师？您怎么来了？” 617.第617章 见老总 卫笙闻言也有些诧异，来人竟然是住在隔壁的孙梅。 其实要说卫笙上初中那会儿跟孙梅关系还算不错，最早孙梅不待见她，记得有一次同学孙晓丽带着社会青年，在杨佳佳喜爱的大黄狗尾巴上绑了鞭炮，那时候卫笙还给了孙晓丽一脚，结果导致孙晓丽的父亲叔叔找来学校。 那会儿自己给孙梅惹了不小麻烦，但也是因着那次跟孙梅‘感情升温’，再后来自己考试成绩优异也给孙梅挣了脸面，关系一度不错。 可惜自己跳级打了孙梅个猝不及防，之后孙梅对自己的成见可是不小。 再者卫笙知道孙梅为人比较严苛，不是那种特别容易亲近的性格，所以她这两天并不赞成母亲去打搅人家，没想到功夫不负有心人，母亲的执着把铁杵都磨成针了？ 卫笙此刻盘膝坐在沙发上，见家里来了客人也不好干坐着，便笑着穿上拖鞋走到门口。 却见孙梅和丈夫刘勤正笑呵呵满脸尴尬地站在门口，而在二人身前还站着个人，这人卫笙认识，约好的杜海滨，工程设计部的经理，今天还在一起开会来着。 她就不禁挑起眉梢，琢磨这是怎么回事？ …… 下班以后刘勤照着杜海滨的名片回了电话，后者的意思是今天下午去单位已经调明他的工作情况，更是说以刘勤的水平和在单位塌实肯干的口碑断不该被列入裁员名单，叫刘勤准备准备，今晚杜海滨带着他到老总家登门拜访一下。 挂掉电话，刘勤一脸呆愣地将情况说与妻子听，孙梅闻言却觉得是好事，起码这杜海滨拿刘勤的事当个事情办。至于准备准备，孙梅的理解自然是送礼。 随后孙梅就将原本准备明后天到校领导家拜年拎的好酒给拿了出来，叫丈夫晚上拎着。 可刘勤左右琢磨都觉得这么做不是个事，他哪有那资格到领导家登门？虽说杜海滨可能是想借机表现一眼，加之自己是他女儿班主任的丈夫，所以拿出了高效率，但刘勤还是觉得不妥，这会不会给领导留下个‘麻烦’的印象？ 晚上七点，杜海滨竟是亲自敲响了孙梅家的门，他探头就问，“A座2单元1-1是不是你们家对门？” 孙梅和刘勤都没搞懂怎么回事，答应以后，杜海滨就一拍大腿，“我也是今天刚知道！孙老师，你跟我们老总是邻居啊！” 随即，孙梅惊诧之余就也跟了出来，如果她没记错，对面门只有卫笙一家三口，杨立春怎么看也不能是个老总，难道杜海滨说的是卫笙的父亲？ 她倒是不记得卫笙父亲做什么工作的，但记忆中卫笙家的条件可算一般，会不会是被杜海滨搞错了？直到敲开卫笙家的房门，孙梅心中都是有此一问。 却见开门的还是杨立春，而那杜海滨一脸的殷勤介绍自己是重生国际工业设计部的负责人，来拜访卫总。 听他说卫总，孙梅心里更是惊诧，还真是卫笙家？ 这时卫笙已经走到门前，随即朝着那杜海滨笑道，“杜经理，请进请进。” 说着，已经伸手礼让杜海滨等人进门，孙梅夫妇没有搞清楚状况，诧异地对视一眼，就听杜海滨在一旁小心翼翼地介绍道，“卫总，这是刘勤，咱们重生国际项目管理部的员工，啊，这位是刘勤的妻子孙老师，在市一中工作。” 卫笙看了刘勤和孙梅一眼，心中诧异，原来孙梅的丈夫在自家单位工作，如此也就恍然，怪不得刘勤大年初三出门上班，自己下班又在重生国际附近的公交车站看见了他。 因为不清楚三人的来因，卫笙就只是笑着跟这夫妇俩点了点头，而后带路朝客厅走去。 “这么晚过来没打搅您吧？呵呵，听说卫总也是刚刚搬到这来，可能还不知道，刘勤和孙老师啊正好是您的邻居。”杜海滨一边笑着进屋，一边说道。 那边的刘勤夫妇早已目瞪口呆，杜海滨一口一个卫总，不会是在叫卫笙吧？ 卫笙摇头笑笑，“不打搅不打搅！不过我待会确实有事要出趟门，倒也不是什么急事。” 说着话，已经坐在沙发主位上。 杜海滨闻言会意点头，“卫总事忙，我叨扰一会就走。”说着已经带满脸迷茫的刘勤、孙梅夫妇踏进了室内。 杨立春这会儿也听懂了，刘勤在重生国际上班，这会儿不是过来邻居串门的，还带来个经理，恐怕是有事。 她也就不好太跟孙梅客套，为几人倒了杯茶便再次走到饭厅忙碌，不过却是竖着耳朵。 此刻孙梅和丈夫刘勤坐在沙发上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尤其是孙梅，这个原本在她看来只是自己学生的姑娘，此刻却是挂着有礼的笑容，颇有几分大将之风地招呼三人喝茶，更是端着茶杯笑问，“杜经理下午打电话来，说是有工作要单独汇报？” 那方杜海滨就点了点头，“不知道卫总知不知道……咱们公司最近正在裁员？啊，是年前定下的，眼下年后上班就准备施行了。” 卫笙闻言点了点头，工作报告上有，不过较为含糊一笔带过，算是为公司节流，因为当下公司的营业额大幅度下滑，开支方面却是较大，公司高层一致认为可以裁掉一些以往在岗位上工作并不突出、甚至是无必要岗位的员工。 “这个事情我大概了解一点，是孟经理做的批示通过的，怎么？杜经理今天过来是为了这件事？”卫笙此刻看向刘勤，心中已是有数。 孟凡是朝南分部的总经理，也就是各部门领导的顶头上司。 那边的刘勤此刻却一脸恍然，当初闹得沸沸扬扬的航空公司开业庆典，说重生国际幕后实际老板是个女孩，那报道他简单关注过，朝南大多也都是娱乐报道，虽然身边同事传的挺疯，他也没太在意。 尤其现在外界都说重生国际擅于炒作，说不定也是炒作或是其他什么呢？再者谁当老板与他没有关系，他看好的是这家公司的发展前景，平日里努力做好自己工作也就够了。 可是今天看着面前的卫笙…… 618.第618章 她是老总？ 孙梅却是没有关注过重生国际的报道，她对这些东西向来不怎么关心，新闻都是少看，工作一天回到家中也就是愿意看个电视剧，她家的电视除了丈夫偶尔看球，也就是停留在每晚黄金档的《还珠格格》上，恰巧老爷子也喜欢看这口。 她此刻只是诧异，今天中午杜海滨来她家送礼，说起她丈夫这事可以找他们老总的时候，可是对这位老总夸赞有加，说这是位年纪虽轻，却做事雷厉风行的人物，更是言之凿凿地道这位老总对待工作一事十分严苛，如果刘勤的部门裁员，当真有领导受贿的情况，那么这位老总八成会给刘勤做主。 当时她觉得杜海滨口中的年纪虽轻估摸着也就是没上岁数，哪里想到…… 如果她现在没有理解错误，杜海滨口中的老总竟是卫笙？？ 此刻杜海滨面容肃穆地点了点头，“卫总，咱们公司现在是特殊时期，裁员原本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但我希望咱们裁员能够公平公正，做到去其糟粕！留其精华才是正理，您说这事如果反过来，那不是给咱们公司火上浇油吗？” 卫笙嗯了一声，端起茶水送到嘴里，“你继续说。” 杜海滨当下精神振奋，故作义愤填膺地道，“卫总，我杜海滨不是一个擅长打小报告的人，但是今天为了咱们公司，我也就不怕做一人小人了！” “我听说咱们公司自打决定裁员，许多领导都是从中得到实惠了啊，竟然形成了一种谁送的礼重、谁位置坐得稳的局面！这简直就是公司驻虫的行径！在这种公司面临困境的特殊时期，咱们作为公司的领导层就算不禅精竭虑地为公司考虑，也不能抓住时机中饱私囊，最后钱揣进了自己腰包，送走了公司的人才，说得难听一点，最后公司剩下一堆大蛀虫带着小蛀虫？这、这不是要搞垮咱们企业吗！” 杜海滨说得义愤填膺，那方刘勤算是反应过来了，敢情这位杜经理的确是带着自己过来在老总面前表现的，恐怕还不只是表现，同时还打算对付他自己的职场对手吧？ 虽然这事被杜海滨上升到如此高度，对他刘勤没什么坏处，但总觉得特别尴尬，而且颇为看不上杜海滨的此种小人行径。 单说他没事就往自己妻子孙梅那送礼，他就不是个嫉恶如仇的性子，这会儿倒是装出这副模样来。 再去看那名叫他们夫妻俩此时仍旧不敢置信的小老总，此刻却是笑吟吟地端着茶杯听杜海滨说话，面上看不出什么神色，稳得很。 直到杜海滨将话说完，卫笙才沉吟着道，“现在朝南分部的高层都是孟经理一手带出来的，对他的人品我信得过，这样，明天到了公司，我单独找孟经理核实一下这个事情。” 杜海滨闻言面色大变，原本心说这名卫总就算将公司发展得红红火火，做事上不差分毫，但到底年纪算轻，自己在中间搞点事情上升到公司发展局面，她断不会注意到自己的这点小心思，就算注意到了也是无妨，毕竟他说的都是实情，卫总这会儿理应怒气冲冲才是。 哪想到她一改今日会议桌上脾气暴躁的模样，这会儿倒是稳如泰山。 这事情杜海滨算是越级打报告，在公司里可算是大忌讳，卫总若是动了怒想要整顿，也就会去包庇他这位功臣，可她现在要单独找孟经理核实，这事八成是要被孟经理压下去的，到时候知道是自己来找卫总，那自己今后的日子可不好过了…… 刘勤身为职场中人自然也知道这事找了孟经理该是面临怎样结局，多少有些心灰意冷，看样子这位卫总是并不打算在这件事上做文章，甚至有些息事宁人的意思。 “卫总，刘勤在咱们公司算是个典型，今天我把他给您带来了。他这人工作上兢兢业业，就连迟到早退的事那都是没发生过的，工作考核也都一直处于中上游，像他这样踏实肯干的员工都要被裁下去，结果那些平日里在公司游手好闲的人却被留下，这事我不服气。” 杜海滨又是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倒也不至于夸张，看着也很诚恳。 卫笙则是颔首一笑，瞥了杜海滨一眼，“如果我没记错，杜经理刚刚说刘勤是项目管理部的，怎么倒还麻烦起你跑到我这叫屈了？” 杜海滨一怔，卫笙莫不是指他收了刘勤的礼？ 孙梅已经忍不住道，“是这样的，杜经理的女儿是我的学生，拜年的时候提起这件事，杜经理就走了心，替、替我爱人鸣不平。”她怎么都觉得眼下对自家学生说出这话万分尴尬，简直就是无法适应。 她现在也是一百个摸不着头脑，这卫笙怎么摇身一变就成了卫总了。 但杜海滨自然不会是在拿他们夫妻俩开涮，所以这个时候孙梅也只得忍住疑问。 卫笙闻言点了点头，“这样，杜经理的意思我明白了，这件事容我再仔细寻思一下。当然了，咱们公司虽然裁员，但这裁员对象绝不会是优秀员工。至于刘勤的工作表现到底怎么样，我也会认真核实再做决定。” 望着气度斐然、说话做事有条不紊、领导派头十足的卫笙，再看向面色讷讷连连点头的杜海滨，孙梅只觉得自己这大脑今晚都快不够用了，荒唐到她甚至感觉头晕目眩的，内心复杂滋味更是不用多说。 再者她哪里想得到，这两天见天儿往自家跑，邀请自己来她家做客的杨立春，竟然是自己丈夫公司老总的母亲，她和丈夫整日在家愁这工作问题的同时，竟然拒绝了杨立春数次，对人家不冷不热的。 所以她也摸不准卫笙眼下态度不明是不是有心穿小鞋。 那方杜海滨心里也是七上八下，没想到这位小卫总的风这么不好吹，这小小年纪心机怎么这么深，这风没吹好可别把自己再搭进去。 619.第619章 来自大美女的嗔怪 卫笙是亲自将三人送到门口的，望着笑得忐忑的三人面容，卫笙微笑着关上房门。 一直在饭厅里听着几人说话的杨立春就坐不住了，面露怒容道，“小笙，你们公司这事可不能姑息！这事妈太清楚了，当初妈在大发廊上班，那帮会送礼的工资都涨了，有的还跟老板私底下谈好提成了，都是大工，就你妈因为太实诚没少吃亏。再说公司叫他们这么祸害还不得倒闭了？呸呸呸！” 杨立春又觉得倒闭二字不吉利，赶忙呸了出去。 卫笙就是笑道，“您还真以为杜经理是因为为人太实诚了才找上门的？他要真这么实诚怎么不去找负责朝南公司的孟经理？” 杨立春当即就答，“那肯定是孟经理跟蛀虫都是一伙的。” 卫笙点头，“或许是一伙的，但这杜海滨怎么就不去找宋晓？这事找宋晓完全能办，他是总部执行总裁，为人又是出了名的公正，何必杀鸡还要用上牛刀。” 这，杨立春就答不上来了。 卫笙笑道，“这位杜经理啊，怕是有私心，或许他跟孟经理有仇，又或许他是跟刘勤的经理有仇。他不敢到宋晓那去打越级报告，但却觉得我年纪小容易吹风，所以今天才找到咱们家来。” 杨立春半懂不懂，但经此一役却对自家闺女看法又是改观，平日里总听丈夫说女儿在搞公司方面如何如何能耐，但耳听为虚，在她这做母亲的眼里，女儿终究是个孩子，她还总是担心闺女小小年纪在外面搞事业吃亏上当了。 但今天这么一看，自家闺女还真是沉得住气，的确有模有样的。 她又问道，“那孙老师爱人的事你怎么打算的？” “还是那句话，咱们公司裁员的对象不是优秀员工。”卫笙笑着进屋穿上外套，“妈，我晚上有点事出去一趟。” 杨立春正觉得卫笙那话模棱两可呢，那要是刘勤不够优秀就真给裁了？这明明是一句话就能给孙老师家帮上忙的事…… 她还想问，女儿却是已经开门走了，直叫她连两句嘱咐的话还没来得及说。 …… 周建新笑吟吟举杯笑道，“崔贤，咱们可有阵子没见了，你今天要是不放开了喝可都说不过去！” 那方崔贤就笑着摆了摆手，“实在喝不动了，不然这样，待会我请客，咱们换个地方。” 此刻桌面上一共有十来个年轻男女，都是周建新和范翔的老同学，要说这两人，其实年岁都是比崔贤大点，周建新比崔贤大了一岁，范翔更比崔贤大了两岁，因为父母关系自小相处，虽然算不上无话不说的好哥们，却也是打小就相识的发小关系了。 范翔也是喝红了脸，打趣笑道，“崔贤，我这么多朋友里就属你最不实在！许海岩你别介意啊，我这哥们性格太独，要不是自小认识我可交不下他！” 桌面上顿时一阵哄笑。 圆桌对面一名中长发的帅气男孩就朝着他摆了摆手，浑不在意地继续跟旁人吹牛，“我烧了MOTT库房以后你们猜怎么着？重生国际那刘总知道吧？请我去他们公司部门参观，这还是我第一次看着巨大代码量编程的活动。” “你们知道我就对这个有兴趣，当时还跟一程序员一起编了个C代码！用来跟其他程序员的代码一起合版本，最后都经过编译倒入到主机中运转了……你们真是不知道，当时看着驱动各种板卡绿灯在那闪，我就想，下一部重生国际手机里，是不是我参与编程的代码就要在市场上运转了？” 说罢，他猛地站起身来举起酒杯，“来！为咱们国产手机干一杯！” 众人纷纷起身碰杯。 这一杯酒崔贤倒是饮尽了，随即笑着摇头落座，没想到范翔和周建新约来的这位朋友，正好是当初火烧MOTT库房的许海岩，以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都能猜到是个鲁莽张狂的性子，今天一见果然‘不负所望’。 不过这个男生身上带有一种非常奇妙的特质，他愤青得干脆，浓浓的爱国情毫无掩饰的大胆表露，虽然偏执的没有道理，却不会叫人觉得厌烦。 紧接着，崔贤就又被范翔拉着大谈旅游，这范翔家里条件虽好，却在去年就辍学了，算是半个叛逆分子，年仅二十却励志自己搞家旅行社，现在正在旅行社当导游，他说这是他人生的第一步。 就在这时，崔贤的手机响起，来电是卫笙的。 “我到饭店门口了，出来吧。” “好。” 挂掉电话，崔贤就站起身朝着几人笑笑，“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改天再聚。” “别呀！”最先说话的不是周建新、也不是范翔，而是桌上一名叫做林思恬的女孩，她是陪着自己的好闺蜜来应朋友聚会的，可以说除了闺蜜，她与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不是很熟，不过从崔贤一进门她就注意到了这个男生。 怎么形容，反正她还没有见过这么干净到不染尘埃的男生，长相好看，气质出尘，从始至终他都少言寡语，似乎并不参与到这场热烈的饭局中，却总是能够吸引她的目光，可以说整场饭局她的心思全部都黏在了他的身上。 但她只知道他叫崔贤。 林思恬长相甜美可人儿，皮肤光滑得犹如白豆腐般，今天这场饭局几乎没有一个男孩不抽出空来就在她身上挖上几眼，但她却文文静静坐在一旁，矜持浅笑也不热情，倒叫旁人不好意思主动搭话。 这会儿林思恬忽然出声，自然吸引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就连范翔都不禁嫉妒瞥了崔贤一眼，心说行啊你小子。 那方林思恬一时情急，此刻也有些尴尬，她又大方一笑，“你看，今天叫你喝酒你也不喝，跟大家偷奸耍滑的，刚刚答应请大家换地方，接个电话你就要走？你什么意思呀？” 美女嗔怪，自然惹得在场众人起哄。 崔贤无奈一笑，不好意思地朝众人道，“改天吧，到时我联系范翔，约大家一起聚聚。” 说罢也不多给众人反应的机会，背脊笔直地抬步朝着外面走去。 范翔赶忙道，“我先前说旅游那事！回头电话定一下啊！” 林思恬怔了怔，她还从来没有过主动示好被人彻底无视的经历。 620.第620章 青葱质感 难道他没看出来自己是在开玩笑，以为是自己真的在找他麻烦？想到这，林思恬不禁暗暗后悔，刚刚的话是不是有些过火了。 “范翔，你这什么朋友，太装逼了吧？” “林大美女说话了，他还这么摆谱？” “我去，这小子也太装了。” “请客？电话都不留一个，纯属敷衍啊，我说周建新你这朋友太不靠谱了啊！” 听着众人言语，林思恬不禁脸色微红，又暗暗握了握粉拳，唇角露出一丝狡黠笑容，心道：反正我知道你是谁了，还不信找不着你？ 此刻她却是已经打定主意待会要来崔贤电话，就不信她主动联系对方还能连个面子都不卖。 …… 打开车门，就见到正靠坐在驾驶位上打着哈欠的卫笙，因为嘴张的太大，原本含在嘴里的棒棒糖险些没直接掉出来。 卫笙又赶忙伸手接住，就听崔贤笑问道，“怎么魂不守舍的。” “想你了呗。”卫笙朝着他眨了眨眼，待崔贤坐进车中，她就朝他肩膀靠去，闭上眼睛道，“你得让我歇一会，不然我这算是疲劳驾驶。” 从桥南家中开到桥北这饭店，耗时近四十分钟，主要还是因为雪天路滑，加之开了一天的会，在家除了吃饭看会电视外也没好好歇着，这会多少有些筋疲力竭。 崔贤即伸出修长两指按压在她的太阳穴上，“刚刚我见到许海岩了。” “嗯？”卫笙闭着眼睛疑惑了下，在略有些迟钝的大脑中搜索了一下这个名字才道，“火烧MOTT库房那个？” “刚才还为了国产手机干杯呢。”崔贤笑笑，打开车门道，“我开吧。” 说罢人已经走下车来，卫笙当下就是一愣，打开车门探头看向已经绕行过来的崔贤，“你什么时候会开车了？” 崔贤已经含笑拉着她的手，将人送捷达车里拉了出来，“今年练的，新手上路。” “乖乖。”卫笙蹦到地面不免摇头感叹，笑道，“现在开始流行低龄驾驶了怎么着？” 说完她又无耻一笑，单手搭在车棚上俯身去看崔贤，“你是不是看着我开车挺羡慕的，自己偷摸练来着？” 崔贤努嘴点了点头，“上车吧。” 见他承认得大方，卫笙就挺无趣地打着哈欠绕到副驾驶位。 …… 周建新和范翔一众人正晃晃悠悠从饭店大门出来，前者拍了拍范翔的肩膀，“刚才我好像看着崔贤了，咦，你看那女孩，怎么挺眼熟的？” 此刻崔贤刚刚坐进驾驶位，卫笙则是正面朝众人绕行至副驾驶位，随即开门上车。 范翔微怔，眯着惺忪醉眼仔细地看了看，“是挺眼熟的……” 然而就在这时，范翔肩膀被人轻敲了一下，随即身后响起一道似如灵泉般的清凉声音，“范翔对吧？” 范翔转过头，就见到饭桌上最是受人瞩目的大美女林思恬正站在自己身后，人如其名，那双甜美的大眼睛正忽闪忽闪地望着自己，直叫范翔一颗心快要跳出嗓子眼，他嗓子发干地答应一声，又赶忙笑道，“林大美女，有什么吩咐？” 林思恬噗哧一笑，双颊之上酒窝隐现，看上去像极了现在播出正火的电视剧《还珠格格》里的林心如，这样一想，还真是越看越有那么七八分相像。 就在范翔直勾勾盯着林思恬的档口，林思恬抿唇笑道，“听说你有崔贤电话，能不能给我？” 这叫范翔一愣，紧接着灰心一笑，又不失风度地打趣道，“我还以为林大美女对我有什么关照，原来是盯上崔贤那小子了。” 说完，就在林思恬笑吟吟地目光中快速报出崔贤手机号码，又回头指向那捷达刚刚停着的地方，“喏，崔贤还没走，刚上车……” 然而，那处早已人去楼空。 周建新刚刚也被林思恬吸引，这会儿疑惑道，“刚才明明看着崔贤跟一女孩上车了，怎么回事？” 听闻此言，正笑吟吟记录电话的林思恬就是一愣，“女孩？崔贤……有女朋友了？” 范翔急忙摇头，又在林思恬狐疑的目光中端正背脊，“他哪来女朋友，我向党发誓！” 扑哧！林思恬笑出声来，脑海中不禁泛起刚刚那个气质清冷、面相干净好看的男生。紧接着她腰身一紧，却是被今天带她来饭局的好闺蜜潘雨揽住的。 潘雨将她搂到一旁低声打趣，“你看好刚才那个叫崔贤的了？” 林思恬美眸瞥了一眼潘雨，笑而不语。 那潘雨顿时扑哧一乐，“长得是挺帅的，让人一看着就想……扒了他的裤子！” “哎呀你说什么呢，臭不要脸！”林思恬大惊失色嗔怒推开女友。 …… “你怎么好像总想脱我裤子。”崔贤驾车，清俊的面上眉头轻拧，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不禁瞥向身侧搂着他腰身、靠在他肩头、一双手还不老实在他裤腰带上乱划的少女。 卫笙被人戳破缩了一下手指，轻咳一声梗着脖子道，“听说长大后喜欢一个人，会有一种想要脱了他裤子的冲动。” 她这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倒叫崔贤不自觉地勾了勾唇角，却目视前方，“你还没长大呢。” 卫笙毫无所察地兀自叹了口气，“其实你是小了点，我这么做还挺变态的。” 崔贤鼻间发出一声不置可否地轻笑，没再搭理她。 夜风从微敞的车窗吹拂进来，卫笙就不禁抬头看着少年白皙中带有几分刚毅的下巴，心忖时间啊，真是一个折磨人的小妖精，望而不能、求而不得，自己得什么时候才能将这翩翩少年吃干抹净…… 只是这会儿过了精虫上脑的冲动劲，她倒是更愿意在最合适的年华里最适合的事，享受青葱岁月带来的点滴悸动，宁可强装出岁月中人，也不愿破坏掉这份青葱质感。 她遗憾地松开崔贤的裤腰带，反手搂住他的腰身闭上眼睛。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卫笙全身心投入到工作当中，此次的反击战任务相当之艰巨，而S海总部恢复工作以后，虽然主力人员全部被宋晓秘密调往朝南，却还是做出一副加大力度研发新品的假象。 621.第621章 开学前旅行 事实上除了当下被隔离开来的朝南分公司外，就连S海总部科研人员亦是认为自己研究的是即将上市的新品。 甚至在S海总部的研发过程中，公司对内置天线新品做了细小整改，以显示重生国际意图突破技术局限的愿望，这一举动很快就被媒体曝光，铺天盖地的嘲讽言论随之袭来。 例如重生国际螳臂挡车自不量力，意图以有限的技术挑衅MOTT七十年的深厚底蕴以及全球领先的通讯技术。 尤其一位自认探知内情者，更是洋洋洒洒在网络上抒写了上千字的文章，嘲笑重生国际放出国有产品对抗外国品牌的噱头后、依旧在内置天线新品上做垂死挣扎，暗指重生国际拿不出好的产品，却恬不知耻捆绑炒作。 呼吁国人不要被卑劣企业蒙蔽双眼、更不要被重生国际引导以爱国之名玩弄于股掌之间，此文章字句铿锵条理清晰，一经发布即在国内网上转载数千，评论数千。 根据统计，刚刚上线不久的国内早期即时通讯软件眼下的下载数量才刚刚突破五万大关，所以这篇文章的影响力可想而知，事后甚至连央视新闻都对此进行了为时三十秒的针对性报道，新闻内容自然不会探讨孰是孰非，仅仅是站在客观角度播报了这么个事情。 虽然如此，依旧掀起轩然大波。 重生国际朝南分部办公室内，卫笙含笑放下手中的《朝南日报》，抬目看向坐在办公桌对面的宋晓，“文章写的不错。” 那方宋晓讪讪一笑，“多亏了卫总润笔，现在对咱们重生国际的骂声可是一浪高过一浪。” 坐在一旁沙发上兀自喝茶的刘建仁顿时眼珠瞪圆，将那茶杯咣当一声搁在桌面，“什么意思，文章是你们写的？” “报道也是我们找关系发的。”卫笙十指交叉搁在桌面，背脊朝着老板椅一靠，笑吟吟道。 宋晓点了点头，“帖子下面前排开骂的基本都是我们注册的。” “骂咱们公司？”刘建仁不敢置信地瞪着二人，他没法相信这件事他是被蒙在鼓里，而他在两分钟前甚至还在为了这个事情头痛不已。 宋晓也是苦笑颔首，“卫总说了，让骂声来的更猛烈一些吧，她还说现在骂的越狠，到时候打得越狠。” “打什么？”刘建仁愕然。 卫笙笑眯眯道，“打脸。” 那方刘建仁就闭着眼睛朝后一靠，“你说你现在到底在搞什么我都看不明白了，公司各部门研究团队都签署了为期两个半月的保密协议、各部门只负责研究自己的内容、这两个月期间研究人员吃住全部施行严格管理，你都赶上封闭式管理了，这样能行吗？” “这也只是特殊时期，在这件事后咱们再系统的研究出更好的保密措施。”卫笙也是无奈一笑。 的确，早前的保密性做得不够好，如果想要打探，或许花点小钱总会有渠道打探出重生国际的新品情况，所以卫笙这一次的新品研发算是采取了高强度的保密措施。 软件部门只需要完成上头交代下的软件任务，硬件部门也是如此，设计部门等都是如此。在AD大会以前，所有确立加入研发团队的成员全部签署为期两个月的保密协议，也就意味着吃住全部不能离开规定范围，当然，在这两个月后研发团队会获得相当丰厚的报酬。 就连刘建仁这个半内行，现在都搞不懂卫笙要研发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而负责将各部门研发项目“结合”起来的也只有由宋晓带领的几名元老级高层，他们都是手机研发的专业技术人员。 卫笙的决定，是在AD大会以前并不开始批量生产，那么此种将各部门研发结果结合起来的工作量并不大，宋晓这一小支团队足以。 这也就意味着只有宋晓这一小支高层团队知道重生国际最后出炉的新品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无疑将信息缩至最小范围，亦是最大程度降低了泄漏风险。 宋晓忍不住问，“卫总，AD大会……” 卫笙颔首，“我已经找了关系，BI协会的门槛应该可以迈过。” 宋晓瞪大眼珠不可思议地盯着她。 卫笙那方则是舒心一笑。这事还是托闫柏清办的，以Z国洪门的关系，在M国拿到BI协会的认证并不算难，而她对闫柏清表达的也很明确，不惜代价，这次AD大会她就算是闯，重生国际都得闯进去。 迎着宋晓惊愕的目光，卫笙站起身来使劲伸了个懒腰，绕到办公桌的另一侧拍了拍呆坐在原位的宋晓的肩膀，“现在研发已经步入正轨，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技术遇到问题可以找西里尔，让他帮你联系那位朋友。” 说着话，卫笙就拎起早晨来时放在沙发上的一大包行李。 她已经有半个月没有见到崔贤了，这段时间崔贤称有事离开了朝南，卫笙猜测他是跟崔永贞等人回京城去了，本来还道开学转机才能再见，但是上个星期崔贤打来电话，意思说让范翔联系自己，他现在专门搞旅游的，打算在开学前组织一场旅游。 当时卫笙正在全力投入新品研发，西里尔给出的任何资料都需要她亲自记录且与宋晓团队反复研究，再做出方案分发到各个部门，没办法，为了保密，必须将任务单独下发到各个部门，如此就需要任务明确，想要任务明确就得卫笙等人先行明确目的捋清顺序。 所以这几乎是一个要全程跟进的事情，卫笙自然是没时间旅游打算拒绝的，可崔贤却道他已经付过了卫笙的费用，如果不去也没关系，就当是给范翔捧个人场。 结果就是卫笙与范翔见了一面，应对方要求把旅游需要办理的各种材料交给他，而后一整个星期没日没夜地在单位捋工作进度，在昨天以前的整整两天卫笙都是忙到深夜在办公室直接睡下。 在刘建仁与宋晓惊愕的目光中，卫笙推门而出。 622.第622章 林思恬是谁 “菲律宾？”得知此行目的地后，卫笙已经是满面惊愕。 蹲在一旁路边抽烟的范翔咧嘴笑道，“菲律宾旅游部上个月刚刚宣布，2000年将花费1.2亿比索向国际市场推销菲律宾的旅游产品，其中64%将供菲律宾设置在国外的旅游机构进行宣传，你们没发现这个月电视上总在放菲律宾的旅游专题吗？” 范翔剔了个小光头，精瘦的身材个子很高，长相并不赖，此刻穿着一身深蓝色kappa运动款棉服显得很精神。 而他身旁的周建新则是小平头，俗称的板寸，椭圆脸形，不胖，倒是有几分女气，秀气得倒是有几分像后世明星马天宇，不过这会儿马天宇还没出道呢。 无论是范翔还是周建新，都与卫笙两年前看着那会儿变化很大，女大十八变，男大也是一样。 此刻四人就蹲在马路边等待着今次出游的其他成员，据说这个团是范翔帮大家在他现在工作的旅行社报的，会安排一名有两年以上国外经验的导游带队，因为范翔参与的朋友在十人以上，所以该团不加外人，全部都是‘自己人’，范翔作为导游副手，不但为旅行社拉了业绩，还多了次出国学习的机会。 卫笙闻言不由得眉头紧拧，这个月她也没怎么看电视，但要是范翔这么一说，好像街面上的旅行社的确都在主打菲律宾的旅游项目。 即便是在十几年后，菲律宾也是国内旅游业的大热门之一，什么长滩岛的…… 只是卫笙没想到这帮有钱人家孩子玩的这么潮，假期组队出国旅游？她早前收到消息要带夏天衣服，还道是去海南岛之类的南边游玩。 不过范翔告诉她，除了十六岁的卫笙年纪稍小一点外，队伍里的平均年龄都在二十岁上下，而且今次队伍中包括那名火烧MOTT库房的朝南名人许海岩。 “还有林思恬呢。”范翔对着崔贤挤眉弄眼地道。 原本站在马路边寻思着到底要不要去的卫笙猛地警觉起来，不动声色地踢飞脚下石子，“林思恬？” 崔贤也是蹙眉，“林思恬是谁？” 范翔和周建新目瞪口呆，后者不敢置信地问，“你跟我们装傻呢吧？林思恬你能忘了是谁？林大美女啊，长的特像台湾明星那个，就上次吃饭的时候不让你走那个！” 卫笙盯着鞋尖竖起耳朵。 却见崔贤依旧满面不解地盯着二人，那方周建新最先反应过来，看了看卫笙，又看向崔贤，随即捅了捅周建新。 今次崔贤付了两个人的钱，但也没跟他们提别的，后来范翔见了卫笙，虽然心中疑惑，但也没有多想，他自认为比较了解崔贤的性子，虽然这个卫笙在虎台县表现得特别的，还在快艇上跟崔贤表白来着，但是依他所想，以崔贤的高傲应该不会看得上她。 或许是这女孩跟崔贤成了朋友也不一定，何况两人都是从虎台县出来的。 但他们不认为林思恬这样一个大美女会被崔贤转头就遗忘了，所以觉得崔贤是不是真跟卫笙有什么，所以搁这装呢？ 崔贤是真的不记得，那天饭局结束林思恬就跟他说了一句话，而他着急离开甚至没有过多关注女孩的长相，以至于这件事基本都没了丁点印象。 范翔不敢置信地道，“林思恬没给你发短信？” 卫笙耳朵又是一竖，狐疑地瞥了一眼崔贤，后者无奈一笑，“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们说的林思恬是什么人，她怎么会给我发短信。” 范翔就兀自挠了挠脑袋，“不可能啊，林思恬特地跟我要了你电话的。” 见崔贤不似撒谎，范翔和周建新也是摸不着头脑，难不成林思恬回去也给崔贤忘了？ 卫笙则是犹豫了一下道，“菲律宾挺乱的，到那玩安全吗？听说前阵子刚出事。” “那都年前的事了，早没事了，再说听着乱，难不成还真有人敢大街上绑架咱旅游团？”范翔叼着烟卷笑笑，“放心吧，有哥呢。而且这回带队的导游是我哥们，人以前就在菲律宾生活，现在在旅行社跑菲律宾的线儿都跑两年了，不怕。” 崔贤闻言，双手揣在裤兜不动声色地伸出脚，照着范翔屁股就是一脚，淡声道，“谁是你妹妹。” 那范翔顿时向前踉跄两步险些没摔着，他舔脸一笑朝着崔贤两掌合十拜了拜，“哎呦！错了错了！这事是我错了，别跟我说……你俩真处对象呢？” 卫笙看着这幕忍俊不禁，小崔贤自小性格就比较清冷，说白了就是独，鲜少有这种跟人打闹的时候，这恰恰说明范翔与周建新与他情分不薄，卫笙倒是乐意他多接触这类朋友，性格多少能够有所改善。 说白了就是能让他开心点。 不然除了那会儿对于亲嘴食髓知味、从而总耍流氓的时候，卫笙倒觉得他的性格有点太“孤单”了。 那方，范翔和周建新待得到肯定答案不禁大惊失色，心说这卫笙到底是哪路神仙，其实卫笙现在看着算是挺漂亮的个女孩，但跟林思恬那等美女比起来充其量只能算作清秀，胸前倒是能看出点料，但想来崔贤这副圣人模样断不会如此世俗。 那崔贤到底看上她什么了？ 范翔不禁有些苦恼了，如果他的第六感没错，今次林思恬应该是在听说崔贤会来以后才答应一起的，何况他还跟林大美女向党发誓崔贤没有女朋友。 不过崔贤这小子有女朋友了，那自己是不是有机会了？想到这，范翔不禁嘿嘿一笑。 …… 此刻林思恬与好友潘雨正乘坐公交车前往约定好的目的地，眼下还有一站地就到了。 她的家里不是没车，只是平日跟朋友出门鲜少麻烦家里，坐公交车感觉挺好的。 “马上就要见到你家小情郎咯。”潘雨扶着扶手打趣笑道。 那方林思恬就不禁四下扫量一眼，用胳膊肘捅了女友一下，面上却不禁偷笑道，“别瞎说。” 623.第623章 故地重游“蜜月”旅行 “你这段时间不会真没联系他吧？”潘雨含笑问道。 林思恬略有些高傲地扬起脖子，“嗯，没联系。” “你还真憋得住！我就来不了欲擒故纵这一出，要是我，早约出来吃饭了。再说凭你林大美女还用得着欲擒故纵嘛？吃顿饭直接到手的事嘛！”潘雨目光揶揄地看向林思恬。 后者就是扑哧一笑，“这你就不懂了吧，姐姐教你啊，我早在范翔那打听到他前段时间不在朝南，所以没联系他，后来范翔约我一起出去旅游，说崔贤也去，那我干嘛还要联系他？待会到了我都先装作不记得他，你可别给我整露馅了。” 潘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可真够矫情的，范翔跟他关系那么好，能没告诉他你要人家电话啦？” “我那天喝多了，忘了。”林思恬淡淡一笑，脸上酒窝隐现，惹得站在旁边的眼镜男生频频偷看神色紧张。 潘雨张了张嘴，最终无声竖起一根大拇指，“你行！” 说着话，公交车已经到站，此刻午后阳光正好，林思恬一身粉白色棉料长裙配上靴口及膝的白色长靴，长发飘逸于阳光下煞是惹眼，不同于潘雨拎着行李箱，她只背着个单肩包，一身轻装上阵。 两人刚下车就看见了马路对面的范翔等人，还有一整身白色休闲装的崔贤，少年面白如玉眸色淡漠，一张脸干净好看到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俊美少年，周身清贵气息尤为出众，潘雨看见后都不禁愣了愣，随后摇头道，“你家白马王子等着你呢。你说朝南圈子就这么大点，以前怎么没见过他呢？” 林思恬狡黠一笑，“证明他不愿意跟那帮花天酒地的公子哥混呗，他家以前是万城股东之一，后来退股了，自立门户到京城发展。” “你居委会的呀？调查的挺清楚么。”潘雨又啧啧道，“长得干净，做派干净，背景也干净。不错！你要是拿不下姐姐我可上了。” 说罢她就是一愣，“那女的谁？” 此刻人行道刚刚绿灯，俩人抬步朝着对面走，就见崔贤正转手接过身旁女生的背包，那女孩低扎着马尾辫，侧梳在右肩头，穿着普普通通的呢料白色大衣，走得近了可以看出皮肤较白，相貌清秀，眉眼弯弯正在笑，笑容中透露出一股狡黠。 而崔贤望着她的目光也是温和得紧。 看到这，潘雨已经明白怎么回事了，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两人是在处对象。 再看一旁的林思恬，已经缓缓收起笑容眉宇轻拧，这样长相甜美的大美女即便拧起眉头也是漂亮的，直叫人想要呵护。 …… 队伍里一共十二个人，包括导游谢天，助手范翔。 剩下的则是卫笙、崔贤、周建新、林思恬、潘雨和那位朝南正火的名人许海岩，还有四人则都是周建新和范翔的朋友，两男两女对象关系。 那两对男女做过自我介绍，不过到S海以后卫笙就把他们叫什么忘在了脑后，可以说队伍里除了名人许海岩外、崔贤的朋友周建新和范翔外，她唯一关注的就是林思恬和潘雨二人。 尤其是林思恬。 早先范翔就说过，林思恬曾向他要过崔贤的手机号码，但是在几人碰面时林思恬却假意并不记得崔贤，不是卫笙对自己的眼光有多自信，小崔贤的相貌摆在那，她电话都要了转身却说不记得，不是欲擒故纵又是什么。 此刻坐在机场候机室的座椅上，卫笙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棒棒糖，斜目看了那林思恬一眼，这小妮子一路上已经故作大方地跟崔贤搭了几次话，不是口渴麻烦要一瓶水，就是询问点旁的什么。 要说早当初唐雨灵和韩月对崔贤有意思，那会儿是卫笙还没到手，加之了解小崔贤的性子并不放在眼里，可这会儿已经是到嘴的鸭子，虽说飞是飞不了，被这么个大美女明目张胆的觊觎也太不拿自己当回事了。 毕竟就算不用每个人都告诉，明眼人也都看得出崔贤跟自己是什么关系。 “到马尼拉一共四个小时，我们到的时候正好是明天凌晨四点，到酒店差不多是五点钟的样子，大家可以休息到中午，然后开始游玩。”谢天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头发染成了金黄色，比较潮的模样，但是做起事来却是比较稳妥。 无论是安排行程还是办理登机，十分仔细周到。 这会儿已经是半夜了，到菲律宾用不了几个小时，许是因为凌晨的飞机比较便宜，所以旅行社安排了这个时间，不过 他又笑着问了一句，“大家这都是第一次去菲律宾吧？” 卫笙就跟着众人一起点了点头，谢天道，“那我跟大家说说注意事项，到了菲律宾以后，护照和贵重物品最好随身携带或者寄存在酒店保险箱里。” “当地的交通系统比较落后，主要是出租车和吉普尼，吉普尼是当地是的个体出租车，你们到了就会看到，非常具有当地特色。虽然咱们团是自家朋友组的，算是半个自由团，但毕竟是集体活动，希望大家都能配合一点，尽量遵守集合时间，擅自离队自认自负。” “最重要的是，菲律宾是亚洲最大的天主教国家，请各位朋友尊重当地的宗教信仰。而且菲律宾是小费国家，这点范翔早前跟大家说明过了吧？我再建议一下，给客房服务生和行李托运大概20比索，超大件行李如需托运建议每件50比索……” 谢天说的认真，卫笙注意到林思恬的好友潘雨听得也是非常认真，甚至拿出记事本记录下来。 随后就是登机，大概四个小时后，也就是凌晨四点多钟，众人抵达菲律宾。 走出机场呼吸着清晨还泛着薄雾的空气，卫笙不禁有些苦笑，没想到只隔了一个多月的功夫，甚至假期还没结束，自己竟然再次来到这片土地。 不过不同的是，上一次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来的，险些没有在这丢了小命，而这一次，是来和小崔贤旅游的。 624.第624章 孔先生也在 当地政府在花费巨资推进国家的旅游业的确收效甚广，此刻跟卫笙等人同一批下飞机的还有好几个Z国旅游团，下了飞机便各自集合取了行李，而后走到机场外面。 旅行社都是提前联系好的吉普尼，下了飞机以后谢天便联系上了自家预订车辆。 几乎所有人在第一次见到吉普尼时，都与当初卫笙的小秘书赵叶一般，惊喜到不能自已，的确很有特色的加长吉普，外表涂抹得花枝招展极易唤起童心，就像是坐上了游乐园的小火车一般。 众人围拢着吉普尼观看了好一会，一扫旅途疲惫，谢天亦是在旁耐心讲解，随即笑着带众人上车，一路驶向定好的酒店。 虽然范翔和周建新的这群朋友都算是家境不错的，但是住宿方面仍旧不可能比得上当初被安排在狄亚文的酒店那般舒坦。 好在，家境不好也不可能相约出国游玩，虽然到菲律宾的游玩费用并不高，甚至比国内一些景点还要低廉实惠，加之赶上菲政府正在不遗余力推广旅游业，所以此刻到来更是便宜得很。 如此这些家境比较富裕的子弟在报团费用上就偏向于豪华舒适，住宿自然也不会太差。 普通的酒店，大概能赶上国内四星宾馆，因为是去年新建所以非常干净，而且颇具特色，除了面向街道的主楼以外，后面都是三层高类似于别墅的小楼，不过并非真的别墅，进门以后仍旧是宾馆长廊，要寻找自己对应的门牌号，而后便是普通大小的宾馆房间。 在这类似别墅的小楼院内甚至还有池水清澈的游泳池，菲律宾二月高温已达三十度上下，低温也在二十四五度的样子，此刻众人见水早已是一阵清凉。 因为机舱内都会调节到适中温度，所以众人在上飞机前就将大衣塞进了行李箱中，换上里面套着的夏装，此刻下了飞机倒还不至因温差太过难受。 在前台办理登机手续时，那两对二十出头的小情侣自然是男女各间，潘雨和林思恬一间。 许海岩、范翔、周建新、导游谢天四个男人可以两两配对，那也就意味着卫笙要和崔贤一间。 范翔自然识趣地询问卫笙崔贤方不方便住同一间。 崔贤自然不愿跟其他男生同住，又因担心与卫笙同住又免不了年少冲动，便打算摇头拒绝，提出自己要一间房。 卫笙自然看见了那方拧眉注视着这边动静的林思恬，当下笑着竖起一根手指，“就一间。” 果然，那方林思恬目光呆了一下，随即柳眉轻拧不可置信的看着崔贤二人。 潘雨有些担忧地看向林思恬，因为她比谁都知道女友的强于他人的自尊心和好胜心，不说别的，只说林思恬早前在朝南还信誓旦旦地告诉她耍了哪些花样拿下崔贤，可转身人家就有了女朋友，而且还是这种亲密关系…… 是个人也会挂不住脸，何况林思恬。 范翔道句好嘞！便笑嘻嘻地走向前台跟谢天说明住宿分配，那方崔贤瞥见卫笙贼眉鼠眼的模样，当下眯着眼睛到前台低声嘱咐了范翔一句，要两张床的标间。 范翔闻言哈哈一笑，朝崔贤使劲地挤眉弄眼，意思是都住一间房了还矫情个什么，嘴里打趣道，“行，小床俩人挤着暖和。” 惹得一旁谢天不住发笑，众人的身份证他都是看过的，要说队伍里岁数最小的恐怕除了今年刚满十七岁的林思恬和潘雨外，就剩下崔贤和卫笙了。 卫笙年纪不过才十六岁，至于崔贤则是今年过了生日才满十八岁，这对小情侣还真是挺有趣的。 酒店是旅行社提早预定好的，因为是团队出游早先说明过情况，所以六间房都在同一层楼，也就是泳池旁的B座楼的第二层，令人惊喜的是房间里竟是还带有阳台，面向酒店楼下的花园和泳池，感觉十分惬意。 因为酒店是新建的，设施还比较新，整间房色泽呈暖黄，暖黄色的墙漆、黑色带木纹的床头墙壁，床对面则是电视柜，电视柜旁边是一张玻璃面的写字桌。 靠着落地窗则是一张太妃躺椅、一张茶几两张皮凳。 踩着脚下松软的地毯，卫笙就不禁感叹道，“还是旅行社有办法，价格低廉住得舒服。”这叫她不禁想起了狄亚文的酒店，外设豪华内置也是豪华，但其实房间摆设比这室内也就仅仅高出丁点档次，说白了就是更具品味一点。 但价格却比这酒店起码翻了三番，想来跟地段很有关系，繁华地带伊水而建，本身就定了奢华高档的调子。 此刻是早晨五点出头，昨夜折腾一宿，虽然在飞机上小歇了一会却睡不踏实，这会儿自然要为下午出游而补觉。 趁着崔贤进洗手间洗澡的空荡，卫笙用房间里的电话给闫柏清拨了过去，告诉他自己现在人在国外，BI协会认证的事等回国再行联系。 “好，不过这件事还要等孔先生回来才能办，BI方面他有关系，到时候打声招呼问题不大。”闫柏清在电话那头笑着说道。 卫笙闻言顿了顿，“孔先生现在不在旧金山？AD大会四月份举行，现在都已经二月中旬了……闫先生，我的全部准备可都为了AD大会，这件事务必要给我上点心。” “你就负责把心放到肚子里，这事我已经跟孔先生说过了，他这个人只要答应下的没有办不了的。这不刚陪着老爷子从多米尼加参加总会回来，就马不停蹄赶到马尼拉，去跟狄亚文敲定交易合同了，估计最晚下星期就会回来，到时候我再给你提醒一下。” 听了闫柏清这话，卫笙就是一愣，“孔占东在马尼拉？” “嗯，当然是在马尼拉，你们上回跟狄亚文谈拢的新合作还没出个章程，他这次过去就是细谈这个事情去了。” 闫柏清的话令卫笙苦笑连连，直到挂掉电话，她也没告知闫柏清自己眼下就在马尼拉。 自己这次可是出来玩的，并不打算见着孔占东和狄亚文。 625.第625章 白T恤，大裤衩 的确，早前她跟孔占东为狄亚文解决问题，狮子大开口提了条件，这狄亚文答应了，但因时间仓促双方还没来得及敲定细节。 而这不算是件小事，孔占东回去后自然是要在门内开会，亦或是跟老爷子商量一番再来见狄亚文彻底落实这个事，例如港口免费，再例如每年五千万的单子，再例如答应曼古达家族的交好。 上个月孔占东是筹备陪老爷子参加总会，眼下这个时间确实是该回来且履行菲律宾的一应事务。 挂掉电话，崔贤已经从洗手间内出来，穿着自带的白色睡袍，吸汗的薄棉料质地，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侧目问向卫笙，“刚才在打电话？” 卫笙点了点头，“工作的事，打了个长途。” 崔贤就是微微一笑。 这个时候房门被人敲响，崔贤正站在洗手间外，就转身去开房门，随后范翔和周建新就大踏步进入了室内。 范翔打量着房间笑道，“怎么样，哥们给你特地挑了间景儿好的，这趟出游还满意吧？” 崔贤就笑着点头，一边将毛巾晾在了洗手间的毛巾架上，“行程怎么安排的？” 范翔就道，“常规的你不用问，咱们都是自己朋友，到时候大家觉得哪好就多留两天，哪不好抬脚就走！我组这团基本就是咱的自由团，跟天儿哥说好了就是给咱一路当向导的。” 说罢又不好意思地一笑，“你们这回算是给我大面子了，我们领导现在都对我刮目相看，这份情哥们记在心里！” 范翔组团自然也不是单纯就是想大家聚着玩，他一手拉了这么一批人组成出国团也是为旅行社拉了业绩，朋友们因为他出这份钱聚在一起当然算是卖他的面子。 毕竟这社会上有时候钱多不一定能凑到人气，想请客吃饭打一圈电话都未必能拉着两个闲人，何况还是让大家自己出钱给他凑这份人气。 “出了社会玩虚的倒是越来越溜了。”崔贤笑着打了个趣。 却叫范翔吹胡子瞪眼，“兄弟真没跟你玩虚的，我说实在的，你也看着现在的情况了，咱们今天下飞机一起好几个团吧？现在二十世纪不比九十年代，我感觉旅游业以后肯定得盛！我现在早早不念了，出来就是为了探个路，将来好自己搞旅游！你们现在都是在为兄弟前程做贡献，我跟你们能玩虚的吗？” 卫笙就不由得对范翔有些刮目相看了，现在国内的旅游照比后世还算不上发达，但也隐隐冒出些苗头了，范翔倒是好眼力，又豁得出去，如果真如他所言，那这小子说不定还是个能成大事的。 这叫卫笙都不禁想要回去给西里尔打电话查查，后世搞旅游业的有没有个叫做范翔的人物。 周建新则是从进门开始就不住地打量卫笙，此刻趁着范翔和崔贤说话，更是忍不住凑到她身旁坐下，“我这次见着你就想说，跟前年变化很大嘛！现在真是出落的了不得了，还记着那会干巴巴的……” “咳！”崔贤不禁蹙眉重重咳了一声，那方周建新这才自知口无遮拦说话冒失了，哪有在这品评别人女朋友的。 他嘿嘿一笑，“你别介意啊，不过我对你印象太深了，你那船开的也太好了！对了范翔，咱们这回有划船项目呗，整个快艇让卫笙带咱们玩呗？我在那以后就没坐过那么刺激的！” 范翔当即打了个指响，“好嘞！兄弟要求哥们全办！这回你们在菲律宾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尽管提，这样，我跟周建新先撤，你们也抓紧休息一会，等晚上我请客，大家伙好好搓一顿！” 说罢，他就朝着周建新打眼色，后者讪讪起身，“那就这么定了啊，你俩快睡觉吧。”说罢就嘿嘿贱笑踏出了房门。 等这二人出去，卫笙和崔贤也是比较无奈。 随后卫笙就换了套衬衫短裤直接钻进被窝睡下，此刻的确眼睛都睁不开了。 崔贤不禁提醒道，“折腾了一路，你不打算洗洗再睡……” “睡醒再洗。”卫笙没他那么讲究，此刻又是火车又是飞机，休息一会还真是困意袭来挡都挡不住，话音落下没一会，就基本去见周公了。 崔贤看着地面卫笙打开以后再没盖拢的大包，不禁无奈一笑，将她刚刚翻找衣服扔得遍地的行李简单收拢了一下，这才钻上另一张床。 待再次睁眼，已经是正午时分，阳光格外火辣。 卫笙从床上坐起身时已经是满头大汗，饶是一直开着落地窗此刻仍旧如被水打了一般，浑身上下湿漉漉地，她简单冲了个澡，因为秉承着出来游玩的宗旨，卫笙今次就随意地穿了一件短袖衬衫和花色大短裤，脚上蹬着特地准备的凉拖就同崔贤出了门。 这身装扮简直是简单到不能再简单，可谓丝毫没有一点女孩子精雕细琢的模样，实在是她太过知道菲律宾天气炎热，上次来的时候还算比这凉快，因为是办正事，所以穿戴也颇为严谨，实际上受了多大的罪恐怕只有自己知道，她都不禁怀疑整日西装革履的孔占东如何能受得住。 这也就怪不得连狄亚文那等大佬都整日背心裤衩的，想是当地人都已经见怪不怪颇为习惯了。 到了一楼大厅，就见团队里的女孩子没一个卫笙这般随意，尤其是林思恬，一身鹅黄色的收腰长裙，清凉间不失美感，手里拿着个咖啡色的小手包，脚蹬细高跟凉鞋，长发披肩煞是迷人，俨然成为队伍里一道极为靓丽的风景线。 潘雨也是一身水蓝色流苏长裙，头发扎成马尾显得精神干练又不失女孩子的青春活泼。 而队伍里其他两名女生也都打扮精致，甚至化了淡妆。 似乎唯有卫笙，只着了一间白色T恤衫和一条花裤衩，虽说人长得不赖，外加皮肤白皙怎么穿都不难看，但照比几个精致的女孩装扮还是相去甚远，甚至可以直接归类到男孩子的队伍当中。 626.第626章 喜欢，就有权利追求！ 这身装扮不无意外地收获到了一众女孩不可思议的目光。 的确不可思议。 来这一路风尘仆仆，已经是没有时间注意女生形象了，休息一上午，女生们洗过早后都愿意将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现出来，哪怕是在旅游团的众男生面前，也是不愿意让人看低了的。 今日出行在众美心中无异于一次比美，起码在林思恬和潘雨心中是这样的，二人五点半睡下，八点钟就起来交替洗澡，而后化妆找衣服，花费四个小时将自己收拾得妥妥当当，在镜子前交替照了好一会才满意出门。 而来到大厅，见那两名带着对象的女生也都是经过精心打扮的，却显然没她们两个漂亮，这叫二女心中不禁有些窃喜。 眼下几个女孩虽然嘴上没有表露，却都是等着卫笙和崔贤出来，依照林思恬所想，卫笙肯定是不愿在崔贤面前逊色于自己等人的，恐怕早就开始梳洗打扮。 可卫笙的出现显然令一众女孩的小心思‘大跌眼镜’，她竟然只穿了一套短袖裤衩就出门了？而且看那睡眼惺忪的模样，竟是连头发都没认真梳理过，简单绑起就算了事。 这叫林思恬不由得面色古怪，下意识去看崔贤的脸色，却见他面色如常，丝毫没有因为身边女孩的不修边幅而感到尴尬，也没有因为卫笙照比其他女孩显得太过突兀而流露出一丝一毫的不自然。 “好白菜都叫猪给拱了。”潘雨在旁小声念叨了一句。 可不是么，此刻崔贤下装着穿着白色休闲裤，衬得双腿笔直而修长，上身一件干净飘逸的白衬衫，显出身材颀长而较好，短发爽利面如白玉，浑身上下都透着干净的味道，如果不是那张脸上表情清冷，这样一个男孩子还真是干净好看到暖人心脾，令人忍不住想去——撩拨。 这样一个干净俊秀长相好看的男孩子，显然在队伍里最是惹眼，就连那方范翔和周建新对视一眼，都下意识认为站在崔贤身旁的，该是林思恬那样一个甜美精致的女孩。 而不是……此刻嘴里叼着棒棒糖，一脸无所谓的卫笙。 卫笙则是没有去管那么许多，看到前台有办当地电话卡的业务，便让谢天帮自己办上一张临时卡。 上了大巴车后，便一路驶向今日游玩的目的地。 “下午来得及逛的，也就是两个景点，我为大家选择了古朴雄浑的圣奥古斯丁教堂，还有清新秀丽的马卡南宫，两者都是西班牙建筑艺术的典范……” 烈日炎炎，卫笙就戴着一副超大的茶色太阳镜，头上更是系了一顶遮阳帽，坐在靠窗位置大量地往胳膊上擦防晒霜，其实相较于在场所有人，她倒更像是出来游玩，而不是来逛街选美的。 所以接下来的一整个下午，她没有如潘雨那般动不动就被细高跟鞋磨得走不动路、拖延大部队进程，也没像林思恬那般汗如雨下，叫长发都黏在脖颈上满是不自在，更没像其他众美那般走在路上就频频被当地男子吹口哨调侃，吓得魂飞魄散。 “尽量不要招惹当地人，当地的治安多少不如国内的好……”一路上，导游谢天基本都在这样隐晦地安抚几名频频被惹毛了的男性游客，尤其是那两个带着女友的男生。 毕竟没谁愿意自家女友当街被人调戏，这要是在朝南当地恐怕就算直接打起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下午行程结束，此刻正谢天正拿着相机，为一众人在教堂外面拍合影，卫笙拦住崔贤的胳膊站在了前排靠中间的位置，露出一个灿烂地笑容盯着镜头。 却不想原本站在距离崔贤中间隔了两个人的林思恬，忽然微笑着挪动了一下，挤在范翔与崔贤中间，也就是紧靠着崔贤的左侧。 在谢天按动快门的一刹那，她笑吟吟地将头朝崔贤肩膀上一歪，露出一个无比耀眼的美丽笑容，镜头就定格在她侧歪着脑袋，几乎要靠到崔贤的肩膀上，那一头飘逸长发如瀑布般倾泻在了崔贤的肩头，甜美笑容犹如坠落凡间的天使。 而与此同时，定格在镜头里的，还有卫笙斜目跃过崔贤肩头、诧异看向林思恬的目光。 “好了！晚上去吃饭！”谢天收起相机笑道，“回国照片冲出来我再让范翔联系你们。” 队伍散开，众人三三两两朝着大巴车走去，潘雨则是一把拉住林思恬的胳膊，诧异道，“你刚才干嘛呀？胆子也太大了吧你！” 林思恬面容红扑扑地笑笑，“照个相怎么了？” “照相有你这样的吗，拉着人家男朋友照，你就不怕那个卫笙挠你！”潘雨拍着胸脯，她实在是被林思恬刚刚大胆的举动给惊着了。 林思恬耸肩，略有些得意的举手笑道，“我又没碰着她男朋友，我手也没碰着，头也没碰着，她凭什么挠我？我照相还不许往右边靠靠了？为角度不行嘛。” 潘雨不敢置信地咂了咂嘴，随即扑哧一乐，“我竟然无话可说，你是纯心让人家背后吵架呢是不是？” 刚刚林思恬虽说没有碰着崔贤，可人家女朋友就在另一侧，她却是做出那么亲昵的动作，估计照片洗出来，林思恬和崔贤倒更像一对小情侣，这不是纯心给人家找不痛快。而潘雨自然不是真的去责怪闺蜜，甚至佩服她的大胆。 “吵吧，吵了我就给挖过来！”林思恬忽然活泼一笑，双手负在身后朝前跳了两步，回眸朝着潘雨笑道，“男未婚女未嫁，我也有权利喜欢，喜欢就有权利追求！有能耐她就别生气，别分手。” 潘雨激动鼓掌，“行啊，抛开矜持追求爱情！姐们挺你！” 林思恬扑哧一笑，“我看许海岩对你挺有意思的，怎么样，火烧Mott库房，民族英雄……” 这话卫笙自然没有听见，听见了怕是也会目瞪口呆。 不过她确实没有因为林思恬的冒失举动而跟崔贤闹别扭，她这个人向来不会因为别人的错误而惩罚自己，只是这小妮子也确实有些太大胆了。 627.第627章 我什么时候答应过 几人晚上就随意在马尼拉市的大排档吃了些特色菜。 导游谢天在席间显得有些不安，范翔要张罗着点啤酒他也是第一个拦下，只因为现如今大部分出来玩的旅游团都是大龄游客，嫌少有他们这种十几个年轻人聚在一起出国的，而人家有钱的或许也选了个其他国家，他们这个团之所以过来，主要算是因为旅行社都在主推菲律宾的项目。 属于是赶在点上了。 桌上的几个女孩子长相都不赖，皮肤白净相貌姣好，现如今当地治安其实旅行社心里都是清楚的，只是不好跟游客说得太透，不然谁还花钱过来旅游。 就拿眼下来说，几个中国女孩围坐在大排档里，不时路过的当地男子都会多看上几眼，有的走过好远还回头望来，更有那周边客人不时扫望过来有些蠢蠢欲动想要搭话的。 估计如果不是座位上还坐着他们一帮男人压场，这几个女孩恐怕早就被人盯上了。 事实上现在也一样被人盯上了。 “别喝了，咱们简单吃一口就回酒店，当地晚上不太平。”见范翔吵吵着要酒，谢天赶忙阻拦。 范翔哪里赞同他这副龟缩做派，何况这桌上都是北方男孩，性子本就算烈，依范翔来看，桌上六七个男人难道谁还敢来找事情不成？ “谢哥，你在菲律宾生活这么多年，就算咱们怕你也不应该怕啊！我们跟着你地头蛇出来玩，连酒都不敢喝算怎么回事？咱们这帮朋友好不容易聚在一块，人高皇帝远没人管着，你可别充当我妈那角啊！”范翔打趣笑道，已经招呼服务员比比划划点上酒水。 见他这么说，谢天就不由得苦笑。 其实从出来前到现在，他一直在隐晦告诫众人菲律宾不太平，众人估计也明白，只不过没有直观感受过何为不太平，初生牛犊不怕虎罢了。 卫笙看出谢天在为难，也是出言告诫道，“这边黑枪泛滥，治安比较混乱。在当地，当街枪袭、绑架游客的事可不算是少数，晚上最好不要在外面喝酒。” 林思恬扑哧一笑，“卫笙，你这话多少有些危言耸听了，这里治安不太好我们都清楚，不过我感觉大多都是以讹传讹的，哪有那么恐怖？” 潘雨淡淡地接口帮腔道，“咱们没来过，尽是道听途说自己吓唬自己，其他地区就不说了，马尼拉毕竟是首府呢。哼，你就放心吧，什么枪袭绑架，这种万中无一的事不会被咱们碰上的。” 众人都是觉得有理，毕竟是菲律宾的首都，难不成这么点正的事，还真就被他们这些人给遇上了？也太危言耸听了。 这就像是大家平日里谣传，国内某个城市的人比较坏，做那种往国道上撒钉子扎车胎的事，如此一传大家似乎就把那座城市给定调了，但事实上去过那座城市，摊上了这种事的人又有几个？ “国人就是喜欢以点盖面，这是咱们国家的弊病。”大名人许海岩说话了，今天一整天他几乎都是跟周建新范翔凑在一起，因为没女朋友，三个光棍玩的很开心。 不过这三条光棍也没闲着，因为林思恬和潘雨两个大美女也都是单身，所以以这许海岩为首，一整日没少向两位美女献殷勤，而潘雨对他印象似乎也挺不错的，俩人现在隐隐透露出一股子暧昧。 毕竟这许海岩长相帅气，家境不错，又是毫不掩饰的满腔爱国豪情，接触下来也不难吸引女孩子。 此刻他话音落下，见潘大美女连连点头，顿时喜形于色，有意彰显道，“咱国家就是从众心理太强，就像重生国际那事吧，舆论风头一偏向MOTT公司，你看这帮老百姓，全都跟风一边倒！闭着眼睛攻击咱们国产品牌，我估计这会儿MOTT都要笑掉大牙了。菲律宾这事也一样，不能人家说乱、电视报两回乱，人家还就真满大街开枪绑架？我们今天逛了大半天，你们谁看见开枪绑架的了？” 一众年轻人出来玩本就是图个热闹，自然希望尽兴，此刻闻言觉得有理，当即附和开来。 卫笙则是被这许海岩一席话说得哭笑不得，他倒是有意思，用支持自己的品牌举例反驳自己当下说的话…… 她明白众人此刻初到异国他乡都是有些兴奋，自己这话不免扫兴，但说在这旅游需得夹着尾巴也不是在开玩笑，毕竟国情与自家国家不同，哪怕十几年后都，马尼拉这座国家首府都被誉为绑架之都，何况十几年前就连Z国都较为混乱的今天。 不过势头已然拦不住，哪怕谢天此刻就着卫笙的话附和两句，也阻拦不住众人张罗喝酒的热情，最终只得告诫范翔少叫些酒，差不多就得了。 范翔开始的确只给每人要了一瓶，一瓶过后还有一瓶，结果喝起来就落了个没完没了。 这次卫笙倒是没有喝酒，但崔贤架不住几位好友连番攻击，只得陪酒举杯，那方林思恬和潘雨也是静坐一旁，至于有对象的另外两位美女则是陪着男友小酌几杯助兴。 但喝到中段，林思恬却主动要了个空杯倒上酒水，“上次吃饭崔贤可就赖酒没喝，后来答应请我吃饭他也没请，大家说他该不该罚？” 周建新和范翔虽说双双看好林思恬，却也知道这么个性格高傲的大美女不是自己等人能追到手的，此刻正在兴头，闻言也就附和起林思恬来。 附和罢了才惊觉崔贤的女朋友就在一旁，再转目看向卫笙，却见她笑吟吟地坐在一旁没有露出不快，这才安心一些。 “我这次也不让你自己罚，我陪你喝一杯，总该给面子了吧？”林思恬甜甜一笑，举起酒杯。 崔贤便只是没什么表情的望了她一眼，略微蹙眉，“我什么时候答应过请你吃饭。”他自然也是看出来这林思恬今天种种反常举动，不过他并没有往心里去，也只能尽可能地躲避一些。 628.第628章 肆无忌惮 见崔贤这样不给面子，林思恬的脸色也有那么一瞬间的羞恼，大家在一起吃饭花花轿子人抬人，饶是你有女朋友在场，何必连个面子都不卖，就是装也得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而后碰上一杯皆大欢喜。 那方范翔何其精明，见气氛因为崔贤一句不痛不痒的话闹得有些尴尬，他赶忙起身走到崔贤身旁，托着他的手端起酒杯，“人家大美女都发话了，你就赶紧喝了呗！哪来那么多废话，有没有点绅士风度！” 众人闻言哄笑，崔贤无奈就着范翔猛灌咽下这口酒水，险些没被呛着。 林思恬这杯酒喝得满心不是滋味，依照平日里，身边朋友哪怕是有女朋友，也是极为卖她面子的，甚至不惜得罪女友只为多跟她说上两句，这个崔贤倒好…… 这时，潘雨私底下轻轻拽了她一把，示意她看过去，而顺着潘雨的目光，林思恬抬目就对上了对面卫笙笑吟吟的眼神。 那目光，好像饱含着嘲讽，直叫林思恬心中羞恼，她甚至觉得卫笙是在嘲笑她对崔贤示好不成讨了没脸一般。 卫笙其实没嘲讽她，只是觉得这女孩分明羞恼却强装笑颜的模样有些好笑。 再者说，她一晚上拒绝喝酒，第一杯酒主动提起却是要敬崔贤，也是不是忒不拿自己当盘菜了。 酒过三巡，范翔又提议道，“咱再去酒吧坐坐呗？听说马尼拉的夜生活也是一绝。” 谢天赶忙拉劝，说是大家都累了一天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范翔喝得过瘾，又难得有美女作陪，哪里肯答应，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险些没有吵吵起来。 旁人虽说都有想要去玩的意思，但毕竟请客的是范翔，而且这事是他张罗的，也就不好表现得太想去玩，像是占便宜没够似的。 但要说自己提议请客，在场众人又是都舍不得掏这份钱。 毕竟初来乍到，不知道这边夜生活的消费水平，而且十几个人，几个男生都是喝了不少面不改色，到时还不一定要喝上多少钱的酒水，也就只得看着二人较劲。 “今天时间不早，还是听谢哥的回去休息吧。”崔贤抬腕看了看表，这顿饭已经吃到了九点半钟。 有人附和谢天回去休息的提议，旁人也不好多说其他，林思恬却忽然笑道，“崔贤，你上次没答应请我吃饭，但总归答应请大家吃饭了吧？要不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请我们喝酒去呗？” 范翔一拍大腿，“林大美女都发话了，还等什么呀！” 潘雨也是笑道，“我们林大美女可是轻易不张罗去酒吧的，崔贤，你不会这点面子都不给吧？还是你就会说嘴，真到了掏钱就打算赖账？” 她这话说得不客气，不过众人眼下喝了酒都是挺兴奋的，也就全当玩笑跟着哄笑。 范翔和周建新更是毫不客气在旁怂恿。 崔贤转目用眼神询问卫笙，后者摇了摇头，“马尼拉太乱了。”想要喝酒，回国有的是机会，即便真如许海岩所说这开枪绑架都是万中无一，可今天这团队里都是少年少女的，这一二几率极有可能就被他们给摊上了。 “我说崔贤，你这小女朋友怎么关键时刻尽扫兴呢？卫笙，我来前都说了，真遇见事有哥呢，你怕什么！”范翔拍着胸脯，又转头对众人笑，“这小老妹出来以前就担心这边乱，总怕出事！诶我说卫笙，你家护花使者崔贤还在呢，你就把心揣进肚子里行不行？” 卫笙也是失笑，这范翔在社会上混了两年口气倒是不小，记着虎台县那会儿虽然年岁稍长却还挺以崔贤马首是瞻的。 这会让再不答应恐怕也显得太矫情和不合群了，何况虽说混乱，倒也未必几人就能摊上事情，随着潘雨嘲讽一句，“街上经常出车祸，难道你还不上街了？” 她就耸肩颔首，想到许海岩的话便自嘲道，“随你们，反正我是从众心理。” 许海岩因为惦记着多跟潘雨呆一会，这会儿根本不想这么早就回去，此刻也想了一招，“这样吧，到时候喝酒咱们均摊，谁也不占谁的便宜，老M管这叫AA制，咱也学一把。” 众人都觉得这个主意好，原本想玩又不好意思张罗的众人顿时表示赞同。 谢天寡不敌众，最终只道地方必须他选，档次略高但比较安全，大家也都答应下来。 …… 酒吧的档次确实不低，听说是老外开的，谢天这会儿也不打算再有藏掖，进门前不住警告，“马尼拉的酒吧都很乱，这消费比较高，多少能好一些，但也就那么回事，待会我们直接要个包厢，别在下面坐着，毕竟咱们这几个女孩都挺漂亮的，到时候容易招惹麻烦。” “还有，女孩去洗手间最好是能结伴，尽量不要一个人单独出行。”谢天说到这也是一阵头痛，以往带的团队年龄较大，也都服从安排，可今次带的团队不但全是哥们范翔的朋友，而且还全都是年轻人，他这导游倒更像是陪着朋友出来游玩的。 事实上也确实是如此。 几个女孩顿时偷笑，耳朵里听进去的也只有漂亮二字。 拉斯卡酒吧在马尼拉已经算是数一数二的高端娱乐场所，谢天以前一直生活在马尼拉，对这的费用大概了解一二，早前已经跟众人说明，大家觉得分摊下来完全能够接受，地点也就定在了这。 刚进酒吧，入耳就是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五色灯光争相闪耀，入眼即是吧台方向调酒师正喷出火蛇，惹得场内气氛一阵高涨，尖叫四溢。 “包厢大多都是用来吸毒和……”说到这谢天顿了顿，他想说一般都是用来吸毒和男女打炮的，但想到几个女孩在这样说不太好，便改口道，“但总比在外面强点。” 那方队伍里的一名女生已经拉着男友的手不可思议道，“二楼那一圈都是包厢吧？” 二楼一圈的确都是包厢，并且没有玻璃，冲外只有一圈无防护栏，算是跟下面热闹的气氛零距离，不过因为在下面视线有限，顶多就能看见半个包厢，也方面里面的客人做些肆无忌惮的事情。 629.第629章 混乱的夜 谢天到了以后就去跟服务生说明情况，而后便要了一间包厢，招呼众人上楼。 酒吧内热闹的气氛显然使得众人非常兴奋，心说这国外就是不一样，玩的特别狂野，几张泛着蓝绿幽光的小型舞台上，女郎分别围着钢管旋转跳舞，穿着暴露得很。 而吧台附近不时有调酒师大放异彩，火蛇挥舞衬得气氛异常热烈，劲爆的音乐和迷乱的灯光叫人肾上腺素直线升高，范翔等人原本就喝了些酒，此刻已经开始不由自主地跟着音乐扭动身体、摇头晃脑自嗨起来。 酒吧的洗手间里，男厕一间隔断大门微敞，隐约可以见到一名年纪不大浓妆艳抹的女孩正衣衫不整地靠在便池旁昏睡，那裙子早已被褪到一旁，上衣亦是被掀在脖颈，内裤挂在穿着高跟鞋的脚腕间，刚刚发生过什么不难猜测。 一名肚子不舒服的本地男子本来打算去厕所蹲坑，路过隔断时微微一愣，推门往里面瞟了一眼，顿时贼眉鼠眼四下扫量，随即到厕所常年配备的自动卖套机投了一枚大镚子，转身就钻进了那间隔断，里面顿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俗称“捡漏”，在国内也叫捡尸，是一种比较普遍的现象，专门捡漏的男人则会守在夜场洗手间，等待那种深夜嗑药嗨大了独自上厕所的女孩，目标非常容易确认，一般来说则是面红耳赤、神志不清。 一旦确认目标则会将其直接拖进男厕中，泄欲后直接将女孩扔在隔断里扬长而去，没人知道是谁做的。 女孩运气若是再不好些，说不定就被旁人再次捡漏。 一晚上被捡七八次漏也是有之。 …… 位于二楼一间正面面向舞台的包房里，火红色的沙发上躺着名浑身赤条的女子，年纪看上去不过二十上下，女子涂抹着红色指甲地脚趾难以自持地在沙发上蜷缩着，面色呈现兴奋的氵朝红。 女子下方，腿间正有一名男人奋力忙活着，噼啪声音配上楼下舞池劲爆的音乐异常火辣。 而女人上方，另一名浑身黝黑的本地男人正神色狰狞地往她嘴里塞着什么，女人拼命摇头，半闭着眼睛，神色间显得既难以忍耐又兴奋异常。 那名在女子嘴里拼命玩弄的男人不禁咧嘴出声，开口是并不流利的中文，“K哥，这种良妇你是在哪找的，一颗药就搞成这个样子！嘶！” 下方卖力男人则是咧嘴一笑，虽然都是亚洲面孔，不过这人显然是个华人，“小娘们，啊！带着两个孩子，一心想要跟我，从来没出来玩过……” 因为当地法律不可离婚，所以导致当地人普遍晚婚，但这并不影响婚前性行为，加之天主教对于避孕的排斥也导致很多不到二十岁的女子有了孩子，这是很正常的事，如此也造就了很多单身母亲独自抚养几个跟不同男人生的孩子，还在继续寻超自己的另一半，这不是个别现象，而且指的也不是乡下。 女孩双眼迷离、眼角挂泪，面上却依旧呈现出一种难以抑制的兴奋。 …… 谢天带着众人上了二楼，刚要进包厢的时候，隔壁包厢大门打开，里面走出一名皮肤略显黝黑，身材精瘦的亚洲男人。 见到这名男人，谢天先是一愣，惊喜叫道，“K哥！” 说着话就招呼几人先进包厢。 这K哥正用毛巾擦着自己暴露在黑色背心外满是大汗的身子，他的目光在谢天面上扫量了一眼后，就盯在了正要迈进包厢的林思恬身上，眸中闪过一抹惊艳之色。 “哦？小天？”收回目光，K哥这才想起与自己打招呼的人，当即笑呵呵道，“怎么样，导游做的还好吧？” 谢天赶忙点头，心忖在这遇见熟人也就托底了，真要是有什么事，这K哥可是能帮上大忙的人物。 他诧异道，“您怎么在这了？” “啊，这场子现在归我罩，呵呵，要说咱们华人势力以前在马尼拉是大步走，现在就算横着走也没人敢废屁！”K哥得意一笑，揽住谢天肩膀，“怎么，带团还是跟朋友来玩？” 谢天就挠了挠头，“带团，不过也都算是朋友。”他几年前跟着K哥混过一段，不过前两年被父母安排回国了，这两年做导游跑菲律宾这条线，也特地去拜访过K哥这位地头蛇。 原本谢天有想过带着众人去K哥的老场子，但那实在太脏太乱了，那种地下夜场并不适合这些家境富裕的子弟。 没想到现在来拉斯卡都成了K哥的地盘，如此今晚倒是能安心让众人玩的尽兴了。 那方，K哥听他说是带团过来，笑容就是更胜，揽着他的肩膀就往屋里走，“来来来，哥哥这正好有个赚钱的事想带上你。” 谢天一听来了兴致，“什么事？” “你现在确定带马尼拉这条线了？”K哥揽着谢天进了这间包房，眼睛只瞟了眼谢天的一众朋友，而后便拉着他在一旁坐下，又吩咐服务生上酒水果盘瓜果小吃。 谢天答应一声，便听K哥继续道，“这样，今后你再带团上来，吃穿住宿全部都走哥哥给你提供的地方，到时候少不了你的提成。” 闻言，谢天就挠了挠脑袋，“K哥，地方都是旅行社提前订好的，我倒是能安排，不过得跟我们老板提前打声招呼。”而且他一个月最多就能过来一次，怕是只能赚点小钱，也帮不上K哥大忙。 他将这话说给K哥听，后者顿时哈哈一笑，“哥哥带你赚钱能赚小钱吗？回头你把这事跟你认识的导游都联系一下，只要他们带的团走我的场子，全都有提成拿。假如哥哥给你拿百分之三十，给他们就提百分之二十，到时候他们的消费全往你身上提百分之十！你发展的下线导游越多，将来你自己不用跑都坐着拿钱，你说这事靠不靠谱？” 谢天闻言心中盘算，脸上笑意越发扩大，一旁，范翔也是凑着耳朵在听二人谈话，他一心想加入旅游业，自然是愿意多吸收些东西。 630.第630章 烈焰催情 此刻范翔听着二人对话，那方其他人早已在屋内参观起来，火红的真皮沙发，晶莹剔透的玻璃台面，还有一哥小吧台和两只高脚凳，面对的则是空荡荡的半人高防护栏，防护栏下面则是叫嚣迷乱的人群、刺激肾上腺粗的劲曲、以及扭动着的钢管舞女郎。 潘雨有些兴奋地趴在栏杆上，探出半个身子朝外望去，随着劲爆的音乐高呼一声，很快，她的呼喊就被淹没在了人群中。 许海岩也赶忙走到潘雨身旁，借机聊上两句。 而两对小情侣则是坐在沙发上嬉笑交谈，周建新则是为林思恬忙前忙后，而林思恬的目光却一直追随着此刻正在与卫笙在吧台相对而坐的崔贤。 这时，服务员相继推门进屋，手里端着帆船形状的巨大果盘、五花八门的各色小吃，最为引人注目的，是两名服务员分别端着托盘，上面各是几只燃烧着火焰的粉红色鸡尾酒。 谢天就站起身笑着招呼大家聚拢在沙发边，介绍那名坐在他身畔，穿着个黑色背心的劲瘦男人，“我给大家一下，K哥，在马尼拉特别好使，这场子就是K哥罩着的。” 那K哥不着痕迹地在几名女孩身上扫了一圈，尤其看了一眼林思恬，“小天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今天你们吃好喝好玩好！费用全部记在我的账上，当我招待大家交个朋友！” 周建新一众人不禁张大了嘴巴。 范翔更是笑骂道，“天哥你也太不讲究了，有K哥这种朋友你怕瞻前顾后不带我们出来玩！来来来，这酒怎么喝，我还是第一次喝，咱们一起敬K哥一杯吧？” 他有心交下K哥这个朋友，说不定将来自己做旅游行业还能用得上。 “端杯底，小心烫了手，用吸管一口气干掉！”K哥哈哈大笑，当先端起酒杯，众人有样学样，就连晚间不怎么喝酒的林思恬和潘雨也相继端起酒杯，此种热闹气氛下谁也不愿搅了大家兴致，何况都说这K哥是导游谢天的朋友了。 卫笙没见过这酒，粉红色怪好看的，她倒是知道各地都有不同特色的鸡尾酒，有的还是当地调酒师不传绝技，她笑问道，“这酒度数高不高？” 谢天也是没有喝过，转头看向K哥，后者故作绅士般笑道，“各位女士尽管喝，度数非常低。不过待会插上吸管要一口气喝掉，免得烫到。” 卫笙却笑笑放下杯子，“我就不喝了，今天胃疼。” 无意外地，这句话收获到一众人鄙夷不屑的目光，她今天无疑给众人留下了胆小怕事的印象。 而其他人，被K哥这么一吓唬，碰杯以后插上吸管赶忙一口气将杯中酒水吸了个干净。并不大的杯子，只有一只美式茶杯大小，但入口，就只觉一阵火辣穿肠而过，浓烈的酒气并不如粉红色的液体看似柔和，那感觉，就像是闷了一杯六十度往上的白酒，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看到几个女生被呛得面色涨红，K哥得逞般哈哈大笑，“正式介绍一下，这杯酒是咱们酒吧的主打，名叫烈焰催情，大家都是出来玩的嘛！这酒能助兴，怕提早说了你们又不敢喝，感觉怎么样？” 潘雨脸色涨红呛得咳嗽，闻言面色又是一变，“什、什么？不会真能催情吧？酒里下药了？” 谢天也被这名字吓了一跳，却间K哥摆手笑道，“能不能催情还得你们自己体会，能兴奋是真的，不过你们放心，跟药物没有关系，都是酒精作用！我还能坑小天的朋友不成？到我们酒吧来玩的桌桌必点，把心放到肚子里。” 听他这样一说，众人倒是有点不好意思，桌桌必点的想来不会是真有什么副作用。 而且此刻酒水下肚，除了感觉火辣辣的，倒也没觉得有多难受。 “哇哦！你们快看，楼下脱了！”此刻楼下响起雷霆般的叫嚣声，许海岩见状垫脚一看，却见台上的女郎正在层层褪去衣衫。 众人顿时快步上前，只见楼下场面确实火爆，若在国内可难以见到此种尺度的表演，男人们无一不是看得血脉喷张，周建新等人也不知是刚刚那杯酒的作用，还是看到了如此场面导致，此刻已经是倒吸着冷气难以自持。 紧接着，楼下灯光蓦地更暗了，只剩下舞台上那莹莹光亮，却显得异常清晰，就连包厢内亦是忽然变得漆黑无比，劲爆中夹杂着女人呻吟的乐声刺激着在场每一个人的神经。 许是刚才酒精配上这灯光音乐导致，众人都觉得脑子空荡荡的，一颗心险些没有跳出嗓子眼。 好在，此种灯光骤灭的气氛并未持续多久，屋子里很快闪起五色光芒，服务员再次送上来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个小碗，碗中如冰晶般硬币大小的颗粒物，一颗颗垒起显得十分诱人，像是糖球一般。 众人再次好奇围上前去，就见K哥自己拿起一粒扔进嘴中，“好东西，要不要试试？还是助兴的。” “啊！毒品？”周建新大惊失色，“摇tou丸？” “类似吧，这可是好东西，没有关系买都买不到，不会上瘾纯属助兴，要不要试试？”K哥笑眯眯地问道。 谢天脸色就是变了，低声道，“K哥，不好吧？这都是我朋友，而且岁数都不大……” K哥眼睛就是一竖，斥责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我还能坑你怎么的？不是朋友你以为我把这好东西拿出来？”说罢对着众人道，“愿意玩的试试，不愿意玩的不吃，这个全凭自愿啊！” 见K哥这是不高兴了，谢天也是一阵尴尬，但看着桌上那东西，他也是满腹担忧，暗暗朝着众人摇了摇头。 可这室内一阵漆黑，五色灯光交织闪烁，哪有人能看清他的表情。 其中范翔第一个拿起一颗，“K哥都说是好东西，我就试试，反正是个玩，怕什么。”说着扔进嘴里，“嘿，还挺好吃。” 东西入口即化，他只觉一阵冰凉液体流入喉间，众人不禁有些担忧地望着他。 631.第631章 蠢蠢欲动 卫笙想要阻拦却没有拦住，当下就皱起眉头。 谢天这人做事虽然瞻前顾后，但是稳当，所以早前他说这K哥是他的好朋友，就连卫笙也没有多想，不喝酒只是觉得对方不是正经人，虽然真论身份自己也不是好人，但小心驶得万年船，她询问酒水度数也是想提点几个女孩，但没人当回事。 那时她想，对方与谢天是熟识的，就算玩的开，倒也不会刚见面第一杯酒就给众人集体下药。 但这药可就着实有点过头了。 在这异国他乡的，嗑药出了问题谁来担待？即便在场大多数人都已经成年，可是…… 紧接着，那方潘雨就按捺不住，挣脱开林思恬的手上前拿起一颗仔细端详，她长这么大还没磕过药，听那K哥的意思，这东西比摇tou丸还要高级？ 她这颗心不免有些蠢蠢欲动，初临异国仿佛摆脱束缚，首次接触到这些东西的紧张刺激，无一不在她心底叫嚣，就试试吧，反正就试一次，以后说不定再没机会了。 这样想着，潘雨勾唇一笑，将那药丸扔进嘴里，大有豁出去的心思。反正在场这些人她都很放心，导游谢天也在呢，总不至于叫自己吃亏。 那方林思恬顿时惊呼一声，“小雨！你干嘛呀！” “玩玩嘛！”潘雨长相也是漂亮，马尾吊高暴露出标准的瓜子脸，柳叶眉，眉眼弯弯彰显青春气息，加之她性格活泼，大有些不拘小节的叛逆性子，从第一次见到崔贤就调侃林思恬脱他裤子不难观其性格。 而她这么一带头，那两对小情侣可就把持不住了，这四人都是范翔和周建新的朋友，对导游谢天以及谢天的朋友还是挺放心的，加之都已二十出头的年纪，此刻玩的正是开心，见到范翔和潘雨两人都吃了，更是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心。 不过这四个人里，因为一名叫冯丹的女孩最先吃掉一颗，所以她的男朋友马鸣犹豫了一下，许是考虑到安全问题最终没有随大流。 除了马鸣没吃以外，谢天没吃，卫笙和崔贤自然不会吃，林思恬、许海岩和周建新同样没吃。 到最后除了那两对小情侣的其中三人服下以外，就只有想要结交K哥的范翔和按捺不住冲动的潘雨服下了。 没过多时，几人就在房间内的五色灯光下摇头晃脑，控制不住地扭动身躯嗨了起来。 包括那K哥在内，显然都上劲了。 而卫笙等人则如傻瓜一般干坐在沙发上，看着几人面部表情极为兴奋地疯狂摇摆。 “也不知道有没有副作用。”卫笙低声对着崔贤说了一句。 后者便朝着谢天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卫笙看去，就见谢天此刻一脸愁容，显然他是极不赞同几人此种做法的，或许是对K哥的不放心，又或许只是因为担心几人嗨大了不好控制，造成更加繁重的工作量。 此刻潘雨捏起一颗药丸，拉住林思恬起身摆动，看样子是打算将药丸往她的嘴里塞，林思恬反抗，潘雨则在劲爆乐曲中大声叫道，“特别开心！吃吧！不吃后悔一辈子！” “我不要！”林思恬亦是不得不在吵闹的音乐声中大声回答，可最后一个字落地，潘雨就贼笑着将药丸塞进她的嘴里。 不怕虎一般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卫笙寻思这潘雨不是猪一般的队友，估计也差不到哪去了。 林思恬不敢置信地大张着嘴，她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会跟毒品沾上一丁点的边，而那东西入口即化，似乎碰到唾液就迅速消融了，甚至没有给她吐出去的机会。渐渐地，眼前吵闹的音乐仿佛能够挑起她每一根抑制的神经，那节拍就好像直接敲打在她的心脏上。 林思恬只觉得脑子里空荡荡的，只剩下音乐拍击的声音，咣……咣……咣…… 在潘雨拉着手的带动下，她的身子也不由自主地跟着摇摆开来。 卫笙见状凑在谢天身旁大声说，“让他们玩一会，咱们就撤吧。”说罢，身畔的手就被一只泛着凉意的手牵起，回身一看是崔贤。 崔贤就牵着她的手走到栏杆处，胳膊一拄道，“也不能总在那傻坐着。” 敢情他是拉着她过来看楼下的节目了，卫笙就笑吟吟地往他肩头上一倒，抱着他的胳膊打趣道，“后面群魔乱舞的，你也真能在这呆得住。” “我不放心范翔。”崔贤淡淡地笑了笑，回身看向那方正在疯狂扭动着的范翔，后者似乎在恍惚间注意到了崔贤目光，登时快步朝着崔贤方向走来，拉着他就要往‘舞池’中去，崔贤赶忙推拒，而范翔也不强迫，推搡几下无果便继续回到舞池中，在林思恬和潘雨中间来回扭动。 许海岩就不禁走到崔贤身旁，双手撑着栏杆看向楼下表演，帅气的面容上划过一丝无奈，“我是真有点担心，说真的，我看那哥K哥不像什么好人。” 崔贤盯着下方舞台笑道，“在这看场的又有几个好人。” 许海岩尴尬一笑，的确，人家进门谢天就介绍说这场子归K哥罩着，不过看向身后拼命扭动着的潘雨，他还是有些担忧。 这时马鸣也走了过来，笑嘻嘻地询问众人要不要一起嗨，见几人都是摇头，他就失望叹了口气，再想到女友冯丹此时磕了药，自然也就压下心底冲动，找了话题跟几人正式认识一下。 谁也没有注意，此刻冯丹已经晃晃悠悠地走出了包厢，一路意识迷茫地询问洗手间方向，随即顺着扶梯踉跄下楼，穿过了拥挤狂乱的人潮，隐隐见到尽头处挂着一张红色指示牌，上面画了个高跟鞋。 而下一刻，冯丹的脑子就好像炸开了似的，一股莫名地兴奋直冲透露，心脏仿佛一阵紧缩，浑身颤栗地扶着墙根朝那指示牌走了过去，意识也是越发模糊。 下一刻，她就感觉腰间一紧，整个人被人大力拖拽，身子栽歪间甚至磕掉了脚上的高跟鞋。 而后，一股酒臭夹杂着烟熏的味道钻入鼻间，她只觉得身上那条夏装短裙正在被人大力掀开，两腿亦是被人给胡乱分开了来…… 632.第632章 冲动的惩罚 包厢中。 几人说话间，范翔嘿嘿一笑，抱着玩闹心态又从那碗里取了一颗冰球，晃到一旁吧台。 那有着半瓶早先崔贤拎过来的矿泉水，他趁着众人不注意间，就将冰球扔在矿泉水里，心说叫你小子装，是人是兽就看这一回了！ 拧上瓶盖，他眯起眼睛看了看，却因为眼前眩晕眩晕的怎么也看不清，不禁呢喃道，“化了没？” 说罢只觉得一阵剧烈的眩晕感袭来，一种莫名的兴奋猛然从心底窜出，那感觉就好像要把整个人憋炸了一般，范翔此刻再无其他念头，满脑子只想发泄，狠狠发泄。 他冲进众人中央拼了命地甩动身体，手中瓶子就扔在了地面，而后一把楼住身旁一道身躯…… 许海岩大惊失色，因为此刻跟范翔纠缠在一起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心仪的潘雨。 此刻崔贤已经弯身捡起水瓶，这被狂乱中扔在地上的矿泉水显然是自己那瓶，看水位并未被人动过，想来是范翔拖拽自己不成又浑浑噩噩打算给自己递水，他就拧开瓶盖。 那方许海岩上前一把扯开疯癫的范翔，拉过潘雨，而潘雨此刻却好像再不似他所认识的那个女孩，整个人形同疯癫，一张脸通红通红，身子使劲扭动朝他身体靠来，直将许海岩抱在怀里，一边摆动身体大力摇晃着脑袋，一边在口中发出难以抑制地声音，好像十分难受。 许海岩见状猛地意识到那药丸恐怕不只是摇头那么简单，听说那些东西都多少有些叫人乱性的作用，而看潘雨此刻神志不清的疯癫模样，许海岩涨红着一张脸道，“我看不能再呆下去了，咱走吧？” 话音刚落，就听那方周建新忽然爆喝一声，“你干什么！” 下一刻，碎裂声猛地响起，几人同时回头，就见那K哥此刻正倒在茶几台面上，桌面上的几瓶名贵洋酒都已经碎裂一地，K哥躺在台面上使劲晃了晃脑袋，似乎是在清醒混乱的神志。 而那沙发上，林思恬正发丝凌乱地靠坐在那，双脚脚跟踩着沙发，从卫笙几人方向甚至能够看清里面的底裤，姿势极为不雅，此刻她一只肩头的衣服已经被人剥下了些，露出白皙肩头，显然是K哥刚刚将她按倒在那欲行不轨，被周建新发现了这才动手。 谢天正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面色惶恐至极。 再看那吧台里面，除了马鸣和冯丹以外的另外一对情侣此刻早已经缠在了一起，女孩只褪了短裤，男的将休闲裤褪到膝盖，如同野兽一般疯狂相击着。 “****！”许海岩面色一变，大骂出声，刚刚还见几人只是磕了药在跳舞，才几分钟的功夫已经变成这副样子。 这得多强的药劲？这K哥明显是在坑他们啊！ “水！水能稀释！”许海岩被这潘雨摸得一阵口干舌燥，赶忙将人推开，而后到那桌台上翻找，却见桌面上除了洋酒以外哪里有水？ “我这还有半瓶。”崔贤立马收回刚送入唇边的水瓶递向许海岩。 后者一把接过，转身就往潘雨口中灌，后者哪里肯喝，许是喝下了两口，又许是根本没喝下去，最终被呛得连连咳嗽。 这叫许海岩气愤填膺，捏着水瓶在房间里四下去找开关，期间猛地灌了两大口水，将那空矿泉水瓶砸向地面。 最终他将五色灯光关闭，胡乱拨动打开了头顶的亮白色灯泡。 只见整座第二层，只有这一间包房瞬间变得明亮开来。 “冯丹呢！”马鸣的惊呼使众人回过神来，那方原本打算去搀扶K哥的谢天也是一惊，在房间内四下扫望一圈，赶忙大声道，“快！去洗手间看看！一楼！” 说完这话，谢天已经是面如死灰，而马鸣更是撒开步子飞奔出门！ 事情发生的都太快了，原本没有参与其中的几人只是隐隐感觉事情脱离掌控有些不安，又不好扫其他人的兴致，再者想到谢天与那K哥熟识，应该就只是玩玩。 没想到须臾功夫房间里就变了模样，压抑在众人心底的不安瞬间腾升、弥漫开来。 “许海岩你扶着潘雨，周建新你扶着林思恬，谢天你跟我过来。”卫笙说罢带着谢天走向吧台，强制分开了那对神志不清的情侣，不需多说，崔贤已经上前制住了范翔。 “咱们下楼，去看看冯丹怎么回事。”卫笙搀扶着那女孩，谢天搀扶着那男孩，几人一个带一个就朝包房外面走去。 那方K哥显然刚刚缓过意识，揉着疼痛的下巴踉跄跟了出来。 …… 马鸣冲到一楼，问了几个人洗手间在哪，对方显然都因为嗨大了没人搭理他，费了会功夫他才找到那方舞台后面通道里的洗手间所在。 他径直冲到女厕，顾不得引起四下尖叫，挨个大门拍打，见没锁的直接推开，嘴里大呼着冯丹的名字，可惜没有回应。 难不成出去外面了？或者在哪昏倒了？再或者被哪个男人领走了…… 马鸣只觉一阵头晕目眩，他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最终在检查女厕无人以后捉住清洁工模样的人疯狂询问，可对方是本土人，似乎听不懂他在讲什么。 …… 冯丹头昏目眩间感觉有人在她身上拼命泄火，她大脑空白亦是浑身着了火似的只想呼出体内的兴奋，就死死楼主那人，在她心里那肯定是马鸣，或者说这会儿她压根就没有这个意识。 随后，冯丹就觉得体内浆岩翻涌，那男人拔走了令她愉快的东西，而她也瘫在地面，冰凉冰凉的地面，眼皮沉重得没法睁开。 耳边好像响起了咣当一声，她隐隐感觉到狭小的空间里似乎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但意识的混沌，手脚的无力都令她只能静静躺在那儿，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哪。 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很久很久，又好像只过了一瞬，耳边似乎再次响起咣当声，紧接着就是一句男人的惊疑声，伴随着她完全听不懂的语言嘟囔，再然后有人把她扶起，抵在墙壁，毫无预兆地…冯丹嘴里不禁发出低低的闷哼。 而后就是一阵天旋地转，似乎有人在她身上胡乱撕扯，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疼。 633.第633章 绝望的马尼拉 当马鸣再次见到冯丹，是因为崔贤在隔壁女厕的门槛处发现了一只高跟鞋。 而眼前的场景令他几乎崩溃。 只见男厕的一间隔断中，冯丹正在昏迷。 她今日穿着的鹅黄色裙子已经被人撕扯开来，底裤腿到了脚面上，一直高跟鞋就静静地躺在一旁角落处，而那裙子的上身早就被褪到腰间，显然是被人胡乱撕扯开的，胸衣也被推到了脖颈处。 她白皙的身上此刻青一块紫一块的，原本系得精致的马尾此刻散乱开来，那张今日经过精心打扮的脸蛋上，此刻还粘着一团黏糊糊的东西。 马鸣脚步踉跄，身后崔贤等人只看了一眼急忙别开眼，随后一把扶住马鸣。 不可否认，这一幕对在场所有人的冲击都是无比巨大的，除了此刻已经无意识的潘雨、林思恬几人外，哪怕是卫笙，心中都不免咣当一沉。 “啊！”马鸣弯身嘶吼，呲目欲裂，模样绝望而又无助。 他嘶吼着一把推开崔贤，疯狂朝外跑去。 门外，谢天正在跟K哥解释今晚发生的事情，这K哥到底是老江湖，经常过药的人清醒得也快上许多，在手下人递上一瓶水尽数灌入腹中后，意识就已经渐渐归拢了。 此刻两人刚交涉完毕，K哥正要笑拍着谢天肩膀告诫他玩玩没什么大事，就听见洗手间内传出马鸣的一声嘶吼。 紧接着马鸣就从洗手间里冲了出来。 谢天心下一沉，刚刚见到众人进去他本是打算跟进去看看，却被追出来的K哥叫住说明情况，这才没两分钟的功夫…… “找着了？”谢天开口，却见马鸣猛地朝K哥冲去，一记老拳狠狠砸在对方身上。 K哥此刻刚刚回神反应有些迟钝，这一拳没有避开，脸上生生挨了一下，人也跟着咣当一声砸在墙面。 可K哥身旁五六名手下哪里答应，顿时一拥而上，将这马鸣给按倒在地面。 马鸣嘶吼道，“我草你妈！我让你给她下药！你个王八蛋我今天******！” K哥反应了一下，立马明白这是怎么回事，面颊上的剧烈疼痛叫他心底生出一股子暴戾，他冷冷一笑，“我逼你们吃了？你们自己玩嗨了看不住人，找我有个屁用？” 那方谢天面如死灰，急忙道，“K哥，能不能帮我们抓着人？” “抓你妈！给我打！”K哥面色一狠，破口大骂。与此同时，他的几名属下也开始在马鸣身上招呼起来，一顿拳脚相加打得人惨呼出声。 “住手！”许海岩第一个从男厕里冲出来，此刻他将已经没了意识的潘雨挂在卫笙身上，使得那方卫笙身上挂着两个人动弹不得，听见外面的声响心里就是一沉，又将两个女孩挂在了还未来得及冲出去的崔贤身上，人就已经跟着冲到了门外。 崔贤手忙脚乱接过人后，加上神志不清的范翔，身上已经三个人，几乎叫他无法扶住，更是寸步难行，却又没法将三人扔在这泥泞脏乱的男厕地面。 许海岩冲出洗手间后看见眼前景象勃然大怒，加上今晚众人来前都没少喝酒，此刻更是怒火冲头，他本就是个愤青，见到同伴出国在外遭受此种羞辱，整个人就炸开了。 见他呲目欲裂要冲上前，谢天惨白着脸一把将人抱住，飞快地说，“咱们得罪不起！息事宁人！” 卫笙亦是拨出电话一路走到洗手间门前，就见到K哥的人正在痛殴马鸣，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 而谢天则死死抱住许海岩后转目朝着K哥哭喊，“哥！你赶紧叫人别打了，出这事咱们谁都不愿意，我求您了！给我个面子！” 那方K哥冷笑三声，“在马尼拉敢动我老K的人现在还他妈没出生，你们几个小崽子，我亲自招待还招待出一群白眼狼了，给我揍！往死里揍！” 谢天眼见着马鸣嘴角渗出血来，一把松开许海岩，咣当一声跪在地上，“谢哥！你要是再打下去，兄弟就完了！” 可想而知导游谢天此刻是何等恐惧，可以说到现在为止，如果团队里人想要揪着不放，那么他谢天的工作就已经丢了，如果再追究法律责任，哪怕他曾经劝阻众人不要出来玩，但最终的结果仍旧是他带着旅行团来到拉斯卡，甚至将K哥介绍给了众人。 此刻他不禁有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地不灵的绝望感觉，毕竟马尼拉确实是K哥的地盘，谢天敢保证，K哥是绝对敢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打死马鸣的。 就在谢天绝望间，他隐隐听出K哥嘴里不咸不淡地飘出一句，“要不然你让姓林的美女跟我说，她求求我，我说不定就放了他。” 谢天面色呆滞，立即反应过来K哥恐怕是看上了林思恬，此刻做这举动是想落井下石，威逼林思恬就范！ 又或许他今天打从进门起，又是送酒又是拿药，压根就没安好心！ 可这是马尼拉！马尼拉！这是马尼拉！ 今天不让他们得逞，他们就算死在这或许都没人知道的马尼拉！ 此刻许海岩也是觉得一阵眩晕，那音乐好像敲击在了他的心头似的。是因为绝望吗？ “你是菲律宾洪门的人？”就在这时，那方刚刚挂掉电话的卫笙忽然开口，她面色平静看向K哥，好似眼下绝望而无助、亦或是令人愤怒到无法抑制的场面都与她无关。 那方K哥抬起头来，就见是那名穿着白色T恤，花裤衩、脚踩着凉拖的女孩正倚在门框上盯着他。 他隐约记得，这女孩是谢天带来的，喝第一杯的时候只有她没有举杯。事实上那杯烈焰催情搭配的就是此种药丸，晚上来拉斯卡玩的人大部分都会从他手中进购此种药丸，搭配这杯酒水效用翻倍，这也是几个女孩眼下神志不清的重要原因之一。 如果单喝那酒，的确如普通酒类一般，至多只能叫人神经兴奋，而此种酒水点火并不如普通的B52一类只为增加入口层次感，它更能快速激发内里用料的挥发，要是再来一颗药丸，饶是神仙也逃不过那美妙滋味。 634.第634章 不敢动你，还是没有出生 可对面的女孩刚刚提了什么？ 他顿时拧眉一怔，随即冷笑道，“知道的还不少。” 卫笙望了一眼那方马鸣道，“你说在马尼拉敢动你老K的人还没出生，不知道这话叫狄亚文听了做何感想。他是不敢动你呢，还是算没出生呢？” 此刻崔贤已经将三人放在地面靠墙而坐，这才迈步来到卫笙身旁。 与卫笙如出一辙的是，他似乎也并未像其他人那样恐慌，不过卫笙这会儿没功夫去看崔贤面色。 狄亚文这三个字一出，不用K哥吩咐，那方对马鸣拳脚相加的一众华人男子就是愣在当地，下意识地停顿了手中动作。 谢天转头吃惊地望着卫笙，狄亚文这三个字，在菲华人恐怕没有一个不知晓的，可她一个今天刚刚抵达马尼拉的十六岁姑娘又是怎么知道的？ 或许是喝酒间自己无意提起的？又或许是她听见别人谈话听到的？ 但无论怎么说，他觉得卫笙并不能够真的清楚狄亚文这三个字的重量，所以她才敢如此明目张胆说出了叫K哥此刻表情古怪，继而大笑出声的话。 她一个刚刚抵达菲律宾的小女孩，竟然拿当地华人大巨头、甚至连谢天在马尼拉生活了无数年都只能听闻不得其见的狄亚文来，意图压过K哥，吓唬他停手？ 无论卫笙到底怎么想的，但很显然，她的算盘打错了。 “呵呵呵……我倒是好奇这些话你要怎么叫狄亚文听见？”K哥无情嘲讽，玩味看着面前穿着普通到寒酸的小姑娘。 这一打量还真别说，长得挺好看的。 卫笙个头跟林思恬等人一般高，不过这副穿着在几名精雕细琢的大美女中显然就不够看了，加上岁数小又胆小怕事不太合群，可以说包括K哥在内，今晚没有人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其实就连许海岩都没想到一向胆小的卫笙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堂而皇之地对上K哥。 而就在这时，长廊尽头舞池大厅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响，紧接着，一道语气低沉夹杂着无比威压的声音徐徐传来，“哼，你要把什么话传给狄亚文哪？” 听见这道声音，卫笙缓缓牵了牵嘴角，仍旧动也不动地盯着K哥，“来的倒是快。” 话却是对那来人说的。 那人又是轻哼一声，“我就在你对面的包厢，刚刚你们那开灯我都看见你了。” 说着话，人已经走到近前，从那黑暗之中举步迈出，站定在几人跟前，只见这人西装革履、身形高大、黑发爽利，相貌英俊不凡，他单手揣在西裤裤兜，面上没什么表情地垂眸看了眼脚下的马鸣，随即又侧目看向K哥，周身气势仿佛散发着无尽的威压，直将老K压得透不过气来。 这人不是孔占东还会有谁。 “卫笙！天哪，真的是你？”那人后方又是冒出一道身影，却是依娜的哥哥，那位曾经开车载着卫笙前往南部岛屿的内德。 K哥一眼就认出了这位狄亚文的儿子，双腿立时不可制止地颤抖起来。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卫笙，又看向谢天，再看向地面鼻孔穿血的马鸣，面色阵青阵白，心里只有两个字：糟了。 原来，今日内德即奉父亲之命宴请孔占东，地点就是在这马尼拉数一数二的特色夜场拉斯卡，而孔占东等人的包厢，就在卫笙包厢隔着整个舞池对面的那间。 在早前许海岩一怒之下打开包厢灯光的时候，整座二层一圈的包厢都是暗色的，而卫笙那一间犹如白昼自然被人看个真切。 当时孔占东就看见了她，不过她却已经搀扶着人下了楼。 就在孔占东心忖卫笙怎么会在这的时候，内德接到了依娜的电话，原来是卫笙给依娜刚刚打过电话，言道在拉斯卡有些麻烦，要她无论是找她的哥哥还是狄亚文，迅速帮她解决一下，随即报上自己在一楼男厕。 那时内德还将信将疑，将消息告知孔占东后，一行人即抵达现场。 此刻，孔占东目光跃过卫笙肩头看向站在她身后的男生，随即错开目光看向K哥，朝着身后侧了侧头。 顿时，一行黑衣人涌上前来，三下五除二的功夫便将老K以及他的一众手下扣住。 卫笙侧头看了眼洗手间内，“事情有点麻烦，一个女生在洗手间被人……还有几个女生被人迷昏。” 随即她询问老K给众人服下的是什么药物，待得知那东西过了劲即没有大碍后，便叫孔占东派车将自己等人给送回酒店。 这事内德主动揽下，打了个电话便道车子马上就到。 而后孔占东派人扛着一众因为嗨大了此刻意识不清的男男女女来到门前，同时还有被扣住的老K等人，就在拉斯卡的酒吧正门外等待车子。 “把马鸣和冯丹送到医院检查一下，如果没有问题再给我送到宾馆。”此刻卫笙就站在正门一角低声吩咐内德，后者现在对她自然是一百个信服。 卫笙看向K哥又沉吟道，“他就交给你们了，对了，如果能查出来是冯丹那事是谁做的……” 说到这，内德就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捡漏在这里太常见了，都是提上裤子就走谁也不认识谁，除非化验****、再找人，但比较麻烦耗时，你们在马尼拉会呆多久？” 卫笙一想也是，这事过去再想找人怕是比登天还难，冯丹这事八成是要打掉牙往肚里咽了。 那方，谢天依旧觉得今晚发生的一切如梦如幻，怎么队伍里年纪最小的卫笙竟然在马尼拉还有这种关系，他不知道孔占东是什么人，也不清楚内德是什么人，但他知道K哥服了、怕了。 而在他心里，K哥几乎就算是一手遮天的顶牛人物，起码在他能触及到的麻烦事里，K哥解决起来都是轻而易举的。 周建新也拉着崔贤在一旁低声询问那群人的来历，后者只是淡笑着摇头表示并不认识。 “车来了。”就在这时，站在不远处兀自吸烟地孔占东忽然淡淡开口。 635.第635章 战斗故事，男女故事 卫笙便招呼一众人上车，道了声谢便打算离去。 那方孔占东却一把扣住她的肩头，这个动作使得刚刚打算迈下台阶的崔贤顿住脚步，眉宇轻拧。 孔占东跃过卫笙肩头望了崔贤一眼，不咸不淡地笑笑问，“男朋友？” “哼。”卫笙用鼻音回答了他，闪开孔占东的手掌即打算离去。 那方孔占东勾起唇角望着她的背影，吸了口烟才笑着道，“就打算这么谢谢你的救命恩人？” “算你还我份人情，够不够你心里有数。”卫笙的声音自街边传来，她头也不回地迈上车子。 孔占东登时笑道，“我明天去找你。” “不用了。”话音落下，车子已经扬长而去。 孔占东就站在台阶上，单手揣入裤兜，叼着烟卷勾唇一笑，“你说不用就不用。” 吉普车内，卫笙坐在副驾驶位，那对仍旧神志不清的小情侣、范翔、还有潘雨和林思恬此刻在后面车上，而卫笙这辆车中坐着的是崔贤、许海岩和周建新。 至于导游谢天，此刻已经陪着马鸣情侣前往医院了。 许海岩自在洗手间时就开始有些眩晕，众人只见他浑身不停地打哆嗦，理所应当认为他是吓得，毕竟今晚他并没有嗑药。奇怪的是这名连MOTT库房都敢烧的胆大包天的家伙，今晚吓得竟然比谁都不轻。 周建新不敢知道地盯着卫笙，心里有一万个问号此刻却只能静默无声，想起今日卫笙三番阻碍几人涉险，结果因为初生牛犊不怕虎将她的话视为胆小，现在竟是叫她为众人擦了屁股，周建新心里就十分不是滋味。 同时因为今夜酒没少喝，此刻脑子有些木讷转不过弯，反正卫笙还是那个卫笙，穿着简简单单地T恤短裤人字拖的卫笙，那个在众美之中看似不起眼的卫笙，但此刻却又好像不再是那个卫笙…… 周建新叹了口气，现在他只想回到大床上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情明天再想。 今晚，太他妈乱了。 驾车的内德见卫笙此刻凝视着窗外夜色，不无开解地笑道，“你的朋友会没事的。” 卫笙牵了牵嘴角，难以否认的是，今夜发生的事情令人心情沉重，尤其是脑海中闪过冯丹躺在格子间中的一幕，即便她能搬来孔占东、搬来狄亚文、亦或是搬来本土家族的那些大佬，已经发生的事情都再无法挽回。 但是这件事的错误又能怪谁，怪执意想要大家尽兴的范翔？怪招待他们又心生歹意的K哥？还是怪罪禁受不住诱惑想要尝试毒#品的他们自己？ 又或许只怪冯丹上厕所的时候没有找人陪同…… 下车的时候，内德也说明早再来见卫笙，后者沉吟一笑颔首道了谢，转身跟着一众人进入了酒店。 此刻，身体还在打着哆嗦的许海岩面色紧绷，俊脸之上甚至渗出冷汗，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此刻到底是怎么了，他极力克制着与内德派来的人手一起，扶着潘雨和林思恬，准备将人送回房间。 而周建新则是扶着与他同房的范翔先回去休息了，这范翔显然是嗨大了，神志不清地昏迷了一会，下车后乘上电梯仍旧不住地扭动。 而卫笙和崔贤则是扶着另外一对神志不清的情侣回到酒店，将二人送回房间，待确认二人确实只是昏沉并无其他症状后这才离开。 出了两人房间，卫笙抬头看向崔贤，不禁苦笑一声靠在他的怀里，面色疲惫地握住他的手，顿时眉头微拧，“你手心里怎么全是汗。” 那方崔贤亦是神色疲惫地闭了闭眼，好似十分疲乏，只道可能是刚刚拖着二人的时候出了汗。 马尼拉本就炎热，夜晚更是闷热得不透气，抬着几人折腾了一晚出些汗也不奇怪。 二人就静默不语地朝着房间走去，卫笙当先努了努嘴道，“姓孔的是我一朋友，这会儿正在马尼拉，好像跟当地势力关系挺好的。” 她之所以不愿意再见孔占东和内德，就是觉得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几人间的关系，到了这个时候卫笙更愿意做缩头乌龟，能拖一时是一时，不然解释起什么洪门致维党的恐怕都能写本故事会了。 何况她这会儿挺累的。 但下车内德出言明天来找自己，之所以没有拒绝，主要是因为人家不辞辛劳，自己左一个拒绝右一个拒绝就显得太矫情了。再说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到时候或许就换酒店了，再或许电话里就可以回绝了。 好在那方崔贤并没有追问的意思，只是在听见姓孔的以后鼻间发出一声淡淡的冷哼。 卫笙就不禁奇道，“你不会看着我有男性朋友长得帅点就心生妒忌妒火中烧吧？林大美女公然示爱我可都没摆脸色。” 其实不过是逗逗小崔贤外加调节下今夜沉重气氛的话，没想到那方崔贤声音清冷地淡淡答道，“那是因为我和林大美女没有不得不说的故事，嗯……应该说是不能说的故事。” 卫笙就不禁瞪着他恼怒道，“谁和姓孔的有不能说的故事了。” “脸上写着。”崔贤晃荡着长腿打开房门。 卫笙被噎了一下，自己的确跟孔占东从M国跑到菲律宾办过一趟差事，说有故事也确实是有一段，那是战斗故事，但崔贤指的分明是男女故事，她不禁撇嘴道，“我还故事会呢。” …… 内德派来的人手，帮着许海岩将两女扔在大床上便匆匆离去了，昏黄室内，一张一米八宽的双人床上，林思恬就侧翻着身子面朝落地窗，背冲着许海岩的方向扭动了两下随即安静下来。 而许海岩颇为在意的潘雨，此刻则是大躺在床上面色有些难受地说轻扭了两下。 他踉跄着步伐，克制住浑身上下的燥气，想着帮二人将高跟鞋脱掉能够睡得舒服一些，便是上前先把潘雨的鞋子脱了，待见到那双光洁毫无瑕疵的脚丫时，许海岩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身体内的那种感觉越发强烈了。 636.第636章 白衬衫的秘密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一把攥住了那光洁的小脚，细腻的触感令他浑身打了个激灵。 就在这时，房间内的电话忽然嗡鸣响动起来。 他猛地意识到自己现在握着的，是潘雨的脚，而林思恬则就在一旁呢！ 赶忙松开，却觉得那电话铃因仿佛一阵劲爆音乐般敲打在他的心间，一下一下，令人烦躁的同时，脑子里空荡荡的一片空白。 不过他总算自制力较强，晃了晃脑袋清醒过来，心说自己今晚可真是没少喝，估计是早前大排档啤酒喝了不少，酒吧里又掺了鸡尾酒闹的。 他走到床头接起电话，电话那头就传来卫笙的声音，“送回房间了？” 许海岩舒了口气，答应道，“刚送回来，我这就回去了。” “好。”那方很快挂掉电话。 许海岩挂掉电话就觉得自己好像产生幻觉了，脑子里不时回荡起酒吧里劲爆的音乐声，似真似假如梦如幻，想他二十出头的年纪，碰过女人却没磕过药，眼下并不知道自己已经中招了，哪怕克制得浑身颤栗，也只道自己是喝多了酒。 摇了摇头，许海岩走到一旁拎起水壶打算为潘雨烧壶水，喝完酒口渴是最正常的，到时候她半夜醒了找水喝还要现烧太过麻烦。 待烧好了水，许海岩回到房间，看见潘雨脚上的另一只鞋才想起刚刚并未办完的事情，他不愿承认自己在这屋内转转悠悠心底是有种不愿离开的冲动，哪怕他在极力的克制。 然而待他再次颤巍巍地蹲在潘雨脚边，伸手将那高跟鞋剥下来的时候，他起了反应。 脑海中蓦地闪过今日在拉斯卡，林思恬被K哥按在沙发上后所停留着的姿势，她背靠着沙发靠背，脚跟踩在沙发坐垫，隐约可见的底裤。 待许海岩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又是握住了潘雨光洁可人儿的小脚，那手甚至在她的脚踝上轻轻擦了两下，皮肤简直细滑到令人心颤。 抬起头，不难预见那水蓝裙摆下的迷人风光。 他猛地惊醒，如被烫着了一般缩回手来。 这叫许海岩不禁使劲砸了砸脑袋，猛地起身跑出了二人的房间，几乎是撒丫子的一路狂冲，生怕自己克制不住做出什么没脸见人的事来。 …… 马尼拉的夜色柔美而沉醉，酒店楼下，几名深夜戏水的年轻男女正在泳池里纵情嬉笑，此起披伏的笑声灌入室内，伴随着闷热的夜风。 那嬉笑声伴随着浴室里清亮的高歌，以及哗啦地流水声，令那靠坐在床头、雪白衬衫已然被汗水打湿的清俊少年大脑一阵空旷，似乎每一道细小的声音都如放大了数倍，空空地砸在心间、砸在了脑海中。 卫笙洗澡过后穿着白色睡裙踏入浴室，端着已经接满水的水壶放在茶几上通电，“咱们的矿泉水都喝光了，现在这个时间不好买水，我先烧一壶，以防你晚上口渴。” 说这番话自然是因为她知道小崔贤臭讲究，轻易不愿喝宾馆水壶烧出来的水，只是今天晚上他没少喝酒，而房间内导游发的两瓶水早就喝光了，她怕他中途睡醒口渴。 说罢话后，她就起身行至床畔，简单整理了一下下午翻找衣服时散落在床上的衣物，随即将手机放在两张床中央的床头柜上，又单手拄着床畔中午睡觉时的枕头简单拍打了几下。 此刻屋里只点着醉人的淡黄色床头灯，配上墙体色泽入目一派温馨，她的床铺靠近落地窗，而崔贤此刻就靠在隔壁他自己的床上，一双修长笔直的腿正一只垂在地面、一只搭在床上。 少年穿着雪白的衬衫，因为换过血，面容照比常人还要透白上几分，在那雪白衬衫的映衬下，整张脸蛋清俊中又显出几分英挺。 只是此刻，那平日里整洁透白的衬衫已经汗津津的，往日爽利的短发此刻已然被汗水打湿粘在额，卫笙刚刚说话的声音就好似在他耳畔放大了数倍，空荡荡的带起一阵回响，他仔细回忆着今晚发生的一切，自己显然没有嗑药，而那杯鸡尾酒谢天、周建新以及许海岩几人都喝了。 隐隐忆起回来路上许海岩的种种异常，崔贤即想到了那瓶矿泉水，水是被范翔扔在地面的，难道在这之前他喝过，将嘴上残留物沾在了瓶口，而自己当时似乎喝下了一点。 眼前晃荡着的是卫笙的背影，此刻她正弯身整理床铺，嘴里念念有词，说的什么他听不太清楚，而下一刻，也不知怎地他就将人揽在了怀里。 卫笙几乎是惊呼着同崔贤朝后倒去，倒在了他的床面上，她刚一转身看向对方，腰间骤然就是一紧，身子被带得紧紧贴在他的身上，腹间登时就被那烙铁般的东西紧紧的撞上，她还没来得及倒吸一口凉气，那方崔贤就是低头钳住了她的嘴唇。 少年以往带着三分凉意的唇此刻泛着些热度，卫笙脑子有些发空，有些适应不来少年人的上膛速度，直到感觉崔贤揽住她腰身手将她向上提了一些，那铁块顺着腹部一路下滑陷进了蹆间。 她这才一把拉住对方衬衫衣领，分开两人的脑袋，入眼即是汗津津带着几分诡异红云的俊脸。 “你怎么了？”她呆愣问道。 哪想话音刚落，身前崔贤即是将她整个人翻了过去，使得卫笙背脊靠向着他，她一愣之下打算再次转过身去，身后少年已经紧紧搂住她的腰身，将头死死埋在她的后颈，声音沙哑中带着几分恳求地颤声道，“别看。” 话音落下，他伸手将她的双蹆弯曲，那铁物已经隔着他的休闲裤、缓缓顺着睡裙从后钻至大蹆的缝隙之间，随着身后男子的闷哼声，卫笙身体僵直，不由自主地颤栗了一下，身后的他亦是克制不住地朝前轻轻撞击了一下。 她张嘴，想要转过身去看看他的情况，后者却紧紧搂住了她的腰身，锢得她动弹不得，身后的喘息声逐渐加重，伴随着崔贤一句低低的，满含隐忍的，“对不起……” 他已是单手箍着她的腰，一手滑向自己的裤链。 637.第637章 对不起，没关系 医院里。 谢天站在走廊上来回渡步，直到此刻他的脑子还是有些发懵。 现在的情况到底是卫笙所认识的人比K哥势力庞大，还是当时正好赶上卫笙的朋友人多势众，如果是后者，那么接下来自己等人在马尼拉的日子恐怕就不会那么好过了。 此刻马鸣的伤势已经包扎完毕，皮外伤并无大碍，但这男孩心灰意冷地坐在走廊上捂着脸，等待病房内的女友检查完毕。 这时，医生开门踏出。 谢天想要冲上去询问伤势，但马鸣已经快速上前，可惜医生是本土人，最终还是要谢天从旁翻译。 待得知冯丹身体并不大碍，只是磕了药神志不清明天就会醒来后，不仅仅是马鸣，谢天也出了口气。 因为冯丹和马鸣早就发生过关系，所以今次受到侵犯，身体上并无大碍，对方并没有对她造成撕裂性的伤痕，只是对方的粗暴造成了她身体上的淤青。 至于精神上，医生只道女方全程处于神志不清的状态，建议马鸣可以不去提及或者瞒骗过去，尽量降低女方的精神创伤。 大夫今次一看女生的情况就知道是被人给捡漏了，此种嗑药嗨大被人侵犯，在事后几乎用不着去追究责任，也无从追究，所以既然不追究案犯的责任，倒不如瞒着女方点，至于怎么瞒就是小两口的问题了。 要么告诉女方昨晚办事的是自己，哪怕女方怀疑也打死不承认，同时意味着男方需要打掉牙往肚里咽。 要是女方昨夜还有丝毫意识，瞒不住，那就尽量降低她的精神创伤，被十个人侵犯谎称八个，被三个人侵犯谎称一个，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到底要怎么做还得看马鸣，当然，如果他强烈要求报案和追究，也大可直言真相。 在医生离去后，马鸣面如死灰般再次跌坐在椅子上。 谢天身为男人自然知道马鸣此刻心境，自己的女人受到这种羞辱却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咽，此种痛苦无处发泄，如果朝女方发泄自然就是两人就此心怀芥蒂裂痕难补，要么则是两个人的痛苦一个人抗。 这时，马鸣双目呆滞地抬眼看向谢天，声音嘶哑地道，“谢哥，这事不要告诉冯丹……” 谢天蠕动了一下嘴唇，“那……” “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我明天一早就去拜托大家，咱们行程……不变。” 马鸣仿佛下了无比巨大的决心，话音落下，谢天心中顿时一松，就好似一直压在心口的大石猛然落地，他还真担心马鸣抓住这事不肯松口，那么行程能不能继续是小事，他回国将自己告上法庭哪怕是只要求赔偿，谢天都承受不起，而他此次也确实冤枉。 冤枉归冤枉，但导游身份就足以落人话柄，对方咽不下这口气，也只能追究自己。 …… 此种触感已然令人难以满意再有障碍阻隔，拉链松开，那狰狞着的物件即从板洁的休闲裤中跃然而出，他埋在卫笙颈间不住地低喃着对不起，声音沙哑痛苦难耐“对不起……” 他依旧从后紧紧搂住她的腰身，一手环住她的小腿令两腿弯曲紧绷，那物就这样没了障碍，贴着底裤陷入大蹆根部，此种触感令卫笙下意识地双蹆一紧，身后顿时响起一阵难以抑制地闷哼声，“就这样……别动……” 卫笙面色阵红阵白地僵立他怀中，鼻间尽是身后男子身上散发出的汗液味道，他埋在自己颈间的喘息声分外狂躁，无一不令她感到紧张，一颗心脏就好似要跳出胸腔。 “崔、崔贤？”她颤抖着唇瓣小声唤了一句。 单人床上，少年似只是静静地从后抱住少女，身体紧紧相贴，前方少女双腿蜷缩在身前，少年的一条胳膊即紧紧环过她身前的双腿，二人看似衣衫整齐的外表下已然起了小小的变化，蓦地，在她一声轻唤过后，少年再也克制不住地向前摆了一下腰身。 此种毫无遮挡与双蹆及棉质底裤相触的滋味令他空荡荡的大脑中几近崩溃，胳膊下意识地紧绷，加大的力道几乎要将她揉至身体里，卫笙自然感觉出他的反常，只想回身看看他到底怎么了，而那双臂力道似乎大得惊人，她挣扎两下，身后就不接连响起闷哼。 “卫笙……帮我……”后颈传来他带着颤抖的沙哑声音。 “怎、怎么帮？”她呆滞的目光轻轻闪动着问道，声音竟是比身后那人还要颤抖几分。 “别动，嗯……”他腰间再次使力向前，喉间泛出一丝难忍的低呼，紧接着，他动作开来，如有节拍般一下……两下……三下…… 动作幅度越大，床体不禁泛出吱嘎声响，她紧紧靠在他的怀里，紧张得嘴唇发颤、呼吸都几近停止，眼角甚至还能晃间他洁白的衬衫衣领，鼻间充斥着汗液搀杂着干净的香皂味道，房间里寂静无声，她颤抖着嘴唇看向下方，隐隐可以见到那物在蹆间偶有探出头来。 这幕令她脸色通红、眼皮都仿佛开始打颤，不禁伸手紧紧抓住崔贤握住她脚踝的手腕，身后的力道却是越发加大，伴随着他一声声低喃着的对不起，他身形一僵，卫笙亦是倒吸一口冷气…… 凌乱的床铺上，两人就保持着如此姿势僵在原位，他埋在她的颈间颤抖喘息，启唇声音已是泛着情动后的无比沙哑，“对……不起……” 卫笙剧烈喘息带着双肩不住颤抖，眼角羞得已是泛出泪花，她嘴唇颤抖半晌，呆呆地道，“没、没关系。” “不就是打、打了个飞、飞机……”她剧烈喘息着，这话不知怎地就呆呆冒了出来。 那方身后崔贤将脸埋得更深了，收在她腹间的手臂隐隐显出青筋。 他平息半晌缓缓抬起脸来，紧紧抿唇闭眼，呆立半晌身子一动，就是打算向后退离，去为她取来东西擦拭。 638.第638章 找上门来 她则呆呆地一把拉住崔贤胳膊，“别走。” 他身形一顿，再次放松保持着如此尴尬姿势，又是将脸埋在她的后颈。 两人就静静地前后拥抱，谁也没有说话。 卫笙感觉他那一点一点松懈下去，眸中水灵灵地颤抖着道，“你、你太猥琐了。” “嗯。”他却在后缓缓露出一个干净中带着几分羞涩的笑容，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他的厚脸皮导致房间中再次寂静下来，卫笙极力安抚着狂跳不止的心脏，这会儿别说他不让她转过去了，就是他让，她也没脸跟他面对面…… 可不多时，身后即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崔贤睡着了。 卫笙羞的向前动了一下，身后立马传来一道闷闷的哼声，她吓得不敢再动，只恨自己这头老牛到了关键时刻却蔫了，贼心不小，贼胆这会儿却被吓着了。 与其说是被吓着，不如说是被羞着了。 身后均匀的呼吸声使得她眼皮打架，最终，他就抱着她沉沉的一齐睡去。 单人床上，男孩白裤板洁，衬得双腿修长，洁白的衬衫映衬得脸蛋干净面若白玉，他就这样近乎横斜着躺在床上，睡颜安详，怀中抱着蜷缩的少女。 …… 次日清晨，卫笙睁眼时候，身上的手臂已经不见了踪影，床榻上空荡荡的，她正枕在枕头上，身上盖着条薄摊。 猛地转头，就见到清晨阳光中静坐于阳台旁，此刻正静静看书的少年。 晨光透过落地窗打在他的身上，洁白的衬衫仿佛蒙上了一层薄雾，明亮到刺人眼球。 “醒了。”他抿唇抬目看向卫笙。 后者赶忙转过头去，背对着他嗯了一声，而后两腿动了一下，惊呼一声起身冲向洗手间去。 看着卫笙消失在洗手间的背影，坐在阳台边的崔贤亦是暗暗舒了口气，继而又轻笑出声。 …… 照比卫笙第二天一脸矫情羞羞答答，崔贤这位肇事者倒是更显大方，跟没事人似的。 走向一楼餐厅的路上，崔贤道，“早上马鸣给房间里打过电话，意思是让我们瞒住冯丹昨晚发生的事。” 卫笙正低头看着脚尖数着步子，闻言不禁奇道，“能瞒住吗？” “瞒不住也得瞒，马鸣说她今早头痛欲裂记不得昨晚到底发生过什么。估计身上的伤……”崔贤说到这停顿了一下。 卫笙面色古怪地说，“说身上的伤是马鸣自己弄的？” 崔贤没有答应，同时也没有解释昨天晚上为什么反常，在他看来事都做了没有必要再做其他解释，好在没有真的一时糊度…… 两人身姿笔挺地迈进一楼餐厅，此刻谢天、范翔、周建新、许海岩、潘雨和林思恬正围绕在餐桌旁，似乎是一边吃早餐一边交谈。 见卫笙和崔贤来了，便招呼两人在圆桌坐下。 卫笙简单观察了一下，谢天的脸色有些不自然，范翔、潘雨和林思恬还显得有些无精打采，显然是昨夜嗨大了所致，周建新则是一脸探究地望着卫笙。 今天卫笙一改早前大裤衩的装扮，也换了件衬衫和牛仔裤，衬衫是长袖的，因为她发现自己昨天被晒黑了。 早餐只有一些甜粥、豆沙包、炒饭等简单早餐，同时还有一些当地的水果，此刻桌面上就摆放着一大盘芒果。 卫笙和崔贤打了早餐以后落座，谢天的态度显得特别殷勤，笑呵呵地招呼并且介绍待会吃点芒果有利于补充能量。 桌上其他人自然也，“药劲可真够大的，以后我再也不碰这东西了，脑袋现在都难受。” 林思恬则收回放在崔贤身上的目光，闻言后怕摇头，“都怪你，这种东西怎么能随便碰，吃了亏都不知道，那可是毒品。” 潘雨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昨天也是一时冲动，因为没尝过滋味十分好奇，摆在眼前没克制住，不过那东西感觉的确很好，起码在她意识没彻底涣散前，那感觉就像跟做梦似的，令她浑身上下充斥着一股肆无忌惮的感觉。 范翔闻言顿时乐道，“天哥，要不今晚还到K哥那玩怎么样？咱在马尼拉多留两天。” 卫笙不禁抬头看了他一眼，看来昨夜的事范翔还蒙在鼓里，那么估计在场一众人都是不太清楚。 而马鸣和冯丹此刻还没出现，想来马鸣已经特地嘱咐过昨夜清醒着的众人不要泄漏冯丹那事，所以现在以谢天带头干脆就没有提及。 林思恬清澈一笑，“要我看我们就不要在马尼拉逗留了，直接去下一站吧？好像也没什么好玩的。” 谢天闻言却是看了卫笙一眼，小心翼翼地道，“卫、卫笙今天还要见朋友吧？”这是他今早跟周建新见面时，后者告诉他的，说昨天卫笙的朋友把众人送回来时，说今天会来找她。 事实上谢天自然是想立马答应林思恬的提议，如果昨晚真是卫笙的朋友当时人多势众制住了老K，那么以后者记仇的心性事后肯定要找他们麻烦，此地不宜久留。 卫笙挽起袖口拿起勺子，掀开眼皮看了谢天一眼，“我跟着大部队走。” 林思恬却是挑眉奇道，“她在这还有朋友？”说完轻笑一声以示不屑，心说谢天是不是昨晚喝糊涂了。 潘雨就在私底下轻轻捅了她一把，从昨天到现在林思恬针对人家卫笙却是越来越明显了，虽说她很支持闺蜜将崔贤抢到手，但表现太过多少有点不太好。 然而就在这时，原本还在静静吃饭的谢天忽然望着门口方向面色大变，手里的汤匙咣当一下掉落在了桌面。 众人不禁转过头去望，就见一道身影砰然撞开了餐厅大门，瞬间吸引了餐厅内吃着早餐的人们目光。 “那不是K哥吗？”潘雨眼尖地望见了大步冲进餐厅的K哥，却见那K胳膊上缠着纱布，面上满是淤青，此刻那双眼睛正凶光外露四下扫射。 谢天倒吸一口凉气，心道麻烦果然找上门了，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他下意识地望向卫笙，却见卫笙只抬头往门口扫了一眼，继续低头吃饭，面对昨夜刚刚被她得罪的老K视若无睹。 639.第639章 孔占东的故事会 卫笙自然是不担心的，无论是狄亚文还是孔占东，这点事情都办不利索，那就不是他们了。 范翔见状就是一笑，想要起身招呼一声，却被谢天死死按住，“别！我们昨晚得罪他了……” 桌面众人顿时一惊，那方许海岩更是面色凝重地抓起一只钢匙，昨晚这老K对马鸣下了死手他可谓记忆犹新。 就在这时，那方进门的老K已经很快注意到了几人，顿时大步走来，谢天面色惨白，亦是缓缓地站起身，打定主意今天就算是跪下求饶，也不能再伤到其他人，否则这个责任就是要他一条命，他也是担不起的。 可令人意想不到，老K气势汹汹而来，依旧穿着昨日的黑色背心，走得近了不难看出面上伤势不轻，而且脸色颇为颓然，他走到近前还不等谢天迎上来，整个人就是噗通一声跪在了卫笙等人的圆桌旁。 而他跪的对象赫然就是卫笙。 这一下倒是叫卫笙也皱眉了，她倒是猜到老K出现，恐怕是有人带他过来认错的，但是没有想到对方进门就搞出这样声势浩大的一出，使得周边不少目光都是扫望过来。 他跪下以后先是左右开弓照着自己的脸颊狠狠扇了几个嘴巴，而后身子一弯，咣当一声将头磕在地面，就再没起来。 无论是范翔还是林思恬、潘雨一众此刻都吓了一跳，昨晚K哥的气场和实力他们可都是看得清清楚楚，眼下还没明白过来谢天口中的得罪是个什么意思，这K哥就跪下又是扇耳光、又是磕头的…… 卫笙蹙眉没看老K，径直望向后方，就见夹着烟卷的孔占东当先迈入餐厅，西装笔挺长相英俊，垂着眸子步履悠闲地走到卫笙几人圆桌旁，拉过一张凳子兀自坐在了两张桌子中央的过道上。 在孔占东身后进门的，则是身穿白色收腰上衣、灯笼裤的依娜，还有随意穿着背心和深蓝色大短裤的内德。 依娜是双手负在身后，晃晃悠悠地最先来到卫笙身边，众人见这女孩皮肤黝黑，本以为是当地人，却不想出口却是地地道道的中文，“卫笙，又见面了！” 林思恬和潘雨对视一眼，原来卫笙在当地还真的有朋友？可她不是说自己第一次来吗？ 这样想着，卫笙已经端起粥碗喝掉里面的甜粥，用纸巾擦拭嘴角道，“你怎么来了？” “难道你没有想念我吗？”依娜负手款款而立，挑着眉梢笑问着。 卫笙这才看向一直跪趴在地面的老K，“这又是怎么回事？” 依娜看了眼卫笙同桌的一众人，见这肤色就不是本土人，她当即换上本地话对卫笙说： “他是克鲁兹的人，为克鲁兹在拉斯卡当‘保安’，昨天父亲知道他得罪了你，本来说直接做掉的，结果克鲁兹露面求情，所以……”依娜说到这耸了耸肩膀，“父亲说如果你原谅他，就砍掉他一条胳膊。” 说到这，她低头从自己斜挂着的白色精致小挎包中翻腾了一会，拿出来的东西却叫所有人大跌眼球。 赫然是一把漆黑的手枪。 她就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地面老K的脑袋，一边上膛一边朝着桌面众人用中文道，“如果你不打算原谅他，就让我就地解决了他。” 隔壁桌，一名年岁不大的小孩哇地哭出声来，身旁父母一把捂住儿子的嘴，低声告诫着他快闭嘴，随着依娜目光望过去，那对夫妇赶忙低下头来假装在吃早餐，看也不看这边的动静。 而其他桌，有一桌是Z国游客和他们的导游，见到这一幕，导游赶忙告诫不要去看，更有两桌客人撂下食物匆匆走人。 但显然，除了Z国游客外，几乎没有人对这一幕感到好奇，亦或是意图阻止。 而谢天带领的团队里，大部分人脑海中则只有一个念头，这是真枪还是假枪？ 但见老K跪伏在地面浑身止不住地颤抖，众人心中已然有了一个不敢置信的答案。 林思恬下意识地抓住了潘雨的手，面容苍白的看向卫笙，她不明白为什么昨天还显得那般牛气的K哥，此刻却是跪在地面等待审判。 这一幕简直叫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难道是昨天的药效还没有过？ “那你就直接杀了他吧。”卫笙不咸不淡地道。 众人无不是大吃一惊，那地面上的老K更是身体一僵，而依娜却没有动手，吃惊地道，“你真的打算让我在这杀了他？” 卫笙鼻间轻哼一声，“既然你知道我不会让你在这杀了他，做这出戏又是为了什么？” 依娜悻悻地收回枪支，回身与内德对视一眼，面上多少有些被人看破的尴尬，她嘟着嘴用本土话道，“你知道的，内德虽然也是父亲的儿子，但是跟克鲁兹比起来简直没什么势力，这次克鲁兹承诺……如果咱们放过这头蠢猪，他就将拉斯卡那块地盘交给内德。” 所以依娜才做了这出苦肉计，就等着卫笙松口呢。 后者顿时笑望老K，“意思是他还挺重要的？” 除了谢天将两人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外，其他人却是因为依娜不时转换本地语言，所以听得一头雾水，也不知怎么回事那女孩就将枪给收了起来。 依娜此刻耸了耸肩，“算是克鲁兹手下一头会办事的猪。” 说罢，就兀自做主踢了老K的屁股一脚，“还不滚？” 地面上，老K跪伏着身子重重磕了两个头，这才连身子都不敢直起来地一溜烟跑掉了。 一旁，孔占东已是将烟头扔在脚下，铮亮的皮鞋啪地踩了上去，轻碾着开口，“这次该说说我们的事了。”说着话，却是目光看向卫笙，又倨傲挑衅般地瞥了一眼卫笙身侧的崔贤，唇角轻勾哼笑一声。 这话叫卫笙不禁想起昨夜的‘故事会’，下意识看向崔贤，却见他此刻正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孔占东。 此刻，孔占东与卫笙坐在一楼会客厅的沙发上，两人面对而坐兀自饮茶，低声交谈着什么旁人并不能够听到。 当然，假如林思恬此刻走过去，只需要迈上两道台阶便能听见二人的对话，但她却不敢。 640.第640章 要不要做马杀鸡（求月票） 因为坐在卫笙对面的那个男人令她隐隐感到有些惧怕，而且刚刚在餐厅里发生的一幕也令她感到某中不安。 她可以很清楚的意识到昨晚出现的人、以及那个西装革履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人一眼注意到的孔先生、还有那位穿着灯笼裤面色如常掏出枪支女孩，都是她所不能够接触到的层面。 林思恬是朝南本地人，父亲以前是朝南名校的一位老师，现在被调到京城去做教授，母亲则因为单位在朝南留守在老家，她虽然在朝南上学，但听闻崔贤眼下在京城上学后，更是打定了追求他的心思。 毕竟他很可能留在京城，而她自己也很可能去往京城。 她认为自己对崔贤算是一见钟情，这个表情永远清清冷冷的男生，第一次在酒桌上与范翔等人露出干净好看的笑容时，林思恬就止不住地心动了。 她甚至觉得自己在十七岁这一年遇见了人生中对的那个人，那个轻易不会露出笑容，但笑起来那样好看的男子。 女生喜欢上一个人的理由有时候非常奇怪，或许是一个眼神、或许是一个笑容、又或许只是他的味道。 卫笙的出现，令林思恬有些意外，但却没有令她感觉到一丝一毫的威胁。 甚至在一个优秀的男孩子身边，或许没有追求者才是令人尴尬的。 尤其听范翔说，两人是初中开始同校，那个时候卫笙主动追求崔贤，林思恬顿时就释然了，在那样一个懵懂无知的年纪，或许男孩子还不懂得什么叫做心动，什么叫做美丽，所以被人强势追求之下答应了，这种感情很难经得住外界的考验，起码她是这样认为的。 而接触那两天的时间里，她也感觉卫笙非常稀松平常，那张在她看来，充其量算是清秀舒服的面容下，她幼稚到嘴里离不开糖、朴实到出门从来不化妆、尴尬到她的发型似乎从来不曾变过、可笑到每每朝着崔贤笑，都要露出那两颗铮亮的虎牙。 她有时候很难想象崔贤会钟情于这样一个简单到平凡的女孩子，她甚至在跟潘雨说悄悄话的时候嘲笑卫笙与崔贤在一起一定时常自卑， 然而今天林思恬忽然发现自己似乎错了。 “她表现得很低调啊。”潘雨低声嘟囔道。 “对，低调。”林思恬觉得就是这个词汇，不过她猛地惊醒过来，柳眉轻拧。 潘雨撇嘴不甘心道，“很可能只是认识几个当地的小混混，说不定是家里长辈的朋友……这有什么要紧的。” 她的话似是在林思恬心里注入一阵清泉，的确，这又有什么要紧的，那些人说不定只是当地的混混，说不定比K哥厉害一点？这是当地国情所致，在这边有枪听说是很常见的。 事实上除了那位孔先生气场不凡外，昨天那个男的和今天的女孩倒更像是当地的小混混。 这个时候，却见卫笙跟那位孔先生已经齐齐起身，前者朝着众人走来，而那位孔先生则是朝着门外走去，径直坐上了一辆停在酒店门前的军绿色吉普车，林思恬也不知道那辆吉普车值多少钱，更无法从此判定这人的身价。 “是这样的，我的朋友邀请我们今夜搬到他们那去，也就是换一家酒店，嗯……食宿全免，晚上有个酒会可以参加，你们有什么意见，或者我们今天离开马尼拉？”卫笙步下台阶后走到谢天几人身前说道。 她也比较无奈，但这是来自狄亚文的正式邀请。 谢天面色古怪，如果他刚刚在饭店里没有听错，他们提到了克鲁兹，狄亚文的大儿子。 而那个名叫依娜和内德的人管克鲁兹的父亲也称父亲，加上K哥的态度，两人身份不言而喻。 此刻卫笙说搬到他们那是…… “我同意，反正马尼拉我还没玩够呢。”林思恬恬静一笑，淡淡地说道。或许只是下意识的，她不希望在卫笙面前表现得怂了，想看一看她所谓的朋友到底还有什么能耐。 范翔和周建新自然没有意见，潘雨的意思现在几乎代表了许海岩的意思，马鸣冯丹还有另外一对昨夜嗨大了的情侣还没下来，待谢天往房间里打了个电话敲定以后，这事基本上就成了。 随即卫笙转目看向崔贤，却见他正望着门口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其实孔占东刚刚跟她谈的是山口组的事情，黄阁章老爷子今次从总会回来后跟山口组的渡边雄达成一致，有时候在大的局势面前小的矛盾并算不得什么，因为现在黄老爷子实现了一统，是以渡边雄方面并不愿意与其交恶。 所以形势扭转了。 …… 来自卫笙朋友的邀请，算是在众人今次出行的意料之外，但显然没有令人失望。 还是卫笙早前住过的那间酒店，在被轰炸以后已经修复妥当，甚至更加焕然一新。 卫笙早前明明告诉孔占东一共只要六间房，可这厮却安排了七间，本就因在朝南险些被自己霸王硬上弓后不肯与自己住在一起的崔贤终于找到了矫情的理由，自己独占了一间房。 每每回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卫笙一张小脸就不禁变得通红，虽然做派猥琐了点，但因为对象是小崔贤也就顺理成章地变得一派粉红，跟这猥琐二字丝毫沾不上边，尤其对她这守身如玉多年又没什么节操可言的大龄女青年来说，甚至回想起来还觉着挺刺激的。 “你干什么呢？”坐在落地窗旁看书的崔贤不禁抬起眼来，蹙眉盯着那兀自在阳台上、攀着栏杆捂脸跺脚的卫笙。 卫笙通红着脸回过头来，若无其事地摇了摇头，“没什么。” 此刻众人刚刚搬到狄亚文的酒店，青天白日下她也就堂而皇之地赖在小崔贤房间中，他看书她望风，好不惬意。 “你做没做过马杀鸡？”卫笙忽然淡淡笑着问道。 这模样在崔贤眼里却显得尤为贼眉鼠眼，他淡淡地拧了拧眉，摇头道，“没有。” 641.第641章 孔占东的礼物 “其实就是普通的按摩，这间酒店正好有，还挺不错的，要不要试试？”卫笙淡笑着转过身，靠在围栏上双手却不自觉地摩擦起来。 崔贤眸子在她身上只是扫量了一下，随即勾勾唇角，“不用了。” 卫笙不甘心道，“真的只是普通按摩。” “为什么刻意强调普通。”崔贤目光移到手中的书籍上，不再看她，却是一语道破天机。 卫笙一时语塞，咬了咬唇转着眼珠，却听那方崔贤又是问道，“看来你在这间酒店住过，跟孔占东？” 他这淡淡的话语却叫卫笙心下一惊，虽然她自认一身正气绝无猫腻，但是有些事情可是说不清道不明解释不清楚的，小年轻人处对象最是忌讳相互猜忌，听说猜来猜去最后基本都猜黄了。 她赶忙表白道，“我那是出来谈生意。” 崔贤没有看她，淡淡地哦了一声，随手将手中书籍翻了一页，语气听不出味道地道，“我印象里你只出了一次国，听说是跟叔叔一起到M国谈塑料出口。” 什么听说，分明就是听自己说。卫笙抿了抿嘴，转身望着窗外湛蓝的天空道，“……中间还来了一趟菲律宾，我忘记说了。” “菲律宾跟M国的跨度是不是有点大。” “来谈手机生意。”卫笙欺负他不懂。 “所以跟菲律宾洪门都处得这么熟了？”崔贤眼睛没离开手中书籍，白皙修长的手指抚在书页上，又轻轻翻过一张。 卫笙闻言却是一惊，转头问他，“你怎么知道这是菲律宾洪门？” 准确的说是他怎么知道这是菲律宾洪门的地方？ “你昨晚在酒吧厕所门前跟K哥说的。”崔贤好心地提醒道。 卫笙回忆想起，却眯着眼睛走到崔贤身旁笑道，“你还知道什么是菲律宾洪门？那你知道孔占东是做什么的吗？” 她这话其实是忽然有意为之。 她发现小崔贤知道的还挺多的，尤其想到那早被她没当回事忘记在脑后的小秘密，又想到在庄园门口擦肩而过的劳斯莱斯内。 最早的时候崔贤言道也不好与自己公然在绿岛处对象，并不是因为崔永贞而是因为一个小秘密，那会儿倒是勾起了卫笙的好奇心，后来崔贤课余时间显得很忙，卫笙不禁派人调查了他，无非也就是跟踪他放学都去了哪里。 记得那个时候得到的答复是崔贤每天晚上放学都会有车来接他，不过自己的人却每每都会跟丢，后来总算有一次跟上，一直跟到了万城集团总部，那时候邵秉然也会在假期去万城集团实习，卫笙寻思着崔贤怕是也在家中公司实习，跟自己也多少有点夸大其词装模做样的小心思，后来也就基本给淡忘了。 此刻卫笙总感觉他跟自己这番对答是有意逗弄。 可他如果不是知道什么，有什么理由逗弄自己玩。 此刻，听见卫笙询问他知不知道孔占东是做什么的，崔贤指尖在书页上顿了顿，抬头面色平静地摇了摇头，反问卫笙，“他是做什么的？” 卫笙眯着眼睛附身盯着他的眼睛，“其实我在M国的时候看见你了。” 崔贤先是一愣，继而将书扣在桌面笑问，“你在哪看见我了？” “圣马特奥县。”卫笙煞有其事地笑。 崔贤微怔，蹙了蹙眉，“我去那干什么？” 卫笙一脸正色地盯着他的眼睛，目光渐渐移到了那粉薄粉薄的唇瓣上，“这就要问你了。” “原来你是去圣马特奥县谈塑料出口的生意。”崔贤轻笑一声，“只听说那包含硅谷高科技产业，倒是没听说过那有塑料制造业……” 卫笙就更是眸光炯炯地盯着他，“你知道的还挺多的，一般人怕是不知道圣马特奥县是个什么地方吧？” 崔贤面上露出一个干净的笑容，伸手将那刚刚扣在桌面上的书翻了过来。 卫笙不动声色地将目光瞟过去，面色当即就是一呆，原来这是一本带插画的世界地理书籍，而这一页上恰恰是位那圣马特奥县的插画，大字描述：旧金山的国际机场位于北圣马特奥县，但仍由旧金山市管理…… 这也太巧了吧。 她面色古怪目光狐疑地转过头，“那……” 卫笙还要再问，可一肚子的盘问就被吞没在了唇齿之间，那股干净的香皂味儿顿时充斥鼻间，她发现这个味道堪比高度数酒精，只要一钻进口鼻就像被人下了蒙汗药似的。 他双手扣住她的腰间，一使力就将她抱坐在自己腿上，卫笙赶忙扳开他的脑袋，“你这是****。” “嗯……”崔贤答应了一声，又是扣住她的脑袋大力吻了上去。 然而就在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一道敲门声，卫笙即快速从崔贤身上跳了下来，抹着嘴巴跳到一旁，坐在床尾示意他去开门。 那方崔贤只得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将门打开，却见门外站着个服务员打扮的年轻女孩，女孩手里还托着个长扁盒子，“您好，请问卫小姐在吗？” 崔贤伸出去的手就是顿了顿，卫笙站起身道，“找我？” 女孩立时笑吟吟道，“是孔先生派我送来的，他说今晚七点舞会大厅，不见不散。对了，孔先生特地嘱咐这件衣服要挂上一个下午，蓬开才会好看。” 卫笙就愣了愣，心说这孔占东不是捣乱吗。 崔贤接过盒子掂了掂，随即将其扔在床上，只见礼盒十分精致，上面还系了个火红色的玫瑰结，她不禁将其打开，只见里面叠了条颜色极为正点的宝蓝色长裙。 卫笙不禁将裙子拎出来，抖开以后更是面色一怔。 太美了。 群尾微蓬、收腰托胸，胸前一圈细密的白色水晶状物拼接得如项链一般，将那深V领口镶嵌开来，布料很薄又很轻柔，只拎在手里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华丽，像极了古欧洲的宫廷服饰。 崔贤面容清冷地挑了挑眉，他伸手拎过那盒底，只见上面贴着个价码标签，“一条裙子三万多元，孔先生倒真是舍得。” 642.第642章 这是什么晚宴？ 卫笙诧异接过盒子，看向盒底标签不禁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哪有人送东西还会把标签贴在盒子底部这么明显的位置，分明就是故意叫她看见的。 将裙子扔在床上，卫笙直觉孔占东有意坏事，不然好端端的给她送什么晚礼裙，就算真是为了晚宴吧，送到她的房间里不就好了，送到崔贤房间里算怎么回事？ 自己不在房间，服务员也是有钥匙的，按理应该将盒子送到屋里放在床上才对。 却见那方崔贤神色如常地走回到阳台旁落座，拿起书继续阅读起来。 这个小崔贤，年纪虽小，却叫自己看不透他的心思。 …… “我还没参加过舞会呢，思恬你参加过没有？”潘雨望着右手放的河水不禁感叹道。 此刻她跟林思恬正在水边溜达，这个地方可比早前住的酒店好多了，虽然早先的酒店有游泳池，但怎么说呢，看着就属于质感不高的中档型酒店。 而这家酒店伊水而建，无论是外形还是内在都极有当地特色，一花一草一池水，都感觉很有质感，装修就更不用说了，整个档次都比早前的酒店要高。 事实上旅游团的众人直到现在都不清楚这酒店是谁的，或者说为什么要来。来的原因无疑是林思恬这位大美女先答应了，潘雨答应了，许海岩带头附和，随即就被所谓的卫笙的朋友安排到了这间酒店里，听说晚上还有一场舞会。 舞会这个名词对女孩子的诱惑可谓是很大，尤其是漂亮的女孩子，大多漂亮的女孩子都曾幻想自己穿上一套精致的晚礼服参加一场极为盛大的舞会，如果舞会上再遇见一位白马王子就更加完美了。 那方林思恬参加过国内的大小聚会，甚至是一些比较高档的私人聚会，但舞会么，她并没有参加过。 她恬静一笑，脸颊上露出两个酒窝，“参加过类似的吧，名流晚宴那种，应该都差不多。” 潘雨闻言嘟着嘴点了点头，“应该穿晚礼服的吧？对呀！哪有舞会不穿晚礼服的？咱们也没有准备，你说那个卫笙是不是故意的，她敢情有朋友在了。” 想到这，潘雨又不禁瞟了林思恬一眼，用胳膊肘轻轻推了她一把，“你说，这个卫笙怎么会在马尼拉有朋友，你现在……还打算追崔贤呢？” “谁追他了。”林思恬咬唇从地上拔起一根绿草，一段段掐碎扔在湖里，显然因为被今天的情况打了个措手不及，大有些被人反客为主而伤到了自尊。 事实上她现在已经后悔答应搬到这来，此种一切未知和难以掌控的感觉叫她非常不适应，而且酒店是人家给订的，晚上还有人家安排的舞会，这些无疑都令她非常感到不安与憋闷。 “小雨！林思恬！”就在这时，身后酒店方向忽然传来一道呼喊。 二人回头一看，却见许海岩正快步从远处跑来，林思恬扑哧一笑，看向潘雨道，“你们家大名人来了。” “去！你们家！许海岩也够烦人的，谁跟他熟到可以叫小雨了。”潘雨脸色羞红地嗔怪说道。 话音落地，许海岩已经跑到近前，“刚才我看见服务生敲你们房门，我见着你俩出去就问她做什么，她说替老板过来送衣服，是晚上穿的晚礼服！” 二女顿时惊讶地对视一眼，尤其潘雨已经露出喜色，“真的呀？晚礼服？思恬，赶紧回去看看！” 林思恬闻言也是有些吃惊，嘴角想要上扬却克制了下才道，“走吧，看看送的什么东西。” …… 水晶灯盏高悬于头顶之上，折射出亮白光芒相互交错，形成了奢华大厅内明无尽耀眼的光芒。 气势恢宏的宴会厅、陈列有序的长桌台面、无比精美的瓷器餐盘、价格不菲的酒水点心、以及泛着青光的大理石地面，无不彰显这场晚宴那股浓浓奢华味儿。 高调的奢华。 “天哪！这是一场真正的舞会！”望着入目仿佛泛着金光般的宴会大厅，潘雨一身亮白色法式长裙，秀发高盘面容上染满了惊喜。 而她身旁的林思恬，一身黑色抹胸长裙显出姣好的身材，头发是下午试过裙子后特地找了当地颇为高档的理发店做的，秀发烫卷并高挽着，发髻间撒下几缕卷曲着的碎发，额间更是两缕弯曲精致的发丝，更为平日里的甜美气质平添了几分妖娆妩媚。 二人身后，冯丹亦是一脸惊讶挽着马鸣的手，她今天穿了一条色泽很正的宝蓝色晚礼裙，裙底微蓬，深V领四周镶嵌着一圈淡色晶亮的珠宝，离远看去好似戴着项链一般，她就披着一头长发，所谓人靠衣装，平时看起来中上的相貌今日却也吸引了不少男士的眼球，若是以往，马鸣一定会颇为得意。 原本今日被服务生送来的晚礼裙是抹胸的，却遮挡不住冯丹身上的淤青，二人正在房间发愁，没有想到卫笙就送来了这条长裙。 偏于古欧洲稍显保守的设计完美的遮挡了冯丹身上的伤痕，这叫冯丹不好意思之余有些疑惑，自己跟马鸣玩大了的尴尬按理说外人哪里会知道，不过管她呢，或许卫笙只是不太喜欢这件裙子。 “天哪！你、你们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宴会！”几人刚一进门，早就前来探路的范翔已经快步迎上前来，一脸夸张神秘地问道。 众人自然无不摇首，范翔就左右四顾，更加神秘地朝着众人招了招手，这一系列动作叫林思恬觉得有些尴尬，在周围来来往往浅笑盈盈的人们面前，如此做派无疑显得非常掉价。 范翔一直带着众人来到宴会厅一侧此刻空着的一圈沙发位上，待见众人落座，才眸光炯炯地道，“这……是菲律宾当地黑社会晚宴！” 尤其是众女孩，闻言瞪圆了眼睛，吃惊地捂住嘴巴。 “不不不！”范翔故作深沉地用手敲击着额头，半晌睁眼道，“应该说是当地华人……这是菲律宾洪门，知道什么意思吗？华人势力的盘踞地！我听说这场晚宴是华人大佬宴请当地大佬！” 643.第643章 朝南旅游团与狄亚文的晚宴 林思恬越听越离谱，最终扑哧一下笑出声来，“你在拍电影吗？” 被自己心仪的女神嘲笑，范翔自然不高兴，他叹着气道，“真的，我刚刚找人聊了好久了，这是连酒店服务生都清楚的事情。” “拜托！”潘雨翻了个白眼，“这是马尼拉，你想聊就聊？” 这话是暗指他连本地语言都不会，分明沟通困难，当然了，除非用英语沟通，就是不知道这范翔英语怎么样。 范翔急的直跺脚，“你们还没听懂？这是华人势力，现在宴会大厅里百分之八十、哦不、百分之九十都是华人！你们忘了今天早晨在酒店掏枪的女孩？她不就是会说中文的？” 众人见他模样不似作假，就连周建新和许海岩都吃惊了。 再想起今早那个依娜。 这的人虽然是亚洲相貌，但普遍皮肤较暗，比较容易与游客划分，今天的女孩看着就像是当地人，但是普通话说得很好。 马鸣冯丹和另外的小情侣并未看见早上一幕，忙问怎么回事，潘雨就煞有其事地为几人说起早上那事，其实事后她也只是听说了昨夜K哥嗨大了意图对几个女孩不轨，这才闹翻了脸，没想到卫笙在当地有朋友，直接在酒吧制住了K哥。 “这么说那女孩早上掏的是真枪。”许海岩面色古怪，或许应该说早就觉得是真枪，只不过这会儿因为身份更加确定了。 范翔见众人不再怀疑，顿时得意笑道，“我打听到非常多的消息，华人势力的大佬叫狄亚文……” 说到这，昨夜在酒吧厕所门口的许海岩和周建新对视一眼，记得昨夜卫笙在K哥面前提起到这个名字，当时的确是将K哥给吓到了，这K哥是华人，卫笙提到华人大佬压制住他更证明范翔的话应该是可信的。 可是卫笙怎么会…… “狄亚文有十几二十个子女，很多个老婆，今早我们在酒店见的依娜就是狄亚文的其中一个女儿，还有那个叫内德的，依娜叫他哥哥，我猜测卫笙是认识狄亚文的儿女所以才……”范翔接口笑道。 众人对这十几二十个子女的概念吃惊之余，也对卫笙为什么会有资格参加这种晚宴而感到释然了，就像是在国内，你有幸结识到一名富家公子哥，他家里开宴会叫上你带着朋友一起来，这倒是非常正常，也说得通了。 范翔继续道，“我当时就想，这么大的家族里，依娜和内德也不知道有多大能耐？于是我又去打听，结果比较令人失望，据说他们两个算是不太受宠的儿女。” 他话音落下，一旁的导游谢天就接口叹道，“狄亚文最宠爱的是大儿子克鲁兹先生，他是要继承家业的。” 众人这才想起，谢天作为华人，早年一直生活在菲律宾，他对此显然有着比范翔更深刻的认识。 看来卫笙的这两位朋友并不算是这间舞会大厅内比较重要的角色，不过这倒是更叫众人觉得贴近常理，如果卫笙真认识什么很了不起的克鲁兹恐怕才是奇怪。 而即便如此，也已经是很了不得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狄亚文家的小儿女在外面，还不是一样能压死K哥那样看起来很了不得的人物。 谢天则是面色古怪地问，“你刚才说，这场晚宴是华人势力宴请本土势力？” “对啊，说是宴请当地势力。”范翔显得颇为兴奋。 此刻兴奋的不只是范翔，这些年的青少年尤其是男孩子们深陷于古惑仔电影情节而不能自拔，尤其北方街头许许多多的混子都是古惑仔的忠实粉丝，此刻这可是正儿八经的正二八经的亚洲黑势力集团啊！ 几人也不敢胡乱走动，因为他们知道这场内此刻随随便便溜达的男男女女，其能力都是在K哥之上，而K哥在他们看来啊已经是马尼拉比较了不起的人物。 冯丹拉着男友在旁低声说了一句，“卫笙我真没看出来，还挺厉害的。” 这话所有人都听见了，潘雨见好友林思恬面色不太好，就当先嗤笑一声，“这跟厉不厉害有什么关系？正巧认识个朋友罢了。” 许海岩自然是帮腔潘雨的，闻言笑笑道，“待会咱们跟内德喝两杯酒，下次再来马尼拉不是也认识了？关系嘛，就是通过朋友处朋友。” 可一旁谢天却不这么认为，今晨吃早餐那会儿，他可是听见了依娜用本地话向卫笙提起过狄亚文。 那方冯丹拉住马鸣顿时一笑，“这敢情好，下回咱们来马尼拉也可以横着走了，多有面子？” 马鸣强自笑笑，四下环顾着说，“卫笙还没来呢？” 卫笙和崔贤都还没到呢。 今次女士们都有服务人员专门送上晚礼裙，而男士们则只被告知穿普通的休闲款式正装就好，许海岩为此，特地在林思恬和潘雨等一众女孩做头发时，拉着几名男生去逛了一下马尼拉的服装店，每人买了一套白衬衫和黑色西服裤子。 此刻几人穿着西服裤子、系着腰带，上身的衬衫掖在裤腰里，多少显得有些老气，而再看其他来参加晚宴的男士则大多是西装革履笔挺不凡，更加令他们只愿呆在沙发旁不愿四处走动。 不喜服输的林思恬不愿如他们这般像是没见过世面，当即不时走到长桌旁，姿态优雅地取了托盘装上食物酒水，做起为众人跑腿的服务，彰显落落大方，更叫周建新和范翔刮目相看，心说这个林大美女，真是什么场合都不打怵。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一阵喧嚣，紧接着，就见一大帮人正从正门涌入，令人愕然的是，带头的是一名年纪约莫三十五六岁的中青年，个头偏矮，至多在一米六五左右，身材壮实，穿着花色背心以及短裤人字拖，却烫着一头波浪短发，染成栗色。 这男人华人面孔，相貌黝黑，最具个性的当属嘴角的两撇小胡子。 乍一看这男人长相有些猥琐，并不算是起眼，但众人愕然的是，在这名男人身后却是跟着七八名身材高大西装笔挺的大汉，瞬间就衬得这男人气场无比不凡。 “克鲁兹。”两名正路过沙发旁的来宾驻足，其中一人开口说道。 644.第644章 盛宴 沙发上的众人自然听了个真切，刚刚导游谢天说这克鲁兹是华人大佬狄亚文的大儿子？ 无论许海岩、周建新、范翔、马鸣还是谢天，此刻都禁不住站起身来眺望大门方向，他们都对这大佬之子好奇极了，可这一睹风采之后就不由有些失望，果然，人活一世，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这男人身份地位财势都无疑相当雄厚，只是这长相未免也太挫了点。 “他朝思恬走过去了？”潘雨忽然惊声说道。 可不是，只见克鲁兹带着浩浩荡荡一众下属，进门之后便四下扫量，最终却是朝着正站在长桌旁低头夹点心的林思恬大步走了过去。 那个位置人并不多，而且克鲁兹的确是直视着林思恬，而后最终站定在了她的面前。 林思恬显得有些无措，端着托盘看着对面男人，似是被对方以及对方身后人马的气势所镇。 潘雨站起身来，就见林思恬跟克鲁兹说了两句什么，而后指着沙发上的一众朋友。 “克鲁兹看过来了。”范翔呆呆说道。 紧接着，还不待众人反应，林思恬已经当先走在前面，手里还端着刚刚去夹点心的托盘，带着克鲁兹一众人等走向沙发座。 潘雨盯着她露出询问之色，林思恬也只蹙眉耸了耸肩，男人自称叫克鲁兹，难道是谢天刚刚提到的克鲁兹？ 待走到近前，她露出笑容朝着克鲁兹落落大方地介绍道，“这些是我的朋友，这位是克鲁兹，他想跟我们交个朋友。” 待双方介绍完毕，一众人都吃惊地盯着林思恬，或者说盯着林思恬身后的克鲁兹。 克鲁兹想跟他们交朋友？几名男生先是因好奇克鲁兹而感到惊喜，紧接着又万份戒备，林思恬的长相毋庸置疑，如此大美女在当地很难见到，恐怕是林思恬的样貌吸引了克鲁兹才是真的吧？ “我的父母也都是华人，不过我从小就在马尼拉长大，这里，算是我的第二故乡。”克鲁兹用拇指捋了捋自己唇上的一撇胡子，精壮地身躯缓缓于沙发一侧落座，语气悠然道，“你们是受了谁的邀请？” 见谢天要答，那方林思恬忽然抢先开口，“是内德。”她并不愿意提及到卫笙的名字，甚至觉得刚刚潘雨和许海岩的话非常对，或许卫笙和内德、依娜兄妹就是这样认识的呢，不过她现在结识了克鲁兹。 克鲁兹点了点头，事实上这大厅里有不少的外来人，除了父亲的下属以及当地的一些势力头目外，还有他兄弟姐妹们叫来的朋友，有些人是来凑热闹见世面的，有些人是来意图攀附关系的。 看来这几名华人都是内德的朋友，他倒是没有想到内德竟然还有会这样漂亮的朋友。 打量着林思恬，身段妖娆样貌甜美，黑色抹胸的礼服不难彰显出那高耸的双峰，甚至这个颜色，衬得她皮肤异常白皙，在这水晶灯下熠熠生辉，仿佛蒙上了一层光泽。而她的年纪，不过十七八岁，正是姣好绽放的年龄，连皮肤都泛着无比诱人的弹性。 克鲁兹有着两个妻子，并且尝试过非常多的女人，但是她们的长相没有一个可以与眼前的女孩相比，他已经尝够了黝黑的皮肤，极度渴望这种白皙滑嫩的触感。 林思恬被这个男人肆无忌惮地打量，顿时感觉汗毛耸立，对方眼里的邪意叫她觉得害怕极了，她不由自主坐到了潘雨身旁，扯了扯自己的裙摆。 事实上，此刻克鲁兹穿着开衫背心，正随性地靠在沙发上扬起下巴，右手拇指不断反捋着左撇胡子，眸光一闪一闪地盯着林思恬，这叫在场任何人都不难看出他在起着什么心思。 范翔与周建新等人面上泛起薄怒，却看着克鲁兹沙发后方束手而立的壮实汉子，最终也只得敢怒而不敢言，只在心底默默祈祷这个男人别有逾越举动。 随即，克鲁兹的下属为其取来酒水，后者捏着高脚杯，精壮黝黑的模样却如何也做不出分毫优雅，他就这样晃着杯中酒水，透过杯子望向林思恬，目光大胆而放肆地笑了笑，抬手将杯中酒饮尽腹中。 林思恬忽然吓得一个激灵，她猛然意识到有些人并不是她能够招惹的，此刻她身在马尼拉，而非自己所熟悉的国度，如果眼前的男人真的有谢天所说那样庞大的势力，她甚至不敢想象对方看上她的后果。 此刻男人肆无忌惮的目光叫她觉得恶心，就好像要将她拆吃入腹一般，更叫她觉得浑身止不住的颤栗。 平日里引以为傲的容貌，忽然令林思恬觉得这是个麻烦。 她猛地起身，“我、我先回去取点东西。” 话音落下，克鲁兹身后大汉已是拦住她的去路，在对方威迫的目光中，林思恬战战兢兢地再次坐回原位，与谢天等人对视一眼，几人眼中都是闪过无尽地担忧，这会儿他们倒是盼望内德或者依娜能够出现，再不济是卫笙也行。 桌面上一时陷入了沉寂，只有克鲁兹兀自翘着二郎腿饮酒，他打量着林思恬的目光，就好像是在看待一件绝对逃不出掌心的猎物，至于内德？他并不放在眼里，难道他会为了一个女人胆敢得罪他？ 而同一时间，宴会厅内已经先后涌入几波人马，先是一位拄着拐杖的佝偻老者被众人簇拥而入，一看就知气势不凡。 听着附近的人议论，谢天等人大概得知了那群人的身份，那是这个国度本土庞大家族中的翘楚人物——安帕图恩。 在安帕图恩后方又是一拨人马紧随其后。 “天哪！那是老曼古达！” “狄亚文来了！” 很显然，在狄亚文、老曼古达和老安帕三只巨头出现以后，整个宴会厅的目光几乎都是齐聚在三人身上，而这三人俨然独自凑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旁人不敢逾越的圈子。 然而就在这时，舞厅门前又是一阵骚动，一群西装严谨地黑衣男人，簇拥着那位孔先生。 而在孔先生进门后，林思恬就见到了卫笙，以及卫笙身旁的崔贤，二人正踏入宴会大厅。 645.第645章 一对璧人 只见卫笙依旧没有换上礼服，只不过今日她换上了一套黑色衬衫外加同色长裤，一头黑发绑在脑后显得十分干练，简单着装，却颇有些英姿飒爽地模样。 令林思恬皱眉的是，她的嘴里竟然还叼着个棒棒糖。这副模样，真不知道她到底是有意亵渎舞会，还是刻意彰显自己的特立独行。 却见卫笙进门以后停顿一步，而后扫望房间，最终将目光落在谢天等人这一桌。 紧接着，她与崔贤并肩朝着几人桌面走来。 离老远就听见她清朗地笑声，“克鲁兹，又见面了。” 林思恬等人齐齐愣住，她还认识克鲁兹？ 而转过头，就见到克鲁兹正眸光炯炯地盯着卫笙方向，直到后者走到近前，他脸上才露出一丝看不出意味地笑容。 只见卫笙走到近前后，似是对克鲁兹身后那七八名目露凶光的汉子视若无睹，她嘴里含着棒棒糖，只手在桌面餐盘里捞起一片芒果递到克鲁兹面前，又转目看了看谢天一众人，“什么情况？” 克鲁兹看着对方递上来的芒果片，略微犹豫却是伸手接过，“就是想跟对面那位小姐——交个朋友。” 卫笙闻言看向林思恬挑眉一笑，兀自坐在茶几边沿上又赤手抓起一块芒果，朝着克鲁兹轻举道，“我猜克鲁兹一定不会希望跟我的朋友交朋友，毕竟我这人还挺麻烦的。” 说完话，她将棒棒糖拿在左手，张嘴在右手的芒果上咬下一大口。 那方克鲁兹愣了一下，“你的朋友？” 卫笙没有看他，盯着手里的芒果点了点头，“嗯。” 这话令克鲁兹眯起眼来，略微扬起下巴，盯着卫笙侧脸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他缓缓站起身来，朝着卫笙点了点头，“是我打搅了。”说罢，却是不再去看林思恬一眼，带着身后众人大步离去。 “我过去说两句话，一会儿就来。”卫笙神色平静地抽出纸巾擦了擦手，同时朝着崔贤说道。 说罢，卫笙却是看也没看林思恬一眼，扬起笑容大步朝着整场宴会最高端的圈子行去。 林思恬就这样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哪怕她刚刚帮了她，却都没有往她身上投入一眼，赤裸裸的无视，就如同她从始至终所做的那样，到了这一刻，林思恬忽然觉得自己仿佛从根本上就是跳梁小丑一般，甚至根本没有跳入对方的眼中。 她看着卫笙走进了那个令克鲁兹都不禁挺直背脊的圈子，而后她嘴角含笑地跟狄亚文握了握手，又跟老安帕握了握手，接着是老曼古达…… 林思恬为什么知道这些人？ 除了周遭驻足的其他客人一直都在交谈几人外，谢天也像是解说员般在旁嘴不停歇：“老安帕是马京省的省长，他的家族是这个国家最有权威的家族之一……” “狄亚文是在菲最大的华人势力首脑……” “天哪，卫笙在跟老安帕说什么？” 林思恬怔怔地盯着眼前一幕幕，见着卫笙与其握手、与其附耳交谈，与其说到兴起处哈哈大笑，她显得干练、气势、果敢而又与众不同，就连克鲁兹都只能站在几人身后附和发笑，地位悬殊一望可知。 她下意识地去看崔贤，却见那干净少年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卫笙的身影，那种眼神她很清楚，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欣赏与赞叹。 此刻卫笙的确正在跟几位大佬浅谈言笑，其实她也是下午才知道今天这场晚宴是狄亚文宴请老安帕和老曼古达的，原本还以为是狄亚文得知自己来到马尼拉希望借机感谢才办了宴会，结果显然是她想多了。 现在他们三家已经正式联盟，企图蚕食菲律宾第一势力——斯马科家族。 狄亚文现在算是农奴翻身当地主，对期间一手促成此事的卫笙自然相当感激，何况卫笙在黄阁章眼前位分已然不低，还有着‘官身’。 此刻卫笙、狄亚文、老曼古达、老安帕以及孔占东五人环城一圈，随着狄亚文的一句敬朋友，几人纷纷接过侍应生托盘中的香槟，轻碰之下抬首饮尽杯中酒。 孔占东的一只手臂就蓦地轻轻搭在卫笙肩头，而后将唇瓣凑近她的耳边，“怎么没穿我送去的裙子？” 这个揽肩的动作首先非常亲昵，而他紧接着又是与她低语，外界看来更是不同寻常，直到对面站着的老安帕眯着眼睛笑道，“要我说，他们两个倒是男才女貌，一对璧人。” 此言一出，立马惹得一片赞同附和之声，卫笙不着痕迹地震开孔占东的手掌，皮笑肉不笑地望着他附耳道，“别跟我找不自在。” 孔占东笑容倨傲地勾起唇角，低声道，“除了岁数小点……”说罢放声笑道，“老安帕说得也没错么。” 此言又是引得众人大笑出声，卫笙即是一笑，“孔先生英俊潇洒气宇轩昂，喜欢他的女孩子恐怕要从马尼拉排到南部岛去，老安帕可不要拿我开玩笑。” 曼古达无声一笑，不赞同道，“就算从马尼拉排到南部的姑娘加在一起，要我看也比不上你一个！毕竟……” 他看向老安帕，笑着道，“敢在曼古达与安帕家族之间空手套狼的人物，我看再难找出第二个了。” 如此卫笙心下一惊，再看老安帕此时脸上仍旧盛着笑意，看来两家已经通过气了，对自己当初玩的套路已然明白，不过既定事实且有利可图，结果也如卫笙所想，他们决定将计就计就此结盟，所以眼下曼古达这样说来，一个是点拨自己，再就是也无伤大雅。 卫笙不动声色也笑，倒也不答应不反驳。 这几位大佬自然只是打算在宴会大厅扎上一脚，并不可能久留，待几句话的功夫，便相约一道去茶室深谈。 卫笙婉拒，那方孔占东也是婉拒，看样子这三家结盟的事他也不好参与太深。 …… 此刻周建新与范翔早已凑到崔贤左右，不停询问着到底怎么回事，两人显然颇为兴奋，尤其是范翔，“崔贤，哥们还真是眼拙了！” 646.第646章 归家（求月票） 早前二人还道崔贤放着林大美女看也不看，这眼里只有卫笙一个是不是太有眼无珠了，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这卫笙哪冒出来的怪物，带给众人的惊吓简直一个接着一个，以眼前情况来看，她平时表现可真是有够低调的。 这会儿袖口轻挽，低眉浅笑，颇具大家风范地卫笙，哪里还是他们早前所认识的那个人？ 那方周建新更是学着卫笙模样从桌上拿起一片芒果，目中无人地盯着芒果道，“我猜克鲁兹一定不会希望跟我的朋友交朋友……我靠！太他妈牛了！崔贤，你现在是大姐的男人哪？” 从来都只听闻谁谁谁是大哥的女人，周建新此言一出，就连心下一直颇为抑郁地马鸣都笑出声来，同时神色复杂地盯着那方已经在跟狄亚文等人告别的卫笙。 “来了来了。”范翔用胳膊肘直捅崔贤，却发现后者一直面色淡淡没什么表情。 直到卫笙举步走到崔贤身旁落座，宴会厅已然是一片昏暗，舞会开始。 孔占东紧跟着卫笙落座在她身畔，“赏脸陪我跳支舞？”他淡淡一笑，似是根本没有将崔贤看在眼里。 卫笙拧眉笑了笑，有些疲累地摇首，转头对崔贤道，“我们出去走走。” 说罢朝坐在沙发把角挡了路的孔占东点了点头，后者耸肩避让，随后则是玩味盯着卫笙身后少年的身影，直到那身影消失在了拐角。 …… 菲律宾湛蓝的星空耀眼而醉人，浩瀚星海下，卫笙径直坐在草地上，身子一靠朝后倒去。 那方崔贤亦是如此，两人就静静地躺在酒店后院的碧绿草坪上，脚下不远处则是清澈的河水，此刻五色喷泉已经开启，为这样一份夜色带来别样明迷离的光彩。 卫笙自然知道自己跟孔占东没有什么，不过这两****频频做出来的举动，总令卫笙觉得带有一股挑衅的意味，他不可能是有意挑衅崔贤，难道是因为老爷子给出的那张名单？ 似乎也只有这么一个理由了。 尤记得自己接到那份名单时孔占东惊变的面色，而那也是他们在此以前的最后一次见面。 至于崔贤…… 卫笙正想着要不要跟他解释点什么，似乎有这个必要，又似乎没有这个必要，毕竟确实没有什么，真要解释倒像是有什么似的。 刚想到这，放在身侧的手即被人给握住，那泛着凉意的指尖穿插过她的指缝，就令卫笙楞了一下。 她转过看向崔贤，却见他正仰望着头顶星空，白皙的侧脸在星空下显得分外深邃，又分外的干净，他忽然露出一个十分清爽的笑容，转头望着卫笙眉眼微弯，“他们说我是大姐的男人。” 卫笙闻言嘴巴微张，吃惊地没有听懂，“什么？” 崔贤似乎被她吃惊的模样逗笑，伸出手臂将卫笙揽进怀中，两人就头靠着头，手拉着手，崔贤凝望天空夜色，卫笙则是牵起嘴角闭上眼眸，享受这一刻难得的清静，同时也心知面对崔贤根本无须在无意义的事上多做解释。 这个小崔贤，心里有数得很。 至于怎么解释狄亚文这些人，按照卫笙所想，自己公司事业如火如荼崔贤是知道的，对此应该不会太过奇怪。 酒店阳台上，一道秀发高挽的女子身影，手扶着栏杆愣愣地看着这幕，紧接着便垂眸苦笑一声，她不是笑旁的，只是觉得自己这两天的做法似乎有些可笑。 而楼外墙根下，孔占东一身西装笔挺，手里掐着个烟头，眯眼望着二人不由得挑眉而笑。 …… 接下来的两天，内德亲自作陪，带领卫笙等人在菲律宾几处有名的游玩处转了转，令众人领略了异域国度的别样风情，他们穿梭在香蕉叶与风情小岛间，畅游于碧海蓝天中。 是马鸣当先提出回国，因为原本计划早已打乱，旅游团亦是变成了自由行，所以在征求了众人同意之后，谢天总算是带领众人踏上了回程的飞机。 可以看得出马鸣这些天来心思根本没在游玩上，颓然二字几乎写在了他的脸上，冯丹似乎也感觉出了什么，亦或许她在佯装不知，这二人间明显不太对头。 从马尼拉到S海只需要四个小时，再从S海坐车回到朝南，又是一路长途奔波，不过回去的路显然没有来时那样令人感觉轻松，那个时候就好似抛开一切烦忧踏上了一条无需考虑归途的愉快旅程，无论是崔贤还是卫笙，心里都是自在的。 然而回国，似乎也就意味着分别，起码是即将分别，假期的感觉漫长而又短暂，一个星期后，崔贤必须回到京城，而卫笙亦是必须前往S海。 “要不以后每到周末你来找我。”走出车站的时候，崔贤拎着两个人的行李，卫笙双手揣在裤兜望着朝南市明镜般的湛蓝天空以及那好似带着几分寒气的冬日艳阳，就好似望着十六岁多少有些身不由己的花季哀伤。 事实上跟花季倒也没多大关系，可惜公司方面没法彻底扔开。 “好。”崔贤将行李抬出站前台阶，想也不想地应下。 卫笙诧异扭头望他，原本只是开个玩笑，不过无论小崔贤能不能做到，此种毫无犹豫的答应还是叫人心里挺暖和的。 “你什么时候回京？”卫笙看了看脚下鞋面，一路没问出口的话总归要有个答案。 此刻出了车站，也就意味着旅行团彻底散伙，那边范翔一众人似乎在商量着什么下次一块吃饭。 “要不我先送你回S海。”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崔贤脸上露出一个清浅干净的笑容，叫卫笙一愣之余，只觉得压在心底闷闷不愉的石头飘然落地。 …… 舟车劳顿，折腾到朝南所有人都累坏了，来不及道别以及其他，原本没有留联系方式的相互留下电话，而后便各自离去了。 崔贤回了他朝南的老房子，卫笙则是径直回到家中，此刻她只想洗过澡后大床一张，睡他个昏天黑地。 谁知推开家门，却是听见屋子里面似乎是有不少人的说话声。 647.第647章 那一年，睡梦中流淌的哈喇子 进门一看，屋子里人还真是不少，除了父母都是在家，丁慧红和儿子许一此刻就坐在沙发上，而且还有两只行李包放在玄关处。 除了这二人外，邻居孙梅和她的丈夫刘勤此刻也坐在客厅沙发，不过面上笑容略显拘谨。 “呀？小笙回来了？不是说得出去十天半月的吗？”杨立春见到女儿面露惊讶，这才一个星期的功夫吧？ 卫笙将手中行李放在地面，笑着道，“公司临时有事就先回来了。” 若是说旅游团临时解散，自家母亲说不定还要怎么担忧，这事恐怕就解释不清楚了。 “这是去哪玩了，看这风尘仆仆的。”孙梅笑着站起身来，双手搁在大腿上并拢显得尤为拘谨。 卫笙则是笑道，“孙老师来了，丁姨和许一也过来了？” 原来丁慧红年后回来房租正好差些日子到期，便与杨立春约好待房租到期便搬过来，眼下看这门口的行李包裹，应该是正式搬家了。 那方孙梅便笑着答应一声，见卫笙走到客厅便又笑容满面地坐下，浑不似卫笙当初认识那位满面严苛的班主任。 卫笙又笑着看向刘勤，“刘叔怎么样，最近工作还有没有其他问题？” 刘勤闻言赶忙道了两句不敢，又说，“工作上都挺好的，麻烦卫总费心了。” 原来在年后卫笙已经考察过刘勤历来的工作情况，确认他确实踏实肯干，便叫宋晓就裁员一事开了个会，意思是裁员就视历来员工工作情况而定，强调只裁掉那些不能为公司做出贡献的，这事由宋晓会亲自把关，绝不允许出现差错。 如此，下面各部门经理哪怕收了礼也不敢在这个时候顶风上，而刘勤因记录良好则自然被划在了留用名单内。 虽然卫笙从始至终也没提过刘勤这人，更没显出一丁点这事是在帮助他，但刘勤夫妇心里哪能没数，石头落地以后，近期没少往卫笙家跑想要表示感谢。 可惜卫笙并不在家，杨立春说是出去旅游了。 杨立春便解释道，“你孙老师这几天已经往咱家跑了几回了，非说要感谢感谢你，今天正好你丁阿姨来了，孙老师也正巧没事就一起过来坐坐。” 那边丁慧红倒是没有惊讶，因为卫笙这事，卫解放虽然叮嘱杨立春不要告诉家里那群亲戚，言道财不外露事不外扬，等孩子大些再说不迟，但是杨立春哪里能够真的忍住。 亲戚说不得，丁慧红总说得吧？俩人天天处在理发店里，自然念叨出来，这叫丁慧红惊讶不已，但因为早已心里有数，此刻再见这邻居态度也就不觉得稀奇了。 卫笙闻言明白母亲意思，就随口问了句，“许一现在是在市一中上学吧？” 许一此刻正是不住打量卫笙，闻言立马点了点头，“是在市一中。” “听说你是因为这次期末成绩不好，开学太被调到后面去了？怎么样，你这视力会不会影响听课？”卫笙又拿起水壶，为孙梅和刘勤的杯子里添了些水。 刘勤见状赶忙笑着双手持杯，紧接着给妻子打了个眼色。 孙梅这会儿哪里听不懂是什么意思，就笑着道，“许一在市一中？那敢情巧了，哪个班级的？要是因为视力原因影响听课那可不行，要不我去找你们教导主任说说，叫你们老师给调回来，别白瞎好苗子了。” 卫笙闻言疑道，“孙老师在初中部，跟高中方面还能说上话呢？” 孙梅便是笑笑，“初高中都是一个系统的，脸熟还是要的。” “会不会太麻烦了……” “没事没事，都是自家人不说两家话，等开学了我就给你跑一趟，一句话的事情。”孙梅不禁在心里啧啧称奇，以前带卫笙那会儿怎么没发现，小小年纪哪学的这套。 不过卫笙在单位的威信以及能力，孙梅的确没少听丈夫说起，心里清楚已经不能再将眼前孩子当个孩子看，如果那么想可真就是大错特错了。 丁慧红闻言欣喜，儿子这事可是愁怀他了，但到哪没有关系都是道坎，人家班主任鸟都不鸟她，此刻不禁感激笑道，“那就麻烦孙老师了，其实近视事小，主要是好学生都坐前面，我真怕孩子常年坐在后面耽误了学习。” “懂得懂得，家长都是担心孩子坐在后面降低学习气氛，尤其你们班级座次按照成绩划分，身边没有好同学带着的确很容易出现问题，这件事就算不看在卫笙，我知道了也是要过问两句的。”孙梅面色安抚，笑得和气。 这叫丁慧红又是再三感谢，接着再说了一会话，刘勤孙梅夫妇便起身告辞了。 大门关上以后，杨立春就得意朝女儿笑笑，指着客厅酒柜里摆放着的一瓶茅台酒，“那是你孙老师特地给咱家拎的酒，说是要感谢你，我说不要都不行，喏，前两天拎过来的。” 此刻卫笙家的酒柜可谓是满满当当，原本普通至极就是在饭桌后面贴墙建了个木质玻璃门的柜子，用以摆放酒水和一些其他物件，现在里面倒全是过年时候收到的茅台酒。 卫笙看向门口行李问道，“妈，丁姨和许一住哪屋都收拾出来了吗？这是才搬过来吧？” 杨立春这才想起来赶忙招呼丁慧红收拾行李，“你丁姨跟孙老师就是前后脚进门的，这也才刚坐下没一会你就回来了。小丁，你和许一睡两间房吧？就对门那两间，我和你姐夫住卫笙旁边那屋。” 卫笙旁边的房间是主卧，卫笙那间算是客卧，不过因为格局关系能够打出一间厕所来，倒是比主卧还要宽敞。 早前大姨杨立芳和洪庆祥夜半杀猪的就是主卧，那是杨立春因为主卧床铺都已经铺好让给二人睡的。 此刻丁慧红闻言赶忙道，“我和小一住一间就行，也习惯了，是吧许一？” 许一自小懂事，哪会这么没有眼力见，本来就是白住，还把人家剩余两间房全都给占了，这四室赶上给他们母子二人买的了？当即答应，说只跟母亲住一间就够。 648.第648章 重磅出击后的重磅消息 杨立春其实原本也是这么打算的，要说家里宽宽敞敞的，留下那么一两间房，来个亲朋好友都能住得开，何况丁慧红母子原本也是租的单间，她寻思让这母子住一间房间足够，再留下一间心里舒坦。 但话不能那么说，此刻听闻丁慧红主动提及她就准备答应下来。 谁知卫笙笑着道，“就一人一间吧，许一现在大了，总跟丁姨住在一块也不方便。” 她自然知道母亲的小心思，又道，“地下室跟咱们这层面积相当，顶上还有个小窗不至于太潮，到时候可以让我爸搞出几个隔断来，客人来了借宿一宿都好解决，其他的当储物间衣帽间也都可以，妈您看着安排。” 杨立春闻言就被吸引了心思，对啊，下面那层的面积跟家里是相当的，现在空荡荡的就摆了张沙发床，完全可以简单装一下，到时候有不少的用处。 女人对这规划整理本就比较上心，心思顿时活络起来，再加上杨立春抛开人之常情的小心眼本身也就不是特别小气的人，当下就叫丁慧红不要再客气，毕竟男孩子这么大了总不好天天跟母亲睡在一起，不方便也不自在。 丁慧红又是不好意思，又是满心感激，赶忙让许一谢谢卫笙和杨阿姨。 可以看出许一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对此种寄人篱下的局面是有那么一点排斥心理的，但他却知道对方是为了自家母子好，更是帮母亲解决了不小的难题，何况今后他即可以自己独立睡一个房间，当下感激地朝着卫笙点了点头。 那方丁慧红又是一边收拾行李不住地说，等地下室收拾好了她就搬到地下室去，显然对此种局面感激之余亦是十分不好意思。 卫笙回到房里洗了个热水澡，而后倒在床上蒙头大睡，这一觉如她所愿睡了个天昏地暗，醒来后脑袋昏昏沉沉地，饭菜香味已是从门缝不住地往屋里钻。 此刻二月中下旬，北方依旧寒冷，晚上七点窗外天色已然漆黑一片。 卫笙披了件外套来到客厅，入眼气氛极为温馨，丁慧红与母亲杨立春正在厨房忙活做菜，卫解放坐在客厅，在那茶台上烹煮茶叶，烟雾缭绕中客厅橙黄色的明亮灯光十分暖人，电视机里正在播着晚间新闻，CCTV特有地播报声弥漫在房间中。 家这个字眼蓦然就腾现于脑海中，昏沉的脑子叫卫笙一下子有些分不清前世今生般，立在门口久久没有动弹。 直到卫解放一边沏茶一边与许一低声说完话，这才抬头看向站在电视机旁靠在门框上的女儿，笑着道，“站着干什么呢？你倒是会挑时间起床，饭菜不上桌我看你都不打算起来咯！” 杨立春此刻正端着鱼盘往饭厅走，见状顿时笑说，“那还用说，闻着香味了呗，赶紧的吧，准备吃饭了，这鱼可是你丁姨亲自烧的，她说这是她的绝活手艺，你们到时候可得好好评评。” 卫笙当下笑道，“丁姨烧的鱼那还用说，吃过做梦都要想着流口水的。”说罢人就已经往饭厅挪步。 杨立春扑哧一笑，“像是你吃过似的，小丁啊，你这侄女跟别人可没这么会说话！” 那边丁慧红端着汤盆出来也是笑意盈盈，显然非常开心。 卫笙闻言就是一愣，随即苦笑一下，自己这一世可不就是没吃过丁慧红烧的鱼。 但她这话可不是作假的，犹记得上辈子那会儿，自己跟母亲日子过得苦哈哈的，母亲初到丁慧红理发店打工那两个月，丁慧红倒是烧过一次鱼，那阵子鱼肉可都是贵东西，卫笙记忆里最多的也就是跟母亲在家用蜂窝炉和小铁锅烧七毛钱一袋的方便面，打个鸡蛋搅碎了借味儿都吃得倍香。 或许是因为平时吃的少，丁慧红的手艺叫她觉得惊为天人，自那以后总是馋这菜却不好意思提，甚至有次做梦梦见大快朵颐，醒来后口水都淌湿了头畔的枕巾，这事卫笙到现在也是记忆犹新。 然而，当全家人坐在桌面上，卫笙用筷子挑起一块梦寐已久的鱼肉放进嘴里，却再难找到上辈子记忆中的味道。 事实上卫笙已经记不得那鱼是什么味儿了，就是单纯的觉得特别好吃，或许是眼下心境变了，条件也变好了，吃过的好东西不胜枚举，此刻再吃这鱼也就没了那时的感觉，这不由叫她苦笑了一下。 随即心说吃个鱼还吃矫情起来了，不禁失笑，端起碗罢大快朵颐。 吃了晚饭，卫笙独自驾车前往公司，这个时间各研发部门仍旧在加班，办公区都是灯火通明，刘建仁和宋晓已经返回S海主持大局，如此也算是避人耳目，当地留下了一位宋晓初期团队的技术大拿，现如今S海总部软件部门的主管坐镇，此人名叫江源，是宋晓的心腹。 江源带着卫笙转了一圈，简单汇报了近期的研发进程，以及近期的种种舆论。 卫笙则是笑道，“让宋晓放出消息，重生国际三月一日新品上市，誓要重磅出击。” 江源面容就是呆滞了一下，随即面色古怪地笑道，“卫总，这不可能。”他还道是卫笙听了那些难听的话后过于急切，虽说不批量生产且有了研发目标的前提下，半个多月左右研发出一台手机算是正常进度，但他们研究的显然不单单是在市面上已有了模版的手机，就说卫笙要求的那些也不可能在接下来短短十天内完成。 这简直没有一丁点的可能性。 至于卫笙要求的到底是什么？ 此刻，卫笙兜里手机震动，却是崔贤的电话，早前她睡醒吃过饭就已经给他发了短信询问，不过这么长时间一直没有等到回复。 接起电话，却听见那头传来的并非崔贤声音，“卫笙！我们现在在崔贤家呢，我偷摸拿他手机给你打的电话，你要再不过来可别怪我没提醒你，林大美女在呢！” 声音仔细一听似乎是周建新的，而且舌头发直醉醺醺的。 649.第649章 我们，好好聊聊 卫笙呆滞了一下，紧接着这股火就腾起窜了起来。 她的确非常懒得与林思恬计较，就如没将唐雨灵和韩月放在眼里是一个道理，何况她凭借自己上一世对崔贤十几年的了解也用不着将这些女孩子放在眼里，无非就是青春年少的爱恋罢了，很正常也很自然。 何况是自己的抢不走，不是自己的巴巴看着又有什么用。 她觉得崔贤是自己的，而且也用不着巴巴看着。 时间确实是最好的证明，唐雨灵和韩月都已经在青葱岁月中逐渐消失在崔贤的世界里，分别游向自己不同的彼岸，而这林思恬其实仔细说起来与这两个姑娘还是有所不同，她属于知道自己有男朋友还惦记着的，所以卫笙也就只是懒得计较，但不乏心底关注。 本以为菲律宾一行她心里已经有谱，要说不臊得慌那是假的，回来估计不会再联系崔贤。 这会儿竟然跑到崔贤家里去了。 而这小子从自己七点睡醒到吃完饭近九点钟，再到公司看了一圈这会儿已经十点多了，卫笙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掰着手指狰狞盘算。 原本还道他是睡下的比较晚，这会儿正在休息，哪想到竟是私自跟周建新等人聚会，而且林思恬也在。 最关键的是地点在他家。 她咧嘴阴冷一笑，挂掉电话侧目看向江源，“照我说的办，放出三月新品面市的消息。” 说罢雄赳赳地转身离去。 江源呆了呆，赶忙拿出手机将电话拨给宋晓。 …… 因为公司的车都是按需要配备，所以卫笙旅游前已经将车子上缴，这会儿听说都不在公司，她自然就是打车来打车走。 在万城花园门前下车，寒风扑面而来，卫笙用手遮着头发，快步冲上园区正门带着喷水池的台阶，第一眼见到的并不是打小报告的周建新，而是正双手揣在裤兜独自走出大门的邵秉然。 两人一进一出自然就打了个罩面。 “卫笙？”邵秉然见到卫笙后先是一愣，温润的脸上却不似以往那般浸染着暖意的笑容，相反，显得有些颓然。 卫笙看下也是一愣，紧接着笑道，“这么晚还出门？” “嗯，自己在家没事出去转转，你和崔贤前些天不在朝南？”邵秉然微微一笑。原来年后邵成东夫妇已经回了S海，然而邵秉然则选择多在朝南逗留一段时间，本是打算几个朋友趁着假期在朝南好好聚聚，可是最早打卫笙的电话她一直说忙有事推拒。 再后来，就根本不在服务区了。 随即他拨打崔贤的电话，同样不在服务区。 这个星期邵秉然没少给两人号码打电话试探，最终得到的结果显然是两个人一起出门。 卫笙闻言一笑，“去旅游来着，崔贤报了个团，算上路程差不多一星期。” 邵秉然即便心中猜测得八九不离十了，此刻闻言仍旧忍不住一愣，随即苦笑道，“是吗，你俩……”后面的话他并没有说出口，因为他觉得已经没有必要询问卫笙和崔贤到底是不是在处对象。 虽然当初在绿岛环球的时候两人都不承认，但事实上谁都不傻，也不难感觉得出。 再后来崔贤虽然转走了，但卫笙在学校的时间也同样很少。 此刻他顿住话头，随即诧异道，“你来这做什么？” 卫笙就尴尬笑笑，“崔贤朋友给我打电话来着，好像是聚会。” 邵秉然抿了抿唇，苦笑道，“着急吗，不着急的话陪我走走吧。” “我……” “卫笙，现在我们连朋友都不是了吗？”他忽然抬起头，眸色带着些纠结地皱眉望着她，随即目光坚定地道，“我想跟你好好聊聊，就我们俩。” 这话叫卫笙不由得愣了愣，早前邵秉然在寝室楼下公然送花，又与她在校园小路上长谈了一会，意思明确地表示喜欢她。 不道德的说，好在后面的绑架事件将这事基本断开，被囚禁数日的邵秉然再回到学校更加内敛低调了，的确没有做出再公然送花一类的举动，卫笙只道这是邵秉然带着几分困惑懵懂的年少爱恋，当时自己的回绝他往心里去了，所以没再有什么表示。 平日在学校相处他也没有流露出什么情感叫卫笙有所不适，那事就算是翻篇了。 但此刻少年人带着几分纠结痛楚的眼神令卫笙不禁蹙眉，最终她颔首道，“是该好好聊聊了。”说着话她朝万城花园扬了扬下巴，“往里走吧，外面风挺大的。” 邵秉然闻言点头，领卫笙进了这座半封闭式的住宅小区，其实如果没有邵秉然带路保安还得先给业主致电确认才会放卫笙进去。 园区里树影婆娑，因为群楼林立几乎遮挡了寒风，倒不似外面街边寒风呼啸，懂得人面颊生疼。 北方的冬天还未过去，虽然已经过了立春，但是气温却丝毫不降，地面上冰雪未融，树木枯枝亦是没有露出新芽。 “一中的游泳馆建好了。”邵秉然当先开口，说出的话却叫卫笙一愣。 随即她面上露出笑容，记得初中毕业那会儿还在修建中，是扒掉了半个体育馆，“看来新生有福了，咱们上学那会儿还一直挺期待的呢。” “你知道吗，我最近呆在家里经常会回忆起我们初中那会儿，在市一中，咱们社团一起上山看比赛，看你比赛，假期了一起出来玩，或是到我家聚会……你记不记得唐雨灵因为害了崔贤中刀子，结果答应跟高瑞处对象，那天请我们吃饭赔礼还差点被唐书记堵在家里。”说到这，邵秉然面容仿如冰雪初融，露出暖人心脾的笑意。 他兀自盯着前方回忆道，“毕业考试冲刺那会儿，咱们一起吃大排档，喝啤酒，那时候崔贤已经转学到S海去了。卫笙，你为什么那么拼命努力的复习，为的就是追逐他的步伐？你知不知道，毕业典礼那天我差一点就向你表白了。” 这话叫卫笙愣了愣，此刻两人不自觉间已经朝着崔贤家的那栋楼走去。 650.第650章 让该死的爱情去死吧 “不过那会照完毕业照，我刚转身你就不见了，话我都没说出口……”邵秉然苦涩一笑，随即转目看向卫笙，“其实我一直特别想知道，如果那个时候我跟你表白了，现在在一起的会不会就是我们两个？” “你会答应我吗？”他又兀自低声补充了一句。 “不会。”卫笙面无表情地抿了抿唇，凝视着前方道路开口说道。 她不是不懂得这个时候作为最基本的礼貌应该是看向对方的眼睛给出答案。 事实上她并不敢，她懂得求而不得是什么滋味，虽说对方求而不得的是自己，这令她觉得比较尴尬。 虽然卫笙乐意用青春年少懵懂无知等去解释一些自己不太敢于触及和尽可能避讳的情感，但不可否认的是，其实她挺害怕成为谁年少时心底的某个难以忘怀的姑娘。 可能每个男孩在年少时都会有那么一个难以忘记、不愿触及却又对其弥足珍贵的姑娘，这个姑娘被他们深藏在心底，或是作为某种对纯真情感的向往与留念。 并不是说那个姑娘有多好，或许她胖的发圆，或许她土得掉渣，再或许她黑得像个煤球。 但她就是恰好在对的时候出现了，而且被他记住了。 在他眼里她胖得可爱，土气却纯真，亦或是这颗煤球活泼跳脱到足以拨动他心底的那根弦。 结果即是他动心了，心心念念了。 卫笙自重生开始目标明确，她要陪伴的人就是崔贤，或许在那会儿她并不能够分得清这是爱情还是深到极致的友情，但她知道两人间的感情无论用何种词汇形容都无异于将它降低。 默契与陪伴、相守与相知，这是前世今生命中注定的，或许是她自己为自己封定的。 但无论如何，这是她的选择。 她的信念是，如果这的确不能够被称之为爱情，那就让该死的爱情去死吧。 更何况这份开始不问缘由即信念坚定的感情，经过这两年日积月累的发酵已经渐渐浸入心底，怦然心动。 所以卫笙不愿意成为任何人青春年少时珍藏在心底的那个姑娘，因为她上一世珍藏过一个男孩儿，就是身旁的邵秉然，这种感觉太沉重了，沉重到需要经过时间的洗礼蜕皮生骨才能够真是淡忘，以至于变为珍藏。 当然，这或许与卫笙本身就是一个极重感情的人不无关系，一份年少时暗自的爱恋，一份只能仰望的求而不得，但或许正是因为求而不得才弥足难忘。 所以身旁男孩眼中闪过的纠结痛楚令卫笙不敢与之对视，但同时她非常清楚有些话必须说个清楚。 “邵秉然。”她目视前方接着道，“我觉得有一种缘分就像是宿命的羁绊，从遇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我是一个大胆的疯子，一旦决定了什么绝对不会轻易改变，就如同每一个赛车手为取得比赛胜利而必须配备的坚定信念。” 她微微一笑，“我要得到的东西，我都会全力以赴的争取，只要认定，哪怕头破血流仍旧不会轻易动摇。” 前世是这样，今生依旧是这样，事业是这样，爱情亦是这样。 卫笙深呼口气仰望满天繁星，“崔贤是我认定的，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动摇。” 邵秉然猛然顿住脚步，凝视着她，声音沉缓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呢？” 冬夜冷风吹过，卫笙闻言顿了顿，忽然回身注视着邵秉然，“有的感情如同漫天绽放的烟火，虽然绚丽却只是一瞬，而有些感情则如同陈年的老酒，需要发酵才更香浓。我对你来说只是年少时蓦然绽放的烟火，而崔贤于我来说却是经年陈酿。” 邵秉然愣过片刻，望着她面色颓然地苦笑一声，“这个答案可有够伤人的，但你怎么能够确定他是陈酿而不是烟火？” 卫笙颔首，“我说过，我知道我要什么。” 邵秉然张了张嘴，注视着她忽然一笑，再次抬步朝前走去，“记不记得有一次李兴禹过生日，聚会地点选在了我们家，那个时候玩了一个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李兴禹问你，校庆在台上唱的歌是不是唱给我的，当时你回答——算是。” 卫笙闻言抿唇，她当时解释过了，而她的解释是有一个跟邵秉然很相像的人，她一直想将哪首歌送给他却没有机会，所以只能算是送给邵秉然。 “之后唐雨灵问我，如果卫笙追你，你答不答应？”邵秉然紧紧抿住嘴唇，继而笑笑着道，“其实事后想想挺后悔的，如果那个时候我说答应，说不定我就会比崔贤快一步，毕竟你们两个那时候还八字没一撇呢。” 卫笙愣了愣，他怎么一点也没把自己刚才的话往心里去呢。 他低声笑道，“其实我当时发现自己喜欢上你特别诧异，甚至不能接受，我一直认为我将来会选择一个知性、美丽……不怕笑话，我特别喜欢李嘉欣，自小就发誓一定要找一个她这样的女朋友。” 卫笙闻言不由得好笑，记得邵秉然大学时候处的女朋友，可不就是长相酷似香港艺人李嘉欣。不过这个年代许多男孩子都视她为择偶标准，并不奇怪。 他叹了口气，就在崔贤家楼下的花坛停住脚步，“所以当我发现自己喜欢上你的时候，我一度排斥、不能接受，但那种感情就像是附骨之疽，越争扎，越是摆脱不掉。然后我越发觉得你是与众不同的，你活的像火一样真诚肆意，又好像有一种从骨子里散发的平和稳重，不像我，从小戴着教养的面具……” “或许我这样说你会觉得我太自以为是了，其实我骨子里确实是一个很骄傲的人，不仅如此，我们还有一个很相似的特质，那就是只要认定，哪怕头破血流仍旧不会轻易动摇，这同样是我的骄傲。说实话，你经常打破我的骄傲，不知道为什么，跟你相处起来我都开始不自信了。” 651.第651章 招人待见的卫笙（求月票） 他忽然上前一步，面对着她，伸手按住她的肩膀温润而笑，这笑容间却有着比以往多了份自信，“这学期我想了挺多的，歌词不都说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到底谁是佳酿谁是烟火，不到最后谁也不能肯定，不是吗？” 说到这，邵秉然眸光微凛，飒然笑道，“看来我要学习你的特质，像火一样肆意，哪怕撞到头破血流。” 卫笙忙向后退了两步，拧眉道，“邵秉然，你没明……” 他却已经倒退着朝她挥了挥手，“今天就聊到这，再见，卫笙。” 说罢，却是已经双手揣在衣兜内大步离去。 楼上的阳台内，崔贤眯眸望着窗外楼下的花坛，一双有着雾气似的眸子内闪过一抹深色。 周建新意识吃惊地望着楼下一幕，是他拉着崔贤来到这窗根处等待‘惊喜’的，没想到也太惊喜了一点，他微醺地尴尬笑笑，“我发现卫笙还挺招人待见的，菲律宾那位孔先生也……” 话音没落，身旁崔贤已是转身离开阳台，朝着屋内走去，只留给他一个雪白衬衫的背影，以及仿佛永远笔直背。 房间里，林思恬不时眺望阳台方向，见到崔贤进来，便下意识地朝着身旁男生边上靠近了一些，做出与之谈笑甚欢的模样。 这名男生名叫黎羽，算是她的追求者里最为出色的，不但相貌英俊，家世在这朝南市也是数一数二的，不只是追求者中，甚至在林思恬所认识的所有人中，黎羽都是最为出色的存在。 但林思恬并不喜欢他，因为这个男人性格张扬，张扬到有些肤浅，而林思恬却更喜欢那种低调内敛的人，例如第一次见面就静静坐在酒桌边缘，沉稳话少的崔贤，别样干净清贵的气质，叫人触目难忘。 只可惜…… 所以今天林思恬带了黎羽过来，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心思，或许只是想要单纯的证明点什么，例如证明自己的骄傲、自己有着比你更加优秀的追求者。 此刻周建新从阳台进来，那方范翔则是对他挤眉弄眼地询问。 其实今天俩人过来主要是还想见见卫笙这位大能人，下午散去的时候是他们把林思恬送回去的，而后林思恬随口问及他们晚上去干什么，周建新就说想过来找崔贤，正好现在崔贤家里只有他自己住，方便哥几个热闹热闹。 没想到晚上林思恬竟是给范翔打了电话，后者自然不愿推拒林大美女的请求，当即就约在了万城花园门口，只是没想到林大美女身旁还带了个男人，这叫他俩都有些猝不及防，只感觉肥水要流外人田，心里极为不痛快。 更不痛快的是，崔贤见到他们带着林思恬找上门后似乎也有些不悦，甚至回绝了晚上叫卫笙一起过来玩的提议。 不过周建新还是趁着众人吃喝间偷拿了崔贤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到洗手间给卫笙打了这么个电话，挑拨卫笙找上门来，也算是个小小的恶作剧吧。 没想到刚刚却拉着崔贤在阳台张望的时候，见着了卫笙跟一个男孩在园区里闲庭信步，最后俩人站在花坛里，男孩还是双手搭肩颇为亲密地与她说话，最后又是挥着手兴冲冲的告别…… 所以此刻，面对范翔挤眉弄眼的询问，周建新面色古怪地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多言。 紧接着，崔家门铃响起，却见那方崔贤坐在沙发上拎着罐啤酒并没有动弹的意思，周建新赶忙屁颠屁颠前去开门。 站在门外的果然是卫笙，今天她穿了一件呢子大衣，脸蛋冻得红扑扑的，发丝也被夜里的凛冽寒风吹得散乱。 她见到开门的是范翔先是一怔，随即踏进门来朝着屋里一看，好啊，林思恬果然在呢。 再见茶几上摆满了啤酒易拉罐以及各色饭店打包的菜品，卫笙就不禁拉下脸，明知道有对象还追到家里来，这已经不是一般的过火了吧。 她换上拖鞋踏进客厅，显然几人并未在饭桌上吃喝，而是围绕着茶几，沙发地上坐了一圈。 看来还玩得比较居家随意。 “自己来的？”周建新跟着卫笙进入客厅后颇为幸灾乐祸地咧咧嘴。 卫笙自然点头。 却见坐在沙发上的崔贤抬目看了她一眼，紧接着便转头去身旁范翔说话，连声招呼都没打算打。 如此倒叫卫笙心里多少窝火，就算她总吹了解崔贤的心性，但此刻情小崔贤的追求者大摇大摆的登门，自己甚至被蒙在鼓里，心里已经难得不舒坦起来，而崔贤在这时见到自己后更是没有丝毫欢迎的表现，这都无疑令人感性压过理性，心底不禁起火。 她眯着眼睛就抬步坐到他的身边，那方崔贤动作明显停顿了一下，却听见林思恬身边一名卫笙并未见过的男生出口笑道，“这大美女谁啊？没人介绍一下？” “啊，这是崔贤对象，卫笙。”周建新看出苗头不对，也不敢再起哄添乱，赶忙主动开口介绍。 卫笙亦是看向那男生，大概二十出头的年纪，鼻梁很高，衬得五官立体，相貌算得上英俊，栗色短发颇为新潮，穿着一件深蓝色的V领毛衣及米色休闲裤，看服饰板洁以及搭配着的挽口衬衫应该是个比较讲究的人，林思恬正坐在男生身畔笑容很甜。 她回望卫笙一眼，声音也泛着甜意介绍道，“这是我朋友黎羽，在朝南开了一家西餐吧，有空咱们可以一起去坐坐。” 卫笙闻言了然，这个年纪怕应该是个富二代。 “好说好说，你们到时候去了就直接给我打电话，报我名字也行，吃的喝的就记在我的账上。”黎羽颇为爽快地摆了摆手，面上的笑容却有着一股难以掩饰的优越，又似是克制着想在林思恬面前表现一下。 卫笙自然没心情搭理这什么黎羽，见崔贤还没有跟她说话的意思，便皱眉用胳膊肘往他腰眼上轻撞了一下。 …… 有妞问群号，以前放的好像都删了，重新放次：218385295，2000人公众群，以后满员就不续费扩建了，速来占位！ 652.第652章 别样醋意 结果却发现那边崔贤没有理她。 卫笙挑起眉梢，干脆从随身带的包里拿出今日在重生国际取来的年后市场销售报表看了起来，心说等人走了再说不迟。 这是今晚宋晓从S海市传真过来的，由江源交给她亲自过目，不过晚间一直在视察研发情况，也一直没有时间看，原本打算回家去看，所以也让北城百货方面也传了一份资料过来，准备回家一并过目，如此也就不需要亲自再跑一趟桥北区了。 没想到却是来到小崔贤这了。 她自己窝在沙发一边，背靠着崔贤翻看资料，眉头越拧越紧，二月份单朝南市的销量就已经照比上个月下滑百分之三十，这是一个非常惊人的数字，足以说明过年前后重生国际的品牌信誉大受影响，从而明显导致民众不再愿意为其买账。 然而这还只是朝南市的，毕竟因为朝南市是重生国际的起源地，扶持力度较大，在出了火烧MOTT库房一事以后，唐明山更是令广电局淡化该新闻，虽不好明令禁止，却也照比其他地区反响小上许多。 虽然这并没有阻止民众通过各种渠道致使事件继续发酵，更何况随后重生国际又是主动使得事件升级。 不过朝南的下滑程度仍旧算得上低的，以S海为首再往江浙一带销量下滑得已经不能够用惊人来形容，如果按照这个速度下去，接下来只需要一个季度，重生国际这家名气刚刚打响却还未来得及真正扎稳根基的国有首家通讯设备制造公司就将面临破产。 如此入不敷出的局面足以使得银行大门紧闭，从自家兜里掏钱补贴想来照比破产也没什么区别了，何况自家资金还要支撑李彦那烧钱的搜索引擎，这东西可不是短期内能够得到汇报的。 卫笙一边翻看报表，不禁眉头紧锁。 而年后还有一项大工程即将启动，那就是即将与邵成东签订北城百货进驻S海的合作事宜，好在虽然重生国际的市场情况堪忧，但朝南市的百货商场销量却持续上涨。 接手前日销几近跌破五十万大关的北城百货，现如今已经开始涅槃，尤其加上超市以后，过年期间日销几乎要过千万大关，这主要来源于过年以前人们的年货配备。 金银首饰日销最高达到七十万元，同比增长1.6倍，这也说明了人民生活水平不断提高，市场经济正在悄然发生变化。 卫笙翻看着手中报表倒是渐渐将刚刚窝的一肚子火忘在了脑后，范翔与周建新见卫笙独自坐在一旁看什么东西，以免尴尬便一直桌面在劝酒。 黎羽显然是个好喝的，而且一看就是久经沙场的主儿，举杯带着讲儿，杯杯都有话，几杯下肚同时说得头头是道，展现出一种他在朝南市颇有能力和人脉的姿态，桌面上提了不少耳熟能详的当地大拿，要么就是眼下做的西餐吧都是亲自去S海学的，只因眼下这洋玩意刚刚流入S海不久，叫周建新与范翔听得一愣一愣。 尤其范翔一心想要下海搞事业，一口一个黎哥叫得热乎，显然也是愿意多条朋友多条路。 二人越捧，黎羽就越发张扬起来，直至最后说到现今主张党员干部年轻化，他因为算是朝南市的年轻企业家已经找了门路，说不定马上能够担上桥南区人大代表的头衔。 此言一出，范翔直接连干三杯，林思恬在旁笑得温婉，心里隐隐有些得意，毕竟朋友的能力同样预示着自己的人脉，这叫她面上颇为有光，尤其是当着崔贤的面儿。虽然她并不清楚卫笙家里到底是做什么的，在菲律宾时怎么会有那种能耐。 不过她今天过来倒也不是为了攀比黎羽跟卫笙谁有能耐一点，只是愿意为自己找个面子而已。 令林思恬奇怪的是，崔贤和卫笙今天似乎有些不同寻常，俩人基本除了刚坐下都没有什么交流，而崔贤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以往每场聚会都尽量不去喝多的他，今儿怎么劝都不用人劝，杯杯见底喝酒没够似的，她直觉崔贤心情有些不好。 周建新见卫笙一直没有参与进来，不禁乐呵呵地坐到她身边，“干嘛呢卫笙？你这看的是什么？” 他只往那资料上看了一眼，只见一大串一大串的数据和密密麻麻的小字根本看不懂，还道是卫笙学校针对专业留的什么作业，也就没再去看。 卫笙闻言才从报表中抬起头来，四下扫量了一圈，“你们结束了？” “早着呢！”周建新咧嘴一笑，朝着茶几方向侧了侧头，“自己呆着多没意思，跟咱玩会呗。” 卫笙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笑笑摇头，“不参与了，今天没休息好有点乏。” 今日刚回朝南，在家睡了一觉还是昏天黑地的，起来后头沉到不行，这会儿又折腾到公司往这赶，的确少了几分精神，不过好在她进门就看出来了，林思恬今天是带了男伴来的，不管是有意气气崔贤，还是想要挽回一下面子，无疑都是小女生的心思。 就是小崔贤今天的态度，必须受到批评。 刚这样想着，腰上就是一紧，坐在那方的崔贤却是横着伸出手臂搂着她的腰身，径直将她从沙发边沿带到自己身边，卫笙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就直接被他给搂在了怀里，只闻见他身上浓浓的酒味儿。 林思恬抬头，就见到那方崔贤正单脚踩在茶台上，双手环着斜躺在他胸前的卫笙，俩人姿势亲热得很，叫她一时间目光呆了呆。 卫笙也觉得这样不妥，挣了挣却没有挣开，抬眼看向小崔贤刚要说话，就见他也正笑吟吟地低头望着自己，白皙面容依旧笑得干净。 随即众人开始起哄。 “邵秉然在学校怎么样？还给你送过花吗。”崔贤弯身取了个橘子，一边剥橘子一边状似随口地问道。 卫笙自然就想到今天晚上邵秉然说的那一番话，当下愣了一下。 那方崔贤已经剥好橘子，掰了瓣送到她嘴边。 卫笙看了看嘴边干净修长的手指，张嘴就将橘子叼在嘴里。 653.第653章 太近了…… “没有，那都是老黄历了。”她挣扎起身想要坐直身体，这个角度被人居高临下叫她十分不适应，何况还是心中发虚，这个半躺在对方怀里的姿势实在难以助长底气。 可惜没有挣开。 “你们现在还是前后座？”崔贤又掰下一瓣送进自己嘴里，语气淡淡地问道。 “啊。”卫笙有些发懵地答应了一声。 “那他不是近水楼台了。”他玩笑似的随意笑道，还在用指尖摆弄着手里的橘子。 卫笙张了张嘴，见对方脸上笑容干净纯粹，好看是好看，可怎么就有着一股子不对的味道。 “瞎说什么呢。”她嘟囔着又要起身，那方崔贤却是又掰了一瓣橘子送进她嘴里。 卫笙心里纳闷，今天过来明明是自己窝着火打算找茬的，这会儿被他的态度把火憋回去了不说，反倒成了自己被审似的。 那方周建新一直竖着耳朵听二人说话，正听到兴起处幸灾乐祸地笑，等着看卫笙怎么回话，却不想就在这时，屋子里啪嗒一下陷入黑暗。 “停电了！”林思恬惊呼一声。 范翔赶忙起身，“跳闸了吧？崔贤，你家有没有蜡烛还是手电的？我给你弄一下。”说着话走到窗口拉开窗帘，却见整座小区都陷入一片黑暗，原来是小区停电了。 而屋里崔贤那边也是没有声音。 卫笙咬住橘子执意起身，下一刻屋子里陷入黑暗，环着自己的胳膊显然也松懈了一下，然而下一刻，扑面而来的酒味儿顿时钻入鼻间，她张嘴险些惊呼，崔贤就已经长舌直入，狠狠含着她的嘴唇大力吮吸，刚刚还没觉得那么浓烈的啤酒味道这会儿险些没给卫笙呛个跟头。 这会儿众人都是刚刚陷入黑暗，一时间没适应过来，卫笙伸手推他却是被他一把扣住手腕，将手扭到了身后，力道奇大地箍得她动弹不得。紧接着就感觉嘴里还未来得及咀嚼的橘子瓣被对方吸走，随即咬破，橘汁在二人口腔中炸开，伴随着滚浓的啤酒味道在这黑暗室内弥漫出一股子别样的激情四溢。 事情发生只在一瞬，下一刻，头顶的灯伴随着兹喇一声通电声响，猛然亮了起来。 屋内众人无疑呆立在原地，只见此刻俩人半趴在沙发上嘴对嘴亲得激烈，那方崔贤更是扣着卫笙手腕将其背在身后，丝毫没有一点停顿下来的意思。 林思恬险些没有被这一幕吓得惊呼出声，她眼神呆滞片刻心里不禁一阵委屈，咬着嘴唇起身就朝外走。 黎羽见她离去更是赶紧起身就追，不忘对着范翔二人道回头电话联系。 范翔周建新对视一眼，后者拉着前者也是嘿笑着就往外走，嘴里不禁念道，“俩人也太急了，那啥，崔贤我们先走了啊，明天电话联系！”说着话，不忘在临出门前把客厅的灯给再次关上，使得室内再次陷入黑暗之中。 卫笙又羞又怒，张嘴就在他的嘴唇上狠狠咬了一口，崔贤吃痛倒吸着一口冷气抬起头来，夜幕下一双眼睛又黑又亮，正神色不明地俯看着她。 “你疯了……”卫笙皱着眉头挣扎了两下，手里还捏着厚厚的报表，不过这会儿纸张早已在身后被压得满是皱巴巴的。 “嗯。”崔贤面无表情又颇带着些理直气壮地答应了一声，随即缓缓俯身将头埋在她颈间，深吸着卫笙身上独有的香甜味道，嘴里不禁低喃道，“不行。” “什么不行。”卫笙心里着恼，今天这让旁人看了算怎么回事？ 他呢喃道，“邵秉然不行。” 卫笙今天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刚才还疯的跟什么似的，这会儿又开始呓语低喃，一张小脸上也不知道是该哭该笑，“邵秉然怎么你了。” “他没怎么我，但他怎么你了。”他身子一番，整个人就将她压在沙发上，脸蛋依旧埋在她的颈间，冰凉的嘴唇在她颈间轻轻擦了几下，“我看见了。” 卫笙表情古怪地缩了下脖子，“你压的我喘不过气了。” 他又轻轻在她脖颈上咬了一下，似乎是在反击她刚刚恶牙相向，同时语声轻缓却带着丝几不可闻的执拗重复道，“我看见了。” “你看见什么了？”卫笙缩着脖子，想要朝相反方向避开，但身体紧贴着的就是沙发靠背。 说罢她就反应过来，崔贤这是看见自己跟邵秉然在楼下说话了？那…… 她扑哧一声乐了出来，却是因为被压得死死的不禁呛得咳嗽，一边侧过脑袋使劲朝后拉开了点距离，望着崔贤埋在自己颈间的乌黑短发道，“崔贤，你……醋坛子打翻啦？” 说罢不禁失笑出声。 他闻言抬起脸来，近距离地面对面看着她的面容，伸手抚上卫笙脸颊，那泛着些凉意的拇指，就借着月光在她眉眼上轻描，嗓子里发出一声轻嗯，以示回答。 随即他翻身侧倚在她的身边，一只手就从她脑袋下方穿过，令卫笙枕在他的手臂上，那只捧在她脸上的手依旧没有放下，正以拇指在她的脸蛋上轻柔摩擦，指尖上有些剥茧，却并不叫人难受。 卫笙平躺着，不禁借着月光近距离打量上方崔贤相貌，房间里静悄悄的，却弥漫出一股无言的温馨，叫人心里痒痒的，只想时间凝固在这一刻…… 她猛地晃了晃脑袋，又叫美色给迷惑了。这会儿她本应该怒斥对方的不信任和冲动举动。 “我不是不信任。”他像是知道卫笙在想什么似的，忽然低声开口，手掌捧住她的脸蛋静静凝望，干净的俊脸上不禁闪过一丝迷茫，“我只是觉得他离你太近了……前后座……” 卫笙忍住笑意的同时这会儿算是彻底看明白了，他是真喝多了。 紧接着，崔贤那两条好看的眉毛不禁轻拧，伸手握住卫笙的小手放在自己胸口，“这里，会闷。” 卫笙呆呆地注视着他这副模样，不禁咽了口吐沫，“要不、我给你揉揉……” 654.第654章 憨态可掬 崔贤一怔低头看着抓住自己衣襟的小手，眉宇间不禁闪过一丝苦恼，兀自低喃道，“你们还要前后座两年……” 说着话，他缓缓将头靠在卫笙肩膀上低喃，“当时怎么没让学校开除他……” 卫笙一愣，“什么让学校开除他？” 那方崔贤缓缓勾起唇角，“他给你送花那天，是我带纠察队把他抓着的。”说罢又捧住卫笙脸颊迫使她低下头望着他，嘴里淡笑间带有几分得意地低声说，“在市一中的时候是我到孔老师那打小报告，把你调到我身边的……” 崔贤不禁将这两年犯下的种种恶性娓娓道来，听得卫笙目瞪口呆，同时又是哭笑不得，何况这张俊俏小脸平日里清清冷冷的，这会儿懵然间带着几分懵懂、憨态，着实泛着可爱。 敢情初中那会儿故意跟自己摆高姿态，装作一副清高模样，其实暗地里叫着劲儿使坏呢？ 她眸光闪动间捧起那张泛着几分醺意的俊脸，一低头就含住了那一张一合的粉嫩嘴唇，不禁带着些怜意地吻了上去，手指顺着他白皙的面庞穿插在发间，动作轻柔至极。 他目光愈发迷离空洞，即下意识地揽住她的腰身清浅回应。 冬夜，月盘悬挂于天空之中，清冷幽芒倾泻室内，透过阴影，洒满少年肩头，映衬得那面庞较之皓月仍要皎洁三分。 狭窄得沙发上，销售报表早已凌乱散落，皱皱巴巴的堆挤在一起。 卫笙浅尝即止准备起身，却被他伸手扣住后脑，二人侧身躺在沙发上，中间就相隔一掌宽的距离，他手逐渐向下不老实地抚在卫笙腰间，盯着她的眸子声音压得非常低，用那几不可闻地低哑声音道，“再亲一会吧。” 看着他绯红绯红的脸蛋，外加那泛着水色的眸子，卫笙呸了一声，“去，我送你回房间。” 说罢即坐起身来，再低头，却见那方少年已经面带微笑，静静于沙发上闭上眼睛。 转瞬呼吸均匀——睡着了。 卫笙愣了愣，坐在沙发上不禁抿唇微笑。转头望着窗外盈盈月色，双手不禁搭在膝盖上发了会呆，而后转身进屋取了被子，帮崔贤盖在身上，这才转身离去。 走出万城花园，门口没有见到出租车，她便沿着路沿一直朝前走，夜幕深沉，独自一人不由起了孩童心性，张开双臂迎着寒风压着台阶走直线。 就在这时，离老远就看见一家路边一家深夜依旧营业的小肥羊火锅店门前，一男一女正在拉扯争执，卫笙凝眸一看，却见女孩是林思恬，男人是今天的黎羽。 黎羽似乎是在低声下气的说好话，不时拦住林思恬的去路，后者则是一脸厌恶左突右闪，明显是想要离去。 其实两人说了什么卫笙距离太远根本听不见，这时一辆出租车过来，她便拦了车子径直离去。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卫笙再次深陷繁忙。 不但要整日跟进重生国际新品研发，同时跟北城百货副总康宝成商量妥当，因为康宝成百货经验较深，S海方面当真搭起架子还需要他亲自上阵，好在听说公司要往S海发展北城连锁，康宝成当仁不让地答应下来，并无半点推拒。 紧接着便是新百货的初期筹备，所幸现在只算是准备拿下地皮并未开始动工，工作里并不算大，主要还是计划资金方面的一些问题。 与此同时，华夏航空首航的日子亦是悄然到来，卫笙并没有赶回S海参加首航庆典，这事全权交给唐德强负责，卫笙只在新闻上看见了唐德强在庆典上慷慨激昂的演讲，同时还有国内首家民营独资航空首航成功的消息。 首航是从S海新机场飞往山东济南，时间花费一小时四十分钟，毫无意外的顺利。 开学的日子也悄然临近的。 …… 卫笙开学前一日才抵达S海，并没有当真用崔贤千里相送，事实上早在那夜见面后的第二天，崔贤就临时有事离开了，走得很急。 卫笙甚至来不及享受离别伤感就投入到繁忙的工作当中，时间眨眼就过，快得没法握住。 如果说校园向来都是大社会的影射塔，那么从重生国际这件事足以看出一些端倪。 因为早前重生国际已经发表声明将在三月一日新品面市，所以在这一天，不少对这件事持续关注的人们都在翘首以盼。 期待的等着惊喜，笑话的依旧等着笑话。 只可惜，三月一号这天，重生国际并未发布新品，而是负责人宋晓亲自接待采访，宣布新品发布延后的同时，更是说明重生国际此次的延后并非因失了水准，而是决定重磅出击。 如此一来，算是再次将这事热度挑起，与此而来的还有铺天盖地的痛骂之声。 那些原本就不看好重生国际的人更是借此机会逞尽口舌之快。 只在绿道学校里，这件事就在不断升级。 先是学校为了丰富学生的课余生活，上学期末就组织了学校小电台，在学生中“招聘”了多名此道能人作为校记者，开学的时候每个班级教室前方角落则都多出了一支三脚架，还有三脚架上摆放着的电视机。 然后除批记者们以迅雷之势嗅到了现如今话题正热的国产手机事件，紧接着即开始大肆播报，平日里走在校园的羊肠小路上不难见到一名手持无线话筒的学生拦住路过学生进行采访，后方还有人举着小型摄像机。 此后，卫笙在午休时间就于班级闭路电视里，看见了类似于一名眼镜男面容狰狞引经据典、将网上流传内容纯熟于嘴边大肆抨击重生国际的一幕，有些人甚至几乎照搬了网上一篇对于重生国际批判性极强且十分火热的帖子，而那帖子事实上是来源于宋晓执笔、卫笙润笔。 就连学校大才子葛祥阳，也就是当初跟卫笙组队对战S海市一中、辩论应试教育孰是孰非的人物都亲自提笔写了一篇洋洋洒洒的文章，发表在了校报上。 655.第655章 朝气蓬勃与格格不入 值得欣慰的是，葛祥阳的标题是《国人因何而崇洋媚外》，如此，他算是站在了替重生国际这方出头说话的队伍里。 而白梦雪的父亲白胖子也得偿所愿地拿到了MOTT代理商的资格，不过并非是大华北地区，而只是临近的一座小省，但依白梦雪说，白胖子对此乐坏了。 卫笙对这些事情几乎是两耳不闻，闻了也不走心，她自有打算，现在只是静待时机。 学校里朝气蓬勃，将青春肆意带动得如火如荼。 而在校外，花林集团虽然依旧有条不紊地运作着，但是听说林啸已经很久没有露面，甚至人根本不在S海、没回国S海。 闫柏清说二月份的时候曾有人在澳门见到过他的身影，不过不敢确认，而直到现在，就是Z国洪门也未能寻到林啸人在何妨，好像那冬日的圣马特奥县一别之后，林啸就彻底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依照闫柏清的意思，老爷子倒是希望能将花会收入囊中，也就是希望林啸能够投奔到正党派系，如此，卫笙在这时准备落井下石的计划也就算是泡了汤，那位舞蹈演员杨雪，在整个世界的人都以为她不在人世的几个月后，终于露头了。 杨雪回家了，并且接受了电视台的采访，只道自己是去了国外与好友游玩，中途出现车祸进了医院，一躺就是数月。 紧接着就有人爆料并未有杨雪的车祸记录以及出境记录，不过这都与卫笙没什么关系了，她只是提醒闫柏清可以派人监视杨雪在京城动向，说不定林啸那丧心病狂的不愿意就这么放她回去过舒坦日子呢，如此说不定还能寻到林啸行踪。 回到S海没了林啸，没了被林啸陷害而得罪的山口组，卫笙的日子出奇的清静，要说唯一不清静的，恐怕就只有假期时对她撂下狠话的邵秉然了。 细雨绵绵，天色阴沉间带着难得的清爽，卫笙、邰子睿、邰子珊、范小东和韩月此刻坐在学校操场篮球架旁的观众席上，打着伞，发着呆，准备就这样度过周六无聊的下午。 之所以会有韩月，是因为邰子睿在上学期跟韩月处上了对象，两人现在可谓是热恋当头。 “卫笙，要我说邵秉然也挺好的呀，饿了给你带饭渴了给你买水，我看就差你肚子疼忘带纸他到厕所门口等着了，你干嘛不答应人家？还想着崔贤呢？”范小东嘴里叼着个空矿泉水瓶，哪壶不开提哪壶。 “卫笙这星期躲邵秉然简直躲的跟个什么似的，你就别在这添堵了。”邰子珊低笑说道，不由得打趣道，“不过要是我，我都答应了。” 卫笙打着伞在膝间拄着胳膊，心里只在盘算下个月举行的AD大会，闻言也没搭理范小东等人的调侃。 这时，一道娇笑身影打着红色雨伞快步朝着这边跑来，手里还捧着一大堆的东西，是用校服衣服兜着的，鞋面踏在水洼中带起的吧嗒吧嗒声使得众人都是扭头望去。 韩月扑哧笑道，“这女孩到底多想跟咱们近乎，我最看不上这种往上贴的，好了，我的雪糕来了。” “我的干脆面来咯！”范小东也跳着起身，迎上那女孩接过校服。 女孩名叫贾艳儿，一直梳着两头大辫子，是邻省人，这女孩卫笙在上学期见过一次，确切的说是两次，第一次是在自己班级门口，她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第二次是自己翻墙出校，她在小树林对自己说，华夏航空开业那天她看见自己了，并且也认出自己来，而且在那以后还观察了自己两个月。 今次开学要说值得一提的，就是贾艳儿经常会出现在卫笙面前，自然而然地也就出现在了邰子睿这圈人的面前，属于赶都赶不走的一姑娘，随后范小东逗弄她，经常使唤她跑腿，这贾艳儿也是任劳任怨，就像是现在。 她将用校服包裹着的一大堆零食摊开在了高架看台上，也不顾下面台阶被雨水打湿，就把校服铺开在上面，范小东等人各自取了各自点的东西，贾艳儿笑着抹了把脸上不知是迸溅的雨水还是累出的汗水，“我初中那会儿得过校短跑接力冠军，怎么样，挺快的吧？范小东，你下回能不能只要干脆面不要可乐了，就你的水最沉。” 那方范小东耸了耸肩，也没搭理她，径直拿着东西坐回原位，动作夸张地撕开袋子。 事实上卫笙哪里会看不出，对于出身平凡、自身也毫无任何亮点，同时与他们这个圈子格格不入的贾艳儿，所有人都报以一种轻视态度，干脆就没将她放在眼里。 这倒也不能说是邰子睿和范小东等人势利，只能说他们所生存的环境比常人更加注重阶级，而贾艳儿的阶级未达能够与他们相交的水准强行挤入，此种不对等的相交在座众人无一领情。 就像是卫笙当初在朝南市初见邰家兄妹与范小东三人时一模一样，他们本就有着理所应当的高傲，当然，也没人能够命令他们必须抛开此种高傲。 这时，卫笙手机震动，她掏出电话看了看短信，是崔贤的。 短信上的内容是：【吃饭了吗？】 卫笙见状笑笑，回以：【还没呢。】 很快，那方再次来信：【想吃什么？】 看到这，卫笙就是一怔，紧接着电话铃即想起，眼下手机并没有屏蔽周遭杂音的装置，可以很清楚的听见电话那头淅淅沥沥的雨声，还有崔贤清浅地声音，“我快到学校正门了。” “什、什么学校？”卫笙诧异，心里不禁开始轻跳。 “绿岛，你在学校吧。” 卫笙就抬头朝着正门方向望去，瞬间就看见了一道带着透明雨伞的白色身影，身姿颀长而笔直，她几乎不用再仔细看，就能够认出这道因距离较远而有些模糊的影子是崔贤。 “你怎么来了？”她面上露出笑容，举着雨伞站起身来。 “我看见你了。”崔贤笑着语毕，便已经是挂掉电话。 656.第656章 夜幕下，摸进总部 海底捞刚刚进入S海市，在当今来说算是价格不菲的名贵火锅店，事实上也确实以服务态度和优雅环境堪称一绝。 不夸张的说，听说不少外地富商闻风而来，都特地打着飞的过来品尝，虽说价格不菲，但在S海却不乏有钱人，到了饭店也是几乎位满，现在门口甚至都有等位的了。 一张靠着三楼落地大窗的旁，八人台的圆桌，邰子睿、韩月、邰子珊、范小东、卫笙、崔贤，还有因刚刚处在一起，所以一并跟来的贾艳儿。 事实上卫笙跟贾艳儿也不熟，甚至从未主动与她攀谈过，只不过这姑娘信誓旦旦地说知道自己的身份，并且不住提及会为自己保守身份，卫笙也没愿太过推拒她。 只是这姑娘平日里表现得一副真性情，似乎并不像是那种攀龙附凤的性子，但要没点旁的心思，至于任劳任怨、热脸贴着冷屁股往身边凑？卫笙对此还没有评价，不过范小东却早已信誓旦旦地说这种人他见得多了，一眼就能看出她心里在蹦几颗豆。 崔贤的意外出现，众人自然惊喜，加上确实临近晚饭时间，就一齐出门找了饭店吃饭。 因为都不知道想吃什么，卫笙想起上次回国时候赵叶提及的海底捞，便带着众人打车找来了。 “行啊你小子，说来就来连卫笙都没打声招呼，这大周六的……”范小东挤眉弄眼。 崔贤拿起筷子往锅里夹着肉片，闻言笑笑道，“答应卫笙周六过来的。” 卫笙此刻依旧兀自在一旁矫情，脸上笑容颇贱，倒是记得当初从菲律宾回来跟崔贤说以后周六都来S海看自己，“我就是开个玩笑。” 众人顿时一阵起哄，直骂卫笙怎么这么矫情。而坐在邰子睿身畔的韩月则多少有些不太自在，早前她喜欢崔贤怕是大家都能看出来，不过随着崔贤转走也就不了了之了，现在她算是跟崔贤的好哥们处对象，没个准备突然见面还有点不好意思。 “崔贤你真是转早了，你说你要是没转走多好啊？我跟你说啊，咱们学校现在办的越来越像那么回事了，教室里装电视中午都可以看的，还搞了个校电台，办的有声有色的……”范小东一边大口往嘴里囫囵，一边抬眼看着崔贤含糊说道。 对此崔贤也只是笑笑，“我们学校一直都有校电台，不少高中都有的吧。” 范小东被掖了个没声，“多日不见还是这么不会说话呢，那咱们学校不是新建的吗！” 众人顿时笑出声来。 范小东咽下嘴里东西，转着眼珠往回找面儿，“不过你来的也真是时候，你要再不来啊，邵老大估计就给你家卫笙撬走了，今天子珊还跟卫笙说呢，要是邵秉然这么追她，她都答应咯！” 邰子珊顿时面色尴尬，抬起拳头作势要打，“我什么时候跟卫笙说这话啦？你可别冤枉我。” 卫笙也是朝着范小东拧起眉头，这小子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真该给他封个外号，专业提壶。 哪壶不开提哪壶。 再去瞟崔贤面色，少年白皙面庞上依旧清清冷冷地，也看不出喜怒，见卫笙转目看他，他甚至微微一笑朝着卫笙碗里夹了片羊肉。 不过自打知道崔贤前两年的恶行以后，卫笙现在可不敢看轻了他，毕竟他这笑里藏刀的功夫比袁春波那位著名的笑面虎都低不到哪去。 …… S海市的夜幕分外妖娆，虽然不比后世那般灯火辉煌，却也已经有了朝着国际化大都市发展的派头。 因为饭店距离重生国际新建的总部大楼不远，所以吃罢饭后，几人就来到了这栋已经进入修建尾声的大楼。 这事不是卫笙提议的，而是范小东这位提壶。 本着吃过饭闲逛一会的打算，他就指着两条街外那栋已经修建得相当之高的大楼道，“那是重生国际的总部，咱们进去看看呗？” 韩月闻言拧眉，“咱们去那干嘛呀，再说还没建好呢。” 范小东就诧异道，“现在重生国际闹的多热啊，你就一点也不好奇？” 众人反正也没什么事，也就趁着夜色‘摸’了过去。 大楼现在已经建的差不多了，因为今天下过雨暂时停工，且基本建设完毕不需要加紧赶工，所以工地里人很少，基本都聚在外面搭着的棚子下打牌吃饭。 来到门前的时候范小东有些驻足，寻思着要不要从后面找个地方溜进去，不然正门人家能让进吗？虽说现在只是个工地。 可卫笙却已经拉着崔贤从工地正门长驱直入了。 卫笙早前没少过来，所以根本没人阻拦，只是那工头打算上前说点什么，卫笙当下阻止，离老远就抬手止住，“你忙着，我们就进去转转。” 范小东一众人讶异非常，当下寻思卫笙一句话就唬住了工人，也就大摇大摆地往里走，一边走，范小东还一边对卫笙竖起拇指，“行啊你，要是咱们偷偷摸摸的人家肯定不放，你就这么大方一说，搞得像领导似的，人家都没敢说话，估计这会儿心里还在犯嘀咕了。” 卫笙闻言与崔贤对视一眼，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进入大楼内部，众人就分道扬镳，卫笙拉着崔贤独自朝二楼走。 钢筋水泥在这漆黑夜幕下犹如鬼屋一般，尤其是几个角落里点着明黄色的应急灯，更加衬得阴森恐怖。 “前台后面就建一间会客室，预约的客人可以等在这，我的办公室在上面现在上不去，不过台阶搭好了，我可以带你到二楼看看，主要是写字间。”卫笙拉着崔贤的手往楼上走，一边低笑着说。 因为心情好，所以处身钢筋水泥也跟万花丛似的。 “对了。”卫笙在台阶上忽然站定，含笑转身，正待说话，却见身后少年颀长身影已是上前一步径直站定在自己面前，随即一把将她抱起抵在承重墙上，覆唇就要吻来。 在这光线昏黄的水泥大楼内…… 657.第657章 巧遇 “你俩干嘛呢？”范小东玩味声起。 刚刚他跟邰子睿等人在附近转了一圈，有些见不上韩月叫苦连天心惊胆颤的模样，独自朝着卫笙和崔贤的方向追来，没想到入眼就是这么一幕。 范小东身后又是走出一人，正是梳着两条大辫子的贾艳儿，她溜圆的眼镜在二人身上扫视一圈，扑哧笑道，“你俩好会找地方呀！这大晚上的，钢筋水泥……” 卫笙赶忙挣了两下，刚刚被崔贤抱起，下意识就用脚盘住了他的腰，这个姿势可真够尴尬的。 那方崔贤没有回头，只是被范小东的声音打断了动作，干净俊俏的脸蛋上闪过一抹无奈，将头埋在卫笙发间低声说了一句，“我……还是等没人了再说。” 说罢直起身形将卫笙抱到地面，后者红扑扑着小脸面色矫情地将头发掖在耳后，看这意思小崔贤是有事要跟自己说。 这说话方式是不是太特别了点。 想到这，她用胳膊肘埋怨地捅了崔贤一下，算上一回都已经两次在别人面前表演真人秀了，这叫什么事。 范小东就龇牙笑吟吟地走上前，也没搭理身后的贾艳儿，“我说你俩怎么这么急，就不能等回去再说，卫笙……你今晚还回寝室住吗？” 他笑得****，一边四下打量着大楼四壁，心说这楼梯面积可真够宽敞的，这是一道一楼连接二楼的旋转式楼梯，虽然还没铺设表层，但依建造线条来看可是分外的大气性感，嗯对，很性感的楼梯，弧度弯曲迷人，一看就知道是经过精心设计的。 其实这栋大楼真的很大，占地面积范小东不知道，但是一楼是一座横长的大楼，上面一共建了三栋十几二十层高的大楼，也就是说这一层的面积甚至在三栋楼单层面积总和之上，更何况三栋楼不是紧紧相连的，所以说这一层都赶上一间大型商场大小了。 范小东曾经陪邵秉然去过一次万城集团的总部取东西，万城集团就是搞建筑起家，可人家那总部大楼面积也就抵得上这座重生国际大楼一栋大小，要说这重生国际可真有钱的。 此刻卫笙听闻范小东调侃，好悬没有照着他的屁股来一脚。 就在这时，楼上忽然传来两道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还伴随着一男一女的说话声，开始距离颇远听不真切，渐渐地，两道脚步声就来到了楼梯口的上方。 范小东赶忙朝着卫笙等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左右四顾寻思着是不是应该找个地方藏起来，毕竟在大楼里遇见人，万一没有外面搞不清状况的工人好糊弄，直接将他们给轰出去怎么办。 然而随着有人下楼，却是能够听清楚一道非常明显的高跟鞋踩踏在地面的声音。 配上昏黄的应急灯，以及这四周钢筋水泥一片破败的景象，在这夜幕深沉之中却显得有些诡异起来。 “这事你打算怎么跟张洁说？我可告诉你宏亮，我可不是……”说着话，二人正转过拐角，与站在缓步台上的卫笙等人正好打了个照面。 “啊！卫笙？”杨彩梅没想到楼下有人，此刻顿时惊呼出声、吓得后退两步被孙宏亮伸手接在怀里。 而她在看清下方那人正是卫笙的时候，一张妆容精致的脸蛋上泛起讶异惊吓之色，甚至用那涂着红彤彤鲜艳色泽的指甲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唇。 于后方接住杨彩梅的男人，正是承包重生国际大楼建造工程的怀远建工集团董事长——孙宏亮。 这两人以前是夫妻关系，不过因为杨彩梅生出了个患病的女儿所以离婚了，现在孙宏亮已经娶了第二任妻子张洁，当初这块地皮竞标的时候卫笙是见过的。 所以此刻见到两人于夜深人静时出现在这里，卫笙也不禁拧起了眉头。 “卫、卫……”孙宏亮显然也吓了一跳，脱口而出要叫卫总，却是被杨彩梅照着大腿根部狠狠掐了一下，后者见到卫笙身边有几个同学模样的年轻人，也知道卫笙不喜张扬身份，担心他坏事才赶忙将孙宏亮的话掐回到肚子里。 那边范小东见到来人却是松了口气，这一头短发的中年女人他认识，是卫笙的小姨，当初第一次跟卫笙见面就是在学校对面的西斯顿酒店，这女人当时没瞧得起他和邰子睿一众人，最后险些闹了笑话的。 卫笙站在缓步台上眸光轻闪地在二人身上扫了一圈，随即露出笑容，“小姨，您们俩怎么在这了？” 再看杨彩梅红扑扑的脸蛋分明是****过后的表现，可不是刚刚吓出来的，那孙宏亮的西服外套还搭在肩上，衬衫领口也是两颗扣子未系，这可不是他平日里换上西装一丝不苟的表现，但要说是大晚上解开又系上，可就难说了。 杨彩梅的神色显然出现一丝慌乱，而后就笑着道，“我、我跟孙总在晚上来工地转转，查看一下……” 说着话，她用眼神示意卫笙身后还有其他人，自己不便多说。 卫笙颔首，杨彩梅是想告诉她晚上来跟孙宏亮查看施工进度，的确说得过去。 “我跟同学进来随便转转。”卫笙说罢话后，那方杨彩梅就拉起孙宏亮的手往下走，嘴里一边说他们还有事就先离开了。 卫笙转目看着二人快步下楼，目光就落在杨彩梅与孙宏亮拉住的两只手上，这个不经意做出的小动作，却是能够说明很多问题。 见二人离去，范小东也是松了口气，心说卫笙的小姨大晚上怎么出现在这？ 还是跟个男人，不过这话他不好说，想开玩笑也没有拿人长辈开的，哪怕口直心快如范小东，这会儿也将话语生生咽回了肚子里。 卫笙蹙眉，这会儿再想到进门时被自己抬手制止住的工头，那人当时是想上前说话的，恐怕是打算提及杨彩梅和孙宏亮早前进入工地内了吧。 她说怎么所有工人这个时间全部都在外面，大楼内更是一个人都没有。 658.第658章 青春的标本 几人上二楼简单转了一圈，却是发现二楼隔断是专业用作办公间设计的，贾艳儿不时在后面小声嘀咕大半夜在逛就像逛鬼屋似的。 不多时，便与那边不知从哪上了楼来的邰子珊汇合了。 见邰子珊独自一人，范小东就诧异了，“子睿和韩月呢？” 却见邰子珊面色悻悻地道，“给我甩了呗。”说罢指着范小东等人来时的方向，“走吧，咱往那边走。” 此言一出范小东目露精光，顿时咧嘴一笑，“那不行，我们刚从那边来的，就差你过来那头没逛了。”说罢就往邰子珊来路方向走去。 这可惊坏了邰子珊，赶忙拦着，自家哥哥跟韩月现在可就在那头亲热的，但这话她不好说，吭哧吭哧憋红了脸，也是没有拦住范小东和贾艳儿二人。 二人？ 邰子珊忽然一愣，“咦？卫笙和崔贤呢？” …… 卫笙和崔贤，自然是趁乱再次将众人甩包了，在范小东抬步就要去找邰子睿的档口，崔贤一把拉住卫笙手腕转身就往后跑。 俩人脚步很轻，直到来到二楼不知什么位置的一间拐角处，连感应灯都照射不到的地方，他却是一把抱住卫笙腰身亲了个昏天黑地，借着头顶小窗照射进来的幽暗月光，阴影下的少年一把将少女抱起，令那双腿盘在自己腰间，从唇瓣一路吻至锁骨，就在他还要下行的档口，卫笙终于忍不住双手揪住他洁白领口，“你、你干嘛呢？” 少年粗喘着，面上露出极度干净地笑容，一边喘息一边嗓音清哑地低声道，“青春是一道明媚的伤痕，纵使时间流逝多长多远，被承载于玻璃片上的青春标本依然完好无缺。” 卫笙面色古怪，涨红着小脸问，“什、什么意思？” “我只是觉得有必要在我们俩的标本里添上点激情四溢的东西。”他将指尖穿过卫笙的发间，捧着她的后脑再次印上略带着些凉意的嘴唇儿。 卫笙面色愈发古怪，扭身挣开跳落到地面上，嘴里嘟囔道，“你想亲嘴就说想亲嘴，搞那么多弯弯道道忽悠我。” 崔贤被她气乐了。 卫笙咬着嘴唇上前一步，眼里又是露出狼性精光，“要不咱俩来场野战吧，保证你的青春标本里激情四溢。” 崔贤面色呆滞了一下。 但不得不说，这场于未完工的建筑大楼内的小小青春激情，被卫笙直白的野战想法一扫而空。 最终的结果是卫笙跳上了崔贤的背，后者背着她回去重新找到了范小东一行人，而邰子睿原本打算拉着韩月在青春标本里注入的激情一笔，亦同样被范小东这位提壶搅乱得啼笑皆非。 “你先前要跟我说什么来着？”在几人走出大楼的时候，卫笙趴在崔贤背上，贴着他的脸问道。 后者沉吟道，“我这个月可能不会过来了。” 卫笙一愣，犹豫道，“要不、要不咱俩回去再把标本添完？” 这叫崔贤哭笑不得，不由得伸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想什么呢。” “不是因为没添完不高兴才说不过来的？”卫笙笑吟吟地挑着眉梢问道。 崔贤即摇了摇头，转目看了她一眼，“我倒怕添着添着你再变身成狼了。” 卫笙看不上他这矫情模样，伸出脚在他身上撞了一下，“你什么意思，你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他抿唇一笑，目视前方，“吃的过早我担心你将来会不珍惜……” “臭不要脸。”卫笙沉吟半晌终是红着脸蛋嘟囔了一句，“那你明天就走，下次什么时候过来看我？” …… 崔贤买的是星期一大清早的机票，意思是还可以在S海多留一天。 当天晚上小崔贤也没去住酒店，而是被邰子睿和范小东拉到寝室，专门腾出一张床来，而卫笙也是首次躺在寝室床上，跟距离一栋楼的崔贤发短信到了凌晨两点钟方才睡下，不由得感叹时光正好，青春真好。 次日星期天，重生国际总部大楼会议室内，卫笙宣布已经正式拿下M国BI高科技认证协会的认证许可，不过这事还得由公司法人代表刘建仁亲自前往M国办理相关手续，明日启程。 此事自然是皆大欢喜，随后会议围绕的主要内容则是公司未来十年发展规划。 前往开曼群岛注册公司的李彦也早已回来，此刻列席旁听，西里尔的即时通讯软件现在的下载数量已经过了五万大关，其主要原因还是依赖着李彦的BD贴吧重生国际事件，借着重生国际炒作的由头，两人也算是从中少许获利。 会议中，确认在总部大楼彻底落成以前，重生国际以及其他公司进行整合，于集团模式屹立国内必然又是迈进一步，这事就敲定在下个月的ID大会结束以后。 接近这就是商谈与邵成东签约新百货一事，这事在上个星期已经数次开会决议，现在落到实处，如无意外将在下个星期拿下S海繁华商业街区的那块地皮，而后北城百货就将进入S海商圈。 会议临近结束时候，卫笙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设想，那就是在未来可以介入医疗机构，承办私人医院。 这个想法其实很早有之，自己那部能够接通未来的手机其实作用很多，当初是根基不稳，不到时候，但是未来发展势头良好，卫笙觉得现在自己已经有能力利用它做点造福的大事。 未来那个世界，自己的母亲病入膏肓还躺在医院里，如果医学水平在未来能够更上一步，是不是能够避免许多家庭支离破碎。 眼下资金不成问题，已经无关乎是否内行的问题，大可以介入一些其他行业，只是这个事情现在也只是个想法，变数和没有考虑到的细则太多，卫笙刚一提出，参会众人便是大力反对，将她这想法暂时扼杀在了摇篮里。 会议持续了近一整天，无论外界看来重生国际如何风雨飘摇岌岌可危，可在卫笙和公司众人看来，前景一片明朗，尤其是新品研发已经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 从总部大楼出来卫笙满脑子还都是今次开会的内容，抬手招了一辆出租车便赶往范小东短信内提及的集合地点。 659.第659章 斗地主 天水云休闲会所，是S海市近来正热的休闲聚会中心。 会所包含洗浴、火龙浴、K歌、打牌以及按摩包房等服务，占地面积不小，而且内饰十分的奢华气派，但其价格却相对比较大众化，至多只能算作中高档消费，现今的一些白领人士也是消费得起，又因其服务特色广受有钱人士爱戴。 “火龙浴又叫玉石浴，通过油脂腺从里往外大量排出粗汗和体内毒素，你们女孩子多蒸一蒸听说还能起到滋养皮肤的作用。” 说话的是范小东，今天是他牵头组局，请众人来这休闲会所享受一把别样舒适。 他说自己已经告别了洪太阳那种高端化的桑拿浴，转而享受此种韩式贵族般的轻奢侈，虽然到洪太阳那等会所里，范小东向来都赖以自己做高官的父亲享受记账式服务。 “听说这的老板是个留M回来的华侨，结交的也都是高官权贵，难怪生意做的这么火没人找他麻烦。”躺在玉石台面上，邰子睿用毛巾蒙住脸开口说道。 范小东嗯了一声，“这年头没关系到哪能吃得开，听说老板门子很深，不行了不行了，我先出去了，再蒸我就得躺着出去了。”说罢话后他将毛巾往脸下一扯，深吸口气，入鼻尽是蒸蒸热气，赶忙起身就往外跑。 来到门口时不禁回头看了一眼，却见那方卫笙枕在崔贤胳膊上正懒洋洋地翘着个二郎腿，像是睡着了。 心说俩人现在黏糊的都快成一个人了，以前还避讳说没搞对象，呸！忽悠谁呢？ 范小东出门以后就感觉一阵头昏目眩的，来到吧台买了根雪糕叼在嘴里，不禁打了个激灵，手软腿软地到一旁小休息厅去找躺椅，休息了一会感觉反应过来，再见邰子睿等一众人根本就没有出来的意思，目光便被隔壁桌打牌的一众男女所吸引。 “我说廖白，我刚才在楼下点钟可碰着程教授了，你说还有俩月就毕业了，你小子就真不打算留在他手底下继续读研？咱的骨内植物重点实验室，那在全国可都是有名的，一般人想进也进不去呢，等会儿，炸弹！”一名穿着深蓝色浴衣的男人叼着烟卷，一边打牌一边说道。 看模样也就二十多岁。 回答的是个肤色极白的男青年，也是二十多是模样，只见他诧异问道，“程教授也在这呢？” “啊，我刚才点钟见着他了，本来合计在这碰着还不得表示表示，结果人家压根用不着我去结账，这老板亲自招待的，好像还有几个学术界大拿。”叼着烟卷的男生随口说道，同时又扔出一串顺子，其他人都接不上。 范小东见他手里还剩一个黑桃8和一个小王，顿时急道，“先出它啊！”他指的是黑桃8，现在顺子出去，无论他先扔黑桃8还是小王，万一别人手里还有炸弹不就跑不了了？ 可先出8，留顺子就不一样了，现在大王已经落地了，人家看他手里一大长串，待他出小王不一定能拿炸弹打他，到时候顺子一扔不就跑了？ 那男生见他插言顿时眉头一皱，“观棋不语真君子不知道啊。” 范小东被堵得一滞，那男生面色微恼地甩出一张8，没办法，刚刚被范小东一说大家都知道他手里有8了，总不能先出小王留个八在手里。 “炸！”旁人嘿嘿一笑，紧接着就是顺子、连对，一长串根本不出单张，旁人也都哈哈笑着跟打，就是不扔单张牌，眼瞅着自己这地主就要被憋里了，男生又是恶狠狠瞪了范小东一眼。 范小东也不乐意，嘟囔着回了座位，“我说放8吧，你留顺子人家还能炸你……” 那方被叫做廖白的男孩又接着刚刚的话题问道，“你没跟程教授提我在这吧？” “没有。”男孩摇了摇头，“怎么着，看你这意思跟程教授闹的挺不愉快的？” 廖白不禁苦笑，何止是不愉快，简直都快没法毕业了，他叹了口气，“程教授的意思就是让我继续读研，还要入民主党，其实我心里明镜似的，真进了实验室将来也就是给他打下手的，不如早点到医科大赚钱，一边接触患者不也是学习吗？” “民主党，哪个党？”此刻上局结束，地主输了，一名女生边洗牌边问道。 “致维党呗？程教授不就致维党的吗，廖白，听哥们一句劝，千万别入民主党，现在话说的漂亮，将来进了单位就受排挤，我就是个鲜活例子，夹脚的鞋只有穿着的人才知道有多疼……”另一名男生不无感叹地道。 洗牌的女生就不禁乐道，“咱医务工作者入也是入民工党啊，入致维党算哪门子事，那儿都华侨入的多吧？” “程教授就是海归。”有人出声提醒道。 这时候，卫笙等人蒸得满头大汗正从里面出来，同样先是到吧台买了水或雪糕，这才来到小休息厅，其实这休息厅就是个被玻璃圈起来的小厅，只有数张茶台以及躺椅，有些客人坐在茶台旁大扑克，有些则是坐在躺椅上看电视。 范小东见自己人出来顿时乐了，“你们可真行，少说在里面蒸了二十分钟吧？可是真够劲的啊！” 邰子睿用毛巾擦着头顶汗渍也是笑笑，“那你是不知道卫笙，我要不说一起出来，人家还打算继续蒸呢。” 却听隔壁一桌茶台上，忽然有人惊讶道，“卫笙？” 卫笙此刻正找了张躺椅落座，闻言不禁转头去看，刚刚倒是看见一圈男女七八个人围在那打牌，不过没仔细看，眼下望过去，这群人里可不就有一张熟悉面孔——廖白。 她当下笑道，“好久不见。” 那方廖白呆愣了一下，随即尴尬地点了点头，“是挺久没见的了。”早前其实他经历凯乐酒店那事以后还挺害怕卫笙的，不过那事已经过去数月，现在再回想起来，除了心觉这女孩小小年纪真挺了不起的，倒也没那么惧怕了。 而卫笙眼神却停顿在了廖白身旁一张长相颇为漂亮的女孩脸上，第一眼只觉得女孩有些眼熟，而后她立马回忆起来在哪见过——那日林啸的人体盛。 660.第660章 颐指气使的程教授 其实在人体盛前，卫笙去廖白学校找他时，也在门口见过这女孩一面。 不过那天卫笙蒙着脸，自知女孩认不出她来。 那方范小东就不禁诧异道，“卫笙，你朋友？” 卫笙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她跟廖白说朋友倒也算不上朋友，但有过几面之缘和丁点交情，说是朋友倒也没错。 一旁韩月就不禁瞥了崔贤一眼，嗤声笑道，“你朋友还挺多的。”这话意有所指，大家都听得出来，事实上即便与邰子睿处上对象，韩月仍旧是那个韩月，平日里跟卫笙处在一起也是鲜有交流。 邰子睿赶忙对韩月打了个眼色，示意她别乱说话。 那头，廖白也在不住打量卫笙，数月不见觉得她变化不小，记得上次来医科大找他的时候还是面色颓然，浑身满是杀伐气息，现在却是面色轻快嘴角带着笑容，也不知道自己当时说的那些话对她的事起没起到效果。 却不想正在寻思间，卫笙竟然开口叫了他一句，示意他随她到一旁说两句话。 廖白一众朋友顿时看向赵小雅，当然了，也有人跟着笑呵呵地起哄，赵小雅喜欢廖白是谁都知道的，廖白平时跟个愣头青似的就知道学习也是众人都知道的，眼下平白冒出个女孩一叫，廖白连犹豫都没犹豫就屁颠屁颠起身过去，这情况可不多见。 其实卫笙就是想起来今天开会提过医院的事，想到廖白是学医的，又在医院实习过，恰好碰见就想咨询两句，也就将廖白叫到玻璃厅门口。 “我想咨询个事，如果打算办民营……” “程教授？”廖白正听卫笙说话，不过目光跃过卫笙肩头，看向休息厅对面楼梯间更走上来的一群人马，顿时诧异出声。 卫笙也是回头望去，只见对面的楼梯间正行上来一队中年男人，浩浩荡荡一群人颇为吸人眼球，其中打头的一名六十多岁老者，头发半是花白，身材发福小眼睛流露出几分精明，正是廖白口中的程教授。 程教授见到廖白也是微愣，颇为颐指气使地拧了拧眉，“你怎么在这？我交待你完成的学术论文后天就要交了吧？有时间在这打混不如把本职做好。我看你是不打算毕业了。”说罢重重摇了摇头。 后方另外一名老者就是笑道，“程教授，又遇着学生啦？哈哈哈！我们在研究院就是不如你在学校教学呀！门生遍天下，走走走，今天咱不教训学生，咱喝酒！” 那方廖白只得唯唯诺诺地强自一笑，“我今晚回去就赶，后天前肯定交给您。” 程教授冷哼一声，只拿眼睛斜了眼廖白身边的卫笙，就负手从二人面前经过，转头对其他人则是换上一副和颜悦色地表情。 卫笙不明情况，也不认识这群人，自然只站在一边看着这幕，单看这情况应该是廖白碰着学校的教授了，只是这教授未免有些太拿样子了。 而这群人中，有一年月约莫四十几岁的中年男人，剑眉鹰目，路过时候眼睛在卫笙的身上多看了几眼，因为这男人穿着的浴袍与天水云休闲会所的大众浴袍并不相同，所以卫笙也自然注意到了男人的目光，不过这人她并不认识。 看着程教授离去的背影，廖白就不禁叹了口气，这就是他的现状，被程教授拿捏的死死的，明明是程教授自己要拿到杂志上发表的论文，偏是交给他来写，最后又不拿钱又不署名，这事时有发生，若能稳妥毕业也就算了，可现在程教授还不想放他，不断点拨他继续读研、进入他的科室继续跟着他干。 …… 会所的餐饮中心，昂贵的价目叫人咋舌，其实进来以后卫笙就发现了，虽说洗澡的门票以及个别服务价格并算不上贵，但是包括按摩和吃饭的价目单上的数字都是比较惊人的。 恐怕这才是这座奢华会所的盈利之本，虽然并不是每一个中等阶层的人都会在洗澡之余到这餐厅来吃饭。 卫笙肚子并不饿，翻了一圈也没见到有想吃的便将菜单递给了一旁的崔贤，不意外地收获到个别人耻笑地目光。 后者面无表情的接过，掀起眼皮看了看坐在方桌对面那一众正玩味打量卫笙的青年男女，又看向卫笙身畔坐着的廖白。 原来刚刚范小东提议吃饭，而后廖白的一众哥们抱着玩闹心思，唯恐天下不乱地提议拼桌，并且刚刚因范小东插言后‘没跑掉的地主’主动要求请客，所以现在的确是拼桌，两张六人台拼在一起，不伦不类地坐了十二三号人。 一边是范小东、邰子睿、邰子珊、韩月、卫笙和崔贤，而另一边则是廖白等七个医科大的学生，听聊天的意思是里面还有已经入了社会的医生，也就是廖白等人的学长。 说请客的男生叫孟辉，也就是被范小东打搅打牌的那位，看样子家境十分不错，起码对眼前这份菜单表现得十分淡定。 此刻那行人除了打量卫笙外，还在议论这间大厅不远处一间半敞开包厢里落座的程教授一行人。 “有个市重疾研究院的李教授，我以前拜读过他的文章。” “他算什么，你们看着那个头发自然卷的男人没？市卫生局副局长滕耀，那叫咱以后单位的上级主管部门！没想到程教授跟他们还有交情，廖白，要我说你还是别得罪程教授了。” 几人颇为自得地谈论着卫笙等几个十六七岁少年听不懂的话题。 孟辉伸手指向那包房方向道，“那个男的就是这老板，我早前在楼下碰着程教授想要结账来着，没想到人家老板在旁边作陪呢，我差点闹笑话。” 卫笙等人顺着孟辉偷偷指过去的手指，就见是一名穿着不同颜色浴袍的中年男人正从包厢里走出来，剑眉鹰目，可不就是卫笙刚刚看见那位。 却见那男人朝包厢里走出来后，目光一直往他们这桌张望，紧接着叫过一旁服务员低声说了两句什么，而后服务员便去找了张单子，又是递到男人手中。 男人随即又与服务生说了两句话，这才转身进了包厢。 661.第661章 以水代酒 孟辉出手也不小气，虽然点菜没有按照人头来，但也点了八道菜，都是不俗，席间这群人高谈阔论，聊的也大多都是学术性的话题。 范小东和邰子睿等人都听不懂，也没法插言，吃了一会，就连范小东都感觉自己等人在这干坐着像****似的。 除了廖白外的几名大学生都是多少有些颐指气使的味道，仿佛天生带着几分高材生的优越感，邰家兄妹和范小东何时受过这等轻视。 而再看一旁，卫笙则是与坐在她另一边廖白低声交谈，聊得正热。 卫笙这会儿其实挺高兴的，廖白虽然还只是个学生，但在交通医科大却是翘楚中的翘楚，除了学术方面的东西，对业界了解也是颇为深刻，给了卫笙不少的建议。 那方崔贤却是面色如常地该吃饭吃饭，无论是邰子睿说话亦或是范小东说话，都是恬静微笑地回应。 直到服务员在中场时候再次端上桌一只盘子，盘子里装的一道清蒸桂鱼。 清蒸桂鱼刚一上桌，孟辉就赶忙制止道，“咱们可没叫桂鱼，是不是上错了？” 桌面上他唯一没点的就是鱼，因为这家鱼他看过，要价都是不菲，一道最便宜的鱼要价都在普通菜品的两倍以上，何况还是一道本就不贱的清蒸桂鱼？ 那女服务生顿时甜笑着道，“是我们老板赠送的，诸位慢用。”说罢便退了下去。 孟辉当下一愣，紧接着笑道，“看来是刚刚我要给教授结账的时候记住我了，还特地给咱赠道菜？” 说完倍觉有面，目光就笑吟吟地在桌面众人身上扫了一圈。这事可不就是有面子，上道果盘是随意，上道肉菜可就是看得起，上道主菜可不就相当于尊重了，莫不是刚刚教授这老板聊了他家背景，对方有想要结交的意思？ 卫笙也心说那老板是挺心细的，刚刚唤过服务员恐怕就是在查看他们这一桌的单子，见桌面上没有鱼，这才上了道鱼。 “来了，人来了。”桌面上有人赶忙道了一句。 众人顿时抬头望去，只见那老板此刻端着酒杯正往这桌走，身后还跟着一人，叫廖白看着就是一呆——程教授？ 从来只听说过学生来给教授敬酒的，还没听说教授过来给学生敬酒的。 然而下一刻，令众人更是吃惊的一幕就发生了。 只见这天水云的老板却是端着酒杯走上前来，绕到廖白身畔停住脚步，孟辉当下就打算起身，却被对方口中冒出的话给止住了身形，“卫小姐……” 卫笙此刻正拿筷子夹菜，闻言往桌面上看了一圈，见确实没有姓卫的，这才回头看向站定在身后的男人，目光露出询问之意。 此刻程教授也是面色涨红，刚刚这郭阳跟他说认出了一位重要人物，连拉着他说一道过去敬个酒，言道是位能在黄主席身前走动的人物，顶着全国巡查纠风能达天听的帽子，这叫程教授赶忙端起酒杯，哪想到竟然带他来到了自己学生这桌？ 现在倒是退也不是，进也不是了。 而后，就见这位郭老板附耳到卫笙身边，低声道了句，“我在圣马特奥县见过您一面，梁先生……” 说罢，就笑吟吟地收回目光，在郭阳看来提及梁先生卫笙已然能够明白。 事实上卫笙在内八堂见过的人还真是不多，了解也不够详尽，那份名单她曾过目，不过没按照闫柏清的意思背下来，此刻也不知道梁先生是指的哪位高人。 不过对方提及圣马特奥县，卫笙就恍然了，怕是遇见致维党的人了。 如此，她含笑起身，那方郭阳已经自我介绍，“鄙人姓郭，是这是老板，也不知道您好哪口儿，见桌上没点鱼就加了道桂鱼，呵呵！卫小姐，这是没喝酒吧？”他说着话抬了抬手中倒满啤酒的酒杯。 桌面上一众人都有些吃惊，廖白闻言以为对方是在点拨，赶忙朝孟辉打了个眼色，后者哪里不知，就拎起桌面上一瓶啤酒递给廖白，廖白则拿起卫笙身前的空杯倒了满满一杯。 他刚要将啤酒递到卫笙身前，却见她笑吟吟地伸手按下了他的手腕，然后拿起身旁崔贤倒满矿泉水的水杯道，“今天的确没有喝酒，那我就以水代酒吧，郭先生不要见怪。” 郭阳丝毫不觉被撅了面子，事实上人家跟他喝不上酒也是正常的，如果对方正在喝酒，按理说给个面子的确应该举杯，不过对方没有喝酒的情况下嘛，特地倒上一杯倒是跌了身份的举动，所以他连道应该的应该的，随即一饮而尽杯中酒。 待他杯酒下肚，就回身介绍程教授，直道是交通医科大学极具权威的教授，介绍完毕，那程教授也只得一边惊疑着打量卫笙，一边涨红着面孔干笑敬了杯酒，卫笙依旧是以茶代酒，笑呵呵地也没有意怠慢。 郭阳敬杯酒后又递了张名片，这才带着程教授转身离去。 卫笙看着手里的名片，不由得皱眉一笑，再坐回座位，却见其他人看着她的目光都是说不出的怪异。 邰家兄妹和范小东虽是不明所以，却倍觉有面儿，韩月则是眸光闪烁地打量在卫笙身上，觉得稀奇极了。 而那方廖白对这情况虽然分外意外，不过因为早前见识过卫笙的能量所以还在接受范围之内，其他人可就不一样了，就算这女孩是位官宦子弟，也不至于要程教授亲自过来敬酒吧？何况这桌上还有程教授的学生，那帮子酸腐文人最是要面子，瞅瞅刚刚程教授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最终却仍旧是在对方喝了口水的情况下饮尽一杯啤酒。 这个面子，可给的太大了。 …… 夜幕深沉，今晚众人本就是打算在这天水云住下，范小东甚至定好了房间，与大多数洗浴中心一样，房间无窗，不过装修颇为舒适，除了床铺以外还有电视机和茶台座椅等。 韩月此刻躺在隔壁床上，打着酒嗝享受按摩服务，这是那位郭老板刚刚特地给他们加的，小伙子都进来了，俩人也就欣然接受，何况晚间被孟辉等人的热情敬酒灌的有点多，男技师手指清凉地按压头部此刻倒觉得说不出的舒服。 662.第662章 憋说话，吻我！ 卫笙也是昏昏欲睡地倒躺在床尾，那方男技师则跪在地面为其轻柔按压头部，俩女孩看起来岁数不大比较保守，都是拒绝了捏脚按身的服务，只道按按脑袋就好，这活儿接的的确轻松。 “卫笙，你说咱们有男技师按摩，他们是不是也安排了女技师按摩？”韩月压着嗓子嘟囔了一句。 说完越想越觉得可能，整个人翻身下了床就朝外走去，“不行，我得去看看！哎呦！” 按摩时候男技师见两女都是昏昏欲睡地模样，已经将灯关上，只留了一个门廊的小灯，还有中央音响放着的轻音乐，为的是调节气氛。 其实这会所都是带有特殊服务，尤其如今年月管制不严，此种举动正常得很，男技师倒是还好，女技师不少都是接客的，卫笙刚刚在价目表上就看见了****。 眼下估计韩月下床因为房间昏暗撞了腿脚。 那方卫笙不禁闭着眼睛笑了笑，昏昏欲睡间也没理她。 今晚对过来敬酒的郭老板她倒是还能拿捏姿态地不喝酒，对方懂事自然也不会多言，可是在郭阳走后，孟辉等一众人却是炸开了锅，这群年轻人倒也是直爽性子，逢迎就是明目张胆的逢迎，还有帮忙敬酒叫她给廖白到程教授那说两句好话、好帮他脱离苦海的。 招架不住也多喝了几杯，加上范小东等人后来开心，到了后来都是熟络了，吃吃喝喝更是放得开了，这会儿已经是昏昏欲睡。 房门再次开启，卫笙问了句，“他们按摩呢吗？” 却是没有得到回应，紧接着则是房门关闭的声音，还有吧嗒一声开关声响。 “韩月？”卫笙又道了一句，还是没有声音，不过放在自己太阳穴的手指按压得不如刚才舒服了。 她睁开眼，房间里漆黑一片，就感觉面上有人逼近，一股热气甚至呼在了她的脸上，还未来得及仔细反应，卫笙已经一把揪住那人衣领将他猛地砸向一旁贴着床铺的墙壁。 房间里顿时闷哼一声，紧接着即响起崔贤倒吸着冷气的声音，“是我。” 卫笙当下一惊，摸黑跳下床就往说话的方向摸去，“你没事吧？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刚这样说着话，脚下就被东西一绊，她立马知道那是按摩技师带来的箱子，可知道也晚了，人却已经摔了出去。 那方崔贤摔靠在墙上，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感觉前方有人猛地扑了过来，下一刻，裆下一紧，却是不疼。 紧接着重要处突然传来卫笙的说话声，“磕死我了。” 她话音刚落，就是感觉下巴处垫着的物件以迅雷之势猛然升起，当下倒吸一口冷气。 原来是刚刚摔倒的时候双手处着地面撑了一下，导致脸部并未着地，而是距离地面有些距离。 可不巧的跌进了崔贤的腿间，力道不至于撞疼他，却也是碰着了。 “你……”漆黑室内，少年拧眉僵在原地低语。 那方卫笙赶忙咬唇就要起身，可腋下却忽然被人用双手勒住，紧接着整个人就被人提了上去，整个人顿时躺在对方怀里。 房间里只余下轻柔舒缓的乐声，还有两道静静压抑着的喘息声，卫笙整个人就侧躺在他的身上，脑袋枕在胸膛足以听见对方越来越快的心跳声，气氛简直到位极了。 而小崔贤则是伸出手静静环住她的腰身，下巴垫在她的脑袋上，目视前方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地道，“想好考哪所大学了吗？” 卫笙一怔，不禁抬目看他，可惜房间没窗，漆黑就是真的伸手不见五指，她就吸了吸鼻子，伸手攀上他的领口画圈，“你摸黑过来，就问我考什么大学？” 而那少年的心跳速度就更快了，“你什么星座的……” “你心跳这么快，就打算问我是什么星座的？”卫笙愣愣问道，指腹开始在他颈上磨蹭。 他不禁重重喘息，黑暗中那黑白分明的眸子不禁闪过几分深色，“你想怎么样……” “憋说话，吻我！”卫笙已是饿狼扑食，于黑暗中一把捧住少年干净白皙的面庞，一口啃在了鼻子上。后者吃痛后闪，脑袋咣当撞在了身后墙壁上，喉间不禁发出一道痛苦至极的闷哼。 卫笙见状一惊，连忙坐起身来，却是不小心压在了少年亭亭玉立之上。 崔贤伸手扬着脑袋捂住脖子，只感觉鼻间一股热流滑下，还未来得及反应，下身又是一阵剧痛，他不禁痛苦闭上眼眸，赶忙推开卫笙大步跑向洗手间去，同时按开了洗手间旁的灯光，室内顿时灯火通明。 卫笙呆呆地坐在原地，微醺的眸子中闪过一抹懊恼，这么好的气氛，又白折腾了。 她不禁起身走到洗手间门前看了看，却见崔贤俯身在水龙头前，用水冲着鼻血，鲜血顺着水流涌入下水道，随即他又是扬着脑袋扯过手纸，擦拭过后塞进鼻子里，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不禁从浴室镜子里回望着她。 少年身姿颀长光脚踩在浴室地面，干净的面庞上说不出是何种神情，俩人就这么隔着镜子对视半晌，随即他忽然扑哧乐出声来。 这一笑，犹如百花齐放。 却是将插在鼻子里的手纸喷了出来，一串鼻血顺着鼻孔奔涌而出，卫笙看着这一幕，亦是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崔贤为了抑制那鼻血流出，缓缓扬起下巴，用眼角望向镜面里的卫笙，嘴角还是带着笑容，只是那笑说不出的古怪。 望着对方那古怪笑容，卫笙笑着笑着就如被勒住了脖子般，声音戛然而止，又不禁轻轻咽了一口吐沫，“对、对不起。” “没关系。”他缓缓转过身来，细密的睫毛轻轻垂下，配上浴室内的灯光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觉。 卫笙还想说点什么，却见崔贤上前一步，腰身一弯，下一刻，她惊呼着被人一把抱起抗在肩上，还来不及惊呼小崔贤的臂力，整个人就已经是被扛入了暗室之中。 663.第663章 雌性看上他了 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人就砸在了床铺之上，趴在那还没来得及翻过身，身后少年即长身而上，一下子跨坐在她的后腰之上。 卫笙吓了一跳，手脚并用朝后去抓，却感觉身后少年正在胡乱解扯她的里衣，似乎并不熟练，又或许情急之下愈发的解不开，最终却是双手朝两侧猛地一扯，咔嘣断带声响在这漆黑室内尤为清晰。 她刚倒吸一口冷气，一条胳膊即从她的腰间穿过，将那腰腹一提，就撅起了身子，她赶忙双手撑着床面扭头去看，却见洗手间传出的微弱灯光下，少年清冷的面容上薄唇紧抿，一双眸子正轻微眯起，伸手动作迅捷地撩开上衣扔在一旁，露出了结实紧致的身材。 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卫笙脑子里胡乱过了这么句话，就感觉腰下一凉，浴服短裤叫人给连根扯到了膝盖，“等等！” 他附身下来凑在她的面旁，薄唇贴在她的脸上微张，剧烈地喘息着道，“不等了。” 说罢话后，伸出胳膊连同她的双臂一起从身前环住，卫笙双臂被束，身前再无支撑，二人脑袋齐齐朝着床铺跌去，后方少年就趴在她的背上，脸蛋紧紧贴着她的侧脸，手中动作不停蓄势待发。 卫笙惊愣间耳畔即是少年的喘息声响，感觉到他另一只手在身后的动作，顿时满脸憋得通红，使劲挣扎着就要起身，“等等等等等等！再等等！崔贤，啊！” 两厢触碰，她脖颈伸长惊呼出声，双手挣脱不开就憋红着脸扭动身子，他登时束缚更紧，鼻间紧紧贴在她的侧脸低声警告道，“别动！” 她立马僵住身子，那东西抵门欲入而不入，她甚至更感到背后崔贤剧烈起伏的胸膛，以及紧贴在脸蛋上的沸热呼吸，一张脸顿时想要渗出血来，声音颤抖地道，“崔贤、我、我没准备好……” “我觉得你准备好了。”他缓缓前进了一下，意图入门。 卫笙登时尖叫出声，“别！” 也不知道是怂的还是疼的，又或者是羞的，此刻不自觉间眼角开始哗啦啦地往下淌眼泪，他立马松开箍在身前的手，捧过她的脸蛋覆唇轻吻，口齿间四溢着的酒香仿佛能够平复躁动不安的心，卫笙缩着脖子缓缓放松下来，睁开眼看着他摇了摇头。 崔贤缓缓松开那娇艳的唇瓣，望着她整张通红的小脸，沉默半晌最终闭眼，“错没错。” 卫笙愣了一下，赶忙点头嗯了一声。 “错哪了？” 卫笙哆嗦着嘴唇又羞又恼地闭上眼睛，“不应该装大尾巴狼。” 他不禁被她这副模样逗乐，随即忍着笑意问道，“廖白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啊？”她一时间竟是没跟上对方思维，又跟廖白扯上哪门子关系了？ “朋友……啊！”他身子朝前紧绷了一下，使得她又赶忙涨红着脸惊呼改口，“不是很熟！” 臭流氓！ 直到那身后少年缓缓将那不对等的家伙撤离，卫笙才松了口气趴在床上，一把揪起被子盖在身上，在里面跟个蚕蛹似的蠕动着整理衣裤。 而那方崔贤则是倒在了她身侧，伸手将她连同包裹着的被子一起揽在怀里，双手捧住她的小脸，那张清俊面容上多少染着几分无奈地正色道，“你以后要学会矜持一点。” 卫笙原本心里是又羞又恼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这会儿闻言面色呆滞地盯着他，“你……占了便宜还要卖乖？” 他愣了愣，随即扑哧笑出声来，“不是，你看，在动物世界中雄性求偶时都会极力展现自己，雌性如果态度高傲两方兴许就成不了，可雌性如果主动……” 卫笙抢答，“那证明雌性看上他了。” 崔贤被掖得一滞，随即温和笑道，“卫笙，我是个男人，会冲动，非常冲动。” 卫笙赌气相讥，“充其量也就是个男孩。” 对面，男孩脸上依旧挂着笑意，却是缓缓眯起眼眸。 卫笙赶忙裹着被子朝前蠕动了两下，将脸靠在他的胸膛上安抚道，“男人，是男人。” 直叫那方崔贤痛苦地闭上眼眸。 …… 在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一些人们所无法触及的力量在悄然变动着，不知道，并不代表没有发生。 就如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个从朝南市走出、看似背景干净又平凡的十六岁少女，在这两年间凭借疯子般的胆识铺开了自己的庞大的根基，底蕴就如她悄然增长的巨额财富，看不见、摸不着，却因为根基扎得稳，而注定在将来的某一天以惊人的之势喷发而出。 当然，此种悄然变动着的力量，也包括在曹作津失势逃亡以后，内部混乱的Z国洪门。 闫柏清于内地正党派系间奔波游走，为老爷子黄阁章稳定国内局面，坚决施行稳压稳打的政策，而这些于卫笙来说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关系，但功劳又好似将会系在她这位闫柏清的直属上司身上。 她一直不相信自己竟然会捡了这么大的一个便宜，但是闫柏清确实在回国以后并未再见过她，甚至也从未暗示过她该如何出力。 抛开那些隐藏于这个世界权利旋窝深处的争斗，卫笙好似回归到了最初，一个平凡的高中学生，背地里，在这个淘金的大时代暗暗经营着自己的小财富，同时期待着它们历经风雨后破开阴霾直冲天际。 班主任汤世青在上学期期末意外夺回了本该泡汤的奖金，所以在这个学期里为教室填了一件新家具，一米长的办公桌就横陈于教室后方靠窗的位置，如此方便他在课上课下以及自习时间坐在教室后方监督迟到早退的学生，以及——喝茶。 学校的生活就如同雨后初晴的阳光，绽放美好之余又带着点滴的哀伤。 卫笙或许更应该以此来形容自己的早恋生活，对着寝室新进的穿衣镜打量着自己越发发育良好的身材，再回想起自己过往二十几年苦行僧般的生活，她此刻的心境几乎半是明媚半是忧伤。 664.第664章 垂死挣扎 但是最终，自诩道德至上的卫笙终究抛开了小小年纪本不该存在的阴暗想法，决定重拾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的矜持。 学校里国产品牌与外国品牌的话题依旧热议，甚至进入了终极白热化的程度，最早是网络上某知情人士爆出一张数据表格，该表格显示MOTT公司已从去年加上Nokia一起才占领的百分之三十Z国市场份额，在短短一季度内独自提升至百分之三十，将眼下国内正热的Nokia、小灵通直线甩下。 至于重生国际，如今的市场数据已经被甩下几条街不止。 其品牌粉丝直呼MOTT时代再次回归！ 为什么说是再次？ Nokia在前两年推出了全球首款金属质感的手机N8810以前，MOTT公司称得上该领域最具权威的奇迹，而这个权威是国际性的。 而Nokia为了开拓全球其他地区市场，推出了分别适应不同国家不同数字通讯标准的手机产品，国际市场份额将MOTT直线甩下，那个时候就有人大呼MOTT时代已经过去，Nokia时代已经来临。 而因Nokia那一年刚刚打入Z国，在国内影响力远不如MOTT，恰逢这时又出现了重生国际的cs手机同样开发出中文短信业务，而且在各个方面都无疑比Nokia更加适合Z国市场，所以本该在市场上发光发热的Nokia在Z国的第一炮并未打响，到了现在还不冷不热。 但这也只能证明在Z国市场上重生国际取代Nokia战胜了MOTT，所以MOTT的时代仍旧被称为过去。 现在，MOTT的新款手机直超Nokia的内置天线换壳手机，至于还未打出国际市场的重生国际，更是在这场战争中被沦为垫脚石般踩在脚下，有人甚至在网络上笑称重生国际成为了MOTT开拓Z国市场的跳板，并且是主动迎战送上门去的。 意思也就是说，如果重生国际没有捆绑MOTT炒作，那么对方还不一定会在短短时日内冲高到如此惊人的程度。 对于此，卫笙的想法是捧得越高摔得越狠。 之所以说学校里陷入白热化，主要还是因为重生国际爆出了将要参加AD大会的消息，或许大多数的人从前并不知道所谓AD大会是一个怎样权威的科技峰会，但在这以后，学校里的学生对这个名词有了深刻的认识-- 最先是因为校电台的关注和大才子葛祥阳那篇洋洋洒洒的文章，学生中已经有人对这事密切关注。 然后是MOTT市场销量曝光引起争议。 等到重生国际宣布将要参加所谓的AD大会，这件国内与国际品牌的战斗就好像酝酿已久的星星之火，终于在这阵狂风之下迅速燎原。 或许是针对重生国际的骂声呈现一面倒的趋势，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高三年级以学生会会长屈正芸为首，迅速成立了支持国产派。 紧随其后，以副会长李天男为首则是形成了支持技术派，就连学校的午后广播也被两方人马轮番占领，大肆宣扬抨击。 校方似乎觉得这件事丰富了学生们的课余生活，更是针对这个题目举行了一场辩论赛，从而导致该事件正式升级为一场非对即错的较量，重生国际就在这样一个全民热议的2000年大事件背景下，等待着生死裁决的AD大会。 事实上卫笙的把握很大。 校园里的生活平静而多姿，夕阳西下，耀眼的金光洒满这座潮气蓬勃的象牙塔，操场上打球的、遛弯的、恋爱的、复习的比比皆是，而寝室里，女生们凑在一团谈论化妆的、衣服的、还有重生国际的。 在国产派将登出校才子葛祥阳又一篇文章的校报塞进寝室门缝后，李琦跳下床不禁感叹，“屈正芸还真是舍得花钱，李天男也就能在校广播站吼吼嗓子。” 此时已经如愿当上寝室室长的郁星美笑吟吟地接过校报，“不过你别说，葛祥阳这三天一篇稿子不重样的劲头是挺厉害的。” 坐在电脑前紧跟潮流的白梦雪一边刷着贴吧一边说道，“吵的再欢也没什么用，我爸现在是MOTT代理，消息准着呢，MOTT这次的产品足够重生国际喝一壶的……这是他的原话。” 郁星美就不禁将校报扔在桌面，抬头看向正躺在床上的卫笙，“卫笙，最近闹的这么欢也没见你发表看法，你看法不是挺多的嘛？你支持国产还是MOTT？” 卫笙此刻正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看新品的详细参数，闻言转目看了一眼站在下方的郁星美，笑笑道，“谁技术过硬我支持谁。” 那方郁星美闻言愣了愣，随即嗤笑一声，“我看你就是崇洋媚外，直说不就得了？反正我是支持咱国家自己的牌子。” 此种逻辑叫卫笙很不能理解，既然支持国产牌子，但自己言道支持技术过硬对方的第一反应却是认为自己支持MOTT，不过这也的确是大多数人的想法，支持国产的大多也就是将这件事渲染上爱国情怀盲目支持，而支持技术的倒也不全是支持MOTT，部分算是崇尚技术与盲目爱国的较劲，当然，也不乏一些崇洋媚外和纯属跟风的。 地面上，郁星美看了白梦雪的背影一眼，又是低声嘟囔，“不过支持MOTT也没什么错，人家也不是说不爱国，只是单纯支持技术对不对？不过我听说人家M国的高科技起码领先咱们十年，你说重生国际干嘛非得跟人家叫板呢？” 白梦雪盯着电脑屏幕，一双小手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的打字，自从加入贴吧以后她的打字速度可谓是越来越快了，她抓了把放在一旁的蜜饯扔进嘴里，一边咀嚼着含糊说道，“我爸说了，他们本来是打算借着MOTT炒热，没想到引起大众反感，现在手机都卖不动了，偷鸡不成蚀把米。” 李琦闻言不禁皱眉看了床上躺着似是两耳不闻的卫笙，嘴里反击道，“那都是纯属臆测，说不定那是人家的战略手段，最后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白梦雪扑哧一笑，不禁背着夕阳余晖转头看向李琦，“如果是战略手段，就证明输赢个占百分之五十，以重生国际现在面临的情况看哪，也明摆着是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不过就算输了人家也有话说，起码为了爱国尽力了。” 665.第665章 被指定的人选 “下学期就将进入高中二年级，按照惯例咱们学校会往国外输送几个交换名额，不过上学期素质教育与应试教育的问题闹得反响很大啊！本校决定联合国内著名高校联手打造为期一个学期的国内学生交流计划！同时并不影响国外交换生的名额！” 当班主任汤世青面上带着一股传播喜悦的凛然感宣布这道消息时，班级里是静默无声的，所有学生都双目呆滞地盯着他，亦或是他身后的黑板、身下的讲台。 国内交换生？难道从绿岛环球跟距离三条街外的复旦附中交换几名学生，回来以后写两篇关于两种教育的利弊，还是写复旦附中的风土人情、人文风貌？地理环境花草树木？ 有个屁的用？ 还不如老老实实呆在学校该上课上课、该睡觉睡觉。 有人已经开始不满叫嚣道，“老师，我们都是从应试教育初中过来的，你让我们去感受什么啊？” 满堂哄然，笑得前方汤世青面色难看，“都静一静！这次是跟京城师大教育科学研究院合力开展的两式教育计划，一共只有五个名额，一学期归来以后师大附中给出的考评只要合格都将纳入学校的报送名单！” 此言一出，学生们顿时全部静了静，保送，这个词汇于当今忙碌学习只为顶过重重压力进入到一所不至让父母失望的院校的学生们来说无疑泛着无比诱人的光辉。 “卫笙。”汤世青朝着众人重重冷哼，目光转向坐在一旁拄着胳膊全程溜号的卫笙。 卫笙闻言一愣，抬目看向汤世青。 “师大附中只在咱们学校特别指定了一个名额就是你，他们看过你那场辩论赛后的书面报道。”汤世青赞赏一笑，作为辩论手之一的葛祥阳因为年级问题已经不可能参与到这场交换活动当中，而在那场辩论赛上极度出彩颇受争议的卫笙则作为全校唯一指定名额被对方钦点，这无疑令汤世青面上有光。 卫笙根本没听汤世青前面说的是什么，什么师大附中？ 身旁同桌白梦雪顿时轻轻捅了她一下，“到京城做一个学期的交换生，回来以后就可以保送了。” 卫笙闻言一怔，自己要是想到京城去念书恐怕早就去了，可哪里走得开？她当下拧眉，“汤老师，可以不去吗？” 全班哗然，这可是保送的机会啊，意味着出去到京城玩一圈，只要没有特别差的表现回来以后就会被纳入学校的保送名单，而绿岛环球这所国际学校的保送名单自然是保送国外的，这么好的机会她说拒绝？ 汤世青今天站在讲台上面对一众学生可谓是三番碰壁，原本以为能够引起轰动挑起众人情绪的消息被这群不识好歹的学生一再泼冷水，到了现在连保送机会都可以淡然拒绝了？他真是怀疑今天到底是怎么了，莫不是出门没查黄历，诸事不顺？ 他尴尬地重重咳了一声，冷脸道，“你要做的是服从学校安排！” 卫笙顿时面露苦恼，心说这也不是时候啊。 她的这副表情无疑叫汤世青强自呼吸压住情绪，随即用课本敲打讲台，“行了，准备上课吧。” 说罢，将那一摞课本往腋下一夹，僵着个背影大步离去。心说这么大块馅饼砸你头上，你倒好像不情不愿被学校强迫似的。 …… 三月末，这隶属于长江三角洲城市群之一的亚热带湿润季风气候城市已经呈现春暖花开之象。 绿岛环球学校的操场上，卫笙闭上眼睛躺在还带着些凉意的草坪上，头顶的大棵梧桐遮天蔽日，这是学校正门前入目所视的那座草坪，平日里不少学生都会在这复习功课，但今天这却被用来庆祝。 庆祝卫笙这场违背心意的京城交换生计划。 “校学校名额都确认报上去了，行啊你卫笙再有不到三个月就跟崔贤团聚去了！”范小东一脸揶揄地靠在树干上，无视那树干还带着些潮湿，仰头把手中易拉罐中的啤酒喝了个干净，似是为了彰显雄性威风，不无得瑟地将易拉罐捏扁甩到了一旁。 这个动作惹得几名女生都是翻了个白眼，也只有贾艳儿嘟囔着走到一旁又将空罐子捡回来扔进了垃圾袋里。 邰子珊不满斥责，“范小东，你的教养难道都被狗吃啦？不知道学校草坪不能乱扔垃圾？” “切！我扔它那是为了叫它化作春泥更护花，你懂什么？” “你家易拉罐能化春泥，这得化几个世纪？”邰子珊瞪圆眼珠，“真不知道将来谁会看得上你。” 范小东不禁撇嘴，却是自小被邰子珊欺压又不敢公然反抗，就转头朝一旁贾艳儿道，“想看得上我的人可多了，那得问问我能看上谁，不信你问问贾艳儿，我要看上她，她从了我不？” 被范小东这样一说，众人目光都朝着贾艳儿望去，后者吃惊地张了张嘴，望向范小东，一张小脸就憋得通红。 这叫范小东更得意了，直嚷嚷问大家看着没。 邰子睿看着那方兀自闭眼的卫笙不禁笑道，“听说两校已经确认名单了，京城的师大附中其实挺不错的，这么好的事也就是没落到我头上，你看你还为难上了。” 邰子珊应和道，“对呀，就当换个环境出去玩一圈，回来还能拿个保送，天上掉馅饼似的，再说……你家崔贤不是在京城呢吧，也不算人生地不熟。” “卫笙就是矫情。”范小东摆了摆手，又从塑料袋里掏出一罐啤酒，拉开拉环，“心里指不定多想去呢。” 其实卫笙心里确实是在矫情，这是一场感性与理性间的深刻较量，作为感性来讲她自然是希望能够前往京城开启自己的恋爱小时代，可眼下公司正是茁壮成长需要她的时候，她这么一走可就太不负责了，虽说一个学期时间倒也算不上久…… 这事还得好好权衡权衡。 卫笙在草坪上翻了个身，也不顾身上粘满了杂草，猛地一跃而起，“我出趟学校。” 666.第666章 满面怒容的刘巨婴（求月票！） 重生国际总部暂居的商贸大楼里。 刘建仁此刻正在宋晓办公室商定着AD大会计划，俩人现在都是比较兴奋，谁也没有想到M国BI科技协会的认证这么顺利就拿了下来，甚至在踏上飞机以前，刘建仁心里都是一点底也没有。 但是到了M国有卫笙的朋友专人接待，紧接着就是递交资料，认证流程相当快速，一个星期的功夫就通过了。 随即重生国际就向AD大会递交了所需资料，其实参会并不难，只要有认证即可参加，难的是与会公司一般都是经过AD大会发出的邀请，没接到邀请的同样预示着份量并不过关，亦或是在往年的成绩上并没有如何突出的表现，这样的公司即便参加也是自找霉头。 “这是M国时代杂志对咱们的评价，妄图挤进成人世界的婴儿……” “婴儿？咱这回也当个巨婴。” “AD大会将会集结世界各大媒体，只要咱们这回露脸了别说巨婴，说不定还真就成了巨轮。”宋晓仰首而笑。 这时，会议室的大门被人从外推开，能够堂而皇之闯入宋晓办公室的，除了卫笙恐怕也没有旁人。 卫笙见两人此刻正在办公桌面对而坐，桌面上却是铺满了报纸，不用想也是关于这次AD大会的，因为倒计没两天了。 “谁要当巨婴啊？”卫笙笑吟吟地带上房门，刚刚走到门口倒是正好听见宋晓那句话。 二人就将刚刚讨论的事跟她说了一遍，卫笙听罢点了点头，随即状若随意地问了句，“学校有个国内交换生名额，意思是里面有我一个，这事你们说我是推了好……还是推了好？” 那方刘建仁将桌面报纸翻了一张，头也不抬地说，“好事啊，能出去多学习学习，多长时间？” “就一个学期，不过不是出国，是在国内。”卫笙从桌面果盘中拿了个苹果，用纸巾擦拭的同时不禁抬目瞟了二人一眼，却见俩人依旧没有抬头的意思。 宋晓闻言打趣笑道，“在国内就更好办了，有什么事打个飞机不就回来了，要不你在哪座城市，咱把华夏下条航道就定在那了，来回捎上你还省机票了。” 卫笙擦着苹果矫情道，“我主要担心公司离不开我。” 刘建仁闻言抬头，笑着一把抢过她手里的苹果，放在嘴里就是一口，同时摆着手直言道，“这事你就放心吧，公司没那么需要你。” 卫笙挑着眉点了点头，“那行了，我就是寻思过来跟你们商量这个事的，等我去京城那两个月公司就交给你们了。” 说罢人已经拉开大门飘然离去，刘建仁笑着咬了一口苹果，忽然面色一滞，“京城？” 他猛地拉开大门朝着外方叫道，“姓崔的不是早转到京城去了？你回来跟我说清楚！” 却见卫笙早就快步穿过员工格子间走到门口，这时听闻身后刘建仁毫不避讳地叫唤声，卫笙一把拉开大门人就闪了个没影，只留下工作间里满面错愕的员工，呆呆地注视着总裁办公室门口正探出半个身子面露怒容地刘总。 …… 周五卫笙请假半天随同宋晓和刘建仁一起踏上了前往M国洛杉矶的飞机，这趟行程比较近，在周一开学前就得赶回来，好在AD大会的举行是在周末。 起码到了现在为止，卫笙一同前往也只是为了见证那一时刻，并没有露面的打算，其会场内的主要运作还是要由宋晓这位执行总裁来完成。 在机场候机的时候，卫笙意外遇见了一位熟人。 付学斌付老爷子的孙子——付沅殊。 这个男人无论走到哪里都不难引人注目，褐色干净的短发似乎永远搭配着板洁的深黑色西装，身姿笔直，单手揣在西服裤兜之中，而此次他的另一只手里则是拎着一只公文包。 略微斜长的刘海下，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彰显锐利，这张泛着健康麦色的俊美脸蛋配上周身不凡的气度无论走到哪都将无比吸睛。 而且此刻他的身边跟了几位同样西装笔挺地中年男人，都是手持公文包一副出差办公地派头。 卫笙离老远就朝着付沅殊的方向招了招手，上次那件事倒是还忘记谢谢他了，虽说是遵付老爷子指示行事，但也的确因为她的事险些遇险，只是那次从国外回来就进入期末考试，紧接着就是回家，眼下放假回来各方压力和公司事务需要处理倒是把付沅殊给忘在了脑后。 很快，付沅殊就转头对身旁几人低声说了几句什么，而后当先朝着卫笙方向走来。 原来，付沅殊在区发改委工作，其工作就是是综合研究拟订经济和社会发展政策，研究国内外经济发展情况，以及经济体制改革和对外开放的法律法规政策等。 这一次付沅殊是作为单位里少数英语水平过硬的年轻领导到国外参加一场经济研讨交流会，同时奔着AD大会打算进一步拉拢外资入驻S海市，巧合的是地点就在洛杉矶。 在说到上一次那事还需要感谢他的时候，付沅殊亦只是淡淡一笑，摆手打住了卫笙话头，“没事，你能活着回来我很意外。” 这话倒叫卫笙没法接下去了，没想到跟他道个谢却是碰了个钉子，这小子这么不会说话到外面拉拢外资合适吗？ “你们重生国际真的打算参加这场峰会？”这时，付沅殊身后的一众出国领导也都已经到位，年纪大约都在三十几岁的样子，以国情来看，在被委以重任的团体中已然算是年轻化。 听了付沅殊的话，这几名领导都是对视一眼，对方是重生国际的人？对于重生国际要参加此次国际上颇为知名的峰会，恐怕已经算是无人不知，其看法也不尽相同。 卫笙没什么避讳地点了点头，身后一直坐在原位的刘建仁此刻却是敲着二郎腿，双手交叉于膝盖笑道，“我们不是参加，而是打算拿下这场峰会。” “呦，刘总？”有人这才认出刘建仁来。 667.第667章 那一年，无人看好的与会者 看见刘建仁，对卫笙一众人重生国际的身份就算是确认无疑了。 然而，刘建仁所说的拿下峰会，众人却也只是相视一笑。 不得不说，以刘建仁的年龄来看，的确可以算是年轻有为，从而导致心高气傲也是无可厚非。 但作为S海新区发改委的一众领导，对于他这话内心多少有些嗤之以鼻。 …… 因为付沅殊装腔作势，卫笙也没再多搭理他，登机以后各坐各的，倒也再无对话。 飞机上，卫笙三人浑浑噩噩睡了醒、醒了睡，最终抵达时候已经邻近午夜十分，下了飞机除了身体上的疲乏，精神上却是十分的好。 “床铺我已经特地叮嘱全换新的了，反正咱们就住一两天，将就一下。”来到机场停车场，宋晓指向不远处一辆白色的福特野马开口说道。 至于付沅殊一众人，刚刚已经被Z国大使馆来人接走了。 卫笙点头，就见到白色福特中已是行下一名男人，年纪约莫五六十岁的模样，身材消瘦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显得非常斯文，笑容亦是令人亲近。 “爸！”宋晓见到男人立马加快了步伐，父子俩见面就是热情地拥抱。 宋晓是正儿八经的华裔，他的父辈一直在M国生活，而他亦是在这长大，刚回国那会儿就连中文都说的生硬，好在父母从小比较注重孩子中文口语，大学时候也是叫他报了正规的中文课。 而宋晓辞去工作回去报效祖国，也都是因这是他父母的希望。 以往从宋晓口中不难听出他的父母虽然身在国外，却是毕生心系祖国。 因为重生国际公务繁忙，所以导致宋晓哪怕过年都没有回来看望父母，大年夜是在L省亲戚家过的，今天算是他回国这两年来第一次归家。 “出息了！儿子！”宋父声音沙哑，似乎是在强忍泪水，单手握拳在儿子厚肩重重地锤了两下。 宋晓也是不禁眼眶湿润，他按住父亲肩膀直起身形，上下打量着父亲笑道，“爸，怎么一点变化都没有？” 宋父当下哈哈一笑，而后转目看向宋晓身后的二人，伸手示意宋晓介绍一下。 “爸，这位是我……” “伯父你好，我们是宋晓的朋友。”卫笙笑着伸出手，那方宋父见她年纪小小做事大方，不由得诧异了一下，也是伸出手来笑着与之轻握了一下。 嘴里念叨着，“好好好，既然来了就多玩两天，快上车快上车！”男人热情招呼众人上车。 卫笙笑着跟刘建仁对视一眼，因为早前在上飞机前，卫笙听见宋晓与家里打电话，只告诉了家里有趟公务到洛杉矶出差，正好可以回家探望一下他们，当时宋晓只在电话里说同行还有两位朋友。 所以眼下卫笙也就顺势这样应承下来，省得到时候太过客气。 洛杉矶的夜景别样繁华，灯光交织群星闪烁，进入市区呈现在眼前的即是一派大都市的热闹景象，要说国内现今高楼还未彻底林立起来，即便是居民楼也一般只有七层高，眼下到了洛杉矶入眼参天大厦，倒是有一种回归了后世的感受。 当然，这与十几年后的洛杉矶依旧相去甚远。 看着窗外影影绰绰的路灯及写字楼，卫笙将头靠在车窗上不禁有些思绪翻飞起来。 前方，宋父则是以为二人是宋晓一同出差的同事、初次来到洛杉矶，所以一路为二人讲解着当地的风土人情，甚至介绍经过的每一段路上的标志性建筑，十分的热情。 宋晓家住在洛杉矶的唐人街，车子弯弯绕绕最终停在了一栋屋檐斜飞颇具中国特色的二层建筑物前。 在这一路上卫笙听见宋晓劝父亲带着家人回国，意思是以他现在的经济状况可以让他们衣食无忧，但是宋父却是微笑拒绝，言道自己在洛杉矶已经住惯了，回国以后倒是多有不便，而且他现在世茂大厅上班，常规工作还能补贴一份家用，足够在洛杉矶安稳度日。 “一楼三个房间，是我父母和我在住。二楼四个房间是我叔父叔母和他们的一双儿女。”宋晓一边引二人进门一边解释说道。 宋父则是在后备箱卸下行李箱，而后两手各托着一只箱子就朝屋子里面进，嘴里一边笑道，“箱子这么沉，怎么样？是打算在家里多住一段时间？” 宋晓就摇首笑道，“少则一天多则两天，看卫、卫笙的安排，其实我这次回来是代表重生国际参加AD大会的，会议顺利如果需要签约多留就能在家多住几天了。” 宋父闻言不由有些失落，依旧强笑着点了点头，“要的要的，工作重要嘛。” 早前进门的卫笙则是笑道，“到时候我和他先回去，你这两年也没空回来，就多陪伯父伯母住上几天吧，公司的事不差几天。” 宋晓就是有些感激，不过还是言道到时候再看。 那方宋父在关上房门以后则是面露沉重地将宋晓拉过一旁，“重生国际是真的打算参加AD大会？你跟我说句实话，你们到底是为了炒作还是有真本事？” MOTT公司与Z国企业的事情在国外也早就传开了，主要是MOTT的品牌粉丝闹的欢，但要说登上报纸，还是因为AD大会。 AD大会是为世界性的高科技产品大会，其中芯片制造、手机制造、计算机及办公设备制造、以及医疗设备仪器等视为近年来的主角，在国际市场上，这场每三年举办一次的最具权威性峰会无疑是最受瞩目的。 在峰会开始以前，洛杉矶的大小报纸内容就几乎全部都被那些即将参加峰会的产业信息所覆盖，各种噱头抓人眼球。 但是这一次，科技较为落后的Z国竟是有一家手机品牌公司未受邀请主动申报，在这道消息曝光以后，这家公司早前对MOTT公司宣战的新闻亦是跳出Z国跃然于国际报纸之上，包括洛杉矶。 宋父虽然对儿子回国后所进驻的Z国产业了解不多，甚至可以说除了与儿子宋晓通电话时得知这是一家前景非常不错的产业外，对重生国际算是一无所知。 668.第668章 食物链顶端的巨型大鳄（求票） 但是宋父知道宋晓担任CEO的企业名为重生国际，这就够了。 听闻此言，宋晓无奈一笑，伸手拍了拍父亲臂膀，“放心吧。” 说罢也是不愿多说，上前招呼卫笙和刘建仁去了。 宋母这时正从后院一间小门迈入室内，见到宋晓就愣住了。 卫笙注意到，这是一个身材略微发福，但虽然套着普通围裙，却颇有些气质的女人。 宋晓继承了这个女人的好相貌。 那方宋晓与父母叙话，卫笙和刘建仁就在客厅里打量起来，非常简单的屋子，白色的墙壁并未被香烟熏得焦黄，客厅里摆放着一张红色木质沙发，沙发上则是几张绣花坐垫，茶台是玻璃碴台，对面则是一台彩电和电视柜，电视柜上杂七杂八摆放着一些小玩意，却非常有序整洁。 屋子里被擦拭得一尘不染，而左手边则是个饭厅，紧连着厨房，简单的木制折叠方桌以及没有靠背的高脚圆凳，简单而又平凡，而墙壁之上挂着的书法字迹却为这间屋子平添了一股淡淡的书香气。 宋晓说过他的书法是跟父亲学的。 宋父与宋母虽然想念儿子，却并未怠慢了客人，没说两句话的功夫，就赶忙招呼着卫笙和刘建仁落座。 而后宋父负责沏茶，宋母则是去准备吃食，因为现在时间已经较晚，宋晓请示过二人只道下碗面条就好，不要太过麻烦。 可以看得出，宋晓出生在一个家教良好，温馨和谐的家庭当中。 不多时，二楼再次传来一阵劈哩啪啦地脚步声，紧接着就是一道年轻男子的声音用英文叫嚣着问道，“噢！伯母，你在做饭？好香的味道！” 很快楼梯上就冲下一道穿着短裤背心的结实身影，身高约在一米八上下，结实却不会显得太过壮实，年纪看起来约莫二十五六岁，是个标准的混血儿。 “那是我弟弟宋唐，我的叔母是洛杉矶人。”宋晓介绍着说道。 可话音刚落，就见宋唐正端着一碗面条，用筷子夹起一面大口大口塞入口中，一面大步就往楼上冲去。 身后是宋母惊呼着的声音，“嘿！那是为你哥哥和客人准备的，你这……”说到这，却好似是想要骂人，但因为家里有客人所以有所收敛。 那男孩也端着碗转过身来，嘴里甚至还叼着一大口并未吸进嘴里的面条，诧异看向宋晓，“哥？你真的回来了？” 说罢话后夸张地面条吸入口中。 那方宋母赶忙表示歉意，为卫笙和刘建仁将两碗面条端到桌面，言道再为宋晓去煮。 宋唐却是毫不避讳地将吃剩一半的面碗放到了宋晓身前，挤到沙发上搂住宋晓的胳膊大大咧咧地笑道，“你还在那家即将倒闭的Z国企业上班？本来我还打算毕业到Z国去投奔你，不过最近听说了消息，看来你也不好过，怎么样？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宋晓当下面露尴尬，拧眉道，“不要胡说。” 那男孩就很自然地转换到中文与他对话，“凭你的实力说不定还能回MOTT做回高层，到时候可以把我弄到公司里去，我今年就毕业了正愁找不到工作呢，你不知道近年来洛杉矶的失业率……” 说到这，宋唐见堂哥紧紧盯着自己，转目就看见了正坐在堂哥身旁的一男一女，他毫不避讳地了然道，“同事？有什么关系，嘿，我看了网上的新闻，你们公司真的打算回来参加AD大会，到时候能不能带上我，说不定我能在那找到工作呢。” 宋晓的父母在一旁则是满面地尴尬，频频对着卫笙以及刘建仁尴尬而笑。 …… 当夜卫笙因为时差问题并未睡好，洛杉矶四月份的晚间天气较凉，身上盖着算不得薄的被子，望着窗外盈盈月色，想到明日即将展开的AD大会，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紧张的。 重生国际过来搭展台的工作人员已经提前一个星期入场，新品手机也走特殊渠道由另一批人带来，兵分三路成败只在明天一举，虽说这次过来她更多的只是充当一个看客，但事实上此次的成败却直接关系到她接下来的事业以及人生。 不过想到新品，卫笙依旧信心满满。 次日，卫笙顶着幽深的眼圈出现在宋家一楼的客厅里，吃了份简单的西式早餐。 峰会前，宋晓的父亲专程驱车来接，并将他们送往AD大会的会场。 卫笙今日身穿一套黑色女士西服，内着立领白衬衫，脸上却戴着一圈镜片宽大的黑色墨镜，衬得面容小巧而白皙。 墨镜不只是遮挡住自己的黑眼圈，同样也是为了遮挡住宋唐的镜头。 在宋晓堂弟的软磨硬泡下，三人终是同意带着宋唐一道前来。 但现在看来，宋唐找工作是假，意图将AD大会的峰会盛况放到校园网络上才是真，此刻他正对着笔记本电脑的镜头绘声绘色的直播，并一度将镜头对准卫笙和宋晓等人，在车内环视一圈最终近距离对准自己的面庞，面容搞怪地道，“嘿！朋友们！跟我一起期待吧！” 宋晓出声警告他不要胡闹，但这对于宋唐来说显然没有一点用处。 待换上工作牌，他就大大方方地夹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进了展厅。 峰会是在洛杉矶的中心酒店第十八层举行，各家企业都在大厅内设立了自己的展台，以及宣传横幅等，但展示的则大多都是自己过往的产品，然而真正的重头戏，则是在会议大厅才将上演。 进入展厅的时候，入眼所见品牌无一不是全球最顶级的高端科技品牌，每一家的标识都是那样刺眼夺目，它们在市场上有着狂热的粉丝群体、不分国界的追捧者以及被人仰望无法企及的地位。 面对这些资本世界中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巨型大鳄，重生国际的招牌以及小到只容一张展桌面积的展台，显得无比低级且可笑。 MOTT公司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拉佩奇是在无数闪光灯下，被众星捧月般簇拥出电梯大门的。 而卫笙等人，则更像是今日会场中的工作人员，大多数的人似乎并不愿意慷慨赐予他们过多的瞩目。 669.第669章 你们只有三十秒！ 这场峰会与卫笙以往在国内参加过的任何峰会都有所不同。 它看上去更像是一场聚集了高端名流的商务会谈，悠扬轻缓的轻音乐在大厅中徐徐回荡，人们浅谈低笑，走在这明亮且充斥着科技风格的大厅内。 没有火红张扬的地毯，而是浅黄色自然纹路的高雅地砖。 巨大淡黄纹罗马柱，光亮的几乎能够映衬出过往行人的影子。 一整面大玻璃足以俯瞰脚下的洛杉矶市，耀眼阳光直穿而过，使得室内明亮非常。 这是一场不容瑕疵的高端峰会。 重生国际的小小展台内，摆放着cs998以及照相款999，还有重生一代的电脑，但放眼在去，在这鳞次栉比的展厅里却显得寒酸到令人忍俊不禁。 从而导致刘建仁面色多少显得有些难看，尤其是在看到一群华人记者将目光投放到重生国际展台后失望中搀杂着窃笑的表情。 宋唐依旧抱着他的电脑，堂而皇之地在各个展台间游荡，进行着他的校园直播，因为带着工作证，倒也无人对其投以过多的目光。 卫笙双手揣入西服裤兜站在正面落地窗前眺望着下方在白日里显得并不妖异的城市。 “嘿！要对着镜头说句话吗？”宋唐或许是真的没什么意思了，终于抱着电脑来到了卫笙身边，在他看来无论是宋晓还是刘建仁都太过于死板，而且显得很忙碌。 而卫笙看上去年纪不大，更好说话的样子。 转目看了他一眼，卫笙就将视线穿过墨镜盯在那电脑屏幕上，不意外地在校园直播网络上看到了自己的身影，她朝着镜头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便再次转过头去。 “其实我觉得这没什么，毕竟他们霸占市场那么多年了，谁都知道在未来，这个世界是我们年轻人的。”宋唐好似觉得卫笙身影有些失落，不由得咧嘴一笑，梗着脖子望向窗外，说出了这样一句听起来颇具哲理的话来。 卫笙诧异看了他一眼，笑着颔首，“有道理。” “虽然你们公司……”他闻言又是回头望向重生国际的展台，不禁皱着脸撇了撇嘴，面容古怪道，“太寒酸了一点。” 卫笙却不禁微笑点了点头，转目望着窗外街景，声音徐缓地道，“是有一点寒酸，不过我可以保证，下一次的AD大会，重生国际一定不会再这样寒酸出场。” 宋唐有些诧异地望向她，他忽然觉得自己刚刚理解错误了，她哪有一点落寞的样子？这副口吻甚至可以用张狂来形容，平静的张狂。 虽然他并不认为重生国际还能够参加下一次的AD大会，但看着身后寒酸的展台，宋唐觉得自己已经不愿意再落井下石了。 “噢！天哪！那是拉佩奇！”宋唐忽然高耸肩膀，将嘴巴张成一个O形，身体僵直间猛地把身前电脑转了个圈，使镜头对着电梯大门方向。 这会儿，原本优雅静谧的大厅里，终于有了一丝吵吵嚷嚷的烟火气。 拉佩奇依旧满头银发，深色西装搭配一件硅谷开衫，外面西服并未系扣，显得庄重中带有几分闲散地随意，却又再恰好不过。 他就这样在众人簇拥间踏步进入展厅，面上有着与其身份地位最是相仿地表情——毫无表情。 神色间肃穆到极近庄严，无视身后无数记者蜂拥采访，单手轻抚在腹部，昂首挺胸地横穿过展厅，并未在路经的卫笙身上多看一眼，也并未往重生国际展台旁投入一丝一毫的瞩目，没有讥讽，没有嘲笑，只有赤裸裸的无视。 直到拉佩奇径直进入会议大厅，身后的记者尽数被保安隔绝在了门外，“请稍等一下，会议开始会邀请媒体入场！” 而几名记者的言语声毫不掩饰地钻进了卫笙耳中，其中亦有华人。 “看见了吗！拉佩奇看都没看重生国际展台一眼！” “我看只有他们才把自己当成拉佩奇的敌人，噢！事实上拉佩奇恐怕都不知道重生国际是个什么品牌……” “亏我在大会开始前发表了两篇关于他们的文章，大会结束难道还要继续讥讽他们？这个噱头我已经写腻了，饶了我吧！” 这时，大会工作人员来到重生国际展台旁，通知待会只有三十秒的上台时间，这叫宋晓以及刘建仁全部愣住，三十秒？能说几句话？怎么可能详尽的介绍出己方手机的优劣势？ 卫笙也是快步走到展台旁询问怎么回事，待得知答复后眉头微拧，随即果断道，“既然只有三十秒，那就在第一时间全部展出。” 宋晓吃惊地道，“我担心起不到预计的效果，而且根本没法介绍完全。” 卫笙面色镇定地摇了摇头，“就按照我说的办，你去打听打听MOTT有多少时间上台。” “不用打听了。”在二人说话间离开片刻的刘建仁，这会儿已经抬步走了回来，“别家公司都是自己上报演讲时间，具体多少会有人根据大会时长进行专门的协商，咱们被安排在了最后一个上台，并且只有三十秒的时间。” 宋晓当下拧眉，“最后？” 不得不说，一整天的公式化演说，报告的都是自家新品的参数以及市场优势等，此种会议整整一天过去谁都会精疲力尽，越是往后越发没有心思再去细听，这个安排显然对重生国际极为不利。 “简直就是****的无视！无情的压榨！”宋晓攥起拳头面色铁青。 …… 展会内部是今次大会的重头戏，所有与会者都将聚集在那扇展厅大门尽头的会议室内，参加长达五个多小时的技术性会议，有展品的公司都将在台上介绍出自家公司的最新产品，以或华丽或激昂的演讲接受全球记者的瞩目。 MOTT今年新品已经推出，但显然为了这场AD大会他们还有后招，或许在公司营销方案中视为趁热打铁，趁着新品余温加上AD大会足以为今次推出的产品起到助推功效，再反映到市场上的效果将会更上一层楼。 670.第670章 从容风趣的男人 代表MOTT公司上台的是其总部市场运营官约伯。 “到了新世纪！手机娱乐成为了时代的主题，windowsCE3.0标榜的口袋电脑操作系统开始在有些品牌中逐步出现，受到一些数码产品发烧友的热捧。2000年，除了PDA开始被手机整合外，MOTT集团致力于扩展手机更多的娱乐性能……” 原本在台下工作席昏昏欲睡的卫笙，正打着哈欠却见MOTT公司代表上台，再仔细一听，原来对方的新品主要是在内置系统上进行了提升，装入了刚在市场上出现并不久的MP3功能，不仅如此，手机上还增加了移动储存器、MMC卡扩展功能以及能够连续录制5哥小事的语音备忘录。 他们的新品同时还具有声控命令和声控指令功能，这的确是在手机操作系统中起到了飞跃性的提升，依旧是单色屏外加小天线的直板款式，可以接入耳机，灰蓝色的机身算得上亮点，不过仍旧并未过多的打破时代带来的局限。 MOTT新品再次为手机系统跨时代的进程向前迈进了一大步，毫无意外地赢得了世界媒体的关注。 本次大会中，手机市场中的又一个亮点当属来自荷兰的飞利浦公司，他们的9系列在此次大会中郑重推出，使得超长待机成为了手机市场上的又一个卖点，而卫笙知道，在未来的无数年中，这个卖点将经久不衰。 卫笙用带来的纸笔将本次大会手机商的内容大致记录，而后扯下一张纸来在上面写了几句话，猫着腰穿梭在会议室中，将这张纸递给了坐在会议场中后方的宋晓。 坐在前排的拉佩奇本正双手握于身前静静聆听前方的演讲，而身旁的市场总监约伯在这时却附耳低语了几句，使得拉佩奇一怔，转过头去看向场地后方，正好看见了卫笙在宋晓耳边低语，而后直起腰身走到后方工作席落座。 …… 终于，大会即将结束，重生国际代表被宣布得以上台。 三十秒，简直可以用可笑来形容此次重生国际的出场。 不过即使只有三十秒，这一战也要战得漂亮！ 五个小时的会议，足以令所有人精疲力尽，尤其在一场场枯燥的演说中，哪怕他们是在见证着时代的进步与改变。 宋晓收拾精神，目光炯炯地大步迈到台上，放眼放去，会议室中尽是各国科技市场上的重头大鳄，一双双如具威慑的目光在此刻全部集结于宋晓的身上，这种感觉让他仿佛有那么一瞬间的眩晕。 台下，还有那位自他进入MOTT公司以来仰望不已的男人，拉佩奇。 他的传说在手机制造领域经久不衰，拿下市场上一个又一个备受瞩目的奇迹，而在这一刻，宋晓却成为了他的对手。 虽然拉佩奇所表现得并不如何重视重生国际，虽然重生国际这家在Z国刚刚起步的品牌也确实不足以引起他的重视，但宋晓知道，只要他注重打开Z国市场，那么一切的轻视都也不过只是他的战略。 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这是拉佩奇的众所周知的一大特点，他比任何人都善于执行这句话。 在宋晓上台的一瞬，重生国际人员已经紧随其后将今次新品挪上台面，大屏幕投影仪中也换上了重生国际的字样，紧接着画面一变，上方赫然展示出三款极具金属感的手机。 与此同时，宋晓也以最快最清晰的英文含笑开场，“在刚刚已经听闻无数同行业的朋友介绍了自家的新品，不过依我来看，进步有余，创新不足！仍旧无法打破时代的局限、令手机制造领域完成华丽的变身！” 其实在此以前已经有不少人得知重生国际此次只有三十秒的演讲机会，所以大多数人都认为宋晓上台会以最快的速度介绍自家手机的参数以及优势，没有想到他的开场却是讥讽了来自全球的手机制造领域的大鳄们。 这简直已经不能用狂妄来形容这家寒酸到可怜的Z国品牌。 不过这句自信满满却又狂妄至极的言语，的确吸引了台下本已精疲力尽的人们再次对台上投以玩味的目光。 宋晓紧接着上一句话含笑说道，“虽然本次大会只给了我三十秒的时间，但我想我应该郑重的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宋晓，来自Z国的手机制造公司——重生国际。当然，相信在场很多人已经在其他不同的渠道对我有所认知，这还要多亏了媒体朋友们的抬举，我有幸成为了闯入成人世界的巨婴。” 巨婴。 此番幽默不失自嘲地话语，引得台下一片善意笑声，自然包括后方各国媒体的记者。 “看来三十秒的时间已经到了，那就允许我来做最后的收场。感谢在座愿意听我在这短短三十秒内讲了无数句的废话，让我这位被评为MOTT公司偷盗者的卑微人物带着我们打破时代局限的手机得以证明我们的能力，好吧，鉴于时间有限，想要继续了解我们重生国际新品的朋友可以在稍后移步外面展厅……” 他伸手指向大屏幕中的手机效果图，含笑着反击了网络上以及媒体上近日来对他的抨击，同时表示出自家的产品足以扛得起打破时代局限的美誉，然后摊手示意时间有限，就是打算移步下台。 从容大方，于卑微中自嘲得以赢得全场的尊重，起码到了此刻，没有人会嘲讽这位自信满满从容风趣的男人。 虽然他的言语中有嘲讽MOTT公司的嫌疑。 台下，被全场点名的MOTT公司董事长拉佩奇忽然开口，“哦？我倒是希望大会能够给这位先生多一点的时间，让他们有足够的时间证明些什么，而不是利用这短短的三十秒钟又一次借助炒作来赢得别人的好感。“ 事实上，拉佩奇也并不相信这家来自Z国的手机制造公司能够在短短时间内推翻他们已经落于人后的内置天线，研究出所谓打破时代格局、凌驾于AD大会汇集了全球技术领域先锋之上的新品！ 相比那种没有可能的可能性，他更加笃定对方是利用此次大会放出所谓的噱头，在世界媒体面前露一把脸。 671.第671章 吹牛逼就够了 这已经足够令这卑微的小公司赚取到足够的甜头，可他们错就错在不该将MOTT带入其中。 如果他们不能拿出足够震惊于全场的产品，那么重生国际必将落实这卑微的偷盗者的名头！ 事实上，这家在拉佩奇眼中无比卑微却又不得不在开发Z国市场的同时踩在脚下的公司，竟然敢闯进这场峰会，进入到他的眼皮子底下叫板，这就已经足够冒犯了他的权威。 台上，宋晓止住脚步。 推翻快速介绍产品转而用这样一个开场白，是卫笙的主意。 她在聆听了整整五个小时的技术参数演讲后得出的结论是剑走偏锋。 如果宋晓在这短短三十秒内简短地介绍出自家新品，即便他们足够引人注目，也很难达到预期效果的十分之一。 而如果换做这样引人注目的开场白，其高调狂妄足以吸引大多数人的目光，幽默风趣的表达方式也不会叫人觉得枯燥乏味，从而起到吸引旁人兴趣的目的，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能够争取到更多的时间，如果运气不够好，那么他们狂妄的开场白也足以吸引媒体记者以及一些感兴趣者的目光，接下来重生国际依旧可以于展台高调展示自己的产品。 所以这三十秒用不着介绍产品，吹牛逼就够了。 …… 在拉佩奇发言之后，又有几位被宋晓时代格局理论嘲讽其中的大鳄坐不住了，纷纷表示愿意给宋晓更多的时间让其展示他所谓打破时代局限的新品。 而唯恐天下不乱的媒体自是希望宋晓进行到底，包括一些被他风趣话语吸引着的与会者也都表示了赞同。 所以大会通知重生国际可以介绍完他们的产品。 “今天，我们重生国际为AD大会带来的不只是一款产品。” 宋晓的这句再次开场白无疑令拉佩奇淡淡地勾起唇角，回忆起Z国媒体对于重生国际‘技术不够炒作来凑’的负面评价，难道现在已经转换为技术不够数量来凑？各部门同时研发几款不同手机的硬件软件，其所需时长并不比单单研发一款要耗费的更久，当然，前提是几乎不怎么需要创新的情况之下。 “重生国际打算在今年正式介入低端手机市场，我们率先推出这款具有双屏显示的手机，cs2000，它延续了折叠式手机的小巧，超轻型设计，提及只有79×38×23毫米，重量，仅有77克！”宋晓话音落地，身后大屏幕上已经变为一部莹白色翻盖式小巧的手机，在手机外盖前有一圈晶莹的蓝色屏幕。 他继续介绍道，“有了这样一款手机，来电以及查看时钟就不再需要打开手机了。” 看着大屏幕上的手机，拉佩奇眯了眯眼眸，唇角缓缓勾勒出一抹冷笑。 虽然重生国际短短数月间创新至此的确令他有些意外，但是外接屏幕技术并不能够引起他足够的重视，这款手机在外形上的确颇为出彩，但是技术领域，只要有了这样的概念MOTT不难研发得出此种产品。 他已经后悔自己同意坐在这里浪费时间，不过重生国际今日的结局已然注定，他决定用自己的行动传达给外界一个讯息，MOTT公司对其的藐视以及失望。 所以拉佩奇站起身来，简单整理了一下西服袖口，转身欲走。 后方记者席顿时传出一阵窃窃私语，闪光灯开始聚焦。 “在现如今满大街都是单色屏幕手机的时代，这款融合了256色的彩色屏幕的手机一经推出，必定将会引发市场上一连串的变动……”宋晓从容自信地说完，大屏幕则是变成了一款银灰色内置天线线条弧度颇为方便手握式的直板手机。 银灰色的机身白色的按键，最重要的，是图片中手机上的彩色屏幕。 这叫拉佩奇缓缓顿住脚步，诧异地转过身来。 场中顿时爆发出一阵窃窃私语，不少个中巨头交头接耳，有的甚至俯身、后仰，前后座低声交谈探讨起来。 后方记者席，媒体的目光再一次聚焦到了前台那个镇定从容面含微笑的男人身上。 “不可能。”拉佩奇眸光闪烁。 那方宋晓已经大手一挥，屏幕上再次变换，只见上方白色背景上有两张图片，事实上只是一款手机，一张图片是为这款滑盖手机未拉出键盘时的模样，而另一张则是键盘从下拉出时的模样。 在未拉出键盘时，机身尽数是为墨绿色，金属质感极强，只有屏幕四圈以及按键是为漆黑，而在拉出键盘以后，深灰色的机身配上白色的案件，整个手机无疑彰显开一股沉稳奢华之象。 宋晓淡淡笑道，“继MOTT公司推出新品a618以来，智能手机的操作系统大战已经拉开了序幕，该款手机的强大不仅仅在于它的操作系统，它不但拥有摄像头、再加上彩屏、滑盖，我相信这些将来都将成为智能手机的标准配置，不得不说的是，为了适应国外市场，此款手机内含高强度加密技术，适应了互联网商业时代的需求……” 当然，现今的智能手机只能算是后世智能机的鼻祖，系统中无疑只有收发邮件功能以及因特网，但这已经足够了。 拉佩奇早已面色呆滞，不敢置信地盯着台上屏幕，对方甚至还未报出手机的具体参数如何，但是单单是这几项技术及想法，就足以撑得起他先前那打破时代局限的狂妄言语。 宋晓已经吩咐助理将手机样品递到台下供人参观，拉佩奇当先大步上前接到，后方媒体轰然引爆，闪光灯越发猛烈起来。 宋唐扛着自己的电脑甚至跑到前方，将电脑镜头直面拉佩奇以及站在台上的宋晓，又将镜头对准自己表情夸张古怪地道，“嘿！拉佩奇已经坐不住了！想要AD大会更多精彩内容？请紧跟主持唐的脚步见证这一场奇迹的诞生！短短几分转发已经超过个、十、百、千、万……噢！天哪！我的朋友们！看来，我要火了……” 672.第672章 华丽变身 宋唐话音刚落，因为兀自冲到前方，即便带着重生国际的工作牌，还是被保安‘请’到了后面的工作席，所以他不得不高举着自己的电脑镜头面相前方。 紧接着，宋晓依旧在台上详细介绍出几款手机的参数，市场优势以及所有能够透露出的详尽信息，无疑吸引了在场人士的注目。 没有人会不清楚，在这几款手机面世以后，手机市场上又将迎来怎样的格局变动。 场中的鼓掌声一波接着一波，愈发热烈，而此种情况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重生国际此举无疑将他们进入Z国手机市场的一个个战略击得粉碎，MOTT局面将会变得无比狼狈，想到十年内的一百所希望小学，拉佩奇淡淡地拧起眉头。 若说没有后悔刚刚的主张必然是假的，即便他的养气功夫再好，到了这一刻也几乎能够想象到今日过后媒体上将会出现怎样一个又一个负面的、嘲讽的评价，而这才是最重要的，毕竟早前MOTT对于重生国际的挑战，所做出的回应还是：希望他们能够在手机研发领域做出更多的贡献。 …… 大会在宋晓的产品介绍中顺利推进尾声，相信在这场AD大会过后，没有人会忘记这家来自Z国的手机公司——重生国际。 他们在AD大会于拉佩奇的脸上甩下了一记响亮的耳光，在这个新时代刚刚开启的时候，将手机市场带入了一个全新的篇章。 宋晓在台上对着后方的卫笙投以一个含满激动的微笑，随即下台，就被各国运营商围拢得密不透风。 卫笙长舒口气先行朝外走去，打算退场。 而会场中，就在各位与会者刚刚起身的档口，拉佩奇忽然将目光直击后方，他早就认出后方身穿女士西服戴着墨镜的女孩就是那个在媒体中露过一次面的重生国际董事长，以前他也怀疑过这个消息的可信程度，可在早前众人都没有注意的时候，他已经留意过她与宋晓以及刘建仁的交流。 眯起眼眸，拉佩奇就大步走向后方，顶以满头银发，面上流露出长辈之姿以示鼓励的微笑，“重生国际的董事长，既然来了，为什么要悄悄离场？” 此刻卫笙刚刚走到大门前，回身就对上了拉佩奇带着些许好奇打量的目光。 “重生国际的董事长？” “噢天哪，难道是那个女孩子？她刚刚就坐在我前面！” “的确是个年轻的女孩子，在媒体上露过一次面！” 顺着拉佩奇的目光，会场中人的目光尽数锁定在了独自走到大门旁卫笙的身上，媒体中以几名华人记者为首，瞬间蜂拥而上。 卫笙顿时暗暗皱眉，也只是看了拉佩奇一眼就收回目光，如早时拉佩奇在重生国际展台前吝啬目光一般，拨开记者大步离去，甚至没有听清楚他后面说了什么。 不过想要在蜂拥而来的记者群中离去显然并不容易，好在那方刘建仁见势头不对，立马跨过会议室座椅狂奔而来，带着一众员工护在卫笙身旁，以身体阻隔镜头朝外簇拥着离去。 “请问你真的是重生国际董事长吗！” “您能不能说说对于重生国际在AD大会战胜了MOTT公司后您有什么感想！” “重生国际的彩屏手机即将进入市场，请问您对公司前景有着怎样的预期！” “您能回答一下问题吗！” 只见从会议厅出来的展厅路上，一拨人马正在快速前进，刘建仁带人将卫笙护在中间，但哪里能够阻挡得了一群记者越发狂热的势头，而卫笙则是低头快步行进，一面扶住自己的脸上的墨镜，一面不时用手在闪光灯下挡在额前。 相机咔嚓声不绝于耳，闪光灯晃得人眼前发昏，无数的问题声响彻耳畔。 卫笙一众人走进电梯也没法隔绝大批记者的蜂拥。 刘建仁干脆就将西服外套脱下披在了她的脑袋上，一行人出了电梯再次从人群中朝外面挤去，好似他们越躲，媒体们就越发好奇疯狂似的，直到来到了正门前。 “请问您为什么不敢露面？” “重生国际作为一家新的手机品牌取得这样的成就您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人群太乱了，卫笙头上的西服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给扯了下来，她只能看见脚下，混乱中还朝着使劲往里挤的记者脚上踩了一脚。 直到来到门前发现无车接应，她忽然站定步伐，面对蓦然挤到面前的无数话筒，沉声开口，“重生国际，即将进军国际市场！” 哗！ 场面哗然间。 刚刚进入中心酒店参加大会结束后晚宴的付沅殊等一众S海新区发改委成员，此刻就站在酒店大厅，付沅殊目睹了卫笙等人冲出电梯，这时，他忽然笑着朝身旁大使馆的同事要过车钥匙，而后只身挤入记者群中，一把拉过卫笙手腕将其拽出人群，朝着那方刘建仁等人招了招手，大步走向停在酒店正门前车位上的一辆奔驰轿车。 拉开后座将卫笙塞了进去，而后将车钥匙递交给了刘建仁，“记得把车还给大使馆。”说罢便朝着酒店大门飒然离去。 …… “重生国际，即将进军国际市场！” 画面就定格在了无数记者簇拥下，少女纤细五指并拢遮盖在额头上方，露出墨镜下半张白皙侧脸的场景，而这副画面出现在了以洛杉矶为首辐射到周边各个国家的报纸版面上，标题无不是MOTT公司竞争Z国市场首轮失利、手机市场彩屏时代开启全新篇章、Z国公司回以MOTT公司响亮耳光！表示即将打入国际市场！ 国内，初代网民们一片哗然，各式对早前言论的反击声接连爆出，对于Z国手机公司在世界科技峰会上的露脸举动，各大媒体报纸纷纷报道，宋唐说他的直播点击量已过数十万条，依旧在直线飙升。 而重生国际，亦是在这场全球瞩目的AD大会中完成了一场华丽的变身。 家中，杨立春放下报纸捂唇低泣，卫解放望着报纸版面上女儿的面容亦是心情激动到无以平复，最终慰叹一笑。 673.第673章 任何反对的声音，终将败下阵来 重生国际在科技峰会上的露脸举动直接导致早前声援支持MOTT公司、强调其技术过硬的声音如被人狠狠勒住了脖子一般，戛然而止。 而那为数不多的MOTT粉丝仍旧在网上盲目地追捧，就像早前盲目支持国产的粉丝一般，实在折腾不起什么浪花，尤其在大量技术粉倒戈相向后，骂战几乎成了一面倒的局势。 重生国际此举在国内无疑收获了大量的品牌粉丝，有人趁热打铁于贴吧建立了专门的重生国际粉丝会，其中竟是不乏一些业界大拿都有参加，毕竟重生国际已是不同以往，在备受全球瞩目的科技峰会上一举夺魁，成为其粉丝并不算是掉价的事情。 无疑，重生国际在这场代表着绝对权威的峰会中的精彩表现，俘获了太多太多的人。 在这场国产品牌与国际品牌的正面对碰中，足以用为国争光四个字来诠释形容。 在它所展现出的绝对实力面前，任何反对的声音终将注定——败下阵来！ 当然，这件事也引发了一些其他的后果，例如白梦雪近几日来愁眉不展，问及原因是白胖子在AD峰会后大病一场，就连梦里都在说着胡话后悔，这与近期重生国际在报纸上铺盖该地的美誉脱不开干系，就连一些省市都开始号召扶持通讯技术业，而这无疑导致MOTT销量大幅度的下滑，甚至出现了一整日省内销量为零的滑稽奇迹。 而重生国际的新品一经推出，托粉丝效应的福，首批产品在短短两日内就被抢购一空。 而在与此同时，一批批的产品已经借助AD大会拿下的各国运营商，成功走向了国际的市场。 白胖子本来已经拿到了重生国际华东地区代理，结果他自己放弃了。 至于那群本可以拿到代理，却在危难时刻纷纷退出的人，即便他们后来打爆了刘建仁和宋晓的电话，都难与重生国际再续前缘。 “干杯！” 首发结束当晚，卫笙与刘建仁、宋晓三人就坐在距离绿岛环球寝室南门不远的夜市大排档里举杯庆祝。 这两日报纸上除了卫笙在洛杉矶那张难辨真容的照片以外，宋晓和刘建仁的照片也是铺天盖地的出现在报纸上，尤其是宋晓那场精彩的峰会演讲，已经通过记者将录像传回了国内，不止在北京台上剪辑成片段播出，更是在一些地方电视台上全程播放。 这位幽默风趣敢于自我嘲讽的宋总无意外地赢得了大多数人的好感，这两位长相出挑的重生国际大佬眼下已经被誉为国际双杰。 尤其刘建仁那出彩的鹰钩鼻以及毫不逊色男星的相貌，加上在近年来更多出了一份上位者的沉稳干练，最主要的是他被财富这堵厚实的城墙团团包裹，委实收获了大票的女粉丝心。 不过今日二人褪去了严谨的西装、一丝不苟的发型，换上简单的T恤和休闲裤，坐在人群中还真是难以被人与电视上接受媒体采访那副老总模样联系到一起。 看上去，似乎更像是两个二十多岁的大学生，再或者刚毕业走上工作岗位的小青年，尤其二人岁数都并不算大，宋晓也是面嫩得很。 放下扎啤，宋晓抹着嘴唇直呼痛快，“这几个月压力太大，好久没有坐在街边吃排档了，不对，好像进入咱们重生国际就没在街边吃过大排档？” 刘建仁也是哈哈一笑，“整天除了出差就是应酬，难得休息也就是简单吃一口，你有没有我不知道，我反正是这两年都没正儿八经跟朋友聚过会了。” 说到这，俩人就不无感慨起来。 卫笙不禁笑道，“什么情况，搞得像咱们公司靠压榨劳动人家发家似的？” 二人不禁打趣称是，随后刘建仁又看向宋晓道，“没想到第一批产品两天时间就售空了，第二批让工厂加紧一点，同时必须得把各区代理商的事快速敲定一下，让他们拿货，趁热打铁，免得错过一些地区抢购热情。” 宋晓忙不迭的点头称好，又不由笑道，“我现在是擦掌磨拳准备大干一番了，M国那边的运营商这段时间就靠你勤跑一跑，公司给你配个翻译，等这边代理的事一结束我跟你交接一下，咱先把那边的市场给站稳。” 卫笙就摆了摆手，“今天只管喝酒不谈公事，再干一杯！这杯全部干掉！”说罢举起冰凉的扎啤。 二人顿时举杯与她对碰，三人将扎啤内剩下的半杯酒全部饮尽，不由得狠狠打了个激灵。 卫笙放下杯子问道，“宋晓要盯的不光是代理的问题，研发情况也得盯着催一催，接下来咱们必须推出分别适应欧洲、美国、韩国等不同国家不同数字通讯标准的产品，那边运营商催得紧，咱们还得加紧……” 话没说完，就不禁收到二人斜眼望来，那眼神似乎在说：谁刚刚说完今天只管喝酒不谈公事？ 卫笙停住话头，与二人对视，最终三人不由得哈哈大笑出声，毫不在意隔壁桌飞来的白眼。 的确，重生国际这次算是扬眉吐气了！同时带来的无限前景，光是想想都觉得无比美好！ 国内第一家通讯设备制造公司，并且成为了第一个走到国际上且首炮打响的手机品牌。 要说这峰会结束的月余功夫还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就是重生国际总部已经正式完工，并且进入装修阶段，到现在已经有一阵日子了。 再值得一提的当属卫笙在学校附近买了一套房子，是刘建仁安排买下的，平日卫笙住在学校也不会去住，主要还是为了给西里尔一个安顿的地方。 卫笙又想起什么似的拿起筷子道，“刘建仁，你现在也算是公众人物了，我看需要包装包装。这样，你找个关系采访你一下，就着你的个人历程出本书，属你名，他润笔，销量好你就当赚外快了。” 这时，校学生会会长屈正芸正同老师周玉丽、以及学生会三两好友踏入这间小店之内。 674.第674章 没安好心 卫笙背对着这群人并未回头，直到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在身后笑道，“李天男，你不是因为这点事就打算跟我绝交了吧？大家允许立场不同，但同学这么久眼看着就要毕业了，可不能因为这点事结仇啊。” 学生会会长屈正芸是被周玉丽一手带起来的，哪怕去年新生军训时候也是周玉丽带着学生会干事随队前往。 所以两位会长同周玉丽一道吃饭实属常见的事，这一次因为国产事件，屈正芸和副会长李天男闹得算是不可开交，现在这事算是尘埃落定了，大获全胜的屈正芸自然是没什么，可李天男却总是避着她，有时候甚至不配合她的工作。 今天周玉丽就算是带着二人出来吃饭顺便调解的。 李天男闻言老脸一红，“多大点事情，我又不是记仇的人。” 这话引得那方屈正芸窃笑出声，更叫李天男心中不悦起来。 卫笙不禁被几人吸引，当下就是一怔，这饭店其实并不在学校南门的学生聚集地，不过这夜市也算火爆，距离学校不远，的确会有绿岛环球和附近大学的学生出没。 只是一般这个时间都快封寝了，学校里的学生按理说不会出来。 当然，卫笙又算是逃寝了，已经做好晚上翻墙回去的准备，回不去就在外面睡下，这是近来公事繁忙常有的事，总请假已经引起宿舍管理员的不满，老师汤世青也警告过几次，怎奈给家长打去电话，卫笙父母总有理由为其搪塞，就像是串通好了似的。 卫笙扭头去看几人的时候，刘建仁也正点着脑袋答应，他自然知道身份地位上去都讲求个包装，有钱有势想要出本书哪里还真的需要自己动笔，让笔者跟进采访一下然后收钱办事，再自然不过的事。 他就不禁笑道，“你这都快赶上包装明星了，我这文化水平出了书人家都不知道信不信。” 宋晓当下不赞成地抿唇笑道，“刘总，这跟你的文化水平可没关系，现在咱们国内这些大鳄有几个不是靠二道发家的，又有几个有多大文化的？只要你成功了，说月亮的方的都有人信。” 这话刘建仁信。 “咦？卫笙？”屈正芸刚在卫笙隔壁不远一桌落座，招呼服务员时只在这排档了扫了一眼，就发现了坐在距离不远处的卫笙。 要说卫笙和屈正芸以及教导主任周玉丽多少还是有些熟识的，当初军训的时候，周玉丽那笔本该退回的军训费用还是因为卫笙出面说话方才拿到手，不至于被学校安个办事不利的罪名。 那时候卫笙则说开学时候请假或许要麻烦到周玉丽。 只是上学期卫笙请假走周玉丽那关走的太勤了，开始的时候周玉丽的确给她开过几次假条，后来多少都会有些意见，觉着这学生不太懂事，吃起来没够儿，后来干脆就不给她批假了。 前阵子遇见一班班主任汤世青还聊过卫笙这孩子，因为她也得知了师大附属中学那边点名要卫笙做交换生的事，当时从汤世青嘴里听到的评价可不太好，甚至还有不请假就离校，事后叫家长补假的情况，再问及她上学期期末考试的情况也相当一般。 此刻这么晚了，见着卫笙和两个小青年坐在一起，桌面上还摆放着扎啤，不由得叫周玉丽眉头微蹙，面容缓缓沉了下来。 屈正芸倒是对卫笙印象一直不错，上学期还邀请她加入学生会来着，不过这事卫笙拒绝了，她对此不但没有在意，反倒是更加刮目相看，毕竟整座学校的新生中恐怕没有人会拒绝加入校学生会吧？尤其在绿岛这种学生会权利被无限放大的开放式高中。 她见着卫笙立马露出笑容，抬手招呼着卫笙过来。 那方原本见着周玉丽等人进店，打算回头招呼刘建仁和宋晓一起离开的卫笙只得无奈苦笑，站起身来走到几人身旁，见这除了周玉丽、屈正芸、李天男外，还有学校大才子葛祥阳。 另外还有两名学生会干事，是一男一女，平日里在学校也只是眼熟，尽看他们在班级门口巡逻和训斥学生着装纪律等，倒是叫不上名字。 此刻对方招呼，总不好扭头就走，只得笑吟吟地走上前去打了个招呼，“这么晚了还出来吃饭呢？” “你还知道晚呢？这会儿寝室都关门了吧？”周玉丽面无表情地蹙眉说道，尽显威严，“就算现在让你们放学出校，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 屈正芸倒是没想到把卫笙叫过来受了老师批评，当下也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解围道，“要不你赶紧回去吧，抓点紧说不定还能赶上封寝前进校。” 卫笙刚要答应，那方李天男就朝着周玉丽面无表情地道，“周老师，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我听说卫笙上学期风评不太好，要是再这么放任她可不行。” 按照道理说李天男作为学生会副会长，再怎么说也是个男同志，这会儿屈正芸为难卫笙也轮不到他。 然而谁叫卫笙当初在军训时候撅了他那么大一个脸面，不仅如此，两校辩论赛的时候更是以英勇之姿衬得李天男如同草包，堂堂学生会副会长硬生生被从场上给换下来，还是校长邹俊东亲自下令的，这都叫李天男心中颇有记恨。 恰逢眼下失意心情不好，更是不愿让屈正芸再继续刚刚那个令他难堪的话题，不由看向卫笙那桌拧眉道，“我记得你家不是本地的吧？那两个小青年是你的朋友？” 卫笙即点了点头，刚要说话就被周玉丽又给打断了。 周玉丽闻言就更是来气，不免望着卫笙失望摇头，语重心长地道，“卫笙，老师原本非常看好你，军训结束还特地委托你们班主任多照顾你，你看看你，这才做出点成绩怎么就下道了？学习学习不上进，旷课旷得还严重，你真以为京城师大那边钦点了你就代表直接保送了？” 说罢不禁压低声音皱眉道，“你看看你在外面交的那是什么朋友？大半夜在外面带着小姑娘吃吃喝喝，你以为他们安的什么好心？” ____ 今天一万两千字结束，大家早点睡吧，翻翻兜里，有月票的希望能给咱加把劲，你们的支持俺的动力，将多更进行到底！听说起点女频那边的月票榜跟咱们是合并的，那边有月票的姑娘也能帮得上忙，现代月票榜第三名了，希望保住菊花！求月票！ 675.第675章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还喝酒！你见现在哪个小姑娘十六七岁在外面喝酒，你先坐下。” 见卫笙杵在那笑吟吟地望着她，周玉丽就气不打一处来，倒也不是平白不喜欢这孩子，就是因为觉着她挺灵性的，本来是棵好苗子，现在多少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看看去年辩论赛，在台上说的多好啊！叫教育局的领导们都称赞连连，事后更引得那些老学究在报纸上相互唱调，给绿岛环球争了那么大的光，可怎么做出点成绩就不知道上进呢？ 卫笙从隔壁空桌拉了张椅子，就坐在桌子一侧，笑着道，“周老师，我那两个是正经朋友，不是什么社会上乱七八糟的小青年。” 其实‘做出点成绩就不知道上进’这话她从初中到高中已经不知听过无数回了，基本每位带过她的班主任到头来对她都是这番评价，卫笙知道自己照比普通学生胆大能说，加上表现两回显得脑袋里有些东西，比较招老师喜欢，同时又叫大多数老师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不是。 周玉丽听她还乐呵呵的顶嘴，顿时眉头拧得更紧，“正经朋友，你个小姑娘家家在外地上学交的什么正经朋友。” 说罢似乎又觉得自己这话有些过了，她叹了口气，“老师这也是为了你好，你看看这都几点了？正经朋友到了寝室关门的点儿还拉着你在外面喝酒？你就不想想他们是什么居心……” 葛祥阳打断笑道，“周老师，看您说的，我看卫笙比谁心里都有数，诶对了卫笙？前段重生国际那事闹的那么欢，你看着我在校报发表的文章没有？怎么没看见你发声，你不是挺有想法的吗！” “看是看到了，不过我对这些不是很关注。”卫笙朝着葛祥阳投以感激神色，要不是他从中截断，周老师恐怕是要在这教育下一代的事上继续发光发热了。 再转头看宋晓和刘建仁，两人却是压根没有一点走的打算，正招呼老板娘再要两杯扎啤，没有自己在，这二人也是喝得痛快。 怎么没点眼力见呢。 周玉丽顺着卫笙的目光扫量过去，顿时不喜地皱紧眉头。 现在这群社会上的小青年十分流行到学校里泡******，要说普通的高中倒还好一些，尤其那些艺校技校此风更甚。 绿岛环球因为是私立学校，又风传学校里的学生大多家境优越，这也使得一些社会上的青年将目光放在了绿岛，就光上学期的新生里面，不少初中时候成绩优异的女生都玩得很疯，出现了夜不归宿的情况。 她今年就打算好好抓抓这个风气，前阵子是屈正芸和李天男因为国产那事儿闹的欢，眼下这事过去，再出了卫笙这档子事，周玉丽已经暗暗决定抓紧落实这件事，尤其夜不归宿和在校外交朋友的风气一定要好好整治，可不能再让学生把这股风气在学校里扩大。 李天男已经接着刚刚葛祥阳的话头不屑淡笑，推着镜框道，“葛祥阳，你还真当她什么都明白？合计当时你是以为她能在校报发表两篇文章声援你怎么着？说不定人家心里原本就看好MOTT呢。” 卫笙不愿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缠，就笑笑准备起身，“周老师，我现在就回学校……” “你坐下！这点都关门了你怎么进去？到时候跟我一起回去。”周玉丽又看了那方两名并不打算离开的小青年一眼，抿唇对卫笙说道。 卫笙顿时一脸苦笑，在排档撸个串还能被教导主任抓包，这运气可不是一般的正。 屈正芸此刻却是侧目看向李天男笑道，“有没有声援，结果不也已经出来了，我就说咱们重生国际不落人后吧？对了周老师，我已经跟我爸妈说好了，大学就报西安电子科技大学，我要学电子信息工程专业，等毕业了就进重生国际，把咱的电子通讯发扬光大。” “什么？”周玉丽闻言一怔，屈正芸可是学校保送出国的学生之一。 如这个年纪每一个心怀梦想又找不到方向的学生一样，屈正芸虽然身兼绿岛环球学生会主席一职，但早期的想法也就是毕业留校做一名教师，再或者出国学习一圈回来报效祖国，但怎么报效？她并没有一个完整的方向。 但经此一役，她却突然有了目标，或许只是一时冲动，但她觉得希望尝试，起码奔着这个方向尝试，能够让她觉得更加充实。 她羡慕那个站在各国记者簇拥下，身兼底气与锐利，自信说出那句话的女孩，她看上去应该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吧？自那以后，她立志成为这样的一个人，希望在将来的某一天自己可以站在那样的一个场景，说出那样的一句话，单是想想，就足够叫她热血沸腾。 “不出国了，国内在校期间还有机会进入公司实习，我听说西安那边有重生国际的分部。再说现在已经证明咱们国家的技术水平并不一定就比外面差，我觉得想要获得知识也不是就非要出国。”屈正芸此刻笑吟吟地拿起筷子，周身却散发出一股无比自信的气场。 她从小到大从来没为自己做过什么正儿八经的主，似乎一路凭借父母差遣，努力学习，倒也顺风顺水，但这个主她做得，并且觉得没有什么比这更加正确。 听闻屈正芸的话，卫笙也是有些愣住。 周玉丽闻言沉吟了好半晌，忽然笑着点了点头，“你自己想好了就行，老师不过多干预。李天男，你呢？没两个月就毕业了，不会也打算留在国内吧？” “我……打算出国学金融专业，到时候可能就留在M国了，我家境普通，也没咱们会长那么远大的抱负，将来能在M国立足混口饭吃就算是给我爸妈光耀门楣了。”说到毕业，这个词汇似乎天生具备了感伤的能力，刚刚还面有不忿地李天男这会儿也是苦笑出声。 毕竟，不是每个人生来就含着金汤匙出生，也不是每个人生来就被这个时代赋予远大的理想和抱负，有些人渴望功成名就，有些人渴望小乐安康。 676.第676章 姓卫，错不了 桌面上并没有人嘲讽李天男身为学生会的副会长竟然只图混口饭吃就算光耀门楣的想法。 葛祥阳说等他毕业也好希望能做一名记者，再或是杂志编辑，显然他并不希望浪费自己上学时期辛苦磨砺出的笔杆子功力。 而另外两名学生会的干事也是纷纷说起自己的理想，女孩说希望毕业以后可以做一名服装设计师，让自己设计的服装走向国际舞台，卫笙这才知道原来绿岛环球大礼堂每每举办活动时用的衣服，有不少出自这女孩亲手缝纫而成，她不仅是学生会里出了名的早恋刽子手，更生了一双拿得起针线的好手。 至于另一位学生会的男干事，则挠头笑笑说希望毕业以后自己下海经商，赚点钱才是真格的。 最终，众人都已说过将来的理想，话题被问到了卫笙的身上。 不得不说，对于一个重活两世的人，被人问及理想一词多少有些难以启齿。 小富安康她现今多少已经算是做到了，改变家人的命运也充其量算是完成了，至于振兴科技扬我国威，这是她建立于满足了前两者以后，现在正立志去做的，只是说出来显得太虚了。 她拧眉沉思了一会，忽然苦笑道，“努力生活吧。” 好好生活，朝着一切自己希望实现的方向努力生活，算是笼统中对于她自己颇具深意的一个回答吧。 桌面几人对视一眼，都是哈哈笑出声来，那名励志做服装设计师的女孩忽然摆手，自诩风趣地笑道，“对一个高一学生问这个问题实在是太难为人了，不过她没说长大以后要做科学家、宇航员我就谢天谢地了。” 那名希望下海经商的男生也是笑着点头，玩笑说道，“不过作为即将毕业的师哥还是要给你两个忠告，未来规划要趁早，早早就奔着那个方向使劲成功的机率会更大，还有就是在校期间少把时间花在接触那些没用的人身上，不然三年到头你会后悔的，毕业时候离别不是最伤感的，伤感的是回忆过往三年一片空白，什么真正有意义的事情都没做得。” 他说着话就朝此刻已经喝开了的刘建仁和宋晓方向望去，这俩人现在倒是划上拳了。 卫笙顿时含笑点头称是，一副谦虚受教地模样。 “咦……”屈正芸忽然盯着那正在划拳的二人拧起眉梢，此刻她能看见的是刘建仁的背影，以及宋晓的侧脸，但这张侧脸怎么越看越是觉得眼熟。 抛开宋晓身上蓝白格子的体恤衫以及牛仔裤，她伸手在眼前微挡了一下，只看那脸，就越发觉得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许是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导致了此刻的辨认障碍，但屈正芸的举动无疑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这时候，刘建仁忽然掏出兜里的电话，显然是接到来电了，而后他站起身来朝着宋晓摆手示意了一下，转身走出吵吵嚷嚷的大排档，站在街边接起电话，一只手插在兜里转过身来。 卫笙也是被此举惊愣了一下。 “看！”葛祥阳忽然瞪圆眼珠伸手指向屈正芸后方，几人同时回头，就见到排挡角落里被三脚架支在角落的小型电视机里正播出那段几乎近期每天都会在新闻上播出的画面，画面里，身着黑色西装的女子在无数记者簇拥下走出洛杉矶中心酒店，一名身着衬衫西裤的年轻男人一手揽住她的肩膀，一手隔绝企图靠近的相机，面容冰寒眉头紧拧。 电视机的声音早已被大排档内吵吵嚷嚷的声音覆盖得听不见分毫…… 其实就算没看见这道新闻，屈正芸也已经隐隐回忆起这张面孔，只是心底万般不敢确认。 在周玉丽还在盯着电视机发呆、刘建仁刚刚挂掉电话打算走进大排档、宋晓正转头看向卫笙方向随后顺着众人目光看向电视机的时候。 葛祥阳忽然学着屈正芸的模样，用手掌挡在眼前，不过这一回视线所触的是卫笙方向。 他将手掌挡在眼前，遮住了卫笙的上半张脸，身体微侧，所视的角度就与那画面中一般无二，而后他吃惊地倒吸一口冷气，眸色呆滞地放下手来，缓缓坐直身体张了张嘴，并没有发出声音。 众人自然注意到了他的动作，似乎都是猛地反应过来什么，而再看向电视，电视机里的画面已经换成了重生国际新品手机的预售信息。 “我……操！”那名理想下海经商的学生会干事忽然吐出这两个字来，而后猛地闭上嘴巴，一张脸蓦地涨得通红，他竟然在刚刚人家不要把时间花在无意义的事情上，以免回忆过往三年一片空白、发现自己什么有意义的事情都没有做…… 但怎么可能？电视中出现在洛杉矶中心酒店的人、近日来几乎全国上下都在议论的人，此刻竟然跟他们坐在大排档里畅谈未来理想，这实在叫人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桌面上忽然陷入死了一般地沉寂，就连周玉丽此刻也张了张嘴，想问什么却并没有问出声来，一双浸满清泓般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卫笙。 李天男忽然眸子一闪，兀自呢喃道，“姓卫，错不了了。” 如果说早前，就算有人告诉他们电视机上那名女孩就是卫笙，他们也不会有人愿意相信，甚至还会报以讥讽一笑，毕竟电视上的人物与真人差距还是较大，就算平日里在电视上见到的明星突然从街对面走来，没有摄像机以及随身助理前呼后拥的情况下恐怕也未必能够被人对得上号。 何况那日卫笙穿着打扮并不同以往，更戴了一副大号墨镜遮掩面容，电视上一出场就被注明她的身份，自然不会有人将其与绿岛环球学校的一名学生联想到一起。 卫笙后世就看过一个娱乐大众的节目，一个专司此道的网络主持戴上假发画上妆容走到大街上，周边带了一群黑人摄像和保镖，结果在繁华的商业街造成了极大的轰动，所有人都在说他是韩国某当时最为著名男团的主唱，主持人采访路人时，甚至有的姑娘激动的面色通红确信自己认识对方，并且叫出了那位主唱的名字。 677.第677章 日子很长，日子很短 甚至于不少那个男团的所谓忠粉冲上前去与其合影留念，这无一不证明了人们先入为主的观念。 但是现在，似乎所有的东西都对上了号，即便不用卫笙承认，今日也跑不了她的了。 最先说话的是屈正芸，她愣愣地从兜里掏出了一台重生国际最新款带有照相功能的手机，“我、我能去跟宋晓合个影吗？” 刘建仁此刻已经归位，那边宋晓指了指电视，又指了指卫笙那桌，前者顿时面露了然地张了张嘴，随即轻笑出声，颇带着几分无所谓地笑容，大大咧咧地跨坐在椅子上，“早晚的事。” 然而话音落下，就见卫笙此刻坐着的那桌上，一名女孩畏畏缩缩地走上前来，脸上笑容颇带着几分小心地问，“您好，我是卫笙的朋友，我、我能跟你合个影吗？” 宋晓当下就愣住了，看向那方卫笙，后者正苦笑着朝他点了点头。 紧接着，屈正芸就已经面色通红地双腿微曲，半蹲在宋晓座位旁边，将手机递给刘建仁，不好意思地请他帮忙拍张照片。 后者倒是大大咧咧毫不在意地笑着接过。 画面就定格在屈正芸顶着满面通红地笑容，与宋晓双双举起剪刀手来，在这充满烟火气的大排档内将头靠近的景象。 屈正芸连连道着谢小跑回到座位，一张脸还因为激动而显得红彤彤的，她确实有些不敢相信，自己今晚在大排档里跟重生国际执行总裁宋晓，以双双剪刀手的姿势照了一张合影，而在往日里，这个男人所面对的恐怕都是媒体聚焦的镜头，出席在各种各样的高端会议之中。 周玉丽此刻也是不敢置信之余为了自己刚刚所言尴尬不已，实在不知道接下来该以一个怎样的方式说出怎样的话语更加合适，因为到现在她仍旧无法适应眼前真相所带来的极度落差。 自己的学生怎么摇身一变就成了他们话题中讨论的公众人物。 而刚刚被她所批评的两个‘小青年’竟然是…… 但这回她终于明白眼前这个孩子的不同寻常从何而来，就如她面对自己批评时不慌不忙笑吟吟地表情，全不似寻常学生该有的尴尬以及哪怕一丁点的慌乱，因为她所面对的不只是家长，不只是教导主任，甚至不只是校长。 她平日里所面对的应该是强大的竞争对手，世界各地知名的商业头脑，以及各种费尽心机企图从她和她的企业身上杜撰出一些舆论新闻的媒体啊。 李天男忽然将后背朝后一靠，他这次算是彻底的服气了。 原来他一直以来耿耿于怀颇为看不上的人物，从始至终跟他都不是一个量级的。 …… 六月下旬，湛蓝的天空中骄阳似火，烘烤着早已滚烫不已的大地。 毕业季，高三的学子们唱响了离别的哀歌，各种各样的活动好似接连不断地在绿岛环球中发起，校电台小记者在烈日炎炎下依旧奔跑于学校的各个角落。 碧绿的草坪、湛蓝的天空，以及那颗草坪上枝繁叶茂的梧桐树，好像变成了所有学子高中时代唯一的记忆。当然，也包括那些或酸或甜的爱恋，就好似在这激昂似火又平淡如水的青春中注入的浓烈一笔，叫人再度回忆往昔，或潸然泪下，又或会心一笑。 高一的学子并不能感受到毕业季的哀伤，事实上他们才辞别初中生涯，刚刚开启全新的篇章，日子对于他们来说似乎还很长，又似乎很短。 除了上课以外，卫笙每日依旧与邰家兄妹、范小东、还有与邰子睿三天小吵五天大吵、两个月时间已经数度分分合合的女友韩月一起晃荡在校园的羊肠小路上，穿梭于大小课室之间。 偶尔躺在那颗碧绿草坪的梧桐树下，躲避着学生会和纠察队的目光畅饮两罐冰凉的啤酒，以慰藉这段波澜不兴的青春生涯。 邵秉然在这学期已经跟学校方面沟通妥当，平时无课就会请假离校，到万城集团继续他的实习生涯，而在学校里面，对卫笙的追求攻势已经有增无减，似是浓烈，又仿佛平淡如水。 与S海市城市面貌一同发生着变化的，还有重生国际总部大楼，以现在的进度来看，预计将会在下个月彻底完成装修，至此耗时已经差不多一整年。 至于那晚…… “卫笙，你说葛祥阳和学生会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最近怎么见天儿往咱们班凑，除了找你就是找你？”范小东趴在梧桐树下的草坪上，手里翻着最新的动漫杂志，嘴里却是朝着卫笙方向念念有词。 的确，那晚卫笙跟周玉丽几人坐到很晚，与其说是聊天倒不如说是像被做了个采访，大致说起自己与刘建仁在虎台县做塑料再加工的生意起家，然后遇到归国的宋晓一起搞起了重生国际，这事在旁人听起来就像是个并不真实的传奇。 但哪位大鳄的发家史娓娓道来没有那么点浓郁的传奇色彩呢。 虽然卫笙还远远算不上大鳄，起码照比国际上那些真正的大鳄来说，她差得还太远了。 饭后，周玉丽表示会为她守口如瓶，起码在她上学在校期间不会因为这件事从他们嘴里走漏而给卫笙带来太多不必要的麻烦。屈正芸和李天男虽然纷纷表态，但是自那以后，就开始见天的到卫笙这来取经。 这在大多数的高一新生眼里无疑是觉得匪夷所思的，毕竟学生会在绿岛学生眼中算得上是至高无上的权威，就连人人胆寒的纠察队都在学生会的管辖范围之内，其威慑力可想而知。 但无论绿岛环球的生活如何，卫笙都将在下一学年作为国内首批应试教育与素质教育联谊活动的交换生，前往京城。 至于崔贤，卫笙距离开学那次，已经有差不多三个多月没再见过他了。这段时间自己很忙，他好像也很忙，许是京城高中的课业繁忙，大多数时间崔贤只在晚间来电，倒也说不上几句话就草草挂断了。 678.第678章 为期一学年的京城生活（求票） 至于白梦雪，倒是因为父亲的事情上了些火，整个人在高一下学期瘦了一圈，一小圈。 不过因为邵秉然的明显追求，白梦雪与卫笙渐行渐远，有时见到卫笙独自在寝室，她都会主动到隔壁寝室找人说话聊天，直到寝室里郁星美以及李琦回来才迟迟进屋，甚至有时候在学校小路上面对面地碰见，都会抱着课本匆匆走过。 至于李琦，倒是因为重归学校生活，比卫笙更像一名学生，而且是个勤奋好学的学生，为了追赶绿岛环球的课程，她每日一定是最早来到教室，最晚一个离开，平时在卫笙与邰家兄妹等人在外吃喝的时候，她一般都是泡在学校的图书馆里恶补欠缺的知识。 晚上或与白梦雪、或与郁星美一道吃个晚饭，然后回到寝室抓紧读书，希望在这学期的期末考试不落人后，这或许是历经社会险恶后重归校园有所感悟，亦或许是她希望朝着某个人的方向尽可能地努力追赶。 重生国际总部正式落成剪彩的那一天，正值卫笙期末考试，她并没有参加，不过却通过晚间的电视转播见证了刘建仁剪彩的一幕。 这一幕于卫笙来说，比华夏航空成立还要令人激动。 总部的落成就好似重生国际终于有根了，不用再带着大批的员工在外租住办公室，同时也意味着当年卫笙许下的食堂承诺可以正儿八经的实现了。 张明坤带着他的塑料制造公司入驻了、宋晓带着他的重生国际入驻了、唐德强带着他的华夏航空入驻了、近期抵达S海参与到北城百货建工后期工作的康宝成也带着自己的团队入驻了，他的团队大多是从朝南带来的百货元老，现在已经开始为百货公司着手布局、招聘员工、以及正式招商了。 好似一切都已经走上正轨，只需要按部就班地进行下去，卫笙自重生以来从未过上这样轻松恣意的生活，尤其是闫柏清等致维党的人士好似就这么在她的生活中逐渐远去了似的。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紧接着，重生国际进入到划分股权打算正式合并的阶段，当然，这个过程远比卫笙预想的要慢，除了要配合官方的资产清算，还要考虑许许多多的问题，走各式各样的手续，最终因落到实处困难颇多，这件事就暂时搁置下来。 除了眼下跟国外的交易以及有些公司刚刚起步不适合做股权重组外，最重要的是刘建仁考虑到等卫笙满了法定年龄正好可以借此将权力移交。 而在假期来临，卫解放也宣布了一项重大决定，那就是他打算放弃塑料工厂的工作。 卫家一百六十平的宽敞大房子里，卫解放面色轻松地吸着烟，这个决定是他在两三个月以前看到女儿的新闻时所做下的。 “现在已经有不少商家固定从你妈这进货，我走访了几家用咱家染发膏的理发店，市场上风评很不错啊。我们俩商量了一下，决定自己做个厂商，专门卖她的染发膏和烫发剂，到时候你妈负责生产，我负责市场，算是搞搞我俩自己的小事业。”卫解放含笑说道。 卫笙对这个决定无疑是充满震惊的，她倒是忘了自家母亲在经营理发店之余还在做自己调制的染发烫发药水，前两年初中毕业那会儿她还建议杨立春主攻这个来着，不过母亲主要还是放不下理发店，做是做，不过一直是小打小闹当赚个外快。 估计现在是见到市场风评不错，又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所以才打算彻底转战了。 “那理发店呢？”卫笙沉吟着问。事实上以家里现今的条件，母亲的确不需要小打小闹搞个理发店，没日没夜的忙碌，不过开家理发店一直是母亲所希望的，她本身自然也是热爱这份工作。 杨立春笑道，“理发店也不耽误嘛，你丁姨现在全心全意帮我，我打算给她入一股，理发店她可以帮我看着，左右都是赚钱的生意，也不舍得就扔掉。” 卫笙闻言失笑，不过她自然是尊重母亲的决定，何况上辈子的丁慧红算是对他们母女有恩，而现在杨立春与其也是处出感情来了，这样倒算是一举两得。 想到塑料工厂的工作的确对身体有所伤害，这也是卫笙愿意支付高额工资以及为工人买保险的原因之一，所以父亲如果真能放下也是好的，卫笙便答应下来。 而在杨家人得知到卫解放放弃掉重生国际塑料公司工厂高管的职务后，其想法各不相同，大舅舅杨立平的笑容更热切了。 二舅舅杨立万的态度有所冷淡了，同时一改年后这段时间对卫解放的恭敬态度，直言他脑子是被门给挤了，刚赚出点小钱买下房子就开始图安逸，还要搞染发膏？也不知道他折腾来折腾去到底是为了啥。 而大姨杨立芳与以往一般态度傲慢，干脆不对抢了老妈房子发家致富的杨立春两口子给予评价，要说比较失望的应该是她的现在的对象洪庆祥。 至于远在虎台县的二姨杨立英和李海一家，因为距离太远，估计对这事现在还是不知道的。 值得一提的是，二人的儿子李开在这次考试不负所望考进了朝南市第三十一中学，著名的外国语学校，算得上是中上游的公立学校，虽然成绩勉强过线，但总算用不着交高价入学，卫笙提醒父亲帮二姨一家的修车行办一下，让一家人好在朝南扎根立足。 …… 八月份的京城气温炎热，距离开学还有一个多星期的时候，卫笙抵达了这座城市。 “按照您早前的吩咐，这小区距离师大附中只有十分钟路程，条件中等偏上，住的大多都是素质群体，当然了，也有一些在这租房的，面积嘛，就八十个平方，简单重装了一下。” 此刻，重生国际京城分公司负责人汪涛，将车停在师大附属中学附近的一间小区里，并非是封闭式的花园小区，而是属于那种半封闭式的家属楼，门口有岗亭，但车子随便进。 听说是以前医大一院的家属楼，内部价购买的，现在不是往外租就是往外卖。 汪涛停车那会儿，卫笙已经先行下车，背着背包仰头朝着楼上看，这楼还挺新的，都是七层高。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响起一道诧异声，“卫笙？” 回头一看，卫笙也是愣住，“李叔叔……” 679.第679章 有趣的新房子 站在卫笙身后的，可不就是崔贤的父亲李政文。 此刻李政文穿着一套米色衬衫，胸前带有两个小兜，其中一个兜上还别了一根钢笔，下身则穿着一条灰色颇为宽松的西裤，手里面，则是拎了个菜篮，里面竟是装的菜。 这小区附近的设施比较齐全，不但属于学区房，距离京城大学附属实验中学和师大附属中学非常近，分别朝两条相反道路行十分钟即可抵达学校，而且还有一个只需要走五分钟就能抵达的菜市场。 对面就是刚刚成立的Z国移动通信集团公司总部，今年四月份刚刚成立的。 而在上上个月，Z国联通在纽约、香港证券交易所成功上市。 不过在当下，卫笙正在诧异地看着崔贤的父亲李政文，后者也是诧异地盯着她，随即温和一笑，“什么时候到京城的？来找崔贤吗？” 还不待卫笙说话，李政文已经朝着卫笙拎了拎手中的菜篮示意道，“崔贤刚跟同学出去了，估计要晚点回来，要不你先跟叔叔上楼等一会？家里正打算开饭。” 卫笙闻言摇了摇头，“我不是来找崔贤的，李叔叔家搬到这座小区来了？” 李政文自然是当卫笙来找崔贤的，不然哪会那么巧，难不成还有其他同学或者亲戚住这？而且她现在应该在S海，或者在朝南放暑假才对。 不过此刻听她否认，也就当作是小孩子心性，并不去点破，而是笑笑颔首，“啊，这是崔贤老姨家的房子，一直空着，叔叔阿姨先挪过来住的，过几个月我们房子下来再搬。” 原来，李政文、崔永贞夫妇加上老爷子崔振升，初来京城是暂居在崔永贞的妹妹——崔永洁家三室一厅的老房子。 只待新买的房子落地，装修完毕再搬进去。 而崔永洁和丈夫李哲，还有他们的女儿李露，则是住在另一栋房子里。 卫笙自然不会怀疑崔家的财力在京城买不起一栋房子，何况还是现如今价格的房子，今次卫笙这栋也是买的，就当用来投资，谁叫翊卫地产现如今并没有打进京城来。 不过放假时与邵成东在朝南碰过一面，对方言语中提及有意跟翊卫再次合作，于京城联手打造城中城，因为项目颇为庞大，万城现如今的财力难以独立支撑，加上需要的关系正好握在唐明山手里。 这事他希望卫笙能够帮衬，到时候联合出手仍旧可以冠名。 对于此，卫笙觉得也挺有趣的，毕竟崔家从万城退股转战京城，就是为了开拓京城市场，而城中城的商业模式崔永贞自不会抛弃，邵成东来京城开发，无异于跟崔家抢市场，毕竟京城虽大，也还并没有如后世那般开到了五环六环。 这方跟李政文告别，汪涛才从一旁车中走出，“卫总，这是？” 因着刚刚卫笙对正要下车的汪涛示意，后者知道不便冒头这才一直等在车里。 卫笙闻言摇了摇头，示意汪涛在前面带路。 却不想，这一路上卫笙竟是一直远远跟在李政文的身后，她只得拉住汪涛言道再等一会，免得对方真以为她是跟着他，那就不好看了。 直到李政文的身影消失不见，汪涛才引着卫笙一路前往新房，不忘介绍道，“这除了地理位置优越，关键是小区的绿化也比较好，您看这花坛，都是有物业专门打理的，这在除了封闭式小区以外可不多见，而且房子我是精挑细选过的，采光非常好，这的房龄都是在五年以下，算是很新。” 卫笙闻言心里挺满意的，虽说应该是要安排住校，但她也怕住校不习惯，毕竟要从九月份呆到一月份放假，还得是有个自己的窝好，哪怕周末了也有个去处不是。 …… 李政文回到家中，崔永贞接过菜篮笑笑道，“还麻烦你个大男人去跑市场，都说请个保姆阿姨了。” 这两日崔永贞脚踝扭伤，虽然她觉得上班无碍，不过丈夫还是坚持要她在家歇息两天，这令已经结婚十几载的崔永贞倍觉温馨，也不愿拒绝丈夫的体贴疼爱。 那方李政文就是一笑，“等新房子下来再请不迟，现在这地方还是有限，家里再晃个保姆可真就挪不开脚了。” 崔永贞嗔怪地白了丈夫一眼，“哪有那么夸张。”说罢一瘸一拐地将菜拿到厨房去。 而站在门口的李政文就听见对面房间传来一声铁门咣当声，他诧异问道，“对面住人了？”说罢从猫眼往外看，对面却是已经关上房门，门口并没有人。 厨房里传来崔永贞的笑声，“前段不是一直在装修吗？怎么，你看见业主啦？” 李政文摇了摇头，心忖也可能是楼上楼下传来的声音，待换上拖鞋又想起什么似的朝厨房走去，犹豫着道，“你猜我刚才在楼下看见谁了？” 崔永贞正将菜泡在盆里，拧开水龙头问，“谁呀？” “崔贤那个小同学，卫笙。”李政文笑着开口。 “什么！？”崔永贞的嗓音都变调了，她诧异转头看了丈夫一眼，又弯着身子双手扶在窗台朝楼下望。 那方李政文赶忙上前扶着她的腰身，“没没没，没在这边，在楼下，那个方向，不过这会儿恐怕已经走了。” “她来找崔贤的？”崔永贞的表情在这一瞬间千变万化，忽然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哪来那么大的能耐，他们家还真躲都躲不掉了？ 李政文刚刚之所以犹豫就是担心妻子的这个反应，但又是没有忍住道了出来，眼下也是哭笑不得，“她说她不是来找崔贤的。” 崔永贞满脸地不相信，那张哪怕呆在家中都是妆容无比精致的脸上登时变得难看起来。 李政文见她这副模样，便是一笑，揽着她的肩头将人带到沙发客厅，“永贞，在这个问题上其实我真得严重批评一下你，你现在就是典型的监管过当，看护过严。小贤现在不比寻常孩子，你这当妈的也得把心往肚子里放放才行，再说了，我就不信卫笙还真能追到京城来念书不成？要真是这样，我就得认真考虑考虑这个持之以恒的未来儿媳妇了。” 680.第680章 对面的婚房 崔永贞被他逗得扑哧一乐。 的确，哪怕两个孩子现在真的是在恋爱，可他们才多大？今后的人生将有重重难以逾越的分水岭将他们阻隔开来，时间、距离、每一次的毕业、工作和未来的成就，都是一道道关卡难以跨越，她担心的的确有些太早了。 只是…… …… 卫笙对新房子非常满意，汪涛口中的简单装修简直都堪称后现代风格的经典，房子装修得非常有质感，整体的原木色调简单且清新，八十平两室一厅被打造成了一室两厅，宽敞的大厅中舒适绵软的沙发，背投彩电，都是要价不菲的东西。 客厅与饭厅相连，室内房间比较大，大床一侧靠近阳台还有一张书桌，已经配好台式电脑，重生一代，可以用来办公。 而在房间办公桌旁的落地窗拉开即是一条窄窄的阳台，竖过身来也就一人深的距离，倒是可以用来晾晒衣服和望风用的。 “装修房子我特地找了一位从国外留学回来的设计师，卫总对这风格还满意吧？”汪涛喜滋滋地笑道。 他早前接到卫笙要在京城买房的消息时自然是惊喜万分的，这无疑是被委以重任，在卫笙面前有了更多崭露头角的机会，不然山高皇帝远，能够在上头面前展示自己的机会并不多，毕竟卫笙不是每次来京城转机都会通知他接待的。 而现在好了，卫总要在这边住上一学年，算算从八月到一月份放假，小半年的时间怕是足够他表现的。 房子这事虽然说简单装装就好，他可是一点也没敢真的马虎，住得舒服心情才舒服，心情舒服看他才舒服，这点道理他还是懂得。 卫笙闻言登时满意颔首，“我看你这简单装装，倒是一点也不简单。” “住的事情还是不能太马虎、不能太马虎！”汪涛连连笑道，已是克制不住地奉承之意，“也就是您说一定要距离学校近，地理位置好，并且就您一个人住，如此的确限制了选择性啊！不然的话也不会难为卫总屈尊到这来住半年。” 卫笙笑着伸手指了指他，转身来到客厅，“你这准备的倒是够齐全的，音响彩电，我看看……呵！烤箱煤气都配上了，还打算让我生火做饭呢？” 汪涛连道有备无患。 …… 待汪涛离开，卫笙觉得房间里有些气闷，又或许是装修妥当一直没人入住闷着的气味儿，便将窗户和房门全部打开散味儿。 自己则是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看电视。 她自然还没告诉小崔贤自己要来京城师大读一学期的事，反正自打上学期开学见过一次他就再没来过，平日里电话也是欠缺沟通，卫笙干脆就彻底给瞒下了。 眼下她就寻思要不要给崔贤发个信息，但想到在楼下遇见了李政文，现在得知崔贤家就住在这栋小区里，她也就按捺住性子不去着急，何况李政文不是也说了，崔贤这会刚跟同学出门了。 电视节目里播的是每到假期开始无限循环的还珠格格，正演到小燕子私自出宫被抓进黑棋社打砸，灰头土脸地模样让人忍俊不禁。 卫笙记得上一世到了放假每每都是怀揣着无比激动的心情去等待这部剧的播出，事实上现在看了其实也是觉得挺有意思的。 期间隐约听见对面响起了开门声，而后有一道脚步声凑近了卫笙家门口，这方卫笙就不禁转目朝着斜对面的大门去看，可惜中间隔了个玄关鞋架只能隐隐看到有个人影一闪，转瞬即逝。 …… 妻子做好饭，李政文将厨房的垃圾收拾起来放在走廊上，开门就见到对面的屋子大门开着，他当下就好奇了，竟然有人住了。 如此，不禁走上前两步去往里扫望了一眼，倒也没好意思多看，只看见装修风格颇具特色，房间里似乎都是原木色调，隔着玄关镂空隔断，隐隐能够看见客厅里坐着道身影。 他就转过身往自家走去，心说看来刚刚还真没有听错，隔壁真住人了。 听说隔壁户型不大，八十平米，但也不算小了，既然是买下来特地精装，八成是搬过来一家三口，要么就是小两口的婚房。 他赶忙进屋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妻子。 而那方卫笙，觉得就这样一直开着门也不是那么回事，一走一过敢情成了给邻居参观了，再者说被人知道这就住个女孩子也不安全，万一有坏人盯上了呢。 虽说她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人。 见味道放的差不多少，卫笙就起身将房门关上，此刻对面房门已经关严，只能看到深红色的防盗大门上贴着的一副新春对联。 她也将门给关上了。 …… 崔永贞在屋里听丈夫说对面住人了，装修的不错，而且此刻还开着门放气。 顿时感兴趣地来到门边从猫眼往外看了一眼，正见着对面房门咣当一声关上，倒也没让她看见屋里装修成个什么样子，不免有些失望。 “装修风格依我看啊，应该是小两口的婚房，装的还挺讲究的。”李政文在沙发上笑呵呵地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崔永贞失望收回目光，走向沙发含笑道，“能让你夸讲究还真不容易，尤其在这小区，我下楼时候路过别人家敞着门，往里一看真是，我都不敢相信这能住人。” “你啊，就是从小家庭环境好，没吃过苦，我和我爸在虎台县的老房子还不抵这呢，也没见你说不能住人。”李政文笑吟吟地瞥了她一眼。 “那能一样么？”这话叫崔永贞不由得有些嗔怪，两口子在家里难免流露出些外人看之不到的恩爱模样，而崔永贞其实也很享受丈夫十年如一日的体贴和温情，他们的相处模式算是比较难得的相敬如宾，远不如外人想象那般倒插门女婿活该受气。 而自家苦甜，也只有自家知。 对面房子里的卫笙，此刻已经洗了把脸，带上零钱，准备下楼到附近小区的菜市场随便转转，今儿她也难得勤快一把，倒想自己做顿饭菜以庆祝新房入住。 681.第681章 教唆犯 夜幕降临，烤箱内冒着蒸蒸热气。 冒着热气的薄边芝士焗虾披萨新鲜出炉，热腾腾的芝士再配上几片培根，光是看看都足够叫人垂涎欲滴。 用市场上有限的材料做出地道美味的披萨，这是她当年与一位小有名气的此道老师学习的。一手戴着手套将托盘从烤箱里拿出来，回身关掉煤气火，刚刚翻面的牛排已然变色，黄油的香味儿溢满房间。 她将牛排夹到盘子里面，回身到锅里盛出一勺自己炒制的意大利肉酱面，望着酱汁里面的洋葱、蒜、胡萝卜、西红柿、肉等碎末，笑吟吟地将其淋在那方早前捞出沥水放凉的意大利面上。 牛排只放了盐和黑胡椒碎末，用以保持最纯正的味道，不均匀地洒在牛排面上，叫你永远也不知道下一口是什么口感，这是她一直以来最喜欢的。 足够自己消化的西式简餐已然出炉，卫笙系着围裙哼着小曲，将餐盘端到餐桌上，回身望着空荡荡的房间，最终决定端到茶几上，又倒了杯红酒，正准备出门扔垃圾的同时也接到了崔贤的回信。 【刚到家。】 卫笙不悦地努了努嘴，小小年纪发信息都这么吝啬字眼。 如此，她一手拿着手机回信，一手拎着厨房中的垃圾准备放到走廊上。 刚刚开门，只低头盯着手机屏幕的卫笙忽然听见前方一道惊讶的女声，“你怎么在这？” …… 李露大摇大摆地晃荡在卫笙的房间中，嘴里啧啧称奇，“想我堂堂京城大学名门子弟，年纪已过双十，竟然还没个十六岁姑娘活的潇洒，卫笙，你家这是几楼？够不够我跳的？” 沙发上，卫笙嘴里叼着披萨举起三根手指，“保你半残摔不死。” 李露摇了摇头，“对对对，三楼，我大姨家可不就在三楼，那还我家房子呢。” 说到这个问题，卫笙就不禁绝望地朝后靠了靠，这房子竟然好死不死买在了崔永贞家的对面，刚刚她出门去倒垃圾，正巧碰上在对面拿钥匙开门的崔贤，还有站在崔贤身后的李露。 卫笙正回信息间，二人已经是见到了她。 此刻转头看向沙发上正靠坐在一侧面对自己的崔贤，他正端着茶杯放在唇边，盯着自己呵呵乐得跟什么似的。 “你到底怎么想的？”他笑吟吟地开口问道，然而心底到了现在依旧吃惊不已。 崔贤自然没有接到卫笙抵达京城的消息，甚至他到现如今都还不清楚卫笙接下来的高二上学期将在京城度过，所以卫笙忽然买下了他家对面的房子，两人就此成了邻居，着实令人费解的。 想到刚刚见到卫笙以后，他跟李露转身就钻进了卫笙家门，导致那方原本听到开锁声音的崔永贞打开门查看，见门外没人吓了一跳，赶紧给崔贤拨了个电话。 而崔贤在电话里只得说人在外面，这叫崔永贞挂到电话还在发愣。 卫笙不禁叹道，“我也没想到的事。”想到以后出门进门还要提防着崔永贞，卫笙就不禁苦笑起来，今天自己竟然还大摇大摆开门放气，来来回回在崔永贞家门口溜达了两三遍，果真是好胆。 毕竟早当初基本算是跟崔永贞撕破了脸，那会儿她又是暗示又是威胁，甚至都登门直言了，现在自己搬到他们家对面算怎么回事？如果自己是崔永贞恐怕都得呕血三升方能升天。 想到将来再怎么说还得相处呢，卫笙暗暗决定不能叫崔永贞知道自己住在这对面，虽说早就没什么印象分，但不能让人觉着彻底没了脸皮分不是？ 李露又跳到茶几上望着桌面一桌吃食，“哪买的？这附近还有卖披萨的呢？”说罢毫不客气地捞起一块放入嘴里，不由得竖起拇指。 “自己做的。”卫笙低头将牛排切开，插起一块举手递给崔贤，后者愣了一下便探身张嘴接过。 李露却是大惊，指着桌面惊声道，“你做的？” 卫笙满腹心事抱着盘子卷了一大口意大利面塞进嘴里，见李露伸手又要去拿，登时用刀背将她小手拍开，“别动，一人份。” “我的天，你自己能吃下这么多吗？我帮你消化消化，刚才我俩在饭桌上没吃什么东西。”李露说着话又是快速伸手去拿，而后不紧不慢地道，“你这是来京城办工作的吧？呆几天？在朝南你招待我玩的尽兴，现在换我招待你了，待会吃完出去喝点小酒怎么样？” 虽说卫笙是弟弟的同学辈分，但李露可一点也没小看她，甚至言语间从来都是将她当作同龄人对待。 哪想到自己盛情，那方卫笙却摆了摆手，“今天累坏了，改天吧。” 那方李露就朝着崔贤打了个眼色，“你陪我到厨房转转，看有什么好吃的。” 后者见她脸色微微蹙眉，缓缓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跟着李露来到出发，就听她一边翻着空荡荡的冰箱打掩护，一边低声道，“行啊你小子，早拿下了是吧？” 崔贤被这话问得一愣，李露就斜目咧嘴，露出娃娃脸上的酒窝，“在朝南我可看着你衣柜里的东西了，别跟我装……” “别胡说。”他面色一滞，清俊地脸蛋腾地一下别过一旁。 李露见状微楞，张着嘴巴用冰箱门遮挡住身体，声音压得极低，“你别告诉我到现在什么都事都没有？你说卫笙这样的上哪找去，脑子灵光，办事漂亮，长得也不差呀，关键那么大的公司开着！重生国际！开玩笑！拿下要趁小！你听我把话说完！” 她见崔贤转身要走，伸手拉住他的胳膊将人给拎了回来，“要趁早！以后长大了见识多了未必就死心塌地跟着你了。人家这么优秀，别说以后出了社会，到了大学追的得从你们实验中学排到师大附中后门去知道吗？女人心海底针，将来说不定因为点什么事就变了，你左右不了，但睡下就不一样了。” 说完这话她却是自己脸蛋一红，“当初我上高中那会儿还死活要跟人一辈子呢，到大学我就看不上他了，转身不就给踹了？万子衍就不一样了，你看我现在看他这么紧，还不都是因为……哎呀你懂的！第一次对女人很重要！” 682.第682章 唯一的通道 崔贤听了她这话面上没什么表情，转身又是要走。 李露赶忙凑近一步低声道，“我也是为了你俩好，反正我是就认准卫笙了啊，你以后要是换个对象别怪我手撕了你！记住，Y道，是打开女人心灵的唯一通道！” 那方已经走到饭厅的崔贤面色腾红，神色古怪至极地瞥了身后李露一眼，继而大步朝着客厅走去。 李露被表弟这一眼看的也是心里羞极，暗骂不识好歹，自己姑娘家家跟你说这些还不是为了你好，搞得我现在都感觉自己跟个教唆犯似的！ 卫笙见二人在厨房磨磨蹭蹭的，不由扬起脖子，“干嘛呢，我冰箱里没吃的了。” “没吃的有酒就行啊。”李露从冰箱下方翻出两瓶红酒，喜滋滋地举着酒，扭身蹦跳到了客厅，“行啊你，家里没备吃的倒是备了两瓶酒，生活方式很不一般嘛！” 卫笙见状也是笑着摇了摇头，将手中倒茶放在盘子里，扯过纸巾道，“这可不是我准备的，上面酒柜里还有三瓶，一共六瓶。” 这是汪涛当时为了装饰或者备用准备出来的，她也是煎好牛排发现冰箱里有就倒了一杯，此刻见李露作势要喝酒，她赶忙打着哈欠摆了摆手，往沙发上一躺道，“要喝你喝吧，我是实在顶不住了。” 这一整天舟车劳顿的，下午也就休息看了一会电视，而李露的疯，她算是早就见识过了，喝起酒来特别黏人，没完没了的，她今天实在是恕难奉陪。 李露顿时不悦，“怎么回事卫笙，我到朝南去可没像你这么矫情啊，第一天晚上还不是陪你们从朝南市玩到北亚度假去了，那时候我说累了吗？怎么刚到京城这点面子也不给？” 见卫笙干脆不搭理她，李露悻悻地走到窗边，“哎呀，下小雨了，对了，我叫个朋友来你不介意吧？” 那方侧躺在沙发上的卫笙看着琼瑶剧闻言点了点头，李露就开始打电话了。 “要住几天。”趁着咋咋呼呼的李露走到房间里去拨电话，崔贤弯身抓了一把瓜子，含笑问道。 卫笙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不告诉他，“可能就呆两天吧，今天我在楼下碰见叔叔了，他说你是跟同学出去的？” 崔贤听见卫笙说碰见他父亲，先是一愣，随即笑道，“没碰着你阿姨？” 卫笙点了点头，也是抓了颗瓜子磕开道，“叔叔请我到你家坐了一会，当时正准备开饭，你妈鱼做得挺好吃的。”她记着当时菜篮子里是有一条鱼。 说罢状若无事地斜眼打量崔贤的反应，却见他笑容如常，清泓般地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我妈从来不做鱼。” 没劲！ 卫笙将瓜子皮仍旧垃圾桶里，不再搭理他。 随即那方崔贤笑着告诉她，下午的确是跟同学一起出去的，不过不是吃饭，后来接到李露的电话，跟李露男朋友他们一起出去吃了个饭。 卫笙闻言惊讶，李露都有男朋友了？她去年来那会儿好像还单着呢，而且有个姓林还是姓什么的在追她，那时候李露烦的跟什么似的，张口闭口人家要强暴她，难道是那个人？ 她自然问了出来。 “你说的叫林磊，大学期间自己广告设计公司那个。不过不是他，是个叫万子衍的，估计你一会就能见到了。”崔贤清浅一笑，转目望向卫笙说道。 …… 卫笙的确见着了，而且更惊着了。 当打开房门见到门口最先冒出的不是人头，而是一大束足以将门框堵满的玫瑰花时，卫笙见到了玫瑰花后露出一张堪比港台明星的面容，这男的长得有点像现如今正流行的古惑仔电影里的郑伊健，半长的头发斜长的刘海显得潇洒且帅气，火红的玫瑰花搭配上男人被淋得湿漉漉的全身。 李露当场就落泪了。 万子衍说这是他们交往的第一百天。 望着放在饭厅角落里依旧滴着水珠的玫瑰花，卫笙蹙眉抱着腿坐在沙发上，现在那男人正在她的洗手间用着她新买的毛巾擦拭头发，隐约还能听见不时响起的风筒嗡鸣声。 心说李露不是刚跟他一起吃过饭，至于见面就送这么大一束玫瑰，来出苦情戏么。 她斜目望向那方兀自站在阳台望着窗外雨势的崔贤，心道自己好像还没收过玫瑰花呢。 “别看万子衍家里条件不好，其实对我特别舍得，而且他是咱们京大出了名的才子，毕业以后如果他愿意留在机关单位上班，我还能让我爸想办法好好提拔他一下。”李露甜笑着坐在一旁剥橘子。 卫笙闻言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不一会，万子衍就从洗手间出来了，不过他却是先在客厅里大肆晃荡了一圈，不时惊叹出声，“你房间里的是重生一代吧？这电脑我早就想入手了，不过可惜价格太贵了，小露，你朋友自己在这住？” 卫笙登时蹙眉回头，他怎么还擅自逛到别人房间里去了。 李露登时得意笑道，“那当然，人家可是……”话说到这，收到卫笙目光的李露闭了闭嘴。 “人家可是怎么了？”他笑着踏进客厅，俊脸上带着爽利的笑容，头顶还披着卫笙的毛巾。 “人家可是……得用电脑上网啊！”李露慢悠悠地重复，而后猛地想到说词。 万子衍呵呵一笑，抬目就多打量了卫笙几眼。 客人来了，加上李露万般劝说自然不好再行推辞，几人就慢悠悠地喝着红酒，卫笙盘腿坐在沙发上，大多都是听万子衍在说话，他从大学时候获得过哪些成就，聊到校领导老师给予了他怎样的肯定，从篮球赛上如何夺冠，聊到本届全国大学生计算机竞赛他如何一举夺下了第三名。 他似乎在极力用自己的成绩在这座流露着低调华贵气息的房子里证明着点什么，卫笙就拄着下巴静静地听，偶尔插言两句给他添个彩，最后差点没在沙发上睡着了。 四个人到了半夜已经喝光三瓶红酒，李露倒在沙发上睡着了，卫笙亲自起身送他出门，走廊里的光线昏暗，看着万子衍下楼，卫笙刚转过身就撞进了身后的怀抱里。 683.第683章 走廊里的堵门行动 对面房间的客厅里泛着微弱的光线，电视机里还在播放着午夜广告，卫笙几乎就站在崔贤家的门前，被他伸手给搂在了怀里，鼻间顿时充斥进好闻的香皂味，小崔贤身上特有的味道，也是属于这个年代的味道。 “你好像生气了？”他退后两步，蕴着雾气的眸子就定定地打量着她，脸上还带着清俊好看的笑容。 卫笙见他这副模样气更不打一处来，早前还说答应每到周六去S海看自己，想想到现在整整一个学期过去了，暑假也都过了大半，虽说电话里的理由足够充分，可眼下见着自己他也是够平静的，一整晚过去没见想要解释点什么。 而卫笙表现得虽然正常，心里不免一直窝着股气，想到这却又不禁蹙眉想乐，自己现在还真跟小年轻人谈恋爱似的，动辄矫情憋气起来了。 她摇了摇头，面上挂着浅淡笑容，“我生什么气，先进去吧，待会你爸妈再出来了。要不你直接回去，我晚上会照顾李露。” 对面少年脸上的笑容弧度，依旧干净且清澈，他微微弯身盯着她，笑吟吟地凑近道，“你生气了。” 这次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卫笙嗤笑一声，拨开他就打算迈步进屋，懒洋洋地念叨，“我这么大人了还能跟你计较。” 那方崔贤笑吟吟地看着她面色淡定地从自己身旁经过，唇角又是划过笑容，忽然伸手，一把就揽住了她的腰身，将人直线抱起架在怀里，卫笙惊呼一声伸手拽住他雪白的衣领，那方崔贤已经是抱着她跨前一步，于黑暗中贴向自家的大门。 黑暗走廊内，卫笙的背脊抵靠在房门上，她倒吸一口冷气，因为背后房门不是对面自己家的，而是崔贤，也就是崔永贞家的门。 二人刚才的动作着实发出了一声不大不小的闷响，楼道里的感应灯却是没亮，或许并不会引起屋子里人的注意…… 刚这样想着，他已经一边伸手将卫笙的腿架在自己腰上，一手扣住她的后脑覆上薄唇，敲开缝隙探进唇舌，清新的气息夹杂着醉人的红酒香气顿时充斥鼻间，在这雨夜深沉中着实发酵成了醉人的迷幻药剂，夹杂着几分强势，份量十足。 卫笙开始还因为身处位置及心中的不痛快使劲推搡躲避，最后仍旧渐渐放弃了挣扎，沉溺在对方这股独有的气息中身上失了力道，只顾剧烈地喘息。 美色惑人！ 臭不要脸！ 卫笙心里一边念叨，一边单手捧着此刻位于自己下方的少年脸蛋仔细回应，又不甘示弱地趁着黑夜去撕扯小崔贤的衣领，不知觉间却是崩开了几颗纽扣，将那雪白衬衫扯下了大半，露出他于月光下显得精壮且雪白的肩头。 他毫不责怪地伸手从她衬衫下探了进去，冰凉的手指一路在背脊上行，吧嗒一声解开了什么，紧接着那冰凉手指顺着她的腋下滑到前方。 卫笙当即脖颈微扬倒吸一口冷气，嘴唇微张面颊通红。 “我看看怎么大个人了。”他声音沙哑地笑道。 身后房门内，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谁呀？” 卫笙心脏不由得紧缩了一下，崔永贞的声音。 她倒不是多怕崔永贞，只是这幅场面别说儿童不宜，家长怕是更不宜！她赶忙伸手推拒，却是见他停顿了一下，丝毫没有退意，衣服里的冰凉手掌托住她精心养育多年的宝贝，手指轻轻在那儿摩蹭了一下，卫笙登时咬住嘴唇闷哼了一声，红着脸一手抓住他的衣领，一手抓住他那方早已没了遮挡物的肩头将人往后推。 因为脑袋贴在门上，身后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非常清晰，这是她辞别十几年前中考时候那种手脚攥筋、肠子打结的紧张感后，又一次再次领悟到此种感觉。 他却像是故意的般，轻轻在她唇上轻点了一下，随即猛地低下头，报复似的咬开了两颗她衣领的扣子，用下巴将那衣襟拉扯开…… “嗯！”卫笙扭着身子满面羞红地挣扎了一下，可身前少年紧绷的身体却犹如磐石，肩膀硬的跟石块般推都推扯不动。 身后已经响起了门锁轻响声，卫笙被逼得用脚跟使劲踹他后腿，嘴里控制不住惊恐颤音低声叫道，“要开门了！” 崔贤喉间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给出了回应，仍旧紧紧锢着腰身终于将头埋进了心之向往，顿时张开泛着冰凉的唇覆了上去。 同时一条长腿从她身下穿过，膝盖紧紧抵住了房门，门内果然传来崔永贞颇带着几分严厉的疑惑声，“怎么回事？谁呀？谁在外面？” 崔永贞使劲推了两下房门，回身朝刚从屋里走出来的丈夫道，“门打不开。” 说着已经是从猫眼朝外看，却是黑漆漆的像是被什么给挡住了。 被卫笙的脑袋给挡住了。 李政文将妻子拨开到一旁，也朝猫眼往外看了看，而后侧耳倾听了一下，同时朝着妻子挥手示意去取点东西防身。 崔永贞赶忙托着不利索的脚步走向厨房，拿了一把菜刀皱眉回身，那方李政文已经侧着身子，一手握紧门锁，朝外撞了一下。 撞出一条缝隙，却很快就被人从外大力按了回来。 门外确实有人！夫妻俩惊恐对视一眼。 现在已经是后半夜了，早前崔贤打电话说是跟表姐在外面聚会，夫妻俩对李露放心，也就早早睡下，崔永贞也是刚刚听见响动这才出门，本以为是崔贤回来了，哪里想到会是这个情况。这么晚了有人堵在自家门口，这…… 她朝外试探着问了一句，“崔贤？是你吗？” 没有得到回应，崔永贞又大声道，“反正我们走廊上有监控录像！到底谁在门口呢？再不走我报警了啊！” 门外。 此刻卫笙心里又惊又气、又羞又恼，听见屋子里的说话声，脑子犹如酒精上头，嗡地一声空荡荡地，她嗓子里如蚊子叫般挤出声音，“走廊上有监控录像？” 684.第684章 我想你了（求月票！） 那方崔贤的动作也是顿了顿，而后将脸抬起来，那双黑白分明此刻噙满水雾的眸子定定地盯着她，就在卫笙小脸一白之际，他忽然低笑出声，“没有。” 卫笙僵着张面孔死死盯着面前俊脸，心说好啊，母子俩一起吓唬我玩呢。 恼羞到极致，恶向胆边生。 她俯瞰着面前白皙面容眯了眯眼，一手隔着衣服攥住那还握在自己身前的大手，心说崔永贞，这可都是你儿子逼的，就别怪卫总今天在你家门口把你儿子法办了！ 门内又是传出李政文严厉的声音，“报警！我们报警了！” 卫笙已是双手捧住眼前脸蛋饿狼扑食，一手扶着门框将崔贤整个人扭到背靠房门，双腿夹在他的腰上，撕拉一声将那雪白衬衫扯开更甚。 足叫少年倒吸一口冷气，胳膊箍得更紧了。 然而就在这时，门内李政文因着担心是不是儿子半夜归家在门口让人给截了，又是接过菜刀去撞房门，而崔贤如今姿势并不利于抵挡，顿时单手撑住身侧墙壁借力，一手搂着卫笙的腰打算调转回刚才的姿势。 后者哪里肯干，一张小嘴已经顺着那脸蛋、脖颈、肩头滑向锁骨，又咬又啃，生疏的动作却在每过一处犹如点起一簇火花儿，叫他浑身猛地打了个冷颤。 与此同时，李政文又是奋力一击朝门撞去，崔贤只得双手撑住门框，笔直的背脊紧紧贴在门上，整个人动弹不得，局面变得被动起来。 卫笙身子后仰，动手去解他的皮带，此举多少有些吓唬成分在其中，对方少年果然倒吸了一口冷气，腾出一只手来挡住卫笙动作，借着对面房门内传来的微弱光线眸光闪动地盯着卫笙，那眼神活像是隐忍着多大的委屈。 “永贞，我去报警，你先给小贤打个电话！” 房门里，李政文又撞了一下门，崔贤挡住间摸向兜中手机，身子僵了一下，而后趁着身后父亲撞击一下未果之际，猛地一手搂住卫笙腰身，大步冲向了对面房间，另一只手回身带门，动作倒是一气呵成。 随着咣一声关门声响，对面李政文也是撞门而出，扶着门框踉跄两步，盯着对面房门面色一滞，刚刚是邻居堵在他家门口了？ 他赶忙回身拦住要拨电话的崔永贞，指了指对面房门。 …… 对面房门里，崔贤背脊微弯靠在防盗门与玄关架中央的缝隙里轻轻喘息，身上还挂着个卫笙，此刻借着大厅里的灯光，卫笙看着眼前少年短发凌乱遮住眼帘，白皙俊脸上还带着些许微红，喘息间，大半衣服已经崩开纽扣衣不蔽体地模样，顿时抿唇耸肩，忍住笑意。 崔贤喘息间抬目，透过发丝看向面容娇艳满是通红的少女面容，也是不由得勾了勾唇角。 “你疯了？”卫笙双手扶在他肩头嘟囔问道。 崔贤笑笑站直身体，转身令她靠在那犄角里，埋首在她颈间闷闷笑道，“为了叫你不生气，只得出卖色相。” 感觉脖子上被人呼出的一口口热气，卫笙不知道该是羞是恼，气氛静谧下来，只余房间里电视机传来的哗哗响声，午夜里已经没了节目。 这个姿势她一颗心脏忽然怦怦乱跳，眸子里像是灌了水般雾气腾腾的，抓着对方肩膀的手指也不自觉地用了些力道。 那方少年抬起脸来，近距离盯着她有些颤抖着的双唇，眸子微微暗了一下，缓缓侧头吻了上去，卫笙瑟缩了一下，也是闭上眼睛，嘴唇微微张。 …… 门外，崔永贞勃然大怒，挺身就要过去敲门，李政文则是松了口气间将人拦住，“估计是小两口晚上……算了吧。” “算什么算？小两口有这么大晚上堵在别人家门口，问也不说话的？”崔永贞面色冰冷推开丈夫，伸手就砸向了对面房门。 房间里，二人动作双双一顿，崔贤径直抱着她大步朝房间走去，路过客厅，李露仍是四仰八叉地倒在沙发上，睡得香甜，鼻间甚至发出鼾声。 进了房间，崔贤即一把带上房门，房间里静悄悄的，卫笙几乎感觉自己的心跳声砸响在耳畔，除此之外什么也听不见了。 他一把将她扔在大床之上，望着床上衣衫凌乱半遮半掩的少女，她发丝散乱，紧闭眼眸，秀美面容上黛眉轻蹙，显得有些紧张，却尤为动人。 这一幕无一不令人身心发紧绷，恨不能将她压倒在身下仔细呵护。 他喉头一紧，缓缓压低了身子，双手拄在卫笙身体两侧，覆唇吻上那粉润的嘴唇，气息交织愈发地沸热，她侧头闭着眼紧紧攥着身下被单，那方少年下滑，薄唇触及身前，张口不轻不重地力道叫她喉咙间不自觉地溢出声来，这声音足以令她面色通红，赶忙伸出手背捂在嘴上。 他却是伸手拉下她的手掌，五指穿插而过，紧紧地将那小手攥在手心里。 卫笙刚要睁眼，就身子一侧，已经侧身躺在了他的怀里，崔贤胳膊从她头下穿过，使得卫笙躺在他的臂弯里，刚刚放松，就觉得身后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她立马将脸埋在对方的手臂上，身后顿时传来轻笑。 卫笙就回身在他腰上轻扭了一下，身后那人吃痛倒吸一口冷气，手臂用力将她箍在怀中。 紧接着，就再也没了什么动静。 夜幕深沉，静谧无声，月色倾泻入这崭新的房间里，洒在了板洁床铺上少年少女的身影上。 卫笙眼皮渐沉，感觉意识模糊间，好像隐隐听见耳畔极低极低的清哑声音，“卫笙，我想你了……” “我也是。”她好像是这样回应了一句，面上嘴角缓缓牵起，手掌在那十指穿插的掌心间轻轻收缩了一下，而那握着她小手的修长干净的手指，亦是愈发收紧了一些。 清晨的薄雾缓缓散去，原医大家属大院半封闭式的小区里，崔贤拎着破烂不堪的衣服悄悄闪进了对面的房门。 而客厅中的李露此刻正睡眼惺忪地拄着脑袋望着门口方向，不禁勾唇笑笑，拿起茶几上的手机拨出了电话，“朱小小，京里来贵客了，晚上组个局。对，大腕!” 而卫笙则是躺在自己的大床上翻了个身，面上带着笑容继续清梦。 685.第685章 这样的热情（加更求月票） 八月时节阳光明媚，湛蓝的天光下，大地如同火烧，各地毕业学子也大多在这个时节赶往新校园准备军训事宜，怀揣着对新生活的美好向往，奔腾而又热烈。 而这个时候，卫笙则在床铺上翻身睁眼，斜挎跨地躺在大床上，两截白皙的小腿缓缓曲起，抬手挡住窗沿射进的刺眼眼光，面上露出了一抹无比舒缓地笑容，准备迎接这全新生活的开始，宁静而又祥和。 她先是起床在家里逛了一圈，发现崔贤和小表姐李露都不知在什么时候离开了，她便脱去衣服踏进浴室，任凭温凉的水流淋在身上，嘴里大肆高歌：“这就是爱！爱～！这就是爱～！爱爱～～！这～就是……” 咣咣咣，房门忽然被人敲响，卫笙猛然收声，等了一会见敲门声还是没有停止的意思，便裹上浴巾来到门前，从猫眼往外一看，顿时O着嘴朝后腿了两步，贼眉鼠眼地四下环顾，最终蹑手蹑脚走回浴室，将浴室门关上，打着小水流继续洗澡。 门外是崔永贞。 在昨夜犯下如此罪行以后，饶是卫笙也断不敢叫崔永贞知道自己住在她的隔壁，毕竟堵着人家门跟人家儿子亲热了好一会，将老两口堵在屋里急三火四的。 而且显然，昨夜己方的关门声已经叫李政文、崔永贞夫妇知道——在他们门前胡闹的是‘对门邻居’。 洗了澡，卫笙收拾期间给汪涛拨了个电话，叫他派人来接自己到公司一趟，而后换上衣服先是朝着猫眼扒望了一会，才蹑手蹑脚打开房门，一溜小跑跑下楼去。 这事可真够闹的，接下来这么久的时间难不成要天天躲着上下楼。 来到楼下，抬头望了眼七层高的小白楼，卫笙怅然一叹，大步流星朝着小区外面走去。 初到京城，当务之急要做的自然是了解S海方面重生国际分部的情况，事实上卫笙完全可以在这段时间做个甩手掌柜，或许是天生劳碌命吧，企业发展至今大事小情从未放手，导致现在一时间得以休息还多少有些不习惯，所以想着今天没什么事，就先到公司去看看。 汪涛是亲自开车来接的，待得知卫笙要到公司了解情况更是满面欣喜，他倒是愿意让卫笙对公司工作多做指导，反正他汪涛自认一身正气没什么可藏着掖着的，账目干干净净并不怕人过目，最重要的是公司眼下才算是正式腾飞，而在此之前艰辛发展也没什么可贪之处。 而在卫笙看来，自然不会去查京城分部的账目，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她还是懂得，这会儿来了就查账简直堪比往汪涛脸上招呼巴掌。 抵达公司门前，就发现有不少年轻人在门口排队，一名身穿公司制服的年轻男子正往这些年轻人手里分发什么东西，卫笙从窗口凑近一看，好像是宣传单。 汪涛顺着她的目光，笑笑将车停靠在正门前的停车位上，“都是一些高中生和大学生，平时在假期都会出来找些活做，发发传单或者帮着咱们柜台搞搞促销，都是自力更生的好孩子啊。” 卫笙闻言颔首，这活儿她上高中那会儿也做过，大学的时候忙于赛车到是没怎么做，一般都是班级里有个牵头人，联系到任务便在同学中招呼一声，那时候约定好的是每天大家赚的钱还都要给这牵头人拿分红，学校小团体自己立下的规矩。 如果是本地生，除了周末以外，大小假期一般也都参与。 只不过绿岛环球的门槛较高，学校里的大多数学生条件都不差，不然也交不出高价的学费，所以倒是没有这种风气。 卫笙与汪涛并肩踏进总部大门，嘴上问了句，“工资大概是？” “啊……每天好像是二十块钱？有监管的，确实卖力而且发的多估计会额外奖励。”王涛笑着说道。事实上对于发传单和招聘学生临时促销等活动都不在他的监管范围，这些事交给下面的人做就好，汪涛作为京城分公司的一把经理哪里会对这些太过关注，公司大事上就有着他操不完的心。 …… 结束了公司进程已经是下午六点多钟，卫笙大概四点左右就接到了李露的电话，当时崔贤就在她的身边。 约定的是下午六点到山海歌城，听说那一片区域是京城有名的夜间一条龙，卫笙是打车去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小心眼，总觉着司机因为自己不是本地口音绕了路，因为最后结账照比李露所说的大概金额多出了近十元。 之所以没有在公司借车，主要因为眼下街区照比后世差距较大，即便卫笙后世来过无数次京城，仍旧无法开车在这准确找到路线。 望着头顶因为天色大亮还未开启夜间五色灯光的‘山海歌城’牌匾，卫笙举步踏入，来到李露口中的包厢。 刚一开门，头顶顿时彩带横飞，李露站在包厢中央开启了一瓶香槟，酒水喷洒而出，搭配上屋内众人高声大叫，直叫卫笙觉得今天难不成是有人过生日？ 在屋子里，卫笙见到了几张熟面孔，有那位当初在M国普林斯顿大学发表了论文得到一致好评、并且专门研究建筑工程，当日在卫笙初到京城参加他们精英聚会时批评了重生国际的张泉，听说他还是京城大学创业者社团的副社长。 还有那位自诩才高，在大学期间创办了自己软件公司，曾经在国内名噪一时的大学生老板张程，据说金山软件意图花费三百万买断他的软件版权，但张程没答应。 同时还有那日过生日的朱小小。 当日卫笙与这群人吃过饭后在饭店殴打了几位富商，这事还牵动了重生国际，从而也叫他们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并且留下了电话。 昨晚那位万子衍也在场，他刚刚抵达，正笑呵呵地静静坐在角落里，注视着这群因为自身家境、能力不凡而创造出无限底气的年轻人正咋咋呼呼地围上去欢迎卫笙，他不住地打量着这个刚刚走进屋来的女孩，看年龄似乎比他们都要小一些。 而她到底又是因为什么，叫这些平日里眼高于顶，甚至于对他都十分轻疏的人，此刻投以这样的热情。 686.第686章 应景的歌儿 当然，除了这几张熟面孔外，包厢内还有许多卫笙并未见过的年轻人，这些人无不是年轻人中颇为优秀的佼佼者，有些是靠着家世显赫耀武扬威，例如朱小小，而有些亦或是靠着自己光耀门楣，例如开了软件公司的张程。 经过简单介绍，卫笙知道在场这些年轻人大多都是这京城之中门第颇深的家世背景，或许只能够处于中游亦或是中上游，但这些人背后的关系网一旦串联起来亦是足以做到只手遮天。 这些年轻人此刻也是坐在包厢内，或打量、或疑惑、或是开启了天生自带的冷傲疏离系统，端着几分颇为牛气的架势打量着眼前那个从未见过、更未听闻，就这样莫名挤入了他们小圈子的年轻少女。 而朱小小等人却说，今晚这个局是为欢迎她组的，目的是迎接大腕儿。 明星么？还大腕？ 有人看着卫笙那一身看不出品牌的地摊货嗤笑出声。当然，他们并不会认为这身衣服是什么私人定制的，毕竟高端与常见，从用料即能看得出来，而在场中人无不在此道练就了火眼金睛。 或许是这些年轻人随便挑出一个放在其他圈子都足以成为场中的主角，所以他们并不适应此种被排斥在边缘以外、看着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孩成为中心人物所带来的心理落差，所以待卫笙就座，已经有人开着拉着朱小小、马泉和张程等人询问这女孩的家世来历。 几人都是神秘一笑，竖着手指一副不可说地模样。 然而再问，得知这女孩并非京城本地人，是从外地过来，这就更加令人称奇，毕竟从外地过来，还有什么人物能在他们这个圈子当中备受推崇，让平日里眼睛就差长在头顶的势利眼朱小小如此热情。 崔贤一直坐在沙发最里面的把角，卫笙也就落座在他身畔，二人对视一眼，都是相视一笑。 在朱小小和李露带头的哄闹声中，卫笙无奈笑着接过话筒，倒也不知道该唱什么歌，事实上这两年她好像也没在歌厅唱过什么歌，想了想，又看了看身旁的崔贤，卫笙最终笑着点了一首相约一九九八，王菲的歌儿。 这歌是九八年春晚上王菲和那英合唱的，而在春晚过后则是传遍了大街小巷，无论是街边的理发店、专卖店、唱片店，只要是有音响的地方几乎都会听到这首歌，也就是在卫笙重生的那一年。 不过随着时间流逝，潮流歌曲的快速更迭，这首歌很快就被例如王峰的《青春》、萧亚轩《最熟悉的陌生人》、莫文蔚的《忽然之间》、郭富城的《真的怕了》等歌曲淹没在了时间洪流之中。 而且到歌厅点歌也实在难有人会点此种非爱情而主时间旋律的歌曲…… 不过卫笙倒是丝毫没在意旁人目光，望着屏幕电视上春节晚会时二人合唱的画面，在旋律悠扬中拿起话筒凑在唇畔：“打开心灵剥去春的羞色，舞步飞旋踏破冬的沉默……” “融融的暖意带着深情的问候，绵绵细雨沐浴那昨天……” 唱到这，她笑吟吟地转目看向崔贤黑白分明的清澈眸子，“你用温暖的目光迎接我、迎接我从昨天带来的欢乐、欢乐……” 没有任何一次，卫笙觉得这首歌是如此的应情应景，歌曲中昨天比喻是去年，而卫笙的昨天显然是上一世，这一世可不就是与他相约在银色的月光下，相约在了温暖的情意中，相约在甜美的春风里，相约在这永远的青春年华。 卫笙的嗓音清亮轻甜，将这首时而激荡时而悠扬婉转的歌曲唱得可谓淋漓尽致，叫在场众人难免有些诧异于她小小年纪唱功了得，而且在这十数个陌生人围观中敢唱就已然算是落落大方。 卫笙放下话筒，有些人被朋友打趣连连摆手表示不会唱歌，而有些人则是因为前面那位唱得颇有压力生怕开嗓被人比了下去，跃跃欲试之余都在侧目等着旁人率先接棒。 有名女生却是不甘落后，点了一首郑钧在99年发型的专辑怒放中的同名主打歌，这首歌并不算是传统意义上的好听歌曲，但每一句衔接都非常自然，女生唱得随性，没有做作，加上功底颇为扎实，一曲终了赢得了非常热烈的掌声。 那方崔贤对卫笙有着一把好嗓子倒不觉得诧异，毕竟当年校庆上她一首漂亮男孩的成名曲着实引得初高中不少男生都在打听这个唱歌不错古怪大胆的女孩姓谁名谁。 而李露则是在那名女孩放下话筒率先接棒，点了一首赵咏华的《相见太晚》全程几乎都是站在前方，侧身回首望着万子衍唱的，这首曲子优美，作词也很好的契合了歌曲的意境，李露嗓音甜美，又含情脉脉，算得上打动人心。 直叫万子衍笑得尴尬。 卫笙正偷偷摸摸去拉崔贤的小手，那方马泉就起身笑道，“我给卫笙来首《接风洗尘》吧，崔贤你帮我点一下，骆冰唱的！” 这话使得卫笙还未拉着手，那边崔贤已经抬手拿起身前的遥控器，翻着歌单去找曲目，卫笙一把摸空，只得悻悻收回手来，抬目望着正朝着自己咧嘴颔首的马泉面无表情地笑了笑。 马泉直觉那目光不善，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上一次朱小小生日见面，临走时卫笙有意给他留了脸面，还是叫他挺心怀感激的。 就在马泉刚拿起话筒的档，卫笙手机铃响，她就朝着众人示意出门接个电话，而后走出了包房。 万子衍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犹豫了一下忽然站起身说，“小露，我出去上个厕所。” 李露不疑有他，当即笑着侧腿给他让了个位置，万子衍就快步出了门去。 卫笙走出歌厅来到牌匾下的台阶上接起电话，原来是李琦打来的，这是她家的座机号码。 李琦只道快开学了，想先回S海进重生国际实习，学习财会，问问卫笙可不可以。 687.第687章 我就喜欢她的热情洋溢 卫笙自然答应，“我给你安排一下，财会不一定要进重生国际，先到华夏航空吧，让我小姨带你一段。” 挂掉电话又给杨彩梅拨了个电话。 那会儿在重生国际总部大楼遇见杨彩梅和孙宏亮，后来杨彩梅倒也主动找上她吱吱唔唔地想解释什么，卫笙见她难以启齿也就抬手打断了，言道作风问题自己把握，别给公司造成其他麻烦，这事不在她的管辖范围之内。 不过也敲打了杨彩梅几句，示意她不要犯糊涂。 没想到电话刚挂却是又接到了刘建仁的电话，后者在电话里告知卫笙已经安排宁大海和方亮启程，估计明天一早就会抵达京城，这事叫汪涛负责接应，并不需要她来操心。 早在山口组那事尘埃落定以后，卫笙在防范工作上就略微松懈了些，起码不似早前那般小心翼翼地，保镖寸步不离的状态。 这次来京城上学甚至打算不带着宁大海，自身小心一些应该没有大碍，但刘建仁并不答应，这会儿已经安排二人启程了。 挂掉电话，卫笙就伸了个懒腰长长舒了口气，刚刚屋子里有人抽烟，搞得乌烟瘴气的，包房虽大却也是烟酒弥漫叫人并不好受，这会儿外面已经入夜，晚风带着几丝清凉，空气清爽颇为舒适。 而在歌厅下方的马路边已经出了一些卖烧烤的小摊，偶有几对情侣在摊位前驻足买一把烧烤，再偶有响起几声笑闹，烟火气十足。 卫笙干脆就打算晚点进去，在正门一侧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这方她才刚刚落座，身后就有一人走上前来，一屁股坐在了她的身边。 卫笙转目一看，有些诧异，是万子衍。 他亦是抬手拨了一下额前的刘海，“是不是在里面呆的太呛人了？我也不太习惯这种气氛，太吵闹了。” 卫笙就是笑笑，转过头目视前方问道，“你跟李露认识多久了？” 万子衍闻言一怔，张了张嘴半晌飒然一笑，“我跟李露是同班同学，不过你知道的，我一直只把精力放在学习上，如果不是露露追求我，我其实都没打算在大学期间谈恋爱，是她的真诚和善良打动了我，实在不忍心拒绝她。” 卫笙听后表情变得古怪。 那方万子衍又自诩潇洒地扬起脖颈，在这八月京城墨黑色的星空下眺望远方，颇带着几分文青范儿地迷茫笑笑道，“我只跟你说说，希望你别告诉露露，我担心她伤心。其实露露跟我以前理想中的女孩子相距还蛮大的，她热情洋溢，激情似火，但我这个人其实比较注重内涵，更欣赏那种不张扬不外露的女生……” 说到这他诧异回头望了卫笙一眼，忽然笑道，“其实跟你还挺像的。” 卫笙登时扬起下巴，挑着眉梢转目看了万子衍一眼。 他飒然地勾了勾唇角，深深地看了卫笙一眼，“别怪我多嘴，我觉得你现在的男朋友配不上你，像你这么的优秀的女孩子值得更好的。” 在万子衍看来，一般的女孩子，尤其是卫笙这个年纪还不具备完全思考能力的女孩子，听到一个优秀男性对其夸赞多少会有些暗自欣喜，按照常理，女孩子也不可能将这些话透露给自己的男友，就像是一份小小的暧昧，藏在心底。 卫笙缓缓站起身来，俯瞰着他露出笑容，“例如你？” 万子衍一愣，可能是觉得这个角度仰望女孩令他不具备底气，又或许是觉得对方在这个角度的俯视颇具威慑，他赶忙站起身拍了拍裤子，故作潇洒地不置可否道，“你不应该拿我跟一个高中男孩相比，当然了，并不是说他不好，只是我觉得你值得更好的。” 卫笙眯眼挑了挑眉梢，“哦？那你倒是说说我优秀在哪里？” 万子衍显然被这问题问得一愣，又听卫笙笑道，“优秀于那些对你不冷不热的高干子弟对我更加热情，优秀于我小小年纪或许比那些你高攀不上的人物背景更深？” 这毫不掩饰鄙夷地话语使得万子衍呆愣在原地，英俊面上顿时闪过一抹稍纵即逝的尴尬，“没想到你还挺风趣的。” “她不仅风趣，而且并不是你欣赏的那种不张扬不外露的性格。”二人身后的歌厅大门处，忽然响起一道清冷低哑的嗓音。 卫笙诧异回头，就见那方崔贤正抱胸靠在门上，两条休闲裤下笔直地长腿闲散地交叉着，目光冷清中带着几分玩味地盯着万子衍的背影。 万子衍也是一愣，提着嗓子回头道，“你怎么在这？啊，呵呵，我就是跟她随便聊两句，你们知道露露的性格，我说的话最好还是不要跟她……” 崔贤已是将目光从他身上挪开，站直身形弯身拉过卫笙的手，大步绕过歌厅门框进了室内，轻飘飘留下一句，“好在我就喜欢她热情洋溢，激情似火的性子，我表姐还真是难为你了。” 那方万子衍就不禁面色一白，赶忙追上去想要解释点什么。 而崔贤拉着卫笙大步朝包厢走去，后者古怪道，“万子衍这事你打算怎么跟李露说？” 崔贤淡淡地道，“该怎么说怎么说。” 卫笙想到昨晚李露被鲜花迷得潸然泪下，以及跟自己念叨的那些话，顿时蹙眉，“我猜李露不能信你，这事从长计议吧。” 怎么从长计议？女人一般碰着了个渣男，要是不能断然回头，那就只能是自己不愿意相信，这万子衍心够花花的，李露跟他相处这么长时间不可能一点也没察觉吧，连她表弟的女朋友都敢装模作样的哄骗，他还有什么不敢的？ 就在二人正要进入包厢的时候，忽然就感觉歌厅原本穿墙而过吵吵嚷嚷的唱歌声忽然都消失了似的，紧接着，一直在门口张望的李露看见卫笙后笑着小跑出来，从身后不知怎么地就变出一副墨镜，啪地扣在了卫笙鼻梁上。 还不待卫笙反应过来，她就已经拉着卫笙大步朝包房走去，嘴里还提醒道，“走出气势。” 随即推开包厢大门，卫笙就听见里面传来朱小小慷慨激昂地声音，“马上进入今天的高潮，有请咱们……” 688.第688章 包厢里的新闻 “有请咱们今天的大来宾！重生国际创始人！卫笙！” 朱小小的声音穿过房间灌入卫笙耳中，直叫她面露惊容，而此时人已经被李露拉着进了包厢。 却见包厢里刚刚还颇有些敌意地一众年轻人都目光呆滞的盯着她望，卫笙摘掉墨镜转头去看包厢中的大屏幕，此刻却是正播放着洛杉矶中心酒店门前的那一幕。 再见无论是李露、朱小小、马泉还是张程等人都是面色激动眸光晶亮颇为自豪地模样，卫笙一张脸臊的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尤其门外一间间包厢大门打开，客人纷纷叫骂出声，“怎么回事！怎么开台开一半还停了？” “草！老子是来看新闻的啊？唱歌唱一半播上新闻了！服务员！” “你屋里也成新闻了？我屋里也是，唱一半画面没了，串频了吧这是？服务员呢！叫那么半天都死了呀？” “我屋里也是，都成新闻了！******重生国际还有完没完了，家里播车站播，出来唱个歌还他妈播！” 李露也被沸腾人群吓得缩了脖，一名服务员此刻快步冲进包厢，朝着朱小小道，“朱姐，我让总台那边把录像带撤了啊，说好的两分钟不能长了！您看这客人都急了。” 朱小小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撤了吧撤了吧，我们完事了。” 此刻，紧跟着卫笙进门的万子衍已经是目瞪口呆，原本李露藏着掖着只道不能说，他还以为是什么背景深厚的富家女，不然哪里会被被朱小小等人这样隆重接待，何况朱小小势利眼，这是圈子里都知道的，她这风向标表明态度那必然错不了。 但万子衍做梦也没想到，面前女孩竟然是那个近期频频出现电视上的重生国际创始人。 这跟那些仗着家里有些钱财招摇过市的二世祖简直就不是一个位面的，若说在场这些人都是标准的富二代官二代，那这个女孩岂不是是富一代，恐怕结交的也都是官一代…… 当然，这只是个笼统的想法，万子衍只知道自己刚刚竟然用对待普通小姑娘的花招去对待了这样一个非普通的姑娘，这是他今日最大的败笔。 他仿佛意识到到自己刚刚被人一眼看穿识破，却依旧在怡然自得。 紧接着这些年轻人仿佛才真正接受卫笙融入于他们的圈子，表现得照比以往热络许多，李露和朱小小未经卫笙答应便搞出这样的阵仗，虽然在意料之外，但也似乎是在情理之中，对于这群做事不计后果的年轻人也难以去心怀愤怒，再者她似乎的确需要在京城展开一些交集。 例如唱歌接近尾声的时候，一名男生言道他的父亲最近在赞助F1比赛，卫笙就想起一个人来，想到那人近年应该就是在京城发展，她抱着并不打算得到结果的态度随口问了一句。 “罗全琨？你是说公牛队的教练？过段时间有一次大奖赛，安乐保险F1京城大赛，其中一支比赛车队就是罗全琨的公牛队。”男生听闻卫笙提及这个名字也是有些诧异，开口说道。 卫笙皱眉，“咱们国内现在有自己的F1车队了？” 男生似乎很懂，便摆手笑道，“不是咱们国内的，算是由设立在英国的沃天体育管理公司组织创建，去年以借壳上市的手法进入F1赛事，主要在国内运营，咱们京城不是刚修好的混合赛道吗？不过他们车队运营的效果不太好，听说没什么赞助商愿意赞助他们，玩票性质比较大。” 卫笙了然地点了点头，他与罗全琨是在国外认识的，不过那是在七八年后的事，罗全琨是她接触F1赛车的第一位老师，不过那个时候卫笙拿的还是迷你方程式赛车的驾照，也就是卡丁车的驾照，能进入方程式赛车还都全拜罗老师所赐。 卡丁车是诸多赛车种类中的微型赛车，外型小巧，结构简单，是赛车运动中最低的起步运动，也是进入F-1方程式赛车的“摇篮”，在欧洲也称迷你方程式。 通常一位车手要花8年的时间从小型卡丁车逐步晋级到F1，但事实上仅有极少数人能够有能力与机会登上赛车金字塔的顶端，她就是那少数人中的奇迹。 如同大部分职业运动一样，F1也是商业气息非常重的一种运动比赛，因此除了各车队、车手本身有许许多多厂商赞助之外，连大奖赛本身有时也会有专属的比赛赞助商的，不然一支车队很难支撑下去，毕竟这是世界上最昂贵、技术含量最高的运动。 看来现在的罗全琨就混迹于一支刚刚起步并且不太如意的的F1车队当中。 卫笙的赛车手身份自然不单单是开着一辆法拉利跑车在国际上打黑赛那么简单，她早前到国外之初也参加过正统的F1车队，并以此为目标，最终拿下了国际上大大小小数次奖项，后来进入基诺车队所从事的都是汽车项目，以跑车长短赛为主的锦标赛等。 不过现在，这些与她基本也都没什么关系了，只是这位老师，卫笙倒是想找个机会拜访探望一下。 万子衍就静静坐在一旁盯着卫笙与众人攀谈，神色多少有些紧张，许是看见崔贤从始至终也没找李露单独说话，到了后半场才算是放松下来。 而李露抱着他的胳膊一直显得非常开心，万子衍也颇为热切地不时拉着李露的手朝众人敬酒。 终于在酒局最高潮的时候，崔贤示意李露到门外说话，那方万子衍顿时神色紧张起来。 以崔贤的意思，这种事情对于别人也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李露再如何说也是他的表姐，至于道出来后李露到底怎么决定，或者愿不愿意，那都是她自己的事情。 待崔贤进门，就对上了万子衍羞恼的目光，而后李露神色呆滞地在门口叫万子衍出去。 而在这个时候，卫笙已经满面酡红，打着酒嗝朝着众人连连摆手，马泉也赶忙起身救驾，引得众人一阵起哄，没一会功夫就叫马泉喝了十几杯，直接冲到洗手间狂吐起来。 689.第689章 同一片星空（求月票！） 没别的，就是在这群公子小姐们在朱小小搞出了‘新闻直播’后对她太好奇了，从开始的拘谨到了后来几乎杯杯都要带上她，这叫卫笙大有些招架不住。 那方崔贤替她已经喝了无数杯，中间卫笙打了两次退堂鼓，不过没有走成。 此刻，在崔贤泄漏了万子衍的小秘密进屋后，拉着卫笙的胳膊就朝外走，众人只道两人是去洗手间，所以并没有在意。 卫笙正在疑惑间，开门出来就见到万子衍抱着泪水横流的李露在包厢门口拍背轻哄，后者嘟着嘴，却似乎已经在对方的言语中走向妥协。 崔贤看也没看二人，拉着卫笙径直朝着大门走去。 李露看着表弟和卫笙离去的背影先是呆了一下，而后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叫出声来。 …… 走出歌厅，卫笙就跳上崔贤后背，搂着他的脖子问，“你表姐没信你的？” “看样子是。”崔贤笑笑，抬手拦了一辆出租车，这叫卫笙不得不跳到地面钻进车里。 路上她开始打酒嗝，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崔贤下意识地朝着门边方向挪动了一下，“如果你打算吐最好提前通知我一声。” “哪有那么夸张。”卫笙不悦地看了他一眼，又是觉得好笑，两人就这么什么都没说的情况下将朱小小一众人给甩包了，而事实上这次组局主要就是给她接风的，刚刚还听朱小小一边朝她挤眉弄眼地说在京城某知名酒店包了一整间宴会厅，晚上要叫一帮朋友过来狂欢一下。 估计是李露跟她说起过自己在朝南是怎么招待她的，朱小小等人怕是希望摆出排场不落人后，有面儿地尽到地主之谊。 她忽然朝着前方司机问道，“师父，知道京城新建的F1赛道吗？” “知道，体育场那边。”司机笑呵呵地从后视镜看了卫笙一眼。 “就去那！”卫笙朝着崔贤的胳膊上靠了靠，咧嘴说道。 京城司机是出了名的侃爷，一路上就着他所知的F1赛事夸夸其谈，直谈到卫笙双眼一闭，再睁眼却是已经到了目的地。 …… 罗全琨三十七八岁，生得秀气，却有着一副暴脾气，现今担任公牛车队的主教练，此刻他正顶着黝黑的眼圈，站在赛道旁面露愁容地盯着两辆赛车自面前疾驰而过，因为车队是刚刚成立不久，资金有限之余吸纳的大多都是国外一些不入流的选手，这些三流选手年纪轻轻，倒也可以好好栽培。 起码在早前罗全琨答应进入车队担任教练的时候是这么想的。 只可惜车队成立两年，去年也已经参加了正式的方程赛，效果显然不尽如人意。 最主要的是车队缺乏赞助，没有赞助商愿意投资他们这支哪怕在国内赛事上都频频失利、拿不出主干队员的车队。 而同样在主攻国内的亚虎队是由荷兰公司支撑，眼下却是抢尽了风投，据说刚刚签下了五位持有F1超级驾驶执照的车手，分别来自意大利，英国，德国和荷兰，都是曾有不同程度出色表现的人物。 想到这，罗全琨不由得叹了口气，低头滋溜滋溜地将手中端着的泡面吃了个干净，又喝下一大口汤，这才抬手招呼一名等在一旁的队员将空盒扔进垃圾桶去。 而后拿着对讲机大声叫停，心说每辆车单年换件的花销都要高达百万美金，叫这帮狗崽子糟蹋简直都是浪费。 这个时候，体育场外车灯爆闪，阻隔路人的防护栏缓缓开启，几辆车身超薄蓝白相间的F1赛车缓缓驶进了赛道，场中正在进行着的车辆被迫停车。 几辆蓝白相间地F1赛车即不紧不慢却携带着无比气场驶入场中，而后缓缓停在了罗全琨的身前。 他面色难看地抬腕看了看表，用对讲机呼唤队员准备离场，因为到时候将车道交给亚虎车队了。 …… 卫笙的目的地是到了，不过却不是赛场，而是自家房子的园区前。 她就骑在崔贤背上，搂着他的脖子被背进小区，嘴里嘟嘟囔囔地不满对方趁她睡着私自做了决定。 那方崔贤淡淡笑道，“你喝多了。” 说罢低头发现自己鞋带开了，便背着卫笙蹲身系上携带，恰巧在这个时候一辆奔驰轿车从后方缓缓驶入园区，车内的崔永贞一边打着方向盘打算绕过花坛，余光注意到路边一个男孩背着女孩的身影，因为男孩的身影被女孩尽数挡住，车灯只在二人身上打了一下，倒是没看清楚。 这一幕仍旧叫她摇了摇头，心说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比他们那时候开放多了，在外面就搂搂抱抱的，这样想着却是已经将车使劲小区内部。 崔贤并不知道自己跟母亲是前后脚进的门，几乎那方崔永贞刚刚关上家门，他就背着卫笙抵达了三楼，接过钥匙打开了对面的房门。 正在换鞋的崔永贞听见对面的关门声竖起耳朵，犹豫了一下还是摇头踏进室内，此刻李政文已经在家客厅看电视了。 卫笙进门后几乎是胡乱将鞋子蹬掉，那方崔贤就背着她换鞋，一路行至室内，按着她的吩咐打开了落地窗，一股清风灌入室内。 而隔壁，崔永贞与丈夫李政文亦是享受着难得的偷闲时光，后者抱着她的腰身站在落地窗前，两人眺望窗外，同时拉开了房间的落地窗。 卫笙与崔永贞家虽是对门，但窗户朝向的一样的，中间只隔了一堵厚厚的墙壁，如果站在阳台，是可以比肩而立的。 “老李，咱俩在万城没日没夜这么些年，什么时候这么闲过了？”崔永贞朝后靠进丈夫怀中，难以想象，结婚近二十载，夫妻二人依旧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恩爱，这使她不禁感激上天让她有幸得到这段美好婚姻。 李政文微微一笑，望着窗外星空怅然叹道，“是啊，多少年了……” 而同一片星空下的隔壁，卫笙此刻趴在崔贤的背上，二人亦是同样眺望着窗外。 “什么时候走？”崔贤侧目看向她问道。 卫笙就将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你怎么总盼着我走呢？” 他笑笑，用脸与她轻轻贴了贴，“只是想有个心理准备。” 690.第690章 再来一次吧 崔家门铃在这时被人按响，崔永贞赶忙笑着推开丈夫，“老岳来了，我去开门。” 李政文笑着颔首，“爸睡着了，他不喜欢这些事，就别惊动他了。” 二人走到门口，崔永贞打开门后，就见门外站着名四十上下的中青年男人，身姿笔挺，个头高大，面上噙着愉悦硬朗的笑容，“政文！” 唤了一声，几人就是相互握手。 男人身后探出个年约十七八岁的女孩来，瓜子脸大眼睛，柳叶弯眉、长发披肩梳着头齐刘海，加之那皮肤白净，漂亮得就像是电视宣传海报加过特效的女明星似的。 而在这样一副娇柔相貌下，眉宇间却有着一抹英挺之色，她眸光犀利地看了李政文和崔永贞一眼，而后眉眼一弯，笑着道，“李叔叔，崔阿姨你们好。” 女孩约莫近一米六五的个头，自男人身后走出来，已是亭亭玉立的身材。 崔永贞看着女孩，平日颇具威严地面上就露出欢喜笑容，“灵儿也来啦？又长高了这是，快老岳，先进屋。” 说着将父女二人让进屋子里，崔永贞到厨房沏茶，李政文引着岳峰走到茶几旁落座，“老爷子还好吧？” 岳峰大马金刀地落座以后颔首笑道，“挺好的，咱家我叔怎么样？我爸最近总念叨他，就说他不知道疼人，一年到头窝在县里也不知道去看看他！” 李政文顿时大笑，又化作无奈地点了点头，“我爸那性格你也不是不清楚，跟我似的，倔脾气不爱求人，几个老战友里就他混的不如意，这平日里就愿意窝在县城喝喝小酒……不说他，对了，我先给崔贤打个电话，这孩子怎么还没回来？我都说岳老师今天过来……” 说着就去翻手机。 岳峰摆了摆手，“不着急，我就是来告诉你一声，最近挺乱的，我可能会比较忙！这段时间就让他安生念书吧。” “崔贤哥不在家吗？”那方岳灵儿本来一双水眸在屋子里四处打量，此刻闻言不禁蹙眉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崔永贞端着茶水笑吟吟地走到屋子里，“灵儿不是在国外呆得好好的？怎么，着急回来跟你小哥哥订娃娃亲了？” 她本打趣一句，李政文已经皱了皱眉，“不要乱说。” 岳峰倒不介意，“我打算让灵儿回来适应适应国内生活，把她转回到国内的学校里来。” 说罢又打趣着道，“你们要是真看好我家这闺女，我就把她许给你家了！省得一天到晚吵我的这脑瓜子都疼，女孩子家家不学个绣花写字，天天给我舞刀弄枪的。” 李政文又赶忙笑着摆手打断岳峰的话，“老一辈开玩笑的话做不得数，咱们现在是新时代，不兴这个，不兴这个！” 岳灵儿顿时扑哧笑道，“这年头谁学绣花？我看也就你这么怪。” 崔永贞却还是在寻思刚才那话，问道，“学校找好了吗？要不这事交给我办吧？” “过段还要回去，这事也先不急。”岳峰笑着回绝。 李政文则是面色沉着地问，“你刚才说最近挺乱的？是……” “这些你别问，问了你也不懂。” 没管几个大人在那答话，岳灵儿自顾自地在房间里溜达起来，在询问过崔永贞后，便来到崔贤房间逛了一圈，拿起床头相框，诧异挑眉，却见相框里是十一二个人的大合影，背景她认识，是在菲律宾的某景点，而相片中少年眸色清冷面容清贵，好看到耀眼，干净到令人心颤。 而后她就看见了那侧头几乎要倒在崔贤肩上的长发女孩，鹅蛋脸，笑起来脸颊上两只酒窝非常迷人，她正侧着头，长发洒落在崔贤的肩头，贴得很近。 至于崔贤另一侧那穿着大T恤花裤衩的清秀女孩，她却是只扫了一眼，就没再多看。 …… 卫笙将下巴垫在他的肩膀上，双眼迷朦地笑笑，“不走了。” 那方崔贤闻言一怔，自然当她这话是开玩笑，回首用侧脸在她的脸颊上轻轻摩擦了一下，“真的？” “嗯。” 他微微一笑，微醺着眸光道，“我倒希望是真的。” 卫笙就从他的背上跳下身来，走到阳台趴在栏杆上，双手枕着手臂，回头望向崔贤笑道，“我要是真不走了呢？” 后者走上前从后环住她的腰身，清俊的面庞缓缓埋入她的脖颈，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地道，“那我就奖励你。” 卫笙感觉脖子上被他呼出的热气搔得直痒，侧头看着他露出的一只狭长眼眸，黑白分明的眸子此刻如清泓般，还透着一股子的雾气。 “什么奖励？”她咬咬唇瓣，却不想崔贤忽然两手撑着栏杆，压着卫笙将半个身体探出了栏杆以外，似是看向隔壁自家的阳台，见那阳台此刻正拉着窗帘，大门紧闭这才回头看向她。 但他的动作导致他以及他怀里的少女身体都蓦地向前，紧紧贴在栏杆之上，一丝缝隙也无。 卫笙这才想起自家窗台隔壁很可能就是对门的崔永贞家，在这个位置岂不是很容易叫人给发现了？ 而他回过头来甚至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面部瞬间贴近，将那粉润的嘴唇含进了嘴里，撬开齿缝绵长一吻，今夜喝下的啤酒混杂着少年身上的气息有些叫人抓狂，卫笙朝后躲了一下，仍旧是撞在他的怀中，身体贴在栏杆上没有分毫挪动的空隙。 空气中散发着夏日百花绽放的芳香，知了趴伏在树上不停地鸣叫，她闭上眼眸，就听他一边在唇瓣上反复磨蹭，一边低声问道，“再来一次吧？” “嗯？”她睁开眼，入眼就是距离几近地黑色瞳孔，幽暗色泽仿如深渊，叫人望进去只觉一阵眩晕，事实上她这会儿确实有点眩晕，肾上腺素急速提升刺激得酒精上脑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瘫痪，抓住栏杆的指尖因用力有些泛白。 “菲律宾那次。”他低声提醒，双手缓缓环住她的腰。 卫笙蓦然间感到身后烙铁顶至腰后，他略微弯身，那东西腾地顺着后腰朝下，探伸进了蹆缝之中。 691.第691章 师大附中（求月票） 岳灵儿放下相框，齐刘海下一双漂亮的眼眸不禁轻闪，嘴角划过一抹轻笑，便双手揣兜走出房间，来到阳台将那窗帘拉开一点，望向窗外的月光勾了勾唇角。 她站在阳台内，身姿轻盈地仰头望着前方，丝毫没有看见隔壁阳台外正相拥着的两个人。 而后她便脚尖轻点，双手负在身后，轻盈地转了个圈溜达回到客厅里。 …… 而墨黑星空下。 隔壁的阳台上。 “求你了……”他闭上眼睛在那薄唇上反复摩蹭，声音极低，沙哑中带着三分恳求、七分蛊惑。 卫笙头脑一阵发昏。 他已经紧紧环着她的腰身间一手上行，抓住那宝贝紧紧攥在手中，使得卫笙起唇扬起脖颈，眸子里瞬间蒙上了一层水汽，脸蛋红的像就快要渗出血来。 他低头紧紧贴在她的喉间，冰凉的嘴唇在那喉咙上不轻不重地抿了几下，腰眼下的烙铁恨不能将身前那人紧紧贴在墙上一般。 空气中就像是有一根紧绷着的弦，二人一动不动。 一阵清凉的夜风吹过，好像将那热腾腾的气息吹散了些，二人几乎是同时张嘴松了口气，那喘息间都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 …… 今次，绿岛环球学校与京城师大附中的交换生一共三人，卫笙知道自己的名单是最先递上去的，因为是师大附中那方要求的。 而因为一班已经有了卫笙一个名额，另外两个名额自不能都叫一班占了去，听说是其他班的，卫笙也就没有过多关注。 在开学前接到了班主任汤世青的通知，言道八月三十一号那天下午四点钟叫三名学生到京城老火车站正门集合，然后师大附属高中的学生会会派人来接，到时候会举牌子。 所以在八月三十一号这天，卫笙虽然人在京城，也只得提着个包裹来到京城火车站，做出一副刚刚抵达的模样。 天空湛蓝，夏季进入尾声似乎想要散发最后的热度，叫人毫不怀疑朝着地面打碎个鸡蛋分分钟就能烫熟。 大片大片的垂柳植在路边，随着闷热的风轻轻摆动，卫笙就提着个背包，站在火车站南出口字样的牌匾下静静等待，不远处看见了一名短发女孩，小眼睛，脸上长着几颗雀斑，正坐在自己硕大的手提箱上也在等人。 卫笙猜测这女孩很有可能是同自己一起来京城上学的绿岛学生。 果然，似乎感受到了卫笙的目光，女孩也转目朝着她望了一眼，而后仔细辨认了一下惊喜叫道，“卫笙！” 卫笙一愣，女孩已经站起身拎着行李箱快步朝她走来，“我叫杨苗！绿岛高一四班的学生。” 见女孩伸过来的手，卫笙就笑着伸手跟她握了一下，“你认识我？” “谁不认识你？”杨苗顿时笑道，“你不知道，我那几个室友特崇拜你，就你那次上台辩论，还有人说你要是男的就嫁给你呢！” 说罢噗哧一声自顾自乐了起来。 卫笙也是笑笑，而那女孩眼尖地指着卫笙身后，“来了！” 转过头去，果然正有两人朝着她们走来，是两个男生，为首的男生身材高大，看上去像是个爱好户外运动的，而后面那个男生身材较瘦，戴着副眼镜，正双手揣在裤兜里跟在前面那高大男生的身后。 杨苗就指着那名身材消瘦的男生道，“那个也是我们学校的，二班的夏飞，听说这次师大附中说明了不要有钱人家的学生，建议咱们学校老师从成绩优异勤恳好学的学生中考虑，也不知道这个夏飞是怎么入选的，听说是家里找了关系。” 卫笙从这话里听出几个意思，一个是杨苗应该属于那种家境勤恳好学的，再一个是夏飞应该属于那种有钱人家的孩子，而且算不得成绩优异勤恳好学的。 看来是夏飞跟师大高中前来接应的学生会成员先行汇合了。 …… “你们好，我叫侯浩然，是师大学生会的副会长，也是交换生专项小组的组长，今后你们在师大附中一切生活以及学习上的事情都可以找我，我为你们负责。”来接应的学长面容黝黑，笑容纯粹，一双眼睛极亮极亮，很容易赢得旁人好感，且愿意信赖托付的男孩子。 卫笙和杨苗双双自我介绍后，侯浩然就将师大附中的牌子交给了夏飞，然后接过卫笙手里的包、和杨苗手中的箱子，“因为还没开学，学校不方便派车，我是打车过来的，你们跟我走。” 那方夏飞有些不耐地伸手接过牌子，嘴里念念有词道，“你们说这事逗不逗，我家就在京城，还要到京城车站来跟你们汇合，本来让咱们老师跟学校说一声，我开学直接入校的，师大这边非要今天一起接到人入校，我说侯学长，咱们应试教育这死规矩可得改一改，不能不知道变通。” 卫笙不免打量了这夏飞一眼，长相中等偏上，戴着副宝蓝边框的眼镜，显得略有些时尚，留着微长的刘海，脸蛋显得比较骨干，总之开口就给人一种不太讨喜的感觉，毕竟这种颐指气使的态度没人愿意受着。 侯浩然早就听说绿岛那学校的学生架子大，闻言也就只是笑笑，“毕竟只有你们三个，大家一起接到方便管理和交代事情，有什么不愉快的相互体谅一下。” 这话也是敲打夏飞的意思。 后者好像没听出来，继续嘟嘟囔囔。 上了出租车，一路驶向师大附中，侯浩然向众人简单介绍这的周边环境。 想到自己在这都住了一个多星期了，卫笙心里也不由得想笑。 师大附中属于那种十分普通寻常的高校，灰色的外墙和斑驳的铁栏杆，校内草地球场，偶有绿荫环绕，墙体浅灰色的教学楼以及单层的食堂，学校面积并不大，也并非朝南市一中那种高档到要求学习成绩相当出色才能进的精英学校，在京城只能算作中等偏上。 寝室楼只有两栋，一栋男寝，一栋女寝，本地生不允许住校。来到寝室楼下，仰头就不难看见在这湛蓝天空下飘荡着的各色女生衣物，想来今天也都该返校了。 692.第692章 初临学校 一路上，侯浩然显得对卫笙颇感兴趣，当然，并不是对眼前的女孩感兴趣，而是对她那篇被笔录下来的辩论过程。 夕阳西斜，侯浩然叫夏飞在外面等会儿，而后便抬着行李带卫笙和杨苗踏入了女生寝室，一边笑着道，“绿岛环球和S海一中对应试教育和素质教育的辩论过程在我们校报上发表了，其实我个人来说还是十分赞同你的言论，两种教育各有利弊，完全可以取其利，削其弊，与其谈论孰是孰非，倒不如找到解决弊端的方法。” 卫笙笑着跟侯浩然转过一楼的拐角，他放下行李箱笑着道，“就在一楼尽头的109，你们两个自己进去吧，今天都返校了，我不方便往里走。” 二人谢过侯浩然，然后卫笙记下了他的寝室电话和传呼机号。 不得不说，当卫笙拿出重生国际最新款的手机时，侯浩然面色是呆愣了一下的，见这女孩穿着朴素，浑不似那夏飞一身的范思哲好像怕谁不清楚他家底如何似的，却不想她一举惊人，记电话时竟是拿出了一部手机。 “这是重生国际最新款的20A吧？彩屏照相，墨绿机身，一直都是看电视播来的，没想到这么牛。”他有些羡慕地打量着卫笙手中机器。 后者见他表情，将手机收起来就笑笑道，“家里担心在外地上学不方便联系，特地给配的。” “那也够奢侈的了，你看我这传呼机一用都用快三年了。”侯浩然咧嘴笑笑，将黑色小方块的传呼机在手里掂了掂，“不过还挺好用的，现在倒都舍不得换了，你俩快进去吧，我先送夏飞回寝室，有事情就扣我，随叫随到。” 说罢转身快步离去，朝着二人摆了摆手。 那方侯浩然刚转身，杨苗就小脸通红地拉着卫笙胳膊，“侯学长挺帅啊，随叫随到！说的我心都跟着一颤，晚上让他买夜宵送回来不知道能不能随叫随到？” 卫笙转目看着她笑了笑，拎起手中的包就朝寝室里走去。 心说杨苗这小妮子还挺骚情的。 “寝室楼都是地地道道的六人间，寝室里面没有洗手间，每一层都得走到走廊中央去上共用洗手间，打水也要到共用的水房里去打水，你们可以选择打水洗澡，校外也有个大众浴池，两块五一次，搓澡另外收钱，明天开学我带你们去办借书卡，需要存五十元的押金，借书不花钱，超过三天每天五毛钱从卡里扣，食堂盒饭两块五一份，也可以按两打饭打菜，素的一元，肉的……” 109寝室的六人间原来是空着的，这次安排了借读生来，因为借读生都是转入三班，所以三班老师特地安排了学习委员和班长两名女生住进109，为时一学期，算是帮助新同学适应学校生活。 为卫笙二人介绍情况的是班长程琳，戴着眼镜的消瘦女生，长相普通，嘴角一颗美人痣，她此刻就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大号睡衣，下面没穿裤子，躺在寝室床上翻看着什么书籍，她是靠近阳台，进门左手边的下铺。 而她的对铺，也就是进门右手边靠近里面阳台的下铺，靠坐在床上的是学习委员卢世诗，这女孩扎着马尾辫，个头很高很瘦，一双眼睛又细又小，笑起来却有些可爱。 卢世诗正穿着白色短袖和一条深蓝色的大裤衩，露出两条光洁地小腿，眼睛不住打量着正在收拾床铺的卫笙和杨苗。 “听说你们绿岛环球的住宿条件特好是不是？寝室里就住四个人，然后还有洗手间吧？”卢世诗坐起身盘腿好奇地问道。 杨苗扭头笑道，“对啊，而且还有电脑桌和立柜。”说罢看向寝室里一张长桌，看样子是学习用的，不过现在上面放着的都是吃剩下的苹果和鸭梨，还有半个见底的西瓜，两只苍蝇正孜孜不倦地绕着这些水果飞舞，偶尔落在上面，被班长程琳抬脚带起毯子，掀起一阵大风给吓跑了。 因为是交换生，床铺学校方面已经给准备好了，听说是跟其他同学筹来没用的被褥，然后换上学校的新床单被罩和枕套，都是天蓝色的。 卫笙这两年住校的起点就是绿岛环球，其优越的条件还真叫她娇生惯养习惯了，环境良好的房间，完善的设施在此刻与师大附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有点开始怀念寝室里的电视，风扇，还有她的台式电脑。 望着一楼铁栅栏外已经夕阳沉落的昏黄天色，少得可怜的绿植垂柳无风不动，还有那算不上干净的柏油路，三三两两或高或瘦穿着运动校服面上露着朴实笑容的女生，她蹙眉一笑，这才是正常高中的样子吧。 在窗台拄着胳膊，卫笙眺望东南方向。 前两天卫笙在家中客厅看着电视小歇的时候，在电话里告诉崔贤已经坐上了京城前往S海的火车。 而后崔贤也忙于返校和学校的开学庆典，这两天也只在电话联系过两次。 卫笙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想要逗一逗他，还是有意识的躲避些什么，每个人的性格在不同的阶段都会有所不同，或许上学时候活泼跳脱的人，到了社会上被生活现状无情碾压而变得自卑自闭。 又或许上学时候自卑自闭的人，到了社会上风生水起，渐渐变得自信亦或是自大，这与自身触及的环境以及经历的事情都息息相关。 崔贤这两年的渐渐转变卫笙都看在眼里，她不清楚是自己的到来令他产生了变化，又或许是上一世的自己没有真正的了解过他，她自然相信朋友间的相处永远比不上情侣间来得坦诚且毫无避讳，所以她更愿意相信前者。 如果是这样，卫笙现在有些苦恼小崔贤会不会因为自己的到来渐渐变成了一个与自己前世认知向左的人。 不过经历了这几天的思考，卫笙也同样认识到自己想的太多了，毕竟重生归来时即便她抱着不管什么爱情不爱情也要与之相守一世的想法，但现在令她满心悸动的也只是眼前眼前这个人不是吗。 693.第693章 初见崔振升 这就够了。 铺好床铺，卫笙辞别了杨苗和寝室里的两位班级高管人物，只道明天开学会准时出现在学校，今天晚上则在京城跟朋友有些活动。 程琳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今天确实还没有正式开学，不少学生也都是不会选择今晚返校，寝室老师按照惯例也不会在今夜查寝，所以卫笙的离开是可行的。 而卫笙也确实没有给几人机会，说罢话后扔下包裹径直就出了寝室。 杨苗有些好奇地拿起卫笙扔在床上的黑色背包，因为刚刚卫笙从里面掏出了一条毛巾、睡衣和洗漱用品后，那包里几乎就空了。 她没有大胆到拉开拉链，而是用手在上面仔细地按了按，惊讶转目看向程琳和卢世诗，“包里空的，她连换洗衣服都没带？” …… 京城九月天气燥热，从学校到家虽然徒步只走了十多分钟，但已经是大汗淋漓，何况今日在车站等人时已经不知流汗晾干了几个来回儿。 卫笙到家前坏心眼地进了五金店转悠一圈，而后拎着一堆东西夹在腋下就上楼了。 一路上小心翼翼地避讳，与这之前的每一天一样，尽可能地不让崔家发现对面住着的邻居是她。 而事情往往都会朝着你最担心的方向发展，卫笙这方刚刚抵达楼下，就见到崔永贞正与一名男人和一个女孩说笑着进入楼道，只能看到三人背影，卫笙当即转身走进了花坛里，每当这个时候，她都不禁对汪涛恼上几分。 自己搬家倒像是做贼似的，不过这事与小崔贤也脱不开干系，如果他没胆大包天到在家门口堵着崔永贞的门，卫笙倒也不会担心相见时的尴尬。 房子楼下是一圈花坛，用红花绿树隔绝起来的阴凉空间，平日里许多老者会坐在花坛中央的空地上下下棋，打打牌，要么就是背靠着大槐树乘凉聊天。 不过今天花坛里空无一人，卫笙索性等着崔永贞跟那男人背对着自己站在楼道里聊天的档口，掏出一根棒棒糖叼在嘴里，兀自找了个石凳坐下。 “董事长，不是咱们的销售手段出现问题，实在是竞争对手太多。现在房地产几乎成了主流，推广竞争越发激烈，咱们公司把促销几乎做到无监管不监控、能卖出去楼就行，可效果还是……” 听闻声音卫笙抬头看了一眼，见是一名穿着灰色松垮睡衣的老者走在前面，说话的是他身后一名三十多岁的青年人，穿着倒是西装革履，只是眉宇紧蹙面露难色。 此刻二人刚刚进入花坛，就站在距离卫笙不远处的树荫下对话，老者和那男人都是望了她一眼，或许见到是个小女孩便收回目光未再过多瞩目。 却见那老者面色威严，鼻间发出一声淡淡的冷哼，“销售手段没出问题，那你给我解释解释现在的情况是怎么回事？” 男人正色垂眸，沉吟着道，“一个楼盘销售周期长达2-3年，加上现在竞争对手太多，大家都在搞促销，想要短期回笼资金几乎不太可能……” “我花重金聘请你过来就是告诉我不可能！”老者挺着腰板勃然大怒，“竞争对手竞争对手？没有竞争对手要你们做什么！资金短期内不能回笼会给公司造成多大困难！我在售楼前会议上是怎么交代的？务必要拿出详实可行的销售进程控制计划！短期内回笼资金！难道你把我的话当作耳旁风啦？” 老者震怒，卫笙这无关紧要的人都险些吓得缩脖，更别提那名风暴中心的青年人，他此刻吓得脸都白了。 卫笙抓着糖棍儿在嘴里转了一圈，此刻已经是听明白二人谈的是怎么回事了，现在房产的确步入主流，太多太多的大小开发商加入到这场竞争当中，估计这老人也是其中之一，不过因为资金问题需要短期内将房子大批量卖出，以用来回笼资金，而手下人却办事不利。 老人怀疑是销售手段出现问题，而属下人则将问题推给了庞大的竞争市场。 作为公司的领导人，卫笙最是不喜此种推卸责任而拿不出可行方案的下属，公司花钱请你是要你遇到问题时给出办法，而不是将困难推还给公司。 看这老者面容憔悴头发花白地模样，卫笙寻思着怕是压力不小。 她就不禁出言道，“像你们那种无控制不监测，只要能够卖出楼去的促销战略恐怕已经是要过时了，而且对于新开楼盘而言，由于销售周期的过长，在后续的2-3年时间中你们所面对的营销风险就不断加大。” 那方崔振升就不禁转头看向说话的女孩，刚刚只道是个小姑娘在小区花坛里玩，倒也没有特地避讳她，没想到她竟是插言进来。 公司进入京城已经有段日子，现在新楼盘落成，但是销量堪忧，公司刚刚成立就打算靠着新楼盘一炮打响，没想到进入到了僵局。 当初万城退股，退的是他崔振升的股，他一气之下也是打算不再参与女儿的新公司，但崔永贞却是担忧他不习惯，将新公司的董事长依旧挂在了他的头上，崔振升这辈子的信条就是要么不做，做就好好的做，所以这公司他也是跟着一手抓起，并未只挂名头不参与实务。 而崔振升身后的青年，却是崔氏最新的营销运营总监谭高明，是在崔氏成立以后，从别家房地产公司高价挖过来的，他自诩在业界有些能力，营销手段也都是没错，只是现在竞争太过激烈，崔氏又是新的品牌，很难在大军中脱颖而出。 此刻听闻一个小丫头片子指责自己的销售方案，当即怒从心来。 而卫笙只知道崔家新公司是崔永贞和李政文在监管，听说崔家那位从未露面的老爷子已经退休了，而也正是因为没见过面，这在她心里基本对崔振升没什么概念，眼下倒是没想到面前的是自己近日来躲避的人。 最主要这两人刚刚是从另一个方向进入花坛，并未就从自己对面那栋楼中出来。 无非也就是听闻那青年一派胡言还振振有词，可怜这老头之余一时兴起所以才回撅两句。 694.第694章 心血来潮地产经（求月票） 崔振升此刻蹙眉盯着卫笙，感兴趣地笑笑道，“哦？那你倒是说说，你又有什么高见？” 不得不说，这小姑娘刚刚一句话倒是说在了点子上，销售周期过长的确导致太多不可控的风险，而且新楼盘急于回收成本，这也是现在最大的问题。 “董事长！”谭高明不赞成地皱了皱眉。 卫笙也没把这老头太放在眼里，如果是一家业内成熟的大公司，或者说在市场上有名望的公司，眼下不可能因为这个问题训斥下属，想来八成也是刚刚进入行当不久，或者在业界没有打出名望的公司。 她也就随性地将棒棒糖从嘴里抽出来，撸着袖管点了点那谭高明道，“我要是你们老板，我一定现在就炒了你的鱿鱼，像你这种不择手段的确可以短暂的提高销售业绩，但你有没有考虑过同时带来的负面影响？比如降低楼盘的品牌形象、增加买房者对楼盘价格的敏感性、导致公司注重短期的经济效益？” 谭高明被个丫头片子煞有其事地批评，一张脸怒得已经焦黑一片，“我们现在要的就是短期经济效益。” “可你做到了吗？”卫笙不耐地侧了侧头，“这个短期效益是你们公司要的，但不需要你通过求卖的手段让消费者看到。品牌形象树立起来十分困难，想要降低只需要有你这种员工随便出个馊主意就够了。” 谭高明险些没有背过气去。 但是当着董事长的面亦是只能紧握拳头咯吱作响，恨恨盯着面前少女。 卫笙就继续道，“一个楼盘销售周期长达2、3年是一个必然过程，你们董事长虽然下令尽快回收成本，但是你要做的只是在这个过程上拿出详实可行的销售进程控制计划，以做到在这个必经过程的基础上尽可能的缩短，而且代价绝对不能是降低品牌形象，你让老百姓吃到甜头之余对价格越发敏感，更加不愿掏钱而是去货比三家，结果只能越来越糟糕你觉得呢。” “影响销售进程的重要因素之一就是销售促进，这是西方营销手段中运用最为广泛的、用以争夺市场和提升销售量的利剑。狭义而言，是指支援销售的各种活动。广义而言，就是创造消费者需要或欲望为目的，我建议你们从这个角度出发去搞一些有监管性足以抬高品牌形象的活动。” 卫笙看着那方崔永贞等人已经上楼有一会了，便将棒棒糖扔进嘴里，抬步起身要走。 崔振升却是正听得津津有味，见她要走哪里肯放，抬手招呼道，“你再跟我说说什么叫能抬高品牌形象的促销活动？” 卫笙站定回头看了他一眼，笑笑道，“例如你们可以搞个‘无风险投资’的促销方法，购房者只要一次性付清房款，那么在房子交付使用时，购房者如果要求退房，可以不说明任何理由退房立马一次性退还房款，而且给予20%的风险补偿金。” 崔振升登时一愣，拧眉问道，“可这样给退房者支付的补偿金照比银行利息还要高了？” 卫笙摇了摇头，“你这样做，对于你们公司来说可以很早就收回投资，有利于资金周转。就算在房子造好后，对于那些退房者要付给比银行利息高的补偿金，但是总的来说，还是划算的。因为许多高档商品房一直到建成还卖不出一半，大量空置的商品房，会使开发商的资金陷于泥潭，当了，具体的可行性还要你们公司根据自身情况进一步敲定。” 促销的方法实在是太多了，尤其在后世堪称五花八门，但现今来说大部分的房产商还在进行所谓不监管不控制，只求短期利益的卖房方式，如此不旦不长远，甚至在竞争对手一旦增多的情况下越发举步艰难。 卫笙倒不怕提点对方会对自己日后进军京城市场造成竞争对手，事实上这个方法在朝南最新的商品楼已经开始启用，时间并未超过一个星期，效果相当不错。 一旦见效明显相信很多房产商都会随之效仿，再者说来自后世的她清楚京城市场到底将有多大，她有把握做那最先吃肉的人。 卫笙拎着手里从五金店买来的物件，转着棒棒糖迈步进了自家单元门。 崔振升还想要叫住她说些什么，但见卫笙进了自家单元门就是一愣。 谭高明此刻正在琢磨卫笙刚刚的话，不禁拧眉道，“董事长，这个思路方向很好啊……” “废物！连个孩子都比不上。”崔振升见他来气，不禁重重冷哼，又沉吟着道，“你先回公司吧，我先回去斟酌斟酌，这个思路……嗯！的确不错！” …… 卫笙回家洗澡的档口，崔振升已经推开家门疾步朝着房间走去。 那方崔永贞正在招待岳峰，见近日以来精神状态不佳的父亲此刻难得兴冲冲地，不禁起身奇道，“爸，您这是……” 坐在沙发上正在倒水的崔贤也是觉得稀奇。 就听老爷子笑着道，“咱们公司的解决方案有新思路了！我这就回去整理一下，明天开会叫他们做个预估！判断判断可行性！” 崔永贞面露惊容，近段时间销量问题一直是他们全家人的心头大患，刚刚谭高明过来，她因为要接待岳峰没时间深谈，老爷子便带着谭高明下楼溜达了一圈，没想到这会儿已经有解决方案了？ 她不禁叫住父亲问道，“小谭有新招了？” 崔振升面色一沉冷哼着道，“他有个什么新招，用他那些招数，我都能来兼市场总监，倒还省了一笔工资。” 崔永贞不禁无奈笑道，“那您是？” 崔振升闻言不禁摇头称奇，“说了怕你不信，刚刚在楼下遇见个小姑娘，虽说口气狂妄了点吧，但人家脑子里是有真材实料的，你猜怎么着？人家几句话就给我拿出了新方案，这具体运作嘛，还得细究，不过思路的方向很好，这个谭高明是留是走我还真得考虑考虑了。” 695.第695章 何方神圣？（求月票） 崔永贞闻言早已面色大讶，什么小姑娘，几句话就给老爷子点拨开了？ 以她对老父亲的了解，此刻他这状态，怕是这方案的可行性非常高。 听父亲如此推崇，就连崔永贞都不禁稀奇起来，“什么小姑娘，几句话的功夫就把您的难题给解决了？” 崔振升连连颔首咧着嘴角，“年纪可能跟我乖孙差不多大，你说稀奇不稀奇？说起地产经来头头是道的，我看她对开发一块了解不比小谭浅呐，而且思路方向清晰，不像谭高明脑子里杂七杂八的只知道搞促销，回头我再遇见还真得找她取取经。” 同时崔振升心说，要不是小姑娘面嫩看着年龄不大，那口气他倒都以为是碰着什么老总级的人物了，直把他那市场销售总监谭高明比作废物，小小年纪派头倒是十足，真是有意思。 说罢人就已经进了房间，甚至没有理会那方坐在客厅里的岳峰父女，兀自研究新思路去了。 崔永贞目瞪口呆，转头看向岳峰一笑。 崔贤却是早已在老爷子说到碰见个女孩，并且年纪跟他差不多大的时候就顿住手中倒水的动作，眉宇微蹙，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但按理说不应该，毕竟她前两天不就已经回S海了？ 岳峰也是不禁笑道，“年纪跟崔贤差不多大？咱们老爷子做地产这么些年，能叫他这般推崇，我倒是很想见见哪！” 崔永贞也是面色古怪地笑着点头，心说老父亲莫不是忧虑成疾，说胡话了？呸呸呸，不过……年纪跟崔贤差不多大小，地产经念的比谭高明还要高明？那这姑娘也太高了。 …… 卫笙回家就开始捣鼓自己的小东西，她将两根拖布棍相连以后，在上面杂七杂八绑了几面小镜子。 然后贼眉鼠眼地趴在窗台，将那长棍横伸了出去，一直推进到崔家客厅的玻璃底下，通过镜面的反射，顿时将崔家情况尽收眼底。 只见崔贤此刻正穿着一条米白色的休闲裤，还是雪白的衬衫，坐在茶几一旁，平日里清冷的俊脸上此刻噙着些笑容，身旁就是崔永贞，今天这女人穿了一套深紫色的职业套装，姣好地妆容也是面露微笑，正在与人商谈什么。 坐在母子二人对面的，是一名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的男人，男人身旁坐了名女孩。 那女孩长发披肩，齐刘海，卫笙眯着眼睛仔细看了一下，顿时挑起眉梢，呢喃念叨，“岳灵儿？” 作为崔贤的好友，卫笙对他另一个圈子的朋友多少有些耳闻，但接触较少，而这岳灵儿她倒是有过两面之缘，却并没有深交，只知道是崔家的世交好友，这小妮子好像对崔贤挺有想法的，卫笙甚至以此打过崔贤的趣。 但因为接触不多，所以了解的自然也是不多。 此刻见到岳灵儿，令卫笙不禁皱了皱眉，当初崔贤的轨迹并未来京城上学，她倒是不知道崔贤这会儿已经跟岳灵儿熟识了，见这小妮子目送秋波地模样，卫笙不禁挑起眉梢。 这样思索着，卫笙缓缓靠坐在窗台上，抬手收回棍子间却并未注意到镜子里此刻正缓缓走在阳台的那双修长而笔直的双腿。 崔贤单手揣在裤兜，站在阳台前眯眸注视着那根紧贴着墙根、从隔壁阳台伸至自家窗根底下的长棍，棍子中部还有厚重的胶带缠绕，显然是两根棍子拼接在一起的，上面还固定着几面小镜子。 此刻这根棍子正缓缓收回，带着几分猥琐，几分贼眉鼠眼的架势。 这令他俊美的面容上，一双眉梢缓缓挑起，而后转身迈动着两腿长腿踏回客厅。 …… 一小时后，窗外夕阳滚落，余晖尽散。 崔贤起身朝着母亲道，“我出去一趟，待会回来。” 崔永贞一愣，“马上就开饭了，这会儿出去干什么？” 崔贤只是朝着那方岳峰颔了颔首，只道很快回来，便抬步朝着门口走去。 岳灵儿见状起身，“我陪你出去。” “不用了。” 对方依旧是不咸不淡地回绝，如以往那般礼貌中带着几分疏离，叫她不得不止住了步子，只是笑笑坐回沙发，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了门口。 房门关上，那方崔贤已经从裤兜掏出钥匙，打开了对面的房门。 这钥匙是他在得知卫笙走后花二十块钱在楼下开锁那配的，只道是自家的房钥匙丢了，开锁师傅对他深信不疑。 原本他就是打算让卫笙走前留下一把钥匙，到时京城的房子万一需要关个水电再或是发生冰箱漏水一类的情况方便照应，没想到那日打电话她就道已经走了。 房门打开再关上，客厅里并没有人，不过他很快就听见了洗手间传来哗啦啦地流水声，似乎隐隐有乐曲声传来，是那天卫笙在歌厅唱的相约一九九八。 他没什么表情地抬步，站定在洗手间的房门前。 推拉门的款式，轻轻一推即开启一道缝隙，显然是并没有锁。 洗手间门缝隙开启，那音乐声就更是放大了几分，只见浴缸里少女正闭眼泡在水中，头顶花洒还在不停地放水，水流不大，打在腰间的位置，浴缸旁的架子上甚至还放了杯见底的红酒，还有一瓶并未盖上的指甲油。 乐曲悠扬声中，她闭着眼睛咂了咂嘴，侧着脑袋像是嘟囔了句什么。 浴室之中雾气涌动，少女面容清丽睡颜安详，窈窕的身段在波光粼粼地水中若隐若现，她一手搭着浴缸边沿，一轻轻搁在了腹间，尤其那白皙的小脚，脚趾上涂抹着红彤彤的蔻丹，彰显了一派悠闲。 这一幕直令门口身影冷着面容，缓缓牵起一抹笑容，眸色微暗地伸手摸向衬衫领口的纽扣。 紧接着，洗手间地大门即被人从内关上，水位厚重的浴缸中登时响起哗啦一声不轻不重地水流涌动之声，满位的水流顺着浴缸边沿呼啦啦地流向了地面，打着旋儿，卷入了地面的排水管道之中。 696.第696章 有话好好说（加更求月票） 夕阳余晖虽是散尽，但天色依旧没有黑得彻底。 直到雷声大作。 在崔贤前脚刚刚出门的档口，崔永贞忽然被窗外雷声惊动，扭头望着有些乌压压的云朵皱了皱眉，“要下雨了。” “崔贤出门没有带伞吧？” 岳峰话音刚落，那方岳灵儿已经笑着站起身走到门口，“应该还没走远，我去给他带把伞。” 崔永贞就指向门口鞋柜，“靠门那层有伞。” 岳灵儿打开鞋柜，见里面一红两黑共有三把，犹豫了一下，却是只拎出了一把，而后穿上鞋子开门就朝楼下走去。 …… 崔贤缓缓踏进浴缸之中，衣物尽数搭在了那搁置着红酒杯的桌架上，她睡得踏实，以至于他缓缓跪下她仍旧无知无觉伸了伸脖颈，修长且白皙的脖颈在那水幕中尽展，视线下滑，即落在那莹莹玉立的浑厚圆白。 这不禁令他薄唇微张，将室内滚热的气流吸进肺中。 ‘歌声悠悠穿过春的绿色，披上新装当明天到来的时刻，悄悄无语聆听那轻柔的呼吸，那么快让我们拥抱……’ 耳畔歌声回荡中，他伸出右手，修长手掌不禁按在那狂跳不已的心脏处，视线再行下移，喉头狠狠就滚动了一下，白皙俊美的面容上清冷依旧，但却不知何时飘上了淡淡的粉云。 他伸手握住那盈盈小脚，蔻丹红彤彤地，趁着那脚面更加光白如玉，指尖不禁捏住那脚踝，随着身体缓缓下沉间，将那只腿抬高弯曲，以叫他得到更多的空间舒展身躯。 而后便一手穿过腰间，重重含下那粉润的嘴唇。 卫笙在洗澡前接到了邵成东的电话，后者的意思是打算来京城与她相谈，挂掉电话又给唐明山拨去电话，确定关系的确用得上后，就开始寻思着这个事情，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此刻猛地感觉身上一沉，吓得她睁开眼惊呼一声，而那惊呼尽数被吞在了口齿之间。 下一刻即闻见了那股熟悉到入心入肺的味道，卫笙顿时在水中扑腾开来。他大力亲吻间将她口中丁香搅进嘴中，紧紧箍住那腰身任凭她三只手脚在水中扑腾，为什么说是三只？因为此刻卫笙右腿被他弯曲固定在了身前，这个姿势羞得她满面通红。 而在她踢拽扑腾的档口，他却是刚好将身子彻底挤了进来，将那条扑腾着的蹆分在他身体一侧。 那带着几分冰凉的干净指尖入水即温，托住那圆白大力揉开，直到唇上一痛，他才倒吸一口冷气抬起脸来，黝黑地眸子静静注视着她的面容。 只见那莹白小脸此刻散乱着发丝，几缕打了水的秀发甚至遮在她的眼下、唇下，为这张秀眉小脸平添了几屡风情之气，尤其配上那红彤彤地腮色，一双眸光正吃惊地望着他，起唇带着颤音地问道，“你、你怎么在这？” “很吃惊吗。”他音调平静，身体微提间将那烙铁轻轻碰在了羞人的地儿。 卫笙顿时就瘫了，哆嗦着嘴唇满面通红地低声叫了句，“崔贤，我……啊！” 他俊脸上没什么表情地朝后轻轻退了下，紧接着朝前轻轻地又撞了下，将她那话撞回了口中，她只得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臂膀闭着眼睛道，“你、你要是再这样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她企图合拢两蹆，怎奈中间杵着个身体。 他干脆捞起她的另一条腿并曲在身前，跪起身形剑锋直指，吓得卫笙眼冒雾气，两只手抓着浴缸两侧拼命直起身来，“大侠！有什么话好好说，你这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她现在是又羞又恼恨不能将他生吞活剥了，人在屋檐下却又不得不低头。 见她要起身，他哪里肯让，上前一步将人堵得退无可退，冰凉手指握着两只脚踝纷纷地分到两侧，低下头间入目所及顿时叫他倒吸一口冷气。 那是任何人都未触及的干净美好之所在，只有他。 卫笙或是吓得，又许是浴室里蒸蒸热气，叫她额角直冒汗，低头望去，这羞人的姿势叫她急的几乎就要哭出声来。 他猛地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堵住那嘴唇，剧烈喘伏间沙哑地低声笑道，“我帮你点亮五颗星吧？” “臭流氓！”她双手从水中伸出，带着水花在他后脊使劲捶打，“说给的时候你不要！不给的时候你又要！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略带凉意唇在她脸上胡乱亲吻，“我要……”说着话，已经将那腿狠狠挂在腰侧，剑锋直指就要破土，动作慢极，她朝后瑟缩，“疼！” “就一下，一下就不疼了。” 卫笙望着他缓缓直起来的上身，男孩俊美干净的额上也不知是水珠还是汗珠，正大颗大颗滑落下来，清俊面容紧绷一片地出声哄骗。两处相碰，超乎预料地难以完成，他不禁皱眉低声地道，“这么紧。” 卫笙又疼又羞又是委屈，眼泪顿时汹涌而出，哗哗流淌，涂着红彤彤蔻丹的雪白脚趾使劲蜷缩起来，这使得临门一脚的他动作微顿，最终长舒口气放弃了动作，一把将人从水里捞起，背过身去紧紧搂在怀中，那光洁的背脊贴在他的胸前，只叫人按捺不住的喉头翻滚。 他将唇印在她的耳垂上，声音颇带着几分獠拨地道，“要不，先点亮三颗星吧？” 两人一前一后地跪在浴缸中，卫笙只感觉那大手就按在自己的肚脐上，却听他话音刚落，还没叫她反应过来，他已是按动身旁沐浴液，于那掌心间抹在了她的肚脐上，而后一路上行…… 卫笙大力喘息，浑身顿时都没了力道，瑟瑟发抖地将头朝后靠在他的肩头，额前贴在他的脖颈，因为那烙铁此刻正在贴在蹆缝间反反复复地进行着动作。 …… “拉过手点亮一颗；亲过嘴点亮两颗；洗鸳鸯浴点亮三颗；临门一脚点亮四颗，咱俩现在四颗星。”这是卫笙早前说过的话，不过她现在却为了这话后悔不已。 697.第697章 三颗星，四颗星（吐血求票！） 因为今天三四颗几乎叫人一起给点亮了。 而这个人当时直言她粗俗，却是做尽了粗俗的事。 …… 此刻阳台的躺椅上，她盘膝坐在他的腿上背对着他，任凭身后男生拿着风筒为她吹干湿漉漉的头发。 因为刚刚他的衣服被打湿了，所以现在裹着卫笙家仅有的一件中性的白色宽大的浴袍，身前的卫笙则是套着睡衣睡裤。 窗外大雨依旧瓢泼而下，卫笙转目望着楼下，隐隐能见到一个女孩举着伞，背对着大楼方向左顾右盼，然后往里走了几步就看不见这道身影了。 “好了。”他把风筒关闭，搂着她的腰身将头埋入发间，抿唇笑道，“真香。” 卫笙不禁回头，望着男孩清俊贵气的面容上那干净纯粹的笑容，实在难以想象他的本质是怎样的无耻。 他黑白分明地眸子此刻正弯得纯粹，抿唇而笑间脸颊上有着深深地弧度，她动了动嘴唇，最终只嘟囔了一句，“臭不要脸。” 他略带着几分羞赧地将头埋在她的颈间，“嗯。” 卫笙咬着嘴唇，也侧头将脸埋在他略有些潮湿的短发间，矫情地蹭了蹭又嘟囔道，“臭流氓。” “嗯。”他十指交叉环在她的腹间，低低地抿唇答应了一句。 雨水顺着屋檐汇成一片，如珠帘般滚滚打落在地面，他闭着眼睛姿势不动地问道，“为什么骗我？” “想逗逗你。”卫笙窝在他怀里低声说。 他睁开眼望向她的侧脸，“那为什么没回学校？” 卫笙侧目望了他一眼，近距离下细密的睫毛搔得心里痒痒的，“师大附中跟绿岛有个为期一学期交换生活动你知道吗？” 崔贤望着她摇了摇头，随即眸子一怔，“你做交换生到师大附中去了？” 卫笙就抿唇点了点头，又往着他的怀里窝了窝，清新干爽的气息充斥在鼻间，“今后半年咱们就是邻居了。” 他眸中闪过一抹狂喜，似是在尽力地克制，最终捧住她的小脸印上唇瓣，声音闷闷地道，“我不想做邻居，我想同居。” 说着话，那手又是不老实地钻进了衣襟，就要向上攀爬，卫笙一把按住他的手腕，红着脸怒容道，“崔贤你是不是真当我吃素的？以后你要是再敢胡闹信不信我就给你法办了！” 看着她满面嗔怒地模样，少年面上顿时一怔，随即抿唇而笑，将脸埋在她脑后，“我信，只不过……” 卫笙挑眉侧目，他将唇瓣凑到她的耳畔轻轻低语了句，“只不过太紧了，特难。” “啊！” 卫笙当真跳脚了。 他真是越来越胆大包天，越来越臭不要脸，越来越目无法纪，越来越嚣张，越来越…… 少年已是笑得满面春风如那春桃盛开。 …… 崔贤手机上面已经无数家里的未接来电，他给母亲回话说今天参加聚会，便将手机关了机。 对门的崔家，崔永贞收到短信以后面色不太好看，望着岳峰和岳灵儿一个询问一个期盼的目光，最终只得无奈将内容道出。 末了她叹道，“这孩子，越来越不像话了，说很快回来，结果要灵儿在外面等了半个小时，老岳，咱们先吃吧，不等了。” 岳峰就笑着劝慰几句，言道孩子大了有自己的生活，儿孙自有儿孙福，让崔永贞少操心些。 那方岳灵儿面上没什么表情，却不禁心里有些失望。 紧接着李政文已经踏进家门，将雨伞展开放在厨房沥水。 …… 晚上两人拉着手，打着伞径直走向实验中学的方向，在学校门口找了一家小饭店坐下点了晚饭。 因为今日是开学前的最后一天，所以住校的学生们大多都已经返校，同时似乎又想挣脱开学校的束缚，在这最后的日子里绽放无拘无束的美好，所以学校外面非常热闹，各家饭店、电脑房以及游戏厅，热闹非凡。 饭店的橱窗稀释了学校外面明晃晃的灯光，暖人的饭菜以及周围吵吵嚷嚷的烟火气汇聚成河，卫笙一面用勺子盛碗里的饭菜，一面用脚在下面踹了踹崔贤的脚。 不是因为吃着饭也不老实想勾搭他。 实在是听见了周遭几道不经意钻入耳畔的声音。 “那不是高一三班的崔贤吗？” “天哪，他有女朋友了？” “女孩长得是还行，但我以为崔贤会交杨轻舞那样的女朋友呢。他俩多般配啊，可惜了……” “早知道这样都行，哎呀我就去追了！” 听着这些声音，卫笙不禁抬头去看崔贤，却见他两耳不闻窗外事般低头兀自吃饭，少年身上仿佛有两种极端气质，一种是清贵如画不染凡尘、静如秋叶不动声色的静谧气质，就如现在，雪白的衬衫映衬得面容清俊干净到只看上一眼即觉得赏心悦目。 而另一种，显然是以这干净气质作为掩护，许狡诈大胆坏得不动声色，不过这种也就只在私下只有卫笙一人时才得以一窥究竟。 “杨轻舞又是哪个！”卫笙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好在，崔贤掀起眼皮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不认识，并说明这是学校同学这学期在私底下乱配的，他跟杨轻舞甚至连话都没有说过。 而乱配的原因只是单纯的因为他们看着眼搭。 “吃完饭去游戏厅吧？”他忽然笑着对卫笙说道。 后者点了点头，事实上她并没有怎么出入过游戏厅，对于游戏机是一窍不通，但她还挺乐意跟小崔贤一起尝试的。 吃过饭，卫笙拉着崔贤的手施施然在一众实验中学学生的眼皮子底下出了饭店，钻进了斜对面的一家游戏厅，甚至见到几个女孩相互捅咕着跟了出来。 游戏厅里乱哄哄的，一帮男生正围拢在吧台换游戏币，卫笙和崔贤兑换了十个游戏币后，后者便跨上了一台摩托车样式的游戏机，投进两枚币子后开始选择地图，这叫卫笙觉得有趣，见身旁另外一台摩托车上有人下来，便也骑坐上去，学着崔贤的模样投放币子。 第一回纯属对这东西的操控并不纯熟，很快就撞墙了，不过卫笙却是已经心底有数，笑笑又是准备投币。 却不想投币口被人用手一把堵住，同时有人敲着她的车身道，“让个机器。” 698.第698章 岳灵儿，游戏厅的交锋 卫笙抬头，就见到三五名发色古怪的小青年有的穿着着牛仔马甲短裤、亦或是花裤衩和大背心，将那精瘦的身材展露无遗，这几人面容吊儿郎当，耳朵上都是扎着个耳洞，不需开口就能看出是混迹在学校周围的小混混。 小混混堵住了投币口可谓是十分的不礼貌，卫笙顿时皱眉笑道，“我为什么要给你让。” 几人显然没想到这清瘦秀气的小姑娘此刻竟然没有赶忙缩到一旁，而是问出这么句话，当下对视一眼，都是笑出声来。 其中一人咧嘴笑道，“小妹妹，我看你也不会玩，再叫你投币也是浪费钱嘛，不如给哥哥们玩玩？保证比你自己玩还要爽……啊！” 男孩那表情语调，却是越说越是下流，正听得几个哥们面露兴奋之际，说话这人却是哎呦一声捂着脸颊倒退了数步。 众人都没反应过来，懵然地转目，就见到骑在摩托车上的女孩身旁，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个白衣少年，雪白的衣领衬得那面上如玉般清俊好看，只是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此刻正泛着几分与面容极度违和的冷芒。 “我去？哥几个，给我招呼他！”被打混子反应过来，当下扬着正宗的强调嘶吼出声。 就在他几个朋友企图动手之际，远处游戏厅正门方向忽然传来一道冷冽明亮的女声，“我看谁敢动手？” 这道声音无疑在混乱之际吸引了大多数人的目光，几乎包括崔贤卫笙，以及那几名小混混，还有周遭那些此刻注意到混乱企图围观的男孩女孩们，都是同时朝着门口方向望去。 而后这些人中的大多数都是不禁愣住。 只见门口女孩身着黑色背心，露出了健美姣好地身材，身段匀称得天独厚到堪称令人发指，十七八岁的年纪约莫一米六五以上的身高，热裤下是一条修长笔直的大腿，脚上蹬着一双Kappa今夏最新款的板鞋，红白相间的条纹搭配上品牌标识，此刻正踩踏在游戏厅的对面大步朝着众人方向走来。 而视线上衣，除了那黑色背心下鼓鼓月匈脯，就是一张精致到令人无与伦比的面容，瓜子脸柳叶眉，樱桃小口挺翘鼻，几乎能够形容女子面容最美好的修饰词都可以尽数用在这名女孩的身上，配上那笔直的长发和齐刘海，看起来冷冽中又像个漂亮的洋娃娃。 女孩手里拎着外套，就这样迈步走到崔贤身侧。 卫笙挑眉。 岳灵儿。 岳灵儿天生自带光环吸睛无数，使得朝着这边方向行注目礼的人越来越多，男孩们恨不能在其身上多挖两眼，女孩们则大多面露嫉妒朝着男友大为不满。 被打的小混混显然被这‘从天而降’的大美女给看呆了，顿时忘记刚刚准备朝对方身上招呼的拳脚。 岳灵儿很满意此种效果，勾起唇角斜目身旁的崔贤，“崔贤哥，也就你不拿我当回事，怎么样，今天算我救你一命。” 崔贤清俊面庞上顿时眉头微拧，“你怎么来了？” “本来想到你们学校逛逛，没想到在游戏厅门外见到你了。”岳灵儿伸出涂着宝蓝色蔻丹的秀眉指甲，转目朝那小混混道，“刚才我看到你们是打算抢这台机器？要不要跟我比试一场，谁输了谁道歉。” 那小混混闻言瞪大眼珠，这大美女要跟他比试？当下乐开了花儿道，“道歉不行，你输了叫我亲一口，我输了随你处置，怎么样？” 旁观者本以为这大美女要面露羞恼，再不济也是冷下脸来，没想到她勾唇一笑，转身潇洒抬步跨上摩托，“上车吧。” 周遭顿时爆发惊呼，几名小混混更是叫好出声。 岳灵儿从始至终看也没看卫笙一眼，此刻却是在跨上摩托后居高临下地望了她一眼，“游戏币。” 而这一看，岳灵儿就有些愣住，眼前女孩并不是那名在相框里笑容甜美，侧头靠近崔贤的那位，而她本以为崔贤刚刚是为了这个女孩动手打人。 难道崔贤只是看见同学受了欺负，所以出手教训对方？他什么时候这么爱多管闲事了。 卫笙闻言伸出手掌，手心里赫然是几枚一元钢镚大小的游戏币，岳灵儿伸出秀美手指拈了两枚，动作利落地投入到机器当中。 商定比赛快到令人来不及反应，那方崔贤已经是眉头皱起，岳灵儿却似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似的，扭过身来自信一笑，“我可不是帮你，我是在帮这个小妹妹，想要感谢的话，等我赢了让她请我们吃顿饭吧。” 她指的是卫笙。 后者伸手指了指自己，小妹妹？ 那方小混混顿时也是激动出声，一边跨坐在一旁摩托车上一边就道，“对对对，跟你没关系，是我跟大美女的恩怨，来吧美女？怎么着？打算怎么个比法？” 岳灵儿好似对这游戏非常熟悉，“前面地图十关，算上加赛一共十六关谁先死谁就输。” 因为两台机器是同步机，所以玩家可以联机比赛，在二人一起拍下开始键后，岳灵儿开始选车。 一共七八种车型可供选择，每种车型的数据都有不同，但却是分为三点，速度、灵敏度、以及平衡度，满分是五颗星。 速度自然不用多说，越高越快。 灵敏度的星级多少，几乎决定了玩家对身下的坐骑的操控性契合程度，但在驾车游戏中的重要性并不算高，毕竟大家都不是职业的，对此要求不高，除非是技术控。 玩家大多注重躲避障碍和对地图的熟知程度，在此之上速度和灵敏度才算是稍微起到了那么一点至关重要的作用。 而平衡度对于障碍物的躲避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包含转弯等操控，不易翻车，算是玩家最为看中的。 每种车型的速度、灵敏度以及平衡度高低不同，有优有劣，只看驾车手更擅长于或者更弱势于那些方面，选择对于自己较为合适的。 岳灵儿选了一辆平衡度五颗星的摩托，与此同时其他两项自然不可兼得，这辆车的速度三颗星，灵敏度则是两颗星。 699.第699章 欲望都市，急速管道 再看那小青年所选的车型，算是速度至上，其他两项也较为均衡，分别是速度四颗星，平衡度三颗星，以及灵敏度三颗星。 两人都算是比较常规的选择，只不过岳灵儿更注重平衡度，而那小混混在平衡度之上，略微注重了速度。 游戏厅里难得出现了火药味十足的比赛，而比赛双方大美女和小混混的身份似乎更为这场赛事注入了噱头，早已吸引了大多数人的目光。 要说早前还只有十几个人围拢在摩托车附近，那么现在游戏厅内几十号人早已将摩托车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游戏厅内并排摆放的一共三台摩托车，靠近最左边的一直坐着个身材瘦小的高中男生，他戴着副眼镜儿，穿着一双看似经常在足球场上奔跑而有些泥泞的绿色球鞋，身上披着的是实验中学白蓝相间的运动校服，此刻没系拉链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 他见到岳灵儿与小混混开始时，便主动联机一起进入，选了个跟小混混同型号的车子，看样子是打算跟着二人一起进入比赛。 紧接着，屏幕画面转变，第一关欲望都市，在音响中传来低沉倒计时声中，三辆摩托车齐齐停靠在起跑线上。 岳灵儿转过头来对着崔贤方向娇俏一笑，伸手在头顶做出了一个敬礼的手势，娇美中带着几分潇洒爽利，看得不少男生嫉妒不已。 卫笙因为前世与她打过些交道，心里多少有了些准备，倒也不觉得来气，甚至觉得好笑，她现在更感兴趣的是这场联机比赛，没想到游戏厅里还会有这种驾驶比赛，地图也挺有意思的。 倒计时声落地，三辆摩托齐齐发动。 这时，人群中走出一名穿着身高约有一米七五以上，长相帅气中又多少带着几分痞气的男孩，年纪也不过十七八岁，他叼着牙签抱胸穿过人群，来到那群刚刚跟崔贤企图动手的小混混身旁，“什么情况？我就出去吃了个饭，怎么还比上了？” 游戏厅里不少人好似都认识他似的，纷纷为他让出一条路来。 “罗哥！”几名小混混更是对这名发丝微长年纪不过十七八岁的男孩恭敬招呼。 然后其中一人解释道，“刚才那小子无缘无故招呼小五就是一炮！哥儿几个刚要动手，那小子朋友就出来了，要跟小五比赛。”他先指了指崔贤，又指了指岳灵儿。 罗丁磊顿时就是一笑，望见岳灵儿更是眸中露出惊艳之色，不由剔着牙问，“怎么赌的？” 小混混顿时贼眉鼠眼地笑，“小姑娘输了亲小五一口。” 罗丁磊就挑眉望向屏幕，只见这会儿已经进入到第三关，另外一辆凑数的摩托早就挂了，而小五和岳灵儿的摩托车此刻却仍在继续，岳灵儿屏幕上方显示两条命，因为每过一关都会给玩家相应地增加一条命。 而小五却是只有一条命，显然，第一关通过才会多送一条，如果挂在第一关也就不可能进行下去，那么也就是说小五在第二关时掉了一条命，此刻落后岳灵儿已经有一段距离。 他笑笑道，“小五赢不了。”不止是从命数来看，更是从这女孩对于地图的娴熟程度和驾驶感，罗丁磊只需要一眼就能够看出来，毕竟整个游戏厅从开始到现在，能够打到加赛第二关的人也只有他。 游戏前期地图一共十关，越往上越难进行，而上面六关加赛已经算是决定难的程度。 那方卫笙，也是弯着腰目不转睛地盯着地图，这于她来说倒算是新奇体验，现在岳灵儿已经通过六关，可以看出第七关于她来说有些难度，而她也只在第七关时掉了一条命。 相比岳灵儿面上自信且轻松的笑容，那方小混混就显得不够看了，他此刻刚刚挂在第六关中断，事实上他已经在第六关挂了三条命了，而他似乎越来越紧张，周围不时响起的哄笑以及唏嘘声，叫他更是额头渐渐冒出汗珠，操控亦是越发没有开始时灵活。 跟真实比赛的某些地方相似，十分考验车手的心性。 而与真实比赛不同的是，如果真实比赛像他们这样左一次右一次地翻车、撞墙，恐怕命也只有一次。 那方岳灵儿的表情也随着关卡的提升渐渐凝重起来，从第七关以后她开始偶有出现失误掉命的情况，不过仍旧顺利闯入了第九关——死亡田野。 这一关无论是障碍物的密集程度还是道路转弯的多变程度都相当之高，给驾车手带来了颇为难度的体验，岳灵儿知道这一关是自己的弱势，而在以往她最多也只通关到这。 紧接着，岳灵儿每一次在第九关陨落重来，身后都响起不无唏嘘地声音，一个女孩子能将这种技术型游戏玩到几近通关，这已经叫人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就连卫笙也多少有些感叹这岳灵儿偶有流露出的洞察力及迅捷反应。 而越到后面越发困难这不难理解，除了地图的障碍提升以外，每一关的游戏时常以及需要的专注程度虽然不比真实驾车，但也是极度耗费体力和精神，玩家的疲劳以及关卡难度的提升都是导致后面不易通关的重要因素。 最终岳灵儿以仅剩两条命的优势通过了第九关，正式进入第十关——急速管道。 而在她神经紧绷就只剩下一条命的时候，身旁小五在猛砸车身地叫骂声中彻底结束在了第七关，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真的输给了一个女孩，更没想到一个女孩竟然能够打到第十关。 那方岳灵儿也已经在全力以赴中于第十关败下阵来，不过她赢了比赛，而且赢得比所有人预想中还要精彩万分。 身后顿时响起一阵雷鸣般地掌声。 就在岳灵儿勾着唇角打算跳落地面行使胜利者的权限之际，那方罗丁磊忽然拍着巴掌笑笑出声，“美女，这么好的身手欺负新人多没意思，要不要跟我比一场？” 700.第700章 卫总是个心机婊（求月票） 周遭顿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罗丁磊！” “罗丁磊要亲自上了？” “这回大美女可要败咯！” 岳灵儿此刻疲累，哪里愿意继续再比，听着周遭窃窃私语以及叫嚣起哄的声音，顿时牵起嘴角冷然笑道，“我凭什么跟你比？我只跟他比。” 说着话，将那纤细的手指指向了刚刚败下阵来的小混混。 罗丁磊亦是勾唇一笑，悠然地道，“这个游戏厅我做主，我宣布你们刚才的比赛结果无效，不过刚刚的比赛条件依然作数，你输了就亲我一口怎么样？” 看着对方一脸痞气调笑自己，更是无耻到当众推翻先前比赛结果，饶是岳灵儿此刻都眉头一皱，面上露出怒容，“你算老几！”说罢，热裤下的长腿已经蠢蠢欲动，打算上去给这小子点颜色看看。 “我跟你比。”崔贤忽然轻轻一笑，却是止住了岳灵儿的动作。 罗丁磊转目去看，却听前方又是传来一道女生，“我来吧？我想试试。” 这不由得叫崔贤也是转头，看向此刻正坐在摩托车上晃晃悠悠地卫笙。 卫笙正握着把手适应驾驶感，回头抿唇，继续笑道，“挺有意思的。”她的确觉得这种竞技游戏挺有意思的，虽然比不上真实体验，但胜在地图繁杂花样繁多，刚刚看着岳灵儿连连通关倒是激起了她的心性，想看看自己能闯下几关。 虽然这游戏跟真实赛车差距不小，但是有很多异曲同工之处，考验赛时的判断能力、眼力以及赛道上的反应灵敏程度，刚刚的比赛地图，卫笙是从始至终认真看着的，而且早前也是有所尝试，心里多少有几分把握。 那方小五等人见状不由哄笑出声，其中有人说道，“罗哥，这丫头刚才连第一关都没过去。” 卫笙也状若不好意思地笑笑道，“谁没个第一次，熟悉了应该会好一些。” 不单是岳灵儿，就是罗丁磊亦是面色古怪笑笑，第一次玩？ 许多新手看着游戏似乎简单，不过是开车躲避障碍物一路比赛闯关，但事实上，一旦进行实际操作可就足以体验其中难度，一个不慎翻车撞墙那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崔贤拧眉笑着走到卫笙身旁，二人旁若无人般牵起手，前者问道，“确定吗？” “确定想要试试，能不能赢可不好说。”卫笙笑眯眯地拉着他的手晃了晃，低声道，“赢了我让你踹他屁股。” 崔贤看着她这副哄骗小孩似的幼稚嘴脸，也是不禁笑出声，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他对卫笙的驾车技术非常清楚，而此种游戏就是根据赛车而来，将赛车真实体验尽可能地展现在游戏上面，如果卫笙在反应灵敏度以及驾驶操控上胜过常人，那么在玩这游戏的时候也是应该比常人占有优势的。 至于这优势的多寡，就取决于她个人能力的高低，对于她的能力崔贤是见识过的。 但旁人却不这样认为，第一次接触竞技类游戏想要与罗丁磊比赛，别说罗丁磊了，就是刚刚胜出的大美女，再或是输给了大美女的小五，随便拎出一个恐怕都要随随便便赢卫笙几个来回。 而一旁的岳灵儿此刻早已面露惊容，望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她刚刚竟然一直以为这女孩只是崔贤的一个什么同学？ 而后她忽然一笑，这一笑犹如摆放绽放，令那张早前还带着几分冷然的俏丽脸蛋显得生动了起来，她一直以为崔贤心无旁骛，不屑于恋爱，后来看见了相框上的那个女孩，长相的确好看，她以为那是崔贤现今的女朋友，这令她多少有些好奇那女孩是谁，是怎样的一个人，会不会比她仍要优秀。 但到了此刻，见到卫笙，她脑海中忽然闪现出那相框中穿着T恤裤衩的女生，当时她只是简单扫了一眼就并未关注，没想到她才是正主儿。 这令岳灵儿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对方甚至没有丝毫与她一较高下的资本，虽然她望着两人的状态心底多多少少升起那么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和失落，但她更愿意从宏观上去考量一件事情，直击本质，并且不屑于眼前这些许脱离本质的意外情况。 何况这女孩浑身还冒着一股傻气，不傻谁会第一次玩游戏就答应下这比赛？ 不过她仍旧笑笑转目看向罗丁磊，“好，那咱们三个就一起比，不过你得容我休息十分钟。”说着话，人已经飘然走到吧台去买了杯水。 人群顿时再次沸腾了，年轻的少年少女们激动于即将开始的激烈竞赛，当然，他们更期待着罗丁磊胜出后实行他胜利者的权力。 岳灵儿不无意外地成了这场比赛的中心焦点，夺得了无数的眼球与青睐，似乎这是一场属于罗丁磊与岳灵儿的比赛，倒是与那名承认并没玩过这游戏的卫笙没什么关系。 罗丁磊主动为岳灵儿买单付了水钱，后者就走在一台游戏机前，热裤下的两条长腿交叉伸展开来，一边仰头喝水，一边用目光扫视着此刻一前一后坐在同一辆摩托车上的卫笙和崔贤。 崔贤正在教她一些简单的驾驶技巧，与竞技类游戏需要注意的要点，再有就是此类车与真实比赛的不同之处。 卫笙堂而皇之地窝在他怀里，眼角是雪白的衬衫领口，鼻间是少年身上干净的香皂味道，还有她家的洗发水味儿，她将其称之为雄性的荷尔蒙气息。望着少年两只白色袖口挽起一半后露出的结实胳膊正自两侧伸展、扶着车把那双修长干净的十指，对头顶上不时响起的少年说话声几乎充耳不闻。 她脸蛋红扑扑地，侧目就望见了一直注视着这个方向的岳灵儿，不禁心机婊地抬起脸蛋，“亲一下吧？” 上方少年显然微愣，嗯了一声便低头在那粉润嘴唇上轻轻印下一吻。 “噗！”岳灵儿一口水刚刚入喉，瞪着眼珠尽数喷了出，在这八月末京城实验高中旁闷热的游戏厅里，她被这口水呛得涨红了脸。 701.第701章 那一年，游戏厅里极速竞赛 （求月票） 比赛正式开始，此刻游戏厅内聚集的不只是最早那批围观群众，还有些实验高中刚刚跟进来的几名女生后去学校里招呼的同学。 招呼同学自然是声称见到了崔贤的女友，可想这俊秀少年近年来在京城附属实验高中靠脸混出了怎样的名堂。 待比赛开始，规矩还是刚刚的规矩，罗丁磊输了任凭差遣，而罗丁磊以一战二，赢了却只收岳大美女一记香吻，虽说姓卫的小姑娘长得也挺好看的，但他还没当着人家男朋友的面要求索吻那般猥琐。 如果是两个小姑娘自己进的游戏厅，罗丁磊自认是能做出这样的痞事来。 今夜的比赛仿佛开学前最后的盛事，躁动了闻讯赶来的实验高中学生们那颗骚动不已的心，事实上原本除了一些小混混外，这游戏厅里的大部分人也都是隔壁高中的学生。 在万众瞩目下，卫笙潇洒踮脚，劈腿跨上了战车，仿佛那即将奔赴战场的战士，眉目冷冽且凝重，带有几分赴险的激昂。 而事实上，几乎全部的人群都围绕她隔壁的岳灵儿和罗丁磊身旁，即便没了位置被挤到她身后左右的，亦是都踮着脚眺望着那两人的身前屏幕。 卫笙的机器是最边缘的，也就是刚刚眼镜男生私自加入战局所骑的那台。 她环顾四周见只有零星几个女生的目光盯在她的身上，心里不免有些悻悻地。 刚刚开赛前已经听说罗丁磊是这游戏厅内的小霸王，据说本身是个学生，但手底下有着不少的混子，而他算是这赛车游戏的终极杀，反正从他进入这家游戏厅开始，直到现在还没人能在这项比赛中胜过他。 更传闻罗丁磊已经突破加赛赛道第二关，眼下正在修炼第三关卡，可谓个中翘楚王中之王，每天摆擂挑战所赚的钱足够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之余，更是足以招呼这帮兄弟跟他吃香的喝辣的。 卫笙闻此不禁心生肃穆。 岳灵儿休息妥当重整旗鼓，罗丁磊叼着牙签面挂邪笑，卫笙撕了颗棒棒糖含在嘴里，双手握住车把与二人同时拍下了开始键。 “她选风神战车？疯了吧。” “跟罗丁磊选一款车，这车我除了看罗丁磊开还没见别人能过第二关的。” 此起彼伏的声音直指卫笙，她没看罗丁磊选的什么，事实上她和罗丁磊中间隔着岳灵儿，并不能够看到对方屏幕，不过她选了一辆速度五星，灵敏度四星，而平衡度一颗星的车型。 在她看来自然最重速度，灵敏度关乎于车体的操控性，算是技术流首选，而她将常规玩家最注重的平衡度抛在一旁。 在旁人看来这对于一个新手来说显然是不利的，毕竟新手注重速度很可能没过几秒就已经挂在了障碍物下，可关乎于躲避障碍以及转弯平衡的平衡度就有所不同。至于灵敏度，那是技术流的事，罗丁磊这样的控车老手还有用处，卫笙这种新人完全可以选择平衡度以增加安全程度。 不过想到卫笙也就是参与进来玩票的，众人也就尽数释然了。 在经过短暂的惊讶，众人依旧将目光转向那方有着真正实力的二人。 岳灵儿依旧选择了刚刚的车型，平衡度五颗星，速度三颗，灵敏度两颗。 她侧目望了卫笙所选的车型一眼，面容古怪地摇头笑了笑，随即凝神准备，她刚刚自然也有听闻这罗丁磊的实力，此刻收起轻视自傲之心，准备全力迎战。 她知道，如果对方真的是能打到加赛地图的级别，那么自己这场比赛的胜率微乎其微，当然，如果她早就听闻他的实力也不会冒然答应，而现在后悔已然来不及了。 只有全力以赴！ 在游戏机发出略带着低沉的倒计时后，三人皆是松弛了一下肩颈肌肉，身体微伏，直到那叮地一声鸣响后，三辆车子尽数从起点疾驰而出！ 车体行驶在路面上，不时冲出的酒鬼以及转角后蓦地出现在前方的垃圾桶、杂乱纷飞的报纸以及路边或明或暗的路灯、大楼，形成了此次的关卡——欲望都市。 卫笙全神贯注，盯着前方路面只当真实驾车，其实若说此种模式她完全没接触过也并不正确，后世F1赛车练习时经常会使用模拟，模拟出真实路段以及驾驶感官，不过照比这先进得多，也更加贴合赛车手的操控感。 异曲同工之处在于在模拟器中同样会不时出现各种障碍，用以培训赛车手的洞察力以及遇见危险时的反应能力，卫笙无疑是个中的佼佼者，眼下虽然只是一款游戏机，她仍旧能够从中找出相似点，发挥自己最大的特长。 收起了早前刚玩时的随意心理，全神贯注下来第一关还算简单，也并不足以凸显她在此道能力。 不过岳灵儿已经非常惊讶了，因为她的车体速度并不如另外两人的快，所以她一直稳稳落在二人后方一两个车身的距离，按照她所想，选择了那种车型属性的卫笙，或许该在刚刚冲出赛道的第一个转角就因速度过猛和平衡度过低而挂掉，但没有想到的是直到第一关通过，她仍旧稳稳行驶在她的前方。 并且卫笙是和对于这张地图无比熟悉的罗丁磊齐齐抵达终点线的。 并列第一。 很快，进入到第二关，难度略有升级，但对于三人来说都还算是轻松，卫笙对于赛道地形有着非凡的记忆力，经过刚刚观察比赛基本算是熟记于心，这也算是她作为职业赛车手的后天优势。 卫笙，第二关依旧稳稳驾驶在岳灵儿的前方，与熟悉地图且车速相当的罗丁磊并驾齐驱，丝毫没有因为平衡度的降下而出现操控性的失误，甚至因为灵敏度星级颇高凸显了技术控制上的优势，无论是躲避障碍、还是应对突发，再或者每一个转弯，都显得十分稳健。 此刻，精神高度集中的卫笙已经逐渐由生疏转向了熟练。 因三辆车都同时出现在一个屏幕上，所以注视着罗丁磊与岳灵儿屏幕的众人亦是能够看到她。 “看，她还没挂。” “根本就没被罗丁磊落下……” 702.第702章 Game over！ 岳灵儿的眸色已然变得越发凝重，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盯着晃荡在自己前方的车辆，亲眼看着“她”的身影与罗丁磊一齐停在了终点线上。 “或许她只是刚刚看到自己比赛记住了路线，凑巧跟着罗丁磊的步子躲过了那些障碍……”岳灵儿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但不管怎么说，等到第三关难度提升，卫笙依旧紧紧跟在罗丁磊身侧，似乎将她落得更远了一点时，岳灵儿已经知道自己刚刚的想法站不住脚了。 “或许是她刚刚有意藏拙，其实根本就玩过这个游戏……”岳灵儿觉得这个想法的可能性非常高。 如此，倒是叫她更加全神贯注起来。 第四关开始以前，罗丁磊首次跃过岳灵儿的身影，有些诧异地看向那坐在最左边的纤瘦女孩，他确信在场没有人比他更懂得赛车技巧。 但显然，卫笙从开始时略带生疏的手法，三关过后已然操作娴熟，如果他不是出了错觉，那么他甚至感觉她对每一个弯道都有着精准的预判能力，以至于每每转弯都能把控得无比稳妥。 至于以前玩过？罗丁磊并不这样认为，除了开始时的生疏手法让他确信她以前没有玩过以外，最重要的是卫笙此刻全神贯注严阵以待的模样，显然正是因为不熟悉才如此认真。 而他罗丁磊虽然表现得颇为认真，但只要稍加观察不难发现，前面三关他几乎是没有丝毫紧张的，因为这地图他基本已经走烂了，前面的难度并不足以让他产生紧张感。 越往后，他才会真正的全力以赴。 然而第四关，卫笙超乎众人所料，依旧紧紧跟在罗丁磊的身旁，因为罗丁磊对于地图的掌控致使他整场比赛截至此时仍保持着零失误，而相当车速的情况下卫笙不落分毫已经足以叫众人惊掉了下巴，直到现在，所有人都不相信她是第一次玩。 与岳灵儿一样，大家都觉得她开始是有意藏拙，不然还没遇见过哪个玩家第一次玩游戏，在对地形毫不熟悉的情况下，能够跟罗丁磊齐头并进的。 何况她的车型所选择的属性，只有真正的技术流玩家才能得以把控，而对于普通玩家来说显然是有害无利的。 反之，如果卫笙当真是第一次玩，那么她的预判力以及反应迅捷程度就委实有点惊人了。 事实上，这会卫笙正在全神贯注地思考判断，有没有机会在某个弯道时将罗丁磊彻底拿下，只要他发生了失误，那么他损失掉一条命，即便一起抵达最终的终点仍旧算是自己胜过了他。 再者说，失误撞车重新追赶，恐怕也就再也赶超不上自己了。 不过因为这到底并非真实赛车，把控力难道做到极致的精准，卫笙最终选择再等一等。 第五关…… 岳灵儿可能是因为被越落越多太紧张了，她在第五关的时候连续两次挂掉，现在已经彻底看不见卫笙与罗丁磊的身影了。 这不由叫她脸色有些泛白，紧盯着屏幕的双眸中连连闪动，且先不说身旁的卫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了这会儿她已经彻底意识到自己完全不是罗丁磊的对手，对方在选择纯技术玩家车型的同时，一路高速从不发生失误，如果这场比赛只有他们两个，那么她必将惨败。 不过这并不能完全打消掉她的信心，甚至激起了岳灵儿心中强烈的好胜心，何况这场三人的比赛，即便有败者，也绝不应该是她！ 这样想着，岳灵儿余光在卫笙身上扫了一眼，继而专心冲刺。 第六关开始，起步在直道冲刺阶段，罗丁磊再次转目望向卫笙，令他感到吃惊的是，本该愈发紧张严阵以待的卫笙此刻却好像越发轻松了，她的腰背甚至略微直起了一些，唇角也渐渐染上笑容，转弯时候驾轻就熟地带着车体微微侧身，操控起来游刃有余。 只是一扫，罗丁磊收回视线，紧接着，他竟然率先对卫笙发起了攻势！ “罗丁磊先攻击她了！” “我草，闪过去了！” “噢噢噢噢噢！她反击了！” “天，她竟然敢撞罗丁磊……” 人群杂乱的声音吵得岳灵儿无法专心，而事实上她此刻刚刚抵达上一关尾，根本无法在自己身前的屏幕内看到另外两人的战况。 此刻，卫笙牵起唇角，于场外侧目看了那方罗丁磊，此刻自己的车子刚刚朝他撞去，在后者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已然收手。 而此刻从场外看对方手持车把以及身体意图向左侧倾斜的弧度，卫笙预判罗丁磊此刻是要找到机会对她进行撞击。 预判，对于一个车手来说至关重要，而有趣的是，三人并排驾着模拟赛车，足以让卫笙看到对方动作从而轻松做出预判。 如此，她就有意给罗丁磊留了空隙，不躲不避地随着他一起进入弯道，并肩向左转弯，也就是在这时，罗丁磊猛地车身一倾，朝着卫笙方向撞来。 他的动作引起旁观者一阵屏息凝神，可是—— “你太嫩了。”卫笙的话语声徐徐响起，炸响在罗丁磊的耳畔，与此同时，屏幕内的卫笙车辆猛地减速，前方留出缝隙足以使得罗丁磊收刹不住，一下撞空，撞在了那街边的防护栏上，车体猛地向前飞出几米。 罗丁磊的失误引起场内一片哗然，尤其卫笙刚刚的话语每一个人都听见了！ 令在场众人更是为之倒吸一口冷气的，是罗丁磊车体前翻本是挡住了内侧卫笙的车道，自然在卫笙车前形成了障碍，如此她即便减速也该收刹不急，却没有想到她的身体只是带动车体猛地向左一弯，再收回来，竟是紧贴着罗丁磊车身精准巧妙地避让开来。 行云流水！ “Gameover！”卫笙牵起唇角，带动车身已经急速驶离肇事现场。 “Gameover!”身侧忽然又是响起这道声音。 不是人为的，而是岳灵儿命数在第六关开始时已经用光，系统播报她游戏结束。 703.第703章 游戏厅中称王称霸 不知怎地，岳灵儿苍白地小脸上忽然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心里只道彻底结束了，周遭对于身旁两人的对战评论太过激烈，以至于她根本无法专心赛车，现在她倒是希望以一个观战者的角度看看他们刚刚讨论的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从车身上跨越下来，站在地面，退后数步看向罗丁磊，此刻罗丁磊正操作车体重新出发，很远处只能望见卫笙车体的一道细小黑点。 这叫岳灵儿愣了愣，转目看向卫笙那方，却见她不似罗丁磊般越到后面越发严肃认真，相反的是她照比开始时候那副全神贯注的模样显得轻松了不少。 以至于躲避每一个障碍物都行云流水，仔细观察，精准程度堪称绝佳。 “这是我除了罗哥以外，看到的第二个可以一路不减速躲避障碍物的人。”身后有个男生感叹说道。 卫笙已然顺利进入了第七关，追赶上来的罗丁磊只比她差了那么一点，但好像总是差了那么一点落于人后。 “第七关以上就是真的有难度了。” “你们说她能不能通过加赛一关地图？” “不可能！”回答的是罗丁磊，此刻他的面庞上已经显示出从未有过的认真，甚至狠狠吐掉了嘴里叼着的牙签，目光紧紧凝视着屏幕不作丝毫走神。 罗丁磊可以肯定卫笙开始时候的确是从未玩过，不然的话她掩藏的就太好了，可是他不相信一个从未玩过的人能够一路登顶闯过十关！甚至进入加赛地图，即便她再有天赋！ 等到了第九关！ 到了第九关游戏难度就会照比前面上升不止一个等级，这张死亡田野的地图不知道成为了多少人难以跨越的鸿沟，就算她能够侥幸度过第九关，而第十关的急速管道，整张画面速度感会加强到一个难以想象的程度，躲避障碍需要无比精准的眼力和反应，这是需要长时间泡在游戏厅修炼出来。 第七关卫笙还算轻松地跨过了，白皙的手指扶在摩托车的车把上，丝毫不似罗丁磊那般因为全神贯注而显得紧绷。 在卫笙看来越往后面无非就是障碍物出现的频率的多了，地图的速度感加强了，考验的依旧是眼力、预判力以及敏捷度，这对于已经将摩托车操控娴熟的她来说并不算是愈发困难，只要心态平稳的情况下基本可以轻松过关。 所以在卫笙顺利通过第八道关卡的时候，大部分的人已经全部站在了她的车体身后，站不过来的亦是尽可能挤出一道位置，望着她屏幕中快速躲避障碍物的赛车手，不懂行的看到一旁罗丁磊鲜明的对比也都知道卫笙实力很牛，而懂行的，就更是惊叹于她的敏捷反应。 “这也太他妈牛逼了吧！”有人拉长声线瞪圆眼珠地感叹出声。 “哥们让一让，我看不见！” “草！刚才你怎么不过来，这位置我一直占着的！” “不让就不让，牛个什么劲！喂美女，你让个地方让我往里挤挤呗？” “别说话！到死亡田野了！” “卧槽？第九关了！” 第九关的死亡田野并没有预期中的紧张刺激，只见少女驾驶着摩托车在田间赛道极速飞驰，躲避开障碍物就好似是理所应当的一般，她甚至朝着一旁崔贤扬起下巴，“吃没了。” 旁人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档口，那方崔贤已是伸出修长手指，捏着她露在嘴外面的棒棒糖棍儿将其给抽了出来。 原来的糖吃没了。 “第九关过了！”在罗丁磊刚刚进入第九关卡的时候，身后传来这样的声音，无疑让他觉得有些丧气。 第十关——急速管道！ 四壁钢铁没有棱角的圆润空间内，流露着一股浓浓的金属质感，画面速度感飞速提升，障碍物濒临闪现，让人看得眼花缭乱几乎避无可避。 卫笙也不由得瞪着眼睛紧盯屏幕，在前方出现一排障碍物将路面堵得严实的档口，她忽然猛地加速，带动车体朝着左方大力扭转下去，速度提升下车体猛地倾斜，竟是紧贴着管道内壁右侧疾驰而过！ 在跃过障碍后她猛地摆尾，使得车体骤然急刹，在地面旋转一周车头调正，继续高速行驶。 后方顿时倒吸了无数口的冷气。 “我靠！”有人惊呼出声，“我每次到这都得用条命换过去！” “我也是，我以为这是条死路，用来耗命的……” “哎我去，太牛逼了！”这人一张脸皱在一起险些没激动落泪，心说这TM纯粹的技术流啊！ 围观女生们不理解男孩子们为何显得这样激动，但也不禁被感染得起了鸡皮疙瘩。 那方罗丁磊更是呆若木鸡，因为每每到了这一关卡他也都是用命换过去的，他曾试过攀爬管道内壁，但几次尝试失败令他认为这招是不可行的。 她做到了！ 加赛地图！ 卫笙狠狠伸了个懒腰，望着屏幕画面被换做外太空般的地图，地图内的金属以及科技感极强，就好像是驾车行驶在了太空轨道上般，周遭没有防护栏，她甚至想要尝试朝着边侧开去会不会使得车体掉落下去。 有此一问，卫笙就回头问出了声。 顿时七嘴八舌的讲解以及指挥声从后方传来，男孩们各个奋勇上前。 “我告儿你，千万别掉下去！这图特损！掉下去就跟飘在外太空似的，特浪费时间！”说话的男生一口纯正京腔，比赛开始时他第一个抢占了罗丁磊和岳灵儿身旁视线最佳的位置。 “这图你得小心点！路面一会儿窄一会儿宽的，一不留神就得掉下去！” “还有啊，加赛地图挂一回掉两条命……” 说到这，场内的声音似乎全都被人忽然勒住了脖子一般戛然而止，因为他们猛地意识到，面前少女从第一关打到加赛地图竟然—— 满血通关！ 早前伸手堵卫笙投币口的小五等人早已欲哭无泪，心说您这么牛刚开始还装什么装啊！ 岳灵儿更是美眸有些呆滞地看了看那方状若轻松的卫笙，又看向一旁正全神贯注奋起追赶已经杀到了第九关的罗丁磊，最终又是将目光投到了卫笙的身上，眸中闪过不可思议之色。 704.第704章 什么都没穿（求月票） 即便她早前觉得卫笙或许曾经玩过这游戏，刚才是有意装假，但是到了现在，似乎一切都不是那么重要了。 起码以她的水平，在平心静气没有外界干扰的情况下能够打到第十关都是超水平发挥，何况是一路杀到了加塞图。 加塞图第一关卡——陨落星空。 岳灵儿就静静地望着卫笙一路通关，而后是第二关——死亡博士。 地图好像是在一座庞大的实验室中，而操控着驾驶位的少女似乎对任何地图亦或是障碍都视若无物，不，或许说视若一物，以敏捷到令人发指的操控水准再次闯关。 等到卫笙闯入第三关【消失的地下】时，身旁再次传来一声：Gameover！ 被视为今夜最有可能获得美人香吻，且绝对毫无悬念胜出的选手罗丁磊此刻猛地趴在了车身之上，而后快速翻身下来挤到卫笙车子身后，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在消失的地下以耀武扬威之姿飞驰而过，三人联机变成单刷，最终独自站在终点线上进入了下一关卡。 第四关…… 第五关…… 第六关…… 人们从惊呼化为惊叹，从惊叹化为一片死寂，直到游戏通关声首次在这间京城实验高中旁的游戏厅内奏响，在游戏厅的胖老板带头鼓掌中，整间室内掌声雷动，如同雷鸣爆响。 卫笙就坐在车身上使劲地向前挺了挺身子，以图舒展开略有些僵硬的背脊，十六道关卡下来，时间已然过去不短，虽说比不上真正驾驶劳神费力，却也不算是件轻松的事。 按照约定，卫笙跨步下车提出要求，叫罗丁磊当众撅起屁股。 于游戏室中无数人的起哄叫嚣声中，罗丁磊涨红着脸背过身去撅起屁股，回身朝着卫笙咧咧嘴，“轻点……” 卫笙并不愿放过自己劳神费力所得，何况早前她还答应过小崔贤，见状顿时毫不客气就是一脚，倒也没有真的踹疼。 罗丁磊哎呦一声朝前窜了两步，最终却是回头朝着卫笙咧嘴露出笑容，他今天算是服气了。 游戏厅内依旧闷热又喧闹，不过到了这个时间学生们已经陆陆续续开始朝着学校撤离，偶尔有人离开前转目看向正站在吧台喝水聊天的卫笙几人，指指点点不无感慨。 “你真没玩过？”一片哄闹声中，罗丁磊从兜里掏出烟扔在嘴里，走到吧台前朝着崔贤递了一支，后者没有接，罗丁磊就又揣回兜去。 卫笙正色地摇了摇头，“真没玩过。” 岳灵儿在旁抱胸不信，罗丁磊却点了点头，“我信，从开始我就观察过你，的确是在赛道中渐渐熟悉操控技巧，不过你的预判能力和反应能力实在是太厉害了，急速管道的时候你选择通过内壁侧开过去躲避障碍物，就是因为事先经过精准的预判吧？” 岳灵儿听后，齐刘海下一双美眸就露出愕然。 卫笙闻言奇道，“你还知道什么叫做预判？”这个名词对于赛车手来说并不新鲜，没想到在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身上倒是听到了。 不过通过今天观察，罗丁磊的操控水准的确很高，但因为他是这游戏的老手，卫笙无法看出他的预判能力，毕竟他本身对于地图就非常熟悉。 罗丁磊夹着烟卷笑笑，“那有什么不知道的？对了，你哪个学校的？我在这附近怎么没见过你？” 卫笙则是告诉对方自己刚刚转入附近的师大附中，明天开学就读在高二三班。 说来也巧，崔贤在实验中学也是高二三班。 虽属不同学校，倒还都念到三班去了。 却没想到此言一出，罗丁磊惊愕地张了张嘴，随即将烟卷扔在地上，伸脚踩灭后飒然朝外走去，“那明天学校见！” 卫笙面色古怪地看着他故作潇洒忽然离去，待反应过来他的话后不禁愣住，转目看向崔贤，“他跟我是一个学校的？” 却见崔贤清俊面庞上照比以往更是冷峻几分，正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抿了抿嘴唇，眸中颇带着几分无奈。 刚撇开一个邵秉然，又出来一个罗丁磊。 他深吸口气，蓦地柔和笑笑，“嗯，确实挺巧的。” 卫笙不禁点了点头，不过以罗丁磊的年纪，以及混迹在这附近，恐怕不是在实验高中就是在师大附属高中，倒也不算奇怪。 喝过水后，卫笙将空瓶子扔进垃圾桶中，与崔贤并肩踏出了这间游戏室。 身后，蓦地响起岳灵儿清冷的声音，“卫笙。” 卫笙挑眉回神，却见她正面露正色地打量着自己，倒是不复刚才那般居高临下吝啬于眼神，紧接着岳灵儿淡淡一笑，伸出手道，“我叫岳灵儿，第一次见面，想跟你交个朋友。” 望着对方伸出来的纤白手掌，卫笙勾了勾唇角，伸出手与其握了握，“卫笙。”不过不是第一次见面。 …… 八月份的天空漆黑如墨，繁星闪烁间，空气闷热得燥人，卫笙晚上直接将小崔贤推回了隔壁，她今晚可不打算被人点亮几颗星了。 崔贤因为明早要去上学，倒是听话地回了家。 晚上卫笙洗过澡后闲来无事就跟他发短信，发着发着听说他去洗澡，不禁恶向胆边生，鸡贼地将今天下午作案工具再次翻出，先从将长棍探了出去，摸索一圈只见到崔永贞和李政文在房间说话，自知方向没有找对，卫笙又调头走到厨房，期间因为长度不够又是多接了一根棍子，举起来颇为吃力。 这回不意外地将棍子伸到了小崔贤的窗根底下，从镜面反光中见到墙上斜挂着吉他的房间里空无一人。 刚要失望撤回，就见房门打开，少年身披着浴袍踏进室内，正用毛巾擦拭着头发。 紧接着就见他回身锁门，无知无觉地走到衣柜旁翻出一套睡衣睡裤，而后背对着窗口方向解开了睡袍。 睡袍滑落，换过血的身体异常白皙，却显得十分健硕，颀长的身子紧致的背脊，待他将那睡袍彻底脱下扔进衣柜，卫笙贼眉鼠眼地倒吸一口冷气，他里面什么都没穿！ 今天洗澡时候她可是矫情的几乎全程背对着没好意思看。 这幕这叫她双手不禁一抖，本就因为过长而不稳的棍子咣当一下磕在了窗台上。 轻微的声响显然惊动了正准备换衣服的少年，他顿了顿身子，然后转过身来。 卫笙就见证了高二开学前的这个暑假里，最为历史性的一刻。 705.第705章 问题学生 九月份湛蓝的天空阳光耀眼，朵朵白云在天空中缓慢地爬过，京城师大附属高中门前已然朝气蓬勃，学子们背上书包褪去了一整个寒假花枝招展的夏装，换上学校红白相间的运动校服踏入校内，秋高气爽，清晨气候微凉。 卫笙穿着雪白的衬衫以及休闲长裤，挽着袖口挎上了自己的单肩背包，举步跟着学生人潮踏入学校。 在这所学校的门口没有不胜枚举的高档小轿车来回接送，更多的是骑跨着二八自行车和淑女车的家长满面含笑地在校门前叮嘱孩子上课守纪勿要溜号。 卫笙刚刚走过铁灰色的学校正门，身后就响起一道摩托嗡鸣之声，学生们顿时分散躲到路旁，卫笙见状也没回头，转步朝着一旁人行道走去。 下一刻，车声好似开往她的身后，卫笙皱眉正准备迈上人行道躲避，就觉得身后被人一把拉住了书包。 学校里还能遇见抢包的？ 她猛地回头，就见到一张消瘦略显痞气地脸蛋，男孩微长的刘海随风浮动，正骑在车上，一脚踏在地面，一手抓着她斜挎在身后的书包。 “是你？”卫笙稀奇地打量着面前男孩，或者应该说是打量他身下那辆纯黑色重金属的车身。 罗丁磊见状顿时得意地勾唇一笑，“怎么样，带你进校？”他松开卫笙，回身拍了拍自己的后座。 卫笙笑着摇了摇头，“这么张扬，学校老师不管吗？” 罗丁磊顿时咧嘴抱胸，颇带这些耀武扬威的气势环顾四周，而四周学生似乎对这辆驶入学校的摩托车已经习以为常，虽有打量两眼，但没什么稀奇神色。 他笑笑道，“凭什么管？我骑摩托车又没犯法，学校哪条规定规定学生只能骑自行车上学了？”这话当初在班主任和教导主任找他谈话时没少说，这会儿面对卫笙疑问罗丁磊轻车熟路。 卫笙就是一笑，也不知道这会儿出没出台摩托车相关律法，她打量着他这重金属车身，又望向排气管诧异道，“你这车排量得2000cc吧？自己改的？” 罗丁磊闻言就更是诧异，上上下下打量着她，“行啊，有眼力！行了，你不上来我先停车去了啊，回头我再找你好好讨教昨儿过关的事！”说着朝卫笙潇洒敬了个礼，双手一拧，就骑着车子轰然离去。 但罗丁磊又顿了下来，回首朝着卫笙颇带着几分痞气地笑，“班级见。” 卫笙愕然，意思他跟自己是同班的？怪不得昨天说起自己就读高二三班罗丁磊颇为讶异。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卫笙将身上背包朝着肩膀推了推，笑着摇头继续朝教学楼走去。 教学楼是清一色的浅灰色油漆楼，一扇扇窗户干净而又明亮，可以看出在开学前的返校已经做过大扫除。 卫笙经过简单询问，来到位于二楼的高二三班教室门前，此刻班级里已经有了不少的学生，她探头望了一眼，黑压压的，一张张陌生面孔或张望或打量的目光，饶是卫笙都不得不不驻足门前。 她不知道该坐哪。 或者是不是应该先去办公室找老师？ “卫笙。”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回头一看却是杨苗。 …… 京城师大附属高中的高二三班转来了三名学生，听说是三班人少，加之考虑到担心交换生在新的学校不适应，所以三人被安排在了同一班级。 卫笙先是跟杨苗一起到办公室见过班主任，而后被班主任带到了班级里分派座位，卫笙坐在了靠窗那排竖着数第三排的位置，而杨苗则是坐在与她相隔一整间教室靠近大门那排的第三排。 安排座位的时候，那位姓江的漂亮班主任询问了卫笙等人绿岛环球的课程进度，而后告诫她们师大附中的学习进度照比国际学校要快上一些，今年已经学到了不等式、立体几何、解析几何等，希望她们能跟得上步伐，语文方面则介绍卫笙和杨苗有空多看看史记。 卫笙对这位新班主任的印象分几乎打了个满分，但对学校的秩序却是不敢恭维，因为早自习还没结束，班级门口就发生了一场骚乱，学生们蜂拥出去，卫笙虽没出去，但却听同学回屋讨论大概了解了那么一点。 同班级的罗丁磊是学校里出了名的风云人物，确切的说应该是问题人物，听说是留级了一年。 刚刚就是他带着五六个同伴在班级门口围殴了一名同班男生，听说是班里语文课的课代表，那名男生眼下鼻孔穿血，被班里好几名男生一起给抬往校医务室了，听说看那样子搞不好还要送去医院。 …… 高二三班的班主任江语晨是个大学刚毕业没两年的漂亮的姑娘，听说毕业以后就带高二三班，今年已经是第二年了。 而她所负责的是班级语文课。 在江语晨看来，三名交换生被安排在了自己班级，这是学校词赐予她莫大殊荣的同时，也在她纤细的肩膀上压下了无比沉重的担子。 毕竟去年能够拿下了优秀班级的称号，她明白到底是因为什么。 现在看来，成也萧何败萧何。 教师办公室里，江语晨面色微恼地注视着那方双手揣在裤兜，梗着脖子一脸冷酷看也不看她一眼的罗丁磊，瞪了半晌终是泄气地叹了口气，“罗丁磊，你知道出了这事老师们都怎么讨论你吗？说你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去年你把班级纪律约束的很好，老师很感激你，结果大家都顺利升学你却留级了……” 说罢江语晨长舒口气，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包身的职业套裙下姣好的身材令人一览无遗，不过此刻这漂亮的姑娘面上除了失望还是失望，“好，留级没有关系，老师再陪你攻克一年，咱们就当为高考扎稳基础，可是你、可是你第一天上学怎么就开始惹事？杜尘他们刚从高一升上来，返校两次也没见你来，人家怎么就招惹上你了？” 706.第706章 活该挨打 原来江语晨这两年一直在带高二，今次开学所带的完全是新班级，由高一二班直升上来的，而这个班级里也只有罗丁磊算是她的老学生。 被打的课代表杜尘是暑假时候返校那会儿江语晨选出来的，而返校两次罗丁磊在班级均未露面，按理说压根还没跟新班级的同学打过照面，没想到今天早自习就把人给打了。 听闻此言，罗丁磊却转目看她，冷笑着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看他们是说我狗改不了****吧？” 江语晨被噎得顿时面露怒容，“你这孩子！” “我不是孩子，我今年周岁已经十九了，你也没比我大几岁江老师！”罗丁磊声音沉冷地强调。 江语晨啪地伸手拍在桌面，“有你这么跟老师说话的吗！去年还好好的，你这是怎么了！” “反正人是我打的，要么你就当我在敲山震虎，方便今后帮你约束班级纪律，要么你就当我吃错药了，有什么责任我自己担着。” 罗丁磊的理直气壮气得江老师一口气憋在胸口，既上不去又下不来，她伸出手指指向他连连点头，“好好好！就算老师看错你了！你给我出去！” 那方罗丁磊毫不犹豫转身就走，出了教室一双手掌紧握成拳，为什么打杜尘？你知道杜尘在背后说你什么吗！ 却是不管那方江语晨作何感想，罗丁磊已经大步朝着班级走去。 …… 卫笙拄着胳膊翻看英语书，听见班级里一阵骚乱不由抬头看向门口，原来是罗丁磊踏进班级了。 只见他神色冷峻大步走到班级最后的位置，一把拉着桌椅朝后挪了许多，桌角凳腿摩擦在地面发出尖锐的吱嘎声，在班级里造成巨大噪音，但却叫所有学生都止住了话头，或偷偷的、或诧异地望着教室后方罗丁磊的动作。 随即他猛地将桌椅拽到最后方，形成了个单独的区域后落座、将书包塞进课桌、趴下——睡觉。 卫笙有些摸不着头脑，从早前接触这罗丁磊还算是比较开朗的性格，带着几分痞气和玩世不恭，这会儿怎么还玩上冷酷校霸范儿了。 “牛什么牛，还不是留级了？”同桌是一名戴着眼镜的瘦小男生，此刻他正拍了拍前座的学生开始窃窃私语。 前座女生回过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刚才我听说了，杜尘是因为返校时候说了江老师的坏话，被罗丁磊高三的哥们听见了，今天早上在停车棚把话儿传到他耳朵里的，罗丁磊直接就带人回来堵了杜尘。” 男生不解皱眉，“说坏话怎么了，江老师又不是他妈，我们高一那会儿私底下还叫老李龅牙呢。”老李是他们高一的班主任。 女生也是不解地摇了摇头，“估计江老师带他们那届有感情了，不让说呗，反正少招惹他，我打高一就开始听说他的事，没想到现在跟他一个班级了。”说到这有些窃笑，心说罗丁磊还挺帅的，尤其刚才一拳就给杜尘门牙打掉了，看着都痛快。 杜尘在高一那会儿就是个碎嘴子，班级里的女生基本都被他给得罪遍了，文科特牛，骂人引经据典的。 医务室里，被校医处理伤口的杜尘正闭着一只青肿的眼睛，满口鲜血地愤恨叫嚣，“老师，英国有句谚语您知道吗？黑色的澡盆发誓也不会变白，乌鸦洗一百次也不会变成天鹅！说的就是罗丁磊！” 老师哭笑不得，那方将他送到医务室的几名男生中有人笑道，“听说去年高二三能拿优秀班级全靠罗丁磊出力维护秩序呀，杜尘你哪得罪他了？” 杜尘被药水擦得生疼，“我才没得罪过他，我都不认识他是谁！你们知道维吾尔族人喜欢说什么吗？破车磨损道路，坏人殃及邻居！他这是坏人殃及同班！哎呦！您轻着点……” 无论罗丁磊到底是因为什么打了杜尘，又或者杜尘是因为做了什么挨打，卫笙的高二生活也都开始了。 她一整天的时间里沉浸在方程式、背课文、电学与磁场电力以及单词语法的记忆当中，杂七杂八的知识充斥得脑袋几乎肿胀开来，这的学习进程可比绿岛环球要紧张和快上一大截，而在绿岛环球悠闲读完高中一年级的卫笙这会儿倒是有点不适应了。 中午的时候班长程琳拍着巴掌让班级里的学生多留一会，“周末发传单的活儿谁去，一天二十五，早上九点到下午六点，在中心大街商业区！去的给我报个名，一共要十个人。” 没想到的是不少学生都踊跃参与，学习委员卢世诗举手叫道，“算我一个，正好开学以前买衣服透支了半个月生活费，发一天还是两天？” “两天。”程琳认真地在本子上记下报名的学生。 这会儿上午听说去了医院的杜尘捂着下巴悻悻走进教室，卢世诗顿时关心问道，“你没事吧杜尘？” 杜尘却是理也不理，龇着牙走回座位，在教室里扫望一圈也没见着罗丁磊的身影这才略微安心。 “跟你说话呢杜尘。”卢世诗颇有些不悦地出声提醒，周遭不少同学看着，他倒是连个话都不会给回。 有男生顿时打趣，“人卢大学习委员跟你说话呢，你倒是看人家一眼啊杜尘！” 却没想杜尘口中幽幽飘出一句话来，“钱钟书老先生的围城里有这么一句话，对于丑女人，细看是一种残忍，除非她是坏人，你要惩罚她。” 轰！ 班级里顿时炸锅了，笑声嗡鸣震荡了整座走廊，在这个电风扇呼啦啦旋转地炎热晌午，卫笙看着那方已经晃荡着落座的杜尘，心中默默地念了句：活该挨打。 …… 中午，崔贤出现在了师大附属高中那颗翠绿的梧桐树下，而后与卫笙并肩踏进了学校的食堂。 饭间，卫笙絮絮叨叨地讲着今天在新学校的所见所闻，着重讲了那个被打的杜尘以及他口无遮拦的引经据典，没想到并没有逗乐对面的小崔贤。 “昨晚，是你吧？”他用一次性筷子挑起一根豇豆，而后掀开眼皮看向卫笙。 707.第707章 王府酒店（求月票！） 食堂里吵吵嚷嚷地，偶尔路过两名女生会将视线投在这名穿着雪白衬衫气质清贵的少年身上多看两眼，如果少年回以视线，女孩顿时就羞红了脸，挽住身旁好友窃窃私语地快步离去。 新的学校新的气氛，给卫笙的感觉既陌生又熟悉，她闻言假装被身旁走过的两名男生笑闹声所吸引，装作没听清崔贤问的是什么。 昨夜她施行了偷窥计划，也见证了高二开学前最具历史性的时刻，然后在崔贤转过身打算一探究竟的档口手忙脚乱地缩回了自己的作案工具。 “我看见你的作案工具了。”就像是知道她心里此刻正寻思什么似的，对面清俊的小少年淡淡开口，这回甚至连眼皮都不抬了，专心注视着碗里的饭菜。 卫笙不禁红了脸，“我就是想看看你睡没睡。” “你可以发短信。”对方毫不留情的拆穿。 卫笙低头舀了勺饭，“短信费挺贵的。” 崔贤抬目看了她一眼，“你如果想看可以提出要求，我会答应你的。” 卫笙也抬起头来，见他清冷的俊脸上没什么开玩笑的意思，顿时下盘使力朝着他的腿上就是一脚，后者看也没看侧腿躲过，继续低头吃饭，唇角不禁划过一丝笑容。 就在这时，夏飞和杨苗双双端着饭盒朝着卫笙方向走来。 离老远，夏飞就朝着卫笙背影悠然道，“侯浩然今天晚上组局，意思是给我们接风，下午四点半在校门口集合。” 侯浩然？那名师大附属高中的学生会副会长、交换生专项小组的组长？也就是当初去车站接他们的那位师兄。 “卫笙你晚上有事吗？咦？崔贤？”杨苗端着餐盘走到近前，落座在卫笙身旁，见到对面崔贤就是一愣。 卫笙也有些诧异，却听杨苗笑道，“崔贤你转学到京城啦？我也是绿岛环球的，我叫杨苗，当初我们寝室一姐妹经常拉着我看你们打球，没想到啊……” 说罢又惊讶地指了指卫笙，又指向崔贤，“你们这是……”说罢那张跳跃着几颗麻雀的小脸上，还颇有些暧昧地眨了眨眼。 夏飞此刻已经一屁股坐在了崔贤身畔，闻言不屑杨苗这副花痴相，扯开嘴角朝着崔贤笑道，“听说你们家从万城退股了？怎么样，京城不好混吧？” 事实上当初在绿岛环球那会儿，崔贤、邵秉然还有邰子睿、范小东等几个风云人物，自打开学前在球场揍了王庆平就算是被人熟知了。 学校里的学生家世如果分成三六九等，那么邰家兄妹和范小东都是登顶级别的人物，其他的也就是政圈商圈两极分化，政圈子弟大多眼高于顶，像夏飞这种级别只够跟着类似什么局局长家的公子后面混。 而崔贤跟邰家兄妹那个圈子，他是绝对够不上份量的，此刻之所以敢这样说话，主要也是知道崔家是从万城退股了，再就是知道崔家现在在京城的新公司起步稀松平常。 崔贤闻言连理都没有理他。 那方夏飞自觉没被人看得起，就笑笑朝着卫笙和杨苗道，“我家是做建工的，不过不是在S海，是在京城，生意做的还行，最近刚准备承包一个大项目，不过还没谈妥，我就先不透露了。” 卫笙闻言挑眉，原来是跟杨彩梅那个前夫孙宏亮做同行。 见没有人理他，夏飞自顾自地用筷子挑了挑碗里的饭菜，显得没什么胃口，又提声道了句，“本来转到京城高中的名额里没有我的，不过赶巧了，这所高中的学校党委书记是我舅老爷，我爸回家打电话一说立马就点名把我要过来了，其实我还不是很想回京来读书，哦，我也是最近才听说，等周末了还得去拜访一下我那便宜舅老爷呢。” 其实杨苗也挺看不上他的，如果不是刚刚被侯浩然叫住邀请晚上接风吃饭，她才不会跟夏飞走在一起。 或许是桌面上的气氛太尴尬了，夏飞盯着桌面的饭菜兀自嘟囔了句，“什么东西。”说罢起身，单手拎着餐盘潇洒离开，路过专门倒剩菜的垃圾箱时，看也不看随手一掀，将餐盘径直扔在了垃圾箱里，咣当一声，极为刺耳。 崔贤恍若未闻地继续进食，那方卫笙在杨苗忿忿不休地指责声中也是不禁拧了拧眉。 夏飞并没有将杨苗和卫笙两个女孩放在眼里，以自家家世为傲的同时遇见崔贤不禁讽刺两句希望找取存在感，没想到人家压根没将他放在眼里，随后朝着两名女生彰显两句找个台阶，没想到两个女生也没理会他的意思。 这令他心底有些恼羞成怒，做出将没有动过的饭菜径直倒掉这幕，不禁有些发泄和羞辱人的意思。 …… 开学的第一天就在这样古怪又平静的氛围中度过了，学校以及班级同学对三位转校生没有多大的反应，令人感觉到一种近乎冷漠的生疏，毕竟在这以前的一整个学年卫笙三人并没有加入到这支团体中来。 说三人倒是不对，事实上夏飞在学校混得挺开的，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如卫笙这般不吃他那位身为校党委书记的舅老爷的面子，又或许男生们的交情似乎也更容易打开。 而女生们则大多抱团，对待卫笙和杨苗倒也说不上不友好，但投来的关注更多的是因为好奇。 室友兼班长程琳做事一板一眼，对卫笙和杨苗并没有因为同寝而加以太多的照顾，倒是那位中午时被人杜尘羞辱了的学习委员卢世诗偶尔会询问卫笙二人有无需要帮助的地方。 晚上放学的时候，卫笙婉拒了侯浩然的宴请，因为她接到了邵成东的电话，言道要为打开京城市场为她介绍两位朋友，地点定在距离师大高中不远的王府酒店。 卫笙并不知道的是，她前脚刚刚迈入酒店，那方侯浩然带着杨苗和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夏飞已经走下出租车来，还有其他几名侯浩然学生会里的好友。 夕阳绽放的余晖中，夏飞单手揣兜仰头望着王府酒店的牌匾，咧嘴嗤笑一声，“这酒店我常来，味儿还行。” 708.第708章 交朋友 卫笙踏进包厢的时候，邵成东已经笑吟吟地坐在了包厢圆桌的首位，另外还有两个人，分别是穿着深灰色西服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人，那镜片后一双流露着精光的含笑眼眸此刻正透过夕阳倾泻进室内的余晖打望在卫笙身上。 另外一名是个女人，年纪较小，约莫二十七八岁的样子，短发，鹅蛋脸，看起来多少有些严苛的面容上，此刻正努力露出一丝和煦的笑容。 除了邵成东以外，另外两人见到卫笙进门都是微微一愣。 直到邵成东站起身招呼道，“卫笙，我为你介绍一下，这位大城建工的董事长夏启国！这位，是京城报业新星，乐天都市报的创始人兼主编程然。二位，这位就是我说的朋友，今次将和万城集团联手进京打造城中城的翊卫地产创始人，卫笙。” 二人不禁难以克制地面露惊容，翊卫地产，无论是做媒体行业的程然，还是做建筑业的夏启国都很清楚，那是重生国际的产业，而面前这位，难道就是那位神神秘秘难能露头的重生国际创始人？ 对视一眼，二人纷纷面含微笑地站起身来。 卫笙亦是朝着二人点头一笑，走上前伸出手道，“夏董事长、程主编，久闻大名。” “不敢不敢！”二人赶忙伸手与其相握，夏启国毕竟是老江湖，神色间倒是比程然显得收敛许多，而那程然则是在落座后不时朝着卫笙方向打量过去，满眼地好奇。 卫笙穿着普普通通，身上的衬衫也只是在普通精品店里买来的中档货，价格不贵，但胜在面料舒适，女孩面容清秀耐看，一双眸子黑白分明显得人颇为精神。 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但在场却没人敢小瞧了她。 能将国产手机开向国际，不但成为了国内第一个吃肉的人，更是成为了国内第一个吃到世界市场份额的人，这是身价、也是实力的体现。 很难想象一个年纪小小的女孩，背后有着那样令人瞠目结舌的深厚家底。 程然思索间，那方邵成东已经含笑开口了，“乐天都市报在京城近年的影响力相当深厚啊，上百家报业中，程主编的报社能够独自占据百分之十以上的市场份额，实力可见一斑！到时候还望程主编为我们的新楼盘多多美言，助我们打响这头一炮！” 说着话，邵成东已是端起面前小杯白酒，朝着程然方向示意举杯。 程然登时一笑，也是端起酒杯，声音轻甜地道，“邵董事长这么说可真是折杀我了，万城集团实力摆在那里，无论到哪里开发楼盘还不都是当之无愧的楼王？能看得起我们小报社为您这第一战出力，是我的荣幸。” 说罢，程然就站起身来含笑饮尽这杯酒，算是给足了邵成东的面子。 邵成东也是饮尽杯中白酒，转头对卫笙笑道，“老夏是我的老朋友了，程主编是老夏的朋友，在京城报业堪称大拿，你们可以多认识认识，将来有需要发声的时候可以麻烦程主编多出出力。” 卫笙颔首一笑，知道这邵成东也是为她介绍朋友铺路呢，毕竟做生意混商海讲求的就是关系网，想来程然在京城报业确实分量不低，不然邵成东也不会如此郑重提醒。 那方程然闻言却是一笑，又倒了杯酒以眼神询问卫笙，“卫总喝酒吗？如果不方便的话可以以茶代酒，说实话，我可是你的忠实粉丝，还加入了重生国际粉丝会呢。”她笑着朝卫笙举起酒杯。 卫笙进门的时候服务员刚刚上菜出去，她见桌面上众人都倒了酒，本来还想借着年龄之故推辞喝水。 但此刻程然一番诚意，加之确实也想交下这个朋友，卫笙当下飒然一笑，为自己倒了杯酒，望着众人口中玩笑道，“程主编这样抬举，我要是再以茶代酒是不是太过份了？今天不为别的，就为我们程大美女也得破次例，程主编，这杯算是我敬你的。” 夏启国便在一旁帮腔称好。 那方程然原本颇带着些矜持的脸上，此刻已是乐开了花儿，“没想到卫总这么幽默，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二人都是站起身碰了个杯，酒水辛辣穿肠而过，不过这次卫笙倒是忍住没打个激灵。 她笑吟吟地与程然一并落座，嘴里笑称程然酒量当属女中豪杰，桌面上的气氛也就为之打开了。 看得出，程然将邵成东当作大客户，所以态度上颇为恭敬的很，而对卫笙除了客户方面的恭谨以外，还带着几分好奇和探究，酒过三巡，程然跟卫笙交换了私人的电话号码，而且着重提醒私人二字。 饭局间，夏启国几次谈及希望承包工程一事，都被邵成东含糊推拒过去，提点他这一次是两家公司合力打造，这个事情他不好一并做主。 夏启国是什么人，登时理会邵成东的意思，对卫笙的态度也就越发热络起来。 卫笙不了解大城建工的底细，所以即便对夏启国的想法心知肚明，也只能装傻充愣岔开话题，哪怕有邵成东的面子在。 何况这件事现在只到初步考察的阶段，卫笙与邵成东的合作还未正式达成，邵成东也只是有这方面的意思，并且正在促成这件事而已，想必他也不会急于落定谁来承包工程，他倒是聪明，既用这夏启国在京城结识人脉，又推出自己这张挡箭牌并不对其许下承诺。 果然，卫笙这方越是装傻充愣，那边邵成东脸上的笑容就越是扩大。 席间，程然和夏启国都在这王府酒店遇见了朋友，相互走动串起包厢，自然也有人过来敬酒。 架不住宾主尽欢外加相互走动，略高估自己酒力的卫笙已然有些招架不住，开始换上茶水。 “卫总是在师大附属高中上学？哎呀呀，我正巧认识那儿的领导，这样，您记我一个电话，回过头有什么需要大可以联系我！”夏启国询问过卫笙在哪上学以后，先是一愣，随即就是一喜。 709.第709章 不启用你，还要用你 那方卫笙自然没有特地说明是过来做交换生，其实待不了两个月，否则这话题聊下去可就要没完没了了。 她笑着记下了夏启国的手机号码。 同时发现手机上收着了崔贤的短信，卫笙借故上洗手间的时候给他回了条信息，只道是跟朋友在外面吃饭，而后便再没时间去看电话。 直到饭局结束，众人便相互握着手朝大门走去。 …… 大堂靠窗的一张六人台上，夏飞已然凭借着自己在绿岛环球那等学校锻炼出的口舌以及交际手腕成为全场的中心人物，哪怕桌面上坐着的都是比他高出一届的学生会成员。 在他看来这种普通学校的学生简直都可以称之为朴实无华了，在他开始爆出关系的时候众人似乎对此略有反感，而如果在他以前接触的圈子里，大家在这种时刻自然懂得怎样接话和为对方抬轿子。 直到他爆出了自己那位担任附属高中校党委书记的大舅老爷，由侯浩然带头，这一众人才略有动容。 而到了现在，他有把握桌面上除了小妮子杨苗以外，这群男生都是对他倍感折服，从他们频频敬上来的酒杯不难看出。 夏飞风光得意之际，忽然眼睛一直，望着酒店旋转楼梯的方向就是一愣。 侯浩然当先问他怎么了。 夏飞就指着一名为首的中年男人道，“我看着我爸了。” 刚刚众人都有听闻夏飞的父亲所掌握的大城建工，每年工程量甚至超过国有建工集团。 就听夏飞又指着父亲身旁一名正与之握手的男人道，“看到了吗，那是区建设局局长张万德，还有那个，是乐天都市报的老板兼主编程然，他给我爸的公司做过专访！” 侯浩然等几人就有些诧异，要说什么局长他们或许只会感觉牛气，但乐天都市报就不一样了，现在十分出名不说，侯浩然甚至每一期都会订阅，算是京城报业的风向标，内容非常扎实。 侯浩然倒是见过乐天都市报中对这位创始人兼主编的采访，大学毕业就开始创立报刊，几年间风风雨雨，二十七岁的年纪已经成为了京城报业中的领军人物，算是他们十分敬佩的创业者。 见那程然此刻还在夏飞父亲身旁落后一步，面带微笑地倾听夏飞父亲与旁人说话，显然这位夏老板的能力不能小觑。 夏飞就笑着站起身朝，“难得碰着我爸，我今晚想直接跟他回家住，寝室请个假没问题吧？” 他是朝着侯浩然这位学生会副会长说的，晚上查寝都是学生会的事，现在侯浩然松口他晚上自然就用不着回去窝在那张小床上了。 侯浩然楞了一下，而后赶忙笑着点头，“没问题没问题，你先陪叔叔回家吧，有事随时电话联系！” 见他这般开窍，夏飞顿时满意一笑，朝着父亲方向走去，而后伴着那几位牛人一起出了饭店的大门。 侯浩然的哥们不禁在旁感叹，“这******，人家这胎是怎么投的？”说罢摇了摇头。 …… 此刻卫笙与邵成东有意落后了一步，后者已是喝得面红耳赤，但声线颇稳，“怎么样，城中城计划有没有兴趣？唐书记那边……” “唐书记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相关衙门口确实能帮上忙。兴趣的确有那么点，不过你回头还得叫人做出个详尽的策划案，还有预算，我得判断过才能给出答复。”卫笙与邵成东朝楼下走去，只觉得这旋转楼梯有些发飘，这白酒还真是她的克星。 “没问题，策划案早就准备好了，就等你松口！明天我叫人给你们重生国际传真一份，你回头把传真号发到我手机上。”邵成东仰头一笑，“这可是个大项目，这京城第一炮要么不打，要打咱们就打出个楼王来！” “楼王是好的，不过邵叔叔下回可别再把我推出来当这挡箭牌就好，在京城本就人生地不熟的，万一不自觉给谁得罪了你说我找谁评理去？”卫笙笑着扶稳楼梯把手。 那方邵成东听她敲打就是一怔，随即更是哈哈大笑，如实回答道，“老夏的确跟我多年朋友了，不过我这个人嘛，凡事公事公办，尤其在生意上从来不谈感情，到时如果真的启动城中城计划，还是要以招标为主，谁价格低、实力稳，谁就上。” 卫笙闻言侧目望了邵成东一眼，笑笑道，“邵叔叔做生意不谈感情，怎么又是割地又是合作，我还道你跟我走的人情路呢。” 邵成东楞了一下，随即立马摇了摇头，“卫笙，你如果当我邵成东跟你合作是因为你帮我救过秉然那可就大错特错了，我与你合作首先是对你足够放心，再就是我看好你，你也同样是最合适的人选。我邵成东押宝从来不会出错，你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呐！” 邵成东拉长语调颇有些感慨，自然也是因为酒意上头，此刻两人已经走下楼梯来到大厅，夏启国和程然都已经等在了外面，正在跟朋友叙话。 卫笙就笑笑不语。 “不过老夏这个人你的确可以交下，虽然大忙帮不上，但是小用处还是不少的。”邵成东略含深意地笑笑，其中包含了一个成功的生意人无尽的算计与心机。 不启用你，还要用你。 “卫笙？” 那方卫笙正在跟邵成东说话，身后忽然响起一道熟悉，回头一看，是刚从洗手间出来的杨苗，手还因为洗过湿漉漉的。 邵成东见卫笙有朋友，便是告辞，而后杨苗好说歹说拉着卫笙过去入座，“好啊，还说晚上有事，原来也是出来吃饭？那是你爸？” 刚刚杨苗着实朝着邵成东恭恭敬敬地叫了句叔叔。 这会儿，夏飞忽然从酒店外面匆匆回来，言道钥匙包不见了，回到座位发现在凳子底下，同时他也看见了此刻刚刚进入席间的卫笙，正值得意，想到今日午间被对方落的脸面，就不禁不屑冷笑，眼神中也带上了几分杀伤力，随即朝着侯浩然等人点了点下巴，“哥几个我先走了啊。” 想你卫笙在京城交的几个公子哥再牛，辩论答的再好，这风云人物到了京城还不是我夏飞的地盘，有什么可牛气的。 不意外地得到了侯浩然一行人的连忙回应，而后飒然离去。 710.第710章 滋味妙不可言（求月票） “哎呀！大腕走了，咱还得喝咱的！卫笙你怎么在这的？”侯浩然黝黑的面庞上笑着感慨了一句，略带着几分失意和酸楚，可谁让人家有个好爹呢？活该牛逼。 而后打起精神笑着问向卫笙。 “正巧也跟朋友在这吃饭了的，下楼就碰见杨苗了，我坐坐就走。”她笑着说道。 而门外。 夏启国在门外等了一会，还不见卫笙出来，便问向邵成东，得知那位小卫总此刻被朋友叫去了大厅，便一边在衣襟上摸索着，一边对着自己儿子道，“你在外面等我一会。” 夏飞闻言老实地点了点头，目送着父亲再次进入酒店，想着应该是跟什么朋友打招呼去了，便无事地站在街边望了会儿街头行过的车辆。 想想今天初到学校打开的局面，以及学生会一众干事对自己的态度，不由得意地勾了勾嘴角。 其实卫笙在绿岛环球要比崔贤出名得多，因为后者没念多久就转走了，而卫笙实打实的闹响过几次名气，算是学校风云人物之一。 不过他也知道她家里其实没什么背景，听说是靠着跟邵秉然和崔贤是老校友、老朋友，才打入的邰家兄妹那个圈子，平时在学校处事并不张狂，可以说很低调。 本想着三人都是交换生，开学以后可以相处看看交个朋友，回到绿岛说不定还能搭上市长邰军的儿子，那无疑是件挺有面子的事。 可惜从昨天车站到今天的食堂，夏飞都感觉得出对方丝毫没拿他当回事，即便他再搬出自己的能力，对方也依旧摆出一副超高姿态地模样甚至连眼神都吝啬给他一个。 然而事实上，在夏飞交往的大多数圈子中，他也自认算是中心人物。 想到这，夏飞不禁不屑一笑，望着繁华热闹的晚间街景，心说这学年还很长，早晚叫你们见识到我在京城的能耐。 …… 卫笙这方刚刚落座，顶不住侯浩然等人再三劝说，更有人笑着打趣，“怎么着学妹，你也打算学小夏总连杯酒都不愿意跟咱们喝？我看你这是喝过了吧，还差师兄这一杯不成？” 卫笙推脱不过，站起身拿着酒杯，打算敬杯酒快点闪人，酒量这东西无疑是越挫越勇，可惜她一年到头也喝不上几次，近几次的结果逢喝必醉，着实有些叫人吃不消。 哪想她刚刚起身，侯浩然忽然讶异看向她的身后，“那不夏飞他爸吗？” 卫笙也好信儿转头，却见是一名身穿深灰色西装，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不是夏启国还是哪个？ 她顿时扬起下巴面露了然，原来夏启国是夏飞的父亲。 众人不明所以之下，夏启国就快步走到卫笙跟前，从怀里的名片夹中掏出一张名片，含笑着道，“想起刚才忘递名片，特地回来找了一圈，没想到在大堂找见了，这是我的名片。” 卫笙侧开两步避过众人，才双手接过，却不想夏启国地另一只手忽然从怀里摸出了一小叠什么东西，垫在名片下方作势要一并给她。 卫笙只需一扫就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同时夏启国也是笑着低声说道，“朋友人情礼尚往来嘛，这里面有张购物卡，也就是随便在王府井买买东西，商铺也都认的，密码是6个1。希望将来咱们能有机会进一步合作。” 看着男人满面春风含笑模样，卫笙笑着抽过上方名片，将那一叠纸包推拒回去，“夏总心意我就心领了，您这朋友我交下了，回头咱们有机会再一道吃饭。” 夏启国神色不明地打量着面前女孩，而后笑笑毫不显尴尬地将那纸包再次揣回兜里，“到时学校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我帮忙。对了，我儿子叫夏飞，也在您们学校上学，今年刚转过来的交换生，还希望小卫总多多照顾啊！哈哈哈！” 夏启国满面春风地转身离去，那方侯浩然等人早已呆愣不已，几人对视纷纷，都是面容有些古怪。 卫笙转身拿起酒杯再行敬酒，侯浩然等人都是赶忙起身双手持杯，神色间颇带有几分恭敬地喝下这酒。 刚刚二人说什么他们倒是没听真切，但夏启国颇有些恭敬奉承和递上名片他们却是都见到了！ 直到卫笙离开，一众人还没从刚才的事情中缓过神来，侯浩然隐约记得卫笙离开的时候似乎向他请示今晚不回寝室，而他点头答应了。 墨色星空，清风微凉，卫笙出门时被风一吹，脑子顿觉一沉，抬手打车的时候脚下也不自觉地踉跄了下。 这一幕刚好被坐在奥迪车后座上正打算离开的夏飞看在眼中，他皱眉一笑，随即摆正脑袋目视前方，学着身旁父亲闭目养神的模样，勾着唇角闭上了眼睛，专心享受此刻这车里车外带来的极度差距，滋味妙不可言。 …… 崔永贞刚刚踏进家门，关上房门之际隐约听见走廊上传来时缓时重地脚步声，她疲惫地将钥匙扔在玄关桌面上，而后换上鞋子。 刚换上鞋，就听到了隔壁大门咣当一声关闭。 她顿觉后悔，早知道刚刚那道脚步声是邻居的，她就该打开门去见见这邻居的庐山真面目，事实上对面已经搬过来近半个月了，她甚至没看到邻居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但想到那日堵门的情况，想必是小两口错不了了。 卫笙晃晃悠悠踏进家门，就直奔洗手间而去，不是去吐，而是打算一头扎进浴缸里泡个澡，这也是她今晚不希望住寝室的原因之一，眼下天气闷热一天不洗澡都是汗流浃背的，而寝室不带洗手间，洗澡太过麻烦。 不过应酬这东西还真不是人干的活儿，夏启国是个好喝的，桌面上宾主尽欢之余这酒实在是没有少下。 刚这样想着，肩膀上猛地被一只手掌按住，卫笙心下一凛想也没想反手扣住对方手腕，迅速转身间，却不想对方也是猛地按住她扣上来的手腕，而后背过身去，拽着她的手腕顺势将她背到了背上，迈步就往客厅走去。 711.第711章 陪着你 回家被袭，卫笙此刻自然满是震惊，但对方将她背起后并没有其他举动，她昏沉沉的脑子就意识到了什么。 “崔贤？？”房间还没开灯，她原本实在难受得紧，只打算摸到厕所打开厕所灯后了事，所以这会儿眼睛没有适应黑暗。 但卫笙自有妙计，她伸着鼻子朝身旁一嗅，鼻尖除了浓烈的白酒味儿，还充斥着小崔贤身上淡淡的香皂味。 熟悉的味道。 卫笙顿觉安心，刚将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还未来得及说话，眼前就是一阵天旋地转，紧接着人就已经坐在了沙发上，确切地说是坐在了他的腿上。 后方那人双臂环着她的腰身，将头埋进了她的肩膀里，呼出的气息叫人痒痒的，只听他声音低哑地问，“为什么不回信息。” 卫笙闭着眼睛抿唇一笑，将头靠在他的脑袋上，夜里静静的，窗外月光倾泻别样温馨。 不过她还是伸手从兜里拿出手机，见上面除了崔贤的三条短信以外，还有两个未接来电。 上课的时候电话调成了静音，后来也就忘了调回去，在饭店的时候的确给小崔贤回了一条，不过再后来就彻底忘记崔贤的事了。 她就嗓音沙哑地笑笑道，“忘了。” “嗯。”他闻言却是径直轻轻答应了一声，而后冰凉的唇瓣在那脖颈上反复摩擦起来。 卫笙觉得痒痒的，闭着眼睛侧了侧头将其躲开，然后回身环住他的脖子，醉醺醺地学着崔贤道了句亲一下，低头便覆唇吻了上去。回应比想象得要猛烈得多，他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嘴唇儿张合间仿佛要将人吞入喉间似的，喘息亦是越发加剧，卫笙眸色迷离地朝后退了退，“你喝酒了？” “嗯。”他睁了下眼，又闭眼吻上那粉润的唇瓣儿，口齿间极不清晰地道，“李露分手了。” 李露跟那万子衍提出分手了，拉着崔贤大醉了一场，而卫笙闻言，浑浊浊的脑子里还来不及细想，已经被亲得七荤八素，随着男孩脑袋一点点下压，她的脑袋就几乎枕在了他的肩膀上，或者说是沙发靠背上。 卫笙依旧背对着他坐在他的腿上，扭身之下就感觉少年一只手掌搭在了自己的腰上，又开始不老实地朝上挪移，最终挪到了令人不安的位置，使得她身子同时不安地扭了一下。 “嘶！”他倒吸一口冷气，干净修长的手指开始从她的脑后下滑到后腰，搂住那腰身向上微微一提，再落下的时候令他不禁起唇轻哼了一声。 卫笙顿时咬着嘴唇双眼雾蒙蒙地盯着他看，近距离下这张俊脸仿佛被月光洒了一层莹辉，干净好看极了，看得她不禁伸手摸向那脸蛋，指肚在那脸上轻轻摩擦了一下，不知是不是今夜确实喝多了，心头忽然有些百感交集，眸光轻闪地盯着他的面容呢喃出声，“真好。” 他也静静地盯着她，视线从眼滑落到鼻，从鼻滑落到唇，又渐渐移至那的脖颈，脖颈下方那精巧的美人骨上，眸中的神色就愈发变得深邃起来。 卫笙双手环着他的脖子，不禁将头靠在那肩膀上，低头望着他修长漂亮的手指伸向了她的衣领，一颗、两颗、三颗地解开那衣衫，而后那手又伸向她的后脑，摘下绑住秀发的头绳，长发顿时如瀑布般倾泻在肩颈，乱人眼眸。 他的指尖略微带着颤抖地将那解下几颗纽扣的衬衫从她肩头拉下些许，就仿佛在认真拆开一件包装精美的礼物，即便这礼物早已过目，此刻仍旧不禁对其过程倍感珍视。 随后，他仿佛带着些好奇地低头凑过唇，在那白皙的肩头轻轻印下一吻，而后伸出舌尖轻轻地舔了一下。 这叫她顿时浑身一酥，抓住他肩膀的手不禁紧了几分。 卫笙脸颊红扑扑地，双眼迷蒙隐透着雾气，任他清浅地将唇落在肩头，脖颈，以及…… 那衣衫滑落大半，他直起她的身子，将那衣物褪至过半，撩开长发划过肩头，入眼背脊白皙如玉盘般晶莹剔透，他不禁轻轻印下唇，一手滑落到她的裤腰，声音沙哑地轻声问道，“可以吗……” 卫笙将身子后靠进他的怀中，双手再次换上他的脖颈，闭着眼睛唇角划过笑容，声音轻轻的，叫人觉得如羽毛划过耳畔，“只要是你，什么都可以。” 这句话，就仿佛一剂强效的魔幻药剂，令人从头到脚地发狂，他忽然一把搂住她的双腿，将其搁置在身侧颀长沙发之上，令那怀中人儿侧坐在自己怀里，腰间轻提，长裤滑落至膝，亮出了两只笔直且修长的腿，就这样静静地躺在沙发上。 少女上身衣衫半落，乌黑地长发与光白的皮肤形成了鲜明刺目的对比，长裤更是褪半。他伸手释放了封尘已久的烙铁，单手揽住她的肩头，覆唇磨蹭着沙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话，已经轻轻为她去除了最后一件遮挡。 卫笙半个身子不禁后仰，感觉到他急不可待地已将那烫人的物件搁在了她最隐秘之处，不禁双唇紧抿轻哼出声，环在他肩膀的双手，不禁十指愈发用力。 他俯身亲吻着她的脖颈，似乎方便动作，不禁曲起她的一条腿，令其脚底踩在沙发之上，那涂着火红蔻丹的脚趾不禁深深蜷缩，陷至沙发皮面，他伸手从她蹆下穿过，不禁令她微微起唇唤出声来。 这令他头脑发胀几乎抵达崩溃边缘，一张清俊面容双眸微闭，就要通闯最后的关卡。 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卫笙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将头缩在了他的肩颈处，意识迷蒙间不禁再次轻喃，“真好。” 他眸光幽邃地低头凝望她的下颚，声音散发着自己都难以想象的轻柔，“什么真好？”这是她今夜第二次说着真好。 卫笙浅笑着在他脖颈处蹭了蹭，声音轻缓几不可闻地道，“这次换我，陪你走过青春、品尝每一次的悸动，为你的青春标本，为我们的青春标本，添上一笔，又一笔……” 712.第712章 只要是你 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但它实实在在的发生了，所以，“真好。” 她紧紧环住他的脖颈，深吸着他身上特有的味道，唇角的笑容带着几分迷离，几分安详。 崔贤目光怔怔地望着前方，又侧头看向她唇畔的笑容，胸口忽然前所未有的发闷，就像是被人生生将心脏攥在手中，有种名为心疼的东西逐渐于心底弥漫开来，他伸手抚摸着她的侧脸，双眸轻轻闪动，那眸光甚至都有些打颤。 那蜷缩着的心脏间仿佛划过一股不知名的热流，暖洋洋的，弥漫在四肢百骸。 月光倾泻，少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目光一眨不眨地低头注视着侧躺在怀中的少女容颜，她虽衣衫半褪，修长笔直的双腿一只伸展在沙发之上，一只曲起静静地踩踏在柔软皮面上，那平日里狡黠中带着几丝超乎同龄人沉稳的眸子正轻闭着。 说不出的美好。 他缓缓将她抱起身来，举步踏入室内，无比轻缓地将她放置在大床之上，而后与她面对侧躺，借着那月光用视线勾勒出她的眉眼，伸手揽过那纤细的腰身紧紧地贴合于身前，浅酌粉润薄唇，细致轻柔间却是不再有其他动作。 …… 清晨的薄雾驱散了夜晚的阴霾，黎明的喧嚣揉碎那黑夜的寂静，天边鱼肚翻白，道道带着粉尘的光柱打入室内，打在洁白的被子上。 卫笙缓缓睁开眼，入眼即是一张近在咫尺的面容，清俊、干净、而又好看，少年面容白皙，几缕碎发散在额间，那平日里因眸色泛着几分清冷的面容这时正夹杂着一丝酣睡的香甜，静静的，极为安详。 被子遮挡在他的肩下，露出结实的肩头。 卫笙视线下滑，下意识地伸手在他身上摸了一把，摸到那腰臀处无布料遮挡，心里就是一滞。 她低头从被子缝隙看向自己，鼻间更是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再抬头，就对上了那双已然睁开的眼眸，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正带着几分刚刚睡醒的雾气，颇带着几分的动人。 卫笙吓了一跳，刚要说点什么，却不想他手臂一身，就将她揽进了怀里，没有衣物遮挡，两人身间贴合得一丝缝隙也无，这叫卫笙不禁红了脸，两只手紧紧攥在身前，直到那少年低头在她额间轻轻一吻，声音轻哑地道了句，“真好。” 卫笙一怔，不禁将那攥在身前的手轻轻按在他的胸膛上，顺着劲瘦的腋下缓缓抚向他的背脊，同时将脸静静贴在他的胸膛，闭眼露出踏实地微笑。 “昨天晚上……” “什么都没有。”他粉唇依旧贴着她的前额，闭目说道。 卫笙就不禁蹭了蹭脑袋，紧紧搂着怀中的人，鼻尖充斥着那股干净的香皂味儿，令人觉得踏实又暖心。 哪想紧接着，他就身体向下滑进了被子里，卫笙下意识则要朝后瑟缩一下，却被他按住后腰动弹不得，双手不禁扶在他的肩头，勒着气息低头去看他要做什么。 却见他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的身前，眸色中带着一丝好奇，一丝探究般仔细打量着她身前的宝贝，这叫卫笙登时满脸羞红，抬手抓过被子就要遮挡，他却是眼也不抬地抬手格挡住她的动手，随即握着她的手腕将其被在她身后，然后便轻轻地张嘴。 卫笙咛哼一声，憋红着脸双腿在被子里乱蹬，他却是抬起黑白分明的好看眼眸向上望着她的面容，猛地尽可能将嘴张大，仿佛想要尝试能不能全部罩住，卫笙胡乱伸腿间膝盖又碰见那烙铁，俩人就都定住身形动也不动。 她低头羞恼地盯着他，他毫不放口间抬目眉眼微弯地盯着她。 窗外阳光愈发明媚，虫鸣鸟叫跃然于耳，碧绿的垂柳随着清晨凉爽的风儿轻轻飘扬，两只斑鸠于那树梢之上相互欢快地轻啄，或飞跃、或驻足。 …… 趁着晨光初亮，洗漱完毕的二人一起踏出家门，这个时间崔永贞才刚刚起床，而卫笙和崔贤则是十指紧扣悠然下楼，到附近早市的二手自行车场买了一辆带后座的无级变速自行车。 望着交完钱跨上自行车的崔贤，卫笙笑吟吟地跳上了后座，搂着他的腰侧坐在后方，于微风徐徐间朝着师大附属高中行进。 这是卫笙早上提出来的小情调，以后周末二人可以骑车出去踏青，而这附近早市恰巧有个二手自行车的卖点儿。 “听说这的车大多都是偷来的。” “反正我们是花钱买的，你回头到学校可得锁好，听说现在偷车挺严重的。”卫笙闭眼贴着他的后背不禁为这辆二手自行车的前路担忧起来。 …… 2000年的9月1号是星期五，也就是说开学一天就再次进入放假了，不过周六这天学校加课半天，下午休息。 卫笙中午时候接到了一个电话，打电话的人是那位早前李露和朱小小在歌城为她接风时，桌面上说他父亲赞助了车赛、并且对F1说得头头是道的男青年。 他叫于文艺。 于文艺在电话里不住抱歉，只道比赛是昨天进行的，早前答应过到时邀请卫笙等人去参观比赛，不过这事他给忙忘了。 卫笙就随口询问了比赛结果如何。 “一点也不意外，公牛又输了，这帮车迷都炸锅了，听说昨天在赛场差点就把教练和车手给围殴了。”于文艺津津乐道地说起此事，“不过亚虎确实是牛，这个战绩早晚并入荷兰车里，公牛这边我看离解散不远了，其实还挺可惜的……” 挂掉电话，卫笙就不禁皱了皱眉，罗全琨的本事她非常清楚，没想到早年也经历了这样的低谷。 将手机收起，踏进教室大门打算拎了书包放学，而入眼就见到罗丁磊一脸痞气地窝在班长程琳桌前调笑，早已不复昨日周身戾气。 “你别闹，我烦着呢。”程琳此刻正弯腰俯身站在桌子旁，低头在本子上划去今天下午临时有事没法去发传单的学生名额。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这个留级的问题同学没事就来撩闲，叫班级里的同学都开始起哄传绯闻了。 713.第713章 你家房子真不好卖（求月票！） 事实上原本计划周六周日两天的时间到商业街发传单，但老师在周六临时加了半天课，这也导致上午九点到晚上六点的工作计划出现变动，招聘公司那边的业务经理好像不太高兴，加上此刻不少学生半天课后又临时爽约出去玩了，人手又是一时间完全凑不上。 她忽然抬头看向走进教室里的卫笙，眼珠一转不禁问道，“卫笙，想挣钱吗？” 之所以问这话是她从杨苗那知道卫笙的经济条件比较一般，早前曾听杨苗提起，说是交换生三个名额里只有夏飞一个富家子弟靠着关系过来的，而卫笙无论考进绿岛环球还是过来做交换生都是靠着实打实的成绩。 虽然杨苗说这话是夸耀卫笙的意思，但此刻程琳知道卫笙家境一般，不是夏飞那种富家子弟，这就够了。 卫笙闻言不禁微愣，倒是不知道程琳现在面临什么情况，笑笑玩笑道，“谁不想挣钱。”说着话拎起书包就打算走。 “你先等等，你下午有没有安排？”程琳赶忙招呼出声。 卫笙不知道这位开学两天对自己不太感冒的大班长程琳这会儿打的什么主意，没作回答，倒是眼神询问她到底想要说什么。 程琳当下笑着道，“这样，你就算有事今天下午也给推了，跟我一起发传单去，咱们现在少几个人，你看我都答应好了，人家现在就等着呢，正常一天每人二十五，需要给我五块钱的中介费，你那份我中介我不收了怎么样？二十五块到下午六点。” 卫笙闻言一愣，抬腕看向手表，现在是中午十二点十多分，“就算从一点钟开始，也要发五个小时的传单？” 坐在程琳前方的卢世诗当下笑道，“你真没发过假没发过呀？正常都得从九点开始算的，从十二点半开始人家还给全天的钱，咱们都占便宜了，去吧，就当帮帮忙了。” 程琳也是盯着卫笙目光希翼，后者就笑笑点了点头，“行，反正下午没什么重要的事。” 罗丁磊顿时乐道，“带我一个，我也去。” 程琳就不禁诧异回头，之所以没有询问罗丁磊，主要是因为她知道这位学校里的问题人物不怎么缺钱，毕竟罗丁磊上学开摩托车是全校都知道的事情。而且罗丁磊这人极具个性，这会儿虽然撩着程琳，但程琳还是觉得跟对方颇有些距离感。 “那太好了，卢世诗你赶紧去寝室把杨苗拉上，我知道她下午也没什么事，人手就够了！走走走，出发！”程琳极具干练地吩咐以后，卢世诗赶忙朝着寝室跑去，而程琳则是带着在教室里等待着的另外五个人冲出教室。 卫笙和罗丁磊也跟在身后，气氛仿佛一下子变得紧迫起来，前方的程琳甚至小跑上了。 “我来出钱打车，罗丁磊你自己开摩托车行不行？托两个人，这样可以少打一辆车！”程琳的声音自前方传来。 …… 繁华中带有稍许脏乱的街景，涓涓喷洒着水流的喷泉，以及过往的行人、各式商店橱窗，一齐形成了京城周末异常热闹的商业街区。 卖冰淇淋的、卖烤羊肉串的，商店门外摆小摊的，还有那经年累月永远在商业街可以听见的喇叭声，“每件一元！清仓甩卖！无论什么都一元！”店里卖的大多都是一些指甲刀，小木梳和各式小玩意。 卫笙是跟程琳一起打车到的，罗丁磊则落后一步等卢世诗和杨苗。 待卫笙随着大班长下车冲向喷泉边上的时候，离老远就看见罗丁磊正将车子锁在路边的摩托车棚中，而后放眼扫望一圈，大步朝着卫笙几人走来。 程琳已经来到喷泉旁竖立着宣传广告以及桌案的绿色简易棚子里，对着一名身穿女士西服长衣长裤的年轻女人不住道歉，听程琳是管对方叫刘经理，看模样也就二十四五岁的样子。 卫笙知道这一般是公司的业务，在外面报业务经理的名头，其实不过是个业务部门的小职员。 今天就是刘经理负责监管这群发传单的学生，她姣好的面容上此刻戴着一副用来遮阳的墨镜，正用纤细的手背一面为自己扇风，一面不悦斥责程琳今天的误事，然后指着身后两纸壳箱子的传单，“这些六点以前必须发完，别走出我视线啊。” 这翠绿色的简易棚子是个临时搭建的咨询台，除了刘经理外还有两名男女在里面负责为客户咨询，程琳一改往日在班级中颐指气使地班长模样，连连道歉之余赶忙招呼卫笙等人过来，给每人分发了一叠传单，叫众人就在这附近发。 有趣的是卫笙刚刚在街边站定，看见咨询台的宣传广告才发现，这原来是崔家新楼盘的销售传单，楼盘名为明珠花园，传单效果图上假山流水高档小区洋房，看着的确不错。听说现在还未彻底竣工，销售的属于期房。 这一整片都是商业街区，人流量非常的大，就是九月初的日头着实烤人，午后炎热之余没一会就叫人汗流浃背的。 卫笙将衬衫袖口挽起露出白皙的胳膊，接过传单也不似其他人抱怨，笑吟吟地走到街边朝路人发放。 效果并不好，大多数人都是尽可能地躲避卫笙所发的传单，路过更是连连摆手示意不要，她就躲到一个监管看不见的角落给崔贤发了条短信：【你家房子真不好卖。】 很快对方回信，发来几个问号。 卫笙就笑笑回道：【在商业街给你家房子发传单。】说罢不禁乐出声来，这事着实好笑，她的翊卫地产正打算进军京城地产市场，策划案都没来得及看倒是先给他家房子发起传单来了。 这方刚发过信息，那边程琳就忽然站在她身后拉扯了她一把，“干嘛呢，刘经理都看着你偷懒了！” 卫笙转头跃过程琳肩头，那刘经理可不正坐在遮阳的棚子里，正摘下眼镜板着面容颇为不悦地伸长勃颈望向自己这边。她当下就笑笑将握在身侧的手机径直揣进进裤兜里。 714.第714章 来自工人阶级的反抗 虽说人流量不少，但传单却当真不是那么好发，有人许是逛得热了，随手接过一张用来扇风，再随手扔进垃圾桶里。 饶是卫笙，辛苦发出去的也不禁看着有些心疼。 不过这两年少有跟同学一起参加某种活动，卫笙倒是劲头十足，仿佛又找回些前世上高中时出来做兼职的感觉，不过那会儿就跟身旁的同学一样，大多是抱着混日子的心态，而现在因为自身掌舵者的缘故更加知道做什么就要像什么的道理。 刘经理在程琳带人抵达没一会的功夫，就约着一名同在咨询台的女孩离开了，程琳凑近卫笙、杨苗和卢世诗说，“她们是去逛街了，现在监管的小哥挺好说话的，你们累了就到咨询台那歇一会，我去买几瓶水。” 程琳说完又到一旁招呼另外几名同学，罗丁磊则是摸着额头的汗水走到卫笙身旁，“太折磨人了，这哪是人干的活儿！我打场游戏赢的都比这多！” 卢世诗就笑着低声告诉几人，“我告诉你们，随便发发就行，等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往垃圾桶里扔点，快结束的时候还有没发完的都找办法扔掉。” 这话令卫笙有些吃惊，当初她上学那会儿出来发传单可没做过这事。 当然了，主要也是怕被监管的发现，即便监管不在，也担心万一藏在哪处看着，就等着抓现形，到时候一天力气白费可怎么是好。说白了那时候还是胆子都小。 杨苗摇了摇头，“不好吧，人家印一张也贵的，一摞一摞扔我都心疼。” “你傻呀！不扔你还留着回去烧火呀？”卢世诗看怪物似的看她，“我们是被资产阶级剥削知道吗，这叫来自工人阶级的反抗！明着反抗不了咱就暗着反抗！” 罗丁磊赞同点头，“二十五块钱发两大箱子！少说几千张吧？我都怀疑商业街有这么多人吗。咱十个人每人得发出去少说几百份，你看，都俩点了！从我手里接走的最多二三十张，想靠发出去消灭这些传单完全没有可能。” “矫情什么呀，好多人都这么干！”卢世诗瞥了杨苗一眼，心觉被杨苗这样一说像是自己多没道德似的，不过又不禁嘱咐道，“别跟程琳说，她肯定不答应。” 卫笙听着几人说话间首次去看这传单背面，随后惊讶发现这传单背面的宣传竟然是打着无风险投资的旗号。 ‘购房者只要一次性付清房款，房子交付使用时，购房者如果要求退房，可以不说明任何理由退房立马一次性退还房款，并且给予20%的风险补偿金’ 这是模仿翊卫地产在朝南市最新推出的写字楼的促销方案。 而那日卫笙在家楼下也同一位老者说起，这令她略微挑眉，随即觉得这个猜测太过巧合。 这样想着，人已经跟着众人来到咨询台前，此刻咨询台内的确只坐着个戴眼镜的年轻小伙子，程琳给小哥儿分了凭可口可乐，而后又分发给卫笙等人每人一瓶冰凉的矿泉水。 那小哥儿倒也是个和气性子，招呼大家先到棚子里来避避暑休息一会。 经过询问，这小哥儿名叫张放，而刚刚那名二十四五岁的女孩刘经理则是叫刘岚，刘岚是这次销售小组的业务组长，每个小组都是需要一定售楼业绩的，所以私下里各个小组拟定自己的售楼办法，刘岚的办法则是募集学生发传单，这样做法无疑在炎热的夏天省时省力之余，希望用最少的钱达到宣传效果。 不过张放说，因为程琳带队来的太晚了，上午他们都是自己发的，而下午直到现在也只有两个客户来咨询楼盘详情，但却也只是简单咨询就走了。 张放是个有问必答的性子，而且比较直爽和蔼，大家询问什么也都像是跟朋友闲聊似的有一说一。 程琳就借机拉拢关系，给张放存了自己的呼机号码，“张哥，下回再有发传单的活都可以联系我，我在学校帮你们募集人手，我们都是师大高中的学生，信誉肯定没问题，咱以后有机会还希望能长期合作。” 张放就笑笑记下了她的呼机号。 卫笙不禁侧目，程琳这小姑娘在外面办事倒是一套一套的，怪不得她能在班级里组织此种活动，也正是这样能够落下脸来结交说话，才有一份又一份此种工作联系到她的头上，同样的，她也的确有资格获得除了自己发传单以外的每人五元中介费。 事实上除了卫笙和她自己，程琳也就是收八个人的四十元钱，来的时候打车以及买水都是花销，证明这位班长并不吝啬，起码大方的做法也叫大家跟着她干心里舒坦。 此刻卫笙和卢世诗当先喝完水来到街边，后者不禁望着马路上一对对情侣羡慕道，“什么时候我能和我男朋友一起逛逛街呢？” “喂！卫笙快看，那男孩长得好俊呐！”卢世诗忽然转头拍了拍卫笙肩膀，消瘦白净的脸上，一双细小的眼睛正冒着铮铮亮光。 后者回头看去就是一愣，而后抬手朝着那男孩方向招了招手。 这幕看得卢世诗就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认识？” 卫笙颔首，笑着迎上前去，来人不是崔贤还会是谁。 少年顶着一头干净爽利的短发，一米七八的个头在这个年纪已然算不上矮，干净的白衬衫范思哲无标识款，下身穿着同款的米白色休闲长裤，容颜清俊颇为惹眼，于阳光下周身都好似泛着干净不染尘埃的光晕。 卫笙迎上前去不禁笑问，“怎么找到我的？”说着话却是毫不客气地将半打传单砸在了崔贤手中。 他就指着那咨询台的棚子，“看到那了。” …… 一小时后。 “我去，你家崔贤行啊，就捡小姑娘发，一发一个准儿，脑瓜够用啊！”说话的是罗丁磊。 “刚才那俩还主动上去要的呢。” “长的好看是有优势哈，我发一下午了也没见有人主动管我要传单的。” “切，了不起啊。”这是队伍里另一名男生。 715.第715章 抓现行 此刻包括卫笙和今日发传单的几人都尽数累得靠在一间顶棚带屋檐的店铺橱窗外，弯着身体手拄膝盖望着那方夕阳余晖中正手持厚厚一摞传单一发一个准的崔贤。 少年清俊的外形无疑为他手中传单增彩不少。 传单的发放持续到下午五点半钟，偷懒逛街的刘岚和另一位女同事才姗姗来迟，坐在棚子里直道今天累坏了，再问那张放有没有达成客户时得到否定答案后，刘岚一张脸顿时难看起来。 卫笙离老远就见到她一手端着冰淇淋杯，劈头盖脸对着张放一顿数落，而这时她正在咨询台前将传单递给一对中年夫妇。 回头，就听见刘岚夹杂着怒气的声音，“一个客户都没有？她们下午是不是偷懒了？” “没有刘姐，都挺努力的，估计是天热没什么人愿意看房，说不定回头就……” “热什么热？赵杰那组下午功夫就卖出去两套了！你还帮着她们说没偷懒？这些矿泉水瓶干嘛了？不是在这休息喝水了？”刘岚指着桌面的七八只瓶子恼怒异常恼怒，似乎将今日没有达成指标怪罪到了张放的身上。 卢世诗这时候赶忙上前拉着卫笙朝远处走去，“还不赶紧扔想什么呐！待会等着她扣钱呀！” 卫笙不禁笑道，“我看刘姐不过二十四五岁的年纪，做事怎么像老油条了。” “听说做销售锻炼人，你看她年纪不大能做到经理肯定是业绩好，业绩好为人能不精明嘛。来，给我。”卢世诗带着卫笙走远后，一把扯过卫笙手里传单就是打算扔掉。 卫笙却没撒手，拧眉道，“其实也没定指标，能发多少算多少，扔了太……” 卢世诗一把将其扯过，“不给她扣咱们钱的机会，又不是你家的，你心疼什么。”说着话，就将传单扔进了垃圾桶里。 还不待她长舒口气，那方咨询台中另一位四下张望的业务员顿时朝刘岚喊道，“快快快！抓包了！她们把传单扔了。” 今天下午她跟刘岚逛街时候一直抱怨自己这个月的工资要搭衬家里，交了房租和水电估计不够生活的，而现在公司的销售业绩并不算好，刘岚当时就给她出了个主意，例如可以从这些学生的工资中剥削出来那么一点。 随即两人商定今天回来发工资前到附近的垃圾桶仔细翻翻，抓包就把这笔钱剩下，一个月剩两三次，每次哪怕一百元，无异于就多挣了两三百元，何况一个月并不可能只出现两三次此种情况，尤其刘岚今年没少招学生发传单，对他们这些小招数心中有数，只是大多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当然了，如果逛街回去发现张放那边的确有成交的，或者这群孩子的确没做违规的事，还真不好赖下这些钱。 刘岚闻言，顿时精神一震，面上怒容更甚，径直就带着身旁那名女业务员冲了过去，张放也呆愣地走出咨询台朝垃圾桶方向张望。 夕阳淡金色的光辉中，卢世诗就傻愣愣地站在还未来得及撤离的案发现场旁，被监管抓了个现形。 班长程琳站在远处拎着手里的传单，见这架势就暗道一声糟糕，快步冲了上去。 没一会儿，发传单的学生与刘岚三名业务员就径直围拢在那个垃圾桶的旁边，张放奉命掀开垃圾桶将那叠还崭新着的传单从里面拿了出来，有些尴尬地瞟了眼刘岚阴沉严厉的面色。 而卢世诗望着那叠传单更是如同被人抽了一记耳光般，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程琳冲上前不住地道歉，心里也是叫苦，她高一下学期开始接触发传单，当时是由学姐带着慢慢学习经营自己的人脉，渐渐地有人专门找上了她，为此程琳还专门攒钱买了传呼机，目的就是方便接活儿。 而她向来奉行按劳取酬多劳多得，从来不敢做这种违背良心的事，自然也不会主张其他人去做，卢世诗虽然性格开朗为人热情，但做事总是有些好逸恶劳，她在高一那会儿带她发了三次传单，除了第一次被她阻止下来，另外两次都是被她这样扔掉，好在没有被监管发现。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果然被人给逮住了。 望着程琳不住道歉，一直承诺下次再也不敢了，而那方刘岚抱着手臂，冷着面容，语气咄咄逼人地指着那叠传单恶语相讥，那黑色职业装下的纤瘦身材在夕阳余晖中好似放大了无数倍般，直压得卢世诗喘不过气。 她一边道歉不禁面色通红流下眼泪，而那方刘岚似乎被这燥热的天气点燃了火气一般，情绪愈发激动起来，“你们这种做法跟做贼有什么区别！小小年纪就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还有下次？看我不到你们学校找你们老师！” 程琳面色一白，“刘姐，不至于吧……” “什么不至于？我们公司花钱请你们来发传单，我们付钱的呀！看中的也是你们师大附中学生的诚信，你们做这种事对得起你们学校吗？别说今天工资我不会给，我还必须得追究你们责任了！”刘岚面容冷峻地扬起下巴。 张放赶忙拉着她劝慰，“行了刘姐，别生气了，小孩子不懂事，咱也不能一分钱不给人家对吧，忙了一天我都见着了……” “你见着什么了？这事还是张红给她们抓现行了，一整天扔了多少传单你知道吗？公司追究你付得起责任嘛你？”刘岚一张嘴就跟机关枪似的，逮谁都不放过，一顶大帽子将张放压得面色通红不禁住声。 张红见此也赶忙拉住刘岚道，“行了刘姐，跟一帮穷学生计较什么。” 刘岚顿时回瞪了她一眼，心说自己今天赖下这些学生钱又是为了谁，不吓唬住他们，你以为他们能给你白干一天？ 最先爆发的是罗丁磊，他啪地将手中传单扔到地上，一只脚踩在上面道，“我今天还就扔了，你能把我怎么着？不就个破卖楼的你牛什么牛！” 716.第716章 不可逆的反转（求月票） 这里是人流密集的商业区，一圈人闹出乱子，没两分钟就吸引了许多人围观，而围观的人一多，更是吸引了不少的人，顿时里三层外三层将这圈人团团围住。 卢世诗早已被这阵势吓得哭泣摇头，嘴里念叨着不要钱了。 刘岚却被罗丁磊一句话顶得瞪圆眼珠，嘶声道，“好啊，看我不找你们学校的！” “你爱找谁找谁！老子管不着！”罗丁磊朝着地面呸了一口。 从卢世诗将传单扔进垃圾桶，到整件事截止至此，一共也没有几分钟。 卫笙皱着眉头，心知卢世诗的做法确实是落人诟病，这事多少有些没理，但毕竟这群孩子都还在处在心理逐步成熟的阶段，此种做法多少有些不太妥当，也有些处理过当了。 她拉过卢世诗的胳膊，朝喋喋不休的刘岚道，“有什么事回咨询台说吧，这人太多了。” “我还没说你呢！”刘岚眼珠一瞪，也是被罗丁磊给激怒了，“你们敢做还怕人说了？可真有意思，大家看看，这就是师大附属高中的学生，我们花钱请她们发传单，偷摸就把传单给我扔进垃圾桶里了！” 围观群众顿时指指点点，有些人倒是也觉得刘岚这般对几个孩子有些过份，不由得叹了口气。 程琳这会儿吓得脸都白了，直道今天的工钱不要了。 罗丁磊却又踩着传单，“我们干了多少你就得付多少的钱！凭什么给她白忙一天！”话音落下，程琳赶忙伸手拉了拉他，却丝毫没能当下罗丁磊的火气。 刘岚见吓唬不住这几个孩子，登时冷笑一声，“你们信不信我现在就报警？” “你不用报警了，他说得对，工钱的确应该照发，将传单私自扔掉按理说应该有处理章程，该扣多少钱就扣多少钱，是群体扣还是个人扣，就按照章程来办，用不着咄咄逼人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到卫笙身后的崔贤淡淡开口说道。 刘岚转目看向少年，眉头又是一皱，“我们公司就这章程，抓现行了还想要工钱，你们师大附中就是这么教学生的？” “你能代表你们公司说话吗？到底有没有章程可以叫你们领导来说。”崔贤将卫笙拉到身后，他心知闹出这种事情毕竟不太好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叫人给认出来了，卫笙也怕是要跟着落脸面的。 刘岚闻言就顿了顿，对方少年居高临下的冷淡口吻，更是叫她心底怒火更是拔高了许多，没想到几个学生这么难缠，这会儿又是骂她臭卖楼的，又是要找她的领导，张嘴闭嘴还要章程？她怒极反笑，“我还没追究你们责任，你们这帮穷学生还没完没了了是吧？见我们领导？我们领导就在公司，你们有能耐就见去！” 围观人群也不禁冒出几道对刘岚不满的声音，“行了，你这么大人跟一群孩子叫什么劲！” “就是，有劲呀？” “赶紧该干嘛干嘛去，人家说的也没错，出问题了该扣多少就扣多少呗！至于嘛？” 刘岚脸色越发难看，也不知是臊的还是怒的，红彤彤地都快赶上卢世诗了。 程琳连忙对卫笙打眼色，示意她这会儿不是让男朋友强出头的时候，眼见着周遭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她也担心事情闹大到一个不可收拾的地步。再说这会儿跟人家说找领导，有用吗？对方眼里自己等人的确就是穷学生，装腔作势说那些没有用的就能压下人家了？ 她觉得无论是崔贤还是罗丁磊，这个时候都是莽撞出头。 哪里想到卫笙只是朝着她安抚笑了笑，而后兀自从兜里摸出一块泡泡糖来，撕开糖纸将那糖送进嘴里。 卢世诗这会儿吓得直哭，再看卫笙这般实在难以想象她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害怕的样子。 崔贤却是已经摸出手机拨出个号码，不再理会胡搅蛮缠的刘岚，也不去看再次出头道歉的程琳，而是等了一会朝着电话里道，“罗叔叔，我有个事情想麻烦你，我有几个同学就在商业街给明珠楼盘发传单，不小心扔掉几张，这的负责人是个姓刘的女组长，意思是打算追究责任。对，那太好了，我在这等着。” 那方刘岚自然听见崔贤在打电话，她依旧抱着胸，渐渐皱起眉头，然后不禁嗤笑一声，你以为你演古惑仔呢，动不动就打电话叫人？这样想着，倒也担心这群学生真认识什么地痞流氓，转身朝着张红大声道，“要是待会有状况就报警，我还真就不信了！” 不信你们这帮穷学生还能闹出花来！ 她涨红着脸僵立在原地，今天她还真就较上这个劲了！ 刘岚自然不会认为对方是找了公司的关系，真有那关系还用跑这来给她发传单，一天挣二十五块钱？那这帮少爷小姐玩的可太花花了。 程琳等一众学生此刻见崔贤打电话都不禁有些愣住，一时间也拿捏不准他是在虚张声势还是真的找了什么关系。 就见不多时，刘岚手机铃忽然响起，她摸出兜里的电话放在耳边，然而愣住道，“孙经理，啊对，我就在销售点呢，啊？对，后面这里，您怎么来了……” 她踩上一旁台阶，垫高脚后朝着人群外面望去，不多时就看见了孙经理小跑过来的身影，此刻太阳落山，商业街已经亮起了街灯，只见那胖嘟嘟的身子在街灯映衬下显得急促异常。 随即她就在电话里听见孙经理咒骂的声音，“你是怎么搞的！克扣学生工钱？电话都从公司打到我这里来了！你那是不是有个姓崔的，你TM的顶头老板姓什么你都不知道？你还想不想干了呀小刘！怎么这种事你都能惹得出来？惹事啊！惹事啊！” 在刘岚面色一呆间，那方孙经理已经挪着肥嘟嘟的身子挤过人群，在人群中打量一圈，大步朝着崔贤的方向走了过去。 “孙经理……”随着刘岚诧异的称呼声，为了一众孩子或惋惜或私语地人们不禁齐齐顿住话头，今夜的情况发生了不可逆性的剧情反转，卢世诗也不禁收起了眼泪儿。 717.第717章 卫灰姑娘，程灰姑娘 此刻，众人又是回到了棚子前，那名肥嘟嘟的孙经理正与崔贤站在棚子内说话，而卫笙和卢世诗等人则是站在步行街的马路边，或站或坐地张望。 卢世诗望着那方棚子里恭恭敬敬的孙经理，又看了看卫笙，臊着脸小声道，“卫笙，谢谢你啊。” 在她看来，今天这件事自然是依仗卫笙的男朋友帮忙，不然恐怕真的不好收尾。 程琳也是措辞准备开口的档儿，只见刘岚裹着一身黑色干练地职业装已经搓着手从棚子里小跑出来，略微佝偻着身子，面上挂着程琳从未见过的和煦笑容。 下一刻，刘岚就走上前来抓住了程琳的手，“对不起对不起，今天的确是我的失责！你看，刘姐也是太较真了，这都怪我平时对自己要求太严苛，没有考虑到你们还只是孩子！哎呀，不错不错，高中没毕业就知道勤工俭学，都是行动能力很强的孩子，希望你们不要误会我的本意……” 望着刘岚略有些慌乱和局促地道歉，程琳赶忙摇了摇头，“刘经理，这事的确是我们错了。” “主要怪我刚刚没有收住脾气，你说的对，不管怎么说工资还是要照发的，为了对我刚刚的过失致歉，这是今天的工资。”程琳将一直握在手里的钱递给了程琳。 后者惊讶接过，数了数竟然是三百块，不但一分不扣，甚至还多出十元？虽说这件事算是解决了，但她对今天的工钱却不抱太大希望，只道最多是能像卫笙男朋友说的那样，把该扣除的扣除，剩下的照常发放。 哪里想到只多不少？ 刘岚笑道，“大热天你们忙了一下午也不容易，买点水，打个车回去。” …… “真没想到，我们竟然给你男朋友家发了一天传单！”程琳在饭桌上举起饮料，苦笑着道，“今天谢谢你了崔贤，我们大家应该集体敬你一杯！” 除了一脸无所谓地罗丁磊外，其他人都跟着举起杯来。 此刻众人就在商业街附近的一家沙县小吃落座，点了几碗馄饨和面条，是程琳张罗着情请客，拿今天多出的钱招呼大家晚上一起搓一顿。 卢世诗直到此刻脸色也是羞红羞红的，心里尴尬到不能自已，毕竟今天这件事全都是因为她好逸恶劳，自以为聪明结果害得大家跟她一起被人羞辱。 罗丁磊在众人放下杯后皱眉问道，“你们发传单经常会遇见这种事吗？？” 程琳长舒口气摇了摇头，推了推鼻梁上的境况，面上露出苦笑，嘴角的那颗美人痣也跟着显出几分苦涩，“监管总希望揪住一点小事扣钱倒是经常的，不过我们只要好好做好手头的事，一般来说也不会被人揪住把柄，毕竟没几个人愿意跟我们这帮穷学生过不去不是吗。” 罗丁磊闻言皱眉，“一天二十几块钱够做什么的，值得你们这么玩命吗？” 听闻此言，程琳清瘦的脸蛋转向了罗丁磊，正色笑笑，“罗丁磊，不是每个人都像你擅长打游戏，在学校外面摆赌局就能赚到大把的钞票，也不是每个人都像崔贤家可以建大把的楼盘去卖，只要说一句话就能帮咱们一群学生拿到一整天的报酬。” 她用勺子捞起碗里的一只馄饨，神色清淡地道，“起码这二十几块钱够我复印一个星期的卷纸还不止。” 卫笙定定地望着程琳，这感觉就好像是看到了上一世的自己，只不过那个时候的自己或许比她更加辛苦一些，经历了父亲去世，混迹在阶级分明的高等学校，寄人篱下的生存之余企图自力更生，同时还要为家里还债。 只不过那时候她没出息地不懂得在学习上力争上游，甚至初中时候一度破罐破摔。 但是某些坚韧倔强地品质，卫笙好似在程琳身上看到了当初了自己。 卫笙转目，却见崔贤也在盯着程琳。 这叫她倒吸一口冷气，一双贼眼顿时眯起，伸手在下面轻轻拧了他一把，莫不是上辈子就看好卫灰姑娘的此种品质，这辈子难得遇见程灰姑娘也要被吸引了？ 后者被掐得暗暗吸了一口冷气，转目见卫笙一双贼目精光四射，不禁纳闷地拧了拧眉，这又是抽的什么风？ 罗丁磊亦是被程琳一番话说得有些讪讪地，随即又朝程琳说道，“要不这样吧，下星期别发传单了，我组织一次活动怎么样？不过这事还得劳烦你帮忙。” 程琳闻言诧异，“什么活动？” 罗丁磊扬起下巴沉吟着道，“有一场赛车比赛，周五启程，到兴灵县雾隆山上，需要过夜，连车费再加上租帐篷你周一通知大家齐经费，想去的每人五十块钱，主要得请到江老师。” “江老师？”程琳不解地道，“看赛车比赛？江老师能答应吗？” 赛车比赛对于程琳来说比较陌生，不过在她的印象里应该就跟足球赛一样，属于男孩子的运动，对此她是不怎么感兴趣的，请到江老师？人家能抽出周末休息时间参加班级活动吗？ “也没什么，就是想全班同学集体聚次会，也是跟江老师增进一下感情，我们上一届班级经常聚会的。”罗丁磊为自己倒了杯啤酒，满不在乎地说道，没有人注意到他的手指因为紧张而渐渐握紧了些。 全桌亦是只有他一人在喝啤酒。 程琳不解，而且…… “每人五十块钱太多了，我怕组不起来。”她摇了摇头。再说赛车跟她们有什么关系，有这个时间她交五十元去观看赛车，还不如多去发几张传单赚钱了。 罗丁磊就笑笑道，“比赛的是咱们国内两支顶级的F1车队，前段时间打了一场赞助赛，不过结果不太令人满意，两方又约了私局，观战的可全部都是顶级的车迷，世界各地的都有，这种盛况你以为是五十块钱就能看到的？” 程琳听得被勾起了好奇，就听罗丁磊又道，“公牛队正好缺八个啦啦队员，咱班你看谁合适叫谁上，连续两天的比赛，每天每人五十块钱工资。” 这话叫程琳不禁有些吃惊，“啦啦队？你看我行吗？我学过点简单的跳舞。” 718.第718章 忧伤的青春年华和衣冠禽兽 罗丁磊顿时勾起唇角，“行啊，这事全交给你安排，但你必须得能请得动江老师大驾。” “我尽力！”程琳眼睛一亮，两天那就是一百元钱，除了五十块的路费和食宿，一个周末光出去玩就能净赚五十，如果另外七个人再每人给她五块钱的提成…… 对面卫笙则是在罗丁磊说起雾隆山上的赛车比赛时就是抬头打量着他，再听他说起公牛队，顿时眯了眯眼。 “罗全琨是你什么人？”卫笙抬眉问道。 罗丁磊听见卫笙的话，刚举到唇边的酒杯就是顿了顿，诧异地看向她，“你还知道我二叔？” 卫笙登时用手敲了敲脑袋，罗丁磊，罗全琨，都姓罗，而且罗丁磊年纪小小，懂得赛车规矩，知道什么叫做预判能力，不但在游戏厅展现了对驾驶方面的纯属技巧，更是本身就读高中开了辆摩托车上学。 要说他家里不是深入此行才叫奇怪。 只是没想到这罗丁磊跟自己还有这种渊源，他竟然是自己启蒙老师的亲侄子。 面对那方疑问的罗丁磊，卫笙也只得笑说听闻过罗全琨的大名。 罗丁磊诧异之余又觉得理所应当，随即恍然说道，“你是车迷吧？” 卫笙盯着他点了点头。 那方崔贤则是侧目望向了她，这似乎已经是第二次听到罗全琨这个名字，而上一次，是在李露朱小小组织的那次聚会上，记得当时有名叫于文艺的男生说他的父亲正在赞助F1赛车，卫笙就问及了罗全琨。 既然她认识罗全琨，又为什么当着罗丁磊的面有所隐瞒。 难道真的只是听闻过罗全琨的大名？ 却见此刻卫笙正用筷子拨弄碗里的面条，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事实上卫笙只是在寻思F1赛车天生娇贵，在山路比赛又是私下约的赌局，看来是一场汽车赛，这倒是一个探望罗全琨的机会，想到这不禁转目望向崔贤，正巧对上他探究的神色，“你下周有事吗？” 崔贤摇了摇头，卫笙就朝罗丁磊道，“我带个人可以吧？” 那方罗丁磊则是斜目瞥了崔贤一眼，嘴里幽幽地笑，“虽然帐篷紧张，租起来麻烦一点，不过谁让我有关系呢，这么多人也不差他一个。” 崔贤顿时盯着他失笑出声。 不屑地失笑出声。 就像是年纪相当又都各有各自的优秀的男孩子，罗丁磊对待崔贤仿佛有一种天生的不悦，哪怕对方什么都不做，他甚至都觉得崔贤带有一种天生的优越感，心里也是对其二世祖的身份颇有不屑。 而他自己，事实上在去年刚满十八岁就接到二叔的通知，打算让他辍学进入车队，培养他成为一名赛车手，这在二叔看来应该才算是物尽其用，起码对于他来说，比‘浪费’大好时光在学校里混子日强。 而罗丁磊也顺利留级了，不过仍旧坚持留在学校里，起码，他要将这学期扛下来。 他绷着面容再次为自己倒了杯酒。 此种少年人随性间又略带着几分忧郁的气质引起了程琳的注意，不过她只是喝饮料间偷偷地瞄了罗丁磊一眼，心里不禁对他产生了些许的好奇。感觉这个男孩在每日或装模作样、或调笑女同学的外表下，好像隐藏了一颗令人难以看懂的心。 就好像她时常觉得他莫名地就会变得忧伤起来，而转瞬间就好似又回到了那副纨绔不羁的样子。 不过这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 出了饭店，是程琳在商业街为大家打了车，罗丁磊只道跟朋友有约，随即就撇下众人先走了。 那么就剩下十个人，程琳盘算着打三辆车太过浪费，又不答应卫笙独自离去的做法，便跟司机师傅商量着每辆车带五个人。 好在这年月查的并不严，五人挤在一辆车倒也是时有发生的事情，只是坐在后座的崔贤就被安排了个抱着卫笙的任务。 回程的路上卫笙就坐在崔贤的腿上，后者单手环着她的胳膊，清俊的脸转向窗外注视着街边的夜景。 坐在一旁的卢世诗颇有些艳羡地看着二人，不知怎地，就觉得这幕别样温馨，她想着，自己什么时候才能交到一个优秀的男朋友，在关键的时刻能够为自己挺身而出，又可以揽着自己的腰，陪伴欣赏京城繁华而又令人心生仰望、难以企及的夜色呢。 如同每一个在这般年纪越发变得忧郁喜好感怀的年轻人，随着心性逐步从懵懂走向成熟，似乎对周遭发生的一切，也渐渐有了全然不同于以往的看法，逐渐成熟中，而又带着些许地忧伤。 卫笙此刻却表情有些古怪地回头看了一眼崔贤，只见他面色如常，清冷如故地望着窗外，那张干净好看的面容上，一双眼眸略显深邃。 但那硬梆梆的又是怎么回事。 臭不要脸！ 道貌岸然！ 衣冠禽兽！ 回程的路段，显得分外颠簸。 …… 当天罗丁磊来到体育场，不无意外地见到了站在看台旁吃着泡面的二叔，然后将周末比赛班级同学前往助阵的消息告知了他。 “胡闹！”罗全琨听闻此言第一反应则是怒声训斥，“叫你那帮同学来干什么？你知道到时候山上观赛的有多满吗！就连山脚下的酒店都在今天被定空了，你那帮同学来了住哪？周一上学赶紧给我推掉，尽添乱。” 罗丁磊哪里服气，“我跟他们说好了，住山上。你们不是都住在山上帐篷营地吗？到时候我就要二十几顶帐篷，最多三十顶。” 这话气得罗全琨面色涨红，“你以为帐篷营地是你家里开的？二三十顶，我到哪给你找二三十顶帐篷去！那么多老外现在都定不到住的地方，这件事你就不要多说了！” “二叔！”罗丁磊服软了，央求着道，“我牛逼都吹出去了，您怎么也不能让我打脸啊！啊对了，我在游戏厅交了个朋友，玩赛摩技术比我都强，我回头把她介绍给您认识认识，说不定又是个好苗子呢？” 719.第719章 上雾隆山（端午节安康） 见侄子这副态度，罗全琨也是颇为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沉声叹道，“住宿的事我尽量给你安排，具体多少说不准。哼哼，介绍苗子就用不着了，游戏厅交出来的狐朋狗友你二叔我这还看不上。” 罗丁磊对这话不太服气，但也知道二叔心性傲着呢。 何况人家卫笙只是游戏玩的厉害，真到实打实的赛车，女孩子本身照比男孩子就少了几分天生的优势，培养起来也更加困难，这话本就是忽悠二叔的，见他答应下来便也不再多说。 “那我先回去了二叔，对了，我给在咱们班给您请了八名啦啦队员，个顶个漂亮女生！绝对撑场面，费用每天每人五十，不贵，我先走了啊！”说罢话后，罗丁磊就一溜烟地朝远处抛去。 罗全琨闻言却是险些没将手里见底的泡面盒子朝他背影砸去，谁要什么啦啦队！八个人！两天要八百块钱了？ 可望着罗丁磊夜光下笑跳着离去的身影，罗全琨却又是不禁气笑了。 这孩子，父亲走得早，母亲又是个不顾家的，自小都是由他一手带大，心知他心性叛逆又好强，平日里大多强装笑颜，现在见他笑得这般发自内心也算是难得。 …… 周一上学，程琳怀揣着忐忑的心情，一大早就赶到办公室邀请江老师参加周末的活动。 结果出乎意料的顺利，江语晨径直答应下来，而后又让程琳再三与罗丁磊确认这件事的准确性，齐经费的活动就开始了。 第一天就有八个人报名，除了罗丁磊外，程琳和卢世诗都是打算参加此次的啦啦队，另外两名男生都是直接掏出了五十元钱，卫笙见杨苗一副想去又犹豫的样子，笑着翻出钱夹直接递出一百五十元，连带杨苗和崔贤的份一块交了。 这叫杨苗感激涕零。 第二天则有五个人紧跟着报名，也都是男生，其中有夏飞一个，他不但自己报了名，还为自己的两个同伴报了名，只道是朋友，不是学校的，那方罗全琨一并应允。 报名一直持续到周四，而截至到周四，算上班级内报名加上带同伴的，大概有四十个人。 在这中间还出了个小插曲，意思是崔贤回家后跟母亲提起了自己周末要跟同学出游，问及是到兴灵县雾隆山上去后，第二日崔永贞便将这事告知了岳峰，言道父女俩马上就要回国外去了，而岳灵儿现在还没有在京城好好转转，叫岳灵儿这周末跟崔贤一起出发。 这事崔永贞直到周五才通知崔贤，而崔贤下午归家取行李的时候，岳灵儿已经笑吟吟地坐在他家沙发上等待了。 …… 今次一共是雇了两辆大巴车，卫笙在校门口见到崔贤身后的岳灵儿时也是愣住，在得知情况缘由后无奈一笑，转身找上了罗丁磊，意思是再加一个人有没有空隙。 “我正想跟你说这事呢，你要两顶单人帐篷不够数，一顶是有的，要不崔贤自己住单人的，反正他们富家子也未必乐意跟别人挤，多出一顶双人帐篷就你俩女生住吧。”罗丁磊叼着烟卷堂而皇之地站在校门口，也不顾那门卫大爷从始至终盯着他唉声叹气。 卫笙苦笑一声只得应下，早前说住宿问题的时候倒也听罗丁磊说起过有多难，而班级内的大多数学生都是三四个女生挤在一间三人帐篷里，或者是两三个人挤在一间双人帐篷中，自己这已经算是优待了。 “五十块钱对吧。” 还不待卫笙说话，身后就响起了岳灵儿清淡地笑声，紧接着，一张绿色的五十元大钞就已经跃过卫笙递到了罗丁磊的身前。 后者接过钱后自然地揣在兜里，朝着岳灵儿调笑，“好久不见啊大美女，这次打不打算再来个比赛？老规矩，输了亲我一口？” 岳灵儿鼻间发出一道冷哼，转身抱胸道，“早知道是你组的局，我就不过来了。” 没想到说完这话并没有得到罗丁磊的调笑回应，这叫岳灵儿侧目扫了他一眼，却见他正一改往日纨绔模样，神色颇带着几分愕愣和阴郁地盯着另一个方向。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岳灵儿就见到是一名身穿黑色职业套装的年轻女人，此刻正挽着一名穿着西装笔挺地男青年朝着这方走来。 女人长相清秀中带着几分甜美，想要是摘掉那副黑框眼镜应该能更出彩几分，而在女人身侧的男人，看样子不过也就二十五六岁，身材瘦高穿着西装，鼻梁上也是架着一副眼镜，黑金镜框显得男人带着几分超出同龄人地沉着稳健，中上等的相貌，出彩的当属那较高的英挺鼻梁，将整张面容都拉得立体了起来。 直到这对男女走到近前，罗丁磊叫了一句江老师，而那女孩答应了一句，岳灵儿才扬起下巴了然，原来是随行的班主任老师。 而班主任江语晨所挽着的男人是她这个假期相亲认识的男朋友，确切地说应该算是未婚夫，双方已经见过了家长，男人叫元伊阳，毕业后做超市生意，是个个体商户。 这是后来在车上罗丁磊与之聊天后所知道的。 他大大咧咧地直接叫人家元哥，江语晨虽有不满却因为男友反对也就没有多言。毕竟就算比罗丁磊大不了几岁、不至于叫叔叔，起码玩笑叫声师公也是合理的。 紧接着一路上，罗丁磊在大巴车内不断晃荡，不时调笑班长程琳，要么就是对着面容冰冷的岳灵儿调戏两句，看样子乐此不疲。 因为有班主任老师在，卫笙倒也不好和崔贤显得太过亲近，好在今次不少学生都带了朋友，倒不算是太落人话柄。 …… 两辆大巴车抵达兴灵县山脚下时候，江语晨正在夸赞罗丁磊办事稳妥，独自一人张罗起这么大个活动。 因为要住到山上，车子一路顺着山路上行，卫笙从窗口眺望，只见到山脚下已是人山人海、灯火通明，也不知是游人还是车迷，不过看那在酒店附近自己搭起帐篷的架势，应当是特地来观看比赛的错不了。 720.第720章 雾隆山之夜 那日夏飞回到家中，父亲夏启国已是喝得大醉，想要嘱咐夏飞在学校与个叫卫笙的学生处好关系，可话刚开口，就被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的夏飞给拦住了。 “爸，我自己的圈子我能经营好，您也别总让我去巴结这个巴结那个，我都快成哈巴狗了！”夏飞是这样答的，不禁堵住了那方还未提及卫笙名字的夏启国。 许是觉得儿子说得有理，又许是觉得儿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不好说这些让他徒增反感，夏启国自此再没提过这事。 而今天来到雾隆山上，对于夏飞来说是值得兴奋的，因为他邀请来的两位好友都是京城正儿八经的纨绔，用这边圈子内的话说，就是有传奇事迹的狠角色，尤其是此刻夏飞身畔这名叫贾雯蔷的女孩，脚上一双黑色网孔马丁靴，踩踏在地面个性十足，那居高临下的眼神，显然没将师大附中这群穿着校服土里土气的学生放在眼中。 起码夏飞觉得这给他挣足了面子，而事实上也确实有那三五成群地女生围拢在一起，偷瞟着贾雯蔷窃窃私语。 “那个就你说的卫笙？什么人物啊，看着很一般般么？”贾雯蔷双手揣在紧身皮裤内，侧头瞄向后方侧扎着一根马尾的少女，“看起来倒是清清纯纯，有那么心机girl吗？不过她那男朋友挺帅的么。” “嘿！看着清纯不一定就清纯，那帮圈里圈外往我身上贴的哪个看着不清纯？没心机能跟S海市长的儿子交上朋友吗？”夏飞的另一位朋友吕雷咧嘴一笑，又转头看向夏飞，“十一放假去英国转转你到底去不去啊，我们几个可都要订票了，最后通知啊。” …… “比赛是在今晚和明晚，咱们坐后天一早的车回去。”下车后，罗丁磊踢着路面上的石子，双手揣兜侧头朝卫笙说道。 卫笙闻言点了点头，跟在一旁的程琳则有些紧张地道，“没有统一服装能行吗？”啦啦队的简单舞蹈步骤，几名女生已经练习整整一周了。 罗丁磊闻言颔首，“不是都拿黑背心了吗，上衣差不多就行，没那么多讲究。”其实哪里需要什么啦啦队，不过就是为了让程琳等人省下这笔费用罢了，他倒是也可以直接说帮程琳掏这份钱，但感觉这妮子不会同意，别人看了也不好。 想到这，罗丁磊朝着程琳痞痞一笑，“黑背心可是最显身材的，大班长，是骡子是马今晚可就见分晓了。” 那方程琳面色一红，朝着他就啐了一口。 岳灵儿也将双臂抱在身前，不屑地瞥了罗丁磊这痞子一眼，而转目看向走在前方的崔贤和卫笙，就不禁开始后悔为什么要答应崔阿姨和父亲跟着过来，简直就是没事跟自己找晦气么。 此刻放眼望去帐篷营地内已经是灯火通明，这是在山间打开的一大片平地，放眼望去密密麻麻尽是帐篷，各色都有，不过迷彩的居多，饶是岳灵儿自认见多识广，此刻看到这也不禁称奇，“国内还有这地儿呢？” 罗丁磊笑答，“夏天主要供游客露营，京里的爷们别的没有，就是会享受，放假了带上妻子儿女父亲母亲往这一扎，说这是回归原始，呼吸新鲜空气。节假日正经爆满呢。” 营地内甚至还有不少处都点着篝火，甚至可以见到一些黑人白人围着篝火旁喝酒聊天，罗丁磊不禁嘱咐大家晚上要小心一点，毕竟游客素质参差不齐。 此刻班主任江语晨正组织学生清点人数，而后让男友元伊阳先照看学生，转身找上那方走进营地的罗丁磊，颇有些兴奋地笑道，“我真没来过这种地方，这些人晚上都是来看比赛的吗？看台在哪，我怎么没看见呢？” 罗丁磊闻言先是转头看了远处的元伊阳眼，随即笑道，“江老师，您这男朋友也没带您见过什么世面么？这环山路上哪有看台去，路段上倒是有摄像直播，只得麻烦您站着看了。” 他这语气饶是卫笙都不禁觉得有些过份，江语晨面色不好就更不用提了，不过她仍旧笑笑，“先安排大家住宿吧，你叔叔呢？我应该先跟他见一面吧？” 江语晨自己都没发觉面对罗丁磊说话时的语气略有那么些询问请示的意思，却见那方罗丁磊淡淡笑笑，“不用了，都交给我来安排，你先带他们等我消息吧。” 说罢话后就在营地内张望一圈，而后朝着一伙正站在营地围栏旁的一圈人走去，卫笙随着他的视线眺望过去，一眼就认出了人群中的罗全琨。 这时候已经入秋，虽说天气依旧燥热，但山间早晚都有些凉意，罗全琨正穿着一套红白相间的登山服，鼓囔囔地衣服衬得脑袋有些小，这男人三十七八岁的年纪，生的算是五官秀气，如果乍一看去，恐怕不会看出这男人的秀气面庞下隐藏着怎样一副暴烈的脾气。 此刻罗全琨正肃穆以待，沉声告诫队员待会跑山路的注意事项，这群F1车手早前都是从高卡升上来的，对于汽车赛无不是有着不浅的经验，也就是F1太过娇贵不好开进山里，不过今次比赛所用的兰博基尼已经足够他们驰骋山间。 这场比赛是罗全琨于比赛失意后，受到各界压力下主动发起的，“咱们这次的目的只为破釜沉舟扳回一局，即便不能挽回公司解散车队的决心，也算是在队伍解散以前让球迷看看咱的真本事！” 罗全琨掷地有声的声音叫今夜参加比赛的三名青年都是为之一振，其中两名是Z国人，而另外一个来德国的赛车手名叫舒马。 “舒马第一个出战对战洛克姆，这一炮至关重要……” 罗全琨话未说完，就跃过队员肩头看到了走上前来的侄子罗丁磊，便顿了顿道，“待会候赛区集合再继续说。” 说罢，快步穿过人群，揽过罗丁磊的肩膀，“走，先把你同学的住宿安排妥当。” 721.第721章 公牛VS亚虎（求月票） 卫笙几乎是全程跟在罗全琨身后，看着他指挥学生入住的，望着眼前这张熟悉之极的面孔，心底不禁升起一种熟人见面不相识的无奈。 这位于她赛车道路上至关重要的启蒙老师，几乎影响和注定了她后来的发展，脱离F1被聘入汽车队也脱不开罗全琨的介绍与从中出力。 卫笙认识的是那位已经饱经沧桑的罗老师，少了几分此刻这般雄赳赳气昂昂地气势，不过多的是沉稳和历经磨练后的豁达。但不可否认，罗全琨是严苛的。 不过卫笙出师很快，出了罗全琨的车队以后，再拜访这位老师历来也是喝茶饮酒谈天说地，少了几分教练学员间的小心翼翼，多了几分坦诚与惺惺相惜。 “卫笙，你跟岳灵儿住这。”罗丁磊的声音将卫笙意识唤回，只见他指了指距离自己不远处的一顶双人帐篷，是军绿色的。 而崔贤的帐篷则是紧挨着卫笙那间的一顶浅绿色单人帐篷，因为此刻崔贤已经翻出包里的摊子铺在他帐篷内的防潮垫上。 帐篷除了地下带的地席以外，内部都铺设一张公用的防潮垫，游客则会自带毯子枕头等床上用品，只见崔贤帐篷的隔壁就是老师江语晨的单人帐篷，后者正将自带的压缩睡袋打开后铺在帐篷内。 不可否认，那方被安排在了另一头很远位置的元伊阳心里是略有些失望的，本以为今次跟江语晨出游是打破障碍的合适契机，没想到学生这么不懂事，将二人分得那么远。 而卫笙也从包中拎出了自己的毯子，她没带枕头，打算就用自己的包作为枕头正合适。 看看时间，已经是夜里八点了。 其实再有四个小时就是她的生日，而在她的生日过后一个星期则是崔贤的，去年自己和他的生日都是在S海过的，看来今年是要在京城度过了，想想不禁露出笑容。 想到那个时候，卫笙就又是想到了消失已久的林啸，那会儿跟林啸还斗得热火朝天，到现在竟然已经风平浪静的过去大半年了。 “想什么呢？”在卫笙身畔铺床的岳灵儿将眉目扫在卫笙脸上，只因见她一会笑一会拧眉的，同时心说这帐篷可真够小的，双人帐篷，两人基本睡觉都得胳膊贴胳膊了。 这令岳灵儿很不适应，卫笙更不适应，不过特殊时期特殊对待，二人都知道这两天晚上也只能忍忍了。 卫笙朝她笑笑只道没想什么，而后说自己先出去一趟，掀开帐篷踏在沙石地面上，深吸一口山间夜里微凉的空气，转身就朝着崔贤的帐篷走去。 掀开那浅绿色的帐篷门帘一角，就见少年此刻已经在帐篷内挂了一盏地地道道的帐篷灯，然后单手枕在脑后，兀自看书呢。 单人帐篷的呈长三角型，长度足够男人躺在里面，上窄下宽朝地面铺开，不过这宽度也只够容纳一个人的，饶是崔贤此刻躺在里面，左右也只够摆放自己的行李包。 卫笙贼眉鼠眼地朝四周打量一圈，而后以迅雷之势窜入帐篷，压得那方少年闷哼一声，然后她赶忙回身将帐篷门从内拉上。 封闭空间内，她笑吟吟地俯瞰着身下清俊小少年，后者干净面容上眉眼微弯，将身前的书放在身侧，回身关掉了帐篷里的灯。 “你怎么那么流氓？”卫笙不禁问出声来。哪有人刚进门就熄灯的。 崔贤却是依旧躺在原位，一手揽在她的腰上，“你难道希望外面看见咱们这个姿势躺在帐篷里？” 卫笙随即反应过来，室内灯光明亮的，崔贤的帐篷又是浅色，外面可不就是能够将里面的黑影看得一清二楚。 “去找罗丁磊吧，估计要开赛了。”封闭空间内，这一熄灯，卫笙又不禁蔫了，回身来开帐篷门帘就往外钻，半个身子刚刚出去，就被人一把而捞了进去。 他翻身将人压在身下，捧着那脸蛋轻声笑道，“先亲一下……”说着话，便低头将那粉润嘴唇给含在了嘴里。 帐篷门帘就这样耷拉着一角，路过行人倒也没往这黑漆漆的帐篷内多瞄。 …… 夜里，山间灯火通明。 早前公牛队与亚虎队来自世界各地的车迷都已是汇聚京城，当然，因为两支车队都是主攻Z国赛道，车迷亦是国内居多，当然也不乏国外的赛车爱好者无论何时何地何队的比赛都会前往观看。 这些人在比赛过后还未离开，就接到了两支车队私赛的消息，如今也都聚集在了这雾隆山上。 前往观赛点的时候，江语晨被男友元伊阳拉着手，在学生面前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伊阳，我从来没到现场看过赛车比赛，也从来没感受过这么浓烈的气氛。你参加过这样的活动吗？” 是的，此刻的气氛异常浓烈，那些外国人更是夸张地赤着上身，在身上以及脸部涂抹着喜好车队的标识，听说公牛队的车迷面上都是涂着红色的横条，而亚虎队的车迷则是涂抹蓝色。 赛道上早已有人拉着横幅、举着彩旗，有人吹着口哨嗡鸣叫嚣，还有那些喝醉了的双方车迷凑在一起对轰。 篝火、人潮、雷鸣般地叫嚣，映衬了这样一副山路车赛别样精彩精致，也同时叫人心底跟着窜起一股热流，仿佛周身都要随着旁人的情绪而变得热血沸腾起来。 这无论对于身为教师的江语晨，还是对于师大附中高二三班的学生来说，都无疑是陌生而又令人兴奋的。 元伊阳被问及有无观看过这样的比赛时，没有急着说明自己也是第一次接触的真相，反而淡淡地皱眉责怪笑道，“你真是不应该带学生过来，这太乱了，必须要看好这帮孩子，出了什么事咱们可负不起责任。” 此言岔开话题见效甚是快速，江语晨哎呀一声，也是暗怪自己没有考虑周全。 然而清风拂过，同时带来四下一阵私语声。 “听说了吗，公牛怕跑不过亚虎，私底下把人家车胎给扎爆了。” “不能吧？” “真事儿，候赛区都干起来了，人家还能自己扎自己车胎？亚虎实力不至于，我看公牛就算组了这么场赛啊，该输还得输。” 此刻，卫笙跟崔贤刚刚进入人流，听闻此种声音时，她转目注意到罗丁磊的面上闪过一丝慌乱。 与此同时，夏飞与两名好友也正迈着二五八万的步子踏入场中。 722.第722章 一鼓作气 “下三滥！没有道德的Z国人！” “无耻的手段造就了你们今天的成绩！” “赛车是靠实力说话的运动！滚出这项比赛，越远越好！” 后方，亚虎车队大多以外国人人众组成的车队队员，此刻正围拢在一块背靠兰博基尼吸着香烟，偶尔扬起脑袋朝着罗全琨等人方向叫嚣一句，继而哄然大笑。 今天对于罗全琨以及他的车队来说算是今年赞助赛结束以后倍感羞辱的一天，虽然罗全琨更愿意相信自己人没有做出这样龌龊的事情，或许是车迷们做的？ 但是赛车停放处设有监视摄像头，从摄像头中他看见了自己的侄子罗丁磊，持着他的工作证走入后场，而后偷偷摸摸地扎爆了亚虎队的车胎。 说曹操曹操就到，罗全琨被对方羞辱得闷头抽烟不作回应，抬眼，就看见自家侄儿带着几道身影大步走来。 罗丁磊带着卫笙、崔贤以及江语晨和元伊阳踏入了候赛区域，径直走到罗全琨的身前。 然而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罗全琨还未开口说话，抬手就朝着罗丁磊的脸上甩下一记巴掌，清脆响亮的巴掌声令后场窃窃私语为之一顿，就连正出言讥讽的亚虎队成员也都叼着烟卷朝这方看来。 “混蛋东西！你知道你今天给我落了多大的脸面吗！”罗全琨的爆喝声亦是随之响起。 罗丁磊懵然抬头，却见除了二叔以外，就连二叔身后的那些赛手，此刻都对自己怒目而视，若么满面漠然，全无以往见面时候那副称兄道弟的热络。 看来自己做的事已经暴露了。 而这给二叔以及车队带来了极大的羞辱。 罗丁磊低头不语，双手于身侧紧握成拳。 江语晨一愣过后赶忙将他的身子拉到后方，“您怎么打人呢？” “你问问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好事！！”罗全琨眼中闪过一抹心疼，却转瞬即是被那怒火覆盖，若所相比心疼，此刻算是更加的恨铁不成钢吧！ 侄子的做法不只是给了对方全然羞辱的机会，更是将己方车队尊严扫地，就好比准备赴死的战士被人当成了逃兵。 “是我做的，对不起二叔。”罗丁磊拨开挡在身前的江语晨，面色紧绷地低头开口。 然而此刻卫笙却是已经绕着兰博基尼仔细打量起来，也不知道是赞助的还是怎么搞到的，今次比赛车辆是两辆配置等同的1999款兰博基尼DiabloSV，Z国版，这车只有4470毫米长，1115毫米高，是兰博基尼诸怪之中最矮最短的一只。 不过它2040毫米的车宽不光比另三只都宽，也宽于大多数轿车。前风挡与机器罩之间几乎没有角度，离地间隙极小，这使它的身高大大降低，紧紧地贴在地面上，如此，便将风阻系数降到最小。 尖尖的车头和翘起的车尾、进气口开在车顶上，让它从正面看好像是外星人长在头顶上的眼睛，而普通车辆的进出气口则是通常开在车头亦或是车身两侧。 这辆车的车尾内有一台5.7升双顶置凸轮轴V12发动机，使它不像法拉利那样温文尔雅，相反，锋芒毕露！ 最重要的是，这车可以在8.6秒内将保时捷911远远甩在后面。 看着眼前的小炮弹，再望向蜿蜒崎岖的山路，卫笙忽然觉得这次比赛的危险系数愈发加强了，当然，这车的极速可以达到320公里每小时，在山路上不可能发挥到极限，否则早就车毁人亡了。 卫笙倒是挺想坐在副驾驶感受一下的，不过她可不敢提出这样要求，如果是正常直路竞赛，车中多坐一人无疑大大影响了车速，这种山路虽说能稍好一些的，但同样会影响专业赛车手对于车身重量、弯度发力等精准预判。 无论罗丁磊今日做了什么，又或是卫笙想做又不敢做什么，比赛也都如期开始了。 八点半钟，公牛队来自德国的赛车手舒马对战亚虎队来自荷兰的洛克姆，卫笙猜测舒马一定是公牛队中最强的，因为她对罗全琨的一鼓作气战术再清楚不过，在接力赛中，他总是愿意将最强的放在最前面，因为他说这样可以提高整个车队的气势。 而如果将最强的放在后面压轴，前面的队友若是输了被人落后一大截，那么无疑也会连带着影响这位压轴车手的心里，毕竟作为赛车手，心理素质比技术更加重要。 所以罗全琨每每出赛时，带领队员的口号也都是“一鼓作气”，就如同刚刚卫笙在后赛区看到众人伸出手掌，齐齐高喝一鼓作气，气势骇人声势震天。 她好笑地想，估摸着这群队员并不知道这位来自Z国的教练的口号的全称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这是罗全琨的战术，在他看来第一炮至关重要，如若第一炮输了，后面影响队员心理素质无疑提升了再而衰、三而竭的几率。但他又觉得这口号全喊出来更是在某种程度上起到对后面队员不太好的心理暗示，所以干脆就喊作‘一鼓作气’。 这是卫笙离开罗全琨车队以后，问及口号由来，后者笑着悄悄告诉他的，那时卫笙好笑之余觉得这位教练还挺孩子心性的。 两位车手分别钻进了一白一黄两颗‘炮弹’内，罗全琨这方的兰博基尼清一色的漆白车身。 随着发令枪响，两车如同炮弹一样同时向前射出，转瞬间的功夫就已经消失不见。 赛道首发点的屏幕采用的是分屏模式，除了两辆车内安置的摄像头可以从车手角度看到外面的情况以外，还有外接摄像头可以准确无误地看到路段情况，而这摄像头带有话筒装置，甚至从里面传来了赛车手拉风箱般地剧烈喘息声，使得赛场众人身临其境，纷纷屏息凝神！ 这场比赛是接力赛，山路绕行一共三圈，每位赛车手跑一圈，回到终点换人，也就是每个队伍需要出三名车手。 此刻从屏幕看来，舒马在第一个弯道出弯时，已经领先亚虎队车手半个车身的距离，惹得场内一阵热烈欢呼。 723.第723章 除非带上我 此时山路比赛，赛道只容得下两个车身，贴近内侧的有利赛道被称为第一赛道，那么外圈赛道则是被称作第二赛道。 此刻舒马已然占据了第一赛道，这对他接下来的比赛有利无弊。 而且职业赛车与卫笙早前那般疯狂不尽相同，赛车手作为车队内的一员而非有独立决策能力的个体，其必要的一个素质就是要向车队证明你有保护赛车的能力，毕竟任何一位车队拥有者都不会很开心地花大笔钱用在赛车维修而非研发上。 于国际上的任何一支车队看来，保护赛车都是赛车手的专业素养之一。 与卫笙早前那般小地方黑赛的小打小闹自然不同。 所以舒马占据第一赛道略微领先，如果后面不出现重大差错，且发挥稳定，那么对方想要反超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音响内，赛车手的粗喘声愈发加重，这与在车体漂移造成巨大的离心力以及车速过快，以及需要尤为稳健的臂力控制车身都有关系，赛车，本身就是一项需要强健体魄的运动，而专业的赛车手在每场比赛结束仍旧面不改色。 这也是为什么卫笙早期赛车每每结束犹如浑身散架般透支体力，而在经过锻炼以后则是要比以往好上许多。 而眼前的车赛绝对不同于以往级别，常年接受F1赛车淬炼的赛车手其本身驾驭能力以及适应能力都要高出普通车手一个段位不止。 “洛克姆反超了！”人群中突然爆发出此起彼伏地惊叫声。 卫笙一直看着大屏幕，也同样见证了亚虎队车手在第四个弯道时顺利超车，这叫她不由得摇了摇头。 其实比赛时的心理素质真的非常微妙，甚至决定了比赛时候的胜负，有的人往往在整场比赛中遥遥领先，甚至没有出现技术型的失误，但却在某个不经意间叫人莫名超越，赛后总结时则会发现自己当时那种微妙的心理变化以及影响了自己的比赛排位。 例如你遥遥领先时极度紧张后方车辆，担忧他的超越，频频注意对方情况，而在长时间下发现对方似乎并没有超越的可能，不由得松了口气，而就在这松了口气的瞬间，九成九的人会出现自己并未察觉的轻忽失误，以导致后方全神贯注猛力追赶的对手瞬间超越。 超越的人不知道自己因何超越，被超越的人也没搞清楚自己因何忽然落后，非常微妙。 此种对于心理素质的训练，在国际车队中亦是至关重要的一课。 卫笙经受过这样的培训，甚至以此培训别人，她是个中的佼佼者，此种稳健的心态也影响着她发展事业甚至对待敌人。 舒马显然并不具备此种心理素质，因为他的车体在被对方弯道超车之际，音响中立即传来他倒吸一口冷气地剧烈喘息声，同时预判再次失误，等他拿出自己应变能力重整旗鼓时，已然被人落后近一个车身的距离。 而这在整场比赛中只是一个微乎其微的瞬间，观众甚至刚刚看出洛克姆超车成功，舒马就已经在出弯时被人落后了一大截。 接下来的进程比预想中要稳，亚虎队第一圈胜出，赛车停靠车来，车手迅速交替，上车。 而当亚虎队已经起步，那方舒马才将车子停稳。 起步上的落后无疑失利更甚。 罗全琨面色灰暗，一双眼珠瞪圆紧紧地注视着屏幕，但那眼神早已不是随着屏幕中的赛车路线而闪动变换，显然已经略有失神。 卫笙也跟着叹了口气，她是顶级赛车手，但不是神，这种局面饶是让她追赶，也没有反败为胜的必胜把握。 再转头看向那名站在罗全琨身旁，面色略有稚嫩的年轻人，看样子也就是刚刚二十出头的年纪，无疑是被挑选进入车队的精英人物，但由于自身年纪和阅历所限，此刻已经是显出些许紧绷。 虽说他尽量控制着面部表情不至叫人看出慌乱，但那紧绷略微前倾地身形已然暴露了他此刻心中的极度不安。卫笙早前听罗丁磊说起过这车队即将被解散的消息，也大抵能够了解对方的紧张从何而来。 臧严彬此刻的确非常紧张，转目看向那方懊恼站在一旁，甚至不敢凑到教练近前说话的舒马，他知道，舒马在车队中代表着绝对的实力，也是车队中唯一在国际赛事上小有成绩的人物，而他都败给了对方。 原本按照教练的安排，舒马本应该在第一圈领先，而第二圈只要发挥稳健即可保持成绩，以臧严彬的实力拓展不足，但守成有余，但赛道之上变化万千，没有想到舒马竟然被人落后了。 “F1赛车起跑时车手心跳会高达每分钟190次，比赛过程中的心跳也都在160次左右，我看你现在的心跳已经可以上路了。”身旁，忽然传来一道低笑声。 这使得臧严彬猛地转过头去，却见是一名穿着T恤的女孩子站在自己身旁。 虽说对方言语间多少带有那么些调笑的意思，但面对漂亮女孩，每个男孩子都会自动放低松懈，虽说卫笙的相貌只能算是清秀漂亮，没有惊艳之处，但那双晶亮且笑吟吟地目光却很容易令人生出好感。 她朝着臧严彬笑道，“开过这车吗？” 后者点了点头，“开赛前试过，而且我开过96版的鬼怪SVR。”他也不知道怎地，对方问了就老实答了，或许只是因为对方言语并不像普通学生那般对其或崇拜或喋喋不休地询问一些白痴问题。 卫笙就朝着他伸出手指勾了勾，“我告诉你一个秘诀，待会发车的时候右脚踩重，Diablo的后轮会擦出一股青烟。” 臧严彬愣了愣，“然后呢？” “然后非常炫酷。”卫笙顿时眉眼一弯，笑吟吟道。 这令臧严彬不禁跟着笑道，“这我知道，我想每个人都知道。” 但笑过却猛然发觉心底松了口气似的，刚刚压抑着的前所未有的紧绷感似乎消散了不少。 “你的反应能力怎么样？”她又笑着发问。 臧严彬登时自信一笑，“别的不敢说，反应能力就连教练都说我是队伍里数一数二的。” 那方卫笙就不禁拧眉而笑，“这么说来我也没有什么可教你的了，除非……你待会带我一起上车。” 724.第724章 全速漂移 第二位与亚虎队对战的是一名公牛队的Z国车手，似乎因为已经被对方超越，所以追击感愈发猛烈，几乎全程精准预判卡位，逐步缩短了与对方的距离。 虽然抵达终点的时候仍旧没有顺利超车，但却照比舒马早前的失误，拉回了一些起步距离。 眼看着车子即将抵达终点，罗全琨肃穆以待，朝着身侧臧严彬道，“待会控制好心态，尽可能的追赶，务必控制好每一次的卡位，千万不要紧张！” 说罢没有得到回应，他不禁回头去看，身旁哪里还有臧严彬的身影。 再回头去找，却见臧严彬此刻正与罗丁磊等人围成一圈，不知道在低声说着什么。 “臧严彬你在干什么！”罗全琨一声暴喝，吸引了周遭无数目光。 那方臧严彬也是身子一僵，转过头讪白白地笑了笑。 就见罗全琨伸出手指，指向赛道继续爆喝，“马上就要上场了！这个时候你应该做的是全力调整心态准备交接！” 在罗全琨声嘶力竭的嘶吼下，臧严彬臊得面色通红略有些僵直地呆立在原位，而亚虎车队的车子已经猛然停靠在起跑线上。 “GO！GO！GO！”罗全琨涨红了脸嘶吼指挥，示意臧严彬快速上场，因为己方车子已然马上就要抵达了！ 臧严彬略微犹豫，下一刻，白色兰博基尼已经猛然停靠下来，他一把揽住身旁卫笙肩膀朝场上跑去，一边伸手朝着裁判做了一个专业性的带人手势，如此裁判方面就不会上前干预卫笙的入场。 二人就一左一右钻进了车门。 罗全琨一时间竟是没有反应过来，不敢置信地盯着臧严彬带了一名陌生人钻入车中，刚要上前阻止，胳膊就被罗丁磊一把抱住，“二叔，你就让他们去吧！” “胡闹！那是你的同学？你难道不知道车中载人会影响赛车中的预判！每一个细节都至关重要，胡闹！胡闹！胡闹！”罗全琨回头怒目而视，因为车子此刻已经驶离了。 此刻的罗全琨已然接近崩溃边缘，如果是实打实的全力以赴，即便输了也就是输了。 可一场赛车，生生被这群孩子搞成了儿戏！ 罗丁磊闻言讪讪笑道，“反正也已经输了……” 那方罗全琨作势要打，罗丁磊已经一蹦老远躲闪开来，而后就远远跑去，事实上卫笙并没有告诉他为什么她要上车，只是叫他待会拦住罗全琨的动作，罗丁磊也反对过，不过却被她的眼神给唬住了。 可能只是预感，罗丁磊感觉卫笙没有胡闹，而且这不是一件错误的事。 …… 车上带人的确会影响臧严彬对于车身重量、车手重量等等因素的预判，但却不会影响卫笙的。 长久以来养成的职业素养已经令她迅速在心底计算准确，且并不妨碍运用到实际赛道当中。 坐进车体内的那一刻，二人齐齐系好安全带，臧严彬发动车子，这车顿如炮弹一般猛然窜出，无论是驾车的臧严彬，还是坐在副驾驶位上的卫笙，都顿时觉得全身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牢牢地按在座椅上动弹不得，想自由地吸一口气已不可能。 不过这种煎熬很快就结束了，因为仅3.9秒Diablo的时速已达到97公里每小时。 而大屏幕上，只见车内对准道路的摄像头前忽然伸出一直细白的小手，摸索了两下以后，臧严彬车中的话筒被关闭了，但从镜头仍旧可以从车手视线望向前方赛道，并不妨碍观众观看比赛。 车中。 “在过弯时强大的横向离心力，会让体内血液流向单边，此时你仍需保留冷静的思考和判断能力，现在你只需要全神贯注，将你的反应能力运用到极致，听我的口令，同时以绝对的信任相信我，因为我不会拿自己的生命跟你开玩笑。现在将车体靠左，靠左，再靠左，停。” 卫笙的话语使得臧严彬愈发觉得她的可信程度非常之高，就像刚刚她在下方用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平静注视自己，“带上我，你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能够反超。”让人毫不觉得她是在开玩笑。 “马上以二分之一侧切进入弯道，三秒后回正轮胎加速，现在！”她的语速徒然加快，臧严彬立即照办，同时心中微震。 听她又是开口，“接下来全程控制车速在160迈，漂移不减速你的心里素质能做到吗？” 臧严彬吃惊的倒吸一口冷气。 …… 大屏幕上，看到臧严彬第一个过弯卡位非常精准，并未因为车中多出一人而产生些许偏离，甚至更为紧密分毫不差地紧贴内侧壁岩完成漂移，那方罗全琨不禁略微松了口气。 现在两辆车一共差了约有百米开外的距离，虽然看似不远，但对于一场比赛来说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而让他分外吃惊的是，臧严彬竟然在山路上提速了！ 场中顿时爆发出一阵窃窃私语，只见镜头内从车手角度摄入的画面，车体正以绝对风驰电掣的速度在蜿蜒路面上左突右闪，每一次闪躲都叫人心中冒出冷汗，好似大屏幕上中所显示的画面可以看出，这山路即便没有进入弯道也是左右弧度颇大，夜间赛车这样的速度哪怕某一个点没有踩好亦是要冲出赛道的。 在臧严彬加速的同时，对方车手也猛然提起了速度。 车中，臧严彬此刻已是额角冒汗，如此速度下驰骋在蜿蜒山路必须全神贯注快速应变那突如其来的弧度，而身旁卫笙亦是只让他提速，在这蜿蜒路段却不再出声提醒。 事实上不是卫笙不出声提醒，而是这样快的速度根本来不及提醒，山路蜿蜒只能靠他自己在急速下突破，但此刻观察她觉得臧严彬应变水平的确相当不错，全神贯注的基础上有待突破，如果刚刚发现这臧严彬并不能适应如此速度，那么卫笙为了自身安全也得勒令停止。 “控稳车身，每次给油一元硬币距离，连续五次。” “车速更……”臧严彬颤抖出声。 “闭嘴，控稳方向盘，紧贴内壁！再贴，再贴……”卫笙侧目看着身侧与岩壁距离，缓缓眯起眼眸。 “五秒钟后。” “打轮！” “手刹！” “放！” 观赛场内顿时响起一阵惊呼。 全速漂移！ 725.第725章 这只是开始（求月票） 甚至于无数赛车爱好者为此欢欣鼓舞嘶吼助威，对于真正爱好此道的人来说，这一幕无疑是令人浑身热血沸腾的！ 好在臧严彬每日驰骋于F1赛道，无论精神还是心里都已经适应了此种极速漂移，否则还真是难以此种号令下做到稳住心神、控制方向。 而与F1赛道不同的是，这里没有宽阔明亮的赛道，以及一眼可以望到底的弯道尽头。 这无疑都令判断难度加剧，危险程度加剧，而完成它，无疑要靠精准的预判以及极为充足的经验。 此刻他确信，身旁的人两者兼具。 甚至于对方的预判能力让他望尘莫及，每一个弯路都恰到好处地把控在最精准最严密的距离，节省了最大的空间同时发挥出最高的速度。 此刻卫笙早已把控好了臧严彬在听到口令好反应判断以及执行的时间，将这些计算进去，无疑提高了两人配合间的默契程度。 …… “你那个同学是疯了吗？贾雯蔷单手揣在皮裤里，拧着眉头笑问夏飞，“脑子是不是有问题？我看公牛队教练的脸都快被气绿了。” 那方夏飞接过吕雷递上的一根烟，见班主任江语晨正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便点燃以后深吸一口，“她一直神经病。” 不管怎么说，刚刚公牛队教练，也就是罗丁磊二叔的脸色已经足够说明问题，卫笙这做法恐怕是大错特错的，再说笨理想也能想明白，车上带个人肯定比不带人的要沉嘛。 此刻江语晨早就吓得腿软，想到自己的学生刚刚钻入车中，再看那车一路惊险，一颗心脏险些没跳出胸膛，而元伊阳也在这时恰到好处地揽过她的肩膀，将人搂在怀中。 那方罗丁磊侧目望见，紧接着面无表情地转过脸紧盯着屏幕。 但无疑，这些人都或多或少被场内车迷们高涨的情绪所感染，就连此刻穿着黑色背心短裤站在终点线外手持手摇花的班长程琳等一众女生，都早已停下动作盯着大屏幕屏息凝神，原来这就是竞技运动，而在此以前程琳一直认为竞技运动是男孩子们才会热衷的东西。 今天见到那令人血液倒流的一幕幕惊险场面，她好像有点明白那些车迷到底是因何而疯狂了。 “好帅……”卢世诗在她身旁呢喃低语。 罗全琨此刻却是瞪着屏幕，不禁将身上的登山服裹紧了些，脑子里如同塞了浆糊有些运转不开，是他以前没有发现臧严彬的能力，还是他在这场比赛中实现了自我突破？可是那精准到极致的卡位以及预判，无一不是需要时间的淬炼、经验的娴熟才能打磨而成。 眼看着两辆车体在进入最后一个弯道时竟然…… “一起出弯！”场中爆发出一道嘶吼，紧接着这道嘶吼声就如那海浪般连绵不绝响彻耳畔。 两辆车子的确同时出弯，甚至于臧严彬的出弯速度看起来要更加靠前一些。 也就意味着公牛队—— 追上了！ 而后两辆车体同时将车速提至最高！ 似乎是臧严彬领先那么一点！一丁点！ 罗全琨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嗓子了，不禁扬起下巴紧紧注视着赛道方向，此刻众人视线早已从大屏幕转移到后方，那里，已经能够看到爆闪的车灯！ 许是因为臧严彬车内承重略高，又许是相同马力下仍有些许偏差，最后两辆车体竟是齐齐压过终点线！ 人群，静了。 这一刻，人群中却猛然陷入寂静，或许只是因为他们不知道应该做出欢呼还是哀叹。 忽然，有人喊道，“公牛赢了！公牛的车里还坐着个人！公牛车里如果少个人那就领先了！” “放屁！胜负规则可不管你车里有几个人！” “但你要承认公牛如果车里没人这局就赢了！” “噢天哪！如果非要这样计算，那么克兰蒂的体重本就要比臧严彬重上一些，那对亚虎并不公平！” “我靠！公牛的车里为什么要多出一个人！” 双方车迷倒是先愤怒起来了。 同时也是罗全琨今日队伍中其他成员的心声，如果臧严彬的车内没有多出一名小姑娘，那么刚刚的过弯提速很可能就会领先对方一些，而无论今次的齐齐抵达到底与车内多出一人有无关系，此刻众人也都不免对此生出些指责之心。 此刻看向已经走下车来的臧严彬，罗全琨却一反常态，不似其他人那般愤怒，反而眯着眼睛走上前去，看了看臧严彬，又看向她身侧的少女。作为臧严彬的教练，他自认为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的队员，可今天的确有些反常。 走下车来的臧严彬也是赶忙迎上教练，可转瞬二人的对话就被铺天盖地的车迷舆论声所盖过。 卫笙踏出车来，也没管旁人看她到底是个什么目光，打着疲惫的哈欠，一边舒展筋骨，一边朝着崔贤等人方向走去。 后者全程一直站在后场的一颗大树下，背靠树干望着屏幕，从车内话筒关闭他就已然猜到了卫笙的打算，如此结果不禁令人对她再次刮目相看。 不过他皱眉的是，得到这样的结果，铺天盖地的舆论声似乎都指向了车队里莫名多出的一名少女，因为人们并不知道她在这场赛车中做出了怎样的贡献，他们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同时将略微失意的结果怪罪到唯一能够怪罪的事件上。 这个事件就是：车中多出的少女影响了车速。 卫笙对这些指责声无所谓地笑了笑，虽然这是她开始时候并没有预计到的，不过这件事已经达成了她最原始的目的，虽说没有真的解决罗全琨的燃眉之急，但是这恐怕已经是今日比赛最好的解决了。 至于那些失控的车迷，卫笙勾起唇角摇了摇头。 “走吧。”她扭了扭肩膀开口说道。 在全场或愤怒、或指责、或两方对骂的极度混乱中，卫笙与崔贤在清凉山风中并肩朝着营地方向走去，只留给那些不明所以的目光一个事不关己的背影，而此刻，听闻真相的罗全琨正不敢置信地转目望向那道背影。 ---- 每天从早到半夜一万好几千字的高强度加更已经持续好一段日子了，急需月票充气，不然真一泻千里了！点击一下票字，看看兜里有无月票给俺鼓励！最后拜谢这段日子给俺投票的妹子！ 726.第726章 讨伐 卫笙与崔贤刚刚并肩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出众人视线，她就落后一步一把抱住少年脖颈骑了上去。 后者双手朝后一伸，挂住她的大腿，身影毫不佝偻地将其背在背上，然后抬步朝前。 卫笙就不禁与他脸贴着脸，在他胸前摸了一把问道，“你衣服这么薄冷不冷？” 他侧目睨了她一眼，勾勾唇角没有说话，转过脸继续面向前方。 身后，传来岳灵儿的声音，片刻功夫，她就脸不红气不喘地跑到二人身畔，眉目只在二人身上扫了一眼，便淡淡地挪向一旁，嘴里朝卫笙问道，“你知道你的做法闹出多大的乱子吗，现在公牛队的车迷都把没能超车怪在你的身上了。” “然后呢？”卫笙将下巴垫在崔贤肩头，侧目望向岳灵儿。 后者刚回头，就见她正垫着那方崔贤的肩头笑眯眯地盯着自己，登时深吸口气再次别开脸去，语气平淡且轻灵地道，“然后？你以为场中那些人难道就都没有你爱好或者好奇吗？不管你是想钻进去观摩还是学习，不得不说你的做法造成了公牛队的失利。” 她又补充道，“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原来，岳灵儿在见到卫笙钻入车中，联想到那日的竞赛，与罗丁磊一般猜测她是一名赛车爱好者，虽说女孩子这个年纪热爱赛车有些奇怪，但倒也不难理解。岳灵儿还道她钻入车中是一时兴起借助罗丁磊的关系亲自上阵观摩学习，一窥究竟。 但这种做法无疑有欠妥当，尤其是在这样一场正式的比赛中。 好在今夜打了个平手，明晚的比赛才算决出胜负，而若今晚公牛队输了，岳灵儿经历刚刚的场面毫不怀疑那帮车迷会手撕了卫笙。 为了自己的好奇心，她太冒失了。 “哦。”卫笙也将头摆正，只是闭上眼睛不咸不淡地答应了一句。 崔贤亦是声音清冷地道，“或许公牛队不这么认为。” 岳灵儿挑眉望了他一眼，见他帮衬卫笙说话，不由叹了口气，笑笑道，“反正跟我没有关系。” 谁输谁赢跟她都没有关系，不过崔贤的态度还真的是…… 叫岳灵儿拧眉苦笑。 就在这时，卫笙的手机铃声响起，早前在这山间倒还一直没什么信号的。 电话竟然是许久未曾联系的邵秉然打来的，这不禁令她称奇，然而接点电话，对面即传来那道温润如玉般地声音，“卫笙，生日快乐。” “谢谢。”卫笙一笑，抬腕看表可不已经快到半夜了。 “我给你准备了玫瑰花，不过明天是周六，我就让他们周一送到学校门卫室了。”电话那端声音再次传来，带着几分轻笑。 卫笙一愣，前方崔贤不禁竖起了耳朵，眸色微眯，不禁往那非空地、不太开阔的道路走去。 “这个真不用了，再说后天日子也过了，我就心领……” “反正已经买好了，总不能再退回去，这个你必须收，只是单纯的生日祝福，听说退回去不吉利。”似乎是因为四周环境并不开阔，信号开始不太稳定。 卫笙闻言只得苦笑一声，“那成，算我谢谢你。” “跟我不用客气，永远都不需要。”电话那头传来的轻笑声伴随着滋拉拉地电流声。 卫笙不禁被这话噎得一滞，却听前方崔贤忽然侧过脑袋，状似是对卫笙，却因为侧头将那唇瓣凑近了话筒，同时清冷开口，“腰疼。” “喂？卫笙，崔贤在你身边？滋……滋……”电流声扩大，电话没了信号，挂断了。 卫笙晃了晃手中手机，完全没了信号，只得疑惑收起电话，“那你先放我下来吧。” 他侧过脸道，“又不疼了。”他又抬腿朝那开阔地带走去，卫笙抬目却发现他在营地旁绕了一大圈。 …… 回到营地，因为时间不早了，卫笙便跟岳灵儿打水洗漱，自然也只能是进行简单洗漱，而后换下睡裙就打算在帐篷内休息了。 这方刚躺下，那边就传来罗丁磊的声音，“卫笙，咱们在那边烤火呢，一起来啊，江老师找你。” 原本不打算折腾的卫笙听见江语晨找她，倒也不好不爬起来，但山里夜风冷飕飕地，只得将自己的毛毯裹在睡裙儿外，套上板鞋，临走前往崔贤的帐篷里望了一眼，见他竟是依旧单手枕在脑后手里持着本书，借助床头灯光认真阅读。 少年两条修长的腿随意地搭在一起，雪白衬衫映衬得那张脸俊美如玉，冷玉。 她就道了句出去一趟，便跟着罗丁磊朝远处篝火堆晃荡，岳灵儿这个时间也是睡不着，便起身跟上卫笙。 这营地内篝火堆是有限的，自然也不是哪里都能随便生火，此刻不少火堆已经被车迷占据，正在大肆谈论今夜比赛。 没想到自己班级倒是在这为数不多的篝火堆中占据了一席之地，只见围绕着篝火烤火的此刻已有十人左右，在火堆旁拉成一圈，其中有夏飞和他今天带来的两名陌生朋友，看年纪应该比这群高二的学生要大些，气质上也是颇具个性。 除此之外还有老师江语晨和她的男友元伊阳，二人此刻正凑在一起低声说话。 剩下的几名同学卫笙所认识的有语文课代表，也就是被罗丁磊开学那天揍过的杜尘，还有班长程琳、杨苗。 此刻除了程琳和杨苗颇有几分暗示地对卫笙眨了眨眼，其他人尽数是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夏飞更是盘膝坐在原位，勾着唇角冷冷地盯着卫笙，心道让你爱出风头，在绿岛环球也就算了，这样的车赛你也要上去掺一脚，自以为能借着罗丁磊搭上赛车手全程跟跑就很牛气，现在看来恐怕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他从没见过有比卫笙还爱出风头的女孩，虽然，当初除了绿岛环球的那场辩论赛，卫笙并未在学校出过其他风头。 但她跟邰家兄妹等人的私交，以及她那副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生疏和居高临下，都叫夏飞觉得不大舒服，现在他的确有点感到了幸灾乐祸。 727.第727章 社交范儿，打脸范儿（求月票） “江老师您找我？”卫笙来到火堆旁找了个空位坐下。 “罗丁磊，你二叔不是教练吗，我们都挺崇拜那帮赛车手的，叫他们过来坐坐？”夏飞特地在火上浇了把油。 身旁顿时有几名女生眼冒星光地附和，刚刚经历了车赛，她们更是直观地感受到这群赛车手在车迷眼中无异于是明星大腕一样，而且赛车技术简直是帅到家了。 那方罗丁磊闻言皱眉，坐下以后痞笑一声，直言道，“你以为车队我家开的？人家一个个都是有身价的，你叫过来陪你坐，人家就陪你坐，你当你老几？” 他也不太看得上这夏飞，总感觉这小子一天阴沉沉的，憋着坏。 不过他说的的确是实话，那群职业赛车手一个个都脾气傲着呢，车迷都请不动，又哪里会陪他们一帮学生坐着侃大山，人家有这功夫早休息要么就是喝酒聚会去了。 夏飞对这不客气的回答也是有些着恼，不过面上依旧淡淡哼笑，“不是你家开的？我以为你随便说句话卫笙都能跟着参赛，那车队是你家开的呢。” 杜尘立马在旁挥了挥手吸引大家注意，然后扬着下巴嘿笑道，“钱钟书老先生的围城中还说过这样一句话，年轻的时候，我们总会将自己的冲动误解为才能。交换生，你是不是觉得你今天能冲上车挺有才的？” “杜尘，积点口德吧你！”程琳不禁斥责。 “咳！”江语晨轻咳一声止住众人话头，随即正色看向卫笙，“卫笙，你能说说你今天上车的理由吗？” 卫笙算是明白了，这是集体讨伐自己来了，夏飞显然是在幸灾乐祸，杜尘是属于落井下石那伙的，旁人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恐怕也有那大为不忿自己今天‘出风头’的。 没想到卫笙还没答话，夏飞身边那名穿着紧身皮裤、马丁靴的女生拉长声调悠哉开口了，“装逼还需要理由吗？江老师您可真逗。” 众人想要笑，却因为江语晨面色难看而尽数忍住，当然了，这话不是针对江语晨的，而是针对卫笙今天的做法。 的确，他们是来郊游的，说白了他们只是一群跟着罗丁磊过来见世面的学生，在这种集合了大票车迷，甚至还有来自世界各地外国人的场面下，他们要做的也只是默默的围观，而他们也只能如此。 有时候人的心理非常奇怪，在一个大家条件几乎相等，甚至各方面别人自认为比你更加优秀的圈子里，你如果跳到了一个显眼的位置，得到的未必是旁人的肯定，或许更多的，是来自四面八方的质疑声。 眼下这圈学生中普遍存在的心里即是，大家都是过来见世面的，你凭什么装模作样逞了把威风，亦或是一个女孩子凭什么敢出去揽这个风头，在全场瞩目下就你一个人敢钻进车里，而事实上在比赛结束时候来自四面八方的谩骂更是叫学生们确信了心中想法。 回程的路上，班长程琳听见了男生女生凑在一块议论纷纷，大多是不屑与不忿。 “你看她哪想个女孩，就算让我去我都不会去的，多危险哪！” “装呗，那么多人看着搁我都不好意思！” “我都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切，我就算敢上想上也不好意思跟人提这要求，你没听那些车迷说？要不是她在车上，罗丁磊二叔那队就赢了！” “我要是她，我都得臊得慌。” “一个女孩子，我都不敢相信，也太爱出风投了吧？这事要是放在罗丁磊做我倒是觉得正常。” “女孩怎么了！你不是女孩？你眼里就许男生逞威风，女孩就得一天天小家子气才叫女孩吗？”程琳当时忍不住这样回应，而她话音落下，旁人顿时纷纷噤声了。显然，没人愿意得罪这位班长。 …… 此刻贾雯蔷直言卫笙装逼，而后勾着嘴角侧头望向她，却没有想到卫笙不但不出言反驳，反而朝着她竖起一根大拇指。 好像在告诉她，你说对了，我就是在装逼。 再见卫笙脸上那无所谓地笑容，又好像在说，有能耐你来咬我啊。 卫笙自然没这么说，但贾雯蔷就是感觉到了。 江语晨面色有些不好地道，“卫笙，老师不是不赞成你们出来玩闹，只是在做一些决定的时候老师希望你能顾及到整个集体，像今天这样冲动行事，还好是没有出事，一旦真的出事了你叫老师和其他同学怎么办？” “江老师，今天的确是个意外，以后我会注意的，不过这件事我心里有数。”卫笙含笑说道。 元伊阳早在她朝着贾雯蔷竖起大拇指时候就开始皱眉，心说这女学生怎么不知道天高地厚。 再见她此刻道歉之余又言道心中有数，顿时板起面孔，“你有什么数？今天好在人家车手技术过关没有输掉比赛，不然就算路上没出事故，你以为车迷能放过你吗？公牛队那头能放过你吗？人家追究你责任，你以为江老师就活该为你负责了？” 说罢，又是拿出社交派头，转头朝着罗丁磊道，“小罗啊，今天这个事替我和江老师向你叔叔道歉，的确是我们的失误造成这次比赛上的损失，当然了，我们打从心底不希望给车队添出这样的乱子，还要麻烦你到罗教练那边好好解释解释。” 他自认这番话说得颇为漂亮体面，算是在女友面前拿出了男人的社交范儿，该训的训，该安抚的安抚，不然以江语晨的单纯性子怕是说不出这番话来。 果然，话音落下就收到了江语晨感激地目光。 但罗丁磊一脸嗤笑并不买账，而是望着他身后疑惑道，“我二叔怎么来了？” 随即暗暗拧眉，不会是真找麻烦来了吧。 众人顿时朝着罗丁磊的目光望去，就见到正朝着这边走来的一队身穿登山服的人马，可不正是今日驰骋赛道的公牛队成员！ 一队人虽然都裹着厚实的登山服，但迈着稳健的步子行走间，使得那一圈圈篝火旁无数人都不禁侧目望去，甚至有其车迷为他们呐喊加油，不少帐篷里，也是纷纷探出头来。 728.第728章 那狭小的帐篷啊 罗丁磊不禁站起身来，一面担忧叔叔真的找卫笙麻烦，一面又有些担忧他是来教训自己的。 毕竟今天这事自己也是参与其中。 那方元伊阳没想到自己刚刚话毕，人家就找上门来，一颗心立马提了起来，这地方可是人家车队的地盘，影响了比赛他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真的追究责任，再或者这帮野蛮赛车手胡搅蛮缠可怎么办？ 江语晨也是愣住，跟着男友站起身形。 夏飞更是幸灾乐祸笑出声来，吕雷和贾雯蔷对视一眼，都是不屑一笑，侧着脑袋等待看上一出好戏。 卫笙亦是裹着毯子站起身来，懒洋洋地，又笑吟吟地。 看来是跟自己‘恩师’正式见面的时候了。 却见罗全琨此刻已经带队大步走来，却是径直走到了卫笙面前。 江语晨也怕这群糙汉子真要为难自己的学生，赶忙上前，罗丁磊也是站起身拦住二叔想要说点什么。 “起开！”罗全琨对自家侄子颇为严厉地训斥一句，却又急忙拉住他的肩头，“回来，还不赶快给二叔介绍介绍你这位同学？” 全场都是有些愣住，一时间有些拿不准这位罗教练的态度。 罗丁磊也是愣愣地道，“啊，这是我同学卫笙……” “我是罗丁磊的二叔，公牛队主教练罗全琨。”罗全琨气如洪钟般笑着开口，“今天的事我已经听小臧跟我一字不落地说过了！我问问你，这事是真的？” 他目光炯炯地盯着卫笙，但此刻全场都知道这位罗教练显然不是带人来找麻烦的。 卫笙登时就是一笑，“我说是假的您信吗？” 罗全琨一颗脑袋顿时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手下带出来的队员，有几斤几两我清楚得很！你会开车？”说罢又是眸光炯炯地盯着卫笙。 二人对话叫在场的人都有些听得一愣一愣的，总之是没有听懂。 卫笙沉吟着笑笑，有意含蓄道，“会一点吧。” 罗全琨就收着下巴不太相信地望着她，又指着后方公牛队的实力干将舒马道，“比他怎么样？”虽然这话问的连罗全琨自己都觉得荒唐，但是今天的比赛他是全程观看的，场面还历历在目，臧严彬的话也犹在耳畔，容不得他不去探究。 卫笙望着那名站在罗全琨身后正在一脸稀奇打量着自己的德国青年，笑笑摇了摇头。 罗全琨就点了点头，倒也算是在意料之中，面对这样年纪的一个孩子，他的确有些期待过高。 “他不行。”却不想卫笙摇头过后又接了这么一句。 这叫罗全琨倒吸一口冷气，颇有些夸张地朝后收着脑袋，同时又收着下巴打量着她。 不过这句话连江语晨都听懂了，罗教练是问卫笙会不会开车，然后又问她开车的技术比舒马如何？卫笙却答说舒马不行？ 这不由得叫旁人面露古怪。 罗全琨似是顿了顿，而后忽然朝着身畔队员挥了挥手，“把我车上那两箱酒都搬过来！”说罢朝着卫笙豪迈地招了招手，“坐坐坐，坐下说，我先代表臧严彬，代表咱们车队感谢你今儿个出手相助！早前小臧跟我说是你在车上指挥他开车我还不信，这真是神了嘿！” 在场中人闻言无不倒吸一口冷气，面色吃惊地望向卫笙，原本这罗教练没来找麻烦已经够奇怪的了，而此时的一番话…… 卫笙上车是去指挥赛车手开车？ “真是没有想到啊，如果今天不是你，咱们队伍绝对不可能把对手追平。”罗全琨还在兀自感慨。 这话却早已令元伊阳目瞪口呆，江语晨也是伸手捂住嘴唇，夏飞与他的两名好友面色古怪又诧异地定定望着卫笙，罗丁磊更是呆滞地张了张嘴，朝前弹着脖子，二叔说今天臧严彬神来之笔般追平了对方是因为卫笙？ 他刚这样想着，就见二叔转目怒瞪着自己，“有这样的朋友怎么不早搬出来，我看你小子是皮痒痒了！” 罗丁磊顿时苦笑，心说我早前还说介绍给你，是你自己说叫我不要把打游戏认识的狐朋狗友给你介绍。不过这话他自不敢说，此刻见二叔看重卫笙，自觉有面儿，也只是哈哈笑了起来。 原本一直静坐在旁的岳灵儿，此刻一双美眸也是神色不明地盯着卫笙，好看的柳眉轻轻勾起。 不多时，罗全琨的酒就到了，一众车队成员也尽数在学生中落座，全无听说的那般高高在上亦或是张狂傲慢，甚至于给程琳和杨苗等一众女生的感觉就像邻家大哥哥似的，有了这群人落座，火堆旁顿时热闹起来。 元伊阳一张脸臊得都几乎没地儿放了，江语晨却饶有兴致地向罗全琨询问，而后者几乎将目光只放在了卫笙的身上，为了探究更多。他自然有栽培之心，但又摸不准对方底细，加之少女含笑模样颇叫他摸不透，也就一时没好道出打算。 而那方学校师生无论此刻是多么震惊，也只见那群车队成员挨个地朝卫笙敬酒，后者原本不喝不喝推辞不过，到了后来也是干脆敞开了来。 随着夜色渐深，倒是与这一众人赛车手越聊越是尽兴。 那感觉，就好似对这个圈子再了解不过，任何话题都能信口拈来。 然而事实上卫笙也的确非常享受此种与车队众人喝酒谈笑的气氛，这种日子，好像已经远去很久了。 至于旁人想法，她还没那些心神去过多理会。 …… 江语晨等人不禁一改早前印象，事实上此刻在他们心中已是将那早前印象尽数推翻，看着年前年纪不大的少女不禁给人感觉一种颇为神秘的感觉，而神秘的东西往往叫人不自觉地生出几分敬畏。 夏飞面色难看地臊着脸，坐了一会就跟朋友起身离开了，直到走他都想不通今夜这到底是玩的哪一出。 而卫笙在坐到一半之际也是迎着山间夜风，抱着一大堆的零食快步朝着崔贤的帐篷走去，拉开帘子，略带着些稀奇地钻进帐篷，迎着明晃晃的灯光去看小崔贤道，“什么东西要给我？” 729.第729章 男友力 原来她刚刚收到了崔贤的庆生短信，而后便从臧严彬队友那儿搜罗来一大堆的零食赶到帐篷。 “好东西。”那伸长了腿靠坐在帐篷内的少年，望着她裹住毯子那眸光晶亮地模样，清俊面容不禁露出笑意。 他先弯身跃过卫笙身旁从内拉上门帘，因帐篷狭小，擦肩时那干净好闻的香皂味儿不禁钻进了她的鼻间，随即就见他回身将手伸进了背包。 卫笙顿时顺着他的手朝背包里看去，却不想他动作顿了顿，一双修长泛着干净的手指从包内探出来，却是拿出一块三角形的小蛋糕，那蛋糕的奶油略有些粘到了杯盖上，不过整体还算完整。 卫笙笑吟吟地接过蛋糕，伸手在他鼻子上轻掐了一把，“有心！” 说罢打开盖子，将那顶上的半个草莓拎起来扔在嘴里，然后将手中的东西尽数铺撒在帐篷中，咀嚼着草莓道，“我都饿坏了，一晚上没有吃东西空腹喝了不少酒，你也没吃吧？”说着话便眉眼微弯地将薯片递到少年身前。 帐篷内暖光莹莹，显得格外温馨惬意。 “刚刚又成功正名了？”他笑吟吟地没有去接那薯片。 卫笙顿时挑眉，“我还以为你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呢。” “猜的，江老师肯定是要责备你做事危险不负责，你就一定会不怎么真诚的道歉，错了再改改了再犯。她的男朋友今天不太顺心，这个时候估计希望彰显一下男人气度，八成是要火上浇油了，而罗教练那边一定已经从臧严彬那里听说了你的英雄事迹，看刚刚的气氛无疑是找上门了。” 卫笙一边挑眉望着对面将今夜过程猜得基本全中的小崔贤，不禁眯了眯眼睛，“这些都是书里学的？” “书中自有黄金屋。”那清俊的面容在帐内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清贵。 “知道我被人欺负还不过去救驾。”卫笙调笑着抓起薯片凑到他嘴边。 对方就是清浅一笑，声线低缓地笑道，“我知道罗教练会去救驾，何况我去了不是给你们老师火上浇油吗……”说罢，张嘴接过那薯片，不过动作微顿，竟是将那两根手指一起含在了嘴中。 他俊脸之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抬起眼皮望着她笑，“何况这点小事你也不在乎。” “那你也该适时彰显男友力。”卫笙赶忙将手收了回来，暗骂一声小妖精。 当然这只是个玩笑，她自然是不会真的希望崔贤冲出去拉着她跟那帮师生吵上一架，何况他不是师大附中的学生，自然避讳一点是没有错的，只是没想到小崔贤自己在帐篷里转转摸摸的脑子里拎得这么清。 “男友力……”他首次听闻这词，不禁皱眉思索，随即俊颜之上略有些疑惑地侧头朝前倾过身子，一边直奔那粉润嘴唇，嘴里轻声问道，“是这样吗。” 说罢话后，便将那围在她身前的毯子扯落，露出少女身上花白的睡裙，修长的缎面儿裙身将身子包裹的玲珑有致，卫笙脸蛋微红地盘膝坐在原地，眼神扫见四周狭小的空间，一颗心就不禁怦怦乱跳，而那少年却是敲开润粉的嘴唇，认真品尝此刻的芳香。 卫笙伸手推拒了一下，紧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入眼已是那帐篷顶端，还有上面男子清俊白皙的容颜，而这只持续了短短两秒钟，室内忽然陷入一片黑暗。 她深吸一口气，却感觉他再次俯身过来，唇间就是一凉，他却是将她睡裙带弹力的领口从肩膀两侧剥下，抬起脸眸光晶亮地注视着她，附身亲上那粉润的嘴唇，手也开始不老实地从裙摆朝上伸，卫笙不安地扭动了一下示意他别胡闹。 然而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道道脚步声，伴随着道别以及醉酒后的叙话声。 卫笙侧耳听了听，好像是喝多的江老师正在帐篷外跟元伊阳对话，隐约还有其他学生的声音。 “先扶江老师进去吧，我给她把鞋脱掉。”这是程琳的声音。 “我来吧，你们都先回去休息吧。”这是元伊阳的。 “那不行！我们可得看住江老师了，这女人醉酒最怕被男人趁机占了便宜，你说对吧元哥？”罗丁磊嗤笑的声音也自帐篷外响起。 而后似乎顿了顿，传来元伊阳的干笑声，“你们江老师的酒量确实不太好，没想到这几杯就醉成这副样子，麻烦你们了。” 卫笙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两只帐篷就是紧挨着的，哪怕在帐篷里面轻声说话隔壁都是听得清清楚楚。 紧接着，就是响起了岳灵儿由远及近的声音，“你们看见卫笙了吗？” 他静静地从上俯瞰着她，却见少女正有些瑟缩、双眼带着雾气紧紧盯着他，这叫他不禁动了动手指，卫笙顿时将腿绷得笔直，紧紧并在了一起，一只手去抓他的胳膊，不想对方的一只手接住她的手掌攥在掌间，将其按在她的头边，俯身再次亲上那唇瓣，手中开始不安地动作。 卫笙空出来的另一只手不禁伸到下方使劲去推他的胳膊，推不动就紧紧拽着他的衣领，在黑暗中两只粉白的脚胡乱瞪踢。 “啊……”她扬起脖颈痛叫出声，哪想那少年却理直气壮地对她“嘘”了一声，却是不再进一步动作。 这叫卫笙咬着嘴羞恼地盯着他，却见少年正眸光晶亮地紧紧盯着她打量，这叫卫笙满面通红伸手在他腰间拧了一把。 730.第730章 她已归我所有 臧严彬此刻酒过三巡与众人道别，准备回去帐篷好好休息，休息前他想先方便一下。 想到公用厕所在营地的另一头，人便径直走向附近的树林，仗着酒胆，再想这夜深人静的，想来也没人会看见他在树林里撒尿。 没想到，走到树林刚刚脱下裤子，脑袋就被人给用麻袋罩住了。 一边尿尿，臧严彬不禁哼出小曲儿，事实上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露脸过，比赛过后的车迷追捧、签名、甚至听说已经有赞助商跟教练打招呼，让他为车队代言接受赞助。 虽然这一切的一切并不完全属于他，但他也乐意享受此刻的美好。 甚至在今夜比赛过后，于高手指点下高速山路全速漂移，他隐隐觉得自己有所突破。 正这样想着，一张麻袋忽然从头顶罩了下来，使得臧严彬眼前一黑，整个人就顿觉一慌，四下摸索着的同时，蓦地感到无数拳脚朝着自己身体招呼过来！ 他痛叫着抱头倒在地面，直到什么坚硬物体猛地砸在了他的脑袋上，臧严彬眼前一黑。 整个人就昏了过去。 而那身上的拳脚直到此刻亦是没有停止的意思。 …… 卫笙在崔贤身上拧了一把。 得到的回应是口齿间被那清新香味儿充斥得头昏脑胀，他揽着她的腰大力亲吻，冰凉的手指就滑向她的后背，动作愈发纯熟地啪嗒解开了扣子，紧接着微凉地手掌向前一滑，擦着肋骨叫卫笙不禁一个哆嗦，下一刻就被覆住了宝贝。 这帐篷可都是里外都能拉开的，万一这个时候谁把帐篷拉开，卫笙都恨不能找条河一头扎下去，想到上次堵在崔贤家的门口，这回左边的江语晨，右边的岳灵儿，没想到小崔贤玩的够野的。 这样想着，她的拳头就不禁在他后背胡乱砸了几下。 臭流氓。 “要不，就在这吧。”他却不为所动地将面颊贴在她的侧脸，重重地喘息着道。 卫笙抓着那肩膀满脸红彤彤地，就感觉他紧紧贴着自己的侧脸，压抑着声线道，“生日礼物。” “臭不要脸！”她不禁有气无力地低声咒骂。 他又将那嘴唇紧贴着她的面颊滑到她的唇畔，张口含在嘴里，撬开那牙齿挥洒起热情，“我把自己交给你了。”另一只手已是将那睡裙由上自下褪至了腰间，取出她的两条手臂同时将那小衣扬到了帐篷角落里。 这帐篷十分地窄，双手略微朝两侧一碰即能碰见两头的边缘，尤其身下躺着的只有一张防潮垫以及薄毯子，几乎就能接触到地面，卫笙甚至有一种在这活动被曝光在了大庭广众之下的感觉。 尤其门外还不时传来说话声。 见他要来真的，卫笙吓得赶忙推开他，手脚并用朝后缩了没两下就触及帐篷尽头，万一叫人听见可怎么办。 他却是已经拽着她的脚踝将人拉下，卫笙险些惊呼出声，一手紧捂住嘴，身体就猛地被人给翻了过去，将腰间向上一提，就被那烫人的烙铁瞬时给顶在了家门口。 她俯在地面，赶忙扭身扭曲用手按住他的肩膀。 而他就跪在她的身后，忽然露出笑容，伸手扯下她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掌，手里不知从哪变出个什么东西，顺着她的中指就套了进去。 同时响他又轻又低的笑音，“大小刚好。” 这不禁令她猛地愣住，转目看向自己的中指，只见上面此刻套着一只纤细好看的白金戒指，没有多余的点缀，却显得清贵而优雅。 大小的确刚好。 “订婚戒指的由来，据说是古代抢婚演绎的结果。当时男子抢来其他部落的妇女就给她戴上枷锁，经过多年的演变，枷锁变成了订婚戒指，男人给女人戴戒指表示——她已归我所有。”他从后搂着她的腰，俯身将脸凑到了她的耳畔，黑白分明的眸子静静地盯着她，轻声说道。 卫笙只感觉一颗心脏都要跳出胸膛了，不禁紧紧抿唇望向手中的戒指，“生、生日礼物跟订婚戒指合并了？” 他愣了愣，而后古怪地盯着她。 “太小气了。”卫笙紧张地抓住身前枕头，扭头将脸埋在他的脖颈间。 “我还有更小气的。”他眸光晶亮地侧头再次将那叨叨叨的小嘴含在了嘴里，用膝盖将那两条纤细的蹆轻轻分了开来，修长手指持着剑锋研磨开来，她轻咛一声，一张脸血红血红的，将头紧紧贴在他的颈间大力喘息，一双纤细手指紧紧抓着枕头。 门口的人不知在什么时候好像已经散去了。 直到他缓缓直起上身，单手按住她的肩膀，腰就要沉下之际。 卫笙将头埋在枕头上，一张脸早已辣得怕人，周身上下都泛出细密的汗珠，仿佛每一根神经都紧紧绷在一起，膝盖下面压着不知什么时候散落在毯子上的薯片，早都压碎了，硌得生疼，直到感觉身后那人按住她的肩膀，使她的身体配合着他的动作向后缓缓用力，一颗心就要提到了嗓子眼。 “崔贤哥，你睡了吗？” 门口猛然传来岳灵儿的声音。 两人的动作齐齐顿住，卫笙侧头，就看到岳灵儿外面的影子已然走近帐篷边缘，似乎正把脸贴在帐篷面儿想要看到里面的影子。 她吓得猛地趴下身子，后面那人也被她动作一带，顺势趴在了她的身上。 “我刚刚听到动静了。”岳灵儿的脸已经贴近帐篷，隐隐看到里面有人影晃动，颇为执着地含笑提醒。 这叫他不禁闭上眼睛深吸口气，“有事吗？” “嗯……我能进来说吗？”岳灵儿转身走到帐前，伸手触碰到了拉链。。 他赶忙回身攥住了门帘，“不方便。” 门外，岳灵儿扑哧一笑，抱胸站在门口道，“你难道没穿衣服么？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 门内，卫笙双手捂在脸上，他怎么没穿，他都穿的严严实实，然而这样想着，就感觉身后少年正在一颗颗解开他自己身上的纽扣，随即将那雪白的衬衫敞开，除了二人此刻真的皮肤相贴在一块儿外，那衬衫从两侧耷拉下来，正好将两人身侧都全部罩在其中。 731.第731章 山野风情 卫笙血红着脸，因为少年正不安地将脸埋在她的背上，重重的呼吸亦是打在她的背上，一只手从后面窜入她的身前，力道很大，一只手紧紧锢着她的腰，仿佛要勒折了。 而后，他忽然抬起头来，将整个身体覆盖在她的身体之上，脸从一侧贴着她的脸蛋，将手腕举到眼前，望着表上的时间轻声道，“生日快乐。” 闷热的帐篷，狭小的空间，紧密的接触，低低的生日快乐。 卫笙侧头无力地瘫软下去，定定地望着他的侧脸，伸手抓住他那只举着腕表的手，肩颈剧烈起伏地将五指穿过指缝。 岳灵儿抱胸站了一会儿，而后抿唇笑笑，就坐在了崔贤和自己帐篷中间那条缝隙里，将脸贴靠在了崔贤这顶单人帐篷之上，抱着双腿，抬头望着天边的月色，“你还记得那年我们见面吗，那会儿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特别干净，而且特别单纯，我就想，这个世界上怎么还会有这么干净的男孩子，就像天上的月亮……” 岳灵儿的声音自外面传来，不禁令这空间内的气氛愈发显得诡异，卫笙拧眉看着眼前的俊脸，可真是够唬人的，干净好看是假象，流氓****狂才是本质。简直有种尝到甜头愈发过份大胆的势头。 似乎感受到卫笙目光里没什么善意，他脸上又是露出干净笑容，眉眼微弯，纯净地仿佛不染凡尘，腰上却是动了动，将那儿埋至她的蹆间。 卫笙不安地扭动了一下。 “崔贤哥，我想跟你好好聊聊。”岳灵儿轻灵淡笑地声音自外面传来。 他此刻哪里有空理会外面的声音，正不老实地将向下窜去，望着她背面那圆白蹭上的蛋糕，将其舔了一下，卫笙浑身顿时一个激灵，下一刻，他就将她的身子侧翻过来，又是将那双腿曲在了身前，重复起菲律宾过去的故事。 但这一次没有短裤相隔，那烙铁贴着她那儿向前蹭了一下，卫笙不禁闷哼一声，扭身将脸贴在了他敞开的衣领前，浑身酸软无力任凭身后少年沉浸在这美妙滋味当中。 寂静夜里，弯月当空，空气中都仿佛散发着热燥难安。 等了一会，帐篷里还是没有动静，岳灵儿美目扫向四野，此刻营地内早已没了白日喧嚣，寂静寂静的，卫笙不知道去找谁了，此刻并不在帐篷当中，当然，她做梦也不会想到卫笙此刻就在她身旁这间漆黑的帐篷里。 “下雨了！”岳灵儿伸手接住雨点，怪不得今晚出奇的燥热，这样想着，她忽然咬了咬唇，裹紧衣服就站起身来到崔贤帐前，伸手拉着拉链道，“崔贤哥，下雨了我进去说。”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里面的人还未反应过来，帐篷门帘忽然就被她从外拉开，好在少年眼疾手快当先一把拽住毯子将二人身体裹了个严实，才没有让呆立在门口的岳灵儿看了个清楚。 岳灵儿确实呆住了，她拉开帐帘一角，呆呆地注视着棕色长毯下，衣衫领口敞开的少年，与那只露出半个光洁肩头的少女，二人一前一后搂在一起，毯子下面只露出四只脚来。 她飞快地在帐篷内扫视一圈，入眼就见到了被随意扔在角落处的内衣。 “啊！”岳灵儿忽然瞪着眼睛嘶喊了一声，调头猛地朝着自己的帐篷跑去。 “啊！”卫笙也羞的压着嗓子嘶喊一声，凉风灌入帐篷，令人头脑蓦地一清，她转身看着也被这突如其来一幕惊住的崔贤，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我今天要杀了你！” 他却一楞之后，被卫笙骑在身上掐住脖子，看着疯魔掉的卫笙，他忽然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然后摊开双臂仰躺在这乱糟糟地帐篷里，喉间一边溢出低低的笑声，没心没肺地自顾自乐了起来。 冷风从帐帘掀开的小小一角不断灌入，吹散了一室旖旎，噼啪雨点从天空中陨落，砸在帐身上，掩盖出了疯魔地怒吼与那惬意的笑声。 …… 罗丁磊最终看着元伊阳背影萧瑟地离去，才放下心来，陪班长程琳一齐将江语晨的鞋子脱去，随后又将人给搬进帐篷躺好才罢了。 而后外面传来杨苗喊程琳的声音，后者赶忙快步离去，离开前嘱咐他从外面将帐篷关好，记得把透气窗给江老师打开。 罗丁磊闻言便跪起身形去打开那帐篷一侧的透气窗，然后又将江语晨的眼镜给摘了下来，借着帐帘外的莹莹火光，这张白皙的小脸上，没了镜片的遮挡竟然露出三分美艳。 本是早该离校进入车队的他，就是为了眼前这名毕业没有两年，处理起班级事务还带着几分傻气和稚嫩的女老师而留下来的，他去年帮她管理班级拿到了全学校唯一一个优秀班级的称号，令她成为了最受人瞩目的优秀教师。 而后罗丁磊又推迟了进入车队的时间，并有意留级一年，目的也是为了再陪陪她。 只是没有想到，在他留级后满心欢喜期待着开学再见的假期里，她竟然相亲认识了元伊阳。 早知道，他就不留下来了。 那样，或许可以用另一种身份与她再次相见。 他觉得江语晨非常可恨，可恨到自己对待她的态度，她本该多少有所感触，可他不懂她到底是在装傻充愣，还是真的一点也没看出来？ 罗丁磊回身注视着那身穿黑色职业套装，女士西服搭配着包身裙的女孩，二十出头的年纪已然纯熟的果桃，散发着摄人的芳香。 那张脸蛋因为醉酒而显出几分迷幻，涂抹着的火红嘴唇正一张一合仿佛是在低声说着什么。 两条穿着黑色长筒裤袜的脚正在相互磨蹭，罗丁磊的一颗心脏就仿佛被人攥住，不过他使劲晃了晃脑袋，最终将目光定格在了那呢喃着什么的红唇上，罗丁磊不禁犹豫了一下，心说只是想听听她在说什么…… “伊阳……不要……” 这令罗丁磊身子一僵，如遭雷击，转身冲出了帐外。 732.第732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求月票） 夜半十分，江语晨脑袋昏沉沉地睁开了眼，入眼只觉室内一片漆黑，但却有个人影就在她的身前。 “伊阳？”江语晨带着醉意的声音自帐篷内忽然响起，然后伸手就触及到那条跨在她身旁的腿上，指尖握着他的裤子轻晃了晃。 帐篷里黑漆漆的，只能看到人影，江语晨脑子喝醉本就混沌，此刻更是没带眼镜看不真切前方那人影，但能以这个姿势呆在她帐篷里的，她知道，除了元伊阳还会有谁。 她知道，元伊阳一直都想要，可她太矜持了，令他非常无奈。 听闺蜜说，女人矜持是好事，可是如果一直矜持下去让他尝不到鲜，那么男人就会去尝其他女人的鲜。 此刻帐篷里黑漆漆的，江语晨脸色一红，脑子里空荡荡的全是闺蜜的告诫，借着醉意，她索性醉眼惺忪地一把坐起身将他抱住，抬起脸盯着那上方的下巴，“伊阳，你想要我吗？” 男人显然顿了一顿，她就不禁拽着他的衣领，摸索到那嘴唇，印了上去。 江语晨昏胀的脑子里只是觉得这个味道非常熟悉，无疑心安，确认这就是元伊阳。 紧接着，那人就猛地一把搂住她腰身大力回应，直将那心心念念的人儿按到了榻上，伸手胡乱解开那女士西服的纽扣，她也疯了似的去扯他的衬衫，待男人将那西服解开，内衫向上推至她的脖颈，一手又顺着她的腿一路朝着上走。 江语晨显然在这番强势下动了情意，喉咙间发出细小的声音，挠得人心里直痒。 她感觉男人的吻细细密密吻遍了她周身，将那包身裙上掀，扯飞隔阂。 而那男人探身上前想要亲吻那嘴唇的时候，忽然发现一缕月光从透气窗透进，近距离下可以看清她正紧紧闭着眼睛，一副任他摘采的模样，可这却令男人眸光一凛，就在她要睁开眼睛之际，猛地将散落在一旁的女士西服遮盖在了她的眼前。 江语晨睁眼，入目一片漆黑，被衣衫挡住，她想要伸手拉下那挡住眼睛的衣服，却感觉蹆被人抬了起来，然后…… “啊……”她刚一瑟缩，唇上就被人吻住，她赶忙贴着那嘴唇轻声地说，“你、你动作轻一点，学生还在隔壁呢。” 说罢，明显感觉到那人僵硬了一下，她赶忙抱住他的背脊安抚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轻一点就好……啊！” 她感觉被人攻克了一点，尽可能地将腿朝两侧，让他有能多的发挥空间，手紧紧抓着他的臂膀，也不再去管那眼上的衣服。 嘴里开始迷蒙地不断低唤他的名字，那人又朝前攻克了一点，同时伸手捂住她的嘴，令她发不出声音来。 男人就一手捂着她的嘴，停顿了好一会，猛地将她尽数攻克，惊呼唔地一声自嗓间涌出，被尽数吞没在了手心里，指甲深深扎进男人的臂膀，然后，她感觉那男人先是试探且隐忍地后退了点，紧接着就再次全力一击。 她扬起头，双手在两侧胡乱抓起着什么。 “崔贤哥，你睡了吗？”外面忽然响起一道清凉的女声，紧接着就是几道对话声，是自隔壁帐篷传来的。 然后似乎下雨了，再然后那女孩惊叫一声逃离了，再再然后，本就醉酒的江语晨昏睡了过去。 …… 次日清晨，山间的阳光穿透薄雾照射进每一顶帐篷当中，无论这些帐篷里昨夜住着什么人，发生过什么事，那暖洋洋的光晕都仿佛有着驱散阴霾的魔力一般。 江语晨几乎是跟卫笙一起从帐篷里走出来的，不过她没有发现卫笙是从她隔壁的帐篷里迈出。 卫笙使劲伸了个懒腰，香车美酒美男，好一派山间风光，使她神清气爽，除了昨夜没好意思钻回隔壁帐篷面对岳灵儿外。 江语晨笑着跟卫笙打了声招呼，然后脸色酡红地将碎发掖进耳畔，见那精神却是比以往还要饱满上几分。 雨后的清晨散发着泥土的芳香，配上山间美轮美奂的雾气，江语晨挪着步子走到了元伊阳的帐篷前，刚走到门口，那方元伊阳已经弯身从帐篷里钻了出来。 二人对视一眼，江语晨觉得那眼神中有种说不出的默契，她张了张嘴唇，低着头小声笑问，“昨晚……” “昨晚……”元伊阳也是同时开口，她顿时抿嘴听他说话，他笑了系，拉过她的手轻声问，“昨晚还好吗？” 江语晨略带着几分娇羞地将眼神躲闪到一旁，轻轻点了点头。 元伊阳也是一笑，伸手抚着她的秀发，那方江语晨就顺势靠进了他的怀里，这叫元伊阳不禁挑眉，却见她又立马站直身体左右环视，生怕被学生看见似的，这又令元伊阳不禁失笑。 “你为什么走了？”江语晨不禁有些责怪地瞥了他一眼。 见元伊阳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她又提示道，“昨天夜里。” 他顿时深深地望着她，“你不希望我走吗？” 这叫江语晨不禁羞白了他一眼，元伊阳也是苦笑，凑在她耳畔私语道，“我也不想走，不过你的学生们太吓人了，你不怕他们？” 这话令她隐约想起昨夜又是惊叫又是笑闹的声音，扑哧一乐，负手掂了掂脚，与元伊阳并肩享受起这山间无限美好的清晨风光。 而那方，罗丁磊穿着衬衫和牛仔裤从帐篷中钻出来，揪了根杂草衔在嘴里，扭头看见江语晨与元伊阳依偎在一起地模样，不由伸着懒腰大声地道，“舒服！这下过雨空气是好，江老师，你说是不是？” 江语晨抿唇一笑，朝着罗丁磊喊道，“咱们早餐在哪吃啊？你去集合一下其他同学吧？” 然而就在这时，营地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惊呼，“死人了！快来人啊！死人了！” 站在帐篷外等待崔贤出来的卫笙，此刻顿时一惊，抬步就朝着发声处狂奔，却是见到罗全琨等人此刻也从其他方向快步冲来，一众人登时齐齐围拢到营地旁的小树林内。 脚步刚定，身后就传来一道极为肆意的嚣张笑声，“罗教练！那不是你们队里的最炙手可热的新星吗？怎么趴在树林里睡了一夜！” 733.第733章 女同学们的理解 臧严彬昨夜遇袭了，不过并不如那人喊的死人了那般夸张。 他没死，但也离死不远了，卫笙在树林内见到他的时候，臧严彬正浑身血渍地躺在泥泞不堪的小树林里，因为昨夜下过雨，泡在水里，身上衣服还是湿漉漉的，头上身上都有被打的伤痕，鲜血将水坑浸染成了血坑，被人抬起的时候，据说身上热的像个火炉，显然是发烧了。 此刻卫笙看着罗全琨指挥人手送臧严彬下山，而后转目看向那一队穿着蓝白相间登山服的亚虎队成员。 刚刚出声嘲讽臧严彬在树林里睡了一夜的，就是他们的教练迪恩，是个荷兰人，而亚虎队本身就是荷兰驻Z国发展的公司。 迪恩的Z国话说的非常好，字正腔圆，此刻他正抱着健硕的胸膛冷目旁观，见到罗全琨将目光扫望过来，这才满面鄙夷地扬起下巴，“罗教练不需要这样看我，我相信，我的车迷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罗全琨登时火气上涌，冷笑着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怀疑亚虎车迷的话了？迪恩教练为什么直接将嫌疑人指向你自己的车迷？要我说，车迷不一定，但是你们就说不准了！” 迪恩身后高大的车队成员顿时满面怒火、意图上前，不过却是被迪恩抬手拦住，那张黝黑且粗犷的面容上登时皮笑肉不笑地说，“罗教练，凡事都要讲求证据。” 说罢，又侧目看向自己身后的队员们道，“伙计们，在公牛队见到一名实力车手是一件多不容易的事？没想到这么快就陨落了，走吧，我的肚子开始咕咕乱叫了。” 一众队员顿时在哄笑声中扬长而去，而走了没多远，迪恩又回过头来看向罗全琨，“如果罗教练因为失去爱将而希望取消今夜的比赛，我会欣然答应的，不要说我忘记告诉你，今夜我们车队上场的队员，将会拿出你从没见过的水准，他们来自郡恩斯顿。” 罗全琨见对方要走，顿时拧眉高声询问，“你打算请外援？” “噢！不不不，我是一名有着职业素养的专业教练，又怎么会在比赛中请外援助阵？这三位，在比赛过后都将签入亚虎队麾下。”迪恩扬长而去，声音夹杂着三分耻笑。 看着对方嚣张离去的背影，罗全琨双手紧握成拳，他觉得一定是昨夜臧严彬在赛场上的表现令迪恩感到了威胁，所以…… 想到这，他的眼角就瞟见那方正要离开的少女背影，不禁犹豫叫道，“等一等！” 卫笙转头看向罗全琨眸子轻眨指向自己，罗全琨就点了点头，上前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朝营地走去，“有没有兴趣加入F1车队？” 听闻此言，卫笙顿时失笑，她的确想加入F1车队，但是却没有打算成为一名赛车手，事实上她对组建车队很感兴趣，但以她现有的财力并不认为自己可以养活得起一支正规的F1。 国内之所以一直以来没有自己的F1，主要因为F1在亚洲并不普及欧洲，没有悠久的历史，缺乏一些深入了解的车迷，也没有大力的推广，其次就是技术不过关，也缺乏空气动力学等方面的人才，所以很难受到Z国富豪的青睐和赞助。 即便在后世，Z国、韩国、R国和阿布扎比等国家都有F1赛道，但其普及程度也难以与欧美比拟，何况这项运动的烧钱可不是说说那么简单，少说每年都要动辄几亿美元的运营费用，像一些法拉利等大的汽车品牌组建自己的车队可以起到提高厂商的知名度和产量的作用，可惜卫笙不是汽车厂商。 而组建私人车队的话，挣扎本就艰难，Z国富豪也基本不会特攻此道。 想到这，卫笙还是摇了摇头。 “你待会跟我去试一圈，我先看看你的水平。”罗全琨却对她的摇头恍若未见，自顾自地开口说道。 那方卫笙一愣，随即摇头笑道，“待会要跟班级参加集体活动，如果罗教练有什么需要咱们晚上再聊。”说罢抬腕看了看表，“毕竟现在时间还早，不是吗。” 说罢就已经抬步离去。 罗全琨不禁定住脚步，面露难色地朝着卫笙背影喊道，“晚上？晚上就来不及了！” 却见卫笙已经迎向一名男生，两人说了两句什么便并肩离开了。 或许是昨天的比赛的确振奋人心，也不如众人预料般以公牛队的惨败收场，今日上山的人显然更多了，有赛车爱好者，也有一些得到消息而上山的二世祖，除此之外，甚至还有一些闻讯赶来的记者。 “伴随引擎的声浪，演绎极速与时尚的别样风情！这里是京城体育日报，我是沈浪！现在进行的是一则关于……” “近年来风靡欧美的F1赛车逐步登陆Z国，今天我们现场采访……” 卫笙与崔贤并肩走在山间，不时就可以看见一些记者游走在人群中像是在做直播，她不禁转目对身旁崔贤笑道，“以前我在电视上看到这种新闻都是直接跳过去的。” “我也是。”他双手揣在裤兜低头盯着脚下鞋面，转目看了她一眼，“我想洗澡。” 卫笙一愣，随即面色微红，一双眼睛贼溜溜地瞟向别处，“不是用矿泉水洗了吗……” 他也有些不自然地将脸侧到一旁，“嗯。” 她咬了咬唇瓣，回身就将拳头砸到他身上，“臭流氓！”说罢迈着大步朝远处走去。 他愣了愣，随即抿唇笑出声来。 卫笙一脸矫情地混入了程琳、卢世诗以及杨苗为首的几个女同学当中。 此刻程琳正在跟一群昨日大肆贬低卫笙的女同学炫耀昨晚公牛队找上门来的情况，几名女生大为不信，此刻见卫笙走了过来，杨苗赶忙一把上前拉过卫笙，“卫笙你自己跟她们说，昨天晚上罗教练是不是带着赛车手亲自过来感谢的，我们晚上还和赛车手舒马他们一起喝酒聊天了呢！” 卫笙闻言顿觉还不如呆在崔贤身边了。 “不过你们听说了吗，昨天公牛队最后上场亚洲的那位，今天早上躺在树林里，据说差点被人打死了！” 734.第734章 闯进营地的陆地巡洋舰 “我是看着人被送下山的，就是从那边树林抬出来的。”一名女生指着不远处的树林说道。 “唉，肯定是车迷搞的，昨天晚上结束时候你看那群车迷疯的，我都被吓着了。” “今晚还比吗？我看罗丁磊他二叔那队悬了吧？” “卫笙，程琳她们说的是真的吗？昨天晚上是你指挥的赛车手？你真的对这块特别了解呀？”一名精瘦白皙个头高挑的女生转目问向卫笙，这女孩是长相说不上漂亮，但却属于那种在初高中比较受欢迎的类型。 而另一名个子较矮的女生则道，“我昨天晚上看见公牛队到江老师他们那边了，我还以为是冲着罗丁磊去的呢。” “是啊，我看你在帐篷里犹豫半天最后也没好意思过去凑热闹！”另一名女生打趣先前开口的女孩。 女孩顿时嘟了嘟嘴，随即笑道，“早知道我平时就少把时间浪费在背名牌上，多了解了解赛车知识，说不定也能像卫笙似的露把脸儿。” 看几个女孩这样开始不信是不信，但现在见杨苗等人言之凿凿，好像相信了，却并不显得怎么惊讶。 这叫卫笙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在师大附中的女生看来，会赛车是件相当正常的事？她倒是不指望女孩子们多么惊讶亦或是表达崇拜之情，但这表现是不是有点太轻松了。 有此一问，卫笙就隐晦地问了出来。 紧接着那名瘦高个就是一笑，“那有什么稀奇的呀，天龙八部里王语嫣不会武功不也能把剑招都背下来吗？” 矮个子女生配合一笑，“对啊，你要是让我到哪个展会上，那些品牌服装我或许比工作人员认得都全呢。” 看着被此种逻辑惊呆的卫笙，一众女生扭着腰哄笑散开，三三两两搭伴闲逛去了。 杨苗望着众人毫不在意地离去，以及卫笙站在原地‘失落’的表情，顿时上前安慰说道，“她们不懂，胡说八道的，你别往心里去。” 说罢又不禁低声问道，“你平时都了解赛车知识都是看什么杂志，能不能给我介绍介绍，我就觉得能上车指导赛车手真心酷毙了！” “……” 当然了，卫笙并不指望这些从未接触过此道的女生能够理解一名优秀赛车手的预判能力以及分析计算能力，都是要经过无数次生死边缘探寻实践积累得出，毕竟不是王语嫣喊出降龙十八掌所有被其指导的玩家都能打得出降龙十八掌，除非她能将每一招每一式以何种角度何种力道全部告知玩家。 而这些显然是要经过实践才能得出，而更显然的是，金庸先生赋予了这位美女无须实践便能进行技术指导的NPC特别属性，然而真正意义上的赛车没有武功招式，讲究差之分毫失之千里，显然不能这样理解。 昨夜的赛车无论是臧严彬这位玩家，亦或是卫笙这位NPC，都是需要深厚的此道底蕴才能演绎出完美的配合。 不过女生们的理解倒是为她省下了太多需要解释的口水。 中午时候，是罗全琨邀请江语晨参加烧烤，食材都是赛车手从山下运送上来的，早前自然没有那么许多人份，但是午前他已经派了几人下山采购，中午时分足够众人进餐。 烧烤就是在篝火堆上架了几个烧烤的炉子，用明火烘烤，不一会便是漫山遍野地四溢飘香。 卫笙和崔贤、罗丁磊、程琳、卢世诗、杨苗几人围拢在一圈篝火旁，夏飞带着他的两位朋友不知怎么想的，也是坐了过来，拿起地面上袋子里的玉米便是放在烧烤架上，目光瞟着卫笙也不言语。 “崔贤，听说你家里明珠楼盘不太好卖啊。”夏飞取过夹子笨手笨脚地随意翻烤着玉米，眼睛又是瞟向了崔贤。 对方此种模样的确令卫笙觉得有些心烦，再看一旁崔贤倒是看也没有看他。 夏飞似乎预料到了这种情况，不急不缓地转头看向贾雯蔷，“贾姐，你爸不是京城电台的台长吗？有没有办法帮我这哥们宣传宣传？” 贾雯蔷顿时用白眼仁翻了他一眼，“你以为什么企业都能随便宣传哪？想在京城电视台上广告，少说你也得咱国家知名企业吧，不然你交了广告费，回头房子卖动了，没盖完卷钱跑了，电视台来赔呀？人民群众相信我们，我们也得对人民群众负责不是？” 贾雯蔷两句话顿时把架子太得老高，张口闭口人民群众，这要不知道还以为是哪位领导人的子女，就连杨苗都有些不屑撇嘴，但是心里不禁对夏飞刮目相看，没想到他在京城确实交的都是有份量的朋友，放到绿岛去也不遑多让。 怪不得这贾雯蔷从进入队伍就架子端得老高，原来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实权子弟。 夏飞颇为失望地摇了摇头，“那吕哥就更帮不上忙了，京城军区跟卖楼也挨不上边啊。” 吕雷扬着下巴，笑笑没有说话，似乎低头专心摆弄着手中的食物。 程琳不禁看了几人一眼，没想到夏飞的朋友来头这么大，但这语气和说话的方式的确挺招人烦的，不过自己到底只是小康家庭，父亲做电工，母亲开个包子铺，十多平米大小就贴着公交车站，主要向着急上班没吃早餐的人售卖包子馒头，当然也有一些人下班回家特地来买，都是小区里的老主顾。 跟这些什么军区的，台长家的子女永远也说不上共同语言。 而事实上，对于卫笙来说跟这些******富二代以及官二代也永远没什么共同语言，无论前世今生她都不大适应这个圈子的交流方式，至多也就是泛泛之交。 此刻中午时分，又是可以见到不少车子从山下驶来，不过都是驶向那边尽头的停车场，据说到了现在私家车在山上已经无处停放了。 然而就在这时，一辆银灰色的宝马五系，后方跟了三辆有着丰田顶级越野之称的陆地巡洋舰正浩浩荡荡地从山下驶来，并未驶向停车场的方向，而是径直穿过了露营区打开着的大门，夹杂着雷霆之势将车子驶进了露营营地。 735.第735章 耀武扬威的圈子（求月票） 车门打开，一个个穿着前卫蹬着帅气夏靴的男女青年便从那车上跳出，有人双手揣在后屁兜中扬着下巴，颇为趾高气昂地打量着整片营地，见那一顶顶帐篷经昨夜雨水洗礼不但没有干干净净，反而更显泥泞的模样，顿时不屑地撮着牙花。 也有人从驾驶位探出身形，侧踩在车中举目眺望，将那墨镜翻在头顶，露出几乎要长在头顶的眼睛睥睨众生。 更有人跳下车后踢着地面的土堆，将墨镜摘下别在胸前，咋咋呼呼地呼喝道，“哪啊哪啊哪啊！哪有赛车啊，连辆车都没见着，今晚不会就住这了吧？” “谢冰毅那小子我看是作死是吧？酒店订不着也敢请我们过来，晚上就住这地方？我可睡不着觉啊！” 其中有人闻言不禁拉长了京腔笑着道，“开车下山找家店面，买张席梦思搬上来不就完了？京城不是有店吗？磨磨叽叽的呢！诶我说你上次到河北爬山露营不就背了张席梦思？” “你听他吹，是拉了张席梦思露营，结果在山上遇着张闯他们几个，下山拉着他们一起回去，床垫塞不下直接扔那了！心疼好几个月！” 席梦思一词在这年月可谓深植国人心中，此种床垫几乎代表了国外进口、大气奢华、舒适昂贵几道词汇为一身，谁家若是结婚的婚床铺了张席梦思，绝对是件值得跟亲朋炫耀上两句的事情。 而卫笙也记得席梦思是在几年以后才正式打入Z国市场。 现在在国内估计还是小众且昂贵的代名词。 几名身着前卫，开着宝马五系以及陆地巡洋舰直接闯入帐篷营地的青年无疑吸引了大多数人的目光，操着一口京腔耀武扬威毫不刻意压低声线的对话，也令关注着他们的人知道这群少爷小姐恐怕都是身价非凡的主儿。 卫笙正转头去看这群人，就听见贾雯蔷低呼的声音，“他们怎么来了？” 夏飞疑惑不解地询问这群人是什么来头。 “那才称得上是正儿八经的圈子，你看这里面几乎都是在圈子里有过传奇事迹的人物，说难听点，我们想跟人家玩，人家都不乐意带我们，降格知道吗？”吕雷啧啧开腔。 说罢他又看向那方崔贤，“就像我们不乐意带那群小公司小老总的子弟玩，掉份儿知道吗？” 吕雷和贾雯蔷是早在来前就听夏飞说起过卫笙，后者更是直言不讳地道明请他们过来就是为他在班级撑场面来了，大家都是年轻人，玩的好自然同仇敌忾，吕雷这样说来，不但彰显了京城等级圈子之分，同时也表明了自己的圈子是有门槛的。 他很享受此种收获周围羡慕打量目光的感觉，哪怕罗丁磊的脸上显示出了那么一丝不屑，在他看来也是来自阶级落差的不屑。 不过对于刚刚抵达的那一众人，他还是不吝啬于赞美和抬高的。 卫笙刚刚从那一众人身上收回目光，看了崔贤一眼，努了努嘴转身继续烤自己手中的苞米，身后就是传来一道声音，“朱小小，你看看谁来了！” “谁啊？”宝马五系旁响起一道女声，而后这女人顺着那人手指，顿时看见了卫笙的背影，立马眉开眼笑大跨步地走上前，一手勾着崔贤肩膀，一手勾着卫笙的肩膀，自两人中间探出头道，“行啊，消息这么灵通？我上山前给你打电话了卫笙，还叫李露给崔贤打电话了，一直不在服务区，没想到你们先来一步啊！” 原来这群由宝马五系打头，后跟着三辆陆地巡洋舰以耀武扬威之势闯入营地内的，正是朱小小以及他的一众朋友。 卫笙刚才转头就看见她跳下车将墨镜挂在胸前，一脸不耐地询问今夜是不是就住在这里，崔贤自然也看到了，不过两人算是怕了他们的闹腾，许是也觉得没什么太多的共同语言，也就没有打算跟他们打照面。 没想到还是被朱小小给认出来了。 “李露呢？”卫笙侧头看她，入鼻就是女孩喷洒着名贵香水的呛人味道。 经过后期接触卫笙可是知道，朱小小去年过生日时候的表现照比以往还算是收敛得多，交朋友出了名的势利眼，玩起来不称之为女魔头也差不到哪去了。 朱小小就揽着卫笙的肩膀转向一旁，用下巴指着那群站在车边打量这方的年轻人，“李露跟他们圈子玩不到一起去，没愿意过来，走！我给你介绍几个朋友去！” 这话卫笙倒是信，在朱小小的生日宴上能够看出李露算是边缘人物，不过她的父亲在京城当官好像也是颇有些份量，卫笙倒是没具体打听过，而那场生日宴也足以看出朱小小是场上的中心人物，礼物收的贵重程度简直可以用逆天形容。 不过这群人卫笙接触不深，具体是个什么背景也没去细打听，朱小小等人同样也没特地说明过。 卫笙打量着那群人里，除了上次给她打电话道歉，说父亲赞助的F1比赛忘记请她去看的于文艺外，好像也没两个是她见过的，顿时摆了摆手，“我跟他们也玩不到一起去。” 而那群人此刻也在扬着下巴打量他们，似乎在猜测能让势利眼朱小小热络上前的是什么人物。 朱小小顿时撇嘴，转目看向崔贤，“你呢，在京城混还不打算多认识点朋友，这好事哪儿找去？” 那方崔贤也是笑着摇了摇头。 朱小小大感无趣，而在这时营地管理人员也堪堪赶到，似乎是在告诉他们把车停到那边车库去，周遭顿时有那看不惯的跟着起哄，说车库也没了位置，叫他们把车开到山下面去。 显然，朱小小的一众朋友也不是好说话的，叫嚣着给谢冰毅打电话，怎奈山里信号不佳，电话半天打不出去，顿时气得一个个火药味儿十足。好在，不多时就从营地外跑进一人，挥退了营地的管理人员和保安，陪笑着走到一众年轻人身旁说笑。 “那就谢冰毅，这营地是他老子搞起来的。”于文艺掐着烟走到朱小小和卫笙身旁，又朝着朱小小道，“你还没见过谢冰毅吧？走啊，我给你介绍一下去。” 736.第736章 牙都打掉了 朱小小顿时勾着卫笙肩膀，也不再征求她是个什么意见，拉着人就把她往那边拽。 “嗨！这我姐妹卫笙！重……哎呦！”朱小小刚要喊出重生国际几个字，脚面猛地一痛，就是被卫笙狠狠来了一脚。 长这么大谁敢这么踩过她？ 不过朱小小没生气，而是吸着冷气笑道，“重来没有人像她似的说踩乎我就踩乎我！” 众人都是一愣，敢踩乎朱小小就敢踩乎呗，怎么还带现场表演的？ 何况这词儿在京城话里是嘲笑、挤兑、贬低的意思，这直接上脚可真够踩乎人的。 有人不禁扬着下巴乐道，“可真够踩乎你的啊，这什么人啊，还不赶紧介绍一下？” “就我姐妹儿呗，卫笙，以后大家就都自己人了。咱的车什么情况？”朱小小岔开话题上前拍了拍银灰色的宝马车身，“用挪吗？” 卫笙转目看向这车，记得去年到京城参加朱小小的生日宴，她就是刚换的这辆99版宝马525，当时是说怕刮花了车，借的李露车去运画展的东西。 朱小小没正面回答问题，倒叫一众人摸不清卫笙的来路，都神色不明地打量起她来。 当然，这群人的眼神卫笙非常明白，即便朱小小说大家今后都是自己人，这些人在没有考量过她的份量有没有资格当他们的自己人以前，是绝对不会当真将她纳入自己人的名单。 不过卫笙倒是对此没多大想法，她跟这些世家公子小姐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前世她是辛辛苦苦为了自己的生存摸爬滚打，今生也是一样，区别只在于前世她是为别人打工，今生是为自己打工，她今生的定位是一个创业者，创富者，与这些背景雄厚生来就有大笔人脉资源、从而眼高于顶的年轻人很难真正的打成一片。 如果他们的背景足够高深，甚至于她手里的公司企业除了因她的年纪和成就而能令人感到惊奇以外，其他并无太多能够搬得上台面的。 那方谢冰毅赶忙笑着道，“不用挪不用挪，不过最好找个地方靠边停，我担心这走走停停的再有人不小心把车刮碰了，这样，停到那边，我分个保安过来专门给你们看车。”他指了指营地靠边的一处空地。 朱小小便将车钥匙扔给了谢冰毅，“麻烦了！” 后者接过钥匙后笑吟吟地点了点头，那方于文艺就插言介绍道，“这是朱小小，老谢，以后都是自己人了啊，过来玩都照看着点。” 谢冰毅笑答一声，便钻进朱小小的车里将车子往空地上驶去。 而一名穿着军绿色背心和同色紧身裤的女孩，就不禁负手围着卫笙打量了一圈，并且将自己头上的迷彩帽檐向上拉了拉，“朱小小，你什么时候多出这么个朋友，我怎么没见过？” 朱小小似是觉得太阳刺眼，就将挂在胸前的眼镜戴在脸上，“李露的弟妹，不过在这层关系之上么，卫笙更是我的好姐妹儿，你们以后在京城地界遇见她可得给我多照看着点，谁要是跟她找不自在就是跟我朱小小过不去，知道吗？” 呵！ 众人对视一眼，这圈子里出了名的势利眼都放话了，这丫头到底什么背景？ 军绿色背心女孩挑眉一笑，伸出带着露指手套的右手，“认识一下，霍菲儿。” 卫笙看了看对方伸到面前的手，淡淡地笑了笑，伸手道，“卫笙。” 这是卫笙今天过来首次开口，霍菲儿立马挑起眉梢，“不是京城人？” “朝南人。”卫笙笑答，因为是北方人，她普通话说的还算不错，也没有什么太能体现地方语言的腔调，但这跟京城特有的腔调就相去甚远，一开口是不是京城人自然能够听出个真切。 霍菲儿倒也没再表示其他，点了点头，又看了眼朱小小，本以为朱小小能隐晦提及点什么，但显然后者并没有这个意思。 其他人也是有些奇怪，这些世家子把京里京外分得还算清楚，霍菲儿家里在京城军区极具份量，如果只是一般外省的官宦子弟朱小小哪还用得着这么大张旗鼓的介绍，起码不该对霍菲儿这般介绍。 可无论这群世家子弟此刻作何感想，亦或是有何猜测，那边的夏飞、吕雷和贾雯蔷都早已看傻了眼，吕雷转头狠狠瞪了夏飞一眼，心中责怪这小子怎么门子都没摸清就敢胡乱挤兑，这TM简直是给他找不自在呢？ 夏飞被这一眼瞪得好悬一口气噎在嗓子眼没有喘上来，他怎么知道这个卫笙出了S海地界，来到京城还有此种等级的朋友，连吕雷和贾雯蔷在京城大小圈子混了这么多年都够不上边儿，卫笙何德何能？ 再看向崔贤，刚刚来的女人显然也是认识崔贤的，夏飞神色愈发古怪，实在想不通老天爷是故意耍着他玩，还是这俩人真这么能！ 吕雷却是先朝着崔贤笑了笑，“哥们，刚才我说那话你别误会啊，我这人说话就这样，大大咧咧不走心，总得罪人都不知道得罪在哪儿了。” 罗丁磊顿时龇牙一笑，嘴里叼着牙签儿道，“我看你心里不挺有数的吗？这立马就知道得罪在哪儿了，挺聪慧的啊。” “扑哧！”程琳使劲白了罗丁磊一眼，对一个大男人夸聪慧，也亏他说得出来。 杨苗和卢世诗亦是耸动着肩膀憋着笑，这群‘圈里人’可真够逗的，变脸比她们上课翻书都快。 吕雷被这般丝毫不留颜面地戳穿，也只得憋着个脸阵红阵白地，但现在他可不敢再帮腔夏飞踩乎对方，就那叫霍菲儿的他再知道不过，上个月京城经贸孙主任的儿子在酒吧跟她叫嚣，霍菲儿当场就带着一帮人把他拖到酒吧后面的胡同里一顿暴打，听说牙都打掉了。 本来只是孩子间的玩闹，过去也就过去了，要闹也是人家孙主任占理，却生生被霍菲儿回去告状说自己被人调戏，结果怎么着，孙主任儿子被打个半死却主动登门赔罪，听说连霍家的家门都没进去，一连去了三天，在京城圈子无人不知，自那以后，孙少就很少在大小圈子里露头了。 没脸露头。 737.第737章 到底什么人啊 岳灵儿今天一整日心情不畅，也基本一直都是在躲着崔贤和卫笙，她实在没法想象昨天帐篷里那样的情况，而自己竟然贴着帐篷又说了那样的话。 想做昨夜入眼的一幕，他衣领大敞，露出强健的胸膛，于薄毯之下半遮半掩，她的脸就不禁一红，暗暗挠着指缝心想当时怀里的如果是自己就…… 她使劲晃了晃脑袋，转目望向那方正在架子前烧烤的崔贤暗骂一句无耻！ 没想到他竟然在帐篷里做那种丢人的事！ 想到昨夜看到的场景，她紧紧咬了咬唇，他们俩一定是……发生了吧？ “嗨？在想什么？”一旁舒马用蹩脚地中文笑着问道。 这群赛车手的年龄都不算大，又是远在异国他乡度过人生中最是青葱的年华，包括舒马在内都算是大龄黄金单身汉，值得一提的是无论队伍运营状况如何，他们凭借自身的技术和刻苦都将拿到还算不菲的收入。 从昨晚在篝火感谢卫笙那会儿，队伍里就有几名小伙子倾醉于岳灵儿国色天香的相貌，今天自然是逮住机会就往前凑，刚刚见岳灵儿独自游荡在场地内，舒马就当先上前邀请她过来一起烧烤，而岳灵儿本就因在这除了崔贤和卫笙再无认识的人，正犹豫着要不要独自下山、怎么下山，听闻邀请自然缓解了孤身一人的尴尬，立即答应下来。 此刻她就跟一众车队成员坐在一块吃午餐。 听闻舒马问话，她扯着嘴角摇了摇头，伸手撕扯下一粒苞米，盯着崔贤方向将其扔入嘴中，多少感到食不知味。 至于那卫笙，也不知哪来那么多朋友，此时又跟一群开着车张牙舞爪的二世祖聚在了一块。 …… 此刻程琳一众人转过头去看那方站在车前与人说话的卫笙，还真是觉得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无论是发传单时的被解围，还是山上观看赛车，再或是接触这些在场上叱咤风云如明星一般的赛车手，还有此刻这些开着豪车闯入营地、原本与她们应该隶属于不同世界的富家子弟。 这些在原本好像都与自己没什么关系，但现在，却感觉与自己有了那么丁点关系。 这是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 非常新鲜。 她偷眼去看杨苗和卢世诗，想看看她们是不是与自己一样。 紧接着，那群令吕雷都十分崇拜的二世祖便跟在卫笙身后，走向了她们烤火的方向，程琳下意识地往一旁挪了挪，企图给这些人让出些位置。 卫笙走在前面，无奈朝着崔贤望过来的目光摊了摊手，示意这不是她的主意。 刚刚朱小小吵着饿了，然后便东道主般招呼众人跟卫笙等人一起烧烤，谢冰毅家的营地里有一些烧烤食材，便叫保安过去搬来。 众人围拢在一圈，其普通学生与这群世家子弟的不同之处几乎一眼就能看出。 贾雯蔷和吕雷有心搭话，但插言两回没有得到回应，最终只得悻悻坐在一旁，卫笙则是全场几乎除了朱小小问话出言回答以外，并不参与到这群二世祖的话题当中，但这副姿态在吕雷等人眼中却又是一副超然模样。 营地老板的儿子谢冰毅此刻正绘声绘色地对众人描述昨夜的比赛，但见他的样子似乎并没有认出来卫笙，甚至笑道，“当时还有个女孩钻进臧严彬车里了，要不是带着她，臧严彬昨晚估计就要把亚虎队落在后面了，你们是没看着，车迷都差点崩溃了！” 于文艺不禁笑道，“那臧严彬教练不得疯了？本来好好的事怎么就出来个小姑娘搅局，人家车队能干吗？” 卫笙在旁听的砸着嘴不是滋味。 转头就见崔贤在那儿一边刷酱一边牵起唇角，赤#裸裸地嘲笑。 那方霍菲儿坐在板凳上，单脚向前踩踏在地面，一条胳膊就搭在膝盖上，颇具气势地扭了扭头，“老谢，按照你说的，如果不是臧严彬在后面追平，公牛昨晚儿上就得输，那臧严彬现在被人阴了，晚上公牛岂不是没胜算了？” 谢冰毅闻言咂了咂嘴，沉吟着点头，“我看悬。” “那还等什么呀，晚上押一局呗，就押公牛，你们这开盘的吧？”霍菲儿当下笑道。 谢冰毅就不禁挠了挠头，“昨天晚上听说有开的，今天不少电台和记者都来了，我估计应该得避讳点。” “你赶紧打听打听，再避讳他们也不能放着钱不赚，晚上肯定有，我就押小十万的，原本还想用这钱在我学校对面盘个冷饮店玩呢，就指它把装修钱给我赚出来了。”霍菲儿勾着唇角一乐。 这叫除了霍菲儿圈子外的其他人不禁咂舌，十万说赌就赌？万一输了呢？ “张魁东，你小子今晚出手可不能比我少啊，少说也得翻倍给我压阵听了没？”霍菲儿又是扬着下巴朝右前方一名胖乎乎的男孩道。 那胖子闻言胖手一挥，“得嘞！只要老谢能找着局，我赞助三倍！输的算我的，赢的包你们法国三日游！就管机票啊！”他笑嘻嘻地补充道。 霍菲儿就倾身给了他一记，“那么小气呢！前段时间不是刚在外语学院那头盘个酒吧吗？听说老外钱没少赚啊，我不管，吃住都得包！” 众人纷纷附和。 有人问到朱小小打算押多少，后者就抱着自己身前的背包笑，“想都别想，过几天有个珠宝展，有块露西亚红宝石展出，鸽血红！我倾家荡产也要把它拿下，花钱这种事你们可别找我。” “鸽血红？我看你平时就搞个画展，没看出来家底攒的挺厚呀。”另外女生吃惊地笑笑说道，而那方朱小小不置可否地露出笑容。 这时候，卫笙只觉得肩膀被人轻拍了一下，是罗丁磊，他朝着卫笙侧了侧下巴，示意她跟他到那边说话。 卫笙见状拍了拍裤子起身，跟在罗丁磊身后离去，霍菲儿不禁用胳膊肘推了推朱小小，朝着卫笙背影扬着下巴，以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低声道，“到底什么人啊？我看也接不上话儿啊，家里从军从政的？” 而卫笙，则是跟着罗丁磊绕过几顶帐篷，就看到了那方正面色略显焦灼的罗全琨。 …… 每天睁眼看到今日投票数是俺坐在电脑前奋笔疾书的无上动力！ 738.第738章 输，也比你们输的漂亮 罗全琨此时的确非常焦灼，刚刚他已经看到了亚虎队刚刚上山的参赛选手，竟然是郡恩斯顿老牌车队退役下来颇有名气的几位人物。 个个都不是公牛队这些半吊子水平能够比拟的。 这无一不证明了亚虎队近年来的战绩比之不受公司重视的公牛队全然不同，荷兰公司对其非常看重，甚至不惜重金外聘了知名选手，但这显然对公牛队如今的局势非常不利。 其实眼下见识到了亚虎队无论是在财力还是人脉方面都强过公牛，即便真输给了对方罗全琨也没什么怨言，如果放在往常，他恐怕真的不会选择自取其辱而继续这场比赛。 可偏偏今天臧严彬受了这等屈辱，就是他服气，队伍里的其他成员又怎么会服气。 真的退赛亦或是输掉，掉的不只是自家的脸面，同样落的也是那群车迷的脸面。 上场赞助赛公牛队输掉以后已然使车迷群情激奋，甚至在有些声音的推波助澜下调转枪头直指公牛队就要大打出手。 昨夜好不容易挽回了些许颜面，可今晚…… 看着卫笙身形笔直迈步而来，罗全琨抿着嘴长舒口气。 虽说昨夜臧严彬的胜出令他非常吃惊，卫笙也明确表示她的确会开车，技术在舒马之上，但面对一个年纪十六七岁的少女，甚至未有太深的了解以及接触，实在难以让人生出信任，这是人之常情。 见卫笙走来，罗全琨不禁迎上前去，而不待他说话，那方卫笙已是低头扯着糖纸同时抬起眼皮笑问，“罗教练是对今晚的车赛没有把握？” 罗全琨拧眉颔首，“你之前跟我说时间还早……是打算……” “我可以上场。”卫笙笑笑道，“这样吧，罗教练只需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如果在今后我有需要的时候，你可以无条件的过来帮助我，那么这次我会尽全力帮你渡过难关。” 早前之所以对罗全琨言道时间还早，是因为卫笙还有几件事没有考虑清楚，在接触罗全琨后她的心底的确燃起了重操旧业的打算，同时也知道这份旧业于国内发展起来将是如何的艰难。 投资庞大不必多说，但如果经营妥当，每年收入也当是天文数字数字，最主要的是有趣，疯子般的心理作祟使得她即便知道艰难，也不禁想要尝试能否将这项运动在亚洲打开局面。 而她自身本就具备一些常人难以想象的优势，例如人才。 签约好的赛手对一支车队来说至关重要，如果现在让她运营一支车队，卫笙比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都清楚该签谁，亦或是不该签谁，同样她也比任何人都清楚谁在未来将有怎样的潜力以及价值。 不过这个事情她还打算等到下山以后给西里尔打去电话，将一些赛车手的详尽资料拿到再做考虑。 至于罗全琨，他是一位好教练，卫笙也有把握令他做得更好，何况一旦当真成立车队，也的确需要此种信任的人手帮忙打理。 不过到底要不要参与到车队当中她还没有下定决心，不妨先从罗全琨这要个承诺再作打算，虽然此刻组建车队的决心在她心里已经占据了七八成。 毕竟重生过来，没有什么比想要尝试却瞻前顾后极力克制更令人觉得闹心的。 她觉得这事八成是要办，凭着一股冲劲办，但怎么办还得从长计议，办不好就当拿这笔钱打水漂了，不过她决定要做的事自然就要做得漂亮，起码奔着这个方向努力。 罗丁磊不禁侧目看向卫笙，这个时候提出条件也未免有些危难时刻落井下石的意思，让自己二叔无条件帮助她，这要求未免有点太不着边际，再说晚上的比赛她有把握吗？ “什么意思？”罗全琨拧起眉头，“你要我帮你做什么？” 卫笙将糖扔进嘴里，摇摇头道，“这事我还没有想好，不过答不答应就看罗教练有多大的魄力了。” 罗全琨绷着面色，着实有些看不透面前少女到底是个什么想法，他开口问道，“如果我答应呢？” “我尽力帮你解决今夜难题。” “多大把握？” “不好说，亚虎队的教练今早说过，他们今夜的赛手来自郡恩斯顿，如果是国际车队退役下来的，我也没把握能够完胜。”卫笙倒是有一说一，她继续笑笑，“不过我就算输，也一定比你的队员输的漂亮。” 罗全琨险些没有呕出一口老血，她哪来这么足的底气？紧接着他虎目瞪起，拉住卫笙的肩头，“走！你先跟我去试试赛道，让我答应你，起码叫我看看你这丫头的本事。” 卫笙笑吟吟地被他拉着就往外走去，“罗教练，都说了时间还早，你这么着急就不怕露了底牌。” “我不看牌怎么知道是不是底牌？舒马，钥匙！”他路过篝火旁朝着那方正在与岳灵儿说话的舒马吼道。 舒马一怔，赶忙掏出自己的车钥匙抛给教练，罗全琨接过以后不由分说，拉着卫笙就朝赛道方向走去，风风火火地道，“我今天还就要看看你小姑娘到底有几斤几两！” 卫笙顿时摇头一笑，赛个车她倒是没什么刻意藏掖的，何况已经打算上场了，不过这罗全琨还真是个急脾气，想到这，卫笙又是转头朝着罗丁磊道，“把我墨镜取过来，小心再让电视台拍着。” 罗丁磊答应一声，赶忙跑回帐篷，他哪里知道卫笙墨镜在哪，不过他自己倒是有墨镜。 原本在火堆旁烤串的赛手纷纷对视一眼，教练拉着那小姑娘，又朝舒马要了放在他那的车钥匙，难道是…… 试赛道去了？ 一众人赶忙起身，心说这可有看头了，昨夜臧严彬的话令人多少觉得耳听为虚，哪怕是见到了臧严彬的超水平发挥！ 三下五除二的功夫，岳灵儿身旁围拢的一众赛手就蹦跳着离开了座位，朝着罗教练背影狂奔而去。 而一举动自然又吸引了周遭注意着动向的一些车迷，人们不禁交头接耳议论发生了什么。 739.第739章 试赛 刚刚把屁股坐热的朱小小以及霍菲儿等人对视一眼，也是对刚刚发生的情况摸不着头脑，只知道卫笙刚才是被一名男孩给叫走了，而紧接着一名中年人便拉着她路过了篝火区域，风风火火地走远了。 “那个是公牛队的教练罗全琨。”谢冰毅翻烤着手中食物，不禁满面不解地拧眉说道。 霍菲儿等人就是一愣，她当先起身拍了拍裤子，“走！去看看搞什么花样。” 而那亚虎队的教练迪恩，此刻也不禁在闻讯以后，沉吟着带上一众队员，朝着赛道方向大步走去。 烈日炎炎，灼热的阳光烤得整片山头儿，都有些燥人。 卫笙接过罗丁磊的墨镜后戴在脸上，转目看见一波波从树林内涌来的人群，不禁看向罗全琨笑道，“这赛道试的可够大张旗鼓的。” 后者顿时挑起眉梢，将车钥匙抛给卫笙，“这车你要是给我撞毁了，把我搭进去可都赔不起。” 卫笙接过钥匙，将袖口上挽，露出两截白皙的胳膊，“我要是没给你撞毁，咱那事可就算达成了，一旦将来我有需要，您老可得随叫随到，无条件帮我。” “上车。”罗全琨擦掌磨拳，将头顶的帽檐拉正，打开副驾驶位就要上车。 “呵呵！罗教练！这大热天的您是打算去哪啊？”那方罗全琨还不待上车，身后就已经传来一道十分不地道的京腔，听上去就像是老外练Z国话般蹩脚有趣。 而事实上也确是如此。 卫笙拉开车门抬起头，就见到了亚虎队的教练迪恩，他依旧是一副傲睨自若的样子，带着些玩味地盯着罗全琨。 罗全琨直起身形冷笑一声，侧头看向迪恩淡淡地道，“难道我带人试车，还需要向亚虎报备一下吗？” “这是打算招募新队员了？”迪恩的目光就不禁瞟向那名站在驾驶位旁的女孩，眉头一蹙还打算挖苦点什么，而那方卫笙就已经钻进了车中。 罗全琨也不再废话，转身坐进副驾驶，关上了车门。 人群中的霍菲儿就不禁惊讶道，“刚才上车的不会是卫笙吧？” “搞什么飞机！”被称作张魁东的胖子学着古惑仔中的模样古怪叫道。 朱小小也纳闷地看向一旁跟过来的崔贤，“怎么回事啊？卫笙怎么跟公牛队教练上车了？” “可能是要请她参赛吧。”他盯着已经轰然驶离的兰博基尼尾翼，淡淡地出声回应。 众人就有些懵了。 却见亚虎队的教练也是带着一名队员坐上了停靠在候赛区的另外一辆黄色兰博基尼，车子就如离弦之箭般嗖然驶出了起跑线，紧追着前方卫笙车辆而去。 “那是纳加德！” “来自郡恩斯顿巴比尔车队的退役赛手？” “那女孩是谁？” “昨晚钻进公牛队车里的女孩……” “嘿！把赛道的监控摄像打开！” …… 卫笙有着自己的打算，所以只是按部就班地去执行自己的打算，就如她从重生开始所走的每一步一样，轻重是非她自然有所衡量，赛车比赛她自然也没有刻意藏拙的必要，更不需要去对每一个人解释说明亦或是证明什么。 就如她不会因为女同学认为她在装逼，所以她就藏头露尾前瞻后顾。 而这个世界最简单的道理就是你只需要做好你自己，朝着你自己希望的方向迈进。 只要你做好了自己，所得的结果达到的成就的附加效果自然会让无数声音闭上嘴。 现在她要做的是让罗全琨相信自己，同时自己掌舵试走一圈今晚比赛的赛道。 车子上路以后，卫笙单手把着方向盘，从后视镜看到后方追上来的黄色车辆，缓缓放慢了车速。 罗全琨转头仔细辨认开车的人，开声道，“是纳加德。” “亚虎队今夜上场的赛手？”卫笙侧目看向罗全琨，得到肯定答复后便收回目光，脚下轰油将车速飙到了150，还未来得及系安全带的罗全琨赶忙动作。 距离第一个弯道还有距离，后方纳加德已经开始提速，因为卫笙占据了内侧车到，他的车子始终只能盘旋在外车道，两车距离只相差了半个车身。 “迪恩是什么意思？打算跟咱们较量一下？”罗全琨眉头紧蹙。 “他不会成功的。”卫笙意有所指地道。 罗全琨见识过她的底气，自然以为她这话是在说对方不会追赶得上，心中更是好奇，眼看着第一个弯道将近，他不禁开始屏息凝神，昨夜见识过出自臧严彬手的全速漂移，当然，这个全速并不是指将车速达到最高，而是在高速下维持原有速度分毫不减地漂移手法，老生常谈，这需要的依旧是极佳的预判能力以及精准的测算。 最重要的还是经验。 如果经常跑山路的车手将会发现，虽然山石嶙峋不近相同，但是大小弯道都有其异曲同工之处，此种相似点需要极佳的判断和车手经年累月的经验。 这也是罗全琨虽然见识到了臧严彬昨夜的超水平发挥，也听闻了卫笙亲口承认依旧不能全然信任的原因所在，毕竟她的年纪很难达到此种经验水准，这不科学。 但是不科学的事情时有发生，例如此刻卫笙车体漂移，虽然没有如何惊艳罗全琨的手法，却在他面前完美地展现了一名赛车手过弯时该具备的稳准。 出弯时，卫笙依旧将纳加德的黄色兰博基尼落后半个车身。 纳加德加速了，车头缓缓追赶上来，罗全琨转目去看卫笙的仪表盘，此时她的车速在130码，那么根据经验纳加德出弯过后应该是飙到了150码上下。 紧接着，卫笙又提速了，指针飞速上扬间车速竟是飙高至160-170间，这在此种环山路上显然十分危险，前方道路蜿蜒于眼前飞快闪过，车辆左右横挪才能确保行驶在赛道之上，罗全琨眸光开始发紧，这会儿一个不慎可就是万丈深渊。 无疑，他此刻对身畔少女的反应能力亦是了解了几分。 “够了吗？”卫笙的声音自耳畔传来，令罗全琨就是一愣，什么？ 740.第740章 紧随其后 “够了我就让他超车了。”在下一个弯道来临前，卫笙缓缓降下速度。 后方蜂黄色的兰博基尼当中，随着前方车辆的提速，纳加德不由渐渐收起了刚刚的轻慢之心，看向自己仪表盘上已然飙高至150的速度，他自然清楚在环山道路之上开至前方车辆那样的码数有多危险。 副驾驶位的迪恩教练渐渐皱起眉头，出声提醒道，“纳加德？” 后者顿时回神，勾勾唇角冷笑着道，“我当然没有发挥全力。” 说罢话后，纳加德眉梢挑起惊见前方车辆已在缓缓减速，唇角笑容不禁扩大，原来又该进入弯道了。 迪恩亦是淡淡一笑，前方车辆虽然手法稳健，胆子也很大，但逢弯减速，显然还是略嫩了点。 “让他们见识见识。”纳加德冷淡一笑，脚下油速不减，凭借着150码的速度径直追赶而上，而在弯道之时，却是依旧速度不减，猛地在外车道提起手刹，车体横漂过弯！ 漂亮甩尾，车子出弯之时已然落下后方手法平平的白色兰博基尼一个车身，纳加德再次轰油，仪表盘指针飞速上扬，伴随着他粗狂冷冽的声音，“Game_over！” 已然将后方罗全琨车辆甩落百米开外。 白色车中，罗全琨微微一愣。 …… 在车迷们疯狂地叫嚣声中，大屏幕以及赛道上的监控录像破例开启，电视台的记者原本在山间准备今夜的采访稿，此时闻讯也是纷纷赶来。 而在大屏幕开启的一刻，入眼画面即是后追赶上去的亚虎队蜂黄色车辆准备过弯。 当群众屏息凝神投以目光之际，就从该路段上摄像头看见纳加德车辆以毫不减速之势甩尾漂移！ “全速漂移！”人群中泛出道道惊呼。 “不愧是巴比尔退役车手！” “行行好吧！他曾拿过欧锦赛的季军！” “可他现在对战的是一个女孩！” “我从屏幕上都快看不见公牛的车身了……” 江语晨此刻正拉着元伊阳的手快步走向场地，她刚刚中午时候偷了会懒，跟元伊阳到山间闲逛了会儿，叫程琳帮她看住学生，没想到回来就听说了这事。 “程琳！开车的真是卫笙？”江语晨盯着大屏幕快速上前，此刻屏幕中的白色车辆正在加速，但却依旧被黄色车辆落得远远的，她昨夜看过比赛，知道白色是公牛队，而黄色是亚虎队。 程琳闻言回过神来，赶忙拉住江语晨笑道，“对，白色车是卫笙开着的，好像是跟罗教练去试赛道。” 江语晨伸手捂住嘴道，“罗教练呢？” “也在车上。”程琳转头看向屏幕，两辆车依旧在你追我赶之势，只是卫笙那辆车似乎拼尽全力也追赶不上亚虎队的车。但这依旧叫她觉得不可思议，从其他车迷的议论声中她得知亚虎队开车的是一名挺出名的赛车手，卫笙赶不上是肯定的，但她能开着那辆赛车一直追在对方后面，这就足以叫人惊掉了下巴。 起码程琳是这样感觉的，并且这令她脸上露出颇为骄傲的笑容。 江语晨听闻罗教练也在车上，这不禁令她松了口气，抬头仔细看着屏幕喃喃道，“伊阳，卫笙也是赛车手吗？她这么小的年纪没驾照能行吗？” “看这样子应该是专门练习过吧，听说赛车管理条例跟常规民用车管理条例不同，赛车手好像都要从小练习，因为需要身体素质，也算是吃青春饭。”元伊阳对此也不太懂，不过多说道听途说过点，便故作沉着地开声答道。 江语晨闻言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因为这不是正式比赛，所以车内的监控并未打开，观众只能通过每一段路的摄像切换看见两辆车的动向。 而盯着屏幕的另一队人马，以霍菲儿为首不禁诧异难明，霍菲儿当先笑着道，“牛啊，我说朱小小你这都什么朋友，我看刚才那态度也不像拿我们当盘菜，还心说什么人这么不把人放在眼里，原来是赛车手啊？赛车手我知道，都傲对吧？” 朱小小闻言不禁露出古怪笑容，“卫笙不是正规赛车手吧，我看她应该是玩票的。” 胖子张魁东顿时笑道，“吹呐！玩票也得能玩得起票啊，你知道这年月京里玩什么最牛逼？跑车啊，这玩意烧钱，我都轻易不敢碰。” 夏飞等人面色更是古怪极了。 而此刻，站在树林里抱胸看着大屏幕的岳灵儿，终是深呼吸几个来回，拧着眉头转身走向营地，这种感觉很复杂，越是接触下来，卫笙越是令她一直引以为傲的种种不断瓦解，而那个原本令她几乎没看在眼里的少女，此刻却令她觉得倍感压力。 使劲地晃了晃脑袋，岳灵儿拨出个号码，“我在雾隆山，今晚就要下山，来接我。” 她也有着自己的骄傲，对一个人有好感没有错，但这并不足以令她付出自己的自尊心来换取，何况今次跟来本就是个错误。 想了想，她又定住脚步，决定看完今夜的比赛再走。 …… 罗全琨在车中不禁拧紧眉头，“你要是真有把握能超过纳加德，我建议你挫挫他的锐气，咱们晚上好……” “一鼓作气对吧？”卫笙笑着开口，随即摇首说道，“我倒是建议在后面观察他的路数。” 何况她一直紧追不放，似乎随时都有要超越的可能，足以让前方纳加德一点点拿出自己的本事，起码上一个弯道她已经见识到对方在160码以上实现了一场完美的全速漂移，车体高速下的飞驰急转可足够令人感到震撼的。 不过此刻罗全琨已然心中有数，虽然他拿捏不准卫笙到底有几层实力。但想来，如果连他都拿捏不准，那么倒也确实算是一张底牌。 两辆车子逼近终点，在无数亚虎队车迷胜利的欢呼声中，纳加德面上带着自信地笑容踏下车来，可眸光却不禁有些深邃地扫望了一眼后方紧随而至的车辆，虽然他足够自信对方追赶不上他的速度，但却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对了！对方每每过弯减速，却总是能在直线路段飙高车速紧追其后。 741.第741章 预祝香吻 虽然只是一次试赛，但其毫无预警的精彩程度已然燃爆了全场。 精彩的是一直高速行驶在前方的纳加德，其精湛的车技比昨夜比赛的赛手几乎高出一个档次，如果实在要拿昨夜的赛手与之做一个比较，能够堪堪赶得上纳加德技术的，或许也只有臧严彬了。 毕竟他是昨夜唯一使出全速漂移的赛车手，可惜，他今天住院了。 纳加德在想通哪里不对之后，便盯着那辆已经停靠下来的白色兰博基尼，随即又扬了扬嘴角，即便对方在非弯道行驶路面有着过人的高速反应能力，那又如何？毕竟自己在这场试赛中也不会使尽全力，只是他早前没有看清对方赛手年纪几何，现在他倒是想要仔细看看。 不过疯狂的车迷和蜂拥而至的记者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纳加德很快就被人潮给围拢住了，这令车队其他成员和工作人员赶忙上前，生怕混乱之中着了对方车迷的道儿。 卫笙在这场混乱之中，打开车门，下车，走向树林，基本没什么人去多过的注意她。 罗全琨赶忙朝着她的背影问了句，“我把你的名字替上去？” “报东尼娅吧，别报我全名。”卫笙想了想，只得又拿出这名儿出来招摇。 罗全琨愣了愣，苦笑着挠头上前问及这字该怎么写。 紧接着，霍菲儿就迈着长腿大跨步地走到卫笙身旁，伸手一把勾住她的肩膀，“什么情况，听说晚上你要上场比赛？” 得到肯定答复，那霍菲儿顿时转目看向谢冰毅，“晚上联系着赌局吱一声！我改主意了，押卫笙的！” 不只是其他人愣了，就连卫笙也不禁挑眉愣住了。 自己明明输了试赛，这霍菲儿是钱多到没地方花了？她自然有把握叫旁人看不住她有几斤几两，料想霍菲儿也不可能直击本质知道她在放水。 看着众人惊愕的目光，霍菲儿摇头笑道，“看什么看呀，自家朋友，我不押她难道还押对手呀？张魁东，你赞助三倍这事儿可不能吹了啊，押卫笙听见没？” 那方被称作张魁东的小胖子顿时满面懊悔，苦笑着道，“得嘞，小姑奶奶！您指哪我打哪！” 说罢，一张胖脸险些没快哭出来似的。 霍菲儿却不领情，扭过他的肩膀照着屁股就是一脚，“谁你姑奶奶！别把姑奶奶叫老了！” 张魁东被踹得踉跄两步，回过头却依旧笑意盈盈，“你看，你自己说你是姑奶奶，这可不我叫的啊！” 众人哄笑。 卫笙首次打量起霍菲儿，眼下她只不过见识到自己会开车，可刚刚自己显然是败北了，她却调转风向直言要把宝押在自己身上，还真够随性的，这股洒脱劲不禁叫卫笙一改早时印象。 其实卫笙早先虽然嘴上不说，也心说什么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可无论怎样想得谦逊，但事实上，多少还是没太看得起这群吆五喝六用下巴看人的富家子弟。 但这股义气劲还真是让人反感不起来。 她使劲伸着懒腰活动筋骨，紧接着就被一众人等簇拥到了篝火堆旁。 那方江语晨原本打算上前叫住卫笙，却被罗全琨从后面喊住，而后示意到一旁说两句话。 罗丁磊看着跟二叔离去的江语晨，又看向那方独自站在空地上的元伊阳，忽然笑着走上前，“元哥，我跟你借样东西。” 元伊阳闻言颔首，二人说着话，便并肩朝帐篷走去。 …… 下午时分，听说因为中午的车赛，亚虎队获胜后车迷信心暴涨口出不逊，惹得那方本就因为臧严彬入院愤愤不平的公牛队车迷大怒，所以截止到晚上六点钟，已经发生了三起斗殴事件。 这不得不让车队工作人员参与进治安维护，毕竟虽然是正规车队约赛，但也同样算做私赛，真要性质不好，引发点什么口舌非议，追究起来车队难辞其咎。 卫笙下午的时候独自躲在下山路口给西里尔打电话，报上几个名字让他调查，并且在纸笔上刷刷几下一些资料。 作为基诺车队首席执行官，对于业内能人她自然了然于胸，包括早期的一些前辈。只不过这些能人在近几年的动向她还需要一些细化的资料，有胜于无。 “卫笙，你今天过生日？”夕阳西下，卫笙回到帐外遇见了正在打牌的朱小小等人，本想直接回到帐篷，却不想那方朱小小眼尖瞄见了她，出言询问。 卫笙就看向那边坐在人群中手持扑克牌的崔贤，后者朝她耸了耸肩。 霍菲儿朝地面甩出一张8，“那敢情好啊，晚上等你结束，咱干脆不在这住了，开车下山怎么样？” 卫笙懒洋洋地弯身钻进帐篷，背脊朝那里面的垫子上一瘫，两脚在外还踩着地面，“不折腾了，晚上估计只想睡觉。” 看着她那躺没躺相的模样，霍菲儿就是一乐，“那就在山上过呗，谢冰毅，今晚上看你了啊。” 那方谢冰毅闻言笑着颔首，“得令，保诸位满意！” 夜幕森森，卫笙下午却是躺在帐篷里睡着了，就保持着帐帘没拉，身子蜷缩在门口的姿势，不过身上盖了一条毯子。 睁眼坐起身，就见外面天都黑了，转目，就看见崔贤正坐在自己的帐篷旁边，两腿微叉，胳膊搭在双膝上注视着篝火方向的动静。 少年静静坐在帐篷边的小板凳上，白衣胜雪一身清华，安静的模样煞是好看，许是听到声响，转目过来，黑白分明的眸子望向她，略带着笑意地问，“醒了？” 卫笙打着哈欠点头，一张小脸上还带着酣睡过后的红晕，她站起身舒展着筋骨，一边看向时间诧异道，“八点了？” “罗教练派人过来催过两次，不过我看你挺困的。”他也是站起身来。 卫笙笑吟吟地点了点头，看着少年那张干净到令人窒息的脸蛋，拉起崔贤的小手忸怩道，“要不来个预祝香吻吧。” “去。”他却是笑着矫情起来，抽回手道，“这么多人呢。” 742.第742章 夜间决赛 卫笙哪里管那么许多，贼目四下一扫，见没人望来，虎跳到少年身上抱住就是一通胡啃，而后转身迈着雄赳赳气昂昂地步子飒然离去。 少年伸手摸着嘴唇，眼角四下扫量，不禁低笑出声。 …… 今夜比赛盛况较之昨日更上一层，有了昨夜一战，今日闻讯上山的人流已然快要将山头占满，要说商贩速度永远比你预想的快上许多，下午时候山上就是已经有卖车迷队服的，亚虎队是白蓝相间的衬衫，上面印着亚虎队的标识。 而公牛队则是红白相间的短袖衬衫，十元钱一件，现在站在赛道旁放眼望去，几乎就只剩这两种颜色，就连一些卫笙所知的伪车迷，例如朱小小等人，眼下也是抱着凑热闹的心态换上了公牛队的车迷衣服，脸上不知在哪学的，涂抹得花花绿绿，甚至还叫于文艺等人举起了为公牛队助威的横幅。 今日依旧是接力赛，不过罗全琨告诉卫笙换成了两人接棒赛，按照他的意思，卫笙当先出场，所以刚刚看见卫笙还未抵达，险些冲回营地亲自抓人。 “让舒马先上场，后上的压力太大，容易影响发挥。”卫笙开口说道。 罗全琨因坚持一鼓作气理论，并不赞同，“还是你先上吧……” 卫笙打断罗全琨的话道，“纳加德不是后方压场吗？我今天既然探了他的底细，不等到跟他对决岂不是白玩了，叫舒马先上。” 见她态度坚决，罗全琨只得临阵换人，大觉卫笙不听指挥，也不知道将来该不该将她拉进车队进行栽培，这丫头艺高人胆大，很猖狂啊！ 那方舒马得到指令义不容辞，当先活动着筋骨钻进车中，眼下已经快要开赛了。 而亚虎车队那边，当先上的也是一位跟纳加德同级的选手，来自M国，都是巴比尔车队的退役选手，对方态度颇为张狂傲慢，似乎并没有将一个驻扎Z国的小小车队的小小比赛放在眼中，神态轻松自若之余，在开赛前甚至站在车边点燃了一根香烟。 亚虎队车迷群情振奋，叫嚣的声音照比公牛队大上许多，呐喊声几乎震天。 “观众朋友们！见证速度与激情的时刻就要到了！这里是京城体育卫视，今晚主持人将现场直播……” “燃烧激情夏日！见证奇迹辉煌！伴随引擎的声浪，演绎极速与时尚的别样风情！大家好，我是体育日报的沈浪，今天将联合体育频道为大家现场采访……” 各大闻讯赶来的电台报社记者主持人纷纷挤在人群当中，语调昂然富有激情地直播着盛况，卫笙抱胸站在人群里，不禁又将墨镜戴在脸上，还找霍菲儿借来了她的鸭舌帽，以免被某个不经意地镜头毫无遮掩地摄入其中，虽说就算上了电视，恐怕也没人会认识她。 不同于霍菲儿等人此刻的热情激昂，班主任江语晨此刻面露难色，今天她一共收到了两个坏消息，一个是罗教练亲自拜托她晚间不要阻止卫笙出赛，这个她无法之下也只能答应了，而且见识了卫笙上午开车，看罗教练这样子，应该问题不大。 另一个坏消息，是罗丁磊今日告知她即将退学，他并不打算参加高考，而是将跟着罗教练一起进入赛车这个行业，罗教练也表明了态度，言道的确是要栽培他的侄子，如果不是罗丁磊态度坚持，那么他早在去年满十八岁就该正式进入车队了。 自打得到这道消息，江语晨心里就慌慌的，说不上来的感觉。 那方元伊阳见她一直面色不好，只道她是被这声势吓到了，不禁伸手将人揽在怀中，而令他庆幸的是，江语晨今日明显比以往更顺着他，起码并不太过推拒他的亲昵举动。 吕雷和贾雯蔷此刻正凑在朱小小等人身旁，甚至对方让他们接过横幅亦或是挥舞手中花球都义不容辞，夏飞郁闷地抱胸自己蹲在一旁，看向那边戴着顶鸭舌帽的卫笙，心里颇为不是滋味。 不过无论夏飞再如何不是滋味，这场车赛都如期而至。 在裁判的指令枪响，舒马与对手一白一黄两辆车子犹如炮弹弹出，人群顿时雷鸣般炸响开来，兴奋似乎会传染一般，车迷们的热情点燃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岳灵儿身姿笔直地走到卫笙身旁，侧过脸来忽然开口，“你有多少把握？” 卫笙闻言转目，笑笑道，“上路以后各种情况变化万千，说不好。” “没各种情况呢？”岳灵儿似乎打定主意刨根问底。 卫笙不禁耸肩，“如果纳加德的水平只有今天中午表现的那么多，我有十成把握，但中午时候他显然没尽全力。” 后面的话岳灵儿基本没有听清，因为前面的话已经足够让她吃惊的了，她今天中午明明输给了纳加德，而且看样子是在拼命的追赶，但她却说如果对方的水平只有中午表现的那么多，她就有十成把握胜过对方？ 十成！ 这话同时代表着她根本没将纳加德今天中午表现的水准放在眼里？这令岳灵儿不禁蠕了蠕嘴，最终不知该以什么回应而结束了这场对话。 舒马的表现一如昨日，没什么过人的发挥，也不会出现明显的技术性失误，一圈下来算是发挥稳定，不过对方明显水平过高，一直将舒马落在后方。 公牛队的车迷表现明显有些低迷，因为整段赛事并没有什么可以令他们群情激奋拍手叫好之处，从两车并排冲出起点，再到第一个弯道过后，对方就将舒马落在了后面，后来也只是越落越远，而追在后方的舒马显然少了分被追赶的压力，发挥稳健紧随其后，也不至叫对方落得完全见不到影子。 罗全琨愈发后悔没有执行一鼓作气战术，但是眼下后悔已然来不及了。 他现在只求卫笙这位小祖宗的本事有她的口气大，再不济，按照今天上午的话……输也要输的漂亮。 743.第743章 如潮的骂声，极速的飞驰 想到这，罗全琨不禁苦笑，输怎么能够输的漂亮？ 长舒口气，他不禁再次抬眼紧紧盯着大屏幕。 大屏幕中，黄色兰博基尼遥遥领先，而白色车身紧随其后，正在费力追赶！ 人群中不时爆发出亚虎队车迷的欢呼，其中亦是夹杂着公牛队车迷的哀叹，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就连早前抱着凑热闹打算的霍菲儿等人，此刻都已经是全神贯注紧紧盯着大屏幕，看着那赛车在蜿蜒路段以正常人完全躲闪不及的速度飞速疾驰，听着那赛车手愈发粗重的喘息声。 卫笙刚刚得知，霍菲儿等人的确将钱押在了公牛队的身上，这叫她不禁诧异她的胆大妄为，同时更佩服这姑娘的豪爽性子。 至于胖子张魁东，此时早已是满面哀叹，一张脸皱在一起很不好看，因为他也说话算话——赞助了三倍。 第一圈结束的时候，对方车手将车停靠在旁，纳加德上车以前转目看向卫笙方向，而后身子往那车里一钻，轰油驶离了起跑线。 卫笙则是压低帽檐，走到等待位，等待着舒马的抵达。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阵的惊呼，即便有人知道今夜赛手换上了一名叫做东尼娅的，但却不知道这是何许人也，有人或许猜测是今天试车的少女，但这个猜测的可能性实在令人不敢苟同。 但眼前这幕非常显然。 最先爆发出哄笑声的，是亚虎队前排车迷。 “嘿！教练罗！公牛队真的拿不出人手了吗！” “难道臧进了医院，你们打算自暴自弃啦？哈哈哈！” “该死的公牛！去死吧！我今天说的没错，混蛋的车队混蛋的车迷！一起去死吧！” “小妹妹！滚回家吃奶去吧！” “我草你大爷罗全琨！你今天要是输了死全家！老子今天在你们队押了二十万！” “罗全琨！你信不信输了比赛我让你下不了山！” “对！打折他的腿！丫头片子家里有几个臭钱到这来胡闹！” “拦住他们！别让他们干预比赛！” 这其中竟是还有来自公牛队铺天盖地的疯狂骂声，有回骂对方的，也有骂罗全琨和卫笙的。 卫笙平静地站在起跑线上望着人群中一张张状若疯狂地嘴脸，看着朱小小和霍菲儿带头回骂出声，还有三班围观学生一张张或窃笑，或不解，或被那话语激愤地面容。 就在电台记者被激愤人群转移目标，想要将镜头近距离特写卫笙的时候，她已经钻上了舒马停在原位的兰博基尼。 舒马下车以后跟卫笙狠狠击掌，“加油！”说罢，他就剧烈喘息着走向自己的队伍。 卫笙上车，摘掉墨镜，轰油，没有两秒钟便消失在了群情激愤的起跑线前，那方罗全琨面无表情，他自然知道这帮车迷的素质，有大部分根本就是伪车迷，跟着开赛混赌，每每输钱带头叫嚣闹得车队不得安宁，而且就算真车迷素质亦是参差不齐，其中场面他已经见怪不怪。 现在显然已经看不见了前方纳加德的车辆，不过她知道对方距离她应该并不远。 看着仪表盘上的指针飞速上扬，这车的顶级时速可以达到320码每小时，但只有疯子才敢在非高速公路般宽敞畅通的路段飙高到极致，何况这是夜间的山路。 卫笙只在进入弯道前熟练地将速度提升至180，而后毫不减速地稳准过弯，出了第一个弯道指针已是指向220，前方隐隐可见纳加德的车尾灯，在夜间犹如两颗猩红眼珠般望着她。 唇角轻勾，卫笙只瞄了一眼迅速收回目光，双眼紧紧盯着前方蜿蜒道路，车速之快已然只能见到前方道路在车大灯下频频闪现，入眼除了路边杂草即是褐黄色的泥土，车轮左滑、右滑、左滑、再左滑…… 如果副驾驶内再坐一人，必然会被卫笙如此快速的打轮手法所惊诧。 一名专业的赛车手，根据上个路面的弯道弧度，已然对下道弧度有了百分之九十的预判，而前方的纳加德在这时猛地消失在了卫笙的视野当中。 他过弯了！ 卫笙依旧保持时速在这蜿蜒赛道之上，进入弯道竟是保持着220码的速度！ 快速打轮！ 拉起手刹！ 放！ 高速之下巨大的离心力使得身体必须死死稳住平衡，方向盘更是不得松弛半点。 只见车体于弯道前猛地横飞出去，历经一道无比炫酷的甩尾后，车头摆正，再如那炮弹一般轰然窜出！ 盯着大屏幕的人们早前一直将目光放在纳加德的车身之上，直到有人惊呼卫笙车内摄像头照射出的路段，他们虽然不能够从屏幕分辨她的车速，但看那车灯之下频频闪现快到令人眼花缭乱的道路，也足以知道她的车速此刻必然在纳加德之上。 毕竟从纳加德车内摄像头照射出的道路，快是快，但不如她快！ “她疯了吗！” “这么快的速度！” “快到弯道了！” “再不减速就来不及了……” “嘶！”这一刻，冷气倒吸声几乎响彻全场，她竟然在那样快的速度下完成了一场全速漂移！ 而且从摄像头的平稳程度看来，车手绝对具备足够的经验以及把控能力！ “公牛！加油！公牛！加油！” 人群沸腾了！ 公牛队的车迷们顿感一阵热血上涌，涨红了面孔嘶吼着呐喊助威。 罗全琨愣愣地盯着屏幕，这时，他才缓缓松开了紧握在身侧的拳头，不禁长舒口气，眼皮亦是跟着不自觉地颤动了两下。 “她车速又提高了！”人群中再次爆发出惊呼。 “噢！天哪！我见过比这大得多的比赛，哪怕在国际锦标赛里也从没见过哪个赛手在山上开得这么快！”一名个头高壮身穿登山服地白人抚额惊呼。 就在这时，公牛队音响当中忽然传出一道低哑的女声，“Ladies_and_Gentlemen，今夜，你们将见证一场真正的——全速漂移。” 声音来自白色兰博基尼的音响当中，语调低缓沉稳，却无疑牵动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 无论是公牛队，亦或是亚虎队，无论是赛车手，还是教练。 瞳孔紧缩。 目瞪口呆。 ＝＝＝ 日，又没把比赛写完，我已经能够预见骂声！来吧！更猛烈一些吧！娘的！别忘了投票！你们知道吗，为了这本书我已经半年坚守阵营，馆子都没下过，好朋友半年没见过我，友谊的小船咣咣一顿翻，在这大半个月每天一万二打底，最多两次偶尔一万字，每天牺牲业余时间加更加更加更，起床写到六点，吃口饭再写到晚上十二点，头疼恶心还要加更，心烦气躁想砸电脑也得加更，为了半个月前的爆发，连续一两个月都除了当天更新要熬到天亮写存稿，还有妹子说你怎么越更越少，有时候也想干脆恢复六千字八千字得了，多更习惯反倒越发挨埋怨，那样起码晚上搞完更新能休息休息，但起码到现在我还在坚持。不多说，这个月月票冲榜，下个月如果不打算冲榜单月票给我也没有用，希望大家使使劲，起码每天睁眼看着月票能咬牙坚持使劲使劲再使劲！ 744.第744章 只有国际上顶尖的怪物们！ “Ladies_and_Gentlemen，今夜，你们将见证一场真正的——全速漂移。” 低缓沉稳地话语声自音响中播放而出，飘荡在起跑线区域上空，少女极速驾车之下，嗓音中仿佛夹杂着略显疲惫的沙哑，却又仿佛能够于场内众人心中点燃一簇火苗般。 腾！ 地一下。 人群沸腾了。 就连记者和摄像们亦是不禁停住手中动作，屏息凝神注视着头顶的超大屏幕，从高角度路段摄像头可以看出，白色兰博基尼在平坦路面上持续提速！ “她又提速了！” “她一定是疯了……” 此起彼伏地声音自人群中不断传出，就连罗全琨身为赛车教练亦是不禁捏了把冷汗，如果是他自己上场，再或是他的队员在场上，他会允许……不，他会敢让他们在山路中以此种速度疾驰吗？ 他不敢。 那方迪恩教练亦是眸光闪烁地紧紧盯着屏幕，他看向纳加德的蜂黄色兰博基尼，以他的经验估计纳加德现在的时速该当在170-180间，这还是被公牛队逐步逼近下不得已而为之。 可再看那白色跑车，正在以一个飞快的速度朝前追赶，从车内摄像头的角度来看，前方路面简直叫人眼花缭乱，他敢保证，如果车内坐得是自己，根本没法办法在这样的速度下保证车子行驶在赛道之上！ 她的速度起码已经飙高到了220迈以上，而且正在以一个看似平稳、实则疯狂的速度持续飙升！ 她疯了。 这是迪恩教练此刻心中唯一的想法。 因为前方就是弯道，如果以这样的速度继续前行，那么进入前方弯道，车子在漂移时只要稍有差池，不，即便没有差池，都将甩出防护栏，从这高高的崖顶之上轰然坠落！ 他不相信，不相信她小小年纪可以具备那样的能力，而能够做到如此把控的，只有国际顶尖车队中那些顶尖的怪物们！ 迪恩发誓，这样的怪物他几乎用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虽是如此，他依旧面色阴沉地紧紧盯着上方屏幕，心率亦是随着车速的提高渐渐加快，他认为他即将见证一场近年来最为重大的赛车事故。 …… 纳加德坐在车中已是面色苍白，高强度的弯道漂移以及急速下的精力集中十分消耗体力，如果是正规的F1车赛，每场比赛两个小时下来，赛车手将脱水两公斤，而F1赛车手所需要具备的惊人体质甚至在足球运动员之上，所以如果只是赛一场夜间山路，并不至于叫他难以承受。 令他难以承受的是，他亲眼从后视镜看到后方车辆的大灯正在以一个难以想象的速度逼近。 他不断提速，最终也只能控制在170-180间，他知道，指针如若再次上扬，以他的自身水平很难在进入弯道后完美控制车身，那样的下场必将是惨烈的。 他可以疯狂，但不能不要命。 而现在，已经足够疯狂了。 但即便在这样疯狂的速度下，后方车辆依旧以迅猛之势不断拉近两车之间的距离，所以后面那个疯子的速度已经达到了多少？ 纳加德狠狠咽了口吐沫，只飞快地从后视镜中瞟了一眼，而后收回目光屏息凝神，准备进入下一个弯道。 预判，计算，稳健的把控，全速漂移！ 他能够预想到此刻在起跑线的赛场之中将会是怎样连绵不断的惊呼。 因为转过拐角，暂时看不见后方车辆，纳加德心中不自觉地松了口气，他收回目光轰踩油门，将自身所能把控的车速轰到了极致。 可也只是这一瞬间，他的车内忽然灯光乍现，后方车辆已经飞驰过弯！ 纳加德面色一白。 …… 然而事实上，此刻赛场中人几乎没有人把目光放在这两蜂黄色的兰博基尼之上，没有人见证他在急速下的全速漂移，没有人为他的完美演绎而连绵不断地惊呼。 因为此刻观众们正尽数屏息凝神地盯着那辆白色跑车，它正以耀武扬威之势…… 冲进了弯道！ 而后车身飘忽却又异常稳健地狠狠摆尾，不，是恰到好处地摆尾！那白色车头正无限完美地紧贴着内壁飞速划过！ 再从那车内镜头来看，只见挡风玻璃前即是被车灯晃得金黄而明亮地山崖石壁，视角自那石壁上飞速闪过，速度之快力量之狠足叫镜头跟着倾斜颤动，可想此刻那车子将是怎样的失重且难以把控！ “她没有减速！” “啊！！”有人惊恐嘶吼。 “过弯了过弯了！”这道声音已经夹杂着来自喉咙深处的颤抖。 “噢！天哪！太疯狂了！” 人们话语未落，屏幕中的车体已经横移过弯，车头顺势摆正，速度不减径直冲出弯道，前方距离纳加德的车子已然达到了车灯可以晃入对方车内的距离。 场内忽然寂静了。 迪恩教练脚步踉跄地后退两步，颤抖着嘴唇死死盯着屏幕，不敢置信地喃喃出声。 音响中，却再次传来那道低缓夹杂着笑意地女声，不过此次沙哑更甚，“这只是前戏。” 观众场内瞬间一片哗然，“她在开玩笑吗？”此种声音连绵不绝此起彼伏。 以班主任江语晨为首，包括程琳、卢世诗、杨苗等一众女生，在刚刚都不约而同地伸手紧紧抓住胸口衣衫，一颗心紧张的仿佛就要跳出嗓子眼了，无论她们是否能够看懂这场比赛，但镜头下的极速飞驰足以叫人心率提升，试想如果车中坐着的是自己…… 恐怕就直接冲出山崖，或者撞在山壁上了吧？ 朱小小和霍菲儿等一众人早已面若痴呆地盯着前方屏幕，而那胖子张魁东的嘴巴已然维持着能塞下一颗鸡蛋的弧度好一会了。 “她、她她刚才说什么？”于文艺忽然转头问道，“前戏？” 是的，前戏。 白色兰博基尼速度依旧在提升，提升，再提升！ 罗全琨忽然瞳孔紧缩，他好像忽然明白了早前那句：今夜，你们将见证一场真正的——全速漂移！ 难道她是打算…… 真正的！全速！ “她疯了。”紧盯着屏幕的罗全琨忽然张嘴低语了一句，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异常的紧，导致声音十分沙哑。 745.第745章 带你们见证 位于医科大家属园区中的一栋三楼大户型中。 李政文坐在沙发上盯着屏幕双眼一眨不眨，伸手去拿桌面上的茶杯险些摸了个空。 那方端着刚洗好的水果走进客厅中的崔永贞登时笑出声来，“看什么看的这么入迷？” 说罢转过头，原来是体育卫视。 不过屏幕里乱哄哄的，乌压压的夜间场地内人头攒动，大屏幕中的画面她一时间没有看懂，仔细看去，原来是赛车。 李政文这才缓过神来，飞快地将视线移向桌面，然后端起水杯又将目光移向了屏幕，“难得一见啊，插播进来的现场直播，你看着后面那辆兰博基尼了吗？本来落后的都快看不见影……” 说到这，正见那辆兰博基尼在超高速度下猛地漂移过弯，李政文身子朝后瑟缩了一下，手中一抖，茶水就洒在了裤子上。 崔永贞顿时白了他一眼，赶忙拿过抹布擦拭他的裤子，“就你爱看这东西，什么F1比赛啊，什么汽车拉力赛啊，前年还到国外去跟那帮小伙子一起起哄，人都画的跟鬼似的，有什么好看的。” 李政文就摆了摆手，“这你就不懂了，男人爱车就像你们女人爱包，可惜了咱们国家赛车运动不发达，就是这些应试教育闹的，赛车手就该从小接受培训！你再看看咱们国家的孩子，假期除了补课就是……你别瞪我，唉，这水平估计得是国际顶尖的赛手了，这得是大型比赛呀，我怎么没收到消息。” 崔永贞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坐在沙发上道，“隔壁好像有两天没回来了吧，昨天我就听楼下说他们家漏水了，上来敲门也没人。” …… 然而场内，无疑比电视直播更加地激动人心。 在上一个极速漂移后两车已然拉近了距离，而紧接着，白色兰博基尼就以持续飙升的速度进一步追击而上。 场内观看着比赛的人众无疑不开始屏息凝神，此刻的超越仿佛已经成了众望所归，无论是公牛队的车迷，亦或是亚虎队的车迷。 而纳加德的车速已经不再提升，这无疑已经到达了他的极限，也同时证明了两个选手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蜂黄色跑车中，纳加德面上已经是冷汗津津，后方车灯速度愈发逼近，他甚至开始泄气，眼看着前方弯道就在眼前，他紧紧绷住面容。 “Fuck！”他正紧紧占据着内侧车道打算做最后一搏，却已经见到那辆白色兰博基尼以一个比他快近一倍的速度从身侧超越！ 难道她将车速飙高到了300以上！ 白色跑车中，卫笙已经面容紧绷，双目紧紧盯着前方道路，丝毫不去看那已经飞扬至顶开始疯狂抖动的指针，一条胳膊已经从绕过另一端握住了方向盘的地步。 倒数三秒！ 一！ 二！ 三！ …… 观众席间已然是排山倒海地倒吸冷气之声，以她车身从纳加德身旁超越的速度，观赛众人不难猜想到这两漆白色的兰博基尼此刻的时速已经封顶！ 车内摄像头所显示的画面已然不能用眼花缭乱来形容，在绝对极限的速度之下任何花样繁杂地躲闪都已黯然失色，只见那车子就好似顺着道路急驰飘过，丝毫不再去闪躲那蜿蜒路面。 直逼弯道！ “公牛！公牛！公牛！公牛！” “公牛！公牛！” 不知是谁先带的头，车迷开始沉声呐喊，嘶吼助威，场中对于公牛队的呼喊已然将任何窃窃私语之声消弭于浑雄气势之下。 无数双目光紧紧地盯着屏幕，盯着那辆已经即将进入弯道的白色跑车。 罗全琨双手死死攥在一起，他不相信，但他愿意相信，他不相信，但他愿意相信…… 只见车身猛地紧贴内壁！ “糟了！”罗全琨忽然惊呼一声，面色瞬间褪得血色全无，从镜头内他能够看出卫笙打轮打早了！ 如此车体必将撞在山壁之上，这样的极速，下场可想而知。 场中一些专业人士亦是不禁瞳孔紧缩，不但方向打早，而且车头转得过猛，这样的速度以及力道之下，车体必将撞在山岩之上。 车体也的确侧翻了！ 场中顿时爆发出惊呼和议论声。 然而下一刻，这些声音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戛然而止。 蜂黄色的兰博基尼内，纳加德紧追之下静静注视着前方车辆，现在落于人后，却令他有更多的时间观察前方车体漂移手法，他微扬着下巴瞪圆了眼珠，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车体进入弯道…… 紧接着，他眸光闪动，忽然放缓了车速。 她失误了！ 那么接下来将是…… 他放缓车速是为了躲避接下来的惨烈车祸，不过这个念头只在脑海中一闪即逝，只见前方车体高速之下，提早漂移，就在那车头即将撞击在拐角山壁之际，整辆漆白色车身忽然侧翻。 这叫纳加德面上闪过一抹失望，但紧接着，他双目不禁再次瞪圆，只见那车体竟是保持着侧翻的姿势，靠近外车道的两轮着地，而那贴近山壁的两轮高高抬起，车头依旧顺着极速惯性紧贴内壁嗖然划过！ “双轮过弯。”漆黑夜色下，纳加德缓缓将车停在了原地，眸光闪烁喃喃出声，而前方，早已没有了白色兰博基尼的身影。 …… “单边漂移！”一名白人弯下腰身嘶声大吼，整张脸仿佛皱在了一起，两手握拳紧紧夹杂身侧，吐沫横飞间声音继续贯穿全场，“噢！上帝！太精彩了！！Fuck!Fuck!Fuck!” “这么高的速度！” “****……逗、逗、逗、逗我吗？” 一直紧憋着呼吸的罗全琨忽然长舒口气，抬手摸了摸眼角泪花，提着肩膀使劲地眨了眨眼，继而大力喘息，耸动的肩膀不难看出他此刻是何等紧张的心境。 舒马等人又能好到哪去，此刻亦是激动得双眼通红，更有人如罗全琨般因太过投入，浑身鸡皮疙瘩之余刺激得泪腺失控，眼角跟着湿润开来。 直到白色车身安全着陆，继续朝着终点方向极速奔驰，观众场中仿若被人投放了火药一般瞬间炸裂开来。 嘶吼声。 呐喊声。 助威声。 窃窃私语声。 甚至还有那激动至极的车迷撕心哭嚎声。 746.第746章 震撼了这夜色 公牛队的车迷们疯狂吼叫，有人撕开衬衫在那场中挥舞，仿佛都不足以表达兴奋之情。 迪恩教练面色惨白地紧紧盯着屏幕中已然停在了原地的纳加德车辆，再看身旁队员，无不是一个个呆若木鸡地模样，他缓缓闭眼，叹了口气。 简直是怪物。 此等热烈场面，哪怕是绝对的门外汉，都不禁被感染得热血沸腾，何况从画面中直观地目睹了那惊心动魄无与伦比的震撼一幕！ 张魁东伸手扯了扯霍菲儿的衣袖，“赢、赢了？” 霍菲儿亦是面容呆滞地眨了眨眼，“赢了。”就在刚刚她还以为卫笙就要出了车祸，没想到情况反转出人意料，竟是以那样的速度和技术过弯成功了，配上那群车迷拼了命的呼喊，霍菲儿直感觉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而在她话音落下，张魁东猛地一屁股跌坐在地，三十万保住了。 还大赚了一笔。 夏飞此刻也是抱着腿坐在地面，顶着大屏幕上的白色跑车，早前心里的优越感早已被击溃无疑，现在剩下的满满只有服气，他抿着嘴唇，忽然用手使劲地抹了把脸。 是真的服气了。 众所周知，与卫笙比赛的车手是从国际车队中退役下来的老牌赛车手，而且有着较为傲人的战绩，曾拿过锦标赛的季军，不过在这场比赛中他被卫笙逼停了。 此种逼停并非野蛮比赛的逼停方式，而是生生被对手震撼逼停，于冲向终点前几乎放弃了最后一搏，这是非常不可思议的，如果不是打从心底里生出的震颤，全然服气了技不如人，以一名职业赛车手的素养断不会发生中途停车的情况。 虽然加纳德很快再次发动车子驶向了终点。 …… 在白色兰博基尼缓缓转过最后一个弯道出现在众人目光所及处时，几乎全场的人都在屏息凝神静静等待，弯腰探头希望能够对这名赛手一窥真容。 人们早已忘记了在她钻进车中时候的骂声如潮。 车子缓缓停靠在终点线上，卫笙自车内戴上帽子和墨镜，打开车门，却是一只脚踩在车中，将身子高高探了出去。 下一刻，她将一只手举过头顶，猛地握掌成拳！ 那拳头自下朝上扬了扬。 “公牛！公牛！公牛！” “公牛！公牛！公牛！” 人群中，公牛队的粉丝齐齐呐喊，随着那拳头每一次地向上，人们渐渐握紧拳头高举头顶，声音穿过天际直冲云霄！一张张或黑、或白、或黄地面孔，在此种气氛当中齐声呐喊，渐渐地衍变成了奋力地嘶吼，叫人自心底不禁生出颤栗，只感觉一股热血直冲头顶，逐渐沸腾。 就连一些早前叫骂嘲讽地亚虎队车迷，都纷纷挥舞拳头似是助威。 罗全琨以及一众公牛队赛手呆呆地注视着那名半个身子越过车顶的少女，那纤细身形，于这夜色之中却仿佛变得无比高大。 极速的竞赛，热血的车迷，仿佛只有男人才会懂得且为之疯狂的游戏。 但今日，这游戏当中被万众瞩目着的，却是一名少女。 望着热血激昂地全场，以及缓缓退出人群的亚虎车队，再看向那名挑起了在场众人每一根神经的少女，罗全琨忽然失笑。 而纳加德将车体缓缓停靠在白色兰博基尼身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震撼了夜色、震撼了雾隆山的画面。 江语晨带着一众此次上山的三班学生，愣愣地站在人群中，注视着卫笙的背影。 元伊阳亦是从呆愣之中缓过神来，望着那大屏幕上少女遮挡严实的侧脸不禁拧眉，“语晨，你觉没觉得她从屏幕里看有点眼熟。”他指着那在墨镜下几乎只露出下巴的侧脸。 江语晨摇了摇头，问他像谁，元伊阳一时也是记不起来。 岳灵儿抱胸靠在树荫下注视着面前这幕，眸光闪动间，转目对着身旁等待依旧的人道，“走吧，下山。”说罢，便是带人离去。 而这一切仿佛许久，又好像只是片刻，卫笙便踏出车门，转身走向了公牛队。 以舒马为首的一众人等纷纷大步上前，面色激动地与其击掌，就在众人想要将她高举起来以示庆祝的档口，却被卫笙笑着伸手拦住，她笑着走到罗全琨的身前，“怎么样，罗教练，这个效果您老还满意？“ 罗全琨露出一记比哭都难看的笑容，目光颇有些惊惧地望着她连连点头，直将她头打量到脚，“你这、你这水平简直……” 卫笙就笑着道，“那咱们的事可就说定了。”说罢便是跃过罗全琨朝树林内走去。 “等等，最后你真将车速飙高到320了？可是……”可是路面蜿蜒如果不去躲避障碍她就不怕出事？ 卫笙回首笑笑，“罗教练以为我们中午为什么要去试赛道。” 罗全琨这才了然，原来是早前试跑时候她已经确认了那段路相对来说蜿蜒较少，又或者是她将那条路熟记于脑海。 回身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见那群记者以及蠢蠢欲动的车迷想要往前围拢，赶忙带着工作人员上前拦截。 …… 次日清晨，李政文起床后到正在洗手间洗漱，不禁感慨昨天车赛竟然没有看到最后一幕，就在车手极速转弯的档口，妻子却是夺走了遥控器播到了她现在正追看的一部电视剧。 这险些没叫李政文背过气去，心说待会出去买份体育日报，说不定还能看到后续详情。 然而就在这时，他听见对门传来一阵敲门声。 李政文没有理会，擦着脸走到厨房，却听见外面的敲门声愈发激烈，还伴随着一口正宗京腔的叫骂声。 “孙子！我都听见你们家开门了，早堵晚堵可算让我给堵着了！你们快点把门打开，咱们有事说事，你赶紧给我解决了我不为难你！” 听声音便知道是个中年妇女，想起妻子昨晚说的话，李政文不禁穿着睡衣打开家门，入眼，就是个肚圆身短的矮胖妇人，看样子有六十多岁了，正在砸对门的大门。 747.第747章 崔母登门（求月票！） 这叫李政文不禁奇道，“大娘，您是楼下是吧？” 大娘转过身看了眼李政文，听他说话也不是京城口音，只道又是一户扎根京城过来打工的，顿时皱着眉头冷哼一声，转身继续拍打着房门，“你们快给我出来！再不出来我就找物业了啊！” 楼上楼下顿时传来开门声，同时伴随着一阵阵嚷嚷，“大清早的吵什么哪！” “砸门呐？小点声，孩子都睡觉呢！” 这妇人顿时掐着腰朝着四下喊道，“我吵怎么啦？他们家发水淹了我两天了！我还不能吵啦？上周五就开始漏水！给我棚顶都淹掉皮了！昨天我等了一天也没等着人回来，现在人回来我还不能找啦？我告儿你，谁也别跟我多话，要么你替他们家赔钱！” 说到最后，竟是梗着脖子瞪了李政文一眼，后者摸摸鼻子心说真是冤枉。 楼上楼下顿时传来不满声，“老王家太太吧？” “一辈子没素质。” 却是在说完话后纷纷关门，不再言语了。 这老王太太又开始砸门，边砸边骂，最后那方屋里还没起身的崔永贞都不禁出来查看是怎么个情况。 …… 屋里，卫笙捂着脸蜷坐在沙发上，听着门口叮咣不断地砸门声，这辈子还没像现在这么丢人过，周五停电所以冰箱里的冰都化了，而这楼的防水又做得极差，看样子是漏到了楼下。 不过应该没有那老太太说的那么严重，否则也不可能等了一天，再说冰箱漏水也不至于淹了房子。 转目看见崔贤正拿着拖把仿佛擦拭冰箱前的地面，卫笙不禁伸手掏了掏被震得发颤的耳朵。 昨夜比赛结束就被霍菲儿他们拉着打算下山狂欢，这她哪里肯干，而后又是被公牛队的队员尽数缠上，最终众人凑堆，加上师大附中的学生一起庆功，地点就在山上酒店，是谢冰毅托了关系特地叫人家半夜开了厨房，至于办这事得花多少钱卫笙就不清楚了。 这场庆功宴一直持续到后半夜，而后霍菲儿等人纷纷张罗下山回家，言道晚上不愿意在山上住帐篷。卫笙也寻思反正比赛已经结束，在帐篷里睡得浑身酸疼倒不如回家睡自己的大床，征求过老师江语晨的意见后，卫笙和崔贤便搭了朱小小的车下山直奔京城。 到京城的时候，天边鱼肚已经泛白，二人就打算回家蒙头大睡，哪里想到这边刚进家门，崔贤就发现冰箱漏水了，紧接着就是楼下疯狂的砸门声。 卫笙自然不敢这时候去开门，被楼下邻居缠住一时半会说不明白，对面崔永贞一开门岂不就将她逮个正着。 所以她给汪涛打去电话，叫他亲自过来解决一趟，到时候她就躲在屋里，对门出来也不至于正好撞上。 不过楼下显然被屋内无人回应的态度激怒了，女人骂得难听至极，拍门声震颤耳膜，卫笙甚至听见对面开门的问话声，好像是崔贤父亲李政文的声音。 卫笙用手捂脸，自己一天藏头露尾的，街坊四邻还都给得罪了，怎么都觉着在这快要住不下去了。 门外。 崔永贞待问明情况以后，不禁透露，“好像是住着小两口呢。” “嘿？”王老太太闻言更来气了，将手举过头顶使劲地砸门，“小兔崽子！你们今天要是不开门，信不信我就在这敲一整天！我找撬锁的！我把你家门给撬开！” 然而就在这时，楼下飞快冲上一人，睡眼惺忪头发还未来得及整理，西装革履却是领口凌乱未打领带，扣子还系窜了一颗，这男人看上去三十多岁，三步并作两步跨上楼来，“别敲了别敲了！你好你好你好！我是这的户主，我姓汪，您有什么事跟我反映。” 老王太太顿时上下打量起汪涛，“你是户主？屋里是你什么人？” 汪涛便大声地道了一句，“啊，屋里没人，我找找钥匙。”说罢，从那兜里掏出钥匙去开门锁。 崔永贞顿时抱胸挑眉，打量着这突然冒出来的奇怪男人，怎么感觉说话做事慌里慌张、古里古怪的？她没管李政文拉了她一把示意她进屋，却是还朝前走了两步，意思是打算看这热闹。 老王太太就开始不住抱怨对方家里漏水，淹了她的天棚，又是不住刁难，言道屋子里绝对有人，不给开门这态度如何如何不是。 汪涛摸着额头的冷汗往里面扫了一眼，见客厅和厨房里确实没人，而卫笙那房间门此刻正紧紧关闭着，顿时松了口气，“老太太，你放心，这事我给你解决。” 老王太太打量着他浑身穿戴看似不凡，不禁面色矫情地努了努嘴，“光赔钱可不行，待会我领你看看给我淹成了什么样，你们这态度就是有问题！你现在跟我下去看看！” 说着，就拉住汪涛胳膊往外走，后者叹着气跟她下楼，自然得先看看给人家家里淹成了什么模样，再酌情敲定赔钱事宜。 却不想大门没关，那方崔永贞盯着对面空荡荡的房间，又拧眉看了看刚刚走下楼去的男人，总觉得这男人是在撒谎，先不说他这年纪会不会带女人堵着自家的门，就说他看见自己时候没有分毫慌乱…… 再看那门口，放着一双女生的运动鞋，目光所及却是没有看见一双她本该眼熟的鞋子，正贴着女鞋紧紧铁靠在鞋柜墙边。 崔永贞目光只是在那鞋上扫了一圈，随即抬步踏进室内，在这房间内打量起来。 那方李政文见状赶忙上前，“你做什么？” “反正都是邻居，闹发水门又开着，怕什么？”崔永贞面上没什么表情，一双锐利地眸子就在客厅里扫了一眼，见到一双女生袜子正随意地散落在茶几边上，桌面还放着门钥匙和一台手机。 盯着钥匙，崔永贞拧眉笑笑，这屋子里原本显然是有人的，毕竟刚刚男人进屋可没进到客厅，更别说把钥匙放在茶几上，想到男人刚刚故意朝着屋里放大音量地古怪模样，看来还真是赶过来解围的。 想到对门邻居上次半夜堵在自家门前，她就不禁挑着眉梢，裹着睡衣，穿着自家的拖鞋，抬脚走向了那扇紧闭的房门。 748.第748章 原来是通缉犯 站定在门口，崔永贞几乎已经设想好待会该用何种神色来对待屋内的邻居。 最起码，要让她，或是他，再或是他们对自己大胆的行径感到羞愧难当。 她伸手握向门把，轻轻扭动开来。 屋内，卫笙正屏息凝神，静静聆听着屋外的动静，她倒是没有锁门，料想楼下的邻居也不可能特地闯进房间，此刻刚刚听见崔永贞似乎是进屋说话了，顿时吓了一跳。 她转头望向崔贤，却见他已经躺在床上，侧头面相阳台方向似乎是睡着了，只能看见身侧的脖颈。 事实上昨夜庆祝他一直陪在自己身边，没有参与到酒局当中却坐了一宿，的确累坏了。 就在这时，身后蓦地响起门锁轻拧的声音，卫笙吓了一跳，身子猛地后退一下子靠在了门上，双手张开支着门框，瞪圆眼珠心忖难不成崔永贞来开门了？ 果然，门外又响起一道由远及近地快速脚步声，伴随着李政文低沉地声音，“你这是做什么。” 李政文此刻伸手拉住了崔永贞扣在门把上的手，后者见丈夫确实不悦，而且刚刚显然有人从内顶着门，顿时拧眉放开了手，淡淡且雍容地道，“也不知道是什么邻居，藏头露尾。” 说罢，便转身迈步朝外走去。 李政文摇了摇头，赶忙出门追上妻子，回到屋子不赞同道，“这事我可得批评你两句，主人没在家，咱们哪有随便往人家里闯的道理。” 崔永贞无奈关上房门，在脚垫上蹭着鞋底一边道，“卧室里是有人的。” “那就能随便去开人家卧室啦？”李政文像是在看个做错事的孩子。 崔永贞顿时无奈一笑，朝屋子里迈步一边摇首道，“这件事你可真不能怪我，你看这都什么邻居，漏水了假装不在家，大半夜堵在咱们家门口，成天到晚见不到人，我都怀疑是不是犯罪分子，说不定那天晚上真是打算入室盗窃呢，就刚刚上来那位，一看就不是住在这的，你说业主在家为什么不敢露面？除了通缉犯我暂时是想不到其他可能。” 李政文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那通缉犯你就敢随便开门，不怕人家狗急跳墙？” 崔永贞笑着白了丈夫一眼，言道怕什么？大门开着，邻居在门外呢。 …… 被误解为通缉犯嫌疑不小的卫笙，在汪涛解决了楼下漏水的事离开以后，就独自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至于这事怎么解决的，听说是汪涛出了点钱，不过老太太矫矫情情的一直念叨不是为了索赔，但钱揣得速度比谁都痛快。 再睁眼，家中空荡荡的只有手机上崔贤发来的短信，他回家了，也就是对门。 当天下午卫笙又去了一趟重生国际，事实上京城分公司并没有什么需要她操心的地方，因为这里在她来前就井然有序地运作着。 而卫笙过来只是取走了万城集团传真过来的策划案，那上面有详尽地细节预算，她印走一份后又借助公司的传真给刘建仁方面传了一份，毕竟现在翊卫地产由他扛大旗，这事还得跟他商量。 “老宁和方亮的住宿，我给他们在你小区对面楼租了套房子，刘总亲批配了一辆奥迪车，我待会把车钥匙给您。”汪涛笑吟吟地说道。 卫笙闻言点了点头，上山以前就是上学，这段时间倒是没有管过宁大海和方亮二人，这俩人被刘建仁派来，也不知道这段时间都做什么了。 不过宁大海来了也好，这汉子她用得顺手，早前用钱斌和扬帆虽也顺手，但扬帆那小子到底还是因为感情线理不干净，难以重用，而卫笙也渐渐将左膀右臂转移至了宁大海的身上，毕竟这条汉子沉稳干练之余心思细腻，加之一起经历过数次生死考验，卫笙用得放心。 “传单效果怎么样？”卫笙离开前，站在重生国际门口转头笑问了汪涛一句。 后者顿时竖起大拇指，顺带拍了一记马屁，“监管都特地找我说这法子好，发得快！怪不得咱们重生国际能够发展到今天，那是因为咱们老总大事小情一手抓！再小的小事都当作大事办，咱们不成功谁成功？” 原来，在前经历过发传单一事，卫笙发现大部分的传单发出以后都是作废，而且当时逛街天气炎热异常，她回去便告诉汪涛，下批单位传单都做成简易的小扇子，成本虽然略高，但却方便实用，烈日炎炎下，游人谁不愿意白得个扇子？ 再就是扇子的随手丢弃率怎么也比传单要低，广告被关注的概率也就会随之提高。 卫笙笑着伸手点了点汪涛，而后接过车钥匙就往家中开去，副驾驶位放着的则是万城集团进军京城的楼王策划书。 当晚，崔永贞将车停靠在家门口的时候，发现旁边车位多出了一辆崭新的奥迪车，是2000款的奥迪A6，这园区里住的大部分虽说都是素质群体，但什么时候多出这么个有钱人了？ “奥迪A6呢。”打量着就停靠在她车旁边的奥迪车，崔永贞不禁将手包夹在腋下，转身朝家走去。 …… 周一清晨，江语晨坐在办公司的座位上，单手托腮双颊绯红，即便告诫自己不要去想，却依旧禁不住去怀念山顶的美好风光。 是的，第二晚，元伊阳又来了。 晚间趁着公牛队的庆功宴，江语晨多喝了两杯，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刚刚睡下，那方元伊阳就趁着月色朦胧摸进了她的帐篷，天色黑沉自然看不见人，但她这回清晰的闻见了元伊阳当天上午擦着的古龙香水味儿。 美好的一夜，尤其在当晚隔壁空了两间帐篷。 摸着自己略有些发烫的脸颊，江语晨深吸口气挥去了脑中的纷杂想法，抱起课本走向教室，心说马上就上课了，可不能再想那些杂七杂八的私事。 来到班级门口的时候，她看见了正打算进门的罗丁磊，赶忙叫住他，“你退学那事再缓缓，学校程序也不能立即走完，而且我还是建议你把高中读完考……” 哪想到自己话没说完，罗丁磊就单手揣进兜转身晃进了教室，根本不理会她。 749.第749章 惊天噩耗与都市繁华（求月票！ 日子似乎很长，日子又似乎很短，青春明媚阳光正好的时节仿佛一切匆匆，却往往能够绽放出最美的光景。 雾隆山上的疯狂车赛，在赛车圈子中着实如同点燃了长线火药，噼啪炸响在国内一个又一个的赛车圈子。 “听说了吗？来自郡恩斯顿郡巴比尔车队的退役赛手纳加德，刚到Z国就叫人给虐了。” “我知道，终点线前直接逼停，基本弃赛了。我听说对手兰博基尼小炮弹山路飙到320，双轮过弯。” “也不知道真的假的？这情报也TM太虚了，我前年到欧洲看国锦也没见汽车拉力有这么牛逼的。” “我有个哥们是雾隆山营地的，我正打算跟他要个录像看看。” 类似此种对话在那场比赛过后的一个星期几乎出现在各大小圈子当中。 不过却没有传到卫笙的耳朵里，因为哪怕是朱小小带人来到学校正门堵过卫笙两次，亦是没有堵到人，事后给卫笙拨去电话，后者在电话里的回应也几乎叫朱小小和霍菲儿等人气吐了血，“哦，你们不是赢了钱打算法国三日游吗，我这段挺忙的，你们要是闲着就出国旅游去吧。” 这星期卫笙的确很忙，星期二的时候崔贤说有位外地来的叔叔要带他去趟外地，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当天下午刘建仁就乘坐飞的抵达了京城，还带着一众翊卫地产的标杆人物，全线开始研究起与万城的合作计划。 而在这期间，卫笙跟家中父母通电话时，亦是欣喜得知父母的染发烫发剂，也就是药膏事业起步顺利，在卫解放的奔波商谈下，现在已经跟朝南市十几家大小发廊签订了长期稳定的合作，其中还有两批发廊分别要以三万元、五万元的价格买断杨立春的配方，不过这事都被杨立春给拒绝了。 “你知道妈上个月赚了多少钱吗？将近两万块！净利润！比做发廊来钱还快！你二舅早前还看不起你爸辞职，现在见天儿往咱家跑就为了打听药水配方。”杨立春在电话中不无得意地对女儿说道。 对此，卫笙感到非常欣慰，更是鼓励母亲捣鼓自己的小事业，毕竟有时候精神食粮与金钱不能同比，家里虽然不差钱了，但父母既然有心做事业充实自己，卫笙自然是要支持鼓励，必要时候更是会出手相助。 而另外一件事，就是父亲卫解放的父亲，也就是卫笙的亲爷爷卫国庆老爷子，因为到了退休年限，已经正式被从国企制钢集团任免，而新的副董事长由国资委依据《Z华人民共和国公司法》从其内部进行审查考核，听说已经选举上任。 当然，审查考核很可能只是走个程序，不过失去了国有制钢集团副董事长职位的卫国庆现在赋闲在家，听说状态有些郁郁寡欢。 “我先回趟朝南市，到理财方面照个面，调动一下资金。”待确定方案的可行性后，邵成东又亲自飞了一趟京城，然后刘建仁临走时这样说道。 …… 京城，这座曾一度辉煌又一度失落过的城市，在如今这个年月也在飞快地发展建设当中，于现代化的步伐中飞速前进、大肆扩张。 建筑高楼时候扬起的沙尘掩盖了天光，它能遮住世界各地前往京城的小人物们一窥天门头像、五星红旗的目光，却遮不住三里屯夜间流光溢彩的歌舞辉煌。 小人物们依旧在那高耸的城门前驻足远望，以为自己见到了来自历史的辉煌，亦或是结伴游进故宫大小的殿门，流露出来自世外客的怜悯再或是感伤。 高级的商场入夜后橱窗明亮，华丽的外表映衬着冷漠或彷徨。 西餐厅内酒杯轻撞，俱乐部里亦有人手持着高尔夫球杆舞步飞扬。 自民国时期建立起的现代的文化教育机构，如京城大学、京城师范大学、燕京、辅仁大学、协和医学院，这些名流学府又无一不为这座城市妆点了无尽的人文气息。 而在这样一个各色灯光迥异的璀璨夜色内，卫笙正独自一人如孤魂野鬼般晃荡在街边。 “阿姨最后都在念着你的名字！卫笙，你到底在哪？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追杀你，你难道连回来看阿姨最后一眼的时间都没有？” “这两年你到底去哪了？你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难道连我都不能告诉吗？阿姨把所有人都忘了，所有人都忘了！她只记得你的名字！你该死的到底去哪了！” “人马上就下葬了，你要是再不回来，你就连你妈的最后一面都见不着了！” 杨佳佳颤抖的嘶吼声犹在耳畔，卫笙面色呆滞地将脚步站定在了母亲后世所处的医院前，而在十几年前，这里还只是一间红十字医院，铁门森森系着厚重的锁链，墙上圈着一个大大的拆字。 卫笙身形笔直地站在门口，克制住了无数次想要跪倒在地的冲动，冰冷的泪水顺着眼角洒了满面，她双眼一眨不眨地注视着那黑洞洞的铁门深处，眸光空洞。 此刻不堪一击的心灵忽然闪现出一抹狭隘自私的怨恨，怨恨上天将她送到十几年前的这个世界却又让她有了这部能够联通未来的手机，无论这部手机为她带来了多少有用的情报，这一刻她都无比怨愤。 如果没有它，自己是不是能够像那些故事中的重生者一样，认为那个世界已经不复存在。 她就这样毫不矫情且空洞木讷地流着眼泪，转回身朝着自家小区的方向行进。 就如这座都市当中每一个游走在街面上，带着自身喜怒哀乐各不相同故事的人一样，有人会对你报以异样的目光，有人也会选择冷漠地目视前方，这些人中或许有今天刚刚升职加薪的企业高管，有在职场中败北卷铺盖走人的社会新人，还有……刚刚下班开着车子从园区驶出的崔永贞。 她拉着早前已经在家等了自己半个小时的妹妹崔永洁和丈夫李政文一道出门，车身在园区门口碰见了面色晦暗的卫笙。 750.第750章 独自流浪在京城的落魄少女（一更） 崔永贞是正开着车子出门，于夜色下与卫笙的身影擦肩而过。 然后卫笙走向园区大门，崔永贞一脚踩住刹车，从倒视镜朝后看了看，紧接着打开车门，将穿着包身裙的细长双腿探出车外，她站直身形喊了一句，“卫笙？” 车内，本见她停车的李政文和崔永洁都是一时间没有搞清楚状况，而李政文在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就是愣住，赶忙打开车门下车，顺着妻子的视线往不远处一看，那被叫住脚步刚刚转过身来的少女，可不就是卫笙？ “这孩子……”崔永贞看着卫笙模样，不禁淡淡皱起眉头，上前走到她的身边，“这孩子怎么了这是？” 却见此刻少女面无表情神色空洞，一双眼睛里还往外涓涓淌着眼泪，于小区门口的路灯下显得一张小脸惨白惨白的，那发丝被夜风吹得有些凌乱，颓废得着实有些吓人。 李政文也快步上前，上下打量着卫笙，见她并不回应，不禁伸手扶住她的肩膀轻晃了晃，“卫笙？卫笙？”说罢不解抬起头看向妻子，“这孩子这是怎么了？” “你是过来找崔贤的？”崔永贞张了张嘴，此刻倒也说不出什么重话。 却是依旧没有得到回应。 这叫崔永贞不禁暗暗拧眉，不会是两个孩子真处对象，闹了什么矛盾，现在人家姑娘找到京城来了？ 李政文显然也是摸不准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但这孩子莫名出现在自己家小区门前，而且还是这副样子，可着实是挺叫人不得不往这方面猜测的。 那方车中的崔永洁见姐姐姐夫下车半晌，终于按捺不住走下车来，刚刚听闻崔永贞管那女孩叫卫笙，她还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此刻再一想，可不就是那天在朝南姐姐姐夫家时，崔永贞跟他们说的那个，缠着崔贤的女孩？ 听意思，崔永贞找上了这女孩家，还叫女孩的父母给轰出来了。 想到这，她不禁仔细打量起这姑娘，个头不矮，肤白貌美倒是生得秀气好看，穿着简单的白色短袖T恤和牛仔裤也算干净得体，只是眼下一双眼睛哭得红肿，发丝三凌乱，面容呆滞空洞，这模样像是遭了多大罪似的，委实叫人心疼。 不管这姑娘早前到底抱着什么打算，也是年纪太小不谙世事，想自己年轻那会儿，社会还没现在开放，不也早早谈恋爱闹的死去活来的，不知道遭受了多少目光非议。 她摇头叹了口气，上前揽住卫笙肩膀，“这孩子，这个时间还没吃饭吧？要不先上车吧。” 卫笙双目渐渐聚焦，看着面前的李政文夫妻，还有一名并不认识的女人上前揽住了自己的肩头，长相与崔永贞有六七分像，想来是李露的母亲崔永洁了。 她微愣之下，伸手抹了把脸上的泪水，“李叔叔，崔阿姨。” 崔永贞转目盯着卫笙，听闻妹妹所言犹豫了一下，而后点头道，“先上车吧。” “对对对，上车上车，别在这站着。”李政文也是叹息着点了点头。 那方崔永洁揽住卫笙肩膀就要朝车子走去，后者却是没动，“叔叔阿姨，我没事……” 话音未落，那方崔永洁就是皱眉说道，“没事也不能在这站着，崔、崔贤没在家里，这样，你先跟叔叔阿姨上车，有什么话上了车说。”说着话，却是不由分说将人往车上带。 卫笙也是拧着眉头左右为难，这时却也不好说自己家就在这小区里，看样子崔永贞等人都以为自己到这来是找崔贤的。 “你们两个先坐在后面，让卫笙坐到副驾驶吧。”崔永贞上车前开口说道。 …… 漆黑轿车于夜色下驶向远方，行驶在这座城市的蜿蜒血脉之上，驶上纵横交错的大桥，路过门口美女如云的电影学院…… 卫笙定定地坐在座位上，目光空洞地盯着身侧一闪而过的光影，车窗外的路灯映得车内忽明忽暗的，如同此刻车内另外三人的内心。 卫笙此刻没有心情惴惴不安，不同于被无奈架上轿车的她，崔永贞此刻驾车不时侧目看向身旁少女，因为少女转目看着车窗外，她只能看见她脑后略显得凌乱的发丝。 车中一时间陷入沉寂。 就在卫笙以为崔永贞会一如既往地出言相讥，亦或是义正言辞的指责规正时，却没想到崔永贞沉吟半晌，开口道，“卫笙，能跟阿姨说说你这是怎么了吗？” 卫笙收回视线，转头看向身侧开车的崔永贞，依旧是端庄的容颜，精致的妆容，看上去有些和蔼，有些疏远，也非常得体。 她摇了摇头，“不劳烦阿姨操心了，要不就在这把我放下吧。” 崔永贞略微蹙眉，从倒视镜看了丈夫一眼。 李政文收到目光，不禁朝着探了探身子，“卫笙啊，你要是有什么难处，可以跟叔叔阿姨说，这京城里你人生地不熟的，我们也不能把你扔在这。这样，你先跟我们去吃饭，等吃过饭你愿意说，叔叔阿姨就听着，如果有什么需要叔叔阿姨帮忙的也不要客气。” 这话不禁令卫笙微愣之余心头一暖。 没有人天生就是刻薄的，只不过分人分事，这其中或多或少夹杂着每个人天性的优越或自卑，例如崔永贞作为一个母亲且生性优越感较强的女企业家，对于儿子的早恋对象心生防范且警惕过当都是可以理解。 何况崔贤还曾因为这个女孩命悬一线，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 而事实上，面对一个夜间独自晃荡在陌生城市泪流满面的小姑娘，崔永贞也不至于恶言相讥落井下石，此刻她更担忧的是卫笙现在的状态跟自己的儿子有没有关系，会不会是两个人还在谈恋爱，且感情出现了问题，再或是过早发生什么不正当的关系，导致女孩出现了这个年纪本不该出现的问题。 不然她实在无法想象一个女孩晚间出现在自家门口泪流满面还能是因为什么。 想到这，崔永贞眉头皱得更紧。 751.第751章 同款的丝巾（二更） 但她没有逼问，也没有咄咄逼人，更没有流露出她此刻的心理状态，如若没有这份养气功夫，她也就不是那位在商场上打拼多年的女企业家，而是一位无法端正自己涵养和气度的普通妇女了。 崔永贞只是手把着方向盘静静地开车，卫笙一时间解释不清也无力解释，只能望着窗外神色空洞愣愣出神。 直到车子停在西城区的一间古色古香饭店门前，卫笙甚至没有来得及思考崔永贞为什么要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吃饭，车内就响起崔永洁的惊呼声，“这孩子怎么又哭了，快快快，这有纸巾。” 说着，将一包纸巾塞进了卫笙的怀里。 后者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不禁神色萎靡地苦笑一声，抽出纸巾擦拭掉不知什么时候淌了满脸的眼泪，抬目看向这座古色古香门庭阁楼的酒店，只见酒店门外停放着的车子无一不是百万上下的名贵车型，甚至还有难得一见的进口超跑。 在看那牌匾，上面赫然写着：御膳楼。 此时卫笙并不知道这是京城一家私密性很强的高档中餐会所，更不知道在这吃上一顿于平头老百姓间足以向亲朋好友吹嘘上月余，事实上普通百姓并不能够到这吃饭，除非你是这间会所的会员。 超高的门槛、极强的私密性以及华贵精美的菜式令它成为京城上流人士颇为热衷的聚集地。 崔永贞拎着香奈儿的手包和奔驰车钥匙，踩着Gucci的手工女士高跟鞋，脖颈上亦是系着同款的丝巾，显得整个人优雅中不乏贵气，贵气中不失庄重。 而崔永洁，今日亦是一身全套的CHANEL今秋新品，秉持着该品牌高雅、简洁、精美的风格叫人入目清新。 卫笙在门前驻足，因为回过神来她意识到这或许并不是一场普通的饭局。 崔永洁以为这孩子是被高门楼阁给吓到了，便上前朝着她笑笑道，“进去吧，就是家里人吃个饭。” 说罢，她抬目看向姐姐崔永贞，心道或许自家姐姐跟自己的想法一样，无论这孩子到底是为了什么想要纠缠崔贤，再或是真的小小年纪两厢情悦，见识到了高门风月都将在其心理形成难以跨越的障碍，自动生成一道鸿沟。 那方李政文也是笑笑颔首，“既然都到京城了，就当叔叔阿姨招待你吃个饭，不要有心理压力。”他倒是担心这孩子被带到这来吃饭会对其造成心理压力。 卫笙略微犹豫，调头就跑显然不是她的性格，即便她现在的确没有心思吃这顿饭，但眼下于李政文夫妇来说自己算是崔贤初到京城的同学，又独自晃荡在街上的可怜模样，显然也不会放心将自己扔在这西城区不管不顾。 这是崔贤的家人啊。 卫笙长舒口气，跟着抬步跨进了这间门槛入目极高且古香中带着无比华贵的大门，而后卫笙注意到，饭店迎宾小姐脖子上都系着跟崔永贞同款的Gucci丝巾。 在一名迎宾小姐声音低缓和煦地上前询问过房间号，而后在前面带路的时候，在一众人正好躲过外方视线，路过一处假山旋梯的时候，崔永贞不着痕迹地将自己脖子上的丝巾摘了下来，塞进了手包之中。 这间酒店装修富丽堂皇，就连包厢大门都展现了典雅殷实的同时，释放了无尽的东方古典之美。 而推开包厢大门，入目不是华贵的包厢，而是手持电话放在耳边正要出门的崔贤。 门外三人和门内一人径直打了个照面，而后就齐齐愣住了。 崔贤面色一滞地看向门口的父母、小姨，还有小姨身旁穿着白色T恤和牛仔裤的女孩。 他将手机揣在兜里，当先却是没问父母怎么会跟卫笙在一起，而是从兜里掏出一包纸巾抽出几张塞进卫笙手里，神色间满是关心地拧眉询问，“怎么哭了？” 卫笙脸上没有眼泪，只是通红的眼圈和面色一看就知道是刚刚哭过。 见到崔贤令卫笙有些意外，但现在更多的是今天哭鼻子被不少人看见的尴尬，她抿着唇摇了摇头，接过纸巾刚要开口，就见崔贤拧眉看向崔永贞，“妈？” 崔永贞当下一愣，心里也有些窝火，不过还是没有急于解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那方崔贤却依旧拧着眉头没有答应，李政文赶忙道，“我们也是在小区门口看到这孩子哭的厉害，担心她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带上她一道过来吃饭，你快说说，你怎么回来了？” “今天刚下飞机，被李露叫过来的。”崔贤面色这才略微缓和。 崔永贞却已然是心中盛怒了，心说这真是因为个姑娘忘了娘，我这么大岁数了至于带着你爸和你小姨大半夜为难个女孩子？不过她亦是警惕地看了看崔贤，又看了看卫笙，儿子这态度可真是不对，两个人真没断了联系？在搞对象了？ 卫笙已是声音沙哑地开口，“的确是在小区门口碰见叔叔阿姨，他们担心我在京城人生地不熟……” 说这话也是给崔贤打了个暗示，而后者显然没关心这些，“怎么哭了？” 这幕叫崔永贞和李政文双双有些看不下去了，后者倒还好，毕竟自家儿子都成年了，对女生有些个好感也是正常的，处对象倒也不是什么值得捅破天的事，只是现在这场合显然不合适，他并不知道今天儿子到家，且下了飞机就被李露叫了过来，不然他一定不会带着卫笙过来。 这是要闹乱子啊。 崔永洁也觉得情况不对，当下笑着挽过崔永贞先行进了房间。 李政文也给儿子打了个眼色，“我先进去了。” 那方崔贤见状伸手擦了擦她的眼角，就听她抿唇摇了摇头，“别问了。”问了她也没法回答，难道能告诉他是因为自己的母亲，在另外一个世界病入膏肓的母亲去世了，所以失魂落魄地在大街上哭泣。 “先进去吧。”他拉起她的手，然后有意逗她般眨了眨眼，推门就往屋里面走。 卫笙吓了一跳。 却见入目是雕刻精致的木质镂空屏风，拐过屏风眼前豁然开朗，华丽中古韵甚浓地包厢房间跃然于眼前，而桌面上竟是已经坐了十多个人。 好在有屏风遮挡，而在走出屏风时俩人的手也悄悄地分了开来。 “弟妹，你这是奢侈品珠宝Borgezie今年新款吧？听说每只鞋首先由金匠被移交给钻石……” 752.第752章 御膳楼的家宴 包厢里很热闹，崔贤悄悄凑近卫笙解释说桌面上的人都是他姨夫李哲家中亲戚。 而他们家则算是以崔永洁娘家人的身份出席。 卫笙闻言不禁点了点头。 崔家二女儿崔永洁嫁入了京城，据说丈夫李哲在京城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员，那么想来家境殷实，再听这屋子里，男人低声交谈颇为得体，女人则是嬉笑间询问着衣帽品牌，都是贵妇派头端得十足。 另外还有几名年轻人聚在一块说话，其中就有李露一个，无不是穿戴体面，颇有些公子哥和大家小姐的风范，与这满桌的瓷杯玉盏富丽堂皇相得益彰。 那方崔永贞刚刚落座，就有人笑着询问，“听说你们家明珠楼盘现在卖得正热，我想打听打听建的洋房还是别墅？” “大多是洋房，别墅区开发的比较少，现在已经售空了。”崔永贞端着派头淡笑回应。 那女人顿时一副失望模样，又笑着打量她道，“这鞋是Gucci今秋新款吧？手工的，永洁，你说你姐姐人长得漂亮，穿什么都好看，这套衣服应该再搭配条丝巾就好了。” 崔永洁顿时诧异看向崔永贞，“姐，我记着你今天戴了条丝巾的？”她倒是没注意外面迎宾穿搭，更没注意到崔永贞的早前的小细节。 那方崔永贞闻言顿时略显尴尬地露出笑容，“天太闷，摘了。” 那问话女人顿时扫了眼崔永贞的鞋子，若无其事般笑笑，“我刚才看这的迎宾戴的是Gucci丝巾，御膳楼这规格没想到越来越高了。” 崔永贞闻言笑容不变，却是没再接话。 这问话的女人是崔永洁的大姑姐李芸，也就是丈夫李哲的姐姐，在京城专门做酒楼生意，各大城区遍地开花，生意火爆，据说其酒楼内贴满了明星大腕的合影留念。 卫笙和崔贤就落座在崔永贞的身边，很明显的是，卫笙今天在外走了数个小时，加上面容憔悴，整个人在这古韵奢华的包厢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她的出现吸引了不少人将目光扫望过来。 包括李哲的那位姐姐，以及一众中年男女，都不禁望着崔贤和卫笙二人。 这样一大家子人在京城相约聚餐，自打崔永贞一家到来以后就是经常有之，但从没有外人参与进来过，这女孩…… “永贞，这是你家……”有人询问。 崔永贞便是笑答，“这是我儿子的同学，小姑娘自己在京城，正好遇见就带来吃个饭。卫笙，自己动筷不用客气。” 桌面上几个年轻人顿时神色异常，不禁转目看向坐在首位的李家两位老人，还有崔家的崔振升，崔振升的心性在场众人可都摸了个透，死板得很，而李家老太爷和老夫人就更不必多说，都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主儿。 几个年轻人又有哪个不是人精，只需一下之下就猜测二人恐怕是在处对象，一些细小的眼神互动和细节，或许能瞒过自欺欺人不愿相信的崔永贞，却瞒不过这群自幼善于察言观色的二世祖。 尤其李露，她本就知道两人在处对象，试想如果今天换做自己，敢把男朋友带到这张桌面上来吗？ 想到这个可能性，她就不禁打了个寒颤，但又想到卫笙的背景身份，这与自己又似有不同，如果自己带到这张桌面来的男朋友在身份上足以碾压在场这些穿着华贵讲究排场的老一辈，或许的确没有什么可值得紧张和害怕的。 虽然卫笙的身份或许还不足以在这张桌面上展现碾压之姿，但对应着她的年龄无疑将是令人目瞪口呆且令人从心底生出敬佩的。 更何况，卫笙身为重生国际的创始人，李露猜测她所真正接触的圈子也未必就能弱得过今次这张桌面上的亲戚们，自身所创造出的财富以及基底，这些东西无疑能够在无形之中增加一个人的底蕴，亦或说是底气更为恰当。 但见卫笙在桌面上并没有被那些若有若无扫视而来的、平静中具有分外威压的目光所打乱阵脚，相反，她沉着地坐在桌面上，眼神却有些空洞地注视着桌面上的菜品。 没有人注意到，崔振升老爷子在卫笙进门的那一刹那就愣住了，不过他没有第一时间开声相认，而是在观察桌面其他人的反应，以及孙儿那细小到几乎可以忽略地眼神动作。 事实上，桌面上所有的反常、打量、扫视以及年轻人们神色的交换都只完成在一瞬间，也都因这穿着打扮气质神色与这间包厢格格不入的外来女孩而引起。 李家的老爷子李爱国忽然轻咳一声，随即所有人都收回了对卫笙的注目礼，他淡淡地道，“开席吧。” 李爱国的大儿子李显靖看向那眼神一直盯着桌面菜式的少女，而后笑吟吟地伸手指了指桌面，“左宗棠鸡、琵琶大虾、菊花桂鱼，都是这的特色菜品，李露，葱烧海参你不是最爱吃吗？总说大伯不请你过来，今天这盘菜就归你了！” 那方李露顿时翻了个白眼，“我怕补过火了，还是你吃吧李凡茂。”说着朝身旁一名年纪约莫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努了努嘴，这是李显靖的儿子，跟李露年纪一般大的堂哥。 “妈，这龟鱼蛋汤美容养颜，您先喝一碗。”早前那位对崔永贞发问的女人，则是给坐在李爱国旁边的老太太盛了碗汤，嘴里笑道，“我都说去我那酒楼吃了，结果老大偏说我那做的菜吃腻歪了，您们说这御膳楼有什么好的，还不是一样吃腻了，你说对吧永贞？” 这女人叫李芸，也是李家兄弟姐妹之一，因自身也是个女强人，对弟弟妻子的这位姐姐话里话外总是有些攀比敌对的意思，而事实上她并不太看得起崔永贞，毕竟李家在京城地界属于政商结合，相得益彰，而崔家生意做得虽然算不得小，但走关系不也得从李家走？ 她觉得这崔永贞怕是在朝南小地方呆久了，自视甚高，凡事不懂得弯腰低头，也隐隐觉得对方似乎也看不起自己，所以言语间颇喜欢拿捏着崔永贞，两人间也着实生出过矛盾。 753.第753章 崔永贞的气势 事实上崔永贞并不是这的会员，第一次过来还是上次跟李家聚餐。 崔永贞只是得体地笑笑，并没有接话，拿过公筷给崔贤夹了菜，而后顿了顿，又给卫笙的碗里夹了一筷子菜，“吃吧。” 她的反常举动倒是令卫笙不禁收回目光，转目看了她一眼。 却见崔永贞只是例行公事般，和蔼又不失生疏地转过脸不再看自己。 卫笙牵了牵嘴角，想笑一下，此刻却是笑不出来。 那方李露的父亲李哲已经举杯，敬向李显靖，“大哥，弟弟先敬你一杯，恭喜你这事业更上一层楼！升职加薪是小事，调进发改委那叫实打实的‘一委统天下’啊？哈哈！” 李显靖顿时举杯与其轻碰，饮酒前还笑着谦虚道，“这话可不好说！再说你们财政部才是掌握全国财务大权的嘛！” 两人饮尽杯中酒，李哲才笑笑道，“过份的谦虚就是骄傲啊！什么项目审批权、资金调配权、价格审核权等等，都集中在你们发改委，而且任何重要规划、通知、方案出台，也基本上要经过跟你们协商同意才能落实！你这不是‘一委统天下’还是什么？我这小小个纪检组长，将来求到你头上的可多咯！” 众人顿时举杯，恭喜李显靖的荣升，那方卫笙心思没在这上面，也不知道他升了个什么官，但起码到现在为止，李家两位儿子都是国家实权部门的官员这是可以确定的。 此刻思绪刚刚回笼，在崔贤示意下苦笑着拿起筷子去夹碗里的菜，自己要是再这样坐着一动不动下去恐怕也显得太叫人担心了。 这边刚拿起筷子，卫笙就感觉到一道目光凝视在自己身上，余光瞟去，顿时一愣。 那坐在首位旁面色泰然地老者，可不就是那日在小区楼下遇见的老人？记得当时自己还给他出了个销售方案，后来给崔家发传单看见上面的宣传时卫笙就已经有所猜测，这会儿顿时知道了老人的身份。 崔家老爷子崔振升。 见崔振升正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笑，卫笙报以颔首，然后低头将碗里的茼蒿送入嘴中，那滋味如同嚼蜡。 李显靖的儿子李凡茂，此刻悄悄捅了捅李露，“真是崔贤对象？我看他平时表现不温不火的，合计这小子不食人间烟火呢，行啊，关键时刻一炮轰得狠呐！”在这地界也敢带女朋友来，不是疯了就是傻了。 这得给台面儿上几位年长的留下什么印象？见爷爷李爱国从那女孩儿进屋就神色不对，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胆子真够肥！ 李露跟他交情一直很好，闻言低声道，“是女朋友，能人，在朝南还招待过我来着。” 李凡茂顿时面色古怪，嘟囔笑道，“能人……”再抬眼打量那大筷头一口将菜送入嘴中，面色颓然发丝凌乱，衣着也在这房间中略显寒酸的女孩，其实仔细打量长相的确不错的，不过他李大少接触过太多的各色美女，那些愿意往他身上贴的女孩子不知多少，形形色色足以叫同龄人难以想象。 所以面对眼前这个看似风雨飘摇中我见犹怜的姑娘，李凡茂并不太感冒，甚至隐隐觉得崔贤的眼光有点太降格了，这种学校里的清纯妹要说玩玩也并无不可，带到这家宴中未免落了身份。 他早前一直觉得这个跟他没什么血缘关系的远方表弟是上天派来打击他的，早前还没见过面时，他的二姨崔永洁就不时在桌面上提起她的这位外甥，听说崔贤的父亲是入赘的，那么或许应该称是她的亲侄子更妥当一些。 崔永洁经常提起崔贤长相英俊帅气，成绩如何优秀，在同龄人中又是如何的佼佼者，那话虽然是说给李露听的，言道让她学着点，但叫身为同龄人的李凡茂心底隐隐觉得不太服气，或许是同为优秀男人的较量，他从见到崔贤就开始对这所谓表弟仔细观察多加审视。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他虽然无法从他的身上找到太过令人眼花缭乱的闪光点，也无法从他身上找到任何致命的缺点，他就好像不温不火地生活着，清高自恃的面对着旁人，没有过多的喜怒哀乐，也并不与他剑拔弩张亦或是相谈甚欢。 但现在李凡茂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点什么能够凸显他降格的事情，那就是他选择女朋友的品味。 还挺有意思的。 “你是卫笙吧？”原本跟李显靖把酒话英雄地李哲在话题告一段落后，忽然含笑看向撂下筷子后继续安静坐在桌面上的少女。 他记得早前到朝南的时候曾听大姨姐说起这名叫卫笙的孩子，刚刚这孩子进门的时候他觉得名字耳熟，着实反应了一会，不过这会儿已经对上号了。 记得当时他的评价是：现在的人真是，为了改变命运什么歪门邪道都愿意尝试，这才多大的孩子。 所以此刻他打量着这个登堂入室的女孩多少带着些有色眼镜与审视。 旁人都看出了他神色间的这份审视。 座位上的崔贤不动声色抬起目光，暗暗往掌心缩了缩手指，他并不希望卫笙在这顿饭局间受到此种审视的目光，也不清楚这位姨夫从哪里听说过卫笙的名字。 他自然清楚身旁的女孩早在进入这间房门就引起了一些暗中的关注和打量，但除了原本对卫笙有意见的母亲，其他人理应对自己的‘同学’报以最起码的礼貌和尊重，起码刚刚母亲崔永贞已经说明这是自己的同学。 没人想到李哲会在这时忽然搁下话头对卫笙发难，有人饶有兴致地偏偏微笑，有人神色诧异地撂下筷子等待下文。 但是很快，这场发难就被人给终止了。 终止的人是出乎卫笙预料的崔永贞。 “这孩子是我请来的，可能是家里遇到难处了，自己在街边掉眼泪，待会吃过饭我们送她回去。”崔永贞夹菜间这样平平淡淡地说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却是叫那方李哲停住了口边话头。 说罢这话，崔永贞淡淡地将菜送入涂抹精致的唇瓣中，将嘴唇闭成一条缝隙静静咀嚼。 754.第754章 品头论足（求月票） 态度平静而自然，丝毫不显自己刚刚打断了李哲的话语的强势逼人，却无形之中彰显出了崔氏集团当家女强人的沉稳气势。 她知道此刻卫笙正在侧头望向她，但是崔永贞没有转目去看她。 之所以打断了李哲的发难，并不是因为她突然对这个跟自家儿子情感难明纠缠不清的女孩产生了如何的好感，也不是她忽然心软对其生出了爱怜之情，更不是她一改早前态度默许了两个孩子间的小小爱恋。 她只不过是觉得没有必要。 李家众人审视中暗暗揣摩的目光，令她想起了当年李政文入赘崔家时候遭遇的不平等待遇，全家上下对待出身贫寒的他不也是此种审视中带有几分轻蔑地目光，那时候她的心里并不好受。 父亲强势坚决的态度令李政文选择了入赘，那时候的崔永贞虽然知道家业需要有人来继承，但心里也是感到无尽委屈，更替李政文感到了那种来自无形压力下的难堪。 她只是单纯的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再经历一次此种来自外界压力下的无形难堪和屈辱。 况且这个女孩今天的表现显然是受了某种非同寻常的磨难，她接上这个姑娘一道来吃饭也只是没打算让她一个人流落在京城街头，顺便搞清楚她来到京城并在自家门前哭泣的原因。 如果她在这场饭局过后懂得知难而退，崔永贞将感到万份欣慰。 那方，李政文不禁赞赏地看了妻子一眼。 而崔永贞接受到丈夫的目光，不禁在唇角溢出一丝苦笑。 两个孩子年纪都还太小，她心中清楚，时间的沟壑中难以跨越的障碍将不胜枚举，这种过早的青葱爱恋迎接他们的也只能是惨淡的收场，她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把时间浪费上终以惨淡收场的无谓爱恋当中。 更懂得以卫笙的家境，即便能够成为那万众之一的幸存者突破重重障碍于时间洪流中顺利与青葱爱恋会师，也未必抵得过阶级差异如无形压力般以腐朽之姿压得人难以喘息，无论是她还是崔贤。 当然，或许王子爱上灰姑娘，比公主爱上乞丐要轻松得多，但灰姑娘嫁入王室必将承受此种无休止的阶级审视、高姿态的难堪询问，以及种种她根本无法插言的陌生话题，除非她能一直像个傻子一般静坐在原地，一辈子。 或许她能学习，又或许现在思考这些未免太早，但是崔永贞仍旧不赞同此种毫无可能性和不必要的情感浪费，况且自己的儿子值得更好的。 她放下筷子，用手帕擦拭了一下唇角，依旧没有去看身旁的卫笙。 “永贞，卫笙是崔贤的同学，你怎么没有早一点告诉我？”那方一直坐在首位上不动声色的崔振升忽然笑着开口。 这位表情严苛为人死板地老爷子忽然露出笑容，倒着实令人觉得称奇，许是不只是年轻人，老年人坐在一块更是喜好攀比谁过的如意谁过的不尽如人意，崔振升年轻时候风光无两，从政府高职退下来后发展地产，一度大肆敛财成为当地巨富，后来并入万城集团亦是愈发发展壮大，这位老者即便足不出户也是日进斗金。 如果不是有崔家老爷子这位政商背景相当雄厚的父亲，崔永洁哪能轻易嫁进李家的大门。 早年李爱国老爷子在还曾在朝南基层磨砺，一度在崔振升手底下做事。 现在崔振升人到晚年，却退股万城再次单干，无疑算是人生的最低潮，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而且李爱国也颇为尊敬这位亲家，但崔老爷子自己却有些钻牛角尖，整天绷着个脸，仿佛是个意图维护自己最后尊严的战士般，叫人难以亲近。 这会儿，他却露出了叫人难以捉摸的笑容。 崔永贞闻言微微一愣，听这口吻，怎么父亲像是认识这卫笙似的？ 崔振升顿时一笑，“你还记不记得我那会儿说咱们新的销售方案是因为有人点拨，就是无风险投资的促销方案？” 李凡茂时插口，“明珠花园说可以一次性无条件退房，我身边不少朋友都托我帮着细打听来着。” 崔永贞闻言沉吟了一下，父亲当时说是碰见了一个小姑娘，年纪小小，但地产经念的比谭高明还要好，这无风险投资方案就是小姑娘告诉他的，不过这事崔永贞后来已经得知是在朝南市率先推出的销售方案，可以说已经有地产公司在试行了。 她忽然一愣，转目看向卫笙道，“您的意思，那天碰见的是卫笙？” 崔振升顿时哈哈大笑，“教训起谭高明来一套一套的，我可认不错她！” 这叫崔永贞不禁稀奇，无论这方案是不是在朝南已经试行，但是自家老父亲可从不轻易对谁这般嘉许，当初丈夫李政文初入崔家的时候，着实挨了不少眼色，老爷子想必也能看出两个孩子多少有点不同寻常，而本该最为震怒的人，这会儿却对这女孩表示出了超乎常人的亲近，委实令崔永贞都觉得惊讶。 旁人顿时询问崔老爷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哪想这会让，这位老爷子竟是不吝啬多言，笑着将那日的事情给众人详细讲来，最后更是声音浑厚掷地有声地道，“咱们明珠楼盘在京城的第一炮能够打开，卫笙这小姑娘居功甚伟啊！” 听了这话，桌面众人对这卫笙不禁多了一份打量，虽然一个女孩年纪小小有些点子和才华并不足以令这张桌面上的人露出什么骇然变色的表情，但叫崔老爷子绘声绘色地赞扬一番还是颇为不易。 李凡茂不禁面色古怪地看向李露，悄声地说，“爷孙俩眼光都够古怪的。” “去！胡说八道，你了解人家吗就胡乱评价！”李露不悦地斥责了他一句。也就是卫笙当初在朝南那会儿警告过她不要多话，否则她倒要叫他们知道知道坐在面前的到底是个什么人物，想到这，李露不禁心中不屑，一群以貌取人的肤浅家伙。 那方以李凡茂为首的几个子弟不禁有些摸不着头脑，平日里最喜欢对人品头论足的李露今天是吃错药了？ 755.第755章 整装待发，活在当下 李露没有吃错药，但她没法用真相于周边目光中获得应有的认同感。 但她清楚的是，李凡茂这小子平时在外面玩的那些个女人，花花绿绿形形色色，其中或许有普通的大学生，也或许有家境优越意图为自己寻觅个未来良人的富家女，但总归，与坐在对面，此刻脸上没什么表情的卫笙不是一个级别。 刚刚听到卫笙曾经在促销方案上点拨个崔振升老爷子，这叫李露一点也不觉得稀奇，甚至有些暗暗得意，人家那么大的公司掌舵着，而且就连朱小小那势利眼，最近每每跟她见面都要夸上天的人物还能差得了？听说就连霍菲儿那个眼高于顶的混世魔王，都见天儿的吵着要交下卫笙这个朋友。 李露也学着卫笙平时的模样，老神在在地在李凡茂一众人不明所以地目光中举起筷子，品尝起桌面上那盘葱烧海参。 卫笙却是有些不愿经受那些或打量或审视的目光，站起身来似是朝着崔永贞和李政文夫妇，又似是朝内其他人道了句，“我去趟洗手间。” 礼貌而清浅的态度，说罢话后就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包厢里面倒是有洗手间，但是按照江湖规矩，如若不是这房间里份量最重的那位，上包厢里的厕所视为不太礼貌之举。 卫笙就背影笔直地出了房门，这道背影收获了几束目光，但紧接着，崔贤就站起身道，“我也去一趟洗手间。” 崔永贞夹菜的手明显地抖了一下，那方李政文端着的酒杯中，酒水亦是猛地颤了颤，满屋子的人都不约而同将目光移向这名少年，然后又偷眼看了看主位上三位老者的面色。 李凡茂大力挑起眉梢，抱着胳膊朝后一靠，心说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果然，在正门屏风外刚刚传来崔贤关上房门的声音，屋子里就炸开了锅。 当先发问的就是李芸，她有些诧异难明地笑着看向崔永贞，“两个孩子这是在处对象吧？现在是不是岁数小了点，永贞，这可不是我说你，崔贤的年纪我倒是可以理解嘛，但是你这当妈的，这是认下儿媳妇啦？” 不然哪有出来家宴往这带的？ 崔永贞面色不好看地拧了拧眉，她哪里知道今天崔贤回来。 李哲也是皱眉问道，“姐夫，这孩子就是我姐上次说那个卫笙没错吧？家庭条件一般，崔贤转学她就跟着转学那个？” 见李政文蠕了蠕嘴唇没有答应，李哲顿时叹道，“那你们刚才拦着我做什么，我是崔贤的长辈，还不能点拨她两句了？” 一旁李显靖从这话音了听出了什么，顿时挑起眉梢，“老二，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着像是小姑娘故意攀附……”说到这他住了口，觉得这话说得不太妥帖。 李哲却沉吟着道，“就是这个意思。”说罢便将那日去朝南，崔永贞告诉他的话复述了一遍。 桌面上顿时统一战线了一般，七大姑八大姨纷纷发表看法，不乏夸张言之，叫崔永贞和李政文二人想要解释反驳点什么，却是颇有些无力且无奈。 尤其那李芸，看似一副好心模样，实则话里话外无不是有些讥讽和落井下石的意思，崔永贞只感觉像是被人从身上抓住了一根小尾巴，而后便是一群人拽住这根尾巴惺惺作态状若关怀，实则恨不能脱掉她的裤子将这尾巴公之于众般。 再看那方崔振升，也是被这些言论说得眉头紧锁，有些不解地看向自家女儿。 他也是第一次听说什么跟着崔贤转学、家庭条件一般等话，此刻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还是李爱国轻咳了一声，桌面上的谈论才被叫停。 …… 卫笙不知道自己去了一趟洗手间，那高档包厢内此刻已经炸开了锅，她此刻站在洗手台的镜子前，有些发愣地看着镜子里那张憔悴至极的面容。 惨白中带有几分灰暗的脸色，被刮得凌乱的头发，甚至还有那头发因泪渍黏在了脸上，她伸手将其扯开，入手只感觉硬梆梆的一缕，是被风给吹得风干了。 那双红肿的眼睛，此刻眼白有些充血，衬得这张脸并不讨喜，细看之下还有些吓人。 紧接着，镜子里再次出现了一道颀长的白衣身影，正略带着些不安地从镜子里注视着她。 “这里是女厕。”卫笙从镜子中看向崔贤，苦笑着提醒道。 “到底出什么事了？”虽然卫笙刚刚言道别问，但是她这副模样实在很难叫他置若未闻，印象中卫笙唯一一次绝望落泪，还是他在北城百货中刀时的场景。 他伸手扳过她的肩膀，拇指轻轻在那泪痕犹在的脸蛋上滑过，然后抿着嘴将人抱在怀里。 卫笙就不禁伸出手环抱着少年腰身，紧紧地，将脸埋在胸膛里，可是有一种痛苦，似乎只能独自承受，纵使有千言万语亦是只能闷在喉间独自一人承担。她早就知道这一天会到来，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亦是知道这一天的脚步愈发临近。 或许就在某个早上，亦或许就在某个午后，她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然而事实上当噩耗来临，那些以往与母亲相依为命，与这一世毫不相同地过往经历就一一闪现于眼前，哪怕她竭尽全力地改变了父母的命运，但仍旧无法扭转已经发生过的事实。 她曾一度为了融入全新的生活企图颠覆对过往的认知，但不可否认，正是那些以往受过的苦，遭过的罪，无一不为她在这个世界上的成功之路注入了无比强劲的动力，甚至正是那些沉重的经历造就了现如今的她。 而陪伴她经受那沉重岁月的人，现如今自己甚至连见她最后一面的权利都没有，甚至于连她的葬礼，亦是没有办法参加。 绝望和无力仿佛渗透进了四肢百骸，渗透入每一个毛孔，每一根毛发。 但她必须整装待发，活在当下。 再次回到包厢，卫笙已经洗了把脸，将散乱的头发重新扎好，虽然难以遮掩憔悴的面容以及难以变换出其他表情的脸蛋，但却好像变得比临出门前鲜活了一些，起码，像是个活着的人。 756.第756章 战术上，战略上（二更） 这层变化就连崔永贞都隐隐感觉得出，她不清楚这孩子今天到底遭遇了什么，但那显然不是轻轻松松即能够跨越的难关，那种绝望她在小区门口时候即能从她身上感受得到。 如果不是因为情感问题，那么崔永贞甚至怀疑她的父母亲出了什么事故，但似乎又并不合理，毕竟如果是那样，她怎么会只身一人出现在京城，出现在自家门前。 但无论如何，崔永贞都有些诧异于她对此种绝望情绪的收拾整理之快，尤其当卫笙再次落座并没有提及离开。 事实上崔永贞甚至猜测，这孩子刚刚出门恐怕会跟崔贤哭哭啼啼闹着要离开这，而当两人回来，自家儿子说不得要出言催促。 但她预想中的情况竟是一个都没有发生。 卫笙好像是活了。 虽然声音依旧带着些沙哑，但是在桌面上男男女女三五成群把酒言欢的档口，她却是当先朝着崔振升老爷子问了声好，甚至言道自己今天情绪低迷，刚刚有些失礼，希望崔老爷子不要见怪。 言谈表情随意中带着几分周全，落落大方在这张桌面上出声，与刚刚兀自一人仿佛对桌面言谈不闻不问的表现判若两人，不禁叫人有些刮目相看。 崔振升见她这般心里有些喜欢，就笑着与她聊起地产经，目的也是给方才出言不逊地李家人看看，算是做了一道无声的反击。 卫笙并没理解他的意思，不过也是有问有答，神色间从容不迫，面上虽说表现得有些神色寡淡却也应对周全，虽然二人隔的不远正在低声交谈，却已然渐渐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其实崔氏公司可以与房地产管理机构和新闻媒体联合起来推出了类似于周末购房直通车项目，随着市民购房意识的日益成熟，看图后马上下手购房的人已越来越少，他们越发重视对楼盘的现场考察，不再只听信广告传单，但是常规考察往往费时费力极为消耗精力。”对于崔振升口中的看房难问题，卫笙给出了这样的答案。 刚刚崔振升聊到传单广告效果愈发减弱，很多购房者打了通电话后便再没了音讯，工作人员拨打回访电话，面对的也大多是没有时间，如何如何忙碌的答案，这无疑消减掉了不少有意向的客户。 而此刻听闻这话，崔振升不禁面露沉思，“这个方向很好，从实际角度出发，从客户难题入手解决，想要购房的客户利用双休或节假日，免费乘坐购房直通车，到各处出售楼盘的现场去考察和挑选所需的房屋，永贞呐，这个思路你记一下。” 卫笙颔首，沉吟着补充道，“购房直通车分成几条路线，从不同的地方登车出发，沿不同的线路到不同的目的地。参与活动的客户可享受一系列的优惠条件和服务，当然了，为了提高影响力，达到更理想的效果，一定要配合闻媒体着力宣传，大造声势，扩大影响。” 话说到这算是一半，接下来的思路卫笙顿在舌尖，从某种角度来说崔氏或许有可能成为翊卫进军京城的对手，给这位老爷子解惑之余，不让旁人太看低了自己，到这也就足够了。 而崔振升显然颇为重视这个思路，连连点头，“好好好，这个思路非常好啊，具体能够达到什么效果，咱们还得试试才知道，永贞政文，记下记下。” 老爷子显得颇为高兴，那方李政文也有些诧异地看向卫笙，以往接触都只是一面匆匆，倒是没有见识过这孩子的不同之处，早前听老爷子说卫笙对房地产一块比谭高明还要高明，他还只道是言过其实，今天听来，这孩子的条理清晰，分析利弊也很透彻，可不像是外行人随便说说，毕竟那等肤浅言论只要过耳就能分辨七八。 崔永贞也是不禁侧头打量起卫笙，不得不说，首先敢在桌面上出声不怯场，就已经让她感到有些意外，现在这副状若随意实则颇有深度的交谈，更是颇有些大将风范。 毕竟崔贤今晚态度众人看在眼里，若这孩子真跟个傻子似的坐在原位，恐怕这会儿还得被人审视，令他们崔家人也跟着有些难堪，却又没法不断解释两人没处对象此种话语。 虽然两个孩子年纪还小，虽然谈婚论嫁太早，虽然崔永贞根本也没考虑过这个儿媳妇，但那又怎样？崔贤的态度已经让李家人觉得这就是你家儿子的小女朋友，不免愈发多了此种审视，崔永贞甚至可以想象到饭局结束这群七大姑八大姨们背后议论摇头鄙夷的目光。 甚至可以想到李家二老不悦唾弃的话语。 而这一切的源头就是她今天将这孩子带到了饭桌上来，恰好崔贤还在。 现在卫笙表现得落落大方一些，无疑也令她觉得挣回了些脸面，神色不禁稍缓。 而那方卫笙，在这桌面上静坐了上半场，又何曾没将种种审视收入眼底，或许在此种情况下她更愿意选择早些退场一走了之，但今天这场意外的晚餐又是她首次跟崔家以及他们的亲戚碰面，从某种角度来说算是一场暗暗的较量，崔永贞此刻的心境她大概摸了个七八分，所以她选择既来之则安之。 至于面对这群人，卫笙算是在战略上将他们当作崔贤的亲戚，战术上却没把他们当作一桌子长辈，临场发挥自然表现就算是成功扳回一局。 李凡茂不禁用胳膊肘捅了捅李露，“行啊，敢在这桌面上开声放腔，不简单。” 李露顿时得意地侧头一笑，心忖换做自己，在外面即便再张牙舞爪，到了这张桌上又哪里敢跟这群长辈们讨论话题，玩笑似的接两句话应对还好，其他可就容易露怯了。 而桌面上的其他人，虽说对这女孩有所瞩目，甚至背后谈论，但此刻却不愿表现得对其有多过关注，更不愿显示得乐于在别人家事上有意较劲。 但不知是因为崔振升的态度，亦或是因为这孩子一反早前态度举止在桌面上开声放腔，惹得李爱国老爷子却是转头与妻子对视一眼。 757.第757章 精明的目的性（三更） 饭局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唇枪舌战，亦没有什么令人难堪的嘲笑讥讽，更没有谁会故意跳出来意图踩踏这名来路不明的年轻少女。 简简单单，平平静静，男人们大多聊的是工作，女人们大多聊的是护肤美容，喝了点小酒，开了些玩笑，约了几件需要帮忙的小事，然后便是结束了饭局。 最多的，无非也就是李芸话里话外跟崔永贞的攀比挤兑，倒也表现得相谈甚欢，与这包厢气氛相得益彰。 离开酒店的时候，众人在正门前的大厅里告别叙话，几个男人握着手敲定下次再聚，女人们则是相互围拢相约什么时候去看个珠宝展，亦或是下次一道去某某某处护肤。 卫笙和崔贤有意落后一步，后者悄悄伸手拉住她的手。 而卫笙转目看他，就见他眸光微紧地露出些许歉色，她顿时鼓着嘴笑笑，“你在我家不也表现的挺好的，就当礼尚往来。” 那方崔贤苦笑了一下，礼尚往来似乎也不该在这个时候。 这时，身后忽然响起一声爆喝，使二人吓得连忙将手分开，前方几位长辈也不禁回头看来，却见是几个孩子聚在一块，顿时收回了目光。 卫笙和崔贤转过头，却见是李露几人，爆喝出声的是李露的一名堂哥，好像是今天宴请众人的李显靖的儿子，刚刚他爆喝出声显然是在有意吓唬卫笙和崔贤。 “李凡茂你要死啊！”李露也被他吓了一跳。 原来叫李凡茂。 却见这李凡茂自诩潇洒地甩了甩刘海，玩味笑着，在卫笙和崔贤身边绕行，嘴里笑道，“崔贤，你这个女朋友，我给60分，及格。” 那方崔贤却是没什么神色地瞥了他一眼，而后转身与卫笙并肩朝前走去。 李凡茂无疑被忽视得面色尴尬，顿时翻着白眼又追了上前，“一般名媛在我眼里可都连及格都够不上，你的小女朋友今天要不是敢在饭桌上出言放炮，凭前半场表现我最多也就给她三十分。” 其他几名年轻人顿时轻笑出声，不只是笑李凡茂的话，也笑这李凡茂每次吃饭都朝着崔家小子唱独角戏，自己跟人家杠上了似的，可人家根本就没愿意搭理他。 一名女生不禁笑道，“李凡茂，人家的女朋友用得着你打分吗？你打100分也成不了你女朋友。” “去，我脑袋灌水了找这小丫头当女朋友，李纹纹，你上回那闺蜜不错啊，回头把电话给我。”李凡茂单手揣兜表现得颇为张狂，却不显得突兀，好像他生来就该如此。 那李纹纹是李芸的女儿，许是因为家里开酒楼的，身材略有些壮实，不是虚胖，反而给人一种很结实的感觉。 她不屑瞥了李凡茂一眼笑道，“我有病吧，把我闺蜜往狼窝里送，我告儿你，少来啊。” 那方崔永贞正被李芸拉住笑着叙话，她心底其实有些不耐，不时偷眼看向后方的儿子和卫笙，心里正在犹豫今晚卫笙的住宿问题该怎么解决，更是不愿听李芸在那不断絮叨说什么下次她来请客，定在她家酒楼此类的话，便笑笑言道自己先去取车。 来到门口的时候，那方李芸也是抬步跟了来，“永贞，你听我一句，这种小姑娘让崔贤离的越远越好，你看她今晚表现的，目的性多强呀？哪有这么大年纪小姑娘一点不露怯的？依我看，这丫头心思太精明了，前面不言不语观察咱们家的来头，然后立马博出彩。你想想，普通人哪能轻轻松松接触到咱们这个层面？你看这吃饭的环境她平时能接触上吗……” 崔永贞闻言不禁顿住脚步。 就在这时，走廊上忽然又出来一众人等，有人开声笑着说道，“严老板，就送到这吧，回头您拷贝完可得记着把录像还我，这可是哥们在圈子里花大价钱收罗着的……咦？那不是卫笙吗？严哥，你今儿有福见到真人了啊！” 这声音着实不小，而几人也刚刚走到李家一众人的身旁，就聚集在大门方向。 显然，正在叙话的崔家、李家一众人也都是转过身不解地看向身侧。 李显靖此刻正在跟李哲透露发改委即将审批通过的新文件，低声交谈间被打搅不禁抬头去看，一看之下，李显靖就是一愣，“那不是御膳楼的老板严一航吗？” 紧接着，这方也刚刚走到门前大厅红木柱下的卫笙也是闻言转目，视线所及顿时被一名身穿着深灰色西装，脚踏黑色皮鞋的男青年给挡住，这男人三十多岁不到四十的模样，此刻脸色潮红双目放光。 他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转身站定在了卫笙身前。 男人身材劲瘦，肤色中等，长相算是普通，但打扮得颇为讲究，卫笙以为在这还能遇见什么熟人，但是再三打量后确认无误，自己并不认识眼前的这个男人。 但刚刚的声音有些耳熟，顺着他的身侧朝后看去，卫笙就见到了一名熟人，可不正是当初跟在霍菲儿身旁的小胖子，言道赞助三倍豪赌的张魁东，他也是正笑吟吟地抬手冲着自己招呼。 李凡茂有些怪异地打量着这名西装革履突然闪身上前的男人，只见这男人此刻激动得脸色潮红不已，面对着卫笙兴奋地搓了搓手，模样颇有些猥琐地瞪着眼珠上下打量着她，如果不是他接下来的话语，李凡茂都要以为这男人打算当众耍流氓了。 “你好你好！我、我叫严一航！这样，我先给你找张名片！能不能麻烦你给我个签名？我这有笔，快去！给我取个签字笔来，不不不，要粗头的，最好有红笔！”男人打量着卫笙之余，又是侧身朝着迎宾呼喝出声。 眼见男人激动之余显出几分慌乱，说着在怀里不断摸索开来，最后摸出名片夹。 那边，李显靖望着激动得跟小粉丝一样的严一航，不禁转目去看李政文，“这孩子拍过电影？还是唱过什么歌，我怎么没认出来？” 这话问得李政文就是一懵。 却见那方卫笙，全程没什么表情地站定在原地，目视着男人的动作。 758.第758章 完虐的呀！（四更） 迎宾小姐一愣之下迅速跑到前台，与收银嘀咕了几句，四五个正在吧台内对账的收银员和服务生纷纷忙活起来——找笔。 而且要粗头红色的签字笔。 而此时卫笙也接过对方名片，御膳楼严一航，原来是这的老板。 见这边卫笙没什么表情地接过名片，张魁东生怕她打了严一航的颜面，赶忙上前笑着解释道，“是这样的，严哥是一名超级赛车迷，前阵子雾隆山比赛那会儿他人正好就去国外参加一场F1锦标赛，回来才听说这件事，这不就托我跟谢冰毅要了当时的录像，我们刚才吃饭时候就在包厢里看录像来着，没想到出门就碰上你了，他有点激动……哈哈……” 张魁东笑得有些尴尬。 而严一航则赶忙啊补充说道，“你在雾隆山上的表现比F1赛事还要精彩！我保证，如果我一早知道的话一定改道雾隆山！”说着话，依旧瞪圆一双眼睛盯着卫笙打量。 如果不是刚刚在房间内，张魁东一脸严肃地向自己保证，这位打败了巴比尔退役赛手纳加德的狠人真的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他实在难以将眼前看上去文文静静中带着几分颓然的少女与那位双轮过弯全速漂移的赛手联系在一起。 而事实上，比赛录像是全程的，包括结尾时候少女自车中探出身来，挥舞着拳头调动全场气氛。 迎宾这个时候送上笔来，粗头红色的签字笔，却见严一航立马将西服外套脱掉，就伸出里面穿着长袖衬衫的胳膊，面色兴奋地示意卫笙在那刷白的袖子上签字。 卫笙就拧眉接过笔，拔开笔帽，在那袖子上顿了顿，“签什么？” “东尼娅！东尼娅！就签东尼娅！天哪，我敢保证，这个名字有一天会响彻全国的，不不不，是全世界。”望着对方在袖子上签下的一串英文字符，严一航呢喃出声，他整个人现如今还沉浸在那段令人热血沸腾的录像当中，试想这个年纪，这种驾车技术，简直堪比国际上那些受到千万人追捧的顶级赛手。 不可思议！ 身旁李凡茂还没有从刚刚的对话上缓过神来，就惊愕地盯着那被写了卫笙签名的袖子惋惜道，“阿玛尼的衬衫啊……” 而且他刚刚说什么？雾隆山的比赛？东尼娅？李凡茂忽然想起了现如今京城大小圈子中最是热议的话题。 轰！ 李政文脚下险些一个踉跄，不敢置信地抬目看向卫笙，他自然通过一些报道和其他途径了解到那晚直播比赛中的车手情况，但事实上报道中给出的东西太少了，少到可怜，说是个国内女性选手，且参赛的名字叫做东尼娅。 他实在没法将那位将京城赛车圈子搅动得风起云涌，国内赛车爱好者论坛里声名显赫被架到了那种高度的人物，跟眼前这个因为在街边哭泣所以被他们带到饭局中，经受了无数目光审视的少女重合在一起。 李政文使劲地敲了敲脑袋。 那方崔永贞不解上前，低声凑到丈夫身边询问，“什么东尼娅，什么雾隆山比赛？” “就是我那天晚上在体育卫视看的赛场直播，一名国内选手将巴比尔退役的国际赛手场中逼停，完虐的呀！那名国际赛手曾经在欧洲锦标赛拿过季军！”李政文满脸通红地一拍大腿，颇有些失态地说道。 “那跟卫笙有什么关系？”李芸匆匆上前瞪着眼珠，不可能吧…… 可李政文已经面色通红地答道，“把那位欧洲锦标赛季军完虐的车手就叫东尼娅啊！” 崔永贞呆住了！ 李显靖呆住了！ 李芸也呆住了！ 就连崔振升和李爱国夫妇三名老人也呆住了。 李凡茂以及一众年轻人对视一眼，也像是见鬼一样转目看向卫笙。 什么鬼？最近上至京城大小圈子里里外外讨论的、吹嘘的、热议的人物竟然是眼前这个卫笙？ 严一航已经将胳膊举到身前使劲地吹了吹，“万分感谢万分感谢！小张，到前台取一张、算了算了……”他又在自己的里怀中摸出卡包，在里面仔细翻腾了半天，终于摸出一张金边黑身颇有质感的卡片交到卫笙手中。 后者不明所以自然没伸手接，严一航却是不给她婉拒的机会，生生塞入手中只道小小心意，希望她今后能多过来捧场。 卫笙猜测应该是什么打折类的，或者是会员卡、贵宾卡，不是说这御膳楼私密性强只接待会员吗。 多拉位客户过来消费对这严一航也没损失，如此她也就没客气地道谢收下了。 那严一航还想多说点什么，却被张魁东打着哈哈挽着胳膊给托走了，期间还不忘朝着卫笙挥舞那条被签了名的手臂，“下次有什么比赛就让张胖子通知我，我一定亲自到场助威！” 卫笙拧着眉牵了牵嘴角，似是笑笑颔首，目送着严一航的离去。 转目，却见李家众人还有崔永贞夫妇等人都是正目带打量地盯着自己瞧。 崔永贞直到现在都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卫笙是个什么场景，那是九八年的九月末，十一假期的前期，她顶着朝南市政府刚刚颁发的优秀女企业家头衔回到县里，打算将儿子转入朝南第一中学备考，就在那时，她见到了这个县城中学土里土气的姑娘。 第一次见面，崔永贞的第一感觉是十四五岁的年纪，发育不良地瘦小，但却有着一双出奇沉着地眸子，她就站在医务室的窗台边上，回头望着她说崔阿姨好，校长好，爸爸好。 许是顶上了县城、瘦小、土气、在球场上亲吻崔贤等等不好的名头，崔永贞对她的第一印象并不好。 而事实上，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第一印象，很难转变，这几乎决定了人们日后的相处模式。 此刻，崔永贞眯起眼睛，有些琢磨不透地扬起下巴，审视着不远处那名正将签字笔交还给迎宾小姐的女孩。 耳畔，就是传来李显靖提高且带着惊颤的声音，“那是严老板自己的黑卡？” 759.第759章 加分，加分，再加分（求月票 花旗银行名为“Ultima”的黑色信用卡以及美国运通公司在1999年推出了名为“Centurion”的黑色信用卡，被业内人士称为“卡中之王”。 有人说，只有拥有这种黑卡，才可充分显示卡主的“尊贵地位”。 因为这种黑卡不接受申请，只有银行主动邀请客户加入。 对于黑卡卡主，是没有“信用额度”这一说的。有人曾经问花旗银行的负责人，如果黑卡卡主想刷卡买架飞机行不行？得到的答案是：没问题。 通常情况下黑卡的主人是这样的：男性，知名企业CEO、总裁或董事长，35岁——60岁之间，年收入至少1000万美元以上，拥有多辆轿车、多处豪宅，喜欢开私家游艇、飞机兜风等等。 富豪对黑卡的推崇主要来自黑卡赋予他们的体面和尊贵的感觉。 严一航交给卫笙的黑卡当然不是无限额度的信用卡，但知晓情况的人都清楚，这张黑卡在御膳楼的作用，无疑相当于“Ultima”在花旗银行的地位。 据说这张卡在京城目前为止只出现过三张，而其中一张则是在严一航的手中。 或许有人会觉得，不就是张破酒店的黑卡？即便刷卡白吃又有什么可值得吹嘘的。 但事实上，御膳楼经受京城地界上高官富商竞相追捧，即便这做出的菜是屎味儿的，那也是昂贵的屎，吃的也是身份和颜面。 这就够了。 卫笙不清楚这张卡的重要性，如果知道，她也清楚严一航的阔绰是出于对赛车事业疯狂的迷恋，算是一种对明星人物的极度追捧，或许还有因为刚刚看过比赛录像头脑发热之说，但不管怎么说，卫笙手中此刻捏着御膳楼所谓的黑卡。 李家一众人却在李显靖变调的音色下略微沉默了下来。 李显靖似乎是知道自己有些失态，而在某种程度上，一家酒店的黑卡并不至于叫他如此，所以他又露出沉稳地笑容补充说，“不错嘛，听说这张卡在饭店可以不限消费额度的随意透支。” 卫笙闻言微愣，举起卡片在眼前仔细看了看。 李显靖等人也是随着她的动作将目光放在卡片上仔细打量了几眼，之所以面世的少，显然是这张卡的作用不是为了促进消费，而算是严老板交朋友所用，至于这持卡的朋友无疑要具备相应的身份和地位，如果随便见到哪个关系不错就来一张，人家天天带着亲朋好友来吃，岂不是要把饭店给吃穷了。 但真正的体面人就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所以严一航出于何种心理竟然径直将这张卡交给了卫笙，的确还挺值得叫人揣测玩味的。 卫笙转过头看向崔贤，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忽然轻轻眨了眨眼，用嘴型道，“又加分了。” 后者险些失笑。 崔永贞蠕了蠕嘴唇，而后面上一如既往自然地朝丈夫道，“你们在这等会，我去取车。”说罢，拎着车钥匙，将包夹在腋下举步朝外走去。 李芸不懂什么赛车不赛车的，但是同为做酒店生意的她知道这张卡的份量，如此不禁再次暗暗审视起崔家今次带来的这位崔贤‘同学’，不管怎么说，一个人在社会上的份量价值并非取决于他兜里揣着多少钱，毕竟这张印刷纸，对于某个高度的人物们来说已经是唾手可得。 而关系就不同了，一个人身边交往的是怎样的朋友，亦或是他被怎样的朋友看重，这无疑凌驾于金钱之上，而事实上如果这个人具备交往此种朋友，甚至被此种朋友看重的资格，那么他显然也不会是一个穷人。 再往深点剖析，被严一航此种人都疯狂追捧的赛车，想来也是不难从中盈利了吧，而把这肤浅表面的东西抛开，以李政文刚刚的话语，这女孩完胜所谓的欧洲锦标赛季军，无疑是某一个领域当中的佼佼者。 与他们早前所认知的不尽相同。 一旁李哲看向妻子崔永洁，心说难怪大姐和姐夫对这小姑娘的态度今天不对劲，原来并不是他一早所理解的所谓草根阶级、攀附权贵，何况刚刚见到卫笙面对严一航那副不动声色的架势，此刻再看却总觉得不简单呐。 人的心境一旦有所改变，所看待同等事物的看法也不再相同，就如早前李芸觉得卫笙在桌面上不露怯是有着极强的目的性，现在她知道自己是看走眼了。 李芸这样想着，决定在今晚卫笙的加分道路上再加上一注。 她笑着翻开自己的手包，从里面掏出一张名片和一张卡片，走上前递到卫笙手里，“这是阿姨的名片，上面有阿姨在京城全部店面的地址，今后可以多带着同学去吃嘛，结账就用这张卡，六店通用，算是阿姨的见面礼。”说着，将两张卡片一并递到了卫笙手中。 李芸的举动无疑令旁人也有些讶异，毕竟刚刚话头风向最明朗的就属她了。 而李芸见卫笙接过卡片，也是和蔼不失体面地笑笑，转头对着女儿李纹纹道，“走吧，时间不早了，我们先走了啊。” 这小姑娘穿着虽然不体面，今天表现得也比较疲惫，但客观来看言谈举止以及被崔振升的看重，加上刚刚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包括政文的激动表情，还有严一航的态度来看，都说明了她今晚看走眼了。 而李芸如此做法，无非只是在收尾时将事情做到周到且体面，表现出一个长辈和大家的风范。 卫笙和崔家、李家两家人一同走出酒店的时候，夜幕深沉，崔永贞正将车子停靠在酒店门前，因为大家都是开车来的，所以短暂告别便是各自上车，李芸的奔驰S级自酒店门前滑过，车窗开着，她侧目又看了眼那正准备上车的白衣女孩一眼，不禁笑笑收回视线，高跟鞋下轻踏油门，绝尘而去。 “崔贤，我给你女朋友95分！”卫笙刚刚坐上车子，后座，外面就传来李凡茂的高喊声。 驾驶位的崔永贞顿时面色不善。 此刻李哲和崔永洁夫妇也带着李露单独开车回家，所以崔振升老爷子坐进副驾驶位后，李政文就擦掌磨拳地挤进了后座。 760.第760章 长夜漫漫与名流圈 车子一路平稳地朝前滑着，速度不急不缓，不快不慢。 卫笙就侧望着窗外街景。 最终，驾驶位上的崔永贞在不知道第七次还是第八次从后视镜看向卫笙以后，终于声音平缓地开口询问，“卫笙，你是自己来京城的吗？今天刚到？” 卫笙知道崔永贞在担心她的住宿问题，想来心中正在翻江倒海地盘算到底是履行一个好心人的义务将她带回家中，还是作为一个严苛禁止孩子早恋的母亲就此将她赶下车去。 想了想，卫笙带着几分拘谨地开口道，“我这学期作为学校交换生，被转到京城师大附中了。” 依照卫笙所想，自己留在京城这事能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何况她也确实没法解释本该呆在S海的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京城，倒不如就实话实说，趁热打铁。 “什么？”前方崔永贞声线明显变调了，但她轻咳一声很快恢复镇静，只是从后视镜看向卫笙的目光，明显停顿得更长了。 李政文却是笑着问道，“这么说你还要在京城呆上一个学期？卫笙，叔叔想问问你，雾隆山上比赛的人真是你？开着白色兰博基尼的赛手？” 卫笙闻言笑笑颔首，李政文虽说心中早已确定，但此时再听当事人的答复，脸上表情还是不禁变化万千，最终不知该如何形容此刻心境，千言万语化为一声长叹，“厉害！厉害！实在是厉害……” 前方崔振升就不禁从座椅缝隙回头望了卫笙一眼，而后正过身形目视前方，也是笑着颔首，“既然留在京城就好，以后我老头子多找你这小丫头取取经，也着实方便！着实方便哪！” 崔永贞不赞同地拧眉看了父亲一眼，而后蠕了下唇瓣最终抿唇专心开车。 “你……你这个车是从小开始练习的？在朝南那会儿会不会？师从什么人能练到这个技术？”李政文俨然化身好奇宝宝，微微倾身隔着崔贤朝卫笙问道。 卫笙犹豫着开口，却被崔贤笑着打断了，“爸，有什么话来日方长，今天卫笙状态不好，让她歇会吧。” 李政文闻言只得收住耐心，兀自沉吟着点头，“对对对，来日方长，来日方长啊。” “咳！”前方崔永贞终于按捺不住，不轻不重地咳嗽了一声。 李政文才知失态，又听崔永贞问道，“京城师大附中离我们家还挺近的，我说你这孩子怎么大晚上的在我们小区门口。交换生是要住校的吧？那阿姨就送你回学校了。” 卫笙答应了一声。 她可没有勇气叫崔永贞和车上的老老壮壮都知道那晚堵门的邻居就是自己。 起码现在没有。 刚这样想着，身侧的手就被人轻轻握在手里，卫笙转目看了崔贤一眼，疲惫一笑，又是看向李政文，悄悄往回收了收手，却是没有收回去。 胆子可真够大的。 无论此刻李政文怎样憋着一肚子的话，亦或是崔永贞心里如何的翻江倒海，再或是崔振升老爷子心底里有着怎样的考量，在平稳的车速下，黑色奔驰依旧停靠在了师大附属中学的正门前，崔贤送卫笙下车，又将她送进了校门，比划了一个电话的手势，目送着卫笙踏进这所铁门森森的夜间校园。 崔永贞在车上望着眼前一幕，心里已经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要说现在两个人没在处对象，她是打死也不相信的。 但她在此种氛围下显然没法撒泼嘶吼着阻止什么，而她眼下也确实做不出此种举动，心里翻腾着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滋味，握着方向盘的手也是愈发紧了起来。 直到李政文打开她的驾驶位门，“我开吧。” 崔永贞这才像个泄了气的皮球般，浑身松弛下来，然后走出车子坐进了后面，坐在了刚刚上车的崔贤身旁。 “有什么话回家再说吧。”李政文又叮嘱了一句，堵住了崔永贞此刻心头千万的疑问。 漆黑如大提琴般曲线深沉华丽的奔驰车，再次不急不缓地消失在了夜色中，消失在了师大附属高中的正门前。 卫笙踏进学校，此时已经入夜，本是打算再独自回到家里，但她最终选择回到寝室，只是单纯的觉得寝室或许能热闹一点，哪怕人都已经熟睡了，起码还有几道除了自己以外的呼吸声不是吗。 卫笙几乎能够预想到今夜独自一人将是怎样的漫漫长夜难以入眠。 …… 李凡茂当晚回去并没有跟满腹心事的父母一道回家，而是在父母到家以后独自驱车前往了李家在京城近郊的一栋别墅，路上电话不停，甚至接上了李露、李纹纹和今日桌面上的一众兄弟姐妹。 至于坐不下的，李凡茂只在电话里道，“自己打个车，赶紧的。” 等到李凡茂赶到别墅的时候，已经有几辆价值相仿的豪车以及超跑同他的车子一起驶进了别墅大门，李凡茂摇下车窗跟几位好友打了个招呼，而这些车内探出的脑袋也都是年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 几辆车子就并驾齐驱驶向半山腰的别墅。 今次李凡茂叫来了几名圈子里关系特别好的哥们，而这几个哥们以为李凡茂这个时间段码人，是要在别墅里开派对，所以同时带来了一些三线明星和在各圈子小有名气的模特。 别墅里烟酒小吃齐备，除了此刻围拢在沙发一圈的李凡茂几位主要人物外，美女们大多都在一旁拆箱子里的吃食，不时发出几道惊呼。 待李凡茂煞有其事地将今夜御膳楼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除了少数几名哥们将视线集中在了严一航掏出的那张黑卡上，其他人均是不住沉默下来。 “你是说……双轮过弯全速漂移的那位，年纪不过才十六七岁？” “你今晚还跟人家吃了饭？” “留电话了吗？下次聚会叫上啊，倍儿涨面子！京城这些圈子近期都传疯了！” “吹吧，不信你们让他打电话，看看人家来不来？” 761.第761章 西部重建工作 李露抱着瓜子盘膝坐在沙发角落，她一直跟李凡茂的圈子接触不深，事实上李凡茂因为父亲的关系，所交往的圈子一直照比她略高那么一个等级，不过此刻，李凡茂却兴冲冲地将目光转向了她，连带着其他人的目光也都凝视在她的身上。 李露受宠若惊般撇嘴笑了笑，“干嘛，别想在我这打主意，就知道你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你不是说她在朝南接待过你吗？你们两个感情不一般呐。”李凡茂眸光炯炯地打量在李露的身上。 李纹纹也没想到卫笙能勾起李凡茂和这群人这么大的兴趣，事实上她平时接触较多的都是学校朋友，倒是不像李凡茂和李露这样四通八达的交际圈子，也不理解这些人为什么像有瘾一样，混迹在这些圈子中乐此不疲，每每接触新的朋友圈都如同打鸡血般蓄势待发全力奋战。 另一名李家的子弟单脚踩在沙发转了转手中啤酒罐笑，“李凡茂，你要真想跟人家混熟我看你找错人了吧？别忘了，那是崔贤的女朋友，你求着李露倒不如跟崔贤缓和关系，叫女朋友出来吃饭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对对对。”有人跟着起哄，“赶紧的呀！这种事我告儿你啊，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挣面子的好机会，我听说现在不少人都在打听那位是何方神圣呢，谁先请着谁露脸儿！” 李露嗤笑道，“你们以为人家是说请就请的？”说罢朝着那方名模和小明星们扬了扬下巴，“跟她们似的，好酒好菜名车别墅就陪你玩？做梦吧。我不瞒你们说，霍菲儿那圈子在山上跟人家是见过的，喝过酒的关系，现在想请都没招呢。” 一众青年男女对视纷纷，都不禁沉默了下来。 …… 在卫笙事业发展有条不紊却收到了惊天噩耗的档口，在李家子弟圈子汇集名模明星开派对消遣的档口，与此种气氛截然不同的是，同一天晚上，Z国西部某重要省份发生了近7级特大地震。 第二天，师大附属高中播音社便在上课期间广播了此事，全体同学起立默哀，随即发起了捐款活动。 据说该地区较为贫瘠所以灾后遇难人数并不多，只是房屋塌毁情况较为严重。 学生们捐款大多都是一元到五元间，十元钱的捐款数额已然算是大票，卫笙兜里只揣了三百多元现金，她有心都掏出来，却也不好显得太张扬，最终摸出了一张红彤彤的新版百元大钞交给班长程琳。 程琳吃惊之余倒也没有那么惊讶，毕竟她也见识过那群富家子弟在山上一掷千金。 然而即便这样，中午学校广播表扬优秀捐款学生名单的时候，卫笙依旧名列前茅，学校里除了她就只有夏飞和一班的两名同学捐了五十和一百元的大面值数额。 这叫三班学生觉得颇为露脸。 下课的时候，校新闻社社长、高三年级的马小红找到了高二三班，这是一个瘦得像麻杆一样的姑娘，但是璀璨的笑容却很难令人不生出好感。 “我想对你做一次专访，发表在咱们的校报上，同时在下星期的每周一星上播放专访录像。” 每周一星是学校每周四下午准时播报的一个电视节目，从班级闭路电视里观看这周学校明星人物的访谈，由新闻社社长马小红亲自充当访谈主持人，据说这个节目已经做满一年，在学校的‘收视率’相当良好，学生们也大多以能够登上每周一星为荣。 当然，马小红想要采访卫笙，并不是因为她捐了大面值的百元钞票，而是因为上次高二三班学生自雾隆山归来，卫笙赛车一事就在学校里彻底传开了。 看着卫笙脸上古怪的表情，马小红误会了她的意思，解释说道，“这周之所以没有采访你，主要是因为已经确定了采访对象，节目都已经做好了，不过说真的，我差点就把这周的录像推翻换成你的，可惜临时采访来不及，做直播担心你会紧张。” 正打算下课前往洗手间的卫笙闻言，顿时笑笑起身，“抱歉，其实我没打算上学校的采访。” 说罢示意自己要去洗手间，便抬步离开了。 马小红却不紧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后，笑着，“这是你转到我们学校的第三周，就算每周一到周四查寝，满勤也应该有十二次，可你却旷寝七次，两次有正当理由，那么就算无故旷寝五次，三周五次的不良记录如果放在你的交换生学年档案里，我猜你是八成不会及格的。” 卫笙闻言脚步没停，不过侧头看了这姑娘一眼，挑起眉梢，心说有备而来啊。 “如果能够登上每周一星，无疑会在你的学年档案中填上浓重漂亮的一笔，这是你保送升学的资本，你确定不要吗？”马小红双手负在身后笑吟吟地问道。 卫笙表情古怪地盯着她，“其实我更倾向于参加高考，用汗水换取升学资本，保送还是留给需要保送的人吧。” 马小红看着她的面色更是古怪三分，最终噗嗤一声笑道，“好吧，我尊重你的想法。那我只有去请你们班主任亲自邀请你了。”说着话便负手离去。 走廊上来来往往的学生乱糟糟的，卫笙就这样看着马小红麻杆似的背影消失在人流当中，不禁拧眉苦笑了一下。 事实上她的赛车事迹即便在学生当中流传开来。但因为没有直观感受加之不懂此道，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也没什么值得过份关注的，最多不过是路过操场亦或是进入食堂被人指指点点亦或是窃窃私语几句。 下午，卫笙接到了刘建仁的电话，后者言道西部灾区重建是个打响招牌的契机，现在许多大的开发商都盯住了这一块，有消息传出灾后重建是由当地县政府组织招标，他的意思是打算在京城计划开启前主攻这一块。 卫笙挂掉电话又跟邵成东通了个电话，没想到后者欣然同意了刘建仁的想法，并言道万城集团整个下午也在紧急开会，决定往西部招标方向使劲。 “这件事的公益性很强，但同样有人打着趁乱劫财大捞一笔的目的，咱们竞标成功总比那些拿着百姓血汗钱不做实事的人强。”电话里，邵成东这样说道。 762.第762章 新闻采访（三更） 西部地震事件在京城这所安逸普通的高中里，就犹如投进海水里的石子。 不过并非只是溅起一簇不起眼的水花，相反，它一石激起千层浪。 最早得知杨苗是来自西部H省兴浪县的人是程琳，那天晚上洗漱过后走廊里空无一人，程琳出门打热水的时候听见了杨苗在安全通道跟家里通的电话。 她赶忙踩着拖鞋尽量悄无声息地钻进了寝室，一脸神秘地朝着卫笙和卢世诗说，“杨苗的老家是重灾区！我听见她在楼梯间跟家里打电话了！” 在床上翻看杂志的卢世诗立马盘膝而起，“真假的？我说她这两天怎么状态不对。” 卫笙一愣之下，也放下手中乐天都市报，“她每天清晨都会到学校门口的报摊关注灾情最新情况。” 眼下报纸已经隐隐透露出万城集团将与翊卫地产合作，联手进入京城地产圈的消息，不过报道得有点捕风捉影的意思，并不明确，目的也只是为了打个前站。而新楼盘地皮事宜暂时由万城集团派专项小组负责商谈，只需要放慢进程，倒也不耽误西部竞标。 自从早前经历了雾隆山的比赛，班主任江语晨对卫笙的管理也不似其他学生那样严苛，数次旷寝让程琳带假，江语晨亦是或多或少地卖了面子，或许是认为卫笙在外有集训等情况，总之是没有明确的批评。 不过这两天卫笙的确没敢再回家去睡觉，只因那名说话算话的马大社长当真找上了江老师，而后江老师找上了卫笙，吩咐了两件事，一件是配合校新闻社做每周一星的专访，再就是叮嘱她近期不要再无故旷寝。 而这两日住校，卫笙也没落下每天清晨的晨练事宜，虽然眼下晨练已经没有早前规律，但只要住校一般都不会落下。 期间她就见到了杨苗早晨洗漱完毕第一件事都是到学校外的报摊去关注灾情，有一次卫笙还亲自陪她到报摊上溜了一圈，当时见杨苗看完灾情报道忧心忡忡，还道她是软心肠关心灾情，倒是没想到这事跟她有所关联。 “那她怎么从来没提过？”程琳将热水壶放在铁柜子旁。 卢世诗仔细想了想，摸着下巴饶有正色地道，“学校最近又是捐款又是搞什么‘关爱灾区人民广播’，换我也不好意思说。” “大家都是一个寝室的……”程琳话没说完，就见卢世诗朝着自己猛打眼色做噤声的手势，仔细一听，原来是走廊上传来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杨苗回来了。 这方杨苗刚推门进来，程琳就心直口快忍不住发问了，“你家情况怎么样？爸妈亲戚都没事吧？” 杨苗闻言一愣，随即看着众人的神色就有些闪躲，又似是想了想，最终摇头道，“都挺好的，已经被转移到救援中心了。” 程琳见她不愿意多言，便点了点头，有些人的性格或许就是不愿将怯弱亦或是伤痛的一面展现在他人眼前，又或许杨苗只是不希望室友跟着担心，无论如何，既然她不想说，旁人也就不好多问。 …… 翊卫地产与万城集团的合作依旧有条不紊地列入进程，只是放慢了脚步，而刘建仁已经赶往西部城市考察招标详情，小的地产商对此种公益性的活动并不感冒，何况从某种角度来看，这个项目接下多少有些敏感，而且显然是没什么油水可捞。 按照如今年月政策，以及当地政策情况来说，政府组织会对全市所有房屋进鉴定，分为三类：红色，危房；黄色，加固后可以使用；绿色，可直接使用。 经过鉴定的受灾群众可以选择入住重建房，亦或是获得部分一次性补偿金。 中午快上课时，卫笙从罗全琨的车队归来，近期午间和放学无事，卫笙都会到罗全琨的车队去逛逛，一个是了解现如今的车队情况，偶尔也出言帮助指导，倒是让队员们分外信服，整日吵着要卫笙开一圈给他们瞧瞧，不过这事卫笙没敢托大。 至于午饭，就是跟罗全琨站在赛场旁并排吃的泡面。 中午天色阴沉沉地，踏进校门，校新闻社依旧在通过大喇叭在学校上空播报着灾区情况。 “这次地震使北至海北州门源县，西至海西州德令哈市，东至G省首府L市都有强烈震感。经H省地震局测试，震中位于北纬35.3度，东经99.5度附近到昨天上午10时左右，共发生3次5级以上余震，此次灾区情况报到完毕，我是主持人……” 这令卫笙不禁有些皱眉。 嘀…… 收尾时候依旧是刺耳的鸣音，于学校上空盘旋久久不去。 然后卫笙就在教学楼门口被马小红给堵住了，“走吧，跟我上楼把访谈做好，下周还要播的。” 马小红说罢在前方领路，模样颇有些不耐，似是懒得怪罪卫笙不守时。 事实上这事她昨天已经到卫笙寝室通知过了。卫笙被班主任指派也是不得不从，但心里却是多少有些反感于马小红的做法，不仅调查自己，还告了自己旷寝一状，且采访一事并不算是尊重自己的意愿。 她一边撕开糖纸，一边笑吟吟地跟在马小红身后进了三楼一间空置已久的教室。 教室里三五成群的高二以及高三新闻社成员，都正随意地坐在废弃桌椅上闲聊，见马小红带着卫笙进门，顿时有人出言抱怨，“大明星谱也太大了，以前每周一星的采访，哪个不是主动到采访间等着的？” “怎么都没换件衣服，要不你先梳梳头吧？” “快快快，我背景都铺好了，晓琳你举着摄像机啊，我还得跟她打光呢。” “赶紧吧，下午还有课呢。” 只见白色的背景纸就铺在黑板上，教室里并没有讲桌，而是在讲桌的位置摆放了两张椅子和一张学习桌，上面还有模有样的放了两瓶矿泉水。 马小红进门以后坐在了其中一张椅子上，然后朝着卫笙招手，示意她坐在自己身旁的椅子上，准备开始采访。 763.第763章 慈善拍卖活动（四更） 显然屋子里的新闻社成员都面有不善，对卫笙这位‘架子’不小的采访者不免心中腹诽，但依旧要例行公事进行此次采访，毕竟每周一星这个节目是新闻社的招牌，然而事实上，学校就这么大，哪里会每周都有新闻人物出现制作访谈。 此种有噱头的人物已经相当难见，毕竟这座学校就连开着摩托上学的罗丁磊都已经被采访过两回了。 卫笙看着手中的采访稿，她需要说什么上面已经列的清清楚楚，基本没什么自由发挥的空间。 待她将采访稿仔细看过，采访正式开始。 “用第一抹光线的纯净，为世界画一双眼睛；用第一朵花开的声音，为世界唱一首歌曲；用所有秋天消息，为你们写下传奇！大家好，这里是每周一星，我是新闻社主持人马小红，今天为大家带来的传奇人物，是来自高二三班的卫笙，或许大家对这个名字陌生又耳熟，不错！你猜对了，就是她，来自绿岛环球，主张素质教育的前锋者！卫笙！” 马小红慷慨激昂地声音话毕，镜头便是对准了风尘仆仆刚刚归校的卫笙，她坐在座位上，嘴里还叼着根棒棒糖。 扛着摄像机的学生挥手示意她将棒棒糖拿下来，却不想她就这个姿态朝着镜头打了个招呼，嘴里含糊道，“我是卫笙。” 马小红不悦地皱了皱眉，随即又笑着道，“学妹，你好。近期关于你的传言有很多，我相信最令人震惊的莫过于你曾在雾隆山上参加了一场汽车竞赛，而且这场比赛被许多高二三班的同学亲眼见证，他们对此的评价非常高，我相信大家对此都很好奇。” 说罢，她依照稿件状若轻松地笑笑，“别怪学姐八卦，今天我可要好好给大家扒一扒你的赛车历程。” 按照稿件，卫笙这时应该不好意思地笑说自己知而不言言而不尽。 不过她笑笑看着马小红，“学姐，没听说过传言不能尽信吗？” 马小红被堵得一滞。 新闻社成员均是面色一变。 半小时后，卫笙将嘴里见底的棒棒糖吐在了教室的垃圾桶里，开门扬长而去。 教室内的一众人等不禁面面相觑。 “社长，这能用吗？” “不能用也得用啊……” “经费不够，再说上哪去找人物重新采访，学校能上每周一星的人物哪个没上过三次以上，罗丁磊再上的话学校都得批评咱们节目有不良影响了。” 马小红阴沉着一张脸，“上上上，她自己都不怕丢人我们怕什么。” 说罢，也是摔门而去。 这个卫笙，N机了多少次，最后马小红干脆也就破罐破摔，陪着她不按稿件胡说八道。 马小红离开以后，新闻社其他成员也是理论纷纷，对卫笙大为不忿。 程琳刚刚听说卫笙被马小红带到楼上，似乎是要做每周一星的访谈，当下想要凑个热闹，而来到楼梯口的时候，正巧遇见了下行的卫笙，还有卫笙身后风风火火面色不善地马小红。 直到马小红从二人身侧面无表情地离去，程琳才奇怪询问，待得知卫笙采访时候没按常理出牌得罪了这位社长，顿时苦笑着摇头，“马小红在学校里呼风唤雨习惯了，估计也没想到能碰上你这么个刺头，你还不知道吧，她爸爸是省电台的金牌记者，同学们都传说之所以建立新闻社，就是他爸爸找上校领导，目的是在校期间锻炼马小红。” 卫笙对这些不太感冒，虽说猫有猫道狗有狗道，但是马小红天天抓着灾情在学校里大肆播报，总是让她有些皱眉的。 毕竟有些事情需要适可而止，现在新闻社搞得学校里每到中午和放学气氛都阴沉沉的，要不然就提倡学生默哀，要不然就是发些沉痛的演讲稿，总有些无病呻吟之嫌。 如果说初见时马小红的笑容很难不令人生出好感，那么她的做法，现在已经令卫笙很难再生出好感。 近日来值得一提的是，杨苗跟几个H省在京城求学的学生一起组成了一支筹集善款小组，在学校以及校外抱着募捐箱进行募捐。 …… 师大附属高中校长办公室。 校长陈振喜在跟各学年领导教师商定秋季运动会事宜后，状似无意地询问了一句，“听说H省的余震严重而救援物资出现短缺情况，国家已经发出救援信号，号召社会各界踊跃捐款救灾，咱们作为京城重点学府，应该以身作则啊。” “隔壁的实验中学刚刚在永乐大酒店举行了一场慈善拍卖活动，号召学生家长参加，主要拍卖学生自作的小玩意，听说最高的一幅重建家园铅笔画拍卖出了四千元的高价。” 教导主任陈凯仪不禁点着头道，“响应国家号召，我建议咱们学校也应该效仿。” “只是实验中学的学生家庭经济状况普遍高于我校，就怕这活动号召不起来，没得有份量的家长出席，丢人现眼呐！”一名老教师不禁道出担忧。 如同各大学比拼院士的数量，即便高中学校，学校与学校之间向来存在着升学率、生源等种种比拼，这事实验中学方面已经做出颇为傲人的成绩，虽说都是为了响应国家号召为灾区募捐，本不该存在攀比心理，但达不到效果总归是丢人掉价的。 陈凯仪沉吟着道，“我倒是有个办法，将这件事交给一些家底厚、咳！家庭经济状况良好的学生去组织……” 众人顿时面露恍然，显然一点就透。 学生被委以重任自然想要做好这事，家里务必是要跟着出力，交给一些家底厚实的学生去办，不需要学校邀请，学生本身就会要求家长必须出席。 “马小红倒是个人选，他父亲说不定能邀请到一些社会上有名望的人士参与进来，这样，我回头先找马小红单独谈谈。”陈振喜沉吟半晌，一锤定音。 所谓上面动动嘴，下面跑断腿，学校高层经过简单商讨敲定的慈善拍卖活动，消息一经发出，顿时在各班级炸开了锅。 764.第764章 各施手段（五更） 参与慈善拍卖美其名曰自由报名，然而事实上每个班级要求必须出十名以上的学生，而分配给各班主任的任务则是参会学生家庭情况是有针对性的，首先要求的即是本地学生，如此，家长才能参与进来。 到这，卫笙就被排除在外了。 各班级老师在开会回到班级以后，几乎是非常直白地道明了学校的意图。 “周五晚上学校将会举行一场公益拍卖，大家可以做些小物件参与进来，被选上的物品会拿到拍卖会上展出，然后呢，班级里谁家是本地的举下手。”江语晨站在讲台上，伸长脖子清点本地学生数量。 她继续道，“你们回家可以把这件事跟父母简单说一下，拍卖活动所筹集的资金全部都会捐到H省灾区，有意向参与拍卖的这周四以前把名单报给我。当然了，如果有亲戚朋友愿意参与到这项公益活动当中，学校也是欢迎的。” 江语晨离开以后，学校就炸开了锅。 “这活动隔壁实验中学刚办完，听说一幅画拍了四千块钱！” “我跟你们说，你们不许说出去啊，我叔叔昨天晚上就跟我说了，现在各班级老师都牟足了劲比试呢。”一名小胖子并未压低音量得意说道。 卫笙不记得这同学叫什么，但听他自顾自地吹嘘过叔叔是学校的某位领导，此刻也不禁竖起耳朵细听小道消息。 有人不禁问道，“比试什么？比谁捐的多？” “那当然了，有面儿呀！谁请的人份量足，捐的多，老师脸上也有光啊！”小胖子提高嗓门，像是正值变声器的公鸭嗓颇为尖锐，“就我现在所知，高三马小红她爸请省电台领导过来是定了的，咱高二一班苏胜利他爸是……” 小胖子的话被再次返回班级的江语晨打断，不过江老师只在门口朝着屋里招了招手，“夏飞，卫笙还有罗丁磊，你们三个出来一下。” 三人对视一眼，站起身来走出教室。 这方三人刚出门，班级里就一片哗然了，以小胖子带头叫道，“看我说的吧！开始拉人了！” …… 小胖子说的的确不错，江语晨并未将三人带到办公室去，而是带出了教学楼来到操场的林荫小路上，边走边说明这次公益活动的性质，与刚刚在班级里说的一般无二。 最后，她转头看向三人尴尬笑道，“老师在京城也请不到什么人，夏飞，你回家能不能请你父亲帮帮忙，最好是能请到几个比较……比较……” 夏飞飒然一笑，“有份量的朋友？没问题，这事就交给我吧，江老师你把心放到肚子里就行了。” 江语晨尴尬地笑着点头。 这件事她也是颇为无奈，不知道学校下放任务到各年级是什么情况，但年级组长可把话说得非常透彻，叫诸位老师在这件事上牟足了劲，不能被实验中学给比下去了。同事间话说得足够直白，但跟学生可就不好这样直白了。 她又看向罗丁磊，后者耍帅般跳起摘了一片树叶放在嘴边，“行，这事我让我二叔来，再其他的关系我也找不着了。” 江语晨又把目光放在卫笙身上，后者沉吟了一下，“江老师，我在京城也是初来乍到，还真没有什么有份量的亲戚朋友。” 汪涛绝对算是个能拿得出手的人物，但请他出来自己岂不是自掀面纱，这事得不偿失，要说捐钱自己倒也能捐了，犯不着请人出面，当江语晨要有份量的人物，卫笙总不能把远在S海是邵成东，再或者说夏飞的父亲夏启国请过来吧？ 江语晨略有失望，那方罗丁磊就提醒道，“你那帮朋友不是都挺有钱的？” 卫笙蹙眉，心说自己跟他们也不是很熟。 然而江语晨最终还是将三班组织者的任务交给了三人，不过对这件事情最为上心的，当属一直喜好抛头露面的夏飞。 后来卫笙才知道，原来这是教导主任陈凯仪的主意，而上令下行，各班级老师纷纷效仿，且统一口径，将这次公益拍卖全方位地定向成了一次学生全权操办的活动。 …… 周四。 正值午后烈日炎炎，或许是新闻社社长马小红现在有了新的工作任务，所以中午学校CD于大喇叭里播放着悠扬的乐曲，学生们或在林荫小路上笑跳着玩闹、或在球场上自由的驰骋、又或者在教室电风扇下伏在桌面美滋滋地睡上一个午觉。 当然，也有可能是聚在闭路电视下观看着每周一星，而后爆发出放肆地嘲笑。 卫笙叼着雪糕踏进室内，就看见电视中的自己正翘着二郎腿叼着根棒棒糖，一板一眼地对马小红回应，“学姐，难道你不知道传言不能尽信吗？” “那么学姐想采访你，你是打从几岁起学习的开车，据我所知你的年纪好像还不能考取驾照？” “所以我没去考取驾照？”卫笙玩味的笑。 电视下方又是爆发出一阵笑声。 “哦？那按照你的意思，赛车只是你的业余爱好以及个人兴趣，那么出席正式比赛我很好奇你具不具备这个资格？” “我没有参加过正式比赛。”卫笙笑容依旧。 电视机下再次爆发出哄堂大笑。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对节目大感兴趣，语文课代表杜尘正在背诵英语单词，颇为面色不屑地念叨，“悲剧将人生的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喜剧将那无价值的撕破给人看。” 前方卢世诗闻言回头，“你什么意思？你这是骂人悲剧还是喜剧？” “我说这是无趣。”杜尘扬起下巴不屑扭头看向窗外飘荡着的垂柳，颇有一副世人皆醉我独醒地孤寂冷傲之感。 而站在门口的卫笙，则是被身后的人拍了一下，转头就见到马小红那令人难以生出反感的璀璨笑容，不过卫笙现在看来这笑容中不免多了几分虚伪，听说她为了下周的访谈，特地邀请了学校几名H省的学生，包括杨苗一起做一次受灾群众感悟访谈，这事让杨苗着实难受了好一阵子。 “你们班是你负责的吧？走吧，各班级负责人中午一起跟我汇报一下报名情况。” 说着话，跃过卫笙肩头看向电视，以及电视下方不时哄笑地学生，那脸蛋上的笑容就显得没那么灿烂了。 765.第765章 公主与骑士（一更） 那方罗丁磊见到马小红，也从教室里面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张单子，“夏飞今天中午有事不在校，说你来了把这给你。” 马小红接过单子扫了一眼，从衣兜里拿出一根红色水性笔，将那单子贴在墙上写道：高二三班。 然后便招呼卫笙和罗丁磊跟她一起上楼，言道在拍卖会以前要开个会议，介绍一些各班级负责人需要知道的情况内容。 并且还神秘地朝着卫笙和罗丁磊扬起笑容，“顺便有个小活动。” 还是三楼那间时常空置着的教室，此刻里面已经汇聚了来自高一到高三十几个班级的学生代表。不得不说的是，今次这场活动的意义，从某种角度来说无疑聚集了全校各班级颇为份量的能人。 虽说师大附中或许不如朝南市一中亦或是绿岛环球那等政商之子遍地开花的学校，但从这些学生大部分身肩傲气地模样看来，无疑在他们自己的圈子中亦都是个中的佼佼者以及中心人物。 当然，也能看出其中一些学生文文静静瘦瘦弱弱，再或是畏畏缩缩地站在窗边、门旁等角落里，或许他们家境小康亦或是优越，再或许只是刚刚迈入资产阶级并不适应其中门门道道、攀比炫耀，也没有生来的优越感，更倾向于普通学生一般自由且安静地生活。 这间教室自推门进来，学生百态各展眼前，罗丁磊在见到这群人后当先扬起下巴，似有不愿比压过气场的意思。而马小红则笑吟吟地跟在场众人打招呼，虽然她指名打招呼的只有那寥寥数人，却很自然地给人一种将在场众人全部照顾到的感觉，这或许就是她的独到之处。 卫笙还在这间教室的黑板旁角落见到了杨苗。 这一瞬间卫笙不禁生出了一种前所未有地错愕，因为她看见那个短发、小眼睛，且面上还带着几颗雀斑的直爽女孩，这会儿正抱着募捐箱站在教室前方，神色明显带着些羞囧与无措，仿佛等待被定价般接受着屋内其他人的审视。 与她一起的，还有四名男女生，不难认出这几人正是师大附中来自H省的几名学生，近来正是这几人带着杨苗组成了一支小团体，抱着募捐箱在校园内外募捐。 马小红进屋以后也朝着杨苗等一众人笑着打了个招呼，“你们已经到了？是这样的，大家听我说一下，这几位同学都是来自H省重灾区的受灾群众亲属，无论是作为国人！还是作为校友！我想我们都应该为咱们的同胞尽上一份力。” 说着话，她便面带正色地从精巧钱夹中掏出一张五十元面值的大钞，投进了距离她最近的一名女孩募捐箱中。 那女孩抱着箱子的手指明显紧缩了一下，面上带着尴尬中尽可能显现出感激地笑容。 杨苗此刻也是如此，她知道马小红是好心，虽然这种好心让她说不上来的不舒服，但她认为这或许是自己虚荣心和强烈的自尊心在作祟，所以她尽可能地露出笑容，因为她觉得这才是正确的。 毕竟自己也是在为了家乡的受灾人民做贡献，这跟抱着饭碗为自己乞讨是两个概念！ 杨苗在心里暗暗这样告诉自己。 一名募捐队伍里的男孩落落大方地朝着众人弯了弯腰，“我代表H省灾区的受灾群众感谢大家。” 杨苗几人也都跟着弯身。 然后那群被聚集在这间房里的男孩女孩们，一个个抱着或不耐，或无奈，或无所谓，又或是充满同情的目光，将一张张钞票扔进了钱箱之中。 有十元的，有五十元的，甚至有一百元的。 马小红还在一旁深情且动人的演讲，仿佛将这看作了一场小型的慈善活动一般。 又或许她此刻正在为了自己聚集到这些有钱子弟为杨苗等H省同学解决了募捐问题而得意，毕竟他们在外跑动一天，或许募捐到的数额还不抵这少数人在此种氛围下掏出的数额要多。 卫笙却有些震惊的看着这幕，她觉得在场的人包括一众全部都忘记了一个实事。事实上，无论是杨苗，还是这些来自H省的学生，都与这屋子里所有的人一样，他们都是在为灾区在做慈善，可他们来自H省的身份致使在这场关于公益、慈善的活动当中好像矮了他人一截。 此种身份在新闻社，亦或者说马小红的烘托下不断被搬上台面，不断被放大同情，最终令这些挺直腰杆为了家乡奔波的学子成为了可怜的乞讨者，而这一切或许只是为了满足某些人伪善的同情心。 此种情景不禁令她想起上一世作为特困扶持生时被不断地拎上各种讲台歌颂美好，又令她想起了那位去世不久一生都不愿低头辛勤劳碌着的母亲，这或许与眼前的情况意义并不相同，但在这烈日炎炎的午后，就这样莫名地滋生心底，猛然喷发。 不得不说，马小红执掌新闻社算得上成功，或许在将来她也会成为一位出色的媒体人，因为她善于抓住某些要点，甚至以点盖面，以面盖全。 再看那些来自H省的学子，他们或许觉得现在所面对的情况有哪不对，却又说不上不对在哪，因为他们已经在不自觉地情况下被压上了所谓代表着受灾群众的大帽子。 怪不得说学校社会以小见大，这学校又何尝不是一个社会的缩影。 “够了。”卫笙突然面无表情地喝斥出声。 她的声音明显惹得全体都是一愣，更加打断了这场声情并茂下还算庄严有序地募捐活动。 然后她上前拉住杨苗的胳膊，转身大步走出了教室，在这灼日烘烤着大地的午后，就好像一名从象牙塔中救出了公主的骑士，身姿笔挺而又冷冽。 紧接着，那几名H省募捐的学子就是一愣，几乎是跟着马小红一起追了出来，其中那名带头感谢大家的H省男生伸手拉住了满面无措地杨苗，迫使着骑士与公主双双停住脚步。 “你干嘛呀？”那名被投进第一张百元钞票而双手收紧地女生拧眉质问。 马小红的脸上也不再是璀璨笑容，她背着走廊窗外射进的阳光，面上闪现出几分恼意。 766.第766章 情绪需要爆发（二更） 只见卫笙皱紧眉头盯着面前身姿泰然面露恼意的马小红，沉声质问，“难道这能够满足你虚伪到可怜的虚荣心吗？” 马小红先是惊愕了一下，继而满面通红化为羞恼，“你什么意思？” “灾区地震群众遇难！难道需要凭借你每天的播报提醒大家哀悼吗！”卫笙继续面无表情地出声质问。 马小红张了张嘴，却见对面的女生绷着面容紧盯着她，颇有些咄咄逼人，“这能为你自己带来荣耀还是为你的社团带来猛料？” “想做好事为你的同胞为你的校友出一份力，为什么不能私下去做，非要把这群为了家乡募捐的志愿者架到台前接受审视、同情，像乞讨者一样接受你们的怜悯？”卫笙伸出胳膊，指向那群抱着募捐箱的男孩女孩们。 罗丁磊原本正在教室中抱胸看着眼前一幕，却不想剧情急转直下，被卫笙猛地给出言打断了，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地追出教室。 凭借直觉他就感觉卫笙近段时间的状态不对，起初每到中午下课时分听到学校广播她都会流露出难以抑制地烦躁，再然后，接下来的午间她干脆就离开了学校不见踪影。 原本就连夏飞那样挑衅的角色她都根本不看在眼中，近段却好似对马小红流露出了毫不掩饰地厌恶，从每周一星的专访中不难窥见一二。 虽然马小红不可否认的虚伪、难以掩饰的虚荣。 而此刻，在卫笙的话音落下。 马小红的眼圈红了，周遭的人都愣了，抱着募捐箱的男孩女孩们愣住之后脸又红了，紧接着有人羞恼地出声反驳，“你以为你是谁啊，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们？” “我们从来都没把自己当作乞讨！我们是在做公益！”人们的情绪需要转嫁。 “我们什么时候被人同情了？我们为家乡募捐，大家为我们家乡捐款，我们都是平等的，我看只有你一个人觉得是在同情我们吧？”有人出声强调。 “人家马小红起码知道号召大家捐款，你做什么了？” “这年头都像你这么想，谁还敢做好事了！” 然后卫笙就看见了刚刚在教室里，那名代表家乡群众感谢众人的男生悄悄捏了捏杨苗的手，用眼神向她关切示意。 而后房间里其他捐款的学生也纷纷表示出各不相同地情绪，有人嘲弄笑道，“不会是没钱捐款在这演戏呢吧？瞧她大义凛然的。” “我们什么时候同情人家啦？为灾区捐钱很稀松平常的嘛，大家一起搞个公益而已。” “她有毛病，多管闲事！” “行了马小红，你做好事你哭什么呀？” 卫笙不禁侧头露出笑容，那方罗丁磊已经拨开人群骂骂咧咧地，“都瞎BB什么，人说的有什么错了？雷锋做好事还不留名呢，就你马小红一天大喇叭里BBB的！走卫笙！” 说着拉住卫笙胳膊朝楼下走去。 身后顿时传来一阵叫骂，“你是不是个男人罗丁磊！有你这么骂人的吗！人家怎么了？” “你们回来把话说清楚！” …… 学校篮球场旁紧挨着着校围栏的草地上，卫笙双手枕在脑后抬目看向头顶明亮的天光。 明媚而耀眼的阳光仿佛能够驱散阴霾，那方罗丁磊盘膝坐在草地上侧头打量她，数次想要发问，最终蠕了蠕嘴唇还是没有打搅卫笙享受此刻的宁静时光。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情绪，我的也是，他们的也是。”卫笙忽然笑笑，抽出一只手，于身旁摘了颗草衔在嘴里。 罗丁磊一愣，没听懂她的意思。 “我对马小红确实有偏见。”她咬着嘴里的草根笑笑说道。 母亲的去世却又需要整装待发重新生活，说来简单做起来却又无比艰难，许许多多的东西都会压得她透不过气来。而恰好当下来到京城，没有繁重到昏天黑地无暇顾及其他的工作令她抛开烦忧，又恰逢西部地震，马小红整日的广播与哀悼令她阴霾更甚，以至于她到了午间和晚间就跑到体育场的车队去试图躲避忙碌起来。 或许是正巧在这个时候遇见了虚伪又爱徒生事端的马小红，令她的情绪转嫁到了对方的身上，又在今日此种莫名地微妙的时机按捺不住的爆发了出来。 就如同那群站在众人面前接受审视，却又不得不领情对方好意的募捐者，那种异样的情绪亦是累积在了他们的心底，在卫笙毫不掩饰地拆穿下将这些情绪转嫁到了卫笙的身上，他们尽力地强调这场活动中的平等地位，指责卫笙此举才是所谓的同情。 而那群捐款的子弟则更不愿使付出的好意衍变成所谓的虚伪虚荣，亦或是看不惯卫笙忽然表现出的盛气凌人，他们当中不乏有真心实意想要帮忙的，但这些人八成不会是刚刚开腔的。 一切的一切都非常微妙，却又顺理成章。 卫笙得到了释放，他们同样得到了释放。 罗丁磊听得一愣一愣的，又觉得似乎有理，最后他笑着问道，“那你最近到底是因为什么事？” 卫笙绷直双腿，猛地从地面弹跳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长舒口气，飒然笑笑道，“因为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说罢，便跺着脚朝教学楼走去，走出老远，她的笑声又是顺着风飘进了罗丁磊的耳朵，“不过刚才那些话的确是我心里想说的。”虽然不免多管闲事和借机生事之嫌，但那些对马小红所说的话，的确是令她有些不吐不快的。 又或许不只是对马小红。 …… 卫笙的情绪释放所引发的闹剧并非没有一点用处，起码令马小红得到了应有的反思，或许是希望在行动上做出反击，她将那几名来自H省的募捐学生拉入了此次拍卖活动当中，并且放出了足够的权限，例如拍卖物品的统计收纳，拍卖金额的统计设定等，杨苗也参与了进去，不过为了这事她着实回寝以后跟卫笙仔细道了通歉。 马小红让他们从被审视的募捐者，成为了一场大型公益活动的组织者之一，几名H省的学生亦是尽心竭力鞠躬尽瘁。 767.第767章 慈善拍卖，场面多寡（三更） 卫笙亦是忙碌于学校和体育场的两端，并且闲暇之余为这次的拍卖活动制作了一只跑车模型，只用了纸壳，涂上了颜料，看上去却挺有几分逼真的意思。 模型一经上交很快就被入选了，因为高二三班能拿得出手的东西的确太少了。 除了卫笙的模型，还有就是杜尘亲笔写的一幅毛笔字，再就是一幅程琳画的水墨画。 永乐大酒店是这片区域内颇为知名的中高档酒店，价格经济实惠，菜品口味极佳，最重要的是量大。 而对于两所学校都将拍卖地点选择在这，最主要的原因是它就坐落在实验中学与师大附中的路段中间，酒店内设有足以容纳五十几桌数百号人的婚宴大厅，比之后世算不上如何的奢华气派，事实上这片区域的住户也向来都是中低层的普通百姓。 夕阳西斜，耀眼的金辉洒满大地，将这座酒店沐浴在金灿灿的夕阳余晖当中，一位年过花甲出门遛狗的大爷不禁在这酒店马路对面驻足观望，只见这平日里最多停放着奥拓捷达的酒店门前，今日却是停了不少的好车。 有丰田，有尼桑，甚至还有两辆奔驰轿车。 与之不同的是，进出酒店的除了一些西装革履的中年人外，还有许多的学生在门前驻足徘徊，有的在等人，有的在谈笑，还有两名光着上身的四五岁小男孩蹲在一旁树墩地下玩泥巴。 老者看见两名小孩就是一愣，拎着狗绳快步跃过马路，“老大老二！谁让你们出来的！” 两名小孩抬头见到老人也是面色一惊，哭唧唧地说是奶奶放他们出来玩的。 卫笙抵达酒店门前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幕。 罗丁磊、夏飞和程琳是跟她一道过来的，相比岳飞当年被圣上下发十二道金牌，卫笙这边却是在半小时内接到了江语晨近二十通电话。 据说三班今次本就一共十二名学生，这其中还包括了卫笙四人，至于杨苗是算做马小红那边的工作人员，并不列入三班席位。 而就这除了卫笙四人的八名学生里，今天临时请假不来的竟有半数，也不知是家长反悔了还是真的事出有因。 永乐酒店的正门前，教导主任陈凯仪正一身西装革履于门前驻足，笑容满面似是迎客，此刻他正走向一名刚刚从福特车中下来的白发老者，口中笑称对方是赵教授。想来是学校方面也请了一些行业内的学者人物过来捧场助阵。 卫笙在正门前遇见了已经等在门口的罗全琨，然后一行无人就径直朝着宴会大厅走去。 路上罗丁磊询问夏飞，“你爸呢？” 夏飞有些支吾笑道，“我爸今天有事来不了，不过给我权限了，三千块钱以下看好的随便拍。”说着还从兜里拿出一叠钞票以示证明。 其实这事在夏飞看来挺打脸的，原本一口答应下江老师的事，到了关键时刻掉链子，他险些因为这事跟父亲翻脸，也险些缩头请假不来，但最终还是选择过来了。 江语晨此刻刚刚跟布置会场的学生会确认了桌席，心里有些不安，看着十五人的席位，每个班级都有两张桌子的名额，看来自己班级用一张桌子就足够了，还不一定能坐满呢。想想也是，这事明显就是来花钱的，过来了一件东西不拍也不好意思，拍了恐怕又得不甘心。 要是换做自己，恐怕也能推就推了吧？ 待看见进门的几名自家学生，江语晨才略微心安了一些，可惜的是四名学生身后似乎只有一位家长，还是她在雾隆山上见过的罗教练。 直至此刻，还差十几分钟就到了预定开席的时间，整间大堂里还显得有些空荡荡的，想来其他班级亦是遇见了此种情况。 当然，并不是所有班级都是如此，马小红的父亲马振不但邀请了省电台的领导，还邀请到了一些他曾采访过的富商，均是热衷于公益的爱心人士，此刻坐在大厅正中央最前排的主席位，校长陈振喜亲自陪同在侧，看起来聊的颇为不错。 而学生会副主席侯浩然正带着一众干事在台前布置细节，马小红也不断在父亲的桌面和布置舞台中来回穿梭，直到会场内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她站在舞台中央颇有些当家人风范地伸长脖子，如同清点人数般用目光在每张台面上扫视一圈，好像巡视着自己领地的王。 当她见到卫笙几人孤零零地坐在后方一张十五人台上，而身旁还空了张桌子，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张空桌也是高二三班的。见此，马小红不禁嘲弄一笑，眉目一转看向其他方向。 当中的确逐渐热闹了起来，桌面桌满的老师们不禁环视四周后露出笑容，而后热切地招呼起在座家长，相比之下，一些人数较少的台面儿显得颇为落寞，这其中就包括了高二三班，此刻桌面上另外四名学生已经到了，其中只有三人带了家长，此种关键时刻集体掉链子的情形简直让江语晨都快急哭了，却也只能强笑着招呼。 罗丁磊也暗暗皱眉，心里有些着急，连他都看出来，此刻桌面上除了自己二叔以外的另外三名家长都脸色不太自然，显得颇有些尴尬。 甚至有人举目眺望四周，见其他桌面上众多家长把酒言欢一派热闹景象，出言朝江语晨尴尬笑笑，“江老师，咱们班来的人不多哈？” “都忙，都忙……”江语晨工作第二年，没经历过这等场面，此刻多少有些坐立不安，此刻的她就好像是一名孤独的掌舵者，周遭那些原本关系不错的同事却仿佛各自为战，其热闹景象令她感到无措和难堪。 卫笙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其实她今天是请了人的，但人到底能不能到她也没有把握，即便能到，可来几个人她也一样是一概不知。 距离开场还有两分钟的档口，酒店外面忽然马达轰鸣，好似在同一时间，自四面八方不同方向，大小路口，同时窜出车身，而后，十数量价值百万以上级别的超跑、豪车纷纷自不同方向停靠在酒店门前，车位顿时变得拥挤，这些名车主人甚至为了争抢车位，摇下车窗双方喝骂起来。 768.第768章 卫总不装逼，只是功德事（四更求票） 原本位于两所京城重点高校中央的永乐酒店只能算作中高档次，普通时候门口放的车子也是普通中等有车居民的奥拓、捷达，至多也就是尼桑级别的老板足够耀武扬威。 然而今日情况似乎有变，在这下午六点钟不到的时候，就停放了不少奥迪甚至是奔驰级别的豪车，就在大厅里客人们望着门口轿车议论纷纷，以消息灵通之姿相互传达今日楼上正在举办公益拍卖时，却见无数量超级跑车、百万豪车，以风驰电掣之势停靠在了门前。 要知道在如今年月，这样的普通小区门口停放着一辆进口眼生的轿车，都将是清晨、暮色下被人围观的重点。 而京城即便高官富商居多，名贵车种并不难见，但如今这般好似全京城名贵豪车都集中在了永乐酒店门前的场面，仍旧不难叫人目瞪口呆。 只见那些车主似乎并不是一路的，为了争夺车位呼喝叫骂，也有人似乎相熟，见面后诧异招呼，还有那相互扫量目光挑衅，看着对方身上名衣名表目有不屑的。 这样一群人就以绝对耀武扬威之势三五成群踏入酒店。 似乎知道对方与自己目的相同一般，场面可谓是火药味十足。 “说高二三班对吧？” “对，叫卫笙。” 众人窃窃私语上了旋转楼梯，扭头看向外面，也都不禁咂舌，竟然还有车子陆续不断地停靠在永乐酒店门前。 …… 马小红在专业主持人上场以后悻悻下台，又是吩咐H省的几名学生将各桌拍卖的举牌分发下去，这些举牌都是纸壳简易做成，由学生会的同学手工制作，如此倒也算是节省了预算经费。 卫笙双手搁在桌面又看了看表，她今天的确请了人，倒是没请什么有份量的大人物，不过罗丁磊的话还真提醒了她，恰逢前两日李露给她打来电话，言道霍菲儿朱小小等人都希望请她一道聚聚，言语间更是透露出，现在京城一些圈子里倒是有以能请到雾隆山单边漂移赛车手为荣的言论。 想着那群富家子弟们动辄一掷千金打水漂玩，倒不如支持支持慈善公益，卫笙也就借着名头叫李露放出风去，言道今天自己参加一场公益慈善，还有亲手制作的跑车模型，也不知道能唬来几个。 三班人多人少是小事，撑不撑场子也是小事，借着机会诓骗点人来做做慈善那叫功德事。 不然这群富家子把钱花在女人名酒身上不也是花？ 只是眼见着时间要到，还没见到人影，卫笙不禁有些心虚，难不成雾隆山上一圈比赛没装正，这群粉丝都光玩嘴呢。 杨苗和一众H省的学生都颇将今晚的拍卖当作事业来干，用心自然不必多说，在他们看来这不仅仅是为了家乡在做贡献，更算是人生至今首次参与到如此重量级、有意义的公益活动当中，心中不禁有些激动。 “每件物品每次最低抬价一百元，在座诸位可以举牌喊出竞争价格，会有人专门负责记录……” 只见台上从婚庆公司聘请过来的主持人有模有样地展出了一件学生自己的作画，然后按照每件物品相对应的介绍念出简介，以及学生姓名班级等。 看到这幅画，在场中人就不禁神色微妙起来，这也是一幅关于重建家园的铅笔画，而实验中学刚刚结束的拍卖中，就是一幅关于重建家园的铅笔画拍出了当晚最高价码，四千元人民币。 陈振喜不禁拧眉看向身旁刚刚落座的教导主任陈凯仪，压低声音道，“怎么回事？” 此种情况十分之微妙，在师大附中决定继实验高中后举行这场拍卖活动，某种意义上的比拼和战斗就已经打响了。 就好似上战场轰出的第一炮，打出的招数竟然是对方的必杀技，相同招数下轰出的威力程度在某种程度上已然决定了这场战斗的胜负。 陈凯仪也有些发愣，事实上这些事全都由马小红亲自负责，而马小红办事向来属于那种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之人，哪里用得着操心，倒是没想到在排序上会出现问题。 而事实上，坐在父亲身旁的马小红此刻泰然自若，这是她安排好的，就算旁人不出高价，父亲带来的这群颇有身份的能人还不出高价？想来几千元钱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小意思，她的目的也是为了打响今晚的第一炮。 然后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后方几乎没有人当先举牌，许是这群学生家长并不适应此种活动，都在观望当中。 而父亲老神在在地端起酒杯跟一旁校长碰了碰杯，他的朋友们也都是面色淡然地微笑，丝毫没有参与其中的意思。 最后，还是高一一班一位家长笑着举牌喊出一百元，而后才有人纷纷出价，但是价格静止在四百元就已然无人竞价，最终这件铅笔画以比实验中学低出十倍的价格被一名家长竞得，这叫陈校长的脸色有些难看，H省的几位同学也是捏了把汗，有人唉声叹气更是将这扫兴气氛传染开来。 眼下最令人担心的情况已然出现，在场参与者所表现出的兴致不高，而人抬人的活动一旦搞不起来显然令人面上无光，待会真要出现个什么玩意无人叫价，再或是有人出价无人竞争…… 看这架势，很容易呐。 陈凯仪仿佛看出了校长所想，笑着摇头示意，这些作品里有的是在场家长孩子的作品，总不至于落个无人叫价。 而就在这时，门外亦是响起一阵颇显庞大的脚步省，伴随着谈话聊天操着颇为响亮的嗓门，只见一群年轻男女夹带凛然之姿吆五喝六般踏进了会场，乍一看穿着都是颇为朝前，也有那看似衣装笔挺气度不凡的，不过这群人的相同点，则是眼睛都似长到了天上。 原本安静的宴会大厅，因为这群年轻人的贸然闯入，无疑变得热闹了起来。 这入眼三四十号小青年明显不是本校学生，着实叫教导主任陈凯仪吓了一跳，就要张口呼喝保安。 769.第769章 真正的圈子（一更） 哪里用陈凯仪开腔，宴会大厅门口的保安见状早已上前盘问。 “我们找高二三班！” “不是慈善拍卖吗？” “我来参加拍卖的。” “高二三班卫笙！” 众人七嘴八舌地扬着下巴，均是标准京腔，直到有人出言来找卫笙，当事人才挑起眉梢。 而后她就在人群中看见了李露、霍菲儿和胖子张魁东。 这几人也是看见了卫笙，直接跃过众人便径直来到卫笙桌面，那群年轻人中有人注视着他们的动向，见状顿时挑眉望来。 就见霍菲儿一马当先，一屁股坐在了卫笙身边，揽着她的肩膀勾起唇角，“好久不见呐大忙人，怎么样，你们家小男朋友呢？” 那方江语晨因为在山上曾见过霍菲儿等人的阵仗，见他们到场不禁暗暗松了口气，虽说显得人多杂乱了点，但终归不再是冷冷清清的了不是？ 但是男朋友…… 卫笙闻言也不禁瞥了一眼口无遮拦的霍菲儿，至于崔贤，卫笙只告诉他今晚有事不能一块吃饭，估计这会儿应该是回家了吧。 陈校长眉头早已拧紧，前额也皱出了川字，看样子是学生邀请了一群社会青年过来凑数。对于此他心里自然是不赞成，一群年轻人能有什么公益心？何况一群社会青年？他们自然不会出钱尽力，八成是想来混吃混喝的。 但因江语晨已经起身去朝保安解释，再看周遭其他人亦是纷纷投以注目礼，陈校长便是吩咐一旁陈凯仪给他们安置座位。 卫笙桌面因为霍菲儿几人到来已然坐满了，甚至连小胖子张魁东都只能坐到隔壁桌去，那群青年人亦是被校方安置在高二三班的空桌上，多出来的则是又安排了一张圆桌在场地的最末尾，不过因为菜品只按照五十人台点的菜，校方除了给加出来的席位供应了矿泉水外并未再多理会。 事实上要叫陈校长心忖，不赶走他们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坐在这里倒是浪费掉两箱矿泉水，还想加菜？他沉着脸收回目光，摆手示意台上主持人继续。 卫笙则是在观察那两桌的青年人，有人带着女伴不言不语拉开凳子落座一旁，有人则是虎视眈眈看样子似是有仇，不过大多数的人，则是都将目光投向自己方向，带着几分好奇，带着几分打量，也有人带着几分稀奇，而后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看着那几位了吗？”霍菲儿勾着卫笙肩膀朝着后方瞟去，“都是京城正儿八经的圈子，跺跺脚京城地界儿都要颤三颤，我都没想到你放出个消息有这么大效果。” 卫笙闻言看向几名穿戴不凡颇为讲究的年轻人，俗话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几名年轻人无不是穿戴得体气质不凡，而如果仔细观察，在他们几个周遭，似是都坐得往远靠了些。 “他们都喜欢赛车？”卫笙挑眉发问。 “玩呗，寻刺激就那么几样，还能玩出花儿来？这帮京城阔少比完表就是比车，有的自己还组小车队。”霍菲儿似有不屑地勾了勾唇角。 卫笙则是沉吟起来，这样说来车队在国内发展也不是全无门路，现在差的，或许只是好的车手，以及惊险刺激的比赛。 “接下来展出的是……”伴随着主持人的声音，宴会厅的一众家长们都有些恹恹欲睡。 然而，主持人话未说完，门外又是一阵喧喧嚷嚷地声音，无数道杂乱脚步声逼近宴会大厅。 下一刻，又是进来十几二十个男青年，年纪约莫都在二三十岁之间，无一不是人模人样。 进门以后，却是与早前进门那群人相互打起招呼。 “呦？刘少也在呢？” “孙少今天也有兴趣？” “呵！今儿怎么了？八方齐聚啊！全京城都聚到这来了？” “坐坐坐！” 宴会大厅内又自后方显得喧喧嚷嚷起来，惹得那陈校长不住皱眉，回身仔细打量也是微愣，别说，还真有几名小青年穿戴的牌子是他所熟知的，而那都是要价不菲的。 仿的？ 到底是群什么人？ 陈校长挥挥手，示意台上主持人继续。 马小红此刻也是疑惑望着后方，这会儿陈主任已经又招呼服务员加席，却是在门口又摆了整整两桌，眼下已经将后门都给堵住了。 刚刚在第一幅展品惨淡收尾、而后收到了教导主任颇为不善的目光后，马小红就一直郁郁寡欢，这会儿看见后方来了无数青年男女，听刚才那话似乎都是奔着卫笙来的，顿时也跟着拧眉。 与在场的大多数人一样，这个年纪的年轻人一聚堆，给人的感觉就是准没好事，尤其聚堆聚到这酒店，一个学校的慈善拍卖，估摸着也就是一群游手好闲的待业青年。 霍菲儿却是幸灾乐祸，朝着卫笙竖起拇指，“成，能让这帮人在饭店搭边坐门口的，全京城恐怕找不出第二个了！” 江语晨听得这颗心是忽上忽下的，桌面上几位家长听闻霍菲儿出言也都是古怪望来，但卫笙猜测旁人八成是寻思这姑娘酒喝大了在冒胡话。 “非常时期非常对待。”卫笙也是苦笑，将声音压得更低。这宴会厅还哪有地方了，不过她现在可着实有些受不住此种万众瞩目的目光。 眼下这群先后进门的人可不都将目光集中在她的身上，那感觉，就如同动物园里被人围观的大猩猩，卫笙不禁贼眉鼠眼地飞快扫视一圈，而后挺直腰板伸手端起茶杯放在唇边，摇头晃脑地轻吹，有范儿地模样不禁引起一阵窃窃私语。 接下来的几件展品，这群年轻人的确只是坐在后方气势汹汹地只看不拍，有那人甚至还招呼服务生不断上水，闷热的天气叫人颇为烦躁，陈校长和陈主任都是不时交头接耳，朝后望去眉头紧拧，而有些展品亦是百元打底的基础上，拍出了二百元的‘高价’，场面着实令人觉得难堪。 而气氛显然是会传染，随着价格越拍越低，家长们亦是愈发恹恹欲睡，见大家都不参与，也就没了什么兴致。 770.第770章 只是争个面子（二更） 场中气氛愈发烦躁，罗全琨出了四百元拿下不知是谁写的字，而杜尘的父亲则花了三百元买下儿子的大作。 整座大厅，好像从第一幅铅笔画拍出以后就进入了四百元魔咒一般，只要价位抵达四百，便是再无人竞争叫价，这叫马小红的脸色显得不太好看。 终于，后方有人被这恹恹欲睡的气氛磨光了耐心，扬声问道，“高二三卫笙的模型什么时候起拍？” “赶紧的吧，还打算压轴怎么着？” 马小红听完这些话不禁拧眉笑得古怪，扭头去看那呼啦啦好几桌年轻人，觉得怪怕人的。一旁，马小红的父亲马振也是眉头紧锁，不过秉持着素养从始至终他也没有回头去多看那些混子一眼，此刻已是不禁低声朝女儿问道，“你们学校的学生，平时在外接触这些人的多吗？” 说着话，马振举牌以三百元的价格拍下了一件手工玩具，入场观察到现在价格已经基本定型，马振这才拍下一件东西意思意思。那方陈校长见状不禁皱眉，看来虽说请到这帮有些家底的家长，但人家也着实没愿意在活动中鞠躬尽瘁。 马小红闻言却赶忙摇了摇头，“咱们是重点高中，哎呀，那是新来的交换生叫来的，听说她还在外面飞车呢。”说到这，心忖不会是飞车党什么的吧？ 后方叫嚣声仍旧在继续，马小红却已经动了心思，这些人要是飞车党，手里说不定还真有点钱，听说卫笙在雾隆山比赛那回挺牛的，这群人叫嚣要拍她的展品…… 这样想着，马小红已经朝着H省几位侯在一旁的学生招了招手，过来的是杨苗，她低声吩咐几句后，杨苗一愣，赶忙点了点头。 紧接着，在一个手工编织的精美中国结拍卖出去以后。 台上主持人接过新的展品，“我看看，咦？这个有趣，这是来自高二三班卫笙同学亲手制作的跑车模型，大家可以看看，制作得很逼真嘛。”他声调扬高有意挑逗着场内昏沉沉的气氛，却是效果不佳。 但此言一出，坐在后方的那群‘混混’却是一个个伸长了脖子。 紧接着，人群中响起笑声，“行了，这物件儿我就拍下了，诸位给个面子今儿别跟我抢了怎么样？” 隔桌一男子顿时点燃香烟侧头笑笑，“张大少，今儿我可推了好几个百万级客户专程过来的，你一句话就叫我打道回府，没这个理儿吧？” “呵！谢成，听说你那俱乐部都快被你玩黄了，百万级客户还不赶紧回去接待，跑这来凑什么趣儿？” “刘立坤，你TM不就刚拿下西城那块地建个高尔夫球场么？那都是老子玩剩下的了，你也敢跟我叫嚣？”被称作谢成的青年已然有了火气。 有人顿时出声附和，“早两年刘少还跟我屁股后面玩泥巴呢，现在人家老子爬高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见着都得恭恭敬敬叫句刘少，老谢，咱不能不服老。” 后方顿时七嘴八舌吵嚷开来，但这一道道声音可都扬着声线，所聊的内容足以令场中昏恹恹的众人诧异回头。 “我出五万！”这群青年人中忽然有人举牌。 然而这道声音显然没有将周遭其他人惊到，甚至有人出言笑称，“别介啊，要玩咱就玩大点，十万起叫，每次不低于十万的怎么样？” 后来的这群少爷中，顿时有部分人沉寂下来，却也是有人笑吟吟地叫好附和。 卫笙不禁有些咋舌，一旁霍菲儿勾着唇角摇摇手中矿泉水瓶，“这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啊，不对，有这帮人的地方就是江湖，你看，又擦出火气了吧。” “刚才五万那不算啊，诸位，我先开头打个样儿！十万！”一名穿着宝蓝色西服长脸皮鞋的年轻人站起身，单手揣在裤兜，一手举着牌子就在场中晃荡起来，颇为高调引人瞩目。 “二十万！”****上身穿着件鳄皮马甲的谢成举起手中牌子。 无论是陈校长，亦或是前方主持早已目瞪口呆，心说这是玩真的还是在胡闹？ 金牌记者马振早已诧异转身，仔细打量起那群人来，还没仔细看出旁人来头，却是看出了一名娇笑着依偎在男人身旁的年轻女孩，不正是近来出道没少跟京城少爷们传出绯闻的某三线女星？ 霍菲儿见卫笙暗暗吃惊，不禁笑着安抚，“京城稍微上点档儿的夜总会，晚上要两瓶酒都不止这个价位，这群人能专程为了拍你的模型杀到这来，今天宰的就肯定不是一顿酒钱。” 此时价位已经叫到了三十万，一个纸壳制的模型，连卫笙都觉得足够夸张。 但她也是知道，这帮大少争女人争名气争地位，眼下争起来可不管你那是塑料还是纸壳，事实上他们争的是个面子。 就如同此时疯传谁能请到这位赛车手谁就有面儿，甚至有人或许连车赛都没看过，却是知道这是能挣脸面的事，人传人，卫笙就火了，而事传事，这场拍卖就火了。 “我今儿怎么都不认识你们了嗯？十万起叫就真十万十万往上叫啦？五十万！”说着话，这人起身将桌面儿底下一只黑色大包提到了桌面，拉开拉链…… 全场哗然！ 这里面赫然是红彤彤地百元大钞，一摞一摞满满一兜子钱，却听这人继续笑道，“这刷不了卡吧？哥们儿今天带的现金，大伙要是没有意见，我今儿可就现金交易了啊？” 说罢，这人就是满面得意环顾四周，当然，他环顾的只是那群坐在后方以及把门位置的年轻人，却是压根没将前排其他人等放在眼中似的，风头一时无两。 “逞能。”李露撇了撇嘴。 陈校长看到对方掏出钱，不禁摘下眼镜取出镜片仔细地擦拭起来，一双眼睛滴溜转乱，侧头询问身旁陈凯仪，“他们刚才说是几年几班来着？” “高二三，卫笙。” “展品是高二三卫笙的？”陈校长早前却是没有注意。 陈主任闻言绷着脸重重点了点头。 771.第771章 他们的逻辑与行事准则（三更） 马小红早就目光呆滞，麻杆似的身体站起身来探着脑袋去看那袋子，似乎想要辨认里面的到底是不是真的现金。 而那位被马振请到场上，此刻就坐在陈校长身旁的省台领导，此刻从西服里怀掏出一张手帕不禁擦拭起额头上的汗珠，首次凑近陈校长附耳说道，“那是焦部长的小儿子。” “旁边那是XXX的长孙。” 陈校长听得额头冒汗，后方数字已经叫出了天价。 “八十万！” “一百个！” “一百二十个！老谢，入你家年会的钱今儿个哥们可就砸这了。” 谢成扬起下巴，“得！我出一百五十个，你还是老老实实给我入年会吧。” 价格叫到这，显然已经有封顶趋势，不少人都撮着牙花思考要不要继续。 一名胖子顿时笑呵呵地接话，“我不敢跟诸位争啊，不过今儿既然来了就当凑个趣儿，我出一百六十个。”说罢话后，又是从怀里掏出名片夹，起身弓着腰，挨张桌面发起名片，妙语连珠挨个问安的架势，倒不叫人觉得被他抬高了价格心生反感。 有人拿着他的名片笑道，“你个搞火锅店的跟着凑什么热闹？” 那胖子已经含笑着将名片顺着其他桌面发下，发到卫笙身前时明显停顿了一下，一双眼珠在她身上扫量了好一会，才笑笑道，“幸会幸会，郭彼得，叫我彼得就行，今后过来吃饭诸位都可以直接给我打个电话。” 卫笙含笑接过，看后有些咋舌，却是个京城老字号颇有名气的火锅连锁。 这名字中不中、洋不洋的郭彼得已经将名片继续发往其他桌面儿，倒是一个也不错过，颇为含蓄有礼。 可在场其他家长哪里真的就敢抬手接过，不少人都站起身来客客气气恭恭敬敬地双手接过名片，那郭彼得还在场中笑道，“咱就是过来交个朋友，今后到店都可以给我打电话，随时电话！我来安排！” 这胖子一手不分贵贱悬殊的确在场内博得好感，霍菲儿笑笑道，“他还真是过来交朋友的。” 程琳按捺不住低声问道，“那要真花一百六十万拍下来了呢？” “扑哧！”霍菲儿不禁被她的单纯逗乐，“花就花呗？你以为谁花百来万就能在这群人里挨个递名片呢？再说这帮少爷拼了半天，最后能叫个开火锅店了占了风头？” 程琳实在没法理解这种想法，但她现在一颗心早已颤颤巍巍随着每一次叫价就像是要跳出嗓子眼似的，卫笙做这手工她看见了，花了没两小时的功夫，这要是一个就能卖到一百多万，我的妈呀，一晚上多做两个，一辈子的钱都赚出来了？ 她真的是想提醒卫笙多做两个，毕竟发一辈子传单可都赚不到今天一个模型的数额。 想到这笔钱回头是要捐出去的，即便知道这是做慈善的好事，心里也不禁一阵肉疼。 卫笙倒是真没想到，今天一场慈善拍卖会变成这群京城大少名利场上的竞争，眼下就如霍菲儿说的，八方齐聚到这，无论开始是抱着什么打算，现在都变成了脸面之争，这帮公子哥还真是有钱到超乎想象呢。 胖子名片发问，已是有人笑吟吟地起身走到场中央，压着胳膊道，“诸位，咱再这么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要不这样，今天我出一百八十个，全当为灾区人民做贡献了，这数字也图个彩头，要发要发嘛！” 后场响起善意哄笑。 “诸位要是没意见，我今儿就以这‘要发要发’收个尾怎么样？这可不是落诸位的脸面啊，诸位就当卖兄弟个面子，回头结束我组个局，邀大伙就到这郭胖子店里吃一顿。” 在这个蓄势待发又叫人肉疼的档口，此人站出来一番话无疑算是给了旁人个台阶下，同时又在今天博了出彩，自然有人出声应承。 在场无论是学生还是学生家长，亦或是老师领导，都不禁咋舌。 而这场内亦是不乏一些有份量的人物，毕竟今次来的学生家长都是各班级精挑细选有些家底的，只是他们无论从商从政亦或是在某个领域内颇具名望，要说拼这敢花钱的劲头，自然拼不过此类京城阔少们。 就是三千五千拍件儿小玩意，众人都得仔细斟酌斟酌有无必要出手如此阔绰，哪里想到今天此种学校举办的慈善拍卖能够拍出百万高价？ 这群都是什么人？ 众人早已对这群年轻人亦或是青年人一改早期印象，这群人，可绝对不会是什么社会上游手好闲的小混混。 百万俱乐部，高尔夫地皮，这群人的聊天内容早已超乎普通人的认知，此刻再见他们个个眼高于顶的派头，倒是很难再叫人生出反感，反而令人生出一种难以企及飘渺与仰视，要不他妈花一百八十万拍个纸壳还像是得了便宜般得给旁人个台阶下，生怕得罪了谁似的。 什么逻辑和行事准则？ 无疑，这是阔少们的逻辑和行事准则。 呼！ 原本目的只在超越实验中学四千元竞拍价格、亦或是起码不要太逊色于这个价位落了脸面的陈校长，此刻经历了内心的起起伏伏已是没什么波澜壮阔之感。 如果最终竞拍价格只比实验中学少了千八百元，他或许还会在心底暗暗懊恼失望，亦或是超出了那么千八百元，他或许会隐隐感到那么一丝庆幸与得意。 许是这个价位实在超出到了一个他难以想象的高度，导致他长舒口气后心态竟是异常的平和，全然进入到了一个不悲不喜无情无绪的境界。 直到那位竞拍者当真开了一张百万支票交到教导主任陈凯仪的手中，后者接过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而这支票的份量似乎尤为沉重，沉甸甸到他仔细小心地揣进钱夹，不敢有丝毫折损。 几名H省的学生早已兴奋得满面通红，早前还道这场拍卖总值要比预期低出数倍，哪里想到那群疑似社会青年般出场即被所有人瞧之不起的家伙最终力挽狂澜，在这场校方举办的拍卖会中，简直堪称只手遮天。 772.第772章 炫酷离场（四更求票） 霍菲儿磨着卫笙在纸条上写了张签名，待接过后才笑吟吟地言道今晚聚餐要拿这东西好好涨涨脸面。 至此，卫笙整场倒是没有多大的感觉，因为这就好像是一群大少们的比拼，最终倒似跟她没什么关系了一样。 在模型竞拍结束以后，这群少爷们便不再多留，如来时一般，呼啦啦地径直朝外涌去。 “走了卫笙！” “有机会聚聚卫笙！” “卫笙，咱走了啊！” “拜！卫笙！” “走啦走啦。” 一道道陌生面孔临出门前朝着卫笙招呼，而后飒然离去，这叫卫笙不禁心中感叹，这群少爷们风风火火的来，扔下一百八十万又如来时般风风火火的走，当真是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在这群少爷小姐们退场以后，会场中无疑出现了片刻的寂静，而后所有人都将目光望向了后排桌位旁安静坐着的少女，高二三班跑车模型的制作者——卫笙。 就连江语晨也抑制不住地开始虚荣心爆棚，她紧紧抿着唇角，在一众老师古怪又羡慕的目光中抑制不住地露出笑容。 “到底都什么人呐？” “这么有钱？” “不会是空头支票吧？” 诸位家长老师开始交头接耳，陈凯仪握着手里钱包也不禁有些紧张，毕竟这么大的数额，天上还真就砸馅饼了？ “快看！”一名好信儿凑到窗边的家长忽然回身叫了一嗓子。 不少人闻声都是好奇走到窗边。 只见那群刚从这间会场走出去的年轻人们，逐一钻入楼下一辆辆顶级豪车当中，紧接着，悦耳的马达声轰鸣响起。 “阿斯顿马丁！”一名学生嗓音都变调了。 “兰博基尼鬼怪VT6.0？”一名学生家长吃惊地盯着那名花了一百八十万的竞拍得主正钻进一辆咖啡色现代感十足的超跑当中，那车门正十分高科技地向上翻起，车头扁平两只车灯犹如怪兽眼睛，整辆车身极致耀眼。 “这车是限量版，全球仅存42辆。”有人出声补充。 而紧接着，此辆车已经留下一长串纯粹的排气声浪，眨眼间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 看着一辆辆在京城街面都难能得见的顶级名车此刻正从永乐大酒店冲向四面八方，目睹这幕的众人都不禁舔了舔略有些干涩的唇瓣，无疑，这百万竞拍的价格对于这群来人说，或许真的算不得什么。 至多只能达到肉痛却无伤大雅的界线。 相比之下，今次坐在前排备受校方青睐的那些颇具份量的能人，倒显得面上多少有些挂不住脸。 陈校长沉吟片刻，朝着陈凯仪附耳低语了几句，后者便是离席走到后面，不多时，便将那名叫做卫笙的学生叫到了主席位前。 “坐坐坐。”陈校长颇为和蔼地笑着指了指陈主任的座位，示意卫笙落座。 而陈主任亦是识趣地走到隔桌一张空位上坐下。 “你是高二三班的……”陈校长一张精瘦面容上笑吟吟地注视着卫笙，镜片下的眼睛显出了几率暗藏着的精光，那是一种抑制在心底深处的兴奋，带得面上虽是克制得体，也不禁溢出明显的潮红。 到了这刻，陈振喜算是对一百八十万的竞拍价格彻底回过神来。 “高二三班卫笙。”卫笙含笑着说道。 “那群人是……”陈校长拧开瓶盖笑吟吟地问道。 卫笙笑笑，“一些热衷于公益的朋友。” 桌面上，省台领导不禁面色古怪，说是热衷名车美女才是真的吧。热衷公益？ 马小红地父亲马振亦是不禁上下打量这名女孩，倒是有那么丝熟悉感，有点面熟，但仔细搜索脑海中，高二这个年纪有什么人物是他能觉得面熟的？想了半晌终是一无所获。 陈校长自然看出桌面上其他人等都在关注二人谈话，见这卫笙只道是一群热衷公益的朋友，他倒还真没法再去深问，何况刚刚不是已经知道那群人物大抵都是什么身份了？ 拍卖依旧在继续，不过似乎有了早前那帮阔少点燃气氛，眼下学生家长们倒也不好太过小气，有人甚至出得千元高价。 包括省台的领导，花了两千元购得程琳那幅画作，还为此上台发表了两句演讲，意思无非是为灾区做点贡献，这是他应该做的。 而台下酒菜齐备，也不乏有人开始碰杯，相谈甚欢相互递个名片。 几位老师相互低语几句，便是笑吟吟地端着酒杯走向江语晨那桌落座。 “江老师，学生都被请到主位去了，恭喜恭喜啊。” “你这回可算是给咱们学校立功咯！来，咱们大伙一起敬江老师一杯。” 江语晨不胜酒力，却也只得端起酒杯含笑谦虚，那方罗丁磊则吊儿郎当地翘着二郎腿夺下她手里的杯子，“我替咱们江老师喝……” …… 竞拍结束，宾主尽欢，校方言道此事有几位重量级的业界学者进行监管，待计算出总额星期一开学会进行全校广播。 而后在几位各界领导的助词中，此次公益拍卖算是顺利落下帷幕。 天色深沉，夜空中繁星闪耀，一轮弯月高悬于空中，散发着熠熠光辉。 出得会场，不少家长临走前都是将目光盯在那名白色衬衫袖口轻挽的少女身上，而后纷纷钻上自家轿车，驶离了永乐酒店。 酒店门口，卫笙跟老师江语晨等人一块走出的饭店，程琳站在路边迎着秋日晚间舒爽的凉风好不惬意，又不禁好奇地回头问道，“卫笙，你家不在京城，平时周末你不住寝都住哪呀？” 那方江语晨闻声也是望来，她也一直有此一问，这卫笙原来动辄就不住校，也不知道在外都住到哪。 卫笙沉吟了一下，寻思也算在班主任这打个预防针，便伸出拇指，指了指永乐酒店后方的小区，“我到京城的时候在这租了套房子。” 众人闻言都不禁讶异，罗丁磊当下笑道，“那敢情好啊，咱上去坐坐吧，正好我刚才没吃饱，还想出去搓一顿呢，就卫笙家得了。” 773.第773章 出事了（五更） “现在播报一条关于H省地震灾区最新情况，自地震以来，H省地震监测部门迅速派出工作队奔赴现场，兴浪县政府迅速组成两个救灾小组，青海省民政厅等部门的工作人员也到达灾区，灾民近日来得到妥善安置，目前正在准备后续重建事宜，我台记者……” 卫笙盘膝坐在沙发上观看着H省救灾新闻，而江语晨带着一众人在刚刚经过卫笙同意以后，此时正在参观房屋。 崔贤刚刚换好衣服从洗手间走了出来，干净的白色衬衫和米白色的休闲裤，显得整个人干净而笔挺，他抬步坐到了沙发上。 之所以说他刚刚换好衣服，是因为刚刚卫笙带着众人回家的时候，崔贤正穿着睡袍于客厅摆弄所谓的烛光晚餐，正巧被撞了个正着。 而当时他的第一句话，则是颇为无奈地苦笑着问，“又没看手机？” 卫笙掏出手机才看到半小时前崔贤发来的短信，意思是他又要出门，而且今天半夜就走，让她晚上回来一道吃饭。 随手换了个台，似乎仍旧是新闻，卫笙状似无意般随口问道，“怎么又要走？” “嗯，去参加一个学术论述小组，我们学校上大课的教授看中我了。”崔贤颇为自然地笑笑。 卫笙拧眉，“学术讨论？”然而话音刚落，盯着电视画面的卫笙顿时愣住。 “卫笙，你这房子租的太合适了，老师在京城找了不少房源，都没遇见过装修这么好往外租的。”江语晨从卧室逛出来后回到客厅。 不过卫笙此刻显然没有理会她的心情，只见电视画面上正在播报一起现场直播，几名伤者面上带血被救护人员送上救护车，而其中那人卫笙一眼就认出了是刘建仁！ 刘建仁受伤了？ 电视播报的是搜救队成功救出被困灾民的情况，而刘建仁昨天还在跟她通话，怎么可能成了被困灾民？ 不对。 卫笙掏出手机走到窗边，拨打刘建仁的电话，但电话中只是传来一阵忙音。 接连拨了几个，仍旧如此。 她干脆直接进屋关上房门，将电话拨给宋晓，待说明刚刚电视里看到的情况，身在S海掌舵的宋晓也是一愣，赶忙言道给刘建仁同去的下属打电话，待会回给卫笙。 卫笙挂掉电话就开始在窗前来回渡步，她确信刚刚自己没有看错，电视机里一闪而过的画面，头发蓬乱满面是血的正是刘建仁。 江语晨一众均是摸不着头脑。 当卫笙再次从房间出来的时候，江语晨等一众人却是都已经走了，崔贤说是罗丁磊招呼大家离开的。 “出什么事了？”他眯眼发问，此刻卫笙的脸色实在难看。 她却摇了摇头，又是转身朝着屋内走去，只留下一句，“你等我一会。” 卫笙进门以后再次打开房间大灯，走到落地窗边将电话拨给了闫柏清，后者很快接起电话，电话那头还带着他惊讶的笑音，“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闫先生，你在H省有没有相熟的关系？”卫笙直言发问。如果刘建仁真的遇事了，恐怕不是小事，只是他怎么会在所谓遇难伤员当中，这个卫笙就不得而知了，H省别说卫笙前世今生从未踏足过，就是现在的企业也没有涉及到那个省份，根本没有相熟的人。 而闫柏清不同，他关系网庞大，说不定能够帮得上忙。 不怪卫笙此刻情急，刘建仁身在异地没有仰仗，真出了什么事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现在电话还拨不通，她又触手不及，谁知道他到底遇了什么事，亦或是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电话那头显然因为她的话沉默了片刻，而后传来闫柏清略微沉着地声音，“我现在，就在H省。” 卫笙微愣，随即快速道明自己公司眼下正在参与H省的重建竞标工作，而刚刚她看到了公司负责人在满面鲜血被送上救护车的场面，电视新闻中却将他划为刚刚被解救的遇难群众，“这种情况是怎么回事，电视台搞错了还是今天又发生了余震？” 闫柏清却比她还要惊讶，“你们公司参与H省灾后重建？” 说罢他却是诧异难明地笑出声来，“卫笙，强龙不压地头蛇，你这么聪明，怎么到这节骨眼上犯了糊涂？” 卫笙闻言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发声，闫柏清的意思是这能牵扯到当地势力？ “H省的地震发生率在我国普遍高于其他省份，震后留下的瓦砾蕴藏着多少商机？灾后重建工作是当地势力的一大资金来源，当然该由当地势力承包。”闫柏清理所当然地笑言说道。 卫笙猛地拍了拍脑袋，“如果外商介入，当地势力会怎么做？” “近年来的确没有发生过这种大规模的地震，不过你们外商在这个时候参与进来，当地势力一定不会答应。我现在处理的这个事情跟你的事其实还算有点渊源，嗯……比较棘手，要不这样吧，你亲自过来一趟就全明白了。”闫柏清沉吟说道。 挂掉电话，卫笙立马就接到了宋晓的电话，言道刘建仁和随行工作人员电话都打不通。 问题显然已经非常严重。 她甚至惊觉背后渗出冷汗。 宋晓在电话里劝道，“卫总，或许是灾区信号不好，这样吧，我晚上坚持给刘总那边打电话，今晚打不通明早继续打，相信不会出事的。” 卫笙应了一声挂掉电话，想想却是又给邵成东那方拨去，现在邵成东的人也在H省参与竞标，如果当真是得罪了当地势力不可能就刘建仁一人出事。 “你先不要着急，我的人刚刚还跟我通过电话，不过你说到当地势力承包重建，这个事情我也是刚刚得到消息，万城以前没有参与过重建工作，这是我的疏忽啊。如果这个事真如你所想的……卫笙，他们为什么要让刘建仁出现在电视上？” 邵成东的疑问，也是卫笙此刻心中的疑问。 774.第774章 不像好人（六更求月票） 卫笙挂掉电话再次返回客厅，客厅中已是没有了崔贤的踪影。 只见茶几上留下一张纸条：有事先走，急。 再拨打那方崔贤手机，却是已经显示关机。 卫笙拧着眉头坐在沙发上，闭眼轻揉着太阳穴，转目看向客厅桌面，还摆着一桌他准备的酒菜，这会儿早就凉透了。 …… 夜幕深沉，少年快步行至小区门外的一辆黑色轿车旁，副驾驶位车窗下滑，他弯腰朝内看了一眼，“怎么这么急？” “上车。”驾驶位上男人朝他侧了侧头，而后伸出手来。 崔贤略微犹豫，终是拧着眉头将兜里的电话交到对方手中，男人便将手机随意揣进身侧的袋子里，待那方崔贤上车，车子驶离了小区。 “去哪？” “H省。” 听闻此言，少年眉头紧锁，不禁转目担忧地朝着后方园区某个方向凝视了一会，直到车子进入转角，视线再难触及。 …… 眼看着就要秋季运动会，紧接着便是十一小长假，虽说距离放假只差几天的功夫，但卫笙已然是等不了了。 两天时间，刘建仁已经了无音讯，闫柏清正派人在H省各大医院进行搜查，最终卫笙向江语晨请了假，这事还是告知父亲自己要到H省参与重建竞标工作，又由父亲向学校请假，才算得到放行。 在京城闲置已久的宁大海和方亮二人终于擦掌磨拳，一副蓄势待发地模样，同时为了安全起见，又调派几名保镖从S海出发，到H省汇合。 H省。 “因为地震缘故，震中附近机场已经停运，咱们必须从首府X市转车走国道进入兴浪县，那是刘总最后出现的地点，也是此次H省地震的震中区域。”在与S海过来的八名下属汇合以后，宁大海撑着地图站在汽车客运站为众人指道。 方亮已是从远处跑来，手里提着个大袋子，紧接着从里面掏出几件军外套递给众人，“H省地处高原，早晚温差较大，卫总，先披上点吧，待会该降温了。” 卫笙接过外套披在肩上，将墨镜摘下挂在胸前，眯着眼睛在这杂乱地汽车站内看了一圈，见这大巴旁还有一群年轻人穿着衬衫短裤，背上背着快近人高的登山包，而这趟车显然是开往兴浪县的，想来他们不是回家探亲就是什么自愿者小队。 卫笙低头望了眼手表道，“上车吧。” 车子开出市区，检票时候，收票员才撑着红彤彤地脸蛋扯着嗓门喊道，“兴浪县国道封道了啊，只能给你们送到两公里外，有亲戚的叫亲戚到时候去接一下啊！” 话音落下，车内顿时响起八方骂声。 “怎么不早说啊！干撒呢？” “诓我们玩呢吧？没人接咋么整，走两公里路？” “出了市区才说够黑的啊！” 收票员也是笑吟吟地解释，“现在往兴浪走的就我们这班车，再说封路了我们也是才收到消息嘛。” 宁大海顿时凑近卫笙耳边低语，“这些不正规的大巴，不给我们扔在半路上好不错了。” 后者闻言笑笑，拿起电话给闫柏清拨打过去，将路线告知后示意他在指定时间派人过来接上自己。 宁大海低声道，“早两年就报出过当地势力成员伪造政府文件，从瓦砾清除作业中谋取暴利的事件，听说当地势力非常猖獗，而且兴浪县有致维党的势力。” 卫笙闻言挑眉，转目看向宁大海。 后者挠头笑笑，“出门前做的准备工作，给一些朋友关系打电话问着的。” “黄阁章的人还是曹作津的人？”卫笙拧了拧眉。 宁大海正色摇头，“这我就查不出来了，只知道是致维党的，到底是谁的人估计只有内部才清楚，靠我的朋友可打听不出来。” 卫笙闻言沉吟着点头，撮着牙花转目看向窗外。 那晚刘建仁是走上救护车的，但如果人没事，又怎么会连个电话都不知道往回拨一个？ 这小子，你可别真给我出事了。 “也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你们说要是搜救都完成了咱们去还有用吗？” “完不成，这才过多长时间，再说余震好几回，都五级以上呢。” “再说了，就算搜救完成了咱们也可以照顾难民呐！李爽他们不是已经去了，咱可不能叫她给比下去了。” “比不比是小事，咱到时候这两公里怎么解决才是真格的。” 众人纷纷出应哀嚎。 而后不知是谁哼唱起了青藏高原的歌儿，带得车内众人纷纷跟着哼唱出声。 卫笙不禁回头看了一眼，原来还真是些志愿者，她没当过志愿者，也不知道这震中是不是谁都能进的，不过着实觉得这群年轻人还挺勇敢的，只是希望救援工作没有完成的心理，卫笙实在不敢苟同。 车子一路颠簸，她也渐渐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中间醒过几次，因为没走高速，都是在林子边给众人停车方便小解。 宁大海一路眼睛都瞪得跟灯笼似的，虎目精光颇为警惕，就连那上下车的人路过他身边时都不自觉地侧身离他远一些。 最终，在卫笙不知第几次睁眼时，外面已经天色漆黑一片，连个路灯都是没有，只有前方车灯隐隐照射在山路之上，配上颠簸的车体，显得有些阴森森的。 “到了啊！”随着前方司机一声呼喝，车子就地停住，前方已经能够看到封路栏杆，人是可以翻越而过的，但除非对面有车过来接应，否则到这的确不能再通车了。 卫笙带人当先下了车，那群来当志愿者的年轻人却是个个探头探脑面若寒蝉，这荒山野岭的。 “师傅，就给咱们停在山边了呀！” “我草，这大黑天的可怎么走？” 夜黑风高，山风凛凛，卫笙裹着军大衣，身形笔直地站在崖边。 几名志愿者中，有人捅了捅身旁朋友，用下巴指了指卫笙一众，“他们好像等车呢，咱们待会尽量搭车。” “能行吗，看着不像好人呢？” 775.第775章 事件起因，刘建仁下落（一更） 无论对方像不像好人，两公里的山路在这夜间显然都是难以跨越的，山风寒冷夜路无灯，呼啸的风声刮过耳畔叫人不自禁地打着寒蝉。 卫笙用手机再次拨通了刘建仁的电话，依旧是关机，包括他一众随行下属的电话亦是没有人听。 叹了口气，只见远方亮起长串车灯，如夜幕森森下猛兽巨眼，由远及近缓速驶来。 几名志愿者纷纷对视，环顾四周，见后下车来的都在相互借手机打着电话，还有那依旧站在车旁跟司机叫骂的，然而大巴车正在调头驶离，意图将这群夜半抵达兴浪县的乘客无情抛弃在山间。 “是他们的车。”志愿者队伍中，有人悄悄望向卫笙一众。 此刻这群人里也只有这伙人静静站在一旁，他们没有急三火四地打电话，也没有满面怒火地叫嚣怒骂，显然是早有安排正在等车。 只是这伙人有些奇怪，十个身上裹着长款军大衣的汉子，外加一名裹着军大衣的年轻女孩，女孩白皙的皮肤在这夜色下显得有些晶莹剔透，与身旁那些面容黝黑的汉子形成了极强烈的反差，而她脸上却一直戴着副墨镜，在这样的夜里不禁显得有些反常。 或者说这伙人的搭配已经很是非常。 “待会尽量搭一下吧，我看看……有五辆车呢。” “听说以兴浪县向周边辐射有不少犯罪团伙靠震后重建得以敛财，而且这边地处高原人烟稀少，同时也是毒贩们的天堂窝。” 如果这话被卫笙听见无疑会有些惊讶。 “杜佳昱你真行嘿，你的意思那小姑娘是靠重建敛财的犯罪团伙还是毒贩大佬呀？”有人笑言出声。 “你还真别说，看着真有那么点意思……”队伍中另外一人伸手指向已经驶入这条路段的五辆吉普车，高长厚重的车身夹带着雷霆之势，嗡鸣粗犷的马达声由远及近，渐渐地，就停在了那群身穿着军大衣的怪异人物身旁。 只见那车上跳下一名穿着漆黑西装的男子，个头中等，四十多岁高鼻大眼气度迫人，男人下车以后身姿从容地绕过车身。 而后那裹着军大衣的女孩便笑着上前。 两人伸手握在一块，身子贴近用那空出的手轻轻拥抱了一下，分开以后低声说了两句什么，女孩便回身朝那十名大汉示意上车。 至于女孩和那西装男人，则是坐上了正数第二辆吉普车中。 被称作杜佳昱的男孩又道，“看着没有，坐车不坐头辆、尾辆，目的就是怕被人伏击，这副派头，要么就是犯罪分子，要么就是领导人，你们见他们像是领导人吗？” “行啦，真当自己大侦探呢，赶紧去问问能不能捎上我们。”一名女孩心里虽怕，也是露出笑容朝着车身快跑了两步。 她自然知道应该去哪辆车上才能找到能说得上话的人。 这方卫笙跟闫柏清坐进吉普车，前者笑道，“出动吉普，这前面的路应该不好开吧？” “地震到处都是碎石，地势不平啊，轿子根本开不进去。”闫柏清说罢话后将手中东西递给了卫笙。 一份文件，一只小型手电筒。 卫笙接过后便借着手电筒的亮光翻开查看，耳畔响起闫柏清的话音，“这次地震，以兴浪县辐射到周边区域，大约留下了近千万吨的瓦砾，截至目前为止有一百多万吨的瓦被清理，占据总量的17%，瓦砾清除之后，灾区还面临着房屋重建、城镇开发等诸多建设工程。据粗略统计，兴浪县包括周边一带，灾区重建事业的市场规模达到三十多个亿。” “这么低？”卫笙蹙眉，后世几个大地震她有所耳闻，重建修缮项目无不花费数百个亿。 “低？”闫柏清闻言楞了一下，随即笑道，“相较于其他发达地区，这里人烟算是稀少落后，已经不低了。且先不提其他，就说当地势力……” 话说到这，车窗忽然被人敲响，卫笙见状侧头，就见一名穿着羽绒大衣的女孩正笑吟吟地将脸几乎贴在玻璃上，举起拳头轻轻敲击着车窗。 卫笙将车窗下滑，认出这女孩好似是志愿者里的其中一人。 “麻烦了，是这样，我们想进兴浪县，可是晚上已经没有车了，你看你们能不能捎带上我们！拜托拜托！”女孩双手合十颇为讨喜。 闫柏清当先笑道，“县里已经不招志愿者了，你们现在想进也进不去，回吧。” 女孩一愣，赶忙说道，“我们老师就在县里，是他打电话叫我们过来的，拜托拜托，我们今晚必须进县。” “老宁，叫兄弟们挤一挤，把这几个学生带上。”卫笙摆手止住闫柏清的话头，将头探出车窗朝前方喊了一句。 坐进前方车辆的宁大海立马答应一声，车外女孩顿时千恩万谢，仔细看了卫笙两眼，又是鞠躬又是拜拜，这才转身去招呼她的朋友们。 车窗上滑，闫柏清笑笑没有说什么，继续刚才的话题道，“就说当地势力，怎么可能把这块蛋糕分给你们这些外商。” “刘建仁有没有消息？”卫笙转目看向窗外。 “有。” 闫柏清的话令卫笙心头一颤，转目望向他道，“人呢？” 闫柏清摆手示意卫笙稍安勿躁，拧眉摇头，“这个刘建仁，胆子太大。我还是先给你说说，我为什么说这件事跟我正在处理的事情颇有渊源吧。” 原来，洪门早期收到消息，看见曹作津的亲信在地震后出入兴浪县，依照闫柏清的分析，西部方面曹作津的人盘踞兴浪县时日已久，不过因为地方贫瘠并不得到重用，现在洪门怀疑曹作津在外窜逃资金短缺，因为无论是扎根澳门方面亦或是其他地区，打通各关系亦或是收人办事用钱都不在小数，他即便在离开前捐走大笔资金，经过这大半年挥霍显然该到了油尽灯枯。 曹作津现如今算是过街老鼠，明面上的钱财自然没法捞取，但在内地他仍旧有着庞大的关系网络，今次派亲信出入兴浪县很可能是想借这地震之际发上一笔国难财，毕竟没有什么比这更容易短时间内捞取庞大资金的了。 776.第776章 入驻当地，人死灯灭（二更） 闫柏清今次过来的任务就是阻止曹作津借机生财，他现在已经取得当地其他势力的信任，希望可以借此机会铲掉曹作津的人手。 “但这事并不容易，兴浪县地方偏远，当地县政府和百姓权限较大，各势力虽然都伪装成正规的公司参与竞标，但实际上猫有猫道狗有狗道，私下里都在争得厉害，曹作津的人与当地县政府关系很深，而且倚靠他的关系网络，这次竞标十拿九稳，又怎么会让你们外商分到这杯羹？”闫柏清询问过后便将窗户下滑出一道缝隙，而后于车里点燃一根香烟。 卫笙则拿着手电筒照向文件中一张彩色照片，“这个季湘晖是曹作津在兴浪县的势力头目？” 闫柏清答应了一声。 “你们不能暴露自己的关系网帮助当地其他势力取得竞标？”卫笙拧眉问道。 “我收到消息，安全局的人已经注意到有人意图借地震之机发国难财，现在意向不明我也不好轻举妄动。因为当地少数民族居多，又是地震多发区域，政府比较注重百姓意愿，灾后重建工作的竞标向来由县政府和百姓代表投票选出，近段时间季湘晖的人经常在县城里给灾民们发放现金，意图笼络人心。”闫柏清吸着香烟，望向窗外眸光有些深邃。 卫笙也是拧眉，如果早想到当地局势这么混乱，这浑水她一定不会趟上一脚。 当地有几伙势力都是意图拿下这次重建肥肉，其中季湘晖的势力与当地县政府关系颇深，何况有曹作津作为后盾，眼下又使出笼络人心的手段，算是这次竞标者中最有希望夺标之人。 黄阁章以及闫柏清方面自然不希望曹作津的人拿下这次竞标，眼下闫柏清过来就是从中作梗的，看样子闫柏清在当地没什么人脉，或者因为国家方面注意至此不好动用人脉，是临时打通的当地其他势力关卡。 卫笙不明白的地方详细询问了，闫柏清回答确实是这样意思，“至于刘建仁，初生牛犊不怕虎，听说他了解到当地情况以后，不但找到县政府的关系拿钱贿赂，还在百姓代表里游刃有余，被季湘晖的人出面警告，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竟然跟人家杠上了，现在被拘禁在县医院里，估计这两天就会放出消息，重生国际竞标代表被瓦砾砸伤退出一类的。” “有没有生命危险？”卫笙抿唇。 “那就要看他服不服软，退不退出。”闫柏清将烟头扔向窗外，顺势摇上了车窗。 “标我可以不争，这趟浑水显然也没我趟的份，但刘建仁不能出事。”卫笙紧抿嘴唇望向窗外。 闫柏清颔首，“明天我带你去医院接人。” “今晚就去。” “不急，这事还得先约见季湘晖。” 车子趁着夜色缓缓驶入县城，远远能够望见成片的暗黄灯火，天空中回荡着县里大喇叭的播报声：目前，我省气候已进入秋季，灾区日最低温度已在零度以下，且连日风、雨、雪交加，对民众的生活带来巨大困难，现已请求动用部里储备在我省的剩余棉帐房100顶，明日将抵达…… 车子缓缓驶过灾民区域，驶向县中一间并未遭到损毁的旅馆，至于那几名志愿者模样的人已经在早前路段放下。 “这旅馆是当地势力的根据地，这星期刚刚修补妥当。” “只不过民众不允许入住。” 闫柏清一边叫人拎上卫笙等人的行李，一边举步朝着旅馆内走去。 夜色已深，旅馆大厅内，几名穿着黑色汗衫身材结实的男子或躺或坐或打牌地盘踞在一起，也有人搭着地铺在瓷砖地面睡下。 闫柏清走这一路，不少人纷纷抬头招呼道，“闫先生。” 而后闫柏清便径直带着卫笙一众进了一楼的一间房间，并且将几支枪分发给卫笙以及她的一众属下。 “晚上锁好门。” …… 大厅里，打牌的汉子见闫柏清背影消失在了楼道尽头，便有人低声骂道，“什么东西，强哥做什么让兄弟们睡在外面又冷又硬，屋子都TM给这帮人睡了。” “嘘，听说来头不浅，没看强哥都恭敬着。” “我以为半夜出去接什么人物，原来是个小娘们。” “好了好了好了！不要嚼舌根！散散散了睡觉！”一名男子挥手甩下手中扑克，转头望向走廊尽头目光中似有精光。 …… 卫笙自己独自一间大床房，旅馆设施非常简陋，房间没有十个平方大小，好在带有独立的洗手间，洗手间内白色已经泛黄的瓷砖显示出它的陈旧和简陋，铁色的洗手池拧开后滋滋无水，灾区供水已然停止，今晚怕是洗不了澡了。 天气寒冷，被褥并不算厚实，卫笙就裹着棉大衣在床上径直躺下，打定主意明日接到刘建仁后径直离开这地方，地方纷争以及混乱不堪的局面都跟她没什么关系，是自己和公司的消息不够灵通，没有清楚和想到当地种种局势，如果换做自己是当地势力，必然也不会叫人分了这杯羹。 胡思乱想间人就已经昏昏欲睡，许是床铺又冷又硬，并没有睡得踏实，睡梦中，耳边好似隐隐传来门锁轻响的声音，直到感到床畔有人逼近，或许是听见了轻微的响动，卫笙猛地睁开眼睛，赫然见到一道身影站在自己床畔正欲伸出手来，借着月光只能看到短小精悍的身躯。 那人伸手正要扣在她的嘴上，卫笙猛地爆喝一声，“什么人！”说着话已是扣住对方手腕，一手摸出枕头下的枪支。 那人显然也是吓了一跳，扑身上前就要将她按倒在床面之上，卫笙身体顺势朝着侧面滚去，掏枪抵在对方太阳穴上。 紧接着，门外传来脚步声，房间大灯蓦地被人点亮，宁大海等一众人先后冲入房间，见到床上趴着个身穿黑色衬衫的汉子登时就是面色大变，而卫笙则跪坐在一旁用枪抵着对方头部。 “别！别！”男人双手张开，缓缓朝后扬起脑袋，黝黑面色已然吓得煞白。 卫笙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竟然有人半夜摸进了自己房间。 砰！ 枪声炸响，男人头冒血注瘫倒下去，而卫笙，则瞳孔紧缩抬目望向门口。 777.第777章 雄踞高原，嚣张的资本（三更） 男人额头冒血躺倒在白色的床铺之上，片刻功夫白色的床单已然变得鲜红一片。 卫笙微愣抬头，看向门口面无表情正在收枪的闫柏清，然后缓缓侧身下床穿上鞋子。 这期间，已有大批穿着黑衫的汉子聚集到了门口，有人出声嘶吼，看样子是叫着卫笙身旁已死汉子的名字，而大多数的人，则是目露惊惧地盯着那方刚刚开枪射杀了他们一名同伴的闫柏清。 紧接着，一名光头男人裹着厚重的军大衣快步走到门口，那群黑衫汉子自动让出一条路来，而待这光头敦实的男人看见屋内情况，眸中精光一闪，转头张了张嘴，又露出笑容，“闫先生，是我的兄弟多有冒犯，把人抬下去。” 几名汉子顿时面色隐忍地踏入房间，而后抬着尸体便撤了出去，倒似是对这等场面并不感到丝毫紧张。 人群来得快撤得也快，很快，男人就再腾出房间安排卫笙入住，而卫笙也知道了这光头汉子名叫乌强，是这支势力的头目。 到了新的房间，闫柏清却并未离去，锁上房门，屋子里除了闫柏清外还有宁大海和方亮二人。 卫笙站在洗手间用矿泉水清洗着手上迸溅到的血渍，“闫先生本可以不杀他的，在乌强的地盘杀了他的兄弟，难道就不怕得罪了他。” 闫柏清叹笑一声，“这群地头蛇生性野蛮，在这地界上野惯了，我今天放人只会助长他们的气焰，敲山震虎正有必要。卫笙，你来的很是时候啊。” 卫笙哼笑一声，抿唇不再多言。 闫柏清用矿泉水为她烧了一壶热水，而后便长身离去。 卫笙踏出洗手间后，站在空荡荡的高原旅馆内，抿唇望向宁大海，“你们住的六人间？” “八人。” 当晚，卫笙即睡在宁大海等人房间腾出的一张床铺，安排了另外两名弟兄睡进她的房间相互照应。 谨慎行事，一夜平安。 第二日一早，卫笙带人前往大厅的档口，就见十数条汗衫大汉或坐或立于大堂四周，有人甩动着手中的折叠刀，有人在用锋利的片刀削剪指甲，无不是掀开眼皮虎视眈眈地注视着卫笙一众人等。 卫笙带人来到门口，闫柏清已经站在吉普车旁吸着香烟眺望远方。 而后那群汉子也是涌到外面，宁大海等人瞬时戒备，却见对方只是搬运起门口摞着的一箱箱东西往车上运输。 期间有人高喊，“粒子哥，今天什么价？” “三十一瓶！” “走勒！” 一辆辆吉普朝着远方轰鸣驶去。 卫笙拧眉，那方闫柏清就将香烟踩灭于脚下，嘴里笑道，“当地势力在震后控制物价也是他们的生财之道。走吧，季湘晖应该已经到医院了。” 钻上吉普车，闫柏清便从车中箱子里拿出面包扔到卫笙怀里，伴随着颠簸的马达，车子驶往县医院。 县医院已经于震后一星期重新开张，眼下人满为患，大清早已是无数人进进出出，而在这样一个床无虚席的档口，刘建仁自己一人却占用了一个房间。 卫笙早前猜想过季湘晖为什么不将刘建仁困在自己的根据地亦或是总部里。 直到看见床铺上浑身是血，医生正在为其输氧急救的场面后才算心下了然。 她定定地站在病房门前，一双拳头捏得嘎嘣作响，只见一名穿着花色西服、光脚穿着长脸皮鞋的短发男人，此刻就叼着烟头站在病床前，而在他身后，病房的各个角落，站了十几条衣色各异的大汉，无不是肌肉隆起面露凶相。 闫柏清带着卫笙于门口站定脚步，从医护人员忙碌的缝隙中可以看出，刘建仁的面上已经肿胀得几乎看不出原本模样，比那日在电视镜头中看见的还要伤上万分。 不需多想，也能看出他这几日遭受了怎样的磨难。 卫笙面无表情站在原地，一双眼皮止不住地颤动，牙齿紧阖间伸手摸向了后腰。 闫柏清猛地扣住她的手腕，“不要轻举妄动。” 卫笙深吸口气，缓缓收回颤抖着的手掌，来时闫柏清已经说过，高原地处偏远，当地势力雄踞一隅算是山高皇帝远，洪门方面调派人手踏上高原征战并不现实，何况这群虎狼之辈因为生存地域及气候原因身强体壮，的确有其嚣张资本。 他们也的确嚣张至极。 季湘晖叼着烟卷，在满室缭绕的烟雾下朝着大夫护士们侧了侧头，几名汉子瞬时将人赶了出去，看那脸上身上的伤势，显然刘建仁昨夜曾遭毒手。 “重生国际的刘总？”季湘晖被烟雾呛眯着眼睛，待医生退下后上前掐住病床上重伤男人的下巴，目露不屑扫向门外，哼笑言道，“看来闫先生今天是来要人的？” “季湘晖，刘建仁是黄先生的人。”闫柏清面无表情地开声提醒。 那方季湘晖已是挥着手打断，取下嘴里的烟头面色嚣张地不住点头，“我清楚，你知道我在给谁办事，你们这点事情我都清楚。不过想抢老子的买卖，也得看他有没有这个能耐。” 说着话，已是将手中烟头狠狠朝下按去，竟是将那滚烫的烟头按在了刘建仁扎着针头的手背上，后者本在床上昏睡，顿时浑身一颤，嘴里似是想要叫喊，却只溢出轻微声响。 卫笙牙齿打颤目眦欲裂，人已经猛地窜进屋内，单手撑住床身飞身跃起，一脚甩在那床铺对面的季湘晖面上，后者撞在输液架上猛然绊倒，卫笙已经双脚落地蹲在地面，拔枪顶在他的后脑。 与此同时，身后七八杆黑洞洞的枪口亦是顶在了卫笙的脑后，冰寒的枪身仿佛隔着发丝将寒气送入头皮，后者却面色紧绷目光深入寒潭，用那枪口步步顶着季湘晖的脑袋，使其不得不缓缓将头贴在医院冰凉的瓷砖地面上。 卫笙只恨不能扣动扳机结果了他。 那季湘晖侧趴地面缓缓扬起下巴，用眼角扫向用枪顶住自己的女孩儿，亦是被对方充血隐忍的眸子吓了个寒颤。 778.第778章 有血有肉的人（四更） “住手！”闫柏清面色微变。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快到令人来不及反应。 在卫笙冲身上前以后，季湘晖屋内一众下属顿时掏枪，一拨朝着卫笙，一拨朝着门口方向，而宁大海等十人亦是在卫笙动作时纷纷掏出枪支对准屋内！ 闫柏清一行手下同样猛然拔枪立在门口，不过不是对着屋内，而是转身对向走廊上季湘晖安插在外的人马。 走廊内外双方拔枪僵持，层层围堵呈对峙之势。 在闫柏清的爆喝声中，气氛有那么一瞬间的凝固。 而后季湘晖嗓子里冒出嗬嗬笑声，“我如果没有猜错，这位看来就是先后拜入曹先生和黄先生门下的卫小姐？” 这话分明有些嘲弄之意，道上规矩一人不拜两家门，卫笙曾在曹作津门下举行过入门仪式，紧接着又为黄阁章办事，虽说明眼人对这内情大抵心知肚明，也知道她原本就是黄阁章的人，但架不住季湘晖此种有意挖苦。 显然，曹作津派来的亲信对这季湘晖还真是知无不言。 卫笙对此分毫不以为意，而是冰冷着面容伸手揪住他的头发，迫使后者痛得额头上青筋暴露抬起脸来，她开口，声音已是嘶哑至极，“既然知道我是谁，季先生这样赶尽杀绝，就不怕有命挣钱没命花钱？嗯？” 季湘晖顿时咧了咧嘴，眼角瞟向那七八杆顶住卫笙后脑的枪支，以及后者怡然不觉般疯魔狠厉地笑容，额间青筋不禁微跳，他强自扬声笑道，“闫先生，你的人这么冲动，难道今天是不想走出这间房了？” 闫柏清眸光闪动，沉寂半晌也是笑笑，“难道曹先生的人没有告诉过你，奉黄先生之命，卫小姐在门内头衔可远在我之上，今天她若想拼个鱼死网破，闫某人也是只能束手无策啊。” 季湘晖心头微跳，这小姑娘比闫柏清地位还高？ 屋内众人虽然不能尽懂，却也是纷纷对视，目露戒备之色。 “把针管拔了。”卫笙忽然出声。 屋内众人都是一怔。 “我说把针管拔了！”她猛地将枪送入季湘晖的口中，后者原本牙关紧闭，被这蛮力破开顿时感觉口中一阵腥甜。 卫笙却是双目充血，盯着身侧床畔刘建仁手背上已被烫得鼓起黑红大包，一名季湘晖的下属见状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拔掉刘建仁手背针头。 季湘晖盘踞当地气焰高涨已久，哪里受过这等屈辱，此刻他口中含着枪管，却是嘶声喝道，“给我崩了他们！崩了他们！” 而他这帮属下又哪里敢真的依言行事，眼下双方剑拔弩张，真动起手来都得是伤亡惨重，何况季湘晖还在对方手中？ 见这季湘晖也是个不要命的，闫柏清耷拉着眼皮忽然出声笑道，“季先生，我们来做个交易怎么样？” 季湘晖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闫柏清，恨不能将其生吞活剥了般。 “我们一起收枪，你得把刘先生交还给我们，而卫小姐答应你不再参与竞标事宜，所有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概不追究，你觉得怎么样？” 闫柏清话音刚落，季湘晖就含着枪管冷笑出声，“做梦！” 闫柏清眉头一皱，却听那方季湘晖声音含糊地道，“除非等到竞标结束，否则刘建仁不可以踏出这间医院一步，我保证我的人不再动他。”如此言语季湘晖自有自己的考量，现在重生国际代表人一旦露面揭开这事，曝光出去他则立马失去竞选资格，到了这一步，容不得情况脱离他的掌控之外。 无论如何，在季湘晖拿到资格以前，刘建仁都必须被锁在这间医院当中。 闫柏清沉吟说道，“可以。” 卫笙面色微沉抬头看向闫柏清，后者继续说道，“不过我们的人也要安插进来，目的只为确保刘先生的安全。” “可以。”季湘晖冷笑着道。 闫柏清便朝着卫笙打了个眼色，示意她收枪，而那方季湘晖显然不愿再在这地面上趴伏着受制于人，已经先行一步示意属下收枪。 见此，卫笙缓缓站起身来，转目看向病床之上已经看不出人形的刘建仁，拳头再次捏得嘎嘣作响，今次的确是她冲动了，但她一点也不后悔。 季湘晖缓缓站起身来，朝着地面吐出一口血水，原本还算整洁的发型早已凌乱，显得整个人狼狈不堪。 他就这样目送着卫笙背影步步踏出房间，站定在闫柏清的身畔。 而后闫柏清留下一众人手，便带着卫笙等人转身离去。 刚刚整条走廊已是被季湘晖的人手清空，现在，走廊上季湘晖的属下们无不虎视眈眈，更有人目眦欲裂蓄势待发，宁大海面色冷然地撞着数道肩膀穿过人群。 走廊上寂静得怕人，除了脚步声外再无任何声响。 一条算不得长的医院走廊，却令穿行之人走得浑身冷汗，仿佛穿越在一条生死生死边缘地大道之上。 直到踏出医院大门，今次前来的所有人才松了口气般，尤其是乌强派来保护闫柏清的下属，再转目看那卫笙却像在看怪物一般。 宁大海不是第一次与闫柏清打交道，此刻已是猩红着眸子不甘问道，“闫先生为什么把刘总留下，万一他们出尔反尔把人杀了怎么办？” 闫柏清行至车边从兜里掏出一根香烟，面色淡定地点燃，望了卫笙一眼才道，“他不敢，要杀早就杀了，杀了这仇就结死了。只是他没想到咱们会为了一个刘建仁豁出命去。”这话仿佛隐隐有些责怪的意思。 卫笙自踏出病房大门就面色沉冷没有言语，听闻此言眼皮微颤，“你在拿我兄弟的命开玩笑。” 闫柏清却猛地将那烟头摔在地面，面色黑沉出声喝道，“你太冲动了！这不是跟你讲江湖道义的曹作津！也不是有求于你的菲律宾洪门！这是一群盘踞在偏远高原的亡命徒！” 望着首次失态的闫柏清，卫笙却露出笑容，声音沙哑字字铿锵，“无论他们是什么，我都是个人，有血有肉的人，看不得兄弟朋友受人羞辱的人。” 高原之上艳阳高照，宁大海这游走在死亡边缘面不改色的汉子也不知怎地，听了这话却侧头拭了把眼角的泪花。 闫柏清亦是为这话身形微顿。 “你想怎么办。” “我要季湘晖的命。” 779.第779章 那一年，卫总征战高原（一更） 刘建仁虽未接回，不过当天下午，闫柏清设法将刘建仁随同的投标小队人员尽数接回。 这群身穿西装却衣衫褴褛的翊卫地产领导层哪里还有来时的意气风发，无不是身上带伤，更有甚者鼻青脸肿已是不比刘建仁好到哪去。 翊卫地产市场经理兼H省投标小组副组长郭守杰，此刻正坐在卫笙房间的四角凳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当地开发商的罪行，原来是刘建仁带领这支投标小组前往前线看望灾民，宣传重生国际公司竞标手册时候被季湘晖的人堵截下来。 当时对方警告刘建仁退出，后者却丝毫不以为意地跟人杠上，对方竟然直接当场掏枪，用枪靶砸昏了刘建仁后将其拖到一处被地震波及严重已被封锁的危房区域，一众重生国际的管理层也是被带到了那处，紧接着便出现搜救队搜救以及刘建仁等人被带往医院的一幕。 “后来那个季老大亲自到了医院，当时刘总刚刚包扎完毕，咱们在房间里开会商量下一步动作，他们进门见人就打，我亲眼看见他们用吊瓶架子底下的铁脚砸刘总的脑袋！” “人打昏了他们用冷水泼醒继续打，打昏再泼醒！泼醒了还继续打！当时人都快给打死了，他们就逼刘总承诺退出，刘总也是个硬骨头，吊着一口气也不服软，后来就被他们监禁在医院里，我们也被他们非法监禁起来，卫总，我属下小亮负责给刘总喂饭，接下来你听他说！” 郭守杰已是年近四十，此刻却哭得像个受了欺负的孩子，那方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哭着接过话头，“后来刘总被打的只能躺在床上，我负责喂刘总吃饭，伺候他日常，亲眼见着这帮畜生天天过来，进门就打，每次医生刚包扎完的伤口都得被他们打得挣开，染血的被单天天换，有时候一天换两次！他们、他们虐待上瘾了，有回我刚打回来的饭，看门的往里面撒尿，打赌刘总吃不吃，刘总不吃就被他们把饭碗扣在他脸上……” “行了！”卫笙身子紧绷，早已听得面色煞白。 那年轻人哭着止住话头，郭守杰就抹着眼泪恨恨道，“卫总！他们无法无天啊卫总！咱们不能就让刘总这么白挨了糟蹋，您说怎么办，该报警还是找电视台？县政府？我老郭豁出这条命去都得为刘总报了这仇！” 卫笙闭上眼睛紧紧咬了咬唇角，“你们先回去休息，旅馆之外一步都不能踏出去，就在这好好养伤。” 郭守杰一愣，“那刘总的事……” “你们就不要操心了，回头把竞标的文件整理出来，明天之前给我。” “咱们带来的材料全都被季老大的人给扣了。”郭守杰踌躇说道。 卫笙一愣，最终皱着眉头摆摆手，示意郭守杰等人下去休息。 却听那郭守杰出门时口中依旧连连不甘地叹息，“屈辱啊……屈辱啊……” 闫柏清从始至终坐在角落喝茶，直到人走光了，才笑笑道，“季湘晖今天明显知道刘建仁跟咱们是什么关系，看样子针对重生国际不是偶然，曹作津是想给咱们一个下马威啊。” 这话哪里还用得着他说，这么多来竞标的公司，单单只对重生国际动了这样大的阵仗，意图何在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卫笙一双拳头捏得嘎嘣作响，最终抑制不住地狠狠砸在身侧床上，“告诉乌强他们，这标让给季湘晖。” 闫柏清顿时挑起眉梢，眯眼看了她半晌，让标？ “就快要递标书了，这事，恐怕要你亲自跟他们说。” 夜半时分，闫柏清委托乌强召集了兴浪县众势力头目到旅馆开会，到场包括乌强在内共有四人，地点是旅馆二楼尽头的餐厅。 餐厅非常简陋，但面积并不小，因为旅馆早在地震以后便暂停营业，所以餐厅早就关闭开放，桌面上一层的灰尘沙土，于月色下冷冷清清的。 五位大佬就位以后便展开了话题。 “这位闫先生真是洪门的人物？到底靠不靠谱，来了也有一个多星期了，怎么没见他有什么动作？” “他能不能帮咱们揽下工程，就看招标这一哆嗦，我向九把话放在这，他要是诓我们玩呢，我他妈叫他走不出兴浪县！” “呵呵，向九，你这话不用跟我们说，待会等那位到了你跟他说去。不过闫先生到底是不是洪门的你看不出来？季湘晖那小子如果没有洪门支持能在兴浪县玩到现在？现在是他们自家窝里斗，我们大家把眼睛放亮，别叫人给当枪使了就行。”一名身材精瘦的青年把玩着手中折叠刀，眸子于这暗黄灯光下熠熠闪烁，颇显出几分精明。 “裘老大，要我说就****娘的！把季湘晖做了一了百了！” “现在季湘晖本就吃喝拉撒数十号兄弟跟着，搞掉他得花多大动静，国家都派眼睛来盯着了，你小子敢顶风作案？” 几人正聊间，餐厅大门被人从外推开，而后就见几道身影正大步迈入屋中。 为首的是闫柏清，他的身旁还有一名身材纤瘦身着黑衣黑裤的女孩，女孩马尾高悬，显出几分精明干练。 “今天在县医院，就是她差点干掉季湘晖？”几人目光审视地盯在少女身上，无疑，今天县医院内的情况，早已传到了几位大佬耳中。 卫笙一一打量几人，这群人是个什么身份她在来前已经了解清楚，说好听点是雄踞在这一带的势力大佬，说难听点就是一帮拿命换钱的亡命徒，更倾向于是一帮各自有着几十号人马的小混混，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时有合作，也时常为了点钱财举刀相向。 她大马金刀般拉过椅子径直于圆桌旁落座，在五人审视的目光中淡淡露出笑容，“今日是我请诸位头人过来一聚，目的在于重建竞标一事，我就不拐弯抹角了，我希望诸位放弃竞标，将工程让给季湘晖。” 除乌强以外，一众人无不是尽数沉下脸来，纷纷抬目看向闫柏清。 780.第780章 怎么吃进去，怎么吐出来（二更） “闫先生这是什么意思？这段时间难不成你在耍我们。”老裘眯起眼眸，眸中不免染上一抹血色。 重建工程项目重大，油水肥厚，此种机会千载难逢，说句难听的，这么大的地震难道能经常发生？这块肥肉要让众人放手，实在比要了他们的命还叫人难受。 何况闫柏清这些日子在兴浪县里作威作福，听说昨晚乌强甚至被他废了一名兄弟可谓忍气吞声，众人如此容忍，目的自然是等着闫柏清能在关键时刻出力解决季湘晖，再不济也拦下季湘晖夺标。 现在却叫他们放弃竞标？ 向九满面横肉轻轻抽动了数下，最终猛地起身从后腰拔出枪来意图恐吓，只是动作还未完成，已是被卫笙身后的宁大海伸手制住，一记擒拿将其头部按在桌面，单手缚在身后动弹不得。 宁大海缴枪上膛，将那枪口对准向九脑袋，动作一气呵成快到令桌面众人来不及反应。 而众人反应过来时，向九已然被拿下了。 情况变化突然，诸位头人下属纷纷掏枪对准宁大海以及闫柏清众人。 卫笙掐准对方不敢开枪，心里也有敲山震虎之意，顿时眯着眸子缓缓站起身来，接过宁大海手中枪支，眸光对着众人间，那枪口赫然顶在了向九的太阳穴上，“这个世界上，向来奉行着有失必有得的不变真理，我今天让你们放标，明天就会叫你们拿标，单单兴浪县辐射周边城镇上百个重建项目，三十亿的资金注入，我保证，今天季湘晖怎么把标吃进去的，将来就怎么把标给我吐出来。” 气氛紧绷，众人都不禁紧紧盯着持枪少女，向九横肉脸上已然落下汗珠，却是动也不敢动弹，“你、你怎么让他把标吐出来？” 闫柏清也是身体靠后，眯着眼睛注视卫笙，他同样非常好奇，她到底想要怎么做。 “办法简单，不过说出来就不灵了。”卫笙牵起嘴角哼笑一声。 这话哪里会令在场众人信服，顿时有人目露凶色。 却听她一字一句缓声说道，“到时，在座诸位谁要是敢把标书递上去……” 她猛地将那枪口贴着向九脸部下滑，对准地面扣动扳机。 砰地一声炸响，向九趴伏在桌面上的身子猛然一颤，还道她当真对着自己开枪了。 反应过来，他险些没有从那桌面滑坐在地上，还是被属下扶着颤巍巍地落座，面色紧绷眸光死死地盯着卫笙。 然而就在这时，餐厅大门猛地从外被人撞开，就见一名身穿黑衫的年轻人冲进室内，“强哥！出、出事了！” 夜色深寒，旅馆门外一辆重型吉普车刚刚调头离去，只留下一长串的汽车尾气，以及猩红的车尾灯。 地面上，翊卫地产的郭守杰已呈半死状态，身旁还躺着两名他的手下员工，其中一名却是那早前被派去照顾刘建仁，名叫小亮的青年。 “他们今天下午出去的，问了门口的弟兄专门报道灾情的记者都驻扎在哪，然后就走了。刚才把他们送回来的人说，叫卫笙和闫先生看好自己的人，别再做无用功。”一名黑衫汉子在旁低声说道。 那叫做老裘的头目闻言登时笑道，“记者那边可不只有季湘晖的人，就是咱们的人都守在那，该报什么不该报什么都是有讲究的，闫先生，你们的人不会是不懂规矩，找记者申冤去了吧？” 众人顿时轻笑出声。 郭守杰自作主张希望寻求记者帮助，意图曝光季湘晖的罪行，却不想当地水深远远超出他的想象，无论是县政府再或是前来报道灾情的记者，都得遵照所谓的规矩行事，这事被季湘晖的人发现了，所以将人打得半死送回了乌强的旅馆。 乌强叫人将郭守杰三人送进屋中，又去请了大夫。 而今夜这场会议也算是就此中断。 只不过卫笙辞别闫柏清回房的时候，乌强却带人一直跟在她的身后，直到站定在房门前，卫笙这才挑眉转身，“强哥这是有事吗？” 乌强盯着她沉吟半晌，而后咧嘴露出笑容，搓了搓手道，“卫小姐，咱们借一步说话，我这有个茶室……” 宁大海和方亮不禁对视一眼，眸中隐隐露出戒备之色。 乌强的旅馆内的确有间茶室，白色的瓷砖白色的墙壁，是卫笙最是不喜的细密格子瓷砖，茶室中央摆放着一张低矮茶台，两侧不伦不类的铺着蒲团。那方乌强先行在蒲团上落座，卫笙就盘膝坐在了他的对面，“强哥这么晚了，该不会是真的找我来喝茶吧。” 两人虽然言道喝茶，也确实落了座，不过各自身后却是乌压压地站了十数人，将这房间里塞得满满当当。 牛津大学社会学系狄亚哥.甘贝塔教授研究黑手党数十年之久，发现其自有一套生存法则，而黑帮分子赖以生存经久不变的法则即是相互间的不信任，这份不信任令他们能够在重重环境中顽强地生存下去。 乌强闻言转着眼珠呵呵直笑，他现在算是将这卫笙的来历打听了个明白，今天跟去医院的兄弟回报，闫先生亲口承认卫笙在洪门内职衔大于他，而且早前闫柏清亲自去接她，又为她杀了自己手下一名兄弟，今日她胆大包天在医院挟持季湘晖，这都是有目共睹的。 今晚再次见到她态度无比嚣张，不同于其他人，乌强却心思电转另有认知。 洪门是什么？世界性的帮派组织，这卫笙敢嚣张绝对不是无的放矢，人家有嚣张的资本啊，说到底这是她手下人一不小心在这栽了跟头，同时听说他们窜逃的副帮主曹作津企图利用季湘晖拿下重建一事，这才跟他们当地小势力瓜葛不清。 否则自己这点人马在人家眼里恐怕屁都不是。 何况乌强不傻，已经知道她就是那位重生国际真正的幕后老板，早前重生国际来H省参与重建竞标他曾调查过这家公司的背景。 781.第781章 送上门来（三更） 自然知晓了其幕后老板是个姓卫的年轻女人，不过据说嫌少露面，乌强开始见到卫笙也是十分惊讶，没想到年纪这么小。 但想到有洪门扶持也就释然。 再见她种种作风，对应着她的身份，必然是个很辣精明的角色，否则有勇无谋再或是全无能力也不可能受到重用。 “是喝茶，是喝茶。”乌强笑眯眯地盯着对面卫笙，“不过还有一件事，我这脑子愚钝啊，还希望卫小姐能够明示，到底是为了什么要我们大家放弃竞标，便宜了季湘晖那小子？” 卫笙闻言盯着他笑笑，原来是这事。 其实打从一开始她就没有帮衬当地势力拿下这次竞标的打算，不过报复季湘晖是真的。当然，这事还得靠着当地势力支持，只是闫柏清说这帮王八蛋心思很重，虽然答应了闫柏清的结盟事宜，可到现在为止都在静观其变，防备心极重，谁也不愿意吃丁点亏损。 乌强看来是被自己敲山震虎给敲晕了，既然自己送上门来，就怪不得旁人了。 她便淡然一笑，故作姿态地盯着乌强道，“早前人多嘴杂，除了强哥以外，那几位我都不知道底细自然不敢明说，既然强哥有此一问，我就不妨跟你说句实话，不过还是那句话，说出去可就不灵了。”她抬目看向乌强身后一众。 后者沉吟了下，笑呵呵地挥手示意他们下去，却是依旧留了两人守在身后，言道是自家兄弟。同时心说万一你们洪门内斗是个幌子，帮季湘晖才是真的，也不能全无防备不是，否则真个被人瞬间做掉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对方未能全部信任卫笙都是看在眼里，闫柏清说的果然不错，这帮小头目个个心里打着算盘防备颇多。 她浑不在意地笑笑，“想杀了季湘晖办法很多，明杀暗杀劫杀，但要我说，都不如捧杀。” “捧杀？”乌强被这新鲜词说得一愣。 “强哥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捧得越高，摔得越痛？等到这季湘晖真的拿下竞标，咱们一不做二不休……”卫笙笑着伸手自脖颈一抹，“再诬陷他个卷款私逃，到时候重建依旧要做，季湘晖没了，国家就还得招标，这个时候还有谁能争得过你们当地势力？” 乌强顺着话头瞪圆眼珠，后仰着身子连连点头，不禁竖起拇指，“卫小姐手段可真是够狠的。”这分明就是要为了她属下狠狠报仇，叫这季湘晖死也死不清白。 想到这，他一双眼睛滴溜乱转，“安全局已经进入到兴浪县，这个事卫小姐应该有所耳闻吧？杀掉季湘晖……呵呵，要是能做恐怕不用等他拿标，咱们早就下手了。” 卫笙淡淡一笑，“夺标以前无论是安全局还是季湘晖都在严防死守，这事肯定不行，夺标以后必定松懈，只要季湘晖一死，你们接标顺理成章，只是……” 她有面露难色，“只是季湘晖一死，能瞒得过群众也未必瞒得过安全局方面，这事依我看，强哥还是不要亲自插手。” 乌强顿时了然，原来卫笙是打着找替死鬼的主意，他不禁暗暗倒吸一口冷气，如果今晚自己没来找她开诚布公，她是不是也打算将自己纳入替罪羊的名单里面？ 想到这，他不禁目露精光，身体微微前倾，“卫小姐是打算用谁做替罪羊？” 卫笙露出笑容，“强哥看谁合适？” 乌强不禁眯起眼睛盯着她打量，“卫小姐已有可行计划？” “万无一失。”卫笙放下茶杯。 乌强伸手摸了摸脑后光头，似是思考，沉吟半晌才笑吟吟地说道，“卫小姐，我乌强今天有个不情之请。” 卫笙闻言顿时挑眉，却听他道，“这件事非同小可，我可以帮你瞒骗过向九老裘他们，按下他们的标书，也可以配合你抓他们做替死鬼，在事后做掉季湘晖，可这事一旦漏出去那就是千夫指万人骂的臭名声，也保不齐连我自己都得搭进去。” 卫笙对这乌强领会之快诧异之余，也是露出笑容，“可一旦事成这块蛋糕强哥大可以独享，难道不值得吗。”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而且我乌强也不是不懂事的人，这块蛋糕到手，重生国际那份绝对跑不了，这利益共享我乌强混了这么多年还是懂的。”他咧嘴笑笑，“只不过向九老裘那帮人也都贼得很，如果没个名头他们也信不着你，我也没法替你说话不是？” 卫笙眯眼，“强哥到底什么意思？” “我听说卫小姐对自己人可是这个。”乌强竖起拇指，嘶拉着气道，“今天在医院为了自己人差点跟季湘晖拼命，我乌强听了都一百个服气，就想跟卫小姐结个兄妹，到时候我也有理由帮衬你按下他们的标书，而且卫小姐在菲律宾的事我也听说过那么一点，不瞒您说，咱们H省地方贫瘠，軍火生意向来不通，如果卫小姐能做主卖我点軍火，也算是扶持我在当地做强，做兄弟的也不会亏待了你。” “所以我就想跟卫小姐结个金兰，叫兄弟们做个见证。” 说罢这话，乌强却是拍手示意外面的兄弟进门。 乌强足够精明，聊下一通，已经体会了卫笙意思的八九成，她就是打算着搞掉季湘晖，用他们当地势力做替罪羊，不过今夜开会她也发现按下标书并不容易，自己来找她，她是打算伙同自己一起来办这事。 这事办成利益足够吸引人的，只是卫笙这副心思叫他不得不防，小丫头小小年纪这么毒辣的招数都使得出来，他可不敢轻易与虎谋皮，但要说放掉这事他是一万个不情愿的，毕竟闫柏清如果不出奇招，这标是八成要被季湘晖拿下，那么也就唯有这招行得通。 跟卫笙结个金兰算是图份安心，同时也是试探。 别看她年纪不大，听说为兄弟两肋插刀，今日县医院可见一斑，想必凭她对自己人的义气，一旦她答应了，想来也不至于卸磨杀驴对他再下黑手，如果她不答应，那这事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至于軍火方面，算是借机捞得好处。 乌强摸着脑袋，静静地注视着卫笙，等她回话。 782.第782章 义结金兰（四更） 那方卫笙不禁垂眸，握着茶杯的手略微收紧，结拜？这帮人没一只好鸟，何况这事牵扯到重建，可由不得走漏半点风声，她没打算留乌强活口。 他跟自己结哪门子的兄妹。 卫笙心里冷笑，同时也是一万个不情愿，但不答应，那就等于摆明了打算给他下绊子呢。可答应，掉价是小事，走漏风声自己这小人之名又得坐实了。 这乌强可真是贼得很。 房间内寂静无声，宁大海眉头皱紧盯着对方进门的人马，这说好听点是叫兄弟做个见证，说难听点就是逼宫。 卫笙不说话，乌强也没说话，乌强的兄弟们亦是没有说话，整间空荡荡的茶室里，就只有烧水兹喇兹喇地声响。 终于，卫笙笑吟吟地将发丝掖到耳后，打破了沉静，“到时重生国际在兴浪县的工程，还多需要强哥照看，认下你这哥哥我当然是愿意的。我刚刚在思考軍火报价，这样，你先叫人拿个纸笔来，我给你写份单子，咱们好好研究一下价格。” 乌强不禁面色一喜。 …… 一小时后，走出房间，卫笙已然面容沉冷，回到房间踏进洗手间中，将手伸进嗓子大力呕吐。 这乌强做事还真是毫不马虎，叫人摆好香案白酒，滴血结义，生生跟她来了场义结金兰。 看着洗手池内吐出的一团血腥，充斥着灼人的白酒味儿，卫笙放水间不禁狠狠吐了口吐沫。 闫柏清曾透露，曹作津派来的亲信是桓满。 她分析过，闫柏清早前说安全局进入兴浪县是听说有人借机发国难财，但经历了这事卫笙算是看明白了，说难听点，重建工作是大肥肉，放在哪都得有当地势力盯着，当地官员以及势力相互瓜葛，不可能叫你外人进来抢钱。 所以安全局并不至于因为这事参与进来，但他们确实进了兴浪县，而闫柏清和桓满分别入境进入兴浪县，都拉拢着当地势力竞争重建这块肥肉，那么安全局介入，八成是担心发生大的摩擦，亦或是准备瞅准时机打掉他们。 安全局是冲着洪门来的。 其实自己现在露头挺危险的，跟洪门关系无疑算是暴露了，不过说不定以前早就暴露了。 这事闫柏清肯定心中有数，他亲自将自己接到这的时候就等同于承认了她跟洪门的关系，卫笙不明白闫柏清为什么不再隐瞒她这颗暗棋，但既然已经进入到人家眼皮子底下，反应过来也已经晚了，倒不如静观其变，自己不违法乱纪相信没有大的问题。 但这违法乱纪的事，必须得有人去做。 …… 招标当日，桓满首次亲自现身，不过他只坐在一辆吉普车中，于招标大厅外监视着投递情况。 今次投标的大部分外地企业已经在近日来逐一退出了兴浪县，这是毫无悬念的，没有人会选择了解到当地情势后仍旧义无反顾拿命换钱。 而本地的竞争对手就只有乌强、向九、老裘等势力，还有一些H省正规公司的投标商刚刚抵达县内，只不过此刻招标大厅已经被季湘晖的人手控制。只有以季湘晖为首的八家挂名公司被允许放行，其他竞标者连标书都无法投递进去。 “怎么没看到乌强他们的人？”季湘晖坐在桓满边侧，投递标书的时间已经愈发逼近，己方严防死守做足了万全的准备，现在倒像是一拳打在了软棉花上，对方竟然没有露面，这反而令季湘晖心中不安。 桓满眯着眸子紧盯招标中心方向，也是颇有不解，如果对方不递标书，岂不是等于放弃竞标。 而在招标中心另一方向，同样是吉普车中，卫笙戴着墨镜靠坐在副驾驶位，身旁闫柏清不时观望腕表，“再不投标书就真的来不及了。” 只见交易大厅外站着一伙人，不需多想就知道那是季湘晖的人马，此时一些竞标者已然被拦在门外概不放行，甚至发生了口角和拉拉扯扯的情况，而在这期间，不时有交易中心的工作人员和监督单位的工作人员陆续抵达开标现场。 这些工作人员均是假装没看见一样，无人过问。 “还真是够无法无天的。”卫笙嚼着泡泡糖眸子半眯，盯着招标大厅门前情况打趣笑道。 闫柏清拧眉古怪地笑了笑，“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如果乌强他们真的拿不到标，我怕咱们都走不出这兴浪县。” “我只保证让季湘晖把标吐出来，他们能不能拿到跟我没有关系。”卫笙从包里掏出相机，对准招标大厅门前拍摄了几张相片，“咱们这有网络吗，我得把这照片传回京城去。” 闫柏清眸光紧眯，难道她是打算引起舆论？让国家注意？ 现在国家的眼睛已经抵达兴浪县，如果对方打算因为这事动作，恐怕根本用不着卫笙传什么竞标中心黑势力拦截的照片证据。 相信这点卫笙心中有数，这叫闫柏清更摸不准她抱着什么打算，而且前两天他竟然听说卫笙跟乌强结拜了，想到黄老爷子的属意，闫柏清暗暗皱眉，只道这乌强的活口怕是不能再留，否则将来那就是洪门一大黑点。 殊不知，后方不远处一辆停靠在路边的车中，细长镜头正自玻璃缝隙伸出，将前方卫笙坐在车内照相的画面一个不落地摄入其中。 …… 午后万里无云，高原之上天空洁净且明亮，放眼望去心中叫人心都跟着变得晴朗起来。 此刻宁大海正驱车拉着卫笙前往救援中心的难民营地，部队似是正在往里运输新到的棉帐房，卫笙打开车门跳下车后，宁大海和方亮二人便寸步不离地紧跟着她走进了营地。 县里自然没有网络，但想必到这还是有办法的。 好在，刚刚进入营地没一会，卫笙就见到了那晚搭车进县的几名年轻人，其中那名前来搭车的女孩正从一间帐房内钻出，走到同伴身边说着什么。 卫笙上前，女孩很快就认出了她，当下诧异笑道，“你怎么来了？” 783.第783章 还是刘贱人（五更） 卫笙就笑着晃了晃手中手机，“有几张照片需要传回京城，你们这电脑能联网吗？” 女孩回头询问，众人都是摇了摇头。 不过一名青年沉吟着道，“老师那帐房里有传真机，黑白的能行吗？把你这照片先打出来，然后传真过去吧？” 卫笙沉吟了下，便拨打电话要了程然报社的传真号，一众青年倒是热心，很快便帮着卫笙将照片传真出去。 期间经过简单对话，卫笙得知那带头搭车的女孩名叫刘碧婷，而那群年轻人都是来自京城，因口音不似京城本地人，卫笙再多询问，几人只含糊说在京城就学。 …… 季湘晖如愿中标，听说正在跟县政府签署工程合同，而后很快就会拿到头款。 而在这段期间，卫笙在高原上度过了不算漫长却分外悠闲的一段日子，与乌强的关系也是日渐和谐，似乎经过义结金兰，两人似乎就成了真的兄妹，乌强无论对内对外，一口一个二妹的叫着，卫笙也无是不应。 而乌强的那班手下对她也是分外恭敬起来，因着大哥现在春风得意，听说还拿下了軍火渠道，这些似乎都是拜卫笙所赐。 时间很快时间已经进入到了十月份，十一小长假正式来临，这两天卫笙明显看到不少车子从外面涌入县里，估计是归家的学子，不过救援中心的避难所已经人满为患，部队很快就彻底封路了，听说还派了一支队伍守在兴浪县唯一的进出口。 这道消息对于普通人来说或许并没有什么，可卫笙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而这段日子，她除了跟乌强到县郊射击以外，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医院探望着刘建仁，季湘晖的人已经撤了，但是只要卫笙走出季湘晖的旅馆，都能发现有人在暗中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那季湘晖显然并没有打算放过她，只是这段时间忙于招标事宜罢了。 此刻，卫笙推开病房大门踏入室内，宁大海等十名兄弟均在门外驻足，分两侧严防把手。 “能下地了？”卫笙拧眉上前，却见刘建仁正拄着拐杖站在窗边抽烟。 刘建仁回过头来，脸上青肿见消，只却似有些浮肿，满头缠着纱布只露出肿胀的脸来，哪里还有以前的花容月貌。 他咧嘴笑笑，“再不下地我就生蛆了。” “再抽你就下不了地了。”卫笙上前夺过烟头扔在地面踩灭，“身上伤口还没完全恢复，我看你是不想离开这鬼地方了？” “鬼地方？”刘建仁不以为意地侧头看了看窗外，“你知道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是什么吗？” 卫笙挑眉，抱胸靠在窗台看他。 “大家一起拉屎，别人都没带纸，就我带了。大家一起吃饭，你们全是素的，就我碗里有肉。要不就大家一起在灾区受苦，你们都住帐房，就我小单间住着，护士伺候着，拉屎撒尿都有人看护着，多美啊？什么鬼地方这么好，你多给我找几处！” 看着他吊儿郎当满嘴跑火车，卫笙不禁露出笑容，“行啊，受再大的难，刘建仁还是刘贱人。” “别骂我啊，我听出来了。”他扬起下巴警告。 卫笙笑出声来，不住颔首，“你没事我就放心了，不然还怕你哭天抹泪寻死腻活呢。” 刘建仁顿时从嗓子里嗬出一口吐沫，呸到身侧，“人死卵朝天，多大点鸟事，拿我当什么人呢。” 卫笙笑笑，抬起手里的袋子，“先把粥喝了。” 刘建仁便唉声叹气地接过，架着拐杖走到床边，“我现在倒是觉得这是个鬼地方了，想我的大S海，酒池肉林美女在怀，那时候天天酒肉吵着腻歪，现在倒好，老天把我缺的素都给我补回来了。” 卫笙依旧站在窗边，垂着眸牵了牵嘴角，“再忍忍，回头仇我给你报了。” 那方床铺上，背对着卫笙的刘建仁就顿了顿手中动作，强忍着眼圈发酸剥开盖子，“报个屁，跟他们计较我还是刘总吗？一帮悍匪，犯不着，我跟你说啊，狗咬我一口，我可不去咬狗一口，你要是胡来那就是糟践我知道吗？” 卫笙扯着唇角轻声叹笑，“咱不咬，咱上脚踹。” 刘建仁用勺拨弄着碗里的粥，室内一时间陷入寂静。 半晌，他缓缓叹了口气，沉声道，“我知道这的情况，季湘晖说就算闫柏清都拿他没有办法，想报仇来日方长，我不希望你冒险。” 卫笙也是不禁笑笑，双手揣兜转身望向窗外，踮着脚尖扬声道，“来句诗意的，人生本来就是一场冒险，只有用生命去拼搏，才可能让冒险成为生命的历练！刘贱人，这高度你现在可达不到，不理解吧？” “去！”刘建仁气乐了，随即转头望向她，“你打算怎么办？” “狗咬狗呗，一嘴毛。”卫笙掏出根糖扔进嘴里，又是笑道，“我这装腔作势的家伙可得省着点吃，这边买不着。” 他却皱了皱眉，“狗也不傻，就能让你使唤？” 卫笙不禁笑着用棒棒糖指了指他，“知道什么叫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吗，这个世界上，把一个利字用好了，基本没有办不成的事。” 刘建仁见她说得轻松，心底不禁有些发苦，他自然清楚这件事绝对不会像她表现的这么简单，只是卫笙没想叫他跟着担心罢了。 想不想报仇？ 做梦都想！ 没有经历过这种侮辱和无力永远都不会明白有一种恨蚀骨腐心，他恨不能生吞活剥了这群仗势欺人的王八蛋，恨不能喝了季湘晖的血，吞了季湘晖的肉！即便现在，哪怕在梦里，他都能够回忆起那群恶魔丑恶嚣张的嘴脸，令他每每午夜梦回骤然惊醒，心底仇恨蔓延。 他是一个男人，即便心放得再宽，又哪里容得下这种羞辱与屈辱？ 卫笙轻轻松松的一句报仇，叫他红了眼圈，颤了心尖，他缓缓抿了抿唇，转过头去继续低头搅弄着碗里的粥，喉间哽咽。 784.第784章 俗人的章程（六更） 佛教劝人放下，曾说：智者无为，愚人自缚。 意思是说智者摆脱了世俗，自然清静无为，愚人想不开，总是把自身紧紧束缚。 人生的一切烦恼，归根到底就是在生活中没有学会放下，使身心背负着沉重的包袱，因而生活也变得越来越累，越来越辛苦。 而卫笙则说，这是放屁。 道理往往说来容易做来难，归根结底大家都是俗人，俗人就该按俗人的章程办事，如果非得充当雅人，不但累了自己，更苦了别人。卫笙自认为是个俗人，这口气她咽不下，那就得吐出来，如果到最后没能力吐出来，她才会劝诫自己学会放下。 这也是俗人的章程。 但在放下以前，不吐不快。 她没看见背过身去的刘建仁红了眼，去也感受到了他因隐忍绷紧的双肩，这令卫笙更加下定决心。 事实上任何的决定在实施过程中都将变化万千，谁人又能真的把握万全，不过是在何种时机下几率或大或小罢了，而这一回就算没有万全的把握，哪怕真是在安全局的眼皮子底下，她也要叫季湘晖以及他的人尝到苦果。 九月的H省多为阴雨，不过这段日子却出奇的干燥。 在刘建仁将碗里的白粥全部灌入腹中，窗外的艳阳天飘下了零星雨点，随后雨势渐渐大，晴天雨。 “今天接你回家吧。”卫笙站在窗边又笑着道了一句。 刘建仁身形一顿，转目看向卫笙略微愣住，他已经听郭守杰带来消息，他算是被季湘晖押在这的，据说两方谈了条件。郭守杰还打探出在他昏迷期间卫笙曾在病房里跟季湘晖险些拼命，不过具体怎么回事他问过，卫笙却没说。 “季湘晖竞标成功，现在已经进入打头款的流程，我给你看样东西。”卫笙走到门外，从宁大海手中取过一份报纸，扔到刘建仁身旁的床上。 后者接过以后顿时一愣，上面头条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黑白照片，似乎是有人在一间交易大厅门前拦截他人，标题为：震后灾区重建招标遭黑势力相逼，地方县政府不作为。 再看内容，竟是直指灾区招标遭到恶势力左右。 同时房间内传来卫笙含着糖块的含糊声音，“报纸是假的，刊号也是假的。” 可是报纸内容和板块都非常完善，似乎是经过精心安排，看上去就是一份真的报纸。 卫笙这样做也是有原因的，程然那边毕竟是正规的刊物发行方，她没理由叫人家当这给国家找麻烦的出头鸟，灾区重建不是小事，发出此种声音引起不好的反响，对她的公司未必是好事。 所以干脆就做份假报纸，反正也就是在兴浪县内派上用场。 她将另一份也扔到了刘建仁的手里，后者接过一看，这份竟然是说季湘晖携款潜逃的，可卫笙刚才不是说季湘晖才竞标成功，刚进入打头款的流程，钱还没收到卷什么潜逃？ 卫笙笑笑，“这些报纸一共两大车，混进社会救援物资进来的，紧接着也会发放到当地百姓的手中。” “你打算做什么？”刘建仁放下报纸有些不解。这些东西怎么可能置季湘晖于死地。 “玩他。”卫笙笑着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回身朝屋外喊了一声，宁大海和方亮二人便走进屋来，刘建仁没什么东西需要收拾，几乎是被二人架着步出医院。 一边走他还一边疑惑道，“玩？两辆车得不少钱吧。” 卫笙双手揣兜，眸中闪过冷光，嘴里却是叼着糖含糊道，“有钱。” 有钱！ 玩他！ 刘建仁忽然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但这真的是只玩他吗？ 其实季湘晖的人早两天就撤了，没有接走刘建仁是因为担心他不能下床，还需要配合医院治疗静养，但现在看来他恢复得还算不错，距离季湘晖收到头款的日子也愈发临近了，还是接到自己身边稳妥一些。 晴天雨，吉普车在道路上铿锵前行，刘建仁有些贪婪地望着窗外不断变换的景色，他已经在那间病房里呆了有一阵子了，甚至无数次，他都以为自己站在死亡边缘，险险坚持不住，又数次被医生抢救回来。 车子一直停靠在一间小旅馆前，刘建仁被宁大海等人架着下车，又随卫笙进入了旅馆当中。 路过的无不是黑衫汉子，却纷纷朝着卫笙喊二姐，这是乌强安排的。 刘建仁倒是没有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卫笙倒是在兴浪县吃开了。 …… 季湘晖最近算是春风得意，却又不得不加以防备，没人与他竞争的情况之下，竟然不费一兵一卒拿下了这次灾区重建的大工程。 而事实上，他并不打算参与到灾区重建，因为曹先生需要这笔钱，只待头款一到，他就将跟着白纸扇桓满撤离兴浪县，投奔到远在国外的曹先生麾下去做大事，而非窝在这贫瘠之地永无出头之日。 现在正值曹先生用人用钱之际，他连人带钱投奔过去，自然算是立了大功。 想到能够在曹先生身畔立足，跻身于真正的上流社会，季湘晖觉得门前的土腥子味都是香喷喷的。虽然这些年在兴浪县称王称霸，但县城到底只是个县城，何况是个贫瘠地带的县城，以往连曹先生都从未关注过的县城。 在季湘晖看来，真正的上流社会，起码应当港台片中奢华迷醉到令人心悸。 他料到了乌强众人没有竞标，很可能是希望在他中标后暗下毒手，事实上无须他算，桓满就已经算到了，而且桓满还算到了对方不会料到他敢捐款潜逃，所以眼下后路铺好，只等头款一到，他即会人间蒸发，万无一失！ …… 此刻，卫笙将刘建仁安置在自己隔壁的房间，而后独自一人回到房间，将那报纸扔在床上后盯了好一会，不禁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条，略微沉吟，她最终拿起桌面上的火柴，将那纸条点燃后扔进烟灰缸中，直至其化为灰烬。 785.第785章 决战，兴浪县（1）【一更】 这日，月黑风高夜，时间正值后半夜两点钟，高原上已然降温，风霜凄寒，风势颇为冷冽。 乌强带领一队人马自旅馆后门悄然踏出，而后骑着后座上摞满了报纸的摩托前往救援中心方向，因早已跟交班打好招呼，十数人下车后径直进入营地内，借着昏黄灯火，将一份份报纸扔进每间帐房。 …… 日次，营地内炸开锅了。 “震后灾区重建招标遭黑势力相逼，地方县政府不作为？” 知情者对此种言论不以为然，甚至认为这种情况稀松平常，哪里需要见报？ 而不知情的普通百姓不禁摇头感叹世风日下，却也是没什么太值得在意的。 最为愤慨的当属外界前来的志愿者群体，这个群体当中大多心怀正义，见到此种言论不禁错愕不已，尤其对文章中直指恶势力借机发国难财之言论痛心疾首，在当天中午，不少志愿者们便组成了正义之师前往县政府讨要说法。 “县政府大门紧闭，院门都上锁了，然后下午救援中心的大喇叭就开始辟谣，说报纸来历不明，是有人偷运进来的，正在查刊号。呵呵，可惜照片骗不了人，除非他们说照片都是作假的。”夕阳西斜，方亮踏进室内解释说道。 卫笙笑笑，“向九他们准备的怎么样了？” 方亮颔首，“就等宁哥传信儿了。” 说罢他也是有些疑惑不解，卫总只叫宁大海带上两个监控好手，远距离监控季湘晖的动向，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不被他们发现。那宁哥到底是去监控什么去了？ “卫总，咱这报纸除了那帮志愿者以外，百姓好像不太感冒啊。”方亮隐晦说道。心里多少有些担心这法子是不是力度不够。 卫笙坐在房间窗下的座椅，食指不停敲打着桌面，“这份报，不是给旁人看的。” “那咱们到底是要做什么？” “攻心。” …… 外管局对大规模的资金流进流出监管严格，何况季湘晖接收头款的帐号早已被列为监控，其内资金进出将受到第一时间监控，想把这样大的一笔钱转出并且不动声色，走常规方法几乎没有可能。 然而猫有猫道狗有狗道，地下钱庄、贸易项下和投资项下的资产转移已经形成了完整的产业链，而境外赌场洗钱和境外银行卡套现也很好地实现了绕开外管局向海外挪移外汇的行为。 桓满早已准备妥当，外管局虽然能够管住大笔资金的进出，但对于几百万甚至几千万等值人民币进出的监管显然是无能为力的。 他只要控制好时间，提前半个小时向香港地下钱庄打去电话，确定转移金额和币种，他们就能按照即时兑换汇率帮客户把钱转出去，而己方只要付出0.8%～1.5％的手续费。 至于具体操作，只需要把钱打入对方指定的若干个账号，一个小时内桓满在香港开设的银行户头就能够收到相应港币或美元。 放下手中报纸，桓满眉头略微拧紧，震怒之余已然心思电转暗自盘算，他没有时间调查这份报刊号的真假，现在这报纸一出，所有人的视线都将集中在季湘晖的身上，尤其是监控在兴浪县的眼睛们，在这节骨眼上，带季湘晖外逃，不安全。 他轻轻起手掌勾了勾，身后一名汉子顿时负手上前附耳听令，桓满侧头在其耳畔低语几句，便将手中一张银行卡交到对方手中。 汉子闻言颔首，将卡揣入兜中大跨步地离开了房间。 先将这张卡转移到外面，今夜动用在银行方面的人手例外配合，还是那句话，只要时间把控妥当。 至于季湘晖。 刚想到这，季湘晖已然满面笑容推门而入，“桓先生，晚间的行动照常继续？” 桓满颔首一笑，“继续。” 依照原定计划，季湘晖将派出他那群不明真相的手下兄弟进攻乌强的旅馆，主要针对报复卫笙，如此就能闹出声势吸引眼睛们的注意力，这个时候他和季湘晖将遁逃兴浪县外，不过现在，桓满笑吟吟地注视着季湘晖，他并不打算带上他了。 H省十月份大概19：00点钟天黑，而越早出发越是不会引人怀疑，行动时间就在晚间七点，只待季湘晖的兄弟出发，他即可以杀人灭口，遁逃无形。 “继续？”那方季湘晖却挑眉而笑，转目看向桌面上的报纸，“桓先生看来已经看过这份报纸了？” 桓满不动声色地端起茶杯，“这一定是那位卫姓朋友的杰作，目的怕是想要在你我之间挑拨离间。” “这么说她是知道咱们打算外逃了？”季湘晖眯起眼眸，面上依旧挂笑。 桓满轻轻摆手，纤细阴柔的嗓音嗬嗬笑道，“那倒未必，这位朋友心思难猜，以我对她的了解，但凡出手必有后招，这报纸怎么看都只是个前奏嘛。” 季湘晖缓缓落座于桓满身侧，隔着茶桌又问，“那我们会不会中了她的招数？” “无论她有什么招数，只要我们今夜消失，她的拳头都将找不到着力点，不怕。”桓满轻轻吹开浮在水面上的茶叶。 季湘晖缓缓收回前倾的身子，盯着桓满侧脸冷冷一笑。 抬腕看表，此刻已是下午六点，距离行动时间不到一个小时。 夜幕渐沉，季湘晖就静坐在桓满身侧的茶台边座上，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身体前方一动也不动，直叫桓满暗暗蹙眉。 不多时，见时间已经进入半点，桓满眼珠一转，抬手招呼属下低语两句，后者便出了室内。 几分钟后，桓满下属面色沉着进入室内，又是附在桓满身侧低语了几句，期间房间里静悄悄地，只有那低声说话的气声，却是压得极低，叫人听不清楚。 待听过属下汇报，桓满瞳孔微缩，缓缓将茶杯搁在了台面上。 刚刚带卡离去的下属电话已然不通。 这时，季湘晖忽然侧头笑问，“桓先生，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想问问那张卡，现在还在不在你的身上？” 786.第786章 决战，兴浪县（2）【二更】 桓满闻言，神色如常地笑笑，“当然不在。” 季湘晖倒是没有料到他承认得痛快，又是问道，“那是……” “为了方便境外转账，我已经命人先送到县外，现在看来应该已经出了兴浪县。”桓满如实回答。 季湘晖顿觉有些摸不透他，可到了现在已经是最后一搏，因为卡已交了出去，后悔已经来不及了。要么就跟在曹先生的身边，要么成为卷款私逃的通缉犯，他当然不希望成为后者，那么在桓满没有露出巨大漏洞以前，似乎唯有选择相信他。 他忽然从兜里摸出一张纸条，沉眉道，“这是我今天中午收到的，不知道是什么人送过来的，不过我猜应该是卫笙。” 桓满眯眼接过纸条，只见上面赫然几个大字：桓满意图独逃，小心。 他看后嗬嗬笑出声来，又伸手点了点桌面上的那份报纸，“看来咱们这位卫姓朋友还真是打算挑拨离间，她猜到咱们打算带着这笔钱离开了？” 季湘晖见他确实神色如常，顿时拧眉笑道，“桓先生，我……”说着话，他转头拍了拍手，门外顿时进来几人，扣着一名汉子。 桓满抬目一看，这可不就是自己刚刚安排带着银行卡出去的下属？ 怪不得联系不上，原来是被季湘晖给扣了。 这小子看来是收到条子以后对他有所猜忌和防备，扣了他的人后又来试探他。 但无疑，季湘晖现在选择相信他。 桓满却是猛地一拍桌面，面色震怒非常，吓得那方季湘晖下意识身子一颤，解释道，“桓先生不要误会，实在关系到掉脑袋的事，我不得不防啊！” “糊涂！”桓满面色一怒，“你把我派出去的人扣了事小，关键你这不是等同向她承认咱们要卷款私逃了？” 季湘晖闻言也是幡然醒悟，捐款逃走这个事情只有他跟桓满清楚，当然，还有他身边最是重要的两个亲信，但这事外人肯定不能知道，就算有所猜测，那也只是猜测！ 而如果他们没有外逃打算，无论是这报纸还是纸条，他季湘晖都应该视若无睹才对，因为这张卡本该在他的身上，而他也确实不需要对桓满有任何防备怀疑，因为他们的目的只是包揽重建工程赚取钱财。 可他偏偏确实打算外逃，同时又暗暗防备着桓满出尔反尔，这才看到报纸后愈发担心桓满会弃车保帅，同时收到这张纸条心中暗暗揣测，派人监视桓满属下动作。 而后又在桓满兄弟意图离开后派人将其扣下，在这人身上翻到了那张银行卡时季湘晖的脑袋几乎是彻底懵了，亦是相信了桓满的确打算独自外逃，却是没有理会别人的意图。 现在，他因猜忌所做出的举动，无疑向计划这件事的人放出了无数道信号，帮助对方确认的猜测。 ******！怪不得桓满能在曹先生身边当个军师，而自己只能在这兴浪县苟延残喘。 现在反应过来已然来不及了，季湘晖赶忙询问，“桓先生，现在怎么办？” “你先把人放了。”桓满挥挥手示意他的属下放人。 季湘晖赶忙照办，而后桓满又命那人带着银行卡先行撤离兴浪县，人卡分头撤离，同时告诉季湘晖，“行动照旧，他们就算知道了咱们的意图，也不可能掐算好时间，天马上就黑了，你吩咐手下兄弟到乌强旅店闹事，目的就是要卫笙的命！” 季湘晖闻言点头，赶忙转身前去照办，心里隐隐觉得这事儿有点不对，却也想不到哪里不对，反正与桓满接触至今，包括对方刚刚遇事的反应之快都远远在他之上，季湘晖这会儿算是两眼一摸黑，只能选择听话配合。 待季湘晖吩咐手下兄弟行动过后，再次回到房间当中，桓满已是带人整装待发，气氛显然颇为紧张，季湘晖赶忙上前，“桓先生，人已经出发了，咱们这就撤吧？” 桓满却是摆手盯着窗外，“不急。” 不多时，桓满下属快步进门，颔首确认，“季湘晖的人确实去了。” 这话倒叫季湘晖一愣，什么意思，桓满还在担心他没真的派人过去施行声东击西？ 明亮大厅当中，桓满已经面露笑容，颔首道，“去了就好。” …… 卫笙那方收到宁大海的消息，是下午六点种。 宁大海道明季湘晖刚刚扣了桓满一名下属，卫笙当下就是拧眉一笑。 早在竞标的前一天，她收到一张纸条，就夹在她房间的窗沿上，上面只有几个大字：携款潜逃。 这字迹比较陌生，上面的内容也叫人摸不着头脑。 卫笙分析半晌，最终猜测这张纸条怕是有人暗示季湘晖和桓满的打算是携款潜逃。 那他们的胆子可就太大了。 猜测终究只是猜测，不过卫笙打算试试。这些黑势力份子疑心向来很重，而且最是拿手弃车保帅，所以她第二日亲自前往招标地点，拍摄了照片，又传回京城叫程然做了报纸，借助社会运输物资的车辆进入兴浪县。 在季湘晖刚刚收到头款，她就放出报纸，目的自然不是给旁人看的，而是桓满。 如果桓满当真决定带着季湘晖卷款逃离，那这份无足轻重的报纸可就成了季湘晖的索命铁链，因为桓满为了安全起见只有选择丢弃季湘晖，带上他跑路太危险了，而留下他被调查也不可能，杀人灭口颇有必要。 同时她又是给季湘晖送了一张纸条，为了试探是真的，让他小心也是真的，因为她可没有打算这么快就让他死在桓满手中。 此刻收到宁大海的消息，已然确认对方打算出逃，那可就得按着对方出逃的章程来办了。 卫笙笑笑起身，“叫老宁继续监视，天一黑就让向九他们动作吧，咱们也该去等着了。” 说罢话后，便带着方亮一众，架上刘建仁出了旅馆，此时天色渐暗，眼看着，就要天黑了。 …… 向九和老裘早已带人守在附近，眼看着夜幕来袭，都是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787.第787章 决战，兴浪县（3） 夜里天气微凉，零星飘洒着雨珠，雨势一直不大，呈几不可见之势飘洒而下。 再说桓满那方，待确定季湘晖的人已经离去，顿时眸色微闪，将手伸入怀中。 季湘晖反应过来面色突变，身后两名兄弟亦是纷纷掏枪，却在转瞬间叫人制住。 与此同时，两名大汉亦是反手拿下季湘晖，使得他刚刚掏出的枪支掉落地面！ 屋子内静悄悄地。 季湘晖大力挣扎，面颊猛地被人揍了一拳，当下牙齿飞落鲜血直流，他面色阴郁地抬目盯向桓满，嘶声怒吼，“你敢阴我！” 桓满淡淡一笑，也不再多言，抬起手腕。 然而就在这时，屋内玻璃一声炸响。 紧接着，桓满胳膊骤然一痛，他猛地扣住鲜血淋漓地胳膊，弯身朝着前方地面趴伏窜去，“有狙击手！” 所有人都在瞬间卧倒，下一刻，屋外忽然冲出一行人来，季湘晖当下认出，来人是向九。 “老季！走！”向九爆喝一声，肥硕的身子上前，伸手拉住季湘晖的手腕就往外冲。 后者略一犹豫，撒腿跟着向九就往外跑，前有豺狼后有猛虎，跟着豺狼走他不知道是生是死，但后面的老虎却一定会分分钟将他咬死，季湘晖没有选择。 如果不提此次竞标，早前虽然地方势力多有摩擦，合作却也时常有之，万一…… 万一向九是来救他的。 …… 县郊树林。 一堆人马正在拿着铁锹于地面挖坑，此刻却是已经挖出了一条一人深的大坑。 向九挥出一记老拳，揍得季湘晖惨叫一声跌进坑中。 那方季湘晖手脚被缚，倒在地面不禁用舌尖轻舔松动的牙齿，朝着地面呸出一口血水，“王八蛋，有种你就给我个痛快！” “痛快？放心，待会有你的痛快。”向九舔着肥嘟嘟的唇瓣冷笑出声，接过手下人递上的一份报纸，踩着皮鞋站定在深坑旁。 随着向九甩手，那报纸就扔在了季湘晖的身前，转瞬，就被地面雨水浸湿。 但季湘晖却已经死死睁着眼眶盯着那报纸。 只见上面的标题赫然是季湘晖卷走重建款项、携款私逃的字样。 紧接着，上方即传来向九的冷笑声，“卫小姐说了，活埋了你算是便宜你，不过你小子就算是死，也得把这卷走国难钱的骂名……背！一！辈！子！” 想到今次季湘晖一死，又得重新招标，而这块肥肉无疑会落到他们嘴里，向九顿觉浑身舒爽，那天空中不时响起的闷雷声都犹如天籁琴音一般。 季湘晖呲目欲裂，双眼猩红死死盯着向九，后者顿时皱眉，接过属下手中铁锹，对着那坑内就是狠狠一铲！铲头入肉转来嘎嘣骨裂之声，季湘晖嘶声痛吼，被天空中一道沉闷的雷声所盖于无形。 “卫笙！你耍我！卫！笙！”季湘晖嘶吼着，“有种你出来见我！有种你他妈出来见我！！” 坑已填土。 “卫笙，你干嘛呢？”刘碧婷端着纸杯递到卫笙眼前，笑吟吟地开口问道。 此刻已经入夜，营地内灯火通明，大夫们在帐房间窜梭探望伤者，卫笙则是抱着腿，坐在帐房外望着天空发呆，天空中零星飘洒着雨珠，不时响起闷雷，今夜想必会有一场大雨。 她笑着抬手接过刘碧婷递来的热水，递给身旁的刘建仁后，不禁直起背脊活动了下筋骨。 现在兴浪县局势比较混乱，但能给她递纸条的人却一只手数得过来，卫笙怀疑这事是安全局做得套，所以便带着刘建仁和闫柏清，来到救援营地等待消息，在这有大把的不在场证明，即便真被那些眼睛盯上，自己也算是没有直接参与其中。 当然了，此种不在场证明在某种意义上讲形同虚设，但想要报仇，又在最大限度内不亲自参与，似乎也只有这样。 何况他们现在应该忙着冻结银行账户，回笼那笔重建款项，再或者是抓盗#****桓满，总不至将目光放在自己的身上，而且自己头上还顶着个闫柏清，天塌下来也砸不到自己的头上。 至于向九和老裘等人，卫笙并未把季湘晖打算卷款私逃的事告知他们，如果说了，他们哪里还会大动干戈要他的小命，干脆叫他逃掉，重新招标一了百了。至于那乌强，心思细密，生怕被自己坑进去，这件事没有参与不说，更是跟着卫笙进入了营地。 他满心欢喜等待着季湘晖身死，向九等人成为替罪羔羊，却同样不知今夜季湘晖打算真的逃窜一事。 卫笙叼着牙签环顾四周，反正她就是个匪性，这事真要抓到她头上，咬紧牙关打死不承认就是了。 待刘碧婷离开，卫笙看了眼腕表，转头对刘建仁道，“可惜不能让你亲自报仇。” 刘建仁闻言微微一笑，抬目望着天空乌云，深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肺里只觉一阵凉爽。 他知道这件事非常冒险，而且据说向九也不会亏待了季湘晖，就笑笑道，“我这身子骨，走路都不利索，你叫我怎么亲自报仇。” 卫笙也是笑笑。 “谢谢你，卫笙。”刘建仁侧头，眸光深深地望着她，略微迟疑着张口，“卫笙……虽然我很谢谢你，但我不想在这陪你淋雨，能不能叫人把我抬进去。” 听闻此言，卫笙不禁乐出声来，赶忙招呼旁人将刘建仁抬进帐房里避雨，现在这雨势并不大，毛毛细雨，但他这身子骨可不禁这么折腾，自己倒是把他给忘了。 手下人将刘建仁架入帐房，卫笙也是伸着懒腰打算起身，却是正巧接到闫柏清打来的电话，接起后，那方就是传来闫柏清的声音，“眼睛们已经追着桓满去了，现在有机会解决向九他们，你打算怎么办？” 卫笙便沉吟着站起身形，回身望着刚刚被架进帐房的刘建仁，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逐步逼近的身影。 此刻宁大海以及闫柏清等人都不在身边，跟着她的属下正架着刘建仁踏进帐房，她沉吟开口，“就……” 话音未落，脑后顿觉一痛，看着身前距离自己没有三步之遥的自己人的背影，卫笙来不及呼出一声，眼前就猛然一黑。 “目标落网。” “收网。” 788.第788章 卫笙档案（一更） 漆黑。 卫笙浑浑噩噩地睁开眼，轻轻晃了晃脑袋，只觉得眼前漆黑一片，轻轻动了动手，原来双手此刻正被紧紧手铐在身后，眼前的漆黑并非房间昏暗，而是被蒙上了双眼。 耳朵上似乎还罩着个什么东西，内里传来哗啦……哗啦……地电流声。 卫笙意识渐渐回笼，只记得当时在帐房前接到了闫柏清的电话，而后回身望着自己的属下架着刘建仁走进帐房，事实上，她距离自己人马不过两三步之遥，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有人大胆到在这一刻对她下手。 而且对方竟然能拖着她避开近在咫尺的己方人马，将她带离了救援中心的帐房营地。 她基本能够感觉得出，自己此刻正坐在一张老式的四脚椅上，双手被束缚得靠在背后，应该是被手铐铐住。晃了晃手，不是连接链式手铐，应该是常规的板铐。 拇指摩擦那椅身带有划痕，显然是经常用手铐摩刮所致。 她舔了舔干涩的唇瓣，隐隐听见外面传来一道开门声，继而那门似乎又关上了。 紧接着，有人走近，用手将她的头上的耳机罩严。 电流声更响，却是已然听不见了外面的响动。 屋子里，走进的是一名白衣年轻人，他抬步走向铁梯下方，将卫笙耳朵上的耳机罩严实了一些。 紧接着，他便拉过一张椅子，在这空荡荡的房间里，于她面对而坐。 年轻人在自己的头上戴了与她一模一样的耳机，轻微调试，将那麦拉到唇瓣，室内光线昏暗，如果站在台阶上方的大玻璃外，只能看到年轻人的侧脸，而那上半张脸仿佛隐于阴影之内，光线下的，唯有那弧度完美的唇形。 那张唇轻微的开启了。 卫笙只听见耳机内传来一道明显经过变声处理的音色，“卫笙，1984年生，于1998年十月出现在虎台县虎台山首次赛车，后伙同刘建仁，于1998年10月8日进购股票XX洲坝……” 对方一字一句，声音清晰且毫无感情地道出卫笙自第一次到虎台山上参加赛车以后的所有经历，重点经历。 “十一月转学朝南……” “九八年12月下旬至九九年一月成功避开塑料市场跌价危机……” “设计杀害朝南市致维党直属部副主委甘波……” “同年协助警方抓获李显宗，暗中迫使李显宗入狱自杀……” “伙同致维党幕后势力注册华夏航空……” “同年杀害山口组赴华转联小组六名重要人物——藤本淳、近藤秋……” 随着对方有条不紊的声音，卫笙渐渐屏住呼吸，额角不禁渗出细密汗珠。 桩桩件件，事无巨细。 包括她与如何接触上了袁春波，何时被授予致维党内部职衔，如何建立华夏航空，在S海时曾与林啸街头开战，炸毁车辆、杀害…… 对面年轻人缓缓合上手中资料，额头亦是不禁渗出细密汗珠，他也是首次看到这份绝密档案，关于卫笙的。 很难想象，坐在对面，面容小巧秀丽的少女，在这短短两三年间做出了这样多不为人知的、可谓惊天动地的大事。 那不动声色的面容，此刻即便被罩住了眼眸，上翘的唇角亦是勾勒出几分冷酷，几分沉着。 “这样听来，每一件似乎都够枪毙我上百次的。”她忽然清浅笑笑，开口才发现自己似乎很长时间没有进水，嗓音极为干哑。 对面年轻人盯着手中档案，对着唇边的麦也是勾勒出一丝笑容，“看来是这样的。” 卫笙抿唇，“所以安全局把我绑到这来是为了什么？” 对面男人登时轻轻挑眉，随即淡笑着问，“我很好奇，从你介入塑料行业本可以凭借资金生活的无忧无虑，为什么选择犯罪。” “犯罪。”卫笙拧眉仔细品了品这个词汇，“我什么时候犯罪了。我的手一没杀人，二没贩毒，三没盗国，怎么就成犯罪了。” “的确，直到现在，除了藤本淳是死在你的手里，你手还没真的沾过谁的血，这是你的高明之处，但不可否认你的犯罪事实，乌强、向九等人已经全部落网，单凭他们的指证供词，已经足够你这辈子呆在监狱。”对面那人似乎有意吓唬，压低了声线。 “这年头，警察横行霸道，欺软怕硬，越来越像地痞，地痞各霸一方，有钱就保，越来越像警察。”卫笙低声笑笑。 “你说什么。” “我说那纸条不是你们送的吗，如果我真的犯罪了，那么你们就是教唆犯罪，借刀杀人，妄图利用我……” “嘘。”耳机中忽然传来对方几不可闻地轻嘘声，又急又短，止住了卫笙的话头。 这令卫笙愈发挑眉，落得这个处境，她的第一反应自然是这些眼睛送她纸条，意图利用她上钩对付当地势力，而眼下对方却是止住她的话头，卫笙抿了抿唇，决定先静观其变。 现在她倒是豁出去了，这帮眼睛对她过往清清楚楚，如同脱光衣服站在了他们的眼皮底下。 那她还有什么可怕的，就算没有H省一事，光凭那些过往都足够她喝一壶的，换句话说，H省这事在她的档案中根本算不上什么事，那么既然掌握了她过往种种，眼睛们不动她肯定是有其理由，现在忽然打算动她同样有其理由。 对面那人似乎沉默了一会，而后笑笑继续嘘了一声，这一声不似刚才又急又短，反而显得极为明显，他笑笑道，“我们的确给你送过一张纸条，你能说说纸条上的内容吗？” 卫笙于黑暗中眼珠轻转了一下，难道纸条是审问自己这人送的？ 这人的表现现在有两种可能，要么刚才那道又急又短的嘘声纯属是诓骗自己博取信任，假意这纸条是他送的，而后想要套出内容，做戏给她看的。 要么，就是刚刚的嘘声是他下意识为之，而后又将计就计，假意博取自己信任，又承认这纸条是他们送的，表现出想套出内容，不过却是做戏给旁人看的。 “携款潜逃。” 789.第789章 保护计划（二更） “既然知道对方打算携款潜逃，又为什么仍要动手。”对面那人再次淡声发问。 这回卫笙没有答应。 “为了帮刘建仁报仇连命都不打算要了？”对方再次发问。 卫笙仍旧没有回答。 她现在摸不准对方路数，沉默无疑是最明智的，谁知道他们是不是掌握了自己以前过往却拿不出证据，自己这一承认无疑算是给了对方证据。 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对方淡淡笑道，“你可以如实回答，以国家对你过往经历的掌控，我们并不需要从你嘴里套问任何供词。” “直接说说你们的打算吧，把我绑到这来，到底是什么目的，或者打算让我做什么。”卫笙拧眉，“还有，我们认识？” 她话音刚落。 楼上监控窗外，西装男人便是用手于监控台前轻轻一拨，继而对着手中装置淡声道，“上楼。” 只见下方，坐在卫笙对面的年轻人缓缓站起身来，转身上楼，开门进入室内，将那份档案扔在桌面转身欲走。 “纸条是你递的？”西装男人侧头发问。 那年轻人的脚步就顿了顿，留下一句‘不是’，人已经出了大门。 身旁，另外一名中年男子盯着监控台上的档案，登时露出笑容，打趣道，“刘部，让他看着档案面对面地审问，您这招安排的简直是居心叵测啊。” 被称作刘部的男人，已经淡淡收回目光，从旁拎起一瓶矿泉水，亲自踏入了关押卫笙的室内。 卫笙话音落下，耳机内很快传来一股颇为强劲地电流音，刺得她眉头微皱，也听不见外面传来什么声音。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有那么一会儿，卫笙的眼罩被人给掀开了。 入眼，只是一间空荡荡地房间，房间很大，举架非常高，四周墙壁泛着土黄色泽，自己也的确是坐在一张四角凳上，待她的眼睛适应了室内昏黄的光线，屋内除了自己唯一的一名男人，已经将她的手铐打开，而后递过一瓶矿泉水。 卫笙将手从身后收回，活动着手腕打量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因为背光，只能看到一张阴影下并不年轻的面容。 她接过水，男人退后两步，身姿笔挺地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卫笙拧开矿泉水瓶，大口将水灌入干涸的口中，片刻功夫整整一瓶便是见底。 一边喝水，她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男人，不到五十岁的年纪，长相平平，是那种极为平凡的长相，从这张脸上几乎找不到一丁点的特征，平凡到即便放在人群中也很难被人关注到。 她放下水瓶，打量了四周，看到对面墙壁顶上是一面玻璃，不过看不到外面的景象，看来是有人在外面监视着她。 刚刚跟自己对话的人是他？ 见男人亦是在面容威严地打量着自己，卫笙抿唇没有作声。 “我是MSS情报机构长官，我姓刘。”男人淡淡开口，目光凛然地盯在她的身上，言简意赅地道明身份。 卫笙眸光轻闪了一下，MSS，国家反间谍机关和正攵治保卫机关，亦是国家的最高安全部门。 男人道明身份，却又没有明确道明身份，什么长官？多大的官。 “你的每一项犯罪证据我们都有所掌握，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第一配合我的工作，第二接受应得的审判，明天一早我们会将你送往京城人民法院进行公开审理，这是庭审材料。”他将一份资料扔在卫笙膝前。 后者没有去拿，只是淡淡地盯着面前男人，“我选一。” 男人明显愣了一下，不过此种情绪转瞬即逝，他露出一个微笑，“你很聪明。” 卫笙似是不屑地勾了勾唇角。 “重生国际是国内唯一打入国外市场并且取得了不错成绩的电子通讯品牌，现在情报局需要你和你的手机公司配合国家完成一项绝密任务，明年一月初，我们将正式启动了一个代号为“保护”的秘密监控项目，直接进入各国网际网路公司的中心服务器里挖掘数据。” 卫笙瞳孔微缩。 “许可的监听对象包括任何在Z国以外地区使用参与计划公司服务的客户，或是任何与国外人士通信的Z国公民。MSS在保护计划中可以获得数据电子邮件、视频和语音交谈、影片、照片、VoIP交谈内容、档案传输、登入通知，以及社交网络细节。” 男人声音沉稳有序，卫笙却面色渐渐变得难看，监听计划，也就是说自己的通讯设备将配合国家对使用自己设备的任何客户进行监听监控。 她忽然注意到一个细节，“参与计划公司？也就是说参与计划的并不是只有我的公司？” “其他细节你并不需要了解。” “可我了解这件事一旦曝光将付出怎样的代价。”卫笙盯着地面某处，口中轻轻呢喃。 “绝密行动不会曝光，国家也会保证行动的安全。”男人淡声说道。 卫笙拧眉，忽然笑道，“既然你们知道我跟黄阁章的关系，还敢用我？” “对于黄阁章，你只是他安插在国内的众多棋子之一，你可以继续保持你们的关系，而你的一切行动都将在MSS眼中完成，所以提醒你，向黄阁章透露出绝密行动对你不但没有任何好处，甚至会令你在他们手中多出一份把柄，一旦行动曝光，你和你的公司将成为最大的受害者。”男人面容沉静地直言说道。 卫笙沉默半晌，苦笑着望向男人，“这么说我没有选择了。” “有。”男人望向她膝盖上的庭审资料。 卫笙不禁长舒口气，闭眼朝后靠了靠，“我有要求。” “你没有资格提出要求。” “我当然有。”卫笙睁眼，依旧保持着后仰姿势，眼神向下望向男人，“作为国内首个也是唯一一个打入到国外市场的电子通讯制造公司，你们行动的中的重中之重，我当然有资格提出要求。” 说罢话后，卫笙又面无表情地提醒道，“如果你们打算打掉我，再找人代替我控制重生国际，那我还是劝你省省吧，如果没有我，就算是宋晓也无法进行接下来的设备研发，你们的人如果有这能耐，早就自家种棉自家织了。” 790.第790章 束缚是用来打破的（三更） “可以说出你的条件。”男人亦是面无表情的盯着她。 卫笙陷入沉思，抬头将视线移向棚顶，寂静的空间中就再没了一丁点的声音。 “我只配合你们办事，你们无权控制和调配我的行动，更无权参与到我的公司当中。”她又眸光下移看向男人。 男人顿时一笑，“MSS不会参与到你的公司当中。” “我只配合你们施行这项‘保护’行动，你们不能再利用那些证据对我提出非保护行动外的任何要求，更不能再挟天子令诸侯，要求我给你们办其他的事，我是说……要彻底销毁我的档案。”卫笙缓缓坐直身躯，抿唇盯着对面男人。 “MSS只需要你配合启动保护计划，你的要求我可以答应，但是销毁档案，不可能。”男人目光毫无闪躲地盯着她。 卫笙拧眉，“那我怎么知道你们会不会在行动结束狡兔死走狗烹，到时候你们杀人灭口卸磨杀驴，我找谁去？” 男人亦是与她对视半晌，而后扭头看向他身后上方的玻璃，再次转目看向卫笙，已然关闭了唇畔的麦音。 他微微倾身凝视着她，淡声道，“只要狡兔不死，狗永远不会成为人们的食物，对于黄阁章是这样，对于MSS也是这样。” 卫笙愣了愣，盯着男人半晌，忽然笑了。 她缓缓颔首，“我懂，生存法则。”只要你具备利用价值，那么你就安全地生存下去，狗被烹是因为狡猾的兔子已经死了，不用狗来捉兔子了，卸磨杀驴，是因为驴已经磨完东西，同样失去了它的价值，鸟尽弓藏，也是因为鸟打完了，弓没有用了。 只要重生国际发展下去，MSS就一直需要她配合监听行动，那么她的价值就一直存在。 “我消失多久了？”在男人重开拨开他的耳麦后，卫笙抿唇问道。 “三天。”似乎知道她打算询问什么，“当晚在你消失后我们的人突袭救援营地，抓捕了乌强一众，你趁乱隐藏在一辆正在离开县城的运送救援物资的货车中，乘坐大巴前往H省首府，坐汽车辗转出省，而后回到京城，正好需要三天时间，如果有人想要调查，能够追踪到你这一路的痕迹。” 卫笙蹙眉一笑，看来对方把她消失这三天的情况已经安排妥当，“我扔下刘建仁，然后自己跑路了？” “待会签署了绝密协议，你可以跟刘建仁一起离开，这项计划离不开刘建仁，同样也离不开宋晓。”男人声音平静地道。 卫笙瞳孔紧缩，看来他们已经见过了刘建仁，也见过了宋晓，如果自己今天不答应，那么MSS是不是打算真的将自己打掉，再说服他们加入这项行动。 光是想想，就足以叫人背脊发寒。 “你们的合作关系比我们想象得要牢固，如果待会我不能带着你的协议过去，相信他们仍会拒绝加入这项计划。”男人首次露出了颇为平缓的笑容。 卫笙牵了牵嘴角，却笑不出来。 …… 在真正的权利面前，规则果然可以无视。 即便卫笙的种种过往足够她被送上数百次断头台，然而在合作与需要面前，似乎都可以既往不咎。 所有的束缚与规则，无非都是用来圈限普通人的。 桓满窜逃了，但是那个携带着银行卡的桓满属下在出了县城即被抓捕了，银行卡内的金额据说已被冻结，尽数追回。 卫笙是在晚间被一辆轿车放到街头上的，下车以后，她的身上除了她自己的手机和钱包以外别无他物。 她就独自在街边又等了一会，没有几分钟，又是一辆黑色轿车停靠在了路边，卫笙蹲在地面仰头望着车窗，只见车门打开，刘建仁和宋晓纷纷摘掉眼睛上的黑布，走下车来。 车子很快驶离。 十月份的京城，入夜已经开始降温。 卫笙就蹲在地面，抬头望着并排站在街边的二人，不远处就是一个公交车站，刚刚加班打算回家的人们正在等最后一班公交。 “呵呵……”卫笙仰头望着二人忽然笑出声来。 刘建仁头上仍旧缠着纱布，面上肿胀还没尽褪，手里仍旧架着一副拐杖。 宋晓穿着平日上班的西服，但看上去已经有几天没换衣服了，显得有些憔悴与狼狈。 卫笙笑出声，二人也沉默片刻渐渐露出笑容。 三人就站在街边对视着傻笑，然后卫笙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问刘建仁道，“你不会就这副样子跟MSS谈判的吧？” 刘建仁笑着咧了咧嘴，侧头望向街边稀稀拉拉的偶有行过的车辆，“这副样子怎么了，他们还不是得老老实实做我的工作。” 宋晓也是活动着筋骨，“卫总，这回你可再也没法辞我的职了，我这协议一签，以后就算我不想干了国家都不能同意。” 卫笙含笑点头，望着远方街区灯火长叹着笑笑，“行啊，这回咱们仨算是被绑到一条绳上了。” “这都不算事儿，我家老爷子过年时候都暗示过我，咱们做大做强那是早晚的事，通讯设备很敏感，你当那些运营商都自己玩呢？再说不就是给国家效效力吗？应该应分的。”刘建仁这话算是安慰自己，也算是安慰卫笙二人。 倒是忘了，刘建仁的爷爷还是虎台县的一把，这两年倒叫这正儿八经的官三代跟着自己跑南跑北，险险丢了性命。 卫笙即侧头看向另一方向，牵了牵嘴角，的确，人这辈子哪能一点束缚都没有，束缚多高，就看你爬到多高。当初在朝南市的时候，一个李显宗和甘波都成了她卫笙莫大的束缚，到了S海，她的束缚变成了闫柏清和林啸等人。 高度不同面对着更不相同的束缚，既然那些束缚自己都能一一挣开…… 卫笙笑笑，朝着刘建仁和宋晓摆摆手，“走吧，这一看就是京城近郊，半天没看着一辆出租车，看来得先搭公交到市里了。” 那方宋晓就搀扶着一瘸一拐地刘建仁，朝着不远处的公交车站走去。 791.第791章 一起游泳吧（四更） 季湘晖消失了，有人说他死了，有人看了报纸断定他卷款跑路了。 此事官方并没有给出明确的辟谣，但招标重新开始了。 介于乌强等当地势力成为了此次季湘晖案的顶罪羊，而外界其他公司对此事内情不知，不敢轻易介入当地参与招标，重生国际麾下翊卫地产一举拿下兴浪县重建开发工作，前期工程全部垫资，并且声明工程运作全程接受媒体监督，实现真正的透明化，此次重建只为公益，成本以外绝不赚取百姓与国家一分钱。 这件事被媒体大肆报道，继AD大会之后，重生国际声誉再次被推向了新的高潮。 与此同时，京城方面与万城集团的楼王计划正式启动，消息一经透出，便在京城地产界掀起了轩然大波。 而华夏航空也在十月份正式开通了S海至京城的航线，当然，这并非是因为卫笙人在京城，也不是因为卫笙来到京城前宋晓和刘建仁开的那句玩笑，而是公司自定的航线开通计划，除了京城以外，还开通了包括华北和华南地区两座首府城市的航线，其他还在洽谈当中。 唐德强给卫笙打来电话，言道打算增加飞机数量。 至于制造公司方面，张明坤这位老爷子也是打理得有声有色，可以说现在公司用钱除了在理财端口摄取以外，就是从张明坤手中‘打欠条’，现在张明坤已经从简单的塑料制造进入到发泡领域，据说通过物理发泡或交联发泡，使塑料和橡胶中出现大量细微泡沫，体积增加，密度减少。 软质发泡材料质量轻且柔软度好，具备缓冲、吸音、吸震、保温、过滤等功能，可以应用于电子、家电、汽车等多个行业，一如早前转移S海时候的打算，现在张明坤方面已经打通了海外几家相关公司，首批出口货物正在筹备当中。 公元2000年被普遍认为是20世纪的最后一年，当然，也有人将它看作21世纪的第一年，这一年是Z国农历庚辰龙年，卫笙与世界各国人民一样，满怀希望、昂首阔步地游刃于新世纪的曙光中。 周六的中午，阳光充足，在首都各界于人民大会堂隆重举行：纪念Z国人民志愿军抗美援朝出国作战50周年大会的这天，卫笙在学校附近一家专门卖盒饭的小饭馆里吃着她的午餐。 老板近期还在门口立了奶茶摊子，台湾奶茶的字样在如今年月还算新鲜，颇受学生追捧，放在早两年更显高档。 几只苍蝇在墙壁泛黄的铺子里乱哄哄地飞舞着，卫笙滋溜一口将碗里菠萝古老肉吸进嘴中，带着点肥腻的香甜肉质说不出的好吃，要她说这家小店的手艺比多少大饭店的厨房强上太多倍，而一份三荤两素的盒饭价格只需要三块五毛钱，经常过来的老板更是会给多加一勺子菜。 “这大冷天的怎么还有苍蝇啊。”罗丁磊挥手扇走刚刚落到他饭碗里的苍蝇，气得将食盘往桌子中央一推，挪着凳子兹喇一声刺耳响动，朝后靠着吸起烟来。 程琳和卢世诗还有几名女同学，正在一旁聊着最近哪家运动品牌正在秋季上新，话题渐渐地就围绕到某某服饰品牌正在打折促销上。 崔贤吃饭间将碗里的菠萝古老肉夹到卫笙餐盘中，后者毫不客气地就着饭咽进肚子里。 “你这么能吃将来有没有人敢娶你啊卫笙？”罗丁磊吃不着葡萄开始嫌酸。他那饭菜刚刚钻了苍蝇。 卫笙大口将饭菜装进肚子，笑眯眯地抬头看向崔贤，后者也是露出笑容，“我娶。” “呕！”罗丁磊夸张地叉开两腿，弯身作大吐状。 “咱们下午去游泳吧？就学校对面新开的游泳馆，我办的月卡，一百五十块钱三十天。”卢世诗从兜里翻出一张卡片，上面还挂着她的照片。 游泳？在这年月当真算是颇为高档和小众化的奢侈消费，尤其在学生看来，不过卫笙一早就知道卢世诗属于比较大手大脚的性子，例如她会将这个月的生活费先拿去买衣服，然后再跟着程琳发传单赚取生活费，学习虽好，却是个没有计划的人。 程琳和杨苗也惊讶了，“一天合五块钱，这么便宜？” “新店促销嘛，这个时候办最合适了，一起去吧，环境可好了，听说会员可以带一个朋友免费体验，其他第一次去也都打对折。”卢世诗有些按捺不住兴奋地看着众人。 程琳犹豫了半天，罗丁磊则朝后翘着二郎腿，“我没意见，反正没游过，当尝鲜儿了。”说罢色眯眯地盯着几名女生，“正好饱饱眼福。” 几名女生顿时做掩胸状，却是经过一个多月的相处渐渐了解了这位降级生的品性。 其实在师大附中的高二三班，眼下坐在小饭店里的一圈同学现在算是班级内最有名气的小圈子，因为里面除了班长程琳和学习委员卢世诗以外，还有长相帅气的降级生罗丁磊，和那个在拍卖会上一件展品拍出了一百八十万的卫笙，如此几名在班级里比较有名气的女生也都玩笑打闹着混了进来，现在成天跟卫笙一众混迹在一起。 至于慈善拍卖那事，事后学校里对于卫笙传言颇多，不过卫笙却请假了，直到小长假过后才出现在校园内。 程琳说学校本来打算开个表彰大会，后来因为卫笙没在，就在大喇叭广播口头表扬了一番。而后程琳还畏畏缩缩地提示卫笙没事多做两件汽车模型，示意说不定能赚取个什么生活费，卫笙当时险些没有失笑出声，告诉她那是因为自己在雾隆山上一战成名，这帮少爷小姐们自行炒作把自己给炒红了。 而那日算是自己首度露面，才吸引了太多人过来围观，这人一多，大家就为了面子甩票子开战，算是争个脸面，又正逢地震公益等等客观因素。这要放在平时，她拿个汽车模型找人要一万，性情好的或许还掂量掂量，性情不好的说不得直接呼出一耳光。 792.第792章 步伐一致，再见高瑞（五更） 直到卢世诗自己提出将免费的名额让给程琳，今天这局才算是组成了。 卫笙站起身，崔贤当先拉住她的手，又是引得周遭一顿嘘声。 最近这段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小崔贤走到哪也不分是不是公众场合，不是拉着就是抱着，像是怕她跑了似的，卫笙觉着他是被自己的人格魅力彻底折服了。 这想法又不禁叫她浑身打了个寒颤。 走去游泳馆的路上，罗丁磊不禁侧头问卫笙，“我听我叔叔说你想拉他单干？” 卫笙点了点头，“反正队伍马上就被解散了，你还真打算跟你叔叔跑到国外去？不如留在国内自己组个车队。”听说罗丁磊休学那事还在走流程，不过这都多长时间了，卫笙怀疑班主任是不是根本就没把这事往学校报。 而罗丁磊自己似乎也不着急了。 “组车队应该要不少钱吧。”罗丁磊对这块并不太懂，而且叔叔只是教练，并不负责车队的运营，听说整个车队体系其实挺庞大的，虽然罗丁磊平日在练习场内见到的似乎除了叔叔就是队员们。 卫笙含糊笑笑，“能盈利就能支撑。” 对话就截至到这了。 游泳馆距离学校并不远，用公交车衡量大约两站地，卫笙自打来到京城跟程琳等人混在一起后，大约也习惯了三站地以内绝不打车的生活方式。当然了，如果其中一站需要经过高架桥就另当别论。 走在游泳馆的路上，崔贤不时侧头，视线就能扫见正在****雪糕的卫笙视线不时扫到自己身上，贼眉鼠眼地，一会扫到了胸脯，一会扫到了腰胯，他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不禁低声询问，“看什么呢？” 卫笙当下收回视线，目视着前方。 他缓缓露出笑容，不禁走到身后搂着她的腰，将头搁在她的肩膀上，在卫笙左右左的口令当中—— 步伐一致地晃荡前行。 午后阳光正浓，穿透了稀薄的云层，斑斑点点打在他们的身上。 罗丁磊带头起哄唏嘘，领着其他人都躲得远远的。 看似无忧无虑的高中生涯。 …… 卫笙上一世的高中生活，现在回想起来也算是多姿多彩，对学业上的不追求令她并没有感受到同龄人每日沉浸在数理化中的庞大压力，不过那时的她，小小年纪已经开始承受了来自生活的磨难与压力。 每日里除了上课以外，还有打工帮助母亲还债，偶有在班主任的高压下参与班级的补课活动，下课以后跟同学一块找个消费不高的地方组织小团体的聚会，卫笙倒也没有小团体，不过高中跟杨佳佳是死党，而她的父亲虽然破产，却也改变不了她跳脱且善于交友的性子。 倒还真怀念那会儿成天窝在一起说悄悄话的日子。 “天哪，这么高档？”杨苗的声音拉回了卫笙的思绪，原来这会儿众人已经进了一间院子，往院子外看还能看到马路对面的中国银行，卫笙知道这距离自家小区并不算远，早前去菜市场卖菜的时候曾远远看见过那间中国银行。 也看到过银行对面正包裹严实似乎是在装修的这儿。 看样子是装修妥当已经开业了。 院子里有两座楼，其中一栋土黄色的看样子有三层高，不过只有两层玻璃，第一层的举架十分高，从外看，玻璃足足有两层楼那么高，径直就能从那大玻璃看到游泳馆里面的情况，清澈的水，还有水上滑梯，浅水区有家长扶着孩子游泳，岸上有人靠在白色的塑料躺椅上享受安逸的午后。 而游泳馆内分无数个大小水域，深水区浅水区以及游乐区等等，岸边都被墨绿色的假绿植围绕，显得颇为高端雅致。 几人就扒着窗户往里面望了一会，迎来了门口保安眉宇微拧的目光。 似乎是见保安大叔就要轰人了，卢世诗赶忙拉着众人朝着正门走进去。 “六十元一次？打半价还三十一次呢！”有人在看过价格以后不禁开始后悔，后悔没问清楚就跟着过来。 “不错了，我听说城东那家五十块钱游一次还限时呢。” 既然来都来了，这钱也当然得掏，手里暂时不够的便相互串了一下。 紧接着又面临了泳衣的问题，游泳馆规定泳衣泳帽泳镜缺一不能下水，但买全这套装备也需要不少的钱，卢世诗因为办了会员卡在这有一个月的租箱，她的装备在箱子里，但旁人自然就需要花钱买，登时埋怨声起。 卫笙本欲将这份钱掏了，毕竟来都来了，总不至于扫兴而归，但她话还没说，就被崔贤出声打断，“高瑞。” “啊？”卫笙正犹豫着如何以一个凛然之姿跳出来解决这场因金钱引发的矛盾纠纷，对崔贤的话一时间竟是没有反应过来。 而当她回头朝着崔贤下巴微扬的方向看去，顿时看到了自假期结束再未见过的那道小山般的身影。 高大的个头，粗犷英俊的长相，除了高瑞还会有谁。 高瑞正跟一众朋友踏入游泳馆内，几名男生女生说笑着将兜里的年卡扔在服务台上，而后大摇大摆地背靠服务台前，搭着胳膊闲聊。 有人用眼角瞟向那方正在相互埋怨没钱买游泳用具的卢世诗一众，不过也都只是勾勾唇角不予理会。这幕也算常见，不少人到了游泳馆后才想起需要准备的东西太多，却又舍不得掏钱在这买下。 高瑞顺着同伴目光望来，却是一眼就看见了卫笙和崔贤二人。 他先是一愣，继而瞪着眼珠大步朝着二人走来，却是跃过崔贤，伸手跟卫笙来了一个力道不小地拥抱，“什么时候到京的？怎么没来个电话？” 卫笙亦是在这股热情下，不好意思地抬手重重拍了拍高瑞的后背，“其实……有一段日子了。” 其实卫笙想过联系高瑞，只是好巧不巧每每想到这念头都被琐事叉开，再后来就把这事忘在了脑后，此刻高瑞如此热情，倒叫她不禁有些惭愧起来。 而高瑞的那一众朋友，也都是诧异地挑眉望了过去。 793.第793章 有点小 在这见到高瑞算是一份意外惊喜，而高瑞见到卫笙原本也挺惊喜的，但在得知她早在九月份就转来京城做交换生却没有联系他后，却显得不怎么高兴了。 他先是瞥了一眼崔贤，然后摇着脑袋，“我看你丫就是见色忘义，重色轻友，封你个典型都不过份！” 卫笙笑得尴尬。 那方崔贤倒是没什么表示，早前在朝南市一中上学，无论是跟邵秉然，还是高瑞唐雨灵众人，都算是因为卫笙才凑到一起，而没过多久他就转学S海，没什么莫逆之交的情分，仅能算作是朋友，跟现在的罗丁磊并无差别。 何况高瑞当初因为唐雨灵没少跟他较劲。 “什么情况啊小市长，有朋自远方来？”高瑞一道进门的朋友靠着前台扬声笑问。 高瑞便扭头看向问话那人，是个留着半长不短头发的少年，十八九岁的模样，“我跟你们提过的卫笙！”说罢又转头朝卫笙问道，“你快告诉他们，《Pretty_Boy》你是不是当初在校庆时候就唱过？他们非说是M2M组合今年三月发行的。” 卫笙当下尴尬更甚，这个故事无疑告诉了我们千万不要利用剽窃进行装13，否则早晚都得露馅。 虽说卫笙当初在朝南市一中校庆时候送这首歌给邵秉然只算是对前世情感做个了断，但公然送给在场的男孩们也不免有些装大尾巴狼的嫌疑，那会儿这歌儿还没发行呢。她倒是含糊说是国外的歌儿，可这会儿刚发行不就露馅了？ “程琳，你们大家没有泳衣吧？”卫笙岔开话题看向几名同学。 高瑞的一众朋友对视一眼，都是笑出声来，无疑认为高瑞是记错了还死不承认，活要面子地强撑，当初犟这事儿的时候还要跟他们打赌来着。 那问话的男孩当下笑笑，“泳衣好办，朋友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你们自己选，待会他们选的都记我卡上。” 程琳等人哪里好意思，都迟迟犹豫不决。 直到高瑞点着头，“选吧，楼上健身室就骆兵这小子家里包的，大伙就当帮我宰大户了！” 他这样一说，算是缓解了难堪，几名女生嬉笑着谢过，便进了一旁选泳装的柜台。而高瑞还是对刚刚话题耿耿于怀，追着问道，“卫笙，你告诉他们啊，你忘啦？就你当初校庆时候唱的，献给在场的男孩们那首，对了崔贤，你记着吧？” 卫笙却是已经拉着崔贤进店去选泳衣，嘴里含糊其辞，“忘了，好像当初是听收音机里放过。” 高瑞一听，眼睛就亮了，还要说话，却是被眼前一幕唬得收住了声音。 原来，卫笙因着躲避高瑞的刨根问底，顺手拉了件东西假意摆弄，而后见是一条泳裤，又下意识地放在对面崔贤腰前比量，那模样颇为认真似是在看合不合适。 高瑞当下瞪了瞪眼珠，却见那方崔贤面色坦然地笔直而立，任凭卫笙扯着条男士泳裤放在胯前伸开了比量。 崔贤不臊，高瑞却先臊着脸转身去找朋友，丢下一句，“我在外面等你们。” 直到高瑞离去，卫笙才蹙着眉头，盯着面前泳裤愣了愣，紧接着，对面崔贤即伸手扯过卫笙手里的泳裤，似是探身放在柜台上，唇瓣有意擦过她耳畔的时候淡声地道，“有点小。” 卫笙这张脸就腾地红了，又不害臊地咧了咧嘴，矫矫情情用胳膊肘往他身上撞了下，“小点好。” 他微微动了动嘴，继而露出一个干净轻腆地笑容，拉过卫笙手掌走向一旁的女士泳衣，朝着售货小姐指了指高处赤红色的三点装道，“就这件吧。” 卫笙瞪了瞪眼，而那售货小姐则是神色暧昧地瞥了二人一眼，这要是一般男人站在这，给女生选这么件泳装不被认为是色狼也差不到哪去，怎奈说话的男生长相那般干净俊俏，看着就叫人觉着纯净，售货小姐也是羞臊一笑，用架子将那挂在高处的泳衣给卸了下来。 “多少钱。” “128。” “这么贵？”程琳竖着耳朵注意这方动向，而那边小崔贤已经掏出钱包。 …… 门外，高瑞一众等着卫笙几人出来，骆兵百无聊赖地晃着手里的会员卡，他这卡跟促销月卡自然不同，是游泳馆的储值年卡，里面存了钱，平日里来这游泳，直接在游泳馆内吃吃喝喝都可以刷。 等待的功夫，高瑞正跟几个朋友犟《Pretty_Boy》，一名女生笑着说道，“胡说，要真这样，Shades_of_purple专辑不等于侵权了？怎么没人告M2M？” “出来了。”骆兵朝着众人扬了扬下巴，随即将卡递给前台问道，“花了多少钱？” 卫笙就矫情地将碎发往耳后掖了掖，卢世诗已经不无得意地道，“崔贤付过了。” 几分钟前小崔贤已经取代卫笙以凛然之姿为一众人付过泳装的钱，此举无疑博得了师大附中高二三班在场女生的一致好感，除了暗骂崔贤此举逞能的罗丁磊。 骆兵不禁挑眉在崔贤身上扫量一眼，而后颇为无所谓地将卡递给前台，换了手环套在手上，“那进场吧。” 此刻游泳馆正门，正有一大腹便便头发稀少地中年人，揽着一名身穿豹纹短裙鹅绒打底裤，风姿卓越的妙龄少女踏进门来，就在卫笙等人换好手环后，紧随其后地踏进了更衣间。 卫笙在踏入女士区前，还听见对面没有进门的骆兵等人驻足议论议论。 “小蜜吧？” “长得真漂亮嘿。” “你看走那两步腰扭的，我都怕她扭折了。” 而后，卫笙就顶着肤浅的虚荣心，就在一众女生崔贤好、崔贤棒的声音中，拎着崭新泳装面色纠结地踏进了更衣区。 而那风姿卓越身姿妖娆的女人，就在后脚踏入，紧贴着卫笙的柜门划过了腕上的手环，轻扬着下巴，将身上的豹纹儿连身裙尽数褪下，动作利落地扯去了内衣内裤，足以令任何女人嫉妒姣好的身材，顿时不着寸缕展现于众人眼前。 794.第794章 欣赏美 女人自带的纯白色三点泳装，丁字裤又薄又窄地布条勾勒出了她完美的臀形，而后她拎起泳帽和泳镜，目光带着几分倨傲地审视了身旁还未脱下衣服的卫笙一眼，勾了勾唇角环视四周，犹如即将奔赴战场的女王般踩踏着轻盈庄重的步子，朝着泳池区域那扇大门走去。 卫笙是在所有人换好泳衣以后，才堪堪换上泳装，在镜子前，前前后后地照了好几遍，这才踩着拖鞋踏入了泳池区。 通往泳池区域的那扇大门被透明的软门帘遮挡，掀开以后，泳池内的水汽顿时扑面而来，人们的笑闹声仿佛都带着回音一般，卫笙入眼就见到那身姿妖娆的女人又靠进了中年男人的怀里，两人正搀扶着一起下入到1.6米水域当中。 卫笙望了一圈，除了已经下水的卢世诗等人，倒是没有见到崔贤，此刻她身上裹着刚刚换衣服前找工作人员买的硕大浴巾，没见到人就干脆兀自盘膝坐在一张躺椅上等，不一会，就见到高瑞和骆兵一众都神色古怪地从更衣室出来，甚至还不时回头望去。 也不知道在望个什么。 紧接着，崔贤和罗丁磊二人即从那扇软门帘后走了出来。 两人都是身高不矮，此刻裹了件浴袍，前者面上没什么表情地走到卫笙身旁，而后脱下浴袍扔在了躺椅之上，卫笙当下就不禁打了道口哨，伸出白皙小手不禁摸向崔贤的小腹，“多长时间没见腹肌都这么深了。” 对方闻言毫不留情地伸手将那魔爪打掉，卫笙这会儿算是明白骆兵和高瑞等人刚才的古怪神色从何而来，这崔贤十八九岁的年纪身材已是炼得非同一般，穿上衣服还不觉得，这衣服一脱更是宽肩窄腰，双腿修长笔直自不需要多说，紧致深刻的小腹还真是叫人垂涎三尺。 起码这会儿卫笙的眼睛就不自觉地顺着小腹朝下看去。 罗丁磊顿时伸手在卫笙眼前挥了挥，鄙夷地道，“看你那流氓样。” 卫笙面色淡然地收回目光，“懂什么，任何人都有欣赏美的权利。” 面对卫笙毫不吝啬地赞美，那方崔贤低头看着她笑了笑，“会游泳吗？” 卫笙登时笑眯眯地起身，“比划一圈？”初中那会儿倒是跟学校到游泳馆玩过，不过基本没怎么下水游过，卫笙自认是运动健将，不过凡人一个，广而不精在所难免，何况现在换了副小身材，多少年没试验过了。 那方崔贤点了点下巴，罗丁磊就坐到卫笙刚刚让开的躺椅上，目送着卫笙和崔贤二人并肩走到1.6米区域前。 只见二人站定身形，卫笙手一松，浴巾滑落掉在了地面，赤红色的泳装与那白皙皮肤形成了极为鲜艳刺目的对比，然而事实上，上身泳装从后方看，只有一条套在脖颈上的红色细带，以及从腋下穿过系在身后的两条带子，入目即是纤细几乎不遮一物的美背，还有两条异常笔直修长的美月退。 这方罗丁磊顿时眼珠一瞪，伸手在那鼻尖抹了一把。 崔贤侧目看去也是眉头一皱，却见卫笙已经套好了泳帽和泳镜，活动着筋骨开始倒计时。 在罗丁磊调笑的口哨声中，二人双双窜入水中，开始向前游去。 这片水域较大，人也较少，不会游泳的一般都在1.2米左右扑腾，会游泳的则是在1.8-3米水域伸展。 卫笙入水以后施展蛙泳，崔贤慢她一步入水，他是双手合拢直接潜入水底，进入水中入目即是被卫笙搅动翻腾的水域，泳镜外的视线几乎看之不清，整个人于水底向前急速窜去，待那视线清晰后，顿时喉头猛地翻滚了下。 只见前方少女在上方位置，两条腿并合——并合——再并合地伸展，那入目所及实在叫人…… 他左右看了看，见四周并无人潜水游泳，便是径直窜上水面，以自由泳奋力直追。 少年到底身长力壮一些，只片刻功夫便是追上，却见前方卫笙忽然猛地刹车止住，然后潜在水中调头回来，在他身前冒头以后用手竖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紧接着，她就拉着他的手腕，示意朝下潜去，崔贤即被他拉着钻入水中朝前游，在距离对岸约有十米的档口，顿时看见前方景象。 只见两道身影正在纠缠，一腰圆男人穿着黑色泳裤在后，搂着怀中女人自后大力忙碌着，崔贤当下一怔，就见卫笙竖起手指指了指前方水面上，他向上一看，只见一条白色丁字裤就漂浮在女人身旁，紧接着，女人即伸手将那丁字裤攥紧手中。 他登时深吸口气，猛地鼻腔钻水，整个人自水面探了出来，大力咳嗽。 卫笙亦是无奈上行，帮他敲打后背，面色无辜中带有几分责怪，“没事吧？” 望着她隐隐暗怪他坏事的目光，崔贤已是苦笑着拉住她的手腕往回游去，二人的动静自然吸引了那正在忙碌的二人目光。 原来这二人正是进门时候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和他那位妖娆的女伴。 此刻大腹男人和女人同时回头，后者顿时娇羞地哎呀一声，“都怪你，哪有在这、在这……” “这群小崽子，不要管他们。”男人打着官腔威严开口，又是从后使了把劲，背对着他的女人顿时轻哼一声，紧贴着那水池边缘，从外看来就是两人搂抱在一起玩闹，倒也看不出旁的什么。 到了起点的水池边上，崔贤探出头来看向一旁卫笙，不禁低笑着问，“你怎么这么流氓，这也是欣赏美？” 卫笙梗着脖子注视一旁没有言语，而高瑞砸这时也已经带着一众好友飞奔过来，挨个跳入水中围在二人身旁，溅起铺天盖地的水花儿，“骆兵找人把滑梯打开了，一起玩一圈去怎么样？” “快点吧，没见那帮人都冲过去了，我可不想排队。”高瑞后方一名女生皱眉催促。 原来这泳池区的游乐场早前已经上锁，并未开放，高瑞等人刚刚找人把那片区域解了锁。 而在此刻，从泳池旁的大玻璃可以看见，一辆黑色轿车正自外驶入游泳馆的小院，停在了大玻璃对面的停车位上。 795.第795章 jump的尴尬 邵成东刚刚得到消息，根据即将出台的京城土地改革有关法律的规定，土地在进行出让前，必须要由市政规划部门对其进行配合城市建设的总体规划，这一点是由不得开发商自作主张的，邵成东所看中的那块地，位置非常好，是块旺地，市政方面打算进行捆绑式招标。 他已经与当地相关部门接触过两次，得到的答复口径一致，也就是说拿下这块旺地，万城集团的楼王计划必须按照市政规划的方案去建设，人家让你在这个位置盖什么，你就得盖什么，如此一来开发商很难达到预期的开发效果。 这算是楼王计划开始之初出师不利，面临上了一大难题。 事实上对于大多数的生意人来说，风云莫测的法律法规的出台对其规划造成影响都是时常有之，如此也就需要消息的灵通，以及四通八达的关系，能够及时地钻了空子避免风险，这也是一个成功商人需要具备的素养。 现在这道消息邵成东也是刚刚得知，前两日抵达京城接触了两次相关部门也才确认下来，还没有来得及跟卫笙通气。 而李政文却在这个时候迅速地找上了他，邵成东决定先探探李政文的意思。 此刻，李政文驱车停在游泳馆的门口，副驾驶上坐着的赫然正是邵成东。 李政文也是刚刚得知楼王计划，同时收到了新法规出台的消息，他立即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便联系上了邵成东，希望崔氏可以参与到楼王计划当中。 邵成东那方自然明白崔家现在于京城单干正是出头难的时候，而万城集团和重生国际则是不同，一个有资历一个风头正盛，双方的合作消息一经发出即在京城地产圈子中引起了巨大的反响。 李政文很聪明，知道这个计划启动投入的资金数额巨大，一般来说三到五个开发商都包容得下，而凭借着崔氏与万城的关系，还是很有可能说服他邵成东的。 只要崔氏能够加入进来，那么到时宣传单上：由万城集团、重生国际、崔氏联袂打造，这样的名头，足以叫崔氏在京城地产界再上新高。 男人谈生意，要么就是酒桌上，要么就是澡堂子里，酒后可以称兄道弟，澡堂子里便算是坦诚相见，今日李政文言道要给邵成东介绍一位京城的关系，是国土资源部规划司的副司长，这人是李政文通过大哥李显靖结识的，早前曾帮衬他拿下明珠楼盘那块土地。 “怎么还到游泳馆来了？”邵成东打开车门，黑亮的皮鞋踏在地面时不禁笑出声问。 李政文也是摇了摇头，也是笑笑，“听说是新开的，而且档次不低，楼上还有商务茶室，不过我也没有来过，还是上次乔司长在饭桌上提到，没想到就在我家附近。”说着话，已经抬手示意邵成东先行。 后者望了望大玻璃里面的情况，笑呵呵地大步迈进，“也好，喝茶总比喝酒强，洗浴中心人多眼杂也不方便谈事情。哎呀，好久没活动活动身子骨了，就当周末出来健健身了！走！” …… 卫笙上岸即被崔贤裹上了浴巾，两人拉着手前往话娱乐区域的滑梯方向，再次入水，自水中爬上滑梯居高望着下方。 因为这一层游泳区的举架很高，看样子是打通了一二层，所以站在滑梯顶端，少说有四米以上高度。 滑梯颇为庞大，好几个下水口，有高有低，颜色各不相同，看起来充满了童趣，卫笙也是无数年没玩过这样有童趣的娱乐设施，当下童心大起，找了个高处的滑道口落座，将浴巾就搭在顶端栏杆上，挥手示意崔贤上前，“一起来。” 看着她笑靥如花地模样，那方崔贤也是一笑，矮身坐在她的身后，伸手环住卫笙腰身。 惹得刚刚上来的罗丁磊再次酸溜溜地叫嚣，回身见身后站着的程琳，顿时侧着下巴道，“咱也不能就这么叫他们秀是不是？你坐前面我坐后面，咱也来一把泰坦尼克经典桥段怎么样？” 程琳面色登时一红，盯着罗丁磊踌躇得手足无措，后者浑不在意地拉她落座，从后按着程琳肩膀，后仰脑袋看向一旁下水口的卫笙二人，“Rose！You_jump，I_jump！” 话音落下，已是带着程琳从那滑道之上极速下滑，罗丁磊虽是流氓却也没真好意思搂着人家的腰，但饶是这样，程琳望着自己身体两侧的两根毛腿，仍旧尴尬得面色绯红，不过此种感觉很快就被下滑途中的心惊胆寒抛到了九霄云外！ “啊！”刺耳地尖叫声，于这刚刚开放的滑梯四周连绵响起，当然不只是程琳的。 那方卫笙深吸口气，带着崔贤往前挪了一点，就感觉后面那人将下巴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卫笙回头弯起眉眼，“下了。” 他亦是眉眼微弯，“You_jump，I_jump。” 卫笙不禁撇嘴，这是泰坦尼克里的经典台词，翻译过来是你跳，我跳，不过大多的且更深刻的翻译是生死相随。 玩个滑梯还玩成跳海了。 卫笙猛地松手，两人身体开始急速下坠，顺着蜿蜒滑道左右腾挪，滑梯上面有水，使得速度又滑又快，仿佛只一瞬间，卫笙就被身后惯性力道猛地砸在了水里，即便早已做好准备，眼口鼻间也是不断钻进水来，她扑腾了两下，背后才是一松，紧接着有人拽住她的肩膀，一道巨大力道将她提出水面。 卫笙使劲晃着脑袋，用手胡乱抹着睁不开的眼睛，又是咳嗽又是擤鼻子才堪堪将灌入口鼻的水‘倒’了出来。 眼睛还没睁开，耳畔就响起崔贤微怒的声音，“你们怎么回事，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 “你们磨蹭半天怪谁！” “我们也不是故意的呀。” 好像还搀杂着骆兵的声音，卫笙面前睁开发涩的眼睛，转头就见高瑞正拦在崔贤身前，“大家都是好朋友，都给我个面子！给我个面子！” 卫笙不禁苦笑了下，原来骆兵带着女友紧追直上，二人刚落水就砸在崔贤后方，结果——jump的太尴尬了。 796.第796章 乔司，抓包 高瑞拦下众人，崔贤即转身查看卫笙情况，叫还在上方的卢世诗将卫笙浴巾扔下来，接住以后亲手给她擦拭着满脸水渍，又将浴巾披在她的肩上． 骆兵等人面色难看，一圈人凑在一切窃窃私语，有那女生甚至偶有放声叫嚣两句，“行了骆兵，跟神经病计较什么呀？” “走走走，玩咱们的。” “高瑞，这次给你面子。” 这次错在骆兵一众，不过这伙人似乎并不愿承认此次错误，甚至颇有些挑衅的意思，那方高瑞也是面色晦气地走上前来，“没事吧卫笙，不好意思啊，我估计是因为刚才崔贤抢了骆兵那小子的风头，他这人就是拔尖惯了，你们别往心里去。” 卫笙不禁面色古怪地笑笑颔首，示意没有关系，不过听说过因为多花钱生气的，还没听说过被人抢买单生气的，真够奇葩的。 崔贤亦是拧着眉头，拉住卫笙的手打算往岸边走。 “崔贤？” “卫笙？” 两道声音忽然同时自前方岸边响起，卫笙和崔贤几乎是同一时间将握在一块的手刷地分开，然后抬头惊愣地望着站在岸边，身穿浴袍的邵成东，还有——李政文？ 卫笙不禁抬着脑袋闭了闭眼，这大周末的，自己一行人来游泳馆玩，他们怎么也来游泳馆玩，卫笙赶忙四下扫量，确认没有崔永贞后不禁暗暗松了口气，想到这游泳馆离自家不远，就是在这碰见崔永贞也没什么稀奇的。 这叫她不禁庆幸今天是碰见李政文和邵成东，若是李政文和崔永贞夫妇赶上周末好信儿来这家门前的新游泳馆走一遭，卫笙并不怀疑这幕会叫崔永贞当场炸毛，到时崔永贞头脑一昏，直接在这池水里给自己放血也不是没有可能。 刚刚两人拉着手走向岸边，这幕没逃过邵成东的眼睛，自然也没逃过李政文的眼睛。 气氛仿佛一瞬间凝固下来，岸上岸下，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 邵成东扬着下巴瞪着眼珠，动也不动直接转动眼球扫了身旁的李政文一眼，又看向水里的李政文之子，还有卫笙，当初卫笙在S海玩浪漫泡崔永贞的儿子，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直接在他万城集团大楼上祝人家生日快乐，还叫自己撒谎将崔贤诓骗出来，当时直叫邵成东感叹，自己再往前倒二十年，玩的恐怕也不及卫笙花花。 现在这情况，叫人当场抓包了？ 还有今天正是为了楼王计划过来，要不要带上卫笙？ 在邵成东满腹心思的档口，那方李政文也是呆立在原地一时间头脑混乱，虽说自己对卫笙这孩子挺喜欢的，尤其在听说她那赛车手的身份以后，堪称带着那么丝丝惊奇，但他到底是位家长，而且是崔贤的家长。 自家太太对卫笙的态度他心知肚明，原本两个孩子收敛着，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倒也罢了，毕竟高中还有一年，结束过后各自面临全新生活，两个孩子能走多远谁又知道？而且邵成东就在身边，看着自家儿子牵着个女孩。 这该叫他作何反应？ 李政文还真得反应一会。 “呀，老李来了？” 就在四人四目相对，崔贤不着痕迹地拉紧了卫笙肩头浴巾将其裹的掩饰的档口，就听见斜后方向的水中传来一道声音。 而后李政文将目光扫视过去，顿时露出笑容，“乔司，好兴致啊。” 卫笙闻声转过头去，却见是那名公然带着小蜜进了泳池，甚至还在1.6水域上演春宫大戏的大肚老头，崔贤之所以立马同意高瑞过来这片水域玩，估计就是嫌弃老头儿此种不文明的行为。 此刻却见老头摆摆手，有些吃力地在水游了过来，“我女儿。不要乔司乔司的，就叫老乔。” 说着话，人已经双手撑着岸边，奋力一跃，但那被酒色掏空的身体显然一时间没能承受出水带来的巨大压力，一个栽歪险些没掉回去，却被李政文赶忙扶住，将人给捞了上来。 “老咯，老咯。”老头儿掩饰尴尬地坐在岸边摆手笑笑，那女孩已经上岸取了浴袍为这乔姓老头披上。 卫笙当下笑笑，她后世也曾接触过一些高官富商，吃饭间问及身旁年龄相差巨大的女伴，大多数人会直接张嘴回道，“我女儿。” 最早卫笙甚至真的相信那是对方的女儿，因为这些人大多会在桌面上喝酒间与其他女性调笑，而那‘女儿’对此都是不理不睬，说句不怕人笑话的，卫笙还在背地里暗暗寻思这女儿跟亲妈的关系是否不好，否则父亲公然胡来怎么连个眼色都没有。 后来还是其他朋友在背后向卫笙拆穿，所以遇到此种情况听闻女儿、侄女，如果信了，那就是真的OUT了。 不过听闻老头刚才那话，乔司显然不是他的名字，而是他的职衔。 心说那他胆子可真是够大的，司级干部，那就是厅局级，放到地方可就是省班子的一把手，若是放在后世那种网络爆炸的时代，那幕被人偷拍放到网上恐怕又得炸翻天了，现在网络时代刚刚起航，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不过此种干部放在皇城根，也算是一抓一大把，就是不知道是个什么司。 李政文见到熟人后假意无暇理会崔贤和卫笙的事，将二人晾在一边，跟那乔司说起话来。乔司说话间，一双色眯眯地眼睛打量在卫笙身上，被那火红缎带和白皙皮肤形成的鲜明对比刺了眼睛，当下就认出了这女孩是刚刚闯入他身后，而后又赶忙离去的人。 邵成东正犹豫着这事要不要跟卫笙说明，如果没见着，先处理完今日这事再说不迟，可碰都碰着面了，不问问她是否有意参与进来似乎不太妥当，若此刻身旁的不是李政文，邵成东也就大大方方地介绍了。 可身旁的人就是李政文，这边邵成东就一时拿不准卫笙的态度。 “老乔，这位是万城集团董事长邵成东，我跟你提过的，老邵跟我也是多年的老关系了。” 797.第797章 楼王计划之变 乔司全名乔广庆，是位风流人物，且据传背景很深，何况即便不提其背景，光凭其自身名头，都已经足够威风。 乔广庆只抬目扫量了邵成东一眼，心里就对今次李政文相约的目的了然了七八分，他含笑着在身旁女孩搀扶下站起身来，挺着滚圆的肚子挥了挥手，“走，上楼喝两杯水去。” 李政文便微笑颔首，转身朝着邵成东打了个眼色，然后抬步跟上。 邵成东就朝着已经迎上前来的卫笙笑笑，低声道了一句，“你在这等我出来。”便先行转身跟上乔广庆。 今次毕竟是首次见面，邵成东还是决定先行探底，如若今次楼王计划的合伙人全都去了，倒显得像是没有见过场面，如若这乔司有意帮衬，下次再叫上卫笙一起宴请对方更为合适。 楼上的茶室颇为雅致，房间不大，具备推拿以及泡茶功能，房间中央有扇屏风，屏风的另一边则是浴缸和推拿床，此刻那女孩已是正为浴缸放水，涓涓地流水声，配上茶台上兹喇兹喇地烧水声音。 邵成东忽然明白对方叫他到这的目的了。 除了此处的确方便会谈外，他们的对话时长只有这一缸水的时间。 当然，他不清楚的是游泳馆这块地本欲建设此区域的妇幼医院，是乔广庆活动关系特批准许了游泳馆的开张，所以他享受这儿的全免服务。 “小妹啊，给我叫份卤肉饭，问问邵先生和老李想吃什么，不用客气，到这就像到自己家一样。”乔广庆赤着上身站在茶台旁，接过短款的浴衣短裤套在身上，活动着筋骨盘膝落座。 邵成东和李政文只道吃过了。 “邵先生是为了哪块地来的？”乔广庆提起水壶将茶台内清洗了一遍，却是毫不浪费时间直击主题。 邵成东也立即笑着回应，“广渠门外东五厂地块。” “48.78公顷那块？”乔广庆拧了拧眉，随即端起茶杯轻吹着道，“这块地开发总规划面积超过百万平米，现在就我能给你们透露的，只有商地置业公司、SOHO中华有限公司、广州财富地产股份有限公司，这三家公司有意向参加投标。” 邵成东抬目看了他一眼，哪家公司有意向投标，虽然在递标书以前不算公开，但他作为业内人士又哪能不清楚。 叫对方这样一说，倒叫他本不需要问及的小事讨了他份人情似的。 邵成东听着那方水流哗哗地声音，笑容不变直言说道，“不瞒乔司，我对这次招标很感兴趣，我们共买了两份招投标资料进行研究，但我一看图还真是被吓了一跳。” 乔广庆就笑眯眯地等他继续。 “图上显示最大地块是经济适用房区，第二大地块是农民回迁房区，商品房是由六小块组成的，从分块图上看，位置非常不好，而经济适用房的地块却非常好？这次招投标把商品房与经济适用房捆绑在一起，本身就是用商品房来支持经济适用房，但从地块划分和商品房小区周边环境来看，想要用商品房支持经济适用房很难做到嘛。” 邵成东道出了今次招标的不合理之处。 那方乔广庆听罢，笑呵呵地沉吟了一会，将茶杯放下就大摇大摆地伸手搬着粗胖的腿，坐扎实了一点，“京城毕竟是国家地首府城市，在土地经营过程中，投资商还是要配合政府进行合理规划，才能共同将咱们国家的门面建设出最理想的效果嘛。” 对方官腔一打，邵成东暗暗皱眉。同时心说这还真是京城特色，要不然那样好的一块地，怎么就三家公司参与？先不说价格高昂的问题，光这捆绑式招标恐怕就得吓走大多企业。 他叹息着摇了摇头，又露出一个颇为隐晦地笑容，“乔司，咱们投资商在土地开发经营中一些环节不能介入，只能在划定的圈子里做，难度非常大啊。其实我今次过来也是有个不情之请，听说土改还没出台，咱们能不能够在这一块……” “不能。”乔广庆当即抬手截住了邵成东的话语，“这块地在出让以前，市政规划部门已经对它做好总体规划，你是政文的朋友，也知道我跟他哥哥是个什么关系，大家自家人，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哎呦！你看我这水都放满了，这样吧，这个事情咱们改天再谈。” 邵成东拧着眉头从茶室退出，转头问向李政文道，“这个乔司到底靠不靠谱？我听他的意思，怕是不想帮衬呐。” 李政文这方沉吟着摆了摆手，转头看了那扇房门一眼，带邵成东走远了些才道，“他既然提出改天再谈，这个事情我看还是有戏。呵呵，老邵，有没有点当初在朝南并肩作战的意思？” 那方邵成东闻言一愣，不禁双手按住身旁栏杆，放眼望向楼下水域，想到两年以前，他跟李政文可不就在朝南并肩作战，那时候…… 眼神一转，邵成东即看见了在水中的红色泳衣身影，那时候初见卫笙，还是他跟李政文在家谈事，儿子秉然带着卫笙等一众同学归来，当时卫笙出言插话，他还有些不悦，此时邵成东依稀还能忆起自己当时凌厉扫向她的目光。 没想到时过境迁，现在与自己合作的成了她，而李政文一家，却是已经退股万城，非敌非友啊。 他站直身体笑着指了指李政文道，“少跟我打感情牌，我这人公私分明，你那件事还得容我再盘算盘算。” …… 卫笙趴在水池边缘，身子浮在水面，两条腿拍着水花儿，目光却是望向楼上茶室的方向。 自打邵成东几人上楼以后，她就一直在寻思，这李政文在今天扮演了个什么角色，邵成东是搞地产的，李政文也是搞地产的，又冒出个乔司，这事八成跟京城的楼王计划相关，包括邵成东早前犹豫不决的神色她都看在眼里。 难不成，是楼王计划出了什么问题？ 就在这时，身后的脚踝却被人一把扣住。 798.第798章 档案教科书 卫笙回过身来，就见崔贤正笑吟吟地站在她的身后，握住她的脚踝是将她身子压入水中，紧接着，他整个人就自后而上将她抱在怀里。 这个姿势就叫卫笙想到了今天的乔司和小蜜…… 她挑着眉梢，身旁就传来罗丁磊打趣的嗓音，“卫笙，你穿的少也不能这么招摇，看没看着那帮色狼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刚才卫笙盯着楼上的档口，可不就穿着胸衣内裤的三点泳装趴在水面上，这会儿崔贤上前将人搂住才算遮住了后方一众游到附近的狼性视线，这叫罗丁磊都不禁有些感叹，平时穿上衣服还看不出来，这卫笙身材还倒是真好，一看就是常年锻炼十分匀称紧致。 要说女孩子十六七岁的年纪，肤白貌美周身充斥着活力，怎能不吸引目光，就是程琳和卢世诗等高二三班的女生这会儿聚在一处玩闹，都引得周遭男人频频望去，目光不住流连。 “你爸还在楼上呢。”卫笙赶忙说道。 “嗯。”他将下巴搭在她的肩头，修长手指自她手背覆盖上去，将指尖逐一穿插进她的指缝当中，握着那小手环住她的腰腹。 卫笙不禁有些脸红，身子往水里一钻，再出来已经是站到了崔贤不远处的地方，笑吟吟道，“臭流氓，你不臊得慌我还臊得慌。” 崔贤站直身体回望着她，俊脸上亦是不禁露出笑容，其实在看到卫笙那份档案的时候，他心底里最先冒出的想法的确是恐惧，不过却不是对于她的恐惧，而是对于她所经受那些生死一线的恐惧。 想到在那些曾经的每一个瞬间她都有可能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里，这份恐惧即深入骨髓，令人坐立难安。 事实上他现在的所有经历从本质上讲应该算是拜她和自己的那位爷爷所赐，从闫柏清找上了他，以应天市付学斌与自家爷爷的战友关系，企图计划利用他牵制卫笙开始，再到MSS以老战友之名再次找上了他那位虎台县的爷爷，他的生活就已经再不复以往。 在今年九月他消失的那几天，其实是满十八周岁正式办理MSS入职手续，直到家宴当日在御膳楼与卫笙再次相见。 MSS在职人员已被纳入国家绝密文件，经受过特训的他知道这层身份除非被列入对外名单，否则知情者只有二三，也只能有二三。 之所以说‘应该算是’拜她所赐，是因为那位身在虎台县的爷爷向他透露，原本早在几年前，岳峰前往虎台县看望他时就曾透露出希望栽培崔贤的意思，当时爷爷没透口风，只道希望他安心就学，直到闫柏清的出现引起了MSS的注意。 所以，或许就算没有卫笙，他说不定也将跟着岳峰踏上这条道路，只是时间或早或晚的问题。 至于父母，也只知晓岳峰对外赴M贸易商人的身份，如果再往深处调查或许能够调查得出他M国致维党的身份，就连他的亲女儿岳灵儿亦是不清楚他MSS真实身份，这也是崔贤必须守口如瓶的原因所在。 从本质上讲，MSS不公开成员与洪门埋在国内外各领域的人员有些相似之处，或许是某企业老总，再或许是某领域翘楚，是普通人难以理解的范畴，但广义上讲，公司与公司的战斗，势力与势力的战斗，国与国之间的战斗，显然并不只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当初卫笙前往洛杉矶的圣马特奥县时，闫柏清已经不知作何想法，放弃了利用他的打算，到这，他对闫柏清来说已经没了什么作用。为了确保他的安全，嗅觉灵敏的MSS派出岳峰，适时地站出来利用M国致维党与崔家世交伯父的身份，带着他公然出入圣马特奥县的山庄，向闫柏清要人。 当时正值黄阁章势力内乱，闫柏清即便对他心存歹意，也不愿再得罪其他势力，也就将他‘交还’给了岳峰。 到这，他即算是从Z国洪门转入了M国致维党的视线，用MSS的话来说，这层身份转换虽说是弃帅保车，但也堪称完美，因为近年来想要向M国致维党安插人手已是越来越难，这支华人势力的境内外犯罪活动比黄阁章这伙人还要猖獗。 对于MSS，他算是近年来年龄最小却在种种曲折当中派上最大用场的人，他的背景足够干净，清晰可调，哪怕是跟卫笙走得近，也是对方可以调查得出，如此不但不会引起怀疑，说不定还能够派上大的用场。 当然，这些都是MSS的预设，现在他只需遵循原本的生活轨迹，跟着岳峰循序渐进地出现在M国致维党的视线中，直到将来引起他们的注意，那么早前从闫柏清手中要人等一系列的事情都将为他的掩护派上用场。 MSS让他看见卫笙的档案，经过仔细琢磨，他大抵应该能够猜到对方意图，他们不阻止他与卫笙继续接触，目的是希望利用这份关系，在他进入M国致维党的视线后能够派上用场，却又担心他‘投敌叛变’‘感情误事’，企图在他心底埋下点什么。 看着对面笑靥如花的卫笙，于游泳馆内宽宏玻璃射入的阳光下璀璨生姿，他亦是不禁露出笑容，他猜MSS一定没有想到，他会在卫笙的那本‘档案教科书’中学到了点什么。 至于到底学到了点什么。 崔贤转目望向那宽宏的玻璃，唇角轻轻牵起，就算上帝关上了所有的门，总还有窗户不是。 在这璀璨绽放的花样年华中，不只是卫笙的生活刚刚开始，他的，也才刚刚开始。 “想什么呢？”卫笙问话没有得到回应，见他注视着自己沉思半晌，终于笑着掬起一捧水泼向了他。 少年被他袭击，当下用手抹了脸，身子猛地扎入水中，前窜过后一把搂住她的腰身，将人带入水下。 卫笙笑着惊呼一声，人就沉了下去，而这幕恰好被那正在下楼的李政文看在眼里，当下僵了僵身子，重重咳嗽一声，负手快步转身走向游泳馆外。 799.第799章 太缺德了 二人在水里打闹，却是没有注意到已经离去的李政文。 邵成东落后李政文一步，眺望了一圈没看见卫笙，就紧追着李政文的步子朝外走去，心想这事等晚间打电话跟卫笙再约一下。 罗丁磊此时双手撑住水面，跃到池边坐下，心里不禁有些羡慕，同时心忖崔贤这小子今天借机为卫笙遮挡走光，实则抱来抱去便宜还真没少占，再抬头看向娱乐设施的方向，他已经知道高瑞是卫笙的初中同学。 高瑞这人还算不错，没什么架子，但他那群朋友可真够拽的，刚才要不是高瑞在中间拦着，他还真想借机教训教训他们几个。 卫笙的朋友还真挺多的。 “对了卫笙，过段时间我叔他们车队收官赛你知道吧？回头帮我问问你那帮朋友有没有能拉着赞助的，找我有优惠。” …… 在游泳馆内几乎玩了一整个下午，因为不限时，花了三十元办次卡的同学们大多不愿意早早离去，直到夕阳西斜。 卫笙换衣服时拿出兜里的手机，才知晓原来邵成东在上楼以后，没一会的功夫就离开了。 手机内一共收到邵成东的两条短信，第一条是约她晚间吃饭，第二条是言道晚上有事，回头再约。 卫笙将手机揣回兜里，一边用毛巾擦拭着刚洗过的头发，不禁笑出声，这个邵成东还真是够忙的，同样都是办公司，自己虽说风险承担的多了一点，但闲暇时光可比他多出不少，不过要说早两年刚刚起步那会，自己可不比他轻快，当时还要兼顾学业，有很长一段日子顶着透黑的眼圈。 这边手机刚刚揣回兜里，那方就接到了重生国际京城分公司主事人汪涛的电话。 “卫总，邵总给咱们传了一份传真过来，好像是投标资料，你要不要看一下。正好大学赞助那事我也想跟您汇报一下。”汪涛在电话里这样说道。 卫笙就是一愣，直觉邵成东今次过来游泳馆，就是为了那楼王事宜，不是中间出了什么岔子吧。 她将毛巾扔在一边，换下衣服后四下扫望了，“卢世诗，我有事先出去一趟，你告诉崔贤回头我给他打电话。”想到崔贤这会儿应该在洗澡，卫笙就让卢世诗帮着传了话，而后独自一人先行离开了游泳馆。 干燥的秋风吹拂着垂柳，十月下旬的京城已经开始逐步降温，尤其太阳下山，余温并不足以抗衡呼啸的北风。 重生国际办公室内。 汪涛在向卫笙汇报着近期在京城各高中、大学校赞助事宜，想要加快普及电子设备，自然要让人们快速地了解电子设备，现如今许多高中还并未开设电脑课程，不少大学的电脑课室也颇为落后。 而高中，尤其是大学的学生们针对电脑这一块的消费市场非常可观，卫笙打算遵行先投资再获利的理念，让电脑普及到大多地高校以及大学，重生国际赞助电脑，而这些获得赞助的学校则允许重生国际的电子广告铺设在校园当中。 以及定期让重生国际在校园内做促销、宣传甚至是普及电子设备以及通讯科技的讲座。 “现在谈妥了三家重点大学，两所高中，其中包括卫总现在就学的师大附中，锁定的其他学府还在洽谈当中。”汪涛将那份万城传真过来的招标资料递到卫笙桌面。此种赞助模式无疑算是拿钱打广告，所以选择的学校也是有针对性的。 后者接过没有先行翻看，“那就开始准备宣传和促销的活动，主要针对大学校园，当作试点进行一些能够吸引学生的活动。” 汪涛当下笑着打开了卫笙身前的电脑屏幕，“我还有个想法，卫总您看看合不合适。我们针对某非住宿式高校学生的家庭住址进行了一个普查，您看啊，我发现住在这个区域的学生占这座高校的百分之三十，我们在学校推行以外，还可以在这个区域铺设卖点，算是二次推动学生的购买欲。” “就等于我们把电脑摆在学生和家长的眼前，促进冲动消费？”卫笙指尖轻敲着桌面，抬头笑问汪涛。 汪涛就点了点头，“这个想法还不是很成熟，例如卖点铺设在什么位置，是上下学的必经路还是某个小区……” 卫笙笑着摆手打断，“你就找学区房。” 汪涛猛地一拍脑门，“我就说我这想法不成熟，绕弯弯了！对，我就找学区房。” 卫笙则是摇头笑笑，“不是想法不成熟，是急功近利了。” 这话说得那方汪涛嘿嘿干笑。 的确，卫笙赞助学校的想法现在是在京城试行，而这无疑会拉低京城分公司的业绩，大笔投资一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笼，羊毛出在羊身上，汪涛最近就琢磨着怎么围绕在这个方案之上，加快销售步伐。 他就岔开话题笑着道，“您猜最近谈大学怎么着，还有学校要求咱们赞助三十万，答应在大礼堂给咱们办一场全校讲座，我心说你全校学生都买能叫我盈利几十万吗……” 话音落地却没见卫笙发笑，再见她已经盯着手中招标资料眉头紧蹙，汪涛就不再作声。 卫笙仔细翻阅了这份资料，没想到在京城投标土地与其他省市差别较大，等同于政府配合城市面貌，给开发商画圈。 若是按照这份资料上的限制以及比例，得到这块地后，好的地段要为国家修建经济适用房以供保障低收入人群住房问题，而开发商获利的商品房却占据在不好的位置。 而且开发商等同要依靠商品房获利，来支撑无利可获的经济适用房。 卫笙盯着那资料看了半天，最终蠕了蠕嘴唇，骂出一句，“这也太缺德了。” 这不等同于打着促进房地产市场良性发展的名头，可着开发商宰？ 可是政策就是政策，这事还真是难办了。看来邵成东今天就是为了这事约见李政文，或者是李政文帮他约见了什么关系，那位姓乔的。 但此刻，伴随着这些资料传送到她手中的，并没有邵成东的好消息，显然这事暂时并没有办成。 …… 落日余晖洒满了京城的大街小巷，在罗丁磊招呼高瑞一众朋友在游戏厅畅玩的档儿，崔贤正陪着面色郁郁的卫笙在对面的小饭店里吃酱拌面。 800.第800章 简单粗暴 这面吃的叫人有些食不知味，毕竟楼王计划已经开始启动，原本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现在政策一改，当真是四面楚歌。 翊卫地产本欲借着西部重建声势一炮打响，直逼京城，为了这事整个公司的人力物力无不集中起来只待开火，现在消息都放出来了，可这第一炮若是打得人不人狗不狗的，岂止是叫业内看了场大笑话。 卫笙甚至决定回头打电话给后世西里尔，将接下来无数年还未出台的政策尽数拿笔给记录下来，起码抢占个先机，毕竟国情如此，没什么比跟着政策走更能确保公司发展一本万利的了。 越想，卫笙越觉得这个不太切合实际的想法越发可行。 看着她愁眉苦脸唉声叹气地模样，对面崔贤不禁拧眉笑笑，“想什么呢，怎么去了趟公司头发都白了好几根。” “有吗？”卫笙正在愣神，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头发，待脑路回笼才反应过来他逗自己玩呢，当下于桌下挥舞腿刀，朝他踹了一脚，后者含笑避过。 待卫笙吃过晚饭，二人就并肩朝着对面游戏厅走去。 “罗丁磊不是一直叫着要再跟你比试一场，跟他们玩会吧，别想了。”他伸手扣住卫笙五指，两人并肩进了游戏厅。 此刻游戏厅里厮杀正烈，罗丁磊在摩托机前跟骆兵似乎是在单挑，扫上一眼，两人已经杀到了第四关。 “玩游戏也讲究个状态，哪有状态。”卫笙在前台拿了瓶水，懒洋洋地叹了口气，刚才回来的路上给邵成东拨过一通电话，他今晚在京城活动其他关系，也言道乔司确实是李政文介绍给他的，更是说以现在的情况看，活动乔广庆最为妥当，这事土地管理局和其他方面的关系都插不上话。 土改虽未出台，但是避却避不过去了，办法也只能从规划方面入手，如果把经济适用房和商品房的建设位置对调一下，再或是给开发商更多的设定空间，漏网计划就基本成了大半。 至于这块地招标一事，邵成东的意思是把握十足，听那意思，似乎是已经拿到了底价，不过卫笙现在虽是他的合作伙伴，但在工程没有正式开启以前，邵成东还是要将一些凭借他自身门路所斩获的私密性信息深藏在肚子里，这并非是不信任卫笙，而是为了避免合作成为既定事实以前出现更多的纰漏。 到了那一步，他自然将全盘托出。 “游戏机没兴趣，F1总有兴趣吧？我爸刚才打来电话，想约你去看公牛队的收官战，我答应了。”见卫笙又开始出神，身旁崔贤却是云淡风轻地放出一道重磅炸弹。 炸得卫笙当下回神，“跟你爸去看比赛？” 公牛队的收官战她自然知晓，是罗全琨向英国方面的沃天体育管理公司多次申请获批的，为这事罗全琨最近亲自操刀上阵，四处拉赞助，听说能够促成这场比赛大部分要靠车迷出资赞助，当然，重生国际也暗中赞助了三百万元，却只够将品牌印在车身，不足以冠名。 千万不要小看能够称之为世界上最耗钱也是最赚钱的F1赛事，包括车队在风洞测试方面的花销，平均一场F1比赛的耗资将达到上千万美元，而赞助商们更是需要不惜血本注入资金。 Z石化赞助F1赛事，每年要付给国际汽联管理公司大约2000多万美元，三年超过6000万美元，国内某著名饮料品牌，为未来几年更是以每年两亿美金的价码赞助全球赛车运动，惠普公司和万宝路公司每年愿意在F1身上花掉4200万美元和8600万美元而乐此不疲。 当然，接受赞助的车队以及车手，更是会不遗余力地在全球各大比赛和站点中推广其赞助商的品牌形象。 毕竟平均每年收看F1比赛的人次大约在530亿，这个数字在1999年更是达到了580亿的高峰，这代表了庞大的市场份额。 也正是因为这庞大的市场份额，才足以吸引M国致维党于后世的介入风头正盛的基诺车队。 这当然也是卫笙企图组建车队却又犹豫不决的原因所在，她不确定自己能够耗得起这样庞大的资金，但滋长的野心叫她不试试难以甘心。 但相比消耗庞大的资金介入F1，卫笙此刻更担心的是跟崔贤的父亲一起观看比赛。 “你妈去吗？”卫笙将水送到唇边，状似无意般问道。 他笑笑摇头，卫笙松了口气，心说如果只是李政文还不至于叫她感到紧张，却听他摇头道，“还不清楚。” 卫笙一颗心顿时又提了起来，扬起脑袋假意喝水，却见他伸手接过自己手中的水瓶，将瓶盖拧开后重新塞回她的手中，笑容促狭。 卫笙先是一愣，紧接着就恼羞成怒了，“谁让你答应的，我还没同意呢！” 他笑着将目光看向别处，悠哉说道，“听说重生国际也是赞助商之一，我猜你一定会去的，通知你是避免赛场碰见尴尬。” 卫笙气鼓鼓地转过身不再搭理他，就看见骆兵在第八关失利，而罗丁磊已然冲到了第十关末尾。这骆兵看似闯到了第八关中，实则他已经废掉了所有的命，而罗丁磊却还有七条命，简直堪称完虐。 那边骆兵的一众朋友连喊着可惜，有人推开骆兵，照着投币口塞进币子，叫嚣着冲入了赛道，一众年轻人于这游戏厅中厮杀猛烈，仿佛已经忘记了游泳馆的恩仇，又或者说，罗丁磊正在用他的方式快意恩仇。 高瑞笑呵呵地拎着一瓶汽水走到卫笙二人身前，颇为老道地摇了摇头，“有时候男人解决问题的方式就是这么简单粗暴，这回骆兵这小子八成是要服气了。” 卫笙闻言，不禁转头跟崔贤对视一眼，顿时双双笑出声来。 两人这会儿恐怕想到一起去了，高瑞嘴里说着男人解决问题的方式简单粗暴，可他当初因为唐雨灵，包括到了现在，对崔贤可都娘娘唧唧颇有几分怨愤，这也是简单粗暴？ 801.第801章 接待崔家 时间如水般悄然流淌，日子平平淡淡，似梦似幻。 天高云淡，几只迟单的大雁挥动着翅膀，孜孜不倦地朝着南方飞去，也不知还能不能避开寒霜的来袭。 十月进入尾声，秋风遍地，金黄落叶打着旋飘落到地面，家家户户的供暖已经开启，街面上显得有些萧瑟。 这段时间，崔贤一直在准备全国高校数学大赛，每日从早到晚都在高强度的补习，据说京城大学附属实验中学由他跟另外两名学生作为校方代表，而卫笙的学校也派出了包括卢世诗在内的三名学生。 卫笙在这段时间内除了上课以外，大多时间在重生国际京城分部跟进各高校的赞助事宜，数十万的款项已经转化成电脑铺开了出去，而这个数目还在不断递增。 对于卫笙来说，这并不单单只是为了创收而投资，往长远些看，这是在为科技的普及打下坚实的基础。 宋晓已经按照卫笙的吩咐投资了研发院，地点就设立在S海，目的为不惜重资引进国内外一流的技术，主攻各类电子产品的研发与创新。卫笙想过了，虽然她有一部BUG手机，但想要真正的发展壮大自然不可能全部靠它。 万一它哪一天丢失了呢，万一哪一天失灵了呢，难道那个时候自己的重生国际就要停滞不前，走向破产吗？ 不，她现在有足够的资金，可以支撑真正的科技创新，宁可走弯路、多花大笔的金钱在她现今本能够预知甚至超越的范畴内进行研发，令国有的手机品牌真正的在技术上稳扎稳打地超越对手，毕竟早前多少有些投机取巧之嫌，而这并不长远。 事实上，想要实现真正的超越并不困难，因为她在科技时代真正来临前看清了科技于未来的重要性，等同于抢占了时代的先机，提早一步研发道路上舍下血本，迟早将会换得回报。 至于华夏航空，唐德强这位专业人士全权负责之余，杨彩梅已经顺利掌握了公司的财政大权，这位小姨虽然有些偷鸡摸狗的小市民心性，照卫笙估计少不得要中饱私囊一点，但也只限于一点，她的胆子不够大，而且对卫笙颇为信服，同时安于地位、名包名表带来的安逸，加上唐德强的监管力度不至于出现岔子。 产业都在有条不紊地发展，西部的重建也已经提上了日程。 体育馆外秋风瑟瑟，扫街的环卫工人将一地落叶收入袋中，抬头，即看见不时有车辆从远处驶来。 因为体育馆门前的车位已经停满，车子便沿街停靠，毫不在意刚刚离开的一拨交警已为其他路边车辆贴上了罚单。 体育馆内。 卫笙挂掉北城百货康宝成的电话，后者在电话中简单汇报了商场工程在这个季度内进入尾声，以及眼下进驻了哪些品牌等事宜。 将手机揣回兜里，卫笙就走向那方正在赛道旁的罗全琨，他正在跟工作人员测试今日的温度以及风速。 眼下是周六上午的十点钟，待会即将开始的并非正式比赛，按照赛程安排，周六11:00_14:00进行练习赛，算是双方比赛的一次预热。 赛道上的障碍物以及执旗裁判都已经布置完毕，买了赛事套票观众正陆续入场，体育场的混合赛道比较庞大，分为红黄蓝三段路线，赛车已经进入检修站进行赛前检修，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今次公牛队出赛的车手是臧严彬，在赛前阶段卫笙曾多次来到练习场对其进行指导，臧严彬言道在上一次的雾隆山比赛过程中有所突破，即便今次的对手是加纳德，他也颇具信心。 公牛队虽然在技术和赛手上并不能够超越亚虎队，但作为比赛车队以及专业地F1赛手，队伍里无不具备挑战精神，这也是他们还愿在解散前打下这场收官战的原因所在。最重要的是F1赛事有其规章制度，路面设有障碍，各地段也是允许超车亦或是必须让行，并非谁有蛮力谁就能制胜。 罗全琨的火气看起来并不小，挥退了几名工作人员后转头朝着卫笙叹了口气，“你先回到观众席上吧，我给你在主看台预留了位置。” 卫笙点头，知道罗全琨这会儿正忙，便迈步朝着看台上面走去。 看台分主副看台，而主看台亦是有一级、二级以及三级看台之分，罗全琨给卫笙预留的是一级看台，她上行的时候就接到了崔贤的电话，后者言道已经抵达门外。 卫笙挂掉电话不禁屏息凝神长舒口气，依照崔贤早前需要预留的座位数，可以想象今次崔家来人之庞大。 崔永贞和李政文在京城的亲戚只有李露爸妈，也就是崔永贞的妹妹妹夫一家，看这预留的十几个座位，八成又是上次在御膳楼见面那群人，也就是崔永贞妹妹的婆家人，也姓李。 …… 体育场外面，崔永贞和李政文夫妇走下车来，在街边稍等了一会，不多时，崔永洁和李哲的车子就进入了视线，一共两辆车，在李政文的招手下停靠在了崔永贞车辆后方。 而车中走下来的，是妹夫李哲的几位兄弟姐妹，包括那位一委统天下的李显靖，还有在京城有六家连锁酒楼的李芸，李芸的女儿李纹纹来了，李显靖的儿子李凡茂也到场了。 “露露怎么没来？”崔永贞迎上前后笑笑出声，因着今天是陪丈夫过来看体育比赛的，所以她穿着也颇为休闲，一身阿迪的棉质长袖衣裤，秀发高挽，带了一顶遮阳帽，整个人颇显休闲。 那方崔永洁就笑答道，“跟几个小伙伴有约，不跟我们来凑热闹。哎呀，这还真挺热闹的。”她抬头张望门口进出的行人，大多都是带着遮阳帽穿着运动衫，有的手里还举着小旗帜，成群结队像是要开运动会似的，这令从未参加过此种活动能够的崔永洁不禁觉得新奇。 而在这时，李政文迎上了不远处一辆刚刚停靠在路边的车子，车门打开，就见乔广庆带着妻女自车中步出，这回他身畔的女人四十多岁，穿着缎面儿旗袍，脖子上挂着一串珍珠项链颇为讲究，看起来倒像个出席高档晚宴的阔太，李政文知道这是乔司正儿八经的太太。 802.第802章 体育场的赛事 乔广庆的女儿名叫乔媛，算是老来得女娇宠得很，今年只有十八岁，女孩长得颇有些她父亲的风范，身材较圆，圆脸蛋短头发，穿戴的倒都是一身名牌，李政文只扫了一眼，就认出她腕间那块表恐怕都能换辆车了，难怪小姑娘年纪不大，下车以后脑袋都快扬到天上去了。 这乔司看来没少贪呐。 李政文将这一闪即逝地想法挥之脑后，面上顿时扬起笑容，伸手朝那乔广庆快步走去，“欢迎欢迎啊！这位是乔太太吧？” 乔太太扑满厚厚粉底的面上，露出了一个矜持的笑容，浓郁的妆色离远看来显得整个人颇为年轻，而近距离下就不难看出那爬满面颊的褶皱，配上这妆容倒显得并不那么得体了。 “啊，我太太，那是我女儿。媛媛，叫李叔叔。”乔广庆今日穿了条灰色西服裤子，上配白蓝竖条衬衫，此刻他双手叉腰像是孕妇般停着肚子四下环望，嘴里颇带着几分敷衍地说道。 乔媛摘掉墨镜，露出了一双跟乔广庆一个模子刻出的细小眼睛，微微眯起不咸不淡地道了句李叔叔。 “怎么，没看见那位邵先生？”乔广庆环顾一圈，依他所想，李政文约他周末到这来看比赛，八成还是为了邵成东那块地的事情。 事实上，上次乔广庆已经透露下次再谈，此种口风目的就是告诉对方还有希望，这种事当然不可能一次谈成，等同于给对方时间，让对方拿出该有的诚意。只不过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等消息，却发现李政文和邵成东似乎有意晾着他，这令他颇为不悦，心道要在这事上狠狠卡上他们一番。 李政文闻言顿时摆手笑道，“今天就是咱们自家人出来过个周末，不谈公事！” “老乔，你这来了怎么也不吱一声？”后方，李显靖笑着迎上前来。 他刚才就看见了乔广庆，只是在车旁沉思了片刻，这道关系还是他介绍给李政文的，今天李政文言道请自家人过来看比赛，却是又叫上了乔广庆，难不成是想求着乔广庆办什么事，这才邀上自己助阵？ 虽是这样想着，李显靖也已经笑容满面地迎上前去，与那乔广庆热情握手。 李政文在一旁面露笑容。 今次他邀上双方的确打着自己的小算盘，算是借着今天的车赛活动探探乔广庆的口风，顺便联络一下感情，而乔广庆是李显靖介绍给他的关系，这事最好还是有李显靖在场助阵，也是叫乔广庆心中有数。 之所以没提前跟李显靖说明，主要还是因为这份亲戚关系并不算是如何牢固，常言道一笔写不出两个李字，但李显靖到底是妻子妹妹的婆家人，却也未必会事事尽心，如若提早了，他还怕李显靖一家避事不肯过来。 而如果这事要是办成了，崔氏加入到楼王计划基本也就是板上钉钉。 …… 此刻崔贤在车中与卫笙通过电话，打开车门下车就见到了乔广庆一行人，这才知道父亲口中多留出的三个位置是给谁留的。 那方崔贤下车，乔广庆的女儿乔媛却是伸着脑袋将墨镜拉低了些，一双细小眼睛打量在不远处刚刚从车中走出的白衣少年身上，见那少年站在车旁注视着这个方向，顿时伸手拉了拉母亲的衣袖，“那是谁呀？” 此言却是惹来乔太太嗔瞪一眼。 李凡茂这时却是走到崔贤身旁，吊儿郎当地双手揣在裤兜里，用肩膀撞了撞崔贤，“那不国土资源部规划司的乔广庆吗？你爸什么意思啊，有事儿求着他？才骗我爸过来看比赛？” 这李凡茂自幼接触环境早已使得他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而面对在他眼里不温不火的崔贤，他是不愿放弃任何一个可以损掰对方的机会。 崔贤依旧没有理他。 在众人叙话过后，李政文就招呼着大部队朝着体育场内进军。 “这票听说挺难买的，咱们看台位置怎么样？”乔太太走路间扬起脖颈朝那里面看了一眼，转头看向李政文一家女士穿着都很休闲，而她自己却是一身旗袍显得有些隆重，心底不禁有些尴尬，只得将这副优雅仪态保持下去，更是有些厌恶地躲开身旁一起朝场内涌入的车迷。 一旁李政文就笑着回应，“是我儿子托同学拿的票。” 乔太太闻言微愣，干笑着点了点头。 后面李芸则是伸手撑着头顶遮阳帽笑道，“是上回见到那个卫笙吧？小姑娘年纪不大本事不小嘛，我上回给她拿的卡怎么没见着她用过，她过来了吧？待会见着我可得问问她，看不上阿姨的酒楼怎么着。” 崔永贞不禁没接这话儿，颇有些面色不对地侧过脸。 听对方话里带出自己是开酒楼的，乔太太回头望了李芸一眼，而后颇有些不屑地勾了勾嘴角，转身拉住女儿的手朝内走去。 李凡茂和李纹纹几个小辈则是跟崔贤走在一块，前者又是用胳膊肘捅了捅崔贤，“看着那位乔太太没？小地方出身跟着乔广庆一步步爬上来的，出了名的没见过世面，在女人圈子里闹过不少笑话。” “就你知道的多。”李纹纹嘲讽笑道。 此刻卫笙站在台看上望着大门方向，一眼就看到了涌入场内人群中身着白色衬衫的翩翩少年，紧接着就看见了崔永贞及李政文夫妇，还有崔永贞妹妹的婆家人，李芸以及李显靖等人。 今天崔永贞一身休闲装倒令她整个人看似年轻了几岁，不似以往职业装那般刻薄。 卫笙不禁活动了一下背脊，扬起笑容迈下看台，走到众人身前，先是朝着李政文笑道，“李叔叔，位置都订好了，跟我来吧。” 而此刻距离近了，她才看见李政文身侧的乔广庆，当下微微一愣，随即又笑容不变地朝着旁人点了点头，打算转身带路。 那方乔广庆也是眉梢微扬，觉得这女孩颇有些眼熟，再看了笑吟吟地李政文一眼，顿时记起是那天在游泳馆见过的小姑娘。 803.第803章 狗皮膏药 “不错呀卫笙，这位置基本能纵观全场了永贞你说是不是？”李芸入座以后便喜笑颜看，这秋高气爽的，人山人海热热闹闹坐在这看比赛，她倒是头一遭，也有些被周围热烈的气氛所感染。 崔永贞淡淡地笑了笑，不着痕迹侧头看向坐在崔贤身旁的卫笙，眉头刚刚拧起，放在膝盖上的手就被丈夫给握住了。 她回头看向李政文，后者就笑呵呵地朝着她点头安抚，“行啦，这位置还都靠着卫笙，你知道一级看台票价要多少吗？就算是小比赛，这十几号人没有几千块也下不来。” 崔永贞眉头拧得更深，“老李，你这话可就得换我批评你了啊，跟钱挨着吗？几千块钱是你出不起还是我出不起？” 看着妻子较劲地模样，李政文赶忙连连颔首，“是是是，这话是我说的不对，不过你说着了，这跟钱不挨着，就我这些年的经验，你看着那没，那个位置的票一般都得提前一个星期定，这要放在欧洲……” “行行行，我不跟你争论，没劲！”崔永贞妆容精致的面容上露出罕见地嗔怪表情，继而又恢复满面严苛地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李政文无奈一笑。 不过虽是如此说，崔永贞听罢丈夫话后，也不禁转头看了不远处的卫笙一眼，这种感觉很奇怪，当初那在虎台县什么世面都没见过的小丫头，倒好像真的有所成长了，别说今次全家人看比赛等同于由她招待，就是刚才接待众人落落大方的架势，也不再像是她印象中的卫笙。 这次京城再见，好像有哪不一样了。 崔永贞凝神盯着卫笙方向，丝毫没有理会身旁李芸在她耳畔窃窃私语说那乔太太的穿着打扮如何过时。 “卫笙！”李芸忽然停住话头朝着卫笙方向叫了一句。 崔永贞吓了一跳，赶忙收回目光，下意识挺直了背脊，面无表情目视前方。 卫笙这会儿正被李纹纹和李凡茂缠着讲解旗语，因为F1比赛过程当中，路段上无论是障碍还是犯规，再或是减速超车等都要由各色旗帜指挥，每段路上都有那手持旗帜是裁判，二人没看过正规的F1比赛，对此不懂，卫笙也就知无不言。 此刻听闻李芸叫声，卫笙向前倾着身子，看向李芸笑道，“李阿姨。” “过来。”李芸笑容满面，伸出涂着红彤彤蔻丹的手指，朝着卫笙招了招手。 卫笙就下意识地扭头看了崔贤一眼，见他正转目看向别处，就轻咳一声换上笑容朝着李芸走去。 而事实上，李芸身旁紧挨着的就是崔永贞。 李芸将放在身侧座位上Prada手包拎了起来，拍着座位示意卫笙落座。 这边卫笙刚要落座，李芸又伸手制止了她的动作，而后兀自扭着腰身朝旁串了一个位置，却是将她刚刚坐着的位置腾给卫笙。 这下，卫笙落座可就要坐在李芸和崔永贞中间了，这李芸是故意的吧？卫笙这样想着，笑容不变坐了下来，就算再显得大方，事实上也难逃拘谨，好在她掩饰功力已经练到了一定境界，才没叫李芸和崔永贞看出她此刻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的窘态。 卫笙此时的心态如果说是儿媳妇见丈母娘，倒不如说是女婿见老婆婆般，毕竟自己从虎台县那会儿就对人家儿子下手了不是？ 李芸笑吟吟地打量了卫笙半天，直把卫笙看得不自在。 “卫笙，阿姨上次在饭店见你一回就挺喜欢你的，来，阿姨今天跟你好好聊一聊，你爸妈是做什么工作的？老家是哪的？”李芸脸上的笑容很难令人生出反感，相反，它很容易令人觉得亲近，这要换做另外一人，恐怕都得恨不能跟李芸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不得不说，李芸的确具备生意人，尤其是女性生意人那套能够与人瞬间拉近距离的能力。 卫笙自然知道她是来探底的，当然也没有什么恶意，或许只是一时兴起，“老家是L省虎台县的，现在父母都在朝南，做点小生意。” “做生意好啊，阿姨就愿意跟生意人打交道，父母都是做什么生意的？”李芸自包里拿出一盒女士香烟，抽出一根放在唇畔点燃。 卫笙笑笑，“我妈有手艺，所以自己开了间小厂子，专门向理发店供应理发药膏，跟李阿姨的大买卖可比不了。” 那方李芸闻言，顿时笑得花枝招展颇为夸张，两根手指掐着香烟望向崔永贞道，“你看看，这孩子多会说话！唉，你李阿姨那也不叫什么大买卖，开几间酒楼，每年混个几百万，还得拉扯着纹纹，要是这些年不是因为顾着你纹纹姐，酒楼恐怕早都开出京城去咯。” 卫笙算是看出来了，这李芸典型的爱听恭维，而且颇喜欢彰显，这种女人处好了怎么都行，处不好也是嘴下不饶人的性子。 所以当听到李芸言道每年进账数百万时，她略微惊愣了一下，倒也不全是假的，她不太了解餐饮行业，但想来做酒楼盈利这些倒也算不得低了吧，何况李芸一介女流，当真算得上是实打实的女强人了。 李芸对她的这个反应颇为满意。 那方崔永贞只是淡淡地瞥了李芸一眼，而后又扫了眼卫笙，不禁开口淡淡地问，“我记得上次见你父亲的时候，他是在重生国际上班吧？” 卫笙听崔永贞问话，当下规规矩矩地答应了一声，“是今年辞职的。” 崔永贞闻言点了点下巴，目视前方不再说话。 李芸就是一笑，心里自然知道崔永贞是个什么想法，虽然卫笙这孩子办事落落大方，稍加接触就知道比同龄人出色上不少，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但终究矮了些，别说崔贤现在这个年纪，就是再大上几岁，该到谈婚论嫁了，也不能找这么个姑娘。 不管她是运动健将也好，再或是赛车手也罢，当然了，这孩子现在就混出不小的名气，将来也是有待成长的。 只是现在么，如果自己换成是崔永贞，恐怕也得觉得像贴着狗皮膏药般闹心。 虽是这样想着，李芸看着卫笙依旧是满面赞叹，显得颇为喜欢。 804.第804章 偷牵的小手 卫笙不知道李芸是这样想的，但见她面上挂着笑容颇有几分虚假，也是跟着笑容满面，显出几分开心。 “妈。”李纹纹这时隔着众人倾身向前，朝着李芸唤出声来。 李芸登时看向女儿，就听李纹纹满面惊叹地道，“你猜李凡茂刚跟我说什么啦？前阵子H省地震您知道吗，他说卫笙学校举办了场慈善拍卖，当时卫笙做了个赛车模型，就一纸壳，您猜当场拍出多少钱来？” 她隔着包括李政文、李显靖以及乔家三口在内一众人喊着问话，话语自然吸引了众人注意。 乔太太闻言脸上显得有些漫不经心，接口笑道，“这意思拍出的价格怕是不低吧？” 李芸也是讶异了一下，眼珠一转笑着问道，“那得看是什么人拍，要是像御膳楼的严老板过去，价码我看低不了，少说要几千元吧，如果有人竞争恐怕还得更高。” 李显靖亦是凑趣笑道，“就是，你得先说说看都是什么人拍，有没有人竞争，我们才好猜嘛！” 李纹纹当下大叫无趣，“你们怎么还认真上啦？随便说个数！”因为四周愈发吵杂，还有那吹哨的，所以不得不喊出声来。 崔永洁和李哲夫妇对视一眼，后者笑笑道，“我就猜一万块，看你小丫头还能爆出什么惊人数字来？” “我这块表都要八万块了，费时费力做出来的模型总不会没我这块表贵吧？我猜八万。”乔媛冷不丁地插言，更是将腕上手表举到身前晃了晃。 乔太太当下笑着拉了女儿一把，却是被乔广庆笑着摆手，示意无碍。 卫笙但笑不语。 李纹纹先是朝着乔媛方向翻了个白眼，然后笑着伸出两只手来，比划出一个一，一个八。 李芸诧异了一下，“一万八？”那可真够不少的了。 李纹纹当下得意一笑，扬着下巴摇了摇头，就好像这是她的功绩一般，那方李芸就惊了下，转头与李显靖等人对视一眼，后者出言道，“十八万？”语气又急又短。 这下连乔媛都不禁惊愣住，她本说八万那是吹嘘一下自己手上这块表，因为在场那群同龄人个个看着也都眼高于顶的，而且很抱团，压根不拿她当一回事，所以起了小心思借机彰显，其实她心里明白，自己这八万价码一出，对方恐怕都得下不来台。 哪想到都叫到十八万去了。 “一百八十万！李凡茂说那天全都是奔着她的模型去的！”乔媛笑得得意，其实心里也是惊讶得很。 一阵秋风吹进体育馆、吹过高台、拂过众人的面颊，气氛仿佛就此定格了那么一会儿，原本无伤大雅的一段玩笑对话，此刻却在这沉重数额下不再那么玩笑。 李芸保持着刚刚的姿势，眼神斜向身旁的女孩，然后脸上露出一个牵强地笑，坐直身体颔首道，“那是挺高的。” 那方李显靖也显出几分矜持，含笑着道，“赛车运动我大抵了解一些，是一项烧钱的运动啊，估计卫笙的车迷里不乏有身价的，做慈善嘛，是好事，值得提倡。” 李凡茂被父亲的官腔逗乐，心里不禁感叹那天没有亲自到场，不过没去也是好事，毕竟就算自己去了，出不上价反倒矮人一头，这不去，不也一样能见着卫笙吗？想到这，他又用胳膊肘推了一下身侧崔贤，“现在我给你这小女朋友打99分。” 后者只是瞥了他一眼，清俊面容上露出一抹笑容，没有说话。 李凡茂觉得自己恨透了这笑容。 二姨崔永洁和李哲夫妇对视一眼，不禁都是有些暗暗咋舌，早前李哲评价卫笙说一些女孩子为了改变命运不惜如何如何，现在倒觉得这话的确有失偏颇了，起码小小年纪靠着自己的本事就能挣钱，别管是赛车还是什么，都的确有几分不凡。 气氛有那么一瞬凝固，卫笙含笑收场，“就是碰巧了，大家的目的也都只为了做慈善而已。” 乔广庆的目光就不禁多打量了卫笙几眼，侧头问向李政文，“这姑娘上次在游泳馆见过吧，怎么，听这意思……”他指了指场下赛道。 李政文当下颔首，笑笑道，“乔司看走眼了吧？卫笙在赛场上还是有几分名气的，咱们今天能坐到一级看台还全倚赖她啊。” 卫笙这边低头将秀发掖进耳后，兀自感叹一不小心又加分了，那方赛道上就是已经响起播音声，介绍此次运动员，以及赛道和比赛情况。 紧接着，比赛双方赛车自库中驶出，停靠在终点线上，一辆红白相间的F1是公牛队的，而另外一辆蓝白相间的则是亚虎队的。 亚虎队此次出战队员是纳加德，上次惨败于卫笙手中，但实力水平早已是个中的佼佼者，而公牛队的臧严彬，虽然早前实力略逊一筹，但却在山路上自我感觉有所突破，加之上次比赛过后险些丢掉小命，这事任谁都看得出是亚虎队出的阴招，所以臧严彬此次算是憋足了劲。 人群沸腾了。 卫笙抬腕看表，十一点整。 两辆赛车于一阵轰鸣马达声中，如炮弹一般射出起点，呐喊声、加油声、呼喝叫嚣声此起彼伏，场中气氛瞬时燃至了极点。 卫笙悄然回到座位，落座在崔贤身旁，没有注意到在她起身以后，崔永贞朝着她的背影望了一眼。 落座后，卫笙扫视着四下人群，见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那赛道上，不禁偷眼看向崔贤放在腿侧那修长干净的手，在众人都在注视着比赛的档口，悄悄伸手碰了下他的手背儿。 后者侧目望了她一眼，清俊面容上没什么表情。 卫笙又蠢蠢欲动地伸出手指，目视着前方赛道，摸向那冰凉的手背，然后悄悄将其握住。 这方崔贤都不禁对她的胆量高看一眼，下意识转头看向坐在同一排的父母。 这时，路段裁判手中黄旗挥舞，赛道上两辆赛车已然进入到障碍关卡，此种惊人速度下，两端障碍物中间的空隙照比赛车只宽出50mm，需要极为精准的预判加之老道的经验才能在急速之下顺利居中穿过！ 从高处俯瞰，入眼只见一红一蓝两辆车子嗖地一声自障碍物中间穿行而过，场内顿时发出一阵惊呼。 805.第805章 高危运动员（一更） 人群的惊呼声，吓得卫笙嗖地一下将手收了回来，待见崔永贞等人都伸长了脖颈去看那两辆参赛车辆时，才再次伸出了魔爪。 别说，心里还真有那么点小刺激呢。 遥想当年那会儿，自己别说跟崔家一块看比赛了，就是出现在崔永贞视线范围百米之内恐怕都得惹她酝酿大招。 情况显然在点滴好转。 卫笙也不是没有想过向崔家透露自己跟重生国际的关系，只是这招面对普通的势利眼想来会有令人惊喜的效果，如崔永贞这般个性极强势且的确有能力的女人，搞不好还要适得其反。 闭眼睛想也能猜到，崔永贞断不会因为得知她的身份继而立马变得卑躬屈膝曲意逢迎，别说卫笙现在一个创始人的身份还不至于令她卑躬屈膝，就算真走到那一步，崔永贞死要面子的个性，恐怕也只能令她将周身保护壳固得更为密不透风。 现在这般循序渐进的接触再好不过，卫笙也比较喜欢此种点滴间攻克难关带来的轻松愉悦，就好像自己的事业大道，从晦暗狭窄之初，逐步攻克难题，变得无比宽阔且前景明亮到耀眼。 卫笙笑容中带着几分春风得意，挠了挠小崔贤的手背儿，继而从兜里掏出一根棒棒糖，迎接秋风送入嘴中，味道香甜令人神驰不已。 却是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旁崔贤正目光古怪地盯着她，盯着她面上猥琐不已地笑容。 台下。 因为主看台是为场地中央视线最好一处，并不是在起跑线上，所以此刻自起跑线疾射而出，越过障碍，正以风驰电掣之势朝主看台弯道拐来。 这边的观众们顿时屏息凝神，紧紧注视着于S形大弯道左右横挪漂移而来的两辆车子，因为纳加德在技术上略胜一筹，此刻已然领先一点。 “呀，车子上还有商标呢？”乔太太自己带了副望远镜，看得真切之余喃喃念道，“乐泰保险……还有重生国际……华昱酒业……” 卫笙作为今次招待方，自然倾身讲解，“这些都是本次比赛的赞助商，您要是细心观察，这周围的横幅、旗帜还有围栏上都是赞助商的标识，像本场就是华昱酒业冠名赞助的，这场比赛就称作华昱杯F1京城大奖赛。” 乔太太原本听得还有些不耐，待到最后不禁问道，“大奖赛，赢的是有奖金的吧？” “听说明天正式比赛的冠军车手，个人可以获得华昱酒业赞助的十万元奖金。”卫笙回忆笑道。 乔太太就不禁有些惊讶朝着丈夫道，“老乔，这赛车手可不少赚钱呐，比赛一场要赚十万块的，你那个侄子不是刚买了轿车，干脆要他往这条路上使使劲好了？” 乔广庆想到自己那个游手好闲的侄子，也是面露沉思之色。 卫笙不禁笑道，“乔太太，职业赛车手可并不好当，想考取F1的超级驾照也是要通过其他比赛驾照晋级的，而且F1的车手体能要求相当苛刻，一场比赛下来的体能消耗可不亚于跑完一整场的马拉松，当然了，您那位侄子要是的确有这份耐力的确可以尝试。” 在旁吃着瓜子的李凡茂立马接口，“这我知道，听说一场F1比赛跑下来，赛车手光是流汗就要减重两公斤是吧？” “一场比赛确实是会大量脱水，不过具体情况还要根据赛道和当时温度来看。”卫笙颔首。 李凡茂勾着嘴角道，“赛手服穿得跟棉袄似的，还有那四个轮子摩擦的热量，想也知道驾驶舱温度多高，乔太太，您那位侄子受不受得了这个苦？” 他这话似是有意挤兑，乔太太面色就不太好看，那方乔广庆笑着摆了摆手，“哪有什么钱是那么好赚的？对了，小卫呀，你有这个什么……什么什么超级驾照？” 卫笙含笑着摇了摇头，“我也就能开开汽车类项目。”她这话说得并无谦虚，要说放在前世这对她来说的确算是小菜一碟，她是通过汽车类项目升级F1，经受过F1的严苛考验跨入国际顶尖赛手又转战汽车类项目。 但现在…… 早前公牛队的罗全琨以及一并车手的确有意让她尝试驾驶，卫笙之所以没敢托大是因为她自知体能有限，F1赛车时，戴着安全帽的头部是外露于驾驶舱之外的部分，除了在过弯时必须承受5个G的横向离心力之外，在刹车时往前的减速力道也同样超过5个G。 在如此高的离心力状态之下，头部加上安全帽的重量会变成原来的5倍，约25公斤，而且操控方向盘也需要约30公斤以上的力量。 最重要的，是刚刚李凡茂提到的脱水。在比赛过程中，驾驶舱内的温度的确高出常人想象，虽然车手能够不断补充水份，但将近两个小时的比赛下来，身体所消耗的脂肪以及水份总量，高的甚至能达到4公斤，足以对普通人造成休克。 卫笙虽然不明白自己在穿越过程中身体变小，是因为玻利维亚永加斯山脉当时与这个时空的某处重合，导致她替代了这个时空的自己或是一些别的什么原因，但显然的是，当时她的身体素质也跟着一起退化到了十四岁的那一年。 现在让她驾驶F1，卫笙不敢托大。 乔家三口此刻听闻她的话，显然认为汽车类项目照比F1逊色不少，闻言也就只是笑笑，没再作声。 在卫笙招待众人充当解说的档口，崔永贞虽然没有看她，却一直在听她说话，心底多少对这孩子应付场面落落大方地模样有些刮目相看，但这并不足以动摇她心底最根本的某些看法，亦或是某种执念，但更多的或许应该说是无奈。 一种儿大不由娘的无奈。 现在她也只能说服自己并未抓到二人处对象的证据。 李芸这方照比观看比赛，更多的则是观察崔永贞的面色，此刻不禁夹着香烟，语气清浅地给她添堵道，“其实这孩子也挺好的，赛车再怎么说也是个运动员不是？就是太高危了点，你说这要是出场事故，小命不都得没啦？” 崔永贞心底不禁咯噔一下。 806.第806章 卖夫求荣（二更） 两辆车子仍呈并驾齐驱之势，在黑旗摇摆中稍有减速，红白车体并线进入蓝白车体后方，跃过那段路线后，两辆车子再次猛然提速。 崔永贞此刻听了李芸的话心里也是开始犯嘀咕，靠这么危险的运动吃饭，就算再有名气或是收入可观又能怎样？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小命可都得搭进去。 无疑，这道想法令她愈发坚定了心中执念，不能让儿子跟她走得太近。 卫笙哪里知道崔永贞此刻想法，百无聊赖地伸手又是想不老实，做贼心虚间微微倾身去瞧崔永贞方向。 而崔永贞亦是在刚刚想法之下，忽然倾身望向卫笙的方向。 两人同时倾身隔着人群凝望对方，都是一愣，卫笙刷地收回贼手，朝着崔永贞那方尴尬笑笑。 后者显然也没想到会跟卫笙的目光对上，微愣罢了，淡淡地收回视线，坐直身躯目视前方，好似刚刚的一切不曾发生过。 卫笙也收回身影长舒口气，想到崔永贞密切关注着己方动向，且不时抽查，不禁挪着屁股距离崔贤较远的方向挪了挪。 “你说臧严彬和纳加德谁会赢？”崔贤自然注意到了她的一举一动，忍住笑意低声询问。 卫笙则面带正色地朝着场下盯了一会，“加纳德吧。” “你就一点都不担心？”他侧头看向她笑。 卫笙小脸上闪现疑惑，“担心？担心臧严彬输？”说罢她摇了摇头。 要她说罗全琨非要搞这场收官赛都是多余，明显输面大于赢面，不过她也能够理解作为一支车队主教练的罗全琨到底是个什么想法，毕竟无论对车队还是车手都是已经有了感情的，种种不舍与不甘令他明知无望依旧在做最后挣扎。 再者也算是为了对车迷有个交代。 说不定赛手奋力一击，还真就赢了呢。 今次臧严彬的确是超水平发挥，虽然只是试赛，却已是全力以赴，基本直追纳加德，且在数道障碍间险险超车，惹得场中气氛一直居高不下。 卫笙则是将大部分地注意力放在了李政文和乔司渐渐进入正轨的谈话当中，只不过听乔广庆那意思，并不愿意轻易松口。 “喂。”一道带着几分蛮横地声音蓦地从旁传来。 卫笙转头，就见乔媛正盯着自己方向叫出声来，这姑娘此刻将脸上的墨镜拉低了点，露出一双细小的眼睛。 “叫你呢。”乔媛又叫了一声。 只是仔细一看，她那眼神望着的并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身旁正盯着看台下方赛道，目不转睛的崔贤。 而崔贤依旧是没有侧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下方。 “我……”乔媛叫了两句没有得到回应，显得有些不耐，更有些尴尬。 卫笙就兀自收回视线，也没去提醒身旁崔贤，反正她又没叫自己不是？ 乔太太亦是将遮阳帽往上提了提，笑吟吟地对着身旁女儿道，“去吧，比赛看着挺无聊的，你们同龄人凑一起玩会儿去吧，坐这么远叫他能听见嘛？” 乔媛闻言就笑嘻嘻地站起身，挺胸抬头走到了卫笙等人年轻人聚堆的一块，一屁股扎在卫笙身旁，并朝着卫笙道，“你们往那边挪点，我有话跟他说。” 卫笙不禁对这毫无教养的姑娘刮目相看，事实上对方身子板摆在那儿，也确实一屁股将她挤到了一边，李凡茂和李琳琳等人都是识趣，好在主看台一级位置上空座较多，他们就往一旁串了个位置，供卫笙被挤到隔壁。 崔贤也见状也不禁侧头，见乔媛正笑嘻嘻盯着他看。 “我知道你爸有事求我爸。”乔媛忽然上前，凑到崔贤耳边压低声音说了一句，唬得后者猛地朝后躲闪了下。 乔媛有些悻悻地看了他一眼，又扑哧一笑，“你怕什么，我又不能吃了你。不过这事我能帮你，你先告诉我你哪年生的？” 崔贤拧眉看着她没有言语。 乔媛不禁被对方冷淡态度略微激怒，板起脸凑近了些，再次压低声音，“要不你把联系方式给我，最好是你的手机号或者呼机号也行，到时候我有消息方便通知你。” “他没有手机也没有呼机，要不给你留我的吧？”后方卫笙冷不丁地插言说道。 乔媛一怔，这才转身看向卫笙，面色微恼道，“你有病吧？” “你有药？”卫笙轻笑，这还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小姑娘家家的过来找人要电话算怎么回事。 乔媛被她这话噎得一滞，似是懒得理她，转头朝崔贤扬起下巴，“你到底想不想办，你要是不想办就直说，回家我跟我爸说一声就行了。” 身后卫笙被她气乐了，还有这么威胁的，要说不是跟着她爸有样学样，卫笙都不相信。 那方李凡茂也听见这边声音注意过来，闻言起哄问道，“办什么啊崔贤，还叫乔大小姐亲自过来问你，怎么着，有卫笙还不够，还跟人乔媛勾勾搭搭呢？” 他声音不小，惹得李显靖闻声望来，斥责了句，“别胡说八道！” 而这方动静同样吸引了远处崔永贞一行人的注意，就连乔广庆也都抬目望来，惹得乔媛顿时恼羞成怒，站起身来拧着身子就去拉乔太太的胳膊，“比赛不好看，我要回家！” “回什么家，这不看得好好的吗？快坐下，再等等，快结束了到时候一起走。”乔太太赶忙安抚，乔媛却是开始使性子。 乔家乱成一团，卫笙不禁挪坐回崔贤身旁，伸手在其腿上拧了一把，“到哪都招蜂引蝶的，有完没完了。” 后者被拧得倒吸冷气，随即眉眼微弯低声道，“证明你眼光好。” 这记马屁不禁拍得卫笙心中大畅，又止不住侧目打量起崔贤，心说这事关乎翊卫地产的楼王计划，对这位乔小姐也不好得罪太深，要不要在这事上充分发挥资本家的丑恶本性，牺牲一下小崔贤…… “我劝你别打卖夫求荣的主意。”他转目看向台下，面无表情地飘出一句话来。 卫笙不禁红了脸。 什么夫不夫的，才多大年纪。 呸。 807.第807章 当众宣战（三更） “我要向东尼娅发出挑战！” 半小时后，纳加德的这句话回荡在整个体育场的上空，而在这时他已经以胜者之姿钻出赛车，接过工作人员递上的一瓶饮料补充能量，一面接过大会话筒扬声说道。 “就在明天！正式比赛我要求对战东尼娅！这是战帖！”纳加德猛地饮尽瓶中饮料，朝着话筒嘶吼出声。 场中气氛瞬间就被燃爆，看台之上，随着这道嘶吼爆发出无数呐喊声，响彻天际，自四面八方涌入卫笙的耳际。 李政文刷地转头看向坐在不远处的卫笙。 “如果她不能代表公牛队应战！那么我将要求她为上次比赛公开致歉！”纳加德的声音再次回荡在场中。 卫笙的面色逐渐冰冷下来。 上次比赛是亚虎队与公牛队的战斗，两队间的正式战斗道理来说不允许请外援助阵，毕竟不是本质意义上的黑赛。 纳加德等人当时即将签约在亚虎队麾下，所以并不算是外援，而罗全琨请卫笙上场实属犯规，只不过他钻了即将解散队伍的空子，当时说卫笙也是即将签约的赛手。 那么现在车队即将解散，卫笙签不签，或是签没签这事早已无人追究，事实上对于一个即将解散的车队，任谁都明白这根本无需签约。 但在某种意义上，在解散以前东尼娅理应算作公牛队的一员，否则即是公牛队自己打自己的脸，对方有权在这件事上秉持着认真严肃的态度，推翻上次比赛结果，将她上次比赛的做法视为戏耍亚虎队之举。 作为一名曾经的赛手，卫笙太明白这期间的门门道道，亚虎队真要抓住这事不放，有一百种由头可以激怒车迷引起所谓公愤，毕竟车迷在某种程度来说并不理智。 看台之上，不知道是谁带头嘶声大喊： “东尼娅！应战！” “东尼娅！应战！”“东尼娅！应战！” “东尼娅！应战！”“东尼娅！应战！”“东尼娅！应战！” 声音逐渐连成一片。 声浪一波接着一波，震天的呼声显示出人群的亢奋，今次来看比赛者有那对赛车分毫不懂纯粹来凑热闹的，例如乔家三口，除李政文外的崔李两家人等。 但不少都是定时定点收看F1世界杯赛的真正车迷，他们实时了解圈内信息，整日不离体育频道或报纸，这些人对于在京城刚刚击败了纳加德而扬名的东尼娅亦有耳闻，此刻刚刚拿下胜利的纳加德主动挑起战火，对这名颇为神秘且被传得神乎其神的车手下了战帖。 足以令在场车迷亢奋异常。 卫笙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方台上的纳加德，先不提他刚刚口中的道歉一事，车手公然下了战帖在业内唯有应战，否则即是赔上尊严与名誉。 虽然她今世并不打算成为一名职业赛车手，也没那么看中这份尊严与名誉。 此刻罗全琨已经上台夺过话筒，“各位！请静一静！东尼娅今天没有到场，而且明天正式比赛的选手公牛队已经确认，按照规定！赛手确认不能更改！请大家理智一些！” 纳加德顿时在那台上绕场走上一圈，朝着四面八方的观众摊手咧嘴，此种表情无疑是嘲讽中意图煽动场内情绪。 “东尼娅！应战！” “应战！” “应战！” 声音再次此起彼伏地响起，甚至有那亚虎队的车迷带头喊道，“公牛队！道歉！公牛队！道歉！” “骗子！” “垃圾！” “请外援的废物！” “干脆取消收官赛！” “我要退票！退票！” 更有甚者嘶喊着意图翻越围栏冲上赛场，工作人员登时四下阻拦，场面有些混乱。 乔广庆皱着眉头笑了笑，回首方向前后左右参与其中情绪亢奋的车迷，转头朝着李政文问，“东、东什么娅什么来头？搞的又是宣战又是退票的，我看这项活动够野蛮的嘛！” 说罢话后，却见李政文连同他的妻子崔永贞，这会儿都是倾身望向几个孩子的方向，包括李凡茂等几个孩子也都望着同一个人。 见众人都是望向卫笙，乔广庆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因为早前卫笙说过自己开不了F1，乔广庆不明真相也自然不会联想到此刻那位被全场呼喊的名字跟这个女孩有什么关系。 直到李芸忽然笑吟吟地朝着卫笙方向喊了一句，“卫笙，那你到底应不应战呐？这简直太有意思了，阿姨还没……” 她话没说完，就猛地被崔永贞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没听刚刚台上的教练都说了东尼娅不在现场，这肯定是有不方便露面，或者不好及时做出回应的理由，李芸这一嗓子如果叫旁人注意到，场面还不得乱了。 李芸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当下讪白白地笑笑不再说话，这四周车迷可够疯狂的，的确，叫人知道了引起骚乱，自己也得跟着被殃及池鱼不是？ 好在，场内的声音大得很，李芸的声音并不足以飘入旁人耳畔。 乔司一家三口却都是对视一眼，刚刚李芸竟然问她应不应战，难道…… 这猜测不禁令乔广庆与太太，以及女儿乔媛纷纷瞪大了眼睛。 台上，罗全琨已是大感棘手，转头望向那仍旧闲散走在四周、朝着四面摊手耸肩满面无奈挑衅的纳加德，顿时恨得牙痒，可这会儿如果不能安抚下群众，恐怕就得闹出大乱子。 去年欧洲一场比赛据说就是因为赛手宣战，而主办方与对方车队不答应整改上场车手，导致车迷全部退票，最终逼得车手应战才算息事宁人，这些车迷不可能不清楚这事，先例已开，车迷尝到甜头，现在退票之声已经嚷遍全场，分明就是知道此种威逼的重要性。 华昱酒业塞方负责人已经快步冲到台上，拉过罗全琨急声询问，“到底怎么回事？东尼娅是不是你们车队的？” “不是……是，哎呀不是！”罗全琨也懵了，承认不是，上回比赛就是欺瞒群众，纳加德刚刚已经把这条路给堵死，可承认是？事实上根本不是。 808.第808章 群众的力量（四更） 赞助方已经面色难看，罗全琨一边对着话筒安抚大家静一静，一边脑中急思，心说今天这事可不好办了。 “是就把明天出赛名单替换一下！就这么定了。”负责人冷冷抛下这句，已是夺过罗全琨手中话筒，“大家稍安勿躁！公牛队已经同意明天更换赛手，请大家理智观看比赛，不要跨越围栏！” 罗全琨急得额头冒汗，纳加德却是笑容满面走上前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罗教练，我猜你一定不会告诉我，公牛队打算签约的赛手竟然不会开方程式。”说罢，便笑着扬起双臂，振臂朝那台阶下方走去。 人群中顿时响起一阵欢呼。 对于车迷，花了正常比赛的票价，可以看到更加精彩的表演。 而对于纳加德，则是借此机会一雪前耻。 一级方程式赛车手需要经历高卡以及三级方程式等诸多比赛晋级而来，而如果没有一定水平，也不会被车队看中签约，行业内无人不懂。 罗全琨早前声明东尼娅是公牛队即将签约的赛车手，那么如果说她不会开F1，无疑等于是欺骗了车迷以及对手，但纳加德近距离接触过卫笙，以她的年龄以及体能显然无法驾驭高强度的方程式比赛。 罗全琨显然是为了请外援助阵而撒下了弥天大谎。 早前亚虎队本不愿答应公牛队的收官之战，可以说他们根本没有理由应付一支即将解散的车队再次比赛，但是纳加德在上次比赛过后声誉大损，并且诋毁他的言论颇多，这都令曾经声名显赫的纳加德无从忍受。 所以他主动要求教练迪恩应下公牛队的收官之战，并且抓住这点，于试赛结束当众宣战。 东尼娅胆敢出赛，纳加德就可以一雪前耻。 而事实上，她似乎只能答应。 除非，公牛队自食其言。 那么，他依旧可以一雪前耻。 卫笙坐在主看台上，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纳加德离开的背影，不禁暗暗攥起拳头。 眼神亦是忽明忽暗不住闪烁。 这具身体未曾经过方程式赛车的不断磨砺，想要掌控F1太难了。 不行。 身旁李凡茂早已异常兴奋，“卫笙，想什么呢！明天收拾他啊！太他娘的张狂了，下战帖是吧？雾隆山上丢人还没丢够？” 其他几名李家子弟顿时出声附和。 看着纯属看热闹不懂内情的李凡茂，卫笙暗暗蹙眉，心说估计这消息一放出去，大多数的人也都得这么认为。 他们都会认为曾经在雾隆山轻松逼停纳加德的东尼娅，今次仍旧能够以完美之势再现威风，一举拿下明日比赛的冠军。 想到这，卫笙不禁露出苦笑。 身旁攥紧的拳头忽然被人轻轻握住，卫笙转头看向崔贤，不禁苦笑更甚。 见她这副模样，崔贤已然知道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联想到刚刚卫笙提到马拉松式的体能消耗，他心里大致能够猜到卫笙此刻为什么这副表情。 想来她清楚以自己的体能根本无法完成一场比赛。 李政文早在纳加德宣战之后便是频频望向卫笙方向，他心底里多少是有些期待，作为观众以及车迷，并不是非常了解赛车手必须具备哪些素质， 就好比球迷看的是比赛，并不一定了解球员每天的训练项目，再或是比赛球体规格，草坪规格，就算了解，也会觉得能在水泥路上踢球的卫笙，放到专业草坪上理应具备同样的水准。 卫笙竟然是一名能够战胜纳加德的赛车手，这已经足够超出他的认知。 所以到了现在，一切好似是理所应当。 崔永贞亦是转目看向卫笙方向，照比李政文心中兴奋，她倒是看出了那么点来自于卫笙的不安。 试赛结束，场中观众陆续退场，卫笙依旧坐在原位，因为罗全琨刚刚给她发过短信，让她务必在散场后等他商量。 而在看台上的崔永贞一行人也都有默契般没有动弹，直到前后人群彻底散去，李芸才忍不住地当先开口，“卫笙啊？刚才那人是对你宣战的吧？” 就连乔广庆也是有此一问，这才答应下李政文稍等片刻，坐在原位没有离场。 卫笙闻言看向李家以及崔家众人，面上没什么表情地点了点头。 李芸当下一拍巴掌，“这敢情好，早前他们把你吹得都上天咯，阿姨明天一定过来捧场，看看你这丫头到底有多神！” “这事恐怕要让您失望了，我开不了F1。”卫笙拧眉笑笑，直言说道。 李芸却是大为不信，“开不了他们能向你宣战，别欺负阿姨不懂喔，刚才我可听前面的人聊了，跟你宣战的赛车手水平很高的。” 李政文也觉得这丫头有意藏拙，站起身朝着卫笙即颔首笑笑，“不管怎么说，叔叔这边都无条件支持你！” 乔广庆那方此刻确认心中疑问，亦是笑着站起身来，朝李政文感叹说道，“现在的年轻人，都不一般呐！”说罢话后，转头朝着卫笙身上又是打量几眼，“这样，明天周末，部里没有工作，我也腾出时间来看比赛。” 众人亦是纷纷表示前来观赛，卫笙张了张嘴，那方李政文就笑着道，“看样子卫笙还要跟车队方面交涉一下，咱们就先走吧，崔贤，你是跟我们一起还是……” 话没说完，崔永贞即重重咳了一嗓子，什么叫问儿子留下还是离开，这不等同默认了两个人搞对象似的？ 李政文顿时止住话头。 “一起走，晚上还有事呢。”崔永贞已是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裤脚，语气颇有些毋庸置疑地朝崔贤开口。 崔贤亦是微笑点头，站起身时已经低声道了句晚上再见，然后便陪着大部队朝体育场外撤离。 没想到离去前，走出几步远的崔永贞却是面上没什么表情地回头朝卫笙道了一句，“实在不行就不要上场，这种高危运动不好逞强。”说罢面色淡淡转身离去。 李凡茂等一众子弟也都是跟着父母离去，离开前，李凡茂还朝着卫笙笑笑，言道刚才挖苦乔媛目的是为了帮卫笙和崔贤解围，“你们可别狗咬吕洞宾啊。”说罢也是飒然离去。 809.第809章 你还是客气客气吧（五更求票） 远远地，还隐约能够听见落后一步的李政文道，“你怎么不让我说话呢？” 紧接着是崔永贞道，“那儿子不跟我们走，留下干嘛？” “这……今天全靠那孩子招待，让儿子请吃顿饭感谢一下不是正章的吗！” “什么正章不正章，车钥匙在你身上吧？” 卫笙盯着众人离去的背影顿时摇头笑笑。 看着众人走下高台，转出场外，卫笙顿时起身快步朝着场下走去，同时也正迎上刚刚跟华昱酒业沟通完毕，满面愁容的罗全琨。 罗全琨此刻阴沉着一张脸，刚刚跟华昱酒业沟通过，对方态度强硬，言道已经答应下来明天必须更换赛手，如果不能，后期赞助费的尾款就算是泡汤了。 此刻见卫笙迎上前来，罗全琨苦笑着摇头，当先开口，“赞助合同里有一条，赞助方有权……” “他们有什么权利我不在乎，我确实驾驭不了。”卫笙下台以后直言说道，态度异常坚决。 罗全琨就是一顿，而几名刚刚围拢上来的公牛队成员亦是面色微滞。 臧严彬最先叫骂，“纳加德那个王八蛋！分明就猜到你不是我们车队的，罗教，明天还是我上，今天试过他的水平，我明天把握很大。” 即便到了此刻，臧严彬依旧饮料不离手中，若放在平时他早就下场休息去了，只是纳加德今次搞出的花样实在令人气愤。 其他几名队员也是跟着骂出声来。 “卑鄙！” “分明就是想为上次比赛扳回一局。” “大不了让他们退票！” 罗全琨眉头紧锁，“这已经不是退不退票的问题了！今天场上的情况你们也见到了……” 在场众人亦是冷静下来。 罗全琨抬目看了看卫笙，而后点燃一根香烟，狠狠吸上几口，兀自在原地转了三圈才重重点头，“这件事我再慢慢想办法吧。” 慢慢。 拿什么慢慢。 明天上午就该比赛了。 卫笙这会儿倒想转身一走了之，但这脚也不知道怎地就是挪不动步子。她这辈子有个毛病，吃软不吃硬，如若罗全琨当真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什么道德捆绑正义加身，卫笙说不定转身就走了。 但面对前世今生都算交情不浅，且日后还需要并肩作战的罗全琨，此刻见他这副不愿让自己跟着受连累地模样，卫笙撮着牙花双手揣兜，也在原地转了三圈。 最终将目光放在那还未被收入库中的赛车。 面色紧绷眸光闪烁。 重活一辈子我还真驾驭不了你了？ “上场也不是不行，比赛不保证输赢，你还是做好输了这场比赛的打算，我会一切以安全为主。”卫笙长舒口气。 话音落地，罗全琨还未反应过来，她又朝着那车扬扬下巴，笑着道，“还是先让我试验两圈吧，如果实在不行，明天你们就按照原计划进行，罗教，我只管尽情分，可不负责拼命。” …… 夜里，卫笙拖着松散的身子骨回到家中，换鞋开灯间后径直将手里拎着的大西瓜送进厨房，举刀就劈。 厨房外面顿时响起一道倒抽冷气声，她转目一看，也是倒吸一口冷气，“你什么时候来的？” 此刻厨房门口站着的白衣少年可不正是崔贤。 “有一会儿了。”他看向那劈瓜菜刀，笑笑转身，“可真够有劲的。” 卫笙亦是捧着个西瓜，拿了两只勺子朝客厅走去，嘴里懒洋洋地笑，“谁叫我米饭吃的多呢。” 客厅里灯光暖黄且明亮，茶几沙发异常干净，看似就像很长时间无人入住一般，事实上卫笙这段时间也确实都在住校，自从班主任江语晨警告过后，几乎都是周末才会归家，偶尔赶在放学前回来泡个澡，这学期算是高中以来最老实安分的一段日子。 来到客厅，卫笙已是捧着西瓜已经是毫无形象地大口舀起一勺塞入嘴中，而后根本不停。 他皱眉看着她这副模样，忽然凑近身体，将头贴近卫笙脖颈轻轻闻了闻。 卫笙唬得用肩膀挡了他一下，嘴里塞着瓜肉含糊道，“干什么！” 崔贤即收回身体坐在一旁，“满身汗味，你晚上练车了？” 卫笙就吸着鼻子点了点头，别说满身汗味儿了，她现在只觉得浑身脱水，急于补充点糖分，“眼睛还挺尖的，你爸跟乔司那事谈的怎么样？” “只说改天再约。”他起身自饮水机中给她接了杯水。 卫笙就点了点头。 小崔贤知道崔氏意图参与楼王计划，自然也知道楼王计划是重生国际和万城集团联手一事，不过像是有默契般，两人从来没有谈到这个话题，更别说他向卫笙提及让她答应这事。 只说这点，其实卫笙还是挺心怀感激的。 多懂事。 不过事实上小崔贤要是提一嘴，她也就立马答应了，现在那块地的地价大概在两千出头，预估整块地拿下需要三十几个亿，还有后续建筑投入花费都是巨大，虽然卫笙知道是稳赚不赔的，但是这项大工程仍旧叫她资金吃紧，很难周转得开。 崔家参与进来她没有意见，再拉上两家她更是乐不得的。 崔贤将一杯水放在她身前茶几，卫笙端起杯子就咕噜噜地喝下几大口，他盯着她道，“你打算明天参赛？” 卫笙将一杯水饮尽，放下杯子长舒口气，“你说我应该参赛吗？” 崔贤即盯着她沉吟了一下，最终摇头，“我不介意你做没有把握的事，关键这件事太危险了。” 卫笙也是点了点头，将西瓜放在茶几上伸着懒腰朝洗手间走去，“我要先洗个澡。” “到底怎么决定的？” “你要不要一起洗。”她走进洗手间后又是探出头来，眉眼微弯地娇笑问道。 那方崔贤先是一愣，继而眉梢微挑站起身来，伸手拧了拧脖颈前地纽扣颔首，“那我就不客气了。” 卫笙笑容更甚，“那你还是客气客气吧。”说罢，已是缩回脑袋，反手将门插上。 月色华光轻盈绽放，在这十月的尾巴上，伴随着秋风铺满京城的大街小巷。 810.第810章 必输之局 在罗全琨三十几年的人生当中，曾有过荣耀，也正经历着人生的低谷与落魄。 公牛队在建队之初亦曾辉煌，他曾收获车迷的爱戴，收获无比的荣耀，收获队员们的信赖，被公司借壳上市发展于国内，即便因为市场的萧条经济的有限，收纳的队员并非出类拔萃，他也曾怀抱信心，与每一支车队一样，罗全琨希望自己的队伍能够踏上欧洲锦标赛的征程！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蹶不振的？ 大概是从他的那位老朋友在去年赛后双腿截肢，整个车队军心涣散，再无主干队员，较有实力的两名赛手亦是转战国外再或另寻他业。 午夜时分，休息半天的臧严彬再次驰骋场内，与舒马并驾齐驱，二人双双挥洒着汗水只为应付明日一战。 明日一战可想而知，上场赛手将承受着如何的谩骂与诋毁，如此压力之下亦是必须背水一战，全力以赴。 除非，卫笙能够愿意现身。 罗全琨不禁苦笑。 今日卫笙的确试过赛道，按理说整场比赛共行驶四十七圈，普通赛手将在二十至二十五圈内出现脱水情况，不过头盔内设有饮水装置，足以支持参赛者支撑整场比赛，然而卫笙体力的确有限，在第四圈时已然心率过快，出现了轻微的脱水。 事实上她的身体本就难以承受装备的重量，照比常年接受F1特训的车手，此种重量的压迫以及抵抗就已经在赛场之上耗费了她更多的体力。 至于速度…… F1赛车身娇体贵，比赛追求的向来不是最高时速，而事实上国际上能跑出最高时速的赛道也是有限。 但方程式赛车追求的是整场比赛下来的平均速度，首先方程赛时，车手外露的头部将承受巨大的G力，这就影响了速度的发挥，因为速度越快所承受的G力愈大。 纳加德今日试赛的整场平均速度已经达到197.099公里。 而迄今为止的最高纪录，也还是1997年欧洲锦标赛创下的平均时速为238.036公里。 最慢平均时速也是1997年，摩纳哥大奖赛创下的104.264公里。 卫笙今天试赛道时的平均时速是123.588公里。 虽然下车后她还能保持在颇为稳定的状态，代表着卫笙只是稳定试手，并没有全力以赴，但照今日她的身体状况看来，罗全琨几乎能够断定她拼尽全力也无法坚持在十五圈往上，不，或许十圈就足以令她体力透支。 的确，想要赢已经不可能了。 她临走时并没有明确告知明天是否会来参加比赛，而事实上罗全琨现在也在犹豫，他有两种选择，第一种是按照原定计划出赛，在公牛队的收官赛赔上荣耀、尊严与信誉，承受欺骗者的骂名，可以想象，自此以后不会有任何一个车队愿意聘请这样一位声名狼藉的教练。 而同样的，公牛队的队员也都将在未来的赛车生涯中承受此种屈辱，因为他们出身在一支直到解散都将背负骂名的车队当中。 秋风瑟瑟，罗全琨站在场边用手使劲地在面上抹了一把，没有汗水，也没有泪水。 而另一种办法，是卫笙答应出战，哪怕技不如人，但却能够保住车队的声誉，同时公牛队惨败于收官之战，这似乎已经是最好的打算了。但可以想象，明日一战过后，接下战帖却又惨败的卫笙又将背负何种骂名。 往往期待越高，失望越大。 毕竟，大多车迷从不理会你付出了怎样的汗水，只以成败论英雄。 想到卫笙临走时不置一词，还有那寂寞萧瑟的背影，想来她已经做出了打算。 而罗全琨也心知，他没有理由将整个队伍的荣耀令卫笙一人背负。 “再坚持一圈。”罗全琨拿起手中对讲机，面无表情地道了一句，而他一张憔悴面容上，已经眼圈通红，泪光闪动。 他知道，臧严彬的体力这会恐怕已经达到了极限，或许，早就已经到达了极限。 次日清晨五点钟，卫笙独自坐在家中的阳台旁，这一夜睡得安稳，却又并不安稳。 作为曾经的基诺车队首席执行官，作为一名曾经以荣耀为最高追求的赛手，罗全琨的确在某些方面触动了她。 或许是他的某个神情，或许是他的某份执着。 就理智而言，卫笙并不愿意出席这场比赛，仔细回味自己的心境，虽然内心深处并不愿承认体力的不支令她产生了某种程度上的胆怯，也并不愿意承认前世的声名狼藉名誉扫地令她不愿再次经历。 而事实上，她必须承认昨日场中的沸腾以及人们高亢的情绪、期待都令她感到了自内心深处腾升而起的某种恐惧，或者更多的是抵触。 上一世将她推向低谷的，不也正是那群信赖着她的人们，曾对她抱有超高期待的人们。 真的不在乎骂名吗。 并不尽然吧。 或许没有出赛被人误解的骂名她并不在乎，而一旦出赛输掉荣誉的骂名才是她真正所不愿经历的。毕竟曾经的某些经历令人心怀抵触，而那个时候，她曾无比热爱这项运动，也曾肩负起太多人们给予的荣耀，直到发现它们如此的不堪一击。 这次的方程赛不同于她重生以后参加过的任何的山路赛，起码在那个时候无人对她有着较为超高的期待以及呼声，她放手一搏最坏总坏不过人们原本期待的样子，而在那些比赛当中她亦有所把握。 今次显然是必输之局。 望着窗外隐隐泛起的晨光，卫笙拧眉靠在窗边，尽可能地忽略了心底那团隐隐升起的、妄图战胜些什么的火苗。何况她昨夜也曾尝试突破抵触，再次驾驭，可昨夜事实已经给了她肯定的答复。 “想什么呢？”客厅里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卫笙转目去看，即看到崔贤刚从房间踏出，少年一袭白衣正系领口，刚刚睡醒松散着的短发垂在额前，沐浴在透过落地窗洒满室内的晨光下说不出的干净好看。 她曲起腿抱在胸前，露出笑容摇了摇头。 他即走上前盘膝坐在她的对面，嗓音还泛着熟睡后的沙哑，显出几分安静，“还在想比赛的事？” 811.第811章 罪责的帽子 卫笙摇了摇头，“哪有那么矫情。”自己刚才可不就在矫情。 他笑笑，透着晨光拉住她的手，翻看掌心笑道，“茧子都是这两年开车磨出来的？” 卫笙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禁也是露出笑容。 上辈子的手掌才叫一个糙，满手的茧子都是常年把控方向盘磨出来的。 “别怕。”他缓缓握住她的手，抬目看向她，露出了一个安静的笑容，仿佛带着些安抚人心的魔力。 卫笙微愣，不禁笑道，“我有什么可怕的。” 崔贤即是抿唇笑笑，转目看向窗外，“我也不清楚你有什么可怕的，或许在太高的期待和瞩目下，总会有些令人惧怕的压力吧。”对于卫笙的恐惧，他的确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她表现得愈发轻松，同时也愈发显出一股心神不宁的纠结情绪。 卫笙即看着他的侧脸略微有些出神，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总是能够感受得出她掩藏在内心深处的情绪变化，卫笙觉得这想法挺矫情的，但同样，也让她周身暖洋洋的。 “知道什么办法最能缓解压力吗？”他淡淡地笑笑，眉目清浅地望向她。 “什么？”卫笙盯着他下意识问道。 他即缓缓起身跪坐在她身前，双手撑着地将脸靠近，同时竖起一根手指。 看着面前逐渐逼近的俊脸，卫笙深吸口气朝后躲靠，却是已经触及墙壁，伴随着少年身上干净独特的香味钻入鼻尖，那清浅的话语也是灌入耳畔，“转移一下注意力。” 唇瓣微凉，清晨的阳光驱散薄雾，照耀在那雪白干净的衬衫之上，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 臧严彬清晨起床后活动着昨日因高强度运动而紧绷僵疼的身子骨，而后翻身下床来到客厅。 因为父母都已经搬来京城照顾他的起居，这是臧严彬用这两年比赛赚取的队薪以及奖金为父母购置的。 虽然只是一间建筑在满是青苔和脏乱垃圾胡同里的老旧房屋，但在父母看来，这已经算是天大的本事了。 他本就不是什么有钱人出身，能够步入这个行当也只是因为有所天赋意外踏入，荣耀与名声在他看来并非有如山重，但是老父母望子成龙的期望却支撑他在每一次的比赛中全力以赴，意图令自己更好一点。 客厅里散发着米粥腾腾的香气，桌面上摆了两盘小咸菜，母亲系着围裙正在厨房忙碌，见到臧严彬后，那张已然爬上褶皱的脸上就露出了一丝宽慰地笑容，“马上就好了，吃点再去比赛。” 老父亲也坐在可折叠的老旧饭桌旁，正用遥控器打开饭桌对面的厚实电视，仅有的八个台中就有那体育卫视，他调到这台以后转目朝着臧严彬露出笑容，“我儿子的收官赛，我今天就等在这看，听说有直播！” 臧严彬身形就不禁一僵。 原本答应父母带他们到现场去看今次的收官赛的，但昨晚回到家中他改变了主意，他不愿让父母在现场感受如潮的骂声，更不愿让父母陪同他与他的车队共同承担这份压力与屈辱。 见到臧严彬面色不好，那方厨房的母亲探出头来，笑着安抚，“解散就解散嘛，咱们儿子的水平，早晚打到欧洲杯去！那么多车迷支持，还怕没有车队签咱们不成？” 米粥咕嘟嘟地翻滚，犹如臧严彬此刻的心境。 他面露苦涩，不禁暗暗握紧了双拳。 昨天在现场赞助方代表公牛队答应东尼娅会出战，如果今天违逆了赞助方的要求，无疑又将冠上欺骗车迷的帽子，作为一名肩负着无数车迷期望的车队一员，臧严彬太过明白观众们的从众心理，而那如潮的骂声和诋毁，无疑令他与他的队友们在队伍解散后的道路愈发艰难。 而如果东尼娅出战，观众并不会理会她到底有无签约车队，有无超级驾照，他们要的只是过足了瘾，哪怕她输掉比赛，他们也只会兴冲冲地将罪责集中到她的身上。 作为私心来讲，那样起码不会着了纳加德的道，而解散后的队员们再次签约新的车队，对方亦不会在乎他们最后输掉的收官赛。可如果是声誉上的受损，解散前被迫道歉，以及激怒了观众的情绪，背负了欺骗者的骂名，那么新的车队无疑不愿接纳此种赛手。 跟在行业内的声名狼藉，履历中缺乏信誉难以再在行业内找到新的工作是一个道理。 但臧严彬并不认同这份私心，他相信自己的队友们也同样从未在乎过这份私心，他们一帮大男人又怎么能将所有压力背负在一个本该与这没什么关系的女孩身上。 该死的纳加德！ 他现在倒是希望卫笙今天不会出现在现场，由他上场哪怕拼了命也要让那王八蛋再次尝试到失败的滋味！ …… 十一点钟开赛，而在不到九点钟，体育场还未正式开门以前，赛场门外就已经是人满为患。 车迷们自备着板凳在门外等候，穿着两支队伍支持者的队服，在体育馆大门刚一开启便是蜂拥而入，谈话间尽是关于昨日纳加德当众宣战一事。 “听说了吗？今天公牛的赛手换成东尼娅了。” “昨天当众宣战谁不知道。” “嘿！正好雾隆山比赛时候我在外地出差，都把她传的神了，这回总算是能看着现场了。” “听说年纪不大，就我这些年的经验，小姑娘开山路没问题，开F1体力不行。” “开不了F1当初替个屁的公牛参赛，请个野路子车手逗我们玩呢？” 秋高，气爽。 体育场内支起花花绿绿棚子，贩卖饮料小吃，还有赞助商们的商品柜台，招摇的两队旗帜挂满赛场随风飘荡，上方无不印着赞助商们的标识，人群鱼贯涌入间，不少豪车名车亦是相继停靠在了体育场外，京城阔少们的圈子亦是听闻此次挑战。 其实对于大多数的观众而言无不只是看场热闹，也并不关乎什么车队的荣耀，只纳加德对战东尼娅就足够了，而若这场热闹无法满足，罪责的帽子无疑会砸向赛方。 812.第812章 不懂规矩 今次的比赛检票照比往常严格上许多。 而在上午十点钟后，体育场的门票就已经售空，正值周末，又因昨日的赛事炒得热烈，今天对于赛方来说无疑算是意外之喜。 碧绿的人工草坪，宽敞体面的赛道，已无虚席的观众看台，还有飘荡在场地四周的各色旗帜，花花绿绿的商品棚子，还有那检修站里的方程赛车。 人群热情洋溢，而罗全琨却面色沉着且凝重，他背靠在检修站的墙壁上，望着正在进行检修的比赛车辆，臧严彬已然去换了赛手服装，而出赛名单事实上已经被赞助方强行更改成了东尼娅VS纳加德。 照比昨日的试赛，今日的正赛已然显得庄严且凝重，硕大的屏幕竖立在赛场一面，以供观众能够更加直观地观看赛事。 三级解说员已经抵达现场，负责整场比赛的解说，现在场地内回荡着解说员激情四溢地声线，热场已然开始了。 华昱酒业负责人正从远处赛道方向狂奔而来，深黑色的西服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哪怕在全力奔跑中都显示出几分威严与一丝不苟。 罗全琨望着对方奔跑而来的身影面露苦笑，可以想象待会现场将引起怎样的风暴。 抬腕看了看腕表，时间已经是十点半钟，还有半个小时比赛开始。 他转目望向比赞助方负责人早来一步的舒马，犹豫了下开口问道，“卫笙来了吗？” 舒马摇头。 罗全琨面上淡定地点了点头，“叫臧严彬准备上场。” 而那方的华昱酒业负责人已经行至身前，略有些气喘地问，“东尼娅到了吗？” 罗全琨舔了舔干涩的唇瓣，露出笑容道，“张总，是这样的，东尼娅的腿在前些日子就摔伤了，您看能不能待会临时更换一下队员，还是臧严彬上场……” “什么！”张总已是面色大变，“罗教练，你这是在跟我开玩笑？” 他回身指着大屏幕中的画面，只见那画面是两辆F1车头斜对交锋的效果图，上方大字赫然正是东尼娅VS纳加德，他面露怒容，“出赛名单都改了！消息都放出去了！你早怎么不跟我说？现在距离开赛还有半个小时！你知道一上午体育馆的票都已经售空了吗？你、你这不等于欺骗观众吗你！” 罗全琨面色淡定依旧，他从兜里掏出一盒香烟，抽出一根递给对方，“现在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昨天我就说了没办法让东尼娅出场，您抢过话筒就答应了，现在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对方面色沉着地伸手刚要接过香烟，闻言就是一顿，“你什么意思罗教练？你的意思这件事是要怪我了？” 罗全琨望了望场中，淡笑着将自己手中香烟点燃，颇有些颓然地摇了摇头，“现在怪谁不怪谁已经不重要了，这样吧，您先去安排一下，通知观众咱们出场的还是臧严彬，要退票就让他们退，没有人看比赛也要比完。” 相较于罗全琨的淡然态度，那方张总面色顿时阴出水来，“罗教练，你这、你这……你们这个态度！我们有权拒绝支付赞助尾款你知不知道！” 罗全琨面色微白，笑容却依旧从容，“这件事，还是等到赛后咱们按照合约逐条细究，我建议您先解决眼前的场面。”他朝着外方扬了扬下巴。 张总转身大步离去。 望着对方的背影，罗全琨将香烟放在嘴边，狠狠吸了一口，却是呛得不住咳嗽起来。 此刻臧严彬已是整装完毕，全副武装之下钻入车中，将检修妥当的车子开出检修库中，缓缓驶向了起跑线。 纳加德早已在起跑线的车旁抱胸而立，不时朝着四下朝他呐喊的观众挥舞手臂，雪耻之心已然跃于脸上。 迪恩教练在旁吸着烟，不住叮嘱待会的赛道情况，但见纳加德此刻状态全无紧张，也是顿住话头，“你猜东尼娅真的会来吗？” 纳加德扬着下巴淡笑着道，“如果她是一名职业赛手，那么她一定会来，除非她不懂规矩。” “下了战帖，却不应战，这不符规矩。”迪恩笑笑，伸出掐着烟头的粗壮手指指向后方，“看来，对方的确不懂规矩。” 纳加德亦是拧眉转头，就望见了公牛队已经缓缓驶入后方的红白车辆，面色略微一沉，内里坐着的赛手虽然全副武装戴着安全帽，但却一眼就能够看出不是个女人，待距离近了，从那头盔的防护镜中看见面容，纳加德眉头就是拧得更深，又是臧严彬。 其实相比让公牛队背负骂名，纳加德心底更希望东尼娅能够到场，让他在赛道上一雪前耻，正如她在雾隆山上以超高的车技羞辱他那般，在F1的赛场，他自信足以找回丢失的颜面。 因为这里，是单属于男人的领地。 “观众朋友们，恐怕要告诉一道不好的消息，因为东尼娅近日腿部受伤，今天公牛队的参赛选手将由臧严彬代替上场，这位选手曾在安乐杯大奖赛上取得令人瞩目的成绩，以平均时速178.584的成绩取得安乐杯大奖赛亚军……” 随着现场解说员的声音自喇叭中缓缓传出，场地内有那么一瞬间的寂静。 车中，臧严彬神情紧绷，透过护目镜看向场中，自这个角度看去，整个赛场与以往并无不同，观众们也并没有发生躁动。 然而下一刻，无数人影纷纷站起身来，从距离起跑线较近的观众席中传来愤怒大喊，“搞什么！” “虚报参赛选手骗我们买票是不是！” “我草！谁TM看臧严彬！让东尼娅上场！” “叫东尼娅上场！” 呼喝声只在瞬间即扩大数倍响彻场内，人群开始躁动。 李政文正带着家人步入赛场，从人群中穿插着走向昨日的一级看台，还没抵达座位，就听见了台上的解说声，当下微微愣住，伤了腿？ 紧接着，四周的人群就已经开始躁动起来。 公牛队的一众队员纷纷走上场地，并肩站在这烈日阳光之下，望着那场中排山倒海般地骂声面无表情，容颜紧绷，不知是谁先伸出手来勾住队友的肩膀，继而众人纷纷挺着坚毅的面容，勾住己方队友的肩膀，似是要形成一堵坚实的墙壁，抵住那无形中的滚滚压力。 813.第813章 勿忘初心 “搞什么？你不是说昨天跟东尼娅一起来看的比赛？她腿伤了？” 听及问话，李凡茂也是抓了抓脑袋，被这汹涌骂声震得耳膜生疼，下意识就摇了摇头，“腿好好的啊。” 今天他约了一帮圈子里的哥们过来观赛，目的自然也不乏显摆一下的意思，但眼下情况的确让他有些发懵了。 “我去，那肯定是怯战了啊？”有人大声笑道。 …… 霍菲儿和朱小小等人今天也是闻讯赶来，包括胖子张魁东，还请了御膳楼的老板严一航一并前来。 刚刚抵达现场的时候朱小小还在责怪卫笙有比赛没有邀请她们，好在严一航托了朋友为他们直接拿到一级看台的票，并没有跟着大部队抢票排队。 本来还道又能见到卫笙驰骋赛场的威风，没想到刚刚坐定，场中就传来消息说是东尼娅因腿伤无法出赛。 紧接着就是场中排山倒海的叫骂声，就连个性嚣张的霍菲儿都不禁被这此起彼伏的叫骂声给吓到了，现在这些声音中几乎都是在说东尼娅根本不是公牛队的成员，因为以她的年纪和体力根本驾驭不了F1赛车，所以公牛队是骗子。 ‘退票’和‘骗子’的声音占据多数，甚至还有人狂喊着要公牛队向亚虎队公开致歉。 比赛时间已经到达，卫笙的身影仍旧没有出现。 卫笙站在体育场外。 迎着午间热辣的阳光，她抬目站在体育场的正门，腕表上的时间点滴流逝，她亦是犹豫着是否要踏入场中，如果她拒绝参加并不算作是公牛违规，毕竟参赛选手早已确立，只是在规矩之外还有着太多能够左右罗全琨等人命运的东西。 例如观众的情绪，再例如赞助方的要求，还有那虚无缥缈的尊严与荣耀感。 可是47圈的比赛，经历昨夜尝试跑道她已然知道自己恐怕连所谓整场都无法跑完。 太儿戏了。 卫笙低头撕掉糖纸。 身旁，崔贤亦只是站在她的身边并不言语。 “你要是再不让我们进去，我爸爸来了给你好看！”体育场外一道忽然尖锐起来的甜糯声音引起了卫笙的注意。 她抬目看去，刚刚就有一帮八九岁大的孩子在大门外跟保安磨蹭，看样子是想要进场，不过因为没有买票保安不予放行。 保安似乎也被这群孩子气乐，朝那说话的小女孩逗弄道，“你爸爸是谁呀？你让他过来买票，叔叔就放你们进去好不好？”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身高没到一米二不用买票！我爸爸？我爸爸是车队的主将！他马上就过来接我们了！”女孩在阳光下倔强的面庞微微扬起，振振有词间，提起父亲颇显出几分骄傲。 几名保安对视一眼，都是乐出声来，“小朋友，身高没到一米二的确不用买票，但家长得需要买票才能带你进去。” 身旁有名男孩闻言发笑，“马初心，你爸爸腿都瘸了怎么当主将？” 马初心原本带着几名伙伴过来，是打算让他们见识什么才叫真正的赛车，更希望他们认识到嘲笑自己的瘸腿父亲是一件怎样耻辱的事情，可是来到门口被保安在了门外，于她幼小的心灵已经算是一件非常掉面子的事情。 此刻再次听闻伙伴的话，脸上倔强更甚，扬着小脸眼圈微红，“我爸爸腿是瘸了，可是他说过，只要不忘初心，这辈子他都是一名优秀的赛车手！” “为什么不忘记你，他就是一名优秀的赛车手？” “因为、因为我是初心啊！” 卫笙不禁被几名孩子的话逗乐，可是笑着笑着，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勿忘初心。 “马初心，你将来想当赛车手？” 女孩颇为老成地点了点下巴，“那当然，我爸爸说只有我能替他走向世界杯，到时候他当军师，我当主将！我爸爸是为了梦想把腿撞断，他起码有梦想！你们有梦想吗？你们敢为了梦想把腿撞断吗？” 几名孩子在这番咄咄逼人地问话下都是哑口无言了。 “让他们进去。”卫笙已是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几名孩子近前，掏出赛方的证件同时，低头打量起身旁的小女孩。 保安接过查看一眼，而与此同时，体育场内亦是有名年纪三十出头的青年男人，正推着轮椅朝外走来。 男人吃力地滚动着轮椅，也是从怀里掏出一张证件递给了门外保安。 “爸爸！我说我爸爸会来接我们吧？”马初心对着那名轮椅上的男人叫了句爸爸，而后先是抬头看了卫笙一眼，又得意地扬着下巴朝几名小伙伴笑。 保安将那证件交还给卫笙，而后开门放行。 马初心脚步轻快地走到男人轮椅后方，吃力地推着轮椅打算前行，却想起什么似的，转过头朝着卫笙甜甜一笑，“谢谢姐姐。” 那男人闻声亦是转头，朝着卫笙方向颔首示意道谢。 “不客气。”望着几人走入体育馆内的背影，忽然兀自低声回应了一句。 卫笙忽然发现自己以往的认知竟然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偏差，重生以后，她似乎逐渐淡忘了自己曾经也是一名怀揣着梦想的赛手，不，或许在重生以前，功成名就的时候这份认知就已有偏差。 她甚至忘记了自己参赛之初每一次的汗流浃背，每一次的生死边缘，每一次为了尊严与荣耀的全力以赴，然而那个时候的每一场比赛，她都有着必胜的把握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现在她觉得自己的体能无法驾驭方程式赛车，所以她甚至下意识地选择了逃避，她认为自己一定会输，而放在十年以前，即便知道对手强大，即便知道路途艰难危险重重，她会因为这点选择逃避吗。 或许当年是生活所迫必须面对，但能支撑着她奋勇向前的，绝不单单只是为了生活。 而是作为一名赛手的荣誉感。 虚无缥缈，却足以支撑着一个人奋勇向前的荣誉感。 可重活一次，为什么有些东西悄然改变了。 是当初坠崖前的绝望？失望？还是因为现在自己有钱了？ 或许老天是在给她机会，让她用一种全然不同的方式，找回自己当初的荣誉呢。 814.第814章 那是主将（月底求票） “还没矫情完么。”崔贤面色古怪地望着她的侧影，又是低头看了看她手中的袋子。 卫笙一大清早就让宁大海驱车带她去选了套专业赛服，目的为何不言而喻，显然是已经决定了待会进场参赛。 而眼看着时间将近，方才问她到底进不进场，她说，“不急，哪个漫威英雄忙着提前登场的。” 崔然当时虽然不知道漫威英雄是个什么东西，却也听出来她的意思是在装腔作势、焐热场中气氛，再以凛然之姿登场救世，也就耐下性子陪她在体育场门前站了半天。 此刻卫笙闻言微顿，嗔怪地白了他一眼，将墨镜戴在脸上，这才迈着步子踏入体育场中。 秋风划过，带起泛黄的秋叶在她脚下打着旋，飘远了去。 身后，崔贤亦是笑笑，叹息一声跟着踏入体育馆内，他自然知道她今次出赛全无把握。 所以她又哪里是真的打算故弄玄虚。 …… 开赛时间已至，却在车迷们的疯狂谩骂声中不得不中断，纳加德并不急于上车，而臧严彬早已坐在车中满身大汗。 对于观众情绪赛方自然是要顾及，眼下赞助方已经召集两队教练开会商讨紧急办法，而开会地点就在那检修站旁。 望着已有车迷围拢工作人员争吵退票，双方亦是争得面红耳赤，几名负责人正在商讨办法，罗全琨则是兀自在旁吸烟，面无表情。与此同时，他望见了迪恩教练正满面春风地朝着他的方向走来，无疑，对方是打算挖苦两句。 “她来了！”舒马带着颤音的惊呼声瞬间吸引了开会商讨的众人目光。 罗全琨面色就是一呆，烟头依旧叼在嘴中，就见赛场入口方向，少女正一袭黑衣举步迈来，鼻梁上架着的墨镜，于那热辣阳光下威风凛凛，仿佛周身泛起耀眼光晕，直叫罗全琨被嘴里烟头翻出的烟雾辣了眼睛。 注视着检修站动静的纳加德无疑也是看见了远处走来的卫笙身影，登时微微扬起脸来，露出一个晦暗不明地笑容。 在雾隆山上他确有被对方惊人的车技所折服，但这并不足以令他承受赛后所受到的种种侮辱，直到现在他也很难相信，历经欧洲锦标赛的自己竟然会输给这样一个小姑娘。盯着卫笙逐步走向检修站的身影，他缓缓眯起眼来。 罗全琨将烟头吐在地面，脸上露出了一记苦笑，现在看来，的确只有‘东尼娅’参赛出场才能安抚下躁动的群众，望着卫笙手中的袋子，以及袋子外露出的头盔，他抿了抿唇，上前揽过卫笙肩膀就朝检修站内侧走去，“先换衣服，上场以后安全为主，一旦感觉身体脱水就停下休息，千万不要逞强。” 卫笙闻言深吸口气，随着罗全琨将门推开，已是迈入门后，快速换下衣服。 紧接着出来以后，众人便是为她将厚重赛手服穿戴仔细。 场中已然收到了东尼娅同意出赛的消息，人群再次沸腾开来。 而此刻车中，浑身紧绷地臧严彬长舒口气之余，又是不禁恶狠狠地看向纳加德，他心中清楚，自己的技术虽然不如纳加德，但拼命一战尚有转机，而他利用车迷情绪逼得卫笙出战，那么这场比赛他就算是赢定了。 一众公牛队成员相拥着将卫笙送到车上，卫笙不禁掀开护目镜看向神色紧张的罗全琨笑道，“我没有超级驾照。” “没人在乎。”罗全琨深吸口气亦是含笑回应。反正今次比赛与国际汽联没有关系，算是私人性质的公开赛，而车迷就更加不会在乎这个，罗全琨有一百种办法规避开来，他担心的唯有卫笙在路上的安全。 卫笙再次将护目镜扣起，深吸口气，感受着安全舱中的一切，刹车、油门、半自动档位！ 坐进安全舱中，卫笙不禁闭起眼目，她曾经是国际上顶尖的赛车手，熟练掌握F1驾驶技巧，精于对弯道的判断，能够熟记赛道地形，她曾经享受过常人难以企及的荣耀，也曾败给这份荣耀，现在她再次以劣势回归赛场，而非本就超人一等的国际赛手。 她希望，能够重拾荣耀。 心中的荣耀。 不错，她打算全力以赴，哪怕最终输了比赛，而非如所有知情者所想那般应付了事。 不曾经历她所经历，难以感同身受。 不忘初心。 不为别人。 只为自己。 拿回曾为世界顶级赛手的尊严与荣耀。 毕竟，原本的东尼娅，从不会面对对手发出的战帖，心生怯意。 在这原本属于男人驰骋的领地中，曾经的她更不会允许自己坐在驾驶位中心生敷衍，犹如她曾经对待比赛着装的仪式感。 差一点，就不配坐在这个位置上了呢。 卫笙勾勾唇角。 蓦地抬起手臂，手掌成拳。 赛场当中，人群不禁微微一静，继而人群中响起成群地呼喝： “东尼娅！” “东尼娅！” “东尼娅！东尼娅！” 赛场之上，呼喊之声很快震耳欲聋，直穿天际。 刚刚走出赛道的罗全琨微微一愣，回首望见这般情景，面色就是一变，心中隐隐猜到了她的打算。 数名公牛队成员对视一眼，包括刚刚换下赛服的臧严彬，均是愣愣出神望着那场中情况。 在检修站外，公牛队队员一侧，一名小女孩伸手拉了拉身旁轮椅上男人的衣衫，指着赛道方向道，“爸爸，那是主将？” 男人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高举起的手臂，闻言眸光轻闪，笑笑转头摸向女孩的脑袋，“那是主将，初心将来也会成为那样的主将。” 女孩顿时张大了眼睛，望着那高举成拳，带动了成百上千人为之呐喊助威的手臂，分明十分纤细，可在此情此景当中，却显得分外有力。 而就站在二人不远处的崔贤，闻言不禁眸光轻闪，紧紧地，抿起唇瓣，唇角微牵。 看台之上，乔广庆三口对视一眼，乔媛早已被这气氛燃得一身鸡皮疙瘩，不禁张了张嘴，转头问道，“李叔叔，那……那是卫笙？” 815.第815章 取巧，头颈支撑系统 那是卫笙。 李政文亦是无法平息自己此刻随着诸多车迷高亢气氛已被点燃的内心，他目视前方重重点了点头，径直盯着那台下红白相间的F1赛车，四只巨大的轮子陈列在车体四周，车身及安全舱紧紧贴服于地面般，露在外面的只能看到赛手头盔，紧密中带有无比沉重的庄严感。 卫笙已经收回手臂，但那高亢的嘶吼声依旧久久未曾停歇。 崔永贞也似是被这场中气氛给惊吓到了，她有些愣愣出神地望着四周，尤其是坐在看台斜下方那群车迷们几近疯狂地兴奋面容，终于认识到，原来在自己完全不曾熟悉的某一领域当中，这个孩子也能够做到千人崇拜、万人敬仰的地步？ 就连李芸亦是不禁伸手抚了抚衬衫长袖下的胳膊，“不得了呀，不得了呀！你看看这……这……哎呦！” 崔永贞眸光轻闪，面上没什么表情间亦是悄悄屏住了呼吸。 大屏幕上，两车交锋的效果图已然变换，画面径直转入场地之上，解说员开始报告今日的气温以及风向，与昨日试赛完全不同，正赛无疑给人一种分外严谨之感。在汇报完气温、风向、赛道总长度等后，主持人又是开始介绍两位赛手事迹。 可以听出纳加德曾在欧洲锦标赛拿下过人的成绩，种种大小项目林林总总竟是取得过数十次颇为傲人的奖项。 而说到东尼娅，主持人明显顿了一下，以玩笑般地口吻笑着道，“东尼娅……目前车队并未呈报上任何有关这位赛手的信息，就我个人所知也从没有在任何F1赛事上听到过她的名字，所以我现在跟大家一样好奇她今天将会给我们带来怎样精彩的表现。” 人群中再次响起一阵阵欢呼，以在雾隆山见过比赛的公牛车迷为首，无疑对卫笙抱有很高的期待。 朱小小和御膳楼的严一航等人也都坐在主看台位，不同于其他人的兴奋，也不同于业余爱看赛车比赛的李政文，对于赛车更为了解且结识了不少赛手的严一航知道，F1对于赛车手的体能有着极为严苛的要求。 他曾近距离接触过未穿赛服的卫笙，那样一个纤瘦的女孩，可能经受得起整场F1赛事吗？ 此刻纳加德已经换好服装坐进车内，趁着他的车队围拢在车旁忙碌的档口，罗全琨又是带人上前为卫笙整理安全扣，“你什么意思，你还真打算跟纳加德硬碰？我告诉你，你就稳稳当当地慢慢开，不行就减速，要不就装昏倒！” 卫笙闭着眼睛调理呼吸，并没有答话。 罗全琨又看了她的脖颈一眼，方才注意到了什么，“你这戴的是什么？护颈？” 卫笙这才答应了一声，罗全琨犹豫了一下，最终将话语咽回了肚子里，如果是自己的队员随便戴有其他东西上场，无疑影响了早前判断以及精细测量，但依照他的意思，本就是让卫笙上场应付过比赛，这些亦是无所谓了。 罗全琨等人全部退下，赛场再次空了下来。 随着充斥着会场的倒计时滴滴声，气氛变得愈发凝重，卫笙身体缓缓紧绷，装昏此种在业界被视为比假摔还要可耻的把戏，无论在前世还是今生，无疑都不是她能够做得出的。或许在产业发展亦或是任何事情上卫笙都可以偷奸耍滑。 但是坐在这个位置，卫笙更愿意保持她的那份虔诚，当然，她也做了个小小的‘把戏’，在脖颈后安装了简易的HANS，此种头颈支撑系统早在1985即出现在市场上，目的为了赛车手保护脖颈作用，不过市场销量并不算好。 直到2003年以后才在一级方程式中成为了一项强制性的配置。 卫笙昨日发现，无论是试赛还是昨夜的试跑，赛手都没有用到过这东西，今天上午她安排汪涛购入以后做了稍加改动，按照后世记忆安装了跟头盔的固定扣以及滑绳，这东西从垫肩到后脑主体可以依托固定她的后脑和肩颈。 众所周知，赛车手的头盔将会增加其头部的重量，并增加头部前摆所产生的动量。 而这种动量必须得由颈部的肌肉去承受，造成的损伤极大。 对于卫笙而言，体能的欠缺除了身体素质难以应付脱水以外，在高速过程中承载不了头盔重量也是其中之一，毕竟速度越高，越要承载的重量即会越大。 所以这东西无疑算是在现今比赛中取了巧，它就像是一个由碳纤维制成的“领子”。 比赛时它将被穿戴在车手的脖子周围，并被固定在车手安全带的肩带下面，然后再通过两根系绳，把头盔松松的连在这个领子上。这使得她可以在正常操作时自由地移动头部，这份阻力的减小将在比赛中派上大的用场。 而在方向盘的控制力量上，卫笙这两年的锻炼应该可以应付，毕竟平日里高速塞车也能够扛下。 唯有脱水。 卫笙活动着腮帮子，转目看向左手位上的纳加德，而纳加德也正转目望着她。 从纳加德的护目镜下，卫笙可以看见他的眼中流露出猖狂的笑意，她面容冰冷地转过头来，在倒计时最后一声滴响后，猛地踩动油门。 赛场之上，只见一蓝一红两辆赛车双双冲出起跑线，人群在倒计时的片刻安静后再次沸腾，从每辆F1的右前方均有安装摄像头，自大屏幕内不断切换的场景，可以近距离关注到车手以及车辆的状态。 而在检修站外的监控台中，可以在电脑上关注到每一辆赛车的运转情况，以及车体部件情况，一旦在电脑中显出车体状况不佳，赛道上的裁判则会立即出示黑旗，责令比赛车辆返回检修站。 此刻罗全琨快步来到监控台中，望着卫笙车辆不断上跳的仪表盘眸光微凛，现在速度已经提升至180码，与纳加德不相上下，几乎他提她就跟着提，她是疯了吗？ 照这个状态，罗全琨猜测她恐怕根本挨不过几圈！ 816.第816章 高速穿越 不明真相的人群根本不会清楚，这样的速度下她将承受着怎样巨大的压力。 人群甚至还在争论刚刚谁说东尼娅不会开F1的问题，而事实上在众人眼中，红色赛车行云流水般地加速，与纳加德不相上下，进入黄色路段后前方即是障碍物，在与车辆距离只有50mm的障碍物下，车体毫不减速直穿而过，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场中顿时发出一阵阵地惊呼。 有人大喊出声，“她没刹车！” “高速穿越！” 罗全琨等公牛队成员均是面色大变！昨夜卫笙上场测试并未尝试过障碍赛道，而障碍物也只在比赛前才会被置于跑道之上，F1赛车无疑与普通赛车大有不同，无论是车体距离还是车体操控，高速穿越障碍除了对此种赛车的娴熟控制能力以外…… 更是需要赛手长年累月的经验，而大多数的初级赛手穿越障碍物时，减速是必要过程，否则左右稍有偏差即会出现事故，就算是高级赛手，高速穿越障碍物也必须具备超强的心理素质，在远距离时即要判定车体与障碍物的左右间距，把握万全才能如此毫不减速直冲而过。 经常观看赛事的观众懂得从车体尾灯判定车手在穿越途中是否减速，但卫笙的尾灯显然并未亮起，那么她等同于在高速驾驶中毫无减速行为直冲而过！ 所以卫笙此种表现无疑证明了她对F1赛车有着非同寻常的熟悉以及经验。 虽然罗全琨已经见识过她昨夜的操控水平，心中亦是惊讶她如此年纪竟然会开F1，但无疑，他对她的驾驭能力认知得还是太低了。 而在穿行过障碍物后，红色车体速度直线上升，竟然超越了纳加德。 蓝色车辆内，纳加德面色微滞，他根本没有预料到卫笙触碰过F1，甚至可以说他早前怀疑这个女孩根本就是自幼开山路赛的高手。 而一级方程式比赛虽说于欧洲车手，不少都是自七八岁开始进行训练，而后通过大大小小三级方程式赛车晋级而来，但对于亚洲，尤其是Z国自幼接受应试教育无力分身的孩子并不合适。 这在国际上是公认的，就算卫笙年幼呆在国外，以她的年纪即便再出色也绝对进入不了一级方程式的比赛，那么她根本没有触碰过F1的可能。 如果以她的年纪能够拿到超级驾照，那么纳加德不可能不知道。 毕竟现今来说全世界只有十三支车队，当然，不能够算公牛队此种玩票性质的下级车队，而亚虎队也将并入荷兰车队当中完成一次大规模的整合，在此种有限的圈子中一名能够驾驭F1且拿到超级驾照的年轻赛手又怎可能不被人所知道。 如果她没有超级驾照，那么她更不可能有机会进入任何车队有机会触碰F1。 但就起跑来看，她的F1的操控能力已经不能用初级车手来衡量，毕竟车体性质与普通赛车不同，没有长时间的熟悉磨合，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衡量车体间距，判定出过障碍时恰到好处的距离。 这是需要经验的。 更是需要勇气的。 虽然在观众角度看来，场中赛车穿越障碍物只是片刻功夫，但作为专业赛手的纳加德十分了解个中艰辛，饶是他自己，也会在穿行途中通过略减速度判定距离而后才会实现穿越，昨日的对手臧严彬更是要通过比他更长的时间做到判定。 这些细节处理无一不体现了车手级别的强弱。 看似并驾齐驱，其实在种种细节当中已然愈发拉开了距离。 纳加德胡思乱想的档口，对方车辆已然将他落下少许，看向自己的仪表盘，车速已经控制在190，难道她能够将速度上升至200开外？感受着头盔在高速下的巨大重量，纳加德脑海当中只浮现出：不可能！ 而紧接着，纳加德见识到了令他觉得更加不可能之事。 前方车辆在高速行驶当中，已然迅速判断出弯道apex点，车体从外侧进弯，经弯道内侧漂移，再自外侧出弯，虽然此种外内外的漂移手法于F1赛车当中最为常见且简单，但是车体后方的纳加德真真切切看出了她对apex点精准判定。 红色车体内，卫笙已经开始浑身冒汗，不时从饮水管内补充水份，如果放在前世她可以更加精准地实现紧贴弯道内部的内线漂移，但是现今来说，操作难度相当之大，她没有把握能够在漂移过程中将方向盘稳定在纹丝不动。 所以只能运用最为常见的外-内-外漂移手法，如果在追求速度的山路赛中，此种手法无疑会慢人一拍，所幸对apex点的判定精准，相信会给后方纳加德造成颇为不小的心理压力。 apex点也就是弯线路中最为接近弯心的点，车体由弯道外向apex点切入漂移，摆正车身后再由外弯外沿驶出，并不如内线漂移那般缩短过弯距离。 一般来说这个点就是漂移时候的临界点，不同车手对于临界点的判定误差大小不同，却可以以此体现出车手的专业水准。 这也就是所谓的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啊！”扩音器中响起解说员意味深长地叹息声，“现在我们可以看到，东尼娅在高速跃过障碍以后又实现了一次精准的漂移过弯，纳加德已经被落在了后方！” 在一批内行观众的带头鼓掌中，场地内再次掌声雷动，殊不知卫笙此刻虽有头颈保护系统支撑，却依旧承受着巨大的外力，体能也在缓缓流失，而这一切无疑都由那份曾经作为世界顶级赛手的信念与荣耀全力支撑。 不出预料，纳加德此刻已然承受了非同寻常的心理压力，此种心理压力在不敢置信、毫无准备之下翻倍剧增。 但是很快，他即收拾心情，全力以赴。 他依旧不相信，不相信她的体能，能够支撑整场比赛！ 两辆赛车于场中飞快疾驰，监控台中跳动着的平均时速无疑令公牛队全体成员自不敢相信，到充满敬佩，再到满腹担忧…… 817.第817章 曾经的疯子 罗全琨无疑明白卫笙此刻将承受何等巨大的身体压力，已然紧紧捏了一把冷汗。 握着手中的对讲机，想要对卫笙说点什么，却是担心此刻对她造成影响。 两圈…… 三圈…… 四圈…… 五圈…… 六圈…… 第七圈！ 纳加德的面色已然愈发难看，每每到他提速，对方都分毫不让加紧提速，她是在跟自己拼命？ 扩音器中声音絮叨不断，“就我多年经验来看，东尼娅的现场水平并不在纳加德之下，很难想像啊！在这个以速度和力量著称的男人赛场……不过从监控台可以看到，东尼娅的心率正在不断提升，我很担心她的体力能否坚持整场比赛……” 观众席间瞬时想起窃窃私语之声，懂行的则头头是道进行体能分析。 卫笙已经于车内私下了护目镜上的一层贴膜，镜子上贴有数层贴膜作用于保证赛手视线，不断提升的心率致使她呼吸愈发粗重，滚滚汗水自体内向外冒出，车中就好比一间蒸笼，而她就仿佛置身于蒸笼当中，不得不双手死死捏住方向盘以求控制力量。 不知道还能再坚持多久。 观众席上，严一航眉头紧蹙的盯着从眼前滑过的赛车，又是看向大屏幕，屏幕里的状态有点不对啊，从刚刚闪过的镜头中可以看出，卫笙的身体明显有些脱力般正在前倾，他不知道此种状态下想要握紧方向盘需要怎样的决心及力道，但体力的不支已经分外明显。 “现在可以看到，东尼娅已经表现出明显的体力不支！” 解说员的声音亦是紧随其后立即响起，全场一片哗然。 “可能有些朋友并不清楚这项运动对于赛手体能有着非常严苛的要求，F1赛车向来被称为坐在车上的上半身式马拉松……” 解说员抽出空档为现场观众普及赛手体能的时候，双车已经进入规定的减速道路，纳加德并线驶入卫笙后方，两车于赛道一侧缓速前行，卫笙得空休息，再次饮水补充体力，这是检修站前，如果经过维修站赛手不进行减速，将会遭受进入维修站并在加油区停留10秒的处罚。 这也是F1并不追求最高速度的原因所在，此刻卫笙减速之时，掠过维修站即看见公牛队成员个个振臂高呼，眸光紧紧凝视在她身上地关切模样，这叫卫笙不禁微微牵起嘴角，而后视线略过站在罗全琨身畔的崔贤，身影只是一闪而过，再次加速进入赛道。 时间分好流失，令罗全琨没有料到的是，原本预计难以撑过十圈的卫笙在第十五圈时仍旧高速前行，在纳加德的偶有超车之下，仍旧不相上下！ 解说员地声音愈发凝重，带动得场中气氛亦然。 “噢天哪！东尼娅在弯道出现技术性失误！应该是方向盘把控不稳，所幸她的反应速度非常快，否则差一点就出现车体失控！” 扩音器中，解说员忽然惊呼出声。 场内一片哗然，不少人绷直身体倾身向前，好似这样能够看得更真切般一样。 “东尼娅再次出现技术性失误！” “车体打滑！” “哦天哪！与防护栏擦肩而过！” 随着解说员愈发紧凑的惊呼声，观众席开始真真骚乱，亦是随着红色车体的每一次失误惊呼不断。 车内。 卫笙咧了咧嘴，开始干涩苍白的唇瓣中低低地骂了一句，比赛非得配个解说员，又是公布自己的心率以及体能状况，又是婆婆妈妈地指出自己的每一次失误，就算原本对纳加德造成了心理威压，这会儿恐怕也是叫他士气大涨。 “二十圈！”不知过了多久，扩音器中的声音再次灌入卫笙耳畔。 卫笙脖颈僵直，却缓缓坐直了身躯，心脏的每一次跳动仿佛都带着巨大的压力，咣咣之声充斥着耳畔，就连解说员的声音亦是渐渐变得细小开来。 对讲机中似乎传来了罗全琨急促的话语声，可卫笙现在除了机械般地挂挡、打轮、在脑海中判定每一个弯道的切入点、每一个障碍的穿越点外，已经再也容不下其他。 体能已经濒临极限！ 还有二十七圈。 斜后方向，纳加德亦是进入脱水状态，或许是前期心思复杂压力较重，状态下滑比预想中要快上一些，不过仍旧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 但是他的面色却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从对方的失误频率可以看出她的体能已经到达极限，恐怕已经到了一个空车不稳的地步，而她自己本该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的身体状况，到底是什么令她仍旧在坚持？ 十万元的个人奖金？ 纳加德眉头紧蹙，兀自在心中摇了摇头，这个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罗全琨对着对讲机问话半天无人回应，现在已是嘶声大吼，“停车！卫笙！可以了！你现在必须停车！” 公牛队员无一不是紧紧盯着教练方向，亦或是盯着对讲机的方向，无人不是目光猩红，臧严彬已是又点燃一根香烟平复着内心的难安，与在场每一位队员相同，他们都羞于眼下！ 羞于让将整个车队的荣誉全部压在了一个女孩的身上！ “三十圈！”解说员似乎已经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了赛手的圈数之上。 而卫笙在此刻仿佛已经适应了此种心脏即将要跳出胸膛的感觉，体能突破极限后似乎一切都在僵硬且有序地运转，每一次过弯全力以赴地转动方向盘！每一次跃过障碍前习惯性地判断间距，无论是手套下的双手，还是头盔下的面部，无不像是从水中捞出来的般浸满了汗水。 卫笙懂得如何在此种情况下调整呼吸，此刻亦是在机械般地调整，睫毛上仿佛挂满了汗水，她快速眨眼令那汗珠流淌下去。 纳加德的战帖。 全力以赴的初心。 专业赛手的素养。 她曾嘶声训斥每一位心怀怯弱的队员，痛恨他们没有全力相搏的决心， 她曾在虎台山厉声训斥过被省职业队吓得闻风丧胆的孙鹏—— “一名赛车手最该具备的是一颗无所畏惧的心，和天地不怕的精神。” “听没听说过国际上的赛手都是疯子？” “他们不是疯了，而是他们敢不要命，以求自身极限最大的突破。” “你，敢吗？” 818.第818章 信仰之战！ 卫笙自知此刻有一种犯傻似的拼命劲头充斥在脑海间。 而这一切源于她意识到她在面对纳加德的战帖时竟然下意识地选择了避让，犹如重生以后她的社会角色从一名赛车手转变成为了一名商人，理智中带有几分小心翼翼。 这并无不好，只是它好像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推翻了前世的所有信仰，此种心境令卫笙产生了莫名的慌乱。 犹如上辈子她能够义正言辞地告诫他人突破自身极限，那么现在的她是不是会下意识地劝解他人理智对待高危运动。 前者或许不够理智，后者或许没有错处，但如果秉持着后者的心态，那么就不会有上辈子的卫笙，不会有上辈子的东尼娅，不会有上辈子的国际顶尖赛手。 而事实上，卫笙一直相信这世界上每一位真正优秀的人，都具备敢于突破理智的决心，都有着旁人难以企及的某份疯狂，才不会从善如流跳，亦能够出芸芸众生之间，此种想法有其片面，亦有其道理。 她只是需要战胜点什么。 对得起上辈子****夜夜伴随着她的荣耀与信仰。 如果真的是要告别上辈子的自己，起码需要一个仪式吧。 不过她并不打算告别上辈子的自己。 相反，她打算找回那个疯子。 那么同样，来一场敢于突破极限的仪式吧。 干涩苍白近乎没有血色地唇瓣轻轻勾起，一种自内心深处腾升而起的力量传递开来，蔓延四肢百骸，令她再次直立起了本以佝偻下去的身躯，更是愈发紧紧捏住身前的方向盘，本已开始打颤的脚掌渐渐稳住了油门。 此种力量说来玄乎，却支撑着跨越过每一场曾无比艰难的赛事，卫笙亦是仿佛感受到了此种力量般，好像有什么埋葬已久的东西悄然归来了。 内心的寂静仿佛能够令她聆听到狂跳心脏以外的声音，包括解说员打颤地嘶吼，“进入第三十八圈了！” 卫笙精神一震！ 而此种精神的振奋无疑压倒了体力的不支。 现场观众无不惊骇于那随着车速同样逐步提升的赛跑圈数，解说员已然解释得非常明确，以东尼娅的体力根本难以挨过二十圈，事实上到了二十几圈的时候，东尼娅已经开始失误频繁。 不少车迷已然都在唉声叹息，仿佛本场比赛结果已经注定。 大屏幕中，再次切换至赛手镜头，不是纳加德的，而是东尼娅的，而此次镜头时间明显照比以往分秒即逝般长上许多，无疑算是本场比赛的一次赛手特写。 镜头中，头盔护目镜下令全场众人为之一震的，是那双紧盯赛道的眼睛，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似有火焰，带着无比的炙热与专注，透着无比强劲的刚毅，在豆粒大的汗珠下分外明亮，仿佛有光。 就连看台上的崔永贞，都不禁被这目光所慑，微微愣住。 场中忽然无比寂静，每一个人都为这双眼睛屏住了呼吸。 臧严彬最先哭了。 舒马跟着哭了。 公牛队的每一个成员都跟着哭了。 他们虽然不能明白到底是什么令她坚持至今，但却深刻了解F1赛车的驾驭难度！回想起无数个****夜夜只为能够驾它参赛的汗流浃背、咬紧牙关、突破层层体能上的束缚，他们太明白那需要有着怎样超乎常人想象的毅力。 每一名队员，进入方程式之初都曾无数次的想要放弃，也曾无数次的感到绝望，他们握紧拳头，抗住汗水，在每一场比赛用生命诠释极限！他们依托着车队的荣誉，承载着车迷的期望，挣扎在非生即死的边缘寻找着必须把控的平衡。 他们凭借信念，凭借决心，凭借着常人难以想象的毅力将身体置于F1这座犹如蒸笼般的座驾当中！以近乎自虐的方式生生扛下每一场比赛！ 很难想象这样年纪的一个女孩，是凭借什么扛过了身为男人的他们，都曾挣扎彷徨无助绝望的整场比赛。 随着公牛队一个个大男人的痛哭失声，一旁亚虎队的成员亦是纷纷静默下来，注视着那场地间硕大的屏幕，有人眼圈通红，狠狠用手在脸上抹了一把，但无疑，这份坚持，令他们忆起曾经的自己，感同身受。 罗全琨咬紧牙关瞪住屏幕，蹲下身子攥起手中的对讲机。 站在维修站旁的崔贤亦是缓缓握紧拳头，眸光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中的卫笙，看着她近乎失神的目光中流露出超乎寻常的坚韧，不禁唇线紧抿。 看台之上，李政文伸手抓住了妻子手掌，越握越紧，却是全神贯注地盯着赛场。 直到安静的赛场上，逐渐响起了零星的呐喊声。 “东尼娅！” “东尼娅！” “东尼娅！” 字字仿佛透着铿锵力量，呐喊声逐渐扩大，回荡在整个赛场，甚至盖过了扩音器中解说员的声音。 “四十四圈！”解说员嘶吼的声音再次压过了全场观众的呼声。 蓝白相间的赛车当中，纳加德亦是浑身虚脱，紧紧操控着方向盘，不难想象斜前方的车子里，她将承受着比他巨大无数倍的压力！ 他开始有些后悔，后悔主张这一次的比赛，而观众的呼声又令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耻。 卫笙的身躯再次佝偻，她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佝偻下去，但这并不妨碍她的神思愈发清明，注意力愈发的集中，虽然她的眼皮愈发沉重，手臂犹如灌了铅般。即便再超强的意志力亦是难以迫使身体渐渐进入休眠当中。 前方即将抵达障碍区。 她缓缓减下速度。 “即将进入第四十七圈！最后一圈！”解说员无比振奋地声音自那扩音器中传来，渐渐地，场地中不少人直起身来，伸长了脖颈意图看到开远了去的比赛车辆。 “东尼娅减速了？” 而就在双车意图跃过障碍之际，原本三堵障碍墙中两个空隙供两车共同穿越，但纳加德车体忽然提速，朝着红色车体猛地移了过去。 原本看到卫笙渐渐减速，罗全琨不禁轻轻松了口气，可变故徒生，纳加德突然朝着卫笙方向靠拢，惊得他猛地站起身来！ 全场立时爆发惊呼。 819.第819章 国际汽联的看法 而令所有人为之意外的是，那原本渐渐减速的红色车辆，在一瞬间犹如一头被人惊醒的猛兽，马达声轰然奏响，夹带着凛凛风声呼啸提速，瞬间自障碍物间穿行而过！ 罗全琨呆住了。 解说员声音滞住了。 然而红色赛车已然提速穿越了障碍。 至于纳加德。 则因为撞向旁边车道而无法顺利跃过障碍。 猛然在障碍物前停住了。 区域裁判手中黑旗呼啸飞舞，示意犯规。 全场片刻的寂静后，爆发出雷鸣般地骂声。 “肮脏的垃圾！” “小人！” “永远的手下败将！” 蓝色车体内，纳加德望着猛然加速越过障碍驶向终点的红色赛车，一张虚脱至极地面容上却是缓缓露出了一抹笑容。 卫笙也是被这一惊之下回过神来，疲惫不堪的眨了眨眼，转目朝身后望了一眼，微微抿唇，然后抬头朝着引水管中猛地大力吮吸了几口，清凉液体灌入喉间，整个人再次为之一振，猛踩油门在最后无须减速道路上飞快前行。 直到冲破了终点。 渐渐减速。 刹车。 总算，对得起上辈子的自己。 场中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直到扩音器中：“赢了！赢了！东尼娅胜利了！观众朋友们！公牛队在收官之际扳回一局！继雾隆山一战后再次战胜亚虎车队！公！牛！队！胜利了！” 直到此刻，公牛队的一众成员亦是不敢相信，原本抱着必输决心的一场比赛，竟然胜利了。 罗全琨面露深思地望向已经调转车头驶入维修站的纳加德车辆，其实在后半场的比赛当中，卫笙车辆已经出现数次失误，虽然凭借毅力坚持到了最后，但是纳加德也却有机会超车，当然，卫笙的车速一直保持在并不低的速度，也可以解释为纳加德同样在后半场体力不支。 但刚刚，卫笙明显已经在全力以赴后下定决心踩下刹车，保证比赛最后的安全。 纳加德优势立现，不应该做出此种举动。 他有意让卫笙赢下？ 罗全琨立即跑到总监控台查看卫笙的平均速度。 198.536。 高过昨日纳加德试赛成绩。 罗全琨倒吸一口冷气，转目，就见原本站在原地的崔贤忽然翻身跨过场地栏杆，罗全琨先是微微一顿，然后猛地一拍大腿，嘶吼着道，“叫救护车！” 伴随着解说员：“东尼娅今次比赛最高时速达到了220！平均速度达到198.536！观众朋友们！这是一场超越了体能实现了极限运动精神的比赛！” 小女孩马初心站在维修站旁，伸手拉着父亲的袖子，“爸爸，姐姐好厉害。” “爸爸，初心将来能不能成为那样的主将？” 半晌，没有得到回应，扭头去看，却见坐在轮椅上的父亲，正愣愣出身地望着赛道方向，眼中泪花涌动。 …… 卫笙是在医院醒来的，过度脱水引发了急性休克，傻了吧唧撑下了全场比赛，唯一值得高兴的是脱水后瘦了一圈，把这阵子过度食用大米饭留下的痕迹彻底扫除了。 但捏了捏胸前，宝贝健在，且没有发生缩水的情况。 她第一个见到的人是她的助理赵叶，小丫头原本留在S海继续跟着宋晓办理公司事务，但刘建仁听说这事以后立马把赵叶安排到了京城，意思是卫笙根本照顾不好自己。 虽然对刘建仁的话，卫笙打心底里不太认同，但是对于他的这份心还是挺领情的。 赵叶做事细心周到，在卫笙醒来前后几乎寸步不离陪伴左右，就在旁边支了陪护床住在医院。 而除此之外，公牛队的队员也在卫笙醒来的两日间天天到访，除了为她说起这场比赛在引起了怎样的后续反应外，就是帮卫笙将前来医院的记者阻挡在门外，消息也不知道是怎么泄漏出去的，记者们已然知道她姓谁名谁。 令卫笙比较意外的是，在她醒来后的第三天，李政文携妻子崔永贞带着花篮和一盆水果来到病房看望卫笙，并且嘱咐她安心调养，崔永贞临走前甚至回头淡淡地道了句，“坚持的精神固然是好，但以后还是不要再拿生命开玩笑了。” 卫笙躺在病床上笑笑应是。 其实她并没有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能够坚持跑完整场的确连她自己都非常意外，事后想起依旧觉得不可思议，这在理论上几乎没有可能，但没想到的确就做到了。虽说作为一名赛手需要极限上的突破以及不要命的精神。 但作为一名赛手同时也该具备尽可能保证自身安全的素养，卫笙这场比赛求的本就不是名次而是全力，在自知不行之下她已经打算放弃，没想到被纳加德激到了终点线上。 卫笙知道纳加德是有意的。 或许他是被自己的精神所感动，又或许是他只不过想试验试验自己到底能不能抵达终点，但不管怎么说，他现在的名声可不太好，这始于他鲁莽的做法。而自己当时如果真的抵达临界点无法躲避，或者缺少那么点镇定径直朝旁躲闪，说不定出事故的真就变成自己了。 所以卫笙也不会对他心怀感恩，但这也不妨碍她感激对方令自己真的冲向了终点。 …… 十七岁的卢世诗身为班级学习委员，一直以来都是家长老师眼中品学兼优的好榜样，瘦高的身材，一双小眼睛像是会笑般，摘掉眼镜算是颇为耐看的长相。 如大多数该年龄段的学生一样，她也向往王子与灰姑娘的唯美爱情。 然后她遇上了比她大六岁的段青，据说是在游泳馆里认识的，为此，卢世诗一直对自己能够下定决心办理三十天的月卡而心怀感恩。 此刻段青正在师大附中109寝室的阳台上吸烟，转头朝着卢世诗笑，“我的车放楼下没事吧？”楼下停靠着他的丰田锐志。 而卫笙现在就躺在她的床铺上，是昨天星期五被江语晨从医院接到寝室，因为身体有恙同时是交换生，而这间寝室本就是六人寝住了四个人，所以赵叶也被同意暂住一个星期专门照顾卫笙，名头是卫笙远道而来的表姐。 此刻‘表姐’正坐在床头，为面色苍白尽显虚弱地卫笙削苹果皮。 而卫笙正在翻看关于赛事后续的报纸，除了对公牛队解散的报道，令人意外的是，国际汽联针对此次比赛竟然发表了看法。 —— 万字更新完毕！可以留言互动哦！明天见！ 820.第820章 装龙 似乎是有人将公牛队出赛选手非持有超级驾照车手这件事上报到了国际汽联，而后经官方调查持有超级驾照的有限车手中并无东尼娅此人，期间责令公牛队将赛手真实身份资料报到汽联，这事公牛队没有给予答复。 而后国际汽联就这件事在国际体育报纸上发表了看法，甚至将罗全琨的名字贴在报纸版面公然示众，作为反例典型。 报纸的最后，是国际汽联正义的呼声，呼吁国内外上下线级车队不要再进行违规操作，更呼吁观众不能助长此种无驾照参赛的恶劣行为，国际汽联将秉持着公平公正公开的态度继续监管各国车队。 卫笙放下报纸，接过赵叶递上来的苹果，她已经将此次比赛奖金交给了罗全琨，让后者拿着这笔钱到国外发展，同时卫笙亦是给了他一份名单，两年时间令罗全琨将这上面的赛手收罗麾下。 而这份名单上的赛手无不是将在未来几年内叱咤国际的风云人物，大多现在还未出头，有的还在高卡赛中驰骋，有的则还在三级方程式中拼命晋级，更有甚者进入一级方程式中并不如意，卫笙已经叫后世西里尔将这些赛手近年来的履历调查清楚，从中抽出数人交由罗全琨去接触。 舒马以及臧严彬等前公牛队赛手，在车队解散以后也开始另寻车队，罗全琨利用圈子中的人脉关系为他们铺好道路，现在已经各奔东西。 一场比赛一场梦。 收官之战圆满而又波折，美誉伴随着骂名，但不管怎么说，都已经为曾经的汗水、为无数次的并肩作战、日夜奏响的公牛队口号、以及一切的欢笑与泪水，画上了句号。 但对于卫笙来说，重生以后重新燃起的车队梦，才刚刚开始。 她在苹果上重重咬下一口，嘎嘣脆响掩盖了阳台段青烟头熄灭重新点燃打火机的声音，程琳终于忍不住道，“卢世诗，你男朋友进女寝就算了，你能不能不让他抽烟了？卫笙还养病呢。” 段青闻言立马笑着将手伸出窗台栏杆，在外部阳台的水泥墙面掐灭了烟头，又将那烟头扔向了窗外，“不好意思啊，习惯了，忘了有病人。” 程琳见他态度不错方才点了点头。 卢世诗笑道，“反正大周末的，寝室里也没什么人，段青说待会请我们去公园玩，晚上带我们到夜市去吃宵夜。”说罢话后她笑着看向卫笙，“卫笙你能起来吗，我看你最近养的也差不多了。” 段青就笑着走到卢世诗的下铺落座，自然地拉起她的手拍了拍，“你这同学怎么搞的，脸色这么不好，年纪轻轻可不能病怏怏的，要是能走动就跟咱们出去转转，见见阳光对身体也好。” 卢世诗就点头应和。 卫笙闻言坐起身伸了个懒腰，她被止步在床的确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倒还真想出去逛逛。至于卢世诗和程琳等人其实并不知道她怎么搞成这副模样，卫笙只道运动过猛引发急性休克住了院，事实上赛车圈子那点事还不至于传到高校当中。 即便当时在赛场的学生，大多在出了那间场地，也只是吹嘘自己刚刚观看了一场F1赛事，对于其中门门道道未必清楚，旁人听了也不会多加关注。 就如她在那圈子里一战成名，但走到街面上仍旧没人认识她是谁，而部分记者虽然通过不知什么渠道了解到她的情况，但在报纸上也都是只采用东尼娅的名字，部分报纸内容采用了化名。 只有班主任在卫笙请假后前往医院探望，得知了具体情况，而后在昨天周五见卫笙已有好转，将她接回寝室，言道在寝室里起码还有同学可以照应着，而且住在学校她也能够照看得到。 卫笙在京城算得上朋友的也就是几名室友，这学期除了去公司外的休闲也大多是跟几名室友混在一起，现在止步多日，听闻去公园望风也是有些蠢蠢欲动，脑海中不禁幻化起跟小崔贤的公园一日游，当下翻出手机给崔贤发了条短信，说待会跟着室友一道去公园玩，问问他去不去。 按照卫笙所想，小崔贤有空去就一道去逛逛，小崔贤要是没空，自己就带着赵叶回家休息，而她原本也是打算中午收拾东西回家的。 这方短信刚发出去，出去洗澡的杨苗就已经拎着浴筐推门进屋，听闻这事以后立马兴奋答应，用寝室的插卡电话拨向男友寝室。 忘了说的是，杨苗在地震捐款一事后正式跟那名组织H省学生募捐的男同学走到了一块，男生名叫薛一峰，就读师大附中高三年级，等到下半学期杨苗转回绿岛中学，薛一峰也开始备战高考，俩人现在已经商量着到时考入一所大学将恋爱进行到底。 至于到底能不能进行到底，卫笙不知道，杨苗也不知道，薛一峰同样不知道。 “你还看体育报呢？”段青伸手拿过卫笙放在床边的报纸，不禁拧眉摇头，“这就是咱们国家的体育运动没法冲出世界的原因所在，你看看这都什么跟什么，没驾照的上场参赛，这事如果放在国外是不可能出现的！也是咱们国人缺乏责任感的最明显表现！汽车运动亚洲人身体弱势，但明年的世界锦标赛R国佐藤井治为什么能够代表亚洲参赛？咱们国家不是没有车队，也不是没有赛道，但是为什么咱们国家的赛手申报上去没有一次被通过的？唉！果然不反思啊！” 此番义正言辞的话叫人无法反驳，卢世诗有些崇拜地看向段青，“你还懂赛车呢？卫笙也特别懂。” 段青并未将她的话放在心里，只是兀自感慨地将报纸扔在床上，“外国人说咱们单个是条龙，拧在一起是条虫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单个都敢装龙。”他伸手指了指报纸版面上F1座驾中身穿厚重赛服、头戴头盔的东尼娅特写。 821.第821章 二老探病 或许段青的话只是在看到这份报纸后莫名地感慨，又或许他在他的朋友圈子中经常以此夸夸其谈博得众人瞩目，再或许他不乏乐意享受此种敢于抨击后接受女生崇拜目光的快感。 但单就他的话来说，也并无道理。 地大物博，人才济济的中华古国，为何事事落于人后，当真反映了浓缩的才是精华？ 显然，有些东西值得反思。 而理应反思的人，或许因为盘根错节的社会脉络最终选择了从众，再或是受到了诸多方面的制衡与来自外界的压力，导致了力不从心。而无从轻重的人们大多乐意享受一时的口舌之快，享受严厉抨击中带来的优越快感，却从无在实处付诸努力。 卫笙是无足轻重的人物，但面对逞口舌之快，她更愿意选择利用自身有限的力量，悄然改变一点什么。 事实上，这两年她也一直是这样做的。 种子渐渐种下，希望在几年之后，能够得到预期的收成。 京城在千禧年完成了一座颇为恢宏的公园，占地面积庞大，游乐设施诸多，每到周末，公园门口车流密集，有名款豪车无视规章制度陈列在街道一侧，也有绑在自行车棚加了几道重锁的老旧二八。 段青带着卢世诗、程琳、杨苗和杨苗的男友薛一峰，而卫笙和崔贤是从段青另一名朋友的本田雅阁中下来的。因为人数颇多车子不够坐，段青就又叫上了一名叫席煜的朋友，是个身材瘦高，戴着近视眼镜的男生，年纪约莫在二十五六岁。 席煜锁上车后，便上前勾着段青的肩膀走向一旁，“怎么回事啊，都高中学生？你那小女朋友也是？口味挺重的啊。” “去。”段青笑着用胳膊肘推了席煜一把，“没听说现在好姑娘越来越难找，想找老婆得从小抓起知道吗？哥们可是正经的，别添乱啊。” “我看你是想找雏儿从小抓吧？你小子怎么不从幼儿园抓起。”席煜乐得猥琐，又回头在另外几名女生中扫视一圈，朝着卫笙方向扬了扬下巴，“就那姑娘长得还成，不过有主儿了，啧啧，可惜可惜，不然我也能响应响应段哥号召，老婆从小抓起。” 段青摇头笑笑，从兜里掏出根香烟叼在嘴里点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成天开雅阁招摇过市，不是往音乐学院杵，就是往技校杵，我口味重？十六七岁小姑娘你少祸害了？” “你还真别说，现在小姑娘口味越来越重，我前两天带了四个山上开趴……”席煜勾着他的背脊走向售票口。 杨苗拉着薛一峰也是走到售票口有段距离的位置才停住脚步，看了看票价小声惊呼，“联票五十一个人呢。” 薛一峰也是兜比脸还干净的高中学生，闻言不禁皱了皱眉，“卢世诗她男朋友请咱们过来，应该能给咱带买票吧。” “那你就好意思让人家买呀？”杨苗心里不禁有些不是滋味，薛一峰听了心里更不是滋味。 她看向男友脸色，咬了咬唇，笑着岔开话题，“你看你这黑眼圈重的，最近又熬夜复习来着吧……” …… 湛蓝的天空下，公园门口进进出出煞是热闹，天气预报预言未来一星期内就会下雪，现在天气已经转寒，所以卫笙从箱子里翻出了条黑色的呢子大衣。 下车以后，那方崔贤帮她系好了围巾，随即牵起卫笙的手走向售票口，“听说乔司答应了后天邵成东的宴请，到时候我爸会和邵成东一起出席。听我爸的意思，乔广庆示意他邀请你一道过去？” 卫笙闻言颔首，这事是她先从邵成东口中听说的，乔广庆自然不知道她是这次楼王计划的参与者之一，但却示意李政文邀请上她一块参加饭局，意思是上次比赛过后对卫笙这名赛车手相当感兴趣，借着后天饭局顺带想要见见卫笙。 这事李政文跟邵成东私底下说明了，而邵成东又在私下转达了卫笙。 要是乔广庆当真成了自己的车迷，这事还就好办了，不过想来，也就是一时兴起。 不过这事李政文还没跟自己提呢，也不知道他到底打不打算带上自己。 这时段青和席煜已经拿着一联门票返身，撕开分发给众人，“这票是老席买的。” “嗨！这事还特地提一嘴，有意思吗？”席煜飒然笑笑，转头朝着众人道，“初次见面啊，我是段青铁哥们，门票咱就当见面礼，跟大家交个朋友。” 薛一峰带头道了句席哥，因着众人都是年纪较小，也都觉得这样称呼比较合情合理，便都跟着叫了声席哥。 就在这时，卫笙手机响起，她言道让众人先进场，而后走到一旁接起电话。 电话是刚刚在校门口分别的赵叶打过来的，而按照原定计划，赵叶拿着卫笙的家钥匙先回家休息去了。 “卫、卫总，我有个情况觉得应该跟您先汇报一下。”赵叶轻声轻气地说道。 卫笙闻言就乐了，“什么情况？” “刘总刚刚来电话，让我带着老宁和方亮去火车站接人，说到时候直接把人给您接到家里去。”赵叶声音愈发细小，卫笙在电话这边都快听不清了。 她奇道，“接什么人？” “接先生和夫人，听说是今天一早坐火车过来的，待会就到了。”赵叶细声细气地道。 “什么先生夫人……我爸妈？”卫笙猛地睁大眼睛，又拧眉道，“我昨天出院的事刘建仁知道了？我家对面住的是崔家的事他也知道了？” 听见卫笙这个反应，赵叶那方都快急哭了，卫笙这段时间住院刘总安排她过来照看，并且再三嘱咐及时汇报一举一动，这事被卫笙给按下了，就连昨天出院，卫笙都叮嘱她先别告诉刘总。 不过晚上赵叶接到了刘建仁的电话，就把卫笙被接到学校寝室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按理说这事也算不得什么事，可她就偏偏把卫笙叮嘱千万别提对门住着崔家这件事也告诉刘建仁了。 卫笙面色微苦，知道刘建仁一定是把她受伤的事透露给自家父母，而父母得知情况哪里还坐得住，今天就赶来京城了。估计是担心自己制止，要么就是刘建仁背地里使坏，就连卫解放和杨立春都是做好了先斩后奏的打算。 822.第822章 套圈与气枪（一更） 卫笙挂掉电话苦笑连连，这个刘建仁，还真是嫌自己最近过得太消停了。 略微犹豫，卫笙还是放弃了将电话拨给刘建仁的打算，木已成舟，二老都快到了，似乎也只能这样。 爸妈大老远从朝南过来，而且这应该算是父母除到S海送自己上学外第一趟出远门，卫笙也不好将二老给安排到酒店去，更不可能阻止爸妈连家门都不让他们进吧。 可对门住着的可是崔永贞，姑且不提担不担心崔永贞识破邻居身份，就说卫笙爸对崔贤妈一直不待见，这要是撞见了，那可就是火星撞地球，保准得擦出火花来。 “怎么了？”不远处，崔贤笑吟吟地盯着她满面愁苦地神情。 卫笙长舒口气，双手揣兜跟崔贤并肩朝公园内走去，一边叹笑着道，“我爸妈来了。” 崔贤先是一愣，紧接着就是眉开眼笑，“爸妈来了？” “去。”卫笙用胳膊肘朝着他腋窝撞了一下。 “那还进去吗？”崔贤牵了牵嘴角，虽然那干净好看的俊脸上并看不出什么揶揄的神色，但卫笙就是能从这份笑容中感受到对方的揶揄。 她从崔贤手中接过门票，递到了检票口，“既来之则安之呗，赵叶现在去车站接人了，还有一个多小时到京城火车站，到时候先把人接到家里，我再好好想想……” 说着话，二人已经进入园区，只见前方，段青、席煜、卢世诗、程琳、杨苗和薛一峰正在一座小桥上等待二人。 正有一队进行徒步快走的老人自桥头走过，从为首老人手中的收音机里放出音乐，其他人则列队有序地跟在后方，这间公园持有老年卡入园免费，平日里经常会有老人相聚再次，打打拳走走步，锻炼身体。 “我妈从医院回来对你评价不错。”崔贤面视前方含笑说道。 卫笙闻言耳朵微微竖起，面上并不在意地随口问道，“你妈评价我了？” “嗯，言语间对你的毅力和体育精神还挺敬佩的。”他淡笑着道。 卫笙不禁微微一笑，双手揣进兜里，伸脚踢飞脚下的石子，淡然道，“那是。” 他不禁侧目看了她这副得瑟模样一眼，低声一笑不再言语。 走到近前，发现席煜正在跟109寝室众人互留电话，当然，席煜留的是手机号，程琳等人则是留下了自己的呼机号码，还有寝室的电话号码，女孩子向来对出手不小气的男人有着好感，毕竟从某种角度来看，大气与小气同样代表着眼前男人的胸怀。 没人喜欢心眼小的人。 而席煜的表现颇为大气，虽然长相普普通通，甚至有些瘦过了头，但仍旧博得了众人的一致好感，何况他还是卢世诗男友的铁哥们。 “咱也留个电话吧，我刚看你有手机？”席煜状似随意地转头笑着迎向卫笙，又朝着崔贤道了句，“哥们，一起留个电话方便联系，没别的意思，交个朋友。” 崔贤笑笑，淡淡地道了句，“我没手机。”拒绝了对方的提议。 卫笙也是笑着点头，“成，交个朋友，你不是有我们寝室电话吗，打那个就行了。”说罢话后，就含笑从席煜身侧走过，走向众人方向。 那头席煜闹了个没趣，对方回答的颇为委婉也没撅了他的颜面，倒也不好再行追问。 “挺有意思。”席煜将手机揣回兜里，转身走向众人。 他显然对这游乐场很熟悉，也想露一手，“左边都是花花草草，右边走是游乐园，那有卡丁车，咱赛一圈去怎么样？”男孩子，尤其是稍有些‘格调’的男孩子到了游乐园此种地方，唯一能够引起兴趣的恐怕也就只有卡丁车了。 “卡丁车不会玩呀，要不咱们玩碰碰车吧，那个我玩过。”杨苗回忆起刚刚门前价目表上，联票并不包含的项目就有卡丁车一个，也就是说卡丁车要单独付费。 而在她的印象里游乐园就属卡丁车价格算是昂贵，以前每次跟朋友到游乐园里，都见卡丁车里里外外不少年轻男孩，大多看起来像是社会青年，也叫她们女生向来绕着走。 但最主要的还是单独付费，她自己倒是没什么，主要担心薛一峰脸上挂不住。 席煜闻言顿时跟段青对视一眼，都是一乐，前者笑道，“碰碰车有什么意思，你撞我，我撞你，走走走！就卡丁车！” 然而刚进入到游乐园的区域，几名女生就被套圈给吸引住了，死活赖在一旁观看不走，那方段青只得去问价格，付过钱后给每人发放了十个，只有薛一峰笑着摆手婉拒了对方好意。 卢世诗见此满心欢喜，即便初冬寒风瑟瑟，仍旧令她一双脸蛋红扑扑地，有些像那高原上的姑娘。 席煜连套了十环，竟是一环未中，段青中了一环，本想为卢世诗套那娃娃，最终却套在了后面的香烟上，也算有所收获。 其他几名女生也就是玩个热闹，站在线外根本套不准，没有一环中标。 自此，段青那一盒香烟算是本次唯一得奖。 “想要什么？”崔贤站定在线外朝着卫笙问了一句。 后者盯着那里面的物件儿面露沉思，似是在正经思考打算要什么，这叫段青和席煜对视一眼，都是摇头笑笑，心说两人整的跟真事似的。 席煜有意朝着程琳等人笑笑，“这东西基本就是骗人的，都是套路，你们看这么小的环想套进去哪有那么容易……” “就那个套娃吧，摆电视柜上。”卫笙最终指了指那稍远处的白瓷套娃，已经落了灰，不过看着挺漂亮的。 按着她所想，是打算叫崔贤十环集中对那套娃，然而下一刻，卫笙就吃惊地看着他飞出手中红圈，红圈在空中划过一个颇为优美地弧度，当啷啷径直砸落在了套娃之上，套中了！ …… 席煜今天颇为郁闷，原本接到哥们段青来电，言道带几名师大附中的女学生到游乐场玩，他当仁不让驱车赶来，也无意外地在将车子停靠于学校门前时接受了不少学生‘仰慕’的目光。 823.第823章 卡丁车（二更） 何况带着女孩子出来玩本就是他的天职，他自信今日过后卢世诗寝室里几名小姐妹必定对他赞叹有加、仰慕不已。而事实上此种场面他也经历颇多，有些女生甚至回校以后主动给他打来电话。 虽然今次出行意外地有崔贤和薛一峰两个男孩子，但席煜并未放在眼里，他自觉这是他的主场，两名男孩年轻太嫩很难抢去他的风头。 可结果显然有些不尽如人意。 望着那边刚刚十环套中了八环，而后又在打枪游戏中十枪全中的崔贤，席煜咂了咂嘴，甩掉手中烟头，笑吟吟地走向那一众纷纷抱着游戏奖励娃娃颇为兴高采烈的女生，“呦呵！赢了这么多好东西？不错啊小崔，小看你了。” 在一群女生叽叽喳喳的道谢中，崔贤笑笑将手中气枪放在桌案之上，“运气好。” “呵呵，运气是挺好的，走吧？咱赛两圈卡丁去？”席煜自认风度翩翩地张开手臂去揽崔贤肩膀，谁知后者忽然弯身弹了弹裤脚，顺势就将他这一揽给避开了去。 席煜将手伸在半空停顿了一下，而后自然放下揣入裤兜。 卫笙也是不禁打量着崔贤，虽然只是气枪游戏和套圈，不过崔贤的准头的确令她有些意外，她凑到崔贤身旁笑吟吟地问道，“专门练过？” 崔贤并无避讳地点了点头。 二人跟着大部队并肩朝前方走，卫笙又是问道，“练的射击？”这一问并非没有原因，她就练过射击，近距离下有这份准头倒也不难，但要说没练过，那就得是天赋极佳，何况套圈十环中上八环。 仔细琢磨，上辈子崔贤的准头也是不错，只是两人没一起玩过套圈和气枪，其他方面倒有迹可循，只是不单单考虑这块并没有注意到罢了。 难不成是天赋。 那方崔贤又是并无避讳地点了点头，“李露在城西的射击俱乐部有主卡，我借着她主卡办了张副卡，折扣挺高的。” 卫笙闻言点了点头兀自琢磨，他侧头看了她一眼，不禁露出笑容摇了摇头。 卡丁车，车体老旧性能低劣，车与车间的调控根本难以达到平衡，在卫笙看来基本跟碰碰车没什么区别，或许区别在于一个能碰，一个碰不得。 席煜显然擅长卡丁车游戏，从进门开始就张罗了来玩，而到了卡丁车这，他更是情绪高涨，瘦得略显佝偻的身子都挺直了不少，挥动着手臂前往交款台，几名女生表示在旁边观看并不上场，卫笙在席煜询问下也是摆了摆手。 杨苗则是惊呼说道，“等会儿，你们看。” 她指向门口的一张价目牌，只见上面用一长串红色大字，异常醒目地标注。 薛一峰抱胸念道，“上次记录2.576分钟，破记录者当日所有圈数免费。” “什么叫所有圈数免费呀，不是只能跑一圈吗？老板，还可以先跑不交钱的吗？”杨苗惊讶望向坐在赛车场地外，掉漆长椅上的老板。 男人剃秃的脑袋上只有一圈泛青的毛茬，高鼻大眼在这出动季节仍旧穿着短袖衬衫，漆黑的衬衫前一张虎脸，同时包裹着他健硕的肌肉，隆起的肌肉恰好在那虎眼去，显得虎头有神，狰狞可怖。 杨苗只望了一眼就立马噤声了。吓的。 老板叼着烟卷，掀开眼皮瞧了几名学生模样的女生一眼，最终将目光放在四名男生身上，“交钱再跑，破记录了退钱。” 席煜也绕行回来看那价目牌笑笑道，“是全员退啊，还是一人退啊？” “当然是一……”老板说到这顿了顿，将烟头从嘴里拔出来嗬嗬笑道，“你们一起的？五个人以上玩就全员退，五个人以下谁破退谁。” 车是调过速的，几个哥们都试验过，这一大圈下来，最高也跑不过2.476，所以记录设在了2.576，看着挺像那么回事。 自打公园施行联票制，他们卡丁车这种自费项目就愈发难卖，尤其到了周末，游客宁可排一小时的队玩联票上的项目也不愿意花三十五块钱开一圈车，所以老板郝亮想到了这个招数，果然不少人奔着破纪录全免，一圈一圈尝试，跟往里撒钱似的。 正常规矩当然是谁破记录，就免谁的当天所有的费用。 但刚打量了几人一眼，男生穿着体面，女生年纪不大，郝亮一眼就看出来这里面门门道道，男生哪有愿意在女生面前落了面子的，奔着破记录来估计少说要试个五七八圈，一圈35，五圈175，五个人今天就是小千元的进账。 这要说只一人免费，可就没法套五个人进来了，到时候一两人玩尝试两圈走人反倒得不偿失。 当然，这精明的小算盘只在郝亮心中一闪即逝，他笑呵呵地吸着香烟，等待问话男生的答复。 席煜此刻也在盘算，几名女生都已经表示不玩在旁观看，这点他还是挺满意的，可现在老板一句话倒是将他僵到了一个不上不下的局面，五个人，一圈就得交将近两张红票子，再来两圈呢？再再来两圈呢？ 席煜不禁转头跟着段青对视一眼。 卢世诗自当席煜不是差钱的人，还在一旁算着，“男生有段青、席煜、薛一峰和崔贤，四个人，还有卫笙，正好五个！卫笙，破个记录给他们瞧瞧，这车你有把握吗？”几个女孩都曾在雾隆山看过卫笙的比赛，对此心怀期待，当然，这也是卢世诗自动跳过算账而开始算人头的原因所在。 她也觉得有卫笙在今天说不定就能享到全免待遇。 卫笙笑笑。 席煜和段青自然没当回事，现在段青跟卢世诗交往时间并不长，可以说才到初期偶有发短信询问吃没吃饭的地步，卢世诗也还未曾跟他说过寝室里其他几个同学的情况。 薛一峰则是沉吟半晌压低了声音，偷眼看向那不像好人的老板，“要不咱别玩了，老板分明就是想套咱们钱呢，你看他本来打算说免一个人，怕咱不玩又说全免，记录哪有那么好破的。” 听闻此言，原本还在犹豫不觉的席煜顿时鄙夷一笑。 824.第824章 破纪录与小人之心（三更） 席煜鄙夷一笑，听了这话倒是将先前心中盘算抛之脑后，摸出钱夹走向老板，“算便宜点，一个人三十就玩。” “三十五不讲价！” “得得得，两百找二十五。” “这是二十五，这是五张票，生手三圈五圈玩熟了说不定就破记录了，弯路上全速给油轰过去！我告诉你，你进去别跟老板提。”郝亮笑呵呵地伸手拍了拍脑袋，压低声音。 席煜笑笑，知道对方这是装模作样打算把自己往里套，也不揭穿，只谢过就带着众人朝里面走。 几人纷纷踏上车子，工作人员为其系好安全带，十分简易的车子，铁环似的方向盘，不是真正的竞速卡丁车，只是游乐园中最常见的娱乐车型，很好熟练，但照比真正系统的车子更难掌控精准度，因为这东西根本就设计的并不精准。 席煜坐上车子颇为找回点主场的感觉，他伸手朝着几人挥了挥道，“老段，崔贤还有小薛，咱比一圈，让老板给计时！” 几人纷纷点头，而后在一声哨响便是轰然冲了出去，几名女生顿时站在场外加油，午后阳光正好，气氛正浓，老板郝亮笑呵呵地又是抽出一叠入场券。 唯有卫笙自己在后面磨蹭，这车给油就走，油门踩到底基本就是全速。 席煜果然是游乐园卡丁车的老手，一大圈下来第一名抵达终点，段青第二，崔贤第三，从没玩过的薛一峰第四，其实除了席煜外几人都是抱着娱乐心态，并无分秒必争之势，而那席煜却是全力以赴颇为彰显。 等到了终点，他见那边只有卫笙还在后半圈加速驶来，顿时拍着手哈哈大笑，抑制不住得意地扬声道，“慢慢开，不着急！” 哪想说完话后，几名方才还是兴高采烈的女生，此刻都是目光怪异地盯着他看。 席煜摸不着头脑，走到一旁询问，“多少分？” “3.131。”郝亮替他失望般摇了摇头。 席煜也是一愣，三分以内都没进去？ 他立时又掏出钱来，这回却犹豫了下笑着转头问道，“你们谁还上？” 老板郝亮眉头一竖，又转换笑容，“兄弟，说好五个往上玩才全免。” “那也不能圈圈都五个以上吧！”席煜也是怒了，这帮蝇头小民真TM会算计！ 最终，随着卫笙抵达终点后扬声示意再来一圈，而后驾车驶离，崔贤也是一脚油门跟上，席煜只得看了看几名加油助威的女生，又交了钱。 席煜是在第三圈的时候进入三分以内，2.869的成绩他自感已经到达极限，便与段青对视一眼双双下了车，嘴里已经是不禁咒骂出声，“这车速度有限，累死也开不到2.576。” 哪想话音刚落，卫笙又是一圈抵达终点，似是开的颇为尽兴，只扬头道了句，“再来一圈。”车就已经飞驰离去。 席煜怔了怔，看向段青，又看向站在一旁动也不动的崔贤，此刻旁人都是抵达终点以后，坐在车里没有打算继续，几个女生也凑在一起闲聊或吃着不知从哪买来的零食，他忽然惊醒了过来，这帮人不是抓自己大头呢吧？ 花出去的钞票已经大把，小姑娘一圈一圈没完没了，要么就是太不懂事，要么就是看准了他要面子，拿他当作冤大头，认准这点的席煜已经是面色难看。 他转目看向段青，却是没再掏钱。后者似是也知道让哥们花了这么多钱过意不去，从兜里掏出卫笙的三十五，笑笑递给老板一根烟，“这要是破纪录了也全退的吧？” 他这话自然只是开玩笑，也算是花了这么多钱找个心理平衡，毕竟现在场上只有卫笙一人，那郝亮也是咧嘴笑笑，收过钱掀开眼皮看了眼场上飞驰的车子，“免免免！再开几圈都行，能过都免。” 他现在赚的可谓的盆满钵满，虽然五个人只开了三圈，但是其中掏钱的自己就开了五圈，小姑娘自己又开了三圈，加上掏钱那位朋友多开的，一共到手770，今儿可真算是遇着金主儿了。 直到卫笙车子再次进入终点线，郝亮看向一旁兄弟手中的计数器，有些惊讶笑笑，“不错啊，2.777，今天最佳了。” 席煜也是一愣。 却见卫笙还没有下车的意思，而是朝着众人笑笑道，“最后一圈，退了钱走人，计时吧。” 席煜又是一愣，无名火止不住地上涌，心里憋屈却又不好翻脸，只得双手揣进兜里侧头笑笑，朝着地面吐出一口吐沫，今天还真他妈是被人当成冤大头痛宰了！ 那方段青也是朝他打了个眼色，示意脾气收着点，不要跟小姑娘计较，然后笑着从兜里掏出钱递给了老板，又为卫笙换得一张入场券。 “身体还没恢复过来，悠着点。”崔贤出声提醒了一句。 卫笙含笑点头，这段时间身子骨都躺僵了，而这车轻飘飘地根本不需要多大体力，却是开的畅快。这会儿她已经摸准了路线，老板之所以敢开出挑战记录全部免费的条件自然是因为这车速哪怕开到极致也不可能突破2.576的成绩，但她自有办法。 在开始前，席煜忍不住冷冷笑笑，“不行就下来吧，咱换换别的项目，怎么着，嫌联票上的便宜不愿意玩是吧？” 这话说得可就有点小人了，好像是卫笙瞅准了这项目价码贵有意让他多掏钱似的，包括程琳、卢世诗在内几名女生都不禁诧异看向席煜，毕竟这男人早前表现的又阔绰又风度翩翩地，这会儿怎么说话都开始冒火气了。 卫笙看也没有看他，而是看向腕表朝着崔贤淡淡笑着，“这局结束时间差不多了，正好往家里赶吧。” 崔贤含笑点了点头。 看着卫笙再次轰出油门急驰而去的车子，席煜朝着地面狠狠吐了口吐沫，满脸不可思议地看向卢世诗等人，“你们说你这朋友到底什么意思？”这是耍完人就打算走了？真拿他和段青当冤大头耍弄呢？ 825.第825章 偶像在眼前（四更） 郝亮结果计时器开始计时，不禁一边点燃一根香烟赶赴笑道，“行了哥们，女孩子愿意玩就多玩两圈，多大个事。” 席煜闻言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说敢情不是你掏钱了。 想到自己刚刚为这项目掏出去七八百元，而早前套圈和射击同样是自己逞能掏了不少票子，最后还叫崔贤抢了风头，惹得一帮女孩子千恩万谢的，他这心里一股火就是如何也压不下去，崔贤和卫笙这一对是故意的吧？ 卢世诗几名女生看着明显变得有些暴躁的席煜，也都是静默不语地抿了抿嘴。 至于卫笙说的什么退了钱走人，席煜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不光是他，就是郝亮也压根没当回事，他斜叼着烟卷看着手中计时器噌噌上调的数字，再看已经驶过第一个弯路的车子，顿时将烟头从嘴里拔出愣道，“卧槽，还会漂移呢？” 可不是，车子已经在弯道之上视线了第一个漂移，此种卡丁车较难实现漂移，而且卫笙也不如郝亮早前提醒那般全力加速进行漂移，虽然此种‘儿童车’大多都是采用全油过弯，但那是没有技术水平的表现，车子再怎么说也具备卡丁车的性能。 直线刹车，弯中给油，对于临界点判定准确，紧贴内壁过弯最大实现了缩短弯路距离，同时也是缩短了整场路段的用时。 因为这车太简易了，不像正规赛车在性能上方便计算，也不像正规赛车方便实现每一次过弯的精准判定，所以卫笙多试了几圈，为的是找寻这简易车子的规律，所谓猫有猫道狗有狗道，这简易卡丁车在高速下的规律同样有迹可循。 既然车速有限，那么想要挑战记录唯有从弯道上节省用时。 弯道过后径直进入S路，可以看见卡丁车正从S路的正中心点漂移切换进入对面弯道，如果现在有那懂行的，恐怕亦是要发出惊叹。 恰好老板郝亮以及几个弟兄都是常年浸泡在卡丁车内，原本也是赛车爱好车才选择从业卡丁车项目，此刻卫笙这般与普通游客完全不同的精准手法无疑逃不过几人的眼睛，郝亮瞪大眼睛盯着卡丁车以迅雷之势闪出S路，瞪眼感叹，高手啊！ 早前竟然没把这小丫头放在眼里。 因为卡丁车没有车速表，短短时间及时有也没有时间看，所以唯有通过试行，熟悉车体，找准刹车点，否则此种卡丁车的漂移大部分会发生侧翻，要么就是进入周边草坪。 他看着计时器，不禁捏了把冷汗。 席煜也是拧着眉头盯向那消失在S路进入后赛道中断的车子，也是不禁被逢弯漂移的手法渐渐震惊得松开眉头。 段青当先行到郝亮身前，盯着那计时器。 几名郝亮的兄弟原本都懒洋洋地缩在一旁玩游戏机再或是抽烟，早前几人玩的时候基本头都没抬，这会儿却是直起身来纷纷眺望。 “S路比我切的正啊！” “草！发夹漂移了！” “U形路原来可以这么玩？点找的也太正了吧！” “到到到到了！郝哥成绩多少？”郝亮几名兄弟登时凑了上前，而那方郝亮被段青盯着却是只得计时按下，盯着上方数字心头一阵抽动。 “2.316！太牛了这！”郝亮一名兄弟叫出声来，面色异常兴奋。 席煜更是呆了呆，看着卫笙解开安全带自车中起身才喃喃问道，“什么意思？破纪录了？” 而后竟是郝亮身旁几名兄弟最先起哄，“郝哥，退钱吧？还想什么呢？” 这叫郝亮一颗心都在滴血，他虽长得凶悍，但到底在这做生意，讲的是个信誉，也不好真的赖账，只得掏出钱来退还给席煜，脸上阴晴不定地笑笑，“行啊兄弟，有高手你们就好好跑嘛，还非得叫钱在我手里过一圈，挺过瘾的吧。” 席煜听他这话暗指自己耍着他玩，心里也是叫冤，转目看向那头已经脱下装备的卫笙，最终张了张嘴，臊着个脸没说什么。 想到自己刚才那话，还真是枉做小人了。 段青也是大为疑惑，没想到这卫笙提了句这局退款，还真就退款了，这到底什么情况？ 卫笙下车后却是看也没看席煜和段青二人，径直走到场外跟程琳等人告别，只道父母到京城了，这会儿要去接人。 相比对待席煜，郝亮等人对待卫笙的态度可就好得多了，不但将人送出场地，更是搭了几句话后招呼着经常来玩，一个个伸长脖颈目送着卫笙二人离去的背影，而后纷纷感慨刚才那一圈极速当真牛逼。 “赶紧把新记录换上！”郝亮呵斥着吩咐。 早前的记录有作弊嫌疑，而这圈时速可是完全真实，再被游客问及可能达到这么快吗？郝亮今后答的也将更有底气。 此时的他却难以想象，这项记录在这间游乐园的卡丁车场内，竟是多年未曾有人破过。 卫笙和崔贤二人走了，席煜臊着脸发现几名女生看他目光颇有些怪异，几人就站在卡丁车场门口，段青买水归来闲问了一句，“世诗，这卫笙挺厉害啊，说破还真就给记录破了？” 卢世诗扑哧一笑，接过水道，“那当然，前两个月雾隆山的比赛知道吗，卫笙对的车手好像还是国际上挺有名的呢，你是没看见当时的场面……” “等等！”正欲喝水的段青忽然瞪眼停住动作，“雾隆山比赛？你说卫笙参加过雾隆山比赛？” 卢世诗得意一笑点了点头，看向程琳等人道，“不信你问她们，我们班当时不少人都去了，东尼娅呀，跑车都开得了，这种车应该很容易吧？” 她轻飘飘地一句话，却叫席煜愣在当场如遭雷击。 杨苗也有些挤兑席煜的意思，笑着道，“人家卫笙原本就是打算破纪录才进场的，估计在她看根本就不用花钱，原始记录轻轻松松就破了，哪有什么别的意思。”她可是记得刚才席煜问她们，你们这朋友什么意思？搞得像是她们几个女生有意多花钱似的，小人之心。 826.第826章 不教唆别人就不错了（五更） 在门外长凳上坐着听闻几人说话的郝亮也是愣住，回头与几名哥们对视一眼，顿时拍着大腿惨叫一声，前两天的公牛收官赛他们可都去看了！ 哪成想回来以后天天被他们挂在嘴边念叨的人，刚就在他们车场赛了一圈？ “哎呦喂！我的姑奶奶，您怎么不早说呀你！”郝亮刷地站起身来，却见那方卫笙早已经没了踪影。 卢世诗也被这老板搞得摸不着头脑，刚才还没瞧得起他们一帮年轻人，明着暗着打算圈他们钱的车场老板，这会儿激动个什么劲，他也认识卫笙？ …… 卫笙盯着手里联票，查看着许多还没来得及玩的游乐项目不禁有些失望。 原本计划着跟小崔贤天高云淡郊游野餐，摩天轮内共度傍晚，还有什么碰碰车里你侬我侬的浓情一撞显然都泡汤了，看着身旁双手揣进衣兜面色清俊目视前方的少年，卫笙拧眉叹了口气。 刘贱人。 …… 接到刘建仁消息，意思是卫笙在京城参加赛车比赛后受伤住院，卫解放和杨立春立时就坐不住了，女儿什么时候会赛车了？ 因为十一小长假的时候卫笙就在H省处理西部重建工作没有回家，所以听到女儿受伤消息，加之想女心切，二人当即决定赶往京城。 卫解放和杨立春现在都算是自由职业，理发店早就交给丁慧红打理，并且给了她三成干股，而理发药膏暂时每月都是固定批发，家里已有存货，所以现在想要出门算是拔腿就能走，他们二人昨夜收到消息，确认卫笙在京城购置了房产，晚上商量过后，今天上午就出发了。 而今次过来的目的，除了探望女儿，夫妇二人也是商量着开发京城市场，毕竟这是首都城市，听说不似朝南尽是些小理发店，而是进驻了一些台湾比较有名的美发连锁，时尚沙龙。 卫解放现在是立英理发膏的市场总监，虽然公司高层只有二人。不过夫妇俩有意搞得有模有样，毕竟女儿都能办成这般大的事业，他们现在不缺经济上的支持，也没有精神上的压力，人到中年倒是可以放手一搏，尽情发挥余热，实现人生价值。 所以作为市场总监的卫解放早已在闲暇时候针对各省市做出了研究，在他看来，他们手里有杨立春老一辈传下来的药膏配置秘方，这在随着近两年愈发接近工业化生产的理发药剂中算是一种劣势，也算是一种优势。 普通的小理发店更愿意进价那种低成本批量生产的染发剂和烫发剂，依照卫解放所想，此种市场也会随着工业的进步越来越固定。 那么杨立春此种纯手工作坊模式的药膏，其实可以针对高端理发店的高端人群，就好比早期大家都是穷人的时候谁家能吃上口肉就是牛气，而随着时代进步，这两年一些城市已经出现了所谓的生态园，专为富人提供原始种植的野生蔬菜。 杨立春的手工药膏亦是可以借助这个思路开拓全新市场，既然小的理发店挑三拣四货比三家，不如将客户群面向大规模的沙龙会所，还更有优势。 这是卫解放的思路，跟妻子商量过后一拍即合，而且在经历了放弃十数年教师职位冲入市场浪潮，卫解放现在已然成为一个想到就要去做的果断角色，昨夜他已经给全家人打了电话，逐一问明京城有无在理发行当的关系，今日联系妥当，他就准备在看望女儿过后调查市场了。 坐在舒适的奥迪车后座上，杨立春揉了揉七小时硬座过后颇为酸痛的腰身，“你说小笙怎么就能开车受伤了？这孩子考过驾照了？” 卫解放对此也是有些不解，要说女儿现在常年人在外地，处理公司事务之余学会开车倒也正常，但参加比赛…… 他叹了口气，“我听说现在一些年轻人呐，手里有钱都是搞些业余爱好，以前咱们在县里那会，虎台县就听说经常有山路比赛，黑赛。” 杨立春闻言张了张嘴，不禁吓得面色微变，问向坐在前座副驾驶的赵叶，“小赵啊，阿姨问你，卫笙现在是不是经常参加一些这样的比赛啊？” 赵叶哪里清楚那么许多，吱吱唔唔地也就只能安抚几句，言道卫总心里有数之类。 卫解放即沉吟着道，“待会见着闺女，你这心态还得放稳着些，不要急三火四的知不知道，真有该规劝的也得慢慢来，年轻人都有个叛逆期，再多些朋友圈拢教唆，至多也就是犯些年轻人都会犯的错误嘛，你越急，只能有弊无利。” 杨立春却把丈夫瞪着，因为卫解放这话说得她越发汗毛耸立，什么叛逆期，什么朋友教唆，这人常年不在身边，怎么规劝？这老头子，倒是镇定，镇定个什么劲呀！ 卫解放见她这副表情也自知失言，这话只能吓到妻子，不由得又是换了方式出声安抚。 前方赵叶和宁大海对视一眼，都是不禁静默一笑，卫总叛逆期？就没见她像个年轻人似的叛逆过，做事有条不紊倒是比他们还要自律许多。 至于听朋友教唆…… 卫总出去不教唆别人就不错了。 不过倒也不能怪父母有这般担心，关心则乱嘛。 卫笙此刻独自一人站在园区门口等待爸妈，她倒也想过要不要诓骗父母，将宁大海和方亮在对面的住处腾出来，只道是自己的房子。 只是两个大男人的房子，卫笙曾去过一次，而后就再也没去过，自然也舍不得父母‘受委屈’。 至于其他，临时得到消息，想再购置一套房产显然是来不及的，将爸妈连哄带骗送去酒店卫笙做不出来，二老来一趟已经够不容易的了，有家不让进，冷冷清清住在酒店，光是有这想法卫笙都得往自己脸上抽耳光。 心说既来之则安之，真要是碰上了…… 除了那晚堵门的事以外，卫笙倒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总不好为了躲避个崔永贞委屈自家爸妈。 望着从拐角过弯驶来的黑色奥迪，卫笙面上不禁露出温情笑容，深吸口气往路边迎了上去。 827.第827章 注册公司吧 车子停下，宁大海快步走出驾驶位，为后座上的二老打开车门。 享受此种服务同时，卫解放也不禁在心中感叹，九八年以前他还是虎台县中学一位十几年不得志的教师，当时学生家长也不乏有些下海经商尝到甜头，在县里买了第一批小轿车的，无不是眼高于顶。 没想到短短这么两年间，家庭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承认这是在改革春风吹拂下赶上了最好的时代，女儿抓住了最好的机遇，然而这种感觉就像是中了五百万的彩票大奖，这种机遇，怎么就让他们家给抓住了。 这感觉如梦似幻。 事实上直到现在，卫解放也不敢将自家发生的事情说给亲戚朋友，也不是不敢，或者说是不想。 除了不想让一些事情变得太过复杂、不想让女儿遇到太多为难以外，或许还有点人性中小小的患得患失，总是担忧说出去就不灵了，毕竟卫笙还没有成年，也没有正式将公司接管在手中。 下车以后，入目的即是女儿穿着呢子大衣纤瘦的身子，他当下微微拧眉，“怎么又瘦了。” 杨立春亦是快步走到卫笙身前，上上下下打量着女儿的模样，叹了口气揽过卫笙肩膀，“先上楼，外面站着怪冷的，不是都说了让小赵过来接站就行了？怎么不在家好好躺着……” 说着话，一家三口就已经是朝园区内走去。 后方宁大海请示一声便将车子驶进了园区，停靠在卫笙平日停放车辆的车位上。 朝家中走去的路上，卫解放简单询问了几句H省重建工作的问题，这应当算作是重生国际麾下公司现今最大的一个项目。 “一定要替老百姓把好安全这道关，H省是地震多发区，就更要做好抗震工作啊。”卫解放一边打量着园区内设，一边不忘叮嘱道。 卫笙闻言含笑点头，“新房建造都是采用的抗震结构，目前来说最好的是钢结构，但是成本非常高，资金问题难以达到这层标准，咱们退而求其次采用了纯剪力墙结构，七级以下地震应该没大的问题，抗震这事难以一劳永逸，不过咱们公司会尽最大努力确保购房者的安全。” 卫解放闻言欣慰叹笑，“好好好，这是积功德的善举，造福千万人的大事，宁可不赚一分钱咱也绝不赚昧着良心的钱。” 杨立春对这些不懂，但听父女二人聊着公司正事，心里也是不禁升起一股骄傲，原本长时间不见，心里担忧颇多，可现在见到女儿，早前的担忧忽然就一扫而空了，什么叛逆不叛逆的，女儿哪里有丁点叛逆的模样。 “三楼，三楼好啊，不高也不矮，这个楼层正好。”来到家门前，杨立春满面含笑，而后卫笙打开家门，三口人便是进了屋。 …… 今天的崔永贞回家较早，正在厨房洗水果，楼道里就传来一阵颇为响亮地脚步声，伴随着说话，说话倒是听不清楚，紧接着对面房门就响起了关门声。 老房子隔音效果稍差，她闻声将水龙头关上侧耳听了会，已经再听不到声音。 将水果装盘，崔永贞端着盘子走向客厅，心说估计是对门来亲戚了。 …… 杨立春进门以后四下打量着房间，不禁心生欣喜，“老卫，这装修的风格可真是够独特的，你看看这……咦？卫笙啊，你这房子就一个房间？” 杨立春和卫解放参观片刻，见是一间房都不禁愣住，卫笙也是笑笑，“打通成了一间房，你们住房间，我平时就住学校寝室。” 卫解放缓缓颔首，走到客厅落座，那方卫笙则是为父母泡茶。 “听说前阵子赛车身体受伤了？”卫解放落座以后冷不丁地问道。 只是还不待卫笙说话，那边杨立春就先推了他一把，“刚见着女儿说那些做什么？卫笙啊，身体怎么样，好一点没有？医生怎么说的？” 卫笙哪敢告诉爸妈脱水引发急性休克，只道是当时太累了，身边人小题大做才进了医院，没有大碍。 “其实我主要是想收购一支车队，暂时属于玩票性质，将来如果能够有机会打进世界杯也算是为咱们国家争光露脸，最关键的是运营好了比做公司还要赚钱，咱们公司现在有实力，不妨就多铺开几条路。”卫笙笑着为爸妈倒水一边说道。 一句公司现在有实力，倒是令卫解放想要嘱咐稳扎稳打的话没有说出口，杨立春不懂这么许多，只听女儿说能赚钱，想来也是对公司发展有好处的，便只叮嘱着，“妈不懂那么多，但妈知道赚钱是其次，身体是主要的，下次妈要再听说你为了赚钱住进医院，我看公司干脆也不要开了！” 说罢嗔怪笑道，“就接回朝南，在妈身边读书上学，反正妈做理发膏咱家钱也够花了。学费生活费都亏不了你！” 卫解放对此观点也是颔首赞同，现如今他们夫妻二人想要搞好手中理发药水这一块，有一个心照不宣的原因自然也是为了女儿，女儿现在年纪还轻，将来容易经受太多的变故，趁着现在家中衣食无忧，夫妇俩全无压力之际，倒不如多为女儿攒下点东西，以防将来生变。 卫笙闻言不禁坐到母亲身边，伸手揽住母亲腰肢靠进她的怀里，只觉无论在外酸甜苦辣，爸妈总归是最坚实的后盾，即便自己真的一无所有，爸妈亦是会挺直腰杆让自己倚靠。 “知道了，妈。”卫笙嗅着母亲身上的味道，犹记得重生当日，再次闻见这熟悉的气息，心底不禁生出莫名的柔软来。 她转目看向那边父亲放在沙发边上的大包，笑着问道，“这装的都是什么，衣物不是都在行李箱里？” 卫解放和杨立春对视一眼，纷纷露出笑容，打开那包儿，只见里面瓶瓶罐罐，都是包装好的理发药水，卫笙接过，看着像模像样的包装外瓶上‘立春染发剂’‘立春烫发膏’等字样，不禁露出笑容。 父母二人这几个月还真是搞得有声有色的。 “爸，妈，我给你们注册个公司吧？” 828.第828章 既然选择付出，何不全力以赴 夫妇二人闻言都是一愣。 卫笙就笑着看那瓶装道，“你们先跟我说说，咱们这理发膏的优点在哪，就是优于市场上其他产品的优点，例如照比普通工业理发药膏对发丝的损伤多少。” 杨立春闻言就是自信笑笑，“那肯定是比流水线下来的损伤少嘛，妈不是跟你吹，当年带妈妈的老太太在虎台县一带都是有名有望的老理发师了，老太太自己调制的东西定型效果好不说，对头发的损伤也比现在那些化学品搞出来的强到太多了！” 卫笙拧眉笑问，“如果人家问你，现在的东西都是科学成果，你们老一辈传下来的方子能比科学成果减少对发质损伤？你怎么说。” 杨立春闻言一愣，乐着转头看向卫解放，“这孩子，到底什么意思，倒考问起我来了。” 卫解放却觉得女儿此举饶有深意，闻言便沉思着道，“就答说咱们的药膏都是纯天然无化学添加的。” “真的是纯天然吗？”卫笙又看向母亲。 杨立春犹豫着呐呐道，“哪里能真的纯天然。” 卫笙就点了点头，“那广告就打做老工艺，天然配方，照比市面上常见的染发药剂减少对发质损伤。” 杨立春和卫解放对视一眼，广告？ 卫笙又沉吟着道，“要我说就干脆成立个理发品牌，什么洗发水、护发素干脆一网打尽，咱们要做就做最好的。” 夫妇二人又是对视一眼。 卫笙沉吟着看了看手中瓶罐，“如果走中低端路线恐怕很难胜过其他成熟品牌，咱们就走高端市场，这几年先树立品牌形象，不图盈利，等品牌形象稳定下来再介入中低端市场，注册前要先收购一支小规模的科研团队……” 卫解放赶忙打住了女儿的话头，心说不怪自家闺女能走到这个高度，想问题无论全面还是长远都较夫妻二人高出不止几个层次啊，虽说卫解放已经想到高端市场这个法子，却还没有一个切实可行，或者说更为长远的目标。 “只是费用……” “费用全当我赞助的，等将来盈利您要想还回来我也不介意。”卫笙咧嘴一笑。 这个世界，有钱的人更容易赚钱，这句话总是没错的，虽说卫笙现今水平照比世界上真正的大鳄们差得远了，但是起码有了想法，能够用金钱为自己铺路，进行实际的行动以及操作。 其实就卫笙看来，现今年月无论做什么，只要肯好好干都是有着巨大的发展潜力，说白了坚持下去就能赚钱，但她不可能涉足所有的领域，也没有那么多的精力，机遇到哪就做到哪，也算是一种随遇而安，没有此道人才能扛这大旗，卫笙也不敢轻易涉足，毕竟时间还是精力都是有限。 现在父母既然想做，她自然也愿意全力支持。 卫解放还是心生犹豫，被女儿这样一张罗，旗好像扯得有点大了，让他一步步小范围的做，他倒是还有把握一些，如此一来倒是颇有些不安。 “还‘要做就做最好的’……你这丫头，也太看得起你爹妈了。”卫解放端起茶水，垂眸沉吟着苦笑。 卫笙不禁笑笑，想起那日赛场上的驰骋，也颇有几分感慨地道，“爸，妈，有一句话我特别的喜欢：既然选择付出，为何不全力以赴。” 卫解放闻言微愣，举着茶杯的手也顿了顿，似乎是在仔细品味着这句话，半晌重重点了点头，转目看向妻子，“看看咱闺女这觉悟，可比我这当爹的高多了！立春，咱俩现在有闺女做后盾，干脆就放手去干！搞个公司！你做董事长！我做总经理！” 杨立春也是笑着笑着，不知怎地，眼角冒出了泪花，“我全听你们爷俩的。”此刻一家三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窗外阳光渗透布艺窗帘，打在房间当中，斑斑点点。 多年以后，杨立春再次回想今日，叫她不禁想起当初女儿中考成绩单下发当日的场景，她本以为那是决定这三口之家未来命运的一天，但于后来再次回想，相比那张成绩单，真正决定命运的，似乎是未来生活当中的每一次选择、每一次转折。 所以在无数年后的一次媒体采访中，衣着款款的美发品牌华人代表杨立春在电视机中笑容笃定地告诉记者：决定命运的，从来不是起点，而是你人生当中的转折点。 当然，这都是后话。 …… 卫笙手下的几间公司都有着一套完善的进出账规则，即便是相互间串钱亦是有借有还需签正规合同，并非随着她的心情想什么时候拿钱就什么时候拿钱，即便刘建仁，也得等到年终结算才能拿到该拿的分红，至于卫笙，现在还只有管理权，即便支配权也是要经过各公司负责人去办理实际操作。 至于钱，她现在连年底分红都没有，何况现在公司运作所产生的利益大多都要用来填补其他的窟窿，维持工作的运转，卫笙最多也就算是有着隐形身价，也有着大把可以调配的资金，真论实际银行卡里有多少钱，那些公司基本跟她没什么干系。 但卫笙有自己的小金库。 朝南市早前李显宗的各大夜总会、赌场等娱乐行业现在都归袁春波管理，按照当初商定，袁春波自己占有三成干股，剩下七成都是卫笙的。 这笔钱每隔一个季度，也就是每三个月袁春波会进行结算，因为这些产业都是需要养人的，尤其是社会人，所以每月除去养人的大笔开资，以及需要填补进这些产业的钱外，每三个月卫笙的建行账户都会多出百万以上的款子。 近两年的时间也有数百万活期钱款供她支配。 卫笙就打算用这笔钱供父母办起公司。 晚饭母亲打算包饺子，卫笙生生没敢让母亲出门到市场买菜，而是让正在宁大海家百无聊赖打扑克牌的赵叶到附近市场买了饺子皮和馅儿，送到家里来，这叫本想亲自到菜市场逛逛的杨立春直埋怨卫笙。 829.第829章 一盘饺子引发的局面 而饺子做好，新的难题又来了。 卫笙暗叹怎么就忘记母亲有给邻居送饺子的习惯了？ 此刻天色渐沉，杨立春正从屉子里将热腾腾的饺子捡出锅，“三鲜馅的应该都吃得惯，还有韭菜鸡蛋的，都是爽口味道，妈要是不来，怕你还想不起跟邻居搞好关系，都是邻里邻居的住着，到时有什么事需要帮衬一把，远亲不如近邻。” 说罢话后，已经将盘子端出了厨房。 同时杨立春笑容满面地道，“知不知道邻居住的都什么人呐？本地人还是外地人？” 卫笙早已面色凄然，她上前接过母亲手中盘子放在桌面，“这事您听我的，饺子就不送了，这跟虎台县不一样，邻居都不愿意互相打搅，哪有给人送饺子的，太冒昧了。” “去。”杨立春将卫笙按在盘子上的手打开了来，“自古老话远亲不如近邻，远水解不了近渴！你小姑娘家家独自住在外面，不跟邻居搞好关系，真需要帮衬了一时间上哪找人去？听妈的没有错。” “爸。”卫笙对母亲这般走到哪都爱给邻居送饺子的想法实在头疼得紧，可惜这对面住着的不是虎台县的李琦爸妈，而是…… 她只得苦笑着求助父亲帮衬两句。 谁知卫解放坐在客厅呵呵直笑，“别的事爸都支持你，这事爸可得支持你妈。你说你到现在都没搞清楚邻居是什么人，这叫爸妈上哪放心去？到时候小区里一传十十传百的，都知道你小姑娘自己住在这，招贼怎么办？叫你妈跑一趟也是好事，起码让人知道知道你这屋子里不是没大人。” 卫笙不是不能理解父母心情。 可是父母又哪能理解她此刻的心情。 “快松手，妈这特地给人家带份了都。”杨立春见卫笙依旧按着盘子，不禁宠溺一笑，“这孩子，可不能学的就知道吃独食！” 卫笙闻言苦笑不已，要是太过强硬恐怕反而要引起爸妈注意，她只得松手，看着大门做最后挣扎，“对门一般都是晚上十点钟左右才回来人，现在应该没人在家。” 杨立春刚犹豫了一下，走廊里忽然传来对门的开门声，因为母女二人站在餐桌旁，对面就是家里的大门，这声音也就显得尤为清晰。 紧接着，又是传来对面的关门声。 也不知道是进人了，还是有人出去了。 杨立春挑眉看了女儿一眼，此刻也是不禁有些生疑，自己女儿状态有无反常她自认比谁都看得明白，以往她给邻居说送饺子，卫笙也就是盘膝坐在客厅看电视，理也不理，这次可着实是有些异常了。 她将盘子从卫笙手底下抽走，而后端着盘子整理了一下衣衫，便开门朝对门走去。 卫笙这回没再阻拦，找了个能看见对面情况，而对面看不到她的角度站定，侧头望向对面正在抬手敲门的母亲。 一颗心不禁提了起来。 然后对门就响起了问话声，杨立春在门外笑道，“我是住对门的。” 很快大门开启，崔振升老爷子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不过卫笙只扫了一眼就没再探头去瞧。 “你是……”崔振升此刻穿着一件酒红色居家套头毛衫，里面是白领衬衫，现在天气已寒，供暖刚刚给起，小区房子大多还有些冷，在家穿得也就比较厚重。 杨立春见是个老爷子，便笑笑道，“我是对门新搬来的，这不刚包的饺子，热乎着呢，给您老送一盘过来。” “这怎么好意思。”崔振升原本面色肃然，拧着个眉头，听是邻居才缓和下脸色含笑推拒，“家里这会也正做饭呢，心意领了，饺子就……” 杨立春顿时笑着将盘子送到对方手中，“您老爷子别客气，我也就是过来认认门，您家几口人呐？” 卫笙在门里听着不禁有些好笑，这母亲怕是将崔家老爷子当成寻常老头了，倒是跟人家唠起家常、打听起人家来了，不过见开门的是崔振升她略微安心，掏出手机，里面也正传来的短信：办妥了。 卫笙这才松了口气，刚刚母亲刚说要给对门送饺子那会，卫笙就发信息给崔贤，得知崔永贞这会儿正在家里，赶忙让崔贤把她人给支出去，这事办的简直跟打地道战没什么两样，卫笙咬着嘴唇，寻思这样下去还真不是办法。 没多时，杨立春回来，关上房门便笑吟吟地跟丈夫略有些显摆般道，“打听清楚了，老爷子带着女儿女婿在京城扎根闯荡，还有个孙子，对门住了一家四口人。” 卫解放放下茶水起身走向饭厅，闻言不禁打量起屋子，“够住吗，四口人？” “对面是大户型，比咱这套宽敞，现在老爷子自己在家，听那意思他闺女刚下楼了。”杨立春说着话，又嗔怪地瞪了女儿一眼，“这孩子，住这么长时间对面住的什么人都不知道。” 卫解放给自己捣鼓着蘸饺子吃的蒜酱，一边笑着道，“这回你放心了，有老有小的。” “是，老爷子还挺好说话。”杨立春也答应了一句，转身将剩下的饺子捡到桌面上。 卫笙帮忙拿碗筷一边苦笑着道，“这回您安心了，其实要我说现代人生活私密性都挺强的，还是尽量不要去打搅人家。”说罢拎起三鲜馅的饺子准备扔进嘴里。 厨房的杨立春不赞同女儿的话，颇为轻松地笑道，“都像你这么觉得，日子都越过越冷，这多好，我今天送个饺子，明天人家过来还个盘子，大家有来有往……” 卫笙饺子刚刚进嘴，闻言眼珠猛地瞪大，一口滚烫香浓的汁液自破开的饺子皮汹涌四溅在口腔之中。 那味道，滚烫中夹杂着丝丝酸爽。 …… 崔永贞回到家中，看着桌面上包裹着保鲜膜的一盘饺子，不禁眉头轻蹙，询问过后得知竟然是对门邻居送来的，当下更觉不可思议。 在她印象当中对门住着的邻居可算是藏头露尾，一直有意躲着崔家，想来也跟新搬来那晚在自家门口闹出的糊涂事脱不开干系，没脸见人，怎么这会让倒还主动送起饺子来了？ 看着那白瓷粉边儿的娇艳盘子，崔永贞缓缓挑起眉梢。 830.第830章 形象代言人 初冬的月光清清冷冷，薄如蝉翼般倾泻在京城市的大街小巷，抬头隐见繁星交织在如墨海般的天空之上，空气薄凉中开始愈发幽冷。 与这幽冷截然不同的是，医科大家属小区三栋301和302室中，烛光温馨，伴随着碗筷轻微声响，还有那香浓四溢的饺子味儿。 晚间崔家吃饭的时候，白瓷粉边儿的饺子盘被孤零零地放置在了一旁，还是李政文‘于心不忍’拿到厨房热了一遍。 再次摆放到桌面上，崔家素来有些洁癖的崔贤却是第一个伸出筷子夹起一只扔在嘴里。 崔永贞眉头微拧。 “也不知道干不干净，还是不要吃了。”她将米饭送入口中时淡淡道了一句。 崔振升则是摆着筷子，“怎么说都是心意，总不能原封不动给人家倒掉，正好，我这两天正想吃饺子了。”说罢伸出筷头夹了一只。 爷孙二人一人尝了一个，都是不禁抬头对视一眼，再次伸出筷子。 见爷孙俩吃得欢，崔永贞也不禁将目光朝那饺子移了过去，摇摇头继续低头吃起碗中米饭，下一刻，一只饺子就出现在了她的碗中，是李政文夹的。 “味道不错，可以尝一尝，是你爱吃的三鲜馅。” …… 而隔壁的卫家。 卫解放和杨立春，前者在家中闲逛，后者刚刚收拾好晚饭餐具，夫妻俩不禁并肩站在客厅，于室内环顾一圈，面上均是露出温情笑容。 再走到房间门口，只见阳台大门开启，清冷的空气自外灌入，倒令室内空气颇为清新凉爽。 而卫笙就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阳台窗户边上翻动着手中的市场销售类书籍，每每翻页，手中铅笔都会在书页上刷刷刷地记下些什么，或是在一些填空和选择问题上写画、打勾，神情颇为专注。 看着这样的女儿，夫妻二人对视一眼，不禁满面欣慰。 卫解放和杨立春悄无声息地回到客厅，看了一会电视，大约八点半钟到了二人平时睡觉的时间，卫笙也从房间中抱着被褥走了出来，示意父母到房间中去，自己在客厅沙发将就一晚即可。 因为沙发皮料比较舒服，就卫笙的身子板而言也算宽度适中，杨立春帮女儿铺好床后见并无不适才放心进屋，按照卫笙的意思，今夜她就不回学校了，明天一早带父母去京城著名的景点游玩一圈，同时安排赵叶在家‘接盘子’。 次日周六，大清早卫笙和崔贤通过短信，错开了崔永贞和李政文的出门时间，九点半钟时候，由宁大海驱车在门前等候，卫笙带父母上车，一家人前往京城故宫。 杨立春在早前送卫笙到S海上学以前并未出过远门，事实上她除了虎台县那方寸之地，最远的应当就属前往朝南安家，可以看出，母亲此刻坐在车子后座，看哪都是新奇有趣，不时发出感慨，又不时满面赞叹。 京城不比朝南市，有限的建筑中已初见繁华，就说错综复杂如这座巨兽城市体内血脉般地立交桥，都足以令她叹为观止，这座城市的市容虽然算不得整洁清爽，却也有着它独特深厚的韵味。 长安街上最为常见的两截公交车，当地人俗称‘大通道’，它默默地陪伴着京城走过了80年代、走过了90年代，在新世纪的公交车辆大规模更新当中正面临着逐步淘汰，而后公交车虽然越来越新，却也越来越小了。 而现在，一辆大通道正在卫笙的车旁晃荡着划过，卫解放抬眼去看车里的人，车里的人也正从车窗注视着他。 一上午，卫笙就陪伴着父母在故宫内参观游览，不时照上两张相片，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大概下午两点钟的时候从故宫出来，在前来接应的重生国际京城分公司负责人汪涛的带领下，一行人径直驱车赶往饭店，左拐右拐最终将车子停在了一处四周铺满黑漆漆青苔的泥泞小巷子口。 而后众人徒步进入小巷当中。 最终来到一小院门前，停在了‘偏门卤煮’的牌匾下。 汪涛为众人介绍，这是一位客户曾经带他过来的，是为京城难寻的正宗老字号卤煮，虽说不是什么私密性很强的地方，但向来都被保护在圈子里，能来的也都是圈中人。 至于是什么圈子。 倒也没什么特定的圈子，老板圈，明星圈，亦或是一些高端人士的圈子，偏门卤煮只接受前一天的预定，每天也只接待有限的客户，食材上据说也是有限。 而汪涛昨日本来约了几位朋友，在这订了位置，今天则是推掉朋友招待卫笙一家。 听到这，卫解放和杨立春不禁对视一眼，都是觉得新鲜。 回想起巷子口的两辆豪车，怕是也专程为这偏门卤煮来的吧。 卫笙、宁大海、卫解放、杨立春和汪涛就齐齐抬步踏入这间小院，说到明星圈，汪涛就想起什么似的朝卫笙说道，“昨天跟刘总开了视频会议，会议内容主要围绕咱们品牌形象代言人的问题，宋总原本有意请位当红港星，毕竟香港明星的社会影响力照比咱们国内明星还是大一些的。” 卫笙闻言颔首，“刘建仁怎么说。” “刘总的意思是咱们毕竟刚仗着国产噱头打了场硬仗，现在请港台明星容易叫人嚼舌根，他的意思是请赵环，内陆明星选了又选，也就她最合适。”汪涛侧目看向卫笙。 后者顿时一笑，抬眼打量着小院内饰，三面有屋，一方天井，两颗枯树，倒有几分老旧的雅致。 院子里摆了三张低矮桌椅，还有一口大锅和一些食材，其中一张桌面上已经有人了，几名西装革履的男男女女正坐在低矮的小板凳上，就着眼前短腿四方桌吃着卤煮，不时低声说话，院门打开时，几人纷纷抬头看了卫笙等人一眼。 也只是一眼，便继续吃饭聊天。 “香港都回归了，有什么可嚼舌根的。不过刘总想的也不无道理，我赞同请内陆的明星，赵环我记得就在京城吧？”卫笙一边踏入院门开口说道。 831.第831章 名片遭拒 赵环是近两年刚刚凭借一部电视剧大火起来的女星，现今家喻户晓，年纪不过二十出头，长相灵动姿色出众，听说前阵子还刚刚获得了什么演技大奖，卫笙对这位明星印象一直不错，因着此人在十几年后风评都是极佳。 汪涛闻言点了点头，“人就在京城，回头我找朋友接触一下。” 老板在与汪涛简单交涉以后，便让几人坐在了那几名西装革履青年人隔壁的一桌，而后走到食材区域，操着一口正宗的京腔高喊道，“火烧切井字刀，豆腐切三角，小肠、肺头剁小块，舀一勺老汤往碗里一浇！再来点蒜泥、辣椒油、豆腐乳、韭菜花……” 声调极高，似是唱歌般，而手中动作也是配合着话语，片刻功夫卤煮出炉。 看得卫解放夫妇眼花缭乱，杨立春笑笑道，“光听老板这嗓门一喊我都饿了。” 老板肥头大脑，笑吟吟地系着围裙，将卤煮上桌还一边高唱着，“热腾腾的一碗端上来，火烧、豆腐、肺头儿！卤煮吸足了汤汁，火烧透而不黏，肉烂而不糟……” 卫解放兴冲冲地撕开一双筷子，当先夹了一口放入嘴，不禁呼出一口热气，在这初冬季节煞是久久不散。 他一边嚼着卤煮，朝那站在一旁的老板竖起拇指，“再加一句，小肠酥软！味厚而不腻！” 汪涛立时恭维一句，“卫先生一看就是会吃之人啊，这味道最厚重的就是小肠，老板做得吃不出任何异味，这就最是难得。” 老板听此夸赞乐呵呵地，又是嗓音清脆地介绍了一句，“卤煮小肠源自清乾隆年间的一道御膳苏造肉，后传入民间经改进演变为卤煮小肠，京城正宗！几位慢用！”说罢，扭着厚实的身躯脚步轻快地离去。 杨立春直夸这饭还没吃就满腹开心，而吃下就更是满脸笑容抑制不住，连连称赞味道确实一绝。 就在一家人吃得兴致正浓的档口，大门再次被人推开，卫笙抬头扫了一眼，只见是一名穿着正红色紧身风衣的漂亮女子踏入大门，而在她身后还有一西装革履的男人，戴着副眼镜，颇有几分威严。 卫笙扫了一眼就收回目光，不过她立马再次抬头看了过去。 这一男一女她都是认识的。 “说曹操曹操到啊。”汪涛也是一愣，那红色风衣的女人可不正是当红女星赵环？只见女子美艳如花，大眼有神，许是二十出头的年纪皮肤正好，在那火红风衣映衬下更是显得晶莹如玉。 而那女星身旁的男人，竟然是学校新闻社社长马小红的父亲，那位省级电视台金牌记者马振。 两人进门的时候，赵环正开声笑着道谢，“那这事还劳烦马记者帮我好好洒洒笔墨。” 汪涛登时一笑，起身掏出名片就是上前，原本还在含笑应承的马振立时眉眼一竖，身体一侧，挥手就给他拦下了，“不好意思。” 对方掷地有声颇含怒气的声音使得汪涛脚步顿在原地，话都没有来得及冒出口中。 京城地界名门望族达官显贵错综复杂，各大小圈子多如牛毛，汪涛虽是重生国际京城分部的负责人，却还没到达谁人都能一眼认出来的地步，即便是马振此种金牌记者，没打过交道且认不出的名流富商，显赫人物也是太多了。 显然，汪涛做法有些孟浪了。 许是因为刚刚正提到要接触这位赵环，此刻她人就出现在这间院子里，令他一时间大感意外，显然忘记在此种地方吃饭，如此做法太过不懂规矩。 而无论他到底是什么身份，此刻马振微拧的眉头和凌厉的神色都无疑在控诉着他的不懂规矩。 汪涛有些悻悻地道了句歉，便回身坐回原位，将名片揣回兜里，转目看见隔壁桌西装革履的青年男女都颇有些嘲讽地望着他，更是臊着张脸朝卫解放夫妇笑笑，“在这递名片确实不合适，看来还是回头经正规程序接触这位艺人比较妥当。” 许是男人刚落了面子的下意识之举，汪涛声音并未刻意地压低，有意让隔壁桌知晓他是为了公事，可不是什么孟浪追星。 不过隔壁一桌更是面露嘲讽，更为自诩见过世面般，根本不往赵环方向看上一眼。 杨立春看过这位赵环的电视剧，没想到初到京城就见到了这位明星，原本其实比汪涛还要惊喜，此刻也不禁皱了皱眉，“什么明星，这么大的架子。”可不是，汪涛到底也是有身份的人物，上去递名片竟然叫人给斥责回来，难道就不能伸手接一下？杨立春可不懂这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只道对方太没礼貌。 不远处的桌面上，背对着众人的赵环自然将汪涛和杨立春的话语听了个清楚，也是不禁心烦地皱了皱眉，站起身扫了几人一眼，转头对马振道，“马记者，我看咱们还是换个地方吧，这也不太方便谈话。” 说罢，人就已经走出门去。 马振也是瞪了几人一眼，因注意力就在汪涛身上，压根没有看见卫笙，便也是拧眉离去。 …… 次日周末，杨立春和卫解放一大早就出去跑市场，卫笙安排宁大海开车载着二人出门，而后她就接到了来自李政文的电话。 电话里，李政文只道是请卫笙吃个饭，倒也说明了饭局中有乔广庆，意思乔司在看过比赛后对她赞赏有加，有意见见她这位小英雄。 卫笙自然答应了，便以车手身份出席晚上的饭局，然而事实上除了邵成东外没人知晓她也本该是今夜饭局的重要人物之一，楼王计划的第二大出资人。 晚上六点钟，卫笙在小区门口坐上了李政文车子，而在此前她已经吩咐宁大海随时往她的手机上汇报父母行踪，一旦父母归家无论如何也要事先告知她。 饭店定在李记海鲜酒楼，这间酒楼在京城六店连锁，老板就是崔永贞妹妹的婆家大姐，李芸。 酒楼第二层的一间雅间里，镂空雕花屏风将饭桌和少量的活动空间包裹其中，大门只是一张能够遮住半身的帘子，颇有些古典雅致的韵味。 832.第832章 风流还是下流 在车上的时候李政文就满是不好意思地朝卫笙笑，毕竟作为崔贤地父亲，单独宴请儿子的同学让他也有些落不下脸面来，何况这事还是乔广庆提出的，而卫笙此次答应前来更算是为了他撑场面，其中关系自觉有些错综复杂，叫李政文颇为不好意思。 抵达雅间的时候，乔广庆已经到了，令卫笙有些意外的是乔广庆身旁还坐着一人，就是那日在游泳馆，陪在乔广庆身旁的豹纹女郎，眼下卫笙已经见到了乔广庆的真女儿，对这位假女儿就更是有些看法。 当然，这份看法不会表现在面上。 邵成东在新的土改出台以前，就在四处奔波，企图能在文件出台前钻了空子，但京城的空子显然并不是那么好钻，在土改出台以前已经暂停了各处地皮的拍卖事宜，如果想在此种大环境下，所有土地暂停拍卖的关头做那出头之人，不需说涉及的关卡太多难以打通，就只说各级官员也不敢做这出头之鸟。 现在土改已经出台了。 拍卖已然快要开始，避开土改拿下土地的法子是肯定行不通的，所以现在唯有规划司这道坎算是最好走，只要改动一下这块土地规划，能让开发商从中享受最大利益，这事就算是成了。 其实对于楼王计划的土地改革，卫笙也有着些自己的看法，她不是没有想过活动洪门的关系，但那份名单她找了又找，上面并没有这一领域合适的人选，她给闫柏清打过电话，后者的意思却是不要因为这事动用名单上的关系，担心生出不必要的麻烦，暴露出一些棋子的所在。 进入包厢的时候，乔广庆正挺着滚圆的肚子，那方邵成东正在为他斟上酒水，见到李政文和卫笙走进，他顿时含笑出声招呼。 卫笙今日穿了一件普通的白色套头高领毛衫，外罩了一件鹅黄色的长款风衣，身形纤瘦面容姣好，进门的一刹，乔广庆一双眼睛就打量在她的身上。 此刻乔广庆正坐在主位，一双精明地小眼睛里满是笑意，他先是转头看了看坐在自己左手边的女人，然后转过头朝着卫笙招了招手，“卫小姐，就坐到这吧，我对你赛场英姿可谓是仰慕不已啊！正好有机会咱们多聊聊，来来来！” 说着话，却是示意卫笙坐到他的右手边去。 那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表情，叫李政文心里一沉。 这要是放在平常，李政文亦或是邵成东都少不得要恭维两句，言道乔司左右环美之类的言语，可卫笙是什么人？在李政文眼里那就是自己儿子的同学，何况才十六七岁的年纪。 而在邵成东眼里，卫笙却是他正儿八经的合作伙伴，能量不浅之人，哪里是乔广庆这老头能够觊觎的。 乔广庆发话，卫笙自然就含笑走到他身边落座。 看着这幕，李政文身为男人可是立时心觉不好，本以为乔广庆确实只是忽然想起卫笙，而请来卫笙，桌面上自然也有话题可以展开，如此便将这孩子带来了，他虽然知道乔广庆花名在外，却也没有想到他会对个孩子露出这份心思。 乔广庆目光赤衤果毫不掩饰地打量，直叫桌面上的气氛不禁沉寂下来。 灯光暖黄，服务员端上海鲜大餐，菜式精美，而盘中雕花亦是雅致非常，乔广庆就伸出筷子在那凉拌蛎蝗，肥唇蠕动间不禁笑叹，“李记我来过两回，服务员说他家的蛎蝗都是鸭绿江打捞出来的野生蛎蝗？来来来，你们两个也尝一尝，男人大补之物啊！” 说这话是招呼李政文和邵成东，却是用筷子捞起两只夹进了卫笙的盘子里，同时又是侧头在那白皙的小脸上狠狠挖了两眼，想到那日赛场上驰骋的纤细英姿，乔广庆就不禁感到这蛎蝗在体内迅猛发酵。 他好奇得很，这样娇弱的身躯，是怎么扛下整场的比赛，驾驭得了那样一辆威风凛凛的战车，更是好奇那副在大屏幕上无比坚毅的眸子，若放在床榻上该是如何的春意盎然。 “小姑娘年纪小小正是发育的时候，多吃一点。”乔广庆说罢这话，一张肥硕面容顿时扭到另一方向，看向那豹纹儿女笑道，“小妹啊，你今年什么年纪了？” “周岁22了。”女子巧笑嫣然，在那浓郁的妆容下不难看出还有着几分未曾褪去的青涩。 乔广庆闻言大点其头，又是扭头朝着卫笙笑道，“你看看，人家小妹没有比你大几岁，身子都发育的这么标志了？你要多吃一点。” 他盯着卫笙盘中的蛎蝗，满含笑意的目光略微有些压迫之意，似是要看着卫笙动筷才肯罢休。 邵成东听见这般露骨的话语也是眉头拧紧，那方李政文何尝不是如此，这要是放在普通应酬的男人聚会上，哪怕这般毫无遮掩地露骨，甚至有些高管富商就好十五六岁小姑娘这一口在他看来都是常见之事，但眼下情况无疑令他觉得非常难堪。 乔广庆已然不能视作风流，简直堪称下流，何况他明知道那是自家儿子的朋友，这般做法令李政文等同遭受羞辱。 李政文经商多年，什么人都遇见过，各类酒局风风雨雨也都曾经历过，求人办事遭受羞辱也不是未曾有之，为了目标能忍则忍也就压过去了，可面对乔广庆，面对楼王计划，面对卫笙，他不禁大感头疼。 桌面上翻脸显然不靠谱，他略微犹豫，正要起身敬酒错过这茬，毕竟寻常女孩在乔广庆这般目光下，也是不好意思与人得罪。 却不想那方卫笙已经在乔广庆愈发沉下的眸子中，淡淡地将桌面上的盘子朝前推了推，然后含笑着道，“抱歉乔司，我吃蛎蝗过敏。” 乔广庆顿时嘬了下牙花，声音在这寂静包厢之中显得尤为刺耳。 邵成东亦是抬目与卫笙对视一眼，早前本道叫卫笙过来听听情况也是好的，现在不禁有些后悔，只是这老东西背景深得很，难以得罪，这会儿要是亮出卫笙身份，只怕更要换来拿捏。 833.第833章 其实我很实在的 静。 雅间内忽然出奇的静。 直到乔广庆哈哈一笑，颔首用筷子再次捞起一只蛎蝗放入口中，津津有味般拒绝开来，沉静的气氛才好似被忽然打破了一般。 他就笑吟吟地将手放在酒杯之上，那方邵成东已经含笑先行端起杯子，“来！我敬乔司一杯！” 乔广庆来者不拒，到底是位高之人，即便再有色心，亦或是没拿卫笙一个赛车手当盘菜，也不会公然如何，他的举动小姑娘若是受了，那男人更进一步理所应当。 若是不受，他自然也不会做出什么有失身份的事来。 卫笙亦是抬目看着那方与邵成东和李政文相谈甚欢的乔广庆，这老家伙，也是个奇葩。 而那被称作小妹的女孩，则是目光轻蔑地瞥了卫笙一眼，心说小姑娘不识抬举，叫你吃个蛎蝗，又不是叫你如何如何了，做什么装腔作势的。 许是因为自家儿子的关系，李政文的面色的确难以好看得起来，此种心情非常复杂，一方面作为父母对儿子处对象不赞同有其道理，也有权管理，但抛开这些不谈，如果卫笙现在当真是跟自家儿子在处对象，那乔广庆这做派无疑等同在他的脸上扇巴掌。 火辣辣的，又羞又臊。 他面上强盛着笑容，亦是发现乔广庆开始拿腔作势，借题发挥。 “政文哪，我跟邵先生能坐到这里，主要还都看在你的面子，不过话我可都说在前头，咱们只交朋友，出格的事，你不提，我不办，这是咱们的规矩。” “公职人员嘛，一步错步步错，你可不能凭借着咱们的关系，让老哥哥我犯错误对吧？” “广渠门那块地，部门里非常重视，想办并不容易，越权处理我肯定是做不到，光这一块地，土地计划处要调研，投资管理处也要针对项目进行审批、核准、备案，还有……” 乔广庆坐在首位，大腹便便打着官腔，酒意上脸已见红云，一双眼睛却依旧精明铮亮，颇有几分不怒自威的架势。 李政文忍住怒意含笑着道，“要是容易哪里还需要劳驾您这座大山了？弟弟我这也是真的遇到难处，这件事，还得麻烦您多多费心呐！”说罢他看了邵成东一眼，后者却没有看他。 李政文知道邵成东今日是带了一笔钱来的，目的自然也是为了表示‘感谢’，但这会儿他依旧迟迟不拿出来，想来也是因为乔广庆眼下口风把得太紧，这钱不好掏得冒昧。 观察到这，李政文已经知道今天这顿饭没吃对路，不禁在心底暗暗一叹，虽说照比真正位高权重之人，乔广庆只是个屁，可惜他们在乔广庆看来也只是一群没有背景的商人，哪里会真的跟你攀交情讲情分。 县官不如现管，现在求到他的头上，自然要被人拿捏一把。 他起身言道去上个洗手间，便走出了雅间。 而在李政文走出包厢的瞬间，原本坐在乔广庆身旁的卫笙，忽然转着桌面上的茶杯，含笑开口了。 “其实乔司说话不需这些弯弯道道。”她嗓音清清淡淡，清澈中略显几分低沉，因忽然开口，听得身旁乔广庆顿时一愣。 他转目看了卫笙一眼，又不明所以地淡笑望向了邵成东。意思是，这小姑娘没规没矩冒出这么一句是什么意思？ 被称作小妹的女孩也怪异望向卫笙，心说这不识抬举地小姑娘整晚都像傻子似的坐在一旁，菜也不吃一口，自己要了壶茶水就在那干坐着。凭她的经验来看，怕也是在年纪太小插不上言，再者被老乔刚刚那幕给激得羞恼了，说到底还是年纪太小不够灵活，倒像她前两年的状态。 想到这，小妹又不禁对她心生怜悯。 再想到自己这些年跟着乔司倒也学会了什么叫处变不惊，小妹也就暗暗一笑，相比这雏儿般的小丫头，自己坐在这或许都算得上是老练通达了，这又不禁叫她有些洋洋自得起来。 “忘了跟乔司自我介绍，卫笙，重生国际负责人，也是今次楼王计划的参与人之一。”卫笙接着含笑开口，气场沉着地坐在那，依旧是白色的套头毛衫，依旧是纤瘦羸弱地身躯。而这一切，却在这句话后，显得与刚才有几分不同了。 小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乔广庆也明显诧异了一下，下意识转目看向邵成东以眼神询问。 邵成东不明所以，心里暗暗道了句糟了，乔广庆本就是起了歪心，一再借故推辞恐怕也是为了多讨些便宜，现在卫笙这样自曝身份，首先她的身份乔广庆并不需要有所忌惮，相反，面对这种人，说不定还会激起他的某些兴趣。 但卫笙已经言明，邵成东也只得点了点头。 乔广庆一时间面上没有什么表情，暗暗将这个事情在心中进行着消化，他再次转目去打量卫笙，已是不禁眉头轻挑，颇有些奇色。 对于重生国际这个公司他的关注不深，但在某些饭局，或者是单位同事的一些交谈中，也偶有听闻过关于他们的事情，例如娱乐报道上说重生国际的民营航空开业庆典、年轻女老板现身如何如何。 再例如重生国际成为国内首个打入国际的通讯设备公司，在国外的一次什么峰会上为国人争足了脸面。 甚至还有一些茶余饭后关于那位年轻女老板的传闻，乔广庆算是标准的吃瓜群众，左耳听了，右耳也就冒了。 而此刻坐在自己身边，原本还道是位靠着赛车拼命吃饭的‘女英雄’，摇身一变成了某大公司的老总，甚至是邵成东求着自己那项目的参与人之一，这令他有些感到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半晌，乔广庆笑出声来，连连点头。 而他刚要说点什么，那方卫笙就也跟着他笑了，只是笑容中显出了那么几分阴沉，和煦中的阴沉。 她说，“其实我们生意人很实在的，这忙帮，或是不帮，这朋友，交或是不交，乔司只需一句话，不用那么许多道道。” 834.第834章 宁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 乔广庆听这话似是有些威胁，而小妹听这话似是有些赌气。 格局不同，听起来的味道也就不尽相同。 而邵成东则听出了另外的调调，这卫笙怕是打算拿捏乔广庆了，只是她能拿得住吗，这做派可着实有些冒险了。 “那我要是不帮呢？”乔广庆仿佛被这话逗笑，又仿佛被这话激怒，他面上淡笑着，身躯朝着后背的靠椅轻轻靠了上去，几乎是将眼球下移盯着身畔的卫笙。 她依旧含笑坐在原位，手中轻轻转动着白瓷茶杯，“我曾经有两个敌人，乔司想听听他们的下场吗？” 乔广庆不禁眯起眼眸，面上再次做出颇感兴趣的模样，倒是显露出了几分他本该具备的沉稳冷凝。 卫笙轻轻勾了勾唇角，“曾经朝南市的一把书记葛沅水，他不愿意成为我的朋友，结果铁证如山，他落马了。” 乔广庆渐渐收起几分笑容，目光阴沉地盯着卫笙。 卫笙继续不紧不慢地转动了下手中的瓷杯，声音平稳缓和地笑道，“还有一位，曾经是S海市一把书记段正勇，他同样不愿成为我的朋友，结果他的下场比葛沅水更惨。” 卫笙抬目看向乔广庆沉着一笑，又看向那乔广庆身旁的小妹，“他被自己人给造了他的反，直到蹲进狱里，还不相信。”说到这，她似是觉得十分好笑，不禁缓缓笑出声来。 雅间里静悄悄的，小妹被她这般盯着，唇瓣轻轻颤抖了一下，面色顿僵。 其他雅间有些杂乱地推杯换盏声，配上这间雅间中压抑在喉中的低笑声，却显得格外诡异。 邵成东也是首次听闻这些种种，早前他跟葛沅水还有合作，就是败在卫笙手里，这事他早有猜测，而段正勇的事他却是丝毫不知，虽说那时候邵秉然被林啸抓走，但事实上邵成东对这些旁枝末节的内情并不知晓。 他有些惊异地望向卫笙，却见卫笙也转目看向他，并对着他点了点头做出示意，她嘴里同时说道，“其实我愿意交下乔司这位朋友，就是不知道乔司愿不愿意交下我这位朋友？” 邵成东立马反应过来，将包中准备好的一捆纸包从中掏出，放在了晶莹剔透地玻璃转盘之上。 卫笙就转动那转盘，将那纸包转至乔广庆的眼前。 乔广庆盯着面前那捆纸包，分明知道小姑娘言语是在威胁恐吓，却除了隐怒以外，更多的是翻江倒海般思绪万千。 不得不说，这般威胁恐吓，并非没有作用。 身居他这位置，算是半高不低，而乔广庆自认平日里做事虽然稳妥，却也有不少把柄外露，也就是无人敢跟他撕破脸，若真有这种角色，他也不是全无顾忌。 何况。 一般商人，哪敢说出这些话来。 全无底气，又怎么敢行这些事。 面对卫笙此种小人行径，相比怒极，乔广庆心中更生出几分忌惮。 “乔司无须担心，对待朋友，我向来好酒好饭从无吝啬。”说罢，她上身微侧，直对着乔广庆端起茶杯于唇畔轻吹，声音清浅几近平调，“如果乔司不愿意交下我这位朋友，大可当作没有听见我刚才那番话。” 他将目光从那捆纸包上移开，目光飞快地在卫笙身上扫量一眼，阴恻恻地笑笑道，“卫总？呵呵，卫总，你知不知道就你刚刚那一番话，包括威胁官员强行受贿，被检举上去是个什么下场？” 卫笙面色泰然地将杯子放在桌面，声音轻幽，“检举？MSS有我的一切记录，最高人民法院都不会受理我的庭审文件，乔司是打算亲自试水？” 乔广庆滚圆身躯不禁一震，这才瞪大眼睛打量了她好一会，蠕了蠕嘴唇，面上忽然露出笑容，整个身子也随之一颤，微微前倾，伸手转动那桌面，将纸包转到了小妹身前，同时笑道，“卫小姐真是会开玩笑，好了！玩笑到此为止，你这个朋友，我乔广庆交下了！” 小妹微微一愣，别的她没听懂，就听懂这卫笙言语间威逼利诱的，乔司就答应了？ 她驾轻就熟地拿起钱装在了自己的包里，就好似这一切跟乔广庆全无关系一般，卫笙这才又抬目看向小妹，心笑带她过来原来还有这个作用。提及MSS，没想到关键时刻还真那么点作用，总算没白结识一回。 至于旁的她倒不怕，就算旁人听去，也只当她是在吓唬乔广庆。 就是乔广庆自己，这会儿恐怕也是半信半疑，却也抱着宁可信其有之打算，不予得罪她。 邵成东也正震惊在卫笙刚刚的话语里并未回神，此刻见乔广庆换了态度，也是震惊之余心底长舒口气，换做是他，恐怕也不敢这样对名司级官员背水一战，这世上恐怕也真挑不出几个敢走这步棋的。 而换句话说，卫笙当真是胆大包天，还是底气十足？ 邵成东这会儿也是摸不准了。 但想来没有些底气和筹码，也却如他般不会具备此种胆气。 …… 李政文酒过三巡上了个洗手间，又停靠在洗手间的外间儿抽了根烟，心里想法颇多，打定主意待会进门暗示卫笙先行退场，事实上现在这孩子在这已经没什么必要了，他也不打算助长乔广庆这老东西的气焰。 该谈事谈事，真谈不妥，再令寻他法。 打定主意，李政文便将已经燃至尾巴的烟头扔在地面，在上面轻轻碾了两脚，这才跨步出了洗手间门，朝着雅间方向走去。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再进门，屋子里的气氛已然变得不同，乔广庆与邵成东刚刚碰杯，杯酒进肚，那笑容都是照比他离开前多了几分爽朗亲近，少了几分拿捏算计。 而卫笙也在一旁笑吟吟地端着茶杯，将胳膊横在身前轻饮茶水，待放下茶杯，还心情大好地动起筷子。 邵成东没有直言，李政文也不好问些什么，但总感觉在他离开这一会的功夫里，有什么悄然发生了变化。 835.第835章 配建学校，令人心悸的前景 无论什么发生了变化，李政文仍旧决定执行离开时的想法，只是朝着卫笙打了几回眼色，后者都好像没有接收到。 直到李政文不得不出声提醒，“卫笙啊，家里要是有事情你就先走，李叔叔就不送你了。” 那方卫笙抬目含笑看了李政文一眼，摇首笑道，“既然来了就先陪您在这坐一会，这边不好打车，晚些一起走。” 李政文闻言微微一愣。 那方乔广庆也是哈哈一笑，“不忙！不忙！”说罢这话，他那胖脸上又缓缓露出些正色，“广渠门那块地嘛，土改文件咱们还是要遵守，配合市府规划建筑也是理所应当地，这件事想办，就得钻规划一块地空子。” 李政文微微一愣，显然没有料到乔广庆话锋一转主动挑起这件事来，言语风向颇有些愿意帮忙的意思？ 乔广庆沉吟着道，“规划规划，配合城市市容进行合理规划，咱们的目的也都是为了城市建设更加完善系统，如果不脱离这个宗旨，倒也不能算作是钻空子。” 见乔广庆说得正式，众人也都凝神细听起来。 “现在京城新土改出台还在试行阶段，市府哪里不知道捆绑式招标刺痛了京城的开发商？本地大的开发商之所以持币观望，一是由于他们手中如今都有相当一部分土地储备，不急于进入，二是看看京城市这次行动到底是不是动真格的，现在‘条框主义’无疑降低了本地开发商的投标兴趣，其实政府也很需要你们外地开发商大刀阔斧，做出些成绩啊！” 条框主义说的就是此次新土改出台令邵成东和卫笙最为头痛的‘配合政府规划建设楼盘’，这无疑也是令众多开发商最为头痛之处，配合政府的硬向规划，不能按照开发商本意建设商品房，无疑大大降低了开发商的利润，影响了预期。 李政文听闻此言更是诧异，乔广庆早前还秉持着超高姿态，这会儿怎么忽然放低了姿态？ 此种表现无疑是等同于他希望配合万城等外地开发商做好广渠门这一块地。 然而卫笙知道，这才是乔广庆的老道之处。 此种态度转变无疑将一种受贿形式转变为了合作形式，等同于他作为政府官员放低姿态，以求能够联合开发商将正在试行的新土改推行到底，但伴随着此种姿态的放低，相应的也该会提出一些要求，令此种‘合作’形式达到一个开发商与政府互惠互利的水平位。 如此他才算是全无差错，否则就成了利用职权为开发商谋取私利。 只听乔广庆刚刚那话的风向，他显然是这个意思，所以如若单凭对他喜好女色生性下流作出判断，无疑算是看低了此人，能稳坐于国土资源这一敏感位置，又怎能没有两把刷子。 说白了，我帮你谋取私利，但也能让官方挑不出我的刺来，甚至我这算是为官方谋取福利，能做到这点，无疑是位钻空子的老手。 “现如今京城学位紧张，预计明年单小学学位关口将缺口上万，我可以给你们透个口风，现在市府新政策已经在研究开发商配套建学政策。”乔广庆说罢掐着一根香烟叼在嘴里，小妹立即上前为其点燃。 深吸口咽，乔广庆抬目笑呵呵地望着众人，似是在给他们缓冲的时间。 邵成东拧眉说道，“意思是如果广渠门楼盘愿意承担配建小学，那么在原有规划上就有机会动一动？” “如果你们愿意承担配建小学，原有地规划计划就可以申报改动，到时我们也会考虑到开发商的成本问题，在有限范围内冲低地价，最主要地是原规划计划一旦可以改动……”乔广庆话没说完，众人却是已经都懂得他是什么意思。 一旦原有地规划计划可以名正言顺地进行改动，那么他这位规划司的人物就可以从中出力，帮助集团尽可能地按照集团规划进行整改，为楼王计划提高利润。 例如原本占据好地段的经济适用房可以挪到原计划商品房的位置，而商品房可以转移到经济适用房地位置，这只是个大概，其中可以变动的细节就太多了。 毕竟这块地现如今售卖给投资商的材料上，已经有着明确地土地规划，想要整改，就需有个由头。 而配建学校无疑是个好的由头。 邵成东抬目看向卫笙，后者低头饮茶嘴角露出笑容。 …… “老乔，这事真就依他们啦？”走出饭店坐进汽车，小妹依旧满面不解。 乔广庆摆了摆手，“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再说这事有利可图，没必要做成僵局。” 小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真有说的那么厉害？” 乔广庆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也是一笑，挺着肚子靠坐在座椅上，闭目养神不再说话。 无论卫笙今天是因为年少有成所以年轻气盛太过张狂，还是当真老练沉稳，掐住他乔广庆人在官场不愿旁生枝节的心性，但凭她年纪轻轻能够走到这个位置，说出这番话来，都无疑不容小觑。 不管她身后有着什么样的背景，再或是虚张声势，乔广庆都愿意凭借着游走官场多年地经验稳妥行事，多个朋友总归不是坏事。 …… 李政文出门去送乔广庆。 屋子里就只剩下卫笙和邵成东。 后者凝目盯着她看了半晌，最终摇头笑道，“你还真是剑走偏锋。” 卫笙兀自倒了杯茶水，也是摇头一叹，“这偏锋也就凭现在走走，放在十年后恐怕也就不好用了。”现今社会的大哥文化还是比较重，此等文化无疑是大环境形成的，卫笙表现才能够叫人心生忌惮，十几年后大哥文化依旧存在，不过大多都是小城市遵行此道，拿个小官倒还可以，再想拿住京官可就不容易了。 “不过答应配建学校这事会不会有些草率，配建学校或建什么规模的学校，完全是政府规划主导，我们很被动。”邵成东道出心中犹豫。 836.第836章 主动出牌 卫笙闻言微微一笑，教育地产这个词汇在现今来说恐怕还很新鲜，因为现在的人很难意识到在今后的五年、十年、十五年甚至更久的时间，大型的开发商发展战略，都已经从单一住宅开发，向城市化运营转变。 因为现在高档的小区花园在国内才算步入初期，所谓学区房的概念也大多只是原有学校安片分化的老旧住宅小区，开发商们还没有形成所谓的教育地产理念，也预计不到在未来无数年中，大多的开发商更愿意联手名校进行楼盘打造，开发所谓的学区房促进销售，盘活出路。 的确，按照现在的市场来看，毕竟学校落成产权需要移交给政府，但大面积的开发用地可就缩短了，虽然政府方面就以冲低地价的手段确保开发商成本问题，但如果没有政府要求，开发商还是愿意土地盖住宅，毕竟配建学校只是锦上添花，但其附加值并不会令房子单价飙升数倍，反而干预到短期盈利。 但就长远看来，卫笙似乎在这其中找到了翊卫地产在未来发展的清晰定位，品牌定位。 她抬目看了邵成东一眼，忽然笑着颔首，“建一所学校总比按照市府规划的建筑模式来施工好得多，咱们现在算是试行者、先锋者，许多东西都有商谈的灵活性。这样，联系学校这事交给我，万城负责跟规划部门料理后续的规划事宜，邵叔叔恐怕有的忙了。” 乔广庆临走时已经道明，如果这事确认下来，虽说配建事宜由政府说了算，意思是开发商需要先期投入资金在建筑和种种教育设施上，但引进什么学校，引进哪个品牌都由开发商主导，说主导实在是好听了，说白了，这麻烦事还得开发商自己来办。 邵成东闻言顿时含笑笑道，“我是跟那帮老学究打不来交道，这事你来办再好不过。” 卫笙沉吟着点头，“照这个章程，前期投入还要加大，可后期的运营盈利目前还看不到，确实需要再拉人入伙，咱们答应崔氏的进驻，不过有一点要求，物业和底商我们自己做主。” 底商一般指住宅的第一层、第二层，因为高建筑的前两层销售比较困难，售卖价位也比其他楼层要低，所以开发商通过转向做底商，将这两层变为门市类，价格可以卖得更好，同时小区的商业配套也得以解决。 卫笙揽下联系学校合作这活儿，其实也有自己的私心，她又何尝不知道这事有其困难，但做成了，无疑算是为翊卫地产打开全新的渠道，未来翊卫转向成为教育地产的品牌定位，这事她不打算告知邵成东。 而作为先知先觉者，卫笙比身处当下的邵成东更能看到未来的无限商机，乔广庆的要求非但不令她觉得为难，甚至令她觉得大有收益。 而在楼王计划开始的现在，她就可以为自家公司未来几年城市化运营的转向开始铺路了。 就现今来看，卫笙手中的几大产业已经都开始渐渐铺开道路，甚至在这两年中展露头角，唯有翊卫地产一直颇为被动，无论是西部重建还是楼王计划都算是顺势而为，朝南工程建的就算有声有色也颇有些不温不火地意思。 现在有了教育地产这份必胜理念，卫笙忽然信心徒增，自觉主动出牌的时机到了。 …… 一个星期飞驰而过，时间快的令人眨眼不及，但在这个星期内，重生国际、崔氏地产还有万城集团联合置办了合理的协议文本草案、协议共同出资购买土地、进行协议公正，办理验资手续，成立法人机构等。 这事足够令李政文和崔永贞夫妇从早忙到晚，顺带错开了杨立春和卫解放每日早晚出门的时间，令他们有趣而巧合地住在对面却未在碰面，至于盘子，那日赵叶已经出面收回了。 杨立春和卫解放也在忙碌自己的小事业，通过朝南亲戚介绍的京城关系早晚接洽了解市场，看似不比卫笙轻松。 重生国际出面人自然是刘建仁，他在需要他就位的时候迅速出场，而在协议生效后又迅速退场，毕竟管理着数家产业已经足够他忙碌的了，而他现在的大部分精神全部都集中在西部的重建工作当中。 这位办事风风火火的刘总，李政文和崔永贞夫妇是第一次接触，而留下的印象亦是雷厉风行，却又好像有点完成任务，心不在焉的架势。这不得不令他们对新的合作伙伴产生担忧，态度上的担忧。 刘建仁留下了一位翊卫地产的负责人，是为翊卫地产项目部总经理兼楼王计划专项小组的副总郭守杰，此人跟卫笙还有熟识，当初在兴浪县时郭守杰跟刘建仁一起遇难，被卫笙赎回以后自作主张去找媒体企图爆料，结果被当地人暴打一顿扔回了乌强的旅馆门前。 但经此一役，郭守杰在翊卫地产已经荣升项目部总经理一职。 …… 夏飞是跟卫笙一起从S海市绿岛环球国际作为交换生转入京城的，而夏飞本就是京城人，父亲夏启国是大城建工的董事长，而夏启国有位不得不提的舅舅，也就是夏飞的舅老爷，正是卫笙所在学校师大附属高中的党委书记——夏广平。 周六中午。 郭守杰开车公司配备的奔驰轿车准点出现于学校门口，副驾驶坐着的是赵叶，卫笙打开后座车门便是钻了进去。 位于西城区的马术俱乐部是一间私密性较强，却照比普通俱乐部更讲究内含素养，结合了文人底蕴与运动精神的马术俱乐部。 漆黑的奔驰轿车就停靠在这间俱乐部的门外，而后郭守杰带着穿了一身白色棉质运动休闲装的卫笙踏入俱乐部内，赵叶紧跟在卫笙的身后，手里还抱着一份文件。 郭守杰穿着很像老板，赵叶打扮和气场都很像是秘书，唯有卫笙一身运动休闲地装扮，倒像是过来蹭场的。 837.第837章 搏利揽名，拜见学究（求票） 俱乐部内，一边是马术场。 而另一边则是一栋棕黑色的复古小楼，欧式的风格，格外的气场浓厚，上立钟楼，显示出几分格调与色泽深厚的底蕴。 即便已经入了初冬，通往小楼的人工草坪依旧翠绿而柔软，踩踏在上面颇有些步入云端之感。 夏启国踏步出门来迎，他先是与卫笙握了握手，而后卫笙介绍了郭守杰的身份。 听说这位年纪不过四十的郭先生是翊卫地产楼王计划的专项负责人，夏启国笑容更甚，对其态度也是更为客气，毕竟照比卫笙这位隐于幕后的老总，如果大城建工能拿下这个项目，将来跟郭守杰接触的机会亦是更多。 而郭守杰这位负责人的态度显然也影响着大城建工能否接下这项巨大的、夏启国所期许着的工程。 “人都在屋里了，有育才实验、育德小学还有中关一校的几位校长，名头就是个私人聚会，还有些其他领导和老总，都是京城比较有资历的人物，按照你的意思，我已经叫我舅舅向他们透露了你们开发商的意思，不过几名校长都没有表态，我看这事不太好办，为什么一定要拉上学校？照我看其实没有太大的必要，占用土地不说，公办小学产权都是要转交国家，能够带动的购房需求也很有限，就算不是学区房在那个地段我看也不愁销量。” 夏启国道出了疑问，同时也在进门前向卫笙等人转达了几位校方目前的看法。 “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再慢慢跟夏先生解释。”卫笙笑着与其并肩前行，不只是不方便与夏启国说太多，实在是这件事的确说来话长，只是校方人物难以搞定着实叫人有些头疼。 卫笙自然知道什么事不是谈一次就能成的，而且还要联合教育部方面，今次主要就是借着夏家的关系引荐几位校长，接触看看对方态度，毕竟引进学校需要学校方面出动师资力量等，能说动自然是好的，说不动就慢慢逐一攻克，总有能攻克下来的，大不了再出点血，在卫笙看来这个世界上难有什么不会被利益驱使。 乔广庆的申报已经报了上去，意思是让他们等消息就是了，这人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看来把握也非常大，否则他也不会随便应承。 楼王计划引进小学，卫笙希望能够以翊卫命名，将来所有翊卫地产的配件学校都是如此，例如育才小学，翊卫分校这样的名头，还是那句话，作为先行者，可以磋商的灵活性很大，没那么多的死规矩，即使有，也可以商谈变动，何况后世不乏有之。 卫笙想要个学校名头这事跟邵成东是直接坦言的，更是坦言只为翊卫地产博个名头，原本邵成东就并未想过能附名学校一事，所以卫笙有这野心他也只道如果卫笙能谈下来他没异议，反正对于万城原本规划并无干扰，也不会损失他的分毫利益。 当然了，这事并不容易，卫笙也没抱着太大希望，单单只是个野心，毕竟让学究们跟着开发商的脚步，这些自恃才高的老一辈怕是不愿变通思想。 愿意变通的，恐怕也得在最大限度上谋求利益。 卫笙没跟文化人打过太多交道，何况地产引进学校这事她也是首战，纯粹摸着石头过河，心觉是场硬仗。 越是走近那座小楼，隐隐看见明亮的二楼窗户内侧，正挨着窗边沿坐着一圈的人，西装革履，再或是毛坎肩搭配衬衫，均是衣装笔挺地模样。 就连夏启国也是不禁转目多看了卫笙的装扮两眼，不得不说，如果不是邵成东那日郑重介绍他的这位合作伙伴，就是夏启国初见也难以收起轻视之心，毕竟这张脸还是太过稚嫩，老话说嘴上无毛办事不牢，Z国在各行各业无疑都是讲究排资论辈的国度，哪怕提倡干部年轻化，但真正坐到高位又哪有当真是年轻人的？ 新世纪伊始随着政策的放宽，倒是已经出现了一些跟随父辈进入商界，且短短时日做出了不错成绩的年轻人，但在真正有资历的大佬级人物看来，谁又真的愿意放下身段去跟小辈份的谈生意谈事情，谁让这些小辈份的年轻人也确实没有这个资格和成绩呢。 卫笙在这些小资历小辈分中无疑算是一个奇葩，但她做得最为出色的通讯设备重生国际品牌，也着实属于新兴行业，国内老资历地企业家们也都持着观望态度。 至于重生国际麾下的其他实业，也无不是刚刚发展起来，未来真正能走到哪一步各说纷纭，甚至还有财经学家对重生国际麾下诸多产业链做了批判性地评价，预估走不过三年，重生国际就必须做出割舍。 人们或许会对照这些产业对她的年龄发出惊叹，但要说叹服，恐怕只有对她深入了解的人才会如此。 小楼内地装修有一种深沉地质感，绅士的格调令人不禁生出一丝拘谨。 卫笙刚刚跟着夏启国步入二楼，转过楼梯就见二楼内人数不少，但似乎都是一伙人，四张桌子两两并排呈田字形并拢，除了几名上了岁数的老者外，还有几名穿戴颇为讲究的中年男人，应该是夏启国口中京城商圈资历较深的人物，经几位校长学究之邀前来压场助阵，再或是给出意见的。 几人正围拢在靠窗桌面的长形沙发上似是在吃午餐，几名年轻人则百无聊赖地凑在一旁打牌，而卫笙入眼就看见了熟人。 马小红的父亲，那位资历颇深的金牌记者马振。 而马小红则是聚在打牌的年轻人圈子当中，这圈人中还有夏启国的儿子夏飞。 “李校长，听说舞动青春全国校园才艺大赛你们学校前五进了三名？” “孙校长折煞我了，你们去年拿下京城市绿色学校，又刚被授予国际象棋特色学校，搞了个什么什么国际象棋特色基地？马记者，这事还是靠你为他们润笔的吧？” 还没走近，就听见几道交谈着的爽朗笑声。 夏启国虽然那夜因儿子的一句话打消了让他接触卫笙的念头，但有这样一个颇为合适的机会他自然不愿放过，只是不待他做介绍，那边扔出几张牌连带着打了个哈欠抬起头来的夏飞就不禁愣住，“卫笙？” 838.第838章 战事浅评，气势先矮（一更） 二楼大厅内只有这一桌人，而一楼的情况也是空荡荡地，只有穿着马服的青年男女坐在几处角落里喝着咖啡，享受着午后正好地阳光。 令卫笙没有想到的是，在遇见夏飞以后，郭守杰竟也在这遇见了熟人。 一声小郭，唤得郭守杰腰杆一直，瞪目望去，“张总，您这是……哎呀，好久不见！” 郭守杰人就已经朝着那人迈步过去，转瞬就跟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将手握在了一处。 这名男人就坐在马振身旁的位置，西装革履，年纪约莫在五十多岁，他倒显得没有郭守杰这般热络，只是笑着朝身旁众人解释，“巧啊，遇见以前的老员工了，小郭是我以前的策划部门的组长，原本我是有意要提拔他的，不过这小子非要搞什么深造，辞职不干了！” 说着话，已经落座原位，一手持刀一手持叉切割面前的牛排，眼神从上至下轻飘飘地打量了郭守杰一眼。 郭守杰无疑有那么一瞬间地尴尬，在该男人面前也显得略有拘谨。 夏启国赶忙上前笑着介绍，“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翊卫地产的项目负责人郭守杰。” 紧接着，夏启国就介绍开来，另外分别是某某著名小学的校长、例如中关一校的孙校长，还有育德小学的李校长。 马振这位金牌记者。 那位张总原来也是搞房地产开发工作，而且是京城本地著名的<名都地产>老总张红阳，他是带了太太来的。 包括马振今次也是带了太太过来，算上这次，卫笙已经是第三次见到马小红的父亲。 这位金牌记者似乎游走在京城各个圈子颇有人脉。 除了这位张总以外，地产界还来了一名京城本地著名开发商<中海实业>市场总监左邱宇。 原来，几位校长听闻这事也是觉得新鲜，应邀前来，同时找了地产方面熟识的朋友，像是张红阳，听闻是与重生国际翊卫地产的楼王计划有关也颇感兴趣，只是没想到代表竟然是自己的老下属。 而那名中海实业的市场总监左邱宇，年纪不到四十，也算是青年才俊，此刻见郭守杰出场就显拘谨，笑容中亦是浸染上几分不屑，却也只是淡笑着切割手中牛排。 在卫笙的示意下，赵叶抱着手中资料上前几步站在了郭守杰的身后。 这个举动无疑引起了那名张总的注意，他顿时呵呵一笑，“小郭，现在混得不错嘛，都有秘书了？” 郭守杰在一旁让出的空位落座，赶忙笑着谦虚了几句，面对前老板，此刻他的状态除了略显拘谨以外，其实也颇有些衣锦还乡之感，刚想就着今次前来的目的谈论正事，却不想几位校长已经继续起其他话题。 午后阳光暖洋洋地从窗外射了进来，几人享用着牛排、咖啡或是红茶，得体地举动，不经意间的谈吐，都仿佛能与郭守杰拉开极大的距离，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他们的主场，而郭守杰作为客场甚至讨不到丝毫地主动权。 几次想要插言都被无情岔过。 夏启国本欲介绍卫笙，但见她径直落座在儿子夏飞身旁、只隔了一条窄窄通道的隔壁桌，并未有参与进来的意思，而且那方郭守杰也已经落座，知道不方便再特地介绍，也就笑着坐在夏广平身旁，值得一提的是，妻子母亲家那头也姓夏。 “仁爱礁这件事的目的性很强啊，分明就是菲律宾政府看准机会酝酿出的侵略计划。”育德小学的李校长当先端起咖啡挑起话头。 孙校长面色沉着地应道，“趁着M国联合北约轰炸Z国驻南斯拉夫大使馆，咱们的外交和军事力量集中在对M斗争的时候，分明就是在对蓄意我们挑衅！” “说什么船底漏水不得已坐滩？他们怎么不挑别的时候坐滩？怎么就专挑咱们Z国的海域坐滩？” 郭守杰自然也听闻此事，借机插言道，“而且经过交涉，对方拒绝拖走，听说原本就是一艘报废掉的登陆舰，他们竟然蹬鼻子上脸派了几名士兵上岛长驻，以此作为据点了，要我说咱们国家就应该给他们点教训，不要文明交涉，直接动用武力把仁爱礁收复回来！” 此言一出，另外众人都是神色怪异地掀起眼皮望了他一眼，那方左邱宇闻声就笑，“本来就是我们国家的，谈什么收复。我国从来不会以收复领土为直接目的采取任何行动，而是为了应对别的形势不得不采取行动再看战果，就像88年Z国要在南沙建立海洋观测站，越南派人登礁袭扰，在3月14日上午引发战斗，最后领土是在无形中收回来的。” 他继续道，“当前在没有战争爆发点的情况下，我国要做的是先稳住局势，比如海警船巡航，不能让对方再占领新的岛屿了，目的只是步步试探对方的反应，如果对方进一步滋事大可以像88年一样借机彻底收复领土。” 被左邱宇这番有理有据的话一堵，郭守杰顿时后悔自己刚刚发表的言论，相比之下倒像个愤青似的。 其他众人似乎也是更为赞同左邱宇此番稳重中为不落国家脸面的言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卫笙闻言也是拧眉一笑，仁爱礁事件她是知道的，近年Z菲两国闹得正欢，而在十几年后又是后续爆出黄岩岛事件，无不是菲方借机滋事侵占Z方领土，颇有些无赖精神，动辄就是什么船在你们的岛屿上搁浅了，一修就是几年，还得派人把守占为据点。 而这次的事是M国轰炸Z国大使馆的第二天，菲方就立即派出一艘报废的登陆舰搁坐滩在了Z国海域的仁爱礁，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郭守杰此人除了有点老成以外，也确实是有点愤青，这不中了人家话里的道，气势先矮了一分。 而话题也到这就收场了。 “小郭，怎么不见你们刘总，这么大的事他就放心派你自己过来？”张红阳兀自端起茶水饮了一口，状似随意问道。 李校长饶有兴致地摘掉眼镜，一边擦拭着接口道，“听说那位刘总年轻才俊，二十几岁的年纪？” 839.第839章 虎父虎子（二更） “我们刘总刚赶往H省监督重建工作，这个项目暂时全权由我负责。”说着话的时候，他下意识地看了隔壁卫笙一眼。 不过却没有人接郭守杰的话茬， 那名孙校长却是接着李校长的话笑道，“现在社会在进步啊，走到哪都是年轻才俊。” 左邱宇顿时笑道，“我们公司有名刚被我提上来的项目经理年纪才多大？二十七岁，项目部干了三年能力是有的，职位蹭蹭上窜，不过这个年纪出去办事弊端不小啊，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磕磕碰碰在所难免，年轻人又心高气傲，仗着多读两年书不服软，现在棱角还没磨平。” 张红阳闻言摇头，“现在的年轻但凡有点本事都是心高气傲，说白了都是托庇祖荫吃现成的，就说我家这小子，我让他到我公司上班说什么也不答应，非要自己去搞建工，我说你接我的班不就妥了？他告诉我要靠自己，结果还不是用老子的钱搞公司，现在还靠着接他老子公司的单子维持公司开销。” 卫笙对面一名二十五六岁的眼镜男子顿时面色尴尬。 左邱宇顿时摇首笑道，“张总您可千万别这么说，别管用谁的钱搞公司，公司搞起来了就是真格的，张少才多大的年纪，能想到自己开辟产业那就是很有想法的嘛，夏总，您是专业搞建工的，可以帮着张少掌掌舵，多给点经验。” 张红阳要的也是旁人夸赞自家儿子，闻言不禁露出笑容。 夏启国顿时笑着看向张红阳，“有张总这样大的开发商坐镇，张少还怕无单可接？我看张总你这是有意布局啊，以前你们公司的单子都由我接，现在肥水不流外人田是不是？” 众人顿时哄笑出声。 “要说优秀，今天来的孩子哪个都不差，你看马记者的女儿，小小年纪就在学校搞了个新闻部，听说做得有声有色的，还在市里拿过奖是不是？”有人点出马小红。 马小红原本自卫笙进门就一直在打量她，当初找卫笙做学校每周一星的采访，俩人就算是颇有些结怨了，后来因为公益募捐的事卫笙更是当众斥责她有作秀之嫌，在那场公益晚会上卫笙亦是博了个出彩，叫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刚刚见到卫笙跟夏飞的父亲一起进来，马小红就开始疑惑，不过她并未跟卫笙打招呼，而是专注于打牌，只有夏飞跟卫笙闲聊了两句，问及她为什么会跟着夏启国一起来，而卫笙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也没给个答案，似乎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隔壁那桌。 现在听到隔壁桌夸赞自己，马小红不禁飞快抬目看了卫笙一眼。 而马小红的父亲马振则急忙接口谦虚，“我家这个可跟张总的儿子比不了啊，就是会些嘴上功夫，将来还说不好呦！” “哈哈！马记者可真是谦虚，虎父无犬子啊，冲你在媒体的影响力，小马将来恐怕也是了不得的，你要是不打算让她进媒体，将来毕业就到我公司去！就冲这孩子自小在你身边言传身教见惯了大场面，差不了！说不定将来还能收个儿媳妇了是不是？”张红阳玩笑说道。 马小红闻言尴尬顿时脸颊一红，而张姓青年也只是在她那麻杆般地身材上望了一眼，侧过头去假意没有听见。 但无疑，几名做父亲地相互间胡吹乱捧都是心情颇好，事实上倒也不算胡吹乱捧，无论是马小红还是张姓男孩都算得上同龄人中的佼佼者，比那群中上层次只知道玩车玩女人的富二代多少算是正面教材。 郭守杰在旁听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是什么话？刚点出他们刘总年纪不大，就开始说年轻人办事不牢靠，虽说后面用在场几个自家子弟给圆回来了，但话里话外郭守杰总听着像是有旁的意思。 夏启国自然观察到了郭守杰的面色，见此时旁的聊到差不多了，那几位该端的架子也都端了，便将话题又引了回来，“几位校长，咱们郭经理这次的项目您们也听说了，让他给你们仔细介绍介绍？” “介绍介绍。” “好好好，倒是忘了正事。” 几人纷纷表示赞同。 窗外阳光映衬在几乎见底的咖啡杯内，浓郁的光泽与众人脚下的地板色调相近，宽敞地大厅中不时走过身穿女仆装带着白色围裙地服务生，除为众人填茶递水外便是隐于暗门后方休息，并不打搅到客人的谈话。 晶莹剔透的钢化玻璃桌面反衬出绿油油地光芒，每人的桌前铺着一张十分讲究的红蓝格子英伦桌巾，无疑令此间下午茶的格调，绅士中带有几分严谨地惬意。 郭守杰这才长舒口气，一席下来根本找不到话题切入点，叫他颇为头痛，再这样坐下去可真是太尴尬了。 他感激地望了夏启国一眼，便开始介绍起这次楼王计划的正题，以及引进学校对校方的诸多益处。 张红阳面含微笑地盯着他，一边听着郭守杰汇报式地介绍，一边不时端起杯子品尝咖啡，其实心里算盘已经打了几个来回。他这次过来目的就是接触接触这支打算进军京城地产业的所谓巨鳄。 对于重生国际的翊卫地产，他也是有些了解，听说是去年才成立的公司，现在已经在朝南市接下不少大的项目，甚至是参与到城市商圈的建设当中。 而中期他们随着重生国际的总部转战S海，因为成立时间尚短，还没有做出什么令人瞩目的成绩，紧接着就靠重生国际的名头拿下了西部重建这项大工程，三十几个亿吃进囊中。说倒是公开透明，但做生意图的就是一个利字，谁又能当真做到不赚钱给国家白干？ 而继这炮之后，翊卫地产又在强势出击，联合了地产界近年来颇具实力的万城集团要在京城打造楼王，敢称一句楼王，就是没把京城本地的地产商们放在眼中，作为京城老牌开发商中的活招牌，张红阳心里对此噱头自然不服气。 840.第840章 搅局的吧（三更） 所以在今次听说这事，当仁不让地赴约而来，目的就是看看所谓的重生国际亦或是翊卫地产，能搞出什么花样来。 想来中海实业的左邱宇今次前来，也是跟他抱有相同地目的。 作为挺进京城现在名声较火的对手，他们都不介意借此机会接触一番。 原本他与左邱宇都该当在战术上以示轻蔑，后者也确实是这样做的，但在看到翊卫地产负责人是自己公司走出去的老下属后，张红阳心中不禁多了几分古怪，具体解释起来，应当算是一种高姿态。 所以他刚刚地那番态度已经算不上是有意的蔑视，而是实打实的以前辈之姿淡然看待，以老牌资本家的老资历不显重视。 至于几位校方人物，在夏启国带郭守杰上楼以前，听他与左邱宇对对方公司的评价看法，这会让怕是也不太感冒。 不过此刻，他倒是颇为耐心地倾听郭守杰的介绍。 卫笙也在一旁微笑倾听，郭守杰很聪明，知道有同行业在场，只捡一些该说的说。 然而夏飞这会儿正拉着张红阳的儿子在一旁谈论卫笙，重点在于介绍卫笙在雾隆山赛车的事迹，要说早前夏飞跟卫笙一直不对付，家境的优越感令他几次在卫笙面前失了面子颇为恼羞，但后来证实无论是人脉还是实力他都远远比不上这个女孩，也就打从心底里服气了。 后来在校期间甚至还跟卫笙一行人混得算熟，这会儿自然不会放过在其他圈子内吹嘘卫笙的机会。 而那名小张总在听说卫笙会赛车以后也是显出几分兴趣，但看表情应该对这一块非常陌生，后来听夏飞吹得似乎有些过火，也表现出了几分不太感冒。 “小郭，我打断你一下。”张红阳这时开口笑着打断了郭守杰地介绍，“我没有记错的话，招标应该是过几天的事情，你们几家公司现在还没有拿到地皮，研究引入学校是不是过早了点？” 郭守杰闻言自信一笑，“这块地皮我们还是很有信心的，而且能真正吃得下这块地的开发商数量有限，据我所知参与竞标的一共只有三家公司，京城本土公司好像也对这块地没有兴趣。” 张红阳闻言仍旧不住微笑，“那你知道京城公司为什么对这块地没有兴趣吗？” 郭守杰亦是微笑颔首，“因为新土改的捆绑式招标。不过几位校长对此无须担心，盈利多或少是我们开发公司负责承担，但建筑教学区等于免费为学校开办分校，届时我们借助名校声誉卖房，购买者享受入校服务，学校可以多建校区招揽生源，这是一举三得的事情。” 他这话算是堵住了张红阳的后话，同时向校方道明利处。而他没说的是办学校，政府也会冲低地价，等同开发商不需要付出成本，而同时也会为政府解决学位缺口的问题。可以说是多方获利，但这话牵扯的可就多了，等同于泄底。 左邱宇闻言也是笑笑，咄咄逼人道，“这块地一共四十万平方米，学校的建筑面积需在一万平方米以上，这就占去了四十分之一的土地，如果在这个位置建筑商品房开发商明显获利更多，而且这样大的投资项目，这样好的地段，要我说引进学校完全就是多余，万城和翊卫不该看不透这点。” 郭守杰自然不会说已经找了关系办妥这事，条件就是引进学校，可是今日对方叫来同行坐镇也是他始料未及的，对方直逼关键点，倒是叫他束手束脚。 几名校长对土地开发一事并不了解，若是郭守杰只与他们谈利弊，他们倒是能够分析，而现在左邱宇这样一说，就不由得多了几分看法。 建学校是多余的？对方凭什么落这么大个好处在他们头上，难不成中间有什么猫腻？ “张总怎么看？”一直没有说话的育才学校方校长抬目看向张红阳。 显然，张红阳这位名都地产的老总更具有威望与发言权。 张红阳闻言转目看了看郭守杰，最终摇了摇头，身体靠后叹声一笑，“翊卫和万城都是外地新进的开发商，无论资历还是实力都有待观察。据我所知这块地的规划项目上并没有划分教学区域，开发商从仅剩的建筑面积再建学校不现实，如果是打着别的什么主意……呵呵，我不了解就不做其他评价了，几位校长什么意思？” 育德小学地李校长不禁沉吟着道，“其实我们学校的确有建立分校的打算，明年的学位缺口非常严重的确急需解决，这件事如果换成张总就好说了，资历较浅的开发商……唉，不是我信不过，就怕中间出了什么岔子。” 毕竟到时要减弱原校区的师资力量，有经验的老师不会轻易跨区域上班，甚至还有面临聘请新的老师，当真确定下来需要细化和完善之处太多，张红阳对对方的评价是资历不够有待观察，只这一条足以令几位校长萌生退意。 卫笙见郭守杰被人问住，也不禁侧了侧头，她是知道将来的限购限贷政策令大多数首次购房刚性需求的客户很难换房，配建名校在大政策下必将形成势不可挡之势，可惜这话没法说。 郭守杰到底作为下属，面对同行在场有些束缚，有些话也不知当讲不当讲，一时间为难地看向卫笙。 卫笙也是笑笑，这张红阳就明知有些话作为同行业不方便当着他的面明说，就捡郭守杰没法解释的，他是来搅局的吧。 马小红的父亲马振，其实自从卫笙进门就注意到她了，毕竟随着夏启国上楼的就这么几个人，都在他的注着重打量范围之内，何况上次慈善拍卖晚宴中卫笙被请到他与校长那张桌面叙话，马振对这个女孩子算是印象颇深。 作为一名老资历地金牌记者，马振对察言观色最是在行，包括刚刚夏启国和郭守杰不时与卫笙的眼神交流，再看这个女孩子靠坐在旁却一直注视着他们这桌的动向，全然不似其他孩子打扑克再或是闲聊。 记得她是姓卫？ 841.第841章 重量和厚度（四更） 这令马振猛然怔住，脑海中闪过一个令他有些觉得离谱，却又分外可能地想法。 卫笙正想着如何应变，马振就先是盯着她的方向微微一笑，“卫总既然来都来了，怎么就坐在一边旁听，不打算跟大家正式认识一下吗？” 此言一出。 桌面众人明显没有反应过来。 “马记者……” “什么卫总？” 几位校长面面相觑。 夏启国也是诧异地看了马振一眼，心说马记者这火眼金睛还真是了不得。 左邱宇也是微微一愣，顺着马振目光看去，只见一名穿着白色休闲运动装的女孩跟几名同龄人坐在一旁，而这女孩，他稍加回忆就想起是跟着郭守杰等人一起上来的。 卫总？ 卫总…… 左邱宇猛地张了张嘴，下巴轻扬，流露出一副了然中带有几分诧异地表情，再次仔细打量了那女孩几眼。 而郭守杰也下意识回头看去的目光更是证实了马振所言。 马振眸光更深，愈发确定起来，嘴角甚至因为自信微微扬起。 卫笙亦是抬目看了马振一眼，见状不再藏掖，整理着衣裤站起身笑道，“抱歉诸位，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翊卫地产的出资人卫笙，也是这次楼王计划的出第二出资人。” 果然！ 马振眸中几乎是要迸出光芒，在他的印象中这是第二次遇见卫笙，而早前竟然完全没想到这个在慈善拍卖会上出了风头的女孩竟然真的是那名卫姓董事长！ 因为现在年龄有限，卫笙还不能实际控股，介绍自己时轻易不会说自己是什么什么董事长，什么什么股东。 而是以创始人或是出资人的名头，笼统地点明自己的身份。 有些人立马反应过来，满面了然惊诧，有些人则一时间还在理解消化，甚至不太理解。 例如夏飞和马小红，一时间就没明白卫笙怎么就成了什么出资人了，她是投资了一间公司还是什么？ 直到马振颇有深意地兀自笑道，“卫总还真是比我想象中更要谦逊啊，年纪轻轻创办了重生国际、翊卫地产、国内首家民营航空公司，前往M国AD大会为国争光，没想到为人这么低调谦逊！几位校长，看来今天要约见您们的正主儿不是郭先生，而是这位卫总啊。” 如若没有马振点明，在座众人还难以直观地了解到眼前白皙秀丽年纪不大的小姑娘手中掌握着怎样庞大的资产帝国，而经马振这一说明，众人无不有些动容变色，脸上地笑容亦是显得有些拘谨了起来。 包括名都地产的张红阳在内，也包括中海实业的左邱宇。 人就是这种奇怪的生物，如果马振没有发出这番言语，他们即便知道了卫笙是重生国际的创始人，或许也会下意识地心生轻视之意，毕竟在座众人的身份，无一不是别人眼中重要的资源，同时结交的也都是一些同等份量地资源。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讲的恐怕就是这样一个资源和平共享的道理。 但被马振这样一点，反倒是不敢小瞧了面前年纪不大的女孩。 当然，令他们拘谨的并非女孩年轻的面容，而是马振口中她背后所持有着的财力与产业。 或许配上这副年轻的容貌，同样令众人产生了对比之下的视觉冲击，张红阳缓缓收起面上漫不经心地笑容，坐在原位目光隐晦地将卫笙上下打量了一遍，非常认真。 “几位校长或许对我的公司资历存在疑问，我可以简单的解释一下这次楼王计划的参与公司。除了作为第二出资人的翊卫地产以外，第一出资人是近年在S海地产界炙手可热的万城集团，实力有目共睹。另外还有已经在京城有了一定基础的崔氏集团，麾下的明珠楼盘销量非常可观。” “最重要的是，我可以给诸位透个底，我们三家联手打造的楼王计划已经得到了市府的大力扶持，提出引进学校正是市府的意思，所以这一次是市府联合我们三家单位，意图与京城重点名校联手打造出涵盖教学区域的高档楼盘。” “至于教学区域，刚刚郭先生可能没有介绍完全，我们计划打造出含大型图书馆、多功能影剧院、标准化体育馆等硬件设施的学校，目的是引进京城最一流小学的师资和管理团队原班人马，届时翊卫地产将在分校署名，而学校产权将转交政府。” 卫笙一番话说完，几名校长明显正在消化，尤其着重消化刚刚她重点咬字的一流名校。 她扯上了政府这张虎皮，言道联合市府联手打造京城最高档的楼盘，引进最一流的名校…… 卫笙见众人沉思就微笑落座回原位，她有意扯开这张大旗，如此将事件一升华，反而掌握了主动权。她算是看出来了，求着、拉拢这帮人参与进来，叫他们瞻前顾后怕三怕四，倒不如先把自己这牛皮吹鼓，联合政府大力打造，学校可就一个，晚了不伺候。 顺便卫笙直接抛出了公司署名这事，署名如果放在事后来谈，恐怕问题颇多，又该引起不必要的利益划分，倒不如显得强势一些，趁着此刻占据主动权，反而淡化了这个问题。 此刻，就连张红阳也不禁在卫笙点明有市府力量大力支持后而暗暗动容，这块楼盘规划原本没有小学，现在对方却在联络引进小学，想来有政府力量扶持并不是无的放矢。 卫笙又是笑道，“这一次主要是借夏先生之便接触一下教育界的几位前辈，目的也是希望几位前辈可以在这件事上出力帮衬，帮衬我们引进京城最一流的学校，毕竟我们开发商对这一块还并不是非常了解，几位校长可得多多帮忙，也算是为了咱们教育事业做出贡献。” 郭守杰不禁暗暗竖起大拇指。这话意思非常明确，在鼓吹实力后告诉你们我这次过来不是来求着你们，而是希望凭借你们的关系帮忙引进真正的一流名校，至于你们是不是一流名校，我还不了解呢，也不用在这摆出超高姿态。 842.第842章 夺下（五更，求月票） 几名校长不禁面面相觑，而马振也是挑起眉梢，目不转睛地对着卫笙打量开来。 至于一圈刚刚打牌的年轻人，此刻早已吃惊地把卫笙瞪着。 而这方卫笙已经站起身来，笑笑朝着张红阳伸出手来，“张总大名我久仰多时，名都地产作为京城老牌的开发商不仅是我的前辈，更是我学习的榜样。” 张红阳明显没有料到卫笙会突然朝他说话，闻言也是礼貌性地站起身来伸手与她相握，“卫总年纪轻轻撑起这样大的摊子，我看该是我久仰多时才对啊。” “虽然翊卫地产挺进京城，但希望与张总作为竞争对手的同时，更能成为相互学习相互促进的朋友，老郭，你把名片给诸位前辈留一下，我们还要趁着下午再见几位教育界的领导，就不在这多打搅了。”卫笙松开手后朝着那方郭守杰笑道。 郭守杰听闻此言立马惊醒，赶忙言道对对，而后站起身朝着几位校长发下名片，态度上也是恭恭敬敬十分礼让，而后，卫笙又接过赵叶手中资料，将几张教学区规划的设计图纸逐一分发到几名校长手中，言道，“这是咱们针对教学楼建设的初步设计，几位前辈可以先看一下，可一定要多多帮忙。” 几名校长接过单子，不禁都是笑笑应好，这笑容中不免多出几分尴尬。 至于中海实业的那位左邱宇总监，卫笙全程却是看也没看，在事情做妥后，便礼貌告退，带着郭守杰和赵叶风风火火地下了楼去。 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夏启国这才缓过神来，笑着对众人道了一句，便追去相送。 直到夏启国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那李校长才啧啧笑叹，抖了抖手中的设计图纸道，“这位小卫总，呵呵，做事倒是很雷厉风行的嘛。” “小小年纪，不简单呐！”孙校长侧目朝着窗户望去，似是去看卫笙等人的身影。 方校长却是将那图纸往桌面一放，转着眼珠淡淡一笑，“虚张声势罢了，生意人做得太精不见得就是好事，现在吹得好，真落到实处还不一定怎么回事，我看不稳妥。”虽是这样说着，心底却在另作盘算。 而另外两位校长听闻此言，稍微沉默了片刻也纷纷说是这样道理。 …… “卫总！高啊！刚才这么一点明张总是咱们的竞争对手，他反倒不好再背地使坏了，您再一说下午还约见了几名教育界的人物，他们还以为咱们是抢手货了，高！实在是高！” 出得门后，已经是午后两点钟，阳光余温犹在，显得这初冬也不似那样严寒。 郭守杰赞叹罢了，那方卫笙就摇头笑笑，“估计几位老人精心里又哪会真的没数，不过不管他们怎么想，咱们的姿态还是要做出来。” 刚走出小楼没几步远，那方夏启国已经是快步追出，而夏飞也是跟在父亲身后快步追了出来。 “卫总，我送送你！”夏启国满面含笑地跟着出来，还不忘卖好笑道，“那几位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我回头再帮你好好探探，你就等我消息。” 卫笙自然知道他这般热络是个什么打算，楼王计划当真启动自然要签建工集团，而夏启国就是做建工的，跟邵成东虽有交情，但邵成东的意思交情归交情，到时真的动工还是要走正规招标程序，谁的价格低用料稳就用谁。 夏启国自然看出卫笙话语权不低，也愿意跟她攀上交情，何况买卖不成仁义在，翊卫地产挺进京城，将来合作的机会还是很多的。 卫笙只是笑着道了句谢，而后跟着夏启国一路闲聊走到门外，直到被对方送上了车子。 望着离去的黑色奔驰轿车，夏飞终于拉了拉父亲的衣角，“爸，这卫笙……” …… 几天以后，万城集团、翊卫地产、崔氏企业三家公司代表在京城市招标大厅，以31.5889亿元成功夺下了广渠门旺地，这道消息次日登上京城时报头条。 …… 看似与往常一般无二的城市，其实每一天都在上演着翻天覆地的变化，看得见，又摸不着。 越架越高，越布越密的立交桥，以及越发拔高妄图插入云霄的高楼大厦，低矮的房屋成片拆除，建立成了鳞次栉比地楼盘小区，大通道双节公交车越来越少，公交公司也开始更换起新鲜的血液。 市民们生活依旧井然有序，而国与国之间的外交仍旧因为南沙群岛的一个环礁闹得不可开交。 日子安稳且平静，紧张而又暗藏汹涌。 汹涌的是两家对门局面仍旧要继续上一阵子，卫解放在老同学的联络中得知一位曾经的大学同学如今正在京城理发界风生水起，现在已经开始联络同学四处打探，企图联系到这位关系，所以短时间内父母并没有回到朝南的打算。 而卫笙也在这大半个月的时间中，几乎把所有脑细胞废死在了如何避免两家相碰当中。而在这场避免对对碰的游戏中，赵叶作为参战队员，卫笙时常扮演着远程指挥官的角色，联合崔贤共同演绎了一次又一次完美的作战。 京城冬日的风寒冷而又干裂，崔贤从《高中生人生规划》课堂的大课室中迈步走出，与几名时常一同打球的男同学顺着走廊来到门外，呼吸着干冷中丝丝清爽的空气，一名男生忽然笑着转头问向崔贤，“跟你女朋友分手了？” “是啊崔贤，有阵子没见着你俩在学校外面吃饭了。” “我看你最近情绪不高啊。” 卫笙这段日子的确很忙，算算也有一个星期没见过了。 “再找一个呗，凭崔贤这姿色，咱校女生还不随便挑？别怪我说，你那女朋友要不也……” 男生的话说到这里忽然顿住了，众人齐齐看向那学校塑胶跑道上正缓缓行来的一辆自行车，迎着干冷的冬风，枯树寒鸦与阴沉沉天幕下，少女白衣娉婷双手扶把，刘海在冷风中微扬，手中拨动着车铃示意同学让路，就这样堂而皇之地驶进了实验高中，驶进了众人的视野。 脸上，扬着恣意地笑容，“走！带你忆当年去！” 崔贤俊脸露出一丝古怪，无奈而笑。 843.第843章 紫霞仙子来接至尊宝了 冬日无阳，略显清冷的天幕下。 卫笙就骑着一辆单车，堂而皇之地无视了学校正门‘自行车不得入校’的木牌。 闯入了京城大学附属实验高中内。 沿着塑胶跑道，驱赶开三五成群在跑道上或散步、或冲向食堂、或偷牵着小手的学生，然后将单车停靠在了崔贤等一众男生的眼前。 崔贤的几名同伴相互对视，十七八岁大男孩年轻的面容上都呈现出不同程度的惊愕。 因为这辆驶入校区，碾压在校方全新铺设、无比珍视的塑胶跑道上的单车与女生，无疑像极了25寸大屁月殳电视中，至尊宝脚踏七彩祥云来接紫霞仙子的经典一幕。 不同的是，今天是紫霞仙子来接至尊宝了。 搭配上后方身穿警卫服的门卫大爷那奔跑中不算矫健的步伐，这个清冷的下午，校园内无疑燃烧出几分火热。 “跑啊！” “快上车啊！” 几名男生朝着崔贤催促道。 至尊宝面上闪过一丝好笑，近期在他的世界中难得出场的卫笙，依旧秉持着做人低调做事高调的原则，轰轰烈烈地从天而降了。 显然至尊宝没有真的打算化身成为紫霞仙子，他上前将卫笙赶到后座，跨上车子从气喘吁吁追赶而来的警卫大爷身旁招摇过市，完美的闪身避过了大爷怒气值满满的魔爪，一路冲向了大爷起跑的地方——学校大门。 几名男生轰然叫好，起哄凑趣，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想到自己每日穿梭于球场和教室两点一线就不禁有些感慨，这样躁动着青春的画面怎么就没有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呢。仔细想来，这跟交了一个什么样的女朋友似乎有着非常直接的关系。 灰蒙蒙的天空，清冷冷的空气，稀薄的云朵在天空中变幻出各种各样的形状，卫笙抬着脑袋仰望天空，一手搂着崔贤的腰，单车沿着校外人行道旁凋零至枯的树干缓缓前行。 卫笙的忆当年，只是想到了那年在朝南市的夜晚，高瑞家聚会出来，崔贤载着她从市委家属大院一路骑车回家，那夜路灯明亮，行人稀少，细密的雪花打着旋于路灯下飘零起舞。 前方控车的崔贤亦是目视着前方道路，清冷着嗓音淡淡地问了句，“叔叔阿姨在家吗？” “没呢，听说最近在外面跑市场，晚上不到七八点都回不来，正好跟你爸妈回家时间错开。”卫笙靠在他背脊上答应了一句，这段时间一直折腾着楼王的事，育才小学的方校长在见面当天的晚上就拨通了郭守杰名片上的电话。 虽然只是有意向深入了解，但这无疑已经成功了百分之五十。 听说前两天育德学校的李校长也联系上了郭守杰，意思是打算约在这周末面谈，原因是重生国际拿下广渠门地皮以后在京城各大报纸登上了头条，而报纸上登出的无不是重生国际意图联手京城最一流名校打造教学区楼盘的噱头。 不乏有人想要这京城最一流名校的名头，现在炒得越热，学校就越发抢手，包括冠名一事，比卫笙预想得轻松很多。这无疑又证明了借势顺势的重要性。 大时代的脚步愈发提上了日程，已然呈现不可挡之势。 还有一个月，就将进入2001年了，配合MSS的保护计划即将启动。 而在12个月后，Z国将加入世界贸易组织，成为经济联合国中的一员。 前方崔贤也在问过一句后便没了声音，跟卫笙一样，他的思绪此刻也飘远了去。 MSS最近似乎正在筹备着什么动作，这件事跟M国攻打南斯拉夫联盟炸毁Z国大使馆脱不开关系，一定有什么正在紧锣密鼓地行动当中。 最重要的是，刘部那日看他的目光，似乎与以往有着什么不同，其中一定隐含着什么。 但崔贤并不能猜测到这件事与他会有什么关系。 卫笙回过神来，就发现车子正朝自家住宅小区行驶，想到刚刚崔贤问及父母在不在家，她就侧目打量了下少年的背影，雪白的衬衫，自己胳膊环绕下劲瘦的腰肢，都不禁令她红着脸，矫情地低头将秀发掖在了耳畔，又不禁握起粉拳朝他的后背轻轻砸去。 吱嘎！ 二手自行车伴随着卫笙这一轻砸猛然刹住，卫笙身子惯性朝他后背撞去，面上的疼痛与冷风吹拂，顿时拂走了满心旖旎。 卫笙正心说自己这一下没砸多重，至于这么抗议，就听前方崔贤声音平静地开口道了句，“爸。” 这道声音令着卫笙整个人蓦地紧绷了一下，就像是做坏事儿被人抓了个现形，她赶忙从崔贤身后探出头去，就见李政文正打开副驾驶车门站在车子前方，目光中带着些诧异地盯着崔贤。 还有崔贤后座上的卫笙。 轿车是刚从园区内驶出的。 而轿车中，驾驶位坐着的可不正是崔永贞。 她正透过座驾玻璃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自行车上的儿子，同时也看见了儿子自行车后座上的卫笙。 如果早前无数次地小动作都可以令她自欺欺人，那么此刻少女搂在自家儿子腰上的胳膊，无疑令崔永贞额角青筋不自觉地抽搐开来。 然而此刻的崔永贞一定没有想到，这并不是今天最劲爆的一幕。 或者说，这并不是今日，令她最觉得匪夷所思的事情。 因为紧接着，崔永贞后方顿时响起了一阵喇叭催促之声，她知道是自己的车子堵在小区门口，挡住了后方行出的车辆，便挂挡打算将车停靠在旁，与此同时，她下意识地朝着后视镜看了一眼，无疑被那车头四个圈的标识吸引了注意力。 这辆奥迪车可不正是近月来经常能在小区中看见的那辆奥迪A6。 在崔永贞的车子绕开到一旁路边停住，那辆奥迪A6就操着生疏的手法，缓缓错开她的车子朝前行驶，但令崔永贞没有想到的是，对方车辆竟然在开到自己身边的时候猛然停住了。 两辆车几乎就是这样并排停在了园区门前，奥迪在外，奔驰在里。 844.第844章 对对碰，瑞雪兆丰年 事情如果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发生——墨菲定律。 卫笙在看到崔永贞后方从园区内驶出的轿车时，就感受到了来自世界的恶意。仿佛头顶还算高悬的天空蓦然间压得低低的，灰蒙蒙的天空就轻悬于头顶，随时都有砸下来的可能。 兜里的手机伴随着滴答一声轻响，卫笙收到了来自赵叶的短信，意思是卫解放刚刚回到园区向宁大海要了车钥匙，然后独自开车离开了。 父亲是在去年冬天取得的驾照，到这也有一年的理论性驾龄了。 两大一小，三辆车就这样呈对峙之势三足鼎立着。 然后卫解放面带不解地开门下车。 卫解放没看到身旁停靠着的奔驰轿车内，坐着的到底是什么人。 他只看到了坐在崔贤后座上的自家女儿。 同样的，卫解放显然也不清楚，眼前一幕并不是他今日所遇事件中最劲爆的一件。 崔贤面色平静单脚踏在地面，起码在看到卫笙父亲以前，他的面色保持着与往常一样的平静，而卫解放的出现无疑在某种程度上打破了这份平静，他眸光轻闪间，喉结轻轻地滚动一下。 卫笙这才猛地收回了搂在他腰间那条万恶的胳膊，赶忙跳到地面。 而卫解放在发出疑问前，也看到了站在一旁的李政文的背影，李政文回头看他，卫解放抬目看他，或许两人曾在接送儿女的学校门前有过那么瞬间的交汇，又或许当初在朝南市的某个宴会上，卫解放作为重生国际的一员与他有过照面。 但此刻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并没有认出对方的身份。 直到崔永贞打开车门，走下车来。 因为奥迪停靠得太近了，车门险些刮擦在对方的车门上，这令崔永贞下车的姿势有些小心翼翼地，显出几分笨拙。 而当崔永贞走下车来以后，坐在奥迪A6副驾驶位置上的杨立春也用着跟她相同小心地姿势，以防刮擦到对方车门，笨拙地从车中钻了出来，诧异难明地看了看崔永贞，又看了看两个孩子。 十二目相对。 卫笙承认自己这颗经过常年企业发展锻造出来还算灵敏的大脑，有那么一瞬间的当机。 雾蒙蒙带着几分阴沉的天空，仿佛再也承受不住此等紧张而又暗藏汹涌的气氛，终于在这一瞬间，气流再也托不住凝结成冰霜的水汽，大片大片的雪花从天空中飞舞着落下，2000年的第一场雪。 如鹅毛般汹涌澎湃。 六人几乎同时感受到了雪片洒落在头皮的冰凉触感。 卫笙身后传来崔贤好死不死地声音，“瑞雪兆丰年。” …… 李记海鲜酒楼的二部就落座在距离卫笙家三条街的位置，算是京城地道的老牌海鲜酒楼，到了晚上临时订位已经没了包房。 地点是卫解放选的，他与刚刚联系上的那位理发业老总的同学今天刚刚见了面，对方混得风生水起分外不错，早前在咖啡馆中约见，对方一直说今天司机休假，自己没有开车，卫解放就提了句自家有车。 为了不落脸面，最终在对方颇有几分敷衍不信任的目光中，带着同学和妻子回家取车。 那位同学姓张，张胜丽，卫解放让卫笙称呼张姨。 卫笙记得，刚刚就是在这位张姨的圈拢下，两家人现在坐在了饭店一楼的大堂里。 这位张姨长相颇有几分姿色，人到中年保养得当，比杨立春年轻得多，一张脸更是显出几分狐媚，刚刚在桌面上自我介绍言语带出，她自己在京城开有三家美容美发的沙龙连锁，而且除此之外，还投资了几家其他品牌的连锁理发店，用她的话说，自己忙不过来，投资的是跟朋友合干，年底拿分红就行，轻轻松松是她的生活方式。 崔永贞和李政文今日也不知是哪根筋没有搭对，之前在小区门外并未过多思考便答应一道吃这顿便饭。 “这李记嘛，模仿的是香港老牌天虹酒楼的菜式，我看菜单跟我在香港吃的菜名都是一样的，你看这椒盐皮皮虾味道倒是模仿出几分，但是摆盘不如人家的精美，不过香港的消费你们知道啦，当时吃，两个人的服务费要五百多元，在咱们京城真是划算多了哦？” “鲍鱼不怎么样嘛，味道还算鲜美，但怎么不去内脏呀？服务员！” 在几人保持缄默看似静静吃饭，实则在酝酿话语的档口，张胜丽的喋喋不休着实算在某种程度上打破了紧绷的气氛。 卫笙抬头跟崔贤对视一眼，见后者安然自得地剥虾，将虾肉送入口中，不禁叹了口气，小小年纪养气功夫倒是比自己都不遑多让。 在张胜丽催促着服务员将小鲍鱼拿回厨房去掉内脏的档口，崔永贞终于清了清嗓子，妆容精致地面庞上扬起一丝笑容，抬目看向卫解放。 “卫先生什么时候搬到京城来的？怎么没听卫笙提起。” 卫解放闻言也不落下风，笑笑回应，“过来不长时间，主要研究一下京城的市场，我倒是早就听说你们家搬到京城发展了，怎么样，这边市场还好做吧。”他低头将装满垃圾的餐盘交给服务生换了张新盘。 崔永贞诧异地挑起眉梢，“哦？卫先生早就知道我们家到京城来发展了？呵呵，没想到卫先生对我们家的情况还挺关心的。” 听她挖苦，卫解放接过盘子露出漫不经心地笑容，“上次放寒假崔贤到我们家做客，听这孩子说的。” 崔永贞面色就是一滞。 杨立春不禁在心中为丈夫叫好，这姓崔的总觉得自家惦记她们家什么似的，摆出一副自家女儿高攀你们家儿子的姿态，可事实上你们家儿子还不是要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地到我们家登门拜访。 想到崔贤，杨立春就狠狠挖了卫笙一眼，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回去再跟你好好算账。 接到母亲目光，卫笙狠狠咽了口口水，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她知道今天这顿饭并不好吃，再聊着聊着，两家住到对门的事恐怕就瞒不住了。 845.第845章 我们两家住对门 这方杨立春把卫笙瞪着，崔永贞也转目盯向崔贤，因为她这是首次听说自家儿子到卫家做客一事，这道消息无异于在她心中投了一颗重磅炸弹，炸得她体内翻江倒海，血液逆流气息大乱。 李政文也显然是被这道消息惊得呆了呆，他转目去看崔贤，却见儿子依旧在好整以暇地低头吃菜，仿佛对桌面上的情况两耳不闻。 两家人似乎有默契般，谁也没提两个孩子刚刚相拥着骑车那幕。 “啊，解放啊，你说研究京城市场我想起来了，刚才你们家立春不是上楼拿了货，给我瞧瞧。”张胜丽半晌没插进话，终于在这个档口出言插话了。 杨立春蠕动了一下嘴唇，原本不愿在这个关头谈自家的事，张胜丽偏偏没有眼力见，这叫崔家一看像是怎么回事，自家在京城倒腾药膏做推销似的。心说这个张胜丽，关键时候拆台的吧？ 果然，崔永贞好整以暇地放下手中筷子，面带微笑注视着杨立春的方向，好像很感兴趣她将拿出什么货物一般。 杨立春不得不在张胜丽地催促下，从包里拿出刚刚回家取来的两瓶药膏，一个是染发的，一个是烫发的。 张胜丽此人一头短发，梳着近年最流行的沙宣发式，酒红色的头发笔直而整齐地贴服在脸色，顺着她的脸型修剪，衬得十分得体，此刻她刚刚脱下狐狸围领的酒红色呢子大衣，内里穿着一条能够显出身段儿的长裙。 有些狐媚的脸蛋好似整过一般，卫笙看出她还贴着假睫毛，衬得眼睛又黑又亮。 张胜丽的指甲上涂着火红的蔻丹，上面还镶着钻，衬得整张手细腻白皙又显修长，她接过杨立春的两瓶药水，拧开盖子轻轻闻了闻，“不是说纯植物的，怎么味儿这么重？” 杨立春只得笑着解释，“说是那么说，都是老方子自己配的，不可能真是纯植物，但比市面上的化学药剂肯定没那么伤头发，这是软发的，这个是定型剂，你先拿回去用，用好了再找我进。” 张胜丽不赞同地拧了拧眉，却是看向卫解放，“解放，我们家的店面都是做高端产品的，针对的也都是高端客户，上午我不是跟你说了，单个客户一年在我们这消费要几十万块，你不是纯植物的我也不能骗人家是纯植物的，真查出来担不起呦。” 崔永贞和李政文就对视一眼，早前见到那车子竟然是卫家的，崔永贞的第一反应是，要么是卫笙赛车赚钱叫他们家经济条件变好了，要么就是卫解放夫妇这两年也捞金了，可眼前这是什么意思。 在向人家推销理发药膏？ 崔永贞不禁插言，“听说卫先生一直在重生国际上班，现在是下海自己谋出路了？” 卫解放点头，“家里有这手艺，自己办厂生产，在朝南销量还算可以，现在打算到京城发展发展。张总，咱们家的东西你就拿回去用，这怎么算欺骗呢，用了你就知道了。” 卫解放对其称呼张总，其实多半也就是老同学间开玩笑式的亲昵，毕竟叫名字太生疏，叫旁的不合理，今日卫解放就一直称她张总。 张胜丽显然很受用，闻言笑得花枝烂颤，把东西往包里一收，“行，既然你发话了，东西我就先收着，拿回去用！用好用不好我都给你反馈。” 卫解放点了点头，他今天的心思无疑并不在这生意上，在张胜丽话落他就朝崔永贞问道，“刚才我看您们家车也是从小区里开出来的，是……住在这？” 来了！ 卫笙本见话题被扯开了还松了口气，哪想父亲直言问了出来。 崔永贞闻言就和丈夫对视一眼，后者笑着点头，“是住在这，就在三栋。” 李政文的表现明显比妻子自然温和得多，也没有什么敌意，但说出的话却叫杨立春急忙插言，“老卫，咱们家也是三栋吧？” 卫笙放下筷子将身躯缓缓向后靠了靠，这会儿她并不企图言道自家是其他楼栋，因为父亲对此清楚得很。 “三栋302。”果然，卫解放面色略有些沉了下来。他隐隐意识到自家闺女买这栋房子似乎并不是只在学校附近有个方便住宿的地方那样简单。 这话，令原本笑呵呵地李政文就是一愣，眼珠微瞪着道，“三栋302？” 崔永贞也身子板微微一直，眼睛把卫家三口瞪着，忽然试探着笑道，“我们家在三栋301，卫先生确定你们家是302？那可巧了，我们两家住对门？” 这回轮到卫解放彻底愣住。 杨立春闻言张了张嘴，下意识地就否定了这个答案，信息肯定出现了偏差，前阵子她还到对门去送过饺子。 送饺子…… 李政文忽然抬眉，却是看向杨立春，有些古怪地笑问，“前两天您是不是到我们家送过一盘饺子。” 看着杨立春突变地面色，桌面上忽然就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话题进入的太快了，卫笙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也没人给她插言的机会，她只得缓缓闭上眼睛。 张胜丽似乎也感受到了此种冷酷死寂地气氛，她蠕了蠕嘴唇，伸出筷子夹菜时开口笑道，“这是好事呀，多巧。”说着话，眼神不禁在两个孩子身上转了一圈，心说今天这到底算是什么事？ 先是在门外看到两个孩子，两家气氛明显尴尬，她当时算是抱着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心态邀对方一道吃个便饭，怎想聊着聊着，两家都住到对门去了，而且还不自知？ 看到这，张胜丽忽然抿唇露出一抹微笑，她本人就算是那种上大学的时候籍籍无名长相普通的女生，大学毕业以后，这十几年间自己算是打拼出了一方产业，但是几乎与以前的同学都断联了，甚至从未参加过所谓的同学聚会。 这是首次接到老同学的邀请，不禁燃起了她一颗蠢蠢欲动的心，颇有些衣锦还乡的意思，也就止不住地彰显，可面对卫解放夫妇却总像是一拳打在了软棉花上，对方下午甚至开出了一辆上有京城牌照的奥迪轿车。 见到现在这般场面，她心里倒是升起几分幸灾乐祸的意思。 846.第846章 原来那夜是你 冬日天短，四五点钟就天色已暗，现在六点半钟却是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街边路灯明亮，李记饭店内更是灯火辉煌，大张的台面无不是玻璃转台，下方铺着火红火红的桌布，瓷盘精致中泛着几分奢华，内盛着妆点精致的菜式。 菜品以海鲜炒菜等为主，像那清蒸鲈鱼娇艳欲滴嫩香可口地模样，令人食指大动。 每一张桌子都是推杯换盏好不热闹，人们于这大堂中喧喧嚷嚷，消解着忙碌整日的疲乏。 然而，有一不大的张桌面儿，却是菜品上齐，无人动筷。 确切地说，是已经有好一会儿没人动筷子了，除了张胜丽。 张胜丽蔻丹鲜红地指甲与那漆白长筷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反差，整张桌面上，数双眼睛都在一眨不眨地盯着张胜丽不时夹菜的手，直看得张胜丽涩涩将筷子搁在盘上，扑哧一声笑道，“你们这是怎么了？快吃菜呀，再不吃可就凉了！” 几人这才收回愣愣失神地目光。 刚刚几人虽都下意识地盯着她的手，而事实上却都几乎处于一个大脑飞快思考和彻底当机的混乱边缘，有时脑子里的思绪太多，运转不过来就会如同电脑网盘被各式文件堵满，最终形成一个呆滞中却又思绪混乱地局面。 卫解放现在就是如此，杨立春也是如此。 李政文如此，崔永贞还是如此。 而崔贤，却趁着这会儿，有意似的伸出脚，在桌面底下碰了碰卫笙的脚。 后者就狠狠挖了他一眼，如果这小子没把车骑回家，哪里还会出现这个局面，真就有崔永贞和卫解放的车子相继出了大门，两家人恐怕也是碰不上的。 少年清俊地面容上露出一抹浅笑，现在卫笙一慌，他倒是多了几分有持无恐，心中不禁淡定开来。 卫笙倒也不是真慌，只是这事可足够不好解决的，如果放在大学期间哪怕大大方方地承认跟崔贤谈恋爱都是无妨，正读高中，事业做得再有声有色，为人父母也得接受不了不是？ 将心比心，自己有个女儿，可能答应她十六岁就恋爱吗。 要考虑和担忧的东西足够使得为人父母愁白了头，可自己难道能跟父母说，你们放心吧，我这都奔三的人了，心里有数的。 眼前场面无疑将尴尬值提升过万点，卫笙端起水杯轻轻饮了一口水，拿着派头装模作样，假意没有看见父亲阴恻恻望来的目光。 解释也得回家的，家丑哪能外扬。 “还真是挺巧的。”崔永贞接着张胜丽刚刚的话淡笑了一句，只是这笑容怎么看怎么不是味道。 她又掀开眼皮看了卫笙一眼，面上笑意更浓地问，“八月末，您二位还没搬来呢？”这话是对卫解放夫妇问的。 轰！ 卫笙的脑袋一阵空白，这会儿是真的慌了。 “妈。”崔贤显然也是担心泄了堵门那件丢人事的。 崔永贞淡淡地瞥了儿子一眼，而后继续看向卫解放夫妇等待答案，眸光中颇有那么几分不明不休的坚定。 卫解放闻言不明所以，面色如常地摇了摇头，“这也才搬来半个月左右。” “哦。”崔永贞问到这，倒是没有再继续下去，也不知是给两个孩子留下脸面，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但卫笙只需闭眼睛都能知道，这回算是折在这了。 不过崔永贞仍旧用着颇为隐晦地目光扫了卫笙一眼，这一眼，扫得卫笙脸蛋有些发烫。 她决定这事不能就这么认下。 便举着水杯笑吟吟地道了句，“我也是九月开学才过来的，早前装修没吵着叔叔阿姨吧？” 她有意将那夜的事往外摘，误导李政文和崔永贞夫妇将这事归结于装修人员，而那方杨立春闻言却沉吟了一下，记得女儿似乎是八月中下旬就离家赶往京城了？ 可是还不待崔永贞说话，李政文就颇有深意地接口道了句，“这孩子，记错了吧，我八月份在楼下见过你，这么一想，对门还真是那天住进的人。” 卫笙的喉间就不禁狠狠滚动了一下，声音带着几分干哑地笑了笑，“那天我……没住，跟朋友聚会去了。” 说罢转头看向母亲，“高瑞记得吧，就是朝南那个同学，他现在就在京城上学，刚到京城一直被他招待来的，前一星期基本都没在家住过。” 卫笙企图掩饰点什么，话语却显得无比生涩无力，这个故事无疑再次告诉人们一步踏错终生错之道理，更告诫人们，纸是包不住火的，卫笙心中一叹，悔之晚矣。 杨立春闻言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高瑞她是知道的，当初立春发廊开张，还是高瑞带着一帮朋友送了整整一车的花篮，高市长的儿子，她又怎会忘记。 而卫笙转过头，就对上了崔永贞晦暗不明的笑容。 …… 坐如针毡，解释为坐在插着针的毡子上。 卫笙两世为人，从未深刻体会到坐如针毡是个什么感觉，甚至觉得这成语用得属实夸张，不过这刻，她大抵能够了解到古人智慧，以及对事物比喻的具象化。 眼下坐着的何止是针毡，刀毡也不为过。 犯了错没事，犯了错企图狡辩，又被人拆穿可就够尴尬的。 卫笙敢保证崔永贞和李政文并不相信她的强辩，从他们的表情中就可以直观看出。 此刻崔永贞默默地低头饮水，也并不打算在这件事上令两个孩子真落了脸面，但心里确实是气急的。 而李政文此刻也是心思复杂。 卫解放和杨立春此刻心思就更不用说了，想到早前杨立春要去送饺子，卫笙诸般阻拦，那肯定是有意为之了，买房子买到崔家对面去，这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 再想到卫笙和崔贤今日骑车归来那架势。 早前还道女儿如何懂事能干不会叛逆，敢情这丫头是利用财富便利到京城谈恋爱来了，买房子都买到人小伙子家里对面，这可真是够、够、够无法无天的！ 看着桌面上的氛围，崔贤此刻也是不禁后仰着。揉了揉开始泛疼的太阳穴，他现在有一种冲动，拉着卫笙就跑的冲动。 但显然，这是不现实的。 “这孩子，搬家前都没打听清楚邻居住的什么人。”卫解放虽然对八月末的问题不明所以，但见女儿神态不太自然，也就出言捍卫起来。 就是自家闺女当真存了别的心思，也不能认下。 847.第847章 炸了毛的公鸡 这顿饭刚刚开始，就已经波折重重。 卫笙反倒忽然释然了。 有句粗俗难听的大抵可以解释她此刻的心境：人死卵朝天。 谁这辈子没经历两件丢人到家的事，发生了就发生了，将来该忘也就忘了。 凡事发展到了避无可避躲无可躲之时，也就当真是既来之则安之了，卫笙现在就是这份心境，在经历了两极相碰头脑发蒙、担忧泄底小心翼翼，到了现在却是坦然待之。 “卫先生家买房子都能买到我们家对门去，这清楚的知道是巧了，不清楚的还以为是有意的呢，你说这事是不是太有趣了？”崔永贞笑吟吟地放下手中茶杯，问的是张胜丽。 她言语上放过卫笙，可没打算放过挤兑卫解放夫妇两句，不提当初被他们夫妇二人下逐客令赶出家门这份令崔永贞耿耿于怀的过节，就说刚刚坐在桌面，卫解放言语也是夹枪带棒的，何况第一印象往往决定了相处模式，两家人明显都没打着冰释前嫌的打算。 最主要的，儿女这事就是个迈不过去的坎儿，不过她倒是相信卫解放夫妇也是刚刚才知晓对门住着的是什么人，要是有意隐瞒也不至于傻乎乎地跑来送什么饺子。 想到那盘饺子竟然被自家人吃了个干净，崔永贞就不禁侧头呼了口气。 只是这卫家可真有意思，令崔永贞想不通的是他们真就把那么大一笔钱交到孩子手里买房？还是卫笙自己赛车挣了钱？房子写谁的名字？道理说不通啊，当然，崔永贞也没心思去想这些。 张胜丽不明所以也是点头笑着，“这就是缘分。” 李政文也是拧眉笑笑，知道妻子这是心情不畅开始找茬了。 “呵呵。”卫解放沉声笑笑，他这会儿心里又哪会畅快，几乎都快把崔贤瞪出个窟窿来，但这气唯有朝着长辈的撒，“缘分倒谈不上，巧是真巧了，这小子，上次到我们家做客可没提过你们家住哪门哪栋，我看卫笙住进去时候也是不知道邻居是哪个吧？” 他自然是以为女儿有意买在崔家对面的，不过话里可不能认下，该摘就得摘。 卫笙闻言点头，诚恳道，“我当时是真的不知道。”心说我要是知道，买也买在对面楼，搞个望远镜还能过把瘾，至于买在对门触这霉头？这话自然不能说，想也就是胡想，自嘲一番。 崔永贞闻言抬起眼皮扫了卫解放一眼，见他又把自家儿子到他们家做客这事拎出来，“确实，我们家小贤别的不说，就是自小礼貌，到了朝南还知道去同学家登门做客，卫笙这孩子也是的，既然住在对面也不说来叔叔阿姨家坐坐。” 这话似是在指卫解放的家教。 “这事确实不该。”卫解放点了点头，“卫笙这孩子自小就是太腼腆了，轻易不愿意登门给别人家添麻烦，不过这事我赞同，毕竟早前不熟，轻易登门确实太不礼貌啊。” 这话也不知道是指崔贤登门不礼貌，还是指崔永贞当初登门不礼貌。 卫笙都不禁被父亲的战斗力折服，也知道此刻桌面上这火药味实在要不得，她就朝着母亲打了个眼色。 哪想杨立春闻言笑笑，“我们家卫笙倒也不是腼腆，主要是性格太独立！这孩子，我叫她住校吧，学校也确实是住宿的，偏要在京城买套房子，说是方便洗澡？这太独立了也不是好事！小姑娘自己住多不安全？好在正巧买到您们家对面了，不然我这当妈的还真担心对门住的不是好人呢，这不，前几天还特地送饺子打听打听，听老爷子说您们现在四口人挤在一起呢？怎么没说让小崔住校，锻炼锻炼？” 卫笙后仰着脑袋睁了睁眼。 崔永贞登时挑起眉梢，这是在讽刺他们一家四口挤在一起呢？ 这才多长时间没见，当初住在破败出租房、令她登门无处下脚的夫妻俩就合起伙来在她面前显摆起房子的问题了。 就连张胜丽此刻也听出桌面上是火药味儿十足，不过从这番谈话她听出几个信息，首先是老同学卫解放现在混的还算不错，起码没有看着这般寒酸，女儿在京城上学竟是还买了房子？当然，这话到底有几成水份，需不需要拧干了听还无从证实。 真要能做到这点那可就不是小富了，起码她可不会给上高中的闺女在外地买房，为的只是方便洗澡。 所以张胜丽断定这话水份很重，但是卫解放一家的经济条件显然不会差。 再有就是姓崔的女人一家是四口人挤在一起，怕是条件一般，但崔永贞的一身行头她可看出来了，价格均是不菲，绝不是小门小户做做样子充充门面能买得起的档次，现在这都是怎么了？看着没钱的卫解放夫妇实际有钱？看着家境不菲的反倒是听着穷酸？ 而且两个小年轻在搞对象她算是得到证实了，这不，做家长的都紧着自家的夸呢。 “一百几十平倒也够住了，这不我们家的楼盘刚做好，留了几套自家住，先装出来两套，到时候崔贤不愿意在家住也有地方，住校倒是犯不着，毕竟自家那么多房子呢。”崔永贞淡淡地冷笑了一声。 说完这话她就不禁拧了拧眉，凭自己的素质怎么倒好像跟卫家吹嘘炫耀，企图证实点什么起来了？ 还真是冲昏了头。 再这么聊下去，可不把自己放在跟对面夫妇一个水平线上了，这令她不禁在心里道了一句，真是跟什么人对话被拉到什么层次，带的自己水平都下降了。 李政文也是拧眉苦笑，适时地出言制止，同时隐晦点拨道，“关心则乱！关心则乱呐！我提一杯，咱们以茶代酒，老卫，要不咱俩来点酒？” 卫解放亦是被刚刚这番对话气乐了，直道自己竟然跟女人相互挤兑起来，更是侧头瞥了自家闺女一眼，同时举杯含笑，“好好好，我也正有这个意思，待会咱们要点酒，好好喝两杯！” 848.第848章 崔家那是真实力 其实卫笙也大抵能明白父亲这份心思，早前两家实力的确相差巨大，自家说白了多少有点暴发户的意思，那时被崔永贞瞧不起也是令他心里憋着口气，这才每每面对崔永贞地出言如同炸了毛的公鸡，或者说捍卫着自己领土的老虎。 张胜丽闻言却有些惊异，笑问着道，“崔姐，刚还没问您是做什么工作的？这是我的名片。”她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递到崔永贞的手中。 这举动叫卫解放就是一愣，心说这老同学今天见了自己，听说自己要找她推销理发药水就开始装腔作势，到现在也没说给自己递张名片，现在倒好，竟是主动给姓崔的递上名片了？ 崔永贞接过名片认真看了看，便是笑道，“明珠美容美发会所？巧了，我们家新开发的楼盘也叫明珠，我今天出来的急忘了带名片，不好意思，就留我丈夫的吧。” 说罢这话，李政文已经从公文包中掏出一张名片，张胜丽闻言早已经面露喜色，一边接过就惊喜笑道，“嗨！明珠楼盘是您们家开发的？这可太巧了，我现在正在看明珠的房子，冲这名字就觉着跟我命合！最近正托人找关系，没想到开发商就坐到我对面了？老卫，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啊！” 说完这话，张胜丽就低头仔细打量名片，确认以后笑容更胜。 卫解放哪想到还有这么一出戏，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往下接，就轻咳一声微笑着低头夹菜，没搭理张胜丽那张几乎乐开了花的笑脸。 崔永贞也是淡淡一笑，“这样，您要是看好哪套随时可以联系我，价格方便都好说，如果不着急的话可以再等一等，近期崔氏正联合另外两家实力比较雄厚的地产商开发新的楼盘，预计将会成为明年京城楼王，您家孩子多大了？或者有没有亲戚家的孩子正考虑入学问题，新楼盘将会引进京城最一流的名校，到时购房者可以享受免费入学义务教育的福利。” 卫笙不禁一笑，这崔永贞倒是够尽职的，走到哪还不忘给自家楼盘做个推销。 张胜丽立即喜笑颜开，“那真是太巧了，我弟弟家孩子明年正要入学，这不就考虑选学校呢？这两年规矩越来越多，还得是按房产划片才能入学，他这边正考虑换房。我身边啊，不少这样的朋友，到时候我多给你宣传宣传！” 虽说不知这张胜丽所言是真是假，但足够热情叫人心生好感，而面对这全然不同地态度，卫解放不禁暗自摇了摇头。 这会儿张胜丽确实是看出来了，崔家那是真实力。 至于卫解放，张胜丽抿唇一笑，心里顿时通明起来，她自信看人很准，早前因着不知道崔家是做什么的，张胜丽也是一时摸不清脉络，而这会儿算是能理会其中弯弯道道了。面对崔永贞一家，卫解放刚刚的做派无疑是在炸毛，企图用这种方式挽回那点支离破碎的尊严和面子而已。 看看杨立春刚才说的那是什么话？小市民一样吹嘘炫耀的姿态无疑更证明了此点，你跟人家地产商比房子多？真是脑子坏掉了。 认清这个道理，张胜丽对着崔永贞明显说不出地热络，凳子都恨不得挪到崔永贞的旁边，连连约她到明珠会所，更是介绍起自家美容项目，直道叫她去了给自己打电话，不要费用，试好了愿意入会员多少多少折扣。 崔永贞对此道也颇感兴趣地模样，而且聊起来很是懂行，那方杨立春听得一愣一愣，因着如果张胜丽跟她聊这些，她的确是接不上话的。 酒已上齐，李政文便邀卫解放喝酒，两个男人倒似杯酒泯恩仇般，显得十分热络，而双方言语间不时打探起对方家里的情况，听说卫解放打算注册公司，李政文对此比较熟悉，还出了些主意。 杨立春便也加入到两个男人阵营当中，就着注册公司一事深聊起来，例如该规划到各种类型的公司，如何操作少走些弯路等，倒也算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末了，李政文还出言说道，“你们要是听我一句，公司干脆就在京城注册不要回去朝南。” 卫解放如今正在考虑这个问题，京城市场需要开发，但是想到注册公司还是回去朝南方便一些，毕竟自家就在朝南，在那边也多少算是有些人脉可用。 他将这想法说给李政文听，后者顿时就笑，“之所以选在京城也不选朝南，说的就是这个问题！” 卫解放不解，奇道，“这是什么意思？” “说到注册公司，你第一个想起来的就是人脉，这就说明了问题。虽说现下世道无人脉不成事，但是咱们那一隅方寸地真是，关系思想太厚重，做事业沟通关系的时间比发展市场的时间还要多，大环境如此导致经济疲软、企业效率低下，人浮于事比其他地区严重许多，这两年我也是走出来才感悟很深啊！走出来，面对大的市场，才有大的机遇，不信你就试试，在京城地界注册公司，不用找关系比你在朝南找关系的效率还要高。” 卫解放似是被这一席话说得也有感触，尤其自底层小市民苦苦挣扎过来，他更是了解所谓的关系思想对于普通人如何的不对等，办件小事几个部门来来回回卡你、拿你，坐在那一隅方寸地仿佛各个都是土皇帝，叫人恨得牙痒却无可奈何。 这种局面仿佛已经形成趋势，企业里新人学老人，个个都成了官油子，而不是想着如何办实事。 那方卫笙闻言也是暗暗点头，家乡经济即便在十几年后也是越发落后，而她现在能做的，目的也是尽可能地振兴经济，带动经济，以及提升经济，至于其他，她也是无能无力，最能印证李政文所言的，就是袁春波等人，在朝南再或是整个L省，能吃得开的也大多都是这等人，这在某种程度上也代表了根源结症所在。 杨立春此刻却是觉得，李政文这席感悟，跟女儿当初在虎台县向她大舅说的那席话有些相似之处。 849.第849章 战争很近，战争很远 饭桌上，两家的家长似乎有默契地对儿女之事保持了缄默，但在某种程度上，不去提及已然算是一种无声的抗议，所以饭局越是往后，卫笙这颗心就不禁越沉了下来。 卫笙几乎可以想象到自己的父母和崔贤的父母都在盘算着回家以后，如何以雷霆之势扼杀掉这颗萌发已久，却未长成参天大树的纯纯爱苗。 是该假意斩断，还是大力坚持。 即便卫笙这颗两世为人的头脑，在面对此种窘迫中带有三分杂乱的局面也是一时难以想出妥善的办法。 毕竟自己是子女，而那又是自己的父母。 并没有什么完美的言语能够打消父母对待自己这份于这个年纪本不该存在爱情的担忧，这与自己逐步发展起来的事业并不相同，看着父亲看待崔贤的面色，卫笙能够想象到这在他心里将是怎样一个难以跨越的坎儿。 或许这会儿父亲已经将对面崔贤当作了诱骗自家女儿感情的罪魁祸首，而在他眼中这个罪魁祸首并不具备一个成年人的稳定心性和责任感，这也是他绝不可能接受的原因所在。 卫笙嘟了嘟嘴，兀自夹菜间看了罪魁祸首一眼，少年在酒店璀璨灯光下安之若素，清俊面容上笑容仍旧。 这令她不禁露出笑容，人与人相处之久总会从对方身上学习到某些长处，卫笙身上具备一种在超强底气下并不急于证明什么的定力，而这恰恰是上一世崔贤身上所具备的闪光点，所以要说起来，这还是因为相处日久从他身上学来的。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无论是当初的崔贤，还是眼前的小崔贤，他们的身上无疑都具备此种特质，从始至终都具备着。 卫笙又忍不住伸脚在桌子下面踢了踢他的鞋子。 …… 张胜丽是在李芸出现后，真正地将椅子搬到了崔永贞的身旁，而李芸就落座在了卫笙的身边。 作为李记酒店的老总，李芸大多时间人在一部，而这家二部分店她鲜少过来，今天也算是巧了，正赶上下旬查账，李芸便亲自过来，而后碰上了卫笙这一桌。 话是这样说的，至于崔永贞到底有无在私下给这位老板打电话，卫笙和卫解放夫妇就不得而知了。 张胜丽虽然在落座时候对李记菜式吹毛求疵，但这家饭店毕竟属于京城老牌酒楼，档次不低，墙面上挂着的也都是老板与各明星的合影，无疑彰显了酒楼的背景与实力， “没想到饭店就是自家人开的，你看我，刚才还叫服务员把菜拿下去重做了，崔姐你怎么也不提点我一句！”张胜丽嗔怪笑道。 她虽说在美容行业混得风生水起，但说到底接触的大多是一些阔太，要么就是被人包养的二奶，即便如此也算在京城有些人脉，标准的住着好房开着好车的女老板，但也仅限于此，今天结识了这样的人脉，张胜丽直道自己是来对了。 虽说卫解放一家听那话里的意思，是事业开始的发展期、上升期，但说到底连她张胜丽都不如，却没想到今天借着两家孩子这巧合之下结交到了这般能人。 所以在饭局后半段，杨立春起身去洗手间的时候，张胜丽赶忙也站了起来，挽着她的胳膊低声笑道，“立春，这事你可得听我的，回家不能责怪孩子听了没？你想想，要是有这亲家，你家解放做事业得少走多少弯路？回头劝劝老卫，能坐在一个桌面儿上吃饭多不容易，不要把气氛搞得太僵了！” 杨立春就有些不敢置信地看了张胜丽一眼，心说丈夫这都是什么老同学，“你家闺女你也这么办？” 这话自然是有意挤兑。 哪像张胜丽果真是个奇人，顿时瞪眼笑道，“那当然，我家闺女我还得让她抓住咯！握稳咯！你别这么看我，姐在京城发展多年比你看的通透！你自己说，你卖出多少理发水能买起人家一栋房子？别以为你们家买套房子你就了不起了，人家是开发商！开发商你以为谁都能做的，不光有钱，还得有人脉，我是看出来了，人家崔家可是没愿意跟你们计较，叫老卫也懂点事，姐拿你当自家人才这么说话，不然我看着你得罪人家管你那么多？” 说着话，她就撒开杨立春独自进了洗手间大门。 杨立春一口气噎在嗓子眼不上不下，想起丈夫来的路上特地叮嘱别拿女儿臭显摆，她张了张嘴最终将话咽回了肚子里，干脆径直转身回了大厅，没上厕所，也没等张胜丽。 等到张胜丽从洗手间出来，见杨立春不见踪影，不禁一边洗手一边摇头。 心说卫解放上学那会儿就是死脑筋，现在也是一样，找个媳妇也是死脑筋，难怪年近四十还得到京城来打拼，怕是多年攒下点积蓄，都买车充门面了。 她又兀自补了个妆，收起粉扑转身笑吟吟地走向大厅。 …… 在这个京城街景繁华似锦、人们于名利场中左右腾挪、满心盘算地夜晚，位于亚洲东部西太平洋岛屿上的菲国，正在上演着更高一阶层名利场上的角逐。 总统府内。 “Z国政府现在已经加强了海关戒严，如果再不调回坐滩军舰，我担心会对我国出口贸易造成严重影响。” 那方，来自R国的内阁大臣大泽广野铺开手中工程图纸，淡笑着道，“自从建造S大坝之后，Z国在军事战略上是先手丧尽，受制于人，S大坝成为定点威胁的目标，就像悬在Z国人头上的达摩克利斯剑，一旦战争爆发，S大坝必然成为首要目标，大坝倘被摧毁，那个国家的中下游大城市顿成泽国，我们不但不需调回船舰，还可以利用这一点。” “大泽先生，炸毁S大坝可能需要五千万吨核弹正面摧毁，这个难度不亚于发动一场两国战争。”对面之人缓缓挑眉，也只是面色沉着地露出笑容。 “阿罗阁下，S大坝并非铜墙铁壁，也有命门。当然，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如果Z国愿意交还南盟打落的F-117A残骸，我们谁都并不愿意发动这样一场生灵涂炭的——战争。” 850.第850章 高阶层的阴谋 对方听闻此言无疑片刻沉默，大泽广野隐见褶皱地面容上笑容依旧，尖细而消瘦的下巴微微扬起，伸手指向工程图纸。 “Z国人有句老话，叫水火无情。经过我方测算，S坝若全溃时，百余亿立方米库水短时间内下泄，坝址至沙市间沿岸，受洪水波直接冲击，连带G坝水利枢纽将严重受损，请看这里，C市在铁路线以下地区受淹，枝城、上下百里洲和荆江分洪区以西洲滩围垸将溃堤受淹，洪水损坏葛洲坝大坝后进入C市区，那时，洪水在C城内的流速仍然有每小时65公里，溃坝4到5小时后，C城水位将高达海拔64-71米，意味着这座城市将被淹没在水下20米处。” “哼，简单来说，就是比98年洪水凶猛几十倍的洪流，将不可阻挡的摧毁长江中下游的一切。” 大泽面上露出阴郁一笑，眸中克制不住地精光闪现，“洪峰10小时内到武汉，1天内到南京！几十米高的洪水冲跨建筑楼房，很难想象民众能逃出生天。淹死多少人……难以预计。” “可S坝下游地区是Z国战略机动力量所在，处在Z国国防整体中关键又敏感的位置，驻有Z国集团军的百分之四十五、装甲师的百分之二十、步兵师的百分之三十八、空降师的百分之百。大泽先生，这里是那个国家战略预备力量和战略机动力量的精锐所在，这个便宜恐怕并不好讨。” 那方大泽顿时一笑，“Z国人说万物相生相克，阿罗阁下，如果战略机动力量被溃坝洪水所吞噬，其所造成的结果是如何设想也不为过的。” 对面那人顿时淡淡向后靠了去，试探笑问，“看来如何攻克命门，大泽先生已有办法了？” “工程没有彻底完工，并非坚不可破。何况……六年准备，只待一时。” “哦？我现在有些不懂了，阁下既然有万全把握威胁到S坝，还为什么要退而求其次，只要求Z方交还残骸？” “相信世界上的任何大国，都不愿犯下如此暴虐的行径。” “确实是很有说服力的说法，那么我有一个要求，既然要求由我出面，那么这次行动必须掌握在我的手中。” …… 大泽广野离去。 马京省省长安帕图恩自帘幕后方缓缓步出，眸中精光闪烁地道，“阿罗总统，我并不相信贪婪的R国人既然有了破坏大坝的万全准备，却愿意放过机会，只要一个残骸。” F-117A隐身战机是目前世界上最先进的攻击机，由M国洛克希德公司研制，却在M国早前攻打N盟战争中被首次击落，这与Z国軍方私下为N盟提供的軍事支持脱不开干系，而现在Z国正企图在战争结束将残骸偷运回到国，一旦这项技术被Z国掌握，也就意味着Z国将在軍事力量上得到一次质的提升。 机身现在已经进入E国境内，Z、E两国无疑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妄图贪婪地摄取M国技术。 至于菲国在这场战争中处于一个什么样的位置。 这在战机被打落，而后Z国驻N大使馆被M方‘误炸’的第二天，菲国登陆舰坐滩在了Z国仁爱礁企图干扰Z国外交时就已经注定了。 阿罗总统觉得，R国今次的目的，很可能是假借替M方要回隐身战机残骸，实际借菲国之手实施真正的暴虐。要残骸是假，炸大坝是真。 而在这场角逐中，R国的角色无异于M国游走在亚洲的说客，隐于幕后的身影中，暗藏着强大的野心。 到时S大坝一旦被炸，菲国罪责难逃，所以阿罗总统要求掌握这次行动的主控权，虽然这在对方一旦真正施压下并不能够挽回什么，但R方如果不打算撕破脸皮将自身置于暴虐角色当中，又或许他们的确只是打算要回残骸，那么菲方起码可以在行动中有机会按下暂停键。 …… 抛开更高层次的名利场中角逐，Z国境内，首都京城中的一间老牌酒店内，小人物们的世界复杂亦是不落人后。 有着真正实力的崔家在饭局中无疑风头尽显，从卫解放老同学张胜丽的满面笑容话语逢迎间不难看出，这名曾饱经社会洗礼挣扎求存的女人，乐于并且善于人脉的拓展与结识，并不碍于颜面和身份进行着她人生当中的又一次搏利与前进。 卫笙给张胜丽的评价是虚荣且懂得取舍，而这样的女人更适应于当代越发以利为先地生存环境，但是发展有限。 就连崔永贞都在愈发看透这女人本质的同时，笑容中渐渐变得生疏，越发地客套，却不显亲近。 李芸根本就没拿张胜丽当回事，她的目标基本放在了卫笙的父母身上，在询问过卫笙父母现下的工作以后，她就愈发惊奇，而她在饭桌间所谈论的内容也大抵是在卫笙的赛事上，评价非常的高。 这令张胜丽颇有几分意外。 饭局就在这样一种诡异而又玩味的气氛中几近收尾，张胜丽在离开前打电话叫了朋友来接，众人便礼貌性地多坐了一会，陪她一起等候，而卫笙则是起身前往了洗手间。 看着卫笙离去的背影，崔贤笑笑站起身也是打算朝洗手间走去，却被崔永贞一记凌厉地目光制止在了原地。 这令他只得笑着再次落座，事实上这场在卫笙看来还算惊心的饭局，小崔贤却觉得在某种程度上是好事一桩，起码两家父母能够坐到一处共享晚餐，而这在两年以前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且不谈母亲崔永贞态度虽然保持着一贯地强势矜持，但父亲与卫笙父亲显然相谈甚欢。 崔贤转目看着窗外鹅毛般飞落地雪花，还真是瑞雪兆丰年啊。 张胜丽电话叫来的是一位男性朋友，听那意思是她众多男性朋友中地一位，她乐于彰显自己的魅力所在，“也是在地产公司上班，中海实业崔女士听说过吗？” 那方李政文闻言转目看去，“中海实业？那可是京城老牌的开发商。” 崔永贞闻言也是点了点头。 851.第851章 合作方的碰头会 张胜丽自得一笑，淡淡地摆了摆手，“可惜他们家房子款式我受不了，还是明珠的房子看起来档次比较高，你看他们家那些楼，花花绿绿的，看着就不值钱，小年轻人猎奇还行，咱们这岁数主要还得买看着上点档次的你说是不是？” 崔永贞和李政文对视一眼，只是笑笑没有接话，他们可不好对同行业其他公司的房子做出什么评判，何况中海实业是京城本地的老牌开发商，在这个地界比崔氏有更高的威望和底蕴。 不多时，男人就打来电话了。 张胜丽接起电话也不起身，就听她在电话里直叫男人进来，听那意思男人似乎是让她出去，两人你来我往说了半天，最终男人妥协了。 张胜丽挂掉电话有些讪讪地笑，“还不好意思呢，别见怪啊，我主要为了给你们相互介绍一下，说不定以后能有机会合作呢是不是？” 崔永贞依旧笑得矜持，而卫解放和杨立春则在旁边干坐着，这些事似乎跟他们都没什么关系。因为有了张胜丽这位外人地态度，崔家俨然被推举成了今天饭局的中心人物，而卫解放夫妇则更像是边缘人物般。 那方张胜丽话音落下，众人朝外看去，就见大门口走进一名西装笔挺身材高大的男人。 不如打电话时推推诿诿给人的尴尬印象，男人进门便是盛上笑容，得体中带有几分矜持，不到四十岁的年纪，长相比较年轻，与张胜丽年龄相当算得上郎才女貌。 “邱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崔氏地产的老板崔女士，这是她丈夫李先生。” 随着张胜丽起身介绍的话语，左邱宇笑容中就闪过一抹诧异，伸出手与其相握，而后与李政文互换了名片，“久仰久仰啊，崔氏！听说刚刚加入到楼王计划当中啊。” “中海实业市场总监，幸会。”李政文看着对方名片也是一笑。 那方崔永贞就是淡淡一笑，“左先生也听说过楼王计划？” 左邱宇将名片收回兜中，站在一旁笑笑颔首，“打响京城地产界的大项目，恐怕业内无人不知啊，我还有幸见到过贵方项目的另外一位投资人，小卫总年纪轻轻办起事来雷厉风行，看来引进学校的项目已经差不多落实了？” 崔永贞闻言微微一愣，卫总？“您说的是重生国际那位实际出资人？” 这事她是知道的，只是当初重生国际跟地产没什么关系，崔永贞也就没大关注过这家公司，据说是有位实际出资人，因为什么原因并没有在公司实际控股，但这人似乎一直都在公司之中，包括M国的AD大会也曾有过那人身影。 至于为什么没有实际控股，众说纷纭，有说是某高官情妇不好抛头露面的，也有说是高官子女不能对外的，所以刘建仁也是碍于对方身份甘愿屈居于人后，并没有百分百的公司掌控权利。 这些说法的真伪崔永贞并不知道，原本也不打算探究，只知道确有其人就够了。但现在两方既然已经正式合作，对方藏头露尾也令崔永贞心底有些不满，这在某种程度上关系到诚意问题，昨天跟邵成东会面她还提过此事，希望能够探探这位合作方的底。 可惜邵成东只道会有机会见面的，但什么时候见面却没给个准话。 张胜丽打趣说道，“卫总？老卫跟你一个姓呢，说不定是你们家亲戚。” 杨立春还真想回她一句，就是我们家亲戚，而且是我自己亲闺女，她就见不得张胜丽这副得瑟模样，但见丈夫只是笑笑摇头，她就抿嘴不再理会。 崔永贞当着左邱宇的面自不好说连合作方的面都没见过，叫人知道了还不得笑掉大牙，便是岔开这个话题敷衍几句。 而后张胜丽便挽着左邱宇的胳膊一同出了酒店。 卫笙也就正是在两人走到正门口的时候回到座位上的，刚坐下就对上了崔贤颇带着几分玩味的笑容，她不解地看了看那方站在座位上的崔永贞，还有已经收拾东西准备离席的父母，朝着崔贤眼神询问，却见后者朝着窗外扬了扬下吧。 卫笙站起身朝那窗外一看，就看见了张胜丽正挽着一男人上车，而那男人侧影似乎是有几分眼熟。 待那男人闪过一个正面，卫笙顿时了然，原来是上次见过的左邱宇。 没想到跟张胜丽是姘头。 要说这各方圈子还真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绕绕总能绕到一块去。 …… “老卫，你总拦着我做什么，你看看你老同学的得瑟样，我们家闺女有本事我还不能说了！”坐到后座，杨立春一直保持着勉强微笑的脸上就如打了霜的茄子，更盛上几分怒气。 卫解放却颇为老神在在地坐在一旁闭上眼道，“你管他们那么许多，我还怕咱家闺女泄了底叫他们攀上，再说闺女现在跟人家合作你也听到了，两家对门住着，真有什么合同纷争了，到时候还不好说话，这面子你到时是卖是不卖？我看卫笙站在幕后挺好的。” “唉，那也不能一辈子就站在幕后，早晚知道的事，我就是看不上张胜丽那副巴结相，你猜她怎么跟我说的？说这要是她家闺女，她还得让闺女握住了这门亲家……”杨立春大摇其头，多少有些愤愤。 卫解放笑着伸手拍了拍妻子的手背，“咱们一辈子活的本分老实，但没法要求别人也都这么个活法是不是？你不要去管她怎么活，这跟你没关系，跟我也没有关系！咱们只管观察跟她有没有机会合作，咱们现在是要做事业又不是交朋友来的。” “就你知道的多，怎么学的装腔作势的。”杨立春不禁嗔怪地看了丈夫一眼，又朝着因为卫解放喝了酒，主动抢下驾驶位的卫笙道，“慢一点开。” 卫笙闻言露出笑容，从后视镜看向母亲巴结笑道，“您要是觉着心里来气，过两天我就组织公司开个合作方碰头会，您老就慈禧太后垂帘听政，让您看看崔永贞的反应解解气怎么样？” 852.第852章 静观其变 “别跟你妈扯皮，回家再收拾你。”杨立春说罢，转头与丈夫对视一眼，心中当真是思绪复杂。 …… 崔永贞没有喝酒，便开着车子朝家驶去，不时从后视镜望向跟在后方的奥迪A6，眉头拧得紧紧的。 李政文坐在副驾驶，注意到妻子的面色，也是不禁摇头一叹，转头去看，就见坐在后方的儿子正侧目望向窗外街景，心说这小子对于今夜发生的事倒是老神在在。 其实除了双方家住对门这个‘惊天噩耗’，李政文对于儿子和卫笙之间那点懵懂爱恋早已心中有了准备，相信妻子也是如此。 “爸，妈。”崔贤忽然开口了。 李政文就是一愣。 却听儿子淡声说道，“我们两个确实是在谈恋爱。” 吱嘎！ 车体猛然急刹，好在后方高速行驶中的奥迪车反应迅速，一个打轮从奔驰斜侧方向开出，错着崔永贞车辆朝前驶去。 且先不提这个变故卫家三口作何反应，此刻崔永贞却是紧紧捏着方向盘面容沉冷起来，李政文也在片刻反应过后赶忙伸手按在妻子肩头，只是一个回身的动作，却带有莫名安抚人心的力量。 他回身望着儿子，面色也是下沉，“你再说一遍。” 崔贤望着已经闪身开到前方去的奥迪车，才转目看向父亲，声音中带着几分坚定，“我们两个确实在谈恋爱。” 紧接着，他忽然抿唇笑笑，深思飘远了般，“我喜欢她，相信你们如果能够真正了解她，会像我一样喜欢她。” “闭嘴！”崔永贞胸口已然剧烈起伏，再也压制不住胸中怒火，她猛然反应过来事情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竟然能跟卫家坐在同一张子桌面上进餐，秉持着面上的和平与礼貌，甚至有意识地压住了两个孩子如此违规地举动。 直到让儿子堂而皇之地当着自己的面说出这番话来！ 李政文按在妻子肩头的手掌忽然用了些力道，指尖轻拍以示安抚，同时朝着崔贤说道，“崔贤，爸爸妈妈不反对你谈恋爱，但是绝不允许你在这个本该专攻学业的时间段谈恋爱，这会影响你们的学习，而且你们也并不具备承担任何后果的能力。” “我们可以保证不会影响学业，同时也会保证在上大学以前不做任何出格的事情。” 崔永贞闻言眼珠一竖，“什么意思，上了大学就能做出格的事了？！” 李政文闭了闭眼，赶忙又压了压妻子肩头，“你先开车，回家再说。” 说出这番话，崔贤不禁转头望着窗外雪白的街景，轻轻舒了口气，露出颇为隐晦地笑容。无论结果如何，起码更进一步，按照父亲的性格回家以后恐怕是要以开解母亲为主。 果然，回到家中李政文并没有找崔贤谈的意思，而是让他先回房间，便将妻子拉入了房中，锁上房门笑道，“今天这件事我又得好好批评批评你。年轻人有恋爱冲动无可厚非，他们这么小懂什么？反倒是你越打压他们会越反抗！你这个方法不可取……” “那你说说什么方法可取，不管不顾？放任他们谈恋爱？”崔永贞矮身坐在床上，面上怒气不减。 李政文摇首说道，“马上就要进入高三了，两个孩子都该忙着最后冲刺，这事咱们姑且静观其变，先放一放，等到高考结束天各一方，你就是想叫他们处在一起都难。而且崔贤这孩子心里有数，你不要动不动就失控，咱们哪里能先自乱阵脚？” 是啊，高考结束天各一方，见识到了更大的世界，换了全新的交际圈子，随着阅历和时间的对等增长，年少时的青春爱恋又有几个能够真如铜墙铁壁坚不可摧？ “好了好了，多少孩子背地里谈恋爱家长都不知道呢？你该庆幸咱们儿子说了实话，起码叫咱们也有个准备嘛，不是什么大事！不是大事！”李政文落座伸手揽过妻子安抚说道。 …… 卫笙这方回到家中，本已准备好承受雷霆之怒，却没想到父亲到家态度大变，循循善诱摆事实讲道理，颇为和气，卫笙无不应是，反倒叫卫解放觉得自己一拳打在了软棉花上。 而卫笙则是把话头引到房子上来，诚恳解释道，“爸妈，房子是汪涛定的，我到京城的时候真不知道就买在了崔家对门，当时在楼下碰见李政文闲聊来着，哪想到事情会这么巧。” “你心里不虚，藏头露尾的做什么？”照比卫解放做红脸，杨立春则是担任起黑脸的角色，此种教育子女方法在家中最是常见，卫笙心里也是清楚得很，根本没把母亲摆出地怒容往心里去。 反倒是坐近了挽住母亲胳膊，“您们都觉着我因公徇私呢，崔家不更得以为我有什么所图了，我也就是一时糊涂，早知道我就大大方方的住进来，省得闹了这么多乌龙！这事汪涛可以作证，你们完全可以找他证实。” 杨立春转目跟卫解放对视一眼，前者又是问道，“那你跟崔贤到底有没有交朋友？” 卫笙顿了一下，那方卫解放正点燃香烟，闻言略微沉吟摆手道，“学校快关门了吧，先让卫笙回寝室吧，晚了算旷寝反倒麻烦。” 见父亲松口，卫笙惊讶之余还不连忙告退。 而看着卫笙火速退场，杨立春坐在沙发上张了张嘴，最终不悦看向丈夫，“你把当时把事情说清楚，反倒叫她回去了……” “闺女要说没跟崔家小子搞对象你信吗？” “不信。” “闺女要说确实在跟崔家小子搞对象，你怎么办？” “当然是不让她谈了呀！” “闺女能听你的吗？” “……” 杨立春沉默了。 “这事还得从长计议，咱们先静观其变吧，闹起来反而不好看。咱们对卫笙说不通，改天我找崔家小子谈谈去！”卫解放吸了口烟，沉声说道。 能行吗？杨立春不禁有些怀疑，今天看崔家小子在桌面上可稳着呢。 853.第853章 碰头会来了 师大附属高中的多功能大课室今年刚刚落成，足以容纳一个年组的学生还不至于将座位填满。 在京城现有高中当中，算得上是大手笔。 眼下卫笙就坐在课室里昏昏欲睡，师大附中从京城大学邀请了一位经济学教授前来演讲授课，教授姓柴，据说在京城大学威望不浅，今日讲的是《世界资本主义经济政策的调整》。 大多数的学生都听得心不在焉，但校方严令禁止在课室内睡觉，倒是无人胆敢趴在桌面上睡下。 “去年刚刚打响的Kosovo_War战争有谁了解？”带着麦的柴教授游走在讲台前方，在上一小节告一段落后，提出了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显然更能激起台下学生的兴趣，尤其是男同学。 有人积极举手被柴教授点中，卫笙打着哈欠抬目看了一眼，站起来的男生是一班的彭宇，在学校颇有些影响力。 “柴教授，据我所知Kosovo_War战争是一场由Kosovo_War的********直接引发、在以M国为首的北约的推动下，发生在20世纪末的一场重要的——高技术局部战争，这个战争的作战方式采用大规模空袭，凭借绝对优势的空中力量和高技术武器，对N盟进行了为期78天的轰炸，现在以M国为首的北约已经取得了胜利。” 男生声音掷地有声，吸引了不少女孩的目光。 就连卢世诗都推搡着卫笙小声说道，“你说彭宇怎么就什么都懂呢。” 卢世诗紧邻着的语文课代表杜尘不禁嘟囔出声，虽然听不见他嘟囔什么，但卫笙猜测他又在咬文嚼字的骂人呢。 前方教授颇为赞赏地点了点头，“好，你先坐下，那么谁知道我们的国家在这场战争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杜尘这回快速举手，被教授点中后站起身扬着脑袋环顾四下，“我们国家在这场战争中扮演了相当重要的角色！从电视不断播放的新闻中可以看到我国立场明确劝解两方放下武力冲突，有人说我们的外交软了，我看其实不然！作为非当事国家，我们的做法是为了世界的和平！更是为了我国的发展必须这样做！” 听到为了世界和平，不少学生纷纷窃笑出声。 柴教授颇为赞赏地颔首，“不错，M国的持强独霸主义不但严重挑衅了联合国的地位，更加有碍于世界的和平发展，我认为，观察国际政治和对外政策不能单纯从政治角度或国际政治角度，而且必须从经济角度和国际经济角度，而这场战争对于Z国经济……” “教授，我有问题！”有人举手打断。 柴教授笑笑道，“说吧。” “咱们大使馆到底为什么被炸，有人说是N盟总统当时要去开记者发布会，老M执行斩首行动是不是真的？” 又有人问道，“还有说是在试探咱们国家的底线？” “没软为什么不收复仁爱礁！” “连菲猴子都不敢打！” 卫笙记得前阵子几位校长在马术馆谈论这事，就是M国攻打N盟的时候，顺手把Z国驻N大使馆给炸了，紧接着菲国一艘登陆舰坐滩在了Z国海域，意思是这事是老M指使的，这应该算是近期新闻和社会中的热点事件，就卫笙所知宁大海近段时间经常去网吧逛论坛与人掐架，为的就是这事。 不过总的来说，与大多数群众一样，卫笙也就是听个热闹。 这场对于Z国到底软没软的争论，几乎一直争论到了大课的尾声。 …… 那日卫笙说要组织一场合作方的碰头会，本就是一句安抚母亲的玩笑，没想到这事竟然在一星期后成真了。 楼王协议正式启动，三家公司都签署了有效地合作收购协议，而后崔永贞曾数次暗示邵成东应该为她引荐一下另外合作方，也就是重生国际的掌舵人。 邵成东以对方繁忙、不在京城等种种借口进行推诿，直到那日饭局过后，崔永贞知道那位卫总曾出现在京城，并且还和中海实业的人见过面，回去越想越是心底生气，只觉对方此种做派太不拿崔氏集团当回事了。 刘建仁本就风风火火地来，而后风风火火地走，只留了个什么专项计划小组的经理在京，三家划分利益洽谈渠道，邵家和崔家都是掌舵人出面以显重视，唯有重生国际藏头露尾。 是的，卫笙并不清楚崔永贞再次对她做出了藏头露尾的评价。 所以邵成东不得已给卫笙打了告急电话，言道她若再不露面，崔永贞恐怕就要翻脸了。 卫笙只稍加犹豫，就答应了这场真正意义上的合作方碰头会。当然，请母亲垂帘听政只是个玩笑，这事当然不能真这么办。 事实上卫笙倒也没有特地打算藏掖什么，只是她一不是法人代表二没有控股权限，三方合作这事她自然无需出面，出面也没什么用处，其他程度上至多也就是崔家没问，所以她没说，连带着那么点小小的恶意。 其实打心底里，她还挺期待见到崔永贞到时会是一个什么表情。 …… 崔永贞今日在衣柜里众多奢侈品职业套装中，选了一条颇为随性的包身长裙，看上去并无那么的隆重，却也得体不显失礼，算作是对那位重生国际的创始人施以一点小小的颜色。 这令在旁看她换了七八条裙子最终得以确定的李政文觉得好笑，“那位要是知道，你为了见她在家换了这么多套衣服，要我说都该感恩戴德了！” “你倒笑话起我来了，刚才是谁问我这套显得庄重点好，还是这套显得随性点好？”崔永贞也不禁失笑，对着镜子前后照了照，颇为满意自己保养多年的紧致身段儿。 李政文走到房间门边点燃一颗香烟，摇着脑袋道，“确实啊，听说是位二十几岁的小姑娘，岁数小份量足，我谈生意还没遇到过这种人，这个老邵，也不说给咱们多透透信儿。” “别顾着抽烟，你先去查查重生国际京城公司在哪条街上，省得待会又开岔道了。” 854.第854章 主场的重要性 冬日的天空飘下雪花，洁白如鹅毛般细密轻盈，扬扬洒洒，编织着纯白的绚丽。 崔永贞系上围脖走出家门，正提起楼道里的垃圾打算带下楼去，就见对门打开，杨立春提着一只红色的塑料袋弯腰放在门口，两人见面立时就是一愣，后者露出笑容朝崔永贞点了点头。 崔永贞亦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转身抬步下楼。 自上星期吃过饭后，崔永贞跟对门还未曾再见过，卫解放和杨立春仍旧早晚出去跑市场，听说已经开始在京城进行公司注册了，这些都是李政文碰见卫解放闲聊得知的。 那个张胜丽倒是经常拨通崔永贞的电话，要么邀她到美容院去做做保养，要么就是看中了明珠的房子咨询价格，价格崔永贞给的是内部价，至于美容院，迄今为止还没时间去过，她打算周末抽个空档去保养保养皮肤。 这边刚下楼，就听到杨立春因没关门，而清晰传来的叫喊声，“卫笙，还在那看电视呢，这孩子做事怎么不知道抓点紧！待会雪下大了路不好走！” 崔永贞摇了摇头，想到儿子今天一大早到正在装修的新房帮衬监督去了，心下稍安，今天崔贤正事不少，应该是没空跟卫家那孩子出去瞎混。 在踏进车子以前，崔永贞将裘皮大衣脱下抖了抖，挂在靠背，这才坐进驾驶位中，一边慨叹着冬日穿得厚实开车不便，一边朝丈夫问道，“路段查好了吧？那位置我不太找得着。” “走走走，我认识路。”李政文钻进车中也是冻得直搓手，一张嘴，嘴里直往外呼哈气，“这天儿变的可够快的，说降温就降温，项目还得往后拖啊，对了，咱们楼盘电梯还没定呢吧？” 崔永贞发动车子，左右晃着脑袋看路，“没定呢，有厂家找你了？” “格兰品牌不错，京城代理商主动联系我，想做咱们楼盘，如果订他们家，每部能返个五六千元，就是想让我搭个线儿。”李政文说。 崔永贞“嗯”了一声，又道，“回头见着老邵问问他的意思，万一他那边也有人联系，这事咱们还不好自己做主。” 说到这又不禁埋怨道，“所以我说负责人见一面很有必要，楼盘盖起来牵扯方方面面，那个郭守杰能做什么主？凡事都要打电话往上报，再等上面给消息，多耽误事。” “行啦，人家公司又不是专做楼盘，又是航空又是通讯，涉及到方方面面，跟咱们主营地产不同，大家合作也要多体谅体谅。”李政文笑笑说道。 “就你知道充好人，我说这些你又不爱听，如果咱们有样学样，也派个专项小组负责这事，凡事层层申报你看耽不耽误事？”崔永贞一个打轮将车子驶出了园区，开向大道。 李政文也是摇头笑笑，不过倒觉得妻子只有在自己面前露出絮絮叨叨的一面，颇有些娇憨。 车子抵达重生国际京城分部，在门口就遇上了邵成东刚刚停稳的车子，那方邵成东走下车后，三人汇在了一处。 因下着雪，三人快步朝那大厅里走去，邵成东满面笑容边走边说，“老李，永贞，这事别怪我没有先提醒你们，到时候见了人可别惊讶。” 崔永贞先是笑道，“老邵，这话叫你说的，像是我们没见过世面似的。我听说了，年纪不大，你先给我透透底，到底是个二世祖还是做事业的人，年轻不怕，我就怕跟那帮二世祖打交道。” 邵成东颇有些神秘地笑了笑道，“等你们见着就知道了。” “学我们家老李一句话，这事我可真得批评批评你，咱们那么多年合作的关系，你有意思吗？”崔永贞气乐了，意思说邵成东跟他们藏着掖着，关系显得太不到位，否则见面以前透个底，叫他们心中有数方便应对再正常不过。 可邵成东这做派倒像是跟人家站在一条线上。 见邵成东闻言只是在一旁笑，崔永贞就无奈摇了摇头，“反正我信你，这么大个项目，你信不过也不能拉上她。真要拉个二世祖过来凑数，我可都得怀疑你老邵的眼光了。” 邵成东听出她这话明着夸暗着损，待会真要见着个二世祖倒成了他的掉价，不过他并不忙着解释，只是笑容不变陪着二人往屋里走。 郭守杰已经在一楼静候多时，见到几位便是迎了上来，因为是楼王计划专项负责人，郭守杰目前就驻扎在京城，何况他早年在京城工作过，对这条条框框以及一些门道都比较清楚，负责该项目最合适不过。 而作为该项目负责人。 郭守杰已经不是第一次接触邵成东和崔氏两口子了，虽然他的份量低了点，但在平日开会谈事倒是没受什么影响，崔永贞背地里说什么他不清楚，起码表面上三方都是相敬如宾地。 “邵总！崔总！李总！这边请！”郭守杰在前方为三人带路，将人引上二楼的办公室道，“咱们翊卫驻京新租的办公室啊，目前正在翻修，下个月差不多就能完工了，在完工以前暂时借用汪总的办公室和会议室，真是不好意思！” 崔永贞则是第一次到重生国际的公司来，一面走，一面朝那一间间办公室和写字间望去，只见员工忙碌且有秩序，的确非常正规。这间办公楼主营重生国际的电子设备，刚刚路过的一楼大堂中还有新品电脑和手机的展示。 就连崔永贞现在所用的也是重生国际新品，并且她还知道，下一部新品会在年前也就是一月份上市。 与大多的生意人一样，出门讲究个行头脸面，以前崔永贞觉得MOTT手机好，但近两年重生国际风头大盛，无论是手机质感还是软件、实用性和外观都远远超出当下其他的手机品牌，包括外国大牌。 紧接着他们又在M国一场盛大峰会中击败了其他国际品牌，一举步入一线品牌商的行列，新闻中都常常报道该品牌在国外销量的步步突破，算是为国争光。 855.第855章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就连现如今她与一些老总见面商谈，都不免发现一个细节，那就是不少人都换了重生国际的手机。 这就像是一个势头，一股风潮，已经开启就难以扭转。 它似乎渐渐代表了面子，地位以及品味，尤其是重生国际开始走的即是高端品牌路线，价格并不低，而据说现在他们每每出新，都会同时上市一部适合大众消费的机型，市场的路子也越来越广。 此刻走在重生国际公司内，崔永贞倒还觉得挺新鲜的。 “无妨，万城也才进驻京城时间不长，我们现在还是广渠路附近租的临时办公点。”邵成东笑笑回应。 崔永贞即笑道，“那怎么不约到我那去，我那公司地方宽敞，还是自家的，下回开会就到我那去吧。” 为什么没约在崔永贞那？ 因为卫笙有个主场意识，约在自家总归能消消崔永贞的气焰，换做客场反倒比较被动。 此刻卫笙正开着车在冰雪路面上匀速前行，副驾驶载着赵叶，赶往重生国际分部，没想到途中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这时电话就架在方向盘的右侧，卫笙按下接听，便从扩音器中传出一道低沉平缓地声音，“方便见一面吗？” 卫笙一时没听出声音是谁，拧眉问道，“您是？” “我们在兴浪县后见过。”男人隐晦提及。 卫笙当下眉梢一挑，缓缓减慢速度，“刘先生？” 当初男人自我介绍是刘部长，卫笙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部长，想到MSS是保密机构，便只这样道了一句，何况赵叶还在车上。 电话那端嗯了一声。 这令卫笙有些摸不着头脑，距离窃听行动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难不成现在就要开始着手了。 “我待会有个会议要开，下午四点钟，你说个时间我去找你。”卫笙看了看表，开口说道。 男人沉吟了一会，便是答应一声挂掉了电话。 望着已经挂断的手机，卫笙转目看向飘舞着雪花的漂白天空，没有阳光，清清冷冷的色泽令人不禁皱了皱眉头。 在卫笙看来，与他们接触准没有什么好事。 …… “老邵，这卫总架子是不是也太大了点，这都到点了还不见人，一般压场的都得来得晚是吧。”坐在重生国际宽敞明亮地会议室中，崔永贞一手搁在桌面握着矿泉水瓶，一边淡淡地笑着道了句。 显然，这位难能得见的卫总迟到了，令本就心存芥蒂的崔永贞不禁有些不快。 这对面若是换做除邵成东外的任何人，她都不会如此言语，而若迟到的换做除了那位卫总外的任何人，她依旧不会如此言语。 赶巧了。 三方的合作关系，本该关系亲密的邵成东的隐瞒态度，以及那位一直藏头露尾不肯露面的幕后老总，都令崔永贞心中暗暗皱眉，可以说人还未见，认识就已经出现了偏差。 郭守杰也是笑着看了看表，“还有十分钟，估计是今天下雪路面不好开，要不我再打个电话催催。”虽是这样说，人却没有动弹。 邵成东就摆了摆手，“诶？不用不用，我们再等一等，大家下午不是都没什么事吗？等开会罢了我做局，咱们去吃口便饭。” 听闻此言。 崔永贞只是淡淡笑笑，转目望向落地窗外飘洒着鹅毛大雪的天空，思考着待会对方进门该如何应对。事实上，邵成东从始至终并未透露对方是何许人也，什么脾性，也令她没有头绪，心中多少有些不悦。 那方邵成东自然知道崔永贞心中是个什么想法，便喝着水暗暗苦笑，哪里是他不说，实在是无从说起，卫笙他们也是认识的，等到见了面自有分晓，而且他多少也有那么点玩笑心里，等到待会卫笙出来，李政文和崔永贞也就该明白他不是偏着谁向着谁，只是个简单地玩笑罢了。 再看那边的李政文，一直面带微笑老神在在地模样，心说这只老狐狸，可比崔永贞沉得住气。 这时，办公室大门打开。 崔永贞转目去瞧，却见是一名中年男人探出头来，朝着郭守杰招了招手，后者便站起身走向门口，“汪总。” “这是卫总让我准备的会议材料，还有万城传真过来的策划细则，刚刚整理出来。” 男人将手中资料递给郭守杰，而后抬目朝着屋里看了一眼，点头示意算是跟众人打过招呼，便转身离开了。 崔永贞觉得男人长相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见过，那方郭守杰抱着资料微笑回身，随口介绍道，“那位是重生国际京城分部的负责人汪涛。”说着话将东西铺开到桌面上，分发到众人手中。 崔永贞就细思了一下，心说兴许是在哪个活动上见过汪涛，已经是没有印象了。 重生国际，注册地在朝南市，那时在外抛头露面地只有刘建仁一人，当初跟万城集团争抢朝南23中学那块地还闹过一阵子，记得当初邵成东还在饭局笑谈如何给刘建仁来了个下马威，令找到集团总部的刘建仁在楼下等了一个下午。 那时候，无论是邵成东还是崔永贞和李政文，都没有想到那家刚刚冒头的公司，会成长为今天这个规模。 时过境迁。 至于那位女老总，崔永贞能够掌握的也只有她第一次公开露面听说是参加华夏航空的开业庆典，当时刚刚痛失爱妻的S海市市长邰军出面剪彩，闹出了不小的轰动，因为那是邰市长妻子过世以后首次露面。 后来，就是M国AD大会，这位掌舵人当着全球媒体的面公然喊话，重生国际将冲出亚洲，走向世界。 虽然崔永贞嘴上揶揄对方别是个二世祖，但心里并不敢小瞧这位卫总，不单单是因为坐在对方的会议室中，直观地感受到了其麾下掌握着无数个如此井然有序地公司，更是因为在她有限的认知中，已经能够初窥这位卫总手中所掌握的人脉、资源，以及短短时间所做出地成绩。 上次见面那位中海实业的市场总监，不是还对这位卫总赞不绝口来着。 856.第856章 重生国际，始于朝南 许是因为思绪复杂，像是过了很长的时间。 崔永贞走到落地窗前，身子婀娜地端着手中自带地保温杯，目光眺望窗外。 刚刚郭守杰叫人给她用热水起了杯茶，热茶腾腾热气扑在了眼前的窗子上，她定了定神朝下望去，只见下方刚刚停稳一辆黑色轿车，而后车中走出一身穿浅黄色呢子大衣的女人，马尾利落地束在脑后，从这个角度俯瞰并不能够看到面容。 除了那浅黄色大衣以外，还有一名穿着女士西服的年轻姑娘从副驾驶位走出，二人转瞬间就进了大楼。 是今次等待的人吗？ 当墙上分针精准地指向了约定时间的那一刻。 办公室大门一把被人从外推开。 站在落地窗前的崔永贞缓缓转过身子，手中保温杯内腾升而起地蒸蒸热气仿佛在眼前形成一道帘幕。 她曾幻想过那或许是一位文质彬彬谈笑有礼中夹杂着些大将之风地年轻女人，也幻想过那或许会是一位精明强悍如左邱宇口中那般雷厉风行的年轻人女人。 又或许，那仅仅是一个见惯了大场面，靠着不菲家底支持才走到今天的年轻姑娘。 但她绝对没有想过，那会是卫笙。 所以在卫笙因走得急而带着些微喘地推门进屋，笑着道了句，“抱歉，路太滑了，没迟到吧？”那一刻，崔永贞并未能够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她只是呆呆地站在窗前，保持着原有地姿势。 目光下意识地朝着卫笙身后看了看，只看到一名穿着女士西服文质彬彬的小姑娘，手中抱着一大叠的资料，看样子应该是个秘书。 崔永贞又朝着二人身后往外看了看，已开启的大门中可以看到走廊上空空荡荡再无别人，她眨了眨眼，似是有些不解地转目看向邵成东。 李政文亦是在卫笙进门的一刻疑惑道，“卫笙？你……” 邵成东已经笑着站起身道，“永贞，老李，可不是我一直瞒着你们，实在是你们早就已经见过了。我来正式介绍一下，卫笙，卫总，重生国际的创始人，也是咱们这次合作的第二出资方。 此言一出，室内顿时寂静一片。 崔永贞觉得眼前热水腾升地热气愈发浓郁，打湿了睫毛，挡住了视线，令她看不清眼前的一幕，仿佛那人都在雾气后方，形象绰绰影影。 李政文亦是保持着早前的姿势仿佛僵立在了原位，瞳孔渐渐缩起，猛地转头看向邵成东，“老邵，你没跟我开玩笑吧？” 见他如此失态，邵成东忽然放声长笑，“在正事上，我什么时候跟你开过玩笑？不用这么惊讶，当初我心里比你们还要惊讶，不过这两年走来，我跟卫笙办的事可不少，你们可不要真拿她当作孩子，别怪我没警告你们啊？哈哈哈！” 收到了预期中的反应，邵成东显得颇为开心，还打起趣儿来。 李政文可没心思听他打趣，转目看向妻子，却见妻子端着个水杯站在落地窗前，面色已经隐现呆滞地紧紧盯着卫笙，他立即清嗓咳了一声，但崔永贞仍旧未能做出任何反应。 她眸光闪动地盯着卫笙，心中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眼前真相无异于对她常年自信地认知造成了不小地打击。 重生国际，始于朝南，老板姓卫，年轻姑娘。 包括刘建仁是从虎台县走出来的。 但她却从来从来从来都没有过一丝一毫地猜测——往卫笙身上的猜测。 因为这本就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重生国际创立那年，卫笙多大？初二？刚刚转学到了朝南？那个身材瘦弱土里土气的小姑娘？ 那个在港式茶餐厅被自己出言提点远离自己儿子的女孩？ 崔永贞在这一刹那只觉得世界都偏离了她原本的认知，眼神有那么一瞬间地模糊、失神，脑海中满是疑问和不可思议，心中重复的只有三个字：不可能。 遥想当年崔永贞登门拜访卫家，那个时候重生国际无疑已经在朝南市打响了招牌，且凭借漂亮一仗拿下23中学地皮击败了万城，且拿下了北城百货成为了万城商场在朝南唯一地商业对头。 对！ 那个时候卫解放的工厂被重生国际麾下收购，他成为了重生国际麾下工厂的‘管理者’。 当年她所面对地卫笙，就已经掌握着了一家朝南市政府所大力扶持的企业？ 不对不对不对。 一定有哪里不对。 这些思绪只在一瞬。 下一刻。 崔永贞面上忽然露出一个夹带着三分迷茫气氛木讷的笑容，转目看向邵成东，“老邵，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邵成东闻言一愣。 这话李政文刚刚问过，而邵成东更是笑答自己在正事上从不开玩笑。 崔永贞是真的失神了。 卫笙也微微一顿，目光在崔永贞身上打量了一圈，心道今次答应见面是自己考虑不周了，自己就这样毫无预兆地站在她的面前，没有一丁点地心理准备，早前发生的种种无疑是对崔永贞一个莫大的讽刺。 崔永贞的反应在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但卫笙真的没有预料到崔永贞会产生此种呆滞性地失控，使场面僵持到了一个尴尬的地步。 好在，很快崔永贞轻眨眼眸，低头将水杯下移抬步走回自己的座位，一言不发地微笑其实是在整理自己的心绪。 而卫笙也借着脱下大衣挂在一旁衣架的空档快速思考。 崔永贞正在打量她。 今天卫笙穿了一件浅黄色的妮子大衣，内里则是穿了一件白色衬衫，一排整齐的扣子一丝不苟地系在身前，最上面的一颗没有系，显出了几分舒适放松，而下身只是一件板洁地牛仔裤。 此刻她正挽着衬衫袖口，抬步走向邵成东刚刚让出的主位，落座。 因着今天是重生国际的会议室，卫笙主场坐在主位理所应当，而邵成东和崔家则分两侧坐在了会议桌的左右，按照国际惯例以右为尊，邵成东作为最大出资人坐在了右边，而李政文、崔永贞夫妇坐在了左边。 857.第857章 会议桌上的漂移 “我今天为大家带来两道好消息，第一，乔司递交上去的重新规划申请已经得到批准，意思是说咱们广渠门的地皮可以重新规划，加入学校项目，在其他的规划上酌情、尽可能地让我们开发商获得更多利益，这件事还需要李、李先生和崔氏方面注意跟进。” 卫笙见崔永贞也没有跟她唠家常的意思，便直切主题，也是缓解缓解气氛。 本想称一句李叔叔，但想到这会儿估计正是李政文和崔永贞心中惊涛骇浪不知该拿什么态度应对自己的时候，示弱反而不美。 有一种法子是有钱男人对待女人的惯用伎俩，即摧毁再重塑，这份摧毁无论是是对于对方的自信还是自尊，再或是颜面，彻底击垮摧毁再重塑可谓顺风顺水无往不利。说白了，想要搞定你就不能先惯着你。 当然了，此种方式因人而异，主要针对自视甚高自尊极强的女人有其特效。 前提是施法者也要具备相应的基础和底气。 卫笙没想泡崔永贞，但相较于示弱交好，令对方燃起被讽刺的怒火以及下意识地产生排斥和敌意、愈发自视甚高等结果，倒不如一竿子到底将她击垮，恰到好处地重塑这份关系，人与人的交往有时的确需要用上一些手腕，无论是对下属，再或是对合作伙伴。 何况两方因为楼王计划还要有很长一段时间地合作，公私分明很有必要，也算是在态度上立个规矩。 此刻听到卫笙一句李先生，李政文也是微微一愣，继而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暂且抛开满心思绪，将重点放到了公事上。 “第二个好消息，是育才小学的方校长已经答应与咱们展开正式合作，合作的校方对象我们已经做过慎重筛选，育才绝对堪称京城的一流名校，对有入学需求的客户群体极具吸引力。对方已经答应翊卫地产在分校署名，就以育才分校，翊卫小学。” 崔永贞当即微微皱眉，“翊卫小学？” 她抬目看向卫笙，面容清冽地道，“咱们的合作协议上似乎并没有这一条，为什么楼盘上的学校冠名是翊卫，不是万城或是崔氏？” 卫笙微微一笑，“因为这是我亲自谈下来的。”她觉得很有必要在初会讲明这件事，虽然与邵成东已经达成一致，但崔氏方面还没有正式谈到这一块，省得以后多生事端。 崔永贞闻言不禁拧眉盯着卫笙笑道，“如果这件事是崔氏去谈，是不是就该署名崔氏而不是翊卫？何况建校一事是乔司给出的主意，看来万城和翊卫对于署名一事已经统一过意见了？在选定学校以前没有及时通知崔氏怕是不妥吧？这条我有异议。” 意思是建学校本就是托乔广庆出的主意，而乔广庆是李政文介绍出来的关系，而在建校一事上万城和翊卫竟然没有知会崔氏私自做主，现在他们更是自己占了利益。 说罢这话，崔永贞依旧抬目盯着卫笙，心思复杂极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跟面前的女孩坐在同一张桌面上划分利益。 卫笙微微笑道，“且先不说学校方面崔氏能不能谈下来，就算崔氏谈妥，恐怕也不会在谈判桌上列出署名一条。更何况，当初拉拢校方这件事上，只有弊无利，崔氏当时没有站出来揽下这活儿，现在我办成了，崔女士这时候提出异议怕是有不妥吧。” 说罢，她又看向邵成东，“何况乔司之所以答应帮助我们……” 邵成东也是诧异于卫笙咄咄逼人公事公办的态度，至于崔永贞的态度他大抵可以理解一些，许是眼前情况令强势如她打算在桌面上找回些颜面，有意为难，但卫笙不是跟崔家小子关系挺近的？ 面对这般情况，他倒是多少有些开心，自家儿子邵秉然跟卫笙是同学，而且处得不错，邵成东也曾示意过儿子与她多加接触，不过并未点明过卫笙的身份，真要点明像是有目的性的反倒是不美，但想收下这儿媳妇的想法，于邵成东来说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是一种欣赏。 但现在他也不急，孩子们年纪都还小，将来变数诸多，就算卫笙真在跟崔家小子谈恋爱，他也是不急，哪怕心里有点芥蒂。但出于对卫笙的了解，他也不可能将想法摆在面上，唯有全当是合作伙伴，将来的事将来再说。 而此刻李政文听到卫笙言语，似是反应过来了什么。 她在暗示乔司之所以答应帮助，并不是因为李家。 想到那日在饭店吃饭，李政文心情压抑到洗手间后抽了根烟，再回来已经形势大转，而乔广庆也一改早前态度答应帮忙，更是对卫笙笑得谦和，他诧异出口，“那天是你说服的乔司？” 邵成东虽然不明白卫笙作何打算，但同样也不希望因为学校署名一事在桌面上闹僵，闻言就颔首道，“确实是卫笙说服的乔司，不然这个忙，我看他是不打算帮的。” 听闻此言，李政文闭上眼睛一拍脑门，怪不得，他死活也想不通乔广庆怎地就大发善心，还道是看在李显靖的关系上不愿闹僵，自己想通了？现在一想，自己想的可真够简单的！ 崔永贞被堵了个哑口无言，心中不禁有些气恼。 早前卫笙说出那番什么有弊无利时候崔氏没有站出来，崔永贞心中就已是尴尬一闪，气恼这卫笙说话也太‘直白’，现在倒好，连本该呈情乔司帮忙这事，都把崔家给划出去了，直叫她崔永贞一张脸面往哪里放？ 心里也是对卫笙此举感到不可思议，完全不是她所预想般地沟通方式，可以说对方不留情面地态度，就好像赛车途中前方车辆即将撞墙，却来了一场完美的漂移，将后方崔永贞满心复杂、本欲强势为难地态度狠狠地闪晃了一下。 她还真当这是谈判桌上，在跟自己划分起利益了？ 在这跟自己公事公办了？ 崔永贞更是目光复杂地盯着那方坐在主位上，面容淡定微笑有礼地卫笙。 === 八千奉上，月票现在是1007票，今晚到1162票加更一张！没有就写着放到明天也会一起更出来，看看战斗力！我发现有些女同志说话忒气人，我不要命的一万几千字暴更那么久，现在睡眠都调整不过来，躺床上就心慌气短满脑子作者猝死新闻，结果八千、一万字就开始说难听的，我要真恢复四千基本更新慢悠悠写着，八千都算暴更还能求个票，我看人家稳定的，每天固定更新也就是六千七千，月票加更的也就八千九千，我也是好不容易成为一个还算努力的人，请不要忽视它，忽视也请不要朝它泼冷水，拜谢！ 858.第858章 三方会谈，公事公办 窗明几净，桌案上厚实的资料，热气腾腾的茶水，以及三方会谈。 卫笙没有去看目光复杂，面上带着几分不可置信地崔永贞，而是笑容如旧地道，“其实学校署名本算不上什么大事，相比万城和崔氏，翊卫地产实属业内新秀，署名学校目的也只为了博个名头，这个事情并不影响到咱们合约上的任何条款，同时也不会影响到咱们三方的合作。” 邵成东连连点头，含笑说道，“是这个道理，你我都清楚学术界的那些个学究自视清高，联合地产商建校这也是目前头一份，想要谈拢难度是有的，不过卫笙做的很好，能谈下署名也是她的功劳嘛，起码换做我去谈，根本就想不到署名这个问题，学校还能署名？没听说过！” 他言笑着缓解局面尴尬，那方李政文又哪里不懂这么许多，其实真换做崔氏去谈，也不见得能在不付出多余筹码的基础上谈拢下来，就算谈拢下来，也根本不曾去想过什么署名不署名的，可以说脑子里没有这个概念。 所以人家谈下来了，也不好这个时候去妒忌什么，何况三方还要继续合作，不必要因为这点小事闹得太僵。 他朝着妻子方向打了个眼色。 崔永贞不失得体地道，“署不署名我倒是不在意的，只是希望，既然这次三家合作，那么，下次再有什么动态可以提前知会崔氏一声，我觉得这是起码的重视，也是基本的尊重。就跟卫总今次亲自出席，而不是再派出一名专项小组敷衍大家是一个道理。” 邵成东地笑容中就染上几分尴尬，这个崔永贞啊。 卫笙则是笑容淡定地颔首微笑，“这件事的确是我做的有欠妥当，今后一定注意。” 崔永贞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又为自己此举猛然心下一惊。 自己跟她叫什么劲？ 那方卫笙已经又是继续说道，“马上面临建工集团的招标，这事就邵叔叔负责吧。” 邵成东闻言点了点头，招标是份油水颇厚的活，交给旁人他也不放心，油水可以捞，但选用方面必须托底。 万城负责最好。 这事自己提出来反倒是有些不好，卫笙提出来算是解了他心头之忧，自然欣然答应。 李政文和崔永贞对视一眼，没有提出异议。 “学校建筑的规划方面我负责跟进，等到跟规划司敲定以后，具体的建筑和设施费用咱们再碰个头，电梯和绿化就由崔氏负责吧？”她眼神看向邵成东。 邵成东闻言微微一愣，“我没有异议。”刚得了好处总归要有份取舍。 李政文就诧异地望了卫笙一眼，引进电梯和绿化那都是油水颇丰的活儿，就如来前他跟妻子说的那样，代理商方面承诺每部电梯给他返利五六千元，整座园区用多少部电梯？还有绿化铺设，其中讲究也是太多了。 崔永贞更是目光复杂地打量着卫笙，按理说三家碰头商讨，本不该由她一人说了算，现在反倒像她在分配工作一般，这原因就在于李政文和崔永贞夫妇心绪纷乱，一时间没有进入状态，而邵成东也全不介意卫笙主持。 结果从她卫笙坐定开始，今日的开会就好似由她掌舵般主持了大局。 崔永贞心里说不上地复杂滋味，直到现在，她仍旧觉得不可思议。 今天她是来见重生国际幕后老总的，莫名地，就跟卫笙坐在了同一张桌面上，而这个在她看来原本并不出众的姑娘，现如今竟然执掌一方商业大旗，忽然间具备了足够的资本与她坐在一张桌面儿分化利益。 遥想当年虎台县初见一幕，崔永贞甚至有些感慨万千起来，她觉得今日一幕，足以算得上她人生当中所遇最戏剧性地一幕。 这时，卫笙滑动着老板椅朝旁投影仪处滑动，赵叶紧跟其上开机处理。 卫笙就举起手中一份资料，“来看PPt，我这有一份对于上次政府给出的投标资料规划图纸整改后的楼盘样图，是上色以后的成品效果图，大家可以给出意见，主要用作参考。如果觉得合适可以将演示文稿打印出来，制作成胶片带回去研究。” 她转目看向众人，“这张图纸上，除了把经济适用房跟商品房位置对调以外，同时缩小了经济适用房的占地面积，虽然占地小，但是提高了容积率……” 崔永贞、李政文和邵成东就对视一眼，显然没想到卫笙准备工作做得如此充足，连崔氏跟规划司的重新规划事宜都做下了准备，这张成品效果图无疑是要花费不少心思的。 看着眼前少女侃侃而谈，认真中不失专业地模样，崔永贞紧抿着唇，渐渐接受了眼前的实事。 怪不得，早前为老爷子出主意，这地产经念得头头是道。 想到这，崔永贞不禁侧头一笑，这笑容中意味杂多，自己倒成了有眼不识泰山之人，在卫家面前倒像是跳梁小丑似的？ 对面少女这般在会议上对崔氏不假颜色令崔永贞气急，公事公办中却又令崔氏占了好处，做得倒是滴水不漏。 崔永贞面容沉着地缓缓一叹，妆容精致地面上再次恢复了些平日办公时分地严谨从容，打算先抛开这一切投身到正事当中。 会议室内。 少女清朗的嗓音久久回荡在室内，李政文不时低头查看手中的配案，偶有抬目跟妻子交换眼色。 那方邵成东看在眼中，不禁露出一丝隐晦地笑容。 …… 走出会议室的途中，卫笙伴在几人身侧，却是推拒了邵成东的宴请，只道自己还有其他事情需要处理。 汪涛也从隔壁办公室跟了出来，低声在卫笙身边汇报着什么。 少女不时点头，不时低声给出建议，那方汪涛用笔快速记录，只是她依旧没有打算跟崔永贞主动说些什么。 这一幕崔永贞都是看在眼中，在走出办公大楼的时候被冷风一吹不禁头脑清楚起来，她使劲晃了晃脑袋，忽然转目看向汪涛，面色一呆，记起这人到底是在哪里见过。 这男人，可不就是上次对门漏水，赶过来自称业主跟楼下邻居解决纠纷的男人？ 伴随着她面色一呆，迈出大门时脚下被绊，整个人惊呼一声已经是朝前栽去。 卫笙几人纷纷惊愕转头。 859.第859章 那一年，网吧里暗搓搓地回复 杨立春发现，住在对门的崔永贞这两天把腿给摔伤了，走路一瘸一拐地，上下楼都需要李政文在旁搀扶，这是她开门扔垃圾时候发现的情况，还以此为话题拉着丈夫取笑了好一会。 “活该崔家小子他妈摔了腿，路都走不踏实，看她还得意啥。”杨立春收拾茶几的时候这样说道。 卫解放抽着烟，摇头笑笑，“哪有人家摔了腿，你在这幸灾乐祸的？” “我就见不得她装象，你不是说找崔家小子谈谈，谈没谈呢？”杨立春拎着垃圾桶走向厨房。 卫解放就摇了摇头，虽是这样想的，但到现在也没找到个合适的契机，有时候甚至觉得崔家小子比崔家夫妇都难遇上一次，天天见不着人。 “卫笙中午又不回来吃饭了？”卫解放问了一句。 厨房里的杨立春就看了丈夫一眼，“早晨去早市带回来豆浆油条，就跟我说出去玩了，估计又跟高瑞上网吧玩去了吧？” …… 卫笙确实在网吧里，这段时间父母住在家中，上网多有不便，当然，这不是借口。 主要是最近出了一款小小卡丁车的游戏，成为了各地网吧的一大热门，卫笙当初高中那会儿也愿意玩，而且还为此跟同学包夜通宵过，通常七八个学生聚在网吧里面打战队、杀地图，相当热闹。 算是她上一世高中生活当中难得的小乐趣。 所以今次听说了游戏出炉以后，卫笙就首当其冲杀进了网吧，现在天天聚在一起玩的除了罗丁磊、崔贤、崔贤的几个球友，还有高瑞和他的朋友骆兵一众，也就是上次在游泳馆遇上的几位，那会儿骆兵还大手笔要‘扶贫’，给卫笙等几个朋友买泳装来着。 后来在水里玩游戏跟崔贤闹了不愉快，结果被罗丁磊拉到游戏厅打赛摩游戏，虐了好一通。 这帮人也不知怎么就凑到一起来了，好像先是卫笙、罗丁磊和崔贤到网吧玩，遇见了崔贤学校的几名同学，后来接着高瑞电话，高瑞就带着大队人马冲杀而来，接下来的几天，众人便天天在师大附中对面的小网吧里战得昏天黑地。 至于MSS早前打电话约上卫笙的刘部。 那天下午卫笙跟崔永贞等人开过碰头会，就照着刘部电话回拨而去，结果是不在服务区的状态，晚间再次接到对方的电话，只道现在人在国外，过些日子再正式见一面。 用上‘正式’，直叫卫笙隐隐不安。 她让小西里尔通过这个号码追踪过去，发现来电是从E国打过来的。 此刻卫笙在一局组队作战中退了出来，伸着懒腰稍做休息，进入BD浏览器，浏览起一些乱七八糟的论坛。 点进置顶帖中最热的《网上谈兵》，其中一条正在讨论中的热帖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S坝恐要被炸！！！》的标题鲜红而刺目，三个硕大的感叹号如同横流的鲜血，无疑很引人注目。 卫笙记得，六七年前S坝正式动工，而动工之初就是舆论颇多，记得一位著名军事学者曾洋洋洒洒书写过一篇关于S坝建成后Z国所要面临的被动局面，这篇文章引发了诸多争议，但是结果，据说那位学者在高压之下公开书文道歉，并且亲自前往S坝工程参观且现场道歉承认错误。 此事争议一时，也就过去了。 看向正文。 【为什么菲猴子登陆舰坐滩在仁爱礁，我方不敢持强硬态度？自从Z国建造S坝后，军事战略上屡屡受制于人！按照军事评论家的观点，S坝成为敌方定点威胁的目标！现在的情况就是，你敢打DY岛，对方敢动S坝！你敢打南海小岛，对方敢动S坝！】 卫笙饶有兴致地往下去看。 再看下面回应争论的可就有意思了。 网友毛遂自贱：【力挺楼主！老毛头当年为何不同意建造S坝？他说：“现在不考虑修S坝，要准备打仗。头顶一盆水，你就能睡得着觉？”老毛头不仅读马克思的书，更精通中国古代帝皇历史，其实早在1500年前南北朝期间梁武帝在淮河上曾建造过一座大坝，规模和工程管理水准都超过当今的S大坝！结果西元516年8月淮河发生洪水，浮山大坝的溢洪道泄洪不及，十多万南梁的居民死于溃坝洪水！老毛头不想当梁武帝，不是没有道理！】 网友陈静楠：【你在逗我吗？不经宣战像偷袭珍珠港还行，偷袭S坝？S坝距离最近国境线1000公里左右，你给我说怎么偷袭？】 网友oqson回复陈静楠：【内陆就不能偷袭？非要把飞机开过来？人家不会飞导弹？你以为二战时代？】 网友Jacky110回复楼主：【动S坝。。。有能力的不敢动。。敢动的没能力。。没能力的有能力了又不敢动。。楼主是小学生？？就这见识了？？】 网友终将大乱回复楼主：【本文作者明显是缩头乌龟一个！防是要防！但绝对不会像本文说的那样悲观！谁敢动S大坝？？我国肯定瞬间让它的国家永远在地球上消失！所以要多考虑问题吧，因为一般的小规模战争只能是针对军事目标不能对平民百姓等民事设施！】 网友笑霸天下：【老M敢动S坝，我就炸他黄石火山！】 网友秦皇：【简直胡说八道！没有一点水利工程常识。知道S大坝是什么坝吗？钢筋砼重力坝！这种坝本身就是15米左右一段完全断开的，如果遭到常规武器的袭击，即使直接命中大坝也只能炸一个几米的坑或口子！假设你能在同一个口子连续炸中10多次，也只能是炸开了一两个坝段而已，相当于多了一个泄洪坝段！】 网友oqson回复秦皇：【你也是在胡说八道！你虽知道一点水利工程常识，可你没有军事常识。现在的高爆炸弹能穿透60米的钢筋水泥砼而且还可以对同一点进行连续打击，你那15米左右的大坝可谓是不堪一击！真是蠢猪一个！】 作为经历过后世的过来人，卫笙自然知道S大坝到底有没有被人动过，所以对这些观点不太苟同。 860.第860章 你在跟我开玩笑 一时手痒，卫笙也在留言区玩笑道：【不切实际！二战才死了多少人，难道就我们这些屁#民知道它是重要的战略目标吗？上面的雷达密集度足以拦下导弹，何况真炸了它就不是简单的战争，等同于反#人类，我相信没人会这么傻的。】 点击发送，好在没有需要什么帐号登录，只见上面是游客回复的字样，令她心下稍安，毕竟就连重生国际舆论哗然那会儿她都没说注册帐号帮自家说话，现在一本正经进论坛评论这些事情叫她觉着有点冒傻。 现在倒是有一种偷鸡摸狗成功的小窃喜。 “回复论坛呢？”身后忽然响起崔贤的声音。 卫笙猛地回头，就见他站在自己身后，目光带着几分狭促笑意地望着电脑屏幕，她赶忙转头缩小了网页，回身怒容道，“偷鸡摸狗的站人后面干什么呢！” 他满脸无所谓地晃了晃手中矿泉水，意思是刚去买了瓶水，回来就看见她暗搓搓地在回复论坛。 起码卫笙是这样理解的。 崔贤将一瓶新水放在她的桌边，“你们讨论的都不切实际，跟P民研究皇上一天是不是随便吃窝头一个道理，坐井观天。” 听他引用自己刚刚用到的，卫笙就知道自己敲了什么都被他给瞧见了，再听他一句坐井观天也是不禁挑眉，“那你说说不坐井观天是个什么看法？” “不坐井观天……”崔贤淡淡地笑了笑，“不理解的事不猜测不评论，你说这等同反#人类，但真敢反#人类的事也不是没发生过。” 卫笙历经后世自觉老道，不禁看着他摇了摇头，“依你的意思是赞同有人敢炸大坝的观点了？” 崔贤又摇了摇头，拧开水灌入口中，“我跟你持一个观点。” “正的反的都叫你说了。”卫笙伸手在他腰间拧了一把，算是报复他躲在身后看自己暗搓搓地回复论坛之仇。 后者咧嘴侧身闪着，“妇唱夫随还不行了。” “哎呀？”卫笙瞪眼臊脸地再次动手，“跟谁学的！跟谁学的！跟谁学的！” …… 卫笙不相信有人敢炸坝。 何况后世大坝完好无损。 所以当MSS刘部长坐在她对面的时候，卫笙整个人是诧异的。 “要我去菲国？”初听此言，卫笙摇头好笑之余觉得荒谬绝伦，“刘先生，我只是个商人，而且这事交到我头上，你们MSS……” 她拧眉继续笑道，“不会觉得太儿戏了？” 她又说，“再说你们抢了人家的东西，根本就是不对在先，送回去不就行了。” 她看着对面面无表情地男人继续摇头，“真关系到千万人生死，我又没张一张铁嘴，再说我跟菲国总统又没有交情，你以为我到那念叨两句人家就能把人给撤回来了？” “再说咱们建坝工程让人家埋了炸药，说出去真成了笑话，我到现在都不相信。”卫笙兀自言语，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这件事，要从什么是北约说起。 自1949年开始，M国、加拿大等十几个国家一起抱团搞了个军事联盟，签署了《北大西洋公约》，被称为目前世界上最大的軍事集团。 这帮大佬没事凑在一起划分划分利益，组团群殴、找找存在感，其中谁被欺负了，大伙必须一起上，包括在軍事上的援助。 然后他们为了朝东扩张，以M国为首，打着帮助实现民主自由的幌子，强行干预到人家N盟地区的内斗当中，以强势地空中力量，搞了一场为期78天的大轰炸，其实主要目的，想要以强势之姿，在人家地盘上建立起一个亲近北约的正攵权。 在这场轰炸中，M国出动了一种不得不提的先进飞机，F-117A隐身攻击机，它的隐身就在于可以有效避免雷达发现锁定，是当今战机当中最先进的技术，这项技术对于大多数国家的威胁不言而喻，意味着我能躲避你们的雷达信号，悄悄潜进你们国家的领空，堪称令人闻风丧胆。 结果在这次轰炸行动当中，有一架F117A被Z国暗搓搓地帮助N盟打落了，然后联合邻居E国一起拿回来研究人家的技术。 现在人家不干了，要你把飞机残骸还回来。 你不还，我就炸你坝。这等关系到千万人生死的大坏事儿，M国不干，交给小弟R国去干，小弟R国怕遭天谴，交给小小弟菲国去干，又或者是M国本就是让R国利用菲国去干。 菲国刚把一艘破船强行抛锚在了Z国海域死活不走，已经摆明了立场，是跟M国一伙的，想反水已经没机会了。 而R国早在S坝建立之初，也不知道用了买通工程师还是什么法子，埋好了这条后路，养弹千日，用在一时。 当然，内里门门道道更是复杂得多，但简单解释对方的意思，眼下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 “现在菲国境外武装分子已经潜入国内，目的是接近引爆炸弹的有效控制距离，也就是说或许他们只要接近炸弹接收区域按下按键，就能引发一场空前灾难。” “1998年，长江洪水的最大流量为6万立方米每秒，一旦对方炸坝成功，溃坝洪峰将是98年的37倍。简单来说，仅需要半个小时，仅C市一市的人员损失就将高达50万。” “F711A残骸目前还在E国，不是我们说还就能交还的。再说这架战机的技术我们必须掌握，否则我国军事力量将非常被动，它可以悄然无息地闯入我国境内，在大坝上空投射导弹。” “菲国已经进入封岛锁国戒严状态，我们的人潜不进去，内部的人见不到阿罗。我知道你跟马京省老安帕交情很深，老安帕是阿罗最坚实的盟友，只要他能引荐你进入总统府，剩下的谈判MSS会自行处理。” 对方一系列地话说完以后，卫笙抿唇坐在原位把他盯着，半晌拧眉，“致维党是咱们民主党派，黄老先生在这事应该当仁不让，你们想靠着菲国本土势力进入他们地盘，找黄老先生肯定比找我靠谱。” 而且她跟老安帕算是哪门子交情。 “洪门从不参与到国家斗争当中，黄阁章的态度非常明确。现在我们能够想到的，只有你。” 861.第861章 这是秘密 卫笙不知道上一世在人们看不见的背地里发没发生相同的事，还是自己的蝴蝶翅膀真的扇了这么远，如果上一世发生的，他们是怎么解决的。 回到家中，卫笙给后世西里尔打了通电话，让他查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西里尔得到的答复，让卫笙确定了自己的蝴蝶翅膀并没有那么大的威力。 在这场Kosovo_War战争中，的确有一架隐形战机被打落，至于大使馆被炸跟这事有没有关系，倒是众说纷纭，西里尔也无法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毕竟他只能搜罗出计算机和网络中存在的答案。 “你干脆让他们把残骸还回去，F-117A是在2008年退役的，我可以为你找到它的研发参数，也就是说他们只要掌握了这些，就算没有残骸一样能够研制出一架F-117A。”西里尔在电话中这般打趣说道。 卫笙心里一动，又立马打消了这个想法，一旦她真的这样做了，要么就是她被扣起来研究，要么就是她的手机被扣起来研究。连整个国家都渴望获知的秘密，她没有理由了解，如果她了解，那就必须给出个理由。 毕竟，以她的年纪能走到今天就足以令人称奇的了，而她唯一凭借的、令人信任的，就是她的背景足够干净，她以往的一切都可以调查得出，除了突然会赛车，但这在调查她的人看来或许并不是‘突然’。 毕竟没有谁会突然就掌握了某项技能。 无论MSS还是洪门，对于她的调查除了她的档案以外，也就只能凭借他们的渠道监控获知。 再细节的或许会走访探寻，可惜没人知道卫笙是会怎么赛车的，而这点也并不足以令人称奇。或许她曾经暗地里跟什么人学习过，或许她曾背着所有明面上的亲朋好友跟什么朋友接触过，玩耍过，或许她早就出现在虎台山的赛车圈子中，但旁人并不知道。 那个时候没有人监控她，后面再想回来通过熟知她的人调查，线索也就断了。 这都是有可能的，而可能被调查出的，也不过就是她冒头出来，凭借着赛车赚钱，又结识了刘建仁，两人一拍即合搞起了工厂，水到渠成地凭借天赋走到了今天等这些标志性的事件。 可惜没有人询问卫笙为什么忽然会赛车，否则卫笙也能给出一百种合理的答案，毕竟调查不到，不代表不存在。但没人在意这个问题，或许跟卫笙一样，他人自己已经判断出了一百种合理的可能，所以它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或许在所有人眼中她就是一个天才，因为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可以解释。 反正她的一切行径，该知道的人都全部掌握着，而她所展现的，也是一个有着绝对独立思考能力、处事原则的人，而不是被某某组织操控着傀儡。现在她无疑已经被列入没有威胁的安全列表当中，但如果她突然拿出一份F-117A的参数拍在MSS、拍在姓刘的眼前，那么这一切就另当别论了。 挂掉电话，卫笙靠在沙发上闭目凝神，她无法设想庞大的国力在以往是怎样于其他国家埋下眼线、解决问题的，因为她对这一块并不了解。 “不应该啊。”卫笙闭着眼睛喃喃自语。 上辈子如果也发生了这事，当时是怎么解决的？ 可惜西里尔也查不出内情所在。 当真只需要通过自己和本土势力的关系，带人进去？ 思绪不禁飘远，脑海中闪过今天下午跟这位MSS刘部见面的最后情景…… “刘部说笑了，保护国民那也是你们的事，新闻里都看得到两国情况如何紧张，我这一去万一吃了枪子，事办不妥还把自己搭进去了，我实话跟您说吧，我没能力办这事，没那金刚钻也不敢揽着瓷器活，也没那无私奉献的情操，这事儿您爱找谁找谁去。”她淡笑着摇了摇头，这笑容中已经隐含怒气。 对于无端端被屎盆子砸在脑袋上的愤怒，发自胸腔。 那刘部则是拿出一台电脑缓缓开机。 卫笙拧眉说道，“今天不是愚人节，您也别跟我在这开玩笑了，都挺忙的，要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不忙。”男人抬目看了她一眼，手指在电脑上噼里啪啦输入着什么。 说罢，男人将笔记本的正面转向卫笙。 卫笙看见上方画面就是一愣，男人的声音亦是缓缓响起，低沉且缓慢，“这是九八年洪水时候卫星拍下的未公布画面，1986年四川省政协调查组在报告中得出，战争一旦爆发，S坝必然成为首要目标，C市保不住，沙市保不住，江汉平原保不住，武汉也保不住，京广、京九铁路也保不住，洪水影响范围一直到南京，惨烈程度将是你眼前画面的十倍百倍。” 卫笙承认，看到眼前画面，听到对方的言语，心头的确一震，但她仍旧不认为这事跟自己有任何的关系，太儿戏了。 “建坝工程并非万无一失，出现这种差错我们难辞其咎，你先别走，听我把话说完。”刘部看着已经起身的卫笙不得不打断话头，“我可以再跟你透一个底，我们已经跟菲国方面达成了某种程度的默契，安排你借用老安帕的关系进入菲国是做给外面看的，只是走一个形势。相信我，国家会确保你的安全。” “为什么是我？”听到老安帕的名字，卫笙这才站定步伐。 看着卫笙一张油盐不进地面容，刘部面上首次露出松懈之意，“是老安帕要求的，你们去的目的是假意胁迫菲国退出，我只能跟你说这么多了，这是机密。” 卫笙盯着对方面容，似是在判断从这张脸中冒出的言语有几成真假，老安帕要求的？ 菲国明着是跟M国一条线，然后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因为他们不敢搅这趟浑水，所以私下跟Z方达成了某种默契，假意被胁迫躲掉这个事？ 那如何才能被假意胁迫成功？ “你想派人假意胁迫菲国总统？”卫笙有些不敢置信地紧缩了瞳孔，她忽然后悔，后悔听到这个机密。 862.第862章 “争论”的面红耳赤（求月票） 获知机密的意义就在于，要么加入，要么…… 没有要么。 …… 收回思绪，卫笙回到房间打开电脑，再次找到那个论坛，只见自己的观点得到了不少的支持。 卫笙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摆在眼前的实事已然证明了自己观点的错误，但大多数的国人仍旧认为，建坝必然准备万全，不可能出现人们臆测当中的那些情况。 但有多少东西是根本说不清楚的呢。 或许就像是博弈，厮杀在某一层面从未间断过。 关上电脑，家门被人敲响，卫笙起身走到门口，从猫眼往外一瞧，心下微惊，赶忙打开房门将崔贤给让了进来，“你怎么来了，你妈呢？” 就敢堂而皇之地到对门敲门，胆子也忒大了点。 这会儿两家关系说不出的尴尬。 “她下班就到新房去了，你爸妈什么时候回来。”他驾轻就熟地换鞋进了屋子。 卫笙吸了吸鼻子，倒是听说崔家在明珠的新房子正在装修，再有一两个月估计就能搬走了。“今天约了张胜丽吃饭，听说是明珠沙龙用过咱们家药水要给他们反馈。” “那看来要挺晚才能回了。”他径直走到沙发落座，用遥控器打开电视。 卫笙就不禁挑眉，吓唬道，“也说不定待会回来取个什么东西，正巧把你堵屋里了。” 崔贤斜睨了她一眼，淡声道，“乌鸦嘴。” 卫笙就把他打量着，快步走到沙发在他身边盘膝落座，“你胆子怎么越来越大，最近吃熊胆了？”说罢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认真地道，“快！还我那青涩腼腆的小少年！” 他伸手握住她的小手，安抚笑笑，“别闹，我来跟你说正事的。” 卫笙奇怪看他。 “我研究了一下今年旅游业统计公报，桂林、杭州、青岛、重庆都算是热门旅游城市，想去哪？”他淡笑着看向她问。 卫笙不禁愣住，“什么意思？寒假去旅游？” 他点了点头，沉吟着道，“我想好了，以后每年寒暑假我们都抽出十到二十天的时间专程到各地旅游，高中这么做，大学一样这么做。先把国内走遍，等到工作了，每年最少两次同样要抽出时间，我带你把世界各地都走一遍好不好？” 我带你把世界各地都走一遍，好不好…… 卫笙愣愣地把他望着，忽然就觉得鼻头发酸，眼睛也发酸，“你对不起我了？” “嗯？”崔贤那方明显微微一愣。 卫笙又吸了吸鼻子，伸出穿着袜子的小脚踹了他一下，“没对不起我干什么阿谀奉承玩煽情。” 他哑然失笑，随即握着她的手，眸光清澈地盯着她笑，“我最近一直在想，我们应该一起做点什么有意义的事情，嗯，应该没有什么比把我们的足迹遍布在世界各地更有意义。” 说罢，他轻牵唇角，“卫笙，从今年开始，一起旅游吧。” 窗外夕阳西斜，带着金边的火红光辉打入室内，照射在少年亮白色的衬衫之上，干净清俊的面容，带着几分问询地笑意，简单的字眼组合在一起，虽然依旧简单，但却显得如此暖人心脾。 卫笙抿唇笑着，重重点了点头。 少年就拉过她的手，将人抱坐在自己怀中，下巴轻垫在她的肩头，嗅着少女身上散发出的淡淡芳香，“大学想好要考在哪了吗？” 卫笙侧头望他，“不是京城吗？”在她看来除了京城，要么就是S海，还能在哪？ “这人多眼杂。”他含笑近距离地望着她，“去鹏城吧，山高皇帝远。” 卫笙微微愣住，拧眉不解地笑道，“鹏城？” 那是国家开放以后建立的第一个经济特区，同时享有“设计之都”、“钢琴之城”、“创客之城”等美誉，与S海一样，是一座非常有影响力的国际化城市，地处广省南部，珠江三角洲东岸。 与香港也仅有一水之隔。 倒是个好地方。 他轻声地道，“鹏程大学很美，而且今年已经由单纯教学向科研转型，图书馆有上百万册图书，各类科技实验室，不感兴趣吗？”说着这话，眼神却是渐渐落在怀中少女的唇瓣之上。 卫笙听他这口吻愈发有些诱导性地意思，朝着他暗呸了一口，朝后避避道，“听你这么一说，倒是有点感兴趣了。” “那就考鹏大吧。”他似乎并没有被对方朝后躲闪打消其积极性，面容更是往前凑了一些。 卫笙心中惴惴地眼神乱飘，“那就鹏大吧。” 说罢才反应过来，这事怎么好就这么答应了。 呸！ 又色誘。 而不待反驳，那少年已经是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印上唇瓣，伴随着一句低低地，“趁着叔叔阿姨没回来。”卫笙脸蛋腾地一下火烙烙地。 “臭牛昂！”臭流氓，嘴里含糊不清。 “嗯。”他答应着唇齿微张长驱直入，口鼻中顿时溢满一阵芳香。 那窗外烫红色地光晕，都被羞地缓缓褪去。 卫笙匪性上涌不甘露怯，伸手揪着他肩头衬衫大肆反击，企图掠夺小小少年口齿中那燥甜地芬芳。 咔嗒。 门口响起钥匙轻拧地声音，沙发上奋战不休的俩人纷纷僵住身形，他动了动唇瓣，终是道了句，“乌鸦嘴。” …… 当杨立春拎着手中兜子，面色难看进门的时候，就被屋内场景惊愣了一下。 “可是已知右焦点为F2，你这么算就复杂了，你看，抛物线y^2=4x……” “嗯，用抛物线的几何定义就可以。” 只见卫笙盘膝坐在背靠大门方向的茶几边缘地面，而崔贤则是坐在沙发上俯身看着茶几上的书本，面色认真地在那纸本上面涂写地模样。 卫笙大为不满地一边将秀发掖在而后，一边转目看向门口，诧异道，“爸，妈？你们怎么回来了？” 杨立春见状转头看向身后的卫解放，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顿时满是戒备之色。 刚刚听那声音，屋里两个孩子似乎正在争论什么题型，再看卫笙面色，倒是争论得面红耳赤的。 863.第863章 不枉重活一遭 “你张姨今天临时有事，约改天了。”卫解放换鞋进门，走到客厅缓缓落座在了沙发边侧，目光定定地打量着崔贤。 那眼神中，颇有几分威压的意思。 崔贤面色如常地合上书本，礼貌地起身，含笑问好，“叔叔好，阿姨好。” 卫解放就抬手示意，“坐，你先坐。什么时候到的？” 杨立春回到家也放下手中活计，走到沙发落座在了卫解放身旁，颇有几分并肩对敌的意思。 此刻崔贤坐在沙发上，卫笙坐在不远处茶几把角的地面，这个距离倒是恰到好处的。 “刚到没一会，本来打算找卫笙借师大附中的试卷回去复印，见叔叔阿姨没回来就多坐了一会，顺便帮她补习补习。”少年风度翩翩坐在那里，说话含蓄得体。 卫笙听的可不含蓄，怎么就成了给自己补习。 那方卫解放闻言盯着少年面庞，似乎是在判断他所言真伪，“嗯，上次听你妈妈说，你在全市数学竞赛取得的名次不错。” 杨立春则戒备地笑，“下次可以挑叔叔阿姨在家的时候过来学习，这孩子，怎么还专挑不在家的时候。” 崔贤微笑点头，心说你们在家我敢来吗。 卫笙赶忙笑着起身，拉过崔贤的胳膊道，“那行，我先送他出门。”因担心爸妈出言挽留意图为难他，又接口一句，“我正好还有事跟你们单独说。” 卫解放本来还想留崔家小子吃饭，顺便跟他谈上几句，此刻听闺女说有事要说便止住了话头，看着两个孩子出门这才哼哼一声自顾自地在茶台烧水。 杨立春配合着丈夫地哼哼，也跟着嘟囔道，“趁着不在家，我看这小子没安好心眼。” 她却不知道，没安好心的崔家小子，在抵达门口时，隔着玄关，在卫家闺女嘴上重重亲了一口。 卫笙跟父母其实没什么重要的事，也就捡着前几天跟崔永贞开过碰头会的事简单汇报了一下。 在杨立春和卫解放因吃惊而瞪大的目光中，又将话题转到了父母新公司的注册事宜上。 卫解放笑着说，“我最近就一直在想，公司注册用什么名字有意义？最后寻思，干脆就用你妈的名！立春！人家香奈儿不也是用的自己名字做品牌？” “啊？你真就这么填上去啦？”杨立春显然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事，最近公司注册一直都是卫解放在跑，那些个单子表格的她也不懂怎么填，干脆全交给丈夫。 但即便对公司注册的流程没有概念，杨立春也寻思是不是该给公司品牌起个名号？ 只是问了丈夫好几次，也都没有问出个答案。 此刻听闻此言，杨立春就先急了，“老卫，你可别开我玩笑！咱们开个理发店叫立春发廊也就行了，公司叫立春？这、这也太土气了！” 她可是还一直惦念着为公司起个响亮的名字，更寻思这两天带丈夫去算一卦，听说有钱人家店铺开张或者是公司注册，名字都是要批一卦的。 卫解放闻言笑着摆手，老神在在地道，“土什么土？立春立春，春天伊始，古籍群芳谱里可都说了，立，始建也。春气始而建立也！” “我不懂你这个那个，我就知道这名字叫出去没法进高档沙龙。”杨立春见丈夫自作主张竟然真用了立春，眉头早已皱紧。她虽然为人朴实，活得也朴实，但这再怎么会说注册公司那是大事，女儿要往里面投大钱的，关系到公司名号，那真得另说。 卫解放摇头晃脑地笑着说，“立春是咱们国家二十四节气之一，你敢说咱们二十四节气就土气了？所谓一年之计在于春！春是温暖，鸟语花香！春是生长，耕耘播种！我看这名字好得很嘛，大俗即大雅！” 杨立春文化水平不高，而卫解放又是教师出身，这唱起反调来输赢立现。 卫笙见此也是朝着父亲竖起拇指，“立春好，这名字就是大俗大雅，放在发廊叫土气，放在沙龙又显高档。”说罢，想了想从兜里翻出一张银行卡。 “我已经叫赵叶去搜集可收购的团队资料，这里面是三百万，包括注册资金和起步资金，启动初期想来怎么都应该够了。” 卫解放接过这张银行卡，又递给妻子，杨立春接过以后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虽然只是一张普通的储蓄卡，但握在手中地份量却是沉甸甸的。 这是一种很难道明的感受，虽然知晓女儿现如今的财富远不止这些，但是夫妇俩却从来没有直观地接触过这样大数目的一笔钱财，虽然他们的经济条件已经改善了，吃穿方面也都不愁了，甚至换上了大的房子。 但说到金钱方面，因为夫妻俩一直都在赚钱，而且包括理发店和理发药水也都算是能够积累一些小小的财富，自然从不用女儿掏钱，总地来说，如果不算卫解放当初在重生国际赚取的工资和分红，这算是第一次从卫笙手中…… 接到来自女儿的孝敬。 也不知怎地，杨立春捏着银行卡眼圈有些发红。 趁着眼泪儿还没淌下来，她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仍旧不无伤感地说，“想那会儿刚从虎台县出来，家里多困难。你爸工厂不如意，妈在家呆着又不进钱，只能看着干着急，天天就愁闺女将来的学费该咋办？你看看现在，老卫，闺女都能给咱拿钱做生意了。” 说到这，她又破涕为笑看向丈夫。 卫解放亦是伸手按在妻子肩头，叹息笑道，“闺女出息了。” 许是气氛伤感，又许是夫妻俩的唏嘘令卫笙想起了诸多往事，她低头看向母亲手中的银行卡，忽然抿唇笑了笑。 单此情此景，也不枉她重活一遭了。 人这辈子图什么。 卫笙重生时候图能洗清前世名声，为此加入了致维党，随着渐渐接受了真实的生活，这层想法也就淡了，图的也就是个功成名就，能够让父母过的安逸舒适。 864.第864章 绝对新奇的体验 这期间得罪了一些人，也结交了一些人，同时也赶鸭子上架地取得了一些地位，闯进了一些圈子。 最主要的是，或肆意的，或玩笑的，或正式的铺开了自己的人生。 同时也铺开了父母崭新的人生。 其中经历了对的选择，也经历了错的选择。 走到今天，有时候回味过往，她也会疑惑，也会迷茫，如果开始没有打算玩火，没有去介入致维党，就那样抛开了前世的恩恩怨怨，只一心经营着自己的小事业。 那么现在，或许又是另外地一番景象。 年少有成的企业家，潇洒肆意的圆满人生？ 或许也不尽然。 因为许多时候她也同样会发现，命运的某些轨迹，在不经意间仍有碰撞，而这世间定论，不也都是，不经历风雨，又怎能见彩虹。 当真选择了另外的道路，或许又是另一番风风雨雨，然后在命运撮合下的某个瞬间，轨迹再次不经意地相碰。 例如她不可能选择永不碰车，或许在某一次兴起驰骋地比赛中引人注意，轨迹就那么碰上了。 例如她选择了重生国际手机研发，那么或许MSS一样会找上她参与到保护行动当中。 所以她现在想通了，倒也释然了，更不愿去后悔自己都做过哪些抉择，因为她无法判断判断它们的错或对，同样不能判断另外的选项到底是对是错。 总归都是好坏掺半，现在跌跌撞撞一路摸爬滚打到了今天，日子过的还算如意，这就是幸福。 这次从菲律宾回来，她打算彻底远离那些争斗，再也不去听什么机密，安安稳稳地过自己的日子。 父母的笑颜，安逸的人生，还有小崔贤。 似乎也就挺圆满了。 将来能把自己的品牌搞起来，曲线救国地从侧面振兴振兴科技，也就算是了了她的夙愿。 炸坝一事，犹如突然扣在头顶的屎盆子，一屎激起千层浪，有些东西永远无法纳入她的掌控之中，而一旦涉及，就很危险。 卫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到来，包括接触过菲国的黑正攵治格局，使得原本地解决策略上出现了偏差，令老安帕点出了她的名字。 心里升出的不安未曾褪去，她还是给闫柏清知会了一声，毕竟这位洪门草鞋在头脑上更胜白纸扇一筹。 闫柏清在两日以后给出的答复是：去吧，黄先生保你周全。 问及黄老爷子身体如何，闫柏清只道不太乐观。 记得去年见黄阁章的时候，医生是道他最多再挺个一年，当然，这一年中调养如何，具体早晚，还要视黄阁章身体而定，以卫笙个人来说，倒是不希望老爷子去的太早。 …… 夜黑风高。 现如今菲国已经封岛，航班码头尽数戒严，一面与Z方态度强硬地打着外交，恬不知耻地要求軍事外交不要干预到经济外交；一面又安排了马京省的老安帕暗中接应‘来使’，企图被胁迫退出此次争斗。 此刻卫笙按照刘部所言身上未带任何东西，包括证件、手机等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物件，这令她愈发感到一股沉重气息压在心头，哪怕冷冽的冬风刮得迅猛，仍旧吹之不散。 当然，刘部说行动一定安全。 为了避过R国卫星监控，这场行动照比卫笙预想中要复杂得多。她本以为众人乘坐货船从港口城市出发，就能顺利赶往菲国的某个港口，然后老安帕的人从中接应，这事就算是成了。 结果，卫笙是跟着十几名华裔特种工作人员登上了一艘护卫舰抵达公海边缘，然后进入一艘潜艇。 水下三百米。 一艘学名为常规动力战略导弹潜艇的银灰色巨物于水下静静前行，厚重地身材犹如一只巨型地灰鲨，这是目前最新型的反声纳小型低音潜艇，最多作用于布雷、侦察。 以及——遣送特种人员登陆。 这艘潜艇的水下的排水量约有六百吨，下潜深度大约300——500米，拥有良好的隐蔽性能，广受中小型国家的喜爱。 独立舱内，卫笙狠狠地咬下一口苹果，在口中大力地咀嚼，看着自己身上的潜水服不禁猛地自嘲一笑，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坐上軍方的潜艇了。 “距离海面还有一百米，准备登陆。”牛纲踏入独立舱内这样说道，随即看着卫笙手中的苹果皱了皱眉，“提醒过你，上岸前最好不要吃东西。” 卫笙闻言颔首，站起身随着他走向室外，路过投放垃圾处就将那还剩一半的苹果投了进去，而后侧目看向身旁男人。 黝黑的面庞，刚冷的眉目，二十五六岁的年纪，而他已经是今次行动小队的队长。 卫笙侧目打量牛纲的同时，后者也同时转头看向身旁女孩，年纪看上去十六七岁的模样，跟自己正读高中的妹妹一般大小，很难想象，这一次登陆菲国，将依靠她与当地势力的关系从中接洽。 抵达鱼雷室后，卫笙依照牛纲所言换上装备，整个人躺进了推送装置的防水口袋当中，刚刚牛纲已经示范过她该如何做，此刻扶住把手，卫笙深呼吸，闭上眼睛。 “距离海面七十米。” “没有发现声纳探测装置。” “目标地点锁定。” “发射。” 下一刻，卫笙只感觉身体正在以极快地速度从管道内飞快下滑，而后耳边便是水流极速下冒起地气泡声，她企图睁开眼，但速度太快了，水势也太浑浊了，防水袋整个贴在面上，身体竟然就这样躺在推进器内，被巨大推力发射而出，在水中照着预定射程快速飞驰。 还带旋转的。 浑浑噩噩间，整个人已经被从推进器的防水袋中‘弹出’，身体自然上浮。 这于她来说绝对算得上是一次新奇体验，但结果却明显不是她所乐见的。 夜黑风高，当牛纲带着小队人马身形笔直地站在港口岸边的时候，卫笙正趴在地面大力干呕，将早前所吃的苹果肉尽数吐了出来。 这个狼狈的举动，无疑遭到了一众冷漠的白眼。 865.第865章 收官大戏 卫笙此刻的模样的确足够狼狈，穿着潜水服，将泳镜使劲扯到头上，漆黑的潜水服包裹着年轻紧实的身段儿，凹凸有致，却动作不雅地撅在地面，扶着码头木桩拼了命地呕吐。 实在是潜艇距离码头还有相当长的一段距离，而这段距离未曾受训过的卫笙都在水中极速飞驰旋转，这会儿只觉天昏地暗，五脏六腑都在猛烈地翻腾。 牛纲看着这幕，不禁摇了摇头。 真不知道刘部从哪选出这么个角色。 而在下一刻，港口四周已经窜出数道黑衣身影，手中枪口赫然对准了牛纲等一行人，呈围拢之势缓缓逼近。 几人先是一惊，对视一眼背靠着背，他们手中的防水口袋中就带着武器。 “自己人。”趴在码头的卫笙勉强扶着木桩起身，声音沙哑地道了一句。 牛纲等人对视一眼，知道这些人是前来接应的本土势力。 不多时，人群后方顿时响起一道笑声，“卫小姐，很久不见呐！”这是一道不太利索地中文，出自一名身材佝偻瘦骨嶙峋地老者。 卫笙转头看向老安帕，却见他今次不再是背心裤衩，而是一套深黑色暗金纹路地唐装，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在猴子身上套了一件衣服。 只扫了一眼，卫笙并没有表现出对于老安帕尴尬穿着的过多关注，而是尽可能地直起身形，平复着五脏六腑的‘翻滚’，露出笑容。 随即，她大步朝着老安帕走去，双方伸出手来握在一处，另一只手臂则是张开，轻轻拥抱了一下，仿若多年未见的朋友般。 收回手后，卫笙笑道，“老安帕还是这样精神矍铄！一点也没有变啊！” “卫小姐变化很大，个子又高了，样貌也越发漂亮！恐怕再过一段时间，我就快要认不出你了。”老安帕笑容亲切，打量着卫笙缓缓颔首。 两人的关系并没有这般熟络，却是表现得极为亲熟，假笑中其实都不免多了几分打量。 寒暄几句便是招呼卫笙众人先换上准备好的衣服。 月黑风高，时至夜半，位于马尼拉湾东侧的海港码头之上，密集的集装箱间空地之上，数十名黑衣人负手而立，看似零散实则有序地分部在四面八方，老安帕举着他的蛇头拐杖，目光中精光奕奕地望着那平静海面。 不多时，卫笙等人就换好衣衫，纷纷从集装箱后步出。 黑云遮月。 卫笙与老安帕并排坐在轿车后方，一整列地车队自港口进入马尼拉市内，牛纲等人则是被安排到了后方车辆当中。 “老安帕不觉得应该给我一个答案？”卫笙闭目养神，张口问道。 “你是安帕家族在贵国，唯一的朋友，你的到来，无疑会为这场大戏添光加彩。”老者徐缓开口，颇有深意地露出笑容。 “呵呵，所以老安帕就钦点了我这位朋友。” “保全措施不得不做，卫小姐千万不要介怀。” “当然不会。” 其实的确如同老安帕所言，今次的行动就是一场大戏，国唱大戏。 由菲国和Z国联合出演，唱给主要观众M国和R国的一部大戏。 菲国不敢炸S坝，所以他们得有个台阶下。 而一方面不愿意交还飞机残骸，一方面又不希望S坝被炸的Z国，自然愿意配合，给他们一个台阶下。 简单点说。 明日牛纲会带人劫持总统府，这事有总统府的配合，难度不高。 然后菲国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暗地撤回Z国人手。 这事儿就算是结了。 当然，对外宣称的身份恐怕只是身份不明的武装恐怖分子。 M、R两国管他是间谍还是特工都不是吃白饭的，自然知道是Z国干的，菲国就算彻底把自己给摘出去了，而Z国也救坝成功了。 具体细节和戏后收官他们自己研究去。 如此，皆大欢喜，卫笙再带逃出来的牛纲等人，在老安帕的协助下返回国内。 当然，这只是最圆满的结局。 而傻瓜都知道，国唱大戏又哪里是那么容易唱的，卫笙不禁为牛纲等人明日能否顺利退场感到担忧。 …… “绝密任务是由MSS以及軍方最高指示共同批示！” “你们现在没有国籍、没有身份，一旦踏出潜艇，直到任务结束，无论是死亡，还是被抓，任何国家都不会承认你们的身份！” “这次行动关系到国家的安危！关系到千万人民的生死！” 当晚，牛纲翻来覆去地躺在床铺上，无论如何也睡不着，行动指示不断回荡在他的脑海中，令他想起了家中母亲，还有他的妹妹。 他在过去的三年间曾四次执行绝密任务，而任何一次都不比此次的难度要低，可今晚，心中慌乱止不住的蔓延开来，令这一夜难安。 次日清晨，牛纲醒来走出房间，呼吸着异国清凉的空气，仿佛心肺得到了洗礼，散去一夜阴霾。 这是一间位于马尼拉市内的独栋小院，刚刚出了小院，就见到卫笙正盘膝坐在正屋开阔地客厅当中，矮几上盆盆碗碗，冒着热气，似乎是早餐。 她含笑招手示意牛纲过来，“来吧民族英雄！这是路线图，先把早餐吃了，计划我早上亲自询问过，没有问题，我就等着在电视上看你们的英姿了！” 按照老安帕的计划，并不需要她真的将人带入总统府中，事实上她的任务到这就算是告一段落了，这也正合卫笙的心意，只是心里仍旧隐隐不安，但想到今次是菲国主动暗中求援，总不至于只为了暗害自己，或者暗害几名MSS成员，从而破坏掉整场计划。 一切似乎都没有问题。 被她这样一打趣，牛纲也不禁露出一丝笑容，恐怕今天造成的轰动，足以令整个菲国上下震动，而老百姓再看电视新闻，恐怕又是恐怖分子如何如何作乱，哪里会知道这也是一种不足外人道的外交手段。 牛纲等十几名兄弟吃过早餐，便是踏上了今日这场远赴异国他乡地征程，行动迅捷，训练有素。 看着一众人离开的壮阔背影，卫笙亦是不禁起了身鸡皮疙瘩。 866.第866章 原因 府邸是老安帕亲自安排的，卫笙本打算住到狄亚文那里，但这个想法无疑是不切实际的，她带人登陆参与到这场行动当中，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否则岂不等同于泄密。 现在她的身上，一没证件，二没手机，三没钱，除了上船时候死活带出来的一只苹果。 现在其中半个已经扔在了潜水艇中，而另外入腹的半个昨晚都在港口吐了。 想联系闫柏清也联络不上，不知道他们到底有无为自己准备后手，走到这一步，也只能相信国威罩我了。 卫笙苦笑。 时近正午。 卫笙抱着跟府邸安保舍来的薯片打开电视，姿势不太雅观地翘着二郎腿打算看看到底能不能看到现场直播。 马尼拉新闻频道正在用本地官话介绍：“随着香港经济腾飞，香港妇女纷纷走出家庭就业，不少香港家庭开始雇用菲佣当家佣，截止到今年高峰，香港菲佣已经多达15.5万人，以上是马尼拉电视台为您报道。” 当地人并不以家中女人出去做佣人为耻，相反，能够到海外务工于当地家庭来说是一件令人值得骄傲，并且能够津津乐道的事情。 卫笙看着电视新闻，等待的时间心绪不免有些焦灼。 因为唱这出戏的目的是要瞒过M、R两方，所以是绝对的机密。 包括现在，正在总部配合行动的刘部下属，也就是那群MSS内部人员，他们无权获知真相，也只认为今次之所以能成功登陆、执行行动、部署得当，主要依靠自己与菲国黑势力的关系。 他们认为实施的是一次真正的劫持胁迫行动。 而通过什么人联系菲国本土势力，这个人就至关重要，不但要让菲国认为可信，更要与他们有着直接的关系。 她卫笙跟菲国势力打过交道，曾有过非常紧密的关系，自己出马联络对方成功，在这次行动中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 哪怕在MSS众人眼中，一切似乎合情合理，水到渠成。 只是卫笙心中仍旧隐隐觉得不安。 卫笙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刘部的判断，毕竟上升到这个层面，距离她的确有些遥远，也或许是自己在下面争斗的太多了，才导致疑心太重。 事实上这事从老安帕点出自己开始，就已经不在自己操控范围之内。 但既然是上面都已经谈好的事，自己多想无异。 这令她不禁想起那日崔贤在网吧说过的话：自己不理解的事，不评论，不猜测。 反正于这个层面的争斗，自己现在就是坐井观天。 可惜自己没想观天，天就跑到眼前晃悠来了，而以自己的能力，就算看不惯也掀不了天，估计再涨涨本事…… 还是掀不了天。 这方正自嘲呢，电视机中新闻画面蓦地一转。 “现在插播一条时事新闻，位于马尼拉市巴石河附近的总统府发生一起劫持事件……” 靠着矮几吊儿郎当地卫笙立马直起腰身，盘膝而坐。 这事儿如果是按上面计划顺利进行，自己那也算是参与到一场救国救民的大事中来，搞不好暗搓搓地就当了一把英雄。 以后披露出来就算载入不了史册，载进野史也算青史留名啊。 卫笙已经打定主意，等到自己年纪大了必定要拉着儿孙的手，孜孜不倦地将这埋藏于心底多年的牛逼吹出去。 只见电视机中，高门漆白地府邸门前已经战火纷飞，也不知手榴弹还是手榴弹留下的火星铺洒于地面之上。 画面一转。 烟雾弹浓密地烟雾令英雄们身形看上去绰绰影影！ 徒留伟岸身姿普照世人。 这群英雄英姿煞爽，全副武装，头戴黑罩，只留下眼口鼻三点还被防毒面罩遮挡个严实，真真是像极了…… 抢银行的。 总统府被劫持，堪称举国性的大事件，新闻中称马尼拉警察局以及部队皆火速赶往，很快就将总统府四周围堵得水泄不通。 卫笙盯着电视机眉头紧蹙。 府内没有镜头，看不出形势，但是那漆白府邸的大门前已经被闻讯赶来的记者和武装力量尽数围堵！紧接着应该是跟MSS‘合约’生效。 …… 京城。 MSS总部三层一间走廊尽头的钢铁大门内，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刘部，C市撒网妥当！” “刘部，马尼拉传来消息，一切正常！” “刘部，马尼拉电台正在报道劫持事件！” 刘部的名字，如同卫笙第一次见他时留下的印象，长相平平，刘青平。 对于刘青平来说，无疑是人生当中最为重要的时刻——之一。 凡事正反两面，打落劫持F711A隐身战机在激怒了对方的同时，却也牵扯出了S坝长久以来的安全隐患，经此一役无疑算是解除了S坝的安全隐患。 按照约定，菲国入境武装力量马上就会被己方擒获。 也就是说，那些入境，企图接近炸弹引爆距离的菲国特殊工作人员，是菲国扔下的弃子。 “刘部！马尼拉信号中断了！” 一道声音猛然令刘青平回过神来，快步走到监控台前，接过耳机戴在头顶，抬手拨动联线装置，可那耳机中却只传来无尽的电流音。 “刘部，总统府开始交火了！”不远处再次传来的汇报声令刘青平神色微凛，他转身走到电脑前，此刻电脑画面已经切入马尼拉当地电台，从当地电台的拍摄画面中可以看出，本土武装力量已经突破防线冲入府内。 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大门猛地被人一把从外拉开，所有人都抬起头来，只见门口处少年白衣，面色冰寒如那腊月冰窟，目光直直地盯着刘青平。 “出去！”刘青平沉声喝斥。 少年沉眉，不但没有出去，反而踏进室内，“昨夜国防出动南疆护卫舰抵达距公海三十海里，同一时间批示C627常规动力潜艇公海待命，包括今天马尼拉市所发生的，我要一个解释。” “出去！”刘青平声音更冽。 少年面上仿佛浸染清霜，冷冽至极，“她人呢？” 刘青平顿时恢复面色，眼神四下轻扫，起身朝外走去，“你跟我来。”这场行动是由MSS与軍方高层共同批示。 也就是说，在刘青平以下级别，无一人知晓菲国与己方的密谋。 包括MSS此刻在场参与工作的全部人员。 他们只知道己方派人潜入菲国劫持总统府，胁迫对方退出武装，却并不清楚这是一场戏。 这是最高机密。 867.第867章 睚眦必报 刘青平走到门外，那方崔贤在前者与其擦肩时，嘴唇紧抿，双手成拳，转身跟着他走出了门。 “她在执行一项保密任务。” “保密任务？还是绝密任务。”少年眸光复杂地盯着对面男人，见他面色平静不再作声，忽然瞳孔紧缩，“你真把她送到菲国去了？” 刘青平面色沉着眉目冷冽地道，“注意你的态度！还有，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又是如何得知南疆护卫舰和C627在昨夜出动的！” “C市已经冒头，正在请求收网！” “刘部！信号正常！行动成功了！” 屋内忽然传来两道声音。 刘青平先是一愣，继而眉宇轻舒，“我的问题，回去给我打个报告。” 说罢转身就要进门，又忽然停住脚步，声音平稳地快速开口，“别仗着岳家老爷子惯着你，下不为例！” 语毕便朝屋内喊道，“收网！” 看来菲国的确按照约定解除了S坝布置，只是情况似有不对，刚刚与派遣到菲国登陆的己方人员信号中断、以及总统府的迅猛交火，并不在原计划之内。 全员看似行动成功，只有刘青平知道，计划有变。 他猛地将大门，从内关上。 而门外少年，却是在那大门关上的一刻，隐隐听到屋内传来的略显压抑地汇报声，“刘部……全员阵亡！” …… 马尼拉。 巴石河畔。 总统府内。 “队长！退路被封死了！” 牛纲与队伍内仅剩地唯一战友背靠矮门，这是他们今次行动的计划退路，现在已经被对方封死，而其余队员已经在刚刚的战斗中尽数被对方击毙。 他明白，自己等人是被瓮中捉鳖了。 而刚刚信号暂时联通，他已经获知菲国潜入C市的武装分子成功落网。 他终于想通了自己一直以来的心慌因何而来。 这一次的行动对于菲国而言无疑是件不能被泄漏地机密，无论自己等人知不知晓行动关键，他们都将不会放任自己等人的离开。 只有死人，才不会泄密。 下一刻，迎面架枪、缓步逼近的菲国部队已然扣动扳机，牛纲双目欲裂眼球暴凸，拼劲最后一丝力气拉开了手榴弹的保险丝，“草你奶奶的！” 黑云遮日。 …… 卫笙盘膝坐在电视机前，她没有看到总统府内的画面，但府内忽然的爆炸，以及紧随其后‘将恐怖武装分子尽数歼灭’的播报，都令她浑身上下骤然一凉，如堕冰窟。 牛纲等人真的死了？ 她几乎现在还能够想起这群汉子今晨凑在一起吃早餐的场面，牛纲跟她说，她跟他的妹妹一般大，而他到现在已经有三个月没有见过他的妹妹，这次回国他要先回家去探望母妹。 这些话都犹在耳畔。 卫笙蠕了蠕嘴唇，知道计划有变。 她缓缓放下手中薯片，眸色僵直地盯着电视，脑中已经快速思考起来。 下一刻，她猛地站起身朝外走去。 同一时间，这间府邸门前猛然刹住一列车队，数名黑衣人走下车来，将府邸大门一把推开，正与走到院子中央的卫笙，直接照面。 卫笙顿住脚步，瞳孔紧缩地盯着门外来人。 只见十数名黑衣人井然有序地站于门口。 老安帕手住蛇头拐杖，依旧是一身唐装，今次却换成了艳丽的正红色。 老者身穿正红色马褂，戴着一顶瓜皮帽，面上露出和煦笑容，“卫小姐，这是打算去哪啊？” 看着瘦骨嶙峋、穿着颇显滑稽地老安帕，卫笙眸光轻闪，而后扬起笑容举步朝着老者走去，同时诧异道，“我正要去找您呢，我刚刚看到总统府那边出了事，是中间出了岔子？” 可没走两步，十数名黑衣人就拔出枪支，那黑洞洞地幽深枪口赫然对准了她。 其中一人砰地开枪，子弹就击在了她的小腿骨上。 卫笙没得反应，惨哼一声摔在地面，冷汗已然刷地浸湿了背脊，抬起脸来不敢置信地盯着安帕图恩。 “我劝卫小姐就此止步，不然这副好相貌，可就要跟总统府内那群男人一样，被打成筛糠了。”老安帕淡淡地颔首笑道。 卫笙眸光一寒转瞬即逝，再次顶着满头因疼痛而冒出地冷汗，笑问道，“我怎么不懂老安帕的意思。” “卫小姐这么聪明的脑袋，到了现在还不明白我的意思？”老安帕摇首表示不信，而后枯槁地脸上盛满笑意，“任你巧舌如簧，分化了本土势力，将我跟狄亚文绑在一条绳上，可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 “我以为这件事老安帕在事后早就清楚了。” 当初三大本土势力要联合吞并菲律宾洪门，卫笙出面分化了老安帕，令其以为斯马科家族暗中反水、密谋吞并他，当时曼古达家族被她一席话蒙在鼓励，态度上正好帮助卫笙坐实了此事，老安帕只能选择相信。 而即便后面穿帮了，这事也已经坐成，利益战线亦是已经形成，那么老安帕就没有再出尔反尔的必要，聪明的选择当然还是继续跟狄亚文合作。 在卫笙看来，老安帕是聪明人，知道也会装了糊涂，而他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老安帕闻言颔首，“确实是早已经知道了。” “老安帕是聪明人，大家既然已经成了朋友，又怎么会因为这事与我为难。” 卫笙低头看向血流不止地小腿，裤子已然被鲜血打湿了。 这是菲国地盘，现在封岛之际，自己眼下的状态就是瓮中之鳖。 一旦对方打算扣动扳机，自己是插翅难飞。 听闻卫笙称赞自己是聪明人，安帕图恩仰首无声而笑，“看来卫小姐很了解我，不过你的了解，还不够。老安帕能在本土有着如今的地位，只凭三点，你猜猜，是哪三点？” 卫笙咬牙不语。 “这三个词汇，我可是用Z国字典查了不少时候，你来听听准不准确。” 老安帕淡淡地继续道，“心狠手辣，睚眦必报，忍辱负重。” 卫笙被她逗乐了，事实上她现在笑不出来，“老安帕，我什么时候欺辱过你，您老哪需要跟我忍辱负重？” “嗬嗬。”他笑眯眯地望着卫笙，“看来卫小姐是忘记了那夜埋伏的一枪之仇。” 868.第868章 困兽 卫笙深呼口气，那是孔占东做的，她摇首提醒道，“老安帕不要开玩笑了，先不提得罪黄老爷子，这事你们跟MSS已经谈妥，难道为了我这小角色甘愿出尔反尔，您老是做大事的人，哪会在乎这点小事，要不……我郑重跟您陪个不是？” “嗬嗬，看来卫小姐才是真正懂得什么叫忍辱负重。” “把你留下，只是顺便。” “而且并不会影响我们与贵国的交易。现在，S坝隐患已经解除，相信贵国并不会怪罪我们因谨慎行事稍有冒犯。” “参与到这次登陆行动的贵国人员，一个也不能走。” “至于黄阁章？他还管不到我的土地上。” …… 的确如他所言，拿卫笙的命，只是这场行动中一个顺带的插曲。 按照原定计划，卫笙的确该带那几名‘恐怖分子’悄然离开，但老安帕觉得这并不够，如果将这群劫持总统府的人留下命来，无疑更加地具有说服力。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为了灭口。 毕竟阿罗总统暗中反水。 这件事情，他们除了合作方高层外，他们并不希望任何人知晓。 而合作方，现在已经解决了S坝隐患，这场行动对他们来说依旧是完胜。 只不过付出几名人手的生命，这个哑巴亏，还在对方可以吃下的范围内。 这在老安帕为阿罗计划这场狡猾的脱身大戏之初，就已经决定了。 而点出卫笙，也不过是顺带捎上她的小命，算是对胆敢干预到本土势力的黄阁章一派发出小小的警告，对正在合作地狄亚文同样施以震慑。 他要让他们清楚，这片土地，到底踩在谁的脚下。 同狄亚文的合作当然是要继续，但这并不代表安帕家族甘心忍下上次的哑巴亏。 老安帕在这片土地当了一辈子的土皇帝，向来锱铢必较，冒犯过他的人，迄今为止，除了卫笙并没有其他活口。 但这女娃的身份复杂，何况这件事的确不值得他大动干戈。 而这一次地两国交易，他忽然想到了她，就这么做了。 面对大势，她也只能乖乖过来送死。 …… 卫笙双拳紧握，体会到了砧板上的鱼肉，而可笑的是，自己只是被配送过来任人宰割的，甚至连主菜都不是。 老安帕观察着她的面色，似乎觉得颇为有趣，阴恻恻的老脸上露出一抹轻快笑容。 “父亲，让我来，上一次您被伏击是哪只肩膀受伤？”十数名黑衣人中，走出一名个头不高，略有些黑胖地结实男人，他面上浸染着轻松笑颜，伸手对准卫笙的肩头扣动扳机。 卫笙顺势倒在地面避过一击，蜷在那儿伸手紧紧按住血流不止的小腿，严厉警告道，“安帕图恩！” 望着企图用声势震慑自己的少女，老安帕笑容中愈发含上了几分趣味。 就像是看待着一只濒临死亡，挣扎求生地困兽。 而事实上，老安帕的确颇为喜欢看困兽的挣扎，棉岛最著名的地下黑拳，他就是那儿的常客。 那名称老安帕为父亲的男人，再次冷笑着扣动了扳机，这次卫笙避无可避，肩头的剧痛扯得心脏紧缩，面对十几只黑洞洞地、蓄势待发的枪口，她终究缓缓松手，躺倒在了地面。 望着头顶唯一地、这院子中的大树，可惜她不会落叶飞刀。 十数名本土男人手持枪支眼神漠然，仿佛已经将她看作了一条冰冷的尸体，卫笙深呼吸着，企图靠说话为自己争取丝毫时间，“老安帕，我跟你做笔交易吧。” “就像是对付老曼古达，用Z国洪门的軍火向我许诺？”安帕图恩嗬嗬低笑，“不不不，我的手中，掌握着菲国最大的兵工厂。” 在他不字出口之际，卫笙忽然朝着屋内方向开始翻滚，此刻肩腿重伤，起身无疑费力且耽搁时间，滚至屋内这是她唯一的出路。 然而身体猛地滚落至那屋门口时，身后并未再次响起枪响，卫笙却蓦地止住了动作。 只见那客厅内已是走出一人，两条腿就横在了卫笙的眼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卫笙视线上移，是今天上午舍了她一袋薯片的宅邸保安，男人枪口对准了她的脑袋，而后黝黑地面容上忽然咧开弧度，抬起脚来朝着卫笙腹部狠狠一击。 这一脚，竟是把她踹出了几米开外，径直送到安帕图恩等人地脚下。 “嗯！”她身体猛地蜷缩，嘴里溅出猩红鲜血，一只手死死扣住地面仿佛以此能够缓解五脏六腑带来的痛楚。 踹罢这脚，男人只是面容木讷地转身，将那屋门锁上。 卫笙面色惨白地忽然露出森然惨笑，耳边嗡鸣作响隐隐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 “父亲，把她交给我，老狄亚文答应将依娜嫁给我，这桩婚事就是被她毁了！” “别以为我不清楚你要做什么，女人有的是，不要坏了我的事。杀了她，不留后患。” 依娜当初本是要嫁给小安帕的，看来刚刚枪击自己，并且称老安帕为父亲的男人，正是后世臭名昭著的小安帕。 卫笙忽然咧开满是鲜红的嘴角，单手撑住地面仿佛是用尽了浑身最大力气，猛地弹跳而起，这一刻，她唯有忽视掉周身痛楚，将吃奶地力道迸发出来，只图拼死一击。 从那声音辨别的方向，她一把勾住了小安帕的脖颈，伸手猛地击切向对方握枪手腕。 人群仿佛出现了轻微的骚乱，又仿佛仍旧淡漠而视。 卫笙的身手足够敏捷，远距离下别无他法，近距离下还有一搏之力。 但再敏捷的身手亦是快不过子弹。 当腹部中弹被巨大的冲击力推至远处时，卫笙脑海中闪过了父母的容颜，闪过了小崔贤的面容，闪过了刘建仁、宋晓…… 五味杂陈说不出地复杂。 天空中，艳阳之下忽然烟花绽放，绚丽的色泽在白天却不显分毫。 小安帕面色阴郁上前，抬脚踩在她的头上，手中开始上膛。 卫笙侧头躺在地面，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充血的眸子定定地盯着对面老安帕的面容，那笑容中仿佛冒着森森鬼气。 869.第869章 三年 警笛声于远方响起，马尼拉市今日已经开始戒严。 老安帕眯着眼眸负手站在原地，与卫笙对视片刻，最终眼皮轻微地抽搐了两下，转身道，“闹出动静，别留痕迹。” 与登陆行动一样，谁都知道是谁干的，却不好留下证据。 大队人马来的快，去的也快。 老安帕坐进车中，那方小安帕转身出门间，已经将一颗拉开保险的榴弹朝卫笙径直扔去。 然后猛地关上了大门，朝一旁墙侧躲闪，炸响声没有立即响起，仿佛是顿了那么一下。 火光冲天！ 轰然声震耳欲聋，脚下的地面都仿佛跟着震颤开来，小安帕活动着刚刚被勾住的脖颈，冷笑一声踏上了车子。 车队威风凛凛，却又迅猛中夹杂着几缕蔑视的深沉，缓缓开出了巷子。 马尼拉市今天并不太平，在刚刚结束了总统府的劫持事件以后，又发生了一场火光冲天的大爆炸，街面上，来往行人都朝着那黑烟腾升地方向看去，却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 京城，正在厨房烧菜的杨立春忽然觉得心揪揪着一阵生疼，她转头朝着客厅丈夫道了一句，“我这心里怎么突然开始发慌，你给小笙打个电话，问问到国外没呢？” “到国外了手机哪打得通，等闺女给咱来信儿吧。”卫解放笑着说道。 转头看向窗外天空，艳阳天，可那天幕却似乎格外深沉。 卫笙只说生意的事需要出国一趟，昨天走的。 …… MSS总部。 三层。 刘青平在得知真相罢了面色煞白，有那么一瞬唇角不自觉的颤了颤，紧接着，他就恢复往日从容。 马尼拉的眼线已经传回确切消息。 卫笙死了，尸体找到了，只是已经炸碎了，残骸，衣服，都在。 他终是缓缓落座在椅子上，闭上眼眸眉头紧锁，他万万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更没有料到，自己将那孩子推进了火坑。 而另一个孩子，自己该怎么跟他交代。 刘青平转目看向那大门外，知道少年自刚刚被留在门外寸步未离，一直，就守在那。 怎么会这样。 …… 卫笙的死，并未掀起太大的风浪，但她就是死了，MSS派人私下找到卫笙家中。 崔永贞和李政文都知道，那天杨立春的哭声几乎传遍了这栋楼层。 而后崔永贞到对门询问具体情况，得知死讯的同时，连她都呆住了。 问及怎么出的事，杨立春咬着嘴唇哭昏了过去，最终也没有给出答案。 她还看到，卫解放一个大男人，自己蹲在厨房墙角抱头痛哭。 这道消息对于卫家无异于惊天噩耗，而对于崔家来说，也等同于一道惊雷，崔永贞唯有感叹世事无常，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走就走了？ 最令她担心的，要属自家儿子了。 …… 无论卫笙这一生当中犯过什么错，亦或是得到过何等的荣耀，做出了哪些对的选择，犯下了哪些错误的抉择，时间都不会因她的死亡而静止。 太阳仍旧照常起落，四季仍旧春秋分明，晴天仍旧艳阳高照，阴天仍旧阴雨连绵。 城市的发展也依旧大刀阔斧，成片地房屋被推倒，成片地高楼树立在城区当中，城市道路愈发宽阔，各式地环桥接连盖起。 时光荏苒，三年即逝。 在这三年当中，卫解放夫妇因女儿的去世悲伤颓然，生意不做返回了朝南。 崔永贞许是因为心生怜悯，在这三年中每次回到朝南都会登门拜访，带上些东西，拉住杨立春劝慰几句。 好在卫家的悲伤败落只持续了一段时间，夫妇俩后来重拾生活，在接下来的时间将立春品牌做得有声有色，得益于女儿留下的三百万元资金。 而在这三年当中，刘建仁亦是从未落下过对卫解放夫妇的照顾，开始曾数次提出要将公司交还于卫家，卫解放都以没有能力为由拒绝了他的意思，后来这事似乎渐渐地不了了之了。 …… M国，旧金山，圣马特奥县。 夜里十点，八月下旬，夜间无风。 位于县城北境的一处空地上硕大的塑料罩棚哗地一声掀开，在这寂静黑夜中无比刺耳，在那罩棚掀开以后，顿时露出下方漆黑铮亮的机身。 一架如猛兽般地巨大飞机呈现在空地之上，两翼向后伸展如同坚实地三角铁般，乍一看去，犹如翅膀后摆地雄鹰，令人忍不住地想要将它送上浩瀚天空傲然驰骋。 “你们真的研制出了F-22？”抽提皮箱地中年男人瞳孔急收，快步上前抚摸那冰冷无比地机身。 “F-22隐身战机，具有超机动性和高隐身性的战斗机，可以携带强大的武器弹药，照比F117A提高了射程和远距离投弹能力，雷达反射截面积只有常规飞机的百分之一，能够24小时全天候进行隐身作战。”对面男人淡声说道。 “我可以上去看看吗？” “请便。” 手提皮箱地男人从战机中走出那刻，已经是抬起袖管擦拭额头冷汗，这是一架真的战机，不是模型，更不是玩笑。 他看了一眼战机下方地黑色车队，心说自两年以前黄阁章去世，老爷子养子继位，Z国洪门就收购了北沙岛，建起軍工厂，开始中断与其他势力地軍火进购交易，紧接着便是陷入死一般地沉寂。前段时间放出风声，说是售卖F711A地升级版，听闻此讯无人不笑掉大牙。 哪里想到竟是真的？ 他快步走向相反方向，直到走出空地，来到停靠在公路畔的黑色轿车旁，俯身敲了敲车窗。 车窗下滑，露出了男子白皙俊美的面容，即便不是第一次见这面容，中年男人仍旧忍不住被其清华所慑，不禁再次感叹，分明二十出头的年纪，有了这般成就，可那双黑白分明地瑞凤眼中却总是暗藏着一抹伤冷之色。 他只看了一眼，便凝声道，“崔少，是真的。” 车内青年缓缓眯起眼眸，黑色短发下的一张面容不禁显出几分动容之色，半晌开口，“交下定金。” 紧接着，车子于夜幕下脱离车队，独自调转车头朝洛杉矶机场行去。 870.第870章 靠岸（求月票） 崔贤自旧金山机场登机，目的地为Z国鹏城。 …… 京城。 MSS刚刚发生一起骚乱，以至于刘青平额角冒出细密汗珠。 得到确切消息。 F711A的升级版面世了。 去年国内刚刚根据F711A研制出等量级战机，试飞成功，而F-22无疑是F711A的升级版，虽然不可置信，但消息来源万分准确，由F-117A研制公司洛克希德的专家亲自登机检查过。 刘青平自总部踏出，八月末的京城依旧炎热，吸进肺里的空气仿佛都带着股灼人的味道。 他深吸口气，坐进车中。 车子沿着总部大楼一路朝市区开去，期间路过一段近郊小路，平日路上几乎无车，刘青平习惯于行驶在这段路上进行思考。 两年以前继位的那位黄阁章养子，到底是什么人，直到现在也无人探查得出，听说身体不好，从不在外露面。 明面上的事务几乎由继承了公职的孔占东操办，这位黄少爷据说以往不在M国，而两年前最为轰动的一次露面，听说是在黄先生去世以后，于一次高层会议上亲手…… 轰！ 刘青平思绪回笼，车身后方已然冒起火光，紧接着，又是一声炸响，巨大地冲击力将车身猛地侧翻在地，他来不及惊恐。 近郊的羊肠小路之上。 黑色红旗轿车翻倒在了地面，火光逐渐汹涌，车门打开，刘青平满面鲜血挣扎着朝外爬去，头顶涓涓流淌地血渍几乎遮住了眼帘，剧烈的疼痛令他知道自己伤得不轻。 他受袭了。 这道想法令他愤怒之余不禁有些惊恐，什么人敢在这附近袭击他。 缓缓地，一辆跑车自后方缓慢驶来，直至驶出一段距离方才停住，紧接着，车门打开。 刘青平艰难抬头朝那不远处望去，两肘奋力朝外攀爬地动作就是顿住，眯起眼眸仔细看去。 直到那黑影站在了他的身前，以绝对居高临下的角度凝望着他。 而刘青平，则抬头望着对方。 直到上方传来一阵笑声，他忽地眸光一滞，“是你？” “很久不见，刘部。”那人缓缓收住笑声，声线清朗中夹杂着几分清爽，仿佛能够抹去这炎炎夏日酷热一般，同时也令刘青平心底微凉。 不曾想，那人却是伸出一只手来，“听说我的户籍被吊销了，你得给我办回来，三天时间。” 刘青平伸出手，被对方拉出车身，面色仍旧呆愣。 那人却已是转身就走，远远地传来对方笑音，“对了，给我办进鹏程大学二年级，开学那天我可不想被拦在门外。” 伴随着响亮地马达轰鸣声，刘青平这才看出，对方开的，是一辆漆黑的法拉利F50。 她竟然没死！ …… 卫笙的确没死，于她来说，这三年是在国外养伤。 同时也因为某个难以言说的苦衷，和扣在头顶的屎盆子无法联系家人，因为处境艰难，家人认为她死了，总比得知她活着要来得安全。 不过后来，她仍旧在第一时间联系上了父母，告知了自己还活着。 当年救下她的是孔占东，院子里的尸体是孔占东一名飞扑上去压在手榴弹上的属下。 不过她仍旧命悬一线，差一点，就没救回来。 直到现在，卫笙仍旧能够记起那份接骨之痛。 “卫总，咱们就把刘部长的车给炸了。”宁大海如今已经满面胡茬，照比当年显出几分老气，三十出头的年纪，笑起来却比以往更多了几分沉稳。 他转头看向坐在副驾驶位的少女，长发披肩，面容苍白而清瘦，窄窄的面庞上，眉眼精致如画，显得弱不禁风，可即便闭着眼眸，仍旧窥见那几分凛然。 宁大海没有听见回话，兀自轻轻叹息，他知道卫总这几年受苦了，很苦。 至于苦到什么地步。 宁大海张嘴再次叹息，再苦也不怕，现在总算是回来了。 好日子，都在后头。 …… 鹏城大学。 九月初，鸟语花香天光正好，学校内遍布的荔枝树、红树以及正面宽大碧绿的翠山湖水，以及那弯弯绕绕地羊肠小路，形成了难得恢宏地园林景观，而现代化的科研楼、文学馆以及教室办公楼，令这园林内充斥着毫不相左地现代化气息。 碧绿的草地，湛蓝的天空。 崭新地铁丝网勾勒出今年刚刚落成的最新篮球场地。 年轻人们于场地内挥洒汗水，驰骋风姿，女生们穿着白衫短裙，围拢坐在四周。 “看着了吗，就是他！好帅的！”张丹丹以及两名学姐站在铁丝网外，目光晶亮地望着那球场中驰骋着的男生，男生之一。 白色篮球衫衬得男子肤白如玉，却健硕非常，颀长的身姿迎着阳光起跳，清俊地侧脸晃人眼晕。 “他啊，我知道，大二的崔贤，听说大一就开始搞私募，玩资金拆借很有一套，在鹏城闯出点小名气，不过也都是小打小闹，跟闻堰和邵秉然比差远了。”张丹丹身后男生不无酸楚地笑。 这话不禁令张丹丹转目看了男生一眼，长相平平，身高平平，身材也是平平。 顿时不屑一笑，转过头来不再理会。 张丹丹知道，其实崔贤在学校里的名气，跟闻堰和邵秉然比并不是差远了，只是他不经常在校罢了。 虽然张丹丹是这届大一新生，但在寝室里聊起学校男生，其中佼佼者必然就有崔贤一个，她并不是花痴般迷恋什么帅哥，不过有一次她在校内饭店吃饭结束发现掉了钱包，没钱付账，而隔壁桌独自吃饭的崔贤扔下钱替她解了围，自那以后，她才开始关注他的。 她听说过崔贤的事，据说她高中时候交的女朋友因为意外去世了，怪不得这个男生总是清冷中夹带着几分哀伤，叫人看了就忍不住心疼。 面对一个有着忧伤过去王子般的男生，女生总是不自觉地母爱泛滥，亦或者在期望着能够成为那个拯救对方的人。 而在这个时候，鹏程大学的正门前，一辆出租车正在——缓缓‘靠岸’。 871.第871章 鹏程大学 季龙毕业于国内著名的涉外院校，到现在为止，跟着刘青平已有近三年的时间。 所以此刻，当他陪着刘青平站在鹏城大学马路对面的遮阳篷下，并见刘青平望着那学校牌匾下一名年轻女孩踌躇不前时，内心几乎是不敢置信的。 刘部的私生女？ 养女？ 刘部欠人家钱了？ 季龙扬起下巴尽可能地打量少女，却只能看到一个侧影，她有着笔直的长发，纤瘦高挑的身材，以及漆黑的紧身皮裤将那双腿衬得笔直且修长。 而上身，则是大翻领的黑款机车皮衣，两只袖管微微挽起，分别露出一截纤细的胳膊，显出几分不羁。 女人穿机车皮衣，照比男人的粗犷更多了几分细腻与精致，简直就是俊俏，洒意。 只是这个天气，虽然衣装算是薄款，但她不热吗。 “刘部，她要进去了……”季龙忍不住提醒说道。 刘青平闻言颔首，向来沉静无波的面容上，闪过一抹鼓起勇气之色，大步走向马路对面。 …… 卫笙此刻站在鹏程大学门前，面上不禁扬起一抹笑容，久久沉寂无波的心脏都仿佛为这充满朝气的校园氛围所牵起悸动，或许不只是因为这充满朝气的校园吧。 她低眉笑笑，右拳倏然握紧抬步朝那大门走去。 “卫小姐。”身后忽然传来声音。 卫笙定住脚步没有回头，笑容微缓，渐渐收住。 …… 因为鹏城是我国拥有最多出入境口岸的城市，这的海关也是全国任务最繁重的海关之一，所以现在卫笙终于明白崔贤到底为什么在三年前会选择来到鹏城就学。 鹏城是经济特区，各项经济指标在全国名列前茅，其进出口贸易相当繁茂，以至于走进学校对面的咖啡店里，可以看到许多种类齐全的咖啡豆，各国具备。 又因这里是亚热带海洋气候，常年阳光普照、繁花似锦。 卫笙坐在靠窗的简易木桌旁，望着窗外这座具有浓郁海滨特色的城市，右手搁在桌面轻转着杯沿，“刘先生大老远找到鹏城，又是为了什么。” 季龙见她这副模样，不禁挑眉。 看这年纪，不过二十左右的小姑娘，跟刘部也太装腔作势了吧。 却不想平日素有严苛冷酷之名的刘青平，今日却换了一副模样。 他面容微顿，随即迟疑问道，“我想知道，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季龙不禁疑惑，什么三年前发生了什么。 “三年前发生了什么刘先生难道不清楚吗，双方交易完成，安全隐患解除，而你们付出的也不过是几条人命。”对面的女孩说话了，声音平静无波地，令季龙微微一愣。 刘青平闻言微微滞了滞，最终苦笑着摇首，“你知道，我问的并不是这个。” 对面就陷入了沉默。 半晌开口笑道，“我直到现在都记得他叫牛纲，他说那件事结束他要回家探望母妹，真希望刘先生为他们争取到了足够的抚恤金，让亡者在天有灵——也能瞑目。” 刘青平抿唇苦笑，亦是转头看向窗外，他何尝听不出对方的讽刺，而身为特殊工作人员，他早已经历了太多的生离死别，看着太多活蹦乱跳的下属战友前往他乡赴死，他清楚卫笙在怪他，怪他将这一队人推入了火坑。 可以想象那是一场怎样的、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绝望经历，被合作的同盟引入瓮中，就地宰杀，封岛锁国，进退无路。 这场战斗中无一人幸存，包括卫笙，起码在半个月以前，刘青平是这样认为的。 而在这场战斗中，己方的确如她所言，除了损失掉这一队人手以外，算得上是大获全胜，安全隐患已经解除，研究出了隐身战机，并未再要求对方付出任何代价，甚至因为计划的保密性，至今未有人承认那些尸体的国籍。 所以在面对这样一个曾为国捐躯，却又活生生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刘青平心中怎能无愧。 但他非常希望得知，当时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局面，还有卫笙到底是如何存活下来的，而她既然活了下来，为什么这些年中了无音讯。最重要的是，这事跟洪门有没有关系。 被问及如何存活下来的。 卫笙眸光不禁垂向那杯白水。 如果没有孔占东近乎以命换命的救援，现在她恐怕已经就那么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彻底的消失了。 那日，他流的血，可不比自己流的少。 孔占东的下属自院内飞扑而来，接住了即将落地的手榴弹，但在落地的瞬间擊針依旧撞击了引信，终究引发了爆炸。 铺天盖地的火光，震颤了地面的爆炸，近乎处于爆炸中心，飞身而来的孔占东抱起她朝旁翻滚，两个人的身上都扎满了弹片。 而扑在手榴弹上的那名下属，残肢鲜血迸溅了二人满身满脸，场面仿佛置身于修罗地域。 在那生死一线之际，卫笙是感到了彻彻底底的恐惧。 “怕什么，黄先生保你性命。” 孔占东仿若浴血而来，伸手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扯下她的外套丢入火场。 “我不是给你信号了，看你多大点出息！别睡着！听到没有！” “看你这浑身输液管我都难受，医生说还没渡过危险期，再等等吧。” “绷带要三个月才能拆，你的腿还想不想要了？再等等。” “黄先生说，这两年你就别露面了。” “回去？人家现在交易妥当，你现在冒头岂不等于打破了这层平衡，再等等吧。” “梁先生盯你盯的紧，你不担心牵连到父母就跟他们联系。还是……再等等吧。” 只是没想到，一等，就是三年。 …… “养伤。”转着面前的水杯，眸子里似有泪光闪动。 “卫笙，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怨我将你送到菲国去，怨我没能履行诺言，但是卫笙，你所付出的我们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而且你要明白，这件事受益的并不是我，你们付出所换来的也不是为我，如果当初S……” “刘先生。” 卫笙忽然转过脸来，抬目看着他笑笑说道，“这件事我从来没有怨天怪地，更别说怨你了。” “当初你一句‘国家保证你的安全’，我没办法，去了，也只能将命交到你们手里，结果我‘死’了。现在我回来了，谁也不怪，只懂得了一点。” 872.第872章 公园赛道 她说罢站起身来，从衣兜内掏出一个钱夹，将一张红彤彤地百元钞票放在桌面上。 “自己的命，永远不要寄托在别人手里。”她微笑颔首，不失礼貌地转身离去。 看着女子飒然离去地背影，季龙忽然心生叹服，再转目看向刘青平，这心中对她的叹服就是更甚。 留下一张红彤彤的钞票，转身就走，话不多说，账我结了！多有派啊！ 刘青平微微抿唇，抬手招呼服务员结账。 “您好先生，您一共消费了一百八十元。” 刘青平正示意季龙用那桌面上的百元钞票结账，闻言楞了一下，“我们就要了两杯咖啡，她喝的白开水，没算错吧？” “您好，您点的是来自巴西米纳斯吉拉斯州的‘庄园圣伊内斯’，价目表上明码标价的。”服务生含笑回应。 刘青平面色滞了滞，这两杯咖啡，是卫笙进门时给他们点的。 什么巴西的庄园什么斯，两杯咖啡要近两百元了？ 因为部门属性油水不高，而且公职人员工资有限，刘青平向来过的算是清贫、 这鹏城，经济特区就玩上国际化了？ 见季龙望着自己，刘青平只得臊眉耷眼地从衣怀内掏出钱夹。 心说真该叫物价局好好查查你们。 望着刘部交钱，季龙眺望那鹏城大学，不禁低声问道，“刘部，您们刚才说的，是三年前C627登陆的事吗？ 由MSS申请签署的一切武装行动都有档案，其划分都是按照秘密程度，季龙曾经整理过一部分的档案，对于C627这事有印象，部门里早期带他的前辈曾简单提及过，这事涉及到三年前的那件事。 而季龙平常喜欢上网，也常年混迹于各大軍事论坛，三年前劫持总统府那事刚结束，就有人在网上披露，说是他们曾要炸S坝，所以劫持事件其实是自家人做出来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火热了好一阵子，后来也就渐渐没人关注了。 季龙就猜测，当年那个时候出动的C627，一定就是用于登陆的。 此刻刘青平听闻他问，只侧目扫了他一眼，最终叹息一声。 …… 这三年的时光，重生国际仍旧发展得如火如荼，而翊卫地产在京城的楼王亦是做得有声有色，按照在敲定楼王计划时打算的后续发展，郭守杰和刘建仁等人亦是严格按此执行，在接下来的发展当中，联合名校联手盖楼，署名学校。 正式从单一的住宅开发，向城市化运营转变，带起了教育地产的理念，而翊卫地产首当其冲，已经形成了一定程度上的品牌效应。 而近年以来，翊卫地产最大的开发工作，应该当属从去年年初开始于鹏城买下了一块总面积达5.3平方公里的地面，建筑起国内第一家赛道公园。 赛道公园于当下的人们来说可谓相当新奇，听说这公园是为了作用于F1赛场的，40000多个水泥桩打地基、8000多名工人加班加点日夜奋战在工地上，为的是在为期十八个月内建筑完成赛道公园。 而整个国内最适用于F1赛事所需气候的城市，鹏城算是当仁不让。 这座公园也算是鹏城今年最受人瞩目和期待的建筑之一，据说整座公园在没有赛事的时候可以供人参观游玩，内里绿化面积达到百分之八十，有着城市化森林之称，而四通八达地F1专业赛道，更是令人无比期待。 卫笙在抵达鹏城以前，早已回过朝南探望父母，而父母何时得知自己没死，要属他们重新拾起生活、发展立春品牌的时候，否则怕是仍旧要一蹶不振。 小西里尔是在她出事的头一年就带着那部电话悄然回国，为了避人耳目，他先是回到加州家中，又于一个月后前往旧金山见到了卫笙。 刘建仁之所以后来不再提及将公司交还给卫解放，也正是因为得知了卫笙的生讯，心中做到有数。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发展和进行着，只有加入了M国致维党的崔贤。 不过从闫柏清口中卫笙也知道了事情的始末，这一切总地来说也都算是因她而起，只是没想到岳灵儿的父亲竟然是M国致维党成员之一。 卫笙联系上刘青平为他介绍的那位邱主任，然后在对方指引下顺利办理了入学手续。 因为以前的身份已经死亡，户籍早已被国家注销，卫笙就算是一个没了身份的黑户，而恢复户籍这事只有MSS能办。 而现在，户籍已经恢复，无论是高考成绩，还是近年来的学业档案，MSS都为她做了重备。虽然她并没有参加高考，也没有高中毕业，但是现在这份档案却具备法律效应，甚至包含了她高中三年级每一次月考和期末考试的分数。 这对于刘青平来说并不算是难事，无非就是找学校要一份档案在上面的分数栏填写分数，然后被学校和教育部门纳入生效。 甚至卫笙直到现在都不清楚自己‘高考’考了多少分。 不过没关系，在这几年中，她从未落下过自学，早已将高中三年的文化课复习妥当，因为上辈子学过，这于她来说的确是复习。 …… 邵秉然回到寝室的时候，崔贤已经从洗手间中走出，用毛巾擦拭着头发。 看样子应该是刚刚打过篮球。 只是一张脸仍旧一如既往的，看不到半点笑颜，比早年在虎台县时，还要显得清清冷冷，寡淡上几分。 他摇了摇头。 高考前夕他跟父亲一道前往京城，因为广渠门楼王销量问题跟崔家一道吃饭，那是他自打崔贤从绿岛环球转走以后，第一次见面。 当时问及崔贤为什么要考鹏大，他说因为跟卫笙约好了。 邵秉然听了，就哭了。 对于卫笙，他现在解释为小时候不懂感情，对于从不拿他当回事、又有着超乎寻常优秀的卫笙，一直以来近乎卑微的喜欢着。但这话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邵秉然现在更加懂得第一个撬开自己心扉的女孩子，将在今后的人生中，于这个男人的心底占据着怎样的位置。 尤其是她死了。 873.第873章 宛如初见 在他原本胸有成竹，认为年纪还小，将来一切都将成为不定数的时候。 她就突然的，那么走了。 然后他填报第一志愿的时候，不知怎地，就写下了鹏程大学。 现在他跟崔贤同寝已经整整一年了，虽然在这一年中对方并不经常住在学校，也从不如其他学生那般抱着电脑杀游戏，杀到昏天暗的顶着黑眼圈去上课。 期间，因为邵秉然的一次酒后胡话，全寝室都知道崔贤高中时候的女朋友因意外去世了，结果现在全校都知道了，校园论坛上因为这事还被单独开了张帖子。 崔贤并没有责怪他，还是如同世外客般，似浑浑噩噩地，又似冷漠颓然地，又似全力以赴的过着他自己的日子。 他依旧偶有夜里突然冲出寝室，跳窗跑到篮球场上打整整一夜的篮球，依旧偶有失神地盯着某个建筑凝望发呆，依旧在旁人眼中高冷的像个王子，依旧生人勿进般从不与人多浪费一句的口舌。 但就是因为这样，学校里关注他的姑娘可不在少数。哪怕他偶有一个月不见踪影，甚至一整个学期呆在学校里的日子屈指可数。 用闻堰的话说，喜欢闻堰和邵秉然的都是花痴，喜欢崔贤的都是母爱泛滥的死忠粉。 如同不少学校都有一个出名的寝室，里面或住着几位学霸，或住着几位美女，而403寝室则是住着学校里名声大噪地三名帅哥，闻堰、崔贤和邵秉然。 而另一位荣小山则自觉地将自己纳入了第四帅，经常出去打着403四帅地招牌诓骗校内美女，尤其在校网站上异常活跃，又屡屡悲伤于女生们愿意接近他的目的不纯，抱怨于另外三人光芒太盛令他无处翻身。 此刻见邵秉然进门，身材瘦高戴着副眼镜地荣小山就转头问道，“待会一起吃饭去呗，我刚刚在校论坛发现咱们葛大校花的踪迹了，B区小食堂，要不要来场偶遇去？” 邵秉然笑笑道，“偶遇就省省吧，饿倒是真饿了，闻堰，你上次说学校里新开个饭店在哪个区？” 床榻上的闻堰放下二郎腿，“就在B区。” “闻堰，把我佳佳姐几个小姐妹一起叫出来呗？还没正式见过呢。”荣小山又是露出笑容。徐佳佳是闻堰的现任女朋友，之所以说是现任，全赖闻大帅哥性情风流，今年大二，女友已经换了整整一沓，就算这样名声在外，仍旧屡战屡胜，令荣小山又爱又恨。 爱的是他能够接触到闻堰每一位女友的女性朋友圈，恨的是直到现在他也没能从中得利，将自己的初恋奉献出去。 人家崔贤是生人勿近才没女朋友，而邵秉然是看似温润有礼，实则眼光高于顶才没有女朋友，自己嘛，就是真的无论如何都没有女朋友了。 见闻堰拿起电话打给徐佳佳，荣小山就乐开了花，“崔贤，没吃饭呢吧？一起呗？” 待到那方崔贤颔首，荣小山就险些没往自己脸上招呼一巴掌，心说自己难怪没有女朋友。 鹏程大学有着花园学校的美誉，学校里分几座大区，无不红花绿叶鸟语芬芳，还有一座翠山湖，周边树林密布，堪称恋爱小天堂，而宿舍楼就建立在翠山湖畔，学生们都戏称自己住在湖景房里。 这个时间正是饭点，学生们也都下了课，宿舍楼内进进出出好不热闹，三两成群或讨论或笑闹，于夕阳下，却显得朝气蓬勃。 荣小山拉着闻堰在旁打探敌情，物色目标，邵秉然不时接着电话，只因从高中开始就跟随父亲介入了万城开始学习，而大学，父亲本欲将他送到M国，却被他填了鹏城，而鹏城因地处经济特区，政策扶持力度较大，经济亦是较为发达，也是万城主攻城市之一。 现在由万城集团鹏城分公司的张副总带着他，邵秉然已然扛起一面大旗，即便在校时候也是业务繁忙、电话不断，于旁人眼中俨然成为了他的一大特色。 崔贤则是单手插兜走在后方，清俊面容上没什么表情，迎着窗外金黄色的夕阳踏出寝室大楼。 抬目，就迎面望见一名女生正笑吟吟地注视着自己，嘴里还叼着根棒棒糖。 他顿了顿，而后垂下眸子，唇边若有若无地闪过一抹自嘲。 近年来，他已经有过无数次走在大街上将旁人错看成她的经历，有时因为一时失神纯粹的幻觉，有时候则是单单只因为一个背影，他曾怀疑过她的死讯，从迷茫到接受，中间又是经历了怎样的过程亦只有他自己清楚。 而事实是，她确实走了。 曾经湛蓝天空下叼着棒棒糖，亮出虎牙朝自己笑的女孩。 曾经为了逃学，堂而皇之踩着自己翻墙的女孩。 曾经在自己生日，傻里傻气装出一副霸道总裁范儿的女孩。 曾经明明什么都能撑住，却在自己面前羞的像个孩子的女孩。 曾经…… ‘曾经’——这两个字，最是熬人。 …… “喂。”他正垂眸步下寝室门前的台阶，对方喊了一声。 回过神来，崔贤抬目去看，只见开口那人正望着自己，一身黑色皮衣，宛如虎台县初见时的模样。 不过那时候皮衣可比她的身材宽大得多，当时她就满面不羁地扬着皮衣企图夺球投篮…… 而这眼神，又像极了当年初见，她在操场之上眼圈通红，压抑着冰冷的脸上正强撑笑颜望着自己。 时光仿佛在这一瞬间重叠，相似的表情，相似的穿着，相似……人。 时间好似刹那间静止在此刻，因为突然呆立住的崔贤，邵秉然、闻堰和荣小山等人纷纷回过头来驻足等候，而紧接着，就见崔贤一手紧紧抓住胸前衣襟，那张常年冷峻的面容上忽然双目通红，整个人砰然就跪在了地面。 四周来往的人群，亦是在这一刹那，真的静止了步伐，或惊愕，或不敢置信，或呆愣地望着这幕。 邵秉然猛地抬起头，顺着崔贤的目光就望了过去，耳边正在通话的手机，就缓缓脱掌而出，自那掌心滑落，摔在了地面。 874.第874章 鼓瑟鼓琴，笙磬同音 夕阳余晖中，近三十度的高温之下。 鹏城大学男生宿舍门前仿佛被人按下了暂停键，学生们纷纷止住步伐，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一幕。 “那是……崔贤？” “天哪，是崔贤！” “他怎么了？” “我去，冰块脸也会哭？” 学生们的窃窃私语议论纷纷，无不充斥在邵秉然的耳中。 但即便手中正在接通的电话落在地面，他仍旧保持着刚刚的姿势，一动，也没有动。 他呆呆地望着卫笙，虽然刚刚路过时候他的视线已经从对方身上一扫而过，但他并没有认出她来，或者说打从心底里，他并不觉得自己能再次见到卫笙，在鹏城大学的校园里，在自己的寝室楼下。 这是在没有此认知的前提下。 但崔贤刚刚的巨大反常，无疑令邵秉然将视线再次放到了宿舍楼下花坛旁，那身穿黑衣的女生身上。 现在他认出来了。 纤瘦的瓜子脸，明亮且黑白分明的眼睛，细密的睫毛在那夕阳余晖中仿佛浸染了泪水，她变了，又仿佛没变。个子长高了，面容也更秀丽了，略显苍白的面色挂上泪珠，在夕阳映衬下尤显动人。 邵秉然的脑子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仿佛是去年在烈日下因打球暑时候的眩晕感袭遍全身，带得心脏在那一刹那间仿若骤停。 真的是她？这道问题此刻已然充斥在他的脑海间，不断回响，妄图塞满他的整个大脑。 闻堰和荣小山无疑也惊讶于崔贤和邵秉然此刻的反应，顺着邵秉然的目光看去，闻堰的眸子就亮了，少女纤腰盈一握，泪染双颊我见怜呐！ 但崔贤怎么…… 崔贤正睁着通红的双目，紧紧地盯着小路对面的身影。 那抓在胸前衣襟的手指因用力而隐隐泛白。 千余个日夜，他曾无数次在梦境中醒来，艰难地分辨梦境与现实，更曾无数次拨打那已经被注销的手机号码，回荡在耳边的只有冰冷且毫无感情的声音，令人心慌而绝望。 他已经不记得往那个号码发送过多少条短信。 【今天下雨了，我在上课，你在哪？】 【马上就要高考了。】 【我考进鹏大了，你呢？】 【放假了……还去旅游吗？】 【开学了，我在鹏大。】 【卫笙，我想你了。】 …… 我想你了。 但是你已经无法回信。 他曾无数次、在走出任何一扇大门的瞬间期望能够看到她的身影，与平常一样，朝他浅笑盈盈，她可以说他迟到了，可以说她饿了，可以抱怨学习、抱怨公司，甚至可以像当初突然获知林思恬在他家里，满腹怒火地对他撒气，总之，说点什么都行。 可能与不可能中绝望挣扎得久了，人也就渐渐麻木了。 此刻望着那似梦似幻的面容，就这样毫无预兆的，在寝室楼下无数人的目光当中，他落泪了。 紧抓着胸口将肩膀骤然收紧，弯下了腰，嘴里溢出了沙哑的笑音，令人心悸而又满心疼痛的笑声低低响起，仿佛夹杂着绝望中的庆幸，失而复得的感激，不敢置信的痛楚，似哭似笑，细小而又强烈，仿佛要抻破了喉咙。 看呆了在场所有的人。 卫笙在这一路，或者说在这三年间曾想过无数的开场白。 我回来了。 喂，还去旅游吗？ 诸如此类，等等等等，但在这一刻，所有的话语都在顷刹之间化成了悲伤与泪水，哽咽在喉间，堵得心都跟着生疼。 张丹丹帮室友打了饭正路过男生寝室，看到的就是眼前这幕。 …… 鹏城大学内的超市以及饭店等商品房全部以每平米租金的形势出租给商家。 B区新开的一间饭店中。 荣小山一根根吃着面前盘子里的软炸里脊，目光从始至终就没从对面卫笙的身上离开过，那眼神呆愣愣地，仿佛要把她给瞪穿了。 不仅仅因为她是崔贤那个本该死去的高中女友。 更因为刚刚在寝室宿舍楼下的一幕。 荣小山亲眼看见，她走上前去蹲下身子，而崔贤则抬目紧紧地把她看着，伸手摸向她的面颊，满眼不敢置信神情恍惚地打量着。 然后她抹了把眼泪儿，笑笑说了一句，“别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 接着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当中，一贯少言寡语高冷十足的崔贤，就眸光轻闪地盯着她，嗯了一声。 这声“嗯。”好悬没把荣小山劈个外焦里嫩，因为当时身旁闻堰浑身一震，他相信闻堰跟自己心境几乎是相仿的。 因为个别女生已经举起手机开始拍照，为了寝室荣誉，闻堰和荣小山对视一眼，俩人就不约而同地走向崔贤，将他架起来带离了案发现场，躲开了无数停留在原地、再或是闻讯赶来的观众。 现在坐在这间饭店里，崔贤无疑已经恢复了往日模样，只是眸光依旧停留在身旁少女的身上。 卫笙此刻就犹如一只极为稀有罕见的观赏物种，供在座众人打量着。 最终她抿唇朝着众人露出笑容，“你们好，我是卫笙，笙笛的笙。” 闻堰猛地双掌一击，“笙？正月之音，鼓瑟鼓琴，笙磬同音！好名字啊？” 卫笙转目看了他一眼，笑笑颔首，“鼓瑟吹笙，正月之音，十三簧象凤之身。我父亲当初取名就是这个意思，可惜他忘了自己姓卫。” 众人顿时笑出声来。 闻堰又道，“诶？你们笑什么？那就更是好名字了，卫有捍卫、守护之意，这两个字配起来才叫一绝，蒙的那是你们世人眼，我猜叔叔肯定是个敢于嘲讽世人的爽直人物，而且文化不低，很有水平！” 荣小山都惊呆了，怪不得闻堰大学第二年女友换了一沓，自己到现在还只能看片，这不是没有原因的。 卫笙笑笑说道，“我父亲以前是教师。” “看到没有！我就说叔叔文化水平……”闻堰含笑说到这里，登时收住了话头，因为对面的崔贤正目光炯炯地把他望着，那眼神似乎是没什么，但冰冰凉凉地，就是叫闻堰汗毛一竖，心知这挖墙脚的事不能再干了。 875.第875章 起航，最美的年华 没看刚才寝室楼下都演上琼瑶剧了？ 自己要是再多说两句，恐怕就得改成电锯惊魂了。 闻堰最终没将她的女友和女友寝室好友一起叫上，403的四帅就在这无比尴尬地气氛中，拉着久别重逢还未能来得及叙话的二人在学校餐馆吃上了一顿饭。 期间闻堰偶有说话，无不都是幽默风趣偏偏风采。 邵秉然静默地望着坐在对面的卫笙，数次张口，无不将话咽了回去，最终闪着眸光低下头去，无声地低喃：活着就好。 的确，这一刻对于与卫笙相识的人来说，都是如梦似幻的，一个已经去世三年之久的人，一个已经被吊销了户籍，从这世上抹去了一切痕迹的人，就这样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鲜活而又明亮。 卫笙对待几名崔贤的室友亦是知无不言，礼貌得紧，言语间无不窥见这三年的变化得体，仿佛多了几分云淡风轻之气，又仿佛多了几分成熟与智慧。 支撑全场的是荣小山。 虽然不似闻堰幽默中偏偏风采，甚至多了几分愣头青的傻气。 “那你当初到底怎么死的？” “出了场意外。” “什么意外？”他刨根问底。 卫笙但笑不语。 “那你这三年干什么了？怎么没回来联系崔贤？” 卫笙侧头看了崔贤一眼，“伤的比较重，一直在外养伤，有些苦衷，也是不得已。” 崔贤盯着面前餐具，清冷的面容上只轻眨了一下眼眸。 荣小山闻言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那估计是伤的不轻，你户籍恢复了吗？怎么恢复的？” “去了趟公安局。” “就这样？” “就这样。” “那你参加高考了吗？怎么开学才入校？你哪个寝室的，说不定我认识你们寝室的，让她们照顾着你点？”荣小山又撮着牙花笑嘻嘻地道。 “A区3栋407寝室。”卫笙只回答了最后的问题。 而荣小山关心的显然也不是其他，却不想他闻言一蹦老高，“啊？葛大校花她们寝！我、我、我、我靠！崔贤！托你的福！兄弟们发达了！” …… 傍晚夕阳渐逝，地面徒留那一抹最深沉的火红。 校园内花红树绿，林荫环绕，行走在篮球场旁的柏油路上，望着那铁丝网内巨大场地上驰骋着的身姿。 十几个篮球架，眼下只有几名男生在一个篮球架前夺球起跳，篮球撞击在地面带起几分空洞的砰砰声，却令人感受到了真实，确认了真实。 崔贤亦是侧目望向那篮球场地。 两人并肩前行，从饭店出来的一路谁也没有说话，连空气都显出了几分静谧。 三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它可以令面容褪去青涩，它可以令心中积淀了故事，那故事属于我的，属于你的，却不是属于我们的。 未能参与的时光彷如一道无形的墙壁，它亦可以令本该能够轻易牵起的两只手，在褪去初时激动后的犹豫不决中，最终搭在了裤线的两侧。 卫笙侧目打量着他，这三年的时间崔贤变化很大，无疑已经与后世那张熟悉的面容渐渐真正地重叠在了一起。 雪白的T恤衫，米白色的立领外套，颀长的身姿，乌黑的短发干净而又爽利，静静地贴服，又于微风下轻轻扬起，衬得那清俊好看的面容，干净到彻底，只是于三年以前，仿佛多出了份清冽幽冷之气。 他目视着前方，身形笔直，修长的双腿静静前行，速度不快也不慢。 熟悉，而又因为时间的鸿沟多了几分陌生。 “崔贤……”卫笙的心脏莫名地缩紧了一下，站定步伐侧目看向那铁丝网内的篮球场地，前方男子亦是站住了脚步。 卫笙抿唇，纤瘦的面容上，一双眼睛望向那场地夹杂着几分黯然。 “对不起，这三年发生了很多事，我确实受了很重的伤。”她静静地望着一名男生飞跃起跳，篮球入框，而后球体掉落地面带起一连串地砰砰声，这三年间发生了太多难以预计的状况，或灰暗，或绝望，或不能。 她可以在后来联系上刘建仁、西里尔或是父母，唯独崔贤现如今的身份令孔占东心生忌惮，其实这于现在来说已经全都不重要了，但她的确欠他一个解释。 “所以我不能……” 话音还没落下，肩膀即被他扳转过来，卫笙睁着眼，目视那猛然间逼近的清俊面容，背后顿时靠在了身后的铁丝网之上，唇瓣上就是触及冰凉微微一紧。 他一手环住她的腰身，另一只手穿进了她后脑的长发间，轻甜的气息顿时充斥着口鼻，他发了疯般敲开那齿贝，仿佛要与那熟悉又夹杂着陌生的气息抵死纠缠。 卫笙在初时的震颤罢后，开始生涩且地回应，双手终于慢慢上移，环住了他的腰身。 紧紧的抱住。 思念终如决堤的潮水，再也克制不住的汹涌而出，口齿间不知浸染了谁的泪水，分明是咸的，却令心里一阵发酸。 罢了。 他捧着她的脸蛋，用拇指缓缓勾勒那眉眼，一如当初年少，仔细地打量着，清冷面容上眸光浸着水雾，却比当年更甚几分坚定与从容。 “没关系。” “活着……就好。” “今后不可以冒险。” “再也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卫笙……” 他盯着她，打量她，声线沙哑，直到两行泪水终从那冷清面容上滑落，他站直身体侧过身形。 卫笙背靠在铁丝网上，亦是用拇指拭去了泪花，低头露出笑容。 索性，回来了。 三年时间让我们成为了更好的人，又在最美的年华里，再次相遇了。 …… 403寝室当中，荣小山回到房间就开始摇头感慨，“这回好了，连最不可能处对象的崔贤都有女朋友了！邵秉然，寝室可就咱俩光棍了，你说我俩怎么就那么可怜？” 而转过头，却见邵秉然目光茫然地踏进室内，就背靠在门侧墙壁陷入了沉思。 荣小山不解地推了推眼镜框，开机坐在电脑桌前，随意浏览起来。 却在进入笑论坛的时候惊叫出声，“快来看！” 876.第876章 褪尽铅华 正在发呆的邵秉然和那方进门以后走到窗台向楼下张望的闻堰都是一愣。 被荣小山叫到电脑桌前。 只见电脑屏幕上，赫然就是几张照片！ 正是今天崔贤跪在寝室楼下的一幕。 闻堰猛地一拍脑门，知道这次403的人算是丢到全校去了。 “标题是：猛料！惊现崔贤校外女友！女友劈腿！崔贤跪地痛哭！” 荣小山念着念着，声调就抬高了，“胡说八道！” 闻堰说，“在往下看！” 荣小山闻言听话地下拉，就见楼主发的几张照片基本是从不同角度拍出的崔贤跪地照，照片上男生双膝跪地，紧睁着双眼凝望对面，那通红的眼眶冰冷的面容。 “长得好看真是怎么拍都好看。”荣小山不禁感慨了一声。 脑袋就被闻堰拍了一把，“赶紧下翻，看看留言！” “我去！讨论都近两千条了？”荣小山吃惊的张了张嘴，“这帮女生都疯了？” 只见留言板块。 [胡说！崔贤什么时候有女友了，还校外的？？我怎么没见过？] [那女生恰巧站对面了吧？我猜是家里出事了。] [女生面生啊，没见过，真是校外的。] [长的挺漂亮，不过不是崔贤的菜，我上次见过崔贤女朋友，隔壁科技大的，那长的才叫绝了！] …… [别吵别吵，我有爆料！在隔壁新开贴快去关注！]这条处于下方的留言连刷了成片的屏幕。 荣小山仰头看向闻堰和邵秉然，赶忙又低头滑动鼠标关了页面，在隔壁果然找到了讨论正热的帖子，目前只有两百多条留言，而看时间则是十分钟以前上传的。 点进这张帖子，403寝室内的三人就呆住了。 标题是[经济学院高冷男神校内公然施吻，图片火爆未成年慎入！葛井秋亲拍！] 葛井秋就是葛大校花。 图片也确实火爆。 夕阳最后一抹余辉火红且刺目，退场前极尽挥洒着最后一抹热情般将场景渲染到了极致的静美。 篮球场崭新的铁丝网展现出了狂野与奔放，两道身影靠在铁丝网前正在拥吻。 男生的手穿插进黑长的发丝，修长的身姿在这刻仿若蓄势待发的猎豹，即便是静止的画面，亦不难看出当时场景的激烈程度。 “崔贤这小子，平时没看出来，够野的啊！”荣小山不无艳羡地吞了口吐沫。 闻堰亦是摇头说道，“每个男人心里都藏着一头猛兽，有的见猎就扑，有的只在那最肥美的一块才蠢蠢欲动。不过说真的，我一直以为科大那个岳灵儿最后能成崔贤嘴里一块肉，没想到啊，崔贤给我来了场大反转，丢了西瓜就要芝麻！好样的……” 荣小山已经被下方一条‘好希望靠着铁丝网的是我啊！谁给我P一下！’的留言雷到浑身一个激灵，再听闻堰这话不禁推了推眼镜，“这叫初恋最美，再说卫笙长的也不差啊，谁刚才心花怒放大献殷勤来着？” 闻堰收回目光站直身形，走到一旁拉过张椅子落座。 “看着是不错，不过比岳灵儿确实差了那么点，关键岳灵儿性格好啊，那为了崔贤是真屈尊跟咱们打成一片，卫笙嘛，以我多年鉴别女人的经验，她身上故事挺多的，并不是一个能够轻易跟咱们敞开心扉的人！” 听那闻堰说得头头是道，荣小山却不赞同，“废话，人家凭什么跟你敞开心扉？没故事能死三年嘛？倒是岳灵儿看着跟咱们亲近，其实目的性太强，咱寝室如果没崔贤，她能搭理你还是搭理我？” 闻堰被他噎得一滞，面色郁郁地道，“女人毛都没见过，你懂什么。” “没吃过猪肉我还没见过猪跑吗！”荣小山胆也壮了，现在已经有了葛大校花寝室的关系，打通女寝的路可不像以前就仰仗闻堰一人了！ “你们不了解卫笙。” 说话的是从进门开始一言不发的邵秉然。 然后崔贤就推门进屋了。 满室寂静。 …… 鹏城，有人说它是一座忙碌到上下班需要跑步的城市，有人说它是一座充满爱心与宽容的城市，有人说它是一座房价日渐飙高到普通人买不起的城市。 也有人说，它是一座只要拥有金钱，就能够做到一切你想做的事的城市。 有人说它很繁华，有人说它很黑暗。 有人说它物欲横流，令人有了钱就会变坏，也有人说这个看法太过极端。 这座城市是全国保险业最为发达的城市，它同时还拥有着全国迄今为止最出色的银行、最牛的房地产公司，以及最具竞争力的IT公司。 它拥有全国最大的电视机公司，拥有全国最大的高尔夫球场，拥有全国唯一的超跑俱乐部。 它每年的汽车总产量仅次于京城，而它的城市绿化面积在全国却仅次于海南。 美丽，富饶，安逸，又忙碌。 外来打工者每一日都在朝着这座城市争相涌入，带着对生活的期盼和对未来的展望，迷茫中又满是憧憬。 很多人想走，却不得不留下，很多人想留下，却注定要离开。 这座城市就像是一个黑洞，它容纳了无数人的梦想，却又搅碎了更多梦想。 不过校园，无疑是梦想才将起航的地方，它拥有着更多的单纯，哪怕是哀伤与快乐。 一拨又一拨的人脉踏进这里，怀揣着憧憬肆意着青春，又在多年以后，被这里送往城市黑洞，唯有感念着青春的美好，享受着人生的压榨。 然而对于卫姑娘来说，踏进这座校园，她的人生算是褪尽铅华，再次扬帆，起航。 …… 407寝室中，几名女生自下课以后吃饭归来，恰巧在路上拍到了崔贤和卫笙以后，进门就一头扎在了电脑前。 田圈圈正一整又一遍地浏览着网页，窃喜于刚刚在校园网站上引起的一连串轰动，而与她名字不同的，是田圈圈本人留着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消瘦的身材还算颀长的身子，如果离老远看上去，谁都会第一时间将她当作是个男孩。 直到葛井秋忽然看着靠门右手边的上铺问道，“甜圈儿，那上面是你的东西吗？” 只见一直以来空荡着的床铺，此刻却在床铺里面的角落里多了一卷被褥和一个黑色背包，要是没从这个角度朝上看去，还真是很难被人发现。 “没有啊，阮枝琪的？”田圈圈目光压根就没从电脑上移开，不咸不淡地应道。 877.第877章 生活开始了 躺在床上的阮枝琪诧异坐起身子，望着对面床铺上的确多出的的东西，否定了田圈圈的看法。 然后寝室里就骤然寂静了下来。 “咱们寝要来人了？” “怎么没看见行李？” “也没听人提呀。” 房门被人从外敲响，只轻敲了两下，那门，就被人给推开了。 寝室中三人均是转头诧异地转头看向门口。 “你们好，我叫卫笙，笙笛的笙，今天刚刚入学，主修经济学院国际贸易与经济，今后三年，多多关照。” 门口女孩笑容清浅，手中只提着一只刚刚在楼下超市买的袋子，里面装了盆子和洗漱用具。 田圈圈呆愣地望着门口，视线在那女生面容上轻轻扫视了一圈，然后，就转向电脑的屏幕，紧接着，她一把关掉了电脑网页，脸上露出震惊之余尴尬万分地笑容。 就这样，位于鹏程大学A区3栋407寝室里，素有外国语学院院花兼鹏大校花之称的葛井秋。 以及有着一位台湾归国母亲又被玩笑命名为甜甜圈的田圈圈，还有传播学院新闻系素有氧气美女之称的阮枝琪，就这样迎来了她们的新室友，那个刚刚被她们拍了照片传到网上去的——卫笙。 鹏程大学一所实力强劲的综合性大学，其中包含了法学院、经济学院、传播学院以及外国语学院等几大强霸之院。 崔贤主修经济学，卫笙主修国际贸易与经济，两者间关系紧密，亦是时不时的有大课交流。 而卫笙则因为是后转进来，亦是被分配在了这间素有混合型宿舍之称的A区三栋。 …… 阮枝琪发现，新室友卫笙的生活作息非常规律，当天晚上九点半钟，她就已经洗漱睡下，而寝室里包括自己在内的另外三人，无不是要折腾到夜半三更才肯睡觉的夜猫子。 而第二天一大清早，卫笙早早就起了床，第一个洗漱完毕，在其他人仍旧在打着哈欠的时候，她就已经出了门。 阮枝琪有些好奇地走到窗口朝外一看，就不禁回身感慨，“人家自带外挂，到了学校就有个大帅哥做男朋友，幸福啊！” 葛井秋坐在床铺上伸着懒腰，一头及腰大波浪黑发如瀑布般遮住了背影，而阮枝琪知道，正面看去更是美丽。 只听葛井秋笑，“羡慕人家做什么，你自己也找个男朋友啊，学校里追你的恐怕都得从A区排到C区去了，你怎么不挑一个？” 阮枝琪就嘟着嘴转身继续看向楼下，“那些歪瓜裂枣，不过我还真挺羡慕卫笙的，昨天论坛不是有人证明了吗，她就是崔贤死了三年的女朋友，中间好像是搞出什么误会才分开的吧？人家长得帅用情深，我要是能找着个这样的就知足了。” 葛井秋撇嘴笑言，“误会？还琼瑶剧呢，哎呀，我得起床了，上午还有一堂法语写作，再不去就出事了，中午我给卫笙打电话，咱们组团跟她道歉。” 阮枝琪也开始忙碌起来，“好，我待会要上人类传播史，跟你一起出去。” …… 其实这天早晨醒来，卫笙在寝室内睁开眼时还有些辨不出自己身处何方，有那么一瞬间的呆愣，而后猛地翻身下床，看向手表，洗漱罢了就冲出了寝室。 来到楼下即看见了站在女寝大门对面的崔贤。 一身白衣林荫树下，清俊到令晨光都黯然失色。 卫笙扬起笑容张开双臂，后者微微一愣，就含笑张开手臂接住了迎上来的她。 怀中真实的触感令人心安。 两人并肩朝那学校对面的小路走去，令卫笙啼笑皆非的是，崔贤为她准备了一些东西，包括校园线路的地图，以及一本今年校报刊为新生准备的校园指南。 “你虽然直接跳到大二了，但是还没有新生了解学校，为了避免你下课走丢，记得每堂课后提前给我发短信，我来接你。”教室门前，他淡淡地这样道了一句，就转身离去了，只留给卫笙一个飒然的背影。 卫笙侧目望着他的背影，想约自己哪来那么多理由。 其实如非学院里知名的经济学教授组织公开课，大部分的课程对于卫笙来说已经不算陌生，如果说的更准确一点，实践出真知，而她的实践水平恐怕都可以在这座院校举办一趟演讲授课了。 不过这话也不尽然，因为学校内许许多多的任课教授，甚至是某个学院的院长再或是副院长，可能就在某企业担任非常高的职务，于业界中亦是翘楚中的翘楚。 甚至于，说不定你在路上碰见某位正拿着课本走出课堂的教授，此人正是某知名公司的董事长。 卫笙的校园生活就在这样一个复杂而又简单，新奇中分外有趣的大环境下展开了。 中午课程结束，葛井秋不知怎么知道了卫笙下午赋闲，专程打来电话，然后亲自到经济学院来接自己的新室友。 当卫笙走出教学楼的时候，就看见葛井秋身子纤瘦，穿着一身极具英伦风格的咖白格子长裙，小小的领口收紧在修长的脖颈下，衬得那白皙脖颈修长迷人，漂亮的脸蛋上画了些淡妆，卫笙昨日曾在寝室见到过她的化妆品，无不是价格昂贵的东西。 而卫笙则是只穿了一条水墨色的牛仔裤，上身的VINTAGE白色女式衬衫虽然昂贵却奢华的低调，没有标识看不出价钱，七分长袖，袖口微收，令人看上去纤细干练，而那笔直长发以及纤细的身材却令整个人看上去多了几分弱不禁风。 事实上卫笙的身子板并不如看上去这般弱不禁风，除了当年烙下些身体上的隐患以外。 此刻葛井秋正骄傲的扬着脖颈，如同舒展着尾翼的孔雀，在这烈日炎炎之下，堂而皇之地供走过地学生或艳羡、或小心地打量。 直到看见了卫笙，葛井秋展现出了一个令人舒服的笑容，迎上前道，“其实我是想对昨天的事情跟你说声抱歉，你知道的，在学校里无所事事，谁都喜欢挑点爆炸性的新闻当作谈资，说实话，如果不认识的也就算了，没想到你是我的室友，这还叫我挺不好意思的。” “所以我今天打算给你做一天的向导，好好介绍咱们学校，顺便请你吃顿饭调和一下咱们的关系，你在看什么？哦，那是田圈圈的车，大一下学期磨着她妈到鹏城车展上提的，车子名誉权归她，操控权归我们。” 878.第878章 你男朋友来抢人了 只见田圈圈停在经济学院门前的，是一辆纯白色的本田雅阁，在中产阶级圈子里已经算得上绝对的高档货，不难预见其家境优厚。 “我听说校区不让学生停车。”卫笙也并未拒绝葛井秋的提议，举步跟着她朝雅阁走去。校区何止是不让学生停车，想来也是担心校内驾车出现事故等问题，卫笙看见正门前的止步牌，意思是除教职工车辆以外，不许入内。 而教职工却是没有要求，就如卫笙刚刚上的那堂微观经济学的李教授，出了教学楼后径直钻进一辆帕萨特中朝校门驶去。 “学校确实明令禁止学生开车入校。”葛井秋笑着道，“但还有一条你不清楚，除了加入车友俱乐部的。” “哦？车友俱乐部？”卫笙感兴趣的问道。 从今天开始自己就要正式跟几名室友度过三个学年，而她并不打算在这三个学年中独来独往成为寝室中格格不入的个例。 随即葛井秋向卫笙解释，那是学校里有车一族自发组成的社团，已经有着两年历史。 从大一到大四年级皆有成员，社团已经向校方取得了校内停车场的停放权，不过入社门槛却是十分严格。 许是有些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意思，又或许是校方有所旨意，自从取得了校内停车场地的停放权限，以及学校内的通行权，社团就再不轻易纳人。 有些是找了关系方才入社，有些则是因为对车子常识极为了解，但这全部都得建立在最基础且心照不宣的门槛之上，而这门槛就是车子的价格。 “闻堰不是有一辆伊柯丽斯的日跑，社团主动邀请了他好几次，人家闻堰也没有答应，每天就把车停在学校外面骑车进来。而甜圈儿的这辆雅阁虽然达到门面要求了，但人家不缺这个档次，她们社长一直说停车场车位有限，最后还是我出面请社长吃了顿饭，就是个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混蛋。” 或许在鹏程大学的大多数学生眼中，葛井秋就如一只骄傲的天鹅，男生心目中的女神级人物，但接触下来，卫笙却发现这姑娘有一种居高临下的爽直，准确的说，是虽然居高临下，但却爽直。 说完这话，葛井秋忽然问向卫笙，“你会开车吗？” 卫笙笑笑，“我在国内没有驾照。” 葛井秋自动忽略了国内二字，闻言就点了点头，“我也没驾照，小琪也没有，本来说放假一起考的，结果假期小琪去泰国旅游了，要不回头咱们仨一起去考？” 小琪指的是寝室中另外一个室友，传播学院的阮枝琪。 卫笙闻言点了点头，驾照这个事早已被她纳入日程，在国内没有驾照的确并不方便，而目前国内还并不承认国际驾照。 至于卫笙的国际驾照，所用的其实也是另一个身份，另一个名字，毕竟她的户籍当年已经被吊销了，所以确切说来，她现在算是持有两个有效身份。 其实在如今年月，已经有了不少下海经商的暴发群体，其子女一代都享受着上一辈积累下的丰厚果实，尤其在发展较好的城市，高等院校中并不缺乏有车一族，如鹏程大学的外语学院以及传播学院，虽不能说是豪车林立，却也并不缺乏有车一族，在现如今的年月，从某种角度来说，比之十几年后猖獗更甚。 就如后世卫笙国内颇有些财力的朋友，在十几年后每每喝酒挂在嘴边的，总是零几年那会儿如何开着车在S海街头酒后驰骋，甚至是如何如何打骂交警高调脱身，可随着媒体以及信息业的愈发发达，随着法律的愈发完善，人们渐渐的也都学会了低调。 此刻二人已经来到雅阁车前，那方田圈圈正单手搭在窗框上低头从窗户看着二人，爽利的短发和简单的T恤搭配牛仔裤，让这女孩乍一看去就像是个帅气的小男生。 葛井秋自然地坐进了副驾驶，仿如威风凛凛地将军，抬手指挥道，“传播学院！去接小琪！” “好嘞！”田圈圈一脚油门飒然笑道。 这就是葛井秋口中的实际操控权。 然而车子刚刚开出经济学院门前大道，就在交叉路口被一辆横停下来挡在前方的黑色君威拦住。 葛井秋刚要变脸，那方车门打开，就见一白衣男子从副驾驶中缓缓走出，一手搭在门框，面目清冽地淡淡注视着葛井秋等人这辆本田雅阁。 坐在前方的田圈圈和葛井秋就呆了呆，然后前者回头说道，“卫笙，你男朋友来抢人了。” 卫笙自然也看见了前方车辆，微愣下，那方崔贤已经走上前来，弯身敲了敲后车窗。 卫笙放下车窗诧异道，“你怎么来了？” “带你去个地方。”后者已经拉开车门，拉起她的手将人带下了车子。 直到本田雅阁后门被对方关上，车内的葛井秋和田圈圈才回过神来，什么意思？就这么把人带走了？ 看着那方卫笙被送入后座，而崔贤也坐进了副驾驶位，葛井秋张了张嘴，心觉这也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她一把拉开车门，快步走到黑色君威旁敲了敲车窗。 车窗下滑，即露出了崔贤的清俊容颜，葛井秋顿了顿，微扬下巴笑道，“我们是正打算去吃饭，你是要跟我们一起去，还是把人留下？” “我们还有事，改天吧。” 话音落下，黑色车窗已然缓缓上滑，最终掩住了车内人的面容，黑色君威已经开始调头，往那校门方向驶去。 葛井秋愕然地张了张嘴，又闭上眼睛努力平复了一下气急的心绪，直到田圈圈的车子缓缓驶到她的身畔，葛井秋才转身坐进车里，气急败坏道，“太装了！比我还能装！” 那方田圈圈咧嘴一笑，葛井秋就扬起眉梢，“走，跟着他们！” “小琪呢？” “我给她打电话，晚点来接她。” 对于在校内闲极无聊的葛大校花来说，如此令她气急败坏的一幕显然不常遇见，却又算是另一种排解无聊的有趣方式。 879.第879章 没肉还嫌瘦 虽然都属同一学校，并且已经度过了一整个学年，但是葛井秋还并未与崔贤等人有过接触，除了大一上学期闻堰曾给她送过整整一个月的玫瑰花外，不过在葛井秋高冷的不予理会之下，双方就再也没了交集。 坐在后座，卫笙回头望着紧跟而来的本田雅阁，不禁转头笑道，“你这样做会让我得罪我的新室友的。” “可是下课以后为什么没有第一个联系我。”他转过头来神色黯然中仿佛夹杂着几分迷茫。 那方开车的小王顿时瞪了瞪眼珠，转头去看崔少不禁浑身打了个冷颤。 “去。”卫笙自然看出他在有意逗弄，也不禁被气乐，朝着前方座椅磕了一脚，“你要带我去哪？” “到了就知道了。”他露出一抹笑容。 卫笙颔首，微笑之余亦是不禁有些黯然，因为三年前的那场意外，自己显然错过了很多，没有陪伴于崔贤的成长，虽然他的近况她一直有所关注，但那显然并不够，以至于现在往往会生出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来。 她并不意外崔贤有自己的司机，同时也不意外崔贤在鹏城有着自己的房子， 所以在司机小王将车子停在鹏城明珠花园正门前的那刻，卫笙脸上并没有出现他预想当中的惊讶。 因为Z国致维党上方保留着原滋原味的Z国洪门总部，就设立在M国，早已与身为当地华人势力M国致维党、以及本土H手党等势力有着自己的一套相处模式，偶有摩擦，偶有合作。 所以卫笙对崔贤的近况颇为了解。 更清楚自己当年在旧金山圣马特奥县庄园见到的就是崔贤，只因闫柏清早前扶持自己建立民航等有不放心，意图利用崔贤牵制自己，后来打消了这个主意以后，他已然起了灭口打算，岳峰就是在这个时候以M国致维党为后盾要走了崔贤。 M国致维党的头目名叫周宏祥，两年多以前在一笔朝Z国走私汽车的大买卖中，被MSS全盘掌握了动态，差一点就蒙受重大损失，这件事是被崔贤和岳峰巧妙躲避过去的，自此崔贤进入了周宏祥的视线，后来不知怎地，周宏祥开始有意栽培他。 而在这两年中，他已经数次为周宏祥立下大功，成为其左膀右臂般的存在。 直到现在，周宏祥往国内的走私渠道，现已经几乎交到了他的手中，在M国致维党中，崔少的名头已然声威赫赫，至于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卫笙算是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但这些已然都不重要，今次归来她有足够的时间重新了解他。 明珠花园在鹏城建筑的是中高档花园小区，因为当地条例问题，园区内没有别墅，只有高层以及小高层。 在崔贤带着卫笙进入明珠花园以后，后方一辆紧跟而来的本田雅阁内，田圈圈呆愣道，“保安不让进吧？” 葛井秋也挑起眉梢，“进去干嘛，也进不了家门，他们这是干什么了？见父母？还是……” 田圈圈嘿嘿笑笑，已经将车子调头，“浪费我油钱，打道回府！” 葛井秋则是伸着懒腰将靠背往后调整，整个人平躺在了座椅之上，“不浪费，这叫掌握新室友动态，知己知彼方能三年和谐，知道吗？” “鹏程一号订的位置还去吗？” “不去了，挺贵的，下次带上卫笙一块去见识。” …… 崔贤带着卫笙在羊肠小路上走了约三四分钟，二人就停在一间小高层的一楼院子前，他用钥匙打开院门，卫笙诧异发现小院里种植的都瓜果蔬菜。 与大多数的小高层一楼送花园一样，这小区的每个一层都有自己的小花园，面积并不大，但足以种些瓜果蔬菜，再或是摆放遮阳篷和秋千躺椅等，崔贤这间小院里两侧都种满了东西，中间放了一张玻璃圆台以及两张椅子，卫笙算是个农盲，如果不结出果实还真分不清什么是什么。 不过她认出了几株已经结出果的，有西红柿。 “你自己种的？”她诧异笑道。 崔贤已经走至一旁拿起铲子兀自忙碌起来，声线清哑地笑了笑，“开始的时候也不会，请人帮忙种的，慢慢就上手了。” 说着话，就示意卫笙去拿一旁的菜筐，后者捧着筐子走到近前蹲下，就见他捡下几株结了果的扔进菜筐，然后摸出钥匙打开了院子里的落地窗门。 卫笙赶忙跟进去打量，房子装修的素雅，色调黑白居多，倒是适合男人独居，唯一的感觉就是宽敞，以及日光充分自那落地窗照射进来，异常明亮。 房子里干干净净的，唯独就是少了些生气，像是不常年住人。 两居室，室内亦是被褥整齐而干净，无疑是经过定期的打扫。 “你家对门卖了吗？”卫笙颇带着几分矫情地淡声问道。 那方崔贤就将刚刚开门的一串钥匙扔在了她怀里的菜筐中，盯着她道，“这次我妈不住鹏城，不用特地买到对门了。” 卫笙打量着房屋，一边伸手到那菜筐里摸到钥匙揣进兜里，“拿你家钥匙不太好吧。” 他笑了笑。 …… 卫笙坐在小院茶台拄着胳膊，看着崔贤兀自在厨房忙碌的身影，一张清瘦面庞就缓缓溢出笑容，那笑容愈发地扩大。 而在这时，手机铃音响起，来电显示赫然是孔占东。 卫笙动作微顿，最终挂掉了电话。 紧接着，崔贤端着盘子自厨房走出，雪白衬衫迎着阳光仿佛踏光而来，卫笙眯了眯眼，含笑问道，“做的什么？” 看罢迟疑的拧眉笑道，“都是素的？” 他已经回身取了碗筷回来，同时给卫笙盛了满满一碗米饭，话语令卫笙哭笑不得，“冰箱里是空的，就多吃点饭吧。” 说罢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了一圈，兀自补充了一句，“你太瘦了。” “没肉还嫌瘦。”卫笙不禁接过筷子拨了拨米饭。 菜都是院子里自己种的，算得上纯天然无污染，果菜飘香，搭配着这座海滨城市炎热中带有几分和煦地微风，这个午后无疑令人神清气爽。 880.第880章 火急火燎的孔占东 饭间，崔贤的目光一直凝望在她身上，目光中夹带着几分柔和笑意，似乎是有些怎么看也看不够。 今天早晨睁开眼时，他险些以为昨天下午发生的一切不过只是一场梦，只因卫笙的生讯令他措手不及，甚至没有一丁点的心理准备。 而现在卫笙就坐在他的对面，“这种感觉，就好像过去三年只是做了一场梦。”他夹菜时忽然笑着说道。 卫笙的动作就顿了顿。 “我也是。”她低头将一口青菜放入口中咀嚼。 “这间房子我是去年搬进来的，现在我们坐在这吃饭的场景，我一共梦见过三次，没想到今天成真了。”他用筷子指了指桌面的菜。 虽然对面崔贤语气平静到几乎没什么波澜，但话音刚落卫笙的眼泪儿就刷地下来了，鼻子已然酸涩。 他却忽然笑了，抽出纸巾递给卫笙。 后者接过捂着眼睛道，“你这算是打击报复吗？” 他则将手伸到她眼前，扯过纸巾小心擦拭起来，认真地收起笑容摇首道，“没有。” “那你笑什么。”卫笙索性放下手任他来擦。 “因为你以前从来不哭。”他面色无辜地笑了笑，似是有意调解气氛，但效果显然并不算佳。 卫笙执着地认为崔贤是在责怪她三年音讯全无，有意打击报复。 因为他并没有要自己过多解释，所以昨天晚上她翻来覆去的琢磨崔贤的反应，最终只得承认男女思想无疑并不处在一个频道之上，而现在的崔贤较之以往，无疑更多了几分成熟和稳重，令卫笙现在都有些摸之不准。 三年没有出现，足以令她有些心虚，崔贤在经历昨天的措手不及后，难道真的就一丁点也不怪她？ 显然对面那人知道她这心虚中暗含着几分无理取闹的眼神儿是个什么意思，仍旧笑容不变地垂眸说道，“我相信你的难言之隐，也知道你受了不少的苦，相比那些疑问……我昨天的话仍然算数，没关系，活着就好。” 说罢他伸出筷子朝卫笙碗里夹着菜道，“反正今后，你都会在我身边。” 他说不出什么过去的时光未能参与，未来的时光我会陪你这些酸掉牙的话，但他清楚卫笙回来了，而这于他而言就够了。 昨天卫笙的出现令他措手不及，全无防备，心中唯有庆幸，再无其他想法，就如同过去三年他所期望的，只要她活着，再无其他所求。他当然希望知道她这三年到底在哪，做了些什么，为什么没有出现，但如同他给出的答案，相较于那些疑问，她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已经足够了。 如果她不想说，他可以压制住心中的好奇和疑惑，如果她想说，他愿意倾听。 而即便她真的不说，他仍旧相信她有着她的理由和难言之隐，因为他相信突然的分别，令卫笙在这三年当中一定承受着与他一样的思念，否则她不会在三年以后回到自己的身边。 既然份思念不足以令她出现，那么就一定是万不得已。 印证着这个想法的，是卫笙在三年以后出现了，再次回到了自己的身边。 卫笙眼圈又红了，侧了侧头，还是决定应该给出一份答案，不然这事在自己心里都快要结成疙瘩了。 然而就在这时，手机再次响起，于桌面上嗡嗡地震动同样吸引了崔贤的目光，上方孔占东三个大字令他瞳孔微缩，卫笙的手微微顿住，再次挂掉电话。 “记不记得我们那一次去马尼拉旅游，在狄亚文府上见到的老安帕。”她开口说道。 而后卫笙说明了三年前的那起事件，MSS令她通过老安帕的渠道带人登陆菲国，而后被对方就地伏击，当时是孔占东出面救下了她，那次受伤生死一线，至于具体受了多重的伤，她只道很重，一方面受伤将养，一方面救下她的人不确定她的出现会不会打破已经达成交易双方的某种平衡，以她的安全为由，令她一直受困于圣马特奥县。 “本来以为去几天就能回来，没想到一走就是三年。”卫笙叹笑着，拧眉说道。 她的答案算是八分真，却没有两分假，只是在她看来一些不能说的，也是无关紧要的，就给抹开了去。 崔贤闻言似乎消化了好一会，静默无声地沉思着，其实卫笙离开的原因他清楚，当地背信弃义的伏击他也清楚，他不清楚的只是这三年她为什么没有出现，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紧紧地拧起眉头，圣马特奥县，她竟然就处于距离自己那样近的地方，事实上他上个星期刚从圣马特奥县的北境归来。 缓缓闭上眼，只能感叹造化弄人。 卫笙就静静地注视着崔贤，等待他消化这些故事，没想到他忽然睁开眼轻拧眉头，“这么说，这三年来你一直跟孔占东在一起？” 犹记得三年前他与卫笙趁着假期到马尼拉旅游，孔占东还公然往他的房间送来送给卫笙的礼服。 “也、也不算。”卫笙微愣。 手机在这时不巧地响起，孔占东三个字火急火燎地闪动在屏幕上，卫笙深吸口气径直关了机，她自然知道这会儿孔占东不会因为什么了不得的急事找她，甚至知道对方找她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卫笙并不打算接下他的电话。 海滨城市的热风，在这会儿似乎分外炎热，卫笙在关机以后张了张嘴，“真、真不算在一起。”自觉情商不低的卫笙深知，算也不能说算。 事实上无论算是不算，这一次她都回来了，而且不打算离开了，这有父母，有崔贤，有她的亲人朋友，也有她的公司和事业，更有着她已经拉开帷幕的全新生活，这是在过去三年她一直向往着的，也是一直在朝着这个方向努力着的。 崔贤颔首笑笑，似乎并没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继续下去，再次往她的碗中夹着菜道，“回来就好。” 同一时间。 鹏城机场，男人一身漆黑西装面色冰寒地握着手机快步踏出，所过之处无不纷纷避让。 走出机场大厅，望着眼前海滨城市林立的高楼树木，孔占东眸中怒火熊烧，带人踏上了前来接应地深黑轿车。 881.第881章 我唯一后悔的 繁华绿树将城市妆点得美丽而多姿，金灿灿的阳光下，微风呼入肺中都仿佛带着些炎热的气息，鹏城的大街小巷绿意盎然，就连明珠花园都与京城楼盘因地域原因而有着天壤之别。 百分之六十以上的绿化面积，令这座小区充满了盎然生机，三角梅、大叶紫薇、九里香、含笑、白兰花以及扶桑开遍四野。 令这桌面上除了飘向的菜味儿，更是不时能够闻见阵阵花香。 “这些年我也经历了一些事情，以后慢慢说给你听。”崔贤低头将菜送入口中。 卫笙闻言淡淡地笑笑，“你的事孔占东跟我说过一些。” 气氛仿佛就沉默了片刻。 “听说黄老先生去世以后，将位子传给了他的养子黄锦梓，你见过他吗？”他忽然抬目，随口地问了一句。 卫笙正欲夹菜的手微微一顿，随后摇了摇头，“听说身体不好，从不露面。” 崔贤即微微颔首，“听说黄锦梓曾是黄老先生属意的接班人之一，早年被送往意大利留学，后来了无音讯，大家都以为他死了，但是两年前又再次现身接替了黄先生的位子，是个心狠手辣且很有城府的角色，我倒是很好奇孔占东当时的反应。” 孔占东的反应…… 卫笙拧眉回忆，摇头笑笑，“听说黄先生不经常露面，门内的事务还是交由孔占东打理，也有说黄先生只是个幌子，孔占东才是真正当家人的。” “也有这个可能。”崔贤放下筷子，望着她露出笑容，也不说话，就静静地盯着她打量。 卫笙亦是搁下筷子回望着他，三年不见，即便对他的近况一直关注，但坐在一起讨论这些内容，仍旧令她觉得有些新奇，没有想到一转眼，当初的小崔贤就长大了，交谈做派间无不流露着从容不迫的气度。 看着卫笙半是审视半是感慨地目光，他目露疑惑地侧了侧头。 卫笙忽然笑道，“进入M国致维党后悔过吗，有没有想过退出。” 他闻言似乎思索了一会，牵起嘴角缓缓抬目看她，“我这辈子迄今为止只后悔过一件事。” 而后在卫笙疑惑目光中，他微笑着道，“就是三年以前没有能力保护好你。” 清俊冷峭的面容，淡定从容的笑意，平静无波的话语，无一不令对面那人的心，蓦然间慌乱了一下。 卫笙本欲正色的脸上显出几分忸怩，掩饰性地侧了侧头，伸手将秀发掖入而后，却不知道已经暴露出羞红的耳根，一阵热风拂过，带起的也不知是少女的体香，还是那阵阵花香，从他鼻尖飘过。 “你呢，听说三年以前在为黄先生办事。” “我？”卫笙转目过来，露出一个飒然地笑容，轻声笑道，“我不干了，以后就陪着你。” 卫笙自认这是一句看似不咸不淡实则份量不轻的承诺，但对面的崔贤却并没有给出足够的反应。 更有甚者，他出言挖苦道，“让我怎么相信一个连闲下来，都并没在第一时间想起我的人。” 他暗指卫笙下课以后不声不响坐上田圈圈的车就打算离开。 “反正都在鹏大，难不成还要寸步不离了。”卫笙瞥了他一眼。 “那就寸步不离吧。”他轻轻点了点头。 太阳高悬在天空散发着灼热的光芒，小院中夏意盎然，一阵微风轻轻拂过，两人同时端起水杯，微顿罢了，皆是将那水杯印在唇瓣。 他们享受着院子里的午后，似久别重逢的老友询问着近年的情况，偶有小心而又带着些谨慎，偶有深情凝望、直白而又坦然的告白。 卫笙低着头笑了笑，“翊卫的楼盘离你这不远吧。” “嗯，就在附近，要我带你去逛逛吗？” “不用了，以后有的是时间。”她笑笑放下水杯，见他仍旧神色不紧不慢地盯在自己身上，没有挪开的意思，卫笙倒是有些局促。 她曾被形形色色的人打量过，或专注或审视，或不屑或崇拜，这些都不曾令她觉得局促难安，反倒是他，唯独是他，这种既平静又无任何波澜的简单打量，清浅的对望，仿佛令空气都变得稀薄了起来，手脚一时不知该往哪放。 “我想你了。”他转着手中的茶杯，忽然开口道了这么一句。 卫笙微微一颤。 侧目望向院外的花坛，在那热辣阳光下泛着刺眼的光圈，他谓然一叹道，“能够当面说出来，我一定是在做梦。” “不过这是真的。”他转目深深地看了卫笙一眼，又露出了仿若孩子般的笑容，干净而又纯粹，一如年少。 卫笙闭了闭眼，嘴角露出一抹无奈笑容，再睁眼已是怒目而视，“有完没完，你是打算让我愧疚死吗？软刀子伤人不见血是吧！” 他愣了愣，忽然笑开了来，竟是伸手将那茶台搬到身侧，拉着凳子径直凑到了卫笙身前，两人就膝盖顶着膝盖相对而坐。 “这才是我的卫笙。” …… 岳灵儿是在高三毕业被父亲送回国内，原本是打算考入京城大学，父亲方面已经为她安排妥当，却在得知崔贤报考鹏城以后她亦是执意来到鹏城。 岳峰终究如了她的意，却并不答应她跟崔贤同校，只因他对崔贤过往太过了解，同时随着崔贤地位走高，作为父亲亦是不希望女儿将来日子过的不安稳。 他了解崔贤脾性，才敢于将岳灵儿送到鹏城，而又因为了解女儿的脾性，才不敢让岳灵儿与他同校，最终岳灵儿就读在鹏城科技大学，距离鹏程大学只有两条街的距离。 此刻，岳灵儿走进明珠花园，手里拎着刚从超市买的新鲜菜肉，今夜她准备洗手做羹汤。 想到这，她就笑容愈发扩大起来。 消息是从司机小王那里问来的，崔贤此刻就在家中。 卫笙已经去世三年之久，她相信他那颗心就算铁石铸成的，也终将被她亲手撬开，同时自信没有人比她更适合他。 然而就在走到远远能够观望到崔贤家中小院的时候，岳灵儿忽然愣住了，因着她看见院子里此刻有两个人。 882.第882章 别来无恙 而崔贤正拉着椅子坐在那人对面，这个无比轻快且带着些舒缓的动作，可不像是他能做出来的。 近年来他给她的感觉，无时无刻不透着份死气沉沉的冷然，许是除了驰骋球场以外，再也没有丁点符合他这个年龄本该有的样子，时而低迷，时而紧绷，时而蓄势待发，却都逃不开发自心底的漠然。 而此刻，他弯腰拉着身后的椅子凑近了前方那人，单单这一个动作，就足以令岳灵儿愕愣间心生警觉，目光猛地朝着那道身影看去。 因为距离较远，只能从乌黑长发以及纤细的身形判断出是一个女人。 岳灵儿面色微沉，拎着手中袋子快步朝那小院方向走去，越是距离得近了，那女人的身影就越发清晰起来。 她一眼就认出那是VINTAGE的女式衬衫，要价不菲，因为她也有着一件，但不同于那个女人的是，她的衬衫向来搭配着热裤，而她也更乐于秀出两条修长笔直的****，即便此刻她快步走向目的地去，偶有路过的人都不禁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打量一番。 岳灵儿感受到了路人的目光，这仿佛为她增添了更多的底气，眯起一双漂亮的眼眸紧紧地盯着前方。 女人的侧脸已经入目，纤瘦，白皙，五官精致而秀眉，二十岁左右的年纪，不同于她张扬的美，但却足以吸引男人的眼球。 这是出于女人的打量。 虽然没有看到正脸，但岳灵儿却忽然觉得有些熟悉。 这时，崔贤忽然伸出手，拉过那女人令她坐在他的腿上，这个动作无疑令岳灵儿吃惊地睁大了眼睛，然后那女人就笑着回头望向崔贤。 而就是这一回头，岳灵儿猛地止住了步伐。 事实上她已经站定在了小院门前，而小院内的两人也双双将目光望在了她的身上。 叮当。 哗啦。 岳灵儿手中的袋子掉落，内里的东西撒了一地，她愣愣失神地望着面前这张近在咫尺，注视着自己的面容，陌生，而又熟悉。 从那眉眼间依稀可见三年前的痕迹，似是变了，又似是没变。 只是那张青涩的面容如今已然长开成型，再不似以往，她褪去了青涩，初露风情。 “卫、卫笙……”岳灵儿眸光轻闪，继而面色大变。 怎么可能。 卫笙已经自崔贤腿上站起身来，面上缓缓地露出了一笑容，看来渐渐的，将与越来越多的老朋友重逢再见了。 “好久不见。” 岳灵儿闻言脚下一个踉跄，面色仿若被晴天霹雷般震惊不已。 “你没死？” “如你所见。”她张了张双臂供她打量，淡笑着道。 下一刻，岳灵儿已经不知怎么想地，忽然转身就朝园区外面跑了去。 这幕倒是看愣了院子里的卫笙和崔贤，前者诧异道，“她跑什么？” “可能需要消化一下。”他淡淡地笑。 伸手又要拉她，卫笙却笑着朝后避开了去，摆手道，“我怕再让熟人看见，吓到别人。” 傍晚时分，司机小王将二人送回了鹏程大学的正门。 夕阳余晖洒满这座巨大的象牙塔，金灿灿的，路过翠山湖时，可以看见金光遍布在湖面，波光粼粼，配上那周围沐浴在夕阳下的碧绿树林，显得尤为静谧，尤为美丽。 两人就沿着湖畔似是散步，周遭不时有人指指点点地望来。 虽然学校几大院系不乏青年才俊，能人要事，有些人或许出名，但许多人并不认识他，不过昨天校园网站上的大胆照片，取景独到，画面唯美又大胆奔放，无疑令每日闲极无聊，乐于追求新鲜刺激的学生们沸腾了。 有夜间躲在幽暗树林里亲嘴的，也有公然拉着手在校园里散步的，但是先这痛苦一跪，又相拥热吻，在不明真相的学生群体中无疑引发了太多的争议，牵扯了太多的故事。 有人说是因为女方劈腿了，男生痛苦求合。 此种言论开始占据了多数，后来荣小山在贴吧里爆料真相，算是在某种程度上驳斥了上一言论，但信的人谁知道又有几成。 “你也参加车友俱乐部了？”想到今天出现在校内的君威，卫笙出言问道。 “没有，有时候校外车辆登记以后是可以进的，保安能看出哪些是司机，哪些是闲散人员。”他单手揣在休闲裤的一侧，走在湖边回应说道。 卫笙闻言颔首，笑着道，“走吧，今天我送你回去。” 他闻言微愣，侧头看了她一眼颔首笑道，“反正路过。” 回女生寝室将会路过男寝，而卫笙的寝室楼又恰好路过崔贤的寝室楼，被如此这般地拆穿，卫笙恨不得朝他招呼一脚。 不解风情。 想到这又不禁露出笑容，深吸着鹏程大学内充斥于鼻尖的青春气息不禁心生感叹回来真好。 而这校园内四溢着的青春朝气，在短短两天的时间，就令她这颗行将就木、枯木朽株般的心，渐渐盘活开来。 空气中都仿佛散发着自由的味道。 矫情罢了，卫笙的确亲自将崔贤送回了寝室，而后独自行走在柏油路上，脚步轻快地露着笑颜，这笑容一直延续到望见了站在女生寝室楼下、靠着大门一侧兀自吸烟的—— 孔占东。 卫笙就在距离孔占东十几米外的柏油路上，头顶着那颗枝叶繁茂的红树，迎着正待退场的夕阳，缓缓止住了脚步。 而孔占东，一身漆黑亮面西装，在那夕阳余晖中仿佛带着黑金黑金的幽芒，深沉而威严，霸道中掺杂着分外的冷酷，袅袅烟雾自那面前盘旋久久不散，仿佛带着几分贪婪的眷恋。 他就这样目光幽深地盯着她，直到嘴角缓缓露出一抹森然笑容。 看呆了周遭一众状似无意恰似有意打量着的目光。 然后他缓缓从那依靠着的墙体直起身来，脚步中带着几分悠散之意地走向了卫笙。 卫笙看着自远处逐渐走近的孔占东，终于低下头来，唇畔划过一抹笑容。 “孔先生，别来无恙。” “别跟我来这套。”他勾起唇角意味森然。 883.第883章 这不是交易！ 因咖啡于国内来说还算较为奢侈的消费，而学生的经济支撑主要来源于家里，除了平日其他开资，有消费能力的无疑只占到两成左右，而这两成还要被校园内各色店铺所瓜分，所以鹏程大学内唯一的一家咖啡屋生意萧条。 夏季咖啡屋，即是鹏程大学内唯一的一家咖啡屋，现在除了卖咖啡简餐以外，也做起了奶茶冰饮的生意，如此才算是有所回温，但相比于投资更小的其他奶茶铺子来说，实在算是门可罗雀。 咖啡屋里装修以深棕色调为主，挂满了零碎的小物件，衬得温馨而雅致，极符合女生们的偏好。 孔占东目光冷然地扫视了一圈，暗自拧了拧眉，强忍住起身离开的冲动点燃了一根香烟，同时抬目看她，“出来有段日子了，打算什么时候跟我回去？” 卫笙侧目看向窗外，“我既然出来了，就没打算再回去。” “扔下这么大的摊子，你就打算不再回去？你忘了先生临走前，你答应过他什么！”孔占东面色变得沉冷。即便对于卫笙的打算已然做到心中有数，但是此刻面对她的态度，孔占东仍旧恨得牙痒，这个女人，心可真够狠的。 “先生去世以前，我答应过什么你最清楚，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卫笙转目望着他，淡声道，“我答应的事已经都做到了，现在你答应我的，也该履行了。” “黄锦梓！” “抱歉，我叫卫笙。” …… 三年前，圣马特奥县庄园内。 “卫笙的名字暂时不要用了，黄先生以前有个养子名叫黄锦梓，失踪以后身份还在，先生说这两年就让你用他的身份。” 病床上，周身插满输液管、面上戴着氧气罩的少女艰难睁眼，眸中雾气闪动，又是缓缓闭上了眼。 孔占东见此微微拧眉，叹息着转身离去。 …… 两年半前。 孔占东挥退佣人，亲自蹲身为她穿上厚袜，“医生说你身子虚，忌冷，你不让她们为你穿，难道打算再多躺半年？我已经找到专家了，放心吧，你的腿不会瘸。” 说罢这话，抬目看向挂着两行清泪，面无表情的少女，他伸手用拇指为她拭去泪水，“瞧你这点出息。” …… 两年前，孔占东面带笑容踏进室内，看着镜子前已然穿戴完毕的少女，“锦梓，参加先生寿宴怎么能连件首饰都没有？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不是只有我们三个，难不成还要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再说我这副模样，叫人看了笑话。”她虚弱笑笑。 盒子开启，珠宝光彩流光四溢，他亲手自后为她带上，从那镜子中看着面容清瘦的少女，淡笑着道，“先生既然认了你做干女儿，你就是这的主人，打扮的再花枝招展也没人敢笑你。” 依旧是两年前。 旧金山，圣马特奥县庄园内。 从房间走出，自那门缝看向床榻上行将就木的老者，卫笙忍住心中悲戚，抬目看向身畔面色呆滞的孔占东，“孔占东，我可以将洪门还给你。” “那是黄先生的遗嘱。”他面色沉冷双拳紧握，半晌露出一抹苦笑，字字停顿地道，“何况先生说的很明白，我是可用之人，不、宜、掌、舵。” 卫笙拧着眉摇了摇头，“我有家人，有事业，有我的生活，我不可能把我的余生奉献给洪门大业，而且你也不会希望这份家业由外人继承，我们合作吧。” “过些年，我把你娶进门，你就不是外人了。” “别逗了。” “可你刚刚亲口答应了先生。” “不答应，我就走不出这间屋子了。” “你倒是答的直白，你想怎么合作？” “我暂时接手，等先生辞世，你帮我平定内乱，我帮你扎实根基，时机成熟我会自动退出，不过到时，我要先拿下老安帕的命。” “……好！” …… 此刻的鹏程大学咖啡店内，二人相对而坐。 孔占东盯着桌案上无波无澜的一杯咖啡，缓缓笑道，“我只答应，我平定内乱，你扎实根基，现在这些的确都做到了。” 对面，卫笙拧了眉头。 他缓缓将双手搁在桌面，十指交叉着说，“黄先生的遗嘱，就算我心有不服，但是打从我应下的那一刻，就从来没有打算反悔过。” “从两年前你提出跟我合作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决定，无论你是骡子是马，我也会依照先生所托令你胜任。” “而事实证明，你就是黄锦梓。这已经不是你适不适合的问题。” “你已经做了整整三年的黄锦梓，在我眼里，你就是黄锦梓。在先生眼里，你也是黄锦梓。在洪门门众眼里，你仍旧是黄锦梓。你以为这千余个日夜，是凭你一张机票就能变回卫笙的？” “你以为，我孔占东三年心血是在陪你玩过家家？” “你以为我门百年传承是你说进就进，说退就退的？” “自打你这条命被先生从阎王殿里捞回来，这条命，就已经是先生的。” 卫笙静静地看着对面孔占东，直到他将话说完，才垂眸淡淡的道，“我这三年所做的，足够换我这条命了。” “这不是交易！”孔占东握在杯沿手掌倏然缩紧，又蓦地苦笑，“当真恨不能直接将你扛回去。” 卫笙静静一笑，转目不再看他。 她并不打算如这三年间过的腥风血雨小心翼翼，就如前往菲国前打算好的那样，珍惜老天爷赏下的重来一次，在合适的年纪做适合的事情，这一天她已经等的够久了。 虽然卫笙清楚此种想法幼稚到可笑，但显然，那些可笑的往往是人们求而不得的，就好像小学时候在课堂上回答老师的问题，我长大了希望成为一名宇航员、科学家、医生、老师、画家…… 听似幼稚，却俨然是最单纯的向往。 如果在五六年前，黄阁章找上门给她一个当家人的位置，她怕是要乐不得的笑纳了，但时过境迁，三年时间已然经历太多，同时也失去了太多，而她也清楚的知道生命是如何的脆弱。 884.第884章 我的女人 人前显贵，人后受罪。 孔占东的这句你就是黄锦梓，又是她曾经付出了多少努力换回来的。 只是从三年前差一点走进鬼门关的那天开始，之后所有的努力都只为了归来。 “如果你真的只求安稳，三年前又为什么会提出要拿下老安帕的命？”孔占东背脊靠后，缓缓扬起眉梢，“别跟我装出一副看破红尘皈依佛门的样子，三年间你做了什么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卫笙眸光微闪。 说罢，他英俊面容上忽然勾勒出一抹冷酷地弧度，身体前倾着笑，“如果你是为了他，那我就杀了他。” “看来你已经做好陪葬的打算了。”她掀起眼皮定定地望着他。 孔占东定定地望着她，“还真是平静到令人发指，好！我这段正好有空，就在鹏城多陪陪你，等你散心够了，我带你回家。” 卫笙眯了眯眼，站起身转身欲走。 “还有，别忘了今年的总会，再不出席我就顶不住了。”孔占东出声提点。 她迈步。 “还有，注意不要暴露身份，想要你命的人可不在少数，别怪我没提醒你——黄先生。” “还有，林啸又冒头了，听说刚把花林集团转让出去。” “还有，我答应先生的事做到了，偌大基业拱手让你，你答应先生的事也不能反悔，做我孔占东的女人，在外可不能胡来。” “滚。”她冷声罢了，大步离去。 …… 卫笙踏出咖啡屋，揉着发疼的太阳穴。 当晚回到寝室，就收到了几名室友颇为暧昧异样的目光，想到今天中午跟在自己和崔贤后方的本田雅阁，卫笙心里大致能够了解到了她们在想些什么。 毕竟孤男寡女独自进了小区，这可足够令人遐想不已。 葛井秋一面小心翼翼夹着自己的睫毛，一面从镜子里朝后看向卫笙，“我跟你说啊，原本我们定的可是鹏城皇家壹号，想带你一起去见识见识的，因为你没去，我们可都把位置退掉了，这顿饭我们肯定是不请了，应该换你男朋友请我们，你们说对不对？” 田圈圈和听说了今天下午事情的阮枝琪纷纷点头。 阮枝琪更是俏皮笑道，“这是我们寝室的规矩，谁交了男朋友，必须得让她男朋友摆上一桌，算是请娘家，本来你是新来的，咱们不打算为难你，可你男朋友也太不给面儿了，今后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他要不主动赔个不是，咱们以后都不好相处。” 她们倒也没有刁难卫笙的意思，实在是今天中午葛井秋屈尊将贵去接卫笙，只为对昨天的事集体向她道个歉，没想到卫笙男朋友二话不说把人就给拉走了，大家计划泡汤不说，葛大校花颜面扫地，自然有为难为难这对小情侣。 再说请室友吃个饭又不是大事，在女生们看来何尝不是一种凑趣似的玩闹，对男生的考验。 …… 卫笙回来以前。 阮枝琪担忧提出这个要求会不会让人家不高兴。 当时葛井秋切笑道，“这点事就翻脸那多没意思，今后三年还能不能处了？” 阮枝琪也点头应道，“有道理，而且我今天听你们这么一说，崔贤连招呼都不打就把人给带走了？以我的经验，一个男生如果真喜欢一个女生，必定要巴结好她的室友，你们看他今天的举动像是要巴结咱们的意思吗？” 葛井秋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浏览在超跑论坛上的田圈圈不禁转头，“什么意思啊，你是说崔贤不喜欢卫笙？” “是玩玩还是喜欢，不接触怎么知道，听说他在鹏城玩资金拆借很有一套，这帮有点小钱的有几个不浮躁？”葛井秋伸手拨了拨波浪卷发，坐在镜子前贴上面膜。 …… 此刻卫笙回寝以后，正躺在床上跟崔贤发短信，听到室友要求崔贤做东，就笑笑没大当回事，将他们们的意思转达过去。 很快，手机叮咚轻响，收到回复：好，明天下午六点，鹏城壹号。 卫笙探头朝众人笑着道了句，“明天下午六点，鹏城壹号。”无疑，这事算是挺有意思的，她倒也想瞧瞧他该为今天的事怎么向自己的室友赔不是。 几个女生闻言都愣了愣，真去一号？而且还是晚上去？ 事实上卫笙并不清楚鹏城皇家壹号是个什么场所，照她昨天所想，这儿应当是个比较高档的饭店。 毕竟葛大校花是中午宴请，难不成还能是去夜总会？ 而事实上，当夜幕降临，站在门前的一刹那，卫笙就愣住了，因为这还真是一间夜总会。 落座在鹏城CBD商务内环，四周弥漫着浓重的商业气息，还有现如今的高档住宅小区，距离明珠楼盘只相隔两条街的距离。 富丽堂皇的高大门面，是朝南市满地金夜总会无法比拟的，虽然那已经是朝南数一数二的销金窟。 门口立着个牌子，赫然毫无顾忌地公然标出：【皇家一号国际公关小费升级，欢迎168cm以上美女咨询应聘。】 单就这道消息，足以显示出其背景强劲。 而牌匾上的全称为：皇家壹号国际娱乐会所。 葛井秋说，鹏程当地习惯称其为鹏城壹号、一号。 “这是咱们鹏城最大的娱乐会所，总面积3000平方米，有186间K房，房间按照档次价格从990元到9900元不等，人均消费……”葛井秋朝着卫笙竖起四根手指。 “四位数。”阮枝琪显然已是见多识广，见甜圈儿诧异望来，她笑笑道，“我没来过，也是听说的。” 因为鹏城壹号有中午档，专做自助餐，内里奢华的装修和精美的餐点，午饭时请人来消费算是极为有面子的事情，葛井秋的朋友请她来唱过歌，是晚上来的，同时也吃过这的自助餐，回去以后就一直说着要带田圈圈和阮枝琪来见识见识。 正巧，卫笙转寝过来了。 葛井秋觉得有必要拉上新室友一起，也算是在新室友面前树立了自己的某种形象，分外有面儿。 不过她本是打算来吃中午的自助餐，消费已然并不算低，尤其对于学生。 885.第885章 我想抱抱你（万更求票） 当崔贤面色清冷地为卫笙拉开车门，又引来几名女生有意调笑似的起哄，不过心里已经都是腹诽开来，抛开那照片上不知到底因为什么的一跪，想到今天阮枝琪的话，或许还真有那么几分道理。 因为晚间几人还没有吃饭，就先到二楼的自助大厅用晚餐。 许是知道今天要来的是什么地方，几名女生着装都比较正式，除了仍旧一身男款打扮的田圈圈以外，这姑娘身上似乎总带着那么一分洒脱气质，据说平日里乐于逛在军事论坛和超跑论坛，关注体育赛事等。 她从不化妆打扮自己，在校园里驾着车大有一副洒脱公子哥的架势，在某种程度上也是校花葛井秋的跟班，从来都是葛大校花指哪打哪。 而葛井秋和阮枝琪今日则算盛装打扮，姣好的长裙掩住了玲珑的身段儿，一个美的张扬，一个脱俗而又清新。 闻堰今日知道有葛井秋到场，亦是穿着休闲款的西服，整个人风度翩翩，虽然不主动与葛井秋对话，却总是时不时地晃荡在她身旁，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荣小山则是毫不避讳地四下张望打量，感叹于这间会所中空的欧式建筑，棚顶两侧微低，下面是一扇扇大门，而中央吊顶则美轮美奂地复古雕刻，可谓华贵异常。 至于邵秉然…… 其实昨天卫笙放学的时候，他就在经济学院门前，没想到葛井秋先他一步迎上了卫笙，令他想要私下跟卫笙交谈几句的打算泡了汤。 而昨晚听说今夜要一道吃饭，邵秉然就开始慌了，今天在崔贤的注目礼下，他在镜子前换了四套衣服，最终在荣小山高调问及他是不是看上407的谁了的问话中，邵秉然只得穿了一套简单的素色休闲服。 其实对于卫笙，邵秉然现下的心境比较复杂，或许只是面对一个自己曾经喜欢却又突然离世的女孩子，当再次得知她活在人世，心中释然中夹杂着些许的庆幸，他也曾在夜晚细思，如崔贤那当众一跪他怕是做不到的。 因为那无疑是刻到了骨子里的深刻，劫后余生的庆幸，才能令一个男人的膝盖在那瞬间瘫软下来。 这或许应该归咎于他与卫笙之间并没有那样多或细碎的，或深刻的回忆，这样想着，他觉得自己再次面对卫笙理应多了一份旧友重逢的坦然，但似乎又并没有那样的坦然。 此刻邵秉然端着盘子走在自助餐厅内，见崔贤这会儿已经不见了踪影，而卫笙则独自停留在蔬菜区前认真挑选。 邵秉然深吸口气，端着餐盘笑着走上前，站在了卫笙的身旁，“怎么样，鹏大还习惯吗？” 卫笙转目，微微笑道，“挺好的，你呢，这两年还好吗？” 望着身旁少女清瘦的面容，深邃无波的眸子，邵秉然张了张嘴，心里莫名地又开始发慌，他深吸口气强笑着道，“混日子，在我爸的公司学习。” “邵叔叔还好吗？”卫笙低头朝着盘中夹菜，随口问了一句。 “我爸挺好的。”邵秉然这句倒是笑得自然，卫笙猜测自己离世以后，邵成东更是没将自己的事告诉邵秉然，或许只是觉得没必要吧。 “这的海胆特别好，我带你……” “我忌寒。”卫笙摇了摇头，“我去那边等你们。”说着话人已经走向窗边的座位。 时间仿若一道巨大的洪流，汹涌而又澎湃，有些人被它冲向了洪水的两岸，即便有着如何的渊源，再回首也难觅其踪影。而有些人，不经意间就被冲到了一起，自此顺着奔腾的洪流，一齐抵达彼岸。 对于卫笙来说，能够一齐抵达彼岸的人已经出现了。 坐在窗边抬目，就见崔贤正抬步走进大门，雪白的衬衫不似当年衬得少年俊秀，反而照比如今这个年纪，更多出了几分成熟男人的清冽气度，仍旧干净清俊的面容，正远远望着自己眸中带笑。 “干什么去了？”卫笙吃着东西含笑问道。 “无关紧要的事。”他笑笑落座在她身旁，自然地伸手将她耳畔碎发掖到后方，动作令卫笙微微一愣，随即眉眼微弯地露出笑容。 这幕落在了晃荡在大厅寻觅食物的葛井秋等人眼中，又是一阵交谈。 田圈圈说，“我看你们都说错了，人俩挺好的。” 阮枝琪说，“不要轻易被男人的小动作打动！” 葛井秋说，“有待观察。” 卫笙和崔贤二人自然不清楚几名女生的小心思，就算知道亦是不会放在心上，即便三年间的经历足以令他们各自养成了对方还不熟悉的习惯、性格，但是在四目相对的那刻，一种名为归属感的东西已然蔓延在了心间。 它无法诠释，却能沁人心脾。 令人直想说出：我想抱抱你。 卫笙侧目看着他眉眼都开始松软。 待八人齐聚在这餐桌之上，闻堰有意无意地就坐在了葛井秋的对面。 但葛井秋此刻却在打量崔贤，以一种审视地目光，望着坐在闻堰身旁的崔贤。 如果单从外表来看，干净的衬衫，爽利的短发，清俊的面容，倒是不错，连那指甲都修剪得整整齐齐，五指修长好看，夹菜进食带着几分从容地质感，外在印象分满分。 但从内在来说，没有礼貌，此一条就足以令她给出内在印象零分的差评。 昨天的举动简直可以说是粗鲁无礼。葛井秋与阮枝琪对视一眼，今天除了宰土豪外，她们可不打算轻易放过他。 “喂，你们听说了吗？赛道公园马上就开放了，超跑论坛上都在说鹏城即将迎来盛况，不过也没听说有锦标赛要在咱们这办，模仿国外修个公园为了什么？”田圈圈话音刚落，葛井秋就递了她一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岔开话题。 随即，葛井秋清了清嗓子，刚要开口，就见对面闻堰望着她的身后，面色微变。 紧接着荣小山已经用手背推着镜框，吃惊地道，“佳佳姐？” 卫笙和崔贤同时抬目去望。 …… 孔占东此刻，正被两辆鹏城警车逼停在距离鹏城壹号三条街外的南山大道上。 886.第886章 收敛一点 漆黑夜幕下，孔占东坐车窗下滑，手中香烟散发出的烟雾就顺着窗缝飘了出去。 他转目看向车外正在跟警察交涉的司机。 司机上车后转头说道，“故意的，有人让他们带话，这里是鹏城，不是您的地界，让您……” 说到这，司机顿了顿，孔占东淡淡地道，“说。” “让您收敛点。”男人说罢没敢去看孔占东的表情，接着问了句，“孔先生，还去吗？看样子被人盯上了。” 孔占东将烟头弹飞至窗外，那车窗缓缓上滑，遮住了一张英俊容颜，“联系苏景州。” …… 鹏城壹号自助餐厅内，卫笙此刻抬头，发现荣小山望着的女人她并不认识。 女孩约莫二十多岁的年纪，却红唇黑眼，画着微浓的妆，穿着的也是一条抹胸紧身衣外加热裤，打扮得比较时尚抢眼，那一头栗色的波浪卷发又衬出几分风情，因为妆扮有些浓，所以卫笙猜测她的实际年纪应该比看着要小一些。 只见女孩正挽着一名身穿宝蓝色西装的年轻人踏进大厅，一双美目正颇有几分骄傲地四下扫量，紧接着，她就望见了卫笙这张桌面，然后整个人猛地呆住。 闻堰已经站起身来。 葛井秋正用筷头夹起一片三文鱼肚腩，蘸着酱道，“那不是闻堰女朋友吗？大一的徐佳佳吧？” 阮枝琪点了点头，“是徐佳佳。”说罢，好笑地看了闻堰一眼，闻堰竟然被劈腿了？今天这顿饭吃的有趣。 徐佳佳是这届大一新生中长相突出的佼佼者，也是阮枝琪所在的传播学院公认的美女，听说是新生报到时候就被闻堰给盯上的，在新生见面会上就给拿下了，是闻堰最新一任的女朋友。 荣小山之所以叫她佳佳姐，并非是徐佳佳的年纪比他大，也不只是为了打通女生寝室有求于她。 除了是一种凑趣般地亲昵外，更多的是因为徐佳佳是鹏城本地人，从小在鹏城地界上长大，无论小学、初中、高中还是大学，她在鹏城本地有着相当的朋友圈子，据说刚开学那会大一女生寝室里，就徐佳佳的寝室外来人员走动最勤。 不是说女生寝室除她以外就没有本地的学生，而是徐佳佳的人面特别的广，算是这届大一新生里名气响当当的人物，用乖学生的话说，就是这人挺狂的。 此时。 徐佳佳和她挽着的那名宝蓝色西服男，都是已经看到了闻堰。 卫笙也摸不清楚其中关系，不过她很快就清楚了。 因为那宝蓝色西服男已经在一愣罢了，笑着走向闻堰方向。 而后，闻堰亦是露出一抹笑容，上前跟着西服男拥抱了一下，两人仿若无事般热切招呼了两句，唯有徐佳佳在旁面色变得十分尴尬，明眼人都看得出的尴尬。 “薛易，我好哥们。这几位都是我寝室的哥们，还有寝室哥们的女朋友。”闻堰笑着为双方做了简单介绍，说罢这话，却是拉过自己的椅子，绕行到里侧坐在了葛井秋身旁桌面把边的位置，似是在为薛易二人腾位置。 葛井秋倒是没有在意闻堰坐过来，或许知道他的心思没打算拆穿，但对于自己几人被归纳于‘哥们对象’显然是不太乐意的，就笑着说道，“说清楚，卫笙才是，我们可不是你哥们的女朋友。” 卫笙微微一笑，兀自低头吃菜。 闻堰顿时一拍额头，风趣笑道，“抱歉抱歉，只有这位卫笙是我寝室好哥们的女友，其他女生都是卫笙的室友！薛易，你这大忙人今天怎么有空，到这潇洒来了？” 见薛易要带着徐佳佳落座，卫笙等人就朝一旁窜出一张位置，那薛易就坐在了卫笙这排。而徐佳佳则面色尴尬地搬了一把椅子，挨着薛易坐在了外侧把边的位置，正与闻堰隔着一张桌子坐了个对面。 “约了几个香港的朋友，他们还没到，上来吃口饭垫垫肚子，晚上这酒恐怕是少喝不了啊！”薛易说。 徐佳佳则起身意思是去选菜。 “谈生意？”闻堰笑问。 薛易就带着几分架势地叹了口气，“几个香港老板今天过来，都是有生意往来的，对我也比较照顾，到了鹏城地界可不得好好招待他们？都是能喝爱玩的主儿。” 闻堰是典型家境优越的富家子，每天主要作用于泡妞和玩乐，典型的财大气粗朋友广。 而薛易照比他大上几岁，因家中条件优越，早年除了吃喝玩乐以外，也做过自己的营生，例如开个饭店，不过最后都给做黄了。 直到二十六七岁发现自己还在玩闹，而同龄人稍有眼光的，个人发展都已是不错，薛易才开始着急起来。 因鹏城经济靠前又临近香港，女人们对穿着比较讲究，他近年来盯上服装零售行业，渐渐地发现不少外地人，包括北方的服装商人都乐于到G省进购服装，包括来鹏城。 他最早的精品店开在了批发商场边侧，因为早年花花大少的身份，薛易对于女性穿着颇有几分自己的独到视角，商品选的也都来自香港，打着出口的招牌，倒也吸引了不少外地人过来询价，有些更是在压到满意价格后成批量的预定、购买。 薛易发现了商机。 后来接触了一些香港方面的服装厂，现在于鹏城内专做香港的服装批发生意，生意越做越大，客户有本地商人，大多的是与一些北方客户长期合作。 “每年从薛易手里批发到全国的衣服可不算少，说不定你们都买过。”闻堰在向众人简单介绍过薛易的发家史后，这样说道。 那方薛易就自谦地摆了摆手，“就是赚两个服装钱。对了闻堰，我是今天要陪客户，实在没有女伴才联系了小佳，她看在你的面子，就当我向你借用一天！别介意啊。” 听了这话，其他人都是面色一变。 闻堰却满不在乎地笑，“大家是好兄弟，这点小事犯不着解释。” 薛易听了并没有在这件事上继续下去，而闻堰笑吟吟地掩饰下又岂会真的不气，只是为了一个女人较劲有失他闻大少的风度，这份羞辱他算是记下了。 887.第887章 香港老板 卫笙的手机在这时响起，一看来电，又是孔占东。 她即将电话调成了静音，抬目就对上了崔贤的目光，后者露出一抹浅笑，伸手握住她的手，使得卫笙拇指按在了关机键上，几秒钟罢，那手机就开始进入关机。 而他的手就未再松开，自她手背握在掌间。 那手掌带着些凉意，虽看着修长，触及却骨骼分明，卫笙心里莫名地怦然一跳，往日随时牵起的手，这会儿却显得像初恋一般令人心里微慌，都说小别胜新婚，古人诚不欺我，何况这又哪里是小别。 “你身子虚吗？”卫笙觉得该找点话题，转目看向崔贤小声问。 后者微微一愣，就听她道，“不然手怎么这么凉。” “你想知道吗？”他侧目笑问。 “知道什么？” “虚……还是不虚。”他端起面前水杯，面色自若地道了句。 卫笙听了手掌微收，“说什么呢。” “过些日子带你去看位老中医，我见你身体不太好，刚刚预约的。”他继续说道。 说罢这话，他转目看着她笑，“到时候我顺便查查，让你安心。” 卫笙一听，敢情又成了自己多心，不禁伸脚，用鞋子侧方重重的磕了他一下。 那方徐佳佳已经端着菜盘回来了，一双****伫立在桌面，又缓缓落座，令薛易的眼睛不禁轻闪了下。 闻堰看在眼里，笑笑也不说话。 那边荣小山却早已经看不过去了，笑着说，“佳佳姐，闻堰今天给你打电话叫你出去吃饭你说没空，原来还真约了朋友？” 徐佳佳面色微变，整个人更是紧绷起来。 对于闻堰她是真喜欢的，而且在学校里，作为闻堰的女朋友无疑算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寝室里几个好友都羡慕得不行，至于薛易，是闻堰的好哥们，有一回一起去唱歌认识的，初次见面薛易给她的感觉长相斯文帅气，很招在场女孩子喜欢，为人又是挥金如土，出手阔气。 没想到薛易特地选了个她去洗手间的时候跟出来，向她要了电话。 女生对此自然是有些小窃喜，但是徐佳佳也并未打算跟他深交，没想到给了电话以后，薛易这一个多星期里隔三差五的给她打电话，还往她寝室送了花，花没署名，室友都以为是闻堰送的，只有接到薛易电话的她知道真相。 这无疑满足了她小小的虚荣心，还有一丁点未被点破的暧昧。 昨天薛易给她打电话，说是要来鹏城壹号，而这个地方她从未来过，没少听来过的朋友提起装修如何豪华，消费如何昂贵，便答应了，今天闻堰约她出来玩，徐佳佳在电话里给推掉了，没想到能在这碰上…… 被荣小山这样问及，她一张脸已经是臊的不知道该往哪放。 哪想薛易更是大胆地伸手拍了拍她放在腿上的手，“我都跟闻堰都说明白了，小佳今天是为了帮我的忙，陪我一天，等饭局结束我就完璧归赵。” 徐佳佳下意识地抬目看向闻堰，见后者笑呵呵地，心里一阵慌乱，就算她平日里再如何，也还是第一次碰见这种事，就像是做坏事让人抓了个现形，闻堰现在到底在想什么？ 荣小山冷笑一声，被邵秉然拍了拍肩膀予以制止，只因看现在这情况，闻堰并不打算跟对方撕破脸。 闻堰看了这幕笑笑说道，“我告诉你啊薛易，借一天可以，你要是不完璧归赵我可跟你翻脸！” 徐佳佳咬唇，又看向坐在闻堰身旁的葛井秋，她对去年闻堰追求过葛井秋的事也有耳闻。 薛易眼中不禁闪过轻视，面上笑呵呵地答应着。看到闻堰，他倒是好像看见了几年以前的自己，一个只知道败家玩乐的花花公子。 而那时的自己，对于身边稍微年长，自己又做出一番事业的哥们朋友可都是心里羡慕又恭敬，在外恨不能让全世界都知道这是自己的哥们，有面子。就像是闻堰刚刚在他的室友面前炫耀自己的发家史。 “对了，待会我们也要去唱歌，薛易，方不方便拼个包厢？我看大家一起玩，总归是热闹一些。”闻堰又笑着问道。 薛易沉吟了一下，虽说平日也讲究个朋友分类，不是一类人不往一起聚，但几个香港老板都是爱热闹的角色，来了也就是玩的，拼包倒也没什么，只是闻堰这边人可不少，会不会太热闹了点。 “要不你那几个朋友的账都算到我头上！”闻堰阔气笑道。 薛易这才摆了摆手，“玩就一起玩，还分什么你的我的，这么多大美女在，肯来就是给我薛易的面子，这样，大家要是没什么意见，今天就由我请，待会一起上楼？” 说着话，他的目光在几名女生身上打量一番，其实刚刚坐下他就发现了，除了那假小子似的女孩以外，其他几位可都是标致的美人，光说这点他都不得不佩服闻堰，整座鹏城想掏出这么几个姿色各异的美女都不容易，可这小子身边就从来就没缺过。 私下里几个朋友都在开玩笑，想要泡姿色好的，不如直接撬闻堰的，可比到外面寻觅方便多了。 从这些话里也不乏能够看出，虽然玩在同一个圈子里，但做事业的终归更具备些底气，对闻堰此等纯粹仰仗着家里的学生还是颇带着几分居高临下和不放在眼中。 此刻葛井秋几人对视一眼，也都表示没有异议，虽然今天的目的是宰卫笙的男友，但说宰也不过是那么个意思，没有旁人的时候，崔贤就是‘外’，而现在有了旁人，她们自然也分得清里外。 崔贤接到闻堰一个‘帮你省了’的眼色，也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很快，吃罢饭后，一众人便一齐出了自助餐厅，顺着旋转式的大理石楼梯前往楼上包厢。 路过之处无不彰显着奢华，奢华到足以令人置身其中觉出一种格格不入的压抑，稍欠家底的人，恐怕都会带来一股难以言喻的底气不足之感。 888.第888章 盛况来袭 几名香港老板都是三四十岁不等的年纪，穿着比较新潮的西装和黑亮的皮鞋，满头的发胶令发丝显得坚硬而乌亮，进门时先后洋溢着笑容与薛易握手。 “这位是李老板，专门做纺织服装，就连一些家喻户晓的中档品牌服装都有不少出自张老板的厂子！” “这位是杜老板，专门做皮革生意，咱们熟悉的一些XX牌的皮鞋，别看打着外贸的幌子，实际都是从他厂子里走出的货，有些到国外转一圈再从海关进来，价格就是翻了无数倍。” “这位是梁老板！梁老板更厉害了，在香港成立了自己的服装集团，手里面有不少专业的服装设计师，除了为一些合作的中高档品牌设计服装以外，就是国外很多一线大品牌的服装都能够仿得出来！” “哪里哪里！都是这几年经济发展搞得好，正赶上好时候了！” 在薛易毫无掩饰地介绍下，包括自认为见多识广的葛井秋也只能露出矜持地笑容，浑身多少有些格格不入地不自在感。 刚才薛易说出了好几个她熟知的品牌，原来都是从这些人的厂子走出来的？ 这种感觉无疑令人在好奇中，更多出了几分敬畏。 看样子这位薛易确实是很有能力的，怪不得抢了闻堰的女朋友，撞在一起不但不慌，堂而皇之地坐了过来，显然人家是有底气的。 而后。 薛易向几位老板主要介绍了闻堰的背景，卫笙这才知道，原来闻堰的爷爷是现如今响当当的华裔集团董事长，华裔集团总部建立在鹏城，麾下包含的产业有锦绣华裔，是主要从事房地产开发工作，还有欢乐园等眼下遍布了几座国内大城市的主题公园，除此以外包括开发配套的酒店等，均是在四五星级的高档酒店。 如果要跟自己的地产公司比较，虽然翊卫地产现如今名号也是响当当的，资历上还是差了一些。 而且两者主要开发的领域不同，翊卫主要作用于城中城似的商圈，也就是一切围绕商品房打造配套设施，打着教育地产的理念，现如今已经在全国铺开，当然不是各个城市，而是针对着公司规划蓝图上有必要的一些城市，主要集中于一二线。 至于重生国际，这三年间更是势头迅猛许多，从珠三角到长三角到环渤海、从西南到中南到东北建立了近二十个工业园区，在在亚洲、美洲、欧洲等地拥有六十多个分公司，以及两百多个大区代理商。 除了计算机、通讯以外，同时也研发制造其他消费性电子。 三年以前卫笙不惜血本投资的科研团队，集结了国内外领域内的优秀人士，现在已经为她带来丰厚的汇报，即便不需要来自后世的资料，也足以令公司产品平稳的步步推高，缓慢而有序地推陈出新。 手机仍旧主攻国内市场，因为即便在世界上，Z国庞大的市场也是被人觊觎的，重生国际自然不会丢了西瓜捡芝麻。 就如后世的某果，其实并不适合于国人适用，甚至大部分的功能在国人用来根本派不上用场，大多人买来无非就是虚荣心的作祟，而重生国际主要研发的产品亦是更适用于国人的使用习惯，或稍加改进，令其他地区的人们同样可以快速上手。 更主要的是，重生国际引入了后世不少的营销手法，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几名香港做服装的老板显然听说过华裔集团，无不是眼睛一亮，对闻堰非常地客气。 薛易对闻堰所谓的寝室好友没太多的理会，只道了句，“你们该怎么玩怎么玩，不用客气。” 紧接着，一边为几位香港商人倒酒，开口笑道，“几位这次过来，主要是打算随便逛一逛玩一玩，还是对市场考察考察？我也好为你们安排接下来的行程。” “呵呵，其实我们这一次都是陪着梁老板过来的，听说鹏城的赛道公园马上就要开幕了？规模比R国的铃鹿赛车场还要宏大，放出了亚洲迄今为止最具规模赛道的名头，我们也是慕名而来。” “现在咱们港地富商流行起投资车队，梁老板有这个意思，事情跟大家一说还都挺感兴趣的，新潮东西嘛，可以参与参与！正巧了，听说鹏城正在建赛道，赶忙过来瞧瞧。” 薛易闻言皱眉说道，“我对这一块不太了解，落成以前可以进去参观吗？几位打算在鹏城驻留多久？” “时间上嘛，倒也等不了多久，这就要托薛老板帮咱们想想办法了。” 薛易为难了。 “进不去也没有关系，反正两地相近，等到时候再过来也是一样的！主要就是过来探探风声。” “李老板最近手里闲钱多，我看他是迫不及待了！” “哪里哪里，资金都在运转，闲钱没有太多，几百万还是拿得出的。”他说着这话，就转目看了坐在一旁的几位美女一眼，又用眼神示意薛易。 卫笙闻言险些没乐出声来，几百万就想投资车队，这几名搞服装的香港富商可是有些异想天开了。 就算几人凑出了几千万来，也是不够烧的。 距离赛道开幕的确没多久了，卫笙前段时间联系过罗全琨，算算日子，他也该回来了。 这时候，一直没有出声的梁老板开口了，“其实这次投资车队不是我的意思，而是一位外国朋友的意思。” 另几位老板显然也是刚听说这事，愣了一下。 田圈圈此时插言说，“这个赛道我知道点，据说以混合的高速和低速弯角著称，速度很高需要有强大的马力输出，其中有两个高速弯道，一个叫鹏城弯，一个叫三角弯，比R国的铃鹿的斯普尼弯道还要牛。” 几名老板和薛易都是诧异地望向她，田圈圈就说，“R国还不信邪，坚称自己是亚洲第一道，前段时间他们车迷翻墙来骂，现在就等开幕瞧瞧了，据说不少车队和F1赛手都准备集结到咱们鹏城来，一旦真是这么回事，咱鹏城可就真算牛了一把，亚洲第一道啊！想想我都鸡皮疙瘩！到时候肯定有车队要借咱们赛道比赛，我预估F1在鹏城就要火了。” 889.第889章 革命情谊之战 说罢老神在在地补充道，“你们投资车队，我看错不了！” “你都从哪知道的？”葛井秋诧异望着她。 “网上啊。” “平时怎么没听你说这些。” “我哪次说你愿意听了……” 卫笙听得不住颔首，因为田圈圈说的一点也没有错。 梁老板不满地看了田圈圈一言，而后转目朝着其他几个同伴笑道，“不瞒诸位说，这次牵头的并不是我，正是我一位在香港搞汽贸的R国朋友想要投资车队，投资的也正是R国本土车队，已经有目标了，虽说是个小车队，但实力不错，就是资金短缺啊！” “主要是国外的赛场不好进，鹏城这一次开发了赛场，正方便我们进行合作，到时候把车队驻扎过来，就用鹏城赛道作为训练场。” “几位正好也是有兴趣，等回去以后我为你们引荐那位R国的朋友，到时候大家一起发财！” 李老板听罢犹豫道，“梁老板这事怎么没听你说起过？要我说干脆咱们自己搞，跟他们合作做什么？国内招募赛手，薪金给的要比国外低不少吧？” “诶？”梁老板摆了摆手，“就世界来说，这项运动并不是属于咱们亚洲人的游戏，尤其不属于本国。” 梁老板又说，“本国的汽车业不够发达，要说亚洲热衷于这项运动，而且表现不错的，当属R国，支持R国车队有一个好处，就是方便拉R产汽车方面的赞助。” 听对方一口一个支持R国的车手，田圈圈就听不下去了，“那你去R国搞好了，来我们鹏城做什么！” 田圈圈为人比较爽直，许是真将自己当作假小子了，没有丁点忸怩做作，看不惯听不惯的也就直言不逊，不似那方葛井秋，此刻在下面低低拉了她一把，示意别没礼貌。 本来弯着身体的梁老板，听到此言皱了皱眉，直起腰杆朝后靠了靠，又淡淡地道，“国内没有车队，你鹏城建个赛道难道是摆设？” “消气消气，小孩子，还在上学呢，梁老板别一般见识。”薛易开始后悔拼包。 梁老板也不与田圈圈说话，继续朝着几位老板，指桑骂槐般道，“本国？大陆有打入国际的车队吗？” “各项世界级比赛会在大陆比赛吗？” “大陆有什么傲人的汽车品牌吗？” “没有！没有你搞什么赛道？不就是吸引国外车队包场训练作用吗？难道投资国内车队，要奥拓来给你赞助？” 听闻他言，几名老板皆是摇头笑笑，“是是是，确实是这个道理。” 梁老板淡淡地饮了酒水，“最重要地，是国内很难拉起一支像样的队伍，你想外聘？没有过成绩，谁愿意过来？人家就不考虑前景了？但是R国车队想要聘请国外赛手就容易多了。” 田圈圈被这话噎住，咣当一声将手中杯子磕在桌面，“咱们回去！在这坐着干什么？” 见她当真是气急了，葛井秋和阮枝琪对视一眼，反正在这坐得无趣，倒也打算离开。 几位美女相继起身，包厢里一时间陷入尴尬。 “放屁。” 就在这时，静谧包厢之中，忽然就响起一道声音。 卫笙这话刚刚说罢，那头田圈圈等人就把她盯着。 说罢以后，卫笙也是飒然一笑，她并不是有意在这个时候找晦气，只是听对方大放厥词，说自己这赛场是为了给国外车队包场练车，简直胡说八道。 见田圈圈盯着自己，卫笙就笑笑伸手指向那梁老板，“我说他呢。” 房间内更是寂静了一下。 紧接着田圈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没想到，这卫笙比自己还敢说话。 那梁老板一杯酒水就叮咣砸在桌面，看向薛易怒道，“你这几位朋友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听说咱们国内第一支本土车队已经向国际汽联提交申请，说不定很快就有了国内的第一支车队，鹏城在这个时机建立赛道，恐怕并不是为了供外国友人练车，依我看，供咱们自家车队练练车，打打比赛的可能性要大一些。”卫笙不禁勾了勾唇角，表情上大有几分嘲讽之意。 田圈圈眼睛瞪的更大了，这事网上可没说，纯属空穴来风，卫笙别把牛皮给吹破了。 “胡说八道。”梁老板拧了拧眉，因为不了解情况，只是低斥了一句。 “是不是胡说八道你不用跟我争执，咱们静待消息。”卫笙淡淡地道了一句，田圈圈暗暗朝她竖起大拇指，分明是她找茬跟人家争执，还能一脸若无其事，颇带着几分不以为意地告诉对方不用跟她争执，这气度装的，还挺像那么回事。 说完这话，卫笙就转目示意崔贤，虽然坐下没几分钟，但今天这局显然没有坐下去的必要了，除了薛易在招待几位老板，其他人都成了被排斥在外的边缘人物，再呆下去足够尴尬。 薛易顿时怒看了闻堰一眼，示意他该管好自己的朋友，刚要说些什么打圆场…… 闻堰在这时忽然开口了，“薛易，你前阵子吃饭时候跟咱们吹，说在香港进了批货，手里明明有钱也压着不给人家结，里面没有这几位吧？” 本想起身的卫笙就顿住动作。 李老板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诧异看向薛易。 薛易面色一黑，这话是他私下里跟几个哥们喝酒说的，哪想到闻堰会在这个时候拆他的台，他是想跟自己彻底撕破脸了？ “还有一回你说跟香港厂商合作，对方以次充好，是你托关系私下举报的人家，听说对方因为这事焦头烂额了好一阵子？”闻堰又乐。 梁老板面色一沉，看向薛易。 “我草你妈！”薛易猛地起身踹向闻堰，已然满面狰狞，吓了在场众人一跳。 闻堰早有防备，侧身躲避。 而荣小山也在这刻狰狞一笑，猛地扑身上前，一把抱住了薛易，闻堰回过神来，掀起桌面果盘，猛地就扣在了他的脸上，“抢老子女人！” 战斗一触即发，几名老板先加入了拉架，似是被荣小山暗中踹了几脚，渐渐地也都拉出了火气。 然后邵秉然也加入了拉架的行列，起码他开始的确是打算拉架的。 田圈圈也加入了。 890.第890章 我不想跟他对话（求月票） 所有的革命情谊都是从战斗中诞生。 这话果然没有错处。 虽然卫笙和崔贤并没有参与进去，但是经此一役，原本还带着几分生疏地众人，似乎就变得熟络了起来。 薛易寡不敌众，在被荣小山架住、又被闻堰几拳走得鼻孔窜血以后，逮住机会转身就跑。 闻堰一声怒滚罢了，徐佳佳也哭泣着跑了出去。 …… “哈哈哈！逗死我了，你没看着那几个香港富商的怂样！脸上都挂着彩，谁也不敢报警！” 在走出鹏城壹号的时候，荣小山笑得合不拢嘴，在他的人生当中，从来没有一天是像今天这样痛快的，导致他在走出夜总会大门的时候，整个人雄赳赳气昂昂，颇有几分舍我其谁的架势。 “还不是闻堰拿家底吓唬人家，他们也知道强龙不压地头蛇。不过现在镇住了，事后反应过来找咱们的麻烦也说不一定。”邵秉然被荣小山揽住肩头，不适应地拧眉笑笑。 闻堰朝着地面吐出一抹带血丝的吐沫，“王八蛋，真以为老子是他随便羞辱的二世祖呢？” 葛井秋心里嘀咕，你这做派不是二世祖又是什么了？不过今天发生的倒是出乎她的意料，倒比出来唱唱歌喝喝酒有意思多了，没想到进门时还让她生出几分敬畏的大老板，后来竟是以那副怂样子收场。 只是田圈圈终究是女孩子，力气小了些，这会脸蛋上不知被谁打了一圈，已经有些青肿。 她私下告诉葛井秋，是荣小山闭着眼睛在人群里抓挠的时候，不小心用胳膊肘揍到了她，不过这事她也不打算怪罪。 “咱们403和你们407也算是打过架的交情了，秋秋姐，以后可就是自己人了。”荣小山眼珠一转，朝着葛井秋笑嘻嘻道。 葛井秋没搭理他。 荣小山不甘心，“这一架干的漂亮！既然大家都是性情中人，再找个地方喝点去？今天还没玩够呢。” 晚上风闷燥热，卫笙双手揣兜踏出鹏城壹号也是不禁跟着众人露出笑容。 没想两个寝室的第一次聚会，会是在这样一场玩笑般的战斗中落幕。 闻堰笑道，“我请客吧，对了，崔贤不是在鹏城有栋房子，咱们到他家里去聚，在外面我怕被薛易这小子盯上，他在鹏城有点人脉，恐怕吃不下这个亏，你们最近也都小心一点。” 其实对这件事，闻堰还是有些感到抱歉的，因为打从一开始拼包厢，他就是抱着报复薛易的打算，只是没料到薛易敢先动手，结果他也没收住，现在薛易吃了亏，这事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他的提议无疑令崔贤有些皱眉，早前因为搭载闻堰办事，中途回过一趟家中，叫他知道自己在鹏城有处房子。 闻堰还道他有洁癖不愿意招待众人，“我明天请钟点工给你收拾妥当。” “去吧？”卫笙转目看向崔贤，她现在并不想回寝室睡下，相对于回寝睡觉，她更愿意跟这群人聚在一起感受此种闹哄哄的欢快气氛。 毕竟…… 这三年怀念的可不就是这种日子。 崔贤看着她微怔，以前的卫笙虽不至于不爱热闹，但也鲜少有这种主动凑趣‘起哄’的时候，他大概能够猜测到她此刻的几分心境，笑笑颔首，“就到我那去吧。” “说曹操曹操到？”荣小山忽然变脸道了这么一句。 还不待感叹卫笙一句胜他十句的闻堰就是一愣，转过去看，只见一列车队竟是竟是缓缓从上道口，驶向鹏城壹号门前的人行道，均是黑色轿车，看样子颇有几分来势汹汹的意思。 难道薛易已经找人了？ 还是只是单纯来玩的？可这阵仗…… 热风拂动，街面上的树木皆是静静伫立，显得气氛有那瞬间的静谧。 紧接着，中央一辆轿车车门缓缓开启，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只漆黑铮亮的皮鞋，然后是另外一只。 直到一道颀长高大的身影缓缓自那车中走出，隔着车门站直身体，早有预感不好的卫笙才微微愣住。 又是孔占东。 不得不承认，每当自己刚刚感受到朝气蓬勃的大学氛围，刚刚感受到青春肆意的简单美好，孔占东的出现都令她心头微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只因他执意自己并不属于这里。 卫笙摇了摇头，转目见崔贤面上虽然并看不出与以往不同，但是那双眸子里已然沉了几分。 “可能找我有事，我去看看马上回来。”卫笙说罢，抬步朝着孔占东方向走去。 见来人是找卫笙的，闻堰诧异之余也是松了口气。 卫笙走向孔占东，不过孔占东这时却没有看她，而是带着几分笑意地凝视着她的身后，卫笙知道他是在看谁。 “找我有事？” “给你介绍一位朋友，上车再说。” “车就不上了，我还有事。”卫笙转目朝那车内看了一眼，只见一名年约四十岁的中年男人正在朝着自己轻轻点头。 卫笙亦是朝着对方点头。 “苏景州，苏先生在鹏城本地还是有些威望的，是自己人，遇到麻烦可以联系苏先生。”孔占东顺着她的目光望向车内。 那方苏景州已经开门下车，绕到卫笙身旁后笑着掏出一张名片，“孔先生的朋友就是苏某人的朋友。” 卫笙接过拧眉道，“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你是不打算让我过几天安稳日子了。”鹏城有多少自己人她比他清楚得多，何况有黄先生当年交给她的名单。 苏景州见她这么跟孔占东说话，不禁有些诧异。 孔占东却兀自挑眉看向卫笙身后，淡淡地从兜里掏出香烟，“为什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有人应该比我更清楚。我不想跟他对话，你代我告诉他，我孔占东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收敛。别以为在周宏祥面前有几斤份量，就敢跟我叫板。” 他点燃香烟深吸了一口，“我孔占东在替黄先生办事的时候，他毛还没张齐呢。” 然而这时，几名香港老板正自那大门走出，其中李老板正与薛易通话，见到几名在门口没走的青年顿时叫道，“他们就在门口！还没走远！” 891.第891章 咫尺天涯 孔占东眸光淡淡地跃过卫笙肩头，“我孔占东在替黄先生办事的时候，他毛还没张齐呢。” 说罢，他收回目光定定地望着身前少女身上，“何况是现在。” 苏景州心觉气氛不对，聪明地选择避让到一旁，假意吸烟为二人腾出地方对话，只因对方看似丝毫不卖孔先生的面子，而孔先生落下面子，自然不愿被他瞧见。 这点道理，他还是懂得。 卫笙亦是定定的望着他，忽然拧眉笑道，“你确实应该收敛一点了，明天等我电话。” 他微微一愣，“什么意思？” “我跟你好好谈谈。”她露出笑容。 孔占东眸光一错不错地打量着她。 三年以前的卫笙，面容青涩秀气，洒脱机灵中不难窥见沉着与睿智。红木城车赛初见，他令她滚出黄先生的视线，最终她赢下比赛，报废了一辆劳斯莱斯，那时候孔占东觉得，她一定是个疯子。 二人一同前往马尼拉，做马杀鸡、为救狄亚文暗杀老安帕、他的暗杀行动以失败告终，而她却在三大家族之间布下心理战线，逐一击溃，似乎也就是在那一次，孔占东嘴上未说，心里已然对她生出几分服气。 后来再次见面，是她同崔贤一同前往马尼拉旅游，此后再未他忙他的，她忙她的，直到黄先生部署他的营救行动，自此相伴三年。 此时眼前纤瘦秀美的面容，比之三年以前仿佛判若两人，又仿佛丝毫没变。 但他清楚，在少女最为变化的这美好三年当中，是他步步陪伴着她，也是他亲眼目睹她褪去青涩，亭亭玉立。 他曾在闲下无事时坐在阳台下，为病床上的她读书读报，他也曾于夜深人静陪她躲在壁炉前偷偷饮酒，他们谈洪门，谈时势，部署发展，谋划内战，渐渐的，他发现她可以在顷刻间理解自己每一个笑容背后的涵义。 随着时间的流失，他习惯了这一切，同时也清楚的知道，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卫笙。 他也曾一度认为，她已经忘记了黄先生临终前那该死的交易。 他本以为时间能够淬炼，而它的确淬炼出了什么，只是没有想到，那不是属于他们的。 有些人近在咫尺。 却咫尺天涯。 “好。”孔占东话音落地，却见远处那人已经抬步朝着这个方向走来。 “孔先生，好久不见。”他走上前后声音清冷似是露出一抹笑容，伸手拦住卫笙腰身。 然后从他的嘴里，冒出了令孔占东火冒三丈的话语，那语调清清洌洌，平静无波。 “三年前，感谢你救下卫笙。” “这三年，谢谢你照顾卫笙。” 却已经令孔占东的下巴，缓缓收紧。 …… 梁老板几人就站在大门内侧，远远观望着仍旧停留在下方的几名年轻男女。 期间李老板揉着腮帮拧眉问道，“薛易什么意思？” 梁老板摇头，“他不是跑掉，只是没有吃眼前亏，回去找人！让我们等几分钟。” “太晦气了呀，刚到内地就出了这种事，你们说，刚才闻家小子说的都嘿真的？” “薛易背后阴的是你？老李？” “这事就不提了。” 几名老板在逐渐反应过来以后，再见对方面上伤痕，都是愈发觉得怒火中烧。 “他们要走了！” “走，先把人拦住再说。” 迎宾光不解地盯着站在门口，半是港话半是国语说的半天的几人，看这模样，刚才是打架了？ …… 闻堰等人此刻满是摸不着头脑，见崔贤也走上前去与那人像是在对话，便对视一眼，紧跟着快步上前。 而此时，台阶上亦是冲下几道身影，在后方喊叫着： “站住！别跑！” “你们等一等！” 卫笙亦是听到声音，回头去看，却见闻堰等人已经快步走了过来。 闻堰说，“看样子他们是反应过来了，咱们先撤，这不宜久留。”说罢抬头不明所以地看了孔占东一眼，只见男人一身黑衣笔挺，身躯笔直，面容英俊，鹰隼般的眸光尤为犀利惹眼，任他识人万千，也自觉没有接触过这种朋友。 仿佛只需往那一站，即能指使万千般，好强的气场。 在他话音罢了，几位老板已是冲到近前，气喘吁吁。 “打我？你老母个死臭嗨呀！你地仲敢打人！” 李老板本欲去骂闻堰，但身在鹏城不敢指名道姓地得罪，便指着卫笙和田圈圈两个刚刚出言不逊的女人，“想跑没辣么容易！几只港女胡说八道……嗷！！” 话音未落，那方崔贤已经眸光一沉，伸手捞住对方脖领一拳砸下，脖领微松，李姓男人就是飞砸在了地面。 葛井秋几人也是在对方港女一词出口面色难看，见这人马上得了现世报，当下都是恨不能叫好。 “勒们还敢打银！”有人上前扶起那李老板。 下刻，身旁一列黑色轿车，车门纷纷开启，踏出的尽是黑衫汉子，呈围拢之势将众人包裹其中。 几名老板见状都是面色一变，眸中先后露出惊恐，因为刚刚谁也没有注意，这些停在一侧动也未动的车，里面竟然还藏着人，对方的人。 崔贤转目扫望，唇边划过一抹淡笑，“劳烦孔先生了。”说着这话，已是牵起卫笙的手，自那包围圈中举步踏出，闻堰等人也是在吓了一跳后快步跟在二人身后。 孔占东眸色阴沉地没有出声，那群黑衫汉子也就没有阻拦。 直到目送卫笙坐入车中，他地唇畔才缓缓划过一抹苦笑，又眸光缓慢而狠厉地望向几名闯入者道，“你们刚才，骂她什么？” …… 卫笙被崔贤径直牵至君威车上，他坐进驾驶位，她坐在副驾驶，然后他侧身为她系上安全带，再抬目看她时，眼角溢出笑意。 荣小山、闻堰和邵秉然坐在后座，而葛井秋三人则是坐进了田圈圈的本田雅阁。 白车随着黑车，缓缓驶离了鹏城壹号，开往距离并不算远的明珠花园。 而闻堰在车子行下人行道的时候，亲眼看着两辆轿车与其擦肩而过，其驾驶位中，赫然就是面色冷然地薛易。 892.第892章 复述当年的戒指 然后车体擦肩，一辆驶离，一辆驶入。 …… “崔贤你家里不错啊，你自己住在这吗？” “来来来，先把东西铺到桌面，就在客厅吧，还能看电视。” “地面挺干净的，男生坐地上，女生坐沙发。” 进门后，一众人就开始忙碌开来， 邵秉然说，“明珠楼盘是崔贤家里的产业，崔贤，你爸妈平时过来吗？” “他们很少来鹏城。”崔贤拉着卫笙坐在沙发，而后他转身去厨房为众人取杯泡茶。 闻堰则提着袋子道，“别泡了，今晚喝酒，葛大校花，今天也算一起战斗过的情分了，跟咱们喝点酒不介意吧？” “不介意，难得见闻大少被人劈腿，该庆祝庆祝。”葛井秋打量着房子，笑吟吟道。 闻堰摇头，荣小山也笑道，“没想到秋秋姐嘴巴这么毒，不过我喜欢！闻堰这小子祸害多少良家少女了，活该他被人……啊，卫笙，刚才那个到底是什么人？看着挺牛的？” 见荣小山识趣岔开话题，闻堰这才面色稍缓，同样也是疑惑看向卫笙。 回来这一路他就想问了，不过看那崔贤一手开车，一手就一直握着卫笙的手，车里那气氛呦，时间叫人不忍打断。 听闻此言，卫笙不禁笑笑说道，“一个远道而来的朋友，当时载他过来的，好像正好是鹏城一位有些人脉的人物。” 众人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听这意思，应该是卫笙的一位朋友，不过是外地人，而开车载她朋友过来的那位才是鹏城本地有些份量的人物，顺手就帮他们解决了事情。 如果放在以往，葛井秋以及阮枝琪虽然爱玩，也仅限于拉着田圈圈开着车子四下招摇，跟学校里的男生向来保持着距离及矜持，今天算是因为卫笙和崔贤的这层特殊关系，导致了她们与学校里同年级比较出名的403寝室走得近了。 而又恰巧经历了今夜闻堰被劈腿的一幕，不得不说，这无形中拉近了众人之间的距离，起码说话都多了几分随意。 这种感觉，就好像对方是男方的娘家人，而葛井秋等人则是女方的娘家人，虽然事实上刚跟卫笙认识两天，远远达不到那样熟悉的地步，但她们清楚接下来的三个学年足以让她们拉近彼此距离，事实上，卫笙看上去也挺好说话的，平时像个林黛玉，静静的，话不多，也不招人烦。 而林黛玉又在今夜表现出了极会装蒜的一幕，例如骂那老板放屁，叫那老板别跟她争论，装的跟真事儿似的，叫葛井秋几人心生喜欢。 有时候接纳一个人就是如此的简单，在恰到好处的时机站在了同一条战线，然后就生出了喜欢。 这也导致在接下来的聚会中，葛井秋恢复了些私下里的模样，少了几分面对男生时的拿捏，大大方方地劝酒和玩游戏，还拿出了随身的MP3为众人放起歌来。 期间荣小山提醒了数次，说学校就要关寝了，众人也都不予理会。 接果在夜半时分，客厅里已是酒瓶遍地，众人喝得七荤八素，阮枝琪抱着靠枕直接握在沙发上睡着了，田圈圈四仰八叉地坐在地上，头枕着沙发仰头打着呼撸，葛井秋睡眼惺忪拉着除了卫笙和崔贤外，唯一还算有些意识的闻堰石头剪子布，至于邵秉然和荣小山，也都滑落在地面上似是没了意识。 其实卫笙和崔贤都清醒着呢，卫笙这些年并没有喝过酒，知道自己没有酒量，算是偷奸耍滑地每每少抿那么一口，而那方崔贤则似乎酒量极佳。 这时，他侧身对卫笙微笑，“去房间帮我取样东西，就在衣柜里。” 后者闻言疑惑了下，却仍旧笑着颔首起身，走进房间打开灯后，拉开柜门才想起没有问及取个什么东西，不过一眼就扫见了崔贤所说的那样东西。 因为衣柜里除了挂着的几件白色衬衫以外，什么都没有。 唯有那下方的一个小小的首饰盒，淡紫色的，她微微一愣，拿过那首饰盒缓缓开启，映入眼帘的瞬间，眼眶又是一酸。 只见首饰盒中，静静地躺着一枚戒指，白金戒指。 戒面没有多余的点缀，纤细而简单，清贵而优雅。 房门再次开启，他抬步进门，清俊面容上露出一抹暖人心脾地笑容，反手将那房门带上，走至卫笙的身前，缓缓抬手接过那戒指，于指尖摩擦。 而后，他抬手拉起卫笙的手掌，将那戒指套进了她的中指，声音低缓而又清贵，“订婚戒指的由来，据说是古代抢婚演绎的结果。当时男子抢来其他部落的妇女就给她戴上枷锁，经过多年的演变，枷锁变成了订婚戒指，男人给女人戴戒指表示——她已归我所有。” 卫笙脑海中已然浮现出当年画面，雾隆山的营地帐篷中，她生日当晚，他就是为她戴上了这枚戒指。 望着指间的戒指，卫笙抬起另一只手拭去眼泪，扬起脸来笑望着她，重复着当年的话语，“生日礼物跟订婚戒指合并了？” 他微笑望着她。 卫笙笑中带泪，“太小气了。” 他抬手撑住她的面容，侧头吻向了她的唇瓣，宛如复述当年地道，“我还有更小气的。” 齿唇想碰，他温润而缓慢地攻城略池，伸手关上她身后的柜门，而她缓缓后退，背脊靠在了那柜门之上，双手抓着他腰间的衣襟，闭目回应，感受着充斥鼻齿间那股熟悉的清新香气，好闻的香皂味儿。 清新味道中已然夹杂着刚烈的男性气息，似如当年，又更胜当年。 他的喘息开始渐渐加剧，手不知何时探至衬衫，自她背脊上行，掐在了锁扣之间。 卫笙的手又是收紧了一些，仿佛如此才能支撑着身体。 他停住动作，呼吸间用额头抵住了她的前额，近距离下望着她那双黑白分明，浸染着水雾的眸子。 嗓音带着几分沙哑地低声道： “卫笙。” “可以吗？” 她亦颤动着嘴唇，定定地回望着他，眸光中雾气闪动地缓缓抿唇，露出一个微笑，“我说过……只要是你，什么都行。” 893.第893章 化学规律 客厅中，啤酒瓶子落了满地，期间荣小山出去买了两趟，现在空箱子摞在落地窗口。 荣小山喝得醉醺醺地，嘴里不断念叨着好久没玩的这么尽兴，人已经起身摸进了崔贤家中厕所，撒了泡尿，然后意识昏沉地贴着那洗手池台缓缓滑倒在地面，酣睡起来。 耳边似乎还充斥着客厅里，葛井秋的笑骂声，“你输了！喝！甜圈儿？甜圈儿呢？” 谁也没有注意到，有一间屋子，此刻正房门紧闭。 …… 只要是你，什么都行。 他心脏微缩，眸光轻滞，随即低头狠狠吻在那唇上，大力汲取着她的香甜芬芳，口齿间力度大得惊人，更是揽住她的腰身，将人紧紧地贴靠怀中。 卫笙不禁伸手攥着他身前的衣襟。 那淡紫色的首饰盒，不知何时顺着脚畔滚落。 他一吻罢了，站在原地望着她的眸子。 她眸光轻闪，颤抖着指尖，一颗颗解下他衬衫的扣子，直到缓缓露出那精悍强健的身躯，卫笙眸光闪了闪，再次看见了那下肋处已经随着经年流失淡去的疤痕。 她伸手抚了抚那伤疤，是当年替自己挡了一刀呢。 只差一点，人就再没救得回来。 这样算来，只这辈子就险些两次阴阳相隔。 卫笙凑近了一步，抬头望着他清俊的容颜，伸手缓缓解他腰带，然后整个人靠在了他的怀里，将双手反贴在他的背脊，脑袋轻轻枕着他的肩头，不无紧张地屏息道，“我……准备好了。” “好。”他声音沙哑的侧低着头，在她耳边轻声道了一句。 衣衫滑褪，他将她尽数展现在自己的眼前，眸中不禁暗如深渊。纤白的身姿，乌黑长发自那肩头如瀑布般散落在床铺，足以形成强烈的视觉反差，明亮的室内灯光下，她紧紧闭着眼，躺在那，仿佛任他取夺。 他伸手自那肩头朝着下方游戈，仿佛是要记忆她的每一寸，他俯下身子吻上那浅红的唇，又缓缓低头探至她的身前，她羞的张了张口，侧过脸紧紧闭上眼，直到听见他在自己耳畔低声说了句，“放松。” 睁开眼，侧头就对上他的眼，那眼里仿佛压抑着火焰，灼得她面红耳热，她听话地缓缓放松了一些，微张着嘴大力地喘着，雾气似的眸子闪动地望着他，望着他扯开自己紧扣在他肩头的手腕，将其举过头顶。 望着他在明晃晃的灯光下，带着她做尽了羞人的事。 脚趾已经不经意间使劲地蜷缩着。 …… “准备好了吗。”他顶着她的前额，俯瞰着她。 “嗯。”她难以自禁地回应，望着他因碎发散落额间，几乎遮住的眼帘。 他亲吻她的面颊，试探着将一根干净修长的手指用了些力道，同时感受到了莫大的阻力。因裂撕的疼痛，她猛地又是咬紧牙关，扬起头来紧闭着眼睛。 他顿了顿，再次冲破了阻力更进一步，她张着嘴将那声音压在了喉间。 他心疼地望着她，低低凑在她耳畔道，“叫出来。” 受了指使般，她起唇，那带着颤音的声音自喉间发出，卫笙紧闭着眼，简直不敢相信这声音出自自己。 更明显感觉到他整个人蓦地紧绷了一下，呼吸愈发地重，一双幽暗的眸子定定地注视着她。 两年半前。 旧金山一栋两层高的英式别墅内。 大门开启，少年发丝凌乱地自大门中走出，手中还握着一杆漆黑的手枪，手枪的扳机圈只挂在食指，那枪身就垂在他的裤线一侧，随着他的脚步缓缓晃动着。 少年眼神呆滞，面色紧绷，额前的碎发已然因溅上了猩红而黏在一起。 屋内，岳峰快步跟出，朝着他的背影喊道，“崔贤！等等我！” 少年并未等他，而是步履机械地朝前走动，直到岳峰行至身畔，一把躲过他手中枪支，“你就打算带着这东西晃荡出去？你跟我走！” 崔贤缓缓抬目望着岳峰，然后眸光灰暗地跟在他的身后，直到坐上了岳峰的车子。 岳峰坐在驾驶位中，而他则是坐在副驾驶，形如枯槁般依靠在车窗，目光望着窗外排排滑过的树木，经过MSS的精心策划，他与岳峰刚刚帮衬周宏祥避过一次重大损失，同时将事情嫁祸给了岳峰的‘对手’。 就在那间别墅里，周宏祥勒令岳峰当场击毙对方，而就在岳峰接过枪的瞬间，周宏祥改变了主意，令人将枪交到了他的手中。 三条人命，躺在血泊里仍不闭目，紧紧的盯着自己，其中一人，还曾在前几天跟他聊过家常。 “做我们这行，在所难免的。”开车的岳峰静静说道。 崔贤收回思绪，岳峰已经将车靠在路边停住，从兜里摸出一盒香烟，还有一盒火柴，他掏出一根叼进嘴里，侧头看了看崔贤，又拎出一根递到他身前，“抽一颗吧。” 他垂眸看着那烟没动，岳峰兀自划燃火柴，点燃了嘴里的烟，又将那根烟和火柴一同扔到他的腿上，“用火柴点，香，安神。” 盯着腿上的香烟，少年缓缓将其放在嘴里，划着火柴的手却在不经意地颤抖，几下，仍旧未能划燃。 岳峰望着他笑了笑，伸手接过，划燃以后凑近他的烟头，“抽一口就舒坦了，孩子，回去可别告诉你妈，她得跟我翻脸。抽完这根烟，就收拾好心情。” “是谁说想要报仇？想要强大哪能不受点罪。就当……为了她吧。” 少年眸光轻闪。 …… 现在。 他托着她的面颊，眸中闪过怜爱，缓缓勾起唇角，沙哑地道，“卫笙……为了你。” 她睁开眼，定定的望着他。 他缓缓抬起了她的一条腿，如此，能令他接下来更能宽敞地活动。 她环住他的脖颈，露出一抹笑容。 那烙铁一般地物件，就已然准备挥军直上。 就在那烧得猩红的烙铁触水，遵循着化学反应泛出滋啦一声轻响之际，门口传来闻堰的声音，“这屋没人吧？” “就剩这屋了。”邵秉然的声音。 894.第894章 那缺氧的被，那缺德的人（求月票） 还不待反应，有人已经转动了门把手。 紧接着，崔贤猛地一把掀开身下被褥，揽着她纵身一跃，滚落到一旁地面之上，紧接着，屋门已经被人拉开，闻堰打着哈欠醉醺醺道，“没人，将就一晚吧。” 邵秉然说，“崔贤和卫笙呢？” “荣小山也没影了，一起出去了吧。” 说这话，房间灯光关闭，就听见大床之上先后两道砰砰砸响，两人已然是先后扑倒在了床上。 “怎么连被都没有。”邵秉然含糊地声音。 “天热，不盖……”闻堰打着哈欠。 好像过了没一会，又好像过了很久，房间里先后响起两个男人均匀地鼾声。 而床下。 卫笙此刻定定地扑在他的身上，因为刚刚被子将二人卷起，朝那床畔滚落，两人就被卷进了被子里面，只是落地他在下方，而她则趴在他的上方。 然而此刻，她却是连哭的心都有了。 “你没锁门？” “忘了。” 二人声音细小地在被子里轻声交谈。 卫笙抬起手在他胸膛重重地锤了一下，准备工作都做足了，气氛烘托的正是到位，临门一脚时，他却忘了锁门。 他凑近她的耳畔轻声解释，“我进门的时候也没想……” “你的意思是我勾引你了？”她恼羞成怒无理取闹。 他低笑出声，轻声安抚道，“是我勾引你。”说着话，伸手在她身前托了一把。 她不安地扭了扭，他已经捧住她的脸蛋，自下方抬着头吻上唇瓣，这叫卫笙砸在他胸膛上的拳头缓缓松软下来，直到被子里的氧气愈发变得稀薄，才将两人分开。 他伸手自头顶，将被子打开一条缝隙。 空气流淌进来。 气氛一时间也陷入了尴尬。 他身体忽然向下窜了窜，卫笙疑惑，以为他要出去，尽可能地起身让出一道缝隙，同时拉开被子探出头来，只见床上，邵秉然和闻堰二人正横七竖八地躺在那里，其中闻堰的一条胳膊，就耷拉在距离自己不到几公分的床侧，那指尖几乎就要碰到他们床下的被面儿上。 卫笙见此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身子下意识地朝下矮了矮，以防被子碰到闻堰令他惊醒。 却不想那方的崔贤，只向下挪了一点，突然停住，双手托起她身前的宝贝，张口就咬了上去。 “嗯！”卫笙闭眼闷哼一声，又觉不对，猛地将那被子罩头，将自己遮住，隔着黑暗怒目而视。 他竟还伸手捂住她的唇，含糊地轻声道，“这次不能叫。” 她又举起拳头在他身上轻砸，却使他手中，嘴里的力道愈发加大，直至她瘫倒在他的身上，将脸埋进他颈间，一双手紧紧攀在他的肩头。 他就搂着怀中的人，唇畔溢出清浅笑容，又似泛着些苦意，缓缓闭上了眼。 他当然不会在这种气氛下要了她的第一次，何况这哪容得下丁点响动。 卫笙早就没了力道，手麻就麻地依偎着他，又扳过他的脸印在那唇瓣上略显笨拙地磨蹭着，仿佛在这刻只想离他近一点，多亲他一会，心里甜意就止不住地蔓延开来，怀中充实的拥抱令人出奇的心安。 “怎么办？”她想到什么似的，在他刚刚闭上眼眸沉浸在这片刻温情时忽然拉开了距离。 他睁眼压低声音，“什么？” “衣服。”卫笙面色凝重地盯着他的眼睛，适应了黑暗虽然仍旧看不清眼前面容，却能看清那一双乌亮的眼眸。 衣服散落在床的那头，也就是靠近大门的衣柜旁。 每一件，都在那边。 他正色沉吟了片刻，掀开眼皮望着她，淡淡道，“爬过去。” 爬，过，去。 卫笙缓缓闭上眼，艰难地将被子扯开了一些，然后调转车头，不，调转身体，背冲着崔贤，两人此刻就藏身于被子中，这被子已经不再裹的那样严实，而是被敞开了来，他们一前一后潜伏在床侧，趴伏在地面，准备动身。 膝盖触及冰凉的地面时，卫笙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虽然今天这事最后没成，可刚刚…… 她只得忍住痛楚不适之感，手脚并用朝前挪去，今天真是欲行苟且而不成。 而当看着前方身影在前移动时，崔贤的内心几乎的崩溃的。 毕竟，他是个男人。 终于在卫笙即将转入床尾的瞬间，他伸手一把捞住了她的腰，在后者猛然间倒吸了一口冷气之际，他已经自她背脊覆上，压抑着重喘将唇凑在她的耳畔道，“你这样，我……会忍不住的。” 卫笙这才想到了什么，一张脸瞬间红的能拧出一把血来，羞的眼泪在眼圈里打转。 他将头埋在她的头肩，张口呼出一口热气，同时伸手捂住了她的口，这令她猛地倒吸一口冷气，尽可能地侧目，惊恐看向身后那人，他要做什么？ 他却忽然放开了手低声笑道，“走吧。” 卫笙想要朝后蹬他一脚，又怕现了行踪，最终只得拧着血红的脸超前蹒跚，又将身后被子猛地拉了下来，挡在他眼前。 卫笙不知道的是，被她这样一拉，后方的被子就更短了，在那瞬间，他的前半身隐于被子当中，后半身猛地暴露在空气之下，膝盖仍旧在地面上蹒跚前行。 月光之下，一片莹白。 华光四溢。 崔贤面色骤黑，伸手扯过被子将自己挡住，前方用四肢行走的卫笙感觉到被子的紧绷，再次挥手拉扯了一下，这次也不放手，就这样铿锵前行。 他就猫着腰于身后，走了两步猛然惊觉了什么，一把掀开被子，就这样堂而皇之地站起身来，路过她身旁时，卫笙正讶异地从被子里露出脑袋抬头望他。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在月光下宛如光了身子的王，唇畔的笑容带着几分不羁的傲意。 房间里除了卫笙都是男人，他怕什么。 卫笙用被子裹住脑袋，仰望着他，心中直道晦气。 这缺德的人。 895.第895章 生死一线间，富贵苟且站两边 月光倾泻入室内，令那浴室中的人绰绰影影，看不真切，勉强能够看到一道清瘦的上半身在磨砂窗中偶尔闪现。 高嵩的双峰，修长的颈，纤细圆润的肩头，此刻她正抬起双手，将一头长发高挽在脑后，盘成一个揪。 如此动作，侧影看去更衬得那身姿姣好而有些妖娆。 崔贤就站在房间门口，依着墙壁，手里已经烧至中断的香烟正袅袅冒着仿若薄雾的烟气，夜色轻盈下，将那俊脸衬得有些朦胧。 他很少吸烟，但有些东西似在记忆深处形成了烙印，以至于渐渐形成某种习惯，在他的记忆深处，它确有镇定安神的效果。 两年前。 旧金山的英式别墅内。 “你想负责往Z国的渠道？”周宏祥面色微沉，一双鹰隼般犀利亦夹杂着无比幽暗的眸子，就这样定定地打量在他身上。 没有人能够承受周宏祥这般打量。 以至于在听了周宏祥浅淡地问话后，那站在对方身后的一众黑衣大汉，面上都露出了或多或少地嘲笑之意。 而在周宏祥对面，十九岁的少年身姿笔挺，腰杆笔直，一身白衣胜雪，衬得面容清冽而又干净。 “看来，他们的心也太急了。”周宏祥慢悠悠地抬手，将茶杯端至唇畔，“起码也要叫你在我身边多呆几年，这急于求成啊，反倒将狐狸尾巴亮的太早。” 崔贤瞳孔微缩，面上无波无澜地道，“我不明白周先生的意思。” 周宏祥将后腰一把大口径手枪缓缓放在桌面，神态自若地兀自饮茶，而他身后下属已然拿过枪支径直走到崔贤身侧，面上带着几分狞笑地上膛。 房间中气氛瞬时尖锐紧张。 他动也不动站在原地，任凭对方将枪口紧紧顶在自己的太阳穴上。 “说！他们派你接近周先生是什么目的！”举枪汉子手指扣在那扳机之上。 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盯在崔贤身上，后者顺着眼角看去，那男人已然蓄势待发，随时就要扣动扳机。 他们发现了？ “我不明白周先生的意思。”他继续淡声重复，面上毫无惧怕之意。 实则身体已然紧绷，如果对方当真打算扣动扳机，那么他也不能坐以待毙。 而一旦反击，无疑坐实了他的罪名。 周宏祥放下茶杯，站起身再次深深看了他一眼，唇角轻勾举步离开，同时说道，“做的干净点。” 举枪男人答应一声，望着那在他枪口下的少年，已经仿佛在看一具尸体。 崔贤双拳紧握，听着周宏祥当真缓缓远离的脚步声，而身旁汉子已经拨开保险，手指缓缓勾动扳机。 而此刻，本欲在最后时机进行反击自救的他，最终双拳一松，两手紧贴在裤线两侧，闭目站在原地。 在那金属咔嚓声响在耳畔之际，他身体微微震了一下，面容之上却是眉也未皱。 对方开枪了。 但枪里没有子弹。 远处，响起周宏祥地笑音，“生死一线间，富贵苟且站两边！让老王带他半年！” 崔贤睁开眼，定定地望着前方急喘，额角已然冒出细密汗珠。 心理战。 反击求生今天必死无疑，就算他当真不是谁派来的，周宏祥也不可能将那样重要的渠道交到一个苟且眼前的人手中，他在考验他的心性。 而如果不反击，亦有可能对方的确早已摸出他的来路，打算拿他的命。 如果是这样，这会儿自己就已经变成了尸体。 “行啊兄弟！好胆色！周先生要王哥带你，这是答应了！”那汉子放下手枪，拍着他的肩膀露出笑容。 “谁是你的兄弟了？叫崔少。”门外，一名中年男人正缓步踏入，朝崔贤含笑说道，“的确是颗好苗子，难怪周先生看重。你又为周先生立过大功，先生这是要抬举你啊！好好干，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王哥。” …… 浴室大门开启，卫笙穿着崔贤的一件白色衬衫光脚踏出，打断了他的思绪。 她拎着手里的两只衣架，上面挂着湿漉漉的衣裤，是她今天的衣物，这边本就天热，出了些汗也不好再穿，“挂哪？” “阳台。”他伸手接过衣架。 卫笙伸手捏着领子倚门边，“诱不诱惑。” 他露出笑容，“好看。” 说罢，拉起穿上门口拖鞋的卫笙的手，带着她朝阳台走去，路过躺倒在地面上的荣小山，这是他们俩刚刚从厕所里搬出来的，此刻已经找了被褥铺在地面，他今晚怕是就要在这睡一宿了。 至于另一个房间，已经被葛井秋和田圈圈、阮枝琪三人占领。 卫笙盯着他手里已经烧至尾部的烟头，“你抽烟了？” 他将那烟掐灭在了客厅的烟灰缸里，“很少抽。” 卫笙不禁抿了抿唇，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错过了多少。 她露出笑容，落后一步，又助跑跳到他的背上，崔贤一手拎着两只衣架，只得用另一只手回身勾住她的大腿，将人托在背脊之上，她就搂着他的脖子将下巴垫在他地肩头，“我真想就长在这。” 他一边打开落地窗门的锁，含笑着问，“在我背上生根吗。” “好不好？” “好。” 他背着她来到院子里，将那衣架挂在了头顶的晾衣绳上。 卫笙则向上蹭了蹭，用下巴垫着他的头顶，仰头看向天空皎洁的明月，唇角缓缓牵起一抹浅淡却搀杂着无比暖意的笑容，环在他肩颈上的手臂也收紧了一些。 想到今晚羞人的事儿，她那环在他身前的食指就不禁在他胸前开始画圈儿。 “你快勒死我了。”他仰起头打断了卫笙这片刻旖旎。 她挑眉，忽然低头道，“要不，你再借我一条裤子吧，光着腿挺难受的。” 他笑道，“我的裤子你穿不了。” 她凑在他耳畔道，“那怎么办。” 他露出笑意，侧头打量着她的脸，“凑合一晚，明早就晾干了。” 她咬住他的耳垂，“不想凑合……” 男子身体明显就是一绷，他挑眉问道，“你……想怎么办？” 896.第896章 集团整合 “要不……就在这吧。”她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地笑。 崔贤拧了拧眉，抬头看了看楼上十几层的玻璃，又看向那对面楼还有亮着的灯火，“……都看见了。” “要不……那儿！”她指了指花坛。 他倒吸一口冷气，随即拧眉道，“这季节虫子多。” 她咬唇沉吟了一会，指着身后客厅的沙发道，“那儿。” “会吵醒荣小山。” “你想什么呢……我是说，让你找个地方放我下来，这都跑光了。”卫笙拉着身后的衬衫笑吟吟道。 …… 月无好月，花无好花，最终这夜间赏景，赏的并不愉快。 这一晚两人只得凑合着睡在客厅，沙发的宽度只容两个人侧身躺着，卫笙倒是提议两个人头对着头，不过提议无效，她就被安置在了里侧，而他则在外侧。 卫笙背对着他，他伸手揽着她的腰。 二人身上盖了一张薄毯，主要是给她遮腿用的。 此刻，卫笙背对着他蜷在里面，打量着手上的戒指，嘴角笑意止不住地蔓延。 而他则是将脸埋在她的发间，深吸着专属于她的芳香，或许还有他们家洗发水的味道。 那大手，就不禁顺着她是腹部下游，在大腿上摩擦，她伸手搬起他的手腕，又放回了原位。 随即，那手就顺着衬衫下摆滑了进去，在她那光洁地腹上摩擦，她又伸手去拎，这次却没拎动，他也在后面低声说，“别动，就这么睡。” 卫笙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他的手又顺势往上移了些。 一夜无话。 海滨城市，清晨的空气中泛起一层薄雾，空气中带着清新的花草香味。 荣小山跪在茶几旁，一边吃着昨夜剩下的零食，一边欣赏着面前的美景。 他的角度是背对着电视，跪在茶几的外侧，而眼睛直勾勾望着的，是相拥睡在沙发上的二人。 雪白的衬衫，将背对着他的两人那微侧过来的睡颜衬得白皙干净，但这副美景显然不是吸引他的所在，吸引他的是卫笙露在毯子外的半截小腿，光滑细腻的皮肤仿佛吹弹可破，这是他在多少AV影片里梦寐以求的腿啊。 薯片地咀嚼声令本来睡得正香的二人，同时睁开了眼。 转目，就对上荣小山色眯眯地目光，崔贤立马致支起上半身，在卫笙身上打量一圈后，用毯子将那小腿遮住。 荣小山一脸扫兴地道，“小气。” 说罢又笑嘻嘻地朝崔贤竖起拇指，“好福气！” 想那昨夜，夜深人静时，女生没穿裤子，俩人在沙发上还能做什么，崔贤他不知道，但要换他荣小山，那绝对是八千里路云和月！长途奔驰战他个无休无止！ 崔贤已是站起身用毯子将卫笙包好，眸色浅淡地瞥了荣小山一眼，后者赶忙说道，“我刚看、不是，我刚到没一分钟你俩就醒了！” 他这才抬步走向外面，将已经晾干的衣裤收进来递到卫笙手中，荣小山知趣地道，“我去叫闻堰和邵秉然。”说罢起身快速离开。 卫笙却没将这幕太当回事，她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接过衣裤后不慌不忙地换，那边崔贤已经进了洗手间，插上门快速地冲了个澡，洗漱一番再出来，其他人都已经醒了。 紧接着就是一通鸡飞狗跳。 “邵秉然，你哪出血了？”闻堰盯着床面上一小摊血迹惊愕问道。 邵秉然检查浑身，笑笑说，“你还是看看你自己吧，不是我的。”说罢人已经出了房间。 听到二人的对话，卫笙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再见崔贤自洗手间走出正用毛巾擦头，她就咬着嘴唇盯在那万恶的手指上，然后捂住脸盘膝坐在沙发再不说话。 闻堰直到从门里出来，还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又去洗手间照了照镜子，嘀咕道，“哪也没破啊。” 紧接着，就是葛井秋的一声，“糟了，我少了一只隐形眼镜！” “放哪了？再仔细找找。”田圈圈睡醒后略微沙发的问声。 “我就放眼镜盒里了，我记着昨晚睡觉明明摘了，我想想……我从包里拿药水和盒，然后在客厅摘了，又拿着盒进屋……对对对客厅！” 紧接着，就见葛井秋一手捂着眼睛从房间里冲出来，一头卷发正披散着，闻堰抱胸靠在洗手间门口望着这幕，摇头感慨，“葛大校花就是不一样，不洗脸都这么好看。” “快点帮我找。” 经过一夜玩闹，众人现在算是已经熟识，说话亦是愈发地不客气。 闻堰得令，赶忙帮着在客厅四周找。 最终，葛井秋已经风干的一只隐形眼镜，是出现在荣小山的裤子上的，已经碎裂，就挂在他的牛仔裤膝盖处。 别看荣小山一脸无辜，卫笙和崔贤都知道，这是荣小山早上跪在茶几旁吃薯片时候不小心捣毁的。 闻堰就找崔贤要了车钥匙，亲自拉着捂住一只眼睛的葛井秋出去又买了一副。 等二人回来，众人也是基本都收拾妥当了。 …… 重生国际总部坐落于S海，主要通过各地代理商销售产品，但如京城、鹏城等重要城市仍旧有着规模不小的分公司，掌握在自己手中，而且鹏城当地有着重生国际的工业园区，流水线生产出的电子产品主要远销于国外。 所以在各地分公司中，鹏城的份量已然不亚于京城方面，也是总裁宋晓的主要关注地之一，可以说除了S海方面的总部业务以外，宋晓来的最多的也就是鹏城了。 重生国际每年都会举办年度员工大会，也就是所谓的年会，各地各层级的优秀员工都会在年底获得前往S海的机票，住在五星级的酒店，参加公司的年度晚宴。而听说去年就连年会都舍了S海，而选在鹏城，其重要性可想而知。 卫笙来到鹏城的第三天，也就是在崔贤家出来的当天中午，只身前往了重生国际鹏程分公司，望着处在商业区这栋十几层高的全钢化玻璃式建筑，【重生国际】四个明晃晃地烫金大字跃入眼帘。 897.第897章 香港电影里的江湖范儿 恢宏的大门，门庭外的保安，门庭内则是一个四方花坛，面积不小，作用于来往车辆的进出分道。 里面，则是重生国际鹏城公司的大楼，在这热气腾腾的午后，楼面的玻璃折射出深沉且耀眼的光芒。 公司楼下的保安穿戴严谨，而进出门则需要刷动员工卡。 卫笙站在保安身侧，被止步于折扇进出森严的大门外。 有员工进去了，她想跟着进，则被拦在了门外。 有些无奈地给刘建仁拨去电话，正是他言道已经抵达鹏城，约自己在公司见面。 保安见她似模似样地打了电话，像是在与人沟通，眸子里闪过一抹嘲讽，淡淡地收回了目光，看这女孩的样子应该是个大学生，八成是想来找工作的，不过所有被重生国际通知面试的大学生都会接到一封面试函，而不是两手空空的来。 重生国际今年打出的广告语是：重生国际，掌握科技。 意思也代表着重生国际的电子设备在国内外有着一线的水平，临近毕业的大学生趋之若鹜，但公司的门槛很高，并不是学生想要找工作就有面试官接待的。 像这种懵头懵脑自己找来的学生，他见得多了，有的还直接到保安面前询问公司缺不缺人，打听如何面试。 保安心情好时，接过香烟或许就跟着聊上两句，予以提点，而因为天气燥热新生烦躁时，甚至根本不予理会。 “既然正在开会，就不用麻烦人特地下来接我，你快到了我就在门口等一会吧，这还挺阴凉的。” 卫笙挂断电话，就站在大门一侧，跟保安并排等候起来。 保安听了这话，不禁拧眉笑笑。 这时，一名斜背着黑色挎包的年轻男人走向正门，伸手拉门发现没有打开，这才看见一旁的刷卡装置，就转头朝保安笑笑，“能帮我开一下门吗，啊，我是加百利公司的业务员，跟你们经理约好谈产品的。” “哪个经理？” “嗯……孙经理。” “哪个部门的？” “市场部门的。”说话男人眼神开始有些不自然。 “市场部没有孙经理。”保安皱眉说道。 那男人就笑着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支递给对方，“通融一下。” “公司有规定。”保安腰杆笔直目视前方，看也不看他，“要不你给孙经理打个电话，我们接到通知才能放行。” 年轻男人又好说歹说了一会，无果之下，只得走到卫笙身边自己点燃了烟，额头在烈日烘烤下满是细密的汗珠，他皱着脸长呼出一口烟雾，侧头打量卫笙，看了看她斜挎在肩膀的背包道，“你也是来推销的？” 卫笙一愣，笑着摇了摇头。 年轻男人就抽着烟又问，“大学生？” 卫笙点了点头。 年轻男人这才目露了然，“来找工作的吧？听说得要面试函，这******大公司就是不一样，进都进不去。”说罢凑近卫笙低语道，“看门狗看的严。” 卫笙闻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还不如人家小公司，不管来推销还是面试的，在大厅也能喝杯水解解暑，到这？站门口抽颗烟都跟做贼一样。”年轻男人迎上保安不时斜过来的目光，低声讽刺道。 保安也不知是不是听见他说话了，朝着男人和卫笙方向道，“你们要是没有预约就出去，不要站在门口，等人也到大门外面去等。” 年轻人较劲似的侧过头不去看他，兀自吸着烟。 卫笙不禁摇头苦笑，有谁见过到自己公司门口还得被保安驱赶的，说出去怕是要笑掉大牙，这会儿打电话找人恐怕是不合适的，她也懒得跟保安较劲，学着年轻人的模样侧过头，假装没有听见。 不过就公司角度看来，保安还是很尽责的。 “喂，说你俩的，听没听见？”见两人同时转头看向一边，假意没有听见，那保安面色滞了滞，又出声提醒着道。 年轻人这才转头笑道，“避避暑，抽了这颗烟马上就走。” 保安还待说些什么，手中的对讲机却兹喇兹喇响了起来。 他将对讲机放在耳畔，不知里面说了些什么，保安回应一句，便正色起来，又拿着对讲机调频说道，“门卫方面注意一下，抽烟的不要抽了，瞌睡的都精神点，注意仪表，董事长马上到了。” 说罢这话，他又朝着卫笙两个年轻人说，“你们俩，没事赶紧出去，避暑到外面去！抽烟也到外面去！不要杵在这里，公司不允许！” 而卫笙转目从玻璃窗看去，已经能够见到电梯里走出一行人来，带着一群员工在这公司里面门内排列开来，正在火急火燎擦拭着入门地面的保洁也正收着水桶和拖布，快步往后面躲去。 同一时间，正门拦车的栏杆高高扬起，仿佛两只相对着的、高昂着脖颈的天鹅一般，而在天鹅长颈下方，三辆漆黑的奔驰S级就这样不紧不慢地驶入，朝花坛右侧行去，绕了半圈以后有序地排列在正门前。 中间车辆的副驾驶有人走出，开启了后座车门。 然后卫笙就看见刘建仁正似模似样地整理着西服衣襟，弯腰自那车中走出，动作缓慢间彰显出几分沉稳干练，将所谓董事长的派头拿捏十足。 他直起身，俊脸上高挺的鹰钩鼻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几名保安顿时肃穆以待，望着董事长自车内踏出的威严模样无疑生出几分肃然起敬之意。 紧接着，卫笙就脚步挺快地踏下两节台阶，那保安见她朝董事长方向走去，心说大胆，瞪起眼珠刚要阻拦，就见刘建仁已经快步迎了上去，两人张开双臂拥抱了一下。 “怎么样，我这出场还行吧？脑子里模拟了好几遍，带着点香港电影里的江湖范儿不？”刘建仁忽然咧嘴，上下打量着她说道，一双眸子亮的摄人。 卫笙侧头笑笑，“装的倒是像模像样，先进去吧，我都快烤熟了。” “我就说先让老陶下来接你，你非得在这等我，别说，鹏城还挺热。” 898.第898章 我是来应聘董事长的 两人就并肩朝着大门走去，保安惊愕过后赶忙伸手刷卡为其拉开大门，而在卫笙和刘建仁的身后，七八名穿戴严谨地男女都夹着公文包紧跟其后。 卫笙看到里面有赵叶的身影，还有宁大海。 二人正都眸光晶亮地望着她，不过此时并没有急于上前搭话，宁大海倒还好，去年开始就前往旧金山陪在卫笙的身边，回国也是一起回来的，前几天他回去家中探望家人，然后现在跟着本在S海的刘建仁一同来到鹏城。 而赵叶，卫笙用的最为顺手的小秘书，还真是有些年头没见了，卫笙打量赵叶，年月的增长已然令她显出几分成熟，不再是当年干练中还带着几分随性的小姑娘。 卫笙在进门的瞬间忽然停住了脚步。 然后她转目看向那站在大门一侧正满面惊愕的年轻人，只见他猛地丢掉手里的烟头，因都烧到尾部烫到手指了。 她指了指那人笑道，“待会请人到大厅喝杯水，别说咱们大公司没素质。” 说罢，一行人就举步进了门，在分公司一众员工排成两列，或疑惑、或打量、或艳羡地目光中径直走向电梯，分公司总经理陶总、陶雅宁已经迎上前来，却是没看卫笙，而是笑着跟刘建仁一边握手，一边将众人往电梯里请。 直到电梯大门关上。 才有人问道，“那女生谁呀？刚才跟刘董还拥抱来着？” “不清楚，没看陶总脸都变了。” “看样子是个大学生吧？哇，我最近正看一本小说，讲的就是女大学生跟一家环球大公司董事长的爱情故事，里面的董事长跟咱们刘董多像啊！年轻有为身家上亿，手下员工成群，还有咱们陶总这种实力女配！” “去去去，该干活都干活去，别瞎说话！” …… 陶雅宁的确在打量卫笙，在电梯里，卫笙就与刘建仁并肩站着，而刘建仁身后下属亦是都自觉地站在了后方。 陶雅宁并肩站在刘建仁的另一侧，目光时不时地飘向那身穿着七分袖衬衫，下装穿着黑色牛仔裤的少女，看年纪也就二十岁左右，皮肤白皙好看，一头长发随意地在后面低束起在一起，额间还有着几缕碎发，衬得人很干爽。 刘董二十四岁白手起家，至今未婚，年近三十正值男人最为耀眼之际，年轻的面容上透着些历经世事的沉稳沧桑，于女人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而陶雅宁知道，这个年纪的男人，愈发不会看重年纪相仿的女人，尤其如刘董这般事业有成的，更是喜欢那些未经世事的年轻女孩，她们不但有着年轻的身体和容貌，更有着在男人看来最为喜欢的纯真和简单。 陶雅宁接触过不少四五十岁的离异老板，他们的求偶要求大多都定位在刚出校门的大学生身上，而原因也就是上述的那些，相反，那些经历了社会且善于交际的年轻姑娘，即便有着过人的容貌，如若不是当真社会地位可以比肩、再或是令人欣赏，于男人来说也只是玩玩而已。 “这位小姐是大学生？” 陶雅宁忽然微笑着这样问了一句。 不待刘建仁说话，那方得知对方是在询问自己的卫笙已经微笑回应，“鹏城大学。” 陶雅宁眼中闪过一抹了然，而刚刚见刘建仁对待她的态度，以及那亮得发光的目光，无一不令陶总心中升起一丝戒备，又觉得有些可笑。 她并没有怀疑这是刘建仁的某个亲戚再或是妹妹，因为这三年，刘建仁身边都有些什么人她一清二楚，去年借着公事她前往朝南，机缘巧合下没法离开，就跟着刘建仁到虎台县一起过了年，也知道他并没有这样一位妹妹。 陶雅宁是大学毕业前往重生国际应聘，从刘建仁的秘书做起，出色的她在这三年间步步高升，深得刘建仁的信任同时已经成为一名能够撑起地方的大将，从刘建仁将鹏城这等中枢要地交到她的手中就可见一斑。 即将二十八岁的她，现在已经是鹏城商界中的翘楚人物，雷厉风行的做事手段，以及一个又一个将公司带往美好前景的重要决策，令她犹如一颗商界冉冉升起的新星，光芒万丈，却又有些不近人情。 令她觉得好笑的是，在面对刘董的时候，她仍旧患得患失如同初出茅庐的小丫头，事实上，她可不正是在初出茅庐的年纪遇上了他。 再次转目看向卫笙，年轻的面容中有着一双沉着的眸子，倒是有些像当年的自己。 走出电梯，陶雅宁将刘建仁等人引往办公室，同时介绍起鹏城工业园近来的一些动作，“S海方面新品电脑的研发数据已经植入妥当，现在正准备走流水线，我最近有个想法，市场上的学习机销量火爆，我们重生国际可以在这个时候插一脚，凭借我们的品牌威信力足以分一杯羹。” 推开办公室的大门，刘建仁闻言点头，却转头朝卫笙说道，“这栋办公大楼不止用于重生国际，九层往上是翊卫地产，现如今北城百货的品牌已经并入翊卫，算是翊卫地产的子公司，开发楼盘的时候同时会在商圈铺设百货公司。” “还有，张明坤的塑料制造方面，现在也已经正式纳入重生国际的子公司，除了进出口各类发泡材料等外，还主要供应重生国际的手机壳，他们现在可不只研究塑料，各类制造材料以及合成材料老张都有掺一脚。”刘建仁笑笑说道。 正在亲自泡茶的陶雅宁愣了一下，本以为刘建仁是在对自己说话，转目去看，却见他正侧头对那女孩说话。 她百思不得其解，就算这女孩是什么名流子女，刘建仁跟她的谈话内容也不该是关于公司性质的，难道是要安排她进来工作，如自己当年的秘书职位？所以才这般大体介绍公司的运营情况？ 她端着只给刘建仁泡的一杯茶水，笑着放在桌案，也不去看卫笙，“刘董，我们公司现在可不招人了，这姑娘是来应聘的？还是你朋友家的孩子要安排进来？” 899.第899章 持有者（求月票） 陶雅宁自持身份并未去正眼打量卫笙。 她本以为这话罢了，刘建仁会对她说上一句：“老陶，往你鹏城分公司安排个人，你还跟我端起架子来了？” 却没有想到屋子里忽然寂静了下来，包括刘建仁带来的几位下属，都是大眼瞪小眼地把陶雅宁盯着，活像是在看个怪物。 这些人都是早年进入重生国际的，卫笙几乎都能叫得出名字，大小会议开过无数次，无不是刘建仁的得力下属，现如今也都是职位非凡，在总部有着几分话语权的各部门管事，今次过来就是为的向卫笙逐一汇报工作进程。 也是让她对这几年的发展有一个更细化的了解，虽然后来卫笙亦有远程遥控，但那都是大体上的，细节来说，还有着太多的东西需要吸收。 他们自然都知道卫笙是个什么身份，而他们本以为陶雅宁也该清楚，现在回忆起来，陶雅宁竟是卫总消失以后才进公司的。 气氛有一瞬间地凝固，仿佛蔓延着尴尬的气息。 卫笙闻言顿了顿，转头看着她一笑，点头道，“我是来应聘的。” 刘建仁一拍脑门，这才想起忘了介绍，就着卫笙的玩笑话道，“她是来应聘董事长的。” 两人一唱一和仿佛化解了尴尬，又仿佛令气氛更加地尴尬，除去刘建仁的一众下属发出善意笑声，陶雅宁不明所以地拧眉笑笑，“说、说什么呢……怎么才半个月没见面，代沟都出来了？” 刘建仁笑着摇首，“忘了跟你介绍，这是卫笙，我们公司的……这样！我们先借你宝地谈正事，你在一边听着就明白了。” 陶雅宁更是不明所以，笑得尴尬，这会儿成了他跟这小姑娘借自己的地方谈正事，自己倒要在一边听着了。 应聘董事长？ 陶雅宁只当是个玩笑，而这似乎也只可能是个玩笑，她摇了摇头，就着一旁椅子落座，“好好好，我就听着你们谈正事，看看你们到底要谈多重要的事。” 刘建仁对她玩笑只是颔首，示意卫笙上座。 卫笙就在陶雅宁的目光中堂而皇之地坐在了她办公室的老板椅上，而刘建仁则是坐在了对面的客席，这令陶雅宁疑惑更甚。 “总部方面已经在配合审计部门进行资产清算，手续都在进程当中，现在面临的是股权清算和分配，赵叶。”刘建仁说到这里，那方赵叶已经笑着上前，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 她笑着说，“股权分配是按照公司资产和现有市场评估，从资金股权部分、经营管理股权部分计算划分……” “等等，刘董，各公司现在打算整合了？”陶雅宁诧异地打断了这场对话。 刘建仁微笑颔首，“正在走流程，这个事情你先保密，下星期我会组织一场大会，届时再宣布。” 陶雅宁吃惊地张了张嘴。 赵叶继续道： “按照您的吩咐，董事会成员均会获得一定比例的资金股权。” “最终您的持股份额是百分之五十三，在集团整合完毕将成为公司的最大股东，同时也将是公司是持有者、董事长、董事会主席。而刘总会退居副董事长一职，兼翊卫地产CEO，持股百分之十一成为公司的第二大股东。宋总宋晓持股百分之……” “BD搜索引擎将会和西里尔的搜索引擎整合为互联网公司，其中李彦和西里尔分别持股……” “张明坤持股……” “华夏航空唐德强持股……” “北城百货康宝成持股……” “至于您近年投资的私人医疗机构，因为是您自己掏腰包投资的，现在纳入集团但不设入股权分配，按照您的意思已经设为独立机构。现在只等审计部门核实完毕，走常规手续，到时候要安排记者发布会吗？” 卫笙这边翻看着书面资料，同时听着赵叶的讲解，闻言合上材料摇首道，“这个事不着急，先往后延，等集团上市以后再说不迟。” 赵叶闻言含笑点头。 陶雅宁已然面色骇然，刚刚赵叶说的什么？ 集团整合，面前的这个女孩将会成为集团持有者？ 重生国际麾下，或者说在刘建仁的名下到底有着几大产业，而这些产业现如今又有着怎样的发展前景，陶雅宁比任何人都清楚，意思是这些都归了面前的这个女孩？鹏城大学的女大学生？ 刚才刘建仁介绍她叫——卫笙。 姓卫。 陶雅宁顿时回忆起早年进公司听到的一些传闻，事实上她上大学那会儿闹的沸沸扬扬的华夏航空开幕仪式她也曾听闻，只不过那个时候这些事情距离她太过遥远，根本从未往心里去过。 那时她才多大？即将毕业满脑子未来，满心思找工作的学生？ 后来进入重生国际，高层和老总方面自然不会对她提起卫笙是谁，而同在下面工作的同事间倒似有些传闻，只是她一心工作哪里会将这些事情走心？即便听了，随着时间流逝也早已忘在了脑后，何况这些年公司里从未冒出过这么个人，传言真假再或是如何内情根本没人会去探究。 现在全公司的人都已经将刘建仁当作重生国际的董事长，而事实上他也确实是的。 而如今忽然冒出一个年纪二十岁左右的女大学生，将整合公司，成为集团董事长？陶雅宁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个实事，想来这也是刘建仁为什么要她在旁旁听，因为这事一时半刻根本无法解释得清。 望着那坐在首位上的女生，陶雅宁震惊之余，又是眉头紧蹙。 为什么？ 怎么会？ 凭什么？ 无数的问号于她脑海中回响，而眼前的情况显然不是刘建仁联合了一众高层在诓骗她玩。 她不敢置信的摇了摇头，额头已经渐渐冒出细密的汗珠，这个事情不是儿戏，也不能儿戏，那么这个女孩何等何能在顷刻间将刘总苦心多年经营的公司收归名下，名正言顺地成为集团的持有者。 “我想知道，她凭什么。”陶雅宁忽然板起脸来正色发问，已然克制不住心中腾升而起的愤怒，凭什么？要把他、她、以及无数人为之奋斗的公司，交给一个凭空冒出的人来，哪怕传闻中似乎确实是有这么一个人物…… …… 求月票，账号里可能都有每个月免费给的保底月票，月底清零别浪费了朋友们，推荐票也是账号里免费给的，当天过24:00点就清零，不累积的，麻烦往后翻点击投月票或投推荐票，感谢每一票！ 900.第900章 空降与信服 可即便如此，起码从她来到重生国际，在这家公司奋斗的整整三个年头，都从未见到过这位所谓的持有者。 公司下发的每一个任务，公司所开的每一次例会，公司所做出的每一项决定，这几年都是由刘建仁所完成，是由公司内大大小小的管理者以及员工完成，凭什么，突然冒出一名所谓的持有者，就将刘建仁挤退到二线？ 空降。 这个词在陶雅宁的脑海中蓦地闪过，无疑，对于任何公司来说，空降高层都是令人无比反感的，这代表着重新的磨合，艰难的契合，而如果对方是个外行，那于公司来说无疑是灾难性的。 她会不遵守企业一些原始运营的理念，自以为是的经常出一些幺蛾子，甚至于来一场所谓的新官上任三把火，辞退某些重要岗位的重要人物，安插进自己的人。 无论是哪一样，无疑都会打破公司原本的秩序。 而对于陶雅宁来说，无论于公，还是于私，她都并不希望公司空降下来这样一位董事长。 卫笙的到来，就好像打破了某种平衡，在原本和谐的圈子里抢走了什么。 令陶雅宁不可置信，惶恐惊惧，无力反驳，却又不甘沉寂。 “我想知道！她凭什么！” 在这句话落地的瞬间，房间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陶雅宁的身上，而她作为鹏城分公司的总经理，同时管理着重生国际珠三角工业园的负责人，亦是具备与这种沉默凝视相对抗的底气。 她冷着脸，目光直直地望着刘建仁，以显示出自己绝没有在开玩笑。 就如她可以绝对地服从刘建仁，但并不代表她可以信服所有的人。 静。 气氛寂静得愈发诡异，赵叶等人均是皱着眉头盯在陶雅宁的身上，就连原本每每前往总部都会对她客客气气、颇有几分交情的人物，此刻都像是看怪物一般沉面打量着她。 卫笙也是抬目望向陶雅宁，她知道三年的时间足以令很多事物变化万千，乃至于物是人非，这的确是她耗尽心血日夜周旋于商政两界才能发展起来的公司，但却不仅是她耗费心血日夜周旋发展起的公司。 是，和不仅是，的确有其差别。 公司已经在这三年间经历过调整、换血、新老人员的入职和离退，而这些她都未曾参与。 在公司大部分的人心中，它是刘建仁的。 虽然他们在进入重生国际之初，这就已经是一间发展成型，具备相当前景的公司，但在这间公司里工作的数个年头中，刘建仁已然树立起属于他的威信，没有人在乎卫笙是谁，所以在归来，以及将整合集团提上日程的那一刻，卫笙已经做好了受阻的打算。 一定会有人如陶雅宁这般站出来。 而且一定不止有陶雅宁会站出来。 “就凭没有卫笙，就不会有重生国际。”刘建仁声音浅淡地打破了诡异的沉默。 陶雅宁眸光闪烁间，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朝后微微靠了一下，刚刚的寂静的确为她造成了莫大的压力。 她垂眸整理心神，露出笑容，“如果公司早期是由这位小姐出资投资，那么我建议可以按照一定比例返还回报，不需要将公司的经营权交给一个——外人。” 赵叶等人无不瞪大了眼眸，不敢置信地望着陶雅宁，外人？ “公司管理决策不是儿戏，空降高层对一间公司的负面影响刘董一定比我更清楚，我个人绝不赞成公司此次的整合计划，除非公司持有者依旧是刘总。”她态度坚决地道。 刘建仁顿时拧眉，“老陶，别胡说！” 说罢，又缓和语气摇首道，“虽然咱们公司对外从不公开卫总的身份，你也可能并不清楚，但我今天要说的是，没有卫笙，就没有重生国际，她不是外面那些拎着皮箱到处找投资的风投，这家公司是她的心血。” “我只看到了刘总付出的心血，并且很难对一个鹏城大学在校的学生心生信任。” “您觉得她凭什么能够能够带领公司继续发展？我真的怀疑这次的公司决策太过儿戏，这是在拿公司的前景，员工的未来儿戏。” “近年以来不少企业都在高薪挖聘咱们公司的员工，但大家为什么愿意留下来，这都是因为大家对刘总决策力的信服，相信您会给我们一个更好的前景，如果刘总坚持这次整合，我第一个主动辞职。”陶雅宁面无表情的道。 以她的资历以及能力，无论肯前往任何一间公司，对方都肯给出比现在更高的待遇，这就是她的底气。 何况她离开后，重生国际鹏城分公司立时就会出现缺口，任何新任总经理调遣过来都需要长时间的磨合才能彻底上手，没有公司愿意放弃这样位置的人。 而她，也并不愿意离开重生国际，不仅仅是因为重生国际的规模以及前景，也不仅仅因为它代表着国内电子制造的龙头。 在陶雅宁心中，她更不愿离开刘建仁。 满屋子的人，眼睛都盯在陶雅宁的身上，刘建仁更是眉头紧蹙，这正是他所担心的。 对面，卫笙忽然摇头笑了，干脆放下手中材料，身子朝老板椅上一靠，扬起头望着棚顶感慨道，“林子大了。” 陶雅宁顿时拧眉，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鸟都有了？ 卫笙长叹一声，她并没有指骂陶雅宁的意思，望着刘建仁道，“再也难像从前一样，大家为了公司发展，为了心中的科技梦，为了挫败敌人，拧成一股绳的干。” 包括赵叶在内的一众人，面上都是露出缅怀之色，三年以前，公司还只是本土所谓的领军企业，多少有些名不副实，没那样大的规模，就连总部都是在S海商贸大楼租用的，但那个时候，所有元老级的高层，新进的员工，无不是拧成一股绳般。 公司的制度还不完善，却也没那许多勾心斗角。 不像现在，公司大了，光是分公司都六十几家，代理商国内外几百号人，为了从哪进购批什么材料，受贿的、收贿的、排挤的现象都出现了，底层中层高层，算计的，利益划分的，集结成小圈子勾心斗角的，也都出现了。 901.第901章 来自上位者的暴怒 卫笙继续笑笑感慨，“你看看你现在招的都是什么人，为了自己这点小心思，拿公司利益做赌注，持着冠冕堂皇的借口，用撒手不干扔下鹏城分公司做要挟？我听这意思，好像还要再煽动其他领导层，你敢改朝换代，我们就敢扔下摊子让你干瞪眼？” 刘建仁老脸一红。 其他人听卫笙的话也都是面色复杂。 陶雅宁更是在听了‘为了自己这点小心思’时，有那么一瞬间的慌乱，后面的话更是令她脸色一红，紧盯着卫笙整理说词。 而令她没想到的是，下一刻，卫笙已经缓缓收起笑脸，伸手猛地一拍桌子，砰地一声穿过墙体震颤了整个楼道，就连外面正在穿梭的工作人员亦都是一愣，纷纷转头望向总经理办公室。 卫笙拍案直起腰身，盯着陶雅宁暴喝道，“别以为在我重生国际混出点人样，走到哪都有人把你供着！我重生国际能把你捧到多高！就能让你摔得多痛！” “记住，我重生国际的大门永远敞开！想走的一个不留！再想回来可就没有机会了！” “张嘴闭嘴公司决策！那么你不知道公司决策是用来服从的！难道是拎出来让你反驳的？” “怀疑我是否能带领公司继续发展？看不到前景？”卫笙瞪着眼珠伸手指向自己的鼻子，猛地伸手连拍桌案，“你现在脚踩的每一寸土地！你引以为傲的工业园区！你为之奋斗的公司！都是我卫笙一滴汗、一滴血！搅在一起拼出来的！” 无论是刘建仁、赵叶、还是在场的任何人都惊呆了，他们自然看出卫笙是真的生气了，而事实上过去的那些年月里，他们从未见过卫笙如此震怒。 楼道外，不少人都从办公室以及员工间中走到走廊，目光讶异地盯着走廊尽头的那间最高办公室。 里面传出的暴喝声，以及桌面拍打的震响，无不令众人小心翼翼地纷纷对视，摸不着头脑，却知道出了大事。 屋内。 陶雅宁早已面色煞白，多久没人敢这么训斥过她了？ 此刻，卫笙说罢缓缓站起身来，沉声道，“陶小姐，请记住，重生国际高薪聘请你、培养你，是请你全身心地付出，来与我们一同奋斗，而不是将你架高、给予你底气对领导进行对抗和要挟，你的做法，令我怀疑刘总的信服力，也令我怀疑你的能力，你太让我失望了。” 而令众人更没有想到的是，在卫笙最后一字落地，呆坐在沙发上的陶雅宁，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她伸出胳膊挡在脸前，起身就冲出了办公室，在走廊里无数员工高管的注目礼中，痛哭着跑了出去。 卫笙缓缓落座。 刘建仁捂脸苦笑一声，起身朝着卫笙道，“你先坐着，我去看看怎么回事。”说罢就朝外大步走去，心里也是好笑得很，他猜今天过后，重生国际从总部到任何一个分公司，恐怕都要知道鹏城的陶雅宁被新老板骂到哭跑出了办公室。 她大抵能够猜到卫笙刚才的目的所在，除了是真的生气了外，无非也就是杀鸡儆猴，在公司来个下马威。 这样也好，叫他们提前都有个心理准备，到时大会宣布也就少了一些阻碍。 想到卫笙刚刚面目狰狞目眦欲裂地模样，刘建仁就不禁打了个哆嗦，这些年，他还真没见她发过这样大的火。 真是毫不留情，没丁点怜香惜玉。 试想换做他是陶雅宁，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姑娘，在大风大浪中熬了过来，自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年纪轻轻功成名就，这份自尊心，被领导毫不留情地抽予巴掌，当真难以承受。 刘建仁双手夹在腰间小跑出总部大楼，又觉得好笑极了。 …… 陶雅宁哭着冲出了大楼，在上百员工的注目礼下，在保安的满面惊容下，她就拉开车门一屁股钻了进去，同时将车反锁下来。 她没有开车，而是趴在方向盘上嚎啕大哭，全然不顾车内的高温。 这会儿，她就像是个没有仰仗的孩子，受尽了委屈和羞辱。 耳边回荡着的，无不是卫笙刚才的话语。 “别以为在我重生国际混出点人样，走到哪都有人把你供着！” “记住，我重生国际的大门永远敞开！想走的一个不留！” “张嘴闭嘴公司决策！那么你不知道公司决策是用来服从的！” “你现在脚踩的每一寸土地！你引以为傲的工业园区！你为之奋斗的公司！都是我卫笙一滴汗、一滴血！搅在一起拼出来的！” 这些话就像是抽在她脸上的巴掌，一声又一声，在众目睽睽之下，响亮而又清脆。 “你的做法，令我怀疑刘总的信服力，也令我怀疑你的能力，你太让我失望了。” “哇！”陶雅宁抱着方向盘痛哭失声。 刚刚她的确是吓到了，而令她如一个未经世事的姑娘般哭出来的，感受到了莫大的羞辱和委屈，感受到了来自上层的不信任与压力，甚至于有些话语，令她面红耳热恨不能钻进地缝。 咣咣咣。 窗户被人敲响，陶雅宁哭着侧头，从胳膊里露出一只眼睛，就看见了正弯腰站在她车外的刘建仁。 略微犹豫，陶雅宁使劲地擦了擦眼圈，伸手将车门开启。 那方刘建仁就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位，侧头看着她笑，“怎么了老陶，这点就受不住了？” 陶雅宁擦着眼睛转目看向另一边的窗外，声音沙哑的说，“什么都不用说了，明天我会递交离职申请，如果公司有需要，我会等到下一任总经理到任再离开，不会扔下烂摊子一走了之，这点职业素养我还是有的。” 刘建仁就摇首笑出声来，“你清楚鹏城需要你。” 陶雅宁倔强地冷脸看向窗外，“你放心，我离开以后会找一份新的工作，与电子制造无关的工作，不会出现在重生国际混出点人样就忘恩负义的情况。” 刘建仁不禁失笑出声，“行了，别置气了！都坐到这个位置了，怎么还像个小姑娘似的，你要是再这样，我都要怀疑你的能力了。” 陶雅宁猛地转头瞪着他，眼圈红肿。 “你要听听我们的故事吗？”刘建仁放下车窗，从兜里掏出一根香烟。 902.第902章 你说，她凭什么 “卫笙这个人，并不全是你所看到的样子，如果接触久了，你会跟我一样喜欢上她的。”刘建仁将掐着烟的胳膊放在窗外。 眸中不无缅怀地道，“她是一个能够为了梦想拼尽全力的人，当年在虎台县，在朝南的那段日子，你没见过……” 说罢，他侧头笑望着她，“不过你可以想象一下，一个年仅十四五岁的女孩儿，有着非同常人的老练，她在学业上拼尽全力，将自己一个从县城走出来成绩完全跟不上角色，生生挂在了朝南市一中的大字榜上。” 陶雅宁侧头望向另一边，面上不屑地摇头笑笑，亦是仍旧秉持着几分骄傲的扬起下巴。 “同时她要兼顾着我们刚刚合办起来的废品加工厂，我俩当年真算是一拍即合，在虎台县选工厂，谈收购，为了第一笔回款从厂子找到人家老板家里，折腾了整整一宿，第二天赶着天亮又到工厂财务那儿结账，然后在路边吃碗面，那是一段迎着朝阳，怀揣着憧憬的日子。” “后来她不知道从哪想起做手机制造，当时国内用的可都是BB机，国外手机占领了大部分的市场份额，能用得起手机的可都是有钱人，哪像现在，大家都揣着电话随时联络。那时候卫笙说要做手机，我嘴上没说，心里其实并不看好，结果她自己在工厂里招聘，就招到了宋晓。” 刘建仁笑着将烟叼在嘴里，深吸一口，仿佛浸入了当年场景般，眼里泪花涌现。 “她让宋晓从国外拉拢同事，生生就拉起了一支队伍，那时候的重生国际，都是揣着强国梦的归国华侨，大家为的是在国内做出自己的手机品牌，一股脑的扎进去，没日没夜的研发。卫笙呢，一边上学，一边做公司，每天我见到她，都是顶着乌黑乌黑的眼圈，这可不是形容词啊，那眼睛真黑的像锅底似的，就那副样子还想追小校草呢。” 陶雅宁刚刚被他言语间感染得有些动容，闻言不禁扑哧一笑。 “她带着咱们的第一款手机，走进朝南市通讯制造峰会，跟当时主抓经济的朝南副书记唐明山周旋，为咱们公司拿下了市重点扶持企业不说，还忽悠得人家答应扶持咱们的废品厂。” “她带着我避过了塑料价格暴跌，那时候朝南的同行破产的破产，跳楼的跳楼，能站住脚的可都是家底子过硬的，就那也得生生扛过去。卫笙不但扛过去了，还捞了一大笔，从那开始，我刘建仁彻底服气了。” “记得当时正好赶上九八年下岗浪潮，塑料加工的厂子开始跟政府的福利站工作，咱们一边招募工人，一边开始扩张，卫笙说要为朝南市下岗人员提供成千上万个工作岗位，结果她做到了。” “咱们在市区里买了一块地皮，本打算做厂子用的，结果当时L省响当当的万城集团也看中了那块地皮，人家打算盖楼，等于是咱们挡了人家的道。你猜怎么着？万城集团生生让我们见识了一次资本控制力，人家联合政府出台了新的城市工厂规划条例，市内工厂一律搬迁到市郊。” 陶雅宁动容道，“然后呢？” 刘建仁吐出烟雾，晶亮的眸子里露出笑容，“然后卫笙一拍桌子，搬就搬！” “啊？”陶雅宁愕然。 刘建仁又摇首笑道，“不过那块地咱们可不让，咱们也做开发！就这样，卫笙又拉起了翊卫地产。” 陶雅宁眸光闪烁，内心的震撼早已无以复加，无论是重生国际，还是翊卫地产，现如今都是名号响当当的企业，事实上在她毕业那会儿，就已经有着雄厚的实力，而她现在，就好像在听那些尘封在老相册里的故事般。 内心早已翻江倒海，对那份当年的发家史，无疑是肃然起敬的。 “那时候万城集团在朝南独霸一方，我记得第一次去万城见邵成东，就在楼下大厅，像那些坐在大厅里的推销员似的，等了整整大半天，无人问津，人家甚至连见我一面都不屑。”他伸手指向车外的重生国际一楼大厅，摇头笑道。 陶雅宁目光闪烁，抿唇笑道，“可现在，你都是万城集团的座上宾了。” 刘建仁低头笑笑，“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卫笙。邵成东信服的不是我，而是卫笙，前阵子咱们在H省跟万城合作的楼盘，中间出了多少的变故，邵成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跟咱们耗，为的可不就是多得些利益，但我敢肯定，如果卫笙当时还在，这些都不会发生。” 陶雅宁不禁动容。 邵成东，万城集团董事长，国内雄厚的老牌地产商，偌大的集团，利益的收割机，她曾见过邵成东两次，虽然她负责的是重生国际电子设备一块，见面亦是在晚宴上并无利益交集，但她仍旧能够感受出那个男人的精明干练。 刘总的意思是，如果卫笙在，那个男人能够甘愿在合作上舍弃一些利益，做出礼让？ 可是三年以前，她才多大。 “当年那会儿，我还是个败家子，仗着家里有钱有势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是卫笙把我带上这条路，把我包装成一个事业有成的企业家，年轻有为的董事长。” “当年卫笙在M国AD大会上放出豪言，重生国际将走向世界，结果她做到了。现在，世界各地六十多家分公司，咱们的品牌横跨美洲、欧洲，从珠三角到长三角到环渤海、从西南到中南到东北建立了近二十个工业园区，两百多个大区代理，你现在问卫笙凭什么，你说，她凭什么？” 你说，她凭什么。 陶雅宁的心脏仿佛被狠狠地撞击了一下，眼泪又是不禁涌出眼眶，而这一次并不是感到了羞辱，更不是恼羞成怒，却是羞愧难当。 刘建仁的话，仿佛揭开了尘封多年的记忆，当年M国AD大会上的豪言壮语，国人的热切讨论，她当真不知吗，或许只是乍见到的不敢置信，又或许是发自内心的不愿承认，毕竟，早前那些零零散散的片段和认知离她太过遥远，难以令她心生服气。 903.第903章 开幕！开幕！ 而她或许也如卫笙所说，因为某些潜藏在心底的小心思。 “那、那卫总这三年为什么……” 却见那方刘建仁，已经伸手抹了把脸上的泪水，笑着拉开车门，“她有她的苦衷，不过这些年她从来没忘了公司。行了，她心里苦，你又正撞在枪口上了，今天你就当一回出头鸟吧，整理好心情，拿出你的职业素养，你是我一手带起来的，别再让卫总怀疑你的能力了。” 刘建仁说罢已经笑着弯腰下车，陶雅宁出神地望着空荡荡的车门，半晌，抬手抹了抹脸上的泪珠，翻下镜子看着通红早已哭花的脸，赶忙将电话拨给秘书，令其把她落在办公室的包带出来，要是不补补妆，她可没法踏进公司。 …… 而同一时间，卫笙正捧着赵叶递上来的茶水，坐在原位望着窗外出神。 赵叶现在已经晋升为重生国际总部的行政后勤总务，也就是这个部门的主管。而这个部门主要负责的是公司大小文件的承办、印刷、归档管理等，再有就是登记、制定招聘以及考核和休假请假管理制度，还有就是办公室、设备、区域等管理。 卫笙转头看向赵叶，也是不禁露出笑容，再想叫她回到自己身边当秘书显然是不可能了。 “卫总，您也别生气了，实在不行……反正您现在就在鹏城，大不了自己接管鹏城分部，我来给您当秘书，十天半月保准上手。”赵叶这话也是开玩笑调节气氛，但其他人可都大气也没敢出。 房间里仍旧静悄悄地，半晌卫笙微笑点头，“这主意不错。” 赵叶就笑着将桌面上的文件整理收归起来，放进公文包，兀自嘟囔道，“别气坏了身子，咱们公司能少得了陶雅宁，可少不了您。公司到底是谁的，我们心里清楚，刘总心里也清楚，您到了年纪整合公司收归名下，这事刘总也从来没忘过，下面人没见识，说话不走脑子，跟她们生气都犯不上。” “还是小赵会说话，确实是这个道理，卫总也您消消气。”旁人出声附和道。 那方赵叶就不再言语。 相比刚刚的气急，她这会儿反而觉得挺解气的，她知道公司这几年间新提上来不少高管，林子越来越大，职位自然也就越来越多，有些人仗着能力和为公司做出过贡献，自视甚高，反倒是忘记自己是公司一手栽培起来的。 卫总刚刚那番话说得叫人解气，而事实上说出去也好，算是敲山震虎了。 此刻，办公室大门开启，刘建仁单手揣兜笑着踏进屋内，“说明白了，就是变故太大，小姑娘脑子一时转不过来。卫笙，你就当卖我个面子，这事咱揭过去了。” 卫笙这才将水杯放在桌面，含笑站起身朝外走去，“听你的，不过我要看她今后表现。” 刘建仁这话里意思显然是做通了思想工作，而卫笙方才也确实半是怒火半是有着敲山震虎之意，至于那陶雅宁，她现在并不了解她的工作能力，但她信刘建仁的，鹏城大区摆在这，她自然也不可能因为一时怒火使了性子就把人给辞退，那姑娘脑子转得过来就且先用着，转不过来再另寻他法。 房间众人无不暗暗擦了一把冷汗，呼啦一下跟在卫笙身后，尽数朝外走去。 以卫笙为首，一行人就在鹏城分部一众员工管事的注目礼中，信步走出了大门。 此刻陶雅宁正下了车走进大门，见到卫笙等人朝外行来时，她站住了脚步，不过除了刘建仁朝她露出一个安抚性的笑容以外，所有人都没再看她一眼，这行人就在保安的注目礼中，踏上车子离去了。 赵叶觉得自己这时的腰杆是笔直的，因为她跟在卫笙后面。 …… 当晚，卫笙言道累了没有去见孔占东，而第二天，孔占东因急事匆匆离开，前往了香港，这在无形当中令她松了口气。 鹏城的赛道公园敲定在三日后揭幕。 也就是说早前一直被施工队用硕大的蓝布包裹起来的巨大项目，即将掀开面纱展现在众人的眼前。 这道消息仿佛在温水煮青蛙后煤气罐发生了爆炸，从修建到接近收尾种种似有似无的温吞声音，仿佛一下子被燃高了，这种情况从鹏程大学内部就可以观出一二。 首先是校园网站上不断讨论着此事，有人说亲眼看见一块名为【中华赛道公园】的黑金牌匾被卡车运往施工场地内。 也有人说自家某个亲戚就是公园项目施工的某位负责人，确切消息，那位负责人酒后感叹，就没见过这么有意思的公园，简直满足了所有人的童年梦般。 加上报纸媒体的烘衬，以至于现在学校里的学生见面，大多询问的是，“开幕那天听说免门票，你去吗？” 随后不少学生都因对此方面没有了解，又乐于显示出自己的见多识广，便到BD搜索引擎上去查世界上现有的一些赛道公园，对其有了或直观的、或客观的了解以后，开始于自己的圈子内孜孜不倦地为旁人科普。 “听说有仿热带雨林的路面，还有仿沙漠的路面，有游乐场的、糖果屋的、科技帝国的，科技帝国听说是重生国际的可参观工业园，这些区域在公园里都是单独可参观的，等到比赛时候可以开放拼接起，形成一条五公里长的赛道！观众席据说会高空架高，俯瞰全场比赛！” 公园面积自然不止这些，而五个多公里的赛道只是在公园内弯弯绕绕地赛道长度。 这道消息炒热了F1，炒热的赛车运动，同时也炒热了鹏城大学里的赛车俱乐部，这个社团算是借着今次热度着实牛气了一把，甚至还在校园网站上，发布了他们要借势举办一场比赛，以门票形势募集资金。 大学里沸腾了，谁人都想对被炒得火热的赛车运动先睹为快。 而这些，卫笙并没有太过关注，这几天她大多在课后就赶往重生国际，跟那些总部来的高层不断开会，了解近年来公司发展的细则，以至于崔贤再次进入了‘找不到人’的状态。 904.第904章 不要利用容貌上的优势 鹏城分部的总经理陶雅宁，被责骂到哭着跑出了办公室，这道消息在重生国际里就如平地炸雷般，迅速扩散开来。 伴随而来的，是公司即将整合，变更最大股东的消息。 如果陶总一事未出，单单听说公司即将变更股东，足以引得公司中高层一片哗然，事实上即便出了陶总一事，仍旧一片哗然，只不过部分义愤填膺心觉不可思议者选择了沉默，而另一部分人，让刘建仁在一个晚上接到了十二通关于求证的电话。 当然，这些电话都由刘建仁的秘书代为回绝了，就连身在鹏城的赵叶都未能幸免于难，如经常到S海总部办理业务与行政部门接洽频繁地几位老总，就向她打来电话希望求证。 另外几名从S海总部来到鹏城的负责人，也都接到了一些代理商以及个别大区经理人的电话，询问内容无不是对公司巨大变动的传闻充满了担忧，有担忧公司前景的，有担忧影响到原始合作的，有听风就是雨错以为公司被人收购重组的，令人哭笑不得。 周五。 鹏城大学。 大课室内。 “首先，大家看宏观总量政策的方向性的调整和变化，总量政策就是指对总量需求采取的政策，这是一个短期的……” 今日的宏观经济学，是由国内著名经济学家、鹏城大学荣誉副校长单东亲自授课，可以看出单教授在学生圈内名望是很高的，整个大课室几乎静悄悄地。 除了卫笙这。 “刚回来，公司要接手的事情太多，整天忙的头昏脑胀，市场营销四天里已经旷了两堂，田圈圈帮我签到两回都被班长给揪出来了，再这样下去估计老师都要认得我了。”卫笙靠在椅子上叹声说道。 那方崔贤闻言，目视前方地拍了拍她的手说，“顺其自然，太操劳了反而过犹不及。” 卫笙颔首，拧眉道，“说是这么说，只是总部过来的几个高层现在都住在酒店，五星级，每天吃住费用不小，多住一段我这腰包都不够掏的，还是抓抓紧了解清楚把人送走。” 崔贤不禁怪异转目看她，随即笑了起来。 想来也就卫笙能够这样直白道明自己整日忙碌是为了省钱。 当然，这只是半开个玩笑。 “白色短袖的女生，你起立。你来说说，通货膨胀的时候，要采取什么性质的总量政策？” 卫笙听教授开始点名，便收回微侧的身体，然后身旁就响起几道窃笑声。 她往单教授方向一看，却见后者正盯着自己方向。 因为大课室实在是很大，卫笙并不确定单教授指的就是自己，她环顾了一下四周见确实没有人起立，就伸出拇指指了指自己，用眼神朝着前方讲台上的老教授询问。 “就是指自己鼻子的女生，你来回答这个问题。”单教授的话确定了卫笙的疑问。 这回连身旁崔贤都笑出声了。 卫笙站起身犹豫了一下，低声朝身旁崔贤问道，“教授刚才问的什么？” 周边笑声就更大了。 “通货膨胀的时候，要采取什么性质的总量政策。”身旁崔贤含笑提醒道。 卫笙望了他一眼，得知他在嘲笑自己，便半朝着他回应，“紧缩性的。” 单教授点了点头，又问，“如果经济衰退，失业率攀升的时候呢？” 卫笙的身体就微微顿了顿，这的确令她升起了些许被老师提问，一加一等于几？答过以后，老师含笑赞赏，又引领性地问道，那一减一等于几？ 她含笑道，“扩张性的。” 单教授赞赏地点头，“不错，坐下以后认真听课，还有身边的男生，不要利用自己容貌上的优势影响其他女同学听课嘛。” 轰！ 教室里爆笑出声，原本昏昏欲睡的几个也不禁被这小段插曲带得精神一震，成了大课调节剂的卫笙只得吸着鼻子落座，转目看了崔贤一眼，“不要利用容貌上的优势影响我听课。” 不少经济系的女生就朝着卫笙地方向猛翻了几个白眼，这段日子经济系那些关注了崔贤一年的女生已然得知了他的确有女朋友，而且是本校金融国贸的转学生，校园网站上流传的那些照片亦是确定了真伪。 卫笙入校这些日子也逛过校园网站，对有人觊觎小崔贤这事是清楚的，不过并没放在心里，反正理论上也不会出现那种几名护草使者跳出来嘲讽挖苦的台湾偶像剧剧情，虽然《流星花园》近年来的确在内地引起了相当剧烈的反响。 “后天把公司的事推了吧。”单教授在前方继续上课，崔贤低声说道。 卫笙闻言笑道，“刘建仁下周总部要开大会，后天一早刘建仁就要带人离开了。” “那正好。” “不过我也打算后天跟去S海，下周大会不能没有我。”卫笙背脊朝后一靠笑着说道。 身旁再没说话。 卫笙转头，就见他正眯着眼睛打量自己。 她自然知道崔贤在打什么主意，两人生日只差了一个多星期，而她的生日则是在回来以前刚好错过了。后天她并不会跟刘建仁他们一起前往S海，下周的大会她也并不打算出席，只是逗逗他罢了。 何况赛道公园拟定的开幕日期正是他生日当天，这个历史性的时刻她也没有打算错过。 卫笙若无其事地转过脸去。 …… 卫笙本以为流星花园里的剧集并不会在现实中上演，但是她很快发现自己的想法是错误的。 剧集没有在她的身上上演，并不代表不会在其他人的身上上演。 当她看到闻堰的前女友徐佳佳趾高气昂地带人站在寝室门口喝骂和拍照，再望向寝室里的一片狼藉，以及被打得内衣都飞了边的葛井秋正嘶吼着道，“站着干什么！拦住她！”的时候，卫笙并没有上去拦住对方，而是拧眉踏进寝室。 之所以说徐佳佳是闻堰的前女友，是因为在几天以前历经鹏城壹号事件后，闻堰正式把她给甩了。 而这几天的时间，卫笙偶有晚上回校吃饭，都是两个寝室凑在一起，校网站上偶有传言说葛井秋抢了徐佳佳的男朋友，而葛大校花对此传言不予理会。 905.第905章 流星花园了？ 望着铺洒了一地的薯片和地面上几乎泛滥成河的一大摊水，还有那扔在地面本该属于保洁站的水桶，可以预见回来前的战况是何等激烈。 田圈圈的脖子上被人挠出了几道抓痕，红色的T恤衫也是掀翻起来，她正一条腿斜侧伸直着，一条腿蜷缩着坐在地面，，活像个舞蹈演员在地面伸展着身姿。 阮枝琪也蜷缩坐在阳台地面，眼睛直勾勾地淌着眼泪。 平日里讲究个气场的葛大校花，此刻也是坐在窗边，卫笙很难猜测她是刚刚洗澡出来，还是在寝室里没了衣服。 但不可否认的是，徐佳佳正带着七八个女生打算站在寝室门口，面色嚣张地举起手机。 葛井秋以为卫笙没敢说话是怕了，紧紧搂着身前的衣服朝卫笙嘶叫道，“你不是有手机吗！报警啊！” “报警？我看你今晚是想在校论坛欣赏自己美照？我告诉你葛贱人，抢我男朋友，可以！但我徐佳佳也不是好欺负的！今天就先给你颜色瞧瞧，离闻堰远点，照片我就在手里收着，要是再让我看到你跟闻堰在一起，我就不保证这照片会在哪了！” 徐佳佳活像个电影里趾高气昂的小太妹，今日的大获全胜无疑滋长了她的气焰，扬起的下巴彰显出几分无人能敌舍我其谁的架势。 “你们先进屋再说。”卫笙站在门口皱了皱眉，看向徐佳佳道了句。 后者一愣，身后有人叫嚣道，“你以为你谁啊？” “这是407新来的吧？” “今天就把407一起教训了，一个别落下！让她们这帮狐胚子涨涨教训。” “佳佳，干脆在她们四个脸上用红笔写个贱人，咱们只拍脸，放网站上还不犯法。” 有人闻言觉得惊喜，顿时与卫笙擦身而过进门找笔。 还有人犹豫道，“别了，听说她是崔贤女朋友。” “崔贤女朋友怎么了？我今天就收拾她了，让崔贤来找啊。”说完这话，这名距离卫笙较近地女生伸出指尖，在卫笙肩膀推了一把，“靠墙站着，我让你稍息你就稍息，我让你立正你就立正。” 其他几名女生顿时露出恶意笑容。 葛井秋和阮枝琪二人均是面露惊怒，但后者本就胆小不敢动手，遇到事情只有被欺负的份，而葛井秋则是衣不蔽体，又不敢去穿衣服，生怕门口的人拍到身体，束缚颇多，田圈圈俨然没了力气，也着实是被欺负怕了。 三个人都不约而同地盯着卫笙，同时也心知在这件事中卫笙并没有什么用处，难道还指望她一个打这么多人，并且毫无悬念地抢下手机删除照片？显然这是不可能的，可寝室老师这会儿还没有赶来，显然是徐佳佳做的手脚，刚听她的意思有人在楼下看着。 卫笙被推了一把，愣了一下，随即摇头笑笑。 现在的大学生都是怎么了。 一言不合就拍照片。 只见那方卫笙摇着头，葛井秋等人心中就是一沉，还道她是被吓怕了，然而下一刻，卫笙忽然伸手拽住门口徐佳佳的衣领，在后者的惊叫声中，已经将人拖进了室内。 门外几名女生先是一愣，纷纷变脸冲进寝室，而卫笙则是一手将那徐佳佳拽进寝室以后，身体不知怎地一闪，就绕到了众人身后，砰地一声关上了寝室大门。 而此刻徐佳佳被她甩地向前踉跄两步，险些没有撞在葛井秋的身上。 愤然回身，就惊恐地望见自己带来的一个女朋友正被卫笙一记过肩摔猛地砸向了地面，惨叫声伴随着肉体撞击地面的闷响，在顷刻间就镇住了场面，然后卫笙就蹲身夺过女生手里的手机开始删照片，面色自若地模样倒叫屋里一众人等没敢妄动。 卫笙抬起头望向徐佳佳，“都谁拍照片了？” 几名拿着手机的女生下意识地朝后缩了缩手。 卫笙回身将门插上，“今天把照片删了的可以走。” “你以为你谁啊！”徐佳佳惊怒交加，却没敢当先动作。 那方卫笙却是忽然扬起笑容，走到一名女生身前，一把攥住对方地手腕，劈手夺过手机，“还是重生国际的呢？家里给你们买手机不是让你们不学好给人拍照片的，真要报警你们都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知道吗？” 因为卫笙动作太快了，被夺过手机的女生就是一愣，面色狰狞叫骂着抬手朝卫笙脸上扇去，却不想手腕被卫笙一把握住，也没见她怎么使劲，那女生忽然尖叫一声朝着她身上撞去，下一刻，卫笙猛地抬起膝盖撞在女生腹部，直叫这女孩惨叫一声抱着肚子蹲了下去。 而卫笙的眼睛从始至终还在那手机上，手指正在活动删着照片。 这一幕，无疑令原本蠢蠢欲动地女孩们惊怒交加却只敢把她瞪着。 卫笙删罢照片，将手机丢在那抱着肚子跪在地面的女生脚边，伸手拍了拍对方肩膀说道，“被学校开除是小事，谁不小心把照片传出去你们都得跟着受牵连，到时候年纪轻轻牢底坐穿冤不冤？回过头来就为了这点破事。” 说罢这话，又劈手夺过了身旁另外女生手里的手机。 “MOTT的？有钱支持支持国产，现在重生国际的手机在国际销量比MOTT还高，市场需求量代表了品质，你什么专业的？”删完照片，她将手机丢还给那女孩。 女孩面色愤然没搭理她。 “家里辛辛苦苦供你们上大学不是叫你们出来胡闹的，你们以为打完就打完了？碰着胆小的让你躲过一劫，碰上胆大的回头就给你送进去，丢不丢人？徐佳佳能给你们负起责吗？” 葛井秋三人就看着卫笙在寝室里念念叨叨地将手机中的照片挨个删除，面上都是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那最早被卫笙过肩摔躺在地面的女孩儿此刻面色痛苦地爬起身，面露怒火伸手抓起身旁的红色塑料桶，就要朝着卫笙背后砸去。 “小心！”田圈圈瞪眼提醒。 哪想正删着照片的卫笙忽然侧身，躲过了女孩上前一击的同时，一把抓住女孩衣领，将人往人堆里一送！ 那红色塑料桶，就不偏不倚地扣在了徐佳佳的脑袋上。 906.第906章 淡定到嚣张 那桶里本还残留的水底，就顺着她的脸蛋滑落下来。 卫笙松手以后笑着摊了摊手，“不是有意的。” 她把这群女生手里的手机都删了个遍，其实一共也没有几台，随后又在群怒之下挨个搜了身，确定身上再无手机相机以及被拍摄的照片以后，这才回身将门锁打开。 几名女生对视一眼，有人当先朝外冲去，随即其他人紧跟其后。 卫笙目送同时朝着走廊里的背影不忘说道，“这种事以后就不要做了，万一今天有人被你们羞辱想不开回身跳楼了，这责任你们哪个负得起？” 徐佳佳狠狠地跺了跺脚，竟是抬脚径直朝楼下跑去，仿佛受不了她的絮叨了。 同样的，卫笙也在关门前收到了挫败者通用的挑衅： “你给我等着！” 走廊上闻讯围堵在外面的其他女生，就看着早前耀武扬威冲进407的徐佳佳一行人，相继默不作声地走出寝室，一脸晦气不说，还有两个弯着腰一瘸一拐的，尤其徐佳佳，发丝散乱上面好像还有些水珠，显得有些狼狈。 见这幕，竟是在407里面吃亏了？ “这帮大一新生，太嚣张了！” “都敢到四楼找麻烦来啦？” 407寝室大门再次关上。 而屋里面，葛井秋、阮枝琪和田圈圈三人此刻都大眼瞪小眼地把卫笙望着，显然谁也没有想到今天这件事就这么戏剧化的收尾了，想到卫笙刚刚出手敏捷且力道不小的模样，阮枝琪张了张嘴问，“卫笙，你练过武术？” “算是吧。”卫笙从桌面上拿起一个苹果，抽出纸巾擦拭一番就咬了一口，然后笑着道，“我今天也算英雄救美了。” 葛井秋白了她一眼，原本受了羞辱，难堪委屈外加不甘，整个人直想落泪，此刻却不禁被化解了似的，扶着床站起身将衣服穿上。 卫笙走上前将田圈圈和阮枝琪相继拉起来，两人面色郁郁地朝着她道谢，实在没有想到平日里看似娴静话少的卫笙，竟然在关键时刻露了这么一手，看她纤瘦的身子板，可不像抬手间能对付两名身量不低的女生。 而令她们觉得解气的是，这位新室友在处理这件事的时候，简直淡定到了嚣张的地步，仿佛从始至终都没把那群人放在眼里，刚刚卫笙说教地模样其实令人怪异之余都不禁想要发笑，因为那感觉不但不像说教，倒更像是一种恶意的挑衅。 太恶劣了。 “哭什么，我小时候在县里上学，还总叫人当丫鬟似的跑腿嘲弄，高中那会儿还被人围殴过，最后还是我好朋友替我解围，拉着我到人家那去找场子。”见葛井秋在套上衣服后神色抑郁像是要哭，卫笙笑笑说着，说着自然是上辈子的事。 “结果呢？”田圈圈咧嘴问道。 “结果？结果我们又一起被人围殴了一顿。”卫笙咬下一口苹果，不痛不痒地笑，说的是杨佳佳那事。后世的杨佳佳自从卫笙母亲去世以后，就再没接过她的电话，直到去年卫笙再次尝试拨通，电话已经换了主人。 这令卫笙心里落下了一种难以挽回的失落，很伤痛，但日子还得继续过。 而这一世的杨佳佳，卫笙已经帮她避过了她那位做宾馆的父亲前世破产的命运，她的大学就在朝南市，生活的非常滋润。 此刻在她话音落下，寝室里有那么刹那地寂静，似乎是卫笙不痛不痒地态度令几人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服气，葛井秋擦掉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谢谢你卫笙。” 卫笙笑着摇头，“听说安抚失意的人，就得说出你比她更失意的事，怎么样，我情商还挺高的吧。” 几名女生诧异地盯着她，都是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阮枝琪也委屈地撅了撅嘴，笑中带泪似的打趣道，“卫笙，你要是男人我就嫁给你了。” “可别，我有崔贤了。”卫笙眯眼笑笑。 原本卫笙转校过来的这些天，虽然每晚都会回寝住下，也会跟寝室几名女生打招呼、闲聊上两句，甚至有时还会一道在学校里吃饭，但关系上却并不显得如何亲近，尤其是她每天下课都不见人影，葛井秋打了两回电话本欲约她一起活动，接连被回绝后也是有些不悦的，干脆就再不主动相约。 卫笙就像是一个独立的人，此种独立并不是指精神和人格，而是指她的生活环境，她好像有自己的圈子，自己的生活和该去做的事，在某种程度上，跟这个寝室有些格格不入。甚至，还不如因喝过一顿酒而显得自然熟络的闻堰、荣小山等人。 而以往那些小小隔阂，仿佛都在今天过后彻底化解了，以葛井秋为首，三人对卫笙的笑容中都照比以往的礼貌、探究，多了份亲昵和熟络。 这些，也让卫笙觉得很舒服。 周末这天，鹏城市内那数公里的巨大施工布，如同被拉开的帷幕般，令公园门外人山人海地人们共同见证了中华赛道公园的诞生。 国内第一家正规全资格赛道公园，由国际汽联派出专业人士鉴定颁证，适用于专业F1比赛。 巨大的铁栅栏大门显得有些气势恢宏，黑金色的巨大牌匾挂在拱门的上空，完全可以开车驶入，但今日首次开幕，拒绝车辆入内，开着车来的人们只得将车停在附近的停车场中，然后徒步进入。 徐佳佳是跟着鹏城大学车友俱乐部的董浩杰一道前来的，一齐来的还有许多俱乐部的车友，都是校园里的有车一族。 当她从那黑色的敞篷跑车中走出，不禁抱怨起炎热的天气以及不准车辆进出的规矩。 刚刚入园，两边都是整齐而有序地红木，道路笔直，显得干净而又宽阔，但这条路能够望见尽头，因为百米开外就是一道巨大的下坡，站在那下坡路前，似乎可以一眼观望见斜下方的场景，那，才是真正的赛道公园。 罗全琨此刻带领着几名肤色各异，神态亦是各异的年轻人站在公园门口，三年中历经沧桑的面容上已显深邃。 而他的背包里，就压着那张由国际汽联颁发的比赛车队资格证书，而这将是Z国的第一支F1车队。 907.第907章 歪脖树之争（一更） 此刻的鹏城大学男生宿舍楼内。 403寝室。 闻堰穿着件银白色桑蚕丝短袖衬衫，站在落地镜前，一手拿着套阿玛尼白色西服，一手拎着套范思哲的银色休闲外套，不住在身前比量。 照了半天无果之下，不禁转头看向穿着件白色背心、外套红黑格子开襟短袖衬衫，下装只随意套了条牛仔裤，踏着一双白色板鞋的荣小山，“穿哪个好看？” 荣小山本就面色嫌弃地盯着闻堰，听了这话大翻白眼，“你不热吗？” 闻堰愣了愣，转目看向窗外天气，心觉有理，这天儿可够热的，穿什么外套？ 想了想，他将两套衣服挂进衣柜，又从内里拿出一套阿玛尼纯白的衬衫和西裤，三下五除二开始更换衣服。 “天哪。”荣小山粗声长叹，“不就是葛大校花约你一回，至于吗你！” “你懂什么，没见今天姑娘们都打扮得跟花蝴蝶似的，知道蝴蝶们往哪飞吗？跟我们同一个目的地。”闻堰朝着荣小山挑了挑双眉，罢了又笑，“就你这邋遢样，个人问题能解决吗？” 在荣小山悚然一惊，而后回头去翻衣柜的档口，闻堰又看向斜靠在床铺上的崔贤，“别老把自己吊在一棵树上，整片森林等着你呢。”听说卫笙今天有事不去，所以崔贤干脆从睁眼就靠在床上抱着他的笔记本，上面一串串数据图形闻堰也懒得看，知道是他帮那位搞信托的朋友在评估资金。 只是闻堰不懂，他既不是合伙人又不是人家员工，做什么费时费力帮人家搞资金拆借。 此刻闻堰话落，床上的崔贤也只是将目光从电脑上离开片刻，扫了他一眼，就极为吝啬地再次收回了目光。 邵秉然站在镜子前整理着袖口淡笑，“这棵树他要是不打算吊，可有的是人愿意吊上去。” 闻堰嗤笑，“你愿意？” 他有此反问倒不是觉得卫笙如何不好，只是在闻堰看来，哪怕葛井秋那样的大美女，再或是岳灵儿那样的大美女，都不足以令他甘愿因一棵树而放弃广袤的森林，至于卫笙，娴静可人儿，窈窕淑女，但各方面条件综合评估，也就只能占个中上，其他方面么，目前接触甚少，倒也没觉出什么特别的。 至多算是个气质比较独特，清而不冷，又常在不经意间显出几分玩世之态，仔细观察能够感觉出这姑娘照比她所接触过的其他姑娘有所不同，不似徐佳佳确实少了几分见识，也不似葛井秋此种没见识也要强装出几分姿态的矜持。 卫笙么，给闻堰的感觉倒颇有几分实实在在的处变不惊，无论是上次去鹏城壹号，还是接下来的短暂接触。 如果这份处变不惊换在闻堰自己身上，他可以理解为足够的见识以及底气所堆砌而成。 而放在卫笙这样一个姑娘身上，他觉得挺有趣的，但有趣归有趣，闻堰看来，崔贤配她仍旧绰绰有余。 至于邵秉然，他自然知道邵秉然看似温和内心清高得很，凡夫俗子怕是入不了他的眼，本以为顺嘴一问堵住了邵秉然的话头。 但没想到，对方系上袖口顿了顿，口中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然后403寝室里就出现了片刻的寂静。 崔贤终于舍得将盯在电脑屏幕上的目光缓缓移开，放在了镜子前的邵秉然身上。 荣小山正为发现身上穿着的已经是衣柜里最得体的一套衣服而懊恼不已，听了这话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紧接着刷地转头瞪圆了眼珠。 闻堰也在一愣过后，就保持着弯腰将一条腿套进裤子里的姿势一动没动。 邵秉然刚才说？ “嗯。” 闻堰扬起下巴睁着眼睛，从那镜子里仔细地看了看邵秉然的表情，似乎是在确定他有无在开玩笑。 随即他又将目光移向了崔贤。 这道嗯，可着实有点公然挑衅的意思。 说白了，代表着我正在觊觎你的女朋友。 他们倒是知道邵秉然也是二人的中学同学。 “葛大校花到楼下了，咦？卫笙也在？”荣小山开口打破了满室的寂静。 崔贤伸着懒腰坐起身来。 …… 卫笙今日穿了一套纯白色的宽松运动装，因为自三年前重伤以后身体有很长一段时间怕冷，甚至直到现在仍旧不爱出汗，所以来到鹏城后向来以防日晒长袖遮身。 这身装扮倒是很像出去郊游，尤其背后挎着个单肩包，衬得整个人少了几分往日板洁中清沉冷调，多了几分青春朝气。 衣衫的质感很好，她身形纤细，宽松间令人带着几分随性和飘逸，跟此刻走出寝室大楼的崔贤正好配上了情侣装。 崔贤穿的也是一套白色运动装。 他长得本就干净清俊，穿什么都是好看，而这一身运动装扮倒显得整个人多了几分烟火气，那方葛井秋就不禁朝着卫笙啧啧摇头，直道男方是有意穿着情侣装下来太不厚道。 不过令卫笙稍有些失望的是，他并没有表现出对于自己此刻并没有飞去S海，而是出现在男生寝室楼下的丝毫惊喜。 她摇头笑着迎上前去，“你知道？” “我知道他们离开的队伍里没有你。”他笑着接过卫笙递过来的背包，动作熟悉自然的叫一旁几人不禁扭过脸去。 卫笙就双手揣进衣兜，瞥了他一眼便笑着跟其他人打了招呼，然后又低声问道，“所以你就打算敌不动我不动？” “我是等在寝室里静观敌动。”他不禁伸手在她脸上捏了一把。 卫笙将手甩开，含笑道了句生日快乐，随即抬腕看表道，“走吧，再晚我怕赶不上广播了。” 其他人纷纷讶异，原来今天是崔贤的生日。 今日闻堰开着他那辆伊柯丽斯日跑指名道姓要载葛大校花，言道香车配美人，实则是打算单独因徐佳佳那事跟葛井秋道歉，只是葛美女并不买账，仍旧踏上了田圈圈的本田雅阁，最终闻堰只得载着荣小山，留下一阵尾气，于前方悻悻开道。 908.第908章 科技的震撼（二更） 九月的鹏城，俨然形成了酷热的火炉，地面都滚烫滚烫的，站在街边，望着眼前的道路，都能够看到空气中肉眼可见的热浪。 而今天的太阳，更是出奇的灼人。 湛蓝的天空，明媚的阳光下，卫笙正关上车门眺望中华赛道公园。 卫笙所指的广播，众人来前并未能理解是什么意思。 原来，是指那扩散在整座公园园区的大喇叭，清浅的音乐中，竟有解说员在进行着开场白。 此刻站在公园对面唯一空着车位的停车场时，卫笙望着那眼前的人山人海都不禁有些头痛。 “听说就开幕当天免门票，人肯定多，明天过后票价六十呢。”田圈圈锁上车门时开口说道。 “本市居民半价，持老年证和身高不到一米二的儿童免费。”卫笙笑着回应了句，已经拿出一顶鸭舌帽扣在脑袋上，算是堪堪防晒，其实这公园赛道她也没有来过，毕竟刚刚落成，而她又没有回来几日。 因重生国际鹏城分公司大楼的九层以上，就是翊卫地产鹏城分公司，所以眼下知道的这些，还都是前几天在公司时特地叫来翊卫的负责人了解到的。 田圈圈诧异笑道，“卫笙，你真是第一次到鹏城？我看对咱们鹏城的新鲜事比我都清楚。” 这赛道公园可不就是鹏城近期最大的新鲜事，田圈圈整天泡在网络上了解到眼前这些，平日见卫笙上网时间照比她差远了，但说起什么来却头头是道了解的比她还要详细。 闻堰笑着关上车门，“那是董浩杰的车吧。” 田圈圈就将手遮在眼帘上眺望过去，“是我们社长的，那边几辆都是咱们社团的车，今天鹏大没少来人，走走走！快进去见识见识什么叫赛道公园！”说着话，已经招呼葛井秋等人朝公园内走去。 卫笙和崔贤对视一眼，也是举步朝着公园内走去。 跟着人潮进入巨大的铁门，就是一条柏油马路，肉眼可见地向下蜿蜒，因为弧度太高，两侧人行道自弧度向下开始排列阶梯，也就是中间通车，两侧梯阶向下供人徒步。 有那淘气的则顺着中央的柏油路巨大弧度直接快跑下冲，多是年轻人，而卫笙一行人则是自动随着人流分列到两侧走那台阶，从台阶朝外眺望，葛井秋惊愕道，“这么高？底下竟然是湖？” 的确，这巨大的下坡犹如一道拱桥，两侧下方竟是一座巨大的人工湖，而且距离湖面的确有段距离。 几位身旁的老者不住点头，“这绿化，做得好啊！有山有水有树，好好好！” “可不是嘛！早晨过来散散步，老陈，咱们组个快走队吧？听说小区里老钱她组了十几个人，以后要天天早上过来溜溜。”一名老太太笑声洪亮。 “可以可以，你看下面丛林密布，回归原生态嘛，就过来走步！” “听说人家国外早就有了，是仿人家的。”伴随在老太太身边的一名年轻人不屑说道，仿佛懂得不少。 老太太又笑，“人家国外的给老头老太免门票嘛！这孩子！” 年轻人再次不屑笑道，“老板也不是鹏城人，还不是为了巴结咱们鹏城本地人，顺便用你们这群老头老太太给他们凑点人气。” 卫笙就在旁边，听了笑笑没有说话。 园区内的确有山，是在公园的尽头，将一面山壁囊括进来，主要就是一条上下坡路，从坡路上行自可进入山内，还有一道人工瀑布，其实靠近大山的一面还没有全部修建完成，翊卫地产正在争取山林开采权。 这座公园无论是从投资水准还是园区设计，卫笙敢保证不逊色于国外的任何一个公园赛道，可以说是集国际优点于一身。 因为是过来人，无论是投资于这家公园，还是投资烧钱般的设备研发，卫笙都无疑比常人更加敢于砸下大的手笔，只因她目标明确，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而走到今天，她亦是愈发学会要么不做，要做就做最好的。 此刻园内人声鼎沸，但并不足以掩盖扩音器中伴随着轻柔的音乐、解说员那舒缓地介绍声。 卫笙看了看表，落后众人一步给罗全琨拨去电话，待挂掉电话，她赶上正在下坡以后看那路段介绍图的众人，“往游乐场去吧，距离入口不远。” 几名女生闻言都是附和，真要让她们徒步走到后面的科技园或是热带园的确有些太难为她们了，毕竟除了田圈圈以外，葛井秋和阮枝琪今天穿的都是高跟鞋，而公园里不让车进，因为刚刚开幕也没有什么租车的。 她们本就是来看个热闹，倒也不打算太过折腾自己，听闻游乐园距离入口不远，当下一拍即合。 几名男生只得先行陪着。 然而就在这时，周围忽然响起连片的惊呼声，人群也都不约而同地停住了脚步。 只见那园区里面，放眼望去成片的树林里端，忽然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冲天而起，仔细看去，是两根几十米长的巨型钢架，托着一片金属质感十足的观众席径直昂首冲天。 解说员地声音亦是适时地响彻耳畔：“除了阶段性赛道固定观众席位以外，园林内设五张巨型悬空席，可从平地架空至距离地面三十米高度，可移动型追踪比赛车辆全场缓速运转，高低可调，已经达到目前世界上最先水平。” 这一幕的确有够震撼，只见在第一张钢铁构造的观众席拔高冲天罢了，又是几张相同席位自四面八方缓缓架高，于这园区中，四处可见那伸长的巨大托臂，笼罩在园林上空，声势相当骇人，无比震撼，如此科技感十足的一幕不禁叫人胳膊上泛起一层的鸡皮疙瘩。 而那托臂，的确带着悬空的观众席位缓缓在天空中移动开来，仿佛乌云遮日，却无比平稳，时高时低。 解说员再次笑声响起，“悬空席位经过近百次启动测试，不但可以保证观众高空观赛的安全性，还可以保证观众置身其中不会感到哪怕一丁点的移动和旋转，相信很多朋友到了现在已经跟我一样开始跃跃欲试了。” 闻堰瞪着眼珠道，“太牛掰了！” 909.第909章 效力中华队（三更） 田圈圈显然也没有在事先听说还有这个惊喜，吃惊地道，“国外赛道都没听说过！” 而此刻，无论是罗全琨一行，还是一些从各地闻讯赶来的专业赛手，置身于园区中看到眼前一幕也都纷纷瞳孔紧缩，这得舍得耗费怎样的人力物力和财力，才能打造出这般震撼场面。 如果赛道的确达到国际上的专业水平，那么这家中华赛道公园，无疑在国际上都可以进入首屈一指地行列，他们毫不怀疑。 包括此刻站在园区内的平冈福磨。 他曾毕业于R国铃鹿赛车学校，拿下1998R国F3大奖赛专业组冠军，之后定居英国参加英国方程式比赛。 于2000年英国F3锦标赛：卡林赛事第三，四次赢得锦标赛，法国F3锦标赛Spa站冠军，又于2002F1约旦大奖赛为英美车队作为试车手，正式踏上F1道路，在今年已经转战回国。 今次Z国打起亚洲第一赛道公园落成的旗号，不但车迷圈中骂战不断沸腾开来，就连一些专业赛手亦是按捺不住亲自赶来，一个好的赛道对车手的吸引力，绝不亚于美女对于正常男人的吸引力。 平冈福磨就是赶来队伍的其中之一。 “大家大概也都听说过负责园林开发的翊卫地产隶属重生国际，据说重生国际在今年下阶段的广告标语将是：重生国际，代表科技。好吧，他们已经足够让我们直观的感受到科技魅力，停留在原地的朋友可以放心大胆的进入园区，不用担心头顶悬空观众席。” 扩音器中再次响起解说员的声音，平冈福磨在听罢翻译，麦色的脸上露出一抹寡淡的笑容，用日语淡淡地道，“代表科技？哼。” 说罢，便带人直奔那园区当中。 …… 抵达游乐场，在其他几人分散游玩的档口，卫笙跟崔贤说明要见个朋友，便独自一人来到了海盗船畔的冰激凌屋，罗全琨已经带着一行人等待在那，简易房中的靠窗位置，屋子里还有几名吃着冰激凌面色兴奋的青年男女。 卫笙一眼就望见了徐佳佳，后者自然也看见了她。 徐佳佳身旁还有几名年轻人，卫笙不认识，只一扫，便走向了里面的罗全琨，同时她的脸上亦是扬起笑容。 罗全琨立即起身，伸手与卫笙相握，“卫……” 在熟知了卫笙身份以后，罗全琨本要道句卫总，却被卫笙伸手竖在唇边摇头笑笑，双方落座。 简易房中的桌子只够坐四个人，但是罗全琨今天带了五名年轻人，其中还有一个年纪看上去十二三岁大的女孩，因位置不够，几人都是坐在塑料凳上，朝外扩了些，算是零散坐在一旁，面对着的却都是这张桌子。 卫笙目光简单的在几人身上扫视了一圈，顿时被那邋遢的相貌惊了一下，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来。 “这就是我跟你们提及的卫总，卫笙。”罗全琨压低声音含笑着道。 几名外国青年肤色各异，目光都是炯炯地打量在卫笙身上，而卫笙则是在朝几人笑过，目光盯在那十二三岁的小女孩身上，“马初心？” “主将姐姐！”马初心长相甜美，一双大眼睛水灵灵地望在卫笙身上，听闻她认得自己，已经乐开了花。 卫笙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看向罗全琨。 罗全琨解释道，“初心父亲是原公牛队的队长，老马说当年在京城体育场时你们见过，他早年比赛把腿撞断，有意培养初心啊！这孩子也争气，非常聪明。老马听说我现在在跟你干，急忙就把孩子推了过来，说要你带带她。” 说到这他又笑道，“你没时间不要紧，我亲自教她还是够用的。” 卫笙闻言再次笑着看向马初心，“练到哪了？” 马初心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刚在京城拿下职业卡丁车驾照，罗叔叔说让我晋级F3练起。” 卫笙闻言颔首，天赋确实不错。不过别看马初心年纪不大，还远远算不上天才行列，国外F1运动发达国家，孩子大多从小时就开始练起，儿童卡丁车职业比赛不乏有之，接连晋级到F3，再步入F1的年轻人也是不少。 卫笙这才转目看向其他四人，压下心中怪异接过罗全琨递上来的赛手资料。事实上她几乎不用看，背都能够背得出面前四人曾有过、或本该即将取得如何傲人的成绩。 翻开资料的第一页，是罗全琨自己笔述，每份资料相对应地贴了赛手照片。 第一个，维伦夫。 加拿大人，前世界冠军老维伦夫之子。 1996年以美国印第赛车冠军的身份闯入F1。 纯正的“老式”赛车气质，赛场上非常勇猛，根本不害怕撞车，1996年他的首场F1大奖赛就获得了亚军，直到2000年加入英美车队，随着F1竞赛规则的变化，威廉姆斯车队失去了优势，整个赛季11次中途退出比赛，一分未得。 卫笙抬头看向面前白人男子，方圆的脸蛋上很有些粗犷气质，是这四人当中长相最正常的一个。 而卫笙知道，这个男人在历经不顺后，重新将他的勇猛发挥在职业赛上，不退反进声势骇人，将成为国际赛手中声名赫赫的人物，在两年后的赛季更是即将拿下欧洲赛季总冠军的头衔。 而现在，他离开了英美车队，正式效力于中华队。 第二位，宗塔（RicardoZonta）巴西人，卫笙清楚的知道，这个看上去粗胖得不像赛车手的巴西小伙子，稀松的毛发下，却有着天生的神力，10岁的时候就跟父亲学习驾驶卡丁赛车。 也曾效力于英美车队，在2001年赛季当中，因为英美车队的赛车稳定性差而表现得差强人意，当赛车没了问题，他的发挥却出现了问题，在巴西站比赛练习赛中意外受伤缺席了四站比赛，位置被萨罗取代，自此表现平平，被罗全琨收归麾下。 同样，他真正的发光亦是在这次挫败过后，卫笙在后世曾对上过他，那时的宗塔绝对算是她的前辈，天生神力，操控性极强，驾驶F1比常人有着更大的优势，就像是……大人骑着儿童车，有些夸张，却也不尽是夸张。 徐佳佳正在跟董浩杰等人低语控诉卫笙的恶行，同时也不禁对于卫笙跟一群长相古怪的外国人坐在一起感到奇怪。 910.第910章 奇人怪相（四更） 接下来的二人，一个是来自法国的巴顿，年纪看着略大，相貌比同龄人显得更为苍老，但却有着丰富的经验、冷静的头脑，最主要的是外界传言他对赛道有着天生的超强记忆力，不同于其他人需要对此进行专业的训练，任何赛道巴顿只要跑过一圈，即可以快速判定所有弯道漂移距离，有着车坛天才的称号。 同样不幸的是，每一位优秀的人物，在即将成功以前总会遭遇这样那样的挫败，罗全琨也正是在这个时候找上了他。 其实卫笙给罗全琨列出的名单远远超过这四个人，但其他人或取得了这样那样的成就，或在车队风头正盛，哪里肯操着一股抛却一切的疯劲听从罗全琨的游说，而这几位却正值低迷，刚好揽入囊中。 最后一位来自芬兰的萨罗，就是那位取代过宗塔的赛手。算是整体表现出色的一位赛手，精通赛车维修，他曾在练习赛中接替过受伤的宗塔，后来先后进入法拉利、埃尔文等车队接替伤员踏上征程，人送外号救火队员，身材精瘦皮肤晒成麦色，看起来更像是一块皱巴巴的木杆。 好吧。 除了维伦夫肤白粗狂看上去像是个正常人，另外三名，无论是天生神力外形粗胖的宗塔； 还是有着超强记忆力和丰富经验，只是看上去长得有些着急的巴顿； 再或是各方面发挥稳定的救火队员萨罗； 看上去，都很难为车队打出想要的气势。 虽说知道这四位在后世都是国际上声名显赫的人物，但目前的状况，基本都是在晋级F1比赛中拿下过各种傲人的成绩，后又在F1正式比赛当中发挥不稳接连失利，加上长相就叫人难以重视，正处于事业的低谷期。 放下手中资料，卫笙闭目笑笑，Z国古话奇人怪相，不就是说，能成大事者长相惊奇天赋异禀，或者也正是这样的人才肯付出照比常人更多的努力。 此刻，救火队员萨罗皱巴巴的精瘦面容上，一双小眼睛眯成一条缝隙，用英语向罗全琨问道，“教练，看上去新老板对我们不太买账？” 卫笙赶忙睁开眼，“不要误会，选择几位自然是对几位的能力深信不疑，希望我们将来合作愉快。”她伸出手。 几人对视一眼，维伦夫最先笑着伸出手，豪迈道，“如果不是罗教练几次向我们提起过你，我也很难相信坐在我对面的将会是我们未来的领队！听说你曾战败过加纳德，有时间我要跟你比试！” “领队不敢当，几位也不用将我当作老板，在Z国有任何需要，罗教练办不了的都可以直接联系我，随时随地。”卫笙又跟几位摇钱树相继握手。 几人听闻此言纷纷表示来到Z国想要在鹏城自由玩上几天，可是罗全琨不给放假。 卫笙当下拍板为众人放假，惹得罗全琨苦笑连连，而其他几人则好感大增，叫嚷着表示感谢。 扯了几句皮后，卫笙便只道还有朋友，先行告辞。 徐佳佳坐在远处也听不见一群人在那边说着什么，但董浩杰告诉她，这两年有不少外国人在他们国家混不下去了，就来到Z国，有上学的，有上班的，甚至还有什么也不是却在大学当外教的，就愿意泡Z国的小姑娘，像卫笙这种…… 董浩杰笑笑道，“现在的女孩，以为认识几个外国人就了不得了，其实人家打的什么主意，我们男人最清楚。行了，这事我帮你办，不就把田圈圈给踢出去吗？明天开学我就找她。” 徐佳佳面上顿时露出笑容，从那窗外看向卫笙背影，眼中不禁闪过一丝轻蔑。 “走吧，我叔叔给我们安排了车，待会坐车往里走。”董浩杰端着手中可乐站起身道。 众人纷纷附和，这次过来主要是找人谈即将开赛的鹏程大学杯赛车场地的。 …… 卫笙回到队伍中时，其他一众人也都游玩归来再次集合，经过闻堰等几名男生游说，女生们则是答应前往其他园区，观看正宗的比赛赛道。 其实赛道已经可见，游乐场路段的局部赛道就铺设在游乐园外圈区域，宽大的路面两侧有防护栏，并设有指示牌不允许游客踏入。 田圈圈在了解一圈后，路上为众人解释，“说赛场可以容纳上万观众，悬空观众台一共五张，每张可容纳两百人，一共千人，还有赛场周围分段的固定观众台，加在一起可容纳五千人，其余的还有分段站票，根据赛道难易程度价格都不同。” “站票？”葛井秋疑惑。 “就是站在这看啊。”田圈圈指了指身旁的赛道防护栏，“游乐场的听说便宜。” 阮枝琪更是不解，“那赛车一下子就过去了，看一眼还得花钱，太不合理了吧？” 闻堰接口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像是热带雨林那边的‘鹏城弯’，赛道有相当的难度，过弯需要技巧，那一段路非常精彩，对不懂行的或许不值得，对车迷可就是千金难求，有的是人愿意花大价钱买到那个路段。” 邵秉然仰起头看向天空中仍旧在展示的悬空席，“不过真正有钱的群体，或者对职业车迷来说，能俯瞰全场的悬空席恐怕才是最抢手的，这么大的工程，了不起啊。” “的确了不起。”崔贤清俊面容上亦是露出笑容。 然后就在这刻，几张悬空观众席上，忽然撒下巨大的红色条幅，只见上方几个金色大字异常惹眼：生日快乐。 五个悬空观众席上，五张巨大的红幅，自四面八方的游客抬首都可观望得见，崔贤先是愣了愣，转目看向身旁卫笙，就见她正勾着嘴角颇有些自得地撕扯糖纸，若无其事地将糖块含在嘴里，那表情，志得意满之意已经溢于言表。 崔贤面色呈现出片刻的凝滞，惊喜是有的，但无疑尴尬更胜。 尤其身旁卫笙见他没有反应，便正色道，“看看，千万人在为你庆生。” 天空中又紧接着绽放出几道明艳的礼花，在湛蓝的白日下绚丽散开。 卫笙笑出几分得意，却不知身旁那人的手脚都僵了僵。 葛井秋在仰头吃惊过后回眸笑说，“对啊，今天正好也是崔贤生日吧？小琪，你说现在人追女孩子的手法怎么越来越老套？” 911.第911章 男人心，海底针（五更） “要是我，恐怕都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田圈圈亮起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阮枝琪却跟老套的卫笙颇有些不谋而合，“多好啊，这么大场面，换我说不定就嫁了。” “吹吧。”葛井秋笑着白了她一眼。 几番对话，无疑令那清俊面容上闪过古怪，转目看向卫笙的眸子中，不难看出几分哀怨。 卫笙不解地仰头望去，老套吗？ 当年在万城大楼那次，他不还挺开心的。 男人心，真是海底针。 这道插曲只是一闪即过，而待那众人朝前走去，他就忽然伸手将她揽在怀里，低头凑近耳畔低声地道，“不用千万人，今晚就你跟我好不好？” 这低哑透着浓浓磁性地嗓音，轮到卫笙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转目去看，就对上了他一双晶亮中闪着揶揄地眼睛，整个人叼着糖块跳开老远，低声道，“臭不要脸。” 说完就撒腿朝着众人追去。 望着那一袭白色宽松运动衣的纤细背影，他露出笑容迈动长腿，紧跟了上去。 几大园区在平日里都是分割开来的，不连接时亦是可以单独作为小型的赛车场地，比赛时赛道全部打通，今日整座全区尽数开放，越往里走，人就越发稀少。 热带雨林的深绿色牌匾展现在眼前，脚下踩着的就是赛道，大门颇有些侏罗纪公园的既视感，踏着赛道步入其中，就可以见到早前在桥上望见的茂密丛林，不知道这得需要植多少的树才能做到。 “这要出车祸不得引发火灾？”被眼前场面所震撼的荣小山吃惊张嘴，很难想象市里可以做出这样的场景，倒像是电影里看见的。虽然这距离主市区也算有段距离。 只见除了行人道路以外，赛道顺着浓密丛林蜿蜒挺进，那道路两旁可都是大树，而F1赛事时常发生意外，真要出了车祸，林子烧了怎么办？ 卫笙接口笑道，“园林中引进了当今最先进的排水灭火系统，而且设计上，在难度路面避开了易燃体，引发火灾的可能性十分小。” 说罢见众人都转目望着她看，卫笙又道，“门口牌子上写的。” 这时，赛道上忽然开过一辆敞篷越野，上面载着几个人，正是罗全琨一行四人，萨罗正在车上挤眉弄眼地朝这边抬手打招呼，田圈圈直笑说外国人真热情。 这敞篷越野是园区内专门搭载工作人员用的，至于罗全琨等人为什么会坐在车上，卫笙此刻也是疑惑。 而罗全琨这方车子刚刚驶过，后面再次响起发动机的马达轰鸣声，又一辆军绿色的敞篷越野自大门驶入，从卫笙等人身边耀武扬威地开了过去。 “徐佳佳？”葛井秋疑惑出声。 “徐佳佳是跟董浩杰一起来的？”邵秉然扬起下巴凝眉望着那车上几人，只见董浩杰此刻正在越野车上站起身来，回身望着站在原地目视着他们离去的葛井秋一众人等。 第二辆越野上坐着的，正是董浩杰以及徐佳佳和几名鹏大车友俱乐部的学生，此刻车子已经威风凛凛地开远了去。 阮枝琪见到徐佳佳就不禁想起那日羞辱，一张脸略微涨红道，“牛气什么。” “估计是认识这的人，车应该是公园里的。”闻堰沉着脸说道。他的这位前女友可真是交游广阔。 荣小山不以为意道，“可能是来谈场地的，不是说正要举办鹏大杯极速竞赛吗。” 邵秉然也面露恍然，“董浩杰好像刚到长安一汽拉了十万块的赞助费。” 闻堰笑着说，“这事啊，他还找过我，想拉华裔的赞助，我没理他。” “怪不得这么牛逼。”荣小山摇了摇头。 赛车俱乐部的成员，尤其那些核心成员，在学校里属于典型的嚣张群体，这跟俱乐部的性质有很大关系。 与此同时，卫笙已经接到了罗全琨的电话，就走到一旁接听。 “喂！刚才我带着他们找刘经理，打算先看看车，正好几个R国赛车手在总务部闹，要求见我们赛场管理，意思是打算在赛道试行，宗塔正好跟他们领队有过节，就告诉他们这场地是给咱们车队练习用的，现在掐起来了，都吵着要比试！” “我也是不想啊，但他们火气太旺了嘛，现在已经往科技园赶过去了，你看能不能叫刘经理把科技园赛道封一下，再发个广播？” 罗全琨的语气里冒着浓浓的得意和恶意，似乎是在给身旁别人听的，卫笙不禁苦笑。 “要不这帮狗崽子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啊，大家这会儿兴致都挺高的，你看能不能行个方便？”罗全琨又在电话里大声说道。 电话那头就响起几道叫骂，R语搀杂着并不纯正的中文，“愚蠢的东西！你在骂谁是狗！” 紧接着宗塔和巴顿几人叫嚣着的怒骂声，英文中搀杂着巴西话和法语，听上去颇为激烈。 “老刘怎么说，会不会影响到游客？”卫笙漫步跟在前方几人身后十米开外的距离，这园区她也是才来参观，对设施等了解的也不是很详尽，更摸不准这会儿用科技园比赛会不会闹出乱子。 “刘总说影响倒不会影响，就是车挺贵的，他不敢做主。”罗全琨径直说道。 “那你就让老刘安排，罗教，这可是首赛，只准赢不许输。”卫笙压低声音，面上不禁闪过一丝凝重。这会儿见罗全琨几人已经赶往科技园，而现下准备出的三辆F1就陈列在科技园中，那儿也是比赛的起点所在。 兴致正高倒也不好泼下冷水，何况罗全琨是个做事稳妥的人，他提出要求必然有其考虑，只是车队刚刚成立，即便不是正规赛，也是回国后的首次出赛，这要是输了，脸面可就算彻底折了。 罗全琨笑着答应了一声，随即啪嗒一下挂掉了电话。 卫笙拿着手机充愣了两秒钟，也是面色无奈地收起了电话。 很快，排列在园区各个角落的大喇叭中就开始广播，言道一小时后科技园区将上演小型表演赛，请工作人员为赛道清场，请观赛群众遵守秩序等。 几人对视一眼，都是纷纷抬腕看表，闻堰说，“抓紧吧，上个园区走了小四十分钟才出来。” —— 感觉很多朋友看不到我解释的重复章节的问题，在这再郑重说明一下吧，以免引来很多误会，下次就不提了。首先作者后台并没有删除章节的权限，也就是说重复收费是不会发生的，重复章节一般出现在什么情况呢，例如今天发的某章节内容违规，被网站审核组屏蔽了，再放出来的时候应该是正常的，但网站有抽风因素，大部分读者看到的是正常的，还有部分读者可能发现怎么两章是一样的内容？这个时候只需要回到书架，删除本书，当时会弹出来一道提示，询问你是否删除本地文件，你打勾，就好了。等于清空手机里的缓存，再重新搜索本书，进来的内容就都是正常的了，不存在重复收费，只是章节里面抽风的内容显示正常了。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作者上传的时候手抖，一张传了两次，这种情况同样不会重复收费，因为我没有删除章节的权限，只会把新的内容替换到你订阅过的上一章节中，你订阅过的章节内容变成新的了，还是那个办法，回到书架删除本书，再搜索进来看到正常的，完活。（这段话不计入正文字数） 912.第912章 珍贵的礼物 “中华赛道公园。” 公园门前的一辆黑色红旗轿车中，刘青平坐在副驾驶位弯着身子，双手搭在挡风玻璃下抬起头，尽可能地看清对面公园那块黑金招牌。 她到底打算做什么。 这时，驾驶位大门被人打开，季龙正小跑钻进车中，手里拿着两张卷饼，腋下还夹了两瓶冰凉的矿泉水。 “刘部，要不咱们也进去吧？”季龙将一张饼交给刘青平开口说道。 后者沉吟着接过，摇首靠向座椅靠背，“再等等吧。” “可咱们都来一个星期了，就上次在鹏城见过她一次，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季龙抹了把脸上的汗，因为天气炎热，发丝已经湿答答地贴在脸上，令人难受得很。而就这种情况，他已经陪着刘青平忍受了整整一个星期。 从那日跟卫笙在学校对面的咖啡馆见过后，季龙就跟随刘青平整日跟着她。 卫笙去公司，他们就在外面车里蒸桑拿。 卫笙去学校，他们还在外面车里蒸桑拿。 卫笙去崔贤家，他们仍旧在外面车里蒸桑拿。 就是卫笙去夜总会，他们仍旧……当时是晚上，还稍好一些。 现在季龙已经清楚的知道，那个在鹏城大学外初见的女孩不是在跟刘部装，而是人家确实牛逼，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悠哉过着学生日子，可一到重生国际前呼后拥瞬间就成了老总。 所以这万恶的社会，真正的有钱人过的都低调，可自己又不是有钱人，怎么过的比人家还低调呢？季龙窝在车里狠狠咬下一口卷饼。 “再等等吧。”身旁响起刘青平的叹息声。 刘青平有着太多的理由无法离开鹏城，卫笙的突然出现，她这三年在哪，又做了什么，接触了什么人，有无对MSS有必要的线索，还有就是，那项窃听行动，目前为止国内领头通讯企业，还未参与进来的只有重生国际。 刘建仁一直在回避，刘青平也在最大程度上给予了他回避的空间，但三年的时间，重生国际无疑在国际上彻底打开了市场，听说新品要在一些销量大国开什么新品发布会，很吸人眼球，这令刘青平觉得时机到了。 …… 科技园，整栋建设独特的三层高环形大楼，墙体均为钢化玻璃所致，重生国际的硕大招牌挑高悬空，入门即是一人高的重生国际cs998，亦是重生国际创始以来的第一部面世产品。 或许旁人看了这幕不觉什么，甚至于近两年间手机已经开始彻底步入触控屏的行列，国有品牌不断崛起，种种价格低廉款式奢华的手机在电视直销上卖得异常火热，再回头去看cs998无疑老得掉牙。 但在卫笙看来，心中难免有些缅怀。 虽说有着西里尔来自后世的提点，但看着菜谱都不一定就能做出一道精美可口的菜式，何况手机研发，当年的技术水平非常有限，仍旧要依靠初始团队彻夜钻研，反复测试。成功后的喜悦、面世时的期待，种种记忆悄然萦绕心头。 园区碧绿的草坪，重生国际的招牌，在那大楼内更是讲述着重生国际历年的创举以及发家史，聘用专业的解说员于门前含笑等候愿意参观的游客。 同时还有车间流水线的展示，以及硬件、软件研发部门等多种展示供人参观。 而此刻，宽阔的草坪周边，原本平铺于地面的栏杆正在缓缓升高，将那赛场圈入其中。 卫笙双手拄着栏杆，背脊懒洋洋地靠在崔贤怀里，烈日当头，压低帽檐似乎能显得阴凉一些。 葛井秋几名407寝室的女生纷纷对视，如果说早前还对两人间的感情持怀疑态度，那么近期接触下来无疑再没了那些想法，只因两人间的大小动作无不透露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不显轰轰烈烈，甚至有些轻轻浅浅地，但偶有的眼神交流再或是会心一笑无不透露出那股浓浓的，你中有我的味道。 葛井秋向来觉得很了解各种恋爱关系，男女处在一起，无非就是三天小吵五天大吵，尤其当男人觉得已经拥有了你，就开始施行所谓的管束权利，你晚接个电话或许就开始了一场莫名的较劲，说白了，恋爱关系就是一场不是你压住我，就是我压住你的斗争。 但是这种情况，起码接触至今，还没在卫笙和崔贤的身上发生过，甚至于两人一个简单的拥抱和牵手都透着自然而然的舒服，仿佛理所应当。他们从不刻意的秀些什么在其他人面前以示恩爱，也从不有意的避讳什么，总是有些顺其自然的意思。 “羡慕？”闻堰的声音忽然自葛井秋耳畔响起，后者一转头就对上了近在咫尺的一张俊脸。 闻堰就笑笑直起身来，望着那边的崔贤二人道，“不过要说卫笙没什么特别也不尽然，你看她回来以后，这小子人都活了。” “最近是比我刚认识他那会儿有礼貌了。”葛井秋朝后退了一步若无其事地道。 而此刻，崔贤却是将下巴垫在她的肩膀清浅笑问，“有礼物吗？” 卫笙正注视着赛道尽头的检修站方向，闻言愣了一下，伸手指向来时的方向，“那还不算吗？” 他摇了摇头，“我不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她有些红了脸地矫情问道。 他笑笑道，“不然我送你样东西。” 说罢低声补充道，“你一定喜欢。” 卫笙眼睛里冒出雾气，盯着他那双好看的眼睛开始躲闪，愈发矫情地低声道，“你这人怎么这么坏。” 这话令崔贤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微笑将背脊上那只卫笙的单肩包拎了下来，他拉开拉链从里面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盒子。 这回换卫笙愣住了。 这盒子她记得，是崔贤上车以后从他的车子前抽屉里拿出来的，顺手就装在了她的背包里，当时她也没在意，“送我的？” 卫笙接过以后将盖子掀起，只见里面放着一只银灰色的直板手机，顿时古怪笑道，“现在都流行触屏的了。” 913.第913章 那你就继续贱着吧 他仍旧揽着她的腰，将下巴垫在她的肩头，腾出一只拇指刮擦了一下手机的底座，只见那微微凸出一个圆形的‘电源口’。 就像是汽车尾巴后面的排气管道，一般手机的插线口都是凹入机体，或跟机体持平，这凸出来的一块倒是有些抢眼，刚刚没仔细看还没看出来，而且它的粗度明显照比平常的插线口要粗上一圈。 卫笙又仔细观察了一下，乍一看，手机外观与市面上的手机外形没有任何区别，只是机体比普通手机要沉上许多，另外，其上行键、发送键、下行键沿右垂直线分布，显然与普通手机构造不同，所以仔细看下还是能够观察出它与市面上其他手机的不同之处。 “22口径，可容纳0.22英寸子弹四发。”他用拇指摩擦着‘电源口’。 卫笙惊了一下，立马将那手机倒转过来，令‘电源口’朝了外面的方向，毕竟没谁愿意拿着手枪，而枪口对着自己的胸膛。 “这是枪？”卫笙诧异了下，她知道钥匙链手枪和钢笔手枪近两年在西欧国家已经不难见到，甚至被NCC，也就是M国有线电视新闻网络专题报道过。 不过这两种手枪并不实用，可容量太小，留下一支以防万一倒还可以，但如此就无法变成消耗品，销量难以增进。所以除了特殊工作人员外，鲜少被人青睐，而又因为其隐蔽的特殊性质，令人防不胜防，是以监管很严，没有特殊渠道很难搞到手。 他挑眉点了点下巴，露出笑容道，“手机手枪，最早来自前南斯拉夫地区，一个克罗地亚武器商通过斯洛文尼亚向西欧走私了10支，不过还没入境就被当地武装扣下，那批货只内设了发射装置，并不能打电话。” “也就是说这部还能打电话？” 他仍旧拄着她的肩头点了点脑袋，“因为第一批机器有效射程不超过两米，唯一的优点就是能够伪装成手机，因为不符合犯罪集团的要求，造价和走私成本太高，所以制造商勒令停产了。” 他将她手里的手机再次调转过来，“其实手机手枪的研制和生产一直没有停止，并且还进行了既能打电话又能射击的研制尝试，这是第一批成果，通过特殊渠道拿到的，有人说这是目前流入亚洲这一部，可以在十米以内构成严重威胁，杀伤力较大，可以带着防身。” 卫笙也是不禁挑眉，拇指在那键盘上摩擦了一下，“这么珍贵。” “有些东西，制造商售卖的针对性很强，如果真的出现‘闻机色变’的情况，岂不是等同于断了自己的生路。” 卫笙有些稀罕地摸着手中枪支，看着直板机上的天线道，“这东西还挺有趣的，是什么原理？通过天线旋转推动强力弹簧发射子弹？” 他用手带着卫笙的拇指按在四号键上，“天线只起到掩人耳目的作用，与射击毫无关系，这4发子弹装进4个单独的小匣里，通过4个单独撞针撞击烧体，4发子弹会依次弹匣走向枪管，保险是第一排的3号键和第二排的4、5、6，扳机是拨号键。” 卫笙闻言了然地点了点头，也就是按动3、4、5、6会令子弹上膛，再看下拨号键等同扣动扳机。 她面色古怪地犹豫道，“如果我在拨号码的时候按下上膛键，那是不是在拨全号码以后，按下拨号键，子弹就出来了？那我这个姿势岂不等于自杀？” 见她孜孜不倦像个好学的孩子，他也是愈发露出笑容，“既然设计了拨打电话，当然会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除了四个保险键外，其他按键都具有锁定保险的功能，上膛时间会等待三秒，也就是说如果你在打电话，一连串的按下数字，哪怕中间按下保险键，也会被其他数字键再次锁定。” 说罢这话，他又慢悠悠地道，“除非你拨的号码，最后一位恰巧是上膛键，或者你的按键速度平均在每三秒拨出一个键以上，这样就会来不及锁定子弹进入枪管，那么当你按下拨号键……” 他顿了顿，带着卫笙的手指在那拨号键上轻轻按动了一下，唇边露出笑容，“砰！” 不得不说，卫笙这会儿脑子里正仔细运转着他的话，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了一跳，身子跟着一震，继而就用胳膊肘不轻不重地撞了他一下。 此刻再看这电话不禁神色古怪，崔贤说的几种情况也不是没有可能发生。 “这么较真干什么。”他仿佛看出她盯着手机在寻思什么，不紧不慢的笑，“就是留着防身，也不一定非要用它通话。” 卫笙也不禁觉得好笑，自己数次死里逃生，因为拨个电话不小心走火给自己一击毙命…… 就算自己没有一世英名，也当真是毁于一旦了。 崔贤将手机放进了卫笙的衣兜里，后者捧着那盒子打开看，见里面原本放置着手机的下面还有一些东西，是充电器和一小袋子弹。 “谢谢。”她吸了吸鼻子回眸望着他笑。 “客气。”他黏在了她身上似的，一双眸子看向远方检修站，“看来要开始了，你今天就是去见他们的？” 他指的是罗全琨以及几名本场赛手。 “嗯，向国际汽联申请了资格证，那些是咱们中华队的第一批战士。”卫笙笑着望向几人。 “中华队？中华赛道公园。”崔贤了然地念着，原来是这个意思，“你还挺爱国的。” “主要是有气势。” “嗯。”他用鼻尖刮擦着她的脖颈，小声地道，“还能更有气势一些。” 卫笙疑惑挑眉，“什么意思？” 他笑吟吟地将脸埋在她的脖颈，“晚上告诉你。” 卫笙就使劲抖了抖，“贱兮兮的。” 那方崔贤就将头抬起，一张面容在明媚阳光下愈发干净到令人窒息，额间碎发衬得面容透着些清冽，他盯着卫笙露出正色清浅地笑容，“可我只对你贱兮兮的。” 一语罢了，他自己都绷不住般，睁着眼睛噗哧一声乐了出来，俊脸之上倒犹如腊梅绽放。 望着他脸上孩子般的笑容，卫笙倒是愣了一愣，随即也嘟嘴笑了起来，“那你就继续贱着吧。” 914.第914章 甜圈儿报名 “那今天晚上……” 卫笙面色警惕，知道他送过东西开始光明正大的邀约了，“没门。” “可今天是我的生日。”他面色清淡地颇有几分理直气壮。 “没门。”卫笙盯着检修站方向臊着脸轻哼。 “我都送礼了。”他拧起眉头泄气道。 “没门。”她又岂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正派人物。 “我有钥匙！” 臭不要脸。 …… 听说科技园即将开赛，许多游客都是奔赴而来，田圈圈在这遇见了几个熟人，此刻正在一旁跟朋友谈笑。 董浩杰是自己找上闻堰的，他今日穿了一身颇为时尚的银灰色西装，扣子全系上只到胸口，里面似是什么也没穿，脖颈上戴着一条闪亮亮的铂金男士项链，脚上亦是蹬着与西装首饰相搭配的银色皮鞋。 在烈日下显得有点反光。 他来到闻堰身旁兀自点了一根香烟，又抽出一根向闻堰示意，见后者摆了摆手，便又收回了烟盒，“我跟徐佳佳就是朋友，她今天搭我车过来的。” 闻堰笑道，“分都分了，你们什么关系跟我没关系。” “这我知道，不过我说的是实话，也不想叫你误会，我认为有必要跟你说一声。”董浩杰吸着烟道，“毕竟你这朋友我还是想交下去。” 闻堰笑着双手扶住栏杆，“你们是过来谈场地的？” “对，这片一部分园林绿化工作，是我叔叔他们公司负责，听说我主持校园杯比赛，说要给我介绍这边的负责人，谈一下租用场地的事。”董浩杰慢条斯理地掐着烟，眺望远方已经从维修站缓缓驶出的赛车。 “谈妥了？” “人还没见着，这不临时有个比赛，负责人都在忙这事。今天这趟过来确实值了，到时我打算连悬空席一起谈下来。”董浩杰笑着回应。 闻堰问，“场地费探过口风了？” “单独开放一个园区五万块，比市价高，不过人家贵有贵的道理，公园赛场由40000多个水泥桩打地基，然后铺附了几米厚的聚苯乙烯泡沫塑胶，最后用土覆盖，跑车和F1都没问题，但这工程就是钱对吧？不多掏点谁给你平白磨损，到时候看悬空席要什么价格吧，最好控制在大伙交的门票钱以内。”董浩杰又潇洒地将香烟叼在嘴里。 “听说你们拿下长安的赞助了？” 董浩杰云淡风轻地点了点头，“嗯，这两天还要谈可口可乐的，看看他们愿不愿意花钱冠个名。问题应该不大，咱们的活动规模够吸引人，品牌方向也对路，一般商家不会吝啬这点小钱。” “比赛选手确定了？”闻堰转头看着他问道。 董浩杰这才露出些愁容，拧了拧眉，“再看情况吧。” 闻堰也就不再多问。 “有没有兴趣参加？等赞助费谈妥，具体花销确定下来，我打算在剩下的钱里拿出点做奖金，应该不会太低。”董浩杰忽然朝闻堰问道。 后者挑眉，“你看我最近像是很缺钱吗？” 这话令董浩杰摇首失笑，“也是，跟你闻大少谈钱是我脑袋短路了，成着，当我没说。” 这时，正走回来的田圈圈听见二人谈话，插言问道，“董浩杰，你看我能不能报名？” “你？开你那辆本田雅阁？”董浩杰怪异笑笑。 “雅阁怎么了？”田圈圈消瘦面容上有些不服，“你们要是随便报名我可就报了。” 董浩杰打量了她几眼，随即掐着烟头点了点头，“随便报，乐意报就报吧，别怪我没提醒你，目前为止报名的可都还没有女同学。” 田圈圈不屑笑笑，转身走到葛井秋几人身边说起有意报名的事。 几人闻言都是有些兴奋，阮枝琪道，“那敢情好，回头下课了我就陪你练车。” 田圈圈也瓮声道，“我刚还听董浩杰说，赢了有奖金，真拿着回头请你们大餐。” “力图拿个第一！”葛井秋也是信心十足地笑。 那方董浩杰听着几个女生谈论，不由得摇头失笑，这田圈圈还真以为开车和赛车是一码事呢？ 葛井秋又想起什么似的，朝卫笙喊道，“卫笙，甜圈儿要报名咱们校园杯，为了分享胜利果实，接下来几天陪她练车可就全寝统一行动啊，你没事就别乱跑了。” “好。”卫笙笑着答应了一句，此刻两辆车子已经双双驶离了起跑线，是试行路段，并非正式开赛。 大喇叭中已经介绍过两位赛手的个人资料，是临时由赛手自己准备的，对方派出的赛手叫做平冈福磨，算是战绩斐然的一位赛手，罗全琨派出了有着丰富实战经验和记忆能力，也是四人中年纪最大的巴顿。 虽说是试行，但是两位选手已然有着拼抢之意，又因为不是正规F1积分赛，所以战况颇有些激烈的意思，这会儿一红一白两辆F1正从卫笙身前的防护栏疾驰而过，引得靠近防护栏一杆女生发出惊呼。 卫笙就笑了，基本能够判断出巴顿的实战经验与操控能力都在那位R国车手之上，没有意外拿下比赛应该不难。 “崔贤。”这时，董浩杰又掐着烟头跟闻堰道别，转身走了两步来到崔贤身侧，“听说你有个朋友专门搞信托的，你回头有空帮我问问，有没有兴趣在我们校园杯出个赞助，也算是在校内打个广告，我信得过你。” 信托因是一种理财行为，公司信誉不高诓点钱就跑路了也是有之，所以董浩杰的一句我信得过你不是无的放矢。 只不过他也自有打算，当真拉到这个赞助，他也会附上理财是为自主行为，校方与社团方面概不负责的字样。 说罢这话，董浩杰又打量了几眼卫笙，早前徐佳佳说她练过功夫，三下五除二将她们一众女生欺负跑了，甚至将桶子扣在了徐佳佳的脑袋上，现在见这女孩长相漂亮斯斯文文的，还真看不出来。 董浩杰打量着卫笙忽然就是一愣，他又抬头看向维修站那几名外国男人，可不就是刚刚跟卫笙一道在冰激凌屋坐在一起的几人？ 915.第915章 多少人的童年梦 在崔贤给予董浩杰回应的时候。 人群中再次爆发出一阵惊呼，不过因为大多来自对面，卫笙这方视线不及之处，田圈圈一行人眺望半晌，都是因为看不到情形而抓心挠肝。 卫笙猜测应该是进入‘急速管道’障碍路段了。 事实上不是所有游客的位置，都能够近距离看到赛车擦身而过，赛道大部分是自草坪中央蜿蜒伸展，两侧都是碧绿三角草坪，再往外才是观众落脚点。至于急速管道，应当算这座科技园中最有趣的赛道。 灵感来自于当年在京城玩过的游戏机，其中名叫急速管道的关卡。 其实整个科技园的赛道，卫笙正是用后世的赛道经验，结合了当年在京城玩那摩托游戏机的有趣赛道创意而成，由她提出创意，国内研究其可行性，可以说中华公园的赛道足以满足不少的童年梦。 例如死亡田野、欲望沙漠、热带丛林、还有人工冰雪路面、以及赛场上需要F1并道行驶时候设计出的陨落星空，直线路段考验了车手直线空车能力。 别说整座公园，单说科技园之大就并非眼前一隅，更不是学校操场的塑胶跑道般大小。 刚刚车子驶出视线进入弯道，站在卫笙等人的角度就已经看不到车身了。 所以此刻，卫笙提议在正式开赛前到另一端占据一个较好的观赛位置，众人闻言纷纷响应，这不需要问及她为什么知道那边的地形更好，因为刚刚那端的观众惊呼声已经是最好的答案。 炎炎的烈日，高温的午后，因为草坪中央每隔一段都会建有喷水管道，细密的水流自管道中喷洒而出，浇灌在茵茵绿草之上，令那草叶布满了看似清爽的水珠。 灰色的柏油跑道上，是适用于F1规章的各式路标。 自地面腾升的防护栏，是整面网状，材质韧度极高，能够抵御车辆的撞击，铁灰色的网状护栏正好拦截在众人胸腹前，将人们阻隔在赛道之外。 卫笙和崔贤拉着手，就沿着防护栏向对面绕行，葛井秋、阮枝琪和甜圈儿三个女孩亦是有说有笑地，尤其阮枝琪，带了太阳伞，此刻撑着碧绿的伞面，聘聘婷婷，长发飘逸，不愧有着氧气美女之称。 董浩杰也招呼了一众俱乐部的成员，跟闻堰并行在一处，男生们大谈着赛车、讨论着赛场，气氛倒也显得和谐。 徐佳佳走在后面就有点不自然了，早前跟薛易搞暧昧，薛易碰见闻堰明显要顾及男人间的面子，令她觉得非常尴尬，更加感受到了某种忽视，就像是在男人的情谊和颜面面前，自己变得无关紧要了。 而此刻，她更加有些不懂，明明私下里对她百依百顺，甚至以能邀请到她一道前来而为荣的董浩杰，在碰见闻堰以后，同样有说有笑，甚至他们的关系仿佛要比早前还亲近了，自己反倒又成了局外人。 这些男人到底在想什么？难道董浩杰不应该因为自己而对闻堰处处发难，再或是视而不见吗。 她显然不会明白，在有些男人的眼中，朋友、面子、交际以及人脉远远要胜过陪伴在自己身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而在这些之外，他们才会显示出应有的体贴关爱，就好像她本身就难以企及和达到某一种圈子，所以当人们在圈子里，会自然地将她排斥在外，因为她无关紧要。 而当人们跳出圈子外，或者需要她的时候，她才会显得有那么些重要。 这种感觉随着每个人的交际以及成长过程都显然是有所经历的，往往发生在接触到某个不属于自己的圈子时，或多或少的感受到过某种程度上的忽视，而这多少亦是完全取决于自己在他人心中的份量。 此刻徐佳佳就完全感受不到自己的份量，这令她觉得压抑。 可就在这时，更加令徐佳佳感到愤怒的事情发生了，董浩杰竟然主动向卫笙搭话了。 夏日风闷。 卫笙正与崔贤并肩走在赛场外侧，只见两辆车子在试行一圈结束，双双回到维修站点。 没有意外，巴顿先行抵达。她注意到，后期平冈福磨基本就稳稳行驶在巴顿后方观察着他的路数。 这时，在后方跟众人叙话的董浩杰，已经抬步走到了崔贤身旁，先是朝崔贤点头示意了下，表示出应有的礼貌，才含笑看向隔壁的卫笙，“卫笙，认识一下，我是董浩杰，鹏大车友俱乐部的社长。” “久闻大名。”卫笙目光在董浩杰有些反光地身上打量了一眼。 这话并没夸张水分，自打入校的第一天就应该从葛井秋口中听说过他的名号，算是学校社团中鲜有的实权人物。 董浩杰却忽然有种受到了审视的感觉，不过他飒然一笑，“其实今天我们已经见过一次，就在游乐场的冰激凌屋，我看到你跟那几位车手坐在一起说话？你们认识？” 卫笙浅笑算是做了回应。 “我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想，有没有可能在我们校园杯举办的时候邀请到几位专业赛车手过来捧场，这样无疑会令我们的活动蓬荜生辉。”董浩杰目光炯炯地笑道。 卫笙和崔贤对视一眼，前者就不禁露出笑容，这董浩杰倒真是个干事情的人，走到哪都不忘了他的校园杯，拉赞助、谈场地，可谓是极尽所能，舍得下脸面利用起所有能利用的关系，这样的人就是以后走到社会上，也不是那些只知道玩乐的公子哥所能比拟的。 “我会帮你转达的。”她含笑回应着道，“不过不能保证。” 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显然不能让董浩杰满意，不过他也并不急于求成，因为短暂的交流也大抵令他能够摸出，对面女孩并不是他以往所接触那些，只需他略显风度，即能对他心生好感的姑娘，说白了，看着样貌温和，其实不太容易亲近。 所以略微停顿罢了，他含笑道了句谢。 而此刻，前方的金属质感极重的管道已经跃然于眼前。 916.第916章 太会勾搭女孩子了 这是一个约有二十几米长度的重金属管道，非常宽大，足以容纳两辆赛车并排前进，自路面平地上无缝衔接着一道上坡板，可供一辆车通过，径直钻入管道以内，而从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管道的内壁圆润毫无棱角。 “急速管道！”几名男生下意识地就惊叹出声，叫出了早年都玩过的游戏关卡名称。 几名女生也是有些吃惊地盯着面前巨物，可惜最好的地段已经都被人给占满了。 董浩杰伸手指向前方出了管道以后的S弯道，“我们就等在那里。” 那个位置看似里面有一道三角草坪，不能够在赛车飞驰而过时近距离的擦身，但却是一处极佳的观赏点，不但能够看到冲出管道的赛车，更是能够近距离观看S路漂移。 此时阮枝琪打着雨伞环视四周，“你们发现一个问题没有？” 这话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我们从游乐场到热带雨林，再到科技园，怎么没看到广播里说的场内区域观众席，不是说除了悬空席，每个园区都还有固定观众席吗？”实际上是她走得累了，这会儿着实想坐一会。 其他人闻言也是打量起四周，这样回忆起来，好像还真是没有看到场地内的观众席。 “可能是为了节约成本，场地内都是站着看？”环视一圈后的闻堰犹豫说道。 卫笙则是笑道，“知道公园地下为什么打了四千多根木桩支撑吗，你们有没有发现，其实越往里走，地势越高。” 其他人闻言思索摇头，董浩杰则是眼睛一亮，扒开脚底的草坪道，“这是人工草坪，每层有缝隙。我的天哪，难道观众席也是从下面升上来的？”想到刚刚的防护栏，董浩杰愈发确定了这个可能。 很难想象，巨大的观众席位一排排带着人工草坪的‘坐垫’升高，而平日里竟然都是踩在脚下的绿地，葛井秋不太相信地笑笑，“这也太高科技了吧。” 众人对视一眼，倒是有些期待起正式打比赛时，整个公园运转起来的场面。 董浩杰亦是舔了舔干涩的唇瓣，愈发下定了拿下这儿当校园杯场地的决心，可以想象，同学们在他的带领下参加活动，见识到场地中一幕幕高科技运转带来的视觉体验，这必将成为鹏大有史以来最为令人回味的一场大型活动。 而就在这时，两道身影均是快步从检修站的方向朝着卫笙等人跑来。 其中一道娇小的，离老远就开始喊‘姐姐’，卫笙转目去看，却是马初心。 而另外一人卫笙并不认识，是个中年男人，穿着短袖白色横纹衬衫，下面穿了条灰色的西裤，系着一条咖色的皮腰带。 他来到近前便直奔董浩杰，“不是让你到检修站等着我，走吧，刘经理正好在，我带你去见见他。” 几名随董浩杰一道过来的俱乐部成员就都是露出笑容，显然这家公园的负责人要接见董浩杰了，而这名中年男人，则就是董浩杰那位负责园区部分绿化工作的叔叔。 叔叔同众人微笑示意，仿佛招待客人般笑道，“你们玩着，后面有什么需要的让小杰给我打电话，出去时候我再派车过来接你们。” “谢谢叔叔！”众人接连大声地道。吸引了四周不少的目光。 紧接着董浩杰离去了，比赛也开始了。 只见一白一红两辆F1赛车，在一声哨响纷纷驶离了终点，而马初心也在这时拉住卫笙的袖口，后者低头看她笑着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我就是想来看看姐姐。”马初心脆生生地笑说，又贼眉鼠眼地观望四周低声道，“巴顿叔叔让我向你转达，一定赢的漂亮，把那帮小狗子狠狠赢掉！罗叔叔已经到播音站去准备了，待会赢了比赛，正好广播宣布咱们车队成立的事，他说这是一鼓作气！” “好啊，不过你现在跟着罗叔叔练车，上学的事情怎么办？”卫笙干脆蹲下身子，从那铁丝网望向已经驶过第一个弯道的比赛车辆。 马初心自信一笑，“姐姐，我爸爸正在给我办转学手续，等房子卖掉以后，他也会搬来鹏城，爸爸说基地在哪他就在哪！” “基地？”卫笙诧异。 “就是这呀，中华队的基地！”马初心咧嘴，声音软糯地说，“而且这离香港近呀，我可以到香港去考F3的晋级比赛，我会抓紧拿到的，到时候就可以跟叔叔们在基地练习咯！” 看着这孩子小大人的模样，卫笙也不禁笑开了，“好，到时候我亲自教你。” “一言为定？”马初心眸光晶亮，惊喜叫道。 原本两人声音不高，而周边人群吵杂倒也听不见她们对话，这会儿马初心一声惊呼，倒吸引了不少人望来。 葛井秋和阮枝琪对视一眼，只见卫笙正笑吟吟地蹲在地上，伸手跟个小女孩正在拉钩，也不知道这女孩是谁。 这会儿马初心又将目光放在了一旁崔贤的身上，叹道，“好好看的哥哥啊，是姐姐的男朋友吗？” 卫笙眉眼弯弯地转头，就见崔贤此刻正站在一旁，居高临下地目视着二人，她伸手拉着他的手示意，后者只得也蹲下身子，胳膊搭在身前看了面前女孩一会儿，“马初心。” 马初心愣了一下，“哥哥认识我？” 这令崔贤不禁想起当年那场比赛前，在赛场门口，同伴问向马初心，为什么她的父亲说不忘初心，当时小女孩带着些懵懂的回答，令人啼笑皆非。 她说：因为我是初心啊。 “因为你是初心啊。”他含笑着道。 马初心张了张嘴，盯着崔贤的目光却愈发变得警惕起来，紧接着，她一下子抱住了卫笙的胳膊，也是蹲下身颇为老成地凑在她耳边低声道，“姐姐以后要小心一点，这个哥哥……” 说到这，她面带警惕地望了崔贤一眼，似乎是在措辞。 随即她将声音压得更低，“这个哥哥，太会勾搭女孩子了。” 917.第917章 有备而来 卫笙闻言呆了一下，挤眉弄眼地道，“他？”说罢不屑地摇了摇头。 又道，“你看走眼了。” 因本就距离近，两人说话声音并不低，那方崔贤听得真切，不禁挑起眉梢。 “姐姐相信我，这两年我也算阅人无数，这个哥哥……笑的太好看了。”马初心眉眼一弯咧嘴赞道，不过说罢又一脸正色，“书里说过，男人的外表是会骗人的，像这种长相好看的人，越是外表像天使，内心像魔鬼！” 卫笙闻言似乎认真地琢磨了一下，答道，“我还是相信相由心生。” “可是太招人了。”马初心晃了晃脑袋，老成道，“你会很累的。” 卫笙即沉吟着点了点头。 听卫笙一本正经地跟个小孩子越说越偏，他不禁拧眉重重地咳下一声，算是打断二人的对话，“要进管道了。” 此言一出，卫笙和马初心双双站起身来，望着那已经驶入这段赛道，正朝管道方向狂奔而来的F1赛车，只见二人颇有些并驾齐驱的架势，这令卫笙微微一愣，难道刚刚平冈福磨是在有意藏拙？ 否则行到这个阶段，他理应被巴顿落下才对。 好在巴顿仍旧领先些许，此刻更是快他一步冲进了管道，卫笙知道赛道上本该是有一些凸起障碍，因为今日比赛不算正规，就并没有启动。 而这些障碍物正规来说都是依靠吊车等器械挪到赛场上，不过中华赛道公园之所以架高地势，就是为的节省空间和人力，与观众席一样，赛道中看似平地的地方，在操控下就能自地面平升出障碍物来。 此刻平冈福磨的车辆在进入管道前猛地减速，让巴顿抢先一步加速进入，而后平冈福磨猛地提速冲入管道当中，都知道F1赛车在赛道之上并不需要将速度发挥极限，这除了其中各项规则以外，还有就是大部分的赛道路面并不足以达到F1极限速度的水平。 此刻平冈福磨在进入管道内忽然提速。 许是为了领先，前方巴顿更是猛地提速，而也就在这一瞬间，事故突生。 巴顿的红色赛车，几乎是斜飞着从出口下坡冲出，在路面上打了几个旋转，带起刺耳的摩擦声，声势骇人地冲进了草坪。 “Oh，myGod！”马初心惊呼出声，周围立即响起成片的惊叫。 卫笙亦是瞳孔紧缩，这一幕发生的太过突然，而管道内的平冈福磨似是有准备般，为了避免与巴顿失控的赛车相碰，正在减速驶出。 紧接着，平冈福磨的赛车缓缓超过了巴顿，停在前方赛道路边，他开门下车时快步冲回了管道内，手中竟是还带着一只残破不堪的塑料瓶，怒吼道，“你们是怎么清理的赛道！” 全场寂静了片刻，人群中就爆发出一阵窃窃私语，显然刚刚红色赛车是因为极速下碾压到了障碍物，也就是塑料瓶，这才发生了事故，场内的专业车迷都清楚赛道清理何等重要，F1正规赛场绝不会允许在比赛时出现任何垃圾。 前两年欧洲锦标赛就爆出过一次赛场上莫名飘出塑料袋的情况，当时该路段裁判冒着生命危险冲进赛道拾起垃圾，这才排除了安全隐患。 此刻防护栏在机械启动下缓缓落地，敞篷越野驶入检修站，搭载着罗全琨以及其他选手朝着这方驶来，工作人员在每个区域阻挡游客上前，广播站内亦是播报着突发事故，示意游客止步不要阻挡工作人员救护。 马初心显然跟巴顿等人感情不浅，已经快步冲到场内，在罗全琨的示意下没人阻拦，只见巴顿被人搀扶着从车内踏出，好在冲进草坪减缓了车速，并未发生碰撞事故，赛手的安全措施也是极佳，看样子没有大碍。 平冈福磨正涨红着脸，站在原地大肆批判场地的安全性，仿佛受到伤害的是他。 负责人刘经理起先也是懵了，开始不断地道歉，甚至忘记在开赛前分明特地检查过管道内有无杂物。 如此更是助长了对方气焰，以至于平冈福磨身后有名同伴冷笑着说，“我看所谓的亚洲第一赛道也不过如此么！连最基本的安全性都无法做到，开幕就险些伤害到自己人的安全！不如关门大吉！” 观众人群中顿时有人呼应叫嚣，“不如关门大吉！连安全都保证不了！” “赶紧关门吧！” 卫笙注意到，是几名站在人群中的青年，是国人没错，但相较于其他观众的一脸错愕相互对视，那几人的表现明显有些突兀，她缓缓眯眼，看来这几位外国来的朋友是专挑开幕来找茬的。 早前闹到总务部要试验赛道，见到罗全琨等人激怒车手，恐怕都是有备而来。 这时，站在几名R国人身旁的马初心也是面色愤怒，张嘴，却是用一口流利的英语问道，“龙井叔叔，我有一件事不明白，您能为我解答吗？” 她问向的，是平冈福磨身后那名刚刚出声的男人。 那名叫龙井的男人，即皱眉看了小丫头一眼。 卫笙注意到刚刚罗全琨拉着马初心在旁低语，看来是要借这孩子的口说点什么。 马初心面上露出正色，“巴顿叔叔在国际上打比赛的时候，平冈先生还不知道晋没晋级F3呢，是什么令他有这样的勇气发出自取其辱的挑战！还是你们本就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马初心说罢又用中文朝着四周大声问了一遍。 这话直指对方使坏，要换赛方，就算是这样想的，说出来也是不妥，马初心一个孩子就不同了。 观众席人群中响起哄笑，也都有意地静了静关注着场上对话，不少其他方位的观众也早已往这边跑来，意图近距离围观热闹，至于卫笙等人所选的位置，倒是正是合适。 对方显然中文不错，闻言面色难看地望了马初心一眼，又看向那方的罗全琨，冷笑道，“罗教练，在回答这道问题前，我同样有一个问题，希望您能为我解答。” “龙井教练有话直说。”罗全琨语毕，卫笙才知晓对方原来是平冈福磨的教练。 918.第918章 抽嘴巴与反抽（求个票） 只听龙井远山沉吟着，诚心求教道，“我同样一直有此疑问，既然您是贵方的教练，那么由您来回答当然再合适不过。虽然贵国地大物博，但术业有专攻，据我所知，贵国到目前为止还并没有能够成功进入国际比赛的F1车队，我十分不理解，你们耗费人力物力打造这样一座赛道公园，却本身并不具备赛车的历史，更没有孕育这项运动的文化底蕴。“ 说到这，他伸手指向马初心，又伸手指了指现场，“用这名孩子的话，难道你们不是在自取其辱吗？” 哗！ 全场一片哗然，闻堰摇头说道，“我几乎可以想象明天的报纸头条，赛道公园刚刚建成遭到国外车手公然评价自取其辱。” 荣小山也张了张嘴，最后皱着脸道，“关键是刚比赛就出了事故。” 田圈圈黑着脸道，“他们那帮车迷翻墙来骂，又有仰仗了。” 葛井秋挑眉说，“我们找几块板砖，等他们出了公园就拍！” 几名男生都是面色惊惧地看向葛校花，阮枝琪扑哧一笑，“哪用的着我们拍。” 的确，此刻场上一些年轻人都有些蠢蠢欲动了。上了岁数的倒还好，大多都只在摇头叹息。 龙井远山望着面色难看的罗全琨，又是飒然一笑，“现在我来回答这位小姑娘的问题，我国武士道精神举世皆知，如同欧洲中世纪出现的骑士精神，武士道是基于一些美德如名，忠，勇，义，礼，诚，克，仁！只有通过履行这些美德，一个武士才能够保持其荣誉！” “这！就是我们为何宁愿自取其辱，也愿意向贵方发出挑战。” 全场静默无声，无数双眼睛都在看向场中那一身正气凛然的男人，不得不说，通过一种信仰、精神来做哪怕明知不可为的事，此种傻气不但难以惹人反感，相反，单听这番言语，足以令人肃然起敬，哪怕心中不愿承认，亦是无法反驳。 而人群中，刚刚响起几道对R国车手的叫骂声，此刻听来苍白得无力，甚至令一众R国车手目露轻视，鄙夷之意溢于言表。 龙井远山眸光凌冽地望向罗全琨，“我想这也是为何在整个亚洲，我方能够培养出优秀的赛车人才，挤进国际一线行列！而贵国却无法的原因所在！相比做出这些烧钱的花样，我更期望见到您们车队在赛场上的表现。” 罗全琨已是面色沉冷，对方无疑是借着今次开幕，来公然挑衅的，至于他们有没有炒作车队的目的，就不好说了。 几名中华队队员听不懂中文，但经过马初心在旁小声翻译，此刻也是面色难看。 卫笙沉着脸，转目就看见身旁崔贤在一名青年男人耳畔说着什么，因为此刻全场目光都集中在场内，倒是没人注意到。 她先是一愣，紧接着就见那青年朝着崔贤点了点头，而后向场中扬声说，“武术道精神？如果我没记错，与我们儒家思想信奉的仁，义，礼，诚，克，名，忠，勇这八个字顺序正相反，你们的名、忠、勇、义、礼、诚、克、仁，重要性从前向后递减，那么我们可不可以理解为贵方为了名声和忠诚不择手段？” 龙井远山方才一席话打得对方无力招架，心中无疑渐渐腾升出一股豪情，此刻听闻有人反击，他略微沉吟，并不从正面反驳，而是打了招太极，“看来贵方并不理解这项精神的含义，不过没有关系，如果Z国的朋友愿意了解学习我国的文化，我们对远道而来的朋友向来都是无比的欢迎。” 卫笙笑笑，也拉过一旁田圈圈，在其耳边低语，后者一愣收回身子盯着卫笙，直到卫笙向她微笑点了点头，田圈圈这才犹疑着，将耳朵再次递了过去。 …… 龙井远山见自己话语不但羞辱了对手，更加压制住了全场，消瘦的脸上不禁露出一抹笑容，身后几名R国队员更是面色振奋地睥睨全场。 虽然龙井远山的挑衅听上去狂傲，但却无疑就是实事，他们拿出了对手无法反驳、也无力反驳的东西。 今日他们车队远赴中华赛道公园探查情况，本就是受到出资方R国大同集团的派遣，大同集团背后的大同会，同样是R国铃鹿赛道的出资方。 而在这时，龙井远山却忽然朝着场外深深鞠躬，“在在下的心中，体育精神不容诋毁！如果在下今日有任何言论不当、以及过激的地方，我愿意在此向大家奉上最诚挚的歉意！” 说罢，他又身形笔直地朝着罗全琨等一众人深深鞠了一躬。 龙井远山身后队员亦是双手束在身侧，朝着中华队以及公园负责方深深鞠躬。 罗全琨却缩着下巴，眼睛紧紧盯在对方身上，好个进退有度，有理有礼！王八蛋！ 就连赛场负责人刘经理和一众工作人员都将拳头捏的嘎嘣脆响，被对方言之凿凿地意指没有真本事，只会搞些花拳绣腿的花样，这番羞辱过后，玩起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把戏来，而这会儿如果不受了对方的歉，倒似不如他们素养高，丢了谦逊和大度？ 简直就是叫他们狠狠抽了嘴巴，打掉牙还得往肚子里咽。 全场静默无声，令人感觉到无端的压抑。 就好像所有人都在等待中华队的反应。 龙井远山仍旧深深地弯着腰，对方不答应，他也不起身，随着时间分秒流逝，他的嘴角缓缓勾勒出一道弧度。 田圈圈此刻深深地看了卫笙一眼，终于鼓起勇气举步踏入场中，“看、看来你们封建制度下的道德规范和行为准则！还真是在你们的精神信仰里留下深刻烙印了？啊？” 略带着些因紧张而缩紧地声音，挑衅意味十足，全场人的目光登时扫在了田圈圈的身上，在成百上千号人面前公然发声，这令她瞪着眼珠回身带着些惊恐地望向卫笙。 卫笙朝着她重重点了点头，自己的身份这会儿太敌对性的冒头，被人揪出来反倒有了话柄，当地大学生反抽回去，效果自然就不一样了。 919.第919章 大同车队的战贴 此言一出，不少人的目光都定定地望在田圈圈的身上。 她梗着脖子瞪那龙井教练，“我、我说的不对吗？你们的这种精神！是传统封建制度的精神规范，却在日益法西斯化的国家軍队中找到了安身立命之所！成为帝国主义侵略扩张的工具！武士道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纵观历史，完全取决于当时政治的需要！” 龙井远山缓缓直起身来，面色微沉。 在场不少大学生纷纷叫好。 那方，董浩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到这里，他也踏出一步扬着嗓子说道，“好一个武士道精神，但你不得不承认，当时的R国当权者是为推行侵略扩张的政策，用武士道激励士气！巩固军队！去禁锢和统一国民的思想！” 邵秉然也是一笑，“打着救国的幌子强行灌输‘皇国论’、‘大和魂’。” 荣小山挥着拳头，“还有为天皇尽忠的思想！” 在场大学生纷纷插言补充。 “你们的武士道本来是一套道德体系，崇尚克己奉公，勇敢隐忍，但你也要承认，你们的统治者断章取义过份的突出忠勇！” “别拿你这套‘美德’出来丢人现眼了！” 看着龙井远山早已青紫的面色，卫笙也不禁扬着嗓子凑趣道，“当这种对于淡然面对死亡的思维方式与狭隘民族主义和扩张政策相结合，就变成了无视他人的生命价值同时也那样对待自己生命的疯狂信念！如果龙井教练是在告诉我们，您是以这种信念发出自取其辱的挑战，我们除了表示敬佩不作他想！” 轰！ 旁人都是哄笑出声。 “说白了就是虐杀狂和自虐狂！”田圈圈这会儿却是底气十足地进行收尾，退回到了场外。 人群开始沸腾，对龙井远山口中所谓的精神开始抨击到了一个极端化的地步，完全发挥出看热闹吵架不怕事儿大的团结精神，揪着对方这一力压全场的‘精神’开始说事儿，堪称抛开主题畅所欲言，有的有理有据，有的跟随风向胡说八道。 直到龙井远山嘶吼着道，“歪理邪说！” 罗全琨这才拿着大喇叭笑呵呵地说道，“大家先静一静！静一静啊！咱们回到主题，就说这瓶子，无论这瓶子是谁扔的，我们主办方！都该做出最诚挚的道歉！毕竟，赛前对参赛选手监管不严，我们也是有着责任！难辞其咎！” 参赛选手平冈福磨已经面色难看至极，对方的意思，还不是意指这瓶子是自己扔的！而他们只是监管不严。 事实上这塑料瓶的确是龙井远山授意平冈福磨于第一圈试赛时候扔下的，因为管道内的情况大家并不能看到，所以地点选择了管道，也正是因为如此，平冈福磨方才才会有意让行，令巴顿车辆先行进入，他自后加速追赶，逼迫对方提速之下避之不及。 这时场外有人叫嚷，“场地开始都是检查过的，我看是你们R国人自己扔的瓶子！” “第一圈试赛时候扔的！我看着了！”这人自然是瞎嚷嚷。 卫笙抱胸用肩膀撞了撞身旁崔贤，看向周围，却发现最早出声叫嚷的男青年已经不见了踪影，“多亏你了。” 要不是经他提醒揪住对方的武士道精神反击，今次场面还真是被龙井远山‘一身正气’给压过去了。 他瞥了她一眼，侧过脸看向另一方向，“拿什么谢我。” 卫笙面色警觉，心知这是开始邀约了。 “口头表扬你。” “口头……”他又转过脸来，拧着眉盯着她的嘴唇露出沉思之色。 “我仅代表R国大同车会向你们中华队发出挑战！”场中忽然爆发出龙井远山地沉声一喝。 卫笙正盯着他的眼睛想入非非，闻言顿时一愣，大同车会？ 随即她拧眉转目看向龙井远山，大同车会是R国本土车队中份量绝不低的一支车队，如果说龙井教练她并不熟悉，但被R国大同集团赞助的大同车会她又岂会不知，大同集团本就主营R系中高端轿车生意，投资的大同车会全使用自助引擎，是大同集团的活招牌，早已打入国际一线行列。 据说近两年已经有不少R国在外飘荡的车手，都纷纷回国效力，这其中很大一部分人就是冲着大同车队回去的。 罗全琨的眼神不禁飘向卫笙方向，而见他没有给出答复，龙井远山面色郑重地道，“罗教练，这是正式邀约。” 场中人群不知谁先起头，开始逐一呐喊，“答应！” “答应！” “答应！答应！” 这回不答应也得答应，罗全琨答应了，同时对着现场镜头宣布了国内第一支F1车队，中华队正式成立！ 因为今日号称亚洲第一赛道的中华公园在鹏城开幕，自然当属鹏城里一等一的大事，除了游客以外本就有着不少的记者进入园内，甚至有那电台在做现场直播，刚刚比赛争执的一段播没播出卫笙不知道，但她知道的是，田圈圈在出去公园的路上，被不少记者包围采访了。 包括刚刚发声的几名学生，皆是被记者拉住好一通访问。 “这没什么！”田圈圈一边走，一边对着话筒说，“我只不过在说实事罢了，就烦他们动不动拿什么精神说事儿，被淘汰的精神那是精神吗？那是精神病！对不起啊，说话不当的地方大家也别见怪，我跟龙井先生一样，也做出最诚挚的道歉。” 荣小山也自己挤进董浩杰身旁，抢过话筒，见摄像师赶忙将镜头对在了他的脸上，他涨红着脸说，“任何被历史剔除的！那都是该被剔除的！” 一名出园时走在荣小山附近的年轻人，突然接着荣小山的话挥舞拳头道，“任何曾经被我们收拾的！早晚还是要被我们收拾的！中华公园万岁！中华队万岁！” 罗全琨此刻也在踏上吉普车前，被几名记者死死拦住。 “请问中华车队是哪家公司所成立的？” “罗教练！我可以约您做个专访吗！” “请问中华车队的成员是现场几名西方人吗？我们有没有本国自己的队员呢？” 罗全琨身形顿了顿，开口道，“详细的情况请搜索我们官方网站。”说罢，大步踏上吉普。 920.第920章 今天便宜你了！ 在国内的竞技运动中，赛车远远比不上各种球类运动来得发达，甚至知名度要远远低过其他运动项目，这并非此类运动难受欢迎，恰恰相反，它早已跻身世界三大运动项目之一。 究其原因，或许正如龙井远山所言，这片大地并不具备孕育这项运动的文化底蕴，就如同列车无轨，难以前行。 但现在，它已经做好了走上正轨的准备。 走出园区时，太阳已经下山。 坐在崔贤的副驾驶，卫笙望着窗外变换景色缓缓抿唇，事实显然证明着任何在常人眼里不该发生的，当它发生时必将承受这样那样的打击，Z国本不该冒出这间赛道公园，但它成立了，比S海世界杯赛时建立的，整整提前了十载，而且更为出色。 所以吸引了这样那样的目光，影响了这样以及那样的利益。 大同集团背后的大同会。 卫笙眯起眼眸，她自然不会忘记当年旧金山小镇上死亡边缘的一战，催泪瓦斯丢进了小饭馆内，她与林啸完全被动受敌，而这人即是山口组大同会的中野太郎。某种玄妙的命运轨迹无疑渐渐开始交织，只不过这一次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只是…… 前面田圈圈的车子怎么没影了？ 卫笙回过神转目去看后方的车辆，却见闻堰和田圈圈的车正消失在上个岔路口，而原本开在后方的君威这时已经与他们分道扬镳，“这是去哪？” 开车那人侧过面容清俊一笑，伸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回家。” 卫笙低头望着那手，目光就不禁落在了他的手背上，双手反握住那骨骼分明的手道，“我……” “我……”她咬唇，转目盯着他的侧脸。 他转过头来疑惑望向她，用眼神温和询问，卫笙抿唇道，“我戒指其实有点紧。” 话音落下，他已是单手打轮将车子调头朝另外街区驶去，最终停在了一家连锁店前，卫笙愕然跟着进门，才知道是来调换码数的。 整整两个小时，在这期间，两人就面对面地坐在店内靠窗的等候沙发上，他翘着二郎腿翻看杂志，目光不时向橱窗外看去，外面的天空已经从暮色化为黑暗，街灯初上，店内灯光变得明亮。 卫笙大抵知道他在看什么。 店门外，斜对面的一亮黑色红旗轿车中，刘青平不时拉下车窗吸着香烟，额头在车内憋闷得汗珠细密。 店门内，卫笙这会儿想的可不是近期一直跟着她的刘青平，她在思考自己是应该矜持婉拒，还是应该一鼓作气，一鼓作气会不会显得太不矜持了，游玩过后直接就往家里冲是不是太……太…… 她拧着手指掀起眼皮盯着对面那人，矫情得眼冒精光。 半晌，她快步走到店门口开始打电话。 沙发上的崔贤也拿起手机开始打电话。 车子再次上路，于夜幕中抵达家门，卫笙开始倒提一口冷气，看着身旁那人解开安全带，回身望了她一眼，见她没有动作，就弯身过来为她解开安全带，卫笙只感觉鼻间都是那股干净好闻的皂角味儿，心脏怦怦直跳。 然后崔贤下车，绕行过来拉开她的车门，却见卫笙脸蛋红扑扑地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这一眼，充满了矫情和娇羞。 崔贤挑起眉梢，就见她脚尖颤巍巍地在地面点了点，随即身体残疾无法下车一般，缓缓伸出一只手来，示意他上前搭一把。 他不禁笑了笑，朝那四周扫望一圈，猛地弯腰钻进车子，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人就已经被扛在肩头出了车门，他关门锁车，大步流星地往园区里踏入。 卫笙赶忙四下扫量，斜里就冲出一人，正是宁大海，他手里提着个红色的布袋子，望见这幕大惊失色，脸比卫笙还红地跟了上来，将那袋子递到倒栽葱的卫笙手中。 在卫笙接过以后，宁大海停下脚步望着已经进了园区大门的二人，双手紧握声泪俱下地道，“卫、卫总……” 而在后方的红旗车中，刘青平亦是面色铁青瞪圆眼珠地望着这幕。 …… 卫笙就这样被扛着一路进了园区，在这个时间于饭后乘凉、遛狗的大爷大妈们的注目礼中，被崔贤扛进了楼道，他这次走的是正门，不是小院。 然后她咬着嘴唇见他将门打开，屋子里一片漆黑。 卫笙仿佛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知道好事将近无需矫情，她猛地在崔贤扛着她回身关门的档口，将那袋子往沙发上狠狠一抛，跳下身来捧住眼前俊脸，“来吧！今天便宜就你了！” 说罢猛地将男人撞在身后大门之上，照着嘴唇撕咬上去。 两唇相碰，卫笙脑袋就是嗡地一声。 因为她听见身后屋内响起数道抽气声，紧接着，荣小山将灯啪地一下打开，望向那飞落在沙发上的布袋子，只见里面蹦出一条真丝睡裙，还有…… 闻堰也是盯在那些东西上，默默将手中准备好的彩带筒砰然拉响。 卫笙僵在原地，唇瓣哆嗦着‘缓缓流下两行清泪’，对面那人却低笑出声，眸光中满是不可思议地望着她，更为恶劣的，是他竟还伸手环住她的腰，顺势张嘴回应起来。 …… “我们出公园的时候跟崔贤约好回家见，你当时真没听见？”饭间，荣小山开口问道。 “当时说好的，我们先把邵秉然送回去，顺道买点东西，你们先回家。”葛井秋一脸心疼地安抚说道。 “崔贤说可能先带你去趟超市，把阳台钥匙交给荣小山了。” “别难受了，你要是实在着急，我们今天早点走。”田圈圈猛地补刀。 卫笙仰头饮尽杯中酒，将那杯底磕在阳台外的玻璃桌上，眸光涌动地道，“既然今天来了，我看，就都别走了。”说罢，将那银灰色的新手机拍在桌面上。 众人不解地望了那手机一眼，再看卫笙神色，不禁打了个哆嗦，又噗哧一声笑开了来。 那方崔贤，赶忙地将手机收了起来。 921.第921章 振夫纲和茶话会 阳台窗户敞开着，窗外蝉鸣虫叫，卫笙撑着昏沉地脑袋，盘膝坐在沙发上紧盯着电视，就像是一个死守阵营的武士，极近可能地将今夜自己成了笑话这事抛之脑后。 人这一辈子，谁没尴尬过两回。 崔贤在将众人送出门口，关上大门后，回身说，“这才像你，恰恰印证了一句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卫笙猛地将身后抱枕扔向了他。 他笑着侧身接住，走上前去勾起一条腿侧坐在沙发上端详着她，“挺可爱的。” 见他并不放弃挖苦，卫笙板着脸伸手摸向沙发，身旁没了抱枕，就侧身去够尽头的，再回身还没坐起，他就猛地倾身将她压至身下。 卫笙半侧身子回头望他，就见那俊脸之上眸光深邃地望着她，唇角牵起道，“现在可以便宜我了。” 她板着脸将抱枕顺势扯进怀中，坦言道，“酝酿了一路，现在没兴致了。” 回忆起她矫情一路原来是在酝酿兴致，他闭眼笑出声，“你、你再酝酿酝酿。” 卫笙气鼓鼓地大叫一声，回身将他就给压在了身子底下，那抱枕就夹带着猎猎风声砸了下去，“你当我是酿酒呢！说酿就酿！今天不酿！明天不酿！以后都别想了！” 他抬臂挡躲，今天这事他实在是冤枉，荣小山几人提议的时候卫笙就在旁边，事后回忆她当时好像在打电话，后来一路也是魂不守舍，且先不提是不是因为跟大同车队‘约架’一事让她走神闹出这段误会，就说现在的场面…… 崔贤猛地一把抓住飞向面颊的抱枕，腾出一条胳膊扣住她的腰身，“好！你不酿，我酿！今天我要是不把规矩立下，夫纲我看是振不了了！” 说罢话后，又是弯身将人扛到了肩上，任她拳打脚踢在肩头咬下印痕，仍旧自那房屋门内猛地关上了大门。 人扔上床，两人就扭打开来。 屋里没有开灯，漆黑一片。 卫笙一手被扣在头顶，一手扯住他的衣领突然说，“你是不是认识刘青平？” 身上那人顿时一愣，只沉默了片刻就紧盯着她道，“认识。” 接着他问，“为什么这么问。” 令卫笙比较欣慰的是这两句话他并不是调过来回答的，“孔占东进了鹏城你知道，刘青平整天跟在我身后你怎么会不清楚，你问都不问的原因只有一个，你认识他。” 他缓缓牵起唇角，亦是紧盯着她问，“你是不是认识黄锦梓。” 卫笙怔了怔，也是片刻沉默后紧盯着他，“认识。” 说罢屏息道，“为什么这么问。” 他用前额抵着她的额头，一双眼睛在漆黑的房间下十分精亮，“那天你的反应就是在撒谎，看来在你认为我还不是足够了解你。”说罢这话，已是攥住她的运动服前襟拉链，一划到底。 “你跟刘青平什么关系？”卫笙眸光晶亮地盯着他，夜幕下，重重的呼吸在空气中相互交织着，掺杂着浓浓的酒精味，混合着紧绷且暧昧的氛围。 “不能说的关系。”他低头将那步步逼问的嘴含至口中。 卫笙捧着他的头离远了点，“我也不能说？” 他盯着她沉声说，“不是你我的关系，是我的肩上担着除去你我以外太多人的责任，卫笙，我没有诉说的资格。” 卫笙倒吸一口冷气，这个答案半明半暗，其实已经相当明确，她瞳孔紧缩着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闫柏清。”他堵住她的嘴，一手揽着腰将长裤扯下。 “兴浪县的纸条是你送的。”她神色一顿，嘴里含糊问道。 他将衣衫扯下，喉间“嗯”了一声，大力将她剩下的话语吞并在了口齿间。 “最后一个问题！”她气喘吁吁地将那脑袋扳开，“我当年登陆你知道吗？” 他重重喘息着，一双眸子紧抓着她不放，“登陆前不知道。” 说罢这话，猛地伸手将她整个人调转了过去，卫笙抿唇抓住了床单，心中对他自然是相信的，此刻知道了一些以往并不清楚的东西，心里没有丁点的责怪，因为她明白何为责任，更懂得他口中的‘没有资格’。 她不会哭哭啼啼心如死灰高喊着苍白无力的爱情胜过一切，更不会如整个世界除了爱情再无其他的小姑娘般高喊着爱情就是全无隐瞒的信任。 这样的话语多苍白无力啊。 更似那些‘你不问我不说就是隔阂’仿佛将人生完全建立在爱情基础上的心灵鸡汤一样剧毒无比。 如果她是一个普通的姑娘，知道这些或许因为稍有差池一个不慎就害了他。 如果她是黄锦梓，与孔占东闫柏清等一众人有着千丝万缕的瓜葛，那么仍旧一个稍加不慎，说不定就害了他。 关键在于，不只是他。 这些跟爱情看似有关，又实则无关，他们每个人都有各自肩膀上担负的责任与要为之全力以赴的其他东西，只是没有在背负一些东西的同时矫矫情情的告诉自己没有资格触碰爱情，而是在极尽自己所能的去保护它。 而这些，亦不是两个人见面以后粘粘糊糊抱在一起各自说出自己的小秘密恨不能掏心掏肺那样简单。 卫笙敢保证如果这些东西当真触及到爱情的那一天，他会是第一个向自己说清道明的人，就好像必须事到临头的顺其自然，又好像自己发现问及了，他给出了答案这样简单。 又或许他从头到尾都并没有刻意的对她隐瞒，只是在做一个‘没有资格诉说这件事’的自己。 他抓着她的腰身，探身捧过她的面颊于唇间厮吻，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她忽然道，“等等！” “不等了，振夫纲。”他拧眉一笑，起身伸开手臂环住她的腰身，连同着她的胳膊一起环在怀里，卫笙瞬间就悬空了，她赶忙道，“我也有话说。” 月光自窗外倾洒进室内，照耀在二人的身上，朦朦胧胧。 他闭上眼，唇畔划过一丝无奈，今晚都快成了茶话会了，“你说你的。” “我是黄锦梓。” 922.第922章 反正有意思 其实相比崔贤并非刻意、只是不该说的没有说，卫笙自己的不说则更多了一份刻意的隐瞒。而事实上，她只是觉得并没有说起必要，或许还有那么一点不愿和不知道从哪说起。 她觉得这不关乎到两个人接下来的相处，甚至不该关乎她今后的生活。 还有那些许的不愿提及。 这也是一个不事到临头顺其自然无须说起的话题，不过这会儿卫笙觉得‘逼问’出这样一个秘密理应有所回报，话都说到这了，再等到下一个‘顺其自然’自己也有点忒不是东西了。 他瞳孔紧缩，在片刻地沉默过后，缓缓咀嚼了一下这个名字，“黄、锦、梓。” 卫笙眸光雾朦地点了点头，“是黄老先生用已逝养子的名字为我做的掩护，崔贤，我……” “我知道了。”他目光柔和地俯身亲了亲她的唇角，简单而轻缓地回应似是在安抚她无需多想。 卫笙望着他抿唇微笑，只听他低声说，“虽然我很希望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我们已经僵持在这个姿势五分钟了，卫笙……待会有的是时间慢慢说。” 听见这般带着几分无奈又安抚的话语，她的脸腾地就红了，抓着床单的手也有些不知该往哪放好。 “你喝酒以后是不是犯话痨的毛病？”他又不禁问了句。 “你才话痨。”她啐了一口，忸怩道，“能、能不能换一换，这样太太尴尬了。” “别说话了。”他振夫纲了，吻向那絮絮叨叨的嘴，揶揄般低声问，“情绪酝酿好了吗？” 卫笙还不待反应，他就已经直起身体一手将她的右胳膊扳倒身后，扶住他的腰身，另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 利剑缓缓入鞘。 她闷哼一声，脚趾猛地蜷缩，搁在他腰上的手，也不禁朝下猛地打滑，同时身体向后紧绷，背部肩胛骨在月光倾斜下，紧缩出一道完美的弧度。 这不禁令他倒吸一口冷气，在巨大的阻力下送上些力道。 …… 待那剑彻底入了鞘，他长吸口气，亦是不敢妄动，低俯身子间，额头已经因为紧绷和克制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似是见她实在痛苦难当，缩着脑袋一动不动。 便企图转移她的注意力，低声问道，“还有什么想说的？” “挺疼的。”她皱着脸侧头望向他，满眼雾气地道，“你能不能一直，慢慢来。” 他望着她愣了愣，古怪笑着在她脸蛋上亲了亲，“你如果一直是这个表情，我可保证不了。” 说罢这话，已经将人缓缓搂在怀里，慢慢地开始了动作。 直到她嗓间的闷哼渐渐开始打颤，低声唤着他的名字。 “我在。”他低头于她后肩轻轻一吻。 他直起身体同时将人带起，双手将她整个人环在怀中，脸紧紧埋在她的脖颈，嗓音因压抑着紧绷带着开始沙哑，“我在……” 她紧紧靠在他的怀中，双手抓着他的手背，周身再无力道间，感受着来自于他的力道。 月光下的漆黑房间，隐隐只能看见两道浓情交织在一处的身影。 …… 夜幕下的小院子里，卫笙终于穿上了今天为她掉碎节操的真丝睡裙，盘膝坐在他的腿上，仍旧背靠着他，忍凭那电吹风在她湿漉漉的发间嗡嗡吹动。 他拿着吹风，一如年少，用手细致地在她长发间拨弄吹干。 直到楼上响起窗户滑动声，而后有人大喊，“大晚上能不能回屋吹！让不让人睡觉了？” 他这才拇指一按关闭了吹风，罔若未闻般用手在她的发丝间摸了摸，“好了。” 卫笙嗯了一声，仍旧盘膝坐着，整个人朝后靠去窝在他怀里，他亦用鼻尖刮擦着她的脸蛋，“好点了吗？” 三年间的思念仿佛在那会儿才彻彻底底的纷涌而出，哪怕遵循身体的本能，后来也再克制不住，下手着实有有些不轻，他此刻闭目刮擦着她的脸颊，唇角就渐渐溢出笑容。 卫笙睁眼望着天空皎洁的弯月，微笑着出声，“嗯。” 说罢，她伸手拉住他的手，五指紧扣在一起道，“其实也没什么意思。” 他睁开眼望着近在咫尺的侧颜，“有意思。” “有什么意思？”她眸光疑惑地侧目盯着他，都说滋味妙不可言，最后也就是淌了一身的汗水，初尝禁果实在没有感受到其中有什么妙趣可言。 他张了张嘴，最终将脸埋在她脖颈里，“反正有意思。” 卫笙吃惊地道，“你怎么还不好意思了？” 他就闷笑出声，继续着这个姿势，“没有。” “那你说说有什么意思？”卫笙不禁在森森夜幕下开始逗弄道。 他亮出些缝隙抬目看了她一眼，见她笑吟吟地盯着自己，就闭目感叹道，“妙不可言。” “怎么个妙不可言？”卫笙红着脸倒是真有些好奇了。 他抬头凑近她，眸光炯炯地在她身上游走，“就是想一直……一直……一直……” “行了。”卫笙脸一红出口打断，侧身环住他的脖颈躺下头道，“说正事。” “嗯。”他低头含住那絮叨的小嘴纠正。 卫笙侧头仰望着他，抿唇微笑，“当年黄先生走的时候，说要传位给我，但是有一个条件，就是将来要我嫁给孔占东，我答应了。” 他闻言动作微顿，眸光轻闪。 “当时我们说好是权宜之计。”卫笙拉着他的手指轻轻抻拽着，面色平静道，“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如果年末的世界洪门总会，我能够取得一席之地，并且孔占东仍旧愿意为我效力，我就接手。” “不行。”他手指挣脱，反握住她的手掌猛然缩紧，“太危险了。” 卫笙闻言，用额头抵着他的下颚，目光看向远方星空，脸上缓缓露出一丝微笑，在过去的三年，她何尝不是每时每刻置身于危险当中。 她笑着站起身来，看了他一眼负手朝屋内走去，淡淡道，“你现在所做的事情太危险了，以防将来有一天出现问题，我也好保你安身立命。” 说罢话后，便是步伐稳健中带着怪异地迈步进屋。 923.第923章 风云际会，持票入场 阳台上，他低头一笑，一时半刻也不知道心里是气是暖。 叹息一声，便长身而起跨步进门，一把将人扛在肩膀说，“那我就先验验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 次日清晨，天边鱼肚翻白，红彤彤地光线自地平线平生而起，直射进屋内，灰尘在光斑中肉眼可见地漂浮着，透过光斑，可以看到大床上相拥而眠静静沉睡着的二人。 卫笙今天上午没课，是被孔占东的电话吵醒的，她摸起电话放在耳边接听，神思瞬间就清明了。 “老安帕今日一早从香港进入鹏城。”孔占东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卫笙眸光一怔，“然后呢？” “然后只逗留了一个小时，现在已经离开了。”孔占东悠然说道。 “你去香港是接到他在的消息？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卫笙抬目看了那方仍旧闭目的崔贤，转身背朝着他，望向窗外。 电话那头的孔占东则声音轻快，“你猜他这次出来见了谁？” 卫笙眸光游弋，香港…… “中野太郎。昨天以前，中野太郎和几名山口组的人马集结在香港交接一批货物，但他们今天一早就转道鹏城，你猜他去鹏城打算见谁？” 而就在这时，卫笙只感觉一条胳膊从身后袭来，绕过侧腰袭上她的身前，带着些凉意的手指在那挺耸上不轻不重地揉下一把，她吸了一口凉气，转头就对上刚刚睡醒的男子一双清亮眼眸，细碎干爽的发丝有些凌乱地垂在额前，在晨光中衬得那眸子干净透彻，格外的好看。 他却是半支着身体，将脸贴在她的侧脸上，将那烙铁的热度触及在她腰上，同时一手从后将她的两条腿蜷弯在了她的身前，“等等……”卫笙吓得指尖一颤，电话险些没有掉落枕边。 他却一只手穿过她的颈间，反捂住她的嘴，“嘘。” 紧接着，就是毫不迟疑地将她穿贯。 “唔！”剧烈撕扯开来的痛感令她闷哼一声，紧紧闭眼，抓着他捂在嘴上的手臂。 只听电话那头传来孔占东警觉的声音，“什么等等？” “你在做什么？” “喂！？” 卫笙又疼又羞，又是开不了口，只得按下挂断，那方孔占东径直回拨过来，身后横空伸出一只手按下关机，气得她回身在那人腰上狠狠拧了一把。 “嘶！”他倒吸一口冷气，将带着些初晨凉意的薄唇印在她的颈间，抓住她那只作恶的手腕按在她脸前，又是不轻不重地令她止不住地瑟缩起来。 “躺在我的床上跟其他男人通话，还是孔占东。”刚刚起床嗓音还泛着沙哑，磁性得很，只是其中不悦之意尤为明显。 卫笙泪眼婆娑地恼道，“你胡搅蛮缠。” 他伸手擦拭那眼泪儿，盯着她的眼睛低首在那淡粉的唇上轻啄，“我只是……想要你。”说罢，望着她的眸子将那烫人物件缓缓脱离，又力道适中地再次缓缓突破阻力，陷入深渊。 洁白的大被下，一幕幕羞的她脸色通红。 她就侧首望着那紧盯着自己的眸子，跌进那幽深而不见底的眸光，双目也渐渐涣散，咬唇贴在他怀中，随着他每一次的攻进而陷入沉迷。 …… “我劝你打消参加总会的主意。” “除非你觉得我会答应用你跟孔占东的共事，来换取我的安全，你这是在羞辱我。”他洗澡罢了，头发未沾着水珠，就坐在窗台旁的椅子上系着衬衫袖口，同时抬目望着床上的卫笙，见她面上红云微褪的模样，不禁露出笑容。 卫笙抱着枕头趴在床上侧头看他，“也不全是。” 不全是羞辱我？他挑起眉梢。 她静静的望着他，“也不全是因为你。” 说罢，她掀开被子站起身，单手挡在身前走向洗手间中，窗边那人就是愣了愣，纤细背影长发披肩，窄腰长腿一览无余，她说，“或许是为了我自己，或许也是为了黄先生。 崔贤低头摸了把鼻子，再抬眼人已经消失在了房门口。 就如孔占东所言，今年的总会已经不能再缺席，孔占东名也不正言也不顺，而她虽是以黄锦梓之名掩护身份，但黄先生既然要将偌大家业转位于她，又岂会真的留下这不清不楚的话柄。 内八堂掌势人手中握有黄先生的遗嘱，外传黄锦梓接替黄先生位置的传言是她放出去的，而事实上传的就是她卫笙。 这几十年来曹作津把持事务，黄曹争斗从未断过，导致门中人才凋零，黄先生先后几任接班人都在曹作津暗中作梗下逐一陨落，孔占东有勇，少了些谋，内八堂以梁先生为首私欲熏心，早已是貌合神离，看似庞大的体系，实则内部早已崩坏不堪。 黄先生看中她，是幸也非幸。 她有幸得黄先生青睐，却无心在江湖中缠斗，早年在从朝南市一路斗到S海，从李显宗、甘波再到林啸等人，仗着一股拼劲闯到了黄阁章的眼前，被黄阁章错认小小年纪天赋惊人。 后才得知当初与孔占东前往马尼拉帮助狄亚文是黄先生有意安排，算是一场试练，也算是为她积下功勋。 殊不知在历经的多了，一颗心也渐渐愈发趋于安稳，这是黄先生的不幸。 或许这就是人生，有的人忙忙碌碌奋斗了一辈子，为的却是功成名就时在田间一亩地，享受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但显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急流勇退，除非你有了那个资格。 她现在显然还没有这个资格，却因为三年前的执念异想天开的向往这田间一亩地的美好，但现实往往血淋淋的摆在眼前，中野太郎抵达鹏城目的是见自己，单车队想要出头若无背景仍旧难以夹缝求生，曹作津在台湾一直蠢蠢欲动，老安帕亦早早晚晚再会交集。 还有那她本必须前去，却因不甘愿而一拖再拖的总会。 一直以来，这些她又怎么会不清楚。 因果循环，既已生了因，又哪里躲得掉果，崔贤身份的真相是个引子，足以令她深思现实，这场风云际会，她该持票入场了。 924.第924章 素未蒙面的老朋友 而也就在今日，星期一。 此刻的刘建仁正在S海重生国际总部召开大会，到场者，有重生国际总部高层，麾下分公司高层，华夏航空、还有翊卫地产总部高层及分公司经理人、BD互联网的李彦团队、西里尔以及材料再造加工公司的张明坤团队等。 大会主要宣布公司几月后的重组事宜，几大公司将进行一场史无前例的资源整合，即便到场者都早有准备，但当刘建仁宣布此事时仍旧全场哗然。 这个时间并没有持续的太久，散会以后刘建仁集结了几家公司最终负责人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小型会议，只有这拨人，才对此次整合有着真正的话语权，而这拨人，又都是跟着卫笙早年起家的，为这一天已经做了数年的准备，所以会议的讨论方向着重都在整合后的发展方面。 以及如何应对因为近期公司震动，同行业公司大张旗鼓的挖人事宜。 …… 卫笙稳坐鹏城。 在中华赛道公园开幕后的第二天，各大报纸上纷纷刊载了这样一则消息，大抵意思为中华赛道公园落成真相是因为国内成立了首支真正意义上的F1车队。外国车队在开幕当日前来踢馆，公然下战贴，更着重笔墨报道了国内大学生在现场犀利还击。 例如鹏城大学大学生，化名某某某言辞犀利，田圈圈在看到报纸的时候第一时间认出了自己，而这张报纸几乎在这栋宿舍楼传了个遍，田圈圈更因此上了校园论坛的头条，风头一时无两。 她顺势在校园杯的报名单上填下了自己的名字，消息一经放出，呼声极高，这令董浩杰都有些措手不及。 放学以后，卫笙身穿休闲衫坐进了罗全琨停在鹏城大学门口的轿车中。 “大同车队的佐藤有治是R国唯一参加过国际锦标赛的国际车手，上个月刚刚挫败各国一线车手，拿下M国大奖赛的冠军，这是他们的底牌，如果对上他，我们没有胜算。”罗全琨将资料递给卫笙，开车说道。 卫笙根本不用看他递过来的资料，脑海中回忆起佐藤有治，在未来的十年中，他仍旧驰骋在国际一线的队伍中征战赛场，声名赫赫，从年轻时期就从无败绩的他，被冠上了大牌、目中无人、却有着奇高天赋等，可谓毁誉参半。 “比赛时间？” “下个月，目的是错开大同车队的行程表，而且比赛准备也需要时间。卫笙，这场比赛真的很难，我们对上的是亚洲最专业的车队之一，国际汽联官方媒体都在报道我们的不幸，我不清楚你近年来的情况怎么样，但就算你亲自登台，在F1赛场能够拿出当年雾隆山的驾驶水平也没有用，因为这不是个人赛。” 罗全琨声音中透着一股平静的苦涩，“我也就是跟你说句实话，如果当时知道他们是大同车队的，我就不跟他们争了。” 卫笙摇头笑笑，“罗教练，你的体育精神哪去了？” 罗全琨笑叹着道，“这跟体育精神没有关系，我们车队建起来也不是玩的，我们目的盈利，而且不盈利怎么支撑往后，你心里比我更清楚。” 卫笙亦是看向窗外，她当然清楚罗全琨现在的担忧，这不是其他，而是车队成立的首战，是要在将来的运营过程中不断被人挖出来或评估、或参考投资的首战，一旦失利，对后面的影响可不是一丁半点。 所以那日罗全琨答应以前，她未能在第一时间给出反应，情感上她自然希望迎战，可理性上她清楚不该迎战，这会赌上车队的荣誉、士气、以及将来。毕竟没谁愿意赞助一支输掉底的车队不是。 “不过那几个小子可是底气很足的，我倒羡慕他们，不用考虑其他。”罗全琨将车子停在重生国际鹏城分公司的大门前。 卫笙打开车门，下车前笑，“那就不用考虑其他，兵家大忌，未战先怯。”说罢关上车门朝公司走去。 罗全琨滑下副驾驶的车窗，朝外喊了一句，“说真的，待会人家开出条件，你考虑考虑！” 卫笙顿住脚步，回首古怪地笑道，“你要是再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可别怪我战前换将。” 罗全琨咧嘴一笑，目送着卫笙踏进公司，转目从挡风玻璃看向窗外雾蒙蒙的天空，心里沉甸甸的，仿佛压了块巨石。 …… 卫笙今天，是来见中野太郎的。 山口组，大同会，武斗派系的中坚力量，生性狂妄，被五代目渡边雄分外看重，即便先后犯下数次大错，都被从轻发落，当年在旧金山圣马特奥县伏击卫笙，就是因为刚刚在大会上斩杀了一命主和派系份量不小的人物，被渡边雄给发落出来暗杀自己，以图戴罪立功。 那会儿，卫笙是被林啸栽赃嫁祸将对方得罪的死死的。 这样说来，他也算是卫笙素未蒙面过的老朋友了。 约见地点是为顶楼办公室，陶雅宁近期为卫笙腾挪出来的，事实上九层以上都属翊卫地产，不过顶层一直闲置，原用来堆放办公杂物，现在为卫笙布置妥当，方便她处理手下公司事务。 宁大海已经带人迎在电梯口，见到卫笙踏出电梯便是面色凝重地上前低声道，“对方不答应缴械。” “咱们有的是时间。”卫笙迈步朝着尽头办公室走去，离老远就见到五六名身材不高的男人站在门口，正面色难看地跟宁大海手下对峙。 卫笙走上前时，几人纷纷停住动作，转目看向她，而她则是目视前方，并不在几人身上扫量一眼。 宁大海上前为卫笙打开大门，后者便举步踏入，直到那房门再次关上，门口几名小个子男人才纷纷愣住，其中，一名身量中等发丝根根直立的男人正眯起眼眸。 而宁大海则在关上房门后，如小山般挡在门前，“中野先生，卫总说，请您既来之则安之，无需紧张，也请不要坏了规矩。” 那方中野太郎勃然大怒，瘦脸微沉地朝着手下人等示意，宁大海这才命人上前搜身缴械，而后开门放行。 925.第925章 割地，不赔款 “卫小姐！好久不见！”中野太郎踏进门来，一双虎目即落在坐在办公桌后的卫笙身上。 他说的是R语，身后带了翻译。 卫笙自然会说R语，不过还是待那翻译话音落地，才用中文回应道，“中野太郎先生，的确好久不见。” 中野太郎说，“原本关于车队战事，并不需要由我亲自出面，恰好我正在香港，听闻卫小姐死而复生大感诧异，这才亲自过来求证，看来消息不假。”他不请自坐，径直落座在卫笙对面的沙发之上。 而他身后几人，则是西装笔挺，负手而立，杀气十足。 卫笙打量着中野太郎，面上露出一抹微笑，“看来阁下对我倒是关心得很。” 中野太郎扬起下巴，听翻译话音落地才道，“我清楚贵车队刚刚成立，用你们Z国的话说，虾兵蟹将不足为惧，所以我这次前来，是打算给卫小姐一个机会。” 卫笙感兴趣地挑起眉梢，“哦？中野先生说来听听。” 中野太郎说，“大同集团愿意出资收购贵方中华赛道公园的使用权，价格不会令你们感到失望，届时会由大同车会主动提出退赛，保全中华车队的颜面同时，对卫小姐并不会造成任何的经济损失，你们的车队依然可以在我方允许下使用公园场地，只是比赛时需要向我方缴纳正规的场地费用，卫小姐意下如何？” 卫笙闻言沉思，颔首微笑，“中野先生还真是厚道，割地，但不用赔款，相反我倒是还有钱赚。” 中野太郎目光在卫笙身上轻扫，“卫小姐的确是聪明人，一点就透。” 卫笙不再接话，只望着他笑。 房间中静悄悄的，寂静之下越显出几分诡异。 半晌，中野太郎眯起眼眸，“看来卫小姐心中并不赞同我的提议，没关系，我方会给出你第二套方案，如果卫小姐不愿长久放弃中华赛道公园的使用权限，我们可以酌情谈判，各退一步，签出你我双方的理想年限，到时年限期满，我们会将公园——完璧归赵。” 说罢这话，他抬目打量了一圈房间，笑着扭动脖颈，“鄙人此次前来是带着万分诚意，只要卫小姐愿意交下大同会这个朋友，我们甚至可以再退一步，只收购对方赛道的使用权，不干涉公园其他运营项目。” 卫笙笑着摇了摇头，“中野先生一定不是一位好的生意人，我还没有说话，您就一再退让，让我捡下这么大个‘便宜’，您说我该如何承您这份人情？” 翻译语毕，中野太郎耷拉着眼皮，伸手，从衣襟里怀掏出一盒香烟，兀自点燃，“你说得对，大同会从不干预集团运营，我们只负责用我们的办法，为集团争取利益。” 卫笙颔首，“的确很值得敬佩，不过我更佩服贵方的强盗逻辑。” 中野太郎似是并不意外她的话语。 他淡笑着吐出烟雾，用腔调怪异的中文直接说道，“卫小姐，就算是强盗，我也是一位有诚意的强盗，你们赛道公园的落成，影响的一定不只有我们大同集团的利益，就好像是一块美玉，放在弱小的人手中，早晚会被人抢夺，说不定还会害了主人。” “而它如果放在强大的人手中，不但可以保证美玉的完整，甚至可以避免弱小的主人受到伤害。你说，何乐，而不为呢？” 卫笙看着他的面容，背脊缓缓后靠，“如果这位弱小的主人不愿承你的情呢？” 中野太郎坦言道，“那么贵方会在下个月的比赛上输掉车队的荣誉，届时，我们再来谈判，方式一定不会如现在这样温和，卫小姐应该听说过在下的为人，不，四年前的旧金山县城中，卫小姐已经见识过在下的为人。” 卫笙登时笑了，眸光凝视着中野太郎缓缓说道，“可惜，中野先生还未曾见识过我的为人。” 中野太郎即毫不在意地站起身形，“我会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以后希望卫小姐能给出我想要的答复，届时您一定不会后悔交下我这位朋友。”说罢，重重颔首，转身离去。 她就笑吟吟地目视着几名小个子的背影走向大门，“怪不得说浓缩的都是精华，就凭中野先生这副狂妄劲，我个人来讲就是十分欣赏。” 行至门前的中野太郎面色一沉，他自然听出对方是在出言羞辱他，看向门前的宁大海等人，中野太郎眯着眼，头也不回道，“希望卫小姐来日不会为今天的话感到后悔。”说罢，接过被缴行头，迈步离去。 卫笙站起身形缓缓收住笑容，走到那窗边等待了一会，望着中野太郎一行人抵达楼下，走出大楼以后乘坐两辆黑色轿车离去，她眸光闪动着兀自呢喃，“我倒希望，你不会为当年没有杀了我，而感到后悔。” …… 田圈圈报名以后，葛井秋就在寝室里立下了四人同进退的规矩。 尤其在田圈圈报名一事走漏风声，令她在校内获得了极高的声望以后，葛井秋郑重说，“现在甜圈儿也是有粉丝的人了，我就作为她的对外经纪人，小琪作为对内经纪人，主要负责甜圈儿的内务。至于卫笙嘛，你做小琪的副手，主要就是陪着我们，以及等待分享胜利的果实！” 所以卫笙在放学离开不久，就接到了葛井秋的电话轰炸，这已经是中野太郎离开后的事了。 她没用陶雅宁派车相送，而是在门口径直拦了一辆出租车，来到鹏程大学附近，一个位于桥洞后方的练车场地。 这主要是驾驶学校用来给学员练车用的，葛井秋也不知怎地说通了看大门的，答应放田圈圈的车进去练习，场地很大，有上下坡路，卫笙抵达门口付了车费，转身观其规模，就知道驾校规模应该不小。 而在走进去后，则看到了来自于许多驾校的车辆，心知这原来是几家驾校通用的场地，此刻田圈圈的白色本田雅阁，就在那场地中央的位置，葛井秋正站在车前拂动长发，着实吸引了不少这个时间仍旧在练车的人们的目光。 926.第926章 不蒸馒头争口气 这个时间已经临近驾校收尾，葛井秋正单手扶着田圈圈的车辆，含笑着跟一名身穿黑色背心和军绿色大裤衩的男人对话。 这男人一头板寸，身材结实，面容中等有着一张厚嘴。 “卫笙你可算来了，下课走那么急干什么去了？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鸿联驾校的张教练，他们驾校好像就在我们学校附近，如果我们在他这报名，张教练答应开车来接我们练车，报名费还能打折呢。”葛井秋笑着招呼卫笙。 后者上前，那张教练就又打量了卫笙几眼，掐着手中烟卷笑道，“早听说鹏大出美女，以前我这报名的鹏大学生还真没见着什么美女，我合计这话也太虚了，今天怎么了？全鹏大的美女都跑这来了？” 这话逗得葛井秋和那方正在下车的阮枝琪咯咯直笑，后者道，“就冲张教练这么会说话，我也决定在你这报名了。” “多久能拿到驾驶证？”卫笙转目问向张教练。 后者沉吟着说，“你们要是天天过来练，我尽快给你们安排，这月练车，下月考试差不多。”卫笙闻言颔首，时间还算中等，现在有那驾照‘速成班’甚至要更快上一些，不像十年后加项较多，稍大城市里拿证甚至要半年之久。 现在监管不严，卫笙个人倒是可以托些关系直接拿证，最多走走形势，像陶雅宁在鹏城人脉较广，办理这些都是不难，只不过这点小事自己能考也就考了，生活都走捷径反倒没了乐趣，她就颔首看向葛井秋，“报名的时候带我一个。” “我们三个人呢，张教练可得给我们争取折扣。”葛井秋朝卫笙比划了个OK的手势。 张教练吐着烟雾说，“放心，大美女什么都好说！你们这朋友不错啊，本田雅阁，这是……刚拿证准备练上路呢？” 田圈圈正挂掉电话探出头来说，“不是，参加校园杯比赛，小秋，我待会我表哥带几个朋友过来，听说有个神人在鹏城山跑黑赛很有名气。”说罢咧嘴一笑，“专业指导！” 那方教练张海算是听明白了，当即吃惊说，“赛车？那这赛场也不行啊，不行不行，最多那边有个直角能给你练练转弯，你得到公路上去，山上也行，起码要放开了跑。” 葛井秋立即精明道，“张教练对赛车也懂的？” 张海哈哈一笑，“不敢托大，不过鹏城山我们私下里也经常去玩玩，看着那个没？”说着伸手指向远处正在压铁饼的一辆桑塔纳，不同的是，车是倒着开的， 葛井秋、阮枝琪、田圈圈包括卫笙无疑都被吸引了目光，而除卫笙以外，其他几名女生都是被这花样惊人的车技惊住了，“这么厉害？” 张海得意道，“咱们驾校教练，等你们来了让他带带你们。” 几人纷纷道好。 紧接着那方下课的几名学员也都纷纷围拢了过来，看似过来同教练打招呼，实则醉翁之意不在酒，都是冲着美女来的，田圈圈就招呼了一声将车溜向直角，准备自己先去练习两圈，而车子缓速移动的档口，副驾驶被人拉开。 紧接着一道身影坐了进来。 田圈圈转头一看，咧嘴笑道，“卫笙，你不跟他们玩去？”她指了指身后葛井秋几人。 卫笙说，“外面太闷，车里有空调凉快。” 田圈圈哑然失笑，手法娴熟地将车开向空地，一边将车内空调开大，“其实我都跟小秋说不要叫你过来了，你也帮不上忙，大热天的还得陪着，有这时间跟崔贤去冷饮店坐坐多好。” 卫笙也是笑着摇头，看向窗外问道，“其实你参加校园杯没什么优势，怎么就想起来报名了？” “你可真直白，卫笙，你不会也看不起女孩开车吧？”田圈圈打开音乐，又提醒卫笙系好安全带。 后者闻言系上安全带说，“跟人没关系，车不占优势，听说目前报名的都是跑车。” 田圈圈猛地提速，朝着空地冲去，边说，“你没参加咱们社团不知道，社团里除了我是女的，剩下全是美女，美女干嘛的？做花瓶的呗，董浩杰他们势利眼，有回……”说到这她猛地一拉手刹，车子却是斜线过弯，姿势不正，她再轰油门想要提速，熄火了。 “唉！”田圈圈叹息着重新打火，“你经历两回叫人看不起就知道了，每次有活动我想参加，董浩杰他们搭理都不搭理我，要么说我车不行，要么说不带女孩，我就是想叫他们看看，我开雅阁的怎么了？女生怎么了？我就参赛了你能把我怎么着？” 卫笙不禁乐了，看来田圈圈是不满在社团里不受重视，她颔首笑说，“行，不蒸馒头争口气。” 田圈圈打火罢了，诧异抬头看她，也是咧嘴一笑，“对！不蒸馒头争口气！你看现在论坛里，下面那些起哄叫嚣的，不也拿我是女的说事？女的怎么了，你看中华队的官网没有，他们选手名单里还有个女的，好像还是领队呢。” “东尼娅？”卫笙诧异问，罗全琨竟还没有向她提起过官网的事。 “对对对，不过远的不说，近的你待会就看着了，我表哥说了，要是人家愿意提点我两手，保准进步神速！”田圈圈再次退回原位，抬脚轰油。 车子猛地抵达转弯路口，待那半个车身过了直角弯她才赶忙打轮，拉动手刹，却没想到车体猛然前倾了一下，竟是锁死在原地，好在二人系了安全带才向前冲了冲，晃荡着被甩回原位，田圈圈惊魂未定的道，“什么毛病。” 卫笙面色古怪地拧了拧眉笑笑，想说你太笨了，话到嘴边又笑叹着道，“你太着急了。” 田圈圈点了点头，又是重来一遍。 这次车子冲到直角弯前，还未过线时候，卫笙猛地喝道，“打轮！” 许是因为对方语气太过严苛，田圈圈下意识听令猛地打轮，而动作中猛然发现这个角度恐怕是要撞向直角弯的栏杆，那方卫笙已经动作迅速地提起手刹，“回轮！” 田圈圈赶忙一只手去拉手刹，一只手迅速回轮。 927.第927章 鹏城山上很热闹 慌乱间，她在那已经被提起的手刹上又拉了一下，这时车子已经堪堪贴着那栏杆转过了弯道。 田圈圈赶忙回身去看手刹，却不知手刹什么时候已经放了下来。 她惊魂未定地吁了口气，然后转头朝着卫笙苦笑道，“卫笙，你别瞎指挥，吓死我了，还好我反应快，不然我俩都得完蛋。” 卫笙错愕了下。 那方田圈圈已经靠着靠背拍了拍胸口，她刚才是慌了，根本不记得手刹提放是不是自己做的，或者说她本就当成是自己慌乱中做的。 …… 此刻，一辆火红色的吉利美人豹跑车，和一辆银灰色的奔驰GLK轿跑正一前一后驶入驾车场地。 美人豹内，驾车的是一名梳着火红沙宣短发的美女，精巧的发型衬得那鹅蛋脸颇有几分妖娆，但更多的是一股子干练和凌厉，女人就驾着车径直驶入了驾校的练车场地，许是因为跑车惹眼，守门的根本就没去拦。 她亲眼见着那辆白色本田雅阁以分毫之差完成了一次漂移，不禁朝身边人笑，“手法有点笨，不过……如果不是凑巧的话，过弯精准度还挺高的。这就是你表妹？” “对，精准不精准的我不知道，凑巧是肯定的。”身旁穿着Charvet牛津纺衬衫的男子玩笑说道，看男子年纪约莫也就二十六七岁的样子。 女人闻言笑笑，便开车径直行驶到了本田雅阁后方。 …… 一辆美人豹，一辆奔驰就停在田圈圈后方位置，那方惊魂未定的田圈圈说罢话后准备倒车，卫笙提醒道，“后面有车，是你表哥吧？” 田圈圈这才回过神来赶忙刹车停住，“今天有点发懵，没吓着你吧？走，先下车，介绍我表哥给你们认识。” 说罢，就打开车门走下车去。 卫笙亦是打开车门，就见田圈圈转头朝着自己笑道，“这是卫笙，我们学校新转来的，我室友。” “卫笙，这就是我表哥魏均。” 卫笙朝着男人礼貌颔首，那男人却只是扫了她一眼，感兴趣地目光在她的眼睛和胸脯上逗留了短暂数秒，而后便转过头去，似是无意跟表妹所谓的室友多过交流，而是向田圈圈介绍起身旁的红发女人，“这位是云姿，我好朋友。” 女人扬起下巴微笑着看了田圈圈一眼，又点了点下巴，“刚才我看你过弯还算精准，如果没练习过，嗯，天赋还算不错，你表哥说你要参加学校赛车比赛？” 田圈圈知道这就是表哥提及过的神人，“啊，朋友都叫我甜圈儿，对！学校比赛刚报的名，以前也没练过，怕开不好……” 女人淡淡笑道，“别紧张，你上车，我先看看你手法，魏均你带着她同学开我车，我坐你表妹的车。”说罢拍拍车顶，示意田圈上车。 那方魏均就看了卫笙一眼，招呼她坐进了美人豹的副驾驶中。 而葛井秋和阮枝琪这时小跑过来，被田圈圈拉上了本田雅阁，带上后方的奔驰轿跑，三辆车额就大摇大摆地驶出了练车场地，朝着马路行去。 卫笙本以为云姿是打算单独传些什么不打算叫外人听了去，见葛井秋和阮枝琪上了甜圈儿的车才有些后悔，不过此刻已经坐在了魏均的身边，听他不时发起问题。 “外地人？” “今年大二？怎么大二才转学？” “处男朋友了吗？” “怎么不说话？不用腼腆，我表妹的朋友就是我妹妹一样。”魏均开车间不时调笑着看向身旁女孩，长发披肩身材纤瘦，越看越是标致，尤其一双眼睛说不出的灵动，不禁有些喜欢。 “你什么系的？”他又问道。 “经济学院。”卫笙也转头看向魏均，“这是去哪？” “哦……哦！这离鹏城山不远，到那去练。”魏均指向前方，不禁哑然，这会儿怎么反倒变成自己有些紧张了。 魏均又盯着身侧面容笑问说道，“你们校园杯在学校办还是外面租的场地，我能不能去观赛？” 卫笙目视前方说，“我没太关注，你可以问问甜圈儿。”说罢话后，兜里电话响了起来。 值得一提的是，卫笙手里除了那款BUG手机以外，原本用的是重生国际新款手机，再加上崔贤送的这款手枪手机，一共三台，后来卫笙觉得太不方便，而BUG又必须贴身携带，防身手机用处颇多，免了带枪的麻烦。 最后卫笙把手机卡放在了那款银灰色的手枪手机当中，干脆将重生国际的手机放在家里，真要照片和录像等功能，事实上她那款从未来带过来的BUG足以做到，现在网络也发达了，充电器就是数据线，手机内的传送到电脑上简单方便。 是以此刻卫笙接电话，掏出来的是崔贤送的直板。 一旁魏均就发现她接电话的姿势有些奇怪，只见卫笙拿出手机以后，先将两条腿岔开出一条缝隙，将那手机远离身前一些，垂直拿在手里，仿佛担心手机底下会钻出炸弹似的，小心按下接听键。 等了两秒钟，卫笙才将手机放在耳畔，“我们打算去鹏城山，搬东西？好，你在那等我。”说罢她挂断电话，将手机揣回兜里。 “男朋友？”魏均随意般笑着问道。 卫笙微微一笑。 车子径直钻过桥洞，魏均笑道，“天线直板机，现在市面上不多了，我有个朋友开手机店的，你要是换手机随时给我打电话，让甜圈儿联系我也行。” 鹏城山是在市近郊处，现在还未被列入旅游景区，人烟稀少，偶有在这举办车赛。 魏均似是有意开的很慢，渐渐晃荡在了最后方，拉着卫笙一路闲聊打听，约莫半个小时的时间才抵达山下。 卫笙离老远就见到了几辆在学校里时常能够遇见的名车，甚至还看到了站在路边抽烟的董浩杰身影，除此之外还有不少车辆，甚至还有蓝绿色的棚子，棚子前挂着鹏城大学字样的牌子。 这不禁令她觉得有趣，看这架势应该是鹏大报名学生过来练车的，却好像又不只是如此。 928.第928章 这年夏天，一坛老醋 魏均的车刚刚停住，卫笙就看到了停靠在前方的崔贤车辆，只是此刻那辆车的副驾驶门正打开，然后一道俏丽的身影即从副驾驶位中弯腰钻出，还满面幸福般地再次弯腰探进车窗，朝车里的人说着什么。 岳灵儿。 值得一提的是，卫笙这两天躲他躲得紧，初次体验身体不适，而那方崔贤食髓知味多次暗示邀约，无不被她义正言辞的拒绝，刚刚接到电话，他说买了些两箱东西需要她帮忙往家搬运，卫笙只道他是诓骗自己，否则搬东西哪用得着她来帮忙。 想到约在鹏城山见也不怕他什么，哪想到却见到岳灵儿自他车中走出。 卫笙皱了皱眉，觉得胸口感到有些不适，这种感觉令她觉得有些陌生，哪怕是当初林什么的女孩晚间出现在崔贤家里，她的赌气也不过是带着些有意矫情的意思。 许是以往凭借对他性情的了解，再或是打心底里的那份从容从来没在意过哪怕唐雨灵、岳灵儿一类‘角色’。 又或许是早年本就是大家年纪还小，所以从没有过这样那样的担心，总有些凡是尽在掌控的底气。 而这会儿看见岳灵儿脸上的笑容，卫笙着实拧眉抿唇，都说两个人发生过亲密关系会有些质地改变，古人诚不欺我。 魏均正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见那方卫笙仍旧没动，就笑着提醒了句。 哪想她拉开车门径直走向前方一辆停靠在路边的君威。 那方岳灵儿仍旧弯腰再朝车内笑说，“本小姐当然不爽，只有今年生日让我缺席了，明年你要是再敢不接我电话，小心我直接冲到你家里去，要么我就直接给阿姨打电话告状。” 说罢，她仿佛感到有人走近，收回脑袋转头一看，表情就是一滞，“卫笙？” 卫笙挑眉笑着点了点头，岳灵儿渐渐拧起眉梢，然后站直身形笑道，“欢迎回来。”说罢又弯身朝着车内崔贤道，“我先过去了，晚点给你电话。” 说罢，就双手插兜，肩膀微提笑盈盈地走向马路对面，卫笙这才看清，在鹏城大学的棚子旁，是科技大学的棚子。 她收回目光，双手搭着车窗朝车内看去，就见他一身雪白衬衫袖口微挽，左手中还燃着半截香烟搭在窗框上，俊脸上丝毫没显尴尬地朝她笑道，“上车。” 说罢见卫笙仍旧站在车门外望着他笑，笑容越发有些毛骨悚然的意思，他拧眉不解地笑笑，又望见那方走远的岳灵儿身影，了然道，“她们学校好像跟董浩杰的社团办什么活动，恰巧遇见的。” “所以就：只有今年生日让她缺席了？往年你们俩都在一起过的？”卫笙若无其事地转目看向周边。 崔贤哑然，“当然不是。” 说罢又补充道，“就去年。” 卫笙恨恨一砸车门，虎目圆睁，“去年你们做什么了？” 崔贤愣神说，“吃饭。” 卫笙心脏生疼，挑眉拧脸颤声道，“吃饭？” “还有闻堰、邵秉然、荣小山，还有岳灵儿寝室的朋友……”他笑着解释。 卫笙眸光闪烁地道，“寝室联谊？还做什么了，饭后压马路，送她回学校，谈天说地聊心事？” 崔贤回忆道，“除了谈天说地聊心事。” 对于他这种只要自己问了，向来直言不讳不去撒谎的性子，卫笙也不知道是喜是忧，有心掀车却无力。 她打开车门钻进车内，眸光扫见车后座中确实有两个纸壳箱子，显然是崔贤所说要往回运的东西。 “你们这两年接触挺勤的。”她若无其事转目看向窗外，只见岳灵儿正站在科技大学的棚子前与人说笑，少女俏丽热裤长腿，着实引人注目，就连她伸手接过西瓜一幕都仿佛带着风般美得很。 也是，上辈子崔贤跟岳灵儿就是好友，只不过跟自己不属同个圈子，没什么接触罢了，再者自己缺席三年，现在又是生的哪门子气。 他观察她的面色，不禁觉得有趣，就含笑伸手握住她的手背，“别乱想了，如果因为这事吃醋，一个孔占东恐怕都够我喝一坛子了。” “以后不许让她上车。”卫笙有些不好意思地下起绊子。 “好。” “家门也不许进。”她得寸进尺。 “好。” “你妈挺喜欢她的？” “嗯，不过我不喜欢。”他挑眉颔首，像是在哄孩子。 卫笙闻言这才罢了，返身跪在车上就要去看那箱子，他却拦住她淡淡笑道，“封住的，回家再拆。” “什么东西？” 他笑笑没有说话，而是目视前方道，“你们来这做什么？” 卫笙就将田圈圈练车一事向他简单说了一遍，崔贤则笑道，“下车去看看。” 刚打开车门，那方路边正在抽烟的董浩杰就快步走上前来朝崔贤道，“还真是你，我刚才就看这车眼熟，你怎么上来了？” “卫笙也来了？”董浩杰又朝着卫笙摆手打了个招呼。 崔贤看向两校棚子问道，“什么情况？” “科技大听说咱们要搞校园杯，想要汇赛，他们社团这不前两天就开始找我，我也没想好要不好两校一起搞，我跟你私人说一句，资金倒是能分担一点，是好事，关键输了掉价，我担不起这风险，真要两校比赛，校方肯定给我压力。”董浩杰颇为亲熟地对崔贤低声说道。 说罢又道，“科技大那边提议，把几个种子选手召集到了一块，先在鹏城山搞个试赛，算是友谊切磋，不答应倒像怕了他们，试就试试。” 卫笙了然，再看向那方美人豹旁的田圈圈，只见田圈圈虽然听着云姿的话，却不时用目光扫望着两校的棚子，有些心不在焉。也不知她现在知不知道试赛的事，还真如她所言，社团内的活动董浩杰向来将她排斥在外，田圈圈分明报了名，但今日活动却根本提都没向她提过一句。 “卫笙，请车手那事儿怎么样了？”董浩杰又朝着卫笙笑问道。上次她托卫笙帮他询问，校园杯能否请到几位专业车手过来做嘉宾助阵。 929.第929章 没有对手 “车手？”卫笙笑着抱歉道，“这两天太忙，这件事一直没顾上，你们租场地的事怎么定的？” “五万一个场地，不知道为什么，场地方答应把悬空席免费借用给我们，我感觉是因为那天我们帮了主办车队。现在暂定包下热带雨林和科技园两个紧邻的赛道，如果没有其他问题，计划下个周末开展活动。” 他说着话指了指科技大的方向，意思是对方就是个问题。 卫笙又问，“报名只允许本校学生？” “那当然，要是校外那些专业的都来玩还比什么，干脆比谁的人脉广，认识的赛手多。”董浩杰摇头笑笑，又诧异地问卫笙，“怎么，是你有兴趣，还是崔贤有兴趣？” 卫笙耸肩，“我没有兴趣，不过我想知道比赛的时候车上可以带人吗？” 董浩杰愣道，“理论上当然没问题，如果选手不担心影响车速的话。” 此刻科技大用来避暑的天蓝色棚子底下，岳灵儿身穿棕色无袖紧身背心，下身穿着一条同色热裤，正仰头喝着可乐，目光一边扫在晃荡于前方的崔贤和卫笙二人身上。 她忽然眯起眼眸，转头看向身旁科技大超跑社团的社长薛裕，“鹏大的报名单再给我看一下。” 之所以称为超跑社团，原因只在鹏城是全国目前唯一拥有超跑俱乐部的城市，而薛裕就是其中的会员之一，薛裕今年大四，在大二那年创下社团，现在学校社团内包括他在内，一共拥有两台名副其实的超跑。 而这，是鹏城大学那些二三线的杂牌车无法比拟的。 众所周知，科技大的学生家境，照比鹏大学生富裕不止一个等级，而两校总校区因为距离极近，时有摩擦，各种联谊性质的比赛每年不断，这也是薛裕听闻鹏大董浩杰要做一场校园杯比赛想掺上一脚的原因所在。 此时薛裕将名单递给岳灵儿，笑笑道，“怎么回事？” 岳灵儿接过名单拧眉，又仔细看了一遍，不禁抬头盯着卫笙背影呢喃道，“怎么会没有她呢？” 今天接触鹏城大学的董浩杰，对方言语间着实有些推诿的意思，薛裕说他是担心被科技大抢了风头，不敢跟他们对上，事实上就连岳灵儿也是这样觉得的，她唯独忘了这三年间根深蒂固认为已经死去的卫笙，现在又活了，并且人就在鹏大。 岳灵儿的脑子很乱。 其实打从卫笙刚刚一出现，她的脑子就很乱，即便强装出与人说笑，但整个心神无不在那道距离自己不远的身影之上。 她将这份名单放在桌面，扬起笑容走向了卫笙的方向。 正听她问及车内让不让载人。 …… “难道你打算用当年雾隆山上的老办法，帮鹏大的学生赢？” 董浩杰刚刚答过话后，不远处就传来了岳灵儿调笑的声音。 卫笙亦是转目看向她，知道她指的是当年在雾隆山上，自己帮助臧严彬取胜的法子，事实上卫笙今天突然考验田圈圈的反应能力也是有着这个想法，不过后者的反应能力着实差了一点，照比当年的臧严彬更是天上地下。 岳灵儿顿时笑着看了崔贤一眼，又将目光移向卫笙，“那倒不如你自己上场来的干脆，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 说罢又道，“我跟你比。” “你？”卫笙拧眉。 岳灵儿毫不意外地笑，美眸盯在卫笙脸上，“别看不起我。” 卫笙盯着岳灵儿，忽然清浅笑笑，“看来这几年我的确错过了很多。” 董浩杰揉着太阳穴，伸手到二人中间，“等等等等，我顺一顺，你，要跟卫笙比赛？”他望向岳灵儿。 卫笙没有去看董浩杰，而是盯着岳灵儿道，“我拒绝。” 岳灵儿微滞，面色紧绷地问，“你怕了？” 卫笙笑道，“如果你愿意这么理解的话。” 岳灵儿不禁为她的风轻云淡感到受辱，恰好薛裕也带着人大步赶来，看见岳灵儿说，“该上场了。” 葛井秋以及田圈圈、阮枝琪几人本就在距离不远处，此刻见这边人越来越多，也是被吸引了来。 …… 卫笙只是觉得，如果岳灵儿是因为觉得崔贤喜欢那个驰骋赛场的自己，而进入此道，那么她倒是跟上辈子的自己有几分相像，有点可怜，也挺令卫笙觉得挺佩服的，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过拒绝的首要原因并没有那么左右矛盾前后复杂，只在于，她怎么可能跟岳灵儿因为争风吃醋就上车比赛。 一旁。 董浩杰琢磨着，诧异问，“卫笙会赛车？” 田圈圈摇头接口，“怎么可能。” 葛井秋扑哧一笑，“她连驾照都没考呢，正打算跟我一起报驾校，科大校花什么毛病，怎么找起卫笙麻烦来了？” 阮枝琪淡淡地道，“以前我就听说她经常来学校找崔贤，卫笙出现以前很多人都猜测岳灵儿是崔贤的女朋友。” 对于几名女生的话，以及瞟来的目光，那方崔贤只得将垂在裤线两侧的手掌一摊，表示出自己的无奈。 倒是董浩杰，颇有些疑问地打量起卫笙。 田圈圈练车一事自然比不过两校对垒，今日负责指导田圈圈的云姿美女也饶有兴趣地表示要在这里观赛。 倒是田圈圈的表哥魏均，私下拉过田圈圈要了卫笙的号码，更是询问起卫笙身边的是不是她的男朋友，这令田圈圈觉得诧异，转头去看兀自站在一旁的崔贤和卫笙二人。 此刻傍晚夕阳下，二人并排靠在车边说话，山风浮动带起卫笙黑发猎猎飞舞，白皙面容秀美而清丽，身旁男人一身衬衫雪白身姿颀长，相貌更是没得说，二人站在一起端的是般配，她转头朝着表哥魏均摇了摇头，“别想了，人俩好着呢。” …… “我还以为你会答应下来，也为我争风吃醋一回。”他双手揣兜低头看着鞋尖调笑道。 卫笙撕扯糖纸含笑着将那根棒棒糖递到他嘴边。 后者微微顿了顿，张口接过同时问道，“很久没看你比赛了。” 卫笙也往自己嘴里递了一只，抱胸望着那远处已经驶离起点的两校车辆，以及大敌当前严阵以待的两校领头人物，摇首说，“没有对手。” 930.第930章 半小时以前 夜幕下的鹏城近郊山路蜿蜒崎岖。 岳灵儿首战告捷，以绝对优势斩获胜利者的头衔，她自小就是父亲眼中喜爱舞刀弄枪的孩子，体力本就极佳，赛车于她来说只需发挥一股凌厉的狠劲，并不算太难，以老师的话说，她有着天生的优势，无论在平衡的把控，还是在体力上的游刃。 父亲在国外为她寻请了一位优秀的老师，那是一位名望不浅的优秀车手，该如何形容？或许放到国内，是被任何一位赛车爱好者所熟知和崇拜的人物。 她抱胸笑笑，走下车来，经受着学薛裕以及对方校友董浩杰崇拜中略显不可置信的目光，不禁长叹一声，回国以后除了在公路上，倒还真没这样畅快的驰骋过。 将车钥匙抛还给薛裕，岳灵儿眸光开始在场中扫视，又猛地滞住。 那君威原本的停放处，早已空空如也。 她本以为，卫笙会观战的。 难道她在得知自己出赛以后，竟然都不屑观战、探探自己的实力？ 自己已经下了战贴，即便她不迎战，就没有一丁点好奇？ 事实上，卫笙打从一开始就并未对她表示出一丁点的好奇，哪怕是探究，而这种自然而然流露出的蔑视无疑更加令人心里不好过，如果说卫笙年纪轻轻凭借优秀的车技足以令她具备骄傲的底气，那么现在，当她‘死而复生’再次回归，她又是在仰仗着什么。 她缓缓眯起眼眸，望向董浩杰，“卫笙呢？” 董浩杰也是一滞，这科大美女怎么就盯上卫笙了？ “替我向她转达，我希望在校园杯上见到她，就说……”岳灵儿轻笑一声，转身就走，“就说我希望这次归来的不是一个懦夫，同时也请告诉她，我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差劲。” 董浩杰吃惊地扬起下巴。 科技大一众人马也是纷纷对视，惊异不已，岳灵儿差劲？谁敢说岳灵儿差劲？ …… 明珠花园。 疯狂的侵袭，迷醉中透着无力的喘息，她就如同断了线的纸风筝般被锢在他与墙的中间，在每一次力道中被送往陌生的彼岸，一只手死命拽着他的衣领，另一只手不可抑止地嵌至他的发丝，用力抓牢，她起唇，不住的低声说着什么。 他凑近去听，却只听那摄人魂魄的口中呢喃着，“混蛋……” 他眸光深邃地凑近她耳畔，低笑问，“喜欢吗。” 她用力拽了下他的头发以示不满。 结果换来的，只是他更加迅猛地，用他的方式做出反击。 事情，还要追溯到半个小时以前。 车子停稳在明珠花园小区门前，那方崔贤将后座上的两只箱子一起搬出，将其中一只抛给了卫笙。 接到手中卫笙才发现箱子轻得出奇，一只手足以搬动，她诧异举起耳边晃了晃，只有轻微的响动声。 “什么东西这么轻？”卫笙打量着问道，说罢又斜睨着他，“这么轻的东西也需要我帮忙搬回来？” 那方崔贤说，“别误会，这东西只有你能搬。” 说罢又侧目看向她道，“你的脑子里一天都在想什么，是不是只有那点事？” 这话令卫笙不禁抿了抿唇，其实仔细说起，近来的确是自己小人之心度崔贤之腹，他提到回家自己就是胡想联翩，兀自揣测，将其当成暗示邀约，再示意严词拒绝，这会儿叫人点破不禁有些尴尬。 回到家中，卫笙抱着一只箱子走向厨房，崔贤却是接过走到了洗手间，一边说，“去看看衣柜。” 卫笙就迈步进门，打开柜门顿时一愣，只见半扇衣柜是他的衬衫，衬衫同款同式就有着十几件之多，质感极佳能够看出都是高档货，而吸引她的是另外半扇，却都是女装，她伸着脖子朝外笑问，“给我的？” “试试，我还没看你穿过裙子。” 卫笙不禁为这份贴心有些忸怩起来，随手拎出一只衣架，上面挂着的就是一件白色蝙蝠袖翻领系扣衬衫，下装则是一条深蓝时装款式的百褶裙，换上罢了来到镜子前，只见镜中映衬出的身影，身材高挑、双腿修长笔直，裙边恰在膝上，配上下方白色短袜平添几分俏丽。 乌黑长发笔直下垂，朝气十足。 她抻着裙摆来到洗手间门前，“没看出来眼光不错，怎么买的，码数正好。” 正见他拿出壁纸刀在为箱子开封，闻言侧头看她，眸子就是一亮，颔首道，“好看。” 卫笙则笑吟吟地上前，掀开那纸壳箱盖，“到底什么东西。”却见里面还有一层盖子。 他拉住她的手腕，忽然伸手出抚向她的面颊，“气消了？” 那方卫笙就是一愣，盯着面前清贵面容眸光闪了闪，忽地叹息笑道，“其实，说起岳灵儿这两年一直陪在身边，我挺妒忌的。” 他微微一愣，展臂将他揽进怀里，“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吗？” 卫笙从镜子里看向他笑，“直白？” 他叹道，“不拘一格的直白。不过有时候也挺伤人的，例如当你坦言……这几年孔占东一直陪在你身边的时候。” 说到这，他挑眉看她，用手指了指卫笙的心口，“就是我当时的心境。” 卫笙心中一悸，不禁窝靠在他怀中深吸了一口皂角的清香，“打平了。” 他伸手环住她的腰身，低头望向那乌黑秀发下的小巧耳垂，就自然而然地捧过她的面颊，叹息笑道，“好，打平了。”说着话，已是俯身亲吻向那小嘴，只是浅尝。 卫笙侧头缓缓闭上眼目，正沉浸在一派温情当中，却没发现他正握住她的两只手腕高举过头顶，使她就向后环住了他的脖颈，待她反应过来，他已是一只手伸到脑后握紧了她的两只手腕，一只手去解那身前扣子。 931.第931章 小孔！老孔！ 九月的鹏城天气燥热无比，和煦的暖风吹拂大地，那山林中的猎人自以为手持猎枪虎虎生威，哪怕那翱翔在天际的雄鹰，也有力与之一搏，起码不会被鹰打了眼。 真的不会吗？ 因为地处一楼，阳台的大门是他进屋时候为了通风打开的，门口还能清晰的听见遛弯大爷和大妈的谈笑声，虫鸣间不时响起两声犬吠，为这个夏日的晚间平添了几分热闹。 卫笙万万没有想到，她就这么被人给擒住了。 望着眼前景象，她微微滞了滞，伸手拉了一下，没拉回来。 就目光呆滞地从镜子中，望着身后那人快速解下她前襟纽扣，一手自大开的衣领探了进去却是径直掌握她的宝贝，无疑使得她浑身一颤。 他俯身从镜子里笑吟吟地望着她，面色平静到恶劣地说，“打平，才怪。” 说罢，他就收回手掌，去剥那石榴裙了，卫笙气得大叫一声开始跳脚躲避，力挣着晃动双手，他分毫不让又因动作受阻有些不甘，立即松开手将人调转过来拦腰抱起，动作迅速地去了障碍。 卫笙靠在墙上死命反击，动作却在他将手伸到那纸壳箱子里时微微顿住，只见他在箱子里胡乱摸了几下，再收回来手中已经多了一样东西，精巧的小包装，他一边抵挡她的挣脱，一边将那东西横在眼前仔细地辨认了一会，“超薄？我记得买的是螺旋纹……” 卫笙就吃惊地把他望着，只见他拧了拧眉，最终勉强将就着用般撕开了袋子。 她恨的咬牙，在那肩膀上使劲锤了几把。 原来他买了两箱子…… “你混蛋！”她羞怒不已。 半小时后。 汗水早已打湿脸颊，长发一缕缕地黏在脸上额间，他单手撑着她无力的后脑，那红彤彤的秀美面容上大汗纷纷，一双大眼睛噙满雾气，已然彻底沉浸在这唯有两个人才能感受到的美好当中。 望着这样的她，他不禁停住动作，将手不甘地自那深蓝百褶下丰白中收回，不太安分地游戈到她的后背，自清瘦到盈盈一握的枝腰，又游戈到身前，紧紧覆住她的宝贝，堪称令人癫狂。 直令他直起身来一手环住她的纤腰，一手自后方反扣住她的肩头，眸光幽暗地再一次进入。 “啊！”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室内仿若蒸笼，烤得人无一处完好。 他伸臂扯出一条浴巾将她罩住，抱着怀中人儿就踏出了洗手间中，卫笙将脸埋在他被汗水打湿的衣领间，羞得不能自已，他就抱着她关上了阳台大门，拉下窗帘，她知道他打算继续做什么，那揪在衣领上的手就愈发用力，呼吸都紧紧地屏住了。 “崔、崔贤……”她揪着他的衣领被放进沙发中，面颊红彤彤地，一双眸子满是雾气。 他将那一只蹆搬至腰侧，爱怜地用拇指勾勒她的眉眼，却是低头凑近她耳畔轻语，“还疼吗？” 卫笙红着脸摇了摇头，他又眸光认真地盯着她，沙哑轻语，“舒服吗？” 她羞的侧过脸去，惹得他一阵低笑。 又是一番近乎仔细疼爱。 …… 鹏城壹号内部设有休闲会所，内聘泰国技师，为客户提供最为专业的马杀鸡服务。 “鹏城的确是个好地方，连我都不想走了。”孔占东躺在单人床上，赤着上身闭着眼目，女技师站在他床头正用芊芊十指按压着他的头部。 男人相貌俊美，肌肉喷张，令人入目欲罢不能，尤其是，这个男人身上夹带着一股尊贵凛然之气势，那是于黄阁章身畔成长自幼养成，不同于这偌大城市中上到三教，下至九流之人。 卫笙初见他时，是自圣马特奥庄园楼下抬头凝望，坐在二楼的男人被报纸遮住面庞，只露出一条端着茶杯的胳膊，都显得那般尊贵从容，而卫笙那时更记得，孔占东的生存环境，令这个男人看似霸气，实则心性有些单纯。 此单纯菲彼单纯，就如他可以眼都不眨地扣动扳机要人性命，却又能重信守诺愿赌服输，深谙世事又恰似不谙世事，他熟悉那个圈子的一切法则，却在有些事上泛着些懵懂。 “想留就多玩几天，我安排你在鹏城转转。”卫笙闭目，浑身舒展地躺在隔壁床上，这儿不似马尼拉，她这回穿着鹏城壹号的一次性浴服倒也没人去撕。 孔占东勾起唇角轻笑两声，“没几天的功夫，看看你说话的口气，都在向我尽地主之谊了？” 隔壁卫笙就倒吸一口冷气，示意技师不要搬腿。 孔占东睁开眼侧头看向她，“拉伤了？” 卫笙板着脸尴尬地轻咳一声，算是答应。 孔占东疑惑蹙眉，忽然警惕挑眉，“你背着我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别胡说。”卫笙皱眉。 令他心中稍安。 她紧接着闭目道，“我用的着背着你？我做也是光明正大的做。” “卫笙！”他猛地坐起身，拧眉中带着几分无奈地道，“我劝你最好不要胡来，我会杀了他的。” 卫笙躺在一旁没有言语，气氛就这样沉默了片刻，她忽然睁眼，摆手挥退了两名技师，在那大门被人从外带上，才坐起身盘膝面向孔占东，“我跟你谈谈心。” 他拧眉盯着她。 卫笙望着他的面容无奈笑道，“在三年以前你就清楚的知道我跟崔贤是什么关系，你很了解我，我卫笙认定的东西除非拿掉我的命，否则谁也不能撼动。我觉得这三年间我们已经从陌路人成为了非常了解彼此的好朋友，你也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我们能成为知己，但一定成为不了情人。” “我不清楚。”他目光直直的盯着她看。 卫笙叹笑，“小孔！老孔！孔占东！你不是不讲理的人，你救过我的命，我很感激你，先生的遗嘱你我比谁的清楚，他是担心你心底不服，怕寒了你的心，他老人家是在为大局着想，现在大局已定，我不希望你再执着这件事。” 932.第932章 肝胆相照，无关风月 此刻没有外人在场，孔占东即有些执着地盯着她的眼睛。 “三年的时间，你就从来没有对我动过心？” 问的倒是直白，很孔占东。 “你会对你的哥们动心吗？”卫笙拧眉反问，又笑着宽慰说道，“心态平和一点，不就是一个女人，你就是接触的女人太少了，早知道这三年我就多帮你物色几个，也不会叫你拿朵野花当玫瑰。” 孔占东沉眉，“你倒是宁可贬低自己。” “贬低不贬低我不知道，但你我都清楚强扭的瓜不甜，我一个人肯定不能劈开各家一半，两男侍一妻你愿意吗？”卫笙笑吟吟地望着他。 “你无耻。”他眉色微滞。 卫笙点了点头，笑着伸出手道，“无耻的人只适合做朋友，像以前一样，肝胆相照，谁要是欺负你，我肯定第一个往前冲，哪怕把这条小命交代了，这无关风月。” 孔占东紧紧抿唇，盯着她伸至面前的纤细手掌眼圈怎么就抑制不住地发酸，他缓缓伸手与之相握。 就听卫笙道，“交个女朋友吧，年纪不小了。” 孔占东手臂微震，眸光暗淡了下，再次抬目盯着她，“好！” 坚定的声音中，却夹杂着自己都难以察觉的颤抖。 说罢这话，他站起身形转身离去。 “记苏先生账。” 卫笙盯着他的背影，眸光微暗地垂眸轻叹，过了半晌，她摸出手机拨出号码，“闫先生，往鹏城调一百人手，我有用处。” 中野太郎的三天期限已过，卫笙根本都没再给他见面的机会。 …… 鹏城大学的校园论坛上再次曝光出一则重大消息，今次鹏大校园杯将联手科技大学举行两校校园杯友谊竞赛，印证着这道消息的，是原本并不参与其中的学校官方，也在大喇叭广播中发起号召，请各社团和学生会干事配合活动发起人董浩杰将活动圆满。 各学院开始选拔啦啦队，学生会开始接下了会场布置的工作，董浩杰主要负责联合科技大的薛裕细化比赛细节，而谈下来的赞助自然与科技大方面无关，鹏大视为主场，科技大在这场比赛中视为客场。 一切都在紧锣密鼓地举行着，期间田圈圈每天都会跟表哥魏均的朋友云姿一起练车，每晚满头大汗地回到寝室都在念叨着云姿如何骂她笨拙，卫笙告诉她先行锻炼反应能力，因为中华公园比赛场地路障繁多，如果没有绝佳的应变能力很容易出现事故。 田圈圈表示云姿也是这个意思，因为云姿说，“赛车？以你现在的手法还是先研究保命吧，提高应变能力起码能保证安全跑下全场，如果运气好，参赛的都是你这水平，说不定还真能拿个什么奖。” “唉！到现在我才知道自己就是个渣！你们没看到云姿控车的时候，天哪！车子在她手里简直能翻出花来！”田圈圈在几天过后苦恼说道。 而在这几天的时间里，卫笙三次接到了来自魏均的电话，要么邀请她一道吃饭，要么就是言道带她到他朋友那去看看手机。 葛井秋听闻这事大感兴趣，直说让卫笙试试。 “我觉得甜圈儿表哥挺有诚意的，起码应该赴一次约，给对方个机会，也是给自己个机会嘛，崔贤虽说没什么不好的，但万一发现魏均更合适呢？到时候真成了甜圈儿嫂子，多好啊。”葛井秋一边夹着睫毛，一边从镜子里朝身后的卫笙眨眼。 后者摇头笑道，“你想的倒挺长远。” 阮枝琪也赞同道，“年纪轻轻长得漂亮，没理由在一棵树上吊死，也不是教唆你劈腿，主要尝试多交一个朋友没什么不可的。” “呦，新闻系的氧气美女都抛开传统了？你自己怎么还不抓紧找一个？”葛井秋调笑说道。 谁知一项有着几分淡定的阮枝琪这会儿却有些红了脸，犹豫说道，“其实最近有一个追我的。” “谁啊？哪个系的？”葛井秋问着，却不太显得惊讶。 “不是我们学校的，这人……”阮枝琪似乎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我打算校园杯带他给你们见见，就是普通朋友。” 葛井秋这才有些惊讶了，强调普通朋友，那就明显不普通，否则阮枝琪也不会打算带出来给她们见见，而且还不是学校的？ 她坐过去连番追问，那方阮枝琪就是守口如瓶，多一个字也再不多说。 那方刚刚坐到阳台，打开手提电脑的卫笙也不禁有些好奇笑笑，看这样子，阮枝琪是要谈恋爱了。她调出愈发复杂的公司线性数据开始浏览，其实这两天董浩杰已经专程找上过她，也道明了岳灵儿的话。 更是向她发出试探，不过卫笙都给敷衍了过去。 半小时以后，卫笙关掉页面揉了揉眼睛，打开浏览器进入中华队官方网站，心说这个罗全琨，做的倒是全面。 近期车队后勤已经正式成立，因为整个车队还只是初始阶段，并没有成立自己的研发团队，没有表现更无成绩，现在洽谈一些例如引擎等赞助供应，并无商家愿意合作，而想打出成绩，下个月的比赛就十分的重要。 官方网站的选手名单，目前只有五位，除了巴顿等四人都有十分详尽的简历以外，还有一栏标明了东尼娅的字样，却没有照片，没有简历，什么都没有，而这一栏的题目却是领队。 卫笙知道现在网络上还成立了论坛，关乎于东尼娅的论坛，注册地点是京城，发起人自称是东尼娅的粉丝，曾亲眼目睹过她与纳加德的比赛，其中有人响应，有人表示根本没有听过。 …… 鹏城大学校园杯赛，因为选定时间是为周六，为了不影响公园的正常运行，只封锁比赛用的两座园区，两校学生有骑自行车来的，也有那开车前来的，因为今日封锁个别园区，依旧不能通车，比赛选手车均是在门前驶上拖车，又顺着内部车路送往开赛场地。 中华赛道公园，今日门前拉起一条宽大横幅，上书：热烈庆祝鹏城大学、鹏城科技大学友谊杯赛。 933.第933章 校园杯与科技力量 横幅随着暖风猎猎飞舞。 卫笙随着崔贤并肩从停车场来到公园的正门前，田圈圈正望着头顶横幅面色有些紧张，她转身朝着众人道，“我现在真有点后悔报名了。” 说罢懊恼道，“太冲动了。” 她的身后，是为魏均和云姿二人，前者仍旧穿着一身Charvet牛津纺衬衫，却是不同款式，他似乎很钟爱这一家。 看到卫笙以后，魏均眸光微亮，今天她穿了一条水蓝色短裙，白色的长筒袜配上干净的板鞋，衬得两腿修长笔直，上身是一件白色V领收腰T恤，衬出匀称的身材个头高挑，又显整个人青春洋溢，可惜身边还是站着个崔贤。 魏均也只是礼貌地笑笑，并未多做寒暄。 而云姿则是一身赤红机车皮衣，彰显出几分不羁，沙宣短发衬得面容精致而有些凌厉。 魏均低声问她，“田圈最近练的怎么样？” 云姿淡淡地拧了拧眉，直言说，“不清楚场地障碍，正常来说，能跑完全场就算不错了。” “你怎么不把车借她？”魏均望着那辆停靠在停车场的美人豹，怎么也要比田圈圈的本田雅阁要来的合适，他还道云姿经过这些日子接触在赛前能割爱让车。 那方云姿就怪异地打量了他一眼，“你的表妹，你怎么不舍得把车借给她？” 这话，将魏均问住了，停顿一会才笑着说，“没事，反正她也不追求速度，混场比赛能跑就行。” 云姿不禁翻了他一眼。 几人正站在正门前，等阮枝琪的‘朋友’。 …… 烈日炎炎，夏光明媚。 卫笙站在正门前望着人潮涌入，这时接到孔占东的电话，既然两人已经把话说开，这会儿自然也不需要视而不见，她接起电话笑道，“什么情况。” “依你所言，我交了个女朋友。”电话里的声音沉缓，足以令她心头微微一震。 “这么快？”卫笙着实诧异，甚至觉得不可思议。 话音落地，一辆劳斯莱斯幻影就已经从街道拐角驶入视线，缓缓停靠在了正门前，车门打开，就见正握着电话的孔占东正踩着一双黑亮皮鞋走出车门，似是活动了下筋骨感受这海滨城市的明媚气息。 阮枝琪提醒众人说，“来了。” 卫笙呆在原地，登时眉头紧拧，“你别胡来。” 对方已经挂掉了电话。 伴在孔占东身旁的是苏景州，上次孔占东专程带他见过卫笙，也递过名片，在鹏城当地很有一号的人物，是致维党在内地的人脉，有些类似当年朝南市的李显宗。 苏景州四十几岁的年纪，戴着一副黑框近视镜，一身白色西装，走起路来也是文质彬彬，他上前朝卫笙握了握手。 那方阮枝琪就迎上前去，带着孔占东走到几人身旁，有些不好意思地柔声笑道，“其实上次在鹏城壹号门前见过的，卫笙外地来的朋友，我就是不知道从哪说起。” 葛井秋和田圈圈都险些没有惊掉下巴，理论上说豪车帅哥足够优质，但是这也太让人感到惊吓了吧。 孔占东饶有兴致地打量了卫笙一眼，朝众人毫不避讳地含笑道，“孔占东，阮小姐的倾慕者，鹏城壹号门前一见倾心，前段日子冒昧守在鹏大门前向阮小姐要了号码。” 这般直白的表述，令阮枝琪更是不好意思地朝着众人笑了笑。 苏景州在旁笑道，“孔先生好眼光啊，阮小姐初看秀美端庄，再闻才貌双全，难得难得。”他又笑着向阮枝琪那方点了点头，后者不禁被这番文绉绉的夸赞面颊飞红。 卫笙观这幕，不禁沉眉。 那方崔贤却是乐见这幕，他衔起笑容转头朝田圈圈提醒道，“入场吧。” …… 苏景州的份量显然不只表面看上去温文尔雅，原本田圈圈跟社团安排好了座位，为阮枝琪的朋友也是要了订妥位置，但多出个苏景州着实让她犯了难，找上董浩杰，后者忙碌间哪有时间理会她，只说位置已经全部满了，有多余的朋友只能自己找台下固定席坐。 而鹏大几位领导却是在席间认出了苏景州，亲自上前好顿寒暄，直叫葛井秋惊得连声询问，“苏哥好像挺有份量的？到底是什么人？” 此刻已经集合到一处的闻堰说，“原来是苏景州，上次不知道名字我还没认出来，他在鹏城可是响当当的人物，鹏城壹号都有股份。” 葛井秋诧异，阮枝琪也是诧异，转头想去找卫笙询问细节，却发现卫笙没了踪影。 卫笙这会儿，正在同中华公园的负责人刘经理会面，安排闫柏清调入的一百人手分散在场地四周，现在只是做到以防万一，她担心中野太郎会选在这个时间搞鬼。 处理妥当，卫笙赶往悬空席方向，此刻两校人马已经汇集，因为是买票观赛，两校加在一起也就只有不到两千人，但悬空席位只有一千，还有大批量的校领导前来观赛，托田圈圈和董浩杰的关系，卫笙等人才算有这俯瞰全场的位置可坐。 此刻，场地四周果然如那日董浩杰预测一般，除了赛场防护栏全部启动拔地而起外，园区两侧大规模的草坪竟然于众目睽睽之下错位拔高，带着地面切割有序的人工草坪，形成了阶梯式的观众席位，那草坪就仿若坐垫一般，错落在每一层的台阶之上。 这片绿意盎然的观众席位，如同将园区包围在了一片绿地当中，配上那赛道场地中机械运转的嗡嗡声响，障碍物接连升起，与此同时，两架已经坐满人的悬空席位，在巨大的铁臂托衬下，缓缓升空。 而随着悬空席升起的，还有每一张悬空席后方展开的巨大屏幕，当五张悬空席在空中运转时，足以令观众从各个角度看到大屏幕。 此刻屏幕亮起，坐在悬空席最后方的学生纷纷回头吓了个激灵。 公园正门前刚刚入园的游客，也无不纷纷抬头，看向那远处架高在天空中的坐席，以及坐席后方的屏幕。 连片的惊呼声响彻赛场园区，无不为这高科技运作的壮观场面发出叹服。 科技大学，由薛裕带队的一众人等，此刻站在科技园前看到的就是这震撼一幕，纷纷驻足错愕！ 934.第934章 无人看好的白色本田（1） 两校会师，因为苏景州的关系，一众人席位又是被调到了前排，几名体育老师也煞有其事地招呼参赛车手围拢训话。 鹏城大学校长蔡德信的亲临，无疑为这场活动添光加彩，而薛裕那方也不示弱，亦是请到了鹏城科技大学校长朱世林。 此刻朱世林带着校领导正行至蔡德信所在还未升空的悬空席前，后者含笑起身握手寒暄，看似一派祥和。 卫笙回到坐席的时候，才知道座位被调到了前方第二排，而第一排坐着的竟然是本校的校长蔡德信，这老头卫笙自入校以来听过关于他的颇多传闻，鹏城市政协委员、鹏城大学党委副书记兼校长、享受政府津贴专家。 曾在师范学院任院长时因布置一篇作业引起学术界轩然大波，其学术成就以及著作就更是海了去了，堪称当代伟人。 而鹏城大学的科技馆中展示着的历任校长雕像中，这位是唯一一位在任时期被塑雕像的人物。 卫笙没有参加入学典礼，所以入校以后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他本人，心道董浩杰的确有点手段，而此刻荣小山正小跑着回来，“老蔡跟朱世林对上了，绵里藏针啊！” 老蔡是鹏大学生对蔡德信的爱称。 看来他刚才是凑到前面好信儿去了。 葛井秋抖动着随身携带的小扇子道，“有什么奇怪的，今年省荣誉大学有竞争力的，一个科技大一个咱们鹏大，没点火药味就怪了。” 田圈圈的表哥魏均则笑，“圈圈，你们姓董的社长还真有点水平，撑起这么大的场面来？” 那方田圈圈闻言点了点头，刚刚听董浩杰说今天是团队战，倒令她松了口气。 紧接着周遭就是响起一阵阵惊呼声，众人转头去看，原来是科技大学的超跑社团到场了。 科技大学薛裕一众人的出场倒着实吸引了不少的目光，清一色的红白相间赛手服，迈着炫酷十足的步调踏入大会中央，远远看去俊男美女，随之而来的是后方已经赶到的牵引车，选手赛车接连被送往起跑线前，吸引了学生们的目光。 相比较整个园区机械化运转所带来的震惊，他们显然更好奇那些价格高昂性能超前的赛车。 尤其当一辆酒红色兰博基尼现身会场时，场中忽然响起一声尖利的吼叫，“看！Lardo！” 卫笙也转目看去，却是一辆酒红色质感厚重的超级跑车，她立即认出这款2003年面世的兰博基尼Gallardo，而那方田圈圈也是认出，这正是那晚在山上岳灵儿驾驶的一辆，好像是科技大薛裕的车子，据说他就是凭借这款车子跻身鹏城超跑俱乐部。 “我记得科大俱乐部里有两辆超跑？”闻堰在旁嘴里衔着草问。 果然，紧接着就是一辆车身漆黑如镜地兰博基尼T，被牵引车从场后牵出，在听闻两辆超级跑车都是科技大学参赛车辆时，鹏大方面学生顿时哀嚎一片。 “搞什么！” “这还怎么比啊？” “董浩杰是SB吧！校园杯就校园杯，搞什么两校比赛啊？” “草！拿我们鹏大垫脚呢！” “场地都是我们租的吧？” 然而紧接着，今次比赛最具趣味的事情就发生了。 一辆白色的本田雅阁被牵引车停放在了兰博基尼Gallardo和T两辆超跑中间的车位，令全场都不由得为之一静。 田圈圈面色也是一呆。 今天来前，她特地去洗过车，车身洁白铮亮，却仍旧抵挡不住差距所带来的滑稽效应。 科技大那方学生在交头接耳半晌过后，似乎得知并不是他们学校的参赛车辆，顿时哄笑出声。 田圈圈哪怕平日里打扮得再是帅气，在寝室里充当了男一号的角色，甚至帮葛井秋等女生打水带饭提重物，但骨子里到底还是个女孩子，脸皮有些挂不住了，在这一瞬间涨得通红。 再看其他车辆，最低级别也是个日系轿跑，田圈圈早前显然没有想到一个校园杯会是这样大的场面，视觉的冲击亦是令她深深了解到董浩杰当初态度不是无的放矢。 云姿拿出镜子补妆淡淡道，“早知道就把我的车借你表妹撑撑场面了，虽然不是太值钱吧，但总归比……唉，这价掉的，我都觉得丢人，魏均，你说现在的学生怎么这么有钱？” 荣小山因早前鹏城壹号的混战不小心伤了田圈圈，后来喝酒也是颇为投契，这会儿忍不住骂道，“他们故意的吧！怎么就把本田雅阁停到两辆兰博基尼中间了？” …… “比赛规则是混合战，打团队，灵儿开我的Gallardo做先锋，我开小吴的go侧位跟进，大同和罗斌你们俩在后面做夹击，小吴车技一般就开Z4打游击！记住，主要防鹏大的姚乙，董浩杰还是其次，都记住没！”薛裕在赛前集中包括他在内的五名车手做赛前动员。 说罢这话，薛裕神色老练地转目看向那辆本田雅阁，“他们心思很深啊，我估计对方战术是打算用这辆破车打游击帮助突围。” 众人闻言无不看向那方皱眉点头，相比那辆雅阁，他们科技大这边最次也是宝马Z4，随便刮擦修车的费用都是惊人，那辆破车怕是就为的这个目的。 “不过我猜那车起跑都跟不上，想碰上咱们也难。”小吴面带轻视地摇首笑道。 …… 田圈圈自然不知道自己这辆本田雅阁被对方理解为己方战术上用来横冲直撞的拖拉机，此刻她也被董浩杰集中到旁做着赛前动员。 “因为咱们是主场，我在比赛奖金上动了一点小手脚，要是只归我们鹏大校园杯，原计划第一名奖金五万。” 董浩杰话音刚落，除了板寸头神色凌厉的姚乙以外，其他人都是倒吸一口冷气。 “现在制定的混战规则是第一名三万元，第二名两万元，第三名一万元，我们所有人主要负责保姚乙！他们有两辆超跑，起跑我们略输一筹，所以开始时候什么都不要管，只管追！一旦进入二三名位置，就按原计划保持队形，我跟进姚乙，你们俩负责在后方夹击牵制其他车辆，田圈圈……” 935.第935章 无人看好的白色本田（2） 田圈圈令董浩杰面露难色。 早前董浩杰只道是校园赛，并未设下报名限制，而在早期报名人数极为有限，田圈圈的报名时间是在前五之内，后来变成两校竞赛，因有奖金缘故，也不好由他说了算挑选赛手。 公平起见只得按照报名顺序，田圈圈又因为上了报纸在学校内呼声极高，更是不好强行换下。 他倒是找田圈圈谈了两次，后者对他的提议极为排斥，董浩杰也就索性将她纳入，反正换了旁人也派不上大的用场，今次有竞争力的热门人物，除了本校的姚乙和自己，就是科技大的薛裕，还有他们的‘秘密武器’岳灵儿。 “田圈圈你就打游击吧，能追上就尽量帮我们突围，别耽误事就行。”董浩杰说罢拍手示意，“有机会争第一就争取一下，没机会尽量把第二第三名拿到手里，也不算难看！” 有人不满道，“董浩杰，你跟进姚乙，咱们主要护着你们进二三名？那奖金跟我们也没关系啊。” “就是，那多没劲！”另外一名男生也是皱眉。 卫笙此刻见田圈圈在跟董浩杰等人进行赛前动员，便是好信儿走了过去，将后面的话基本收入耳中，不禁觉得有趣，科技大学开始就是为了跟鹏城大学比拼、为校争光，也就没人在意这奖金问题。 而鹏大方面早前为的那是校园杯奖金争夺，这会儿倒是还没开赛就起了纷争。 一直没有说话的姚乙道，“我的奖金可以跟你们平分。” 董浩杰点头，“我们谁上了二三名，奖金大家就平分！记住，这是团队战！” 两名男生这才觉得合理，其中一人却皱眉说，“她也帮不上忙，分她不合适吧？” 田圈圈呆立在一旁，活了二十年一直算是家境优越生活惬意，此刻却感觉二十年所受到的难堪都没有这一天要多，自己就像是个多余的累赘。 “真他娘的晦气！”田圈圈忽然爆了粗口，“给我我都不要！什么东西！” 说罢眼圈就克制不住地酸红起来，转身就走。 董浩杰也是一愣，其实活动本就是他举办的，奖金用的钱也都是活动经费剩下的，多少人分他倒是无所谓，也没打算把田圈圈抛出在外，但现在有人心里不满提了出来，而田圈圈也主动提出不要，倒也省了麻烦，为了接下来团队和谐作战，他没有言语算是默认了。 包括姚乙在内，似乎也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如果是个大美女梨花带雨他们或许会觉得心疼，但梨花带雨的大美女根本就没有资格进入这个团队，至于田圈圈，算是从校园赛过渡到两校竞争当中出现的一个意外，在团队中本就没有什么用处，她有这份自觉，众人自然也不会强求着她分一杯羹。 这本来就是男人的游戏。 而科技大的岳灵儿无疑算是一个意外，但人家是凭借本事获得了尊重，在鹏大眼中田圈圈却是无关紧要的。 姚乙说，“不管她，比赛时候我们面临的就是四人对五人，从某种角度来说咱们还是有优势的……” …… 田圈圈狠狠抹了把眼泪，嘴里嘀嘀咕咕地骂着什么回到了坐席上掏出矿泉水开始猛灌，眼角正好瞟见闻堰、荣小山和邵秉然几人正在看台斜下方跟对方的岳灵儿说笑，心里更是不是滋味起来。 因为两校团队各自都是四男一女，学生间还打趣说王对王、后对后，多滑稽？科技大的女队员是主力，鹏大的女队员就是个累赘。 就在这时，田圈圈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头就见卫笙站在自己身后，她疑惑望着对方，却见卫笙只是朝旁侧了侧头，示意她跟上来。 田圈圈疑惑的跟着卫笙走下看台，朝那远处走去。 孔占东此刻坐在看台上沉着眉头，那目光就跟着卫笙的身影飞远了去。 …… 喧闹的会场上，岳灵儿此刻跟闻堰几人寒暄半晌，美目就在四下扫量，“卫笙呢？” 闻堰和荣小山对视一眼，他们自然知道岳灵儿跟崔贤什么关系，总地来说他们跟岳灵儿的熟悉程度要胜过卫笙，相比卫笙，闻堰一直更看好岳灵儿，而荣小山则是偏向卫笙，两人为此甚至起过争执。 而不待他们说话，岳灵儿就眸色清冷地笑道，“你们还不知道吗，今天比赛我向她下战贴了，看来她是确定打算当这懦夫了，这句话代我向她转达。” 闻堰和荣小山纷纷错愕，不明所以，那方邵秉然却知道卫笙赛车的本事，闻言轻拧了下眉头。 …… “卫笙你干嘛呀，比赛前不让选手上车！”看见卫笙来到本田雅阁前，田圈圈惊愕叫道。 却发现卫笙低头跟那看车的工作人员说了句什么，对方就点头并未阻拦。 然后卫笙钻进驾驶位中，田圈圈懵然地坐进了副驾驶，关上车门才反应过来卫笙哪会开车，刚要出声，就见她已经发动了车子，调头朝着园区大门方向驶去。 “我没打算做个‘懦夫’，你这次也打算争口气，我们就赛前磨合磨合，拿个奖给他们瞧瞧。”卫笙玩笑打趣，又说道，“其实你的车有一定优势，毕竟我还没见过哪个兰博基尼愿意往雅阁上蹭的。” 田圈圈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却惊愕于卫笙手法娴熟地调转车头，更惊愕于比赛前并未开放的热带雨林园区，在他们车子抵达时候，大门开启，卫笙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在赛场中驾着她的车辆，出了科技园，进入了热带雨林方向。 两座园区紧邻着的大门开启时，薛裕等一众人纷纷转头去看，董浩杰和姚乙等一众人亦是不明所以错愕望去，包括两校刚刚回归原位的校长以及诸位领导，都是纷纷抬头去看。 那辆原本停靠在起跑线前的奶白色本田雅阁额，就这样在全场众目睽睽之下，从那同往隔壁赛场热带雨林的大门行驶了出去。 董浩杰认出那是田圈圈的车，可他还没通知场地方开门打通赛道…… 搞什么？ 936.第936章 无人看好的白色本田（3） 魏均和云姿也都双双愣住。 后者问道，“你表妹搞什么？怎么走了？” 因为今日两个赛道被学校包场，游客止步，只有一些学生正在根据校方安排坐在了热带雨林园区的固定观众席上，所以赛道上空空如也，而防护栏已经架起，正好可以供车同行。 直到卫笙下车拍了拍她的车门，田圈圈才惊愕地跳出车子，“怎么回事？你怎么把车就开出来了？” “上车。”卫笙坐进副驾驶，径直关上车门。 田圈圈只得赶忙钻进驾驶位，关上车门扭头朝卫笙打算发问。 后者却是抬起手腕，看向腕表打断道，“距开场还有二十分钟。” “想赢吗？” 见卫笙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瞧，田圈圈诧异中不禁点了点头，“当然想。” “信我吗？”卫笙又盯着她问，罢了一笑，“不信也得信，从现在开始手刹你不用管，集中注意力听我指挥，我看看云姿这段时间的训练成果，你的反应能力有没有提高点，先来原地漂移。” 田圈圈不傻，刚刚卫笙手法娴熟地将车子开了出来，显然不用怀疑她会不会开车，再联想到早前岳灵儿发出挑战，那会儿她们还当岳灵儿找卫笙的麻烦，现在看来这麻烦找的，也不是无的放矢。 可她仍旧不相信卫笙就突然成了世外高人，能在这场比赛中为她指点迷津。 “你要相信我。”卫笙的声音又自一旁响起。 “集中注意力。” “第一步，打满方向，踩住离合，挂一档。” 田圈圈闻声照做。 “踩油门，提高发动机转数。高转速是为了提供足够的扭力，保证你的后轮能够持续打滑。” “待会我放下手刹，你就迅速弹开离合，一定要快，否则你的车马力不足很容易产生推头现象，也就是增大回转半径，会增加控制难度。” “方向盘保持打满，持续给油，松！” 车子开始原地漂移，田圈圈刚要说话，就听卫笙提醒道，“盯着你的转速表，转速表指针要尽量保持在红线区域以内。” “哦……好！”田圈圈连声应道。 “适应这份感觉，原地漂移绕弯更多的是让你找到漂移的感觉，熟悉自己车辆的性能并掌握其操控性，稍加熟练后可以慢慢的回转方向盘，增大回转半径，为过弯漂移做准备。” 田圈圈用心去听，卫笙每每发号指令会为她注明原理，其实比云姿在山路上严苛地训练她反应速度更加能让她脑子里有一个明确的概念，云姿的训练方式好像快的让人抓不住，而跟着卫笙做一遍原地漂移却令她没有那么紧张，反而感到清晰明了。 而卫笙却在训练过程中，觉得田圈圈近段时间跟着云姿进行高强度的反应训练效果不错，并且对离合和油门的控制能力确有提高。 田圈圈毕竟是有驾驶能力的，有所准备并肯听她号令的前提下，卫笙还是有其把握。 “走，试试你的过弯水平。” …… 因为热带雨林赛场打开以后再次封闭，董浩杰问及几名工作人员，都是交涉无果，并不清楚怎么回事，田圈圈的电话在包里，而她的包在阮枝琪手里。 所以一时间联系不上人。 “算了，反正有她没她都一样！”姚乙见董浩杰不停游走在赛场焦头烂额的模样不禁有些替他心烦。 董浩杰摆了摆手，“怎么还真走了？关键说好五对五，不管是临开赛闹矛盾，还是赛前怯场，叫人家看了都不好看呐！” “这不是叫咱们学校坐蜡吗，董浩杰，再临时换个人来不来得及？” 这会儿，已经通报选手上场。 而全场都看见鹏大方向少了一辆车，就是那辆在车群里有些突兀的白色本田雅阁。 葛井秋也是有些着急，询问阮枝琪，后者也是摇头，这会儿她的心思倒不在田圈圈的身上，而是在身旁这个名叫孔占东的男人身上，他那日莫名就将自己在学校门前拦下，要求自己做他的女朋友。 如果是其他人，阮枝琪一定会觉得可笑又可恶，而这个男人…… 阮枝琪转目看向孔占东，不住拧眉，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反正她从来没有见识过这样的男人，尊贵又凌厉，好像与她并不在一个世界，他很优秀，豪车名表，人脉与见识，英俊的外形，足以对任何女人形成足够的杀伤力。 不过阮枝琪一直觉得他离自己有点远。 他从来不会同她发短信，就算她有时克制不住发出消息询问他吃饭没有，也从未能得到回应，其实这一个星期中，除了首次见面提出‘追求’外，这还是第二次见面，而此种若即若离的神秘感往往令人愈发想要探寻和满心琢磨。 此刻见他目视前方望着赛场，她犹豫了下，还是转头摆弄起自己的手机，她有点不敢同他说话。 更是在心底暗暗打定主意，如果他今天往后依旧是这幅态度，不拿出点主动，自己就不再接他的电话。 “看来，孔先生醉翁之意不在酒啊！”苏景州观察半晌，忽然低声笑道。 孔占东则目视前方淡淡地道，“看你的比赛。” 苏景州瞪眼道，“这、这也没开赛呀孔先生！” …… 选手上场，两校啦啦队也各自就位在防护栏外。 五张看台已经缓缓升高，岳灵儿站在酒红色的兰博基尼旁，堪称香车美人，着实吸人眼球，可她却在懊恼于仍旧没有见到卫笙的身影，身旁队长薛裕嘲讽鹏大董浩杰的声音，于她此刻听来也是叽叽喳喳令人厌烦。 董浩杰方向四辆车子孤零零地摆在那，他也是闹心得很，刚刚校领导将他过去问话，就连校长蔡德信都不禁出言询问，那辆本田雅阁怎么回事。 虽然老蔡没说什么，但董浩杰能够感觉出对方宽和笑容中暗含着几分不满，似乎是在隐隐指责他这位主办人做事太不靠谱。 就在这时，热带雨林大门在赛前开启，双向赛道的栏杆亦是从中竖起，只见那辆白色的本田雅阁，正滑稽而又可笑地在众目睽睽下，驶入大门，朝着起跑线方向驶来。 937.第937章 无人看好的白色本田（4） 轰！ 科技大学观众席中忽然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哄笑声，似是有人组织般地整齐划一，嘲讽之意尤为浓重。 就连蔡德信面上那宽厚笑容，亦是隐隐有些挂不住了。 几位鹏大校领导交头接耳，纷纷摇头纳闷，有人说，“新闻系门口平时停着几辆车挺招摇的，怎么这会儿不见上场？” “董浩杰的工作还是没做到位呀！”一位教授苦笑摇头。 “这、这不是给咱们学校掉价嘛！选手报名的时候他怎么不把关？而且怎么就变成跟科大打友谊赛了？”一位院长探身询询问。 “听说是这帮孩子私下里比试，三局两胜打输了，这才答应下的。” “太胡闹了！” …… 田圈圈的车子晃晃悠悠，再次钻进了两辆兰博基尼中央的赛道上，直叫观众席中笑声不断，这一幕就像是在拍哑剧似的，滑稽得紧。 两边车辆一红一黑，都是高档名贵大气磅礴，唯有这辆白色本田，车身方正，看起来单薄而又毫无美感，起码跟周遭车辆相比，是这样的。 车内的田圈圈这会儿却深吸口气，丝毫不在意场中那爆发出的阵阵哄笑。 卫笙亦是系好安全带，靠坐在副驾驶位，神色如常地朝外看了看，只见右方的酒红色兰博基尼旁，岳灵儿正目光炯炯地望着自己，透过玻璃窗，她都能感受到对方眼中的愤怒。 岳灵儿确实愤怒了，因为她觉得卫笙竟然选择坐在这辆毫无优势的轿车中同她比赛，姑且算是同她比赛。 她竟然选择以这样的方式出场对她进行羞辱？ 这令她愤怒之余不禁觉得可笑，她忽然弯身敲了敲卫笙的车门，待那车窗下滑，她拧眉笑道，“别忘了，她不是臧严彬，你乘坐的也不是当年雾隆山上的Lahini。” 卫笙侧头，清瘦秀美的面容上划过一抹笑意，“正好，你也不是纳加德。” 岳灵儿滞了滞。 当年在雾隆山上，公牛队的臧严彬与亚虎队的纳加德对战，卫笙乘坐在臧严彬的车上帮助他完成了一场堪称完美的反胜，所以岳灵儿提醒她，此刻坐在驾驶位的不是臧严彬，而这辆车也不是当年比赛赞助双方同量级的Lahini小炮弹。 卫笙的做法太托大了。 而卫笙却在提醒她，她同样也不是当年的对手纳加德。 “我要更改策略，主防本田雅阁。”岳灵儿回身找上薛裕。 后者吃惊地望着她，就差没有笑出声来，紧接着广播中已经提醒赛手归位，他就打开车门笑着道，“现在不是闹的时候，我们的王后不需要应付他们的王后，毕竟……” 他耸肩望向那边正要上车的董浩杰，“毕竟他们的王后还不配。” 薛易显然也听说了学生间‘王对王’‘后对后’的调侃，而岳灵儿眉目一拧还要说话，薛裕就已经坐进了车中，倒计时也已然响起，她不得不紧锁着眉头坐进驾驶位中。 也是，光是起跑，她的座驾就足以落下卫笙一大截，只要她拼尽全力，难不成卫笙还真能坐在本田雅阁的副驾驶就追上来？ 场中沸腾了。 啦啦队的口号声，观众席的呐喊声，广播中的倒计时声，以及那汇集在一起的汽车马达声，无不为这海滨城市的午后，增添了一抹浓郁的赛场风情。 就是今日进入公园、停留在其他区域的人群，也都驻足仰头，望着那五张面向不同角度的大屏幕，望着他们如离弦之箭，嗖地一下窜了出去。 …… 两辆兰博基尼速度自然最快，而鹏大今日的冠军热门人物姚乙，此刻正驾驶着董浩杰为他借来的大黄蜂直线追赶，在起跑百米过后，距离兰博基尼仍旧只有大半个车身的差距。 观众席中发出阵阵惊呼。 只见两辆前方的兰博基尼似乎意图右靠，夹击遮挡姚乙的大黄蜂，而就在这时，董浩杰车辆持续加速，车头冲进两辆兰博基尼中央位置，迫使左边的岳灵儿车辆无法持续右靠，助姚乙提速单独对上薛裕！ 双方在赛场中左右突围，激烈而又胶着，后方几辆车子亦是你追我赶相互不让，但处于后方的科大车辆足有三台，鹏大却只有两台，鹏大两辆赛车被对方左右阻挡无法上前支援，已然有些劣势。 当然，鹏大后方本该有三辆，可惜本田雅阁跟数辆起步可达超高马力的专业跑车相去甚远，她拼尽全力地加速，最终结果却被对方落下老大一段距离，独自在后场追足煞是抢眼。 这一幕再次引起科技大学观众席中哄笑连连，就连其校长朱世林也不禁被这幕看得摇头而笑。 反观鹏城大学，几位领导面面相觑，纷纷叹息摇头，一干学生更是干脆移开目光，只看前方姚乙和董浩杰与对方缠斗，不再去看那本田一眼。 本田车里。 因为这会儿是一条超长直路，卫笙也不发话提点，田圈圈干脆轰足了油门追逐，而那方卫笙也是不紧不慢地撕扯糖纸，将一根棒棒糖熟练地叼进口中，目光灼灼地望着前方车子，笑说，“记住要点没有？” 田圈圈重重点头，干脆咧嘴一笑，“横冲直撞！” 卫笙亦是一笑，她们今次的优势就在于根本没有人会注意这辆本田雅阁。 经过云姿的调教，田圈圈的应变能力的确提高了不少，只要她集中注意力听自己号令，卫笙还是很有信心的。 手刹掌控在她的手中，而专业的漂移车手，足以运用手刹，在侧滑的过程中纠正车身的侧滑角度，在这场持久仗中，那些具有速度优势的车辆，会在障碍物与对方利用障碍物的夹击阻挠中，渐渐丧失他们的速度优势。 而本田雅阁，则有足够的机会突围而出。 此刻，几辆车子双双过弯，进入下一车道，位于最后方的本田雅阁亦是即将进入弯道。 田圈圈屏息凝神，依照卫笙所言在进入弯道前保持足够的速度。 卫笙眯眸计算距离，缓缓轻拉手刹，使重心前移，“油门不松！踩离合挂挡——转弯！” “回轮！持续踏油门，保持高转速漂移过弯！” 只见，白色本田车辆在进入弯道后，车尾随惯性甩出，而后保持高速漂移过弯！ 看台上，原本漫不经心的云姿忽然睁大了眼眸。 她没教过田圈圈高速过弯。 938.第938章 障碍夹击，接连超车 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参赛的几名学生在刚刚过弯时候，只有岳灵儿秉持着匀速过弯，其他学生都大抵减缓了速度。 看台上教习田圈圈的云姿不禁有些吃惊地直起身形，在那车子转过弯道，进入下一赛道时候，再次缓缓回正了身姿。 看台悬浮在空中，可以最为直观地看见下方赛场上的情况，根据车辆赛况调整其距离。 白色本田仍旧落后。 大部分观众的视线仍旧集中在前方纠缠在一起的四辆赛车上，一颗心不禁紧随赛况悬了起来，只见姚乙和董浩杰的车辆仿佛有默契般，此刻却是双双落后酒红色兰博基尼大半个车身，等同一齐将岳灵儿车辆夹击在中央！ 前方就是一堵障碍圆桩，而岳灵儿车头就正冲圆桩！此刻董浩杰和姚乙两辆赛车加快提速，他们只要再进一点！夹住对方半个车身，就能利用障碍将岳灵儿逼停！ 除非她愿意撞上去。 可酒红色兰博基尼竟然毫不示弱，就这样随着两辆赛车一并提速起来！ 董浩杰额头冒汗，只见距离那障碍物已经越发近了，她是在作死吗！ 观众席上，上千双眼睛尽数盯在那障碍物前，尤其固定观众席距离最近的地方已经爆发出连片的惊呼。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 只见酒红色兰博基尼猛地向右打轮，车头紧擦那障碍，与右方董浩杰车身斜冲了出去！ 这一下，晃得董浩杰下意识连点刹车，生怕与对方撞上，他的避让反倒令岳灵儿顺利突出重围，并将董浩杰落后了整整一个车身的距离，董浩杰再行追逐，视线所及却已经从对方的车身，变成了对方的车尾，令他猛地伸手砸了下方向盘，满面懊恼。 这回前方，则变成了薛裕、岳灵儿、还有姚乙三辆赛车前后相差不多，飞快并行。 鹏大前方只剩姚乙，非常不利。 本田车中，转过弯道，前方即是正在相互纠缠的五辆赛车，是三辆科技大负责后卫夹击的，还有两辆鹏大同样负责后卫夹击的车辆。 卫笙叼着糖块目光灼灼，不断提醒田圈圈提速，“目测他们在赛道上也就能开到150-170之间，追上以后咱们保持等同速度。” 后者就盯着那转速表越来越高，越来越高，车体也越发的开始发飘起来，接近两百迈的时候，转速表已经达到5000转上下，田圈圈提醒道，“这车的转速表好像是有限速的。” 卫笙颔首，此刻本田车辆已经抵达五辆缠斗的车子后方，“就稳定在180。” 田圈圈开始减速，那方卫笙就笑着转头看了她一眼，“横冲直撞，准备好了吗？” “现在就来？”田圈圈瞪眼看向前方不时游走相互‘推搡’着的五辆车子，心里有些发毛。 卫笙嗯了一声，侧身伸手轻扶住方向盘，目视着前方，等了半晌，“脚下别动……松！” 田圈圈猛地松手，卫笙胳膊刷地将方向盘转了半圈，车子自前方宝马Z4和一辆日系轿跑露出的缝隙斜插而过，径直冲向内侧赛道，待到田圈圈回过神来，卫笙已经再次打轮，车子摆正，她伸手接过方向盘时，已经连超三辆，正紧贴在内侧赛道与另外两辆车子并行。 距离前头董浩杰约三百多米距离。 卫笙说，“提速。” 科技大的小吴，因将车子借给了队长薛裕，这会儿开着宝马Z4飞驰在最后方，他的任务是打游击，事实上前方队友大同和罗斌，正跟两个鹏大落后的车手相互缠斗，五辆车子前前后后将赛道占满，他这会儿盯准内侧车道刚刚空出的缝隙，准备提速上前占领车道。 谁知车子刚一偏移出一道缝隙，准备斜穿而上，后方猛地就是白影一闪，高速之下径直从他让出的缝隙钻了上去，将那条车道占领。 他吓了一跳，仔细辨别，不敢置信地张了张嘴。 白色本田？ 开什么玩笑？ 大屏幕上恐怕对现场情况解析的最是清晰，此刻云姿就正从对面科技大的悬空席后方大屏幕，清楚地看见眼前一幕，可惜镜头都是从斜上方角度采景，能够直观地看见车辆运转，却看不到车内情况， 不少人注意到了已经混入后方车群中的白色车辆，但大部分的人仍旧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最前头的四辆赛车，只见眼下情况已经变成了岳灵儿和薛裕夹击姚乙，董浩杰奋起直追却因刚刚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基本派不上用场。 最前方三辆车子占据三排车道同时转弯，能够观见岳灵儿的漂移技术如火纯清，一个漂亮地甩尾，在出弯时已经落下姚乙半个车身，而姚乙则在薛裕之上，又落下对方半个车身，三辆车头几乎形成一道斜线，再次并进。 而后董浩杰也是漂移过弯，比较常规的外内外，从外侧车道入弯，入弯时进入内侧车道，再从外侧车道出弯，此种手法最是常规安全，新人作用较多，因弧度较大并不省时。 因此刻在后方目睹了三辆车子漂移过程，董浩杰清楚的知道就算刚刚没有在障碍物被落下，接下来的弯道他也仍旧会落于后方。 他也并未注意到，在他的车子过弯后再次提速上前的档口，后方追赶相距不远的车群也紧跟着齐齐过弯。 田圈圈的车占据在内侧车道，与当年的臧严彬一样，卫笙同样计算好了自己语毕以及田圈圈的反应速度，在车头齐线时喝道，“打轮！” 田圈圈此刻也是积着一口恶气，自然全力以待，闻声猛地转动方向盘，车体漂移出去，卫笙同时轻拉手刹调整方向，见田圈圈力道微过，她自然地伸手按住方向盘向回调整，动作驾轻就熟极为自然，丝毫不会给控车人带来异样惊吓，车子瞬间过弯。 卫笙放下手刹，二人相视一笑。 卫笙曾带过大大小小的赛手，有职业干将，亦有新人入门，尤其在高难度漂移过弯的训练过程，副驾驶的专业‘教练’就显得尤为重要，每一个能够在万众瞩目下完成难度极高漂移过弯的赛手，无不是在前辈把控下从驰骋中找到漂移的感觉练起。 当然，以田圈圈的基础，完成高难度漂移没有可能。 939.第939章 专业过障，视觉体验 卫笙也不会那样去做，毕竟能够练习高难度漂移手法的车手自身，亦是有着相当的基础。 但此种简单的过弯她还是能够代她掌握稳妥，随时帮助扶正，尽可能地控制在对方的能力范围之内。 起码经过云姿多日的调教，田圈圈不再如早期过弯时紧张到熄火，亦是有了一定程度的反应能力，卫笙能够察觉出她心底憋着一股劲，这足以令她严正以待小心翼翼地，而赛时的紧张感，也足以不会令她懵头懵脑。 田圈圈只需要驾着她的车横冲直撞的走，她有能力在旁配合她的横冲直撞。 最主要的是，参赛学生水平有限， 出弯后，白色本田已经将后方五辆车体落下，两名鹏大年轻人都是一愣，不敢置信地望着前方正在不断加速的车尾，见科技大的三辆车有着上前夹击之势，顿时心说晦气，却是一边打轮阻住对方，护住了前方的白色本田。 再如何，他们也分得清内外，己方有车在前当然是比被人挤掉要强得多。 此刻，白色本田位居第五。 岳灵儿等三人车辆已经冲到这条直路尽头，极速管道，踏板只容一辆车体上前，因岳灵儿首当其冲，其次姚乙，再次薛裕！ 三辆车刚刚过线，董浩杰就紧追直上。 紧接着就是白色本田！ 从场上，只能看到五辆车体呈抻拉之势逐一冲入那颀长管道，岳灵儿在前打开车灯，一路朝着尽头冲去，她知道待出了这管道，自己这第一的位置就算是保住了。这令一众比赛车辆不得不并线行驶的障碍倒是有意思。 等到岳灵儿急冲出管道以后，就见前方两百米外一道三墙障碍，三道墙壁，两道入口，中间穿行，这令她拧起眉头。 赛场方面在赛前要过参赛车辆参数，想来也是用作设置障碍的参考，既然这道障碍竖起必然是可以足够F1和跑车车身通过，可惜她即便山路、公路算是出色，也并非专业障碍赛手，没有经过系统的此道训练，漂移和速度是她的强项，但预判和精准的计算则算是她的弱项。 而这些亦是需要长年累月的训练以及征战从而累积得到的。 障碍物就在眼前，看似狭窄，岳灵儿不得不减缓车速，近距离下判定距离，在进入障碍物后得以加速。 后方几辆赛车也是如此。 所以在岳灵儿进入障碍提速却还未冲出障碍时，后方姚乙车辆已经紧随而至，紧接着是薛裕、董浩杰，有趣的场面即发生了。 只见每辆车子在障碍物前都是减缓速度，而且每一位车手似乎都青睐于窜出管道后正对着的右侧通行口，并不愿意再调整角度进入左侧入口，所以俯瞰下去，就好像排成一列自那障碍物中穿行而过。 当然，因为在管道进出时拉开了距离，他们并不需要真的排队，姚乙进入障碍后提速时，岳灵儿已经冲出了障碍，在姚乙提速即将冲出障碍时，后方的薛裕已经进入障碍并且提速。 不过左侧的管道口却是无人同行。 无论是从大屏幕还是从俯瞰目视的角度，这道障碍无疑都并未带给众人惊险刺激的感官体验。 云姿甚至点评笑道，“这障碍设的，对于学生来说简直就是鸡肋。” “你出了管道能不能直接冲过去？”魏均笑问。 那方云姿闻言略有些犹豫，只道，“一般专业的F1和汽车队会针对障碍做专业训练，我们杂牌军不兴这个。” 直到—— 董浩杰的车头刚刚进入右侧障碍，画面还未转移之际，就见白色本田已经从那管道中猛然窜出，毫不减速，直冲障碍！ 仿如一道白色光线，自那管道中窜出后毫不迟疑急冲而下，车头一偏，就朝那左侧入口冲了进去！ “田圈圈疯了！” 云姿瞳孔紧缩，话音落地，车体已经嗡地一声穿过障碍，整个过程从进到出丝毫没有减速，因为车身较宽，距那障碍两壁只有分毫之差！ 观众席上爆发出阵阵惊呼！ 而后，白色本田自那障碍物中冲出，直逼弯路，与在董浩杰前面冲出障碍正减速过弯的薛裕兰博基尼齐头并进！ 薛裕过弯需要减速，所以在冲出障碍以后降下速度开始酝酿漂移，这时，身侧赛道一道并不悦耳地马达轰鸣冲入耳际，紧接着一道白影秉持着高速追向自己！ 那白车就像失控了一般猛地朝着弯道撞了上去！划出一道半S形波浪大弯，晃得薛裕赶忙刹车避让，而这只是刹那之间，那车过弯以后直冲最外侧地赛道方才摆正车头，猛地又冲了出去！ 薛裕赶忙漂移过弯，望着前方车尾诧异道，“白色本田？” 他过弯时再从后视镜去看后方，只见董浩杰的车子已经冲出障碍直逼自己而来，仅差半个车身。 薛裕车体漂移过弯，鹏大的董浩杰紧随过弯，冲出弯路已经追上他只差半个车身的距离。 “妈的！”摆正车头，薛裕伸手猛地砸向方向盘，因为被白色本田虚晃一下耽误转弯，刚刚管道带来的优势已经被对方找回。 只是那白色本田怎么就冲到自己前面去了？ …… “啊！”田圈圈自出了管道接到卫笙加速的命令就尖叫出声。 “相信我！”卫笙的声音犹在耳畔，其音色坚定尤为安抚人心，这时卫笙已经单手接过方向盘目视前方调整车距，待田圈圈回过神来车子已经进了障碍，而后车体就持着高速一路冲出了障碍。 紧接着直面弯道，卫笙单手打轮，示意她接过方向盘，田圈圈赶忙接过，车体已经转弯，那方卫笙拉动手刹的瞬间她有些应接不暇的慌乱，从而导致用力过猛，朝那内弯撞了过去。 好在那方卫笙不慌不忙地伸手，猛地调整过来，力道大得惊人。 田圈圈转目去看卫笙，就见她依旧盯着前方赛道目光灼灼全神贯注，这刻她简直觉得身旁卫笙的控车水平都神了，好像无论自己出现怎样的偏差她都能在第一时间调整过来，田圈圈自己是在驾车，而卫笙就好像是在玩车。 “看路！” “哦……哦哦！”田圈圈被喝斥地小脸一红，赶忙收回目光。 940.第940章 卫笙在场上 卫笙哪里是在玩车，她是在将全部精力都集中在避免车祸的发生上。 现在车体规正，田圈圈对卫笙是彻彻底底的打心底里信服了，她觉得待会即便再次失控，她也能踩着油门将方向盘交给卫笙去调整。这种感觉就好像学员坐在驾驶位上，即便她没摸过车，但知道教练就在一旁替他把控，心底里就有种全身心地信赖，理所应当的听其号令。 所以这令她更加冷静了。 被早前吓得哆哆嗦嗦的田圈圈地喘着气，吞了口吐沫露出傻笑。 现在已经第三了。 看台上，葛井秋、阮枝琪、荣小山和闻堰等人早已在车体穿越障碍时纷纷起身惊呼，紧接着见车失控般极速冲进弯路，一幕幕简直应接不暇，场上不少人都惊呼出声以为一场车祸在所难免之际，车子又迅雷不及地再次驶上正轨。 此刻鹏城大学这边，在注意到白色本田竟然稳稳挤进前三以后，忽然爆发出一道道欢呼。 截至目前，前三名中已经有两辆车是来自于鹏城大学。 云姿紧紧眯起眼眸，“开车的肯定不是你表妹，副驾坐着人呢吧？” 这明显是配合间发生慌乱又被人再次调整，何况教了田圈圈那么些日子，云姿还不清楚她的水平？就她，可能高速穿越障碍？ “是卫笙。”就坐在云姿身旁的邵秉然忽然开口。 而邵秉然身旁的闻堰和荣小山都是一愣，这才环顾四周，只见崔贤闲散地坐在那儿仰头喝水，身旁座位空空如也。 “卫笙呢？”荣小山问道。 崔贤伸出手指，指了指屏幕中的白色本田。 几人纷纷对视，云姿也是拧眉，“卫笙？”她忽然扬起下巴了然道，“就是那天在练车场，坐在田圈圈副驾驶那个？” 她是想起当时初见田圈圈，本田车正在过弯，精准是精准，但看上去手法有些笨拙，现在想来，当时可不就是车体失控又被人给调整了回来？ 魏均愣愣，就听云姿拧着眉眼古怪笑道，“魏均你逗我玩呢吧，有这种高手教你表妹，你请我来献丑的？” 这话令魏均更愣，他比在场任何人都了解云姿脾性，这个女人的叔叔早年是在山路赛上开盘设赌的，而她父母则借着他叔叔的关系包下现场售卖吃食饮料的生意，据云姿自己说，她自幼生活在那个圈子中，十三四岁拜师学艺，现今在鹏城赛车圈子中也是有一号的牛人。 在同龄人中更是条件优越，性格骄傲堪称狂妄，她能亲口说自己是来献丑的，这话魏均都是第一次听说。 云姿盯着屏幕继续道，“如果让我坐在副驾驶，都不可能办到。” …… 岳灵儿此刻再次进入弯道，从后视镜只能看到紧追在自己后方的姚乙，每一个弯道下来她都会稳稳落下姚乙一小段的距离，只要在双方都不出现操作性失误的情况下，她已经稳操胜券。 至于白色本田，以她的视角根本看不到对方的身影，眼看着科技园赛道已经跑完，即将进入热带雨林，待热带雨林一圈结束，车子会从双向赛道再次进入科技园大门，自赛道驶入起跑线，也就是终点。 那么今天的赛程也就结束了。 岳灵儿看不到卫笙车辆，但是姚乙能够看到。 他此刻从后视镜去找董浩杰的车辆，却并未发现他的身影，反而，一道方正的宽白车身跃入眼帘，他先是惊愕了一下，继而面色古怪起来，紧跟在自己身后的竟然不是科大的队长薛裕，也不是约定好紧跟自己的董浩杰…… 而是田圈圈？ 这种感觉不亚于亲眼目睹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他过弯前再次从后视镜仔细辨认了一眼，只能隐隐看到田圈圈车辆后方的黑色兰博基尼，那是科大薛裕的车，而董浩杰落后他半个车身，追逐之势尤为明显。 来不及细思，姚乙过弯，紧随着岳灵儿冲出了科技园的大门，耳畔已经传来在热带雨林固定观众席守候多时的观众欢呼声。 岳灵儿的车技姚乙已经亲眼目睹，自知不是对手，所以拿个第二也是好的，至于白色本田为何能追赶上来，姚乙猜测是董浩杰和薛裕在纠缠过程中出现了操作性的失误，给了对方机会。 她应该是占了没人阻挠的便宜。 在车子窜入大门的档口，姚乙又下意识地从后视镜望了一眼，就见白色本田车身已经过弯，距离自己好像又近了一些，这令他微微一愣。 …… “热带雨林咱们刚刚跑过一圈，有优势，那道鹏城弯该怎么过，没忘？”在车子冲进热带雨林大门的刹那，卫笙开口说道。 田圈圈望着四周欢呼雀跃地固定观众席上学生，见他们甚至起立尖叫起来，也是不禁咧嘴一乐，“没忘！” 托卫笙的福，在赛前他们就是在热带雨林进行的训练，而热带雨林的鹏城弯是一道巨大的不规则连环弯道，许是刚刚转过弯道即要切换至隔壁赛道进入相对的下一弯道，车手需眼疾手快地接连过弯的同时躲避障碍。 如姚乙那般车手，绝对需要将速度放缓，他还算小有些技术水平，像是董浩杰和薛裕那般车手，就更要小心翼翼地通行，毕竟他们连普通赛车手都算之不上，而此种弯道，就是专业车手一个不慎都将引发重大失误，别说这些学生了。 对他们而言，鹏城弯就彷如过那道穿行障碍，大多得以正常行驶速度小心过弯，即便他们已经在赛前都察看过路线，甚至了然于心。 …… 热带雨林的赛路明显比科技园崎岖不少，虽然雨林内明显弯道更多，不似科技园大操场般简单明了。 甚至在入园后第一道穿行障碍时，岳灵儿减缓车速被姚乙直追而上，她亦是勾勾唇角毫不在乎。 凹凸林间赛道令她更具自信。 姚乙落后岳灵儿一个车身的距离，一左一右冲出穿越障碍。 而就在穿过障碍，进入弯道的瞬间，姚乙忽然打轮斜冲，对岳灵儿车辆发难，因为他清楚的知道，障碍穿行带给他的机会，或许是决胜唯一的机会，如果再被对方落下，他或许就将与冠军之位彻底无缘。 941.第941章 凌厉之势 岳灵儿显然没有料到对方会在这时发难，更没想到对方使出此种鱼死网破般的卑劣手段，正赶道路狭窄，她避无可避只得猛地减速避让。 大黄蜂嗡地一声摆正车头，占领了她的车道朝前驶去。 后方刚刚驶入雨林大门的董浩杰和薛裕，此刻也都是瞳孔紧缩，不敢置信地望着斜前方弯道上的一幕。 “姚乙疯了吗！”董浩杰破口大骂，只因姚乙开着的那辆大黄蜂还是他找人借来的。 刚刚大黄蜂猛地朝酒红色兰博基尼斜冲而去，企图在弯道上将其逼停，而那酒红色的兰博基尼也确实猛地减速避让，以至于大黄蜂斜冲上前占领了她的车道，加速驶离。 兰博基尼紧随其后，这个结果令董浩杰先是一惊又是一喜，再看那辆白色的本田轿车就在前方，也是赶忙提速追赶。 科技大学的队长薛裕，只当白色本田是趁乱占了便宜般，包括刚刚在弯道急闪突围，超越了他，此刻见那车辆就在前方不远，即将穿越障碍，顿时知道机会来了，他在直路提速，打算将那辆本不该出现在赛场上的本田落在身后。 但令他错愕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白色本田保持在起码180迈的速度直线行驶，势头就仿佛要冲着障碍墙毫不减速的撞去，周遭固定观众席上发出的一阵阵惊呼都灌满了他的耳畔，然而那辆车就这样消失在了障碍物的两道墙体间。 再入目，它已经略有减速地漂移，甩尾，过弯，直追岳灵儿那辆被落后的兰博基尼而去。 薛裕只得不敢置信夹杂着万分懊恼地减速，穿越障碍，带着几分笨拙和小心翼翼。 观众席上，鹏城大学一众校领导面面相觑，本见着对方的超级跑车遥遥领先，还以为胜败已定，几位教授甚至又开始连番指责董浩杰这次鲁莽地组织，没想到姚乙带给了他们这样的惊喜。 现在看来，虽然酒红色的跑车只落后了那么一点，但第一位的起码是他们鹏城大学的学生。 而第三位也是他们鹏城大学的学生。 校长蔡德信扭头朝着一旁传播学院的院长低语，“开本田的学生，是哪个学院的？” 一旁院长即摇了摇头，反正不是他们传播学院的，这学生他也没听说过。 葛井秋一行人此刻都是纷纷攥起手来，紧张地盯着前方赛事。 云姿说，“马上进鹏城弯了，如果那个卫笙有真本事，在鹏城弯说不定能追回速度上的劣势。” 周遭众人都是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因为面对卫笙此刻在车上指导田圈圈赛车这件事，包括葛井秋在内的一众人还是持着些怀疑态度，但又深知邵秉然和云姿不可能会去撒谎，田圈圈今天的发挥似乎的确有些超水平。 而这辆白色的本田轿车，就这样一路跌跌撞撞，又不失稳妥地，从最后一名，直追到了第三名的位置。 …… 酒红色兰博基尼内，岳灵儿眯起眼眸紧盯这前方大黄蜂，不禁牵起唇角，马上进入弯道，而自己在弯道上的水平无疑要比鹏大的姚乙高出不止一星半点，这在上个星期的山路赛上对方已有体验。 而赛车这项运动，争抢的显然不是一时得失，超车反超时有发生，耐得住持久，才是一名好的车手。 此刻的岳灵儿全部心神都已经放在前方对手身上，根本无暇顾忌身后是谁，或许在科技园的时候她还不时看向倒视镜，想看看卫笙是否能够力挽狂澜，但到了现在，她几乎已经将那辆白色本田抛之脑后。 “耐得住持久，才是一名优秀的车手。”卫笙坐在副驾驶位转动着手中的棒棒糖，脸上已经显出些笑意。 田圈圈也是不禁佩服得五体投地，她不知道能否有机会超越前方两辆车的任意一辆，但第三名，已经是她开赛时候想都没有想过的。 几名鹏大看不起他的学生现在都已经被甩得没了踪影，董浩杰开着跑车、对方队长薛裕开着一辆超跑，都被她落在了后面，这种感觉，令她心情激荡，而她也首次感受到了驰骋的英姿，直叫人热血沸腾。 鹏城弯。 姚乙在进入鹏城弯的第一个弯道时还神色轻松，但接踵而至的弯路则令他有些目不暇接，手脚仿佛不够用了，第三弯时径直侧着墙体而过，不禁叫他心疼的满心滴血，紧接着横在眼前的障碍物，无疑是对一名车手抗衡惯性以及应变能力的加剧考验，他拼命打轮躲避开来，车速已经降低到了80迈左右。 这仍旧令他措手不及。 而岳灵儿亦是进入弯路，车速已然降低至一百迈，没人能够凭借着在高速公路上驰骋的速度连环过弯。 但她已经距离姚乙愈发近了。 然而就在这时，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剧烈的车胎与地面摩擦之声，尖利而又刺耳，她猛地从倒视镜望去，就见一道白影正以斜飞之势猛地甩尾过弯，再次提速，直冲自己身畔。 岳灵儿心脏一紧，脸皮忽然滚烫滚烫地瞪大了美眸，转目，就看见身旁车窗内卫笙正朝着自己微笑点头，她张嘴好像说了什么，岳灵儿眯眼回忆，卫笙似乎再说：好戏来了。 “来的好！”岳灵儿紧抿嘴唇，猛地提高车速，不甘示弱追击而上。 大屏幕上，只见白色本田夹杂着一股学生赛车本不该存在的凌厉之势冲入鹏程弯路，在第三个弯道时与酒红色兰博基尼汇车，而后又超车而过。 观众席间被这一幕惊得屏息凝神汗毛倒竖，鹏城大学方向在沉默片刻后爆发出一阵剧烈惊呼。 紧接着，酒红色兰博基尼不甘示弱猛然提速，在下一个右转弯时并肩而上，竟是与那白色本田并道漂移，双车齐齐甩尾，凌厉而又迅捷，在这道大C弯中整齐而划一地带起一阵沙尘，两车同时划过一道完美的弧度，摆尾过弯。 而令人没想到的是，渡过这条弯道，双车竟然同时超越了刚刚出弯的大黄蜂，将姚乙甩在身后，车身一摆，再次进入对角弯道。 大片观众刷地起身，悬空席上有人扒着防护栏朝下去看，有人紧盯着屏幕屏息凝神。 942.第942章 专业和业余 白色的本田轿车，打从一开始被停放在兰博基尼中央，就遭到了全场的哄笑质疑，然而到了现在这一刻，竟然连续超车同岳灵儿并列成为第一。 如此戏剧化的反转，令人瞠目结舌。 这离不开其他几方车辆在缠斗过程中时有逼停，也离不开赛路障碍物偶有令他们车速减缓，当然，更离不开坐在田圈圈副驾驶位的卫笙。 今次如果换做卫笙自己驾驶，她有自信能够在鹏城弯几个闪身间将其他学生车辆尽数落在后方。 早前说过，鹏城弯赛路曲折，连环弯难度不亚于R国铃鹿赛道的普尼弯等几个高难弯道，哪怕职业赛手一个不慎也将出现事故，卫笙坐在副驾驶已有托大，自然不敢再过份托大，安全起见，速度上也不敢超越其他学生车辆太多。 所以当岳灵儿驶出一股狠劲提速上来，双车并排漂移过弯以后，本田车就已经难再见优势，要说优势，也就是卫笙在鹏城弯内行驶过一圈，对赛道的记忆较之岳灵儿一路摸索占了不小的便宜。 而即便如此，岳灵儿仍旧能够追逐而上，倒令卫笙生出几分赞赏。 有几分自己当年的拼劲。 至于超越其他学生，于卫笙看来其实真没什么可值得骄傲的，几名参赛学生除了座驾上的优势外，几乎都只能处于会开车到掌握初级漂移手法，经验不足，能力不足，胆气不足，连业余赛手都不能称是。 其手法甚至连卫笙最初对上的虎台县赛手都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就拿早前落在后方的五辆车群来说，其中一辆宝马Z4当时也是想抢占内侧弯道，结果在抢占前让出那样大的一条缝隙，供卫笙斜穿而上，稍有经验的赛手都不可能犯出如此差错，说轻视也好，自信也罢，说白了就是没有经验的表现。 他们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追赶上来的本田雅阁。 这种比赛晃晃没有经验的观众足够了，真要正式比赛出现在障碍物前排成一列减速过障，恐怕观众即便掀不翻坐席，也得找主办方要求退票。 不需自己，就算今次签约中华车队的几名老牌赛手、再或是纳加德坐在这个位置把控方向盘也足以找到太多超车机会。 包括岳灵儿，看似技巧的过弯，在有着经年经验的专业人士看来也无异于初出茅庐的新秀，算得上可圈可点，值得称道赞扬，却也只能算作可圈可点。 —— 从大屏幕中能够明显看出。 双方车辆可控速度已经达到上限，在弯路上突围躲闪间，白色本田与红色兰博基尼时有领先，时有被超。 田圈圈因集中注意力控制脚下，额头已经冒出细密汗珠，跟玩游戏似的，坐在驾驶位看着车辆顺着每一个弯道急转，朝着每一个大弯侧滑漂移，不同于游戏的是，这是实打实的真人秀，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尖利的声音就回荡在耳畔，她几乎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再看卫笙，虽然动作间毫不怠慢，脸上却是一派面不红气不喘的平静之色，一双眼睛左右观察，仿佛转过这个弯道，下一个弯道还没出现在眼前，她就已经有所判断。 与先前其他弯路不同，过鹏城弯时方向盘几乎掌在卫笙手里，田圈圈只需要注意脚下。 而在外界看来，兰博基尼的操控水平显得就更为行云流水一些，白色本田在过弯时经常会显出一些横冲直撞的派头，手法似乎并不稳定，有时的弯道闪身迅捷而又漂亮，有时的弯道明明岳灵儿紧贴内壁过小弯，那白色本田却离得老远过了个大弯。 但兰博基尼却始终无法甩下白色本田，并时有被她反超片刻。 看台上，云姿唇角勾出笑容，“我就说不是田圈圈在控车，如果是专业车手坐在驾驶位手脚配合不难控制过弯时的精准，但如果是坐在副驾驶就不同了。” 魏均眸光晶亮地盯着屏幕，又忽然拧眉说，“那我就不明白了，兰博基尼更有优势怎么就甩不下圈圈？” 云姿伸出涂着红彤彤蔻丹的手指，驶向对面悬空席后的大屏幕道，肯定地说，“因为卫笙比开兰博基尼的小姑娘更熟悉赛道，或者说她本身就比那人的预判能力高出不少，我们跑山路也是一个道理，专业和业余的差别就是经验，专业车手绝对有从前一个弯道地形判断出下一个弯道本事。” 说罢她继续笑道，“所以你别看开跑车的小姑娘操控的稳定，在连环弯上占不了优势。” “你说卫笙是专业车手？”魏均挑眉。 云姿哼笑，“上场前她自己告诉我她是，我都不信。” 魏均更是挑眉，这话言外之意，看了比赛到现在，这会儿卫笙告诉她自己不是，她才不信。 魏均又盯着屏幕问，“你说谁会赢？” “看到鹏城弯出弯区域的障碍了吗，只要你表妹不在弯内被落下，出弯时穿越障碍就稳胜不输了。”云姿伸手指向看台下，此刻悬空台已经就竖立在热带雨林园区上空，左手下方的位置可以看到一大片障碍区域，赛手要接连穿越百米障碍径直驶离园区，重归科技园终点线。 而赛道内，刚刚被超的姚乙，自然也不甘落后，但他加速追击，跟随两车进入对角弯道后，就因速度过猛再次将车身擦花连连降速，现在心中已经是恨死了这赛道，更加懊恼于早前跟董浩杰来定赛道时，是因自己好奇中华公园的鹏城弯，主要要求加上这条赛道。 现在倒好，自己倒困在这赛道里，眼看着就折在这了！ 身为今次冠军宝座的热门人物，所有鹏大参赛车辆力保的前锋，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连亚军的头衔都拿不下。 而更令他觉得不敢置信的，是刚刚白色本田自他身旁通过时，他清楚地看见车内副驾驶坐着的人正伸出手臂调控方向盘，田圈圈请了外援？ 后方，两校队长董浩杰和薛裕的车辆已经缓速逼近，看其速度，两人已经放弃了争夺的打算。 943.第943章 赢得尊敬的唯一途径 要说现在最为紧张的，其实是两校领导层的人物。 比赛到了现在这个阶段，可谓变化万千，随着每一次排名变化，在一众领导心中跟着赛况起起伏伏的自然是学校的荣誉。 本以为比赛就是两校队长——鹏城大学的董浩杰、科技大学的薛裕，以及姚乙和岳灵儿两位优秀选手的四人之争。 早前科技大学赛车上的优势，几乎让鹏城大学丧失了信心，而后姚乙在热带雨林内不太体面和怜香惜玉的冒险反超，又点燃了鹏城大学一众的信心，可这份对姚乙的期待还没持续两分钟，赛况就再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白色本田绝地反超了！ 但如果一直观察着白色本田的人不难发现，这辆车从比赛之初，就有条不紊地抓寻时机接连反超，更是凭借几处障碍占尽了优势。 现在的冠军之争，趣味化地变成了白色本田与兰博基尼之争。 岳灵儿，此刻已经面色通红，浑身香汗淋漓，除了因为长时间比赛耗费体力外加车内闷热，白色本田的步步紧逼更是令她气急，然而就一道左右连环发夹弯自己不得已减速的档口，那辆白色本田又夹带着凛然之势从自己外侧车道滑出一道大弯，反超过弯。 她愈发气恼焦虑，鹏城弯就如同一道困兽的牢笼，黏得人心烦气躁。而对方在控制上分明不能与自己相比，屡屡漂出毫不省时的外圈漂移，可就如狗皮膏药般怎么也揭不掉！ 她自然清楚对方控制不能与自己相比的原因在于卫笙坐的不是驾驶位。 她也清楚自己的车速在鹏城弯中丝毫不占优势，时常左右碰壁减速连连，仿若困兽难以突破重围，使得白色本田哪怕一直大弯漂移，也在行云流水中占尽了先机。 岳灵儿缓缓闭了闭眼，再次抿唇急追而上。 然而出了发夹弯，面对的就是一条回程直路，兰博基尼在直线上占尽优势，岳灵儿刚刚松了口气，就猛地一呆。 随着车辆飞驰，道路尽头的穿行障碍跃入眼帘。 她猛地伸手砸了下方向盘，不禁怒斥出声，“谁选的路障！” —— “阿嚏！”董浩杰转弯过程中猛地打了个喷嚏。 —— 卫笙亦是看见前方百米穿行也是一愣，古怪一笑，“董浩杰怎么想的。”这道障碍转为F1赛手而设，正规比赛的时候阶段裁判在这会儿应该举黄旗示意前方有障碍物，的确是赛事中的一大看点。 但校园杯也就没得必要了。 距离障碍还有两百米开外距离时，卫笙伸手调整田圈圈的方向盘，“一脚油门冲过去。” 田圈圈带着哭腔的说，“距离近点我再……” “追上来了。”卫笙提醒。 田圈圈当下一咬牙，尖叫着自那障碍物中穿行而过，两侧银灰色的障碍墙朝后频闪，田圈圈感觉自己这次比赛必然将胆子练得铁大，但这同身旁卫笙从始至终面色平静带来的镇定效果脱不开干系，如果身旁卫笙显出哪怕有一丁点的慌乱，她恐怕都得无数次萌生退意。 看台上，观众接连惊呼，再次见到白色本田自障碍物前毫不减速一路飞驰，从远处去看，就好像车身两壁紧贴着两侧障碍前精准穿过！ 穿越第一道障碍，百米开外又是穿行障碍，这次入口朝左偏差，车子仿佛没有调整，又或许有了那么丝毫调整，反正就见它从第一道障碍飞驰而出，紧接着冲进第二道障碍、第三道…… 三道障碍过后，车体缓缓减速直奔科技园大门。 卫笙说，“看你吓的，其他赛场还有弯路障碍，没赶上算是便宜你了。” 田圈圈哭腔说，“第一了？” “第一了。” 田圈圈显出兴奋，一脚油门冲进科技园大门，驶向终点，“太牛逼了！我都看不着他们车在哪呢！” 卫笙见她模样不禁摇首笑说，“没什么可骄傲的，你今天算是捡了这些障碍的便宜，不然就算咱们在鹏城弯把局面追回，这条回程路也要被岳灵儿追上。” 白色本田缓缓停靠在终点线上，但全场似乎都未能在第一时间接受这个结局，没有掌声，没有呼喝。 鹏城大学校长蔡德信有些呆住了，他从屏幕观望，就见董浩杰的车辆才刚刚从那延绵弯路中出来，而岳灵儿正在进入第二条路障，至于落在最后面的两校五辆参赛车，这会儿甚至还困在鹏城弯中，其中一辆科技大学的宝马Z4，这会儿似乎正卡在一道对角弯中，企图倒车调头寻找拐出角度…… 所以科技大学的席位中，此刻更是寂静无声。 蔡德信脸上露出一道和煦笑容，眸光晶亮地站起身来带头鼓掌，在他掌声响起，周遭一众领导才猛然想起，跟着拍起巴掌，鼓掌声渐渐扩大，犹如雷动，包括学生们的叫喊声，啦啦队回过神来的欢呼声。 科技园热闹起来。 卫笙含着糖块靠在车上伸了伸筋骨，“表现确实不错，起码没熄火。” 田圈圈就不好意思的笑了，“上次是没掌握技巧有点紧张，总熄火我平时还不得出事故。” 那方岳灵儿车辆已经驶向终点，缓缓停靠在本田车旁，她并没有下车，而是有些失神地伸手拉了一下车门，而后收回手来，缓缓将额头抵在方向盘上。 下一刻，她滑下车窗，淡淡地转目看向窗外卫笙，“你赢了。” 卫笙不置可否地盯着她。 岳灵儿眸光灼灼地道，“所以你是打算用这种方式来羞辱我？我倒希望你能堂堂正正的坐在那个位置跟我比试。”她指向本田驾驶位。 卫笙笑笑，“在我初出茅庐那会儿，不会认为我想挑战的每一位赛手都该将我奉为对手般尊敬。想要赢得尊敬，唯一的途径只有我确实站在了那个位置，而不是凭着我的公主病。” 岳灵儿呆了呆。 卫笙弯身趴在岳灵儿的车窗，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我只是想帮圈圈在校园赛上拿个奖，恰好在这个时候你向我发出了挑战，我没有应战，也没有因为你有意回避我的本意，就是这么简单。” 卫笙牵起嘴角道，“不过你的本意没错，而且通过这次比赛，我倒是很期待将来在更大的舞台上见到你。” 姚乙车辆已经归位，他下车后猛地关上车门，指着田圈圈沉声吼道，“她作弊！” 944.第944章 猪一样的队友 听了卫笙的话，岳灵儿眸光闪烁，有些倔强地问，“你是打算在更大的舞台上见到我，还是对上我？” 卫笙笑笑，已经离开车窗直起腰身，“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说罢，卫笙转身伸着懒腰道，“赛车本就是一项粗暴的运动，如果我的每一位对手都愿意在赛前彬彬有礼的向我表示尊敬，那就不会有现在的我，你也同理。” “所以我应该感谢你的羞辱？”岳灵儿被气乐了，探身询问。 “我没羞辱你。”卫笙强调，又笑着补充说，“等你有资格成为我的对手那天，我会很乐意在赛道上羞辱你。” “狂妄。”岳灵儿侧头一笑给出评价，美眸却又止不住地盯着卫笙背影，心里也不知道是气是恼还是个什么滋味，“你们也就占了没人防你们的便宜。” 她这是无伤大雅地找些面子，卫笙也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她作弊！”姚乙的声音在这时传来。 卫笙伸着懒腰微微一顿，回头看向正跳出车门义愤填膺地姚乙，那方岳灵儿也是微微一愣，继而抱胸坐在驾驶位上，“看来你们是要窝里斗了。” 田圈圈被姚乙这样一指，也是脸皮涨红，“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悬空席缓缓落地。 此刻后方其他车辆也都逐一归位，董浩杰还没拉起手刹就听外方姚乙正跟田圈圈争执起来。 姚乙冷笑着指向卫笙，面向鹏大一众领导高声说，“我看见田圈圈请了外援！有人坐在副驾驶帮她操控！就是她！” 场内一片哗然。 董浩杰赶忙打开车门，上前按住姚乙胳膊低声喝斥，“你疯了！你是打算让科技大赢怎么着？再说卫笙也是我们学校学生，算哪门子外援？” 听闻卫笙也是鹏大学生，姚乙拧了拧眉，他倒是并不认识卫笙是谁，紧接着他抬臂甩开董浩杰说，“开什么玩笑，难道比赛规定可以两人控一辆车了？规矩就是规矩，我姚乙是来比赛的，不是跟你玩过家家的！我要求重比。” 董浩杰怒声低吼，“你脑袋是不是锈了！重比？重比你能赢过科大吗？” 姚乙也是面上挂不住了，声色俱厉道，“赢不过我起码输的心服口服！现在我不服！” 另外两名鹏大参赛选手，站在董浩杰和姚乙身旁，你看看我，我看看，又看了看站在远处的田圈圈。 若从私心来看，他们倒更希望拿到第二名的是姚乙，分下来的奖金能多个几千元，他们并不指望拿下第一的田圈圈会愿意与他们分享胜利果实。 毕竟在早前，他们可都羞辱过田圈圈。 而在比赛初时，田圈圈超车上前，他们帮助她拦截后方的车辆时，可没有想到她能一路反超赢得第一名。 其中一人沉吟说，“虽然赢了没什么不好，但对姚乙来说的确有点不公平。” “本来姚乙能拿第二的。”另外一人也是说道。 姚乙沉眉怒道，“没有田圈圈我说不定都拿第一了！在鹏城弯我反超岳灵儿，要不是田圈圈的车追上来激怒岳灵儿，她说不定也没勇气破釜沉舟加速超我！田圈圈带着外援干扰我，大家都看见了！董浩杰，你就打算为了你的校荣誉让我吃哑巴亏？” 田圈圈闻言也是怒了，“第一？干扰你？那是卫笙没报名，要是她真自己报名估计你连车尾灯都见不着！现在人家坐副驾驶都赢了你还有什么不服？姚乙你说话怎么这么不要脸？再说我们给学校争个第一碍着你什么了？” 董浩杰拧眉说，“最主要的是比赛也没规定副驾驶不可以坐人。” 姚乙无疑被田圈圈的贬低所激得面红耳赤，跳脚暴怒，“车尾灯？凭什么不服？我就告诉你我凭什么不服！你们***在后面根本没人拦着！不捡这便宜你们能冲到前面来？这没关系，可你们赛前到热带雨林干什么去了？熟悉鹏城弯去了吧？不然你们能那么快出弯？” “最重要的是。”姚乙黑着脸伸手指向田圈圈的鼻子，“报名的不是她，是你，但跟我比赛的不是你，我就有权不服！” “S！B！”董浩杰朝着地面狠狠呸了一口，此刻转目去看，全场静悄悄的，视线都集中在这，几位校领导显然已经因为骚乱不满。 —— 岳灵儿此刻也是打开车门，笑吟吟地挑眉望着这幕，干脆整个人往车身上一靠看起戏来，而薛裕此刻也下了车，来到岳灵儿身旁皱眉问，“他们鹏大怎么回事？” “窝里斗，我们还没说不行呢，他们自己倒是掐起来了。”岳灵儿简单将事情经过道明。 那方薛裕就缓缓挑起眉梢，脸上露出笑容，扬声插言道，“原来是靠外援赢的，呵呵，我还真是高看你们鹏大了。要我说，你们这些参赛选手里，也就姚乙有点体育精神，敢作敢当敢说话！” 卫笙则是走到栏杆旁，正接过防护栏外崔贤递上的矿泉水，一边喝水，一边用眼神瞟向姚乙，待放下水瓶不禁擦着嘴角道，“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崔贤盯着姚乙悠哉道，“从奖金和名声的角度来说，你们是他的对手。” 喝罢水后，卫笙将瓶子交还给崔贤，抬步踏入圈中，“谁说比赛的不是她了？你看见了？我还看见你暗恋岳灵儿故意给她放水了。” “你放屁！”姚乙先是一愣，又是一怒。 远处岳灵儿也是一怔，嗔怪瞪了卫笙一眼。 “所以说，没有证据话不能乱说，比赛就是田圈圈跑完的，坐在驾驶位的也是她，本田车轻，不比跑车，我坐在副驾驶给她压压车怎么了？没规定不可以吧？说起来我们车上两个人本就占了劣势。谁说比赛前不可以熟悉赛道了？你们还看过地图，知道障碍设立，你们给她看过吗？”卫笙抱胸站在本田车前，面色淡淡地盯着姚乙。 董浩杰不禁暗暗竖起拇指，事实摆在眼前，田圈圈自己都承认了，她倒是睁着眼睛抵死不认，而他注意这场比赛上方摄像头都是高处俯瞰，的确没有证据。 薛裕就是侧头轻笑一声，眯眼道，“比赛时候是不是田圈圈控车，想要证明……很简单。” 945.第945章 百米穿行（求月票） 九月，如火般地骄阳笼罩在大地之上，散发着灼人的热度。 科技园中，宽大的草坪中细流喷涌，水珠打在草叶上，为这炎炎酷暑中增添了几抹清凉。 “朱校长，真是抱歉啊！学生胡闹，只能再等一会了。” 鹏城大学校长蔡德信，与科技大学校长朱世林来到台前握手，两人此刻带着一众领导，就站在穿行障碍旁的防护栏外。 朱世林淡淡一笑，眸光沉静地转目看向赛道中的白色本田，“无妨的，既然是比赛，总要分出个胜负来，只是贵校学生如果真靠作弊胜出，承认下来也是无伤大雅，这个百米穿行我看很危险嘛，万一受伤……可就不美了。” 蔡德信笑着摆手，“作弊？我怎么没听说开辆轿车对跑车，并且多坐个人，反倒是作弊能赢的？” 朱世林也是颔首称是，只笑吟吟地望着场中，不再多言。 刚刚科技大副院长已经接触过薛裕，并且带话过来，意思是鹏大方面的确作弊，他们学生在台下对峙的时候自己都承认了，不过现在人家又反口了，所以薛裕提议，让对方学校当事学生进行障碍穿行，过了，就证明车确实是她开的。 过不去，比赛结果就要推翻再论。 烈日炎炎，正如此刻每个人高涨的兴致。 现在全体学生已经都是离开席位，来到防护栏前，人山人海地聚集在障碍赛道左右栏杆外，刚刚在赛场上，只有这辆白色本田可以毫不迟疑地穿行障碍，而这一点其他人都做不到，当时车是鹏城大学田圈圈开的，意思是只要这次她能单独完成，那么就算她胜利。 “鹏大姚乙缺心眼吧？自己人坑自己人？” “就算真是靠副驾驶那个赢了，人家牛人自己不愿意报名，派个徒弟不行吗？开的破车都能赢，自己上不也一样赢？” “左右都是赢，人愿意玩高难度他管着吗？” “行了，他们鹏大自己闹，我还乐得看热闹呢！” —— 赛场上，田圈圈与姚乙仍旧在遥遥对视，眸中火光四溅。 两名鹏城大学参赛选手凑在姚乙身旁递烟，其中一人笑道，“行了姚哥，消消火，犯的着犯不着？她能过去就怪了。” 姚乙没接，而是望着那方正从远处驾着白色本田缓缓驶来的卫笙，递烟青年诧异道，“怎么是她开车过来的，怎么着，还打算给田圈圈调角度？对焦？” 其他人也都缓缓迎上白色本田，却见那车晃晃悠悠缓缓停住，将姚乙本要出口的话噎回了肚子里。 姚乙摇了摇头，“想要中途不调整，专业级赛手能在百米内判定角度已经很牛了。”现在这么远的距离，真要靠她对焦，田圈圈直接冲刺？稍有偏差出的可都不是小事故。 科技大学的薛裕以及岳灵儿一众人等也是纷纷行至车旁。 葛井秋轻轻拉了田圈圈一把，“卫、卫笙来了。”她现在特别紧张，从田圈圈答应下百米穿行开始就止不住的紧张，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人告诉你，你已经有穿墙术了，什么都别想直接朝着墙猛撞过去，必须猛撞！ 大多数人，都会在墙壁前刹住脚步吧。 那么窄的一条通道，只容得下一辆车穿过，要从这么远的距离保持150迈以上加速通过，光是想想葛井秋都觉得浑身鸡皮疙瘩。 直到卫笙打开车门，那方田圈圈正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 见卫笙抿唇，田圈圈心底微沉。 而后卫笙又朝着她不着痕迹地轻轻点了点头。 田圈圈微微一怔，也咬着嘴唇点了点头，想要迈步，脚底却像是灌了铅似的。 科技大学队伍中。 薛裕转头与岳灵儿对视一眼，“不能出事吧？” 岳灵儿则是美目转向卫笙，她也怀疑卫笙此刻为田圈圈调整好了角度，她也确实绕车一圈打量着距离，不过偏不偏差，她看不出，毕竟再往左一点，再往右一点，这个距离看上去都是正对着的。 而她也并不打算说什么。 阮枝琪，则是拉了田圈圈的一把，不无担忧地轻声说，“要不……” 田圈圈朝着她摇了摇头，那方科技大队伍中则有人笑道，“怕了？开始前说好，车速150往上，如果障碍物前减速停车，也就是你的刹车灯亮起，你们鹏城大学的选手，就要向我们科大选手鞠躬道歉！” 薛裕笑笑摆手，“别介，向他们前锋姚乙鞠躬道歉就行！” 其他几人哄笑出声，似是在嘲讽这场闹剧是对方的窝里斗，笑声直叫姚乙将拳头捏得嘎嘣作响，一口恶气横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田圈圈面色冷然地开门上车，卫笙替她关上车门，握着方向盘往前方障碍看着，“方向盘千万别动，一脚油门直接压过去，别怕。” “我要是实在怕了，说不定就刹车了。”田圈圈牵强地轻笑一声。 卫笙颔首微笑，“好，安全第一。” 这令田圈圈就是一愣，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场外，云姿眉头拧的死紧，气氛搞的她都有些紧张了，一颗心仿佛悬在嗓子眼，“要不让你表妹别跟着闹腾了，这个距离高速过障，小命不想要了？这个卫笙，这么远对的准吗？” “中途调整呢？” “高速下调整？她有那水平吗……” —— 孔占东却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进入了场内，在卫笙退后时束手站在她的身侧，勾勾嘴角上下打量着她，“穿裙子还挺好看的。” “你这是胡闹。”卫笙转目看了远处的阮枝琪一眼，沉眉摇头。 孔占东却饶有兴致地笑，“是不是心里不舒坦了？” “别胡说。”卫笙话音落地，田圈圈已经车窗上滑。 “大同会的比赛是你车队首战，你打算上场我就在鹏城多留一阵。”他负手看向已经猛踩油门轰然窜出的白色本田。 卫笙没回应，而是眸光紧紧地随着车体移动。 全场爆发出阵阵惊呼。 本田车轰鸣的马达声犹如在众人耳畔放大了数倍，在那白色本田窜到障碍物前的一刻，早已跑到障碍物旁防护栏外的葛井秋和阮枝琪，双双闭目惊叫出声。 姚乙更是瞪着眼眶上前一步。 卫笙负手握拳，就连场外观赛的蔡德信，亦是手指猛地紧缩了一下。 946.第946章 私欲膨胀，梦想天堂 田圈圈自幼成长于单亲家庭，外公早年打仗逃到台湾，是以田母亲自幼长在台湾，嫁给了一名台湾富商，后来如同大多数此种家庭，父亲晚归、母亲吵闹、父亲另结新欢，家庭支离破碎。 田母早年跟随田父做生意，小有积蓄，离婚后毅然带着田圈圈回到内地，找寻因战乱失散的父亲的兄弟。 这些年田母一直忙于打理生意，田圈圈虽然吃穿不愁，却是几乎在那些并不亲熟的亲戚家中长大，今天住到大姨家，明天许就住进二姨家。 小时候魏均几名表哥表姐经常开她的玩笑，将她排除在小圈子以外、上学以后女生们得知她是从台湾归来，也是流言不断将她孤立在外。 长久以往，田圈圈亦是养成了男孩子般的性格，她将自己打扮成男生，做男生做的事，交男性的朋友，打游戏泡网吧，逛军事论坛和熟悉了解各种车子，跟男生们有聊不完的话题，在女生间洒脱自信神采奕奕，甚至乐意去照顾她们。 仿佛这样可以令她抛弃娇弱、自卑、孤独与格格不入。 她同样适应了这样的生活，更乐意套着这样坚强的表皮生活，直到到了大学，她参加车友俱乐部，有来自北方的同学嘲笑她是二尾子，开始田圈圈并不理解其意，后来知道对方是在嘲讽她两性人、不男不女。 刚刚卫笙对岳灵儿说的话她听在耳中，的确，不要指望任何人都会对你报以尊重，除非你证明自己站在了那个位置。 这场比赛是卫笙帮助自己打下的，这车的角度也是卫笙帮助自己调整的，难道最后只需要一点胆气，她也做不到吗？ 不。 她同样需要证明些什么。 极速之下，猎猎风声自窗外刮过，田圈圈紧紧地把住方向盘，望着那愈发逼近的障碍、只容得下本田车身穿越的障碍！ 嗖！ 外扩的马达轰鸣声被两侧墙壁猛然收紧一般，带起一道凌厉地急音，本田车身分毫不差地没入在两侧障碍之中！ 前排学生早已紧紧抓住栏杆瞪大眼主望着眼前这幕，不少女生在最后关头下意识地肩膀一提，双眼紧闭，紧接着，耳边爆发出一阵剧烈的欢呼声，有人为这极速一幕吹响嘹亮的口哨以示喝彩，有人拍着巴掌大叫连连。 卫笙握在身后的拳头缓缓松开，一双紧盯前方的眸子里溢出笑意。 科技大学队长薛裕，此刻探前一步，张了张嘴，最终直起身子紧抿着嘴唇，他知道到了现在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即便真的有人为他调整角度，他敢保证临门前不踩下刹车叫停这场测试心率的考验吗？ 岳灵儿眸光闪烁地盯着那远处看似狭窄的通道，最终转目看向卫笙。 科技大学校长朱世林表情微滞，然后转目看向蔡德信露出笑容，“鹏大英才辈出，与蔡校长的全面施教脱不开干系啊。” 蔡德信谦逊摇首，二人寒暄几句，朱世林便负手带着众人离去。 车内，田圈圈呆愣地踩下刹车，剧烈喘息间伸手抹向，猛然惊觉自己已经满头大汗。 “有人给她调整角度！有本事让她从……” “啪！” 姚乙话音未落，就站在他身侧不远处的岳灵儿忽然抡起巴掌，这一响亮抽得姚乙面色一懵，就见面前的绝世美人正面色嘲讽地盯着他，红唇中淡淡地吐出两个字，“垃圾。” 说罢，岳灵儿转身走向一旁。 科技大的一众人等亦是哄笑一声散开了去。 卫笙笑着扬起眉梢，那方姚乙正在两名鹏大赛手安抚下叼起烟卷，满面羞愤不知所措。 紧接着的宣布颁奖，田圈圈站在了最高领奖台上，其次岳灵儿，再次…… 姚乙没参加，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场了，是董浩杰临时代他上台，这个时候观众已经陆续散去，下台以后董浩杰组织鹏大聚会，除几名车手外还有赛车社的成员，包括几名在校园网站上拥护田圈圈的学生。 田圈圈四处寻找卫笙的身影，却见卫笙已经没了踪影。 孔占东亦是找寻一圈未见卫笙，带着苏景州转身离去了。 就连闻堰和荣小山等人亦是在这场比赛过后有着一肚子的疑问，但疑问的对象没了踪影，他们也只能抓着唯一知道些情况的邵秉然盘问开来，至于崔贤，似乎也早就没影了。 —— 卫笙没跟崔贤一道离去，事实上在颁奖前崔贤就已经离场了，她是后来接到的短信。 此刻卫笙骑着向园区刘经理借来的大赛自行车，从鹏城公园驶出后，一路骑向市中心方位骑去。 夏日春光和煦，卫笙独自一人骑车晃荡在这座海滨城市，不禁感到惬意，作为国内最早的经济特区，无论有人说它是私欲的膨胀地，还是通往梦想的天堂，它都无疑披着一层美丽的外纱，它高楼林立，它翠绿盎然。 卫笙推着自行车走上跳桥，又骑车滑下跳桥，抵达了翊卫花园售楼处，这自行车是园区公家的，卫笙骑着舒坦，想到在学校里的确需要代步，就心忖着自己留下，在这般城市成日驾车反到不美。 她一边锁车，一边朝着电话道，“我到门口了。”说罢挂掉手机揣回兜里，抬步走进宽敞明亮的售楼大厅。 翊卫地产名气早已打开，门面自然也不是小商小户，白日里虽然看着有些清冷，但只要入夜，就在这座浮华城市中点亮起令人望而怯步地辉煌光晕，那是水晶吊灯映射在大理石地面所折射开的光晕，它足以托衬起高昂的楼价，晃得人心跳加速。 因为与大同车队的汇赛敲定在十一小长假期间进行，原本打算小长假回家陪伴父母的计划泡汤，但昨晚接到父亲来电，言道既然卫笙不能回去，那么他们月底就亲自过来，更是隐晦提及朝南市的几位大伯或许也要同来，趁着假期游逛一番。 父母要来卫笙自然欣喜，今日开始筹备起住宿事宜，现下距离月底也没几天的功夫了。 卫笙来到鹏城以后一直住在学校，并没准备房产，临时装修已然来不及，就得是照着样品房来，加上已经来到鹏城有些日子的几名队员，也不好一直住在酒店里，干脆就一起敲定妥当。 947.第947章 看人说话，主动请战 踏在售楼处铺着天然纹路的大理石地面上时，正可以见到几名售楼小姐正抱胸挤在咨询台里，穿着娇俏的职业套裙，捧着水杯。 她们一边喝水，一边对几名坐在窗边穿着邋遢的老外指指点点，低声说着什么。 卫笙顺着他们的目光，就自然地看见了罗全琨以及自己的几名队员，拥有粗犷气质的维伦夫、毛发稀松身宽体胖的宗塔、相貌颓废略显老态的巴顿，以及麦色皮肤瘦如麻杆的救火队员萨罗。 这几个人凑在一起，着实怪异得吸人眼球。 而他们轻松一色的白色T恤，下身穿着牛仔裤，看样子是罗全琨集体买的，模样看上去更是引人发笑。 “我们不买楼，我们有住的地方，谢谢！”维伦夫正在用腔调怪异地中文向售楼小姐说着。 罗全琨见售楼小姐面色愕然，连忙补充，“我们买房，不过在等一个朋友，需要她来敲定，喏！人来了！” 说罢，他一指正在向着众人走来的卫笙。 胡燕有些悻悻转头，其实眼前的组合非常怪异，四名老外和一名中国男人，还有一个小女孩。几人坐在这就只管喝水闲聊，对她的介绍充耳不闻，偶有搭理也是礼貌回应，意思是在等人。 这令胡燕不得不隐晦提醒，这里是售楼处，只招待卖楼的客人，然后那名中国男人就说的确是来看房，不过打算先等一个朋友。 对于这个回答，胡燕不置可否，此刻听闻等的人来了，本来还到他们在等什么人物，转头一看，却是个穿着T恤短裙的二十岁少女。 直到那少女拉开椅子笑吟吟地坐在一旁开始与众人寒暄，售楼员胡燕几乎可以断定他们是来蹭空调的。 或许还要蹭矿泉水。 “麻烦，能给我们拿几瓶水吗？” 果然，那少女坐下以后就笑着向胡燕开口了。 那方胡燕犹豫了一下，先是含笑问道，“请问您是要看房吗？能跟我说说打算哪种房型，我们这里……”她将一套房型图册摆在桌面。 卫笙接过翻了两页就合上道，“我打算看样品间，不过还要先等位朋友，你先去忙。” 说罢又道，“能先给我拿瓶矿泉水吗？” 她从中华公园骑车溜达过来，加上天气炎热，到这早已经确实口干舌燥到不行。 样品房？胡燕闻言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她一眼，露出一道职业化地笑容，“稍等。”说罢就起身朝着前台走去。 走进前台，接到同事递来的眼神，胡燕隐晦地摇了摇头，然后蹲身到服务台里去拿水。 翊卫地产的售楼处的确会给每一位客户准备优质的矿泉水，同样也有一些时常守在售楼处附近装修公司销售员进来蹭水蹭空调，通常这样的情况，售楼员们对于一些眼熟的，知道是进来避暑的也就不予理会，但这种打着买房由头进来消耗大家时间的，就着实有些可恶。 她们也算是跟三六九等的人打过交道，从各方面评判客户需求和是否真的意图买房早已是信手拈来，这几个人，她直觉不是前来买房的。 “喏。”一名售楼员拍了拍胡燕的肩膀，伸出手指，指向门口橱窗外停放着的一辆大赛，就停在胡燕那辆两厢轿车旁，“那小姑娘刚骑来的。” 胡燕顺着同事望过去，不禁有些烦躁地将那瓶刚刚抽出来的矿泉水，又放了回去。 —— “今天开始每晚七点准时封闭园区，开始正式训练。”卫笙说话间，抬头看向服务台，却见那名本该去为他们取水的售楼小姐，正在跟其他几人低声说笑，一时半会似乎没有过来的意思。 罗全琨颔首，“听说大同车会，会在赛前三天抵达鹏城适应赛道。” “走积分还是散打？”卫笙颔首问道。 “散打，排名制，三对三，三局两胜。这点我和龙井的态度一致，不过……现在网上传闻佐藤有治或将出战。”罗全琨目光灼灼地道。 巴顿几人对视一眼，更是目光灼灼。 维伦夫将拳头捏得嘎嘣作响，砰地砸在玻璃台面上，“如果佐藤有治上场，我请战对上他！”对于这名唯一代表亚洲参加过世界锦标赛，在赛事上挫败各国一线车手的亚洲顶尖赛手，他期望挑战。 几名售楼小姐被这咣当巨响吓得举目望来。 而其他几名队员对视一眼，也都是有些跃跃欲试之意。 罗全琨淡淡一笑，“放心吧，这次代表大同车会参赛的，不会有包子。” “包子？”几名外国人对这则比喻纷纷露出疑惑之色。 罗全琨摇头，“就是弱者，不会有弱者。卫总不答应将中华公园的使用权限交给他们，他们也绝对不会打算在赛事上给我们留足脸面，这不只是搓我们车队的锐气，同样也是搓我们亚洲第一赛道的锐气。今晚先把住宿的事情敲定，明天开始全力以赴，抓紧练车。” 众人无不眉色凝重地答应，宗塔咧嘴笑道，“这群R鬼心机太重，这场比赛要将他们打服！” 话音刚落，卫笙就见那位售楼小姐正挂着抱歉的笑容空手而归，“真是抱歉，我们的水今天发光了，您看，这附近就有商店……”说罢又是连声抱歉，诚意十足。 卫笙不疑有他，只道售楼小姐做事不太利索，那方马初心已经当先站起请命买水，卫笙笑着谢过，小姑娘就快步跑出去了。 胡燕又拉过椅子打算介绍，显然忘记卫笙刚刚的话语。 她将户型图推到年纪最大、看似能够掌舵的罗全琨手中，“我们翊卫地产的一期楼盘已经卖得差不多了，现在二期正在建设当中，就在这隔壁，园区会为业主配套健身设施……整座园区绿化面积超过百分之六十，绝对是居家首选，如果您打算买洋房，还会赠送会员，我们为会员量身打造更为优质的……” 这时，一辆车身漆黑的迈巴赫缓缓停靠在正门车位旁，紧接着车门打开，走出一男一女，男人约莫四十多岁，大肚腰圆，女人不到三十的年纪，身穿托蒂新款长裙扮相华贵。 二人进门，立马有着售楼小姐微笑迎上前去。 同时奉上的，还有两瓶小瓶口包装精致的矿泉水。 948.第948章 怎么都认识卫总 她盯着隔壁男女先是愣了一愣，而马初心这会儿也拎着一袋子矿泉水踏进了门，将水分发到罗全琨和卫笙一众人的身前。 现在鹏城的房价显然不算是低，翊卫地产因为开发地段是市中心，并且配建学校自成体系，价格更是非同一般，今年鹏城市的房产均价为5090元一平，而翊卫的房价则高达每平米六千二百元左右。 所以卫笙大抵能够理解店大欺客和看人说话的态度，实在是，不太好。 那名大肚腰圆的男人自然也是看到这幕，他又低头看向自己身侧不起眼的一瓶水，不禁拿起在手中掂了掂，笑着拧开瓶盖对售楼小姐说，“我没有时间装修，主要为我公司新调来的副总买个落脚的地方，就看样板间吧，大概百来平米就够住了，位置安静一点，” 那方售楼小姐笑容更胜。 而男人身旁的长裙女子，亦是目光颇带着些高人一等地回头看了几人一眼。 胡燕眼中不禁露出隐晦羡慕之意，转头看向卫笙一众人，又是抱歉笑笑，轻描淡写地解释说可能是后门有师傅在此期间送水来了。 卫笙不禁摸摸鼻子，拧着眉毛摇头一笑。 罗全琨几人对视一眼，也是笑出声来。 不为别的，只因他们都知道这翊卫地产到底跟谁的姓。当然了，不可能每一位公司员工都认得卫笙，卫笙也自然不可能走到哪都自报家门：“我是你们老板，我姓卫，不信你打电话找谁谁谁……” 结果就闹出了如此滑稽一幕。 进了自家大门，连杯水都没得招待。 胡燕被这一群人笑得不明所以，就见那位骑车来的长发女孩笑着向她说，“我刚刚已经说过了，我们在等人，你先去忙，不要在这耽搁时间。” 听女孩说话一板一眼笑容和蔼，更是没有丝毫心虚模样，胡燕也是不禁多打量了对方几眼。 罗全琨却忍不住摆手，笑着说，“小姑娘，你到这里工作几年了？” “已经有两年了。”胡燕笑答。 “那你知不知道你们这的老板是哪个？”罗全琨颇有几分打趣地拧开瓶盖。 胡燕犹豫道，“你说翊卫公司的老板？听说姓刘。”她也不傻，见对方这副调笑模样，下意识问道，“您是认识我们老板？” 受了这般轻视，罗全琨心底好气之余，也是有意调笑，“不姓刘，姓卫，不信你去问问你们刘总嘛！你不要瞧不起我们，我要是看好你们房子，你们老总得送我一套，你信不信？” 卫笙无奈苦笑，“老罗，说这些做什么。” 胡燕则是停顿半晌，扑哧一乐，也跟着打趣道，“姓卫姓刘我不清楚，反正不姓胡就是了。” 她自认识人清明，这会儿已经认定这几个是不会掏钱的。八成就是来蹭水蹭空调外加吹牛找乐子的，就算是买房的客户，此种人她也见得多了，大多没什么能耐，出来信口开河，好像谁都认识，吹嘘半晌只为死了命的压价，占不着大便宜是绝对不会掏钱的。 她说罢笑着起身，看了眼‘夸夸其谈’穿着却相当不体面的罗全琨，“这样，如果您认识我们老板，可以直接给我们老板打电话嘛，我就不打扰了，有什么需要你们随时吩咐。” 说罢就转身离去。 罗全琨瞪了瞪眼，哪里听不出这丫头嘴里的挖苦，连指胡燕背影道，“这售楼小姐，倒是挖苦起客户来了！” 卫笙也是笑着摆手，“大热天的，都心烦气躁，再说你跟售楼员提这些做什么？” 说罢，卫笙又看了胡燕背影一眼，“不过态度么，确实有待提高。” 胡燕转身间将几人说话尽收耳底，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态度有待提高？胡燕自认职业素养还是很高的，也禁不住遇到各式奇葩，从业至今挖苦过的客户不过尔尔，那小姑娘说话没错，天热都心烦着呢，谁有空跟你们扯皮，这几个赶上了也就是他们活该。 “神经病。”胡燕走到服务台低声骂了一句。 “816000？你就直接给我按照你们员工内部价打个折扣！我认识你们卫总，但是最近你们公司忙着整合嘛，我也不好给你们卫总打电话忙这点小事！你就直接给我把折扣做低。”后进门的胖男人，在这会又是颐指气使地高声道了一句。 这句话不禁吸引了一众售楼小姐的目光。 男人好整以暇地坐在原位，其实房子早前已经叫女友来看过了，目标明确得很。 此刻售楼小姐已经为他折算房价，样板间要算装修费，一套房下来八十几万，还没算契税和物业费等，男人自然就搬出他们卫总。 其实认识倒也不见得真的认识，只是吃饭时候朋友闲聊，吹关系时有人提到过，也都是圈子内传出的消息，意思是重生国际和翊卫地产几家公司正在进行整合，要移交到创始人也就是那位卫总手里。 朋友间有吹嘘跟那位卫总吃过饭的，真假不知，但真要找他们翊卫的关系，男人也是能找到的，说这话时自然不缺乏底气。 “你就把折扣做到最低，这点小事我就不麻烦你们老总了。”男人皱眉提醒。 卫笙也是被这声音吸引过去，再转头与罗全琨对视一眼，都是不禁摇头一笑。 胡燕站在服务台中喝水，见状有些翻白眼地朝身旁同事说，“今天怎么回事，都认识卫总。” 说罢又是打趣一笑，“看样子真姓卫了。” “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咱们公司老总姓什么，我就认识孙经理。” “我原来知道姓刘，我们公司跟重生国际是一家，他这么一说，我想起来好像是有公司整合这么个事。” “县官不如现管，认识老总能给咱们报涨工资吗？还不如处好了孙经理实惠，这帮买房的也是，提个经理不比提什么老总强，够得着么？”胡燕饮水摇头。 服务台内，几人都是相视一笑。 卫笙这会儿坐在这，倒是有些只可意会地尴尬。 949.第949章 湿了一手（一更） 她微微倾身靠近罗全琨，扬眉笑言，“什么时候起，都有人报我的名号出来扯大旗了？” 罗全琨顿时笑着用英文向身旁几人讲明发生情况，几名老外许是天性如此，闻言顿时轰地一声笑开了。 卫笙今日约的是翊卫地产市场销售部经理，目的打算看妥以后，自扣两套样品间，要求最好是相连的。 这事原本打个电话其实可以解决，只不过她有些要求，打算亲自看房，加上正好给几位赛手搞间宿舍，就约在售楼处见。 此刻见罗全琨在向几人解释，卫笙沉吟着说，“按理说应该给他们配上翻译，这个事……” “不用。”罗全琨摆了摆手，“车队才刚成立，只出不进，哪来那么多大牌待遇？初心英语好，现在在教他们中文，正好也跟他们练练口语。” 卫笙愣了愣，继而朝罗全琨竖起拇指。这四人里有中文对话没问题的，也有那基本听之不懂的，照理来说这等有些名望的车手，效力车队都该为其配置完善，好在几人不挑，都是没什么要求。 几人就着车队的情况在旁闲聊。 而那位速度很快敲定房子的胖子，此刻似乎被售楼小姐分毫不让、直道真的是最低价等言论搞得很不愉快，面上多少有些挂不住了。 胖子身旁的长裙女人则更是挂不住脸，不住地与胖子附耳低声谈论些什么。 好在那售楼小姐知道对方确实有意掏钱，耐着性子抱歉解释，男人显然有了松动。 —— 售楼大厅内的所有目光都看向门口时，卫笙正从大厅后方的厕所出来，抖着还未擦干的双手。 门口停了四辆轿车，从车里下来七八号穿着西装的中年男女。 “孙经理。”胡燕等人朝着刚刚从复印机房里走出来的孙经理打着招呼，而孙经理则与从洗手间出来的卫笙并肩走向门口，只不过他快了一步，将卫笙落在身后，上前去握毛方强的手。 毛方强是重生国际市场销售部经理，鹏城分公司的，他在公司曾向这位据传骂哭了楼下陶雅宁的卫总汇报过工作，对其的印象是公事公办，年纪虽小，却并不善开玩笑，但也听闻在公司范畴之外，这位卫总为人还是非常平易随性的。 即便不是第一次见面，毛方强进门以后仍旧止不住地将目光打量在卫笙身上，不着痕迹，却十分深刻，心中亦是再次升出感叹，这样如花似玉的漂亮姑娘，看似无疑就是个二十岁的女大学生，谁能想到她的手中能够坐拥如此庞大的财团。 “毛总！”孙经理伸手上前满面笑容。 “卫总！”毛方强脸上笑意更胜与孙经理错身而过。 孙经理本因对方如此热情一笑而满面开花，但发现对方目标并不是他，登时错愕转目，就见毛方强已经跟后方那名刚刚被自己大步落下的年轻姑娘将手握在了一处，毛方强两只手握着那女孩的右手，女孩面上带笑，仔细看去，那笑容却有些不自然。 当然不自然，卫笙伸手本欲以手湿为由推辞相握，却被毛方强误会她主动伸手，继而热情握住，现在两人湿了一手。 卫总？ 孙经理脑中快速思考，再见那两人松开手后，与毛方强握手的长发女孩轻微地抖动了一下还滴着水珠的双手，孙经理立即反应过来，快步走到服务台，动作迅捷地抽出两张纸巾，在胡燕等一众售楼诧异的目光中递了上去。 卫笙笑着接过，擦拭双手间，不禁多打量了这位孙经理两眼。 孙经理也在打量卫笙，然后看向毛方强，却见这位毛总握了满手水渍毫无表现，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般，朝着这名女孩介绍他身后几人，“这位是公司财务部门的聂芳，您看好哪套房子她需要做个审计，哦，其实就是做份记录，这位是……” 毛方强介绍着几位跟他一道前来的公司高管，都是卫笙留房时正规要走的程序部门，介绍罢了毛方强也是有些尴尬，其实倒不需要这么多的人，只是听说这事，这几位都算是因公徇私，想来借着私下之便接触接触这位卫总。 卫笙就转身将几人往座位方向领，“其实不用搞这么大的阵仗，我要两套商品房，临时住下也行，咱们这有没有六居室？” 因为市中心楼盘现下没允许盖建别墅，所以翊卫也都是高层以及洋房，六居室着实要求有点大。 毛方强自然不懂，就看向孙经理，孙经理暗暗后悔对业务的不通透，赶忙转头朝着服务台招了招手，几名售楼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其中一个用肩膀捅了捅胡燕，孙经理就朝着胡燕猛地招了两下手。 胡燕悻悻上前，笑容牵强，虽说摸不懂这到底怎么回事，但也知道眼前阵仗显然不比寻常，那位毛总经常来单位考察业务，售楼员也都是认识的。 “有没有六居室？” 在毛方强以及翊卫地产一众管事纷纷拉着椅子落座时，孙经理朝胡燕问道。 “没、没有六居室，不过洋房顶层有四居室带阁楼，阁楼可以打成两到三居室，只不过棚顶是倾斜的……”胡燕连忙小跑回到服务台去查找户型图，然后拎着一个大本子又跑了回来。 回来时，胡燕涨了个心眼，搂了几瓶矿泉水一并带到众人身前。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在公司高层面前考核自己的业务能力，望着毛方强、孙经理以及一众人的目光都盯在自己身上，胡燕心里不禁连声叫苦。 卫笙倒是听得仔细，因为四居室主要是由罗全琨等人住，在与之短暂商议过后，罗全琨倒是没有任何异议，暂时敲定下来，紧接着，卫笙就相中了两套对门的样板间，户型不同。 火速敲定，卫笙拍板起身，决定先去看房。 那方为胖子介绍的售楼员忽然拉住胡燕低声说了两句什么，后者一愣，就跟孙经理说，“其中一套刚刚订出去了，就是那位先生……” 她指向胖子。 950.第950章 鹏程万里，迎新晚会（二更） 那胖子在毛方强等一众西装革履青年人踏入售楼大厅时，就一直盯着这边的动向，自然听见了毛方强的称呼。 后来他更是观察那边桌面动向，知道这行人果真都是以这姓卫的女孩马首是瞻，一口一个卫总，他心中虽然惊奇，却也识人颇多，看出女孩与这一众人相处间的气度确实不凡。加上的确听说过一些传闻，心下有数间老脸就是一红。 不过他到底历经场面，知道这是个交下朋友的契机，掩下心中震惊，当下笑着起身，“不妨事！不妨事，君子不成人之美，卫总既然看好了，我老汤愿意割爱。” 卫笙站在人堆里举目望去，那胖子已经笑呵呵地拎着他的鳄鱼皮夹走到自己面前，从中抽出一张名片。 双手接过，卫笙脸上亦是呈上笑容，不着痕迹地往名片上扫了一眼，汤大勇，鹏程万里船务公司董事长，这鹏城因为临海船务公司盛行，卫笙对这方面并不了解，但见名片做工精致，胖子门口开着辆数百万元的迈巴赫，想必也是不凡。 “原来是汤总，久仰大名，我今天没带名片……”卫笙朝毛方强示意，后者则掏出自己的名片奉上。 胖子笑吟吟地接过，因着卫笙两手空空确实不是带了名片假意推脱，他往毛方强的名片扫望一眼颇为满意，毛方强的身份和态度更证明了心中想法。 卫笙含笑道，“既然汤总割爱，我这就谢过了。这样，就劳烦您再多耽搁一会时间，重新选一套。”说罢卫笙转头朝孙经理说按照公司内部价给汤总打折，也算叫这胖子没为刚刚言语落了脸面。 汤大勇见对方深谙花花轿子人抬人，面上笑容就是更胜。 卫笙带人离去，来到门口又低头看了眼名片，揣入兜里，此时却也没什么在意。 —— 九月的最后一个星期，即将进入小长假前，卫笙接到了来自经济学院的迎新请帖，上书： 为了丰富同学们课余生活，激发同学们对新学校、新生活的热爱，同时也为全体学生提供一个展现自我、释放才艺、增进友谊的舞台，让大家感受学生会大家庭的温暖，特定XX日下午六点于经济学院大礼堂举办迎新晚会。 活动地点：经济学院学生活动中心。 主办单位：团委。 承办单位：团委学生会。 卫笙本不是本届新生，不过她是转学生，却是也收到了邀请函，不禁觉得学生会的确细心。 学生会曾来人询问她是否要报上才艺表演，卫笙倒是拒绝了，除了唱唱歌弹弹吉他，她好像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而据说新生当中卧虎藏龙，葛井秋都劝她老老实实当个观众来的自在。 这事问及崔贤会不会去，后者也没说给她个答复。 所以当日在训练场陪维伦夫跑了几圈正宗的老式赛车后，满头大汗地卫笙即在赛道公园内洗了澡换罢衣服，骑车赶往学校。 这辆自行车她终究是朝着刘经理要下来了，平日里上下课和进出学校大多骑它，一方面是为了锻炼身体，一方面也是不愿错过学生时代放慢步调欣赏美景的机会，重生而来又历经种种，卫笙自觉内心矫情而又富有文艺气息，更愿将感受生活之美好放在首位。 而这位经济学院每天穿着裙子骑车游走在校园内的新生，无疑也成为了一道耀眼的风景线，这不止取决于此，更取决于田圈圈那日赛车归功于她的事情，不知怎地已经在固定范围内传开了。 董浩杰曾亲自邀请卫笙加入社团，卫笙以没有驾照为由拒绝了，从内心出发她倒是很愿意在大学时期报上几个社团多参加一些活动，只可惜上次将姚乙得罪得透透的，现如今偶有遇见，对方还眼神不善。 而姚乙就正是董浩杰社团颇具份量的成员，卫笙也就懒得去触这个霉头。 卫笙将车子停靠在经济学院学生活动中心时，时间正是下午五点五十分，还有十分钟开场，田圈圈正在门口等她。自打那次比赛过后，田圈圈就成天跟卫笙混在一处，因为她主修财会与卫笙相同学院，就更是同进同出，惹得葛井秋整日牢骚，妒忌之意毫不掩饰。 阮枝琪这段时间则似乎真的处于恋爱当中，又似乎没有，卫笙偶有看见孔占东的车就停在寝室楼下，阮枝琪盛着笑意从车中走出，回到寝室却眉头紧拧，偶尔还会向卫笙打探孔占东的性情，后者除了回避也不好再说其他。 自己曾叫孔占东去谈恋爱，难不成这会儿还要警告阮枝琪离他远点，说他不是善男信女？卫笙对此道不通，深感情况复杂，也就能避则避。 至于中野太郎那伙R国人，这几天仍旧逗留鹏城，看样子是对这场比赛很感兴趣，他们似乎也自知身处监视当中，还并没有任何异动。 活动中心大厅内，已经人头攒动，学生会正在忙碌于会场布置的最后收尾，帷幕紧闭着，五色灯光下能够看到火红帷幕后方人影绰绰，似乎是演出学生在进行彩排，再或是学生会成员搬动演出器具。 卫笙和田圈圈挑了个中排的位置落座，“小秋和枝琪呢？” “好像去图书馆了，让咱们结束以后去那找她们。”田圈圈四下打量着说。 真正的迎新晚会已经在卫笙入学前就办过了，那是全校新生聚集在大礼堂中更是壮观，而此次迎新算是在新生熟悉学校一月以后，月底收尾阶段各学院学生会成员，为自家学院新生自己准备的，也就是说这间活动中心内只有经济学院的学生， 学生会和各社团时常会举办各种联谊活动，听说去年还私下为两校大二以上学生办了一场单身男女联谊会，一时间成为美谈。 几名大一新进的女生拉着手坐在了卫笙和田圈圈身旁的空位，然后会场的灯光忽然转暗，嗡鸣着的窃窃私语中，忽然响起了一道悠然悦耳地钢琴曲，帷幕渐渐拉起，卫笙坐在台下，望着前排座椅中乌压压的人头，不禁感到经年流转，时间倒退，百感交集涌上心头。 951.第951章 梦中的婚礼，不幸的流星（三更） 时间为她打开了BUG，让她重新抓住错过的，遗忘的，以及漏掉的，令她重归十四岁的美好年华、站在旧时光的老旧照片中，深刻地追忆着本该逝去的青春，同时重新步步前行，乘风而上。 再次遇上了崔贤。 随着帷幕缓缓拉开，卫笙微怔。 大学时代，风姿卓然，一袭白衣坐在台上，背脊笔直五指翻飞，沉缓轻华的音调自钢琴键下跃然而出，缭绕在会场之上。 会场渐渐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透过黑暗中的一束白光，凝聚在舞台上那道白衣身影之上。 崔贤坐在舞台上的钢琴架前，白色西装一丝不苟，笔直地裤线全无褶皱，领口衬得面容冷峻，又被那道轻黄光晕衬得分外柔和，漆黑的三角钢琴与白色西装仿佛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 卫笙对钢琴曲并不熟悉，但却觉得这首曲子分外耳熟，更是诧异他怎么会在迎新晚会的舞台上。 “是理查德克莱德曼的曲子，叫梦中的婚礼。”身旁一名大一女生目光凝视前方，“梦之国的边境，一堆篝火冉冉升起，绵延缭绕，望着远处高高的城堡，他回想起过去的一切……” “这次归来，他不知道是对是错，但他却无法不回到梦之国……” “离开6年，是该回来了……” “暗夜里流星划过，留下一道道炫目的光辉，他依然记得第一次看到流星时，他的心中忽然有一种很失落的感觉……” “流星是不幸的，它的爱在天上，从它陨落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了永远不能拥有他追求的爱……” 女生说着说着，忽然有些激动地泛起哭腔。 卫笙侧目望去，知道隔壁女生说的应该是这首曲子的故事背景。 “一片轻柔的白羽落在他的手背，他抬起头，下雪了！” “那些伤心的记忆，又一幕幕的在他脑海中重现，那一年冬天也是下着雪，至今他还是觉得那一年……就像是一场梦，只是这场梦，他永远都不会醒。”大一女孩的声音仍旧泛着哭腔回荡在耳畔。 卫笙静静地坐坐在台下，望着舞台上那人，耳畔回荡着女生的话语，脑海中就不禁画面翻涌。 京城小区外，他抬头笑说：瑞雪兆丰年。 在她离开的年月中，他抬头望雪，丰年何在。 刚刚女孩说，从流星陨落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永远不能拥有他追求的爱。 眼圈微酸。 曲调骤然回旋，隔壁女孩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她似乎对这首曲子分外熟悉，“认识她的时候，他只是一个14岁的少年，在魔法学院里他第一次见到了她。” “那一刻他有一种感觉，他的生活的确改变了，他想不到这位让他以为是上帝遗留在人间的天使女孩，竟会是梦之国的公主，他更想不到，他会和她成为朋友。” 卫笙的心脏仿佛被什么狠撞了一下。 伸手抹脸，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起已是泪眼滂沱。 “然而……他清楚的知道他永远不可能只当她是朋友，因为从看到她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注定了永远逃不掉爱上她的命运，这也注定了他从此将生活在痛苦中。” 曲调再次从激昂转向轻柔、低华，“六年离别，思念像面粉一样不断发酵，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反而发现自己更爱她了，他无时无刻不想她，无时无刻不爱她……” “当太阳从地平线升起时，他在阳光中走向城堡。” “他听到了利箭穿过身体的声音……” “他睁开眼，她穿着婚纱含笑看他，天使为他们唱着祝福的歌……” 曲调时而温暖如风，时而柔如彩虹，最终伴随着隔壁女生的哭音在高潮中收尾。 田圈圈疑惑地看了看隔壁哭成泪人的女生，又看向身旁坐姿笔直，却早已满面泪水的卫笙，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就听身旁有人问道，“张丹丹你怎么了？” 随着歌曲弹奏过程中一直诉说着故事背景的女孩擦拭眼泪，“没有，我就是觉得太感人了，崔贤肯定是在追忆他去世的女朋友，我感觉我能体会这种心情。” “你傻呀，他女朋友不是没死吗？” “我忘了，对不起啊！”张丹丹实在是听到这首熟悉的曲子太投入了，此刻想到影响了旁人，也是扭头朝着田圈圈和卫笙的方向连道，“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了。” 卫笙抹脸接话，“没关系，我也是被你代入了。” 没想到张丹丹在看清说话这人面容时，猛地就愣住了，卫笙不认识她，就只是用拇指按着眼睑，笑笑没再言语。要是没这姑娘，她还真不知道这首曲子的意境，而在弹奏过程中听她这动情一说，自己反倒是不自觉地代入，跟着落泪了。 对上田圈圈的疑惑的目光，卫笙也是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 那方崔贤一曲罢了，起身施了一礼转身走到幕后，台下忽然爆发出阵阵掌声，动人的旋律、忧郁的曲调、漆黑的三脚架钢琴、长相俊美清冽的学长，无疑令刚刚入校怀揣着大学时代美好憧憬的女生们蠢蠢欲动，狼性爆发，卫笙已经听见有人开始打听弹琴男生的来路。 主持人是大一新生毛遂自荐，此刻他笑吟吟地上台，“好！感谢来自经济系大二年级的崔贤学长献上这首《梦想中的婚礼》！为我们经济学院迎新晚会正式拉开了序幕！因为本人也是自小学习钢琴，对这首曲子很熟悉啊！个人觉得不但要讲究连贯性，力道控制要好，感情更要投入，弹奏过程中讲求自己要幻想着美好的事，这么看来，没想到学长竟然是忧郁王子型的？如果没有女友，单身的姑娘们可要抓紧了！” 台下为主持人的幽默爆发出哄堂大笑。 “大家可别以为我们的节目今天只有学长这一位帅哥，我劝你们不要离场，等待压轴节目引爆全场！” 主持人神秘兮兮地话毕，学生们顿时窃窃私语。 大三年级的西洋古典乐团社长段晓蓉，抱胸站在后方大门内，此刻她透过黑压压的全场目光直视舞台，“这首曲子高潮部分夸八度的时候要特别注意，整首曲子完不完美就看这了，没想到能弹的这么好，这人是大二的？怎么没招进咱们社团？” 952.第952章 引爆全场的压轴节目（四更，求月票） 身旁副社长王律就是一愣，“咱们系大二的崔贤你不知道？你这是跟时代脱节了吧？” “那帮花痴知道就得了，我为什么要知道？不过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你抽空去问问看，愿不愿意进咱们社团，长得好，弹的好，不进来太可惜了。”段晓蓉摇了摇头。 各大社团趁着迎新晚会新生展示才艺的阶段亦在观察邀请对象，历届如此，王律笑着说，“以前也没听说他报过才艺展示，也不知道这次抽什么风，主动给晚会弹开场曲。成，这事你别操心了，回头我接触他。” 段晓蓉颔首笑说，“把他挖进来，也能带动一批学生关注西洋古典乐，你看这帮女生疯的。” —— 卫笙就静静地坐在原位，看完了一整场的晚会，各式各样的才艺表演五花八门，好像一会进入到了中国好声音，一会进入到了杂技秀，一会又进入到了模仿秀，全国汇聚而来的各大学校优秀学生所展示的才艺秀，比后世那些五花八门的电视选秀也不遑多让。 何况敢报上节目登台的也大多是有所仰仗，底气十足，功力更是十足。 整个迎新晚会的最高潮段落，是在最后一个神秘压场的节目。 一名据说刚刚主演过某热播剧的大一男生出场时，整个会场都沸腾了，就连爷们气十足的田圈圈都抱着卫笙的胳膊，“松峻枫！松峻枫！真的是松峻枫！” “天哪！有人说这届新生有他我都不信！” “听说是拍戏行程有安排，刚到学校报道。” “迎新晚会就是给他办的吧？” “听说早前学生会打算在大礼堂集体办，咱们院系主席死活没同意，为这事还闹翻脸了。” 在得知这三个字是怎么写的时候，卫笙猜测这名男生五行缺木。 她近年不看电视，看也只是新闻，电视剧几乎并不过目，对这名叫松峻枫的演艺圈新秀并不了解，据田圈圈说他是位演艺圈的新秀，翻拍的台湾偶像剧正在内地热播，开学时候的确闹过本届新生名单有他的风波，不过学校并不回应，学生会守口如瓶，加上人也一直没出现，这事就当是小道消息不了了之了。 松峻枫只表演了一首歌舞，却令全场沸腾了。 因舞台光线打得色泽纷杂，加上松峻枫化了妆，一时间也看不出相貌，观其眉眼应该是帅气的。 晚会结束的时候，这位明星新生已经提前退场不知所踪。 卫笙离开大厅的时候，见到不少表演学生刚刚出了大厅就被院系社团群起攻之，那位表演杂技的学生竟是被舞蹈社、形体社、甚至是行为艺术社团一齐围在中央，看那男生满面惊恐地模样，卫笙都觉得十分好笑。 来到大厅，就能从活动中心的玻璃墙观见外面正在下雨，轰鸣雷声亦是跃入耳畔，田圈圈还在挽着卫笙讲述松峻枫的演艺历程。 “他是初中毕业以后就到京城念艺校，后来被导演看上演了几部戏，一直不温不火，可能跟年纪小也有关系，没想到他一边拍戏一边参加高考，竟然能考上咱们鹏大！你说他是不是天才？” “确实很厉害。”卫笙中肯说道，拧眉为眼前雨势发愁，她们可没带雨伞。 “那是，天哪，不知道在上大课的时候能不能遇见他？会不会坐我们隔壁？小琪今天肯定要后悔没来，免费见面会啊。”田圈圈也不知是因常年装扮成男生，还是天生声线有些粗，总之此刻追星的小女儿态令卫笙很不适应。 她笑着转目说，“可惜离我们太远了，明星不都应该坐保姆车，在学校挂名成天不见踪影吗？我猜你很难在上大课的时候遇上他。” 田圈圈也是不禁露出思索，“你说的对，是太远了，不过也不耽误我做做梦，小琪估计现在还不知道呢，待会你别提，我跟她说。”说到这，田圈圈倒是有些恶作剧般得意洋洋。 卫笙微笑颔首，笑着笑着，脸上的笑容就凝固住了，她缓缓挑起眉梢望向身旁田圈圈，“你是说，阮枝琪喜欢他？” “那当然，小琪都快被他迷疯了！”田圈圈言之凿凿。 卫笙面无表情眼珠轻转，露出思索之色。 直到身旁响起几名路过女生的低语，“那是崔贤吧？” “刚才弹琴的大二男生？” “走，过去看看。” “喂，嘘！咱们就说没有带伞，看他愿不愿意送我们回寝室。” “可他只有一把伞啊？”经验欠奉地女生疑惑问道。 “那就看他愿意送谁呗？” 这群饿狼！ 卫笙瞪着眼抬目去望，就见到正门外密密麻麻地站着一帮人，其中一顶黑色伞面煞是惹眼，伞面下露出的白色西装袖口透出几分整洁与严谨，握着伞把的手指修长且干净，隐隐能在人头攒动间望见颀长背影。 看到这，卫笙不禁面色古怪，只远远看到这背景就认出这是刚才弹琴的男生，这帮新生的嗅觉也未免太灵了。 她夹紧田圈圈环在自己腋下的胳膊，大步朝着正门方向走去。 走得近了，就见到他原来正在与两个人站在门前谈话。 —— 段晓蓉跟王律也是在出门时恰巧遇见了崔贤，此刻前者站在一旁，王律上前询问崔贤是否愿意加入社团，得到否定答复后，段晓蓉飒然一笑，却是递上一张印有社团地址和她名字字样的名片，“段晓蓉，如果你改变主意就给我打电话，或者我们改天再约好好谈谈。今天时间不早了，我们就不打扰你。” 说罢，她撑开伞面带着王律飒然离去。 卫笙则是抢先一步在几名意图借伞的女生身旁跃过，站在崔贤身畔，望着段晓蓉的背影道，“社团还真是争分夺秒。” 崔贤闻言回头看她，清俊不苟地面容上露出一抹笑容，“西洋古典乐。” 说罢这话，崔贤将另一手中未开封的雨伞递到田圈圈手里，就跟卫笙共乘一张雨伞缓步朝着台阶下走去，田圈圈撑开雨伞感叹一声贴心，便跟着一道离开。 夜幕深沉，黑伞下的两道背影在活动中心外的光晕中显得耀眼而又无比和谐。 雨幕中还未远去的对话声亦是传入后方众人耳畔。 “怎么想到报节目上台了？” “为你迎新。” 953.第953章 本就是传奇（一更） 在三年前，卫笙首次听闻鹏城大学的时候，就知道其标志性的庞大图书馆，此刻踏着雨，顺着户外阶梯来到体育馆二楼，这里仍处户外，两侧栏杆，宽大的玻璃地面，入眼望去是建在体育馆上方的三层楼，即是校图书馆。 三层楼的外墙是错落有致的玻璃体，宽窄不一，现代化十足，据闻鹏大图书馆是由一支精良的学生团队管理运营，隶属学生会，甚至被列入全国高校图书馆学会委员馆成员。 馆内藏书上百万册，占地面积上万平方米， 卫笙入校半个多月以来第一次踏入这座图书馆中，因为鹏城大学实在是太大了，除了课上组织参观的部分区域以外，不少著名院馆她还都未能有幸一见，此刻迈入馆中很快就被工作人员拦下，待出示学生证登记方才放入。 好在入学时几名室友再三叮嘱卫笙无论走到哪里都不要忘记带学生证，意思是学校内不少区域都得出示才能进入，而今日迎新地点定在活动中心，卫笙特地没忘带在身上，这才没被拦在门外。 葛井秋和阮枝琪正捧着两杯热饮坐在宽大的玻璃窗旁，旁边还有一人，竟然是荣小山，三人每人手中一本书籍，却是盯着雨幕闲聊，而馆内此刻学生数量稀少，说话间都是自觉的放低了声音。 直到卫笙三人抵达，三人方才停住话头，葛井秋笑，“这么快就结束了？” 田圈圈诧异问，“荣小山怎么在这？” 阮枝琪也是笑说，“我也是刚到，临时被社团招到活动中心去盯新生，正好看到小山，就把他叫过来先配小秋解解闷。” 荣小山不乐意道，“原来我就是解闷的呀？”说罢又是咧嘴，“不过给美女解闷我乐不得，能陪葛大校花解闷，啧啧，以前真是想都不敢想，得多遭人嫉妒？” 几人对荣小山的不正经早已习以为常。 卫笙拉开椅子落座，她知道阮枝琪是传播学院新闻系的，他们的迎新会自然是在传播学院召开，而阮枝琪的社团，卫笙记得是现代舞，这点并不奇怪，之所以落下氧气美女称号，主要全因阮枝琪气质极佳，这是自幼练习舞蹈所致。 看来今晚她们舞蹈社团今晚也是紧锣密鼓地在为招人列名单，这才将她支了过去，这会儿亦是赶到图书馆没多久。 “小琪，你猜我们学院今晚表演谁来了？”田圈圈落座便是神秘一笑。 那方阮枝琪听闻，更是神秘一笑，“松峻枫？” 这回轮到田圈圈愕然了。 阮枝琪扑哧一乐，端起热饮杯子若无其事地道，“你当我两耳不闻窗外事呀？晚会一落幕，学校里都传开了，我回来路上全是聊松峻枫的！” —— 那一夜，鹏大因为这名当红小生沸腾了，大多数的女生寝室都在熄灯以后窃窃私语互诉衷肠，再么就是意淫无限，遐想连篇，女生们将脑容发挥到了极致，借助着播出正火的偶像剧校园背景，幻想着自己在校园内同王子偶遇的一天。 或许平平无奇的自己，就会同电视剧中的女主角般，在某个恰逢其时的节点与王子相遇了，又因某个恰逢其时的动作、语言、作为，令王子瞩目了，从而变成了那个足以遭到鹏城大学万千羡慕与妒忌为一身的灰姑娘，在这滚滚青春的风口浪尖上，谈一场梦想中的恋爱。 学生与明星，灰姑娘与王子，小到孩童时期，大到以为人母，永远在女生心目中经久不衰的幻想话题，但是大多人都忘记了，许多高等学府都接纳过明星学生，但少有听闻发生过王子与灰姑娘的动人传奇。 或者说，王子与灰姑娘，本就是个传奇。 —— 周五这天下午，卫笙穿着一套休闲款白色涤纶运动套来到学校门口。 宁大海开着一辆奔驰S600停靠在学校正门边侧的红树下，三辆漆黑深沉，圆润中又似无比方正的S600并排停放，足以引得不少路过学生翘首观望，奔驰专属的三叉星标致伫立在车头，有那认识的，便向身旁同学大谈其谈。 “这车是进口的吧？目前就听说鹏城有，其他城市还真不知道。” “单顶置凸轮轴驱动，每个汽缸就三个气门，太拉风了吧，也不知道是谁家的？” “什么汽缸气门的，听不懂。” “一辆两百五十多万听懂了吧，诶？你没听过奔驰六百那笑话，现在多火啊？” 卫笙望见宁大海，自几名站在路边窃窃私语的学生身边走过，拉开副驾驶车门，笑着坐了进去，“等久了吧？” 车子留下一道尾气，在万众瞩目下急驰而去。 宁大海驾车笑说，“反正我全天二十四小时待命，您就让我一直在这等着也是我的工作。” “这话说得怨气挺重。”卫笙不赞同地摇了摇头。 宁大海嘿嘿一笑，“您又逗我，我老宁要是没跟着卫总干，这会儿都不知道在哪个小区给人看大门呢。” 说罢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卫笙脸色，忽然咧嘴道，“我给您讲个笑话吧，就咱们这奔驰600的。” 卫笙舒展着筋骨闭目靠在椅子上，嗯了一声，那方宁大海就道，“说是有个老汉，在大众汽车的4S店前逛了许久，推销员小王知道来大客户了，赶忙上去又是点烟又是递水，要给老汉介绍车型，大爷就说啦，不用介绍拉，我早就看好这台啦，你们没涨价吧？” “小王大乐，直夸大爷有眼光，还要送一年的保险，结果你猜怎么着？”宁大海又看了眼卫笙面色。 后者闻言一乐，“大爷掏出两千块钱，销售员愣了，说大爷您没搞错吧？两千块钱想买这车？大爷也怒了，你们这不就是桑塔纳2000吗？最后售货员说，大爷您花两千买我们这破车可亏了，您到隔壁看看，奔驰600。” 宁大海挠了挠头，“您听过呀？” 卫笙心说这年月刚兴起的笑话，在自己听来也算有年头了，“说吧，什么事？” 954.第954章 其实怪过，接站（二更） 宁大海登时一笑，“什么都瞒不过卫总，是这样……方亮那小子三年以前您出事以后吧，一伤心就回老家了，前两天通话刚知道您回来了，就想回来接着跟您干，您看……” 今次卫总回国，身边显然不再缺乏防护，更不似三年以前需要靠S海的吴旗招保镖打手，而且就宁大海观察，卫总身边防护森严，除他带着的一批人手以外，还有她自旧金山带回的内八门高手，无不是自幼练习国术的练家子。 除了这些人外，还有崔贤的人手一直处于盯梢状态，近段时日孔占东也加入进来，加上那MSS这大半个月一直留在鹏城紧跟卫笙的刘青平，每每卫笙踏出鹏大，看似风轻云淡，实则几路人马跟其行踪，这些他知道，卫总也清楚得很。 卫笙闻言也是失笑，“你这爽直汉子什么时候也会拐弯抹角了？回来吧，正好我也想他了。” 宁大海立即咧嘴答应一声。 卫笙问，“最近情况怎么样？” “孔占东的人盯梢以后，崔贤那伙人不知道怎么就退了，至于中野太郎他们……现在倒也安分。”宁大海沉吟着说。 卫笙颔首闭目，又想起什么来，“老宁，我答应你们的事，是不是也该办办了。” 宁大海猛地一僵，沉默了好一会，才一反常态地默然道，“我全听您的。” “老宁，你不会怪我吧。” 宁大海没有说话，犹豫半晌他舔了舔干涩的唇瓣，“您让我说实话吗。” “说实话。” “其实……”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重重点了点头，“怪过。” —— 那一年的S海街头，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来自R国人的报复，他们大难不死逃过一劫，宁大海所带的一批兄弟却未能幸免于难。 当时卫笙说：“老宁，今晚的事你们也看见了，跟着我兴许就是随时丧命的活。你们要走我不拦着，跟刘总去每人领两个月的……” “卫总。”话没说完就没宁大海闷声打断，“咱们兄弟都是部队的老兵，退伍下来在社会上混不下去，接这份工作那天也没打算领闲钱叫您白养着。现在因为有危险我就转身跑了，那俺老宁也太不是人了！” “再说，死的那是咱们兄弟！我恨不能抽敌人的筋！扒敌人的皮！喝敌人的血！为兄弟们报仇！” “我老宁自己是没有那个本事了！只要卫总跟俺保证，一定不会轻易放过那帮孙子，不叫兄弟们白死！从今往后，俺老宁就算豁出性命也会护卫总周全！” “宁大海，你要卫总给你什么保证！没见卫总今天自己都差点搭进去，你还要把人往火坑里推吗？” 卫笙沉默半晌给出承诺：“没有人，会白死。” 然后宁大海跟了她这些年。 这些年中，在事业上，她聪明行事，借势而为，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亦不会主动做出挑衅。宁大海觉得她在积累壮大，他也愿意等待，等待得几乎忘记了当初的仇恨，安逸于眼前的生活。 他能够感觉得出，卫笙在积累之余，亦是一直徘徊在交叉路口，就好像她初时有一股劲，能够言之凿凿地告诫他们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而她也凭着那股劲迎难而上一路直冲，可是冲着冲着，她的棱角仿佛就被冲淡了。 她从骨子里成熟了，沉稳了，却也趋于安逸了。 而宁大海似乎也是如此，只不过偶有午夜梦回，梦见被炸碎在S海街头的兄弟回来找他、梦见旧金山小饭馆中、那为了在催泪弹燃烧下帮他们打开排风扇而被炸得粉碎的肖武，他的残肢断骸在饭馆的火光中拼凑成型，摇曳蹒跚走来，抓着他问，为什么不为他们报仇！ —— “只有梦见兄弟们的时候，怪过。”宁大海抓着方向盘，压抑着哽咽道，“睡醒了又不怪了，知道卫总这些年过的苦，现在安逸点没什么不好的。” 卫笙侧目望他，一双眼里光影闪烁，没想到忽然想起一时问及，这条爽直的汉子竟然这般反应。 “放心。没有人，会白死。”她伸手拍了拍宁大海的肩头。 仿佛记忆与现实的重叠，令宁大海身体微僵，他抹了把脸，“卫总您别多想，还是那句话，我老宁现在都是您给的，您说什么是什么，我都听您的！” 卫笙苦笑，想想自己还真挺不是人的。 一如孔占东所言，很多事情经历罢了，就再不是她一个人的事了，她倒是好，当年水深火热带着大伙一起闯进去，这会儿想安逸了，就顾着自己往外跳，真他娘的操蛋！ 只是历经了这么多，何种选择是对是错，又哪是一言半语，就能解释得清的。 “我这么说那都是给您听的好话，其实我这些年就等着您这句话呢！”宁大海忽然咧嘴一笑。 “好小子，现在都会哄我了。”卫笙也是一乐，用胳膊肘给了这汉子一下。 宁大海吃痛躲闪，知道卫总近来这是拨开云雾了。 车子进入鹏城火车站，在停靠于站前停车口的时候发生了一个小插曲，一辆宝马五系速度很快地自卫笙车旁超车，宁大海一个急刹方才免于碰撞，惊魂未定，宁大海怒急，滑下车窗朝那远去宝马大骂，“赶投胎啊！” —— 鹏城火车站，杨立平站在车站门口，双手叉腰眺望远方，一张沉着面上不禁露出些舒爽之色，作为老杨家最有能力的人，亦是家主般的大哥，杨立平这辈子却几乎没有出过远门，早年在虎台县工厂做副厂长，后来调到朝南市私企做厂长，也是工作繁忙得很。 老二杨立万穿着浅蓝色地花衬衫，腋下夹着仿鳄鱼皮手包上前，“大哥，这南方是跟咱们不一样嘿？花红柳绿的，瞧瞧这绿化，咱朝南还真比不了！” 杨立平瞧不上他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转头问，“解放和立春呢，不是说卫笙来接咱们？” “这孩子办事没点准头，看人家洪莲都到了。”杨立万也是回头去找，却见卫解放夫妇正笑容满面的带着杨晓东和杨迪从后方走出车站，身边还有大姐杨立芳和洪庆祥。 伴在洪庆祥身边的，就是他的闺女洪莲。 955.第955章 有难处找你姐（三更） 看到洪莲，杨立万就不禁咂了咂嘴，这洪庆祥虽说跟大姐是半路夫妻，但他带的闺女可算是这批孩子里最出息的，大学期间就进了大公司实习，现在在校期间就拿到了正式职位，以在职生的身份在鹏城工作，月薪好几千元的精英人物，着实将杨家子女都比了下去，偏偏还是个外人。 —— 这些年间，卫笙家中情况也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早前说过，她回国以后先行回了朝南看望父母，又自朝南来到鹏城，当时得知在这三年当中，母亲杨立春前世的二婚丈夫洪庆祥，已经跟那位无儿无女致使性子有些尖酸刻薄的大姨杨立芳结成夫妇。 而那位一直自诩老杨家最混得最好的大舅杨立平，其儿子杨晓东也得偿所愿考上了京城重点大学，倒是没真的送出国去，却也是老杨家的骄傲。 那位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善耍小聪明的二舅杨立万，其女儿杨迪却因为进入朝南市一中后把精力都都放在结交牛人朋友上，致使学习成绩一落千丈，最终只考上了朝南市三本大学，听说杨迪当时是将录取通知书藏在抽屉里，后来被杨立万偶然翻见，追着身穿睡衣的女儿直打了三条街方才罢休。 结果杨迪安安稳稳地上了三本，她当初费心费力结交的朋友们也在高考分水岭后鸟兽四散，仿佛令她忙忙碌碌的高中生涯变为一道轻烟，风吹无形。 至于坡脚的三姨杨立英，在儿子李开考入朝南市高中以后，在卫解放的助资下开了一间修车铺子，现在一家人生活安稳，这次他们家没有跟来。 —— 卫笙是在车站接到了父母，拥抱罢了，得知三姨一家和几位舅母没来，心下稍安，不然住的地方还真是不够的。 上次回家卫笙并没有怎么接触几位亲戚，更是在她走后，众人才知道卫笙回来过，不过杨立春已经将卫笙的情况交代清楚，知道卫笙大难不死这三年中其实一直都在医院救治，虽说觉得离谱吧，但也只能选择相信。 本来卫笙突然去世他们就云里雾里了，现在又突然回来了，他们就更是云里雾里的，通过卫解放和杨立春夫妇口中得知的情况，一直有种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感觉。 所以这回，得知卫解放夫妇要来鹏城探望卫笙，杨立平就提出一道过来，正好算是抽出空出来旅游，杨立万一听哪肯闲在家里，也是要跟过来，不过经费有限，就没把妻子带过来，最后商定，大舅妈徐娟也留在家里。 至于大姨杨立芳和洪庆祥、洪莲一家三口人怎么跟来了，卫笙倒是不太清楚，想来是打算一道过来散心。 “这几年，爸妈麻烦几位大姨和两位舅舅照顾了。”卫笙在与父母拥抱罢了，朝着身旁几人诚意致谢。 杨立平、杨立万和杨立芳就对视一眼，上下打量着卫笙，几年不见，这孩子还真是变化不少。 除了这几年总惦记着朝杨立春要理发药剂配方的杨立万有些不好意思外，另外二人倒是笑呵呵地，直夸，“这孩子，真是长大咯！这才几年工夫，能说会道，亭亭玉立的！” 那方宁大海已经接过几人行李，开始往远处倒腾。 卫笙拉住母亲杨立春的手，朝众人笑道，“先上车吧，一路舟车劳顿，我先带你们去把行李放下，再看看是先休息还是先吃饭。” “爸，姨，杨迪，你们坐我这边的车吧。”洪莲笑着说道。 这话令卫笙一愣，反应过来什么似的，“洪姐不是跟大伙一道来的？”说罢打量了洪莲几眼。 洪莲今日穿了一条素青色的长裙，卷发披肩颇有几分成熟韵味，她闻言咯咯一笑，“现在真会说话了，都知道叫姐了？小时候因为根网线跟我闹腾忘啦？怎么，我姨没跟你说我在鹏城工作？” 卫笙只愣了一下，就笑着摇了摇头，再说‘洪姐’和‘姐’可是两个意思。 杨立芳自从嫁给洪庆祥以后，除了跟大舅杨立平一直接触，跟其他人都是接触不勤，朝南地界不小，住在东西两头开车都要个把小时，除了逢年过节一道吃饭外，平日很少联系，可以说这些年跟卫解放夫妇并不亲熟，都是自家过自家的日子。 洪家情况，卫解放和杨立春也不打听，或许早前饭间提起过，也一说一听没记在心里，所以确切得知洪莲跟卫笙在一个城市，还是来前，听说洪庆祥和杨立芳也要一起过来时才知道的，而深知女儿卫笙情况的卫解放夫妇，也并没像正常家长般托洪莲照顾卫笙，更没特地让卫笙多跟洪莲接触以求照应。 这事就阴差阳错没传到卫笙耳朵里。 “来一年了，做IT的，咱们国内成熟的IT公司都在鹏城你知道吧？我在鹏程科技上班。”洪莲伸手拨弄了一下长发，一众人并排朝着马路方向走去。 这会儿宁大海也上前来，想要接洪庆祥手中行李，后者躲了一下摆手说，“不用了。” 宁大海见状就伴在卫笙身后。 卫笙听闻洪莲言语点了点头，知道她上辈子就是业界翘楚，后期经常活跃在各大报刊的人物，“你开车来的？” 她今日按照人头备车，但听洪莲那话，她那方是备了车的。 杨立芳一直打量着卫笙，这会儿闻言也是笑道，“你姐夫开了车，你一个女孩子在外上学不容易，有难处记着找你姐和姐夫，能帮得上的都会帮你，是吧小莲？” 洪莲闻言点头，“我姨说的是，都是自家人，有了难处不要客气，回头卫笙记一下我电话号码。” 众人都是表情讶异，显然都没听说洪莲有对象这个事情。 洪莲见状也不忸怩，笑着说，“才处两个月，没让我爸妈说，这不今天需要用车才叫他过来。” 说话的功夫，众人已经跟着洪莲走到马路旁的一辆宝马五系边上，车门打开，驾驶位走出一名西装革履的男青年，他朝洪莲笑问，“接着人了？” 956.第956章 谁家不享儿女福（四更，求月票） 看到男青年的宝马车，杨立芳和洪庆祥对视一眼，前者抑制不住的满意。 早前他们也只听洪莲在电话里说交了一个男朋友，条件没得说，是她们公司的部门经理，也算是不大不小的领导，因为这个行当收入本就高薪，洪莲的月薪已经令人侧目，领导的还能少到哪里？ 洪庆祥没有反对，只叮嘱女儿处处看，自己多观察拿主意。 现如今他到鹏城来，也是有着看望女儿，顺便帮助把关的目的。 至于杨立芳，虽说与洪庆祥半路夫妻，却也处了近四年了，现如今早已不再分你我，虽然洪莲一直跟她叫姨，对她却也孝顺得很，反正她爸有的，她这做姨的也都不会短了。 要说这些年在几个兄弟姊妹中，杨立芳的条件一直最是不好，哪怕当年的卫解放和杨立春，还能捞着老太太一套房子，她这大女儿却什么都没得，无儿无女靠着在大哥厂子里工作维持生活，活的那叫人不人狗不狗的。 也正是嫁给洪庆祥以后生活才得到改善，虽说这男人酗酒也没什么大能耐，几年间一直吵吵嚷嚷过来的，但胜就胜在洪庆祥生了个令人拍马不及的闺女，起码到了饭桌上聊起儿女，杨立芳也能可着洪莲，令往日因儿子杨晓东出色而沾沾自喜的大嫂徐娟不再得瑟。 再看现在，初到鹏城，洪莲对象的一辆宝马五系往这一摆，全家人都没声了。 杨立芳心里别提多痛快，仿佛扬眉吐气，又仿佛咸鱼翻身，此种到了鹏城稳居主场的感觉，竟是令她心底生出一种回首往昔，不胜唏嘘之感。 “这是我爸，这是我姨。”洪莲朝男青年笑着说道。 男青年赶忙上前笑着握手，“叔叔阿姨你们一路辛苦了，我姓鲁，叫鲁金杰，您们叫我小鲁就行。” 见鲁金杰彬彬有礼，开着这样的好车，却对他们二人极为恭敬，杨立芳脸上顿时乐开，“好好好，我们洪莲在鹏城多靠你照顾了，叔叔阿姨很感谢你！” “您简直太客气了。”鲁金杰说着话，朝杨立芳身后的一行人也是点头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他听洪莲说起这些都是她的亲戚，不过是后娘家的亲戚，来自朝南，其中也就大舅杨立平是一位厂长，算是有些本事和人脉，并且在杨家很有话语权，其他人就无须太过亲近。 而在鲁金杰看来，从L省朝南市来的这些洪莲亲戚，无异于进城的土老冒般，这年月，谁出来一趟还拖家带口这么一大帮人？ 虽然面上的客气和谦虚还是要的，但要仔细观察，他却是连接站都懒得亲自下车去等候。 后方杨立万挤上前，夹着包自认不失场面地颔首道，“小伙子不错嘛，洪莲眼光很好啊，是做什么的？” 鲁金杰淡淡一笑，刚要回话，洪莲就抢过话头，“这是我二舅，金杰跟我一个公司的，是我的直属领导，部门管理。” 杨立万诧异颔首，“不错不错，年轻才俊呀！现在的小伙子，二十多岁做上部门领导很可贵嘛！老洪，做管理我可清楚得很，你知道我在朝南不少朋友都是做管理层吧，管理特性就要不骄不躁！你看看小鲁，这个年纪做上管理层，不错嘛！” 鲁金杰眼里闪过一丝鄙夷，面上扬起笑容连连道谢。 洪莲早就道明这位二舅混在社会底层，此刻听这话头，还真是社会混子套路，自我抬举间都不免落了下乘。 那方杨立芳似是也怕掉价，连声说，“先上车吧，大家先上车，解放啊，你们那边车够坐的吧？” “够的。”卫笙笑着应了一声，又提醒道，“待会你们先跟我的车，到住的地方把东西放下。” 说罢便挽着杨立春的胳膊朝一旁走去，宁大海则快步上前带路。 走出没多远，杨立平就拧眉说，“老二，回头你少说话，出门在外别叫人看了笑话，你以为到鹏城来都吃你在朝南那套？” 杨立万见他说的不客气，加上有卫笙这孩子在场，也是臊着脸摆了摆手，“什么这套那套的，我夸夸孩子怎么啦？行行行，不爱听我说话，我就少说话！不过洪莲这对象找的不错啊？年轻才俊，你看看大姐那脸都要乐开花了。” 因为两个孩子中，杨迪坐了洪莲的车，杨晓东跟卫笙又聊不来，便凑在父亲身边，“爸，你说我这也快毕业了，工作的事还发愁呢，要不让我姐给我在鹏城安排安排？” 卫笙闻言不禁看了杨晓东一眼，显然这几年，杨晓东和杨迪都跟洪莲处的比较亲近，一口一个姐倒是热乎的很。 杨立平摆摆手沉吟道，“到时候再说。” 前方宁大海已经打开车门，卫笙则走到马路旁拉开车门，朝大舅杨立平道，“您和二舅坐这辆，我们坐前面那辆开道。” “哦，好，好好。”杨立平正在思考，闻言停在卫笙所指的车旁顿住脚步，弯腰就要上车。 脑袋刚钻进去，就被这真皮高档的内饰晃了一下，他微微一愣，缩回脑袋就见卫笙正为卫解放和杨立春夫妇打开前方车门，他看了眼前面那车的车尾，入目即是奔驰车标。 杨立万也诧异了一下，快步绕到车前头，还不待说话，那杨晓东就惊呼说，“奔驰S600？” 说罢前后一看，却是一共三台并排停放，现在人数看来，最后方那辆自然没人去坐。 这车可比鲁金杰的车贵了不止一个档次！ —— 待卫解放和杨立春坐进后座，卫笙钻进副驾驶回首问道，“还跟他们瞒着呢？” 卫解放沉吟着点头，“没说。” 卫笙摇首笑笑，“这回看您怎么说。” “怎么开这么好的车来接站？” “公司就这车。说也巧了，刚才来的路上鲁金杰超车还差点把咱们车刮了。” —— 后方，洪莲上车稍晚一些，特地站在车旁眺望，打算看看来接卫解放家的是个什么车，何况刚刚卫笙还提醒要他们跟在后面不是，而这一看就愣住了。 957.第957章 就是太贪了 在洪莲认为，卫笙在鹏城上大学，过来接站有两个途径，一是租几辆出租车，这应该是最便捷的，再就是麻烦有车的同学或朋友，只是这么多的人，需要几辆车，平常学生较难办到。 之所以不认为卫笙会带着一众人去坐公交车，主要是她清楚卫笙家的条件还算是不错的，那年过节她第一次见到杨家人就是在卫笙家中，相较于当时她跟父亲住的一室一厅老旧房子，卫笙家一百几十平带地下室和小院子的新房子简直如同宫殿般。 而当晚前来送礼的人也都是出手阔绰，不是茅台就是中华，这在洪莲的记忆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知道卫家有钱。 那时候父亲洪庆祥和精明的杨立万也都同卫解放愈发亲熟，甚至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经常登门联络，直到半年以后卫解放辞职了，父亲回家摇头感叹，言道卫解放是辞去了高薪工作，同时放弃了凭借这份工作积累下的人脉圈子。 再后来，她听说卫笙出意外死了。 那时洪莲颇有些唏嘘之感，回想起早前接触过的卫笙，年纪小小，却沉稳中颇有几分意气风发和不羁之感。再到后来，她甚至不知道这份评价和记忆是否真实了。 卫笙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就这样在她的记忆洪流中渐渐被淹没无形，而卫解放和杨立春，这对在她早年记忆中条件最好，且最有能力的夫妻，后来只余下颓然和落魄的印象。 尤其在卫笙才‘去世’的一两年中，每次杨立平组织吃饭，只要没有这对夫妇，桌面上的话题就基本围绕在他们身上： “这一辈子！该有多少财运都是天注定的，我就说他们家撑不起那么大的财，卫解放在工厂做头照他们家就是大财，他收不住非得下海，听说光卖药水一个月好几万净收益？还要搞公司？他们家能撑住吗？撑不住就得压下来！砸着没？砸着了吧，这事谁也不怨，就怨他们家贪了！”这是杨立万在酒后言之凿凿。 “命运这这东西真是说不准哦，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该是你的早晚要给你收回去，可怜呐！日子过的好好的，说败就败了！”这是杨立平妻子徐娟摇头感慨的。 “败了？大嫂，别怪我说话难听，败了人家也比你过的好，卫解放手里攒了多少钱你知道吗？上回我们家王舒帮他们收拾房子，看着杨立春衣柜里有张存折……”杨立万神神秘秘的，“里面六十几万！” 众人吸着冷气。 而这些话，几乎充斥在洪莲后来的记忆中。 只是没想到本该死了的人，一转眼就活了，这或许是老天爷还眷顾着卫解放一家吧，听说近年夫妻俩重新振作，又搞起了生意，至于到底生活的如何，洪莲因为常年身处外地，也懒得打听，就不太清楚了。 望着前方已经发动的奔驰600，洪莲惊愣之余纳闷地钻回副驾驶。 鲁金杰也神色惊疑不定地问，“那谁的车？” 洪莲摇头，“不知道，好像是小姨她女儿卫笙找来的。” “他们家在鹏城有亲戚？”鲁金杰发动车子跟了上去。 “没听说啊，杨迪你知道怎么回事？”洪莲回头望向后座的杨迪。 杨迪摇了摇头，耸肩道，“这个卫笙，从小她就爱出风头，谁知道又搞哪门子花样，估计为这次接站露脸费了不少功夫。” 洪庆祥却沉吟着道，“这两年重生国际的刘总不还经常到朝南探望他们两口子吗？要说卫解放有能力的朋友也就这位了，鹏城不也有他们公司吗？” 鲁金杰却面色骤变，听出洪庆祥这话不似杨立万有意吹嘘，早前还道洪莲家庭背景一般，亲戚在北方二三线城市也就那么回事，是以来接洪莲亲戚，他心底颇有几分高人一等的优越感，此刻听闻对方竟然还有这样份量的朋友，心中不免生出诧异。 “重生国际的刘总？”他诧异从倒视镜望向洪庆祥。 洪莲解释道，“卫叔是刘总的老下属，不是手机制造直系部门的，好像是在朝南管工厂，后来自己出来单干了。” 鲁金杰听罢这才了然地点了点头，怪异笑笑，“老下属，这规格也太高了，接待我们总公司的老总都绰绰有余。” —— 当车子驶进翊卫地产园区，在楼前停住的时候，洪家人基本可以断定了这个想法。 杨迪下车后惊讶道，“我以为翊卫就是我们那边的花园小区呢，原来南方也有，比咱们那边绿化可好多了。” 鲁金杰锁上车门笑道，“翊卫地产？全国不少城市都有，听说去年评上全国十佳房地产商，绿化嘛，应该是根据各地不同气候条件，我最近也正打算买房，这确实不错啊。” 众人参观着，就跟上前方的卫解放一家往里走。 离老远听见杨立平开口问，“解放，这是刘总招待的吧？” “啊，算是吧。”卫解放下巴微扬转转眼珠，笑着应了声。 在卫解放的心里，财不露白不但是自保之道，更是人与人间的相处之道，而一旦露白，这份平衡已久的相处之道无疑将要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他还没有做好迎接这份改变的打算，但他同样没有忘记，很多东西瞒得了一时，却难以瞒上一世，所以这句‘算是吧’回答模棱两可，也不算是有意撒谎。 而当众人望见为他们准备出的住宿地点，竟然是两间装修格调不低的对门样板间时，众人不禁再一次被这般规格震了一跳。 “听说，崔贤也在鹏城读书？你们现在还有联系吗？”杨立春对新房非常满意，此刻她挽着卫笙的胳膊，上下打量着女儿含笑说道。 卫笙将母亲行李放在床头，闻言回身问道，“您怎么知道崔贤也在鹏城？”几年前杨立春的身材还有些发福，而这两年着实消瘦了许多，而清瘦下来，却显得整个人精神了不少，再看神态步调无不比早年多了几分从容不迫地沉稳味道。 但卫笙却对母亲的这份变化，感到万分心痛以及抱歉，她这是历经了女儿的生死啊。 杨立春拉着卫笙在床头坐下，“这些年你崔姨每次到朝南都会来探望我和你爸，从她那听说的。” 958.第958章 真处在一块了？私房菜（二更） 卫笙恍然，被母亲点破也有些不好意思，敢情自己来到鹏城前，母亲就对自己打算有了猜测。 “要是还有联系，下次叫他到家里来吃顿饭。”杨立春含笑说道。 卫笙微微一愣，听她继续道，“崔贤他爸知道你回来了吗？” “李政文？” “没礼貌！”杨立春拉开拉链拿出洗漱用品，朝着卫笙轻斥了句，又道，“你们这些孩子，现在都太有主意了，要是真处在一块，崔贤还没跟他爸妈说你活着了？” 卫笙红着脸笑，“这才回来不到一月，还没机会，不着急。” 杨立春立马回头，眼冒精光，“真处在一块了？” 卫笙自知被母亲套进去了，当下失笑，隐晦承认道，“先当好朋友处着。” 杨立春还待追问，那方门口却站了一人，是大姨杨立芳，“立春啊，几个孩子都饿了，东西放下先去吃饭吧。对了，庆祥说要你们转达刘总呢，有心了，两套房子还选的对门，大伙挨着住也方便。” 杨立春闻言笑着起身，看了女儿一眼才点头道，“都是自家人，不谈谢，走吧，别叫孩子们饿肚子。” 杨立芳却笑了一声，先行转身出了房间，心里对杨立春这句‘自家人’不禁暗暗摇头，还真够托大的，而今日令她更不痛快的，无疑是卫解放夫妇不咸不淡地一手，径直将她的‘女婿’给比了下去，使得青年才俊与宝马轿车的冲击，也显得不再那么令人艳羡了。 好在，鲁金杰留了后手，“咦？这附近正好有家本地最正宗的粤菜馆，味道很不错，今天我做东为大家接风洗尘吧。” 洪庆祥和杨立芳纷纷颔首表示满意，洪莲亦是露出笑容，这也就使得卫笙原本预定好的饭店泡了汤，不过也不好搅了准女婿在老丈人、丈母娘面前展示的机会，卫笙也就反主为客，跟着大部队出了家门。 —— 洪庆祥带着众人前来的是一家私房菜馆，古色古香的二层小楼，在商业街稍偏的位置，门口停放了几辆豪车。 “我刚刚来前跟老板通过电话，答应为我们摆一桌。忘记说的是，这家菜馆每天只做限量三十席，不预定的客人是不会招待的，恰好我跟他们老板关系很熟，今天带几位尝尝咱们鹏城最正宗的粤菜。” 鲁金杰飒然笑着，遥控锁车当先迈入小楼。 饭店门口，除了鲁金杰这辆宝马以外，只有三辆车。 一辆玛莎拉蒂，一辆奔驰保姆车，还有一辆劳斯莱斯幻影。杨立万腋下夹着手包，在几辆车旁绕行了一圈，指指点点评价开来，直到大家都进了门，杨迪才上前挽住他的胳膊，“行了爸，你待会进门少说话！” 洪莲看着这幕，也是不禁摇头，她进门前抬头望了一眼小楼，其实她在鹏城都是轻易不会踏进这种昂贵的私房菜馆，鲁金杰这一手的确是有心了，做的非常到位又体面。 毕竟，坐在吵吵嚷嚷的大众饭店里碰杯啤酒，还是坐在高档雅致的隔断里俯瞰窗外物欲横流，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境界。 私房菜馆只有二楼三间包厢，但却预定出去了，众人则坐在二楼小厅的木质的屏风隔断。 “我跟你们老板通过电话，就要2888套。”鲁金杰坐下以后淡笑着说。服务员答应一声，便迈着小碎步下去了。 杨立平还在简单翻看着菜谱，只见这里的菜式没有单点，全部按照席位来定，最低档的一席也要888元，而2888算是中档价位，再贵的5888，甚至有10888的高规格，再往上……杨立平合上了菜谱，暗暗吞咽口水，这还不算酒水，只有菜品。 杨家众人对视一眼，脸上都是没什么表情，但这恰恰证明了鲁金杰一餐饭三千元的规格着实将他们给镇住了。 而转目，再打量这古色古香的餐馆，以及餐馆内流淌着轻柔舒缓的古筝琴声，众人心底只有一个字：贵。 还有一个想法：长见识了。 在朝南市的五星级酒店88元、188元一道菜杨立平不是没有吃过，但算计着些点，一家人一餐下来八百一千大元也足以打住，点上些酒水也就再贵上一些。 但这显然不是五星级的酒店，而是专属于那些身价不菲善于享受的精英人士，隔壁屏风内还有着一桌客人，但杨立平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对方跟自己这伙绝对不是一个层次的人物。 此种感觉令人心里有些沉闷，坐在这席上，仿佛周边充斥着与自身格格不入的昂贵气息，更是感到非常的不自在。 在鲁金杰离开点酒水的档口，洪庆祥皱眉问洪莲，“小鲁经常出入这种地方？就算是工资不低，也太不知道节俭了吧？” 这话多少有些给旁人听的意思。 洪莲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放心吧爸，金杰在技术部门，您知道现在技术部门工资待遇多高吗，他自己也接私活，每月入账万元是轻飘飘的，不差这点钱。” “哎呦！”杨立万插言，“这才二十几岁，这孩子了不得啊？一年十几万进账，做几年攒下百八十万轻飘飘嘛！” 卫解放不禁接口笑道，“鹏城消费也不算低，尤其以他个人的消费水准，我看很难攒下钱。” 杨立芳不爱听了，刻薄一笑，“还是人家有本事撑这个消费水准，卫笙啊，你们大学生可不好学这样消费，你爹妈有钱是你爹妈的，到了这边可不要学人家攀比花销知不知道？” 卫笙含笑连连点头，“我是从来不喜欢攀比的。” 杨立平则看着在前台选酒的鲁金杰赞叹说，“你们几个孩子，等到毕了业好好工作，有这份出息我就什么都不愁了，尤其是你晓东！这段日子多跟你姐夫接触着，学习人家为人处事也是好的嘛！” 听杨立平不吝啬夸赞，洪莲高兴，脸蛋通红地笑说，“其实也没什么，不过到了鹏城这边确实跟老家情况不同，会见到很多世面的，这几天我多带你们转转，正好过两天中华公园有场比赛，我让金杰通过朋友给你们搞几张门票。” 959.第959章 再遇松峻枫（三更） 卫笙坐在那儿，吃着桌面上的瓜子，听闻此言提醒道，“我托人留好票了，洪姐你们就别破费了。” 此言一出，众人又是齐齐转目望向她。 洪莲拧眉，不信的笑问，“你托人留票了？这么多人都留票了？” 卫笙微笑点了点头，知道洪莲诧异是因为观赛票价不低。只不过父母这次过来自然是要看这场盛事的，她早就跟场地方打好招呼留下十几张票，确实没有必要再叫他们破费。 洪莲就不禁再次打量卫笙，消费观念和在外做派由经济基础决定，她这些年识人算广，观察从进门到落座，再到得知这吃一顿的价格，包括杨立春和卫解放也都是有些讶异的，要说这张桌面上从始至终最随意的就属卫笙。 看来这小姨和姨夫真是没少惯着她。 “小姨，你们每月给卫笙多少生活费？”洪莲忍不住笑着问道。 杨立春闻言愣了一下，这个问题还真是把她给问住了，她最后给卫笙拿生活费，还是高中那会儿的事吧。 以至于她现在都不清楚正常这般在外读大学的学生，一个月该是多少生活费？ “来来来！小酒仙，不知道这酒大家喝不喝得惯，但无论如何也要尝一尝，是酒楼自酿的，味道很不错，不少老板整箱买来送礼都用它，我先拿了一箱，大家要是喝好了临走再拿一箱带回去。”鲁金杰适时归位，为杨立春解了围。 “这酒要多少钱？”杨立万接过圆溜溜的瓷瓶身问道。 “贵倒是不贵，一瓶就卖八十八。” “一小瓶也就二两吧？”杨立万有些咋舌，再看一箱是六瓶，光这些酒又是一笔不小花销。 这时，刚刚起身去上厕所的杨迪回来了，她走到桌前的时候忽然顿了顿脚步，然后朝着侧方位迈动两步，眼睛跃过家人所在的桌面，朝着后方那扇屏风后的一桌望去，脸蛋忽然涨的通红通红的。 她又赶忙缩回步子，快步回到桌面，毫不顾及礼数地双手撑着桌沿将声音压得又尖又低，甚至打着颤音地道，“你们猜我看见谁了！” 杨立平皱眉道，“杨迪？” “大舅！松！峻！枫！”杨迪一张脸爆红地将声音压成一条线，钻出嗓子带给人并不美妙地感受。 桌面上几名大人都是不明所以地面面相觑，松峻枫是谁？ 洪莲和杨晓东却知道，不禁都是一愣。 卫笙也是一愣。 —— 松峻枫这桌是整间大厅最靠里的一桌，他此刻靠窗而坐，只穿了一套米白色的运动套装，耳朵上戴着硕大的耳机包，脑袋不住地跟着音乐摇晃，丝毫没去听桌面上旁人在谈些什么。 刚刚他端起茶杯的功夫，就见到对面一名女孩有意朝着这边打量过来，然后涨红着脸缩了回去，这令他唇角勾出一丝讥讽，俊美的脸蛋上满是无聊之色，桃花眼朝着身旁一瞟，就见杨老师依旧面若寒霜地模样，不禁摇了摇头，看来这次邀请是泡汤了。 坐在他对面的是鹏城大学校长蔡德信，来到学校的第一天参加过迎新晚会以后，松峻枫就被经纪人带到了饭店，鹏大的几位领导包括这位校长蔡德信当时正在进行晚餐，经纪人约了那场饭局目的也是为了让他在领导面前露露脸，今后方便照顾。 毕竟他的身份与平常学生不同，而学校在他入校时也曾警告，因为他公众人物的身份，如果在校期间为学生带来任何不良影响都将开除学籍，可以说，对待他比对待普通学生还要严苛。 那晚饭局，蔡德信得知他出自杨老师门下，并且得知杨老师目前就在鹏城办事，所以有意约见，听那意思，是希望杨老师能为鹏大担任舞蹈客座教授。 如果换做一般人，在名校担任此种头衔恐怕是了不得的。 但杨老师性格比较孤僻，待人处事更是不走寻常路地冷漠，她的编舞在舞蹈界闯下过无比的辉煌，随着经年日久越发地巩固了她在业内的地位，她在娱乐圈的人脉很广，但她除了这两年的春晚却从不在公众露面，甚至只低调地收纳几名学生。 这其中就包括松峻枫。 松峻枫早就知道，杨老师恐怕并不愿意担任所谓的客座教授。 果然，桌面上的商谈似乎进入到了一段稍显尴尬的僵持阶段，松峻枫翘着二郎腿望向窗外，端起茶杯自饮。 身旁杨老师却在这时站起身，“抱歉，我去一趟洗手间。” —— 卫笙这会儿才反应过来，门外的保姆车恐怕就是这位明星人物的。 鲁金杰得知情况后也是飒然一笑，“不奇怪，经常在这吃饭，总会见到一些电视上的人物，大家快动筷吧，先尝尝烧味，再吃这道芋头扣肉，肥而不腻，我个人特别喜欢。还有这道冬菇焖鸡，粤式经典呐！来到这必品菜式之一……” 服务员接连上菜，鲁金杰不住介绍。望着盘中精美可口的食物，以及精良的雕花做工，光是看看，都足以称得上视觉体验。 “是、是你？” 就在众人欣赏菜色的档口，桌旁忽然传来一道打着颤的声音。 卫笙抬头，就见到一张清瘦漂亮的面容，要说漂亮倒也不见得，不到四十岁的年纪，主要胜在气质。 她也没有想到会再次遇见杨雪。 —— 松峻枫正靠在椅子上喝茶，余光望见杨老师一身白衣接近坐席，便抬头望了过去，却见杨老师此刻呆立在他们隔壁那张桌面儿前，脸上露出他从未见过的表情。 该怎么形容？ 就好像隔壁桌那名女孩刚才望见自己时，惊恐中脸蛋涨红，带着几分不敢置信。 他立马放下茶杯直起身板，仔细朝杨老师方向看去，待确认杨老师确实‘失态’，他不禁诧异地挑起了眉梢。 —— 再次见到这位‘救命恩人’，杨雪心中是难以平静的，往日历经的种种仿佛在刹那涌上脑海，她的脸色不禁一白，直到卫笙站定在她的面前，含笑朝她伸出手来，“杨老师，好久不见。” 960.第960章 往昔的伤疤，失态的名人（四更，求月票） 卫笙想着既然见面就该打声招呼的，再见杨雪还是如几年前般精明中时有露出愣头愣脑地模样，也是不禁失笑。 杨雪在惊愣片刻才伸出手，握住了对方略带这些凉意的手掌。 她曾经被林啸囚禁，然后被眼前的女孩救出，安置在S海普陀村数月之久，那是她毕生难忘的经历，也是她一生的噩梦，对于卫笙的救援她很感激，但感激之余亦是心存惧怕，她等同于用另一种方式将自己囚禁起来，名为保护，却在蓄势利用她对付林啸。 不过杨雪同样明白，对方的保护有其必要，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林啸是怎样的恶魔。 此刻，她握住卫笙的手久久不放，心中复杂万千，而隔壁的蔡德信也在这时站起身来回头一看，目光打量在卫笙身上的时候，老者轻咦了一声。 卫笙顺着这声轻咦望过去，也是一愣，没想到隔壁坐着的竟然是鹏城大学校长蔡德信。 杨雪这才自知失礼，赶忙收回手来，望着蔡德信道，“您们认识？” 在场众人大多注意到她用了一个敬词，您们。 如果面对卫笙这般年纪的女孩，她或许应该用上‘你认识他’再或对那位老者用‘您认识她’，这句您们此刻听来不禁叫人觉得有些怪异。 杨立芳这时拉了身旁的杨立春一把，小声问道，“这女的怎么看着眼熟呢？” “啊！”杨立春经她提醒，又仔细打量了一番，“在春晚跳那个什么什么舞的杨雪吧？” 桌面上顿时响起不同程度的吸气声。 洪莲更是不明所以地打量着卫笙，一双眼睛里满是疑惑，刚刚她看见这女人是从隔壁桌走出来的，如果真是杨雪，那跟松峻枫同桌应该就错不了了，可卫笙怎么会认识到这个层面的人？ 这不单单是认识什么牛人，而是认识此种仿佛距离生活圈子较远的名人，所谓的公众人物，而这些公众人物在普通人看来，大抵都是只在电视上才能得见。 “中华公园！本田雅阁？”蔡校长忽然望着卫笙笑出声道。 卫笙也是一笑，颔首道，“蔡校长好记性。” 杨立春和卫解放就对视一眼，校长？鹏城大学的校长？ 卫笙已经开口为他们解惑了，“爸妈，这位是著名舞蹈艺术家杨雪杨老师，这位是我们鹏城大学的校长，蔡校长。” 还真是杨雪。 桌面众人都不禁看外星人似的打量这位舞蹈家，照比什么当红小生松峻枫，杨雪无疑更是吸引他们这个年龄段的关注。 观她介绍时落落大方，毫不刻意忸怩，蔡德信又是多打量了这女娃几眼。 —— 二楼靠窗，无论是鲁金杰、还是卫解放，再或是杨立平等人，喝酒吃菜时都兀自压低了声音，竖着耳朵去听隔壁屏风后面的清浅交谈声。 因为刚刚卫笙已经在蔡德信的出言下，被邀请到了隔壁一桌。 回荡在饭馆内轻柔舒缓地古筝音色，并不妨碍他们听到隔壁桌的谈话，前提是他们不再闹哄哄地。 “救命恩人？”蔡德信诧异不已。 那方杨雪眉宇间挂着淡淡的哀伤，她并没有隐瞒卫笙于她的关系，事实上此刻她的心情较乱。 “听说杨老师早年出过一场车祸，在国外抢救休养了数个月，当时还报道您失踪了，说的就是这件事吧。”蔡德信亦是面带感慨。 杨雪微笑颔首，显示出对这个话题兴致不高，同时却是偷眼看向坐在斜对面蔡德信身旁的卫笙，看到卫笙正端着茶杯低头饮水，似乎感受到自己的目光，抬眼望来，杨雪视线立即一紧，赶忙收回。 这一刻的眼神交锋没有逃过蔡德信的火眼金睛，更没有逃过一直静静观察着两人的松峻枫，他愈发感兴趣地挑起眉梢，去打量这名被成为老师‘救命恩人’的女生，相貌清丽秀美，视线触及给人感受很是柔和，静静地坐在那倒是很具观赏性。 美的不张扬，也不内敛，很舒服。 正打量着，就见那女生放下茶杯抬目看了他一眼，这一眼丝毫没有那些女孩在接触他时好奇兴奋，更没有含羞带怯，反倒有种不经意间流露出的…… 严肃？ 想到这个词，松峻枫将耳机关掉挂在脖颈，眼中闪过一抹古怪。 卫笙放下茶杯微微一叹，抿唇沉吟，心觉杨雪是有些怕自己。 毕竟在遇见自己那会儿，杨雪没有经过那份磨砺，更没经过这些年的沉淀，以及在艺术界的声望，那时候她名气是有了些，但仍旧要为了断腿的丈夫奔波筹钱，以至于被林啸那样只手遮天目无法纪的人物禁锢起来。 自己应该算是她噩梦中的参与者，构建者，虽然自己在这场噩梦中扮演了救赎的角色，而事实上这份救赎于她却不是噩梦的终点，她没有被立即放行回家，而是成为了自己意图搬到林啸至关重要的环节，自己在劝说她时曾在某一种意义上对这个饱经沧桑的女人进行了威胁和恐吓，起码在她看来是这样的。 而在她看来，自己更是以强势手段将她囚禁在了小村庄内，有人看守，定点送饭，这样的日子她必定不会好过。 不过那时林啸并未打算放过她，如果不那样做，她恐怕已经死了。 事实上，上一世的杨雪早就已经死了，她所创的舞蹈亦是在她死后由她的学生发扬光大。 卫笙微微一笑，估计在杨雪心中，对自己这位救命恩人的看法是相当复杂的，恐怕也是印象极深的，否则也不可能一眼认出自己来。 她却不知道，她在思考这些问题时目光一直盯在杨雪身上，以至于后者微低着头企图避开、目光不定地闪烁游走，面色越来越不自然。 桌面寂静的气氛愈发显得诡异。 “杨老师，你没事吧？”蔡德信出言打破沉默。 那方卫笙自知自己坐在这好似揭了杨雪伤疤般，便站起身道，“蔡校长、杨老师，我还是先回隔壁，就不在这里打搅您们谈正事了。”说罢便是转身欲走。 杨雪微愣，忽然开口，“等等！” 说罢这话，她伸手将发丝掖在耳后，长舒口气淡淡笑道，“不好意思，是我失礼了，卫总您别……” 961.第961章 未来帝国，她的帝国（一更） 古筝音律如高山流水，徐徐缓缓，二楼小厅中雅致静谧，清炖蛇龟鸡的明炉下，炭火微微炸响，晃得桌面上其他人都是回过神来。 虽然刚刚杨雪话说一半收住了话头，但是她的普通话发音清晰而又标准，即便卫总二字意义不明、叫人觉得听差了，但这都无法解释她今日为何两次对卫笙称‘您’。 而且她刚刚想说的是什么？您别介意？您别走？还是您别…… 杨立平等人都是停住筷头，不明所以地相互对视。 蔡德信先开口了，“杨老师刚才称呼她什么？” 杨雪自知失言，毕竟卫笙还是在校学生，她并不知晓卫笙平日做派喜好，亦或者是喜张扬还是愿低调，总之不该由她多话。 “杨老师叫我卫笙就好。”卫笙打量着杨雪心觉有趣，又回身落座岔开了话题，“杨老师怎么会在鹏城？” 杨雪再次伸手将碎发掖进耳后，松峻枫并不深谙心理学，但总觉得自从这姓卫的小姑娘坐下，杨老师就没少做这个动作，好像有种掩饰紧张似的，但这个想法刚刚腾升，他就不禁觉得自己八成是想多了。 “鹏城的房产出了点问题，我亲自过来处理一趟，你现在是就读鹏大？”杨雪清瘦面容上扬起微笑，看向卫笙。 后者点了点头，“入学不到一月，就读鹏大二年级。” 蔡校长在旁听的轻咦了一声，笑容宽和间，却是眸光炯炯地转目盯着卫笙道，“你是经济学院那个新入学的？” 见卫笙笑着点头，蔡校长眸中就露出一抹深思，这个学生他是知道的，由教育部直发，在他们学校加了一份名额，而大一的档案也是由他们学校填补，这事是他亲自过手的暗箱操作，当时的确留意了一下学生，过后却是忘在了脑后。 现在一经提醒，还真是身旁这名叫做卫笙的学生。 他笑着说，“你的一年级档案就在鹏大。” 卫笙微微一愣，琢磨着蔡校长这话的意思，她没看过自己的档案，但想来今年转入鹏大就读大学二年级，那么肯定不是应届毕业，这样的话，她转入鹏大前理应在哪所学校读过大一才是，蔡校长的意思是，她的大一档案就在鹏大？ 这个事情卫笙倒是从来都没有考虑过。 那么按照蔡校长的说法，就等同于在所有学生对她卫笙并无印象时，她已经在鹏大‘读’完了一年级，即便现在同学都认为她是转校生，她绝口不提也好，说是头年特殊休学也罢，反正不该自称是转校生，如此该与她的档案对不上号。 “多谢校长提点。”想通这点，卫笙赶忙应是。 何况这并不是什么光彩亦或是方便提及的事，此刻听蔡德信这样表明，倒有一种这蔡校长是自己人的感觉。 “听杨老师的意思，你在校期间是有在创业？”蔡德信又是探究问起。 这名学生倒是有趣，且不提本田雅阁如何经她之手在两校对碰中夺得了冠军头衔，就单说她被空降到鹏城大学时，当初说的是这孩子高中期间出了点事故，而且是有关机密不便透露，这才耽搁了就学。 再看她叫这杨老师在刚刚那副态度，还真有点意思。 蔡德信不是傻子，卫笙也不指望误导他刚刚听错了杨雪的话，“确实是在创业。” 屏风后方的另外一桌，杨立平和杨立万闻言对视一眼，都是不明所以地望向了卫解放，后者见事情‘败露’只得苦笑连连，“这……唉！是又一个故事。” 众人更是摸不着头脑，那方杨立春则笑容不减。 洪莲望着杨立春脸上的自豪笑意，就知道确有其事，更是挑起眉梢，卫笙在创业？ 只听对面那位鹏大校长又发问了。 “哦？”蔡德信来了兴致，“经营什么行当？” 卫笙有些被问住了，面露难色地苦笑说，“做的有点杂，杂七杂八涉及比较广。” 她经营什么行当？废品加工制造-手机研发生产-楼盘开发-民营航空-搜索引擎，还计划在五年内打造互联网帝国，对于互联网帝国的打造卫笙一直没有放弃，甚至已经与西里尔规划出五年计划乃至十年计划。 国内最大型网络交易平台目前正在市场培育期，卫笙来自后世有着超前的目光，这足以让她成为最具实力的风投者，资本家，而随着产业发展的愈发成熟，她也愈发懂得如何以最低成本博弈于资本市场。 如果在几年以前，她或许会选择在经济彻底复苏前横冲直撞地投入这样那样的产业，成为其领航人以及佼佼者，但现在她有了足够的能力及本金，完全可以进行等待，等待一些企业步过市场培育期，再将其收入囊中。 而事实上，许多国内知名且成熟的企业，都是在其体现初步价值后被国外的资本家们纳入囊中，分食果实。 她现在已经盯上了几只产业，且就让他们按照原始的轨迹奋力勃发，其中就有国内知名网络交易平台，卫笙打算在公司整合以后抢入其中，融资控股，到时借助该平台成就所谓网络帝国，可发挥的可就太多了，可借用的战略目光亦是太多。 在未来的五年计划当中，她打算利用该平台合作国内大中型医院，初步统计可覆盖全国90%省份，通过网络支付平台享受挂号、缴费、查报告以及B超取号，甚至手机问诊等全部流程，到时对医生亦可进行好评差评。 而这项布局的战略成果，就是渐渐地使得医生只负责治疗诊断，通过网络平台实现先治病再付钱，而公开透明的互联网化，足以令乱收费以及乱诊断等现象烟消云散。 现在，她已经令手机等电子产品在国内提前普及开来，智能手机也正在进入快速的更新换代。 只待集团成立，就可以放手布局。 “做的杂？”蔡德信似乎在品评这句话的意思，而后赞赏笑道，“年轻人，想法多涉及多是好事，不过还是要循序渐进，做事业，贵在精，而不在多。” 962.第962章 怎么就变成老总了？（二更） “蔡校长提点的是。”卫笙闻言虚心受教。 —— 隔壁桌。 “老卫，卫笙和校长……说的是真的？”杨立平没有察觉自己的声音在不经意地压低。 虽然刚刚隔壁说话听得清清楚楚，卫解放也似有证实，他仍旧觉得不可思议。 卫解放闻言点了点头，寻思恰逢其时，该向大哥等人渗透渗透，便沉吟着说，“小笙在出事以前就与人合伙做事业，这些年发展的还算不错，刚才洪莲问她妈一个月给拿多少生活费，呵呵！这些年哪用我们给过生活费，我跟她妈做生意，还是孩子给我们出的钱。” 说话间卫解放自己都有些感慨，说罢抬目打量着众人的神色。 果然，无论是杨立平、杨立万，还是洪庆祥和杨立芳夫妇，都满是不信地神色，但要说是不信，倒不如说是难以置信。 杨立芳眉间拧成川子，讪笑着问，“做什么生意赚那么多钱，这话有点过了吧？解放？” 杨立万砸着嘴接话，“你要是说孩子自己赚的生活费不用你们掏钱我信，这、这给你们拿钱做生意就……”他不满地打量卫解放几眼，仍旧记着那存折上的六十万，这足以证明夫妇俩手头是有钱的，难不成这存折上的六十万还都是卫笙给的？ 简直天方夜谭。 他们就是小门小户普通家庭，不是什么见着百万千万眼睛都不眨的大户，六十万，这个数字对于桌面上的每一位都是天文数字，足以从小康步入富裕，更足以眼都不眨地买一辆中高档小轿车，在内光耀门楣，在外受人瞩目。 卫笙出事前才多大？ 高中。 杨立万将一根香烟叼在嘴里点燃，“你们家有钱没钱，咱们不也没开口朝你借钱，你说你赚点钱也用不着往孩子身上推。” 这话说得算不客气。 对于原本在虎台县做了十几年教师，没什么出息的卫解放在这些年间成了家人眼中的暴发户，不需说，其实旁人都是有些眼红的，尤其是亲戚间，本来大家过的都是差不多的日子，甚至没少站在过来人的角度提点你，你就偏偏咸鱼翻身过的比旁人好上一大截，无疑叫人心里不舒坦。 这个时候你吃饭主动买单，末了说不得都要背后讲究你摆谱彰显，若你资金充裕却不惠及亲朋，平日走的不近倒也罢了，时常走动那就更是积怨日累，常人本性。 此种情况社会中广而又广，老杨家无疑只是小小的个例，而正相反的情况，如果当初杨立万在杨立春存折上发现的不是六十万，而是六百万，乃至六千万，许是情况又会不同，这也就是站在了旁人妒忌不到的高度，剩下的唯有仰望。 作为老杨家的大哥，杨立平深谙这个道理，他在老杨家算是混得最好，都说兄弟亲连着筋，这些年间无论是大妹杨立芳，还是二弟杨立万，他都尽可能地帮衬。即便如此，偶有‘照顾不周’都得他们背后戳自己的脊梁骨，闲话亦是没少传进他的耳朵。 又因自家条件一直不差，杨立平本身见识也比几个兄妹要高，所以除了酒后偶尔数落几个子妹不争气，乐于站在老大哥的角度训斥提点外，对卫解放家‘暴富’一事倒是从没旁的看法。 此刻听闻杨立万话头不对。 再见卫解放一愣之下也是拧眉。 他开口道，“行了！说这些做什么？叫小鲁跟着看了笑话！” 可不是，洪莲这会儿因为杨立万的态度而大感当着鲁金杰落了颜面，端的叫人低看一眼，面色一时间难看得紧。 她深知父亲说的没错，这位二舅真是走到哪丢人丢到哪。 鲁金杰讪笑着道，“没事没事，几位叔叔伯伯都没拿我当外人，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说罢他又含笑问向卫解放，“卫叔，您说卫笙这些年自己做买卖，我看她年纪也不大，做的什么买卖这么厉害？” “又是制造又是互联网的，杂七杂八涉及的不少。”卫解放淡淡地，也不愿多说了。 鲁金杰诧异，“这么厉害？现在的大学生也太了不得了，当年我上大学那会儿哪知道出来创业？”说罢又朝洪莲笑道，“我叔要是不说，我都没看出来。” 洪莲面色阴晴不定地拧眉笑笑，“可不是吗……我都没听说过，要说互联网我倒还算业内人士，卫笙公司注册花多少钱？主营什么项目？公司收益怎么样？可是这个行业资金……” 杨立春淡笑着接过话头，“具体的我们哪清楚，公司经营状况，应该还是挺不错的，你还是自己问小笙，你们年轻人聊得来，懂的也比我们多。” 洪莲就面色不太自然地点了点头，尤其在鲁金杰那方感慨声中，“洪莲，你这表妹没看出来啊，你看，我们现在还在给人家打工，人家自己都当上老总了，小小年纪真是了不起！” 他说这话，脸上笑的自然，主要为活跃气氛，无关大雅的奉承一句。心里其实也没太当回事。 初闻确实有些惊讶，也确实对其刮目相看，但就鹏城大势来说，作为经济特区，创业环境在全国名列前茅，除了传统产业以外，高新技术、金融、物流以及文化产业这四大支柱产业每天每时每分都在有人闯入。 注册方每天服务外地客户，听到咨询最多的就是：听说注册鹏城公司可以不验资？不需要办公地址和提供租凭合同？ 宽松的注册条件使得鹏城到处都是所谓的公司老板，也多的是皮包公司，每天都有着凭借一股热血闯进去，每天也都有人在拼杀淘汰的过程中，热血浇熄被踢出局。 有的小老板，还不见得有他这位大公司的管理层社会地位高。 所以大学生赶创业热潮到现在也不算是什么稀罕事，要说唯一令他觉得稀罕的，恐怕也就是初见还真没看出来这小姑娘年纪轻轻文文静静的，竟然有这本事。印象反差还真挺大的。 桌面上其他人，也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现在都无法反应过来，怎么在鹏城上学的卫笙，老杨家和老卫家的小丫头，就忽然变成个什么老总了？ 窗外华灯初上，车流纵横。 963.第963章 puci！puci！你拍什么电视剧的（三更） 几分妖娆，几分华贵。 令这座下午初来时尽显清新惬意的城市，在众人眼中又变了副模样。 —— 今日蔡德信同卫笙聊了不少，越聊越是发觉对这孩子生出几分喜欢，以至于想要出口告诫年轻人创业初期需要戒骄戒躁等话语默默吞咽回去，因为他发现面前的姑娘年纪虽说不大，但却本身就是一副不骄不躁地性子。 谈吐稳健中不乏风趣，得体中也不乏俏皮，他门下学子颇多，但遇见这样令他喜欢的却在少数，而且小姑娘涉猎面极广，能够观见谈吐不俗。 卫笙对蔡德信印象也是很好，与他谈话受益匪浅，难怪在学术界，而且难怪学生背地里称他老蔡，这位校长其实没架子得很，而且是个非常风趣的人。 他提点卫笙可以进入学生会中，言道几名正副会长除了在校发展自己的社团外，在外也有合伙创业，意思是可以相互学习促进多多取经，对此卫笙欣然应下，倒也不敢有瞧之不起的意思。 她清楚鹏城大学牛人不少，此牛人可不只是传统意义上家世背景优越的牛人。 就她所知几位大三大四在校牛人都是有过诸多战绩，学生们口口相传颇有几分传奇色彩，例如其论文被M国某某大学校报刊载、被名师教授列入经典读物，全国大学生金融杯大赛争夺冠军、再或者亲自带队出国进行ACM国际大赛斩获亚军头衔，以及去年微软举办的编程之美大赛鹏城大学一名出国读研学子一举夺冠轰动全国。 等等等等。 这些都是令她亦是望其项背的，卫笙自觉，自己也就是在可进行的领域内打出了些傲人的成绩，还占着些乘势而为的便利发展到了今天。 而世界之大往往天外有天，光只一个鹏大都牛人倍出，这些人哪个不是实刀实枪的真本事，如果给他们一次重来借势的机会，或许照比自己现如今的成就只多不少也说不定，自己比他们抢占了更多的时间，那么她又有什么可沾沾自喜的。 褪尽铅华，洗掉伪装世俗的表皮，她能做的，只有令自己变得更好。 从而端得起手中的成就。 从始至终，杨雪都在观察打量着卫笙，事实上她以前并不了解卫笙，而后者带给她的印象零星而又稀少，以至于杨雪于她的性情大多来自于猜测和感觉，可接触下来，却发现卫笙与她所想有着很大不同。 她到现在还记得，初见卫笙的时候，自己正被囚禁在十七层的套房当中，奢华的装饰恢宏的房屋，自己就犹如被困在塔顶的金丝雀般，无助而又彷徨。 卫笙就那么一袭黑衣大摇大摆地踏入了林啸房中，两人唇齿间明刀暗箭你来我往，当时听来，好像是林啸意图用卑劣手段换取万城集团的股份，而绑了万城家的小少爷，后来改变主意，要融资卫笙的翊卫地产。 当晚林啸归来满腔怒火，据说酒店被她炸了，林啸正在接待的藤本上信死了，而被囚禁在酒店高层的她，亦是知道酒店中间断电，更是听到了那震颤地面的爆炸声。 都是她做的。 在杨雪眼中，林啸与她生活在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世界，魔鬼般的人物，甚至不受法律的约束与控制，那么与林啸打交道，甚至能让林啸吃亏震怒的人，同样也是那个世界的人。 是以面对卫笙，杨雪心境说不出的复杂，自己的耻辱曾被她看见，自己的命却也是被她所救，或许感激中还有惧怕的情绪混杂其中。 然而接触到现在，她觉得这个显然不简单的女孩却并无三头六臂，也不难以亲近，她同蔡德信对话谦虚谨慎，甚至令杨雪生出了一个可笑的形容词：平易近人。 她竟然会面对一个双十女孩，理所应当地觉得她平易近人，被任何人都知道，恐怕都是难以置信的吧。 或许如若在其他时间其他地点认识卫笙，她都不会是此种心境，而事实上，这些年即便她如何的伪装冷漠疏离，也逃避不了她曾经历过那毕生最为黑暗的时光，卫笙就是在那段时光中，以那样的方式出现在她的生命中，叫她在面对她时，不自觉地，矮了一头。 杨雪再看向蔡德信，看来这位蔡校长还不清楚与他闲谈的这名学生到底是位怎样的人物。怅然一笑，她眉宇间不禁露出一抹沉思。 卫笙起身去洗手间，在进入女厕大门前，身后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 “puci！puci！”松峻枫口中发出怪声叫住卫笙，“你跟杨老师什么关系？” 卫笙奇怪地打量他一眼，“没关系。” 心说难怪这群小姑娘一个个都疯了，松峻枫长得眉清目秀男生女相，说女气倒也不尽然，不过着实太清秀了些，标准的桃花眼，眼中神采奕奕，难怪能够走红。 个头也是有着一米七八左右，穿着随性透露着一股子女生偏爱的不羁，外加一份骚情。 “我又没跟你说对不起。”松峻枫笑着翻了个白眼，“你干嘛跟我说没关系。” 卫笙扫量他一眼，侧头朝着女厕示意，“你也要去？” 他张了张嘴，就看着卫笙转身进了女厕。 待卫笙出了厕所，见他还等在门外，就兀自站在洗手台前洗手，从镜子看向他问，“你演的什么电视剧？” 松峻枫正抱胸靠在门框，闻言着实惊愣了一下，“你不认识我？” 卫笙抽出纸巾笑着摇头，“谁规定的我要认识你？” 松峻枫面露了然，心说难怪这副架势，刚才听说她在大学期间创业，估摸着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学霸，这种姑娘可都清高着呢。 他追着卫笙的步子朝外走，“那你跟杨老师到底什么关系？别说救命恩人，我看出来你们两个有猫腻了。” “猫腻？”卫笙在自家桌面旁顿住脚步，看见一众亲戚都在静默无声地望着自己，尤其杨迪张着嘴紧盯松峻枫，她忽然侧头看向松峻枫道，“你给她签个名我就告诉你。” 964.第964章 专业的‘机关枪’（四更求月票） 这方松峻枫当真犹豫着上前，给杨迪签了个名。 见到杨迪攥着签名，洪莲亦是情难自禁般开口要了一份，待得着签名不禁面色涨红。 杨晓东见状也不甘被落下，同样要了一份，待杨晓东的签名结束，鲁金杰亦是有些尴尬地递上纸笔，却在松峻枫接过笔时忽然抽回了纸，“那什么……我跟您合个影吧？方便吗？” 鲁金杰盯着他掏出手机。 松峻枫牵强笑笑，点头上前，俩人就当真是照了个相。 其实除了杨迪以外，其他人要说真是有多崇拜或者喜欢也不尽然，就拿鲁金杰来说，估计也是关键时刻想到拿着照片跟朋友在饭桌上吹嘘，总比拿张签名要实在。 即便他对松峻枫不感冒，但有的是人感冒，这就体现其社会地位和价值了，这张照片自然也足以成为吹嘘炫耀的资本。 卫笙则是在他被缠住这会儿功夫，到隔壁同蔡校长和杨雪告了个退，然后回到母亲身边落座。 此刻。 松峻枫刚同鲁金杰拍照结束，望着满桌把眼睛盯在他身上的家长，忙弯身道打扰了。 这令卫笙倒对其印象大为改观，要说早前见他在饭桌上戴着耳机多少感觉这Boy不太礼貌。 而因为忽然来了位所谓明星而显得有些无措地其他人，也都纷纷露出笑容点头示意。 松峻枫转目看向卫笙，却见她已经老神在在坐定下来，并没有回到隔壁的意思，更没有起身的意思，便用垂在裤线的手掌朝她竖起拇指，然后盛着笑容告辞离去。 当松峻枫离去，桌面上就小面积地炸开了锅，杨迪抢着要看那张照片，直嘀咕自己怎么没想到，更是对卫笙态度大为好转，喜不自胜地捏着签名凑在卫笙身边小声嘀咕，千恩万谢起来，这变化着实令人有些吃不消。 就连鲁金杰脸上也是笑容更胜，说这地儿经常会遇到明星，但遇到是遇到，能搭上话或者能照个相，那可是千差万别。 同龄人中显然只有洪莲没被美色冲昏头脑，想起刚才的事开口问道，“卫笙，你真注册公司了？听我姨说，是做互联网的？” 卫笙笑着点头。 “主营什么项目？” “暂时锁定在搜索引擎和即时聊天。” 洪莲吃惊地与鲁金杰对视一眼，要说早前心里难以相信，这会儿她都亲自承认了，而且锁定的方向非常正确，就业内目光来看，它们在将来的发展潜力都是巨大的。 “很有发展潜力。”鲁金杰盯着卫笙不住打量。 洪莲则拧眉问，“市面上现在有你们的产品吗？” 卫笙沉吟着点了点头。 李彦的搜索引擎是国内最早期的产品，现在更是广泛应用，怎么会没有呢。 杨立平一众人等，听着这番对话也都不禁面面相觑，他们不懂那么许多，也没鲁金杰对所谓公司的见多识广，心里还是非常稀奇且不敢置信的。 洪莲更是惊讶，转念一想，就淡淡地道，“能跟我说说是哪款产品吗，我现在就在鹏程科技做高新顾问，对市面上的产品还是有一定了解的，可以帮你分析分析利弊。” 杨立芳觉得自己插不上话的地方，洪莲这孩子一板一眼地发问，令她非常佩服，那边洪庆祥也是露出满意笑容，就算卫家闺女在大学期间创业了劳神子的公司，自家闺女坐在那也显得不落分毫啊。 卫笙却沉吟了下笑着道，“谢谢洪姐了，不过我们团队的专业性在业内还算很强。” 意思是就不劳你费心分析了。 洪莲微愣，心觉卫笙怎么不识趣呢，她沉吟着摇首道，“你们大学生组的团队再强，能跟成熟的科技公司比吗？你们也是做互联网，鹏程科技在业内的名望你应该不比我知道的少，有个问题刚才知道你在做互联网我就想说了，你不要以为我问你这些是想让你出丑，我是担心你对这行当不了解，吃了大亏。” 见桌面上其他人都疑惑望着她，洪莲抿唇正色道，“互联网行业在咱们国内发展没多少年头，还算是新兴行业，不少大学生一股脑的扎进去，以为眼光独到能扎出钞票，确实，这个行业的发展潜力是巨大的，但很多人不清楚的是它需要多庞大的资金才能挺过市场培育期。” “大学生也好，初期的创业者也罢，很多类似群体在进入行业内发现心有余力不足，然后到处拉投资，包括到我们鹏程科技来拉融资。我不是贬低卫笙，但就我自己都审核过多少类似的材料，我的工作主要就是为研究市面上的产品，也包括帮助公司调研这些小公司的产品值不值得进行投资。” “姨，姨夫，我真是见过太多一腔热血最后拿钱打水漂的创业者，所以我才希望卫笙能跟我说说，她们研究的是什么产品，也好为她分析一下利弊，如果真的是好产品，哪怕将来资金不足，我这边说不定都能帮上忙。”洪莲补充道，“真要做到持续性，这个投资可不是几十万、百来万的事情。” 听洪莲说得语重心长，众人也都有些咋舌。 杨立芳催促道，“卫笙你快跟你姐说说，好让她帮你分析分析，你姐都把话给你说的这么明白了，她就是管审核投资的，对吧小莲？” 洪莲闻言颔首，“如果确实是好的产品，我在公司能帮得上忙，我帮不上，金杰也能说得上话。” 鲁金杰也沉思着点了点头，“的确，要不是洪莲想的周全我还没有想到，叔叔阿姨，这个行业步过初期，资金链一般很难维持得上，拉投资是中小企业势在必行的，卫笙你做的时候对这些有个全面的了解吗？” 杨立万不懂行业，却也听明白洪莲这意思，人家洪莲的大公司跟小公司天差地别，像卫笙这种初出茅庐的大学生创业，一般做到一半都得到鹏程科技那种大公司去拉投资，而且洪莲主要就是管审核这方面的。 这样一说，杨立万心里也了然了点，卫解放家这闺女搞公司，说的像那么回事，其实也就是小打小闹。 那方卫笙被这通机关枪似的突突一番，不禁哑然失笑。 965.第965章 真是拙劣而又低级（一更）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洪莲刚才话里言明：不要以为我问你这些，是想让你出丑。 这句话不用细思，只凭字面意思看来，无论洪莲还是鲁金杰，虽然方才夸赞卫笙年少有为，其实在他们专业人士看来，并没太将老卫家闺女搞的劳神子公司放在眼里。 这时，隔壁的蔡校长一行人吃罢饭后，起身离开，因为卫笙这桌有家人在场，便也只是路过时点了点头。 卫笙含笑点头，目送几人离开，却见那松峻枫负手前行，走得远了，那负在身后的手竟是竖起一根中指。 她不禁失笑摇头。 见卫笙并没将洪莲的话放在心上，反倒是扭头关注起其他，杨立芳恨铁不成钢中又是满满语重心长地说，“这要是别家的事，你姐能跟着操这心吗？卫笙啊，你懂点事，难得你姐愿意给你帮忙，你给她好好说说！” 卫笙闻言，转过头来扬眉笑说，“既然洪姐是做市场调研的，那我就考考你，看你能不能从我们的企业文化中，确定我们的产品和团队。” 洪莲先是一愣，紧接着与鲁金杰对视一眼，这回就连一直竭力表现礼数周全地鲁金杰，都不禁露出古怪笑容，洪莲几乎可以从他的眼神中断定他很想问自己，你这表妹是什么怪物。 从他们的企业文化中断定她的团队和产品？说句不雅的，虽说洪莲对市场上的产品有一定调查，但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被人熟记于心的？ “这可有点难度。”洪莲嘴角不禁牵起一丝讥讽，随即扬眉叹了口气，端起身旁鲁金杰的碗，拿起那清炖蛇龟鸡炉中汤勺，为其盛汤，嘴里浅淡道，“我们调研关注的向来是市场上有一定影响力的产品，当然了，如果你们的品牌比较独特，创新意识较强，再或者打出了些名气，或许我也是知道的。” 听洪莲语气兴致缺缺，杨立芳知晓她这是不高兴了，不禁拉着洪庆祥低声说，“这孩子怎么不识好歹呢。” 其实除了卫解放和杨立春，桌面上其他人也大抵都是这个想法，卫笙初出茅庐，就算在大学期间搞了家互联网公司，但洪莲好歹也是同行业大公司的前辈，家里能有这份关系明显是好事情，人家愿意帮你分析多少人是求不来的。 换做其他人巴不得的说个明白，让人家帮你研究一下。 这孩子倒好，还拿起腔调来了。 卫笙却好整以暇地往后轻靠，“我们的核心价值，是给人们提供最便捷的信息查询方式。” 洪莲盛汤，挑眉也不看她，轻点下巴示意继续。 搜索引擎不都是这套。 “充分信任，平等交流，friend，thanksgiving，sharing。”卫笙看着她微笑说道，“All_the_way_sunshine！” 洪莲微微一愣，友谊？感恩？分享？ 还有刚才提到为人们提供最便捷的查询方式…… “为网络用户提供最高端的网络技术服务，创造Z国互联网络企业的经营奇迹。”卫笙继续说道。 鲁金杰却已经面色一变。 卫笙继续含笑着道，“提高Z国互联网的技术成分，努力帮助更多的互联网公司——更快地盈利。” “呵呵！”大姨杨立芳乐出声道，“这孩子野心还挺大的。” 卫笙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还有，我们立志于成为最优秀的互联网中文信息检索和传递技术提供商，期望成为Z国网络技术企业在全球同行业中的优秀代表。” 杨立万和杨立平对视一眼，心说这野心可真是不小，现在的大学生还真是一腔热忱。 然而在卫笙最后一个字音落地，洪莲手中的汤勺也叮当一声掉落在炉中，她有些呆愣地抬头看了卫笙一眼，继而转头看向鲁金杰，二人对视片刻，都是忽然乐出声来。 洪莲饶有兴致地说，“你干嘛不直接说BD是你的公司？” 卫笙耸肩，坦然笑说，“直接说，怕你不相信。” 洪莲不禁狠狠朝上翻了个白眼，拜托，这已经不是大放厥词，而是异想天开，现在的大学生真是…… 望见众人疑惑的目光，洪莲不禁叹笑着为其他人解释道，“你们可能不上网，所以了解不到，BD是咱们国内首支主攻搜索引擎技术的互联网技术团队，这家公司……” 她看向卫笙，漫不经心地笑称，“成立时间比我们鹏程科技还要早两年，无论是技术还是团队规模，都比我们鹏程科技更要成熟。” “这么说吧，现如今的搜索引擎市场，单BD就占总市场份额的百分之六十，剩下百分之四十由各大小企业瓜分。执行董事李彦是留美硕士，这支团队高层个个精英，都是他回国时候一并带回的。听说BD非常强势，公司上下发展都由这位李总说的算，投资方都不能指手画脚。” 换句话说，卫笙这牛皮有点吹大了。 洪莲又看向卫解放夫妇，“哦对了，这家公司的大股东，姨、姨夫，你们可能还认识，听说最早期就是靠重生国际投资扶持的，重生国际的一应电子产品自带的搜索引擎全部都是BD，这也是BD能够独占庞大市场份额的原因之一。” 杨晓东有些崇拜地说，“我用BD啊，我逛贴吧下游戏都是用BD，我姐要是不说我都不知道这么多，姐你这些都是在哪学的？” 洪莲笑着说，“这是我的工作，在行业内时间久了自然就知道了。” 说罢她道，“我猜卫笙就是跟大家开个玩笑。” “我没开玩笑。”卫笙举着玻璃杯印到唇边，戏谑道，“你看，我说了你也不信。” 卫解放忽然颔首道，“你说的李彦我见过几次，这几年经常到朝南看望我和你姨。” 洪莲动作顿了顿，有些受不了这家人了，卫笙这个年纪要面子又倔强她可以理解，卫解放在刘总手底下工作过，这个洪莲也是知道的，但这不代表刘建仁投资的每一家公司，那些独立的成熟的经常出现在电视新闻上的发言人都要跟着刘总一起去关照卫解放。 她举着筷子，盯着卫解放上下打量两眼，心觉卫家是近年来太过没落，有些无所不用其极的方式在找存在感，这种做法就好像坐在对面的杨立万，拙劣而又低级。 966.第966章 明摆着戏谑你（二更） 鲁金杰却在这时笑着开口，“卫笙，那我也考考你，你知道BD的注册地是再哪吗？” “英国开曼群岛。”卫笙转过桌面飞快地为自己碗里舀了几勺汤，从坐下到现在窜了两桌竟然一口东西没能吃到。 鲁金杰笑着点头，又问，“那你知道BD的总部在哪吗？” “Z国S海。”卫笙说罢将碗凑在唇边快速喝汤，而后捞了几筷子干的咀嚼。 “对啊。”鲁金杰失笑说道，“无论是总部还是注册地都不在鹏城，你为什么会说BD是你的公司？” 卫笙揶揄笑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的公司注册在鹏城了？” 鲁金杰被问住了。 的确，从始至终都是他一厢情愿地认为卫笙是在鹏城读大学开始创业，而之所以理所应当的认为，自然脱不开鹏城宽松的注册条件以及创业环境。 鲁金杰望着她笑笑不再言语。 卫笙牵牵嘴角，兀自大口吃菜，因为鹏城各行各业大小公司多如牛毛，每日接收的信息量更是无比巨大，重生国际老板即将改姓卫并不是所有人都听到风声并且予以关注的，显然桌面上的人就并不知道这些。 见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卫解放也就无奈摆了摆手，他知道卫笙自小就对洪莲有成见，不知道从哪来的成见，几年没见，虽然面上客客气气，实则对她却也不太感冒。 而事实上，洪莲这孩子今天的确太彰显了。 明着里推心置腹，实则话里话外带出自己的水平，多少有些瞧不上卫笙的意思，更有些在桌面上博话语权的意思，这么些长辈都在听她一人指点江山，确实不妥，卫笙这是摆明着在戏谑她。 但就卫解放看来，洪庆祥跟大姐虽然是半路夫妻，却怎么也算是一家人，今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好逗的太过。 “这件事，原本打算晚一点，找个合适的机会再跟大家说，加上今天小鲁在，不好多谈家事，不过话都说到这份上……大哥，二哥，大姐，姐夫，你们也都知道刘总这些年一直往我们家跑，如果真就是上下级的关系，笨理想也没这个道理。” 卫笙微微一顿，父亲这是要交底了。 她抬眼看向桌面众人，表情无不是有些漫不经心，要说唯一认真聆听的，也就是大舅杨立平了。 像是大姨杨立芳，满面地不自在毫不掩饰，仿佛觉得卫解放今日打定主意抢他们家的风头。 这不禁令卫笙暗暗摇头。 卫解放继续道，“其实这事说起来大伙确实很难相信，早在虎台县刘总还没发家的时候，小笙跟他就相熟了，他们两个……” 话说到这，杨立芳忽然出声打断，声音因诧异显得有些尖锐，“解放，难不成刘总是看上卫笙了？” “啊？”卫解放愣住，本酝酿正好的情绪被这突如其来地一句算是彻底击垮了。 卫笙一口汤险些没有再送还回碗里。 洪莲却倒吸一口冷气，越想越是这个道理，那样一个大公司的老总，凭什么总往你一个老家属的家里跑，而且刘建仁年纪也不小了吧，没成家这事洪莲是知道的，毕竟是出名的钻石王老五，因长得英俊且经常上电视，商人中也算是明星人物，女同事经常谈起，她关系最是要好的女同事手里还放着一本刘建仁的《成功要诀：突破自我》。 当然，洪莲不知道这是卫笙三四年前那个晚上在啤酒摊上为刘建仁支的招。 心说怪不得卫笙敢开玩笑说BD算是她的公司，那可不就是重生国际投资的，原来这牛吹的还是有隐喻的。 卫解放摇首失笑，“不是这么回事，你们先听我把话说完。” “先不说了。”一直没有说话地杨立平忽然开口，他看着卫解放摇了摇头，又神色复杂地望了卫笙一眼，“不说这些了，先吃饭，大家要是吃好了，就早点回去休息，坐车也都累了吧？” 卫笙闻言，转目看向杨立平，见大舅正在把她望着，就笑笑朝着父亲方向点了点头。 鲁金杰见大家吃得差不多了，便起身走到一旁招呼服务员结账，却不想被回以，“杨雪老师已经为您这桌结过了。” 这句话桌面众人都有听清，杨立平眸中就更露出深思之色。 杨立芳和洪庆祥对视一眼，尤其前者，惊异之余心里多少有些不舒坦，惊异的是那位杨老师的身份哪里需要放下身段给卫笙来买单，但想到她说卫笙救过她的命还是什么的也就释然了，而不舒坦的，主要因为这顿饭本该小鲁请客，在她看来这就算是卫家抢了自家的风头。 后期众人也就是不咸不淡的聊上几句，洪莲一直打量着卫笙，满心都是刘建仁是不是看上了卫笙的想法。 回去的路上，杨立平主动坐上卫解放的车子，卫笙坐在副驾驶，还是宁大海开车，后面坐着父母与大舅杨立平。 “我看大姐脸子不对，今天怕是冲着她了吧？”回程路上气氛沉寂，卫解放当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杨立平说，“车上能抽烟吗？” 宁大海赶忙按下身旁按钮，后位车窗下滑。 杨立平点燃香烟说，“不用理她，她什么性格你又不是不清楚，这些年就属她过的不如意，心里攒着劲，总惦记出出风头，你们也不要往心里去。她憋屈都是自己给的。” 说到这，他用掐着烟的手指了指前座卫笙，“前些年华夏航空成立，有个姓卫的女老板出席剪彩，不会真的……是卫笙吧？” 车内气氛好似随着他这句话而为之一顿，卫解放惊愣地转目看向杨立平，后者沉吟着点了点头，“看来错不了了，我就说怎么这么巧，也姓卫？以前从来都敢往这方面想过，不过今天你们在桌面上这么一说，我倒是想明白点了。” 闹新闻那年，洪莲还是小丫头片子，鲁金杰也是毛头小子，谁关心这个，而这些年过去，这说法早就荡然无存，也没人再提起，更没人去探究，但杨立平是个每日炒股看新闻关心时事的人。 967.第967章 谁家不把牛皮吹（三更） 所以他对早年的新闻，尤其是关于重生国际的新闻，还是很有印象的。但他从来都没将这跟卫解放一家联系在一起，更不会如卫解放翻来覆去地去看这新闻，联想的外甥女卫笙。 “我就说么，人管着那么大间公司，还能隔三差五往你家跑，惦记着你这老下属？你家条件提起来，不也正是公司发展起来那两年，我就寻思，怎么你带着咱们一帮人到鹏城来，人家刘总就又出房又出车的接待……”杨立平一边吸着烟，一边叹笑着喃喃自语。 此刻他心中的震荡其实并不亚于在场任何人，说这些话的时候何尝不是为自己捋顺思绪，而他之所以敢相信这样的真相，还要赖于他对卫笙的看法本就比其他人高上许多。 当年在虎台县，可不正是因为复制了卫笙那席令他深思不已的话，从而逃过了裁员风波，更是在业内为自己打响了招牌？ 要不是当年大会上复制了这番话，朝南私企的老总又怎会对他有所耳闻，从而到虎台县请他来任厂长。 今天那位杨雪老师对卫笙的态度，加上听见卫笙在隔壁席与蔡校长的谈话，最后又出了与洪莲一番对答，在卫解放打算坦诚地时候，杨立平已经猜到了答案，这个令他难以置信的答案。 “怎么做到的？”杨立平望着窗外夜色喃喃自语，末了使劲吮了一口手中的芙蓉王，直接将那烟身从还剩下三分之一的位置吸到了底部，然后将烟头掷出窗外。 卫解放看着他这副模样，不禁伸手拍其肩头，“大哥，这事不是我存心瞒着你，只是……” “这事先不要跟老二和立芳说。”杨立平郑重其事地沉吟说道。 卫解放和杨立春对视一眼。 杨立平摇首说，“解放，老二什么性格你我都了解，大家到底是一家人，天天是要打交道地！你叫他知道了，那不是存心给孩子找不痛快？他惦记你们家立春药水方子这事我也知道些，老二人不坏，但他不懂事，这也是我刚才为什么拦着你。” 卫解放对大哥这番推心置腹多少有些不太适应，杨立平这些年倒也不会向着谁反着谁，但在老杨家这边向来也是个说一不二拿事的人，从不缺登门送烟送酒的，更是家里第一个有房有车的，难免性子有些自恃，对待几个兄弟姐妹也都是指点斥责颇多。 “等将来机会合适的吧。”杨立平沉吟着说道。 卫笙听到这，不禁回首一笑，“大舅说的我赞同，不过这件事倒也不用刻意，我爸就是总担心你们数落他藏掖，现在好了，大舅心里清楚您还担心什么？” 杨立平对这番话很是受用，毕竟自己这外甥女现在身份不可同日而语了，此刻再听她话语似是无意地奉承自己当下克制不住地笑容爬上面颊，沉声颔首道，“小笙说的没错，我看到时候谁数落你和立春？谁瞒着了？话说的这么清楚，自己不长脑子怪到谁去？” 旁人顿时一阵低笑。 两套房子，三家人住的满满当当，自然没有卫笙自己的房间，她将众人送到楼下便乘着宁大海的车离去。 离去前，卫笙放下窗户跟父母说话，言道明天周六，但自己下午有一趟大课，宁大海会来接他们到处转转。 卫解放答应罢了，夜幕下就隐隐传来站在远处的杨立万的说话声，“跳舞的杨雪你知道吧？对，就是她，这不今天我刚到鹏城嘛，杨老师招待咱们吃了顿饭，饭局刚结束，当时还有个小明星，你说我这记性，也记不住叫什么……” 杨迪在旁提醒，“松峻枫！” “对对对，松峻枫。”杨立万握着手机，将衬衫上撩，亮出精瘦的肚皮晃荡在楼道口，楼梯间昏黄的灯光衬得他步履飘然，“你知道他？啊，我这正准备上楼休息，没没没，没住酒店，翊卫你知道吧？这不在鹏城也有产业嘛，过来一趟哪能让咱们住酒店，刘总给咱们腾出两套样板间，电器家具都是新的，主要方便在家做个饭……那行老弟，我这边先挂了，还要给你嫂子报平安。” 挂掉电话，杨立万朝着站在不远处的杨立芳一家半是挤兑半是打趣，“还真没想到，到了鹏城招待规格这么高？刘总冲着解放招待咱们住宿，杨老师冲着小笙招待咱们吃饭，不过今天也谢谢你了啊小鲁，没少费心！回头叔请你吃饭！” 鲁金杰笑得尴尬，杨立芳面上挂不住。 杨立春扒在车窗口小声笑道，“你二舅这辈子，就跟没长大似的，你赶紧回去吧，再晚学校关门了。” 卫笙也是笑着点头，跟父母挥手道别。 —— 同一时间，鹏城壹号三楼包厢中。 苏景州作为在鹏城有一号的人物，自然对一些耳熟能详的人是有了解，只是此刻望见坐在自己对面的青年，阿玛尼休闲衬衫，干净板洁贴合身形，一丝不苟间衬得那清俊面容多有几分冷峻之色。 这令苏景州不禁多打量着青年几眼，心忖原来其中是这么个关系。 再看向坐在圆桌一侧的孔占东，西装笔挺霸气凛然，都是青年俊杰，要是能联手合作当然是美事一桩，可惜两人芥蒂不浅呐。 “最近海关查的太严，这批货没船敢带，就我所知，崔少在盐田港那批船近来是空闲的，如果愿意行个方便，不敢说其他，在鹏城地界有来有往我苏景州还是懂的。”苏景州面上笑容恳切真诚，不难令人生出好感。 这渠道是孔先生为他联系的，说罢这话，苏景州转目看向孔占东，后者转着茶杯并未看他。 那方崔贤淡淡地抬目看向孔占东，“如果是孔先生开口相求，这个忙说不得是要帮了。” 他倒是没有想到孔占东今天相邀是有求于他，面上不禁露出些揶揄。 孔占东淡淡提醒，“我只负责帮苏先生牵个线，照规矩，两成利少不了你的。” 崔贤闻言侧头看向站在身后的汉子，竟是卫笙见过那位司机小王。 968.第968章 丑媳妇见公婆（四更，求月票） 那汉子摇头道，“近两个月货走的满，没船。” 崔贤面上露出抱歉之色，伸出修长手指挠了挠侧脑，“看来，这两层利我是无缘了。” 孔占东转动茶杯的动作微微停顿，望着面前的毛头小子就是一怔，继而拧眉笑道，“有意思，你想让我求你？” 空气仿佛随着这句话稍显凝固。 苏景州也是微微张嘴，眼神轻转。 那方崔贤弯身从桌面牙签盒中抽出一根牙签，转目看向苏景州道，“恐怕要让苏先生失望了。” 话音落地，他长身而起，大步流星朝外踏出，苏景州起身张口，却是被孔占东抬手制止。 苏景州犹豫道，“孔先生，就这么……” “你单独接触他。”孔占东抬臂将茶水凑在唇畔，不禁眯起眼眸，臭小子，拿着鸡毛当令箭，没想到有一天让他的翅膀长硬了。 苏景州想说要不让卫小姐去说说，但看着孔占东面色，这句话却愣是没好道出口。 这件事，孔占东恐怕不愿意经她的手。 那方崔贤却是在踏出房门，将牙签衔在嘴里，双手揣兜踏步下楼，脚步悠哉得很，“去查查他们走的什么货。” “是。” —— 崔永贞和李政文走出机场，夜色正深，后者拎着行李放上前来接应的轿车后座，道，“我说就该让儿子过来接机，搞什么突击检查？真要被你查着点什么你怎么办？” 来接的是崔氏鹏城分公司管理明珠楼盘的总经理，急忙接过行李帮着搬运。 崔永贞则是因飞机坐得疲累，摇首道，“什么突击检查，你就不能当作是给儿子惊喜？再说，我陪你过来看比赛，反倒埋怨起我来了。” 事情还要追述到上个星期，李政文在逛中华队官网的时候在上面发现了东尼娅的名字，听闻此他诧异难当，当下想给卫解放打电话求证，这事被妻子知道以后火速拦下，崔永贞说，“万一是同名的，你这没头没脑的提起卫笙不是给他们添堵吗？” 李政文一想也是，人都死了三年了，难不成还能一下子就活了？ 至于重生国际整合的事，其实他们到现在还不清楚，只因崔氏的总部在京城，楼王计划结束以后跟翊卫地产往来有限，而重生国际震动地区在S海方面，辐射范围也都在华东地区，即便如此，也都是业内或者相关人员听到风声。 他们还真不大了解。 不过李政文还是打算前来观赛，不说他本身就是赛车迷，国内首支车队首战没有不来的道理，就说东尼娅的名字，以及主教练罗全琨的字样，李政文就觉着这事不简单，他耐下性子，就等到鹏城来一探究竟，也不惊动卫解放夫妇，是骡子是马，最晚比赛时候不也就清楚了？ 距离开赛还有一星期的时间，李政文上星期就买了这周五的票，正好周末也能跟儿子聚聚，工作日跟妻子看看鹏城分公司的情况，省着十一过来这边公司都放假了，如此也不需儿子放假大老远的往回跑，提前一个星期到来两全其美。 不过这事崔永贞没让他告诉儿子，早前说突击检查，这会儿又说是给儿子惊喜，女人口是心非这套李政文是领教到了，在他看来，就是突击检查来了。 “我还是建议先打电话通知，你说要是小贤真跟灵儿处着呢……” “真愿意处对象你我都要笑醒了。都到这了，儿子自己不都说平时大多住校？到家没人在打电话。”崔永贞笑着摇头，坐进车内，汽车发动，望着窗外街景，不禁一阵轻松。 马上就要见着儿子了。 —— 明珠花园小区里，街灯轻盈柔暖，红绿花叶璀璨相交，随着夜风摇曳生姿。 树影婆娑间，卫笙穿行其中，累了一天刚把父母以及一众舅姨送回翊卫，而后就接到了崔贤电话，翊卫和明珠楼盘邻近，开车也就五分钟的路程，宁大海将她送到地方就回去了。 崔贤言道有事找她，正好她也打算将父母到访的事告诉他，近期两人都挺忙的，还没碰过面，想到母亲说邀请崔贤来家里吃饭…… 从阳台大门而入，房间里黑漆漆地，卫笙将灯打开，洗手间中已经传来响动。 紧接着，洗手间拉门开启，就见男人正裹着浴袍举步踏出，他先是看了看阳台，而后笑说，“就不能走正门吗？” 卫笙笑道，“什么事这么急？” “没事了。”他摇首，打算先不向卫笙提及。 卫笙则是盘膝坐在沙发，拄着下巴打量美人出浴，“我爸妈来了，还说要请你到家里吃饭呢，嗯……我舅舅们也来了，丑媳妇是不是该见见公婆了？” 崔贤闻言一怔，继而转身快步走进洗手间，“丑媳妇要取件东西。” 卫笙扑哧一乐，紧接着看见他手里拿什么就面色一变，啐道，“丑媳妇脑子里一天想什么呢？” 他瞥了她一眼，勾勾嘴角道，“想该想的。” 说罢就是饿狼扑食，卫笙侧身躲闪，他使了一招流星追月，她用了一招佛山无影脚，最终被他四两拨千斤打得束手就擒，卫笙躺在沙发上笑，“大侠好功夫！就是流氓了点。” 大侠浴袍早已在打斗过程中胡乱敞开，亮出内里辣眼的身姿，卫笙只瞄了一眼就赶忙移开。 他则将衣服一裹，压在她的身上，望着她因打闹而红彤彤的面容不禁伸手轻抚在她脸上，房间一时间寂静开来。 浓情蜜意，灯色暖黄，卫笙正紧抿着唇瓣，就见面前俊脸扬起一丝琢磨不定地笑容，举起手中东西拧眉道，“一盒都没用光，还有两箱要抓紧了。” “去！”卫笙用脚跟反踢了一脚。 她脸上难得露出娇憨，红扑扑地煞是动人，他就眸光晶亮地打量着她，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那眸光越发幽暗，低首含上那饱满的唇瓣。 卫笙闭上眼小心回应，伸手搂向他背脊，却觉手感不对，睁眼向左一瞟，就见那浴袍不知什么时候搭在了茶几上，惹得她面上更烫，再看他，近距离下男人眼眸轻敛，睫毛浓密细长，鼻尖充斥着美人出浴那股好闻的香味儿。 969.第969章 公婆不比魔鬼恶（一更） 崔贤曾说愿为他们美好的青春标本注入一些令人难以忘怀的深刻回忆，而相处至今，他确实做到了，且不止一次。 两人间有着太多的回忆令人深刻心底，难以忘怀，它不是生与死的别离，亦不是那些暖到心尖上的温情，更不是那些往昔间透着深刻爱恋的点滴片段。 如果一定要为这份深刻心底的回忆冠以名头，卫笙觉得，它叫丢人。 原本气氛正浓，而崔贤的爸妈却在这时回来了。 天旋地转间，疾风自耳畔刮过，鹏城市湿热的气候中她却冷汗袭遍了全身。 在那一刹那，白亮的客厅化为黑暗，再定睛去看，人已经身处室内。 自大门外响起两人的对话声、二人惊愣在原地，再到钥匙入门轻轻扭转，卫笙还没从呆愣中回过神来，他就火速抱着她冲进室内躲闪开来。 “咣当！” 房间大门关闭的同时，屋外大门兹喇开启声亦是响起，伴随着更为清晰的对话声。 “儿子！在家呢？”李政文的声音。 “怎么躲屋里去了？崔贤！”崔永贞扬声朝着屋内喊道。 那方崔贤伸手锁上了房门，借着窗外照进的月光，他张了张嘴，俊脸上也是有些诧异难明，但再低眸看向她满面呆滞地模样，眼里就不禁溢满笑意，这个夜晚无疑令他们一同想起了三年前的京城夜，冲动而不屈地堵门精神勾勒了二人青春史上最为浓重的一笔。 在崔永贞走近房门的刹那，他扬起眉梢，上前一步将人抵至门上，带起咣当一声轻响，卫笙倒吸一口冷气，伸手捧住他凑前的脑袋阻止对方发疯，同时借着月光她怒瞪着他，用拇指指了指背后的房门。 他眸色清明且干净地望着她，仿若月夜下安静的处子，纯净到毫无杂质。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他出口问道。眸光却依旧静静地盯在她的面上，俊脸上衔起一丝连他自己都未能察觉的恶劣笑容，望着眼前略显惊慌又怒目圆睁、满眼控诉着他恶行的姑娘，邪恶已然悄然爬上心间。 他声音沉着稳定到令卫笙都是一愣。 崔永贞说，“我和你爸来看看你，怎么进屋了？”说话间，她已经伸手去拧房门，这令卫笙心下微惊，下意识侧头去看那被扭转开的门把手。然，两只魔爪已经悄然锁定了她的枝腰，魔爪用力，卫笙几乎是倒吸着一口鹏城特有地亚热带湿气双脚离地。 “我换件衣服，顺便办点正事……”他又上前一步，使得她只能用脚去勾他的劲腰，素色裙摆在月光下轻轻摇曳，刮碰间烙人那物已经膨然而出，刮在层布边沿令她羞愤难当，指甲就在他肩头使劲拧了一下。 “嘶！”他倒吸一口冷气，喉间闷哼，屋外本欲离去的崔永贞又顿住脚步，回身道，“怎么了？” “没事，被蚊子叮了。”他声音浅淡地眯了眯眼，伸手扣着她的脑后攻向了无声却明显是在咒骂着什么的唇，同时身子更是探前些许，令本来偌大的房间，却拥挤得叫人透不过气来，物件从裤边儿潜入，卫笙推搡无法又不敢搞出大的动静，羞得牙痒，只能伸手去拽他未干的头发。 崔贤倒吸冷气被拽得头部后仰，紧盯着她不放间，手中动作不停已经找对方向，卫笙扭着腿马上变脸，眼中雾气满满，尽是哭丧求饶之色。 却见他唇瓣微动，无声地道了句什么，定睛去看，这人说的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这话罢了，崔贤就觉后脑抻拉感更甚，头发仿佛要从头皮脱离，腰间顿时报复似的骤然用力，那勾于他腰边的两蹆也在此刻绷紧了，他几乎能够想象到身后那白俏脚趾在此刻微微蜷缩，美妙至极。 他衔着笑容，挽着她的腰将那物往前缓缓地推，似那医院打针的注射器般，突破巨大的压力解救了——自己的头皮。 待卫笙松手，他猛地伸手抓了抓后脑，身子一转令她背就靠在墙面，卫笙又怎么会不知道他是何居心，果然，他就放肆开来。 门外崔永贞听得儿子被蚊子叮，也是含笑摇了摇头，“家里没有蚊香吧，待会让你爸出去买些备着，听说南方的蚊子个大还毒，可得小心些，前几天听说J省闹流感来着。” 说罢脚步已经离开房门，“你先忙你的，我看看家里有没有什么吃的，我和你爸还没吃饭，做好叫你。” 卫笙咬唇紧盯着他，却是一声不敢吭出，拧着他梆硬的肩头眸中尽是哀怨。 他反扣着她的肩膀凑近她耳畔低声道，“别出声。” 卫笙心下一滞，夹于他腰侧的蹆猛地一绷，下一刻，他狠狠按住她的肩头就是一阵狂风暴雨，嘴上还不紧不慢地回应说，“我换好衣服就出去。” 太邪恶了，崔贤摇了摇头，却依旧迎着雨点似的拳头奉上毕生气力。 毕竟相比这份邪恶，美妙万倍的滋味更是令人心驰往矣。 “你要换多久。”她用指甲拧着他的肩头。 “……能换多久换多久。”他凑近耳畔轻声回应。 说罢微微顿住，回身盯着她道，“要不……”他长刀出鞘。 卫笙望着他眸中一暗，心觉不好，人就已经离墙。 他把人往那床上一放，扯了障碍，就站在地面将人箍住，自后而闯。 她扬头低哼一声，紧抓被面儿，身后顿时响起他低低地轻笑声，伴随着吓唬道，“嘘，想不想快点换好。” 盈盈月色下，卫笙不禁回忆起马初心那时的话。 “书里说过，男人的外表是会骗人的，像这种长相干净好看的人，越是外表像天使，内心像魔鬼！” 羞到极致处，恶向胆边生，卫笙猛地回身拉他，那方崔贤收势不及，两人位置互换！当他背脊砸在那床面，卫笙已经抬脚跨过骑于他身上，扯着领口恶劣地勾起唇角，缓缓矮身。 这个过程中，崔贤眸中闪过一丝愕然，两人只对视一眼，就一齐屏息朝下望去…… 卫笙的咸鱼翻身并未持续片刻，他忽然将她拉低紧搂，伸手扯过被子将两人罩在里面，似是担心惊扰到外面。她趴在他的身上挣了几下动弹不得，身体渐渐为他的每一次劲力而不住地颤栗，眸中噙着泪水，声音又被他反手堵在掌间。 这坏人。 970.第970章 丑媳妇没脸见公婆（二更） 崔永贞拎起那茶几上还有些潮湿的浴袍，摇头说道，“你说我怎么放心让他一个人住？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这东西是搭在这的吗？” 李政文摇首失笑，眼角猛地瞟见沙发角落的一个什么东西，他转目看向妻子，见妻子走向阳台，才弯身捡起地上的赤红色小袋子，眼珠圆瞪，“螺旋纹……这小子！” 那方崔永贞回身，他赶忙一把将东西握在手里，以轻咳掩饰尴尬地道，“你去看看冰箱里有什么吃的。” 崔永贞不疑有他，转身走向厨房，还一边笑说，“两份飞机餐不都是你吃的，怎么这会儿你倒先饿了。” “华夏的飞机餐你还不知道。” 李政文将那红色纸袋塞进裤兜，心说这东西哪有随地扔的，想到这又是摇头，这东西更可能是崔贤同学落下的，毕竟自打卫笙走后，自家儿子是个什么状态，他比谁都清楚。 岳灵儿来到鹏城他还是多少有些欣慰的，毕竟是自家儿子，如果真能把心结解了，重新处个对象，他这当爹的也就无憾了。 “是啊。”厨房里传来崔永贞的声音，“东西是不错，就是量太小，都赶上喂猫了。你说要是卫笙那孩子……” 说到这，崔永贞顿住话头，摇首叹笑道，“要是她还在，我肯定得跟她提提意见！” 李政文亦是沉默下来。 —— 卫笙还在。 不过她感觉自己快不在了。 躺在大床上，身上罩着被子，汗水早已经袭遍了全身，她觉得这会儿床单被罩一定跟水洗过似的，就连她自己也好似从水里刚捞出来一样，如果不是身前触手可及的臂膀以及沁入鼻尖的男人味道，这会儿她恐怕都快熬不住了。 他就双手撑在两侧，于被子里，卫笙还能看到上方那双黑亮的眸子。 他感受着她，她亦感受着他，用汗水浇灌爱意，极致的浓烈，沁人心脾。 他俯首用尽生命般大力地吻着她，仿佛企图吞尽她细而碎密地低訡。 他抛去了清冷自恃，带着她彻底沦入了疯狂。 —— 这次衣服，换了好久。 久到李政文晃荡在房间中，闻着钻入鼻尖的菜香味儿，忽然想到儿子竟然还没出来。 他走到门口轻轻敲了敲门，附耳在门边倾听…… 房间里。 他将被子掀起，一阵凉爽冷风打在面上，令人为之清醒，他喘|息间定定地望着怀中的人，她正紧紧抓着他的手腕蜷缩起来，似是有些痉|挛，他微微一愣，经验地缺乏令他又是一惊，板着她的肩膀上下查看。 卫笙咬着牙红着脸轻轻摇头，门外就再次响起李政文的声音，“崔贤？崔贤？” “我在。”他开口，声音却是一阵沙哑。 赶忙清了清嗓子，“我在，工、工作好了，马上出去。”说到工作，他闭上眼睛，为什么没换个词，却是悔之晚矣。 那方卫笙艰难地不忘露出笑容，轻声道，“别想要工资。” 他挑眉，又是进退有序了几下，低声道，“我要过工资了。” 外面，李政文先是听了一会没有动静，再出声得到回应，便是负手转身在客厅渡起步子，打量着房子不禁满意微笑，这房子是他和妻子为儿子准备的，主要用于不愿住校，而且这边天热，在这上学有个家也方便洗澡，所幸家里就是做地产生意的，倒也方便。 此刻的李政文也没察觉出有什么不对，别看妻子又是搞突击检查又是要给儿子惊喜的，就算兜里揣着地面捡来的避孕套，李政文也不大相信家里藏着个女人，要真能出现这事，他这当爹的那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毕竟卫笙那孩子，已经走了这么多年。 李政文拉开客厅大门，点燃一根香烟。 屋子里，卫笙正窝在他怀中，用指肚轻轻摩擦着他的眉眼，如果放在上辈子，她从没想过自己会同崔贤做这样亲密的事，亲密到不分彼此、忘乎所以，将所有的所有暴露在对方面前，无论是羞的囧的还是…… 她近距离地打量着他的面容，立体的五官纯粹而又干净，那双眸子正借月光静静地望着她，卫笙禁不住凑近一些抱着他的脖子，用鼻子摩擦着他的鼻子喃喃说，“真好。” 他微微一怔，伸手揽过她的腰将人贴在身前，“什么真好。” “在一起真好。”卫笙抵着他的额头闭目呢喃。 他疑惑问道，“还想要么？”拇指也不禁在她腰背上轻轻摩擦了两下。 卫笙泄气的睁眼，好气而又好笑地盯着他，“想什么呢。” 他也露出笑颜，捧住她的面颊在唇瓣上印下一口，低声说，“你们女人就是愿意多愁善感。” 卫笙闻言朝他皱了皱鼻子，惹得他伸手轻捏了下，“无论在外多强势。”说罢他翻身站定在地面，行到衣柜旁，还不禁伸出胳膊闻了闻身上的汗味，拧眉拎出一套衣服穿上。 “谁强势了。”卫笙拎着被子笑望着他，也不敢大声说话，只得小声嘀咕。 他回头看着她微微一笑没有接话，待换罢衣服才回身撑着床面凑近道，“丑媳妇今天见不见公婆？” 卫笙摇头说，“丑媳妇今天没脸见公婆。” 他笑着伸手摸了摸她的黑发，柔声说，“那就等我回来。”说罢起身出了房门，又在外面将门关严。 屋子里只剩下卫笙自己，一颗心就不禁提了起来，这种感觉，就像是生怕外面的崔贤一个没照顾到，使得李政文或崔永贞推门而入。 更是隐隐听见外面李政文的声音，“怎么头发还湿漉漉的。” “刚洗澡了。”崔贤说。 —— 因屋里闷热，开着空调也不舒服，一家三口的晚餐是在小院子里吃的，卫笙中途想走，小心翼翼地打开门，贴着墙缝朝外看了一眼，最终打消了离开的念头。 房间到大门需要穿越客厅，而阳台小院就正对着客厅，崔永贞直面客厅，只需要抬头，不，抬眼就能看见她。 至于窗户，一楼防盗早已封上栏杆，想要跳窗而逃几乎是不可能的。 卫笙苦笑着退回房间，想到那年，大年夜跳窗而来的崔贤，不禁感慨命运之奇妙。 971.第971章 崔大侠：社会矛盾只有两种！（三更） 俗话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虽然卫笙那年没做什么恶事，但也算将远道而来的崔贤一个人圈在房间里，晚上还特地从桌面偷捡了几个饺子给他。 现在倒好，晚上崔贤在撤桌以后悄然拨了些饭菜，端着小碗踏进屋来。 卫笙正盘膝坐在窗下的茶台旁，见状蠕了蠕唇瓣，最终只得小声喃喃地说，“我晚上吃过了。” 见她这副受气包的模样，崔贤也是一乐，低声说，“出了那么多汗，也该饿了。” 意思是你活动量挺大的，该吃点东西补充体力了。 卫笙满面哀怨把他瞪着，这事怨谁？还不是怨他。 如果他今晚没以有要紧的事约她过来，如果没进门就惦记那两箱消耗品，至于在崔永贞和李政文进门时候闹出这洋相吗。 她本可以大大方方地出现在他们面前，礼貌客气大方得体地道上一句好久不见，然后面色自若地观赏着对方惊愕难当活见鬼的表情。 现在倒好，自己缩在房间陪他们吃过一餐饭了都。 卫笙弯身捂住脸，她觉得这辈子遇见崔贤是最大的幸事，同时也是最大的不幸，两人命里肯定有点什么东西相克，喝酒玩游戏总坑对方也就罢了，亲密一下还总得踩在点上。 他好笑地将碗放在茶几，蹲下身子拉开她的双手，看着面前红彤彤又满是无奈的秀美小脸，忽然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后脑揉了揉，眸中微苦道，“你们女人打架怎么就喜欢扯头发？” 卫笙一愣，顺势在他后脑轻揉道，“还疼吗？” 他抿唇点了点头，神色几分无辜，“是谁从小灌输我，什么只要是我什么都行……” 啪！ 卫笙羞恼之余在他后脑轻拍了一下，“去！” 他眉眼微弯，再要说些什么，门口忽然传来门板敲击声，伴随着崔永贞的声音，“崔贤，妈进来了？” 卫笙猛地背脊挺直，望着对面大门，只见崔永贞拧动把手，却是没有将门推开。 原来是上锁了。 面前崔贤好整以暇地蹲在地上，这惯犯做事滴水不漏，却是比她镇定多了，“我换套衣服，你在客厅等我。” “怎么总换衣服。”崔永贞嘀嘀咕咕地转身走回了客厅。 “怎么总换衣服！”卫笙也不禁在他鼻子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 他含笑没有躲避，“丑媳妇准备什么时候见公婆？” 卫笙闻言沉吟，三年前她跟崔永贞的关系好坏掺半，能够感觉出在京城接触这段时日她对自己有了些明显的改观，只是客观意义上的改观，放在跟崔贤的相处上，崔永贞仍旧不愿退步。 自然有那时年龄还小的缘故。 最后的接触当属她得知了自己是楼王计划合伙人之一，那会儿卫笙用了一招先抑后扬，可惜只来得及抑，还没得空扬就被抓走执行登陆计划去了。 他笑道，“要不，约两家一道吃个饭怎么样？” 卫笙正色摇头，“你胆子真不小，不过据我多年经验，敌我双方态度不明，我还是建议逐一击破。你见我父母，我见你父母，态度明了再约到一起，避免激化矛盾。” “多年经验。”他咀嚼着这几个字眼。 “不要乱吃飞醋，是调节洪门内部矛盾的经验。”卫笙正色强调。 崔贤肃然起敬，亦是正色提醒，“这是家庭矛盾，不能与敌我矛盾等同视之。” 卫笙并不赞同，“社会矛盾只有两种，敌我矛盾和人民内部矛盾，你的政治课都白学了？” 他沉吟颔首，“敌我矛盾确实棘手，就听你的。”说罢却是将人拦腰抱起。 卫笙大惊失色，“你要干什么？” “据我多年经验，攘外先安内。”他抱着人扑进绵软大床。 卫笙只觉老腰一痛，板着他的肩膀正色道，“崔大侠！人民内部没有矛盾！” 不予理会。 “那、那就当人民内部矛盾对待？”卫笙退步。 不予理会。 “那就当家庭矛盾对待！”卫笙咬牙再次退步。 他百忙之中抽空回应，“可是社会矛盾只有两种。” “你妈刚才叫你呢！” “她会理解我。” “你这叫有了媳妇忘了娘！” “嘘！不要激化敌我矛盾。” “嗯……啊！唔！厚牛昂！” （臭流氓！） —— “换衣服？” 再次听闻儿子在屋内换衣服，李政文不禁挑起眉梢。 扔在茶几上的浴袍，地上的‘螺旋纹’，以及在父母到访后缩在房间久不出门的崔贤。 他嘶着凉气起身朝房门走去，又在走到一半时顿住脚步，指尖下意识地敲打着裤兜，里面装着还未拆封的小纸袋哗啦轻响，他猛地回身望向妻子。 崔永贞正好整以暇地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机，“鹏城天热，不像我们北方，在这边从早到晚的出汗，一天好洗好几次澡，难怪总换衣服。” 李政文张了张嘴，最终选择将话语咽在肚子里，妻子只发现那浴袍，这是还没有从蛛丝马迹中窥见真相呐！ 他转身回步走到沙发落座。 十分钟过去。 崔永贞抬头看表皱了皱眉，放下遥控器就要起身，那方李政文却一把拉住她道，“你先不要打搅，孩子可能在忙正事。” 崔永贞却侧了侧头，忽然用遥控器将电视静音，“老李，你听没听见……好像有什么声音？” 李政文拿过遥控器将声音打开，“刚才我听见崔贤在讲电话，应该是在谈正事，你先不要打搅。” 崔永贞不疑有他，点头又摇头，“真是儿大不由娘，有了正事都顾不上爹娘。” 李政文表情怪异地干笑颔首，用遥控器将音量调大，叹笑着往沙发上一靠，揽过妻子道，“这年纪大了，耳朵越来越不好使咯！” 崔永贞摇首微笑，这次过来只刚刚吃饭短暂接触，她就直觉儿子发生了变化，不似过去几年间浑身上下仿佛缺了生气。单凭这点，崔永贞在怜悯卫笙早逝之余，心里也是怨她的，怨她带走了自己儿子的生气。 好在这些年也算挺过来了。她想，那个时候儿子年纪太轻，付出感情又遭遇打击，不过只要挺过来，随着时间流逝心性成熟，总会渐渐忘却、好转起来的。 就今次接触看来，结果总算令她欣慰。 972.第972章 又是一笔年少孟浪糊涂账（四更） 半小时后，崔贤进入浴室快速地冲了个凉，换罢衣服才来到客厅，见到坐在沙发上的父母正看电视看得入神，他就微笑抬步打算上前，却又猛地响起什么似的，眼神就在沙发四周扫视开来，却是没有发现小袋子的踪影。 “爸，妈，刚才处理急事耽搁了一会。”只停顿了一下，他就抬步走上前在沙发落座，“晚上我还需要在房间工作，客卧没有电脑和网线，今晚就委屈你们住在客卧了。” 崔永贞闻言含笑打量着儿子，“工作要紧，我们住客房就好，被子都是新的？” 崔贤颔首，“同学住过一晚，小王后来换过。” 崔永贞满意一笑。 李政文拿起茶壶倒了杯水，忽然笑道，“工作虽说重要，但也不能废寝忘食不顾身体。” 崔贤面色如常含笑点头，就见父亲端起茶杯间又是问道，“你到鹏城时间也不短了，有没有中意的姑娘？要是交了女朋友，就抽空带回家让我和你妈见见。” 这突如其来地一句，令崔贤微微一怔，再对上父亲暗含深意地笑容，他敛眸微笑。 卫笙归来到现在还没有月余，这段时间父母都在京城，原委自然不是能够通过电话说清楚的，他打算寻个时机。现在父母到了，他有心当面说清，但屋里那人做贼心虚，生怕他提及这事被二老警觉出什么，到时候来个…… 以卫笙的话，‘捉奸在床’‘瓮中捉鳖’就不美了。 想到卫笙的形容，他就不禁面色古怪地拧眉，摇头笑笑。 崔永贞没观见儿子面色，而是听闻此言回头去看丈夫，口是心非地道，“才二年级，着什么急？我不赞同大学期间谈恋爱，将来有的是机会。再说我儿子这么优秀，也得仔细挑挑才行。” 李政文则不赞同，“大学不谈恋爱什么时候谈？我现在就后悔大学时候没好好谈场恋爱，现在二年级课业轻松，我看正是时候嘛！” 崔永贞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多大岁数了，当着儿子面没个正经！” 说罢又端坐身姿淡淡笑道，“后什么悔，你人老心不老，现在有想法也不晚。” 李政文赶忙朝儿子笑道，“那时候是没遇见你妈，遇见你妈之后嘛，我也就不后悔了。命运啊，这是要把最好的，留到后面给我。” 崔永贞扑哧一笑，又板着脸不禁瞪了他一眼，越老越没正经。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崔贤也是失笑点头，暗暗朝着父亲竖起一根拇指。 那方李政文看见，也是咂着嘴朝儿子竖起拇指，笑得满含深意。 父子二人眸光对视，后者略微沉吟着道了句，“中意的对象其实是有了，您们多在鹏城住段时间，寻个合适的机会我带她见见你们。”他打算先渗透渗透。 此言一出，李政文毫无意外满意颔首，心下却多少有些感到预料之中，又似情理之外。 崔永贞则笑容不变地呆愣在原地，而后那笑容猛地化为难以置信地吃惊，“有对象了？” 她是做梦也没想到，闲聊几句聊出这样令她措手不及的消息。 崔贤点头。 “这人我们认不认识？是你学校同学？家里做什么的？”崔永贞连珠炮般抛出几个问题，眉宇间已是下意识地暗含警觉。 崔贤微笑着道，“是同学，你们也见过。” 崔永贞听闻前者已是眉头紧蹙，听闻后者眉宇略微舒缓，她从未接触过崔贤的任何同学，但在鹏城上学的…… “岳灵儿？”崔永贞问。如果是岳灵儿她倒还是满意的，岳峰教出来的女儿错不了，小姑娘与自家处的也不错。 只是作为母亲，外加崔永贞特有地骄傲，儿子在她眼中自然最是优秀，配多优秀的姑娘也不为过。 她对岳灵儿这位世交之女有几分喜欢，但这是建立在儿子历经三年前那事遭遇巨大打击，心性大变，夫妻俩生对儿子越发冷情心生担忧。 但真个要在一起了，崔永贞心里也不免有些不是滋味，又觉为时过早，还应该再多考察考察，总之心境复杂得很。 没想到崔贤摇首，微笑说，“不是她，您们先别着急，我会挑个合适的时机……” “还挑什么挑，你现在就打电话，要是时间太晚了就叫她明天一早到家里来！她人在鹏城吧？”崔永贞沉声打断，眼珠微转，心说不是岳灵儿，难道是初中高中的老同学？ 李政文赶忙拉住她道，“你急什么，人又跑不了，总会见着的！儿子说挑个合适的时间，你就等一等嘛！” 崔永贞睁着眼看了看笑容不变地崔贤，又看向连声叹气地丈夫，倒像是自己做错了？ “老李，儿子说他处对象了。”崔永贞转头向丈夫强调。 李政文连连颔首，“是处对象了。” 崔贤亦是微笑颔首，伸手拉住崔永贞的手道，“是处对象了。” 崔永贞瞪着眼珠，妆容精致地脸上瞬息万变。 “这件事今晚就不要想了！折腾一天，你回房间休息，我今晚就睡客厅，这里蛮凉快的。”李政文拍了拍柔软沙发，拍板敲定，那方崔贤隐隐觉得父亲笑得有些得意。 —— 夜里十二点钟，浴室内水流作响。 卫笙咬着唇快速冲洗，扭头警觉地望向那厕所角落里，身姿颀长地背影。此刻他就好整以暇地背过身，面壁等待状。 崔永贞此刻已经回了房间休息，李政文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就在客厅睡下，卫笙欲走时，崔贤吓唬她，“我爸觉很轻，你离开，他一定会惊醒。” “到时候可就说不清了。” 现在她唯有退而求其次，先把澡给洗了，又因担心二老起夜，到时洗手间里哗哗作响，崔贤却在外面，可就闹出了大乱子，卫笙不得已将他这条尾巴带进浴室。 此时望着他穿戴整体好整以暇地站在那，卫笙摇首，低声说，“跟你在一起，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尴尬。” 他双手揣兜，静静地背对着她扬起头道，“不要企图挑起人民内部矛盾。” 卫笙咬唇，最终放弃用水将他淋个透心凉的打算。 又作下一笔年少孟浪的糊涂账，自己好歹也算有些身份的人，被人知道简直叫人笑脱了下巴。 973.第973章 一日之泄在于晨，疯狂的老李（一更） 卫笙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发生崔永贞住在隔壁，而自己跟她的儿子在她的隔壁做那最亲密的事。 崔贤显然也没想过，所以当晚，他并不愿意放过这难得的机会，并遵循着春宵一刻值千金的道理。 真的是一刻也没有放过。 深沉的夜，痛苦的挣扎，刻骨的融合，并存着探寻的快乐，演绎且完美地诠释了一场关乎生命之美的动人旋律。 这个夜很长。 这个夜很短。 小十一长假前的这个星期，鹏城的热闹远不止卫笙家人的到来，亦不止崔贤父母的来访，整座城市无论是火车站、汽车站还是飞机场，每日的吞吐量都比往年同期增高了数个百分点。 也就是说大批量地游客，包括海内外闻讯赶来的车迷以及大小车队均是集结鹏城。 其中有那听说亚洲第一赛道名头本不以为然，而在大同车会亲临后发出挑战才正视之的，也有那早期翻墙谩骂言道Z国车队名不副实的外国友人，更有听闻消息后正赶十一小长假目的过来旅游看热闹的。 各大媒体亦是瞅准时机，加班加点跟进报道。 《中华公园十一期间入场票连续飙高！》 《天空坐席价位惊人，两小时比赛价格高达三千元！》 《国内车队有望振兴，看赛车手价格远超明星！》 《盛世降临！中华车队日以继夜勤奋苦练！勿忘国耻振兴中华！》 次日清晨，卫笙起床后扯过床尾的白衬衫套在身上，盘膝坐在床上，打开床头那台属于崔贤的台式电脑，密码输入了自己的生日，竟然狗血的正确了。这台电脑她早前用过，崔贤也表示过里面没什么怕看的秘密，可以使用。 转头望向床上睡得正酣的男人，卫笙矫情地白了他一眼，继而登陆到中华队的官方论坛。 官方论坛里的发帖量已经过万，回复数量亦有七八万条之多，对于一个成立并没多久的论坛显然算是相当庞大的数据，世界各地的华人球迷在此发表着对于国内首家F1车队成立的看法。 卫笙随便翻阅几条，大多是以国内没有可持续性引擎供应商、亦或是招牌企业、再或是国际级别华人选手扛鼎，只靠几名外聘的国际选手很难打开局面，林林总总大意就是并不看好。 这是属于客观且理性的评价。 当然也有一些头脑发热的爱国青年长篇大论驳斥其言论，一言不合水贴骂战，言论亦是越发地两极化。 卫笙点进一篇正热的帖子，楼主在贴中说道：【如题，情人眼里出西施，说说你心目中长相最帅的车手，我先来吧，梅赛德斯里的黑人车手最帅！我先上照。】 末了，他放了几张黑人车手意气风发地照片。 滑动鼠标去看下方评论。 Nasos：【严格来说，现在围场的当代车手中真正帅的还没发现，哪怕是被弱心理改造的所谓新东方审美观，气质不凡的倒是有几个……】 firewaylee：【年轻时候的莱科宁帅到爆镜……维伦夫和海美人不错！现役经常会有些小鲜肉比较帅，比如埃里森，长得比车技好！放照。】 卫笙对着电脑点头，维伦夫算是加入中华队的四名车手中唯一有着粗狂美感的。 两好两坏：【常备车手中也许是胡肯？纳加德？至于最热门的三强车手，可能用见仁见智形容比较合适。放照。】 疯流涕淌：【为什么不提亚洲的？我不是亲R，单说长相车技，你们不觉得R国现役选手平冈福磨很出色吗？？】 空山语：【不得不提一下比安奇，淡淡的忧郁，不是针对谁。放照。】 Nasos回复空山语：【确实漏了比安奇，比安奇的长相技术都有，可惜了……】 疯狂的老李：【怎么没有人提到东尼娅？这么好的本国车手大家不抬举，反倒抬举R国车手？我记得这是中华队的论坛吧？】 卫笙看到这微微一怔，紧接着就见到这位疯狂的老李在帖子里贴了几张自己年轻时的照片，有在雾隆山上的戴着墨镜和鸭舌帽的，分明是体育报上截减下来的，上面还标注京城体育报的字样。 还有几张，是在京城体育馆现场拍的，照片上，自己全身裹着严实的赛手服，坐在起跑线前的赛车当中。 疯流涕淌回复疯狂的老李：【你是SB吧！大家说车手非跟国籍扯上什么关系？东尼娅？不认识！】 两好两杯回复疯流涕淌：【你才SB吧？当年东尼娅大战纳加德，早期车迷几个不知道的？伪车迷别BB！不过东尼娅这几年怎么没出现？中华队官网上的领队是不是东尼娅？】 疯狂的老李回复两好两杯：【车祸去世了，不过我也非常好奇中华队的领队是何许人！是借东尼娅的名头？东尼娅的早期车迷？还是……】 空山语：【我的妈呀！东尼娅那张雾隆山高举拳的！我也有一张！从报纸上剪下来贴床头三年了！！！】 疯流涕淌回复空山语：【你也是SB！床头贴了人家三年遗像？官网照片都不敢贴！比赛照片来看也是藏头露尾！怀疑活着也是见光死！】 疯狂的老李回复疯流涕淌：【本来懒得理你，现在我忍不住要骂你了，东尼娅我见过几次，长相很漂亮的姑娘，而且我劝你说话注意一些，人家的粉丝非常庞大，你自己去东尼娅粉丝后援会去看看吧！！】 屋外，崔永贞睡醒后从房间走出，神色难安的她却见丈夫李政文正抱着笔记本电脑，蹲在电视柜旁的角落霹雳啪的敲打键盘，不禁诧异笑道，“老李，你这是干嘛？” 李政文按下发送，下掉疯狂的老李帐号，啪地一声合上电脑，揉着酸麻的腿站起身道，“这小子，客厅网线这么短一根还给安到这来了！” 屋内。 卫笙正另开网页，去搜所谓的东尼娅粉丝后援会，原来正是前些日子看到的那个论坛，发起人自称是东尼娅的粉丝，发起地点是在京城。 她上次看到时还是刚刚发起人烟稀少，后来就一直没再逛过，此时一看，吓了一跳。 紧接着，她就感觉遮腿的被子，被人从后拽了一下，被面紧绷悬空，有人从下面蠕动靠近，一双冰凉的唇瓣自后印在了她后腰上。 974.第974章 东尼娅的后援会，俯首称臣（二更） 卫笙打了一个激灵，回身去看，空空如也。 屋外同时也响起了从客厅传来的对话声，崔永贞和李政文看似是醒了，其实李政文早就醒了卫笙是知道的，他大清早就在客厅里晃晃悠悠，还在门口驻足喃喃自语说什么找网线，卫笙都听得真切。 后来他好像就回到客厅里去了，而崔永贞一直没有动静，想来早前是在睡觉，现在无疑是醒了，正在客厅与李政文说话，窸窸窣窣地声音也听不真切。 此刻卫笙回身，身后空荡荡地，但她知道那人被蒙在被子底下，冰凉的唇瓣正印于后腰，他还无耻地张嘴用那舌前尖轻轻刷了一下。 卫笙伸手去掀那被子，胳膊一张就给了那人机会，他一条胳膊衬衫的底下窜上，冰凉凉的指尖袭到身前，也不去覆上，就五指微张轻轻地捏上几下，然后一把攥在手里满意地叹笑出声。 她扭着身子将被子掀开，露出那颗罪恶的脑袋，他也将埋在她后腰的头扬起，睡眼惺忪地望着她，一头短发乌黑爽利，干净得根根分明，几率碎发垂在额前快要遮住眼帘，衬得清俊面容格外地诱人犯罪。 而又清澈无害。 卫笙俯瞰着他，不自觉地喉间轻滚了一下，浑然忘记那只罪恶之掌还在身前不老实地画圈。 她反应过来拍手将其打掉，伸出指尖勾着他的下巴小声笑道，“小娘子起来了？” 他手被拍掉，只得环在她腰上，望着面前白皙秀美笑靥如花地面容，不禁将头埋在她后腰蹭了蹭，回应道，“嗯……” 卫笙不禁在他的短发上揉了揉，回身去滑动鼠标轻声道，“你先别闹，我忙点正事。” “嗯……”他答应一声，顺着她的背后攀爬上来，下巴垫在她的肩头，惺忪睡眼望向屏幕呢喃念道，“东尼娅粉丝后援会？”声音间还泛着刚刚睡醒的沙哑，磁意甚浓。 卫笙点头，鼻尖顿时满是他身上的清新味道，不禁侧头，就对上了近在咫尺地俊颜，侧面看去五官立体分明，惺忪眼眸中露着些专注地盯在电脑屏幕上，他忽然侧头望向她，“一千多人了。” 卫笙眸光微闪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他亦是眸光轻闪地面对凝视着她，缓缓欺近亲在那唇上，“我说……”修长手指已经去解她那衬衫最上方地两颗纽扣，单手灵活地窜了进去，顺势就将人放倒。 卫笙躺在床面儿面色一红。 他就自上俯瞰着床上娇艳的人，光束从窗帘缝隙打在她身上，朦胧中带着漂浮在空中的颗粒粉尘，她一袭黑发零散地洒在床面，白皙面容两腮微红，眉目如画秀美清丽，身上穿着的是他那件白色衬衫，微长只遮住了大蹆，却将那两只分别垂直和蜷曲着的长蹆露于空气中当。 他不禁伸手自那侧蹆的白皙一直游戈到脚踝。 卫笙回过神来，赶忙红着脸缩了一下脚，“别闹。” 却见那人将他遮腰的被子一把扯了去，她倒吸一口冷气，他就俯身下来亲在那柔唇上，“我说……你的后援会……有一千多人了……”他提起身侧脚踝就环于自己腰侧。 卫笙脑子里微空，依稀想起昨夜的一幕幕，不禁瑟缩一下，哆嗦着红脸推他肩膀，“天、天都亮了……” 他却已经大步前进，闷哼一声，感受着怀中的骤然紧绷，那双黑亮的眼睛在额前碎发下向她溢出顽劣笑意，“一日之……泄……在于……晨……” 她张嘴无声，眼含雾气地瞪着他，心说真是越来越顽皮了。 那指尖已是紧紧掐在他肩头。 —— 崔永贞自昨夜得知儿子处了对象，这道消息在她心中不亚于平地炸雷，令她久久难以平息，觉睡得都不踏实，天亮以后更是有些魂不守舍。 崔贤是在八点以后，神清气爽地步出房间，那雪白干净的衬衫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大马金刀坐在沙发，伸手拿起遥控器调换节目，唇角还牵着舒爽的弧度，令那方正在喝茶的李政文，端起杯子后停顿半晌，上下打量着儿子。 崔永贞赶忙从厨房走到客厅，落座道，“你给那姑娘打电话，叫她过来一道吃个早餐。” 崔贤失笑，眼角不着痕迹地朝房间瞟了一眼，“再等等吧，她腼腆。”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怎么，小姑娘还不敢见你爸妈了？”崔永贞拧眉。 李政文摇头叹笑，妻子自打得知儿子处了对象，就紧张成这副模样，殊不知儿大不由娘，这是你紧张和不乐意就能管得了的？ 李政文想了想，笑道，“我猜那姑娘这个时间也没有吃饭，要不……就叫出来见一面？” 崔贤转目望了父亲一眼，从昨夜到现在，父亲显然是话里有话。 他沉吟说，“改天我约个时间正式见一面，临时叫人家过来也显得不尊重。” 崔永贞瞪眼道，“什么尊重不尊重，见公公婆……”说到这崔永贞猛地顿住话头。 崔贤乐道，“妈您这是承认了？” 崔永贞板着脸站起身说，“承不承认见过再说，正式见面你抓紧安排。” 说罢转身走向厨房。 房间中，卫笙剥着香蕉间，将门外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她悠哉吃掉最后一口，心说在昨夜的人民内部斗争中，你儿子已经俯首称臣答应先见我的爸妈，对于这场先后问题，卫笙是寸步不让地。 她将香蕉皮甩手一扔，那物就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抛物线…… “球进了！”卫解放家的客厅电视机中，解说员高亢的声线配上客厅里外忙忙碌碌地氛围，将这个清晨，衬得有些热闹。 卫笙同寝四人分别处在不同的学院，其中卫笙与田圈圈都在经济学院，但主修课程不同，但就鹏城这座科技至上的城市来说，大多学生进入鹏大，即便主修不选择电子科学，选修也不愿将其放过。 卫笙寝室四人都将电子科学作为选修课程，但此刻坐在计算机前，许多人却是在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阮枝琪将电脑调至BD搜索页面，她的屏幕上，满满都是松峻枫和杨雪的资料。 只因今天学校里，出现了一道爆炸性地消息。 975.第975章 电子科学院与草莓冰淇淋（三更） 原中央舞蹈学院任课教师、演员、著名舞蹈家杨雪挂职鹏城大学，为学校本就雄厚地师资力量，再添一将。 阮枝琪身为舞蹈社成员，对杨雪这名舞蹈艺术家向来推崇备至，即便她早些年曾闹出过一段云里雾里的失踪风波，但不可否认杨雪的屡屡创新对于舞蹈界做出的巨大贡献。 她在进入鹏大舞蹈社团，第一场全校汇演跳得就是杨雪的舞，现代气息融合了古典的韵味，经典而又不失潮流。 阮枝琪在纸上记录着有关杨雪的资料，瞥见葛井秋几人怪异的目光，她一边记录一边笑言，“这是我们社长交代的任务，杨雪老师在历年来的成就以及贡献，等杨雪老师到任的时候用得上。” 卫笙还是刚刚听说这道消息，闻言诧异道，“杨老师来我们学校？” 阮枝琪点头，“嗯，我也是今天早上去社团报道刚听说的，我们社长一大早就被老蔡叫过去了，消息是老蔡说的，假不了。” 老蔡就是校长蔡德信。 听说鹏城大学的舞蹈社团专业性很强，历年鹏城市大学生舞蹈大赛夺冠的热门团体就有鹏大舞蹈社团，听说前年更是一举拿下全国桃李杯大奖，而近两年国内刚刚兴起选秀节目热潮，他们就在今年六月参加某电视台选秀节目，据说也拿了不菲的名次。 要说鹏城大学的私人学生社团，组织性以及纪律性都堪称一流，各大社团征战赛事为学校增光添彩已经不是新鲜事。 而社团亦是被学校极为看重的储备力量，社团广纳有才之士已经成为了鹏城大学代代相传的首要任务。 就说自前两日的迎新晚会结束，那些在舞台上露过脸的学生就几乎难逃魔爪，这其中就包括了崔贤，除了古典西洋乐的社长段晓蓉和王律曾摸到他选修课上左右夹击以外，竟是连摇滚乐的社长都追到经济学院教学楼外进行堵截。 卫笙在知道这事以后几乎笑得前仰后翻，因为她实在难以想象崔贤架着重金属乐器玩摇滚的模样。 葛井秋朝阮枝琪道，“听说松峻枫报的是传播学院，你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阮枝琪嗔怪地瞪了她一眼，“别胡说八道，我有……”说到后面她顿住话头，又扭头去研究自己的事了。 一堂课就在几人窃窃私语中堪堪结束，下课以后几人并肩朝外行去，刚刚出了电子科学院的大门，就见不少学生抱着书本驻足而立，朝着同个方向窃窃私语。 卫笙举目望去，就见到一辆漆黑颀长地劳斯莱斯正静静地伫立在出电子科学院的门前，阮枝琪一眼就认出那是谁的座驾。 “他……怎么来了？”阮枝琪面上有些难以置信，又有些暗自紧张，以至于轻咬下唇目光炯炯地盯在那车上。 而此刻车门打开，孔占东终年西装革履地颀长身姿跃入眼帘，他一手拿着把还未张开的太阳伞，一手里攥着个什么东西，就在众目睽睽下举步走向了阮枝琪。 不得不说，学院里出现一辆劳斯莱斯，配着这样看似尊贵长相英俊的男人，已经足够惹眼。 “干嘛呀，跟拍电视剧似的。” “不是咱们学校学生吧？” “来接女朋友的？” 在学生窃窃私语间，孔占东已是步履从容地走到阮枝琪身前，在葛井秋屏息吸气地目光中，撑开伞面将那雨伞罩在了阮枝琪头顶，然后将那只手中握着的东西递到了阮枝琪的身前。 卫笙抱胸看着这幕，待看清孔占东手中的东西，扑哧一声乐了出来。 草莓冰激凌，已经有点化了。 孔占东无疑被她这声暗含嘲笑地笑声惊扰，抬目瞥向卫笙，后者耸肩以示无辜，又古怪笑道，“在哪学的这套。” 在孔占东手里出现草莓冰激凌，当真令卫笙觉得浑身激灵。 他闻言面上也是有些不自在，沉哼道，“你有意见？” 卫笙再次耸肩，张了张嘴，最终将话咽进了肚子里。 阮枝琪有些诧异地看向卫笙，虽然她一直知道孔占东跟卫笙是认识的，但无论是第一次卫笙在鹏城壹号首次跟他见面，还是在那场中华公园的校园杯赛事上，两人间的谈话都是寥寥无几。 鹏城壹号那次卫笙是在远处跟孔占东对话，而校园杯卫笙则一直忙碌着帮田圈圈比赛，除了在正门前外没再跟孔占东碰面。 所以此刻阮枝琪还是对于她跟孔占东这般态度说话感到诧异的，不怪于她，实在是接触下来，她发觉这个男人严肃且难以亲近，高傲到近乎自大，身边人对他亦是恭恭敬敬地，倒还没见过有人这般轻松地打趣他。 她也向卫笙打探过几次孔占东的情况，不过后者躲得紧，说话滴水不漏屡屡岔开话题。 阮枝琪接过冰激凌，有些懵懂地站在伞下，跟着孔占东走向轿车，“我们去哪？” “带你去吃饭。”孔占东拉开车门，阮枝琪钻了进去，冰激凌的塑料外壳有些冰手，而那方孔占东已经关上车门前道了句，“等我说两句话。” 他就转身朝着卫笙方向走去。 阮枝琪从车窗望向他的背影，就见卫笙抬步跟他走到一旁，顺着草坪缓慢前行，两人说着什么，又双双站住，卫笙伸出手拍了拍孔占东的胸前。 她微微一怔，神色复杂地看了看手中的冰淇淋，女人的直觉令她没有为他这般举动感到暖心甜蜜、哪怕一丁点，相反，她发现自己心里难受得紧。 —— “如果你是真心实意的追求人家姑娘，我自然是祝福你，但你如果存的是其他心思……孔占东，那我真的会看不起你。”卫笙抱胸前行，眉间轻拧。 孔占东闻言顿住脚步，迎着鹏城九月灼人的太阳侧头望向卫笙，周边校园内碧绿的草坪却令他心情难以明亮，他淡淡道，“别忘了，是你要我找个女人。” “是交女朋友。”卫笙不禁纠正。 又道，“我是让你谈个恋爱，恋爱起码要建立在双方平等的基础上，我说的，是这儿的平等。”她也站住脚步，正色回身，用手背拍了拍孔占东的心口位置。 976.第976章 校长亲谈，松峻枫入学（四更，求月票） 阳光刺眼而明亮，花红柳绿，鸟语花香，鹏城大学的绿化面积之庞大，仿佛令人深入自然，走在柏油路上，心情都泛着难得的平静。 但孔占东的心境却难以平静，他眉宇染上一抹深沉，定定地望着她，想要伸手去抓那拍打在自己心口的手腕，五指抽动间她已经收回胳膊，再次抱胸站在他身旁。 卫笙回视他的目光，不安地拧了拧眉，“你不该玩弄其他人的感情，尤其是我身边的人。” 说罢，卫笙无奈叹息，摇了摇头，“否则局面搞砸了你我都难看，不好收场。我说你怎么有时候像个孩子似的。” 孔占东面色平静地望着她，“你怎么知道我就是在玩弄她的感情？难道我孔占东就不能付出真心了。” 卫笙笑笑摇头，“我的话你自己想想，不说这些，你找我有事？” —— 校长办公室。 卫笙进入办公室的时候，蔡德信还没有到，这间办公室内空无一人。 她转目打量着房间古典雅致的装潢，宽大的办公桌真皮沙发后挂着墙面正中的，这是一副山水水墨画，四尺横幅。 闲来无事，她走近观赏。 刚刚同孔占东分开，她就接到导师来电，言道校长叫她到办公室，虽是不明所以，卫笙也只得听令过来。 “这是潘威东《秋山祥云图》，这类型画作在风格展现方面大气而具有内敛的精气神，俗话说大巧不工，重剑无锋就是这个道理。”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男声，卫笙转目，就见到了昨天下午在私房菜遇见的松峻枫。 松峻枫今日仍旧穿着一身白色嘻哈式运动服，长衣长裤宽松随性，脖子上挂着副大耳机。 刚才卫笙进门，因为室内无人她就没有关门，那松峻枫亦是刚刚进门，他看着卫笙挑眉一笑，“这幅画既能展现出校长的威严，又能展现出性格的平和，没看出来蔡老头还挺有心机，” “我倒宁可你夸我有眼光！”蔡德信地洪亮笑音亦是自后传来，紧接着，就见身穿白色短袖衬衫同灰色西裤的老者踏入房间。 松峻枫没想自己的话被他给听见，也是有些笑得讪讪。 蔡德信踏入办公室中，满面爽朗，倒是显得比昨天下午还要开朗一些，他走到办公桌前，抽出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天可真热啊，你们坐，随意点！” “蔡校长。”卫笙打过招呼便是回身落座在沙发上。 松峻枫也举步坐在卫笙身边，看他模样似乎是想跷二郎腿，又收敛了下去。 卫笙摇头一笑。 蔡德信也是落座于办公桌后，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背后叫我什么！就叫老蔡吧，听着亲切！松峻枫你等一会，我先跟卫笙说两句话。” 松峻枫便是含笑点头。 蔡德信道，“是这样，杨老师在舞蹈方面的造诣不用多说，你看，多少人希望在她门下求学都求不来的，是不是？” 卫笙疑惑不解，“蔡校长想说什么。” 蔡德信略微停顿，含笑着说，“杨老师虽说答应到我们学校授课，但是她提了个小要求，无伤大雅地小要求！关于你的！” 卫笙更是挑眉，杨雪能对自己提什么要求？ “我听说你在学校还没有参报社团？”蔡德信又问。 卫笙颔首。 “就报舞蹈社吧，女孩子家唱唱歌跳跳舞，多会门功夫来日技多不压身嘛！”蔡德信笑罢，见卫笙依旧没什么表情地望着他，只得坦言笑道，“杨老师希望收你做学生。” 作为鹏城大学校长，被学生们亲切称呼为老蔡，蔡德信的确没多大架子，又或许他经过昨日下午浅谈，对面前的小姑娘颇有几分欣赏和喜欢。 但是杨雪昨日答应下来，并且提出这道想法，于蔡德信来说却是觉得这是一个不算条件的条件之余，又令他有些为难。 这对任何学生来说都应该算是好事，拜在名师门下，多少人求不来的。 只是叫他单独约学生谈话，代师收徒，是不是有点规格太高了。 卫笙闻言先是一愣，继而哑然失笑，这个杨雪，要收自己当徒弟？ 早前提过，她进入大学的确对参加社团活动很有兴趣，这于她来说也是一种大学时光难得的享受，只是跳舞…… 卫笙不禁面色有些古怪。 这方蔡德信身为一校之长，肯落下脸来亲自约她谈这事，面子自然是要卖的。 玩笑些说，她还打算在这学校多混几年，而这事确实也是无伤大雅，卫笙沉吟笑道，“拜师就不必了吧，社团我可以参加。” 反正社团活动自主性较强，这些年她养伤之余，对身体素质的锻炼要求亦是很高，劈个腿弯个腰还是没问题的。 就当是报着玩了。 可一旁松峻枫就不禁目光怪异地侧目看她，杨雪老师要收她，她倒是拒绝得坦然。 “没问题，这事我就先帮你应下，具体怎么说今后再谈。”蔡德信大手一挥，拍板下了总结，却令卫笙微怔，什么叫先帮她应下。 见卫笙还欲开口，蔡德信调转枪头对准松峻枫，沉缓道，“松峻枫，我们鹏城大学的规章制度你在入校前相信已经有所了解，你现在是公众人物，但既然入了学，就要遵守鹏城大学的规矩，有个学生的样子。第一，尽量低调不要在学校引起骚乱！第二，尽可能地好好完成你在鹏大的每一项学科。如果有哪位教授把你的状告到我这里来，我可是要找你谈话的。” 松峻枫知道下马威来了，正色点头，“蔡校长放心，我记住了。” 蔡德信满意颔首，脸上难得露出严肃，“你的情况不比其他学生，所以你自己要多掌握一些，更要知道，一旦出现问题，学校对你的处罚也会高于其他学生。” 松峻枫苦笑一下，连连点头，尽数应下。 见蔡德信没有再给自己谈话机会的意思，卫笙便起身告辞了，路过松峻枫身畔，不禁悲怜地瞟了他一眼，作为艺人入校，想在传播学院拿个证书出来，看来也不容易啊。 977.第977章 百孝经，小小的警告（一更） “天地重孝孝当先，一个孝字全家安。” “孝顺能生孝顺子，孝顺子弟必明贤。” “孝是人道第一步，孝子谢世即为仙。” 中华公园附近的酒店套房内，中野太郎口中发出奇怪地中文腔调，他手持一本书册，单手负于身后念念有词。 那冰凉地皮鞋踩踏在地面上，每一下，都令束手站在门旁的龙井远山心中轻跳。 龙井远山带队前来准备赛事，而听闻大同会的中野太郎就在鹏城，自然需要前来请见一番，他清楚地知道这位武斗派系狂烈份子在整个组中属于怎样的中坚力量，据闻就连五代目渡边雄都对他三番包庇。 “龙井君，Z国有一句俗语，百善孝为先。”中野太郎缓缓放下手中的百孝经，转目看向龙井远山。 后者见状连忙躬身，“是！在下不才，却也知道这句话是指儿女的行为不应该违背父母、家里的长辈以及先人的心意，反映中华民族极为重视‘孝’的观念！” 中野太郎笑容逐渐扩大。 那方龙井远山心里咯噔一下，他已经听说大同集团意图拿下中华公园赛道，而这件事已经被对方拒绝，此刻中野太郎说出这番话来，想必不是随口为之。 然而就在这时，门外快步踏进一名下属，走近中野太郎附耳道了几句什么，后者闻言就是一愣。 紧接着，大门外面已经有一行人马快步走近，为首的汉子人高马大，年纪三十出头，中野太郎认出是早前在重生国际鹏城分公司与卫笙会面时，将他们拦在门外搜身的那名男人。 可他门外看守严密，没有自己放行，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来人正是宁大海。 宁大海带人踏入房间，早前进来通报那人顿时眉色一凛，将中野太郎护在身后，从后腰拔出枪支，枪口正对宁大海地方向。 “中野先生无须紧张，您的几位兄弟走错了路，我奉命将人给您送回来了。”宁大海望向那枪口，毫无惧色地沉冷开口。 中野太郎眸光轻眯，而宁大海已经侧身挥手，几名手下弟兄便是分别抬着四只麻袋踏进屋来，他们将麻袋重重扔在地面，里面顿时响起闷哼，不用看也知道里面装的是活人。 只是麻袋上还印着血迹，滚浓滚浓地色泽浸染在粗布麻料，扎眼得很。 宁大海手下将麻袋摔在地面的同时已经扯下袋口绳索，袋子一敞，里面便是分别爬出人来，这四人发丝凌乱衣衫染血，面色惨白地快步爬出麻袋躬身站到了中野太郎身畔，更在满面惶恐不安之余，均是紧紧捂着淌血的右手。 中野太郎眸色一凛，知道这是自己派去监视卫笙父母亲人的人马。 他伸手抓住其中一人手腕，掀开一看，只见对方拇指已经被人连根砍断，血流仍旧不止，事情发生显然不久。 宁大海眼神瞟见中野太郎手中的百孝经，面上露出一抹森冷笑容，“卫总命我转达中野先生，到了Z国就该守Z国规矩，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告。比赛临近，卫总不想多生枝节，她希望在赛前一切平安。” 看着中野太郎难看的面色，他又不禁给自己加戏道，“如果中野先生偏要坏了规矩行事，到时我们留的可就不是几根指头了。” 说罢，宁大海勾着嘴角，带人转身大步离去。 中野太郎已是怒极，含怒转身，朝着距离自己最近地一名属下甩出巴掌，“八嘎！” —— 卫笙步出校长办公室时，正在听宁大海在电话里汇报，不禁在挂断前笑道，“我们要留的本就不是几根指头。” 挂断电话，她眸中微冷，牵起唇角抬了抬下巴，嘲讽道，“百孝经。” 她抬步一路下楼，身后传来一道急促地脚步声，伴随着压低声音的叫喊，“你等一等！” 原来是已经出了办公室的松峻枫，他正快步下楼，一个抬步跳到卫笙此刻所处的缓步台上。 卫笙站定步伐盯着他目露沉思，忽然笑道，“你给我留个手机号。” 松峻枫本是一愣，继而挑起眉梢下巴微抬，眼角眉梢都透露出一丝隐隐地得意，“我的手机号码是谁都能给的？” 卫笙一怔，心想也是，作为公众人物怕是确实有这层考虑，担心泄漏出去没了隐私，就是天天接到不知名的电话也受不了。 如此就不强求，点头道，“是我唐突了。” 说完转身继续下楼，那方松峻枫本因看似不爱搭理他的卫笙忽然张口要他手机号码，正兀自得意，心忖她这是装不住清高了吧？却没想对方就没了下文。 他赶忙追在后面，“你先说说，要我电话干什么？” 卫笙边走边道，“寻思有时间可以一起吃个饭。” “其实也不是不行，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我的电话号码到外面可不许张扬。”松峻枫故作姿态。 卫笙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我担心万一泄漏出去，这个黑锅我可背不起。” 松峻枫一怔，不禁加快脚步轻咳说道，“其实也没那么严重。” 卫笙想了想，更是故作姿态地摇了摇头。 他只得苦叫，“好了好了，当我没说，要不你给我留个电话号码，我在鹏大也没什么朋友，说真的自己一个人晃挺尴尬的，学姐你哪个学院的？” 卫笙听他称自己一声学姐这才含笑站住脚步，“我是经济学院的，你要是觉得自己一个人没有伴儿，我有一位室友正好是你们传播学院的，我可以把她介绍给你，到时候有个照应。” 那方松峻枫听闻此言赶忙摆了摆手，“这就不必了，你先给我留个电话吧，我就是特好奇你跟我们杨老师是什么关系，而且你这人挺有意思，装腔作势比我还有一套，我跟你交个朋友。” 他掏出手机，那方卫笙不禁失笑，报出自己号码，很快手机响起，卫笙存下松峻枫的号码，“正式认识一下，我叫卫笙，至于我跟你们杨老师的关系，你也看见了，我算是救过她一命。” 978.第978章 悲从中来，从天而降的馊主意（二更） 松峻枫不信摇头，“这话可骗不了我。” 卫笙想说他人小鬼大，寻思一下还是算了，今年阮枝琪查他资料时候偶然看见他的年纪，这松峻枫虽说今年刚读鹏城，但因为早期是读过艺校，又忙于拍戏耽搁学业，实际年龄比自己还大点，正理今年本也该读大二。 而她自己早年跳过级，所以到底如何也就不必言明了。 学姐听着倒还挺受用的。 “回头我组个局，就当给你接风，不过得等几天。”卫笙不再接他那话茬。 松峻枫就不禁犹豫道，“我看你不像是这么热心的人呢，你忽然对我这么热情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卫笙不禁侧目再次打量他几眼，心说还挺聪明的。 松峻枫自然不知道，当他那夜迎新晚会在舞台上一露面，卫笙就已是暗暗拨起了算盘，而昨天饭店碰见，算是为她的收网计划雪中送炭。 来到二楼缓步台时卫笙朝窗口朝下望去，没想到还真见到了电视上粉丝等待的局面。 十几名女生就扯着几张横幅错落在办公楼下，卫笙眯着眼睛仔细去看其中一张，只见上书： 【松四季长青，枫独秀于林，独爱峻枫！】 她不禁乐道，“还真是大明星，你我分开走，不然我又得上校论坛了。” 最终卫笙同松峻枫分道扬镳，她本以为松峻枫会遁走后门，却没想到在她走出办公楼时，见到的是他正被粉丝簇拥，耐心签名的画面，这令她不禁刮目相看，想到三年前重生国际代言人在她走后确认为赵环，而前阵子听说合约期满，正值事业鼎盛期的赵环有意在续约中抬价…… 经过近期了解卫笙也知道松峻枫在国内年轻人群体中呼声很高，而赵环将在几年后经历低谷期走向没落，从而转型成为制片人，只是后世卫笙也未曾听说过哪个大红大紫的明星叫做松峻枫，据说他是因为拜在杨雪门下，而杨雪在演艺圈有着相当的人脉。 上一世杨雪四年前就该已经死了，这一世杨雪命运改变，说不得也带得有些人机遇转变，这个可能性卫笙觉得很高。 卫笙今日课程结束本是打算继续接待父母一行人，但在往校外走的时候，给父亲那边打了个电话询问地址，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答复，“卫笙啊，你就先去忙你的，小鲁带我们在海洋世界转呢，待会直接去大亚湾！说是海边住两天再回来！” 听出卫解放声音带着爽朗，似是玩的开心，但卫笙却愕然了，“意思是要在外面住宿？你们先等一等，我来安排车。” 早前卫解放一行人进了景区，宁大海就只留下人手而后去了中野太郎那儿，现在应该在往回赶。 “不用不用！小宁刚走啊，小鲁的朋友就过来了，都开着车，够坐！你就忙你的不用管我们！” 挂掉电话，卫笙就望着手机屏幕久久无语，这说是来鹏城探望自己，结果今儿玩嗨皮了，直接把自己给甩包了？ 她赶忙将电话拨给宁大海，言道他就带人一道去大亚湾，必须把人给看住。 现在中野太郎留在鹏程虎视眈眈，虽说今天给予警告让他知晓这是谁的地界，但父母那边也必须做好防范，不能给了人可乘之机。 卫笙对这周边景区并不熟悉，以前也没有来过鹏城，此刻倒也费解大亚湾到底在哪。 原本安排招待父母的行程取消，又正是周末，并没安排工作，宁大海也不在身边，卫笙一时间倒是有些不知道何去何从了。 找崔贤？他今天在家陪父母。去中华公园练车？罗全琨好像在跟大同车队刚到的队伍交涉，说不定人家现在就在场地练习呢。 公司好像也没什么需要自己的事，忙忙碌碌中猛地闲下来，卫笙倒是呆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往哪迈步子了，就连寝室好像都没有人，因为阮枝琪跟孔占东走后，田圈圈就应葛井秋的要求开车带她散心去了。 难道找在车里蒸桑拿的刘青平刘部长喝茶去？还是找中野太郎研究百孝经去？无所事事令卫笙悲从中来。 就在这时，一辆熟悉的日系小跑正从学校大门驶进，拐过花坛停在了卫笙身边，闻堰从车内探出头惊疑笑道，“大忙人啊？最近怎么都不见你？” 大忙人，卫笙不禁苦笑。 上次校园杯结束以后，卫笙就径直去买了房子，次日开始中华公园封园练车，她几乎除了上课外都泡在公园，倒是接到过崔贤代传的邀请，意思是闻堰请客吃饭，不过卫笙忙的焦头烂额一直没有赴约。 前两天迎新晚会，次日就忙着接待父母，再就到了今天。 偌大校园，若是不有意往一起凑合，还真难能碰上一回。 卫笙只得说，“前段时间有点忙。” 闻堰打趣道，“你初到鹏城也没什么朋友，除了上课有什么可忙的，我看就是不愿意卖我们面子，不拿我们当朋友。” 卫笙失笑，“别这么说，我在鹏城就你们几个朋友。” 闻堰耸肩笑问，“那你不觉得该给朋友们一个交代？我可听邵秉然说了，你初中那会儿就在朝南黑赛跟人打过比赛，还挺有名气的，我这可真是眼拙了啊，太牛了你也！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做东咱们好好聚聚！” 卫笙忽然问道，“你知道大亚湾在哪吗？” 闻堰看怪物似的看了她一眼，鹏城这么有名的景点她竟然不知道，再想到卫笙本是北方人，初来鹏城也就释然了，“红海湾与大鹏湾之间，这么说吧，惠阳区和鹏城市中间，挺近的……” 说到这，他一把打开车门走下车问，“你到鹏城有段时间了，还没出去转过吧？大亚湾游玩时间也就在四月到十月份之间，你要有时间现在正好能赶个尾巴。” 他立马眉目一清，击掌道，“正值周末，要不把大家都叫上，咱们今天出发！你有没有空？” 卫笙精神一震，“我现在倒没什么事，只是……” —— 崔家饭桌上，崔贤接到卫笙的电话，拧眉说，“大亚湾？” 979.第979章 大亚湾，风云际会（三更我也求月票） 正在研究鹏城市周边旅游地图的李政文眼睛就是一亮，伸手指向地图一角，“可以啊，就大亚湾！” 原来，今日崔永贞心心念念要见儿子口中的对象，上午去了趟分公司亦是心神不宁屡次向李政文提起这事，后者知道儿子说一不二的性子，更知道妻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地性子，这可令他愁白了头，中午心生一计，拉着妻子回家言道鹏城附近游玩地方诸多，干脆带崔永贞自驾出去转转。 先避开这事，回来后儿子那边思想工作也做妥了，见上一面恰到好处。 正在地图上搜寻该去哪玩，儿子那边电话就响了，紧接着就说到大亚湾。 他立即打开笔记本上了BD搜索，“大亚湾有海上小桂林之美称，嗯！我看这地方不错，就去这吧，开车也方便！” —— 闻堰是个想到什么立马就得做的性子，姑且先这样理解着，总之此刻卫笙坐在了他的车上。 而田圈圈和葛井秋在接到电话以后更是立马应下，驱车往学校赶意思是接上荣小山。 “这周末邵秉然他爸来了，中午那会儿他家司机来学校接的他，现在正在机场接人，不能跟咱们一起去。”闻堰挂断电话，驱车停在学校门口这样说道。 卫笙坐在副驾驶吹着空调，心境复苏，总比大热天站在校门口不知道何去何从要好得多，去大亚湾也算是在某种程度上执行接待父母的原始计划，其实回国月余她过的太过紧绷，别说游玩了，休息的时间都少得可怜。 此刻心里倒是有些感激闻堰敲定这趟说走就走的‘旅行’。 到时候碧海蓝天的过个周末的确不错。 —— 因为近期闹得极热的F1比赛下周就将开始，鹏城机场吞吐量比往年同期再创新高，邵成东西装笔挺，携妻子马凤云混在人流中大步迈出，远远见到久日未见的儿子，面上就是不禁露出笑容。 父子二人拥抱一番，邵秉然就在前方带路，“先到住处把行李放下，休息过后，晚上我再带您们出去吃饭。” 邵成东哈哈一笑，摇首说道，“我在鹏城搞事业那会儿，你小子还在忙高考了！倒向我尽起地主之谊了？不忙回去，先去你们学校！” 邵秉然听闻此言立即一怔，“去我们学校做什么？” 马凤云也是疑惑。 邵成东兀自犹豫了下，“今天周末，卫笙在学校吧？你先给她打个电话，问问她在哪里！我这次过来就是来见她的！” 这话，令邵秉然面色一滞顿住脚步，“您……来见她的？” 原来，邵成东在楼王计划以后本就一直与翊卫地产有着业务往来，对重生国际的事情亦是一直比崔氏要上心得多。 前些日子听闻重生国际将要进行重组这事，听说董事长要变更，他立即给刘建仁打电话确认，后者态度不明，只道尘埃落定以前还不好放出确切的消息，可邵成东哪里肯被蒙混过关。 紧接着就是中华公园以及国内首支F1车队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邵成东两相联想不难猜测。 随后跟儿子通话，他有意提起卫笙，没想到儿子立刻就说起卫笙没死这事，并言道已经进了鹏城大学。 邵成东心下骇然没再多说，有意向儿子要起卫笙的现在所用的电话号码，转念一想电话里说不清楚，于是干脆赶在这长假前的最后一个周末，亲自来到鹏城。 “对！我是过来见她的，你现在就给她打电话。”邵成东站在机场门前笑言。 邵秉然难以理解父亲远道而来怎么会是特地过来见卫笙的，不过他刚刚跟闻堰通过电话，电话里闻堰提及刚跟卫笙商定好去大亚湾，意思是叫上自己，他还告诉闻堰自己在机场接父亲，不能一道去了。 他不解之余只得苦笑道，“刚通过电话，卫笙他们去大亚湾过周末了。爸，你找卫笙干什么？” 邵成东闻言却是先行沉吟，而后伸手揽过儿子笑道，“她倒是闲情逸致嗯？嗯，大亚湾是个好地方，前几年来搞发展你王叔叔就接待我去过那儿，海上小桂林！走，咱们也去大亚湾过周末！会会她！” 邵秉然更是面色呆滞了下，追问道，“爸你到底找卫笙干什么？这么急？”他知道父亲跟卫笙的接触也是曾经一起从朝南坐车去S海，那时候还小，交集也很有限，此刻邵秉然实在想象不出父亲这趟来鹏城目的是找卫笙。 他跟卫笙哪门子的交情？ 而且听这语气分明熟悉得很，而且别有一番深意啊！ 邵成东见儿子这副不明所以地模样，更是不禁摇首，“这丫头，你拿她当朋友，她倒好，到现在还瞒着你了？” 说罢又是快意笑道，“先不忙，等见了面，爸就把她这些年的‘恶行’一五一十告诉你小子。” 邵成东此刻还是非常开心的，当年听闻卫笙去世，于邵成东来说也是一道惊雷，蓦然回首才猛然发觉自己与她的交情已经早不止两方合作那般，许是因为卫笙当年的年纪摆在那里，相交更甚于忘年交般，也免去了常规合作伙伴那诸多隔阂。 更是有着等待时机，说不得就成了自家儿媳的打算。 早前听闻卫笙没死，他心下猛地松了口气，现在当真到了鹏城，心里对这丫头更是又爱又恨，她恐怕是没有想到，自己就突然站在她面前了吧？想到这，邵成东不免心下大畅，连忙叮嘱道，“你先不要跟她提起我要过去！” 马凤云在旁越听越不对劲，满腹疑问，再见邵成东童心大起地模样，不禁问道，“我说你怎么突然要到鹏城来见儿子，老邵，你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怎么？我听这意思是个女孩？秉然朋友？” 早前提过，马凤云早年同邵成东一起打拼产业，但在产子以后就辞去职位只顾照看家中，自然也就不清楚随着产业愈发扩大，常年在外奔波的邵成东到底结交些什么人，即便没有卫笙特地叮嘱邵成东守口，后者在家中也很少提及公事，更不会无故向妻子提起卫笙这号人物。 而此刻，坐在闻堰跑车上的卫笙，做梦也没有想到，一场临时决定的轻松周末行，倒成了风云际会。 980.第980章 小岛风情欢乐多（1） 大亚湾水域面积近1000平方公里，是南海向陆地延伸最深的海湾。 “嗯……就好像一只大袋子，湾内有上百个礁岩和岛屿，所以人们称它为海上小桂林。”从鹏城市区走罗沙公路，出了沙头角，伊柯丽斯行驶在高速公路上，闻堰驾车时边向卫笙简单介绍。 因在出行前开启了敞篷模式，此刻狂风疾驰好不自在，卫笙望着车外景色不禁感叹，“到时可以上岛吗？” 闻堰笑说，“就是上岛，我们走盐坝高速到南澳的码头，直接坐船登岛。到时带你体验吃在渔家，住在渔家，游在渔家，晚上先带你品尝原汁原味的渔家海鲜宴，明天叫渔民带我们在海上遨游一番。” 卫笙听得不禁神驰神往，嘴里衔着一根在等田圈圈几人时，于学校树上摘下的红叶，她伸手将靠背调倒，整个人仰躺下去双手枕在脑后，“谢谢你了闻堰。” “谢什么，我当崔贤是哥们，跟哥们不用说谢，早就应该好好招待你，带你游览一下我们G省风光。本来打算十一小长假组织你们出来玩玩，现在要和R国打比赛恐怕没机会了，你们呢？十一打算回老家还是在鹏城看比赛？”闻堰问。 卫笙枕着手臂望天笑道，“当然是留在鹏城，中华队首战怎么能错过呢。” 闻堰点头，“那太好了，门票你们就不用管了，到时候我来办妥。” 卫笙不禁诧异侧目望向他，“我发现你的钱怎么像花不完似的。”说罢又摇头，“我是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大方。” 闻堰是家境富裕，又有着花花公子闻大少的头衔，在外名声毁誉参半，大手大脚似乎理所应当，但他就不怕被人当作冤大头了？似乎只要是掏钱的地方就往身上去揽，而事实上卫笙本人跟他的关系一般，就崔贤在他们知道的身份来看，也没有非得结交不可的意思。 加之卫笙发现他无论是跟董浩杰，还是早前抢了他女友的那个薛姓朋友相处，也不尽是那些狂浪公子哥的做派，相反还很知进退，颇有几分内敛。 他闻言笑道，“我啊？拿你们当朋友呗，你可能不了解，在外面接触的狐朋狗友多了，难得感觉学校里的朋友心思纯净，没那么多名利场的门门道道，我指的是崔贤和荣小山、邵秉然他们，我们相处起来没那么多其他想法，谁都没有目的性，你没发现董浩杰他们我就懒得打交道？这小子聪明是聪明，不过跟我外面交的朋友太像了，没意思。” “所以我倒愿意跟你们在一起玩，花钱我也花的高兴。” 听了闻堰的话，卫笙不禁哑然失笑。 闻堰又扭头看了倒在副驾驶上的卫笙一眼，“倒是你，我觉着挺有意思的，说不上来，跟我接触的那些女生不太一样，说你普通吧，你比我接触过那些鹏大牛人还有那股劲，说你不普通吧，你好像除了车技挺牛也没什么特别的，跟你说实话，我早前觉着你挺配不上崔贤的。” 卫笙诧异，“现在呢？” 敢情闻堰从初见时候风度翩翩客气友好都是装的。 不过既然说早前看着挺配不上，显然到了现如今自己的某种王八之气已经撼动了闻堰心中想法，一举打破了乐于从外貌着装身份地位判断重视程度的人之本性。 他扫了卫笙一眼，摇头说，“现在也配不上。” 卫笙吐掉嘴里树叶。 闻堰又回味沉吟着说，“但我大概能知道崔贤为什么喜欢你，你身上除了那股劲以外，还有一种特别稳的感觉，很容易让人生出依赖感，拿葛井秋做个比较，她在我们明眼人看来，就属于那种一眼就能看透的姑娘，她想什么，想要什么，想表达什么我不是吹，心里跟明镜似的。” “你就不一样，说你是小地方走出来了吧，好像对什么都见怪不怪，说你是见过大世面吧，什么小姐名媛我也都接触过，还是不一样，反正……嗯，特别稳。”闻堰撮着牙花感慨般道。 卫笙来了兴致，将靠背调起，不过她感兴趣的是闻堰三番提到的那股劲，“你总说的那股劲到底是什么？” “你看，我夸你半天，结果你的关注点跟别人都一样。那股劲说不好，非要说的话……”他沉吟道，“装逼，比我还装逼。” 闻堰见她表情赶忙道，“不是广义上的装逼，就好像与生俱来的底气，说你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吧，我发现你还挺努力生活的，说你放在眼里吧，你还好像把一些大家都很看重的事能看得很淡。” 卫笙无奈笑笑，这已经是她今天第二次听闻这种说法，第一次来自松峻枫之口，她摇头竖起食指，打趣道，“这是境界，如果你这样想，只能说明你的境界比我低。” 闻堰似乎仔细思考道，“是境界，我给你打个比方，我的背景来说开辆Lahini不过分吧？这辆伊柯丽斯在我的圈子里基本算是掉份的装备，不过就这，校园论坛上那帮没见识的还总骂我装逼，这就是境界不同。” “所以你该涨涨见识了。”卫笙看向车外有意报复道。 这份报复自然来自他对自己和小崔贤的评判。 没见识。 太肤浅。 闻堰顿时乐开了，“我看你也没我想的境界那么高嘛。” 两人一路畅聊间，车子已经疾驰下了小桂高速，田圈圈的白色本田紧随其后，据说这辆本田在校园杯结束着实大修了一番。 要说以往卫笙觉得闻堰这人是典型的公子大少，幽默风趣又有几分桀骜不驯，现在她倒是觉得他善于观察分析精于世故，同时还能从他聊天的思考过程中感受到几分难得的真诚，挺有意思的，以至于沿途风光相伴畅聊并不寂寞。 —— “沱泞岛应该是目前保存最完好的自然生态海岛之一，不像周边那些岛屿近两年开发的没了原生态，不过开发商的目光已经有集中过来的趋势，再过几年恐怕就享受不到这份风光了。” 换乘游艇，闻堰迎着海风提高声音介绍道。 981.第981章 小岛风情欢乐多（2） 沱泞岛是典型的亚热带海岛气候，4-11月气候温暖，水温舒适，正适合游人下海游玩。 从码头可选坐渡轮和游艇两种交通工具，后者快于前者，却也要在海上行驶近二十多分钟，作为一个远离大陆的海岛，沱泞岛上绿树成荫。 令人身觉仿佛来到了环境清幽的生态园林，这就是闻堰口中的原生态吧。 卫笙背着从寝室里收拾出来的包裹，里面装着这两日的换洗衣服，以及一应洗漱用品，兀自从船头跳上了岸，而后是闻堰，他伸手拉扶身穿一身翠绿色长裙，波浪卷发相貌美得张扬的葛井秋上岸。 田圈圈则拒绝闻堰好意，也是兀自跳上沙滩，不禁感慨，“我来过大亚湾，怎么就没来过这么美的地方！” 闻堰笑道，“大亚湾水域面积近1000平方公里，海岛太多，这只有五平方公里的沱泞岛名气自然没那些开发出来的旅游点大，来这的，都是会玩懂享受的。卫笙，你爸妈还真是会选地方。” 其实刚刚在码头买票的时候卫笙就发现，鲜少有人买到沱泞岛的票，大多选择一些什么建筑了水上乐园和高档酒店、以及具有宣传特色的岛屿，而这些岛屿大多都是被开发过的，有开发商负责打造宣传，自然不同。 现在临近十一长假，又因鹏城这场国际性质比赛打着国内首支F1车队和R国对战的噱头，到鹏城的游客络绎不绝，现在距离比赛还有几日，大多人会选择到附近游玩一番，闻堰都说照比往年人多了不少。 就连这沱泞岛，照比其他地方少，却也不算少，卫笙更知道这哪里是自家爸妈会选地方，想来是鲁金杰或者他的朋友，才是那会玩的人。 此刻闻堰手机响起，只听他对电话中笑道，“我们在沱泞岛，怎么，你这是打算过来了？” “不来你打听什么，好，我带她们好好转转，你陪叔叔阿姨吧，等我回鹏城请叔吃顿饭，我对他可是敬仰的很啊！就这样说。”他挂掉电话朝卫笙和葛井秋几人道，“邵秉然，问问咱们到没到，他爸已经到鹏城了。” 卫笙心里咯噔一下，今天闻堰说起邵秉然父亲来到鹏城时她就想起回国还未曾跟邵成东打过招呼，早年关系也算亲近，多有些忘年交的意思，相互间没少帮忙，更是在京城地产界共进退，他对自己也是厚道的很，于崔永贞夫妇明显帮衬自己这方。 现在还没联系他，多少有些不厚道。 卫笙想着明后天回鹏城，该主动邀约邵成东吃顿饭赔罪才是。 也不知道他现在知不知晓自己活着的事。 荣小山吃惊的问，“万城集团董事长，邵成东？” 葛井秋和田圈圈也不禁对视一眼，在她们看来，虽然知道邵秉然的家世，也知道那位经常出现在报纸电视上的伟岸男人是他的父亲，但是当那样远的人物真的出现在身边，还是觉得有些说不清楚的感受。 这时，田圈圈手机响起，“是小秋的。” 葛井秋抿唇笑道，“她不是约会去了吗，活该没来这么美的地方。” 那方田圈圈已经走到一旁接起电话。 —— 崔永贞没想到两个钟头以前还在鹏城大都市中晃荡，这会儿自己却已经踩在了亚热带小岛上感受着眼前的绝美风光。 脚下沙质细白平缓，海水清澈湛蓝，能见度目测竟有10-20米，而岛内据说还有五座海拔两百米的山峰，纯粹的原生态，堪称山清水秀，当真是处好地方。 “沱泞岛一直是非常重要的前沿军事禁地，清政府于1899年就在岛上设立了由英国人管理的海关。岛上有足以抵御原子弹的20多条总长达5公里长的地下工事，30多个强大的隐蔽火力点和纵横交错的战壕。”司机小王伴在几人身畔，因为他对这里颇为熟悉，所以在这趟行程中充当导游角色。 李政文道，“听说这岛上竟然还有一座淡水湖？” 小王点头笑道，“因为岛上都是相思树，所以湖水得名相思湖，非常诗情画意的地方，晚点我带李总和崔总去湖边转转，明天我们安排爬山，这里的主峰很有意思，人们叫它山盟海誓峰，海拔298米，是大亚湾海域地势最高的观景点。” “好好好！”李政文朗声笑道，“这地方山海旖旎！海鹰翱翔！海天一色、气势磅礴！明儿个再来个登高远望，美景尽收眼底！怎么样孩儿他妈？我挑这地段不错吧？” 崔永贞嗔怪笑道，“崔贤不提，你能知道这处？对了崔贤，你朋友是不是也在这，到时候要不要安排一道吃个饭？” 那方崔贤负手沉吟，淡笑道，“晚点再说。” —— “要多长时间？”车上，邵成东拧开矿泉水望着窗外景色再次问道。 前方副驾驶位，邵秉然无奈笑道，“到沱泞岛对岸最近的码头大概一个小时。” “我看这不经过鹏城市区？”邵成东又是问道。 邵秉然颔首，“我们走机荷高速。”说到这又有些为难起来，从机场直接出发，导致换洗衣服也没有带，他不禁转头看向父亲，还真难得见到父亲这副火急火燎地模样，他跟卫笙到底哪门子的交情？ 可惜父亲有意卖关子，笑呵呵地就是不言明，他也只得按捺性子。 马凤云也是不禁叹笑，“老邵，你今天……”说到这她顿了顿，真是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丈夫难见这般高兴模样，更是少见他这般火急火燎地，倒像个孩子。 卫笙…… 马凤云不禁对这个名字越发好奇起来。 —— 碧海蓝天。 闻堰带着一行人先行来到下榻的地方，“这里是沱泞岛环境最好且最大的渔家民居，十几户居民把院子打通，建了联排的民房，出了院子走几分钟就是相思湖，环境好得很，夜里渔家篝火燃起，会有一种置身原始土著部落的感觉。” 卫笙自打登岛心情就是很好，现在听闻更是心生向往，心里不禁跟着轻快。 她掏出手机打算询问父母此刻到了哪，然而前方就传来一道熟悉声音，“小鲁，这次托你的福，代叔感谢你的朋友，等回到鹏城叔叔请你吃饭感谢你。” 982.第982章 小岛风情欢乐多（3） 此刻，卫解放正从一间民房走出，回身向鲁金杰笑道。 鲁金杰笑得亲近，“叔您别这么说，您要是真想感谢我，有机会带我跟刘总一起吃个饭就成！我可是挺崇拜他的！” 卫解放知道他这是在客气，今次接触他也知道鲁金杰确实有些有能力的朋友，便没说什么笑着离去。 屋里还有一名鲁金杰的好友名叫乔永波，身形有些圆胖，今次就是他开车过来组的局，此刻闻言不屑朝着鲁金杰的背影嗤笑，“你看看你，至于吗？你崇拜他倒不如崇拜我了，回头等我把开采权拿到手你就过来跟着我干。” “我跟你干？你搞开发，我去给你们办公室修电脑去？”鲁金杰回身倒了杯水，“这趟辛苦你了，这么大家子人花销不低，哥们就不跟你道谢了。” 乔永波双脚往那床上一搭，靠墙道，“穿一条裤子长大的，道个屁的谢！你泡女人，做哥们哪有不给你撑脸面的道理？晚上给你介绍一人，咱们过来的澳头港，还有一个大鹏湾，这两个深水码头都是人家的船。” “我说刚才坐渡轮过来怎么票都省了，你小子行啊！” “嗨！要不是人家给我出招说这片开发前景好，我也想不到这啊。”乔永波点燃一根香烟，闭目悠然地吸了起来，床铺上放着他摘下来的劳力士手表、镶着绿宝石的大扳指，还有一盒特供的小熊猫。 乔永波又睁开眼说，“你说这么一大家子人，男男女女怎么就不带女孩出来呢？” 鲁金杰更是笑道，“打什么主意呢，就杨迪一小姑娘，大学生，有兴趣？” 乔永波满面嫌弃地努了努嘴。 鲁金杰想到什么似的，忽然嘿笑道，“你小子就是没福，刚才那老卫家有个姑娘长得挺漂亮，大学期间自己还开公司，搞互联网，啧啧，长得确实漂亮，气质也好，关键那身段儿……” 他冲着自己比划了一下，惹得乔永波甩出烟头笑骂道，“有没有你说的这么正点？” 鲁金杰忽然面色愣然地望着窗外说，“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乔永波先是一愣，继而翻身下床往窗外去看。 窗外，刚同卫解放会面的卫笙正在解释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 见卫笙说明情况完毕，闻堰就插口笑道，“我就说我叔是文化人，早前我说我叔给卫笙取名意境为鼓瑟鼓琴，笙磬同音，没错吧叔？” 听他一口一个叔叫得亲切，说话也是场面，卫解放诧异道，“这位是……” 卫笙赶忙介绍闻堰，又向父亲介绍了自己的几名室友，葛井秋和田圈圈都是甜甜一笑，含蓄地招呼叔叔。 观见女儿在学生跟同学处得这般好，卫解放满意颔首，同几人简单叙话。 而后闻堰主动订房，一行人分别回到房间去放下行李。 显然卫解放等人也是对这渔家慕名而来，没有商量竟是都聚到这里来了，房间非常简单质朴，平房木门，干净的大床以及茶台，院子里四周挂着数张大网，有的网正在进行晾晒，有的网却是架在高处铺开，里面放着些海鲜。 四周有些小孩吵闹声，也有情侣坐在院子的树下谈笑低语，一派海滨农家风光，卫笙站在门口的石台上，不禁闭着眼睛伸了个懒腰。 她今日身穿天蓝色短袖T恤，下身着了一件白色雪纺短裙，遮到膝盖上方，随着岛中海风拂动飘飘扬扬煞是灵动。 “崔总，您别瞧这地方简单，但海边能享受的可一样不落，晚上可以在这渔家吃一顿海鲜宴，非常地道。”小王领路间含笑介绍。 “海鲜宴？都能吃着什么？” “大到石斑、龙虾、鲍鱼、海胆、泥蜢、游追、海虾、花蟹、鱿鱼，小到跳螺、刺螺、大头螺、石头螺、辣螺、蚬、青衣螺……只要您能想到的，这都能吃到，不过能吃全的，整个岛上恐怕也就这一家了。” “哦？那倒是不错，我还以为到了岛上成天就要吃鱼了呢，住的地方干净吧，我看这人挺多的，能勤换洗被褥吗？”崔永贞望了一眼栅栏大门还有那头顶渔家民宿的木质招牌。 小王笑道，“岛上有商店，您要是觉得不干净，晚点我给您买套新的换上。” 崔永贞满意颔首，低头跨过门槛，然而一抬头，就愣在了原地。 卫笙闭眼伸了个懒腰，含笑睁开眼来，整个人就面色一变，僵立在门口的石台上，因她的房间正对小院大门，此刻站这位置是门口台阶上方，煞是惹眼，而她入眼，可不就是正踏入院子中的崔家三口。 措手不及。 平地炸雷。 崔永贞浑身猛地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睛，盯着面前这道陌生中却分外熟悉的身影，她不动声色地问道，“老李……我没看错吧？” 李政文也是呆立在那原地，定定地盯着对面那人，“卫笙？” 崔贤亦是轻抿干涩的唇瓣，这次答应带着父母过来，特地登了这座岛，何尝没有戏弄卫笙的打算，两人早前为了见家长的先后问题进行过一番深谈，卫笙威胁恐吓如若他胆敢不先去见她的爸妈，就别指望她去见自己爸妈。 崔贤答应得痛快，反悔的也痛快，碰巧时机正好，他干脆带着父母来场偶遇，同时也做好了在卫笙吃瘪过后承受雷霆之怒的准备。只是…… 来的路上他见岛上不少人家都挂着民宿，雅致者不知几何，当真没有想到落脚前竟就碰在了一起，卫笙脸上震惊的表情是他乐于见到的，而眼下令他全无准备的情况显然却是他预料不及的。 尤其是，当杨立春换上一条浅紫色细带长裙，披着一条同色纱巾，明显打算到海边游玩地模样从隔壁房间走出来时，崔贤立时瞳孔紧缩。 卫笙在电话里只道她跟闻堰和寝室几人约好到大亚湾游玩。 并没提及她的父母也在。 而此刻，刚刚踏出房门，正跟杨立芳说说笑笑的杨立春，就也顺着卫笙的目光望向院子门口，呆愣在了原地。 983.第983章 小岛风情欢乐多（4）求月票 碧海蓝天，渔家小院。 宴无好宴，酒无好酒。 不，事实上，海鲜宴菜品繁多，当季海鲜铺了满满一桌，原汁原味的做法相当诱人，还有一些海岛自产的木瓜、蜜汁南瓜和各类果蔬，色泽鲜艳而又明亮。 崔永贞面色淡淡地剥着手中蟹壳，蘸了些醋放入口中，闭口咀嚼，“这蟹还真挺肥的。” 李政文则是目光连闪，不时抬眼，不时低头。 杨立春面上夹了一只海虾，朝乔永波道，“看这一桌丰盛的，小乔真是太客气了。” 乔永波连忙摆手，将中华烟押在了手机上，“应该的，大家头次到我们G省来，上岛除了领略自然风光，更要吃吃这海鲜！听说你们都是北方过来的？这样的机会可不多啊！为此我特地点了这桌全鲜宴，大家不要客气，就是尝尝鲜嘛！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宴席。” 场面话说得漂亮，心里也是腹诽，怎么着，看这意思，一大家亲戚还不够，亲家都给搞过来了？ 而要说桌面上最为这场面感到讶异的，当属洪莲，心说原来是自己误会了，本来她还道那刘总是看好了卫笙的。她转目看了眼鲁金杰和乔永波，心里也是感到有些丢人，只怪杨立春刚刚出言礼让崔家过来一道吃饭。 更怪这家人怎么就二话不说过来落座了？ 长条形的大桌上，浩浩荡荡坐了近二十号人，显得原本声势浩大的海鲜宴，倒有些不够看了。 毕竟桌面上的盘子，还没那人头多呢。 乔永波说罢这话，二十来号人的大桌上却仍旧是鸦雀无声全无响应，再看众人各有心思地模样，他干咳两声，拉着脸兀自倒了杯酒，对于这群人吃白食还给自己脸子，他心里也是憋气，但他也能看出，这后来的一家人穿戴不凡，跟杨家这帮简直不是一个档次的。 崔永贞不是不懂社交礼仪，但就这桌菜品和那毛头小子一席自认为漂亮实则自视甚高的场面话，她还真没放在眼里，待会让小王去付款就是了，她现在坐在这，也是因为心里明暗不定，惊疑重重，她掀开眼皮看向坐在自己儿子身边的卫笙，不禁拧了拧眉。 现在她算是清楚了，儿子口中那位对象，竟然是卫笙。 而崔贤此刻正用细针挑起螺肉，而后不断将那螺肉送到卫笙的餐盘里，卫笙则低着头，似是吃的正香。 这幅举动无疑是在向在场中人做出无声的宣告，而无论是卫解放夫妇，还是崔永贞，都无疑认为这是一种明目张胆地挑衅，以至于此刻面上都不好看。 闻堰咧了咧嘴，端起酒杯朝朝乔永波敬酒道，“乔哥是吧？交个朋友，我敬你一杯以示感谢！” 乔永波不咸不淡地冷笑，端着架子轻抿一口，那方闻堰见状倒也只是微笑没说什么。 卫解放却忽然看向闻堰笑道，“闻堰，你家里是做什么买卖的？” 闻堰笑道，“是搞实业的，长辈都在做开发工作。” 卫解放点了点头，“你跟卫笙认识多久了？” 闻堰笑容就是一滞，下意识地就是挺直腰板朝后靠了靠，心说你们交战可别往我身上带啊！他急忙澄清道，“叔，我跟崔贤是同寝的，认识卫笙还是通过崔贤。” 卫解放笑容就是滞了滞，杨立春更是目光幽怨地瞥了闻堰一眼。 闻堰浑身激灵，正逢手机响起，他赶忙欠身示意，走到一旁去接电话，也不知说了什么，一溜烟地出了院子。 崔永贞唇角划过一抹若有若无地笑容。 其实要说卫笙‘去世’的那些年，尤其是头一年，崔永贞跟卫家走得还算近，算是抱着份怜悯，每年回朝南大概两三趟，都是要主动到卫家登门探望的，这两年开发工作主攻南方市场，而朝南早期的工作也都结束了，便也没了什么往来。 但见面并不至像现在这般暗暗较劲。 谁叫卫笙‘活了’，现在事关孩子，立场又是不同，崔永贞心思是复杂地，也就没给太多的好脸色，更是端着份矜持，杨立春认为她这是对自家儿子自视过高，对她态度心里也是不太服气，卫解放又何尝不是觉得你家儿子配不上自家闺女。 若是孩子单独请见，卫解放和杨立春至多也就是考验考验，敲打几句，现在情况却有不同，多少有些‘亲家’见面分外眼红的意思。 崔永贞将蟹壳放下，抽出纸巾擦拭嘴角，淡淡地瞥了卫笙一眼，“你这孩子，前些年出事也不知道通知家里，我们倒罢了，你爸妈多担心你知道吗？” 卫笙身影微僵，不着痕迹地瞪了崔贤一眼，放下筷子间面上已是露出歉意之色，“这件事确实是我做的不对，让崔阿姨也跟着担心了。” 崔永贞淡淡笑道，“不用跟我抱歉，对不起的也是你爸妈，现在人没事就好，不然年纪轻轻的赚再多钱又有什么用？卫哥，你说是不是？”她看向卫解放。 李政文苦笑着在下方拉了妻子一把。 卫家一众人也是纷纷诧异难明，这女人怎么坐下就脸子不对，说话听着也是夹枪带棒的，还有，这年纪轻轻赚再多钱，又是从哪里说起，指的是卫笙现在做的什么互联网公司？ 在场只有杨立平心中清明，只可惜他并不识得崔永贞是哪个，对现在这层关系，也是云里雾里的很，大致能够看出两个孩子怕是在搞对象，如果真是这样，这亲家可够难处的。 卫解放见姓崔的又犯老毛病，朝自己开起枪来，刚要接话，没想到那方崔永贞又是接住自己的话茬道，“卫笙这次回来，学校安没安排呢？要是还没安排……对了老李，科技大的周主任你还有联系吧，叫卫笙跟灵儿读同个学校也算有个照应。” 卫解放顿时笑道，“不麻烦了，卫笙现在就在鹏大，入学有一个月了，这事崔贤还没告诉你们？这孩子，这么大的事，也不知道跟你们提一嘴。” 就在卫解放话音刚落。 一道爽朗笑声自院门快速逼近，“怎么，我刚听说你们这已经杠上了？老崔，几年前我让着你，现在可别指望我还让着你了！卫笙！你这狠丫头！看看谁来了！” 碧海蓝天，沱泞岛的渔家小院内刮过一阵海风，湿咸而带着彻骨地清爽。 984.第984章 一家有女百家求（1） 邵成东言道听说桌面已经杠上，听谁说的？ 闻堰伴在邵家父子身边，面上闪现一抹尴尬，正是他在回来路上，提起方才场面幸灾乐祸，哪想到全被邵成东听在耳里，更是进门后直接提起。 好在，看这情形并没有人注意到这句话，事实上此刻桌面众人都是回头或疑惑，或惊愕的盯着邵成东。 闻堰疑惑望了卫笙一眼，记得邵成东刚才是进门就喊卫笙，卫笙竟然还认识这位？ 坐在长桌旁的卫笙早就面色凝滞，从邵成东出场的那刻起呆愣当场。 从某种意义上讲，全无准备地遇见邵成东，比遇见崔永贞更令她措手不及，后者起码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 再看邵成东，穿得是西装革履，年近半百仍旧气宇轩昂，邵秉然继承了他的好相貌，身边的女人应该就是邵成东的妻子马凤云！ 他就一边解着腰腹前的西服纽扣，脱下外套，马凤云笑着从旁接过卷在胳膊上，然后邵成东撸胳膊挽袖子大笑上前，崔永贞也已经诧异站起，回身伸出胳膊。 乔永波盯着邵成东打量道，“看着挺眼熟的。” “老邵，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崔永贞握手罢了，又向马凤云含笑点头。 “跟你的意思差不多。”邵成东哈哈大笑，在崔永贞疑惑不解间，他又面容爽利地看了看那方卫笙，却是先行上前跟已经起身的卫解放热情握手道，“卫先生！很久不见啊。” 卫解放连连点头，被对方这态度搞的多少有些受宠若惊，依稀记得早年公司创始之初，他受命作为公司代表参加朝南商业年会，当日在会场上初见邵成东，朝南老牌企业家，地产业大巨，被人争相簇拥攀谈，气度自成地模样。 那时因为刘总插曲短暂接触。 时过境迁，现如今再一接触，却觉得面前男人也是随着时间褪去棱角，少了些戾气，多了份随和，当然，这交往之道也分对象、场景，他知道这恐怕又跟自家闺女脱不开干系。 崔永贞的一句老邵，卫解放的一句邵总。 乔永波啪地轻拍脑门，震惊转目看向鲁金杰，“万城集团，邵成东！？” —— 乔永波是快步起身亲自拉过椅子的，旁人亦是纷纷朝旁挪了挪，为邵家众人腾出座位，见桌面儿实在是不够坐了，闻堰眼珠一转朝着荣小山打了个眼色，后者早就因当下气氛坐不住了，直挺挺地起身，然后一溜烟小跑向闻堰方向。 葛井秋和田圈圈对视一眼，也是悄然起身。 闻堰见状便向众人笑道，“叔叔阿姨，您们吃好，我们几个就去旁边的相思湖转一转。”说罢欠身就带着几人火速窜逃，卫笙看着也是艳羡得紧，但肩膀一紧，就被同卫解放叙话罢了的邵成东笑吟吟地按住。 她只得起身，深吸口气感慨万千地看着眼前男人，伸出手臂，“邵叔叔，又见面了。” 邵成东嘴角禁不住地上扬，眸光炯炯地上下打量着她，连道了三声好，啪地伸手同卫笙握在了一处，那手背上青筋暴露显示出他地几分激动，看得众人都愈发不明所以。 握手间，邵成东抬起另一只手拍了拍卫笙肩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隔壁，崔贤仍旧慢悠悠地用针头挑起螺肉，嘴角若有若无地挂笑，同时抬目看了母亲方向一眼，观见母亲此刻神色愈发复杂—— 他就放心了。 打从三年以前母亲对卫笙如何步步改观他看在眼里，在卫笙假死以后，母亲对卫家也是多有照顾，用着重生国际的手机，坐着华夏航空的飞机，偶尔都会私下向父亲抱怨两句，“要是卫笙还在……” 崔贤无意听到几次，从此亦是不难看出母亲心里的认可与欣赏，或许还带着些骄傲与感叹。 这些卫笙并不了解，所以她会在对待这件事上以求把握万全，施步复杂，带着些忐忑和应对难题的心思，就如她玩笑所说这是敌我矛盾，而在他眼里这只是家庭内部矛盾，事实上卫笙很难直观的体会到，让他的母亲接受任何人，都没有接受她来得容易。 换句话说，他的母亲接受她，比接受任何人都容易。 就好似两人下一盘棋，其中从博弈厮杀绞尽脑汁直到心心相惜，那么相比换位对手从新开局，棋手无疑更愿下完这盘棋。 他将螺肉送进嘴里，不禁为自己这比喻点头称赞。 这方崔贤正兀自沉浸在男女频道不同，处事局气不尽相同的洋洋自得里，就感到一束目光正从侧方盯在他的身上，他转目一看，就对上了卫笙母亲杨立春诡异的目光，那螺肉入口间手指一抖，细针刺进了下唇，他倒吸一口冷气又赶忙露出笑容，朝着杨立春方向欠了欠身。 而杨立春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心说愣头小子，便收回了目光。 —— 邵成东显得对卫解放夫妻颇为热情，拎过椅子就一派自然地于叙话间挤在卫解放的身边，后者也下意识地往一旁串了串。 然后马凤云落座在邵成东的身边，邵秉然面色尴尬地落座在了母亲身边，但此刻他的左手边则成了卫笙。 卫笙的左手边是崔贤。 卫笙的右手边则是邵秉然、马凤云、邵成东，然后才是让远了去的父母。 此刻桌面上的气氛就不禁显得愈发诡异起来。 杨立平自然是认出了邵成东的。 而杨立万作为无论早年还是现今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人物，对于朝南地界上的话题人等都是烂熟于心，他没想到的是初到鹏城趣事横生，先是重生国际刘总出房出车的高规格招待，再是舞蹈艺术家杨雪买单结账，紧接着上岛来玩，竟是被那早年的朝南地产巨头、现如今的国内地产巨头邵成东亲自找上门来。 这趟出门本是游玩散心，就杨立万所想，至多也就是到了当地报团游玩，再或是让孩子们查查著名的景点，想到这样一大家子人在外，他甚至在出门前于自家零钱袋里抓了一把小钞方便乘坐公交。 现在局面显然是他料所不及的。 985.第985章 一家有女百家求（2） 海岛之上风情万千，于这烈日炎炎下清爽带着丝丝胶着。 马凤云对于丈夫这般举动有些发懵，但心里又何尝不知道他在打着什么主意，她美目打量着坐在儿子身旁的纤瘦女孩，相貌秀美带着几分温婉，但那眉目间不难观见几分飒然之气。 这个姑娘对于丈夫来说无疑是很特别的，马凤云正在观察她特别在何处，心里一边不禁暗怪丈夫向她藏掖，以至于现在她跟儿子一样是被蒙在鼓里。 鲁金杰和杨家一众人无不是对邵成东方才的举动诧异难明，杨立万更是隔着杨立春小声问向卫解放，“解放？怎么回事？” 卫解放苦笑两声摇了摇头，对于邵成东怎么会风风火火地出现在这，而且明显是冲着卫笙来的，他也是不明所以。毕竟早年间他虽说接触过崔家，却从未私下接触过邵家，邵成东这号人物，于他来说也是远得很。 邵成东却当先开口了，询问起在座都是卫笙家的亲戚？卫解放给出肯定答复，他就不禁看向崔永贞一家，好在刚才登岛时秉然的同学在言语间道明这是一起乌龙碰撞，否则他还真道两家这是开始走亲家了。 崔永贞观察这座次一番，神色游移不定地道，“老邵，你怎么过来了？” 邵成东朗声笑道，“敢情就许你们家来见卫笙，我就不许了？卫笙！这件事上邵叔叔可要发表看法了，你回来多长时间了？怎么你崔阿姨李叔叔都知道，就我被蒙在鼓里？要不是秉然跟我提起来，我看你是打算把我忘到脑后去了？” 他笑着责怪，卫笙也是无奈叹了口气，因着这几方都是认识自己的，而自己岁数小，活该每次被拿来开场放枪，她笑言，“其实我才回来没多长时间，最近手头事情比较多，本打算处理妥当亲自登门……” 邵成东听到这赶忙摆手，笑瞪她道，“跟我啊，你就少来这套！等你处理妥当，黄花菜都凉了！” 卫笙愕然。 邵成东说罢赶忙扭身朝着卫解放夫妇歉笑，“卫先生，卫夫人，我跟卫笙识得有些年头了，地道的忘年交啊！我们老老少少没个正经，你们不要见怪。” 卫解放盯着他沉吟笑道，“啊，邵先生不用这么客气。” 他如此自谦，谁敢真当他没个正经，包括杨立平在内都不禁赔笑出声。 杨立万急忙端着酒杯起身，乐道，“邵哥，我就不叫你邵先生了，太生分！久仰大名，没想到都是自家人，我敬你杯酒！” 桌面上称自家人也就是客套自己人的意思，可邵成东听着乐啊，他转身就倒了杯酒，问道，“这位是。” “我是卫笙的二舅。”杨立万压下受宠若惊，欠笑着道。 这派头不禁令马凤云暗暗皱了皱眉，但邵成东却毫不含糊碰杯就喝，连道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气，旁人听着是挺正常的客套话，可崔永贞听来则是挑起眉梢，转目与丈夫对视一眼。 马凤云听来就更是神色复杂，丈夫这是一语双关啊！ 有了杨立万打头炮，气氛也算是被活络起来，邵成东一时间成了中心人物，包括乔永波亦是举杯敬酒。 马凤云趁着这会儿功夫，再次转头看向卫笙，“卫笙？” —— 卫笙见这场面混乱，虽是正襟危坐，却也在心里‘抓耳挠腮’，自己岁数小时邵成东还会考虑一些，现在问及在场都是自家亲戚，得到肯定答复怕是说话也没什么顾忌。 很简单的道理，以邵成东看来自己年纪小时道明过不想声张，他可以理解声张出来会为自己带来某种麻烦，而到了后来，也就是三年前的合作，人里人外卫笙也从无瞒着身份，无论是跟那土地局乔司，还是接触学校校长，做生意必要结识亦或者言明哪里有隐瞒的道理。 到了现在，邵成东更是会理所应当的认为自家人全都清楚状况，毕竟在他眼里卫笙也不至于搞公司还担忧、甚至摆不平家里的角色。 事实上确实不至于，只是阴差阳错情况特殊，加上来往的少、和父亲卫解放以往的小心思也就搁置了，卫笙自不会特地跑到他们跟前说自己这些年做了哪些哪些事。 但这些情况邵成东不清楚。 就如同卫笙到他家中做客，不可能因着他有亲戚朋友在场暗暗考量什么该不该称呼他为邵总。 现在邵成东与她之间隔着几人，又与众人连番举杯打得火热，卫笙摇头苦笑心说罢了，今天真是八方齐聚汇成了一锅粥，干脆就让它搅去吧。 邵秉然此刻坐在卫笙身畔，眉目紧拧面色不解，“卫笙，你跟我爸到底怎么回事？” 卫笙长舒口气，无奈笑道，“说来话长。”话音落地，碗里又多了个螺肉，她低头一看，这都堆成小山高了。 她转头看向崔贤，见他沉浸在自己的挖螺世界里全然两耳不闻窗外事，不禁暗暗咬牙，又下意识地抬头望向崔永贞，就见她正神色复杂地打量在自己身上，卫笙背脊不禁挺直了些，被这分外尴尬地场面环绕亦是成了没头苍蝇。 就在这时，马凤云出言救她，卫笙赶忙转头笑道，“阿姨。” 马凤云就满意地在她身上打量，然后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卫笙身旁的崔贤，又转目看向崔永贞，淡笑着问，“阿姨冒昧的问一句，你今年多大了？” “今年大二，不过我初中跳过级。” “哦？看来是比秉然小的。”马凤云整个人连同说话都透着股温婉，与崔永贞是截然不同的，很容易令人亲近且心生好感。 卫笙闻言颔首。 “听你叔叔说，你跟秉然是初中同学，现在也在同一所大学？不过今年刚刚入学？”马凤云又是笑着问道，这些话有些是邵成东提到的，有些是她从邵成东话音里分析出来的。 卫笙对马凤云地问题一一回应着，那方马凤云也是不住颔首，虽说刚刚那位自称二舅的杨立万表现素质稍差，但是她对丈夫的眼光是毫无疑问的。 这般长辈般地问话，其中竟是透着些暧昧，崔永贞面无表情低头剥蟹，实则暗暗竖耳去听。 986.第986章 一家有女百家求（3） 而一抬头，就看到马凤云掰开筷子，夹了一只个头不小的海虾，放进了卫笙的盘子。 —— 邵成东这些年间无论看人看事都有着自己的一套规则，作为妻子，马凤云对他深信不疑，虽说有些不解，但邵成东今日屈尊表现无疑有其道理，只是这个道理还没来得及让她清楚。 所以马凤云心里已是有数，至于对崔永贞，早年崔家和邵家合作，马凤云对她就是不喜，这女人强势精明，又有些自负，在公司事务上经常与邵成东发生分歧，这也是后来崔氏单干的内在原因之一。 而崔永贞也是不大赞同马凤云为了顾家甩手成了一名全职主妇，高亢的事业心令她多少有些看不上这般做法，两人本就并不合拍。 但见马凤云此刻做派，崔永贞即暗暗拧眉，邵家这是闹的哪门子幺蛾子？ 马凤云还在笑道，“哪都好，就是瘦了点。” 卫笙则是朝着马凤云连声道谢，也是为这举动有些吃惊。 邵秉然则精神一震，看向母亲，再看向父亲，张了张嘴，却是露出笑容。 再听那方邵成东，已经对卫解放称呼起卫兄，卫解放举杯间也是玩笑称他邵兄，短短时间竟是这般亲近起来。 崔永贞暗暗拧眉，拨弄着手中螃蟹低声轻笑，“拍古装戏呢。” 李政文则是忽然起身，眼尖地捞起一只个头最大的青蟹向卫笙盘里递去，“你这丫头，小时候就瘦，又出了事故，身体要多补一补。” 卫笙赶忙起身端着盘子迎了上去，螃蟹落盘，沉甸甸地无疑十分饱满。 “这种海虾三四月份开春才肥，青蟹正应季。”李政文补充着道。 崔永贞见状手中动作顿了顿，却只是扫了一眼，微笑依旧，没有言语。 马凤云这才抬目朝着李政文夫妇笑道，“李哥，你们也是赶在放假前过来玩的？” 李政文点头笑道，“主要是来看看崔贤和卫笙，两个孩子在鹏城上学难得回家一趟，我们这做爸妈的只得亲自过来。” 崔永贞懵住，瞥了丈夫一眼。 马凤云也美眸轻闪，那方正与人把酒言欢的邵成东忽然转头回来笑道，“老李，你现在怎么吹牛都不打草稿的？嗯？这话说得，不知道的还以为卫笙跟你家小子在处对象。” 李政文愣了愣，崔永贞就接过话茬笑道，“老邵，你这话可就带偏了，两个孩子自小玩的好大家都知道，我们两家以前又住过对门，自然也就亲近一些，这话怎么就说成处对象了。” 邵成东挑眉，当年京城两家住对门他还真不清楚，此刻听闻崔永贞把这话点出来，却又矜持道两个孩子没搞对象，他也不禁笑道，“没处对象就好，卫兄，你家丫头我可惦记着呢！” 包括卫笙在内，整个桌面上就是一静，只有那院子里其他桌上的谈笑声音。 邵成东可不管那么许多，这宝贝崔永贞往外推，他可急着往家里收，自家儿子的心思他也清明的很，再矜持下去说不得又进了崔家门，这可就一失足成千古恨。再者经过卫笙这一生一死可谓波折重重，再见之下这份久酿的心思更是发酵，他邵成东这次就舍下老脸跟崔永贞抢上他一回！ 再说这块宝贝疙瘩，常规出牌可不是你静守就能守来的。 许是喝了不少的酒，邵成东借着酒意却不显酒态，话音落地就朝着邵秉然正色笑道，“好儿子！你就马力全开，爸在后面给你顶着！” 诸多长辈诧异目光齐齐扫来，邵秉然面色一红。 崔永贞眸光轻闪，李政文哑然呆滞，卫解放夫妻对视一眼，杨立春忍着笑意转过头去，心说这位邵总原来这么有意思。 可邵成东却收放自如，又是朝着卫解放夫妇笑道，“卫兄，这事你可不能见怪，一家有女百家求，我不瞒你说，我就喜欢卫笙这孩子，我们两个合作也有不少年头了，期间亦师亦友，要是能亲上加亲我是求之不得的！” 杨立万几人睁着眼睛纷纷对视，现在就是一直没搞清楚邵成东跟卫笙到底怎么这么相熟，合作，哪门子合作。 洪莲也是被今天这混乱局面搞得头昏脑胀，她就不明白了，怎么万城集团这位邵董事长就冒出来，屈尊将贵地要纳儿媳，这、这也太戏剧化了！ 杨立春听了这话自然面上满是笑容，好个一家有女百家求，真叫她扬眉吐气。 卫解放则是矜持笑言，“孩子的事，还是要孩子们自己做主，咱今天不谈这个。”说罢这话，目光却是跃过邵成东，打量在邵秉然地身上，这邵秉然自幼被邵成东培养，又继承了他父亲的好相貌，端的是翩翩少年风姿卓然。 加上这邵成东为人随性，起码在这桌面上已是相当随性，要真是结亲家，卫解放还真就偏向邵成东这方。 可惜这事不是他看好了谁，自家闺女就愿意跟谁地。 何况儿女都是大学在读，他不禁摇头失笑，这邵成东，也太急了点。 邵成东闻言转目看向卫笙，面上笑容更胜，他今天确实高兴，不止到了鹏城，还见到卫笙，在这海岛上气候宜人风景如画，令他心情一派爽利，这要是能跟卫家结了儿女亲家，他也就真个无憾了。 不过女方家里矜持也是要地，对于卫解放的话，他朗笑颔首，反正今天这态度表明出去，就是好事一桩。 至于卫笙，他可不怕卫笙跟他翻脸。 卫笙已经伸手捂住面颊，随着夕阳西斜，整片岛屿金灿灿地，却仍旧灿不亮她的心情。 而邵成东这一席话，可谓是心知肚明之余，没卖他崔家一点面子，崔永贞又哪里会不清楚。 眼观六路地鲁金杰自然看出崔家跟邵成东关系‘暧昧’，不禁笑道，“叔，这几位您还没正式介绍一下吧？” “崔氏集团，崔永贞。”崔永贞淡淡笑着从包里捏出几张名片，早前她被介绍是卫笙同学的父母，以至于邵成东到来以后占尽了风光。 邵成东没管那边说话，而是开口向卫笙道，“对了，我听说重生国际是打算要整合上市？公司方面清算流程诸多，这一块可是务必要把关严实。” 987.第987章 一家有女百家求（4）求月票 鲁金杰和乔永波分别接过名片，对视一眼就是怔住，没想到刚才冷落的竟然是这人物，早就看出穿戴不凡，还真是没有想到是这耳熟能详的企业家。 明珠的楼盘在鹏城市也是炙手可热的，有限叫得上号的楼盘之一他们岂会不知。 乔永波直起身握手，“失礼失礼！原来是崔总！” 崔永贞这才矜持一笑，起身算是握过手。 与此同时，乔永波落座以后，因为没注意邵成东这话是向谁说的，加之今晚自己这主场受了冷落，见话题能插进，便是接口笑道，“重生国际重组？这个事我是知道，他们清算流程确实是多啊，因为子公司太杂，邵总，听说万城跟重生国际没少合作，这事您是怎么看的？” 邵成东一愣，什么怎么看的。 乔永波还道邵成东为人随性，也就闲聊般笑问，“我其实一直不明白，重生国际他们又搞地产，又搞手机，又搞航空，这些也就罢了，还搞一些其他边边角角的业务，做事业贵在精而不在多，谁都不能一心两用，前些年我看到一个报道，专家评论都说重生国际树大枝多，不出几年就要自断几臂，其实我个人还是挺赞成地。” 这话原本不管邵成东赞不赞同，也就是随口闲聊，赞同一起聊上几句，不赞同便道出自己看法，也算是两厢交流，但乔永波却没想到自己话音落下，无论是邵成东，还是崔永贞和李政文，都目光怪异地打量在自己身上。 卫解放自然不似邵成东这般奇怪，他不禁接口笑道，“以现在情况来看，这专家说的话也不能尽信嘛，这些产业不是都做得好好的……” “不见得吧。”乔永波拿起桌面上的中华烟打断，朝着众人派烟，除了杨立万外，众人几乎都是摆手，他一边道，“大家熟知的这些产业确实是成型了，但不是也有些没做起来的？他们投资的医疗机构我看就不温不火。” 邵成东转目看向卫笙说，“这集团投资靠的是战略目光，偶有失算也是正常。” “何况也不一定就是失算。”卫笙接口，“你指的成型无非是名气，产业发展需要契机，时机成熟，名气自然也就打起来了。” 乔永波对这话不太感冒，闲闲一笑，“那就看他们集团整合完毕到底断不断这一臂。” “你到底断不断这一臂？”邵成东打量着乔永波几眼，忽然面带玩味问向卫笙。 在他看来，卫笙家人自然是知道的，刚刚喝酒也知道这愣头小子是卫笙亲戚女婿的好朋友，今次负责招待，要是再不清楚，这话题继续下去可多得罪人？当然，这样点明也是有点小小的恶意掺杂其中。 后者无奈摇头，坦然回望着他，“断是不会断的，不过医疗机构算个人投资，不算在集团名下。” 马凤云亦是面色一怔。 那方崔永贞看了她一眼，转目看向卫笙淡淡开口，“到时母公司还是重生国际，搞通讯制造？” 卫笙点头，“主营通讯制造。” 崔永贞赞同地点了点头，“其实这样不错，这不叫杂，而是公司进行多元化经营战略，在多个领域均成立了相应的子公司，今后抗风险性也要强一些。” 卫笙一愣，倒是没想到崔永贞主动帮衬自己说起话来了。 乔永波烟头啪地从手中掉落，又因掉在了裤子上，他急忙朝后挪窜，使劲拍打着大腿，模样狼狈地惊愕抬头，“这、这……” 崔永贞状似疑惑地瞥了他一眼，“难道你不清楚，重生国际麾下多加公司整合以后，独立法人改姓卫？”她朝着卫笙方向不咸不淡地扬了扬下巴。 乔永波睁着眼珠看向邵成东，见他正含笑望着自己。 啪。 杨立万手中筷子掉在桌面，第一反应是强笑着拧眉，不解其意。 杨立平则笑着开口，“这个故事有点长，现在先什么都不要问！晚间你们到我房里来，解放和立春你们也来。”打从邵成东进门一通风风火火，再到刚刚崔永贞报了身份，他就知道今天这锅粥是搅不开了，见那方卫笙坦然答应，杨立平也就索性承认，晚上召几个兄弟姊妹到自己房间开个会再将事情讲个清楚。 杨立春和卫解放对视一眼，纷纷点头。 而崔永贞则是与李政文对视一眼，又挑眉同邵成东对视，看样子…… 邵秉然此刻亦是如遭雷击，他转头看向父亲，就见父亲正朝着他点头耸肩，他是迫切知道目前情况到底怎么回事，恨不能叫杨家人晚间开会带上他一个。 再转目看向卫笙，就见卫笙也面色无奈地朝他耸肩点了点头。 小辈们此刻也是纷纷对视，无论杨迪还是杨晓东，都吃惊中泛着几分懵懂，洪莲更是不错眼珠地盯着卫笙，张着嘴又拧拧眉，开什么玩笑，刚才那位崔总的意思，重生国际集团整合，独立法人是卫笙？ —— 夜幕降临，这顿来到沱泞岛的第一餐饭，就在这样一个乱哄哄又各怀心思的气氛下草草收尾。 杨立平拿住一家之主地风范，号召了全家老少一齐聚到他屋子里去，这其中并不包括卫笙，因为在饭局结束卫笙逃开这错乱局面，拉着崔贤去找闻堰一行人了，邵秉然看见二人离开，本想一道追出去，却还是决定拉着父母回到房间先把事情问个清楚。 鲁金杰跟着洪莲小跑跟在杨立平身后紧着追问，这大舅做派显然是知道什么的，而乔永波略一犹豫，也撑着溜圆的身子，拿起自己的中华烟钻进了杨立平的房间，甚至先不去管那晚间要为鲁金杰引荐的朋友。 此刻，卫笙走在相思湖畔伸展懒腰，道出来倒也浑身轻快，心说就叫他们乱去，她闭目笑道，“总算挺过来了。” “今晚只是个开始。”他双手揣兜漫步在旁，又是一盆冷水浇下。 想到明天还要在这岛上交锋，卫笙心下凛然脚步微顿，继而怒气横生跳到他背上，“说！你到底抱的什么心思！” 988.第988章 古老的马赛港，纯粹的青春情（1） 他双手后伸接住卫笙，“我妈其实挺喜欢你的。” 卫笙跳到背上，即伸手勒住他的脖子，怒目圆睁道，“我怎么没看出来？” “你看出来了。”他笑着将人朝身上托了托，被勒着脖子兀自沉吟道，“其实挺好，难得都有时间，聚在岛上散散心，说不定能消除间隙握手言和呢。” 卫笙手上用力，“说不定是生化大战呢，你自作主张怎么罚？” “……”他笑吟吟地侧头看向她，近距离下秀色可餐。 卫笙又岂是被美色诱惑之辈，她跳开到一旁悻悻将双手揣兜，方才发现裙摆上没有兜，干脆抱胸侧目望着他笑，“这事没完，你猜我先前在房间发现什么好东西了？” 那方崔贤不禁疑惑，他初来就是两家相撞，小王订过房间将东西放入，他却还没有时间回房休息。 卫笙神秘抿唇一笑，不再接这话茬。 房间里的好东西…… 崔贤眸光一亮，又有些不好意思地侧头看向另外方向，侧颜清冷地道，“还是用自带的吧。” “知道我说的什么吗你就自带了。”卫笙望着他这副混蛋样子不禁眸光鄙夷。 —— 漆黑夜幕。 “顺子！要不要？”院子里，卫笙翘腿坐在长桌旁甩下手中扑克结束战局，“大王！” 闻堰、荣小山、葛井秋和田圈圈都是哀嚎一声扔下手中的牌，荣小山更是怪叫着道，“你都连赢三局了，太不是人了！” 田圈圈担忧地望向一旁房间窗口，“崔贤都在那呆了半小时了，他没事吧？” 卫笙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望着那窗口露出的小半个身子道，“没事，他说难得在岛上过夜，愿意坐在窗边看会星星。” “看星星？”几人对视一眼，闻堰乐道，“我怎么觉着……这姿势有点怪呢？” 卫笙侧头去看，就见那人正好整以暇地用胳膊搭在窗台，垫着下巴，似是趴在那眺望海岛景色，想到他膝下的好东西，卫笙就乐出声来，跳到地面大步朝房间走去，推开木门，见那人还跪在‘好东西’上不禁诧异，“你怎么这么老实，我还以为一出门你就抽走了呢。” 崔贤则是依旧趴在窗台，侧头把她盯着，“能起来了吗。” 卫笙则盯着他膝下的搓衣板，得寸进尺道，“认识到错误了吗？” “男子汉大丈夫，做了就是做了。”他抿唇望着她。 卫笙微微扬眉。 就听他面色如常，继续坦然地道，“错了就是错了，有什么不敢认的。” 卫笙顿时大悦，上前搀扶着他胳膊道，“看在你这么诚实的份上，这事就算是过去了。” 他盯着她笑吟吟地模样，嘴角不禁划过一丝宠溺，宠溺之色还未成型，又立即因着膝盖酸麻嘴角轻咧。然而，就在他费力起身的档口，窗前忽然有一人站定身姿，卫笙认出，是崔贤的那位司机小王。 这令那刚刚悬空的膝盖又猛地落了下去，咯在那搓衣板的利刃上令他面色一惨，喉间闷哼出声。 小王站定窗前，先是不解地看了崔贤一眼，才压低声音说，“刚接到电话，王……我叔叔到鹏城了。” 崔贤缓缓收起面色，扬眉。 小王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想要探身看看窗户里面怎么回事，最终还是一欠身大步离去前。 卫笙则是盯着小王背影沉吟片刻，“他叔叔是谁？” 显然无论小王是名司机还是崔贤的副手，他的叔叔到鹏城都跟崔贤没什么关系，除非这位叔叔是位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王厉。”他单手搭在窗台，望着窗外夜色眸色微深。 卫笙也是身形一顿，“王厉，周宏祥的左膀右臂王厉？” 崔贤缓缓点了点头，“这个时间，来者不善，你……” “跟我有关系吗？”卫笙眸色凝重地望着他。 “我是说，你能不能先扶我起来。”他架着窗台吃力笑问。 卫笙赶忙笑着去扶，然而这时，又是两道身影路过窗前，这回则是吓得卫笙猛地缩了手。 窗前站定着的，可不就是李政文和崔永贞夫妇。 此刻崔永贞已经换了一条素色长裙，头发披散开来，还带着一只发夹将额前碎发尽数拢起，看模样十分休闲。 她仍旧妆容精致，于窗边路过时忽然停顿步伐，眸光一瞬不瞬地盯着窗台内的卫笙，又看向那矮着半截身子的崔贤，拧眉道，“你们在做什么？” 李政文也是狐疑，见崔贤还不起身，就下意识地伸手扒住窗台弯腰朝内望去。 这个变故令房内二人措手不及，一时间竟是忘了动作。 李政文这一看之下，大惊失色，刚要开口，那方崔贤已是揪住父亲衣衫，重重拧了拧眉，而李政文亦是盯着儿子面容脸色瞬息万变，终是干笑着收回身子。 崔永贞见丈夫神情古怪，也是学着他的模样就要扒住窗台朝内看去，李政文赶忙搂住妻子胳膊，“听说相思湖再晚就关门了，快走吧。” “关什么门，不是开放式的吗？”崔永贞淡色不解。 “听说是封闭的吧！咳！儿子这房间不错么，窗边还有矮几休息，那个……卫笙啊，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李政文深深地望了卫笙一眼，然后拉着崔永贞就离去了。 远远还能听到二人的对话声： “这才几点，你着什么急。” “哎呀，孩子们叙话我们就不要打搅了。” “我还想跟那孩子谈谈呢。” “今天不早了，我们先去逛相思湖！明天再谈不迟，对了，明天重阳节，正好九九登高。” 一边走，李政文还不禁在心里哀叹，这儿媳也忒霸道了，要是叫身旁妻子看着刚才那幕，还不得当场掀了这渔家屋顶！ 要说谈，他倒是更想同卫笙谈谈，只不过是谈那中华队、谈那即将开始的赛事。 卫笙赶忙扶着崔贤起身，一脚将搓衣板踹到旁边，刚才那幕想想都是毛骨悚然，这若叫崔永贞看见了…… 嘿！这辈子都甭想谈缓和关系。 然而此刻，杨立平的房间中，家庭会议已经进入尾声，在场众人无不屏息凝神，瞪着眼珠哑然失声。 989.第989章 古老的马赛港，纯粹的青春情（2） 昏黄灯光，简易的木屋，十几人或站或坐，心里、脸上，震惊之意早已无以言表。 杨立万点燃一根烟，单手负在身后渡了渡步子，“老大，这、这、这！我就说这孩子不一般，处处都不一般！当初我就奇了怪了！杨金斗一家那么势力，大过节怎么就到立春家里送烟送酒，你家他都没特地去送是吧？敢情他儿子在卫笙手底下工作！” 杨立平面色尴尬，轻咳一声道，“这件事我一直是知道的，是我没让解放和立春跟大家提，怕影响卫笙，你们也不要多想。” 杨立芳目光怪异地盯在卫解放和杨立春的身上，心思复杂得很，她暗暗咬了咬唇别过头去，“老大，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们能影响卫笙什么，你还怕我朝她借钱去怎么着！” 想起早些年卫解放家换了大房子，她一直念叨是人家占了老妈的房款才得以住上大房，脸上也不禁有些臊得慌，事实上直到现在她没事也不住地这样念叨着。 可转念一想，杨立芳又拧了拧眉。 杨立平摇头，“你不要总是这个想法，前些年卫笙出事了，这也是才回来嘛！” 杨晓东和杨迪更是并肩站在门口，吃惊地从窗口看着那门外夜幕下坐在长桌旁跟朋友们谈笑的卫笙，前者道，“爸，您知道了怎么不早跟我说！” 乔永波和鲁金杰早前虽说跟了进来，但杨立平以家人谈话为由又将二人请了出去，现在两人已经离开去接朋友，可洪莲却坐在这杨家会议中，多少有些坐立难安，她难以置信之余，又不禁自嘲笑笑，什么自己年少有成，进了大的公司上班…… 简直就滑稽的可笑。 想到那日卫笙坦然承认，而自己那般嘲讽竟是信都不信，更说了那些话，恐怕当时在卫笙看来自己就像跳梁小丑那样可笑？ 再想到几年前自己用着IT女斗士的马甲在卫笙眼皮子底下去黑重生国际，她猛地伸手将脸捂住，兀自跺了跺脚，转身出了房间。 她心底仍旧不肯相信这个实事，但事实上，如果这件事单凭杨立平这样说来，她的确可以不信，但邵成东和崔永贞双方在场承认，难不成人家万城和崔氏合起伙来帮卫笙吹牛撑脸面的？ 洪莲出门路过长桌，望了一眼飒然坐在桌边喝水的卫笙，臊着脸扭身回了房间。 屋里，洪庆祥看到女儿这般，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这会儿除了满心艳羡和震惊他亦是腾不出空来再想其他，没想到距离自己似乎远在天边是重生国际，竟然是自家亲戚的产业，他本就终日混在麻将社中，以帮人要账收钱维持生活，此刻再看自己的二婚妻子杨立芳，心中不免觉得一阵庆幸。 重生国际董事长的大姨、姨夫？ “解放啊！”杨立万忽然掐着烟头开口，又看了眼外面的卫笙，颇为正色地上前关上了窗户，“卫笙以前没有成年，资产都是挂在刘建仁名下？这事你们就没往心里去？卫笙年纪小不懂事，小心再叫人给诓骗了！她也不是没有爸妈，不是没有舅舅，这么大的产业怎么就挂在外人名下了？” 卫解放见他这般，浑不在意地笑道，“当初哪知道生意能做到这规模，刘总是卫笙的合作伙伴，而且公司真要放在我手底下发展估计早都黄局了。” “黄局也不能挂在外面名下啊！黄也是咱自家的事，你说是不是？哪怕没这规模，钱也是攥在自家手里，放在外人手里算啥？他不还了咋办？”杨立万面色严肃。 卫解放和杨立春对视一眼，这杨立万还真当个事了，杨立春笑道，“行了二哥，这些外行话我们听听也就算了，你可不要当着卫笙的面提，过段时间公司重组就都还到卫笙名下了，你啊，就把心揣到肚子里。” 杨立万干巴巴地咂了咂嘴，又兀自念叨一句，“他要是敢不还，当我们老杨家好欺负的？我就到他公司门口闹去！” 杨立平和卫解放夫妇都是暗暗皱眉，没再搭腔。 直到散会，离开杨立平地房间，杨家一众人仍旧感到一阵飘忽，再望向那坐在院子里谈笑风生的卫笙，亦都是深色复杂得很，好似往昔印象难再重合，那纤细身姿都都仿佛一下子变得高大。 卫笙回望着众人，露出微笑。 此刻入夜，渔家院内燃起篝火，景色美不胜收，众人正商定到海边夜游。 然，抱着手机的葛井秋的一句话，却令卫笙猛地愣住，她说，“小琪他们登岛了。” 田圈圈诧异道，“他们？” “还有那位孔先生。”葛井秋闲闲地道，她开始对孔占东这位标准的优质男非常看好，但渐渐发现阮枝琪跟他在一起似乎烦恼诸多，所以对这一对璧人并不看好，她看了卫笙一眼，然后起身伸着懒腰道，“走！去换泳衣，顺便到海滩接应他们，小琪说在船上都能看到海滩篝火，估计那边很热闹。” 说罢，就已经回到扭着腰身回到房间。 荣小山盯着葛大校花的背影暗暗吞了口吐沫，回身对闻堰说，“今晚能看着泳装秀了！” 闻堰也是盯着葛井秋背影扬眉，嘿然一笑，揽住荣小山的肩头，“走，换泳装去！” —— “刘部，我觉着这简直就是我入职以来最惬意的日子！沙滩美酒还有美食，我真是太感谢你了，不，我得感谢卫笙！”季龙捏着一罐啤酒躺在沙滩，胳膊肘支在身体两侧微仰上身。 刘青平亦是坐在沙滩，捏着酒罐笑言，“这段日子是鹏城多事之秋，也辛苦你小子了，等比赛结束我们就回京。” 夜幕下，沙滩之上篝火燃起，烧烤飘香四溢，火光映着岛上英气勃勃的水手表演，仿佛令人觉得置身于古老的马赛港。湿润的空气中漂浮着花草的馨香、海水的味道、海浪拍击礁石的声音，仿佛繁华落尽，只余下纯粹的青春与激情的生命。 990.第990章 古老的马赛港，纯粹的青春情（3） 木瓜汁、南瓜汁、火烤的深海鱿鱼、个头肥大的龙虾于滚滚烈焰上滋滋作响，汤汁溢满虾壳，令人食指大动。 空气中漂浮着湿咸海水掺杂诱人食物的味道，浪头高打，一浪高过一浪。 令荣小山失望的是，他并没有看到幻想中的群美泳装秀，拿卫笙来说，她内里穿着件花色露脐泳装，外面则是罩了一件雪白的衬衫，衫摆系在腰间，唯一能满足荣小山贼眼的至多也就是那两条修长的美|腿。 抵达沙滩，众人就被这狂热的气氛所感染，闻堰说，“这些搞派对的商贩都是岛上本土居民，他们以前靠海吃海，现在大多指着游客为生，不过等到岛屿被开发商承包，这地方可就不再这么安逸了。” 葛井秋拧眉，“到时候恐怕民房扒掉盖酒店，跟其他景点没什么区别了。” 荣小山从远处买了一袋子啤酒回来，“价格跟外面差不多，也不贵嘛！” 卫笙则是离老远就望见了一道熟悉身影，她笑笑从袋子里拎出两罐啤酒，抬步上前。 崔贤自然也是望见了那道身影，不过他却是没有上前，只因按照常理来说，卫笙理应是不知道他们相识的，现在卫笙知道，刘青平却不知道她知道。 刘青平正坐在沙滩上兀自感受放松，突然感觉身后有人走近，“刘部好兴致，还真是我走哪您跟到哪？” 季龙回头，面上吃惊，就见卫笙已经盘膝坐在刘青平身旁，将一罐啤酒递到他手上，后者顿了顿，放下手中已经空掉的罐子笑道，“本来不该多饮的，难得放松，我就却之不恭了。” 他拧掉拉环，兹喇声响啤酒溢出，刘青平赶忙喝了一大口，“还是你们小年轻懂得放松，我工作这么多年还都没来过这种好地方。” 卫笙也是笑笑拧开拉环，“您老就打算一直跟着我了？” “中华公园赛事结束就走，本来打算开赛前正式约见你，难得你主动找上我，我就就地说吧。”刘青平含笑侧头。 卫笙挑眉。 “放心，是好消息！现在你们这场比赛，国家体育总局非常重视，已经列入MSS保护计划之一。”他话音落地笑着伸手指指卫笙，“你这炮要是打响了，咱们说不定也能发展发展一级方程式。” 这道消息着实令卫笙吃了一惊，但想到世界一级方程式锦标赛与世界杯足球赛、奥林匹克运动会并称为世界三大运动，而本国因多种因素在这项运动上并不发达，难以分到一杯羹，现在有了兴起该运动的苗头的确该受到关注，如此也就不该吃惊了。 她面上不变含笑问道，“这事怎么没人找我？” 刘青平说，“还不是时候，体育总局方面也要有个选择，到底该不该重视恐怕还要看你们这头炮打出什么成绩来。” 卫笙举起手中酒罐，刘青平顿了顿，伸手与她碰杯，却听她道，“大同会的中野太郎前些日子找上我，这件事你该知道。” 刘青平颔首，“是R国山口组大同会武斗派系的中坚力量，他打算干什么？” 卫笙道，“他打算买下中华公园的使用权。” “狗R的！”季龙不禁在旁骂道，见刘青平转头瞪了他一眼，当即缩脖收声。 刘青平沉吟拧眉，“在你的中华赛道成立以前，亚洲的赛道场是R国专属，现在你的名气打响，在某种程度上的确影响了他们的利益，你打算怎么办？” 卫笙仰头灌下啤酒，“我没答应，现在不得不得罪中野太郎，等到比赛结束我打算把他留下。” 刘青平瞳孔紧缩，立即直起身形，“你这丫头！是不是真以为我不敢抓你？” 季龙似乎在刘青平话语出口前还没反应过来‘留下’是个什么意思，此刻也是诧异地张了张嘴，她好大的胆子，大胆自然不是指她敢动杀人留命的心思，相对这，季龙反倒觉得她敢当着刘部的面直言才是大胆。 卫笙已是拍着刘青平的肩膀安抚笑道，“别紧张，我没有征求你的意见，就算没通知你，我也会这么做，到时恐怕瞒不住你们MSS的眼线，告诉你是让你有个准备。” “什么准备？”刘青平面色一沉，“你难不成还指望我给你打掩护？” 卫笙则是又朝刘青平举了举手中啤酒，见后者不动，就自顾自地仰头喝光，悠然笑道，“要不然你们也不会抓我，我现在是看明白了，你们纯粹就是欺软怕硬，规矩都是给老百姓立的，我现在属于高价值人群，放我在外面总比呆在狱里能为国家创造价值不是？” 说罢她单手撑地跳起身道，“你清楚我的意思，如果有可能的话，不把这事给我记录在案最好不过。” 刘青平拧眉坐在原地，见她转身欲走，忽然开口道，“据可靠消息，渡边雄目前正在进行势力重组，全R国45个都道府县所有势力在整合完毕将成立山口集团，这个节骨眼上你做事悠着点。” 卫笙垂头沉吟，这事她知道，不过不是通过势力眼线，而是前世资料，这于渡边雄来说这算是一种漂白手段，上一世大概也就在这两年间，看来现在正在进行当中。 “还有一件事，台湾的立委候选人曾蔡慧佐，为了在18名候选人中成功争到一个席位，三天前只身前往R国求助渡边雄，有风声说中野太郎这件事结束以后，就将赴台协助。”刘青平又是道了一句。 卫笙不禁讶异回头望他，而后点了点头，转身朝闻堰一行人走去。 此刻，一辆巨大渡轮缓缓靠岸，卫笙还道是孔占东和阮枝琪所乘的最后一班渡轮抵达，然没有想到的是，那渡轮缓缓靠近岸边，而后放下台板，数辆越野车就自那船上缓缓驶下，原来是一辆货船。 在这夜幕篝火的映衬下，厚重越野显得有些冰冷森然之感，车子就成队停靠在那岸边，排成一列。 见卫笙走近，闻堰指着越野车上‘高性能’的标致打了个口哨，“有意思了。” 991.第991章 一架泯恩仇（1） 鹏城赛事即将临近，除了国内第一支F1车队以及中华公园这亚洲第一赛道的噱头外，R国大同车会、以及车会底牌亚洲NO.1之一的佐藤有治或许参战，皆汇聚成为难得一见的看点，吸引了国内外诸多车手汇聚鹏城。 在看到打头两辆RallyfightM国拉力战士越野跑车时，卫笙瞳孔微缩，猜测是什么业界牛人用船拉着跑车登岛比赛。 这辆越野跑车红黑相间，可谓拉风至极，那形状仿佛俯身准备扑食的猎豹般，后臀翘起，前身微倾，车身好似上下拼接，上红下黑，只看那红色线条已经犹如完整的超级跑车，只是架高了底盘，从下方后尾部接起黑色尾板，帅气逼人。 6.2升的发动机爆发出强大的动力，不仅在公路上不惧超跑，更可以在沙漠戈壁飞驰腾跃，与专业拉力赛车一较高低，这款车子无疑大胆地将越野赛车和公路超跑没完结合。 在越野车并排停靠在沙滩上后，甲板上又是罩棚掀起，在沙滩上的无数惊呼声中，一辆辆超级跑车亦是缓缓下行，上岸挺稳，气势凛然，华贵万分。 随着跑车下船，紧接着就是人工搬运各种电子设备，堪称琳琅满目，眼见阵势已然不小。 “那个好像是大同车会的预备役小林。”田圈圈指向几名正从甲板走下来的机车服男子，而她手指那人此刻正将衣服外套脱去，露出里面的白色T恤，男人身高中等，眼睛细小，有着一双招风耳，但看上去却颇为符合亚洲人的审美标准，并不难看，也算有其特点。 卫笙则是盯着那人身旁一名穿着普通白色T恤和浅蓝色牛仔裤的男人眯了眯眼，虽然男人鸭舌帽压低着帽檐，但卫笙仍旧认出了他。 上前打探情况的闻堰已经快步小跑回来，“鹏城高性能赛车运动俱乐部和超跑俱乐部搞的活动，意思是明天重阳节在岛上搞登高赛，沙滩加山路，好像是其他开放岛人太多了，而且沱泞岛的主峰正合适，难得赶上要不要再多玩一天？” —— “两位阁下就当是上岛度假，这沱泞岛在大亚湾众多岛屿上属于难得的原生态！届时我们下榻在岛中民宿，在下也是希望借机让诸位领略我们G省风光。” “毕竟诸位游走世界各地，什么样的奢华没有见过，难得来到Z国，赛前当然还是要感受一下原生态之美嘛！” “重阳节在我国有着悠久的历史，明日赛事命名为登高赛也是尤其寓意，不知道两位阁下有无听过九九登高一说？” 说话的，是高性能俱乐部创始人兼会长康金龙。 鹏城超跑俱乐部只接纳名下有着超级跑车的会员入会，门槛可谓极高。 但其他诸多的普通俱乐部却不是如此，而在这些普通俱乐部中，唯一能够做到与超跑俱乐部几乎齐名的，也就是资金雄厚的‘高性能赛车运动俱乐部’。 康金龙是高性能赛车运动俱乐部的会长，这间俱乐部由他创建，除了这层身份以外，他还是佐藤有治的终极车迷，更是佐藤有治车迷后援会中一掷千金地重量级人物，甚至于国内帮助佐藤有治拉得大额赞助，车迷后援会中份量不浅。 今次佐藤有治来华，于目前为止暂时保密，负责接待的就是康金龙。 虽然现在抛头露面的是预备役车手小林，却也是大同车会后起之秀响当当地人物，康金龙大感颜面有光。然，超跑俱乐部却在官方论坛讽刺他为卖国走狗，这令康金龙大为愤慨，难道他们不知道技术无国界吗？ 之所以选择上岛，而不是鹏城山，除了意图招待佐藤有治一行人外，更是为的避免引起骚乱，同时亦是为了保证佐藤有治等人的安全。 此刻，康金龙就一边为二人引路，一边迈着悠闲从容地步子，在沙滩上万众瞩目之下走向岛内。 沙滩上瞬间响起无数窃窃私语之声，越野赛车已经发动驶入岛内，而跑车在下了沙滩以后根据土质更换轮胎，人员整齐有素毫不理会周遭指指点点地目光，只逐一对付着自己的车辆。 闻堰说，“不管是沙地还是山路，越野赛都占优势啊。” 卫笙剥着烤虾送入口中，“没想到佐藤有治也来了。” “啊？”田圈圈和闻堰齐齐惊讶出声，前者问道，“佐藤有治？哪呢？” 卫笙回身指着那白色T恤衫的背影，“那个。” “你看清了？”闻堰惊诧问道。 卫笙玩味颔首，“看清了。” “那正好直接在岛上干掉他。”身后，忽然响起一道沉缓男声。 卫笙倏然回首，就见到孔占东正站在她的身后，男人只着了一条泳裤，常年不乏锻炼肌肉隆起地健美身子泛着麦色，搭配上他独有地高傲，在火光映衬下说不出地性感迷人，他身旁还有捧着一杯奶茶的阮枝琪，小妮子显然被沙滩气氛感染开怀，正笑吟吟地望着众人。 阮枝琪此刻已经穿了一件鹅黄色上下两段式泳装，上身是抹胸，下方是裙摆。 “你们什么时候到的？”葛井秋站起身来先是望向海面，也没见轮渡停靠。 “我们早上岸了，先去民宿开房间，然后回来就看到你们了。”阮枝琪笑着坐在孔占东身旁。 “开房？”荣小山立即诡异地弯起眉眼。 孔占东微微拧眉，阮枝琪脸蛋一红啐道，“两间房！” 众人就围火炉而坐，孔占东和阮枝琪选了卫笙的对面位置，那方在卫笙印象中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孔占东已是兀自从袋子中拿出一串烤虾放在炉上，神态悠闲地烤了起来。 刚刚孔占东所言干掉佐藤有治，众人听来也不过是个玩笑，更有人心忖他看来也是个爱国青年，怕也是因为过几天的比赛，对大同车会心中有气。 此刻，崔贤将一只烤好的海虾顺手放在卫笙身前炉案。 孔占东忽然掀开眼皮盯着那虾，淡淡道了句，“她身体忌寒，不能多吃海物。” 992.第992章 一架泯恩仇（2） 说罢这话，他就随手拎起田圈圈身前那只烤熟的苞米扔到卫笙身前炉案上，“吃苞米吧。” 田圈圈愣住。 葛井秋眯了眯眼。 阮枝琪面色一滞。 闻堰和荣小山对视一眼，眸中都是闪过一抹异色，男人都懂的异色。 孔占东望了一眼并排坐在一起的卫笙和崔贤二人，低头兀自翻烤，口中淡淡地道，“我跟卫笙认识有些年头了，我救过她的命，她也救过我的命，我们在这以前相依为命了三个年头，近千个日夜，虽然她不愿意承认，但也不能否认，从她出生至今的二十个年头里，除了她的父母，陪在她身边时间最久的人……” 他抬目若有若无地扫了崔贤一眼，轻牵唇角道，“就是我了。” 阮枝琪在旁静静地听着，许是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她紧抿嘴唇低头翻烤东西，不去接话。 那方葛井秋却轻轻握住她的胳膊肘，然后笑问，“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虽然不是卫笙的亲哥哥，但胜似亲哥哥咯？” 孔占东仍旧牵着嘴角，“我可没有这么本事的妹妹。” 崔贤眯眼把他盯着。 孔占东亦是眯了眯眼，继而摇首，沉声笑道，“我是卫笙最好的朋友，相信这份近乎亲人间的感情，没有人能够取代。” 闻堰忽然一笑，“这可不一定吧，我跟你们说，现在是重色轻友的年代，有了对象朋友都得靠边站，就拿我来说，别看我一学期的女友能换一沓，就这，我只要有了女朋友，我哥们就没有能找着我的！” 他有意调侃，众人却都乐不出来。 孔占东却接口点头，“说的不错，重色轻友这个词汇用的非常准确，卫笙现在就是重色轻友，她前些日子还道要跟我肝胆相照，谁要是欺负我，她肯定第一个往前冲，哪怕把这条小命交代了，可我风里来雨里去这些日子，她可都只顾忙着自己的风月事。” “孔占东。”卫笙面色沉静地盯着他开口，目光又在阮枝琪等人身上走了一圈，最终望着他的脸笑道，“我知道这段时间没帮上你，你心里有怨，不过你看到了，我也挺忙的。有什么事回头再说，别让大家跟着看了笑话。” 孔占东就静静地望着她胡说八道，将手中烤虾放在阮枝琪身前，笑笑拿出一罐啤酒，兀自拉开饮起。 卫笙则紧紧抿唇坐在原地再无动作。场面被孔占东一席话搞得异常尴尬，她不能暴怒，更不能出口解释自己跟他没有什么，毕竟他也未曾说过二人间有什么，平白成了平白地欲盖弥彰。 她知道孔占东并不在乎在场任何人的想法，旁人的担忧猜疑愤怒还是哀伤于他来说都是过眼云烟，或许过眼云烟都谈不上，或许在他看来卫笙和这些未经世事的年轻人处在一起毫无意义，他更不会在乎自己的言语得罪了谁伤害了谁，因为他打从心底里就未曾将在场旁人放在眼里。 更或许在他看来，这已经算是有所收敛。 然而卫笙心底已经怒极。 田圈圈在这时适时地起身，朝卫笙说，“游会水去？” 卫笙颔首站起身来，那方孔占东就抬目望着她起身走远，收回目光，就见崔贤已经站起身形，兀自朝着沙滩里侧岩壁方向走去。 孔占东亦是站起身形紧跟其上。 葛井秋立马拉起阮枝琪起身，就要追着卫笙方向过去，荣小山也是起身要跟，却被葛井秋伸出手臂拦下，“女生的问题女生自己解决。”说罢就拉着面无表情地阮枝琪追了上去。 —— 岩壁后方有一处僻静处，专门用于堆放沙滩垃圾，几只垃圾箱静静地横在一旁，只待次日一早清理船只靠岸接走，而工人也都是每日早晨到海滩边清扫昨日垃圾，这个位置除了清晨有工人前来，旁的时间根本无人问津。 崔贤来到岩壁群的后方，孔占东已经站定在他身后，他回身从烟盒里掏出两只香烟，一只衔在嘴里，一只递给了孔占东。 后者神色冷峻地接过，那方崔贤已是侧头避风点火，而后将火机抛向孔占东。 孔占东眯眸盯着手中的打火机，面无表情地点燃香烟。 然而烟还没有燃起，一只拳头就已经夹带湿咸海风猛地揍在他的面上，他侧头躲闪之际已然来不及了，这一拳算是重重挨下，迫使他脚跟向后压了一步，而后抬头怒目而视。 崔贤站在对面，吐出烟雾似乎是笑了一下，又似是没笑，“知道你错在哪了？” 他低头弹下烟灰，不紧不慢地嘲弄道，“你不在乎的东西，她在乎。你不该自作聪明强行插入她的生活，更不该用你的方式打搅她的生活，跟她的室友谈恋爱……这招……简直蠢透了。” “在乎？你在乎，可这三年里你在哪！三年以前你又在哪！”孔占东吐出一口含血地吐沫，连月来压制地情绪仿佛找到宣泄，他挥拳直上猛地砸下！ 对方避也不避站在原地，生生挨了他一拳，嘴角瞬间溢出血迹，一双凤眼仍旧盯在孔占东的身上，“所以我很后悔，这三年间竟然让她一直留在你这蠢货身边。” 孔占东闻言面色沉冷目眦欲裂。 他继续道，“她已经很累了，可你依旧在用你的方式，让她搅进这种无关紧要的混乱局面。” 说罢这话他面色一狠挥拳直上，那方孔占东也是迸发怒火避也不避，却在挨罢一拳挥起拳头，也是怒极，“你他妈才是蠢货！” 两人就这样你一拳我一脚毫无章法地扭打在了一处。 于崔贤来说，孔占东口中这近千个日夜说不在乎都是假的，如同心中利刺不拔不快。 而于孔占东来说，朝夕相处相伴三年的人儿，一日之间投抱他怀，他人前沉冷依旧，人后绝望抓狂，作为男人他无法忍受，更因他太过清楚卫笙的性子不是他能掌控，他知道这是一物降一物之道，在卫笙面前他根本无从施展，如此做出崔贤口中的蠢事非他所愿。 他早就想抛开所谓自恃跟面前这小子动动拳脚了！ 993.第993章 一架泯恩仇（3） 男人在面对有些事情上如同孩子，疯了的孩子。 然而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彻底宣泄的法子，专属于男人的法子。 从远古社会起，即刻骨血里的法子。 “别他妈跟我提你的三年！” “你小子凭什么跟她在一起！” “凭你是个蠢货！” “混账小子！” 伴随着虎虎生风的拳头，激昂地骂声于海风吹拂下，奏响在这座沙滩上。 —— 卫笙的确不是一个喜欢搅进此种混乱局面当中的人，所以在孔占东冒失举动之初她已经暗含警示，警示他将事情办砸，大家都将卷入在难堪地局面当中。 现在局面已然卷入了难堪，她仰头饮尽手中啤酒，坐在湿凉地海水浅滩里，“不管你们相不相信，我们确实只是朋友。” 葛井秋扔掉手中酒罐笑言，“我跟小琪认识的时间比你久，本该是向着她的，但我相信你跟孔占东确实没什么，你跟崔贤我们大家都看在眼里，这件事我不怪你。” 卫笙侧目望着她眸光轻闪，本以为葛井秋是来兴师问罪的。 那方阮枝琪也是忽然一笑，“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说实话，有点难堪，不过要怪也怪他做事混账，没想到啊，千挑万选，最后选了个根本没看上我的。” 田圈圈心疼道，“小琪……” 阮枝琪摇了摇头，耸肩笑言，“卫笙的难处我都懂，遇上这种事她也只能避讳，难不成还要让她过来提醒我，孔占东喜欢的是我，你别答应他？” 卫笙面色略显尴尬，阮枝琪却是隔着葛井秋伸手在她手背上捏了一把，“我不是调侃你，这件事千万不要影响我们407寝室的关系，借着这个机会大家能把话说开，我其实挺高兴的。” 田圈圈乐道，“就是，女子汉大丈夫！说开就了了！来！这罐酒喝下去这事就过去了啊！” 几人对视一眼，都是碰杯饮尽开来。 夜风习习，几人放下酒罐，回头望着满面青紫，一瘸一拐归来的孔占东，都是一愣。 显然，女生解决问题的方式，要比男生温柔得多。 卫笙撑着微醺的脑袋却是一跃而起，诧异万分，看了那方孔占东一眼，就朝着他走来的方向快步跑去。 待看见坐在岩壁后方兀自吸着烟地崔贤，他嘴角也是一片青紫，一只眼睛紧闭着侧目望她，跟孔占东那副模样不相上下。 崔贤身畔还有好多根烟头，看那沙滩上的痕迹，两人刚刚似乎还并肩坐在一起抽过烟。 卫笙不知道好气还是好笑，她快步上前顿身看着他不复往日地脸蛋，终于忍不住笑问，“你没事吧？”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道，“死不了。” 卫笙在他肩头拍了一把，心下想到什么就是一惨，“完了，你妈明天看着你这副模样还不得屠了我？” 他咧嘴，疼地嘶拉一声，“你还有没有点良心。” “你俩怎么打起来了？” “早就该打一架了。” 卫笙蹲在他对面，忽然伸手捂住脸，半晌无声。 这令他微微一怔，伸手拿开她的手掌，就见卫笙抬起脸来，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地笑容，“我还真没想过这辈子能有两个男人为了我打架。” 崔贤怔怔盯着她半晌，正色闭目，“这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卫笙望着地面上的烟头和狭窄的垃圾场地，挖苦道，“就是规模小了点，人家海伦引发的特洛伊战争起码还是长达十年的攻城战。” 崔贤不禁盯着她的胸脯道，“真该看看你里面到底长没长良心。” 卫笙叹了口气，“你还是想想怎么跟你妈妈解释，就说游泳撞礁石上了吧？” 他被气乐了。 —— 崔永贞从相思湖畔回来，待见崔贤房间里没人，几个孩子似乎都不在院子里，“看来是去沙滩玩了吧？” 此刻沙滩方向灯火通明，篝火映衬得天色红彤彤地，泛着几分夜幕下的凄美。 李政文便是点了点头，望着那群似乎刚刚登岛，看似不凡地一大群人下榻到隔壁一户规模略小的渔家，“要不我们也去沙滩转转？” 崔永柏摇了摇头，“折腾一天怪累的，要不是你偏拉着我去逛相思湖，我都打算回去休息了。” 说着话，二人就往房间走去，路过卫解放夫妇的房间时，崔永贞顿了顿身形，刚刚在湖边闲逛，夫妻二人已经对卫笙归来的讶异进行过一番交流，现在算是彻底接受了这个事情。 回到房间，崔永贞则对着镜子去摘耳环，从镜子里看见丈夫正脱外套一派闲散的身影，加上此刻又回归到了二人空间，她抿唇道，“你看看今天在桌面上，崔贤一直给卫家的小丫头剥皮忙乎，我当妈的伺候他二十多年，还不抵一个卫笙了？现在两个真处上对象，我还没机会说什么，不过我跟你说老李，她想进我们家门也没那么容易。” “是是是，咱们家的门哪是那么好进的？有待考验！”李政文笑着挂上衣服。 崔永贞就转身问他，“你的意思是我母夜叉，特地难为人家孩子了？” 李政文大惊失色，却也知道妻子这是嘴硬，“我可不是这个意思，而且我特别赞同你的做法！咱家儿子性格太与世无争了，真跟卫笙处在一块恐怕要受气地，你磨砺磨砺她也是好事。”不过仔细想想卫笙的脾性，真处在一起，两个还不知道谁磨砺谁呢。 崔永贞听这话不对味，摘下项链放在桌面，嘴里淡淡道，“什么叫我磨砺她，说的我好像答应这事了似的？不过你说的对，你看儿子什么时候给咱们剥过虾壳剔过螺肉？别的我就不说了，要把我儿子变成耳根软怕老婆的性子我可不答应，咱们儿子性格随你，从小到大做什么都够冷静，可就对待卫笙这件事上他不够冷静，我看这分明就是叫那孩子拿捏住了。” 李政文落座沏茶，笑着琢磨，“话也不是这么说的，疼老婆是好事，那也是遗传他爹的性子，不过要是跪搓衣板可就闹过了，再怎么说……”说到这，李政文猛地顿住话头。 崔永贞转身愕然望着他。 994.第994章 那迷醉的海，那岛屿的赛（1） 海滩的夜迷了谁的眼，李政文的话又炸了谁的耳。 崔永贞美眸呆滞了一下，回身望着丈夫的目光满是愕然，显然一时半刻还难以理解丈夫的话语是个什么意思。 李政文则是顿住话头，继续说道，“我还没跟你说这事吧？” 崔永贞眉色凝重抬步走到丈夫身前，“怎么回事？” 李政文叹息一声，摇了摇头，将烧好的水倒入茶杯中，“我昨天做了一个梦，梦里崔贤这孩子跪了搓衣板，你说两个孩子要真处在一起了，儿子恐怕真要像你说的，叫人家拿捏住了？” 崔永贞挑眉白了他一眼，“我说老李你什么时候信这些有的没的了？” 转身走回镜子前落座，崔永贞微微一顿，想到丈夫哪里是个会信做梦一说的人？她摇头一笑叹声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觉得我杞人忧天了。老李，我不是杞人忧天，我就是觉得……不过你说的也对，儿子是个心里有度的人，总不至于还能被那孩子欺负的跪搓衣板吧。” 后面的话自是玩笑，仔细想想崔永贞也心知确实是自己太…… 李政文端着茶水适时一笑，“反正这儿媳你不打算纳，有的是人等着纳，喏，隔壁就住着户虎视眈眈的。” —— 虎视眈眈的一家，此刻亦是早已坐在房间中满怀心思。 谈话早已经结束，邵秉然并未同众人去海边聚会，而是盘膝坐在父母房间的茶台旁静默回味，回味过往，回味无知带来的可笑。 原来，在最早之初，他少不更事升起懵懂爱恋，纠结于卫笙的家境平凡难以符合他那可笑标准和心高气傲的时候，她就已经带着企业步入朝南商业年会，获得了市级扶持单位的名头，跟自己的父辈进入商业争夺。 邵秉然将双手捂在面颊上，难怪，难怪自己愈发面对她时升起可笑的自卑，好像在外无限风采、到了哪个圈子都备受瞩目的自己，只要在她面前就自行矮了一截，原来这一切源于所接触圈子不同带来气度上的不等。 自己的生活所放眼的是学校，而卫笙呢？她关注的内容是重生国际在欧美攻下了百分之多少的市场份额！ 自己重视的是朋友圈子利益价值，而卫笙呢？她重视的是成立国内首支F1车队如何与亚洲首屈一指的车队对战！ 但是崔贤呢？ 他又与自己有什么不同。 而现在的自己不是也在子承父业，立志于万城集团鹏城分公司的发展。 “这孩子我没深接触，不过就今天接触来看，礼貌矜持，对事平和，很有几分稳重，我挺喜欢的，只是依我看，她是不是看好崔家小子了？”马凤云在内间低声说道。 邵成东笑，“怎么，有我这老爸马力全开做后盾，你还怕自家儿子比不过崔家小子？” 马凤云不无担忧，“话不是这么说的，孩子间的事又哪里是你能做主的。要是这孩子真有你说的这么优秀，我倒是巴望着她能进咱们家门呢，工作上跟你也能有个照应。”只可惜真要是年纪轻轻做下这般事业的姑娘，眼光怕也是不凡，倒不是自家儿子不够出色，只是怎么看，都像是差了一截。 不过崔家小子又有什么独到之处。 邵成东笑，“卫笙这丫头，我算是看着她一步步走过来的，聪明，上进，做事业很有几分刁钻，待人又很有几分赤诚！” 马凤云笑道，“成功者必备素养她都占齐了？” 说罢又担忧道，“仔细想想，我倒宁愿自家儿子找个普通姑娘，这么厉害的人物我还真怕他应付不来。” 邵成东自然知道妻子指的普通人家，不是真正意义上地普通人家，而是普通商界名媛，政家小姐，以万城的家底，找这类儿媳还不是有人趋之若鹜。 “你啊，要是当真深入接触这丫头，可就看不上那些个名媛小姐咯。”邵成东不无打趣又难得凝重地笑，“这世上，能让我邵成东佩服的人物，十根指头数得过来，这丫头就占一个。” 马凤云吃了一惊。 —— “高瑞那家伙大学去了国外，我猜他还是放不下唐雨灵。邰子睿和邰子珊考了西北大学考古系，兄妹俩高三那年去西安旅游看了兵马俑，回来以后就对古文化相当感兴趣，范小东你猜他跟谁在一起了？”岩壁后方，崔贤和卫笙并肩而坐，后者将脑袋搭在他的肩头。 卫笙闻言心有所感般，“贾艳儿？” 崔贤乐出声道，“对，就是贾艳儿。”他高中转学去了京城，不过后来回到S海探望卫笙那次，几人在海底捞吃火锅后来又去了重生国际的工地大楼，那时候贾艳儿就一直陪同在侧。 那会儿范小东很愿意指使贾艳儿，已经隐见几分欢喜冤家的架势，不过卫笙对这个因为在华夏航开幕式上认出自己，从而在学校里整日跟着自己的姑娘没有旁的感觉，不过无论如何，旁人的事，终究是旁人的事。 崔贤继续道，“李兴禹去了华东理工大学……” 卫笙静静地听着，难得二人得空在这海岛上并肩闲聊，头顶墨蓝星空，耳畔夹杂着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 而那些昔年旧友，也在年复一年间，随着滚滚洪流，奔向了不同的彼岸，用自己的方式，开启和诠释着各自不同的人生，游历出专属于自己的轨迹。他们曾是常客，却不能经久驻足，他们是过客，却绚丽着她的人生。 只有身边这人，没有被高考的洪流冲散，亦没有被人生划分开来，心之所向，身之所往。 一如既往。 卫笙将手塞进了他的掌心，仰头露出笑容。 他侧头看向自己肩头的面容，在那夜风吹拂中，璀璨的星空下，一双眸子，正明亮的颤人。 卫笙撅了撅嘴，他失笑侧首，继而回头俯身就吻住了那红艳艳地小嘴。 卫笙含笑闭眼，伸手抱住他的脖颈，夜风迷醉，渗人心脾。 似是在那古老的马赛港，洋溢着纯粹的青春情。 除了对面成排的垃圾箱。 995.第995章 那迷醉的海，那岛屿的赛（2） 卫笙问及他们二人聊过什么，崔贤倒是没有向她提及，总之当夜众人再聚篝火畔，气氛已然轻松了许多，好似崔贤同孔占东算是一架泯恩仇。 孔占东为人向来快意，凡事不屑藏掖，更愿直言表达，卫笙对他多少有愧，也替他感到不值，同时更对他毫无章程地随性为之心中有怒，虽然二人今夜孩子气般打了一架，但卫笙也着实感到孔占东心中清明了。 至于崔贤，对孔占东算是积怨颇深，今夜也算是将这怒气挥发散去，起码坐在这篝火畔，二人眼神中已经再没了早前的矫情。 此刻卫笙却是腰板笔直盘腿而坐，矫情地碎发掖到耳畔，随即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酒嗝。 众人纷纷对视，都看出来她喝多了。 葛井秋当先起身宣布散会，提醒众人捡拾身畔垃圾装入袋中，而后众人纷纷起身，只有卫笙依旧脸蛋红扑扑地盘膝而坐，腰杆笔直双眼迷醺涣散得紧，崔贤一弯身将她背在背上，而那方阮枝琪酒量不佳，今夜对孔占东有怨却没道出口，借酒消愁烂醉如泥。 田圈圈看了那方站在一旁屹然不动的孔占东，便蹲下身子吃力地将阮枝琪背了起来，期间闻堰打算帮忙，葛井秋则将他推到一旁，帮忙扶着阮枝琪爬上了田圈圈的背。 回去路上，卫笙趴在崔贤背上，朝孔占东抬起拳头，“肝胆相照！” 孔占东伸手握住她的拳头，深眸而笑，“肝胆相照！” 崔贤立即将背上那人转了个圈，换作姿势横抱在怀里，侧瞥了孔占东一眼，淡淡道，“照顾好你自己吧。” 进入渔家时候，因为几人喝多担心丑态被长辈们瞧见，便都心照不宣地悄然潜入房中，见崔贤将卫笙背回了卧室，孔占东眉目一沉也大步跟了进去，就在那茶台旁大马金刀地落座，看着崔贤用湿毛巾为她擦脸。 直到该换下那湿漉漉地泳衣时，崔贤回头望他，孔占东则眸含怒意，大步起身唤了葛井秋的名字几声，那方正在跟田圈圈忙乎阮枝琪地葛井秋一路小跑出门，朝着孔占东直做噤声手势，待见到屋内情况面上顿时清明，赶忙将两个男人一起轰出了门。 “卫笙对我很重要，我们志同道合，我跟你公平竞争，最终选择权在她。”孔占东出门以后跟着崔贤进了房间。 崔贤径直走进洗手间中，准备换下泳裤，“没有公平竞争，她已经做出了选择，我说……你打算看我洗澡？” 说罢他就作势要脱裤子，孔占东冷哼一声沉面转过身去，“现在的选择作不得数，万一她哪天后悔了也说不定。” 身后啪地响起关门声，浴室内的水流声伴随那令孔占东心烦不语的嘲弄声一齐响起，“别再说蠢话了，我劝你还是想想怎么解决你自己做过的蠢事。” —— 日次清晨，天光大亮。 阮枝琪头痛欲裂，自房间中醒来，睁眼，就见到那房间窗边坐着的一道身影，她惊呼一声坐起身来，用被子攥在身前，定睛一看，心中更是诧异，“孔先生？” 孔占东看似一夜未眠，精神萎靡得很，他抬目看向阮枝琪，不禁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阮小姐，相信你已经知道事情始末，对于我的孟浪做法，我向你郑重道歉。” “你什么时候进我房间的？大清早就打算说这个？”阮枝琪惊愕望着他。 “我希望尽快结束这段关系。”孔占东直言。 阮枝琪长舒口气，卷着被子侧身倒在床上，“分手就说分手呗，再着急用得着大清早等在我房间，神经病！” “这么说，你同意了？” “我昨晚就想跟你说了，结果忘了。”阮枝琪打着哈欠，“行了，我还要再睡一会呢。” 孔占东站起身说，“打搅了。”说罢大步出了房门。 阮枝琪背对着他，喃喃道了句，“混蛋。”睁着眼，眼里却止不住溢出泪水。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孔占东地冒失举动，在阮枝琪以及她的一众姐妹看来，无疑成了常言中的渣男，亦或者从另外角度，何尝不是诠释了某种一往情深呢。 不过无论何种角度何种解析，出得门来的孔占东心里都多少有些迷茫。 他点燃一根香烟仰头望着蔚蓝天空，眯眸沉思，当初追求阮枝琪于他看来只是赌气为之，全无那么多别的想法，她让他找女朋友，他就找了，并且是她身边的人，或许只为看看她到底长没长心，会不会跟自己得知她再见崔贤时一样，心脏揪疼不是滋味。 全然没有顾及这或许为她的生活增添了难题，又或许，他本意就是打算为她增添难题，难到她抛开此种毫无意义的生活，跟他回到旧金山去才好。 而现在…… 或许姓崔的小子说得对，他不在乎的，恰恰是她在乎的。 他孔占东自幼时跟在黄先生身边起，懂得的道理只有努力达到目的，以前他的目的是接手洪门，现在他的目的是赢回卫笙，又或许卫笙说得对？他们只适合做朋友。 —— 无论如何，当卫笙起床洗漱妥当，揉着宿醉的脑袋出门后，看见孔占东和自家父母坐在一起谈笑风生，她就有些懵在了当场。 杨立春见她醒后便是回头笑道，“小笙，快过来，你怎么没告诉我们你还有个救命恩人了？” 崔贤抱胸站在房间门口，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崔永贞和李政文一身运动装扮准备出门爬山，看见的也是这一幕。 邵成东一家三口相继走出房间，看见的还是这一幕。 —— 登山的时候，堪称大部队一齐同行，沱泞岛的主峰高度近三百米，并不算高，但环山攀爬起来亦有难度，爬山时候卫笙即发现这条山路原来真的可以通车，但并未修建柏油路，算是山民经年日久伐木开采所出的道路，已经初有规模。 正有人在这道路上安装摄像头，卫笙猜测是车队的人马。 此刻李政文和崔永贞走在人群后方，后者戴着墨镜，但那墨镜后的视线，则就盯在前方那走在邵成东和马凤云中间的卫笙身上，见他们似乎聊得热切，而邵家小子邵秉然则伴在一旁，不时插言调节气氛。 气氛好的很呢。 996.第996章 那迷醉的海，那岛屿的赛（3） 众人来到山腰凉亭落座，卫笙仍旧被邵成东招呼坐在了身旁，二人就低声交谈起工作事宜。 刚刚崔贤已经拉走了那位突然出现并赢得卫解放夫妻一致好感的孔占东，二人此刻站在凉亭外边似是闲聊，显得惬意得紧。 其实此刻孔占东问的是，“上次的事苏景州约你谈的事情，还有没有商量的余地？” 崔贤道，“暂时没船。” “听说王厉人在鹏城，看来这事还得找到他头上。” “我劝你别打他的主意。” “哼，因为他反对跟Z国洪门交好？别忘了，利益面前没有敌人。”孔占东轻笑摇头。 —— 杨家以杨立平为首的一众人等，或坐或站地聚在凉亭另一侧，目光都未曾离开那跟邵成东一家坐在一起的卫笙，杨立万不禁低声说，“要是真跟邵家处了亲家，那就是亲上加亲，还怕姓刘的不还公司？” 杨立平点燃香烟，“你不要胡说八道，刘总跟卫笙的关系用你在这里挑唆？” 杨立万咂了咂嘴，又凑到杨立平身边低声笑道，“老大，你发现没有，姓乔的和小鲁今天安分得很，没平时咋呼了。” 杨立平就抬目看向鲁金杰和他的好友乔永波，二人此刻正凑在一起低声说着什么，目光不时盯在卫笙身上，显然是在谈论她。 紧接着，乔永波即含笑走到卫笙身前，说了几句什么，卫笙便起身跟他走到一旁，这令杨家一众都是疑惑起来，乔永波找卫笙能说什么？ —— “沱泞岛开采权？”卫笙拧眉，“翊卫近年规划都是主攻商品房，倒是没有打算开发旅游区，再说沱泞岛现在占的是风光宜人，真开发出来未必争得过其他岛屿。” 卫笙摇头，否决了乔永波的提议。 “卫总，时不待人呐，现在咱们不抓紧，回头就是别人的，我也寻思这是个赚钱的事，要是能拉上翊卫这块金字招牌，咱们也算是比其他开发商有优势不是？”乔永波笑出几分巴结。 卫笙闻言摇首道，“这事我再考虑考虑，或者你出个具体可行的策划书给我。” 乔永波连连点头，望着卫笙转身离去的背影，又是心觉她多有敷衍，这事恐怕她并不看好。 这方卫笙刚一转身，马凤云就含笑抬手招呼她，这令卫笙心里叫苦，下意识地望了崔永贞一眼，就见崔永贞正盯着她瞧，二人对视，一起别开目光。 杨立平招呼一声，带着杨家一众亲友先行登山，这下，凉亭里就只剩下卫笙、邵家几人、崔家几人了，还有蹲在凉亭外面望着脚下山河的闻堰一行人等。 而就在这时，山脚下又是走上一队人马，伴随着一声，“小林先生这是初次在我国登山？荣幸之至！荣幸之至啊！” 卫笙立即被这道声音吸引，腰杆微直举目望向上山方向，就见闻堰口中那名高性能赛车俱乐部的会长康金龙，正在前方带路，引着那位大同车会的小林，以及仍旧带着鸭舌帽，似是明星出访担心被人认出的佐藤有治一起进了凉亭。 “小林先生，您们二位就在这里休息片刻。”康金龙热情说罢，便是招呼几名队员递上矿泉水来。 “康金龙，还真是难为你生在当代了嗯？这他妈放在抗战时期你就一标准汉奸啊！”说话这人是紧跟着他们进入凉亭，明显是另外一队人马。 有人接口笑道，“放萤幕上也是不用演技，全凭本色出演！” 众人哄笑。 卫笙今日已经听说岛上的登高活动，傍晚举行，是鹏城的高性能俱乐部，对上超跑俱乐部。观那在岛上赛前准备的装备齐全，就足以看出其实力雄厚。 所以后来出言的应该就是那闻名已久的超跑俱乐部人员了。 闻堰和邵秉然都是赛车爱好者，他们两人今天一早就到沙滩打探情况，听说这次对上，全因超跑俱乐部在官网直指高性能俱乐部接待R国队员，而在如今这个节骨眼上，正是大同车会挑衅中华车队，下了战贴邀站，国内看好大同车会和所谓爱国青年交战激烈的档口。 想要举国上下一心支持中华车队，这基本是不可能的，总有那一部分的技术控愿意站在客观角度理论分析，最终的分析结果其实傻子都看得出，大同车会无论在名望还是经验上，都不是崭新的中华车队能够比拟的。 而中华车队能够拿得出手的，也就是签下来的四名其貌不扬的队员，还算是在国际上都有过表现的人物。 但就这，在国内各大报纸以噱头为主的经营模式下，还总以中华队没有华人队员为由抨击质问，别看罗全琨两耳不闻窗外事般带着队员整日训练，其实舆论已经是四面楚歌，他也憋了一肚子的恶气。 东尼娅这位传说中的华人队员一直没有露面，有说罗全琨做噱头的，有说说不定根本就没有这人的，而卫笙之所以不露面，就是打算对这些发出的声音，集中起来狠狠地甩下一记响亮的耳光。 无论是报纸上还是网络上，自以为是的人都太多了，而他们的侃侃而谈、对自己的言论引以为傲博人眼球，在某种程度上无疑是可笑而又可恨的，却又给了中华车队此次不胜不休的无尽动力。 所以光凭超跑俱乐部在官网上表现出的态度以及站队，卫笙还是很有好感的。 “闽红兵，你这话什么意思？”康金龙眉头一皱，“小林先生是外国友人，来到我们鹏城也是为了比赛，你在这跟我呛声没意义，拿下比赛我敬你是条汉子。” 闽红兵嗤笑侧头，“你也知道汉子二字，唉，我现在别提多后悔答应跟你比赛，丢人。”他拍着自己面皮在石台边落座。 这凉亭四周都是座位，不过都是卫笙这行人以及一些游客，中间的石台有四个空位，此刻空着，由佐藤有治、小林、康金龙还有闽红兵落座，那闽红兵吊儿郎当纨绔大少派头甚浓。 他落座以后看着对面的佐藤有治，冷笑道，“佐藤有治，我没叫错吧？把你那墨镜、还有你那帽子摘了吧！你以为你康熙微服私访呢？昨晚我就认出你来了。” 997.第997章 那迷醉的海，那岛屿的赛（4） 卫笙没忍住扑哧一声乐了出来，不只是为闽红兵的话，更为他那副吊儿郎当满是不屑地派头。 原本凉亭里的众人，都因默不作声地打量这群后来的人马，如此也就静静地，卫笙这一笑可就有点突兀，惹得闽红兵回头看了她一眼，不过也只是一眼。 佐藤有治亦是缓缓摘掉帽子，淡淡地笑，“贵国的康熙皇帝，是清朝的第四位皇帝，他年少时期挫败了权臣鳌拜，成年后先后平定三藩、收复台湾、亲征噶尔丹，他是一位统一了多民族国家的捍卫者，奠定了贵国清朝兴盛的根基，在下对他佩服的很，也觉得阁下对我，实在是过誉了。” 听佐藤有治这般不咸不淡地嘲讽回去，除了显示出他过人的中文水平，更是展现出对Z国历史地熟知，可谓反击的漂亮，康金龙等人均是笑出声来。 佐藤有治又道，“其实我非常赞同康先生的话，与其毫无意义的争执，作为一名专业的赛车手，我更愿意见到对手在赛场上展示出自己的实力。” 闽红兵忽然将一条胳膊压在石台上，探身问道，“跟中华队的对战，你上不上场？” “如果车队有需要，我会服从安排，依我个人，我选择不。”佐藤有治如实回应。 闽红兵一愣，现在国内各大论坛尤其是车迷间，对大同车会的佐藤有治是否会参加比赛争论纷纷，因为大同车会并未透露参赛选手名单，这一直是个迷，他本就是借机一问，潜意识里根本没打算寻求答案。 所以面对佐藤有治如此‘实言相告’他确实愣住了，紧接着问道，“为什么？” 佐藤有治忽然骄傲地扬了扬下巴，“没有对手。” 此言一出，凉亭内仿佛连呼吸声都顿住了，刚刚众人并不知道这群人是什么身份，但无论是鹏城本地上岛游玩的游客，还是因为F1赛事上岛游玩的游客，都清楚现如今鹏城内最为火热的事件，也就是Z国首支F1车队成立以后遭遇了R国老牌大同车会的挑战。 比赛即将开始。 无论对赛车这项运动感不感兴趣，现如今既然来到鹏城，自然都抱着参与盛事的打算，同时对这个话题耳熟能详。 刚刚闽红兵询问对面的R国男人打不打算在中华队比赛时上场，众人都不是傻子，已经知道了这位恐怕就是大同车会的车手，而在场一些车迷型的人物，例如闻堰、邵秉然、李政文，都已经认出了这位国际上，尤其是亚洲一线的车手——佐藤有治。 而当这句‘没有对手’出口时，众人都是下意识地屏息了一下，因为在场众人都是能够感受到男人身上轻松间颇有着俯瞰群雄的气场，直观地感受到他并未看得起今次的ZR比赛。 站在凉亭外的崔贤，则是下意识地看向了卫笙，想起了那日卫笙在鹏城山下拒绝参赛的原因。 他抿唇一笑，没有对手，这是来自于赛车手的骄傲？ “佐藤先生可以放心，你会有对手的。”坐在凉亭旁的李政文忽然晃荡着身子轻拍了两下大腿，抬头盯着佐藤有治沉声笑道。 佐藤有治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或许只当作他是这个国家义愤填膺之辈其中的一员，并未开口接话。 闽红兵却乐意接住话头，他回头笑问，“老哥，你这话什么意思？” 李政文淡淡笑笑，“据我所知，中华车队的四名队员都是参加过锦标赛的国际车手，佐藤先生虽说享有亚洲第一赛手的头衔，但好像不是国际第一赛手对吧？”他看向其他人似是征询。 “对对对。”闽红兵拧开矿泉水，不住颔首。 李政文道，“大家都是国际赛手，你凭什么就不将别人放在眼里？” 佐藤有治听完这番言论淡淡一笑。那方康金龙却嘲讽接口，“纵观F1历史，完成比赛的最快平均速度纪录的是1971年在意大利蒙扎赛道，由皮特·戈新创造的242.615公里/小时，而佐藤先生曾在铃鹿赛道以227.587公里/小时的速度拿下亚洲第一，据我调查，中华车队四位赛手历年来比赛的全场平均速度，最快的只在200-210间。” “而且我要替佐藤先生说明的一点是，他从未目中无人，而是只尊重足以称之为对手的对手！” 康金龙是一名合格的粉丝，而这场对话看似只是车迷间的一番谈论，佐藤有治从始至终也未曾插言。 闽红兵厌恶笑道，“你的意思是，他之所以目中无人是因为我们没有能够被他称之为对手的人了？” 康金龙说，“你别给我上纲上线！” 闽红兵冷笑，“是个什么东西你自己心里清楚。” 康金龙怒，“闽红兵你不要过份了！中华队打着中华名号，聘的不也都是外国人？维伦夫是加拿大人，宗塔是巴西人，巴顿是法国人！哦，你们支持外国人就有理了，我支持佐藤先生就是汉奸走狗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你！” 看着在自己面前争执不休的二人，佐藤有治目光中无疑闪过一丝轻蔑，他垂眸淡声笑道，“康先生说得的确在理，这恰恰说明体育运动没有国界之分……” “没国际之分每年各国选手赛前训练只为一块奥运金牌？佐藤先生别开玩笑了，我倒希望你能大大方方的承认我们赛车手苦练技术为的就是在赛场上博个名次，这不也是荣耀所在？”卫笙忽然扬声打断了他的话。 那方佐藤有治淡淡抬目，就见说话的女子又朝康金龙玩味道，“只尊重足以称之为对手的对手，巧了，你们佐藤先生跟我脾性相近，倒叫我有些手痒，我看择日不如撞日，佐藤先生既然来到我国，又正逢重阳，咱们今晚就来场九九登高，您这尊大神就当与民同乐了，怎么样？” 998.第998章 那迷醉的海，那岛屿的赛（5）求月票 她站起身来活动着筋骨，目光炯炯地望向佐藤有治，预料当中，后者缓缓站起身来，朝着康金龙道，“在下休息妥当，继续登山吧。” 全无放在眼中之意。 闽红兵诧异地望了卫笙一眼，然后也是点头笑笑，却是朝着队里众人道，“咱们下山！” 两队人马就哗啦一下，分别从两方离开，一拨上山，一拨下山。 卫笙负手上前两步，站在凉亭内望着佐藤有治地背影，面上仍旧挂着笑容，她难得主动与人发出挑战，全因那句没有对手而‘惺惺相惜’了，现在对方连个回应也没表示，她却全无尴尬之色。 李政文却显得有些生气，走到卫笙身旁望着那行人的背影，“目中无人！”这佐藤有治虽是不说，但从坐下起就显得十分高傲目中无人。 当然，这或许就是闻堰口中所说，层次不同境界不同，他开一辆伊柯丽斯在他的圈子中已然算是低档货，但在境界更低的人眼中或许就成了装X。或许在佐藤有治的眼中，他身为国际一线车手本就没有理由同这些人多言废话。 卫笙则是笑道，“他会答应的。” 对于佐藤有治的目中无人，卫笙并不觉得讶异，早前已经说过，佐藤有治在未来的十年中，仍旧驰骋在国际一线的队伍中征战赛场，声名赫赫，从年轻时期就从无败绩的他，被冠上了大牌、目中无人、却有着奇高天赋等，可谓毁誉参半。 李政文转目望向卫笙，“你打算自报家门？”意思是以东尼娅的身份发出挑战，如此对方怎么也该给予面子应下战贴。 卫笙笑着摇头，“换个法子。”昨天卫笙没打算过来的时候，宁大海在会过中野太郎便带人保护杨立春去了，他现在也在岛上，而恰巧的是，佐藤有治随着车队前来游玩，保护他的人手欠缺，想来主要依靠那群高性能俱乐部的人手。 卫笙坚信枪杆子底下出‘政权’。 李政文见她言之凿凿，不禁点头，又不无担忧地道，“你有多少把握？”亚洲第一的名号可不是闹着玩的。 卫笙抿唇耸肩，“说不好。” 李政文吃惊，“中华队马上开赛了，没有把握输了多难看？”那不是涨了他人志气？ 卫笙沉吟一笑，转身打算下山，“李叔，赛车跟做生意不一样，变数太多，之所以称之为对手，乐趣不就是输赢个半？我倒是有心挫挫他的锐气，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比赛前还是不要自报家门了。” “您们继续游玩，我先下山准备。”卫笙借机逃离了魔爪。 孔占东在凉亭外迎上她，低声道，“跟他比赛，依我看不如借机干掉他以除后患。” 崔贤看了他一眼，忽然笑着无声开口道了句什么。 孔占东眯眼辨认他说的什么，这仔细一看怒气勃发，沉声回应，“你骂我蠢货？” 卫笙不禁转目怪异地望了孔占东一眼，又看向崔贤。 后者耸肩，当先迈步下山，同时淡淡道，“我没说话。” 孔占东大步跟进，挑眉问道，“你戏耍我？” “我没有。” “我看你脸上的伤是不疼了？” 卫笙摸着下巴眺望二人背影，心觉经过昨晚一役，两人已经形成了独到地、不同平常地、二人间特有地交流方式。 这是个好现象。至于崔贤如何跟崔永贞解释的，反正不是撞礁…… —— 闻堰、荣小山、葛井秋、阮枝琪还有田圈圈几人，刚刚在凉亭外都是听见了几人谈话，下山路上卫笙坦言自己刚才的意思确实是向佐藤有治发出挑战。 “开什么玩笑！”闻堰下意识乐出了声，继而解释笑道，“卫笙，我没看不起你的意思啊，不过你要真想参加今晚比赛，我或许能给你想想办法，让董浩杰找薛裕，薛裕不是他们俱乐部的吗？不过对手咱能不能换换，高性能俱乐部里有不少牛人，供君挑选！” 荣小山压根就没将刚才的话当作一回事，在他看那不过是卫笙帮着未来老公公挤兑对方，他打趣道，“你懂什么！挑战亚洲第一那叫本事，武侠小说你不看？谁要成了顶尖高手，大家都乐意找他挑战，输了无伤大雅，赢了那就是顶尖高手！卫笙今天做法我赞同，万一他答应了呢？万一他比赛时候车爆胎了呢？” 卫笙不禁侧头瞥了荣小山一眼。 随即她回应闻堰，笑道，“别解释，你就是看不起我，不过你的话倒是提醒我了，你有没有岳灵儿的电话？” 两人经过来时一路相处倒也亲近了许多，打趣也是自然。 闻堰自然是有岳灵儿的电话，荣小山也是有的。 卫笙记下电话，便拨了过去。 —— 海岛暖风和煦，天空蔚蓝，不时有几只海鸟于空中盘旋而过。 下午，佐藤有治答应参加登高比赛的消息一经放出，在沙滩上指挥安装投影仪大屏幕的康金龙就吓了一跳，立马小跑回到住处，却发现佐藤有治面色难看地坐在房间当中，而房间里，还多了几名壮实大汉，就伴在他的身旁。 佐藤有治自己携带的两名保镖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接下来的整个下午，佐藤有治无论前往何处，身旁都跟着几名彪形大汉。 听说佐藤有治之所以答应参加比赛，似乎是因为一名无名小卒向他发出了战贴。 邵秉然和闻堰打探消息罢了，回来就看到了院子里正做着伸展运动的卫笙。 无论是早年看过卫笙比赛的李政文，还是对卫笙车技了然于胸的邵秉然，都不禁对这场比赛感到担忧，毕竟这不是朝南山，也不是京城的雾隆山，对手不是纳加德，而是有着亚洲第一名头的佐藤有治。 李政文记得早年，在卫笙跟纳加德于F1赛场的比赛中，卫笙曾因为体力不支险些出了事故。 虽然这不是F1赛场，但对手无疑是也不是纳加德。 看着院子中似是健身地卫笙，崔贤目光随着那道身影左右晃动，“她多久没参加比赛了？” 孔占东抱胸靠在一旁，手中香烟快速燃烧，他弹着烟灰扬起唇角，“我每年都会陪她到红木城参加港口赛。” 999.第999章 赛前收妖，坏心肠的资本家（1） 傍晚。 夕阳斜挂天边，沙滩上已是人山人海，沱泞岛的本土居民很会做生意，大清早就登船到对岸，将今日比赛的宣传给贴到了售票站点。 乔永波、洪莲和鲁金杰三人漫步在沙滩上，身边路过一名戴着斗笠的渔家老者，却见他正拿着手机对话筒用并不方正地普通话道，“喂！是报社吗！啊！我是沱泞岛的居民啊，我有消息要汇报，有个叫佐藤有治的今晚要在岛上比赛呀！” “对对对，我们支书让我打电话，看看你们能不能顺便给我们岛做做宣传！” 三人对视一眼，都是笑出声来。 说起这两天发生的事，三人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洪莲一袭长裙漫步在岛上，笑着说，“没想到我这妹妹这么大的本事，这么多年我竟然都不知道，别说是我了，就是我姨他们家人也都被蒙在鼓里。” 鲁金杰不禁伸手揽住她的腰身，温柔更甚，“我卫叔也是自有考量，你要多理解些，卫笙前些年出事，现在回来也挺忙，你做姐姐的也别就知道工作，常回去看看，陪二老说说话也好。” 洪莲微笑颔首，“这还用你说吗，再怎么说都是我姨，虽说不是亲的，这么多年也比亲的差不到哪里去，我当然要多尽尽孝，去年我去云南还给他们带的鲜花糕，我看我姨挺爱吃的，过段时间我再专程跑一趟。” 鲁金杰大感欣慰，不禁心中感叹，自家爸妈原本还道洪莲北方小地方来的，家境不好，父母又是二婚，百般挑剔，现在倒好，重生国际董事长的表姐，再如何说也是常年在老人身边走动的人物。 再不济，逢年过节家宴也是要接触寒暄地，这就大有不同，关系微妙得很，连带着鲁金杰本身也陷入这层微妙关系深感面上有光，就连乔永波…… 呵呵，乔永波平日里虽然兄弟长短，照应的也到位，但其中不乏优越感，自打昨日宴席过后他能感觉到乔永波态度上的微妙变化。 似乎一切都变得微妙起来了。 乔永波此刻叉腰站定，抬头望着沙滩上的浩大屏幕，插言道，“卫总真打算跟那位佐藤有治比赛？” “玩呗，现在的企业家都好这口，谁没点高端的娱乐活动丰富业余生活？再说中华队是重生国际投资的车队，今天山上情况你们也看见了，任由小鬼子大言不惭也不是卫总性格。”鲁金杰笑着说道。 听他这般吹捧，洪莲扑哧一笑，“她什么性格你知道？” “嗨！老总什么性格，你看她企业发展路数不就清楚了？你们别以为人家卫总挑战是在犯傻，输了一样博个美名，业余车手对亚洲均速记录保持者佐藤有治公然叫板，开玩笑！今后都是光辉史。” 乔永波和洪莲闻言恍然大悟。 然。 对于卫笙来说，今夜的比赛她心中还是万分期待的，就好似一簇火苗于心中澎湃燃烧。 重生至今。 虎台山上赛车为的是赚得第一桶金； 南山赛车之初是在袁春波的逼迫下，亦是为自己进入致维党赢得彩头； 在雾隆山上赛车为的是帮助公牛队； 而在京城体育场则是接受了纳加德的挑战，只为赢回初心。 在这些战役当中，纳加德的车技已然算得上一流，然而他不过只是国际上的二三流水准，单从平均时速的记录看来，纳加德在同自己比赛时候的平均时速未过两百，而自己在三年前的那场比赛中，平均速度是198.536。 佐藤有治现如今以227.587的平均速度拿下亚洲暂无人超越的记录，显然高出纳加德不止一个档次，而她也显然不再是三年以前的卫笙。 “看来你是把握万全了？”崔贤倚在门栏看着屋内正在着装系着腰带的卫笙。 后者站在洗手间镜子前，闻声侧头望着他笑，“并没有。” 崔贤说，“是谁在三年前说过不打没把握的仗？今天又在山上大言不惭，说比赛乐趣就在输赢各半。” 卫笙转身望着他眼角乌青忍不住乐道，“看似冲突，其实并不冲突。” 他静待下文。 卫笙坦然道，“挑战的乐趣在于对手，三年以前，以我的体力在F1赛场上还不能称为纳加德的对手，我有自知之明，雾隆山上跑山路我可对他没丁点含糊。你帮我系上。” 她伸手去够后面的肩带。 卫笙今次来海边游玩，带的衣服也大抵都是这个风格，翻找半天总算找出一件白色T恤和一条蓝白相间带点运动风格的裙子，加上一套护腕护膝的装备，头上戴了一顶遮阳帽，看上去，就像是打算去打网球。 他晃荡着长腿走到她身后，伸手接过她肩颈后的带子，修长漂亮的手指在那带子间翻飞穿梭，嘴里问道，“如果输了呢。” 卫笙从镜子里笑望他道，“别忘了，我现在除了是一名赛车手，更重要的身份是一名资本家，向亚洲第一挑战虽败犹荣。”其实说佐藤有治是亚洲第一也不尽然，第一其实分很多种。 同级别选手中有人拿下过最高时速的记录、有人拿下过全场平均时速的记录、有人拿下过几战几胜的记录，同级别的前提下，他们都是亚洲一线，也都冠有亚洲第一的名头。 她继续笑言，“不过既然是比赛当然要全力以赴，当初跟纳加德的比试虽然赢了但战绩不实，我还打算踩着佐藤有治上位呢。” “过几天就正式开赛了，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多生枝节。”他系好衣衫将她又搂在怀里，弯腰将那下巴垫在她的肩头，然后从镜子里打量起两人道，“还挺般配。” 卫笙用胳膊肘推了他一下，继而含笑回应他的问话，“你不知道为什么吗。” 他盯着镜子里的面容，低声笑道，“知道，你还是一个坏心肠的资本家，懂得攻敌先攻心……”他把手不老实地顺着T恤衣摆就伸了上进去，指尖轻挑地划开内衫边沿，握下那丰腴羊脂，还不老实地用拇指刮擦画圈，吐气如兰缓缓道，“佐藤有治初来乍到，还未开赛就败给个名不转经传的小人物，足见我泱泱大国华夏神威。” 1000.第1000章 赛前收妖，坏心肠的资本家（2） 他说的没错，而她大概也就是这个意思。 而她的底气，也不止于这是山路赛道，更在于佐藤有治的所谓平均速度记录，在曾经的她眼中并算不得什么，后世的F1因为场地以及车辆愈发先进的关系，大多赛手可以在直路上轻易跑出280-300码亦或更高的速度，这不但代表着最高速度记录在不断拉高，也代表着整场平均速度记录在不断地打破升高。 卫笙使用过更先进的设备，感受过更极限的速度，在这样的极限速度中一往无前地突破过，如今不再受到体力上的束缚，别说山路，就算在F1赛场上她亦是有着不小的把握。 “大抵、大抵是这么个意思。”卫笙羞赧攥住他的手背，点头答应。 他就将另只胳膊横在她身前，似乎是在看那腕表上的时间，卫笙也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表。 紧接着她忽然侧头，就见洗手间的大门直通房间大门，此刻院子里静静里没什么人，可若有人走过，特地往屋里看上一眼，也不难看见这幕。 他已经伸脚勾上了木门，伴随着木门啪地一声关严，他在她耳畔轻嘘了一声。 卫笙一个激灵，望着镜子中清俊如旧地俊脸，他笑容干净，凤眸清澈，可那气息打在她耳根又酥又热。 小妖精！ 她欲转身，嘴里喝道，“别逼老衲出征前收了你！” 谁知小妖精胆大包天，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别向身后，将她身子往那池前一压，俯身用那鼻尖自那颈间刮向面颊，轻声道，“师父安心出征，后方不劳您费心。”说着话，那戴着腕表的手垂了下去，探至薄如蝉翼地小裤边缘将其扯了去。 卫笙被这小情趣惹得脸色大红，一手扶着池沿羞怒道，“有、有胆放开老衲。” 他直起身形眸中带笑，盯着镜子里的羞赧面容，单手解那腰间，上前一步将人贴在池壁上，两厢紧贴，卫笙登时面上滴血，不安跺脚蹭蹆间他更是倒吸冷气诧异看她，“小师父好厉害。” 说着话，他再次俯身，起唇在她面上轻刮而过，寻到那唇轻吻上去。 卫笙单手缚在身后，被他箍在怀中，心里不禁划过一丝异样，睫毛轻颤地闭上眼眸。 他微微屈膝，而后带着些诱人地力道往上就顶了去，她起唇轻啊了一声，不由得踮起脚尖，他微微一绷，便直起身形，搂着她的腰身，将二人就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她就从镜子里望着他，望着他将裙摆上掀，而后凤眸中带着几分好奇和异样地低头去看，这令她面容通红，随即他唇角挂笑地从镜子里深深地望着她，重复着后退前进的动作。 越来越坏了。 卫笙咬唇，抓着那池沿，雾蒙蒙地目光情难自禁中夹杂着丝丝羞怨，见他那嘴角眼角的乌青，心中低低道了句活该，继而猛地抽身躲开，在后者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人就已经蹦到了他身上，捧住那俊脸大力亲吻，他因她砸来，也是背脊贴在瓷砖墙壁，微愣过后伸手楼主她的腰身十倍回应开来。 —— 干柴烈火，主权之争。 比赛场地上人山人海，赛道已经清空，据说下午因为清空山路跟游客起过两场冲突，现在已经化解，不单单是记者闻讯已经登岛，就连已经抵达鹏城的一些车迷有那消息灵通的，听闻此讯都已是赶来。 在佐藤有治看来，他初到Z国即被当地势力在岛上强制安排了这场比赛，心里自然是不痛快。 卫笙得到宁大海的回报，言道佐藤有治威胁出岛报警，宁大海当时的回应是爱哪告哪告去，卫笙深表赞同，谁说电视里那些穿越的主角就得受到各种迫害被动还击来着，她今次还就主动欺负这外国友人了。 爱哪告哪告去。 “不过我劝佐藤先生收拾好心情全力以赴，一旦您不小心输了比赛，出去再宣扬被人胁迫比赛非你自愿，你说外人会怎么看你？外人只会道这位亚洲一线车手，输不起。”卫笙在开赛前亲自登门拜见时这样说道。 佐藤有治盯着面前年纪约有二十的少女不禁闭目冷笑，在他看来，这恐怕是什么富家小姐玩乐的把戏。 卫笙负手行至佐藤有治身前，俯身低声道，“现在您的车迷和记者都已经等在现场，我要是你，就潇潇洒洒的上场。”说罢，她又补充笑道，“相信无论是龙井教练，还是中野太郎，都不愿意看到你栽在一场山路赛上。” 佐藤有治忽然瞳孔紧缩，双眸圆睁，“你是什么人！” “你今天的对手。” 无论佐藤有治在这场比赛里受到了怎样的屈辱和不忿，在外界看来，这仍旧是一场实力悬殊的比赛。 但经过今日观众一波三折地讨论罢了，其中一部分人认为，佐藤有治既然肯答应比赛，那么这位对手或许并不是无名小卒，现如今鹏城地界内龙盘虎踞，各国赛手不乏有之。 佐藤有治遇见对手也说不一定。 当卫笙来到赛场的时候，闻堰早已经急得焦头烂额，挂断电话再拨号码，不断重复，最后快步跑远了去。 卫笙疑惑问道，“他怎么回事？” 田圈圈急道，“给你借车呢，岳灵儿不接他电话，他下午打给董浩杰想联系科技大的薛裕，他不也是超跑俱乐部的吗？薛裕也跟闽红兵通过话，不过闽红兵他们的车都是按照人头算的，谁也不愿意借，据说语气挺不高兴的。” 听到这卫笙不禁有些诧异，又觉得是在情理之中，她原本确实有过打算借闽红兵的关系，借来那辆高性能俱乐部的RallyfightM国拉力战士越野跑车充当坐骑，现在看来，别说让闽红兵管高性能借车，就是用超跑俱乐部的车，人家也是不愿借的。 毕竟在山上只有一面之缘，或许同仇敌忾了一把，但又哪里来的信任，超跑俱乐部的车可都不便宜，一个赛过一个的昂贵，刮擦下来，就是修车价格都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得起，更别说这山路颇为原始，十分耗车。 这时，卫笙抬目就见远处走来三人，带头是刚跑走的闻堰，另外一人赫然就是科技大超跑队长薛裕，还有一人则是鹏程超跑俱乐部的闽红兵。 1001.第1001章 闹剧的场面，桀骜的战车（1）求月票 田圈圈解释情况以后不禁抱怨卫笙，“你也真是的，比赛哪能连车都不准备！咦？那不是薛裕吗？” 她也看见了。 原来薛裕下午接过闻堰电话得知情况，便赶来了沱泞岛，现在他也是刚到，闻堰前去接应。 此刻薛裕正被这岛上热闹惊个够呛，走过来时他不住上下打量着卫笙笑道，“你可真能闹啊？闻堰跟我通过话了，真是你向佐藤有治发出挑战的？” 闽红兵被薛裕不由分水拉了过来，他正沉着张脸，见此情况也是诧异道，“她是你朋友？” 薛裕点了点头，“闽哥，你要有空车就借她一辆，小鬼子都迎战了，咱们总不至于不让她出战吧？” 闽红兵则斥责道，“看你朋友干的好事，我们跟高性能比赛她向佐藤有治下哪门子挑战？” 薛裕也是没有想到他会震怒，当下吃吃道，“闽哥，我们学校前阵子跟鹏城大学的比赛你知道吧，她在场上拿了冠军，有点水平。” 当时明眼人都看得出那场比赛是谁拿的胜局，对于薛裕这般话语，闻堰等人也不奇怪，田圈圈更是坦然点头。 闽红兵却掏出一支烟，火急火燎地叼在嘴里，伸手指向那后方乌压压地人群，怒笑道，“校园杯？现在对上的那是佐藤有治！你们学生现在都怎么回事？有点本事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中华队开赛在即，你们这是给对手耍威风的机会！记者都来了！你看看现在怎么收场！” 薛裕噤声。 闻堰张了张嘴，最终也是没有说话。 田圈圈抓耳挠腮，与一旁面色难看地葛井秋等人对视一眼，都是不知如何是好。 薛裕接口问道，“现在事都出来了，那闽哥你打算怎么办？” 闽红兵点燃香烟深吸一口，单手掐腰原地转了一圈，“凉拌！虽然不知道佐藤有治为什么就答应了，但只要她不上场，估计这事也就过去了，如果佐藤有治有心杀杀咱们国内车队的威风，大不了老子就跟他拼了！” 说罢瞪了卫笙一眼，山上时候他还道这小姑娘说话挺有意思，没想到做事这么孟浪，他就想不明白，佐藤有治明明都已经回绝了，怎么转身就答应了？ 卫笙被他一瞪也是不禁将碎发掖在耳畔，笑道，“怎么没人问问我这当事人的意思，场我是一定要上的……” 话没说完又被闽红兵打断道，“上场，你拿什么上场？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笑？行了，我要去安排一下，小薛，你最好带你朋友去避避，别到时候叫小鬼子逮出来不好收场，我到时候就说她下山了。” 说罢这话，他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回身郑重地道，“我说的话你们别当耳旁风，这不是闹着玩，更不是你上了场就是英雄！” 闽红兵大步离去组织今晚迎战，卫笙不禁挠了挠头，侧头看向薛裕，后者也是沉思道，“确实该把你那个人英雄主义抛一抛了，我知道你有两下子，但这件事还是听闽哥的。” 葛井秋面色复杂地拉住卫笙，“我也建议听他的，他毕竟比我们更知道这场比赛输赢的重要性。要不……我们现在就下岛吧。” 不怪葛井秋如此。 这般场面的确令人心中腾升起一股难以言说的紧迫感，好像卫笙一个不慎闯下大祸，导致了如今这种人山人海地沸腾局面，如果待会上场比赛，没有人怀疑一个鹏大学生能够胜过亚洲一线赛车手，即便她车技高超，那么面临的结果就是在中华队开赛前给了对方耀武扬威的机会。 如果这名惹出这场闹剧的学生不上场，那么这般场面亦是无法收场，一旦被人揪出来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闻堰双手掐腰咬牙道，“关键我们现在也没有车。” 卫笙一个下午都在忙碌着健身和坐渔家的土车上山熟悉赛道。闻堰以为他今天下山时候跟卫笙提起帮忙联系薛裕的事，所以卫笙才并未担心比赛车辆问题，现在这事也有半数是砸在他的手里，只是他哪里想到闽红兵是这个态度，早前在山上见他还道这人挺豁达，有过一面之缘，又是同仇敌忾，借辆车应该不难。 “有车。”卫笙颔首。 闻堰一愣，忽然想到卫笙下午下山时候朝他要了岳灵儿的电话，“你跟岳灵儿借过车了？” 卫笙点头，“是找了岳灵儿帮忙，不过，车是我的。” 闻堰诧异，紧接着抬腕看表，那方薛裕已经接口，“我那班船刚到，这边是半小时一班船，还有五十分钟开赛，也就是说下班船如果没有岳灵儿就来不及了。” 卫笙摇首，“车不走客船。” 话音刚落，远处就是响起一道笑声，“卫总！” 卫笙倏地转头，就见到了一道肥胖身形正朝着自己方向快步走来，而这胖子身旁两人卫笙倒是一愣，是乔永波和鲁金杰。 这旁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日买房时候遇见的鹏程万里船务公司董事长汤大勇，他将房子让给卫笙，卫笙礼尚往来为他降低折扣，同时存下了这胖子的名片，一二而去也算是有了交情，今次卫笙则是找了他帮忙。 只是不清楚鲁金杰和乔永波怎么伴在胖子的身边。 卫笙朝闻堰几人打了个静等的手势，便转身大步走向汤大勇，揽过他的肩头单独行到一旁低声说话去了，也没带鲁金杰和乔永波。 而乔永波二人对于卫笙竟然识得汤大勇也是诧异地，因为汤大勇就是乔永波登岛当日提出要让鲁金杰见见地那位朋友，包括大鹏湾在内的这两个港口都是这汤大勇公司的船。 此刻汤大勇正跟卫笙背过身去低声交谈，而后他拨打电话询问情况，挂断电话便回身指向海面朝卫笙道，“到了！” 一艘中型货船，正踏破黑夜，行驶在墨色地海面上，缓缓朝着岸边靠近。 待那船体停靠在了岸边，放下舱门，岸上无数目光纷纷朝那货船望去，只见一辆尾翼高翘、车身炫黑，气质冷艳且孤傲地跑车，彷如融入夜幕的怪兽般，稳步驶上了海岸。 1002.第1002章 闹剧的场面，桀骜的战车（2） 全球限量生产仅349部的F50，是世界上公认第一台采用最多一级方程式技术而制造的超级跑车，其车身采用大量昂贵的碳素纤维制造，因此重量仅为1230kg。 而在场虽说不乏兰博基尼等超级跑车，但显然，它们欠缺的不仅仅是高贵的血统与收藏的价值。 这辆独自乘坐货船登陆的F50，无疑引起了在场大多数人的目光，人们看着它行驶上岸，看着它在人群前堪堪停住，看着一名戴着太阳帽的年轻女孩大步上前。 卫笙帽檐微压。 此刻黑色车门开启，岳灵儿热裤短衫自车内跃出，声音带着明显的调笑，“空运时候把汽油和机油都放空了，我接到以后在鹏城给你重加的，轮胎按照你的吩咐做过处理，你自己还是再好好检查一遍，别出了问题哭哭啼啼找我麻烦。” 卫笙含笑接过钥匙，对她的话也不以为意，“谢了。” 说完，她还真的就去检查了。 岳灵儿翻了个白眼，靠在车上问，“听说你要挑战佐藤有治，你觉得我不是对手，他就是了？” 卫笙抬目，就对上岳灵儿揶揄调笑的目光，似乎是在说卫笙的眼光也太高了。 “灵儿？”就在这时，崔永贞的声音自不远处响起。 岳灵儿诧异抬头，然后拍了拍卫笙的车门示意，便快步跑到崔永贞的身边，“叔叔阿姨，你们怎么在这？什么时候到的？” 崔永贞和李政文刚刚收拾妥当漫步到这沙滩上，入眼就看到了跑车登陆的这一幕，正寻思着什么人的车，就见岳灵儿自跑车中走出，同时卫笙也迎了上前，夫妇二人对视一眼，崔永贞便出口将岳灵儿唤了过来。 “啊，我们也是刚到，出来转转，那是……” “那是卫笙的车，我今天在鹏城帮她接车，晚上准备在岛上比赛。” “你们认识？”崔永贞面容不禁有些古怪。 “三年前就认识了。”岳灵儿抬目看向一旁的崔贤。 李政文顿时一笑，伸手拍了拍妻子的肩膀，没想到卫笙这丫头好本事，他自然知道崔永贞面色为何古怪，在她心里就这么个引以为傲的备选人，没成想，跟卫笙是认识的，看这样子关系似乎熟的很？ —— 登陆的车子引得群众窃窃私语，不过也只是片刻功夫，在那大屏幕亮起的刹那，所有人的目光又再次转移。 闽红兵趁着这时快步走到卫笙身旁，目光炯炯地打量着车身道，“这是你的车？” 卫笙抱胸倚在车门上轻牵嘴角，“这也是我的比赛。” “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意思？”闽红兵的目光仍旧未离车身，嘴中回应道，“距离中华队的比赛没几天了，难道你想因为你自己的冒失举动为……” 卫笙不禁轻笑打断，“闽队长，这是你的主观想法，而事实上在你的主观认知中即便过几天的F1赛事，中华队仍旧有很大可能输给大同车会，那是不是中华队干脆就不要上场了。” “那不一样。” “因为你觉得那场赛事自己无权干预。”卫笙上半身探进车中打开储物柜拿出一副黑色露指手套。 她盯着这副手套出了会儿神，继而撕开粘扣套在掌间，薄如蝉翼的质感不但可以防止急速打滑，同时亦是不会影响触摸方向盘的手感。 这份令人心颤的怀念令她眸中轻闪，而就在这时，大屏幕中则是出现了猩红刺目的大字：巅峰对决。 这是俱乐部提前准备的，巅峰对决指的也只是超跑俱乐部与那高性能俱乐部的对决，现在看来显然多了点其他的意境。 闽红兵也是回头望向屏幕，继而抬腕看表，眉头紧拧。 “我希望这场比赛是1对1的对决。” 卫笙话音刚落，人群中已经响起连片的惊呼声，不少人纷纷朝着一个方向围拢过去。因为眼前人头攒动，卫笙只得踩在车踏板踮脚望去，只见那佐藤有治已经在高性能俱乐部一众人等的簇拥下，于岛内步入群众的视线，一路向着起跑线上走去。 记者纷纷上前，有人持着话筒问道，“佐藤先生！请问您为何选择在这个时机进行比赛！” “佐藤先生！请问您可以提前透露一下今次对手是什么人吗？” “佐藤先生！中华队开赛在即，您选择在这个时间公开对赛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佐藤先生！佐藤先生！” 佐藤有治被一群记者蜂拥堵截，而此刻又缺乏相对正规的公关应对，场面有些混乱，但众人没想到的是，他突然站住脚步。 那方康金龙抬手示意，接话道，“我来回答一下大家的问题！” 他话音刚落，就被佐藤有治抬手打断，而后，后者就回应说道，“如诸位所见，我的确打算参与到这次的比赛当中，不过！这只是一场非正式的娱乐活动！正逢贵国重阳佳节，兴致所起！没有对手！” 说罢，他就大步转身走向起跑线前，几名记者还要上前，已经被康金龙招呼俱乐部成员将他们拦截在了场外。 人群当中掀起一阵热议，这佐藤有治一句没有对手，到底是在回答记者所问‘您今次的对手是什么人’，还是在讽刺在场中人全无对手可言？ 超跑俱乐部众人都已是朝着闽红兵集结过来，有人问道，“头儿，还按照原计划跟高性能的跑？” “佐藤的座驾是那辆M国战队的越野跑，我们打个作战计划主要围他！赢也不叫他赢的痛快！” “高性能的车本来就更适合沙地和山路。” “现在又加上一个佐藤有治，谁出的主意？” 闽红兵看向卫笙，拧眉心忖，事已至此看来叫她躲是躲不掉了，她要是愿意跟佐藤有治比，就叫她比好了，一个女大学生，输了或许也不至于落个丢人，要是自己车队全上却搞不过这小鬼子反倒落人口实。 这样一想，闽红兵就挥手招呼自己人聚拢过来，他低声说了几句什么，而后所有人都转过头来齐齐望向靠在车边的卫笙。 1003.第1003章 拿什么拯救你，我的对手（1） 在超跑俱乐部这群桀骜不驯又挥金如土的人士眼中，卫笙这个横杀出来的程咬金显然是令人愤慨又无奈的。 就如同现如今大学生还算炙手可热的年代，一些对大学生的负面评价，自视甚高、持才傲物、眼高手低自以为是等等等等诸如此类，此刻在众人眼中全部可以集中到这名来自鹏城大学的女学生身上。 赛车于大多数圈内人士看来仍旧是只限于男人驰骋的世界，它不但需要超强的耐力、过硬的身体素质，更需要一种女人天生匮乏的精神与胆量。以及即便抛开女性先天的劣势，一名凭空冒出的无名之辈挑战亚洲赛车圈子中名号响亮的人物，也很难被人报以超高的期待和盲目的信服。 如果说这个世界截至目前还有什么可以抛开各种束缚枷锁、单单只以实力才能赢得旁人的喝彩与尊重，那么赛车无疑当算其一。 所以当卫笙驾着她的法拉利F50，堂而皇之地停靠在那辆黑红相间的RallyfightM国拉力战士越野跑车身旁时、当超跑俱乐部宣布这是一场一对一的对决所以并不参与时，所有人都是泛着震惊的。 康金龙勃然大怒，然而除了佐藤有治阴沉着脸却并未表示反对，超跑俱乐部的公开回应亦是令他无法再带人坐进驾驶室中，难不成他们高性能俱乐部和佐藤有治合伙对上一个小姑娘？ 大同车会的小林显然也是相当意外，但现下他也只得钻出准备随队的车辆走到观众席站定步伐。 记者和人群再次沸腾了。 刚刚佐藤有治已经给出公开回应，意思是只是娱乐性质的登山群跑，而现在却变成了一对一地对决比赛。 “对手资料呢！” “对手是谁？” “主办方为什么还不介绍对手！” 看客们不满了。 按理说佐藤有治这样一位亚洲一线车手，与人一对一地比赛显然就是一场对决，那么出于对观众的尊重也该让他们在赛前知晓佐藤有治的对手是何许人也，并且众人下意识地坚信能够让佐藤有治此刻依旧站在车旁、等同于愿意与之比赛的人物，想必也该是国际上知名的人物。 最大的可能即是佐藤有治与这位车手在岛上相见，借着所谓九九登高的活动公然‘约架’； 结果显然令众人失望了，在高性能俱乐部示意必须在卫笙身上安装车载摄像头的时候，她开门下车站在车旁等候，然后四周的人群在看清楚这名万众期待的‘对手’只是一名年纪约莫二十岁的少女时就轰然引爆了，当然不是兴奋地引爆，而是差点没因恼怒暴动了。 看着这幅场面，卫笙乐了。 按照前两天的心理课程分析，这应该算是人们在发现某些事物与自己的主观认知发生对冲时而产生的排斥情绪，人们在期待一场高级别的对决，但他们发现自己‘被耍了’，继而恼怒了。 佐藤有治这时抬手招呼康金龙，低声说了几句什么，随后康金龙引着他再次走到媒体前。 “我猜测这可能是贵国某位富家小姐的小小玩笑。” “虽然我会继续完成比赛，但我不会将她视作对手。” “因为开赛十分钟后，她将再也看不到我的车尾灯。” 狂傲不失幽默的话语同时展现了他对这名‘对手’的蔑视。 而群众的反应显然并没有令佐藤有治失望。 “滚出去！” “这不是你该玩的地方！” “有钱就能为所欲为吗！卑鄙的富家女！”这是一名黑人高呼怒吼。 卫笙仰头站在海岛夜幕下，这幕仿佛回到了三四年前的雾隆山上，当人们得知公牛队的出战人物是她时，也是这样的情绪激动。 她望着佐藤有治面对媒体侃侃而谈的背影，不紧不慢地撕扯手中糖纸，就将这根棒棒糖含在了嘴里，唇角不禁划过一丝轻蔑。 李政文和崔永贞对视一眼，后者除了那场京城体育馆的F1车赛以外并没有观看过此种黑赛兴致的山路赛，对于这些车迷的叫骂声还是感到非常皱眉的。 闻堰和荣小山相互对视，也是纷纷抹了把汗，前者心说这卫笙胆子可真够大的，这佐藤有治到底是怎么答应比赛的？卫笙能够跟佐藤有治一起站在起跑区域，这副画面怎么看着都有些反差的滑稽和说不清的怪异。 田圈圈也是一颗心提了起来，就算卫笙的本事大到可以坐在副驾驶让她完成一场包含鹏城弯的比赛，但这******是亚洲一线赛手佐藤有治啊！比个赛都有媒体闻讯赶来簇拥采访的人物！ 看看周围那些媒体，采访机上印着的字样，鹏城体育报、浪新体育专栏，甚至还有南方都市报！ 卫解放夫妇和杨家一众人等，此刻亦是紧张不止，杨立万偶有忍不住朝着人群回骂出声，当然，激愤的人群在这岛中只占那一小部分，大多数的人亦是等待观赛，再或是交头接耳低声笑谈。 比赛准备就绪。 卫笙开门上车。 杨立春攥住了卫解放的手。 佐藤有治不紧不慢地挽起袖口，拉开车门悠然落座。 黑赛装备在市面上向来都有贩卖，亦是大同小异，车内摄像头，路面摄像头，音响以及大屏幕，连着电脑，电脑机器等就放在起跑线的沙滩上。 调试人员开始调试画面。 人们只见屏幕中先是从车内角度映射出了前方路面。 再从各个路段摄像头分别取景、切换、分屏等，最终调试员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两辆车也在同一时间发动，区别于普通车辆的马达声在专业人士听来尤为悦耳，那代表着强大的驱动力。 康金龙漫不经心地走到两台车体前中央位置，手中的气枪高举头顶，在车内选手朝他比划手势罢了，他扣动扳机！ 砰地一声炸响，伴随着马达连绵起伏地激烈奏响，红色越野跑车以及那辆浑身漆黑如夜幕巨兽般地法拉利便双双疾射而出。 人群不由自主地向前挪了一步，目光追随着两辆车的尾端，朝那远方飘去。 1004.第1004章 拿什么拯救你，我的对手（2） 驾驶着自己的老伙计，手感无疑是轻熟舒坦的，巨大的推背力令人如坠云端，疾驰中亦是令人心生凛冽地快感。 卫笙消化着口中的苹果甜，目光转向一旁，自己的老伙计最高马力可达520，而对方的RallyfightM国拉力战士最高马力则是470，可惜这不是公路赛，最大马力并不占任何优势。 而本该在直线起跑时占据的优势，也被柔软的沙质路面所影响，两辆车子即便在直线下仍旧无法达到最高马力，所以此刻佐藤有治的车子与自己保持在比肩前行。 沙滩上的众人目光转向大屏幕，此刻两辆车起跑以后在直路上驰骋，如此并不能观见赛手技巧，即便对方是享有亚洲一线赛手的佐藤有治，亦是只能一路轰油前行。 而后两辆车体共同顺着向左延伸的道路一路疾驰，等同进入岛内，至此仍旧没有弯道，不过车体出了沙滩明显有加速趋势，红黑二车开始你追我赶。 闽红兵点燃一根香烟叼在嘴里，眯着眼睛问身旁薛裕，“听说你们校园杯跑的中华赛道？” 薛裕点了点头。 “呵。”闽红兵笑笑没再说话。 薛裕咂嘴说道，“如果她真有那天比赛的水准，我看佐藤有治是要自食其言了。” 他指的是十分钟甩得卫笙看不到他的车尾灯那句。 闽红兵眸光闪烁地摇了摇头，“除非实力相差巨大，不然车速相当的情况下很难真的在十分钟内将对方甩到看不到车尾灯，但佐藤有治本就是越野拉力赛出身，又是高级别的F1赛手，跟我们这些业余的水平天差地别，我看过他的比赛视频，过弯手法非常霸道。我们对沱泞岛的赛道做过分析，放开跑的情况下十分钟内会经过三个弯道，佐藤有治要是拿出真本事，想在三个弯路内甩掉我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几率。” 他比划出一个八的手势，“当然，如果是团体赛又另当别论，战术得当总能抢回些优势。” 薛裕闻言沉默下来。 身为科技大超跑社团的创始人，以及鹏城市超跑俱乐部的会员之一，薛裕深知闽红兵的本事，他并没有真的见过卫笙参赛，田圈圈的比赛也只能判断她本事不俗，但到底有多不俗，薛裕没有概念。 他忽然问道，“如果是中华赛道的科技园加热带雨林鹏城弯，闽哥你有没有把握在坐副驾驶的情况帮别人夺冠。” 作为本市赛车项目的专业团队之一，闽红兵显然是去中华公园参观过的，他闻言诧异笑道，“这我可说不好，那要看驾驶位的人手法怎么样，也要看其他对手手法怎么样吧？” 的确，这个问题中的变数太多。 在闽红兵刚刚说话的时候，闻堰、邵秉然和田圈圈、葛井秋等一众人早已集中过来，李政文也携妻子走了过来，岳灵儿则抱胸站在薛裕身旁，美女热裤下的长腿十分吸人眼球，闽红兵也不禁往那长腿上轻扫了几眼。 “三个弯道就能把卫笙甩掉？”田圈圈听了这话有些不信，她毕竟是直观感受过卫笙技术的，虽然这并不足以令她认为卫笙能够对战国际一线赛手。 如果卫笙有那本事，哪里还需要在鹏大里瞎混了，即便跟佐藤有治技术上差了几分，也早在国内外的赛车圈子里名气斐然了。 薛裕说，“你别不信，闽哥的技术可不是咱们校园杯那些选手能比的，他都自认1V1追不上三个弯道，别说卫笙了……” 岳灵儿则是忽然笑着说，“那是你不清楚她的能耐。” 她曾经见过卫笙对战纳加德，雾隆山一赛可谓盛况空前，不用想也知道这闽红兵作为业余选手是不比纳加德的，那么照这样推算卫笙技术也是在他之上，她敢挑战佐藤有治，到底是有些底气的。 但佐藤有治应该属于仅次于她老师那个级别的选手，所以跟田圈圈想法相同，如果卫笙有那样的能耐早该不在学校混了，虽然东尼娅在国内已经有了名气。 “我赌前半场佐藤有治甩不下她。”岳灵儿目光炯炯地盯着屏幕，“最好是整场都甩不掉她。” 也能让我心服口服。 后面的话岳灵儿没道出声。 如果佐藤有治整场全力以赴，却都没有甩掉卫笙，那么以卫笙的年纪以及赛场经历，都算是虽败犹荣的，也足以令她凭借此彻底战打响了名气，起码到时，自己跟她就真的不能够算在同一水平线上了。 “进弯道了！”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在大屏幕上，只见夜幕中，摄像头下两道刺眼的车大灯已经照射在山提前的第一支弯道前。 “目前双方车速均已达到180迈！”有人站在电脑后方出声喊道。 人群一阵哗然，窃窃私语之声不绝于耳，不难想象，普通居家车在高速公路直线行驶大多也就维持在120迈上下，或有高者一百六七，但在这个速度下进行过弯无疑是危险重重的。 好在，没有进入山路。 黑色车体内。 卫笙微微收腮，棒棒糖棍在口前形成一道直线，如果仔细观察，她似乎是垂眸瞟了眼那露出口中的糖棍儿。 视线所及，待那糖棍儿边缘与前方大灯照射下的某处形成交叉点时，她猛地手中动作，车体在上方摄像头下好似距离进入弯道还有一段距离就已经开始转向并且侧滑！ 而一旁的佐藤有治似乎也是如此，两辆车仿佛有默契般一同侧滑，甩尾…… 观赛人群中轻微骚动。 “咦……”闽红兵微微挑眉。 所有人都在等待佐藤有治的弯路过车，但令人惊讶出弯以后卫笙的车子加速性为她占得了先机，如果仔细看去，佐藤有治的车头甚至在出弯以后微微落后了那么一些，这甚至能够说明卫笙的弯道预判能力不逊色于佐藤有治？ “Power_Drift！”薛裕举起拳头在身前甩下。 闽红兵犹豫道，“是Brake_Drift。” 闻堰、薛裕等人都是一愣，是更难掌握的Brake_Drift？因为两者原理相差不多，都是以煞车使重心移前，同时锁死后轮使其失去抓地力进行漂移。 两者区别只在于后者刹车要控制得万分精准，所以有时并不容易分辨。 黑红车体内，原本漫不经心的佐藤有治微微一愣，转目望着身旁的黑色法拉利。 1005.第1005章 拿什么拯救你，我的对手（3）求月票！ 卫笙也是侧目看向佐藤有治，在这一刹那，双方目光好似真的透过单向玻璃接触到了一般，而后竟是不约而同地一起开始加速。 沙滩上，电脑画面中的测速仪亦是指针不断开始上跳，负责切换画面的调试员不禁吃了一惊，因为车体正在进入沱泞岛的主峰，选手在赛前都应该了解过赛道，知道进入主峰五十米便是一道C形大弯，五十米也就是转瞬之间，照这样加速下去…… 佐藤有治如此级别的赛手如何逆天行事似乎都不为过，可那小姑娘难不成也跟着疯了。 其实不用测试员喊话回报车速，从大屏幕中两车分屏视角足以看到车体前方的道路似乎愈发模糊，飞沙走石！车大灯在沙石路面飞快前进，吊得人们心脏愈发跟着赛况紧缩起来。 只见在过罢第一道弯后，两车嗖地一声便冲进主峰！ 还不待人们回过神来，甚至调试员还来不及切换画面，五十米的距离顷刻即到，画面视角依旧是从车内探照车体前方道路，画面一分为二作分屏处理。 而令人料所不及地是，两张画面上，双车视角竟然整齐划一仿若一人，均是在同时转向过弯，镜头内长达三秒钟的画面都是车头紧贴山体内壁。 没有分毫差池地贴壁滑过！ 在这一瞬间，无论是闽红兵和闻堰一行人，还是崔永贞和李政文夫妇，再者是卫解放夫妇以及杨家一众人等，都是紧紧盯着那被车大灯晃得黄白的山体，杨立春低呼一声然而呼声还没落地，画面一转眼前已经景物变换！ 出弯了！ 到了这一刻，观赛人群中才有人反应过来，“她也全速过弯了？” “看！佐藤有治落后了！” 众人都知道这人口中的‘TA’指的是谁。 人群中忽然爆发出一阵热议。 佐藤有治的落后，显然盖过了本该吸引众人视线的全速过弯技巧。 卫笙出弯罢了再次加速进入直路，侧目看去，佐藤有治的越野跑车已经落后自己半个车身。 这要归功于自己的座驾，法拉利F50车身设计应用了大量一级方程式上的空气动力学设计，使它在高速过弯时的稳定性非常高，出弯以后每秒加速性能大于佐藤有治的越野跑车，如此双方在等同速度下，一起找到弯点漂移过弯后，自己出弯后显然占尽优势。 同为一流车手，座驾在一场比赛中就显得重要得多，这也是为什么国际上的F1车队每年要投入无数个亿砸进空气动力学中。 如果佐藤有治只有这点本事，那么这场比赛的胜负无疑已经注定。 现在卫笙要做的，就是甩下他。 越野车内，佐藤有治面色微滞，难以置信之色已经毫不掩饰地呈现于面上，他侧目望向身旁轿车，亦是也意识到自己从比赛至今——轻敌了。 沙滩上，人群沸腾。 闽红兵却在静默无声半晌以后，忽然惊愕地抱臂跺了跺脚，原地转圈颔首道，“小瞧她了，Power_Drift漂移，全速过弯，精准的预判力，这丫头手法不赖啊！” 薛裕也是吃惊，“闽哥，依你看现在胜负怎么算？” 闽红兵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而后眯眼盯向屏幕，“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佐藤有治显然是轻敌了，比赛才刚刚开始。不过我收回刚才的话，十分钟想甩掉她肯定是不可能了。”许是国际一线赛手，亚洲第一等名号已经深入人心，要说卫笙能胜过佐藤有治，闽红兵下意识还是觉得不可能的。 薛裕张了张嘴，废话，现在已经两个过弯，卫笙甚至领先了佐藤有治。 想到这，薛裕都不禁面色凝重起来，无论佐藤有治是否轻敌，刚才卫笙使出的，都******是两百迈速度下的全速过弯，这种手段可不是谁随随便便就能使出来的。 他转头看向闻堰道，“单凭这一手，你们董浩杰竟然没把人吸进社团，我看他小子眼光也不怎么样么。” 这要是放在他科技大学，卫笙算是无论如何也跑不掉的。 闻堰也是震惊于眼前场面，画面中的速度仍旧在疾驰，已经两个过弯，但是卫笙竟然仍旧跟国际一线赛手比肩而行…… 不！甚至落下对方半个车身，开什么玩笑？ 没开玩笑。 “还在加速！”调试员盯着电脑画面上的测速指针睁目道。 那名早前在众人眼中并不配与佐藤有治对赛的‘富家女’已经于刚刚的赛程中展现了她精准的预判以及计算能力，更展现出她娴熟毫不逊色于人的控车技巧，直到现在，看着佐藤有治仍旧在加速追击，甚至十分钟的时间已过仍旧落后对方半个车身…… 所有人都不住地倒吸一口冷气，此刻再看那画面当中，两辆车仍旧在继续加速，但照比刚才的势头，竟然好似都带上了些凌厉之势！ —— 卫笙轻牵唇角，脚下轻踩踏板陆续给油，指针不断上跳—— 210—— 220—— 230—— 双眼眸紧紧凝视着急速车灯照射下的路面，山路蜿蜒她左右打轮避过快速跃入眼帘的细小障碍。 佐藤有治眸色微凝，亦是发了狠，速度一路飙高直追而上，此刻他已经意识到对方的技术恐怕并不在自己之下，在记者面前撂下十分钟甩至看不到车尾灯的豪言无疑令他面色难看，她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怪物？ —— “两百五十迈了！还在持续飙升！！”沙滩上再次响起呐喊。 人们交头接耳，询问有无这样一名车手的讯息，而李政文早已乐得合不拢嘴，此刻抛去早前担忧，搓着手连连颔首，“功力不减当年呐！” 崔永贞眸色古怪地瞥了丈夫一眼，但不得不说的是，就连她这样一个外行人都看得出，现在那个佐藤有治，可不是像早前说的那般轻松，不会将对方当成对手？ “什么亚洲第一赛手，他要是第一，卫笙不也能当亚洲第一了？”崔永贞淡淡地道。 话音落地，却发现周围众人都是定定地望着自己，崔永贞轻收下颚，自己说错什么了吗？ 1006.第1006章 决定胜负的反超（1）请用月票羞辱我！ 仍是那个道理，很难想象除了国际上那些疯狂且技术一流地大鳄外，还有什么人敢在环山路上飙高到那样一个码数，并且能够把控得没有分毫误差。 仅仅是速度，就已经令人深感沸腾，观赛者仿佛可以从大屏幕中感受到那种疾驰的快感—— 危险！ 而又畅快淋漓！ 胳膊仿佛被那画面中的杂草不住刮擦，泛起一层细密的疙瘩，全神贯注下更仿佛融入其中，就好似自己就是那坐在赛车当中，驾驶着战驾驰骋山间，马达轰鸣，狂风呼啸，一往无前地享受着技术控制生与死的快感。 对。 生死，掌控在技术间。 这是令无数车迷为之沸腾，为之热爱的原因。 奇快的速度，危险的障碍，关键的弯道，它们令这游戏成为了胆量与勇气的考验，更成为了技术与操控的极致体验，它野蛮到一******本能，又令人层层突破本能实现驾驭与掌控！ 更加令人兴奋的是，这一次的体验，由两名顶尖的高手带来，那就更是感官的极致。而这，是人们早前全无准备，可谓期待越高失望越大，失望越大——此刻的兴奋就愈发膨胀。 “280迈！他们都疯了！” “佐藤有治是越野拉力赛出身！平地弯道跑出过330迈的记录！” “天哪，这是山路！” 平地弯路，一般是连环弯赛道，S弯、对角弯、C形甚至是8形弯路，此种连环平地的弯路和弯道并不算太过复杂的山路相比，谁更难一些，还真说不准。 但更具危险性的显然是山路无疑。 现在的情形，无疑是佐藤有治在费力追赶卫笙车辆，而事实上三个弯道早已过去。 沙滩上原本吵闹的人群渐渐陷入寂静，仿佛整片沙滩有着默契一般，星空海浪，再无喧闹。 卫解放和杨立春夫妇紧紧盯着屏幕，一颗心早已提到了嗓子眼，他们怎么不知道，自家的闺女开得这样一手好车？ 田圈圈忽然眼圈通红，盯着屏幕心间激动无法言说，这种滋味非常复杂，从自己申报校园杯，葛井秋拉着卫笙来陪自己一起练车开始，她那时甚至觉得卫笙浪费时间陪着自己多此一举，而她做梦也没想到、甚至校园杯结束也没有想到，那个坐在副驾驶帮自己拿下校园杯冠军的人，竟然是个能够跟佐藤有治并肩驰骋的人。 “接下来是反向连环大C弯，如果佐藤有治想要超车，那么只有这里将是最佳点。”闽红兵紧盯屏幕忽然开腔。 此刻两辆车驰骋在山间，并非山路边沿，反向连环大C弯也就是在漂移过一条向右的正C形弯道以后，赛手要立即反向漂移过一条反C形弯路，两厢连接动作要快，速度要稳，反应速度以及预判都要在这瞬间掌握到无比精准。 因为山间弯路繁多，不能发挥车体最大速度，明眼人都看得出两车现在速度上不分几乎难分优势，手法上本该处于劣势的卫笙竟然毫不逊色于佐藤有治，使得这场比赛进入到胶着状态。 那么对于高手的对决，反向连环大C弯无疑成了决胜的关键，它靠的是老道的经验与娴熟的操控手法，佐藤有治若能掌握精准，而卫笙稍有一点偏差，他就将实现超车，或者反之。 紧接着，全场忽然爆发出一阵低呼，只见两车已经咬地过弯，黑色法拉利再次超越半个车身，而后双车前后甩尾进入C形弯道！ “来了！”闽红兵带头上前一步紧盯着屏幕。 站在电脑旁的康金龙早已在意识到情况不似原来所想后，双拳紧握面色紧绷，在这今日最为难度的反向C形弯路出现在视野中时同样双目迸发精光。 屏幕中，双车齐齐摆尾，车头向右漂进了C形弯路，因为漂移时候双双车头对着巨大的C壁方向，早前半个车身的微小差距瞬间暴露出来，形成了黑色法拉利在前，黑红越野在后并排横漂的局面。 因为即将进入反向弯道，所以漂移最佳点显然不是紧贴弯道内壁，而是尽量取自中间一点，方便过弯后立即反向打轮以最近距离漂进对侧C形弯路。 “佐藤有治果然名副其实。”看到这，闽红兵喃喃地叹了一句，“她着急了。” 明眼人此刻都已经看出卫笙失误在早切弯。 APEX，是指与弯内侧最接近的那个点，每个赛车手所寻求的APEX都有不同，同时这也是考验车手预判能力的常见标准之一，APEX判断的越精准，或者说经验越老道，那么过弯的半径就会愈发减少，反之则增加半径、延长过弯时速。 原本在进入第一个C形弯道时，卫笙因处于外侧车道，这本该令她在切入对面的第二个C形弯时占据优势，因为她进入对面弯道可以在第一时间占据内侧车道，想来这也是她为什么在先前比赛中一直未去抢占内侧车道的原因所在。 众多周知，占据内侧车道可以缩短过弯时长。 因为她清楚的知道在后半段比赛中，外侧车道在经过反向C弯以后，就便会变成内侧车道。 这也给了佐藤有治一直安稳占据内侧车道抢夺时间的机会，从这点开来，一直占据外侧车道的卫笙处于劣势，却还频频占了上风，的确令人吃惊。 但是，在进入第一个大C弯时，卫笙似乎是太急于进入对面弯道，在漂移时寻求的APEX点有些过于偏向外侧。 理论上虽然方便她进入下个C形弯，但是实际操作起来等于延长了自己过第一条弯道的时间，如果她切弯够快或许能够弥补，然而最致命的是，众人此刻都已经发现她此刻太过偏向外侧，照这个弧度漂移下去，进入对面弯道时候几乎没有机会矫正车身顺利入弯。 即便手法过硬，以她的年纪堪称天才，但到底还是经验欠缺，何况她面对的还是佐藤有治这样一名国际车手。此刻这些许偏差，足以令佐藤有治逮住机会进行反超，这在本场旗鼓相当的对决中，堪称决定胜败的反超！ 听罢闽红兵的解释，众人都不禁紧张拧眉，岳灵儿亦是扬起眉梢，这显然不是她使出几年前那招双轮漂移所能解决的，那么这一次，她该如何扭转局面？ 1007.第1007章 决定胜负的反超（2） 而佐藤有治在进入第一道C形弯时明显比卫笙严谨得多，仍旧是霸道的漂移手法，精准的APEX卡位，他距离内壁保持车距，如此更加方便调转车头直接漂进下个弯道，还不至如卫笙那般太过贴近对面弯道而无法矫正车身。 卫笙虽然更加贴近外侧，但绝不可能如佐藤有治那般顺利进入下个弯道，她的车身已然很难矫正，而矫正车身顺利调头进入下个弯道的时间，足够佐藤有治过弯后将她远远甩在后面。 此种因急功近利而出现的失误，令刚刚升起巨大期待的闽红兵有些失望，只要她再稍晚切弯一点，只那么一点，就能够以比佐藤有治更加精准的APEX点切弯漂移，而后顺利进入下个弯道。 这种站在场外看比赛的感觉就像是打游戏，过关以后才能回味刚刚如何调整会拿下更高分数。 但是闽红兵也清楚的知道，他此刻站在大屏幕前观赛，跟坐在驾驶位里现场过弯的选手无法相比，身处现场，无论是紧张亦或是想赢得比赛的心境都无疑是强烈的，处于强大的马达轰鸣声中大多数人难以保持绝对的冷静。 虽然此种连续弯道，赛车手很难表现出每一次卡位都极具精准，甚至在正规的连环弯路赛事当中，极速之下势必不可能在每一个弯路把握APEX点，任何车手都要牺牲某些弯道，走差的路线使其他弯道可以走最佳路线。 不过卫笙的此次牺牲显然是毫无意义的，果然，她已经漂过第一条大C弯，因为距离对面弯路太近，车尾冲着对面弯道无法迅速调整车身。 然而紧接着，令在场众人惊讶的情况就发生了。 只见那黑色法拉利在顺利漂过第一个大C弯道，在众人都以为她会迅速调整车身进入下一个弯道的档口，她竟然顺势以车尾进入第二个反向C弯！ “倒车漂移？”闽红兵猛地一愣。 “是倒车漂移！” “她倒车漂移过大C弯！” “我草！” 人群再次沸腾了！ 倒车漂移绝不是什么太过罕见的漂移手法，掌握绝对漂移技巧的赛车手都能够做到原地倒车漂移，网络上甚至也有一些爱好者上传的180度倒车漂移的视频，车体倒车间猛地拉动手刹极致精准的180度调转车头只需一秒钟。 但法拉利此刻显然不是快速调转车头，而是将车尾甩进大C弯内进行了一场长度弯道的倒车漂移！ 这就需要考验赛车手的控车能力，而此刻法拉利在倒车漂移间显然找准了最为精确的APEX点，那车尾在沙滩一片惊呼声中紧贴着C壁反向漂移，车头朝外，而在这过程当中稍有差池角度不当就会刮擦在C壁之上。 然而并没有。 从卫笙过第一个大C弯到进入第二个反向C弯，车体行云流水夹带着一股凌厉之姿径直倒车漂移进入第二道弯路！ 将佐藤有治顺利甩下。 看到这，岳灵儿猛地一呆。 然而下一刻，法拉利已经顺利倒漂出了第二C弯，令全场屏息的是，此刻她车头对外，也就是朝右。 而下一路段正是右转！ 也就是说法拉利出弯以后车头就对着右方直路，卫笙不需要面临转弯，只需迅速调回档位！ 果然，只见那黑车过弯以后，一脚油门，直线驶去…… 而佐藤有治沿着第二C弯内壁漂移罢了，却是还要反方向打轮、向右漂移过弯才能进入直路！ 闽红兵猛地拍打额头，原来卫笙用了一个绝对无法调整车身的角度漂移过第一个C弯，如此就能紧贴第二道弯壁，为的是径直倒车漂移过弯，这样算来比佐藤有治更加节省时间，当然需要的是更为难度的操控水平。 而卫笙已经算准，倒车漂移过弯过后，车头径直对准下条路段，节省了向右转弯的时间，直路冲刺即可。 就算佐藤有治卡位再精准，他过了第二C弯最终还要向右漂移过弯，即便他漂移速度再快，也终究是要影响速度的，那时…… 不用那时。 因为法拉利已经进入直路后以300迈以上的速度，将正在向右转弯的佐藤有治甩没了踪影。 说时迟那时快，等到佐藤有治向右漂移过弯加速追赶时，屏幕视角切换直他车内摄像头，只见摄像头中前方大灯所及处，已经没了黑色法拉利的踪影，隐隐能够见到远方夜幕下的两个猩红光点。 想必佐藤有治的视线与摄像头内众人可看到的景象是一致的，他们陪他一齐望着那法拉利的后车灯…… 沙滩上一阵沉默。 岳灵儿伸手轻掩嘴唇，美眸闪烁不止，卫笙在反向C形弯路，将亚洲一线车手，本身还是越野拉力出身的佐藤有治——甩下了？ 讽刺的是，现在的情况是佐藤有治紧追着她的车尾灯。 “漂亮！”闽红兵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屏幕，发自肺腑地感叹出声，出口才发现嗓子又干又紧泛着几分沙哑。 而事实上，此刻他狂跳的心脏绝对要比他的嗓子更令人难受，但这并不能阻止他在脑海间回味着刚刚连环漂移的精彩一幕，可以说佐藤有治的表现是相当不失水准的，无论是精彩的卡位还是霸道的漂移手法，这都未令他的车迷失望。 也未能令他的对手失望。 而这无疑更从某种角度衬托出了对手的极致，极致的精准，极致的测算，极致的操控，这些无不在轰鸣的马达声中、轮胎于地面地刺耳摩擦声中，令人身心颤栗眼球发干。 所以闽红兵说，漂亮。 记者开始窜梭于人群中打探另一名选手的情况，人们开始交头接耳争相询问，显然对这位凭空冒出来对佐藤有治发出挑战的车手大感兴趣。 一场比赛，一个令人沸腾的看点，足以令看客们觉得心神激荡。 而这显然是决定胜负的看点。 “没想到佐藤有治输了。”闻堰与荣小山对视一眼，眸光中还流露着难以掩藏的震惊。 他们或许知道卫笙有着不俗的车技，或许猜测卫笙干预向佐藤有治发出挑战是出于某种底气，但这份底气在几分钟以前，于大多数人看来都是一种盲目的自恃，天真的骄傲。 1008.第1008章 决定胜负的反超（3） 但在经过刚刚那精彩绝伦的对决过后，所有人的想法显然已经改变了。 面对质疑不需解释，不需愤怒，更不需要给予脸色，这是一场竞技，需要的只有实力。 实力可以令人闭嘴，更可以令人钦佩，甚至令人调转风向。 葛井秋问，“为什么说赢了？接下来回程还有挺长一段路吧？” 薛裕回神，摇了摇头仍旧盯着屏幕接口，“高手对决，胜负就在一刹那。” 刚刚的一刹那。 田圈圈解释道，“你看佐藤有治跟卫笙一起出发一起过弯都没法超车，现在卫笙落他这么远，只要不出现大的失误，佐藤有治已经很难把被落下的距离追上了。” 崔永贞此时转目看向丈夫，含笑道，“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李政文兴奋地直点头搓手，“是是是，你一语成谶！” 杨立春也长舒口气，拍着胸脯望向丈夫道，“这孩子，什么时候学的这是？太危险了……” 卫解放也是颔首，不过想到今天佐藤有治在山上的一席话，没有对手？他畅笑道，“我闺女，好样的！” 一旁的杨立万、杨立平和洪庆祥三人早已激烈谈论起来，而乔永波、鲁金杰等人此刻更是满脸不敢置信，照鲁金杰原先所想，卫笙这比赛八成是为自己炒作，也就是企业家搞搞噱头，输了也是胆气过人，也是为国争光。 就如重生国际一直以来敢于挑战外国电子品牌般。 哪里想到，佐藤有治就输了？ “佐藤有治的车速飙高到330迈！法拉利过弯时已经降速到220迈！” 沙滩上再次爆发出一阵惊呼，然后重复的话语声连绵起伏，使得众人神色一紧。 而卫笙在300迈通行直路罢了，已经降速到一个可平稳操控相对安全的速度，但就保持在220迈已经速度不低，常人来讲更是具有相当的危险性。 330迈山路过弯绝对已经到了一个非生即死的速度，简直堪称疯了。 “他要全速过弯！”这道声音带着颤意炸响在沙滩。 别说夜间过弯，就是白天在平地弯道内都已经足以打破记录。 黑红相间的越野车内。 佐藤有治本在卫笙漂移第一道大C弯时唇角轻勾，同时心中笃定这条弯路将是他实现赛前所言的关键所在，虽然对手的能力在他预料之外、令他无法实现十分钟的承诺。 但当卫笙的车体以倒车漂移的形势行云流水甩进第二弯道后，佐藤有治就心说不好，他火速打轮进入第二弯道时，法拉利已经取得先机，而令他绝望的是，对方车头正朝右方。 法拉利留下一阵尾气绝尘而去，这一刻他几乎能够感觉到万千双眼睛都在通过大屏幕盯着他的越野、盯着他…… 盯着他如同傻瓜般独自完成了反向C弯，而后再以‘笨拙’的手法向右漂移，他甚至能够猜测到调试员此刻一定恶劣地将画面调换到了他车内的镜头，让沙滩上的人们跟他保持着一样的角度望着前方飘远的车灯。 他更加能够想到明天的报纸将会对他进行怎样的羞辱，羞辱他狂妄自大、目中无人、在开赛前输掉了大同车会的尊严，输掉了亚洲一线车手的荣誉！ 他甚至能够想象到龙井远山愤怒的面容，想象到此种负面的评价会将他如何推到一个难看的境地。 一个赛车手签约效忠车队必然会被勒令禁止在外比赛，而以他的身份，这层约束几乎并不存在，但前提是他的做法并未给车队带来任何负面的影响。 车队会向他下发警告，人们将对他报以嘲笑。 佐藤有治心中焦躁难安，暴怒非常，他面无表情猛踩油门，仪表盘上指针连续飙高，而在全身心投入状态甚至为了这份尊严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情况下，佐藤有治竟是在极速下控车愈发稳健。 前方那道尾灯越来越近了。 紧接着，就见前方法拉利已经漂移过弯。 佐藤有治扫了一眼自己的仪表盘，速度已经高大330迈！ 他嘴唇紧抿，紧咬牙关，鼻翼在粗重的呼吸下愈发扩大，就这样，在奇高速度下全速进入弯道！ 佐藤有治只觉身体随着巨大的离心力向左偏移，面色惨白地把持重如千斤的方向盘，以老道地经验测算速度，在彻底过弯前就缓缓放下手刹，车子仍旧在惯性下剧烈向右漂去，最终在他猛地将手刹尽数放下！ 屏幕外全场的惊呼声中，越野跑车在330迈全速过弯后车头摆正，猛踩油门向前追去，肉眼所及已经能看到黑色法拉利再次向右漂移的高翘尾翼。 距离拉近了！ 场中，佐藤有治车迷一阵欢呼，康金龙在身前挥舞着拳头。 然，调试员令人烦躁地声音再次响起，“法拉利提速230-240-260-280……” 速度逐渐升高，有那围在调试员身后的好事者如鹦鹉学舌般跟着重复高叫，令人心情紧绷。 “佐藤有治提速了！330-340迈！3、350！”嗓音已经因兴奋打着颤般尖利异常。 沙滩上再次爆炸了。 现在前后两车就是一场速度上的对决，如果前方的法拉利不能持续加速，而佐藤有治若是保持这个速度全力追赶，那么接下来的比赛中，反超不是没有可能！ “法拉利稳定在300！” “法拉利提速310！指针过线，继续飙升了！” “佐藤有治360！！” “不行！不能再快了！”康金龙怒声接过连接车内的对讲机，却是被闽红兵一个箭步上前抢过，“这个时候打搅他，你疯了吗！” 康金龙面色煞白，盯着大屏幕中因摄像头随着车体剧烈抖动已经看不清前方的路面，张着嘴眉头皱出川字。 闽红兵亦是盯着画面，那方调试员也是发现车内角度晃动的厉害再看不清前方画面，干脆切换画面至上方摄像头，分屏处理，可以看到两辆车在夜幕中以极快的速度嗖然而过，疾驰间夹带着凛然之气煞是惊人。 因为速度太快，每个摄像头内画面只是一闪，只得快速切换，而这般切换速度，无疑令在场中人的心都悬了起来。 1009.第1009章 决定胜负的反超（4）继续用月票羞辱我！ 佐藤有治疯了，濒临绝境不愿服输，又或许是那龙井远山口中的武士道精神激励着他，令他一次又一次突破极限、打破束缚。 而他的手法的确凌厉而又霸道，绝对拿出了超一流水准全线迎敌。 而他前方车辆更是寸步不让，他快她也快，以更加凛然霸道之姿紧紧把持着属于她的位置。 始终将那高翘的黑色尾翼停留在佐藤有治的视线当中。 虽然在场观众都愿意观看一场高水准地高手对决，也乐于看到此种属于一线的战斗，但显然，现在这种太过危险令人汗毛倒竖的情况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紧绷而又极度危险的画面令人屏息凝神，仿佛生怕下一个瞬间画面中的某一辆车在极速下轰然掀翻。 闽红兵在屏息间，还瞟见一名记者悄然走到调试员身旁赛了几张红彤彤的钞票，然后将一个U盘递到对方手中，那调试员就好整以暇地收下钞票将U盘插入了USB插口，开始为对方下载比赛画面。 康金龙看到一定会勃然大怒，但他这会儿没有功夫去关注这些，他的注意力都在大屏幕上，也只能在大屏幕上。 沙滩上，就接连起伏地回荡着吸气声，以及人们为了每一次细小震动而发出的惊叫声，连绵起伏不绝于耳。 事实上，卫笙也没料到佐藤有治在后半场竟是这般发疯，但要说疯，她在赛场上卫疯子的头衔也不是徒有虚名的。 随着车速愈发升高，法拉利轻性的车身以及在弯道上无比强悍的稳定性可谓发挥得淋漓尽致。 而后方地佐藤有治就这样目睹着前方疯狂的提速、行云流水的进弯，出弯、于每一次的全速漂移中丝毫不落自己分毫地技术直到冲下山路…… 沙滩上。 “快到终点了！” “佐藤有治追不上了？” “Oh_No!” 众人齐齐望向沙滩方向，在这样的高速下，车体冲下山道只需片刻功夫便可进入沙滩、进入众人的视线。 直到法拉利那明晃晃地大灯在沙滩尽头亮起，众人齐齐转目，就见那漆黑桀骜地车身于夜幕下正以一个极速摆尾漂移过弯，摆正车身后朝着沙滩方向行驶而来。 好似预料之中的结果。 本该预料之中的结果。 但当那颀长孤傲尾翼高翘的亮黑色车身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停靠在了众人的身旁时，沙滩上一片肃静，人们的眼睛静静地盯在那车身上，盯着那车门开启，少女长发束在脑后，棒球帽遮挡着半张面容，有些人突然觉得这幕很熟悉，有些人很难将这辆车，这个人，与刚刚的画面联想在一起。 只见她转身背对着众人舒展着筋骨，而后猛地高举右手，握掌成拳。 场地中猛地响起一阵欢呼，连绵不绝刺耳非常，甚至将佐藤有治驶入终点的历史性画面掩盖于无形。 佐藤有治坐在车中，面色紧绷地望着这幕，因极速赛车而色泽难看地脸上毫无表情。 “东尼娅！”人群中忽然爆发出一道喊声。 田圈圈蓦地瞪大了眼眸。 闻堰和薛裕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震惊，他们自然是知道中华队官网上的队长姓谁名谁，就是以往不知道这人，也多少了解到一点对方早年间的事迹。 有个叫东尼娅的，几年前于赛车圈子中如突然绽放的烟火，却转瞬即逝，当年令国际汽联都为她的比赛发出过警告。 李政文也是诧异极了，却眼仁都含着笑容。 而卫笙此刻猛地缩回了胳膊。 “卫笙考没考F1驾照？”崔贤问。 “没有。”孔占东眸光炯炯地盯着那场地当中，若是抛开早前画面中的一幕幕，倒是像极了香车美人。 —— 浪新体育报：【佐藤有治记录再出新高，360迈山路漂移败下阵来，曾放言十分钟内甩掉对手！】 鹏程体育报：【亚洲一线车手初到我国，首战遭遇羞辱，对手自称‘无名小卒’】 南方都市报：【亚洲记录保持者佐藤有治昨夜败战鹏城，赛前豪言痛遭实力还击！】 【亚洲顶尖赛车手佐藤有治鹏城首战失意，对手疑似中华队主将！】 【大同车会赛前遭遇中华队下马威，底牌战将败走沱泞岛！】 内容无不是洋洋洒洒大书特书昨夜战况，言道佐藤有治在沱泞岛遭遇1对1挑战，曾在赛前放下豪言不会将对方当作对手、十分钟内令对方看不到他的车尾灯，而结果则成了他全程追赶，讽刺的是他跑破360迈的记录最终仍旧败北。 赛事临近，铺天盖地的报纸席卷鹏程，以迅雷之势向其他省市辐射开来，卫笙看着一份份被葛井秋拍在桌面上的报纸，不禁感叹本国记者笔锋犀利杀人毫不见血，将那佐藤有治挖苦嘲讽到了极致却仍保持着文字风采国之气度。 中华队即将比赛，大同车会来到鹏城，佐藤有治赛前败北，这一系列的情况虽然已在赛前最后几天令人目不暇接，但闹的最欢，轰动最为震荡的绝对不是鹏城。 而是佐藤有治的车迷。 据说R国车迷圈中已经炸翻了天，声势堪比海啸更加骇人，除了早前翻墙来骂的车迷遭遇Z方愤青们压倒性的还击，更是有着大批车迷成群来攻，短短两天时间国内赛车论坛被R国黑客攻击，俨然将战火燃到了全新的高度。 “听说这两天大阪到鹏城的机票已经售空了，我逛论坛听说R国旅行社组织了车迷团，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田圈圈这样说道。 卫笙靠在阳台躺椅颔首，“是真的，已经有R国旅游团到中华公园来谈合作。” “你怎么知道？”田圈圈诧异。 就在这时，寝室大门被人推开，来人吓了寝室众人一跳，竟然是学生会负责这栋楼查寝的大三学姐，她进门就将一份报纸放在桌面，“不好了，现在不少记者被挡在校门外，都是奔着你来了。”言情急切颇有几分替自己人着急担忧的架势。 她话是朝着卫笙说的，后者微愣拿起报纸，是南方都市报，只见版面上大字标题尤为扎眼：最新消息！战败佐藤有治赛手身份确认为鹏大学生！ 1010.第1010章 人红是非多（1） 鹏城大学校门前现在聚集了十几家报社、杂志社以及电视台的记者，这些人无不期望在第一时间拿到第一手消息，此刻记者们被森森大门拦在校外，正以群起攻之的架势与守门大爷交涉。 有那聪明的知道堵在门口毫无用处，已经开始来到远处墙根底下跃跃欲试，很快就被严阵以待的校督风队发现并严厉阻挠，以至于翻墙未遂。 值得一提的是，鹏城大学校督风队有着比绿岛环球学校的纠察队更为悠久和古老的历史，有人说他们是校园恋爱的刽子手，有人说他们是不正之风的规正人，但更多的人说，夜里跟女朋友到湖边小树林嗨皮前一定要揣两盒价格十元往上的烟，这东西能扫平刽子手，扳倒规正人。 其实大学，尤其是大二以上的学生恋爱，只要没发生什么跳楼怀孕闹出事故、男女混寝正好被抓、以及学校‘扫H’被按在小树林此等闹剧，大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即便每次校庆以及正式活动，校领导都会苦口婆心地规劝和警告。 “说是经济学院的一个学生被误认成佐藤有治的对手？” “听说了，那个卫笙，你不知道她？月初开学那会崔贤因为她跪下了，论坛闹了好一阵子。” “我不玩校论坛，不过前段时间校园杯听说咱们学校能夺冠是因为她坐在副驾驶，真假就不知道了。” “听说是真的，我特地去董浩杰那求证过，那么真是她打败佐藤有治的？？” “嗨！你就听他们吹吧，这群记者无中生有的本事别人不知道，我们学什么专业的？还能不清楚？” “真信的都是二百五，佐藤有治是亚洲一线赛车手好吗？你要说我们学校出个天才把刘云飞踢赢了我信，赛车？那是不可能的。”刘云飞是今年上月刚刚结束的Z国足球亚洲杯参赛选手之一。 “不过说打败佐藤有治的是中华队那个队长我信，毕竟那人一直没露面呢，都说是个女的。” “万一队长就是卫笙呢？”有人语出惊人。 “开什么玩笑。” “真是我把自己舌头吃了。” 几人哄笑。 只是眼下不少学生因为这情况进不来、出不去，言语间多有不满，更有人讨论起来。 听闻吞舌头，卫笙不禁伸出一根手指挠了挠额头，看见学校公关部的人来了，便转身向校内走去。 她也是才回校没两天，这两日闹的沸沸扬扬，导致她根本无法前往中华公园，听说中华公园内外天天都有记者定点蹲守，虽然罗全琨根本不去理会，也拒绝采访，但记者们显然是打算看看中华队中会不会出现一名女子、与那晚打败佐藤有治的人物相似。 她给陶雅宁发出一条短信，这位重生国际鹏城分公司管理人无疑在媒体高层方面有着相当的关系，马上开赛了，这件事还是先压一压为妥，无论怕不怕被人知晓东尼娅姓谁名谁，卫笙现在也不可能接受什么采访。 想到这，她又补发一条信息道：做的隐晦点，不要显得欲盖弥彰。 很快，陶雅宁回复消息：收到，卫总放心。 卫笙将手机揣回兜里就是笑笑，这个陶雅宁，自上次闹过公司整合的事后，心情收拾得也是极快，并没有耽误到接下来的工作。 —— 随着时间的分秒流淌，事件亦是在逐步的发酵，因为影响力的日益扩大，此次F1赛事的赞助事宜也是相当的顺利，虽然R国赞助商出价不低，但作为主办方的重生国际仍旧优先考虑了国有汽车品牌，这是卫笙敲板决定的。 不是傻到有钱不赚，而是考虑到此次比赛的特殊性，以及今后发展亦是需要这些赞助商人大掏腰包，不妨先卖个好处方便今后互利互惠。 “悬空席现在就叫钻石区，五个钻石区首排共有两百张坐席，目前除了关系户的六十八张席位安排出去，剩下的都留在手里，市面上价格已经炒到了五千。” “第二排到第十排的价格控制在3888，也就是说除了两百个首排座位外，剩下的席位总值高达这个数。” 这几日赵叶被卫笙临时抽调过来进行财务统计。 卫笙看向数字，3110400。 赵叶继续道，“下方固定席位的价格不等，根据赛道精彩程度以及难易程度，价格按照白金区、黄金区、白银区、青铜区还有游客票，游客票就是站票，今次只有部分园区开放站票模式。“ “鹏城弯赛道的白金区席位已经炒到两千元一张，目前大部分保留席位都握在咱们自己手里，我觉得现在可以高价抛出。黄金区价格在600-1200元；白银区价格在300-600元，坐席主要设定在游乐园方向；游客票价格规定在200元一张。” “广汽冠名赞助的三千万，头款已经到账了，广告部分涵盖广汽杯横幅、F1车头广告、以及环场旗帜……” “另外签订赞助的民营品牌这几家功能性饮料、啤酒、还有包括长城在内的民营汽车品牌……” “因为我们是目前国内唯一的F1车队，第一场国际赛很多地方都在摸着石头过河，出资方也一样，直播版权方面到底以什么价格售出很难定夺，所以我们跟鹏程卫视和京城卫视三方商议，今次以分成形式签订利润的百分之二十，利润包含直播、重播收视率以及前后期广告赞助……” “全部收入需要在赛后才能统计出来。” 听罢赵叶汇报，卫笙也是连连点头，估计一两个亿是跑不掉了，这还只是放低门槛所收的赞助费，但换句话说，所谓国际赛事不过是个噱头，说白了只是一场占足各种噱头的私人赛制。 至于电视台方面，因为没有前例，确实很难敲定到底以什么价格售出，对方也要考虑收视率能否收回资金。 而今后的版权贩卖大可以参考此次收益而定，不过眼下分成的方式卫笙倒是大为赞同，包括后续的广告植入，以及重播都是持续性不可估计的收益。 1011.第1011章 人红是非多（2） 热辣的阳光高悬在天空中，将云朵烤得亮白，鹏城市仍旧花红柳绿。 卫笙回到学校的时，见正门前晃荡着几名背着摄像包，分明是来踩点的记者模样的人，便驻足在鹏大门前报刊亭买了一份报纸。 版面上仍旧是围绕着近期鹏城最热的比赛话题，大多围绕在中华公园比赛票价惊人、以及什么样的公众人物对这场比赛做出了怎样的评判此种老百姓更能接受且津津乐道的话题。 其他版面上所述的大多是一些鹏城近期事件，例如今年闹得沸沸扬扬的假冒执法者事件、鹏城近10年来首次召开出租车价格听证会、鹏城首个本土美丽赛事决出首个鹏城美丽小姐冠军。 卫笙被一则标题为【深圳市政府强力介入千亿国资重组，三级管理体制退出历史舞台】的新闻所吸引，就看着新闻从几名记者旁边堂而皇之地走过，也不知道是灯下黑还是对方并不能清楚认得她的长相，反正卫笙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下，翻看着报纸踏进了鹏大校门。 因为赛事愈发临近，这两日卫笙忙的脚打后脑勺，在因为记者围堵事件被蔡德信叫到办公室敲打了一番后，她干脆请了几天假，就躲在公司没有回校，陶雅宁通过关系遏制了鹏城报社以及电台的大肆动作，但并不能阻止小范围的跃跃欲试。 好在，卫笙个人能被走漏出去的信息量很少，她在鹏城熟人不多，知道她真正身份的人就更少，而这些人不可能去向媒体爆料。 京城和朝南方面是有一些的，但她活着的消息还未大范围的曝光，而且关于她的报道很快就被遏止住了，所以这部分人不可能立即联想到什么，又去向记者去爆什么料。 毕竟眼下，国内的媒体力量还很难达到十年后那般强盛。 杨家一众人，也都被杨立平下了严令，包括洪莲和鲁金杰等人。 至于记者为什么会挖到她的赛车身份，以及为什么会言之凿凿说她是鹏大的学生，卫笙猜测是闽红兵那行人，他们知道她是鹏大的学生，曾参加过校园杯，在赛后向媒体方面的朋友泄漏了这则消息并不稀奇。 据田圈圈说，这两天曾看到卫笙班级里的同学在校外约见媒体爆料，但卫笙想来他们能爆的料有限极了，至多是校园杯的风风雨雨。 今天之所以回校，是因为到了放假的前一天，卫笙所在班级的辅导员吕锋范召集了一场班会，意思是必须全员到场。 事实上卫笙来到鹏城大学不到一个月，跟自己所在班级的同学几乎还是陌生人，然每天按照课程表游走在各大上课点，只在入学办理那日见过自己的辅导员一次，开学时候的班会她并未参加，那么现在十一小长假前的班会再不到场就多少有些不对了。 踏进集合教室的时候，卫笙入眼见到的是满满一屋子的陌生人，经济学院03级3班包括她在内共有93名学生，规模显然并不算小，但鹏城大学经济学院本就十分火热，近年来生源相当之多，据说有的班级已经高达百人之多，而一些偏门学院个别系总共只有一个班二三十名的学生。 卫笙进门的时候在观察同学，而这些同学也都是在观察着她。 被九十几双目光盯在身上—— 卫笙并没有不自在。 她露出笑容算是对班级同学打了个招呼，这些人或许以往在微观经济学、宏观经济学等其他课堂上打过照面，只是相互并不认识而已。 如果不是这次的班会通知发到了她在入学登记的个人邮箱里，卫笙几乎忘了自己在学校还有一个归属班级。 在全班同学的灼灼打量下，卫笙在教室里扫视一圈，见只有第一排中央还余下一个空位，经过询问这位置确实无人，她就落座下来。经过刚才打量，这班级90多人起码三分之二都是男生。 班级里顿时爆发出一阵窃窃私语，显然，这些学生相互间已经相触了一年多的时光，彼此的熟悉程度远远超过新插入班级的卫笙，甚至说，他们各自的小团体、小圈子早已经划分明朗，而对于他们来说，这位新生明显是令人好奇而又被排斥在外的。 卫笙就将报纸铺在桌面继续看着，余光甚至能够瞟见几名女学生正在不时朝着她的方向望来，一边将脑袋聚拢在一起低声谈论着什么。 “大家都静一静。”门外忽然走进一人，卫笙抬头看去，男人看长相也就在二十七八岁，西装革履打扮得堪称油光水滑，相貌中上，十分可占七分，衣装显然为他补齐了另外三分，作为大学辅导员，吕锋范的扮相堪称有些招摇过市了。 但卫笙在见到他的那天，他就是这副模样，所以此刻也不惊奇，听说他有校高层的关系，辅导员完全就是镀金作用，一边还在做学术提升，说不定在十年以后也将是挂职名校的三流教授五流专家。 卫笙这样想并没有鄙夷他的意思，只是听说这位辅导员的作风并不是太检点，校停车场就有着他的一席之地，座驾颇为拉风，在校论坛上有些不知真假的绯闻。 “按照历年规矩，新的学期班委干部要重新竞选，因为开学首月大家都比较忙，为了不耽误大家适应新的课业生活这件事也一直搁置下来，暂由原班委班子代任。” “这次班会的主要目的大家也都清楚，是竞选班委干部，现在班级里来的新同学，这样，每个人都要上台演讲，就当方便大家熟悉，最后进行投票选举。” 每个人都要竞选？ 轰。 班级里又是一阵热议。 卫笙抬腕看看时间，虽说她今天没什么要事，但这也太耗时了。何况按理来说这不过是走个形势，大多选票高者还都是老的班底团队，她甚至觉得每年竞选一次都是多余，当然，估计目的也是为了给其他学生一个步入领导层的机会。 “从靠墙这边竖排开始。”吕锋范丢下这么一句，便拉过凳子坐在靠窗的位置，走下讲台时目光在卫笙身上打量了几眼。 1012.第1012章 人红是非多（3）强烈求月票 半个小时的时间过去，有的人在局部范围内获得了很高的认可，为其鼓掌的大多是该人的小圈子。 有人就是走个过场，随便说下两句火速窜逃。 也有人获得了大多学生的一致好评，掌声如潮。 部分学生们显然是精心所准备的。 也有部分学生言道自己并没有此类经验，但是这一次非常希望尝试云云，台下掌声寥寥。 卫笙起身的时候，不禁因为坐久了而有些臊眉耷眼还处于神游状态，她没有准备，也没打过草稿，上台望着黑板上的类别，依照规矩要先在精选类别下填上自己的名字，班长主要管理班级日常事物、帮助辅导员代发通知，刚刚上台的漂亮女生孙婷已经自报家门，她是原班长，希望继任。 卫笙也就侧目看向其他，副班长是配合班长工作，团支书是管理同学入党问题，她本身是民主党派人士，且暂时没打算叛变，这个也作罢，学委和负责生活的生活委员她都不合适，体委她也没兴趣，组织委员是组织校内活动，她也…… 想到这，卫笙古怪地拧了拧眉，她上来根本就没打算参加竞选的，竟是还认真思考起来了。 粉笔头落在组织委员地界上，她就顺势填上自己的名字。 台下又是一阵窃窃私语。 似乎她的每一个举动都在班级里形成了大小不一的骚乱。 卫笙转身让开身子，将黑板上的名字暴露在学生们的视线中，她用粉笔头点了点姓名，含笑道，“我叫卫笙。” 话音刚落，台下响起几声窃笑。 卫笙笑道，“笙箫的笙，不是打扫卫生，也不是女性用品。初来乍到，今后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笑声，没想到这个新生还挺幽默和自我解嘲的。 近段时间学校里对她的传闻颇多，除了什么校草级别帅哥死了三年的初恋女友，再就是在校园杯上是是非非，紧接着就是爆出这次的事，导致鹏城大学遭遇记者围堵，比松峻枫入学还要吸人眼球。 舞蹈社还爆料杨雪老师要收她做徒弟，钦点她加入社团，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在一些学生看来这样一个入校就步入风云圈子的人物恐怕是有些不好亲近的，当然也不乏一些优秀团体对她的评价是爱出风头博人眼球，毕竟这位没在学校做过什么贡献的姑娘近期以来新闻太多了。 虽然她并不经常出现在学校里。 此刻孙婷和自己的原班委小圈子对卫笙的目光就不太友善，几人凑在一起低语片刻都是望着卫笙的方向哄笑出声，也不知道是在说些什么。 卫笙在简短介绍过便走下讲台，跟那些火速逃离现场并未有竞选意思的学生大同小异。 令人颇为无语的是，吕锋范在出门接了一通电话回来以后，就吩咐有意竞选的学生上台，其他人不用上台了，看样子是来电有约，为了节省时间。 那么接下来就很快了，紧接着就是投票，由几名学生对着票数在黑板上画正字，按照辅导员的意思只公布最终结果。 根据票数在每个学生姓名后面空出来的地方画正字，这个过程中卫笙仍旧在看着自己的报纸，已经看到最后版面【鹏城市宝安龙岗两区城市化完成镇村翻牌】了。 “班长最高票数，孙婷72票！” 台下掌声雷动，卫笙纹丝不动。 “副班长，杨旭，63票！” “生活委员刘兴，41票！” “学委……” “团支书……” 唱票声中，卫笙将报纸尽数看罢，合上后不禁伸了个懒腰，想着待会是去公司还是到队里转转，再或是回去看看爸妈，还是…… “组织委员最高票数，卫笙72票。” 卫笙双臂微屈地小范围伸展动作停在原地，孙婷等一众圈子原班委团队炸了锅，事实上他们在黑板上画完正字就已经愣住了。 先前票数可以见得，孙婷72票在班级内算是呼声极高，几近垄断制，其他当选学生票数则比较分散，竞选学委的较多，当选者才获得三十多票。 卫笙72票的成绩竟然跟呼声极高的孙婷打了个平手，而更重要的是，在卫笙当选以前，其他职位当选人仍旧是原班底人马，而原班底人马的脸上，早前笑容相当自信，甚至商量着待会谁请客的话语声音已然不低，也毫不避讳。 看样子是已经打定主意包揽领导层的职务。 而且刚刚他们这圈人上台的确比其他学生更具备底气，无论是态度还是话语，以及竞选理由。 显然那些投票的学生也是惊讶的，但在宣布结果罢了，吕锋范上台讲了几句假期事宜，以及开学后的注意事项，便火速离开现场。 卫笙可没打算担任组织委员，可惜一句辅导员还未出口，吕锋范已经没了踪影。 学生们也鸟作四散。 “你也选的她？我也选的她。” “你为什么选她？” “嗨！长得比孙婷好看呗，我是视觉动物！” “我选她是因为好玩呗，也没想到你们都选的她。” 卫笙站在原位就听着学生们三三两两走出教室时毫不避讳的畅谈，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卫笙猜测他们因为好玩而填上的名字应该是自己不假了。 她束手无策转目看向原班委圈子，刚刚他们上台竞选时候卫笙就发现这些自称原某某职位的学生都来自同一伙人，而此刻，原班委圈子也都在目光不善地盯着她。 紧接着，班长孙婷当先起身，迈着两条长腿朝外走去，路过卫笙身前时她停住脚步，身后一众年轻人也纷纷驻足。 孙婷就斜着一双美目，居高临下地用眼角扫量着卫笙。 虽然感受到对方不太友好，卫笙仍旧笑着摊手，“其实我……” “哼，哗众取宠。”孙婷冷笑一声，抱胸当先离去。 一众人亦是撮着牙花，神色不一地打量着卫笙，扬长而去，只留下几道满含着该年龄段年轻人自信且嚣张的背影。 远远地，还飘来几人的谈话声。 “谭丰，最没想到就是你落选了，得，今晚我请客。” “鹏大班委可以加学分，就便宜她了？” “听说今年鹏大补助金拨到485万，孙婷奖学金还要涨。” “老规矩分下来可没他份咯，能不闹心吗？” —— 好吧，天天卡你们卡的过瘾，今天我卡文了，找不到状态，慢慢写少更点不糊弄，天道循环报应不爽--# 1013.第1013章 名家讲坛，名人难低调（一更） 卫笙开了一场班会，没头没尾地竞选成了组织委员，寝室里却是已经炸了锅。 葛井秋掰着指头说，“你该竞选班长或者团支书的，各自蝇头小利就不用说，还可以接触辅导员和任课老师，到时候想挂科都难，何况每个月还有补助费可以拿，现在市里拨的奖学金一年比一年高，到时随随便便分一杯羹，你说你怎么就报个组织委员呢？也不是说不好，但跟那两个比怎么算都是吃力不讨好。” 因为大学采取学分制，试卷的考试成绩只占其中的一部分分数，另一部分掌握在老师手中，换句话说，老师说你及格你就及格了，按照实惠来说，班长和团支书明显更占优势。 田圈圈也翘脚扒着床沿道，“尤其你这种经常旷课的，真要选上班长以权谋私多方便！” 这句话倒令卫笙眉目露出动容之色。 以前她倒还真没有想过自己可以通过竞选进入领导班子以权谋私，“班长孙婷的人气不低，跟我并数72票。” 葛井秋伸手拍打着额头，“你是不是傻啊，她72票里有她自己那群朋友投的票吧？你不是说你们班原来的班委班子是个小团体吗？你在班级里谁也不认识，她要是抛掉人情票，这次还真就未必有你高，这么好的机会你不把握。” 田圈圈摆了摆手笑说，“行了，好在卫笙当时填的不是生活委员，我们班生活委员天天就负责去收发室取信。” 卫笙也是觉得有些好笑，葛井秋则笑道，“这下好了，我们寝也出个领导，等来年竞选学生会，万一进去你也算是光耀门楣了。” “进学生会能以权谋私吗？”卫笙问。 惹来二女纷纷白眼。 女生407寝室自从沱泞岛归来，虽说嘴里都道像以往那样相处，但有些东西经历过就是实实在在的经历过，情感上亦是在发生着潜移默化的转变，阮枝琪每天更多的时间是在传播学院或是跟班级同学聚会，回寝室的时间少了，跟室友们相处的时间，表现得也淡了。 或许她早前在沱泞岛上抹不开面子，而事后越回忆越是觉得自己被人涮了，又或者她已经对孔占东动了心，所以很难真的在短期内调整妥当，以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姿态来面对朝夕相处的室友。 又或许有着其他别样的理由，卫笙不清楚，但觉得万变不离其宗。 葛井秋和田圈圈也感受到了，但临近放假，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挑起这个话头，纷纷忙碌于自己的学业，忙碌于自己的人生。 此刻阮枝琪就坐在电脑前浏览着网页，田圈圈绕到她背后一看，“松峻枫回来了？” 听说这个星期松峻枫去了S海参加电影节，同时也是应主办方的要求为新片做宣传，而此刻网页中，鹏大校园论坛上显示着一张照片，现今鹏大大部分的学生，或者说是女生都认识，那照片中的保姆车是属于松峻枫的。 照片中显示松峻枫戴着鸭舌帽和一副墨镜，站在鹏城大学停车库的保姆车前，似乎是在低头摆弄着手机，侧颜相当帅气。而这张照片是被一名学生在车库中拍到的，立即传上了校园论坛，硕大的标题是：松峻枫入校了。 下面除了照片以外还放着地址：B区传播学院楼后车库。 再下方则是跟帖，学生们接连报出松峻枫接下来的行踪。 已经有十数条之多，而评论多达三百多条，再看发帖时间，五分钟前。 阮枝琪摇头说，“前段时间松峻枫就在粉丝后援会的官网上发帖，说在校期间希望能安静就学，希望粉丝们能够配合，反正意思是太高调会引起校方反感，可你看现在这种情况，怎么可能低调得起来。” 田圈圈心觉有理，“到底是个明星人物，走到哪连行踪都被人盯着，能低调得起来就怪了。” 卫笙躺在床上放下杂志，深有感触地道，“所以说出名在很多时候弊大于利，活在公众视线下是一件很可怕的事。”虽然她自己不是公众人物，也不是什么大明星，但重生国际的粉丝也是不少，甚至遍布海内外，或许没有明星的粉丝疯狂，但无疑再难享受此种安静生活。 这样一想又觉得挺矛盾的，到时候F1车队成立，身为主将不可能再不露面，得到的结果还是同理。 生活必不可能尽如人意，得到什么亦是注定要放弃些什么，卫笙摇头拿起报纸，想要得到什么自己不是已经想好了吗。她要洪门，她要发展车队，她要让自己的公司屹立于食物链的顶端、资本市场的前沿，这不正是她过去那些年无数个日夜为之奋斗的初心吗。 而她为的，是家人，是敌人，是爱人，是战友，也是自己。 那么迟早，都要打破安逸带来的束缚。 尤其是她现在更加清楚的知道，在经过这些年的起起伏伏，资本的建立以及敌人的树立，安逸于她来说触手可及却又难以企及的，这个世界远不是她能够在想要的时候去争取，而在争取罢了就能急流勇退的。 想要急流勇退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有能力将阻挠的力量彻底的压制。 而无论是做到这些，还是找老安帕一报三年血仇，她要做的就是参加今年总会，在总会上给出一个交代，得出一个结果，方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继承黄老先生衣钵。这是孔占东的意思，也是她的意思。 葛井秋走到阳台去收晒干的衣服，笑道，“那是人家大明星的事，跟我们也没有关系。” 阮枝琪说，“听说学生会邀请他参加下个月的名家讲坛做主讲人。” 名家讲坛是鹏城大学近年来最标志性的改制，基本每隔一段时间都会邀请一些各界颇具特色、具有代表性的人物到校来做主讲人，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主讲人，为学生们分享个人经验，再或是人生历程等，在鹏大内颇受欢迎，而且关注度很高。 1014.第1014章 风萧萧兮易水寒（二更求月票） 可以说学生间几乎每天都在相传下期主讲人是什么身份，要说学生会以权谋私，在这件事上算是最为显而易见，传说学生会中权力人物们的偶像都曾受邀到校讲座。 当然，大多数受邀前来的，还是本校历年中的杰出校友，他们在各行各界混得风生水起，颇具名气，被学生间口口传颂奉为榜样，他们回校作为主讲人向来很受欢迎。 所以松峻枫作为明星人物，刚刚入校即被邀请上名家讲坛，无疑再次体现了身份上的差异，也代表着校方对他的认可。 “他是建校以来第一个在校期间上名家讲坛的人物吧？”葛井秋不禁动容。 田圈圈耸肩，“就冲网上传松峻枫那六块腹肌的照片我也要去近距离看看，小秋，你说他进了鹏大，会不会到现在也听说你的名号了？” 葛井秋将衣服收入柜子里，“开什么玩笑，你以为人家松峻枫跟我们似的有时间逛论坛？再说娱乐圈什么美女没有，这人都说他傲着呢，走冷酷路线的能跟那些成天翻小****的比吗。” 阮枝琪回头清浅笑道，“都说他在圈里圈外特别傲，但是对粉丝又特别好啊，也不知道能不能在大课上见到他。” 卫笙翻身扒着栏杆问，“要是松峻枫请你吃饭，你去不去？” 阮枝琪抬头望了卫笙一眼，张了张嘴，做出忍笑状，“他请我吃饭？” 卫笙也不知道自己这样乱给人家配对好不好，从松峻枫出来，再到得知阮枝琪喜欢他，卫笙就打算着挖孔占东的墙角，于此种感情混乱局面没有经验且有些亏欠心里的卫笙看来，拉个皮条介绍相互熟识一下总归是没错的，万一成了呢？ “卫笙你今天下午不出去吗？明天可就十一了。”葛井秋回身问道。 卫笙摇头，“我等人。” 今天班会结束以后，卫笙刚出门就在楼下遇见了邵秉然，自打沱泞岛归来，跟邵秉然的关系还是处于比较尴尬的阶段，邵成东的强势介入，也不知道邵秉然是怎么想的，而今天首次碰面，邵秉然言道让卫笙下午在寝室等他，他要出去办事，晚点电话约她好好谈谈。 因为罗全琨招待FIA的法官，卫笙下午没事，就在寝室里看杂志等他电话，这件事她不打算避讳，该跟这小子好好谈谈了，一个孔占东已经足够让人头疼，卫笙现在也没有时间、更不愿被这些琐事缠身。 他要是认为邵成东介入是个玩笑且没当真最好，他要是有这份心思，卫笙就要伸出魔爪将幼苗狠狠的扼杀在摇篮中。 原本上辈子对方是自己年少青葱深埋心底的男孩，自己这辈子成了人家年少青葱深埋心底的姑娘本该是个好事，这要放在书上，俩人基本就成了，但卫笙屡屡想起总叫她浑身一个激灵。 阮枝琪此刻不知道打开了什么网页，里面传来近似神婆絮絮叨叨悠悠扬扬地语调：“前世因，今世果，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 闻堰这几日的状态比较复杂，于他来说卫笙战败了亚洲一线赛车手这个事情令他至今也难以接受，即便铺天盖地的报纸在寝室里已经堆积如山。 他觉得该找些什么事情消遣。 而眼下最令他感兴趣的事，无疑是寝室里的三角恋。 这件事在回来以后，闻堰经过私下询问，邵秉然首次坦然承认，并在昨夜酒后向他诉说衷肠，更言道邵成东已经放话：你小子就给我开足马力，年轻人谈恋爱哪有那么多避讳？都说烈女怕缠郎，你不认真表示，天天缠着，人家姑娘怎么能心里记着你？ 这话闻堰赞同，更在酒后向邵秉然表示，“我一学期能换一沓女友靠的可不只是这副好相貌，什么难缠的我没遇见过？有男朋友的我也翘过，你别这么看我，男未婚女未嫁都有选择权对不对？只要卫笙不反感你，愿意跟你做朋友，你持之以恒想要拿下只是早晚的事！” 邵秉然酩酊大醉抱着他的膀子就拜了师父。 闻堰得意之下更是奉上毕生所学，丝毫忘了这姑娘的男友也是自己视为好友的人物，“感情这东西说白了就是一个习惯，姑娘不管性子烈还是性子冷，你小子要才有才要貌有貌，说句不好听的要钱也有钱，但首先你得敢追，你敢追这事就成了七八成！” “你瞧瞧卫笙那性格，拿葛井秋做个比方，全校看好她的男人大把，几个敢追的？我当初那是没耐心，我要是再有点耐心，现在也到手了！你记着，今后葛井秋跟的，肯定是敢追的，你要不敢追，一辈子就惦记着也没戏，知道你为什么到现在都耿耿于怀心心念念放不下吗？就是因为你小子没正儿八经踏出那一步！你不后悔谁后悔？人家葛井秋能记着你吗？” “我要追的是卫笙。”邵秉然拧眉纠正，又道，“其实我不是没踏出这一步，我高中跟她表示过，也给她送过花。” “有下文吗？”闻堰红着脸点燃香烟，派头仿佛只差羽扇头巾。 邵秉然摇头。 “那不就得了？缠郎是什么意思？讲究的就是个缠字，你听我的，我教你展开第一步！明天咱们这样……” 就这样，今日闻堰醒酒过后已是骑虎难下，面对着渴求知识等待进步的邵秉然，再看着洗漱罢了端盆从洗漱间走出来的崔贤，心说兄弟，这事你可别怪我，现在全寝就你吃肉大家喝汤，我帮帮老邵也是出于江湖道义。 而今天的崔贤出奇清闲，整日待在寝室，下午接到卫笙短信，言道竞选成了班级组织委员，他幽幽送上祝福。 晚间入夜，他幽幽看着满面恶意地闻堰和风姿飒爽地邵秉然提着两只大袋子，双双出了门，而荣小山在闻堰一声招呼后，不明所以地跟在身后一起出去了。 他打开网页，闭着眼睛靠进座椅当中，只听那音响里传来不知小学还是初中的人工朗读课文声：“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探虎穴兮入蛟宫，仰天呼气兮成白虹……” 1015.第1015章 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三更求月票） 三人战队大步前往女生寝室楼下，此刻学校里已经入夜，寝室楼下并无路灯，但是月光盈盈，加上寝室楼中散发出来的微弱灯光足以让外面显得明亮，并不需要所谓路灯。 有些男生背靠在花坛栏杆似乎是在等待女友，有些女生三五成群围绕在旁闲聊，也有那些打了饭回寝的，亦有打扮的花枝招展一起出门的。 闻堰说，“女生表现得再如何强大，哪怕她是一名赛车手，驰骋在生死间！但内心的柔软亘古不变，她们喜欢浪漫，一场浪漫的求爱对于任何女生都具有极强烈的杀伤力，她嘴上就算不说，心里也会感到窃喜，你再记住一条亘古不变的法则，那就是女生的虚荣心。” “女生的虚荣心之强可以缔造万物，也可以毁天灭地！作为男人，永远要学会透过现象观察本质！如果你觉得女生找个有钱的男人才叫有虚荣心那就错了，无论她们努力学习，还是努力工作，哪怕是参与进无视生死的赛车职业当中！目的是什么？功成名就，金钱、名利、地位，这些无一不代表着另类虚荣心的满足，这是人类奋斗的本源，也可以说男女都一样。” 闻堰话毕，将袋子尽数塞进邵秉然的手中，他的话语无疑令邵秉然豁然开朗，心中充斥着无限的底气，仿佛有人坚定地告诉他，你的做法是正确的，不要被结果的表象所蒙蔽，事实上你已经撬开了对方的心扉，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闻堰拉开荣小山撤开几步距离，汇集于几名靠在栏杆旁的男生身旁，“心意靠自己，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邵秉然接过袋子后呆呆地望着他，俊美面容上划过一抹笃定之色。 伴随而来的荣小山却神色大变，“你之前让我给葛校花打电话约饭，目的是打探行踪？你们打算干什么！你们让我怎么再面对崔贤？” 闻堰低声劝慰道，“反正他也追不来，做兄弟的帮帮他又何妨，就当帮他了个心结，我最多是个从犯，你连从犯都算不上，邵秉然下午约过卫笙了，你充其量就是蒙在鼓里做个再次确认的工作。” “你小子怎么那么坏呢？老毛病又犯了是吧？一天不搅合你都闹心！”荣小山哭丧着脸。 —— 卫笙在接到邵秉然的电话时，正在寝室里睡觉，睁眼望着窗外天色漆黑，自己竟然一觉睡到晚上了。 电话里，邵秉然的意思是让她到寝室窗口往楼下看时，心里就不禁一凛，想到多年前也是这样一通电话，难道他是要故技重施？ 自己在学校已经够出名了，带来的无疑是并不令人欣喜的，他这做法岂不是要将自己陷入更加戏剧化的境地。 “邵秉然你别胡来，你听我说！任何事情都是可以坐在一起好好商量的，鱼死网破对你我都没有好处！”卫笙跳下床后快步冲到窗边，望见楼下心中凛然，同时心中打定主意这次不会再傻到冲到楼下供人围观。 葛井秋、阮枝琪和田圈圈在听见卫笙对着电话里说的话后，再见她走到窗边，女生可怕的直觉令她们知道今晚大概要出现何种情况，当下齐齐冲向了窗口。 “浪漫啊！”葛井秋说。 “学校里又要多出一个痴情种了。”田圈圈摇头。 “笙字是不是拼错了？”阮枝琪疑惑。 楼下邵秉然本欲摆出卫笙二字，再用心形蜡烛将字体圈起。但将蜡烛摆放妥当时才发现似乎少了几个，而心形是根据直径距离正好的，又不能挪用，加上此刻已经不少的人进行围观，他骑虎难下，只得将卫笙的笙摆出一个生活的‘生’，如此蜡烛正够。 待会烛光亮起，想来也没人注意这个字的对错。 所以此刻，只见楼下硕大的两个字：卫生。 字头都已经被点亮，莹莹烛火在月色下闪着动人的光泽，随着夏日暖风轻轻地摇曳，两个字被心形烛火圈起，只见心形当中卫生二字尤为动人，更动人的是，邵秉然一袭阿玛尼白衣白裤，俊美面容仍旧十分迷人，嘴角笑容令人如沐春风。 他的手里，拿着一只大喇叭。 而他此刻，亦是抬起头，扬着笑容与四楼的卫笙对视，两人目光在夜色烛光中刹那交汇，邵秉然知道，这是自己一生至今做过最疯狂的事，甚至比当年生日送花更为疯狂。 他想起了卫笙那首漂亮男孩，他想起了那年绿岛环球跟卫笙畅谈进步之路，他想起了自己得知她死讯时的灰心伤痛，他更想起了自己见到她活着归来后的震惊欣喜。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他这么多年一直念念不忘期望得到的，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他一直期望得到却要劝说自己无关紧要的，那就是她——卫笙。 邵秉然缓缓将喇叭举起至身前，他即将诉说出自己的满腹衷肠，多年来萦绕在心间的话语，他清楚的知道这不可能令她立即投进自己的怀抱，但如闻堰所说，男未婚女未嫁，自己为何不趁着青春年少，做一回疯狂的事，刻在她的心里，而她本就是那样一个疯狂的人儿。 他更清楚的知道，他不会后悔做这样疯狂的事情，说不定，就撬开她心间的一角了呢，说不定，就奠定下真正的将来了呢？ 谁人年少，不轻狂！ 邵秉然拨动喇叭，将其聚在唇畔。 周遭众人无不兴致正浓，每一间的寝室窗台都探出几颗脑袋。 喇叭里传出一道并不算标准的普通话：“回收！冰箱、彩电、洗衣机、煤气罐……” 声音飘荡在空中，邵秉然猛地一呆。 轰！ 周遭在陷入片刻沉寂后，忽然爆发出一阵足以震动鹏大天空的哄然大笑！ “哎呦不行了！这SB！笑死我了！” “哈哈哈哈……” 喇叭中音色一变，“磨剪子嘞诶～戗～菜～刀～” 带有浓郁山音地调调自喇叭中悠扬传出，唱响在女生寝室楼下，回荡在在鹏城大学校园那静谧地天空，久久未能散去。 邵秉然呆若木鸡地举着喇叭，身形僵直再也未动分毫，就这样呆呆地望着那四楼窗前的人，耳畔回荡着围观者毫不避讳地哄笑声，他眼角蓦地一酸，两行清泪顺着面容滑落。 而窗前，卫笙呆立，面上亦不禁动容。 1016.第1016章 法官与热门盛事（四更求月票） 夜幕森森，崔贤抱胸靠后方的树干上，望着哄笑且沸腾的场面，有人笑得前俯后仰，有人笑的抱着肚子险些没有满地打滚，几名女生已经抓着栏杆笑弯了腰。 可想而知，这样一场本该浪漫且已经将气氛烘托至顶点地盛大表白，本该明日出现在校园网站上的痴情种子，一场大胆追求的美好开端，却画风逆转令人措手不及，邵秉然必然火了。 想到昨夜醉酒归来勾肩搭背，满寝室嚷着要找喇叭的二人，崔贤垫着手中的袋子走到闻堰身旁，伸手拍醒已经呆若木鸡的男人，笑道，“你们忘带东西了。” 闻堰面色巨变，查看袋子里竟然是零星几根蜡烛，还有一只与邵秉然手中一模一样的喇叭，又立马转为哭丧，“兄弟，这事跟我可没有关系！” 荣小山立马叛变投敌，指着闻堰声色俱厉，“就是他！出的坏招！” —— 邵秉然在鹏城大学火了。 以始料不及之速度火速窜红，极具戏剧化地一幕大戏令他红火速度已经隐隐将卫笙的新闻变为了老黄历。 即便学校已经放假，校园论坛上仍旧传颂着他身姿伟岸的照片，男生们落井下石，女生们纷纷表示‘心疼’。 然，邵秉然再火，也阻挡不了盛事降临，一场令万千车迷以及关注此事者翘首以盼地F1赛事，一场占据整个十一长假、令大阪至鹏城机票连日售罄的F1赛事，一场由Z国首支F1车队对战亚洲首屈一指车队的F1赛事—— 就在这样一场戏剧化的校园闹剧落幕时—— 缓缓拉开了帷幕。 全国上下的赛车迷，以及好事者，加上海内外闻讯赶来的车迷将这场比赛推向了一个史无前例的高度。 第一场的观赛门票开赛前已经售罄。 开赛这日，仍旧有黄牛游荡在公园门外炒高票价，亦是有人愿意以天价将门票收入囊中，中华公园的停车场在开赛的前一日就已经停满，外地自驾而来的游客宁可多掏一两天的停车费亦是要将其占下。 如此更是带动着鹏城酒店业的短期效益急剧高涨，据说中华公园附近的酒店房间在开赛一星期前就已经售罄，无论是高档的奢华酒店，还是平民化的商务宾馆，再或是廉价的无窗旅馆，现在都已经是一铺难求。 以至于公园门口，在开赛前两天就出现一批这样的人，“大哥，住宿不？三十一宿！” “就在公园对面小区！” “大姐，住宿不？自己家，都是新换的床单被褥！” 这般火爆程度，要说在一个星期以前，卫笙是料所不及的。 但事态显然是越炒越热，主要因为正赶上十一长假，国内近年又是刚刚兴起旅游热潮，有些人是单纯的为了过来凑个热闹，有些人是正值放假不愿错过盛事，有些人则是十一假期呼朋唤友搭伴前来。 形形色色三教九流，但无论是出于何种原因，他们都帮助了重生国际将赛事的首日推向了高潮，而这般火爆的局面，被报道后无疑可以吸引更多的人前来现场观赛，为后面两场比赛的售票奠定根基，再不济也会为电视台增加不少的收视率。 值得一提的是，之所以说这是一场占据了整个十一长假的热门盛事，原因在于单场F1赛事要高达两个小时之久，三场比赛绝不可能一天之内出现结果。 依照规矩，三场比赛共分三天完成。 也就是说门票收益照比单场赛事再翻三倍。 有钱者自当买下三天赛事全票，爱好者或许在白金席以及游客票选择性交替购买，凑热闹的一般观看一场赛事就算罢了，若被吸引回家也可以收看现场直播。 现在的趋势则是第一天的赛票已经全部售罄，购买全票的只有部分人群，其他人或许选择观望，亦有人因为航班以及时间问题单买了第二场亦或是第三场的门票。 根据规矩，赛会有三人专门负责裁决事端，在比赛时期出现事端时他们会仔细阅读各方面提交的报告、听取各方的解释以及辩护，最终做出是否实施处罚的决定。 这三人中，其中两位必须是FIA（也就是国际汽联）提名、拥有赛会会员执照的人，且，他们的国籍必须异于主办国家，说白了，比赛在Z国举行，这两名‘法官’不能是Z国人。 而三位‘法官’中另外剩下的那名，则是由举办国，也就是主办方国家的体育当局所指定。 这个事情在准备比赛时期就已经开始联系，而这三位的身份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果比赛顺利，基本也没他们什么事，无非就是走个过场。 而一旦真的出现问题，他们则有权在任何时间，对他们裁决的应受处罚的选手或车手，实施国际体育法典中规定的处罚。 并可以传召车队或者车手出席世界赛车协会的会议。 听起来挺玄乎的吧，不过法不容情，亦或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虽说是私人赛制，但是任何车队的正规赛都要走FIA一道关卡，就像是足球队服从足协安排一个道理，这场比赛的正规以及火爆程度已经远超初时规模，足以引起FIA的注意，这也是出乎卫笙最早预料的。 以她最早想来，不过是双方约在一起打个‘黑赛’，FIA也不会报以关注。 两名由FIA派出的法官已经在比赛三天前抵达鹏城，由罗全琨负责安排住宿和商讨赛事的问题，而国家体育当局所指定的法官，则是在昨天晚上才抵达鹏城，由罗全琨出面招待会餐。 公园门前彩旗飞扬，广汽冠名赞助的【广汽杯：中日F1友好交流大赛】可谓环场飘荡。 其他赞助商的广告也横在中华公园的各个角落，包括赛场外围每个角落铺设的售卖点，都是赞助方获权入场推广的的功能性饮料、啤酒等。 艳阳高照，花红柳绿，中华公园门前，已是人头攒动。 ----- 一天就让人落一百多票，心里苦，让我看看人间还有真情在！提前感谢每一位投票的爱心大美女！ 1017.第1017章 有钱人的包装游戏？（1） 卫笙并没有参与到这些布置工作当中，她更多的是坐在办公室里听下属汇报工作的一系列进展，所以此刻站在公园正门前，看到这般场面也是不禁有些动容。 不只是为眼前的人山人海，更为有条不紊分工明确的主办方团队，一种名为骄傲的滋味蔓延心间，这是属于她的盛事呢。 此种情绪只维持了不到一分钟，直到中野太郎的座驾缓缓停靠在她的身边，车门打开，中野太郎一身休闲装扮自车中走出白蓝相间的格纹衬衫配上一条宝蓝色的休闲裤，衬得这个中年男人多了几分猥琐与骚情。 中野太郎下车后便下颚微扬，一双精明且带着些厉色的小眼睛微微眯起，朝着卫笙伸出手来，“卫小姐，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卫笙双手垂在身侧，目光炯炯地望着他笑，似乎是在等待他的下文。 中野太郎眸色微冷，动作自然地将手收回，“如果贵方输掉这一次的比赛，中华公园的使用权就移交到在下手中。” “哦？如果我们赢了比赛，中野先生作为回报，打算将贵国铃鹿赛场的使用权移交给我吗？”卫笙眯眼笑道。 “恕在下没有这个权利。”他操着一口并不地道的普通话，“不过，在下愿意结交卫小姐这个朋友，作为回报，卫小姐可以提出一个在我能力所及范围内的要求。当然，如果卫小姐不敢，只当在下没有提过。” 卫笙摆了摆手，“别跟我来你们那套文绉绉的，同样，也用不着对我用激将法，想要一本万利在我们这并不适用，你们山口组的大旗在我的地界上也充不了虎皮，想要使用权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想打赌我也可以奉陪到底，拿出点诚意再来找我。” 说罢，就负手转身，踏进了公园。 中野太郎面沉如水，望着她嚣张的背影，眼睛缓缓眯成一道缝隙，以他的身份地位和往日做派，如果这里不是鹏城，她恐怕在这短短几分钟内都该死上百次！这般做法，才符合他这位在组内会议上都敢开枪射杀言论不合者的武斗派系强硬作风。 可惜，这里不是R国。 “中野先生？”属下人望着他的面色，亦是冷声凑近询问。 中野太郎缓缓摇头，目光仍旧盯着卫笙早已消失在人海中的方向，“久しぶりに见た人がこんなに面白い。” “を直接殺し残念だ！” “今回の試合終了後，彼女を苦しめ……” “生！不！如！死！” 大抵意思就是很久没遇见这样有意思的人，直接杀了太可惜，这次比赛结束他要好好的折磨她，让她生不如死。 中野太郎说罢负手迈进会场，身后属下齐声应答，“是！” —— 卫笙进门后本欲乘坐内部专车一路前往科技园，因为父母等一行人提早赶到，已经抵达坐席了。 但还没搭上车就接到了崔贤的电话，后者言道让她在下坡口的指路牌那里等他，卫笙猜测他此刻跟闻堰几人一道，虽然昨夜邵秉然公然翘了一回崔贤的女朋友，但据卫笙观察，崔贤方面语气淡定得紧。 当然，卫笙也不指望他能因此跳脚大怒，对方对待感情平和且笃定，省去很多误会与解释的纠葛闹剧，而他言语中对邵秉然的做法不但没有报以批判，甚至还带着些许的同情宽慰，在卫笙看来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性格宽厚、颇具气度的表现。 卫笙不禁为此感到庆幸。 很快，她就望见了上坡方向正朝下走来的一群人，为首那人在烈日下泛着干净的清芒，足以被人一眼认出。 卫笙看向崔贤身后，顿时就是一愣。 眸光紧缩了一下，脚步不禁朝前快步迎上。 穿着一身深蓝色多兜连衣裙的邰子珊当先快跑几步，朝着卫笙的方向奔袭而来，待到近前张开双臂一个熊抱将卫笙被抱在了怀中！ 卫笙露出笑容反手抱她，“你们怎么来了？” 入目所及邰子睿、范小东、韩月还有……邰军？ “崔贤给我们打电话，邀请我们放假到鹏城来看比赛！其实我们本来也打算过来看比赛的，但没想到有更大的惊喜！卫笙，我真没想到你还……还活着！”邰子珊说到动情处，忽然眼圈一红。 在卫笙‘去世’以前，邰子珊对她虽然对她十分喜欢，但那大多出自于卫笙看似平凡实则接触下来并不平凡的巨大反差，她有很多地方令邰家兄妹觉得钦佩，无论是当初在S海与飞车党的比试，还是帮助父亲找到证据避免落马，甚至于在邰家兄弟的母亲去世后卫笙亦是陪伴他们渡过难关。 当朋友每日陪伴在旁时，对方做的任何事情似乎都是理所应当，甚至于在邰子珊下意识的小心思当中，卫笙一个身份平凡并非出自高门望族的女孩子，在绿岛环球甚至在S海市有她们邰家兄妹这样一群朋友从不在意家境背景真心相对，无论对内还是对外，都已经算是对于卫笙不小的回馈。 就如当初韩月是她的朋友，当韩月表露态度喜欢崔贤的时候，邰子珊并未因为选择卫笙而与韩月划清界限，当然，她也没有反之，而是在两人中间找到了一种两方相处的平衡。 但当卫笙去世的消息传回S海，于这一众朋友来说都算是一个不小的打击，甚至于在收到这道消息的前一天，他们还因为收到卫笙在京城轰动了赛车圈子的消息，于天水阁蒸桑拿时一边商量着等卫笙京城镀金回来后如何好好的痛宰她一顿。 世事难料。 邰子睿和范小东也是大步上前，邰子珊笑着擦擦眼角退到一边，卫笙上前跟两人分别拥抱，看向韩月，后者只笑着朝她点了点头。 卫笙在到京城做交换生以前，韩月正在跟邰子睿恋爱，看样子两人仍旧是在一起？ 邰子睿伸出拳头轻砸卫笙肩膀，眼圈通红地盯着她道，“好狠的心！要不是崔贤给我们打电话，我们都不知道你还活着！” 1018.第1018章 有钱人的包装游戏？（2） 范小东也口无遮拦地哼道，“你虽然还活着，但你在我心里已经死了，我没你这么不够意思的朋友！” 卫笙苦笑着道，“那你能不能先把我松开？” 范小东这才手臂一张后跳一步，上下打量着卫笙，“你要是个男的，我现在就揍你一顿！”虽是这样说，这小子却红着眼圈笑容满面。 卫笙脸上也是抑制不住地笑容，被这气氛感染眼圈红彤彤地道，“我也是这个月刚回来，忙入学和琐事，本来打算放了假找你们好好聚聚的。” 其实今次放假卫笙也未必有这个时间，但与其电话里互诉衷肠，卫笙倒更愿意等到能放下手头事情时，再出现在几人的面前，好好的聚上一聚。 她抬目看向崔贤，感激笑笑。 邰子睿笑道，“既然是刚回来我们就原谅你了，反正假期有的是时间！你就别指望跑了！” 几人都是起哄。 卫笙亦是打量着他们，经过人生当中变化相当重要的几年，几人都已经褪去青涩，邰子珊长成了大姑娘，亭亭玉立的身姿、化着精致淡妆的面容，手中拎着价格不菲的奢侈品包包，再不是当初那个半大不小的小姑娘。 而邰子睿不出意外，长成了身姿挺拔的翩翩公子哥，其中范小东的变化最大，他十几岁时身材很瘦，而这些年间显然没少锻炼，结实的身材让他显得有些高大和壮实，虽不至高瑞那小山般地身材，却也是粗胳膊粗腿看着敦实得很。 “好！十一长假你们就安心扎在鹏城，我一定奉陪到底。”卫笙眸光炯炯地笑罢，抬目看向邰军，“邰书记怎么也有空过来了。” 邰军满面含笑地负手在旁站了半天，此刻才道，“终于想起我来了？走吧，路上慢慢说。”他将手轻轻拍在卫笙肩头。 卫笙颔首，便招呼着众人朝园内走去。 要说卫笙重生至今接触过的政界人物，且对她帮助相当之大的，除了唐明山就是邰军，在朝南市时跟唐书记互惠互利方才起家，而到了S海，则靠的是邰军，卫笙帮她扳倒了段书记，后来邰军成功晋级成了一把书记，而在华夏航空的开业庆典上，邰军痛失爱妻仍旧不忘投桃报李亲自出席，此举于卫笙的企业在S海奠定根基有着不小的作用。 此刻，邰军言道也是国庆放假，本打算带着一双儿女到鹏城观看比赛，也是没有想到会再见卫笙。 而更令卫笙意外的是，邰军低声说，“你的事我可已经在三年前那会儿就告诉子睿和子珊了，你自己看着解决。” 卫笙诧异，转过头，就见身后邰家兄妹和范小东都正目光炯炯地望着自己，韩月倒似脸色茫然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孙副总，您对于F1赛事在我国举行是报以什么样的看法？您能仔细谈谈吗？” 在热带雨林门前的时候，卫笙路过一圈记者似乎正在进行采访，今次来的记者可算不少，都是赶个热闹，路上也确实遇到了一些行业内比较熟悉的面孔，卫笙眺目望向这圈人中间，站着一名西装革履身姿笔挺的男人。 卫笙认出竟是一名F1营销副总，是名M籍华人，在行业内有着比较高的声望，现在央视体育频道每周六都会定时播放其他国家的F1比赛，而一些点评和营销方面的报道则经常出现这张面孔，前段时间抨击该赛事他可没少出力，没想到现在见到真人了。 真人跟电视上还是有些差距的，但刚刚记者称呼对方孙副总，卫笙瞬间认出此人也就不奇怪了，他叫孙亦。 孙亦此刻面对镜头侃侃而谈，“F1对于Z国这个市场有点超前了，一下进来了这么高的一场比赛，我们内部也在讲，一下站的太高了，掉下来也不知道底在哪里、掉下来没法托住它。民用汽车市场在Z国发展到现在也就是20年的历史，应该说赛车市场要成熟的话，民用车先要成熟到一个阶段。” “可以看到，改装车市场确实在慢慢兴起，大家产生很浓厚的兴趣，赛车市场也在慢慢普及起来，但是现在Z国赛车文化还是比较弱，还是处于培育的一个过程，不像网球是良性循环的，F1起点太高了，我们没有从一个小的赛事开始，上来就造了这么豪华的赛场，来了一场高级别的比赛，但是从市场基础来讲，还没有达到这样一个程度。” “据我估算中华公园每年的维修费用起码高达五千万元，它们打出了亚洲第一赛场的名头，规模上确实名副其实，但换一种角度来讲，这是一种毫无必要的铺张，而在我个人看来，这是重生国际在搞有钱人的声名游戏。” “他们的企业发展起来了，想搞一些五花八门的东西做噱头，就像是暴发户希望用一些东西来武装自己，让自己看上去不再那么像是暴发户。体育本身就是一项公益活动，他们想借此作为武装，结果不懂精髓，搞出眼前这副商业化的局面，会给观众的感觉不太好。” 有记者问，“如果请您为重生国际提些建议，您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孙亦笑谈，“像我刚才讲到的，他们或许可以搞搞网球，这是一个良性循环的体育项目，想要武装自己不一定就要搞世界上最烧钱的游戏。” “我再给出一个建议，既然赛场已经建好，主办方今后的发展可以看重于主导引进赛事，不一定要像这一次亲力亲为，完全可以提供场地，参与到其中的一些商业开发和招商的工作，有限的参与，毕竟无论是他们的车队名称，还是对外喊话，似乎都在企图用‘振兴中华’这四个字来包装自己，在我们内部看来是有些哗众取宠的，因为他们的车队甚至没有一名本国赛车手。” “不要跟我讲东尼娅，首先中华队并没有承认过东尼娅是名华人赛车手，其次经过我向FIA方面得到了确切证实，我在这里可以正式给出一个明确答复，查无此人。” 这番言辞犀利的批判性言语引得四下哗然，一片沸腾。 1019.第1019章 有钱人的包装游戏？（3） 无论是包围记者还是围观群众，都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而事实上，孙亦对于市场一块有着相当的了解，这份言论没有丝毫错处。 但在卫笙看来，这番言论无疑以他的专业视角和市场认知作为包装，包装着他已经隐晦透露出的不屑、挖苦、嘲讽以及在此基础上又不甘沉寂博人眼球的内心。 而这番在当今市场作为前提足以得到论证的话语，无疑会带偏某些风向，或许他说的是对的，但却是对市场发展不利的，甚至是能引导市场发展不利的。 卫笙几乎能够想象得出明日报道的部分内容，以及对这场赛事的评价，将会被他如何带跑。 但现在她没法阻止这样的声音，别说这个孙亦了，就是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声音现如今也是有之。 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力求这次比赛能取得胜果，打开一个良好的局面，令那些言之凿凿地声音纷纷闭上嘴巴。 “每一件能够引起关注的事情都会有各方舆论，F1于国内的发展过程也必将历经此劫，能不能安然渡过，就看比赛结果了。”邰子睿摇头说道。 范小东点头，“一旦输了，形势必将成为一面倒的舆论抨击，这个世界，永远不缺落井下石、逢高踩低的人。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输了赢了我们都力挺你！” 邰军既然已经告知他们卫笙和重生国际的关系，几人必然是知道这孙亦刚刚抨击的就是卫笙方面，所以如此说道。 韩月正纳闷想要询问这话什么意思，邰子珊就朝卫笙问道，“中华队的东尼娅……” 邰子珊的表情令韩月更为疑惑，显然这其中有什么是她所不知道，而其他人都清楚的。 卫笙则是带着众人继续前行，也当趁着这会儿时间徒步跟一众好友叙叙话，此刻听闻邰子珊欲言又止的话，她点了点头，算是给出答复，神色间仍旧是满腹沉思，似乎是为孙亦刚刚的话语所影响。 邰子珊得到答案，与邰子睿和范小东对视一眼，几人眼中不禁露出振奋之色。 卫笙只得苦笑，FIA派出了两名国际法官，而事实上她没有到国际汽联考取超级驾照，一旦上场无论输赢势必又将引起一阵风波。 前些年她不是没有考取的机会和时间，只是形势并不允许她这样做，卫笙的身份被注销期间她不能用自己的姓名做任何事情，如果用黄锦梓的身份考取驾照，说白了那也不是她的，就算真是考了，难道在这样一场举国瞩目的赛事当中，她还能女扮男装以黄锦梓之名上场不成。 这必然是行不通的，也容易引起诸多麻烦。 但是考取驾照又不是一日之功，晋级模式她根本没有时间去折腾，这个事是广汽杯立赛以来的一大问题，但在某种程度上也不算问题，大不了比赛结果在FIA方面不作数，老百姓可不管你的输赢有无资格。 一路上带着众人算是参观了中华公园，但在鹏城弯附近时候邰军带头停下脚步，看着指示牌说，“鹏城弯黄金区，我们买的就是这的票吧子睿？” 邰子睿点了点头，父亲邰军到底是个公职人员，有无灰色收入且先不提，然普通工资还是有限，虽然享受副国|级待遇吃穿用度上不愁，对于儿女高昂的花销也从不吝啬，但也不是铺张浪费之辈，如果赛事举办在S海自然有人招待，来到鹏城也并未联系地方接待，票是邰子睿在网上自己买的，折中买了这黄金区的位置。 卫笙不禁转目看向崔贤，后者说，“我打电话的时候他们已经订好票了。” “早说了我们本来也打算过来看比赛的。”邰子珊笑言，已经拿出几张票来，带着众人朝看台上走去，一边寻找着应对座位。 很快，位置找到，邰子珊招呼众人过去，卫笙跟在身后步入看台，同时笑道，“这里只能看到局域比赛，要不……” 话没说完，范小东已经打趣截住话头，“我可听说你们这现在一票难求，黄牛手里票价都翻了几番，你就是想给我们走后门恐怕也没机会了吧。” 邰军则是落座以后，大马金刀地挺直背脊眺望前方赛场，“我看这位置很好嘛，嗯！热带雨林，确实很有意思，卫笙你去忙你的，不要管我们，等比赛结束我让子睿联系你。” 邰子睿点头，“而且都是看大屏幕，一样可以看全程。” 此刻这观众席已经大部分都被人坐满，很多游客还在步入看台对号入座，孙婷听到身后有人叫卫笙的名字，立即转头看去，果然见到了卫笙的身影，这卫笙就在她斜后排呢。 她立即捅了捅身旁的谭丰，冷笑着打趣说，“你的竞争对手也来了。” 谭丰立即转头去看，可不，站在一旁那人正是昨天班会抢了他组织委员的卫笙，这令他不禁用鼻音嘲讽道，“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还真不是冤家不聚头？咦？她也买的黄金区？” 卫笙在学校出头的时候，作为同是03级3班学生的孙婷等一众班委圈子就已经调查过这个人物，其实孙婷等人里其中大部分都是从一所鹏城高中升上来的，进入班级第一次选举就说好承包班委领导层，而他们也确实做到了，堪称手到擒来。 跑掉的职务，当值者也在这一年时间混入了他们的圈子，孙婷是个掌权派，有点野心，很看重实权以及愿意耗费大多数的时间来经营自己的这个实权圈子，善于出风头，非常标准的拔尖人物。 对于卫笙这匹班内突然杀出的黑马，以前没犯到她头上也就罢了，现在对方主动打破了她圈中平衡，并且取得了同她一般高的票数，孙婷就已经在潜意识中将其树立成为对手，并且做好了开学后让她吃点苦头的打算。 所以当听说这位在学校里善于出风头，却实则家境普通的人物在此刻笑着跟别人说，“还是去钻石区吧，难得过来一趟，我来安排。” 孙婷扑哧一声乐了出来，谭丰等刚刚对于卫笙报以关注的人，也不禁纷纷对视，眸中闪过笑意。 1020.第1020章 特殊待遇（一更） 眼下的情况，好似坐在白金区就比坐在黄金区的面子更高，坐在黄金区的就比坐在白银区的面子更高，隔壁不乏有些鹏城弯白金区的观众正斜目扫向黄金区，用遮阳帽扣在面前侧头低语，斜视而笑，用表情传达着心情。 而黄金区也不乏一些妇女扇着扇子，翘起二郎腿目光就不住地扫在斜后方的白银区，更有甚者望着刚刚登上白银区坐席过道、兵荒马乱寻找对号寻席的人露出怜悯地耻笑，几乎忘记了两个坐席区位除了观赛角度略有偏差，其实谁也不比谁多个遮阳篷和菲国女佣，更没有人比谁多享受了一份专车接送的服务。 当然，细微之处还是可以体现其差别的。 白金区方向客户可以凭借门票，向区域入场管理人员兑换场内合作的功能性饮料或啤酒、矿泉水中的任意一份。 而黄金区的客户可以凭借门票在场内半价购买任意一份，白银区和游客票不享受此种服务。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在大多数外行人看来，买高价位的坐席并非只是单单看一场高质量的比赛，甚至，对于很多买高价位坐席的人来说，无论是站在游乐园仰头看那大屏幕的赛况，还是坐在悬空席上居高临下地俯瞰全场，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而这部分人群又愿意花上更高的价位，买更贵的座位，主要还是满足心理上的虚荣，以及身份地位的象征。 在这一部分人群中，还有更小一部分人群的目的，是以自己经济承受范围的最大值，博取一个混入高阶层人士圈子的机会，虽然得到这个机会能换取到的结果有些虚无缥缈，但就跟现实生活中个别人物频频看到空姐嫁于土豪的报道，是以出行即便经济状况并不允许，仍旧尽可能地购买头等舱以博取机会的心理等同。 更有一部分人频繁地相信各种信息，同时更换着自己的投机方式，虽然纯粹抱着此种投机心理的人只存在于个别，但也并非没有，毕竟我国现今绝大部分的人群仍旧奔走在脱贫致富的道路上，期望以不同的方式蜕变成为更好的人，获得更优越的生活，区别只在于方式。 有经济学家专门研究过券商的帐户数据，他们发现更高的交易量并不能带来更高的回报。 在孙婷一行人看来，此刻卫笙站在黄金区的过道边缘，显然没有座位亦没有相应的能力却在夸夸其谈，何尝不是一种投机行为，这在社会上的普遍认知就是装大尾巴狼，而这似乎正附和孙婷等人眼中卫笙浮夸的形象，出身普通却愿意在鹏城大学内出尽风头，做那整月来频繁出现在校园论坛头版上的新闻人物。 之所以认为卫笙并没有相应的能力，是因为早在几天以前，孙婷个人就已经代表了这位同班同学，在校外接受记者的采访，当然，谈的主要是卫笙在校内那些众所周知的表现，以及从同学角度对她做出的评价。 是记者通过各方关系主动联系上孙婷这位三班班长的，而记者当时并不清楚这位班长跟卫笙并无接触，也因为卫笙当时并未竞选班级领导层的职务，孙婷对她的评价还自认比较客观，“挺爱出风头的，不太合群，到现在也没主动联系我报过到，你知道的，新生入学起码应该跟班长打声招呼，方便我统计邮箱发通知，她的邮箱还是辅导员发到我手机上的。” “校园杯？你们搞错了，我虽然没去现场，但我的朋友去了，她当时没上场，是坐在副驾驶的。都知道R产车轻，有说她是去压车的，有说她是高手帮忙指导的，我觉得前者更可信一些吧，毕竟这不是拍武侠小说对不对？” “打败佐藤有治？我觉得不是她，因为学校赛车俱乐部里没有她，我朋友就在俱乐部里。哦，对了，也从没见过她开跑车上学，从她入学以来的行事风格分析，如果她是赛车手，应该不会愿意错过开跑车上学这样出风头的机会吧？记吧，发表的话最好是匿名，虽然我分析的很客观，但你们知道的，有些话当事人不一定会喜欢。” 这就是孙婷当日面对记者做出的评价，所以班级竞选那****只对卫笙道了一句哗众取宠。 而卫笙现在甚至不知道田圈圈口中那位在校外接受记者采访的同班同学姓谁名谁，因为没看到关于此方面的报道，又因最近忙碌于开赛前期，这件事几乎就淡忘了去。 —— “她待会一定会说，不好意思，刚才去打电话问XX经理，XX经理在中华公园如何牛气，没想到真的没票了。呵，搞得像有票她能搞到手一样。如果脸皮再厚一点，或许还会说，我先在这里陪你们看比赛，有需要喊我之类的，这种社会油子我见多了。”孙婷见卫笙掏出手机去一旁打电话，便收回视线，目视前方淡淡地道。 说罢，她又从包里翻出在场众人的黄金席门票，这在进入园区以后就被孙婷以检票方便为由，要求众人上缴了，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在集体圈子中将自我视作家长般掌权核心人物的表现方式。 她将票交给一旁谭丰，“我要矿泉水，你们喝什么。” 众人纷纷报上，谭丰准备起身去买水，他起身穿行到一旁过道，正跟挂掉电话返身回来的卫笙打了个照面。 卫笙认出这是班委团体的同学，一愣过后，只是象征性地朝着谭丰点了点头，然后扬起笑容走近邰军道，“不好意思，刚才去打电话问过了孙经理，哦，公园运营都是由他负责，也是这次比赛的主办部门。” 没想到跟该走下观众席的谭丰，此刻却并未离开，而是上前两步去听卫笙说了什么，这一听罢了，面上顿时露出极为夸张兴奋地神色，转身朝着几位朋友挤眉弄眼，而其他人等都是朝着孙婷竖起了大拇指。 孙婷抱胸得意地笑着摇头。 只听卫笙继续道，“我陪你们在黄金席等一会。” 1021.第1021章 太神了！（二更） “哄！”谭丰为首地一众人顿时哄笑出声。 神了！ 全中！ 众人不禁乐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刚刚孙婷所言竟然八成全中，除了二人言语风格不尽相同，但那意思已经基本已经连偏差都没有了，太神了。 抱着胸的孙婷也是不禁耸动肩膀，再次转头笑吟吟地打量着卫笙。 虽然观众席闹哄哄的，使卫笙刚刚打电话必须走到一旁，但这几人爆发出的哄笑因为就在前排，不难吸引卫笙的注意，她这才看到前面几人竟是班委圈子一众人等，而见这群人此刻笑容玩味地集体盯着自己方向，不难想象自己恐怕又成了他们集体讨论的对象。 如那天竞选班委时候，这一小圈子人集体盯着自己窃窃私语不时一起哄笑，此种做法针对性太强，还真挺不讨喜的。 邰军也是拧眉看向斜前方的几个孩子，一打眼就知道是群未曾经过社会洗礼历练、行事张扬目中无人的，他转目向卫笙道，“你们认识？” 卫笙耸肩笑笑，想说同班同学，话到嘴边还是决定不为鹏大抹黑，“算是吧。主办方手里留了一批钻石区的票，主要为了做招待用，像是体育局的一些人物，发了请帖没有回应，也不知道到底过不过来，余票是足够的，不过得从科技区登席。” 她说罢抬腕看表。 孙婷立即抬手招呼众人凑近，然后压低声音，学着卫笙模样抬腕看表道，“不过走到科技区距离不短，时间恐怕来不及了。” 副班长杨旭接话乐道，“对方就该说了，不用那么麻烦了，就坐黄金区挺好的！完活！双方面子全齐了！” 体育委员刘兴愕愣道，“他们大张旗鼓又提关系，又提钻石区，为的就是在别人面前要个面子啊？我听的怎么像真事似的？” “唉？”杨旭摆了摆手，“门面上的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果然，那方卫笙在他们谈话间已经说了，“走到科技区坐席起码半个小时……” 轰！ 孙婷众人又是一阵哄笑出声。 导致卫笙后面的话他们压根就没听见，“待会我们坐园区的车走。” 邰军拧眉望着前面乱哄哄笑得前俯后仰的年轻人，不禁转目朝着卫笙说道，“如果太麻烦就不必了，反正全场都能看到大屏幕，我看这黄金区也蛮不错的。” 因为邰军一张口，前方众人又是竖着耳朵去听，此刻闻言更是哄堂大笑，笑得难以自禁，刘兴朝着杨旭和孙婷竖起大拇指，佩服得五体投地。 刘兴说，“太牛了，不过这风格我怎么越看越熟呢？啊！好啊杨旭，你每次就这么忽悠我们的吧？我还傻乎乎陪你一唱一和，敢情都是给你找台阶下呢？” 杨旭乐道，“我可不是社会油子，这叫会做人的基本准则，哪次招待你玩的不尽兴了？” 自己一开口前方就是哄笑出声，邰军的面子都有些挂不住了，他拧着眉头站起身，径直应下，“走吧，到下面去等，在这闹哄哄的，比赛也看不舒坦。” 卫笙也是不明所以地望向孙婷一众人等，也不知道自己等人的对话怎么就这么有意思，叫他们笑得合不拢嘴了？ 见卫笙和那一众人在自己等人的笑声中走下了观众席，无论是谭丰还是杨旭都有些志得意满，似是打了胜仗般盯着对方的背影笑，孙婷则道，“不是让你买水去吗，快点呀，待会开赛了。” “得令！”谭丰大笑着跳开几步，小跑冲下观众席，买水去了。 站在观众席下方，此刻比赛场地的栏杆已经竖起，将前方跑道尽数封锁，这会儿自然是禁止通车的，事实上今天的中华公园根本不允许汽车入内，所有的租车项目亦是暂停，有那好奇和淘气的人想要翻越栏杆跳上赛道，都会被附近巡逻的工作人员勒令喝止，看守的相当严密。 事实上栏杆的高度和下方的网状阻挡也很难令人实现快速翻越。 站在栏杆前，卫笙则笑道，“其实把您请到钻石区也不是白去的。” 邰军负手戒备道，“还有任务？” “那是当然，也不全是为了我，主要是为了弘扬体育文化、为咱们国家真正意义上的F1首战加油助威，添光加彩。”卫笙笑的正派。 邰军眼珠一瞪，上下打量着自己这身装扮，“这你不早说，我起码换件像样的衣服。” 卫笙则道，“太正式了反而不美，像是作秀，这样挺好，随意点才显得亲近。” 旁人众人听得半是懵懂，然一辆吉普车已经从道路尽头缓缓驶来。 台上。 杨旭道，“你们看！”他指着台下卫笙一众人的背影。 众人齐齐探头望去，只见那阶段的栏杆竟然缓缓回缩了下去，一阶段相连的大概有百米长度，也就是说为了让几人踏上赛道，主办方竟然临时操作下放了百米长的围栏，然后卫笙等一众人就堂而皇之地在下方工作人员眼皮子底下，抬步迈进了禁止游客踏入的赛场。 而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已经停靠在赛道上，卫笙几人就纷纷攀登上那车子后方露天的座椅，相继落座。 车子驱动，扬起一连串的尾气，在此刻已经入席就座的万千目光中，载着几个分明有着特殊权限地人驶向左边科技园的方向。 围栏再次上升，将其他观众阻绝在了禁止踏入的区域范围以外。 谭丰快步小跑买水回来，看着后排空荡荡地坐席打趣问道，“他们还没回来呢，是被主办方接去钻石区了吧？” 本以为众人会为他的话哄笑一番，然包括孙婷在内的一众人等，都是面色古怪默不作声。 —— 五张钻石区台前记者众多，京城卫视以及鹏程卫视合作方的记者负责现场直播，此刻更是坐在滑轮高台上，被下方助手推着在台前录像，各方装备可谓场面浩大，堪比任何新闻发布会现场。 在悠扬欢快的《欢迎进行曲》中，主持人开始介绍每一位特邀来宾，如主办方负责人、鹏城市体育局某某领导、本届广汽杯F1大赛的诸位赞助商等，令车迷们遗憾而热议的是，竟然没有国家体育总局的领导亲临捧场诸位。 1022.第1022章 特邀嘉宾！（三更） 对于到底要不要引进F1，能否打开F1局面，再或是观众的接受程度等，体育总局方面还在观察当中，而他们的表态，在部分车迷眼中也代表着一种风向、一种态度。 虽然三位‘法官’中的其中一位是由体育总局特派而来，但那是比赛的例行规定。 再虽然，这位名叫纪振翱的法官被推上了特邀来宾的席位，代表体育总局甚至被记者在大屏幕上给予特写镜头，但仍旧有那洞悉世事的车迷、记者还有一些点评人士、专家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此刻卫笙已经来到科技园钻石区域，这边前排坐席主要除了鹏城市体育局的一位领导携家人以外，剩下的都是自己家人以及崔家和邵家的一众人等，邵成东和崔永贞都不是本次比赛的赞助商，单指商人身份倒是不好以特邀来宾的身份去介绍，毕竟今日场中有名望的商人也算不少。 而其他作为特邀来宾的赞助商，则坐在其他钻石区上，每张钻石区前排都有记者负责录像事宜，每位被介绍到的来宾都会通过大屏幕给予一个特写镜头，无非也就是站起身来笑着鼓鼓掌，朝着四周点点头。 他们分布在不同区域，则有主控台负责切换镜头。 “最后一位特邀来宾，让我们热烈欢迎S海市、市委的邰书记亲临现场，为我们每一位赛手加油助威……”接下来则是包含邰军的入党时间已经做过哪些重大政绩等，算是一个简单的介绍。 大屏幕中，只见邰军笑着站起身来，虽然一身休闲便装，却气度自成，他双手举在胸前十字拍打，面含微笑朝着镜头示意，而后朝着四下有礼颔首，便是再次入座。 无论是邵成东和崔永贞、李政文几人，还是杨立平、杨立万和杨立芳等人，哪怕是卫笙的父母卫解放和杨立春，都是满面愕然，震惊地看向坐在同排的男人，这男人刚刚跟卫笙一起上来的，此刻就坐在卫笙身边！ 邵成东和崔永贞双双俯身跃过众人去瞧，这定睛一看都是不禁暗道眼拙了，当年崔家还没脱离万城集团的时候，万城到S海发展，他们岂会不认识邰军。 只是刚刚卫笙乘车而来的时候，身旁不但有崔贤，还有几名同龄人，一行七八个人，看样子都是卫笙的同学。倒是没人去注意邰军相貌，离老远晃了一眼只道是谁的家长，或者说根本就是忽视了这人。 而他们的注意力大多在迟迟赶到的卫笙身上，哪能想到邰军就混在这些人中。 科技园的钻石区里，因为前排邰军的起身引起一阵热议，李政文也低声说，“看来邰书记跟卫笙的交情相当不浅，大老远从S海跑来助阵。” “当年邰书记妻子刚去世不也参加了华夏航空的开幕式？”邵成东闻言笑道。 李政文以为自己声音压得够低了，没成想还是被邵成东听了去，当即笑道，“是啊，不过没想到这些年过去，交情更胜当年呐！” 的确，在S海地界参加企业上的开幕也就罢了，这大放假的还特地赶来鹏城为其作特邀嘉宾捧场助威，一般人可没这个能量，反正李政文自然就算是吃过饭、亦或是相谈甚欢的交情，但外地企业开幕或者筹办什么活动，也是不好打扰身在其他城市的领导，更是不可能逾越提出请人费时费力过来助威。 这交情可非常人能比。 崔永贞却一语道破天机，“说不定邰书记是恰巧过来看比赛的。”虽是这样说，仍旧神色复杂地、深深看了那方正在跟邰军低头说话的卫笙一眼。 —— 黄金区，在介绍到最后一位特邀嘉宾时，刘兴抬手指着大屏幕惊声道，“看，那不是刚才那人吗？” 众人不用他说，已经看出了屏幕上一身正气风度自成地男人，正是刚刚坐在他们后方，被他们哄笑嘲讽地男人，孙婷狠狠吞咽一口吐沫，“S海、S海的市……” “书记？” “一把？” “一把！邰军！”杨旭已经用手机登陆网页搜出了查询结果。现在的手机虽然还不如后世那般具备各种APP可以上网购物等，但是互联网的地球标识却是市面上每一部机器中所具备的。 而现如今市面上的手机类型已经进入到一个比较纷杂的局面，有使用平板机的，有使用滑盖机的，大多仍旧以实体数字键盘为主，少部分机器已经进入到全屏模式，有虚拟数字键盘，不过仍旧处于电阻屏时代，也就是需要用触控笔进行按压式的操作，市面上颇为高端的新型手机大多以配有触控笔为标识。 而软件细节上和分辨率上，都是多于以及高于以往，包括Email、MP3、以及现今刚刚流行起来的彩铃业务，新型手机均支持蓝牙功能，更有许多手机已经内置了QQ和BD聊天工具，BD聊天软件是延续西里尔早期开发，后与李彦公司合并、并重新命名的，都是国内市场上已经渡过培育出期进入普及和完善阶段的聊天工具。 再往后，电容屏将会取代电阻屏的时代，也就是可以用带电的手指表层，激活屏幕下方的电容感应系统。 但现如今进行互联网搜索操作还是绰绰有余的，孙婷等人都是探头过去，无不倒吸一口冷气，多少总理是从这个级别坐上去的就不用多说了，鹏城虽牛，但论一把行政级别，因为对方是直辖市，两者还是有着很大差距的。 现场音乐开始调换到《运动员进行曲》，在昂扬的进行曲中，双方比赛选手接连入场，主持人开始介绍今次参赛队员。 “平冈福磨，毕业于R国铃鹿赛车学校，拿下1998R国F3大奖赛专业组冠军，后定居英国参加英国方程式比赛，于2000年英国F3锦标赛：卡林赛事第三，四次赢得锦标赛，法国F3锦标赛Spa站冠军……” 今天大同车会的出赛选手是平冈福磨，屏幕中正播放着他站在起跑线F1座驾旁，将头盔抱在身侧的盎然身影。 然而杨旭等人仍在纠结于刚刚大屏幕中的身影，那是只有在电视机中，政委亮相时才能看到的身影。 1023.第1023章 谁输谁赢？（四更，我需要月票） 这种绝对脱离认知基本规律的事件不禁令他们的大脑一时间难以运转，出现了轻微的当机。 邰军就这样好整以暇的坐在悬空席上，虽然他穿着普通如每一位普普通通前来观看比赛的游客般，但经过刚刚的特邀嘉宾特写介绍，许多人的目光已经开始不时朝着这边钻石区的前排望来，即便席位已经升空了去。 自打取代了段正勇以后，邰军已经彻底脱离前世命运。 借着邰家本就雄厚的底蕴，他的身份无疑顺利进入XXX委员，放在古代就是正儿八经的一品大员，这于本届大赛来说的确具有相当非凡的意义，可谓压轴人物登场。 那位鹏城体育局的领导开始联系赛方相熟的人，询问为什么不在赛前组织一下特邀嘉宾排演，起码也应该打个招呼问好以示诚意不是？ 邰军则对卫笙笑道，“这个事情啊，有欠妥当，没有联系地方领导招待也就罢了，公开出席活动是不是也太随便了？我的个人安全问题你们公司担待得起吗？” 他这话自然是开玩笑，但也确实是实情。 卫笙则笑言，“您放心，会场绝对保证安全。感谢您为了体育事业劳心劳力，贡献非凡啊！” “你这丫头片子！”邰军笑骂。 —— 第一场比赛，双方无疑都祭出了具有相当水平的选手，大同车队派出了平冈福磨，而罗全琨方面则派出了具备相当比赛经验的巴顿，超强的记忆力，对于赛道的熟悉，以及丰富的国际赛事经验，令其水准绝对不次于平冈福磨。 这是一场实力相当的较量。 当气枪打响，平冈福磨的白色战车与巴顿的深蓝色战车齐齐射出起跑线时，赛场上开始沸腾了。 沸腾部分主要源于那些将脸蛋涂抹的花花绿绿的、手里拿着小喇叭口哨狂吹的车迷群体，初建的中华队车迷群体自然比不过大同车队经年累月所累积下的庞大车迷，其实从入会场时，卫笙就发现在各个会场中都不乏一些有组织有纪律性的车迷团体，成排的包下座位并且拉开巨大的横幅。 横幅上公然展现的就是R语，多是为大同车会以及本场比赛选手平冈福磨助威的。 R国是亚洲目前为止F1最为发达的国家，甚至有着享誉业界的F1驾驶学院为国际上各大汽车运营商建立的F1车队输送人才。 在卫笙的记忆中，在这两年间，CCTV的标志就将登上威廉姆斯赛车价值1000万英镑的车身广告位。 而中华队首赛的整场冠名赞助费也才3000万人民币，显然不是一个等级的。 但央视获得的这个广告位没花一分钱，而是通过资源互换的方式。威廉姆斯车队希望在央视的F1报道中得到特殊关照以便进入Z国市场，央视则通过车队将频道标识带到世界各地。 获得免费晚餐的央视在开始几年和F1处于蜜月期，每场比赛都雷打不动地对F1比赛进行现场直播，甚至周日晚直播的足球都会为F1让路。 而那个时期卫笙还没有晋级F1资格，而到她有能力回国效力的时候，央视已经彻底放弃了F1比赛的直播权，而Z国石化也由赞助F1赛事、沥青的销售额从年销售一亿突破百亿大关后的持续追加赞助费，直到08年合同到期，宣布退出F1赞助。 那时S海已经建起具有国际规模的F1赛车场，但直到08年，报道上铺天盖地的说法仍旧是：遗憾的是，比赛选手没有一名华人。 可以说F1在国内日渐衰退，由开始的高潮，直到赞助商们入不敷出纷纷撤投，S海建了那样大的一座F1赛场，甚至于每年的赛事聘请当红明星到场诸位，仍旧抵不住观众们的视觉疲劳。 没有Z国赛手，没有国际成就，没有F1文化底蕴，观众的认识度不高。 而R国在这项运动中，却行走在恰恰相反的道路上，抛开那些没有标识性汽车品牌的理由不谈，卫笙还是坚持认为一定是某些环节出了问题，导致这项运动走向败笔。 现在她有能力，让这项运动在如今年月，由她手中开始一段全新的征程，那么有无机会，让更多的人，如台下那群沉浸在赛车运动当中无法自拔的R国车迷一般，感受它？爱上它？ 然而此刻，从车迷的热情度看来，本国中具有超高热情度的、并且能够亲临现场的，实在是太少了，加油呐喊声几乎成一面倒的局势，满场R语横飞，叫嚣漫天，似是为这项激昂的运动平添了一抹狂野的色彩。 白、蓝两辆车子以飞快地速度左右突围，创破障碍，在一道道冷气倒吸声中实现了一次又一次完美的穿越，在解说员的的话语中，全场亦是一次又一次地高潮迭起，呼声震天！ 两个小时的比赛似乎很漫长，但在你追我赶不断突破地激烈氛围下仿佛又稍纵即逝。 最后一圈时，两车几乎并排行进，飞驰而过！ 卫笙双眼紧紧盯在赛道上，耳边一面倒地欢呼声令她双拳紧握。 巴顿加速！ 平冈福磨持续加速！ 白蓝双车咬地过弯！ 眨眼功夫就嗖地一声冲破了起跑线！ 解说员的声音有那么片刻地迟疑，场中也出现了少许的寂静。 “平冈福磨！” “平冈福磨！” 来自对方的叫喊声逐渐连成一片，喊声震天，而崔永贞和李政文对视一眼，后者快步走到前方扶着正在下降地栏杆看了半晌，回头问道，“谁赢了？” 卫笙沉默不语，刚刚双车看似一齐过线，到底是谁赢了？ 在悬空席距离地面还有一段距离，卫笙就已经一跃而起，单手撑着栏杆跳到了地面，快步冲向总台方向。 她比任何人都期望知道比赛的结果，而这场结果注定了中华队接下来赛事所要面临的压力！ 总台监控室里已经吵成一片，监控画面定格在双方过线的瞬间，怎么看似乎都是齐齐过线。 卫笙赶到门口的时候，罗全琨已经掐着烟卷面色难看地迎上前来，“看着是一起过线的，里面正吵着呢，除了纪振翱想判巴顿赢，另外两个都说平冈福磨更靠前！妈的，大同车队跟FIA打了这么多年交道，摆明了要帮偏架啊！” 大批量的记者此刻都冲向了总监控台，巴顿和平冈福磨亦是驱车回到检修站，双双下车接过饮料也跟着冲向总监控台。 赛场上，平冈福磨的名字仍旧喊声震天。 1024.第1024章 中华队的两难之局（1） 裁判之所以为此争吵，主要原因在于双车同时过线的几率，小得几乎无法用数字进行描述，甚至比纳米还要小得多。 事实上，这个几率到底有没有，还要决定于仪器的测量‘单位’，但这不可能为零是真的。 “两辆车最终同时利用尾部气流瞬间接近，肩并肩一起过线，但传感器数据显示，平冈福磨领先对手0.014秒！” 这是最终的裁决。 F1车身上带有很多个电子传感器，用来传输各种信息，同时也有代表自身车辆识别信息的功能，而在终点线处也设有接收装置，当车辆撞线时它会识别是哪部赛车最先过线。 最重要的是，它可以精确到千分之一秒。 所以当传感器数据得到明确，被搬上桌面，结果证实了另外两位教练似乎并没有偏帮的意思，或许他们本身具备相当老辣的经验以及感知能力也不一定，但到底如何谁又知道呢。 来自国家体育总局的法官纪振翱，此刻拍了拍罗全琨的肩膀，安抚道，“不要灰心，这只是第一场。” 卫笙在人群角落中露出一抹苦笑，第一场不是那么重要吗？不，在她看来，这是最重要的一场。 耳畔中已经听到广播汇报今次比赛的数据结果，铺天盖地的欢呼声以及正相对应的怒骂声相互交织，夹杂着只隔着一道大门外记者们的谈话声。 炸了锅似的，嗡嗡作响。 长久以来对于中华队的成立、跟R国大同车会对战的评论报道，各方人士持笔疾书、言论各异，仿佛都找到了最终的归处，令人们仿佛忘却这是本次比赛的第一场。 事实上对卫笙而言，这确实也是决定胜负的一场。 首战于中华队来说可谓相当重要，绝不只是精神上的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而是关系到整个比赛的战术问题。 卫笙早前对于第一场的期望可谓很高，平冈福磨的实力虽然不浅，名望亦是有之，但卫笙无论是心理上还是潜意识中，似乎都更愿意相信手下几名能力非凡的、在后世国际一线上闪耀着璀璨星芒的人物，能够顺利为第一场比赛拉开意料之中的帷幕。 所以她跟罗全琨商议过后，决定派出经验最为老道，履历最为丰富强悍的巴顿，为的就是首场能够旗开得胜。 跟田忌赛马一个道理，如果今次比赛获胜，明天的第二场，中华队将用最快的马，对战大同车会，也就是卫笙亲自上场。 如果对方决定用佐藤有治压轴，第二场派其他人，那就是快马对中马的胜利，如果对方在第二场报上佐藤有治，仍有很大的获胜几率。 那么第三比赛也就不重要了。 而现在，中华队已经输掉一场，将要面临更加巨大的压力，除非连胜两场，否则将一败涂地。 这就像是一场赌桌上的投机，在结果出来以前，卫笙强烈地希望这场比赛本队能够斩获胜局，派出了最强者。 那么接下来的获胜几率就是相当之高，可谓乌云尽散，前景明朗。 一旦反之，将是陷入最艰难的处境，毕竟比赛一共只有三场。 而现在这场赌局已经出现败果，指望巴顿胜利为今次比赛打开一个一劳永逸的局面注定不可能了。 事件进入到最坏的地步、必须连胜两局的绝境局面。 一丁点的闪失，都不能有。 面对这样的结果，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即便心底做好了承受本场失败的打算，但当处于这样大的摊子之中，如此局面摆在眼前，卫笙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被逼进绝路的赌徒，愤怒、慌乱、绝望、安抚、压制、重整旗鼓。 种种情绪在极快的时间内在体内流转蔓延，仿佛指尖都跟着冷热交替起来一般，而面上仍旧挂着浅淡地笑容，令眉头紧皱的罗全琨看不出她的心思。 卫笙知道，这个时刻唯有自己不能泄气、不能乱。 当罗全琨走近，她含笑道，“准备明天的比赛。” “接下来报谁？赛手名单要提前一天宣布，预赛选手待会就需要上场。”罗全琨阴沉着脸。 为了防止针对性太强、且不公平的比赛，赛事规定双方必须在一场比赛结束，立即上报出下场比赛的选手，以防止发生有针对性地临场换人事件。 而对双方车队来说，这就好像一场心理上的较量。 卫笙神色微凝地从兜中掏出一颗糖，撕扯着糖纸间眸光轻闪，“对方这次过来的选手中，小林可伟上场的可能性很大，他的超车和防守都很漂亮，弱点是平衡性，我们赌一把，派宗塔上。” 小林虽然在大同车会还是预备役的身份，但这与进入车队的时间以及机遇有很大关系，论个人能力，他的粉丝团队并不在少数，履历也很漂亮。这也是为什么他会跟佐藤有治私交甚密的原因所在。 小林可为在沱泞岛现身证明他也来到了鹏城，作为一名实力与身份并不相符的预备役车手，卫笙猜测他的到来未必没有其原因。 而他曾经在公开场合坦然承认，驾驶一辆平衡不佳的赛车的能力欠缺，是阻碍他从一名好车手变成伟大车手的重要因素。 在车队中，在赛事上，被分到什么样的座驾大多时候很难由赛车手本身掌控，所以一名伟大赛车手的驾驭能力当属重中之重。 恰好，中华队的赛车都是引进国外现成的，未有经过种种精密改装，而F1瓷器般娇弱的身躯在经过近月来的疯跑，虽然正常比赛全无问题，检修亦是合情合理，但照比有着空气动力学专业团队的大车队，无法对赛车不断增进改良控制平衡的中华队的车，仍旧显得寒酸了些。 就跟传感器一个道理，我家只能精确到十分之一，而人家可以精确到千分之一，后者用起来显然更为顺手，也更加地能够解决问题，如果小林今次上场，就注定了用惯后者的他，今次必须使用前者，而他的弱点，即是对前者操控性的欠缺。 而宗塔的优势就在于天生神力，以及极强的操控性。 罗全琨却有些犹豫，此刻两人已经并肩踏入监控室的内间，他关上门道，“派宗塔……万一他们也来一招田忌赛马，第二场派佐藤有治上，我们可就必输无疑了。” 1025.第1025章 中华队的两难之局（2） 卫笙坐在座位上，眸光直勾勾地盯着某处，轻闪了下才道，“现在我只能对上佐藤有治才有机会扳回局面，一旦让佐藤有治对上其他人……剩下两场输掉一场，我们就再没机会了。” 罗全琨重重点了点头。 卫笙唇瓣微张迟疑半晌，双眼仍旧发直似乎是在沉思，“而如果明天我上场，对手一旦不是佐藤有治，第三场我们也必输无疑。” 罗全琨闭目，再次重重点了点头。 认识到这个结果，卫笙身体缓缓一弯，就用双手捂在面颊上凝神思考，房间中的空气仿佛愈发凝固，的确，如果对方抱着跟自己初时一样的战术打算，那么在十分钟后，选手名单确立，己方就几乎预示着输掉了所有的比赛。 现如今的结果，导致局面非常被动，主动权已经掌握在了对方的手中。 而如果今场比赛巴顿获胜，那么下一场卫笙必然上场，对上的若不是佐藤有治基本稳操胜券、拿下两场，对上的是佐藤有治亦是获胜几率很大。 现在，则是两个车队面临的局面正相反，中华队陷入了一场决定胜负的心理战。 卫笙是中华队的底牌，而佐藤有治是大同车队的底牌，两张底牌碰到一起，中华队还有获胜的希望。 而一旦出现选择性的失误，卫笙这场底牌被用到了大同车队其他人的身上，就等同于对方还留下佐藤有治这张底牌，那么第三场大同必胜。 但现在的局面是中华队一场也不能输。 罗全琨说，“现在最好的结果，就是面临一场王对王、将对将的比试，那么我们还有扳回局面的机会，但如果第二场一旦选择错误，就连这个机会都没有了。” 卫笙用手在脸上搓了一把，抬目看向罗全琨道，“你觉得他们下场比赛派出佐藤有治的几率有多少？” 罗全琨张了张嘴，继而抿唇说，“现在他们所面临的局面，就是我们早前所预想的局面，如果今天是巴顿胜了，你会怎么选择？” 卫笙颔首，如果是巴顿胜了，后面两场只需要胜出一场即可，自然如同早前打算好的，派出本队快马一鼓作气连胜两局，而对方很有可能将王牌留在最后压阵，那么也就是己方的王，对上对方的将。 如果对方教练龙井远山也是这样想的，那么他明天很有可能派王出场，如此赢了可以连胜两局，如果对方换其他选手上场，一旦第二局输掉比赛，大同车队又将陷入压力局面。最主要的是，现在大同第一场已经赢了，佐藤有治完全没了继续等待的必要，他上场碰到将，就替大同车会拿下2：1的胜局。 而他如果碰上王，也是早该一战，如果输了，放到最后出场碰上王也是一样结局，倒不如趁着首场胜利一鼓作气。 “明天我上场。”卫笙站身说，却是眉头又微微一拧，总觉得这个决定有，有什么地方不对。 罗全琨点了点头，在他看来明天也该卫笙上场，对方祭出王牌的可能性非常大，但如果选择失误，明日对方祭出的不是佐藤有治，卫笙即便赢下一场，也代表第三场的比赛输了。 现在只求卫笙能正对上佐藤有治。 —— 龙井远山此刻亦是在召集全员于更衣室内进行接下来的战术指挥。 “平冈君，首场胜利做得非常好！现在我们的机会已经扩大，两场比赛只需再胜一场。” “按照我原来的意思，首战告捷，第二场应该由佐藤君上场延续胜果！但鉴于Z国人的狡猾，他们很可能派出主力队长与佐藤君进行抗衡，所以我决定派……” 龙井远山目光阴沉说罢话后，便是命人申报下场比赛名单，事实上下一场比赛不派佐藤有治，主要原因在于佐藤本人决定留到最后作为压轴出场，他似乎非常期待能在最后阶段与对方主将碰面，因为沱泞岛一败，佐藤有治猜测对方或许真的是中华队主将。 但在龙井远山看来，对方的主将恐怕要在第二场就按捺不住主动主机，既然佐藤选择最后出场，倒也合了他的心意，那么第二场，就用自己的卒，吃掉对方的帅。 —— 观众在比赛罢后并没有立即离开现场，因为解说员说即将通报下一场的选手名单，第二场选手将在待会上台。 此刻。 总监控制门外记者已经散去，罗全琨和龙井远山在台前碰面，刚刚选手名单已经报了上去，大同车队教练龙井远山可谓神色轻松间带着些愉悦地飞扬，而与他相反的，是罗全琨因为一颗心提起而难能露出笑容。 即便笑，也是虚假之意甚浓的假笑，或者说是强颜欢笑。 龙井远山就腰杆笔直地站在台前，面向待会选手即将登上的高台。 而罗全琨则是双唇紧抿，只求卫笙的决定是正确的，而对于现在的决定，事到临头他心理没底得很。选手名单一旦出现偏差，自己的王对上对方的将，或者自己的将对上对方的王，这场比赛就必有一败，进入必输之局。 他转头，看向远处站在检修站旁阴影里的卫笙，眸光深深，接下来的比赛到底有无机会，可就在此一举了。 卫笙亦是抱胸靠墙而站，面色泰然。 只听广播中道，“宣布明日比赛选手！” “大同车队将派出R国籍选手……小林可伟！小林可伟曾获得……” 听着广播站内播音员在进行曲中字正腔圆地介绍，罗全琨却面色大惊，龙井远山亦是此刻转目看向罗全琨，见他面色，嘴角不禁划过一抹诡异。 看来中华队的确派出了主帅，却没想到自己派出了卒。 那么佐藤有治压轴出场，必胜局面基本已经形成。 龙井远山长叹一声，扬起头来看向正抱着头盔上台的小林，笑容亲切且温和地缓缓颔首。 罗全琨则是转头看向卫笙方向，瞪着眼珠。 播音员的声音再次想起，“中华队将派出……” 龙井远山眸光微眯而笑。 罗全琨亦是缓缓眯眼。 1026.第1026章 中华队的两难之局（3） “巴西籍选手，宗塔！” 播音员地声音高扬，龙井远山笑容猛地凝固，罗全琨眯着眼睛，缓缓露出笑容，他刚刚震惊的并不是对方派出了小林导致己方选择失误，而是震惊于卫笙在申报前的最后关头令他换人，将她换成宗塔！ 检修站前。 卫笙也是猛地长舒口气。 脸上露出一丝放松的笑容，看来自己想的并没有错。 至于原因，因为卫笙突然想到佐藤有治这样一个极为自负和骄傲的人，恐怕相较于排赛战术，他更愿意作为压轴人物于最后登场，尤其是沱泞岛一战战败致使他必定怀疑中华队主将的身份，哪怕有一丁点的可能，佐藤有治也愿意对上她一雪前耻。 他恐怕也会觉得自己理应选择压轴出场。 而龙井远山，也很有可能认为己方会觉得他将派佐藤有治，所以反其道而行之，结果的确没有令她失望，对方派出的是卒，而且还是卫笙早前猜测的小林可伟。 虽然现在这个结果，中华队仍旧面临着必须两连胜的艰难局面，但起码，没有因为选择失误而在这场心理战上直接全盘皆输。 心理战，运气的成分显然不小，如果自己或对方在最后关头思来想去拿出了不同的决定，结果就是大相径庭。 好在，最后关头她做出了正确的决定，而龙井远山也并未让她失望。 卫笙变换决定其实还有一层原因，是她想到了龙井远山与自己考虑问题的方式必定不同。 自己面对佐藤有治的时候还是信心较足，而且中华队需要赢的漂亮，所以如果换做自己第一场胜利，会选择亲自登上第二场，即便面临对方祭出佐藤有治，她仍旧有着信心和相当大的把握，所以会做出直接出王牌的打算。 因为第一场已经胜了，卫笙就没了再等待的必要，遇将吃将，遇王吃王。 但是佐藤有治则在沱泞岛战败给了自己，他们必然会怀疑中华队的主将或许就是曾经战胜佐藤有治的人。 F1与普通跑车的区别在于，前者的车身总重量大多轻于跑车两倍左右，而性能上，跑车时速破百需要三秒，F1一般破百时间在两秒内，跑车对于破时速破两百的时间一般不做要求，而F1则在5秒左右。 也就是说具备强大空气动力套件的F1比跑车提速要快，车体要轻，当然，具体其他差别还是有很多的，但到底都是赛车。 他们会考虑，自己能够用跑车战胜佐藤有治，如果这人当真是中华队的队长，亦是有不小的机会再次于F1战场上战胜佐藤有治。 出于这层考虑，龙井远山就不会有遇将吃将，遇王吃王的底气，而且他也全然不需要像自己一般考虑两连胜漂亮还击，他完全可以将佐藤有治留到最后，到时中华队无论祭出快马还是中马，他都有快马迎战。 而如果中华队一旦选择先行祭出快马，他还拿到了以卒吃帅的机会，两全其美。 所以，因为沱泞岛一战衍生的结果，导致自己和龙井远山考虑问题的角度本就不同，以中华队拿下首场胜利后会如何出牌，来衡量大同队会如何出牌，本就是个错误。 —— 宣布宗塔上台的时候，大同车迷集体做出了一个极为挑衅的动作，将手背放在唇边集体发出噗噗声响，类似于放屁。 “他们也只会放屁了。”乘车离开会场以后，邰子睿安慰卫笙。 后者微微一笑，对于车迷们的举动倒是没有在意，她现在在意的是宗塔对上小林这场几乎决定了关键的赛事，明天宗塔拿下比赛1：1平，不需要想，也是自己跟佐藤有治的对战。 而若宗塔输了，对方就以2：0拿下绝对的胜局，到了那个时候…… 如果对方没有提出异议，卫笙自嘲觉得自己可以不需要出场了。现在这种结果，也是预想中可能发生、且只能静观其变的结果之一，明日只能寄希望于宗塔。 —— 走出会场的时候，闻堰和葛井秋等人都是来电，他们是自行掏钱买票，在赛事开始以前闻堰即询问过是否需要帮卫笙等人带票，得到否定答案后他跟他的朋友自己买了其他场地钻石区的票。 田圈圈和葛井秋、阮枝琪三人，则是卫笙在赛前将票分发到他们手里，跟闻堰在同一坐席，今天闻堰入场以后似乎跟崔贤通过电话，此刻散场的时候来电也是打算在门口集合。 不过卫笙以身边有几位外地来的朋友为由婉拒了。 “那正好！我这边也有朋友，我在彩霞门订了一间小厅，几十人都容得下，你们一起过来就当给你朋友接风，我把地址发到你手机上！”闻堰高声在电话那端说完便挂断了。 卫笙满腹心事也没功夫在这件事上较真，她询问邰子睿等人，他们自然都是多条朋友多条路，来到鹏城也不介意多交两个朋友的主儿，“正好也接触接触你现在的圈子，何况来日方长，四天的比赛，想单聚有的是机会。” 而邰军则是因为在比赛时露了行踪，那位鹏城体育局领导以及当地市府领导已经在赛事没结束就联系接待，所以卫笙将他放在门口，看着邰军坐进了一辆红旗轿车。 —— 彩霞门是鹏城著名的烧烤店，规模堪称数一数二，邰子珊说她在家搜索鹏城美食的时候就已经锁定了该店面，看意思对今晚的接风地点颇为满意。 二楼的一间小厅里，四张桌子已经稀稀拉拉地坐了十几号人，当服务小姐将卫笙等人引到门口，推开大门的时候，入眼还真把邰家兄妹和范小东吓了一跳。 范小东低声问，“这么多人，场面够大的。” 葛井秋等几个女生坐在一旁比较空荡的席位里，闻堰和坐在其他桌面上的男生正在谈论刚刚结束的比赛，无不摇头晃脑唉声叹气，显然今次中华队比赛结果并不乐观，让大同会取得了阶段性的胜果令他们也满腹惆怅。 卫笙见人数不少，才回过神来心觉答应的冒失，转头看了站在身旁的崔贤一眼，后者也表示没有接触过闻堰的朋友。 1027.第1027章 慷慨激昂的演讲（1） “没想到第一场就输了，宗塔我知道，还有小林可伟，这两个准确的说应该是国际二线级别的，正规讲小林属于大同的预备役，明天的比赛说不定还有希望，你们谁跟我去？”闻堰说。 “我不去了，看完心塞，不知道的以为今天R国主场呢！”一名男生愤恨呸道。 “那你知不知道小林虽然是预备役，但是技术一点也不差，据说佐藤有治都对他的学习能力很佩服，公开预言他将是大同车会的第二个佐藤。”这话是对闻堰说的。 有人补充道，“第二场就算赢了又能怎么样，第三场不是照样要输，你以为他们作甚不派佐藤有治？底牌压轴！” “闻堰，你那几个朋友S海来的？你们看着今天特邀嘉宾没有？S海市的一把书记邰军都来了。” “这我早前倒没想到，没想到主办方还真有点本事。” “诶？S海的书记是什么级别？正部？” “直辖市职位是这级别，不过现在都是正攵氵台局委员，职务是副国吧，新闻联播你小子是不是从来不看？” “那是够牛逼的，F1这是要火啊。” “我都能想到明天那些体育评论家要说什么了，站得高摔的狠，你没听今天那孙亦在现场说什么了？”说这话的人名叫李洋，从早前对话中卫笙得知他手里有着自己的杂志社。 进门没到五分钟，崔贤即接到电话，告诉卫笙因与王厉有约先走一步，临走前他摸了摸卫笙的黑发，“别丧气，晚点我给你做做思想工作。” 卫笙呸声将他的手拍开。 而令卫笙没想到的是，崔贤刚走，门外又进来一人，宝蓝色西装打扮得满面油光，胳膊下夹了一款BV手工编制黑色皮包，脚下蹬着一款意大利定制款鳄鱼皮鞋。 是个‘老朋友’第一次去鹏城壹号时候遇见的薛易，确切的说，他是闻堰的朋友，那天薛易是接待几名香港老板，带的女伴就是闻堰的女朋友徐佳佳。 后来徐佳佳以为葛井秋跟闻堰有一腿，还到寝室里拍过照片，被卫笙一通批评教育后集体离去。 而这名泡了人家女友的薛易则算是罪魁祸首，那日在鹏城壹号包厢中被闻堰和荣小山、田圈圈等人痛殴了一顿，事后闻堰曾再三叮嘱大家进出小心，怕薛易不甘报复，后来也就没了下文。 这还是继那日后头一次碰见。 所以无论是坐在一旁照镜子补妆的葛井秋，还是大大咧咧正在烤肉的田圈圈，就连坐在一旁安静喝着汽水的阮枝琪，都一起瞪大眼眸，望着踏进门来的男人。 荣小山更是吃惊极了，至于邵秉然，今天他没来，就连F1赛事他也没有露面。 薛易进门以后，抬手朝着众人在头顶做了个类似敬礼打招呼的动作，连做了两个，笑得有些含蓄。 闻堰此刻刚刚落座在卫笙身边，打了招呼以后，正跨桌跟隔壁桌面的其他朋友接着刚才的话题谈论今天的比赛，见到薛易进门也是一愣。 “薛易是我请来的，我知道他上次跟小闻儿闹了点误会，大家都是好哥们，有事说事，借着这个机会难得相聚，我当哥哥的有意出面调解，就是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卖我这个面子？”一名年纪约莫二十八九岁的青年开口说道。 这些人都是闻堰的朋友，今天相约一起看的比赛，结束以后便由闻堰做东，定在这聚餐。 自打卫笙等人进屋落座，闻堰倒是对邰子睿等人表示了欢迎，也向朋友做过简单的介绍，对方似乎也对这几名进门后明显属于另外圈子的人没有太感兴趣，只是礼貌性地点了点头，有人招呼到吃好喝好，而后那圈的人继续谈论他们的话题。 只看年纪也不在一个阶级，这群人大多二十七八岁的年龄，穿着颇为讲究的品牌，戴着最次价值三五万元以上的名表，令人相信在这座饭店门前也一定停着他们的座驾，对圈外的新朋友表示了淡淡的友善，并不会太过热络。 范小东此时却是闲极无聊，正走到一旁拿起遥控器调起台来，小厅里有一台大彩电，下面还有音响和麦克风，看样子是可供唱歌的。 卫笙则正用夹子翻腾着炭火上的烤肉，目光盯着进门的薛易，听着那名刚站起身的青年言道有意调解闻堰和薛易的事，忽听电视机中传来：“最新报道，中华队今日首战失意，大同车会以0.014秒斩获首场胜利，我身边这位是鹏程著名体育赛事评论家杨辉，杨老师，面对大家中华队获得失败者的称号，您怎么看？” 电视机中出现一名精瘦戴着眼镜的男人，杨辉说，“中华队现在面临最艰难局面，我们都看到，一共三局比赛已经让对手赢了一局，接下来的两场比赛不容有失，但就我个人分析中华队难很突破重围打开……”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范小东和电视机的身上，前者不好意思地朝众人摆了摆手，赶忙将声音调小了一些。 众人这才静了下来，不少人都是斜视着薛易露出嘲讽笑容，更有人直言道，“老穆，不是我们不给你面子，这小子撬哥们女朋友在圈子里都传开了，最忌讳的事都让他一人办了，要换做我都得擂他一顿。” “咱们圈子一直有交人不交狗的规矩，你要愿意调解你就调解，我反正是要离他远远的，哪天把我女朋友撬了，我跟谁哭去？” 众人哄笑。 薛易面色尴尬，其实撬走徐佳佳这个事情他本身是没往心里去的，甚至没将闻大少放在眼里，但没想到自己因为这事跟闻堰闹掰，在圈子里传开以后，自己倒成了人人唾弃的。这帮孙子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做的事不比自己清白多少，自己的事闹出来倒叫他们第一个唾弃。 老穆拧眉开口，“薛易，不是让你把女孩也带过来，人呢？” 听见把女孩带来，闻堰顿时眉头一皱，对方没经自己同意把事情摆在桌面，还要把自己前女友叫过来，是不是有些…… “老穆，过火了。”闻堰皱眉提醒。 薛易则指了指门外，“别的包厢呢，说是有料要曝，非让我给她联系几个记者，李洋，还有你杂志社的呢，我直接联系的你们主编，刚才就处理这事来晚了。” 1028.第1028章 慷慨激昂的演讲（2） 其实闻堰不是傻瓜，他虽然纨绔，但照比大多纨绔公子哥都多出几分世故，而且脑袋颇为灵光，自打卫笙在沱泞岛一战，后来爆出这人疑似东尼娅主将，他就从蛛丝马迹中做到心中清明。 例如当初董浩杰指卫笙认识中华队的成员，希望通过卫笙的关系请车手到现场助阵，虽说这事被卫笙委婉拖拒了，但联系到后面的事，不难令人心中生疑。 闻堰甚至觉得董浩杰也知道些什么，毕竟科技大的薛裕在参加过沱泞岛一战后，不可能不跟董浩杰沟通，而董浩杰作为鹏大车友俱乐部的社长，见证过卫笙在校园杯的表现，又知道她与中华队的赛车手有关系，若说没有联想那是假的。 但董浩杰和闻堰一样，对这件事选择了沉默，既然卫笙并没有意思透露些什么，他就静等结果，有句话说得好，不要去打搅别人的生活，而这份猜测到底是真是假，结果不是马上就要出炉了吗。 —— 而能够做到这层联想的，除了闻堰和董浩杰以外，还有中华公园开幕当天，跟董浩杰一起出现在公园冰淇淋屋中，见到了卫笙与几位中华队成员会面的徐佳佳。 徐佳佳此刻就坐在包厢里，望着对面的记者和摄像机她忽然有些怯场了，虽然她已经准备了多时，甚至在每天睡前都在幻想着这一刻该如何去表现。 她将一张报纸铺开放在桌面，“这张报纸上说沱泞岛打败佐藤有治的是我们鹏城大学03级3班的卫笙。” 她又将另外一份报纸铺开，“这张说卫笙疑似中华队的队长，我可以明确的回答这个问题，我曾经在中华公园的冰淇淋屋里看到卫笙跟中华队的队员见面，就在中华公园开幕当天！” 一众人等窃窃私语。 砰！ 包厢大门被人一把撞开，大步踏进门来的正是闻堰，徐佳佳却望着闻堰身后一道身影吃惊道，“卫笙？你怎么在这……” 卫笙看着房间中的架势，四五名记者纷纷转过头来望着自己方向，也是有些吃惊。 而几名记者听闻卫笙二字，都是眼睛一亮。 今日是中华队的首战，各大媒体在战事结束都在火速赶稿，准备在明日次场比赛开始前赶出稿子，公司里笔杆子硬的、有点名望的谁不在忙，哪有心思过来听一个女大学生爆什么料，也就是薛易打电话了，鹏飞杂志社派来两名实习编辑，新余都市报派来两个无足轻重的记者。 原本就是应付差事，没想到在这碰上正主儿了。 闻堰怒瞪徐佳佳，后者微恼，站起身来面无表情地瞪了回去。 自从前些日子报纸上有人指出在沱泞岛战胜了佐藤有治的车手是鹏城大学的卫笙以后，她的一颗心就开始蠢蠢欲动。本来她并不关心什么比赛，但是身边的人频聊八卦过了她的耳，再看报纸上说疑似中华队的主将，徐佳佳就对这件事没来由的上心了。 最终串联前后，猛然惊觉自己掌握了一个旁人似乎都不知道的秘密。 徐佳佳觉得卫笙那日在407寝室里对她的羞辱，已经对她造成了心理上的创伤，以至于她每每看到那日参与的女生聚在一起低声交谈，都觉得对方是在取笑自己，而闻堰对自己的冷漠无视，毫不留情的表现出并不在乎她的劈腿，以及事后薛易的不理不睬，令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人集体涮了一般的难堪。 就如同大多数的人，在与人吵架吃亏过后，晚间躺在床上回忆细思，脑子里都能够蹦出更加犀利的言辞以及将对方挤兑到无言以对的话语，但唯有后悔懊恼，无从发泄。 可惜她只是一个普通人，难能有机会真的去爆什么料，直到今日薛易再次电话约她，言道是为了上次跟闻堰的事，徐佳佳来了，却并未跟薛易进门，而是死活磨着要薛易为她联系记者，正色说有猛料要爆。 没想到进展出奇的顺利，然而这是她这辈子除了欺负同学以外做过最夸张的事，没想到还没结束就被人撞见了。 “她是卫笙？” “她是卫笙！” “卫小姐，对于报纸上对您的报道，您有什么看法能跟我们说一说吗？” “对于中华队本场失意您能发表一下看法吗？” 卫笙站在门口脚步本欲朝着门外转了一下，却又忽然停住，现在媒体正是风口浪尖上的时刻，中华队失意风向亦正是一面倒之际，或许自己真的该说点什么。 不说不快。 所以她忽然回过身来，“奥林匹克旗帜上的五个环象你们知道那代表什么吗？” 几名记者没想到她忽然开口，都是一愣。 门外范小东接口说，“五大洲！” 卫笙转头看了他一眼，而后点头，面向记者说，“奥林匹克旗帜上的五个环象征着五大洲，展示一种世界大团结的精神。我知道今天的比赛中华队首场失意令我们自己的车迷和支持的朋友都感到非常失望，说实话，我本人也非常失望，感到很挫败，但就如奥林匹克的口号，更高！更快！更强！” “体育本身所展现的是一种精神，强调拼搏与进取的精神。” 几名记者纷纷要么开始摄像，要么开始录音，还有不断拍照和将笔记本放在桌面飞快打字的。 卫笙在包厢中正色而谈，闻堰的一众好友都围拢在包厢门外，望着屋中情况不明所以。 有人反应过来道，“卫笙……啊！她就是那个被误传成打败佐藤有治的鹏大学生？当时我还说这群记者怎么了，没东西可挖了？” “还挺像那么回事的，敢情忽悠我们的人给她来了场专访。”李洋是鹏飞杂志社的创始人，也是今次出席的闻堰圈子里的好友，薛易被徐佳佳磨的没着，见她不像开玩笑，就借着李洋的关系直接联络了他们杂志社的主编，对方也给了面子派来实习编辑到场采访。 不过这话也只是开玩笑，李洋本身对卫笙此刻说的话语还是深感赞同，靠在门口也是听的津津有味。 1029.第1029章 慷慨激昂的演讲（3） 随着门口十几号人的聚集，一些服务生，或是进出洗手间路过包厢的，都驻足眺望看个热闹，人也就越汇越多。 “我知道现在有很多记者朋友都在对我们的赛手口诛笔伐，也有很多所谓的评论家愿意在这个时候站出来选择批判，说我们的选手哗众取宠，说我们的公园和比赛是重生国际是包装游戏，我现在可以很明确的说，说出这番话的人，才是真正的哗众取宠！”卫笙的声音忽然放沉显示着几分怒气。 屋外响起小范围的哗然，李洋朝着老穆等人笑道，“这话是专门讽刺孙亦吧，今天孙亦接受采访不就说的这话？” 只听卫笙又道，“邓亚萍能克服自身条件的不足，在赛场上勇敢拼搏的精神获得了世界人民的尊敬，国际奥委会主席萨马兰奇对邓亚萍有着很高的赞赏，他曾说过：邓亚萍是我本世纪见过的最好的运动员、她是奥林匹克精神有力的诠释者！” “马燕红克服伤病困扰，获得奥运会冠军的故事同样在诠释更快、更高、更强的奥林匹克精神，牙买加运动员奥蒂参加过数届奥运会却从未获得金牌，被人称作永远的伴娘，但她今年44岁仍旧在竞技场上奔跑！” “但是人们称她为失利者，而并非失败者！她的身上所体现的不正是体育精神所提倡的重在参与、永不放弃、永不气馁、永不低头的精神吗？” “从爱因斯坦坚持体育锻炼、邓亚萍连连获得世界冠军和雷·尤瑞命运改变的故事中，都能体现出体育精神来，但我们是怎么了？为什么中华队的失利激起的不是大家永不气馁永不低头的精神！得到的不是鼓励与齐心协力的团结？而是失败者的头衔？是我们的媒体给了那些恶毒之辈哗众取宠展现自我的平台？还是我们本身就不具备这些体育精神？” 门外早已寂静一片。 卫笙深吸口气，最终淡淡地道，“别忘了，每当五星红旗在奥运赛场上冉冉升起，多少国人心潮澎湃，热泪盈眶。这些，就是体育精神。” 一名年纪稍大的记者已经眼圈发酸，瞪着通红的眼睛重重点头表示认同。 而在片刻的沉寂过后，门里门外忽然爆发出巨大的掌声。 门外，李洋扬起脑袋眨了眨眼睛，将眼泪儿又收了回去，“我说闻堰你交的这什么朋友，差点给我说哭了。” 一名早前言道不去看比赛的男生忽然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把我搞的都不好意思了。” 田圈圈几名女生早就声泪俱下，尤其听到四五十岁还在场上奔跑的牙买加运动员被称为永远的伴娘，葛井秋抹着眼泪说，“不得不说，卫笙这家伙还挺会煽情的。” “是挺有感染力。”阮枝琪掏出纸巾擦了擦湿润的眼角，女生本就是感性动物，在这番声情并茂的话语后更是受其感染不能自已。 徐佳佳更是呆立在房间中，本来抱着给卫笙生活带来点困扰的打算，这会儿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等再回到小厅，闻堰一众好友纷纷举着酒杯上前敬酒。 “你那些话真是说到我心坎里了！卫笙对吧，我敬你一杯！我就是不会引经据典的，不过你说的每一句！都是我想说的！” “来来来，我也敬你一杯酒，就为那句体育精神！还有S海来的朋友是吧？今天为你们接风洗尘，刚才大家都挺为比赛闹心的，做的不到位别往心里去！” “还有我还有我！那些恶毒之辈哗众取宠说的太好了，我真是舒了一口气恶气！这杯酒必须喝！” “李洋！明天就等你家杂志了啊，赶紧让他们加班搞！” 薛易没想到自己又闹了一把不是人，徐佳佳已经在刚刚卫笙话语结束就低头跑了，此刻他坐在小厅远处的角落里面色不太好看。老穆深深地望了他一眼，继而也端起酒杯朝着隔壁最热闹一桌走去。 至于卫笙，今天畅所欲言直抒胸臆也落了个痛快，加上心事重重也是有其压力，众人敬酒来者不拒，带得被冠以接风名号的邰子睿兄妹和范小东三人也是逢酒必干，喝到后半场，气氛却是喝高兴了起来。 邰子睿和闻堰勾肩搭背，范小东搂着荣小山的肩膀称兄道弟，邰子珊和葛井秋、阮枝琪、田圈圈四人凑在一起聊着包包和化妆品，不时将手拉在一起上下抖动以示眼光一致颇为相见恨晚。 至于卫笙？ 喝的面红耳赤酒嗝直窜，正立在隔壁桌前用酒杯磕着桌面带头高喊，“永不放弃、永不气馁、永不低头！” 一众闻堰好友齐声呐喊： “永不放弃、永不气馁、永不低头！” “永不放弃、永不气馁、永不低头！” 众人都喝多了。 崔贤再进门来看到的就是这副场面，面上难见地动容惊愕，一晚上出什么事了？ 直到散场，他搀着卫笙走出酒店大门的时候，卫笙还伸手拍了把李洋胳膊考道，“五个环代表什么了？” “五大洲！”李洋酒意上脸双眼迷茫地肃穆答道。 卫笙看向老穆，“奥林匹克口号！” “更高更快更强！”老穆严阵以待。 “这回抢答，萨马兰奇说邓亚萍什么了？”卫笙被推上车前扭头问道。 “最好的运动员！” “体育精神诠释者！！” 众人乱哄哄地答道，还有说，“永远的伴娘！” “那是说牙买加的。”有人纠正。 卫笙闭着眼睛满意颔首，坐在车里还嘀嘀咕咕。 那方崔贤坐在旁边，侧耳听她念念叨叨说些什么，只听卫笙闭着眼睛坐在那含糊道，“妈的，说我们是失败者……” 听罢，那张清俊面庞就出现些微愣，而后在月光倾斜下，如薄雪初融、百花齐放般露出了明艳笑容，他不禁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平时一本正经的，喝多还挺可爱的。 而事实上，卫笙喝酒向来节制，喝多亦是会保持着头脑清醒，可见中华队今次首场失意，的确令她也面临着相当大的压力。 1030.第1030章 慷慨激昂的演讲（4） 因为两套商品房都被杨家众人住着，而崔贤家中亦是有着李政文和崔永贞夫妇，现在把人拉到哪去倒是成了问题。 想到拉她去开房，崔贤就有些不好意思，结果问了附近三四家酒店今天都是房满了。 国庆放假，鹏大倒也不会清空寝室，葛井秋几人今晚去田圈圈家，他有意将她送回女寝，但在她兜里摸了一圈却是没有钥匙。 害的司机小王都忍不住道，“要不你们去我家吧，我家里没人，我晚上可以到朋友家里住一宿。要不你看现在酒店都满房的，其他区太远了，说不定也没空房了。” 现在仍旧有着外地游客往鹏城赶来，拖家带口的住宿，又因本是十一长假，游客数量大增，有限的酒店宾馆内确实再难找到空房。 “去鹏大。” 最终，车子仍旧驶进了鹏大校门，因为十一假期学校里人少，寝室里人更少，尤其男生寝室就更更少了。 这个时间就算仍旧在鹏城住校的，一般也都带着女朋友在外吃饭聚会看电影，以至于崔贤背着卫笙在男生寝室楼下下车的时候，园区里空荡荡的，仰头只能看到零散三五盏灯亮着，小王将一件毯子披在崔贤身后把卫笙给罩住了，而后他就背着她一路进了寝室大楼。 卫笙敢保证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踏入男生寝室，但令人惋惜的是她此刻酩酊大醉根本没有一窥究竟的机会。 也没发生传说中男生光着身子满宿舍楼奔跑的情景，主要还要归功于现在寝室楼内人烟稀少。 直到进了403寝室，崔贤将人又推又举地搁在了自己的床铺上，因为寝室只有四张床铺，都是上铺，下方是学习桌和生活区，以至于抬举一个酩酊大醉的人上床是一件颇为困难的事情。 等到崔贤满身大汗进了洗漱间洗澡，再出来的时候只见卫笙半个身子已经几乎栽歪在了床外。 他蹬蹬蹬爬上床去将人放在里面躺好，而后将擦头毛巾搭在头顶栏杆，就躺在外侧笑吟吟地注视着她张嘴酣睡地模样，窗外月色浓浓，偶有冲鸟轻鸣催人睡意，他亦是渐渐阖上眼眸进入梦乡。 直到不知过了多久，他闷哼一声睁开眼时不禁弯了腰，他是被卫笙抬起膝盖撞醒的，这一下力道不轻堪称令人眼角发酸，然后她又吭吭唧唧地用膝盖在那划了几下，整个人贴了上来，紧紧将他抱住，那呼着热气的唇瓣就在他脖间擦磨，一条蹆举起跨着他的腰。 夜深春宵时。 为了验证卫笙是不是有意的，他不禁伸手朝下就就探了去，顺着后腰将她那小裤往下一扯，卡在蹆上人还睡语呢喃。 他不禁面露疑惑，再次为了验证是否睡醒着有意挑起战火，直将剑锋就抵了去。 她仍旧抱着他鼾声均匀满嘴酒气，丝毫不知有人为了更加贴合的做法将她的一条腿正高高地举起，磨刀霍霍向了牛羊。 “嗯～”在他呼吸愈发沉重，她喉咙间曲调婉转令人欲罢不能。 —— 清晨的走廊里显得十分热闹，锅碗瓢盆叮当作响，有人光着脚在寝室里奔跑来回，笑闹不断，还有那水龙头哗啦啦地作响声。 卫笙睁开眼时浑身酸疼如同散了架般，她闭着眼睛使劲地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好似如此能够舒展筋骨一般，她想起昨天在酒局上喝多了，好像还做了个梦，梦里跟崔贤辗转缠绵甚是激烈，比前面那两三次简直是激烈万分。 梦里喘息交织嘶吼掺半，一夜狂情。 她睁开粗略扫了一眼，原来是在寝室，随即又用手揉了揉脸，翻身下床，眼睛被眼屎遮着，像是哭过凝结的不明物，但卫笙猜测应该是酒精刺激的分泌物，以至于此刻睡眼惺忪又有分泌物遮挡，看东西模模糊糊的。 她胡乱拿起栏杆上搭着的衣服套在身上，下身还穿着昨天那条裙子，显然是葛井秋等人给她带回来的却并未给她安置妥当。 男生寝室和女生寝室的装潢是一模一样的，假期到来，寝室众人都将东西收拾好装箱，带走的带走，不带走的扔进柜子里，寝室打扫得干干净净，只乍一看，卫笙还真没发现任何不对的地方。 她走到到洗手间门口拉了拉门，两腿不禁发软感到些异样，莫不是春梦做的身体上起了反应，想到这卫笙就满是不好意思，晃了晃脑袋，发现门没拉开，侧耳去听，里面有水流的哗哗声，看来是室友在里面洗澡。 卫笙的手脱离洗手间门的时候，洗手间里的水流猛地停止了。 她已经拉开寝室大门打算去楼层公众的洗手间，然而拉开门，一道赤条条地身影就猛地从面前跑过，手里还举着一张碟片‘娇笑’洋溢道，“我先拿走了啊！******的可不好找，回头拿白石瞳的跟你换！” 身后一男生穿着裤衩哭怒嘶吼，“谁TM跟你换九十年代过气女优！还我******！里面还带艳技奖颁奖典礼了！” 卫笙擦了擦眼睛，一下子认出后面从眼前跑过的男生放假以前还替鹏大拿下个什么牛人奖，头像画报在还贴在获奖荣誉专栏最新的一栏里，两人从眼前跑过根本没有注意到脚还没迈进走廊的她，卫笙猛地一把关上房门，转头再次打量寝室。 而洗手间门此刻开启，崔贤披着浴巾一边擦拭着头发，“你没出去吧？” 卫笙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蹦出一个字来。 —— 清晨，杨立平指着电视中说道，“那是卫笙？” 正在忙碌早餐的杨立春和准备茶叶的卫解放都是纷纷走到电视机前一探究竟。 而崔家。 李政文泡茶。 崔永贞将电视调到鹏程早报，新闻画面顿时令她一愣，念道，“被传击败亚洲一线赛车手的鹏大学生昨夜首次露面，直击负面评论家恶毒嘴脸哗众取……宠？卫笙？”她瞪大眼眸。 李政文猛地将一口水喷了出来。 1031.第1031章 惊喜接踵而至，给你撑腰（1） 中华公园科技园检修站内，卫笙拿出比以往高出百倍地重视程度在赛前亲自来到现场做最后动员，第一场的比赛惨痛结果令她知道自己早前多少有些自负了，许是因为在沱泞岛打败了佐藤有治，许是因为她本身知道自己几位队员在未来都会成为何许人也，又或许，只是单纯的因为中华公园开幕当天，自己的队员在与平冈福磨的比赛中占得上风。 以至于她对首赛虽然紧张且期待着，心里却总是多出几分莫须有的底气。 而这份底气，在首场比赛结果出炉后，已经荡然无存。 然而她刚刚迈进检修站中，本来围在桌面旁的罗全琨以及队员就都是纷纷抬头朝她露出笑容。 “猜猜今天都谁来了？”罗全琨先是开口。 卫笙一怔，罗全琨已经大步上前拍着她的肩侧朝外走去，“走，都在等你！” 来到检修站侧方，卫笙就看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前公牛队成员臧严彬、舒马此刻正与其他人围拢成圈，听见脚步声纷纷回过头来，面上顿时露出笑容。 臧严彬惊喜道，“我真以为网上的传言是真的，还以为你……” “以为我死了。”卫笙的眼睛一亮，扬起笑容伸开手臂迎了上去。 舒马可谓一马当先，扎着手臂就迎了上前，“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一边去。”臧严彬前窜一步将他挤到一旁，就跟卫笙来了个熊抱，又快速退后上下打量着她笑道，“确实越来越漂亮了！” 一众人哄笑出声。 卫笙笑着跟舒马几人都是击掌一笑，而后看着他们身后一群陌生面孔道，“他们是？” “这几位都是我们现在效力车队的队友，我们用各种方式联络了以前公牛队的车迷过来给你和罗教助威！可惜因为从四面八方聚人需要点时间，没赶上昨天的首场比赛，卫笙，真没想到你能建起车队，早知道我就等着给你的车队效力了，可惜我现在在纽维拉还有三年合约。”臧严彬有些遗憾地笑。 那方罗全琨在后接话道，“我可没收门票把人都放进来了。” 卫笙奇道，“有多少人？” 臧严彬说，“倒没凑上太多，但五十多个还是凑上了，都在外面等着呢。” 卫笙转头告诉罗全琨，“罗教，你去问问还有多少空位，大老远的过来，先把大家座位安置妥当。” 臧严彬又摆手，“不用！我听说除了游乐园，其他园区不开放站票，你把这个权限给我们开了就行，座位太分散了，我们的人这次是来助威的，陪罗教在这边就行，不用你安排。” 罗全琨又笑道，“走吧，下一站。” 卫笙愕然，被罗全琨再次拍着膀子带走，这回则是来到重生国际科技园区，园区就在赛道以及草坪相隔的正对面位置，是科技园中重生国际的展示园区，卫笙乘车来到门前，跳下车时不禁讶异了一下，“怎么开门了？” 科技园区大楼在比赛期间应该是封闭的，不接受观光的，现在倒好，园区里面大门都是敞开了，里面好像人头攒动，看上去游客不少。 罗全琨则笑，“你仔细看看。” 卫笙闻言挑眉，三步并作两步窜上大门前的台阶，站定一看，就见到一个穿着蓝色背心的中年胖子，虎背熊腰发丝稀少，侧面看上去长相颇为福气，肥头大耳地犹如笑佛一般。 看到这胖子，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笑里藏刀。 此刻，那胖子正盯着重生国际地发展史瞧，随后听人一报，负着手笑呵呵地转过头来，与卫笙对上视线。 “听说你搞场比赛，还叫外国人给占了上风了？怎么样，从朝南带着人给你助阵来了！”胖子的说话声却是与他长相十分不符，温吞细语地。 卫笙倒是没酸鼻子，但也禁不住张开手臂上前，“老袁！” 袁春波哈哈一笑，上前抱着卫笙，肥手在她背上重重拍了两巴掌，“打仗就要打出个气势！直播我都看了，中华队车迷水平不高嘛！我们南胜赛团里里外外百十来号车手，包括省队的都给划拉过来了！三百来人，自己点点。” 卫笙吃惊地道，“这么多人，怎么过来的？”现在要说一两张机票估计困难不大，但两三百人可绝不是个小数目，若是提前几天坐客车火车往这边折腾，可听袁春波那话似乎是看完直播一激动才临时决定过来的。 直播那是昨天的事。 谁知袁春波傲然，“咱自家有航空公司，昨晚开始安排，今天给我临时加了趟航班！” 卫笙失笑了然，华夏航空在朝南自然有部门，袁春波身为朝南地头蛇，跟自家几家公司都有往来，跟分公司的负责人也都是称兄道弟十分交好，用他的话说，都是自家人，相互帮衬。 现如今鹏城算是热门城市，其他城市每天往鹏城的航班都会有所增加亦或是临时调整，真给袁春波开个便利也算不上什么困难。 “你倒是比我会滥用职权。”卫笙玩笑罢了，抿唇道，“谢了。” 紧接着她就在人群中看到了几张熟悉面孔，扬帆、钱斌，还有当初在虎台山时比赛过的省职业队成员王浩和赵一鸣。 他们都是搞汽车赛，但是对国内这场F1赛事亦是报以相当的关注度，尤其是省职业队的王浩二人，当初在虎台山上被卫笙所虐，没想到五六年过去，她竟然都建起了F1车队。 此刻，卫笙还看到了一张熟悉面孔，是虎台山上的郑鑫。 这位郑哥在卫笙还在虎台县时，可算是有一号的人物，包揽了虎台山的全部黑赛，被成为黑赛组织者，也算是有所交情，当然，在后来到了朝南接触到袁春波的南胜赛团，亦是清楚虎台山上的规模在省内无法数得上号。 但此刻，望着这群或许只与自己萍水相逢后再无瓜葛的人，在眼下这个还算艰难的档口齐聚一堂，站在自己的面前满面笑容鼓舞之色，卫笙亦是炯炯回望着他们眸光晶亮。 1032.第1032章 惊喜接踵而至，给你撑腰（2） 郑鑫身旁带着几名卫笙眼熟的面孔，除了虎台山当年的NO.1孙鹏，还有一人身材精瘦一头半长不短的头发，正面色有些兴奋地盯着自己欲言又止，似是想打招呼而又不敢。 卫笙一眼认出这人笑道，“老王，你这头发不染紫的了？” 这人正是当年卫笙第一次登上虎台山时，托李林找了学校三年级的赵磊，而赵磊则就是打着这位王哥的旗号带她上山，使得卫笙得以赚取第一桶金。 当时老王二十七八岁，满头漂染的紫色煞是扎眼。 老王受宠若惊又是害臊一笑，三十几岁的大男人在众目睽睽下有些红了脸，挠头道，“嘿嘿，岁数大了，不好再整小崽子的扮相。” 众人齐声哄笑。 看来这些年老王还是混在郑鑫身边呐。 郑鑫则扬声朝着卫笙笑道，“我老郑也带人过来给中华队助威了！人不多，我虎台山上上下下能凑上的包括经常来玩的，六十八个！” 卫笙扬笑颔首，“大家这趟辛苦了，吃的住的我来安排。” 众人齐齐欢呼，袁春波则赶忙抬手压制，“大伙先别忙着高兴！吃的住的我都安排好了！”说罢又朝卫笙笑道，“咱们既然是来帮忙的，哪能让你跟着分心，我在鹏城有几个朋友，昨天都交代妥当了。” 卫笙不禁稀奇，这袁春波身居朝南倒是朋友不少。 袁春波则笑称，都是到朝南做买卖的，打过交道，现在自己来鹏城，这么多人倒是不用人家掏钱，但安排落脚的地方还是有门路的。 罗全琨一直站在卫笙身后，此刻亦是笑着抬手，“大家，我是中华队的主教练罗全琨，既然大家都是为了给咱们助威来了，待会就统一听我安排好不好？” “好！” “行勒！” “待会能不能整个凉亭，我看鹏城日头挺烈的！” “你是娘们吗？还怕晒？” 这帮北方来的糙汉子乱哄哄地答应，因着人多热闹、气氛高涨，聊着聊着又是一阵哄笑。 袁春波有一句话说得没错，打仗就是打个气势，大同车会年头已久，车迷自成体系，其实就昨日现场看来，对方在气势上的确更胜一筹，即便再不在乎这些看似对比赛没什么用的车迷叫嚣，但那边齐声高喝声势壮观，这边鸦雀无声，怎么看都是弱了一筹。 就连卫笙亦是只得告诫自己不去理会，转目地将目光放在大屏幕上。 然而无论于心理上，还是于外人看来，己方占着主场都多少有些被人反客为主的窝囊。 但中华队刚刚成立，又是首战，没有老车迷，没有一个有组织的系统，国内的车迷即便偏帮着中华队方面，亦或是看不上对方车迷嚣张派头，但各自为战零零散散的声音片刻功夫就被冲散了，多少令主场方面有些难堪，何况大多数的人都宁可选择观望。 虽说卫笙即便现在看来都不需要特地去找些什么人过来助阵，因她想来，若比赛赢了自然冲淡那些叫嚣的声音，若比赛输了即便雇佣成千上万人来呐喊又有何用，但此刻这些曾经与自己萍水相逢的、一张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齐齐来到眼前，不远千里来到此地为自己以及自己的车队助威！ 卫笙仍旧心潮澎湃。 众人乱哄哄地往检修站方向绕场走去，路上袁春波笑问，“有没有种叫人欺负了，娘家人过来帮架的感觉？” 卫笙侧目看向相反方向，失笑着道，“打场比赛，至于成了被欺负吗。” 袁春波则胖眼一瞪，“这还不叫欺负了？自己地盘叫他们嚣张的！这要放在朝南你看我能不能让他们走出去！” 钱斌揉着自己铮亮的光头上前一步，笑道，“卫总，您没看见，昨天袁哥拉着我们一起在大厅里等比赛，哎呦，看着那帮鬼子叫嚣，要不是我拦着，电视都差点没让他砸咯！” “去！”袁春波唬了他一眼。 —— 在来到检修站前，卫笙则看见乌压压地一群人正在逼近检修站的方向，几名园区门前检票的工作人员拦都拦不住，似乎正在争吵。 她面色微冷，以为是大同车会或者对方车迷在挑事，而等到这群人走到近前，卫笙就是一愣。 只见云姿正一身红色机车衣拨弄卷发站在烈日之下，“我们都是买票进的，现在还没开赛凭什么不能过来？我要见你们教练。” “你们这是死亡田野和游乐园的观光票，赛场规定是不可以到其他园区观赛。” “距离开赛没有一小时了，请你们回到园区！”从科技园走到死亡田野园区可比游乐场还远，准确的说从中华公园正门进入，往右边走则是热带雨林和科技园的方向。 但在正门进入后往左边走，则是游乐园方向，再往里，则还有死亡田野，以及人工制造的冰雪路面和欲望沙漠。 沙漠赛道考验的是F1的漂移技巧，类似正规汽车漂移赛在沙土路面进行漂移，不过太废轮子，一般练习都只选择热带雨林的鹏城弯还有科技园的普通赛道。 至于冰雪赛道，开园以来除了供游客参观以外，主要作用于联合一些汽车厂商做湿滑路面的数据检测用。 所以说死亡田野园区和游乐园，距离科技园正好是在相反的两个方向，而且按照规定在比赛日期里是不可以串场的，除非她们是朝着自己园区方向一路游览过去，路过的必经园区在检票后并不会加以阻拦。 卫笙则与罗全琨低语两句，后者上前遣退了几名工作人员，云姿等人这才大步上前，盯着罗全琨上下打量。 云姿道，“您是中华队的罗教练吧？” 罗全琨眸光炯炯地盯着她们一行人点了点头，略一打量，差不多三四十人，云姿开门见山地道，“我就跟您直说了，这些人都是鹏城赛车业余爱好者，大多数人买了观光票进来，为的是给中华队助威，想跟您们官方协商一下，能不能在比赛期间成立一个临时性的后援团，我们不需要座位。” 1033.第1033章 惊喜接踵而至，给你撑腰（3） 观光票就是站票，云姿意思很明确，我们虽然是观光票进来的，但是为的是为你们助威，而不是打着后援团的旗号希望拿观光票协商换到坐席。 她还是很骄傲的。 罗全琨转头看向卫笙，后者含笑点头。 这些赛车业余爱好者，想必就是那群在鹏城山上玩黑赛的人群，云姿不是山上有一号的人物吗。 看来这些人也是在昨日比赛过后憋了一口恶气，今次才组织起来打算在这次中华队首战上冲锋陷阵。 云姿视线错开罗全琨的肩膀，没想到这一眼就望见了人群前方的卫笙，顿时有些吃惊，她倒是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遇见卫笙。 这是检修站，按理说只有主办方和双方车队的人才会到来，而且也只有他们才可以来。 这一片的铁皮房建筑群除了负责车辆现场的检修和维护，还有车队的更衣间，总监控台和会议室等林林总总算是车队比赛时候的大后方，可不是车迷们和赛车爱好者，甚至是游客可以随意出入的地方。 卫笙和中华队间还是认识的？ 卫笙已经笑着走上前来，“欢迎至极。” 云姿身后的人群出现轻微的骚乱，有人眼尖道，“这不是昨天上电视说话特犀利那人？” “报纸就说她是那个疑似打败佐藤有治的大学生？” 云姿则在微愣过后眸光轻闪地盯着卫笙点了点头，“你们的工作人员可以跟我们交接一下选手的比赛流程，包括更换衣物装备的时间，我的人都可以帮得上忙。” 罗全琨摆手推辞，笑道，“这就不必了，有专门的工作人员负责，大家可以跟我身后的朋友熟悉一下，他们可都是这次，嗯……临时后援团的成员！” 在罗全琨引云姿这批人马去见袁春波这行人的时候，云姿的目光仍旧炯炯地盯在卫笙身上，有些疑惑，似乎是在做着猜测。 而卫笙，则是在这个时候接到邰子睿的电话，意思是带着一帮朋友来助威，票都售罄了，询问能不能直接放人进来，“不用给我们安排座位，能进场就行。” 卫笙当即诧异失笑，今次第二场比赛是怎么来，随即心理又是一暖，谁说都是如评论家孙亦那般‘落井下石之辈’，关键时刻自己身边这群朋友还真是…… 她打电话联系主办经理，然后消息层层传到正门前将人放了进来。 云姿则是带着一众人等在观赛栏杆外不会影响到观众视线处搭起凉棚，准备物资，有他们来时准备好的，也有因为人多临时让罗全琨安排车子送出去买的。 半小时候以后，卫笙见到了邰子睿带来的人。 除了闻堰和范小东，因为在昨日跟邰子睿等酒后勾肩搭背留下电话，今日相约一道前来以外，还有昨日一起喝酒的老穆、李洋等人，而卫笙远距离目测他们浩浩荡荡的绝对不止是昨天那些人。 直到一身黑色皮夹的周东自邰子睿身后露出半个身子和脑袋，卫笙瞳孔一缩，今天的惊喜可真是接踵而至。 “周东带着S海飞车党来助威了！”周东离老远就把皮衣一脱，轮在头顶朝着卫笙方向嘶吼喊道。 显得非常兴奋。 这一嗓子的效果绝对不亚于火星撞地球，卫笙不知怎地眼圈一下子就红了，此种心境不能用言语形容，也并非真如袁春波打趣开玩笑般被人欺负得到娘家人过来帮架了，但具体为什么红了，她也说不上来。 周东的确兴奋，在接到邰子睿的电话以前，他甚至不知道当年认识的卫笙竟然跟这场闹的沸沸扬扬的中华队比赛有着这样的关系，如果说只是一场中华队的赛事，周东倒宁可抱着膀子在电视机前看直播，秉持着一个观望者的姿态不做任何评价。 虽然看到昨日直播后，对方获胜以后车迷全场叫嚣的姿态确实令他心有愤慨，但当接到邰子睿的电话询问他能不能找些车迷或者是圈内人过来助阵，杀杀那帮车迷的气焰时，周东就纳闷了，让自己大老远从S海赶到鹏城，而且邰子睿？除了初次跟卫笙比赛以后，去吃夜宵时留过电话，至今都从来没有联系。 他接到电话以后能够瞬间想起邰子睿这么个人还全赖对方的邰姓身份，叫自己带人到鹏城助威可就有些过火了。 初时他只当是大少爷要面子缺人手，本是婉拒的，直到邰子睿泄气道，“这场比赛主办方是就是卫笙，卫笙你还记得吧？” 紧接着邰子睿告诉他卫笙其实就是中华队的队长，周东立马从椅子上一跳而起，意识到自己必须亲自跑一趟了。 他当即二话不说，带人开着快车一路从S海赶到了鹏城。 卫笙他哪能不记得，绝对算得上他周东所认识的人当中最有趣的一个，第一次见面小小年纪车技了得，不但把当时已经在S海飞车党圈子中成名的自己一举挫败，还能简单明了地指出自己败在哪里，如何改进。 后来再见就是她在江边遭人追杀，严格意义上来说周东也算是救了她一回，不然当时真让她顺着江水游走，还不知道是逃过一劫还是葬身江海。再后来调查追杀卫笙那群人的车牌号周东也是尽心尽力，虽然最终晚了一步，但二人确实属于此种虽然久不联系，但彼此心照不宣交情不浅的情谊。 卫笙此刻面对这前世今生的老友哪里能不激动，当下大步迎上前去，举起拳头就跟周东重重碰了碰，“什么时候到的？我怎么不知道？” 邰子睿则笑道，“我叫他来的，给你个惊喜。”昨日虽然在比赛结束劝告卫笙不要在意那帮车迷的羞辱性举动，但心里也是憋气，受到昨日介绍特邀嘉宾，自己父亲登场时全场反应的启发，想着总归该叫些人来给中华队助阵涨涨士气，自己圈子里那群朋友，邰子睿想想还是作罢，而后经范小东提醒想到了周东。 其实晚间在酒店时，他就抽空给周东打了电话，心忖卫笙跟他当年非常投缘，这时候再见，除了让她受到鼓舞的初衷外，也该是令她惊喜的。 1034.第1034章 惊喜接踵而至，给你撑腰（4） 卫笙一直以为自己缺乏朋友，事实上她上一世的朋友并不算少，但是重生而来，再次回归到十四岁那年，让她如何以跟十几岁的‘同龄人’敞开心扉谈天说地成为彼此的知己好友。 而当她觉得自己渐渐融入了现今的生活时，她已经为了不再重蹈覆辙，为了武装自己不错过每一分钟，而奔波于自己的事业中，搏杀在致维党和接踵而至地困难中，校园里交下的好友们除了在象牙塔内难能与她的生活发生交汇。 而外界的敌人远远多于朋友，无论是身在马尼拉的狄亚文，还是奉老爷子付学斌之命照顾她的付沅殊，再或者心性开阔大大咧咧的吴旗，甚至于有近乎于忘年交付学斌老爷子本人，这些朋友，亦是只在她生命中的某一个点与之交汇，发生了故事，然后分道扬镳。 就像人生的列车，终究会有人不断的到站，不断的离开。 也与大多数人的人生那般，生命中来来走走，在每一个阶段结识到新的朋友，然终究会曲终人散。 她深知自己不是太阳，不是核心，更不是每一个人生命中的主角，不可能令这些人抛开自己本该履行的生活轨迹全部集中到她的身边，而她亦是有着自己的路要走。 尤其是她的经历，多少会时常冒出本是世外客的错觉，在笑容满面玩世不恭的背后何尝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薄情。 但此时此刻，这些朋友们为了自己而想到了一处，做出了近乎相同的举动，在外人眼中中华队最是为难且负面舆论漫天的时候，他们无须自己号召，而自行汇集而来，为了给自己打气，为了为自己助威！ 当然，亦是为了中华队助威，为了保住主场的荣耀而助威。 而这些人，大多萍水相逢，却言浅情深。 “的确很惊喜，不可思议的惊喜。”卫笙笑着朝邰子睿点了点头。 范小东勾住邰子睿的肩膀栽歪着身子，“我就说周东要是能到，卫笙保准想不到吧？真叫咱们那些朋友过来捧场就没意思了。” 紧接着，卫笙跟老穆和李洋等人打过招呼，后几人见她径直拉过主教练罗全琨时不禁有些诧异，李洋揽住闻堰肩膀走到一旁低声问道，“她……报纸上说的不会都真的吧？” 闻堰盯着他笑笑，看来这小子昨天真是因为卫笙一席话受了感染才称兄道弟，却还没认识到杂志社采访下那番话对于这场比赛的重要性，其实闻堰对于卫笙的身份也只是猜测，并未真正询问过，也没有得到卫笙的证实。 但他心里已经对这份猜测基本有了十成十的把握。 毕竟，不是谁都能战胜佐藤有治的不是？即便高手真的在民间，也不会这么巧，就认识中华队的教练，就在鹏城，跟正在比赛的这支队伍，明显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而如果卫笙真的是中华队的队长，那么李洋他们报社昨天访问到的内容，可就是实打实的一手消息，不但是这位队长首次公开亮相，更是中华队赛间唯一一次正面对媒体做出回应，且回应得如此犀利。 俗话说物以稀为贵，据说市面上各电台报社为了联系这位队长做专访价格已经开到不低，李洋这小子现在算是捡便宜了。 他笑着反手揽过李洋肩膀，跟着大部队汇入后援人群当中。 周东这次从S海飞车党圈子中联络了六十多人开车而来，加上袁春波的三百人，云姿的不到四十人，还有臧严彬口中原公牛队的五十几个车迷，以及臧严彬和舒马等十几人，人数已经临近五百大关！ 五百人。 说起来似乎就是两个汉字，而实打实的落在人数上，才足以见得有多壮观，这五百多人浩浩荡荡，从远处望来也是乌压压地一群，检修站前的凉棚就搭了十几条，有些还是朝赞助方借的。 这么多人汇聚在检修站的方向，着实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因为在落脚前已经经过罗全琨的集体训话，所以在龙井远山带着一众队员抵达检修站时，并没有人做出任何失礼的举动，至多是眼神不太友善。 而龙井远山带着一众队员于检修站前也是驻足，望向这群中华队的人马，露出一道掩饰不住地不屑笑容，这群Z国人，竟然在昨天比赛过后做出这幅举动，不禁令他再次看轻。 “罗教练。”龙井远山走到指挥忙碌的罗全琨身旁站定步子，与其比肩站立的同时淡淡言笑，“相比阁下消耗时间做这种面子功夫，我倒是更希望见到您的队员在赛场上一展雄风，靠实力赢回颜面。” 罗全琨眼角轻微抽动，冷笑着斜睨他道，“相比龙井教练不时站出来提出自己的希望，我倒是更希望您能做好自己的事，少跟别人提些希望，你知道这在我们Z国叫什么吗？” 龙井远山淡淡哼笑。 罗全琨回望他道，“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龙井远山阴沉着脸负手离去。 两位教练低声较量些什么旁人自然不知，但看面色也知道说的不是好话。 而在这时，卫笙又是接到一通电话，竟是刘青平打来的。 电话里，刘青平开门见山，“我在科技园，你在哪呢？” 卫笙微愣，刚报上自己就在检修站，那方刘青平已经道，“我看见你了。”说罢便不由分说挂掉电话。 这位MSS长官在鹏城一事是低调行事，跟自己见面也都隐蔽，今日突然打来电话，堂而皇之地要与自己在这公开场合见面，倒令卫笙觉得稀奇。 只见远方走来数道身影，都是中年男人，无不西装革履身姿笔挺，乍一看就气度不凡。 “这位是国家体育总局，体育经济司的赵启光、赵司长。主要负责体育市场管理的政策以及法规草案。” “这位是体育总局对外联络司的程华、程司长，主要管理体育系统的涉外工作，包括和各国的体育外交事宜，同时也承担中国奥委会的日常工作。” “这位是体育竞技司的马国章，主要负责统筹协调重大国际、国内综合性体育赛事的竞赛组织工作。” 刘青平迎着阳光，刻板地面上难得露出一抹还算璀璨的笑容，“快开赛了，抓紧布置待会特邀嘉宾的介绍工作去，就说国家体育总局对中华队的F1赛事，报以极高的关注与重视！” 这个规格，卫笙愣住。 1035.第1035章 群魔乱舞（一更） 体育总局几位领导亲临赛场，就好似在这场令人身心焦灼的比赛中注入了一道强力的镇定剂。 巴西籍参赛选手宗塔听到这个消息后的第一反应是露出了焦躁阴沉外的第一抹笑容，而当他整装待发从后场走出的时候，望着那起跑线前连成一片的后援团帐篷，糙汉子们虽然毫无纪律可言，却一个个精神振奋，情绪高涨，带得他也跟着情绪升高了起来。 这场比赛对于宗塔，或者说对于中华队的任何一个选手而言，都绝不轻于它在卫笙心中的份量。 他们舍弃国家，舍弃原有的生活，选择效力于中华队，为的是心中那一抹从头再来的辉煌，为的是罗全琨眸光炯炯承诺下的辉煌，为的也是心中那一份属于赛车手的疯狂。 中华队的首战选择本该慎之又慎，但现在却陷入了大同车会的挑衅当中，只因中华公园的落成，成了怀璧其罪。 那么他们自不会逃避，更要选择全力应战。 巴顿已经尽了全力，直到现在他仍旧为昨天的败局而懊恼不能释怀，而现在对于宗塔来说，压力更甚巴顿。 他输了，比赛就彻底输了。 此刻，宗塔略显粗胖的身子穿上赛手服后显得又圆又壮，他刚刚迈步走到检修站外，台上对方车迷就爆发出一阵巨大的起哄声，伴随着人群的哄笑，几名距离看台较近的R国青年拿着喇叭叫嚣，“滚下去！死胖子！” 人身攻击瞬间被巡场保安喝斥制止。 紧接着，就是成片地口号声：“敗者！” “敗者！” “敗者！” 那方袁春波掐着烟卷走到卫笙身边，“哈虾？什么意思？” 他说的是对方的发音，卫笙摇首道，“失败者。” 袁春波将手中烟卷往地上一摔，这笑面汉子怒道，“滚犊子用他们话怎么说？” 卫笙愕然无语。 最终袁春波并没有真的要求翻译滚犊子，而是大步回到营地组织人手，因为他们现在多少也算有组织且经过官方授权的后援团，最重要的是他们还财大气粗。 喇叭是钱斌刚刚乘车出去买回来的，几只大袋子敞开以后，分发下来竟是人手一只。 紧接着，就是一条百米长的巨大横幅，在十几间凉亭顶横铺开来，上书：中华队后援团！中华队必胜！ 下面还有一行R文小字，卫笙眯眼一看，翻译过来却是，R国车队终将吸取祖辈教训，败走中华！ “老袁，体育运动扯上民族仇恨可就不好了啊。”卫笙不禁笑着敲打他。 袁春波可不理会这些，“让他们出去做横幅时候找人翻译的，没错吧？” 罗全琨搓着手走近接话道，“没错是没错，不过不合规矩，你胆子可真够大的。” 眺望过去，只见还未升空的悬空席前，几位体育总局的领导在看到这张横幅以后，正盯着这边窃窃私语，而后正襟危坐目视前方，看这架势，仿佛并没有注意到般，看来是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袁春波则盯着对方车迷方向报以冷笑，“让他们满场放屁就合规矩了？你等着！” 说罢，他就上前召集全部人手，在人群中吩咐了几句什么，紧接着一马当先拿着喇叭朝那方叫嚣的车迷们吼道，“大同！哈虾！大同！哈虾！” 虎台山的郑鑫、省职业队的王浩等人，还有臧严彬、以及云姿和周东飞车党的人马，在短暂的沉寂过后，一起拿着喇叭跟喊道，“大同！哈虾！大同！哈虾！” 声音开始还有些杂乱，渐渐地越发整齐，袁春波首当其冲吼得额头上青筋暴跳，对方人数自然不止五百，但座位分散，团队不一，很难协调统一还击，有人喊敗者，有人喝倒彩，这些声音规模大的也就百十来号人，反而令袁春波这五百来人的嘶喊声占了上风，响彻全场。 R国车迷中出现短暂停滞，然后发生轻微的骚动。 袁春波握掌成拳，直到身后声音渐渐停止，他再次挑头喊，“大同！滚犊子！” “大同！滚犊子！” 北方的糙汉子们喊着自己的语言更为带劲，个个面色凌厉气沉丹田，呐喊声响彻天空。 全场先是一静，紧接着观众台上的华人群体爆发出一阵剧烈哄笑，导致R国车迷更为骚乱，交头接耳询问对方车迷口号是何种意思。 刘青平不禁摇首失笑，身旁几位体育总局来人则是懵在当场，显然未能料到这场赛事这般毫无章法。 负责全场协调的安保并未上前阻拦。 两位FAI派来的法官坐在总监控台中面色震怒勒令喝止，可惜的是他们的命令没人去听，另一位法官纪振翱则闭目喝茶神态自若。 宗塔望着凉亭下一张张青筋暴跳嘶吼着的面容，心中一震，朝着罗全琨重重点头罢了，人就已经朝着检修站内的F1座驾当中走出。 开始装备。 而场内，在欢迎进行曲奏响时，双方车迷都被勒令停止了对攻，罗全琨上前为袁春波等人发烟，笑道，“好嗓门！” 袁春波则抹了把汗，失笑说，“没想到啊，一把年纪到了这场合还挺热血的！” 众人哄笑。 —— 原本昨日介绍过特邀嘉宾，今天本该省略这一环节，所以当欢迎进行曲奏响的时候场中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随着解说员：“热烈欢迎国家体育总局——体育经济司赵启光！赵司长亲临现场指导！” 看台上部分人群开始窃窃私语，例如昨日在热带雨林园区门前接受记者采访的某F1营销副总兼赛事点评专家孙亦，在忽闻体育总局司级干部亲临后诧异不已。 “热烈欢迎国家体育总局对外联络司程华！程司长主要负责我国重大涉外体育活动！欢迎程司长亲临现场指导观赛！” 程华站起身面上含着矜持的笑容拍了拍巴掌，然后落座。 人群再次一阵热议，早前笔杆子已经磨利的记者均是嗅到全新风向，国家若有大力扶持的风向，可不好再为抓新闻热点而太过抨击，他们当然清楚自己到底是谁的喉舌，该紧跟谁的风向。 1036.第1036章 肩负着前途与荣耀（二更） 紧接着，在体育竞技司的马国章亲临下场以后，热议的声音忽然如同被人扼住了喉咙，出现了短暂的静止。 只有解说员热情洋溢地声音进行着结束收尾，“国家体育总局对本场F1赛事报以极高的关注与重视！再次欢迎三位……” “三位司长？” “怎么早前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怪人们忽闻消息惊愕不已，这是第二场比赛，而中华队的比赛显然达不到如此高的规格前来助阵，毕竟这不是全运会，也不是奥运会，不过中华车队本就是国内首支F1车队，倒也没什么前例可循。 现在可以明确的是，三位此种级别的干部亲临，的确显示出了极高的重视与关注。 龙井远山站在检修站的两个舱门间，宗塔与小林可伟的两辆赛车先后自检修站内驶出，驶向起跑线。 卫笙在宗塔车子迈出检修站前伸手与其重重相握，“小林可伟在操控方面远不如你，平常心！全力以赴即可！” 宗塔在偷窥下咧嘴一笑，傲然道，“国际赛场上都难以想找出比我操控水准更高的选手，别说一个预备役……”车子已经滑出了检修站。 卫笙站定步伐含笑喊道，“不要轻敌！” 罗全琨站定到了卫笙的身边，将烟卷叼在嘴里点燃，深吸一口才道，“就看这一场了。” 卫笙亦是眸光紧紧地盯着宗塔白色F1车尾，轻声道，“就看这场了。” —— 宗塔的身上寄托着整个车队的希望，同时也寄托着自己抛去原有生活选择来到Z国、为了获得更高荣耀的期望，沉甸甸地，仿佛都凝结在了这一场比赛当中。 对于大同车会，这场输赢并非至关重要，甚至说整个比赛即便落败，败的也无非就是颜面。 而对于宗塔，对于巴顿，对于维伦夫和萨罗而言，这场比赛如若落败，基本就算是输掉了未来。 车队刚刚成立以惨败收尾，这在依靠巨额赞助费才能生存的F1车队中是致命的，即便卫笙再有钱，即便她的产业永远会日进斗金，也烧不热在日益成熟后每年需要消耗数亿美金甚至更多的F1车队。 随着裁判气枪打响，两辆车体如同离弦之箭。 宗塔今日的座驾是白色战车，而对手小林可伟的座驾则是天蓝色战车，车头车身以及车尾均是印有此次赞助商的标识。 两架战车就呈飞冲之势瞬间提速上了两百迈罢，再次不断提速急冲，解说员愈发快速地话语汇报着车速现况，在听说车速已经抵达300迈时场中响起稀稀拉拉地掌声，宗塔仍在提速，他天生神力操控一流，亦是代表着高速之下方向盘的巨大扭力在他手中算不上问题。 而小林可伟则是差在这点，所以在第一个弯道过后，宗塔白车以310迈速度堪堪领先，中段裁判扬起黄色旗帜，白色F1径直在高速下冲进障碍物中，场中成片地倒吸冷气声，卫笙亦是眯着眼睛上前一步紧盯着场中情况。 要说自己队伍当中预判能力最强的唯有巴顿，他凭借超强的赛道经验以及冷静的头脑可以在三百迈高速下冲进两壁障碍，然而宗塔的优势在于他的神力于控车方面驾轻就熟，就卫笙这段日子跟几人试跑来看，宗塔并不具备在三百迈高速下实现穿越障碍的水准。 这小子开始玩命了！ “中华队选手宗塔以310迈高速穿越过障！大同选手小林可伟稳定在280迈同样高速过障！”解说员激昂的强调带动场中气氛高涨，尤其是华人车迷方面，口哨鸣笛声接连响起以示加油助威。 卫笙却高兴不起来。 小林可伟还没拿出他的真本事来，他此刻稳稳追在宗塔身后，即便直路亦是没有加速超车，他在观察对手的本事。 而现在的时速显然已经接近了宗塔的极限。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龙井远山地声音自一旁缓缓响起，显然，他也看出了小林的打算。 卫笙站在维修站内瞥了龙井远山一眼，转目看向一旁严肃以待的维伦夫。 迄今为止F1赛场上最快时速，还是阿里斯在1997年意大利大奖赛的一次练习赛中，跑出350.295公里最高时速，而在卫笙所知道的历史中，维伦夫按照原本的人生轨迹将在明年的德国大奖赛中，创下时速351.7公里的最高时速。 后世时速层层突破，最高也不过破下400公里的神话。 毕竟300公里时速的赛车已经相当于小型飞机，让F1赛车在行驶中如何紧贴地面，是工程师要解决的问题。例如我们看到F1赛车的流线型车身、车身上众多的扰流翼以及巨大的前后定风翼，都是最大地发挥空气动力学的效应。 两辆车子已经在高速下驶出科技园区，R国车迷高声呐喊，空中飞舞的彩旗，涂抹的五颜六色的脸蛋，嘶吼到青筋暴露的面孔。 袁春波再次带人压阵。 “大同！滚犊子！” “大同！滚犊子！” 四五百人用扩音器喊出这句话的场面可想而知，人群中的云姿甚至都已经笑出了眼泪。 这口号真是——滑稽，而又带着浓浓的蔑视。 “小林可伟提速直追了！百米！五十米！二十米……”解说员高亢的声音猛然响起，令场中又是一静。 大屏幕中，只见小林可伟在热带雨进入鹏城弯前提速直追，已经在高速下追回了早前落下的差距。 而后在区域裁判黄旗飞舞中，预示着即将进入障碍区。 双车同时减速。 在解说员口中得以知晓，双车均是以180速度进入鹏城弯！ 早前卫笙所参加的校园杯，学生车手弯内速度控制在80以里，即便卫笙与岳灵儿双双发狠不过120迈的速度，眼下180迈高速进弯其连环漂移过障，声势可想而知。 从身法上，一个有着稳健的操控驾驭能力，这在弯路上能够抢占先机，而另一个身法如狐十分灵巧，实力未能尽数展现，以目前情况看来，胜负还真是难料。 罗全琨亦是眯着眼睛紧盯大屏幕，一双拳头早已捏紧，又忽然侧目看向卫笙提醒道，“没忘了你今天的任务吧。” 还不待卫笙答话，就见到远处走来几道身影，为首那人，正是大同车会的终极王牌——佐藤有治。 1037.第1037章 你今天的任务（三更） 龙井远山是不认识卫笙的，但佐藤有治却一眼就认出了这道曾经沱泞岛挫败自己的对手。 卫笙当初在登山的时候向他提出比赛，那个时候并未有着丝毫的武装，容貌上亦是没有遮挡，后来卫笙在赛前威胁他亦是这副容貌，佐藤有治哪里会不认得。 当此刻在维修站中再见卫笙负手而立的身影，他一双冷眸已经缓缓眯起，于身旁的龙井远山耳畔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刷！ 龙井远山转头看向罗全琨，确切地说是看向罗全琨身畔的卫笙，这是他今日从开赛以前到现在首次正视这名少女，事实上中华队方向今日人多杂乱，维修站里也是乱哄哄的不时进出人群，致使龙井远山根本没有注意这道身影。 现在想来，这个女孩子似乎从始至终都跟罗全琨站在一处，如果不是佐藤有治确认了她的身份，龙井远山即便没有将心思着重于比赛上，亦是没有功夫去正视和猜测这个女子的身份，他之前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她。 佐藤有治的眸中却是已经爆发出无比强劲的战意，以及无与伦比的兴奋与激动，如果没有对手，那么接下来赛事中的路程该是多么的无趣和乏味，前二十圈中甩下对手后独自跑完接下来的三十圈，那于他来说是一种煎熬。 而更重要的是，自己丢在这个国度的颜面，将再次被他找回，真正意义上的找回。 这一次，他准备万全，绝不轻敌。 卫笙亦是眸光清淡地回望着他，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各自思量，仿佛擦出了火花。 —— 湛蓝的天空，激烈胶着的赛事，呐喊着的人群，以及…… 几大赛场中最热闹的科技园。 比赛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高速之下的飞驰使得两辆车已经无数次的重新进入科技园区，再出去。 因为主办方知道袁春波这些后援团成员都是老总的朋友，亦是一再破例为他们不收取门票的同时还用专车接送出门购买物资，所以到了后来，竟然在卫笙不知道的情况下从工作人员专行区域为他们拖进了几台跑车。 这个时候卫笙正离开检修站走到远处进园入口的冷饮亭买水，刚刚在检修站以及各大凉亭找寻一圈，原来准备充足的水源到了现在竟然连一瓶都不剩，只因人实在是太多了，天气也太热了。 而她口干舌燥，只得自行出来买水，所以对在跑车进场时候浑然不知。 九月末的鹏城仍旧天气炎热，令人仿佛身处于巨大的火炉当中，尤其今天的太阳十分的灼人，卫笙站在售卖亭下拧开一罐饮料，三两口就是半数进肚。 她抬头看着那高悬在半空中的悬空席位，都不禁对更接近烈日下的人们生出些怜悯同情。 不过这无疑促进了场中饮品的销售，悬空席位早已考虑到这一点，周边设有升降梯以满足客人的需求。 此刻几名穿着清凉的售水美女好不容易才闲了下来，其中一人顺着卫笙目光望向悬空席笑，“你说坐那么高有什么好的，听说一张票好几千，还上不了厕所，我们在这看大屏幕不是也能看全场比赛吗？” 她这话是跟卫笙说的，后者闻言又喝了一口水，点头算是赞同，只见那悬空席此刻在一处静止，一辆吉普停在它下放的升降梯前，将几箱子水搬进那升降梯内，而后升降梯再次升空，上方工作人员开始卸货。 其实有升降梯，理论上去洗手间是可以实现的，不过因为席位在空中地点变幻不定，在一处将人放下，观众上了厕所再想找回来多少有些难度。 所以购买此席位的人在开赛前都会被工作人员提醒解决罢个人问题，说明中途无法下场去洗手间。 她沉吟道，“所以可以派专车接送乘梯下来上厕所的观众，到时候再送回到悬空席下乘梯上去就可以了。” 售水小姐笑道，“去厕所专车接送，也太奢侈了吧。” 卫笙则笑着颔首，“奢侈才能凸显票价物有所值，确实需要不断改进，谢了！” 说罢就朝着检修站方向大步走去。 那售水小姐不明所以地盯着她的背影，朝同伴笑道，“这小姑娘，说话还挺逗的。” 卫笙大步走回检修站前，本欲就着悬空席客人上厕所的事开个商讨会，没想到却在后援团的凉亭前看到了几辆车子，周东正坐进一辆车中，倒挡发动，而后只见车子倒窜了出去，卫笙正诧异于眼前情况…… 就见周东车体猛地在一个点急急停住，车身180度旋转，车头已经摆在了刚刚车尾所在的位置，竟是在万众瞩目下上演了一段原地倒车漂移的花样戏码。 然后飞车党成员一阵欢欣鼓舞，再次朝着对方车迷一阵倒彩。 原来是在以此种方式展现后援团的‘强大实力’。 龙井远山身旁队员一阵骚乱，均是觉得对方后援团太过胡闹。 紧接着，S海飞车党就在场中展开了一连串的花式表演，着实吸引了部分群众目光从大屏幕移向场地，而袁春波则带人登上吉普车露天的后厢，吉普车在场外四处窜行，扩音器中均是为中华队加油的呐喊声，而虎台山的老王更是情绪高涨，爬上车顶站直身体拿着扩音器举拳高呼，煞是博人眼球。 看得龙井远山面色铁青，加之大屏幕上，出现在游乐园赛道中的两辆车子仍旧是胶着状态，中华队选手今次在场中展现了前所未有的悍勇，不止一次地进行高速穿越，在弯道中将小林可伟屡次落下。 若不是他在后半场中已经提前出现频频失误状，大同车队该场比赛还真是情况堪忧。 此刻，卫笙也发现了屏幕中的宗塔已经开始频繁出现失误，这是后半场中赛手身体状况下滑不可避免的情况，所以身体素质尤为重要。 以眼下情况看来，小林可伟的身体素质照比宗塔略胜一筹。 三十…… 四十…… 四十三…… 每一次进入科技园区，后援团的越野都会在场外紧跟宗塔两步，扩音器中的呐喊加油声响彻天际，而每每此时，宗塔疲软的双目都会精神一震。 1038.第1038章 中华队！东尼娅！（四更） 而R国车友方面都会高吼着犯规，可惜比赛并没有这条规定，或许今天已后会被强行加上吧。 但无论如何，不可否认的是后援团此种无视规则且将主场权限无耻发挥到极限的做法，令无论是电视机前还是场中看到这幕的观众，都看得乐不可支。 解说员的声音从场内扩音器中传出，“可以看到目前比赛情况，两位选手的体能都已经达到上限，即将进入第五十圈，而中华队与大同车队的战况仍旧十分胶着，同样，从现场大屏幕中可以看到，中华队的选手宗塔在后半场中失误频繁，但好在有着强大的驾驭能力令他屡次从小林可伟手中抢回赛道！” “而大同车队的小林可伟似乎对车子并不熟悉，驾驶感上一直处于劣势，很难在真正意义上实现超越！但他胜在灵巧稳妥，可以看出小林整场比赛都在求稳，那么他是不是在等待可以时机？等待在最后关头超越对手？” 双车再次从另侧大门冲进科技园内，在解说员话音落下，小林可伟突然猛地提速，在直路上实现超车！ “他的确是在等待机会！他超车了！”解说员语调高亢。 然而在紧随而至的弯道中，宗塔车辆再次于高速下咬地过弯，紧接着利用尾部气流猛然提速，在出弯时将小林可伟甩在了身后。 场面上沸腾了。 解说员疯狂了，“宗塔提前释放尾部气流！他真的到达极限了？” 卫笙眸光微紧，罗全琨噗地吐掉口中烟卷，大步上前来到赛道围栏，双手撑着栏杆似乎如此能够更近距离地看到宗塔近况一般，可惜赛车只是在他眼前以风驰电掣之势飞跃而过，罗全琨眨眼的功夫已经只能眺望到远处车尾。 尾部气流靠的是在前期过弯下压力中积攒的强大气流，通常会被留到最后关头做出释放，释放出来可以保证赛车在出弯时最快地加速，将赛车的牵引力性能推倒极限。 就像上一场比赛，巴顿和平冈福磨在最后关头就是一起利用尾部气流过弯冲进了终点。 可以说任何选手都不愿早先对手一步释放这张底牌，而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尤其是已经临近结束之际，无疑显示出了该选手确实把持不住了，要么是他因为小林刚刚的超车而慌乱了，要么就是他真的体能到达极限了！ 而此刻。 “宗塔利用尾部气流在出弯时实现了瞬间超越，将小林可伟再次落在身后！”解说员激情盎然地道，“可是不要忘记，小林可伟的气流扩散器还没开启！他还有一次反超越的机会！宗塔时速三百再次高速穿越障碍！” “太危险了！”罗全琨大步回来面色涨红，不知是兴奋的还是太过紧张，亦或是有些恼怒。 巴顿、萨罗以及维伦夫三人已经并排抱住对方的肩膀，中华队迎战大同车会！最终的胜败就看今日一场！ 如果输了，再没机会，被人连胜两局可谓输得难看！ 如果赢了，等同有机会等待终极赛事的结果！ 卫笙亦是双拳紧握，这种感觉太令人难受了，仿佛比最终比赛还要令人紧张难安。 现在是最后一圈，只待两辆车再次回到科技园区然后—— 决出胜负。 卫笙干脆转身回到检修站内，走进中华队的更衣室等待比赛结果，大门关闭的时候已经再也听不到外面的解说声，如此好像能令她更加好过一点。 当靠在更衣室的大门，卫笙忽然笑出声来，多少年没有这样紧张过了，甚至于上场的甚至不是自己。 将大门反锁，卫笙开始更衣，无论本场比赛最终结果是输是赢，第三场都要继续，因为即便本场对手以2：0全面获胜，但第三场却也决定着这场比赛他们是以3：0全胜还是2：1险胜，没有什么比全胜更令展现胜利者的强悍战力，大同车会如若本场赢了，是不会放弃第三场比赛结果的。 因为最差的，仍旧是他们赢了。 那么待会，卫笙的名字就会被罗全琨递交上去，而按照规定，她要在本场比赛结束后上台，在全场观众的证明下，确立双方车队下场比赛的选手。 卫笙的赛服就在她的衣柜中，量身打造，透气性能极佳，这些日子亦是一直穿着她在中华公园的跑道上驰骋，而很快，她就将穿着它进行自己车队生涯中首次的战斗。 在她刚刚准备妥当，外方就已经响起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卫笙快步上前打开更衣室的大门，就见罗全琨以及一众队员正从远处走来，口中无不是愤骂小林可伟无耻卑鄙，这令卫笙心中最后腾升起的一丝希望亦是幻灭。 他们这骂声可绝不是在装假诓骗自己玩呢，看来是真的输了。 罗全琨带人走上前来，见到卫笙已经换好衣服都是一愣，而后巴顿和萨罗面色难看地架着宗塔进了更衣室。 —— 会场中，飘荡着解说员历经两小时高亢解说后仍旧情绪不减地声音。 “今天比赛结束，将迎来万众瞩目的终极决赛！相信在场观众与我一样万分期待啊！明天的结果将预示着中华公园落成后的首赛，将升起R国的国旗？还是Z国的国旗？开个玩笑，无论最后输赢，都希望双方车队以及车友们秉持着友谊第一……” 不得不说，这句话无疑挑起了群众的情绪，解说员一定是有意的。 按照国际礼仪，在冠军决出后的领奖台上会奏响获胜车队国家的国歌，以及升起对方的旗帜，毕竟这确实是一场外国车队来到本国位居客场的比赛。 “我这里已经收到双方车队的确认名单，哦～看来重头戏终于来了，下面！我宣布！” 不得不说，这位解说员为主办方做下集预告的功力当真是绝佳的，他的语调极会带动现场气氛，且时不时地冒出两句刺激观众情绪，此刻场内观众已是都屏息凝神，少一部分人群中开始喊着佐藤有治的名字。 “大同车队！佐藤有治！” 佐藤有治现身登台。 全场一片沸腾，R国的车迷以及佐藤有治的国际车迷开始齐声高呼他的名字。 “中华队！东尼娅！！” 1039.第1039章 战甲女神 佐藤有治一身深蓝色与白条相间赛手服登上高台时，全场爆发出相当剧烈的喝彩声，无论是R国的车迷，还是其他国家闻讯赶来的国际车迷。 重点要提这些其他国家的车迷，他们千里迢迢地赶来大多是为自己关注或崇拜的某一赛手，但在车队车迷的对阵叫嚣当中或许并不屑于起哄。 只有当他们钟爱的赛手走上高台确立为比赛选手的时候，他们的激动情绪绝不亚于R国其他的车迷。 这也就导致了R国车迷团体再添一臂。 佐藤有治的登台令全场沸腾，令所有关注国际赛事，熟悉国际赛手的粉丝们激动且疯狂，这其中甚至还有不少的华人，包括鹏城高性能俱乐部的康金龙率众起身欢呼。 衬得这般场面，仿若盛况当前。 佐藤有治右臂夹着头盔，身姿笔挺地站在原地，嘴角扬着笑容，斜目看向紧随其后站在自己身畔的卫笙。 人们也注意到，跟在佐藤有治身后上台的人，一席素黑赛手服，于胸前背后是略微凸出的防摔甲，看上去如同盔甲战衣般，虽也侧臂抱着头盔，身姿笔挺，但那长发随风飘舞…… 佐藤有治的对手是个女人？ 女子的墨发随着鹏城炎热的风飘舞飞扬，白皙秀美的面容在这一袭黑甲下显出几分铿锵的冷艳，浅粉薄唇于阳光下轻轻抿出一条缝隙，即便站在佐藤有治身旁，即便身处几乎一面倒地呐喊助威声中，仍旧不逊分毫。 第二场比赛的最终胜利者是宗塔，据罗全琨说，这小子在使用了尾部气流后状若风魔，一路悍不畏死冲撞到了终点，而他们之所以骂小林可伟卑鄙，是因为小林可伟直到抵达终点仍旧没有释放他的尾部气流，巴顿和维伦夫等人坚持认为这是对方企图迷惑人心的把戏，将他的败局引向谦让和故意输掉的局面。 —— 龙井远山对罗全琨说，“罗教练，我想现在您应该明白，什么叫做——乌合之众。” 他指那些凉亭前扯开嗓子拼命呐喊，声音却仍旧被四面八方高亢人群瞬间所冲散的袁春波等人。 佐藤有治的声望的确骇然，尤其在这样一场规模简单的比赛当中，他的名字，绝对算得上至高神般的存在。 杨立春和卫解放双双起身鼓掌，身后有人高叫，“东尼娅加油！” 卫解放亦是高声叫道，“东尼娅加油！”声音很快被连绵起伏的欢呼声所吞没，他面色难看地用拳头砸向身前围栏。 杨立平见状也是怒极，抬手招呼道，“别堕了威风！” 洪莲惊诧之极之余，涨红着脸蛋站起身说，“我喊东尼娅，大家跟我喊！一致点！” 杨家一众就都站起身来，杨立万脱掉上衣光着膀子，学着对面看台车迷的样子轮在头顶，每一个人都仿佛被这无与伦比的高亢气氛所带动，佐藤有治的部分车迷都感受到了此种一面倒的声势，仿若面上有光般，更是嘶声呐喊久久不停。 而东尼娅的呐喊声本就零散，仿佛被单方面的压倒令不少人都出现尴尬的停滞，又在下一波带动下跟着较劲般。 崔永贞坐在看台眸光炯炯，被场内气氛感染一颗心怦怦直跳，望着场中高台上，那道即便在万千为其对手加油助威声中仍旧没有丝毫尴尬且身姿笔挺的身影，她不禁在杨立平几人高呼声中突然张口，“东……” 李政文回身诧异看了她一眼，崔永贞清了清嗓子别开目光。 紧接着，李政文就一挽袖口，站起身随杨家众人嘶吼出声。 邵成东不甘落后，身姿笔挺站起身，铿锵有力地挥舞起拳头。 其实不过短短一两分钟的时间，却令参与其中的每一个人深感漫长，几位体育总局地领导坐在台上不禁面色不太好看，体育经济司的赵启光笑容有些讪讪，“现在的年轻人确实气盛。” 对外联络司的程华则沉声说，“F1赛事在我国刚刚发展，观众群体底蕴稍欠，以至于这个项目确实不比在国外受到热捧，相对应地，外国车队有其底蕴，受众较广，受到热捧在所难免。” 众人都是沉默点头。 但无论何种原因，也无论说词如何冠冕堂皇，此刻作为本国赛事主场，这般场面还是令人心生唏嘘，尤其对方车迷不知收敛的派头也着实令人感到被压下一头。 高台上。 不时能够听到几道放肆的叫嚣。 “这不是女人的游戏！” “滚下去！” “玩你的Colin_McRae_Rally中文版去吧！”科林麦克雷拉力是一款九八年就在英国上市且风靡全球的越野赛车拉力游戏。 佐藤有治仿佛受人拥戴的王者，他毫不怀疑如果现场是Z国的‘白宫’，那么这些激亢的人群将毫不迟疑将王冠戴到他的头上，即便身旁这位才是白宫的主人。 “真希望佐藤先生的技术受得起这样的拥戴。” 身旁女声淡淡传来，令佐藤有治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他居高临下也不转头，就斜目望着她道，“这一次，我不会轻敌。” “看来你们大同都犯一个毛病，输赛以后更愿意自我迷惑，是轻敌和谦让所致？”卫笙将胳膊下的头盔往上提了提，微扬着下颚笑道。 佐藤有治眸色微沉，随即正色笑道，“看来卫小姐是在妒恨在下的人气。” 卫笙不禁侧目看了他一眼，轻蔑地侧首勾唇道，“你的人叫完了吗。” 佐藤有治微微挑眉，却见身旁那人，右手臂夹着黑色的头盔依旧笔直站立，忽然高举左臂，修长地五指在天空中微张，而后五指从小指开始，缓缓收拢，紧握成拳，佐藤有治距离较近甚至能听到她握拳时骨节带起的嘎嘣声响。 周遭看台自然都在观察着大屏幕上的二人，东尼娅突如其来的举动令两方车迷都是为之一静，或许是下意识地收声，又或许是以为她有话要说，但就是静了。 静了须臾功夫，静到卫笙亦是心中微紧。 更静到佐藤有治也没有反应过来之际，从外场其他园区忽然爆发出排山倒海地高呼声！ “东尼娅！” 1040.第1040章 过瘾的反扑 “东尼娅！” “东尼娅！” 声音愈发壮大，连绵不绝、此起彼伏，仿佛一个园区接着一个园区地响起高呼，随着她拳头下行缓缓贴在耳畔，再次猛然高举，那声音亦是愈发地壮大，唯有科技园中寂静无声，人们都朝着左侧其他园区的方向望去。 那声势已经渐渐高亢汇聚连天，就像要直插云霄冲破九天般，几乎震得人血液逆流身心颤栗。 袁春波等后援团成员在微愣过后，一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再次举起喇叭嘶声力挺，汉子们声音嘶哑青筋暴跳，令最为寂静的科技园也跟着热闹起来，看台上，杨家众人和零散地华人车迷亦是再次振奋，举臂高呼。 镜头开始停留在东尼娅地身上给出特写，四面八方的记者在震颤过后闪光灯开始齐齐闪烁。 科技园售水站里，一名女售货员辨认半晌忽然认出，她诧异指着看台上说，“呀，那不是今天买水那个小姑娘吗？” 热带雨林的黄金席中，孙婷、谭丰、刘兴和杨旭等班干部圈子众人早已吃惊地张着嘴巴愣神半晌，大屏幕中的特写镜头令众人纷纷对视，眼中掩饰不去的震惊，“卫笙？” 闻堰众人则是一直站在凉亭中随着袁春波一起呐喊助威，前者眸光炯炯，心道果然是你。 而随闻堰昨晚一道吃饭看着卫笙回应记者的一众人亦都是惊诧难明，李洋一拍巴掌，“还真是她！” 云姿亦是紧紧眯着眼睛，又失笑摇首，怪不得，怪不得坐在田圈圈的副驾驶位仍旧能够拿下第一，怪不得站在两百米外仍旧能够准确预判障碍穿行的角度距离，原来是中华队的主将，能够跟佐藤有治一较高下的人物。 葛井秋则坐在看台上拉住左右田圈圈和阮枝琪的手，不停转目看着两人，直到田圈圈抽回手咧嘴叫痛，她才赶忙将手拢在嘴巴跟着高声呐喊。 —— 杨立春和卫解放亦是纷纷诧异，震在原地，排山倒海的声浪已经在中华公园上空盘旋不去，而这一次人们高喊着的不是佐藤有治，而是东尼娅，自家闺女？ 她什么时候有这样庞大的车迷了？ 再看此刻，已经完全将佐藤有治的声势稳稳压下！ 李政文回头与崔永贞对视一眼，也都是眸光晶亮中闪动着诧异之色，形势扭转的也太快了。 体育总局方面，无论是程华还是赵启光，包括竞技司的马国章，都是相互对视，面上不禁露出舒缓笑容，程华刚刚说完国内车队因为刚刚成立难受那般热捧，此刻不禁诧异笑问，“这是怎么回事？” 马国章笑言，“车队是新车队，程司说的没错，不过车手恐怕不是新车手吧？是不是以前有过赛事，积累出的车迷？” 程华惊叹，“这我倒是没有想到，只是看这个年纪……” 刘青平哈哈一笑道，“想不通？发生在她身上，你们想不通就对了！我刘青平到现在都有太多的想不通。” 几人都是笑得诧异，笑的因被气氛感染所致，诧异，则是因为刘青平的身份，他是干什么的？说笼统点是专业排除国家的安全隐患，隐患哪来的？都是人为的，说白了他就是专业研究人的，他自称想不通的人，可就有些令人稀奇了。 总监控室里，两位FIA的裁判在佐藤有治受到热烈欢呼时并无什么表情，仿佛觉得理所应当，而当中华队赛手的声浪声起，才露出些诧异之色。 而那位从始至终坐在角落沙发独自饮茶的三位法官之一纪振翱，仍旧面色寡淡地兀自饮茶。 大同方面，无论是教练龙井远山，再或是拼尽全力拿下首场比赛的平冈福磨，还是今日做法离奇遭遇败局的小林可伟，包括那站在高台上刚刚还享受着疯狂的拥戴，这会儿却显得清寂寥寥的佐藤有治，此刻都是面容震惊，诧异难明。 震惊于这突然爆发出来的高亢声势，诧异于这份声势爆发之突然。 直到卫笙收回高举着的双臂，再次身姿笔挺地站在高台上，夹着她的头盔清浅而笑，声音才渐渐地归于平静。 解说员也是被两方车迷先后爆发出的声势强制打断了好一会儿，这才得以继续介绍赛手的丰功伟绩，佐藤有治自不必说，经历上笔墨厚重色彩繁多，各大奖项听的人眼花缭乱，而东尼娅，主持人微顿片刻玩笑道，“主办方报上的简历上说……新手初赛，请大家多多关照。” 佐藤有治表情一滞。 其部分刚刚在声势对决上拼尽全力的车迷也是觉得脸颊抽疼，一阵难以言说的火辣，也不知是臊的还是怒的。 华人车迷则局域性的爆发出阵阵笑声，也不乏部分人群生出担忧。 运动员进行曲结束的时候，卫笙转身欲走，佐藤有治则盯着她的背影急急道，“为什么！” 卫笙知道他问的是刚刚的车迷声浪，这令她不禁玩味回首，两人相对站立，在万众瞩目下，卫笙伸出手背拍了拍他身前胸甲，低声道，“倭寇之勇，能逞一时，难逞一世，别忘了，这的大多数观众还是华人。” 说罢即在佐藤有治极度阴沉的目光中转身下台。 下台后的卫笙则是对自己在比赛中扯上民族仇恨的做法，进行了短暂且深度的检讨。 委实不该。 不过确实痛快。 其实对于那阵反扑的声浪，卫笙也只是有所猜测，故作尝试，并没有绝对的底气。 早前提过，她曾浏览过一个东尼娅车迷后援会的网站，早期注册地点是在京城，人数寥寥，后来在论坛上观看车迷骂战，见到一个ID名为疯狂的老李呼吁众人去东尼娅后援网站查看粉丝量如何庞大。 卫笙再次去看了，粉丝量已经破千，组织者正在组织到鹏城观赛的活动，而在接下来的几天中，因为鹏城比赛的关注度较高，或许也因为中华队的队长显示为东尼娅，却没有任何资料，人们会有好奇而去搜索，故而注意到了这个网站。 无论什么原因，在开赛前车迷网站人数日渐飙高，卫笙看到现在的置顶帖是发起者组织活动的帖子，所以她猜测这个群体或许就在现场，又或许在其他园区。 1041.第1041章 团结的力量 所以在她高举拳头的时候，目的是在做出一个号召性的举动，如果是早前在京城观看过自己比赛的人，对这个动作必然记忆深刻。 到底有多少人，会不会响应，她心里也没多少底气，结果显然是惊喜的。 开始时被压制成为一面倒地局面，已经如弹簧般狠狠压下，到了她做出这番号召性的举动，其他园区开始有车迷或是团体开始响应。 有人开始响应，就能顺利起到一个连带作用，反扑就是压倒性的。 也正如她对佐藤有治说的，别忘了这仍旧是华人的地盘。 因为科技园是比赛的起点和终点，门票的价格并不比中华公园有着鹏城弯和三角弯的两大区域便宜，这里可以近距离观看赛手起跑以及终点冲刺，更可以目睹比赛最终决出胜负的颁奖仪式。 所以大多数为了偶像而来的外国车迷盯住这个园区下手的较多，也导致了佐藤有治和大同队的车迷在这个区域比较集中，但并不代表他们人多。 散场的时候，许多人仍旧沉浸在刚刚的气氛当中难以自拔，原本压倒性的尴尬局面，看台上黑衣黑甲的女子振臂高举，仿佛千万道声音汇成声浪，将R国车迷团体的声势瞬间冲散毫不留情！ 这足以令人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津津乐道，也足以被奉为这三天比赛当中最为精彩和震撼人心的一幕。 激荡之情久久难忘，人们激荡之余很难描述出这是一种出自团结的力量，甚至在事后将它描述成团结会令不少人表情茫然亦或是不屑一顾，但当它以这样直观的形势展现出来，人们亦是只能直观地感受到一种热血沸腾、汗毛倒竖、鸡皮疙瘩仿佛遍布了全身，抑制不住地加入其中。 当卫笙在检修站看到了面色兴奋的严一航时，就明白了自己的猜测恐怕对了七八成。 这位当年卫笙首次跟崔家人在京城吃饭时，遇见的那位御膳楼的老板，严一航。 他送的那张可以在御膳楼白吃白喝的黑卡，到现在还在她的腰包里，暂无用武之地。 据说严一航是个终极车迷，国内外重大赛事场场不落，当初雾隆山上的比赛时他正在国外观赛，回国以后正借罢那场比赛的录像看完就在他自家饭店里遇上了自己，如此才激动之下直接掏出了黑卡，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后悔。 后来的公牛队收官赛他也有到场，卫笙在比赛前没机会与他照面，比赛后直接昏厥进了医院，严一航去医院探望过她，那也是最后一次见面。 所以当严一航此刻表示车迷后援会是他创建的时候，卫笙还是有些惊讶的，怪不得注册地点是在京城呢。 严一航说他早前之所以没露面，是因为三年前收到了卫笙的死讯，卫笙一直没露面，他也没敢确认所谓的东尼娅是不是卫笙，但是中华队教练是当年的公牛队教练罗全琨，以及种种疑点又让他颇为好奇，他也表示无论这个人是不是卫笙，他都决定为东尼娅成立一间后援网站。 刚刚在大屏幕上看到卫笙的身影时，他才火速在散场时赶了过来。 卫笙正在与围拢上来的周东、袁春波、臧严彬等一众人击掌拥抱。 “明天决赛有没有信心？”严一航眸光炯炯地盯着她问。 卫笙笑言，“信心从来不缺，结果能不能托得起信心就不知道了。” “你可真会扫兴啊。”严一航颔首失笑。 罗全琨接过卫笙头盔插言笑说，“应该说她一如既往的会扫兴。” 严一航认出这是当年公牛队的主教练，现任中华队教练罗全琨，当即递上名片言道久仰大名，两人就攀谈起来。 而卫解放杨立春夫妇，此刻亦是携着杨家一众人等快步走到检修站方向，杨家众人里其实大部分都只知道卫笙是这中华公园的老板，也是那天在山上战胜佐藤有治的人，至于这场F1比赛主要就是看个热闹，但在见到卫笙毫无征兆地站在台上，被称为下一场决赛的选手时，还是有种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诧异感。 卫笙注意到，李政文和邵成东夫妇等人也都随着杨家人漫步而来，走到检修站前，而袁春波却是在告诉工作人员不要收回凉亭，顺便寄存物资，等到明天开赛。 远处。 换下衣装的佐藤有治走出检修站的大门，迎上小林可伟时，沉冷地面容上才露出笑容，伸手拍肩表示感谢，“我明白你的用意。” 小林可伟微微一愣，随即苦笑一声，“这场我确实输了，驾驶手感很差，也一直没有找到最佳的超越时机，就算利用尾部气流也不一定能在最后够扳回胜局。” 那方表情阴沉地龙井远山微微拧眉。 原来佐藤有治以为小林可伟输掉比赛有其用意，毕竟如果小林赢了，那么决赛的声势以及观众的期待就无法推到最高峰，他的出场无疑显得鸡肋，所以小林可伟输掉比赛，于佐藤有治个人来说是颇为满意的结局，尤其是在确定对手的确是沱泞岛赛手以后。 他也理所应当地认为，小林可伟怕是理解他此次期望挣回荣耀地心情，所以在比赛最后一圈内从始至终都没用上尾部气流企图争回局面。龙井远山也是这样理解，毕竟大屏幕观赛与当事人所寻求的时机点多有不同，不能尽数掌握，他也没有想到小林可伟当真是输在了技不如人。 …… 今日比赛看点颇多，小林可伟放弃使用尾部气流、国家体育总局三名司级干部亲自来到现场观赛、非议诸多的中华队主将东尼娅首度公开亮相、中华队车迷以骇人声势，将原本一面倒的大同队及佐藤车迷力压反扑。 同时，东尼娅的亮相无疑堵住了早前言之凿凿查无此人的嘴，恐怕今天局面，记者的确有得忙了，但到底如何去写，此刻与卫笙没有关系，她今晚要跟来自五湖四海的朋友欢度聚首，不过整场，卫笙都是滴酒不沾，不是她自己不喝，而是大家理解她明日比赛至关重要，纷纷阻拦拒绝卫笙碰酒。 以至于这个她好不容易成了圈子主角的夜晚，事实上则成了边缘人物，反倒是那些来自四面八方互不相识的朋友勾肩搭背好不热闹。 —— 标题，逗你们玩呢~ 1042.第1042章 甲方乙方 “为了让更多的人能够近距离接触F1文化，了解F1赛事！我们公园决定在明天决赛期间开放全部园区，大家只需要花费200元的观光票价格就可以享受现场观看赛事全程！”电视机中，中华公园经理正在公园正门前回应记者采访。 —— “中华队的队长东尼娅首度亮相中华公园科技馆内，令人称奇的是，这位队长真的是位女孩子，大家请看现场播报画面，据悉该少女就读鹏城大学……” 新闻主持人的声音回荡在宽敞的大房子里，房子将居室与客厅尽数打通，看上去就像是一间囊括了浴缸、健身器材、还有沙发茶几的大卧室，无一不是乳白色的调调，显得干净而又宽敞。 松峻枫嘴里叼着一块草莓派跳坐在沙发上，一边泡上一杯浓稠的咖啡边惊叹着望着电视机中画面，嘟囔着乐道，“我还以为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把清高装的书呆子呢。” 说罢，便是拿起茶几上的最新合约草案，盘膝坐在沙发上翻阅起来，这是经纪人刚刚送来的，重生国际方面希望请他做品牌形象代言人，如果接下这个合同，今后他的公众形象则就需要更加符合重生国际的市场形象。 这还真是个约束啊。 不过就像是经纪人说的，接下重生国际的品牌形象代言人，对他的事业道路也会有很大的提升，如果说他是借由一两部炙手可热的偶像剧在短期内火速窜红，那么这个大品牌形象代言人的身份无疑在他的事业道路上奠定了某种根基和认可。 或许外界群众感知度不高，但是业内的身价和位分的提升尤为明显，听说重生国际跟赵环的合约快要到期，已经有不少人闻风而动抓紧联络希望能够上位，没想到这蛋糕砸到了他的头上。 而且合约内的一项内容着实吸引了他，配合重生国际拍一条F1赛事宣传短片，他知道这中华队就是重生国际投资的车队，显然短片是一种借由他的名气在年轻群体中搞宣传的法子，松峻枫咧嘴一笑，F1，还挺酷的。 他抬头看着电视机中少女于高台之上墨发飞扬的图像，计上心头，抓起一旁电话拨了出去，“我有个条件，女主角必须让我自己选。” “这真不行，我先前跟甲方沟通过选角，甲方的意思是短片女主要在鹏城大学公选试镜。” “鹏大？”松峻枫面色古怪，二三线的小明星一抓一大把，有多少才出道的新人求个出境机会都求不来，为什么要去鹏城大学公选，但想到这恐怕又是重生国际在年轻人圈子中造势宣传的手法也就释然了。 既然现在选女主角是跟人家利益挂钩的，他自然不好胡闹。 —— 天光湛蓝，各色明艳花朵娇丽绽放，赤金色的太阳于太空中高高悬挂，照得云朵白而透薄。 这个清晨，中华公园仍旧热闹。 距离开赛还有三个小时，公园门口的小商贩就已经密不可织，将公园门外街道堵得严严实实，经过两天的比赛，门口甚至已经有那出售双方车迷队服的。 “十元钱一套，布料轻薄透气！大厂家新鲜出厂！别人赔本赚吆喝！咱们赔本为支持国家队勒！” “老板，昨天订的一百套到货没有？” “到了到了！” 康金龙走上前问，“有没有大同队的？” “有有有，20块钱一套。” “中华队的不是十元吗？” 老板拿出一套绿油油的队服，“大同的颜色新鲜呐！款式做的也讲究，后面还带连体帽的。” 康金龙不作他想，掏钱道，“给我来五十套。” “呦，这你得等一小时，我跟厂里拿货，这样，你告诉我坐席号，待会我给您送过去？” 除了小商贩，中华公园门口亦是支了报亭，因为比赛一天接着一天，鹏城地界上能见到的报道速度也是越来越快，记者连夜赶工，有不少甚至当天出了比赛结果的，晚报上已经报道开来，次日报摊上各类报纸必然有其文章，花样繁多。 体育报纸抓其赛事亮点大书特书。 经济报纸抓其带动起的经历效应以及重生国际凭借该赛事如何日进斗金。 文汇报……青年报……甚至是健康报…… 提前步入园区就能见到四面八方的观众席上，不少人手拿报纸，咬着早餐或者喝着塑料杯装的豆浆的画面。 当然，最为火爆的地点还是售票区，经过连日来的报道导致前两日比赛的关注度愈发提高，不少人都对决赛报以极高的兴趣，今天的中华公园正门前已经挂起条幅提示开放所有园区的观光票。 就像是国外的F1赛事一般，观光区也就是赛车防护栏外，游客可以自行准备小马扎坐着观看，有其能力的甚至可以自己支起小桌伞，当成一次郊外野餐也不错，不少人都是在开赛前忙碌于自己的一隅之地。 这时，一辆漆黑的F1深蓝条战车蓦地在防护栏内疾驰而过，人们抬眼望去，却也只能见到那车尾，因为此刻大屏幕没有开启，所以车子一个转弯就消失在视野中，彻底不见了。 “是选手在练车吧？” “佐藤有治还是东尼娅？” “大同队的还没到场，应该是东尼娅。” “她能行吗？新人对老人。” “听说沱泞岛赢了佐藤有治的就是她吧？” “那是赛车，跟F1不一样，佐藤有治在F1赛场混了多少年了，昨天我在网上看着东尼娅三年前的比赛录像了，打纳加德都费劲。” “而且大同官方不是回应了吗，佐藤有治在岛上是随便玩玩，他还能拿出真本事跟那帮业余的拼输赢？就算当时赢的真是东尼娅，也就占人家轻敌的便宜。” “唉！这运动女人天生不占优势，一场比赛脱水两公斤放谁受得了？专业赛手都是从赛场上练过来的，也难怪点评的都不看好，这年月你就算找工作，履历上没点彩头光靠嘴说自己多优秀谁信啊？” “人家优不优秀也不是靠你说的，待会比赛不就看着了吗，絮絮叨叨念什么。” 1043.第1043章 遭人举报 黑色战车缓缓穿过终点，驶进了检修站内。 罗全琨以及一众队员快步围拢上前，卫笙打开车门，一袭黑色战甲在阳光映射下栩栩生辉，她摘掉头盔接过罗全琨送上来的饮料，咕噜噜痛饮几口，叹笑着问，“数据怎么样？” 说罢，就跟罗全琨走向监控台，却见那名国内的法官纪振翱正站在监控室内盯着屏幕，见卫笙进来，一双眼睛亦是打量在她的身上。 卫笙朝着纪振翱颔首算是打过招呼，这位法官年纪约莫不到五十岁，国字脸，相貌端正，略有些鼻宽口阔，显得其颇为刚正，他率先开口道，“平均时速达到了247.256，相当优秀。” 这个比佐藤有治位居亚洲第一所打下227.587还要高的平均记录却并没有令在场众人那么兴奋，因为这是一圈的。 而历来的F1赛事整场比赛都有数十圈之多，就像是跑一场全程40公里的马拉松，你起跑时候百米冲刺的速度再快，最终看的也是你40公里所用的时间，那么开始时候速度再快，至多也只是提升你整场耗时的时间，又或许跟马拉松一样，提前消耗了体力并不明智。 当然，如果真的打算在F1赛事上保存体力，那么对手可不会留给你反超的机会。 卫笙喝罢饮料接过冷泡的毛巾，“我去后面休息一会。” 纪振翱却抬手道，“等等，我跟你私人谈两句话。”说罢便招呼卫笙走到一旁角落的茶几旁落座。 卫笙坐下以后问道，“什么事？” “今天有个人到酒店找上我，是京城卫视F1赛事的评论家孙亦。”纪振翱开门见山看着她道。 卫笙闻言挑眉，颔首道，“我知道这人，正职是某国外F1车队的营销副总，M籍华人，对我们中华队一直做负面评价，偏见很重。”她这样直言也有着试探的意思，试探纪振翱是不是真的将中华队偏当成自己人，倒也没什么别的用意，只是纪振翱如果将他摆在自己人的位置，行事说话也有方便。 令卫笙失望的是，纪振翱谨慎地并没接她这个话茬，甚至于脑袋都没点一下。 他说，“孙亦今天在酒店餐厅找上我，目的是举报你。” 卫笙诧异，“举报我？” 纪振翱颔首，盯着卫笙的眸光有些疑惑，“他手中有一份FIA现役车手的名单，也就是持有超级驾照的全部车手都在名单上，但上面并没有你的名字。” 卫笙微微拧眉，又坦言笑道，“确实没有我的名字。” 这场比赛从开始举办就是私人性质，自己就是举办方，甚至在事件影响力扩大以前都没有邀请官方的意思，这个官方指的是FIA国际汽联，以及国家体育总局。 本来任何大小比赛尤其是有着国际性质的赛事，都应该通过官方门槛走程序，但国家众多地区众多，不在线上的小车队也有很多，不是每一场比赛都会申报以及受理，私人赛事大家不需要被记录在案的都这么办，办了也就办了，家常便饭的事。 但官方关注到了参与进来你也不能拒绝，就是这么个道理。 现在因为官方是后参与进来的，比赛流程走的都是主办方的规定，甚至比赛规则也并不是走正规的积分赛等，卫笙作为主办方的最高领导想避过驾照这道关卡自然再轻松不过，只要她上场，没有人会对她有无驾照做出猜疑。 就算真做了猜疑，得到结论，她也不在乎。 但她担忧的是开赛前FIA方面知道后剥去她的参赛权限，也就是发生眼前的事。 纪振翱听她坦言也是微愣，沉眉道，“我还以为是哪里出了差错，你是真的没有驾照？” 说罢他直起身形道，“你知道你的做法是在欺瞒和亵渎比赛吗？” 卫笙赶忙正色道，“我跟您直说了吧，我的驾驶水平绝对不逊色大多数持有超级驾照的F1赛手，但却一直没有时间去考驾照，我前些年经历了些事情，官方以为我去世了所以吊销了户口，我的户口还是上个月才补上的，在比赛以前也没有时间到FIA去考驾照，毕竟考试时间并不短，但我绝对没有欺瞒和亵渎比赛的意思。” 亵渎，这个词汇纵观史今，没少被用在赛手和比赛的评价上，这个大帽子卫笙可扣不起。 而事实上，每件事都可以从多方面来释义，从某种角度来说，她的做法确实是在欺瞒对手，欺瞒FIA，欺瞒观众，要说她是在亵渎比赛并无不可，但这个罪名可就大了。 纪振翱紧紧地盯着卫笙，继而负手起身来回渡步，眉头紧锁半晌终于站定身子，抬手指向大门，“你的胆子可真够大的！这外面的观众里多少业内人士？多少评论家和记者？甚至还有总局领导来亲自捧场，这可不是你开车上路被查出来没有驾照！这是国际比赛！既然几位司长亲自到场，这场涉外活动的结果已经非常微妙！出不得这种偏差！” 卫笙坐在原地面露沉思，这她何尝又不知道，但这事是一步步发生的，她在昨天开赛以前哪想到刘青平会请来这几位高层助阵，现在却不能说人又不是自己叫来的，真要这么说，这纪振翱还不得炸了毛。 她笑道，“只要比赛结束，这件事露出去引发什么声音我都不在乎，要不您就当咱国家也牛气一把，没驾照也能把国际赛手赢了，要是输了，就没驾照也能跟国际赛手跑出架势！把舆论往这方面引导，做做方向就行，反正不丢人，说不定还能炒出一段佳话呢。” 这是她本来就打算在事情败露后借机宣传热炒的另手打算。 她的吊儿郎当令纪振翱滞了滞，“你不做商人倒可惜了。”这话多少有些挖苦意思。 卫笙笑笑，心说我就是。 纪振翱又是皱眉，“你就不怕越闹性质越恶劣，FIA罚你个终身禁赛？” 卫笙笑着起身，“只要他们不直接喂我一枪子，什么事都是可以解决的。” 1044.第1044章 王与王的较量 她的态度当真是令纪振翱‘刮目相看’了一把，天大的事到这小姑娘身上怎地就变得轻松起来了，还是她真的不谙世事，不知道事情的深浅。 见着纪振翱眉头紧皱，煞费苦心企图说些什么令她意识到事情严重性地模样，卫笙含笑道，“您老就帮帮忙，现在只当作不知道就行，你看这场面都这样了，也不能临时叫停对吧。” 纪振翱摇首说，“他既然能找上我，就能找上别人，这件事你还是有个准备。” 这话，令卫笙也沉默了。 再看总监控室内，另外两位法官这个时间竟是还没有到场。 因为昨天下午卫笙登台，以至于今天又接待了一拨人，来自京城的李露、朱小小，还有当年在京城雾隆山对战纳加德时，开着陆地巡洋舰一派招摇驶进帐篷区的、有着部队背景的霍菲儿、小胖子张魁东等人，他们跟朱小小本就是一个圈子的。 胖子张魁东是严一航的老朋友，那会儿在御膳楼遇见严一航就是张魁东正给他送自己的比赛录像，这行人的到来自然令本就热闹的局面愈发热闹了起来。 三年过去，作为崔贤的表姐，李露仍旧顶着一张不到二十岁的娃娃脸，行事我行我素，做派机灵古怪，“我这次过来可没告诉我姨，打算跟他们在鹏城玩几天，可不想回家住去，你别给我说露馅了。” 卫笙指着站在距离检修站不远处的崔永贞和李政文的侧影道，“你自己去说。” 李露顺着她的手指方向一望，顿时面色一苦，“不过我还真没想到你能活着，也没想到你跟我们家崔贤能处到现在，小时候我是个没要求的人，现在不一样了，我弟弟长的这么帅，你个大款想嫁进门打算带多少嫁妆？” 她将脸贴进卫笙。 卫笙挑眉捏着她的下巴，把面前的娃娃脸扯远了去，“我以前有没有跟你说过，你这张脸其实还挺欠抽的。” “去！”李露笑吟吟地将她的手拍开了去，“越大越开不起玩笑，我们家多准备彩礼行了吧？到时候把你风风光光娶进门。” 卫笙抱胸干脆走远了去，没再搭理她。 没走两步，后面又冲上一人，跳到卫笙身旁就伸手揽过她的肩膀，是霍菲儿，“你这衣服挺好看的，结束了借我穿穿呗？” 卫笙侧头打量这妮子，还是几年前的风格，热裤长靴迷彩背心衬得整个人明艳干练，她笑道，“准备在鹏城呆多久。” “你要是招待我呢，我就多玩几天，你要是没时间招待我，比赛结束我就跟他们去普罗旺斯转一圈，说不定还能看看薰衣草。”霍菲儿笑着说。 卫笙笑道，“死心吧，这个时间花期结束早收割了。” “啊？还收割呢？”霍菲儿大惊。 —— 原来崔永贞和李政文夫妇在检修站附近的防护栏边是在等人，等岳灵儿，岳灵儿抵达赛场后便挽着崔永贞的胳膊笑吟吟地走上了观众席，李露随着卫笙目光望去，“岳灵儿？她爸爸是我大姨和姨夫的好朋友，我大姨就是把她当个侄女。” 卫笙不禁笑道，“我认识她。” 当年在雾隆山比赛岳灵儿去了，不过李露没去，估计李露也是在自己走后这两年认识的岳灵儿，所以倒是安慰起自己。 眼看着比赛时间愈发临近，但是大同车队仍旧没有到来，卫笙只得先行坐进车中，一众队友开始为她装备，而这番景象也引得四下朋友尽数举目望来。 而坐在车中的卫笙，在这时见到了龙井远山正带着一众大同车队的队员大步从远处走来，只是这步伐间怎么看都有些气势汹汹之意，再见到龙井远山身旁的两道FIA法官身影，卫笙顿时眯了眯眼。 正常来说，赛事法官也就是走个过场，而且很少会出现此种在场中跟某一队人走在一处的情况，主要是为了避嫌，现在这众人气势汹汹步履急切，径直走进检修站，冲进了后面的总监控室大门。 卫笙心下不禁一沉。 二十分钟过去，亲自到总监控室听风的宗塔回身说里面是在争吵，但争吵的什么却听不清楚。 正待卫笙打算卸了扣子下车亲自查看的时候，龙井远山已经面色阴沉愤怒地撞开大门走了出来，身后呼啦啦跟着他的一众队员，紧接着就是佐藤有治去更衣室换衣，看样子大同队已经进入准备开赛的模式。 因为没见到孙亦的身影，卫笙也纳闷于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事露馅了。 —— 烈日炎炎，气温已经高达三十七度，解说员开始汇报场地风向、风速、以及气温等综合状况，今日无须再次进行特邀嘉宾介绍，而是在运动员进行曲中，解说员开始了长达数分钟的高亢演讲，介绍当下形势以及赛手的情况。 而卫笙的黑色战车，以及佐藤有治的红色战车，此刻双双停在起跑线上，两人全副武装坐在车里，只要须臾功夫，赛手就该汗如雨下。 要说卫笙在早年受伤后有个‘优势’那就是不爱出汗。她自打腿脚上的伤势痊愈以后，除了跟孔占东进行拳脚上的锻炼，也从未间断过F1赛手针对性的锻炼，而作为一名曾经的一流赛手，卫笙自然清楚的知道该如何进行专业训练。 三年以前她就派遣罗全琨为自己效力，出国寻觅自己要签的赛手，而这两年她也一直在为这做着准备。 她的身体不好是伤后存在些隐患，畏寒不出汗都属阳虚，但她的身体素质又锻炼的极好，但到底如何，还有待这场比赛来检验。 这个时候，佐藤有治忽然掀开蓝白头盔上的护目镜，转目看向卫笙，四目相对间，他抬手放在颈前微微一划，有力而简短，这个动作却引发了全场的躁动，激起车迷一阵沸腾与欢呼。 紧接着，全场就看到受到挑衅的黑色车中，那人只是轻点了点头，黑色的头盔简短地上下一动，在阳光下栩栩生辉，却宛若寒芒。 在气枪声中，解说员低沉却亢奋地声音徐徐响起，“观众朋友们！这，将是一场王与王的较量！” 1045.第1045章 惊爆全场的举动（一更） 骄阳如火，却比不过场中观众激昂四溢的高亢情绪，那些人群将脸蛋涂抹得花花绿绿，手臂上挂着各色手环，穿着自己中意的队服，高擂着手中的道具以示助威，有人舞着啦啦队的花环，有人鼓起腮帮吹着五彩缤纷的伸缩喇叭。 一黑一红两辆F1战车疾驰而去，在那疾驰间带起的猎猎风声中，轰鸣的发动机扬起一阵似乎高低起伏拐着弯的巨大‘嗡’声，划过全场，激起场中阵阵嘶吼与呐喊。 “280迈！高速过障！” 解说员话音落下，双车就已经在三墙两洞间实现了高速穿越障碍的惊险一幕！刹车灯没有亮起，预示着两辆车在这个过程中丝毫也未减缓速度，解说员又是一声惊叹，“穿越前依旧在持续加速，现在我们可以看到的是，两辆车在穿过障碍物以后速度已经提升到了三百迈！” 场地中响起连点成片的吸气声，紧接着，人们愈发疯狂呐喊了。 如果说早前解说员那句王对王的较量还有人嗤之以鼻、心觉这话放在佐藤有治的对手身上太过抬举，那么现在双车齐头迸进谁也不落人后的画面就足以令人称奇的了。 “观众朋友们，迄今为止F1赛场上最快时速是是阿里斯在1997年意大利大奖赛的一次练习赛中，跑出350.295！众所周知！因为F1赛道结构不同，赛手很难跑出理想时速，如果两位选手打算以这个速度进行过弯，代表他们将要承受7.5G的重……哦！过弯了！天哪……” F1赛车之所以追求的从来不是最高时速，正是因为不但比赛场中各个路段规则限制颇多，再就是赛车手本身能够承重也是有其极限，所以赛事主要看的是全场平均速度。 人们的情绪还未来得及跟随解说员快速的话语进行调整，场中情况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变。 只见佐藤有治的红色战车在过弯瞬间猛地前窜，与后面的黑色战车拉开了一个车身的距离，竟然在第一个弯道实现了超车？紧接着，出弯后的佐藤有治猛地轰油，车体前窜，约落出后面东尼娅两个车身的距离！ 观众先是一懵，双车同样速度齐齐过弯，正常来说除非过弯水平相差太大，否则怎么会落下这样大的距离？但场中不乏业内人士更不乏资深车迷，能够看出东尼娅的切弯手法堪称完美。 说时迟那时快，一切只在须臾功夫，甚至还未让人来得及看得太真切，在解说员高呼一声，“佐藤有治率先释放尾部气流！”话音落地后，众人猛然惊觉，原来佐藤有治竟然是在第一个弯道释放了尾部气流，企图以此将对手甩在身后！ 佐藤有治的这个举动引起R国车迷交头接耳，人群乱哄哄地交换着看法，而疑问只有一个，那就是佐藤有治为什么那样急切地要将对手落在身后？ 而答案却有两个，要么就是他根本未曾将对手放在眼里，将底牌提前亮出的目的只是单纯地表示出他的蔑视。 要么就是对手于他的确有着相当的心理压力，所以才会选择率先领先，企图为对手造成一定程度上的心理压力，也或许只为了减缓佐藤有治自己的心理压力也不一定？ 在大多数佐藤车迷看来，显然不应该、也不可能是因为后者。 那就是前者！ 佐藤有治根本没将对手放在眼里。 这在F1赛事上亦有先例，高手对战低级别选手率先释放尾部气流以示谦让，但这谦让中又何尝没带有看轻的蔑视？ R国车迷再次沸腾了。 卫笙此刻坐在车中，望着前方的红色车尾也是有一瞬间的充愣。 因为尾部气流是F1赛车空气动力学原理所致，由赛车运转中、尤其是过弯中的下压力造成，也就是说佐藤有治第一弯道使用出的力量十分有限，而因为需要确保车体动能正常运转，若想再行释放，理论上需要三个小时以上才能开启。 在实际操作中，一场比赛最多也就是耗时两个多小时，这代表佐藤有治在接下来的比赛中再没了释放气流的可能，而这同时也是选手们为什么大多选择在最后的关键时刻释放的原因所在。 在她看来，佐藤有治显然不会如他的车迷般倨傲，即便他在战略上蔑视自己，也不该在战术上真的蔑视自己。 想到这，卫笙缓缓挑眉，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地笑容，看来佐藤有治心中想法，恐怕与他的欢呼疯狂的车迷恰恰相反，他是因为惧怕，或者说担忧更为恰当一点，他在担忧再次如沱泞岛般被自己落在身后。 而且开在前方能够占住先机，如果赛手级别相当，只要没有操作性的失误，内侧车道的优势以及利于过障碍时选择最短距离都将成功地、一步步将后方车辆越落越远。 卫笙猛打方向盘，紧跟着佐藤有治随后转弯，这个弯道她已经开始降速到可以承受的安全范围内，同样地，前方佐藤有治亦是开始降速，毕竟没人能够在巨大离心力下不断承受25公斤以上的安全帽重量，F1赛手车手头盔暴露在车体以外，可不似开着封闭式的跑车可以随意为之。 而在出弯时，红色战车亦是猛地前窜，与前方佐藤有治车身拉近至只差半个车身的距离！ 场中猛地一静，然后又是一阵骚乱。 解说员激动嘶吼，“东尼娅在第二弯道同样释放了尾部气流！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是着急追赶佐藤有治？还是在态度上的反击？观众朋友们，这应该是今年内首次出现选手开场就将尾部气流释放出去不留余地的情况！” 轰！ 场地中又是一阵嗡声杂乱地交头接耳，早前面色复杂眉头紧拧地龙井远山，此刻眉目已经渐渐舒展，因为此刻双方都把底牌亮出，而结果是佐藤有治仍旧领先半个车身。 而罗全琨却变得面色复杂了起来，他不知道卫笙到底是冲动了还是另有打算，但尾部气流无疑在后期关键时刻释放更具效果，现在无疑是被浪费了。 1046.第1046章 女人，一样可以！（二更） 双车疾驰间。 各种信息已经在场内的车迷圈中开始游走流传，让大多数的人不需去问，只需要竖起耳朵去听也能更加详细地明白眼下的情况，意思是佐藤有治先把底牌甩出去了，然后东尼娅不甘落后，也将底牌甩了出去。 不过因为刚刚佐藤有治领先时候已经靠着抢占内侧车道和最有效过障距离等，所以此刻东尼娅即便甩出底牌仍旧被落在后面。 这不禁令支持中华队的华人车迷有些担忧，当然，华人车迷中也不乏一些支持大同的，例如高性能俱乐部康金龙这号人物。 “这是来自赛车手的骄傲。”龙井远山淡淡地扬眉而笑，望着罗全琨赞叹说，“你们的赛手很骄傲，我猜她是希望能够延续本场比赛的公平。” 此情此景，这番话在罗全琨听来无疑是欠揍的，我们就算留到后面再用怎么就是不公平了？ 红车战车内。 佐藤有治见后方车辆已经提前释放尾部气流，唇角不禁勾出轻蔑弧度，“马鹿……”（蠢蛋） 扩音器中：“两位赛手已经驶离科技园区，进入热带雨林，相信今天到场的朋友对中华公园赛道都做过相关的了解，这是一条以混合型高速和低速弯角著称的赛道，需要有强大的马力输出，其中鹏城弯和三角弯两条高速弯道，比R国的铃鹿赛场的斯普尼弯道难度更高，进入鹏城弯了！入弯时速都高达两百迈以上！” 只见由佐藤有治一车当先，东尼娅黑车紧随其后，双车纷纷进入穿越热带雨林的穿行障碍，而后冲进鹏城弯内！ 其他赛区的观众都是仰着头紧紧盯着大屏幕中双车动向，而悬空席上，不少观众已经纷纷起身巴望着栏杆朝下望去，惹得工作人员上前阻拦手忙脚乱。 而整个公园内。 只见五张悬挂在天空中的巨大悬空席位，在钢筋托臂下缓缓挪移，推近到热带雨林赛场上空，高低角度不时调整，错落有致间能够令观众以肉眼近距离地俯瞰着脚下疾驰而过的赛车。 岳灵儿此刻亦是扒着栏杆，近距离下紧紧盯着脚下，这张悬空席此刻排位在最下方，距离赛车好似只有十几米的高度，这种感觉仿佛赛车就在脚下穿行而过，悦耳的发动机声临近耳畔，而抬起头来，就能看到落座在斜上方的其他席位，甚至能与其他席位正在低头俯瞰的观众四目相对，这种感觉相当奇妙且令人惊喜。 不少其他席位观众都指着空中距离极近的五张悬空席惊叹纷纷。 看到这般场面，主持人语调轻快地笑，“主办方说这是中华公园成立以来，悬空席位相距最近的一次调整，场面当真震撼哪！观众朋友们，现在车手过弯时速控制在200迈，相当于每次转弯都将承受5G以上的头盔重量，大家可以仔细观看，鹏城弯的表演在F1赛场上不亚于一场高难度的杂技演出。” 果然，只见红黑双车左右挪移，轮胎咬地过弯在地面上发出剧烈刺耳的声响，眼前刚刚右转一个弯道，还未来得及摆正车身，车头就已经以一个极其诡异的弧度猛地朝左撞去，径直进入对角弯路。 这令近距离下直观目睹的岳灵儿眸光闪烁，她终于理解了那日校园杯赛结束时，卫笙的对手言论。 那番当时在她耳中显得倨傲张狂的言论，此刻正以绝对的实力证明于自己眼前，的确，她卫笙没有半点夸张的成分，这一次是她自己操作，首先不谈两百迈的时速岳灵儿即便不戴头盔开着封闭式的跑车也绝对无法在鹏城弯内驰骋。 只说那快速的反应能力以及每每在上个弯道对于下个弯道所做出的精准预判，就好像弯内的车手在进入第一个弯道时，已经做好了接下来连续进入所有弯道的准备。 卡位精准到不可思议！ 如果说这是一场来自佐藤有治这名国际赛手的表演，倒是只会令人惊叹其高超的车技，但是卫笙呢？ “东尼娅的黑色战车一直死死咬住佐藤有治后尾不放！令比赛场面十分胶着啊！”扩音器中传来解说员啧啧称奇地赞叹声。 在F1赛场上，能够紧咬着至今为止保持着亚洲均速记录者的佐藤有治，无疑已经令人再不敢低看这名女子，令那些早前一直高喊着女人不该出现在赛场上的人们纷纷闭上了嘴巴。 解说员继续说着，“在F1的历史当中，从50年代到80年代一共出现过五名女性赛手，其中只有一人12次通过了资格赛，10次完成了正赛，在1975年的西班牙大奖赛上获得了职业生涯中的最好成绩——第六名。” “剩下的四人中，除了玛丽亚-特里萨-德-菲利皮斯在58年大奖赛中获得了第十名的成绩，剩下三人多次代表各自国家出席比赛，然而每次连资格赛都未能通过！其中最为蔑视性的事件当属一名女性选手在获奖后，甚至没有被当时赛事的主办方公布国籍，连赛事点评都没有。” 解说员的声音无疑泛着些激动，“在现如今的F1赛场上，人们所知的、晋级为超级驾照持有者的人物中，已经没有一名女性！但现在，随着中华队的成立、东尼娅的出现！就在今天！她已经在万众瞩目下证明了……” “女性，一样可以驰骋赛场！” 是的。 她在万众瞩目下证明了—— 女性，一样可以驰骋赛场！ 许是解说员口中的事件引人深思，又或许是解说员时而低沉徐缓、时而慷慨激昂地语调牵动了场中情绪，即便早前那些宁愿无视掉任何信息而坚持东尼娅不配成为佐藤有治对手的人们，亦是都静默无声望向那仿佛竭尽全力紧咬在佐藤有治身后的黑色车辆。 大多人们心中都腾升出同样的想法，身为女人，能在赛场上这样紧紧跟随在亚洲记录保持者的身后，需要怎样顽强的精神，需要付出多少倍的努力。 但，真的只是跟在身后吗？ 1047.第1047章 他甩不掉！（三更） 两辆车在进入鹏城弯的时候，主办方就已经开始布置颁奖现场，袁春波去现场晃了一圈，再次回到检修站已经是面色冷笑。 “狗R的，让他们国旗挂在冠军杆上，我看他们待会卸下来有没有脸。” 罗全琨诧异道，“还没出结果，现在挂什么旗？” 大同队该不会坚持这种无礼要求吧？ 袁春波粗胖地手指接过钱斌递上来的雪茄，剪掉叼进嘴里，点火道，“是他们队员自己开玩笑说该挂上，我听了激他们的，现在让主办方挂上了，待会输了就叫他们卸旗。” 罗全琨失笑，又不无担忧地抬头望着那大屏幕，时间只过了须臾功夫，现在双车已经进入鹏城弯的中段，大同车队在比赛前已经试过数次赛道，对赛道的记忆并不逊色己方队员，所以中华队在这上面并不占优势。 如果佐藤有治不出现失误，而卫笙已经达到了极限的话，将很难超车扳回局面。 袁春波也叼着烟望向屏幕，“罗教练怎么看？” 罗全琨只叹说，“尾部气流不该提前释放。” 周东则将外套搭在肩膀抱胸上前，盯着屏幕中那漂移过弯很有几分戾气的黑色战车，“她要是没提前释放，最后就算赢了，也落人口实，信不信那帮鬼子该说佐藤有治轻敌了。” 云姿上前接话，轻蔑笑道，“还会说佐藤有治谦让呢。” 霍菲儿和张魁东等人听了个大概，都是呸骂出声。 —— 卫笙嘴里叼着头盔内置的补水吸管，不时轻咬，甘甜水流灌入喉间一阵清凉，她相信自己此刻佐藤有治的出汗状况必然高于自己，他的不适感亦是比自己更为强烈，鹏城弯赛道即便是国际赛手也不可能在高速下没有分毫差错地通过。 这不是赛手的问题，而是赛道的问题，有时为了掌握最有效的距离、最短的通过路线，不得不放弃一些弯道以达到下个弯道的最佳卡位。 她全程紧跟佐藤有治身后，就是在等待时机。 可不像观众所想，能够跟在佐藤有治身后需要怎样顽强的精神和付出多少倍的努力，她自然付出过更多的努力，但那大多是上辈子的事了，技巧和经验这东西，是不需要重新学习的。 事实上，她这一次的对手与其说是佐藤有治，倒不如说是自己。 如果这已经是佐藤有治全部的本事，那么她有很大的信心在接下来的赛程中干掉他。 卫笙眯眸，计算大概还有五个连环弯道就将出弯，即脚下倾斜，轰踩在油门踏板之上，头部重量明显开始加剧，令她牙关微紧。 “佐藤有治车速稳定在200迈，东尼娅开始提速了！210！她稳定在210！观众朋友们！R国尼斯弯道内的最高记录保持者是以230迈的速度在弯道中驰骋！” 解说员屡屡给出的对比无疑令观众更为精确地清楚眼前情况代表着什么。 观众视线中，东尼娅已经以点滴距离开始逼近佐藤有治，众所周知200迈的车速已经需要车手头部在每个转弯间承受5G重量，此种连环弯道需要在巨大离心力下，不断地转弯通过，车手所承受的要比普通赛道上艰难万分。 200迈的速度已经相当疯狂，230就是同类弯道中，目前F1车手所能展现最高速度的极限！ 黑色战车内。 卫笙猛打方向盘咬地过弯，入目前方车辆顿时眸光一亮。 机会来了！ 在佐藤有治企图放弃当前弯道以图掌握下个弯道的最佳切入点之际，卫笙却是猛地再踏油门，在解说员：“东尼娅车速220！”的惊呼声中，以一个堪称完美地卡位切入了前者所放弃的弯道，同时加速出弯！ 出弯后，双车车头再次并齐，一起甩进下个弯道，佐藤有治速度保持，卫笙速度更高，但佐藤有治因为放弃上个弯道卡位更加精准，卫笙略有偏差，再次出弯时双车车头仍旧对其！堪称齐头并进！ “佐藤有治加速了！210！215！220！” 场中一片哗然。 不得不说，卫笙车辆一直紧随其后，无疑给佐藤有治造成了一种对方实力仍有余留的心理压力，对方如狗皮膏药般紧贴着他，仿如一头饿狼般紧盯着每一个细微的机会，企图借机超越。 这令佐藤有治心中已经彻底明白，即便在F1的赛场上，对方也是丝毫不逊色于自己级别的对手，这令他想起了那句Z国俗语：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如果是级别逊色于自己的选手，那么在这些弯路过程当中，他早已经将对方逐步落下，而不是让对方紧贴在身后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差错！ 这般胶着到胜负只在一瞬的差距，足以令大部分观众屏息凝神，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现场。 亦是有些人开始交头接耳心中动摇。 “佐藤有治是怎么了？” “为什么被对手缠住了？” “他甩不掉对手？” “他甩不掉对手！” R国车迷群众爆发出一阵热议。 包括几位体育总局前来观赛的高层亦是眸光炯炯，他们自不会像部分观众那般干脆离开坐席趴在防护栏上朝下俯瞰，但也是紧盯着屏幕不住地颔首，在这以前，相信任何人都不免对中华队派出的决赛选手产生些疑问和担忧。 但是现在，这份担忧已然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人们更专注于这分毫之差，更专注于这场激烈的对决。 李政文说，“现在佐藤有治还有一个优势！那就是他以对地形的熟悉优先占据了左侧车道！最后连续三个弯道都是左侧弯……” 然，话音未落，场中再次爆发一阵略带惋惜地惊呼。 只见两辆车齐头甩尾，一红一黑夹杂着凛然的绚丽摆尾划出弯道后，佐藤有治车体手刹摆正车身之际，东尼娅车体仍旧保持着咬地过弯的姿势斜飞了出去，就在即将要撞上右侧岩壁之际，场中爆发惊呼。 惊呼声还未彻底扬起，那尾部在肉眼所及仿佛已经擦在墙壁上的黑色战车，突然做出了全场料所不及的动作！ 1048.第1048章 东尼娅？东尼娅！（四更） 那车看似斜滑出去，却是在车头对准倒数第二道大C弯入口时，以不可思议地角度戛然而止。 紧接着马达轰鸣，车头正对大C弯入口的黑色战车就直挺挺地以直线冲入弯道！ 如果是从C的底部来看，车头就是从C形左上方直插下来。 原本本该跟佐藤有治一齐在C字开口右上方处开始进行过弯的卫笙，因为在上个弯道以极其危险且不可思议地角度‘斜飞’出去，车头停止时已经正对C弯！ 这时佐藤有治正在咬地过弯，红色车头紧贴着左侧内壁，而那黑色战车却是斜插而上，一路直线飞飚，在C弯最中间的那一点时方才开始进行过弯。 “这才是该道大C弯的最佳卡位！！” “东尼娅抢占内侧车道！在最后两个弯道内甩开了佐藤有治！”解说员有些颤抖地尖叫开来。 —— 游乐园再往左边的死亡田野和冰雪路面等园区因为距离太远，整整隔了一个公园的距离，而大屏幕却是在悬空席上，悬空席都集中在游乐园的最东头，他们位于最西边在这时很难看到大屏幕，白金区的角度或许还能看到远方的大屏幕方向，观光票的场外区域角度却是什么都看不到的。 人们焦灼等待着，等待着悬空席大屏幕挪移过来，等待着赛车驶向自己的园区。 有些外国游客以及如在国外赛场上的那般，购买了观光票是以在草坪上铺开遮阳伞和小板凳，吃着三明治听着园区内工作人员对解说员话语进行翻译。 在听到佐藤有治一直领先时，因没有直观的看到两辆车状态如何胶着，还觉得前者领先正常不过，而当此刻听见扩音器中的呐喊，工作人员兴奋地翻译，人们都是放下手中食物望向东边，眸中泛着些不可思议的吃惊。 —— 的确，此刻东尼娅却是已经占据了左壁内侧车道，且领先佐藤有治一个车身的距离！ 只刚刚那惊险一手，就足以看出两名车手间存在的差距。 或许东尼娅更显不要命了些，在两百迈以上的连环弯道敢做出这般举动，但无疑展现了更为精准的预判力以及职业赛手更该具备的胆气。 紧接着，最后一个弯道黑色战车领先过弯，加速出弯后直逼三百车速，撞向穿越障碍！ 从鹏城弯出来后的穿越障碍长达百米，连续数道，她却毫不减速一路仿佛目空一切般直线冲刺。 紧接着就是更加长地直曲线前往游乐园的方向，而这段距离基本没了再超车的可能。 佐藤有治在驶出鹏城弯时，卫笙已经加速冲向障碍区，他猛地提速间，口中爆发出如野兽般绝望地嘶吼，他确实心生绝望。 从赛前的超高人气以及强大的自信，到赛中被人紧随其后的不可置信，到对手超车前那种如同被饿狼紧盯被药膏紧贴的烦躁焦虑，直到现在，在众目睽睽下对方再一次如同在沱泞岛般将他在弯道落下！ 他心底隐隐有种预感，或者说来自于专业赛手的经验，以对方紧随其后、令他无论如何也甩不掉的黏着程度，一旦超车，他就再难有望追上。 佐藤有治已经有些目眦欲裂，紧盯着前方车尾猛踩油门。 再次上演了一幕他快她也快的戏码。 速度在解说员的惊呼声中一路飙高，而后方佐藤有治拼命地加速令前方卫笙也是疯了，他飙高到320，她也飙高到320，他飙高到330，他也飙高到330！ 颈间巨大的压力仿佛要将骨头碾碎，佐藤有治在嘶吼，卫笙同样也在嘶吼！ 护目镜上的贴膜一层层撕下，眼前从模糊变为清晰，再变为模糊，风声烈烈在直线距离车速飙高下犹如雷鸣般在耳畔作响。 解说员嘶吼着说，“迄今为止最高时速是阿里斯在1997年意大利大奖赛的一次练习赛中，跑出的350.295！” 佐藤有治仍旧在踩油门，卫笙亦是车速持续飙高，这种感觉卫笙非常熟悉，后世她曾跑出过400迈以上的速度，但后世记录层层突破全赖车体改造愈发精良，而现在330-340迈间的车速已经令车身开始出现打颤，太危险了，她甚至毫不怀疑车速哪怕再提一丁点，就该出事故了。 卫笙有心减速，但解说员急促地报着佐藤有治仍旧在飙高的车速令她不敢怠慢分毫，直到—— “佐藤有治开始减速了！” “东尼娅减速了！” 解说员的声音似乎有些失望，他仿佛在期待着本场比赛能够在他的解说下打破某些记录。 卫笙挤出一丝笑容。 罗全琨猛地跳起挥了挥拳头。 龙井远山呆愣地望着屏幕，久久无语。 小林可伟等一众大同队员相互对视，无不望见眼中的震惊与不可思议。 他们知道佐藤率先减速这代表着什么，佐藤有治的心理防线被对手在某种程度上打破了。 死亡田野与冰雪路面的观众终于迎来了他们期望目睹的赛事，但令人仍旧感到吃惊的是，率先飞驰而来的战车是漆黑色的中华队战车！ 佐藤有治开始陷入万分艰难的追击当中。 身为亚洲记录的保持者，亚洲一线级别的王牌选手，在大同车队向中华队下发战贴后，被人们热议而又期待着能够现身的佐藤有治，在这场本该没有丝毫问题甚至明显放低了身段参赛的比赛里，陷入万分艰难的追击中…… 场面开始出现骚乱，人群开始热议。 “东尼娅？？” “东尼娅！” “东尼娅！！” “东尼娅！！！” 场地上突然爆发出连点成片的尖叫！ 其中不乏有那佐藤各国车迷站起身弯腰脱掉队服，彻底倒戈，跟着高举拳头欢呼出声，“东尼娅！” 看台上，杨立春以及卫解放都是对视之余惊诧不已，望着那无数疯狂到几近狰狞的面容，感叹与欣慰之余，也是不禁心中一阵悸动沸腾。 这场比赛无疑令在场众人认识到，当对手的车技毫不逊色，甚至有可能要高于你的时候，一旦被其超越，再想反超难上万分。 高手对决的胜负大多就在一瞬之间，但绝不是佐藤有治释放尾部气流的那一瞬。 1049.第1049章 打破！这才是反抽！ 颁奖仪式。 高手间的角逐是有趣的，每一个超越与反超越都会带给车迷莫名的震撼，令人腾升起激动兴奋之情。 在东尼娅的战车实现真正意义上的超越罢了，车迷们全场都在期待佐藤有治的反超，然而令无数R国车迷以及佐藤个人车迷失望的是，佐藤有治直到最后，亦是未能实现这次超越。 全场高呼着东尼娅的名字时，总监控室内已经炸开了锅。 “238.636？”纪振翱的国字脸上首次露出一抹惊诧，盯着屏幕计数器中显示出的数字喃喃出声。 屋子里出现了一瞬间的静默，只是一瞬。 紧接着就炸开了锅。 每一个人都知道这串世界公认的阿拉伯数字意味着什么，至于它到底意味着什么，还要说起佐藤有治位居亚洲均速第一的记录，是227.587。 而目前国际中最高均速记录是：242.615。 这意味着…… “打破亚洲记录了？”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对手正是亚洲纪录保持者！” “的确，佐藤有治输了。” “快看看佐藤有治的本场记录。” “227.399！” “唉！差一点双双打破原始记录！” —— 现场。 解说员于扩音器中声音再起： “观众朋友们，方程式比赛向来都被称为‘坐在赛车上的马拉松’。一场方程式比赛，选手需要消耗大量的体能，同时也需要具备顽强的精神、超高的技术水平以及永不服输的信念！方程式向来看重全场平均时速，现如今的亚洲纪录保持者佐藤有治，曾以227.587公里/小时的速度稳坐亚洲一线宝座，那么我们来看看今天，佐藤有治又将为我们带来怎样的惊喜？” “本次比赛！大同车会选手佐藤有治，全场平均时速！227.399！恭喜佐藤有治，只差一点就将再次打破原始记录！” 佐藤有治的车迷这次选择了静默无声，等待着解说员报出东尼娅的数据，因为他们都清楚的知道，佐藤有治本人数据险险打破原始记录，那么东尼娅呢。 “中华队选手东尼娅！全场平均时速……”解说员卖了个关子，声音调整为高亢而又激昂，“238.636！恭喜中华队选手东尼娅！在本场比赛中成功打破亚洲均速记录！这将成为亚洲F1赛事史上非常浓重的一笔！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有请选手登台！” 这段激昂的话语调动的不止是场中观众的情绪，更牵动着检修站里外无数人等的情绪，打破了亚洲记录？ 台下，无论是袁春波、云姿、周东、臧严彬，还是罗全琨等一众队员都是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台上，无论是杨立春、卫解放、杨家众人再或是崔永贞和李政文、邵成东和刘青平等几位体育总局官员，此刻都是不敢置信之余震惊万分，纷纷惊喜对视。 卫笙摘掉头盔换下备用赛服的时候已经进行过简单的洗漱，苍白的脸蛋上满是憔悴疲累之色，手里仍旧攥着饮料补充体内糖分，听到有请选手登台只得从还没躺热的沙发上起身，朝外走去。 打破亚洲记录。 这才是她本场比赛的目的。 也是她早前之所以心说，‘与其说这场比赛的对手是佐藤有治，倒不如说这次比赛的对手是自己’的原因所在。 想要为中华队挣回颜面，想要为自己的车队在日后拉下更多的赞助，想要将所有声音集中起来反打回去，击败佐藤有治显然是不够的，即便她清楚比赛场中变化万千，她也并没有必胜的把握。 但她就是奔着他所保持的记录去的，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甩下耳光，如果放在十年后，随着技术与各项记录的双重突破，想要打破任何记录显然都是不容易的，但放在十年以前的各项记录，身为曾经熟悉过更快速度打破过更高记录的一线赛手，卫笙还是很有几分野心与把握。 “幸不辱命啊！”卫笙捏着饮料步出检修站，泛着几分苍白的面容微扬面向天空，不禁露出一抹笑容，肩胛后靠轻微舒展，还能听到因赛事紧绷后放松下来的骨骼发出的嘎嘣脆响。 入目，就是罗全琨、维伦夫、巴顿、宗塔和萨罗几人并列一排相互搭着肩膀笑吟吟望着她的场面，远处地臧严彬作为原公牛队成员，此刻望着罗全琨等人的背影忽然感慨万千，眼圈一红落下泪来。 即便队伍已经解散，但他仿佛从这群人中看到了公牛队的延续，仿佛这是自己获得了荣耀，更为罗教能够获得如今这份殊荣而感到激动不已，竟是脸一皱，张嘴哭出声来，带的舒马等几名公牛队成员均是在结束曲中痛哭失声。 不少人心中同样有着这份感慨，不禁跟着抹了抹眼角。 卫笙朝着后援横幅下那数百道目光望去，心中对这三天形势也是感慨万千，不知道该怎么向这众好友表达，就突然朝着众人抱了抱拳。 众人都是一愣，继而哄笑出声。 龙井远山带队走出，看到的就是这副众人哄笑的场面，他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看台一隅，那里是大同会中野太郎等人的席位，今次比赛失利，同样也为企图拿下中华公园使用权的中野太郎丢尽颜面，令他心中惶恐。 卫笙走上前站进几位队友中央，揽着罗全琨与身旁巴顿的肩膀，众人就并肩走向领奖的高台。 大屏幕画面特写，全场掌声雷动。 卫笙带着罗全琨以及四名队员一齐登台，她站在高台中央踏前一步，身后罗全琨再次带头鼓起掌来。 而后龙井远山也是带着一众队员走上前来，刚要登上奖台却被工作人员拦住，紧接着场控朝对讲机中喊话，只见高台旁边的地面缓缓升起一座相对较矮的奖台，因为赛场是按照国际规模设计的，所以当龙井远山反应过来以后看向一旁，原来一旁地面还有一块有着切割痕迹的地面，后面同样竖着旗杆。 看样子是为冠亚季军所准备的三张高低不同地领奖台。 只是主办方现在才将矮台升起，分明是让他们误闯高台再进行阻拦，这是在羞辱他们？ “让我们对中华队成立首战告捷致以最热烈的祝贺！对客场大同车队致以最诚挚的敬意与感谢！” 1050.第1050章 哗然的全场 在解说员的声音中，国歌奏响，红彤彤地五星红旗在主旗杆上徐徐升起，赞助商与评委相继上台颁奖送花。 比赛的结果令佐藤有治的车迷情绪分外低迷，难堪和失望的气氛早已在后半场比赛即蔓延看来，不得不说，首先以极高的姿态释放掉了自己的尾部气流，却在被对手反超以后再难实现超越，继而输掉了整场比赛，这个结果太难看了。 东尼娅的技术水平固然令人惊掉了眼球，而佐藤有治的系列举动、以及所带来的结果，却令很大一部分人群失望透顶。 他们曾在网络上铺天盖地的与Z国车迷展开骂战，更不远千里成群结队赶来助威，以亚洲F1赛事最发达的国家自居，以庞大的群体组织和完善的车迷体系自称为高级车迷，自认为在该领域可以俯瞰这座没有丝毫方程式底蕴的国家，以及他们的菜鸟车迷。 是优越感。 在这为期三天的比赛中，R国车迷仰仗他们经验、气势、还有被他们拥护着的优秀赛手，自带着仿佛领导下乡般的优越感，不过现如今已经在这场王对王的较量中被彻底击碎，体无完肤。 相当一部分人群又自然而然地将此种羞恼情绪转嫁到灰溜溜输掉比赛的佐藤有治身上，因为他在本场的表现确实槽点颇多，例如他提前释放掉的尾部气流，例如他再次跑出了接近亚洲记录的极限，但呈现给观众们的，却是将近两个小时的追赶画面。 这场比赛的结果，可谓是完全在意料之外，甚至在围观群众看来，已经超出了情理之外。 在国际上无名无号的车手，竟然在这场本该被大同车队完虐的比赛中取得了胜利，同时更打破了亚洲记录，令人难以置信，却又不得不信。 此刻。 在全场无数东尼娅地欢呼声中。 台上那道墨发飞扬，黑色战甲的身影，苍白憔悴的面容上却泛着绝美的色泽，再经打破亚洲记录女赛手光环加身，那飘舞着的墨发都仿佛染上了几分凛然的霸气与不可侵犯的巾帼之风。 无数记者抓住该镜头频频扣下快门。 再次回归奖台获得了荣耀，亦令卫笙面上划过一抹怅然微笑。 解说员说，“以欧美众多发达国家为主的方程式比赛！华籍赛手东尼娅——卫笙！她今天所打破的绝不是单单一个亚洲的记录，而是向世界证明了女性赛手一样可以驰骋赛场！她们可以英姿飒爽！她们可以顽强拼搏！她们可以勇往直前！中华队今日的胜利也绝不单单代表着一场比赛的胜利！他们在以方程式的方式向世界传达Z国的富强！传达民族的精神！” 全场爆发最热烈的掌声！ 工作人员送上麦克风示意发表几句获奖感言作为收场，扩音器已经切换至麦克，这个环节令她微微蹙眉。 果然，下一刻龙井远山忽然登上最高讲台，径直接过那道麦克风说，“我有异议！” 记者将镜头纷纷转向了龙井远山。 在大屏幕中镜头对准龙井远山做出特写的时候、在那冷峻自若的面庞在主屏幕中出现的时候，场中逐渐静了下来。 “中华队选手东尼娅违背国际体育法典，经过举报和调查，现在可以证明东尼娅确实不具备方程式比赛的参赛资格。她，没有驾照！”龙井远山语气平静地仿佛只是在诉说一个事不关己的实事。 卫笙抱胸望着他的侧脸。 此时，龙井远山的声音在空旷的会场上空传开了来，整个公园都可以听到他的声音，记者们一阵哗然，不少现场评论家纷纷站起身来。 本已敲定且面临结束的剧情出现这般反转，令不少好事者大为兴奋。 卫笙干脆抬手止住企图上前进行抢夺的罗全琨，嘴角依旧挂着笑容。 龙井远山面无表情地淡淡说道，“中华队的无耻行为已经不能用简单的犯规诠释，我们有权拒绝接受本场比赛的任何结果，我在此宣布，包括本场比赛所打破的记录，按照规定都将不被记录在案。鉴于中华队是FIA在册车队，如果对方车队对于我的说法存在异议，我们会向FIA申请召开世界赛车协会的会议，公开裁定该车队在今后是否还能具备参赛资格。” 这番话有理有据还有威胁，在龙井远山鞠躬示意打算下台的时候，卫笙接过话筒轻拍了拍，引起热议人群的注意。 龙井远山也背对着她顿住脚步，而后转过身来。 卫笙沉吟着说，“经过我对龙井教练刚刚那番话语的简单理解，似乎是龙井教练在怀疑一位刚刚在赛场上击败了佐藤有治先生的选手，不具备F1超级驾照？”声音还泛着些沙哑，却令场中又是一阵热议。 说罢她又玩味笑道，“或者可以将龙井教练的意思理解为，不具备F1驾照的赛手，可以击败佐藤有治先生？” 人群中不禁爆发出阵阵哄笑。 “是啊？没有F1驾照怎么打败佐藤有治？” “开什么玩笑？” “唉，这是我在本年度听到最有趣的笑话，大同看来是输疯咯！” 龙井远山缓缓眯眸说，“恕我直言，关于这一点，我们已经得到确切的证实。” 卫笙对着麦克复述了龙井远山的话，“龙井教练说这一点已经得到了确切的证实，那么我想请问龙井教练，证据呢？我是说能够呈现在现场的证据。” 龙井远山眉头紧蹙。 卫笙则微微一笑，证据此刻恐怕正在中华公园附近的咖啡馆里跟崔贤喝茶呢。 今天的比赛，举报者孙亦没有到场，崔贤也没有到场。 而在刚刚比赛结束的休息室里，法官纪振翱已经再次找上卫笙，提醒她赛前龙井远山与另外两名FIA的法官已经接到了孙亦的举报，闯进总监控室为的就是这件事，但被纪振翱暂时压下，示意没有孙亦和他的名单证据以前，需要照常进行比赛。 但在比赛期间，两名FIA法官已经跟国际汽联方面通过电话，调查出超级驾照持有者中确实没有卫笙此人。 所以在登台前纪振翱已经提醒卫笙，恐怕要生事端。 1051.第1051章 连锁反应，给个校长当？ 因为孙亦没有如约而至，所以龙井远山在现场确实拿不出证据，而事实上也并不需要出示什么证据。 但卫笙这样一问，他再蹙眉沉默，带给观众的感觉反倒是他被问住了。 但令人没有想到的是，龙井远山被问住罢了，发问的人却忽然面朝镜头和群众方向，深深地弯下腰来，躬着身体将麦克风举在唇边，“要向大家抱歉的是，事实确实如同龙井教练所说，今天获得本场胜利的中华队选手东尼娅，也就是我，并不具备超级驾照。” 场中先是一静，猛地又是一阵哗然。 她自己承认了？ 最为担心的要属为人父母的卫解放和杨立春，望着女儿在台上躬身致歉，不禁升起无尽担忧，什么国际体育法典，还有什么世界赛车协会会议，他们就算不懂，听起来也是挺吓人的。 何况眼下局势转变，当真叫人经历了一场大喜大悲起起伏伏。 杨立万疑惑发问，“跑这玩意还得有什么超级驾照？” 洪庆祥也是皱眉，“赢了就赢了！没驾照也能赢怎么了？” 杨立芳则摇首说，“踢足球还不能犯规呢，你见过哪个被罚终身禁赛的选手可以上场比赛了？没驾照估计是一个道理！” —— 卫笙缓缓站直身体微笑说道，“三年以前我在京城打过一场对战纳加德的比赛，那场比赛结束就是因为没有驾照而被FIA通报批评过。” 这番轻松调侃的话语倒令不少人乐出声来。 卫笙继续道，“首先要声明的是，我个人以及我的车队并没有任何亵渎这项运动，以及欺瞒大家的意思。因为车队刚刚建立不到一月，许多事情准备的还不完善，我个人具备F1的驾驶水平，却还没来得及到国际汽联考取相关证件，大同车队在这个时候下发战贴，期间想要拿到手续是不可能的。但为了尊重对手的邀战，为了能够带给观众朋友们更加精彩的赛事，我个人冒昧地再次上演了无证驾驶，对于这点我感到非常抱歉，能够保证的是在赛事结束我会以最快速度向FIA申报超级驾照的晋级考试，尽早拿到驾照，不辜负大家给予我的厚爱和期望。” 说罢，她再次躬身致礼，场中有人带头拍起巴掌，而后无数人纷纷鼓掌，渐渐汇聚成热烈的掌声，毕竟占据主场优势，只要在舆论倒戈前控制住声势，大部分不存在挑事心理的人还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发难的。 卫笙则在鼓掌声中转身看向面色难看地龙井远山，继而微笑走下台去。 见她几番言语轻松化解了现场被人挑起的情绪，令比赛的收尾没有走到人人叫骂的难堪地步，罗全琨也是心中一缓，只是同时亦是升起无尽的担忧，例如本场比赛的结果，例如亚洲均速的记录，还有FIA方面将给出的裁定。 回程间，卫笙则表示官方是否记录在案或者给予肯定，她并不在乎。比赛的记录和输赢结果是已发生的实事，胜于任何雄辩，哪怕是来自官方的雄辩。只要将舆论的风向引导正确，然后自己如约考取了超级驾照，不但不会耽误车队的发展以及赞助商的看法，说不定还有利无弊。 当然，这话是卫笙安抚众人说的，至于是否真的不在乎，也不能一概而论，如果真如纪振翱所恐吓般被列入终身禁赛名单，事情的难度可就成倍提升了。 就像是丢了钱包，钱包里只有现金倒还好说，若是所有的银行卡和身份证都在里面需要重新挂失确实叫人头疼。 所以只是考取驾照对卫笙倒还好说，毕竟早晚都要走这一关，只希望千万不要闹出其他的幺蛾子。 龙井远山及他的一众队员却是面色更加难看，她言语间的意思倒好像是己方有意趁着她没拿到驾照下发战贴，无论如何，这番话在事后无疑会引起一些这方面的声音。 —— 因为不少为了本次比赛前来的观众，回程机票或是车票都订在了比赛结束的当日，所以当天晚间法官纪振翱下榻的酒店空出一些房间，卫笙就在这住了一宿。 这是纪振翱的意思，他言道正在跟FIA方面进行沟通，请两位下派法官进行协调，需要她就近配合，随传随到，而卫笙现今放假，也确实处于无家可归的状态。 至于龙井远山口中威胁的赛车协会会议，以这场比赛的规模和冲突，倒还闹不到这般程度。 次日，卫笙还没起床，房门就被人拍响。 她披上衣服打开门罢，就看到了纪振翱手里握着一沓报纸站在门口。 而在纪振翱的身后还有几人，卫笙看罢整个人就清醒过来，除了刘青平外还有三名体育总局的领导在场。 她侧开身子请这行来意不明的人进屋，用眼神向刘青平以示询问，后者点头微笑令她颔首安心。 “你的手机怎么一直关机？”纪振翱进门就问。 卫笙看了一眼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不禁露出苦笑，昨天跑完比赛她是又困又累，直接跟一众亲戚朋友告罪，让宁大海开车将自己带到这纪振翱下榻的酒店，蒙头就睡。 哪想下午电话不断，也不知道自己的手机号码是怎么泄露出去的，要么是霍菲儿李露等人来电约饭，要么就是各家电台报社记者打来电话意图采访，她也只能将手机关机图个清静，甚至还不知道外界闹成什么样子。 想到这，卫笙走到床头拿起腕表一看，惊愣道，“中午了？” 刘青平笑道，“可不是日上三竿了？我们这次过来有两道好消息，一道坏消息，你打算先听哪个？” 卫笙见沙发椅子被人坐满，便坐在床上，一边倒水乐道，“我这不兴这套路，……还是先说好的吧，别，一起说，简短点。” 刘青平见周遭几位诧异目光，不禁轻咳一声，“好。第一道好消息，你的表现让体育总局看到了我国F1运动的发展希望，决定学习R国铃鹿驾驶学校，培养该专业人才，所以打算在鹏城联合中华公园开办第一所一级方程式驾驶学校。” 卫笙诧异之余古怪笑道，“对我算什么好消息，难不成给我个校长当。” 刘青平说，“等你集团变更结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1052.第1052章 好坏掺半，天才少女 正午的阳光倾洒在鹏城市的大街小巷，在大叶树的托挡间斑斑点点洒落进窗内，将室内照射得半明半暗。 卫笙闻言挑眉，却看出刘青平这话也就是随口一说，半是玩笑。 三位司长因为主管体育事宜，在这次开赛以前对卫笙没有丝毫了解，也不知道刘青平口中的集团变更指的是何种意思。 “第二道好消息是，昨天比赛的录像以及各项数据已经被FIA传回总部，今天上午由汽联赛事协会的专家进行审核，得出的结果一致认为你确实具备F1选手参赛水平，但是历年还从没出现过类似情况，也就是没有先例可循，不好处理，但FIA愿意给你一个机会。”刘青平含笑说道。 他又道，“不过你的比赛数据引起了法拉利和雷诺车队的注意，听说他们已经派人到FIA，为了你的事。” 卫笙诧异愣住。 对外联络司的程华接过话头，他眉目沉静地盯着卫笙说，“如果法拉利或雷诺车队有意招揽你，你是什么意思。” “我是中华队的。”卫笙倒更想说中华队是我的，她对这些国际上的一线车队并没有兴趣，即便央视和Z国石化等国营企业都挤破脑门地乐意与其沾上关系，甚至可以说全球任何企业的名字出现在他们的战车上，标识被其带往世界各地，年利润都要以翻倍计算。 但那都不是她的车队。 听她没有丝毫犹豫，程华才和体育经济司的赵启光对视一眼。 就像模特期望踏入维密，歌手期望踏入红馆，而国际一线车队对于赛车手来说，就是他们的维密、红馆，他们能提供给赛手最顶级的培训、最高端的战车，以及最优厚的待遇。 可以说，一线车队代表着金钱、荣耀、地位。 但是他们的招募名额十分有限，淘汰制度十分严苛，有时数年都不开放一次外招，人员的固定模式令大多数车手感到遥不可及。 没想到卫笙竟是想也不想就开口拒绝了。 赵启光这才颔首说道，“坏消息是，如果你放弃一线车队抛出的橄榄枝，就需要自己到巴黎考取超级驾照，FIA虽然愿意给你机会，但根据你这次赛事记录，他们会将你的考试等级调升至4A。” 卫笙眸光轻闪，笑道，“开什么玩笑，而且直接进行4A考试，不需要晋级赛了？” 纪振翱说，“他们要你通过A级入门考后直接跳到4A级考核，如果能够通过你将直接持有4A级超级驾照，这是我们能够做到最大的限度了。如果不能通过，FIA或许将不再受理你的报考申请，终身。” 说罢，他起身将手中报纸递到卫笙手中。 后者沉眉接过，见上方标题大多都是天才少女击败佐藤有治的字样，有些专家甚至长篇幅洋洋洒洒地介绍一级方程式晋级方式以及漫长程度，无不在证明着东尼娅在如今年纪能够取得这般成绩堪称天才和奇迹。 卫笙微愣，将报纸放在床头。 如果她当真只是这个年纪，的确算是天才了。赛车史上自然也曾出现过一些这样的天才，大多有着过人的天赋和机遇，就像报纸上此刻所述，说什么自己几年前就在原公牛队里潜心学习技术，眼下一鸣惊人此类种种。 超级驾照车手等级共有五个划分，1A、2A、3A、4A、5A，通常说A级基础测试就是超级驾照的基本考试，也就是1A，剩下四级则需要车手晋级提升，就像高中考大学，大学考研究生，等级越高毕业后所拿的工资越高，越好找工作/车队是一个道理。 3A级选手已经可以担任大多数中高级车队的主将，4A级选手则大多是国际上可以叫出名号的人物，十分有限。 据说佐藤有治三次考取4A都只是失之分毫。 这在某种程度上代表着亚洲迄今为止还未出现一名4A级赛手。 至于5A就真的是屈指可数。 赵启光的坏消息，意思是如果自己愿意接受高级车队的橄榄枝，像法拉利和雷诺这样的车队都将能够轻松化解她的难处，尤其如雷诺车队总部就在巴黎，标准的本土车队关系深厚，在跟FIA的交涉上甚至比身为体育总局对外联络司长的程华更加便利，亦是更加能够将事件化公为私。 加入其他车队卫笙当然不做考虑，她深吸口气点了点头，“那就直接参加4A级考试，省去了卡丁车和三级方程式的晋级流程，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就是代价严厉了点，算是好坏掺半吧。” 要是没出这事，自己直接到FIA报2A3A哪怕是A级基础考试，没有以前的晋级档案和履历人家也是不可能受理的，而要自己参加其他考试再晋级到F1，时间又太过漫长。 眼下情况显然跟自己昨天打破了亚洲均速记录才得以被‘特殊对待’。 至于其他三名司长，此刻都是相互对视，各自点了点头。 他们今日过来就是了解这名赛手的打算，她不打算接受国外车队的邀请，那么他们才好考虑中华队的发展事宜。 程华当先起身含笑伸出手道，“那么就预祝你这次考试顺利通过！” “谢谢！”卫笙笑着起身。 送几人出门的时候，程华不忘说道，“FIA就由纪主任亲自带你跑一趟，明天出发。” 国庆节老外可不放假，过了国庆节纪振翱也有大把工作需要忙碌，而且这事需要抓紧办理，何况又是沟通过的，及早过去也算是态度积极，起码先拿个态度分。 卫笙是在后来才得知纪振翱身居体育总局外事运动系主任，而在此之前他的职务曾是程华的助理。 当天，卫笙安顿好父母，向家人禀明事情关键，又向一众还身在鹏城的好友告了罪，众人自然理解她这件不得不抓紧去办的要事。 在登上飞机以前，她让宁大海通知了准备离去的中野太郎，道中华公园一事自己改变了主意，有项合作事宜需要等自己回来谈妥，还望他再等待几日。 —— 因为眼下正赶上FIA年度会考的热门时期，得知卫笙要到FIA总部进行考试，一直没有时间进行2进3考试的宗塔亦是跟着卫笙一起同行。 1053.第1053章 基诺车队！ FIA，全称国际汽车联盟。 法语:Fédération_Internationale_de_l'_Automobile，缩写FIA。 又简称国际汽联。 是国际汽车摩托车运动会的主管组织，主要致力于协调各国汽车与摩托车组织、帮助驾驶者解决问题并统筹全世界各种汽车与摩托车赛事。 十月初，正逢国际汽联年度会考的热门时节，总部大门的梧桐树下停放着无数车辆，不少中型大巴中走出一列列的赛手，之所以说是赛手，是因为这群人都穿着标准的赛手服装。 巴黎的十月份的天气已经很凉，今天的最高温度是16°，而最低温度则才9°，意味着卫笙走下飞机，就面临着亚热带气候到秋意微凉的温差转变。 事实上在登上飞机看到坐在A1坐席上的孔占东时，卫笙已经体会到了此种心境上的温差。 —— “噢！没有什么比一杯醇厚的热巧克力更加适合初秋的巴黎了！”一名跟随车队前来参加1A基础考试的M国男子，此刻正捧着一杯热腾腾的巧克力挤进朋友间。 这间售卖饮品的大厅此刻已经人满为患，人声鼎沸，想要再找空位已经是座无虚席。 男子捧着杯痛饮罢了，随意地抹了把嘴角，感受暖意从僵冷的指尖辐射到五脏六腑终于舒服地喟叹出声，“我还以为在FIA能够见到高级别的专业选手，没想到都是和我一样的菜鸟。” “听说高级考场的晋级赛都是世界级选手负责，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可惜高级考场不会让我们进去参观，不过听说这次基础赛的法官是弗洛德曼？” “噢！你们快看！女人！” 只见此刻饮品大厅外，正有一拨身穿蓝白相间队服的人陆续集中到玻璃窗前的空地上，其中一名女人满头金发随着秋风猎猎舞动，与别人不同的是，她身穿宝蓝色的皮甲和同色收腿牛仔裤，一双漆黑长靴勒的那小腿紧致而又饱满。 再看女人一双深蓝色的眼眸煞是漂亮，深如海色，仿佛会吃人一般。 “妮娜海斯！”有人高叫一声。 不少男人都是冲了出去，包括这名手捧着巧克力的男生以及他的朋友，均是围拢在那大厅门口朝外望去。 “是基诺车队的！”有人窃窃私语。 “妮娜海斯？就是前天基础考试满分，即将拿到超级驾照的女人？” “就是她！” “幸运之神眷顾的女人，听说在考试前她就已经被基诺车队签定了。” 他们虽然也是被各个驾驶学校和车队带过来的，但对于这些车队来说他们还都只是考核中的新鲜血液，也就是外围成员，只有表现出色才能够被正式签入车队，但前提是他们需要拿到赛事驾照。 只听门外那群身穿蓝白相间队服的人群中，一名裹着同色长款外套的男人走到前方拍起巴掌，“基诺的都聚过来，昨天和前天考试通过的站到我左手边，考试失败的站到我右边！剩下的人散开！汽车赛到三号考场！一级方程式到1A考场，参加晋级赛的都不是第一次过来，请到各自场馆考试，下午三点统一回到这里集合！” 如大多数的国际车队，都在运营F1以及汽车拉力等项目，而与F1相同的是，正式的汽车越野比赛都需要到FIA考取相关参赛资格证书，也就是所谓的赛事驾照，与普通驾照不同，赛事驾照并不能充当普通驾照，任何赛事驾照里都会注明【仅限于各种场地、非场地、越野等赛事使用】的字样。 而当基诺车队的队员散开了去，教练即吩咐考试通过的自由活动，剩下的人则是被他给带走了。 “噢！妮娜海斯来了！” “进来了！” 只见那金发美女正跟几名同伴抬步朝着饮品大厅走来，因为赛车世界中女人实在算是稀缺动物，在这FIA总部考场内，放眼望去可谓百分之九十八以上都是雄性动物，偶有零星飘过的女人也都是一些汽车赛项目的恐龙级选手。 如妮娜海斯这般纤细窈窕的十分少见，何况她长相本就肤白貌美，又是即将获得超级驾照的准F1赛手，无疑更加令她添光加彩。 男人们就如同饥饿的狼群般小心翼翼地朝着四面退让，让开一条足够妮娜海斯等人通过的道路，而事实上，通过基诺车队教官刚刚的话语，人们都知道妮娜海斯身边的这群人无不是本届考试中为数不多的胜利者、准赛手。 而在这个世界中，强者无疑是更加受人尊敬和瞩目的。 妮娜海斯唇角带着淡淡的笑容，走在她身旁的马斯顿已经快她一步山前点了热饮。 因为时间已经临近下场考试，大厅内不少人亦是只得巴巴望上几眼转身离去。 不多时，原本喧嚷的大厅就已经撤走了一半人。 马斯顿落座问道，“你们听说了吗？今天有人在1A考场附近看到法拉利车队的人了，难道是打算来招人？” “可能是看错了，法拉利不是已经连续三年不招人了吗？而且没听说他们的固定选手被淘汰的。” “招人为什么要去1A？”妮娜海斯也是摇了摇头，端起白瓷剔透的咖啡杯，轻搅几下将其凑近唇边，同时轻抬眼眸，动作就是一滞。 因为这时，一道高挑的黑色身影推门而入，举步从容地来到吧台前，“一杯热巧克力。”说罢掏出钱放在桌面，靠在吧台转身扫望大厅，似乎是在寻找座位。 亦有不少人抬头扫望着这道刚刚进门的身影，不为别的，只为这是个女人。 黑发黑眼皮肤白皙的漂亮女人。 她长发披肩，穿着紧身的黑色机车皮衣，同款的皮裤衬得两腿修长笔直，今天的冷气流似乎将她冻着了，脸蛋染着轻微的红晕，但配上沉着的眸色很难让人联系到妩媚等词汇。 正是卫笙。 她伸手接过服务生刚刚打好的热巧克力，就站在吧台边微微低头轻饮了一口，浓烈的雾气打在她的睫毛上，仿佛化了霜般晶莹，在阳光下波光一闪，但很快，那张白皙的面容就被隐于雾中看不真切。 1054.第1054章 考试 纪振翱此刻正在跟官方协商流程，料理事情去了。 而宗塔则是办理妥当去2进3的考场准备考试。 卫笙独自一人在场地中游荡了一会，实在冻得不行，正望见这间饮品大厅，干脆进来避避风。 实在冷空气太过强大令她几乎都要冻僵，倒像是进入了冬天似的。 低头喝着热巧克力，卫笙亦是正心痛于刚刚上交的一万欧元考试申报费用，所以说F1这东西没钱去烧是真的玩不起，驾照都考不起。 相比之下，汽车类别的申报价目则相当亲民，堪称天地之差。正想到这，眼前一道身影挡住了从外照射进来的暖阳，卫笙从热气中抬起头来，入眼就是那张俏丽白皙，闪动着几分妩媚妖娆地美丽面容。 “真的是你？”妮娜海斯有些难以置信地盯着卫笙，近距离下的对视令她不再怀疑眼前这人的身份，真的是那个三年前在红木城港口赛上，将她独自一人扔在国王大道的该死的女——卫笙。 卫笙也是诧异地盯着眼前面容，忽然露出笑容，“这么巧。” 妮娜海斯则呆呆地望着她，而后脸上渐渐露出笑容，那笑容愈发扩大，因为身高上更占优势，她就缓缓后退一步抱胸用眼角俯瞰着卫笙，“没有想到，我们竟然还会见面，而且是在这？你是来比赛的？” 卫笙背靠吧台，单手搭在台面儿，目光静静地望着眼前这人缓缓饮了一口杯中的热巧克力，“一级方程式，1A基础赛。” “你改玩方程式了？”妮娜海斯嘟着嘴轻眨眼眸，笑容复杂的道，“如果你能早两天过来该多好，我们说不定会被分到同一个考场。” 卫笙挑眉，听这意思她也是刚刚参加过1A基础赛，在这之后的几年中确实会有越来越多的女性加入到赛事，但妮娜海斯的轨迹似乎是提前了。 她拧眉不解之余亦是勾起唇角，“为什么你不晚两天，听说今天的考官是弗洛德曼。” 那年在红木城参加港口赛的时候，妮娜海斯就说弗洛德曼是她的偶像，她期望成为弗洛德曼那样的人，而红木城的港口赛正是为了庆祝这名出身于红木城的赛手弗洛德曼走向世界而举办。 今天的1A考场考官听说就是弗洛德曼担任。 妮娜海斯盯着她淡淡笑道，“的确很遗憾，因为我通过了。” 三年以前的卫笙年纪虽然小，但是在红木城不知道哪来的关系，开着劳斯莱斯不可一世的模样，自己竟然跟她的保镖司机上了床，然后被他们无情的扔在国王大道比赛公路上，荒郊野外。 那时的妮娜海斯还只是一个混迹在红木城中，期望着有一天能走出这座小城，走向世界，却连一杯五美分的啤酒都买不起的小人物。 正是因为感受到了来自那时她心中的‘大人物’卫笙的轻看与蔑视，才促使她向那名港口赛的工作人员打听到，获得冠军的卫笙正在寻找基诺车队的线索。 而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在基诺车队招收学员时鼓起勇气参加了报名，现在的她，已经通过这些年的努力换来了今天的荣耀，要说她现在与以前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她今非昔比了。 卫笙闻言颔首，抬腕看表道，“恭喜你，不过我该走了。” 她的考试要考试了，1A是FIA要她走的过场，这场基础考试是必须的，通过以后会直接进行A4级考试，而妮娜海斯通过1A即可以拿到驾照，自己则需要通过A4才能拿到这张驾照，相对应的，自己不需要通过漫长的闯关晋级。 见卫笙端着热巧克力大步离去的背影，妮娜海斯充愣了一下，继而眯起那双湛蓝的眸子，眼中满满溢出玩味之色，直到卫笙出门以后，她才招呼同伴，大步跟上。 —— 1A级考场中此刻已经聚集了数十道身影，都是分批进行考试的成员，按照F1积分赛规则环场只需要跑一圈，限时两分三十秒，而在这个时间内能够抵达终点，且扣分情况控制在二十分内的选手方可通关。 也就是说100分满分，必须要得到80分，且在两分三十秒内跑完全场才能过关。 值得一提的是，任何一处发生违规都将扣掉十分，稍微严重的违规单次即是20-50分的处罚，几乎不容有失。 F1积分赛事全程都要看裁判旗帜进行加速、减速、并线以及避让和过障碍物的调整，需要赛手极快的反应速度来判定旗语，且按旗语操作，一次不慎出现差池就要被罚分数，这才是赛事中的难度所在。 依照卫笙的经验，现场数十位等待比赛的选手中，最终能够拿到驾照的绝对不会超过五个，全场阵亡也是时常有之。 她入场以后独自一人走向赛道边的一扇遮阳亭下等待，前面还有一批选手结束才轮到她。 而卫笙并不知道自己的出现已经引起了场内数十道目光惊诧望来，这些人并不是关注了那座古老的东方古国最近举办的盛大赛事，而是惊诧于怎么会有女人拿着选手牌步入考场。 妮娜海斯这批已经通过的选手步入考场时，到时有不少基诺车队正待考试的队员上前与之打起招呼，显然她在基诺的男人圈子中有着很高的人气，这在场中形成了不小的轰动，引得卫笙也是举目望去。 却见妮娜海斯正召集了十几个人围拢到自己身边窃窃私语，而后那群人就一齐抬头看向自己的方向，令卫笙扬了扬眉梢。 其中有人乐道，“噢天哪，没搞错吧？她也打算考超级驾照？” “她能打动方向盘吗？” “嘿！美女！你如果特别喜欢开车不一定要玩F1！我可以教你开其他项目，我会让你喜欢上的！”一名壮硕M国小子将双手向前伸展，腰间前后摆动叫嚷说道。 这话引得场中一众哄笑，有人打起口哨，有人发出怪叫，这群扬着下巴表现并不友好的外国青年令卫笙只得收回目光，望着场中正在进行的比赛摇了摇头。 “快看！是法拉利的执行官黛娜奇！” “她身边的不是赛事协会的……” “噢！还有……” 1055.第1055章 决定命运的人物们 冷风中，几道身着深色大衣的颀长身影正从考场大门缓步而入，步履缓慢中透露出几分优雅。卫笙在这群人中看到了纪振翱的身影，大概七八个人的样子，进门以后径直站在了看台一旁，似乎只是在目视着场中情况。 但卫笙仍旧敏锐的察觉出这几人的目光正朝自己方向若有若无地扫望而来。 上一批十名学员已经陆续抵达终点，终点线旁一套桌椅，考官弗洛德曼正站起身来，抬步走向那几名站在看台旁的身影，面对法拉利的执行官戴娜奇，他还是有些拘谨的，这位年纪已经超过四十岁的女人有着更为年轻的容貌，却也有着更为老成的气度。 看台旁，黛娜奇望着斜前方的卫笙背影缓缓颔首，赤红色的艳丽红唇微微开启，吐气如兰，字正腔圆地英语说，“确实是颗好苗子。” 她已经看过这位选手的比赛录像，以及她的一切资料。亚洲人，女性，二十岁，三年前曾经在京城参加过一支副级车队的收官赛，赢过当时的2A级选手纳加德，后来被FIA官方通报批评，原因是没有超级驾照。 这件事黛娜奇还隐隐有些印象，毕竟业内的任何动向她都了然于胸，尤其是出现了哪些好苗子。 这些年方程式选手愈发增加，亚洲仿佛也有越来越多的人关注到这项运动，但无论欧亚，真正的好苗子却越来越少，车队大多仰仗于有着丰富赛场经验的老牌选手，法拉利这些年不再扩招并不是如同外界所想为了提高门槛。 更主要的原因，还在于没有入眼的选手，倒不如等到几年以后，让这些新鲜血液渡过了市场培育期、积累下丰富的赛场经验再行选择招收，而这也令老牌选手在市场上的价目越来越高，也越来越难伺候。 东尼娅的出现引起了黛娜奇的注意，同时也引起了雷诺等其他车队的注意，原因在于这位年纪不过二十的亚洲女性选手在赛场上所展现的风采实在令人眼前一亮，堪称叹为观止。 她仿佛有着老牌赛手的临场经验，不逊色于老牌赛手的技术，以及相当纯熟的预判能力，这场比赛在黛娜奇此种半生浸淫在F1赛事的专业人士眼中，几乎很快就可以判定她与她的对手佐藤有治谁优谁劣。 而她最终也确实打破了对方的亚洲记录。 FIA承不承认这项记录的存在，黛娜奇并不在乎，她在乎的是选手的真实能力。 以东尼娅目前的年龄和所掌握的技术，她的职业生涯可谓才刚刚开启，那么同时也代表着她的潜力将是无比巨大的。 这时，大门外再次走进一行人马，为首那人深棕色的短款西服与长裤，面容有着法国人特有的白皙，高挺的鼻梁衬得他面容严苛而冷峻，是雷诺车队的执行官夏朗德。 黛娜奇蹙起眉头。 因为东尼娅在对战大同队的赛事当中，走的并非正规积分赛打法，而这场1A基础赛则是积分制正规打法，黛娜奇才亲临现场，有意观察她的临场应变能力。 毕竟在并不熟悉的赛道，以及有着超强考验能力的积分制比赛中更能看出一名选手的真实实力，又或者说有哪些利弊。 看来这也是夏朗德的目的。 “看！是夏朗德！” “雷诺车队首席执行官？” “噢天哪！前英美车队的主将，连续两届世界锦标赛的冠军！” 妮娜海斯有些吃惊地捂住嘴唇，转头看向马斯顿说，“难道他们真的打算从这批学员中进行招募？” “我应该今天比赛的！”马斯顿懊恼地抱住脑袋，显然除此之外再没别的原因能让业内公认的两支常年不开放外招的车队来到FIA的1A级考场，他们一定是打算在新人中挖掘潜力不错的进行预备役的储备！ “现在是年度会考最热门的时候！噢上帝啊！我早该想到的！” 不少已经会考通过并‘成功错过这次机会’的人沮丧至极，这对于任何新人来说都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可遇而不可求，毕竟两位首席执行官不可能天天带着招募的打算到自己眼前晃荡。 这批考试刚刚通过的学员在下车以后都没忙着前往考官处拿分数，而是站在车边目光炯炯地望向黛娜奇以及夏朗德的方向，他们回忆着自己刚刚在赛场上的表现，期望着其中一支车队的大佬能够忽然将那代表着金钱地位荣耀的玉手指向自己！ 令人失望的是，这群能够决定他们命运的人物只是淡淡地望着场地低声交谈，直到考官助理宣布准备下场考试仍旧没有钦点的打算。 “C字头学员准备！”考官助理举起喇叭。 卫笙看了一眼自己的准考证，C字头，便站起身随着另外几人一起走向备考间，似乎是更衣换装。 应该是有人提前打过招呼，考官助理径直上前接过卫笙的准考证后，单独带着她前往更衣间，那已经准备好了女性赛服。 “每批考试十名选手，与正规积分赛规则一致，你们教练应该给你做过这方面的特训，扣分情况我就不多说了，上车准备！” 在众人换好衣服来到赛场时，考官助理如此说道。 能够参加本场F1考试的人无外乎两种情况，一种是自己报的赛车驾驶学校，在水平或界定时间到达后会被送来考试，他们的老师或教练一定会将积分赛程序作为授课内容，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而另一种人则是被各个车队以各种其他手段招募进来的，例如红木城的港口赛，此类活动大多是由车队为了寻觅新鲜血液而举办，目标也大多是一些民间的‘天才’类选手，他们或许没有钱上昂贵的驾驶学校，没有往这项烧钱运动中冲进来的打算，但却有着开车方面的某些特长，为了活动高昂的奖金踊跃尝试，然后被挖掘，开发，成为一名赛车手。 上一世的卫笙应该算是第二种，她早期的性格或许未必适合，而那并不代表真正的她。 1056.第1056章 龙困鸟群 而在参与进这项运动的时候她会迸发出真正的自己，勇敢且疯狂，所以上一世有人告诉她，她天生就该属于赛场。 她也确实成为了一名优秀的赛车手。 又通过在赛场上驰骋翱翔，成为了真正的自己。 此刻。 卫笙在坐进车中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同自己一起比赛的另外九名选手中，六个人正看向妮娜海斯，直到后者微笑着轻轻点头，几人才对视一眼，眼中泛着几分恶劣的笑容。或许这场比赛，他们的团队协作表现，足以引起两位首席执行官的关注，算是兵行险招了呢。 令他们惊喜的是，两位执行官似乎的确更为关注这场比赛，因为那群足以掌控他们命运的人已经齐齐迈步走到了赛场边缘，对本场比赛表示出极高的重视程度。 赛场上，选手们大为振奋，暗暗决心誓要拿出最佳的水平在这场比赛当中，完成一次完美的表演！ 十台车占据五条跑道，卫笙的车被安排在第二排中间的位置，她舒展筋骨后调整坐姿，照比其他队员明显多出几分轻松。 黛娜奇淡淡地笑了笑，照比刚刚打破了亚洲均速记录的选手来说，直接考取F1驾照简直是再轻松不过的事情，不过还是先前所想，积分赛看的不只是速度和技巧。 一声哨响。 十辆F1战车齐齐冲出了起跑线，按照卫笙所想，她打算在开始时高速突破重围，占据内侧额车道跑完全场就算完成任务，但没有想到起跑以后，左右以及前方五六辆车自动形成了一堵颇为坚固的防御墙，令她被圈入其中。 而她只如果不想撞车犯规，只能随着对方的提速而提速，照这样下去，待会即将抵达终点的并线行驶中她将会被落在最后。 关注着这场比赛的所有人显然都已经注意到了这一点，包括眉头蹙起的纪振翱，他想是卫笙得罪了什么人？还是身边的黛娜奇或者夏朗德有意为之，在搞什么想招募先打压的花样？ 但转过头，却见黛娜奇也是扬起眉头有些讶异，那方的夏朗德也正眉头一皱低声询问旁人怎么回事，纪振翱就更为纳闷，这些新手有什么必要齐齐为难卫笙。 现在除了围堵卫笙的六辆车子以外，另外三辆车已经飞驰在前方，照这样下去，卫笙除了选择犯规，就是被人圈在中央，待会临近终点时裁判扬旗，所有选手必须按照当前排位并成一条线行驶，这个排位也基本就是一场比赛的最终排位。 如果卫笙被落在最后，最终的直线冲刺将几乎没有机会实现超车。 “他们在控速。”黛娜奇眯起眼眸。 纪振翱也是一滞，那群围堵卫笙的选手的确正在控速，如果控速得当，最终他们或许可以在两分三十秒内抵达终点，而卫笙则被限制在时间之外，如果不得当，这六人中也将会有人跟着超时，大胆而又冒险的卑劣手段。 纪振翱握拳上前一步，本来他担心的只有4A级考试，难不成今天要败在这种小儿科的手段里？ 妮娜海斯正抱着胸轻松而笑，眸色轻蔑地盯着考场中正被限制围堵而无法突出重围的卫笙，她没有想到自己报复的时机来的这么快，而且又是这样的巧，看着对方如同笼中困兽般被自己耍弄在掌间，这股滋味真是太令人愉悦了。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场比赛对于赛手的重要性，一旦落榜必须隔年才能重新报考，当然，如果她清楚卫笙的失误将是终身性的，那么她此刻的愉悦程度将会再次成百倍地提升，眼下情况就好像将一条游龙圈在了鸟群里，但它就是冲不出去。 妮娜海斯从兜里摸出一根蓝绿相间的环形棒棒糖，撕扯糖纸罢了扔进嘴里，绝美的金发女郎****着棒棒糖，这个动作再次引得周遭男生一阵小小沸腾。 这令妮娜海斯勾唇一笑，这个动作还是那年目睹了卫笙与孔占东在国王大道8号超市内对峙场面后学来的，虽然被对方羞辱产生了憎恨，但妮娜海斯承认，自己心底也期望变成那样的人，就如她现在在众人面前所塑造的形象，足有七八分，是从结识了卫笙从而开拓了眼界所学来的。 说时迟那时快。 场中开跑只是短短一瞬，众人将后方的卫笙车辆堵截中央，没有十秒钟的功夫，车队阵形变换，卫笙左右两辆车子同时提速上前，看样子打算将她前方五排赛道尽数占满，齐齐拦截在她前方，干脆放弃了左右阵形。 卫笙迅速判断形势，对方一共六辆车，此刻是前方四辆，左右各一辆将自己夹击中央，现在自己身旁两辆车子上前，前方五排赛道的四辆车中必然要有一辆朝前挪移，从前到后形成1-5-1的局面，一旦对方阵势形成，最后的1就是自己。 果然。 最左边的一辆车体已经加速朝前挪移，而原本行驶在卫笙左边的赛车则加速上前打算补位。 就是这一瞬！ 卫笙唇角挂笑，猛打方向盘从那缝隙中斜插而上，而在全场众人眼中，左方车辆已经加速上前补位，肉眼看来此刻中间空隙根本不够卫笙车辆穿插而过！这个细节太过危险，稍有差池就不是抢占失败，而是三车连撞。 然而场中众人还未看得真切，只见卫笙所架势那辆白色黑纹的F1车体已经钻进左方车位的空隙之中，以分毫之差完美抢占，并未与两辆车在行进过程中发生摩擦！ 这时她的车辆已经与前方四辆赛车并线行驶，却是毫不停留，在右侧四辆车仍旧保持着高速行驶之际，又是向右前方斜冲而去！ 一阵巨大的马达轰鸣声显示出赛车此刻已经达到极高的转数，车体就如一根利箭般突破重围，将后六辆赛车齐齐甩在身后，而后向左咬地过弯，已经进入了赛道的下半程。 围堵的六人中，行驶在前方的五辆车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那辆黑白战车就已是飘远了去。 1057.第1057章 毛遂自荐的狠角色 他们难以理解此种变换阵形时出现的分毫空隙却被对方抓住反超的局势。 他们甚至以为自己小儿科般地手段可以进行几近完美的束缚。 但没有料想对手与他们根本不在同一级别。 甚至于，他们的举动给了对手一次展现完美空隙超车的机会，令场中爆发出阵阵吸气，紧接着，围观的考试学员开始交头接耳热议纷纷。 卫笙开始提速，只需一圈的测验无须留手保存体力，车速直从两百飙升。 220……230……240过弯！ ……260……280…… 裁判黄旗扬起，黑白战车已是再次反超前方一人，占据了正数第二名的位置！ 百米穿行。 “她还在加速！” “距离障碍还有三百米！” “速度绝对超过了三百迈！” 嗖！ 天空中阴云渐散，艳阳冲破云层，黑白战车仿佛带着光般直挺挺地从障碍物间穿行而过，同时超越了为首那人，冲出障碍物时已经位居第一！ 那车体随着赛道规则开始减速、变道，丝毫未有停滞，直到她并线贴靠左侧行驶后进入最后的冲刺路段，后方九辆车体才陆续进入并线减速途中，甚至有人才刚刚从障碍中穿行而过。 黑白战车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下单人单骑冲破了起跑线。 2分07秒。 满分通过。 妮娜海斯目瞪口呆，那根棒棒糖就僵直地含在嘴里，谁都可以想到，如果在开赛时候没有被围堵耽搁时间，那么她的通关时间一定会更快。 而妮娜海斯的记录是2分23秒，并不是场中最快的，但却是满分通关。 她当然不会知道卫笙在后世曾有着快车手的美名，而这快车手三字，更成为了卫笙上一世临死前所受的羞辱。 来自妮娜海斯的羞辱。 考官佛洛德曼眯起眼眸，身旁响起赛事协会副理事的声音，“看到她了吗，这，就是你明天的对手。” 在卫笙车体抵达起跑线上的时候，黛娜奇面含微笑，当先带头鼓起掌来。 备考学员们亦是纷纷跟着鼓掌，同时窃窃私语，目光在卫笙身上游走开来，显然是在议论这个幸运的考试者成功地吸引了几位能够决定命运的人物的注意，恐怕将是前途无量的。 卫笙换下赛手服后，从更衣室中径直走出，一边穿上自己的黑色皮衣，路过妮娜海斯的时候眸光轻扫，并未看向她满含厉色的眸子，而是盯在了她粉嘟嘟的红唇上。 紧接着，她就在众目睽睽下做出了一个令人惊掉下巴的举动。 只见卫笙忽然伸手，趁其不备一把抽出了妮娜海斯口中的糖块，轻笑一声将其扔在地面，鞋底无情的碾压而过，大步走向正门，待那脚掌抬起的时候，糖块已经四分五裂碎在了地面。 卫笙当然清楚刚刚的围堵场面是妮娜海斯以及她的朋友们搞出来的小把戏。 而她此刻的举动亦是令妮娜海斯和马斯顿等人勃然大怒，就要追上前去。 “请等一等！”出声的是雷诺车队首席执行官夏朗德，他出声罢了已经抬步走向卫笙方向。 马斯顿等人顿时面色一变，齐齐顿住了脚步。 “该死的，她被夏朗德看上了！” “凭什么？就凭她运气好回转了局面？” “如果没有拦截她，我一定能跑的更快！”一名刚刚围堵卫笙的赛手亦是走到众人身旁面色妒恨。 绝非任何影视剧和书面文章中平白升起到不可思议的妒恨。 是真的妒忌，伴随着不甘。 进入雷诺、法拉利等车队是每一个赛车手的终极梦想，这样说来丝毫不过。 而能够在首席执行官眼皮子底下跑上一圈，就好比在难如登天的局面中走进了捷径，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甚至在以往并未发生过，人们最多只听说这些高级车队的招募官来到总部调取一些成绩优异的考试学员档案，然后进行面试。 而不是眼前这种可以直达天听的机会。 多少优秀的人被层层滑稽而苛刻的条件拦截在门槛之外，而没有被注意到本身具备的东西，甚至得不到一个可以被开发挖掘的机会，而大多数步入这个行当的人们都坚信只要自己能够被人挖掘，就能够变得更加出色。 如果演员需要机会，赛车手同样需要机会。 眼前的场面，就好像将大多优秀人们那日以继夜的辛勤汗水践踏而碎，而践踏他们的却只是别人稍微多了那么一点的运气。 又或许比他们多了几分运气的还是个女人，这令无疑令更多的人心中呐喊，呐喊自己能够做得更好。 全场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卫笙和夏朗德的身上。 妮娜海斯在看到夏朗德走近卫笙的时候，不知为什么，一颗心脏开始砰砰直跳，仿佛要跳出了喉咙，或许在夏朗德的下一句话后，那个曾经羞辱了自己，而自己好不容易追赶上的人，就要再次进入更高的领域，将自己远抛在后。 看着地面上碎裂的糖块，想到几年前那不屑一顾的轻蔑目光，妮娜海斯仿佛被某种陌生的情绪所控，心中火焰腾升，烧得面颊开始生疼。 如果自己的考试时间被换到今天…… 她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夏朗德先生。” 几乎就在夏朗德站定到卫笙身前，微笑着打算张口的时候，妮娜海斯忽然开口叫道。 她从数十名考试学员的队伍中走出，开口才发现嗓音因为紧张带得十分沙哑，她紧紧地抿了抿唇，淡声说道，“如果贵车队有招收女性学员的打算，我觉得，您或许可以考虑我。” 妮娜海斯深吸口气，余光瞟见已经走近的黛娜奇一行人也都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自己，一颗心更是扑通乱跳，但她神色仍旧镇定，“忘了做自我介绍，我叫妮娜海斯，来自M国红木城，是基诺车队预备役中的一员，刚刚通过前天的1A级基础测试，即将成为近年来首位拿到超级驾照的女性。” 夏朗德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而后微微一笑，看向卫笙说，“贵国有句古话是毛遂自荐，似乎是比喻自告奋勇的推荐自己担任某份工作。”说罢他转向妮娜海斯微笑着说，“不得不说，我个人非常欣赏你的勇敢，但是，你曾打破了某一项赛事记录吗？” 1058.第1058章 各怀心事的招揽 基诺车队的学员纷纷对视，难以置信地望着妮娜海斯的背影。 叹服于她的大胆，但更多的是内心的复杂。 难道她忘记了自己已经正式签约在基诺车队麾下？ 夏朗德的问题同样令妮娜海斯一怔，她不解地蹙起眉头，而后望着卫笙微笑道，“抱歉，据我所知，她今天的考试成绩并不能打破历届1A基础赛的记录。” 说罢补充道，“如果夏朗德先生愿意给我一个机会，我保证能够做到更好。” 卫笙侧头，饶有兴趣的打量这个女人，似乎顿悟到个性决定命运这句话的原因所在，正如妮娜海斯这般性格，难听些说是睚眦必报、妒忌心强，好听点说又何尝不是力争上游抓住机会且越挫越勇。 如果她不具备这些特质，上一世又如何能够因妒恨自己能力在她之上而‘力争上游’，不但进入了致维党，且还手段颇多步入了权力阶层对自己实施打压，这个时候站出来毛遂自荐，从某种角度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个了不起的女人？ 妮娜海斯则认为，自己已经跑过一次赛道，熟悉过规则流程，如果再让她跑一次，她绝对能够跑出更佳的成绩，就像是第一次落榜的学员在隔年再次参赛，甚至有打破记录者存在，熟悉流程所带来的好处绝对是质的提升。 “不不不。”夏朗德微笑摆手，“我这一次是为她而来，这位小姐刚刚在三天前的比赛中打破了亚洲均速记录，而她的对手正是亚洲均速记录保持者，佐藤有治。黛娜奇，相信你也是为她而来的？我已经在CAFé_MONTMARTRE订好位置，不知诸位肯不肯赏光？”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和热议，学员们交头接耳，“他们是为了她来的？” “打破了亚洲均速记录？” “亚洲均速记录是227.587！见鬼了！她不是刚刚通过1A驾照考试？” “真是见鬼了！” 原来这些大人物今天来的目的并不是选拔，而是本就有着目标，就是那个亚洲女人。 妮娜海斯惊愣地立在原地，难以置信地张了张嘴，面如火烧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位赛事协会的副理事就在纪振翱耳边私语了几句什么，后者微微蹙眉，却是朝着卫笙点了点头。 卫笙自然是觉得这次饭局没有必要，对方的目的一定是发出邀请，而自己必然不会答应。对于纪振翱来说显然也是没有必要，他的目的是为国家留住人才，体育总局想大力开发F1运动，必然不希望优秀的赛手外签出去，除非确实有必要送往外国车队学习的。 她现在显然也没有这个必要。 但纪振翱此刻点头，想来是有打算的，或者需要卖FIA的面子，卫笙则笑着颔首。 夏朗德大为愉悦。 黛娜奇却眸光炯炯地目视着夏朗德，而后又看向那名站在原地满面难以置信又透着万分尴尬地女孩，她刚才自称什么来着？妮娜海斯。 望着地面上碎裂的糖块，黛娜奇蹙眉而笑，看向卫笙心说还是匹不好驯服的小烈马呢，她饶有兴趣道，“我也非常欣赏这勇敢的姑娘，相信夏朗德先生也不会介意带上这位了不起的小姑娘。” 夏朗德绅士颔首。 黛娜奇便转身当先朝外走去。 妮娜海斯先是一愣，再是一惊，又是一喜，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还是快步跟上了黛娜奇的脚步。 人群又是一阵热议，都道妮娜海斯被砸中了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幸运之神将好运落在了她的头上，更有些人懊恼于刚刚为什么没有勇敢的站出来自荐，从而成功引起几位大人物的重视。 基诺车队一众成员则窃窃私语，妮娜海斯的大胆做派到底会为她带来什么？如果没有成功进入到高级车队，那么基诺车队还能否原谅这样一位企图跳槽的……叛徒？ 人们面色复杂地盯着那行大人物举步离去，哀叹于好运与自己从无关系之余，亦是打量着那名正在将皮衣拉链尽数拉上的纤细身影，她走在人群前方，身形笔直而又显出几分闲散，似乎周遭人物跟她并没有什么关系，连背影都透着一股懒洋洋地态度。 但多数人眼中，这份态度更代表着一份他们至今仍还无法体会地傲慢。 夏朗德预定的餐厅，是法国一家极为奢侈的高级餐厅，包厢中路易十四的画像，色彩鲜明中透露出这位将西欧****王权推行至极盛时期的统治者的尊贵与优雅，令包厢中布满了奢华而又严谨地气息。 开场时，都是夏朗德、黛娜奇以及那位FIA赛事协会理事和纪振翱几人攀谈闲聊，一直未曾切入主题，而几人聊的大多都是一些高端话题，例如F1当前市场，例如某些高级别赛事的举办。 他们话语清浅，声音控制得当，配合着毫无丁点溢出声响的刀叉切割动作，将这场饭局推向了一个华丽而又精致的上流宴席。 妮娜海斯听得认真，同时泛着几分拘谨。 见卫笙落座以后望向窗外，夏朗德慷慨而笑，“窗外的爱丽舍田园大街，名称取自希腊神话“神话中的仙景“之意，是巴黎最美丽的街道。” 妮娜海斯小心接言，“是香榭丽舍大道的另外名称？” 卫笙转目扫望了她一眼，朝夏朗德微笑，“当地人形容它为世界上最美丽的大街，但法语中CHAMPS(香)意为田园，ELYSEES(爱丽舍)之意为‘极乐世界’或‘乐土’。因此有人戏称这条街是‘围墙’加‘乐土’的大街。” 夏朗德没想到她还会聊法式幽默，且面对这样一桌人物还能侃侃而谈颇为自在，当下笑着颔首道，“没想到卫小姐对各国语言颇有研究，这对你成为一名世界级的优秀赛手很有帮助。” 黛娜奇切割着盘中的菜式，优雅颔首，语气中有意带出几分提点般的淡然倨傲，“作为一名亚洲赛手，起码应该掌握纯熟的英语，因为任何公告和规则都是英文，你需要立即获得这些信息，没有时间来让你翻译，这样说来，妮娜小姐的确更具优势。” 1059.第1059章 贪婪的帽子 作为一名曾经的首席执行官，这些基本要素卫笙显然并不需要对方提点。 虽然现在的基诺车队照比有着悠久历史和底蕴的雷诺、法拉利车队根本无法比拟，但在十年后亦是拿下无数奖项、囊括诸多优秀赛手的高级车队之一，所以此刻面对黛娜奇，即便在旁人眼中她只是一名赛车手，却也很难表现出下意识的拘谨和诚惶。 妮娜海斯显然没有想到这位法拉利中以严苛著称的首席执行官，会在这个时候提及到自己的名字，心中轻跳，面上仍作轻松地微微一笑。 黛娜奇不禁再次抬目看了卫笙一眼，其实在这场饭局中，无论是她自己还是夏朗德，虽然对这名赛手都很有兴趣，但远不到需要逢迎和期望得到对方好感的地步，于情于理，如法拉利和雷诺车队这般的存在，在业界都足以成为金字招牌。 不是谁都能够触及的金字招牌。 麾下的赛手，大多是这些新人眼中传奇般的存在，几乎任何一位新人赛手都可以背出这些高级车队中一些车神的奖项经历。 简单来说，热爱这份事业必然了解这份事业，老牌车手大多都是新晋车手的偶像，如新明星仰望老明星，新企业家仰望老牌企业家，‘他们’于‘他们’就是传说中遥不可及的存在，而囊括了这样多遥不可及人物的高级车队，就更是受人仰望非常。 在这个领域内，他们就是金字塔的终端。 所以黛娜奇能够轻易看穿妮娜海斯故作轻松背后的小心翼翼，却也能看穿卫笙面含微笑背后的疲于应付。 说疲于应付或许有点过了，但不太感冒却是显然的。 对方并没有想象中的容易摆平，甚至似乎没有接下自己橄榄枝的意思，这份态度的确激起了她意料之外的兴趣，也令她迅速判断出接下来该如何调整方式，更加能够接近自己所期望达成的目的。 这个女孩，恐怕还没有接触过真正的一流车队。 “卫小姐有没有想过步入更高级别的车队磨练自己？”黛娜奇问。 “我更希望在赛事上与更高级别的对手进行磨练。”卫笙回答。 黛娜奇闻言微微一笑，仿佛包容了一个淘气的孩子，她用餐巾擦拭着精致的指尖，“如果有时间，我随时欢迎你到法拉利车队参观学习，我们有世界一流的风洞测试和研发机构，保证每一位车手享受最先进的赛车，得到最大程度的开发训练，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每年要在车队中砸下几亿甚至几十亿美金吗？” 卫笙毫不打怵地颔首，“不埋没每一个车手。” 黛娜奇意外挑眉，轻轻点了点头。 房间中一时寂静无声，直到夏朗德再次挑起话题，桌面众人又是畅谈起当今的行业市场。 半晌，黛娜奇切割着盘中食物，动作优雅中不难看出几分不近人情的冷漠气质，她说，“相比男性，你们的体力、耐力以及身体素质都处于先天性的劣势，依我个人观察历年来的女性赛手，归纳总结出几点特质，在座诸位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众人都表现出相当的兴趣，等待黛娜奇结论。 妮娜海斯和卫笙此刻就像是坐在一群大人物中间等待审判的小人物，又或者说坐在老师群中等待评价的孩子。 “她们都有着比男性赛手更顽强的精神。”黛娜奇将一块切割好的牛肉放入口中，咀嚼之余观察着在座众人的表情，似乎在给他们品味这句话的时间。 直到食物吞咽腹中，黛娜奇才端起手边的柠檬水轻饮一口，放下杯子同时说道，“她们更加贪婪、更加自负、更加的不甘平凡，她们比普通的女人更加向往金钱、名誉和地位带来的荣耀，她们更善妒忌，对成功有着更加强烈的渴望。” 黛娜奇美目轻瞥向卫笙，又瞥向了妮娜海斯。 妮娜海斯早已随着黛娜奇的第一句话出口而眉头微蹙，而随着对方接下来的话，仿佛字字句句敲打在她心间，令她脸色白了一分又一分。 在场中人面色微变，黛娜奇的评价可……真够直白到叫人难堪的。 黛娜奇观察着众人面色却是微微一笑，摇首说，“这并没有什么不好，欲望本就是人类前进的原动力，我反倒觉得最可怕的就是人类丧失了欲望，无论是****还是食欲。”她含笑指了指桌面上的食物。 众人轻笑。 妮娜海斯左右看看众人，笑容有些讪讪。 卫笙面无表情地盯着黛娜奇，只听她继续说，“纪先生和卫小姐来自Z国，尤其是纪先生，身为Z国的官员，更加遵循社会主义的奉献精神，自幼接受的教育对私欲是带有批判性的，或许并不赞同我的观点。” 纪振翱哈哈一笑，“黛娜奇女士但说无妨，我们接受任何声音，同时反思自己，这才是我们自幼接受的教育。” 黛娜奇微微一笑，“举个简单的例子，为什么资本社会比社会主义社会更加优越？我觉得正是因为它尊重了人类正常的欲望，社会主义只谈奉献，不正视人正常的私欲，理想的共产主义社会就像是宗教里的上帝，佛教里的神仙日子，永远只是人们前进的方向，却永远不能实现，一旦一不小心实现了，真的按需分配，要什么有什么，那么人类丧失了原始的欲望，最终就只有死路一条。” 几名西方人无不暗暗点了点头。 “拿我们的车队来说，更加注重赛手的个人成绩，赏罚分明，出色的人、努力的人都可以得到最好的。我们不谈奉献，却能够满足私欲，正视每一位赛手的欲望，让他们得以在赛场上发光发热，这本就是一个富有冒险精神且极其危险的运动不是吗？为什么位列资本主义阵营的R国能够将赛车事业做得有声有色，而贵国市场却难以得到开发，我想纪先生应该能够从中得到启发。” 说罢，黛娜奇又转目看向卫笙和妮娜海斯，“你们怎么看？” 1060.第1060章 她真是个疯子 妮娜海斯愣住，不可思议地望着黛娜奇后抿唇笑着说，“我觉得您说的很有道理。” 妮娜海斯并不笨，黛娜奇虽然从始至终都没正式的向卫笙抛出橄榄枝，但她言语间的批判虽然令人难堪，却是希望卫笙能够正视自己的位置，同时正视法拉利车队的位置，她让卫笙明白高级车队能带给她的利处，同时对Z国车队以及市场的批评也是意图让她明白聪明人该做出何种选择。 可以说黛娜奇所说的每一句话，包括对纪振翱所说的话，都是目的性很强的，希望卫笙能够正视的，这又何尝不是一种下了些心思的橄榄枝。 “更加贪婪、自负、不甘平凡，比普通的女人更加向往金钱名誉和地位带来的荣耀，更善妒忌，对成功有着更加强烈的渴望……”卫笙则是忽然拧眉一笑，似乎还在品味着黛娜奇的话。 她忽然抬头望向黛娜奇问，“您是这样的人吗？” 桌面众人都是有些愕然，黛娜奇也是顿住手中去拿杯子的动作，仿佛以为自己没有听清般，“什么？” 卫笙笑着说，“在这个世界上，我们生活的大环境中，女性照比男性本就处于先天的劣势，嗯……力量、速度等等等等，如果按照黛娜奇女士的说法，那么每一个在这样大环境中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女人，都是贪婪自负和不甘平凡的，都是对金钱名誉地位有着更强烈渴望的，所以我问您是这样的人吗？” 黛娜奇微微一怔，继而很快地微笑道，“或许吧，这证明我同样在遵循人类本能的欲望。”她玩笑看向众人。 旁人善意发笑。 卫笙则将右手搁在桌面，竖起一根手指左右摇摆，“虽然黛娜奇女士在与朋友的畅谈中不经了解就给我扣上了这样的帽子，但我还是打算说说我的观点。” 妮娜海斯面色一变，她疯了吗？言语间是在指责黛娜奇女士无礼？ 她真是个疯子。 “哦？洗耳恭听。”黛娜奇眸光微闪，垂眸整理着餐盘下的桌巾。 “在这样一个女人天生处于劣势的大环境中，黛娜奇女士凭借自身的才华和能力走上了很多男人都需仰望的高峰，正如每一位在赛场上虽然身处劣势却同样勇往直前不愿低头服输的女性赛手……”说到这卫笙玩味笑笑，“我想除了贪婪自负和不甘平凡外，更多的应该是那一份坚强、勇敢、和永不服输的精神，本质中坚持不懈的精神。” 她叹笑道，“坚持不懈的精神，这东西很重要啊！贪婪只能促使我们迈进门槛，金钱地位和荣耀只能提高我们短暂的激情，当这些东西在你上行的过程中渐渐得到，能够促使你前进的只有你的精神，换句话说，有了这份精神，金钱地位财富都将水到渠成的得到。即便那些在上行过程中逐渐得到金钱财富地位的，抛开表象又何尝不是一种坚持不懈的精神在从始至终的支撑？” “而那些只具备贪婪和自负，却全无这种精神的人，我想早该在迈进门槛时就被淘汰出局了，所以黛娜奇女士口中成功女人的贪婪自负，我更愿意理解为这是成功女人身上所具备了坚持不懈勇往直前的精神，而在这层精神之外，有的人贪婪狭隘而又自私。”她看向妮娜海斯。 “有的人慷慨大度而又严以律己，正如黛娜奇女士，大家说是不是？”卫笙转目看向其他人。 旁人都是纷纷点头，黛娜奇亦是眯眸打量着她，半晌笑道，“没想到卫小姐年纪不大，看待事情却非常透彻，我的确要收回我刚才的话，因为那太片面了。的确，每一位成功的女性身上都该具备这份勇敢与前进的精神，而在这之外，每一个人又披着各色不同的外衣。” 夏朗德颔首赞叹，“贪婪的人不一定能够成功，而成功的人并不一定都贪婪。” 纪振翱亦是微笑，“具备这种精神与品质的人一定能成功，但不一定都是贪婪的，很发人深省啊！” 妮娜海斯咬唇盯着卫笙。 卫笙笑道，“每个人的内心选择都不尽相同，虽然我也同样向往着金钱荣耀与地位，但如果让我选择进入更高级的车队我还不答应呢，在我心里中华队虽然远远达不到世界一流的水准，但它是我努力的方向，通过成就它，一样能够达到我心中的荣耀，满足我心中的那份贪婪，相对应的，我得到了我心中期望的荣耀地位与金钱，这就够了。” 纪振翱眸光炯炯地盯着卫笙，心中腾升起一股不可思议的感觉，这个女孩可真够令他刮目相看，这样的年龄和阅历，敢在这样一桌人物面前侃侃而谈毫不怯场地放声，不但扳回了颜面，更以委婉而又直白的方式回绝了对方的意图。 说白了，她就是在告诉在座诸位，我选择中华队不是我不够聪明，而是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让纪振翱赞叹的是，说话的方式明明有很多种，表达同一个意思的同时，有的人笨拙的争辩，有的人拙劣的挖苦，有的人表现出让人忍俊不禁的急于证明，有的人则能用她的语言语调以及滴水不漏的话语侃侃而谈，是在争辩却令你无从争辩，是在挖苦又进退得当让你不失颜面，是在证明又不让你感到急不可耐，反而令人心生赞叹。 尤其出自一个年仅双十的小姑娘，的确令纪振翱刮目相看。 前提是还要敢说。 黛娜奇则垂眸之余微微挑眉，对方已经给出了明确的答案，不会进入法拉利。 她微微靠向椅背，眸色带笑地望向卫笙，“一名好的车手，除了优秀的车技外，更应该表现得专业，真诚，因为你可能会随时作为车队的代表面对媒体、赞助商和车迷。卫小姐的态度和口才让我刮目相看，这证明了你不但有着过人的车技，同时具备了优秀赛车手应该具备的其他素养，你很有自己的想法，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我现在更期待你能加入到我们的队伍中来。” 1061.第1061章 风中的玫瑰 夏朗德望了黛娜奇一眼，看来这个女人现在选择放下身段直言求才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夏朗德也不掩饰心中欣赏，颔首道，“我跟黛娜奇女士是一个意思，如果你希望与更优秀的赛手进行较量与学习，得到更专业的训练，雷诺车队的大门将随时为你敞开。” 说罢他递上了一张名片。 卫笙没想到这二人还真放下架子了，含笑起身接过。 那方黛娜奇亦是从包中抽出一张名片，赞赏笑道，“夏朗德先生已经将我要说的话说完了，我只能说法拉利车队同样欢迎你，不，我比他更加欢迎你。” 众人齐齐善笑。纪振翱则不禁失笑摇头，开始还藏着掖着连敲带打，现在是摆明了撬自己的人。 妮娜海斯则难以置信地盯着卫笙手中那两张名片，以及明显态度大转的黛娜奇，不禁暗暗后悔自己刚刚的无脑迎合。她紧紧抿唇收回目光，桌面下一双粉拳已经捏得嘎嘣直响，真没想到她心机深到这个地步，以这样的方式博人眼球赢取了黛娜奇与夏朗德的好感。 而且卫笙刚刚说到贪婪狭隘又自私时，目光玩味的打量着她，妮娜海斯自认不是傻瓜，清楚的知道她这是在讥讽自己。 夏朗德这时举起手中酒杯，“那么我就在这里预祝卫小姐明天的4A晋级赛能够顺利过关？” 众人纷纷笑着举杯，唯有妮娜海斯愣然，4A晋级赛？ 她不是刚刚通过1A基础测试？对了，还说她击败了佐藤有治，拿下个亚洲均速记录，可是从没听说FIA可以在驾照考试后直接越级参加晋级赛的测试，何况还是4A？ 望着那杯中红酒撞在一处散发出的瑰丽，液体挂杯摇曳生姿，妮娜海斯眸光轻闪，虽然不知道卫笙为什么可以直接参加4A级别的测试，但是她眼下终于想通了为什么两位高级车队的执行官特地为她而来，因为她是一名有资格参加4A级测试的选手。 可…… 开什么玩笑？ 这顿饭局还算是宾主尽欢，许是因为卫笙并不如普通赛车手般面对领导阶层带着本该应有的拘谨，却又不显得傲慢和自恃，反倒是随意平和地态度使得夏朗德以及黛娜奇毫不掩饰对她的欣赏，在后半场中更是不断渗透出求才若渴之意。 —— 这顿饭局结束，众人都是乘车离去，卫笙在离开FIA总部前宗塔刚刚进行考试，而在刚刚已经发来短信言道考试通过，这显然是今天除了卫笙自己通过基础测试后，又一道令人振奋的消息。 没有什么比事情发展得顺利更加令人身心愉悦的。 卫笙在走出饭店后则是让纪振翱先行回去，自己要在这条巴黎最美的街道上逛逛。秋日天短，正值夜幕初临，街灯四起，幽长的道路上树木挂着晶莹的灯线，华丽非凡。 这条大道以圆点广场为界分成两部分，东段是条约700米长的林荫大道，自然风光尽显无遗，道路是平坦的英式草坪，绿树成行，莺往燕来，是闹市中一块不可多得的清幽之处。 而西段是长约1200米的高级商业区，雍容华贵也是全球世界名牌最密集的地方。 聚集了世界一流的服装店、香水店。 “从大道一直向南便可以到达塞纳河了。”纪振翱临走时这样说道。 因为司机工作是由宁大海担任，所以眼下宁大海开车载着纪振翱回了酒店，卫笙则算是可以独自一人享受眼前极美的巴黎夜晚了。 她晃荡在西段的闹市区中，在凯旋门附近眺望着每一间橱窗内精美华贵的衣着和饰品，看着大街上人来人往，以及偶有路过街头艺人的表演，有人口中喷火，有人扮演着小丑，在这冷风习习的夜幕中为路人带来短暂而温暖的欢愉。 卫笙则顺着道路一直向前，晃荡在这条历史悠久的街道上，纳粹军队曾在此向全世界和平力量炫耀武力，解放巴黎的军队曾在这里接受民众的欢呼，大仲马的《基督山伯爵》、小仲马的《茶花女》、巴尔扎克的《高老头》都曾描述它的繁华。 卫笙将被冻得冰凉的指尖揣入衣兜，而也就在这时，前方的人行道中忽然跳出一人，他穿着漆黑的立领衬衫，外罩同样漆黑的笔挺西装，下装是熨烫无一丝褶皱的西服长裤，还有一双尖头黑亮的崭新皮鞋。 男人一头长发随意地束在脑后，脸上戴着一张京剧脸谱般的鬼面，吸引卫笙的是，这道身影令她乍一看来觉得分外眼熟。 只见他动作优雅在街道上腾挪着脚步，仿佛是在跳着优美的舞步。 踢腿，回转，舒展…… 这个男人很快就吸引了十多名路人停住步伐，有那情侣相拥驻足微笑观看，还有那女生在寒冷秋夜中吃着冰淇淋。 卫笙亦是缓缓抬步走到前方，盯着被围拢在圈内的男人不停打量。 直到男将一只手搭在腹前仿若谢幕，人们才纷纷拍起巴掌，而就在大家以为这场表演已经结束的时候，男人忽然一手伸展于下颚，扣着面具抬步站定在了卫笙身前。 卫笙心中轻跳，眸光轻闪。 几乎就要叫出男人的名字。 却见男人忽然将一只手臂横向伸出，而另一只手则是打了个指响，啪地一声过后，竟是扣在那横向伸出的手臂前一晃，手里已经多出了一朵色泽红艳奔放地玫瑰花。 他将花伸到卫笙眼前，示意让她接过。 卫笙不动，只是眯眼盯着他看。 男人侧了侧头，忽然一抬手将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 周遭爆发出阵阵惊呼，只见面具下的面容五官精致到毫无瑕疵，高挺的鼻梁，深邃的桃花眼，粉艳而饱满地唇瓣，立体而又鲜明，给人如玫瑰般的鲜艳之感。 卫笙则是微微一愣，原来是认错了。 男人仍旧笑着将花举到她眼前，卫笙轻笑一声，略微打量那花朵才伸手接过，刚要颔首表示谢意，那男人就顺势握住了她的手腕，身体一绕来到她后方，力道一带，卫笙就顺势身体后仰，后腰悬空，男人也伸出手臂接住她的腰肢。 上演了舞蹈动作中最为经典的一幕，在这巴黎夜幕下，冷风摇曳中。 男人不动，笑着自上俯瞰怀中这人。 卫笙也是不动，目光近距离下定格在了那双桃花眼中，一个名字几乎就要脱口而出，而她也确实道了出来。 “林啸。” 1062.第1062章 上女人再也不用强了 林啸最为标志性的就是他的那双眼睛，漂亮到不像是个变态。 而卫笙与这双眼睛打过太多的交道，往往都是生死一线间。 当然，二人最后一次见面是四年以前的圣马特奥县，曹作津收新马的大会上，当时卫笙是新马。 在大会结束二人首次除交火以外聚在一块，是在县城里一间简陋的小鱼馆中，他们遭到了中野太郎的伏击，死里逃生后徒步走向庄园，路上林啸为她解惑了洪门种种，那时候黄曹争斗正处于激烈巅峰，正逢曹作津篡权失败，黄阁章拨乱反正。 林啸就消失了。 随后的整整一年中，闫柏清都在寻找他的下落，只道他在澳门现过行踪，怀疑他跟败逃澳门的曹作津一路，而花会也随着林啸的隐匿而隐匿了，花林集团依旧在运作，直到卫笙上月回国，首次见到孔占东才得知花林集团已经变更法人，被林啸卖掉了。 怪不得找不到他，原来换了副容貌。 街头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爆发出一阵阵热烈的掌声，漫步街头的青年男女跟着起哄，还有人打起口哨。 卫笙摸向后腰的手亦是动作一顿，林啸则用目光由上自下将她从头打量了一遍，“都说女大十八变，古人诚不欺我。” 连声音都不再透着尖锐了。 卫笙闻言蹙眉，缓缓站起身形，“古人欺不欺你我没兴趣知道，我想知道的是，你怎么敢出现在这？” 怎么敢。 对于黄系正党来说，林啸已经被划入曹系叛党之列，就像黄先生在世时说的，能拉拢的拉拢，不能拉拢的杀掉，曹作津因为一直有澳门庇护动他不得，林啸就更如过街老鼠该隐于暗处。 然，对面男人并没理她，只是继续朝着四周躬了躬身，继而手腕一抖，不知怎地就变出一副扑克牌来，他绕场一周在众人面前五指翻飞刷刷洗牌，看上去是要表演个什么猜牌的魔术。 果然，下一刻他又是绕回到卫笙身前站定，将扑克牌背面朝上尽数展开，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意思是让她来选一张。 卫笙一眼就看到了其中那张明显牌色更旧，与周遭截然不同的扑克牌，她望着那张牌定定出了会儿神，才伸手将纸牌抽出，正是那张与众不同的。 是一张梅花Q，正面还带着干涸的血迹，卫笙眸光轻闪，抬目看向林啸，这张牌正是当年在S海，为救邵秉然拖延时间而跟林啸展开赌局中，自己在最后关头爆点的梅花Q。 无论面前男人承认与否，他的身份都已经昭然若揭。 事实上他已经承认了。 林啸忽然将手伸到卫笙眼前，横档在她的手背上，意思是遮住牌面不要让他看到。 然后他转目环场一周，气氛做足，开口道，“梅花Q名叫阿金尼，由女王Regina一词而来，她手持蔷薇花，表示英国以红色蔷薇花为标志的兰开斯特王族和以白色蔷薇花为标志的约克王族，经过蔷薇战争后终于和解，将双方的蔷薇花结在一起。” 说罢，他已经捏着卫笙的指尖将那张牌摊开，接过。 卫笙见他拇指正遮在那血痕上，然后高举手中牌面在场中快速转了一圈，夜幕深沉，人们一晃之下也似乎真没发现什么异样，纷纷鼓起掌来。 卫笙就抱胸静静地看他表演。 直到。 “跟我走走？”林啸礼节性地伸展手臂示意。 卫笙眯眸负手，“好。” —— 冷风吹拂在爱丽舍田园大街上，月光晶莹倾泻，仿佛从玉盘洒落人间。 两人并肩向南，走过一排排明亮华贵的橱窗，距离塞纳河方向越近人烟就是越少，卫笙挖苦道，“这些年你就靠卖艺为生？” 林啸笑出声。 “我是该叫你东尼娅，还应该叫你卫笙？喔，或许我该叫你黄锦梓。” 卫笙脚步停顿，“什么意思？” “洪门这些年到底是谁在当家，你以为曹作津真的不知道？”林啸勾起唇角，“他只是在等，等待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可以翻身的机会。” 卫笙轻笑，“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能等到这个机会吗？” 林啸侧目望着她道，“不试试怎么知道？曹作津澳门蛰伏四个年头，澳门的彼得张就护了他四个年头，现在就算他甘心退位，彼得张也不会答应。” 卫笙知道这位彼得张正是澳门洪门大佬，她将双手揣进兜里，“彼得张还有这狼子野心？” 林啸勾唇，定住脚步拉住她的胳膊，卫笙蹙眉抽回手臂，他则无所谓地摊了摊手，笑道，“别忘了，菲律宾这块肥肉，是你从他手里抢走的。” 他探身凑近卫笙，一张没有丁点瑕疵地面容在月光下泛着幽白的光泽，衬得那唇色更烈，容貌愈妖，“更别忘了，狄亚文当初是怎么上位的。” 菲律宾的狄亚文当年险些被本土势力蚕食却得不到总会救援，原因就在于他本身就是依附澳门洪门，靠谋杀原大佬上位，名不正言不顺，彼得张的确是个很具狼子野心的人物，可惜狄亚文在那场与本土势力的生死较量后，已经脱离了彼得张，跟Z国洪门达成了坚实的附属合作关系。 曹作津在Z国洪门的地位不需多言，按照林啸这意思，难不成彼得张还想故技重施？ 一旦曹作津顺利回归，能带给对方的好处显然也是巨大的。 卫笙面色古怪地盯着他的面容，“怎么整成这副样子。” 林啸伸手抚摸自己的面颊，“不好看吗？” 说罢，他用食指横撑着自己的下巴，在卫笙眼前左右挪移卖弄着面容说，“是你说我该整容了，忘了？” 卫笙轻笑，当年在圣马特奥县她的确挖苦过，不过，“怪不得这些年找不到你，这法子倒是不错。” 林啸亦是站直身体，抚摸着自己的面容淡淡笑道，“既然要换副容貌，当然要换的漂亮些，自打变成这副样子，我发现好处还真是不少……”他眸中泛出一道残冷之色。 卫笙泰然颔首，“例如上女人再也不用强了。说说吧，你这次现身是打算扮演个什么角色？” 1063.第1063章 大理石，天然的 前面这话令林啸眸光一滞，不禁扬起下巴怪异地扫量着她，半晌轻笑出声，手指一翻，那张牌就夹在了他的指尖，“兰开斯特王族和约克王族都能够在蔷薇战争后达成和解，我与你一直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所以这次出现，就是期望能够跟Regina达成和解的。” 他单腿向后，双膝微屈俯身向前，指响再起，手中又是抖出刚刚的那只玫瑰花来竖在身前。 卫笙立在原地盯着拧眉而笑，林啸则抬眸望着她笑，“蔷薇战争又称玫瑰战争，你要是愿意收下，我们就算达成和解了。” “我有什么好处。”卫笙望着他问。 林啸缓缓挑起眉梢轻笑一声，“太不解风情。” 卫笙见四周无人，就从后腰缓缓拔出一杆手枪，斜举在身前上膛，枪口盯住林啸的额头弯身道，“我问你，我有什么好处。” 林啸定定地盯着她，笑容扩大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是在弃暗投明投奔你啊。” 卫笙牵起嘴角，伸手在他脸上捏了一把，“我也可以一枪崩了你，以你这副容貌和刚刚搔首弄姿的一出大戏，明天最多就是街头艺人横死街头。” “小心！”林啸眸光一凝，伸手勾住她的腰身，将人猛地带向身侧，同时卫笙肩头一痛，指尖跟着一抖，子弹就擦着他的额间头皮出了膛，这叫林啸慘哼一声摔在地面，卫笙身子滚落一旁，正面朝上，这才看清原本自己身后却是从胡同里冲出几人，其中一人已经趁着自己同林啸说话的档口蹑脚来到身后。 自己肩头的剧痛就是对方手中拇指粗细的钢条造成，如果刚刚没有林啸那一带，说不定就抽在了自己后脑上？ 林啸被那近距离下枪口震荡得一阵头脑发昏，伸手摸向额前血液，冷汗刷地渗出头皮，枪口偏离擦着他的头皮划过，这一下险险没要了他的性命。 “一起上！”那名挥舞钢条的外国青年见到失手先是一愣，紧接着面色发狠，招呼众人一拥而上。 五六名青年已经从胡同里冲出，飞也似的就朝着卫笙方向冲去，后者刚一个鲤鱼打挺准备起身，林啸就已经翻滚至她身旁夺了她手中枪支。 砰！ 一道明显带着消音器地子弹破膛声轻微炸响开来。 夜色骤然变得死寂。 卫笙望着身前距离最近的一名青年正吃惊地望着自己腹间，然后缓缓瘫倒在地，他身后的五六人亦是齐齐停住动作，紧接着，枪声再响。 接连数道枪声罢了，几名青年都是额前带血倒在地面，卫笙的鲤鱼打挺还未来得及完成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拧眉望着眼前这幕，再看那方正一手捂着额头，一手持枪的林啸，不禁缓缓眯起眼眸。 他不出现一切都好好的，反倒是他一现身则出了这幕，这不得不让卫笙怀疑眼前一切是他搞出来的一出戏。 秋夜的法国街头寒风瑟瑟，贯穿街头巷尾，一轮冷月高悬于天空，射出密不可织地青芒。 林啸缓缓站起身形，脚步踉跄地一手勾着枪身，来到那名最初腹间中枪的青年身前。 青年坐在地面，脸色惨白地朝后挪动，口中叽哩咕噜冒出求饶声。 林啸问，“谁派你来的？” “妮娜、妮娜海斯！别、别杀我！求你！我、我们只打算给她点教训！”青年惨着面色，腹上鲜血透过衣衫，透过捂着的指缝缓缓溢出，口中哀求的绝望。 林啸举枪。 卫笙起身。 “砰！” 夜色再次陷入死一般地静谧，林啸身形笔直地站起身来，晃荡着步子回身望向卫笙，他的额间流下一长串地鲜血，犹如绽放的艳丽玫瑰，奔放出邪恶诡异的色泽，直到他伸手顺着额前抹了一把，又将那沾着血的指尖伸向口中轻唆，冷笑说，“你可真够麻烦的。” 话音落下，双眼一翻就倒在了地面。 卫笙站在原地望着眼前这幕，眉头紧蹙，顿了半晌，她从兜里掏出手机，一边将皮衣拉链拉至领口顶端，转身拐进了左前方的街角，消失在夜幕之中。 她没有看到的是，从几名青年冒出的街口中亦是挪出一道身影，似乎是打算上前，却在略微停顿后又缩了回去。 —— 林啸再睁眼时，额头已经缠好了纱布，伤口显然已经经过处理，而他身处在酒店房间之中，大床对面的沙发上则是卫笙蜷缩入梦的身影，外面天光大亮。 他面色冰冷地抬手摸了摸额间纱布，掀被下床后先是来到镜子前左右照了照，仿佛在照那道看不到却极有可能形成的疤痕。 “别照了，庆幸你这条小命还在吧。”卫笙打着哈欠从沙发上坐起身，盘膝盯着他的背影，“你今天哪也别去，等我考试回来。” 林啸转身靠在梳妆台前挑眉盯着她笑，“好。” 卫笙拎起外套转身出门，顺着酒店长廊走下台阶时，入眼就望见了坐在一楼休息厅内正一手端着咖啡，一手展着报纸的孔占东。她来到休息厅前伸手进门打了个指响，人就径直朝外走去。 那方孔占东闻声转头，就径直端着咖啡提着报纸跟出酒店大门，等纪振翱的功夫，他就身姿笔挺地站在正门前将咖啡杯举在唇畔，惬意看向卫笙，“为什么要留着他？” 卫笙将胳膊伸进外套说，“跟了曹作津这么多年，说不定有点用处。” “你是在与虎谋皮。”他滋溜滋溜地喝着杯中热饮，那热气在冷秋中袅袅升起飘远散去。 卫笙则是一边快速穿好外套摇头说道，“既想要虎皮，又不想和虎谋，哪有这么好的事，这条大鱼难得自己冒出来，咱们先静观其变。” “你不是怜香惜玉了吧？”孔占东眉梢微扬打趣道。 这时纪振翱已经被人叫下楼来，而宁大海的车子也已经横在了酒店正门前。 卫笙笑着迈下台阶说，“可惜他是大理石。”而后补充道，“天然的。” 说罢就已经钻进车中。 孔占东站在酒店门前，目送朝FIA驶去的车辆，不解回味道，“天然大理石？” 1064.第1064章 挑战三十公分 秋高气爽，万里无云，空气中满是清朗的味道，还有阵阵奶香伴随着一锅锅新鲜出炉的甜点，巴黎的味道，洒满大街小巷。 而今日的FIA总部，即便是针织开衫依旧掩不住人们躁热的心。 一名刚刚考取了1A级驾照的赛手，直接参加4A晋级考试。这道消息就如平地炸雷般炸响了FIA的会考季。 无论是今日考试的，还是考试结束没走的，大多都是闻讯赶来。 而人们主要为的并非那名不知真假凭空冒出的新人，他们是来看佛洛德曼的。 “考试一共只跑三圈，也就是说挑战者需要在三圈内超越弗洛德曼！” “噢天哪！开什么玩笑！” “我一辈子也无法晋级成4A选手！” “听说已经两年没有人参加4A级考试了。” “嘿！”这时，只见一道瘦高身影从赛场里大步跑出，脚步急切脸上却是洋溢着兴奋笑容，可不正是昨日那名感叹着热巧克力美好的M国男孩，他箭步窜入伙伴中央，“嘿！猜猜看我打听到了什么？” “艾德，行行好别吊我们的胃口了！”一名女生翻着白眼叉腰后退两步。 “OKOK!”艾德兴奋搓手，眼里冒出狼光，“三十公分！” “什么？”有人吃惊地瞪眼。 艾德重复道，“三十公分！伙计们！今天的比赛要挑战三十公分障碍穿行！我刚刚看到他们下尺子了！间距只有240cm！” “噢天哪！是在比赛路径上？” “是的！不只是直线！还有弯路上！” “饶了我吧！去年欧洲大奖赛冠军才挑战过三十公分障碍穿行！” “嘿！那是赞助商要求做宣传的，纳加德这种级别的国际选手应该没有问题。” “有问题就不会设障了。” “只是可怜了那位挑战者。” —— “240cm？”卫笙踏进FIA总部时，迎面而来的是昨日一同吃饭那名赛事协会理事，昨天卫笙跟他接触不多，而她本就是一名赛手，人家自然没有跟他通报姓名的义务，只听黛娜奇似乎称他叫米勒。 “是的，也就是说你们要挑战三十公分障碍。”米勒夹着一层厚厚的本子走在纪振翱身畔。 纪振翱则问，“以前没听说有这项规定。” “以前也没有越级考试的先例，纪先生。”米勒目不斜视地朝前迈步。 卫笙也是拧眉，事实上晋级考试本就没有什么规定的制度，尤其是越高级别的考试，更是无规则可循，难道要考赛车手三百六十度连人带车翻跟头？都是事先申报总会，由总会预约调度该级别条件合适的赛手进行竞速赛。 至于这设障问题，也不知是不是凭心情而定。 卫笙后世驾驶习惯的F1赛车宽度都是2000mm，也就是200cm，而现如今的F1宽度则是180cm，间距240cm也就是三十公分障碍穿行，这在肉眼看来几乎就是赛车于高速行驶下以分毫不差紧贴两侧实现穿越。 难度挺高的。 即便三年前与纳加德的那场F1竞速中，挑战的障碍间距也有50cm，这是比较正规的距离，难度以及危险程度也是很高，考验的是赛车手的经验、预判能力以及胆量，现场穿越时以肉眼看来同样是紧贴两侧穿行而过。 何况30cm？ 别看只差二十公分，却是天差地别，秉持高速下可谓生死之差。 纪振翱将胳膊拍在卫笙肩头，以眼神询问有无把握，后者苦笑一声，点了点头，意思却是有没有把握都得上。 —— 赛场侧方位有一座小型看台，非常小，只能容纳百十来人，主要因为赛场并不用作正规比赛，而是赛手的晋级测试用。 各项评委就坐了二十多人，米勒来到现场后将手中那份资料分发下去，每人一张，众人都知道是选手的各项指标，评委们会就选手的赛场表现在各项指标后方打勾或叉，最终总汇出的综合数据将是被记录在选手档案中的。 此刻在场下进行舒展运动的卫笙，突然有种紧张感，就像是年少时被委任升旗手，要在全校目光中进行升旗仪式的紧张感，又或者是报名参加校运动会的运动员，上场前的那种紧张感。上辈子初中时期卫笙主动在运动会中报过一次跳高，可惜的是过程中因为太过紧张，失误频繁，甚至还没有平常训练时候发挥的要好。 她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比赛，更习惯了将此种紧张感化作某种信念而驰骋赛场，但是此刻，那种学生时代略带青涩的紧张再次袭来，或许是因为这场比赛的输赢，关乎到她的赛手生涯是否面临结束。 卫笙劈腿，面向观众席间，腰肢朝着右侧弯曲做着赛前运动，心想自己前世今生的赛场荣耀如果当真结束在这样一次驾照考试中，那还真挺值得痛哭一场的。 而这次的对手确实不容小觑，三圈的快速战斗也容不得循序渐进寻找破绽，要的就是一场急速驰骋，拼的就是谁能更快。 卫笙一点也不怀疑弗洛德曼的胆气与速度。 反而更担心自己手法生疏会不会影响三十公分的障碍穿梭。 看台上、场地中，人们望着台下正在热身的亚洲女人。 “嘿！她还挺认真的。” “她不会真的认为自己能够战胜弗洛德曼吧？” “看她的样子，可真够傻的。” “弗洛德曼来了！” 场地中一阵骚动，万众期待的弗洛德曼在七八名工作人员陪同下迈进大门，却是径直被簇拥走向了检修站的方向。 紧接着，法拉利首席执行官黛娜奇女士，雷诺车队首席执行官夏朗德先生，均是在众人簇拥下大步走向会场。 “那是基诺车队首席执行官阿尔弗雷德。”纪振翱陪同卫笙走向检修站时这样说道。 卫笙顺着他的目光，望向正走在黛娜奇身旁人群中的一员，心中顿时轻跳开来，对了，基诺车队。 紧接着，卫笙就在阿尔弗雷德身畔望见了妮娜海斯的身影，这令她眉头轻扬，同时也想到了昨夜的一幕，妮娜海斯身旁还有她的一众伙伴，就是昨天跟在她身边的几个年轻人，昨夜袭击自己的人并不是妮娜海斯的伙伴，难道是她在巴黎雇佣的？或许她在这边有朋友？ 1065.第1065章 寒酸的团队 这行人就落座在看台一侧，黛娜奇离老远朝着卫笙的方向轻点下颚，卫笙亦是朝她点了点头。 纪振翱又望着检修站的方向说，“看来弗洛德曼带了自己的团队过来。” 的确，弗洛德曼带向检修站的七八个人此刻正在为他上装备。 一场F1比赛并非一个人的工作，需要的是团队的协调配合，在一场长线比赛中，所有的修正工作，无论是更换轮胎、修理装置、加油等，都需要小组所有成员在短时间内配合默契地完成，在检修站内的每一个环节都需要十分精确、迅速，既保证驾驶员和赛车能以最佳的状态面对比赛，又要保证消耗的时间不能过长。 因此，F1比赛不仅仅是驾驶员一个人的比赛，它需要机械师、协调员、联络员和其他所有成员的共同努力。 中华公园的比赛中，完善的大同队就有着自己的团队，保证每一位车手全无后顾之忧地上场参赛。 而中华队中，萨罗本身擅长机械师的检修工作，其他队员也都是赛道上经验丰富的老手，所以都是队员间协同完成这些工作，从这个角度来看，中华队就略显寒酸了些。 每一位优质赛手的待遇并不比明星大牌要差，他们的起居生活也都有着专人负责，包括赛场上的团队，此刻弗洛德曼就显示出自己的阵仗，令新人赛车手们无比羡慕的阵仗，可以说每一位驰骋在通往优秀道路上的赛车手，都向往着有一天能够获得自己的团队。 卫笙没有团队，FIA派了一名工作人员协助她完成比赛。 事实上三圈的比赛也用不着旁人协调，只要FIA能够保证比赛车辆没有问题即可。 不过当两位赛手踏入赛车上的时候，双方人手上的差距还是令卫笙这方看起来有些尴尬的，弗洛德曼的团队之专业，训练之有素，处处都在显示着国际赛手和新人的差距。 两辆车来到起跑线前，有专人在赛车前重新下尺，证明双方车辆宽度。 {——180cm——} 每道障碍物再次下尺，区域裁判扬起旗帜，显示240cm。 单这一举动就令场中再次沸腾了，二十多名评委也是相互对视，纷纷低语着什么。 这场比赛中，赛手不但要在三圈内超越对方，路段中还要考验30cm穿越障碍的能力。 卫笙还是昨日那辆黑白相间的F1，而身旁弗洛德曼则是一辆深蓝色墨黑条纹的战车，都是FIA总部车辆，性能上保证了一致，中华公园的比赛还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正规赛，其实像法拉利这种具备动力研究团队的高级车队，车手的作用主要是用来炫耀其战车性能，就像模特是用来衬托设计师的服装。 不过很多比赛也是用不着千里迢迢运送战车的。 妮娜海斯此刻抱胸站在赛场防护栏外，紧抿着嘴唇冷脸望向赛场，直到现在她都感觉自己仿佛是在做梦，甚至于刚刚跟着阿尔弗雷德近距离下接触弗洛德曼这位她曾经的偶像，都没有感到丁点的兴奋。 这时，妮娜海斯对上了卫笙的目光，后者正扭头望向她的方向，两人的目光在空中进行了短暂了交锋，直到卫笙转过头去，妮娜海斯才缓缓拧起眉梢，为什么她总是觉得卫笙在针对她，似乎从几年前初见的时候起，她就对自己有着莫名的敌意。 而事实上，妮娜海斯也感到厌恶她，非常厌恶她。 厌恶她的高高在上，厌恶她的目中无人，厌恶她总是挂着胜利者的微笑！ 气枪打响。 无数学员欢呼沸腾，人群内外夹杂着不少FIA工作人员，他们都不愿错过今天这场具有历史意义地跨级比赛，这应该算是会考季中最让人不愿错过的一场热闹了。或许在几年以后他们可以在酒桌上醉醺醺地说，“嘿，那场跨级比赛？我当时就在现场。” 现场。 双车以五秒内加速200迈的速度冲出起点，短短几秒间，齐齐咬地划过了第一道弯路，只见占据外侧车道的弗洛德曼在出弯时竟是再次提高速度，并没有被内侧车道的对手落下分毫，可在第一道弯路过后，人们却大多都在说，“看！她没被弗洛德曼落下！” 嗡！ 双车一起奏响悦耳地马达轰鸣声，连绵且高低起伏，那声音在赛场中交织缠绵，剧烈而又专注，点燃了场内的气氛。 卫笙的速度已经提高到250迈，并且仍旧在持续提升，身旁对手弗洛德曼亦是在不断加速，两车前后交错，仿佛是在速度上进行着调整，进行着磨合。 深蓝战车中，弗洛德曼感到有些诧异。 近距离对战中他更能够感受到对方在过弯时的精准，而眼的路线并非直路，双车算是一齐在一道连绵向左的曲线路段中驰骋，前方几百米外就是第一道穿行障碍，预示着双车要在绵延曲线中实现穿越，难度比直线穿越难上数倍！ 这需要的可不只是精准的预判能力了，更多的，是需要赛手经常做针对性的训练方能顺利完成。 但见对方丝毫没有放慢速度的意思，相反，她跟自己同样在不断提升速度。 这项狂野的运动中可不乏出现各种事故，甚至在世界锦标赛中亦是会出现撞车爆炸等重大事故，弗洛德曼有着十几年的赛场经验，他清楚的知道此种过障难度是何等巨大，以这个小姑娘的年纪…… 卫笙的年纪虽小，驾驶经验却是不俗，但她也很久没有实现过这样短距离的穿行障碍，现在一切只能全凭感觉，来自一名优质赛手的感觉，来自一名曾经在国际上声明显赫的赛手的感觉。 远处点滴大小的缝隙逐渐在眼前放大、放大、再放大。 黄色黑纹与自己头顶齐平高度的障碍物愈发逼近，她脚下再次猛踩油门！ 场中一片寂静。 人们在这一瞬间纷纷闭上了嘴巴，提起了心脏，一双双眼睛瞪大盯着那赛场上的一幕。 就连马达嗡鸣声都仿佛戛然而止，世界变得死寂。 嗖！ 马达声好似被穿行而过的障碍瞬间收紧成一道细密高昂的声线，再次贯穿了场中众人的耳膜，令声音从耳畔回笼。 1066.第1066章 弯中过障 只嗖地一声，白色黑纹战车就从只余30cm偏差的缝隙中穿行而过！ “噢！她过去了！” 车内的卫笙仍旧面无表情，虽然额间挂满了细密的汗珠，嘴角却牵起一道骄傲的弧度。 是的，她过去了。 她也曾是从100cm——50cm挑战到30cm的国际赛手，那些过往的感觉，驰骋的经历，无不深深印刻在她的脑海当中，当触碰到方向盘的那一刻，当耳中灌满激昂的马达轰鸣声时，紧张感已经烟消云散，那名曾在国际赛道上舞动风云的超级赛手回来了！ 这是她的战场，而她的目标只有一个——击败对手。 弗洛德曼在穿行而过的瞬间瞳孔骤然缩紧，好在这一瞬间的错愕并没有影响他的发挥，其实这场三十公分的竞速过障同样是他的考验，就如每一个在赛场中不断面临绝境，不断突破自己的赛手，即便现在他亦未能有所信心实现百发百中。 更没料到这个年纪不大的女孩竟然同样跟自己一样秉持着高速实现了穿越！ 评委席中亦是爆发出一阵议论，二十几名评委交头接耳，相互点头，都是在手中单子上打下弯钩。 “高速穿越！他们都没有减速！” “三十公分！噢我的上帝啊！只看到都快把胆汁吓出来了！” “她是怎么做到的？” “快看！弯道穿越了！” 是的，下一个就是本场中难度最高的弯道穿越，弯道是一道并不适合咬地的大环弯，赛车只需要打动方向盘顺着弯路极速拐过即可，然而就是在这道弯路的弯中，横竖各三排打横的黄色黑纹障碍物横档在了弯道上。 将弯道堵得严严实实。 最左侧的障碍物紧贴着赛道边侧的草坪，边沿就顶在柏油赛道一旁红白相间的临界点上，右方空出240cm的空隙，空隙往右还是一道障碍物，就横在整个弯道的正中央，这道障碍的右方跟赛道最右侧的障碍物间同样形成了一道240cm的空隙。 三道障碍，两个穿越空隙。 最难度的是每道障碍物从前往后共有三排。 也就是说需要赛车手在转弯过程中连续突破三排中间只有240cm宽度的障碍，在弯道中实现穿越。 如果是直线穿行，赛车手调整妥当车子距离一脚油门穿越即可。 而弯道过障的时候，则是要在不断打方向盘调整角度的过程中实现穿越，稍有差池，即便穿越了第一排障碍，或许就撞上了第二排障碍。何况三排障碍物相距比较密切，又是在弯度的正中央，穿行过程中只是一瞬间，但又是万分艰巨的一瞬间。 两辆车在穿过第一道障碍物后，径直冲向弯路障碍区域！ 卫笙在进入弯道前用拇指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左侧，弗洛德曼戴着头盔重重点了下头，知道这是对方是在进入障碍前跟他划分穿越区域。 其实在进入障碍区前，双方都在交错过程中已经试探着降低了速度，这是只有战场上交火的二人才能知晓且有所体会的，在外人眼中两人似乎一直在保持着相等的速度进行冲刺，没有人知道他们在赛场中如何以这样的方式谈判、磨合。 直到240迈的时候卫笙不再降了，弗洛德曼只得稳定在这个速度进行过弯，其实在弯道障碍中，即便老牌选手，速度也理应低于正常过弯速度，也就是200-230以下。 但弗洛德曼没有想到对手是这般难缠，他如果不跟着冒险，结果就得被对方在弯道过程中落下。 或许这也是每一位车手在赛场上被对手逼迫突破的原因所在！ 区域裁判扬起黄旗，预示着前方障碍。 双方仍旧没有减速过弯的趋势。 无数双眼睛纷纷紧盯赛场，均在倒吸口气后，屏住呼吸瞪眼眺望赛场，场中再次陷入寂静，只待那一瞬间。 只见两辆车体双双逼近临界点即将转弯。 车内的人都不好过。 卫笙额间逼出汗珠，眸中显出一抹疯狂，猛地在进入弯道以前提高了速度，双手猛烈打轮，车子在入弯过程中提速！ 将仍旧保持着240迈的弗洛德曼落在了身后！ 她飞快地目测着两边车道的距离、弯路的距离、手中方向盘以肉眼难辨地速度做出最细微的调整。 从高空俯瞰，只见黑白战车在赛道中瞬间滑入了弯道，车头两只宽大的轮子仿佛就压在两侧障碍物的边缘，紧擦而过，车头成功驶出第一排障碍，车身仍旧以左拐之势继续弯路前行，双轮压进了第二排障碍，车身仿佛就紧贴着两侧障碍壁居中穿过！ 再次成功滑入第三道！ 嗖！ 马达轰鸣再次于障碍物间仿佛剧烈收紧成缝，飞速扬起呜咽出声，预示发动机达到极高的转数，正以极速划出弯道！ 黛娜奇站起来了！ 夏朗德站起来了！ 阿尔弗雷德站起来了！ 二十几名评委都是纷纷伸长了脖子站起来了，有人持着望远镜刷地起身，望向那冲出弯道后将弗洛德曼落在后方的黑白战车。 其实弗洛德曼在进入弯道的最后关头，近距离下确定角度后也提速了，但他稍晚了一步，在他车头拐入第二障碍物间时，卫笙已经出弯，而后持续加速将他落在了后方。 说时迟那时快，其实三圈只需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而已，包括黛娜奇、夏朗德、基诺车队的阿尔弗雷德，都在这次起身过后就这样站直身体眺望着场中，直到比赛结束。 天才。 这是此刻几人心中唯一的想法，战胜佐藤有治显示出她的速度，满分通关基础测试显示出她的临场反应能力，而今天的测验，则在速度之上显示出了她令人吃惊的越障能力，而这是他们培养赛手时最为艰难的关卡。 以她的年纪，却展示出了赛场上的全方位超高水平，而这些本该经过无数年的艰难历练，这无疑除了天才，就是变态。 黛娜奇眸光闪亮地眨眼道，“她真是太令人惊喜了。” 对于卫笙来说这或许并不算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跨级别挑战，但赛场中的其他人感受则是不同。 在她抵达终点线时，场中爆发出剧烈的欢呼呐喊声，这场跨越级别的挑战仿佛令无数新人赛手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激情，同为草根阶级取得的胜利令人惊喜而又憧憬无限，就仿佛胜利是属于他们。 阿尔弗雷德已经冲下了观众席。 1067.第1067章 令人无法抗拒（一更） 卫笙的摘掉头盔，打开车门自车中迈步而出，活动着刚刚承受了巨大压力的颈部，侧方弗洛德曼的赛车已经抵达终点。 他走下车来眸中闪过一抹赞赏，“恭喜你。” 卫笙露出笑容朝他轻轻点头，“承让了。” “错，我并没有谦让，不过如果能够再来一次，我有信心改变这个结局。”弗洛德曼眸光炯炯地正色说。 卫笙不禁失笑摇头，“不要误会，这在Z国只是礼貌性的回应，我并没有认为你在谦让。”说到这，她正色盯着他道，“相反，我是用实力击败了你。” 弗洛德曼面色一滞，那方阿尔弗雷德已经拍着巴掌大步来到近前，“太精彩了！真的是太精彩了！” 说罢这话，见卫笙转目看向他，阿尔弗雷德顿时直起腰身，由上自下打量着她，“请允许我进行自我介绍，我是基诺车队首席执行官，阿尔弗雷德，你可以叫我诺曼！你今天的表现实在是让我大吃一惊，简直太精彩了……”他眸光炯炯地上前一步。 有些激动地道，“如果你期望进入更高级的车队进行训练，相信我，基诺可以为你带来最专业的特训！” “噢天哪！阿尔弗雷德承诺给她特训！”近距离下听到这番对话的人开始交头接耳。 有人艳羡之余又不无感慨地说，“能够跨级别战胜弗洛德曼，的确值得接受特训。” 特训当然指的是特别训练，同时也代表着车队将为这名赛手量身打造针对性极强的开发训练，耗费比其他赛手更多的金钱、人力以及物力，赛手将作为重点培养对象得到最优质的待遇，这其中当然也就包括了属于自己的团队。 能够接受特训的无不是车队终点培养的门面级人物，能够得到这番重视，可以说就已经步入了真正的成功行列。 阿尔弗雷德扬起笑容，“正是特训！我能够满足完全针对你个人潜力开发的特别训练！你将会是车坛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我能够让你享誉国际，让你跻身国际超一流的车手之列，让你……” “阿尔弗雷德。”黛娜奇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他的身后，听到这，不禁出言打断了他的话语，“我相信，如果她期望进入更高级的车队，享受你所承诺的这些，法拉利车队无疑会为她带来更好的……我是说，最好的。” 人群再次陷入哗然，黛娜奇代表法拉利做出了承诺？ 夏朗德却迈步上前，不无惋惜地接言道，“可惜她在昨天已经拒绝了我和黛娜奇的邀请。” “行行好吧！我做梦都在渴望进雷诺车队！哪怕让我为科瓦莱擦车都行！”人群中爆发出惊呼和哀叹，一名青年干脆亮出里面的衬衫，上面大大的4号字样，正是雷诺当今享誉国际的4号车手科瓦莱。 昨天在1A考场考试的人均是见到卫笙跟着夏朗德和黛娜奇一道去吃了饭，他们还感慨这名博得了法拉利和雷诺车队关注的赛手恐怕就要鱼跃龙门，哪里想到今天竟然听闻她拒绝了两个车队邀请的消息。 有赛车手愿意拒绝法拉利或雷诺车队？如果这话换成别人告诉他们，他们一定嗤之以鼻难以相信。 然而这话是夏朗德亲口所说，那么一定假不了了。 此时黛娜奇则抱胸笑道，“夏朗德，那已经是昨天的事了。” 这话令夏朗德微微一怔，就见这个女人已经再次转头面相卫笙，“车队中，我们的研发团队集合了国际上一流的空气动力学专家，他们将会为你打造一辆专属于你的F1座驾，在进入车队后，你将得到属于自己的私人教练，车队也会满足你选择任何队友进行陪练的要求，并且我会为你量身打造不同的赛事，邀请国际上知名的车手，绝对能够让你得到最大程度的提升。” “生活中，你将得到一部专属于你自己的超级跑车，车队会为你配备专属于自己的团队，其中包括私人的生活助理、机械师、数据监测员。当然，如果你需要房子，你将得到一栋属于你的房子，至于其他要求，你都可以向我提出，我会尽可能的满足你，包括在几年之后，你仍旧选择再次回到你的国家效力。” 话音落下，场地中已经炸了锅。 纪振翱面色动容。 就连夏朗德都不禁表现出几分诧异，黛娜奇无疑展现出了她所该具备的‘财大气粗’，更显示出她看重人才的决心，她的目光和话语无不在表明她迫切地希望将眼前这个姑娘收归麾下，而她开出的条件，实在令人难以拒绝。 阿尔弗雷德则在这番言语下多少显得有些尴尬，基诺车队作为发展中车队显然不具备做下如此承诺的条件。 而就站在这番言论中心的卫笙，此刻亦是不禁动容，这简直就是除了训练可以混吃等死，在普通人看来几乎抵达人生巅峰的待遇，上辈子她可享受不到这样的待遇，而这辈子无非是占了年龄的巨大便宜。 以自己的年龄和赛场上的表现，恐怕令黛娜奇惊觉以为自己发现了一个天才。 这令卫笙有些不好意思，她可是占了前世今生的便宜。 而这样想来，卫笙又有些自嘲地觉得，真是后悔没在重生之初直接选择赛车手这门职业，或许参加一场颇具规模的比赛吸引了这些国际车队的目光，就直接迈向成功也不一定。到时再去搞公司做事业也该轻松得多吧。 可惜凡事都是因果注定，重生之初她的体力跑一场山路都颇具难度，后来的赛事表现不也是经过一战又一战和日以继夜的健身才锻炼出来的。如果没有做事业搞公司，也没有中华队，也没有这个足以跟佐藤有治对战从而吸引了法拉利和雷诺的机会。 当然，她现在并不需要可以吸引黛娜奇的机会。 不得不说，如果自己真的只是一名赛车手，对方今天开出的条件无疑是巨大的，就好像本该只被分配到几十万元动迁款的钉子户，最终取得了千万动迁款的胜利，任何人只要在这个时候轻点下颚，都代表着得到财富、地位、荣耀和——机会。 1068.第1068章 谁与争锋（二更） 已经有人举起手机，似乎是打算拍照记录下这历史性的一刻。 的确可以称之为历史性的一刻。 因为黛娜奇至今所遇见过的天才中，在眼前这个姑娘面前或许只能算是天赋极佳，一名优质的赛手可不单单只需要具备体能和技术上的训练，无论是现场的发挥，超强的胆量，想要练到这般地步，都需要消耗巨大的人力物力。 哪怕单单在技术上，一个弯路过障的训练都需要针对性地反复反复再反复，无数个****夜夜练就出这样的本事，而每位赛手都有着这样那样的小毛病，例如小林可伟的操控性欠缺，例如有些人就是每到比赛败给了压力，但凡进入赛场即频繁失利。 而眼前这个姑娘，则在黛娜奇面前展现出了她在赛场上全方位的过线水准，这令她惊喜而又难以置信，难以置信于她的年龄，惊喜于她未来应当获得的成就。 只‘全方位’三个字，就值得她所给出的承诺。 这简直就是个该上初中时就已经自修完成了研究生课程的宝贝，而且是各门功课全部及格过线，需要的只是进一步的开发，这不但不浪费钱，相反，她觉得她很省钱，而从商业角度来说，只要运营得当，她将是法拉利车队接下来最能造钱的车手。 她几乎已经看到了在她运营操作下，赞助商们将是如何的感兴趣，她甚至可以预见他们渴望将大笔金钱投掷进车队当中的目光。 一件物品的价值更多的在于它的平台，赛手也是同理。 法拉利可以变废为宝，而宝，则可以成为传世珍宝。 从私人角度出发，黛娜奇真是太喜欢她了，无论她在赛场上的表现，还是她昨天在饭桌上所展现出的言谈举止，老练而又充满了智慧，骄傲而又不失稳妥，她甚至不需要再去教导她如何面对赞助商和车迷、如何面对外界成为一名得当的赛手。 卫笙则在黛娜奇开出条件后叹笑一声，忽然将头盔举到面前，遮住了大部分的面容，似是在躲避旁人的拍照。 “条件真的非常诱人，我相信任何人都无法、也不愿回绝黛娜奇女士的好意，如果在六年前有人向我开出这样的条件，我想我一定会答应下来。”卫笙这样说道。 黛娜奇闻言微微挑眉，忽然凑近一步俯在卫笙耳畔说，“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开出条件，你无论如何都该仔细考虑，或许你可以先答应下来，否则我可真的没面子了。” 得到法拉利首席执行官黛娜奇女士这番推心置腹的悄悄话，换做任何年轻赛手，或许真的该手足无措点头应下。 卫笙此刻看向那群正瞪着眼睛盯着自己方向等待答复的年轻人们，不禁感叹这黛娜奇当众许下这样份量的承诺，竟然打的是这个主意，作为车坛中颇具份量的人物和一名新人赛手的角度，黛娜奇这般做法又何尝不是一种的确用了心思且很有诚意的态度。 但是…… 卫笙面上闪过一丝古怪，侧头在黛娜奇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后者忽然瞪大眼眸盯着她看，然后直起腰身，抱胸后退了两步，再次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卫笙，目光中闪过讶异和难以置信，最终失笑摇首，“既然这样，我就不勉强了。” 卫笙眸光炯炯地盯着她露出笑容，然后朝着夏朗德点了点头，转目看向阿尔弗雷德说，“我很期待将来能在赛场上遇见贵车队的妮娜海斯小姐。” 原本一直充愣站在一旁的妮娜海斯忽然满面愕然，此刻的卫笙无疑是这场中被抬举到极高地位的人物，她没有理由在这个时候提起自己，因为她的话竟像是在阿尔弗雷德面前抬举自己？ 阿尔弗雷德诧异地看了妮娜海斯一眼。 妮娜海斯面色复杂地盯着卫笙，却见她已经抱着头盔朝那场外走去，忽然高声说，“请大家关注中华队今后的表现！” 人群愣住，这才反应过来她是真的拒绝了雷诺和法拉利车队的邀请，而且是在黛娜奇许下那样重的承诺之后。 想到刚刚黛娜奇的反应…… 她刚刚跟黛娜奇说了什么？ 卫笙的背影已经远去，但场地中忽然爆发出一阵高亢的喝彩。 —— “你跟黛娜奇说了什么？”纪振翱快步追到卫笙身边。 后者懒洋洋地舒展了一下筋骨，笑说，“我就说中华队是我建的，我的目的是和她成为对手，可不是朋友。” 纪振翱吃惊地望向她的侧脸，在这秋日泛着淡灰色的天光下，少女白皙侧颜那懒洋洋地笑容中，似是玩世不恭，却更显出几分谁与争锋地霸道气息。 “中华队……是你建的？”纪振翱愣然说。 卫笙左右挪晃着上半身，一边兀自挑眉颔首道，“看来刘青平还没跟你们交底，所以纪先生只知道中华队是重生国际投资创建的，还不知道重生国际是我创建的。” 她活动筋骨模样悠闲，纪振翱却当真吃了一惊，但见她没有丁点与自己开玩笑的意思，还是忍不住问，“你说的是真的？” “比珍珠还真。” 卫笙话音刚落，身后就已经响起了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妮娜海斯的声音，“你等一等！” 这令卫笙脚步微顿，她转头笑望着快步跑来的金发少女。 那方妮娜海斯已经跑到她近前，目光炯炯地盯着她问，“为什么？为什么要当着大家的面抬举我？” 卫笙拧眉一笑，凑近一步道，“你误会了，我只是不希望你这么顺利进入法拉利，又不希望你这么早被阿尔弗雷德踢出基诺。”说罢这话，忍不住伸手在她水嫩的脸皮上捏了一把，“自己体会体会，还有昨晚……” 说到这，妮娜海斯蹙眉，卫笙看了她一眼，忽然微微一笑，住口转身离去。 妮娜海斯还愣在原地，伸手摸向自己被捏了一把的面颊，怒容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见前方卫笙没有理会她，妮娜海斯有意追出去，却也知道那方黛娜奇女士离场后就不会再这样轻易出现在自己面前，她已经等待一天一夜了，这是她最后的机会。 1069.第1069章 微妙的黑手（三更） 所以她快速转身走向已经出了大门、正欲从另一个方向离场的黛娜奇。 昨日黛娜奇女士已经对她表现出了相当的兴趣，即便刚刚开赛前在与阿尔弗雷德的交谈中，黛娜奇亦是言语间对她表现出了赞赏的意思，又或许因为她是一名女性赛手的缘故，黛娜奇甚至还打听了她的成绩。 妮娜海斯能够感受到黛娜奇对她昨天表现出的毛遂自荐并不反感，相反，还有着相当的欣赏。 那么这就是她的机会。 但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刚刚走近距离黛娜奇还有十几米开外的距离，她就被几名黛娜奇的随行人员给拦住了。 “你们做什么！黛娜奇女士！”妮娜海斯甩开拦在自己身前的男人，朝黛娜奇方向扬首叫道。 “抱歉小姐，黛娜奇女士让我向您转告一句话，她说法拉利车队并不需要一名缺乏职业素养的赛手，而忠诚是一名赛车手应当具备的职业素养。”拦住她的男人开口了。 妮娜海斯身形顿时一滞，呆立在原地的同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什么叫不需要一名缺乏职业素养的赛手？如果卫笙刚刚背弃了自己的车队加入到法拉利就不缺乏职业素养了？ 她不会理解什么是为双重标准，更不会理解骄傲如黛娜奇，即便对她升起了那么一丝的兴趣，也不会在当众被卫笙回绝以后，立即去的接收一名刚刚被卫笙出言夸赞过的赛手。 尤其在卫笙言道很期待将来在赛场上遇见她，黛娜奇就更不会将妮娜海斯收归麾下。 黛娜奇可不会这样作践自己，更不会再以这样的方式来抬举卫笙。 这层转变非常微妙，微妙到黛娜奇突然转变得冷硬态度，令妮娜海斯一时间难以理解和接受。 而她也觉得作践了自己。 —— 卫笙走向FIA大门，心底亦是不禁升起惆怅，回味起今次见面的阿尔弗雷德，这位后世基诺车队的市场运营总监，虽然跟他的关系一直属于君子之交淡如水地同事关系，但此刻再见仍难免生出一股熟人见面不相识的感觉。 其实走到今天卫笙也早已分清了何为前世今生，亦能够体会到前世恩怨无须带到今生，事实上她也一直是这么做的。 但不同的是她仍旧能够接触到另外的一个世界，并不能彻底抛开前世的种种，所以根结在于这，她一直企图能够在这一世查清上一世的种种，等到基诺车队建立，等到妮娜海斯登上历史的舞台。 而一切也都随着她的到来发生了转变，现在自己又能做什么呢。 逼妮娜海斯交出罪证，为自己洗清污名，对方甚至不知道她上辈子犯了什么罪。 让妮娜海斯再一次将自己陷害入狱，导演历史重现抓其根本，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对方的任何一个意外举动都将改变整个局面，通过这个可能找出上辈子的罪证，可行性微乎其微。 明知道前世今生已经截然不同，这辈子只需要扮演好自己该扮演的角色，才是最大的聪明。却仍旧在潜意识中迎合着上一世的规矩，她甚至怀疑自己建立中华队的目的就是为了等待着什么。 但又能真的等待到什么？以前期望武装自己目的是为了不再重蹈覆辙，目的是希望能够积蓄力量面对那些将在后来登上历史舞台的人物和他们所带来的难题。 然而FIA一行令卫笙忽然认识到，走到如今这一步，自己跟妮娜海斯已经完全处于不同量级，四年以前是如此，四年以后的今天还是如此。 自己也该不再纠缠于过往，哪怕是潜意识中。 就如她本该去做的、一直所做的，整装待发的走向全新生活，迎向全新生活中的难题，而前世过往在这些难题中，无疑显得有些小儿科了。 其实如果没有这部能够联通未来的手机，卫笙或许更加能够斩断根结、再无其他顾虑。 但可惜的是这些年间无论是医疗机构的建立，还有其他的产业，即便自己身在圣马特奥的三年中，这部手机和小西里尔的来回奔波都起到了巨大的作用，包括洪门的F-22隐身战机以及在北沙岛的軍工厂。 卫笙怕拍包中手机，自己还不会傻到舍得丢弃它，也不舍得跟老西里尔就这样告别。 但她猜，这一天迟早都会到来。 纪振翱仍旧在满面纠结，终于不解地露出苦笑，“我在体育总局，对商业这块也不接触，还真是孤陋寡闻了啊！不过刘部确实说起过什么集团重组，意思是你丫头手里握着这样的庞大的产业，反倒出来做这劳什子的赛车手？” 卫笙伸手道，“正业副业两手抓。” 纪振翱失笑感叹道，“怪不得黛娜奇的条件都不能打动你。”因为人家本身就不缺钱，重生国际，这支从国内打到国际上名头不浅的手机品牌他岂会不知道，自家闺女还提过要去什么重生国际的新品发布现场呢。 这要是卫笙的产业，别说什么专业的团队，她什么团队自己配不起了？她是机械师请不起还是私人助理请不起？就是超跑房子，又岂在话下了？ 何况中华队就是她自己建的车队。 纪振翱失笑于自己竟然还真担心她被对方的诚意所打动，真个决定进入国外车队‘学习’。 卫笙说，“快回去吧，我都快不行了。这衣服回头让人给他们送回去就行了？驾照的事还有没有需要我的地方？” 纪振翱这才发现她赛手服还没换下来。 “啊，剩下的交给我办，你等消息就行了。” —— 晚饭是在酒店吃的，卫笙今天心情不错，从中华队即将比赛开始，到驾照难题出现至今，紧张的局面总算是尘埃落定，她仿佛有种无债一身轻的感觉，而过程虽然困难，至今却都走向了最好的局面。 她不再是无证行驶，指的是赛场上。 中华队的成立也打开了一个好的局面，亚洲记录虽然并不被记录在案，但她直接拿到了4A级的赛手的成绩。 酒店餐厅里，孔占东望着她面色轻松笑容不浅，又看向那方头缠纱布的林啸，忽然想起今早的问题。 1070.第1070章 不胫而走（四更） “天然大理石，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语毕将一勺浓汤送入口中，若有若无地瞥了林啸一眼。 此刻三人就坐在餐厅进行晚餐，卫笙兴致不浅的请客，孔占东和林啸就首次坐在了同一张桌面上，虽然同属一门，但两人并不熟，孔占东虽然位高，却是黄阁章身边的温室花朵，换句话说接触的都是高层面的交易斗争。 而林啸则是在基层摸爬滚打的人物，花会是S海传承悠久的老牌势力，于总部来说也是外八门的外围势力，在国内却有着相当的实力，总地来说算是附属合作的形势与副党同气连枝，林啸是在花会一路摸爬上位，统领花会听从曹作津的调遣，跟孔占东本就不属一路。 又因所处局面不同，所以以往并无交集。 餐厅里，光色暖黄且雅致，菜式精致而又可口。 卫笙也搅动着碗中浓汤，眼角瞟向林啸盘中血淋淋的牛排，“每一块天然大理石都具有独一无二的天然图案和色彩，嗯……就是纹路。” 她说罢收回目光，将汤送入口中才随意道，“你们应该都装修过房子，尤其林啸，我看他就很愿意用天然大理石，以前去凯勒酒店，地面铺的都是。” 林啸好整以暇地点了点头，身姿笔挺地坐在原位，切割盘中食物的动作自然彰显优雅从容，他抬目道，“这倒是实话，人造大理石都是用树脂和水泥合成的，放射性很高。而优质的大理石家具，会选用整块的石材原料，进行不同部位的用料配比，主要部位会有大面积的天然纹路。” 说完这话，他发现孔占东正目光怪异地盯着自己，这令林啸微微挑眉，随后继续垂眸切割盘中食物。 直到孔占东了然收回目光，淡淡笑道，“哦，天然纹路。” 林啸拧眉，随即动作一滞，又是转头看向卫笙，缓声道，“看来你们是在讽刺我。” 卫笙撕了块面包笑笑没有说话。 林啸淡淡地道，“卫小姐的教养还真是让我不敢恭维。” 卫笙继续朝嘴里撕扯面包笑而不语。 林啸淡淡地冷哼了一声。 见他又是恢复往日态度，卫笙不禁笑道，“怎么，这会儿不打算跟我结蔷薇花了？” 林啸叉起一块还冒着血珠儿的牛肉，在眼前轻转道，“我希望的和解是建立在彼此的尊重上，而不代表我可以容忍你跟其他男人在桌面上嘲讽我——的容貌。”说罢这话，他缓缓将牛肉送入口中，唇齿蠕动显示出咀嚼与吞咽的过程。 卫笙耸肩笑笑。 桌面上各自进行着进食无人说话。 直到林啸咽下食物，晃了晃四方杯中的威士忌，眼中夹杂着笑容，“而且不是天然的，是后天形成的。” 以前林啸那张劲瘦的面容上，除了一双精明锐利的桃花眼能够入目外，剩下的就是满脸坑洼，卫笙猜测是痘印。 听他这话，孔占东也不禁扯了扯嘴角，“看来林先生很在意自己的容貌。” 林啸朝着他举了举杯，笑容扩大道，“我更在意气质。” 说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辛辣入喉，不禁闭目打了个激灵。 卫笙撕着面包颔首道，“嗯，林先生很喜欢跳舞，曾经拘禁了一名著名舞蹈家在家中陪练，要不是我把人给救出来，恐怕早就沉尸江底了。” 孔占东淡淡说，“喜欢跳舞，难怪气质这么好。” 林啸耸肩，“其实我当时还没打算杀了她。”说罢又侧头望向孔占东，“昨天的尸体怎么处理的？” “埋了。”孔占东直起腰身用餐巾擦拭嘴角。 三人如同闲话家常地谈论到这又截止了。 最终还是卫笙伸了个懒腰，“说说吧，你怎么就弃暗投明了。” “曹作津资金吃紧，我被迫将花林集团转让出去，现在我对他已经彻底没用了，桓满认为留着我对曹作津有威胁，正巧在这时你活着的消息走漏出来，被我给知道了。”他着重道，“然后我从曹作津和桓满的对话中得知了你黄锦梓的身份。” 卫笙挑眉，“他们会让你知道？”林啸的意思曹作津和桓满这些年都是在利用他，毕竟他的花林集团还有些财路。 林啸擦拭着嘴角的牛血点了点头，“我偷听的。” “就这么简单？”孔占东眯眼。 林啸轻笑，“没那么复杂。” 说罢他淡淡转向卫笙说，“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我当初跟着曹作津逃离的确我的野心，也是担心黄先生不愿放过我，没想到洪门这次清洗逼得我躲了这么多年，也没想到……曹作津这么不中用。” 望他冷笑，卫笙端起水杯笑道，“听起来倒像是个顺理成章的故事。而且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也在我身上打着实现野心的主意，再说，你对我似乎也没什么用处。” 林啸轻转酒杯，眸光炯炯地盯着波光晶莹的酒水，“我能帮你们抓到曹作津。你不是打算在总会上得到认可吗，如果能抓到曹作津，这件事上你会更如鱼得水吧？” 卫笙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又瞥向他头上的一圈纱布。 —— 卫笙无债一身轻，就在法国过了两天悠闲日子，其中一天与孔占东一齐消失了整整一日，第二日才再次出现。 紧接着纪振翱方面得到了FIA方面的最后答复，卫笙的超级驾照会在两星期后寄到国内，然后卫笙就准备启程回国了。 东尼娅顺利在FIA考取超级驾照的消息，不胫而走，论坛里甚至还出现了她在现场时躲挡镜头的照片，法拉利车队开出的惊人价码在圈子里引起了相当不小的轰动，而东尼娅的回绝算是为这场FIA之行画上了圆满的句号，同时，也为国内首支F1车队打响了全新的局面。 刚刚抵达国内，刘青平再次为卫笙带来了好消息。 1071.第1071章 赛车学校，阮家登门（1） 十月小长假，对于鹏城大学大多的学生们来说都是平淡且轻松惬意的，例如田圈圈在比赛过后跟着母亲到香港玩了三天，例如葛井秋跟朋友们到郊外湖畔进行了为期三天的野炊，例如阮枝琪报了个假期小提琴班，进行课业的提升。 又例如从京城远道而来的霍菲儿和李露等人，在比赛结束后真的赶到了普罗旺斯，可惜的是，已经过了花期。他们通过BD聊天将照片传回，后来卫笙又在东尼娅的官方后援论坛上看到了这几张照片，身处普罗旺斯的漂亮女车迷迅速在圈子里引起了热议，参与话题的人越来越多，几人着实算是小范围内地火了一把。 因为卫笙在FIA发生的事情都被纪振翱即时传回国内，卫笙一边考取驾照，而在这几天中体育总局也没闲着，大会小会碰头会不断，快速地敲定了一级方程式在国内开展的一应流程。 领导们纷纷表示可以趁热打铁，中华队兴起带起的这股热潮也预示着时机，或许真的到了分食这块蛋糕的时机了，而他们打算从完善驾驶学校以及人才的着重培养入手。 刘青平为卫笙带来的好消息是，鉴于东尼娅初赛打破了亚洲均速记录，且在FIA被授予的高度认可，体育总局认为，东尼娅这个名字已经具备一定的奠定意义，所以学校名称将用之冠名。 东尼娅三个字于卫笙来说是上辈子混迹外国车队时所用的外名名字，所以她建议跟中华队、中华公园一样，起名中华赛车学校就好。 但刘青平告诉她，总局方面认为长远的发展需要一个具备奠定意义的名字，如此可以起到凝聚作用，跟偶像意义差不多，由或者说是将来回首的历史性人物。 同时他也暗示卫笙，在敲定校名方面自己没少出力。 至于这个名字，刘青平只说，“难道东尼娅三个字不是中文吗？” 烈日炎炎，从政府招待所走出来的历史人物还是不禁打了个激灵，有些不适应地松了松头皮，还是有点难以反应过来，也就是说这座由国家出资用以培训赛车专业人才的驾驶学校，将用她的外号冠名。 虽说直白来看只是一座单纯的技术学校，但另种角度来说何尝不是一所国家型的人才培育摇篮。 这次同刘青平前来的还有体育经济司的赵启光，赵启光的意思是初始规模不会大，但是会越发完善，至于学校能够获得的重视程度还要看接下来的发展。 赛车学院的院长不会是卫笙，目前暂定由体育总局即将退休的秘书长全浩权，调职下来担任。 学校将有三名副院长，卫笙或许将挂名其中之一，还兼任校监督指导总教官，因为职位方面目前还存在争议，所以这事，赵启光叮嘱她暂时保密。 卫笙倒是没有想到，有一天，会有一所颇具历史意义的学校，冠上自己的名字。 站在招待所的门前，抬头望向散发着灼热光圈的艳阳，卫笙喃喃道，“黄先生……” 黄阁章曾叮嘱她树立正面的企业家形象，对她有利无弊，现在看来，自己倒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了呢。 轻笑一声，卫笙将双手揣进裤兜，迈步离开，一边掏出手机给孔占东打去电话，“长宁路有个跆拳道馆，电信大楼对面，我在那等你。” 以上这些，都是次日的后话。 在此以前。 卫笙是开学前一天晚间抵达鹏城的，也是首次见到了田圈圈的母亲。 当卫笙进入寝室的时候，田母正在帮女儿铺床叠被、叮嘱万千。 那时寝室里只有田圈圈和葛井秋二人，见到卫笙进门，田圈圈就赶忙向母亲炫耀，“妈，这就是卫笙！！中华队比赛你看了吗？喏！喏！这报纸上都是她！” 田圈圈将白色书桌上几张不规则铺开的报纸一张张抖了起来，那方田母就笑着接过，看看报纸而后诧异地盯着卫笙，“本人比报纸上漂亮多了，你好，我是田圈圈的妈妈。” “阿姨。”卫笙亦是笑着颔首进门。 显然田母是已经从女儿口中不止一次耳闻了她的事，所以表现得并不如何讶异。 田母模样四十上下，相貌端庄带着几分温婉，又带着几分干练，乍一看，就知道是位交际场中游刃有余的人物。 听说自小生活在台湾，嫁给了富商，分手后带着田圈圈回到内地打拼。 反倒是葛井秋像是见到了珍稀动物似的，拉着卫笙上上下下打量个不停，絮絮叨叨地闲聊起来。 卫笙一边回话一边收拾着行李，就听田母拍了拍手笑问，“都吃饭没有？阿姨带你们去吃点东西怎么样？” 这话叫卫笙犯难了，她回来就约了崔贤，还有松峻枫，打算用偶像效应缓解一下放假前的小插曲，让阮枝琪换换心情。 而就在这时，寝室外再次传来脚步声，紧接着大门被人推开，门口乌压压地站着七八个中年男女，令屋内包括田母在内的一众都是看得一愣，但见这群人前面站着的是阮枝琪，葛井秋就立马放下心来。 她是认识阮枝琪爸妈的，当下叫道，“叔叔阿姨，您们也来了？” 一名穿着棕红长袍的女人答应了一声，她盘着发，脖子上戴着与衣色相搭的珠宝，腕间的欧米伽手表价值十几万元，乍一看，周身上下满是贵气。 这还是卫笙第一次见到阮枝琪的家人，不过单见她自身气质，就知道家境应该是比较优越的。 不过阮母一众此时都被阮枝琪拦在了门外。 卫笙这才继续将衣服放进衣柜，心道原来是阮枝琪的父母，因为即将开学，寝室内外的确有许多学生家长，都是来帮忙搬运的，不少学生攒了一学期的衣服，加上被褥拿回去洗，开学再带回来，少不了需要父母帮衬。 此时还能听见阮枝琪站在门口无奈劝说众人离开的声音，想来也是不好意思入校时被家人赋予这样的阵仗。 这时就听见一道脆生生的声音笑问，“谁是卫笙啊？” 卫笙抬起头绕过衣柜朝门口张望，见说话的是一名长发女孩子，年纪与自己差不多大，就站在阮枝琪母亲身边，她当即笑着站起身，“我是，阿姨……” 她刚打算朝阮枝琪父母那边打个招呼，就听那长发女孩指着卫笙说，“舅妈，就是她！” 1072.第1072章 赛车学校，阮家登门（2） 阮枝琪站在门口先是一愣，紧接着暗叫糟糕，她面色大变朝女孩道，“冉冉！你别胡说八道啊！”似是在向女孩警告什么。 而阮枝琪的母亲几人，已经变得变色铁青。 尤其阮母，见到女儿这副脸色大变地模样，心疼之余又是恨铁不成钢地咬了咬牙，“胆子又小又怕事！人家不欺负你欺负哪个？” 她继续说，“我今天就在这里，我倒要看看她还敢不敢欺负你！小姑娘年纪不大很会搞名堂嘛！以为有点本事就上天了呀？大家一个寝室里要住几年的，哦你就吃准我们加琪琪不会跟你撕破脸皮了对吧？！” 早听说阮枝琪的母亲是S海人，外嫁过来的，卫笙以前只当阮枝琪继承了这份地域血统中的温软含蓄，却没想到阮母是个嘴皮子这样厉害的人。 此刻卫笙眼神透出几分迷茫，递向了阮枝琪，心忖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还是你妈妈认错人了？ 阮枝琪却一张脸涨得通红，眼神躲闪地尴尬万分，“好了好了！妈你别跟着起哄，我没有事！别听冉冉胡说！你们快走吧，我还要收拾东西呢！” 卫笙蹙眉。 葛井秋也满面不解外加几分尴尬。 寝室里的气氛的确是很有几分尴尬，田母和田圈圈诧异地对视一眼，都是搞不清楚眼前突来的状况。 只见阮枝琪的母亲却是一把推开了阮枝琪，“我花钱培养你，不是叫你给人欺负的你知道吧！让你去学新闻就是叫你练练嘴上功夫，你倒好，叫人欺负成这样子像什么话？真叫人当你是馒头捏的？” 她怒斥着阮枝琪，脚下生风却是迈向了卫笙。 卫笙压了压心头不悦，蹙眉说，“阿姨，您看这件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看还是让小琪把话说清楚。” 葛井秋也是一下子拦在了卫笙身前，“阿姨您别着急……” 阮母却勃然大怒了，拽着葛井秋的肩头将人拽到一旁，直面卫笙，阮母的个子少说有一米七几，在南方这个个头的女人并不算多，面对卫笙也大有些居高临下的意思。 她一双凤眼紧盯着卫笙冷笑说，“现在你还打算吃准我们家小琪了是吧！不是你叫个男人来欺骗小琪感情！你们是室友，本该是好朋友，小琪是这么做的，你呢？你拿她当什么了？” 卫笙面色也沉了，声音更是沉上几分，“阿姨，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阮母盯着她点了点头，“好，你说有误会，我们家也不是不讲理的人，现在我问你，小琪认识的那个男人是不是你朋友？” 看到这她算是基本明白过来了，阮枝琪估计放假时候跟那个叫冉冉的亲戚姐妹说了什么，其中恐怕是代入了她自己的主观意识，小姑娘又跟阮母说了，作为母亲听到女儿被男人‘骗了’哪还受得了。 何况再看阮枝琪母亲这副打扮和个性，也是个不吃亏的主儿。 卫笙头疼地看了眼正满面通红、眼泪在眼圈里打转的阮枝琪，“是我的朋友，不过事情不是你们想的样子。” 阮母面色铁青至极，好像压抑着怒火，连指向卫笙的指尖都在打着颤，她猛地吸气转头望向阮枝琪，“妈妈从小教你不要接触不三不四的人，不信我的话，现在自己吃亏了！” 一名同阮母一起来的中年女人也是拉住阮枝琪的肩膀，“告诉你不要在外面随便跟人家交底，你总说这个是你朋友，那个是你朋友，你朋友就算没坏心眼，你能保证你朋友身边都是好人啦？有人动歪心思坏你一道，你一个姑娘家还要不要活啦？” 阮枝琪伸手捂住耳朵，又马上快步来到母亲身边，一把抱住她的胳膊哭腔说，“妈，你别在这里说了，事情真不是你们想的这个样子！我先送你们出去，你、你再这样我没脸见人了……” 阮母却是一把扯下她的胳膊厉色道，“这个时候你还在帮她说话？你这是在助涨恶人的气焰你知不知道？我今天不把她搞到退学还怎么放心你在这里念书！” 卫笙侧头闭眼，生生深吸口气才压下怒火，她回身正视阮母道，“阿姨，先不提你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把我搞到退学，麻烦你在发火以前把事情向自己女儿问个清楚明白，小琪失恋我确实感到挺抱歉的，但大家都是成年人，有自己处理情感和解决问题的能力，你们这个样子不但影响到我，也会影响到你女儿的正常生活。” 葛井秋和田圈圈都被卫笙的回答吓了一跳，换做自己这会儿可不敢这样跟阮母顶牛回去。 田圈圈的母亲一直面无表情站在一旁，见这女孩不慌不乱说出这番话还是有些点头的。 阮母听了这话，却觉得是另外的味道，主观的偏见令她几乎可以确定卫笙后面的话是在威胁她，更因为一个小辈这般当众顶撞而气急。 卫笙见阮母还要说话，立即面无表情的道了句，“年轻人自己处对象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你的女儿没有被骗财也没有被骗色，你们要是再这样无理取闹下去，我就报警了。” 阮母气得嘴唇发颤，心说怪不得把小琪欺负的死死的，还真是个歪理邪说张口就来的主儿，她之所以这样生气，怕的不就是自家女儿被人骗去了什么？但到底让人骗了什么，她当妈的又哪里会知道。 听说自己打不得骂不得，样样出色的女儿叫人给这样欺负了，她哪里还能坐得住。 “我知道你。”一名中年男人这时从门外踏入，是跟阮母一道来的，看模样，阮枝琪跟他有三四分的相似。 果然，阮枝琪无措地叫了句爸。 阮父打扮的休闲干练，身上却带着一股子威严的气度，他径直来到卫笙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此刻的男人无论是嘴角还是眼角都是向下耷拉着，不怒自威，他双手负在身后，缓缓说，“你打的比赛我有看到，我知道你年纪轻轻在这个领域中拿到了不小的成绩，但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1073.第1073章 赛车学校，阮家登门（3） 阮枝琪对于卫笙她心底里是有些复杂的，虽然说事情已经过去，但夜里还是会因为那段日子付出的真心掉下眼泪儿，面对卫笙的时候也总是有些尴尬，这也是她为什么在假期前一直躲避卫笙，尽量不回寝室的原因所在。 孔占东在那日说完一番话后就真的消失在了她的世界里，即便她清楚这是本该发生的，却仍旧感到难以置信，他当自己是什么？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她心中，不甘而又难以发泄。 有时走神，夜里偷偷掉过眼泪儿，这些被表妹范冉冉发现了，而阮枝琪在向她诉说苦恼的时候多少受情绪所控有些偏颇，也埋怨了卫笙几句，甚至有些歪曲，在她看来只是女人间背后谈论的小话，冉冉不可能接触到卫笙，而她发泄也就发泄出去了。 万万没有想到闹出今天这幅局面。 —— 阮振华本来没想出头，但作为父亲，对这个事情上心里本就泛着膈应，如芒在背，只是对于一个女孩子他不好像妻子那样激烈对待。 但见这女孩子表现的也太嚣张了，什么叫年轻人年轻人处对象是你情我愿的，什么叫骗财骗色，这些话听在他的耳朵里，又是发生在自己女儿身上，尤为显得尖锐刺耳。 这要是换做自家小辈，他早就一个巴掌招呼上去，哪里还要她这么多话。 而她敢拿出这副态度也并不叫阮振华觉得奇怪，无非是年纪轻轻取得了点成绩，感觉自己跟同龄人不一样了。 卫笙回盯着男人，又看向他背后站在门外的一众人等，最终叹笑着道，“说真的，您是谁跟我没有一点关系，我也不希望扯上关系，该解释的我解释过了，信不信由你们，我当小琪是朋友，看在她的面子上不想闹的难看，大门在后面。” 门口几名中年人出现一阵骚动，脸色都不好看。 阮振华能够深刻感受出对方言神间透露出的轻蔑，这屋中还有其他孩子和家长，更令他落不下脸来。 葛井秋见事情闹到这般田地，也是跟着解释道，“叔叔阿姨，你们可能搞错了，卫笙绝不是你们想的样子，这事跟她真没什么关系，小琪处对象以后卫笙才知道那是她朋友的。” 阮振华听了淡淡地冷哼一声，他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费唇舌，如果这个朋友不是她介绍的，小琪又怎么会跟对方认识并且处在一起，这些女孩子争芳斗艳暗暗较劲的门道他不是不清楚。 他冷冷道，“现在的年轻人做出点成绩就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我告诉你，各行各业形形色色的人我见多了，鹏城市有头有脸的人哪个我不认识，苏景州、赵鸿飞，这些人都是跟我称兄道弟的，你是搞体育的？省体育局的领导我们是同桌吃过饭的关系，万城集团的邵成东、中海实业的温少权，这些人我们也都是经常在一起谈事情的，你倒是给我说说你父亲是哪个，让我知道知道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培养出你这样本事的孩子！” 说罢他冷哼道，“还要你卖我面子？笑话。” 阮枝琪的母亲见丈夫是真的怒了，不禁略微收敛了些，“行了老阮，你跟她说这些做什么，她现在能懂这些吗？你就叫她这样狂下去，以后有她罪受。” 田圈圈气不过迈前一步，却被田母伸手一把拉住胳膊，轻轻摇了摇头。 这令田圈圈气得粗喘，连她一个局外人在旁边都听出一股屈辱的味道，可想而知圈内人是什么心情，阮枝琪从来不会提起家里情况，大家同龄人处在一个寝室，又都是女孩子没有什么利益瓜葛，更从来不会去问这些。 在田圈圈和葛井秋印象中，只知道她父母是做生意的，穿戴不错，家境富裕，何况她们也知道阮枝琪本身又学舞蹈又擅长小提琴，这些都是需要用钱供出来的，新闻系也是鹏城大学豪车林立的地方，阮枝琪的气质绝佳，衣服也都比较讲究，她从不短钱，却也从不出入那些特别高档的场所奢侈消费。 普通而又不普通。 但这些话无疑会令人生出无形之中的压抑和难堪，真要是家庭没点背景的，简直就堪称羞辱。 卫笙则呼出口浊气，望了阮枝琪一眼摇首冲男人说，“还是看在小琪的面上，我叫您一声阮叔叔……” “你不要跟我攀关系。”阮振华还压着火。 卫笙颔首，“阮先生，你说的那些朋友里，有几个我也是认识的，我们或许没称兄道弟，但也是……也是同桌上吃过饭的关系。所以我劝你在外面不要这样说话，不然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阮振华先是一愣，随即怒极反笑，连连点头说，“好好好！这些话你都给我好好记住，记住了！”说罢，他下颚微收，转身拂袖离去。 阮母见状微微一顿，冷盯了卫笙一眼拉着阮枝琪就跟着离去。 众人都出了走廊还能听到阮枝琪母亲远远传来的声音，“没学一副厉害嘴皮子也是好的，不然小姑娘年纪轻轻嚣张跋扈，吃了亏都不知道怎么吃的！女孩子还是老实一点好，这种人你以后要少接触知不知道？现在吃亏知道哭了，妈妈教你的时候干嘛去了！” 寝室里所有人都保持着原来的姿态，直到田母笑道，“行了，你们晚上睡觉的时候记得把门锁好，平时呆在学校里尽量少出去，学校里毕竟比外面安全。” 卫笙知道她这话是在叮嘱自己，便朝着田母抿唇一笑。 田母再次眸光晶亮地深深看了一眼卫笙，神色间也不知是喜是忧，临走的时候她把田圈圈叫到门外打算单独叮嘱两句，却听屋内的卫笙忽然朝她问道，“阿姨现在主要在内地还是台湾发展？” 田母笑说，“两边都跑，怎么了？你有什么东西需要阿姨帮你带吗？” 卫笙摇首，“就是随便问问。” 随后田母走了，寝室里没了刚才热闹，虽说东西未乱，却显得异常狼藉。 1074.第1074章 穿越回去（1） “你妈刚才拉你出去说什么了？”葛井秋锁上门问。 田圈圈用毛巾边擦脸说，“我妈说卫笙从始至终表现的都挺有教养的，不像他们说的，问我到底怎么回事，我就跟她简单说了。” 葛井秋苦笑说，“要是我估计就软了，可不敢这么强硬，以前没发现，小琪爸妈怎么这样？” 田圈圈将毛巾搭在床栏上，翻着白眼说，“我可早发现了，大一开学那天她请我们吃饭记不记得？张口闭口小琪如何乖巧了，让我们如何照顾了，她不会亏待我们了，她在鹏城还是有点薄面了，我当时就感觉不舒服，你说小琪文文静静的，妈妈怎么这个性格……还有我就纳闷这事怎么闹起来的，小琪回家说什么了？” 葛井秋看了一眼已经换妥睡衣倒在床上的卫笙，“卫笙你别往心里去，等明天见着小琪好好问问到底怎么回事，肯定有误会。” 卫笙今日刚下飞机累过了头，经过阮家这么一闹，倒是没有组局聚会的精力了，干脆己方通知一番，直接头睡下。迷迷糊糊间似乎还听到洗漱整理的葛井秋和田圈圈两人劝解的声音，她嘴边露出一抹笑容，她的生活态度向来是除死无大事，还不至于为了别人气死自己。 何况阮家的愤怒跋扈只能暴露出他们自己的浅薄无知，嘴上功夫也只能暴露出他们未能得偿所愿后的羞愤难当。 他们想怎么得偿所愿？ 大概是想看到她的惊惶无措诚惶诚恐，可惜最终的结果未能令他们凯旋而归。 真要从气不气的角度出发，这会儿被气死的恐怕是阮父才是。 而对于阮枝琪的父母来说，自家女儿身上发生这样的事，再经旁人这么一渲染，事情显然严重到了天大的地步，自然是按捺不住的。 走出寝室大楼的阮振华当真是怒极了，嘴里重复嘀咕着，“说我越活越回去了？好啊，我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阮母则眉头紧皱，看样子丈夫是真动气了，也是，他们什么时候被小辈这样顶撞过？自家小辈无论亲戚朋友的儿女哪个不是恭恭敬敬的，多少年没叫人这样冲撞过了？别说丈夫一时半刻过不去这个劲，自己都缓不过来。 但又能怎么样，还能在寝室动手了？她要不是顾忌身份，倒真想动手了。 范冉冉学着卫笙的口吻说，“我们或许没称兄道弟，但也是……也是同桌上吃过饭的关系。” 范冉冉的母亲当下照着她的后背打了一下。 那方阮振华面色更是铁青，他哪里看不出那个卫笙刚刚顿了一下，分明嘴角轻蔑地是在学他刚才说话，再经过范冉冉这么一学，就更叫他心里窝火。 “她跟谁吃饭？谁跟她吃饭？年纪轻轻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阮振华冷冷道。 范冉冉地母亲又道，“行了哥，你跟个孩子气什么气？现在的年轻人有点本事的，有几个知道自己斤两了？犯不上！” 阮振华却拿起电话，又犹豫了下，对阮母说，“算了，今天太晚不好再打搅人家，你明天记得提醒我联系张院长。” 阮枝琪听了这话面色大变，她知道张院长是父亲在鹏大的关系，高考结束后父亲就带着自己请对方吃过一顿饭，虽说后来一直没有联系，但关系铁定是在的，父亲在这个节骨眼上要联系张院长，再听母亲刚才说要把卫笙搞到退学，她有点慌了。 忙拉着母亲胳膊道，“妈，不至于。” 阮母厉害惯了，当下眼珠一瞪，“我还没问你处对象是怎么回事！” 阮枝琪顿时脑袋一空，暗暗责怪范冉冉的多嘴，她也是刚刚被一大家子人送到寝室时才知道父母是为了这事来的，她就说今天怎么这么奇怪，非得要她晚上回校，家里还出动了这么的多人一起过来，二话不说就跟着她进了寝室楼。 出了这事她本就又羞又怒又怕，现在站在父母和几位长辈中更是不敢去提处对象这事，顿时咬唇低头不语。 “小秋说的都是真的？”阮母又问了一句。 葛井秋说她是先跟人家处上，卫笙后来才知道的。 阮枝琪犹豫抿唇，“不、不是……你们就别问了！就像卫笙说的，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能处理好！”说罢快步走到前面，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突然又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承认，生怕全家声讨的对象从卫笙变成了自己。 何况她也清楚父母性格，闹到这个地步若是闹了个乌龙，当着这些人的面他们也下不来台，如此只得不住在心里默念，“对不起了卫笙，反正你跟他们也没交集，大不了事后我再单独找我爸说说，不让他再闹下去……” —— “回去？” 次日清晨，卫笙在跟老西里尔的通话中听到这个论调，不禁诧异。 此时她刚刚晨练结束，持着手机晃荡在校园中。 电话里立时传来老西里尔兴奋的声音，“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这几年我一直在研究这个问题，为什么你回到了十几年前依旧能跟我通话……” “哦？得出个什么结论？”卫笙饶有兴致地走到学校校区内的饭店，掏钱买了两个包子。 “我拜访过很多的专家，得出的一致结论是足够大的能量能够产生穿越时空的条件，根据质量和能量转换的公式，要达到穿越的能量就需要足够大的质……” “别太复杂，化繁为简。”卫笙笑道。 “简单来说就是物质接近无穷大，越接近光速就越有可能达到目的。”西里尔道。 卫笙拧眉笑说，“可是既然是无穷大，就不可能达到，时间和空间在物理上是两个有区别的概念。” 西里尔鬼叫道，“噢！虽然生化物理学还在研究过程中，但是等到人类研究出超规格模式扫描点阵图纸的时候，这个规矩的模型就能真正打开一扇大门，这并不是没有可能的！嘿！卫疯子！疯狂点好吗？你现在身处另一个世界，没什么是不可能的，上帝为了开了一项特权！一切皆有可能！” 1075.第1075章 穿越回去（2） 卫笙滋溜滋溜地吸着面条，逗弄道，“为什么不是玉皇大帝为我开的，如来佛也说不定。不过你说了这么多，不也没有一个可行的法子？” “正相反，你的跑车安装了F1独有的尾部气流装置，你仔细回忆在掉下山崖前有没有在某一个节点启动了它？”西里尔又问。 卫笙闻言拧眉，在脑海中尽力搜索了一下当时的情况，结果失望道，“当时太紧张了，脑袋一空我就掉下去了，真的想不起来，不过我几乎不会用到它，更不会养成释放它的习惯，你知道的，超跑在这个装置上很难达到理想效果，我可不想一不小心飞出去。” 早前提过，卫笙的车辆改装和维修本就是出自他手，而在这层身份之外，西里尔才是一名声名赫赫的国际黑黑客，如果详细划分，他就是卫笙团队中的一员，只是不领工资纯属脾气相投的伙伴。 此时西里尔并不听她揶揄，快速道，“我觉得永加斯山脉很有可能存在时间黑洞，而你又恰巧在那个节点上吻合了满足穿越条件的物质，例如你的速度。” “开什么玩笑，F50的极限速度才多少，它要是能满足穿越条件这份钱花的还真不亏，可惜它跟光速差远了。”卫笙将碗里的汤一股脑的喝下去，胃中泛暖。 “噢天哪！你的脑子为什么就是转不开呢？接近光速达到目的这只是理论上的，但理论和实际到底相差多少谁也说不清楚，现在你做到了！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你和你的车吻和泪永加斯山脉的穿越条件，这是我能想到唯一的可能，嘿，你就不想证明这个可能的可行性吗？” 听到这，卫笙的动作缓缓顿住，“你想让我做什么？” “再试一次！”西里尔的声音泛着些激动的颤抖。 卫笙笑了，“所以你是在告诉我，我吃了屎的运气说不定正好满足了某种无法解释清楚的穿越条件，所以我应该再试一次用来证明我这吃了屎的运气并不全是运气，说不定是有科学道理的？” “那将是科学史上重大的突破，我会尽量找出能够模拟当时条件的时间，我是说在你那个年代。”西里尔嗯哼了一声。 “你什么时候开始梦想成为科学家了。”卫笙付过账朝校内走去。 西里尔略微沉默了一会，轻声道，“卫，你该知道我只是希望能够见到你，我的朋友活着，可她活在另外一个世界……我是说，如果有这个可能，你愿意回来吗？” 他的语气令卫笙心中一滞，脚步也跟着停滞不前，这个问题她从未思考过，因为她一直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但如果当真将这个问题摆在眼前…… 她必须承认，她已经适应了现在的生活，现在的身份，如果真的回去，那么在那个世界中，这些她曾经熟悉的人又将再次变得陌生，邰子睿、邰子珊、范小东、高瑞、中华队、孔占东、甚至是林啸和曹作津，甚至是中野太郎…… 她这一生接触过太多的人和事，在那个世界中都是与原本的她从无交集。 还有崔贤。 这个不可能的假设忽然令她心脏骤缩，在清晨带着凉意的清风下眼眶莫名发热，她僵硬地笑，“万一失败了，我可不想再死一次，西里尔，这个假设太糟糕了。” “如果他还活着呢？”西里尔忽然道了一句。 卫笙一怔，“什么？” “我是说如果，嘿，反正我们一直在假设，不妨大胆一些，如果崔贤还活着呢？我很好奇你愿不愿意为了他再冒险一次。”西里尔语调状似轻松，其实卫笙也能感受到他的一丝僵硬，或许对于那个世界真心盼望着自己能够归来的朋友，她心中已然明确的答案有些过于残忍。 卫笙眸光轻闪，妮娜海斯抓到崔贤以后曾经让他跟自己通过话，老套的剧情，他嘶吼着让她不要管他，被对方掐断了电话，而她又哪里能够真的不去管他。 崔贤的死活妮娜海斯本没有丝毫必要蒙骗自己，而以她的手段和能力恐怕并不在乎这条性命，对方当然也不可能断定在那个时候通知自己崔贤的死讯她就会掉下山崖，再者在卫笙心中，对方一定不会留下活口。 一定不会。 也没有理由。 这个假设是不成立的，但她并没有亲眼看到崔贤的离世，只是根据她所认知的情况被主观意识所支配，或许……她是说或许…… 真的没有死呢…… 卫笙忽然发觉自己似乎遗漏了这个可能，全因她认为自己太了解妮娜海斯和当时的情况，但…… 如西里尔刚刚所言，凡事皆有可能。 虽然卫笙无法说通在那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从妮娜海斯手中逃生，但确实有着这个可能。 “崔贤到底死没死？”卫笙对着电话呢喃出声。 电话那头的西里尔微微停顿，随意笑问，“为什么这么问。” “他的户籍有没有注销。”卫笙拧眉。 西里尔的语气和态度把握得很好，并没有让卫笙能够断定他就知道什么，她只是忽然想到这个问题。 “嘿，卫。”西里尔的声音忽然凝重，“如果你愿意为他尝试，我倒真希望他活着，如果你更爱你所在的世界，他无论是活着还是死了，对你都已经没有意义，我是说，就算他真的活着，我也会选择沉默。” 这样才能减少你的沉重。 “所以回到我们刚刚的话题，假设他活着，你会选择哪个世界？”西里尔的语调再次变得轻快。 话筒中则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原因是卫笙看到了彼时一身白衣站在学校正门前的崔贤，仍旧干净到令人窒息，身姿笔直地站在清晨天光下，骄阳的光晕刺破了云层，打在他所处的方向，令他置身在艳阳下，明亮而又……鲜活。 “我曾尝试拨通过他的电话，已经注销了。西里尔，这个沉重的话题……我想改天再聊。”卫笙眸光微暗地结束了这段对话，抬起头，大步朝着眼光所在的方向走去。 1076.第1076章 降临人间 艳阳驱散了早晨的清冷，却驱不散这个沉重的假设。 卫笙大步走向崔贤，无视掉周遭过往的目光，忽然翘起脚抱住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颈间深深吸了一口，清爽而又干净的味道，泛着些皂角的香气。 他先是一愣，随即伸手将她抱在怀中，“怎么了？” 卫笙闷声摇了摇头，就将头靠在他的肩头闭上眼轻喃说，“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他伸手抚摸着她的黑发，用下巴在她面颊上轻微摩擦，“那就不要笑。” 卫笙睁眼自下而上地打量他，“假设有一天我凭空消失了，你会怎么做？” “找到你。”他言简意赅笑容俊澈。 “找不到呢？” “继续找。” “一直找不到呢？”卫笙这会儿执拗的像个孩子。 “那就一直找。”他微微一笑，“不过我不喜欢这个假设。” 卫笙亮出两颗经年隐藏的虎牙，扬起笑容站起身跳到他背上，“我也不喜欢，走，回学校。” 他伸手自后托住她，转身朝着校内走去，仿佛来到校门前的他只为接她。 其实卫笙问出这个问题，更想知道的是如果那个世界的崔贤没死，他会怎么做，毕竟他们是一个人，可一个人如果是他的记忆和经历所塑，从这个角度来说，他们早已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这个问题太复杂了，复杂到她都有些不敢触及，而她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心，这才是更令她在这个假设上产生复杂情绪的原因所在，一旦这个假设成立，她只能选择带着那份愧疚，抱憾终身。 两人就这样一个背着一个骑着，堂而皇之地迈进了鹏大的校门，我行我素间全然不顾周遭怪异望来和无数惊诧的目光。 毕竟这两个人，在校内都是有些名气的。 尤其是刚刚打完比赛的卫笙。 “鹏城大学大二学生，据知情人透露……”甜圈在校园论坛上边逛边读，惊讶道，“都有采访到学校来的了，蔡校长出面回应说今后将拒绝记者采访，不希望影响学生课业。” 中午的寝室里，卫笙在阳台面对着公司日渐复杂的线性图表，这是她从今天开始，每天必需抽出时间做的工作，刘建仁的集团整组已经提上日程，上午得知她回国后打来电话，交代了她近期内的所有工作。 卫笙清楚，到时整整一只庞大的、囊括了诸多领域的多元化集团就将交到她的手中，更加详细地了解公司和各家情况是眼下所面临的当务之急。 上午一节微观课程结束，卫笙就领命回到寝室开视频会议，直到甜圈和葛井秋陆续下课回寝，她才关掉视频而打开了刘建仁向她发送来的一个又一个数据后台。 华夏航空的年度、季度报表、重生国际欧美地区各分公司提交上来的用户反馈、BD公司的烧钱情况和市场培育期进程，以及翊卫地产的各地区战略计划、未来市场走向、历年销售情况比对，包括各地的反馈和意见改进，甚至还有张明坤塑料公司的出口合成材质远销情况…… 诸如此类，还有等等等等。 好像一下子间所有的事情都集中在了一起，以狂猛之势向她劈头砸下，而卫笙本身回归就只有一月，前半个月还不知倦怠地成天往公司跑，跟总部过来的各部门管理者开会了解，但那短短时间所能做到的都只是最简单的了解。 后来中华队的比赛显然占据了她更多的精力，这段日子细数下来当真是一刻也没闲着，有句话说时间就像海绵，看来确实如此，忙于奔波一个月下来收获已然不小，若整天闲着反倒觉得日子如流水，过的太快了。 我们都在顺着奔腾的时间流向不同的方向，时间是一去不复返的，但消耗时间的同时有人收获了，有人失去了。 卫笙庆幸自己抓住了前者。 而她抓住的显然不是这月余时间，回首往事，或许更该感谢几年前的努力付出。 在被这些乱七八糟的庞大数据和似乎永远做不完的任务砸到七荤八素间，一种名为骄傲的情绪又何尝不流淌在她的心间，这是她种下的种子，现如今已经成长为这般繁茂的参天大树。 它是一种能量，正以摧拉枯朽之势降临人间，铺开在这片中华大地之上。 它已经形成力量，主宰着太多的力量。 而她则可以肆意运用这股力量，配合着来自后世的优势，只需站在高地之上，发出号令，自会建立一支真正的商业帝国。 “想什么呢笑的那么贱？”上铺盘膝嗑着瓜子的葛井秋忽然出声，同时将捏在指尖的瓜子皮砸向坐在阳台靠椅上，正闭着眼睛一脸贱笑的卫笙。 卫笙睁开眼，笑而不语。 继而在葛井秋抱怨着大学时光无聊透顶、拉着天圈圈谈及未来、人生等颇具幻想的话题中，继续埋头于庞大的数据库中，为那即将到来的摧拉枯朽赴以全力。 —— 下午，卫笙在见过了刘青平和赵启光、得知学校将以东尼娅冠名创建之后。 长宁路的一间拳馆。 她一记狠厉侧踢右腿高抬，孔占东格挡不及侧肩中招，后退数步用力揉搓，俊脸扬眉道，“虽然我很怀念跟你过招的日子，但当撒气桶总要给我个理由，最近我哪里惹到你了？” 卫笙冷笑一声，身子在台间连环旋转做出假踢动作，迫使孔占东边躲边挡，数次挡空发现她在用假动作顿时微微一顿，也就是这一瞬间，卫笙猛地脚下一动，孔占东顿盯她下盘，却没想到卫笙拳头已经蓄势待发，虎虎生风地一记粉拳就砸在了他的眼眶之上。 剧烈的疼痛令他倒吸一口冷气，嗓中溢出一声隐忍地闷哼，他一手捂眼一边抬头怒瞪卫笙，她这是发的什么疯？ 卫笙已经转身按住防护栏一跃跳到台下，接过苏景州递上的矿泉水用力漱了漱口，继而接过毛巾擦拭额间薄汗，“全当纪念你给我找的麻烦。” 苏景州笑容不变地望了望仍在台上闭眼缓解地孔占东，“卫小姐真是好兴致，我已经吩咐拳馆把休息室准备妥当。” 卫笙颔首，“其实这次叫苏先生过来是有事情向你打听。” 1077.第1077章 爆发，矛盾的升级（1） 休息室内。 “阮……哦！原来那位阮小姐，是阮振华的女儿。”苏景州听卫笙一说，就立马反应过来，抬目望向孔占东时露出犹疑之色，眼神中也泛出几分怪异。 孔占东并未去看苏景州的脸色，他此刻听闻了卫笙所言，脸色也不太好看。 见卫笙目光询问，那方苏景州则是不慌不忙地端起茶壶，为她和孔占东先后倒了杯茶水，动作不紧不慢，透露出这个男人的谨慎或许，他在组织语言，思考自己将要出口的话语。 又或许，他只是在调动脑海中庞大的信息库。 “卫小姐有没有听闻过佩琪信电子有限公司？” “嗯，听说过，在智能办公和液晶屏的领域是老牌子了。”卫笙颔首，这个品牌她确实听说过，后世也是打出国门的大品牌，不过她对这块了解不深，至多也就是听个名头，知道智能办公还主要因为早年经历总部大楼落成，宋晓向她报过几家办公品牌的优劣对比，从而有些印象。 苏景州闻言颔首，“阮振华的妻子名叫苏佩，如果女儿叫做阮枝琪，这佩琪信电子有限公司的意义就不难理解了，卫小姐，这家公司总部就在鹏城宝安区，注册时间是在98年，算是该领域最早期的代表企业，单指阮振华所言并无夸大成分。” 孔占东端起茶杯，抬目说，“再无夸大，不也只是个做液晶屏的。” 苏景州颔首，“不过液晶屏做的好，道行也不浅啊。” 其实孔占东的话，也是卫笙刚刚所想，再如何也只是个做液晶屏的而已，今天找苏景州来其实就是因为那日听到阮振华提起他的名字，卫笙并不打算在这件事上多生事端，也摸不清对方来路，不知道是不是个计较心性，如果是，自己那日一番话可不就将对方得罪透了。 阮家夫妇临走时撂下的狠话不得不防，就算说者无心，听者也是有意。 寻思既然对方认识苏景州，不如请他出面扮演和事老，以他的力度向那边打个招呼，对方如果是聪明人就不该再为难与她。 这会儿听闻苏景州的语气，看来事还不是个简单的事。 卫笙伸手捞起茶杯，在指尖轻转道，“怎么个道行不浅，以苏先生在鹏城的能力，难道还要忌惮他不成？” 苏景州沉吟说，“佩琪信所做领域包括监控专显、液晶拼接屏、液晶监视器、液晶拼接墙、液晶显示器，而且在这些领域都有着领先地位。” “孔先生，卫小姐，这也代表了他们的品牌涉及众多领域，就我所知，小到广播系统、城市广场、购物场所，大到特殊行业如银行、学校，医院、甚至国防，证券交易所、交通控制中心，去年佩琪信刚刚获得军用、公安部安全与警用电子产品认证。” “听说最近佩琪信更获得政府采购电子信息企业成型100强首选品牌，这诸多荣耀加身，其背后的门道可就错综复杂了。” 卫笙闻言颔首，“看来的确关系深厚。”说罢这话她转头看向孔占东，“没想到你眼光不错，阮枝琪再如何说也是高门大户的小姐，而且为人勤恳低调不张扬，要不要重新考虑考虑，给我省些麻烦。” 孔占东以拇指按压青痛的眼眶，沉冷道，“以前我只发现你很混账，但没想到，你还是个混蛋。” 卫笙笑着点头，“我当你在夸我。”说罢看向苏景州说，“这事本也没什么大的恩怨，只是闹出了误会，凭苏先生的身份能不能从中协调。” 苏景州笑说，“这件事苏某人确实不太好出面啊。” “哦？”卫笙倒是没想到他会直言拒绝，难道是因为他跟阮振华当真称兄道弟的缘故？那更方便打开天窗说亮话才是。 苏景州张了张嘴，飞快地瞟了孔占东一眼，“卫小姐知不知道我祖上是哪里人？” 卫笙虽然不解，还是沉吟道，”听苏先生的口音，应该是G省本地人？” 苏景州笑说，“我确实生在鹏城，不过我的祖上是地地道道的S海人，阮振华的妻子苏佩是我的一个同宗远房妹妹，当年也是家人所托，他们夫妻来到鹏城创业托我照顾，但苏某人不才，也一直没帮上什么忙，这些年从无联系，跟阮振华接触还是这两年他发达以后的事，因为接触不深，所以并不知道……呵呵，没想到差一点就跟孔先生拉了亲家。“ 孔占东的脸色已经难看至极，这鹏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地界上，竟然差点搞出这么个闹剧。 卫笙听了也不知道是哭是笑，望着孔占东的目光更加满是兴味。 同时心说怪不得阮振华扯上苏景州这杆大旗，听苏景州这意思，跟阮振华的妻子应该算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是以早期家里亲戚就算托到他的身上，俗话说富在深山有远亲，但地位身份上差距较大，苏景州又不是闲人，想来也没真的理会。 阮振华现在发达了，混入上层圈子，或有交集自然也就随着这层关系越发递进，才称得上称兄道弟。 看苏景州的表情，或许在他心里并不愿显得自己像是趋炎附势之辈，是以阮振华即便愿意接触他，苏景州也不愿跟他走的太过亲近，所以也没有走得太近。 孔占东放下茶杯站起身说，“苏先生帮忙和事就全当是救阮家一命，否则这闹剧是我闹出来的，就只能由我出面解决了。” 说罢大步离去。 苏景州转头望着他的背影，在场卫笙也是听出孔占东这话是在威胁，威胁苏景州若不解决不利索，他出手可就要阮家没的好果子吃了。 “卫小姐……这……”苏景州苦笑转头望向卫笙。 卫笙颔首起身，“这事确实要麻烦苏先生。我跟阮家确实说不上话，真要大水冲了龙王庙，也叫苏先生跟着受累。” 苏景州闻言叹息点头，也明白这其中道理。 卫笙追着孔占东走出馆外，“真没想到你比我还混蛋，欺男霸女末了还要杀人害命。” 1078.第1078章 爆发，矛盾的升级（2） 孔占东烦心得很，他这辈子就没闹出过这么寒酸的事来，不禁转头盯着卫笙，“还不都是因为你？” 卫笙摇头，“优秀不是我能自控的，但你却能控制自己少做蠢事。” 孔占东气乐了，“我发现你最近性子挺开朗的。” “是吗？”卫笙笑吟吟地将双手揣进裤兜，仰头望天道，“可能是因为事情都比较顺利吧。” “除了我，也只有我在给你找麻烦。”孔占东静默一笑，颀长身躯在夕阳下泛出一道修长的斜影，不禁显得有些落寞。 卫笙闻言微微一顿，换做以往或许就直言了，但这会儿却是选择了沉默。 孔占东一时仰望天空血红的残阳，眯眼说，“喜欢一个人，连头脑都会变愚蠢吗？” —— 今天阮枝琪正常出现在了传播学院当中，但她没有接葛井秋和田圈圈打来的电话，昨晚发生的事情令她不愿回忆，也羞于回忆，无尽的惭愧和自责令她宁愿选做缩头乌龟不去面对。 她没法跟卫笙解释。 说自己跟表妹在背后诉苦，结果被告到了爸妈面前？ 这个真相令她羞于启齿，此时此刻于她来说仿佛本不能被外人道的秘密却闹得人尽皆知，而爸妈那边她更无从解释，也不敢解释。 下午出了传播学院的大门时，正接到母亲的电话，“小琪，今天没有那个卫笙接触吧？” “没有。”阮枝琪仿佛怕被身边路过的学生听了去似的，捂住话筒疾步匆匆。 “以后少跟那种人接触知不知道，妈妈这次要不就把她搞退学掉，要不然就给你转间寝室，那孩子要是不吃点亏真当别人都是馒头捏的咧？你放学了早点回家，你爸爸今晚约了张院长一道吃饭。” “妈……我爸真打算找关系让卫笙退学？这件事不闹了好不好？我真没……” “这件事我还没教训你，你再多话信不信我直接给你退学掉？反正你爸爸一直打算送你出国深造，我就是担心你在外面学坏，现在倒好，眼皮底下闹出这样的丑事！依我看不如到国外去，我耳根子也落个清静，我看你不要惦记她了，还是想想怎么解释自己的事。” “妈！好了我知道了，晚点我给你打电话。”阮枝琪紧咬下唇挂掉电话，抬头就看到迎上自己的葛井秋和田圈圈二人。 葛井秋最先走到近前一把拉住阮枝琪的胳膊，“你站住！小琪！你怎么回事，我们给你打了一天电话就是不接，你倒好，该上课上课，昨晚的事你就不打算给卫笙个解释？” 阮枝琪挣了一下没有挣开，忽然羞怒道，“我、我没什么解释的，你们为什么都要我解释？我爸妈自己打听到了来找卫笙麻烦，而且这件事确实是她做的不对，她跟孔占东合起伙来羞辱我，你们都看到的！” 葛井秋呆了呆，“你说什么呢？小琪你怎么了？” 田圈圈不敢置信道，“我们在沱泞岛不是说好了，这件事不是早就过去了？” 阮枝琪咬唇盯着二人，眼圈渐渐变得通红，“你们一个两个三个从来都只考虑自己的感受，你们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是，我性格文静，我氧气美女，我就该安安静静不争不抢宽容大度性格温和！” 葛井秋和田圈圈都是一愣。 阮枝琪面上却滑下两行清泪，似是隐忍至极，“我妈强势，我从小就听她的，她让我学什么我就要学什么，让我做什么我就要做什么，以为大学自由了，天高任鸟飞了，结果我遇到了你……” “葛井秋，葛大校花！你强势，你自立，谁都得巴结你奉承你，你懂的比我多，见的比我多，你的朋友也比我多，你在外面从来都只把我当绿叶衬托你人红花美！我给你带睫毛膏你嫌这牌子画的不够浓密，我给你带唇彩你嫌这颜色跟你妆容不搭，我请你去我喜欢的地方吃饭你挑三拣四张口闭口鹏城一号，其实你去过几次鹏城一号？你每个月下旬都要找我借五百块钱，下月家里打钱才能还我，你月月拆东墙补西墙你去得起鹏城一号吗？” “我……”葛井秋瞪大眼眸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自己认识的阮枝琪。 阮枝琪伸手抹了把眼泪，“就连去年冬天我从香港给你带的礼物你都要说你逛街时候看到过，因为想想没用就没买？我没告诉过你那是KFJ限量版只有香港发售吧？你样样都不愿意输，样样都愿意显得比我强势，大一下学期你告诉我你把彤峰送你的花直接丢在楼下垃圾桶的时候，还不知道我也挺喜欢他的吧？今年田圈圈参加校园杯，你天天拉着我陪她练车，不知道我把我的小提琴课给推了吧？不知道那么热的天我更愿意在寝室里看书吧？我忍着你让着你，没问题，我们是室友，我们要在一起相处几年！” “还有你田圈圈，因为葛井秋长得漂亮，性格外向，大家都愿意围着她转，所以你也从来都围着她转！别说什么你的车使用权是我们的，其实都是葛井秋一个人的，她随时打电话不论何时何地你都立马答应，我呢？我今年放假行李太多，我爸妈正好忙工作没时间接我，我跟她们说室友有车能送我回去，结果我是自己拖着连男人都提不动的行李到校门口打车。每次我说我有课要晚两个小时，都是希望你们能等等我，可你们从没等过我，永远都是你们两个去逛街，你们两个在外面吃好了……” “好，我也可以忍，就连新来的卫笙，她在知道我跟孔占东在一起的时候，告诉我了吗？告诉我孔占东喜欢她了吗？她没有，她就是想看我的笑话！看我一个人自以为是的唱独角戏，她背地里很高兴吧？或许跟你们说了吧？孔占东跟我摊牌时我能怎么办？葛井秋你拉着我要解决室友矛盾我能怎么办？我除了妥协答应强撑大度还能怎么办？” 1079.第1079章 最终审判（1） 人与动物最基本的区别，即是人类懂得隐忍，懂得克制，懂得权衡，例如矛盾。 但矛盾是可以通过经年累月日益深刻，无论爱人、朋友、还是亲人。 当矛盾积累到最终的顶点，或许任何一件小事都将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而人在羞愧和压力到了极致，情绪也会发生某种质的改变，甚至可以进行自我蒙蔽，自我欺骗，最终连自己都坚信所谓的真理是站在自己这边。 当葛井秋和田圈圈做梦都没想到阮枝琪会突然爆发，甚至如数家珍般道出她们的经年过往、过往那些早已被她们遗忘或根本没有走心的记忆时，两人都呆住了。 “我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这么难堪的屈辱！你们没有一个人愿意帮我说话，没有一个人指责卫笙！现在，我爸妈知道这件事了，他们护着我，见不得我受委屈，你们又想来找我要解释？我的解释就在这里，我以后不为你们任何人活着，不为任何人退让！错的人就该为自己付出代价！” 阮枝琪就站在广播学院大厅的角门边痛哭失声，说完这话，她抹着眼泪转身，大步离去，心里不断告诉自己：“我再也不退让！我爸妈就是能护着我，我凭什么要退让！” 甚至于这个时候，她的的确确感受到了爸妈二字和避风港的比喻是这般的贴切，贴切到她恨不能直接扑进母亲的怀抱里痛哭一场。 葛井秋和田圈圈呆愣半晌才转身望着阮枝琪的背影，前者说，“我真的在逛街时候看到过她送我的礼物……而且睫毛膏和唇彩我真是想什么就直说什么没过脑子……哎呀！我不知道她对彤峰有好感！” 田圈圈整张脸皱成一团，“她家在宝山，我那时候刚拿到车真开不了那么远啊！而且每次给她打电话都是她自己说要晚两个小时，叫我们先去吃啊……” 二人对视一眼，都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忧之色。 —— 不可否认孔占东是一个优秀的人，无论是初见时的尊贵雍容，还是港口赛时的我行我素，又或者马尼拉时两人分析局势时的对答。 孔占东问的那句是不是喜欢上一个人就会变蠢，令卫笙觉出几分心酸，这个在情感问题上心智还未趋于成熟的大男孩心里，他做了蠢事是因为喜欢上了自己。 她说，“你不是变蠢，你是习惯了我行我素，就像在马尼拉决定刺杀老安帕，都是你我行我素性格的表现特征，以后不要想什么就做，明知道不正确的事就尽量约束一下自己。” 这番话换来孔占东眸光怪异地打量，结果是他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望着孔占东负气离开的背影，卫笙苦笑摇头，她不是不懂，只是在装糊涂罢了。 无论上辈子还这辈子，卫笙最怕的事就是亏欠。 尤其是亏欠真心实意待自己好的人。 但有些人从遇见的那天起，就注定了亏欠。 阮枝琪的爆发，葛井秋和田圈圈默契的对卫笙守口如瓶，并未提及，然后接下来的两天阮枝琪并没有回到宿舍，卫笙留意过她的动向，有人说她这两天照常出现在传播学院，也是正常上课当中。 而这两天中卫笙需要忙的事有点多，除了每日定点跟远在S海的刘建仁、身在国外视察的宋晓进行视频会议，还要跟罗全琨商讨车队发展，包括批条子放款让他大刀阔斧地进行扩招。 值得一提的是，那次比赛为重生国际带来的超过九位数的收益，除了三天的门票价格，还有赞助商的千万级的广告费用，以及两大电视台以分成行事统计出的直播、重播利益，这个是持续化的，包括广告商在重播期间插入的广告费，重生国际都将得到分成。 虽说这巨大款项不能短时间内全部入账，但一场F1比赛所带来的收益已经显而易见，宋晓在视频会议中对此惊叹不已，“三天的比赛，这简直比我们研发手机省时省力多了，我建议把公司主营项目转向F1比赛。” 他这话当然是开玩笑，但也表示出了他对本不看好的F1投资开始报以相当浓厚的兴趣。 卫笙当然知道不可能每一场比赛都是这样赚钱的，这场噱头不低的比赛让大多数人愿意图个新鲜，何况还是中华公园和车队成立以来的首次比赛，时间久了热度高低还不好说，最重要的是随着车队愈发完善，需要支出的也是相当巨大的。 当然，发展得好或许比现在更加赚钱也说不一定。 因为临时去了趟法国办理驾照，本该比赛结束解决中野太郎的计划也泡了汤，中野太郎并没有在接到卫笙的‘挽留’口信后留下等待，相反，据宁大海说他在接到卫笙的口信后当晚就带人匆匆离开Z国，显然他并没有因为中华公园的巨大利益而降低警觉。 这两天的时间卫笙除了忙碌于公事，还因为进入了班级领导层而参与了一次‘领导会议’，参会者都是班内干部，也就是班长孙婷那一行人，参会间卫笙明显能够感觉出对方对自己好奇而又明显散发出的敌意，而整场会议她几乎都独自坐在角落旁听。 就在十一开学后，卫笙忙得焦头烂额之际，她收到了来自崔永贞的邀请。 或者说是来自崔贤的邀请，意思是崔永贞和李政文已经准备次日离开，临走前打算面见卫笙。 卫笙知道，来自男方父母的‘最终审判’来临了。 事实上在商定去践行宴以前，卫笙接到了苏景州的邀约，意思是打算在千禧门酒店请卫笙和阮家和事，依照卫笙的意思这顿饭她没有必要出场，更没有必要为这事搞的隆而重之。 不过后来她还是将崔永贞和李政文的践行饭定在了千禧门。 —— 这天傍晚，宁大海载着卫笙来到千禧门酒楼，将车停在酒店高台下的停车位时，卫笙是跟隔壁车位的阮振华夫妇一起走下车来的。 1080.第1080章 阮家与践行饭 阮振华前两日的确请张院长吃过饭，但鹏城大学毕竟是国内一流名校，教职工素养极高，大多有些清高自恃，就算不清高的，也不是你一个有名望的商人想开除谁，人家就能点头给你办的。 何况卫笙近来名气声正盛，就连校长蔡德信都亲自出面回应记者，又哪里能够全无过错的情况下直接将人开除，张院长不敢办这事，也不会办这遭人诟病的事。 当时饭间只是简单询问了这名学生在校情况，其实也就是张院长对卫笙的种种耳闻，而后阮振华话语间表示出对这名学生的不喜态度，表示她的作风有些不小的问题，对自家女儿造成了影响，那方张院长有意搪塞，只道这个问题可以给阮枝琪调换寝室，如此，阮振华也就点到即止。 当时妻子苏佩忍不住直言发问，“张院长，鹏城大学一直以风气良好自居，我们这才敢把女儿送去念书，现在闹出这样的事情，你叫我还怎么敢把我们家琪琪交到学校手里？犯事学生是不是该给个交代？这事要是不处理好，我可就找学校要交代了。” 话音落下，张院长的脸色就不太好看，阮振华当即制止了妻子，叫她不要多言。 最终张院长只笑答，既然知道了就会调查，查明了一定会做出处理。 阮振华知道，这事搞的有些冒失了。 原本这气经过这事算是消了不少，他即便爱女心切，在没确信女儿确实吃了亏也不至于与个学生纠缠死活无所不用其极，他有这个能力，但没到这个地步。 然而当天晚上，女儿却自行没有住校，眼圈通红抱着腿坐在床头，经过苏佩再三询问才兀自呢喃什么，我再也不受欺负了，我再也不受这种羞辱了。 经妻子夜里回房向他这么一学，阮振华险些没有掀了茶几，心中确认宝贝女儿在学校怕是受到了羞辱。 昨日苏景州忽然致电，请他今天到千禧门吃饭，要说苏景州这人一直都是一副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姿态，他主动邀约万分难得，对方还在电话里叫他带上妻子，只道是唠唠家常，这令阮振华不禁感到意外，径直答应了下来。 —— 当卫笙从奔驰S600走下来的时候，阮振华正携妻子苏佩从隔壁车位的迈巴赫中步出，双方就停顿在打开车门的动作上，而后阮枝琪从后座下车，也是呆愣地把卫笙望着。 卫笙对于今天在千禧门遇见阮家是早有准备的，毕竟她虽然推了苏景州的饭局，并不觉得有必要因为这件事亲自出面和事，但她仍有意把崔家的践行宴定在了这。 要说意义也没什么特殊的意义，就是兴之所起。 但她没想到阮枝琪也来了，毕竟苏景州的这层关系她以前似乎也是不清楚的，今日吃饭如果听闻是苏景州请客，这其中门道可够尴尬的。 卫笙今日因为是为崔家践行，穿着上更讲究得体一些，全套的阿玛尼宝蓝色白格纹女士休闲套装，长衣长裤，看上去身形修长衬得面容愈发白皙剔透，这在阮枝琪看来，与她平时在学校里接触的卫笙有很大不同。 再看那辆车子，奔驰S600？ 听说卫笙三年前曾经在京城一战风光过，而这是时隔三年后的第一场比赛，甚至报纸说她没有F1驾照，很难让人认为她在这个行当上已经赚了这样一大笔钱，大到直接开上S600。 当然，阮枝琪不清楚就算跑山路黑赛的能人，想赚钱也是不难的，只是她下意识的认为卫笙还没有这么好的条件，因为她目前的成就和年龄对她来说都是刚刚起步的，不可否认卫笙现在的知名度和车技想要赚钱并不难，但凡事需要时间。 “小琪。”卫笙顿了顿，眸光轻闪地叫了阮枝琪一声，“有时间吗，单独说两句。” 阮枝琪一怔，那方阮母却是冷道，“少跟我们家琪琪套近乎，走，里面久等了。” 卫笙则是眸色深深冲着阮枝琪拧眉摇了摇头，后者仅抿嘴唇，最终沉下脸上前挽过母亲的胳膊，腰杆挺直朝着酒店方向走去，脑海中不禁回忆起卫笙刚刚朝她摇头的模样，心想她难道是怕了？ 她难道是担心自己父母真的报复她？如果换做自己做出这种事，恐怕也会心虚，也会急于和解吧。 阮枝琪忽然觉得非常好笑，也突然明白有些事其实真的是一味忍让不如一次爆发。 卫笙站在车旁眸色深沉地望着三人背影，她叫阮枝琪是想提醒她今次宴请的东道主是苏景州，同时也想问明那天的事情原委，毕竟那晚事发突然，而事后阮枝琪就一直避而不见，即便卫笙心中隐约有些猜测，却也不愿相信这个温婉宽和的姑娘忽然间像变了个人似的。 不过现在她可以确定，阮枝琪是有意的避而不见，逃避且不愿解决这个事情。 —— 卫笙进门以后正遇见从楼梯快步下来的崔贤，他单手揣兜一手拿着电话，正要拨出抬头就见到了她，当下笑说，“正要给你打电话，上去吧，就等你了。” “还有别人？”卫笙疑惑。 崔贤点了点头，陪她顺着旋转楼梯来到二楼，“邵总也到了，今天一起为他践行。” “他还没走呢？”卫笙诧异，这段时间倒是把邵成东给忙忘了，对方似乎也是知道她忙，一直没有来电叨扰。 崔贤侧目看她，干净面庞上露出一抹笑容，“我妈请他来的。” 卫笙不明所以，崔永贞的践行宴请邵成东来做什么。 两人并肩朝着包厢走去，来到208包房门前崔贤停住脚步，拉开大门侧身让卫笙先过，后者看了他一眼，抬步迈进房间。 只见房间中，崔永贞、李政文、邵成东和马凤云四人正围坐在圆桌旁，圆桌红底金色布面，上竖玻璃转盘晶莹剔透，已经上好八道冷菜，几人动筷间笑意盈盈浅声交谈。 见到卫笙进门，四人都不约而同地顿住了筷头。 马凤云当先笑道，“卫笙来了？快，坐到阿姨身边来。” 1081.第1081章 表态 水晶吊盏的映衬下，崔永贞的面色仍然洋溢着清浅笑容，似乎对马凤云的举动丝毫不为所动。 那方李政文也是面含微笑，闻言也只是盯着卫笙点了点头。 卫笙就走到马凤云身旁的空位落座，其实这张十人台坐五六个人绰绰有余，每人中间都隔着一人位置，也埃不了多近。 崔贤就落座在了卫笙的边侧。 今次吃的是粤菜，服务员陆续上菜，桌面烧味菜式色泽诱人，酱汁剔透引人食指大动，卫笙忙了一天没有吃饭，这会儿也是不禁饿了，刚想到这，盘子里多出一只鹅腿，夹菜的是隔壁崔贤。 卫笙朝着他眨了眨眼以示感谢。 后者笑而不语。 “卫笙啊，听说你前几天到法国去考驾照了，怎么样，过程还顺利吗？”马凤云笑着问道。 还不待卫笙说话，邵成东已经仰首一笑，“你天天盯着报纸关注，顺不顺利你不清楚？” 这话让那方马凤云凤眼一瞪，佯怒道，“怎么揭起我的短来了！” 邵成东就对着卫笙瞪眼说，“你阿姨可天天盯着报纸，从比赛到现在，鹏城日报、体育报纸是样样不落，有你的版面她差一点就恨不得给减下来做个小册子，你说说，这些年她对我可都没有这么走心哪！” 卫笙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阿姨真是厚爱了。” 马凤云则用美目盯着卫笙笑问，“阿姨厚爱你该怎么答谢呀？我们家秉然怎么从十一放假就闷闷不乐的，本来说好一起去看你的比赛，他怎么就临时变卦了？你这孩子，可不许在学校欺负他。” 马凤云的话语，与其说是兴师问罪，倒不如说是嗔怪，令那方卫笙大为不适，笑出几分尴尬。 崔贤正用筷子去夹一块烧鸡，闻言顿了顿动作，淡笑接言道，“邵秉然的事我听说了一点，好像是拿着喇叭到女生寝室楼下表白，结果拿错成磨刀匠录好音的，闹了点趣事。” 卫笙就侧头朝他挤眉弄眼，意思这事怎么好拿出来在桌面说。 果然，邵成东和马凤云对视了一眼，表情都是一脸的吃惊，前者却急忙问，“跟哪个女生表白？”眼神飘向卫笙。 崔贤好将那块鸡肉在酱汁前顿了顿，低声问，“喜欢吃原味还是蘸酱汁的？” 见卫笙往酱汁方向瞟了一眼，崔贤就将烧鸡蘸酱然后夹进了卫笙的餐盘里，这才好整以暇地坐直身体笑说，“这我就不知道了，邵总应该问问秉然，我也很好奇他打算向哪个女生表白。” 李政文闻言呵呵笑道，“老邵啊，儿大不由娘，你不要这副表情嘛，年轻人谈谈恋爱不见得是坏事，秉然年纪也不小了，有喜欢的姑娘我看很正常嘛！就是这拿着喇叭到女生寝室表白……啧……嗯，很有几分你闯荡商界的勇猛嘛！” 邵成东面色一滞，讪笑说，“这话是怎么说的。不过……”这喇叭还能怎么拿错了？ 磨刀匠的录音？ 莫不是经常在街上放的那种？ 磨剪子戗菜刀？ 他脸色尴尬地舔了舔唇瓣，伸手端起茶杯就凑到唇边，马凤云赶忙将他拦下，邵成东定睛一看，自己拿起来的竟然是粗汁，不禁更是大窘，面上仿若无事般将杯盏放在碗旁。 马凤云则笑道，“秉然表白？对象莫不是卫笙？” 卫笙坐在一旁真是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好在她的养气功夫向来不错，面上从始至终挂着淡笑，心里却已经把提起这事的崔贤揉上千遍万遍。 崔贤端着筷子说，“马阿姨这玩笑可不好开，卫笙是我的女朋友。” 崔永贞抬目看了儿子一眼，李政文也是抬起头看向儿子，脸上挂笑不禁点了点头，心里知道儿子这是在践行宴上表决心呢，对象自然是他爸妈。 儿子一直知道自己对卫笙印象不错，所以与其说向爸妈，倒不如说是在向母亲表态。 马凤云更是笑容一滞，继而诧异望向崔永贞说，“卫笙是崔贤的女朋友？这我怎么没听你们提起，要真是这样我可不好再多说什么，我是越看这孩子越喜欢的，有礼貌，有素质，年轻有为却没半点骄傲，稳当得很，心想要是能跟我家秉然撮合到一起，那可真是算我上辈子积福了。” 说这话时她深深地看了卫笙一眼，脸上笑容亲切，喜欢之色已经溢于言表，令其实根本没与她接触两天的卫笙大感意外。 邵成东的打算她心里多少有数，马凤云这般态度可令她感到意外之余又有些吃不消了。 同时也是很领情的，毕竟马凤云的态度同崔永贞形成了鲜明对比，心里没点感触是不可能的，这无关邵秉然，也无关风月。 邵成东微笑看着崔贤说，“你阿姨心直口快，向来是心里面想什么就说什么的，这也是我的意思，我跟卫笙相识可有些年头了，这孩子一路走来我都看在眼里，就想着长大了要是能嫁到我们家来，我们爷俩平时下下棋，喝喝茶，谈谈生意经，唉！那我邵成东做梦都要笑醒咯！不过永贞你要是说卫笙是你们家的儿媳妇，这事拍板定钉了，我也就死心了。” 卫笙不禁低头将碎发掖进耳后，抬目看向崔永贞的表情。 那方崔贤则是转头看见卫笙面色不禁一笑，她这副表情就像是在说：看看，你要是不要，可有的是人拿我当宝。 邵成东目光炯炯地盯着崔永贞，似乎当真是打算在这饭桌上要她个答复。 话都说到这了，卫笙也是想看看崔永贞的反应，就转头看向她。 马凤云也是含笑望着她。 最终李政文看了看众人，也将目光转向了妻子。 崔永贞见整桌的人都将目光放在自己身上，不禁雍容一笑，伸手夹了一块糖醋黄花鱼放在卫笙盘子里，“听你妈说，你就爱吃糖醋鱼，这菜就是给你点的，怎么也不动筷子，你和崔贤在鹏城上学不能经常回家，吃穿方面我也照顾不到……你们自己要相互照应，别让家里担心。” 1082.第1082章 闷坏 崔永贞的话音落地，房间里出现了一瞬间的寂静，就连李政文也瞪大眼珠笑容间闪过一抹讶色。 这段时间在鹏城，崔永贞可一直没向他表过态，甚至没有过多提及到卫笙，比赛时候倒是去看了，但也没多说什么，好感应该是逐渐升起些的，但她个性强硬，嘴也硬，要她吐口很难。 依照李政文所想，这事还得再多磨磨。 没想到啊。 那边邵成东闻言就沉默了，抬目看了崔永贞一眼，又看向李政文，最终看向崔贤和卫笙。 马凤云颔首笑道，“既然这么说，看来我跟这丫头是没这个缘分了，不过没关系的，今后不管是回了朝南还是到S海去，都给阿姨电话，阿姨愿意多亲近你，说不定今后……” 她笑笑看了崔永贞一眼，没再说话。 卫笙看了眼碗里的糖醋鱼，闻言向马凤云笑说，“一定。” 说罢转目看向崔贤，后者好整以暇的接过她的朝她露出笑容，轻轻点了点头。 “唉！” 邵成东忽然叹气，在这寂静屋子里显得有些荡气回肠，他拧眉看向卫笙又是长叹一声，摇首说，“我可就认定你这儿媳妇了，崔家小子性子闷，要是不合适你就趁早考虑我们家秉然！邵叔叔为人你是清楚的，咱们知根知底，这关系要是再近近，你丫头将来只有享福的份！” 马凤云就在底下拧了他一把。 邵成东瞪眼笑言，“你掐，我也要说清楚！” 见邵成东夫妇这般，崔永贞和李政文不禁大眼瞪小眼，卫笙和崔贤也是对视一眼，桌面众人顿时都笑出声来，就连马凤云也忍俊不禁，“越活越不稳重，怎么，你是要学成老顽童是不是？” 众人又乐。 邵成东也乐，却是一边摇头轻叹。 卫笙就告假起身去洗手间，刚出门，身后崔贤就跟了出来，两人并肩朝洗手间方向走去，前者疑惑说，“你妈什么意思，怎么突然就不矫情了。” “刚还夸你有礼貌有素质。”崔贤不禁瞥了她一眼。 卫笙乐道，“你回去给她做工作了？” 到现在她还有点恍然如梦，崔永贞这矫情性格怎么就突然吐口了，这道最难迈的父母关算是渡过去了？ 崔贤摇头，“马凤云早年为了照顾邵秉然不再工作，全职在家，我妈对她一直都不看好，两个人思想上有摩擦，上次在沱泞岛马凤云对你的态度，我妈当时一定会有芥蒂，又不好明说，今天吃饭她叫上邵总夫妻，我就猜她是打算表态了。” 卫笙不悦，“这么说，你妈是打算用我气马凤云了？” 崔贤挑眉看了她一眼，“与其说是用你气马凤云，还不如说是借马凤云认了你这儿媳妇，我妈其实挺喜欢你的，不过早年办过糊涂事，抹不开面子罢了。” 卫笙侧头看向另一方向，将碎发又往耳后掖了掖，“都说找个好婆婆以后少受气，我看马阿姨就挺不错的，邵叔叔对我也是真心实意，我要真成了他们儿媳妇，将来恐怕真像邵叔叔说的，只有享福的份。” “依我看无论找个什么婆婆你今后也难受气。”崔贤悠悠地说，“不过这些话以后还是少说。” 卫笙不禁转目看他，“说你妈妈不高兴了？” 他侧头望着她说，“我是不高兴你拿嫁给邵秉然打比方，成了邵成东的儿媳妇不就等于嫁给他儿子？” 卫笙抿嘴一乐，用肩膀撞了撞他，又说，“不过我还真是奇怪，邵秉然那事怎么办的。” “喇叭是我给换的。”卫笙与他在厕所门口分道扬镳，正要迈入女厕的时候，他忽然开口说道。 卫笙闻言大惊，转头看向崔贤，“你干的？” 崔贤好整以暇地点了点头，“我总不能看着他在我女朋友面前大谈情深。算是绝了他的念想，看来他现在的确不好意思再出现在你面前了。” 卫笙呆呆地望着他，心说乖乖，后世也听说过这些类似的囧事笑闻，还心说人怎么就这么笨，现在看来说不定都是这些一肚子的人在背后捣鼓出来的。 “你真是令我刮目相看。”进洗手间以前，卫笙摇头说道。 出现这个事情卫笙还挺同情邵秉然的，现在看来…… 更同情了。 没想到崔贤平日里不声不响的竟然满腹坏水，这事真亏得他能做得出来。 要是换做自己…… 卫笙琢磨着，真要换做自己，对情敌可做不出这事来，最多也就是如对岳灵儿，直面击溃其自信心，所以人和人的差距在这上面就立显出来，崔贤真是标准的闷坏。 回到房间的时候，李政文夫妇与邵成东夫妇正在把酒言欢。 崔永贞微笑朝着卫笙招了招手，示意卫笙坐到她的身边来，待卫笙落座以后才低声说，“驾照的事考的还顺利吧？” 知道这是崔永贞明知故问，找话题呢，卫笙就点头笑说，“挺顺利的。” 崔永贞妆容精致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静静地打量着卫笙，眼中有些感叹地道，“嗯，你做事稳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明天我和你叔叔你要走了，有两句话，我还是想跟你交代交代。” “有爱好不是坏事，不过你现在的身份不比平常人，阿姨也很……很佩服你在赛车运动上体现出的精神，但是这项运动太危险了，你现在要顾全大局，不能因为这拼了命，知道吗？” 崔永贞突然变换的和蔼和亲切还是令卫笙有些不适应，知道她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全，便笑着点头，“我会量力而行的。” 听闻此，崔永贞便不再多说，只道，“你跟崔贤放了假抽时间回京城住段时间，别只顾着忙，还有，在外也要多注意身体，这段时间我看你就没日没夜的忙，女孩子这样身体哪里能吃得消，这补血汤你拿着，回去叫崔贤炖给你喝，你们两个都要喝。” 崔永贞就将挂在椅背上的袋子拎下来递给卫笙。 卫笙一怔，接过后抬目看向崔永贞的眼睛，后者与她对视，眼里露出一丝笑意。 这么多年过往种种，到了这刻，却忽然令她心里满是怅然。 1083.第1083章 我照顾她 崔永贞的一系列动作也并未逃过桌面旁人的目光，李政文看着卫笙接到手中的补血汤先是一愣，继而摇头失笑，在今天上午妻子拉着他去买营养品时，因为他们夫妇都没有吃营养品的习惯，所以还道是给老父亲带回去的。 李政文就寻思营养品哪里买不到？根本没有必要在这里买，大老远的带回去嘛，毕竟二人行李已经够多了，为这事还跟妻子絮絮叨叨地说道理，而崔永贞则将他的话当作了耳旁风，甚至不予回应。 敢情是给卫笙买的。 又没好意思提前知会他。 这令李政文真真是哭笑不得。 而望着接过东西的卫笙，崔贤原本清冷表情顿时化为柔和，再看向母亲眼中多了些复杂的神色，似是感激，似是欣慰。 邵成东也是微微挑眉，继而又是荡气回肠的一叹，这崔永贞当真是变脸比翻书还快，敢情以往都是故作姿态，实则心里早就有了打算，再看两个小辈表情，他这心里也莫名晟出些许欣慰，转头与妻子相视一笑。 就是可惜了这么好的儿媳妇，再想找个一样的，岂不是难如上青天？ 卫笙心里又何尝不是感慨万千。 面前的女人，依旧发髻高盘，妆容精致，穿着一身名牌，严谨而又雍容。 但近距离下观察，比之五六年前，她的眼角多了些细纹，眼中多了分沧桑。回首经年过往那些种种画面，虎台县医务室的初遇，当时崔永贞的眼神中满是凌厉，态度倨傲盛气凌人。 后来再见，是她在茶餐厅支走崔贤，以食物链高低端的差距阐明了她的想法，当时她的眼中满是不信任与猜忌，还有崔贤为自己中刀抢救时崔永贞撕心裂肺的痛恨。 再后来，就是朝南市一中组织旅游，崔贤的早恋宣言在崔永贞强势转学下化为梦幻泡影。 京城的伤心夜、单车上的瑞雪兆丰年，太多太多的过往，有那不堪回首的，也有些暖人心脾的，而到了今天，卫笙亦是唯有长叹一声，攥着手中的袋子重重点了点头，露出一抹笑容，静静回望着崔永贞。 二人相视一笑，崔永贞缓缓颔首，“是个好孩子。”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令人觉得包含了太多太多，这是一种从不信任到欣赏认可的跨越，尤其于崔永贞而言，是将视为宝贝的儿子，在某种程度上拱手交出的心路历程。 拱手交出。 这个词令卫笙觉得有些怪异，笑容也跟着轻松了不少，“阿姨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卫笙说罢转目看向崔贤，两人眸光在空中触碰，他朝她微微一笑。 李政文喟叹道，“照顾不照顾的先另说，你这丫头性格太强，别叫我们家崔贤跪搓衣板叔叔就谢谢你咯！”他饶有深意地望向卫笙。 崔永贞想起丈夫说的那个梦，也不禁嗔怪地瞥了他一眼。 卫笙却是知道那日在沱泞岛，李政文是探身看了个清清楚楚的，脸色顿时一滞，再见崔永贞表情自然，看来李政文是没有跟她说实话的，想到这事要是被崔永贞知道，估计这补血汤今天就要变成御赐鹤顶红了。 崔贤适这时端起水杯道了句，“是我照顾你。” 卫笙脸红，几名长辈面面相觑，这才刚正式在父母面前确认恋爱关系，就当着父母长辈的面毫不收敛大秀恩爱了？就是崔永贞也面色古怪地轻咳了一声，假意没有听见儿子的话，而是转头去跟马凤云叙话去了。 —— 阮枝琪此刻都快急哭了，她没想到母亲说的这位远房伯伯竟然就是那个跟在孔占东身边，称她一口一个阮小姐的男人。 这种感觉怪异极了，就好像自己突然迈入了父亲的交际圈中，还是以别人女朋友的身份，她甚至能够想到苏景州暗中鄙夷和嘲讽的目光，更何况那个男人并不是真心实意善待自己。 她从进门开始就没抬头看过苏景州的眼睛。 现在回忆起来，父亲在跟朋友聊天或者是在家闲谈，或许提到过苏先生这人？可惜她从来不会也不愿了解父亲的交际圈子，那跟她仿佛形同两个世界，在她的印象中父亲常年在外打拼忙碌，早出晚归甚至大多时候她早晨上学前父亲已经走了，晚上睡觉前父亲还没有归家。 而她自己也只是普普通通的学生而已，那种出入名流聚集的高端宴会、结交高层次关系人脉的同龄人、被父亲带出去学习交际，这些在她的印象中除了电视就只是听说，起码他的父亲从未传达给她这个概念。 她的母亲是严厉的，只教她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例如培养兴趣爱好，增添女孩子该有的气质，在学习上要求名列前茅，这是她的生活，简单到不能再简单，而这也正是她个性所致。 但现在她突然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好像过去真的像是在做梦，她首次意识到了自己也是名流千金啊。 那种葛井秋经常拿出来吹嘘的人。 就算没有孔占东，她不是也能够跟苏景州这位鹏城数一数二的大人物在同桌吃饭，而且对方还是自己父亲的朋友，甚至还有着那么丁点血脉的联系。 就在她深吸口气整装待发，准备拿出点名流千金的气派，起码学习着拿出她本该具备的气派时，苏景州的一句话令她表情又是一滞。 “其实我这次过来，是为了小琪的事。” 这话令阮枝琪浑身一震，眼神开始飘忽不定起来，为了自己？难道…… 是他叫苏景州来的。 他为什么叫苏景州来。 或许是他改变心意了，回心转意了，以他的强势，的确做得出这种直接面向她父母的事来，阮枝琪一直知道他很有本事，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是做什么的，但苏景州的态度已经能够代表太多东西。 “前两天发生的事我略有耳闻，振华，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和苏佩的兄长，有些话本不该说，但不得不说啊！”苏景州沉吟着开口。 1084.第1084章 不动则已 阮枝琪为这话又是一惊，难道自己想错了，他是来告状的？？ 阮振华更是一头雾水，似是完全没搞清楚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了小琪？” 自己的女儿跟苏景州算是八竿子打不着，甚至因为阮振华自己跟苏景州全属不同领域，接触有限，真要谈亲戚是谈不上的，至多也就算个名分上有这么一层关系。 苏景州怎么会认识自家闺女，还未了她来的？ 苏景州闻言颔首，看了阮枝琪一眼，“小琪前阵子交了个男朋友？” 阮振华面色顿时铁青，寻思这事怎么都闹到苏景州耳朵里了，想到他刚刚铺垫话语，有些话本不该说，又不得不说？几乎是下意识地，他就以为苏景州打算提起女儿交男朋友这事敲打小辈两句。 心里觉得苏景州冒失之余，又是盯了女儿一眼，沉道，“你看看你做的好事，这就叫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点丑事连你苏伯伯都知道了。” 苏佩忙说，“倒也没什么了不得的，遇人不淑好在没吃什么亏，一个小崽子伙同琪琪室友追求她，搞些小孩子把戏，我去学校骂过那小丫头了，就是不好真给她搞到退学。现在我和老阮就打算找那男的，看把这小崽子找着不打折他的腿？” 阮振华就犹豫看向苏景州，“苏哥，我做生意你是知道的，这方面能耐不及你，你有没有办法找到那男的，我跟你说，这口恶气要是不出，我阮振华是真压不下火！” 苏佩生怕叫人误会了女儿名节，又强调道，“说的像琪琪真吃什么亏了似的，只不过我们家琪琪从小到大没交过男朋友，你说说，这刚看好一个就是目的不纯，骗了我们家琪琪感情，所以才是真的窝火，苏哥，你看这事好办么？找到那小崽子教训教训就行，自家孩子也不能叫人白欺负了不是？” 阮枝琪已经在这番对话中难堪至极。 然而夫妇俩没注意女儿的表情，更没注意苏景州连连变色的面孔。 “说不得说不得说不得！”苏景州在苏佩话音落下，急忙摆手连说了三句‘说不得’，而后他苦笑道，“振华，你要找的这个人，我刚好认识。” “那正好。”阮振华狐疑盯着他变幻不定的面色，沉冷道。 苏景州摇头，沉脸道，“你要教训人家，你知道人家是什么人吗？” 阮振华听音辨义，疑惑说，“这里面还有门道？” 苏景州颔首冷笑，“这里面的门道可深了，你要找的是连我都得罪不起的人物，这话我当大哥当伯伯的本不该多说，但我今天既然要说，就是为了你们着想，听我一句劝，这事小琪没有吃亏就算了吧，无非就是处处对象，合不来散了，不要再节外生枝了。” 阮振华面色一变，先因苏景州说这人物是连他都得罪不起，再因苏景州话语暗含警告，令他意识到这事不简单，但心底忽然就生出一股邪火，原本确实如苏景州所言可以只当出处对象不合则散的事，现在连苏景州都主动出面，对方什么意思？压他一头？ 苏景州的朋友？ 阮振华心里一凉，早前还道是小年轻的事，现在对方跟苏景州站到一个辈分，不禁令他心中猜测自家女儿是被什么有权势的人物玩弄了？ 他倒是知道现在一些大老板或者社会上的大哥包二奶专盯高等学府的高学历女孩，这在某些圈内已经形成文化，面子文化。想到那个卫笙年纪轻轻的成就，估计也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结交朋友的女孩子，这种女孩子不简单，为了目的不择手段，而小琪性格单纯，容易吃亏上当…… 苏佩怕也是这样认为的，夫妻二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一抹凝重。 简单的事情忽然变得不简单，又是涉及自家女儿，阮振华眼珠都泛出了血丝，冷道，“苏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今天是那人请你来的？” 苏景州察言观色，见他面色哪里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他端起茶壶兀自斟了一杯茶，“振华你先不要多心，这个事不是你想的样子，孔先生而立之年，样貌也是人中龙凤，而且并没有成家，小琪这份姻缘现在是没成，要是真成了，我说句不当的话，那是你们阮家是烧高香都烧不来的女婿。” 这话令阮振华眸色稍缓，奇道，“什么人物叫苏哥这样抬举？” 苏景州道，“我苏景州为致维党做事，这不是秘密，这些年我能担任人大代表，能在鹏城圈子里混的风生水起，那是上面看中扶持，可以说黑白商政，只要是致维党愿意扶持的，你就是滩烂泥，也能给你扶持成个苏景州。” 阮振华夫妇再次对视一眼，苏景州是致维党人这不是秘密，民主八大|党派之一，涉点黑也是众所周知的，阮振华走到这个分位也自然之道些门门道道，知道这致维党手眼通天网络密布，黑白商政的确手眼通天。 鹏城的苏景州，就好比朝南当年的李显宗。 “致维党最高的领导人是已经仙逝的黄阁章黄老先生。”苏景州忽然朝天抱了抱拳，足显出万分尊敬。 “黄老先生去世以后，养子小黄先生接任党务，不过一直不对外露面，其实整个……”他竖起食指，指了指上方说，“都是孔先生在料理，孔先生是黄先生一手带大，最看重的接班人之一，你说他要是成了你们阮家的女婿，是不是烧高香都求不来的姻缘？” 阮振华吃了一惊，竟然是这样的人物？ 苏佩稀奇问道，“这个什么致维党，真有这么大的能量？”烂泥扶持成苏景州，开什么玩笑。 苏景州眸光炯炯地道，“这两年打黑打的厉害，的确安分了不少，但能量还是在的，我只能说……” 他伸手捏起筷子在空中虚划一道，“不动则已，一动翻天。” 室内蓦地一静，只有苏景州清淡的声音缓缓响起，“所以，以孔先生的能力，还需要欺骗你家闺女吗？” 1085.第1085章 欺没欺负 阮振华被这话问住。 但要说最为吃惊的，还要属阮枝琪。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他的真实身份竟然是这样的，虽然她不能完全理解自己从课本中所熟知的民主党派怎么就变成了那样与自己认知不同的庞大势力，但她清楚的知道苏景州那句只要对方想，烂泥都能扶持成苏景州的比喻。 父亲在外以认识苏景州为荣，在他在寝室里说出那番话就可以听得出，而且当初闻堰也说过苏景州的能力不容小觑，鹏城一号都有他的股份，他在鹏城是数一数二的牛人。 这座物欲横流的城市中，能够混到苏景州这样的地位自然是人上人无疑，那能控制这些人上人的人物又是何等的遥远而不可及。 她眸光轻闪，有些不敢置信。 而且，卫笙是怎样认识孔占东的。 孔占东喜欢的是卫笙，这毋庸置疑，但阮枝琪理解不了这层关系，在她看来崔贤这种被公认为校草级的男生跟卫笙在一起不难理解，但孔占东那种完全搭不上边际的层面呢？ 现在是什么意思？孔占东用苏景州来拿身份压自己的父母，让自家息事宁人，受人胁迫而默默承受甚至咽下这份羞辱？ 她紧咬下唇忽然出声，“他的确不需要欺骗，但他就是欺骗了！” 屋子里再次陷入寂静，阮振华和妻子苏佩都是惊异地望向女儿，阮枝琪眼圈通红的说，“我、我……苏伯伯，他有钱有势就可以随便糟蹋人吗？就可以肆无忌惮的羞辱我吗？您跟我妈妈是亲人，遇到这种事您难道不该站出来，站在我们这边吗？” 阮振华吃了一惊，“小琪你说什么，什么糟蹋？” 阮枝琪咬唇不语，眼圈通红却令阮振华一颗心沉到谷底，他望向苏景州说，“苏哥，你听到孩子说什么没有？” 苏景州也是眉头紧皱，眸光炯炯地盯着她道，“据我所知，孔先生的为人断不会对你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来，话，可不能乱说。” 阮枝琪倔强回应，“他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难道还会告诉你吗？” “小琪！”阮振华出言呵斥，阮枝琪闭嘴不语。 室内一时间再次寂静，只余呼吸声可闻。 苏景州眉头紧拧，这就是他不好参与到这件事的原因所在，真闹出这样的乱子他该如何表态，现在阮枝琪这番话道了出口，可真真是为难了他。 沉默半晌，苏景州端起筷子，夹菜放入口中，缓慢咀嚼起来。 苏佩已经是一个头两个大，现在的情况超出她的预计范围，她问苏景州，“苏哥，就算他再有本事，我家女儿是我和老阮的命根子，也不能说、说糟蹋就糟蹋，这事总要有个说法，他要是有诚意和解你就叫他自己出来，赔个礼道个歉，坐在一起研究出个解决办法。” “什么解决办法，娶了你家姑娘？”苏景州沉着脸面无表情地问。到现在他也是有些火了，本身不是问题的问题，现在这样一搅合反倒成了问题，他看得出孔占东对卫小姐是什么态度，对阮家姑娘这事也是一时糊涂，但总该不会做出更糊涂的事来。 要是阮家姑娘真咬定被糟蹋了，他这和事佬真就里外不是人。 孔占东别说没做，就是做了又能给你个什么交代？年轻人你情我愿的事，做家长的非要搀一脚，都是有身份的人，真闹下去谁脸上都不好看，孔占东那边惹毛了说不得要做出什么一劳永逸的事。 但这话他又不好跟阮家直言，不然岂不是真成了仗势欺人，鱼肉他们的恶霸了？ 苏佩张了张嘴，讷讷不语。 阮枝琪却被苏景州这话臊着了，一直在眼圈的打转的眼泪刷地就流了下来，憋红一张脸羞怒道，“谁用他娶，但他凭什么和卫笙合起伙来羞辱我，凭什么……”她声音细小带着哭腔，叫阮振华夫妇心里一痛。 阮振华垂眸沉吟，半晌，他抬起脸来，眸光炯炯地盯着女儿问，“爸就问你一句话，他到底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阮枝琪呆住。 阮母苏佩赶忙拉了女儿一把，“你好好说，不用怕，也不用臊，说实话，他到底欺负你没有？他要是真对你做什么了，妈说什么也要替你讨个公道！” 苏景州也端着茶杯盯向阮枝琪，“孩子，这事可撒不得慌，要是没做，可别坑了你爹娘。” 阮振华面色铁青地道，“苏哥，你不用吓唬孩子，我阮振华白手起家，从在工厂车间一线工人到打拼出这份家业，虽说在你们看来还差了点分量，呵！但我也不是吃素的！闺女要是真叫人给欺负了，我就是跟他拼个鱼死网破哪怕给他搞掉块肉！也不能咽下这口气！” 苏景州缓缓扬起下巴，盯着阮家夫妇沉默不语。 “你说！他到底有没有欺负你！”阮振华转目盯着阮枝琪问。 阮枝琪哪里听不明白这个欺负是什么意思，孔占东并没有欺负她，别说那个欺负了，他甚至没有拉她的手，碰她的嘴，但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不知怎地，她就呆着脸点了点头。 刷！ 阮振华站起身来，眦目道，“我看，今天就到这吧。” —— 因为崔永贞和李政文还要赶明天一早的飞机离开，所以践行饭上喝不了多少酒，只是点到即止，所以耗时并没多久，说是为崔永贞践行，交款的自然是崔贤无疑。 崔贤到楼下结账的时候，崔永贞就示意卫笙挽着她的胳膊出门，好似经过今天饭局，两人的亲密度猛增了不少，崔永贞是打心眼里认下这个儿媳了。 她笑得矜持，却照比以往更加专注地打量着卫笙，两人当先朝外走去，马凤云拎着手包跟在后面，再往后是邵成东和李政文则搭伴闲谈，走在最后面。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卫笙撞见了大步迈出包厢的阮振华。 因为卫笙是走向楼梯口，准备往左拐进旋转楼梯步行下楼，而阮振华则是从对面的包厢走廊里大步窜出，走向楼梯，双方正巧迎面撞上。 1086.第1086章 鹏城地界 苏景州知道阮振华气从何来，其实阮振华已经有意退让了，同时心底也是不免生出了怨气，但作为一个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的人物，他总该知道何为忍气吞声。 有些事情不至于闹的不可开交的地步，哪怕心里有怨也得退一步，只图好阔天空。 而阮振华本身的性子比较刚烈，也多少有些刚愎自用，他退这一步本就是不容易，结果在这个时候，阮家姑娘的话算是彻底将他的退路堵死了。 阮振华怒气爆发，这怒气有对阮枝琪的，有对他苏景州的，也有对孔占东的。 苏景州摇首，没想到今天被阮家姑娘这一搅合，事情竟是没有办成，反倒愈演愈烈。 他知道不能叫阮振华就这么走了，对方现在需要的只是一个台阶，得当的台阶，如果阮家姑娘懂事，这个台阶本该由她给铺，现在苏景州只能亲自来铺了。 他当下站起身，大步追出门去。 阮枝琪从包厢里追出来的时候，心里有些慌慌的，撒了谎的无措感令她十分陌生，但父母亲为了她大动肝火又令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视，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但她知道自己骑虎难下了。 要不要回家跟父亲解释清楚？ 然而刚刚紧追出来，离老远她看到了父亲的背影，同时也看到了从对面走廊里走向楼梯口的卫笙，她先是一愣，紧接着就见父亲大步迎着卫笙走了上去，竟然养气了巴掌！ —— 卫笙正在寻思苏景州的事解决的如何了，却没想到迎面就遇上了怒气冲冲的阮振华，那方阮振华脸色铁青目光沉红，这个结果令卫笙始料未及，看来事情解决的并不顺利。 相反，还激怒了阮振华？ 此刻崔永贞正在楼梯口回身跟马凤云说话，驻足等了对方两步，卫笙挽着崔永贞的胳膊也停住了脚步，而下一刻，就见阮振华抬头望见了自己。 紧接着，阮振华身形先是一顿，再是一僵，勃然大怒三步并作两步就走上前来，挥起巴掌。 而此刻，崔贤跟服务员到一楼吧台付过款后，正走上旋转楼梯一边将现金放进钱包，抬目就看到了阮振华的动作，当下瞳孔一缩大步迈上楼梯口处，在卫笙正从崔永贞腋下抽回胳膊的档口，他已经抬手攥住了阮振华的手腕。 而后猛地一拳击在这男人的脸上，令阮振华惨哼一声四仰八叉倒在地面。 从后追上来的阮枝琪呆在原地，伸手捂住因吃惊而大张的双唇。 阮母苏佩也是呆立在女儿身旁，惊呼一声立马冲上前去蹲身搀扶，苏景州正大步追出包厢看见的也是这一幕，当下面色一变，再看卫笙面色阴沉，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邵成东和李政文原本走在后面说话，但也看到了阮振华突然冲向卫笙和崔永贞方向，而下刻就被崔贤拳击到底，他们二人也是赶忙快步上前，面色难看又满是狐疑，“怎么回事？” “你没事吧？”崔贤面无表情地伸手扳过卫笙肩膀，又转目看向地面的阮振华。 崔永贞也是受了惊吓，沉脸怒道，“怎么回事，喝多了耍酒疯？卫笙，你没事吧？” 卫笙摇了摇头，面色阴沉地走到阮振华身前俯瞰他道，“这是我同学的父亲，好像是闹出点误会，没想到会做出这种不经大脑的事来。”说罢，她拧眉，缓声说，“阮先生，这回做的可有点过了，我对你的容忍可是有一无二的。” 阮振华明显被这一拳有些打懵了，眼神先是发直，被妻子扶着坐起身后甩了甩头，怒容道，“好！好好好！你们敢打我，几个小畜生，我们到公安局去说！我倒要看看他孔占东在鹏城地界有几斤几两！” 阮母苏佩更是又惊又怒，尖声叫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下三滥的！你们敢打人，我叫你们进了警察局就别想出来了！” 卫笙当下沉了面色。 “闭嘴！”苏景州大步从后窜出，一手扣在苏佩肩头，怒斥道，“不要喝了两杯胡说八道！卫小姐，这是有点喝多了，你千万不要见怪。” “苏先生，怎么搞成这幅样子？”卫笙抬眸看向苏景州。 后者张了张嘴，重重叹了口气，这事办的真是难看，不但办砸了了，反倒差点搞出事端，好在阮振华没有得手，不然别说卫笙本就是有身份的人，孔先生那头怕是也要震怒，他转目看向阮振华，顿时冒了火气，暴怒道，“看看你办的糊涂事！” 阮振华被妻子搀扶起身，因也是头次看到苏景州暴怒，一时间竟是不知如何应对。 就在这时，后方的邵成东忽然上前一步，“阮总？”他跟阮振华是相识的，因为万城集团经常采购佩琪信的液晶屏，两人曾打过交道。 这时二楼已经围了不少人，准备吃饭的客人，打算离席下楼的客人，还有一堆服务员，其中已经差人去叫经理了。 邵成东从人群里走出令阮振华精神一震，“邵总？来的正好！这件事你待会帮我做个证，我今天要是连他们都办不了！我就不姓阮！苏佩，打电话报警！” 他目眦欲裂，脸色铁青地指向卫笙和打了人的崔贤，全然无视面容更为难看的苏景州、崔永贞、李政文一行人。 宁大海这时也已经知道了酒店里的动静，冲上二楼见到这般情况也是快步冲到卫笙身边低声询问。 “阮总说哪里的话，我明明看到是你先动手，卫笙要是大人大量不计较这个事情我也就罢了，怎么，你还要我替你做伪证不成？”邵成东眸光直直地盯着他，冷冷说道。 阮振华脑子蓦地一懵，再次看向左右，只见包括苏景州在内所有的人都在对他虎视眈眈，就连以往相识颇具气度的邵成东此刻都面色冰寒对他怒目而视，仿佛自己已经成了众矢之的。 苏景州也是沉眉淡道，“不用报警了，怎么，在这鹏城地界难道我苏景州还能让卫小姐吃局子不成，阮振华，你是不是闹过火了？” 阮振华难以置信地呆立原地。 1087.第1087章 较量 现在的年轻人做出点成绩就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我告诉你，各行各业形形色色的人我见多了，鹏城市有头有脸的人哪个我不认识，苏景州、赵鸿飞，这些人都是跟我称兄道弟的，你是搞体育的？省体育局的领导我们是同桌吃过饭的关系，万城集团的邵成东、中海实业的温少权，这些人我们也都是经常在一起谈事情的，你倒是给我说说你父亲是哪个，让我知道知道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培养出你这样本事的孩子！ 这是阮振华在几日以前于鹏城大学女生寝室道出的原话，他直到现在仍旧记得。 然而他话语中提及所谓称兄道弟的人物，以及经常在一起谈事情的人物，此时此刻都自发站在了他口中这个‘有本事’的孩子身边，这令阮振华措手不及，也难以置信。 如果孔占东当真如苏景州所言，那么苏景州站在孔占东那边不难理解，而此时此刻面对的显然不是孔占东，而是这个名叫卫笙的小丫头，女儿的同寝同学，虽然她还是个什么车队的主力队员。 邵成东刚刚那话什么意思？卫笙大人大量不计较，他也就罢了？如果卫笙计较，他邵成东还打算对他怎么着不成？ 卫笙侧头冲宁大海道，“这件事不只是我，连带崔阿姨和马阿姨一起受惊了，阮总再怎么说也是有身份的人，这副行事做派怕是不妥，我看还是送到警局冷静冷静。” 说罢，她抬目看向阮振华说，“免得，阮总再惹出更多乱子。” 崔永贞和马凤云对视一眼，自后望着卫笙背影，不禁暗暗点了点头，尤其是马凤云，与卫笙接触不多，大多还是从丈夫口中了解情况，这会儿见这丫头处变不惊做事滴水不漏也毫不含糊的，不禁在心中暗赞一声。 阮振华勃然大怒，送他到警局冷静冷静？他冷笑颔首，“好大的口气。” 殊不知这在卫笙看来多少有些为他着想的意思，小惩大诫，以免他再犯浑，因为这点本就微不足道的事害了自己。 事实上卫笙也是拧眉，这件事原本并算不得大事，就算真是同学间闹出矛盾惹出了误会，阮枝琪回家解释清楚也就罢了，让苏景州出面和事也不过是避免阮家小人心性，毕竟这世上不乏自恃权势所以半点亏都不肯吃的人物。 那晚言语僵到一定地步，也是叫阮家父母下不来台，苏景州出面和事叫对方知道自己也不是吃素的，这事也就算是过去了，卫笙相信苏景州的处事能力，所以对眼前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是感到讶异的。 她忽然抬目，目光穿过人群就落在了对面走廊里僵立在原地的阮枝琪身上，后者本因刚刚发生的一幕吓傻在原地，此刻忽然对上卫笙视线，整个人浑身一震。 苏景州顺着卫笙的目光看了过去，片刻犹疑便附耳卫笙低语了几句什么。 他的话令卫笙眉头皱得更紧，阮枝琪说孔占东糟蹋了她？ 此刻宁大海得令已经大步上前，高大的汉子三下两下便把阮振华给扭了，后者暴怒挣扎，而阮枝琪这时候也才回过神来，父亲不但挨打了，现在更是受辱了，她快步冲入人群去推宁大海，同时死命将父亲拦在身后，“卫笙……崔贤……你们干什么！！你们凭什么打我爸！你让他放开！放开！” 宁大海被她胡搅蛮缠一通也是转目看向卫笙。 阮母苏佩勃然大怒，一把拉过女儿，“你不要和她多说，我报警了，今天谁也别走！” 卫笙皱眉，转头对李政文说，“李叔叔，你带阿姨回去。” 崔贤点头，“邵总和马姨也先回去，我和卫笙留下解决就可以了。” 邵成东略微沉吟，转头对李政文说，“你先带永贞和凤云回去，不是报警了，要作证吗？我倒要看看他要闹什么戏码！这个阮振华！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李政文略一犹豫，却也知道两个女人在这不太妥当，便点了点头。 阮振华面色铁青，瞥了苏景州一眼掏出手机，走到一旁开始拨通电话，“赵哥，对对对，是我，有个事情恐怕要麻烦你……” “王局长，实在不好意思，你知道我是轻易不麻烦人的！唉！说出来都丢人呐，我在千禧门被人打了，是两个小年轻的，好好好，今天就劳烦你了。” “汤总！你好你好，今天我务必要劳你大驾！帮我平个事情，说出来丢人啊，我在千禧门叫两个小年轻的打了，他们有点门道，你先不要生气，咱们解决问题嘛！好好好，你在鹏城人脉广得很，能动用的关系你都给我用上，有什么事情我来兜底！钱都不是问题！” 阮振华面色铁青单手叉腰走到窗边，一通接着一通电话向外拨出，看样子是开始找关系了。 苏景州眉头越皱越深，心中暗骂邵成东说的当真是一点也没有错，这个阮振华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见他这是要跟自己对上，苏景州也是怒极，转身走到一旁，拿出电话也是找起关系。 崔贤同样拿出手机到一旁拨打电话，那方邵成东也是冷哼一声，走到一旁拨起电话来。 阮母苏佩紧抿嘴唇站在一旁，面容怒极，嘴角挂着冷笑，佩琪信液晶屏能够拿下部队以及公安方面的认证，成为御用采购品牌之一，丈夫自然不是吃素的，阮振华在鹏城混了这么多年，朋友也是四通八达，门路不浅，苏景州是个人物，那也是抬举他才尊他是个人物，但真要撕破脸皮闹起来，自家难道还怕了他不成！真当阮家没有一搏之力不成？ 这口气她是如何也咽不下去的，别说女儿这个事情，现在丈夫更是众目睽睽之下挨了打，还叫这群人群起攻之欺负成这般模样，这口恶气要是不出…… 其实闹到这般田地，无论阮振华还是苏佩，心中都很清楚，谁也扳不倒谁压不死谁，唯有大家把关系一亮，最终八成是僵在那里，再有人出面调和，这事也就算是过去了。 但要是不亮亮关系，他们还真道自家是软柿子随便揉捏了？ 1088.第1088章 一亩三分地 因苏景州这方动作也不慢，上面打了招呼，所以卫笙、崔贤和苏景州和邵成东是坐宁大海的车，跟着警车一路前往警局的。 “看来这件事给苏先生添麻烦了，你们两家的关系……”车上，卫笙开口笑言。 苏景州轻轻一笑，“不妨事，今天就是要叫他吃点苦头，今后才好继续接触，要是不叫他吃点苦头，这个阮振华我看都要无法无天了。” 邵成东也是摇头，“这个阮总我是接触过几次的，以前没有看出来竟是这副牛脾气，这样不通世故真不知道他的生意是怎么做到如今的。” 苏景州摆手一笑，“他不是不通世故，只是开始没有搞清楚状况，刚刚挨打过后他已经搞清楚状况了，现在依我看是他抹不开脸面，事情闹的越大他就越好下坡。” “是这个道理，不过依我看，他也是个得理不饶人的角色，现在这口恶气恐怕是咽不下去。”邵成东颔首，随后便想起来什么，向苏景州递了名片。 二人相互交换名片罢了，倒是都道没想到借这个事情交了位朋友。 刚才，阮振华的电话落下没有多久，警车就已经赶到楼下，在上楼简单了解情况后，几名警察便将众人带往警局做进一步调查。 阮振华的确不是软柿子，在警车抵达警局的同时，在鹏城与苏景州齐名的赵鸿飞就已经亲自带人到了警局，并且就等在门口。而阮振华自知今次是彻底舍下一张老脸了，好在，朋友们也是给了他很大的面子。 三辆近几年风靡M国《汽车》杂志全明星排行榜的路虎神行者就并排停靠在警局门前，一名穿着枣红色西装个头中等的中年男人从一辆车中下来，从阮振华迎上前去的打招呼中，卫笙听出这人就是赵鸿飞。 苏景州亦是伴在卫笙身边走上前去，在进入警局时与赵鸿飞擦肩而过，双方简单对话算是打过招呼。 警局里空闲得很，原本除了几名老警察端着茶杯来回晃荡就再无旁人，但随着双方叫来的人越聚越多，这警局内外顿时多了无数西装革履面容严厉的中年男人，有那相互认识的便寒暄几句，有那说得上话的便两厢交涉。 阮母苏佩的脸色渐渐好看了起来，许是因为丈夫势大令她颇有颜面，拉着阮枝琪不知道在旁一直低声说着什么。 此时苏景州走过来笑说，“我和赵鸿飞不少关系都碰到了一起，现在市局方面几位局长都通过话，也不好干涉，阮振华那边的意思是私聊，打算让打人的道个歉就算是结了。” 说这话时他饶有兴致地看了崔贤一眼，苏景州可是没忘孔占东当时带他前去找崔贤打算借船走货一事，而他现在虽说关系都碰到了一处，事情呈僵化局面，但语气却轻松得很，显然还是有所依仗的。 崔贤闻言，只抬目看了他一眼，“这件事还是不劳烦苏先生了。” 卫笙则是看向阮母和阮枝琪的方向，忽然淡淡开口，“今天要让阮振华吃点苦头，这样，麻烦苏先生先把小琪支开，我要跟她说两句话。” —— “我不去。”阮枝琪闻言先是一愣，再看向卫笙方向忽然别过头，“我跟她没什么可说的。” 阮母道，“还有那个姓孔的，他要是有诚意和解就亲自过来说！我们不是不讲理的人，他做错事情在先，如果他有诚意道歉我们阮家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苏哥你也看到了，黑的白的我们都碰得起，现在我不要求别的，就要年轻人出面道个歉，老阮这么大岁数了，他就当尊老也起码该出来赔个不是对吧？” 苏景州听闻此言，顿时摇头笑笑，知道苏佩这话其实已经有妥协服软的意思了，知道再怎么闹也闹不出花样，却是要对方道歉博个颜面，方可占据主动将这事化解掉。 可她不清楚的是，别说道歉了，现在人家要的是你们吃点苦头。 见此，苏景州也不多言，只是朝阮枝琪摇了摇头，“你这孩子，真是太不懂事了。” 阮枝琪呆了呆，望着苏景州的背影紧紧咬了咬唇，眼圈又是一红，她怎么了，怎么所有人都针对她了？ 苏佩便将她拉到身边，“你哭个什么，现在着急的也是他们，小姑娘心眼不少，现在拿你当作同学了？知道事情不妙要走你的关系，你出去等着，我倒要看看他们能翻出什么花来！” 阮枝琪被苏佩推了一把，便擦着眼圈快步出了警局大门，深吸口气也是觉得母亲的话很有道理，心志坚定起来。 这时，警局大门外又是出现数量豪车，为首一辆迈巴赫打头行来，就横停在了警局正门前，一个胖子从驾驶位下车以后，搂着一名妆容精致身段玲珑的长裙年轻女人迈进警局大门，嚷道，“好热闹啊！怎么回事阮总，谁这么不长眼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给我看看是什么年轻人这么本事！” 正跟赵鸿飞站在角落吸烟低语的阮振华，听到这声音又是浑身一震，当下笑道，“汤总！辛苦辛苦！” 听到这般张扬的声音，大厅里的阮母苏佩也是露出笑容，气势仿佛更足。 汤大勇进门以后见到赵鸿飞也是一笑，“你看看，赵哥在呢，我这不成了鲁班门前弄大斧了？还叫了一班兄弟过来，市局那边我也打过招呼了，分局铁局长跟我还是有些情分，待会亲自过来，该收的收该押的押。这样，我待会带你去做个轻伤鉴定，法医那边打个招呼就行，别管检察院还是公安部，该走什么程序一样不落，那几个打人的，要他们出多少钱你定个数！” 这般张狂口吻，令汤大勇身旁女伴掩唇娇笑，但在场中环顾四周，身板都不禁愈发挺直了。 阮振华笑容扩大，直到一个女声远远响起，“汤总好兴致，几天不见，这是又换女伴了？” 汤大勇就顺着声音抬目望去，当下一愣，乐道，“呦！” 1089.第1089章 资本市场刀尖起舞 说话的正是卫笙。 汤大勇见她就坐在警局大厅边的塑料椅上，不禁搂着女伴迎上前去，“这可真是巧了，在这都能碰见，不过你这可是冤枉我了，卫总贵人多忘事啊？你仔细瞧瞧，上次在售楼处就是她嘛！” 汤大勇笑的畅然，又稀奇道，“卫总这是遇到什么事了，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 卫笙闻言笑着点头，“也没什么大事，今天吃饭遇上个混账老头，可能是喝多了，二话不说就要对我动手，不料被我们给打了，还死不要脸闹到警局要告我们打人。” 汤大勇惊疑，“还有这事？的确混账。”说罢又笑，“卫总什么身份，跟醉鬼闹到警局也不好看，这样，你先走，这边我还是说得上话的，待会我一道给你平掉。” 阮振华先是一愣，继而面色铁青地转头与赵鸿飞对视一眼，显然他们都没料到汤大勇跟对方是认识的。 而眼下这情况，汤大勇怕是还没搞清楚状况。 卫笙拧眉笑说，“这恐怕不好吧，人我也不打算白打。” 汤大勇乐，摆手道，“卫总仗义也不差钱，做事厚道，也好，真需要动钱我再知会你。” 卫笙坐在原位没有动的意思，摇首说，“正相反，疯老头三番五次找我麻烦，我打算让他吃点苦头，并没打算赔偿，所以，依我看法医那边汤总还是不要打招呼了，司法机关的程序也不需要走，待会该收的收该押的押，这滩浑水汤总还是趁早别趟的好。” 汤大勇这会儿哪里还没从她这番话中回过味儿来？ 法医，司法程序，这不都是他刚刚说给阮振华的话。 疯老头…… 他立马回头看向阮振华，一双挤在一起的小眼睛瞬间瞪的堪比铜铃，“这……这……老阮？” 阮振华正阴沉面色站在原地，盯着汤大勇也不言语。 卫笙笑说，“现在汤总还打算帮我平事吗？” 汤大勇顿了顿，收回拦在女郎腰上的胖手，挠头道，“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家人？呵呵，你说这鹏城一亩三分地，到头来都是朋友，要不这事你们卖我个面子，就……” 他试探看向卫笙，又看向远处的阮振华，却见二人都是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最终汤大勇舔了舔干涩的唇瓣，朝卫笙说，“我去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说罢便大步朝着阮振华方向走去。 阮振华和苏佩、赵鸿飞等人此时聚到一处，本要询问汤大勇，却不想他劈头盖脸就是发问，“怎么搞的，怎么跟卫总闹到这个地步，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偏要闹到警局里来，老阮，我记得你上次、不、上上次喝酒还跟我说重生国际在你家下了大单，这会儿怎么就要动手打人，喝了多少酒你这是？” 阮振华闻言一头雾水，拧眉说，“什么重生国际，嘶？你刚才叫卫总又是什么意思了？” 汤大勇吃惊地看了他一眼，“你不知道？你当她是什么人物，重生国际创始人卫董事长，没听说公司正在重组，整合集团？到时候这丫头手底下资产多少数都数不过来，这尊佛你也好惹！” 阮振华倒吸一口冷气，苏佩更是面色震惊，“怎么扯上重生国际了，不是搞赛车的？” 汤大勇一拍脑门，“中华队？中华队是谁投资的你们不知道？怎么搞的，门路都没有摸清楚，我实话说，我是拿过人家手短，这个事不好搀和的。” 阮振华吃惊之余眼珠直转，怒道，“重生国际怎么了，杀人不犯法了？我就不信她能胡作非为了？” 汤大勇也是犹疑起来，“这种事怎么好闹到撕破脸皮，你家股票在外发行有没有30%？真闹到那个地步，小心人家给你收购掉，资本市场里弱肉强食还要我来教你？当哥哥的劝你一句，退一步海阔天空。” 阮振华这会儿不知是该是怒是乐，再或者说是震惊至极，头脑混乱暂时失去了思考能力。 苏佩不懂汤大勇是有意夸大，也是面露惊色，复杂极了。 其实汤大勇的夸大也并非真是夸大，资本市场本就弱肉强食，种种利益分配强者名单每天都在不断刷新变更，夸大的是真谈收购或许需要经过利弊权衡细致分析，不会一言不合砸下大笔资金只为置气，但不夸大的是，对方若要置气的确具备这个能力。 卫笙这时正用肩膀撞了撞崔贤，“刚跟你妈和解就闹出这事，会不会影响不好，又因为我你才动手打人，现在还闹到警察局来了。” 崔贤侧目看了她一眼，想了想道，“打就打了，谁叫他不走眼要惹到你，我妈那边我去解释，阮振华我有法子解决。” 卫笙心里一暖，笑说，“我也有法子解决。” 两人相视不禁都是一笑。 这时，外面忽然驶来一列车队，漆黑深沉地黑色轿车整齐划一径直停靠在警局门前，紧接着，一名中年男人即从轿车中缓步踏出，他身旁跟着一名年轻男子，卫笙若是此刻看见就能认出是崔贤的司机小王。 而这中年男人，正是前段时间抵达鹏城的M国致维党掌门人周宏祥的左膀右臂——王厉。 王厉走在后方，小王已经带着七八名黑衣大汉快步步入警局，那赵鸿飞见不是自己人，且看样子来者不善，在阮振华的示意下顿时吩咐手下上前去拦。 然几名早前从路虎上下来的汉子刚举起胳膊准备阻拦，就见对方面色掀开衣摆亮出腰间枪杆，当下几名意图阻拦的汉子胳膊瑟缩，就放几人大步迈入警局当中。 分局里干了多年的老警察都在楼梯口处端着茶缸望见这幕，相互低语也是无人上前多说什么。 小王就带人迎上崔贤，“已经跟检察院的人打好招呼，他们现在有批货已经发出两天，正经公海，我们有能力拦下。” 卫笙疑惑看向崔贤，他就抬目盯着阮振华方向道，“佩琪信涉嫌往国外走私一批工业显示器和无线射频电子产品，如果要查，足够阮振华喝上一壶。” 他话音并未降低，足够那方阮振华面色大变。 然而此刻，门外又是一列车子就地停靠，孔占东的出现，叫一直站在大门外躲避屋内纷杂的阮枝琪面色一变。 1090.第1090章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这列车队，明显比早前来的车队更为壮观，足足十几辆清一色漆黑奔驰，前方打头车辆则是漆黑深沉的劳斯莱斯，方块车头衬托出严谨与尊贵地气息。 奔驰车中井然有序地走下少说三十几名黑衣男人，卫笙在比赛开始前从总部调来百余名精英看护，如今都分散在鹏城中华公园、宁大海麾下和孔占东手中，宁大海的人主要负责保护卫笙和卫笙家人的安全。 当孔占东一身西装从前方劳斯莱斯中缓步踏出，空气都仿佛出现些许的凝固，起码对于阮枝琪来说，鼻尖的空气粘稠极了，甚至连吸入都显得比往日难上几分。 完美的九头身、英俊的外貌、与生俱来的雄厚气场、配上那典雅尊贵的气质，对于阮枝琪来说，他就好像光明之神、阿波罗的化身，或许较之阿波罗，这个男人更多出几分黑暗的属性，却是那样的引人瞩目。 她这一生本没有接触这样男人的机会，甚至以为这样的男人只会出现在古希腊的神话故事中，但他给了她这个机会，却又转瞬将她拒之门外。 她就呆呆地望着孔占东，迎着阳光，更显这个男人熠熠生辉。 然而此刻，在孔占东走出车中双脚踏在地面，那辆劳斯莱斯的后座中，竟是又走出一名男人，这名男子留着一头长发，随意束在脑后，穿戴宝红色的西装搭配内里白色立领衬衫，那红，衬得面容无尽妖娆，他下车的姿势轻盈优雅——仿佛是在跳舞般的优雅。 吸人眼球的是，这男人手里还端着一只晶莹剔透的水晶杯，那是专属威士忌的四方杯，杯中五分之二的浅褐色酒水在阳光下打着旋、泛着光。 这个就端着酒杯从车中走下来的男人，却是一瞬间成为了场中的焦点。 他单手揣进裤兜，另手托着杯底，身姿笔挺地站在原地，转着举在胸前酒杯环顾四周，眸如鹰隼，只站在那不需说话，周身则泛出一股阴森冷冽的威严气息。 紧接着，他仰头喝了一口杯中酒水，辛辣入喉令他闭目之余肩膀一耸，似是克制住一个激灵，同时开口道，“就是她？” 孔占东回应说，“就是她。” 旁人听不懂他们的对话，但阮枝琪正对上孔占东平静毫无波澜的眸子，自知他们说的是自己。 许是人的第六感，下意识地，阮枝琪就打了个哆嗦，脚步朝后轻移半分。 却见那名穿着宝红色西装的男子身姿优雅地绕过车头，径直朝着她的方向走来，待到近前，他微微俯身，将那揣在兜里的手蓦地抽出，捏在她的下巴上，将那脸蛋挑起，似是在仔细打量。 阮枝琪僵硬了一下，却是没敢挣扎，就呆呆地望着面前男人，心中下意识冒出一个想法，好漂亮的男人。 “的确是个美人痞子，要是没出这事，或许我还有福消受，可惜……”他面容贴近，食指顺着她颧骨下滑，轻笑道，“我不喜欢爱撒谎的小美人儿。” 阮枝琪面容一滞。 话音落地，他那停留在她面颊上的手猛地下滑，攥住她的衣领将人提近自己，转身就朝警局大厅中走出。 阮枝琪没有想到前一秒还优雅潇洒的漂亮的男人，下一秒就做出这样粗鲁的举动，她被人拽着强迫朝前踉跄而去，面容急怒说，“你做什么！你放开我！” 阮母苏佩这时也已经从大厅内冲了出来，见状发了疯地扑上去，一手绕过女儿后颈，一手使劲拉车男人那攥在她前衣襟上的手，尖声说，“你给我放开！我让你放开！” 女人终究是女人，死命也没阻住对方分毫，阮枝琪被男人拽进了大厅当中。 大厅里的卫笙刚刚得知，原来知苏景州在来前已经给孔占东打了电话，因为他觉得这件事情有必要向孔占东禀明，毕竟已经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 然而她没想到，当先进门的不是孔占东，而是林啸。 穿着宝红色西装又端着四方杯的男人正是林啸，他拽着阮枝琪的衣襟将人提进屋中，那方阮振华已是怒极，大步上前，“你是孔占东？” “我是孔占东。”林啸身后，孔占东缓缓踏入室内。 而令赵鸿飞没敢妄动的是，对方的人此时已经将自己外面的几个兄弟全部控制住，态度相当强势。 “你是来道歉的？这就是你的态度？”此刻林啸松手，阮母一把拉过女儿护进怀中，转头面向孔占东尖声质问。 孔占东微抬下颚，眉头微拧，冷道，“道歉？” 其实在三十分钟以前，孔占东接到苏景州的电话以后便往警局赶来，路上忽然想到苏景州口中那个不懂事的姑娘，对于这个女人，打也不是骂也不是，的确是个麻烦。 然后他就想到了卫笙口中对待女人无比风流的林啸。 他将电话拨通，林啸笑得轻松，答应这事交给他来处理。孔占东便驱车去接应林啸，见到的就是这个一身骚气端着酒杯从酒店踏出的男人，也正是因为中途去接了林啸，才在这个时间将将赶到。 此时孔占东眸光深沉而轻蔑地望向阮枝琪，从怀中掏出一根香烟衔在嘴上点燃，“听闻阮小姐在外宣称跟孔某人发生过关系，不巧的是我孔占东对待女人向来挑剔得紧，阮小姐好意，在下恐怕无福消受。” 此言一出，无论是阮振华还是苏佩都是面色铁青，继而转化为震怒，当着这些外人的面他们并不好将女儿的清白挂在嘴上，这孔占东打从出现观察的确西装笔挺相貌堂堂，这点上苏景州并无夸大，但说出的话未免太狂了！也太不近人情了！ 阮枝琪一张脸顿时涨红起来，又羞又怒眼圈通红，这会儿直要羞愤欲死，她哪里想到这话会传到孔占东的耳朵里，而且又是这样一个当面对质的情况，这样多的人，要她情何以堪。 苏佩怒说，“你什么意思？难不成我女儿要用清白去毁你名声！” 1091.第1091章 谨守原则，得以顺吉 阮振华冷道，“孔先生未免也太托大了！” 孔占东根本没有看他，而是低头深吸口烟，对阮枝琪说，“我给你一个机会，当面说出真相。虽然孔某人并不在乎名声，但阮小姐的小把戏似乎对我朋友造成了困扰。” 说到这，他兀自拧眉环顾四周，“因为阮小姐的一个小把戏出动了这么多的人，真是好本事，这还要全赖你有点本事的父亲，据我所知阮先生起家不易，希望不会因为女儿做出蠢事败了这份家业。” 阮振华勃然，却被赵鸿飞一把拉住胳膊。 赵鸿飞目光何等锐利，何况今天种种已经证明阮振华是跟对方碰不起的，而且对方所言未必托大，只刚刚阮振华走私一条闹出去就足够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苏佩看向丈夫，又看向拉住丈夫的赵鸿飞，再看看已经面色愈发惨白几近脱力瘫挂在自己身上的女儿，她忽然冷静下来，身子微挺，仰首问道，“孔先生是吧？我和小琪父亲都是开明的人，你们年轻人谈恋爱怎么样我们都不管，这是你们自己的事，今天闹到警局是因为我丈夫被人施暴，我们就事论事，别的事不要拿到这里来说。” 苏佩的口风转变令人措手不及，她倒是会扯开干系避重就轻，而事实上无论是打人还是被打，究其原因不都是因为阮枝琪的话语所引起，刚刚又是谁吵着要孔占东出面道歉的？ “今天就谈这事。”孔占东将烟头仍在地面，漆黑铮亮的皮鞋踏前一步轻轻碾压，“我就为这事而来，必须要个答案。” 阮枝琪紧紧咬唇，面色惨白至极，她眼睛一眨不眨，直勾勾地盯着他，心想他就非要闹到这般地步，一点脸面也不给自己留么？ 孔占东踩灭烟头面容沉缓地望着地面，等了片刻对方并不做声，他微微侧头看向林啸，而后笔挺地身姿缓缓转向外侧，单手插入兜里，竟是就望着警局门外景色。 所有人都不明所以。 林啸缓缓而笑，“古代社会思想家把女子比喻成土地，说她们是能够成就万物生长的根源，与天的阳刚气质相辉映，纯美厚德也就是纯洁美好安守正业之意，卦象也说，女人该以为纯、善、美、大、正为原则，得以顺吉。嘶！阮小姐行事失了女子原则，恐怕难得顺吉，反之，则呈逆凶之象……” 他说话时用指尖转动着手中晶莹剔透的四方杯，语调悠扬轻缓，然就在众人目光炯炯盯着他手中酒杯之际，谁人也没料到，他的又一只手竟是掏出一支银灰色的手枪。 而且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阮枝琪的身旁，手中一扬，那枪口就抵在了阮枝琪的额角。 阮枝琪正挂在母亲怀中，见状惊呼一声面上血色褪尽，而抱着她的苏佩这时也是僵立在原地不敢动作，尤其在林啸淡淡笑说，“阮夫人别动，当心走火。” 说完这话，林啸就将手中酒杯递给了苏佩，后者略一犹疑，颤抖着接过。 谁知林啸空暇下另一只手才开始举臂上膛，苏佩反应过来已是为时已晚，对方如果打算开枪，这会儿只需要扣动扳机，但，他怎么敢！ 阮振华更是僵立在原地，吃惊地说，“你要干什么！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还有没有王法了！” 几名聚在楼梯角处的老警察也都是纷纷对视，惊讶至极，有人面露焦色，要真在这闹出人命他们可怎么是好？ 就是卫笙也没想到林啸会做出这番举动，几乎是下意识地，她认为林啸是在吓唬对方，他行事再癫狂也不至于在警察局里舞刀弄枪，但想到林啸过往行事风格，可从没什么真的忌讳，这个林啸，可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而且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疯子。 卫笙拧眉眸光紧蹙，如果林啸是有意为之，这会还不好出言打断。 然而所有人中，只有阮枝琪能够听到对方缓缓勾动扳机带起那弹簧绷紧的轻微声响，她的脸上早已没了血色，额间随着扳机的紧绷而冒出细密汗珠，心跳愈来愈烈，好像就要跳出胸膛，耳边竟是完全充斥了心跳空响的咣咣声。 她哆嗦着唇瓣缓缓轻移眼珠去看那男人面色。 直到…… 林啸猛地扣动了扳机，伴随着他口中一声轻，“砰！” 卫笙瞳孔紧缩。 阮枝琪浑身猛地一僵，接着人就彻底瘫软了下去，苏佩也是盯着对方手指，见那扳机扣底，双手蓦地就是一松，面色惨白之余，望着女儿从自己怀中缓缓滑落在地面。 阮振华一张脸上血色全无，心里却缓缓松了口气，没有枪响，也没有见血。 身旁赵鸿飞也是长舒口气道，“他没装子弹。” 然而阮枝琪坐在地面，渐渐缓过神来，傻傻地抬头望着林啸。 林啸好整以暇地收枪，拧眉用手腕磕出弹巢，眸光阴沉道，“柯尔特左轮，容量六发子弹，唔……上次用过竟是忘记填充子弹，只剩一颗。”他将弹巢中仅有的一颗子弹卸出，弹在空中，又捞进掌中，装入弹巢后收回枪支。 场中众人大惊，枪里竟然有子弹，也就是说刚刚阮枝琪是捡了命！赢在概率？而且什么叫上次用过，用了做甚？ 阮振华只觉双脚一软，如果没有赵鸿飞的搀扶就要瘫坐在地。 林啸已经缓缓俯身凑近阮枝琪，阴桀道，“我最近信命信得厉害，看来阮小姐还没真的步入逆凶之象，那么就更该谨守原则——得以顺吉。” 阮枝琪近距离再看这个男人的眼睛，此刻已经全然感受不到那份容貌上的惊艳，这双眼睛，更像是魔鬼。 魔鬼！ 她的裙下已经不受控制地湿了一片，那形势愈发扩大，渐渐蔓延出了裙摆，浑身也止不住地开始发颤。 林啸问，“孔占东碰过你？” 她呆呆摇头，“没有。” 林啸轻笑，“亲过你？” “没有！” “真的？” “真的！” “摸过你？”林啸伸手勾住她的下颚。 “没……” “够了！”阮母苏佩一声尖叫，哭嚎着跪倒在地将女儿抱进怀中，“我们不闹了！我们不告了！你不要再问了！” 1092.第1092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林啸缓缓站直身体，居高临下地俯瞰着母女二人，眸中一片嘲弄，丝毫没有怜悯同情之意。 卫笙倒是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不是她如何心软了，而是确有交情，相处月余同处一室，过去回忆再看面前种种，无尽讽刺，讽刺的是阮枝琪，也是自己，又或者说是世态。 但她更知道，善恶一念，凡事种因得果，后果皆由自负。 这个世界往往都是弱肉强食，这个道理亘古不变，无论是非对错经过如何，两厢对立往往各为其顾，今天自己如果是个普通学生，受辱的必然就是自己，那日寝室内的一番言语也是一样。 寝室里的冲突卫笙不在意，是因为她自有底气，而如果她没有重生国际，她不是卫笙，当时也必然烙下屈辱，落个莫欺少年穷的牙关紧咬之态。 卫笙自然知道这事全因阮枝琪一念偏差造成，阮家的接连纠缠她没有理由谦让，不过今日她只是打算给阮父些教训，算是间接地给阮枝琪些教训，可惜阮枝琪遇到的是林啸。 此刻失禁的阮枝琪，正被痛哭的阮母抱在怀中，林啸则缓缓解开西装蹲身遮在了她的腿上，嘴角挂着阴桀的笑容，又像是一个有礼的绅士。 卫笙双手插兜缓缓点头，很林啸。 那方胖子汤大勇早已抹着额头上的冷汗，吞着口水走到门口吸烟，他的女伴也是面色复杂地紧跟在汤大勇身旁，寸步也不敢离。 而赵鸿飞等人则在阮枝琪失禁地瞬间纷纷面色难看地转过头去，避开目光抿唇不语。 阮振华则是晃着身形立在原地。 崔贤迈步走到卫笙身旁，看着林啸为对方披好衣服的背影，再看向阮振华和苏佩此刻的模样，低低道，“恶人自有恶人磨。” 林啸已经从苏佩紧攥着的手中接过自己的四方杯，“阮夫人丢了女儿也没把林某人的酒杯丢掉，感激不尽。”说完这话，已经仰头喝尽杯中酒，浑身打了个激灵，迈步朝外走去。 孔占东则是从始至终都没回头，在林啸身影从他身边擦身而过的同时，这才迈步走向外面，二人就站在车边，一个抽烟一个喝酒等待卫笙。 季龙跟刘青平来鹏城已经差不多一个月了，原来天天守在车里尾随卫笙，煎熬而又窝囊，今天好不容易接到一个好活儿，一路上就寻思是以国安身份亮明证件将人给保出来，还是找到局长喝杯热茶握手寒暄一派风骨。 他将证件挂在西服内衬，反复做了多次掀开西服亮出证件的动作，可是到了警局他才发现，根本就没有他的用武之地。 他从林啸扣动扳机开始就站在门口的，虽然被人给拦下了，但也全程看到了里面的情况，心有余悸之余不禁寻思这些恶势力怎么这样嚣张？ 等到那群张扬的人走出大门，他才快步走向卫笙方向。 “刘部说要我按你吩咐办事，说你心里有谱，不会让他太为难。”季龙来到卫笙身边低声说道。 卫笙不禁叹了口气，这个刘青平，办事还要敲打她一下，意思叫她别仗着有MSS护持太无法无天。 她本是打算将阮振华收押了事，灭灭阮家气焰，任他有天皇老子的关系，这些地方官员谁又敢跟MSS叫板，就不怕被查个底调，所以就是阮振华有再深的关系，这面对面的一碰，他的关系还是都得退避三舍，想不吃亏都难。 刘青平正好就在鹏城，用他借力打力这事也就算是过去了，而眼下闹到这个地步。 看向地面失神无措，周身一片狼藉的阮枝琪，卫笙忽觉一阵心烦气躁，抬手拍了拍季龙肩膀，“算了，帮我收个尾罢。” 说罢就与崔贤对视一眼，抬步朝外走去。 在路过阮振华的时候，卫笙脚步微顿，“阮先生好自为之吧。” 阮振华就看着卫笙一人在前，后方一群人呼啦啦跟着她撤出了警局，再见她走到门前车旁跟刚刚的孔占东和持枪男人说些什么，不禁缓缓闭上眼目，脚步踉跄却是又被赵鸿飞给扶住了。 耳边传来赵鸿飞的叹息声，“不是赵哥不帮你，那批工业显示器要是被查出来，你我就算是栽进去了！息事宁人、息事宁人吶！” 这会儿，汤大勇口中的铁局长也到场了。 季龙上前亮明身份，意思是全当这事没发生过，铁局长惊疑地打量着他的证件，“这位同志，这是什么意思？” 季龙神秘道，“机密。” 汤大勇快步回来摇头说，“老阮，今天你真是踩错了庙，你看看……”他指着季龙方向，“国安都来人了，给那位撑场子的！” 嘶！ 赵鸿飞和阮振华对视一眼，后者看向那方已经被苏佩搀扶站起缩在大厅角落的女儿，又是闭目重重叹息。 —— 崔贤坐在车中，此刻他身侧坐着的是王厉，刚刚自从进了警局，王厉从始至终都没有言语，直到此刻上了车，而车内除了小王只有二人，他才淡淡道，“那个女孩是什么人？孔占东跟她又是什么关系？” “卫笙。” “哦……”王厉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如果我没有看错，刚刚孔占东是在为她要个解释？本来说是小儿科的闹剧，现在看来很有意思。” “的确有意思。” —— 卫笙则是因为王厉在场，所以乘了孔占东的车子，林啸坐在副驾驶问，“我的表现，诸位可还满意？” 孔占东淡道，“惊艳全场。” 卫笙说，“万一真中了唯一的那颗子弹，你打算怎么办？” 林啸笑道，“我说过，我最近很信命，命里有时终须有……” 孔占东闭目道，“要不要扳倒阮振华？” 卫笙转头望向窗外街景，此刻已经入夜，鹏城这座城市灯火辉煌，那繁华的街景以及华贵的橱窗，映衬出一片大城市的冷漠与疏离，与道路两旁路过的公交车中拥挤场面似是反差巨大，又好似相得益彰。 站在这片城市当中，渺小的人们望而却步，又渴望拼搏出一席之地。 卫笙闭目，活动着颈间筋骨感叹道，“还真是够无情的。” 孔占东露出笑容，“我倒希望。” 1093.第1093章 试镜公选 接下来便进入了送别。 卫笙和崔贤先是送走了李政文、崔永贞夫妇，紧接着便是卫笙来自五湖四海的朋友，有那早走的来不及再聚，有那走的晚的便留下喝了个昏天暗地。 短短三天，卫笙送走了袁春波、郑鑫、周东等几批人马。 邰家早在十一小长假结束前便离开了，因为邰家兄弟必须赶在开学前回到学校，只得相约假期再聚。 好在上次过来双方互换了联系方式，这两天卫笙就经常收到范小东和邰子珊在网上传来的消息，有时晚间邰子珊还会打来一通电话简单闲聊几句，话题无非是大学里的那些人和事。 老友就像经年酿造的酒，越是经过时间的沉淀，再品时越是香醇，有种说不清的味道，尤其在随着每个人的不断成长和种种经历，过往就显得弥足珍贵。 以前卫笙不觉得和邰子珊有太深的交情，却也是可以躺在绿道环球那张英式大草坪上喝着啤酒相互调侃的，而现在对方在电话里只是絮叨着哪个男孩子明显对她有好感却不好意思开口、室友偷偷把水果藏在衣柜里晚上自己吃，这些无聊的话题倒不会在二人中间形成丝毫的尴尬。 “我先进教室了，班委布置任务，晚点再聊。”卫笙挂掉邰子珊的电话迈进教室的时候，孙婷和一众班委正围在班级几张课桌旁交谈，而在她走进教室的时候，众人明显都沉默了片刻。 几双眼睛就盯在她的身上，依旧带着几分好奇，又带着几分打量。 卫笙在这个十一长假期间闹出的事情是众所周知的，即便鹏城大学的学子自诩名门学府，就连松峻峰入学也最多只是女生们在校园论坛八卦热切，而在十一开学以后随着松峻峰几次正式出现在传播学院，学生们的围观频率也是越来越低，到了现在，松峻峰即便走在校园中也至多只是有人驻足远远观望，倒不会出现什么粉丝狂热的现象。 可是卫笙的事却还没过发酵期，开学一星期的功夫据说高居热门榜首，鹏城大学最美赛车手的热帖现在还挂在论坛置顶，虽然讨论话题明显不如一个星期前的热闹，就连生活上除了晃荡在校园里被授以更多的注目礼，倒也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但是，她大小也算个名人了。 毕竟这段日子一直有车迷自发组成的队伍聚集在鹏城大学门外，打算一窥真容，这也在某种程度上提醒着人们这座学校里现在多出了一位名人。 卫笙就近找了张椅子落座，孙婷斜了她一眼开口说，“人都到齐了就开始吧，我刚从吕老师那接到消息，我们学校近期要举办一场活动，算是一场才艺展示，重生国际的公选试镜，被选上的选手可以获得一次拍摄短片的机会——跟松峻峰拍。” 显然孙婷在卫笙到来以前并没有选择向其他班干部单独公开这道消息，或许是为了这会儿预想中的效果，而结果显然没有让她失望，几人闻言都是倒吸一口冷气。 孙婷得意一笑，转头对卫笙说，“待会散会你群发邮件通知一下，内容我已经写好了，发到你邮箱里。” 卫笙心忖，你内容写好了自己发不就得了，但也知道这是孙婷得以支配权力下达任务的小小快感，便无所谓的点了点头。她向来奉行在其位谋其职，既然这班干部自己上台选了，现在又获任了，自然也就参与进来，毕竟这也是大学生活的小小乐趣。 “短片是FI赛事的宣传片，选女主角。”说到这，孙婷转头看了卫笙一眼。 其他人也不禁都是转目看向卫笙，副班长杨旭问道，“我记得中华队就是重生国际的吧，他们拍短片还用选女主角？卫笙不是中华队的队长吗，直接上不就行了？” 卫笙闻言不禁心中苦笑，拍摄短片是在找松峻峰谈合作时就敲定的，这是公司部门敲定的推广手法，与卫笙无关。 但定在鹏城大学公选，则卫笙是有其他打算，算是以权谋私的小把戏，准备到时候把才艺不错的阮枝琪推上去露个脸，到时候私底下敲定由她担任女主角，算是在孔占东事情上有所亏欠做出弥补。 而且阮枝琪无论在样貌上还是气质上都很出众，又是多才多艺的人，最重要的是松峻峰更是她的偶像，就算牵红线不合适，能近距离够接触一下也是个让她高兴的事。 何况这事敲定，出现在重生国际的宣传短片上，也是个露脸的机会，将来的履历也是好看，说不定借此走出一片康庄大道也说不一定。 哪想到短短时日事情闹到这个地步。 公选试镜是跟鹏大已经提前商定好的，无论女主角是不是阮枝琪，这个事情都还是要继续，而且在高等学府公选也有利F1文化在年轻人圈子中迅速铺开。 “我不参与。”卫笙说道。 不说她在公司整合前进入了史无前例的忙碌期，就说才艺展示，她除了漂移过弯还真没什么能展示的，弹吉他唱首歌？初中那会儿骗骗小孩子还行，就她的水平放在鹏大这人才汇聚的地方，恐怕不是上去展示的，而是上去闹笑话的。 她要是真打算上场，也就用不着搞试镜活动，现在活动已经公开就没有再撤回的理由，何况她本身没这两下子，拍短片？上辈子班会小品都演不好的人，没这两下子也就不揽这瓷器活。 几人都有些失望，毕竟这是个能为三班露脸的事。 “另外一件事就是名家讲坛活动，学院学生会刚安排下来的任务，松峻峰做主讲这期是传播学院布置的，人也是他们请的，下一期该我们经济学院了，不过现在还没有合适的人选，我想让你们帮我出出主意。”孙婷是这学期进入学院学生会的。 “卫笙行不行？”杨旭又是眼睛一亮。 孙婷嗤笑，“松峻峰是鹏大目前第一个在校期间做主讲的嘉宾，那是因为他现在的名气很高，偶尔换换口味大家也能买账，但是已经有声音说找这类人做主讲拉低名校档次。” 1094.第1094章 客来不善（中秋美美！） “毕竟这类活动不是花边节目，请的都是社会上德高望重的能人，最次也是个初有成就的创业者吧，给即将毕业的学生打打气励励志也是好的，总请明星不健康。”孙婷这样说道。 “什么叫这类人？”卫笙挑眉道。 她解释说，“我说的是名人，没什么底蕴和真材实料的明星类人物，卫笙上去能做什么，难道讲赛车？挂档？” 几人都笑容古怪。 卫笙闻言不禁将双手枕在脑后向后靠了靠，笑言，“不要看不起赛车手，这份坚韧和毅力不是名校学生就能企及的，你知道熟练操控一个简单的漂移普通车手需要反复练习几个月吗？你们要是能体会这份坚韧，在社会上做什么工作都不难做出成绩。” 孙婷笑容一滞，随即恢复如常，她正了正身子看向其他人笑说，“开会有不同意见很好，咱们不是一言堂嘛。不过我还是这个观点，而且他们传播学院请明星来讲一期也符合他们学院风气，我们经济学院最好还是请一些经济类的人物，鹏城的经济专家、教授、有威望的掌舵人，能想到的和能请到的都已经差不多了。” 刘兴说，“外面的也请过不少，大家耳熟能详的就那么点人，获奖多的大拿上座率高，普普通通的吧，到时候上座率低也不好看。” “你们说到时候松峻峰的上座率能有多高？” “说不好，依我看也就是那些小女生愿意去凑个热闹，低不了但也不会太高，毕竟咱鹏大出的都是才女，清高着呢。” 孙婷忽然看向卫笙，“邰书记曾在S海任市长一职，当年主抓经济，想来对经济这一块挺有心得的，要是能请到他，卫笙你的面子可就大了。” 卫笙一愣，绕了半天原来她是在做这个打算。 “不可能。”卫笙摇头笑说，“邰书记日理万机想想也知道不会专门赶赴鹏城来讲一堂课，要下来他的档期？我可没那么大面子。” 孙婷也就是试探，自然知道这事太不靠谱，闻言只失望地点了点头。 杨旭道，“刚才说重生国际我才想起来，你们听说没有，重生国际现在正在重组，我外公是审计局的，说是S海那边正在审计清算他们公司的资产，听说要法人变更，集团交到创始人手里，就是几年前在电视上参加AD大会那个女的。” “创始人不是刘建仁吗？”孙婷疑惑问道。 “我知道我知道！当年我还发帖支持重生国际了，一看你就不关注时事，刘建仁是创始人之一，应该是二线，当年老大在洛杉矶AD大会上亮过相！不过这几年就没动静了，你说吧，电视报纸上还真看不出年纪，竟然有说是因为老大年纪没到法定年龄才挂在刘建仁名下的，也有说老大这几年出事了，还有说他们是为了逃税，什么说法都有，后面两个我觉得靠谱点。”刘兴说到这个话题显得颇为兴奋。 “这么说确实是有这么个人，还是个女的？”孙婷点了点头。 杨旭道，“也难怪你不清楚，那会我们还读高中呢。孙婷，你说如果能约到这人，咱们学院露不露脸？” 孙婷愣道，“那当然，重生国际啊，别说老大的，刘总能请到都要牛气了，上座率一定爆满……可惜人家也是日理万机，谁理咱们校园讲坛，也就是一些学术界的老师认咱们，企业家也不是说不认，只是家里没门路也说不上话，刘总的门路你们有吗？” 众人面面相觑，孙婷又想了想说，“有个目标也是好的，我回去跟他们商量商量。” 卫笙在旁拇指相搓，听的不禁莞尔，她看了看表站起身道，“名家讲坛是你们学生会的事，应该没我什么事了，我还有事先走，回去把邮件发了。” 孙婷无所谓地点了点头，直到卫笙走后才不悦道，“杨旭看你出的馊主意，还要她上名家讲坛，学校有史以来第二位在校期间做主讲人的赛车手？你怕论坛那帮人发帖淹不死你是不是？” 刘兴也乐道，“你还真别说，那帮自命清高的到时候不一定怎么个悲愤欲绝了。” 孙婷哼道，“关键是不能服众，我们鹏大其他领域牛人多了，大三的ASLA学生组在国外刚拿完奖，去年建筑系的牛一磊在英国拿到霍普杯二等奖，校长大会都亲自嘉许，你看他们学院请他参加名家讲坛了？人家那是真本事，英国几家大学全额奖学金过来邀学，毕业就是业内翘楚，就是不像他们有粉丝效应罢了，我说过传播学院请明星还说得过去，我们经济学院有样学样不得叫人骂死。” —— 南山区，蛇口。 在鹏城有着酒吧一条街，老外出入最是频繁的地带，其中也不乏私密性较强的咖啡屋，此刻一间红瓦褐砖的高档咖啡吧内，阮振华眸光炯炯地望着面前男人。 “中野先生以大同集团要向我长期合作工业显示器为由，将我约到这里，现在又说商谈是假，难道是在儿戏我不成？” 望着阮振华微沉的面色，中野太郎不急不缓，“阮先生不要着急，合作是真，商谈也是真，只是相比商谈，我接下来的话，阮先生或许更感兴趣。在下保证，只要阮先生愿意成为我的朋友，商务上的长期合作只是小事一桩。” 阮振华闻言就更是不解地盯着他，这话，叫他越发一头雾水了。 “听说，阮先生前几日曾在重生国际卫董事长手中吃了大亏，以阮先生在贵国的商界地位，被人欺辱至此，就是连在下……都看不下去了。”中野太郎眉目微沉地摇了摇头，叹息说道。 阮振华当下身形一僵，面上更是阴沉几分。 —— 此刻，经过蛇口酒吧街的一辆黑色奔驰车中。 王厉闭目道，“距离总会没有两三月了，先生这次病重，要我代他出席，你就跟我去吧。” 崔贤眸光微紧，颔首，“好。”说罢想到什么，又是不禁一笑。 只听王厉继续说，“Z国洪门已经连续两届总会没有出席，新掌舵人再不露面，恐怕就说不过去了，这个时候孔占东不在外联络，反倒呆在鹏城，倒是稀奇。” 可话音落地灯了半天没有听到答复，王厉睁眼，就见崔贤正望着车外路过的一间店铺凝神，不知在看些什么。 1095.第1095章 群狼围困 黑色轿车从酒吧街穿行而过，崔贤收回手机垂眸沉吟，随即转头看向王厉，“孔占东这个时候本该在外联络什么？” 王厉再次闭目，“黄锦梓虽说消失多年，但当年也是闹得沸沸扬扬，最有力的传闻当属曹作津暗杀黄系接班人，据说人已经死了，毁尸灭迹，黄老先生隐忍多年敢怒不敢言，就一直对外说是失踪，现在这人忽然冒头，依我看他们内部猫腻很多。” 他继续说，“但不论有什么猫腻，孔占东本该是黄阁章最后选定的接班人，他没说什么，加上他们内部没有闹出乱子，总会暂时无从插手，近年宣黄锦梓参加总会，他一拖再拖，愈发证明其中猫腻，对于这块肥肉早已经有人蠢蠢欲动，就等他在总会露头，如果他敢去，稍有差池，当年大溪地一幕就将上演。” 崔贤眸光轻跳，“就地格杀？” 说罢心中冷笑，说什么总会插手，无非就是各地记挂着这块蛋糕，惦念着从中分取一杯羹，而他担心的是以卫笙的年纪，在这群黑噵大佬中资历太浅，届时真的出现群狼围困、插翅难飞一幕。 王厉闻言，闭目哼笑，“所以最聪明的做法，不是该在总会前把外交工作搞一搞，让出些甜头，确保在总会上保那毛头小子一条小命？孔占东现在竟然还在国内，难道今年总会……他们是打定主意不露面了？” “如果他们确实不露面呢？” “他们必须露面。”王厉眯眼，“每年总会上的交易，几乎划分各地势力未来一整年中的利益，自从黄阁章去世，他们这些年就在西沙群岛研究什么軍工厂，不能互通有无，恐怕早就只出不进，现在F-22隐身战机都被他们搞出来了，难道他们还不打算亮亮相，准备闭关锁国了？” —— 夜色深沉，鹏城大学407女寝。 卫笙坐在阳台靠椅，将笔记本放在膝间，正开视频会议，听电脑那端身在洛杉矶的宋晓说明他暂不支持公司上市的几点原因。 “首先我们不缺钱，暂时没有上市的必要，其次我们的股份庞大，上市股东限制，就算我们排除万难清理股权真的上市，到时老员工手中股票溢价，将造就太多千万甚至亿万级富翁，结局并不利于公司运作。” “最重要的是一旦上市，我们需要讨好的就是股东而不是客户，那么以客户为中心的创新将难以实现，综上所述我还是不赞同公司过早上市，起码现在并没有这个必要。”宋晓一身西装革履三十多岁的年纪，经过多年历年早已脱了最初的丁点稚嫩，模样尽显成功男士魅力。 刘建仁沉吟颔首，“的确，到时原来的核心竞争力将会大大受损。” 卫笙沉吟说，“上不上市不是当务之急，这个事情可以放缓，其实我最近在也在考虑……” 话音未落，寝室大门已经被人推开。 卫笙就看着电脑笑说，“我室友回来了，今天就到这。”说罢扣下电脑起身伸了个懒腰。 进门的是田圈圈，她踏入寝室就快步冲到电脑前开机，然后一屁股坐在电脑前面划拉着鼠标，看上去急的不行。 卫笙好奇，笑着走上前弯腰搭在她的椅背上问，“怎么回事，这么着急？” 田圈圈开机后赶忙打开浏览器，登陆校园论坛，“你还没听说呢？松峻峰要在学校选女主角，听说论坛都炸开锅了，我一听说，下课赶紧就回来了。” 说着话已经噼里啪啦登陆了网页，不多时就进入页面，果然，置顶帖原来什么赛车女神的帖子已经被换了下去，关于卫笙比赛的热门话题已经变成了最新消息。 “松峻峰在鹏大公开选拔女主角，一起拍摄F1短片！”田圈圈双眼放光地念叨一句，赶忙点进话题，只见留言已经上千多条，不少学生贴出邮箱内由班委发送的报名通知。 “我去，每刷新都要几十条回复，聊的很热的。”田圈圈惊喜说，“这恐怕是鹏大今年内最热闹的活动了吧？不对不对，之前还有校园杯呢。” 说到校园杯，田圈圈又一拍脑门，“对了卫笙，董浩杰今天把校园杯奖金发下来了，我那份都是你的。”她就要去翻背包。 卫笙见状伸手将她按住，“行了，请我们吃顿大餐得了，你不是想把本田改装了吗？这点钱还未必够用，留着吧。” 田圈圈瞪眼道，“那怎么行，本来就是你赢的！” “你赢的。”卫笙摇首笑笑，“我在广汽杯刚得的奖金，手里不缺钱。” “那也……”田圈圈转不过来了，却见那方卫笙已经走向阳台拉过她刚才坐的椅子，就坐在田圈圈的电脑旁，似乎是打算跟她一起浏览网页，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 这叫田圈圈不禁提醒道，“三万呢……” 卫笙盯着屏幕说，“当我资助梦想儿童了。” “去，你才儿童呢。”田圈圈笑骂，心中早已满是感激。 却见卫笙盯着屏幕看了一圈道，“那就当是我收买你的，在阮枝琪这件事上你们目光雪亮坚定站在我身边，不但没在我后院点火，还确保我后方无忧。” 说罢蹙眉笑道，“胡说八道，分明是重生国际的试镜，怎么就成松峻峰的了，她们当选妃么？” 田圈圈则是盯着她的侧脸，只见那张白皙面容在屏幕荧光下忽明忽暗，浏览地模样专注而认真，她叹道，“小琪这件事确实是她做的不对，虽然你才转来一个月，接触的时间远远没有小琪长，但我们都能看出来你挺仗义的，那时候徐佳佳找小秋麻烦来寝室拍照片还打人，是你帮忙。校园杯我被他们瞧不起，还是你帮忙，还有挺多小事……唉，小琪处对象的时候也根本没告诉你，我和小秋背后也聊过，要换做是我们是你，这种情况也没法跟她说什么。” 说到这，田圈圈又是好奇，“我就是觉得你每天神神秘秘的，好像除了上课还有忙不完的事，以前接触时间短也不好问，我现在能问问吗卫笙？你每天都忙什么？” 1096.第1096章 猛攻，当年的决定 卫笙闻言将视线从屏幕上收回，“我每天忙的事很多，这要看你具体想知道什么。” “你最近天天在阳台抱着电脑看什么呢？” “开视频会议，看数据资料和各种反馈。” “什么视频会议？” “公司上不上市，集团重组，国内外公司项目跟进……”卫笙乐道。 “得得得，你知道现在流行一句什么话吗？装逼遭雷劈，我没想到你还有这天分。”田圈圈翻着白眼，也是乐道，“还公司上市，你怎么不上天呢。” 卫笙站起身摸了摸头顶，“自带避雷针。” 两人插科打诨间，寝室大门再次被人推开，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几日不见的阮枝琪这会儿却是正站在寝室门口，手里还提着一只箱子。 室内气氛一时陷入沉默。 卫笙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向洗手间。 田圈圈也是握着鼠标愣神，盯了她半晌露出笑容，“小琪……你回来了？” 阮枝琪面上没什么表情地望着卫笙走进洗手间，轻咬了一下下唇，这才垂眸吸着鼻子踏进寝室，将行李箱拉进寝室说，“B区现在没有空余的寝室，我还要在这里住几天，是学校通知我必须回来的。” 田圈圈张了张嘴，“你打算调寝？” 阮枝琪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或许吧。”说完将行李箱拉到自己的衣柜旁。 田圈圈看了一眼洗手间方向，又转头朝阮枝琪说，“小琪，我觉得没什么是说不开的，晚上一起去吃个饭吧，把误会解释清楚，卫笙不会怪你的，你也别……” “她怪我？”阮枝琪忽然转身提高了声音，恰巧这时卫笙正从洗手间洗脸出来，她又深吸口气面无表情地道，“不吃了，我约了朋友，在楼下等我。” 说完便放下行李箱转身走出寝室。 直到寝室的大门被阮枝琪从外带上，田圈圈才长舒口气靠在椅背，“你发现没有，小琪变了好多。” 卫笙点头走到窗前，望着楼下颔首说，“的确变化很多。” 田圈圈跳起身来到窗前，顿时脸色一滞，只见在楼下等阮枝琪的朋友，竟是闻堰的前女友，也就是前阵子闹到407打人拍照的徐佳佳。 卫笙摇首，“她们是一个系的。” “怎么办？”田圈圈转目看着卫笙问。 “我没有时间拯救失足少女。”卫笙亦是面上没什么表情地转身进了寝室。 —— 接下来的日子，卫笙又送走了在鹏城驻留多日、玩遍周边的父母亲人。 学校里也因公选试镜的消息闹的沸沸扬扬，讨论更是如火如荼，田圈圈因为英语不错，叫价六千帮人代考四六级，葛井秋依旧走着名媛路线。 卫笙则投身进入到东尼娅赛车学校的建设当中，体育经济司的赵启光亲自带了一队总局人马来到鹏城，开始选址以及建工的招标工作，卫笙则在中华队又挂上的首席执行官一职，以此职位经常参与后续的建设工作。 甚至是跟体育当局的几名负责人同桌议事，今天会议上她提出赛车学校的招生范围不应该只限制于招募赛车手，同时应该兼办工程师、技术师、机械师和助理团队的课程，不但能够向业内输出大量的就业人员，同时也可以解决自身团队的问题。 好处当然不止如此，甚至可以在国内形成一个对该职业的广泛认知，让适龄人群多一份就业选择，以此引起一定的关注，更有利于在国内铺开F1的文化。 这个提议相当新鲜，众人就此展开讨论约半个小时，便暂时敲定了其可行性。 按照卫笙早前的意思，集团的更名重组则是在低调且循序渐进的过程中步入尾声，过段时间她将亲自去一趟上海料理更名事宜，但没想到在此以前，出了些问题。 最初的一份鹏城经济报上标题为【简单名称变更背后深藏复杂的企业重组逃税问题】的新闻悄然冒出，内容上经过重生国际历年销售额度以及所得税贡献率的分析，直指已经初步认为重生国际在纳税人变更名称的背后可能存在企业重组的涉税问题。 卫笙每天晨练结束都有看报的习惯，这道消息她算是在第一时间看到的，不过并没有当真，对于重生国际重组问题各方声音很多，这种看似言之凿凿实则没有丁点证据的言论不足以得到重视。 只是这条消息竟然出现在经济报的头条，倒叫卫笙心中讽刺这些报社实在有够无聊，难道已经没有东西可报了？ 但是这件事的后续发酵却令她没有料到，似乎是在一夜之间，种种关于重生国际的问题接连冒出，例如拖欠合作方大笔款项，再例如手机制造上偷工减料，还有大批量的进购劣质、辐射性极强的材料用作手机制造，甚至在网络上贴出了进购原单，上面有公司公章字样作为证明。 出了这事以后，就接连冒出白血病患者、甲状腺疾病患者接受媒体采访直言自己这些年一直在用重生国际的手机，暗示是由重生国际手机辐射所造成。 虽然大量的医学以及科学专家出面辟谣，言道手机辐射性极低不足以造成病变，但仍旧无法阻止不明真相的群众闻机变色。 “没一条是真的！”刘建仁在视频中拍案怒极。 “势头来的很猛，看来对方是做足了准备迎头一击。”卫笙语气浅淡，面无表情的用拇指摩擦着键盘。 刘建仁沉冷道，“可是现在势头对我们不利，不少合作商都开始犹豫撤单，无论真的假的，人言可畏。” 卫笙拧眉，抬目望着镜头说，“你告诉他们，三年以前重生国际出事时，能做到将临阵退缩的代理商永不录用，三年后还是一样，是做同舟共济的朋友，还是做临阵退缩的敌人，选择权在他们。但要他们明确一点，别指望在重生国际踩底逢高。” 刘建仁顿了顿，忽然感叹笑说，“你知道吗，那一年重生国际跟MOTT打仗，各地代理畏首畏尾临阵退缩，重生国际当时放话，退出的永不合作，紧接着我们就打了场翻身仗，多少人肠子都悔青了，这份气势直到现在还被代理商们津津乐道。不过他们都不清楚，这个决定当年是谁做的。” 1097.第1097章 这就是生活 扣下电脑，望着窗外风和日丽，卫笙闭目伸展了一下筋骨。 她在猜测这个事情是谁做的，如果说近期结仇，那么就只有阮振华。 但依照卫笙判断，阮振华在历经前阵子的事情以后并不该具备这个胆量，因为一旦查出，他该清楚这是在将他自己往绝路上逼，而他并不具备迎接灾难的底气。 而对于重生国际，所能造成的局面至多是伤筋动骨，面临着巨大的损失，但只要公关做得好，还不至于大厦将倾的地步，毕竟对于一个成熟的公司，这样的伤痛只是一时的，而人们也是善忘的。 但这也的确会对重生国际的发展造成阻碍，很可能是背负不可挽回的负面影响。 伤筋动骨…… 卫笙眯起眼眸，转身走出寝室。 在她离开寝室以后，阮枝琪则是悄然进入了室内，在卫笙桌面翻腾半晌，并没有见到她的电脑和父亲所说的类似资料文件类的东西，再看卫笙的衣柜，是上锁的。 卫笙每次离开都会将自己的电脑和东西锁进柜子里，锁头是密码钢化锁，为这事还被葛井秋嘲笑过。 阮枝琪拨弄半天也没把锁头打开，最终也没敢去破坏，事实上寝室里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破坏一根钢化锁的。她将电话拨给父亲，“爸，没有你说的东西，她重要的东西好像都不放在寝室里。” —— 十月下旬的鹏城早晚已经微凉，可以换上长袖，卫笙今日穿了一套长袖米白色的休闲衣裤，骑上自行车前往崔贤家中。 这段时间无论是公司的准备还是赛车学校的事宜，都无疑将她忙的焦头烂额，浑身上下连骨头里都透着一股子疲惫，崔贤这几日一直陪王厉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两人也只有短信交流，闲时电话聊不上五分钟的时间。 今天虽然约好聚会散心，但扔下手中诸多杂事和顶着万千难题的卫笙还是未免心中沉甸甸的，这段时间好像全部的事情都集中在了一起，而且是杂碎的，冗长的，就像是麻绳圈在了一起，打成一个又一个死结，需要耗费更多的精力和时间甚至还有耐心。 然而此刻，蹬着脚下的自行车，难得以骑行姿态穿梭在这座城市中，清凉舒爽的空气以及柳绿花红的气息又是令人心中微畅，路过一座座平地拔起的高楼，刀削般冷冽锐利的建筑棱角，而在这些建筑内的人们又何尝不是每日面对着杂碎且冗长的事务，道道梳理直至畅通。 这就是生活。 谱写着一幕又一幕人情世故，一场又一场利益纠葛的生活。 而她更不该因此而放弃自己的生活。 卫笙心情忽然开阔，骑着车子脚下生风，不多时便来到明珠花园，径直骑车进入园区后，就将车子锁在了崔家小院的栅栏上。 因为小院门是开着的，阳台的玻璃门也是开着的，卫笙就长驱直入。 迎面见到的就是从厨房端着碗正边走边将面条往嘴里吸的崔贤，他一身衬衫雪白而又笔挺，颀长身姿煞是好看，就是这举动令卫笙有点措手不及。 “一天没吃饭，饿了。”他抽空回应一句就坐在沙发，拍了拍身边的座位，一双眸子就在卫笙身上打量，好像很久不见在刻入她的模样，专注而又眸中带笑。 卫笙有些受不了他的眼神，就盘膝坐在沙发一旁伸了个懒腰，径直抓起茶几上的梨子放在口中咬下一口，“累。” “就是知道你最近太累了，才想叫大家过来聚聚，不过我还没想好晚上去哪，有想法吗？”崔贤抬目问道。 卫笙摇头，闭目揉捏着太阳穴，“只想睡觉。” “……可以。”他正色点了点头。 卫笙就知道他想歪了，不禁睁眼飞了他一记眼刀，却见崔贤正单手托碗，另一只手调着手机，然后将手机放在茶几推送到她面前，他说，“这是前几天偶然拍到的，那个男人你应该认识。” 卫笙疑惑接过手机，虽然因为汽车发动拍出来的效果有些虚晃，甚至于因为距离较远隔着两层窗户不太真切，但那侧影她一眼就认了出来，“中野太郎？” “对面的男人是阮振华，刚调查出大同集团近期跟佩琪信签订了一批工业显示器，数额很大。本以为只是单纯商务合作，但看这几天重生国际的情况，他们八成是走到一起了。”崔贤将碗放下兀自倒了杯水。 卫笙则盯着手机屏幕缓缓眯起眼眸，本来正准备着手调查这件事，现在看来麻烦都省了。 只要跟中野太郎搅在一起，几乎不用证实，卫笙都可以确定这件事是他们搞的鬼，否则时间上也太过巧合，中野太郎再次秘密入境，又面见了阮振华。 卫笙笑着摇头，“这个中野太郎倒是很记挂我的公司，为了拿到中华公园无所不用其极。” 崔贤端起水杯，“中野太郎自私狭隘，报复心极强，王厉曾经跟他有过冲突，也吃了些亏，不过中野太郎如果知道你黄锦梓的身份，恐怕不会为了一个中华公园的使用权跟你大动干戈，衡量上会再三思虑。” “可惜现在他只将我当做一个商人，最多是个跟孔占东渊源不浅的商人，在他看来，黄老爷子在世时候还能保我，现在我也没了那么多的依仗。”卫笙扯起唇角，“这样也好。” 崔贤挑眉颔首，“王厉说你现在应该到处拉拢割让利益，在总会上确保小命无忧，我看你一点也不着急，到底是怎么想的？” 卫笙将手机放在茶几上，“准备倒也不是一点没做，只是再多的现在实在没有时间，走一步看一步。” 这话令他微怔，随即拧眉，“在拿你的小命，走一步看一步？” 卫笙赶忙说，“还有三个月的时间，来得及准备。” 他盯着她沉默半晌，就拍了拍自己的腿，卫笙见状上前将头枕在他的腿上，身子放躺在沙发，他就伸出手指为她轻揉着太阳穴，“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会在。” 1098.第1098章 探望小美女 （一更） 卫笙闻言心中泛暖，仰头望着头顶那张俊逸面容，不知怎地，脑海忽然回忆起老西里尔那日的问题，随即又是莞尔一笑，挥去思绪。 毕竟都是无稽之谈。 她拉着崔贤手指在眼前展开，那张手白皙修长骨骼分明，迎着阳光透着亮白的光辉，紧接着，指尖上方就出现了一颗脑袋，正由远及近迈入小院、然后进了房间，是闻堰。 闻堰身后就传来荣小山叫嚣般地声音，“郁闷啊郁闷！系主任吃人不吐骨头，今年期末给的指标起码砍下三分之二人来，我肯定是这三分之二中的一个，崔贤你到底是怎么学的，把你的学习方法给我传授传授呗？毕竟我们寝室去年就你一个全科目过线，邵秉然还挂了……呦！你俩干嘛呢？我们来的不是时候呀！” 卫笙放下崔贤的手掌，笑着朝二人招了招手。 而崔贤对于荣小山的问题则是只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荣小山寻思半天，叫道，“不带用智商羞辱别人的啊！” 闻堰则进门就问，“怎么回事，我听小秋说你们寝室闹起来了，沱泞岛上不是都解决清楚了吗，阮枝琪当时看着没什么，怎么连爸妈都找到学校来了？” 卫笙挑眉，笑得古怪，“小秋？” 闻堰捞起茶杯驾轻就熟地给自己倒了杯水，“那叫什么，葛大校花？荣小山因为这词儿没少被K，人小秋说了，每次听都像叫她葛大笑话。” 葛大笑话？卫笙也乐了。 崔贤则一边轻按着她的额角，一边说，“不止闹到学校，前几天还闹到警局去了。” 闻堰正在喝水，闻言眼珠一瞪，赶忙坐进沙发，“快说说，怎么回事？” 荣小山也一脸八卦就等着答复，谁知崔贤说罢这些就不再言语了，低头一脸专注地为卫笙按揉额角。 二人穷追猛问没个结果不由满脸无奈，最终还是卫笙闭着眼笑说，“没什么，跟她父亲闹出点误会，已经解决了。” 崔贤低头看着她一派自然地模样，不禁也是微微一笑，知道卫笙这是为对方留了颜面，毕竟一个女孩子诬陷男人跟自己发生过关系，说出去实在是有伤颜面。 “那不说这事，说点正经的，我那帮朋友在比赛以后可天天念叨着你呢，还有一堆圈子里的朋友，我说能请着你他们都不信，怎么着，有空给我撑撑面子？”闻堰又弯腰凑近卫笙方向，笑吟吟地说。 卫笙点头，“问题不大，等过段不忙的。” “择日不如撞日？今天不是正好有空吗？还没想好晚上去哪呢吧？”闻堰兴冲冲地搓了搓手，这段时间他几次向崔贤询问卫笙近况，得到的答复都是她不在学校，有次倒是在学校食堂碰见卫笙，但晚上约饭的话还没吃口，那方卫笙就已经快速吃好拍了拍他的肩膀言道有事先走。 也不知道卫笙在忙些什么，反正是很忙。 向葛井秋打听，也听说她在寝室里的时候大多是在看电脑，似乎是在忙正事，甚至成天浏览全英文页面，葛井秋挂衣服的时候抽空扫过两眼，似乎是一些反馈和数据报表，她只能看清几个标题，而事实上葛井秋的英文也确实是半瓶水。 这时卫笙电话铃响，一见是罗全琨打来的，她接起电话先是皱眉，继而眉头舒展，挂掉电话笑道，“刚才确实没想好，不过刚刚想好了。去香湖，正好明天周末。” “去香湖做什么？”闻堰有些诧异。 “探望小美女。” —— 香湖位于鹏城市内，始建于1981年，是当时全国规模最大、设施最齐全，集吃、住、行、游、购、娱于一体的度假村，在八十年代曾经风靡鹏港两地，是来鹏城旅游的必到之地。 现如今，因为整个片区的景观较好，同时未来的前景规划又是以综合旅游景区为主，所以吸引了众多贵族阶层在此置业，片区内的居住人群以高收入阶层为主，同时有香湖度假村、德式堡、名人俱乐部等高档的配套服务，使得整个片区的人文氛围以高档为主。 此刻，香湖度假村卡丁车俱乐部后的一间露天小院里，一张可折叠的老款四人木桌旁，马初心正专心吃饭。 “初心啊，你家里怎么还不接你走？准备住到什么时候了？上次你叔叔给我的五百块可用到差不多了。”身旁女人一边夹菜送进嘴里，一边朝着马初心念道。 这女人是马初心在俱乐部里老师的妻子张华，张华平日里就在俱乐部做帮工，跟丈夫一起在这间卡丁车俱乐部混口饭吃。这段时间罗全琨和中华队的所有人都很忙，马初心就是被寄养在张华家中。 “晚上我给罗叔叔打电话。”马初心放下碗筷说。 “嗯。”女人点了点头，又看了马初心一眼，“初心啊，你爸爸在京城做什么的？” 马初心说，“以前是赛车手，腿伤了以后就退役在家了。” 张华哦了一声，少了几分兴趣，“我就说呢，现在报名俱乐部的孩子都是玩一玩，有几个像你正儿八经练的，原来你爸爸是赛车手啊，腿伤退役？不会是撞断了吧，那可是够可怜的。” 马初心沉默不语。 坐在马初心对面的男生忽然开口道，“张阿姨，我晚上没事能不能去练车场？” “活干完了吗？晚点再说。”女人快速地向嘴里扒拉几口饭菜，撂下碗筷说，“我去东面检查设备，小姚你把碗刷了。” 马初心吃完饭后百无聊赖地坐在卡丁车跑道区域、用作隔离的废弃轮胎上，她手里捧着一根冰淇淋，兀自晃荡着腿脚，望着从眼前疾驰而过的卡丁车开始走神。 她跟随罗全琨来到鹏城以前，刚刚考取了卡丁车驾照，晋级为卡丁车比赛低龄段选手，现在来到鹏城，就开始了正规的赛事训练，罗全琨在将她送到这个鹏城数一数二的卡丁车俱乐部以后就陷入了史无前例的忙碌。 甚至于没有时间兼顾她。 本来说等父亲卖掉京城的房子就来鹏城置业，到时也好安排学校，结果前两天听说父亲住院了，截肢病变引起的问题，这些年经常发生，也将家里的钱耗的差不多了。 1099.第1099章 祸从天降（二更） 她想要回去探望，又人小力薄，外加不好意思打搅忙碌的罗叔叔，这些天罗全琨终日忙碌干脆将她寄放在练习场的老师家，就住在这后面不远的员工宿舍。 她表现的很懂事，但过的并不快乐，如果说自幼跟随父亲进入这个行业让她知道赛车是一项不忘初心勇往直前的运动，那么在这里她越发感觉到赛车是有钱人家小孩子用来取乐的游戏。 那些衣着华贵的男女每晚将孩子送到卡丁车俱乐部，花费两个小时看着他们的子女在赛道上驰骋，就像是在玩碰碰车的游戏，都是十五六岁的男孩子，来到这里往往像是高姿态的在炫耀着什么。 但在马初心看来他们连最基础的转弯技巧都没能掌握。 尤其是那个康浩，仗着他的爸爸有钱就在俱乐部里耀武扬威，俨然成了俱乐部的小霸王，还时常带着他的同学过来参观炫耀，指指点点，就算欺负了人，老师也从来不会责骂他。 “初心！小心！”正在寻思间，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声音，马初心抬起头，就见一辆棕黄色的卡丁车已经朝着自己方向撞了过来，她惊呼一声身体后仰试图躲避，人就摔下了轮胎。 而刚刚坐着的轮胎隔离层已经被车撞上，发出砰地一声巨响，整个俱乐部都为之一静。 马初心从轮胎后面爬起来的时候，身上已经被倒扣的冰淇淋打脏，一道身影正快速冲上前来蹲在她身边急声问着，“初心你没事吧？初心？” 马初心转头看了男孩一眼，单眼皮，五官清秀皮肤白皙，是她在俱乐部里唯一的朋友姚伊辰，今年十五岁，不过他并不是俱乐部的会员，只是趁着假期在俱乐部帮工，就是刚才一起吃饭的男孩。 她咧嘴倒吸一口冷气，“脚崴了！” “我先扶你起来！” “怎么回事？” “康浩恶作剧，这下好了，把他自己给坑了，真以为这是碰碰车呢？”姚伊辰扶着她缓缓站起身来，而马初心就看到轮胎防护层对面一辆棕黄色的卡丁车就撞在轮胎群中，车里的十五六岁的男生已经满脸苍白面色惊惧。 紧接着，围观家长和俱乐部工作人员纷纷围上前来，先是将康浩从车中救出，上下检查有无伤势，好在人系了安全带没有受伤，但因为卡丁车没有防护装置，急刹下也是震得不轻。 几个俱乐部经理大步冲进训练场，在听说学员没有出事纷纷松了口气，但经过检查却发现卡丁车撞出了问题，一时间人们开始犯难，都将目光转向康浩。 作为康浩的父亲、高性能赛车俱乐部的发起人，康金龙正在跟香湖卡丁车俱乐部的老板袁立伟在吸烟区闲聊，哪想到一眼没照顾到，儿子就出了这事。 他闻讯赶来时已经吓得面无人色，前阵子卡丁车场刚出了一起撞车事故，也是撞在防护用的轮胎上，但那名女游客当时穿着紧身裤，在巨大冲力下竟是被撞出一截腿骨，儿子要是出了事，他实在不敢想象。 而他刚刚进门，就看到俱乐部正在盘问出事原因，意思是要面临额度不低的赔偿。 康浩害怕，径直指向正活动着脚踝的马初心，“就是她！她在赛道上捣乱！” 马初心的老师顿时就是一愣，在袁立伟阴沉的面色下赶忙说，“我去打电话通知她家长。” 马初心做梦也没想到祸从天降，“康浩，我一直知道你是个蛮不讲理的小霸王，没想到还是个说谎眼都不眨的小混蛋，分明是你想要恶作剧撞我。” 康金龙勃然大怒，上前就是一记巴掌，“混账东西！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身为成年人，又是常年赛车健身的成年人，康金龙臂力极大，这一巴掌下去就将小姑娘打翻在地，引起周遭一阵吸气声，马初心摔在地面眼前漆黑一片仿佛闪过金星，耳中也是一阵嗡鸣，浑然不知身旁姚伊辰愤怒至极，已经冲上前去却挨了康金龙一脚。 老板袁立伟见康金龙转瞬掀翻两个孩子，知道他是因为儿子当真怒了，只能赶忙上前阻拦，揽着康金龙的肩膀就往外带，“哎呀！现在孩子不是没事嘛，你消消火气，不要叫人看了笑话！” 康金龙哼道，“老袁，两个孩子什么背景，会不会给你惹麻烦？” “你先消气，回头再说。” “你凭什么打人！”二人没走出几米，身后忽然传来刚刚被打小女孩的声音。 康金龙转过身，就见那小姑娘正捂着脸，眼圈通红满脸地倔强，“本来就不是我的错，你凭什么打我！你要是不说清楚赔礼道歉，我就报警！俱乐部是有监控摄像头的，康浩到底怎么出的事，你们看一看不就清楚了？” 那方康浩猛地瑟缩了一下。 康金龙盯着面前口齿伶俐的小女孩脸色难看，忽然满脸晦气颇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转头看了袁立伟一眼。后者顿时四下环顾，随后朝着刚刚走到场内一脸惊吓的张华招了招手。 张华快步走到袁立伟身边，马初心就见到两个人低语了几句。 姚伊辰低声安慰，“没事的初心，我看到他先撞人的，我会给你作证。” 马初心咬唇，“没事，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紧接着，张华就快步冲到马初心身边低声道，“小祖宗，你又闹什么幺蛾子！车坏了知道要赔多少钱吗？” 马初心说，“张姨，跟我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你老师都去给你叔叔打电话了！”张华下巴一收，满脸责怪地道。 马初心倔强道，“他们去看看监控不就都清楚了？这件事本来就跟我没关系！” 张华直接说，“监控今天没打开，情况也没有录到，再说怎么就跟你没关系了，谁让你上赛道上坐着了？怎么康浩不在别的地方出事，就在你这出事？” 姚伊辰捂着刚刚被踹了一脚的独自，箭步挡在马初心身前，“张姨，我能给初心作证。” 1100.第1100章 两倍赔偿（三更） “你明天就不要来了！”说完张华便吓唬马初心说，“赛道有规定，有车的时候不让随便闯的你知道吧？你这是影响人家行驶，出了事故你也是有责任的，刚刚老师说你是要被开除的，不退学费的你知道吧？还是我给劝下来的，待会你去跟康浩道个歉，告诉你家大人赔偿费用，我让你老师跟俱乐部说不追究你责任就好了！” “你这副表情做什么？人家康浩家里是做什么的？是跟俱乐部有往来的，你家里是做什么的？小姑娘不要不懂事，就因为你违规差点影响别人出了事故，真出事了你负不负得起责任？” 张华见她满脸倔强委屈，说也说不通，不禁也是满脸地不耐，吓唬更甚。 饶是马初心再聪明伶俐，终归是个小女孩，这会儿听闻被开除和赔偿费用，也是被吓到了，虽说心里也隐隐明白一点对方是在偏帮家大势大的康浩，但底气上已经不如刚才足了。 看着康浩站在他父亲身旁满脸得色、还有那个一脸不耐烦仿佛将她视作臭虫的康浩爸爸，再看看脸色漠然的袁立伟、面色诚惶带着几分小心的授课老师和张华，小姑娘含在眼圈里转了多时强忍着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我给他道歉，你不要给我家里打电话……”马初心伸手抹了一把眼泪说。 张华皱眉，快速道，“不行，你家还得赔钱呢！” “张阿姨，我在鹏城没有家人，我不想给别人添麻烦。” “谁说你在鹏城没家人了？”就在这时，大厅外忽然传来一道女声。 康金龙先是一愣，刷地转过身去，果然见那道熟悉身影大步迈入练习场地当中，不禁愣道，“她怎么来了？” 袁立伟也是微微扬起下巴，盯着那道越走越近地身影打量道，“咦？” 随着愈发看清那道身影，人群中开始出现骚乱，小霸王康浩正快步跑到同伴身边，兴奋说，“是东尼娅！” 因为从电视上看来，跟现实中还是有所差距，并不会被每个人一眼认出，但此时有人说出这个名字，大多人就开始恍然大悟，以此为基础再去打量这个迈步而来的人，就不难认出是谁了。 这些能够进入卡丁车俱乐部的孩子大多家境优越，而被培养这道兴趣爱好，无论是在班级还是在同龄人中都是值得拿来彰显不同、亦或是吹嘘炫耀地，在他们初通武装自己、懵懵懂懂知道寻找高深话题的认知中，这个行当内的东尼娅就像是遥远而又权威的存在，你竟然不知道东尼娅？那你OUT了。 所以在见到东尼娅的时候康浩是兴奋的，大多数今日在场的男孩子们都是兴奋的。 马初心更是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随即惊喜道，“姐姐！” 她快步跑到卫笙身边，拉住她的手好似见到亲人一般，后者则是注意到她右脸上通红一片，还能隐隐见到掌印，“谁打的？” 马初心看向康金龙。 卫笙则没什么表情帝抬目去看康金龙，后者先是一滞，随即皱眉。 “没想到康先生不但善于巴结奉承R国赛手，还乐于欺负个小孩子，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卫笙侧首一笑，话语却是令康金龙神色大愤。 他指着马初心说，“你先问问你们家小孩子干了什么事？违规进场差点害我儿子出了车祸，我打她一下怎么了？” 马初心悄悄拉住卫笙胳膊，“我没有！是他恶作剧想撞我，没想到自己出了事故！” 卫笙颔首，问康金龙，“你们想怎么办？” 张华上下打量着卫笙，接口说，“你是马初心姐姐？撞的车你们赔一下钱吧，我们也不追究其他责任。” 卫笙转目看了她一眼，马初心就低声说，“这个是张阿姨，罗叔叔现在把我寄放在她家里。” 听闻此言，卫笙顿时露出笑容，“要赔多少钱？” 张华见她好说话，便看向袁立伟，后者正拧着眉头打量卫笙，见状从兜里掏出一根烟说，“我们场馆的不是外面游乐场的儿童设施，都是可以上到150迈的高速卡丁车，进价是三万多块一辆。” 卫笙点了点头，她知道游乐场的卡丁车几千块一辆，高速卡丁车的确要上到两三万元一辆。 “现在该按折旧价算吧？”卫笙扫了那辆车一眼。 袁立伟掐着烟不明所以地打量她，他本也没有要她赔付全车款的意思，但听对方这意思似乎是要赔一辆车的钱？ “算你两万五。” 马初心见真的要赔钱了，也是咬唇委屈不已，满面内疚。 那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过去检查故障卡丁车的姚伊辰这时喊道，“就是刹车片卡住了，撞在轮胎上也没有掉漆，就算再有其他小故障我都能修好！” 卫笙朝他点了头，忽地侧头颔首，跟她前来的宁大海就将手中一只黑色袋子扔在身前地面，同时，卫笙淡淡道，“我给你双份，自己到里面点五万。” 那黑色袋子落地沉甸甸地声音，令场内气氛都是一滞。 姚伊辰从车旁站起身来，不忿地盯着对方。 崔贤，闻堰和荣小山三人都是进门就被卫笙吩咐在大厅等待，这会儿闻堰抱胸靠在大厅的门边，望着场地内这幕疑惑，“卫笙有钱没地方花了？” 荣小山也着急说，“有钱也不给他们啊！” 崔贤则单手揣兜淡淡地道，“卫笙说我给你双份，可没说我双倍赔你。” “有什么差别？”荣小山和闻堰都是望向了他。 袁立伟挑眉把她望着，这个东尼娅倒是大方得很，但他火眼金睛，一看就知道年轻人没什么处理事故的经验，仗着名气正旺手中并不短钱，拿出这副阔绰姿态自觉面上有光？ 他呵呵一笑，自觉老江湖不像他们年轻人张狂好面，更讲求个实际，对方白给哪有不赚的道理？他掐着烟头抬臂示意，张华就上前蹲下身子，拉开袋子顿时就是面色一滞，不禁吞了口吐沫。 1101.第1101章 这就是区别（四更） 只见袋子里面一摞摞百元大钞，她拿出一摞粗略数了数，有一万元，而这袋子里大概有十摞，也就是说对方带了十万元现金过来。 她又看了卫笙一眼，心想马初心家这是什么人，拎着这么多现金过来，出手就是五万，赔了双倍价码？ 张华数出五万走到袁立伟身边，然后宁大海再次拉起袋子。 卫笙就双手叉腰向后舒展了一下筋骨，迈步朝那辆事故的卡丁车大步走去，拉开车门径直坐了进去。 车旁的姚伊辰说，“刹车片失灵了，现在开不了。” 袁立伟也是眉头大挑，对方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出了钱还要把车开回去不成？ 就连康金龙也是勾着唇角调侃说，“就算是高速卡丁车也不允许上路，怎么，你还打算把车给开回去不成？” 卫笙没有说话，单手打轮姿态洒意地调转车头，脚下一踩油门，车子径直朝前驶去，只见她缓缓加速，竟是在场地的柏油路上疾驰起来，棕黄色的卡丁车绕场一周，令众人摸不着头脑。 竟是还有人惊喜道，“东尼娅现场表演。” “手法确实很凌厉，卡丁车也能开的这么好。” “你说技术这东西啊，还真是了不得，一样的车，可到人家手里跟孩子开就是不一样。” “刚才说那辆车的刹车片卡坏了？” “那……” 袁立伟眉头越皱越紧，康金龙也是眉头深锁地盯着那环场车辆，只见一圈罢了，那车还在继续前行，而就在这时，车辆忽然在下一个弯路猛地摆尾，漂移过弯！ 包括俱乐部的一些大龄会员以及代课老师，还有一些懂行的学生家长都是屏息凝神睁眼看这精彩一幕，这东尼娅莫不是打算炫一下车技？ 只见棕黄色卡丁车的摆尾角度，似乎是径直朝着弯道处一辆随意停放的卡丁车冲去，这辆车还是刚刚一个十五六岁的大孩子在康浩出事时赶忙停靠在那的。 人群发出惊呼，康金龙则抱胸道，“无论沱泞岛还是广汽杯上，她都几次兵行险招，看似要撞上其实是秀……”话音还没落地，只见车子仍旧没有摆正车头的意思，就是径直朝着那辆卡丁车猛撞而去！ 与此同时，摆尾旋转中的车门忽然打开，卫笙单手撑身猛地朝外就是一跃，动作潇洒漂亮，干净凌厉的以肘护身，轻盈一滚，人就单膝跪地稳稳落地。 人群惊呼，伴随着轰地一声巨大撞响，卫笙缓缓站起身形，单手揣进裤兜，转身朝后走去。 而那辆急速下摆尾漂移的卡丁车已经顺着惯性撞向停靠在弯道一旁的另一辆较新车辆，两车相撞轰鸣震耳，刚刚卫笙座驾上推开的车门已经在撞碰下横飞出去，砸在一旁的防护轮胎上。 两个卡丁车，就这么——毁了。 袁立伟呆在原地，烟头烫到手指才猛地回神。 却见卫笙已经好整以暇地走到他面前站定，“既然钱已经收了，现在钱货两清。” 说完她转目看向康金龙，“现在说说你打了我家孩子的问题。” 康金龙表情僵硬地盯着卫笙，又望向她身后撞毁的两台卡丁车，心中暗骂真是个疯子。 卫笙却侧头朝着身后的宁大海点了点头。 下一刻，宁大海忽然上前一步，一手揪住康金龙的脖领，就像提小鸡般将他提了起来，猛地轮起蒲扇大的巴掌，照着他的面上就是狠狠一记！ 啪！ 清脆的响声似乎回荡在寂静的练车场大厅内，又仿佛在在场人群耳中久久回荡…… 康金龙呆立在原地。 卫笙说，“本该有一说一，可是我们家孩子的脸蛋比你金贵。” 宁大海闻声再次挥起巴掌，用手背反抽向康金龙地另边左脸。 啪！ 又是一声脆响，康金龙只觉被打得眼冒金星，一旁康浩呆在原地不敢置信中神色惊惧，又不敢上前去对那小山高的壮硕男人，人群开始骚动、议论。 马初心也不敢置信地盯着面前一幕，做梦也没有想到刚才还趾高气昂，就连老师和俱乐部的人都要巴结的男人，竟然就这么被当众连抽了两个耳光。 宁大海甩手，康金龙就被推飞出去摔坐在了地面，他也感到眼前一黑满是金星，耳边嗡嗡作响片刻难以回神，而待他回过神来打算上前，宁大海已经上前一步，微微撩起衣摆，将那插进腰带里的黑色手柄亮出那么一截。 康金龙蠢蠢欲动的身形就僵在原地。 卫笙则拉着马初心从他身边大步迈过，人群哗地朝左右退了退，就让出一条路来，同时还能听到马初心说，“我们去哪？” “带你去吃饭，练车的地方我再让你罗叔叔重新安排。” “姐姐，我东西还在张姨家呢……” “有重要的东西吗。” “那倒没有，重要的都在罗叔叔家。” “不要了，重新买。” 张华则是傻愣愣地望着二人背影，又望向表情隐忍猛地朝地面吐出一口血水的康金龙，还有神色惊疑不定地袁立伟，咋舌不已。 朝外走去的一路上，马初心都在侧头仰望着卫笙，眸光晶亮晶亮的。 “初心！等等我！”姚伊辰顿了顿，突然快步追上马初心和卫笙。 一直抱胸靠在门边的闻堰此时震惊地露出笑容，拍起巴掌影响卫笙，“漂亮！原来两份钱是这意思？我说卫笙，我看平时有人冒犯你都没这么大气性，这孩子谁家的？” 卫笙则是站定脚步，侧头摸了摸马初心的头发，笑说，“她爸爸既然把她交到我手里，我就有责任照顾好她。你叫我姐姐，我就是你的家人，不会叫你受欺负的。” 马初心眸光晶亮地重重点了点头，心中暖洋洋的，鼻头不知怎地开始发酸。 荣小山啧啧感叹，“当场就给他撞了两辆车，康汉奸那两个嘴巴抽的我看着都痛快！我发现卫笙对自己，有时候可比对家人和朋友克制多了，你说是不是闻堰？我差点以为她真要给他们赔钱了！” 崔贤闻言悠悠道，“人和动物最基本的区别就是人更懂得克制。” 走在后面的宁大海不禁点头，“其实这都是克制的，换个地方我就赏他一梭子了。” 1102.第1102章 以我之手，盛世繁华（五更） 宁大海的话，闻堰和荣小山自然不会真的当真，几人径直从穿行走过俱乐部的大厅，一路走向外面，就在度假村外找了一家风格精致的海鲜店面，坐在窗边要了几份菜式。 卫笙看着坐在马初心身旁有些局促的姚伊辰，刚刚这孩子已经介绍过自己是马初心的朋友。 “你也在俱乐部里练车？”卫笙问。 姚伊辰赶忙摇了摇头，“我是在俱乐部做帮工的，不过我喜欢车，从小就喜欢。” “我见你会修车？”卫笙又是笑问。 姚伊辰挠着脑袋点了点头，“我家是开修车铺的，我去年辍学，修车的手艺都是跟我哥学的，可惜拿不出那么多会费进俱乐部练车，就想能进去看看也是好的。” 卫笙就垂眸沉吟，“如果有这么个地方能提供你学习驾驶技巧和机械师进修，嗯……能拿到正规文凭，应该也会有文化课，但不是主要的，你愿不愿意尝试？” “你是说技校？”姚伊辰问。 卫笙笑了笑，“算是，不过是国内唯一一家F1和后援团队培训学校，从业资格证必定是国际承认的。” 姚伊辰吃惊说，“那当然愿意，不过怎么可能收我呢。” 卫笙朝马初心的餐盘里夹了只虾，“如果你愿意，你和初心将成为这间学校第一批正式学员，免除学费。” 马初心和姚伊辰对视一眼，都是惊喜万分。 闻堰疑道，“我怎么没听说有这么间驾驶学校，怎么回事卫笙？” 卫笙笑说，“是体育总局要办的，联合中华队和中华公园的设施，准备为国家培养F1运动员，省得在国际市场上，我们泱泱大国在这个领域一片空白，到时候我会在学校担任总教官，你们也可以在圈子里宣传宣传，有素质好的和对这项运动有兴趣的到时候都可以过来报名。” 闻堰和荣小山对视一眼，纷纷讶异，前者惊声说，“总教官？” 荣小山叹服，“听着就牛气，到时候学校里不是你说了算？” 一旁崔贤显然也是第一次听闻这个事情，不禁侧目打量着卫笙，边将一只剥好的虾仁好整以暇地送进她的餐盘，“哦，原来卫教官都要办学了。” 闻堰扶着腮帮子说，“哎呦，这幽怨的，牙都酸倒了！什么情况？这事连崔贤都不知道呢？” 卫笙也是听出一股子说不出的味道来，知道天天忙的脚不沾地，竟是连这么大的事都没跟崔贤说过，作为男女朋友层面来讲确实有些不厚道，“这个事情近期才敲定落实，还没来得急跟你说。” 崔贤只好整以暇的点了点头，“没关系。” 荣小山就打量着卫笙，似是想不通般使劲挠了挠头，哀叹着说，“大家都是同龄人，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我还为期末考试过关斩将愁白了头，人家都受体育总局邀请迈入权力阶层了，闻堰，怎么办？我真上火了！” 闻堰也是笑叹一声，“说真的，我一直认为自己阅人无数，扫一眼就能摸出个底细，现在一想，遇见卫笙那会儿我是真眼拙了，当时我就想这丫头好看是挺好看，就是配崔贤还差点道行，哪那么大的魅力？诶你还真别说，就你刚才从车上往下滚，就那一下！要不是有崔贤，我都得死活把你追到手！漂亮！” 崔贤伸出去的筷子顿在半空中，淡淡地道了句，“那你岂不是太对不起邵秉然了。” 闻堰顿时面色尴尬，知道他这是拿上次的事挖苦自己呢。 荣小山苦着脸，“你看看，做人的差距在这就显出来了，我都上火了，闻堰还只关风月。唉，也是，闻堰家大业大，毕了业那就是大财团接班人，崔贤也是家底不薄，本身脑子也够用，现在就玩资金玩的转，卫笙到时候F1大队长，学校总教官！就我连个奔头都没有，我现在都纳闷自己怎么跟你们玩到一块来的？你们说是不是大学毕业真就成了人生分水岭，到时候各奔东西前程自负？不行，我不能跟你们这帮人吃喝玩乐，为了我自己光明的未来，得一心向学了！” 几人对视一眼，都是不禁乐了。 卫笙敲了敲桌面颔首说，“的确，各奔东西，前程自负。所以说荣小山，大学这几年时光你的确要想一想自己毕业打算进入哪个行当，现在就可以朝着这个方向着手努力了。” 荣小山苦笑，“可我看你们好像做什么都轻松，立马就能取得成绩，我想奔着一件事做，怎么就感觉时间那么难熬？好像哪一件都不是那么好办。” 闻堰笑骂，“你自己好吃懒做又怪得了谁？” 卫笙则沉吟说，“摔的伤痕，背的冷眼谁都有过，我倒是想到一句话叫：别人有光，是因为他们扛下了黑暗。其实成功没有秘诀，大家都是死扛过来的，但人们大多只在有光时看到你。” 荣小山听得有些充愣，似是在回味，紧接着一拍桌子，举杯道，“你看看人家卫笙说话，再看看你，谁好吃懒做了！明天起我就进入扛黑的日子了！你们等着我发光吧！” 崔贤眸中深思地望了卫笙一眼，似乎是今天话题赶到了这，否则还真没听她讨论过这些话题，的确，如她所说，谁又不是拼死扛过来的。 众人举杯相碰间，马初心和姚伊辰则暗暗将这番谈话记在了心里。 撂下杯子，闻堰又问，“卫笙，那依你现在的矛头，将来就打算往赛车这个行业发展了？倒不是说不好，女孩子生死一线的是不是太危险了。” 卫笙闻言则望向窗外星空，怅然一笑说，“我这辈子打算发展赛车，但不打算只往这个方向发展，我还想成为一名优秀的企业家呢，最好借我之手，铺开一片盛世，这辈子也就没白活了。” 桌面众人都是微微一愣，闻堰笑道，“我说你怎么学经济呢，不过这理想和抱负可真够远大的，赛车手和企业家？转行也有点跳跃，来，我敬你一杯，不管怎么说，我祝你能够实现自己的愿望！” 1103.第1103章 谁进了谁的魔爪 卫笙闻言含笑举起手中杯盏，“谢谢。” 几人再次碰杯，荣小山也仿佛找到了方向，“卫笙赛车做到这个份上都敢跨越式迈进，我还有什么不敢的？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现在放手一搏说不定十年以后卫笙就成了著名企业家！我就成了……” 说到这，荣小山犯难了。 众人不禁笑骂出声，敢情到现在他还没找到方向呢。 吃过饭后，众人就在风景区内闲逛起来，走着走着，也不知怎地，闻堰和荣小山就拉着两个孩子去买冰淇淋消失不见了。 卫笙和崔贤则就地坐在香湖畔的大草坪上，四周已经坐了许多人，有三五成群的朋友，但大多都是成双成对的情侣，大家都默契地距离其他人坐远了些，在这片草坪上寻找属于自己的私密空间，好在星空月夜和静谧湖色下说说情话、诉诉衷情。 崔贤和卫笙也不例外，两人拉着手坐在大草坪上临近湖边的一隅，前者单手枕在脑后当先躺下，卫笙则一手环膝弯腰坐着，两人靠内的手掌则是拉在了一处，一个温润，一个微凉。 “我打算把初心调到沙井的卡丁车俱乐部去，派个人跟着她负责每天接送，回头把她父亲接到鹏城来，我们在鹏城有自己的医疗机构，对她父亲的病症或许能帮得上忙。”卫笙侧头看向崔贤。 他枕着胳膊“嗯”了一声，“你这样会把她惯坏的。” 卫笙想想笑说，“我觉得我跟这孩子挺有缘分，你不觉得她其实跟我挺像的吗？” 崔贤侧头打量她几眼说，“不觉得像，你在比她大两岁的年纪已经办起公司，在朝南市场上游刃有余，其实我一直都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 卫笙叹笑一声，其实崔贤说的没错，不觉得像，而卫笙自己所指的像，无非也就是前世的自己，而这份想象也不是源自于年龄上，更多的是对赛车的一些执着和坚韧。 她转身趴在草坪上说，“其实我今天看到马初心和姚伊辰，就感觉在看小卫笙和小崔贤。” 崔贤侧头，像是沉思了一下，而后望向星空道，“卫笙，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很了解你，有时候又觉得自己一点也不了解你，你的人格独立到难以想象的地步，从小时候起，你就默默做了那么多事情，直到现在你仍旧在独自前行，你接触的人我不认识，你在做的事我没有参与，虽说习惯成自然吧，有时候想想也挺惆怅的。” 他说话间就面色平静地望着星空，一张清俊面容在月光下熠熠生辉，干净得仿佛泛着一层白皙晶亮的荧光，被那雪白衣领映衬得尤为如此。 卫笙被他拉在掌中的手微微蜷缩了一下，然后不由凑近了几分，低声说，“我能明白，你是不是有时候觉得特别没有归属感，没有安全感？” 崔贤对她的话垂眸琢磨了一下，“用词很恰当。” 卫笙不禁有些自责，“要不……我养成报备的习惯，接触的人，在做的事？” 崔贤则侧头打量着她，近距离下这张秀美的小脸上盛着些许自责不安，他笑着伸手在她脸上轻轻掐了一把，“不，就做你自己，我不希望你为了我做出任何改变，除非那能让你成为更好的人，至于凡事报备这种事……” 他拧眉笑笑，“不是你的风格。” 卫笙睁眼呆呆地望着他，“崔贤，你这都是在哪学的。” 崔贤不禁疑惑望着她，卫笙双手握着他的手道，“温柔大度胸怀宽广，这么懂事又明辨是非，都快集合了中华女子传统美德为一身，得你如此夫复何求。” 她说话间，他望着她，渐渐地他枕在胳膊上的脑袋开始转向天空，同时微微努嘴，颔首道，“谁叫我从小进了魔爪，接受的就是这副观点，渐渐习惯成自然了，又谁叫我的女朋友小则来去无踪，大则死而复生，将我训练的只有一个想法：人在就好。” 卫笙就抱住他，将脑袋枕在他的肩上道，“你分明就是在讥讽我。” 他伸手抚了抚她的长发，正色道，“没有，我只是在挖苦你。” 卫笙被气乐了，伸手在他胸脯上捶了一把，却是被他一把抓住手腕，整个人顺势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这么长时间我也没有想通你刚才的话，小卫笙和小崔贤本应该是我们Make_Love的产物，为什么会看其他人像，还是说你在暗示我，又或者……这是你潜意识中的期待行为。” 他正色俯瞰着她，问出的话语却叫卫笙红了脸，她啐道，“别胡闹，这么多人呢。” 这话不由令他挑眉，“你又想到哪去了，难道我会在大庭广众下为产物作业，还是说，这又是你的期待行为？” 卫笙气急，涨红脸道，“我收回刚才的话，温柔胸怀是假象，一肚子坏水是真的。” “嗯……在中华女子的传统美德……感谢收回。”他眸光深深面容沉静地露出笑容，缓缓低头吻上那温软的唇瓣，同时明显感受到怀中那人瑟缩了一下，待她松弛下来，这才撬开贝齿，长驱直入攻向那********。 —— 蛇口街，DR.MIA酒吧。 今日的酒吧门前摆放着一张粉红色系的明亮牌子。 上书：DR.MIA女士之夜。 女士今日到店均可限免一杯酒水，并且还有果盘赠送，大门内外已经是车水马龙，女士们为了在女士之夜享受促销待遇均是打扮得花枝招展，三两成群热裤长腿。 男士们则为了跻身群美环绕大饱眼福，纷纷踏破门槛。 阮枝琪坐在一张沙发上，手里端着杯无酒精的Mojito环顾四周，“既然是女士之夜为什么男人反倒比女人还多？” 徐佳佳在一旁刚刚痛饮下一杯燃着火的B_52，顶住辛辣大声说，“这就是商家会营销了知道吗？我知道新加坡的酒吧好像周五就会搞女士之夜，酒水免费，看似商家出血，实际上呢？有消费实力的大多是男性。” 1104.第1104章 偷天换日的把戏 “无论是借机邀请美女，还是单独出来猎艳，这样的日子对男人来说无疑是最佳时机，何况我们坐在这喝一杯免费酒，却成了商家吸引男人的活招牌，到最后还是商家赚钱，这就叫无商不奸。” 阮枝琪没什么表情地点了点头，然后靠向椅背，“所以你是拉我过来当活招牌的？” 徐佳佳轻笑，转目看向一圈沙发上的其他朋友，“这些都是我的好朋友，今天邀他们出来共商大计，议题就是：扳倒贱人。” 阮枝琪疑惑望着她说，“什么意思？” 徐佳佳抱胸朝后一坐，“字面意思，你不是说卫笙抢了你男朋友还羞辱了你？正好我也看她不顺眼，我们今天商议一下，顺便把葛井秋那个贱人一起解决掉。” 一名二十出头的帅气男生就往自己杯中倒了一杯龙舌兰，“你们女孩就是计较，成天斗来斗去的，要换做我们男的，看不过眼打一架了事，还共商大计？”说罢这话，他抓了把盐粒放在手背，将那杯酒上下罩住杯垫，狠狠一墩，酒气上涌，他猛地****手背盐粒，又将那杯酒尽数灌入付中，神情舒畅。 徐佳佳冷哼说，“能打得过还用你说？我不是没到她们寝室找过麻烦，没想到她那么能打，我们好几个人都在她手里吃了亏。” 听到这话阮枝琪脸色就不太好看，那次徐佳佳到407找麻烦她也吃了亏。 阮枝琪道，“而且也不要想在外面找人堵她，她在社会上关系很硬的，说句不好听的，她在警察局里动了手都能毫发无损的走出来，你们要是打这个主意，我劝你们还是不要白费功夫了。” 一名女生不屑嗤笑，“我又不是没干过在警局里打人的事，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我倒是好奇，又能打又有关系，被你们说的这么嚣张到底什么人，我听着怎么都不像个女人？” 徐佳佳微微扬起下巴，“你们看前阵子中华队跟大同车队的比赛了吗？” 众人都是点了点头，这是鹏城近期的热门事，他们自然清楚。 “我说的就是那个东尼娅，中华队的队长。”徐佳佳表情淡淡地直起腰身向后一靠，“她是我们鹏大学生你们该听说过吧？我跟她是老对头了，她室友先抢了我家闻堰，紧接着她就抢了小琪新交的男朋友，好像还耍小琪玩来着。” 众人闻言纷纷大惊，就连刚刚派头不屑的喝酒男都忍不住朝前挪了挪屁股，“徐佳佳，你说东尼娅？就是跟佐藤比赛那个？她跟你是老对头？” 有女生惊叹，“天哪，我看她在台上英姿飒爽的，还觉得竟然有这么厉害的女生，没想到背地里是这种人？” 另一名女生摇头说，“这就叫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妈当初还对我怨愤挺大来着，天天看报纸就念叨说人家姑娘是怎么长的？我这脸都臊的没地方放，现在看来也就那么回事嘛。” “徐佳佳，叫你这么一说，她们整个寝室不都成了骚狐狸了？专干勾引别人男友的事，我最烦这种人，是该整治整治，阮枝琪你那男朋友挺有钱的吧？” 阮枝琪点了点头。 徐佳佳没见过，却说，“不但有钱还很帅，特别优质。” “呵，这种人我见多了，仗着有了点名气就想傍大款，遇上有钱帅气的，人家管你是亲戚朋友？照样下手，对于她们来说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不是我们这种心大的人能理解的，甚至一个不小心还要在她们手里吃了亏。” 有男人感叹道，“所以说女生长得漂亮有什么用，我当她是宝，搞了半天是颗草！” 徐佳佳忍不住得意的笑，微扬着下巴揽过阮枝琪的肩膀，“所以今天叫大家过来就是商讨怎么对付她，你们踊跃发言，我们几个臭皮匠都能胜过诸葛亮，何况一个卫笙？” —— 周末。 重生国际的舆论风暴仍在继续，重生国际至今仍旧未对外界做出任何回应，仿佛是在任由事情扩大，扩大到一个难以收拾的地步。 对方的攻击力道十分迅猛，呈铺开天地之势，后续污水连绵泼出。 卫笙身在鹏城，也汇集了几个臭皮匠，包括重生国际鹏城分公司总经理淘雅宁、在赛事结束以后仍旧留在鹏城统计车队运营情况的赵叶，以及孔占东和林啸都参与了这次会议。 之所以带上孔占东和林啸，主要是因为鹏城人手紧缺，卫笙要做的事他们或许比淘雅宁更能帮得上忙。 “收购佩琪信？”淘雅宁面色呈现犹豫，“佩琪信的生产销售链条的确和我们公司有所挂钩，不过如果只是从电子设备屏幕出发，收购小公司或挖一只成熟的团队会更理想，最好是能挖到一只成熟的团队，他们手里不但掌控技术更有运营渠道……” 卫笙抬手打断淘雅宁的话，“液晶屏市场已经趋于成熟，无论是收购小的公司还是撬别家的墙角重新成立新的公司，我想都很难达到一定的竞争力，佩琪信是个好的选择。” 赵叶说，“卫总，佩琪信作为一家行业内知名的成熟企业，一定不会答应被收购，如果是走股权收购的方式我们只能达到部分控股，很难参与到公司运营，或许我们可以走融资方式先参与到对方公司当中，开会以前我调查过佩琪信，他们近年的确有融资扩展的意向。” 卫笙之所以喜欢赵叶，就是因为她能够给出选择，而不是在出现问题时说NO。 林啸轻轻一笑，姿态优雅地靠在椅子上，双手合十放在膝前，“阮振华如果知道是你打算融资，一定不会答应，这件事只能曲线救国。” 卫笙望向他说，“林总有什么好建议？” 林啸早前毕竟是华林集团董事长，在S海圈子内名号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叫他过来自然是想听听他的建议，现在林啸有话要说，卫笙也是洗耳恭听。 “想要融资必然要双方达成一致，阮振华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你出面必不可行。” 1105.第1105章 拜见闻庆雄 “但如果换做鹏城商界内的泰山北斗级人物出面，这就是件水到渠成的事。” 淘雅宁说，“可是签约公证的时候难道我们也不出面？这总不可能找人代签吧。” “就是代签。”林啸好整以暇地看向卫笙，“有个说法，叫做股权转让。” 卫笙眯了眯眼，怪不得说恶人就得恶人磨呢。 林啸又道，“为什么说一定要找一位泰山北斗级的人物，正是因为对方的公信力足以令阮振华不会怀疑他会联合重生国际玩这么一手偷天换日的商业把戏。” 卫笙沉吟说，“可到哪去找这样一位泰山北斗级的人物，并且还要跟重生国际从无瓜葛，就算真有这样一位人物，对方怎么可能愿意答应陪我们玩这套路数，一旦传出去岂不是毁了声誉。” 林啸便抬手轻轻敲击桌面，俯身说，“能在资本市场坐到这个位置，有几个是在乎声誉的，又有几个是真有声誉的？道义站两边，利字摆中间。” “看来这位泰山北斗级的人物你是有目标了。” “闻庆雄。” 卫笙微微挑眉。 林啸说，“闻庆雄的华裔集团靠主题乐园起家，不过老爷子人老心不老，近些年已经开始迷上资本运营，造诣极高，凭借敏锐的嗅觉投资了数家新兴企业，现在都已经步入盈利期，由他出面融资佩琪信，无疑是最佳人选，首先凭借老爷子近年来的投资动向，阮振华必定深信不疑，其次，你跟闻家有些渊源，很容易说得上话。” 卫笙闻言，抬目盯着林啸笑说，“看来你对我和我身边的人，了解得很清楚。” 林啸坐直身躯缓缓伸了个懒腰，“拉拢闻庆雄这层关系对你有利无弊。国内的这些公司集团，明面上的路数，背地里的把戏，有几个是我不清楚的，怎么样，我这个百事通，现在有没有资格做你的左膀右臂？” —— 对于林啸，卫笙当然还不能信任，但他的法子终归没错，在这个昼日更替着强者名单的市场里，有些把戏的确可以为之。 对方，不也同样在操作着见不得光的把戏。 现在自己占得的先机就是，阮振华必定不会猜到自己已经知道了他的把戏，而事实上重生国际在国内铺开多年，无论是竞争对手还是树立起的商业敌人都是有之，发生这种事情，按照常理来说，重生国际一时间也是摸不清方向的。 即便刚刚卡在得罪阮家的节点上，如果不是确认中野太郎与阮振华狼狈为奸，卫笙也不太会相信无所仰仗的阮振华还敢主动开枪放炮。 “我们家你是不清楚，就连我要约我爷爷吃法，都要提前预约，当然了，我没事也不可能约他老爷子吃饭。不过说来也有意思，他答应见，你我猜是因为他对车队挺感兴趣的，因为我说你是中华队的东尼娅的，没想到没过半天孙秘书就给我回电话说今天可以带上你。” 前往闻家的路上，闻堰一边开车一边说道。 卫笙则疑惑了，“秘书？” 那方闻堰就顿了顿，半晌苦笑说，“我也不瞒你了，闻家小辈毕竟不只是我一个，哪是外人能懂的，荣小山张嘴闭嘴说我不愁将来，我真不愁吗？搞不好这份家业我最终一个子都落不着……不说这些，先说说你这事，你做好打算了？可别到时候给我掉链子，你说的项目真能吸引老爷子？你还真是说做就做，真打算创业了？” 卫笙告诉闻堰自己有一个投资项目，百分百能够吸引闻老爷子，要闻堰务必引见。 如果换做其他同学或者是朋友，闻堰也就当做耳旁风给推辞过去，根本不会在这事上多费唇舌，但怎奈卫笙不是其他人，认识这么久以来，或许如同闻堰以前所说，他挺服卫笙身上那股‘稳’的架势，所以见她严肃认真，也不敢当做儿戏。 但这事在他看来又确实非常儿戏，毕竟对于老爷子来说，他和他的朋友本身就够儿戏的了，他从来没跟家里办过正事，真要引见什么人给老爷子，并说对方带着投资项目，看似挺正派，但闻堰只要闭眼睛想想都知道老爷子不会看重。 只是卫笙有求，他也就当着卫笙的面打电话姑且一试，本想着得到回绝这事也就有了交代，但没想到老爷子还答应了。 虽然孙秘书只说：“闻董事长说后天聚餐带上你说的同学。” 但闻堰知道，这已经是有些不可思议的，闻家的华裔集团近几年主攻资本运营，这并不是秘密。他到现在还记得堂哥前年带了一个外面的朋友回去，那个朋友其实正值创业初期，目的是想借着他堂哥的身份接触华裔集团，在闻家老爷子手里拉到投资。 那位堂哥的朋友虽然如愿在老爷子面前露脸，极尽表现之能事，但最后仍旧被嗅觉敏锐的闻老爷子直指痛端好一通敲打，最终蒙羞离去。 堂哥也因此失了宠，这两年硬是没敢在老爷子面前冒头。 听闻堰说了这些，卫笙拧眉笑说，“你们这些大家族怎么跟古代皇帝似的，儿孙还要争宠，这样比起来我倒是幸福得多。” 闻堰叹笑，“其实以小见大，普通人家里不也是一样，有能力的才有话语权，你家长辈就不偏爱有出息的子女？最多是不表现的那么明显。我们只是客观因素太多，把这点更发扬光大了而已，爷爷其实也挺难的，这些儿女中做到平衡很不容易，为了发展，有时候就要心硬一些。” 车子缓缓驶进别墅区中，闻家大宅就在眼前。 “待会你就跟着我，饭桌上如果没有机会就不要说话，吃过饭我再看看有没有机会让你单独跟爷爷坐一会，我说真的卫笙，你是不是给我下迷魂药了，我竟然真信了你的。”闻堰转着车钥匙迈上台阶，自嘲般地飒然笑道。 卫笙则是在门前站定步伐，仰头打量着这栋占地面积相当不小的大宅，“谢了，闻堰。” 1106.第1106章 玩心跳（1） 闻家大宅，的确相当气派，站在门外望向墙体两侧，欧式格子窗内窗帘斜挂，能够望见客厅中的真皮座椅和名贵家居。 而就在这时，闻堰车辆驶来的林荫路上，一辆宾利缓缓驶近别墅，就停靠在闻堰的伊柯丽斯车旁。双车并排而停，宾利车中走下两人，一名中年女人，一名年纪比闻堰稍大的青年。 “闻堰？”男青年见到闻堰显然有些诧异。 闻堰就低声对卫笙说了句，“我刚才提到的表哥，闻逸。” 卫笙闻言点了点头。 闻逸此刻的确诧异，闻家小辈里就属闻堰打着寄宿学校、课业繁忙的幌子远离家族核心圈子，其实谁心里有数，这小子成天仗着闻家业大在外花天酒地，交那些狐朋狗友一掷千金。 但除了闻堰父母，几乎没人反对他的不务正业，毕竟谁家都憋着口气拼着子女，不说对闻堰的自我放逐乐见其成，也是不屑一顾的。 “二婶。”闻堰朝着女人点了点头。 那女人也只是打量着闻堰，随即淡淡点了点头，“回来了，那就进屋吧。” 卫笙听说，闻堰在闻家第三代中虽说不是最年长的，但他的父亲却是家中长子，算是晚婚晚育，所以个别叔婶的孩子则还年长他几岁，就像此刻的闻逸，虽说他的父亲是闻堰父亲的弟弟，而他却是闻堰的哥哥。 闻逸则是稀奇地盯着闻堰，边挽袖口边走上台阶，笑道，“怎么，是手里缺钱了？还是有事要求老爷子？你小子可真是稀客，晚上别走，我带你去喝两杯。” 他话说的热络，但换个角度听来，却是不太把闻堰放在眼里。 闻堰似乎习以为常，只笑说，“钱倒是不缺，我朋友意思是有个项目要见老爷子，我带她过来。” 闻逸仿佛这才看到卫笙，当下转目看了卫笙一眼，笑着对闻堰说，“你小子，泡妞也不能可着性子胡来，多大的买卖你就敢约老爷子，有谱没谱？” 说这话时，目光中已经是掩饰不住地轻蔑，心忖闻堰竟是被个女人忽悠做这么冒失的事，就是没有万分把握，也不敢随随便便把朋友带到老爷子面前显眼，一个女人能有什么项目？项目是小，进闻家露露脸是真吧。 估计又是闻堰在外新欢。 “你不认识她？”闻堰见闻逸表情，忽然笑问。 闻逸咦了一声，转目再次打量卫笙，又扬起微微轻轻“啊！”了一声说，“眼熟。” “赛车，你仔细想想。” “嘶！呦……是那个天才赛车手吧？前阵子在中华公园比赛闹的厉害的那位？”闻逸挑眉。 闻堰就点了点头，“就是她，东尼娅。” 闻逸顿时笑得暧昧，伸手在闻堰肩头轻轻拍了拍，“这回找的靠点谱，不过约老爷子……”他啧啧摇了摇头，“你小子可别孟浪了。” 说完这话便再次看了卫笙一眼，单手揣兜进了闻家大门。 那女人路过时则目不斜视，只朝着闻堰点了点头。 卫笙跟着闻堰走在闻逸母子身后，一路进了宅子，换下拖鞋后穿过巨大的玄关大厅，朝着右手方向的客厅走去。 客厅是玻璃门，能够看到内里情况，里面装修古典中泛着韵味的奢华，刚刚从窗外看到的真皮沙发和名贵家居就是出自这里。 客厅中，一名年约七旬往上的老者内里穿着雪白的衬衫，外罩一间枣红色无袖针织坎肩，下装穿着没有丝毫褶皱的休闲西裤，半白的头发整齐地向后梳着，打了发蜡，扮相十分严谨。 在老者对面，坐着一名年约五旬上下的中年男人，走近看到两人原来是在棋盘对弈，而后闻逸便走上前去，朝着那五旬上下的中年人叫了一声爸。 原来是闻家的老二，闻堰的二叔。 随着闻逸话音落地，那五旬男人忽然直起身形伸了个懒腰，哈哈笑道，“爸，您这棋艺不减当年吶！我苦练了三四十载却依旧敌不过您，甘拜下风！不比了！” 老者也是落下最后一子，缓缓直起腰神，接过身后佣人递上的茶杯，用那杯盖轻轻拨了拨茶叶，轻呷一口，“你样样都好，就是棋风不及你大哥，输了就撂盘子！” 男人哈哈一笑，起身转头看向闻逸，“来了？爸，往餐厅挪步吧，别叫大家等急了。” 那方闻老爷子闻庆雄就从沙发站起身来，目光在卫笙身上扫了一眼，也只是一眼，紧接着便将目光落在闻堰身上，“回来了？” 闻堰赶忙束手点头，“爷爷。” “嗯，没事多回家看看，你爸妈都挺想你的，我老头子也是看一天少一天，不要总在外面胡混了。”闻庆雄目光略闪柔和，随即带着笑容负手朝厅外走去。 闻堰抿唇，赶忙点了点头。 那方闻家二叔夫妇就对视一眼，闻逸也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幕，然后露出笑容揽住闻堰的肩膀，“走吧，带上你的小女朋友，你爸妈都在餐厅等着了。” 闻堰皱眉说，“哥你别乱说，卫笙是我同学，也是我的好朋友。” “好好好，好朋友！”闻逸无所谓地揽着他朝外走去，说话声音已然不低。 卫笙也是负手跟在后面，闻堰本还担心她见这阵仗会打怵，但回头看了卫笙一眼，见她面色平静目光随意地打量着房间装饰，就好整以暇地跟在他身后，不禁放下心来，心说要真找个这种见到自家阵仗毫不打怵的女朋友就真好了。 人与人的交往向来都在相互观察，闻堰也同样在观察卫笙，当然只是出于朋友的角度，他见过三代子弟中一些兄长带女朋友回家来，那些女人要么拘谨强撑笑颜，要么装得大方得体奉承有礼，多少叫人看了心中清明，没什么意思。 闻堰心忖自己将来的女朋友要是真有卫笙这么两下子，光冲这份毫不打怵的态度，都足以在家人面前给他长脸的了，他背着卫笙，朝她竖起一根拇指。 后者见到，不明所以地挑了挑眉。 1107.第1107章 玩心跳（2） 饭厅中，在闻家老爷子闻庆雄落座的档口，众人都齐齐站起身来，只见饭厅里已经有七八个人，闻堰倒也没有逐个为卫笙介绍，一个是没有必要，一个是他身为小辈倒也没什么说话的机会。 就像他早前提点卫笙的，老爷子面见一个自称有项目的大学生当然不会单独腾出一份时间，答应让他以朋友身份带回来一道吃饭已经很是难得，闻堰会在饭后找机会，看看老爷子能不能单独见见卫笙。 卫笙的事自然也不好当着这些人的面谈，这顿饭就打算当成吃个便饭，也算是有个近距离观察闻庆雄的机会，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么，要是能交上闻庆雄这颗大树，也算是对重生国际有个照应。 但若只是个普通的男性朋友，闻堰带到这张桌上自然引不起多大的反响，可卫笙偏偏是个女的，从她跟闻堰进门开始，餐厅中的一众人等就将目光放在了她的身上，上下打量、意思非常惹人遐想。 卫笙当下暗道不好，刚刚被闻逸误会倒还没有多想，现在这状态确实叫人有口难辩，直接说明什么吧，多少有点越描越黑的架势，不说吧，还真就容易叫人想多。 她干脆就在无数双眼睛若有若无地打量下，泰然处之，跟着闻堰坐在下方小辈区域，却也正对着圆桌对面、主位上的闻家老爷子，闻庆雄。 闻堰终于忍不住说，“介绍一下，这是我朋友卫笙，中华队赛车主力选手东尼娅。” 桌面其他人纷纷对视，几名长辈的表情多少有些漫不经心，一名跟闻堰年纪相仿的女生说，“哥，你交朋友真是四通八达，怎么？现在进军体育界了，上次闻飞带回来的女朋友好歹是个开美容院的，你倒好，直接带回来一位赛车的，对了闻飞，我上次去那做的纤体膏很好用的，你帮我问问你女朋友什么牌子。” 一名中年女人道，“闻堰难得带女孩子回来，你们什么关系？” 那女孩笑，“三婶你问的太直白了。” 几人说话间，闻堰的父亲问永和脸色不太好看，自己儿子没有出息被看做到处结交狐朋狗友，他哪里高兴得起来，想到老三家的小子在外结交的都是有能力的朋友，就是放到桌面上也叫长辈面上有光，自己这儿子…… 闻堰皱眉，“我们是同校的，卫笙有一个项目想跟爷爷说明一下，看看能不能拉到投资。” 闻永和微微一顿，沉声道，“拉投资？这个事不用麻烦到你爷爷身上，跟我说说打算投资什么项目。” 闻堰就将目光转到卫笙身上。 卫笙也没想到在桌面上就聊开了，便敷衍道，“听说闻老先生对F1有点兴趣。” 她这样一问，也没明确说是要为F1拉投资，闻家自己误会也就怪不得她了。 闻庆雄没有说话，而是兀自接过一小盅白酒放在餐盘边上，那方闻永和见状，便看向其他人说，“我这两年运作大大小小的投资项目，其中什么偏门杂类都遇见过，你们别说，今年初还有个年轻人递了F1车队分析损益的报表，张口就要一千万美金做前期投资，这种没有把握的项目我没敢碰。” 闻堰听出他话外音，急道，“爸。” 闻永和只是深深瞥了闻堰一眼，又看向卫笙，“中华队，如果我没记错，是由重生国际投资的车队，背景很扎实。我知道外国车队的明星队员都会直接面对赞助商，拉投资拉赞助，我看你的目的是打算为车队拉投资的？你年纪轻轻又是在校学生，能做到这一点的确非常不容易，既然你想办法登进闻家门，在这样一个场合跟我谈投资，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能说服我，我就给你的车队三百万到五百万美金，我们签一份合约，你只需要每年告诉我这笔钱的投资回报率是多少。” 桌面众人都是有些吃惊，包括卫笙在内也是微微扬了扬眉，其他人吃惊的是闻永和这话的意思是给对方一个机会，甚至不需要做损益报表和策划书的口头允诺机会，对方只需要在每年汇报这笔钱的回报，对于一项严谨的投资，条件已经是不能再宽松了。 卫笙也是对此有些意外，她笑盯着闻永和，其实要能借此机会在口头上为中华队拉到一笔投资，那么并不算亏，也算是顺手完成了一项对车队有利的事，想来闻永和虽然提起年初他对该种项目的拒绝以示姿态，但心里对重生国际作为背景的中华队，尤其在中华队刚刚拿下这样的彩头以后，是已经升起了想要参与的兴趣的。 闻堰也是暗暗舒了口气，对卫笙打了个眼色。 闻家二叔却在这时接口，“偌大一个Z国居然没有什么像样的体育比赛运营商，甚至也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成功案例，已经说明了问题，这项运动相当烧钱，重生国际敢冒险我很佩服，但我们没有必要参与进去。” 闻永和只看了他一眼，而后转目看向卫笙。 卫笙沉吟，干脆就将原本打算好的想法透露出来，“我就口头给闻先生一个计划书吧，重生国际或许会在近期成立体育策划有限公司，除了打算填补国内赛车制造业的空白，还打算申请策划全国汽车场地锦标赛和全国卡丁车锦标赛。” “哦？成立单独的公司，研发赛车和举办赛事，这恐怕需要不少钱吧？”闻家二叔沉眉说道。 “的确需要多方位的投资，如果闻家有意向参与其中分一杯羹，三百到五百万美金的投资恐怕杯水车薪。”卫笙双手搭在桌面目视闻二叔道。 闻永和这时开口，“这是一个机遇，同时也是一项巨大的挑战，对于风险投资来说，如果短期内因没有回报而撤资，将对重生国际造成巨大打击，这场赌局甚至连一丁点的对冲机制都没有，不过一旦成功，却会成为Z国市场上验证F1投资价值的重要砝码。” 卫笙笑说，“自从1950年正式命名之后，F1就没有一次是赔本的买卖，每一站比赛都能给承办商带来数亿美元的收入，其实这场烧钱最狠，赚钱最快的运动非常值得一试，咱们玩资本运作说白了就是玩心跳，考验的也无非是胆量和眼光。” 1108.第1108章 玩心跳（3） 这话说的闻家众人都是一愣，目光奇异地看向卫笙。 卫笙又笑，“其实现在大家担心的无非就是F1在国内命运是否能被认同，不过依我看来，既然阿隆索在F1上的一举成名改变了F1在西班牙的命运，那么在10年内打造出Z国的F1赛车手定能改变F1在Z国的命运。” 闻永和眸光炯炯地盯着她笑说，“没想到现在做赛手都有这副口头功夫，不得不说，我有些被你说服了，那你说说，我要是想参与分一杯羹，要出多少钱才不算杯水车薪？” 卫笙沉吟，“这恐怕要让公司做一份细化的报表，其中涉及的不是我能估算得出的，不过闻先生如果真的有意愿掺一脚，我可以跟你做个口头约定，算是重生国际和华裔集团达成共识，剩下的细则交给下面交涉。” 闻堰现在盯着卫笙，满心叹服。 他是真的服了。 想到卫笙不打怵不怯场，但万万没想到她坐在这张桌子上就敢跟自己父亲和二叔侃侃而谈，早前她说自己的愿望是经商，闻堰当时听了多少心不在焉，现在看来，可比自己有本事多了。 就光这么一听，就觉卫笙是个生意场上能混得起来的人物。 起码现在自己父亲已经被她说动不说，甚至目光中的赞赏是对闻堰以往任何朋友都没有过的。 闻二叔则看了眼面色红润的闻永和父子，又瞥向卫笙笑言，“口气不小，重生国际打算成立体育公司，到时怎么拉投资你说得上话？跟你做口头约定就算是跟你们公司达成共识，闻堰，你小女朋友的本事，有没有她的口气大呀？” 这话多少点出心中不屑，又似是在针对闻堰，虽然玩笑口吻，却也令闻永和皱了眉头，他为儿子掩护道，“闻堰交的朋友也不是全不靠谱，我看做杂志社的那个李洋，现在不就混的风生水起的？” 闻堰张了张嘴，最终抿唇没有说话，他已经习惯了家里长辈愿意拿他结交狐朋狗友花花大少来贬讽几句，暗示他的不成材，而这也是他不愿回到这人情漠然家里的原因所在。 在他看来，自己不回来起码要父母在桌面上少受那么两句挖苦。 或许也只是一种单纯的逃避心理，管他那么多呢。 闻堰母亲也是含笑说道，“而且我听这丫头说话挺有水平，可不像是在胡吹八道，听着靠谱。” 卫笙看了闻家二叔一眼，又看向闻永和笑说，“刚才闻先生也说了，现在车队的明星赛车手都会直接面对赞助商，这点可不敢胡来，说出来的话泼出去的水，车队的主我还是能做的。” 闻堰适时从旁接话，“而且体育总局要开办赛车学校，请了卫笙担任总教官，她现在在业内可绝对算得上牛人，说的话也都是有根据的，不会胡说。” 闻家众人就诧异了下，有人问，“这孩子还没大学毕业吧？” 闻堰说，“跟我同年。” 闻堰母亲摇首道，“看看人家的孩子怎么教出来的。” 闻逸忍不住插言说，“可是照她说的，这个项目要参与少说就是上亿元的投资，刚才大伯也说了，一旦中间出现问题将连对冲的机会都没有，我们有必要参与这么一场赌局？以华裔现在的底蕴已经不需要再去陪任何人玩心跳，更应该稳步扩展才是最有利的。” 此言一出，桌面上其他人交头接耳都是纷纷表示赞同，刚刚听的头头是道，也是叫一些人激起了兴趣，但静下心来琢磨，这个事情实在是有待考量，一旦参与，投入的资金数额巨大，甚至不是上亿元就能打住的。 闻堰不禁拧眉，心里有点着急，不得不说卫笙作为自己带来的朋友，在桌面上得到认同令他面上有光，如果真能促成了这项投资合作，那么他也算是为自家父亲露了回脸。 现在闻逸一句话似乎有着终止这场谈话，甚至将前面成果尽数推翻的可能，有些让他下不来台，他觉得卫笙或许也会觉得下不来台。 不过他对此不是很懂，也说不上话。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老爷子闻庆雄开口了，其他人不禁尽数静了下来。 “现在的资金运作、风险投资，大多都是触类旁通，看的是项目，靠的是眼力，她这一点说的不错。不过据我了解，国内的F1市场渠道现在还太脆弱，想要发展不是不可能，但路还很长，如果华裔现在参与进去岂不是被重生国际绑在一条船上，要一起抗多少年的风险才能拿到回报？中间变数多少我不敢说，重生国际也不敢说。” 闻家老爷子的一席话令旁人纷纷恍然大悟，卫笙也含笑点头，这老爷子不怪是在刀尖上起舞游刃有余的人物，眼光独到一针见血，可比闻家二代这些弟子敏锐得多。 闻堰心里就是一沉，知道爷爷这是表态了，并不看好。 闻永和也是微微一叹，那方闻家二叔顿时唇角勾笑，儿子闻逸也是缓缓侧头去端茶杯，好似在这张没有硝烟的桌面上，又打了一场胜仗。 谁知，闻老爷子说罢这话，又眸光炯炯地盯着她说，“我一直好奇这位重生国际的小卫总是个什么人物，小小年纪投资几家产业，看似树大枝多，实际上嗅觉敏锐个个准确无误，要说算投资损益，你比我老头子可精准多了！如果换做别人，这条船我不上，但要是你牵头，我倒是很想试试老头子这颗心还跳不跳得动。” 卫笙坐在对面目视着闻家老爷子，原来这老人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她颔首笑说，“老爷子抬爱，却之不恭，不过到底投不投资车队还是小事，我今天来，是有件更试心跳的买卖，要是老爷子有兴趣，待会饭后移步，我想跟您单独谈谈。” 旁人都是听的一愣一愣的，且先不提老爷子刚刚那番话是什么意思，敢情她今天过来，投资车队都还是小事？ 闻堰也是吃惊地望向卫笙。 1109.第1109章 印象深刻 闻家老爷子在商海穿梭多年，历经数不尽的投资项目，阅尽各式各样的项目分析，他的嗅觉敏锐和对事物的分析看法，早已不是常人能及，所以他能够看穿重生国际即便许诺的前景再好，但若是巨额投入踏上这条船，想要收回回报恐怕还要有些年头。 不过卫笙也看得出，他对车队的投资还是挺有兴趣的。 此刻听闻卫笙这样一说，饶是闻家老爷子也止不住地露出兴味，他以为卫笙是来为车队拉投资的，毕竟F1在国内属于新兴行业，真要做起来投资相当巨大，而刚刚也确实如他所想，卫笙透露出打算成立体育公司，进入赛车制造业的想法。 这就需要源源不断的资金注入，他就算没有看细化专业的报表，也知道研发这一项每年少说几个亿的投入。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对方前来的目的并不是如此。 或者说并不止如此。 “更试心跳的买卖，你该不会还是空口白牙的忽悠我老头子吧？”闻庆雄哼笑一声，侧首朝着身后保姆低语了两句什么，保姆很快走出了餐厅。 卫笙闻言微微顿了顿，随即从包里取出一份策划书，转手交给闻堰，示意递到老爷子手中。 闻堰接过以后站起身来，就要随手打开翻看，却被卫笙伸手按住，朝他摇了摇头。 这份策划书是关于收购佩琪信的，并不适合让太多人知道。 闻堰便没有再翻，而是绕过桌子走到老爷子身旁，将策划书递了上去，其他人纷纷对视，心忖神神秘秘的搞什么？ 紧接着，保姆就快步上前，递上一只眼镜盒，卫笙哑然失笑，敢情闻庆雄是谴她去取老花镜了？ 桌面众人就盯着闻庆雄的动向，只见他戴上眼镜以后缓缓翻开了那份策划书，只扫了两眼，继而快速翻到下页，面色大变，他忽然抬头盯着卫笙，然后双眉高高挑起。 卫笙笑笑，“这个项目，闻老先生敢不敢接？” 闻庆雄盯了卫笙半晌，嗬嗬一笑，缓缓合上策划书说，“现在的年轻人，可比我那会儿有魄力多了，真是什么事情都敢做，要放在早十年，你小姑娘会是个枭雄啊。” 卫笙笑说，“可惜现在不兴这套，不过市场就是个人吃人的市场，能活下来的都是枭雄，这样说来，闻老爷子又何尝不是枭雄中的枭雄。” 闻庆雄将策划书就缓缓放在眼前桌面，摆手道，“老了。” 他只当卫笙是来为企业发展打通资金渠道，而事实上那样的投资项目已经不低，但他没想到卫笙竟然还想做幕后黑手，玩一招偷天换日的商业把戏、黑暗的把戏。 所以闻庆雄很犹豫。 重生国际不敢出面收购佩琪信，代表这其中一定有事情，而他出面帮助重生国际融资进入佩琪信，那么接下来的，股权移交到重生国际手中，结局必然是两虎相争。 必有一伤。 那时她还打算做什么？或者说，她打算怎么做。 闻庆雄相信重生国际，或者说是卫笙已经想好了偷天换日罢了的后续方案，那八成是要搞掉阮振华，所以他说，卫笙的胆子很大。 其他人面面相觑都是不明所以。 —— 这顿饭最终的结果是老爷子将卫笙叫到书房单独谈话。 闻堰则在外面寻思，爷爷口中那句小卫总，和年纪轻轻投资几家产业又是个什么意思，这个卫笙，还真是让他越来越摸不透了。 “是她。”闻永和忽然开口，眸光炯炯地望向闻堰。 闻堰一愣，却见父亲忽然无声而笑，模样快意得很，“原来是她。” 说罢，闻永和又神色一滞，面上显得有些悻悻，连番表情变化叫人摸不着头脑。 闻堰母亲则是笑问，“什么意思？” 闻永和看向妻子，“前几年出现在AD大会上的那个小姑娘，你不记得了？我说最近业内怎么有些风声，说重生国际要整合集团做法人变更。” 闻家二叔则皱眉说，“你是说近期攻击重生国际的传言？” 闻永和摆手，“在这以前就有传言，也是饭桌上听人提起，当时并没有往心里去啊，看来假不了了，我猜爸是调查过她的。” 闻二叔眉头皱的更紧，“你的意思，她是重生国际的老总？” 闻永和哼笑，“爸亲口说的还错得了？” 房间里出现了片刻的寂静，唯有闻堰从始至终面色呆滞如遭雷击，他心忖搞什么？这上个月突然出现在他们寝室楼下，以崔贤前女友身份进入到他们生活中的卫笙，那个看似平凡又时常出人意表的卫笙，摇身一变又成了重生国际的老总了？ 闻堰忽然弯腰用手捂住脸，使劲地搓了搓，以至于闻永和问，“闻堰，你跟她是很好的朋友？”的时候，他蒙着脸重重点了点头。 紧接着闻永和哈哈大笑，“这孩子，总算有点长进。” 闻永和刚刚为何悻悻苦笑已经不需多问，只因他差一点就用三百到五百万美金‘打发’了这个年纪轻轻就已经握有庞大财富、并且在财富市场内将地位站稳牢固到连许多老牌企业家都望尘莫及的人物。 闻堰又直起身形向后一仰，靠在椅子上闭目重重叹了口气，再转目望向窗外浩瀚的天海，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已经入秋了呢。 —— 菲国棉岛，蒲扇大的芭蕉叶将乳白瓦房映衬其中，瓦房前几名身着迷彩服的汉子持枪而立，全副武装，面容黝黑而身姿笔挺。 房子里，电视机中正放映着一组画面，是循环播放。 画面中女子一袭黑色赛甲，长发乌黑随风飘扬，面容清冽而秀美，眸光幽暗于那电视机中都显得深邃如渊，她单手将头盔抱在身侧，就那样站在领奖台上，仿佛与烈烈狂风融为一体。 “她竟然没死？”小安帕叼着雪茄迈进屋中，看到的就是这幕，不得不说，对这个当年在马尼拉如同困兽般的女子，他印象深刻，因为他的一生中还没出现过什么能够令他印象深刻的女性。 1110.第1110章 麻着麻着就习惯了，霍金 所以小安帕一眼认出了卫笙，那领奖台上清冽的面容，仿佛与三年前那张濒临绝境写满仇恨的面容融为了一体，令他僵在门前呆了一呆。 老安帕图恩此刻正穿着一身白色的睡袍靠在沙发里，露在外面的半截小腿枯瘦而干涩，形如枯槁，但依旧难掩他眼中折射出那锐利的精光。 这时，电视机里的女子面向镜头，唇角勾出的笑容仿佛意味深长，又仿佛直穿电视机中的画面，与画外的人对视在了一处。 “父亲！”小安帕快步踏入室内，眯眼盯着电视机中的画面，“怎么回事？” 老安帕紧紧屏幕，一双眼睛渐渐眯成一条缝隙，深深的褶皱在那张老脸上形成沟壑，嘴角渐渐牵起一丝冷然似笑的弧度。 —— 回校的路上，闻堰一边开车，一边忍不住的侧目望向正在饱览城市夜景的卫笙，今天她跟老爷子在书房里谈了整整两个小时，他就跟家人在客厅等待了整整两个小时。 没人知道他们在书房里谈了什么，也没人知道他们谈的如何，但闻堰看得出，爷爷最后是面带笑容从房间里走出来的，并且亲自将卫笙送到了门口。 他在带卫笙回家的路上心中充满了忐忑，觉得这件事做的冒失、自己是被卫笙的一本正经冲昏了头脑，但此时从闻家出来，闻堰早前烦恼早就一扫而空，他甚至感受到自己出门时二叔轻挑的眉梢带着些深意，包括闻逸看向自己的目光都是复杂得紧。 而爷爷，也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容中写满了满意。 如果说他自己的生活对于平常人来说已经够光怪陆离的了，那么结识卫笙以后，闻堰发现自己感受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光怪陆离，他知道自从贴吧火热以后，经常会冒出一些稀奇古怪的贴吧，有一群已经切掉小JJ和对切掉小JJ抱有极大渴望的人组成的神秘贴吧、也有技术控们收费接单专做黑客攻击别人的神秘贴吧，有女妓为了招揽客人定期直播****的贴吧。 甚至还有一群自称杀手并从网络接单干活的人组成的贴吧。 然而这些光怪陆离，对于闻堰来说都比不上卫笙又是赛车手、并且还是大名鼎鼎重生国际的创始人，这道耸人听闻又极具爆炸性的消息令他头皮发麻。 但从某些角度来讲，面对卫笙，或许麻着麻着就习惯了。 闻堰回到寝室以后迅速登陆网页，通过BD搜索寻找起父亲口中那场三年前的AD大会，然后吃惊地浏览着一份又一份新闻、一组又一组图片，通过相关信息甚至能够看到卫笙三年前在S海跟当时还未上位的市长、邰军一起出席开幕活动的照片。 因为早先知道了答案，闻堰看到这些照片时已经确认这人就是卫笙无疑，他猛地一拍脑袋，心说网上这么堂而皇之的真相他竟然一直被瞒在鼓里。 —— 鹏城大学是一所单纯性教学与科研教学并重的名牌大学，有着种种显著的科研成果以及恢弘闪亮的各项成绩，学校更是注重国际交流，已经与十几个国家五十多所学校建立了长期稳固的教育合作关系，每年选派赴国外高校进修留学、考察访问、合作研究和参加学术会议的教师与学生达600多人次。 应邀来校讲学、进行学术交流和参加合作科研等的海外学者及专家达千余人。 而学生们平日谈论的内容自然不止某某明星出了那张专辑亦或是开了哪些演唱会这样简单，甚至于对很大一部分人来说，清高的传统令他们对娱乐领域并不屑一顾，谈论的内容也大多限制在学校今年参加高交会的参展项目、达成的合同金额，以及近年来承担了哪些国家级的课题。 鹏城大学内有自己的学术期刊《鹏城大学学报》分为理工版和人文社会科学版，此刻田圈圈就撑着手中的科学版学报对葛井秋说，“天哪，史蒂芬·威廉·霍金下月要来Z国做宇宙起源的演讲，地点就定在我们学校！” 卫笙对科学领域认知度不高，但也听说过这位据说继牛顿和爱因斯坦之后最杰出的生物学家。 葛井秋整理着睫毛道，“前年不是来过一次了，在京城作‘膜的新奇世界’科普报告，我差点还去参加了呢。” “那是第二次来Z国，而且上次是向公众阐释他关于天体演化的M理论，这次讲宇宙起源。”田圈圈说，“今年七月霍金承认了自己原来的黑洞悖论观点是错误的，估计是又有什么新研究发现了吧。” “黑洞？”听到这个名词，卫笙被吸引了注意，脑海中不禁回忆起西里尔的话语：我觉得永加斯山脉很有可能存在时间黑洞，而你又恰巧在那个节点上吻合了满足穿越条件的物质…… 她又问，“霍金对黑洞很了解？” 田圈圈闻言不禁感到稀奇，她还是头次看到卫笙对一件事报以兴趣或者说露出孩子般懵懂的求知表情，她点了点头，“那当然，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宇宙，霍金被誉为宇宙之王。” 卫笙微微一顿，充愣地盯着田圈圈不知在想些什么。 —— 虽然有人预估松峻峰今次作为百家讲坛的主讲人或许会成为他进入鹏大以后首次吃的瘪、自恃清高的学子们并不屑于耗费时光听一届娱乐明星讲述他的人生轨迹。 但事实上，这次百家讲坛的上座率令这些清高学子们狠狠吃了一瘪。 或许来的有一部分是松峻峰的粉丝，有一部分是纯粹看热闹的，但不得不说，作为首个在校期间登上讲坛的人物，学生们还是报以了相当高的关注度。 这些人里甚至不乏那些在论坛上夸夸其谈大贬松峻峰的男生，即便他们只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 但他们的确为这座大礼堂凑了些许的人气。 今天的千人大礼堂几乎坐满了，好在田圈圈提早拉着卫笙和葛井秋到中前排占了个临近过道的位置。 1111.第1111章 宽容与狭隘 女生们自发组成队伍，在礼堂的后方扯开了硕大的横幅，上面写着：松峻峰！我爱你！ 也分不清这些女生是校外的粉丝混了进来，还是学校内的学生，但男生们大多嗤之以鼻。 “千万别是我们校的学生，不然我都不好意思说我是鹏大的了。” “呵呵，现在流行小白脸，你看明星长得一个比一个白净，还有今年XX男生，鹏城站被刷下去的都是有实力没长相的，所以说这年头啊，没有长相光有实力也是白扯。” “我看他长的也就一般般，用我们北方话说女里女气的哪像个爷们，我看就你们南方女孩追的厉害。” “所以说社会不公呢，有的人靠张脸就能吃饭，有的人累死累活吃不上饭，粉丝总说他们努力，你看农民工哪个不比他们努力？没日没夜干伤干残最后连个保障都落不着，说好听点人家那还是为城市建设做贡献呢，这帮明星除了带不好的风气还会干什么了？” “这话说的有理！基层工作者为城市建设劳心劳力，薪资保障跟他们简直天壤之别，跟那些企业家追求明星效应脱不开干系，这些人培养明星就像是培养品牌，追求数量X的最大化，以此为目的，树立起自己的品牌形象，结果就恶性循环，把这群明星身价越炒越高。” 卫笙刚落座，身后几道男声就传入耳畔，她听罢也是摇首一笑，心里对这些话多少有些嗤之以鼻。 她一直相信有需求才有市场，有市场才有需求，有些高低链条生来就是不同，没有可比性，拿来比较自取其扰又何必呢。 拿大红大紫的明星跟辛勤劳作的基层群众比较，就好比拿刚出道玩命跑龙套的小明星跟李嘉诚比较，片面的没有丝毫意义。人这辈子除了努力还要靠脑子，除了脑子还要有那么点机遇。 有脑子有机遇又努力的小明星越来越红了，同理，说不定有脑子有机遇又努力的农民工也早都混成包工头，或成为建筑商了。 —— “怎么样，我说我能搞定吧？”徐佳佳在后场更衣室外抱胸靠在墙边，面色得意地望着阮枝琪笑。 阮枝琪咬唇点了点头，眸光闪亮地望了那大门一眼，“近距离看真的好帅。” 徐佳佳笑，“待会你负责领路带他上台，我有个朋友跟松峻峰是一个班的，说过两次话，等结束了我问问他能不能请松峻峰出去聚个餐。” 阮枝琪充愣道，“这不可能吧。” 徐佳佳翻了个白眼，“这世上没有不可能的，只有不敢做的，再怎么说我们也是学姐，总不至于这点面子不给吧？听说这段时间在学校他也没什么朋友，我就不信他打算自己过这四年了？” 话音刚落，大门已经开启，只见从更衣室里哗啦啦涌出一群人马，几名保镖架势的人瞬间就把阮枝琪和徐佳佳推到一旁，然后松峻峰和经纪人、助理都是大步迈出更衣室，顺着保镖开出的路径直走向礼堂方向。 阮枝琪根本没有上前带路的机会。 徐佳佳也是愕然，心说这也太大牌了吧，不过是学校一个活动，怎么搞的像是开演唱会似的？ 但紧接着她就知道为什么这么大动作了，原来几名记者已经不知什么时候混入后台，这时已经朝着松峻峰方向迎了过去，相机灯光闪烁，急促的话语声充斥在后台内，阮枝琪无奈看向徐佳佳，显然他跟自己等人生活在截然不同的世界里，在行踪固定的情况下，连亮个相都得这般阵仗，还一起吃饭呢。 松峻峰今日穿了一身白色西装，爽利的短发在礼堂中熠熠生辉，当他站上了舞台的那颗，场地中爆发出一阵欢呼与兴奋地尖叫，站在后方拉着横幅的女生们，早前一直安静的如同训练有素，在这一刻却整齐划一地大叫着：松峻峰！我爱你！ 她们瞬息占据了主场，起到了为偶像助威的功效。 松峻峰手持麦克，站在台上一动不动，直到这些声音渐渐散去，他才活动了一下全身筋骨般，露出一个笑容，“说实话，我挺紧张的。” 台下女生瞬时大喊，“不紧张！” 卫笙也是被这声势惊了一跳，直暗暗点头。 松峻峰朝着粉丝方向挥了挥手，然后才说，“我知道名家讲坛在鹏城大学历史悠久，一直以来受邀的无不是专家、学者和各个领域杰出的先辈们，甚至直到我上台的前一刻，这座舞台上从未有在校期间的学生以主讲人的身份登台过。” 台下不少学生嗤之以鼻，心说这就牛上了？ 松峻峰道，“我还知道，学校的论坛里有一些声音讥讽我是戏子，说我是凭粉丝效应，说学院为求上座率搞花样做噱头，拉低了名家讲坛的档次。” 台下，先前说话的几名男生对视一眼，都是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有人说，“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而更多的女生则议论纷纷，“松峻峰还逛校园论坛？” “天哪！我还说我要嫁给他，不会被他看到吧？” …… 台上，松峻峰好整以暇地道，“但我并不这么认为！并不是说我比任何一位校友优秀，相反的，我知道许多校友在校期间已经在各自的领域内拿到了很多的奖项，诸多的荣耀和让我望尘莫及的成绩，但学院、学生会和校领导为什么会选择、答应、允许我登上这个演讲台，我认为这与其他无关，而是代表着时代的进步。” “愚者善言，智者善听，我们不该被盲目的清高所持、被固化的思维所累，而是应该听更多的声音，了解更多的事物，哪怕言的是愚者、主讲人是松峻峰！所以我相信，只要时代在进步，这座讲台在未来会登上更多的松峻峰！” 台下掌声雷动，一些自恃清高的学究派对是纷纷，也是有些尴尬，但随着刚刚荣获霍普杯二等奖的鹏大牛人牛一磊率先鼓掌，学究派闻风而动，纷纷跟着拍起巴掌，即便有些人为了彰显大度，有些人为了撇清狭隘。 1112.第1112章 上台献礼 卫笙也是望着台上讲话的男生，也是不禁露出笑容点了点头。 松峻峰在开场白罢，便开始了今天的演讲，主要讲述自己进入演艺圈的心路历程，看起来是早前就准备好的，循序渐进十分吸引人。 学生会的干事则提着花篮和礼物穿梭在场中售卖，后方的粉丝看样子是自己备了礼物，并没有招呼这些学生会负责卖礼品的学生，这时，葛井秋拿着手机抬手朝着一名正从她身旁过道走过去的售卖礼品的学生招了招手，“等一下！” 田圈圈和卫笙不禁转头看她，却见葛井秋无奈地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小琪说她在后台没法买礼物，让我帮她带一个熊还有一束花，卫笙……其实本身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觉得大家住在一个寝室没有过不去的坎，要不就原谅她吧？” 田圈圈赶忙说，“小琪这是示好了，你看这段时间她都不跟我们说话，现在让咱们帮忙肯定就是找台阶下，要不就趁机会缓和一下吧？” 看着二女都目光哀求地望着自己，卫笙摸了摸鼻子，怎么倒像是自己得理不饶人了似的，她当然没法跟他们说明阮父现在对重生国际所做的事造成了多大的影响，更没有时间去解释这些影响直接性地为自己造成了如何的经济损失。 同时自然也就没法说明这次事件已经上升到了一个恶性的商业较量，对方联合了山口组必然还有后续计划，而她亦是联合了闻庆雄准备发起反攻。 “我没关系。”卫笙笑言。 葛井秋立马兴奋颔首，转手招呼那名学生会的购买鲜花和礼物，因为带的钱不够还和田圈圈串了串，看到这幕，谁又能想到艳名在外高傲自恃的葛大校花实则保留着女孩子最为美好单纯的明净，而气质绝佳安静柔和的阮枝琪反倒一朝爆发失了心性呢。 卫笙并没有将阮枝琪在警局发生的事情以及她所污蔑孔占东的话告诉寝室里的二人，算是为这姑娘在她的朋友面前保留了最后的尊严。 毕竟女孩子们的纷争大多能在朝夕相处中再次找到平衡点，随着时间化解也说不一定，就像此刻，她们找到了和好的契机，也并不必为了那些额外的问题背负更多的压力。 买好了礼物，葛井秋和田圈圈就拉着卫笙朝后台方向快步跑去，前者一边将电话拨给了阮枝琪，然后双方就在舞台最右侧的走廊上见了面。 阮枝琪接过东西忙道感谢，抬目看了卫笙一眼，许是感到尴尬，便只朝着葛井秋和田圈圈露出笑容，现场将钱找给了她们。 紧接着就见学生会组织登台鲜花的观众队伍也朝着这个方向走来，阮枝琪道，“马上到登台送礼物的环节了，上台的防护栏会开放让粉丝为松峻峰献礼，你们陪我一起上去，我自己有点慌。” 说着从花束里抽出数朵花分别递到葛井秋和田圈圈的手中，两人对视一眼纷纷接过，那方阮枝琪就犹豫了一下，随即抬目看向卫笙，继而将手里的熊娃娃伸手递向了卫笙。 葛井秋和田圈圈对视一眼，纷纷露出笑容。 卫笙则道，“你们上去吧，我就不去了。” 阮枝琪伸出去的手就停顿在半空中，在舞台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有些落寞，更显有些尴尬。 她定定地望着卫笙，抿了抿唇皱眉就欲将手收回，葛井秋赶忙拉着卫笙上前一步，就将那熊推进她怀里，“还愣着干嘛呢，高兴傻了？” 她是跟卫笙说的。 后者接过那只淡紫色约有60公分大小的毛绒熊露出苦笑，现在这个地步，要是阮枝琪真打算和解，两人还真是女版的罗密欧与朱丽叶了，然后在葛井秋和田圈圈又拉又拽的颜色下，站在了舞台最右方登台入口的楼梯前。 阮枝琪说，“先站地方，到时候分批登台，排到后面未必能上去。” 阮枝琪就站在了第一的位置，卫笙站在她身后，葛井秋和田圈圈则排在第三第四，后方的粉丝队伍已经抵达，很快就在几人身后排起了长长的一排。 盯着手里的毛绒玩具卫笙不禁抬头看向台上的松峻峰，他这会儿讲的热火朝天，许是天生属于舞台，很会调动现场的气氛，这份功力在这个年纪确实算是很了不得，她寻思待会开放通道分批登台，少则五六多则十几人一起上台倒也不会引人注意。 其实上台献礼这个事，卫笙心里还是多少有些矫情的，叫崔贤知道自己上台给明星献礼，还道自己在追星，这张脸还真不知道往哪搁，如果后面崔贤知道松峻峰签约重生国际，会不会以为自己为一己私欲、以公徇私，想到这卫笙就乐了。 紧接着，一名学生会干事小跑上前，将那防护栏给打开了，阮枝琪左右看看倒吸一口冷气，猛地绕到卫笙身后，田圈圈也打趣道，“卫笙，打个样！” 那名学生会干事也转头对卫笙说，“可以了。” 后面数十人排队等着，卫笙也不真的矫情推来推去，当下单手夹着毛绒玩具跟抱头盔似的就上了台，没看到自己刚一上去，那名学生会干事刷地又将防护栏给系上，将后面的阮枝琪以及所有人挡在了外面。 卫笙已经登台了。 往后一看也是愣了。 台上松峻峰正说，“在我最艰难希望退怯的时候……”话音还没落就看到夹着个玩具熊的卫笙站在舞台边沿，回头正无措地看了他一眼。 松峻峰心里纳闷，献礼环节应该是在演讲结束以后，而且她怎么上来了。 台下众人也都是看着忽然冒到台上这名看上去打算献礼的女生，傻瓜都看得出松峻峰这会儿还在演说中间档口，并没有暂停的打算，而帷幕后负责场控的学生会干事一阵骚乱，似乎在寻找出现这样重大差错的源头。 就连松峻峰的经纪人罗芹也是面色一沉皱了皱眉。 卫笙就在台下数千人的众目睽睽之下，露出了一个清澈干净地笑容，在那舞台灯光的映射下，步履随意而洒然地朝着松峻峰迈步而去。 阮枝琪望着她的背影微微愣住。 1113.第1113章 呸的魅力 身为鹏大的学生，新生和老生的差异在这就显现出来了。 老生面对这个情况大多静默视之，感兴趣的也是窃窃私语，而今年入校才满一月的新生则更带着些青春的炙热与狂然，男生们朝着台上猛打口哨，还有那出怪声起哄的。 “那不是赛车那个吗？” “中华队的东尼娅，经济学院03级三班的卫笙。” “我去，公开示爱这是？” “她不是跟大二的崔贤处对象呢吗？” 开放粉丝献礼和独自一人带着礼品踏上舞台效果截然不同，加上卫笙在鹏大的名气正热，一时间也就引起了好一番热议。 葛井秋和田圈圈都快急疯了，那名学生会放栏杆的学生只说时间还没到，刚放下来等待的功夫一个没注意卫笙就上去了，葛井秋问她怎么不拦着，对方只说没看到。 田圈圈哭笑不得道，“卫笙太牛了，这还往前走呢，要换我直接从台上跳下来跑了得了！” 在经纪人的催促下，学生会干事支主持人上台截下，于是主持人就大步冲了出来笑说道，“这位同学可以先跟我到一边等待，献礼环节马上就开始了。” 松峻峰则愣了一下立即回过神来，拿麦说，“没关系。” 卫笙则是事已至此没太大所谓的举步上前，这应该是她学生时代在校生涯中，除了高中为崔贤在舞台揍了高瑞那次最高调的一回了，她朝松峻峰不着痕迹地摊了摊手。 松峻峰则是露出笑容迎上前来，大步流星地张开了手臂。 台下一片哗然，人群骚动不已。 卫笙单手夹着熊玩具，张开一只手臂跟松峻峰礼节性地搭了搭肩膀，这个动作已经足够台下粉丝尖呼出声，然后卫笙退后一步，将礼物送进了松峻峰怀中。 后者接过罢了，探头跟他低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卫笙笑说，“追星。” 松峻峰就笑着瞥了她一眼，然后拿起麦克对台下说道，“这是我朋友，她上台预祝我演讲成功，我在这里表示感谢。” 台下。 粉丝们自然觉得偶像此举是出于善意，谁都看得出那女生冒然上台，连主持人都出面阻拦了，只是不知道她刚刚跟松峻峰低语了什么，使得松峻峰替她圆场起来。 “松峻峰从小学到大学有什么朋友什么家人我比谁都清楚，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个？” “欺负我们峻峰善良吧，借机搭关系。” “怎么说？” “你没看她刚才跟峻峰说话嘛，我猜在让峻峰帮她打圆场呗，说是朋友上来祝贺让她别太难看。” “说白就是博关注，我上次还遇着假装不认识峻峰，搭话问路要电话的呢。” 葛井秋和田圈圈听了这些话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却也猜到松峻峰确实是为卫笙打圆场，毕竟从松峻峰入校开始，她们是在寝室里一起关注八卦的，卫笙要真跟松峻峰是朋友，两个人这段时间怎么从来没有交集。 田圈圈更记得松峻峰入校第一天登台，卫笙还询问她松峻峰是何许人也。 只不过她们知道事情真相不像后面这些粉丝想的那么不堪罢了，或许卫笙真的跟松峻峰说明自己不是粉丝，只是登台献礼，但这似乎有点多此一举。 阮枝琪看在眼里却又是一个感受，仿佛是有了那件事，她在看到卫笙的时候会下意识地与自己做出对比，而刚刚卫笙在出现差错以后迅速的反应过来做出继续登台的决定，这份胆量和既来之则安之的气魄，换做她是没有的。 这种感觉很复杂，甚至让她有些懊恼。 卫笙已经转身下了台，她看了阮枝琪，是眯着眼睛深深地望了她一眼。 阮枝琪直视卫笙，就面无表情地直视着她。 葛井秋和田圈圈都是松了口气，好在，这中间出现的无伤大雅的小插曲，就这么还算顺利的渡过去了，卫笙就走到一旁靠在墙上掏出手机，见上面有崔贤发来的短消息。 【我梦想中的婚礼竟然敌不过明星演讲，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卫笙哑然，她抬头环顾场中，可惜舞台四周还有明亮的灯火，而在这灯火下的观众席却是黑压压的一片，难不成崔贤也在礼堂里。 她失笑在键盘上按下一行字：【帮人送的。】 崔贤这看似没头没尾的话要换别人或许有点发蒙，但卫笙清楚，他指的是开学月那次迎新晚会，他在经济学院千人大礼堂弹奏了一首梦想中的婚礼，那会儿可没收着毛绒熊玩具的献礼。 【轰动可不小，我差一点冲动上台把东西抢回来呢，现在闻堰和荣小山正在讥讽我魅力不及松峻峰。】 卫笙怪异地盯着短信，隐约能想到崔贤腰背挺直，看似若无其事，其实暗搓搓地敲下这行字，又生怕闻堰和荣小山两人看到他发的内容的样子，呸的魅力。 此刻松峻峰已经演讲结束，正式开始献礼环节，葛井秋等人跟在阮枝琪身后上台献礼去了，卫笙就站在舞台下方最右边的角落里靠墙等待。 献礼结束，众人下台，松峻峰感谢收尾，便与主持人抱着一大堆的礼品走到幕后，将东西交到助理手中。 经纪人罗芹说，“下次要注意影响，不要随便说什么朋友不朋友的，不过你做的很好，这样粉丝们心里都会很感动，我约了几个记者做后台采访，你作为鹏城大学名家讲坛主讲人的事情要好好的报一下，先跟我去准备。” 松峻峰则是喝罢水后拧上盖子，“采访先免了，安排到明天吧，我有点事先走，还有，我可不是为了笼络人心，她确实是我朋友。”说罢便大步朝着台前走去。 罗芹没想到他说走就走，然，再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就见松峻峰顺着舞台边沿跳了下去，在观众散场间冲向学生观众席的方向，这已经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卫笙正跟着葛井秋和田圈圈等人往外走，一边在人群中给崔贤回消息约定正门见面，直到被追上来的松峻峰拍着肩膀叫住。 1114.第1114章 初冬的花火（五更） 全场最为引人瞩目的人物，从闪光灯下走出，来到人群当中自然引起了不少的关注，包括松峻峰还未离去的粉丝，都是纷纷望着偶像动向。 就见他三步并作两步小跑到刚刚那名冒失的女生身边，这一幕着实她们瞪大了眼珠。 或许下意识地想法就是，这女生打的主意得逞了，果然吸引了松峻峰的注意？ 少女时代令每个女生遐想无限的白马王子事件就此降临了？ 但葛井秋和田圈圈知道并不是如此。 因为松峻峰上前以后非常熟络地对卫笙说，“你等我一会，对了，你知道马上开始选女主角的事吧？我跟公司推荐你来着，不过公司说重生国际打算在鹏大选就没答应，你们车队不就是隶属重生国际吗？这么好的机会包装你，我就想不通他们还选什么试镜。” 卫笙则是被他叫住以后等了一步，继而继续朝外走，“应该是另有安排，搞出动静也算是在学生群体中打广告的目的。” 松峻峰拧了拧俊眉，“这我想到了，不过还是想不通，最佳人选还是你才对，这才对你们公司最有利对吧？你跟我交句实话，你们公司是不是内定了，你就在鹏大，他们在鹏大公选，没这么巧的事。” 卫笙哑然失笑，颔首道，“真要选我这内定的也‘太不明显’了。” “也对，对了，杨老师刚回京城，走前几次问起你，舞蹈社没找你报到？我怎么从来没看见你？”松峻峰又问。 卫笙摇了摇头，“找过，不过刚开学这段课程紧，还没时间过去。” 两人一问一答看似熟络得很，可看呆了一旁的葛井秋和田圈圈，当然还有阮枝琪，敢情卫笙和松峻峰还真认识？ “这是我室友，葛井秋，田圈圈。”卫笙说道。 松峻峰就笑着朝二人招呼，“你们好，松峻峰。” 田圈圈愕然笑道，“不用介绍，我们都认识你，我是田圈圈，你跟卫笙认识？什么时候认识的？” 葛井秋则保持了淑女应有的矜持，只是朝着松峻峰抿嘴一笑，小小地拿捏了一下。 松峻峰随意道，“我们？上个月末认识的，对了，待会一起吃饭吧？我说卫笙，你做学姐的怎么说话不算话，上次说组局给我接风，让我等几天，这一等就是半个月都没消息，你最近缺钱？” 卫笙恍然，上次互留电话的确说过这话，只是后面的情况有了变化，这事也就算耽搁过去了，她抱歉道，“恐怕还要再晚几天，今天不行，有约了。” 她晃了晃手中电话，然后指向正门前的崔贤、闻堰和荣小山一行人。 葛井秋和田圈圈都露出惋惜之色，那方松峻峰抬目看了一眼，只见几名男生面色似是不善，便定住脚步晃了晃手，“那就改天再约，我不耽搁你约会了，不过这顿饭你可别想省了，我还打算跟你在赛车方面取取经呢。” 卫笙回头怪异而笑，“向我取经我还得请你吃饭？” “你之前欠我一顿，今天我在台上帮你圆场，二合一算便宜你了。”松峻峰双手揣兜洒然而笑，迎着窗外阳光煞是好看，他说罢挥了挥手，便转身往场内走去。 这幕看得田圈圈艳羡不已，又狠狠推了卫笙一把，“叫上他一起也没关系啊！” 卫笙想了想道，“也是，刚才没想到。” 田圈圈张了张嘴，最终哀嚎一声怒摔而去，葛井秋则盯着松峻峰的背影叹道，“没想到他人挺开朗的，平时看论坛上照片还以为生人勿近呢。” 阮枝琪一直走在后面稍远的地方，看着这幕充愣半晌。 不过，不管田圈圈是怒极，还是葛井秋心怀惋惜，但事实上两人都觉得挺有面子的，众目睽睽之下被松峻峰追送到大礼堂的正门口，一路近距离接触，在他的粉丝眼皮底下，也在那些一路的注目礼下，满足了身为女生小小的虚荣心。 面子很足。 卫笙在这件事后被逼问说出了自己是怎么跟松峻峰相识的，只道杨雪是以前相熟的老师，后来在饭店偶遇恰好松峻峰在场，就这，还是令自认为被蒙在鼓里的崔贤眼光如刀，静默地打在她身上。 毕竟直到卫笙上台献礼，再到她下台发短信说代人送的，他还都不清楚卫笙跟对方是相熟的，加上松峻峰的态度，也确实热络得紧。 —— 鹏城商圈近来有一热闻，那就是华裔集团董事长闻庆雄，闻老爷子亲自指示，表示期望融资佩琪信，佩琪信毕竟是做液晶屏幕等设备，面对的市场有其单一性，这也是他们的限制，再如何也做不到重生国际那般四通八达且打进了国际、得到其他国家品牌认可、真不缺钱的地步。 想要更大程度的延伸发展，就需要大规模的资金注入，华裔集团实力雄厚，且近年来在风投领域取得了颇为显著的成绩，得到闻庆雄亲自表示期望融资也无疑是一种精神层面的认可。 毕竟闻家老爷子眼光独到是众所周知的，虽然以阮振华的实力，得到此种认可并算不上他的刚性需求。 但华裔集团无疑是位相当合适的合作伙伴。 所以在进行进一步沟通和商讨细则以后，合作意向已经昭然若揭，听这风声，似乎很快就要正式签订合同了。 与此同时，重生国际依旧陷入水深火热的谣言当中，东尼娅学校在中华公园附近的选址已经结束，正式进入工程招标。 卫笙已经准备动身前往S海悄然进行她的集团更名，而鹏城大学，也在十一月份正式迎来了本年度最为热闹的月份，这个月对这座朝气蓬勃的校园来说无疑的令人兴奋的。 对于学究派们而言，史蒂芬霍金即将第三次来到Z国，举行一场举世瞩目的学术演讲，而对于八卦派而言，松峻峰的公选试镜也无疑会为这个即将来临的初冬献上一份别样澎湃的花火，点燃鹏城大学这已经开始如火如荼的气氛。 1115.第1115章 战斗打响，签约大会 降温来的毫无预兆。 重生国际对佩琪信的股票收购也来的毫无预兆。 事情是这样的： 鹏城的大街小巷进入深秋之色，今日对于阮振华来说是个好日子，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忙碌罢了，他终于迎来同华裔集团签约的日子，而在这次融资过后，他的身价将迅速增长。 这段时日在中野太郎指挥下，对重生国际造成的打击是巨大的，而这对于阮振华来说只是前奏，或许重生国际到了现在还不清楚敢下此重手的人到底是谁，而当他们反应过来，就已经彻底晚了。 中野太郎和阮振华的计划很简单，也很复杂。 因为重生国际作为非上市公司，市场上并未流通他们的股票，所以无论是佩琪信还是大同集团都不能强制收购他们市场上的股票以达到进入董事会的目的，至于收购元老级股东们手中的原始股权，中野太郎表示也行不通，因为重设过国际股东相当团结，最重要的是，那样一旦失败反而会打草惊蛇。 所以想要攻击重生国际只有造成舆论压力，说白了就是找出这个企业运行当中，对社会或者某些人有害处的东西，死命攻击，同时在这个阶段找出更多的‘同感者’一起进行针对性攻击。 所以这段时间冒出大量虚假新闻，例如重生国际的手机辐射性极强，暗示会形成病因，果然就有一批用过重生国际手机的白血病患者自主接受媒体采访，根本无需安排便成为了阮振华的助攻。 他同时放出的虚假消息还有重生贵托款不还，以及偷税漏税等，这足以让重生国际内外人心惶惶。 慌的不只是老百姓不敢买手机，慌得更是必然树倒猢狲散的重生国际员工、合作伙伴。 到时再买通重生国际高层管理者进行大量借贷、同动作令重生国际制造流程中的合伙人、以及下线代理商等落井下石，只需做到让他们大量销售却不回款，就会造成不良资产和坏账。 如此一来重生国际自然也就垮了。 如果在重生国际平日里稳步发展的时候，想要买通其高层管理和合作伙伴几乎没有可能。因为对方已经形成了良性的运作链条，共创利益。即便可能达成，也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甚至容易被重生国际及时发现调整。 但被舆论攻击压制到一定地步，人心必慌，这个时候的重生国际也是最为薄弱。 原本阮振华非常担心计划出现纰漏，无论是重生国际在舆论过程中拨乱反正，还是发现了佩琪信，都将为阮振华造成困扰，好在，事情做的非常隐蔽，而在舆论过程中，重生国际并不能拨乱反正，因为他们无论发出什么声音，结果都将是越描越黑。 依照现在的情况，第一步已经基本达成，下一步趁乱收买更为容易，重生国际看似无常，实则只要操作得当，很快大厦将倾。 —— 佩琪信和华裔集团的签约地点暂定为鹏城世贸大厦的一楼交易大厅。 时间是周末。 午后的世贸大厅，阳光透过一扇扇巨大的落地窗打在室内，使得整个大厅明媚刺眼，虽然外面的空气已经降温，但大厅内的光线仍旧晃得人们睁不开眼。 交易大厅内人头攒动，而在交易大厅外面，则是豪车林立。 这座商业气息浓重，资本家林立的城市显然并不缺乏有钱人， 阮振华可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名利场上双得意，他今日邀请了鹏城市内数不清的名流商贾，这其中当然不包括重生国际。 不过卫笙还是来了。 奔驰S600停靠在交易大厅门口的时候，随卫笙一起从车上走下来的是赵叶、以及重生国际鹏城总经理淘雅宁。 赵叶打从毕业进入重生国际，只这几年间在总部担任高管即培养起了一身职业女性特有的干练，身为鹏城公司掌门人的淘雅宁更不必多说。 卫笙今日只穿了一套米黄色的休闲套装，看上去就好像是穿着居家服、打算下楼闲逛一般。 不过她乘坐的车可不居家，门卫并未敢拦。因为这种大会，无非就是邀请商界名流前来围观，不需要请帖。业内闻风而动、亦或是期望瞻观鹏城两大企业达成战略合作的年轻创业者比比皆是。 卫笙或许就被当成了某位年轻的创业者，只是不如其他人般着装隆重罢了。 淘雅宁在进门以后便遇到了鹏城商圈的熟人，向卫笙打过招呼便到一旁与人叙话去了，而卫笙则是带着赵叶在大厅里闲逛，远远见到阮振华站在大厅最内侧、正被数人围拢攀谈的身影。 甚至还有阮枝琪和她母亲苏佩的身影，母女二人此刻却是站在落地窗边与女眷交谈。 “佩琪信的市值虽然照比华裔差了不止一个档次，但在液晶圈子里那也叫数一数二的大公司，这两年拿了不少奖，直接爬到省内御用品牌，现在和闻家联合那真是双剑合璧。” “闻老爷子看来是打算把天使投资人的位置坐稳了？” “这其中多少能嗅出点气息，液晶屏未来几年的发展恐怕要上新高啊，他们吃肉我们跟紧多少能喝到点汤，这事赶早不赶晚，还要趁早研究才行。” 几名年轻男人聚拢在旁低声交谈，卫笙路过正好听在耳中，猜测是一些过来找机会、嗅风向的年轻创业者。 而在她走动间不少人竟是认出她来，有那目光盯着她的方向窃窃私语的，偶有冒出东尼娅的名字钻进卫笙耳中。 “卫笙！”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声音，卫笙闻声转头，就看见了董浩杰，这位鹏城大学车友俱乐部的社长，他身边跟着好些人，有年轻人，也有年长的。 卫笙便独自走迎了上前，董浩杰则是诧异望着她笑，“你怎么在这？我还说今天怎么就遇熟人了，你跟崔贤他们一起来的？” “崔贤？”卫笙也是一愣。 “我刚才在门口看见崔贤了，还有闻堰他们，你不是跟他们一起来的？我还看见我们学校的几个牛人，走，我带你去认识一下？” 1116.第1116章 不同领域的牛人 原来今天确实来了几个鹏大的牛人，其中包括耳熟能详的，刚刚拿到霍普杯的牛一磊等人，这些鹏大学生不似平日在校穿着随意，今日都是西装革履，大有一副年轻有为地模样。 董浩杰刚刚为卫笙指出来，要不是他指，卫笙还真认不出这大厅里谁是自己的校友。 卫笙就问董浩杰，“你们怎么来了？”说着话看向董浩杰身后的几名中年人。 “这是我爸妈，我就不给你介绍了，我就是跟着过来凑个热闹，顺便见识一下鹏城商圈里的大动向，今天的投资人华裔集团闻老爷子你知道吧？闻堰的爷爷，这老爷子近些年做投资相当有一手，目光精准的都快成风向标了，他叼准的行业都基本都成了来年大热门，发展势头猛得很，难得公开投资对象闹出这么大动静，要是不过来看看就太可惜了。” 董浩杰或许认为没有必要为卫笙隆重介绍他的父母，或者向父母隆重介绍卫笙，便笑着带卫笙走到一旁，山下打量着她说，“你就穿这身来的？” 而他身边还跟着几个年轻人，卫笙一眼就认出是他们社团的校内有车一族，其中还有参加过校园杯的姚乙，那会儿他对田圈圈夺冠可不太满意，生生闹了一出百米穿行叫对手科技大学的人看了笑话。 此刻听董浩杰说大家都是为了目睹闻老爷子投资，以作为投资参考的目的前来，不禁拧眉笑了笑，这次的投资可不是因为闻家老爷子看准了液晶显示器这个行业，但以闻老爷子的身份，他的动向的确将成为很多年轻创业者的参考。 甚至是那些刚刚将自己摆在天使投资人位置上的新型投资者，如果因为闻家老爷子投资了佩琪信，而带动这群投资者的下一步目标纷纷瞄准了液晶屏的行业，还真不知对他们是福是祸。 “我一不打算吸引投资，二不打算被哪位商界大佬看中，不需要穿的西装革履。我去找崔贤，就不跟你们一起过去了。”卫笙笑着回应，其实要说正规场合算是对对方的尊重她也能穿的正式一点，不过对于对手，漠视就是最好的态度。 董浩杰闻言也就沉思颔首，想着真带卫笙和牛一磊那群牛人认识她也说不上什么话，尤其她这一身扮相着实有点不成体统。别说是卫笙了，就连自己跟他们站在一起都只有听着的份，这群牛人聊的内容之深奥、看法之独到的确叫人相形见绌。 加之卫笙本身又是在其他领域有着相当成就的牛人，可惜分属不同，凑到一起谁高了一头都叫人尴尬，确实不好往一起凑。 如此，董浩杰就带人朝着鹏大校友方向走去，谁知刚走没两步，姚乙忽然转头对卫笙说，“卫笙，谢谢你了。” 卫笙闻言不明所以，盯着姚乙道，“谢我什么？” 姚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小辰没跟你说吧，他是我弟弟，就是姚伊辰。” 卫笙先是愣了一下，继而恍然，就是马初心的那名小朋友，她倒是记得姚伊辰说修车的功夫是跟他哥哥学的，但那会儿也没想到他是姚乙的弟弟，怪不得小小年纪对赛车这个行当感兴趣，敢情是有哥哥这层渊源。 “还有，校园杯的事我也觉得挺不好意思的，对不起了。”姚乙略微犹豫，又望了卫笙一眼开口说道。其实F1比赛他也去了现场，虽然买的是游客票，但通过大屏幕也是看到了全场比赛，经此一事他对卫笙已经佩服得不行，又自知哪有资格去跟一个连佐藤有治都不放在眼里的人较劲。 后来又出了弟弟那事，姚伊辰回家以后说明帮工的工作没有了，又表示想去沙井的俱乐部找工作，姚乙细问才听弟弟说起那天发生的事，而且小姚伊辰说起东尼娅如何给了双倍的钱当场撞车时崇拜不已，姚乙也听的满心不是滋味。 这会儿难得有这么个道歉的契机，他也不希望自己佩服的人一直对自己存在误解和看低。 姚乙说罢，见卫笙微笑点了点头，便转身追上董浩杰。 而卫笙则是在正门前看到刚刚踏进大厅的崔贤，他身边确实有闻堰，还有荣小山。至于邵秉然，卫笙这段时间确实没见到他，可能是自己太忙了，也可能是他太忙了。 “你们怎么来了？”卫笙问。 闻堰抬起拇指，指了指身后的荣小山，“小山自从上次去香湖一趟，已经燃起了前所未有的创业热情，嗯……这是他的原话。” 卫笙盯着荣小山看了一会，直将荣小山看得满是不好意思，尤其今天满大厅的人都着装隆重，尤其是年轻人，像是为了尊重前辈亦或是高看了这场交易，穿的一个赛一个的隆重，荣小山没这种衣服，现卖也觉得没有必要，干脆就穿了平时穿的。 没想到一进门就感受到了差距带来的无形压力。 “冲你这身扮相，我都看好你。”卫笙笑着说道。 荣小山咧了咧嘴，“反正闻堰也不答应让他爷爷投资我，都不打算向他爷爷引荐我，那我就是过来凑个热闹呗，没衣服难道还现卖，哪有那么多闲钱，我还攒钱创业呢。” 闻堰佯怒道，“你小子，连创业方向都还没有，我怎么引荐你？” 荣小山顿时狡猾乐道，“那等我有了方向，你跟你家老爷子引荐引荐我？” 闻堰转目看向一旁，咦了一声，“阮枝琪也在呢？” 说完这话，闻堰嘶了一口冷气，转头看向卫笙，一双眼睛里开始冒出精光，他当下凑近卫笙将她带离一步，“你跟我说句实话，今天这场交易是不是你跟我爷爷搞的鬼？我怎么越看越觉着不对味呢？” 卫笙诧异打量他一眼，心说这小子确实有几分眼力。他早前从葛井秋那知道阮枝琪跟自己闹了矛盾，也知道惊动了阮枝琪爸妈，这事荣小山也知道，那时候他们已经清楚阮家是佩琪信。 1117.第1117章 圈套与围猎 后来，卫笙找上闻庆雄，那个神秘的项目和他们谈了什么没人知道，但不久以后闻庆雄就提出投资佩琪信，这事闻堰本没往卫笙身上考虑，因为想也知道不可能因为寝室里这点误会闹到这么大。 他不知道中野太郎和佩琪信搞的鬼，但在这场交易会上见到卫笙，再看到阮枝琪，他就串联到了点什么，多少猜到老爷子投资佩琪信，跟卫笙怕是有关系。 “不该问的，别多问。”卫笙忍着笑，唬着脸道。 闻堰煞有其事地盯着她点了点头，低声说，“你和重生国际的事，小山那边我还没说呢，要不要告诉他？” 卫笙又唬着脸说，“我这个人习惯低调。” 闻堰恍然，赶忙点了点头，“我懂，保密，所以先前没敢跟小山提。” 卫笙终于忍不住乐了，即便极力克制，面色仍旧显得有些揶揄，令闻堰先是一愣，继而也是觉得自己也太失了闻家大少的风范，轻咳一声转目看向崔贤和荣小山。 荣小山倒还好，一脸疑惑地盯着走到一旁低语的二人。 崔贤清眉微挑的表情可就耐人寻味了。 然而今日的熟人显然不止于此，卫笙刚刚打算陪着崔贤、闻堰、荣小山三人进入大厅，身后再次响起两道声音，先后叫道，“卫笙？” 卫笙不禁回过头，却是看到了葛井秋和田圈圈二人，她们看到闻堰几人显然也是愣住。 这叫卫笙不禁挠了头，董浩杰和鹏大校友在现场倒不令她意外，关注市场动向且有创业意向的大学生社交本就活跃，这种场合缺席反倒不寻常，而闻堰是闻家老爷子的亲孙，加上崔贤对今天的签约感兴趣来到这，或者如他们所言是荣小山想来见见世面也是正常。 可葛井秋和田圈圈向来两耳不闻窗外事，她们周末这会儿逛街看电影买衣服才是正路，出现在这种场合委实不太正常。 她们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卫笙和崔贤闻堰等人，表情也是惊讶得很。 “是小琪请我们来的，我们本来打算叫上你，可你一大清早就没影了，加上小琪……哎呀反正我们是来看热闹的，你怎么在这？”葛井秋说着话的时候表情有一瞬间的尴尬。 卫笙猜她想表达的是阮枝琪本也没邀请自己，而她们两个确实打算跟阮枝琪缓和一下关系，这与自己并不冲突，所以就答应过来了。只是这话葛井秋没好直说罢了。 这会儿，阮枝琪正跟徐佳佳在阮母苏佩身旁不远的地方闲聊，徐佳佳显然这才直观的认识到阮枝琪父亲是个怎样的角色，开始时候徐佳佳也是多少有些不太自在和适应这种场合，而呆到现在，听了大厅内的不少言论，对阮家有进一步地认识以后就不由自主的对阮枝琪更为热络了。 阮枝琪明显能感觉到徐佳佳点滴间转变的态度，这种感觉就像是矮了自己一头。 而这种感觉她从小到大从未感受过，陌生而又令人恍然大悟。 她甚至是第一次跟着父母来参加这种场合，第一次看父亲接触生意上的伙伴，再回想以往，印象中的父亲整日在外奔波忙碌，自己则在补课班、学校、家中三点一线的反复反复，至多是跟同学聚会，与性格相仿的女孩子一起逛街吃饭。 但今天她忽然有了一种与以往截然不同的感悟。 看着面前徐佳佳稍显牵强和略带逢迎的笑容，阮枝琪目光炯炯地咬了咬唇，抬目就看到正门前的葛井秋和阮枝琪二人，而后扬起笑容朝着两人迎了过去。 徐佳佳追上两步说，“卫笙怎么也来了？就按我们早前说的，无论如何先跟你室友和好，孤立卫笙。” 阮枝琪转目看了徐佳佳一眼，边走边道，“我知道了，你回去等着吧，小秋和圈圈不喜欢你的，而且闻堰也在。还是我先去接她们过来。” 徐佳佳一愣，美眸盯着阮枝琪的背影顿住了脚步，然后轻哼一声转身回到刚才的角落。 阮枝琪扬起笑容迎上众人，“小秋，甜圈儿你们什么时候到的，不是告诉你们到了给我打电话，我好出去接你们吗？闻堰、小山，你们也来了？” 她只是看了卫笙和崔贤一眼，下巴轻微地弧度算是点过了头，许是因为那日警局的事情，面对卫笙还算自然，而在崔贤这个男生面前就难以装作若无其事了。 至于对闻堰和荣小山，阮枝琪的神色也显出一份顾忌，显然是担心卫笙和崔贤将那天的事说出去，不过在她看来，一般人都会说出去吧，令她疑惑的是早前试探葛井秋和田圈圈，二人似乎对那件事一无所知，阮枝琪甚至猜测她们是不是为了顾及自己的颜面装出来的。 那份丑态，令她在所难免地心虚。 闻堰答应了一声，只说，“说起来这还是我们两家合作，以前确实没有想到。” 阮枝琪心里也是感到唏嘘，闻堰的家世在学校里一直是被奉为焦点的，女生们对他的评价大多是多金帅气又风流，他追求葛井秋的时候，小秋虽然没有答应，但阮枝琪看得出她还是很受用的。 如果没有卫笙进入407寝室，她就算并不崇拜闻堰之流，也是感到很有些距离，或许父亲生意上的事情离她一直太过遥远，阮枝琪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站在这个角度面向闻堰。 但或许就像母亲说的，现在的她已经可以开始跟着父辈学习社交，而她也仿佛开始找到了方向。 那是与葛井秋、田圈圈的生活轨迹完全不同的方向，虽然她以前从未这样想过，但事实已经表明，有些事是从生来就注定的。 这时，一名西装青年快步走到阮枝琪身边说，“阮总请你过去。” 阮枝琪便跟葛井秋二人道了一句，然后跟着那人朝阮振华方向走去。 紧接着，有人上前来请闻堰，听说是闻庆雄的意思，闻堰赶忙告罪，而后快步朝着爷爷方向走去。原来问老爷子已经在刚刚亮相了，并且此刻就跟阮振华站在一处说话，看样子签约是要开始了。 离老远，卫笙几人就望见闻庆雄、闻堰、阮振华和阮枝琪站在一起，不知说着什么颇为开心的模样，荣小山好死不死道了一句，“我去，不会发现他俩是同学，阮爸想再来个联姻吧？” 1118.第1118章 群狼战术（四更） 大厅里光线充沛，男人西装革履，女人穿着礼裙或职业套装，从而可以令人精准地区分这位是某位的家眷，那位估计是某个事业女性，可能是公司高层，也可能是企业白领。 今日能来的大多都是商圈中人，即便是刚刚打算创业的学生。 人们交谈热切，用余光关注着动向，议论着某位经常出现在金融杂志上而此刻却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大人物，就是没有人注意到闻庆雄和卫笙两个看似完全不搭的人物偶尔间的眼神交流。 今日对于卫笙来说是一场围猎，猎物是胆大包天的阮振华。 卫笙的产业能够一路走到今天，手里自然也不干净，从朝南起家开始就攥着人命，摸爬滚打也算是煞费心机，而她之所以能走到今天，还要归功于她分得清何为情感，何为理智。 对付重生国际，阮振华所触及的已经不单单是自己，而是所有跟随她信任她的人们的利益，甚至是身家。 如果阮振华没有合谋山口组，卫笙有可能向他发出bear_hug_Letter，这在业内叫发熊抱函，这好比追一个姑娘，先不问人家园不愿意，直接上去拦腰一抱了事儿，简单而又粗暴。 熊抱函内会按照恶意程度和对董事会的压迫程度还可以进一步分为两类，一类叫灰熊抱，一类叫泰迪熊抱。前者是直接向市场公开，后者是寄给董事会。 熊抱函里会给出较高的股票溢价，一般来说，在泰迪熊抱中，恶意并购方往往会留下和董事会讨论友好并购交易的可能性。 但不管怎么说，就是明确告诉你，我要收购你的公司了。 又或者，卫笙可以选择“闲谈”，例如找个机会，比如打打高尔夫球等非正式场合和目标公司董事长说说并购的想法。这种恶意是最轻的，至少是先礼而后兵，在业内就称为闲谈。 如果谈的高兴，或许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可惜阮振华联合了中野太郎，对重生国际首先发起了攻击，所以为了能够平安出局，以上这些都不适用了，卫笙只有选择wolf_Pack，也就是恶意收购中，手段最为凶狠的——群狼战术。 这，就是卫笙与闻庆雄在书房密谋整整两个小时得到的最佳方案。 此刻，桌案已经备齐，就在会场的最内侧，前方竖起了一条隔离带，将人群挡在几米开外的地方，众目睽睽下，闻庆雄和阮振华走到席前握了握手，相继落座下来。 双方执笔，翻看协议，然后各自在协议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双方互换协议，再次签字。 盖章。 人群开始鼓掌，庆祝着今次两大利益体系的结合、庆祝着华裔集团于投资领域再创佳绩，庆祝着佩琪信再增一臂，至此阮振华身家又涨，将不可同日而语。 这是鹏城商界中的一次小小变革，却牵动着无数的利益体系。 卫笙走到人群正前方，站在隔离带前目视着眼前一幕，然后渐渐露出了笑容。 阮振华自然早就看见了卫笙，对于她关注着自己公司的动向，阮振华不以为意，此刻跟闻庆雄协议已签，即便重生国际真的认识到佩琪信对他们的动作，也已经为时已晚，这颗棋，他阮振华吃定了。 所以此刻再看卫笙，仿佛已经没了那日威风，她在阮振华的眼中更像是那行将就木之人，发展至今，成败已定。 这样想着，阮振华就在与闻庆雄起身握手的档口，转目看向站在人群最前方的卫笙，两人目光对视，眸光渐深，都是各有思量。 卫笙抬腕看表，下午一点半钟，时间刚刚好。 她转头看了人群中的淘雅宁一眼，后者微微点头，退出人群掏出手机。 卫笙则在隔离带撤落以后，主动上前站定在了阮振华的身前，这却是阮振华没有想到的，他微微挑眉眯眼盯着卫笙说，“卫总，有何指教？” 如果说早前他忌惮苏景州口中的孔占东势力，那么现在中野太郎何许人也他再清楚不过，两人已经达成利益共识，有他们的撑腰，他阮振华还有何惧哉。 隔离带去除以后，人群再次相互攀谈，但大多人的目光仍旧是落在那刚刚签订协议的二人身上，包括鹏城大学一行来瞻观仪式的年轻才俊，对于他们来说，今日此种名流为其齐聚人物，无论是闻庆雄，还是佩琪信的创始人阮振华，都是他们今后需要效仿的人物、努力的目标。 所以当董浩杰看见卫笙站在那两位人物身前的时候，诧异说，“卫笙？她去那做什么？” 其他人也是纷纷将目光挪了过去。 葛井秋和田圈圈现在仍旧记得那日在寝室里威风八面的阮振华，再见今天的场面知道他那天说话不是无的放矢，见卫笙主动上前说话不禁吓了一跳，而阮枝琪也刚刚来到二人身边，转头就看到了卫笙站在自己父亲面前，当下一愣。 田圈圈猜测说，“卫笙应该是借机跟阮叔叔道歉去了吧。” 阮枝琪皱眉想，真的是这样么？ 事实上，他们并没有看到，卫笙站定以后只看了阮振华一眼，便垂眸笑说，“阮先生行的一手好棋，向我重生国际泼了一身脏水，我很好奇，在舆论压制后，你的后续计划是什么。” 阮振华负手而立，闻言明显愣了一下，身形跟着微僵，他眯眸盯着卫笙试探道，“卫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卫笙抬目看他，“明人不说暗话，阮先生既然敢做，就要有承受后果的打算，恐怕，这个代价你付不起。” 听闻此言，阮振华扬起下巴把她望着，忽然笑了，“我倒是好奇，你能要我付个什么代价？叫你朋友暗杀我？出资收购我的公司？我佩琪信市值十亿往上，我手里有16%股权，另外两位手里各占4%，你最少要在市场上持股20%能进董事会拿到话语权，可你拿出这两个亿进来，我公司章程里有保护条款，每年只能改选一名董事。现在三名董事，每年剔除一个你要花上三年，这三年公司还在我手里，三年时间，你信不信我吃掉你两个亿还能叫你卷铺盖走人？” 1119.第1119章 就是欺负你 对于重生国际企图以控股手段进入公司董事会的主意，阮振华早有准备，并不如何担心。 阮振华的佩琪信市值在十亿往上，身为大股东的他，自己握有公司16%的股权。而身为二股东的小舅子握有公司4%的股权。 成立股份公司的时候最少该有五个股东，而佩琪信的第三四五股东或许只是持有0.001股份的小股民，现在在华裔集团进入佩琪信的初期，将被限制融资控股4%成为公司的第三大股东。 如此，佩琪信的董事会上握有实权的只有三个股东，阮振华，他小舅子，还有闻庆雄。 每年的董事会决议，他都将毫无例外地被投票选定为董事长，然后钦定自己为CEO，这样就等于整个公司依旧掌控在他的手中。 但是流通在市场上的股票，只要重生国际达到持股20%，就等同拿到绝对的投票权，可以进行整改董事会，剔除股东，甚至解雇阮振华。 不过这并不容易，因为佩琪信作为上市公司，阮振华早已在公司章程中为自己添加了保护条款。 佩琪信公司章程第一百三十一条规定：每年只能改选一名董事。 这样一来，就算重生国际进入到董事会中，想要掌控公司的前提是改选董事，原有的三名董事每年剔除一个也需要三年时间，这三年时间足以令阮振华重整旗鼓进行反击。 同理，现在闻庆雄拿到了佩琪信的4%股份，成为第三大股东，就算移交到重生国际手中，也起不到做大的作用，卫笙早前忽略了各公司为自己建筑的保护机制条款，不清楚佩琪信每年只能改选一名董事的规定。 如果真的施行早前计划的偷天换日，进入董事会也是白费力气。 所以此刻，在阮振华话音落下，卫笙忽然露出笑容，转身看向闻庆雄颔首说，“多谢闻老先生。” 她的声音不高，甚至是很轻，但仍旧不难灌入身旁阮振华的耳中，而闻庆雄紧接着露出的笑容，这个笑容却叫阮振华浑身一颤，如坠冰窟。 卫笙笑容渐渐扩大。 各个公司在《公司章程》中都有自己的保护机制，业内称之为《驱鲨剂条款》。 有些条例在被对手恶性收购时会自动触发，这是具有法律效应的，例如有些公司在自己的章程中加上一项比较恶心的规定，就是当公司被恶性收购时，解雇公司高层需要向该员工赔付上千万的解雇金，如果收购方想要彻底掌控公司必须洗牌原公司高层，就等同触发了这个保护机制，将面临巨大损失。 所以那日在书房中，闻庆雄就首先否决了偷天换日的想法，并告诉卫笙，佩琪信即便答应闻庆雄融资，也会限制华裔的持股数额，最终华裔能够融到的股份绝不会达到可以推翻原始董事会的数量。 商定融资时，佩琪信最多能令他持有的，也就是现在第二大股东同等数额的4%股权，这4%就算偷天换日交到重生国际手里，卫笙在佩琪信的董事会也没有话语权。 阮振华还是董事长，也依旧是CEO。 同样的，如果闻庆雄不参与，让重生国际以最原始的方式单方面收购佩琪信的股权，那么即便卫笙拿出两个亿持股百分之二十成为佩琪信第一大股东，想要剔除佩琪信原始、包括阮振华在内的两位股东，按照他们的保护机制也最少需要两年时间。 这不但耗时，还会给阮振华缓冲的机会。 在此基础上，两人最终商定了群狼战术，重生国际方面依旧进行股权收购、同时闻庆雄以天使投资人的身份进入佩琪信，成为第三大股东，届时他的倒戈将会成为重生国际掌控佩琪信的一大臂力。 至于闻庆雄的好处，这老狐狸要白吃佩琪信这4%的股，即便收购过程中股价未抬，也约有四千万。 —— 群狼战术，指的自然不是重生国际和华裔集团，如果只是他们，那叫双狼战术。 这方阮振华惊闻闻庆雄与卫笙联手，只觉当头棒喝眼前一黑，紧接着手机铃声就骤然响起，像有预感般，令他直觉事情不好。 果真，拿出电话就见是公司高层来电，阮振华看了卫笙一眼，按下接听放在耳边。 “阮总，下午刚开盘就有人对我们公司进行吸筹，初步估算有三批人马，量吞的很大，是恶意收购者还是激进投资者现在不好说，只是对方行动一致，您看是不是要小心……” 仿佛知道阮振华电话中在讲什么，卫笙已经盯着他轻声开口，“重生国际、万城集团、崔氏……” 阮振华听后眼睛都红了。 他知道卫笙这是在告诉他，现在对佩琪信吸筹的人马来路。 卫笙目视阮振华道，“很快，三家集团将吸收佩琪信在市场流动的巨额股票，运气好的话，或许会一起进入董事会，阮总如果打算防御，我可以给你两点建议。第一，增持回购你公司的股份，跟我们拼财力，不过依我看，可能性微乎其微。” “第二，实施焦土战术，大量变卖你公司的价值部分，或许在贵公司价值全无以后，就会让我对收购计划失去兴趣，那么阮总也不失为拯救了自己一手打下的基业。”卫笙笑的洒然。 阮振华双目通红地捏紧手中电话，冷道，“焦土战术两败俱伤，你们也会损失巨大。” 卫笙淡笑，颔首说，“我们人多，赔得起，不过阮总则唯有——一赔到底。” 她的字字句句仿佛一根又尖又细的钢针，刺破的阮振华最后一丝气力，这种感觉阮振华已经多少年没有感受过了，仿佛对方就在坦然的告诉他：我们就是欺负你。 然而面对此种财力，阮振华不禁感到一阵无力。 他睫毛轻闪，“就算你们进入董事会……今年的董事会变更已经完成。” 现在自己在重生国际得手以前与华裔集团签订合作，那么今年的董事会改选已经完毕，重生国际就算进来也无用武之地…… 1120.第1120章 卫笙式幽默，股权战争 阮振华首次觉得窗外阳光格外刺眼，刺得他双眼阵痛。 而在这以前，他一直觉得阳光明媚，可现在，这阳光打在他身上，仿佛令他蒸了场桑拿般，毛孔扩放，渗出细密的汗珠。 尤其在对面少女面容清淡，轻轻浅浅地道了句，“没关系，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份，年关将近，我等得起。” 阮振华脚下踉跄。 这不是游戏，他清楚的知道现在的每一分钟，对方都在吸纳他的股份，用令他咬碎牙关也望尘莫及的财力、以绝对强势的姿态吞噬着他的权利，想到身旁的闻庆雄，想到刚刚由他亲自执笔签字的合约，阮振华只觉手脚一阵冰凉。 远处有不少的人都注意到阮振华面色不对，这绝对不是闲谈时候该出现的表情。 卫笙此刻盯着阮振华，“这段时间你很顺利，也很春风得意，可惜你不懂是非曲直，大同集团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所以你是个合格的商人，却不是位合格的企业家。我期待下次见面，地点是在贵公司的董事会上。” 说罢，卫笙朝着闻庆雄执了一礼，转身朝外走去，同时留给阮振华一句话，“死心吧，佩琪信，我吃定了。” 而在卫笙转身离去的瞬间，阮振华猛地浑身脱力，身子一仰朝后倒去，正坐在那身后椅子的右扶手上，椅子单方向吃力不稳，带着阮振华就一起倒在了地面，咣当一声巨响，令全场霎时惊呼四起，慌作一团。 葛井秋和田圈圈本以为卫笙是去道歉的，但也看出随着卫笙在说什么，阮振华的脸色越来越不对，原本担忧卫笙再次激怒阮父，哪想到她一转身，阮父就栽倒了。 荣小山也听说上次寝室那回的事，据说当时卫笙跟阮父斗个旗鼓相当，确切的说还被阮父盛气凌人来着，不禁纳闷道，“卫笙今天放什么大招了？” 这话惹得周遭数道白眼齐齐扎来。 他们不会理解阮振华今天落笔这一签，就等于白白送出去四千万，而后续结果显然不止，引狼入室的同时，公司也正遭受着前所未有的动荡，多年心血就要付诸东流，即便现在并非无力一搏，但面对着庞然大物仍旧如胸口压了一座大山。 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更何况，给予他这样压力的，只是个后起之秀，只是个与自己女儿同龄的小辈，种种复杂心绪充斥全身，怒极气极慌极惧极，阮振华就脱力瘫坐在地面。 董浩杰一行鹏大学生都是惊呆了，本还说那女生穿着一套居家睡衣就进了交易大厅，即便知道这是近日因为赛车名气正盛的卫笙，也多少叫人觉得太过随意，不成体统。 紧接着她又跑到闻家老先生和阮振华身前，没人听到他们交谈什么，但结局显然是出乎所有人预料的，阮振华竟是在她走后就摔倒了？ 是她说了什么？还是带来了什么消息？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没有人知道。 除了闻庆雄。 闻庆雄此刻望着那少女背影不禁眸光炯炯啧啧称奇，这小姑娘，忒有魄力了，这副胆量和派头他年轻时候恐怕都是不及，本来合起伙来欺负阮振华吧，非上升到国际层面，说他阮振华是帮了R国大同助纣为虐，搞出个道德制高点站站，有意思。 此刻苏佩和阮枝琪都是慌了，冲上前去赶忙搀扶，尤其苏佩，早前见到卫笙跟阮振华说话，眉头就是皱得死紧，但想到丈夫说重生国际现在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了，心里也是颇为解气。 因着上次事件闹的难看，苏佩也就没往上凑，哪想到几句话的功夫，丈夫就栽了。 卫笙出门以后，淘雅宁和赵叶也相继追了出来，紧接着她的手机铃就响了，是崔贤打来的。 接起电话，崔贤问她怎么就走了，卫笙犹豫道，“没想到阮振华做事到位，还挺配合，可惜后面咣当一声我都没好意思回头看，为了不掉气势昂首阔步我就杀出来了，人摔成什么样了？” 淘雅宁倒是头次看到卫笙这面，不禁咋舌，而赵叶却是没少接触此种卫笙式幽默，只是抿唇轻笑。 崔贤笑说，“看上去应该没事。” 卫笙轻笑，“可惜了。” —— 战争打响了。 重生国际对于佩琪信的股票收购，就好似这突然降临的深秋，令人措手不及，全无征兆。 开战的日子，好像是在佩琪信与华裔大成功合作的第二天，又或者是前一天，再或是当天。 佩琪信自然不会毫无反抗地任凭宰割，阮振华一边增持手中的股权，一边又与大同集团达成了战略合作同盟，现如今佩琪信内部已经有一对方股东，随时准备倒戈，守住股票已经等同于守住佩琪信的最后一道关卡。 而这对于阮振华来说，是攸关生死的。 这份结果的失意绝对是他所不能承受之重，于他而言，失败的意义可远大于股民赔掉身家跳楼自杀。 几天的时间，阮振华明显老了。 鹏城金融报、商业保等诸多报纸每日也在大肆报道两家公司的股权争夺战，事情闹的沸沸扬扬仿佛一下子淡化了早前重生国际那场空穴来风般地非议。 【佩琪信与大同集团结成交叉持股模式！大同集团成为白衣骑士！】 【佩琪信员工自发成立鹏城财富创业投资股份有限公司，誓与公司共存亡！】 卫笙这几天都没有回学校，与阮振华一样，为了这次收购她也陷入了这次真正意义上的商业战斗。 对于此种新闻，淘雅宁嗤之以鼻，“白衣骑士是防止恶性收购的招数之一，阮振华看样子是打算让大同集团拿到最大股权为他保住老底。还有这个，员工成立公司？分明是阮振华自己借员工名义成立股份有限公司，目的是为了守住股份。” 赵叶这时推门进屋快速说道，“佩琪信开始收购万城集团股票。” 卫笙挑眉，“这老头还有心思搞帕克曼式防御，大同不是想帮阮振华吗？我们开始收购大同集团股票。” 淘雅宁颔首说，“对，大同集团不会为了阮振华甘愿陪葬，我们转而收购大同股票，叫他们不得不回收股票进行防御，他们这招交叉持股就算是破了。” 1121.第1121章 江湖人称：黑骑士 这场战争对于卫笙来说还是有些一定意义的好处，例如在集团整合以前提高一下公司上下的凝聚力，还有就是淡化前阵子的谣言，同时重生国际的强势出击，也算是给合作伙伴、下线商人们吃了一颗镇定剂。 有些时候，需要适时的彰显一下财力以及态度，以相当的强势镇压不安分的人心也是有必要的。 至于其他，不得不说恶性的收购抬高了佩琪信的股价，闻家老爷子出面签订一份协议顺便做个内应，这次恐怕是要赚的盆满钵满了。 S海的万城集团，邵成东的确秉持着重生国际最坚实的同盟原则，在关键时刻毫不手软，当然邵成东也心中清楚，随着国内经济愈发繁荣，此种战争将来会不胜枚举，他万城集团树大招风，说不定哪天就陷入了此种境地，到时卫笙可以助他一臂之力。 至于远在京城的崔氏。 崔永贞在办公室里盯着季度报表，李政文正推门进屋，“快要顶不住了，大同在替佩琪信做帕克曼式防御，看对万城不行，现在又调转枪头来收购我们股票，我们才上市多久？你看要不要缓缓？一个不慎我们再被人家给控了股？” “缓缓？”崔永贞抬头问，“怎么缓，收购就是一鼓作气，缓下来重生国际和万城不是吃紧了？我们现在三对二还是有优势的，实在不行就大量低价增发新股，让大同手中的股票占比下降，摊薄股权，增加他们收购成本，我就不信他能控了我的股！” 李政文这些年对妻子包容礼让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妻子这份在商业上的魄力和胆气，还有这份说一不二的架势。 他沉吟笑问，“你可想好了，这毒丸抛出去我们就是大量增加自身负债。” 崔永贞拧眉，“还有什么可想的，认都认下了，难道还能叫她让外人欺负了去？我说老李，平时看你喜欢的跟什么似的，怎么关键时候就开始往后退了，这我可得好好批评批评你。” 李政文赶忙笑应，“是是是，我接受批评，我这不是对咱们家儿媳妇信任嘛！重生国际吃他个佩琪信还是绰绰有余地，现在就是被大同给缠上了，大同到底是帮手，也不能拼命死磕，我只是出于稳妥考虑……稳妥考虑！” 崔永贞瞥了他一眼，在不置一词。 李政文吃了个没趣，悻悻转身离开办公室，再次投入万分吃紧的股票大战当中。 崔永贞看着丈夫背影，忍不住摇头露出笑容，然而再次看向季度报表，而没过多久，李政文又兴冲冲地回来了，“我就说卫笙有两下子，刚接到消息，重生国际转战大同，大同开始回防了，对我们这边的攻势明显放缓。” 听了这话，崔永贞不禁露出笑容，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说，“那就继续吸佩琪信，我看他们也顶不了多久了。” —— 邵成东这两天也是忙的晕头转向，战报一波接一波地传来，经济战争可谓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但战况的紧张程度却不逊色于真正的战争。 如果没有大同集团从中作梗，佩琪信的确支撑不了多久，而大同集团作为佩琪信的友方对其伸出援手，就使得这场收购变得胶着起来。 平心而论，大同集团不愧为R国雄厚财团，在这场战争当中变幻莫测具备着相当的经验，好在对方不是此次的目标公司，只是作为协助并不会全力以赴，否则当真是胜负难料。 “邵总，佩琪信破釜沉舟大量低价增发新股了。” “邵总，对方这是采取股权摊薄反收购措施，这样不但会稀释掉我们手中的股权，还会增加接下来的收购成本。” 邵成东眉头紧皱。 这时一名下属兴冲冲地从电脑中抬起头来，回首喊道，“邵总，重生国际发表声明：只控股，不合并，必要时不惜提高持股到51%实现绝对控股！” 一众操盘手纷纷讶然，对上市公司提高到持股51%，光是听都刺激，放出这话说明两点，一是重生国际资金充裕到敢吃下你51%，原始价格佩琪信市值十亿，现在炒高可不止这个数字，二也是表明了这次收购战的决心。 对佩琪信以及大同集团必然会造成相当的心理压力。 邵成东沉吟着连连颔首，“这个卫笙，还真是个不受气的性子！继续！对了，崔氏怎么样？” “仍在持续吸筹。” —— “交叉持股被攻破，大同集团撤了！” “佩琪信顶不住了。” “股价上涨70%！” “缓速抛售，保证资金回笼。” ——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持续了半月之久，最终以大同集团恕不陪葬及时撤退、佩琪信孤立无援独木难支而步入尾声。 鹏城大学经济课上。 单教授课讲到一半喝口水的功夫忽然提道，“我刚才讲到反收购策略，这段时间国内正好有一起经典的恶性收购你们有谁知道的？” “我知道，重生国际收购佩琪信！”有人举手说道。 单教授呷了口水，“嗯，就是这起事件，那你们谁知道佩琪信在这起事件中用了哪些反收购策略？” “驱鲨剂条款！” “交叉持股，寻找白衣骑士！” “还有什么？”单教授问。 大课室里又人叫道，“帕克曼式防御和低价增发新股！” 单教授满意地点了点头，放下水杯再次走上讲台，“那你们有谁能说说，重生国际这次收购的总体思路是什么？嗯……就那个女生，穿白衣服的，上次在我课上被身边男同学容貌影响听课的女生，你来说说。” 大课室里顿时爆发笑声。 卫笙揉着眼睛站起身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睡着了，是被身边同学给推醒的，那方单教授见她一脸懵懂便咂嘴说，“下次要睡觉找个靠后的地方嘛，每次不是不专心就是直接睡觉，你这个样子能学到什么？倒不如趁早回家睡大觉去还舒服，对不对？” “来，我重点说一下这次收购方总体思路。”单教授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一行字：控制股份→控制董事会→改选董事长→解雇CEO→吞并。 他说，“可以看到重生国际目前是施行到第二步，接下来就会进行改选董事长，在市场中，这用这种手法的人，江湖人称黑骑士！唉那个女生，你坐下吧，别傻站着了。” 1122.第1122章 低调的变更（1） 重生国际收购佩琪信一战，前者作为收购方在这场战斗中表现出了应有的强硬，当然，还有财大气粗。 而作为目标公司的佩琪信，在此役中也表现出了宁死不屈的顽强精神，双方对战中引用了几项经典的恶性收购与反收购策略，导致这一战斗甚至被国内几家名气斐然的金融杂志、报社收录为经典案例。 不过对于卫笙而言，这场团体性的作战让她感触良多。 这些年一直单枪匹马步步为营，尤其在刚起家时，人脉仰仗几乎为零，而在这场收购与反收购对战中，无论是崔氏还是万城集团，都大可以像大同集团一般，见势头不妙及时撤出，然而他们并没有。 期间几次险险伤到筋骨，崔家的不支、万城的压力，卫笙又岂会不清楚。 这是一场合作，却更是一次帮扶，心中不免生出些感慨。 同时在这场战斗中卫笙亦是有所成长，这是她人生当中的第一次收购，过程远没有想象得容易，在收购过程中的碰撞、以及佩琪信的拼死还击，也令重生国际倍感压力，可以见得，即便对方是只蚂蚁，在拼死一击时也具备反咬一口的能力。 何况对方还是一家有着相当实力的上市公司，对于群狼来说，不亚于一块难啃的骨头。 现在重生国际已经成功控制了佩琪信的股份，加上闻庆雄的倒戈，也基本等于控制了对方的董事会，阮振华在这一次的战争中无疑被打怕了，下一步即是改选董事长。 而此次收购，在鹏城商界已经掀起了轩然大波，只因半个月前，春风得意的阮振华还高调举办与华裔集团的签约大会，承受着来自社会各界的赞美与艳羡，被初出茅庐的创业者视为学习效仿的榜样。 现在，这场签约大会留给人们的恐怕只有感慨一叹，叹息利益体系中的变化万千，叹息成王败寇，也叹息着弱肉强食这亘古不变的道理。 更有趣的是，这场出动了重生国际、万城集团、崔氏，联合对战佩琪信以及R国大同集团的战斗，所触动的可并不是鹏城市乃至国内对此动向关注的金融白领们。 虽然从事金融经济类工作的白领和企业高管们为此手捧杂志，在午后的咖啡厅内展开热议、分析点评、交换掌握最一线的消息，但证券监督管理机构，对于这场战斗的关注显然更为深刻。 《证劵法》中甚至根据这场恶性收购补充和添加了个别约束条款，以表达对此种恶性收购以及所来的市场动荡的不满。 卫笙对于此的看法是，“能帮助国内经济领域完善法规，也是一种贡献。” 对于重生国际恶性收购佩琪信的事件，期间就连远在朝南忙碌于理发药剂的卫解放都打来电话跟进关注，同时传递了一众亲朋好友的看法支持，也是叫人哭笑不得。 在人们将目光聚焦在失利的佩琪信，以及关注等待着佩琪信董事会的进一步动向的时候—— 重生国际的整合已经悄然完成。 卫笙是请了三天假期来到S海完成更名的。重生国际的集团重组以及整合，远不如当初透露出这个决定时闹的沸沸扬扬，各个公司的运营规则已经十分完善，除了子母公司名头上的变动，其他依旧照常运转。 衡山路南接商业中心徐家汇，北邻时尚购物街淮海路，是两大繁华区域间的幽静而高雅的通道。 午后，明晃晃的阳光从道路两旁繁茂的法国梧桐洒下光斑。 林荫中颇具特色的各类高档欧陆建筑为衡山路增添了浓郁的异国文化气息，在这条本市最负盛名的休闲娱乐一条街上，欧式棕褐色的砖瓦搭建的露天咖啡厅无疑令人在城市繁忙中感受到难得的惬意。 “华夏航空最近在申请国际航班，唐德强牛的跟什么似的，全部把我放在眼里，好在我死抓着财务大权就是不让他干涉。他也知道我是你的内亲，清楚不好当我是普通员工做的太强硬，就往我们部门安插那个许江做内应，臭丫头才出社会几年，毛都没有张齐就跟我叫板，要不是仗着唐德强挺她，你看我不叫她掉层皮？不过我心软你是知道的，她只要做的不过分，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我就怀疑她跟唐德强是不是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财务这种事怎么好安插外人进来？” 天蓝色的遮阳棚下，卫笙倚着栏杆端起手中咖啡，听杨彩梅絮絮叨叨地念着近况，今天上午已经跟刘建仁做过工商变更，下午去做税务变更，这会儿就约杨彩梅叙叙旧，顺便从她口中了解一些华夏航空的近况。 但很显然，几年时间过去，杨彩梅的市侩并没有随着她的地位走高而有所收敛，反倒越发擅长‘以小见大’地表达方式，卫笙要听公司近况，她能细化到部门分歧，卫笙要听财务状况，她能扯到唐德强的不正当关系。 也不知她是觉得当着卫笙这外甥女的面儿嘀咕这些能够大大增添二人情分，还是越来越觉得在卫笙面前不需要装模作样刻意收敛。 卫笙无奈地笑，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目光眺望街景，心里却是在寻思现在的淮海中路商业街的“新天地”还没崛起，所以这衡山路的地位也还没有急剧下降，变得萧条一片、摘下耀眼的光环。 再过几年，这座都市又是一副翻天覆地的变化的啊。 犹记得当初被闫柏青和付学斌捆到应天，而后被吴旗和付沅殊送到S海车站，她在火车站买下一张往朝南的火车票时，站在车站平台眺望这座城市时许下了宏愿。 时过境迁。 幸运的是这个时代赋予了她达成抱负的机会。 “李琦怎么样了？”卫笙忽然问道。她在几年前将辍学私奔的李琦从京城接回S海，然后李琦主动要求，希望实习赚取自己的生活费用，卫笙就把她安排给了杨彩梅。 为了在总部留用，李琦的大学也选择在了本市。 1123.第1123章 低调的变更（2） 杨彩梅话语一顿，“这小姑娘确实吃得起苦，现在一边上大学一边在华夏上班，可比那些刚大学毕业的实习生踏实多了，虽然名头还不是正式员工，但我想好了，等到大学毕业她要是愿意留下，我就直接安排她做管理。” 卫笙点了点头。 就听杨彩梅又说，“我听她的意思好像还准备考研，依我看以她现在的工作能力干脆学都不用去上，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才好，部门该掌握的也都掌握了，CPA去年也考下来了，现在又在备考ACCA，你说她要这东西做什么，难道将来还打算出国？” 卫笙听了不禁露出笑容，ACCA是英国、欧洲及许多主要国家法定会计师资格，看样子李琦在经历早年辍学一事以后确实认识到了一些东西，也当真是够努力的。 杨彩梅说到这又压低声音道了句，“不是我多话，我就是担心你养了她这么多年，最后成了养不熟的白眼狼，我们花这么多心思培养她，到时候再小庙容不下大佛，看这丫头的矛头，野心可不小。” 卫笙摇头，“不管她是要继续读研还是考资格证，你都不要去拦着，该走什么路要她自己去选，这是她的自由，而且她也没有靠我去养。相反，她在用自己的劳力换取报酬。” 杨彩梅知道卫笙不爱听这话，就叹了口气兀自念叨句，“你不给她平台她又能拿什么换取报酬了，钱还不都是你出的？就希望她别学成忘本才好，培养她我可下了不少心思呢。” 卫笙抬目看了她一眼，“你这老思想可得改一改。” 不管怎么说，这一世的努力在改变了自己命运的同时，连带着改变了身边人的命运轨迹，让他们朝着更好的方向迈进。对于卫笙来说，这又何尝不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成就感。 何况当初帮助李琦，为的也不是要她学成本事为自己鞍前马后。 “车来了，我下午还要去税务局，就不送你了。”卫笙见到刘建仁车子停靠路边，说道。 杨彩梅赶忙笑说，“不用管我，我开车来的。” 卫笙点了点头，起身招呼服务生结账，那方杨彩梅赶忙起身拖拽，笑吟吟说，“我来我来，好不容易过来一趟，这点小钱小姨还请不起吗？你快去忙你的，不要耽误正事。” 如此卫笙就不再多说什么，告谢罢了转身走出了院子。 刚拉开车门，刘建仁就一手扶着方向盘弯身笑问，“怎么回事，买个单还拉扯上了？” 卫笙则笑着坐进副驾说，“没办法，待会去做税务变更的手续都准备齐了？” 刘建仁发动车子，一边拍了拍身旁的公文包说，“营业执照、工商变更登记表原件和复印件，还有决议书和证明文件，待会重生国际可就彻底转交到你手里了，这么低调，真不开记者发布会了？” 卫笙闭目将椅背调后，懒洋洋地躺下道，“也不是什么举世瞩目就的大腕，我看就免了吧。” 刘建仁笑笑点头，“也是，尤其刚闹出佩琪信的事，是该低调一阵子。” “我倒真没打算低调，我是说集团整合完毕就打算出连环炮，借佩琪信的势再往上拔一拔，如果这时候闹出法人只是个学生……我担心分散关注度。”卫笙闭目说着。 刘建仁点了点头，沉吟说，“老百姓的确更愿意关心鸡皮蒜毛的小事，今天谁家嫁闺女，明天谁家闹离婚，重生国际新董事长是个大学生，这件事要是传出去恐怕要……这样，我回头跟相关部门做做保密工作……等等！你说出连环炮是什么意思？” 问了这话，刘建仁却没有得到回复，转目一看，卫笙已经侧头闭目，竟是酣睡过去。 他先是一愣，随即叹了口气。 即便别人不了解卫笙这段时间的工作量，但刘建仁又岂会不知，每日的各地数据、公司报表、开会协商，任何一样认真做来都需消耗大量精力，再加上收购佩琪信的紧张半月，只总部向鹏城每日传真过去的大量目标公司现况以及数据就足以令看到的人咋舌不已，但据赵叶说，每一份卫笙都会亲自过目，半个多月的时间她平均睡眠只在三个小时，而且都是直接睡在公司。 她就好比海绵一样在短时间内吸收着它们。 但显然，她并不是真的海绵。 这是连男人都倍感压力的工作量，而作为掌舵者更背负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压力，唯有逼迫自己做到最好才能不负众望，只说这半个多月消耗的精血都不是短短日子就能补回，而卫笙又紧接着飞到S海。 见她此刻在车上直接睡着，刘建仁不禁感到心疼。 车子开到税务局前，刘建仁并未直接叫醒卫笙，而是单手圈着方向盘侧目看了半晌，直到卫笙似有所察般缓缓睁开了眼睛，望向四周说，“到了？” “嗯。” “走吧。”卫笙揉着眼睛开门下车，使劲地伸了伸筋骨，而后便踏进了税务局的大厅。 人并不算多，但也绝不算少，排队也是有之，好在刘建仁考虑到特殊性已经约好关系直接受理。 卫笙跟刘建仁进门以后直奔相关科室，刘建仁口中受理税务变更的张科长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卫笙好几眼，一边用粗胖的手指在电脑前忙活着，笑吟吟地异常和蔼，看着倒像一副为人民服务起来无怨无悔地模样。 如果卫笙刚刚没看到他将一名误闯科室的老者面无表情地轰出去的话。 “好了！刘总，这要是放到下面还要几个工作日，我就直接给你办妥当了。”张科长笑着起身。 刘建仁便上前言笑说，“麻烦张科了，下回我请你吃饭。” “唉？不麻烦不麻烦，刘总千万不要这样说，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将来还要多多接触，多多接触啊！”张科长笑吟吟地与他握手，又看向卫笙，“卫总年轻有为实在是让我太惊讶了，要是现在的年轻人都像卫总这样，我们国家还愁不富强？国家的期望！国家的期望啊！” 因无法感受到对方的长辈之姿，卫笙不咸不淡地笑了笑。 1124.第1124章 低调的变更（3） 要换以往或许就跟他寒暄两句，面子恭维也是一种交流，可惜今天她现在实在没有这个精神，疲惫到懒得应付。 而且对方的职位明显赶不上他的官腔，虚伪的令卫笙都替他感到难堪。 虽然感到卫笙兴致不高，但张科长仍旧将二人送出办公室外。 重生国际在变更结束后正式组合集团，考虑到这个名字的认知度，成立集团后仍旧是叫重生国际，原分公司也是依旧，这次变更结束，仿佛除了法人代表的变换，以及高层的原始股份分割，各公司并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 走出税务局的时候刘建仁接到一个电话，便将车钥匙交给卫笙，然后走到一旁接听电话。 也就是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卫笙。” 卫笙转头，见到站在税务局门口拎着一叠资料的人，也是愣了下，继而笑说，“你怎么在这？” “过来办事。”男人一身银灰色西装、干净的褐色短发、刘海下黑白分明的眸子，还有那张惹人注目的俊美面容，不得不说，付沅殊在S海政圈中绝对算是一颗集美貌与背景为一身的政坛新星，即便在此种家世当中，也是千里挑一的人物。 或者说是千里挑一的好长相。 经历这些年，付沅殊随着年龄的提升，相貌上也发生了小小的变化，仿佛更成熟了。 “寂寞小姐，很久不见了。”付沅殊朝左侧了侧头，露出一丝笑容。 卫笙听到这个称呼也有一瞬尴尬，十四五岁那年在北亚滑雪场跟付沅殊的尴尬相识浮现脑海，她只得笑说，“往事别提，那会儿年纪小。” 付沅殊顿时轻笑颔首，并伸手指向自己的眼睛，“确实，几年不见已经是大姑娘了，只是你如果再不好好睡觉，恐怕就要变成老姑娘了。” 卫笙一愣，付沅殊就道，“我是说，你满眼都是红血丝，看上去几天没睡过觉了。” “睡不够倒真不如不睡，每次睡上两三个小时最熬人。”卫笙苦笑着说。 付沅殊蹙眉，“你是过来做企业税务变更的？” 卫笙点头，并不意外于付沅殊的猜测。这付沅殊知道她是什么人，加上这段时间她的比赛露面还有重生国际的动向，稍有关注也能猜测得出，时间上的确该进入自己接手走流程的时候了。 那方付沅殊便颔首说，“有时间去看看老爷子，他自从知道你还活着已经念叨好多次了，直夸你过河拆桥呢。” 卫笙张了张嘴，顿时苦笑更甚，“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这样，我这两天就去应天一趟，亲自负荆请罪。” “把你的手机号码留给我，过两天我正好要回应天一趟，顺带捎上你。”付沅殊掏出手机，要说卫笙以前的号码他是有的，不过卫笙三年前出事以后所有有关信息都已经被吊销了，手机号自然也是不在。 在这能见到就是缘分，付沅殊在记录下卫笙的号码以后抬头看向已经走回来的刘建仁，“那我就先走了，改天联系。”说罢冲卫笙颔首一笑，单手揣进裤兜，身姿笔挺地转身离去。 不得不说，随着年龄的增长，付沅殊愈发懂得卖弄他的姿色了，即便是一个小小的动作，也比年轻时候流露出几分说不出的男性魅力，可惜卫笙大脑现在处于混沌状态，几乎无法识别这些透露着点滴魅力的肢体信息。 刘建仁则拉开车门，看了转身离去的付沅殊一眼，对卫笙道，“你之前说重生国际的连环炮的什么意思？” 卫笙则长舒口气，使劲眨了眨酸涩的眼睛说，“待会开会再说。” 下午组织了一场高层会议，全体成员都会与会，卫笙打算将早前计划正式提上会议桌案，那方刘建仁却皱眉说，“我看你还是先回去睡觉吧，你这个状态可不是最佳工作效率。” 卫笙则摇首玩笑道，“我怕我这一睡少说48小时，还是原计划开会，说完我也省心。” —— 重生国际总部大楼，落成至今已有四个年头，浩大的工程，卫笙当初可谓是极为上心，从选建工集团再到敲定办公设备，无一不是亲自跟进，跟进不了的后期也要远程参与，那时期待总部落成的心之急切，催促之连连，令建筑公司那边都是无奈至极。 本打算在绿道环球的国内交换任务结束立马进驻，甚至对自己的办公室卫生也是抱有万分期待。 可惜被排到菲国完成登陆，这个任务一走就是三年。 而在这三年当中，总部甚至比原本一层底商三栋办公大楼扩建了数倍，随着刘建仁将车子绕到楼后，从侧身进入正门，映入眼帘的是高门大院，虽然已经入冬使花草树木都已经凋零，显示不出绿化如何，但看上去可丝毫不显萧条。 刘建仁打轮间令车子绕过巨大的喷泉，一边指着那喷泉中央说，“我打算在那给你立个雕像，创始人雕像，怎么样？” 卫笙顺着他的手指看向，果然见喷泉正中央竟是一个底座，但上面空空如也，怪不得看这处觉得少点什么。 “再说吧。”卫笙想到自己的雕像立在公司大门的院子里，倒是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刘建仁则是将车子驶进停车场，当初建工的时候就在地下造了两层的停车场地，但此刻刘建仁将车开下，倒叫卫笙看傻了眼，“每天来商谈的人很多？” “员工的。”刘建仁将车子一路下到F2，只见负二层也是停放了大量轿车，他见卫笙惊讶面色，也是笑说，“没跟你开玩笑，你知道这总部几家公司大小部门窝了几千人？现在不少在本市没房的都选择先贷款买车，虽然我不建议但是S海确实越来越大了，这停车场我都打算再扩一扩。” 听到这，卫笙也是不免生出些因‘错过’而产生的怅然若失，但继而又化为一股暖流，满是欣慰。 刘建仁则是将车挺稳在停车位上，却不打算直接下车，而是侧身望向卫笙，眸中闪着精光道，“这么多年，公司终于彻底交到你手上，我这桩心事算是结了。” 说罢他伸出手臂。 卫笙深深看了刘建仁一眼，忽地露出笑容，猛地伸手与他击撞一握，仿佛完成着某种更迭交替的仪式。 1125.第1125章 毛竹与天使投资（1） <!--章节内容开始-->刘建仁将协议递给卫笙，配合着刚刚的‘仪式’，从某种意义上说，重生国际就算在这座停车场中，完成了它迄今为止最具意义的变革。 —— 其实卫笙所说的连环炮，也就是早前想到的资金充沛时期用钱生钱的最佳办法。 企业的发展需要掌舵人具有超前的目光，精准的眼力，以及相当的魄力。 而这些对于来自后世的卫笙来说却并不算是难题。 超前的目光是为了能够拟定计划未来数年的发展目标，精准的眼力为的是能够在商业发展时做到一击命中，用最小的钱产生最大的收益，而相当的魄力，则是履行前面两者的前提。 无论是制定未来目标，还是拓展时的一击命中，都需要具备相当的魄力下达指挥。 在卫笙跟着刘建仁从F2层坐电梯直达二十层会议室以后，卫笙再次见到了自己的伙伴们，这些在无数个年月中为了公司高歌猛进而抛头颅洒热血的伙伴们。 无论是已入花甲的张明坤，还是而立之年的李彦，再或是长着一张外国面孔的小西里尔，还有刚刚从国外飞回行程比卫笙还要紧张的宋晓，以及华夏航空唐德强、北城百货康宝成。 现如今北城百货已经在六个省份、包括朝南和S海在内的九座城市立有十一家大型百货，只S海就两家，所以康宝成现在的分位已是不低，起码比这些年最烧钱却不进钱的互联网企业强上许多。 众人简单寒暄便在会议桌前逐一落座，他们都清楚这两天来卫笙和刘建仁在进行着哪些工作，更清楚在这些工作结束后意味着什么。 卫笙落座后道，“法人代表的变更已经落实，按照原计划，在座诸位现在已经就是重生国际的董事会成员。” 说到这卫笙顿了顿，算是给众人消化时间。 那方张明坤满脸感慨地叹说，“现在就算是第一次董事会了？” 康宝成则更是重重地叹了口气，“想我老康当年在朝南北城百货当副总，快破产的摊子，每天为怎么向商铺回收租金挠破了头，哪想到现在北城百货开遍国内，公司发展到这个地步，我竟然也是个董事了。” 唐德强也是回味一笑，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西里尔今日西装笔挺颇为正式，李彦也是满面含笑，虽说他们的互联网产业市场培育期要比其他产业更长，现在仍旧还是一个只烧钱不盈利的状态，但是他们二人各自心底都具备坚实的底气。 李彦是相信自己的产品，而事实上他的产品在业内已经取得了相当的成绩，只是还没进入回笼资金的环节罢了。 而小西里尔因为有着来自后世的手机，早已把自己放在了先知地位，胸有成竹得很。 卫笙就笑着点头，跟随卫笙一起回来的赵叶，便将早已准备好的资料分发到各位董事手中，众人都是不明所以地接过，却听卫笙说，“这算是我们集团未来几年的一个大方向，只是一个草案，各位可以看看。” 刘建仁早就好奇得紧，赶忙翻开草案研究起来，只见这竟是一份投资草案，上面列有大大小小诸多可投资项目，细化到了投资公司的名称以及经营范畴，这可叫桌面众人惊掉下巴。 都想，难不成卫笙这是收购成瘾了？ “不是收购，是投资。”好像看出众人神色狐疑是在腹诽什么，卫笙轻笑着道，“这是我就目前市场研究分析得出的，前三页的几个项目都是能够短期获利的，第四页开始算是长期投资，按照时限分层从前到后，至于怎么个组合还要看集团闲置可用来投资的资金决定。” 卫笙这话并不是实话，但实话却是没法说。 这些公司可不是她自己研究市场就能得出，而是参考后世的成型企业，与老西里尔进行了相当细致的分析、记录，再结合当前市场得出的结果。 她的重生自然引起了蝴蝶效应，例如她用当今上市某公司股票价格与后世西里尔做过比较，结论是上一世同期的股票价位与现在并不相同，同时影响着该公司的市值与上一世截然不同、发展不同。 可以说很多东西已经在蝴蝶翅膀的煽动下偏离了原始的轨迹，也代表着上一世发展起来的公司集团，在这一世未必依旧可行。 但还是能列出一些可行性很高的公司进行投资的。 刘建仁说，“阿里巴巴？” 李彦眼睛瞬时一亮，“我知道这家企业，99年创立的，首个网站是英文全球批发贸易市场阿里巴巴，后来得到数家机构的融资500万美元，次年又从数家投资机构融资2000万美元，2001年的时候注册用户就已经突破一百万，可以说是现今国内互联网企业现金回流最快的平台。” “今年2月他们又从数家一线投资机构融资8200万美元，这是迄今为止国内互联网届最大规模的私募融资！我之所以关注他们，主要还是因为他们今年七月发布了PC版即时通讯软件，叫旺旺，已经与我们形成对手关系。” 卫笙一笑，心说你们以后也存在竞争关系。 当然，也有合作关系。 李彦又说，“不过我有内部消息，他们今年打算成立一个第三方网上支付平台，是配合他们国内网络购物平台的，现在已经在洽谈与BD合作，打算在引擎上买广告位……咦？你也知道他们有这个打算？”因为说到这，李彦忽然看到这家目标公司下方注明了支付平台，并将其化为重点。 卫笙在询问老西里尔的时候，也知道支付宝是今年十二月份才会推出，距离现在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但目标集团既然打算下个月推出，现在必然已经做好了准备，那么她有渠道得知对方即将推出这个网络支付平台也不稀奇。 对于阿里巴巴，卫笙是存了狼子野心的，面对这个在未来能够屹立资本市场的庞然大物，又有谁能够做到不去心动，该企业的发展靠的就是一步步融资扩成，迄今为止已经成功融到巨额资金，如果自己能够在里面占据哪怕百分之一的股份，这笔隐形财富在未来都为她带来巨大的收益。 1126.第1126章 毛竹与天使投资（2） <!--章节内容开始-->投资，巨额资金投出去了，是赚是赔考验的就是投资者的眼光，来自后世的卫笙恰恰具备这种眼光上的优势，这是老天为她打开的BUG，也该是时候真正的发挥作用了。 淘宝网站去年刚刚成立，今年目标集团已经走入正轨，并且按照前世轨迹步步形成产业链条，公司经过融资也是身价上涨上十亿美金，虽然这个时候想要插足要花更多的钱，但从另一个角度出发也更为稳妥。 万一重生国际进入的早，改变了他们的发展历程，结果岂不是得不偿失。 当然这都是自我安慰的借口，最主要的是卫笙今年刚刚回国，有天大的野心也得回来以后才能逐步实现，即便时间上的迟到需要让她付出更多的钱财。 除了这家集团以外，卫笙还根据后世西里尔提供的资料，结合当前市场上部分公司的运营情况，敲定了几家发展轨迹与前世差别不大的公司，这个轨迹看重的主要是他们公司运营历史中最重要的某几个点。 如果这几个点对上了，那些公司未来的发展几乎不会与卫笙前世有太大差异，例如阿里推出了淘宝网，例如他们紧接着推出了支付宝支付平台。 而对于卫笙来说，这并不算是投机取巧，目标公司的发展需要资金，八方融入才能支撑它的壮大，从而步入成功，带来收益，为投资者与创始人赚取财富。 这本就是一项双赢的交易，更准确的说，本就是投资者的赌博，赌赢了赚钱，赌输了面临竹篮打水一场空。有的人有能力却没钱，有的人有钱，希望赚更多的钱，所以有人用钱去资助能力，让能力为他们赚钱。 如果非要说卫笙的打算有什么不妥之处，恐怕也只有重生国际的投资或许抢占了本该属于另一位投资者的份额。某位上一世的阿里巴巴股东之一，或许这辈子因为她的插足与巨大的利益绝缘了。 众人听李彦如此一说，也上了心思，便纷纷低头仔细研读草案内容，阅览几家公司和详细标注的公司情况以及主营业务。 “这个盛兴公司现在的确可以考虑，我看他们现在发展的似乎不错，但这个阳光传媒，一整年的报表都在亏损，真的有投资必要吗？”张明坤眯着老眼看得认真。 卫笙就笑，“有些公司不能只看表面，也不能只看眼前，就像是买股票还说买亏不买涨，现在我们低价入股，将来说不定就是大的回报。” 张明坤咂嘴，心说将来找个东西谁又说得准了。 不过当初他反对卫笙做这个做那个，现在不也是都发展的好好的，事实上这位老板的眼光，确实不是他所能随便评价的。 刘建仁则扣上草案道，“我没有异议，卫笙看好的我都信。” 这话不禁令卫笙转目看他，露出感激笑容。 现在董事会成立，当然也就不是一言堂了，大家都是有投票权的，而投票所产生的结果亦是需要遵循，只不过卫笙这里与其他地方还有一点不同，那就是人心。 大家都是跟着她一路走过来的，心中已是怀有感激，知道今日成都是因谁。除了张明坤因为年纪较大思想比较守旧，经常会提出质疑，但用他的话说，多挑刺也是为了让卫笙能够考虑的更全面，弊端都被他挑明了，有了解决办法不也是少走弯路吗。 总之这老头也没有恶意，如果卫笙一意孤行他也绝对不会成为拦路石。 而除此之外，其他人对卫笙的决定都是百分之百的信任。 在刘建仁做出表率以后，其他人亦是纷纷合上草案，表示没有异议。 “你现在是打算做天使投资人了？”刘建仁笑吟吟地道。 卫笙微笑，“现在我们的理财公司也在做大，因为常年屹立口碑不错，进账一直相当可观，但是我们自己的各家公司都已经不再需要这样庞大的资金投入，李彦和西里尔的产品还在培育期，暂时形成不了利益，如果再没有适合投资、并能持续盈利的项目，我们就要自己掏腰包支付存款人的高额利息了。” 宋晓点头，“这个确实，虽然我们也一直在做同业拆借、放贷和一些单纯性的投资，但有些钱拿出去真的再难收回来，加上近两年市场变化太快，搞得我们风险评估也经常出现错乱，如果能咬准长期稳定的盈利项目进行投资，也算是解决理财端巨额资金无处获利的问题。” 刘建仁颔首说，“就按照卫笙说的办，这样，我提议今天的董事会就先到这，大家各忙各的，我带卫笙去参观公司。” 众人闻言都是有些摸不着头脑，这话题好像刚刚开始步入正轨，这会儿结束，总有种谈一半忽然落幕的感觉，说难听点那就是拉屎拉一半，挺多人琢磨半天还在组织语言，首次董事会还不得发表两句看法意思意思？ 但见刘建仁说这话态度坚决，众人即便摸不着头脑也只得跟着应声。 而后这场会议就在刘建仁的强硬干预下进入了尾声。 卫笙倒是没有什么异议，反正她的目的就是通知和部署，让大家对接下来的发展势头有个心理准备，甚至说部署都不急于一时。 她坚信只要按照这份草案上的公司进行投资，就好比洒下遮天大网，在未来的利益链条中埋下深深的种子，而这，足以支撑重生国际在资本市场屹立不倒。 如此说法一点也不夸张。 华裔集团的闻庆雄这些年在做风险投资，但没人能够一眼看透未来，未来哪些行当能够为他带来利益，这需要闻庆雄旧的经验、对未来的设想、以及对种种数据的分析。 他的投资自然具有绝对的风险性，玩的也是概率，例如他的风险评估团队预测华裔敲定的十起投资计划、其中一到两起运作成功，就能拉平十份投资的支出，而两到三起运作成功，就代表这十份投资进入获利状态、能够为集团带来可观的收入。 就好比在买彩票，只不过这靠的不仅是运气，更多的，是对于市场把控的精准。 1127.第1127章 毛竹与天使投资人（3） <!--章节内容开始-->但对于卫笙，她需要考虑的或许只是这十份投资计划，其中会有哪个看走了眼、运作过程中跑了偏，而凭借着对该公司在后世运营历史的了解，她甚至可以做出及时的纠正，有很大的可能让它重新步入历史的轨迹。 毕竟有些大的东西，是蝴蝶翅膀扇都扇不走的。 例如市场的大势，例如人们的需求。 而这，就好比大家都在猜牌，她却能看到任何一张底牌。 天生带挂的玩家。 只可惜早期资金有限，能力也是有限，这个外挂并不能够很好的实现，不过发展到了现在，她已经完全可以利用它，把自己设定为天使投资人的角色，不断的根据自己对后世发展大势的认知，投资、投资、再投资。 就好像一根毛竹，用四年的时间仅仅长出3厘米，但在五年以后，却以每天30厘米的速度疯长着，仅用六周时间即可达到十五米甚至二十米的高度，原因就在于最早的四年，它的根茎已经在地下延伸了数百米，得以支持它最终的参天高度。 卫笙和它的产业，就是这样一根毛竹。虽说重生国际在这些年月间已经取得了一定程度的成功，但它目前的成绩还是有限的，或许还不如已经进入投资领域、涉及产业四通八达的华裔集团。 但从现在开始，终有一天，它将成长为那根参天高度的毛竹，它的根茎将延伸至四面八方，涉及各个领域，深深扎根，如此庞大的利益体系，必然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坚不可摧！ —— 跟刘建仁坐进电梯下楼的时候，卫笙才知道他的目的并不是当真要带自己参观公司。 “你是为了让我回去睡觉？”卫笙哭笑不得地踏出电梯。 刘建仁单手揣兜点了点头，侧目道，“我们会坚决贯彻领导方针，将前进的方向和目标进行到底，不过你现在需要的是，睡觉。” 卫笙失笑不已，在电梯前站定玩笑说，“你这是在董事会上撒谎。” 刘建仁不以为意，用下巴朝着一楼大厅扬了扬道，“在我取车的这段时间，你的确可以参观公司，在门口等我。”说完这话，他又转身进了电梯，意思是去车库取车了。 而他将卫笙就放在总部一楼的大厅，也的确算是给了她参观公司的时间。 卫笙看着刘建仁的背影，心中微暖。 跟在卫笙身旁的赵叶顿时抿唇笑说，“刘总这是怕您累着呢。” 卫笙则是仿佛没有听见，转身朝着正门走去，“部门和所在区域都是怎么划分的？” 赵叶便上前一步引着卫笙来到大厅中央一块地图前，就像是商场每层树立在电梯口的指路牌，形状有些像一本翻开的书本，半人高度，红木所制，上面是总部几栋大楼的排列地图，还有各公司部门所属楼层的标识。 卫笙本只是岔开话题，此刻听闻赵叶详细介绍也就有些心不在焉。 也就是在这时，她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当下转头去看。 “她是我初中同学，不过那会儿她在班里可不受待见，属于典型被孤立的。” 原来是几名女子正从公司内部走出，天气虽然已经微凉，却穿着短裙职业套装，个个都是肤白貌美长腿，黑色的高跟鞋踩踏在白瓷地面上，那纤细的脚踝和修长的脚背无不带着几分高傲。 说话这位卫笙眼熟，心知是认识的，但是一时半刻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她的名字。 卫笙恍然，原来是张菲菲。 同时她也了然，原来是几人刚刚是在谈论时带到了自己的名字，并没有叫自己。 市一中初三时候的班长，那个曾经在毕业季的杨柳树下，给邵秉然递上一张粉红信封的女生，也是那个没少带着班级‘元老’级女生编排自己的女生。 张菲菲身边一名女生问，“怎么被孤立呢？” 张菲菲这时站定步子，抱胸转身望向身旁同伴，“她初中那会儿跟我们学校几个校草走的近，心思也不在学习上，好像在社会上混的挺开的，有点装。我记得有一次去参观工业园，那时候重生国际刚起家，就在朝南老工业园嘛，结果当时出了事故，你猜怎么着？她冲上去指挥疏散。” 有人问道，“结果呢？” 张菲菲想了想，摇头笑说，“结果给人家添乱了，被老师好一通批评吧，我都有点忘了。” 几名女生都是吃惊地张了张嘴，其中一人噗嗤笑说，“好丢人啊！怪不得说那些明星红了都不愿意接触老同学呢，爆料啊！” 众美顿时咯咯直乐。 另外一名女生则笑着说，“菲菲，那回去营宁市郊游你记不记得？我告诉你们啊，当初菲菲老家有个男生追她，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飞车党，还在KTV跟卫笙打了一架，她那会儿做派就跟小混混似的。” 这女生也有些眼熟，好像是初中就跟张菲菲混在一起的，不过卫笙是真的记不得她的名字了。 张菲菲似乎努力回忆了一下，轻飘飘道，“哦，你说余飞吧，确实是在KTV打了一架。” 一名女生想了想说道，“看来什么都不是空穴来风呢，前几天看一个娱乐杂志，说东尼娅报出来的成绩都不是真本事，好像是靠……”女生压低了声音。 卫笙没听到她说的是什么，但见张菲菲惊讶地张了张嘴，也知道不是好话。 紧接着，就见张菲菲笑着从包里拿出一个小镜子在眼前照了照，又拿出口红在唇上轻轻涂抹，煞有其事地叹了口气，“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到底是老同学，我相信她不是这种人。不过仔细一想，初中那会儿也就我镇得住她了，那时候我是班长嘛，她在外面混的再开也是要给我几分面子的。” “这个我信，要是没有菲菲，前几天面试我肯定都挂了，不愧是当班长的，到哪都镇得住场子！喂，你们说那个人事部的是不是看上我们菲菲了？刚才我可看出来人家目泛春光呢！” 说到这，几名女生顿时暧昧眨眼，继而笑得花枝乱颤。 赵叶则见卫笙面含笑容地望着那个方向，目光就扫见几个女孩子手里拿着的文件夹，“应该是翊卫应聘的寒假实习生。” 1128.第1128章 全班同学都来上班（1） <!--章节内容开始-->张菲菲从初中开始喜欢邵秉然，知道了邵秉然高中考在S海，并且万城集团也转入S海以后，便默默做了些打算，并不是真的计划和奢望着什么，或许只是女孩子心中简单的期望，例如期望着在这座钢铁丛林中，于某一天与自己年少喜欢的人不期而遇。 她在努力变得优秀，考入了财经大学，学习的是房地产管理项目，或许是因为长辈觉得这个专业将来能有出息，又或许是因为其他的什么。 张菲菲没有选择万城集团，而是选择了翊卫地产，打算趁着大二年级暑期到公司实习，同她一起的还有几名女生。 事实上除了打算在翊卫地产学到一些东西外，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听说翊卫地产是业内佼佼者中出了名的员工年轻化企业，据说薪资待遇不低，并且年轻人处在一起做事并不沉闷。 这些经验当然都来自同校的一些学长和学姐们，张菲菲的一名学姐在翊卫地产工作有一年了，现在在项目管理部做经理助理，很有一些话语权，她前些日子带着几名要好的女生过来面试，也是靠着学姐跟人事部门打过招呼才得以齐齐录用，倒也不是她真的如何镇得住场子。 但从小到大一直担任班干部的张菲菲向来被奉为优秀，也乐于身边的朋友们奉承几句，这对她来说无伤大雅。 今天过来主要是被录取，过来填几份表格，而有趣的是刚刚在楼梯口还遇见了一名以前的老同学，询问之下竟然也是到重生国际应聘的，只不过人家高中辍学虽然没有学历，却有着四年以上的工作经验，应聘的职位是经理职位。 而跟那位同学交谈几句，也知道了以前初中时候有些早早进入社会的同学，近年来有南上的，也有北下的，其中南上多是来了S海，甚至就在重生国际麾下几家公司的，对方也叫出了几个名字。 这令张菲菲心境变得复杂起来，在填表直到走出公司的一路上都在寻思一个问题，如果自己大学毕业，以前不如自己的同学是不是都已经升至到部门领导了？ 而从名牌大学毕业的她却依旧要从小职员做起，看似不公平，却又似乎很公平。 也正是这种‘公平呢’让她的心里发生了波动，以至于刚刚谈论起同样年轻成名的卫笙时，她心里那股隐隐的不舒服就被瞬间拔高了。 不过刚刚那个男同学看到自己时候惊艳的眼神，张菲菲莞尔一笑，心里还是很受用的，想到自己现在是名牌大学生，高挑靓丽，大二年级也没那么大的就业压力，跟他们接触起来还是多少有些优越感的。 再转头再看向身边的这些女生，心想还不如自己呢。 张菲菲正这样想着，转过身去为自己脸蛋上扑了薄薄一层定妆粉，同时也从镜子里看到自己右后方向两道身影正离老远盯着自己瞧，她只是看了一眼，便再次收回目光。 但下一刻，张菲菲猛地顿住，将那镜子朝一旁偏离些许，如此可以将后面的身影彻底照进来。而这一看，她也惊讶地张了张嘴，因为她认出了卫笙。 如果说卫笙前阵子不是赛车出名上了报纸，而又恰好被同学关注从而引起她的关注，现在这么多年过去，卫笙忽然站在自己面前，自己还真不一定能立即认出来。 张菲菲转头望向卫笙方向，心里想的都是对方刚才到底听没听到她说的话？ 自己刚刚谈论的声音应该并不大吧？ 而且对方距离自己还是有段距离的。 这样想着，张菲菲收敛狐疑神色，用胳膊肘轻轻推了身旁女生一把，然后将目光放在卫笙身上。几名女生待认出那人顿时大讶，这可不正是她们刚刚谈论的主人公吗。 —— 重生国际一楼大厅的等候沙发上，张菲菲与几名女生分散走在一长一短两个沙发上，面色带着几分地盯着卫笙打量。 几名女生都是肤白貌美个头不矮，穿着职业套装白腿修长地往哪一坐，着实成了一道风景线。 卫笙兀自坐在对面单人沙发里，赵叶则在一旁站着，似乎只是贴靠沙发随意地站定，几个女生只道是地方不够坐了，倒也没有多想。 “我能看看吗？”卫笙伸手指向张菲菲手中的文件夹。 后者先是一愣，随即面色狐疑地将文件夹递给了卫笙，“也没什么，就是我的一些个人档案，今天做记录的时候拿给HR看的。”说这话时张菲菲还是颇为自信。 卫笙则接过档案翻开看了几眼。 张菲菲见她看罢点头，也是微微一笑，她自然知道自己的档案足够漂亮，历年来拿到的大小奖项数不胜数，加上从小学开始一直到大学从未跳出班委圈子，这份档案在同龄人中已经算是佼佼。 她想了想说，“你的新闻我看到了，恭喜你取得这么优异的成绩，刚刚我还在跟朋友们谈论你呢，我这几个室友可都挺喜欢你的。” 几个女孩都是神色好奇地打量着卫笙，这感觉就像是电视机里的名人忽然跟自己坐在了一处，虽然在几分钟前她们还在说着对方的是非，但当对方真的跟自己扯上关系，感觉又是不同。 很新鲜，除了对方气定神闲地模样让她们感到下意识地有些拘谨。 张菲菲看了几个同伴一眼，忽然笑着转头对卫笙说，“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给我留个电话吧，等放假回朝南我好约你。” 卫笙点了点头拿出手机，张菲菲身旁的几个女生更是羡慕，想到菲菲刚才说的还真是没错，对方就算出了名，对她这个老班长还是很给面子的。 张菲菲低头用卫笙的电话拨自己的号码，一边坐直腰板笑说，“还没问你怎么在这，我听说你在鹏城上学，哦对了，你猜我刚才在楼上碰见谁了？咱班体育委员杨阳你认识吧？在售楼卖房子好几年了，刚才碰见他应聘翊卫地产市场部经理，你说他能行吗？小时候他就特爱闹，我都没法想象他当经理是什么样？还有，杨阳说这边有好几个我们老同学呢，郭辉，还有那个李文淼……对了，有一个人你肯定感兴趣。” 1129.第1129章 全班同学都来上班（2） <!--章节内容开始-->卫笙却是微微一愣，李文淼这个名字出现她已经很感兴趣了。 李显宗的女儿，那个被骄纵惯了的大小姐，卫笙曾在设计打压李显宗时绑了李文淼，以她来威胁李显宗束手就擒，这算是正儿八经的仇家之女了。 只是当时李文淼年纪不大，被绑时候也是蒙着眼睛，按理说不该清楚这件事跟卫笙有关，而卫笙不是没有想过什么仇人之女处心积虑报仇泄愤的问题，但现实毕竟不是拍电影，也不是二话不说来个斩草除根显出冷酷无情。 再后来卫笙到S海上学，从手下扬帆那得知李文淼跟着母亲也来到这，扬帆在朝南黑赛上有着相当名气，李文淼挺崇拜他的，最终却跟比他大上几岁的李文淼的母亲日久生情。 这件事办的让卫笙并不看好，也着实告诫了他一些东西，可惜后来仍旧藕断丝连并不足以令人心安，卫笙至此也是将他放远了些，起码不再放在身边。 此刻听见李文淼进了重生国际，卫笙心头微动却并没表现出来。 张菲菲说，“记不记得二班那个蒋雯，就是跟唐雨灵当初关系特别好的那个？你猜她怎么着，自学完成大学课程，现在以在职生身份拿到正式员工，听说本来是学经济的，大一那会让心血来潮去考空姐，结果考上了，做了半年又转后勤，今年因为往学术杂志上投了一篇关于国内航空市场经济的文章被华夏总经济师看重，正式培养呢，这水平也不比你差吧？” 卫笙含笑望着她点了点头，“确实挺厉害的。” 张菲菲身边一名女生好奇问道，“卫笙，你们赛车工资挺高的吧，能赚多少钱？是不是有奖金，就像你跟大同比赛一场能拿多少？” “十万、二十万，以后名气大了奖金就会越来越高。”卫笙含笑说道。 几名女生都是讶异非常，他们在重生国际实习底薪也就1500元钱，而这已经是大公司相当高的待遇了，有同学在专卖店上班，月薪六百五十元带提成。 十万二十万，确实是想都不敢想的，但也知道就市场上真正能创造价值的那些领域，例如新兴的IT业和金融圈子，年薪十万甚至更高也是有之。 “你一年随便比两场，做两三年这辈子的钱都出来了。”张菲菲的一名同伴满面羡慕。 卫笙笑容带着些玩味，皱眉说，“可惜赚钱没有你们想的容易，不是每年都有这样的比赛，也不是每场比赛都能拿到这么高奖金。” 几名女生对视一眼，张菲菲心里蓦地感到平衡，也同情道，“什么钱都不是好赚的，谁能保证哪场比赛都能拿到那么高的名次，估计像我们学校做活动一个道理，也要看赞助商肯出多少，说起来你们也算是看天吃饭，运气成分也很重要。” 站在一旁的赵叶听到这侧过头，伸出手背掩嘴笑了。 旁人都是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寻思着如果真是那样暴利大家岂不是都当赛车手去了，落到实处也未必有表现上那么风光。只是就算一年能比一场，奖金能拿到一半，这个数字也足够初出茅庐的她们心生羡慕了。 卫笙这会儿正从张菲菲手中接过电话，顺便将她的档案推了回去，“不过不管赞助商肯出多少，我的成绩也都是靠自己争取的，可不是凭借小混混的做派恐吓赞助商得来的，嗯……也不是靠更不堪的手段拿到的。” 气氛为之一顿，几名女生先是愣然，紧接着面色尴尬偷目对视，张菲菲更是张了张嘴，继而笑容僵硬地解释，“卫笙，我们刚才其实……” 卫笙摆手打断，“招聘你们的部门HR有没有向你们说明一些职场禁忌？” 张菲菲被卫笙突然转变的态度搞得一滞，感到下不来台，就面色牵强地说，“我虽然是职场菜鸟，但也不是常识菜鸟，职场禁忌又不是明文标注的东西，HR怎么会跟我说。” 卫笙笑笑，“他不向你说明，我可以告诉你，在职场中切忌说长道短，揭人隐私，否则必会惹人反感，让人敬而远之。何况说的还都是些不着边际的风言风语，你们这一套拿到办公室中可不好用，你们跟同事说三道四揭别人的短，他难道不会担心你们跟别人也是这样嚼他舌根的？” 说到这，卫笙已经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自张菲菲身边走过，露出笑容朝她几名同伴说，“尤其是传到领导耳朵里，恐怕也不会喜欢有人乱嚼舌根把单位搞的乌烟瘴气的。” 几人愣神间，卫笙已经走远几步，忽地又站定回身说，“我上学那会儿可不是什么小混混，作为初二学年前五的‘大字生’跳级到初三一班、朝南市中考探花，我的学习成绩还是勉强过关的，至于什么是大字生，你们可以请教张菲菲。” 说罢便脚步轻快地朝外走去，赵叶快步跟上，走出大楼就见到已经等在外面的刘建仁车辆，她掩唇笑问，“卫总，那个张菲菲是你老同学吧？您可真能逗。” 蓝天白云空气清凉，卫笙也是心情不错，逗道，“最近觉睡的够少了，起码在外面给我留个好名声，这帮老同学也是叫人不省心。” 赵叶噗嗤一乐，“要不要我去华夏找他们HP打声招呼，开除她们算了，反正也不差几个实习生。” 卫笙摆手，装模作样道，“为什么开除？不开除，给年轻人机会就是给自己机会，对了，有个叫李文淼的你帮我打听是怎么回事。” 赵叶答应一声，那方卫笙已经坐进副驾驶位。 刘建仁见她一改先前疲惫神色轻松地模样，不禁疑惑笑问，“我取趟车的功夫中彩票了？” 卫笙则眸色深沉地咂嘴说，“当你的老同学都慕名来到你的公司上班，这更侧面说明你的产业成熟了，在市场上确实占有不小的声望。我问你，这个时候，我们是该自得意满？还是应该再接再厉？” 1130.第1130章 全班同学都来上班（3） <!--章节内容开始-->刘建仁先是一愣，继而不屑地转目发动车子，“当然是再接再厉，争取做到让你全班同学都到我们单位上班，不过卫笙同志，我看你现在的状态分明有自得意满的倾向，要注意了。” “……我是在反思问题。” “你继续装。我说怎么一盏茶功夫人又活了，敢情是在公司遇见老同学了。”刘建仁笑着挖苦，同时打轮将车子驶出公司。 大厅里。 张菲菲呆坐在原地不可思议地张了张嘴，随即气笑了，连连点头说，“乌烟瘴气？嚼舌根？她以为她是谁？” 其他几名女生也是面色难看地坐在原地，被对方这番话接连敲打，佛也收不住火，可惜火冒的有点晚，人都走了！不禁开始纷纷后悔刚才怎么没还她两句。 “我还真以为什么年少有为高风亮节呢，亏我拿她当做榜样，探花？探花了不起啊？”一名女生翻着白眼恨恨地道。 另外一人轻哼笑说，“真拿自己当什么大牌了？还传到领导耳朵里，你们听听她说那些叫什么话，还传到领导耳朵里……首先我们现在根本就没正式上班，其次我需要她告诉我职场禁忌？开玩笑，一个臭开车的针拿自己当HR了？” 听了这话，众人纷纷轻哼冷笑，有人站起身口气冒酸学着卫笙说话，“呦呦呦，还说‘他不向你说明，我可以告诉你，在职场中切忌说长道短……’她还真拿自己当盘菜呢，你看她那穿的，像奖金十几二十万的人？我为应聘还买套PORTS穿……” 此时张菲菲也是面色阴沉得很，却是站起身准备离开时，忽然看到刚刚跟在卫笙身边的年轻女人又反身回到大厅，紧接着几名看上去像是重生国际工作人员的男女围拢上去，其中有人将一个东西递给那女人。 张菲菲几人眼尖，都认出那是这里工作人员的胸牌，员工都有佩戴，基层员工都是天蓝色的，部门领导则是黑色，这是张菲菲细心发现，而这个女人的胸牌又是不同颜色，只是她现在也不清楚这边规矩，是以难以从胸牌猜到职位。 而那女人已经走向电梯，想上去细看是不可能的。 “我说怎么底气那么足的，还提领导，原来是有仰仗，在公司有熟人。” “这有什么奇怪的，中华队是重生国际的你们不知道吗？” “那她不会真认识领导，万一小肚鸡肠去说我们几个小话怎么办？” “不干了呗！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有手有脚还赖在这了？再说公司又不是她的，她说什么人家就信了？” 几人并排朝外走去，群美出动，又是吸引了一众狼性目光纷纷尾随，张菲菲这会儿却无心在意瞩目，而是撅着嘴沉吟起来，半晌拿了主意。 卫笙当日的确蒙谁大睡，也确如刘建仁所说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清晨，睡饱之后却难以感到精神饱满，反倒是整个人头昏脑涨神色萎靡。 然，日子还得继续。 好在中午开会前状态归来。 卫笙盘算着日子，过来S海是周五下午正好没课，周末这两天如果能够料理妥当，下周一最多只需要请假一天。而霍金的讲座则是在下周三，也就是无论如何她都要赶在下周三前回去，才能有幸见见证这位宇宙之王的演讲。 随即想到早前答应付沅殊的事，自觉时间有限应承得有点冒失，当下给付学斌打去电话。 付学斌的座机卫笙一直都是有的，只不过她当初户籍吊销一切都被注销掉，包括手机号码，所以付学斌并没有她现如今的号码。其实卫笙之所以打算去见付学斌，为的还是下月总会取取经，这老头本就是黄阁章的暗棋力量，坚实盟友，卫笙觉得对方能够给出些建议，哪怕说点什么。 面对这次世界洪门大佬的总会议，卫笙毕竟经验全无，即便这三年时间除了养伤一年外确实在当家做主，但大半时间却在平复内斗收复实权，另外就是投入到西沙群岛的軍工厂事业当中。 说直白点，她也在摸着石头过河。这次总会从某种意义上讲是一次真正的介入，成败也是在此一举。 要说比卫笙更加关注这场总会的，恐怕除了孔占东，也就是林啸了。 两天时间稍纵即逝，除了接下来的战略部署以外倒也真的无暇顾及其他，除了董事会一众成员列席，公司风险评估团队也是列席，对几家公司历史融资进行评估分析，尽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给出正确的组合投资方向，说白了也就是在重生国际有限的可用资金中，谁家先投谁家后投、谁家暂时不着急投。 想在短时间内将这些情况大体敲出个模块，卫笙恨不能将周末四十八小时尽数利用上。 “散会吧，大家最近也都累坏了。” 周日中午，办公室里，在卫笙松弛筋骨发下这话，所有人呼地长舒口气，许是声音发的太过一致，停顿半晌，众人齐齐轻笑出声。 卫笙又说，“休息两个小时，填饱肚子，下午两点继续。”不得不说，她眼下又是找到了创业激情，明知赚钱又大有可为的事，卫笙是恨不能抓紧敲定一切程序将钱砸进去，这事就算是彻底成了。 众人又是苦笑一叹，纷纷起身告辞离去，只为在这有限的两小时中舒展筋骨，顺带吃个午饭。如张明坤这等年纪大者，边走边道，“老咯老咯，跟年轻人干，体力都追不上咯！” 卫笙则朝赵叶道，“联系各公司财务部下午来人，吃干饭的官再大也不要过来，耽误事！要了解账务情况的参会，需要他们做报告。” 说完又一边将开会时关机的手机重新开启，跟那方站起身追上来的刘建仁说，“在各公司上架起集团总财务部门的事情也要抓紧落实了，还有市场规划和管理部门，不然一个公司一个公司的统计耽误事。” 刘建仁点头。 而卫笙则在开机以后看到十几条未接来电，号码她倒不在自己的目录中，想了先，便将电话回拨过去。 “卫笙？我是张菲菲。” 1131.第1131章 风雨飘摇江湖路（1） <!--章节内容开始-->衡山路一间名为Helen's的西餐吧内，风格英伦复古，墙体家具均以深棕色为主，几名穿着简单却不失体面的年轻人正围坐在一张桌旁，如果是有些眼力的，则一眼就可以判定这几个是白领阶层人群，或许大学毕业并没多久。 “这的鸡尾酒挺出名的，足有二十多款，今天大家吃什么喝什么我来请客。”郭辉今日身穿一套亚麻套装，淡淡的土绿色却显得颇为清新得体，剪裁适当贴合着身体，带着些英伦风格的V领又显出年轻人的随性与舒适。 杨阳则是笑说，“这么客气干什么，怎嘛？老同学里你混的最好就这么牛了？大家说好AA就AA，现在国外都兴这个，不带抢风头的。” 郭辉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你倒还好，工作几年不比学生，不过现在不也刚跳槽吗？俗话说跳槽穷一年，转行穷三年，你就不要和我客气了，而且小张她们现在还是学生，你跟人家学生出来吃个饭还AA，你好意思？” 这话说的杨阳脸色不太好，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多心，总觉得对方是在贬低他，顺便抬高他自己，这个郭辉怎么说话就像是职场老油子似的？ 张菲菲听她称呼自己小张，也是心里怪异得紧，暗暗腹诽这个郭辉装腔作势也忒自大，简直给他两分颜色自己开起染房来了，要不要这么好意思。她笑着说，“郭辉，你可以叫我菲菲，小张小张的叫着显老。” “哎呀呀！对不起对不起，这不是在单位叫习惯了，我虽然没有杨阳工作时间久，但自打上班就在科室。你们知道的，我高中毕业以后就不念了，那时候年纪小，科室里都是老人，走到哪都被人叫小郭，学着学着，就习惯也这样称呼年纪比我小的！”郭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说。 杨阳听了越品越不对味，在场都知道郭辉算是这批人里现在混的最好的，就在重生国际的市场管理部门任职，照他的话说，他自己虽然没有什么市场管理方面的文凭，但却是这两三年间实战摸索下来的，从基层做起、参与着公司的工作，比那些所谓大学生更具备市场经验和资源。 铁打的公司流水的兵，近两年部门人手更新换代虽说照比业内已经不算频繁，但现象还是有的，郭辉已经熬成有些地位的老员工。而众所周知的是，杨阳本身一直在售楼处做基层，现在刚到翊卫地产应聘，即便应聘的是市场经理职位却也八字没一撇，所以听郭辉这么一说，自然又觉得他在表明虽然工作年限没有自己长，却成就比自己高。 杨阳这样想着，笑容古怪地说，“这么说可不对，那现在我们这群人里最有本事的要属蒋雯，难不成这顿饭要蒋雯请客不成。” 听他这样说，众人就将目光转向坐在长椅靠窗位置，正捧着饮料眺望窗外的女生。 这女生一头酒红短发，穿着同色的皮衣，衬得妖娆中带有几分干练，瓜子脸细长眼，可不就是那位在朝南市一中唐雨灵的好闺蜜蒋雯。 都说红花的身边总有绿叶，但也有句话叫人以类聚，唐雨灵作为朝南市一中的女神级人物，闺蜜自然也不是平凡绿叶。 蒋雯学经济的，但相貌长得好，而且历经女大十八变是越长越好，所以大一时期心血来潮去考空姐，没想到考上了，做了半年又转后勤，今年因为往学术杂志上投了一篇关于国内航空市场经济的文章，不想竟被华夏总经济师看重。 现在蒋雯以在职生的身份于国内最早的民营航空公司——华夏航空中挂有正职，作为总经济师的副手，除了帮忙撰写经济类文章和参与学术界的课题外基本没有其他工作，但每月却是能够拿到四五千元的工资。 在这个国内经济正经历着重大转型的年月，除了真正暴利的高薪职业技术型人才外，这已经算是绝对的高薪，在华夏航空工作五六年以上的小主管都未必拿得到这个工资，或者说至多拿到的也就在这个工资左右。 至于在手机部门做市场管理工作的郭辉，杨阳预估他的月工资也就在两千元多元，要是研发部门的技术或许会高上不少。但郭辉毕竟不是技术人员，估计也就是市场管理坐坐办公室搞搞报表，为公司和商场做做对接等，前途基本定型。 而蒋雯则不同，她现在学习阶段就拿到这份薪资，等将来真的成了总经济师，年薪估计就得六位数起底，要真做出些学术上的成就，可就是名利双收的大能人。 所以杨阳自觉借机打压了郭辉气焰，转念一想也有些怅然，大家上学时候成天兄弟长短，在一起舒坦得很，哪怕闹出矛盾最多也就是干一架了事，现在出了社会加上常年不见，竟是见了面就相互比较，尤其在女孩子面前更有些卖弄彰显。 还是那会儿单纯好啊！ 而那方郭辉也确实顿了顿，紧接着笑说，“怎么能叫女孩子请客，而且蒋雯跟我们也不是一个班级的，人家大美女肯给面子过来我们都该万幸！我说杨阳你怎么回事？要真这么排，那今天岂不是要卫笙请客了？听说她们赛车赚的可真不少，对了张菲菲，卫笙到底怎么说的，来不来？” 这话落地，原本望着窗外的蒋雯也转过头来，她今天也是听闻卫笙到场才答应过来的，对于多年不见的卫笙，蒋雯心里多少有点兴趣。 桌面上另外的同学也是看向张菲菲。 张菲菲则笑，“马上就到了，呀，这不是来了吗，说曹操曹操就到！” 只见，西餐吧拉门外，一名个头高挑身形纤瘦的女子正伸手拉门，她长发披肩面容白皙秀丽，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霎是有神，上身穿的是短款深褐色呢子大衣，能露出里面白色针织衫高领，下装则穿了一条黑色收腿牛仔裤，整个人看上去颇有几分爽利。 1132.第1132章 风雨飘摇江湖路（2） <!--章节内容开始-->“我们学校还真是出美女，而且女大十八变，古人诚不起欺我啊！说真的，卫笙初中那会儿，我印象里是又瘦又小，跟那个李文淼挺像，你们记得李文淼吧？朝南黑大哥李显宗的女儿，后来李显宗还倒台了。” 卫笙刚刚落座，气氛就聊开了，说这番话的是杨阳。 郭辉则笑说，“我还记着李显宗刚倒台那会儿，杨阳就学他那句‘整个朝南谁都管不了’，天天学，下课就喊，是吧？” 众人哈哈大笑，都是目光打量地望着卫笙。 卫笙则疑惑扫望这圈人，说实话，杨阳她是有印象的，班级当年的活跃分子，而这个郭辉她上学那会儿是没什么印象，几乎没有交集的人物。 桌面上现在除了自己还有六七个人，除了张菲菲和她身边那名女生是昨天在公司见到的，也出自朝南市一中一班外，还有一个熟人就是唐雨灵班级的蒋雯。 除此之外，卫笙甚至摸不准其他人是自己班级还是其他班级的同年级同学。 她之所以答应这个聚会，是因为张菲菲的来人名单中提到了李文淼，卫笙对她的确有些好奇，正好也是没吃午饭，便答应过来聚聚，而这个西餐吧距离公司恰好不远，赵叶要去工商取点材料顺路载她过来。 只是现在桌面上并没有李文淼。 卫笙点了份果汁和意面。 就听杨阳又道，“我真没想到，真一张罗，竟然在重生国际能张罗出来这么多老同学？虽然不是一个公司的，但大家既然能在S海碰到就是有缘，我提议我们碰个杯吧？” 众人纷纷举起手中杯盏，卫笙也端起饮料，轻碰罢了喝了一小口。 郭辉就双手放在桌面，十指交叉端起派头，“其实仔细说起来，卫笙跟我们也是同个公司的，她们车队不就是重生国际投资的吗？我听小道消息啊，现在重生国际可能要做体育公司，那卫笙作为车手，也算是分公司的员工对不对？” 卫笙闻言打量了郭辉一眼，小平头细长脸，长相一般中等偏上，有几颗痘印，却言语做派挺有几分干练架势。她颔首说，“可能确实是要发展体育方向，你消息还挺灵通的。” 张菲菲就对卫笙笑说，“现在我们里面最本事可就是郭辉了，他在重生国际做市场管理工作，虽然跟你们那边不挂钩，但总部有什么事不也能找到关系了吗？我把大家聚到这里就是这个意思，虽然我们在不同工种，但总有能用得上的时候，又是老同学，肯定是比其他人有情分，大家以后都在一个地方上班，相互间也能有个照应。” 张菲菲说的是实话，她那日见卫笙在总部确实是有关系，或许她用不上自己，但自己说不得哪天还能用到她头上，对于新进公司的张菲菲来说人际关系非常重要，她深知想要在一个新圈子中重新经营并不容易，但前两天碰到杨阳，得知有几位老同学都在总部，管他是不是自己班级的，借着市一中校友的名义聚出来。 这样一来，因为靠的是她牵头，大家自然也都能高看她一分，例如她向别人介绍卫笙，现在又向卫笙介绍别人，非常为妙的关系。 郭辉听到这般恭维，心里也是有些得意的。 却不想这时，杨阳忽然笑说，“还得是老班长想事情周到，上学上的多就是不一样。张菲菲说的对，大家联络一下以后也有个照应，我这边应聘的情况基本也落实了，因为我朋友就是翊卫人事部的，私下里告诉应聘应该没有问题，就等周一通知了。” 张菲菲惊讶说，“那太好了，恭喜你杨阳，到时候你可就是市场部的经理了。”而且听闻杨阳本身在人事部有关系，张菲菲就觉得组织这场聚会相当明智。 甚至在这以前，她都没有想到这些老同学会令她收获良多，现在对外说起，她在重生国际也是有着许多关系的，昨日那几个女伴听了这事还指不定要多羡慕她。 其实真想把这些人聚在一起并不简单，大家也未必都愿意腾出时间卖她面子，例如蒋雯、例如自恃是老员工的郭辉。但张菲菲是个聪明人，她对郭辉说杨阳到场，郭辉未必会答应赴约，但她对郭辉说蒋雯到场，郭辉想必是愿意结交的。 而对蒋雯，她说郭辉到场对方未必感兴趣，但说卫笙这位出了名的能人会到场，蒋雯果然是来了。 至于卫笙，她曾在电话里问自己都有谁，张菲菲则把所有人都道了一遍，当然说的是她打算邀请的名单，她也并不知道其中的李文淼吸引了卫笙，结果李文淼并没有来，但卫笙却到了。 而这对于张菲菲来说也就够了。 现在利用人抬人，张菲菲这个本身并不会被众人看重的公司新人，却把自己抬起来了。 听说杨阳应聘的是翊卫地产市场部经理，并且已经基本成功，众人看他的目光又多了几分亲熟和热络，几名男生女生都是朝他举杯敬酒，反倒冷落了郭辉。 尤其在一名男生笑着说，“行啊杨阳！这经理一当，你小子可就咱们这圈人里最本事的了，到时候可别忘了老同学，对了我也在翊卫，不过是工程部的，天天往施工现场跑，现在S海开发翊卫工程量特别大，管理现场可真不是人干的活儿，调职申请好几回也没给我批，你认识人事部的能不能帮我调调，最好调到你们市场部门去，我跟你干！” “得嘞！谢宇对吧，你这事我先给你记下，我现在也是初来乍到，等我站稳脚跟帮你安排安排。” 谢宇立马举杯，“杨总，这事劳你费心！” “别虚头巴脑的！”杨阳笑着端起酒杯。 郭辉在旁则是盯了杨阳一会，忽然笑说，“不过张菲菲刚才对卫笙说我们大家工作性质不挂钩，这话说错了。你们听说没有？现在集团成立，总部要在各公司、各部门里面挑选精英，组建一支集团总部门的队伍，直接管辖各公司相应部门。我虽然不是精英吧，不过我们经理比较看好我，打算让我上去凑个数。” 1133.第1133章 超级预测者（1） <!--章节内容开始-->成立总的集团部门，直接管辖下面的部门？有些人显然是没有听说这个消息，不禁露出讶异神色。 郭辉笑笑，继续说，“所以谢宇，你要是打算调动工作，趁这个时机是最好的，各公司最近为什么一直在招人？我看就是因为各部门需要抽调人手上去，导致人手方面出现紧绷，所以这也该是人事调动的好时机。” 杨阳听了这话愣住，意思是郭辉可能就成了集团市场管理部门的员工，而自己则算是翊卫地产总公司的一个部门经理。 听了这话，其他人再看郭辉的神色可就不一样了。 谢宇首当其冲连连点头，“郭辉，藏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这个可厉害了，集团直属部门对吧？不过我不太理解，这个直属部门工作性质是什么，我们总部各公司的部门其实已经有统筹分公司的职能了。” 郭辉笑笑，说道，“这件事本来不想今天提的，万一上不去多丢人是不是？但刚才张菲菲说的好啊，大家就应该相互照应，消息互通有无嘛，我也就是顺嘴一提，没尘埃落定你们也不要当真。” 旁人都是连连颔首，笑容热络，对于可能马上晋升为直统和对接各个公司的集团部门员工的郭辉，他们又岂能真的不放在心上，身在职场的众人都很了解人脉的重要，就拿谢宇这事来说，想要调职却没有人脉结果就是多次审批无果。 而旁人就算不调职，以后许多事情都要跟上头总部门方面对接，多个朋友多条路，郭辉要上去，求到他头上的可能自然远远大于旁人。 郭辉紧接着说，“至于工作性质，我猜这个集团部门的权限应该是很大的，总的人事调动，总的市场调控，还有各个公司的财务状况，以及总的规划吧。” 众人顿时笑容更甚，心里也确实真的希望郭辉能够如愿进入，毕竟他不升职对旁人没有影响，而如果他升了职，这集团直属部门一成立，在场众人就算有了里面这层关系，在公司里也是好看。 至于嫉妒，大家都是各凭本事进的公司，以前几乎没有交集，倒还不会出现嫉妒情绪，羡慕倒是真的。 卫笙坐下以后对几位老校友都是重生国际员工一事算是有了直观的认识，从而也打算进一步听听他们闲谈，虽然不太好，但是他们请自己过来的，也不算是有意藏掖，至多自己也就占个‘财不外露’。 反倒是这会儿直说有点不太好，先不说桌面会不会乱套，只说本身双方就有着从属关系，很多事需要顾忌，这会儿直说等同于主动套下交情，不说每个人都是如此，但总会有些人愿意扯大旗惹是非。 此时听郭辉夸大部门性质，再看其他人羡慕模样，出于不希望造成风言风语的目的，卫笙还是出言纠正道，“我也有内部消息，初期应该不会放这么大的权，至多是起到个监管作用，听说这个部门是用来为董事会做总汇用的。” 杨阳却立马接口，“我看也是，董事会刚成立需要有团队做总汇，我觉得公司应该是出于这层目的。” 郭辉顿了顿，转头蹙眉对卫笙说，“你不在职场估计不懂，杨阳以前也是做基层的，对公司运营方面了解的还是少，就算初期不会放权，但直属部门到底也是直属部门，过了初期稳定下来总会放权的，就算公司不放，条条框框形成以后也自然就权利越来越大。” 杨阳接不上话，下意识转头看向同一阵营的卫笙，却见卫笙正用叉子去转意面，然后塞入口中，意思是不打算进行反驳。 卫笙不是打算反驳，而是听郭辉说的确实有一定道理，这个部门成立以后随着多方面的完善，管辖的范围想来也会扩大，有些轨迹是随着发展控制不住的。 见到这情景，其他人也就纷纷附和： “郭辉说的对。” “很有道理。” “郭辉，等你升职了可别忘了朋友，对了我俩还没留电话吧，我记一下你的。” “我也记一下。” 就连刚刚对杨阳态度大好的谢宇也是从众附和，一边又记下了郭辉的电话，令杨阳犹豫半晌，也是哈哈一笑朝郭辉举杯。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其实已经观察卫笙半天的蒋雯忽然开口，“卫笙，你这些年跟雨灵有联系吗？” 卫笙看了蒋雯一眼，摇头说，“前些年她从绿岛转到国外，再后来就没了联系。” 蒋雯点了点头，端起果汁在唇边印了一口，很有几分自然得体的优雅，在她发话以后，令旁人都下意识地侧耳倾听。 蒋雯道，“你现在挺好的吧，听说在车队当赛车手，我对这方面不太了解，是不是等于在职生？” “算是。”卫笙点头。 “薪资怎么样，有无责任底薪？”蒋雯又问。 卫笙见众人目光，却是发现他们似乎都很关注这个问题，就笑着说，“我的话，没有底薪。” 张菲菲接过话头，“就是赚多少要看赞助商，说白了赚多赚少全凭业绩，但赞助商如果大方的话，一场比赛的奖金可能就是十万二十万。” 众人闻言纷纷惊讶，似乎没有料到做赛车手这么赚钱。 蒋雯又深深望了卫笙一眼，轻飘飘道，“哦，那你自己觉得这份工作有发展潜力吗？这种工作应该跟空姐模特差不多，现在我们叫它吃青春饭，就算现在赚的多，钱却是没有花不完的，随着你自己消费能力越高，也不可能凭着年轻赚的钱过一辈子吧？你上学时候这么聪明，怎么没往学术上努力呢？” 众人都是为之一顿，蒋雯这话多少有点挤兑卫笙的意思，在场都知道最有发展潜力的就属蒋雯现在所从事的工作，而这也不是谁都能做得了的，尤其蒋雯的工作是随着年龄越大越吃香。 反倒是卫笙，的确是吃青春饭的。 为什么郭辉明知道卫笙有了名气，但在言语发生摩擦时说话并不会太过客气，目的就在于有些朋友的确就算有钱，但是没用。而有些朋友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却是潜力无限，所处的位置注定了未来发展和所接触的层面，自然就是有用。 1134.第1134章 超级预测者（2） <!--章节内容开始-->在朝南市就读市一中那会儿，卫笙身边的朋友有崔贤、邵秉然还有李兴禹。唐雨灵追求崔贤众所周知，身为唐雨灵的好友，蒋雯也没少从中出力。 有次李兴禹在圣诞节给卫笙送了一张贺卡，里面写了情书，当时在邵秉然家聚会，这张情书就被蒋雯抢过去当众朗读，搞的气氛十分尴尬，李兴禹也是落了面子。 卫笙当场不咸不淡地斥责了蒋雯几句，众人也配合着孤立了她，意思是要她离开恕不接待，结果蒋雯心高气傲哪受得住这个，一瓶可乐泼下，叫卫笙和崔贤等人直面了燃烧的青春。 随后里学校传开了各式各样关于卫笙的谣言，可以说蒋雯那会儿就不是善茬，心思也挺高傲的人，直到毕业卫笙和她的关系也没有缓和过，或者说不需要缓和。 蒋雯对卫笙现在的成就并不感冒，或者说不屑于感冒。而且随着年纪增长，阅历的增加，接触的圈子不同，再面对卫笙这个当年那会儿在学校风云圈子混的挺开的人物，蒋雯也很想看看她如今是什么模样。 虽然她从报纸上已经知道了些卫笙的近况。 不过她现在接触的都是学术领域的牛人，因被总经济师重点培养，近年来她参加过各种经济类学术交流会，亲眼目睹各式各样的专家学者，甚至被一些经济领域实权性的人物高度赞许，电话本中也记录了几个成绩斐然人物的号码。 所以就算是面对郭辉等人这种职场上的恭维巴结和拉拢维系，心里都是多少有些嗤之以鼻的，仿佛在看待小孩子过家家般，而她的人生轨迹注定一片光明，甚至不需要在办公室里维系这些小到一隅的社交圈子。 那毫无营养。 初中的时候在南山看过卫笙赛车，那时候卫笙确实是牛人，而且在朝南似乎也有着相当的人际关系，但在蒋雯现在看来，那时候的自己就像是陷入小圈子中，现在回想，还确实有那么点可笑呢。 卫笙听了露出笑容，颔首说，“你说的对，吃青春饭不保险，所以我现在跟朋友合伙做了间小公司，希望能够钱生钱让我老来无忧。” “什么小公司？”蒋雯侧头询问，表情淡淡。 卫笙含笑，“各行各业都涉及吧。” 众人见卫笙这话似是不愿提及，一名女生就笑问，“不会是中介公司吧，各行各业都涉及我只能想到这了。” 郭辉则笑着说，“投资公司不也是各行各业都涉及？” 卫笙挑眉看了郭辉一眼，后者收到这个神色微微一愣，继而惊讶笑问，“真是投资公司？卫笙你现在就开始玩资金了？” 蒋雯也微微一愣，桌面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投资公司的话可真是用钱生钱的买卖，这话正跟卫笙刚才所言对上，只是投资…… “凭的是对市场的预测力。”蒋雯端起果汁贴在唇边，“对于初期投资者，要么盆满钵满，要么倾家荡产。因为你不是成熟的大企业，我猜你也没有专业的风控团队，这盆满钵满和倾家荡产中，可不容易找到收支平衡点。” 任何人看来，卫笙都应该是做赛车手赚取了足够了原始资金，然后考虑以钱生钱，而且她自己也说了是小公司，众人当然不会认为她是在谦虚。 起码在此刻众人看来，在这样的桌面上，没人愿意谦虚，只会愿意将自己的生活显示得更好。 “我当然希望自己是赚的盆满钵满，而且我恰好有风控团队。”卫笙在众人瞩目中将盘子里最后一根意面吸入口中，身体后仰笑着说道。 蒋雯微微一愣，“我认识一些经济领域上的牛人，包括像你一样的新人投资者，而他们一致认为‘预测’对于投资者来说是一项极为重要、但穷尽一生都很难掌握的技能。根据对数百位市场专家过去十五年间做出的数千项投资预测分析的大样本，其实也只比蒙着眼睛瞎猜只强那么……一丢丢。” 她伸出食指和拇指，面无表情的比划出何为‘一丢丢’。 说罢，蒋雯淡淡摇首，“不要误会，我不是有意排挤卫笙，只是说到经济忍不住多说两句，如果不具备足够的市场预测能力，我劝你还是打消玩弄资本的念头，如果原始资金足够可以考虑其他渠道同样可以以钱生钱，说这些话，是为了你好。” 杨阳则侧头凑近一名男生耳畔，“这蒋雯怎么还成冰美人儿了，说话可真够冷的。” 男生尴尬而笑，“我看她不是冷，是冷场吧。” 郭辉则见桌面气氛不对，赶忙打圆场说，“蒋雯，你对投资这块这么了解，要不你给我介绍几本书吧？我看看到底都是怎么用钱生钱的。” 蒋雯淡淡颔首，“好。《Superforecasting:The_Art_and_Science_of_Prediction》这是Credit_Suisse的研究员们推荐的，他们在看完之后还特意发布了一份读书笔记式的报告，挺有意思的。如果要做投资，我强烈推荐看着一本书，当然，这需要你的英文水平足够过关，因为这本书没有中文版。” 郭辉笑容就有些牵强，都知道他是高中毕业出来打工，而蒋雯这叽里咕噜一通英文恰好就踩到了他的痛处，见桌面上有人点头附和，他倒还真不好意思说自己没有听懂。 蒋雯又看向卫笙，“推荐你可以重点阅读。” “嗯，《超级预测：预测的科学与技术》，这本确实不错。我刚好参与过这本书的读者调查，你口中那条百位专家十五年间做出的数千项投资的大样本，刚好是这本书要点总结中的坏消息，但是还有一条好消息你忘了说。”卫笙笑的随意。 却令蒋雯微微一愣，显然没有想到卫笙能够轻而易举地道明这本书她也是看过的。 卫笙继续道，“这本书中还有一道好的消息，那就是经过研究证实，超级预测者还是存在的，这类人可以不断的做出更为超凡的预测，他们的思维方式积极开放、谦虚、有数学逻辑、不断的学习新的知识，嗯……并且十分努力刻苦，这些超级预测者的基本素质刚好跟我相符，这么说来，我还是很有信心在我预测的市场环境中……找准投资项目。” 1135.第1135章 超级预测者（3） <!--章节内容开始-->卫笙话音落地，就发现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全如在看一个怪物一般。 她洒然地将水杯放在桌面上，提醒道，“我恰好也是经济学院在读生。” 众人这才恍然，只当卫笙是赛车手了，根本没有想过她是专业是什么，敢情也是学经济的，怪不得对蒋雯推荐的书能够一语道破，又怪不得大学在读就跟朋友做起小公司，意思是搞投资。 本来说蒋雯在这个领域的确够牛的，也有狂傲的资本，但卫笙这番对答，倒是令众人觉得棋逢对手了，不，应该说是蒋雯遇到对手了。 蒋雯忽然皱眉，嘴角划过一丝笑容，“你是在说，你自己会是位超级预测者？” 卫笙坦言道，“我会不会成为超级预测者还是未知数，但我可以肯定的是，你不会是。” 谢宇觉得卫笙把话越说越狂，不禁插言，“但你要承认蒋雯在经济领域是同龄人中非常出色的，她写过的学术报告曾在经济杂志上发表，而且引起了很强烈的反响。” 其实谢宇这样说倒也不是偏帮蒋雯，如果蒋雯忽然在赛车领域大放厥词直言国际赛车手没有她开的好，谢宇也会对她产生看法，而在他心里术业有专攻，仅此而已。 卫笙看向谢宇，“在M国情报研究机关IARPA资助、历时研究五年的实验中，这些超级预测者中有失业工人，家庭主妇，还有退休编程员，他们的智力和运算能力或许高于常人，但绝不是天才。换句话说，超级预测者只是普通人，并且这份预测能力可以通过学习和训练获取，蒋雯很出色，但她的思维特征不足以成为超级预测者。” 谢宇一时语塞。 蒋雯也激起了兴趣，表现不再淡淡，“哦？连国家经济学院副院长都亲自称赞过我的思维方式，我倒愿意听听你的高见，它到底差在哪里。” 卫笙伸出一根手指，“就差在这。” 蒋雯不解拧眉。 卫笙眯眼，笑说，“就差在你刚刚的反应。人的思维方式有两种，第一种是快速的、自动的，但很难训练。第二种是缓慢的、有目的的，且深思熟虑的，实验表明人倾向于第一种思维方式，但超级预测者总是有意识的使用第二种方式。” “还有。人会有情绪和认识上的偏见或者说是倾向，不过超级预测者善于意识到这些倾向对判断的影响，并能经常检查这类情绪是否正确。你以你多年前对我认知上的偏见来判断现如今的我，这就是你并不善于意识到这些情绪和偏见对你判断的影响、以及它们的错对，现在我不仅怀疑你有没有对《Superforecasting》进行认真阅读，甚至怀疑你的学术水平。” “你……”蒋雯难以置信地盯着卫笙，最终轻笑一声转目再次望向窗外，她更乐于常与同好争高下。而对于卫笙这种半吊子水平，自觉有点斤两便拿出来卖弄的人，她也懒得争辩。 刚刚在蒋雯手下自觉吃亏了郭辉，都差点没在心里给卫笙叫好，但他面上仍旧露出矜持笑容，“好了，大能人们的学术讨论我看就进行到这，我们好不容易……” 话说道这，郭辉手机铃响，便告罪起身走到一旁接听电话。 待电话挂掉，郭辉再回到座位脸上已经抑制不住地泛出喜色，在旁人再三追问下才说，“是我们经理打来电话。” “难不成是董事会直属部门的事？” 众人又是围绕此事好一通议论。 最终郭辉笑说，“这样，我下午还要事，要先走，这顿我来买单，你们慢慢吃。” 卫笙也转目问张菲菲，问李文淼怎么还没到。 这才得知张菲菲并未请到对方，并不是自己所想的，对方迟到了。 其实这顿饭前后吃了也就四十多分钟。 当然，直到这顿饭局结束，众人也不知道跟‘刚刚接手’重生国际的新老总吃了顿午饭。 至于众人并没有认识她的，卫笙猜测是因为BD搜索上关于自己这方面的消息，无论是贴吧论坛还是其他，李彦都已经帮她清除干净的原因。 —— 最终众人是一起踏出大门的，除了今天轮休到假期的两个人外，其他人都是打算回到重生国际。 郭辉开了一辆奥拓，载着卫笙和杨阳，还有一名叫做李思红的女生。 卫笙坐在副驾驶位，听那郭辉一边开车，一边老气横秋地说，“卫笙，你这脾气真是跟上学时候一点没变，太倔！我记着你上学时候那是拳打高瑞脚踢女同学，三天两头闹到办公室，还因为跟崔贤处对象差点被学校开除，不过我还真没想到你现在发展的这么好，或许真像你说的，超级预测者不一定都是天才，出了社会有能力的也不一定都是当初的三好学生，你看我们，当初学习在一中算是垫底，现在没有大富大贵，不也比下有余了？” 卫笙一乐，“看来我学生时代黑历史还是挺多的。” 郭辉浑不在意地笑了笑，将车子拐入集团大门。 杨阳接口笑说，“不过郭辉这话真不是吹的，不比蒋雯这种混好的，也不比你这种在其他领域闹出名气的，如果正儿八经毕业的同学想熬到经理，少说要熬到年近三十吧？那还得是干的出色的。不过蒋雯说的没错，你做公司也得小心点，我这些年虽说不一定比你吧，自己也算攒下钱了，关键积累了经验，身边也有几个资产上百万的朋友找我合伙创业，但我还是觉得自己没到份量，踏实点把能力提升……” 李思红说，“可是出了社会我也发现，学历没有大用处，却是最基本的敲门砖，现在公司收人越来越看重这个。” “把我放这。”车子绕行到地下车库前，卫笙说道。 蔚蓝天空，初冬萧瑟，卫笙下车以后回身朝窗内杨阳道，“真要创业就趁早，畏首畏尾可就追不上时代了。” 望着卫笙离去的笔直背影，杨阳愣了愣，忽然老神在在地笑说，“她就是典型的头脑发热冲进创业潮了，真是没在市场做过基层不知道市场险恶。” “不然怎么能当赛车手呢。”郭峰驶入车库，浑不在意地笑笑说道。 …… 1136.第1136章 霍金，来了（1） <!--章节内容开始-->鉴于卫笙对未来大势的了解，如果说这个时代真的有超级预测者的存在，那么她当之无愧。 只不过不是《Superforecasting》所总结出的‘超级预测者’的概念罢了。 所以企业接下来的战略性投资转型，带给卫笙的感觉彷如最初创业时的激情澎湃，又或许仗着年轻的身体，她可以不眠不休地落实落实再落实，直到短短时间内将大的概况落实成型。 如果说重生国际的集团整合带给员工们唯一的异样感，那就是各公司的老总、以及实权部门的大佬们近日来忙到脚不沾地，有些从来不会到食堂吃饭的部门大佬却在近两日扎在食堂，有些那平日里威风八面沉稳至极的人物，也是吃饭时候满脸疲惫唉声叹气，风卷残云罢了快速离开赶回去开会。 但短短时间的细微变化，并不能令人准确嗅出产业即将重要变革的气息。 当天下午，卫笙从西餐吧归来继续投入开会，只不过今天会议组的休息时间从昨天的半小时提高到了两小时，可以让众人放个小假进行调整。 下午会议室内再见，明显有些人是刚刚睡醒，甚至还处于打着哈欠的阶段。 “都简单调整一下。”卫笙端起水杯走出会议室。 —— 郭辉今天中午在西餐吧接到部门经理的电话，紧接着喜形于色，却不透露内容，其实原因在于下午的会议。 经理告诉他，董事会要召集各部门人手汇报工作，而此刻站在会议厅的门前，望着眼前乌压压的各公司各部门人马、听到他们交谈议论，郭辉才确认这件事与构架直属部门有着重大的关系。 首先是新董事长命令下午参加董事会的人马，必须是了解部门情况的，还说如果是吃干饭的，官再大也不要来。以至于有些部门掌舵人因为近段时间过的安逸，来不及应付此种抽查式的总结会议，便将郭辉这类在部门内还算年轻有为的安排过来。 而此刻，等在会议室门外的员工们都在议论，猜测这批人马有很大可能成为直属部门的雏形，也就是今次被抽调过来的人手，如无意外都会顺理成章地进入董事会直属部门。 郭辉在人群中看到了蒋雯，就上前打了个招呼。 而就在这时，他又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竟然是在车库前下车的卫笙，此时她手里端着个保温水杯，水杯里还冒着热气，她吱溜吱溜地喝着水，眼神还有些疑惑地扫望着周遭人群，然后竟是探头朝会议室内望了一眼，就抬步要走进去。 郭辉吓了一跳，嗖地冲上前去，一把按住卫笙肩膀，“你干什么来了？” 卫笙上下打量他道，“你干什么来了？” 郭辉拉过她的胳膊走到一旁，神色狐疑地说，“啊，董事会下午召我开个会议，我说你怎么也来了，不会是中华队也列席参会吧？” 蒋雯神色清冷地走上前，眸光深沉地望了卫笙一眼，又转目望向会议室说，“中华队本身就算是董事会直属车队，就算真的要成立部门，也没理由找来一位赛车手，何况……你自己本身就成立了公司，还依仗重生国际麾下车手的身份到董事会门前晃，真的好么？” 她微微前倾了一下，“这算不算是打探商业机密，我很好奇，重生国际知道你已经成立公司独自创业了么？” 说罢这话，看着卫笙吃了一惊地表情，蒋雯缓缓挑起眉梢，唇角露出一道若有若无地笑容，颔首说，“看来是不知道。所以，你说你的公司是跟朋友合作创办，我猜……是挂在你朋友的名下吧。” 郭辉也是面色恍然，卫笙的身份是重生国际麾下车手，如果真的为了能够在重生国际总部，或者是董事会门前晃荡，那么公司的确不适合在她自己的名下，这叫避嫌。 不过既然她自己已经开始创业，没事又出现在S海，还到这总部晃荡，确实有些偷师嫌疑。 卫笙就缓缓将茶杯放在唇边吱溜地喝了一口，仰脖喝水时不禁侧目打量着蒋雯，忽然笑说，“你的故事很精彩，不过午餐时间已经结束，这里不是Helen's，我的身份是你的Boss，如果你们的上级要求你们过来参会，就调整状态不要沉浸在你自己的幻想故事中。” 说罢，卫笙转身朝着会议室中走去。 蒋雯扬起下巴盯着她的背影，脸上不禁闪过一丝不解，Helen's是他们中午聚餐的西餐吧，卫笙的意思这里不是中午的饭店，而她是自己的老板，这话是…… 却见卫笙踏进会议室内，径直就走了进去，一名董事正手持电话匆匆出门，路过卫笙身边时竟是没有丁点阻拦的意思，甚至好像朝她快速地点了点头。 从玻璃窗内并未拉严实的百叶窗帘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况，虽然并不真切，但隐约可以见到卫笙正顺着桌边穿过一道道窗帘缝隙，走向会议桌的最尽头。 郭辉和蒋雯不明所以地对视一眼。 这时，已经有人出来招呼各公司负责报告的排成一列进入会议室中，这间多功能会议室除了前头的会议桌外，后方还有一列列坐席可供旁听，大多在开大会时让部门经理职位以上人员列席。 此刻众人就鱼贯而入，如郭辉此刻的心境，紧张中带着些许忐忑，忐忑中又夹杂着小小的兴奋。 坐下以后，郭辉放下座位扶手内的小桌板至身前，将报表文件放在小桌板上，深吸口气，又忽然想到什么，刷地抬头看向前方！ 这一看，叫郭辉表情呆滞停顿半晌，继而神色震惊地转头望向蒋雯。 却见蒋雯也是呆呆地凝视前方，表情上再没了刚刚的冷漠与傲然，甚至染上些震惊与难以置信地神色。 卫笙，还是今日在Helen's餐吧时的装扮，不过却不是坐在那张午后的长椅上囫囵吞枣般吃着一盘意大利面，而是坐在董事会首席座椅之上，手持一根钢笔，正用那根笔锋轻轻地敲击着桌面文件，似乎是在等待人员列席完毕，又似是有些不耐时间的延缓。 1137.第1137章 霍金，来了（2） <!--章节内容开始-->下午的会议，郭辉几乎没有听进去，满脑子纷杂情绪几乎将脑路堵塞，即便他已经尽可能地极力疏通，即便坐在首席的那个人从始至终也没有转头看向他的方向。 其实郭辉倒是很希望卫笙能转头看他一眼的，哪怕是对他露出一个笑容，或是朝着他的方向轻轻点头，表示出对他这位老同学与他人不同的态度，哪怕是一点点…… 可是并没有。 卫笙从始至终没有看他，即便她用钢笔一顿桌面，抬头看向旁听席位，让各公司财务部汇报情况的时候，也没有将目光稍稍偏移哪怕一丁点、望向就坐在财务部旁边的重生国际市场管理部门。 而此刻无论是蒋雯，还是郭辉，都已经知晓了那位坐在首席的人是个什么身份。 虽然消息来的令人毫无准备措手不及，甚至是难以置信，但摆在眼前事实只得令人快速地接受并且极力适应。 之所以郭辉在整场会议中几乎什么都听不进去，正是因为他一直在努力思考中午吃饭时候是否曾说错了什么话，例如他在杨阳面前为了彰显而炫耀自己即将进入直属部门、例如他在卫笙说直属部门不会有那样大的权限时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猫般极力反驳、不容置疑。 这些都令郭辉懊恼万分。 这样想来，卫笙其实在吃饭时已经给出了那么一点提示。 她说她已经在创业，并且在做投资。她说她有风险控制团队…… 等等等等，但郭辉与其他人都理所应得地将其当成了一名冲动型创业者。 他现在懊恼万分，又猛地想到回来路上说起卫笙初中时打架和谈恋爱的闲话，当时卫笙那句轻飘飘的‘看来我学生时代黑历史还是挺多的’在此刻的郭辉看来不亚于当头一棒。 显然，这个人现在已经不是他的同学，或者说不只是他的同学，眼下董事会的那张主会议桌上，每一个屏息凝神安静听命的，都是这间在东南亚乃至欧美地区有着六十多间分公司的的庞大财团的权力中心的人物。 自己知道那个坐在首位的人的黑历史，这将会为他带来什么。 结果不言而喻，一般这种情况对方都会想方设法地将他开除吧。 甚至不需要想方设法，只需要轻飘飘的一句话。 郭辉几乎就是在此种状态下进行了一整场会议，直到身旁同事开始左右四顾，董事会负责记录的秘书抬头又喊了一句，“市场管理部！重生国际市场管理部！” 郭辉这才猛地一身冷汗，快速拿起手中报表，甚至一不小心将文件夹内纸张洒满一地，周遭顿时一阵窃窃私语，无数人交头接耳，董事会中几名大佬眉头紧皱，郭辉满头大汗低头捡起纸张，再起身时说话磕磕绊绊竟是不知从哪开始。 一个大男人，这个时候却是满脸涨红支支吾吾险些没有急哭。 房间里一时寂静无声，气氛尴尬至极。 宋晓作为主营重生国际手机公司的CEO，此刻已经眉头皱紧，就要出声。 卫笙忽然淡淡地说，“他是手机市场管理部的？我刚想起来，中午时候他已经向我做过报告，等会议结束将你的报告单独打印几份送到几位董事手中，下一个。” 宋晓诧异望向卫笙。 刘建仁则似乎想到什么，饶有兴致地望了郭辉一眼，然后笑着点头，“你坐下吧。” 在数十人的注目礼中，郭辉战战兢兢地坐下身来，心如擂鼓砰砰直跳，也不明白卫笙此举是在帮他，还是准备不再用他，可谓忐忑至极。 下午六点，各公司汇报事宜才算结束，这些员工先行退出，然后董事会继续开会，赵叶安排后勤方面送上茶果点心，而郭辉则在出门以后迅速将电话拨给了张菲菲、杨阳和谢宇等人，将刚刚的重大发现尽数道出。 几人不由分说全部赶来重生国际，以为郭辉出谋划策为由，全部聚集在董事会外面的等候室中，郭辉先是被闻讯的部门经理叫去好一顿批评，出来以后就钻进等候室向一众老同学详细说明情况，蒋雯也列席在旁。 张菲菲早已震惊得坐在位置上连喝两杯茶水，不知在想些什么。 “会议结束了！”谢宇一直站在等候室门口，拨开窗帘观望斜对面的会议室情况，这时忽然兴奋出声。 的确，老总是同学，这事换做以前想都不敢想，但郭辉和蒋雯不会拿这样重要的事开玩笑，而在谢宇等人看来，卫笙在刚刚会议中的做法必然是照顾老同学的举动，毕竟中午还一起吃饭来着，甚至认为郭辉的担忧有些多余。 如果能借郭辉这事为由，晚上再请卫笙吃顿饭，什么调职申请还不都是小菜一碟？想到这，谢宇心里还不免怨怪卫笙早前在饭店时的隐瞒不提。 但天上落馅饼的兴奋显然将这丁点怨怪压得无影无踪。 然而，卫笙跟着一众董事从会议室出来一路行至大门，身旁除了副董刘建仁外还有CEO宋晓等人，郭辉根本插足不上，只能远远观望，直到卫笙坐进电梯。 蒋雯眸光紧紧盯着卫笙的背影，最终紧抿嘴唇垂下眼眸。 “打电话呀！”杨阳催促。 谢宇也是赶忙附和，那方张菲菲快速找出卫笙电话号码，郭辉拨出电话，却是接连拨了两个对方也没有接听。 接下来的几天，无论是郭辉，还是张菲菲等人，都是数次拨打卫笙电话，均是无人接听的状态，令那谢宇也渐渐明白过来自己想法的确太过简单幼稚，自己又有什么资格怨怪对方，人家跟你无情无份又凭什么要拿自己当盘菜了？ 郭辉就这样心灰意冷地等了一个星期，却一直没有等到想象中的劝退情况。 殊不知，在他战战兢兢耗费全部心神打算迎接着对方宣布最终审判的时候，卫笙早已经回到鹏城，等待着宇宙之王霍金的到来，这位继牛顿和爱因斯坦之后最杰出的物理学家之一，或许可以为她解开疑惑。 霍金，来了。 1138.第1138章 ‘学术’赌注（1） <!--章节内容开始-->自从上一次的名家讲坛结束，松峻峰在演讲完毕亲自追上卫笙并且叙话的消息很快传遍了鹏城大学的八卦圈子，卫笙也因此被学究派归类为与他们自己截然相反的派系当中。 也就是卫笙和松峻峰此种并没有任何学术成就，却闹得全校皆知的人，已经被论坛上某些酸溜溜的言论定义为‘哗众取宠类人物’。 说到松峻峰。 鹏城大学的试镜海选，因他而如火如荼，尤其是传播系的女生颇为热衷于此项活动，不少系花级美女纷纷带着才艺参与到试镜选举当中，也令鹏城大学的男生们有幸得以见到众美比拼的盛况。 而与此种娱乐性质活动完全不同的是，生平极具传奇色彩的霍金将在鹏城大学科技馆中举办演讲。 他曾于1985年，第一次来Z国，在科大水上讲演厅作天体物理的学术报告。 2002年，第二次来Z国，在京城作主题为“膜的新奇世界”科普报告，向公众阐释他的关于天体演化的M理论。 在科学成就上，他是有史以来最杰出的科学家之一，他的贡献是在他被卢伽雷氏症禁锢在轮椅上数十年之久的情况下做出的。 霍金曾在17岁入读牛津大学的大学学院，攻读自然科学，用了很少的时间得到一等荣誉学位，随后转读剑桥大学研究宇宙学，并获得博士学位。 然而不幸的是，这位天才在21岁时被诊断患有肌肉萎缩性侧索硬化症，简单来说就是运动神经细胞病，当时医生曾诊断身患绝症的他只能活两年，而他一直坚强的存活下来，而在二十年后，为治疗肺炎而坐的穿气管手术又彻底剥夺了他说话的权利。 他不能写字，看书必须依赖一种翻书的机器，读活页文献时，必须让人将每一页平摊在一张大办公桌上，然后驱动轮椅，如蚕吃桑叶般的逐页阅读。 他不能说话，演讲和问答也也只能通过语音合成气来完成。 今年早已年过半百的霍金在科学上早已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绩，他所著作的（时间简史》也成为了一部将高深的理论物理通俗化的科普范本。 据说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宇宙。 而对于这位‘科学怪人’能够将第三次来到Z国演讲的地点选在鹏城大学科技馆，鹏城的学生还是十分沸腾的。 尤其是学究派们。 或许对于田圈圈和葛井秋，再或者重生以前的卫笙而言，霍金此种在学术领域被奉为神级大咖、每一句话几乎都能够被奉为范本予以效仿的人物虽然稀奇，却仿佛远在天边，如无必要，甚至连一窥真神的兴趣也无。 但重生后的卫笙则不同，虽说前世的恩恩怨怨以及朋友亲人，还有西里尔早前的问题使她想了很多，而最终她对自己默默给出的答案是珍惜眼前。 但是如果没有机会一探究竟也就罢了，现在仿佛有了这样一个机会，如果不去尝试也必然令她心中难安，甚至是感到抱憾，卫笙并不认为现在的霍金，或者说十几年后的霍金就能够让她回到未来。 而她也并不希望真的回去。 这样做的目的可能是在为自己求得一个心理上的安慰，就像我起码做了初步的尝试，虽然没有成功。 又或许其实此行大多也就是求个答案，关于重生之迷的答案。 霍金或许能够为她解惑，又或许她的出现能令科学的探索跟进一步也是意义所在。 当然，决定都是有选择性的，首先卫笙得先接触这个人，再决定如何去做，毕竟她不是傻瓜。 然而出现在这间科技馆时，她又开始怀疑自己的初衷，甚至感到自己就像是一个陷入深深困惑中人，来寻找大师指点迷津一般，这种想法令她觉得滑稽而又可笑。 “你真不打算去赴约？毕竟小琪爸爸也是示好，估计也是感激那天在寝室里说话过分了，要不就去一趟吧，他说饭店你来选，可以选在学校附近的饭店，很方便的。”进入科技馆时，葛井秋夹着手中文件夹这样说道。 阮枝琪授阮振华之命，在卫笙回校后的第二天，也就是昨天发出了邀请，不过卫笙并没有应约，当然，这场约会的意义也全然不会是葛井秋所想，估计示好是真，但却不仅仅是因为感到自己那日说话过分。 阮振华的公司因为公司章程规定，只得等到明年才能再次召开进行人事调动的董事会，不过今年已经进入尾声，也就是下个月后，阮振华的公司就将面董事会重组后的首次洗牌。 他是要缓和还是要出杀招，也就只有这一个月的时间了。 现在的阮振华必然背负着庞大的压力，可以说在卫笙去重生国际总部的短短几日，他都该是彻夜难眠的。甚至说，阮振华这辈子就算谈恋爱的时候，也没如此辗转反侧迫不及待的希望见到一个人，一个女人。 不过这不是恋爱，而是对于他后半生如何过活的最终审判。 其实对于卫笙来说，审判已经结束。 在收购战争打响的那一天，就已经等同于结束。 “真的不打算去。”卫笙在科技馆前排找了位置落座。 最前方的五排座椅都已经被扣下，因为此次的霍金演讲必然不只针对于鹏城大学的学生，说白了只是用这座学校的场地，而这已经能为学校带来不小的声誉。 而这场演讲所吸引的主要对象，自然是国内外学术界的牛人，以及一些觉得听霍金演讲如同听音乐会般能够提高自身格调的达官显贵。 当然，这不是一次收费的演讲。 “听说霍金除了在哈佛大学演讲不收费，在国外的任何演讲出场费都高达五万英镑以上，最高的能达到100万美金。”田圈圈抱着爆米花刚要落座，会被学生会给拦住。 只得无奈将爆米花投进了对方的筐子里。 葛井秋说，“那为什么要给我们免费。” 田圈圈盯着远去的爆米花叹息说，“说是想让年轻人对数学和基础科学的研究产生兴趣，不过说真的，历年来对霍金讲座的调查显示，现场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人都听不懂他在讲什么……我甚至觉得这个数据是虚报了。” 1139.第1139章 ‘学术’赌注（2） <!--章节内容开始-->卫笙则是笑言，“时间简史的初衷是为了帮助年轻人进入科学之门，但还是有一批人反映看不懂这部书，别说年轻人了，就连很有名的诺贝尔奖获得者也说过看不懂，毕竟隔行如隔山，听不懂是正常的，但听了总比不听好，而且听了一定会有收获。” 两人听了都觉有理，田圈圈咂嘴说，“就是太深奥了，果然科学这玩意，不是我等凡夫俗子能够介入的。”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笑声，“像霍金这样一个几乎完全不能动的人，对基础科学能产生那么大的兴趣，做出这么大的成就，健康的年轻人为什么就不可以呢？” 卫笙惊讶转头，看向后方的崔贤，说话的是他身旁的闻堰。 崔贤越过田圈圈和葛井秋二人，走到卫笙身旁说，“没想到你还对科学有兴趣，前晚刚回鹏城，今天就来听讲座了。” “我怎么感觉你又在挖苦我。”卫笙吸了吸鼻子，露出笑容。 那方崔贤则好整以暇地落座，目视前方道，“看这样子是要座无虚席，难怪跟我约会没有一场科学讲座重要，霍金老师的魅力的确不凡。” 卫笙也望向短时间内迅速铺满观众的会场，不禁用肩膀撞了他一下。 崔贤以为她要解释什么，却没想到卫笙羞赧道，“是科学讲座魅力不凡。” 他转目挑眉望向卫笙。 后者笑容尴尬。 昨天崔贤的确给她发了短信，意思是今天该腾出时间履行女友义务，言语间透露出除了当年在京城上学，卫笙去探望他时一起去过录像厅，两人甚至还没正儿八经的看过一场电影。 不过卫笙以今天讲座为由给推了。 此刻看着崔贤没什么表情、甚至并未显出丝毫不悦的面容，卫笙心里不禁微虚，赶忙安抚说，“我真是对霍金老师的讲座特别感兴趣，而且有事情想要请教他，我说了你可能都不相信……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希望能跟他单独谈谈。” 崔贤深深滴望了她一眼，然后露出笑容，“我信。” 卫笙便也露出笑容，就听那方崔贤又拉起她的手叹笑，“只是我认识你这么多年，竟然才发现你对科学方面也有兴趣。” 就在这时，后排座椅忽然响起一道嘲讽笑声，笑声微低，呵呵几声却是吸引了卫笙等人的注意。 而转过头，就见到一名板寸头蓝T恤男生正向同学说道，“我前几天在论坛听说一个新词，说我们学校有些人是标准的‘哗众取宠类人物’，你们说现在鹏大到底是怎么了，明明搞娱乐工作的非要做什么积极向上的奋斗演讲，体力劳动者偏要崇尚科学研究，说真的牛一磊，霍金老师的演讲你能听懂几成？” 原来这男生身边坐着的就是鹏大牛人，那个获得霍普杯的牛一磊。 “能听懂两成我就满足了。”牛一磊淡淡地道。又说，“你该问孙鑫，他在科学学术领域起码是拿过奖的。” 被牛一磊提到的男生含笑摆手，“上次M理论的去听过，说实话我也只听懂了两三成，不过听了总归是有收获了，如果没有听上次的讲座也没办法得到启发，更别说拿到科学技术奖了……只不过毕竟是商业奖项，不提也罢。” 先前说话的板寸头男生只瞥了卫笙几人方向一眼，又抬目眺望前方，“来的这些牛人我可以理解，例如国际数学家大会弦理论国际会议主席、著名华裔科学家、费尔兹奖获得者丘铜先生，咦？勒布纳奖的铜奖获得者埃尔伯也到了，听说勒布纳奖至今也没有人能达到金奖和银奖的标准……” 那男生似乎是在讽刺松峻峰是娱乐工作者，又好像轻飘飘地嘲讽了卫笙一句体力劳动者，紧接着就自然衔接聊起在场人物，倒叫人不好再翻回去揪他刚才的话。 卫笙也没打算理会，崔贤也是朝那方面色不忿地荣小山摇头示意，“学校在某种程度就是一座封闭的小社会，这个社会中自然不乏看谁都不顺眼的酸人，风言风语也避免不了，逢人争辩该有多累，有些话不需要理会。” 荣小山噗嗤一声乐了，这个崔贤，嘴上说不理会，话可真是堵死人。 后方几人听了也是面色不太好看。 卫笙则又用肩膀撞了撞崔贤，低声问，“说实话，你心里是不是也腹诽我满身铜臭这会儿还崇尚起科学了？” “我不会。”崔贤淡淡地道，“说不定你正打什么主意，准备发科学财呢。” 卫笙则摇首说，“瞧不起我是会付出代价的，你有没有听说过霍金还有一个称号，叫做被打脸王，而我有一个称号，叫做打脸王？” 崔贤怪异地望了她一眼，“我怎么没听说过霍金还有这个称号？” 卫笙洒然一笑，“都是我自己起的，不过霍金确实爱打赌，他曾下过多次学术赌注，例如跟密歇根大学的戈登教授打了个赌，说CERN不会发现希格斯玻色子，结果出现了上帝粒子。91年霍金又开赌，对象是物理学家John_Preskill，谁输了要向对方送上一件用来‘遮蔽衤果体’的T恤衫，写上适当的服输字眼，结果他在97年修正自己的理论，指出裸奇点有可能存在。” 在旁的闻堰大概听出个意思，便凑近卫笙低声问道，“意思是你确实能接近霍金？他老人家可不会管你有权有势，我必须提醒你一句，霍金曾经多次获邀到外国演说，常获国家元首接见。” 卫笙闭目做了个深呼吸，说道，“我或许比国家元首有趣多了。” 说罢，她忽然转头望向崔贤，“我们也效仿霍金来场学术赌注怎么样？如果霍金能主动邀请我单独会面，你就裸着给我跳支舞，为了公平性，整场讲座我都不会说话。” 崔贤表情可谓瞬息万变，半晌挑眉道，“如果赌注等同，我不介意让你为我跳支****。” 卫笙笑着点头。 说话间，大礼堂已经坐满，而科技馆中的大屏幕亦是开启，上面播放着霍金历年的学术成就以及到各地讲座的画面等。 紧接着，看台上出现数名身着黑衣的高大男人，其中一名看护模样地中年女人推着轮椅缓缓走向演讲台正中位置，黑衣人在将设施布置完毕尽数退场，此时场中骤然变得—— 死一般寂静． －－ 十一国庆嗨皮，今天是提前更的 1140.第1140章 很隐晦，却很邪恶（1） <!--章节内容开始-->“霍金！他是有史以来最杰出的科学家之一，他超越了相对论、量子力学、大爆炸等理论而买入创造宇宙的几何之舞！尽管他坐在轮椅上，按他的思想却出色地遨游到广袤的时空，解开了宇宙之谜！” 鹏大科技馆棚顶挑高，顶方视觉漆黑，一盏盏灯光微亮时仿若置身于银河系般，梦幻而又身临其境。 卫笙以前没来过科技馆的大礼堂，也不知道这是为霍金此次演讲独家设计的，还是以前就是这般装潢。 而她现在关注的，也不是科技馆如何装饰。 在主持人退下后，霍金以及他的仪器就已经布置妥当。 出现在看台上的男人，头发照比常人显得有些稀松，淡金偏黄的发色。 他人很瘦，肩膀左低右高，脑袋就侧靠在右肩上，手里握着巴掌大小的拟声器键盘，搭在轮椅前的两脚朝内扭曲着，显示出他的身体状况异于常人，但他的神色却很安详。 而且台下即便坐着拥有诸多学术成就的能人，却无人敢小看他的残疾，甚至在他们看来，这位将广义相对论和量子力学结合起来，被誉为爱因斯坦后最杰出的理论物理学家的男人，即便残疾也是不枉此生。 短暂寂静过后，掌声如潮。 “能听到我说话吗？”他坐在讲台中央，身前摆放着电脑屏幕，电脑合成音机器传达出来，响在礼堂中。 谁也没有想到，霍金的演讲竟是以一个这样轻松的方式开始。 台下众人齐声应道：“能！” 可容纳数千人的大厅里座无虚席，即便刚刚在你后方夸夸其谈的几位鹏大才子，此刻也是打了鸡血般高声应喝。 紧接着，台上再次响起声音，“我们自以为生活在三维空间，加上时间也不过是四维，但世界可能是十维或十一维的，其余六个或七个维非常小，就像人的头发，用肉眼只能看到一根线，但通过放大镜来看，就能看到三维的……” 霍金的演讲开始了，单刀直入，直插主题，展示着他心目中的宇宙。 荣小山越弯腰看向身旁众人说，“霍金只能用几根手指操作手里的鼠标，在电脑屏幕上选择字母和单词造句，然后通过电脑播放声音演讲，如果是现场演讲，通常造一个句子就要花好几分钟。” 闻堰颔首，“看样子这是提前准备好的。” 荣小山点了点头，“听说为了合成一个小时的录音演讲要准备十天以上。” 后方忽然传来一声不轻不重的咳嗽，荣小山回过头，就对上牛一磊等人冷冰冰的目光，似乎是在控诉他的声音已经干扰到他们听讲，又像是在谴责荣小山在私底下传播伟人的小道消息。 荣小山立马噤声。 此时，霍金已经自豪的谈到黑洞，他言道黑洞会变小，最后会消失，甚至幽默道，“微小的黑洞不会吃掉地球，不像报纸上绘声绘色的恐怖故事那样，相反，黑洞会在霍金辐射中噗地一声消失，而我则会获得诺贝尔奖。” 台下听众会心而笑，再次纷纷鼓起掌来。 他还讲到上一次演讲‘膜的新奇世界’，大胆假设人类可能生活在一个更大的空间膜上。 大屏幕中显示出一个模型，这是他所建立的宇宙模型，霍金表示其中部分已经得到了科学实验的证实。 这个新奇的理论实在太过深奥，即便霍金已经使用最通俗的言语解释，仍然难以被现场的普通人所理解。 如果此时俯瞰全场，大概可以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越前排的人在听讲过程中，越是露出被霍金遐想迷住的神情，更有人听得入了神，跟随着他的思路苦思冥想、眉头紧蹙。 而越是后排的人，越是昏昏欲睡，甚至有人在半程时候已经坠入了梦乡。 卫笙虽然大半都听之不懂，但也在竭尽全力地聆听理解。 而崔贤则是不时转目看她，见卫笙的确从始至终都不打算起身说些什么来吸引台上那位伟人的注意，不禁疑惑起她的赌约。当然，他不会认为卫笙进行这场打赌是为了给他跳一段脱衣舞…… 然而卫笙的确言之凿凿地说她可以在不出声的情况下，令霍金主动向她邀约，崔贤蹙眉盯了她一会，而后转目看向侧坐在台上，正专注控制电脑音演讲的老者。 其实卫笙感受到了崔贤的目光，心里多少有些为对吹出去的牛感到担忧。 这时，演讲已经接近尾声，台下不少人都被朋友唤醒，等待着伟人为这场演讲做最终收尾。 台上。 霍金被医护转过轮椅面向众人，手指看向播放，电脑音中传出声音，“利用虫洞来进行时间旅行，最近有一位朋友向我提出了这个大胆的假设，其实这样假设一直以来都被人们所探讨，甚至在M国六十年代的星舰影片中已经被热爱科学的导演和剧作家们广泛应用，可惜很难得到一个圆满的解释。” “虫洞是否真的存在？产生的条件？有何性质？能否进行时空旅行？这些方面的猜测甚至难以成立理论性的假设，因为直到今天，我们还没有观测到虫洞存在的证据。” “但这位朋友说虫洞在宇宙中无处不在，但是非常小，甚至比分子、原子还要小，而且处在不断消失和形成的过程中，如果能够把一个虫洞放大并加以利用，理论上用于空间旅行的虫洞或许可以形成。不得不说，他的想法打动了我。” 场中忽然泛起一阵骚动，全场首次出现热议。 众所周知，霍金每每提出假设，或许预示着科学史上的又一次进程，这样说毫不夸张。 霍金的话同样吸引了卫笙的注意，她先是一愣，继而背脊挺直盯向台上。 身后，牛一磊等人也在纷纷议论。 “利用虫洞进行时间旅行？” “天哪！霍金又开始大胆假设了，不过我喜欢！” “可是这需要什么条件？我觉得这不可能实现！” 台上。 霍金再次说道，“很惊喜的告诉大家，这位朋友来自China。并且，就是我现在身处这间大学的一名二年级学生。” 1141.第1141章 很隐晦，却很邪恶（2） <!--章节内容开始-->全场一片哗然中，他继续说： “他向我提出了许多新奇极富创意的想法，甚至提出了许多理论得以成立的条件，对于能够在第一时间倾听这些想法，我感到万分荣幸，说实话，我很期待这次的行程……也很期待见到他。” 这些话说的非常流畅，显然是早就已经同这次演讲录音一并录制好的。 虽然霍金的语言中用了一个男性的他、虽然崔贤分得清英语中男女两者的区别，但此时此刻，他仍旧骤然转头看向卫笙。 卫笙也是神色忽然变得无比轻松，心里也是不禁有些感动。 不过与此同时，她的嘴角也挂上了一丝略显得意的笑容。 很隐晦，却很邪恶。 随即，卫笙挑眉侧目望了崔贤一眼，笑容变得干净而又清澈，她煞有其事地朝着他点了点头。 意思是：没错，说的就是我。 霍金在M国的网络社区中有自己的账号，通过专人搭理，定期查看粉丝们的留言，当然是被筛选出有价值和看点的留言，然后再通过专人向他朗读。 霍金本人也会针对一些价值和趣味性的留言做简单回复，当然这并不会占据他太多的时间。 卫笙只不过将霍金2010年公开发表的一些看法，通过这种渠道转述给了他自己，而她早前之所以忐忑，原因就在于担心自己的言论没有通过筛选环节、进入他的眼帘。 当然，这层担忧，与霍金并没有向她回复也有很大的关系。 这件事，是卫笙上月得知霍金要来华以后就开始着手，为了能够吸引这位伟人的注意，她没少下功夫，不但在老西里尔那里获取了不少霍金在未来发表的观点，更是对霍金曾经回复过的留言做了全部的查看和分析，企图寻找个中轨迹。 她认为这样做能够提高达成目的的几率。 很显然，她的目的达成了。 那些就是霍金的看法，所以他很容易产生某**鸣、引起重视，或者说是兴趣。 这个世界上显然没有人比霍金自己，更加对自己的想法感兴趣，甚至说没有人比他更能深刻的体会他自己那些科学假设、以及的种种猜测与形成条件。 “卫同学，如果你在现场，那么我将无比热切的希望，能够在十分钟后见到你。”霍金的电脑中放出这话，人就已经被推下了看台。 ‘卫’是卫笙在留言下的署名。 人群开始散场，同时亦是进行着热议。 荣小山则喃喃地说，“鹏城大学二年级的卫同学……”说罢表情呆滞地抬头看向卫笙。 卫笙则站起身看向崔贤，挖苦道，“你输了。可惜现在腾不出时间看你跳舞。”说罢舒心而笑，就要转身离去。 那方崔贤忽然叫住了她，“等等，打……打脸王和被打脸王又是什么意思？” 卫笙一愣，继而笑着说，“回头告诉你。” “等等！”在她刚要转身的档口，崔贤再次叫住她。 卫笙回身。 他就扯开唇角，露出一个无比清爽和干净的笑容说，“什么时候跳舞。” 卫笙脸一红，啐了一口转身离去，“抱歉，我约了霍金喝下午茶。” 后方的牛一磊、孙鑫等人将全部对话听在耳中，不禁错愕纷纷。 —— 蔡德信身为鹏大校长，对此次科学伟人霍金的来华讲座可谓是废了不小的心思，更将其当成一件万分隆重的事加以对待，虽然霍金的吃住行全部由专人安排，甚至于在鹏城大学演讲只有这一个多小时，却也叫蔡德信费尽了心神。 霍金来了，不只是他自己来了，带来的或许是全球学术界的瞩目，当然还有关注此事择校生和家长们的瞩目。 反正这对于鹏城大学来说是一件荣耀加身的事，值得蔡德信的重视，何况霍金本人，就是一位他极其敬仰和奉为榜样的人物。 此刻，霍金在演讲结束借用蔡德信的校长室，用以接待几位霍金本人在科学以及其他领域成就显著的朋友，他们是这次的来宾，包括勒布纳奖的铜奖获得者埃尔伯，还有国际数学家大会弦理论国际会议主席、著名华裔科学家丘铜等人。 一共五六个人，大半都是华人科学家，在演讲结束拜访霍金。 此刻这些真正意义上的牛人已经全部集中在蔡德信的办公室里。 蔡德信则是站在办公室外面，充愣于刚刚霍金提到的鹏大二年级学生，他怎么没有发现学校在科研领域里还有这样一颗苗子，这当然是为学校增光的事，但如数家珍般将以往获奖地学生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也没有找到‘可疑目标’。 直到卫笙晃晃悠悠地出现在走廊尽头，然后双手揣兜‘大摇大摆’就走入了蔡德信的视线。 还有一些候在办公室外，希望能够有机会幸得一见的鹏大教授们的视线。 虽然不失幽默，却也向来老成持重的蔡德信，这会儿当真呆了一呆，喃喃道了句，“又是她？” 至于为什么要加个又。 回忆卫笙入校的这两个多月，其实也不难理解蔡德信为什么要加这个‘又’字。 此刻屋内，刚刚见过拜访者的霍金正坐在轮椅上，而他的轮椅就摆放在办公室的朝南窗边，视线刚好可以看到楼下走动的学生，不得不说这间办公室的视野在鹏城大学内可谓极佳。 此刻坐在茶几旁的几位拜访者，其中有他的老友，例如华裔科学家丘铜先生，几人正就刚刚霍金结束时提到的鹏大学生展开讨论，他们刚刚被霍金示意看过了那个学生发到他账号的言论。 但显然，这些人虽然是科学领域的能人，却并不都是大胆的设想家，也并不都是思想激狂的科学怪人，对于这个学生提到的一些东西，个别论调令人点头，但大多的，都表示费解和怀疑。 就如同霍金屡屡提出假设，都会引来许多不明所以地怀疑论调一般。 “利用虫洞进行空间旅行，这个想法太不现实，要形成能够通过一个人或一艘飞船的虫洞，起码要半径在1光年以上的黑洞。”丘铜先生当先摇了摇头。 另外一人也是微笑颔首，徐缓地端起茶杯道，“理论上要形成一个半径为1光年以上的黑洞，至少要砸进去100亿亿个地球。” 1142.第1142章 又是一笔科学财（1） <!--章节内容开始-->随即有人接口幽默道，“或是10万亿个太阳也能做到。” 丘铜颔首道，“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么该黑洞要比整个太阳系还要大德多，这个实现起来貌似不太可能啊。” 埃尔伯也点了点头，“太小的黑洞所形成的虫洞会受到穿过其中的物质的微扰，从而迅速关闭，确实要您说的这个尺度的黑洞所形成的虫洞才能扛得住人体大小的能量扰动。” “如果利用辐射膨胀虫洞呢？”大门忽然被人推开，卫笙从外走进。 她刚刚正好听到几人谈论这个话题，至于辐射膨胀虫洞，记得是后世看过一个科幻片中说的，她也就是随口一说。 谁知道这句话立马引起了很大的反响。 当然，是反面的。 “辐射膨胀？噢！膨胀的虫洞会出现辐射反射的反馈作用！”埃尔伯声音略高。 丘铜沉吟着皱眉说，“原理类似于声音进入麦克风，经过扩音器放大形成环路，造成一个尖锐的噪声。” 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也是颔笑，“就像很多会场和舞台的麦克风离音响接近时，有时就会出现这一现象，辐射经过环路放大形成强劲的反馈，最终摧毁虫洞。所以如果是基于这一点提出假设，条件本身就是不成立的。” 卫笙摇了摇头，心说科幻电影果然是不靠谱。 而且被众人这样一说，卫笙察觉这句话基本暴露了自己没有丁点科学水平的本质，她讪笑道，“开玩笑的。我是卫笙，也就是向霍金先生发文，假设可以进行时空旅行的鹏大二年级学生。” 其实霍金在卫笙进门提出这个毫无科学性的假设时，已经被看护推着轮椅转过身来，他头就搭靠向偏高的右肩膀上，表情平静且安详地注视着她，但卫笙仿佛感觉在那副圆溜溜的眼镜片后面，一双微微耷拉着的眼睛仿佛能够洞悉一切。 但却并不令人感到难受，那眼睛仿佛带着些笑意，虽然他的面部已经因为病况而显得有些畸形，但却十分和善。 而后他确实露出了一道笑容，虽然显得有些‘龇牙咧嘴’。 这是卫笙前世今生第一次接触此种举世瞩目的人物，就好像传说中的牛顿和爱因斯坦，又好像出现在学校课本中的人物站在了自己的面前，超凡且遥远。 这种感觉有些奇妙，即便她这辈子已经经历过更多奇妙的事，也接触了不少奇妙的人。 但这些人的脑子里，显然没有装下一整个宇宙。 而他们更没有在此种病痛的折磨下，坚持深入研究这座宇宙。 几位拜访者显然在打量她，有人目光带着兴味，有人颇有些不以为意。 卫笙则朝霍金深施一礼，以一口流利的英语说，“霍金先生，我是卫笙。” “你好，卫，很高兴见到你。你对我说形成虫洞需要一种具有负质量的奇异物质，或者长度贯穿整个宇宙、引力像黑洞一样强大，却比原子还要细的宇宙弦，能详细讲讲你口中的这种物质吗？”霍金用仅能动的三根手指操作掌中的鼠标，播放出疑似早前录好的话语。 卫笙一愣，没想到霍金还将她后来私信过去的一段话也看到了。 几位专家显然也是一愣，因为这话他们在刚刚浏览这个学生发送的言论时并没有看到。 卫笙一愣过后紧接着就是一懵，因为鬼知道这是个什么物质，其实她连这段颇具难度的话都还不能全部理解，但这是霍金后世说过的话，只能说她不明觉厉地就又附加了一条发送过去。 不过她还是懂得如何应付此种处境的，“或许这只是理论上存在的概念，并没有再宇宙中自然存在，嗯……也就是说这只是假设，当然也不排除随着科学的发展有着其他的方式来解决这一问题。” 几名拜访者纷纷对视，只觉这话说了等于没说，也就是说还并没有能够成立这种假设的条件？ 卫笙说罢嘴唇微蠕，因为对科学的懵懂令她有些心虚，她甚至不能够确定这个问题在霍金心中份量占比有多大，以及是否影响了对方愿意接见她的初衷。 如果霍金是因为好奇这个问题而接见她，但她见面则直言这只是个我幻想出来、宇宙里不存在的假设，对方会不会直接将她轰出去。 霍金盯着轮椅前置的电脑屏幕，他的手指在按动，显然是在回答，而且是现场回答，并非早已录好的话。 卫笙则就站在原地等待，气氛一时间显得有些沉默，其他人或许是出于对霍金的尊重，所以并未发声，只是自顾自地喝茶以及打量着她，但眼神中已然流露出对于一个懵懂晚辈企图在几位科学大拿面前彰显时，不经意表现出的漫不经心。 霍金的电脑发声了，“所以，理论上用于空间旅行的虫洞虽然可以形成，但所需要的条件本身却不可能实现，希望我没有曲解你的意思。” 或许是面对着一个自己完全懵懂的领域中的伟人，加上这位伟人本身有着一颗包罗万象的头脑，卫笙此刻倒是生出了平日里早已抛之脑后的忐忑。 局势不在掌控中的忐忑。 因为说不出有建设性的话，甚至还有点束手束脚。 她略微沉吟，转目看了几位学者一眼，露出笑容，“接下来的这些话，我更希望能够与霍金先生单独谈谈。”她看向霍金身后的看护，强调说，“两个人。” 诸位学者纷纷一愣，继而相互对视，丘铜更是哑然失笑，“这个孩子，你可知道你是在提一个怎样的要求？” 卫笙的要求等同于清场，其实并不礼貌，尤其是面对这些学术领域内绝对的权威人物，即便蔡德信都要候在外面的权威。 而且就算是记者要单独采访霍金，采访者都需要经过层层审查，首先他是一个无法自保的人，其次他是一个无法自保的伟人，不夸张的说，他是世界的资产，无价的。 卫笙却没有办法，她并不打算轻易透露自己的秘密，但有时不懂装懂很轻易地就将被人看破，她怀疑接下来，恐怕连多聊两句的机会都没有了。 1143.第1143章 又是一笔科学财（2） <!--章节内容开始-->“或许，霍金先生将会对我接下来的话，非常感兴趣。” 众人纷纷皱眉，那位端着茶杯一直笑吟吟地老者，此刻已经收敛笑容，转目看向卫笙。 霍金举起一根手指。 —— 许是卫笙早前发送的那些来自后世的‘霍金观点’的确引起了他本人强烈的共鸣，又许是霍金的确对她接下来想要说的事很感兴趣，毕竟，她都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所以，几位德高望重的学术权威在起身时虽然对霍金依旧十分的客气和礼让，但再转头打量卫笙时，却已经有些横眉冷目的架势。 其实可以理解，几位刚进屋屁股还没坐热。 在房间里蓦地变得寂静，只剩下自己和霍金的时候，卫笙骤感浑身轻松，似乎刚刚的压力并不是来自霍金，甚至于她似乎并不是担心霍金的看穿，而是担心当着那些人的面一个不慎露了马脚，到时候既不能说实话，只得OUT出局。 如果再想见霍金一面，可就真的不容易了。 卫笙笑着伸手指向沙发，霍金露出一丝轻轻的微笑，她就迈步走到沙发上落座，“霍金先生有没有感到指部的活动越发困难，我是说，或许大概到明年，您就再也不能用手来控制计算机了。 霍金一直靠三根手指控制计算器打出单词，再通过电脑合成音放出铿镪顿挫的美式英语，但卫笙知道，就在明年，他将连仅能动弹的三根手指也再也无法使用。 所以此刻已经接到医生警告的霍金，眉头明显地高高扬起，因为这件事明显不该是这个异国他乡的大学生所能清楚的。 卫笙望着他颔首说，“我没有冒犯您的意思，但我想您一定不希望再次回到拼写板的时期。” 霍金在没有这台安装在轮椅上的电脑时，一直以来是靠人随着他的目光猜测拼写板上的字母组词的，据说对方指到他想要的字母时，霍金会高高地扬起眉头以示确认。 但这种交流太困难了。 “我想我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例如通过眼动追踪、输入和语音合成器播放辅助您和外界沟通，原理是在您的眼镜上安装负责侦测肌肉活动的红外线发射器及侦测器，抽动脸部肌肉将信息传达给电脑，以眼球控制红外线感应器，选定荧幕上的英文字母，造句完毕后传至合成器发声，届时将会比您现在的发声速度起码快上一倍。” 卫笙说罢露出笑容，心里汗颜不已，这办法当然不是她想的，而是在明年霍金失去了用手控制计算机的能力以后，英特尔公司针对霍金找到的方案，而在很多年后，这款说话软件才正式投放市场，对残障人士发放。 当然，现在并没有这项技术，所以卫笙的话无疑对霍金造成了很大的震撼。 “好了，我现在帮您解决了一项问题，也希望您能不要怪罪我的冒犯，起码别在待会得知我对科学一窍不通后，将我给轰出去。”卫笙耸肩，朝着霍金咧嘴一笑。 后者从始至终就静静地听她一人说话，即便听到她直言自己对科学一窍不通，仍旧没有表现出什么波动，相反地，他缓缓露出一丝微笑。 霍金绝对面前的华人女孩很有趣，也很特别，她并不小心翼翼，甚至是有些大胆，但现在他倒是愿意抽出时间来听听她的想法，例如他找上自己的目的。 而卫笙，当真正接触到霍金，也才发现想通过跟他聊聊天来看看观察这个人已经基本不可能了，那么说或不说，则成了个问题。 她甚至发现一个秘密被自己独守久了，真要说出来反倒有种道不明的感受。 当然了，现在的她并不担心自己会因为霍金的外泄被抓去做实验，别人信不信这老者还是一回事，最重要的是她已经有了自保的能力。 最终卫笙决定向这个陌生人，道出连身边最亲近的人都无法坦言的秘密。 或者说，向身边的人坦言对她来说并没有必要，说与不说她都是她，不需要于人于己徒增烦恼，但就像是对小西里尔道出，卫笙觉得有这个必要，霍金也是不同，对方对于科学的认知远远超出她所能理解的范畴…… 好吧，又像是迷途者企图寻找大师指点迷津了。 卫笙坐直身体舒了口气，“我知道虫洞最早是一个广义相对论的概念，指宇宙中可能存在的连接两个时空不同区域的狭窄隧道，我希望知道您对这个概念的想法。” 霍金盯了她大概两秒，继而将目光转向电脑屏幕，卫笙发现霍金每每打字的时候，他的眸光亮得惊人。 电脑中发出他的合成声音，“深信不疑。” 卫笙沉吟说，“对于科学我可能只懂得一些皮毛，其实您的那些理论我基本是一无所知的，至于那些发到您账号里的东西，是对是错有无依据我并不清楚，只是为了吸引您的注意……事实上那并不是我的杰作，而是来自您，后世的霍金。” 霍金的神色在这个时候明显呆了呆，然后他再次转目看向电脑屏幕，大约两分钟的时间，他嘴角牵出微笑，电脑中发出声音，“Back_to_the_Future？” 卫笙略微疑惑，这才反应过来霍金指的是一部80年代M国科幻电影《回到未来》，这部片子她恰好看过，讲的是一个天才博士发明时光机令朋友意外回到30年前的故事，后面好像是这位朋友为了回去，只得找到30年前的这位教授。 倒是跟自己的境遇挺像的，不过自己找到霍金，目的并不是为了回去。 但霍金显然不是在影射她的境遇，而是在用这部片子打趣她。 卫笙缓缓站起身来，从兜中掏出一样东西，“从某种意义上讲，我所遭遇的情况用现如今的理论……可能都解释不通，我猜测这就是现在的科学领域还未能涉及的东西，您可以选择质疑，毕竟这种事很难解释得通，但我希望您能在相信以后，选择理智的看待，然后跟我一起找出真相。” 卫笙含笑垫了垫手中的电话，她现在倒是很好奇，七十几岁的霍金和现在的霍金碰在一处，会擦出怎样的火花。 尤其这老人如果用了自家生产的‘说话软件’，这在电子业简直就是打出国际的活招牌，估计是要在业内惊掉一地的下巴。 想到这，她不禁想起崔贤今日‘嘲讽’她抱着发科学财的打算…… 1144.第1144章 马失前蹄，又逢幸事（1） <!--章节内容开始-->如果是正常情况之下，电子消费产品想要捆绑上霍金，那是几乎没有可能的，除了那些国际上相当享誉盛名的品牌，例如后世为霍金开发出说话软件的某公司。 毕竟得到霍金的亲自试用，或者说得到霍金的认可，可比请大牌明星更具权威，甚至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如果放在正常的情况下，以重生国际现在的影响力，即便登门找上霍金，或许连提出这个想法的机会都不会获得，而并不缺乏大公司服务的霍金，也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的理由。 当然，卫笙并不打算去赚残障人士的钱，她已经打算好，如果霍金真的愿意使用自家开发的说话软件，那么她会合作社会上的一些机构来免费研发对外发放，而除了金钱，她会通过霍金获得影响力与品牌认知度，这就够了。 此刻，卫笙正将电话拨给老西里尔，谈到说话软件方面的事宜，后者在电话里说，“英特尔已经将霍金说话软件的源代码发放到网站上做资源共享，并且在这几年间为它做过多次升级，我可以随时告诉你。” “还是告诉你自己吧。”卫笙的意思是回头将源代码交给小西里尔，毕竟他比她更加懂得如何应用。 卫笙转目看向正坐在轮椅上的霍金，对电话中的西里尔道，“我现在和霍金在一起。” 电话那端沉默了数秒，紧接着传来西里尔哀嚎般地惨叫，“噢！不……我就知道！你要那些资料的目的！听我说卫疯子，他是我心目中的巨人，你不能毒害他！” 卫笙诧异道，“我什么时候要毒害他了？” 因为两人对话本就是英语，她这句话落，殊不知那方霍金已经悄悄摩擦手中鼠标，将手指滑向‘报警’装置，只需要按动即可将门外的保镖召唤进来，不得不说，这个女孩越发怪异的举动已经让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 西里尔的声音有些激动，“无论你打算做什么，在我看来都等于在毒害他！噢！卫！你在改变一个伟人的历史轨迹！” 因为没想到西里尔反应如此激烈，卫笙微微一顿，继而挑眉笑说，“或许是往好的方向改变，如果让他与后世的霍金沟通，说不定就是科学史上的又一大进程。”按照卫笙所想，自己活都活回来了，有什么理由不活的更疯狂一点。 西里尔苦恼道，“如果真相刺激了他的肾上腺素呢？我是说，他的身体能不能承受得住？” 卫笙闻言，转头看向霍金。 老者依旧朝右侧着脑袋，面对她露出人畜无害的微笑，虽说显得有些‘龇牙咧嘴’。卫笙也是朝他露出笑容，同时向电话说道，“霍金这十几年间有没有改变过住址，还有住宅电话。” 这话说完，卫笙就听见电话那端传来清脆的键盘敲击声，须臾功夫西里尔便答道，“霍金在1995年到2006年间的妻子是伊莲梅森，他一直住在英国剑桥，你打算做什么？” “运气好的话你或许可以亲自登门见到你心中的巨人。”卫笙说完这句话后便挂掉电话。 然后她转目看向霍金说，“或许我接下来要说的话您会觉得不可思议，但我相信将毕生奉献给宇宙奥秘的伟人起码比普通人……更容易理解。您可以做个实验，用这部电话打到您家里，我是说它将会接通十几年后的霍金家中，运气好的话，您可以跟自己对上话。” 霍金就静静地盯着她，卫笙也请示性地望着他，直到他身前电脑发出叮地一声清响。 卫笙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门外就冲进来三名保镖模样地黑衣人，紧接着其中二人就将卫笙从左右架住了。 原来他按了报警装置。 卫笙面色一滞，按照原本的打算，她今天大摇大摆踏进霍金的办公室，然后亮出利器让霍金跟未来通话试试，紧接着只需要等待对方呆若木鸡的神情以及欢呼雀跃地进行合作，就此跟伟人成为忘年交，说不定她的未来将会改写成与霍金一起进行来自二十年后的科学实验，做出各式各样的重大发明，甚至改变这个世界。 这可比成为一名商人和进行资本运作有意义得多，说不定她就成了什么举世瞩目的伟人、后世课本中霍金毕生依赖的人物，起码也落个伟人最信赖的合作伙伴。 就像获得小西里尔的信任一样容易。 然而此刻，大摇大摆地踏进霍金所处的办公室的确成功了，后面却没按照所设套路进行，望着霍金依旧和蔼地笑容，卫笙不禁感到失望，“霍金先生……” “无意冒犯，我见识过比你更加疯狂的年轻人，而我对他们的忠告是，科学虽然提倡大胆假设，但也需要保持一颗理智的头脑，还有……不要沉浸在科幻影片。” 卫笙被黑衣人架出办公室时，身后传来霍金的电脑音，似乎是卫笙打电话的时候他录制好的。 令人憎恨的斯堪地那维亚口音。 卫笙苦笑回头，“霍金先生，我敢保证这次的错过会令你毕生遗憾。” 后方轮椅上的老者仍旧是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 紧接着，在等候于对面办公室喝茶的几位学术权威和校长蔡德信惊愕的注目礼中，卫笙被‘请’出了办公室，她并没有为了脱身给黑衣人来一记过肩摔，因为今天已经够丢人的了。 在被轰出办公室后，卫笙再次将电话拨给老西里尔，只道，“看来你今天的运气并不好。” 电话那方停顿片刻即传来西里尔悠哉地声音，“看来是你的运气不够好，被人赶出去了？我说过，你的点子太疯狂了。” —— 这件事后，霍金向蔡德信给出的评价是：“我怀疑她为了见到我已经蓄谋已久，不得不说，她差一点就成功了。” 这句话不知怎地竟然传了出来。 一个蓄谋已久见到霍金却又被霍金给驱赶出来的鹏城大学二年级学生，转瞬间就火遍了鹏城大学，甚至于一时间成为了关注霍金到华演讲的学术圈子的笑谈。 以至于在两天后，卫笙跟崔贤坐在食堂吃饭时，都不愿抬头看他揶揄的笑容。 1145.第1145章 马失前蹄，又逢幸事（2） <!--章节内容开始-->“不得不说，我差一点就以为你真的跟霍金去喝下午茶了。”崔贤腰板笔直地坐在对面的餐桌上，夹菜间动作有着几分从容不迫地自然流畅，如果他口中没有模仿霍金那句被流传出来的评价，卫笙或许还会觉得赏心悦目一些。 她低头吃菜，口中还击道，“起码我差一点就成功了。” 崔贤好整以暇地咽下口中食物，“我倒是很好奇，你当时说了什么被评价为科幻片看多了的疯狂青年。”说到后面的话，他微微蹙眉似乎是想笑。 卫笙放下筷子盯了他一会，自己却先笑了。 事后她确实反思了自己的投机心理，显然就算是霍金这样将毕生精力奉献给宇宙研究，甚至对虫洞理论深信不疑的科学家，也无法在面对一个年轻人掏出手机让他给未来的自己打电话时表现出盎然的兴致和哪怕一丁点的信任。 他一定以为自己是疯了。 就如同他口中那些沉浸在科学……或者是科幻片中难以自拔的年轻人，而她那套理论以及对霍金病况的了解，无疑成为对方认为她蓄谋已久的根据。 好在霍金的交流困难，并没有让他产生将当日自己说过的话复述给其他人予以取乐的兴趣，当然，这取决于他并不相信自己，而如果相信，这也就成了二人共同的秘密。 不过卫笙确实反思，自己办的有些唐突了，差点就马失前蹄，何况霍金所处的圈子与自己并不相同。 人接触的圈子在某种程度上等于自己接触的世界，这也是为什么人们在不断的发现世界与认知有所不同，自己所在的圈子几乎不会冒出科学激进者，但霍金想必遇到过一些疯狂的年轻人。 现在卫笙已经派宁大海盯住霍金的动向，从他离开鹏城大学开始，这位老人就一直住在香湖畔的五星级酒店中，看样子是在做休整，两天时间过去并没有离开的打算。 “我说虫洞是可以穿越时空的。”卫笙抬目望了崔贤一眼。 崔贤露出笑容，“霍金也说虫洞是可以穿越时空的。” 显然这并不足以成为卫笙被轰出去的理由。 她又朝嘴里送了一口菜，同时若无其事地说道，“我说我是穿越过来的。” 崔贤怔了怔，随即乐了，颔首说，“确实像是科幻片看多了。” 卫笙望了他一眼，随即含笑餐盘中番茄炒蛋里的鸡蛋挑给他说，“我还想让他用我们家生产的说话软件，成为重生国际的活招牌。” 那方崔贤就面色了然，继而露出促狭的笑容，似乎是在表示：我想的果然没错，你就是在打算发科学财。 又似乎是在说：怪不得会被霍金给轰出来。 卫笙放下筷子坐直身体，盯着他也是露出笑容，心说就让你自以为是去吧。 两个人各怀心思对望了一会儿，他忽然不轻不重地咳了一声，嘴里忽然冒出句，“什么时候跳舞？” “去！”卫笙伸出脚在桌子底下给了他一记。 虽说霍金的回绝让卫笙一时间成了笑谈，但她对此除了小小的失望，还是并不怎么在意的，更多的是重生国际方面自她走后已经开始接触目标公司，投资计划顺利展开中。 这对卫笙来说是件值得高兴的喜庆事儿，足以冲淡没有得到伟大物理科学家认可的小小哀伤。她几乎可以预计，虽然对于佩琪信的恶性收购只在圈子里沸腾了短短时日，这两天已经逐渐减缓热度，但紧接着重生国际出手的重大投资项目将再次引起市场上的沸腾。 “公司已经接手，我看这件事也快瞒不住了，你打算怎么办？”崔贤又是问道。 卫笙沉吟了下，打趣说，“真曝光那天我看我也得休学了，能瞒一时是一时吧。”现在她的姓名已经登记在册，如果别人有心不难将她查出来，即便已经做足了保密工作。 甚至现在已经有些风言风语，说重生国际低调更名完成如何如何。 只是风言风语一多，能信的就变少了。 卫笙现在也就是胜在更名更的低调，而她也确实不愿意这么早的站在台前，一旦站出来，做事就要谨言慎行，她可不想跟同学发生两句口角都被扣上高帽，甚至成为被对手攻击的方向。 毕竟到了那时，她代表的是一整个集团。 此时阮枝琪刚刚挂断母亲的电话，抬目看向同样在食堂吃饭的卫笙，她距离自己只相隔几张桌子，但…… “怎么了小琪？”徐佳佳见她神色异样，疑惑问道。 阮枝琪咬唇，“我爸妈这两天一直催我要见卫笙，让我请她到家里来吃饭。” 徐佳佳更是疑惑，“为什么？” 阮枝琪犹豫说，“他们不让我问，事也都背着我说，不过我爸公司最近不是被人收购了吗？我怀疑这件事是孔占东做的，那就跟卫笙脱不开干系，你还记不记得那天在签约大会上，我爸跟她说完话以后……” 徐佳佳当然记得，“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也别上火，你看她最近不就吃亏了，真拿自己当盘菜，还想接触霍金，被人说蓄谋已久了吧？丢不丢人！” 也就在这时，卫笙接到了陌生号码的来电，待她挂掉电话，持着手机愣然抬头望向崔贤，“霍金。” —— 大同集团在佩琪信一事上吃了暗亏，股票的争夺也令大同会遭受了不小的损失，正是因为他们吃了亏，又不想当真为了佩琪信伤筋动骨，是以才在战斗中抽身退出。 而帮助佩琪信正是中野太郎的抉择，在此山口集团进行整合的重要阶段，大同集团的事无疑引起了五代目渡边雄的注意，据说对中野太郎颇具微词。 在卫笙于鹏城大学食堂吃饭的同一时间。 中野太郎刚刚挂断阮振华的电话。 坐在他沙发对面的人就不解地问，“您这是在逼他狗急跳墙，要他暗杀卫笙？我看成功的几率实在不大。” 那方中野太郎将手机放在茶台，同时伸手握向紫砂杯盏，淡淡冷笑，“这群Z国猪，最是擅长相互撕咬，无论成败，对我们都没有坏处，至于你父亲所托，你大可放心，我与老安帕已是故交。” 1146.第1146章 又来了（1） <!--章节内容开始-->十一月下旬，鹏城天气多变，午后已由晴转多云，紧接着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来。 位于香湖畔的东方银座酒店正门前，崔贤撑开伞面当先下车，先是观望了酒店一眼，紧接着绕行到副驾驶位拉开车门。 虽然崔贤不理解霍金为什么会真的选择相信卫笙的‘无稽之谈’，但这并不妨碍在宁大海监控霍金行踪时，由他充当一回司机，将她送往目的地。 雨水顺着黑色的伞面边沿如注流淌，两人身形笔直地站在伞下，望着酒店的正门，继而一齐迈步踏上台阶，自旋转门迈入酒店大堂当中。 “我在休息区等你。”崔贤转身走向休息区域。 卫笙点了点头，抬步走向电梯，直达顶层，来到霍金看护在电话中所述的房间前，抬手轻轻叩响了房门。 走廊里暖色灯光显得有些昏暗，直到房间大门从内被人打开，明亮的光线自门内正对面的硕大落地窗中照射过来，令人眼前一亮。 霍金仍旧坐在轮椅上，背对着卫笙，似乎是在眺望湖湾景色，一名看护正蹲在他的身旁为其做腿部按摩，以减缓肌肉的萎缩。 卫笙发现他很喜欢坐在落地窗畔欣赏景色。 而此刻房间中一张巨大的桌面，则横铺着巨大的资料文献，专人用细小的刷子在上面清扫打理，并没有人过多关注踏进门来的卫笙。 “虽然很高兴再见到您，但我更好奇，霍金教授为什么产生兴趣愿意再次见到我这位科幻片看多了的疯狂青年。”卫笙这次又改了称呼，因为老西里尔的意思是霍金更喜欢被人视作科学家以及科普作家。 霍金并没有理会卫笙的‘挖苦’，电脑中传出颇具兴致的美式英语，“很高兴再次见到你，卫！这次我该称呼你什么呢，卫同学，还是卫董事长？无意冒犯，丘铜先生帮助我查到了你的个人资料，说实话，我更羡慕你疯狂的赛车手身份。” 卫笙停住脚步，然后笑着点了点头，现在她算是猜到霍金为什么愿意再次接见她了。的确，刚刚完成更名登记在册的她比以往更容易被人获取信息。 而在霍金话音落地，房间中的看护等人也随之朝外走去。 “行个方便，帮我换个角度。”背对着卫笙的霍金幽默道。 卫笙笑着上前推向轮椅，将霍金侧身对向沙发，试探笑道，“所以在您现在不认为我是疯狂的年轻人了？” 霍金这次手动回答，“不，我认为你更加疯狂。”他微微咧嘴。 卫笙眸光微亮。 继而电脑中传来录制妥的大段篇幅，“一个年轻人在十四五岁的年纪创立自己的公司，同时还是一名优秀到连法拉利和雷诺车队都赞不绝口、能够开出天价的赛车手，不得不说，除了你给出的疯狂答案，我无法相信其他理由。这两天我了解过你的公司，是一家成熟的高科技电子设备公司，在几年前曾经大规模推出先进的通讯设备挫败MOTT，不得不说，那一阶段突破性的研发与以往市场的步伐相比，具有太多的跳跃性，你们的科研产品甚至出现了断档式的提升，这令我更加相信你的《回到未来》。” “是您的《回到未来》。”卫笙提醒，自己可没打算回到未来，这影片完全是霍金早前用来挖苦她的。 霍金又咧了咧嘴。 事实上霍金说的没错。与MOTT战斗，用来参加AD大会的那些产品，的确与以往的市场，或者说重生国际的研发历时有着断档式的前进，也就是突然的超前，研发出了略跨时代的产品。 当然，这在旁人看来倒是不会多想，全可以归功于重生国际的研发力度，以及创新力度。 但被卫笙提示过的霍金，再回过头来看就又是不同了，足以令他从中得到启发，产生怀疑，乃至于确信卫笙的疯狂言论。 “原来教授这两天的逗留是在研究我。”卫笙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无意冒犯。”霍金又道，“一位成熟企业家的疯狂，的确比一名疯狂的学生具备更高的可信度。” 卫笙笑言，“看来我应该一早表明身份，那样或许就避免了被您请出去的尴尬。”这话可不是挖苦。 霍金一双眸子忽然亮得吓人，“那么请允许我不含任何玩笑的问一句，你是否真的，来自未来？” 虽然电脑中的美式英语平稳且铿锵有力，但卫笙觉得，如果这句话当真出自面前这位老者之口，那么应该是带着些许颤音的，对方的表情虽然被病况束缚，但她仍旧能够察觉出其中的希翼，以及激动。 所以卫笙决定逗逗他，以示小小的报复，她摇首说，“抱歉，虽然我的事迹都是真的，但来自未来，的确太过疯狂。” 霍金盯着她，忽然如泄了气的皮球般萎靡了下去。 作为一名将毕生奉献给宇宙研究的科学家，尤其是一位大半生坐在轮椅上研究宇宙的科学家，霍金的内心必然是疯狂的，但也是理智的疯狂，如果卫笙是一名普通的学生，如早前发生的，他必然觉得这是一个疯狂的年轻人。 而卫笙的身份是这样一位企业家，对于霍金来说意义自然不同，如他所说，更具可信度，所以即便有些超现实的疯狂，他也希望相信、愿意相信，更于心中生出希翼，十分期盼这是真的。 他甚至认为，如果这是真的，那么自己这辈子都值了。 看着对方小老头式的沮丧模样，卫笙发自内心地笑了。 有些恶劣。 她伸了个懒腰，望着霍金露出笑容，“可惜现实就是这样的疯狂。” 说罢眼角瞟见了霍金突亮的眼睛，她将手机掏出目视霍金道，“准备好跟后世的自己说点什么了吗？” 霍金紧紧地盯着她，眸中闪了又闪，似乎有着千言万语想要说出口中，最终却只能露出那道人畜无害地笑容，就连卫笙看着都不禁有些感慨，当想要开口却只得压在心间，再用简短的电脑合成音表达出自己的想法，这到底是怎样的煎熬。 1147.第1147章 又来了（2） <!--章节内容开始-->熬人心性。 在这个时候，任何人恐怕都更乐于能够连跑带跳地表达心中激动，亦或是前后的渡步来表明心绪之复杂，然而他只能静静地坐在轮椅上凝视着她，信或不信、期待而又怀疑，将这种种复杂地情绪压制在心间。 直到他的电脑音再次响起，“冒昧的问一句，你会说英国口音吗？” 卫笙挑眉，颔首道，“还可以。” 最终，卫笙假借霍金好友盖尔曼的秘书身份，将电话拨向了霍金家中，虽然霍金说盖尔曼考虑到他的交流困难，一般有任何事情都会亲自登门。 霍金告诉卫笙，十几年前他患了肺炎接受气管切开术以后就再也不能说话，那个时候他需要全天24小时的看护，费用十分昂贵，霍金只得寻求身为麦克阿瑟基金会董事的好友盖尔曼的帮助，随后获得了麦克阿瑟基金会慷慨的救助，答应负担他所有的医护费用。 —— 卫笙因为当年一直在国外工作，所以精通英语以及其他通用性的语种无疑是她的必备技能，这会儿更是派上了用场。 当她以一口颇为纯正的英国腔向电话那端说明自己的‘身份’后，霍金眸中不禁流露出惊讶。 毕竟在她这个年纪，将赛车和公司两方面做得格外出色已经是某种程度上的一心二用，虽然她的英语在对话时候已经显示出相当的纯熟，但现在这口纯正的英国腔调仍旧令霍金意外不已。 心底也更加地生出期盼。 “他们将电话转接给霍金了。”卫笙按住话筒转头朝霍金说道。 说完这话又觉得有些怪异。 不过好在有霍金的指导，让她知道如何才能获取霍金女儿露西的信任，而望着此刻霍金的神情，卫笙大概能猜出他心底正处于周而复始的怀疑与期盼中。 这一等，就是约五分钟。 直到卫笙播放扩音，电话那端传来语音合成器给出的声音，“嘿，盖尔曼，我刚好有一个大胆的设想，我认为人脑可以独立存在，或许可以被放进电脑中独立生存，如果这个假设有机会得到证实，恐怕你的基金会又要付出一大笔研发费用，相信我，你是在为人类进步做出贡献。” 对方幽默不失揶揄地话语，以及合成器中所传出的声音，明显令卫笙身旁坐在轮椅上的霍金浑身一震。 紧接着，卫笙就见到霍金的手指不住颤抖，眼神闪过些犀利地望向自己，仿佛是在更深刻地怀疑，又仿佛是在与这份本能做出抗争。 人有时就是这样，一方面强烈的希望相信，一方面又难以付出信任。 电话那端马不停蹄地传来声音，看样子是录制好的，“考虑到我的交流障碍，我希望我们能够当面谈谈，其他的事情你可以让露西转告我。” 紧接着电话那端隐隐传来一道无奈女声，笑说，“噢！父亲，那是盖尔曼的秘书艾丽，我告诉过你的，你真是越来越糊涂了。” 下一刻，卫笙身旁的霍金按动了手中鼠标，他的电脑中也是响起一道合成音，“你好，我是斯蒂芬·威廉·霍金。这里是距离你十四年前的11月份，抱歉，因为是提前输入所以不能告诉你明确的时间，我是说……有人告诉我，我能够与十几年后的自己进行通话，又或者是另一个空间十几年后的霍金？不得不说，我已经想象到自己发送这段录音时的傻态，这真是傻极了！” 卫笙挑眉，露出笑容，看来这段话是霍金在自己来之前就录好的。 电话那端明显处于一片静默当中，紧接着，就听到细碎的声响，继而是一道来自女人的低呼，似乎是在咒骂着什么，直到电话啪地一声挂断。 卫笙与霍金对视一眼，前者耸肩道，“看来这一次，是你被认作骗子。” 后者依旧是那副显得有些人畜无害地微笑，这令她不禁怀疑对方的面部是否只能做出这一个表情。 “如果这是一场骗局，我的确要称赞你的能耐，霍金的声音并不难以模仿，但露西的声音，几乎让我分辨不出真伪、伊莲在哪？露西并不经常在我身边。” 大概七八分钟后，卫笙等到了霍金的对这通电话的通话感悟。 她苦笑着摇首，“教授，我们需要一点对彼此的信任。”说罢，她犹豫了下，抬目说，“伊莲?梅森……按照我所知道的‘历史轨迹’您在两年后将与她正式离婚，在此以前媒体疯传她曾对你进行家暴，后来你跟第一任妻子简重修旧好。” 霍金明显对这句话的震动非常大，他眸光闪动，然后手指打着颤地摆弄着手中的鼠标，很快，合成器里传出声音，“NO！” 卫笙蹙眉，目视他道，“是觉得不相信，还是不愿相信？” 霍金的呼吸显得略有些急促。 卫笙则沉吟着走到一旁将电话拨给老西里尔，“你恐怕要启程了，到剑桥，或许你会被认为是某个诈骗集团的骗子，但你要做的是解释清楚这件事，并且让他们顺利的再次通话。” “你是说霍金？嗯？你的意思是……他们已经通过话了？”电话里传来西里尔惊讶的声音，据他所知上一次卫笙已经被划分为激进分子，难以想象短短两天，事情又有了新的进展。 挂掉西里尔的电话以后，卫笙再次转目看向霍金，对方已经录好内容，“我觉得那并不可能，简已经和琼斯结婚，看来你的功课做得并不全面。” 琼斯是霍金的妻子在参加圣马克教会的合唱团时，遇到的管风琴演奏家。 卫笙蹙眉，对方接二连三的怀疑和否定已经令她亮不出笑容，“不得不说，您的多疑和自我矛盾，实在让我刮目相看。我对伟人的感情生活并没有兴趣，所以给不出你想要的圆满答案，就我所知您老接下来打算跟您的女儿露西合著一本宇宙科普类书籍帮她成为作家，当然了，这或许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不过…我也不打算跟您继续玩这证明真伪的游戏。” 说罢，她转身朝外走去。 而身后的霍金，已经猛地愣住，继而快速滑动鼠标。 1148.第1148章 又来了（3） <!--章节内容开始-->“不，不知道！” 许是因为急着表达出他的意思，所以在卫笙出门前，电脑中蹦出这几个字眼。 卫笙顿住脚步，侧身转头，给出对方合成话语的时间。 很快。 霍金的电脑中传出声音。 “和露西合著宇宙类科普书籍，没有人知道，包括露西，这只是我脑中的一个想法，请允许我向你道歉，正式向你道歉！” —— 卫笙没有想到，自己煞费苦心地希望见到霍金一面，并获得他的信任，几番周转险险败给对方的多疑和自我矛盾，但最终，却因为随口的一句话得到了霍金的肯定。 而在当日后来的交谈中，卫笙也了解到霍金并非不信任她，如果真的不信任也就并不需要让再见一面，只是因为他太希望这是真实的，但同时事情本身又太过匪夷所思，以至于他需要卫笙不断地说服他，令他信服。 说白了就是想安心。 因为十几年后的霍金比较难以解决，现在要做的是获取对方的信任，这就需要老西里尔从中出力，作为接线员和大胆的说客出现在剑桥，而霍金也在全身心的准备着即将与未来对接的电话，以求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得到对方的信任。 霍金表示，获取自己的信任并不算一件难事。 当天卫笙和霍金聊到很晚，并耐着性子等待他的电脑音，为他解决了许许多多的疑惑，甚至不惜叨扰已经准备登机的西里尔，让他查明各式各样的资料。 虽然从酒店出来时，卫笙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如最初所愿与这位牛人成了忘年交，但她起码可以肯定对方在后来的交流中逐步展示出了他的信任。 而崔贤明显对卫笙在霍金的房间逗留了整整半日表达出强烈的兴趣，他很好奇她跟霍金说了什么，卫笙也能从他的目光中捕捉到一丝他察觉出并不全然了解自己的困惑，对于此，卫笙还是挺得意的。 毕竟在这个男孩逐渐成长为男人的道路上，让他觉得已经把她分析得透彻无比，并算不上是一件好事。 总得留点东西让对方不断挖掘。 所以卫笙的回答是，“秘密，我得保留点神秘感。” —— 舞蹈教室里，再临鹏城的杨雪于社团内参与指导。 其实在此以前杨雪已经逗留鹏城一段时间，作为客座教授指点舞蹈社团内成员练舞，值得一提的是鹏城大学的舞蹈社团曾参加过多次全国大学生汇演，并且获得了不菲的荣耀，所收纳的也都是阮枝琪这种自小具备舞蹈功底的成员。 如果不是杨雪钦点，这个社团恐怕很难接纳卫笙。 而事实上，当卫笙穿着紧身衣出现在舞蹈教室门口的时候，心里已经开始后悔应该在大学期间加入某个社团的打算，确切地说，是后悔答应加入舞蹈社团。 从校长蔡德信传达指示，意思是按照杨雪的‘指示’将她纳入舞蹈社团，直到现在，卫笙也没来过，那段时间公司正值整合前期异常忙碌，哪里有心思参加社团训练和活动。 现在倒是进入了短暂的闲暇期，除了霍金的事和下个月的佩琪信董事会收整倒也没什么其他的必要事情，所以在松峻峰打电话示意杨老师钦点卫笙今次必须出现以后，她临时买了形体衣，然后来到指定地点。 当开门进入教室的时候，一群穿着藕荷色形体衣的女生正有序地站成两排，面对大镜子做舒展动作。 预期中的熟人松峻峰没有出现，杨雪也不在室内。 而卫笙的出现无疑令她们停住了动作，继而又引发一阵轻微的骚乱。 “是那个赛车手。” “霍金是说她科幻片看多了吧？呵呵，我看着怎么挺文静的？不像他们传的那样。” “文静能赛车吗？” “方雯雯，你验过她功底了吗？进我们社团能行吗？” “杨老师钦点还用验？肯定有功底吧？” 一群人的议论着实让人挺不自在的，卫笙提了提手中的兜子，“我找杨老师。” “现在是自由练习时间，你是卫笙吧？杨老师让我负责你。”一名短发鹅蛋脸的女生从最里面走出，事实上她是从队伍最前方贴近镜子的一侧走出来的，中等长相，眼睛细细小小的。 女生走路挺胸抬头，煞是干练，许是地盘原因，她的气势倒是比独自一人站在门口，因为初来乍到显得有些‘呆愣’的卫笙足上许多，“我叫方雯雯，是鹏大舞蹈社的社长，我大四，你可以叫我方姐，也可以叫我社长。” 卫笙点了点头，笑说，“方社长。” “你有舞蹈功底吗？”方雯雯微笑上前。 卫笙如实摇头，“勉强能劈个腿算吗。” 惹得一众女生又是窃窃私语。 方雯雯无奈笑言，“那要看你能劈到什么程……” 话没说完，卫笙人就已经矮了下去，人群顿时发出一声讶异的低呼，原来卫笙正一字马劈腿下去，双腿一前一后笔直贴服于地面，然后抬头问道，“大概这个程度。” 方雯雯诧异张了张嘴，这也算没有功底？ 而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一道巴掌声，伴随着卫笙熟悉的声音，“看来舞蹈社团也不委屈你嘛，正对口。” 卫笙收腿起身，回身望向刚才说话的蔡德信。 蔡德信身边站着杨雪。 杨雪正面上没什么表情地打量着卫笙，显得颇为严肃，实则心里对卫笙能来报到还是很满意的。 而蔡德信，虽然面上挂着笑容，实则心里对卫笙多少有些意见，原因自然在于霍金那次赴华演讲，原本完美的一场演出，收官却闹出了那样的闹剧，在他眼中卫笙算是很有些城府的年轻人，说话做事很是稳当，让他喜欢，虽说舆论闹的多了点。 但如何也没想到她会冒失到面见霍金，并且不知做了什么被人轰出来甚至给予这般评价，这令蔡德信感到连同整个鹏大都跟着失了颜面，毕竟外界的议论中，一直在强调被霍金这般评价的是鹏大学生。 只是蔡德信没有想到，此刻的鹏大校园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原因在于一名坐在轮椅上的老者，正被看护推动，在树荫下徐徐前行，他的头朝右歪着，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 1149.第1149章 呼风唤雨的富家女（1） <!--章节内容开始-->杨雪在舞蹈界的资历以及她的名气，随着她的失踪事件被热议以来逐年上升，那件事无疑等同于提高了她的曝光度，甚至让一些不认识她的人对她有了了解，再经过年月的沉淀和发酵，人们渐渐忘记了她曾经的事故，但却记得这位舞蹈界的知名艺术家。 连蔡德信都希望请她在鹏大挂名任教，其在业内的影响力可想而知。 而之所以蔡德信对鹏大舞蹈团体颇为上心，也正是因为鹏城大学的舞蹈社团在国内大学生竞赛中拿下过诸多的荣耀。 虽然卫笙现在并不清楚参加这个社团，与普通玩乐性质社团的区别。 不过此刻，蔡德信却没有给卫笙了解社团的机会，他转头对杨雪说笑道，“杨老师，你这个徒弟，我就先借走，叮嘱她两句话就放回来。” 卫笙一愣，她什么时候答应当杨雪徒弟了。 舞蹈室里的一众女生又是一阵哗然，她们知道因为杨老师钦点所以社团里多出这么一号人来，但卫笙一直也没到社团报到，时间久了大家都当没这号人，而今天她即便来了，众人也只是看个热闹。 哪想到老蔡语出惊人，曝出猛料，杨雪老师收卫笙当徒弟了？ 这话可不是开玩笑的，虽然杨雪老师在鹏大挂了职，但可不是说她们都能成为杨雪名义上的徒弟，谁都知道，拜上名师代表着什么，又能得到怎样的便利。 这令其他人不禁感慨，还真是无法理解这些风云人物的人生轨迹，仿佛什么都是轻而易举的得到，比旁人少了百倍千倍的障碍。当然，放在知道内幕的人眼中，何尝不是另外一种想法，毕竟这些看似轻而易举的人生轨迹中，背后付出的必然是常人所不能及的。 跟蔡德信走出舞蹈室，卫笙走在他的右手方向落后一步。 “松峻峰入校时候我向他说的几点，你还记不记得？”蔡德信负手迈步时，忽然开口说道。 卫笙回忆，似乎是让松峻峰做事低调一点。 她也立即反应过来蔡德信说这话的意思，不禁苦笑，“蔡校长，我已经很低调了。” 蔡德信转目看了她一眼，气笑道，“低调？低调往霍金的账号上发那些有的没的？低调就单独见了霍金去说那些有的没的？我可是刚刚替你回应了一大批记者，你知不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劲，动用了多少关系，才叫你能安安稳稳在学校里？嗯……像现在似的，拎着兜子来上舞蹈课。” 他指的自然是卫笙跟大同车队比赛那会儿，因为是中华队的首赛，也是中华公园开放以来真正意义上的首赛，那时候的关注度可谓相当之高，卫笙以东尼娅的身份登台，几乎刷遍了鹏城各大报纸杂志的头版。 此种风头自然只是一时的，随着月余时间过去，热度也渐渐消散开来，那时候卫笙就算出现在学校里都跟明星没什么两样，而到了现在，也就跟学校里有着一技之长的风云人物没什么两样。 不过当时媒体记者的确蜂拥而至，堵在鹏大内外企图借着热点抓出点什么消息，的确是蔡德信出面回应了媒体、平息了此事。 而这中间，蔡德信却并没有与卫笙接洽过，现在首次听到蔡德信这样一说，卫笙确实感到挺不好意思的。 但要说感谢蔡校长大恩大德，还不至于。 “还是那句话，不要仗着有点有点名气，就在学校里肆无忌惮，鹏大是历史悠久的名校，是培育学子的摇篮。我们学校里走出过很多名人，有你现在听说的资深企业家，也有走进演艺圈在当时比现在松峻峰还要火爆的女子组合，这你知道吧？也有很多在各行各业发光发热的社会砥柱，他们现在也经常出现在电视报纸上，也有许多丁点动向就被媒体大肆渲染曝光的人物，但他们在学校里都很低调，知道一个学生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蔡德信说这些话时，语气十分平稳，他双手负在身后，于走廊阳面的窗户映衬下，身姿笔直，威严到有些肃穆。 他并没有看卫笙，但这些话确实是在敲打她。 无论卫笙有没有打算高调行事，但就像对于刚入学的松峻峰，作为校长的蔡德信有必要小小的打压这些年少成名的年轻人，而在他看来这并不是一种看轻，相反这是一种看重。 鹏城大学里有很多家世一流的名门子弟，他们开着豪车在校园里肆无忌惮，在校园外呼风唤雨，这些情况他多少也有耳闻，但对于那些纨绔和难以成器的学生，他也没有警告和敲打的必要，至多是在他们触犯规矩时照章办事罢了。 “学校是不需要依靠你们的名气增加什么的，相比这些学术外的名气，学校更加看重的是你们的专业水平。我不管你们在专业外拿到了多少荣耀、积攒了多少人气，是有粉丝为你们拉横幅也好、是有报纸对你们吹捧赞美也罢，但是，只要在学校这一亩三分地里，你们就要把心思放在课业上，我要看到你们在专业上的成绩，看到你们过关的成绩单，知道吗？” 闻言，卫笙颔首笑笑，“蔡校长放心。” “我不放心。”蔡德信径直说道，这时他才又转头看了卫笙一眼，叹笑道，“依我看，你比松峻峰还不让人省心啊！” 卫笙不禁有些冤枉，不是她自恃，而是事实上依照她现在的成就，虽然算不上可以傲视万物的成就，也算不上什么举世瞩目的人物，但起码对比起来已经足够算得上低调。 跟大同的比赛是必须为之，被霍金赶出来实在是意料之外，除了这两件事，她在学校也没闹出过什么乱子。除了一些恋爱曝光、为室友解围揍了闻堰前女友等人这种根本升级不到被蔡德信纳入视线当中的小事。 所以被视作不叫人省心的人物，卫笙还是有些冤枉的。 现在来看，这位蔡校长完全将她跟松峻峰此种年纪轻轻在校内颇具号召力，却很容易一个不慎闹出乱子的危险分子纳入一个范畴。 1150.第1150章 呼风唤雨的富家女（2） <!--章节内容开始-->刺目的初冬阳光在走出大楼时打在脸上，晃的人一时间难以适应。 因为舞蹈教室就处在传播学院的大楼内，此刻两人并肩行走，已经一路出了大楼，看样子对方并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 “其实我是一心向学的，更希望在专业上拿出成绩，几乎不会将外面的东西带到学校里来，只是难免有些不可控的因素，您老的评价可有点冤枉我了。”卫笙如实叹了口气。 那方蔡德信挑眉，再次转目把她望着，“又跟我耍嘴皮子。看你说话的语气，老成到哪里像是个学生，我说的那些毕业以后在社会上混出很大成就的人物，哪一个回到学校里不是对我恭恭敬敬的，还说不是年轻气盛、自恃才高？” 卫笙心说这老蔡今天是铁了心打压打压自己，刚接触那会儿自己跟他说话也是这个口吻，也没见他觉得自己老成了、自恃才高了。 她眨眼望向蔡德信，笑着说，“这主要取决于蔡校长您的亲民口碑，加上我们学校也鼓励学生展现真实风采，我要真见到您装出一副唯唯诺诺小心翼翼的样子，这不是违背了咱们学校的……” “好好好！”蔡德信失笑摆手打断了卫笙的话，继而揶揄说，“你的嘴皮子倒是溜，那天怎么不用到霍金身上去？我见你被架出去，都替你臊得慌！你倒是告诉告诉我，你当时是跟人家展现风采了？还是跟人家唯唯诺诺了？据我所知，霍金教授可不亲民。” 说到底，蔡德信打心眼里还是挺欣赏她的，无非是借机打压打压她的风头。 谁知卫笙顿住脚步，笑着伸手朝远处指了指，“现在用到他身上也不迟。” 蔡德信疑惑地望了她一眼，继而转目看向卫笙所指的方向，入眼先是看到成群结队的学生在四周集结，目光都是望着那传播学院门前柏油路对面红树下的两道身影。 确切的说，是坐在轮椅上的那道身影。 蔡德信吃惊地张了张嘴。 霍金？ 他可没接到消息，哪怕是霍金逗留鹏城、打算安排日程参观鹏大的消息。 这时霍金正在前行的霍金，也是望见了斜前方向的卫笙，脸上登时露出那道标志性的笑容，身后的看护也在他的示意下，缓缓停住了脚步。 卫笙转头朝蔡德信侧了侧头，“看来我得先离开了，不过我要纠正您一句，霍金教授其实挺亲民的。” 望着蔡德信吃惊而又疑惑的表情，卫笙笑靥如花，摇头朝着霍金方向走了过去。 “卫，我实在是等不及见到你了！我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可以继续上一次的话题！当然，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带我参观参观这座美丽的校园？”霍金的电脑音中放出声音，在卫笙走近的时候。 卫笙即从那位看护手中接过轮椅扶柄。 “那是卫笙吧？03级3班的那个？” “中华队的牛人，只是霍金怎么跟她在一起？” “嘶！真的假的？那真是霍金？” “上次霍金来演讲不是把她轰出去了吗？” “饶了我吧，两个领域怎么也搭不到一起去好吗，赛车手和科学家，难道要一起研究空气动力学？晕！” 阳光沐浴中，卫笙扶着老者的轮椅手柄，低头看向他的侧颜，颔首道，“荣幸之至。” 说罢，便推着轮椅徐徐朝前走去，学生们纷纷拿出手机拍下照片，有那带着笔记本电脑的甚至径直登上校园网络，将这一幕记录下来分享到论坛当中。 而那道纤细且笔直的身姿，在此时此刻，于众人眼中无疑又增添了一层神秘至极的色彩，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令霍金亲自来到学区面见。那么她到底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又或者是哪里能够令这位享誉全球甚至与牛顿、爱因斯坦并列的科学家亲自‘登门拜访’。 从某种角度来说，这的确算得上是亲自登门拜访。 这足以令校园内、这两日来对于哗众取宠类人物被霍金轰出门去津津乐道的学究派们大跌眼镜。 蔡德信望着两道渐行渐远的背影，略微犹豫，还是没有走上前去。他转身朝着教职工办公楼的方向漫步之余，心里对这个卫笙，真是又多了一份无可奈何，不禁失笑摇头。 这丫头，可真神了。 —— 卫笙推着霍金一路前行，话题大多是以霍金录制好的为主，他问她答，如此倒也算避免了交流上的障碍。 林荫小路上，被冬日正午的阳光打得斑斑点点，卫笙里面穿着形体衣还没来得及换下，外面只罩了一件风衣，仔细想想今天过来舞蹈社团又是虚晃一枪，那方杨雪不知道是个什么想法。 就在这时，右侧柏油路对面的草坪里侧，也就是靠近传播学院侧身大楼的方向，由远及近传来一道道马达轰鸣声。 那是柏油路旁边的绿化带，绿化带的里面还有一条柏油路，旁边就是传播学院的停车场，卫笙的车就一直停在那里，罩着防尘布安安静静地躺在那，没人见过银灰色防尘布下是个什么车辆，事实上传播学院门口大楼下平日里停放着很多车辆，大多是学校里有名有号的豪车。 而这一连串的马达轰鸣声明显不是车子从停车场出来的声音，而是从那条隔离带内侧的柏油路尽头驶来。 这声音之所以吸引了卫笙，主要还是因为数量较多，最重要的是马达轰鸣声时快时慢，似乎是憋足了劲，又似乎是极力地压制着速度、走走停停。 而这一看，卫笙就愣住了。 只见一个高个的白色身影正拎着个同色的单肩包走在传播学院楼下的人行道上，而他身旁的柏油路面上，数量豪车排成一列，有兰博基尼、保时捷、迈巴赫、宾利，最差的也是一台宝马轿跑，大概六七辆之多。 这几辆车几乎就跟在那道身影后方，白色身影快走，几辆车就加速，白色身影慢走，几辆车就放慢速度，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而这道身影一身成套的白色运动装，十分宽松的嘻哈服饰打扮，头顶罩着上衣的白色帽子，看不清容貌，但卫笙一眼就认出是松峻峰。 1151.第1151章 呼风唤雨的富家女（3） <!--章节内容开始-->这一幕不禁令她好奇不已，同时也引起了周遭的一片骚动，尤其是隔离带那端的传播学院楼下，不少学生纷纷停住脚步举目观望。 前头的那道白色身影似乎带着些郁气，只管闷头前行，将走近传播学院人多地带更是将头压得特别低。 看着倒像是公子哥追漂亮姑娘的阵仗。 这时。 两名自身旁走过的女生的谈话落进卫笙耳中。 “科技大的安宝姝吧？我见过那辆法拉利F50，全球限量。” “意思科技大的俱乐部有三辆超跑了？” “嗯，月初开始就总往鹏大钻，追松峻峰追的紧，在我们后援网站里放话说一定把松峻峰追到手，还吹牛要松峻峰给她爸的南岸集团做代言。” “南岸？听说也在进军影视圈，我家孙美琪就跟华艺解约签在南岸了。” “是啊，不过安宝姝确实有点本事，听说松峻峰刚出名那会儿住在京城，她就买到松峻峰隔壁去了，想我一个月生活费才800块，生的早不如生的好哦！” “我才六百，干脆不要活了，我们寝大美一个月才四百五十块，我现在烦死了，每个月底都要到处借钱，拆东墙补西墙搞得我们……” 后面的话卫笙没听到，不过已经咋舌不已，心说粉丝追求现在都这么猖狂了，以代言直接利诱了都？ 现如今国内已经现身F50她是知道的，而此刻令卫笙觉得有趣的显然不是那辆为首的法拉利，而是前方像个大姑娘一样被追赶的松峻峰。 也就在这时，那辆F50中径直走出一名女孩，看上去个子不高，穿着倒是很时尚，看着也很讲究，半长的头发，身形显得有些微胖，至于相貌倒是因为距离较远看不真切。 那女孩似乎站在原地朝着松峻峰喊了一句什么，然后松峻峰就停住脚步回头，拉着头顶的套头帽檐出言回应了一句。 这时路过卫笙身旁，也就是刚刚对话的两个女孩忽然站住步伐，反应过来什么似的惊呼道，“是松峻峰！” “你的朋友？”霍金的电脑中传来声音。 难为老爷子为这句话按了半天，卫笙赶忙摇首，“抱歉，确实是位朋友，不妨事的。”说着话就要继续推动轮椅前行，反正松峻峰这些年应付粉丝想必还是有些招数的，自己跟他算不上很熟，自然也用不着自己帮忙解围。 然而就在卫笙话音落地，那辆下来女孩的法拉利就被人驾进了一旁的停车位中，手法略急，甚至显得有些生疏，顿时擦在了身旁车上，驾车那人也明显晃了一下，车子顿时发出一声剧烈地轰鸣，然后就熄火了。 —— 松峻峰最近真是焦头烂额，这个安宝姝是南岸集团董事长的独生女，早两年的确是他的狂热粉丝之一，甚至磨着他的父亲说要为他专门投资一部剧，简直胡闹至极，为了这件事南岸的安董事长还敲打过松峻峰签约的影视公司。 不过好在这小姑娘没什么长性，追了他一段时间就将目标转向影视圈中另一位当红小生，那时候松峻峰的走红的戏还没上映，结果今年松峻峰走红，而后转学到了鹏大，再后来参加个什么演讲，同时重生国际方面为了F1造势又在鹏大为他的MV选女主角。 他算是在鹏大和隔壁的科技大学火了一把，又是吸引了安宝姝的注意力。 他对这种富家女虚荣心作祟的把戏没什么兴趣，即便对方为了他的MV，不知从哪得来的消息，学着当红赛手东尼娅买了一辆全球限量版的法拉利F50，这用安宝姝的话说：“我爸不给我买F1，而且那车也不能上路，不然我就买辆F1开，全当支持你了。” 松峻峰气的咬牙。 然而又对必须接触此种圈子无可奈何，虽然报纸上大多报到富豪公子哥追求女明星，但真实的圈子中，富家女借着财势追求男明星和接近男明星的例子不胜枚举，甚至是数不胜数。 有些男星或许并不排斥傍上这种富豪女，甚至在这个起起伏伏的圈子里没有什么能比娶到富家女更能如鱼得水的，更不乏有些愿意走捷径的人以此为目的刻意接近。 但他却不屑于此，然而经纪人罗芹竟说他是心高气傲，年轻气盛到不通世故？ 罗芹已经再三告诫他不要得罪安宝姝，但松峻峰却无法对这个女人露出丝毫的微笑，事实上屡屡面对她，心中的厌恶都能被瞬间推至顶点，伴随着烦躁甚至令他感到恶心。 “松峻峰！我爸都答应让你签约南岸了，你只要签约将来就可以影视歌三栖发展，我不明白你到底在矫情什么？”安宝姝抱胸上前，圆嘟嘟的脸上洋溢着笑容。 她笑嘻嘻地继续说，“前两年我说给你单独投资一部剧，那时候我们家还没往影视方向发展，我爸老顽固看不懂市场，现在不一样啦，我马上就到公司任职的，不给我个副董当也要给我个什么总监吧？要不你说我坐什么职位对你有帮助？反正我能肯定的是，我可以专门为你打造一部剧，量身打造。” 安宝姝话音落地，身后几辆豪车中走出的男女青年顿时一阵哄笑，有人叫好有人打着口号起哄。 这令松峻峰烦闷皱眉。 转头就见马路对面正走来一人。 “卫笙？”松峻峰松了口气，他并不适应这群公子小姐们的阵仗，这令他感到浑身难受极了，毫无主动权的难受，这个时候能够遇见熟人无疑是令人感到舒服的。 卫笙朝他点了点头，然后快走了两步，竟是一路小跑着从他身边经过。 只见刚刚那辆法拉利F50因为驾驶员的技术不过关熄了火，同时擦在了隔壁车上，这时候又是点火倒车，看样子是准备再次进入车位，卫笙赶忙上前摆了摆手，制止对方动作，然后拍着对方的车头示意停车。 紧接着她快步走到那辆被对方摩擦的车子旁，这是一辆被银灰色防尘罩罩住的车子，看样子已经许久没有挪动过车位了，正是她的座驾。 掀开车罩才得以暗暗松了口气，并没有出现凹痕和划痕。 而再转身，却见所有人都在注视着她。 1152.第1152章 车里车外（1） <!--章节内容开始-->卫笙的法拉利自从被空运水运折腾到沱泞岛、历经与佐藤有治一战后，就一直被按放在鹏大校园里，田圈圈前两天告诉卫笙，在陪葛井秋去驾校报名的时候已经替卫笙报过了。 确切的说是钱也已经为卫笙交过了。 原因在于卫笙早前说过自己于国内并没有驾照，也答应与葛井秋闲下来时一起报考，后来帮助田圈圈在校园杯夺冠的奖金她也尽数给了甜圈儿，这事令后者挺过意不去的，所以报名的时候直接替卫笙交了钱。 但在拿到驾照以前，如无必要卫笙还是一直用宁大海作为司机。 这车也就一直放在这了。 几人盯着卫笙，又转目看了看卫笙刚刚掀开防尘布的车子，显然没想到鹏城大学还有一辆法拉利F50，安宝姝那辆的颜色是经典红，而对方的则是沉冷霸道的黑，相比之下，红色固然适合女生也很拉风，但黑色却是永恒的炫酷主旋律。 此刻，对方的红色法拉利中，开车的女孩自驾驶位走出，也是快步上前去看车头，似乎是检查刚刚摩擦有无刮痕，安宝姝刚刚一直将视线放在松峻峰身上，也是没有在意车子刮擦问题，这会儿才恍然过来，赶忙上前查看。 卫笙已经再次转身将车子罩上，身后已经响起一阵私语声。 “咦？是那个赛车手吧？” “对！除了她鹏城没第二辆F50！” “就是在沱泞岛赢了佐藤那辆？” “对对对，听说她是鹏大学生，我倒一直想要过来看看，结果今天到了鹏大都没有想起来。” 而其中一名男子的女伴，则坐在副驾驶盯着卫笙背影惊讶了一会儿，那****刚好在蛇口街DR.MIA酒吧的女士之夜中，跟徐佳佳和阮枝琪一起聚会，听说了这个东尼娅抢阮枝琪男朋友的事，那会儿还说自己母亲总在看完有关东尼娅的报道后跟自己念叨…… 哪想到世界这么小，今天竟然碰见正主儿了。 不过她只是身边这个男人的女伴儿，跟安宝姝这种富家女完全不是一个级别，这种时候自然是说不上话的，也就饶有兴致地坐在副驾驶望着卫笙方向，心里多少有些‘我知道她的真实面目，而你们却不知道’的小小得意微妙之感。 那方安宝姝自然也是认出了卫笙的，就算没认出来，但同伴的言语落在耳朵里也已经明白过来。 “以后停车小心一点。”卫笙只皱着眉道了一句。 安宝姝和同伴面面相觑，此刻她的红色法拉利车头被摩擦出的一块划痕，却也不好对卫笙摆出脸色，虽说这是她们自己的责任，但要换做别人这样数落她，以安宝姝的性子恐怕也得问一句你这破车怎么停的？ 不过她没有。 而是愣然过后忽然换上笑脸，“你是东尼娅吧，我刚才听峻峰叫你卫笙，既然你们认识，那朋友的朋友就是朋友，你的车没事吧？需要维修还是赔偿尽管开口，不过我看你的车没事，要不这样吧，晚上跟我一起去吃饭，就当我向你赔礼道歉。” 安宝姝的模样明显有意结交，其实对于她来说，结交卫笙就像是追求松峻峰一样，可以让她在自己的圈子里颜面大增，而且她也乐于结交朋友。 卫笙摇首，“道歉就不用了，下回注意一点就好。”说完她转头看向松峻峰说，“走吧，人都在那边等着了。” 松峻峰先是一愣，继而转头望向绿化带对面的人行道上，一位老者正坐在轮椅上，面色安详地望着这边，在阳光的沐浴下他满头金褐色的发丝显得熠熠生辉。 看到这幕，松峻峰先是吃惊了一下，只因为那天的演讲他也去了。 几辆豪车中有人顺着目光望去，顿时炸起一阵骚动，“我去！霍金？” “前两天的演讲我看了，就是霍金！” 众人嗡嗡热议间，松峻峰也是惊愣地朝着卫笙点了点头，然后转头对安宝姝说，“我还有事，改天再聊。” 他心想安宝姝就算胆子再大，也不会去霍金身边造次，只是卫笙可真够牛的，竟然把霍金搬出来了，不对，霍金可不是为了给自己解围凭空被搬出来的，她是本就在跟霍金散步？ 卫笙和松峻峰就并肩朝着隔离带对面那端走去，安宝姝皱了皱眉，忽然扬起笑容冲着松峻峰的背影喊道，“那就晚上见，聚会别忘了，我会提醒罗姐的。” 松峻峰顿时脚步微顿，然后面部线条僵硬地快步朝着对面走去，头也不回。 望着两人的背影，安宝姝抱胸挑眉，随即转身走向跑车，同时对身边朋友摇头说，“不就是个赛车的，真不知道在那假清高什么，架子倒是端的足。” 那开车的女生也是笑说，“松峻峰架子不比她还足呢？现在明星可了不得，不过……你说他们俩有没有什么？你看她明显不给我们好脸色嘛，还给松峻峰解围又是什么意思？” 安宝姝微微一顿，继而伸出手冷道，“钥匙给我，你去坐王博的车，我怕你又给我撞了。” 那女孩就是面色一滞，只得悻悻交出钥匙。 —— 因为松峻峰的到来，霍金并未久留，事实上这一路两人聊的也都差不多了，随后卫笙将其送到鹏大正门，在不少学生驻足惊望的目光中，霍金被抬上了车。 松峻峰似乎感到自己耽误了卫笙的正事，以至于出现在鹏大的霍金匆匆离去，刚要道谢外加道歉，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经纪人罗芹的电话。 接起电话，就听电话那端的罗芹劈头盖脸一通质问，“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在学校跟那个卫笙走的太近，峻峰，你现在正值上升期，做事说话都要拿捏分寸，你看看你上一次当众就下台去找她闹出多大乱子，要不是我找关系压下，你知道那帮记者要怎么借题发挥？你现在不是小孩子了，就不能让我省省心？” “安宝姝又给你打电话了？”松峻峰拧眉问道。 电话那端微微一顿，罗芹叹息说，“你相信我，接触南岸对你的发展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1153.第1153章 车里车外（2） <!--章节内容开始-->卫笙听见了松峻峰向电话那端说的话，不过这与她没有多大关系，当下告辞。 出了今天这事，卫笙也不打算将自己的座驾继续停在传播学院门前，早前打算停在这里，主要因为寻思放在学校用着方便，而学校内的车位十分有限，B区停车场基本都是董浩杰俱乐部的固定车位，还有就是教职工车位。 学校里唯一的流动性车位就在传播学院这边，卫笙猜测这与赛车社团百分之六十以上的好车都出自传播学院不无关系，或许是为了方便学生上课就近停车。 也或许只是建设时候划分出来这么个区域。 反正卫笙的车停在这也没人管，但现在她担心学生停车时候因为不注意出现今天这种刮碰事件，虽说停车场连着传播学院主楼，安装了监控摄像头，但真出了这事，这辆全球限量多出的法拉利可不方便送到4S店里维修。 她先回寝室里取了车钥匙，田圈圈在听说卫笙要挪车位以后赶忙跟着起身，取了自己的车钥匙一路跟了出来。 原来是B区停车场最近增化了教职工车位，她的车这几天都是停在学校外面，现在听说卫笙要挪车，当下准备将自己的车给挪进来占住车位。 “反正我这两天也不用车，放到外面太不方便，学校里怎么说都有摄像头。”田圈圈告诉卫笙在传播学院门口等她，然后就一路冲了出去。 十分钟左右，她就开着她的白色本田进了传播学院路边的停车场，卫笙将防尘布收入车中，倒车出库，田圈圈又将车子驶入车位中。 然而两人做梦都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小插曲，避免了一场灾难，却也发生了一场灾难。 鹏城温度较高，尤其是午后，不少学生都会使用防尘布将车子罩住，银灰色的布面有隔热效果，避免了车体的暴晒。 田圈圈的车也是银灰色的防尘布。 所以在卫笙将车子停放在重生国际鹏城分公司的地下车库后走出来时，接到田圈圈的电话听闻她的车子被砸毁后，顿时心下一惊。 “摄像头什么也没录下来！是有人从传播学院主楼往下面扔了把椅子，正好扔到我车上的，保险已经到了，说这个力度起码要站到顶楼扔，我感觉应该不是故意冲着我车来的吧，那么高怎么就能保证砸的准？我也没得罪人啊……” 田圈圈虽说摸不着头脑，但卫笙却直觉这事跟中午发生的刮碰事件有着关系，千丝万缕的关系，否则自己停了这么久的位置一直也没出事，怎么今天就出事了。 当卫笙赶回鹏大，看到田圈圈正被拖走的车子时，眉头已经紧紧地皱起，车棚已经被砸出一块不规则的巨大凹陷，前挡风玻璃尽数震碎，可以看到车内全是碎玻璃片，右车窗上的挡雨板也有一端被震掉，另一端正有些破败地晃荡在车窗上。 田圈圈的脸明显少了几分血色，嘴里直念叨这等于报废了。 卫笙能够体会此种心疼，何况田圈圈刚用校园杯的奖金对车子进行过改装，花了大价钱的，虽说眼下情况不至于真的报废，但又有谁会真不心疼。 要换做自己的车，卫笙恐怕都要心如刀割，即便有些不厚道，也不禁暗暗庆幸自己将车提前挪走才幸免于难。 自己避免了这场‘灾难’，而这场灾难无疑发生在了田圈圈的身上。 如果真是有人恶作剧随机砸车也就罢了，但要是处心积虑故意为之可就有些恶毒。 可惜这件事已经无从考证，摄像头是从停车场上方倾斜下来的，只能照见下面车库却照不见上面，而大楼内的监控摄像头也是没开，就算卫笙心有猜测，也不能去质问那位南岸集团的大小姐。 闻堰等人自然也听闻了这事，倒也及时赶来帮助田圈圈打了几通电话，找了些关系以便后续进展能够顺利。 —— 航天路在鹏城市中心往东方向，该路段商业发达人流密集，只要入夜可谓车水马龙行人如梭，密集的楼群仿佛形成了一张网，人们穿梭在网中，仿佛在寻找着出口，不是这条路的出口。 “这条路上的大多都是外国人开的休闲吧，风格有点像S海的衡山路，档次很高，闻堰说的那家我听说过，听说都能看到香湖的夜景，顶楼还有旋转餐厅。”葛井秋坐在出租车上眺望外面街景一边说道。 因为这条路比较繁华，而这个时间又正值高峰期，所以车速行驶的十分缓慢，其实远远地已经能够见到今天的约定饭店，但真要走过去还是需要一段时间，所以几人都没下车。 今天田圈圈在车子被砸后心如死灰般地情绪一直周转不过来，闻堰就安排她们一道参加晚上的一场聚会，据说一起的是李洋和老穆他们几个，李洋是办杂志社的，当初邰家兄妹来到鹏城观看中华队比赛，第一顿饭就是跟他们一起吃的，饭局很是愉快。 随后李洋他们也作为后援为卫笙助威，算是有些交情，闻堰后来也经常提起李洋几人想要再请卫笙聚聚，不过那阵子太忙也没腾出时间。 今天算是为了带田圈圈散散心，加之挪车这事发生的太过巧合令卫笙心里多少感到抱歉，自然也是当仁不让。 因为田圈圈已经没了车，卫笙的车也送回了公司，闻堰的轿跑只能装下两个人，现在那辆伊柯丽斯副驾驶坐的是荣小山，几个女生也就直接在鹏大正门打了一辆出租车。 航天路三十一号饭店在这条街的建筑群中无疑是最显眼的一个，并不是如何的奢华，相反却显得十分低调，但它的占地面积以及建筑风格却更显大气磅礴。 此刻饭店的地下停车场入口，正有数辆车子有序地并列一排朝下驶去，出租车停靠在停车场入口旁的马路边，三人陆续下车，葛井秋已经给闻堰打去电话，后者说需要将车子停进车库，所以就叫他们在车库入口等待。 此时经过卫笙身前正缓缓朝车库入口行进的是一辆捷豹XK敞篷，后面是一辆奥迪A8，再后面……是一辆火红色的法拉利F50。 而车中副驾驶上正翘腿后仰坐着的一名相貌英俊的年轻男人，转头就见马路边冷风中站着的白色风衣女孩，正双手揣兜盯着自己所乘的车身，傻乎乎的发呆。 1154.第1154章 炒作的男星 <!--章节内容开始-->初冬的鹏城虽然仍旧不算低温，但到了晚间也不免寒意袭人，卫笙穿着白色的风衣，将双手揣在兜里，于车库边的人行道沿上笔直而立，目视着正从眼前徐徐滑过的火红色法拉利F50。 因为进入地下车库的车辆很多，诸多车辆正并成一个竖排有序地前行，所以过的很慢、很徐缓。 这辆车就在卫笙身边几近停驻地朝前挪移，令她看清开车的正是安宝姝。 显然，鹏城不会那样轻易碰到除了自己和安宝姝外的第三辆限量版F50。 站在车子的右边，卫笙能看到法拉利内靠近自己方向的副驾驶位上，坐着一名男人，这男人的头发打理的非常有型，被发胶固定朝后梳拢，并略微吹高，衬得脸型微长，眉眼深刻而立体，尤其是那双嘴唇，下唇略微丰厚，显得饱满而质感，近乎完美的唇形。 男人就盯着卫笙打量，最后嘴角牵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他的名字叫贺家铭，是内地近期刚刚走红的新一代偶像，于现在来说应该算是跻身二线小生行列，这还要归功于两个月前贺家铭在与一位颇具资历的女明星拍戏时，借机炒作，自爆该女星与他在拍戏期间关系暧昧，拖慢剧组进度，导致那位女明星宣布退出剧组、并与合作卫视闹上法庭，才叫身为导火索的贺家铭名气急升。 现在，他与原经纪公司签约期满，正式签约南岸集团附属公司南岸影视，并得到了南岸集团董事长的独生女安宝姝的‘赏识’。 今天，他就是安宝姝的男伴。 坐在这辆全球限量版法拉利F50内，贺家铭望着窗外那个站在马路边、观望着豪车入库的女孩，不免回忆起自己年少青葱的时候，无权无势没有人脉，每日乘公交车在京城内外环奔波游走，只为了拿到一个试镜的机会。 那时候的自己，恐怕也是这样走在路边，在马路上为豪车驻足，目视着它们羡慕而又满怀憧憬的吧。 然而现在，一切已经截然不同，名气与地位，豪车与美…… 他看向身旁的安宝姝，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算不上美女，但她的存在，可远不是那些马路边的女大学生可以比拟的，即便她们长得再漂亮。 法拉利与路边的卫笙、葛井秋和田圈圈三人擦身而过，贺家铭又转头朝着她们的方向看了一眼，他的这个大幅度动作，惹得安宝姝顺着他的目光从倒车镜朝后望了一眼，不禁轻咦一声。 继而又侧目朝着贺家铭说，“待会介绍几个朋友给你认识，都是我爸生意上来往的伙伴，你不需要说话，在他们面前露露脸对你总是有好处的。” 贺家铭闻言点头，露出一道近乎完美的笑容，“谢谢你了，宝姝。” 安宝姝嘲讽地牵了牵嘴角，有什么可谢的，只是双方的价值交换罢了。 她又道，“你之前提过想要翻拍的那部韩剧，我已经跟公司沟通过了，他们觉得那部剧不错，正在跟对方谈版权，等剧拿下来我再推荐你主演，把握很大。” 贺家铭止不住身子一直，目含感激地望着安宝姝，即使极力压制着心中激动，仍旧止不住地指尖开始打颤。那部剧在国内圈粉无数，可谓火爆至极，现在已经过了发酵期，正是翻拍的好时机，如果自己能够主演他保证这部剧能够奠定他在影视圈中的地位。 到时候，自己无疑可以跻身一线小生之列。 这就是关系的好处。 贺家铭想要伸手扣住安宝姝的右手，犹豫了一下终是矜持地笑了笑。 两人将车子停进车库，安宝姝刚下车就被不远处的一道声音给叫住了，是一个刚从悍马上下来的青年，穿戴考究，一看就与身旁穿戴略显新潮的贺家铭不属一个档次。 安宝姝露出笑容上前跟男人打了招呼，然后目送男人和他的女伴先一步迈进电梯间，才对贺家铭说，“喏，鹏城常务副市长的外甥穆良渚，他爸爸是鹏城警备区的政委，他本人在圈子里也是比我们老一辈的人物，在鹏城的子弟圈都有些交情，你眼睛放亮一些。” 贺家铭心头微震，点了点头。 许是为了方便说话，安宝姝故意错开了穆良渚的那班电梯，此刻朝着电梯间走去时候一边又说，“今天来的都是来头不浅的人物，好几个是跟穆良渚同期的老人，你规矩一点不要拿出你圈子里的那套落了我的面子。“ 贺家铭有些挂不住脸，心里却对此种宴会生出难以抑制的悸动，他问了句，“到底是什么性质的聚会，你刚才说你爸爸的朋友……” 安宝姝回头望了眼朝电梯间内蜂拥的人群，将车钥匙放进包里，一边心不在焉地快速说道，“就是个普通的聚会，老一辈每逢年根底下都要组织这么一场两场，也算让我们小辈相互熟络，他们谈生意，我们玩我们的，看到后面那个从大黄蜂里下来的没有？今年才十六岁，G省軍区副司令的亲孙，奔着在圈子里闯出名气闹了好几件大事，惊动了不少人，这种后出来的都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聚会的好处就是大家都能打个照面，省得哪天碰到一起惹出麻烦事。” “不过就算相熟也免不了麻烦，华裔的公子哥闻堰你知道吧？前阵子跟薛易因为女人翻脸，两个人竟然大打出手，听说老穆出面调停都没有用，不过后面穆良渚也倒向闻堰了，说白了薛易还是嫩了点，仗着资格老没摆清自己的位置，闻堰再纨绔那背景也摆在那里，是他说踩就踩的？” 听到耳熟能详的华裔集团，贺家铭心中又是一悸。 这时安宝姝接到了罗芹的电话，顿时扬眉露出笑容，“罗姐你到了？我也到了，那你带他上来吧，就在顶层。” 一旁的贺家铭却忽然眉目一凛，心说罗姐，他倒是知道一个罗姐。 松峻峰的经纪人罗芹。 经济圈中的金牌经纪人。 难不成安宝姝还邀了松峻峰？ 电梯来了，安宝姝和贺家铭双双进入电梯内，按下顶层旋转餐厅的楼层。 1155.第1155章 背后的取乐 <!--章节内容开始-->航天路上街灯闪亮，光密如织，一栋栋西式的餐吧小楼内人影憧憧，饭店内外豪车云集，形成了一副光鲜亮丽的光景。 从楼下抬起头来，可以看到这栋饭店顶层的旋转餐厅内，有人贴着明亮的玻璃相对而坐，杯盏交织间俯瞰着这座城市的夜色，将密集的车流、冷风中快步行进的行人，以及那美丽富饶的香湖尽收眼底。 闻堰是将车子停进地下车库以后，从电梯进入一楼再出来接到的卫笙等人。 “崔贤真不来啊？我刚到鹏大那会儿就听说这家旋转餐厅，一直也没来过，他不过来太可惜了！”荣小山刚从饭店出来，小跑迎向卫笙等人的时候就这样说道。 卫笙双手揣在衣兜，笑着耸了耸肩膀，“他不喜欢这种场合。对了闻堰，我看到不少豪车都往车库里去，上面是私人性质聚会？” 闻堰抬头往楼上望了一眼，“算是半私人性质吧，是李洋他爸发起的，我们玩我们的。” 说完又意有所指般笑道说，“除非你想跟他们谈谈生意。” 葛井秋乐道，“卫笙能跟他们谈什么生意，是属于酒会形式的吧？我倒是很久没参加酒会了呢。” 闻堰这才转目打量葛井秋一眼，顿时眼前一亮，葛井秋今日听说参加聚会，虽然表现得心不在焉，但却着实精心打扮了一番，黑色的呢子大衣下，实则裹着一条颇为耀眼的酒红色礼服长裙，现在被大衣遮住只能看到裙摆和裙领。 但即便如此，酒红的色泽依旧衬得她肤白如雪，瑰丽不已，这鹏大校花的名头可不是凭空道来的。 “行啊葛大美女，你是要那群狼心跳而亡是吧？”闻堰竖起拇指。 葛井秋双颊闪过红云，白了闻堰一眼冷艳道，“胡乱用什么成语，我怎么没听说心跳而亡？” 闻堰讪笑说，“意思到位就得，赶紧上去吧，外面挺冷的。” 几人走入酒店乘坐电梯来到顶楼，据说这一层已经被聚会发起者给包下了，正是李洋的父亲。在电梯门开启的一刹，中西结合气息浓郁的大堂进入映入眼帘。 笔直的罗马柱有序地围绕大堂排列一圈，用以承重作用，而偌大的环形大厅里，假山流水，还偶有路过一条玻璃地板覆盖的溪流小道，玻璃板下便是涓涓流淌的水流，隐约还能看到鱼儿在里面游走，四周假树环绕，绿叶成群，衬得环境十分惬意。 一个个红木式的围栏将窗边的桌椅逐一圈起，坐在围栏内或方形、或圆形的桌椅旁，即可以一边享受着美食，一边俯瞰城市的夜景。 整个大厅处于徐徐旋转中，乍一看感受不到，但过一会，就发现窗外的景色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或许这会儿窗外还是街道上车水马龙的繁华景象，二十分钟后就变成了香湖方向静谧舒缓的怡然景色。 几人并肩走出电梯，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道喊声，“闻堰！卫笙？这边！” 循声望去，就见李洋和老穆他们几个正坐在一处窗边的沙发椅中，四周也有围栏，中央摆着一张玻璃茶几，看上去是用来商谈用的一处小地点。 卫笙和闻堰、荣小山、田圈圈、葛井秋几人就举步过去，李洋今日穿了一身休闲西装，银灰色的亮面款式，衬得整个人潇洒而干练，很有几分青年才俊的味道。 他当先迎上闻堰，两人攥着手互拍了两下肩膀，旋即李洋便转向卫笙展开笑颜，“卫笙，你问问闻堰，我跟他请了你多少次？他每次都说你忙，我今天倒要问问，到底是他没把话带到，还是你真那么忙了？” 说着话便伸手请众人入座。 卫笙笑说，“是真的忙，这不得空就过来了。” 闻堰立马给了他一拳，“敢情你以为我一直骗你呢？” 卫笙已经跟老穆等一行人打过招呼。 早前接触卫笙也一直没了解过几人的背景，但能跟闻堰称兄道弟，想来也都是鹏城官商子弟圈子中的人物，此刻刚落座就见到不少人过来向李洋和老穆等人打招呼，称兄道弟间碰杯酒水，相互说说近况，看似熟络，又显得有些刻意。 有些人明显是带着结交心思上前攀谈，借着以往打过照面前来敬酒的也是有之，看得出老穆比李洋更要有人脉。 卫笙早前一直听人叫他老穆，这会儿也才知道他叫穆良渚，有个常务副市长的舅舅，还有个在警备区当政委的父亲，怪不得在这群人中都大多以他为尊。 不过老穆也不拿架子，过来敬酒的攀谈的都能跟着谈笑两句。 而葛井秋在落座后脱去大衣，亮出里面的酒红色长裙，这副美貌就连桌上早前见过她的李洋等人都不禁侧目，那眼神若有若无地在这位大美女身上扫视着。 此时电梯大门再次开启，一名正从隔壁桌端着酒杯过来，倚在栏杆上与老穆闻堰等人谈笑的青年顿时用酒杯指向电梯方向，“今天谁请了这么些小明星来？刚才我看着南岸的安宝姝带着个二流小男星在那边晃，她老子可真惯着她，年纪轻轻就敢带小男星出入这种地方，也不怕别人在背后嚼她舌根？我追个模特差点没被我老子把腿打折。” 听闻此言，卫笙不禁侧目看向这青年，心说你这会儿不就在背后嚼人家舌根呢？ 同时也了解到早前猜测的不错，安宝姝看来还真是到这来参加聚会的，而她顺着说话青年手指的方向望去，就见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与周遭人穿着截然不同的嘻哈风格，白色的套头帽和宽大的同色裤子，双手揣在兜里一脸漫不经心地松峻峰。 而站在松峻峰身旁，穿着连体包身裙的女性大约三十左右的年纪，长相一般但打扮得颇为精致得体，卫笙猜测是他的经纪人，也就是那位罗姐。 李洋此刻也望着松峻峰的方向笑言，“听说安宝姝追这个松峻峰追得紧，估计是她请来的吧？” 老穆端着酒杯晃了晃说，“这帮男明星，外面再风光还不是要到这种地方攀附权贵，安宝姝带了男伴还把他叫来又是什么意思？” 田圈圈听得气结，提醒说，“松峻峰是卫笙的朋友。” 1156.第1156章 戏弄 <!--章节内容开始-->气氛顿时为之一静，众人齐齐转头看向坐在一旁兀自倒茶的卫笙，她抬头望了众人一眼，笑笑点了点头。 其他人都是有些尴尬，尤其刚刚说罢这话的老穆，“不好意思啊，我这破嘴说话不过脑，哈哈…你别往心里去。” 先前提起酒杯指着松峻峰说话的男青年顿时咋舌，寻思老穆什么时候对女人这么谦逊了？ 他立马转头看向那女的，顿时认出来惊讶道，“东尼娅！哈哈，幸会幸会，我早听老穆和李洋他们几个提起你，还说要请你吃饭来着，两回吧老穆？我提了两回邀请东尼娅，你们可得给我做个证啊！” “幸会，叫我卫笙就行。”卫笙笑着将茶壶放下。 老穆连连颔首，“认识一下，这是卫笙。卫笙，这是孙晟，我们两个算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之前就跟他提起过你，他可是标准的业余选手，好车都被他改装糟蹋了好几辆！” 众人顿时哈哈大笑。 孙晟刚刚真没看出来卫笙，主要在于老穆这圈里十一二个人，卫笙和几个女孩子坐在一起，被他理所当然的认为是谁的女伴，并没有投以关注，不过这会儿也奇怪于老穆对她的态度。 要不是真的看重将她视作朋友，以老穆的性子哪会在意对松峻峰的那番评价，甚至是以这般姿态做出道歉，看上去亲熟得很呢。 就在这时，两道身影并肩走到了卫笙所在这一桌的栏杆外，是安宝姝和卫笙刚刚在门外等闻堰时，见到那个坐在F50副驾驶上的男人。 —— 贺家铭再次见到卫笙也很意外，本来车子进入地下车库的时候见到这个女孩子，令他想起不少过往，本当只是一个过路的女大学生，或者是刚毕业奔波于生计的女生。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在这场聚会上又见到了他。 而这一桌人，刚刚安宝姝私下给他说起过，聚会发起者的儿子李洋，还有那个老一辈的穆良渚，刚刚在地下车库里见过，穆良渚身边还带着他的女伴，也是在车库里见过的。 很明显的是，今晚这场宴会很多人都主动到这张桌面上攀谈和打招呼，所以这个与穆良渚等人坐在一起的女孩倒是让他觉得自己看走了眼，再转念一想，或许是谁带来的女伴也不一定。 安宝姝此刻熟络地与穆良渚和李洋等人打招呼，然后简单地介绍了身边的贺家铭。 田圈圈立马隔着葛井秋去拉卫笙的衣角，然后跟二人低语说，“贺家铭啊，就是那个借炒作上位的，特恶心。” “怎么说？”卫笙端起茶杯，随口问道。 葛井秋将一根手指竖在唇边，示意田圈圈压低声音，然后不动声色地低声说，“先是说人家合作的女明星跟他搞暧昧、拖慢剧组的进度，那个女明星总出演电视剧，挺有点地位的，我就是记不住她什么名字，反正后来女的宣布退出剧组了，还和签约的卫视打官司，这才把贺家铭捧红的。” 田圈圈补充说，“这还不算呢，最恶心的是这件事过去以后，他还拿人家炒作，公开跟人家发表道歉，又把事情闹热了，你说哪有这么捆绑人家的，对方公开回应说不想谈到这个人，结果又被媒体热炒，说女的情绪激动和心虚，现在他算是炒火了，我还以为什么德性，原来就是个傍大款的。” 田圈圈虽说没和安宝姝打过交道，卫笙也不知道她这个百事通是否了解这是南岸集团的千金，但只需一看就知道安宝姝穿着讲究，戴着的名表和首饰也是不凡。 卫笙不禁失笑，虽说知道传言不可信，但看贺家铭跟安宝姝绑在一起也对他没什么好感，或许是第一印象的缘故，卫笙对安宝姝这个开着豪车车队追逐松峻峰的富家女也没什么好感，直觉这个姑娘带着自以为是的浮夸。 虽然她的确有这个本钱。 穆良渚和李洋、孙晟等人虽说刚刚谈论安宝姝时对其评价一般，但此刻见面也是谈笑风生，将场面上的派头做足。 —— “卫笙？”松峻峰自远处看到了卫笙，不禁讶异地念叨了一句。 罗芹闻言举目望去，皱眉说，“怎么又是她？走到哪里都阴魂不散的，你告诉她你要来这里？” 松峻峰更是皱眉，“罗姐，你这么评价我的朋友是不是有点过了？” 罗芹先是皱眉，随即又露出一道极具安抚性的无奈笑容，“小峰，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你就是我的荣耀，我做事是不会害你的，有些话你现在不喜欢听，将来就会知道我是为了你好，总之记住，在这个圈子里，没用的人少接触，他们除了给你带来麻烦什么也给不了你，有用的人，就算不喜欢也要懂得应付。” 说罢这话，罗芹就看到了倚栏而站的安宝姝，便带着松峻峰走了过去，嘱咐说一切交给她来处理。 松峻峰的脸色已经透露出他不高的情绪，心底总有种被拉皮条的拿出去争取利益的感觉，但他同样知道在这个人后的圈子里经常需要放低姿态才能为自己博得机会赚取利益，但他更倾向于陪赞助商多喝两杯酒，而不是巴结什么富家女。 罗芹脸上倒是挂着场面上矜持亲和的笑容，上前招呼道，“安小姐！” 安宝姝倚着栏杆回过头，然后望向松峻峰明显有些难看的脸，不禁露出笑容，并且伸手勾住了身旁男伴贺家铭的胳膊，“罗姐，怎么这么晚？” “刚才就到了，碰到两个做影视的朋友聊了几句，这是……”她抬目看向贺家铭，以眼神询问。 安宝姝抱歉笑说，“你看，我今天中午去找松峻峰，他表示不会赴约，我就邀了家铭做我的男伴，不过不碍事的，既然都来了就随意一点。” 无论是闻堰还是穆良渚等人，此刻都是对视纷纷，嘴角挂笑望着这幕好戏，心说敢情是安大小姐耍了这男明星，同时邀请了两个男伴，这不是叫人家下不来台？ 他们自然是乐于看这热闹的。 望着松峻峰混不自在的俊脸，安宝姝也笑容更胜，她就是要在这种场合击溃他的自尊心，不然松峻峰还当她是两年前吵着闹着要亲近他的小女孩？ 1157.第1157章 打算（1） <!--章节内容开始-->她可以捧他，也可以踩他，就是这么简单。 这两年安宝姝从父亲那里学到最多的，恐怕就是这些手段，在桌面上，她也已经见惯了父亲的朋友用这种手段收拾那些假清高的女大学生，或者是女艺人，击溃他们的自尊，再给他们点甜头，那个时候他们才会认清自己的位置，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她已经给了他足够的面子，他自己不懂得珍惜，也就怪不得她了。 松峻峰此刻的确感受到了来自对方的羞辱，更加令他难堪的，是被一圈富家子弟围观这场羞辱，人们饶有兴趣和轻慢的目光无不在告诉他，即便再拥有怎样庞大的粉丝，即便他表现在外是怎样的光鲜亮丽…… 但在这些自幼含着金汤匙出生、无时无刻不在享受着权势与地位带来的特权的官商子弟眼中，他始终就是一个戏子般的角色，甚至于他在外取得的成绩在他们眼中是那样与实际不符的可笑。 松峻峰双拳紧握，抿唇转目看向一旁，同时在心底暗暗告诉自己，这种事已经经历得多了，过去就好，这群富家子弟对这种场面习以为常，不会有人特别在意他一时的难堪，自己也不需要在意。 港台天王级的艺人在多年前都被黑势力羞辱在宴会上当众下跪，先辈都被打过耳光，他又有什么可不能忍受的。 松峻峰不是没有想过负气离开，但那无疑会令他成为这群人日后津津乐道的笑柄。 卫笙这时已经伸着懒腰，朝旁挪出一个空位，“安小姐恐怕是误会了，松峻峰是我请过来的朋友。” 安宝姝回头，皱眉望向卫笙，“你？” 同时心说，我今天有意结交你，你跟我摆谱又替松峻峰解围，现在又是怎么，纯心想跟我杠上了？ 卫笙转目看向松峻峰，背脊靠向沙发说，“聚会发起人是李洋的父亲，李洋也是我的朋友，所以松峻峰本来就很随意，唔…不需要安小姐费心礼让。” 说罢就朝松峻峰侧头示意，后者先是一愣，继而抬起脚步就要错开安宝姝走向卫笙身旁的空位，这时罗芹忽然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用眼神凝重示意。 松峻峰顺着罗芹的目光看向安宝姝，见她已经沉下面来，知道罗芹这是在警告他，这个时候附和卫笙的话，就等于是当众扇了安宝姝的耳光，这层关系就算是得罪死了。 不过松峻峰只是沉默了须臾功夫，就不着痕迹地挣开罗芹的手掌，抬步朝着卫笙方向行去。 贺家铭本来正在心忖，不知道安宝姝是用自己来气松峻峰，还是用自己羞辱打压松峻峰，但无论哪一点，都叫他心里不太痛快，此刻见到事态朝这个方向发展，倒是令他心中一松，望着松峻峰的背影不禁有些幸灾乐祸。 闻堰和穆良渚、李洋几人都是对视一眼，前者倒还好，后两人倒是觉得局面发展有些不好收场，李洋一改早前戏谑，道，“既然大家都是朋友，那在场就都是我李洋的朋友，谁也不用跟谁客气。” 这话说的看似居中调和，但众人略一品味，都感觉出他在偏帮哪方，至于偏帮的是哪方？肯定不是安宝姝就是了。 因为安宝姝跟李洋本就算是有交情的，并且家大势大，跟卫笙两相比较，实力悬殊一看便知。现在卫笙出言堵了安宝姝的面子，李洋这个时候却言道大家都是他的朋友，意思也不无告诫安宝姝卖他个面子，不要计较的意思。 如果换个层面理解，也等同于默认了卫笙的话，意思是安宝姝对于松峻峰的礼让，确实多管闲事了。 李洋话音落地，安宝姝无从发泄，脸上难看得紧。 也就在这时，忽然一位侍应生走到这一桌前，“请问哪位是卫小姐，卫笙。” 卫笙抬目说，“我是。” 侍应生便躬身递上一张纸条，所有人都不明所以，闻堰皱眉问，“这是什么意思？” 那侍应生就指着后方说，“是一位先生让我过来递给卫小姐的，只说是有重要的事，需要单独面谈。” 卫笙接过纸条展开一看，唇角不禁牵一抹微笑，如果仔细看去，似乎带着些嘲讽，又或是是有趣。 而后她站起身说，“我先过去一趟。” 闻堰拧眉，“认识的？”这个聚会上能来的也都是些有身份的人，有什么不能光明正大的出来打个招呼发出邀请，需要把人单独叫出去谈话，怎么看都有点不妥当。 卫笙带笑点了点头，然后拍了拍松峻峰的肩膀说，“你可以等我一会。” 松峻峰面色淡定地点了点头。 罗芹也是神色不定地盯了卫笙一会儿。 卫笙来到大厅尽头的阳台，这是一扇双开门的大阳台，里面只开着一盏小灯，从玻璃门能够看到阳台内前后两米的面积，再往深处就几乎看不到了。 她进入阳台前顺手在路过的侍应手中拎了一杯红酒，然后才拉开玻璃门踏步进去。 就见到了阮振华的身影。 他正站在阳台的栏杆前朝远方眺望，背对着卫笙，从客厅射入阳台玻璃门的灯光因为门外时常有人走动遮挡，忽明忽暗地打在他脸上，让人看不真切。 阮振华就双手空空笔直地站在那，听到声音回过头来，正好光线一明，卫笙能够瞧见他憔悴的面庞上写满了疲惫。 “阮先生，又见面了。”卫笙盯着他露出笑容。 很自然的笑容，落到阮振华眼中，却仿佛泛着无比的寒意。 第一次见面，在鹏城大学的寝室里，她的脸上亮出过这样的笑容，当时他只将她视作一名不知好歹的学生。 第二次见面，在警局里她也亮出过这样的笑容，他虽然知道了她的底细，但高看了自己多年辛苦建立的基业。 第三次见面，在与华裔集团的签约会上，她同样挂着这副人畜无害的笑容，看似自然无比的笑容里，蕴含着与年龄不符的底气与自信，叫人漫不经心，回味过来却悚然一惊。 1158.第1158章 打算（2） <!--章节内容开始-->现在回忆起来，这无疑等同于他的死亡三部曲。 他曾希望可以漠视这副笑容，也曾希望可以践踏这张满含笑意的面容，但它显然不是看上去的那样云淡风轻、那样人畜无害。 “我以为你不会过来。”他疲惫地露出一抹笑容。 这却是卫笙从来没在他脸上见过的笑容。 憔悴、疲惫、毫无底气。 甚至带着些小心。 再不是那个趾高气昂站在她面前，问她父亲是哪个人物的阮振华。 卫笙缓缓收起笑容，走上前站在了阮振华的身旁，转目看向他道，“阮先生想要见我大可以大大方方的，递纸条这种事可不像是阮先生会做的。” 阮振华闻言张了张嘴，继而唇角滑过一丝苦涩，“我担心你不会答应见我，只得厚颜出此下策。” 卫笙晃动手中杯盏，“如果不知道是谁找我，阮先生认为我会不会过来？” 阮振华先是疑惑，继而一愣，“你知道是我？” 卫笙的笑容已经给出了答案。 事实上阮振华的纸条上并没有说明自己是谁，不过卫笙大概猜到了。 这两天阮枝琪向葛井秋打听动向，打听得很勤，看似正常的闲聊询问，不过因为阮枝琪代他父亲向自己发出过邀请，卫笙就大抵能猜到她的打算。 应该是代他父亲打听的。 在收购事件结束以后，为避免狗急跳墙的事情发生，阮振华就被列为了重点监视对象，他在鹏城内的一切活动基本都在卫笙的监视当中，包括刚刚在葛井秋告诉阮枝琪出门参加聚会以后，阮振华于二十分钟后驱车离开了公司。 而她这段时间的避而不见也不是真的不打算见他，只是这次见面需要酝酿，酝酿阮振华在知道无论如何也不能翻盘后的绝望。 现在也算是恰到好处了。 阮振华看了她半晌，露出一道苦笑，“看来我的行踪都已经掌握在你的手里。” 卫笙仰头喝了口酒，鼓着腮帮子连连颔首，待那酒水咽下才挑眉笑说，“阮先生不要做傻事就好。” 阮振华心里咯噔一下。 卫笙口中的傻事八成不会是担心他破产自杀，那就是在警告他不要想些邪门歪道。 阮振华沉默了一会，转头与卫笙并肩而站，眺望远方的香湖方向，眸光仿佛融入了静谧的夜色当中，半晌，嗓音带着几分沙哑地说，“佩琪信的名字，是我根据妻子苏佩和女儿小琪的名字取的，记得刚到鹏城那年，一文不名，学过电工，做过家装，跑过大货，呵呵，后来是到工厂做屏幕组装……” 卫笙没有打断他，虽然她对阮振华的发家史大抵知道一些，更知道阮振华是在工厂里结识了一个名叫林水平的工友，在对方的带动下才做起了公司。 当时两个人都是变卖了老家的房子，林水平因为掌握技术和占比更重的资金成为第一股东，阮振华则位列其下，俗话说哪一位成功者没点黑历史，再后来的情况自然是阮振华伙同小舅子逐步架空林水平，直到将他踢出公司，阮振华将公司更名佩琪信、进军液晶屏等市场，收获了如今的成绩。 阮振华说罢这些话后，卫笙手中的杯子已经空了，阳台上冷意渐浓，她抿唇道，“虽然我很钦佩阮先生的努力，也很同情你的现状，但阮先生在市场打拼多年应该比我更清楚弱肉强食的道理。” “如果是输在了弱肉强食，总好过输在我的意气用事，是我毁了佩琪信啊！本不该的！不该啊！”阮振华长叹一声，目光直直地盯着远方，眸中一片晶莹。 卫笙侧头笑笑，“阮先生也不必太自责，你的消息应该足够灵通，重生国际重组以后正在进行大规模的投资和吞并计划，阮先生近年也没少吞并业内的中小企业，这会儿怎么就看不透了呢？” “卫小姐！”阮振华忽然转身面向卫笙，“我愿意用一个消息交换一个机会。” 卫笙挑眉，“不被踢出董事会的机会？” 阮振华蠕了蠕嘴唇，沙哑道，“只要能让我留在佩琪信。” 卫笙拧眉而笑，颔首说，“留一颗定时炸弹在我身边，这个风险换一个消息，嗯……阮先生莫不是认为山口组在背后怂恿你的消息。足够抵换这个风险？” 阮振华神色大变，“你、你知道？” 卫笙挑眉，微微张了张嘴，继而洒然笑说，“现在知道了。” “你！”阮振华这才反应过来，她是在诈自己一道，而自己的反应无疑等于点头承认，他闭上眼目，这个卫笙太狡猾了。 卫笙猜到以中野太郎的为人，在大同机会遭受损失后必然不会就这样彻底的退出战局，阮振华这颗在卫笙手里已经注定被将军掉的棋子，对他来说还有用处。 即便是废物都能回收再利用，何况阮振华这么个在鹏城混了多年的人物。 现在阮振华说以消息交换机会，能够被自己引起重视的消息，或许有很多，但在这件事上，她下意识想到了在收购事件后销声匿迹的中野太郎，只是出口一诈，没想到正中靶心。 阮振华的神色惊变，当然还要归功于她刚刚对阮振华的警告，有着让对方以为他的一切都在她掌控之中心理作用。 此刻，失了筹码的阮振华不禁一阵绝望。 卫笙转身朝外走去。 而她在打算踏出阳台大门的时候，忽然停顿脚步道了句，“只是消息交换可不够。” 阮振华浑身一震，急急问道，“什么意思？” 卫笙盯着大厅里华光四溢把酒言欢的人们，唇畔忽地露出一抹冷然，“我会告诉你的。”说罢，便抬步穿越熙攘的人流，朝着座位方向走去，闻堰等人已经就地点了酒水，看上去聊的正欢。 —— 罗芹坐在卫笙刚刚的位置上，望着对面正与李洋叙话的南岸，刚刚安宝姝提到南岸集团第四季度打算更换代言人，并表示她在这件事上有些话语权。 罗芹倒是对此不以为然，心忖这位大小姐恐怕还不懂得代言条款，现在松峻峰已经代言了重生国际的手机，并且合约期内不允许代言其他品牌。 而转头一看，那个刚刚离开的卫笙已经回来了，罗芹面上又是闪过一丝不耐。 1159.第1159章 踩低了姿态 <!--章节内容开始-->航天路三十一号的饭店里灯火辉煌，人群如织，顶层的旋转餐厅更是如此。 老一辈们握着红酒低声交谈，小一辈们大多找了窗边的沙发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或站或坐，穿着潮版的西装端着洋气的酒水，俯身低语，或哈哈一笑。 他们大多在谈论这间餐厅内其他桌面上的小团体，例如此刻李洋就用下巴指着斜对面窗口的五六个年轻人，意思是这几个都是来自部队大院的牛人，然后端起酒杯朝众人说，“我得过去打个招呼，待会回来，你们先玩。” 说罢，李洋就晃着脚步朝那边走去。 而令作为安宝姝男伴的贺家铭惊讶的是，那个卫笙竟然跟穆良渚和华裔的公子闻堰明显是一条线的，几个人坐在一边自成一系，低声说话偶有发出笑音，要知道这个场地里，就刚刚看来主动过来向他们打招呼的可不少，却还没见闻堰和穆良渚主动走到哪桌攀谈的。 而且贺家铭刚刚知道这个卫笙原来就是前阵子正火的赛车手，听说对战了R国的大车队，算是为国争光了一把，不过这种关于体育方面的事他关注的比较少，更何况那阵子他正在武夷山拍戏，基本上说与世隔绝也毫不夸张。 所以此刻对这个刚刚在鹏城名声大噪的赛车手倒也没什么直观的印象，就算是知道了也没太大直观的感觉，要说直观的感觉，恐怕穆良渚和闻堰几个对她的态度才是令他印象深刻的。 如贺家铭一样，因为卫笙只跟闻堰老穆等人坐在一起，看起来关系不浅，引起了不少人的私语谈论。 这会儿安宝姝就带着贺家铭入了这边座位，还有她刚在大厅里碰到的两个朋友也坐了过来，就在卫笙对面，导致李洋的几个朋友都比较绅士地起身倚栏谈笑，或者拉着凳子直接围坐在一旁，算是为这位南岸大小姐和他的朋友们腾出了位置。 “车被砸了？”老穆在听说今儿卫笙几人过来主要是陪田圈圈散心以后，又听闻她的车在学校被砸，当下讶异出声。 卫笙就转头扫了安宝姝一眼，后者正饶有兴致地听几人对话，听闻此言也笑吟吟地不言语。 “今天中午本来是我的车停在那，被安宝姝的车碰了一下所以挪走了，田圈圈把车挪进去以后…嗯…大概在安宝姝离开一小时以后出的事。” 听卫笙这样一说，安宝姝撅了撅嘴，不无随意地看向贺家铭说，“怎么听起来像是指控我砸了她的车？难不成鹏城一模一样的F50我都要砸掉，那我也太小心眼了吧？” 卫笙心忖这大小姐真是一点不受气的脾气，自己只才提了一句就惹得她出言‘捅破’反唇相讥。 说完这话，安宝姝又是看向身旁一名朋友，“孙耀飞跟我一起订的F50，难不成我也要把他的车砸了去？咦，对了还没问你呢孙耀飞，你车不是说比我晚一个月到，现在什么情况？” 被称作孙耀飞的男生是中午和安宝姝就在一起的，是那队安宝姝追松峻峰车队中的一员，看样子和安宝姝关系好得很。 孙耀飞侧头笑说，“昨天出的海关，今天就开过来了，就在楼下停车场呢，要不你也把我的砸了吧，还有她那辆，然后全鹏城就剩下一辆法拉利了，物以稀为贵嘛。” 安宝姝撇嘴淡笑，“你当我人傻钱多是吧。” 孙耀飞洒然一笑，伸手揽过身旁女伴肩膀，“一辆破车我还能找你赔？你要真砸现在就砸，我要是让你赔一个子我就是你孙子，就冲我俩这关系，你把我香湖那栋别墅烧了我也不能让你赔啊。” 安宝姝噗嗤一乐，心里大为受用。 孙耀飞后仰着靠进沙发，搭在女伴肩头的手指又点了点卫笙方向，“一辆车对我倒没什么，不过你要成鹏城独版，还得把她那辆砸了，你问问她同不同意？” 众人都是看向卫笙，大多为她感到一阵尴尬，因为卫笙刚刚提了一嘴中午时候看到过安宝姝，引起对方这番看似漫不经心、实则针对性很强的调侃，多少有些挖苦和讽刺意味。 但谁又能因为这话翻脸，岂不显得开不起玩笑了。 同时，旁人也不禁感到孙耀飞现在这番表现有些托大，在场内多少有些唯我独尊的架势。 那方孙耀飞也确实因为在这个圈子中说出这样一番话而感到心底一阵膨胀，尤其是身旁女伴晶亮的目光，令他嘴角的笑容更加显出几分漫不经心。 “当然不同意。”卫笙如是说道。 因为与对方并不熟络，却遭到了有些逾越的调侃，所以卫笙此刻一板一眼地回答令旁人更替她感到尴尬。 而后众人便是讪笑出声，也有如贺家铭是真心跟着哄笑的，不过他更讶异的是这个卫笙竟然也有一辆法拉利F50，想到这，倒真觉得自己今天在停车场外遇见她时是看走了眼。 闻堰和老穆却悄目对视，听意思安宝姝今天中午见过卫笙，并且在那以后卫笙停车的位置被人动了手脚，遭殃的却是停在那的田圈圈的车，不禁心忖，看来这里面还真有故事。 田圈圈则诧异看向安宝姝，自己车被砸可能跟她有关系？ 孙耀飞自然地接过话头，朝着安宝姝耸了耸肩，“这可不怪我了，你就算小心眼到打算成为鹏城独版，也过不去人家那关，毕竟一辆法拉利，可不是谁都能舍得让你砸的。” 安宝姝听好友将对方一阵挖苦，不禁大感舒畅，望着卫笙的笑容也是更甚。 卫笙又转头看向孙耀飞，“你的车也是红款？跟安宝姝是一样的吗？” 她这时主动跟孙耀飞搭话问了这么无关痛痒的一句，在此情此景和这个氛围下，给人的感觉更像是在转移话题、示好搭腔，在外人看来不禁感觉卫笙略有谦卑，分明是放低了姿态。 刚刚因为赛车手的身份和孙晟、老穆、闻堰的抬举，这个外来的女人腰杆笔直，话不多，只跟闻堰等人主动说话，并且笑得有些过于淡定，令打量着她且对她有些兴趣的其他人感到不好结交，现在看到她被孙耀飞踩低了姿态，不禁感到一阵兴味。 1160.第1160章 砸车 <!--章节内容开始-->大多人都有这种心理，尤其是男人。 当看到这个看似受到众人抬举从而平等挤入了这个圈子、与那些他们带来的女伴截然不同的姿态在这个圈子里谈笑风声，受人瞩目，自信悠然。 这样一个女孩子受到奚落并且似乎是主动变换了姿态与孙耀飞搭腔询问旁的话题时，人们的心里大多是有些幸灾乐祸的，甚至能够想象到这个女孩子此刻的内心波动，恐怕是尴尬而又复杂的吧。 那方孙耀飞就抬了抬下巴，点头算是答应一声，不过并未卖以更多的精力为她答话。 其他人纷纷对视，有人舔了舔唇瓣，轻笑着摇头。 心忖这个女孩儿刚刚为松峻峰解围回堵安宝姝的时候，他们还道她有多少骨气，更以为与老穆几个交情多深，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事实上老穆确实没法说话，此种氛围下双方谈话和语气都很微妙，看似玩笑和正常地交谈，他要真出来打圆场，岂不是落了卫笙的面子，倒像她真受了奚落似的。 而且他认为卫笙的这个态度，应该就是在化解这份微妙的尴尬，他再去挑明岂不是真的尴尬。 见卫笙此刻‘受挫’兀自低头摆弄手机，老穆刚想说点什么转移话题，那方的李洋就回来了，他手里端着酒杯见桌面上寂静无声，不禁笑着问道，“干什么呢都？那边都玩起来了，要不去楼下包厢？咱也唱会儿歌去，楼上太绷着了。” 有人附和出声，就说要去楼下包厢玩玩。 很快李洋就在楼下的包厢里定了房间，众人分散，有些唱歌，有些喝酒，有些则是玩起骰子来，松峻峰本打算中间离开，罗芹却觉得今天得罪了安宝姝这个时候走不是时候，毕竟这位安小姐看起来可不大度，她也就一直在包厢里找机会跟安宝姝能说上两句话，其实虽说算不上大事，但罗芹在娱乐圈走到今天也是个谨小慎微的性子。 她担心这会儿走了激怒安宝姝，加上早前的不愉快，以安宝姝父亲对她的娇惯，或许随便打个招呼或说上两句话，就能断了松峻峰的星途，这个圈子里一切看似不可能都会成为可能，而她的工作就是尽可能地排除这些可能。 罗芹抬目看去，这会儿安宝姝正在一旁观战，华裔的闻家少爷正跟孙耀飞玩骰子战的激烈，刚刚下了谁输就连喝三方杯的赌约，引得在场兴致一片高昂。 “这么玩没有意思。”卫笙在闻堰的招呼下忽然摇头说了一句，声音不轻不重，正好落在了一旁安宝姝的耳朵里。 众人顿时来了兴致，一般说这话都是打算加注啊。 安宝姝接口道，“那你想怎么玩？” 孙耀飞看到刚刚在自己口下吃了亏的卫笙，就想到砸车的话头儿，不禁打趣道，“怎么，输了砸车才有意思？” 哪里想到卫笙眼睛微亮，然后点了点头，“可以，我们赌一把，输的砸车。” 安宝姝顿时一滞，与孙耀飞对视一眼，心忖这个卫笙不是疯了吧。 旁人也都来了兴致，看来这个卫笙是刚才吃了瘪，八成因为越想越不舒坦，这会儿开始挑刺了，企图找回刚才丢失的颜面，典型被羞愤冲昏头脑，根本摆不清自己的位置，有人嘴角牵起嘲讽。 甚至有人跟着起哄。 安宝姝有些下不来台，“怎么玩？” 卫笙指了指桌面上的骰子，“一颗骰子，比大小。” 安宝姝拧眉，笑容有些牵强，“这么简单？”她的法拉利可是新到手的，万一输了真的砸车？ 她又收起笑容，“孙耀飞你们玩吧，太粗鲁了。” 孙耀飞不禁对安宝姝有些不满，又想用安宝姝的话借坡下驴断了这话头，却听卫笙又说，“谁说砸我们自己的，大可以在车库里随便选一辆，怎么，法拉利都说砸就砸的人难不成还怕赔辆车出去？” 旁人顿时议论纷纷，心说砸自己的也就罢了，砸别人的，万一砸到上面哪位人物的可不得罪了人？ 孙晟惊笑说，“这玩法刺激啊！随便挑辆，真挑中了楼上哪位的，知道的知会一声，换一辆不就得了！咱们这么多人，楼上爸妈朋友还是哪个叔叔的车也都认得七七八八了。” 房间里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孙耀飞瞪了孙晟一眼，心说你看热闹不怕事大。 松峻峰忽然凑近卫笙耳畔低语说，“你别得罪安宝姝，她跟我们不一样，仗着老子有权有势做事不用负责，你没有必要跟她认真。” 哪想两个人凑在一起低语的姿态落在安宝姝眼中，令她拧了眉，顿时收了收略圆的腮帮子，忽然站起身说，“不就一辆车吗，我跟你赌。”反正不是她的法拉利就好，对她来说出了乱子的确有人为她解决。 再说这种事规避风险性很高，挑一辆便宜的车不就行了，她倒没玩这么疯过，有意思。 卫笙颔首，而后拿起了一旁骰盅，在桌面晃了几下。 那方安宝姝也接过孙耀飞手中骰蛊，手法熟练地摇晃了几下。 两人一起揭开，卫笙的是4。 安宝姝的是2。 她先是一愣，紧接着站起身，知会孙耀飞抬起包厢里的木质椅子，便一马当先地朝外走去。 众人没想到她二话不说这么利索，当下哄笑着跟了出去。 卫笙则将葛井秋拉到一旁低语几句，后者先是一愣，继而疑惑地望了卫笙一眼，再点了点头。 —— 车库里，无数轿车整齐排列在车位上，这群背景足以撼动半个鹏城的权势子弟纷纷来到楼下，一路上兴奋不已，纷纷言道这个卫笙简直有病，叫安宝姝陪她玩砸车。 安宝姝则来到车库以后四下扫视寻找着目标，而就在这时，人群里的葛井秋喊了一句，“这么玩多没意思，要不就那辆蒙防尘布的。” 众人纷纷看去，是一辆停在火红法拉利隔壁、蒙着银灰色防尘布的轿车，而安宝姝知道这辆红色的法拉利正是她的，是她自己来时停靠的车位。 她有印象，当时隔壁似乎停了一辆尼桑，只是当时没罩防尘布。 这样想着，安宝姝回眸望了众人一眼，唇角挂起冷笑，从孙耀飞手中接过椅子，夹带着虎虎生风之势迈步走去。 而在一旁挑眉抱胸的孙耀飞，却忽然注意到隔壁那辆红色法拉利的车牌…… 不是安宝姝的，而是自己的？他什么时候挪车位了？ 1161.第1161章 人不轻狂枉少年（1） <!--章节内容开始-->在一众子弟的叫嚣声中，安宝姝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抡起椅子，对准车体挡风玻璃猛地就是一击！ 轰鸣地炸响震颤了整个夜色，伴随着碎裂的玻璃声、车子报警器的叫嚣声，安宝姝的面上染起一抹潮红，她紧紧地收缩下巴，眸光炯炯地望向前方被她砸中的车辆，再次抡起了手中的椅子。 仿佛被恐怖分子劫持的客机撞向约世界贸易中心的大楼，这起911事件在她手中再次上演，这一击，安宝姝砸出了气势！ 砰！ 报警器的叫嚣愈发剧烈，在偌大的地下车库中散发出尖利地噪音，已然响彻整栋大楼。 无论是停车场外路过的行人，还是保安亭内昏昏欲睡的保安，都是为这声音猛地抬起头来。 声音径直穿透空荡荡的电梯井，直通每一层大楼。 包括顶楼的旋转餐厅中的人们都纷纷停住手中动作，听着那隐隐自电梯井中传出的报警声，急促，而又尖锐。 安宝姝甚至能够感受到防尘布下的‘尼桑’前盖凹陷下去，破坏性地刺激感仿佛炸开了她的每一根脑神经，伴随着刚才喝的那点啤酒，令血液上涌，周身沸腾。 “好！” “痛快！” 周遭一众年轻子弟欢呼雀跃，拍着巴掌为其杨威助阵。 只有孙耀飞，不明所以地站在原地，盯着隔壁那辆完好无损的火红法拉利满头雾水，但心中却是直觉这里面有什么问题，他一个箭步转身冲向自己原本停车的位置。 那里，此刻停了一辆尼桑。 他不知道安宝姝的车原本停在哪，却实实在在记得自己的车停在这A区23号墙体的正对面，现在这个车位变成其他车辆，顿时令孙耀飞悚然一惊，再次回身看向安宝姝所砸车辆旁边的法拉利。 是自己的没错。 刚出海关，被他直接开了出来，从朋友那随口要来的尾号007的假牌照。 可即便这样，他也想不清楚自己的车为什么会停到那边，又或者说自己的车停在那边……该不会和这起砸车事件，有什么关系吧？ 他一路小跑回去的时候，安宝姝已经将手中椅子扔在地面，咣当声中，她侧头拍着巴掌转头看了松峻峰一眼，又看向卫笙，扬眉道，“满意吗？” 卫笙双手揣在风衣兜里，闻言后脚跟轻抬，朝着地面颠了两下，低首乐道，“安小姐满意就好。” 此时酒店安保早已冲了过来，被几位子弟拦在一旁，只能拿着对讲机紧急呼叫起来。 安宝姝则看着卫笙的笑容直皱眉，卫笙又耸着肩膀问了一句，“今天中午的事，到底是不是你安排的？” 气氛为之一静，闻堰转目和老穆李洋等人对视一眼，心说卫笙这个时候问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其他人也面面相觑，心说这个卫笙难不成是疯了，还在逼问安宝姝这件事？何况她又能问出个什么结果？难不成刚才吃了瘪，攒了后劲又翻出旧账要找麻烦？ 安宝姝掸了掸砸车后根本没有沾染到灰尘的手掌，脸颊的潮红预示着她这会儿感到有些无所不能的疯狂，她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然后恍然说，“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确实是我让鹏大的朋友从楼上丢了点东西，怎么，砸到你们的车了？” 旁人哗然，不过更多的是为安宝姝这份强横替卫笙惋惜摇头的。 毕竟这种事，就算对方承认了又能怎么样。 田圈圈不可思议地把安宝姝望着，这个女孩她今天晚上第一次见面，竟然真的是她砸了自己的车？ 罗芹也拉着松峻峰走到一旁，“你先回去，这趟浑水你别沾，你说你这个朋友怎么回事，她以为她在帮你，她知不知道她是在给你惹麻烦？” 说罢又转头拧眉瞪了卫笙一眼，不无烦躁地晦气道，“砸车砸车，谈了一晚上砸车，她问到了能怎么样，还要去把安宝姝的车砸了不成！？” —— “怎么？”安宝姝又盯着卫笙，一边从包里掏出钱夹，“要我给你们赔钱？说个数，你们之前说是本田吧，我看也要不了多少，不然我给你开张支票？算了，我也不是随便拿钱的冤大头，等你们的账单出来拿着账单来找我。”说罢她又将钱夹塞了回去。 田圈圈面颊涨红，葛井秋也气的紧紧把她瞪着，心说有钱了不起了，有这么羞辱人的吗？ 卫笙还是那副不咸不淡地姿态将手揣在兜里，吊儿郎当地用后脚跟磕着地面，“赔钱就别了，毕竟安小姐修车也要不少钱呢。” 安宝姝轻蔑地瞥了一眼身后的‘尼桑’，扬起下巴盯着卫笙说，“这种车？我砸多少都赔得起。” 说完这话，安宝姝愣了愣，继而忽然觉得想通关节，又笑了，“哦，原来这事是你计划的，就为报复我？你以为我在这里砸了一辆车会给我带来麻烦？你太幼稚了。实话告诉你，我看你很不懂事，鹏大的事本来是想给你点教训，没想到殃及到你朋友。” 她拎起地面上的椅子拖到卫笙身前，面带冷笑地指向那辆法拉利F50说，“你如果想报复我！不用搞这些幼稚的把戏，我的车就在这里，我让你砸，就看你事后能不能担得起这个责任！” 这时孙耀飞已经快步走到近前，“宝姝，你的车呢？” “不是就在那么？”安宝姝朝着隔壁的红色法拉利扬了扬头，因为她砸的车辆上罩有防尘布，所以她砸车时已经想好了，那车的碎玻璃根本殃及不到自己的新车。 孙耀飞却呆呆地从裤兜里摸出了自己的车钥匙，然后朝着那车轻轻一按，车头灯顿时闪烁了两下，这个动作令场中的热议以及兴奋尽数浇熄，所有人都不明所以地盯着那闪烁的车灯，以及孙耀飞手中的车钥匙。 安宝姝也是愣住，然后看向孙耀飞手中，那是他的钥匙，不是自己的。 而他手中的钥匙却驱动了自己的车？ 她下意识地看向车牌，然后头皮嗡地一下开始发麻，那辆停在自己车位上的法拉利，不是自己的。 “是我的。”孙耀飞握着钥匙，低声提醒说。 1162.第1162章 人不轻狂枉少年（2） <!--章节内容开始-->此刻他再次看向那辆被安宝姝砸毁的车子，他已经想到了什么，从安宝姝认为隔壁车位上是她自己的车的时候，孙耀飞大概猜到了。 既然那个车位上本该停着安宝姝的车，现在变成了自己的，也就说是安宝姝的车也被转移了？ 卫笙唇角勾起嘲讽，盯着那辆罩着防尘布的车道，“安小姐魄力。” 安宝姝的心顿时一沉，回身掏出车钥匙按动一下，令众人悚然的是，那辆防尘布下发出尖锐警报声的车，车灯亮了。 车库中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保安在旁对着对讲机的声音： “对！把车砸了！是旋转餐厅客人的车！后挪的，我盯着挪的！” 安宝姝转身快走两步一把掀开了防尘布，周遭顿时响起连串的惊呼以及倒吸冷气之声，那防尘布下的车哪里是什么别的，更不是安宝姝认为的尼桑。 而是一辆红到经典，红到极致的法拉利！ 法拉利F50! 只可惜那车的挡风玻璃已经破碎一片，就连车前脸都被残暴地砸凹下一大块，车皮外掀，车棚上也是有着不轻的凹痕以及划痕，这模样倒像是经历了怎样残暴的风雨。 而事实上，刚刚在场的人无不见证了这场风雨，甚至为其欢欣鼓舞，振奋的拍着巴掌。 这是安宝姝的车？ 安宝姝的脚步也是一个踉跄，自己新买的爱车，开出来的次数屈指可数的爱车，父亲再三警告要爱惜的爱车…… 那方孙耀飞即便已经猜到，但在掀开防尘布的一刹那仍旧表情呆滞，同时心中竟是升起一阵庆幸，庆幸这防尘布下的，不是自己的车。 两辆法拉利，并排停靠，不同的命运。 他的车子完好无损，崭新的就像是刚出海关…… 事实上就是刚出海关。 而安宝姝的车全如拿到二手市场都会被人弃如敝屣的破铜烂铁，这车要修，可是要花大价钱了。 何况砸烂了翻修出来的，终究不是原来那崭新的法拉利。 安宝姝怒的眼睛都红了，猛然转身朝着卫笙尖声喝问，“是你！是你挪了我的车！” 有的人已经想通其中细节，更回忆起在旋转餐厅时，卫笙询问孙耀飞的车是不是跟安宝姝相同颜色，不禁感到一阵汗颜，她哪里是在岔开话题放低姿态的与孙耀飞谈无关的事，那分明就是开始计划这场自砸自车的行动了啊！ 的确，安宝姝的车也才刚提不久，孙耀飞也是新车，两辆火红色的法拉利F50看起来毫无差别，除了车牌。可谁会看到自己的车在自己的车位上以后，还去重新确认车牌？ 更何况安宝姝的车可不是满大街都是、容易被搞混掉的车子，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车位上停放着的车子，竟是别人那辆一模一样的。 就连孙耀辉在看到自己的车被转移车位以后，都一头雾水没有搞清楚情况，更别说提着椅子亢奋不已的安宝姝了。 所以她根本没想过去查看自己的车牌，更没想过那辆摆放在她原来车位上的法拉利F50竟然不是她的。 更更没想到她自己亲手砸毁的这辆，竟然是她的。 有人噗嗤一声乐了。 在这死寂般的停车场中尤为刺耳，而这人又立马收声，可耸动的肩膀和怪异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的内心，紧接着有人也跟着乐了，其中不乏根本不用忌惮安宝姝家世的子弟，肆无忌惮的乐出了声。 “呵呵呵……哈哈哈！！” 这事真是太有趣了。 李洋诧异过后单手揣兜，原地转了一圈，又抹了一把脸，笑容依旧遏制不住地溢了出来，要不是平持着做人留一线的原则，他这会儿真想朝卫笙竖起一根大拇指。 田圈圈也乐了，忽然开口道，“不用赔了，我的车走保险。” 葛井秋也大感佩服，卫笙下楼前让她在人群里起哄那句话时，她还不明所以的，本来心说难不成卫笙之前搞了小动作，把哪辆名贵的车给蒙上了，为了让安宝姝多担点赔偿？ 哪想到结果竟然是这样戏剧性的一幕。 虽然不知道卫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将两辆法拉利挪移了位置，但现在的情况显然是令人幸灾乐祸且感到捧腹的。 尤其是想到安宝姝那句：这种车，我砸多少都赔得起。 嗯，她甚至不用赔偿。 不过这全球限量款，不好买吧。 葛井秋也紧着衣领笑出声来。 卫笙则望着孙耀飞方向玩笑说，“再砸一辆，我就是鹏城独版了。” 孙耀飞笑的尴尬，望向自己的车，又是一阵心有余悸，他现在确实是下意识地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早前牛逼都吹出去了，刚刚安宝姝要真砸了自己的车，自己是要她赔，还是不要她赔？ 刚想到这，就看到安宝姝正怒视自己，孙耀飞顿时沉下脸来朝卫笙怒目而视，随即又马上转头朝那保安怒道，“你们怎么搞的！我们的车怎么被人给挪了？你们酒店还想不想干了！” 那保安一脸错愕，操着一口外地口音说，“是你们朋友找人进来拖的车，说车钥匙丢了要放两天，挪到旁边安静的地方，我也拦不住啊，我见是挪到旁边的地方就没有管，反正我没让车出库嘛，你们自己又是砸哪门子车哩！这是违法的勒！哦！你们自己挪了车又来砸车，想要赖上酒店哦？” 这会儿，已经有不少客人因为听到报警，继而打听到车库有年轻人砸车的消息惊慌而来，都是楼上下来的客人，包括旋转餐厅的大部分人，都已是来到车库。 有人是跟着人流来看热闹的，有人是担心爱车出事过来查看情况的。 安宝姝却已经在周遭同伴的嘲笑声中怒极，又因那保安说的本就没错，就算知道这位置上不是自己的车，就能砸了？现在砸到自己头上，又怎么去怪酒店？找出什么人过来挪的车又有什么用？ 看着残破不堪的火红法拉利，安宝姝愤怒地眨着眼睛，连连点头，“好好好，我今天要是让你安安稳稳从这里走出去，我安宝姝三个字就倒过来念！孙耀飞你给我动手啊！” 1163.第1163章 不解释了，今天跑了一天迟点更 <!--章节内容开始-->航天路三十一号今夜发生的这起事件，足以在整个鹏城的子弟圈中迅速传开，所以此刻亲眼见证了这趣味性一幕的人都有意识地交换神色。 那眼神中大多带着幸灾乐祸，毕竟这种事不关己的场面，闹的是越大越好。 即便眼下这翻转来的令人应接不暇了一些。 而要说对这事看法最多的，要数罗芹了。 罗芹理所应当的觉得这件事跟松峻峰脱不开干系，因为从那个女生为松峻峰出头开始，自己和松峻峰就等于站在了她的方向，而事实上罗芹并不觉得这种想法是太拿自己当回事了，只是她觉得安宝姝有理由将这股愤恨牵扯到松峻峰的身上。 但松峻峰本不该沾上这些事情，因为他只要在早前答应安宝姝的邀约，陪这位大小姐来赴宴且应付得当，不但不会遭受这些莫须有的牵连，或许还会捞到一点实惠。 而她也并不觉得此种做法太过下作低贱，因为混迹在这样一个名利场上，本就需要比常人更加懂得这档子事，既然松峻峰选择出名，连带的就需要接受这些其他人找上门来的麻烦，例如安宝姝，而不懂得应付这些事情，就说不定在哪处碰了壁，结果只能OUT出局。 所以在罗芹看来，卫笙的举动已经为她和松峻峰带来了或多或少的麻烦，或者说这个女孩子的出现本就是个麻烦。 —— 在安宝姝的怒吼结束罢了，孙耀飞也没敢真的动，因为闻堰已经上前一步冷道，“安宝姝你别过分，你碰了田圈的车还有理了？现在你自己砸了自己的车，只能怪你自己没长眼睛！” 李洋也是深吸口气，看了闻堰一眼，轻飘飘地从兜里掏出根烟，“得了，卫笙也是我朋友，依我看这件事就息事宁人吧，车是你自己砸的，闹起来也没意思。” 安宝姝不可思议地瞪着李洋，怒极反笑道，“李洋，拉南岸在你们杂志社投广告的时候你对我可不是这个态度，怎么？现在不是创业初期了？你为了她得罪我？” 李洋显然不喜欢安宝姝的口吻，狠狠吸了口烟，以沉默做出回答。 穆良渚知道站队的时候到了，而两者之间他显然喜欢卫笙要多一些，对安宝姝这种不谙世事又认为自己深谙世事的大小姐，他一项只是敬而远之保持不得罪，但如果非要闹到这个地步，他也不在乎是否得罪了她。 “孙耀飞，李洋是我的铁哥们，卫笙也是我的朋友，今天聚会是李洋家里发起来的，你要是打算在这上面闹事动手，可别说过不去我这关。”他话是对孙耀飞说的，但明眼人都看得出其实是在警告安宝姝。 只是不好对个女孩子说重话罢了。 安宝姝已经气炸了。 她转目伸手指向卫笙，“你很好！但你给我记住了，你跟我根本就不是一类人，惹到我的后果你担不起！” 卫笙盯着她露出笑容。 安宝姝望着她轻松至极的笑容就是一愣，继而眼圈刷地就红了，她感到羞恼，感到愤怒，甚至对这些人‘合起伙来欺负她’感到委屈。 又或者说是得不到发泄的憋怒，这会儿她倒真想砸辆车来泄愤。 事实上南岸的董事长安毕全早就已经在听闻事情后下得楼来，也看到了场中一幕，大感丢脸之余也就没有站出来，但他娇惯女儿之名早已是人尽皆知，看到安宝姝眼圈一红，就按捺不住了。 当下站出身来，“怎么回事？” “爸！” “卫笙！” 三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差不过半秒，在安毕全站出身出口的同时，安宝姝见到了父亲委屈出声，也在与此同时，阮振华西装革履地身影站了出来。 穆良渚等人心说不好，这个安毕全对女儿向来袒护，也才惯出安宝姝这种毫不在意旁人眼光地追求男明星的性子，说白了就是纨绔，而且是有资本的纨绔。 现在安宝姝的车被砸成这个样子，再加上她向安毕全哭诉几句，这个事情恐怕不好收场啊。 老穆拉过闻堰在旁低声询问，“怎么办？我们小辈可对不上安毕全，要是惊动我老子这事就不好看了。” 闻堰却在见到阮振华拉过安毕全的那刻，心里就有了底，前阵子爷爷配合卫笙收购佩琪信的事，在他眼里已经完全透明，现在阮振华应该是向安毕全道明卫笙是什么身份。 只见阮振华一把拉过安毕全的胳膊，在后者大感他做法唐突而拧眉的时候，忽然压低声音在安毕全耳边说了句什么。 紧接着安毕全惊讶地后挪了一步，盯着阮振华又看向了卫笙。 所有参与今次砸车游戏的小辈这个时候都是噤了声，但不少人都在等待看这场接下来的好戏，安宝姝可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滋事者。 然。 安毕全却在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以为他要震怒的时候，忽然眼珠轻动，朝着安宝姝的方向摆了摆胳膊，“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一辆车而已，不要因为这点误会伤了和气。” 安宝姝吃愣地盯着父亲，安毕全却已经若有所思地盯了卫笙一眼，紧接着挥了挥手，示意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叫安宝姝不要多言。 现在鹏城圈子里传阮振华吃了女儿的亏赔掉了多年基业，就他安毕全在饭桌上也没少听旁人提起这个‘笑话’，所谓在圈子里混的越深越懂得敬畏，这个重生国际的掌舵人或许初生牛犊不怕虎了，但他可犯不上得罪这样的人。 何况真闹起来，无论谈不谈到企业碰撞，他安毕全不也是继阮振华之后又一个笑柄了？ 不过要不是阮振华言之凿凿地告诉他面前的年轻女孩子是哪个，他还真是难以相信，再去打量卫笙，女孩子身材修长穿着白款风衣，披肩长发，秀美的脸蛋还未褪去初过双十该有的青稚、在安毕全看来，她的确太年轻了，比想象中年轻很多。 但那双眼睛可够老练了，即便带着笑意，也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豹子，又像是等待围猎的凶狼，在安毕全看来，这双眼睛的确带着一个年轻人该有的狠劲。 再看向女儿被砸毁的车子，他忽然想到一句话：人不轻狂枉少年。 正为父亲态度错愕不已的安宝姝，绝对想不到他这会儿心里想的是这些。 1164.第1164章 看走眼了（1） <!--章节内容开始-->这起砸车的始作俑者并未遭受到该有的惩罚，虽然那车并不是她亲自出手砸的。 而安毕全的那句‘不要因为这点误会伤了和气’于在场许多人看来可足够令人深思的。 伤了跟谁的和气？ 他不愿伤了谁的和气？ 就连正在低声交谈商量对策的李洋和老穆，这会让也是闻声抬头，前者手里夹着烟，再次转目看向卫笙，难不成她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背景？ 的确，直到现在李洋一行人都不清楚卫笙的家庭背景，似乎每一个和她结交的人、那些本该熟练于在结交朋友时摸清对方门路的人，都下意识地选择结交了她这个人，同时选择性忘记去摸索她的背景。 这或许也是一种人格魅力所在，她的光芒与一般子弟不同，更有着一股劈荆斩刺、稳扎稳打的个人魅力，她就是卫笙，而非谁的女儿、哪个集团的少东家。 她不是安南集团的安宝姝，也非生来就掌握那些优于常人的诸多渠道的年轻创业者李洋，她更不是闻堰，也不是看似光芒加身、却实则被人操控着的松峻峰。 那些人都可以代表一个群体，然而卫笙似乎从来不属于这些任何的群体。 她就在那里，却有些让人难以评判。 其他的一些子弟已经生出些议论，有人盯着卫笙低声说，“我今天陪安宝姝去鹏大确实遇见她了，你猜怎么着，她当时跟霍金在一起呢。” “嚯！”有人讶异出声，“史蒂夫霍金？这可真行，估计今年鹏大那边最火的就属她了吧？” “那算什么，她比赛时候我和李洋他们一起去当后援了，还碰见几个S海和京城圈子里的，特地来鹏城给她捧场，京城御膳楼的严一航亲自给她办后援官网，軍区的霍家大小姐带着几个子弟上场助威……” 其他一众人听得直愣，人堆里的贺家铭也是听的连连咋舌，显然没有想到这个卫笙的圈子之广、关系之深。 而等在一旁兀自盘算着的罗芹，在听到这些言语过后也是有些诧异的，显然没有想到这个卫笙还有些来路。 安毕全只是远远地望了卫笙一眼，倒是没有上前打招呼的打算，而卫笙转目看向阮振华，知道这是后者示好为之，同时也明白今天这件事就算是到此为止，对方不打算找她的麻烦，而她也需得收敛，毕竟对方只是企图砸毁自己的车，而自己现下却已经砸了对方的车。 既然安毕全的话明显息事宁人且不希望结下梁子，这事自然也就算是到这结了。 卫笙朝着安毕全点了点头，然后朝着闻堰和荣小山、葛井秋几人说，“我们走吧。” 众人纷纷点了点头，李洋略微迟疑看了安毕全的方向一眼，“我送你们出去。” 闻堰即去取车，载着荣小山从地下车库出口出去，而卫笙则带着田圈圈和葛井秋二人，在老穆以及李洋、孙晟等一众人的簇拥下，径直走向电梯间，她们得从酒店一楼的正门出去。 因为不少人都闻讯赶了下来，所以此刻电梯间到停车场的路上堵满了人，在这一行人路过的时候，无论是楼上的宾客，还是原本围在四周的子弟，都纷纷让出一条路来。 留在原地的松峻峰先是看向那辆被砸毁的经典豪车，再看向卫笙一行人洒然离去的背影，只觉这画面如果配上残血般的夕阳必定是极致的热血激昂。 然地下车库里明晃晃的白炽灯，也能交织出另一种不羁桀骜的味道。 他忽然快步追了上去，罗芹想要叫住已经来不及了，也只得抱歉地望了安宝姝一眼，继而快步追向松峻峰。 安宝姝不可思议地望向父亲，而安毕全则站在原地就这样目视着卫笙和一众青年走进了电梯间，直到上了电梯。 其他宾客也知道事情收尾，没了留下去的必要，顿时四散开来，坐上其他电梯通往餐厅。虽然了解安毕全的人也是惊讶于对方如此袒护女儿的心性今天竟然这般做法，毕竟那是一辆限量版的法拉利。 再毕竟，安宝姝被人戏弄当众砸毁了自己的车，这份羞辱可来的不小。 在知晓内幕的人看来，安毕全竟是连起码的查看监控，揪出是谁挪了车这种事都没去做，摆出一副全然不打算追究的姿态。 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在阮振华说了什么话以后改变了态度。 “爸！她把我车砸了，你干什么把她放跑了？我的车本来停在那的，她叫人把孙耀飞的车放到我车位，把我的车换到这还蒙了防尘……” “今天以后上下课叫李叔开车接送，你也不要再叫我给你买车，到处给我招摇惹祸！”安毕全不耐地摆了摆手，从兜里掏出一支香烟就打算朝电梯间走去。 安宝姝却急了，父亲的意思是不让她在拥有自己的车？那在圈子里可够难看的，让她拿什么充门面？ 情急之下她一把拉住安毕全的胳膊，愤叫道，“爸！” “凭什么她砸了我的车还要怪我，那你起码让她赔我一辆，我不管！这件事凭什么都要怪我！” 安毕全也是微恼，转身道，“那你知不知道她到底是哪个？” “什么哪个，她叫卫笙，是鹏大的学生，就是前阵子中华队的赛车手东尼娅，您要不信就问他们，她就是看我跟松峻峰走得近，她就是妒忌，我跟松峻峰来往还不是为了咱们公司签艺人，这您是知道的！”安宝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安毕全的问话，顺带以为父亲不知道前因后果赶忙撇清。 车库里剩下的几个子弟也都是跟着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不作证什么时候作证。 安毕全夹着粗烟头的手指抬了起来，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朝着安宝姝隔空点了几下，看到站在安宝姝身后不远处的男艺人贺家铭，心里又是一阵烦躁。 他就是再娇惯女儿，那也是仗着自己财权富足尽可能地放任她、宠着她，但这些个破乱事不想也就罢了，想到了也是头疼。 1165.第1165章 看走眼了（2） <!--章节内容开始-->何况为人父母，哪个不希望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凭什么人家的孩子做到了那个份上，自家这个与生俱来有着这样好的条件却把自己活成个二世祖。 安毕全收回手，朝着地面弹着烟灰。 而后连连颔首说，“你这丫头，有一句话你是说对了，她跟你确实不是一类人。” 安宝姝愣了一下，略小的眼睛微微一眨，她当然知道自己跟卫笙不是一类人，但这话被父亲这会儿以这副口吻说出来，她可不会觉得父亲是在称赞她家世雄厚。 “人家年纪轻轻手里面握着几十个亿的公司，你有什么？除了跟我要法拉利，要……”要签男艺人这话他没说出口，只得改口道，“除了要钱，你还会做些个什么？吃顿饭你还能跑到车库来砸车，我要是再不管管你，我这点家底恐怕都要被你搭进去！你不知道她是哪个？我告诉你，她是重生国际的董事长，你为了个男艺人跟她争风吃醋？你还要跟人家动手？要是还嫌不够丢人，我看干脆把你送到国外去，不要在我眼前晃的我心烦！” 安毕全斥责罢了，转身朝那电梯间里走去。 他倒是不至于怕了重生国际拿女儿撒气，只是这些问题算是日积月累，今日被这荒唐事也是给做了导火索。 嚯！ 安毕全走后，车库里剩下的几个子弟瞬间炸了锅，甚至在安毕全还没踏入电梯的时候就已经炸开了。 安宝姝僵立在原地呆呆地望着父亲的背影，这会儿倒是一时半刻无法为父亲的责骂感到难过，因为她脑子里塞满的全是那句重生国际的董事长。 开什么玩笑？ 显然，没人认为安毕全这番言语真的是在开玩笑，作为南岸集团的董事长，安毕全也不会平白无故开这个玩笑，他在斥责安宝姝时提到的这话，必定是真实可靠的消息。 再想到忽然露面的阮振华，这消息就基本更加令他们确信无疑了。 早前的贺家铭已经为此消息一脸懵然，错愕地回忆着从车库外直到刚刚卫笙离开时的每一个细节，心知自己这回不止是看走了眼，简直是瞎了眼。 —— 李洋在送卫笙出门的时候一直乐的有些花枝招展的架势，直说刚刚就那么在安毕全的手里走出来，众目睽睽其实昂扬，简直是酷毙了。 老穆也摇首整理着西服袖口，在大门边站定说，“阮振华也不知道跟安毕全说了什么，还是因为他今天哪根筋不对？竟然就这么放你走了，我可真是佩服你卫笙，法拉利F50，说砸就让你砸了！” “你这简直是在侮辱安宝姝的智力！”李洋接口笑说。 闻堰也是连连点头，“所以我就喜欢跟卫笙玩呢，我不敢做的事到她手里就没有不敢的。” 这话倒也不是一句随口的玩笑，像他们的确需要顾忌的太多，而人一旦顾忌得多，有时候就真的难以活出自我，那种放浪不羁或者说是桀骜不驯的活法，显然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的。 卫笙虽说大部分的时候都挺理智的一个人，但是但凡是她想做的，总能排除那些因素和顾及实实在在地做出来，即便是在沱泞岛挫败佐藤有治，开始大家都觉得她疯了，后来才知道她自有打算是为了在真正的比赛前挫败对方的锐气。 今天设计安宝姝砸了自己的车子，已经不能用痛快来形容，直到现在闻堰都记得掀开防尘布那一瞬间的错愕、滑稽、玩味，继而是捧腹不已。 当然了，他也清楚卫笙之所以能够堂而皇之地执行自己的意愿，主要仍旧在于她掌握了自己的人生，如果这件事放在他的身上或许就是纨绔，而放在她身上又或许会被看做是一个成功人士的特殊性，就好比穷人吃糠咽菜大家都觉得他是因为穷，而富人吃糠咽菜别人则会觉得这是他节省亦或是洁身自好的优良品质。 纨绔子弟该出手时就出手，在人看来这是纨绔的特质，而换做在某一领域绝对的牛人做这种事，或许还会被传成接地气和桀骜牛气呢。 当然，有这种想法也正是因为现在的卫笙在他眼里就是实打实的牛人，或许在李洋和穆良渚角度看来与他想法还不尽相同，但闻堰确实是觉得服气了，就冲她的这份想做敢做。 松峻峰忍不住问道，“卫笙，你怎么就知道是安宝姝砸了田圈圈的车，万一真不是她呢？” 的确，在安宝姝砸毁自己车辆以前，她并没有承认这件事。 卫笙乐道，“直觉，不是就当我搞错了，顺便杀杀他们几个的锐气。” 众人先是一愣，继而哄笑，这个答案还真是……简单而又粗暴。 罗芹却兀自站在一旁沉着张脸，裹了裹衣领，现在她还想到了一个问题，记得当初跟重生国际签代言合同的时候，松峻峰提议让这个叫做卫笙的赛车手作为MV的女主角，是她告诉松峻峰女主角由重生国际方面钦定，要在鹏大举行海选，这才算绝了他的念头。 作为一名艺人，正处于上升阶段的艺人，跟一个女生走得这样近对罗芹来说可不是什么好现象，而且不得不防着一点。 因为这个丫头得罪下南岸，这件事在罗芹看来当真是她经济生涯中最大的败笔，毕竟孰轻孰重她还是拎得清的。 车来了，因为已经有人认出站在酒店门口的松峻峰，罗芹赶忙唤他上了保姆车。 而卫笙和田圈圈等人也是坐上了出租车，闻堰和荣小山的车子在后面紧随而去。 站在台阶上，沐浴在冷风下的李洋和穆良渚，一起抽着烟目送他们，然后对视一眼，都是不禁露出苦笑，这事痛快是痛快了，可楼上老子那边待会该怎么解释？ 毕竟这件荒唐事，闹的可不算小，安毕全就能真不追究？怕是只不过不想在停车场里追究闹低了身段吧，待会上去就算不是狂风暴雨，也肯定不能是和风细雨。 刚想到这，穆良渚的电话就响了。 是刚才一起在楼下车库的朋友打过来的，接起电话以后，穆良渚的脸色就先是一愣，继而一惊，再是变得呆滞，旋即赶忙转头去看出租车离去的方向。 挂掉电话，面对一脸疑惑的李洋，他狠狠吸了口烟，“看走眼了。” --- 是先跟大家道个歉，更新迟了，还有这段时间忙碌的问题，本来不想解释那么多，每天保持更新尽量不断更，做到我该做的就行了，毕竟哪怕再忙也不会低于保底更新，不是真挺不住和没落脚写文这种情况不会张口请假，说实话我今天我想请假了，给自己找了不少借口自我开导，例如状态不好万一写的不好呢，困成这熊样不如休息休息，最后还是没脸请假，迟点起码更出来也对得起那些等待我和支持我的朋友。 这段确实忙，忙到没时间看评论区，没时间进群和大家扯皮，脚不沾地累到崩溃，事赶到这个月了没办法，正事要事需要办的就没停过，计划赶不上变化快，一年里谁没个忙的时候，上学上班还有忙到头昏脑涨，家庭事业还有累心累脾肺肝的时候呢。 而且不多说还有一个原因，说多错多，明明更了，我道个歉有人觉得我断更了，明明多更了，我解释一下这段忙有人觉得我更少了，什么情况都有，这部分朋友怎么想的也无从考证，就像我定时更了，迟到几分钟有人也该骂我了，其实我也可以不定时更新啊对不对朋友们，我也可以像大多数作者一样几点有时间几点写，几点写完几点更，虽然大多数作者都有自己的生活习惯，前后也都在那个把小时，但总不会因为几分钟的差池和偶尔的迟到被各种道德谴责吧，有的朋友说了，那你既然定了时间就该守时，这话我确实无力反驳，只能说自作自受，不过我还得这么‘作’，目的是让那些能理解我和一直支持着的朋友有个大概时间过来刷文，让他们心里对更文时间有个数，当然这部分人也不会因为前后左右的差池谴责我，就像我今天解释这些如何如何忙，也是为了向这些朋友说明，我要对得起的是她们，冷月、卿卿、笑姐、长安、小葱、江湖笑、Prisoner、烟花、东尼娅、萧萧、苏肉肉，smile、羲和、爱宝贝等等等等这些一直以来支持到让人感动的朋友们，当然，没有提到的还有很多，虽然最近辜负组织期望，但我为了这群人得尽力啊，至于有的挂点粉丝值没事来看最后一张题外话吹毛求疵的朋友，什么我少更对不起你失去了你的，从未得到何谈失去，我说的你当没看见，你说的我也当没看见，我只能也只想尽力对得起那些支撑了我的亲戚儿们，今天确实老晚了，我给你们磕个头！我打心眼里不敢怠慢这些朋友，同时我也不敢怠慢我的文，就像我今天对朋友说的，越写越敬，越写越畏，我依旧会尽力做好，尽我所能！ ps：先传文后的补话，说了这么多，是不算在正文字数内的。 1166.第1166章 围猎（1） <!--章节内容开始-->穆良渚接到同行人打来的电话，那朋友刚刚就在楼下目睹了安毕全训斥安宝姝的一幕，待拿到一手消息径直将电话拨给了穆良渚，询问他是否知道卫笙是重生国际老总一事。 如此，穆良渚才恍然大悟，敢情这个随性大胆的姑娘，做事根本不是无的放矢，也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件事会为他们带来困扰，事实上人家本身相当具备应付的底气。 而李洋在得知此事以后也是大惊，敢情那赛车只是一个成功企业家的‘业余爱好’，或许对人家来说简直就是微不足道，而他们则都将其当成了卫笙的标识，心说要真是这样，那她可太低调了。 这两年，尤其在鹏城，新兴企业多如牛毛，李洋本身就算是创业成功的青年才俊之一，像他这般的年纪轻轻事业有成、亦或是已经介入家族企业并且混的有声有色的朋友，李洋身边并不少，但两相对比，卫笙可真是够低调了，低调到令人发指。 —— 这晚在航天路三十一号地下车库中发生的事，很快就以迅雷之势传遍了整个鹏城子弟圈，虽说子弟们不至于闲来无事只关注这些八卦，但对于他们来说消息的敏锐程度又何尝不是一种人脉和‘实力’的象征。 更何况这件事无论从事情本身的娱乐程度，还是事件外的某些性质，都足以被纳入重大要闻，安宝姝被人娱乐砸毁了自己的法拉利，继而被爆出始作俑者是重生国际掌舵人的身份，联想到小道消息因为儿女债被恶性收购的佩琪信，安毕全的态度可就值得玩味了。 而在这件事后，卫笙也发现鹏城大学内的名贵豪车似乎在一夜间增多了，几乎每每走出经济学院，都能在院系门口看到那么一台两台，更有甚者，有时路过这些车辆，会听见里面传来一阵骚动。 “快看！那就是卫笙！” “我的天哪，也太年轻了吧！” “她真是重生国际创始人？” 几乎是在卫笙自感像猴儿一样被人围观的时候，网上也出现了些此类言论，将她的姓名学校爆出，言道这是重生国际最新更名的创始人，好在早前各种猜测多了，以至于田圈圈和葛井秋在看到这番言论的时候当着卫笙的面儿捧腹大笑。 “这帮人真是什么谣都能造得出来！卫笙手里要真有那么大家公司还能被单教授评为经济学科最让他担忧的学生？”田圈圈嘴里的薯片碎渣随着笑音喷溅在电脑屏幕上。 因为卫笙回到国内以后一直秉持着‘出名要趁早’的做事原则，虽说非她本愿，但因为名气闹得不小，又是在经济课上因为总选择坐在显眼的位置却经常不经意间睡着，算是因被点名与单教授结缘不浅。 所以在出了霍金事件以后，单教授某次在跟同事的酒局上被问到这个学生，就趁兴将她评价为经济学科上最令他担忧的学生。 没想到这话后来竟然传了出来。 而在与此同时，重生国际在重组后蛰伏罢了，也开始连续抛出重拳。 一条条融资决策在重生国际与目标公司达成一致后深度曝光，尤其是一项重生国际耗资1605万美元融资阿里巴巴控股15%的计划，更是引得业内一片哗然。 重生国际竟然耗资过亿进入一家还未进入盈利期的互联网新兴企业，并且自动放弃了参与经营权。 所以这一次的融资走向在业内无疑凝聚了相当的关注度，因重生国际的融资内容五花八门，看似没有丁点相关轨迹，再次被不少经济学家给予恶评。 但也有人表示，纵观重生国际发展史，从始至终也没有按照常规轨迹出牌，但每一次都剑走偏锋凝固了财团利益，这一次说不定又是经济领域内的一场盛举。 —— 几日后，香湖畔的东方银座酒店。 十几年前的霍金终于如愿再次接通了他期待已久的电话，而通话对象则是十几年后的自己。 西里尔利用顶级黑客技术将自己的名字植入了英特尔集团的员工列表当中，并且用英特尔集团总部的电话约见了霍金。 在身份核对确认无误以后，最终他以总研发部高级顾问的身份敲开了霍金家的大门，现在他在调试霍金安装在眼镜上的红外线发射器和侦测器。 并以他亲身经历的离奇空间论成功引起了霍金的好奇。 或许是念及英特尔集团三十年如一日的帮助他完成与外界的交流，霍金虽然觉得这个青年人有些大胆和奇怪，但也乐于尝试。 “你是怎么做到的？”卫笙不禁好奇询问。 “实话实说，我说我没有任何恶意，也不会骗取他的财产，只是有一个朋友好像通过空间虫洞回到了十四年前，并且在那边见到了霍金，无论他信与不信，希望他能尝试这次通话。”西里尔的声音颇为轻松。 卫笙诧异，“就这样？” “就这样，不过我需要提醒你的是，英特尔的员工识别系统每72小时重置一次，那个时候他们会发现我侵入了他们的系统，或许还会查到我的约见记录，截止到我说服霍金，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西里尔说道。 卫笙颔首，望向窗外的香湖说，“足够了。” 电话那端再次传来西里尔轻快悠哉的声音，“不过等你打电话已经花费了四十五分钟，现在还有十五分钟，鬼知道霍金在知道我的身份也是假的以后会不会报警，我建议你能将对我的钦佩搁置到一边，先将电话转交给霍金。” 卫笙一愣，而后赶忙快走两步将电话放在了霍金身轮椅的显示屏下，并按动了扩音。 霍金的电脑中传来赞美声，“你的朋友一定是一位优秀的黑客。” 卫笙颔首而笑，却见霍金依旧淡定地望着自己，露出那道标志性的笑容，卫笙就反应过来，通常情况下想要博取自己的信任，恐怕是要道出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来，这个时候她可不方便在旁边听着。 看了看手上的表，卫笙颔首说，“今晚还有一场盛事等着我，没有意外我会在九点钟以前准时回来。” 1167.第1167章 谁的围猎（2） <!--章节内容开始-->鹏城入夜，月光倾洒在山间已是一片清幽。 山间灯火鼎盛，人山人海预示着又一场令人热血沸腾的征程。 今夜据说是东尼娅对战车国内职业队选手的汽车赛，非官方，在鹏城山上进行，微凉的天气里山脚下已经零星燃起几处篝火，配合上青年汉子们的起哄喧哗声，令整座山间充满了沸腾之意。 阮振华的车子停靠在山脚下五百米开外的距离，一处丛林隐蔽的小路上，中野太郎已经勒令止步，他并没有急于做些什么，而是兀自沉吟开来，这场行动他已经计划了多日，依照他的勘察，这个卫笙回国至今，对于防范的确越来越松懈。 暗中保护她的人绝不超过五个，但个个都是身手矫捷的专业保镖，这层专业，绝对不亚于黑水公司训练出的保镖，他知道卫笙的过去，包括当年拜入曹作津门下，又改投黄阁章的过去。 不过随着黄阁章去世，她能仰仗的也只有孔占东了，对于这一点卫笙似乎从来也不藏掖，所以中野太郎理所应当地认为她在仰仗孔占东的庇护，才敢对他如此大胆。 包括她派人斩了中野太郎于鹏程跟踪她父母的下属的手指。 但孔占东能护得了她一时，却护不了她一世，只要布局妥当，做到出其不意，她是插翅难飞。而在她死后，这件事需要一只代罪羔羊，承受千夫所指以及孔占东的矛头，这个人就是阮振华无疑。 而眼下，围猎就要开始，他却突然觉得一切有种难以言说的顺利，即便在围猎开始以前的确不该出现什么太大的阻碍，但这就像是一种直觉，游历在生死边缘的直觉。 中野太郎即便在组内因冲动鲁莽臭名昭著，但他认为敏锐的嗅觉和聪明的脑子自己起码该具备其一，否则没有资格活到今天。 就在他犹豫不定时。 “中野先生，一旦失败，我担心对方会怀疑到我的身上，依我看，这件事还是就此打住吧。”阮振华目光炯炯地望着山林方向。 中野太郎则转目望了他一眼，“在下千里迢迢来到贵国，为助阮先生一臂之力，怎么箭在弦上，您却畏惧了？” 阮振华微微拧眉，眸光复杂地望了中野太郎一眼，坦言说，“不瞒你说，前几天我已经私下见过卫笙，现在我倒是觉得留在佩琪信尚有机会，要是真这么做了……后果不堪想象啊。” 中野太郎顿时下巴微扬，“阮先生已经见过她？那么你有没有将我们的打算告诉她？” 阮振华摇头，眯眸说，“当然不会，以她的为人，我还真怕她做出斩草除根的事来，现在的年轻人，初生牛犊不怕虎，做事太有几分狠辣……中野先生，我还是决定这件事就此作罢，这个风险我阮某人可担待不起。” 说着话，他就已经挂下倒档，打算回程。 那方坐在副驾驶位的中野太郎动也不动，身后座位上的两名下属却已是掏出枪支，用那枪口顶在了阮振华的后脑上，冰凉的触觉瞬间渗过头皮，直达心底。 中野太郎饶有兴味地盯着他打量，这群Z国猪除了自相残杀，最擅长的还要畏首畏尾，贪生怕死，果然不堪重用。 他笑说，“阮先生不必惊慌，只是为了这件事，我们已经筹备了多时，现在放弃你难道不觉得可惜吗？嗯……我建议照计划进行。” 阮振华大惊失色，用眼角瞟向身后，故作镇定地冷道，“中野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方中野太郎已是打开车门，缓缓走下车来，掏出香烟打火点燃，“这件事，恐怕没有阮先生迟疑的余地了，我的人已经布置在山间，今晚，我要让她——插翅难飞！” 无论是中华公园的使用权，还是卫笙胆敢对他做出的羞辱性举动，他都要履行当初的诺言，成为不了朋友，那么对方就该做好成为他中野太郎敌人的准备。 阮振华已是急的额头冒汗，冷冷道，“如果中野先生执意这样做，也不需要你我二人等在这里！我们可以回去，让你的属下去做不久行了？万一被他们反击，万一惊动了警察……” 中野太郎鄙夷地望了他一眼，直觉这个男人事到临头，已经被吓破了胆，“阮先生，在下第一次杀人是在十七岁那年，我在大阪的游戏厅外，当街捅杀了一名与我发生冲突的男性青年，恰好那天被行车路过的五代目看到，他欣赏我的狠辣，亲自将我从警局接出来留在身边，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阮振华的头脑此刻似乎已经难以运转，他望着前方山脚下炸响的气枪，知道比赛已经开始了。 “代、代表你们五代目手眼通天？” 那方中野太郎闻言挑眉，淡淡笑道，“忘了说的是，在那以前我就加入了山口组，可惜只能作为边缘人物，即便付出再多的努力也难以接近权力的中心，所以我在当时了解到五代目每个周末的下午都会到大阪川岛组开会的时候，用了四周时间观察他的通行路线，做下了这个可能赔掉我整个人生的决定。” “在下希望通过这个故事告诉你的是，如果你畏首畏尾，恐怕永远也达不到自己想要的目的，结果只能赔掉你辛苦打下的多年基业……” 阮振华眸光闪闪地望着他。 —— 冷空气已经在夜间悄然降临，带着些海风的湿咸，于山间拍打在仍旧繁茂的树叶上。 树叶沙沙作响，在车灯下婆娑摇曳。 一辆炫酷至极的法拉利F50夹带着凛冽而又悦耳的发动机轰鸣声，自小路尽头驶来，仿佛利剑般穿过茂密的树林，耀眼的车灯明亮而又带着些夜幕下的森然冷冽之感。 树丛中几道人影快速闪过，即便分散开来，但那动作整齐划一到仿若牵线木偶般，刷地隐没到了树林当中。 其中一道身影刚刚隐没于树下，无线耳机中即传来声。 “目标接近。” “后方车辆距离三道路口！” “行动！” 然下一刻，黑衣人忽然喉头一凉。 1168.第1168章 狩猎（1） <!--章节内容开始-->冷月如钩，散发着深幽清冷的光芒，洒遍在整座鹏城山间，山脚下遍布着的观看比赛的青年，远处进入鹏城山脉的702国道上，不知何时已经设下了路障。 两名汉子一站一蹲于路边吸烟，站着的那个瞥了一眼路边草丛间隐隐露出的横躺着的身影，抬头见到道路远方有车灯亮起，便将那草丛中的身影往里踹了两脚，直到这横躺着的人被草叶掩盖。 蹲着的那个也站起身来，将烟头甩在地面轻踏一步，而后拎出手边的路障横档在国道中央，抬手朝着行来的车辆示意。 来的是一辆白色广本，开车的男青年缓缓减速，将车体停靠在路障前，同时将头探出车窗询问，“怎么回事？没听说前面修路啊？” 早前蹲着的短发男人笑呵呵地走到车旁，一手扶着车顶，低下脑袋，朝车里不着痕迹地扫视一圈，见是一名男青年带着两个打扮新潮的姑娘，顿时笑容更盛，“哥们，今天刚开始动工，这条路行不通了，回吧。” 男青年不悦皱眉，坐在副驾驶的女伴也疑惑说，“不对啊，张哥确实说今晚山上有比赛，他亲眼看着东尼娅的车往鹏城山去的……” 车外的男人亮出手中对讲机，笑说，“哪有什么比赛，检修队的刚到山里查过情况，我这对讲机还没放下呢，看着那边火光没有？正施工呢。” 听了他的话，车里的青年目光朝远方看了一眼，皱眉瞪向女伴说，“消息准不准啊，我就说么，要是真有比赛，我怎么没听说？就他张放知道？”说着话已经开始倒车，一边朝车外的男人摆了摆手，“谢了哥们！” 男人笑眯眯地站在原地目视着广本调转车头朝来时的路行去。 转过身，草丛中就传来一阵沙沙声，男人快走两步来到那道被草丛掩盖的身影前，伸手在其身上一阵摸索，从其腰间摸出一只对讲机来，沙沙声就是从对讲机里传出来的。 他将对讲机放在耳边听了一阵，然后按下按钮，刚才还笑眯眯的面容忽然变得沉静冷凝，口中道出标准的R语，“一切正常。” 对讲机里传来应答声，而后归于沉寂。 他冷笑一声，将那对讲机扔在横躺在草丛间的男人身上，就地蹲下身子，又从兜里摸出一根烟来叼起点燃，转头冲不远处站着的同伴说，“情况怎么样？” “行动开始了。”男人裹了裹衣领。 “毕竟是大同会的当家人之一呐，死在这可有点太冤了，你说咱们头儿是不是打算跟山口组彻底宣战吧？”蹲身男人用烟身磕了磕鞋面儿，企图将皱巴巴的香烟卷内分散的烟叶磕得结实。 “八九不离十，得，不清楚的少说，这事不是该你我嘀咕的，来车了……” 远处又是亮起车灯，由远及近。 两人纷纷行到路障旁，伸手示意止步。 —— 宁大海再次放倒一人，眼角染上一抹冷冽之色，眸光通红地用衣袖擦拭手中匕首。 对讲机里传来方亮略带得色的声音，“宁哥，刚解决两个，我这边差不多了，你那边怎么样？需不需要支援？” 宁大海嘿然，“臭小子，刚回来就不知道自己斤两了？信不信我让卫总给你撵回去当保安？原地隐蔽，待命！” “得令！”对讲机内传来方亮讪笑。 宁大海放下对讲机，看向前方已经停靠在小路上的F50，一道黑衣身影自车中走出，只见女子一头长发被高束在脑后，白皙面容于月夜下泛着清冷，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闪动着幽深地光，被那月光一晃，亮得怕人。 卫笙唇角挂着笑意走向宁大海，伸手抻着套在掌心的黑色手套，“是方亮又惹到你了？” 宁大海嘿嘿一笑，“这臭小子，我就不该接他回来。”说罢正色道，“山路中段的差不多清空了，主力人马都在中段，剩下的……” 卫笙盯着宁大海的面容忽然绽放笑颜，眸光炯炯地道，“围栏已经建好，剩下的……” 话说一半，卫笙忽然拔出腰厚左轮手枪，手臂低垂猛地上膛，而后朝着天空砰地就是一枪，“围猎。” 宁大海深吸口气，双拳顿时捏得嘎嘣作响，这一天，他已经等了太久。 紧接着，宁大海朝身后数道黑影竖起手掌，指尖前摆，人就已经轻盈不带声响地朝着右前方挪移而去，后方数人快步跟上，这队人马无不身形矫捷，就像那丛林中游窜的猴儿般，于夜幕下快得叫人眼球抓之不到。 —— 随着枪响，群鸟四散，乌云遮月。 茂密树林中先是一片死寂，紧接着，那些隐在暗处的大同会人马纷纷抬起头来，面上无不闪现着瞬间的错愕，继而都是拿起讲机确认着情况。 而这个时候，他们才发觉许多线路已经中断，对讲机的那端除了电流声，再也没有同伴的回应。 对于中野太郎布防在山间的人手来说，气氛已经开始诡异起来。 山崎野作为多次从卫笙手中死里逃生的‘老朋友’，今次他主动申请了该场进山围猎的任务，从早年在藤本淳手下做事，对卫笙进行随行暗杀，一路跟到京城却屡次在阴差阳错下让她逃生。 紧接着就是S海街头的那场混战，他授命狙杀卫笙，带着一流狙击手山村久枝于楼顶伏击，那一夜街头鲜血迸溅，但下面的布防却被卫笙带人一路杀到了顶楼，山村久枝当场毙命，他火速窜逃抢下生机。 那夜双方都是损失惨重，但紧接着就迎来了卫笙更猛烈的报复，藤本淳带领一众随行人马在林啸酒店享用人体盛的时候，卫笙带人突临，一行数人全部被绞杀在房间当中，作为当年入场唯一携带枪支的下属，山崎野又一次从暗门逃生。 这一刻，那种濒临绝境的感觉又一次袭来，他迅速做出反应，“撤退！” “撤退！” “撤退！” “迅速撤退！” 几乎整座鹏城山上，无数浓密树林间同时闪出人影，企图在这诡异森然的气氛下求得一丝生机，他们同时朝着下山路段撤退，山崎野则略微犹疑后带领小队朝山上隐蔽处行进的。 第1169章 狩猎（2） 山间的四面八方已经同时传来马力强劲的马达声。 有对车辆熟悉的，不难听出这些马达声都来自吉普越野等重型车辆。 宁大海坐在车场，单脚勾住车门内框，将半个身子探出车身，手持一杆79式7.62毫米轻型冲锋枪，朝着一小队刚刚自林间闪出的黑影扣动扳机，彻底拉开了今夜这场狩猎的帷幕。 —— 山下。 中野太郎察觉出事有不对，是在接到山崎野的撤退请求以后，紧接着他在对讲机中听到了来自山林间的大片枪声，这种声音他十分熟悉，来自他最喜爱的武器——轻型冲锋枪。 关闭手中的对讲机，中野太郎望着前方五百米外那群围在山脚下观看比赛的群众，耳边已经能够隐隐听到山中传来的枪声，但那群人却好似对此无知无觉一般。 冷意瞬间袭遍全身，他猛地转身钻进车中，“撤退！” 目光穿过挡风玻璃，中野太郎忽然察觉远方人群中已有几道身影钻进了停靠在山脚下的车中，心知自己已经中了对方埋伏，这山脚下面哪里是观看比赛的小青年，恐怕都是卫笙的人手。 如果是这样，那么大批敌人距离他，只有几百米的距离，换句话说，他一直身处敌人的视线当中。 阮振华疑惑地没有动弹，“中野先生，这又是什么意思？” “开车！”见到前方几辆停靠在山脚下的车，已经开始调头转向己方，中野太郎顾不得心神巨震，径直朝着阮振华嘶吼出声。 阮振华的后脑再次被枪口顶住，赶忙快速发动车子，倒车、调头，然后加速朝来的方向开去。 与此同时，中野太郎随行的另外两辆车也是火速跟上，三辆车朝着702国道方向加紧窜逃。 中野太郎坐在副驾驶位，面色紧绷地刚顺口气，车内顿时被后方车辆的车大灯晃得亮如白昼。 他径直转头去看，十几道从后方打来的光柱令他徒然一惊，心知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些山脚下假装成围观群众的，果然都是对方的人手。 不得不说，这个答案令他如堕冰窟，脑海中迅速回忆着整件事情的每一个细节。 而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断断续续的大笑声、叫嚣声，伴随着巨大地撞击声，他再次转头，入眼一幕简直令他目眦尽裂。 只见身后追击车辆，无不是车门打开，车上男人扛着枪支探出身子，口中笑骂着什么，一边举枪朝着他的后方车辆一阵扫射，那车已经偏航撞向路边，对方不断路过的车辆仍旧在朝那撞毁车辆中开枪扫射，直到火光迸溅，映亮了天空。 同时也映亮了中野太郎的一双眼眸。 他感到自己就像是被狼群追击的铃鹿，陷入了对方的围猎当中。 突然，疾驰中的车子偏离原始航线，飞也似的朝着路旁打圈转去，中野太郎身子一歪，还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耳边就响起阮振华的惊呼声，“车胎爆了！” 紧接着就陷入了一阵天旋地转中，耳边是嗡鸣声，撞击声，以及安全气囊的弹出…… 翻车了。 时间好像很短，又仿佛无尽漫长，当中野太郎感到自己在满面血污中双眼再次聚焦，入目已经一片白茫茫的，紧接着，有人拨开了自己面前云朵般的白雾，似乎是揪着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提了出去。 而这时，他已然清醒，也反应过来那根本不是什么白雾，而是挡在自己眼前的白色安全气囊。 此刻他人被提出了倒扣的车辆，然后就被扔在地面上，肩上一阵刺痛，他低头看去，竟是一排钉子，刚刚就是路面上的钉子致使车辆爆胎从而翻车。 无数道强光自面前打来，他伸手格挡了一下，从指缝中勉强看清是刚刚那些追击着他的车辆的车大灯，此刻这些车都停在不远处，车光打在他身上，就好似这夜幕舞台中的一道光柱，而他是这光柱中被无数道目光瞩目着的人。 中野太郎闭了闭眼，心知自己今天恐怕九死一生。 来时的路段上再次响起马达轰鸣声。 这些用车灯强晃着他的车辆纷纷让到了道路两侧，一辆漆黑的法拉利缓缓停靠在众车前方，而在它的身后，几辆吉普亦是缓缓停靠下来。 它们都没有打开车灯，但借着周遭车辆的强灯，中野太郎认出了那辆为首的法拉利。 当看到自车中走出来的卫笙的时候，中野太郎眯起眼眸。 再看到被人从车里扶出来、并从对方手中接过矿泉水的阮振华时，中野太郎忽然放下挡在眼前的手掌，整个人仰躺在地面，不顾肩头一排铁钉深深刺入骨肉，他咧嘴嗬嗬笑了。 卫笙摘掉手套，挑眉望着躺在地面的中野太郎。 指尖感觉到初冬夜里的凉意，心里，却是热得烫人。 围猎中野太郎并不容易，需要阮振华的从中协助，更需要阮振华在中野太郎面前假意胆怯、执意反悔，如此才能步步消除中野太郎心中疑虑，让这只老狼入了自己的猎场。 卫笙眸光炯炯地盯着躺倒在地面上的男人，缓缓摸出后腰的手枪，递向了一旁的宁大海。 后者微微一顿，然后毫不犹豫地接过，火速提枪上前，将那枪口对准了地面男人的脑袋，在这样的距离下，他有把握叫对方的半个脑袋被火药击碎。 “在没有调查清楚我的随行人手以前，卫小姐就大开杀戒是不是也太鲁莽了一点？你就不怕承受老安帕的怒火？”中野太郎突然出声。 他睁开眼眸，鹰隼般犀利的视线打在卫笙身上，实则余光已经在寻找有无退路可退，而令他失望的是，在对方数十人马的目视下，恐怕他稍有异动就会被打成马蜂窝。 卫笙则挑起眉梢。 “老安帕？” 宁大海停住手中动作，与此同时，后方被击毁的对方车辆中已是被拎出两个活口，其中一人即便奄奄一息，也不忘用外套衣领紧紧罩住自己的面容，但卫笙又怎么会忘记这道令她刻入骨髓的身影。 第1170章 狩猎（3） 乌云散去，皎洁的月泛着冷调的光，铺洒在702国道通往鹏城山的交叉路口上。 道路深处，数道强光打在地面上三道身影之上，气氛静悄悄的，甚至没有人低声私语。 中野太郎望着被扔在自己身前的身影，眯了眯眼眸。 这道身影正是小安帕，他的肩头大腿都已经被鲜血浸湿，灰头土脸已是狼狈不堪。 事实上，小安帕正是在知晓这场行动后，于今日刚刚抵达鹏城，他很有兴趣看见这个曾经‘死’在自己手中的女人，再真真切切的死上一回，他本是打算跟着山崎野一起进山行动的，怎奈无论如何游说，中野太郎也执意不肯，只将他留在身边，意思是安全起见。 现在中野太郎被人伏击，他也自然跟着遭了秧，刚刚就在紧跟着中野太郎车辆的后座上，开车的司机和坐在自己左方的人都已经被对方扫射击毙，小安帕利用身旁人的尸体紧紧将自己掩盖其下，这才躲过一劫，却也躲不过暴露在外的四肢遭到子弹侵袭。 现在，对方的检查人员又发现了他和另外的活口，将他们二人一齐拉到了众目睽睽之下。 小安帕离老远就望见了卫笙的背影，下意识地用外套高领遮住了自己的半张脸，恨不能将整个头躲入外套当中，不叫对方看清楚自己的面目。 但自从他露头，卫笙的眼睛就一直盯在他的身上，这目光仿佛预示着什么，或许是死亡。 他现在后悔死了！ 后悔加入到这场围猎当中，后悔对中野太郎信任到毫不迟疑的地步，后悔认为这是一场胜利必将属于己方的战斗！ 小安帕侧躺在地面，紧紧地用外套裹着自己的头，仿佛是怕这初冬夜里的冷风顺着衣领灌入般，但在场任谁都看得出，他正在狠狠的打着颤，不停的打颤。 身姿抖得跟筛糠似的。 卫笙忽然笑了，眸色沉吟道，“我忽然想起一个人来，他叫牛纲。” 小安帕自衣领上方的缝隙望向那站在自己身前不远处的卫笙，还有她手里的枪，此刻他与中野太郎一样倒在地上，被无数车灯打在身上，如置身光柱之下。 而卫笙站在那里背着光，从这个角度看去，高大到令人心生颤栗。 想到自己身处的境况，他的确需要颤栗。 不过他对卫笙提到的名字十分陌生，什么牛纲，牛纲是谁？ 仿佛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卫笙又是眸光闪烁地徐徐开口，“牛纲是一名特种作战士兵，曾在軍方和MSS的协作作战中被指派完成前往菲国的登陆任务，他是我见过最训练有素，做事一丝不苟的人之一，说实话，如果那次任务结束他能活着回来，我还真想跟他交个朋友。” 直到现在，卫笙都能清晰的记起那个清晨，牛纲在早餐结束带着他的伙伴们踏上了那条不归路的背影，坚定而又铿锵，毫不迟疑。 他是卫笙心目中的民族英雄，在那场绝密的行动中，被作为劫持总统府的恐怖分子就地斩杀，直到现在，他的墓碑都无法光明正大的立在八宝山，任何人，包括这次行动的上级，都无法领回他的遗体，承认他的身份。 他就那样死在了异国他乡，身上不允许携带任何能够证明其身份的物件，以罪人之姿背负了不为人知的重任。 卫笙能够想象他在得知被同盟坑害落入圈套时的悲愤与绝望，天也不应地也不灵时的悲哀与胆寒，因为她同样经历了那些，现在说来似乎已经无伤大雅，但只有真真切切历经了濒临死亡的困兽之局，才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无力。 卫笙自认比他好点，因为她无需亲眼目睹自己的队友死在眼前而无能为力，她也无需承受连死亡都得隐姓埋名的悲凉孤寂。 而犯下这错误的人，正是老安帕。 随着卫笙的每一句话，牛纲这个人物的身份也渐渐清晰，小安帕心沉谷底，他虽然不知道牛纲是谁，但却清楚卫笙提到的是当年登陆行动中的一员。 当然，她也一定认出了自己。 小安帕干脆松手，亮出面容后艰难地支撑起身体，面色紧绷地盯着她说，“只要你放了我，你也可以提出条件，只要是我能满足的……任何条件！我可以让我父亲不计前嫌，我们可以化敌为友，我能为你很多的利益，就像狄亚文为孔占东带去的利益……这是双赢的！” 卫笙静静地望着他。 小安帕摸不准她在想些什么，又龇声说，“你的船可以永远停靠在菲国的任何港口，我还可以用一大批軍火跟你交换，你将会成为安帕家族永远的朋友！狄亚文不能做的，安帕家族都能做到，你知道我父亲和总统的关系！啊……” 卫笙缓步上前，猛地伸出脚来，靴尖正中男人的肚子，力道之大竟是将他踹出半米开外。 当小安帕惨叫着蜷缩，她冰凉的黑靴已经将男人的脸踩在脚下，正如他当年在那栋府邸中所做的一般无二。 同时，她拉直手臂，将那手中的枪口瞄准了他的头部。 小安帕的脸上在这一瞬间已是血色褪尽，他惊声嘶吼，“你会后悔的！你是聪明人！我错了！你放过我！我不想死在这，我可以给你，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聪明人偶尔也会犯糊涂，放心，我会尽早叫老安帕下去陪你。”她声音清哑，仿佛带着淡淡地笑意，甚至能够清晰地听见脚下男人连呼吸都在打着颤。 砰！ 随着这声枪响，周遭陷入一片死寂。 中野太郎紧紧地盯着眼前这幕，额角已然青筋暴跳，本意图拖出小安帕吸引对方的注意力，但眼下情况显然不尽如人意。 宁大海的目光则从始至终都未离开中野太郎，仿佛对那死在近击爆头的男人提不起丝毫的兴趣。 而一直杵在路边的阮振华，这会儿突然哇地一声，抱着肚子单膝跪地呕吐起来，他虽然对卫笙的打算有着猜测，但猜测终归是猜测，一方面心底里不相信她就敢杀人，一方面也下意识地不相信事情能发展到这个地步。 第1171章 挂在金字塔上（1） 帮助卫笙将中野太郎骗入‘围场’的时候，阮振华心中就多少有了准备，毕竟中野太郎所在的组织是个什么样的性质，这点见识他还是有的。 卫笙敢请君入瓮，八成是不打算轻易放过对方。 但这是阮振华唯一的机会，他并不认为在关键时刻已经选择过明哲保身的大同集团，或者说是大同会，会真心的为他打算着什么，自从对方主动找上他的那天开始，他就已经被他们利用其中。 中野太郎不值得信，卫笙当然也不值得相信，但作为交易来说，他更愿意选择和相信卫笙，何况自己的命门眼下就是掌握在卫笙的手中，没有什么比和她达成一致更为简单快捷。 而即便如此，面临着这样的场面，阮振华心中的准备早已被打得支离破碎，以至于惊惧的情绪被推向顶点，让他濒临崩溃。 血腥味顺着冷风弥漫在他的鼻间，令他胃里翻江倒海。 他头一次觉得鲜血的腥味竟是这样的浓烈且刺鼻，或者说那娟娟流淌的血，竟然真的有这样大的味道，呛人的很。 对于阮振华来说，没有什么比此刻想到自己当初差点朝着这个姑娘的脸上甩下巴掌，而更令他来得后怕和惊恐万分的了。毕竟，他现在根本不敢去看那个男人的尸体一眼。 此刻。 卫笙已经收枪，踩着黑靴从小安帕血流如注的身前踏开一步，来到了中野太郎的身边，她蹲下身子单手扶膝，凑近中野太郎面前，以只有两个人能够听见的声音说，“知道我为什么现在拿你的小命么？” 中野太郎面色紧绷地盯着她，一双不大的眼睛眯成缝隙，面容晦暗不明地说，“因为你怕死在我的手里。” 卫笙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将声音压得更低，“不，因为在总会开始以前，我需要树立对手，真正的对手……能保护我的对手。” “如果你杀了我，你将等于向整个山口组宣战，这个代价你付不起……等等，总会，什么总会？”中野太郎一时间并没能真正理解卫笙口中的树立对手是个什么意思，但话到一半，猛地愣住。 卫笙挑眉望着他，又是凑近一步说了句什么。 中野太郎面色大骇，望着卫笙缓缓站起的身体，口中以极快语速问道，“什么？黄……你……” 宁大海已经大步上前，猛地飞起一脚招呼在对方面上，冰凉的黑靴穿在这大汉身上无疑更添力道，如重斧般狠狠擂在那中野太郎的面上，后者喉中只冒出短暂地惨呼，牙齿混合着一口血水就已经喷溅而出。 那方宁大海哪里肯罢，再次欺身而上，一把拽住对方发丝，就见中野太郎在他手中如同鸡仔般被整个提起，憋闷在喉咙里的痛呼几乎炸响在阮振华的每一寸头皮。 “是条汉子！就给个痛快！”中野太郎喉间咕噜作响，他本就长得偏矮，此时再没了平日里的威风，“卫笙！你会后悔的，我们会像毒蛇一样缠上你，对你进行疯狂的报复！直到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卫笙冷冷一笑，眯着眼睛转过身去，欣欣然若有所得道，“当年宗越杀人，施以虐刑，正适合中野先生这种恶人。所谓先刳肠抉眼，或笞面鞭腹，苦酒灌创，然后斩之……” 随着卫笙的每一句话音落地，宁大海就单手攥着中野太郎的头发，一手握枪，照着他的肩胛骨、腿骨等多处方位扣动扳机，即便装有消音器，但枪声依旧在月色下奏响压抑的曲调。 砰。 噗。 子弹入肉，伴随着中野太郎一次比一次强烈的惨叫，使得周遭林间鸟惊四散，于树影婆娑下略显森然诡异，就连那些围猎在旁的汉子，都不禁在这寒夜里打了个激灵。 直到中野太郎周身布满枪眼，还不至死，宁大海才一声令下将其拖进麻袋，装入了后备箱中。 宁大海做完这些事后，只觉浑身舒畅，仿佛一股压抑多年的情绪在顷刻间爆发殆尽，竟有一丝隐隐的脱力，不禁在心中暗暗念叨：兄弟们，我替你们报仇了！ 卫笙看了阮振华一眼，然后笑道，“多谢阮先生成全。” 阮振华望着她的面容，再次单手撑地，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卫笙顿了顿，拧眉摇了摇头，看着她吐算怎么回事。 就连一旁宁大海和方亮也不禁被这幕逗得憋笑，只是肩膀轻耸哪里真的敢笑出声来，再看向那阮振华，不禁满腹鄙夷，尤其宁大海见过他威风八面的嚣张模样，此时心忖，也就是个孬种。 留下宁大海等人做后续清理，卫笙则是转身坐进了F50，看看时间，八点四十分，就驱车径直驶上了702国道，那方看守的人马看到车子行来，远远就将路障挪到了一旁。 而此刻卫笙行驶到路障边侧，就见马路对面也是车灯亮起，一辆车正从外面往山脚方向驶来，认出对面车辆，卫笙就减速停在一旁。 那是一辆漆黑深沉的劳斯莱斯，它也是在行驶到法拉利身前时放缓了速度，两车交汇，车窗正对时，双双都是放下车窗，那劳斯莱斯中露出了孔占东英俊逼人的面容。 “处理好了？”孔占东问。 卫笙颔首，“接下来这段日子，你要多提防了。” “放心，叫他们放马过来。”孔占东浑不在意地笑了笑，再看了她一眼，车窗上行，车子径直朝内驶入。 而法拉利亦是奏响悦耳的马达，夹带凛然磅礴之势，在月夜下如利剑般窜行离去，渐渐消失在了鹏城山下。 夜凉如水，山风袭人。 —— 卫笙知道，总会即将开始，而她代表着的势力，在大多数人眼中就像是一块等待分食的肥肉，她太年轻了，她的资历也太浅了。 有时候树立强大的敌人，相反能够保障自己的小命，如果自己手中再有点敌人想要赢回的东西，或许就算为这保障加了一层安全锁，中野太郎在某种程度上能够作为安全锁，如果他在渡边雄眼中足够重要的话。 第1172章 挂在金字塔上（2） 但无论如何，她的屁股没擦干净，有人想动她也得顾忌顾忌。 何况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这也是一种威慑，无论是她亲手造就的这起事件，还是因这起事件树立的敌人，对即将开始的总会来说，都算是某种程度的威慑。 这就好比你是一个小混混，忽然有一天得罪了令人闻之胆寒的大佬，从此与大佬间展开较量，甚至还输赢半半，那些其他处于观望中的，以往同级别的小混混们，又怎么继续敢对你说踩就踩，毕竟没人愿意轻易惹得一身腥、毕竟你已经在这场较量中展示出了令他们有所忌惮的东西。 当然，她不是小混混，渡边雄对于洪门体系也绝非令人闻之胆寒的大佬，但这并不会影响事件本身带给旁人的思量和顾忌。 —— 银座酒店。 当门外保镖为卫笙开启霍金房门的时候，里面就传来霍金铿锵激昂的电脑音。 “噢！你说的对史蒂夫，量子泡沫中存在虫洞！论上时光隧道或虫洞不只能带着人类前往其他行星，如果虫洞两端位于同一位置，且以时间而非距离间隔，那么宇宙飞船就可以飞入其中，飞出后仍然接近地球，只是进入了遥远的过去，我该把这些记录下来。” “你接受了BigThink访谈，并在里面提出了星际移民？” “哈哈哈！你说的非常正确，人类基因中的确携带着贪婪自私的遗传密码……” “噢噢噢！请不要告诉我这些，我并不想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要接受那令人厌恶的手术，噢！史蒂夫，我也不想知道我的脸部肌肉什么时候开始恶性萎缩，我们还是继续探讨科学……” 半个小时里，卫笙坐在沙发上自斟自饮，直到一壶茶水见底，轮椅上的史蒂夫霍金方才长舒口气，因为两个自己都因持续长时间的交流而感到疲乏，才结束了这通电话。 不过看样子她的确不需要担忧霍金对霍金如何取得信任的问题。 只是面对双方‘艰难’的交流方式，她突然有点后悔这个让霍金与霍金沟通的主意，毕竟两人每句对话都要沉没无数分子进行组句，这样的交流方式还真的有些难熬。 接过电话时卫笙笑道，“您显得很亢奋。” 霍金仍旧歪着脑袋，露出笑容时闭上眼睛高高起挑起眉梢，算是作答，意思是他的确很亢奋。 “或许我们能够找出你时空旅行的秘密，这将是科学史上最骇人听闻的事件，不过在那以前，我需要时间，留在这。”过了一会儿，霍金这样说道。 卫笙闻言眸光微亮，也饶有兴趣地点了点头，“您可以住在这，多久都行，如果不喜欢住在酒店，我可以为你安排一栋房子。同时，通过眼部追踪的说话软件，我会尽快开发出来。” 霍金又咧了咧嘴，用电脑音道，“真希望英特尔不会起诉你盗用了他们将来的打算。” 卫笙也是一笑，知道是两位霍金通过气了，眼前的霍金自然也就知道了那边霍金眼下的说话方式是通过该种眼部追踪的软件，而这是英特尔后来开发出的。 她恬不知耻地耸了耸肩，“反正英特尔后来在网站上免费公布了源代码，目的是造福更多的人，这种事情谁做都是做，或许我刺激了科学的进步，给了他们的更多的思路接近大时代呢。” 霍金表情滑稽地将眼球向上翻了翻。 看着像是不太敢苟同。 因知道霍金的身体状况并不适合长时间的沟通，卫笙也不好再久坐下去，就笑着站起身说，“今天不早了，您先休息，我明天再来。” 霍金朝她眨了眨眼睛。 卫笙就起身朝外走去，当将大门打开的一刻，后方传来霍金的电脑音，“我认为，你将成为我见过的……最无耻的人。” 她先是一愣，继而转过身，单脚朝后向霍金施了一礼，“我的荣幸。” 霍金咧嘴微笑。 卫笙关门离开。 不管怎么说，今夜都算是收获颇丰的，围猎行动成功将中野太郎收入网中，同时老天爷还额外嘉奖了她小安帕的小命，只要想到老安帕在收到消息时的表情，卫笙心中就是一阵愉悦。 虽说改变世界的宏愿离她尚有点远，但收获了伟人的友情无疑是显而易见的，她得回去想想是不是该跟霍金合伙发明个什么东西，然后署名的时候挂上自己的大名，借机风靡一下科学领域什么的。 想想还有点小疯狂呢。 当然，这只是想想。 —— 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以极快的速度越过海峡，穿越大洋，钻入到那个令普通人深感神秘、实则就在身边的人群耳中。 老安帕最先得到了消息。 同时这个消息也在菲国炸开了锅，那个曾在菲国本土横极一时，曾经在马京省竞选中劫持斩杀了参选近六十名官员家眷、随行记者以及政界人士的小恶魔，竟然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人人都在想，那位当众宣称‘无人敢与他或他的家族成员在选举中对阵’的老安帕，这个时候该是怎样的震惊与愤怒，他又会作何打算？ 安帕家族所居的棉岛对这件事最是疯传，在出事的两天以后如果贴在某一户的院外去听，大多看到几个穿着草鞋的男人围坐在院子里打着纸牌低声闲聊。 “小安帕在本土嚣张惯了，敢到别人的地盘喊打喊杀，听说被卸了七八块挂在金字塔上叫人围观。” “听说Z国的势力根本就不把安帕家族放在眼里。” “那当然，那个国度能装下几千个棉岛，安帕家族上百个私人武装，听说都不够人家一个堂口的人多。” “金字塔不是埃及的吗？” “哦？是吗？差不多啦！反正都是神秘古老的国度……” 而舆论中心的老安帕，则据说在听闻此事以后，径直用那佝偻的身子掀翻了身前厚重的木桌，爆发了令整座家族从未见过的雷霆之怒，而后就病倒了。 安帕家族的族人则是纷纷登门慰问，并表示出了同仇敌忾之意。 第1173章 难缠的院长（1） “我要她死！” 老安帕躺在床上声嘶力竭。 几乎就在收到消息的一夜间，那张苍老的脸看上去一下子老了十岁，没有什么比老来丧子更令人难以承受。 “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找到小安帕的尸首……”一名族中老者沉吟着说道。 因菲国是天主教国家，繁文缛节着实冗长，尤其此种庞大家族，更为在乎丧葬一事，此时族中长老先行想到的不是如何报复，而是如何完顺地处理好死者的身后事。 这是头等大事。 而床榻上的老安帕，在听闻尸首二字又是浑身一绷，褶皱地眼皮缓缓合拢，既然死在那个卫笙手里，这尸体恐怕是找不回来了，想到这，仇恨更是弥漫心间。 一旁有人说道，“无论怎么样，要找对方归还遗体，我先安排好巴龙和灵柩。” “您急火攻心，现在需要安心休养，其他的事情就交给我们来处理。” “您是家族的期望，千万要振作起来！” 这时，一名穿着白袍的老者疾步匆匆推门而入，“中野太郎最早也传出死讯，但我今天收到确切的消息，人并没有死，只是落在对方的手里，我猜测小安帕很可能也还活着。” 屋中顿时一阵低语，有人振奋道，“他们一定是顾忌渡边雄的势力。” “那他们就没有理由不担忧来自安帕家族的报复。” “说不定人还活着！” 老安帕双目圆睁，“叫巴图去办！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无论对方要什么！”说罢，眸中闪过如饿狼般凶狠凌厉地光芒。 —— 对这件事报以关注的，当然不止栽了接班人的安帕家族，据说渡边雄在得知中野太郎生死不明的时候也是及为震怒，中野太郎作为山口组麾下大同会的主要成员，一直以来都是武斗派系的中坚力量，其手段强硬虽说饱受非议，却深得五代目渡边雄的赏识。 而这个矛头，则大部分指向了‘庇护’卫笙胡作非为的孔占东。 这也是那日卫笙在事情结束，与孔占东的短暂对话缘由何在。 孔占东对这件事也玩味不已，“现在各地洪家都说我被女人迷昏了头，去得罪山口组和安帕家族，在黄锦梓露面以前，我算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现在没人知道卫笙和黄锦梓之间的联系，何况黄先生从始至终都是个男人，现在孔占东庇护卫笙得罪安帕家族和渡边雄，在外面看来的确是因为女人昏了头脑。 但这颗种子只要已经埋下，足够在总会时令人恍然的，这就够了。 另一方面，重生国际依旧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融资计划，其整个行事方向在外人看来根本摸不着头脑，就好像你今天花费巨资介入了互联网行业，在大家都以为你以此为主要投资、经营目标的时候，你明天又介入了八竿子打不着的运输行业。 就在关注此事的经济学家研究重生国际为何进入运输行业时，它转瞬又融资进入了医疗器械的行业。 人们刚将目光转向医疗器械，重生国际却又进入了…… 总之，重生国际看似毫无章程的发展势头，令人一头雾水的同时，也在饱受着非议，各类争执从未断过。 此时的人们还难以看透，一张超时代的大网正在紧密的编织，它紧锣密鼓、它马不停蹄，终将当头罩下，令人回首恍然，大惊大悟。 鹏城的初冬，温差总有十度往上，中午时候还只需穿棉麻布料的单层衣服，晚间就该换上薄款毛衣，再不济也得套件风衣或夹克用以保暖。 卫笙今日穿了一套纯棉质地的休闲服，白色的套头上衣后领配有同色的帽子，下面则是一条看似具有相当厚度同时不失休闲风格的宽松棉白长裤，一双板鞋配上高腰白袜，直长的黑发隆起高束在脑后，休闲而又简洁。 整支队伍里，只有她的扮相最是休闲，但知道点今日内情的，大多不敢小看这个被学校用以冠名的赛车手，据说她在这个行业内具备相当的人气和威望呢，而这威望源自于世界顶级车队的争相邀约。 当然，这层身份在这支囊括了鹏城市体育局、G省体育检查部门，以及即将到来的国家体育总局现任秘书长全浩权、体育经济司一把交椅赵启光的光芒下，就显得不值一提了，更像是被特例邀约而来，陪着一众领导来到新校址进行参观考察的。 除了这些领导以外，受邀前来的还有几个卫笙的老熟人，其中一个是鹏城超跑俱乐部的创始人闽红兵，还有一个是在鹏城赛车圈子中地位仅居其下的高性能俱乐部创始人康金龙。 早前提过，鹏城市不但是国内最早的经济特区，更有着国内唯一的超跑俱乐部，这个俱乐部就是闽红兵的超跑俱乐部，别说在鹏城，就是在国内的跑车圈子内都是声名赫赫的。 卫笙第一次在沱泞岛见到由货轮载着数量超级跑车靠岸时，就已经直观了解到超跑俱乐部的能耐。 她跟闽红兵打过交道，是在沱泞岛对战佐藤有治的时候。 而闽红兵也没有想到能在这里遇见卫笙，这会儿显得相当高兴，更是将她拉到自己的队伍里叙话，“没想到在这又见了？我这也是刚接到体育局的消息，听说鹏城要开办赛车驾驶学校，请我过来参观考察的，他们也请你过来提提意见？” 卫笙今天只带了赵叶，在她前往总部更名的时候，赵叶就死活推去了总部的后勤行政主管职位，申请继续留在卫笙身边作为助理，因为这些年用得顺手，何况不管于公于私，董事长助理的职位也丝毫不差部门主管，卫笙也就答应。 不过调职是在卫笙更名以及集团交接全部落实以后，赵叶在公司处理好自己的部门交接事宜才来到鹏城，前天刚刚到位的。 “听说这次来了不少俱乐部？”卫笙进入到闽红兵的队伍里环顾一圈。 闽红兵夹着烟卷点了点头，因为这些赛车俱乐部的都走在诸位领导后面，所以说话也是方便随意。 第1174章 难缠的院长（2） 看了眼前方，闽红兵压低声音说，“我跟体育局的陈秘书有点关系，他告诉我驾驶学校可能要选个有实力的俱乐部长期合作授课，有点合作的意思，我想着要是能跟公家扯上关系那是大好事，你们中华队有没有听到什么消息，听说学校是跟中华公园联合办的？” 驾驶学校前阵子选址结束才开始施工竞标，整个学校定档的过程都是在限定圈子内进行，包括竞标建学也没公开表示过驾驶学校一事，所以卫笙在里面的作用以及学校即将以她命名，都是外面的人所不知道的。 听闽红兵这意思，就是不知道学校命名东尼娅驾驶学校一事，估计他关系，也就是什么陈秘书可能没提过这事，而作为俱乐部的人，关注的也大多是学校的成立能为圈子带来什么好处，亦或是职能范围，对校名几乎不会去刻意打听。 学校的选址在中华公园南面的一个啤酒厂旧址，施工以后属于翻修，原始的车间都在，打成教室也更为方便，现在基本已经出了雏形，体育局方面这才开始展开后续的筹备工作，也就是招聘和合作。 如此，鹏城赛车圈子才开始陆续收到驾驶学校的消息。 不是他们的消息不够灵敏，实在是没有先例，也就无人去关注和在意这些风声。 卫笙点了点头，“学校选址就在公园附近，到时候准备在公园开个南门，方便入园训练，哦，中华公园提供场地。”她从兜里掏出一根棒棒糖，一边撕扯糖纸一边说道。 闽红兵看了她手里的糖块一眼，笑吟吟地点了点头，“多大人了还吃这东西，我看你们女孩都离不开甜食，我家那口子也是。” 卫笙张了张嘴，乐道，“你看，就跟你手里离不开烟卷一个道理，我也就是给自己找点事做，嗯…就像有的人在外面落座愿意抱着抱枕，给自己找安全感一个道理。” 闽红兵哑然，“就你大道理多。”说完又朝着四周看了看道，“不过我看现在鹏城这么多俱乐部都来了，还有本省外市的，怎么看都有点招标的意思？” 卫笙将糖块含在嘴里，“俱乐部再怎么说也是私人性质，要是跟国内第一家赛车学校产生合作，名誉和信誉都会有很大的提升，长远考虑对以后的发展也是好的，公家真坐地起价搞场招标也不算过分。” 闽红兵气乐了，“还跟我打起官腔了，不过确实是这个道理，要不这样，如果公家最后考虑你们中华队的建议，你就帮我美言几句，我俱乐部送你一年会员怎么样？” 卫笙侧目看他，“你们会员对我来说没用。” 闽红兵一想也是，俱乐部的会员主要就是给超跑一族提供场地，再就是定期组织一些大小活动供会员参与，人家场地有中华公园的，活动都是中华队官方组织的，参加俱乐部对卫笙还真没什么用。 “俱乐部最近正打算扩展，我在东郊拿下一块高尔夫球场，准备搞个会员专享的会所，这个对你总有点用处吧？”闽红兵笑吟吟地说道。 卫笙则笑说，“到时候跟哪家俱乐部合作确实要参考我的意见。” 闽红兵当下一惊，再是一喜，“真的假的，那你可说什么都得帮哥哥这忙，你瞧他们四处找关系没？你要是肯帮忙，哥这边就省折了。” 卫笙笑言，“就冲你当初连辆车都不愿意借我？” 闽红兵老脸就是一红，那会儿在沱泞岛卫笙挑战佐藤有治，闻堰找了薛裕，目的是帮忙为卫笙向他借车，虽说这非卫笙本意，而她自己也已经托人运了自己的坐骑上岛。 但那会儿闽红兵对她的‘鲁莽’行为并不赞成，两人交流的也不算太愉快。 不过倒也不算得罪。 其实卫笙对他印象还挺好的，主要源自于那天在山上，闽红兵对佐藤有治和康金龙的态度。 见闽红兵满脸尴尬，卫笙才乐道，“合作要凭实力说话，以你们俱乐部的能耐一定会被优先考虑的。” 闽红兵心中一动，笑说，“那就借你吉言了。” 这时，众人已经停下脚步站定在大门前，几辆鹏城现如今官家专用的黑款奥迪轿车也正停靠在门前。 体育经济司的赵启光当先下车，同车走出的还有一名年近六旬的老者，老者身量较高，约有近一米八的个头，身材不胖不瘦看上去颇为适中，穿着深灰色的西装，半是花白的头发往后梳隆，用发胶固定。 老者的脸偏长，眼皮有些肿，显得眼珠总像在朝下看，令整个人看起来不太好说话的样子。 “那是体育总局的现任秘书长全浩权，听说马上就退休了，本来活动好关系打算退休以后调到国家体育报业总社，拿个总社长油水肥厚，哪想到被安排到这鸟不拉屎的驾驶学校来，你看那脸拉的多长，陈秘书再三叮嘱我，今天说什么都得离他远着点，小心新官放火烧到我头上。”闽红兵望着那老人如是说道。 卫笙也是顺着他的目光，一直在打量老者，知道这就是前来任职的东尼娅驾驶学校总院长兼党委书记，说白了就是这所学校今后实打实的一把手。 只见全浩权肿眼泡下的双眼在人群中简单地扫视了一圈，然后伸手在自己布满发胶的银丝上用力按压了两下，捋罢头发，才迈步朝着人群前方走去。 不得不说，从他伸手抚捋头顶，再到摆着身子迈步向前，那姿势都显得有些……如果要卫笙用后世所知的词来形容，那就是娘炮。 —— “哪个是卫笙？”全浩权步伐矫健，一马当先地走在前面，仿佛脚下生风般令后面的部队跟着提快了速度。 赵启光就往后看了一眼，刚想要朝卫笙招手，全浩权忽然摆手说，“别叫过来了，副院长的事简直就是不像话，我是有忍性才没当众跟你老赵拍了桌子，你当我是搭草台班子？弄这么号人来扛大旗，我现在要跟你说清楚，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第1175章 难缠的院长（3） 全浩权有些公鸭嗓，说出的话也是让赵启光先惊再怒，但面对这本就气不顺的老东西，也得忍让担待着才是。 “学校是用她的……” 全浩权打断，微抬了下巴斜目看向赵启光，“这个意义我懂，学校依旧可以命名东尼娅，但是你要这么个小丫头跟我共事，你不是诚心在开我的玩笑？你叫大家怎么看我？我再跟你说清楚点，现在已经有人背后说我退休前得罪了人才被安置到这，你就当是顾全我这张老脸。” 赵启光不着痕迹地看了全浩权一眼，又回头看向后面的卫笙，就笑吟吟地说，“您这是哪的话，都是为国家效力，为党办事，哪分什么安置到哪？安置到哪我们都是义不容辞地！谁敢在背后嚼舌根挑是非，你告诉我，我第一个不饶他！” 见赵启光跟他打马虎眼，全浩权身板笔直地定住了脚步，脸也沉了下来。 在全浩权看来，将他整个人支到鹏城这地方做个什么院长，已经让他丢尽了颜面，何况这本就非他所愿，又没法反驳组织安排，这股火气一直压着，直叫他天天念叨着顺风顺水一辈子，主了一辈子事，到老来晚节不保名誉扫地。 可想对他来说这是怎样别扭的一次调职。 再听说三位副院长之一竟然儿戏般定了那个赛车手，还不抵他儿孙大小的赛车手，这就更叫全浩权大感臊得慌，又羞又怒无从发泄，就如他所说，难不成是给他搭了个草台班子不成？ “说句不适时的话，我全浩权在体育局兢兢业业四十几年，就连刘局长都要卖我几分面子，你们这样糟蹋我就不怕愧了良心！我再说一遍，你给我换人！我有人事任免权吧？你不换，我亲自任免了她！你要是阻着我，我们俩就到刘局长那评评理去！” 全浩权声音徒然提高，公鸭嗓亦是突然洪亮起来，惹得后方人马止住脚步，纷纷噤声瞪着前方，都是心说总局下来的两位领导，怎么就在前面掐起来了？ 赵启光也是一滞，心说刘局长卖你面子能把你安置到这来？还不是你盯着局长位子盯到退休也没落着，拉帮结伙倚老卖老，现在怎么，当众立起威来了？ 全浩权的确是立威，除了心里对这场调职着实别扭，再就是他清楚的知道来了鹏城这鸟不拉屎的学校，跟总局也就算脱轨了，所谓人走茶凉，何况他以前也不大招人待见，到时候总局里说不上话，在鹏城做这劳什子的院长，看似是个好名头，实则是明升暗降的把戏，今后当地体育局就能将他拿捏得够呛。 他是老资历，对赵启光耍耍威风，后者也不能当众跟他翻脸，但却能震慑震慑这些当地的人物，他对这个事情确实不满，也就借题发挥了。 反正他退休调到这个位置，闹得再难看还能把他怎么样？上面念及到他大把岁数，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在这事上也是要担待他的。 这是全浩权的仰仗。 卫笙这会儿却不知道前面在闹些什么，嗦着糖块跟众人一起看戏。早前她总教官的职务是定下来了，三个副院长之一的事还在等安排，纪振翱的意思是问题不大。 她朝一旁闽红兵笑说，“这老爷子脾气是大了点，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先烧到赵司身上了。” 闽红兵将烟头仍在地面踩熄，“听着像是人事任免的事，什么身份的人竟然在这大庭广众的吵吵？老头兰花指都翘上了。” 卫笙则看了全浩权一眼，摇首说，“这是他的聪明，我看是有意敲山震虎，在鹏城地界上立威呢，毕竟是从总局下来的，以后办事还得求着下面的官员也落不下脸面，这么一闹，叫大家看到总局的赵司都要卖他几分面子，以后也方便在鹏城打开局面。” 闽红兵讶异地看了她一眼，笑说，“这么一说还真是，你看的倒是挺透。” 就在这时，两人不知又说了什么，全浩权的声音再次提高，“什么专业和知名度，要这些有什么用？不是已经给她安排总教官了？学校冠了她的名字还不够，要不要干脆把我这个院长也让给她？” 说罢又道，“要专业哪个不专业？今天不是来了不少专业俱乐部的，你在这里面安排名誉副院长我也不说什么，找个女娃能担起事情吗？不是胡闹又是什么？” 听老全头嚷着在俱乐部里挑名誉副院长，包括闽红兵等俱乐部的掌舵都是眼睛一亮，将脖子伸得老长。 卫笙却张了张嘴，敢情矛头在她？ 不过要说起来，这学校从准备建设至今，每个章程几乎都是她跟进敲定的，无论是各方面的建议还是从一开始正是因为她的比赛博得眼球才让体育总局有意向创办这样一所学校。 质疑她能不能担起事情，在她看来这全浩权才是直接吃果子的人，这会儿倒是质疑起种树的来了。 卫笙朝身旁闽红兵说，“当街吵成这个样子，确实有失水准。” 闽红兵噗嗤一乐，饶有兴致地望着前方说，“谁刚才说这是他的聪明了？你说他们说什么呢，什么冠名又总教官，又副院长，正主儿到底是哪个？听这意思是哪个副院长要姓全的不满意了，这事闹的可真够难看，你说那副院长来没来？怎么都该是有身份的人吧，被人这么一通数落，换我都得臊得慌。” 卫笙嗦着糖的动作就顿了顿，侧目望向他说，“来了，本来不臊，被你这么一说确实有点臊得慌。” 闽红兵呵呵一乐，然后觉得不对味儿，转目看了卫笙一眼，“什么意思？” 卫笙含着糖块，将双手揣进棉白休闲衣的衣兜里，“没什么，就是中华队赢了比赛以后，那位赵司和他的同事找上我，意思是用我的名字办所赛车学校，先给我安排了个总教官，还打算让我担个副院长。” 闽红兵的脸色随着她的话一点点变色，唇瓣也是渐渐发干，最终他舔了舔干涩的唇瓣，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第1176章 谁的话语权（1） 卫笙也含着糖块，朝闽红兵不咸不淡地咧了咧嘴。 —— 因为旧啤酒厂占地面积并不小，但早前车间厂房设施完善，改建学校只需隔出教室来，更多的工程则是路面和一些其他驾驶以及维修设备上的筹备，所以现如今经过粉刷和简单的翻修，学校的大体已经亮出。 预计等到卫笙的寒假结束，这学校就算可以正式上线了。 但卫笙能不能走马上任，现在看这位准一把院长的意思，恐怕是悬。 虽说一个驾驶学院，别说副院长，就算给她一个院长，以她现如今的身家也是可有可无的，但打心底里对国内赛车事业的真正起步，亚洲继R国铃鹿驾驶学校以后又一所真正意义上的赛车手输出地，她心里还是有些情怀的。 而且平心而论，当初刚刚得知有机会过把副院长瘾的时候，心里多少有点小小期待，有些东西发生时，即便是在成年人的身上，那感觉也像是有人要抢走即将到手的玩具，而成年人与孩子的区别，只在于能够平和的接受，而非选择哭闹。 卫笙能够平和的接受，不过作为成年人的又一特权，她同样可以选择不那么和善、却很平和的接受。 尤其是在后来接到赵启光的电话以后。 当日，已经过职鹏城的全院长，十分懂得收敛地点到即止，他自然不会当众唤来卫笙，将这场下马威朝着更难看的方向升级，事实上他也并不认为自己有面见这个小姑娘的必要。 而卫笙也没有主动上前的必要，在赵启光安抚全浩权的时候，她向闽红兵告辞，前往酒店寻找霍金去了。 紧接着在第二天，卫笙就接到了赵启光的电话，两人约在鹏城大学对面的一间咖啡厅里见面。 赵启光表示对全浩权也是头疼不已，但老头心意已决，似乎打定主意用这场人事任免在新地盘立威，当然，根本原因也在于全浩权觉得，如果真的跟这样一个小女娃同僚，真真掉了他的颜面。 这话赵启光说的很委婉，然后端起咖啡苦笑着说，“本来确实是定板的事情，我尽力为你争取到的，不过全院长那边的意见我昨天意见向总局做了汇报，上面的意思是如果全院长执意，这场人事任免就交由他来办……” “哎！年纪大了，有些事在意的太多，想不开，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你还年轻，副院长对你来说是无所谓的事情嘛，要我说不做就不做，再熬几年什么熬不到？其实你也不在意这个，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说完这话，赵启光看向卫笙。 换正常这年纪的小姑娘，在这番话后也只有点头的份儿，心里不舒坦忍忍也就过去了，转身也就想通了。 不过卫笙只端着咖啡杯望那外面的风景，似乎对来来往往从咖啡馆门前走过的学生投以了更多的关注和兴趣，一时间倒令赵启光摸不透她是怎么想的。 过了一会儿，卫笙才转头将咖啡杯放下，“毕竟一位生于四十年代，在官场游刃多年的老官骨，现如今却要与一个双十年龄的小丫头平起平坐，就算是几乎平起平坐，也够让他难以接受的。” 赵启光微微笑了笑，虽然卫笙话说的有些过于直白，不大留情的直白，但她能看清楚这个道理还是挺让他欣慰的。 “我接受。”卫笙看着赵启光点了点头。 后者不自觉地心中一松，回味过来又悚然一惊，心说这小丫头装腔作势，倒是把自己给拿捏住了。 卫笙又伸出拇指，指了指窗外的鹏大校园道，“不过我要让他清楚的是，年轻人说话的时代，已经来临。” 这话令赵启光一头雾水，面上虽然依旧微笑不变，眼神中却递上了几分疑惑之色。 卫笙则站起身拿起身旁椅子上的背包，一边单肩挎上，一边拉开椅子意欲离开，“新时代到了，总拿老一套耍威风是要吃亏的，无数血淋淋的教训摆在眼前。” 说罢将一张新版百元钞票放在桌面，转身时候又定住，说了句叫赵启光摸不着头脑的话，“每次跟你们办事出力在先，最后到了关键时刻总是打算委屈我，这可不好，不明白可以问问刘青平。” 看着卫笙离去的背影，赵启光只觉得今天的协调，对方答应的看似平和痛快，实则暗藏汹涌呢。 何况她刚才说的那是什么话，是在向一名司级的干部，威胁呢？ 赵启光摇了摇头，抬手示意买单，将那张百元钞票推到了桌角。 服务生只看了一眼，笑容和煦地说，“先生您好，您一共消费298元。” “……我只点了两杯咖啡。” —— 作为第二名被卫笙托到鹏大对面咖啡屋‘痛宰’的京城官员，赵启光很快就意识到了她口中‘年轻人说话的时代’。 重生国际单方面宣布解除与东尼娅驾驶学校的合作关系，中华公园已经打开一道墙的南门重新开始堆砌，毫不含糊地展示着抽身的决心。 与此同时，重生国际单方面将东尼娅驾驶学校名誉侵权的一纸诉讼寄到了全浩权的办公室，并且听说重生国际方面准备独立承办一所民营独资的赛车驾驶学校，文件已经递到当地体育局了，赵启光也接到了卫笙委托帮忙的电话，一时间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原啤酒厂旧址建好的学校校长办公室内，全浩权此时差点掀了桌子，因为秘书来报，今日邀请的七八个赛车俱乐部，竟然没有一家应邀前来。 “怎么！在鹏城做体育的这帮都要翻了天吗！” 那方刚刚被市委秘书室分配到全浩权身边的秘书吴婧，这会儿杵在一旁噤若寒蝉，因为作为全浩权的秘书，她比谁都清楚这所刚刚建好的学校忽然有种举步维艰的感觉，除了当地体育局的各项审批流程快速到毫无耽搁，但是从资金再到合作方，似乎都寸步难行。 毕竟这所学校本质上不同于其他，尤其初期办学，招聘都得是依靠相关行业内的专业人士托起。 第1177章 谁的话语权（2） 但是现在，训练场地方面拒绝合作，俱乐部合作的教师根本没人应承，整个班子明显搭不起来嘛。 “本市招聘业余赛车手的广告已经打出去了，这几天都没人过来应聘。”吴婧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全浩权张了张嘴，最终缓缓坐在椅子上道，“去，给赵启光打电话，从省职业队调人过来，不行国外不是也有相关专业团队的输出，从国外聘人，怎么？这样大个学校还能聘不来人了？” 吴婧刚要转身去办。 大门就是被人从外推开，伴随着赵启光的声音，“您老还当自己在总局呢？省职业队哪里是说调就能给你调人过来的，报告打不打？局里审批不审批？人家队员行程安排要不要考虑？一来二去折腾下来，我看前期工作要拖到明年才能落实。” “而且专业不对口嘛，我们要培养专业的F1人才和整个团队，您老找省职业队要人，这是打算抢他们的饭碗了？”赵启光笑呵呵地落座在对面沙发，伸手晃了晃茶壶，见里面没水就放到桌边儿，示意吴婧去打水。 后者赶忙拎着水壶离开房间。 全浩权沉着脸说，“那你说说我这摊子该怎么办？你看看，这个重生国际什么意思？要因为学校名字跟我打官司？”他将刚刚接到的诉讼模板推到桌前。 赵启光就起身接过，翻开一看也是苦笑不已。 那方全浩权还在埋怨，“你们这到底是怎么安排的，不是说学校一应流程都没问题，这是哪门子的顺利？怎么换我到这里除了栋空房子什么都没有，就算草台班子你也得给我搭起来个棚子嘛，不然让我唱独角戏？” “叫东尼娅驾驶学校，这个事情谈好的怎么还能出差错？我就不信连个团队都聘不到？这群当地俱乐部的我看也是反了……” 全浩权双手敲了敲桌面，隔着办公桌朝赵启光两手一摊，显然是过了怒极，更多的是对于琐事的无奈。 那方赵启光将纸张往茶几上一放，回身落座说，“办学流程本是都没有问题的，您开始本来有个草台班子，不过被您老给踢出去了，又正好踢中人家的反骨，叫这群俱乐部的也都跟着反了。” 他继续说，“本来人家重生国际答应的好好的，初期的教练和团队不需要到国外高薪聘请，他们自己的队员可以担任，担任不了的人家有渠道给你找到，还有叫那些俱乐部合作也是为了控制开源，都是人家重生国际出的主意，包括场地方面，人家在这里下了不少心思，几乎要把您老整座学校给支撑起来，您安安稳稳当个太上皇的事，现在倒好……” 全浩权指着赵启光身边那张重生国际要与他打名誉权官司的纸业，还搞不清楚状况地说，“现在的情况很明显嘛，我还怎么指望他们？用东尼娅的名字办学，好事他们不要，还要反过来跟我们打官司？” 赵启光兀自继续，“现在资金的审批是按照原计划申报的，您老连个副院长都吝啬给人家坐，你还要他们怎么帮忙？现在额外加大开销，这个申报怎么写，您老还得自己想折。” 见赵启光这副模样是要撂挑子，全浩权也急了。 音调也不自觉地扬高，“赵司，您这怎么还拿副院长向我说事？我给她一个双十女娃能做甚么？真要是那个公司能主事的来，挂个名誉院长我也给得！这是给不给的问题吗？哦，难不成我没有叫他们一个赛车手来做副院长，就跟我翻了脸？他们当这是儿戏？” 赵启光就呵呵一笑，叹息着起身从文件包里掏出一份文件，搁在了全浩权的桌面上。 后者皱着眉头伸手拿过，随便翻开一页，继而立马又回翻到了第一页，脸上闪过一抹吃惊。 这时候吴婧进来递水，赵启光谴她下去以后，兀自为自己沏茶，一边说，“这是重生国际刚刚变更的企业资料，我以重生国际与经济司合作办学，要核对他们企业资料为由，叫S海方面刚刚传真过来的，看到没有？您老把人家董事长踢了出去，还指望人家给你搭起班子，这事换我也不干哪！” 他朝着茶杯吹了吹，又抬起眼皮望了全浩权一眼，“我刚刚跟卫笙通过话了，她的意思是这件事绝对没有跟您老作对的意思，起诉是为了制止我们用东尼娅名字办学，因为人家自己要独立承办赛车学校，人家为什么要承办？理由给的也很明确，重生国际现在花费巨资投入体育公司，打算全方位的大力发展国内F1产业，学校也是其中一个重要环节，现在人家董事长在您这做总教官，真全方位运作起来，学校这一环节人家没有话语权，影响运作嘛，只得自己办学。” 本来在卫笙又是要自己办学，又是一纸诉讼递上来的时候，赵启光无奈之余也是有些不悦的，直言卫笙这事简直胡闹，结果人家这个理由一给出来，赵启光也是哑了。 虽说心里清楚她这是有些仗势威逼了，但现实如此，而且确实也是全老头做得过分才闹到这副田地，现在还得叫全老头自己收场。虽说赵启光在体育总局一司之长，但如他所说，有些事说来容易，说来也难。 做来容易，却同样也难。 关系到财务方面要走财政部门，就算地方干部到京城的财政部门批款子，都跟老百姓到银行走流程差不了多少，涉及到两个以上部门的问题没有好办的，何况这学校也不是被重视的头等大事。 或者说已经过了初期重视的时候，本来各方面已经敲定，再想回炉重来，能办，就是麻烦，所以全浩权被卫笙卡了这一道，赵启光也不是不能解围，但也不愿折腾，再者批再多的款子，花大价钱从国外请团队增加各方面开销就等于解决问题了？还是没从根本解决。 重生国际能继续托着，无疑是最稳妥的。 望着全浩权又是呆滞，又是复杂地面色，赵启光不禁想到卫笙那话，“现在确实不好用老一套思想去丈量这帮年轻人咯，时代在变，我们也要顺应时代嘛，您说是不是？” 第1178章 吝啬的卫笙，一锤子买卖（1） 重生国际方面的意思很明确，跟你们合作能办，撂挑子单干人家也能干，你看不起我当这副院长，大不了自己撑起摊子搞个院长当当，而且理由给出来的也很正统，发展国家F1事业，办学是重要环节，需要拿到话语权。 而且华裔集团融资体育公司的事情现在也传出了消息，动辄九位数往上的买卖，人家凭什么不认真对待。 所以就是赵启光，面对这不留情面的一出戏也得报以理解态度。 虽说他位高权重，但有些事情毕竟不是有权就能解决的，各地方政府都得招商引资，甚至为拉拢到一些外国财团的入驻、为发展城市经济，都得放低身段在谈判场上做到割让，何况这是一次针对性极强，专业性极强的办学。 重生国际方面无疑是最好的合作方向，国内的任何一家产业都不具备这方面的专业水平，都没有自己的车队和享誉国际上的优秀赛车手，所以无论是专业性，还是捆绑商业集团投入资金，重生国际都是最佳人选。 就像量身定做的。 你要是想给对方踢开，不是不可以，对方好说话也就罢了，大不了一切重新落实，但对方显然不是那么好说话，现在卡你一道叫你在鹏城办学处处碰壁，官司无论谁赢谁输，还没开始就闹的官司缠身也是难看。 面对这既强硬又无赖的处事态度，现在难题抛到了全浩权的手里。 他看着对面沙发上自斟自饮的赵启光，老脸不禁轻微抽动了两下，随即将手中资料朝桌面上一放，笑说，“你这说的是哪里话，我还不是担心给这小姑娘一个副院长做太冒失了？早说她有这个能力，哪里还要费这些周折！我也是在其位谋其职，要从学校发展角度出发嘛！老赵啊，这件事是你办的不明白！不明白！” 赵启光也是放下茶杯呵呵一笑，“是是是，这件事是我办的冒失了，没有提早说清楚来，现在怎么样？我再回头去找重生国际方面谈谈？” 这样说着心里也是腹诽，你老家伙，就算早前真叫你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了，你不也得仗着身份资历唱着颜面？要是不叫你吃这份亏，你又哪里摆得清自己的位置。 全浩权皱眉颔首，故作沉吟道，“对嘛！我初来鹏城哪里清楚这些消息，你们叫我以为这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我就以为是了，哪敢放心叫她在学校说话？现在事情搞清楚了，我也不是顽固不化的老顽固，你去跟她谈，就给她个副院长做。” 他抬起眼皮扫了眼赵启光的面色，继续说，“现在年轻人有这份心很不容易，你告诉她，我在总局做了一辈子，奉献了一辈子，只要是有益于体育发展我是大力支持地，既然他们目的是在国内发展F1文化，那么我的态度就是，有条件大力支持，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支持！一切都是为了国家体育事业嘛！” 赵启光哈哈一笑，站起身道，“对于体育事业这份觉悟，我就是不及您老来的高，行，我就再做回中间人，去找她好好谈一谈。” 全浩权起身相送，拿起那份诉讼模板交给赵启光，驻足在门口时候伸手与其相握，“不过年轻人还是太急功近利了些，她着急办学做贡献，我难道就不着急？这一纸诉讼叫什么事情，坐着这样大的企业怎么办事还冒冒失失的？你代我告诉她，这个事情我得批评批评她。” 赵启光也是含笑道是，“您老批评的是，我一定代为传达！”他当然知道这是全浩权在死要面子，好在他聪明地没有选择在死要面子的同时活受罪。 —— 对卫笙方面，赵启光自然不会真的传达什么，全浩权也当然不希望他真的传达什么，所以在赵启光亲自登门之后，又在卫笙惺惺作态没有直接应承，而是考虑了几天才给出继续合作的答案以后，两方的合作无疑比以往更加牢固了。 【重生国际董事长兼任东尼娅驾驶学校副院长】的消息随之悄然流出，原因是不知谁给全浩权出了主意，在学校筹备工作展开期间，官网也是随之面世，而这则消息则成为了官网内容的第一道标题。 内容则是体育总局官方成立东尼娅赛车驾驶学院，意图培养F1以及赛车相关方面人才，已经与重生国际方面强强联合，聘请专业团队助阵等等等等。 可谓噱头十足。 虽说全浩权开始为学校造势并未与她打过招呼，而且这事关系到她身份曝光与否等诸多问题，但总地造势方向还是对的，等同与重生国际相互抬举，一并提高了知名度的同时也能带起重生国际的公信力。 与此同时，超跑俱乐部的闽红兵，如愿得到了校方的合作。 “听说全浩权邀请俱乐部开会那天，闽红兵带了一帮兄弟到高性能闹事，这才绊住康金龙的脚，还有其他大小俱乐部，闽红兵的人脉还是挺好用的。”这天中午与崔贤吃饭时，卫笙这样说道。 那方崔贤一边用汤匙拨弄碗中汤汁，望着对面大快朵颐的卫笙忽然道，“听说霍金几乎把剑桥的家都搬到鹏城来了？” 卫笙抬头笑眯眯地点了点头，“暂时的，他要在鹏城多驻扎一阵子，他现在的太太是他的第二任妻子，原本就是他的看护上位，看样子是不放心他一个人在鹏城，带人搬过来了，他喜欢香湖风景，所以我在银座酒店给他包了一个月的观景套房。” 霍金暂居鹏城，连妻子都挪了过来，这件事因为其反常性，刚刚走漏消息就已经闹的满城风雨，卫笙的圈子离风雨中心还不算近，听说科学圈已经谣言四起，最离谱的是昨天M国一档科学访谈节目，一名科学家猜测霍金在Z国鹏城探测到了黑洞附近的量子效应，理由是霍金的整个团队都前往了鹏城。 那方崔贤探究地把她望着，卫笙被这目光看得一阵欣慰，大抵感受到自己塑造的神秘感已经体现出初步成果，不禁将肩膀向后微扳，腰杆坐直了些。 却听他道…… 第1179章 吝啬的卫笙，一锤子买卖（2） “一个月的观景套房……我怎么记得你连员工到鹏城开会都巴不得早点将人轰走，只为了省下住宿费用？” 崔贤好整以暇地往嘴里送了勺汤。 “去！”卫笙白了他一眼。 那方崔贤继续道，“其实我是好奇，到底是什么让霍金愿意长期呆在鹏城，而你又这么反常的愿意破费。” 卫笙瞪眼，微微扬了扬下巴道，“我是吝啬点，可你这样挖苦我就有点过分了，什么叫反常，我那叫理性消费，何况对霍金也不是破费，这叫先期投资，是会带来回报的。” 她有意往这个方向引导，那方崔贤果然问道，“是你说的那个靠眼部追踪的说话软件？” 卫笙笑而不语，又道，“或许还有其他能够在科学圈子里掀起风暴的重大发明，影响世界改变人类未来什么的，等到我和伟人合作出了新结果再告诉你。” 崔贤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但卫笙就是觉得他的笑容里嫌弃和不看好的意思占据多数，她笑容不变地朝嘴里送了口饭，那方崔贤也是一边咀嚼一边笑吟吟地望着她，两人对视心思各腹，看得身旁闻堰直难受的咧嘴。 心说这俩人的恩爱方式真是越来越叫人看不透了。 他忍不住插言对崔贤说，“其实你就想说卫笙吹牛B，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崔贤顿了顿，看了闻堰一眼，又看向目光炯炯盯着他的卫笙，笑说，“没有，我只是挺欣赏她吹牛……‘嗯’的态度。” 卫笙为这话反应了一下，吹牛B的态度？ 还是觉得她吹牛B。 卫笙就侧了侧头，无所谓道，“总归是被人欣赏，也不失为一件好事。何况事实会为我说话的，毕竟上次打赌某人还输了欠我一支****，我这次要是提议再赌，总不好加注让他到天台或者大街上去跳，闻堰你说是不是？” 闻堰刚刚送入嘴里的一口汤就噗嗤一声喷了出来，他急忙抽出纸巾，一边擦拭一边朝着崔贤打量了两眼，“呵呵，没看出来，玩的够大的……” 崔贤则幽幽地望了她一眼，“话真不少，看来你最近心情不错。” 卫笙则放下勺子抽出一张纸巾，轻快地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笑吟吟道，“那当然，情场商场双得意，生活回归正轨，日子过的舒畅，没理由不高兴。这是钥匙，别忘了今晚三百万的买卖。” 闻堰感兴趣道，“什么三百万的买卖？” 卫笙目光炯炯地盯着他，“倒卖人口。” 闻堰面色一变，左右看看无人才压低声音，“你都涉及这买卖了？” 卫笙眯眼说，“准确的说是尸体。” 闻堰浑身一个激灵，鄙夷道，“嘴里没正经的。” 卫笙笑笑不再说话，而是朝二人摆了摆手，步履轻盈地朝食堂外面走去，闻堰转头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只觉那背影长发马尾，纤瘦高挑，怎么看都是青春靓丽的女大学生，再想想她这两个月来做的那些事，以及背后的能量，还真是难将这些跟面前的女孩子联合到一起。 他转头看向崔贤笑道，“看着是比刚入学那会儿开朗了不少。” 崔贤则站起身将桌面上的钥匙拿到手里，不咸不淡地道，“爱情滋润的。” 闻堰张了张嘴，望着他的背影半晌摇首，心说这两人一个比一个能吹牛B。 —— 晚风伴随着海浪，鹏城的港口入夜后船只归港，再无人烟，衬得四下里一片静谧。 只有一艘货船，正在装运。 安帕图恩令二儿子巴顿向孔占东方面索要小安帕的尸体，卫笙狮子大开口索要五百万美金作为交换条件，并慷慨地承诺包邮，在安帕家族火速商议两日过后，最终答应下来，但在先交钱还是先交货方面两方存在争议，安帕家族提出先打一百万的头款。 卫笙没答应，一番砍价还价过后，对方交付三百万美金的头款，卫笙方面包管运输，负责将尸体运到马尼拉港口，交货以后再付尾款。 但运输铁定不能用自己的人，否则下场必然是有去无回，所以卫笙又声明该交易委托了M国致维党负责运输，其实就是找了崔贤，他掌握周宏祥在国内的走私渠道，在鹏城港口有自己的货船和成熟的安全网络。 并慷慨地支付了十万美金的巨额费用作为运输费。 然后小安帕就在这个月明星稀的夜里，踏上了回乡的道路。 货船刚走，一辆漆黑轿车就停靠在港口畔的马路上，紧接着车门开启，王厉一身黑衣夹带着雷霆之势大步上前，远远见到货船已走，顿时面色大变，转目看向崔贤背影即怒容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件事我们该不该掺一脚难道还用我来教你？” 崔贤则好整以暇地转身。 王厉眸光阴沉，“这件事关系复杂，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你，你可以代表周先生选择盟友了？” “道义站两边，利字摆中间。这是周先生教诲向来谨遵不忘。” 说罢，崔贤转身朝路边座驾走去，同时又笑道，“我们只是拿钱办事，王哥不必多心。” 王厉转身盯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阴毒，心道他近年是越来越不听话了，而在周宏祥口中，却将这份不听话‘宠溺’为年轻人的叛逆，叫他无需介怀。 他知道，在周宏祥眼里，崔贤越是行事放肆，反倒越令他放心，如果将他提拔到现如今的地位还规规矩矩任凭差遣，反倒叫周宏祥心存疑虑。 但这在王厉眼中，却觉得这个年轻人仰仗着周宏祥的放任，做事愈发有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的趋势。 —— 两日以后，重生国际鹏城公司的顶楼办公室里。 宁大海兴冲冲地推门而入，人未到，声先到，“卫总！还真被您给说着了！安帕家族那帮犊子，收着尸体就不认账，尾款还真泡汤了！” 办公桌后，卫笙笑吟吟地转过身，“本就是一锤子买卖。” “谁也不指望做谁的回头客，能结就怪了，长得那么挫，能卖三百万都靠他祖辈荫护。”沙发上，林啸姿态优雅地搓着指甲。 宁大海又正色道，“牛纲和登陆小组的家属都已经收到钱了，总计290万美金。”一旁，林啸先是一愣，继而深深望了卫笙一眼。 第1180章 造福于民的吸血鬼（1） 这笔钱，卫笙一分也没有留。 更不屑留。 答应用小安帕尸体交换的那天，就只当是安帕家族偿几条人命债的了，牛纲的妹妹现如今在读高三，家中只有一个拖着病躯的老母亲，虽说当年的事情以其他名义拨放了慰问安抚的款子，但那钱终是不够看病买药的。 卫笙调查过，牛纲家过的并不宽裕，一直都靠着牛纲的战友接济生活。几名同样在马尼拉去世的战友的亲属里，甚至有比这更加凄凉的，她那日要了小安帕的命以后本有意亲自到牛纲家探望，而紧接着安帕家族就透露出要回尸体的意思。 想了想，还是做这么回无名英雄，算是祭奠亡灵，毕竟当年的那个清晨，牛纲出发以前是她信誓旦旦地告诉对方，路线和计划自己已经过目，没有任何问题。 而这一句没有任何问题，结果却是葬身异国尸骨难回。 这事放别人身上或许她没多大感慨，但亲身经历下来，心底还是有些执着的，要她自掏摇摆几百上千万的往人家里送，说到底不是那么回事，常理来说至多等他妹妹毕业帮她安排一份好的工作。 今次也算赶巧，就当借花献佛了。 至于尸首，就叫安帕家族拿回去折腾。 而这290万美金的款子，显然对于大多数人而言都是天文数字。 所以此刻林啸也是意外，本道卫笙狮子大开口，竟然发起死人财，没想到竟是做这用途。 要说对这件事感慨最深的，其实要属宁大海，毕竟道义这东西，不是每个人都有的。他是军人出身，其中感触实在颇多。 再说两千多万的款子，也不是谁都能眼都不眨一下，丝毫没有含糊地就送了出去。 历经这事他只感慨自己跟对了人。 实实在在地跟对了人。 他又想起什么来，对卫笙说，“卫总，中野太郎怎么办？” 卫笙沉吟，“继续押着，这个三百万可赎不回去。” 林啸又低头继续搓他的指甲，“再叫他们赎人，你就可以改道做绑匪了。” 卫笙瞥了他一眼，“你说我一直押着你，曹作津愿意花什么价码赎回你？” 这话一出，屋子里蓦地一片寂静。 宁大海眸光一凛将手放在后腰，目视林啸的目光宛如饿狼待扑，戒备而又凌厉。 那方林啸也是微微一顿，收敛心神地淡然笑说，“我的公司都变卖了，你看我还有什么值钱的能让他花大价钱？” 卫笙笑说，“开个玩笑。” 宁大海这才收回目光。 林啸将修长五指摆在眼前仔细打量着。 —— 围猎中野太郎的事还有一个小小的后续，就是来自MSS刘青平的震怒，不过卫笙没有搭理他的警告。 时间进入今年的最后一个月份，虽说日最高温度仍旧能保持在二十往上，但是一整个月却几乎陷入了多云无晴的预报当中，今天还刮了点冷风，在午后更是下了短暂的小雨。 但这并不能阻碍鹏城大学内火热的气氛。 学校篮球场旁的柏油路上，一辆绚丽的浅黄色兰博基尼自街道拐角猛地飘来，继而帅气地摆尾，戛然停在了道路的尽头。 周遭顿时响起一阵欢呼，夹杂着狂热的掌声。 还有一阵阵声音自远处飘来，“松峻峰！我爱你！” 在道路尽头柏油路上，正坐在摄像机前的导演，却高声喊道，“咔！再来一条！” 人群众顿时响起阵阵哀嚎以示不满，这已经是松峻峰一个摆尾停车动作的第十三条了。 为了在年轻人群体中扩展影响力，重生国际表示这次赛手MV的部分片段在鹏城校园开拍，而此次的女主角也定了下来，要说这人卫笙还与她有一面之缘，是舞蹈社团的社长方雯雯，据说她以强劲的舞姿和舞台表现力赢得了试镜的头筹。 获得了与松峻峰一起拍摄MV的机会。 现在开拍现场除了松峻峰的粉丝以外，还有方雯雯社团的一众成员，也是为她拉起了横幅，像是在追捧明星般为她加油助威。 但方雯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松峻峰停车的镜头一直不过，她本该举着洋伞缓步走向路边坐进车里的镜头就一直不能拍摄，导致她站在一旁等了整整一个钟头，或许不止呢。 这个时候，松峻峰开门下车，接过助理的水后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导演以及赛车指导都是面色不太好看，这小子每次都没有冲出镜头需要的那股气势，甩尾甩的软绵绵的，本说要用替身，他又不答应。 现在全组跟他在这练车，谁能乐得出来。 “不行就拍下一条！”导演朝着松峻峰方向喊了一句。 后者赶忙拧上瓶盖交给助理，“导演，我再试一次，这次绝对过关！” 这个时候，松峻峰电话铃响，接罢以后面露喜色，“导演，我请个人来教我，她出手保证顺利通过。” 这话落地，赛车指导的面色就有点挂不住了，他是省职业队副教官，是因为跟剧组有些关系这才请动了他，现在什么情况，自己教不明白，别人一教就通过了？ 然而这道想法在看见人群里走出的人的时候，这位副教官就将嘴边的话重新吞了回去。 那不是东尼娅吗？ 卫笙接到松峻峰的电话告急，因为电话里万分火急，正在寝室看公司发布会的卫笙只得套上衣服出来帮忙，因从寝室赶来只着了一套秋款黑白相间的运动装，所以自学生群里钻出来的时候一时间还没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直到她上前询问了松峻峰详细事宜，然后就示意松峻峰上车，自己钻进了副驾驶位。 身为经纪人的罗芹早在卫笙现身时候眉头大皱，心说她怎么来了，然而车子倒退回到道路转角那方，嗡地响起一道刚刚不曾出现过的仿佛夹杂着雷霆之势的马达声时，罗芹不得不将这些想法抛之脑后。 只见赛车轰地一声自街道尽头疾驰而来，明明鹏大校园路面干净异常，却叫人直观地感受到那种两侧扬起灰尘般地剧烈爆发感，车速不低，漂过转角转瞬即冲到眼前，车头猛摆，在轮胎摩擦地面爆发出的强烈刺耳声中，车体原地漂移360回旋吱嘎一声停在了原地。 “咔！”导演啪地甩下手中剧本，“过！” 第1181章 造福于民的吸血鬼（2） 卫笙从车中走出，并没理解那个过是什么意思，就见松峻峰一脸惊愕地快步冲向导演方向，而她也跟着迈步上前。 只见那导演一手卷着手稿，一边朝录制下来的影像说，“这个地方模糊掉，镜头切换到眼睛！对！很好。” “可方向盘上的手……” “模糊掉，远距离视角对对对，然后到这里切换到演员眼睛，将方向盘上的手模糊掉！” 卫笙跟着导演比划去看影像，只见镜头里能够清晰看到她的手把在方向盘上，导演意思是在将她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模糊掉，而在漂移过弯进入这条直路的时候，松峻峰的眼睛有一瞬间虎目精光，夹带着相当的气势，而卫笙知道这是他当时被吓的。 松峻峰也是摸不准他的意思，犹豫说，“导演，这是我朋友，刚才的不算，我再来一次。” 导演立马抬目瞪眼，“为什么不算？你知不知道你这一天十四条里就这一次最有准头？你当大家都在这陪你练车呢？这个也是你们鹏大的学生？”他看向卫笙。 松峻峰点了点头，还不待继续说话，那导演已是说道，“女主角就换这个。” 不由分说，干脆利落。 全场都是一愣。 有人出言说，“导演，稿子里没说女主在车上。” 导演皱眉道，“改啊！” 又有人出言道，“可女主是公选刚出来的，现在改不合适吧，而且临阵换将……” “嘶！”导演看样子也是个急脾气，干脆瞪了眼，“女主的不是一条也没收呢吗？你是导演我是导演？什么公选不公选，我管他公选还是什么了，哪个合适我看不出来？你们公选找我试镜了吗？我早就说那小姑娘不合适，对镜头就发懵，跳舞跟演戏是一回事吗？你看这，多上镜！” 一旁松峻峰就乐了，他早前那会儿就提过要让卫笙上，除了她是赛车手本身就适合拍这MV，那会儿松峻峰还有逗逗她的意思，现在逗是不敢逗了，但卫笙能上他还是高兴的。 卫笙也是笑的勉强，这从哪请的导演，个性太强。 却不知这是现今一位业内拍摄MV手法十分独到的大导，拿过许多类别大奖。 “我还有事忙，要是没我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卫笙朝松峻峰道，又看那导演说，“我确实拍不了，也没有时间，就照原定计划，定哪个演员就哪个演员，不要临场更换拖慢剧组进度。” 导演就是一愣，那边卫笙又朝着松峻峰低声嘱咐了两句漂移时候的小窍门，如果只耍帅不管其他的话，对她来说还是有不少速成诀窍的，以松峻峰现在所掌握的，再注意那么一两个点就问题不大。 这边看着卫笙离去的背影，导演瞪了瞪眼伸手连指数下，那方场控却上前说，“导演，女主闹脾气了……” 导演转头一看，就见原本打着遮阳伞候在一旁的方雯雯，此刻只留下一道越走越远的背影，这天气闷燥也叫他一脸不耐，“不研究这个，就研究那个。” “研究哪个？” “研究副驾驶那个！想办法让她进组！回去叫人改本子！研究不明白不用开工了！” —— 卫笙刚走开没多远，身后就有人追了上来，一边追一边叫她的名字，回头一看，竟然是松峻峰的经纪人罗芹。 虽说卫笙跟罗芹并没有正面打过交道，但她不是傻瓜，近距离接触时一个人的目光足以说明一切，这个罗芹可不喜欢她，甚至说对她有相当的成见。 这点卫笙大概可以理解为经纪人对麾下艺人的保护心理。 “我们上次见过，我是松峻峰的经纪人，我叫罗芹。”罗芹面上挂着笑容追上前来。 卫笙则双手揣进衣兜，裹了裹衣衫，“我知道。” “上次的事，安家有没有找你的麻烦？”罗芹闲谈般与卫笙并肩站在一处。 卫笙摸不准她的来意，就笑着摇了摇头。 罗芹淡淡一笑，“是这样的，峻峰被邀拍摄这次MV，主要作用是为重生国际的F1车队做个宣传，他刚刚担任重生国际品牌形象代言人你知道的吧？现在的问题就在他对赛车一块经验欠缺，我觉得刚才导演的提议是不错的，由你来做女主角。说实话，我平时不关注赛车的，但你刚刚的表现实在让我刮目相看，如果你愿意加盟这次拍摄，我相信效果会比预期高出很多。” 罗芹早前知道卫笙是赛车手，但是直到刚刚才在被镜头带来的意外惊喜所触动，这让她想到对方的赛车手身份真的是这次拍摄的最佳人选，说不定能够与松峻峰起到互相抬举的作用。 她敢保证，刚刚的镜头只要将卫笙的手模糊掉，那么只凭松峻峰的脸蛋，加上那一手漂亮的甩尾，绝对是要迷倒万千个小女生。 与卫笙此时在她心目中的作用相比，以往那点小小的成见还真的不算什么。 卫笙则无奈一笑，“其实我挺愿意帮忙的，不过刚才已经解释过了，时间有限，只能抱歉。” 说罢就颔首离去。 罗芹则快走了两步与她一并前行，含笑道，“怎么，你难道不想要出名吗？其实我很欣赏你，我们公司现在也缺乏多方位发展的艺人，如果你愿意的话，其实在这条MV过后我们还有机会进行其他合作，包括针对你赛手职业的宣传和造势。如果是车队方面时间有限，我或许能帮得上忙，帮你争取权益，做到多方位发展，你的条件真的很不错。” 罗芹越说越觉得是这么回事，看向卫笙的目光也愈发变化。 其实她还想说的是，卫笙有闻堰和穆良渚等关系，这些少爷似乎都挺欣赏她的，如果能把这层关系发挥到正地方，加上一个正规经纪公司的运作，其实她现在的知名度将远不止如此。 不过这些话现在说起来为时过早，也有失妥当。 卫笙不禁诧异地望了她一眼，笑说，“你看我是当明星料子？” 罗芹顿时牵起唇角，“知道我们内业怎么说吗？没有捧不红的角，只有不会捧的经纪人。” “不过我现在的梦想是做科学家。”卫笙玩笑说道。 第1182章 造福于民的吸血鬼（3） 她现在的梦想，的确是做科学家。 捆绑霍金的伪科学家。 卫笙婉拒了罗芹的好意，不识抬举地推掉了这个可能成名的、能够担当MV女主角的机会，尽管这在罗芹看来傻透了，毕竟就算她已经有所成就，甚至不愁金钱，但明明可以锦上添花，更上一层的机会，接到手中何乐而不为呢。 现在是导演主动看中了她，这种临场被导演选中的机会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而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出镜，例如此种有着高人气其他主角出演、并有大公司衬托、具备一定公信力的演出机会，又是怎样的难得。 罗芹甚至觉得自己多少有点明白了，明明这样一个合适的女主角色的重生国际自己的赛车手，却没有被公司指派出镜，这不是没有原因的，或许就是卫笙的这份不通世故所导致。 所以一个人能否真正的出头，当真跟她是否通情达理、通晓世故、以及会圆滑的应付有着很大关系呢。 —— 卫笙回到寝室，接过田圈圈递上的薯片再次回到电视机前，捡起刚刚看了一半的节目。 她出门的时候发布会刚刚进入嘉宾就坐的阶段，正介绍到场人士，这会儿显然已经进入了正题。 “红外线感应器以眨眼的快慢发出讯号，透过红外线侦测他的眼部动作，再传送至电脑，使之转化成英文，电脑需要适应霍金的眨眼速度以求准确打出英文单词！而语言合成器则能将文字转化为声音！” 电视上，宋晓站在大屏幕中侃侃而谈，伸手指向身后大屏幕中所展示的电子仪器，十分精小，就安装在一副眼镜距离右颊约一英寸的地方。 他继续指向眼镜说道，“这是负责侦测肌肉活动的红外线发射器及侦测器。” “譬如霍金想说‘你好’，他先以眼球控制红外线感应器，选定在屏幕上轮流出现的英文字母，当计算机出现他想要的H时，霍金再动眼球，这样计算机就会不断显示以H为字头的英文字，当HELLO出现时，他又动一下以选定这个字，当他造句完毕后，就可以把句子传至合成器发声。” 有记者争抢发问，“你好，宋总，那么依照这样的次序霍金一分钟能够讲出多少个字呢？” 宋晓竖起一只手掌，“初步估计大概三到五个，请注意，这是初步估计。” 记者又问，“这样做外媒会不会指你们恶意捆绑霍金的知名度，霍金知道重生国际在为他研发说话软件吗？” “霍金需要重生国际为他研发软件吗？” “重生国际这样做会不会多此一举，据我所知霍金历年来都接受英特尔的专项服务。” 记者开始步步紧逼。 田圈圈也是咂嘴说道，“外媒那边到时候还不一定怎么报道呢。” 葛井秋笑说，“那帮外国媒体大抵会说刚才记者说的话呗，什么恶意捆绑，不过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了？对了卫笙，上次霍金不是被你那个什么黑洞言论所吸引了，又来鹏大找过你，他说没说过这事？” 话音刚落，那方电视机中的宋晓就已经淡淡一笑，“媒体朋友们请安静，重生国际从不屑做捆绑炒作，你们的问题，霍金先生会在视频中亲自解答。” 场中一阵惊呼。 大屏幕已经切换至一段录像，录像中，霍金坐在酒店高楼的落地窗边，隐隐还能看到窗外的香湖景色，田圈圈等人皆是看出地点就在鹏城。 “Z国的朋友们，你们好！我是史蒂芬·威廉·霍金。很高兴能够在这里跟大家见面。现在我的鼻梁上正戴着来自重生国际的眼部传感器，它帮助我讲话，包括我现在所讲的话，不得不说，它轻便、好用、灵敏而且迅捷……” 电视机前，卫笙噗地一声将嘴里的薯片喷溅出来，望着电视机里坐在轮椅上亮出这般笑容的老者，一板一眼像是说广告般介绍着这新仪器，她心里只想问问是谁写的台词。 而霍金竟是真就照本宣科，这么念了出来？ 田圈圈和葛井秋也是被电视机上的霍金逗乐，因为这幕确实能够戳中某种莫名的笑点，令人感到捧腹。 “感谢重生国际，感谢科技，感谢科学！”霍金收尾罢了，电视机中的大屏幕再次转变。 然后记者们一阵窃窃私语，宋晓面容含笑地站在原地，应受着爆闪的镜头以及万众的瞩目，忽然挥举拳头，“现在，我郑重宣布，重生国际！引领科技！我们已经站在了科技的前沿！” 场中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只有坐在电视机前的卫笙，一边咀嚼薯片，一边感到有点臊得慌，她掩掉小小的心虚，望着电视机淡定地跟着拍起巴掌。 无论卫笙是否感到害臊，这一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发布会却真的在其特定的领域里，炸开了锅，甚至掀起了一阵小小的风暴。 这种眼部追踪的仪器，无论是灵感的方向还是其代码的完善，都已经超越了现在的认知。 毕竟每一个崭新的研发结果，都为这个时代带来了更多的灵感和创新，甚至于推动着时代的进步，所以卫笙告诉自己，她只是推动着时代前行的脚步，为人类的发展和科技的灵感做出贡献，仅此而已…… 几天以后，重生国际宣布这款说话软件的升级版，源代码将在网络上免费发放。 并且正式成立重生国际基金会，将联合国内各大医院，定额向肌肉萎缩导致全身瘫痪的患者，免费发放该软件。 做到真正意义上的——造福于民。 该条消息一出，于国内算是彻底将此次研发成果推向了爆点，就连国外媒体亦是争相报道，而基金会的首个发放地点，则是重生国际位于S海的私人医疗机构。 短短三日内，该医疗机构从门可罗雀，变得人们为患，无数患者排起长队，更有甚者自发在医院门前拉起横幅、亦或者为其送上锦旗。 同时也有人指出重生国际此举在于推动自身医院，是一场万恶的资本运作伎俩，更有甚者自认为看清其本质，洋洋洒洒发文痛批，将其董事长比喻为万恶的吸血鬼，最恶劣的资本家。 卫笙对于这些评价不置可否。 起码她这个所谓的吸血鬼，做了点真正意义上的牛B事，多少也比只会玩嘴皮子的‘无产’阶级，强上那么……一丁点。 第1183章 选择痛苦 所谓同行相轻，宋晓当日发布会的一句重生国际站在了科技的前沿，也是被行业内广为诟病，不过这并没有阻碍重生国际前进的步伐。 基金会宣布成立以后，重生国际在社会各界展开了资金的募集，随着数额的不断增加，其野心看似远远不止打算免费发放所谓的说话软件，许多人说，重生国际还有后手，且都在远远观望着。 —— 阮振华的企业变更提上日程。 卫笙这日顺利通过了英语四级考试，田圈圈拿着她的成绩单早已经满脸沮丧不已。 不得不说，卫笙在校的大部分时间，所做的事几乎与学习无关，但是经济类论文写得头头是道，起码在田圈圈看来，自己上网查阅各类资料，写出来的还没有卫笙在寝室阳台琢磨出的一半牛。 好像卫笙学与不学，她的爆发力都将在期末将近的最后月份展现无遗，将每日奔走在各教室课堂且从不上课睡觉的田圈圈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碾压了。 望着这张英语四级的成绩单，田圈圈更是艳羡不已，快速阅读10%分数全部拿下，听力的长短对话各八个，短文十个、填词七个，占总分数35%的分数也是全部拿下。 占据总分数20%的篇章阅读和占分数5%的词汇阅读里，无论是传统阅读还是选词阅读都是完全正确，分数全部拿下。 填空和翻译更是一个不漏，只有作文方面草草扣掉一分。 似乎是因为这张卷面上实在无分可扣，所以挑起了作文里选词造句的毛病，但这在田圈圈看来根本不构成扣分，因为卫笙没错啊。 所以对于宿舍楼同楼层英文系的一名作文满分的才女，被校报刊找上要出版其满分作文时，田圈圈是一百个嗤之以鼻的。 其实对于卫笙能在英语四级考试里拿到这份成绩，田圈圈也算不上意外，毕竟她经常看见卫笙在寝室里浏览各类全英文的网页，就算她自己英文水平足以叫价代考，但也不似卫笙能这般熟练应用到生活中。 甚至田圈圈隐隐觉得，卫笙就算直接进行六级考也是全无问题的，可惜明年的六级考需要这张四级证书才能报考。 —— 卫笙拿到成绩后径直收拾行装，前往了佩琪信鹏城总部，事实上她自己心里明白，自己并没有田圈圈看的那样高，毕竟上辈子活了快三十年，英语水平是在国外车队里生生磨出来的，这辈子纯粹算是‘天生’技能。 至于经济这东西，这辈子开始还是个菜鸟，算是从基层做起，一路摸爬滚打，于实践中出真知，说白了就是在过程中遇到问题解决问题的同时摸索掌握到了一些东西，这无疑比课本中的实用，再去系统的学习课本知识，更深刻的剖析自己掌握的东西，也自然就比其他人要手到擒来一些。 要说其他考试，卫笙还真担心自己期末齐齐挂科。 相信那个时候田圈圈才会看到她真正的‘爆发力’。 挂科爆发力。 佩琪信在鹏城总部位于鹏城市的商圈中心，卫笙乘宁大海的车来到门前，就见到一辆黑色奔驰正停驻在佩琪信的门口，车牌来自S海，不少年轻人都在四周驻足观望，因为重生国际在手机市场中提前做出了变革，所以现在不难看到街头掏出手机拍照的画面。 想到上一世的这个年月，正流行各国产品牌，采用着电视节目的宣传营销策略令手机市场停留在手写笔的时代。 而现在的重生国际将在下个月推出真正意义上的智能手机，这将彻底引领手机市场告别电阻屏的时代。 想到这，多少有点道不清的悸动。 见那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青年男人，身姿笔挺，穿戴着漆黑的西装配以白领衬衫，面容显得沉稳而带有一种标准的成功人士冷峻干练之感。 卫笙就是一笑。 这男人是宋晓。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卫笙更清楚宋晓是在怎样的磨砺中步步养成了这种气势，要说六七年前那会儿，他虽说已经从国外辞职归国，但或许是因为国外开放式的氛围，令他仍比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好不到哪去。 那时的宋晓有些青涩，却很有激情，卫笙依旧清楚记得他应聘时在那个废旧的满是杂物的工厂里看到桌案后面的自己时，露出的是怎样怀疑而又戒备的目光。 现在回忆起来，现在的卫笙干不出摆出一张办公桌就能忽悠人家来跟你做事业的事情来，只能说那会儿自己也是一腔热血，愣头青遇上了愣头青。 如今的宋晓知名度可丝毫不比明星，早年卫笙就先见之明地开始为他和刘建仁打造所谓的包装计划，成功的企业家、年轻人的榜样、普通人的翻身进化史…… 听说自己不在的三年里，刘建仁的家世背景还被人翻出来讥讽过，意思是富二代兼官二代的进化史，但这份背景显然不足以掩盖重生国际现如今的光芒。 至于宋晓，就更是真真正正地普通人走到现如今的地位，而他每每在电视节目中露面所带来的机智一面，也着实成为了不少年轻人效仿的榜样。 宁大海径直驱车进入地下车库，而卫笙则从车库电梯直达上层的董事会议室。 正碰上自外另外电梯抵达该层的宋晓，两人就寒暄着一起踏入会议室内。 会议室里，闻庆雄、阮振华和他的小舅子三位股东已经到场，还有律师以及集团的专项人员，黑白风格干净明亮的偌大会议室里，只有这些人倒显得有些空荡。 只几句寒暄握手间，卫笙就看出了阮振华对闻庆雄的怠慢，显然在闻老爷子在这场争夺战中早有预谋的倒戈，令阮振华即便面对强势收购服了卫笙，却也难以抚平对闻庆雄的恨意。 不过闻老爷子的态度显然并不在意，做到他这个份上，已经有了足够的公信力和独立的资本运营实力，并不如何来自阮振华这个水平的目光。 第1184章 还是死亡 所以场中情势明显地展现出两方都对卫笙更为亲昵的姿态。 又是很微妙吶。 卫笙含笑入席，今次经过董事会一致同意，在筹备完善以后正式且提前地开始了此次重组。 佩琪信的原始股东持股份额为：阮振华持股16%，他的小舅子和闻庆雄各4%。 但后来的股权大战中重生国际已经逼近控股50%，即便后期放股现如今的持股份额也是足以位居第一大股东，更重要的是阮振华已经答应了卫笙私下提出的条件，所以整个佩琪信的股权数额将面临重新的洗牌。 会议整整持续了三个小时，自午一点钟到下午三点钟，除了股权不变的闻家老爷子外，包括卫笙在内均是不断地签署和核对各种协议文件，直至手腕酸疼。 双方律师以及企业专项负责人也是在一批批文件中双目酸疼不已，怎奈这一次的变更是容不得半点差池，甚至可以说是场上三小时，场下月余功。 最终的结果是重生国际持股20%，阮振华持股8%，闻庆雄4%，而阮振华的小舅子被正式踢出董事会，这是卫笙的条件，董事会中阮家要么留一个，要么都出局。 当然，现在的情况在外人看来，阮振华依旧要面临重生国际事后毁约、在来年董事会将他踢出局的险境，不过已经与卫笙私下交流过的阮振华本人却大致能够付出信任，毕竟在经历那件事后，卫笙清楚他再无胆量反水，而如果想要经营好佩琪信，自己无疑是她最佳的合伙人。 而卫笙之所以留任阮振华，其实也是抱着这层打算，毕竟电子液晶屏的领域重生国际没有亲自涉及过，阮振华的离职也预示着佩琪信的高层必须被重生国际彻底且全面的洗牌，这对于一个成熟的企业不算好的现象。 她也并不打算花巨资收入一个空壳，现在是最好的方向，阮振华的归顺能够留住原有的渠道和团队，而重生国际方面则可以点滴渗入，且不需要担心在这期间阮振华不为自己的企业尽心尽力。 变更结束，双方再次握手，阮振华则已经从真正意义上，变为了佩琪信的第二大股东，他的笑容里泛着几分苦涩，但他清楚的知道，改变本身意味着痛苦，而不改变，则等同于选择死亡。 卫笙说，“相信未来，渠道的互通会让企业变得更好，届时绝不会让阮总后悔这次的变更。” 阮振华强撑笑颜，“好好好！共谋发展，共谋发展！晚会差不多开始了，卫总，请吧？” 变更结束，晚间还要参加一场晚宴，阮振华邀请了鹏城商界名流到场，晚宴处于全封闭式拒绝记者的入场，但许多消息灵通的媒体已经聚集在了晚宴的宴会厅外，而这场晚宴的源头，则是卫笙计划发起。 目的，正是基金会发起以后，那些远远观望着的人们，等待着的‘后手’。 —— “听说重生国际的宋晓今天会亲自出席？” “哎呀呀！好好好！国内CEO我谁都不服，就服宋晓！待会可得递张名片，听说他这些年大半时间都在国外，想在国内见他一面可不容易。” “怎么不在国内，前段不是刚在重生总部开的发布会吗？” “可惜那时候我不在国内啊。” 宴会大厅里，华光交错，水晶吊灯与人们手中杯盏不时折射出琉璃光泽，映衬得整个大厅呈无比奢华之色。 苏佩拉着女儿在大厅中走过时，阮枝琪问，“妈妈，我看我爸最近心情不错，现在又办这场宴会……是公司的危机解除了？” 因为阮枝琪近来大半时间都是回家去住，所以父亲的转变是看在眼里，前段时间父亲一下子仿佛老了十岁，整个人沧桑的不像话，那会儿她心里也是着急，但是着急却没有地方使力。 父亲邀请卫笙的意思恐怕是为了求孔占东，这里面弯弯绕绕的太过复杂她也不是很懂，何况父母向来不与她深谈这些，若了问了什么，母亲一句小孩子不要多管也就将她挡了回去。 苏佩见状先是露出笑容，随即笑容间又有些苦涩，摇首说，“解除了，不过……” 阮枝琪疑惑，“不过什么？” 苏佩摇了摇头，“没什么，你爸爸危机解除了，现在跟闻家和重生国际合作，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阮枝琪则定住步子，想了想黯然道，“现在公司的大股东是重生国际吧？他们会不会把我们家踢出公司？” 苏佩诧异地望了女儿一眼，又是笑说，“合同是具备法律效应的，也不是过家家，小孩子不要管那么多。” 又是这句，阮枝琪无奈地移开目光，顿时惊呼道，“松峻峰！” 苏佩也是疑惑转目，就看到一个扮相十分英俊，个头高挑的男生正从大门外走入，正是女儿喜欢的明星。他身旁跟着两三个人，疑似经纪人和助理人物，几人从正门走入的时候就被不少记者蜂拥追赶。 记者都被保安拦在了门外，因为今次宴会只有出示请帖方能进入。 松峻峰长相英俊，今天穿着浅蓝色的轻色调西装衬得整个人干净好看，仿佛自带光效的发光体般，从进门开始就吸引了许许多多女性的目光。 也包括阮枝琪的。 今日是重生国际正式收购佩琪信后的‘庆功宴’，连总裁宋晓都是亲临鹏城，作为重生国际现如今的形象代言人，松峻峰没有理由不到场，就算他想不到，罗芹也不会允许自己出现这样礼节性的失误。 也在同一时间，大厅直通的电梯缓缓开启，总部楼上签约完成的大部队已经到来。在电梯门开启的这一刻，一楼作为礼堂用的正厅门外，早已等候多时的记者瞬间情绪点燃，老远朝着大厅内狂喊着问话。 “阮先生！请问您现在是什么感受！” “阮先生，我是新城都市报的记者，能约您做个专访吗！” “阮先生！阮先生！” 阮振华理也不理，目不斜视地信步踏出电梯。 第1185章 进步之路（1） 因为宴会的私密性并不适合媒体的介入，所以大门关闭，内帘拉起，将无关人员尽数阻隔在了宴会厅外。 今日宴会邀请了整个鹏城的政商名流，因为涉及到本市上市公司股权变更问题，其性质无疑可以得到升级，据说现场将宣布佩琪信的股权变更内容，以及公司的后续动态和一些打算。 若是平常私人宴会不好露面地政界官员，今日倒是可以顺理成章地出席。 鹏城市工商管理局副局长陶金辉，鹏城市主管经济的副书记陈南昌，均是受邀到位，这是阮振华自己的关系，到这也就是走个过场。 而那些商界地名流人士，毫不夸张的说，今日此种正规场合，到场的人绝对比那日李洋父亲举办的私人宴会更具门面效果，除了佩琪信的供应、合作商和阮振华生意场上的朋友们，还有闻庆雄华裔集团宴请的商界名流，以及重生国际方面的关系。 到场的自然也包括几家公司的高层人士，例如华裔的某某副董，某某大区经理人，亦或是重生国际鹏城分公司的总经理淘雅宁等，也都是在商场中颇具人脉和地位的人物。 这场涉及三家大型公司的‘联谊’无疑人气火爆。 卫笙就在场中看到了闻堰的父亲问永和，还有闻堰的二叔以及二婶，还有那个对闻堰报以败家子看法却面上显得颇为热络的表哥闻逸。 这一家三口正笑容矜持地与人寒暄，琉璃杯盏红酒摇曳，黄橙灯光配上端庄华服，尽显家世涵养。 闻逸眼尖，离老远就见到了卫笙，当下脚步轻盈地手持杯盏漫步而来，“卫总，上次一见也没有机会多说两句，不瞒你说，今天是听说你会出席，我才推掉两个约会赶过来的。” 那天卫笙可没有发现闻逸身上散发着这股子骚气。 今日他的荷尔蒙明显分泌过旺，字里行间表情语调均能叫人明显感受得出。 卫笙也就淡淡地笑了笑，“闻少爷说笑了，真的有事大可打个电话，哪里需要这样周折。” 闻逸眼睛一亮，盯着她秀美面庞笑说，“卫总可真是贵人事忙，我又哪里有过你的号码，正好，我记下你的手机号，省得闻堰那小子不愿给我。” 他说着就从衣衫兜里掏出手机来。 卫笙心下就是后悔，可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还真没有退路，毕竟眼下跟闻老爷子正是‘蜜月期’，不好对闻家子弟太不友善。 也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一道女声，“卫笙？” 卫笙转过头看，心下就是一乐，当下朝着闻逸含笑道，“不忙，下次总有机会，我这遇见位朋友……”说着指向了身后的田圈圈的母亲。 闻逸就挑了挑眉，而后勉强一笑，点了点头示意卫笙先忙。 卫笙则转身走向田母。 只见田母身旁还有一名男人，五十几岁地模样，一头乌发，唯独鬓角斑白，穿戴也是十分的讲究，看样子是田母的男伴。 卫笙心里有些讶异，也没听田圈圈说她母亲现在有了男友，而以田圈圈的性格，真有这事她必然当成一等一的大事，又怎么会只字不提，看来那小妮子是还不知道呢。 又或许真的只是朋友？ 但见两人对视目光又直觉有着那层关系。 田母则正诧异地打量着卫笙，显然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卫笙，不过这份诧异只是稍纵即逝，她笑容不变地上前两步，“咦？阿姨没想到在这里能碰到你，是你们寝室的同学请你们过来的？” 她知道佩琪信是阮枝琪父亲的产业，此时看到卫笙显然也是这样认为。 见到田母四下扫望，卫笙则笑说，“不是阮枝琪请我们过来的，圈圈也没有来。” 田母明显松了口气，含笑转头朝着身后男人解释道，“这是我女儿的同学，叫卫笙。” 说罢又朝着卫笙说道，“这是阿姨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正巧他与佩琪信有生意来往，今天这才……”说到这田母微微一笑点到即止。 卫笙明事理地点了点头，男人则是根本未将目光停留在卫笙身上，望着远处开口催促，“张董来了，我们过去吧？” 田母则是想了想，对男人笑说，“你先过去，我陪卫笙说两句话。” 男人只得点了点头转身离去，看着男人背影走远，田母才转头对卫笙轻眨两下眼眸，“其实阿姨是懒得交际应付。” 这副略显调皮地模样，倒叫卫笙好感大增，继而露出笑容。 —— 阮枝琪则陪着母亲刚刚接到表妹一家，要是说起来，佩琪信闹到今天到这个地步，还全赖她的表妹范冉冉当初将阮枝琪背后说的闲话传到了阮振华夫妇耳中。 这才导致了后来一系列的问题，包括阮振华一家找到寝室寻卫笙的麻烦，以及后面的种种。 虽说阮枝琪到现在依旧认为害父亲得到这个下场的罪魁祸首是无情无义的孔占东，但范冉冉也是罪责难逃，所以这段日子阮枝琪没接触过范冉冉，范家也是一直心中有愧没敢凑近。 今天尘埃落定，范冉冉的母亲又是阮振华的亲妹妹，哪有不到之理，何况事情的结果显然比预想中好上许多，这一点嫂嫂苏佩已经在电话里表明。 除了正在应酬来宾的阮振华外，苏佩与范家碰在一处已经是好一通亲热。 范冉冉也拉着阮枝琪的胳膊撒娇卖好，“姐你就别生我气了，我那时候也是怕你吃亏，不想让你平白叫人欺负了去，我真不是有意的……” 阮枝琪也是叹了口气，拉住她的手说，“行了，多大的人了还跟我撒娇，叫人看了小心笑话你。” “嘿嘿，你不是我姐嘛，晕，那不是卫笙吗？她怎么也在这呢？”范冉冉话说一半，就见到正自面前三米外与田母并肩走过的卫笙，当下面色一变。 阮枝琪也是看见，不由得拧眉，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话。 范冉冉则道，“我去帮你出口气。” 第1186章 进步之路（2） 这话足以叫人神色大变，阮枝琪也是如此。 “你不要胡闹，上次就是因为你……” “那是因为没摸清她的来路，再说那不是因为我舅差点甩她巴掌才闹大了，我也不打人也不骂人，不信她还有本事求什么姓孔的找我们麻烦，现在我舅和重生国际已经达成协议了，她是什么东西，我就不信她不高兴立马就能叫人家毁约了？” 范冉冉抱胸恶狠狠地盯着卫笙背影，因为这件事她在事后也是被父母好顿训斥，尤其在事情闹大不好收场以后，父亲觉得心里有愧只得将怨气撒在她身上，可说到底不都是因为这个卫笙抢表姐的男朋友。 阮枝琪蠕了蠕嘴唇，“你不打她不骂她，怎么撒气？” 范冉冉伸手拉住阮枝琪的胳膊，“你放心，我就是给她点颜色看看，你就是叫我挖苦她两句，我心里都能好受一点，不然看着她在我面前晃，就像看着苍蝇不能拍似的，真难受！你说现在两个公司达成合作，她跑来晃什么？真当是她自己把我舅公司欺负到这个地步，来耀武扬威来了？” 阮枝琪听了，想想觉得有理，也觉得奇怪，每一次这种场合都会碰上卫笙，那次是跟闻家签约，卫笙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就叫父亲当场失态，现在回忆，她可不就是仗势欺人，秉持着耀武扬威的姿态来到父亲的地盘上晃荡炫耀来了？ 她皱眉看了范冉冉一眼，“你可别闹出事来。” 范冉冉就再也不说二话，举步上前，一边伸手在鼻子间煽动，一边路过卫笙身畔方言说，“什么味道，怎么闻着像是狐狸精身上冒出来的骚气，还真以为自己是狐狸成精有几分本事了，除了会吹耳边风靠男人还会什么？真拿自己当个东西了呢。” 卫笙和田母就是齐齐地站住了脚步，但那范冉冉已经把话落地以后，从卫笙身边飘远了去，在场内绕行一圈，似有似无地瞟着卫笙的动静，最终回到阮枝琪的身边把刚刚的话一学。 顿时将阮枝琪给逗乐了，更是伸手在她肩膀不轻不重地一拍，“你可真能啊！” 范冉冉得意道，“那是，起码我解气了，还叫她没法找我的毛病，有气就叫她往自己肚子里咽吧，憋不死她！” 说罢，姐妹俩又是一阵花枝乱颤，而范冉冉则是望着不远处又是摇头叹息，“宋晓本来是我的第一偶像，现在出了这件事，我决定不再喜欢他，谁叫他偏帮恶人欺负我舅舅了！” 田母则若有所思地盯着姐妹二人方向说，“我记得是那是阮枝琪吧，你们的矛盾还没有调解清楚？” 卫笙则苦笑一声摇了摇头，“这个矛盾怕是解不清楚了，小姑娘还不大懂事，凡事可着性子来，再过些年自己也就明白过来了。” 田圈圈的母亲就好笑地望着卫笙，“人小鬼大。” 卫笙笑而不语。 这时，今日负责重生国际方面重组事宜的赵叶已经上前，望了田母一眼，与卫笙走开两步低声询问，“饭都准备好了，是上楼吃还是……” 卫笙转头看了看四周，“给我拨点饭菜，就拿到这吧，我怕耽搁了待会的事。” 赵叶点了点头，不一会就自电梯再次出来，这次手里则捧了碗筷，卫笙接过，见一碗白饭上面盖着些菜，肚子就开始咕噜噜地叫唤起来。 从中午忙到现在还没吃上一口东西，又正赶上今天肠胃不适想吃点热的，从会议室出来的时候卫笙就嘱咐赵叶准备些热乎饭菜，这一楼大厅里的主要都是点心，也是好看不好吃的东西。 有人端着点心喝着茶水，有人手持酒杯四处闲谈，卫笙则是端着饭碗走到角落，闷头朝嘴里快速拨弄着饭菜，看得田母直觉得好笑，也就不耽搁她吃饭，告辞离去。 其实大厅里有着不少目光从始至终都在关注卫笙，今日到场不乏与闻逸一样知道卫笙是何许人也的子弟，例如那天在地下车库亲眼目睹安董事长训斥女儿一幕的年轻人们，还有一些后续从圈子里听说以后，径直杀到鹏大去一窥真容的人。 这会儿见她这副模样都是愕然，这还是那个传言里威风八面，强势压人的人物吗？ 范冉冉的母亲也是眼尖地望见了卫笙，不禁朝皱眉说道，“她怎么也来了？”对这个当日在寝室里怼了阮振华，并且成为一切事件源头的女孩儿，范家人可没有什么好印象。 那方苏佩就抿唇凑近她一步，附耳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范冉冉的母亲一听，面色微变，难以置信地以眼神询问苏佩，后者就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面色不愉地重重吸了口气，继而一叹。 这个时候台上的阮振华已经上台讲话，开场无非是欢迎致辞，而后他说，“我郑重宣布，从今日起重生国际以20%控股佩琪信，成为第一股东，虽然阮某人退居二线，但是初心不变，依旧会在液晶显示器的领域中鞠躬尽瘁！不辜负各位合作同人所寄予的厚望。” 阮振华又语调轻松地说，“现在邀请我们的第一股东上台说两句，作为重生国际创始人，我想也是许多人非常好奇希望一窥真容的，大家鼓掌，我们请卫总上台。” 人群顿时一阵窃窃私语，相互交头，而那方卫笙则快速将手中的碗递到了赵叶的手中，一边扬起笑容一路咀嚼着食物踏上高台，同阮振华伸手重重地握了握。 后者含笑点头，然后转身朝着台下走去。 卫笙一站定在台上，台下瞬间一片安静，但不少人的目光都带着几分疑问。 包括台下的松峻峰以及罗芹，都是一脸疑惑不解地对视。 而阮枝琪也面色呆滞地盯着台上那人，心说自己刚刚没有听说吧，父亲说什么了，重生国际创始人？卫总？还是卫笙的父亲是重生国际的创始人了？ 那她到台上去做什么？ 田母也是面色一变。 卫笙则语调轻快地开场，“阮总刚才表现的有点过于‘悲观’了，我再补充两句，这次的变更绝不是退步，而是奠定新发展新出路的进步之路！不过我今天……不是代表重生国际来的。” 第1187章 仿佛有光（1） 地处鹏城金融中心的佩琪信总部大楼内，这会儿光影微暗，在那个身着白色衬衫袖口微挽、衬得整个人慵懒而随性的少女走上台的那刻，大堂正中央的吊灯就是一灭，只剩四周一圈筒灯散发着强度适中的光芒。 而整座大厅的主要光源，则被投放在了那明亮的讲台上，此种氛围促使房间中人都是不自觉地放下手中事务，亦或是搁置下正浓的话头，无不将视线聚焦在了台上。 在台上少女语调轻快地说出‘不过我今天不是代表重生国际来的’时，大厅里再也无人怀疑刚刚阮振华的介绍，也就是这个年纪看上去在双十上下的少女的身份。 这句话无疑侧面承认她，就是重生国际的当家人，那个在这些年间从未在公开场合露面，而随着重生国际近来曝光率愈发频繁，这位当家人的身份也是众说纷纭、愈发地引人关注。 说起重生国际，在场自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要说这家国内数一的品牌手机制造商，近年来实在是有够低调，而今年随着它突然发力、频繁曝光，数度实施足以引动商场的重大决定时，人们再回首，猛然惊觉它已经成长到了这般地步。 在国内商界令人决计不敢小觑的地步。 就好像一个班级内的几名优等生，虽然成绩都是名列前茅，但总有那么一两个不言不语仿若透明人的低调学生，即便成绩再好，在班级内受到关注的程度也比不上那些喜欢驰骋球场、高调行事、但成绩略逊一筹的其他优等生。 但等到他们抛开低调，换上光鲜的服饰，混迹在优秀的圈子里游刃有余谈笑风生的时候，人们才猛然惊觉，原来班里还有这样一号了不起的人物。 重生国际现在大概就是这样一个刚刚抛开低调换上华服的优等生的角色。 但许多接触过卫笙或者正在接触卫笙的人，显然无法接受她此刻所变换的角色属性。 阮枝琪早已吃惊地张着嘴巴，下意识转头看向母亲，却见苏佩脸上毫无意外，她愕然道，“妈妈你知道了？” 苏佩也是疑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女儿的问题，“什么？” 阮枝琪指着台上的卫笙，脸上缓缓露出一抹复杂地笑容，仿佛是强烈地期盼着什么，例如苏佩的反驳性的解惑，“爸刚才说她是重生国际的创始人……创始人是董事长的意思吧？意思是重生国际是卫笙的公司？开玩笑的吧？” 范冉冉也是一脸不信地转目望向舅母，下意识就觉得这事中间是出了什么差错，更是打从心底里根本没有对这个答案生出哪怕一丁点的信任。 苏佩拧眉，“傻孩子，胡说八道什么呢……嗯？你不知道？”她忽然望了女儿一眼，这段时间她的确是太忙了，何况女儿自幼就不让她参与这些打搅她学习的事情中来，苏佩也是习惯性的在阮枝琪发问时，以小孩子不要多管一句话回应过去。 不过她记得那天在警察局里，就是阮振华与卫笙在饭店闹出矛盾去了警局，结果孔占东带着个红装那人持枪进来一通威逼利诱那日，胖子汤大勇在到来时已经当众说明了卫笙的身份。 苏佩下意识还道女儿是知道的。 却忘记了那时候阮枝琪正被她支到门外，目的是以防卫笙走阮枝琪的关系‘求情’。 而后来阮枝琪再进警局屋子里来，就发生了苏佩至今都不愿回忆的那幕，也同时吓得阮枝琪失魂了好些日子，就更是没有将有关卫笙身份的谈话听到耳里。 再后来苏佩和阮振华要求女儿请卫笙吃饭的时候，夫妇俩似乎都下意识地以为阮枝琪知道其中关节，而事实上阮枝琪并不知晓，这才对父母提出这要求感到奇怪，从而进行了自己的猜测，以为是借卫笙要求孔占东收手。 “什么？她真是重生国际创始人？就是她收购了我舅的公司？”范冉冉的声音有些尖利，吸引了周遭不少人的目光。 苏佩皱了皱眉，纠正道，“什么收购？是融资控股。” 范冉冉呆呆地把她望着，继而又转头看向台上那个谈笑风生的少女，此时那张白皙面容上清浅中泛着几分慵懒闲适地笑容，分量仿佛再不同以往，就是那衬衫上雪白的衣领，都仿佛泛着几分光芒，衬得那脸蛋更加立体深刻了一些。 范冉冉好似感受到了一种名为气韵的东西。 —— 台上，卫笙正面色含笑地说道，“重生国际刚刚成立起的‘重生基金会’在场诸位应该有所耳闻，基金会在20世纪刚刚取得成熟的发展，在场或许有人对这个词汇还感到有些陌生，我在这里大致的解释几点。” “我们基金会的宗旨是通过无偿资助，促进社会的科学、文化教育事业和社会福利救助等公益性事业的发展，依照今年刚刚颁布的《条例》首次以行政法规的形式对基金会进行了分类，重生基金会已经确定为一家纯民办、非盈利性的慈善组织。” 台下众人听得仔细。 卫笙则语调缓慢而有力地继续道，“重生基金会，将会以我个人，以及我的企业，通过向社会募捐的形式获得资金，从事公益慈善事业，而募捐款项，我们将完全透明地接受社会以及政府的监管。” 台下人们缓缓响起掌声，不过也就是给予出这场演讲阶段性落幕的必要掌声，完全出于礼貌，而大多数的人则心说，原来是代表基金会来的，目的该不会是为了现场募捐吧？ “当然，上面那些基本等同于废话，下面将是我要说的重点。”卫笙莞尔又是一笑。 台下掌声渐歇。 她道，“除了关注传统的扶贫、教育、环境、医疗、公共事业等领域意外，我们的基金会还打算扩展到全球发展、精神、个人潜质发掘等方面，我们会单独成立一笔款项，每年的利息分为分设物理、化学、生理或医学、文学、和平五个奖项。” “以基金每年的利息或投资收益授予世界上、在这些领域对人类做出重大贡献的人，大家没有听错，我打算建立，属于Z国人的‘诺贝尔奖’！” 全场哗然。 第1188章 仿佛有光（2） 在场众人无不心说，这个重生国际的野心还真不小！ 原来基金会的成立竟是为了这个。 而卫笙则是面色淡定地浅笑之礼在讲台中央，白亮的灯光打在她的身上，仿佛令她周身泛起细密的光晕，这对于她来说是极具历史意义的一刻，如果做得妥当，那么这一刻将是对无数人来说极具历史意义的一刻。 这将会为她以及她的企业蒙上一层难以撼动的神圣光辉，而对于一个企业家来说，没有什么比在你能够解决自己以及身边人的温饱的同时，以自身的能力，解决更多人的问题而令人感到骄傲的了。 这才是她真正意义上的成功，以自身的影响力惠及更多的人，辐射到这个社会，这个国家的方方面面。 这是跳开金钱名誉地位范畴之外的、真正意义上的社会价值，而这层社会价值一旦建立，她和她的集团，将再次减少权力阶层所带来的束缚。 简单点说，到了那个时候，她就不是谁说动就能动的了。 就算是MSS，就算是刘青平，再要动她也需要顾及太多而束手束脚。 这是卫笙对于黄阁章那句‘建立形象正面的企业家形象’自行理解得出。 而且抛开这层关系，她知道现如今的基金会，包括在这几年后成立的国内基金会，都难以跳出传统的捐赠范畴，英美等发达国家的基金会则都已经立志于关注新兴的领域。 包括资助生物科学、地质科学、全球发展等研究的发展，它们促进和推动着科学的进步，也等同于推进着国家和世界的进步，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长远打算。 她要先人一步。 无论是她的重生，还是她的企业，都与科技有着不解之缘，自从办上重生国际，卫笙心底就一直有个梦，到了现今，她依旧在履行着这个梦。 梦想着以一己之力，壮哉我中华民族科技之路，成为振兴科技道路上的领航者，不求化不朽为神奇，只求在十几年后，国人畅谈科技之时不再将‘我国科技落后国外三十年’等话语挂在嘴边。 从一而终。 从始至终。 她始终都是在朝着这个方向而奋斗着，她创办重生国际、她投资于烧钱般的电子研发、她立志于组建自己的F1车队、筹备投身于自己的动力空气学赛车研发、她结识了霍金、她成立了属于自己的基金会！ 如果纵观她的发展路线，不难发现，如果说早些年处于厚积状态，那么现在则正式迈入了薄发期。 卫笙相信，无数个年月的积累与迈进，终将奠定一份属于她的辉煌。 台下依旧呈现大面积地私语，人们交头接耳，谈论纷纷。 卫笙再次开口，“阿尔弗雷德·贝恩哈德·诺贝尔曾将自己的遗产，约3100万瑞典克朗捐赠创办了基金会，用这笔钱的收益设立诺贝尔奖，表彰在各行各业做出杰出贡献的人，迄今为止，诺贝尔奖已经成为世界上最具权威性的成就标准。” “世界各地、各行各业的牛人立志于取得这个奖项，同时也激励自身为世界做出了杰出的贡献。” “我和我的企业不敢效仿伟人，但也愿意尽一己之力发扬这份精神，同时还有那么点野心，希望建立起一份属于我们国人，却面向全球的奖励机制，让全球的牛人，来争取来自Z国的奖项！今天我正式将它命名为‘重生奖’并期望它预示着科技的新生、国家的进步和富强！” 台下忽然为这份慷慨激昂的演说爆发出雷鸣般地掌声。 而在这时，房间忽然陷入一片黑暗，就在人们不明所以地档口，投影仪地画面在卫笙身后的屏幕上亮起，画面中则是与今日此种宴会完全不符地情景镜头，似乎有医院临床的诊治、生命垂危的病人、以及贫困地区的诸多场景画面。 卫笙则手持话筒走到舞台一旁，配合画面道出了一组又一组令人心悸的数据，使得场中人们能够更为直观地投身到此情此景当中，须臾功夫已经有那感性的嘉宾眼圈泛红。 待播放结束，大厅内的灯光再次亮起，已经能够看到不少的人面色凄然，包括那闻逸亦是摇头晃脑地感慨出声。 卫笙挑了挑眉梢，也不知怎地心中忽然觉得这就好像资产阶级的同情游戏般，当然，不可否认在场中不乏有人真真切切地富有同情心且在真实地履行着自己的本心，包括投身于公益慈善事业。 她抹去面上表情，舒缓一笑道，“虽然我及我的企业愿尽一己之力发扬这份精神，但如刚刚大家所看到的，单单重生国际，只是杯水车薪，所以我在此发起一项募捐活动，以鹏城为首，随后重生国际将会在全国乃至全球任何一个有着企业分部的地点展开募捐……” “我捐一百万！”台下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众人齐齐举目望去，只见闻逸正端着艳红的酒杯，朝台上卫笙方向轻举示意，姿态潇洒中夹杂着几分谁与争锋的气魄。 卫笙望着他微微一笑。 有了闻逸挑头，加上刚刚放映片子挑起人们的情绪，这场募捐倒是比预想中还要顺利。 半小时后，卫笙在台下角落里接过赵叶递上的水杯，仰头灌了几大口，“这帮有钱人也忒好忽悠。” 赵叶先是一愣，继而噗嗤笑出声来，轻咳着提醒道，“卫总，不是他们好忽悠，是您的面子好用，闻家老爷子刚刚以集团名义捐了五百万，让我带话说他是信任你呢，还有那个松峻峰，以个人名义捐了五十万，阮振华也以公司名义捐款百万……” 两人在角落对话，但这场中却有无数目光就集中在这个角落，罗芹则掩下这份突如其来的震惊，盯着卫笙好一会儿打量，嘴角早已是若有若无地露出几分苦笑。 松峻峰亦是在捐款登记罢了，面色疑惑地直盯着卫笙打量，使得手中酒杯已经在胸前停滞了好一会儿，他恐怕无法忘记刚刚那幕，这个卫笙，在台上演讲的时候，仿佛有光呢。 并且，他相信许多在场的人都是与他有着一样的想法。 第1189章 欣赏美的闹剧（1） 因今日出席宴会的都是鹏城商界名流，而鹏城又是国内唯一也是最早的经济特区，各大公司集团在此设立总部和工业园，所以来的商界名流可不是某某公司大区总经理级别的人物。 又因佩琪信、重生国际以及华裔集团的地位，受邀前来的也都是鹏城名列前茅的企业当家，在鹏城名列前茅，基本上也就是国内名列前茅的企业了。 所以，今日在这场晚宴的收效，比卫笙预期的还要稍高一些。 尤其在接到待会重生国际CEO宋晓会亲自登台公布各公司捐赠款项的消息以后，许多按兵不动者也是架不住面子，咬咬牙登记了款子。 所以在卫笙下台以后、宋晓上台以前的这段时间里。 大厅里的谈话大多是这样的。 “王总，你们公司捐了多少钱？” “孙总，你是个人捐还是公司捐？我们公司年底正在清帐没法拨款哪！我以个人名义捐个十万元意思意思……” “周总！你好你好，我刚才见你过去登记了？是打算捐……” 像这等排场的捐款活动、受邀者的身份，以及卫笙刚刚拿话头儿架高的‘野心’谁要敢捐出六位数以下来恐怕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吝啬的也就拿个人名义少捐一些，像是以公司名义为了撑门面的也不惜多掏一些。 当然也不乏热衷于公益事业的，像是今日宴会卫笙就特地邀请了两家热衷公益一掷千金的公司，得到的结果也是喜人的，最后统计得出，今夜的募捐款项超过两千万元。 而这，只是该次全球募捐活动的首个站点，虽然闻老爷子就占了四分之一的金额，但不得不说的是后面其他地方的募捐数额已然很难达到这个数字。 虽然都是大公司大企业，但百八十万的金额对这些企业家们也都不是小的数字，直白点说如果将这个钱当做年薪，甚至可以供养一个能创造出十倍以上价值的人才，自然不是谁动动嘴皮子就大手一挥舍得批出去的。 卫笙也是心有感叹，心说聚拢这些精打细算的吸血鬼，倒不如聚拢一群挥金如土的公子哥们，她可是忘不掉当年在京城念高中时天价拍出去的赛车模型，如果今天在场的是那群公子哥，说不定还要高过这个价码。 好在卫笙能够很好的区分生活和梦境，她今天设立的心理目标是一千万，事实上八百万就可以达到承办公募基金会的标准。 而且对于卫笙上台动动嘴皮子即募集了两千万的资金，在场的大佬们还是深感钦佩的，毕竟这个钱足以撑起一家全新的中高等规模公司，混到了这个层面上，谁人不懂得合理的运作资本，那么这两千万代表的已然不仅仅是两千万。 而是一颗可以生出无限可能的鸡蛋。 也有人从中嗅出了些新的风向，例如成立基金会的益处。 “以我们自己的理财公司去运作这笔资金，最最保守的利息可以达到每年十个点位，当然，最终的收益一定会更高。”大厅角落里，赵叶分析说道。 卫笙皱眉，“两千万每年两百万？分设五份奖金，太少了。” 宋晓已经端着酒杯上前，正好听到二人对话，接口道，“不止的卫总，如果真的打算拿这两千万作为重生奖的专款，我们完可以计算复利，用它来滚雪球。” 卫笙摇了摇头，再滚也是少的，去年诺贝尔单项奖金大约800万瑞典克朗，换算过来也有六七百万元，想要快速奠定这份重生奖的地位，奖金无疑将会成为最重要的衡量标准。 不痛不痒的奖金吸引无关紧要的参与者，没什么意思。 卫笙还是愿意秉承着要么不做，要么做到最好的原则，这是一个重生者比平常人更加敢于孤注一掷的决心。 当晚，在宋晓登台公布结果以后，卫笙就悄然退场了。 使得一直寻觅机会想要与卫笙搭话的罗芹失望至极。 —— 佩琪信重组晚宴晚上，重生国际宣布成立重生基金会，并正式设立重生奖的消息不胫而走，业内再次掀起轩然大波，据传，重生奖的第一届物理学评为由霍金本人参与担任。 更多人好奇的是，霍金近来为什么与重生国际互动频繁，这好像是从访华演讲后开始的。 在佩琪信集团重组完毕，以及重生国际大规模的融资举动中，卫笙也结束了进入鹏城大学后的第一次期末考试。 值得一提的是，卫笙因为今年回国以后动作较多，短短一个学期能够摄入的知识的确有限，期末的考试再次令她认识到了自己不是万能的。 一个偌大集体的掌舵者，操控着足以令人胆寒的资金在资本市场游刃的人物，结果在期末考试中败走鹏大，说出去恐怕都要叫人笑掉大牙的。 在考试结果出来以前，卫笙抱着破罐破摔的心态踏上了回乡的飞机。 或许是因为暑期到来，机票比较紧张，而这班航空又是从江省省会飞向朝南，途中经停鹏城，所以座位更加紧张，崔贤和卫笙的机票没有买到紧邻的座位。 崔贤眼下家在京城，不过今次却是打算先送卫笙回去朝南，而且听他的意思，崔永贞和李政文可能也会在阶段性工作结束以后赶往朝南。 卫笙提醒说回家没几天就要台湾去参加总会了，意思是怕见李政文夫妇的时间串不开，崔贤只道会安排好时间，具体意思卫笙也不甚清楚。 候机大厅里，卫笙独自拿着机票坐在靠近登机口的前排座位，等待着华夏航空的班级到来，值得一提的是，卫笙曾经在总部开会时坚决表态不允许公司高层乱用职权，更不许拿公司的一针一线，以至于这会儿事到临头只有以身作则。 因座位紧张，机票买的是经济舱，而且座位号是随机的，估计是靠近飞机翅膀的噪音地带。 正闲极无聊，目光就落在了一名刚刚走近候机座位区域的帅气男生身上，男生穿着英伦格子白蓝相间的衬衫，手腕上戴着一块蓝麻腕带的银灰色腕表，发型搭理得颇为得体，面容俊秀柔和，尤其是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很是好看。 也就二十五六岁的年纪。 他就朝着卫笙微微一笑。 第1190章 欣赏美的闹剧（2） 美丽的事物永远令人欣赏，就算是已经‘有家’的卫笙，也不禁朝着那人礼貌性地微微一笑。 此时登机口已经开启，原来是江省经停在鹏城的旅客下机休息，待会将会跟自己这波鹏城登机的旅客一起登机，而这人应该是从江省省会飞往朝南。随着飞机经停下来休息的。 因为两排座椅靠得很近，几乎是伸手就能触碰到对方的距离，所以过道拥挤，男生推的行李箱甚至擦着卫笙脚边滑过，紧接着他就在卫笙斜对面的位置落座。 身体微微斜坐，面向了卫笙的方向，这叫卫笙不禁挑了挑眉，作为女生大抵能够敏感地感知出异性对自己的关注程度，卫笙发现自己现在算作挺有回头率的那种，要说在意也没多在意，但终归是再次提升了一次自我感觉，颇觉良好。 紧接着，身后就响起一道女声，“呦，小伙子长得不错的嘛，这么俊俏，你也是飞朝南的？说不定我们能坐在一起哦。” 卫笙愕然，闻声回头，就见一身上挂着铁环一路绕过自己时候叮叮当当浑身作响的长发女生，因女孩从自己身后绕过，一路走向里面，似乎是看准了男生身旁的座位，所以她也只能看到女生侧脸，黑绿相间的鸭舌帽歪黛在头上，配上宽松的同色嘻哈服显得有些随性，或者说吊儿郎当。 脖间和颈间带着叮当乱响的铁环，是装饰品，显然是比较新潮前卫。 令卫笙感到愕然的是，这是当街遇上女流氓了？倒没想过这么狗血的事竟然就被自己遇上了？再看男生眉头一皱，琥珀色的眼睛望向女孩儿显示出几分不悦。 连带着周遭几名候机的女孩儿亦是眯起眼眸斜眼瞪着这女孩，面色大为不善，再不济也是轻蔑至极。 而那女孩却是大摇大摆就坐在了男生身旁的空位上，伸手大胆地勾住了男生的肩膀，一脸调笑，亦是看呆了周遭其他男女。 “再胡闹下次不带你出来了。”直到男生一声轻斥，众人猛然惊觉，原来是闹出误会了，两个人应该是情侣关系。 那女孩就嘻嘻一笑，伸出双手搂在男生的脖子上，凑近道，“我只是替某些人说这话嘛，小伙子长得这么俊俏，不知道有多少女生想入非非，期待待会儿能坐到你旁边呢。” 说罢这话，她竟是将眼角飘在了卫笙身上，后者老脸一红，知道那小男生刚才哪里是看自己，分明是面向他女友归来的角度，自己难得自我感觉良好，这下却尴尬了。 女孩儿嘲讽她也不显得臊，周遭其他人则都顺着女孩儿目光望向了她，恍然以后瞬间似笑非笑起来。 那女孩儿又说，“再说哪用你带嘛，分明是你要死要活偏要跟着我去好不好？哼，敢说不带我出门，你最好当着我妈妈的面也这么说。” “是是是，是我赖上你。”男生无奈而又温柔地一笑，女生更是皱着鼻子颇为得意。 广播里开始播放登机信息，检票口也是缓缓开启，人群开始前往登机口排队，卫笙则对这道小插曲笑得尴尬，更是在女孩儿经过身边时承受了后者胜利者般蔑视而又骄傲的目光。 卫笙轻轻耸肩，拎着行李站起身来，抬腕看表罢了给崔贤发了个短信，而后先行排队登机。 随着大部队进入机舱的时候，则看到早前的那对小情侣径直坐在了第一排A1和A2的座位，是票价惊人的头等舱，舒适的沙发式座椅、宽敞独立的休息区域，有空姐专门做登记询问服务，以及送上脱鞋和小抱枕。 女孩儿正驾轻就熟地接过空姐递上来的热毛巾，眼角又瞥见了提着行李铿锵前行，准备朝后面经济舱走去的卫笙，四目相对，女孩儿优越感十足地盯了卫笙一眼，后者却面色平和地朝她微微一笑。 使得女孩儿一愣。 就坐以后，卫笙就再次拿出手机。 而感兴趣地盯着卫笙动向的缪筱筱这才收回目光，将背脊陷入沙发，朝着身旁男友哼声道，“再敢看漂亮姑娘，本姑娘挖了你的眼睛！” 琥珀眸子的男生又是温和一笑，“是挺漂亮的。” 缪筱筱眼珠一瞪，男生慢悠悠地继续道，“不过跟你比差远了，凡人姿色现在已经入不了我的眼。” 然而令男生意外的是，这句话并没有引起女友银铃般地笑音，跟没有预想中的笑靥如花，缪筱筱正目光晶亮地望着登机口处，男生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就看到两道身影正一前一后踏进机舱，前面男人身形颀长，亮白色的阿玛尼衬衫领口微立，领下一颗扣子正慵懒闲散地未系，微微敞开的衣襟露出若隐若现的锁骨衬得感性十足。 但男人长得却一点也不性感，又或者说完全别样的性感。 他眉目清俊面容白皙，弧度迷人的瑞凤眼中好似空灵无物，额前几缕干爽碎发衬得容颜慵懒。 他雪白衬衫袖口微微挽起，亮出一截骨节分明的小臂，显得慵懒中更显闲适，白的发亮的长裤下仿佛无疑着一双笔直的长腿，迈进机舱的每一步都显得沉着而有力，又干净到令人窒息。 而在他后面则跟着一名年约三十的男青年，个头中等身材略显壮士，身着黑色西装，手中提着一只行李箱，亦步亦趋地跟在前面白衣男人身后，目不斜视表情略显严峻，衬得那白色背影愈发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飒然得紧。 这两道最后迈入机舱的身影，很自然地便吸引了机舱内的全部目光。 毕竟，美丽的事物永远令人欣赏。 缪筱筱顿时握拳，又猛地攥住身旁男生的肩头，“平阳，看到了吗？Cool！要的就是这个Feel！你跟人家学着点！” 男生对女友这副花痴模样仿佛习以为常，只是苦笑着皱眉说，“别闹。” 说罢又忍不住顺着女友探出去紧追着的目光回头望去，就见那穿白衣服的男的，径直走到了那名刚刚在候机厅里见到的女生身旁，而后似乎是对女生身旁的中年男人说了句什么，紧接着中年男子离席，换到了另外的座位上。 而这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就坐在了那个女生的身边，并自然地牵起了她的手。 第1191章 欣赏美的闹剧（3） “KAO！”这是缪筱筱看到这一幕后自然流露出的反应。 而缪筱筱的男友对此也是为之一愣。 —— 白衬衫的男人自然是崔贤，两人本来一起抵达机场，但后者却因为临时有事在机场外等人耽搁了会儿，卫笙则独自到候机大厅等他，就是这么一个过程。 两人本来买的并不是紧邻的座位，不过崔贤登机以后到卫笙身边，向卫笙身旁的中年男人道明关系，意思希望换个座位，眼下他坐到了卫笙的身边。 飞机起飞，卫笙倒在他肩头蒙头大睡，两人十指紧扣直到飞机落地。 跟着崔贤一道回来的是小王，也就是王厉的侄子，一直为崔贤充当司机、保镖，又或者是起到某种监视作用，这是卫笙自己感觉的，并没有向崔贤问及过，不过王厉将自己的亲侄子安排在他身边总不会再有其他意思。 飞机落地以后，卫笙睡眼惺忪地套上早已准备好的羽绒服，那方崔贤也是接过一件黑色短款外套将自己包裹严实。 朝南地处北方，一月份已经寒冬酷雪，与鹏城温差上下悬殊，走出恒温机舱的那一刻，卫笙就不禁打了个哆嗦，真是温室呆久了，蓦地还不适应起朝南的寒冬来。 而且她眼下的身体在早年留下了后遗症，耐热却畏寒，眼下羽绒服上身，在经过下机口的玻璃仓时仍旧感到寒意刺骨，不禁肩膀一缩裹紧衣领快走几步。 不过没走几步，身旁那人就将她扯在怀里，像是抱着病患般一路‘护’进了机场大厅，一直来到门外。 “你婚礼以后直接到台湾，我可能还要先去一趟旧金山。”崔贤紧揽着她低头说道。 卫笙点了点头，今年的总会就设在台湾，到今年截至在台湾已经有20多万洪门弟子，而且在今年10月，已经在台湾正式登记立案为‘中华寰球洪门联盟’，对外转型成为社会公益集团，走的是国际社会公义路途，宣称是有工作，有工作、也有责任负责两岸的和平使者。 而这些他们的确也在履行，只不过除了履行这些以外，也在做着一些‘国际交易’，同时履行和平使者职责的手段也不见得有多和平罢了。 为了庆祝中寰联盟成立，今年总会则设在台。 至于婚礼，今次之所以连闻堰的践行宴都没参加，着急回来，除了算算日子总共陪不了父母几天以外，再就是卫祖荫的婚礼，父亲希望自己回来一同参加。 卫祖荫虽说是卫国庆老爷子的二婚子，岁数也比卫笙大不了多少，但却是卫解放实打实的同父弟弟，也是卫笙的二叔，虽然以前两家关系不好没这么叫过，甚至两家还决裂过，但自打关系缓和过来，卫解放还是希望能和谐圆满。 卫笙自然对此没什么看法，父亲高兴就好。 至于这次崔贤陪着自己回来，主要还在于宁大海需要带人留守鹏城，毕竟中野太郎不方便转移，他得看着。而自己刚刚得罪了渡边雄和老安帕，崔贤不大放心，毕竟回朝南一路包括在朝南本地都不抵身在鹏城。 现在那边料理罢了小安帕的后事，他也担心对方按捺不住准备下手。 孔占东已经回旧金山着手准备总会事宜，林啸则被卫笙按在了鹏城，也在宁大海的监管之下。 此时缪筱筱望着前方紧搂着前行的两道身影，不禁不满地望了男友一眼，嘟嘴轻哼着提醒，而后男友也将她揽在了怀里。 —— 可能是三年的分别令思念不可抑制地发酵，即便开学时候才在鹏城见过，此刻抵达朝南，卫笙也是不禁心跳加速，就像久未归家的游子，期待着父母打量的目光。 同时也心念着父母几个月的变化。 在机场外的车库中看到母亲杨立春也亲自过来时，卫笙想着母亲或许跟自己抱有一样的心理，心中不禁感到一阵暖洋洋的。 黑色的奥迪A6停在停车场外，还是卫笙当年去京城做交换生时准备的那辆，卫解放开得顺手也就一直沿用至今，到现在算算已经有三个年头以上了。 令卫笙觉得稀奇的是，今天的父亲穿戴明显比以往更严谨了一些，西装革履地颇为庄重，母亲也穿了一件棉质旗袍外罩厚实的绒料披肩，不得不说气质上照比以前有些天地之差。 崔贤是在卫解放如刀的目光中松开了紧搂在卫笙肩头上的手臂，而后卫笙就大步上前抱着杨立春笑道，“妈，爸，你们怎么都来了？” 杨立春则还朝着卫笙身后张望，一边道，“你奶奶娘家来客了，二叔最近忙婚礼也没时间来接，我们这不正好有车方便嘛，结果一说时间跟你对得上，从江省来，崔贤也一起回来了？你爸妈都挺好的吧……” 这时卫解放已经手持电话，朝着远方正朝这个方向走来的两道身影挥了挥手，一边还朝着电话里道，“是你们俩吧？看到我没有？灰色西装正招手的。” 说完就乐呵呵地挂掉电话，朝着那对上号的人迎了过去。 卫笙和崔贤双双转头，前者就是一愣。 巧了。 可不正是那个在机场时候看到的小情侣，这两人正是从江省省会开往朝南，途径鹏城经停那般飞机，卫笙是中途登机，碰上的正是这两人。 此时四目相对，三目皆是愕然，只有崔贤不明所以，面上没什么旁的表情，反倒礼貌性地朝盯着自己的二人点了点头。 …… 崔贤随行的小王是自己打车走的，毕竟一辆奥迪A6坐六个人已经很挤了，杨立春将个头最高的崔贤让到了前面，带着卫笙和缪筱筱两人挤在了后面，四人坐在后排就一前一后交叉着坐，倒也坐得下，而这会儿查的也不是很严。 “一路挺辛苦的吧？你爸妈和哥姐早到了，跟着张罗婚礼也没得空来接你们，你妈说了，你们工作忙，得晚几天，没想到跟小笙赶到一块到的？你们就住到我家里来吧？房间宽敞，你哥那儿已经住满了。” 卫笙则坐杨立春和缪筱筱的中间，弯着身子单手捂嘴兀自沉吟，心说缪筱筱年纪也就二十五六，她母亲是徐梅嫁到南方的亲妹妹，那卫祖荫就是缪筱筱的哥哥，她还成了自己姑母辈分？ 可真够乱的…… 第1192章 舞伴（1） 因是父亲那边的亲戚，是以应该按姑辈论，又因是父亲的母亲娘家亲戚，何况徐梅这位奶奶又是爷爷卫国庆的续弦妻子，所以这个缪筱筱似乎应该算是卫笙的远房表姑。 排资论辈令卫笙一路上满头雾水，想到机场那幕，再侧目看向缪筱筱和陈平阳的目光也不禁染上一抹怪异。 当年卫解放因为为人老实又没能力，许是再加上卫国庆老爷子的二婚妻子徐梅挑唆，使得卫国庆对卫解放并看不上眼，到了后来卫解放大学毕业参加工作，被调到虎台县任教以后就陆续断了联系。 待到几年前卫解放拖家带口回到朝南创业，卫国庆也是态度怠慢，以至于后来双方关系闹掰，卫解放曾含泪斩断父子关系。 而再到后来，卫解放在重生国际废品工厂逐步取得的成就渐渐被卫老爷子看在眼里，这位曾在国有企业做集团副总的老爷子才渐渐真正地正视起这个大儿子来。 记得有一次卫解放因公司工地上闹出人命被抓去了派出所，卫老爷子一家也是火速赶到，从那以后算是逐步修复了关系，卫笙最后一次见到卫国庆的二婚妻子徐梅，也就是自己的奶奶，是陪崔贤去医院的时候望见母亲杨立春陪徐梅去医院检查女性妇科上的小问题。 而卫笙离开的这些年里，两家人也早已摒弃前嫌，虽说来往上并不算是密切，但也算趋于正常。 对于父亲卫解放取得成就才渐渐被卫国庆重视一事，卫笙并不觉得不妥，薄凉些看，价值决定地位，自古以来都是如此，亲情丰厚自然是好的，反之也算是某一种人之常情。 反之人心都有一杆尺，能够衡量亲疏。 缪筱筱和陈平阳两人一路上都没说话，或许也是觉得这份本该形同陌路却被忽然牵扯到一起的关系尴尬极了，不过这两人最终并没有选择真的住到卫笙家里，而是住在了卫祖荫家附近的酒店。 杨立春在为此自然大为‘不满’直念叨着二人见外，那方缪筱筱也只得拘谨笑着抱歉，只道自己男友住在别人家里不大习惯。 回去的路上，车里只剩下四个人。 开车的卫解放。 副驾驶的杨立春。 还有后面的崔贤和卫笙。 对于崔永贞的态度卫笙已经在电话里向父母禀明，不过母亲的嘴上不大愿意松口，好在眼下对待崔贤还算客气。 不过一路上不时从后视镜打量崔贤那么一眼，直到崔贤主动开口，“叔叔就把我放到前面下车吧，我家就在附近。” 卫解放这才松了口气，否则一路上还真在犹豫，难不成就把这小子这么拉回家去？ 那像什么话。 可杨立春却道，“你们朝南的老房子这些年也没怎么住人吧？柴暖早办停了！大冬天的没暖气可没法住，要不住到我们家来吧，反正房子宽敞……” 话没说完，就接到卫解放一记凌厉的眼刀。 但杨立春顿了顿还是继续道，“反正房子宽敞嘛。” 崔贤就‘为难’地看向卫笙，后者则望向窗外沉吟道，“没事妈，他家有空调。” 同时心说将他招到家里来岂不等于引狼入室，跟崔永贞隔着一道门他都敢犯浑，就算卫笙再没羞没臊的也不敢挑战爸妈的心脏承受力。 那方杨立春闻言就释然了，“有空调就行，不然大冷天的真不能叫你回去住，太遭罪了。崔贤打算在朝南住多久？” 说罢这话没得到回应，杨立春就回头去看崔贤。 卫笙也是转目。 就见崔贤正拿出手机拨完号码，将电话放在耳边，然后才朝着杨立春歉意道，“我先联系家政公司，刚才阿姨一说我才想起来，这两年房子没有人住，总得先打扫打扫。” 杨立春一愣，“现打扫？一百多平米，少说也要小半天的活儿，现在都几点啦？得，直接把孩子拉咱们家去，真要回去住也明天再说，你说是不是老卫？” 崔贤则道，“那怎么好意思。” 开车的卫解放再次从倒视镜望向后排的崔贤，一双眼睛就是眯起，“啊，既然是卫笙的同学，就住到家里来嘛，不要客气。反正……房子宽敞。” 车子已是朝着卫家方向驶去。 崔贤道谢。 卫笙就悄然伸手在他腰上拧了一把，后者不动声色地扯开了她的爪子。 四人拖着行李回到家中，卫解放就当先一步将崔贤安排到了距离卫笙方向最远的客房，正好位于卫笙房间的对门，不过两个房间中央隔着一整座客厅。 而卫解放回家以后就坐在客厅里喝茶，动也不动令卫笙哭笑不得。 不过行李刚刚放好，卫笙就接到了袁春波的接风电话，转瞬带着崔贤出了门，其实早在快要放假时候卫笙就数次接到老袁电话，待行程敲定袁春波就开始筹备为她接风，历经自己死而复生外加鹏城比赛，袁春波与她的关系显然更近一层。 没好拂了对方盛情，卫笙脚没沾地先是赶往接风宴大战三百回合，甚至见到了虎台县赶来的郑斌等人，再回家时已经酒过三巡。 她洗漱过后则倒头就睡，可即便父亲仍旧在客厅坐镇，卫笙迷糊间还是不忘锁了房门。 窗子也锁了。 其实卫笙今天的睡眠已经不止算是充足，甚至有些过剩，昨夜休息的就很好，飞机上几个小时也在睡觉，下了飞机以后感到疲累不已，很快就又睡着了。 而觉一睡多就总是叫人感到无限头昏脑涨，卫笙头昏脑涨间做了一个梦。 梦里，色调暖黄的房间散发着丝丝涟漪，不知是什么音乐在房间中空灵回响，悠悠扬扬，煞是舒缓人心。 一道身穿白色浴袍的颀长身影就从洗手间中踏步而出，她努力去看，也是看不清身前那人面容，仿佛自己的睫毛都被汗液给黏住了。 却见，那道身影开始缓慢地褪掉身上的浴袍，露出了颇显健硕而又异常匀称地身子，卫笙脑袋就是一空，又想自己怎么会做了这梦，紧接着就见那人对她伸出了手。 第1193章 舞伴（2） 鬼使神差间，卫笙就伸手递给了对方，然后顺着对方的力道缓缓起身，两人就在这柔和光影下相对而立。 他一手攥住她的手掌，动作异常的轻柔，另一只手则揽住了她的腰身，涟漪光影中，两人就在悠扬的乐声下翩然起舞，卫笙甚至能感受到对方手掌间传来的微微凉意。 这个梦太真实了。 却也太梦幻了。 月色静谧，旋转间隐隐窥得窗外雪花飞舞，悠扬的音乐沁人的光线，一切都是那样的怡人，浸透心脾的怡人，仿佛叫人不自觉地沉入其中逐渐沦陷。 除了梦境中与自己起舞时没穿衣服的崔贤以外。 卫笙虽然看不清对方的容貌，但隐隐地能够看见他的下颚和鼻梁，不过就算不用去看，她也知道这人就是崔贤。 做了这样的梦，难不成潜意识所需…… 这个想法叫人浑身一燥。 而梦境仿佛配合着她的心境般，在下一个旋转罢了，男人自后轻盈地揽住了她的腰身，就算是动作极为轻柔，却也能叫她感受到那手臂的力量，心跳不禁跟着加速。 踩了油门般控制不住地加速。 他手中一动，那根围在她腰带上的白色缎带就倏然一松，肩头的真丝睡裙也就向下微滑，褪直腰间，他自后伸出两臂将她环在怀里，唇就印在了那莹白的肩头上。 那环在身前的手，也开始难以控制般向上游弋，轻缓地将她身前握于掌中，即便头昏脑涨间身子没什么触感，却使得她闭目间口中不自禁地唤了出声，更是身子后靠，将浑身力道送到了他的怀里。 她回首靠在他肩头，他轻吻着她的唇。 从浅尝到深陷，令那灯光都愈发暗色下来。 直到她衣衫半遮地躺倒在那床上，雪白的睡袍半遮半掩，满头乌发飘零纷乱，正与那肤色相映成辉。 一切都完美无瑕。 甚至连他身上特有那干净的皂角味儿都透着无限的清新，一如当年，一如现在。 连他用他那羞人的东西挑拨着她的最后一根神经，都仿佛身临其境般地真实，甚至连她羞涩收腿，他出手制止这样地环节都无比真实。卫笙脑中浑浑噩噩地闪过一个念头，如果睡醒依旧记得这个梦…… 想到这，脸上就是一热。 却没有想到睡梦中怕是很难闪过这样的念头。 直到他俯身带着笑音问道，“舞跳得还满意吗？” 一贯而穿。 她死命地攥住床单。 久未经历地异样感觉熟悉而又陌生，她双颊绯红呻出声来，促使那人再也收势不住般。 仿佛是一场夹杂着无限温柔的狂风暴雨。 窗外雪花飘零。 —— 再睁眼时，卫笙感到睫毛确实被黏住了，厚厚的眼屎，头如灌了铅般又沉又重，脑海里仿佛还沉浸在那个真实而又虚幻的梦中，带得身子骨一阵发酥。 缓了好半天，她才皱着脸从床上撑起，伸手拿起床头一杯清水，咕噜噜地尽数灌入腹中，人好像也活过来了点。 这才想起昨天在袁春波的接风宴上怕是喝多了，可能还因睡的太久头脑昏胀。 望向窗外，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她转身颇带着几分艰难地将水杯放在床头柜上，杯底触碰到台面儿时发出铛地一声脆响，也使她猛地一愣。 这才揉开了睡眼，打量起房间中的事物。 没什么变化，除了床铺有些过于凌乱，紧接着那令人感到真实地一幕幕才无比清晰地再次浮现脑海，卫笙张了张嘴，通红着脸朝着身畔看去，看到空空如也的床铺时候才微微松了口气。 只是她并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接了杯水，放在自己的床头。 这辈子第一次，卫笙连自己是不是做梦都有些分不清了。 她挪动身体准备下床时，只感到身体似乎是有些不适，却也分不出是不是醉酒过后的疲乏，而且衣服都是穿戴着的。 之所以卫笙难以确定，是因为她实打实地记得自己锁门那幕，何况父母都在外面，恐怕确实是做了一场风月大梦。 直到她来到门前，伸手轻轻一扣，无需开锁即打开了房间大门时，卫笙才又是一惊，紧接着她就看到了穿着睡袍、脖子上正披着雪白毛巾的崔贤正从客厅穿梭而过，嘴里还叼着一根黑杆牙刷。 卫笙张了张嘴。 “醒了？”他握着牙刷继续刷牙，却是站定了步子驻足看她。 “我们……”卫笙羞耻地开口。 崔贤好整以暇地扬了扬眉梢，“以前没见你这么主动，我还以为你不愿意做我的舞伴……”说着这话，他赞赏地望了卫笙一眼，然后带着笑音转头走向洗手间，含糊道，“叔叔阿姨说等你睡醒了，让我带你过去。” 卫笙缓缓伸手扣住唇瓣，脑海里满是两道身影不着寸缕在房间中起舞地画面，她眸光闪动间—— 选择了沉默。 —— “你爸妈好像是去你爷爷家商量结婚的事，隐约听见是有关婚车的，他们叮嘱我等你睡醒以后带你过去。” “我在叔叔翻鞋柜抽屉的时候看到里面有几把钥匙，就顺手用你房门试了试，没想到正好是你房间的。” “我怎么就成色狼了……只是不习惯用别人家的浴室，到你房间里借用一下，是你自己扑上来的。” “别这么小心眼，记住我跟你翻云覆雨怎么就没记住我帮你倒了杯水，是担心你睡醒口渴。” “哦，我洗澡的时候喜欢听歌，对了，我还顺便帮你洗了个澡。” “原来你根本就没清醒，我还以为你是兴奋的昏过去了。” 以上都是崔贤的原话。 卫笙险些没气得昏过去了，此时心境说是羞愤欲死也不为过。 此时两人来到卫国庆家门前，因为婚期将至，近日来两家筹备婚礼忙的不亦乐乎，无论对于卫解放还是杨立春来说，这都是难得的喜庆事，逢上了也就图个热闹，何况本就是热心人。 因为现在卫祖荫还和老父亲住在一起，也就是最早的制钢集团家属大院，卫笙刚入朝南那会儿跟父母也是在这个大院租的房子。 开门的是卫祖荫，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他笑吟吟地将卫笙和崔贤让进了屋子里，却见屋子里此刻坐满了人。 …… 明天见。 第1194章 女儿是干什么的（1） 卫国庆早年任职国有制钢集团副总，但在早些年卫笙出事以前就已经适龄退休了，卫笙只听说卫解放在退休后的一段时间里抑郁寡欢，后面因为在外地上学就没再接触，一直到菲国登陆出事，再就到了现在。 而早前卫解放一家到鹏城探望她的时候，卫笙也曾闲来无事问及过卫国庆一家的现状，听说卫祖荫早年做的钢材切割厂子一直得到卫国庆的庇护，几乎靠着这层关系保证盈利，在卫国庆下台以后的一段时间里，靠着老父亲以往的关系还能勉强维持，但时间一久，也就再无人买账。 集团的合作对象早已换成他人的利益伙伴，没了这层保障，卫祖荫的厂子也渐渐走向衰败，在前年倒闭以后一蹶不振，后来又凭着卫国庆舍下老脸为其在建钢集团求了一份闲职，并且纳入了编织。 还算体面，却没什么奔头的工作，所以卫祖荫再也不是那个曾经被市一中请到学校演讲的青年企业家，也再不是那个走到哪都开口闭口人脉关系的国企副总之子，更不是那个因为动用关系将卫笙安排到市一中上学、而对卫解放一家摆出不可一世姿态的嚣张的二叔。 此刻再次来到卫国庆的家里，虽然依旧是相邻两户打通的宽敞房子，却再无了当初崭新而又华丽的视觉冲击，没了保姆阿姨，显得有些老旧且落魄。 差不多七年了呢。 真是令人不禁感到一股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怅然。 此时卫解放正坐在首位，就在身着棕红色羊毛衫的卫国庆身旁，而沙发上还坐着一些卫笙不认识的人，新郎官卫祖荫则是引着二人进入客厅以后笑吟吟地站在单人沙发后。 还有一些小辈和年轻人都站在四周，地方显然已经坐不开了。 “一千多块一天，你们朝南的价格也不便宜，要是早说头车是奔驰S600，我朋友那辆从江省给你开过来就好了嘛！我以为姐夫家里这个条件，迎亲怎么也该搞一个劳斯莱斯的车队，最次也要头车林肯，后面搞一个宾利的车队嘛！你早说用奔驰，我就在江省自驾过来几辆，后面跟车起码也要奥迪和宝马，哪里会叫你去租别克。”一名坐在沙发右手，看起来五六十岁的男人正在说道。 老爷子卫国庆面上闪过一丝尴尬。 杨立春则直白接口道，“叔，我们去打听过，朝南没有劳斯莱斯，整个省内也就只有一辆，而且这边要价六千块一天，后面要是都放宾利，一个迎亲车队叫价好几万块，这也有点太黑了……” 徐梅顿时给了杨立春一记眼色，刚刚说话的男人是她的妹夫缪原晋，她的亲妹妹徐艳年轻时候就去南方发展，后来嫁给缪原晋就定居在江省，两家来往的不算频繁。 这个缪原晋是做造纸厂的，在那边生活还算富裕，以前卫国庆在国企做副总的时候，缪原晋对这个姐夫还恭敬得很，现在的态度与以往明显有了巨大转变。 徐梅心里不舒坦，笑容也显得紧绷了些，“头车嘛，劳斯莱斯原本我都不打算用的，本来要用那个什么兰博基尼，一天也就一两万块，做头车我寻思也是好看嘛，结果一问朝南压根没有。” “然后我就想，那不行就换劳斯莱斯吧，幻影也是可以的嘛，后面放一个宾利车队也不算难看，结果婚庆公司那边也说了，还要从外面调！我就考虑……不行就调吧！毕竟祖荫结一次婚，只要是体面也不差那两个钱了，宾利价格就更便宜了，可毕竟是豪车嘛，大多也要外调，结果告诉我只能调来三五辆……” 说到这，徐梅表现无奈地乐道，“最后一算也凑不出一个车队，还要填其他的车，现在车队不就讲究个统一好看？这外调还不能给我调整齐，我一生气干脆就搞个不麻烦的，头车换奔驰S600，这个总不用去外市调了吧？后面干脆也整齐一点，清一色的别克！结婚嘛，本来就够操心的，也就是图一个省心。” 那边缪筱筱和陈平阳对视一眼，都是相视一笑，前者心说这个大姨徐梅还挺死要面子的，图便宜就图便宜呗，非说图省心，一辆别克几百元，还真是省心了…… 陈平阳则觉得女友的这家亲戚挺有意思的，婚礼租着几百块的车，嘴里却说着几万块的话。 他不禁悄悄凑到缪筱筱耳边，“等我们结婚，一定给你一个兰博基尼车队。” 缪筱筱面色绯红，转头看了站在自己不远处的卫笙一眼，稍微提高了些声音，“你也听到了，一辆一两万块，你愿意花一二十万给我做婚车呀？” 陈平阳笑说，“那当然，我一定要你体体面面的嫁过来。” 这话落到一旁卫笙耳朵里，后者也只是笑了笑，她倒想起当年在红木城参加港口赛，生生撞毁了一辆黄阁章老爷子的劳斯莱斯，孔占东倒好，修也不修送进了废品站，要是拿到朝南婚介租出去也是一笔进账。 卫笙也就是站在一旁闲及无事开始胡思乱想。 这会儿她大概也看出来了，刚刚说话的那个男人朝爷爷卫国庆叫姐夫，应该是徐梅那边的亲戚，如果猜的没有错，可能正是缪筱筱的父亲，而客厅里站着几个年纪三十上下的男女青年，应该是缪筱筱的其他哥哥姐姐。 徐梅毕竟是父亲卫解放的后母，她的这些娘家亲戚也是跟卫笙八竿子打不着的。 那边，缪原晋闻言就没所谓地笑笑说，“你看我来这两天你们都在筹备，也碰不上头，现在定都定好了，我说这些也是晚了嘛，不过要是点叫我知道，起码叫你车队里面最次也是宝马奥迪的，只需要我一个电话的事情，省心又好看是不是？” 妻子徐艳就在底下推了他一把，朝徐梅笑说，“别克也不贱，我知道都讲究个清一色，开到马路上也抢眼，要是不讲究这个，凭姐夫在朝南的关系，叫朋友开些奔驰宝马过来做婚车的也就是一句话，还用你从外省调？” 卫国庆的面色这才缓和了些。 第1195章 女儿是干什么的（2） 这时，卫国庆弯腰端起茶杯，轻咳一声，缓缓道，“我现在是退休了，不过在集团到底做了一辈子的老总，别的地方不敢说，朝南的人脉还是有一些地。” 那方缪原晋也是微微一笑，连连颔首说，“对对对，我这不也是为了孩子结婚体面跟着操心嘛！” 徐艳瞥他一眼，有意缓和般打趣道，“走到哪都是操心的命。” 满堂笑声，却是各有思量。 卫祖荫也是打圆场，笑道，“这事怪我怪我，要是早跟我姨夫说，姨夫也就把车队的事给我办了嘛！主要这两天筹备太忙了，脚打后脑勺的根本没闲下来，也没来得急好好招待我姨和我姨夫。” 谁知缪原晋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突然问道，“姐夫，你早些年在朝南的关系都还在吧？孩子结婚怎么说也要请到一些体面人物，再叫两位领导上台致辞嘛。” 这话却是戳到了卫国庆的痛处，俗话说人走茶凉，早年国企改制以前，他所在的集团那是朝南市的巨头，巴结逢迎他的大有人在，就是朝南商业年会，他到了场中都是人人巴结的对象，要是放在那时，孩子结婚哪里需要他去开口，百来桌顷刻坐满也是不在话下。 可惜儿子不争气，偏选在他没落后才结婚。 现在真是物是人非。 要放在他刚退休那会儿，卫国庆心里也是有把握地，那些人冲着自己的人脉也得过来抬举抬举，可是这么多年过去哪里还有什么人脉，当年求着他的人放到现在，又哪里会将他放在眼里。 若不是儿子结婚，卫国庆还能自欺欺人，平日里对那些楼下遛弯打拳扇扑克的老头满嘴的瞧不上，可真到了这个节骨眼上，经过这段时间的四处碰壁，他也是心有戚戚。 每每打给以前相识的某某老总，某某董事长，再或是某某局长，得到的结果要么就是秘书回绝，要么就是人在外地，要么就是工作原因调派外省一时半刻回不来，直叫他感叹人情冷暖，这个时候算是见了分晓。 反倒是以前不被他看好的大儿子卫解放，这段时间带着媳妇一直帮衬，从婚礼彩排到婚车化妆，样样不落地跟着张罗、与女方家里对接…… 再听这缪原晋处处对他落井下石，卫国庆的心里也是有火。 他淡哼道，“几个以前交好的老局长和我单位的老总都是要过来的，我合计小辈结婚图个热闹，这些人来了反倒叫孩子们拘谨，而且既然退休了就打算过得清闲一些，没想欠这些来往，免得以后麻烦，你们家筱雨当初结婚叫你没少惊动关系吧，来了什么市级干部省级干部啊？” 旁人脸色都是一阵地尴尬，任谁都听出来老爷子这是动脾气了。 缪原晋也没想到他这么禁不住话，当众就跟自己撂了脸子，心说你早年风光那会儿跟我摆谱，现在还当自己能呼风唤雨呢？ 他也是笑着呛声，“省级市级倒说不上，不过我们家筱雨结婚那会儿，市里确实来了几位领导，本来打算请市委的张副书记登台致辞，不过当天张书记确实是来不了。” 他又说道，“好在还是请到几位领导，像市委办公室的主任啊、经贸委的二把啊，房产局和工商局的局长我们都是老关系了，为我们筱雨上台致的辞。当然了，这些关系放到姐夫眼里肯定是不值一提，但来吃席的哪个听到这层关系到位，不得高看一眼？要我说，人家既然主动要来，你也不要推诿嘛，儿女结婚是大事，门面上的人场，要是没人来捧，说出去也是不好看的嘛！” 缪筱雨是缪筱筱的姐姐，如今已经成家了，她和丈夫此刻就站在一边，听到这话也是笑着接了一句，“不过张书记当天是打了电话道贺的。” 缪原晋笑说，“这孩子不说我都差一点忘记了，对，张书记虽然没到也是打了电话的，哦，那是我们市委的三把副书记，我也是通过关系跟他办过几次事情，也不是多亲熟，不过他欠着我的来往，几分面子还是要卖我的。” 来往指的也就是一些人情往来，如婚丧嫁娶的包的钱等，此时就连卫笙都心觉徐梅这妹夫说话有些过了，再如何都是喜事将临，说这些话一个是没什么意思，再一个也叫人平添晦气。 这父女俩一唱一和罢了，房间里就再没人说话，卫笙从后面能看到徐艳悄悄在下面推了缪原晋一把，而徐梅和卫国庆的脸色也是强撑笑颜，后者正僵笑着喝茶，根本不再接话。 卫解放也是端着茶杯，低头吹了吹杯里的茶叶沫子，仿佛是在沉吟，而后忽然转头朝卫国庆道了句，“爸，我看姨夫说的有道理，毕竟祖荫结一次婚，门面上不好看您脸上也挂不住彩，清楚的知道您现在清心寡欲，不清楚的还以为咱们家凋落掉了，要不，就请唐书记过来，看他时间安排，如果实在没有时间，上台为新人致个辞也是好的。” 那头卫国庆显然没想到卫解放会来这么一手，先是愣了一下，反应了片刻才道，“唐书记？唐明山？” 说完又有些犯嘀咕，那是朝南市的一把手，自己跟他什么时候有过来往，当年卫解放在重生国际做高管的时候，因为重生国际正得唐书记重视，他倒是起过心思托卫解放走这层关系，不过没有成功。 现在卫解放都辞职好些年了，说请唐明山这不是说大话嘛。 缪原晋等人也是脸色微滞，他问道，“朝南的一把书记？”虽然心说卫家人是不是在说大话，人家一把是你说请就能请动的？就是关系到位，结婚派个秘书来送份礼，哪怕是走一趟都算给了你天大的面子。 但见卫解放笑容平静得很，接触时间虽短，却也知道他也不像是那种张口闭口满嘴关系胡乱吹嘘的性子。 卫国庆则活动了一下僵硬地面容，状似沉吟片刻，继而老脸上平和一笑，“唐书记日理万机的，不好麻烦他，我看就算了吧。” 那方缪原晋听了，脸上露出道漫不经心的笑容。 第1196章 女儿是干什么的（3） 缪家本是冲着徐梅的亲儿子卫祖荫结婚，是如论也要到场的，但来这两日因为卫家忙着筹备婚礼也是没有时间与他们碰头，至多就是徐梅赶在晚间为他们安排了地方吃饭，到了没一会就急着要走。 此种情况一直持续到缪家小女儿缪筱筱到来的今天，才算是登门与卫家正式地碰了次头，缪原晋心里本就觉得对方重视欠缺，嘴上又哪里肯再留情。 不过这种交锋并没有持续多久，缪原晋的妻子徐艳很快就打岔提出累了想要回去休息。 而徐梅跟妹妹也有默契，知道两人再聊，以卫国庆现在本就不得志和难以适应现今地位的倔强性子，恐怕要跟姓缪的当众掀了桌子。 所以也就没有挽留，很快送走了缪家人。 缪家人走以后，许是因为觉得有小辈在场，卫家也很默契地没有讨论关于刚刚的事情，卫国庆只是拉着卫解放嘱咐了几句酒店订位的问题，意思是身边的亲戚朋友，能来的都来捧个人场，即便不带礼金都是好的，桌面儿太少或是没有媳妇那边人多都怕叫人笑话。 说罢又例行公事般朝着卫笙和崔贤招呼了两句，就满面难色地背着手走回了房间。 那背影看上去沧桑得很。 雪已经停了。 走出卫国庆家的楼梯间，卫笙嘴里含着一根棒棒糖，双手揣兜与崔贤并肩前行。 而前面的卫解放和杨立春则从出门开始就在议论刚刚的事，杨立春明显对缪家的态度更为不忿，话语里也是毫不含糊地贬损起来，倒是卫解放沉着得很，不时示意妻子小点声。 想来是怕后面的崔贤跟着看了笑话。 不过卫解放刚刚在客厅里的表现，已然证明了他的态度。 这时，卫解放忽然负手驻足，然后转过身朝着卫笙招了招手，“爸跟你单独说两句。” 卫笙则朝崔贤点了点头，然后快走两步追上卫解放，父女两人并肩前行，稍微往一旁挪了些距离。 卫解放的表现略显犹豫，半晌沉吟道，“我也是实在看不过去，你爷爷这么大岁数了，就算以前做的再不对，对外我们也是一家人，哪里容得下叫别人这样踩呼。” 他早就将女儿视作成人，说话也不需要遮遮掩掩，并且卫解放相信刚才屋子里的明暗交锋就算不用自己点破，女儿也是看得清清楚楚。 卫笙微笑点了点头。 卫解放又是略一犹豫，“爸知道毕竟不是你的婚礼，说请唐书记确实是有些冒失，而且我也不清楚你们这些年的交往情况……要是有难处的话，你看方不方便请些其他人过来，算是在你二叔婚礼上撑撑场面……” 许是更加懂得人情难还的道理，卫解放即便是对自家闺女提出这个请求，也是带着几分小心，心里又何尝不担心这个不妥的要求给女儿带来难处。 只是人活一张脸，卫祖荫的婚事他也跟着操持了一些日子，现在这副局面，如果不是事情真逼到这个份上他也不会来开这个口。 卫笙转头望着父亲面容，顿了顿才嗦着糖块皱眉说，“女儿是干什么的？” 卫解放微微一愣，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闺女的意思。 卫笙则笑着轻跳一步，用肩头撞了撞父亲的膀子，“当然是给爹妈露脸的。” 这话叫卫解放浑身一舒，在这夜幕深沉的冰天雪地中，口里呼出一大口热气，心里却是更暖和，他侧过头去遮住了因这句话微湿的眼帘，“爸这一辈子，做的最成功的事啊，就是生了你这么个好闺女！” 卫笙笑着扬起下巴，学着卫解放地声腔说，“您就应该说：卫笙啊，爸刚才一激动，牛都吹出去了，你说什么都得给我把脸面撑住！” 说罢继续笑说，“看您犹犹豫豫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不是您亲生的呢。” 卫解放也是乐了，笑骂道，“你这丫头，爸还不是担心叫你为难？你倒揶揄起我来啦？还有，你给我说说，什么叫一激动牛都吹出去了，我闺女这么本事，我出去还用吹牛吗我？” 看着父女俩在雪地里嬉闹开来，不远处地杨立春也是满面笑容。 而后方的崔贤，也是望着这副场景，不禁露出笑容。 这场景一如当年来到朝南，一家三口初登卫老爷子家门，那时的卫解放负气离开，走在这条了路上心中只有无尽寒霜和对未来的迷茫。 而此时一样的路，一样的深冬，一样的夜晚，却随着时过境迁，心中早已变化翻天。此时的卫解放心境自然不再是当年那个满腹憋屈又无处展翅的男人，心里亦是只有释然。 现在，风雪虽冷，却难抵心中暖阳。 —— 酒店听说是后来临时换到了喜力大酒店，也就是朝南市唯一的五星级酒店，听说原本订的并不是这儿，好在这年月结婚不似十年往后，总要提前个小半年才能订到酒店、要是赶上结婚高潮亦或是大的城市的热门酒店，提前一年也是有之。 想来卫国庆老爷子也是铁了心要个排场，不愿让儿子婚礼落人笑柄。 卫祖荫所娶的姑娘并不是当年卫笙见过的那一位，听说是在进入单位以后认识的同事，结婚当天清晨四点钟，卫解放和杨立春便赶往卫国庆家，准备随卫祖荫去迎亲。 卫笙也是跟着早起了一回。 婚庆司仪早就已经到了，也向卫国庆和卫祖荫说明了卫解放早前退掉车队一事，这可令卫家人大哗，眼下马上就要去接亲了，没有车队拿什么去接新娘子？ 最主要的是车队事宜交到卫解放手里，而卫解放擅作主张根本提也未提。 眼看着时间降至，所有人都只得听司仪安排先行下楼，前来的这些接亲队伍里的亲戚都是一阵交头接耳。因为流程本该是男方亲属坐车去接新娘子，路上录像，一直将新娘子接到婚房。 现在车队被退掉，连新郎子都不清楚，又是怎么回事。 人群来到小区门外，果然见到没有车队，卫祖荫当真慌了，开始掏出手机准备联系卫解放，毕竟这一大家子男方亲戚，难不成还能打车去接亲？ 他拨号间，远远见到小路尽头的拐角正拐进一辆黑车，因为冬日夜长，此时天黑还看不真切，只能看见车子拐过来后，明晃晃地车灯映入眼帘。 第1197章 安排（1） 漆黑深沉的车体，方宽的车头，车头上方极具标志性的‘飞天女神’车标，是金色的。 卫祖荫听说过，劳斯莱斯车标本身赠送的好像是纯银的，镀金的要五六万元，而纯金的好像要在二十万左右，但他知道眼前这辆已经进入视线范围内的劳斯莱斯，车标并不是银的。 但到底是镀金还是纯金，卫祖荫就没这眼力了。 他本以为是卫解放退掉车队以后，新找的车队到了，毕竟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按理说很少会有车经过这里，但在确认了面前这辆车是一辆劳斯莱斯以后，卫祖荫就将视线再次放到了手机拨号键上。 他并不认为这辆车会跟自己有任何关系。 但身边忽然响起一道道抽气声，迫使卫祖荫再次抬头去看，原来是那辆车拐入巷子以后，接连又有车子跟着拐了进来。 一辆…… 两辆…… 三辆…… 最早的那辆黑色劳斯莱斯的确并未有停留的意思，卫祖荫刚松口气，就见那车从他身边开过，径直向前，但在大约二十米后停靠在了路边。 后面的车还在继续进入巷子。 人们从最早的抽气早已变换为屏息凝神，不认得车标的人听到旁人介绍这车的价值，心中也对巨大的车款有了概念，心中不由猜测，这该不会是卫家的车队吧。 来的这些亲戚中谁家没办过婚嫁，更知道婚嫁使用什么车队大抵能够成为衡量这家人目前经济情况的标准之一，来时自然而然地也都相互打听过卫家定的车队。 不是说头车奔驰，后面清一色的别克吗？ 可这眼下已经进来四辆劳斯莱斯，巷子拐角还在继续进车，四辆劳斯莱斯后面则又拐进的是四辆保时捷，再后面则是清一色的宾利欧陆…… 哪一辆的价值都在所谓奔驰之上，或者说这些车子里随便哪一辆，都可以被用作头车。 在见到这些车陆陆续续停在面前的时候，卫祖荫的心开始止不住地轻跳了。 他握着手中的手机，目光从每一辆自面前经过的车窗朝内扫视，即便那玻璃从外看去根本看不到车内情况，他也并未放弃寻找，心底里，可能隐隐在希望能够从这些车中找到卫解放的身影。 直到车子已经停到了巷子拐角的尽头，粗略看来应该是在十辆出头。 并没有见到卫解放从车里下来。 卫祖荫转头去看父亲，却见卫国庆亦是眸光炯炯地站在原地，紧盯着那些车在不住地寻找着什么。 徐梅也是握着手包双颊飞红，不知是激动的，还是因为天冷冻得。 就在这时，第一辆停靠在前的劳斯莱斯幻影车门忽然被人开启，清脆的开门声在这静谧黑夜中格外的响亮。 “咔嗒！” 在场没有一个人开口，所有的人都下意识地转目去看，看那车中即将走出的人。 然而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包裹厚实的腿，乍一看就知道牛仔裤下只怕穿了不止一条绒裤。 紧接着亮出来的是雪白的羽绒服袖口，那戴着手套的手先是扶向车门框，然后撑着身体站起身来，随着黑色的皮靴踏在地面上，那道身影已经钻出后座，站在了地面。 但因为浑身包裹严实，脑袋上罩着羽绒服四圈绒毛的硕大帽子，遮住面容叫人看不真切。 不过很快，这人就用戴着手套的伸向头顶，将那帽子掀开了去。 露出一张漂亮的脸蛋。 徐梅吃惊道，“卫笙？” 卫笙似乎是刚刚睡醒，又似乎是因为太冷了，她蜷着袖口在地面跺了两脚，抬目朝后张望说，“我爸在后面的车里，可能进不来了，先上车吧。”说罢就要往车里缩。 卫国庆不动声色地问，“卫笙，这是怎么回事？” 那方半只身子探进车里的卫笙又回首道，“换车队了，不过临时从外省只能调来这几辆车，清一色的劳斯莱斯是不可能了，凑合用用……对了，新郎到最后面上头车。” 说罢她就钻进车里。 众人面面相觑，什么叫凑合用用？ 还有，头车不是那辆金标的劳斯莱斯？ 卫祖荫回过神来，赶忙朝着巷子尽头望了望，举步就朝后面走去。 卫国庆与徐梅对视一眼，也是抬步跟着朝后走，那方司仪则愣住罢了，赶忙安排大家上车。 徐梅此刻心里这个美啊，尤其在看到连对面小卖店的店主都拉开小窗朝外探头的时候，心里别提有多高兴，她一边走还不忘回头张罗，“哎呀，本来我说没有那么多劳斯莱斯就用别的，清一色的好看嘛，好嘛好嘛，大家快上车，别耽搁了迎亲时间。” 说完这话，脸上的笑意就收势不住了，同时心里更是后悔，后悔没叫妹妹妹夫一家早上跟着过来迎亲，因为车队不够档次，加上缪原晋说过的话，徐梅也就让他们不要大清早跟着忙活，等到八点多钟直接到酒店吃饭。 哪想到卫解放亮了这么一手，早知道就叫缪家的跟着一块迎亲涨涨脸面……要说这种豪车好像都是按照四个小时或者几个小时租的，一般迎亲录像以后就该撤走了吧。 倒是可惜了这个露脸的机会。 然而刚过拐角，徐梅就被眼前的头车给惊住了，“兰博基尼？” 上滑门的炫酷酒红色兰博基尼就停在队伍的最后面，门已经扬了上去，卫解放和杨立春正从倒数第二辆宾利欧陆中走出，跟卫祖荫在一旁低语说事。 “婚车十二辆，头车用兰博基尼，剩下的是劳斯莱斯、宾利欧陆和保时捷，是小笙托关系找的车，不过因为临时调有点麻烦，只能先这样凑合用了，清一色还是比较难办的。”卫解放这样说道。 徐梅笑开了花儿，天知道她的‘清一色’只是拒绝昂贵豪车的理由，真用上现在这阵容，谁还管什么清一色，而且一路过来，车体颜色统一，阵容看起来相当壮观，根本就没有凌乱感，她眼下是一千个满意、一万个满意。 满意同时又是一愣，刚刚卫解放说是卫笙给找的车？ 第1198章 安排（2） 其实卫国庆的家境原本的确很好，但是退休以后往儿子工厂搭了几笔数额不小的款子，到了工厂倒闭，加上这些年的开销，积蓄也早就所剩无几了。 以他的性格在儿子结婚事上自然不会拉锯战，让女方承担婚费的事他着实做不出来，所以第一次与亲家‘谈判’就已经承担下酒店和结婚的一切费用，又为儿子全款买了一套婚房，现在可以说是完全靠着退休金过活。 照他所想，儿子祖荫结婚也就算是了却了他最大的一桩心事，可现在看着面前的婚车和夜幕下冻得直打哆嗦的卫解放，心里猛地就是一酸。 这个大儿子，无论工作还是结婚，哪怕是生子，他都从未过问，当年他和杨立春结婚的时候，又是谁来帮他张罗这些琐碎到头痛的事？ 历经这么一回儿子婚礼卫国庆已经是焦头烂额，大事小情操碎了心，而卫祖荫现在是能借上家里父母兄长的力，当年的卫解放又能借谁的力…… 而且到头来，倒是他借了这个从不被自己看上眼的大儿子的力。 “爸，你们往回走，坐卫笙那辆劳斯莱斯。”卫解放离老远地朝着他喊道。 卫国庆是忍着通红的眼圈踏上婚车，劳斯莱斯内十六张完整兽皮铺装而出的内饰却一点也令他欢喜不起来，前面的副驾驶位上的卫笙，则早已经继续蒙头大睡。 卫笙是被迎亲时新娘家的鞭炮震醒的，看看时间已经是清晨五点半钟，天色依旧昏暗。 待到六点钟左右，卫祖荫已经喜滋滋地接着新娘子上了头车，女方家的大部队也都陆续上车，她知道接下来的行程大抵是绕着市里的某一个好路段摄像，然后将车开向卫祖荫的婚房，算是接亲完毕。 所以卫笙再次睡了过去，丝毫不知车队在街面行驶录像时，不断变换的阵型为新娘以及娘家人带来的怎样的震动。 无论是迎亲还是新房她都没有跟着上楼，再睡醒时已经过了八点钟，车子开往喜力大酒店。 对于徐梅来说，今天的一切都是异常完美，豪车迎亲，她不会忘记亲家当时震惊的表情，所以等到了酒店，就更像是她的主场，徐梅马力全开地迎接客人，比礼仪还要尽职地招待入席，新娘子在万众瞩目中前往楼上换装，准备开启今天这场纯粹的中式婚礼。 火红的横幅、充气的拱门、赤色艳丽的地毯，以及长长的迎宾签到台位。 热闹的会场中，卫国庆拉过卫解放走到一旁，“女方上台讲话的嘉宾定了，是他们单位的一个主任，祖荫和濛濛是一个单位的，濛濛那边找了制钢集团方面的领导，祖荫这边如果也叫领导就显得多余，亲家怕我们为难，意思是合并一下，让王主任代两位新人致辞……” 他在老单位虽然没有请到大腕，但是几个老下属还是请得到的，本打算实在不行就叫个什么主任上台致辞，现在女方那边确定叫了个单位的主任。 而且卫解放早前也说过，登台致辞的事不需要他来操心，这会儿他也就是借着由头张口试探，确定一下方才安心。 卫解放闻言就朝大厅里面看了看，又抬腕看了看表，“人是小笙请的，能不能来我也说不准，不过丫头保证肯定有人上台撑场面，叫我们不用操心。” 听了这话，卫国庆大吃一惊，心说这事你就交给卫笙那孩子了？ 当年卫国庆也是看见过卫笙和唐明山等人一起冲进警察局救卫解放的一幕，但这事他最终还是下意识地归在了卫解放当时在刘建仁手底下做事的情况上。 可以说卫笙成了赛车手在鹏城参加比赛都是卫祖荫起先注意到，向他提及，他再问过卫解放才知晓的，否则山高路远，卫国庆这些年与卫解放走的也就只是平常关系，又哪里去关心过这个从小到大没有一点情分的孙女了。 何况当初他对卫笙的印象并不是很好，这丫头在他的印象中照比其他同龄孩子‘倔’，敢反驳他，甚至于当年，这孩子眼神中曾经流露出过他很令他不舒服的神色，就好像在打心底里蔑视他、质疑他的做派。 而后来卫笙‘死了’他也是清楚的，心中亦是悲悯和怜惜，然后前几个月又得到卫笙的生讯，亦是惊奇和不敢置信了一阵子，不过可能是这二十来年一直没与这孩子亲近过，所以还是很快接受并将消息搁置在了脑后。 今次再见他也是好好打量了她一番，但许是早年的过往和这孩子眼神里的疏离，让他也无从亲近。 这会儿听说车队是卫笙找的，又听说卫解放连将请人致辞这样的大事都交到卫笙手里，他有心说点什么，但想到卫解放办事从来都很稳妥，张了张嘴，最终也是将话吞咽在了肚子里。 没好多说什么。 —— 徐梅和徐艳的母亲老王太太已是高寿，丈夫早早就去了，以往都是自己独居，当卫国庆和徐梅条件优越的时候，她日子过的也是舒服，但这两年已然差强人意。 因为二女儿徐艳嫁到了江省，以前来往的少了也就大多以大女儿家为主心骨，而这几天二女儿带着丈夫和几个孩子回到朝南，往她那跑了几趟，看着姑爷发展良好心里也就有了比较。 卫祖荫是老王太太的亲外孙，亲外孙结婚怎能不到。 老王太太是随着缪原晋一家是在八点半到酒店的，八点五十八分也就开始婚礼了。 对于卫家忙着婚宴甚至没有顾及派车去接他们一事，缪原晋还是颇具微词地，不过妻子徐艳则劝他说，“婚礼那么多宾客都要顾，咱们自己人就不要挑这些小节了。” 而来到酒店时，缪原晋看到这颇具规模的大酒店也是一笑，“不是我说，你姐和姐夫还真是死要面子，他们现在的情况哪个不知道，选一个小一点的饭店也没人挑他们的嘛，搞这样大的排场反而有些故作姿态。” 第1199章 安排（3） 他大儿子缪筱铭则笑说，“其实我发现越是本事的人做事越低调，像我们单位领导儿子结婚，就挑了个大饭店，酒店都没选，人家是吃不起酒店吗？人家那是为了彰显作风清廉，讲究排场的一般都是那些经商的，卫家哪个是经商做大买卖的？搞这样的排场真的就像我爸说的，单纯为了要面子，而一般超过能力要面子让人看了像什么？分明就是越要不起面子的越要面子嘛。” 话说到这，已经看到笑吟吟迎上来的徐梅和杨立春，缪家人都住了声，上前道了几句恭喜，而后到记账处递了礼金，被迎宾送进门去。 到了大厅，待被迎宾安排在并非上位的第三排时，又看到第一排正中央空无一人的桌面只坐着那个穿白色羽绒服的小姑娘时，缪原晋的脸有些沉了。 本来按照缪原晋想，他们被安排的位置理应是首排，就算再如何说，第二排也是要的。 所以当被带往第三排桌面儿的时候，缪原晋就有些挂不住脸了。 缪原晋自认算是卫国庆家的主力人马，他年纪也近六十了，千里迢迢地来这么一趟参加你儿子的婚礼，却不被你当作座上宾，心里怎能舒坦。 身旁的老王太太岁数大了，更爱挑小理，见状也是觉得不受重视，虽说大女儿跟卫国庆是二婚吧，但卫祖荫是她的亲外孙，她做姥姥的来参加婚礼，不给安排到头一桌算什么话？ 此时前面两排桌椅都是空空如也，根本没怎么上人，视觉最好的第一排正中央席位上，则只坐着一个小姑娘。 王老太太就问，“那是谁家的孩子？” 徐艳说，“是老大家的闺女，好像叫卫笙来着。” 王老太太拧眉，卫解放家的？她当然知道女婿卫国庆跟前妻生了一个儿子，也就是卫解放，不过让她安心的是卫国庆并不将这个儿子放在心里，也就使得她大闺女嫁过去省了不少心。 后来大闺女肚子争气，给卫国庆生了个男孩儿，也就是卫祖荫，所以作为卫祖荫的亲姥姥，老王太太对那个不是从自家女儿肚子里钻出来的卫解放还是挺有看法的。 现在卫国庆的女儿都坐到前面去了，她们一家被安排到后面，那叫什么话？ “坐那桌去！”老太太一摆手，带人前往了头排正中央的席位。 她今日穿的喜庆，大红的袄子搭配中国结的扣子，一头银丝整齐地梳拢在脑后，煞是有些派头。 卫笙正坐在席位上百无聊赖地玩手机，几道黑影就猛地压到了眼前，她抬目看去也是一愣，就见是缪原晋一家，还有那天在飞机上看到的缪筱筱和陈平阳几人。 几个小辈倒还好，就是一个老太太面色不太好看，见徐艳挽着老太太的胳膊，卫笙就踩到是她跟徐梅的老母亲、新郎官卫祖荫的姥姥。 迎宾小姐赶忙上前，“不好意思，新郎官交代过这个位置是留给重要宾客的。” 缪原晋就是一顿，这迎宾会不会说话，谁告诉她自己就不是重要宾客了？ 迎宾自己亦是意识到问题，赶忙改口，“是留给特邀的几位领导的。” 老王太太挂不住脸，转身看向隔壁一桌也是空的，就转身朝那桌走去。 “不好意思……那边也是留给领导的……” 不是这迎宾喜欢在这种场合拦客人，实在是早前交代过这两桌任何人都不能上。 不过迎宾也是纳闷地看了卫笙一眼，心说这女的是谁领过来的，不过一个小姑娘倒还好，可能只是在这坐一会儿，这么一大家子呼啦啦地坐下，待会请走可就不好看了。 老王太太下不来台了。 原本心里不悦的缪原晋见了，却是面色稍缓，笑着说，“我们就往后坐坐嘛，姐夫在朝南市是有头有脸地人物，请些领导过来也是理所应当地，自家人坐到哪里都无所谓。” 这话叫老王太太有了台阶，耷拉着脸转身走向后面席位，临走时却狠狠地瞪了不懂事的卫笙一眼，心里还是那个嘀咕，卫解放的丫头都坐到前面去了，简直是不像话！ 嘴里也哼唧道，“他算什么有头有脸的人物，退休这么些年能有几个关系，我老家伙一把岁数倒没什么，你和艳儿大老远过来参加孩子婚礼，安排到后面算怎么回事？我是给你们抱不平啊……” 就在这时，喜力酒店大厅外又是走进一批人马，洪亮地问好之声响彻耳畔，只见一群年纪在五十往上的中年人接连步入酒店大堂，仿佛是相互间都很熟识，却也才见到彼此，正在把手寒暄和问候。 缪原晋盯着那群人朝妻子道，“商有商气，官有官威，这群人我看着像官身呐。” 果真，话音落地，就见到徐梅正引着那群来头看似不小地人，来到了第一排的中央席位，也就是卫笙所坐的那桌。 其实这些人都是袁春波邀请来的关系，卫笙并不认识。 袁春波现在在朝南市可谓是官黑两身皮，架势照比当年的朝南大腕李显宗只高不低，关系也是广得很，得到卫笙来电，袁春波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对外宣称自家弟弟的婚宴，发出邀请也着实将这些人物请到。 卫笙没动，依旧坐在原位，只是礼貌性地朝这些人点了点头。 而这些人也是扫望了她两眼，大抵心里都是感到一个小姑娘坐在这里有些不妥的，但也不会有人出言轰撵，只顾着在落座同时相互寒暄。 徐艳望着姐姐徐梅喜滋滋地将这群人引入主席，打算回身离开时正路过她的身边，就拉住徐梅打听道，“姐你等会儿，这些都什么人？姐夫请来的？” 徐梅因儿子大婚加上今日异常顺利，已是掩不住春风得意之势，她笑说，“具体什么人我也不清楚，我只管听吩咐帮着把人领进来，妈也来啦？你先坐着，等我忙完了回头再招呼你们！” 不待徐梅离开，缪原晋就盯着首排的这些人，朝徐梅漫不经心地酸道，“看这几位架势，怎么说也该是处级以上的干部，准备要哪位登台致辞？为孩子讲话，怎么不得局级往上？” 第1200章 证婚人（1） 朝南地处北方，经济条件非常一般，其实不难看出从富饶江省来到北方朝南的缪原晋，心里多多少少带着一些优越感，他不是经济体系内所谓的高端商人，却因办厂极为富裕，就像是重生国际发家之初的废品厂，暴利而又无需内涵。 不同的是，重生国际走向了更为高端的层面，逐步实现了自我的完善，缪原晋则满足于眼前的利益行当，而他也的确是经济改革后第一批吃上肉的人。 如果放在十年以前，人们对于铁饭碗的崇尚令缪原晋对着卫国庆有几分道不清的畏惧，尤其在国有企业做到卫国庆的地位，那往往象征着财富、关系以及人脉。 但在国企改革的时代来临后，国有企业影响力大幅度被消弱，人们的思想亦是随着时代更迭不断转变，社会地位上的转变以及财富的迅速积累令缪原晋的自身水平有些跟之不上，这是卫解放那晚对于他的评价。 卫笙深感有理，事实上她很清楚这是现今年月十分常见的商人类型，所以本身对极具优越感、且因地位的转变对卫国庆‘后劲十足’的缪原晋还是有些轻视的，浑不放在眼中的轻视。 当然，轻视的是他的品行。 而那位卫祖荫的姥姥刚刚对自己恶狠狠地一瞪，就叫卫笙笑出声来，大抵猜到老太太心里是个什么念头，估计还道自己凭什么坐在这个位置上了。 缪筱筱这时拉着陈平阳，朝卫笙的方向努了努嘴，“好不知趣，长辈都坐在下面，她倒是跑去那张桌子，对了，怎么没见她男朋友过来？” “怎么，还惦记你的侄女婿呢？”陈平阳微微一笑，揶揄道。 缪筱筱就白了他一眼，心说还真是，在飞机上吸引自己的小帅哥竟然成了自己的远房侄女婿，这事到哪说理去？ 那方，徐梅在听了缪原晋的话后心里有火，面上却笑容不变，“哎呦，他们请谁上台我又不清楚的，负责酒席我都忙不过来。” 说罢又寻思，万一待会真没个什么硬气的关系上台，反倒叫姓缪的架高没了台阶下，就道，“什么处级局级，你姐夫早跟以前那班兄弟少了来往，就想图个退休清静！我们不讲究那些个门面，就是儿女领导上台说两句话送个祝福，差不多就行，你们先坐着，眼看着到点了我还得去招待招待。” 说完就看缪原晋脸上还是那副漫不经心地笑容，心里堵得很。 这时，卫笙已是起身来到门外，迎上袁春波一行，后者见面就将一张名单递到卫笙手里，“待会就叫司仪照这份名单介绍，你看好哪位适合致辞的我去打个招呼，啊对了，还要多腾出两桌，有一些朝南的老板还要过来。” 卫笙笑着接过，“不劳你费心了，入席吧。” “嗨！哪的话，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袁春波哈哈一笑，与卫笙把臂进了大厅，后者安排母亲招待袁春波等人入席后，便拿着刚刚接到手中的名单找上卫解放。 后者正在后台忙着其他，见卫笙过来便风风火火地接过名单，“这是待会的嘉宾介绍名单？逐个介绍嘉宾会不会显得太高调了一点？” 说罢低头朝那名单一看，抬目道，“这……真来了这些人？” 卫笙点了点头，“不少都已经入席了。” 卫解放盯着名单，迟疑地点了点头，看向等在一旁的主持人，将名单交到了他的手中。 主持人本就在旁察言观色，虽说他一直表现喜庆笑吟吟地，但经验老道，这婚庆场面铺得怎么回事，来的都是些什么人，他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原本心说这家经费方面收缩较紧，又中途更换了场地，搞得婚庆公司极为折腾，明显是不愿花钱又纠结来去想要个排场。 来的这些亲戚，看着也是分量一般。 此时听他们张口闭口有无高调，心里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却也没有表现出来。 但当他接过名单，漫不经心地朝名单上扫了一眼，神情顿时满是惊愕。 —— 首排的席位，又添了两桌，并且有些男女方的家属亦是满头雾水地给告知席位排后了些，看得缪原晋眉头大挑，也不知道这个卫家到底在搞些什么。 而那个刚刚离席的卫家小丫头，回来时候又是坐到了前排，不得不说，她堂而皇之地坐在这些中年人的中间，显得多少有些滑稽，起码在不明情况的人看来的确是这样的。 卫国庆离老远见到卫笙坐在主席位上，有心找卫解放询问情况，但这会儿却找不见了卫解放的身影。 徐梅正满面春风游走在宾客当中，根本没将这档子事记挂在心。 杨立春也是帮衬着徐梅招待宾客，脚打后脑勺间忙的没时间管顾，就算有时间，她也不会觉得自家女儿坐在上位有什么不对，毕竟人都是冲着她的关系过来的，女儿应当坐在那主持局面。 直到宴会开始。 宾客尽数登堂。 老王太太面色不太好看地跟缪家几口坐在第三排的桌面上。 卫国庆老爷子、徐梅和杨立春也在前面其他桌位落座，令老王太太和缪原晋等人不解的是，竟然没人去管坐在第一排正中央席位、明显坐在那并不妥当的卫笙。 婚礼开始。 华贵的灯光，星级的酒店，如织的人群以及披红挂彩的氛围，新娘一身火红嫁衣在乐声下与新郎缔结为夫妻，迈过高台上的火盆，一路走到了大厅正前方的大屏幕下。 卫笙这时朝厅门方向张望，正见崔贤与李政文、崔永贞夫妇三人并肩迈入，在礼仪小姐的带领下朝着前方台位走来。 最终崔贤三人被安排在了前排老王太太和缪原晋一家所在桌面的空位上。 主持人在高唱三拜以后，便持着手卡，先请女方领导登台致辞，这人姓王，叫王辉，是制钢集团的一位办事处主任，大腹便便西装革履，他此时心中也有些惊讶的，因为作为证婚人准备上台，他的桌面自然是被安排在第一桌，而隔壁桌却被他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 第1201章 证婚人（2） 王辉上台的时候，笑容满面地先是礼貌性的朝前排几人点了点头，然后开始发言，大抵就是一些祝福的话语。 按照朝南习俗婚礼中应有女方领导或长辈登台祝福，再由男方出证婚人上台致辞，当然也可以是二合一的。 证婚人在一场婚礼中处于何种性质因各地习俗不同而不同，有些地方是新人父母，有些地方则是来宾中一名重要人物代表，职责是代表所有来宾，对结婚新人有一个礼貌祝贺性讲话。 可以是新人的同学、同事、朋友亲戚、父母同事，亦或是双方单位的领导，亦或具有相当身份地位德高望重的人。 而他职责中既有西式婚礼中牧师工作成分，又有我国婚礼中常见的政府色彩，也就是这个人要能保证征婚环节的庄重性，以及合法性。 北方，尤其是L省地区的关系色彩较之其他地区更为浓郁，就如当年李政文听说卫解放要经营自己的公司，出言劝他前往京城注册公司一个道理，在当地老百姓大多在一个道理上得到了共识，那就是有关系找关系，没关系没出息。 这是地域中根深蒂固的‘文化’无论是经商就业办事升学，哪怕是婚丧嫁娶，都离不开一个托关系。 更有百姓口中口口相传的一个‘笑话’，说四个老人打麻将遭遇煤气中毒，一起被直接送进了火葬场，原本前面排了十个老百姓。 其中一个老人家里找了局长，直接插队第一个烧了。 第二个找处长批条子，排到第二个烧了。第三个找科长塞了五百块钱，排到第六个烧了。 等烧完十八个的时候，四位老人中唯一没找到关系的那个缓过来一口气，活了。 为什么说烧完十八个，早前排在前面的不就十个？ 因为前面还有几个托关系进来‘加急’的。 这个‘笑话’基本反映了当地的一个社会现状，当然，这个现状不仅限于L省，只是在这里更加地被放大了。 普通人家自然地弱化这一环节，而大家参加婚礼也不乏听到在这个环节中介绍某某行长、某某局长、某某相当令人耳熟能详地人物登台致辞，令人悚然一惊、肃然起敬。 而放在卫国庆这样一辈子游弋在此种圈子中，被人奉若上宾架高了瞩目的人物身上，他儿子的婚礼就更能体现这其中意味，缪原晋张口闭口的‘抬举’也令他力求将这一块做得完美，保住退休后的最后一丝颜面。 不过这不是他自己力求就能达到圆满的，人走茶凉的局面着实令他唏嘘不已，已经没有人愿意再卖他这位老国有企业副董事长的面子了。 愿意卖他这份面子的，也都是一些不痛不痒的老下属，而这些人在这样一个氛围下，就真的显得不痛不痒了。 “解放已经安排妥当了？”卫国庆又朝着杨立春问道。 杨立春就不禁看向卫笙方向。 卫笙这会儿面上一直挂着笑容，但不时地抬腕看表，似乎也随着时间推移有些犹疑起来，唐明山在电话那头是答应了，而且答应得很痛快。 正是因为对方对她这个不情之请答应的太痛快，以至于卫笙也没法三不五时地打电话催促，同时心里也犯嘀咕，唐明山该不会是诓自己的，毕竟市书记亲自登台证婚，这个场面铺的有点大，他又不好推脱，只到时一句忘了或者临时有事岔过自己也是人之常情。 而官商有别，提出这个不情之请也都是看在以往的情分，人家真不愿来却打电话催就显得有些不懂事了，相对的，唐明山若是真打算过来，也根本不需要旁人再三提醒时间。 这时卫解放已经从后台绕行出来，径直来到卫笙身边低声询问，“再有一个感谢嘉宾的环节，男方证婚人就该上场了，要是唐书记来不了，我就让主持人把男方致辞的环节省略。” 卫笙哪里能让父亲这个时候掉链子，当下起身就要去寻袁春波，他来打个招呼，邀一位嘉宾上台也是好看的。 这会儿女方致辞人已经下台，主持人在台上高亢而热情地说，“感谢王主任的致辞，同样也要感谢一下今天能在百忙之中到场的几位重要来宾，首先感谢朝南市武警消防总队政委茅敬意先生亲临现场！” 缪原晋微微一愣，王老太太也诧异地抬目看了卫国庆桌面一眼。 首排中央席位一名中年男人起身鼓掌，台下瞬时响起掌声。 “感谢朝南市中建银行行长魏东明先生亲临现场！” “感谢朝南市市委组织部李赛凤女士亲临现场！” “感谢朝南市发改委党组书记卢方明先生亲临现场！” “感谢朝南市人大常委会委员长……” 随着一道又一道愈发亢奋中隐隐夹杂着颤音的高唱声，台下的渐渐除了鼓掌声外煞是安静，偶有两起几道倒抽冷气的声音，无疑前来吃席的人没有想到卫国庆一家还有着这样雄厚的人脉关系。 卫国庆和徐梅惊着了。 台上规矩站里候在新娘身边的卫祖荫也惊着了！ 就是捧着鲜花立在台上的新娘子也惊着了！ 新娘子的娘家人更是惊着了！ 缪原晋眼珠瞪如铜铃，王家老太太也是保持着断水的姿势面色呆滞，缪筱筱和陈平阳亦是吃惊地微张嘴巴，这会儿心里想的却是一个婚礼至于搞这么大的排场，真的假的？ 而场内不少来宾亦是都不自觉地坐直了背脊，脸上闪过一抹庄重。 喜宴在这个时候仿佛成功得到成华了。 “接下来我们有请男方证婚人登台，热烈欢迎朝南市，市委……”主持人话说一半被那方在台侧摆了半天手的卫解放叫停。 气氛也跟着为之一顿，市委什么？ 袁春波正邀请茅敬意起身登台间，主持人忽然望着宴会大厅正门方向高唱，“欢迎市委唐书记登台证婚！” 全场蓦地就静了。 卫笙亦是顺着主持人目光看去，只见一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正疾步匆匆迈进宴会大厅，笑容满面地朝着场内举目望来的人们双手合十连连作揖，仿佛为迟到感到抱歉，尽显谦逊。 第1202章 衣锦还乡 随着这道身影迈着大步朝台上行进，全场顿感一静。 卫笙亦是抬手止住了袁春波的动作，朝正准备登台的茅敬意歉意一笑，后者毫不在意般摆了摆手，又挑眉望了眼已经跨步登台的唐明山，显然，他虽然是受人瞩目的来宾之一，但心里也是对今日阵仗直犯嘀咕，这场面铺的可真不小。 他以前也没听说朝南哪个这样有头有脸的人物姓卫，要知道钱场易捧，人场难捧，在座的这些人都能来捧个人场固然是冲着袁春波的面子，但这个阵势除了令他对袁春波在朝南市的关系厚度重新审视意外，更是好奇这对新人或者说是卫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唐明山登台接过话筒，声音洪亮地笑道，“抱歉！今天临时处理几个重要的文件所以来迟了，希望没有耽搁到新人的吉时。” 这副谦和模样显然和大多人想象中的那位执掌朝南大权、几乎只出现在电视和百姓谈论中的书记不大一样，从他身上并看不到人们所理解的那层官威，因为他没有昂首挺胸目中无人，甚至在登台致辞时也没有像刚刚那位王主任般拿捏着腔调和端着几分本该端着的架势。 场中静静的。 唐明山继续笑说，“你看，我也没有来得及彩排，所以就简单讲两句吧……” 台下响起善意笑声。 那方主持人赶忙递上结婚证书，唐明山直道谢谢，接过以后开始宣读，末了又真切地为新人送上祝福，激动得卫祖荫和新娘张濛濛已经不知如何是好，这可真是莫大的面子呀！ 台下的卫国庆也是望着一脸疲惫刚刚入席的卫解放，那天他说了一句请唐书记，本还心说是赌气的话，毕竟唐书记身居高位，执掌朝南一隅大权，可不好随随便便参加谁的婚宴，就算是前排坐席里那些被隆重介绍的人物，他们儿女的婚礼唐明山只怕也就是送上礼金之类的。 亲自出席这四个字里得有着怎样的情分。 卫笙当然也知道这一点，之所以说这是个不情之请，原因就是在这，她仰仗的也就是当年跟还是副级的唐明山联手发展朝南经济，以及一起扳倒葛沅水的交情，这层关系很微妙，她大抵能够感受得出对于唐明山而言她不仅仅是一个商人。 更像是一个受到他欣赏和喜欢的小辈，再往深了说有点忘年交的意思，所以卫笙才好提出这个不情之请，潜意识里觉得唐明山能卖她面子的几率很大，但同时也担忧这几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东西，例如人与人之间由近到远，又近亲到疏离。 唐明山来到以前，她心里还是有着几分的不确定，毕竟没有什么情分是能被拿来享用一辈子的。 所以现在卫笙心里还不禁生出些感动。 唐明山在讲话过后，则迈步下台，台下掌声雷动间，他已经笑吟吟地跨步走向卫笙，眸光炯炯带着审视般地打量。 卫笙这下不好再坐着，只得站起身来朝唐明山迎了上去，同时伸出手是打算与其握手，而对面过来的唐明山则也是伸手握向卫笙，不同的是，两手相握时他掌心用力，表情中带着几分欣慰地又张开了另条手臂。 卫笙也是笑着伸手，两人就得体而又礼节性地相拥了一下。 这幕把旁人看呆了，别说卫国庆等人，就连卫解放和杨立春也没想到卫笙竟然和唐书记的交情到了这般地步，更别说早前与卫笙同桌时心中腹诽的一众领导，这会儿都是诧异地望着这个刚刚摘掉厚实羽绒服的小姑娘。 唐明山退后一步，伸手重重拍了拍卫笙的肩膀，“不错，你在鹏城的表现我一直都在关注，听说公司已经更名了？” 卫笙含笑点头。 唐明山朗声一笑，然后转头与两侧桌面上的其他人物握手寒暄，这才被请到上位，而卫笙就坐在了他的身旁。 茅敬意落座时问道，“唐书记，这位是……”他看向卫笙，心说这小姑娘与唐明山关系匪浅呐，不过他不是没脑子的人，干脆不会往旁的乱猜，看唐书记刚刚的模样倒像老友相见，更像是长辈打量晚辈欣赏中流露着难以掩饰的欣慰。 而且如果真是旁的关系，唐书记又怎么可能会当众来这么一手，这么一想，茅敬意又觉得或许真是旁的什么关系？如此唐书记才来参加婚宴，而这一手算是掩人耳目？要真是这样，他可就多余问这一嘴了。 这两道想法只在须臾功夫闪过脑海，茅敬意面上笑容不变。 就听唐明山笑道，“我正式介绍一下，重生国际，我们朝南市的明星企业呀！这位是小卫总，小卫总年纪小，本事可不小，不到双十白手起家，亲手办起公司又隐在幕后，现在算是正式接手重生集团，更是我们朝南市青年创业家值得学习和效仿的领头羊。” 有些人就悚然一惊，原本桌面上并不太将这话茬当回事所以端起茶杯垂眸喝水的人，此时也是聚焦过来，眼中透着诧异打量在卫笙身上。 同时也心说怪不得，这小姑娘就稳如泰山往这一坐，敢情是有身份的人。他们还道是新人家属，不大懂事才坐到这里，又是没有眼力地不打算挪位，而如果真是这样，在场的人也不方便开口提醒。 原来是闹了误会。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中建银行行长魏东明，他颇为谦逊地起身握手，笑言，“重生国际？那是我们朝南中建的大客户！哈哈，贷款大户！” 卫笙也是一笑，站起身表现得比魏东明还要谦逊，重生国际有自己的理财体系，当然不会把钱存进银行进行投资，但贷却没少往外贷，俗话说没钱要贷，有钱更要贷。 而卫笙虽然表现得谦逊，但有人看到魏东明主动起身与她握手，那表情可就变得精彩极了。 要说这时表情最为精彩的，不是只与卫笙有着一面之缘的缪原晋，而是卫国庆一家。 第1203章 群狼盛宴 尤其是徐梅，刚才看到唐明山只往卫解放身上猜测，他们早前倒是清楚卫解放代表重生国际参加朝南的商业年会，但现在寻思的是他都离职这么多年，凭什么请动唐明山。 卫笙那丫头现在这么大的本事了？ 缪原晋一家面面相觑却是更加不明所以，很快，缪原晋就收敛面上神色，笑呵呵地端起酒杯踏步上前来到卫国庆的身边，道了两句祝福的话，干脆拉过一张椅子就坐在了他身边寒暄。 目的自然是打听今天这幕到底怎么回事，看这意思怎么像是卫国庆的外孙女在前面尽地主之谊。 而此刻，卫笙已经是拉开椅子，走到卫解放的身边示意，后者笑着起身朝父亲招呼了句，“爸，您坐到前面去吧？” 卫国庆闻言一愣，满头雾水地迟疑道，“这……” 再看一旁察言观色的缪原晋，就不禁颔首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襟，在卫解放的引路下，走向前面。 卫笙则拉开座椅，就请卫国庆坐到自己方才的位置上，而后朝唐明山等人道，“这是我爷爷。” 说罢又对面色迟疑中带着几分疑惑地卫国庆说，“您先坐，我还要去招待几位朋友。” 卫国庆看了看桌面上的人物，面色矜持地点了点头，这个时候却也不好多言。 这时，忽然有人朗声笑道，“卫董，我才刚听说新郎官姓卫，敢情是您老家办的婚宴，怎么没早知会一声！”就见隔壁一桌特邀嘉宾席上，一名年约五十的男人站起身来，举杯朝卫国庆身旁走来。 见到老熟人，卫国庆方才得到缓和，虽说这人也是以他现在身份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物，但早年却是接触过，对方的话自然只是客套，更带有几分冲着唐明山这桌人攀交情的成分在。 但卫国庆又哪里不晓得如何应付场面上的一套，他站起身倒了杯酒，就迎着那人寒暄起来。 桌面上的其他人也才知晓这位卫笙的爷爷，是朝南制钢集团退下来的老干部。 这会儿，卫老爷子方才找到几分当年的风采，一改早前颓然，满面春风地很快融入了气氛，与旁人把酒言欢起来。 看得缪原晋一脸复杂之余，早已挂不住了面子。 卫笙则早退居二线，来到了袁春波等人的桌面上。 父亲今天就是为了给卫国庆找找脸面，她倒是没什么所谓的。 远处后到的崔永贞，则望着前排场面笑说，“这怕又是卫笙那丫头搞出来的吧？我刚才听主持介绍，她是准备将朝南半个市委搬过来怎么着？” 李政文笑说，“媳妇出息，那你这未来婆婆还不是脸上有光？不过我听到风声，今后婚丧嫁娶再办酒席可就算是干部作风问题，怕是也见不到这个场面咯。” 崔永贞耳中自动过滤了后者，只针对前面的话半是嗔怪地淡淡道，“前面帮她收购，我费了多大的劲？这会儿也不说过来敬一杯酒，就打算把我们给晾在这了……” 李政文好笑地摇了摇头。 话音刚落，卫笙已经晃了过来。 —— 卫国庆在桌面上谈笑风生间，听这群领导左一句‘小卫总如何如何’右一句‘老董事长将门虎子’再一句‘重生国际如何如何’，他已是听懂了七八分。 心中错愕之余一边又是强装镇静不露半分，思绪却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当日的喜宴，作为最重要人物的唐明山还是早早离席，除了唐书记本该秉持的作风姿态以外，那些蠢蠢欲动的张望而来、意图上前敬酒攀谈的人们恐怕才是他早早离席的最大原因。 卫祖荫的婚宴出乎意料的圆满，超强的来宾阵容以及华丽的豪车队伍都令女方看待他的目光中更多了几分柔情与崇拜，因为对于新娘子以及她的娘家人而言，卫家必然是早就做好了这份打算，目的是给他们惊喜呢。 在酒席结束的时候，令卫祖荫徐梅包括女方张濛濛一家意外而吃惊的是，以兰博基尼为首的婚车队伍从始至终停候在酒店停车场里，事实上在场任何人都以为这些车已经走了，毕竟豪车的租借往往都是按照每小时来计费。 首次看到婚车的缪原晋再次吃惊了一把，他的脸色被卫国庆老爷子收入眼底，脸上露出了这些年间从未有过的舒畅笑容。 这场婚宴对于卫笙来说，目的自然是让父亲舒心，然对于卫解放和杨立春而言，又何尝不是女儿衣锦还乡的一次重要体验。 有时午夜梦回，卫笙依旧觉得如梦似幻，这辈子，好像弥补了太多上一世的遗憾，为那本不能履行的，画上了一份圆满的句号。 至于婚礼排场问题，其实在她看来是纯粹做给外人看的一场秀，劳民伤财的秀，像卫国庆这般超出能力所及地维护了一场颜面，恐怕面临的则是盛大婚礼后的拮据生活，更何况这五星级的酒店就算保住了他在缪原晋眼中的颜面。 然知道内情的人眼中，依旧成了他的死要面子。 哪多哪少，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清楚。 —— 卫笙在朝南只住了几日，婚礼结束两天后，她便踏上了前往台湾的路。 这条路于她来说算是几年间最为沉重且束缚的，它承载着黄阁章寄予的厚望，承载着孔占东历年来的信任，更承载整个Z国洪门的更迭沉浮。 这是她首次真正意义上地踏入征程，没有人来强迫，没有道德的捆绑与束缚，不再一无所知，却是以初出茅庐之姿正面站出。 在这场传承至今汇集无数华侨门人的总会上，黄锦梓的身份真相到底能否被认同接纳，隐匿已久的曹作津又是否会在关键时刻横插一脚，她会否步上当年大溪地总会中、菲国当家人身首异处的下场，在这场群狼盛宴中，又究竟该——谁主沉浮。 机场大厅内，卫笙风衣裹身腰杆笔直，目不斜视地踏上了飞机。 飞机如龙鸿踏雪，于天空中划过一道瑰丽的弧度，与这两日间，世界各地无数道手掌财权的身影一般，驶向了相同的终点。 第1204章 众矢之的 高雄。 多云转阵雨。 —— 名列亚洲四小龙的台湾，于九十年代跻身发达经济体之列以后，在制造业和高新技术产业尤为发达。 “1996年7月台湾洪门组织计划成立台洪门协会，并向内政部提出申请，但正好是赶上反黑浪潮，因为时期非常敏感，所以没有批准登记，直到今年十月正式核准中华寰球洪门联盟，并登记成为社团。” “明天的授典仪式上政商名流云集，将有立法院长亲自授证，更为他们扩大了影响，而且听说……授权典礼仍采用洪门的传统仪式，由五房旗一字排开。” 卫笙下飞机后行走在机场大厅内，前来接机的宁大海则边走边道。 五房旗是指黑红赤白绿五个颜色旗帜，分别代表天地会、三合会、大鸿山、哥老会及小刀会五个堂会，是为门内最传统的仪式。 能在官方授权时毫不忌讳地彰显完整古老的仪式规则，的确能够直观反映出他们在当地的地位如何。 踏上车子以后，卫笙朝车内等候的孔占东道，“所以这次总会设立在台，也有着庆祝台洪门由地下转为地上意思？授典选在总会前，要世界洪家来为他庆祝，金进义好大的派头。” 孔占东点了点头，一边打量着她露出笑容，“不止派头大，他们的口气也不小，干脆自称中华联盟，好像以为自己可以代表世界洪门了。” 卫笙笑笑坐在他身边。 开车的是宁大海，孔占东早在一星期前就已经带着先锋人马抵达，负责打理事宜，宁大海是在两天以前带着林啸过来的。 卫笙坐进车内松弛着筋骨说，“他们的大哥金进义跟澳门彼得张交好，你说他帮彼得张对付我们的几率有多大？” 孔占东笑，“一半一半。金进义这个人聪明得很，不会仅仅因为跟彼得张交好就对我们冒然下手，毕竟来者是客。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会稳住彼得张，先在总会上观察我们。” 卫笙挑眉，“也就是说我们表现的怂了，他说不定就要对我们发难。” 孔占东似乎对这个怂字品味了一会，点头说，“嗯，首先你不能怂。其次你站出来时，我怕还有其他人会站出来发难，如果势头对我们不利，金进义恐怕也会倒戈，这里是他的地盘，外加这次是为他们社团成立的喜事，只要金进义选择不动，就算是彼得张也不敢在其他人地盘上撒野。” 现在黄阁章虽然将位置交给了卫笙，但因为卫笙那时需要躲避菲国登陆一事，对外宣称的是黄锦梓，黄锦梓早年生死不明，现在接手黄阁章势力又不露面，外界明眼人都看得出这其中恐怕有些门道。 那么对于世界各地的其他洪家势力来说，Z国洪家目前如同无主的肥肉，很有些可捞的油头。 尤其是对于澳门的‘彼得张’。 现在曹作津一直受澳门的彼得张庇护，彼得张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企图利用Z国洪家的正负党派内斗，以帮助曹作津重掌大权为由从中博利，所以卫笙今次赴台最大的敌人应当算是彼得张。 至于其他盯着这块肥肉的群狼，Z国洪家目前处于‘无主’状态的确很有吸引力，但鹿死谁手犹未可知，对于不确定能够到手的利益，这些人也该是本着静观其变的打算。 谁也不能冒然妄动。 所以到时撑不撑得住场面能够慑住群狼不敢往妄动，就显得尤为重要。 卫笙苦笑，都说出来混早晚是要还的，从佛家因果角度，也是做了什么大多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前阵子在商场中刚刚用群狼策略围困了佩琪信，转瞬就报应不爽，自己入了狼群。 就算早有心理建设，到了这会儿也只能随机应变。 “今晚先去拜访法国洪门的张振义……” —— 提到洪门，许多人对它的认识，往往停留在电影或武侠小说里，联想到的是一心反清复明的天地会，但在真实的世界里，它则是有着三百多年历史的民间组织，只是在每一个历史是时期中所扮演的角色不尽相同。 台湾的黑势力可谓历史悠久，以人们耳熟能详的竹联帮、四海帮、天道盟并称为三大帮派，至于洪家，台洪对外一直拒绝宣称自己是黑组织，虽然门人众多，渗透各行各业，但其却一直打着维护和平、保护华侨的名号。 在台湾虽然有不少政坛人物认同洪门的忠义理念，甚至是加入，但有更多人是冲着选票才加入，一等选举过后就和洪门划清界线，这已是当地常态，起码发生过的次数远不止一回两回。 —— 小天地歌舞厅是高雄市著名的夜间场所，名字小，空间可不小，是台洪的私馆，这两日更是纯粹作为私用，用以招待各地赶赴台湾的洪家兄弟。 参加总会自然都是各地当家人，亦或是能够代表当家人的人物，他们大多不会出现在这，但随行属下众多，自然不好到了晚间全部安排在酒店看电视，金进义的这个安排，在这时就显得非常周到了。 当然也不乏一些大佬选择在这二楼包厢会面老友，无论为的是安全，亦或是为了掩人耳目。 来到小天地歌舞厅，对于崔贤来说是祸从天降，尤其当他见到了包厢内垂首喝茶的曹作津时。 这是一间下沉式包厢，包厢内席地而坐，以木色居多，曹作津就坐在进门正对面的长桌一侧，两边还坐了几道身影，其中一个是白纸扇桓满，还有一个是澳门的彼得张。 他今天与王厉一起抵达台湾，下飞机后就直接来了这儿，王厉说带他见几个朋友，没想到是这几个。 看到这幕，崔贤亦只能不动声色地脱鞋进门，心里已是沉入谷底。 曹作津是清楚卫笙和黄锦梓这层关系的，更知道自己和卫笙的关系。 他们找到王厉目的八成是为了合作，一旦挑明，那么今夜自己就将成为众矢之的。 对上曹作津似笑非笑地面容，崔贤眸光轻轻闪了闪，也是微微一笑。 第1205章 龙虎一堂 有一片忠心方可结拜，无半点义气莫入此门。 高雄，五圣山下。 今日的颁授典礼是在五圣山下的五圣酒店中举行，由高雄立法院长亲自为金进义授证，老帮派终得正名，转型成合法社团，必然将举行相当盛大的庆祝仪式。 此举不仅吸引了台湾政商各界名流到场观礼，大批媒体更闻风前往一探，试图揭开洪门的神秘面纱。 上午九点半钟已是天色大亮，豪车云集在酒店正门外，形成一条壮观长龙，密密麻麻地朝内驶入，被拦挡在酒店铁门外的记者只能从车道两侧不断拍照，为记录下这难得一见地盛况。 “听说上到竹联帮、四海帮还有天道盟的大哥都从台北赶来了？”一名记者举着镜头惊声问道。 “台湾叫得出名号的就没有你今天见不着的，眼睛给我放亮一点！能录到的一个也不许漏掉！”身旁一名穿着白衬衫外罩军绿色无袖马甲的男人正蹲在草地上吸烟，看着眼前车队也是一脸感叹，神色间说不出的艳羡与向往。 身旁一名胸前挂着近视镜、两鬓斑白却仍旧高举手中相机的老头说，“竹联帮天道盟算什么，世界洪门总会知道吗？金进义借着总会举办授典，这次也不知道来了多少世界级大哥，十年前第一次总会也是在台湾举办，那会儿与会者达5000人，你们年轻人是没有见识过当年的盛况……” 真正的总会将在今夜举行，卫笙则是昨天晚间就在酒店下榻，她现在的身份是孔占东随行人员之一，不到今晚总会开始时是不会公然露面的。 宁大海大清早就来到卫笙房间待命，到了中午望着酒店庭院中车水马龙，就开始禁不住地擦掌磨拳，满面红光，几年前他曾第一次于林啸耳中听说这场世界级的总会，那时这般场面对他来说遥远到不可触及。 今时今日能够亲眼目睹这样的盛况，并且参与其中，他只觉得这辈子真是值了。 待他将这个想法说给卫笙听，那方兀自盘膝坐在窗口矮榻上自斟自饮摆弄茶道的卫笙就笑了，“这就值了？那除非今天把性命交代在这，否则你将来的日子岂不是过一天赚一天？” 宁大海赶忙咧嘴一乐，“那还是不值……不对！还是值……也不对！哎呀，反正卫总说了将来过一天赚一天，我就过一天当赚一天！” 卫笙不禁被这憨直汉子逗乐了，而转目望向窗外的车流，也是不禁眉头微锁。 须臾功夫，她从地上站起身说，“走，我们也看看是怎么颁授的，来这一趟，回去不要叫人说是一点见识都没长。” 宁大海当然知道她这话是在玩笑，不过听说卫笙要出门，他却一点也不敢含糊，赶忙将自己装备妥当。 举行授典的礼堂外，大厅内人流如织，酒店的侍应、以及一波又一波西装笔挺仿佛约好一般敛去笑容的人们穿梭其中，这座酒店大多以红木铸就，搭配如羊脂白玉般乳黄带有淡黄花纹的地砖，处处彰显着简洁庄重地大气。 卫笙这方刚刚下楼，就见到大厅门外的小范围喧哗。 已经有些人顿住脚步回身去看，似乎是几名黑衣人被拦住了门外。 她转头看了宁大海一眼，然后迈步走近企图看这热闹，现在正临近典礼开始，是谁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滋事？ 刚走近几步，就听见一道严厉地R国语言，“笨蛋！五代目赴金进义先生邀约远道而来！你们说拦就拦岂有此理！还不快去叫金先生出门来迎！” 这道声音卫笙并不耳熟，但他的话却令她如当头一棒，心思电转间眯眸心道，渡边雄来了？这她却是没有得到过消息，心说好么，这次真是闯了龙潭虎穴。 这样想着，她张目望去，只见大门右侧几名汉子正将几人拦在门外，门外这些人西装革履穿戴整齐，最前方一名男人年纪已有五十往上，眼皮耷拉成一条缝隙仍藏不住眸中精光。 显然他就是渡边雄。 他不言不语地笔直站立，双手自然搭在裤线两侧，浑不在意眼前处境与周遭张望的目光，反倒是他身侧斜后方的一名年轻人面色凌厉，刚刚的话就是出自这年轻人之口。 “抱歉，我们有我们的规矩，外宾一律不允许带武器参会。”将渡边雄一行人拦在门外的黑衣人显然是金进义的下手。 而就在他话音刚落，礼堂方向忽然快步冲出一道人影，身后还稀稀落落跟着几名下属，好像是因为前面那人步子太急而跑乱了阵型，就见那快步之人扬声道，“渡边先生远道而来！有失远迎！下面人不懂事，还望海涵呐！” 如此，将渡边雄拦在门外的几名黑衣人，方才撤到一旁束手而立。 宁大海凑近卫笙身边，“这个就是金进义，我看过资料，上面有他的照片。” 卫笙颔首，一边扬了扬眉，目光显得有些兴味，金进义如果不傻就不会闹出这样一幕，难道他不会安排交代妥当，或者说他就不知道渡边雄等人是什么时候到的？ 这副场面本该避免，只要他想。 只见这会儿金进义已经将人让进了大厅，卫笙这才观察金进义，这人身高五尺，五短身材，笑容和煦满面春风，卫笙得知他年近六旬，但看上去也就只有四十多岁，精神得很。 这行人就目不斜视地自她面前大步走过，目的是行至待会授典的礼堂会场。 然而就在渡边雄从卫笙身前走过时，他身后一名年约三十多岁相貌婉约的女性忽然将目光从卫笙身上扫过，开始只是一扫而过，但紧接着她就再次回首望来。 两人视线就对上了。 对方那双原本平静无波的媚眼中忽然闪过一道冷芒，而后这女人就加快了步子，面无表情地在渡边雄身后说了几句什么。 卫笙皱眉，渡边雄身边的女性，而且是能够陪同出席此种重要场合的女性，外加一看就不是渡边雄女人的女性，卫笙只能想到一人，那就是山口组内素有蛇蝎美人之称的总本部执行部长——村高美子。 年龄也对得上。 下一刻，原本前行的大部队，就随着渡边雄忽然停顿的脚步而集体停住，紧接着，渡边雄微微侧身，转头望向了卫笙。 第1206章 手段怪异 渡边雄的突然停步，使得前方金进义也是停住脚步，面容不解地顺着渡边雄目光朝卫笙望去。 金进义并没有见过卫笙。 渡边雄也没有见过。 但卫笙就是知道他认识自己。 早就听说中野太郎是他的得利心腹，即便屡次三番触碰规则，渡边雄最终仍旧选择包容，又或者说，中野太郎触碰的规则都是朝着渡边雄更为认同的方向。 因为这位五代目虽是展现着中立的姿态，却保持了一颗武斗派系的心。 此刻，渡边雄望向卫笙，眸光不徐不缓地锁定在她的脸上，那下眼睑却已是微微抽动，促使眼睛一点点地眯起，从中射出一道慑人的精光。 曾经的黄阁章，为了卫笙亲自出面摆平她与这支R国社团的前仇旧恨，然而现在她却胆大包天，伏击拿下了中野太郎，更加要了小安帕的性命。 渡边雄与老安帕算是旧识，如果卫笙当初单单只是与安帕家族的恩怨，即便杀了小安帕也是不能令他生怨，但她同时扣下了中野太郎，以至于他的得利下属现如今生死不明闹的人尽皆知，这就令他难不去动杀心。 何况中野太郎本被委派参加前些日子台北举行的换届选举，渡边雄也只得另选他人。 这个初出茅庐只凭着曾经得到黄阁章庇护而三番向他发出挑战的小姑娘…… 场内不少的目光就都集中到了卫笙身上，不少人相互对视，似乎是在用眼神询问对方知不知道这个女孩子的来历，但所得的结果无不是轻微摇首，场内没人认识这个年纪双十看似完全不该出现在这个场合的姑娘。 或许是谁家的小姐也不一定。 但渡边雄的态度却令人感到好奇极了。 对视仿佛只在电光火石间，渡边雄面无表情地负手转身，继续朝着会场内前进，而村高美子白皙秀婉的面容上，却唇角轻勾，眸光瞥向卫笙的时候，木然中带有几分玩味。 这种居高临下的神色卫笙分外熟悉，这眼神就好似在看待一巨尸体，轻蔑而又夹杂着杀戮，就好像卫笙最早接触这个组织的人，那位藤本上信。 她亦被对方的目光激起了几分血性，与从始至终与这个组织错乱交织的仇恨脱不开干系，面对对方时的敌意已经是打心底里抑制不住地腾升而出。 就在她盯着对方背影眯眸沉吟时，身后缓缓响起一道悠悠然还有些含糊地声音，“我劝你摆清楚自己身陷囫囵的处境，最好不要再节外生枝，这场总会才是你这次真正需要应付的。” 卫笙回头，就见林啸正杵在自己身后，嘴里叼着一杆牙刷，嘴边还泛着牙膏的白沫。 这使得她明显愣了一下，左右看看这场合，拧眉问，“你到大厅里来刷牙？” 林啸单手攥着牙刷手柄，在嘴里细致且缓慢地刷动两下，一边道，“我是站在窗口刷牙，你知道的，我愿意在任何时候享受美好。嗯……正巧看到渡边雄带人入场，就猜到你会在这。” 林啸虽然不情愿，但却被安排与宁大海一个房间，其实卫笙倒觉得这苦了宁大海，毕竟一个心理变态外加矫揉造作的人并不好应付，谁能想象这汉子累了一天，回到房间还要面对这样一副面孔。 卫笙摇了摇头，鬼知道自己也是临时起意来到大厅，这才看见渡边雄被拦在门外。 她轻瞥着林啸露出笑容，“安心刷你的牙吧。” 说罢便转身也是走入那间会场。 —— “红花绿叶白莲藕，三教九流本一家！首先感谢今天到场的、来自五湖四海的兄弟姐妹！洪门，起源于明末清初1674年，至今已经有330年整的历史，我们自始至终强调忠、义、维护中华民族，在台湾有20多万人洪门子弟，去年十月在台正式登记立案，今天我宣布，中华全球洪门联盟正式成立！”金进义跨步上台，开场白引得台下一片热烈掌声。 他眸中精光四溢，整个人往台上一站，端得是威严，“在明朝末年，明朝名将郑成功派将领陈永华，化名陈近南到大陆湖北襄阳联合反清志士成立洪门，但清朝当时国力强盛，洪门反清复明失败，洪门昆仲失散各地，但以中华文化忠义精神继续凝聚洪门力量，化为青帮、三和会、南川袍哥、哥老会、小刀会、天地会等名称，继续在大陆活动。” “我们过去确实给人神秘色彩，甚至有人怀疑说是****，但这330年来，我们所做的事，都是有利民族的事！我们也将继续为全球的中华民族子孙努力，将社团合法化，转型成为社会公益团体，走的是国际社会公义路线！将忠义将身在两岸间继续发光发热！” 台下掌声如雷。 紧接着，台立法院长王正平上台，正式为其颁授，台下四周五房旗一字排开，气势庄严令人为之肃穆，音乐奏响煞是隆重，所有人翘首以盼。 卫笙在礼堂角落随便找了个席位落座，看到这幕也是跟着心中一荡，说不上是个什么感觉。 然而这时，她却是看到一道熟悉身影，是王厉，但在王厉身边却没有崔贤的身影。 还不待她思考，身旁忽然黑影一闪，一道身影就落座在了她的身边，同时耳畔响起对方声音，“卫小姐，我很钦佩你的勇气和多年来发展产业，直到跻身入这间会场的毅力，就我本人来说，对你非常欣赏，甚至愿意结交你为朋友，但是你犯了一个错误。” 卫笙转目，看着刚刚用R语道出这番话的女人，她笑说，“村高美子小姐，你似乎一点也不担心我听不懂呢。” 村高美子枫眸轻转，望向卫笙，眸光平静到令人心悸，好似无血无肉的人般，“我对你非常了解。” 卫笙笑言，“恐怕你的了解还有很大偏差。” 村高美子淡淡地道，“你不好奇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误？” 卫笙耸肩，悠然一笑，“我们国人向来说知错就改，所以不需要改正的我向来不视为错误，反倒是贵方喜欢强调愿意结交朋友，却总做出逼迫朋友，又逼迫不成就翻脸的事来，我倒觉得你们交朋友的手段怪异得很。” 第1207章 大闹授典 村高美子仿佛为这话深深沉吟了一会儿，而后点头道，“确实如你所言，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下，乖乖听话才能被称为朋友，但你不是一个听话的人。” “我母亲一定不赞同你的说法。”卫笙挑眉颔首。 村高美子皱眉，显然对方的态度方式是她料所不及的，半晌才道，“希望阁下的母亲，不会因为对自己女儿认识上的错误，而付出代价。” 卫笙眼角轻跳，转目冷盯着高村美子，“我也真心希望，你不会因为自己的一句失误，而步了藤本上信、藤本淳和中野太郎的后尘。” 村高美子缓缓眯起眼眸，继而笑言，“我还以为你是个不会生气的人，看来阁下的性格，并没有展现出来的这样大度……不羁。” 卫笙望了她一会儿，又转头看向台上这个在举行的授典，忽然含笑道，“我的性子其实挺多变的，有时候上一秒还能与你谈笑风生，下一秒就用枪子崩掉你半个脑袋……” “半个……”村高美子嘴角牵起轻讽，但话没说完就僵住了。 卫笙早已在话音落地时一抖袖口亮出银灰手枪，枪口猛地抵在村高美子的额角，后者显然没有想到她会在这样场合下，公然做出这副举动。 须臾充愣间，卫笙已经啪地扣动了扳机。 当村高美子听见子弹上膛时弹簧绷紧的声音时，已然来不及了。 啪！ 她浑身一震。 整个人背脊刷地挺直，目光呆滞望着前方会场，然而下一刻就猛地瘫了一下，胸口的轻微回缩显示出她的须臾放松。 会场内并每一想起子弹出膛的砰声，那枪原来是放了一记空弹，或者说里面没有子弹。 村高美子转目望向卫笙，就见她的拇指与食指轻轻摩擦着掌中的弹头，笑吟吟道，“就是这样。” 上一秒与你谈笑风生……下一秒崩掉你半个脑袋……就是这样？ 村高美子身后的几名汉子早已反应过来，动作幅度毫不可知地掏出枪支对准了卫笙，宁大海亦是刷地把枪，站起身来用枪口对准对方，许是因为对方人多，他又挪动手臂，将那枪口对准了村高美子。 双方呈僵持状。 卫笙抬目瞥向村高美子身后亮出的枪口，“刚才就该叫金进义缴了你们的械。” 而那方的村高美子，则面上血色褪尽，眸光闪过一丝寒意，显然已经怒极。 她不敢想象，如果刚刚对方手中枪支里是有子弹的，那么她这会儿恐怕已经血溅当场，真如卫笙所言被崩掉了半个脑袋！ 卫笙本来坐在会场最后方的角落里，两人在后方对话倒是不会吸引旁人注意，但这把枪之举却在瞬间引起了小范围的骚动，而这骚动又在人传人下转瞬扩大，顷刻间就引得无数瞩目。 卫笙朝宁大海打了个眼色示意手枪，那方村高美子亦是抬手一摆，身后汉子就面无表情地盯着卫笙，同时收起枪支。 渡边雄坐在前方，此时已经闻讯转头看到了这边的动向，却也只是轻皱眉头，没有动作。 作为主场的金进义当然不能放任不管，他当下下台，带着一批人马就是上前询问。 还不等金进义上前，村高美子已经长身而起，带人迎了上去，“金先生，在下本是希望与这位小姐叙叙旧，但不想对方毫无善意、拔枪相向。虽然我的下属是为救我才亮出武器，但也是我管束不当，如有冒犯还望海涵。” 金进义已是在村高美子身前站定步伐，一双眸子在村高美子身上只一扫量，就转向了卫笙方向，“你是什么人？” 卫笙起身先是瞥了村高美子一眼，好话倒都叫她说尽了，“金先生，并不是我在授典上有意冒犯，实在是这位外宾找上门来，张口闭口拿父母性命相要挟，我洪门哪个不是忠义仁孝之辈，真叫这鼠辈在授典上这样放肆，还道欺我洪门无人了。” “狂妄！”村高美子转身厉喝，又再次转身面向金进义，“金先生，我山口组远道而来是为贵方授典道贺，现在被人堂而皇之讽为鼠辈，如果金先生不能维护贵客的颜面，我们将从此成为敌人，永不交好！” 卫笙笑道，“看来你是真的狂妄，我说的是你，又不是渡边雄，你凭什么代表你们组织在外结仇，脾气倒是不小。” “你！”村高美子已然眼角轻跳，如果不是这般场合，她恐怕早就已经按捺不住，崩掉这卫笙的脑袋。 金进义已是左右为难，更是深深望了卫笙一眼，心中猜测她到底是什么人，小小年纪说话这样无礼，直称渡边雄的名讳。 要知道，山口组向来与天道盟、竹联帮交好，他们双方间的交易长久稳定，算属同盟阵营，如果这个女人说话真的代表渡边雄，那么天道盟与竹联帮也就不会坐视不理。 好端端地一场授典，无疑将成为了闹剧。 再看向渡边雄的方向，他似乎也并没有阻止闹剧发生的意思。 金进义正要张口。 孔占东也是从前方坐席长身而起，大步朝着事发地点走来。 卫笙又说话了。 她朗声一笑，朝村高美子问道，“我就说你们的逻辑奇怪得很，到我洪家地盘要求我们自己人决裂，我们要是不内讧你们就威胁翻脸，难道是我的见识太少，不明白这是个什么道理？” 说到这里，卫笙猛地踏前一步凝眉道，“村高美子小姐，你不觉得你的要求太过分了？” 村高美子冷冷回望着她，到了现在，她只觉得这个女孩嘴中歪理奇多。 卫笙已是面色一冷，眯眸说，“山口组不觉得自己有些自以为是了吗？我洪家授典岂是你们说闹就闹！在你出口威胁金先生的时候，将这偌大礼堂中上千门人兄弟视如无物吗！敌人？你们好大的口气！村高美子小姐，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在你的四面八方都是我们洪家兄弟，人口一口吐沫也能淹死你，你们就算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已经习惯，在这个地方也是该收敛了！” 第1208章 风起 村高美子面色瞬息万变，仿佛强压着满心怒火，过了半晌才冷冷笑道，“伶牙俐齿，字句诛心，我还是小看了你。” 远处正在走来的孔占东已经扬着眉梢停住脚步，沉思着望了卫笙方向一眼。 而后忽然老神在在地抱住胳膊，看来卫笙是有意在总会前闹上这么一幕。 村高美子的面色已经难看至极。 此刻，金进义已经在属下一番附耳后，得知这个年轻的女孩儿是随孔占东一道来的，名叫卫笙，说到这个名字他倒是有所耳闻，前阵子与渡边雄势力闹得沸沸扬扬，似乎是宰了安帕家族的继承人，同时扣下了渡边雄的得利下属。 金进义就拧了眉，她到这里来做什么，给自己找了这么大一个难处。 相比较，金进义自然是斥责卫笙更容易减轻这次事件的严重性，也就是所谓的影响降到最低，毕竟渡边雄远道而来，无论他自己待不待见这群R国的势力，但面子功夫总是要做的。 然而还不待金进义开口，卫笙又扬声笑道，“我不是字句诛心，只是作为金先生的老朋友，自然是要为朋友考虑的，如果金先生受到这种侮辱，作为同胞，作为同门兄弟，我也不会坐视不理，否则天下洪家是一家这话，村高美子小姐还道我们是喊着玩玩不成？” 说完这话，她忽然朝着金进义方向抱拳道，“黄锦梓带Z国洪家来为金先生道贺了，冒失举动，还望先生海涵。” 哗！ 场内哗然。 无数人交头接耳争相议论，村高美子面色一变，渡边雄也刷地站起身来，刚刚他们是听错了，还是误会了？但卫笙这话，明显是在以黄锦梓自居。 无论是场内的孔占东，还是隐在角落里的林啸，这会儿无不是扬起眉梢。 王厉更是双眸眯起，继而嘴角又亮出一道玩味不明地笑容。 脑子最乱的莫属金进义了，刚刚这个卫笙高唱着与自己是朋友，这会儿恐怕百口莫辩，而且再当众解释也不是那么一回事，那不是成了公然表示与大陆的洪家划清界限。 他的为人还算精明，自然做不出这种蠢事，只是可恨还不等他在总会上静观其变，就被对方给绑上了，那句老朋友，或许有人不信，但在场这些人中，信的也是不知几何。 再说回来。 黄锦梓？ —— 卫笙在礼堂内借村高美子闹了这样一出戏，当时在场的还有澳门洪家的彼得张，可以说卫笙所做他都看在眼中，直到后来金进义选择息事宁人，村高美子得到渡边雄颔首示意，这场风波中，卫笙可谓出尽风头。 有的人敢想而不敢做，有的人敢做却做不好，还有人敢想敢做的同时又做好了，也就成了在别人眼中所谓的能力、胆识、聪明等诸如此类高于常人的优秀。 这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在会场中高调行事，无疑就是为了彰显于此，原本将她视作肥肉的狼群，到了总会上只怕也会多出几分忌惮。 起码有那么一部分因她年纪而本该将她视作鱼肉的人们，到时则会多出一些思量。 这令彼得张回到房间后的面色并不好看。 但‘惊喜’接踵而至。 乔装打扮过的桓满这会儿从外推开房门，踏入室内就道，“张先生，下午已经有四方洪家到卫笙房间拜访，谈了什么具体不知。” 彼得张眸光一厉，“都有什么人？” “菲国的狄亚文，加拿大的郑龄光，澳洲洪门崔家贵，还有法国洪门张振义。”桓满面色凝重地道。 彼得张脸色难看。 桓满则一展纸扇笑言，“要我说，这几人大多是去登门试探，张先生不必多虑，只要我们到时稳住局面，难不成这些人精会为了与她一面情分，与我们为难？” 彼得张面色微缓，又听桓满笑说，“更何况，我们的底牌，可不止一张。” —— 啪！ 房间中，村高美子进门后忽然反身，抬手在身后下属面上甩下一记耳光，那人顿时面无表情承了一记，而后挪开两步束手立在墙边。 村高美子见状双手紧握，骨节已是嘎嘣作响，“混蛋！你们竟然连她的身份都没有调查清楚！” 话音刚落，还未关严的房门外即响起一道沉着声音，“美子，你激动了。” 村高美子面色一凛，继而双手束在裤线两侧，微微垂首朝着房门方向，“五代目。” 渡边雄自房门走入，淡然道，“黄锦梓这些年中从不参加总会，身份果然是有猫腻，就算我们会放过她，今夜总会也将群起攻之，当年洪门在大溪地举办总会时，已经开过当场击毙与会者的先例。” 村高美子眸光一亮，闪动道，“既然先例已开，这一次，他们同样不会放过她的。” “的确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只是没有想到，黄阁章竟然将他的势力交到她的手里，看来当年黄曹暗斗，的确叫洪门人才凋零，无论如何，今夜我们静观其变。”渡边雄渡步来到床边茶几，说话间脱去鞋袜盘膝而上。 村高美子快步上前为其奉茶，清淡面容上亦是露出一丝笑意，“是，看来今夜要上演一幕狗咬狗的好戏。” —— 夜晚灯火瑰丽，在总会开始以前，五行山酒店后花园中已经开始了酬谢宾客的盛大晚宴，台地区温度宜人，即便到了这个季节，也是丝毫没有严寒之意。 昨天下过小雨，今日空气格外清新，夜间微风轻拂，十分适合户外酒会。 据说今日冠盖云集，三教九流各界大佬在酒会中划分出诸多圈子，同时亦能够轻松融入一体。高朋满座、杯觥交错，珠光宝气与酒色财气辉映相得益彰，有人儒雅谈笑，有人满面红光，形成一幅上流社会晚宴景象。 但人们大多做出相同举动，即是用眼角余光不断地朝着花园正门方向望去，因为五行山酒店后花园中那栋三层高的角楼正是用作今夜总会的会场，一层供宾客取暖休息，三层则是总会地点。 而洪家各路大佬要从住宿休息区抵达这里，唯有行车穿过酒店内的羊肠小路，挺进这座后花园中，方能进入角楼。 大门外，成串的车灯忽然入目。 风起。 第1209章 云涌 夜风温润，树影倾斜。 五行酒店后花园外的羊肠小路上，车灯在夜幕下散发着森冷慑人的光亮，黑色轿车映入眼帘，一辆辆连成排，戛然停靠在路边。 紧接着，一道道身着晚礼服的笔挺身影自车中迈步而出，每道身影旁不乏数名黑衣汉子相伴左右，目标就是这后花园的正门。 花园内，手持杯盏的人们翘首以盼，眸光炯炯地盯着相同方向。 而那些驱车前来的人物，则在进入花园后扬起笑容，放声高唤着园中好友的名字，更有那接过侍应餐盘中的酒杯，企图花费较短的时间与友人痛饮两杯者。 有的人在相聚，有的人则已经进入了角楼会场。 但在这群人当中，最为引人瞩目的并非今次东道主金进义，也不是某些在江湖中叫人耳熟能详的人物。 事实上，最为引人瞩目的，是那个今天上午在颁授典礼中自称大陆洪家黄锦梓的人物，其实关于黄锦梓的传闻在场众人都有耳闻，茶余饭后亦是能够当做话题的事件。 所以在今次爆出黄锦梓是一个看似年近双十的女子时，这道话题被集中了、被炒热了，成为了午间典礼结束后，人们回到房间最为热议的话题。 所有人都知道即将发生什么，所有人都清楚黄锦梓的身份出现在这个名叫卫笙的女孩身上，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身份上的不清不楚，代表着大陆洪家的群龙无主，代表着这块肥肉令人有机可乘。 也代表着今夜，注定不会平静。 所以在这个身着一身亮酒红色女士休闲掐腰西装，不笑时显得面庞清冽，笑时显得容貌狡黠的女子出现在人们视线中时，可谓是万众瞩目，即便那目光中都是带着几分不同地思量。 衣服是林啸给选的，考虑到这般场合需要穿晚礼服，而卫笙带的一套黑色女款西装刚挂进衣柜就被林啸贬讽到一无是处，是以他下午要了卫笙的尺码，到街头为她选了这么一套西装。 没想到正合身，酒红色泽倒显得肤色亮白，尤其在这样的场合中，还真是万黑丛中一点红呢。 这样想着，踏进角楼的卫笙，冷冷地剜了身旁林啸一眼。 今晚随她一起到场的有孔占东、林啸、宁大海和方亮四人，相较于其他大佬随行携带七八个下属十分排场，卫笙这边倒是显得简便得多。 角楼地面均为天纹大理石铺成，墙面则是玉石质地，温润乳黄的色泽，在灯光下华贵到仿佛踩踏入室都令人带了几分小心。 出了电梯则是一间无比空旷的大厅，大厅棚顶奇高，四根罗马柱伫立在中央四角，白玉包裹竟是没有丝毫杂质，令人猜不出价值几何。 左手边穿越罗马柱大概十几米开外，是两扇软包大门，大门呈开启状，门前立着几名侍者，见到有人上来便躬身一礼。 卫笙带人上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幕，而在看到那软包大门内一张足以容纳数十人的巨大长形会议桌已经零零散散坐了十数人时，面上微笑着的表情不禁缓缓收敛。 入门时，她深吸口气，却又忽然被面前的场景给逗笑了。 只见会议桌上横七竖八已入座十多人，能在这里入座的，自然都是各地区的洪家大哥级人物，原本卫笙只道自己穿的有些太花花了，却见着厅里座位上红的绿的紫的蓝的，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有人翘着二郎腿抽烟，有人光脚穿着皮鞋，将那双脚径直交叉搭在了会议桌上，也有人拍案而起怒指对方鼻子破口大骂，更有人低声交谈相互勾肩搭背。 其中主长桌上也是不乏一些年纪较大的老者，端得是威严肃穆。 但不同地区不同习俗养育了不同的素质，这群洪家大佬的素质也是参差不齐，却是没有她最初想象的庄严肃穆。 这叫卫笙在入门时不禁伸展了一下筋骨，而后举步踏入。 也就是这一瞬间，屋内刷地一片寂静，无数目光朝她望来，有人眯眸打量，有人牵起嘲讽，有人鼻尖发出一声冷哼，亦有人朝着卫笙方向友好颔首。 卫笙一眼就见到了彼得张，他今日穿了一身与自己颜色一般无二的酒红西装，只是个头显得稍矮了些，不比一般男人的短发，他的头发稍长，烫成小卷，尤其前额刘海十分斜长，圈圈波浪几乎挡住眼帘。 这张面孔，卫笙只在资料上见过照片，而也正是这样一个男人，将叛徒曹作津庇护了数年之久，他的庇护当然不是无偿的，可谓狼子野心！ 这场总会，对于彼得张来说，就是他多年供养曹作津能否换取丰厚回报的关键所在，就像是一场投资，已经到了决定输赢的时刻。 然，彼得张的野心恐怕不允许，也不接受这场投资以失败告终。 从卫笙进门的那一刻起，彼得张细密卷发遮挡下的眼睛，就没有在她的身上停止过扫量，那眼神阴骘得，仿佛在看待一块拦在身前的绊脚石般。 事实上，卫笙对彼得来说，就是一块绊脚石。 碍眼的绊脚石。 彼得张单手撑着下巴，一动不动地只轻转了眼珠，眼神就与斜对面的王厉对在了一处，唇角缓缓勾起一丝笑容，如果仔细看去，那仿佛是胜券在握的笑容。 卫笙被引入座，身旁正是菲国洪家的狄亚文，老友相见分外欢喜，两人握了握手后一同落座，狄亚文是从去年开始被邀请参加总会的，当年大溪地的枪杀事件与他脱不开干系。 那时狄亚文正是受到彼得张的指使，在总会上指认栽赃了菲国当时的当家人，其实狄亚文的上位并不光彩，后来事情水落石出，向来高唱着忠义仁孝的洪家自然对他不待见，历年总会也是不再邀他。 直到去年，许是利益需要，许是促进团结，又许是事发太久令人们开始淡忘，狄亚文再次成为了总会会员中的一员。 现在狄亚文与大陆洪家结成同盟，彻底跳出彼得张的掌控，这也是卫笙踏上得罪彼得张的第一步。 所以即便两人从未见面，却是积怨已深。 第1210章 发难 渡边雄带着村高美子一行人在总会开始后乘电梯来到三楼，只是电梯门刚刚开启，还不待迈出一只脚来，就被两侧笔直手臂拦下，那方村高美子顿时面露怒容，劈手打掉其中一只，跨步踏进大厅之中。 两侧汉子顿时怒目而视。 双方正要冲突间，渡边雄忽然摆手，“我们就等在这里，直到你们的总会结束。你们可以禀告金先生，相信他不会对来自远方的客人，吝啬到连大厅都不肯让我们踏入。” 大厅内，几名汉子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微微点了点头。 他们都是知道渡边雄的，更清楚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情，相信这会儿就算去禀告金先生，后者也是不会将他们真的赶出去，何况总会已经开始，为了这样小事进去禀告并不合适。 而就在这时，大厅两间电梯的另外一间也是在叮咚一声清响后，于三楼大厅开启了大门，紧接着，电梯内迈出一行人来，与渡边雄正撞个正着，双方见面，就顿时都愣住了。 紧接着，渡边雄缓缓挑起眉梢，唇角滑过一丝兴味的弧度。 —— 总会已经开始，房间内一片肃杀。 明亮闪动着熠熠光辉的吊灯就吊在主长桌上方，而在主长桌的外侧还有一张半环形长桌，两张硕大桌子足以容纳来自几十个国家地区的洪家掌舵者。 宁大海等其他人携带的兄弟都已是入了偏厅休息，就连孔占东足以代表大陆洪家的中流砥柱般人物也是没有资格入席，规矩每户只留一人席位，是以孔占东临走前眉头紧拧，满是担忧。 待孔占东等人一走，座位上的卫笙就无疑成为了这间房间里最受瞩目的人物，不是她如何光彩照人威风八面，而是显得单薄到有些可怜。 洪家不是没有女人，今次与会的西班牙洪家大姐席伟娟就是个女人，这个女人年约四旬往上，体格显得有些强壮，一张面容黝黑中充满威严肃穆，只往那一坐，就已是叫人不敢小瞧。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地方对于排资论辈最为严谨苛刻，除了大陆的官场，就是此种华人性质的江湖。 金进义是今次的东道主，自然坐主长桌的首位，他落座时目光淡淡地瞥了卫笙一眼，因洪门一百多个国家地区中只有二十几位总会常务理事，原本黄阁章带领的大陆洪家就是理事之一，所以在这张主长桌上是有席位的。 然而事实上，以卫笙的资历和年纪，坐在这主桌上就显得有些太突兀了，她能明显感受到四周扫望来的目光大多不怀善意，年纪稍大的老一辈扫望来的目光，更明显给人以严重的压迫感。 有人注意到，金进义在望了卫笙一眼以后，又不着痕迹地望向一名年约五旬往上的秃头男人，紧接着，那男人就就啪地一拍桌案，身体后靠间，抬手指向卫笙鼻尖，厉喝道，“谁叫你坐到这里来的！什么辈分要我教你？滚到后面去！” 房间中的气氛明显现变得尴尬，不少人愣过以后一脸兴味，这明显是给这小姑娘一记下马威，无论如何，到了这地盘上又哪里会让她安安稳稳地就这么坐下。 至于这下马威，她本就资历尚浅，是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彼得张见状，勾起唇角，单手抱胸，一手端起茶杯垂眸轻饮。 狄亚文顿时面露怒容，胖手就要拍在桌面，却在落地时被卫笙伸手接住，不禁愣了一下转头看她。 卫笙笑说，“狄亚文，狗朝你狂吠，难道你还要朝他吠回去？” 狄亚文一愣，紧接着咧嘴一笑，望向那男人冷哼一声，这光头男他再熟悉不过，泰国洪家的鲁利群，同属东南亚地区也是有些来往，只是因为双方贸易闹出过几次冲突，关系并不友好。 鲁利群听闻这话就面色一沉，眼珠瞪如铜铃般嵌满厉色，直视卫笙说，“你再说一遍。” 卫笙愣愣望了鲁利群一眼，似乎是琢磨了一下，当真复述道，“狄亚文，狗朝你狂吠，难道你还要朝他吠回去？” 房间里众人被她故作充愣地姿态逗得忍俊不禁，兴味更甚，席伟娟更是低笑出声。 反倒是那些年纪稍长者，沉着张脸，纷纷对视，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似乎是在无声指责小姑娘的目无长幼尊卑之举，又似是在叹息黄阁章后继无人。 卫笙则是抬目在这数十双目光间扫望一圈，她心中清楚得很，这间房间中的每一个都怀着豺狼心思，恨不能将她拆吞入腹，就算远离争斗没有野心的，亦是在等着看她在总会上出丑，甚至于隐隐期待着当年大溪地的一幕在今日上演。 她拧眉摇头，再次抬眸看向正要说话的光头男人，缓缓身体后靠于椅背，收敛笑容淡淡道，“鲁利群，今天既然坐到这里，为的是和诸位前辈共谋发展，相互利益。我敬你，尊你一声前辈，不敬你，大家各谋其政两不相干，你出言不逊辱我颜面，难不成……是要与我大陆洪门开战？” 大多人听闻此言挑起眉梢，好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后生，张口动辄开战。 说话也忒是狂妄。 卫笙伸手端起桌面茶杯，面无表情地将杯底在掌心旋转，“这浅显道理拿到桌面上说明就没了意思，我卫笙虽说继承黄先生衣钵资历尚浅，但好歹奉黄先生的意思为他老人家料理家业，我今天要真听了你的滚到后面，岂不等于断了已逝的黄老先生颜面？” 说到后面，她声线转厉，重重将那茶杯往桌面一放，杯盏应声而碎。 金进义好整以暇地出声，笑言，“唉？坐到哪里不重要，都是自家人，做甚么打打杀杀的？老鲁，你就当卖我这个面子，还有年轻人，火力也不要那么旺嘛！” 而他话音刚落，长桌右侧的彼得张悠然笑说，“奉命？奉黄老先生的命和孔占东篡了黄锦梓的家业，你们真是好本事，如果换做是我，做出这样天理不容的事来，万万不敢出来招摇。” 第1211章 成王，败寇（1） 此言一出，屋中气氛登时诡异起来，现如今大家基本都猜得到黄老先生在继承人这件事上，恐怕对外界是撒了个谎，甚至说卫笙的出现，解开了太多人心中的疑惑。 否则当真很难解释那生死不明的养子黄锦梓，怎么会在黄阁章逝世时出现，然后又在接掌后从不露面，显然是因为某些原因，令黄先生做出了这样的安排。 而现在彼得张的一番话，却等同于从另个角度诠释了黄锦梓的意义，他的意思是，卫笙和孔占东合谋，篡了黄锦梓的位？ 人们对视纷纷，并不言语，但心中无不清楚，对大陆洪家的发难，已经开始了。 继鲁利群的开胃小菜以后，彼得张的发难也来得太迫不及待了。 就连金进义，也是缓缓垂眸沉吟了片刻，而后并不言语地静观其变起来。 卫笙清楚台地区金进义与澳门彼得张的来往密切，如果自己在彼得张手下过不了几招，这金进义只怕也要尽地主之谊，开口‘清理门户’了。 她神色浅淡地看了彼得张一会儿，然后环顾这主席位上一众人等，“因为当初的时政因素，我在马尼拉假死三年，这件事有证可查，狄亚文更可以为我作证，前段时间与安帕家族的过节在场大多人应该有所耳闻，正是三年以前积攒下的恩怨。我的命是黄老先生救的，在那之后的三年中，我以黄锦梓之名在门内行事，直到受先生之命接管帮派。” 彼得张冷笑一声，也不去看卫笙，只盯着掌中的杯身说，“空口白牙，现在黄老爷子死了有两年吧？你既然干干净净，为什么这两年一直避总会而不现身？” 卫笙笑望众人，坦言说，“新官上任，内忧外患，所谓攘外必先安内，如果我早早参加总会，被彼得张这样逼问，毫无准备下，最后落个当年大溪地的下场，又怎么继承黄老先生遗愿，将门派发扬光大。” “伶牙俐齿……”彼得张拉长声音淡淡一叹，又冷冷转目望向卫笙，“看样子，你现在已经准备好了？” 卫笙无所谓地点了点头，清亮地声音在寂静室内显得有些空灵回响，“彼得张或许不了解我，我这个人不喜欢打没把握的仗，一般危及生死我都会准备万全，最坏也是要做好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打算，俗语讲……就是我活不了，最少也能卸你两条胳膊两条腿……” 她抬目望向彼得张地方向，面上缓缓扬起笑容。 彼得张眼角轻跳，卫笙继续笑言，“黄老先生遗嘱有白纸黑字，就在我门内长老手中，待会总会结束，这份遗嘱会交给理事会过目鉴定，任何常规正规的调查手段我都服从配合，直到事情真相水落石出。” 她说罢又望向后面半环形桌面其他非理事总会会员，“各位同仁如果有意参与，卫笙荣幸之至。” 这算是极尽周到之能事。 即便在场并没有被她的‘周到体贴’所感染，数十双眼睛就各有思量地盯在她身上，不知在盘算些什么。 彼得张缓缓拍起巴掌，“好一副伶牙俐齿，你以为这番四两拨千斤，用调查作为拖延，就能逃过今日一劫？小姑娘，黄阁章死无对证，你的白纸黑字，在我看来没有一丝可信，至于你们门内长老……” 他说到这里放声笑道，“经过你这两年的‘安内’，恐怕他们的嘴里，也没有半句真话了吧？” 难逃今日一劫。 卫笙眯了眯眼，这彼得张已经有撕破脸的架势，看来他是打定主意，今天不让自己好过。 她忽然抬目看向王厉，“我这两年间的‘安内’都做了什么，恐怕来自M国洪家的王厉先生比任何人都清楚不过，F—22还好用吗？” 王厉心道卫笙在找同盟，以为自己在鹏城与她有着两面之缘，加上崔贤的关系，今日能力保她？ 这样想着，王厉淡淡地盯着卫笙，却是没有作声回应。 卫笙眯眼颔首，又看向旁人，“这两年间，为了发扬黄先生遗愿，我投身于軍火器械的研发行当，在西沙群岛收购了一片焦岛作为工厂地点，研发出大量优质装备，隐身战机F—22只是其中之一，这座岛现在还未对外开放，不过我这次前来，就是希望在总会结束以后，邀请诸位大佬前往岛上参观考察，届时必然不会叫诸位失望。” “我的东西，能保证的是价格远低于现如今市面上的价格，却比现如今市面上的品种先进耐用，秉承着黄老先生天下洪家乃一家的遗愿！我的工厂、我的货，选择在总会上对洪家兄弟第一个开放！” 这番话却是今日众人毫无准备的，不禁对视纷纷，大陆洪门研发出的升级版隐身战机F—22，第一个售给了M国洪家，这个事情已经不是秘密，大约就在几个月前。 多少人眼馋而不得，尤其几位在南盟以及中东地区专门发战争财的大佬，对这好东西早已经艳羡得很，只是苦无渠道，否则即便进价再高，对于他们有着销货资源的人也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尤其是这种有市无货的好东西。 这会儿听闻已经心中微动。 彼得张又是眼角轻跳，“你空口白牙胡话连篇，就以为能瞒骗过关？” 卫笙看向远处法国洪家张振义，“你一口一个我空口白牙，我看彼得张今天才是空口白牙找我的麻烦。张先生在总会以前已经亲自登岛考察，这话又岂是我空口白牙。” 原来，早前她到法国考F1驾照，最后与孔占东消失整整一天就是私下面见了张振义，对于卫笙，张振义自然是没有情分可言，但重利之下又何愁交不到朋友，张振义已经在总会前亲自去验过货，评价高得很，现在达成交易，两方盟友立场可谓坚实。 而张振义在总会上历年担任理事之一，分量不轻，已然能够代表一方利益。 此时他颔首一笑，“卫小姐说的是，西沙群岛，可是令张某人大开眼界，绝非空白白牙胡话连篇。” 场中顿时响起一阵私语。 第1212章 成王，败寇（2） 加拿大的郑龄光，澳洲的崔家贵因为下午已经登门拜访卫笙，这会儿自认有些交情，前者顿时笑说，“既然卫小姐相邀不敢不从呐！总会结束我就与你一去，看看到底是如何大开眼界！” 崔家贵也是擦掌磨拳哈哈一笑，“难得小姑娘有这份心思，顾及同门利益在先，崔某人是佩服得紧哪，我与黄老先生也是旧交，今后我们两家，要多多来往啊！” “先生发话，不敢不从。”卫笙朝着崔家贵方向抱了抱拳。 这小姑娘从开始横冲直撞谁的面子也不顾及，这会儿倒是对他这样恭敬，叫崔家贵大觉面上有光，笑容间更染上几分畅快。 历年总会就是将各方利益摆在桌面上摊明，相互间促成合作的好时机，谁又不是为利而来。 局势已然有了转变，对彼得张不利的转变。 那方金进义暗暗挑眉，狄亚文亦是笑容满面地望了早前发难地鲁利群一眼，看样子，今天只要无人敢当真不留情面撕破脸皮，倒也没了真对卫笙安危造成威胁的。 至于撕破脸皮，显然时机已过。 不过狄亚文却是小看了彼得张今日的决心。 只见他朝金进义方向道，“金先生，不是我今天有意为难这个小姑娘，更不是我纯心在你的地盘上难看，实在是因为知道内情，有些事不能不做，否则愧对良心，愧对我洪家忠义！” 金进义微微一笑，“都是自家人，历年总会就是给大家一个消除芥蒂、了清恩怨的地方，小姑娘既然选择过来，当然也是为了给大家一个解释，无妨的。” 彼得张淡淡一笑，双手伸向天空，啪啪拍了两掌。 门外似有安排般，会议室大门被人从外推开，顿时露出几道身影，令卫笙面色微变。 只见大门外，一男人身穿深蓝西服，领口扎着红蓝格子方巾，两鬓斑白却发丝后拢，端得是一身整洁。 他踩着黑皮鞋踏入室内，正是曹作津。 身旁还有一人，是白纸扇桓满。 会议室内先是一静，再是一阵哗然，众人交头接耳相互议论，早年曹作津还未失势时，总会都由他亲自参加，众人自然对他再熟悉不过。 只是这个时候，曹作津作为叛逃者已经被黄阁章通缉多年，他敢公然出现在这个地方，显然今天是要有大事发生，所谓一山难容二虎，这两虎同台，这般局面恐怕必有一死才能罢休啊！ 不需多说，这曹作津要是没有完全把握是绝对不会现身的，一旦拿不下这卫笙，难不成大陆的洪家还能放他离开不成？ 事情发展到这副局面，就连那方张振义和狄亚文，亦是面色微变。 金进义显然是早有准备的，笑容不变间也在打量着场中其他人的面色。 卫笙还注意到，在那大门外的大厅里，渡边雄和村高美子等人的身影就在不远处，面上虽然没什么表情，眼中却已满含玩味地望着这方场景。 “怪不得彼得张今日连番对我发难，原来是与叛徒勾结……抱着借总会良机扶持曹作津的打算？怎么，到时还要来场垂帘听政，再或挟天子以令诸侯，借机掌控我大陆洪家不成？”卫笙凝望着信步而来的曹作津，又看向彼得张，淡声问道。 彼得张长笑一声，“小姑娘，故事倒是好故事，可惜我不是曹操，曹先生也不是昏庸无能之辈。”说到这里，他站起身环顾四周，淡声道，“我与曹先生是多年旧交，听闻大陆洪家内事也是震惊不已，今天目的只是拨乱反正，借总会机会大家齐聚一堂，还曹先生一个公道！” 卫笙脑中快速盘算，到了这个地步，这房间前后只有一扇大门，如果窝在里面被人断了去路，待会对方真动了杀心，这个位置可不利于周旋。 显然，对方今日就算是撕破了脸，也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这样想着，她人已经站起身来，缓步走向曹作津，就在众人寻思她走向曹作津意欲何为，她却是已经与曹作津擦身而过，人来到了门外大厅。 “宁大海！”她高喝一声，隔壁各家属下休息的偏厅内顿时冲出几人，以宁大海为首，林啸、孔占东、方亮四人紧随其后快步走向卫笙。 卫笙突如其来的举动，倒是没给对方反应的机会。 曹作津眸光一冷，刷地转身。 “清门户。”卫笙已经转目对上曹作津的双眼。 宁大海眸光一厉，顿时拔枪相向，而就在这时，金进义守在大厅中的一众下属也是火速拔枪，那枪口就对准了卫笙以及宁大海等人。 卫笙抬目望向门里的金进义，厉声喝道，“金先生是要维护这个叛徒不成？” 金进义眸光闪烁间，不着痕迹地望了彼得张一眼，待见彼得张的人手已从偏厅快步踏出，将曹作津护在身后，两方对峙起来，这才一挥手，令自己的手下收了枪，口中淡道，“几位不如给我几分薄面，有事说事，不要动刀动枪伤了和气。” 彼得张却是冷冷一笑，“卫笙的事迹，其实在场不少人应有耳闻，当年这小姑娘先是拜在曹先生门下，当夜，转身叛投黄营，伙同黄阁章将为洪门奉献毕生心血的曹作津赶出门外不算，还想赶尽杀绝！本是门中内斗，没有孰是孰非，胜者王败者寇的道理我们又岂会不懂？但黄阁章那样精明一个人物，又怎么会将偌大家业交到一个两面三刀的鼠辈手中？试问在场诸位，你们会这样做吗？” 场中众人交头接耳，大多人摇了摇头，身在江湖，最忌讳叛徒二字，无论出于怎样的原因，叛徒或许可用，但绝不能重用。 如果不知其中关节，只听彼得张这样一说，倒是无人能够反驳。 “她什么年纪，什么资历，做出这样吃里扒外江湖大忌的事情凭什么能够接掌洪家，这里面的猫腻大家心知肚明，依我看，还是曹先生重掌大权名正言顺！更加令人信服吧？”彼得张声音放冷，语气咄咄逼人。 第1213章 成王，败寇（3） “谁来掌权是我自家的事，我看，就不劳彼得张费心了。”孔占东缓缓自人后站出，眸如鹰隼冷冷钉在彼得张的身上。 曹作津眯眸，身旁桓满见状跨前一步，纤细地声音令人浑身泛起一层鸡皮疙瘩，“依我看，孔占东野心不浅，又自知不能被黄先生委以重任，嗬嗬……所以将这小丫头推出来做挡箭牌，这才是现实上演的挟天子以令诸侯吧？” 这时，人群后方又是一道声音，来自王厉，“前阵子我在鹏城，看到这小姑娘办事心狠手辣，胆气是很有几分，就是做事不留余地了些，说她伙同孔占东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来，我信。” 卫笙刷地抬目望向王厉，后者眸光阴桀地朝卫笙露出一道笑容。 对方几伙人马纷纷站出，矛头直指卫笙，外加两方亮出武器，气氛已然剑拔弩张。 卫笙侧目与孔占东对视一眼，后者眉头深锁，面色沉着，在见到曹作津的那刻，他心中清楚对方是有备而来，今天就算撕破脸也是不会放过他们。 再看向那方神色犹疑的金进义，知道金进义今日一旦倒戈，这势头恐怕就要发展成乱拳打死老师傅，收之不住了。 —— 村高美子哪里想到跟着五代目上楼来，竟然看到这样一出热闹的好戏，洪门大乱自家内斗，她低声笑说，“五代目算得分毫不差，他们果然打得热闹。” 渡边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眸光深深地望着眼前局面，“其他人都在坐山观虎斗，卫笙寡不敌众，今晚看来是九死一生。” —— 孔占东略一沉吟，今次上来一共四人，事实上如果今天真闹到双方撕破脸来，就是带上百人也难走出这栋角楼，但卫笙一旦压住场面，兵不血刃即可解决这场危机，人带得少，反而占了气势。 原本按照打算，卫笙抛出西沙群岛这张底牌许下重利，联合法国洪家的张振义，再有狄亚文等人的助阵，金进义应该不会妄动，彼得张只能选在结束后再下黑手。 哪里想到王厉临阵倒戈，曹作津又敢在这个时候现身出来，情况分明对己方不利。 再耗下去只怕是有进无出。 他淡淡开口，“曹作津叛逃多年人人皆知，金先生在总会上放他进门，看来今夜我们是道不同了，既然如此，干脆就叫曹作津进门议事，我们恕不奉陪了。” 说罢，孔占东冷哼一声，转身朝那电梯方向走去。 桓满望着他的背影，刷地一展手中纸扇，“孔占东，这里又哪里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 孔占东负手转身，眉目沉静地悠声一笑，“你敢在这跟我动手？你清楚我布防多少？我不动手是不愿拂了金先生的喜事，你要是不知好歹，我倒不介意让你们血溅当场。” 桓满笑得有恃无恐，他刷地一收纸扇，用那扇面敲击掌心连连拍掌，“如果不是对你们的情况了若指掌，我倒还真要被孔先生的气势所慑，叫你糊弄过去……” 说罢这话，他忽地朝着卫笙身后方向微微一笑。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际，卫笙只觉侧额一凉，太阳穴就被冷冰冰的枪口轻轻顶住，然后，手握枪柄的林啸，就满面笑容地将面部自卫笙肩头探出，另一只胳膊，也是自后环绕她的脖颈，将其勒住。 卫笙立在原地，盯着面前桓满满是自得的笑容，双眼轻轻眯起。 孔占东和宁大海等人已是面色大变，望着林啸怒目而视。 桓满笑说，“当初我已经警告过新马，入了谁的门，就是谁的人，改投他门是为大忌，犯下大忌，后果可是你承担不起。当初在巴黎遇袭，几个小混混说自己是妮娜海斯的人，你就信了？” 卫笙唇瓣轻抿，忽然笑问，“如果当时我放弃带走林啸了呢？” 身后的林啸顿时叹笑，“因为这件事，我还跟他吵了一架。” 几人对话不找边际，旁人都是听得一头雾水。 原来当初巴黎街头，林啸于隐匿几年后首次现身那夜，在街头扮演魔术师起舞鲜花，后来与卫笙沿街闲逛时遇袭，根本就是桓满派出的人马，目的是为消除卫笙的戒心。 那时林啸开枪杀了几个混混后，因为被卫笙的子弹擦破了头皮而昏迷过去。卫笙因担心撞上警察先行离去，再叫孔占东派人来接受伤昏迷的林啸。 在卫笙离开时，巷子里那道踌躇不前，最终放弃现身的身影，正是桓满。 林啸醒后得知事情经过，却是与桓满大为不满，那夜他枪杀了数人，自己昏在现场，如果卫笙真是将他弃之不顾，他岂不是要被法国的警察给逮捕了。 此刻，林啸笑容诡异地用枪顶在卫笙头上。 局势已定。 曹作津拨开身前保护他的彼得张属下，面色淡定露出笑容。 宁大海把枪对准林啸后脑，脸色难看至极。 而紧随其后，宁大海的脑袋就被数道冰冷枪口死死顶住。 方亮紧紧握着手中枪支，一张脸已经满是涨红，想来也是不知道该如何破解面前的死局。 孔占东心思电转间，卫笙却笑了，“曹作津，你以为今天杀了我，你就能高枕无忧回到旧金山去？我倒怕这罪名你背不起，几年的大清洗，你回去，又有几个人会认你？” 曹作津笑容更胜，转头看向王厉。 那方王厉淡淡一笑，朝着偏厅啪啪拍了两下巴掌，很快，再次走出一行人来，是王厉的随行人马，这行人中，一人身上五花大绑，面上蒙着眼罩，但不需多看，就知道这人是崔贤无疑。 崔贤身后，正是那个陪在他身边的司机小王，此时小王面色冷峻用枪顶着他的脑袋，卫笙清楚，他是王厉的远方子侄。 看到这幕，就连远处围观这场热闹的渡边雄都眉峰微挑，低声道，“这群支那人，做事心思深沉，手段歹毒不留余地。” 村高美子不屑冷笑，“可惜他们最善内斗，我见过最多的，就是他们自相残杀。” 第1214章 成王，败寇（4） 大厅内剑拔弩张的气氛濒临顶点，却是盛极已衰，一面倒的局势如泰山压顶，令人透不过气来。 彼得张面上的笑容已经收势不住，他仰天无声一笑，将手伸在身前，拍起巴掌，再也不去藏掖地高声笑道，“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曹先生，这局，你胜了。” 会议室内，一众目睹了今夜这场局势变换的各家大佬们，却是各腹心思，心忖这个大甜头，最后竟是落进了彼得张的嘴里，谁又看不出来，没有巨大利益驱使，彼得张何至于费力周旋，一直将事情推进到这个地步。 他们倒是有心分一杯羹，可惜没有这个立场。 崔家贵却是在这时站起身来，椅子在地面摩擦发出吱嘎一声刺耳长音，他面色阴郁地道，“几个大老爷们，合伙欺负个小姑娘，我都替你们臊得慌！” 桓满一展纸扇，笑吟吟地将崔家贵挡在门内，“崔家主，这是我们的家事，不劳您费心。” 崔家贵伸手一指彼得张，“为甚么他能费心，我就费不得？” 旁人像看傻子似的把崔家贵望着，现在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他如果不调自己人手参与进去助对方一臂之力，说这些话又有什么用处？就算真掺上一脚，这样局面也是解不开的。 也有人回味片刻，觉得这是崔家贵的精明之处。 张振义亦是起身来到大厅，冷淡道，“曹作津，今天是洪门每年一度的世界总会，各地洪家汇集在这里商讨来年兴旺，忌刀枪，这里不是你们大陆洪家了结私怨的地方，你要是有恩怨没清，过两天总会结束，是打是杀没人拦着你们，今天，不行。” 曹作津冷冷回望，嗓音低沉道，“张振义，事情看来已经出了结果，现在不是你说不行，我就得收兵，何况叫这个小丫头坐了总会理事的位置，置我洪门正统于何故？” 眼前处境，孔占东早已是面色冰寒，他余光扫视四周，电梯楼梯都是金进义的人，现在金进义虽然没有表明立场，但彼得张的种种安排，包括将曹作津带到总会上，如果没有金进义的首肯是做不到的。 所以他要是妄动，金进义的人就不会坐视不理，难道今天真的走向最坏结果，载在这总会上？ 还是寄望于张振义等人，可太过渺茫。 就见曹作津又是呵呵一笑，朝着张振义以及崔家贵深深望了一眼，又举目望向会议室内，“我曹作津知道规矩！不管这小丫头先前与各位做了什么交易，许下什么重利，待我接管洪门，一概兑现承诺，各位大可以放心，西沙群岛是我洪家的产业，换了主人依旧是我洪家的产业，无论姓卫还是姓曹，届时都当把同门利益摆在首位。” 崔家贵面露沉思，张振义眯起眼眸。 孔占东心下更沉。 吊灯打在温润乳黄色的大理石地面上，与羊脂白玉包裹着的罗马柱折射出冰凉森冷的光辉，曹作津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大厅内好似泛起回响，他话音落地，不远处的渡边雄忽然鼓起掌来。 “曹先生大义，我深感钦佩。今日曹先生算得天时地利人和，夺回洪门正统，是当之无愧的枭雄！”渡边雄的声音浑厚有力，令那方曹作津回首望来。 曹作津看着渡边雄，也是一笑，拱手道，“这逆子胡作非为，不顾大局与山口组结怨，这些事情曹某已经听说了，我会审出中野先生的下落，将人交还回去，渡边先生大可放心。” 渡边雄哈哈一笑，眸光凌厉地扫望向卫笙，“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曹先生能将她交到我的手中。” 此言一出，曹作津面露难色。 气氛为之一静。 但紧接着，被林啸挟持在手的卫笙，忽然笑出声来。 她朝着地面轻呸一声，淡笑道，“好一只不要脸的老王八，你倒是会借花献佛，可惜西沙群岛是我一手建的，真叫你篡了位它也姓不了曹。” 曹作津面色猛沉。 桓满眼珠一转，眯起细眼上前一步，扬起握扇的手就要抽下，林啸却轻咦一声，抬手将桓满的胳膊架住，轻笑道，“这么多人看着，还是怜香惜玉的好。” 宁大海见状朝林啸猛地吐了口吐沫。 桓满则顿住动作，继而冷笑望向卫笙，“就让你逞一时口舌。” 那方曹作津颔首道，“好，人我需得先带走，等到尘埃落定，再将她交付R国，到时任凭渡边先生处置。” 渡边雄笑容更胜。 卫笙面无表情地将目光越过桓满肩头，望向曹作津，“善恶不分，为虎作伥，你叫我怎么放心将黄老先生一生家业交到你的手里。” 这般语气令曹作津面色阴沉，仿若要滴出水来，他上前两步，审视她道，“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我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卫笙皱眉，环顾四周道，“然后曹先生打算将我的人怎么办？” 曹作津冷道，“杀。” “一个不留？” “一个不留。” “看来曹先生是打算破了总会规矩，金先生也不准备管管？” 金进义闻言挑眉。 曹作津眯眸，笑说，“成者王，败者寇，金先生是识时务者。” 卫笙颔首，声音轻慢地道，“看来你也就这点本事，想成王，还早了点……”话音落地，她抬起掌心，身旁林啸却是将枪交到了她的手中。 下一秒，卫笙已将枪口顶在这曹作津的额头上。 变故快得令人来不及反应，桓满眸光一厉，还不待发声，空荡的大厅里忽然响起一声枪响。 砰！ 声音震耳，使得曹作津正待动作的属下纷纷愣住，但见曹作津站在原地，浑身紧绷动也不动，是僵在了那里，而卫笙依旧保持原来姿势，不是她开的枪。 随着一声人体砸倒在地面的闷响，人们纷纷转头去望，却见刚刚还站在一侧的王厉，此时已经胸口中弹，人倒在地面血流如注，他死死瞪大眼眶，盯着眼前开枪那人。 只见原本被五花大绑起来的崔贤，正将手枪交给身旁那人，是王厉的子侄，后者接过枪后面无表情地垂首，看也不看中枪倒地的王厉。 第1215章 成王，败寇（5） 变故来的太过突然，令人措手不及。 狄亚文依旧坐在原位，动也不动地望着这边局势，只是嘴角缓缓露出笑意。 张振义眸光深沉看不出想法。 崔家贵面色大讶。 金进义则满面凝重，死死盯着地面血色。 彼得张脸上则慌乱一闪。 渡边雄瞳孔猛缩，踏前一步仿佛想要看个明白，村高美子亦是不敢置信地拧起眉头。 曹作津的一众属下已是有些发懵，来回旋转着身体，枪口不知是要对准崔贤，还是对准挟持着曹作津的卫笙。 啪啪啪！ 林啸脚步悠扬地闪身过来，拍着巴掌望着曹作津笑，“瓮中捉鳖！。” 曹作津面色大变，怒视林啸道，“你！？” 彼得张面色先是慌乱，继而化为震怒，只是还不待他出声，卫笙就已经枪口下移，找准曹作津腹部猛地扣动扳机，后者被子弹冲力射得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伸手捂腹，再抬手，手上已经布满血迹。 瞬间，曹作津面上血色褪尽，哆嗦着唇瓣死死按住腹部，动也不动抬头怒瞪卫笙。 情势扭转仿佛只在瞬间。 卫笙嘴角带笑，转头扫望林啸一眼，“要怪，就怪你往我身边送了位两面三刀的人物，不过曹先生说得对，成王败寇，林啸也只不过是个识时务者。” 林啸闻言面色不善。 宁大海亦是诧异地望了林啸一眼，孔占东更是一脸惊讶，卫笙和林啸做的这幕瓮中捉鳖，他们竟然没有收到丁点风声，被完全蒙在鼓里。 这倒是令孔占东眸光闪烁，心下复杂难明，如果卫笙没留后手，亦或者按照他所布置的这些后手，现在恐怕已经身首异处，但现在局势扭转，竟然有种车道山前化险为夷之感，过山车般地境遇，的确叫他心下复杂。 崔贤已是扯掉身上早已松开的绳子，林啸其实是在总会开始前不久，也就是卫笙拿下小安帕和中野太郎以后才单独找上卫笙，交了实底，而后做了这个计划。 任何计划都不可能万无一失，其中变数也都难以做到全数掌控，王厉的参与就是其中变数，不过不算在意料之外。他在参会前已经想到曹作津或许会拿他作为要挟，而王厉如果受到对方邀请，以他的心性不难参与其中。 好在，小王虽然被王厉安插在他的身边，却早已经入了他的阵营，而王厉却真当自己是怕了他，任由他的眼线日夜呆在自己身边。 可以说今次的瓮中捉鳖，关键人物在于林啸。 崔贤身上绳索落地，他抬目戏谑地看向面色复杂地孔占东，继而又看了看林啸，这才抬步走向王厉，后者还尚有气息，挣扎着怒目而视，满面难以置信。 “我会向周先生禀明，王厉与叛党曹作津私下勾结，为保周先生大义，不得已将你在总会上正法。”崔贤为枪上膛。 王厉惨然一笑，嘴角血迹横流，“好……好好好！长江后浪……” 砰。 崔贤这枪罢了，远处张振义猛地摆手，手下人马顿时上涌，崔家贵也是厉喝一声，所带来的兄弟就与曹作津、彼得张剩下人手两厢对峙，狄亚文哪里肯落后，他冷哼一声，当先上前不顾对方枪口瞄准，就已经将桓满衣领抓在手中，抬手啪啪两记耳光，脆响于大厅回荡缭绕不绝。 彼得张眼珠转的飞快，知道大势已去又不甘心丢了到手的鸭子，犹豫不决之际，西班牙当家人席伟娟亦是来到大厅，“算我一个！” 话音一落，席伟娟候在偏厅看这热闹的下属火速冲了上前，几方人马就把彼得张手下尽数包围。 局势扭转之快令人眼花缭乱，会议室内再次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这会儿人们再看向卫笙的目光已然有所不同，虽说两方人马都不敢挑起战火开枪妄动，但谁胜谁负已经明了。 曹作津抱着涓涓流血的腹部坐在地面，环顾四周之后缓缓闭上眼眸，嘴里溢出艰难笑音。 卫笙眸色淡淡地望着他，忽然枪口偏移，砰地一声射在桓满头上，后者死死瞪大眼眸，因背对着卫笙，子弹自后袭来，整个人就在须臾停顿后直直朝前倒在地面。 曹作津刷地睁眼，眦目欲裂望着桓满身影，又的恶狠狠地转头瞪向卫笙。 卫笙嘴角轻牵，纤细的身影包裹着掐腰明亮的酒红色女士西装，倒在那森冷光泽下别样出彩，她抬目望向彼得张，后者身形就是一僵，眯起眼眸也是紧紧盯着卫笙。 卫笙眯眼。 金进义赶忙伸手将彼得张拦在身后，沉声道，“既然是家务事，依我看犯不着牵连外人。” 卫笙转头看向金进义，颔首道，“就给金先生一个面子，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不与彼得张为难，也希望他好自为之，叫他的兄弟把枪放下。” 彼得张牙关轻摩，腮帮绷紧抽动数下，直到金进义侧首朝他轻轻点了点头，眼下情况显然大势已去，金进义自然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没有理由平白得罪任何人，就算是撕破脸偏帮彼得张，曹作津已经没了机会，这块肥肉他亦是吃不上。 只是彼得张与他有些交情，护住他还是要的，同时彼得张的身份对于对方也是块烫手山芋，他出言阻止其实是给了两方台阶，两家都得承他的情。 彼得张的犹豫只是片刻，紧接着，他面色绷紧死死盯着卫笙，抬手示意属下将枪落地。 卫笙嘴角轻牵，缓缓弯腰目视曹作津，“就听曹先生的，一个不留。” 话音落地，她刷地直起身形，抬臂就朝距离自己不远处一名刚刚缴械的彼得张属下扣动扳机，宁大海和方亮紧随其后，丝毫不给对方喘息机会，须臾功夫，近十人就倒在地面。 鲜血顺着润黄的地面流入理石缝隙，场中一片寂静，彼得张死死睁大眼眸，面色瞬息万变，眼角肌肉已是克制不住地不停抽动。 卫笙则抬目直视彼得张，眸中一片平静，这几条看似不必要拿的人命，在今天却是必须要拿的。 第1216章 人在江湖（1） 彼得张一心要她死，为的是利益，现在利益化为泡影，彼得张已经没了与她为敌的理由。 但如果今天没留后手，那么她和她的人可不会被对方‘怜香惜玉’，她不能拿彼得张的命作杀鸡儆猴之效，却也得给今天在场的所有人留下一个交代，或者说一记深刻印象。 在这个成王败寇现实到令人发指的世界里，叫人认为视如歹毒狠辣也总好过义薄云天，毕竟义薄云天从另种角度也可诠释为人善可欺。 卫笙可以义薄云天，但一定不是现在。 大厅里静谧到呼吸可闻，无论崔家贵的人、张振义的人、还是狄亚文的人，都在这番动作间出现短暂地滞然，会议室内亦是交头接耳声蓦地化为寂静，不少人原本坐在原位的人，这会儿都已经探头张望，甚至有人行至门前，望着眼前场面脸色变幻。 彼得张的脸色阴晴不定，肩膀却缓缓泄了气般矮下，他知道对方这是在施以颜色，事情闹到这般地步，真要全身而退哪里有不出点血的道理。 曹作津缓缓倒在地面，干脆张开双臂任凭血流外涌，恐怕这会儿，他的脑海中是复杂的，当年那个懵懂而又横冲直撞的小姑娘，被他视作棋子一路闯到了旧金山，闯到了他的眼前…… 那个被他纳入门下，被他带到圣马特奥县庄园的后花园里‘喂鱼’的小姑娘，他没有想到吧，没有想到今天的命竟然被她拿了。 而令他不甘的，是就差那么一点。 只差那么一点。 他就能名正言顺地重掌大权，脱离彼得张再次回到那个可以呼风唤雨的位置。 曹作津死死瞪着眼目，盯着那头顶散发无尽光芒的吊灯，口中咕噜作响，直到再没了气息，眼中依旧深深烙印着不甘，难以褪去，再没褪去。 卫笙转目，望向渡边雄。 金进义微微眯眸。 村高美子面色一变，上前一步伸手将渡边雄挡在身后，“我劝你不要胡来。” 而身后，渡边雄却抬手将村高美子推至一旁，同时鼓掌道，“好一招请君入瓮，转败为胜，看来……卫小姐才是不折不扣的枭雄人物，今天真是不虚此行。” “既然渡边先生马屁拍的这样好，今天我就放你一马。”卫笙面无表情地看着渡边雄。 后者面色微沉，村高美子亦是勃然大怒，却是被渡边雄抬手拦住，他淡声道，“我们后会有期。”说罢，便带人径直踏上电梯，离去了。 卫笙今天当然可以杀了渡边雄，但她却不能在做出这个决定后带着千万人到R国征战，拿下对方的地头，那么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渡边雄。 而有些敌人的存在就是为了维系某种平衡，这层平衡一旦轻易打破，面对的或许就是滔天巨浪般的反击报复，想要在顷刻间抵御巨浪，或许就真的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了。 所以有些平衡只能维系下去，不能化解，就你来我往的周旋，这也是一种默契的相处之道。 尤其在今天这场事件过后。 最主要的是，渡边雄今天作为金进义的客人出现在这，而金进义在刚刚已经退让得够多了。虽然从始至终，他都在向着对他自己最有利的方向，坐山观虎斗。 但他一定不会允许卫笙为他带来这样难缠的麻烦。 最终，卫笙带着人与张振义、崔家贵和金进义等人告辞，踏着满地稠红，在万众瞩目下洒然离去，大厅内明晃晃的灯光，为这行背影点缀了更多的冷。 虽然在这行人离去以后，有人选择了默然，有人选择了摇头批判，但这个夜晚，对于卫笙来说，无疑是惊心动魄的，过程并没有她所表现出的那样胜券在握，任何的变数都将改变今夜的局面。 在这样一场群狼盛宴，无数虎视眈眈的目光中，任何人的插足都可能令她身首异处，哪怕是彼得张的哪个手下胆气包天，当先在这空旷大厅内挑起战火，结局都将成为不定数。 稳住这样一场局面，总比她表现出的要难上万分。 回到房间，卫笙拉严窗帘，褪去衣服，翻出浴巾后就踏进了洗手间，在蒸蒸热气中方才将今夜紧绷的身子骨彻底舒展开来，这一关终归的过了。 她秀发搞挽，裹着浴巾走出浴室，才听到门外轻轻响起的叩门声，待看到崔贤站在门外，这才将门打开。 他还是今晚出现在会场时那套白色衬衫，微挽的袖口亮出半截小臂，雪白衣领没有褶皱，衬得面色清冽俊秀异常，干净到令人窒息的好看容貌。 两人就门里门外对视片刻，想到王厉下场，卫笙侧开身子背靠墙面让他进屋，同时道，“王厉……” 话没说完就被吞没在了唇齿间，这道干净身影欺身而上，将她收拢在怀中与墙壁之间的缝隙，绵长而狂热的吻，朦胧间令人扫见飞落地面的白色浴巾、简约且色调素净的裤带，她望着虚掩并未关锁上的房门吓了一个激灵，抬手就被他握住皓腕举过头顶。 然后整个人向上提起，腿就不得已攀在他的腰侧，崔贤的吻放慢了，呼吸却愈发浓重，他在那唇瓣上轻轻摩擦，“来了……” “嗯……啊！” —— 门外，上得楼来的孔占东本欲敲响卫笙的房门，却好似听到里面窸窸窣窣的声音，手刚刚搭在虚掩着的门把上，门就自内被人砰地一声关上了。 孔占东皱了皱眉，刚要砸响房门，即听到里面一声惊呼，“我洗过了。” 紧接着就是那道熟悉而又刺耳的声音，“我还没洗。” “那你放我下来……” “一起洗……” 孔占东瞳孔缩了又缩，面色愤然抬手欲砸，却在距离大门只有半公分时猛然收住势头，那拳头骨骼噼啪作响，这个姿势好似只保持了须臾功夫，对他来说又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 最终孔占东牙关紧咬，面无表情地转身，仿佛被人推着身体般大步离去，直到身形没入了电梯之中，他不清楚房间里到底发没发生什么，但对于卫笙来说，他显然是没有资格一探究竟的。 第1217章 人在江湖（2） 一年一度的总会自然不会当日结束，按照惯例，次日一早吃过饭后，卫笙就再次来到昨夜的会议室中，三楼大厅已经被打扫干净，如果不是消毒水的味道充斥鼻腔，空旷明亮的大厅很难令人想象昨夜的惨烈一幕。 不管昨夜会议室中，对她所作所为表示不认同的人占了几成，今天当卫笙踏入会议室时，迎接她的目光显然比昨天多了几分善意，亦或者戒备的审视。 卫笙今天只着了一件素色风衣，四仰八叉地窝进了椅子里，第一个朝他迎来的就是崔家贵，听说他昨晚会议结束就登了张振义的门深夜拜访，目的显然是想打探西沙群岛里的东西。 而到了这会儿，崔家贵的笑容明显比昨天还要灿烂少许，与昨天不同的是，此时他的肩膀上正站着只体长约有五十厘米左右的褐灰色猴子，猴子脸部粉红，正抓耳挠腮，两颊的颊囊显得有些大。 “小姑娘，对‘滴血钻石’的买卖感不感兴趣？”崔家贵拉开卫笙身旁空椅，人就落座下去。 卫笙听了这话一愣，“滴血钻石？” 崔家贵笑容不变地拖长音，算是答应了一声，然后伸手指了指自己肩头的猴子，“恒河猴，又叫猕猴、黄猴，怎么叫都行的。” 卫笙看了看那猴子，只略一沉吟，联想到崔家贵的主营方向，心里就了然了，“滴血钻石指的是走私……野生动物？” 崔家贵顿时仰首一笑，连连点头道，“我们叫它滴血的钻石，利润高、风险低、惩罚小。” 听这意思，崔家贵是打算拉自己做这买卖，倒是知道崔家贵靠它发家，不过卫笙打心底里不太待见这层买卖，也多少有些看不上，对这些小家伙，就算不从道德角度出发，折腾一趟又能为她带来几个子。 所以对崔家贵口中的利润高，卫笙还是抱着不置可否的态度，敷衍笑问，“哦？听说这两年动物保护协会的地位也在走高，恐怕查的严吧。” 崔家贵神秘一笑，“知道我是怎么带来的？”他指向自己肩头的猴子。 卫笙面似感兴趣般把他望着。 崔家贵就拉开衣襟，卫笙奇道，“藏在大衣里带出来的？” “裤管里藏鸽子，胶带粘乌龟，真虎变假虎，内衣缝壁虎，‘怀’猴子。”崔家贵老神在在地笑。 “还真是奇招百出。”卫笙古怪颔首，“就是听着有点业余。” 这话，倒叫崔家贵放声大笑，随即含笑说道，“你也知道业余，这些搞业余的，不被查出来才怪了嘛！小姑娘，我看出来了，你对我的买卖不感兴趣，不过我告诉你，野生生物贸易的利润率，是毒枭们梦寐以求的，我不是真叫你在裤管里藏鸽子，你就放在合法的货里夹带嘛，把野生生物部门和海关方面搞得清楚明白，然后外贸单子一改，能查出来的寥寥无几。” 说罢，崔家贵又道，“你照我给你安排的路线去走，别的不敢说，就算被捕，也比不会一张违章停车罚单严厉到哪里去！贩卖这些野生动物，很可能是世界上最赚钱的非法贸易，那滋味简直就是……无与伦比。” 话音落地，崔家贵又忽地收敛笑容，伸手拿起身前水杯道，“也就是你这个小姑娘，胆子够大，魄力也叫我喜欢得很，要换做一般人，你去问问这间屋子里多少人想跟我做这笔买卖？我答不答应？” 看来崔家贵本是揣着‘宝贝’，打算先行示好，这对旁人来说巴不得的买卖，到卫笙这却显得不太感兴趣，令他有些老不高兴。 见状，卫笙赶忙亮出微笑，起身拿到一旁水壶，为崔家贵手中杯子斟水，“您老别见怪，确实是我见识有限，对这行当了解的不深。” 崔家贵也是笑着伸手止住，“你要知道，四公斤的猩猩肉，在法国卖到100欧元，你去问问张振义，他跟我做了多少年的买卖，这个生意做下来，一本万利，保证叫你盆满钵满。” 卫笙算看出来了，这老家伙今天是铁了心跟自己用这层交易绑定起来。 “崔叔，我对这行一窍不通，这样，你手里有多少货，我尽量吃，这第一笔买卖我全听你吩咐，算我摸个门路。”卫笙为自己斟上茶水，朝着崔家贵举杯笑道。 崔家贵的笑容里就浸上几分满意。 —— 上午将近结束，卫笙端着杯子走到会议室的窗边，崔贤这会儿正在那不知道跟人说些什么，见卫笙走过来，他就低声跟对方道了几句，而后转身迎上卫笙。 “人气挺旺的。”崔贤抬目看向会议长桌，今天整个上午，就见卫笙身旁的位置没断过人。 卫笙伸展筋骨，见周遭无人面色一瘫，打趣道，“汽车烟草都好接受，刚刚你本家找上我，死活拉着我跟他偷运猴子。” 崔贤闻言挑眉，“本家？崔家贵？”这间大厅与他同姓的也就是崔家贵，当下了解卫笙的意思，边喝水道，“到这不谈生意，跟到妓馆找姑娘感悟人生一个道理。” 卫笙背靠玻璃，不置可否地抱胸道，“虽说满屋子人喊的是忠义清高口号，但真忠义清高起来，等同于花样作死。” 这买卖不做，就如同人家端着一盆金子到自己面前，却叫自己抬手扣到他头上。 要说做，现在卫笙并不缺钱，打心眼里觉得没必要去碰这杀生害命造孽的买卖，可惜这是洪家总会，不是世界贸易组织交流大会，摆在桌面上的买卖都是晾出去够吃一梭子弹的。 任何的交好，都需得靠稳固的交易维持，今天不做，明天还是要做，不做这样，总归是要做那样。 或许这就叫做一入江湖身不由己。 窗外阳光，透过玻璃窗打进室内，会议室的大门微微开敞着，外面的乳黄色地砖干净而又明亮，沐浴在阳光下，连那缝隙中都看不出半点血迹。 房间里，这些穿戴考究相貌平凡的男人们，代表着来自世界各地的盘根势力，或议价，或争吵，展望着宏图，敲定着来年的伟业。 第1218章 吃软饭的职业素养 总会上的曝光，随之而来的是刘青平连续不断地电话轰炸，卫笙不清楚刘青平是以什么渠道探听得知，但想来，作为MSS最高长官，他也非常清楚这层真相代表着什么。 自从这次卫笙归来，无论是出于弥补还是其他的一些什么，刘青平都对她器重不已，甚至说深信不疑，他为卫笙争取了学校的美名，亦是对她在鹏城做出的某些出格举动选择了睁眼闭眼。 同时卫笙对MSS当年的窃听行动十分清楚，还参与了那时的登陆作战，现在，她却告他，她是国内最大的黑手党头人，这对于刘青平而言无异于五雷轰顶，卫笙甚至能够从来电频率猜测他是不是已经急火攻心。 卫笙可以不接刘青平的电话，崔贤却不能，毕竟他自打十八岁正式加入MSS后，M国洪家的身份充其量只能算作兼职。 前往西沙群岛，需要沿台湾岛驶向东海岸，途径阿拉斯加海峡，路径稍长，需得乘坐船艇日夜兼程。 清晨，天边鱼腹刚刚泛白，晨光未亮之际，海风扑面，已经初显碧海蓝天。船艇二层的甲板上摆放着几排躺椅，可供客人沐浴在阳光下。 崔家贵此时和张振义站在甲板上碰杯闲聊，不时回头望向那躺椅上的两道身影，不禁咂嘴叹了口气。 那方张振义见状就是一笑，“老崔，你这是怎么了？” 崔家贵咧嘴，单手撑在防护栏上伸了伸身子，“我年轻那会儿都干什么了？你看看现在的年轻人，可比我们那会儿会享受哦！你说我十几岁到了澳洲，人到中年还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人比人真是……” 听他这话，张振义也是转头看向那躺椅上的两道身影，只见女子躺在躺椅上舒展着修长身姿，穿戴白色浴袍，一头秀发高挽在脑后，脸上的墨镜虽说遮住了半张面孔，但那黑色镜面却更衬皮肤白皙剔透，在阳光下仿佛要透出水珠来。 再看她隔壁躺椅上，男生穿着米白长裤，上身雪白衬衫，黑色的短发爽利到根根分明，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那同样白皙的脸上也是戴着副墨镜，乍一看，气质就是干净剔透，好个俊俏的男子。 两个人就比肩而躺，但那内侧的两只手去十指相扣拉在一起，虽说都是仰头眺望着碧蓝天空的模样，但这姿势已然羡煞旁人，好一对风姿卓绝的璧人。 而张振义又清楚的知道，这对璧人，可都不是只有着好看容貌的年轻人。 卫笙和崔贤这两天里毫不避讳旁人，就将关系摆在台面上，此时沐浴在初升的阳光下，更是在甲板上旁若无人地牵手而卧。 历经这些事以后，卫笙大抵想清楚人生得意须尽欢的意思为何，现在拿下总会也算是去了多年来的心头病，自然不愿再亏待自己，何况这对接下来的事态发展有利无弊。 “周宏祥大概是认为我年轻气盛，被美色左右，这才为你反了王厉，现在王厉已经死了，我和你的关系也摆在台面上，他只能选择取舍。”崔贤闭目仰躺，声音泛着懒意，透露出被卫笙早早拉到甲板上看日出的‘不满’。 “哦？这么说你不是年轻气盛被美色左右，为了我干掉王厉的？”卫笙扬眉发问。 他睁眼转目望了她一会儿，“其实也可以这么说。” 卫笙就在他手心里剜了一把，望着不远处转头望来的张振义二人，面上扬起从容微笑，然后扭头望向另一侧的海面，声音自嘴角缝隙里低低传出，“什么其实，什么也……你就是****熏心，看中我貌美如花，为了我跟王厉反目成仇，哪怕失了江山也不愿失了她……” 崔贤怔怔地转头看着她，看着她一本正经地犯了神经，半晌好整以暇地回身躺好，“听着像歌词。” 卫笙鲤鱼打挺坐起身来，转身面向崔贤，“现在的问题就在刘青平身上，我猜他很有可能会把你调回MSS。” 崔贤点头。 他早年辗转被送入了M国致维党内，一方面是为了在闫柏青手中自保，一方面是为MSS作为卧底，他已经算是刘青平付多出年的心血。 而以他对刘青平的了解，现在对方就算把这多年心血付诸东流，也不会让他再回到周宏祥的身边。 因为自己对于刘青平，对于MSS而言已经算是极不稳定的因素，对于卫笙的身份上他隐瞒了刘青平，再就是干掉王厉不是小事，甚至于会影响到周宏祥对他的看法，然而他也没有提前与刘青平商量。 这些足够令刘青平震怒。 令MSS震怒。 如果他真的打算与MSS分道扬镳，恐怕他在MSS的在职证明，很快就将出现在周宏祥的桌面上。 相信奸细二字，足够叫周宏祥下定决心为王厉报仇雪恨的。 想到这里，就感觉掌中微微一紧，他转头望向卫笙，就见她正背着光，盘膝面向自己，面上笑容舒展，于海风下令人安定心神。 “别担心。”她侧目望向平静蔚蓝的海面，眼里滑过一丝飘忽。 在卫笙心中，上一世的崔贤因她而死，这辈子的崔贤又因她迈入到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当中，她对力量的积累初衷，不正是为了这辈子能够不再受到命运的制衡，他人的左右，到了现在，她已经差不多做到了。 她伸手在他鼻尖上捏了一把，“我走到今天，从某些方面来说就是为了你呢，这回可不会叫你被人欺负了去。” 崔贤眯眸打量着她，似乎在分析她这句话的意思，其实在他的心里，自己走到今天，才是为了她吧。 然而无论是谁为谁，亦或是谁走得更多迈得更远，在凉薄世间能有人愿意为了对方极尽所能的付出所有，于这碧海蓝天下比肩而立，可以肆意汲取着对方身上的温暖，在忧心忡忡间听到一句：还有我呢。 这些，都足以叫人心生涟漪，继而会心一笑。 “你这是要我堂而皇之的吃软饭。”崔贤扬起下颚盯着她问。 第1219章 我来了！ 卫笙挑眉，不置可否地伸手拿起边桌果盘里的一只苹果，狠咬后道，“其实也可以这么说。” 他就挑起眉梢手上用力，寸劲之下将卫笙身子带到了他的身上，后者两只脚还搭在自己的躺椅上，上半身就别扭又费力地撑在崔贤的身上，他摘掉脸上墨镜，露出清俊容颜，望着身上那俏脸在海风下发丝飞扬，声音低哑徐缓地道，“好，只要你让我吃一辈子……” 卫笙浑身一个激灵。 他继续道，“软饭。” 嘶。 小妖精！ 卫笙扬起下巴，耷拉着眼皮，眸中精光四溢地望着他。 他就抬起手用拇指摩擦了一下她的唇角，眸光锁定那嫩粉色的唇瓣道，“苹果里含有大量的苹果酸，听说早晨空腹吃容易跟胃酸引起不良反应……” 卫笙眼中精光更甚，叼着还来不及咀嚼的苹果俯瞰他道，“那怎么办？” 他微微仰起身子，唇瓣就凑了上去，清冷的嗓音在这会儿令人犹如猫挠般耳中瘙痒，“我替你吃……” 卫笙喉间明显狠狠翻滚一下，随即嘴角扬起一道肆无忌惮地笑容，照着那俊脸就俯了下去。 火红的旭日腾升至天际，红芒洒遍海面，瑰丽的奇景下，远处的崔家贵和张振义却纷纷僵了僵身影，余光望见那方情况，顿时抿嘴伸着嗓子，转身朝甲板下走去。 隐隐地，还能听见甲板上卫笙扬起的声音，“你真吃了？没见过软饭吃的这么有职业素养！” “还有更有职业素养的……” —— 绽放的朝阳刺破了黑夜的肃杀，喧嚣的港口码头，人来人往，金发碧眼的人们，迎着湿咸的海风，面上泛着清朗的闲适的笑容，只等待船只的靠岸。 位于阿拉斯加的阿拉斯加湾海岸久负盛名，海岸线蜿蜒直下，年轻的男孩女孩们总是愿意结队到此一游，享受着碧海蓝天的舒适美好。 也有许多年轻人愿意在这租了船，企图滑向大洋的‘彼岸’，其实也就是附近的一些焦岛，在这片未经开采的大洋中，总会发现那么两座人烟稀少，亦或是退潮时才堪堪显现出来的小岛。 这在某种程度上满足了年轻人们的探险心里。 一艘刚刚趁着晨光，经过阿拉斯加湾的船艇上，金发女孩儿面向大海，及肩的短发随风飘扬，高挑的个头以及凹凸有致的身材，只看背影，想来是个纤瘦玲珑的欧洲姑娘。 “嘿！灵！她们只是在开玩笑，你知道的，她们从不嘴上留情。”一名金发碧眼的男生晃荡到甲板上，手持酒杯就站在了女孩子的身侧。 女孩闻声转头，亮出一张明显属于亚洲血统的面容，样貌虽好，却显得有些疲惫。她杏眼在说话的男人身上轻扫而过，这个目光令人男人心里一痒。 唐雨灵早年在S海出事被卫笙救下以后就出国留学，大学考入俄国圣彼得堡一间公立大学，学校所在的位置与阿拉斯加海岸只有一海之隔。 昨天是男友杰森、也就是面前男人的生日，她在一星期前收到邀请，随后与这一行十几个人在几天以前出发，目的地是阿拉斯加湾，但在上船以后她才知道这是一场怎样的行程。 杰森家境富裕，而在俄国，富裕与贫穷更有着明显的分界线，起码在她所接触到的这个圈子中，让她清楚的认识到富人是可以为所欲为的，他们开着马力强劲的越野持枪打猎，住在被泳池和草坪包裹着的大房子中，享受着佣人精心的呵护，当然还有数不胜数的美女为之追捧。 这次他们一路在船上开着party，出了公海以后翻出甲板下藏好的海螺因，药物的刺激令人神经亢奋，甚至是疯狂，现在下面的舱室大厅里，还躺着那些昨夜集团脱光了衣服的男人女人。 这些俄国的富人子弟似乎很愿意效仿西方人在电视中表现出的生活态度，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虽然她这些年中在精神上更加趋近于自我放逐，但还是难以融入这群疯狂到令人发指的外国人的世界当中。 即便她答应跟杰森在一起的那天就清楚他是一个花花公子，但此时也不愿再去忍受那些对他撅起屁|股卖好的女人们肆无忌惮的嘲讽。似乎她对他越轨行为上的不干预，让对方觉得她有着亚洲女人、例如R国女人的忍辱奉献精神。 “你很适合金发。”男人晃着手中酒杯。 唐雨灵双手撑着栏杆眺望远方海湾，“为什么到阿拉斯加湾不停船，这不是目的地吗？” “噢，亲爱的，这是一场船上派对，我们并不打算着陆，你知道吗，奥利弗说这附近有一座軍火岛，我们打算往那去看看，你知道的，我对枪比对你的屁|股还要着迷。”男人嬉笑着伸手在她的臀部捏了一把。 唐雨灵感到一阵反胃，“杰森，我觉得我越来越不认识你了。” 男人顿时笑着伸出手指，在自己的脑侧花圈，动作夸张道，“二乙吗啡让我有些疯狂，但我觉得这才是真正的我，对女人装出绅士非常辛苦，就像是你明明只想盯着她们的臀部，却必须夸赞她们每天折腾出的新发型。” “混蛋！”唐雨灵不敢置信地望着他，待看到男人还醉眼惺忪依旧神色不清的模样，突然泄了气般，“什么軍火岛，是軍工厂？来自哪个国家？是軍队还是个人？我希望你能脑子清楚些再做决定，我可不想跟着你一起闯祸。” “奥利弗说那是一间隐藏在阿拉斯加海峡里的私人武器制造基地，我猜他们靠销往世界各地的武器谋生，既然是做生意，有什么理由对我关闭大门？我是说，认识軍火商人，是我梦寐以求的，或许我可以跟对方达成共识，由我为他在俄国打开市场！到时……哈里那个笨蛋一定再也不敢小瞧我了。” 唐雨灵眉头紧拧，“你是说，你还要上岛？我不会陪着你胡闹的。” “你可以在船舱里等着我们。”杰森一扬手中酒杯，张开手臂朝着舱内走去，“西沙群岛，我来了！” 第1220章 掌握资源的人（1） 其实今次借总会之机，跟随卫笙一路从台远赴西沙群岛的人们，对于卫笙在总会上提到的‘先进’一词，除了好奇外，更多的是表示怀疑。 大多人觉得西沙群岛或许会有新鲜产物，例如当初轰动一时的F—22，但很明显，这个小姑娘为了在总会上站稳脚跟，对于她的工厂的研发成果有部分性的夸大。 金进义也随同卫笙一起乘船而来，彼得张却在总部结束后回到了澳门。 这两日在船上，金进义对待卫笙的态度明显有着交好的意思，三不五时地登门打搅，并不谈正事，只是闲聊，但卫笙却感受得到金进义在闲谈中的试探，或许对方正在通过与她的接触，摸索着两人间的交流之道。 其结果无疑是金进义从试探，到欣赏的明显转变。 而跟随金进义一道前来的泰国洪家掌门人鲁利群，则一路上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态度上相当蛮硬，一如在总会上当众斥责卫笙滚到后面般，不同只在于他现在有所收敛，再不主动挑衅。 傍晚时候，宁大海带着方亮和另外两个兄弟来到甲板上乘凉，四人刚刚找了个背风的角落将烟点着，楼下舱室就又是走上来几人，因为宁大海四人是躲进舱门一侧的犄角里打火，所以对方并没有并没有注意到甲板上还有旁人。 宁大海也是在听到几道皮鞋踩踏在甲板上的清脆声音时并未注意，但紧接着，对方的话就顺着风传进了耳朵里。 “胜哥，这年头真是没法混了，我们男人累死累活有个屁用？还不抵女人长张漂亮脸蛋，我听过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男人用血汗征服世界，女人用屁|股征服男人，就也征服世界了？我以前当放屁，现在一看还真是这么回事。” “屁|股也得用在对的男人身上，用在你身上有个屁的用？不该说的别瞎说，小心隔墙有耳。”伴随着打火机清脆的嘎查声，又一道声音随风传来。 “我就不明白了，姓孔的在黄阁章身边混了小半辈子，一直听说大陆洪家是他接班，要换我，这女人就是长出花儿来我也不能让着她啊？姓孔的到底怎么想的？”先前说话的男人仿佛没有听见旁人劝说，继续说道。 宁大海就眉头一竖，将嘴里的烟头拔了出来。 紧接着那边继续说道，“五行山那晚你也看到了，这娘们狠着呢，席伟娟当年的事你们听说没有？” “知道，她是先跟刘东丰好上的，刘东丰死的不明不白，他死了以后席伟娟就打着为他报仇的名号暂时主持大局，主着主着就真成西班牙洪家当家人了，我还听说刘东丰就是她跟……合谋……” 对方有意压低了声音，宁大海已是目露凶光，迈步就要走出犄角，方亮却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将食指竖在唇边，示意听对方说完，暂时不要起了冲突。 这艘船上鱼龙混杂，都是各地当家人带着下属，能随着当家人过来的，在各自势力里的地位自然不比宁大海低，有些还是如孔占东般被作为接班人培养的人物，再或是崔贤那般手中握有些渠道实权的佼佼人物。 而大家本就都是江湖中人，相比见面时候相互礼让寒暄，更多的是横眉冷目眸光挑衅，所以在这船上一个不慎本就容易惹起十分争端，各家也都含了几分小心。 甲板上的话题还在继续。 “要我说这姓卫的比席伟娟还有些道行，知道左右逢源，听说那个姓崔的是周宏祥的臂膀，为了她把王厉给干掉了，一个姓孔的外加一个姓崔的扶持她，想站稳脚跟还不容易？这他娘的真有意思嘿，孔占东帽子都戴到面前来了，我见他屁都不敢放一个！” 紧接着就是一阵低声哄笑。 “我可看见金当家的这几天总往她屋里跑，还有法国那个张振义和崔家贵……” “嘿！这娘们身体倒地吃不吃得消？别人也就算了，我看狄亚文跟她走得才近，嘿嘿，狄亚文那副体格，我看一般人可吃不消……” “草！”宁大海啪地将烟头甩在地面，终是忍不住了。 外面那几条糙汉子正夹着烟卷低声交谈间，忽闻犄角里发出声音，紧接着就是一根烟头从犄角飞出，在甲板上滚了两圈，顺着海风刮进了海里。 甲板上顿时一片寂静，几条汉子就愣愣地盯着犄角方向，紧接着，就见宁大海带着三人从内走出，其中一人眼尖，立时认出这是他们刚刚所谈论的主人公的身边人…… 见宁大海面色凌厉，这几条汉子也不甘示弱，纷纷面无表情地站直了身体，转向宁大海对峙而立。 其中张胜眼珠一转，从怀里掏出一根烟来，走向宁大海笑说，“兄弟，没见着你们在里面，我们说话没搅着你们清静吧？” 那宁大海却二话不说，大步上前。 张胜心说坏了，笑容僵在脸上，对方已经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抬手啪啪就是两记耳光。 “胜哥！”其他几人也是怒极，顿时就要上前。 张胜挨了耳光却猛地抬手，止住手下动作，面色阴沉地攥住宁大海的手腕，“兄弟，我们说错了话，这巴掌我挨下！这事就算是了了，别传到上面耳朵里，大家都不好看。” 宁大海撒开对方衣领，舔了下唇瓣，黝黑的面上就是一狠，挥起蒲扇大的拳头再次砸下，“我草你妈的，我让你背地里乱嚼舌根！” 轰！ 男人被他一拳揍飞，背脊砸在甲板围栏之上，因那围栏只到腰部，冲力之下险些翻出船身，好在张胜几个兄弟眼疾手快将他扶住，这才算是稳住身形。 张胜弯腰靠在栏杆上，伸手抹去嘴角被打出的血痕，眼睛里也是凶光四溢，“兄弟，怕说，就别他娘的做！你问问这船上有几家不是这么想的，老子嘴贱让你逮着，今天认栽，你也别太过分！” “胜哥，兄弟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事跟你没关系。姓卫的要是不服就来找老子，老子用下边好好伺候她！”一短小男人面色因羞怒涨得通红。 第1221章 掌握资源的人（2） 傍晚的夕阳如残血般挂在天际。 海面上温度降低，风中冷意更浓。 这道声音宁大海十分熟悉，就是最先挑起话茬的男人。 再听他话语挑衅，怒骂一声就从腰后掏出家伙，与此同时，方亮上前一步凑在宁大海耳边道，“是鲁利群的人。” 那短小男人也是怒极，挺着胸脯毫不避讳就也掏出家伙，双方人马顿时在甲板上对峙起来，宁大海怒道，“放你的狗臭屁！那是你们能在背后胡说的人物，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老子今天一枪崩了你！” 说着话抬起胳膊就将子弹上膛，身子怒极向前一挺，说话的短小男人下意识就缩了身子，面色却凛然不惧地怒瞪回去。方亮见状大步上前，赤手空拳地冲到男人身边就是一记铁拳。 因双方虽然对峙，却谁也不敢真动了武器，又因对方本就被人抓住口舌，心中发虚，这会儿方亮上前根本无人敢去扣动扳机，见是肉搏反倒松了口气。 那小个子男人哪里是方亮的对手，三下五除二便被一记过肩摔倒在了甲板上，而因甲板上的声音巨大，也是引起了舱室里其他人的注意。 陆续有人登上甲板。 方亮面色冷冽地再要上前时，人群中忽然传出一道爆喝，“住手！” 宁大海、方亮、张胜等人纷纷回头，就见到一名年纪五十上下的光头男人从人群中站出一步，面色冷峻地问，“怎么回事？” 他看向张胜。 张胜面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捂着嘴角，面色阴毒地看了宁大海一眼，“鲁哥，兄弟几个在甲板上抽烟，他们就跑出来闹事……打伤了我和伦蓬。” 叫做伦蓬就是那最早挑起话头的短小男人，泰国洪家虽然是泰国的华人势力，但手下中也不全是华人，这伦蓬就是个华泰混血。 宁大海顿时面色一怒，“放你的狗臭屁，睁着眼睛说瞎话，你们刚才说我们老大什么，敢不敢再重复一遍！” 张胜阴沉一笑，“兄弟，我们到底说什么了？要不你说出来，叫大伙评评理。” 宁大海恨的牙痒，蓦地就要再冲上前将对方狠揍一顿，方亮一把拉住他，然后转头朝鲁利群道，“鲁老大，你兄弟说我们老大靠、靠身体上位，说她跟孔先生、张振义张先生还有崔家贵崔先生都牵扯不清……” 话没说完，甲板上就响起一阵哄笑，男人们目光变得玩味，鲁利群也是一愣过后，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只雪茄，张胜赶忙上前为其点燃。 鲁利群就掐着雪茄在甲板上神色悠然地吸了两口，脸上笑容玩味道，“这话说错了？要不你说说她到底靠的什么上位？诶？不过小兄弟，这话我可是从你嘴里听到的，我家兄弟嘴里可冒不出这么下流的话，你啊，趁着你们卫姐也好、老大也好，反正趁着还没传到那小姑娘耳朵里，赶紧回去请罪，这话可是大不敬地！” 甲板上又是一阵哄笑，自然是看热闹的居多。 任谁都看得出，鲁利群在打趣这个年轻人，话语里也是摆出不拿对方当家人当回事的姿态，尤其张胜一行人，这会儿无不把心放宽，神色间也轻松了不少。 方亮脸就涨的通红，又羞又怒，面对对方身份又是束缚居多。 那伦蓬见自家老大都这么说了，也是一扫脸上阴霾，声音不轻不重地还击道，“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换做是我肯定是要息事宁……啊！” 话音还未落地，人就踉跄几步朝后跌坐在甲板上，众人回过神来，就见他猛地捂住肩头，须臾功夫，那捂在肩头的指缝里就渗出血花，短小男人已是脸色惨白。 鲁利群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眼光连忙四下扫视，甚至去望那水面上有无其他船只，但很快，人群后方的舱门口就传出一道女声，“可惜我这个人，偏偏就不喜欢息事宁人。” 鲁利群面色顿沉，刷地转身就见卫笙正从分至两侧的人群中走上前来，她身后还有与她一道来到甲板上的张振义和崔家贵、孔占东、崔贤一行人。 卫笙穿着一套运动款套头连体衣裤，胸前的花纹是北极熊头标识，乍一看倒是个干净清爽的邻家女孩儿般。 但鲁利群却深知这个丫头可没她看起来这样好相与。 “你这是做什么？”他面色一厉打算先发制人，伸手指向中枪的伦蓬怒声问道。 卫笙看向伦蓬顿时一愣，讶道，“原来这是鲁老大的兄弟，我还以为是哪里冒出来的混账，大庭广众就敢往我的头上扣屎盆子，这就算了，把金先生、张先生和崔先生带进来……” 她顿了顿，笑笑道，“这是要挑起洪门世界大战不成。” “你少拿这些话来压我！小姑娘，我的人中枪了，我现在就问你，开枪的是不是你？”鲁利群掐着雪茄指向伦蓬，朝卫笙冷道。 卫笙笑着双手揣进衣兜。 身后孔占东缓缓迈步上前，目光森冷地盯着鲁利群说，“是我。” 鲁利群面上就亮出冷笑，而也就在这时，船上忽然传来一阵汽笛长鸣声，紧接着一名船员快步走上甲板，“要靠岸了！” 卫笙则侧身朝着甲板上的人群道，“大家收拾东西准备下船，登岛以后……我会叫你知道，我凭的是什么上位的。”她转头望向鲁利群。 后者眼角轻跳，眸色化为戒备。 女子穿着普通，面色平静地迎风而立，在那血红色的天际映衬下，直令人感觉出那桀骜不驯地面容中，深藏着几分冷峻和睥睨群雄的气度。 —— 西沙群岛位于阿拉斯加海域西侧，占地面积不小，岛内并没有尽数开发，登岛时候脚下仍旧是大片的沙滩，举目望去里面则是一片深深树林，但在海岸上则立有高达数十米的哨岗，同时立有灯塔，为远航而来的船只引路。 灯塔平日里在没有接到指示时是关闭的，这会儿夕阳落地，卫笙船只靠岸前，灯塔已经为其亮起。 第1222章 掌握资源的人（3） 杰森的船只是否能够在大海上寻找到他所向往的‘蓬莱仙岛’，唐雨灵表示怀疑，因为整整一天船只几乎都是朝着一个大致方向，如同无头苍蝇般在海面上晃荡，她甚至开始担心他们会在海上迷航。 不过天色暗下，就听到奥利弗在船头大喊，“看，那个方向有灯塔在亮！” —— “岛上的工厂建筑，外表层都涂有一层能够高效吸收电波的物质，类似于隐身战机的隐身方式，能够避免电磁、可见光、红外、声学等方面的探测和追踪，而且在这座岛屿上，方布有反雷达探测和反导弹防控网络。” 卫笙带领众人登岛以后，一边引路，一边开口说道。 沙滩上二三十辆軍用敞篷越野车，轮子已然换成粗大的沙滩轮，十分排场地原地静待，金进义等人纷纷挑起眉梢，而后带人登上车子。 “岛上建筑的时候需要大量车子，将这些车运上岛，当年也着实费了些力气。”卫笙和金进义同车，崔贤和孔占东刚要登车坐进后座，鲁利群就带着张胜先他们二人一步，登上了卫笙所在的车辆。 鲁利群是见识过卫笙在总会当日的蛮横手段，现在又到了她的地盘，回忆下船前发生的冲突，以及卫笙最后的那句话，鲁利群心里开始打鼓，直觉对方的意思是有威胁，打算在登岛以后对他下手。 所以这会儿，鲁利群见金进义与卫笙同车，心说坐在这辆车上反倒安全，不然遭了黑手上哪里说理去？ 伦蓬此时也上了岸，因跟不上鲁利群和张胜的脚步，畏畏缩缩地跟着其他兄弟乘了后面的车辆，无论他心底里再有什么嚣张，到了别人的地盘上，也是感到没了着落。 几位大佬在上车时都接过岛上专人递上的军大衣用来防寒，因为阿拉斯加海域本就气温极低，到了冬季早已在零下十五度往下，海岛夜间更是寒冷风大，刺骨得很。 人们在车上套好軍用大衣时，车子已经穿过光秃林间，没了树林格挡，前方通明灯火下的庞然大物就映入眼帘，或者说是数辆庞然大物要更准确一些。 一架架机体或深灰、或墨黑色的硕大飞机就静静伫立在岛屿中央的空地上，特点都是短翼精悍的外形，翅膀后拢的模样看上去夹带着凛然气势，于夜幕下泛着寒铁般的光泽。 崔贤眸中轻闪，当初F—22是他负责交接，其中的门道他再清楚不过，但万万没有想到这座岛上还藏有这样多的庞然大物，而其中只有一部是他当初见过的F—22。 这样多型号的战机，开什么玩笑。 在那战机后方，则是无数房屋和一间巨型工厂，起码以眼下视线难以将这些建筑全部收入眼帘。 金进义等人也是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这幕，崔家贵指着地面机身道，“这些是……” 卫笙洒然一笑，单手撑着车身一侧跳到地面，那方宁大海上前搭了把手，继而站在卫笙身侧，扬着下巴颇有些傲色，西沙群岛的这些成果，作为曾经的特种队员，他自然清楚的知道代表了什么。 抛开自己身在这处于和平年间的国家，无论放在中东还是南亚那些时有发生武装冲突的战乱地区，这些都是有市无货的宝贝，换一种说法，无论和平还是战乱，任何国家都在不断地研发新型装备，每年的軍事演习以及与其他国家的联合演习目的都是为了向对方和世界展示出强大的軍事力量，企图令人畏惧和心生忌惮。 换句话说，和平也需得依靠强大的軍事力量、先进的武器装备才能予以维持。 而这座岛，就具备着人们梦想得到的力量。 卫笙道，“这几架分别是当今世界上最先进战机的升级版，这架J—20按照我国和欧美战斗机划分标准为第四代，按照俄国战斗机代次划分标准则为第五代，双发重型隐形战斗机，能够负担任何国家对空对海的主权维护任务。” 一名来自南亚的中年男人，在寒风下抹着额头渗出的冷汗，快步上前，一边围绕机身行走，一边说道，“单座、双发、全动双垂尾、DSI鼓包式进气道！上反鸭翼带尖拱边条的鸭式气动布局！” “起落架舱门为锯齿边设计……” “类似于F22的高亮银灰色涂装，咦？侧弹舱是……怎么……” 卫笙洒然笑道，“侧弹舱采用了创新的结构，可以将导弹发射挂架预先封闭在外侧，同时配备最先进的新型格斗导弹，孙老大好专业。” 孙毕生顿时倒吸一口冷气，不敢置信地回首望着卫笙，“这恐怕真的是现今世界上最先进的家伙，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这真是令他大开眼界了，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的可就是门道，他相信世界上没有任何軍火专家或商人，亦或是工厂，在研发打造出一台具有相当性能的机器同时，还能再研发出截然不同的另外一台，哪怕是其他版本的升级版。 其他人听了孙毕生的话也是心中凛然。 自从黄阁章去世以后，卫笙和孔占东几乎半数以上的时间都是在这岛上度过的，西沙群岛的軍工厂消耗了她太多精力，后世的技术和现今的资料相结合，保密措施是对各个领域的专家施行軍事化管理，将一架飞机分为不同部分，分段研发，再尝试进行整合。 即便是整合，也是局部的互通，确保没有一人手里掌握着全部的技术资料。 卫笙将这话大致朝众人复述一遍，而后转目看向鲁利群道，“这座岛屿中的全部成果，研发技术只在我一人手里，不谦虚地说，真要发生世界大战，我的技术恐怕能够扶持出一位‘希特勒’，我是说胜利的希特勒。” “都说财富掌握在具备资源的人手里，我就是那个握有资源的人，只有我能叫这座工厂不断的推陈出新，令黄老先生家业发扬光大，你说说，我到底是凭什么上位的？” 这份资源在众人听来，自然下意识地以为她指的是掌握着各国最先机的技术资源，再予以整合，似乎也只能这样理解，而掌握这些资源，需要怎样的人脉？在场众人自认是做不到的，所以再看她的目光都不禁闪过几分惊疑。 第1223章 海岛月夜 掌控资源可以生出金钱，掌控金钱却未必可以生出资源，例如这高新技术的资源，有钱有势或许可以买到专家，但总有些东西是专家都难以驾驭和掌控的。 老西里尔作为顶级黑客，可以轻松为卫笙在那个日益出新的世界里，搜集到一些‘过时’的科技图纸，而这些东西放在十几年前却成了顶尖的装备。 别人在研发制造时候需要摸着石头过河，烧钱般不断地尝试，而还是那个道理，有了后世完善经验和专家指点的卫笙，至少可以比旁人烧钱烧得更少一些。 这就是她的资源，无可匹敌的资源。 强悍的軍火实力，将成为她继承黄阁章衣钵的坚实基础，眼前的大家伙们，是过去两三年间的首批实验成果，其中一架已经在去年八月份出售给了周宏祥，算是为今次总会能够吸引到这些大佬们，抛出的一块引路石。 因为今天登岛时间已经入夜，详细的参观计划就改到了明天，卫笙引着众人先行取暖休息。 这是一栋建立在岛内的小型庄园，主楼别墅单层占地面积约有三百平方，共有三层，除了卫笙和孔占东在岛上住宿以外，平常大多闲置下来，除了主楼以外还有坐落在不同地点的其他屋舍，分在各个区域，用于各专家以及其团队的住宿。 可以见到，进入庄园以后每个阶段都设有岗哨，防卫十分的严格。 金进义乘坐车中，看到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穿着白色大褂外罩厚重军大衣，正在某个岗哨前出示证件，这令他感到好奇，不禁在车辆行驶过后，站起身来继续回望。 只见那老者在出示证件罢了，被一名持枪的高达汉子单独带往岗哨的防护栏内，似乎是护送，又似乎是监视。 卫笙见状说道，“那是通往工厂的路，刚刚金先生看到的老人是负责副翼的梁教授，每个进入工厂区域的人都要出示身份证件，被专人负责带往他所在的车间。至于其他车间区域是禁止通行的。” 金进义不禁奇道，“这些教授就没有异议？”这看管的可有点太严了，一个岛上总共有多少人，这有限的人数里，作为某个教授还得每次进门都被持枪‘护送’，看着可有点过了。 卫笙不禁露出笑容，“制造一架飞机需要许多零部件的制造车间，比如机身大梁、机翼大梁、桁条、隔框、机翼、副翼，以及辅机厂所负责的起落架、特设、武器系统、发动机等部分，林林总总算起来，一架飞机包含了成千上万的零部件，都要在这里变成成品，管理制度上的严苛也是在所难免。” 金进义奇道，“这座岛上得有多少人？” 卫笙沉吟，“常驻的安保和专家大概有一千多人，工人是有流动性的，不过登岛时都是签订了一年以上的合同，这部分得达到两三千之多。” 金进义咋舌，这岛上竟然有一个镇子的人多了？供养这些人生活在一座岛上，得需要多少金钱。 “岛上的食物供应都是成吨运输，每周运输一次。枪械制造方面还多亏狄亚文从菲国本土为我输送人力，人工成本其实远不如生活成本来的高。”车子抵达主楼，卫笙言笑下车，带领众人进门。 —— 墨黑色的天空中繁星闪耀，阿拉斯加海域内的空气明显比陆地上清新很多，空气中带着海风湿咸的味道，令人感觉如梦似幻。 沙滩上，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脚步踉跄地前行，远远可以看到男人身姿颀长，女人长发飘飘，身上裹着厚重的大衣，勉强能够看到两条纤细的小腿在沙滩上蹒跚晃荡。 “你慢点。”男人一手朝前方漫无目的的摸索，嘴里低声道。 女子笑靥如花，一手拉着男人的手，一边回头望男人的脸，此时男人的脸上罩着一条黑布将双眼遮起，全靠她牵手前进，这才致使两人脚步显得有些踉跄蹒跚。 借着盈盈月光，隐约能够看到男子眼罩下鼻如悬胆，唇如薄翼，面颊在月光下显出几分棱角分明的清俊，只是那微微上翘的唇角，又在寒夜中显得暖意十足，令人只需看上一眼，心里就如猫抓般痒痒的，恨不能捧住亲上几口。 而拉着他的女子，周身裹着厚实的軍绿色大衣，显得笨重而又纤弱，她笑靥如花，那双眼眸中，瞳仁里映衬着海面波光，仿佛夜空下明亮璀璨的繁星。 “这是什么……”男人脚下明显感到一层较高的台阶，紧接着人就被身前女子拉高，又在这层高度上走了几步。 “好了！”女人忽然站定步子，正是卫笙。 她回身笑吟吟地将崔贤眼罩摘掉。 黑布摘掉以后，他眨眼适应着眼前光亮，高处哨岗里放射出的光线打在二人身上，又很快移走，但他却已经看清了眼前的庞然大物，一架F22战机。 而自己此刻脚下的高台，原来是一节高出来的活动跑道，刚刚登岛时沙滩上还没有这东西，显然是趁着刚刚大家吃饭时连同飞机一起挪移过来的。 跑道长约三四百米长，中间可以明显看到拼接痕迹，钢化材质十分厚重，上面涂抹了适合机轮抓地力的厚质材料，踩踏感十分结实。 还不待他反应，卫笙已经拉着他的手，双双踏入机舱内。 前方驾驶位上已有一人，他回过头来，黝黑面容上露出宁大海标准式的笑容，“卫总！” “还好是F22，当初试飞时候我开过，要换J20还真没有把握。”宁大海朝卫笙和崔贤点头一笑，继而机舱门关闭，飞机于跑道上开始滑行。 “我们的隐身战机可以避过阿拉斯加海域上空的防空警报，接下来准备研发的F35，打算尝试抛开跑道垂直起飞。”伴随着卫笙的声音，飞机已经冲出跑道，嗖地一声侧摆机身，斜斜滑向辽阔的海面。 一艘刚刚行至海岛附近的船上，金发碧眼的年轻男人手持酒杯，激动地指向天空，“看！飞机！噢天！那是一架战机！” 第1224章 他们很危险 船上，男人女人们齐齐抬头，仰望那自船体上空开过的战机。 而后再望向那距离不远的海岛，眸中都不禁闪过了一层兴奋色泽。 “杰森！你成功了！” “那是隐身战机！” “看上去像F20！” “不，那是F22，我知道市面上唯一一架F22就在旧金山！” “噢杰森！你要成为莫斯科最大的軍火商人了！那太帅了，我什么时候可以坐在一辆战机上升空？我一定要传到我的FaceBook上！” “啊！我刚才竟然忘记拍照了！” 金发碧眼的女生们穿着暴露丝毫不惧寒风刺骨，就站在船只甲板上尖叫连连，那在药物刺激下不惧寒冷的脸蛋上甚至还泛着几分激动的潮红。 杰森单手搭在一名高挑妖娆的女子肩头，猛地将手中高脚杯砸在甲板上，而后单手握拳于身前狠狠挥舞，口中兴奋叫道，“YSE！” 他可以确信，这就是他要找的西沙群岛。 唐雨灵则面色呆滞地望着，眼前男女露出嘲讽地笑容，看来他们已经找到了那座蓬莱仙岛。 事实上她并不像船上这群被派对和药物刺激得昏了头脑的年轻人般，在她看来这座令他们兴奋的岛屿充满了未知和风险，她甚至怀疑这会要了他们的命。 而在看到这架飞机以前，她根本不认为他们会真的找到所谓的軍火岛屿，或许亮着灯的只是一座小渔村。 虽然她已经打定主意回去就跟这个疯子分手，但现在她要做的是确保自己能够回去。 “杰森！我们不能再靠前了！”唐雨灵面色难看地上前拉住兴奋不已的男人。 “就像我们说的，灵，你完全可以呆在船上，等待我们回来。”杰森上前一步，双手撑住栏杆，仿佛是希望一跃跳到那百米开外的沙滩上。 几名扮相妖娆的俄国女人对视纷纷，有人笑道，“你应该为杰森感到高兴，只要对方认可了杰森的财富，说不定他就能为自己打开一条新的出路，我可还等着穿上比基尼，抱着几架机枪在游艇里拍照呢。” “噢珍妮，机枪挺沉的～” “你太保守了灵，你该多为杰森考虑。” “你们指望一个没见过世面的Z国女人能体谅杰森什么呢？” 唐雨灵面色微沉，“我见过，我见过那群人，他们开赌场，他们跟R国人做軍火生意！他们把女人当作礼物送来送去，甚至杀人连眼睛都不眨！” 船上出现瞬间的寂静，所有人都转头望着她娇俏的面容，唐雨灵深吸口气，她说的是那个曾经将她错当成卫笙掳走，并且在整座S海市横行无忌的林啸。 还有与林啸似乎算作对头的卫笙。 她经历过，并险些被林啸作为礼物送给R国人，那个叫做藤本上信的老头子，她一辈子都忘不掉，如果那夜不是卫笙及时出现救了她，或许她此时已经在R国，作为藤本上信的性囚。 砰！ “啊！” 甲板突然被什么刺穿，爆发出一道火星，几个女生尖声大叫，奥利弗一愣过后上前查看，惊声说，“有人向我们开枪！” “看！岸上有信号灯！” 船舱内，一名身穿水手服的中年男人快步冲出，望了那信号灯一眼，面色难看地朝众人道，“那是警告信号，对方向我们发出警告，希望我们调头离开，不许靠岸！” 唐雨灵深吸口气，露出笑容，“看，我说过他们很危险。” 然而刚刚船只距离岸边只有百米远的距离，现在也就只剩下十几米远。 —— 碧海星空中翱翔畅游，仿佛没有什么是比这更加美好令人悸动的事情。 如梦如幻。 卫笙靠在崔贤肩头，视线在窗边望见飞机冲入云层，又自云层中一路俯冲，在天空中打着转，再次归于平稳。 宁大海在驾驶途中朗声大笑，显得异常兴奋。 “像是做梦。”崔贤侧头望着窗外浩瀚星空，开口道。 卫笙侧头深吸他身上散发出的清新味道，“谁说不是呢。” 说到做梦，卫笙又想起月前已经动身前往玻利维亚永加斯山脉的霍金，从那条被视为死亡山脉的路段上，霍金试图寻找些什么，例如实现她这次时空之旅的奇点。 那倒更像是做梦，不过是一场极具意义的科学之梦。 卫笙缓缓坐直身体，眸色深邃地望向窗外星海。 崔贤说，“等到总会结束，我们一起回鹏城。” 卫笙笑着点头，然后将脑袋再次枕在崔贤肩头，“我把公司交给刘建仁，洪门交给孔占东，然后就在鹏城安安稳稳的上完大学，继续当我的甩手掌柜。” 她活动着身子，调整到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仰头望着窗外说，“每天早起晨练，还可以去学校湖边背单词，闲了就窝在寝室里偷懒，三两朋友小聚，雨天清酒一杯……不行，还得先用J20轰了老安帕的老巢。” 崔贤不禁摇头露出笑容，随即那笑容渐渐收敛，他垂眸说，“这几年，你大半的时间就呆在这座岛上？” 卫笙抿唇，随即笑说，“就是在这座岛上，成天面对设计图纸，硬生生从门外汉变得能唬人了。你说就我这水平，进国家的軍械制造厂是不是都能混个一官半职？” 崔贤伸手抚了抚她的秀发，半晌颔首，“你走到哪都能发光。” 卫笙皱了皱鼻子，颇为受用地露出笑容，“那是，技多不压身。” 说完这话她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道，“其实鲁利群这小子看事还有点水平，他说我上位靠男人，我这么一想还真有道理。你看刘建仁和孔占东哪个不是男人，要没他们还真不行。” 崔贤眉角轻挑。 前方的宁大海也是在刺耳嗡鸣声中恰恰听到这句，面上不禁一阵呆滞，随即看了看表盘回身道，“卫总，准备下降了？” 卫笙欣然，“降吧，开半天了挺费油的。” 崔贤面色微黑。 皎洁的月光下，飞机于天空中划过一道瑰丽弧度，机身在月色中泛着铮亮的寒芒，俯身朝那海岛滑翔而去。 第1225章 最大的条件（1） 次日清晨，天光在阿拉斯加海面上空徐徐放亮，卫笙走出房间的时候，宁大海已经等在门外。 “昨晚有一艘Sessa_Fly20动力艇强行靠岸，船上有十一个年轻人，从俄国来，说是来谈生意，问他们是谁举荐又说不出来。”宁大海走到卫笙身侧，两人一路朝餐厅方向行去。 卫笙挑眉，“强行靠岸？” 宁大海点头，“开枪示警和打信号灯都不管用，几个人就藏在船舱里顶着子弹靠岸。” 卫笙乐道，“胆子挺大的。” “好像都磕了药，在船舱里发现海螺因。” “刘青平什么时候到？” “再有一小时就该登岛了。” —— 三面玻璃的餐厅在这个季节有些冷意十足，但白天光线明亮，透过光秃秃的树林可以望见远处的沙滩和大海，坐在窗边饮上一杯咖啡还是十分舒适的。 餐点十分精致，来自各地的洪家大佬都颇为惬意地在此享用早餐，亦或谈论着昨夜看到的一幕，他们已经开始期待待会儿的工厂之行。 早餐还未结束，方亮已经带着一众兄弟进门，在每位桌前搁下一份价目清单，上面竟是印有武器图样，纸质相当具备质感，倒像是一份经过精心设计的宣传手册。 众人不禁为这份准备再次刮目相看，有人像模像样地翻开手册，随意地打量起武器以及所匹配的价格，不禁面色微变，再抬头看向对面旁人，眸中兴奋已经溢于言表。 随即纷纷起身，愈发迫不及待前往工厂一睹。 大批人马呼啦啦地蜂拥而出，十分钟后，鲁利群才来到一楼大厅，随后被安保拦大发雷霆。 原来在鲁利群昨夜被安排入住时，卫笙的人曾经说过，次日一早到了用餐时间会到房间提醒，可哪里有人去提醒他？他早起醒来以后又反反复复睡了几悠，等他再次醒来琢磨着时间不对，手下兄弟已经来报，说大部队已经用过早餐，往工厂参观去了。 现在鲁利群打算直奔工厂，但结果却是被拦在大厅，更被告知整座岛没有上面的吩咐，不允许任何人随意走动。鲁利群的行动地点被限制在了这间大厅中，当然还有他的房间。 鲁利群叫对方找来卫笙，又被告知卫笙现在正在见客，不方便露面，他要找孔占东，还是被告知孔先生已经带人去了工厂，暂时是联系不上…… 好个卫笙，分明就是在给他难堪。 —— 刘青平带领三明MSS高级情报人员登上岛屿时，已经是上午十点，无论是对于卫笙身份上的欺瞒，还是崔贤擅自行动的大胆，都无疑挑战了他底线。 刘青平觉得该重新审视这个卫笙。 “刘部，整座岛的上空都覆盖了反雷达探测装置，我们的信号在岛上发不出去。”季龙扣上笔记本电脑，眉宇染上一层深深的忧色。 以卫笙现在的身份，以及崔贤所表现出的态度，刘青平完全可以判定为他们造了自己的反，所以现在受卫笙之邀来到这座岛上，刘青平又怎么能够不做一点布防。 直到现在他都自觉摸不准卫笙的性情，这个有时疯狂到不计后果、有时诡诈到令人心悸，有时慷慨到令人深感大义，有时候却自私到冷漠无情的小姑娘，叫他吃不准，摸不透。 所以刘青平不敢保证卫笙会不会为了解决崔贤的后顾之忧，诱他上岛来个一不做二不休。 无论是卫笙的身份，还是崔贤在这场总会中的表现，都并没有得到MSS的批示。这次无论如何，刘青平必须摆出态度，在这件事上他不会再做出让步。 “叫人原地待命。”刘青平说罢这话，已经面无表情地迎上了前来接应的宁大海。 他清楚的知道这个男人是卫笙的臂膀，跟随卫笙已经有些年头。 “是！”季龙答应一声，反身就要回到船上，却被宁大海的人拦住了步子。 “刘先生请吧，卫总已经等候多时了。”宁大海抬臂示意。 刘青平眼角肌肉轻轻抽动，眯眼颔首，就踱着步子负手朝停在不远处的吉普车走去，季龙等三人对视一眼，亦是面色戒备地行上车辆。 刚上车，宁大海就带人未刘青平等人蒙上了眼罩，后者虽是面上不悦，但显然不是不懂规矩，也就并未吭声。 车子一路穿过树林，感觉已经颠簸了好一会儿，季龙不禁低声道，“真有钱，整座岛都被他们买下来了？” 刘青平重重一哼，季龙立马噤声。 坐在前方副驾驶位的宁大海牵了牵嘴角。 刘青平腮帮收紧，动也不动地朝宁大海问，“那辆F22就是从这座岛上生产出来的？” “是。” 刘青平想了想，再次淡淡问道，“这份技术你们是哪里得到的？这座岛上迄今为止生产过多少架F22？” 宁大海没有言语。 刘青平没有得到答复，眉色沉着地淡声道，“你叫宁大海吧，宁阳县人，以前在老A部队里出过不少任务，也算为国争光，现在跟这群不法分子为虎作伥，对得起曾经在部队里喊过的口号？你知不知道，以我们手中掌握的证据，只需一句话，你小子就要被通缉地。” 宁大海静默不语，背着身子目视前方。 刘青平也不再说话，心中却已是复杂难明，想到几年以前，卫笙和刘建仁等人不也是被这样蒙着眼在MSS中送进送出。这会儿却是物是人非，风水轮流转，转到自己身上来了。 车子路过昨夜空地，宁大海令人摘了几人眼罩。 几架战机顿时将刘青平一行人的目光吸引，然而车速却飞快驶离，丝毫不给他们看个真切的机会。 无论是刘青平还是季龙，亦或是MSS里的另外两名青年，无不是从座位上长身而起，转过身子手扶栏杆大力张望，等到他们再回过头来，车子已经驶入了庄园当中。 “这……”刘青平脸色连番变换，神色间染满了复杂。 车子在主楼前停稳，宁大海跳下车子，朝刘青平抬手示意。 刘青平只得收拾心情，负手踱着步子朝主楼迈进。 第1226章 最大的条件（2） 而就在这时，原本默不作声，正在前方带路的的宁大海，忽然头也不回地开口，“我宁大海不偷不抢，凭本事吃饭，无论是我还是卫总，都没做过对不起祖国的事，更没对不起你过，你要通缉就通缉吧，我不愧良心，对得起自己喊过的口号！” 刘青平微愣。 一路再也无话。 待来到三楼一间软包双开的大门前，宁大海离老远就站住了脚步，然后朝刘青平抬手示意。 刘青平眯了眯眼，当先迈着步子朝那大门走去。 没走两步，身后忽然传来几声叮咣闷响，他负着手猛地回头，就见宁大海带着人，已经将季龙几人给按扣在了墙上，这令刘青平面色大变，厉斥道，“你们做什么！” 宁大海已经将季龙三人身上的小玩意尽数卸下，他掂量着一块从季龙胳膊上刚刚摘下的手表，检查一番冷笑道，“根据晃动频率记住岛上路线的？岛上有装置，你们的东西发送不出去。” 刘青平面色骤沉，紧紧地盯着宁大海。 后者挥手示意将人放开，季龙等人脱身以后，扭动着膀子怒瞪对方，“既然发不出去，把东西还给我们。” 宁大海淡淡道，“发是发不出去，但你们也不能带出去，除非……你们不想再出去。” 季龙神色顿时戒备，刘青平眯眸间脸色平静地转过身，径直走向那大门，二话不说推门而入，季龙等人紧随其后，就跟着刘青平进了这房间。 本以为房间内一定是严阵以待，最少也得有宁大海带着这行人跟进来戒备，但令刘青平没有想到的是，偌大的房间里只有卫笙一人，宁大海则在外将房门关上。 房间中窗明几净，卫笙就穿着一套素色衣裤坐在窗边，一手端着杯碟，一手端着白瓷方杯，桌面放着一个玻璃质地的咖啡壶，里面可以观见还有半壶色调深黑的咖啡。 这幕倒是显得素净，与岛上入目可见的森严戒备形成明显反差。 刘青平就眯着眼睛缓步上前，拉开卫笙茶几对面的椅子坐了下去，“你倒是惬意得很，崔贤呢，怎么没来见我。” 他已经猜到，此时的卫笙一定是清楚崔贤与MSS的关系，所以说话也就没了顾及的必要。 卫笙就亮出笑容，伸手拿起咖啡壶，为刘青平倒了一杯，“纯正美式，不加伴侣，不知道刘部喝不喝得惯？” 刘青平看着杯中渐渐盛满的浓郁黑色，伸手端起咖啡凑到唇边，声音无波道，“这些洋玩意对我来说都是一个味，不如老祖宗传下的茶水喝着舒坦。” 说罢咖啡入口，浓烈带着微酸的苦味令他皱了皱眉，立马又若无其事地将杯子放下，却是强忍着反胃将口中酸苦的东西咽了下去。 卫笙倒是好整以暇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转目望向窗外道，“到了夏季，树木繁茂，郁郁葱葱，也就看不见海景了，当初这栋楼是应该建高一些的，那会儿短见，只盖了三层，反倒是要等到叶落枝枯，这才成了海景房。” 刘青平脸上没什么表情，却是在脑子里回味她这话，寻思是不是有什么深意，不自觉地又伸手将杯子端了起来。 端到半路，才反应过来，又抬手将杯子搁了回去。 卫笙见状，洒然一笑，拉开茶几一侧的小抽屉，从里面拿出两个方方正正的小盒和两包纸袋，一面端过刘青平的杯子，往里面注入了糖和奶，用勺子搅拌道，“什么叫都一个味道，你就是嘴硬，喝不惯就说喝不惯，你看看这回味道怎么样？” 这老友般地态度倒叫刘青平心底微松，眉色也柔和少许，伸手端过杯子凑在唇边，喝了一口，方才点了点头。 而后望着对面卫笙笑吟吟地眼睛，他就悚然一惊，从登岛到进门落座，自己的情绪到是被带到了她的节奏里。 放下茶杯，刘青平背靠座椅，“开门见山吧。” 卫笙笑着点了点头，“刘部也看得出，我现在的身份也算是今非昔比了，当年得到黄先生看重，没想到能登堂入室坐了这个位置。” 刘青平就面色古怪，卫笙这句话里用了两个令他深感怪异的词汇。 今非昔比，登堂入室。 这话换做是他用来嘲讽她现在的身份，倒还好说，她自己摆出一副小人得志的姿态来倒是毫不含糊。 卫笙继续道，“以我的身份，MSS再想拿捏并不容易。” 刘青平端起咖啡平静地盯着卫笙，“致维党是作为八大民主党派之一，你认为，国家会答应一个年纪只有二十岁的小姑娘作为首领参政？办掉你的法子很多。” “我不参政。”卫笙微笑以对，“我只是希望继承黄老先生衣钵，发扬他老人家的家业，致维党主席代表可以是孔占东，可以是上了岁数的长老，也可以是国内致维党里，某个被你们执正攵党看做适合的人选，我相信总有办法找到平衡，除非你们不愿意。” 刘青平眯眸，“你凭什么要我们愿意？” 卫笙拧眉而笑，“你们似乎只能愿意。” 刘青平顿时露出笑容，沉吟道，“你的确有些能耐，听说你在总会上拿掉了曹作津，得到了总会认可？你以为你在土匪堆里站住脚跟，我就拿你没法了是不是？” 卫笙扬起眉梢，“刘部不要开口总是打打杀杀的，在这个世界上相处之道还有很多，不只是要么你解决掉我，要么我解决掉你，例如说我们可以合作创造共赢，毕竟，我的手里还是有点你们很感兴趣的东西。” 刘青平微愣，下意识转头看向窗外，面色不动声色，却已是眸光乍亮，“你是说，那些战机？” 卫笙含笑端起杯盏，凑到唇边，“我还要崔贤，把他在你们MSS的一切档案注销掉，不留底。” 刘青平抬目，“你是在跟我谈条件？” “当一件事除了这个人，别人都搞不定的时候，这个人本身就成了最大的‘条件’，我不认为她还需要跟任何人讲条件。”咖啡滋溜入口，卫笙笑吟吟地望着刘青平。 第1227章 最大的条件（3） 这个人本身的确成为了最大的条件。 卫笙一语戳中了刘青平的软肋，的确，如果这个人不具备这样的条件，他有什么理由远道而来，亲自登岛与她坐在这里。 刘青平神色复杂地打量了卫笙半晌，忽笑说，“你倒是把自己的位置，看得很清楚，你打算怎么合作，让我们跟周宏祥一样，花巨资在你这里买一台回去研究？” 卫笙摆了摆手，放下杯盏道，“那太浪费时间了，也浪费国家的人力物力财力，我会把设计图纸交给你，由你带回去研究，有什么不明白的，我们的专家负责监督指导，包教包会。” 刘青平不可思议地盯着她，微微扬起下巴似乎是在分析卫笙话语里的真伪，她打算将设计图纸交给自己？也就等于给了自己一张宝藏地图，并且还答应为自己配个导游引路。 这一本万利的买卖如同天上砸下的馅饼，即便是出于本能，刘青平也在寻思着卫笙在这里面到底是做着什么打算，因为他几乎没有看出对方的利益点在哪里。 她完全可以承诺以比别人低的价格向他们出售，甚至于再追高筹码，承诺每批问世的货优先供他们筛选。 但完全不必将图纸交给刘青平。 乍一看不像卫笙的做事风格。 但仔细寻思，又似乎非常附和卫笙以往的个性。 所以刘青平自认阅人无数，却直到此刻也摸不透这个姑娘心里在想些什么，这个摸不透并非广义上的泛指，而是真真切切地有所感悟，她的行事作风，时而附和人性本能，而又时常反人性本能。 “想不通？”卫笙望着刘青平面色笑问。 刘青平面无表情帝盯着她。 卫笙就乐，“这只能说明您老觉悟没我高。” 刘青平微抬下巴，又盯着她仿佛是在沉吟着什么。 卫笙就抬手打了个指响，在这空旷房间中格外清脆，大门很快被人推开，宁大海手里拎着一只皮箱进门，径直拉过一张椅子放在刘青平身前，将那皮箱搁置在椅子上，啪地一声弹开锁扣。 皮箱打开，就见厚厚一沓纸张静静躺在箱中，刘青平先是看了卫笙一眼，继而抬手拿起随意地翻了翻，又是神色疑虑地抬目望了卫笙一眼，最终将手中图纸交给了身后随他一起前来的一名青年手里。 青年面色郑重而又拘谨地接过，小心翼翼地翻看了几张，脸色愈发凝重，这个过程中卫笙就静静端着杯盏，透过窗外树林望向远方的海面。 那青年终于看罢，朝着刘青平双目圆睁，深吸气间重重点了点头，“一架F22，还有一架标记为J20的新型战机，似乎是我们歼11的升级版，图纸上看，原理非常完善。” 宁大海嗤笑，“何止是原理，东西就在院子里，你们刚刚看到过，已经试飞妥了。” 刘青平的食指就轻轻一抖，接过那图纸放进皮箱中，一边面色寡淡地问道，“你想要什么？” 卫笙转过头来看了刘青平一会儿，“不是说过了，崔贤的档案，还有和平共处。” 刘青平将皮箱扣紧，抬手在那箱面上拍了拍，“这是你提出条件的筹码，事实上单单一份F22的图纸都已经足够换到你想要的，我想知道，为什么？” 刘青平当然不傻，他不会认为卫笙不清楚该如何谈判交易才能做到所谓的利益最大化，她成功的运作产业运作资金跻身为国内一流的商人，所以他并不觉得对方会在无意中给高了筹码，所以他并不吝啬点破。 他更想知道卫笙到底是怎么想的。 卫笙不置可否地笑道，“现在的人都怎么回事，是太不懂得占便宜，还是疑心太重，又或是占了便宜还要摆出一副卖乖的姿态来。” 刘青平被这话说得挂不住脸，直皱眉头。 卫笙将背脊向后一靠，慵懒笑道，“我自己吃穿不愁了，也有心做做强国梦行不行？希望你们把軍事力量拔拔高，以后外交该强硬的就强硬一点。” 刘青平听得老脸一臊，冷哼道，“市井想法，你懂哪门子的外交了……你把图纸就这么给出来了？就不怕别人卸磨杀驴？” 身后，季龙等人都是面色古怪，这刘部到底是冲哪边说话的。 刘青平也自觉用词不当，实在是跟这卫笙对话没有规矩可寻。 就见卫笙无所谓地笑道，“只要驴一直能拉出好磨，还怕会被人卸掉杀了去？刘部会做这种丢了西瓜拣芝麻的事？” 刘青平哑口无言。 的确，她能给出这两张图纸，手里有的就何止这么两张图纸，所以她可以自视为挖不尽的财富，所以她成了最大的条件，更成了最大的价值。 刘青平长叹一声，打量着对面卫笙，最终眯眸笑笑。 相比较早前打定主意不愿让步，图纸的价值可远远高于这所谓的让步，这是他今次登岛的意外之喜，在初期的猜疑和难以置信过后，此刻心中却是满满松了口气。 帮助卫笙销毁崔贤档案，将他从MSS放走，无论于公于私都本是不可能办到的事，即便他肯，又拿什么去说服旁人。 现在，卫笙的慷慨无疑将这事化作简单，相较于这样强大的軍事提升，销毁一份档案，简直就是不值一提。 他忽然想到什么，又紧盯着卫笙问道，“这些图纸和技术，你到底是从哪里搞来的？” 卫笙望着他，没有说话，而是飞快地瞟了宁大海一眼，后者当下张口，“卫总，昨晚那几个登岛的年轻人是抓是放？” “杀。”卫笙坐直身体，抬臂又为自己倒了杯咖啡。 刘青平眼角一跳，连忙问，“什么年轻人？” 卫笙笑言，“没什么，就是几个莽撞的年轻人，撞到岛上来了，我这里又哪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 刘青平顿时面色一沉，“只是几个年轻人，说杀就杀，还有没有王法了？这样，你把人交给我。” 卫笙默不作声地沉吟了一会儿，最终在刘青平紧盯不放地注视下举了举手中杯盏，“就卖刘部个面子。” —— 刘青平决定在岛上暂留一日，将他送出房间，宁大海不解望着站在门边笑眯眯地卫笙，“卫总，这是什么意思？”卫笙早前安排，在刘青平走前当着他的面提这一句。 卫笙闻言洒然，“油舱都给他们打漏了，难不成要我花钱派船送他们回去？” 第1228章 凡事发生必有前奏 晴空万里，海碧天蓝。 岛上的气候分明寒冷，刘青平却是越发地冷汗津津。 季龙以及随同前来的另外两名青年，也是对这座岛屿愈发的咋舌，虽然在看护人员的引路下只能参观这座岛屿工厂的局部地段，但从中已然能够看出这是一座軍事化且十分庞大的武器装备研发据点。 “简直就是兵工窝点。” “关键在这个地方买下一座岛不受地方管辖，真成了私人基地了！” “对，就是基地，这也太嚣张了，他们哪里搞来的技术？枪械比我们軍工配置的还要精良。” “还有那个正在研究的‘皮肤渗透营养传输系统’，我听都没听过，维生素和营养还能通过技术渗透皮肤？” 刘青平闻声回头，沉吟着道，“如果可以实现，这种技术对保证那些在冰天雪地、或者其它恶劣环境下作战士兵们的营养需求极有好处，这样，小张你回去后把今天的见闻打上一份详细点的报告。” 那名早前检查武器图纸的男青年重重点了点头，“我今晚就做。” 刘青平想了想，摇首道，“还是回去再做，我担心他们放我们走时会搜身，这些资料恐怕带不出去。现在你们的任务，是在这一两天内尽可能的多走多看，摸清楚他们的运作模式，最少也要尽可能多地汲取他们类似于这种营养传输系统的新思路，回去好打出一份完整可行的报告，叫自己人研究一下可行性。” 季龙立马兴奋道，“刚才我问过，他们这套技术的原理就像树木通过树皮汲取养分一样，刚刚那位专家还跟我得意吹嘘来着，说这套系统把现有食品技术推向了极限！” 刘青平赞赏颔首，“这些回去以后都要打进报告里来，他们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以及他们研究的东西，你们的任何见闻。” 众人纷纷颔首，煞有其事地严阵以待，好似即将开启一场硬仗般。 然而刘青平心中却早已越发凝重，随着对这座岛屿的点滴了解，他先是吃惊于这座岛内的东西，现在吃惊于这座岛屿的技术水平，这就好像一座在过去年月间完全与世隔绝，却隐藏着巨大宝藏的岛屿。 这里的研发技术，早已超出了当代刘青平所知的技术水平，作为MSS最高长官，刘青平所负责的就是国家的安全以及情报，各国的軍事水平即便是一些隐于幕后的研发，都难逃情报网络的铺设。 所以他更加清楚这座岛上的技术水平代表着什么。 从去年F22在旧金山莫名出世，所有人在集中注意的同时，都只当做那是一次技术性的偶然，他们至多猜测于Z国洪门从哪里获得了F20的资料，从而研发出升级版的F22。 而现在，回忆起F22的问世，刘青平猛然惊觉任何事情的发生必然有其前奏，但卫笙又是怎么拿到这样先进的技术？她自己是此道天才？刘青平多少还是清楚她的斤两，一个人就算再如何出色却也不是万能的。 或者其他国家的先进技术被她窃取过来？那么，难道其他某个他所不知道的国家，軍事水平已经达到了这样的高度？ 这种种猜测不得不让刘青平深思而又满腹忧虑。 —— 被关了整整一天一夜的年轻人们早已在茅草房中嘶喊得筋疲力尽，他们被扣上手脚蒙上了眼罩，只有嘴巴在惊惧过后、试探过后喋喋不休的宣泄。 “垃圾！废物！放了我们，你们这群狗娘养的！” 诸如此类的话语终于再也呐喊不出，唐雨灵就缩在角落里，脸色惨白不敢睡去，耳中灌满了这群年轻人的愤骂，她知道他们在药物的刺激下神经格外亢奋，甚至分不清楚眼前的险境。 现在药劲已经过去，她隐隐听到几名昨天还喋喋不休的女孩子此刻就在自己不远处低声抽泣，不断地祷告。 这时，耳边忽然传来开门声，紧接着一丝光亮透过眼前的黑布，令她知道外面应该是处于白天，而且有什么人走进来了。 紧接着，就听见身边一阵骚乱。 “上帝，你们要做什么……放了我……” “站好！” 咔嚓…… 唐雨灵通过杂乱的声音判断情况，紧接着有人架住她的胳膊，将她整个人拽了起来。 然后她的眼罩被人摘掉，适应黑暗的同时，身后被束缚住的双手已经被人解开了。 “我为什么会答应放假出海，我本该回伊格纳斯度过假期的，杰森，让他们放过我吧。”一名女子哭泣说道。 唐雨灵在脚步踉跄间，双眼很快适应了光线，这才看到自己几人身处在一间堆放着杂物的茅草房中，他们昨夜距离海岸只有十几米的距离，杰森发疯下令所有人躲进船舱内侧，他们就顶着对方的子弹靠岸登岛。 紧接着就被一队持枪的武装分子所扣下，对方将他们的眼睛蒙上带到了这座茅草房中，现在，他们又打算做什么？ 唐雨灵害怕这些大汉会有什么歹念，但显然，对方看待她的神色颇为嫌弃，想到自己现在蓬头垢，唐雨灵心下就有些释然。 他们被人带出草屋以后穿过空旷的操场，入眼望去尽是身材高大全副武装的彪形大汉，他们手持枪械在每个岗哨严阵以待，唐雨灵眸光闪动，自己到底身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杰森却是在看到这一幕幕后显得有些激动。 “嘿！我想见你们老大，他答应见我们了？我们是从莫斯科专门过来谈生意的，相信我，如果你愿意替我转达，一定会为你们老板促成一单大买卖。” 持枪的汉子面色轻蔑地望了他一眼，不置一词地将人送进了主楼大厅。 就在这时，一名身穿火红西装身材颀长的身影，正由远及近，在这主楼大厅内缓缓步出，他一头长发随意地束在脑后，手中端着一盏盛着红酒的高脚杯。 他远远朝着这边说道，“就是这几个？听说打算安置到刘青平隔壁去，把人交给我吧。” 第1229章 匠人的孩子 这个男人无论声音还是相貌都令唐雨灵觉得十分陌生，但就是有种感觉，熟悉的感觉。 他端酒杯的姿势，走路时的气质，都像极了那个在她记忆深处魔鬼般的男人，想到这，唐雨灵先是一怔，继而摇了摇头，怎么可能？ 这时，观察着男人的唐雨灵忽然发现，对方的目光定格在了自己身上，她悚然一惊，连忙别开了目光。 “跟我来吧。”男人就捏着酒杯转过身去，在前方带路。 杰森和奥利弗对视一眼，前者带头当先就窜到了长发男人身边，“嘿，我是杰森，来自莫斯科，你能听懂英语吗？我是说我们可以用英语交流。” 男人目不斜视地在前方带路，也不答话，似乎是听不懂。 杰森失望，虽然刚刚持枪的男人长着一副亚洲面孔，但在松绑时开口却是地道的英语，口音应该来自旧金山方向。 他忽然想起什么，转过头朝唐雨灵道，“灵，你帮我翻译。” 唐雨灵皱眉说，“我不想参与你们滑稽又可笑的探险行动，我只想离开这。” 一名女子惊呼道，“难道你看不出，只有杰森成功和对方建立合作关系，我们才能安全的离开这里？” “你这个短见自以为是的女人，你行行好帮帮忙吧！从昨天开始你就一直在泼我们的冷水！” “除了诅咒我们落到这个境地，真不知道杰森带着你干什么！” “珍妮，我太恐惧了！他们会不会真的杀了我？” “闭嘴！说点好听的吧莱斯莉！” “可你看看这个地方，看看那些男人的眼神，让我想到了Orange_Is_the_New_Black!” “闭嘴，你也知道那是女子监狱！” “可这没什么区别……” “够了！”唐雨灵忽地怒斥出声，周遭顿时一片寂静，就连前方带路的男人也挑着眉梢转过头来。 唐雨灵眸色沉冷地剜了杰森一眼，“你这个肮脏做作只知道惹是生非的混蛋，还有你们，如果再在我的耳边乱叫，我就告诉他们你们是警察派来的，让他们一枪杀了你们！” 几个女人不可置信地把她望着。 杰森一呆，继而表情一怒，握拳就打算教训教训这个敢对他出言不逊的女人，然而就在这时，前方那名端着酒杯的男人忽然轻笑道，“好主意，要不要我现在就一枪杀了他们？” 这次，他说的是一口地道的英式英语。 所有人都是一静，猛地转目望向说话男人。 男人洒然一笑，“开个玩笑，你们现在是岛上的贵客，没有人会杀了你们，也没有***的男人会对你们做些什么，所以先生们、女士们，请跟我走吧？” 说罢，他就脚步悠闲地在前方带路。 众人仿佛回味了一下对方的话，继而面上都是一喜，贵客？也就是说对方答应杰森的请求了？ “嘿，你是说我们可以谈判了？作为合作伙伴？”杰森追上前我问。 林啸不置可否地笑笑，“或许你可以从这买走一两件家伙，不过这不是我能做主的。” “谁能做主？我能见见他吗？”似乎是对方的态度，令他觉得再没那么紧张，杰森的脚步变得轻快起来。 林啸轻笑，“或许吧。” “我们可以到处参观一下吗？” “你们不是囚犯，只要不走出主楼外的院子。” —— 傍晚十分，被安排到房间休息的一行年轻人在吃过精美可口的食物以后，就纷纷坐不住了，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又许是对方的承诺令他们十分信任，就像小孩相信大人不会欺骗他们。 又或许，他们本身也非常清楚自己的价值，对方并不需要欺骗他们。 所以孩子们秉着对这座‘冒险岛’的探知欲望，相约走出了主楼，主楼外的大院内空荡荡的，除了偶有路过几名大汉外并没什么值得好奇的，而在院子尽头则有着通往工厂的岗哨，他们想起出门前对方的警告，只得偃旗息鼓。 “看，那有人在种树。”奥利弗指向走出主楼左手边的一块空地，只见那边有着几名工人，穿着厚实的蓝色背带工装，正在通过吊机将一颗棕榈吊起，似乎是在进行移植。 几个年轻人来了兴趣，纷纷小跑行至那个方向。 唐雨灵下午本不愿出来，但又担心自己在房间中不是那么安全，毕竟那几个女孩虽然令她感到厌烦，但起码住在一起相对比较安全。 她就放慢步子抱胸跟在后面。 走得近了，又听到珍妮和莱斯莉几个女人凑在一起谈论别人。 “我猜他们是兄妹。” “得了吧，为什么不能是姐弟？” “或许是男女朋友？” “莱斯莉，你没看到那两个年纪稍大一点的花匠吗？这两个年轻人分明是他们的孩子，麻烦你长点脑子吧！” 莱斯莉微怒，“为什么是我不长脑子，就算是孩子，难道不能是各自的孩子？或许他们从小在这里长大，你看这哪还有别人，说不定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噢，这么说来他们还挺可怜的，让我想起了亚当和夏娃。” “得了吧，亚当和夏娃是上帝造出的孩子，他们充其量只是匠工的孩子……” 女子话没说完，一旁神色呆滞半晌的唐雨灵忽然开口打断，“他们不是从小在这里长大……” 只见远处正在移植树木的是一男一女两个中年匠人，从穿着打扮以及指挥举止中都可以确认无疑，然而一旁还有两名年轻人，也是一男一女，正是莱斯和珍妮几人的谈论对象。 然而这对男女，初见时唐雨灵远远只觉得有些眼熟，定睛一看，就让她脑子嗡地一阵絮乱，虽然他们穿着与匠工一般无二的衣服，甚至女孩儿的身上还套了一件厚实的军大衣，看上去没有人会怀疑那是莱斯莉口中‘匠人的孩子’。 不过唐雨灵认得，是崔贤和卫笙。 她没想到会在这座岛上，再次见到崔贤和卫笙。 但卫笙不是死了吗？ 其实出国这么多年，唐雨灵不止一次的幻想与这两人再次见面时的场景，这已经与当年懵懂的爱恋无关。 第1230章 别样的幸福 或许更多的是希望在时隔多年以后，让这两个曾经出现在她生命中，甚至令她的生活轨迹发生转折的人，再见时能够流露出与以往截然不同的目光。 不再有浑不在意的蔑视，不再有厌恶的嘲讽，不再有深表无奈的同情。 她希望这些曾经出现在她生命中，曾以更高姿态俯瞰她、不屑她、帮助她、弱势她的人，能够在无数年后的再度重逢偶遇中展现出截然不同的态度。 或惊讶，或欣赏，或钦佩，或羡慕。 当然，这只是作为女生心底中难以言说的一点小想法，带着点小虚荣，以归国之姿站在对方眼前，而她也做好打算，抛去早年那点小小的无知和在意，在对方面前表现得洒脱淡然一点。 然而眼下突然降临的偶遇倒是令她有些措手不及。 她是在假期陪着杰森出海庆生，在这个軍火迷的道听途说下来到这座岛，而没想到就在这座岛上遇见了他们。她在两三年前偶然听到父亲提及卫笙去世的消息，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或许是感到一种莫名的怅然。 并没有人告诉她卫笙还活着，而她这些年在国外也并没有再对这件事报以什么关注。 此时唐雨灵已经提起步子朝两人方向走去，另外几个俄国女孩纷纷对视，也跟着抬步走了过去。 杰森和奥利弗几个男生早就到了植树地带，正在跟几名工人攀谈，似乎是奥利弗问了一句什么，卫笙正笑答，“世界上最耐寒的棕榈科植物之一，而且树木到了冬天有休眠的习性，正适合移植。” “卫笙……” 这方卫笙话音落地，就听到不远处响起一道轻唤，抬起头，就见到了时隔多年的熟悉面容，是唐雨灵。 她已经在晚饭时候听林啸说起，这行年轻人中有这样一位老熟人，虽然讶异于昨夜被抓的年轻人中竟然有她一个，但也算不上太过意外，毕竟这个世界总是不大。 “崔贤。”唐雨灵又朝着崔贤方向点了点头，只飞快地看了一眼就别开了目光，看向卫笙道，“你们是……也被抓到这座岛上……还是……过来……工作？” 唐雨灵问的很迟疑，眼神也在卫笙和崔贤的衣装上疑惑扫量，两人穿着笨重厚实的工人服，崔贤的头上还戴了一顶鸭舌帽，歪扭地戴在头上，衣服上染满了泥土，脸上也显得不是那么干净。 卫笙就更是夸张地穿着一套軍绿大衣，脚上踩着一双脏兮兮的黑色雨靴，吊树时，树根抖落的泥块打在身上，模样显得有些狼狈，更有些憨厚的朴实。 唐雨灵并不认为自己的问题猜对了，但显然除了这两道想法外，目前别无选择。 “很久不见。”卫笙朝着唐雨灵笑笑。唐雨灵的变化并不大，还是当年的校花容貌，不过头发剪短了，染成了金色，衬得皮肤更加白皙，尤其在这冰天雪地里，倒像是个晶莹剔透的冰美人般。 其他几个俄国女生也都是皮肤白净的漂亮模样，像是模特，能陪着有钱公子哥出来玩乐的长相自然都差不了，但唐雨灵却比她们多了几分来自于华人女子的婉约和精致。 话没说完，杰森已经出言打断，“灵，你们认识？” 唐雨灵点了点头，“这两个是我的初中同。” 杰森表情诧异极了，又凑近唐雨灵低声问道，“他们怎么在这？” 唐雨灵摇首，“我也不清楚。” 卫笙则在这时墩身拍了拍刚刚准确无误插入地下的树木根茎，一边填土，一边朝杰森几人道，“听说你们是冒着子弹闯上岛，结果被抓起来了？为什么？” 这话显然令杰森不太高兴，他强调道，“噢不，我们是岛上的贵客，这的主人马上就成了我的合作伙伴，你们是怎么到这的？他们给你们多少钱？你们是跟着父母过来的？” 他朝那两名中年男女模样的匠人扬了扬下巴，显然对着两个同龄又与唐雨灵有着不浅关系却在这座岛上帮工的年轻人很感兴趣。 几个女孩已经跟了上来，同时听说这两人是唐雨灵的同学，珍妮惋惜摇头，“太可怜了。” 莱斯莉却急于知道答案，“你们是男女朋友还是兄妹？” 卫笙一愣，抬头看了看崔贤，脸上露出一道笑容，却是笑而不语。 莱斯莉兴奋地朝珍妮叫道，“看吧，我说的什么？他们分明就是一对。”这个华人姑娘虽然不语，但是望向男孩的笑容显然说明了一切。 珍妮扫兴地耸了耸肩膀，又打量了一眼这对男女，只见那个从始至终没有说话的男孩儿，这会儿正蹲下身帮女孩儿填土，一边细心地伸手为女孩儿掖了掖围巾，仿佛是担心衣衫漏风。 几个女生改用俄语低声道开。 “噢上帝啊！我都快要看哭了，他们多幸福。” 显然男生细心周到的模样，配上这样一幅在冰天雪地中辛勤作业的景象，显得别样幸福。 “真想抛开豪车快艇，找这么个男人过一辈子。” “不想抱着机枪拍照了？” “好吧，我还是选择先拍照片。” “以我对汉文化的了解，有钱人过这样的生活叫做采菊东篱下，而穷人就是老大徒伤悲，我也觉得你更适合继续‘拍照’。” “咯咯……” 唐雨灵嘴角的笑容带着些怅然，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他们竟然真的还在一起。现在回忆起当年对崔贤的追逐，自然觉得有些孩子气，但又何尝不是年少青葱时留下的美好回忆，虽然后来的情况并不是都那么美好。 她不太相信两个人如其他人口中那般‘老大徒伤悲’，但几年不见，卫笙又传出过已经身死的消息，她不知道对方经历了什么，又身处怎样的境遇。 打算发问时，远处忽然疾步匆匆走来一名西装革履的青年男人，他快步走到卫笙身边，弯腰附耳说了几句什么，后者挑眉直起身来，接过男人递上的毛巾，一边擦拭手掌一边朝唐雨灵说道，“恐怕，要先失陪了。” 说罢便跟崔贤一起朝着别墅走去，四面八方的角落里忽然小跑出几名武装大汉，气势十足紧随其后，有人接过二人脱下的脏外套，亦有人重新为二人递过衣装，使得二人背影在拉斯维加斯XSQD的傍晚夕阳中，逐渐放大化。 第1231章 小看（1） 岛上缺乏耐寒常青的树木，到了冬日光秃秃地只剩下主楼和大片的工厂，崔贤就将一批从秦岭刚刚运出的棕榈转道送上了西沙群岛，据说这东西是世界上最耐寒的棕榈科植物之一。 崔贤说岛上工厂密布，常会释放出有害气体，而棕榈对烟尘、二氧化硫、氟化氢等有害气体具有较强的吸收能力和抗性，最重要的是，它还极具观赏性。 但它将冬天才得以实现的‘海景房’再次化为了园景房。 杰森一行人吃惊地望着这幕，看到已经更换衣衫，并在一众彪形大汉簇拥下离开的背影，显然那并不是什么匠人的孩子。 奥利弗走到在不远处填土忙碌着的两名匠人身前，用英语问，“那是什么人？” 身材结实的华人妇女诧异地看了这个年轻人一眼，然后笑道，“那是这的主人。” 奥利弗浑身猛然一僵。 几名俄国女孩儿口中发出不可思议的低呼。 唐雨灵面色一愣，杰森神色骇然，急急发问，“你是说刚才那两个年轻人？” 妇女含笑点头，“是的先生。” 几人对视一眼，杰森当先朝主楼方向小跑而去，“走！去看看！” —— 卫笙接到的消息，是刘青平的人在主楼内出了事，一名兄弟叫鲁利群抓到了房间。 来到二楼，就见刘青平带着两名属下正在鲁利群房门前进行交涉，原本刘青平此行带了季龙和另外两名男性下属，但人群中却唯独不见季龙。 卫笙走到近前已经心中有数，想来被鲁利群扣下的就是季龙无疑了。 今天鲁利群被止步于主楼，无论后来登岛的刘青平，还是刘青平的几名下属，就算是那几个强行登岛被扣下的年轻人都可以随意进出，甚至如刘青平等人被安排专人保护前往工厂参观。 但鲁利群却只被几名看管的汉子搪塞不得迈出主楼一步，他哪里受得住这个气，而季龙又恰逢这时撞在他的枪口上，据说是与鲁利群的属下发生冲突，最终被他将人扣进了房间。 刘青平闻讯赶来后还没有见到季龙身影，这会儿已是面色铁青。 “MSS？岛上怎么会有MSS的人，你别吓唬我，我现在怀疑你们是间谍！这批总会来人里怎么没有见到你们！” 离老远，张胜的声音就传入耳畔。 宁大海只从声音就听出这是当日在船上背地诋毁卫笙的几名汉子头人，是鲁利群的臂膀之一，那件事一直没有得到发泄，此刻再听说对方找事，当下用眼神向卫笙请示。 后者负手站定，朝宁大海点了点头。 当下，宁大海二话不说，带领方亮等三人拨开人群，大步迈至房间门前，一把揪住正与刘青平对峙的张胜衣领，抬起蒲扇大的巴掌啪啪就是两记耳光。 这两下可将张胜打的晕头转向，嘴里腥甜上涌，一张嘴，两颗牙就吐到了地面上。 张胜几名手下这才反应过来，当下就怒掏后腰，方亮已是大喝一声，“谁TM敢动今天老子就把他毙在这！” 人群出现短暂的寂静。 也就在这时，鲁利群原本关闭的房门被人从内打开。 门外的刘青平等人面色就是一变，卫笙挑眉，走上前去与刘青平并肩而立，当下脸色也是微变。 只见房间里，一名男人被窗帘五花大绑，半个身子已经吊在了客厅阳台的窗外，双腿颤巍巍地被勒令跪在那半人高的阳台防护栏上，身子朝外栽曲，只要身后的窗帘一松，就是地狱。 窗帘的另一端就系在客厅茶几的桌腿上，此刻窗帘被抻得笔直，仿佛一不小心就要被崩断，令人不能不去担心那系在桌腿上的结是否打紧，显然只要稍微松动，承受不住阳台方向的拉力，男人就要从三层倒栽葱般扣到地面。 客厅里，鲁利群正坐在茶几旁的沙发上，面色寡淡地喝着茶，看也不看阳台方向。 一名小个子的男人正手持剪刀，笑吟吟地站在那男人身后，仿佛是在思考从哪里落剪，剪断窗帘。 被绑的男人就是季龙。 而手持剪刀站在季龙背后的男人，正是那日被孔占东在船上打了一枪子的华泰混血，叫做伦蓬，这会儿他在这零下的天气中光着膀子，肩头缠着白色绷带，面上笑容显得有些狰狞。 刘青平见状顿时大喝一声，“你们不要胡来！” 鲁利群好整以暇地将茶杯凑到嘴边，好像没有听见这声大喝，倒是在眼角望见刘青平身边面色沉着的卫笙时，才好似忽然发现门外有人，诧异笑道，“呵呵，卫老大怎么也过来了？我这边处理家事，可没想惊动你老大驾。” 这句卫老大配上鲁利群脸上轻蔑的笑容，明显具有讽刺意味，这鲁利群嘴上说得好听，然而神情间无不在表明一个年仅双十的小姑娘在他面前充作大佬，简直等同于笑话。 看来这鲁利群，是对自己所遭受的待遇，很不满呢。 卫笙眸色沉沉地盯了他一会儿，脸上忽然亮出笑容，“鲁老大这是哪儿的话，在这西沙群岛别的不敢说，一草一木一花一树都是我卫笙的，在我的地头上，从来都没有别人的家事一说，倒是您老，绑了我的朋友又是打算闹什么幺蛾子？” 卫笙话音落地，金进义和崔家贵等人都已经闻讯赶到门口，见是鲁利群在闹事，亦是纷纷对视一眼。他们倒是听说了鲁利群今天的遭遇，回到房中自然当作笑谈，但笑谈之余也未免觉得卫笙做得有些过分。 来者是客，何况鲁利群再如何说也是有身份的人，这样堂而皇之地羞辱多少叫人落不下脸来，就是鲁利群能落下脸，又哪什么脸面跟手下同来的兄弟交代，也难怪他要闹事。 鲁利群眼角轻眯，见到门外来人更是放下心来，同时扬眉道，“你的朋友？我怎么听说这几个是MSS的人，我跟他们可向来不是朋友。” 说罢，他两只手指夹起桌面上的雪茄，伸手指向那被绑跪在窗外栏杆上的男人，“而且我不管他是什么人，得罪到老子头上，就要尝尝老子的颜色！给我把人放下去！” 第1232章 小看（2） 伦蓬当下就要下剪。 鲁利群之所以敢这般做派，逻辑非常简单，如果说在总会上见到卫笙对付曹作津的手段令他对这个小姑娘还有些忌惮，所以在登岛以前发生冲突时心中担心卫笙后面会对他下黑手。 那么在登岛以后，卫笙所采取大事化小的态度，就从侧面令鲁利群认识到这个小姑娘做事还是很有理性，鲁利群知道她是聪明人，而聪明人的做法向来是即便心中愤恨，只要不到逼不得已，是不会做出鱼死网破的事来。 他鲁利群不是曹作津，而是地地道道的洪家掌舵人，这小姑娘只要不是愣头青，就该知道真对他下手需得付出多大的代价，现在他要这个小喽啰的性命，无非是要打在卫笙的脸上，为自己找回颜面。 但卫笙却没有理由为了这个无关痛痒的小喽啰真的与他为难，让事情变得复杂。 毕竟这个跪在阳台上的小子，连卫笙的手下兄弟都算不上。 外加这样多的当家人在场，无疑助长了鲁利群的气焰。 季龙此刻跪在那半人高却只有手腕粗细的防护栏上，身体朝前栽着，他无时无刻不感受到身体的重量在牵扯着身后的窗帘，同时他亦是得用膝盖紧紧攀住栏杆，小心翼翼地稳住身形。 冷汗，已经顺着额头滴滴答答地打在地面，这栋主楼的三层可远比普通住宅三层要高，楼下就是被冻得梆硬已经结冰的土地，这个姿势摔下去一定是头着地面，觉无生还。 感受着身后那人已经开始下手，季龙狠狠滴吞了口吐沫，无奈嘴上缠着胶带，却是连遗愿都没法说出口。 “住手！”刘青平骤然大喝，他的枪支早在登岛时候就被卫笙的人给缴了，现在受制于人也是无奈至极。 就在伦蓬剪刀触碰到窗帘紧绷的布条时，刘青平大步冲进室内，宁大海则快他一步，在卫笙示意下掏枪瞄准伦蓬的脑袋，砰地就是一枪。 下一刻，伦蓬眉心一点殷红，人就咣当一声闷响砸在了地面。 刘青平长舒口气，脚步戛然而止，阳台上的季龙喉结也是狠狠一滚。 也就在这时，鲁利群眦目欲裂愤然起身，先是转目望了卫笙一眼，继而猛地伸手扯向那桌角的布条，随着布条在他手中扬起，原本紧紧绷直延伸到阳台的窗帘，就这样松了。 季龙只觉身后再无拉力牵扯着自己，他口中扬起一道长声，双眼死死睁大，身体就顺着惯性，以手脚被绑的姿态朝着下方栽去。 刘青平猛地扑身一跃，双手抓住那身后窗帘尾部，因季龙重力下沉，他整个人被带出一米开外才猛然停住，还没来得急松一口气，刘青平再抬头，脸上的血色就褪尽了。 只见那绑着季龙的绳索，是两张窗帘打结系成，此刻他手中拽着一张窗帘，而季龙则带着另外一张窗帘坠下了楼。 两张窗帘，原本系上的结，松开了。 卫笙也是面色一变，三步并作两步迈到阳台，目光朝下望去顿时松了口气，只见崔贤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楼后，正站在楼下朝自己竖起拇指。 而在他身边，几名汉子撑开一张白布，正接住了季龙。 面色阴沉负手行到阳台的鲁利群，也在看到这幕的刹那勃然大怒，“好你个卫笙，我鲁利群到你家里做客，你杀我兄弟，从今天开始我鲁利群跟你不死不休！” 金进义连忙踏进屋道，“老鲁，都是自己人嘛，你先消消气。” “金老大你也看到了！我鲁利群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这小姑娘不把我当人看，在我鲁利群脸上接二连三抽巴掌，我是没有F22！但我今天把话撂下，她要么在这做掉我，要么我早晚做掉她！” 门外一众大佬对视纷纷，嘴角若有若无露出笑容，自然是嘲笑这鲁利群今天没了台阶可下，这下是恼羞成怒了。 想也知道，卫笙作为地主接待客人，于情于理于江湖道义，这个时候都不能做掉鲁利群，说到底只是脸面的问题，现在鲁利群人在岛上，要想化解还是能化开地。 真要干掉鲁利群，别说在场这些人答不答应，想来作为大陆洪家，也不愿意犯这大忌，杀人大佬，那是不死不休的局面。现在这样多的人看着，鲁利群的气焰，仰仗着的不也就是这样多双眼睛。 金进义还要再说什么，卫笙已是笑着对他道，“还麻烦金老大到外面去等，这是我的家事，就不劳烦各位了。” 话音落地，宁大海已是朝外伸出胳膊，在金进义面前拦住了屋内的进路，后者挑起眉梢，看那鲁利群一眼，也只得转身出去。 鲁利群眯起眼角，“我跟你没什么可说的！” 卫笙转过身来，双手负在身后，笑眯眯道，“鲁老大莫不是以为我要跟你谈和？” 鲁利群面色微变，夹着雪茄的手指就微微蜷缩了一下，“你什么意思？我告诉你小姑娘，我鲁利群当了快二十年的家，什么阵势我没有见过？你要吓唬我还嫩了一点。” “鲁老大还打算跟我谈辈分？” 鲁利群微微一滞，望着她的笑容也是一阵心慌，不禁眯眼道，“我不跟你谈辈分，但江湖有江湖的道义，重的也是名声，现在这样多爽眼睛看着，我鲁利群受你的邀请到了你的地盘，怎么，你打算豁出去了，跟我的弟兄不死不休？” 此刻大门没关，鲁利群这话自然也是给卫笙施压，他看出这小姑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要跟他来硬的了。而说出这番话来，相较于刚才不死不休的宣誓，却显得明显有些软了。 卫笙静静地盯了他一会儿，忽笑道，“海上多风浪，鲁老大的船在回程途中遇难，我也是深表遗憾，有在场诸位同仁的作证，是天灾而非人祸……你又奈我何了？” 屋子里，刘青平面色一变。 刚刚走出门外的金进义也是闻言面色一变，其他诸位当家人眸光一怔间，卫笙已经慢条斯理地将话音落地，转过身走向门外。 第1233章 小看（3） 宁大海就带人将张胜一众尽数拉到房间。 鲁利群震惊的面容，还有如火般即将隐退的最后一丝夕阳余光，都被卫笙身后缓缓关闭的大门骤然收挡，彻底掩盖了起来。 金进义喉间发紧，盯着那房门道，“万万不可啊……” 屋中。 传来了几声隐隐地闷响。 就是崔家贵和张振义，都跟着眉心轻轻一跳。 “卫笙！你不得好……死！”房间中，传来一声惊天巨喝，是鲁利群的声音，但在场中众人明显听出那声音最后的异样，心里都是震惊不已。 她就真敢杀了鲁利群？ 金进义双手负在身后，那食指轻轻抽搐了数下，最终化为口中长长一叹。 卫笙笑着转头望向金进义，“金先生为什么这样叹气，鲁老大三番四次羞辱我，到了现在我也只是出于自保。” 金进义就眼角轻抽，抬目盯着卫笙半晌，脸上缓缓露出一道勉强地笑容，“鲁利群做事向来鲁莽，这次也确实是过了……”以金进义的聪明哪里不懂得权衡利弊。 鲁利群在总会上对卫笙发难试探，还是因他指使，想必卫笙也能看得清楚，现在她就当着自己的面做掉鲁利群，如果自己再不表态，恐怕她这包天的胆子，是敢让自己走不出这座岛的。 卫笙亦是随着金进义的话，沉眉一叹，“我卫笙做事向来光明磊落，不会愧对任何人，如果不是鲁利群三番挑衅也不至于走到今天整个地步，这件事是我做的，失了江湖道义，我会亲自赴泰国负荆请罪，别的我不担心，但要是因为这事耽误了与诸位共谋利益的买卖，还折腾几位远道而来，我岂不是罪上加罪。” 众人纷纷盯着她，又哪里听不出这话是什么意思。 孙毕生当先站出来道，“卫小姐别说这些话，鲁利群我就当他翻船落海了，买卖我是要与你做的，今天别说你做掉一个鲁利群，你就是再做掉几个，我都当没有看见！” 他倒是直白，众人纷纷望了孙毕生一眼，崔家贵也是笑言，“恶人自有天收，这个事情我是没有看见的。” 张振义也是一笑，“鲁利群这样耍横，欺辱在先，也是自作自受！” 金进义眼角又跳，偷目望向其他人面色，只见大多人还在沉默不语，怕是心中还对这卫笙做派保留看法。 卫笙顿时朝着孙毕生和崔家贵、张振义拱了拱手，“三位抬爱了，卫笙无以为报，咱们的买卖就照原定价格再打个八折，算是我承下几位的情分。” 那方刘青平就站在一旁看着这幕，心忖这个卫笙，明目张胆地递出封口费，还打折…… 他现在也不知道是气是笑。 但旁人听了这话，神色间都是微微有变，这八折是多是少，可全取决于他们要拿多少地货。 工厂，众人今日都是参观过的，心里除了叹服再无其他，大陆洪家在早餐时递上的价目表他们看过，价格照比市场上的货源价格要低，而东西无论是从质量还是先进地程度，都远高于市面。 说是天下掉馅饼般带着他们赚钱也毫不为过。 再降低价格，没人不清楚这是怎样的巨大利益。 心中不禁都是打起自己的小算盘来。 鲁利群已经死了，既然结局已定，这封口费似乎也只能吃下，这场内个个都是精明人物，这会儿又哪里不知道该做什么选择。 “呵呵，卫小姐出手阔绰，对自家兄弟又是大义，鲁利群这种小人又哪里能相提并论？他掉进海里，也是老天开眼。” “我与鲁利群的过节不是一天两天，你们怎么想我不管，老子心里是痛快了。” …… 金进义最终单独将卫笙拉到一旁，意思是他与鲁利群那边能够插上手，到时可扶鲁利群手下上位，确保卫笙这方无忧，一番推心置腹，倒是已经表明了站队。 一楼大厅的楼梯间里，杰森等人大多蹲缩在地面，有那女孩儿死死将手捂在唇上，他们刚刚跟着大部队一起到了楼上，因为当时人多杂乱，倒是没人关注他们。 本以为是看场热闹，但在卫笙身边那个高大男人开出第一枪时，珍妮就差点吓得尖叫出来，好在杰森反应迅速捂住了她的嘴，后来的一幕他们躲在角落里看了个真切，几个年轻人哪里见过这副阵仗，吓得抖成筛糠，最终缩进楼梯间内来到楼下。 —— 夕阳的最后一丝残辉就要褪去，卫笙下楼以后，刘青平就自后追上了她。 卫笙转目打量了面色有些憔悴的刘青平，知道他连日来乘船登岛，加上今天季龙险些出事，的确有些操心受累，却也只是望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转道径直走出了主楼。 两人就默不作声地在院子里漫步开来。 “看来，你的东西，的确吸引了这群人。”刘青平首先开口，声音中泛着一丝沧意。 卫笙笑笑，“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刘青平颔首，“你的东西，的确很先进，但是……” 卫笙听他欲言又止，就止步回望着他，“我们相识也有些年头了，刘部有话直说。” 刘青平沉吟半晌，最终道出整日来的担忧，他抬目盯着卫笙凝重地道，“卫笙，这座岛上的东西，到底有什么价值你很清楚，一旦这些东西从他们的手里流出去，你有没有想过后果？例如……提高了其他国家的軍事力量？” 卫笙挑眉，“所以我该怎么做？为了让刘部安心，干脆将这座岛交到你们手里？” 刘青平老脸一臊，只得硬着头皮道，“这倒不用，但我希望你们以后研发出任何新的东西，都可以让国家优先……” 卫笙抬手止住他的话头，盯了他半晌摇首，自嘲一笑，“刘部的觉悟还真的是没有我高，两张图纸看来都没能叫你体会到我的用意。” 刘青平就是一愣。 卫笙侧身面向天边余晖，怅然道，“你就是小看我了，我立志打响国有品牌，投资血本研发只为我们的技术不逊色于人，我组建属于我们自己的车队，只为在世界体育抢占一席之地，我投身医疗，免费资助残障人士，我组建基金会，我设立重生奖，企图为我们积累自己的科研成果！我既然能叫那些阿猫阿狗得了便宜，难道我卫笙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叫我的国家，受制于人？” 对上卫笙目光，刘青平心中仿佛被人猛地一击。 第1234章 驱使（1） 如火的夕阳余晖，仿佛要在落幕前绽放出最绚丽的光芒。 少女桀然而立，那面容在这层光芒的笼罩下，仿佛与天际线融为了一体。 刘青平呆呆的把她望着，心中已是为这番话震动不已，如果抛开她本身令人捉摸不定的个性，单只回顾这些年月来她所做的事情，又或说连这些事情本身都抛去，只去看她所做事情衍生出的结果。 刘青平忽然有种恍然之感，是啊，自己对这个看似时而顽劣，时而沉稳，时而胆大包天，时而谨慎鼠的小姑娘当真是缺乏了一种名为信任的东西。 他好像被自己所看到的表象蒙蔽了双眼，但此刻却忽然有种拨开云雾的感觉。 究其根本，这个姑娘身上有着自己不曾认识到的远大抱负，而她身上更具备着一种名为大义的东西。 它触撼心灵，令人隐隐生畏。 刘青平细思极恐，原来从始至终那个拎不清楚的人不是卫笙，而是自己。对方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过活着，自己却云里雾里企图指手画脚地左右对方。 想来自己的做法落在她的眼里，不知是滑稽还是可笑。 “我刘青平一把岁数，活的还不如你这小丫头明白。”刘青平诚然叹道。 卫笙洒然一笑，“刘部，我卫笙可从来没有对不起你。” 两人就在这夕阳余晖中静默了好一会儿，直到那火红的余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沿着地平线缓缓下滑，光影自主楼方向朝后点滴褪去，刘青平的半个身子，已经隐没在了光影当中。 刘青平抿唇道，“你的意思，是我有对不住你。” 卫笙笑笑不语。 刘青平拧眉，自知卫笙这话多少有些道理，她从始至终确实没有对不住自己，而自己登岛的架势咄咄逼人，那不也是因为她隐瞒了这样重要的事情。 “有什么是我能为你做的？”刘青平沉默半晌开口说道。 卫笙侧目望了他一眼，随即垂眸道，“给我一个交代，也当给牛纲和当年的兄弟一个交代。” 刘青平先是一愣，而后忽地笑了，他摇首道，“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是个人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想要驱使国家来为你报仇，这个我恐怕做不到。” 岛上夜灯成片亮起，院子里的两根街灯再次将二人圈在了光线之内，卫笙转身面向刘青平，“知道这座岛是怎么来的吗？” 刘青平不明所以，静静地望着卫笙，“是你们买下的？” 卫笙笑道，“我是们买下的。在过去三年里，我身陷残疾，整日整夜躺在病床上，后来想为自己找点事做，开始规划这座蓝图，再后来一整年的康复训练都是在这座岛上进行，老天佑我，身体康复了，黄先生也去世了。” 刘青平眸光闪烁，她言语轻松，但不难想到过去那些年月是如何的难以度过。 卫笙语气清淡地继续道，“在那以后，我被迫掌家，面临内外八堂几大势力，内八堂以梁先生为首私欲熏心，当然不会服气黄先生的这个决定，他权大势大，给我下绊子轻而易举，老天还是佑我，几番死里逃生。” 第1235章 驱使（2） 刘青平动容，想也知道卫笙在过去几年中想要做到掌家，是如何的不容易。 “梁东华，我接到的消息，是他已经死了？”刘青平眸光闪烁。大陆洪家里，抛开曹作津以及黄阁章，就数这位梁东华是位人物，洪家大本营依旧以内外堂口划分，而内八堂几乎就以这位梁先生为首。 卫笙颔首，语气轻松地道，“记得那会儿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境地，梁先生攒拢几位堂主打算逼宫，也就是在那次会议上，我亲手割了他的脑袋，靠的是孔占东布防，闫柏青设计，我们三人组为了在黄先生去世后站稳脚跟，苦头可没少吃。” 她的语气轻快，刘青平的面色可轻快不起来。 卫笙又笑，“那时候，真是腹背受敌，除了孔占东谁也不敢轻信，梁先生有意招揽闫柏青，所幸的是闫先生将宝押在了我身上，说实在的，他选择相信黄老先生的眼光……事实上我自己当时都不信，不信我能撑到现在。但怎么办呢，要么踢开绊脚石，要么死路一条，只得硬着头皮往上撞。” 刘青平唇瓣轻颤，盯了卫笙半晌发声，“不过你撞赢了，现在整个洪门都是你的，拿下这么大份家业，怎么能不付出点代价……而且你现在好好的，双十出头的当家人，从小县城里一路闯到现在，你也算独一份了……” 他许是企图展现出一丝幽默，但他没将自己逗乐，也没将对面的卫笙逗乐。 卫笙静静地凝视着他，“所以刘部觉得对过去，就不需要负哪怕一丁点的责任？”她颔首一笑，侧身望向已经悬空中的一轮明月，“的确，双十出头的当家人，这恐怕至少得需要三十几年的人生配上两辈子的阅历，换一般人早死几个来回了。” 刘青平没有听懂。 卫笙牵起嘴角，“如果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倒宁愿潇潇洒洒得做我的企业家，可惜刘部人生当中一次决断失误，彻底就把我带到了这条路上，你不打算负责我不怪你，起码该拿出点应有的态度，别总没事摆出一副我卫笙对不起你的架势。” 说罢，她负手歪了歪脑袋，盯着刘青平道，“您老在三番五次向我提要求的时候，真就脸都不红一下？” 刘青平老脸一臊，张了张嘴，凝视卫笙这张还有着双十出头年轻人般稍显稚嫩的面容，再对上那双已经历经世事沉稳老道的双眼，心里亦是越发不是滋味。 最终，刘青平心中千言万语化为一声长叹。 卫笙笑笑，就抬步朝那主楼内走去。 身后，刘青平负在身后的双手微微收拳，侧头朝后问道，“你是说真的？” 卫笙兀自牵起唇角，眯眼道，“我要活的。” 闻言，刘青平眼角轻跳，眉心忧色。 他清楚的知道，卫笙心中对自己一直存有芥蒂，三年前的那起事件令她耿耿于怀。 的确，如果没有黄阁章的搭救，那么这件事也就随风飘散，到此截止了。 第1236章 扬帆 她的死亡真相不会有人知道，那一切的一切都将被隐藏在一份绝密的档案里，现在的她当然有能力报仇，无论是财力还是武力，所消耗、所面临的难度，都决计要比将这层难题强加到刘青平的身上要小。 看似是卫笙为难了他，但实则她想要的看来是…… 解铃还须系铃人啊！ 刘青平闭目长叹，心说也罢，如果卫笙真的不提丁点要求，这个情他还承的前瞻后顾，难消猜忌，只是这件事还要从长计议。 他转头朝着即将步入主楼的卫笙背影，喊道，“我现在不能给你答复，你等我的消息。” 卫笙身形未顿，而是径直踏入室内，嘴角牵起的笑容刘青平是无法看见。 就像刘青平意思，自己站在这个位置上还要面临一些人的想法，这件事刘青平若是办了，两个人的情分自然更近一分，说是投名状也不为过。 对她而言当然是有利无弊。 但又像刘青平所用到的‘驱使’二字，如果不从两人情分晓之以情，这事要刘青平来办想必也是不可能的，现在来说，也无非是两张图纸的割让，外加自己释放出的那点小情怀触动了他。 用老安帕换刘青平的一张投名状，更省了自己的心，怎么都是划算。 —— 海面清风拂过，海鸥于天际绚丽飞舞。 一艘大型游艇扬帆起航，在海面带起一阵涟漪。 船舱里，金发男人全身尽光，正单脚踩在床铺上，腰肢狠狠地动摆，床上女人早已筋疲力尽，俄国女人特有的白皙面容上汗津津地，口中没了命般疯狂叫嚷，“噢！杰森！求求你，放了我吧！” “闭嘴，你的声音太大了珍妮！我马上就好……马上就好了……” “啊！” 路过门前的唐雨灵手中端着一只杯盏，虽然海浪声不小，但这门里的声音显然更加刺耳，她顿住脚步朝那大门静静地望了一会儿，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声音，“那是你男朋友？” 唐雨灵骤然回身，就见那长发绑在脑后的男人正笑吟吟地站在她身边望着她。 “已经不是了。”她笑了笑，抬起手中果汁朝男人做敬酒状，“第二次见面，上次谢谢你了，你叫什么？” 林啸负手跟着她走出船舱，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我发现你看我的眼神很不一样，就好像……你认识我。” 唐雨灵浑身猛地一绷，随即深吸口气，状若轻松地牵了牵嘴角，“我不认识你，不过你很像一个我认识的人。” “哦？”林啸表情像是来了性质，“你的朋友？” 唐雨灵嘴角笑容微凝，随即转冷道，“不，那是一个变态，神经病，我不知道他曾遭遇了什么，不过他这里一定有问题。”她将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林啸的笑容就在刹那间凝住。 因为周宏祥方面传来消息，召崔贤回旧金山，所以卫笙干脆在谈拢买卖后，和刘青平一道乘船回国，这艘船现在的规模丝毫不比来时轻简，除了MSS的刘青平外，还有崔家贵和张振义都同卫笙一道。 当然，还带上了几名莽撞闯入岛内的年轻人，杰森这两天一直缩在房间，今日上船时候再见卫笙一行，还显得有些畏畏缩缩。 第1237章 危险海域（1） “变态？神经病……”林啸似乎仔细品读着这两个词汇，发音显得有些生涩，似乎他的嘴里从未冒出过这两个难听的词汇。 唐雨灵自知口误，也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她刚刚说过对面的男人像她认识的一个人，紧接着对那人的评价就这样恶劣，这不等同于将这个男人一块骂进去了。 她伸手捋了捋金黄的短发，“抱歉，我不是说你。” 林啸扬眉点了点头，“我知道，你只是觉得我很像那个……变态。” 唐雨灵呆了呆，继而噗嗤一笑，那笑容清风吹拂下好似水上花开，她摆了摆手，“真的对不起，我只是说你给我的感觉，不对，可能是你走路的姿势，也可能是你的气质，有点像那个男人。” 林啸似笑非笑地盯着她，“他长的有我这么……？” 唐雨灵耸肩，玩笑地盯着林啸道，“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人，他是我见过我丑陋的男人，就长相而言，你们并没有可比性，不过你们的气质真的很像。” 林啸笑容更甚，颔首呢喃，“丑陋，这个词用的可真够恶毒。” 唐雨灵似乎觉得这个男人并没有初时见到那样高高在上，相反，他很好说话，或许是漂亮的长相更令人生出亲近感，唐雨灵此刻不再怕他了，“相信我，他担得起这个恶毒的词，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林啸忽地上前一步，逼得唐雨灵猝不及防猛地靠在了船舱一侧，他就单手撑住她身后墙面，眯眼，嘴角牵起一丝邪恶的弧度，“我叫……” 唐雨灵蓦地屏息，近距离下望着男人精致到令人发指的面容，心想他这张脸应该是整过容吧，不然怎么能够看起来这样完美无瑕。她对上对方的眼睛，恍惚间觉得这个人令她更加熟悉，但紧接着，唐雨灵的脸就是一红。 她意识到两个人的姿态极度暧昧，他要做什么。 林啸缓缓低头凑近她的面容，鼻间温热的气息扑打在她的睫毛上，直到那距离已经近到连对方的毛孔都看之不到，唐雨灵心脏发紧，下意识闭上眼来。 耳边，却传来男人低沉磁性，却明显夹杂着玩味的声音，“心里是不是隐隐觉得这个长相好看的男人对你很有好感，因此暗自窃喜？我猜……你甚至不会介意我现在去脱你的……裤子……” 唐雨灵猛地睁眼，对上对方那双笑吟吟地眼睛，不难感受到那份来自对方的羞辱。 “抱歉，我今天穿了裙子。”唐雨灵面无表情猛地直起身来，逼得对面男人下意识直起身形。 而就在男人为她这句话扬起眉梢间，唐雨灵猛地甩手。 “啪！” 清脆至极的巴掌在海浪声中尤为刺耳，林啸动也未动地承了这一下，眼神先是一愣，继而闪过一丝厉色。 对面的唐雨灵在甩过巴掌的瞬间也是猛地后悔，她忘记了自己身处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更不该招惹这群不好招惹的人，她能够清楚的看见对面男人的有脸缓缓转红，那白皙的面庞上，清晰可见地显露出她的掌印。 第1238章 危险海域（2） “看来你的确该知道我的名字了。”男人歪了歪头，伸手怜爱地抚向自己面颊，在那掌印间用拇指轻轻摩擦，他抬目阴郁地盯着唐雨灵道，“我叫……” “林啸！”甲板上，忽然传来一道高八度地女声。 林啸张了张嘴，蹙眉转头朝那甲板上望去，只见坐在甲板躺椅上的卫笙正朝他招手，“我警告过你，不要招惹她，过来！” 看着那道肆无忌惮朝自己发号指令的纤瘦身影，林啸眼里闪过一丝无奈，他侧头望了一眼唐雨灵，见她如遭雷击的面色以及僵直间隐隐开始颤栗地身子，这才满意的扬了扬眉梢，晃荡着步伐朝甲板方向走去。 唐雨灵望着他的背影，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上下唇瓣微张，喉间隐隐发出声音，仔细听去，说的是，“林……林啸……” 杰森系上裤子从房间里走出来时，正望见唐雨灵立在甲板上的背影，他笑吟吟地走上前伸手搭在了她的肩上，“嘿，灵！”说罢这话，就见唐雨灵身体僵硬地转过身，脸上竟是泪水横流。 而下一刻，她就死命般朝着船舱里跑去，冲进房间从内将门锁死。 —— 林啸无奈地抬步走到卫笙身边，此刻卫笙、崔贤、孔占东正‘三足鼎立’各自靠在自己的躺椅上休息，边桌上摆放着瓜果汽水，在这碧海蓝天下好不享受。 随意拉开一张躺椅，林啸就将身子放倒，翘起二郎腿，伸手拿过一根香蕉细致剥皮，“我只是看到老朋友，忍不住叙叙旧。” 崔贤单脚踩在躺椅尾部，侧目望向林啸，“倒是头次见到有把人按在墙上叙旧的。” 那方，孔占东淡淡冷道，“我看要是发现的晚点，他就要把人拖到床上叙旧了。” 卫笙皱眉。 林啸则将剥去一半果皮的香蕉举在眼前，仔细打量道，“我更乐意尝试在甲板上，迎着海风……释放激情。” 另外两男先是一愣，继而望向那船体栏杆，若有所思般不自觉地颔了下首。 卫笙面色微黑，随即似笑非笑地道，“要我说不如到船顶去，就怕这么冷的天冻掉你的宝贝。” 林啸仰头望向那船的顶端舱棚，双眼蓦地一亮，“我的宝贝可不像我这张脸娇弱，可惜你没试过。” 话音落地，林啸猛地朝身边侧身，动作之快令人反应不及，等众人定睛一看，就见他原本靠着的位置上，一把水果刀明晃晃地插在椅背当中，刀把还在轻轻颤抖。 众人先是一愣，继而纷纷转头望向崔贤。 就见他一手捏着只梨子，一手空空伸在身前，淡道，“抱歉，失手了。” 卫笙扬起下巴，心说你是失手让刀跑了，还是失手没扎中。 她侧目望向站在舱门附近呆呆望着这边的杰森，乐道，“早上好，岛上的贵客。” 杰森一张脸上顿时显得不知所措起来，那日卫笙植树时随口问他们被抓到岛上来的情况，他当时却还强调自己是岛上的贵客，现在面对这座岛的主人，再联想到当时的那番话，当然也就不自在起来。 第1239章 危险海域（3） 他吞了口吐沫，尴尬颔首，“早、早上好，我还有、还有事！”说罢，人就缩进了船舱当中。 林啸深呼口气，转身拔掉插在椅背上的刀子，扬着眉梢面色绅士地将刀背冲下，将其还到了崔贤手中。 后者接过，动作铿锵地削去了梨把，林啸望着那被削去以后落在地面上的梨把儿，忽地摊手再次靠躺在椅子上，“当我没说。” 说罢，他将手中剥好的香蕉递给了卫笙。 崔贤瞥了他一眼，长身而起，转身回去房间收拾东西，中午他将抵达阿拉斯加港口，然后从陆地转道前往旧金山，紧接着船只会跨洋前往阿拉斯加海峡对面的俄国港口，放下几名年轻人，就顺道进入Z国海域。 船是总会时直接从金进义手中借来的，所以将会直接回台，而崔家贵和张振义等人，也就跟着金进义一道回去，再乘机回国。 中午时候，船只停靠在阿拉斯加湾。 卫笙在港口为崔贤送行，嘱咐回到周宏祥身边要小心一点，好在可以确定的是周宏祥对于王厉的死已经给出明确看法，他说王厉死有余辜，看来是已经看清了死人毕竟没有活人来得有价值。 因为包括孙毕生在内的一行人要在阿拉斯加湾下船转机，所以这些人要与崔贤同行。小王已经提早联系好前来接应的人，此时几辆加长悍马就停在道路边沿。 孙毕生离老远注视着卫笙和崔贤，直对旁边笑言，“这个年纪真是叫人羡慕啊，小两口这是分不开咯！” 众人一阵低声哄笑。 这边，崔贤抬目望了眼船上的刘青平，刚刚在下船以前他与刘青平深谈过，更清楚卫笙以他的档案作为条件，现在刘青平答应回去以后销毁他在MSS的档案，也就是说，他自由了。 “去吧，大家都在等你，一周以后朝南见。”卫笙松手，朝着崔贤挥了挥手。 “朝南见。”崔贤倾身在她额头印下一吻，转身带人上了车子。 卫笙转过头，就见唐雨灵正站在船尾的甲板上眺望这幕，见自己看去，人就转身返回了船舱当中。 —— 下午时候，卫笙与刘青平在船舱里闲谈，1999年时菲国派遣一艘登陆舰在仁爱礁坐滩，企图以此为据点侵**国的领地，这也是后来三峡大坝和卫笙登陆事件的开端。 那场开端拉开了后来的序幕，但后面的事情已经落幕，现在坐滩事件仍旧在继续，如果卫笙记得没错，这件事直到十几年后也未能得到解决。 事实上，菲国仿佛讨到了便宜，借此机会与Z国展开了南海之争。 果然，谈及此处，刘青平面上呈现郁色，“登陆事件结束以后，菲国的确偃旗息鼓了一段时间，不过船一直以坐滩的名义停在仁爱礁，今年我们在南海东部发现了我国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深水油气田，两月前开始准备开发，菲国又坐不住了。” 卫笙皱眉，“就不能强行把他们的登陆舰拖走？” 第1240章 危险海域（4） 刘青平摆手，摸出一根烟来，“对方以维修名义占据仁爱礁，我们没有理由强行拖走，外交上不好处理，不过这几年间我们已经控制了周边海域，把这座孤焦给围起来，不让他们的渔民在南海里捕鱼，至于那艘坐滩舰，只能等它最终分解沉入海底。” 卫笙摇头，“我是没法理解你们的外交方式，听说他们还往焦岛派人据守，如果换做是我，干脆将他们的舰炸掉，派多少人做掉多少人，我就不信他们真敢动武？” 刘青平洒然一笑，摇首道，“国与国对话又哪里是你们洪家这么干脆的，别说这要遭国际谴责，只说他们后面的人也不答应我们这么做。” 他吐出烟雾继续道，“他们现在惦记油气田的开采，又开始试图模糊南海的问题，一直用舆论造势，试图为背后的MR势力的介入创造氛围，近期开始利用渔船和其它小型船只，把水泥钢铁、焊接设备等物资运到舰上，目的是稳固船体。” 卫笙笑道，“真是混账得很。” 说罢，卫笙又好奇道，“他们的补给怎么办？难道岛上的士兵靠打渔为生？” 刘青平乐了，“海上情况不好控制，这些年他们都是靠着派渔船运载士兵和补给，在南海突破我们海|警船的封锁，非法抵达运送补给。不过近年来我们逐步加强封锁周边的海域，他们的补给是越来越不好送了。” 卫笙心笑，所以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就是国家也是如此，M、R、菲不过是看中了南海的富饶，企图占据一座焦岛来为与Z国争夺南海拉开序幕。 据她所知就是后世十几年后，仍旧在为这个问题你争我夺，也没个结果，真不知道那三方将这盘棋是要布得多大，走得多远。 这时，房门被人敲响，紧接着宁大海从外进来，将一张航海地图铺开在卫笙身前。 “卫总，要不要把人带到Z国境内再叫他们转道回俄国，前面还有一海里就进入R国海，在那里停船我担心有隐患。”他指的是杰森一行年轻人。 卫笙闻言凝神去看，此刻船只已经到了俄国境内，右边均为俄国海湾，但只有一海里外有港口可以靠岸，而到了那，就等于进入到R国海内，也就是左方R国岛屿，右方是俄国大陆。 再往前，过了俄国领地，右方就是H国地带，过了H国，才算出了R国海，右边皆为Z国大陆。 也就是说送杰森几人到俄国港口，其实就是将船靠在了R国海境内。 刘青平洒然笑道，“难不成渡边雄还能知道你今天途径这段海域，要是真打算动手，停不停船你都是跑不了嘛。” 卫笙闻言也是笑着颔首，刘青平说的没错。 她朝宁大海摇了摇头，后者领会意思，将地图收了起来。 轰！ 也就在宁大海转身的一瞬间，整座船忽然爆发出一声巨大炸响，继而船体猛烈摇晃了数下，卫笙扶住窗框才免于栽倒，抬目望向刘青平。 刘青平亦是紧抓窗框面色一变。 第1241章 遇袭 甲板上一阵骚乱，金进义、崔家贵、张振义等人纷纷带人来到甲板探查情况，但见海面上的阵仗，几人都是面色大变。 只见海面之上，三艘小型舰艇呈包围之势从三方袭来，而众人所处的这艘游艇已经后方冒烟，显然是遭到了对方的袭击，张振义脸色难看道，“是軍舰，对方是什么人？” 卫笙与宁大海、刘青平等人也是这时冲出船舱，正听到张振义所言，都是心下一沉。 本在岛上受了伤的季龙也在同伴搀扶下踉跄出来，刚待发问，正前方一艘距离己方不到几百米距离的舰艇再次发火，远远地，就见一炮弹以迅猛之势朝船只袭来！ “趴下！”刘青平嘶吼间青筋暴露，整个人就朝船舱内扑身而去。 卫笙、张振义、崔家贵和金进义等所有人都是竭力朝着船舱内猛扑，因那炮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正砸向船头方向！ 卫笙刚刚卧倒在地，船头忽然爆发出一阵巨大撞击声，继而船只开始猛烈摇晃，破碎声，海浪声贯彻双耳，卫笙慌乱就抓住舱门一侧，就见金进义身后一名属下顺着向前猛倾的船头方向滑去。 “是铅弹！”刘青平的声音自混乱中传来。 “油舱漏了！”后面传来一声嘶吼。 船上并没有冲天火光，对方是用舰艇发射了铅球般地炮弹袭击这艘游艇，此刻游艇船尾油舱中弹，滚滚浓烟正是从那冒出，前方甲板则是被巨大铅弹砸毁，半扇栏杆断裂几乎就要飞出海面，只有丁点连接，令它吱嘎晃荡。 金进义的那名属下就是从断裂处滑出，掉进了海里。 而紧接着，前倾的船头再次于波浪下摆正回升，那人就在船只波动中带起的巨大浪花里，消失不见了。 “往海岸方向靠拢！”卫笙用舱门支撑勉强起身，一边拉起了身旁的刘青平，她凝神眺望远方海域，心道是什么人对她发难…… 或者说，任何人都有理由对她发难。 现在船只已经逼近R国海，这里算是渡边雄的地盘，想要在这片海域设下埋伏，最有可能的人就应该是渡边雄，当然，也有可能是老安帕，又或者是在总会上多年心血付诸东流的彼得张。 后者的可能性要稍小一些，因为曹作津已死，他等于满盘皆输，但又因他本人与卫笙没有天大仇恨，没有道理在这个时候挑起争端，因为就算卫笙死了，这份家业也与他没有关系。 “是渡边雄。”金进义面色难看地放下望远镜，递到卫笙手中。 卫笙接过放在眼前眺望，顿时见到正前方舰艇上一道笔直而立的身影，不是渡边雄还会有谁？在渡边雄的身旁，村高美子正面带邪笑，也是手持一副望远镜朝这边眺望。 下一刻，村高美子缓缓伸出右手，纤细手掌朝着己方左右轻摆、 她在朝自己打招呼。 卫笙面色冰寒，不只是因为村高美子的示威，而是看到了正从船舱中缓步走出的老安帕，他依旧身形佝偻，一身白色长袍，手持蛇头拐杖，看上去更加苍老。 第1242章 逃亡 风变得冷冽。 游艇开始朝右方靠去，船体明显感到机动不稳，船舱内外不断传出汇报声音。 “距离最近的焦岛还有两海里！” “速度每小时达不到二十海里！” “大概多久靠岸？” “靠岸大概十多分钟！” “漏油速度支撑不了十分钟！” “尽力加速！” 就在这时，镜头那方的村高美子忽然握掌成拳，从拳缝中伸出拇指。 卫笙皱眉，不明所以，就见村高美子用那根拇指，指了指右方。 “小心！”耳畔忽然传来刘青平一声暴喝，下一刻，卫笙整个人就被刘青平带倒在地，半截身子扑进了船舱当中，肋骨压在两阶台阶上，不禁闷哼出声。 而同一时间，甲板上再次传来一声咣当巨响，碎木四溅，卫笙感到腿上剧痛，心知是被炸伤，如果伤势严重恐怕不亚于弹片威力，只是此刻哪有时间细想，整座船上已经哀嚎一片。 金进义等人的下属对着远处海面发枪扫射，但随行带的都是短枪，谁又能想到海面遇袭。 宁大海带人指挥船舱，卫笙刚要起身查看伤情，人就被一把抱起，抬头一看却是孔占东。 他阴沉着脸抬目望了远方缓缓逼近的三艘船，再看向已经进入视线的海域焦岛，咬牙道，“准备好了吗？” 卫笙猛然一愣，望向那入目焦岛，“望山跑死马，还是再等等。” 孔占东走到船边，朝宁大海喊道，“告诉他们，我们投降！”很快，船只上方升起白旗。 说完这话，他转目金进义等人说，“对方的目标是我们，应该不会为难诸位，我们先走一步，如果几位脱身以后有机会，尽可能来接应。” 崔家贵撑着地面起身，面色阴毒道，“娘希匹的！你们去吧，老子就不信他敢对我们怎么样，我尽快脱身叫人去接应你们！” 孔占东二话不说，将卫笙挂在背上，人就投身跳进了水里。 卫笙猛地憋气，只觉口鼻耳七窍都是海水，下刻孔占东从水中冒头，卫笙这才得以喘息，他就尽可能地探出身子在水中滑行，卫笙则在他的背上，因腿上受伤，这会儿衣裤里灌满海水，更是疼得惊人。 回过头，就见到刘青平亦是带人跳下船来，一起的还有林啸，隐约又是见到几道身影从船上跳了下来，却是看不清到底是谁了。 孔占东到底人力有限，水中密度又远远高于陆地，消耗极大，快到焦岛时已经出现脱力，卫笙挣身跳下他的背脊，拽住孔占东的胳膊，拼命朝焦岛游去。 右腿已经开始出现麻痹。 拼命的逃亡，根本无暇对话，也无暇相互谦让，二人你拉我拽总算进入浅滩，均是全身脱力般，湿漉漉地异常狼狈。 回首望去，对方小型軍舰已经逼近焦岛而来，显然跳海并未逃过对方的视线，卫笙心知如果落在对方手里，结果就是死路一条，只得咬咬牙挣扎起身。 后方，刘青平和林啸等人也已经进入浅滩，挣扎着攀爬上岸。 第1243章 充满花揪树的岛屿（1） 渡边雄于甲板迎风而立，单手负在身后，另一只手缓缓移开架在眼前的望远镜，冷道，“加快速度，我们登岛。” 村高美子眯眸道，“这座焦岛面积不小，我们在海上优势明显，真到了陆地上……” 老安帕哼道，“真到了陆地上，他们也插翅难飞！” 村高美子没有理会老安帕，而是望着渡边雄等待命令，后者沉吟颔首，“派一批人登岛，另外两艘船在岛屿周边海域巡视。” 村高美子身形笔直，双手垂在裤线两侧，利落点头后转身跨步进了舱室准备布置。 —— 这座距离俄国大陆不远的焦岛上，布满了冬日里绽放火红果实的不知名树木，绿叶显然在冬日落尽，干枯的树枝上还结着冰晶，但入眼，一树树耀眼的火红，一簇簇红色果实，千姿百态煞是芳华。 “那是花揪树，也有人叫它爱情树，花期长，耐高寒，俄国和加拿大地方多见，这种树的花束浓密有利于我们隐藏。”林啸追上二人，见卫笙疾步间抬头望那树木，他开口说道。 卫笙侧目看了林啸一眼，继续拖着一条肿痛接近麻痹的腿，只觉前路难行，但回头望去，三艘船距离海面却越来越近了，她丝毫不怀疑对方的这次围剿准备充足。 “很可能是金进义，或跟崔贤登陆的那几个人，我猜金进义的可能性大，他与彼得张交好，渡边雄想要知道洪家总会后的消息很可能会从彼得张入手，那天总会上你和彼得张的情况，也正好被渡边雄看见了。”孔占东话说的艰难，迎风呛雪外加在游泳透支了大半体力。 卫笙伸手在脸上摸了一把，浸过海水的脸被这干燥冷风一吹，感到异常干涩，她也觉得金进义的可能性十足，因为他与彼得张的关系本就深厚，再加上鲁利群死在自己手中，“手机。” “手机不能用！”孔占东从怀中摸出手机，浸水过后还湿漉漉的，这会儿开机必然烧坏电池。 卫笙那部手机则因霍金在永加斯山脉做实验，提出要与后世的霍金沟通，卫笙早前就安排小西里尔将手机带去了，小西里尔对老西里尔，小霍金对老霍金，本来手机离身还心有顾虑，这会儿倒是觉得这个决定无比正确。 至于自己的手机，这会儿刚刚来不及关机，卫笙赶忙拿出来径直关机，说不定晾干还能作用。 身后季龙则在同伴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追上来，“我带手机了。”他从衣领中掏出一只挂在脖子上的防水袋，手机正装在里面，他就隔着防水袋拨出号码。 “从旧金山直接调派一批人来，再跟崔贤通信，他应该还在阿拉斯加距离不远。”卫笙转头朝孔占东道。 孔占东点头，劈手去夺季龙刚刚放在耳畔的手机，后者却侧身躲避，拧眉道，“打不出去！” 再将手机拿到眼前，季龙龇牙，“没有信号。” 刚刚赶上前来，正原地弯腰粗喘不已的刘青平道，“对方如果准备得当，船上很可能带了信号屏蔽装置！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第1244章 充满花揪树的岛屿（2） 卫笙眯眼，再转头，见对方船只更是逼近海域，好在落在最后的一行人已经滑进了浅滩，定睛一看却是唐雨灵和杰森一行人，人群中还见到了崔家贵和张振义的身影。 这令卫笙猛地一愣，这两人不是说好在船上投降，怎么也跟过来了？ 也好，自己这方只有孔占东随行的七个手下，宁大海带了方亮和另外两名下属，也就是共有十一人，现在刘青平手下三人，外加崔家贵和张振义的人，真到了陆地上说不定还能拼力一击。 只是己方没有退路可循，不知道金进义那边什么情况，有没有机会、能不能为自己增员。 如果没有船来接应，对方只需要耗上几天恐怕就能将自己等人耗死在这座岛上。 “我们先进树林，季龙，你们几人在后面拉长队伍，让最后的人能够跟上我们。”卫笙说罢转身就要进入树林。 然而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几道惊呼。 紧接着就是崔家贵的嘶吼声，“小心！” 卫笙转过头来，就见一黑影有远逼近于空中射来，个头不小，来不及反应，人就已经朝左前方飞扑上去，下刻，身上猛地就是一沉，紧接着背上传来一道难忍至极的闷哼，腰间就是被人搂紧，在地面连转数圈。 卫笙转头愣住。 浅滩上，挣扎起身的唐雨灵也是愣住，刚刚一颗炮弹就从他们几人身侧头上方位扫过，目的直逼前面即将进入树林的卫笙几人，身旁刚刚上岸的中年男人开口提醒了卫笙。 但令她愣住的是，她亲眼看到在那一瞬间，林啸突然飞扑到了已经卧倒的卫笙背上，抱着她滚离了炮弹碎裂的中央区域。 看到这，耳边忽然响起刚刚开口中年男人的惊呼，“糟了！是开花弹！” 说话的是崔家贵。 —— 卫笙被林啸搂在怀里，刚刚真真切切地听见了他的闷哼声，再见那炮弹已经碎裂，心知这回对方射出的可不是所谓铅弹，而是开花弹，开花弹落地开花，弹片四散。 当年在S海街头受到林啸和R国人的伏击，宁大海的一名兄弟就是差点死在开花弹下，好在最后抢救了回来。 只是那一身碎弹，就是医生取都很费劲。 宁大海当先从地面爬起，拨开林啸将卫笙拉起，后者皱眉上前望着躺倒在地面上面色惨白，正闭着眼目艰难皱眉，嘴角还挂笑的林啸，问道，“你怎么样？” 林啸咧嘴乐道，“这一下恐怕要把骨头摔松了。” 卫笙则蹲身一把将他翻过，待林啸背部朝上，她掀开他身上罩着的深红风衣，只见里面的白毛衣已经染满血迹。 正看见这幕的孔占东挑眉，“恶人转性了？”他伸手。 林啸就拽着孔占东是手掌，从地面撑身站起，嘴里玩味道，“这叫牺牲小我完成大我。” “先进树林。”卫笙又看了林啸一眼，迈步踏进林中。 身后的崔家贵和唐雨灵几人也是追了上来。 卫笙顿住脚步，抬目望向已经准备靠岸的舰艇，“崔先生，张先生，可能得劳烦你们留属下断后，就在林子隐蔽起来，阻对方人手为我们争取时间。” 第1245章 充满花揪树的岛屿（3） 这话令二人一愣，但看向浅滩方向也知道只得这样办了。 如果将卫笙的人全部留在后方断后，不说其他，卫笙显然也不会信任他们的人随行保护，毕竟真到了生死关头，她能信的也只有她自己的人马。 而他的人，断后不成，说不定在对方手里还能留下一线生机。 想到对方是冲着卫笙来的，他们二人倒不必担心卫笙手下人的保护力度，除非卫笙身陷，否则她的人在后面即便拼死也会为她杀出一条路来。 崔家贵就走到一旁招呼过自己的属下，简单交代几句。 张振义也是如此。 方亮将手中一只提包扔给两方人马，拉开袋子，里面竟是一包枪支弹药。 “卫总……”宁大海倒想留下，他生怕崔家贵和张振义的手下人不能拼命断后，那样恐怕就难为他们争取隐蔽时间。 卫笙在抬手止住宁大海的话头，自己的人留在外围恐怕就只有死路一条，对方如果不想额外得罪法洪和澳洪两大势力，最终下手还会留有余地。 一切在外围对话只是须臾功夫，确定断后人手，一行人再次朝着树林内狂奔而去。 在此以前，卫笙挽起裤脚，看到了斜插进小腿两根拇指粗木刺，二话不说将其拔掉，孔占东用开花弹片割开衣袖将其小腿紧紧勒住避免失血，一行人就朝林内开拔。 不多时，身后就响起了交火声。 张振义长长叹了口气。 卫笙边跑边道，“张先生和崔先生大义，卫笙会铭记在心。” 这座焦岛的确很大，林内密密麻麻的花揪树开遍四野，狂奔约半个小时，也不知绕了多少路段，最终几人找到一山洞进行休整，路上，崔家贵告诉卫笙，船体刚刚已经开始下沉，他们也只有跳海一途。 金进义则是带人朝着渡边雄船只方向游去，其他船上大佬皆是如此，毕竟他们双方无仇无怨，这是上上策。 但崔家贵只一犹豫，还是朝着岛上游来。 他原因说的含糊，但卫笙猜测有可能是崔家贵对于在总会上帮衬自己，落在了对方眼中还是有所顾忌，再就是有可能担心渡边雄很有可能使出卫笙在岛上对待鲁利群般的手段。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人灭口。 毕竟，海上多风浪。 所以他跟上了卫笙，张振义想来也是如此。 山洞外，宁大海带人开拔去四周巡逻。 张振义和崔家贵双双靠在岩壁上轻喘调息，孔占东则盘膝坐在地面，将对面卫笙的一条腿放在身前，拆开布料检查伤情，好在方亮跳海前见到卫笙受伤，所以先是回到船舱带上药箱，顺便拎出一包装备，这才跳海逃生。 此刻孔占东为卫笙重新包扎，林啸则趴在地上面向二人，方亮留下为他处理伤口，掀开衬衫才发现他的背脊已经是血肉模糊。 “严不严重，会不会留疤？”林啸挑着眉梢趴在地上，手臂垫在下颚，显然更加担心这个。 几个年轻人显然吓坏了，杰森面色惨白浑身湿漉漉地抱腿坐在一边。 第1246章 充满花揪树的岛屿（4） 莱斯莉则哭成了泪人，因为珍妮不会游泳，奥利弗带着她跳下船后只能顾及自己，结果珍妮并没有上岸。 对于这个年纪的年轻人来说，显然没有什么是比这更令人痛心的了，再看那奥利弗此刻呆滞颤抖地模样，卫笙猜测这件事大概会成为这个年轻男孩心中一生难以磨灭的遗憾。 天寒地冻，接近俄国的岛屿上，气温恐怕已经达到零下二十几度，一行人跳海逃生，伤痕累累狼狈不堪，这会儿在冷风中颤栗不已，而冬日阴霾无光，孔占东放到洞外本想晒干的手机，这会儿上面却是风干了。 一层冰霜。 “刚才还碧海蓝天，这会儿成了孤岛无援。”卫笙自嘲笑道，“你们谁看过孤岛逃生片，大片里主角都是怎么逃生的？” 林啸趴在地面，冷得浑身一个激灵，“逃生没看过，求生想听听么？” 卫笙挑眉，做洗耳恭听状。 林啸就抬起脸道，“天寒地冻又不能生火，想求生就得取暖，想取暖……”他邪邪一笑，“就怕你不愿意陪我取暖。” 卫笙眸光阴郁地瞥了他一眼，不过林啸说的没错，再不想办法取暖，这群浑身湿漉漉的人恐怕在寒冬天挺不了多久，现在天色渐暗，到了夜里对方的搜寻难度就会增加。 但相对应的，气温显然也会下降得更低，如果生火就等于给对方打出信号，而自己这行人甚至连一床棉被都没有。 海上天色黑的很快，不多时，天就彻底黑了下来。 季龙的手机依旧打不出信号，也不知是这座岛没有被覆盖在基站信号内，还是对方带了信号屏蔽装置。刘青平与宁大海的人来回交替到四周巡逻，每小时换岗一次。 想要逃走，恐怕只有将对方船只作为目标，卫笙与孔占东、崔家贵和张振义临时制定了一项计划，那就是夺船。 入林前能够见到对方三艘船只中的另外两艘分别朝岛屿其他方向开去，目的应该是作为巡逻，而渡边雄所在的那艘船则已经靠了岸，如果在明早以前，这个地点并没有被对方发现，那么想要夺船只有天色将亮时，也就是凌晨三四点钟，这个时候一定是人最松懈困倦，防备最为松懈的时候。 这是最危险的计划，但似乎也是唯一的计划。 —— 船上，村高美子推门而入，“五代目，在林外与我们交火的人是澳洲洪门崔家贵和法国洪门张振义的下属，他们不想与我们为难，目的只是为对方拖延时间，现在这些人已经被俘上船了，该怎么处理？” 渡边雄盘膝坐在舱室床榻，闻言睁眼，“将他们与金进义安置在一起。” 对面床榻上，老安帕则蓦地睁眼，一双老眼中精光四射，“这些人不能活，我担心他们是假意投降，到时候里应外合配合对方夺走我们的船，五代目，这可就得不偿失了。” “哦？安帕族长是什么意思？” “这块区域没有信号，我们的船上有信号屏蔽装置，金进义等人是没有办法为他们找增员的，所以他们想要逃走，只有一个途径……” 第1247章 充满花揪树的岛屿（5） 渡边雄眸中精光爆射，显然已经猜到了老安帕的意思。 他略微沉吟就是点头，继而又是一笑，“所以我们其实可以守株待兔。” 老安帕也是露出阴森笑容，“他们不敢生火，没有食物，如果今夜不走，明天一定会冻死在这座岛上，我建议五代目用另外两艘舰艇在岛屿周边海域巡逻，以防他们用其他办法出海，我们的船，就停在这里充当诱饵。” 说完，他又笑道，“天亮以前一定是防守最薄弱的时候，我猜测他们除这个时间以外不敢贸然行动。我们可以将人从岛上撤回，只需要在夜间等待他们突袭，到时候我们里应外合，还怕卫笙不束手就擒。” 说到卫笙，老安帕眸中闪过化不开的阴毒仇恨之色，面色紧绷间，令一张老脸上的皱纹，都跟着抻直了些许。 村高美子也是赞同颔首，转身面向渡边雄道，“五代目，如果我们的人在岛上与对方交手，他们一定会拼死反击，所以不如守株待兔，他们要么冻死在这座岛上，要么就会自投罗网。” 渡边雄口中淡淡嗯了一声，“那些人，统统杀掉。” 村高美子清楚他指的是刚被俘虏上船的这群人，便重重点头，身形笔直地转身出门。 —— 夜风不断灌入山洞，狭小的空间中，十几人或躺或坐，几乎已经将这座山洞占得满满，到了夜间，刘青平抱着箱子坐在地面已经睡着，身边挨着季龙和另外两名下属，三人紧紧靠在一处，仿佛能够用体温相互取暖。 但仔细看去，那嘴角都已经冻得青紫。 刘青平手中的箱子是卫笙交给他的图纸，这东西他是死也不会放手的，下船时自然是要带在身上。 山洞里黑漆漆的，海上明月偶有被云层遮盖，这洞里几乎就没有了一点的光亮，仿佛与整座黑沉寒冷的岛屿融为了一体。 冷饿交织，外加伤势得不到更好的处理，令卫笙到了晚间开始头脑昏沉，她就蜷缩在山洞入口往里几米远的距离，头顶着山洞的右壁，昏沉间感到口舌发干，腿上隐隐阵痛，浑身早已冻得开始出现麻痹。 就在昏昏欲睡间，身后忽然有人靠近，紧接着，她就被一件风衣给盖住了，而后整个人就被连同风衣裹住，被人提起，落进了身后的一个怀抱里。 对方的大手就从上下伸来，将她已经冰凉的双手握在胸前，包裹在掌心当中。 对方的胸膛紧紧贴靠着她的背脊，温热的气息透过衣衫布料传来，卫笙微微睁眼，轻声道，“孔占东。” “嘘。”身后，孔占东轻轻地嘘了一声，将她搂得更紧了些，压低声音轻声道，“别动，我只是……要你活着。” 卫笙张了张干裂的唇瓣，能够感受到双手和身体因温度传来开始有些回暖，起码不似刚才不断失温令人绝望，紧接着，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挣开一只手来摸向环在身上的手臂，光裸的皮肤触手，就令卫笙浑身一震。 第1248章 充满花揪树的岛屿（6） 这会儿再仔细去看身上，明显多盖了不止一件衣服，他把他自己的衣服全都给了她？ 卫笙哪里肯干，当下就要起身，却不想身后手臂锢得越紧，压低声音仿佛是怕吵到别人般，“别动，叫人看见我的脸往哪搁？” “你会冻死的。”卫笙皱眉。 身后那人就搂得更紧一些，同时将身上衣衫往他自己身上盖了那么点，“我的身体比你抗冻，这点温度还要不了我的命，难道这个时候你还怕我占你便宜？” 说罢，他又放轻了声音，“这样更暖和，比我自己要暖和……” 卫笙缓缓放松了身体，其实她也确实没有力气与孔占东再行撕扯，只道特殊时期特殊对待，为了叫孔占东真的不被冻死，卫笙后背朝后更挨近了一些。 孔占东就闭上眼睛，将手臂收紧了些，同时将侧脸贴在卫笙后脑，忽然自己低低地笑了起来。 “笑什么。” “我笑那小子如果知道这件事会是什么表情。” “闭嘴。” “他要是知道，一定后悔下船下的早了。” “闭嘴。” 林啸就躺在卫笙身边，对于两人的将声音压低到极致的对话还是听了个清楚，不过他呼吸均匀，叫人听上去仿佛已经睡熟。对于林啸来说，他愿将自己经历过的每个女人记录成故事，表述在自己的自传当中。 而卫笙显然是一个特别的故事。 他清楚自身是一个野心勃勃又极度私自的男人，对于女人的占有和残暴的杀害无不体现出他对待这种天生与雄性截然不同生物的不屑与蔑视。 当然，或许如同卫笙所说，这也是一种心理疾病。 然而这个从小小年纪就开始与他不死不休的卫笙、敢拉着他的衣领扬言赌命的卫笙，那个让他想要干掉却无法干掉的卫笙。 还有那个于数年后在法国街头接下了他红色蔷薇的卫笙。 林啸必须承认。 每天看着她面无表情甚至吝啬正眼地晃荡在自己面前，是一种挑衅，也是一种煎熬。 林啸的眸光在黑暗中微微轻闪，他突然发现自己甚至不敢像孔占东一样转身搂住她取暖，即便他已经在黑暗中徘徊犹豫了好一会，最终却没有勇气付诸于行动。 —— 唐雨灵与莱斯莉几个俄国女人簇拥在一起，她知道自己已经快要冻僵了，或许她就快要冻死了。这种温度快速流失，寒风不断袭来，温度不停下降的感觉无不令人绝望。 直到她感到尿意袭来，看看身边的莱斯莉，唐雨灵咬唇，心忖或许活动一下，身体会回暖呢。虽然这在没有食物的情况下并不算是明智，因为这会让她的体力快速流失。 她站起身，没有月光，只能凭借感觉和记忆中的方位小心翼翼地往外走，心里已经恨死了将她带入这种绝境的杰森，又担心自己的动作会惊动那个变态。 这样想着，就不知绊在了谁的腿上，她吓了一跳，赶忙大跨步冲出了山洞。 外面冷风习习，整座岛屿上仿佛充斥着肃杀，在黑夜下显得尤为渗人。 第1249章 充满花揪树的岛屿（7） 巡逻的人都分散在山洞附近的某些地点，据说为了安全起见，这些人不会守在山洞附近，而是铺散开来朝远方挺近，这样能够在第一时间探查到敌方距离。 毕竟在山洞附近探查到敌情，想要准备也就已经来不及了。 所以唐雨灵往山洞后方的花揪树林里走了十几米的距离也没有看到巡逻的人。这四下里视野开阔，即便海上起了轻微的薄雾，但她仍能看到这附近并没有巡逻的男人。 她微微放下心，小心翼翼地将裙子给撩了起来，又左右看看四下无人，这才褪去了最后的一层底裤，也就是这一瞬间，岛上的寒风吹打在她的后臀上，令她冻得浑身一个激灵。 但出来走走，确实比干守在山洞里强多了，起码不像在等待死亡。 她猜测如果有镜子，自己的嘴唇一定是青紫色的，因为她的衣服在浸过海水后现在已经被冷风冻得硬邦邦的，包括她的头发。 “该死的杰森。”唐雨灵有气无力地低声咒骂，声音竟是泛着干涩的颤抖。 她蹲下身子，抬腕看表，庆幸自己的手表防水之余，也知道现在时间已经是夜里十一点钟，她知道卫笙这些人打算在三点钟左右前往海岸尝试突围，也就是说无论成与不成，她起码还要冻上四个小时。 她决定小解以后尝试着在四周短跑一会儿，或许还能出出汗，让身体迅速回暖。 那股憋在小腹的尿意被这冷风一吹，顿时感觉更浓了。 然而也就是在这个瞬间，她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吱嘎一声脆响，仿佛是鞋子踏在薄冰上发出的声音，这道声音吓得她尿意尽消，整个人猛地僵在原地。 许是遇到突发事件的下意识反应，她并没有回头，而是微微放下了裙子遮住自己的后腰，同时低声问道，“谁？” 后面寂静无声。 或许是自己听错了，唐雨灵刚刚这样想着，身后就传来一道低低地轻笑声。 她猛地惊觉，刚想起身，但已经来之不及，短发自后被人猛地揪住，抻得她长颈后仰，口中发出一道低呼，然而下一刻她的嘴就被人给堵住了。 紧接着，一颗脑袋自她肩膀后方探向前来，“本来打算给你一个惊喜，告诉我，惊不惊喜？” 听到这个声音，唐雨灵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牙齿都在打颤，她知道那不是冻的。 “唔！”她尽力侧头用余光盯着男人，使劲地摇晃着脑袋，直到男人将手拿开，唐雨灵眼角挂泪被迫后仰头道，“求、求求你，离我远点……” “可是我不想死，也不想让你死，怎么办呢？” 男人玩味笑音刚刚落地，唐雨灵就感到头发一阵剧痛，她被人提着头发缓缓站起身，男人就用力，从背后将她顶至身前的那颗花揪树上。 唐雨灵吃痛倒吸一口冷气，而令她更加惊惧的是，男人的一只手忽地自衣底探了进去，直逼身前，与此同时，对方将她提起，就迫使她的双脚盘在了那根树干上。 “这样，我们都可以活下来。” 第1250章 充满花揪树的岛屿（8） 卫笙浑浑噩噩地昏睡间，感觉到山洞里有两道呼吸逐渐加重，就在距离自己不远的位置，开始还压抑得紧，到了后来，几乎就开始收势不住，隐隐还能听到女子嗓子里发出的细碎声。 直到崔家贵重重地咳了一声。 那两道喘息声戛然而止，仿佛整座山洞都开始静默了。 过了只一会儿，两道黑影忽然从山洞最里端站起身来，疾步匆匆朝着外面走去。 这会儿正有月光照进，卫笙隐隐看清从自己脚上跨过去的那道身影是杰森，听林啸提起过，他是唐雨灵的男朋友，不过此刻他拉着的是那个名叫莱斯莉的俄国姑娘。 两个人走的很急。 卫笙恍惚间大概断定他们是‘取暖’去了。 而且这些天的相处，她隐隐感觉这个杰森的私生活还挺乱的，而唐雨灵对这些似乎也清楚得很。 这些想法只是在脑中一带而过，后方的孔占东抬起手腕看了眼表，在她耳畔道了句，“十一点。” “嗯。”卫笙再次闭上眼眸。 —— 唐雨灵感觉自己这刻就像是一只浣熊，紧紧地挂在树干上，因衣服撩起，皮肤被那干枯树干上的木屑硌得生疼。 她蜷缩着抱住树干，一头短发依旧被身后的男人攥在手中，她微仰着头，感受到男人正在用他的宝贝，羞辱性地在外打磨着她，他紧紧地将她挤压在他与树干间，令她透不过气。 窒息感，仿佛胸腔要被碾碎一般。 “嘴上求着不要，身体却格外诚实么，还记得我当年是怎么调教你的？嗯？”身后，传来男人恶劣的声音，他贴近她的耳畔，压低声音地魅惑道，“嘘，已经够湿了。” 她紧咬嘴唇，下一刻，男人穿破了障碍。 林啸的动作有些疯狂，而这份令人难以承受的疯狂。 哗！ 热气腾腾，自树干到地面，直令那紧贴树干生成的薄冰在瞬间融化了去。 “嘶！”林啸口中倒吸一口冷气。 杰森和莱斯莉就在不远处望着这一幕，他甚至能够听见自己华人女友痛苦难耐的碎细声，似求饶，似求欢，难耐而又婉转动人。 他发了狂般一把抱过身旁的女人，就贴着那山洞岩壁，上演了自己的取暖戏码，那双眼睛，却从始至终没有离开花揪树的方向，仿佛那里有着什么令人着魔的东西般。 —— 卫笙再次睁开眼，是被刺耳的铃声惊醒，她猛地腾身，却没有起来，这才发现自己双手双脚被衬衫和毛衣绑着，衣服是孔占东的。 山洞里已经空无一人，身旁孔占东的手机依旧在不断响动，是闹铃。 她身前还放着一把匕首。 并且卫笙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移到了山洞的最里面。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3：30分，闹铃的备注信息闪着一行字：换个地方，藏起来。 第1251章 唯有入瓮（1） 凌晨2:45分。 宁大海巡防回来，孔占东已经带着众人走出山洞，他揽着卫笙，将自己的大衣就罩在卫笙的身上，从头到脚包裹严实，自己却赤着上身，仿佛不惧严寒。 一行人趁着夜色疾步匆匆，朝海岸方向悄无声息地逼近。 在此以前，杰森等人被命令快速转移地点，如果劫船成功，会发送信号叫他们登船。 杰森一行年轻人也有十个上下，夜幕间人多混乱，他们听从安排快步离开时，竟是没有发现少了个人——唐雨灵。 孔占东寸步不离地揽着卫笙腰肢，一路朝前行进。 路上，宁大海就走在卫笙身侧，汇报道，“他们的人在下午好像都已经撤回到船上，没有登岛搜查的打算，我怀疑渡边雄想要守株待兔。” 说完这话，卫笙却并没有回应他。 宁大海又道，“还有崔先生和张先生的人……”他转头看向疾步走在一旁的崔、张二人，面有难色道，“我怀疑……已经遇难了，我看见他们往船下抛尸，但距离有点远，我们的人没敢上前查看。” 崔家贵本已冻得青紫的面容，这会儿猛地一变，凌厉道，“渡边雄！我****大爷！” 张振义则伸手在他肩膀虚按，亦是阴沉目光道，“好他个渡边雄，这个仇我们没完！不过当务之急是我们能跑出这座岛，卫笙，现在他们把人撤回去，的确很可能是打算来个引君入瓮，我们要不要整改计划？” 卫笙的脚步明显顿了顿，孔占东手臂收紧，带着她继续前行，与此同时口中沉道，“如果他们真打算引君入瓮，我们也只能入这个翁！” 林啸挑眉颔首，“呵呵，天寒地冻没有食物，真等到明早恐怕是出气多进气少，到时候最后一搏的机会都没有了。” 几人说话间一路疾驰，夜间冷风彻骨，道路崎岖多折。 宁大海却心中开始生疑，从始至终卫笙都没跟他说过一句话，哪怕下达一个指示，再见此刻被孔占东包裹严实的卫笙，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他只一犹豫，就伸手去拉那衣襟，手却刚刚触碰到衣衫布料就被孔占东一把遏住手腕。 宁大海眸光一厉，孔占东则朝他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而后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仿佛是朝众人说道，“这次夺船九死一生，大家恐怕要做好豁出命的准备。” 无论是崔家贵、张振义还有是刘青平一行人，都是眸色凝重。 只有宁大海，从这句话里仿佛听出了别的意思，他微微一愣，继而再次看向孔占东怀中的身影，这才缓缓将手收了回来，紧接着表情又像是松了口气。 刘青平则是将装有图纸的箱子交到了季龙手中，又令季龙与杰森一等同路，在岛上找个地方藏好，虽然季龙不愿，但队伍中受伤未愈的也只有他，而那箱子里的图纸，又是绝对不能落到渡边雄的手里。 “崔先生，张先生，宁大海，你们带人从正面登船，吸引渡边雄的注意……” 第1252章 谁来里应（2） “我和刘部带人从侧方潜入，一旦有危险你们就表明身份与对方谈和，尽量为我们争取时间。” 孔占东布置妥当，林啸朝孔占东道，“我跟你们一起。” —— 凌晨3:35分。 卫笙用身边匕首吃力地将捆绑在手上的衣衫解开，继而快速撕扯脚踝上的‘绳索’，原定计划宁大海2:40分回程接应，众人一起前往岸边。 这里距岸边约得四十分钟左右路程，那是众人来时所花费的时间，现在他们的体力都不如开始，加上人多拖慢队伍速度，恐怕现在也才堪堪赶到岸边。 撕拉！ 卫笙将脚踝上最后的束缚用匕首割断，猛地从地面爬起，一边捞起孔占东的手机，一手握着匕首，径直冲出了洞穴，朝那岸边方向跑去。 去他大爷的藏起来！ 卫笙牙关紧绷，伸手挡在额前阻住直面额头的寒风，双腿仿佛不曾受伤般飞也疾驰，薄冰与干枯的树枝在脚下嘎嘣脆响，耳边灌满了狼嚎般凌厉悠长的风浪声。 树影婆娑，仿若一骑绝尘。 孔占东，你还是不了解我。 —— 崔家贵与张振义的人从正面企图登船，很快就吸引了船上警戒注意，两方人马在沙滩上交起火来，崔家贵等人因没有掩体，只能回身避进树林，但以树干作为掩体，枪支射程又是不够。 最终，拖延了一会儿对方注意，双方僵持不下时，张振义接过方亮手中白色背心，以枯树枝架起，举出身前，在林外晃荡。 不多时，只见甲板上出现了渡边雄的身影。 崔家贵放下望远镜道，“他们示意我们走出去。” “再等等。”张振义眯眼，心中有些犹疑。 但见渡边雄一马当先，带人就从甲板上缓步而下，来到岸上。 同时，一道声音从渡边雄身边传来，“张振义！崔家贵！五代目无意为难我们，你们出来吧！” 见到此，隐在林间的张、崔二人才对视一眼，都是听出声音来自金进义。 如此也就不再犹豫，带着手下人等走出了树林，大步朝船只方向走去。 寒风习习，沙滩上一片肃杀。 孔占东依旧背着卫笙，早在百米外进入水中，潜伏在漆黑水里，一路朝軍舰方向游去，刘青平带人跟在后面，林啸则一直跟在孔占东的身旁。 现在几人已经抵达船舰下方，静静蛰伏。 直到渡边雄带人下船，与崔家贵一行人在沙滩上顺利相接，孔占东才缓缓从水里伸出胳膊，拉住那船底绳索，抬脚登上，就背着卫笙猛地贴挂在了船体一侧。 刘青平等人亦是如此。 众人陆续登船，刘青平比划手势带人朝四面八方散开，示意由他掩护孔占东前往驾驶舱。 也就在这一瞬间，林啸猛地一把扯过卫笙，口中发出怪笑，“game_over，孔占东。” 孔占东面色一变，回身欲夺，林啸已然自后伸手勒住卫笙脖颈，同时掏枪顶住她的头侧，这个动作，令孔占东停止动作，挑眉盯着林啸眸色思索。 原本黑沉的甲板上，忽然灯光大亮。 第1253章 野心勃勃（3） 船舱内冲出一行人，转瞬控制住刘青平几人。 船下，渡边雄亦是抬手，手下人纷纷上前，片刻就将崔家贵、张振义一行人控制住。 宁大海面色大变，拔枪对峙，抬头望向船上脸上更是一惊，只见林啸正站在甲板上挟持卫笙，与孔占东相对而立。 他反了？ 还是说…… 渡边雄忽然放声大笑。 金进义面色微变，“五代目，您这是……”渡边雄可是告诉他只想与卫笙做笔交易，不会为难大家，并请他出面调停。但见现在，崔家贵和张振义已经被对方控制在手中，对方这副做派，分明是利用了他。 “金先生不要见怪，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是贵国名句。在下对中华文化向来十分欣赏，今天，只是试演了一幕贵国悠久文化中极为推崇的戏码，名字么，可以称为逼供篡位。”渡边雄笑得豪放。 那方，站在渡边雄身后队伍中的一名老者，拄着蛇头拐杖缓缓上前，眸光望着船上被林啸挟持的身影，阴毒笑道，“这场戏的主角，可不是我们。” 这，就是他所说的里应外合。 渡边雄负手，“安帕族长说得不错，林先生才是这场戏的主角，我们，只是为了林先生跑跑龙套。” 金进义何其聪明，转瞬即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众人回程途经R国海域，这个消息恐怕是被林啸放出去的。总会结束以后，金进义对这个在卫笙设局曹作津环节中至关重要的人物做过调查，知道他早年就是曹党的人，后转投卫笙麾下。 现在看来，他是压根不服曹作津，借卫笙拿掉了曹作津后，又联合渡边雄反咬了卫笙一口。 这局棋，下了好大的盘子。 孔占东紧盯林啸，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他下颚微扬，冷道，“窥视这个位置，凭你也配。”渡边雄和老安帕凭什么帮衬林啸，无疑和当初的彼得张相同打算。 林啸挑眉勾唇，“我猜猜，你心里一定在想，就算今天被我得逞，你和卫笙死在这，我林啸也没资格坐上这个位置。” 孔占东眯眸。 林啸就侧头望了怀中这人一眼，“孔占东企图趁海上风浪做掉当家人，最终死于非命，卫笙身受重伤至瘫，我么，忠心护主救她一命，她心里感动，知道没法再当这个家，将洪门传给我林啸，这个故事有没有漏洞？” 孔占东眸光轻闪，哼笑颔首，“故事很动听，只是你不杀她，你觉得她会放过你？” 林啸扬眉，低头望着怀中人道，“女人终究不适合当家，不过你放心，我不杀你。你要声张，我就割了你的舌头，你要逃走，我就断了你的手脚……卫笙，今后我养着你、陪着你，保证叫谁都不敢欺负你。” 他眉眼挂笑，面色含情，声音怜爱地一番话，却令怀中那人身体紧紧绷直。 林啸凑唇在她耳边道句，“别怕。” 话音落地，就转头扬声朝着船下的老安帕道，“安帕族长，我们的约定还算不算数？卫笙交给我，你要的东西，等我掌了家绝不会亏待你！” 第1254章 肝胆相照（4） 海风沉冷，四点已过，船舰上下一片肃杀，风如刀片般寸寸切割着人们肌肤，而肤冷，终究不如绝境心寒。 老安帕眯眸盯着林啸，老脸上缓缓露出一抹笑容，“就听林先生的。” 船下，崔家贵已经怒极反笑，“好你个不男不女的东西，你以为我们都是吃干饭的，能叫你编个瞎话就占了山头？” 砰！ 枪声在夜色下显得尤为刺耳，崔家贵闷哼一声栽倒地面，捂着涓涓流血的肩头面色惨白，怒瞪身前。 村高美子缓缓眯眼，收回手中枪支冷冷道，“这枪打偏了位置，劝崔先生慎言。” “崔先生慎不慎言并不重要。金先生，识时务者为俊杰，重要的是您该怎么选择？”林啸阴沉而笑，金进义闻声眯起眼眸，抿唇没有做声。 崔家贵和张振义则面色微变，难道这个林啸打算连他们一起灭口。现在看来的确十有八九，而金进义这个老狐狸，最终选择一定是利己的。 林啸不紧不慢地转过头来，再次盯向孔占东，眉梢轻牵道，“林某人自己当然坐不上这个位置，但有了渡边先生、安帕族长，还有金先生的相助，相信事半功倍。” 孔占东忽地似笑非笑，“还真是……狼子野心。” 刘青平早已听得面色阴沉，他掀着眼皮面无表情道，“林啸，你今天可以杀了我，但你认为MSS会放过你？我看你的好日子，也过不上两天嘛！” 林啸却没有回应刘青平的话，而是挑眉望向怀中这人，只觉得怀里卫笙已经抖成筛糠，这会儿他也发觉事有不对，这么半天她竟然一句话也没说，这可不是卫笙的行事作风。 这样想着，林啸回忆起路上情况，暗道一声糟了。 他刷地扯掉这厚实大衣，映入眼帘的，是一头金色短发……和唐雨灵那张惨白的俏脸，以及她瑟缩望向自己的目光。 人是什么时候调的包？ 只一瞬间，林啸自知受骗，忽然抬枪扣动扳机，枪口直指孔占东！ 事发突然，孔占东反应不及，侧身躲避还是生生挨了一枪，高大身形顿时跌撞在身后船舱，赤着的上身明显能够看到右胸中枪，胸前呈现女人食指粗细的血窟。 林啸清楚，现在必须先做掉孔占东，所以一击不中，他面无表情再次瞄准。 孔占东惨笑一声，嘴里渗出血花，却是也不打算躲了。 也就在这时，船舱里忽然接连传出剧烈闷响，紧接着就是数道枪声，这使林啸乍然停住手中动作，眸色警戒侧耳去听。 船上船下一片寂静。 渡边雄也是一时愣住，下一刻，船舱里噼里啪啦传来杂乱脚步声，使得渡边雄一行人面色微变。 “故事是好故事，都说一将功成万骨枯，今天你林啸打算上位，看来这艘船上下是要留下不少白骨。只是在你功成以前，做好自己成为一具枯骨的打算了么？” 船舱里，随着一道气力不足的女声，卫笙湿漉漉的身影已经迈出舱门，出现在甲板之上。在她的身后，十几道本随着金进义一同游向渡边雄船上谈和却被控制起来的身影一同现身。 第1255章 仇人眼红（5） 这些人无不面色冰寒，刚刚船外的对话他们已经听得清楚，只是迫于被缴了械，有人看管在舱室外，只能坐以待毙。 然而刚刚在船上船下相互对峙的档口，卫笙已经趁机潜上了船舰，那些大佬门外看守只有一人，她用匕首将人解决，救下这行人充当支援。 不过很快就惊动了舱室内的渡边雄人马，刚刚那一瞬间也正是双方交战，夺了对方的枪支，这才闹出巨响。 望着现身出来的卫笙身影，林啸眯起眼眸。 船下，渡边雄缓缓露出笑容，侧目对村高美子轻轻颔首，后者从后腰掏出对讲机，令另外两艘在岛屿附近巡航的船舰过来增员。 待放下对讲机后，村高美子就闪身来到崔家贵的身后，从胯间拔出一把铮亮匕首，蹲身自后将那匕首刀尖顶在崔家贵的喉间，扬声说，“卫小姐，你们是跑不掉的，船上船下都是我们的人！只要你束手投降，我们可以保证，绝不会为难其他人。” 卫笙喘息间，有气无力地望向船下村高美子，嘴角划过冷笑。 其实对方说的没错，虽说现在船舱内除了挟持住刘青平等人的，只余下渡边雄手下五六个人在与自己对峙，但这依旧能够牵制住己方的动作。 何况船下的渡边雄一众也不是吃干饭的。 他们在海上还有两艘这样的小型軍舰，须臾功夫就能过来增员，想要真的脱身，何其容易。 她转身走到孔占东的身边，蹲下身来查看他的伤势，只见寒风习习，孔占东赤着上身，她只得苦笑说，“可惜我这身湿漉漉的不能换给你。” 孔占东咧嘴一笑，牙龈上满是血渍。 一名刚从船舱里出来的中年男人脱下外套，“卫小姐，先给孔先生遮遮寒吧。” 卫笙回身接过，感激一笑，就为孔占东披上了大衣，“还能坚持吗？” 孔占东靠在船壁上闭眼一笑，嗓音却是已经十分沙哑，泛着几分苍凉，“坚持到保你脱险……没问题……咳……不、咳咳咳……不是告诉过你藏起来，谁让你又回来的？” 卫笙洒然地咧嘴露出笑容，伸出手道，“我说过，肝胆相照……谁要是欺负你，我肯定第一个往前冲，哪怕把这条小命交代了。” 孔占东身体一顿，眸中忽然蓄上晶莹，他抬起脸望了卫笙一眼，也是缓缓露出笑容，蓦地伸出手与卫笙紧紧握在一处，“我还记得你说过，这无关风月。” 卫笙挑眉颔首，面色疲惫地赞赏笑道，“记性不错。” 船下，老安帕声音阴冷地‘嗬嗬’笑道，“卫小姐还真是个风流人物，只是要我们这么多人站在这里，陪你跟一个将死的人谈情，不妥当吧。” 林啸也是眸光阴郁地盯着面前这幕。 只见卫笙已经冻得面色苍白唇瓣隐现青紫，听了这话依旧笑容玩味地站起身来，面向老安帕道，“老安帕几年没见，身体还是不减当年，只是我们前阵子刚做过买卖，货到了手里你赖了尾款我都没有追究，怎么这会儿还好意思来找我的麻烦？” 第1256章 尾款和售后（6） 清晨时分，海面上隐隐起了一层薄雾，没多时，雾色渐浓。 老安帕在听了卫笙这话，一张老脸已经阴沉得仿佛能够滴出水来。 他紧紧攥住手中蛇头拐杖，那褶皱的手背上已是青筋暴露，他缓缓耸起肩膀，以一个极为怪异的姿势缩起脖颈，仿佛压制着胸腔中几欲喷发的怒火。 买卖！ 卫笙口中的买卖，是他儿子的尸体。 安帕图恩面色怨毒地紧盯船上那道纤细身影，仿佛恨不能用眼神将她撕成碎片、挫骨扬灰！ 方能消减心中压抑不住的恨意。 卫笙就在老安帕这般目光中，面上呈现享受之色，她笑吟吟道，“虽说没有收到尾款，但我做生意向来注重售后服务，现在既然见了面，我问问你，那货漂洋过海，落地是不是完好无损的？” 老安帕颤抖着唇瓣，忽然转目看向林啸，“林先生做事，还真是令人失望，看来，人还是交到我的手里，才能叫人安心。” 林啸蹙眉。 渡边雄就目光欣赏地打量着船上卫笙，而后操着一口强调怪异的中文道，“虽说是呈口舌之快，但卫小姐的胆气还是令在下十分佩服，如果不是眼前这副情况，我倒是愿意结交你这位小朋友。” 说罢，他笑着抬目看向已经泛白的天色，耳边已经传来海面上的破水声，虽说雾色中还未能看到船只接近，但他知道自己的增员已经到了。 “可惜这辈子……” 轰！ 渡边雄话音还没落地，海面上忽然传来一声巨大的炸响。 紧接着火光冲天，就在岛屿西边不远处的海面上空，腾起一阵浓烈烟雾，包括卫笙等人在内，船只上下所有人都是面色微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情况。 随着这道爆炸声响，海面上大浪翻涌，仿佛岛屿地面都在摇晃，船上众人脚下不稳，刘青平趁机猛地扣住挟制自己那人手腕，手脚利落地就是一记过肩摔将人放倒身前，劈手夺过对方手中枪支。 船上瞬间大乱，刘青平手下以及那一众从舱室内出来的人马纷纷动作，卫笙眸光一厉举枪瞄准渡边雄扣动扳机，后者一把抓过身边下属挡在身前，子弹就钉在了对方胸腔。 下一刻，巨大的噪音自头顶上方响彻，狂风呼啸吹散了海面上的浓雾，众人纷纷抬头，就见一架如猛兽般地巨大飞机正破空而来，两翼向后伸展如同坚实地三角铁般，机身漆黑铮亮，泛着冰寒的光芒。 “F—22！”有人朝着天空叫喊出声。 随着巨大机身缓缓压低，狂风呼啸吹得地面众人睁不开眼，机体逼近，就降落在了不远处的沙滩之上，呼啸的狂风扬起一阵沙土，隐隐看见几道身影自机舱落地，大步朝着众人方向行来。 为首那人，可不正是崔贤身影，这架飞机正是当初卫笙贩卖给周宏祥的那架。 与此同时，海面上的破水声更是逼近，因浓雾被飞机螺旋带起的狂风吹散，能够看到两艘舰艇已经行到不远处，并不是渡边雄的船只，定睛一看，那船头上迎风而立的，正是西班牙洪家大姐头席伟娟。 第1257章 永宣岛（1） 因为渡边雄早前的确向彼得张确认过卫笙的行踪，借总会结束有拉拢之意，不过彼得张方面不知是出于什么考量，并没有给渡边雄明确答复。 昨日下午卫笙船只在海面上消失，各地数位当家人纷纷失联，到了晚间还是没有一人能够联系上，就已经令人生疑，彼得张将渡边雄打探卫笙回程行踪的消息告诉了孙毕生。 孙毕生联系上已经收到消息正在打探的崔贤。 当晚，席伟娟也是联系上了崔贤，言道俄国势力与她交好，对方的消息是昨天R国海偏近俄国边境海面发生爆炸，似有两伙人在海上交火闹出了动静。 崔贤抵达旧金山直奔席伟娟给出的地点兼程而来，同时席伟娟在俄国交好势力借来舰艇，也是日夜兼程赶到R国海，于海域中搜寻到对方舰艇信号一路追踪。 远远的，能够见到崔贤一袭白衣绝尘而来。 隔着漫天风沙望见船头笔直而立的卫笙，他一颗高悬的心总算落地，还好。 这次没有迟到。 路上情况多折，搜寻具体地点并不容易，一路上的焦躁不安在看到那道纤细身影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视野之内瞬间随风消散，同时，他也将目光转向了渡边雄一行人。 渡边雄此刻早已面色巨变，看来刚刚海面上的爆炸是出自对方之手，现在自己的增员没有赶到，也就是说刚刚在海面爆炸的极有可能是自己的軍舰。 軍舰是他从内阁临时借调，出了问题不好收场不说，单说眼下情况，就已经对他十分不利。 “五代目，三号舰在东边海岸接应。”村高美子此刻出声。 渡边雄腮帮紧绷，嘎嘣蠕动数下，最终望着愈发逼近海岸的舰艇，以及那战机上下来正朝己方围拢的人马，他闭目道，“撤！” 现在夺回卫笙几人占据的船只显然来不及了。 令卫笙没有想到的是，渡边雄在那战机落地没有须臾功夫，撒丫子就朝着东边跑了，她凝神上前，站在船边再次举枪，照准渡边雄后心就是一枪。 而令卫笙没有想到的是，村高美子自后猛地将渡边雄推倒在地，子弹切入她的后肩，而那渡边雄连滚带爬自地面起身，回首望向已经追击而来的崔贤一行，面色阴沉拔腿就跑。 村高美子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形，身边已经围拢了数名持枪大汉。 见村高美子被拿下，卫笙眯眸转目望向林啸。 后者也正面无表情地站在距离她三米开外。 半晌，林啸嘴角划过一丝苦笑，缓缓闭上眼，双拳在裤线两侧嘎嘣紧握，又缓缓松开。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几道大吼，“小心！” “卫笙！” 卫笙只听声音来自崔贤、张振义、崔家贵和金进义。 还没来得急转身，后背噗地就是一痛，子弹入肉，自身前绽开一朵梅花，弹头叮当落地，连跳数下后静静地躺在那甲板上。 “不！” “卫笙！” 撕心裂肺地声音分不清是来自船上还是船下。 第1258章 永宣岛（2） 眼前忽然变得一阵模糊，孔占东眦目欲裂飞扑上前的身影变得缓慢，卫笙扭身缓缓摔倒在地，看见了船下正举枪对着自己的安帕图恩，看见安帕图恩中枪一抖摔掉了手枪，被宁大海扑倒在地挥拳猛击。 更看见了崔贤正从村高美子身边大步奔袭而来。 就在身体即将摔在地面的一瞬，林啸猛地上前将她接住，紧接着他面色阴郁地搂紧卫笙，转头看了正扑空落在地面的孔占东，继而大步冲向后方甲板，三步并作两步间，单手撑住船体栏杆，带着卫笙一起扑进了海面。 “林啸！”孔占东撑身到甲板边沿，嘶吼出声，还能隐隐见到林啸浮在海面上的身影。 崔贤奔跑间脱去外套，扑身扎入水中，然而紧接着，一阵浪花由西向东于海面奔腾，林啸本还隐现的身影就彻底消失在了孔占东的视野当中。 西边再次传来第二轮爆炸巨响，船体震荡，大浪翻滚，孔占东定定趴在甲板边沿望着海面看了好一会儿，脸色逐渐惨白，一颗心沉入谷底，眼中呆滞间闪过一抹慌乱。 水中忽然有人冒头，是崔贤的身影，只见他冒头在海面扫望一圈，二话不说再次扎入了海水当中。 崔家贵快步来到浅滩，望着不远处停在海面上的舰艇，又看了看崔贤在海中消失不见的地方，焦急道，“这样下去不行啊，叫人把他拉上来，这么大的浪！” 说话间，已经见到崔贤身影再次于水面冒出，这次愈发逼近海面深处，张振义刚待开口呼唤，就见他再次扎入水中…… 望着这样一幕，崔家贵和张振义对视一眼，都是眉头深皱，重重地叹了口气。 再看向那无边无际的海面，浪花翻滚，大水无情。 —— “咳！咳咳！呕！你陪着、陪我一起死！” “……这是你欠我的！” “从第一次见面，你就欠我的！都是因为你！” “我林啸这辈子最大的目标就是成为第二个司徒羡！我在曹作津身边貌合神离蛰伏这么多年，谁知道最后叫黄阁章咸鱼翻了身？我委曲求全跟曹作津做了叛徒躲藏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等到一个机会……都是因为你！” “……你醒醒？醒醒？卫笙！卫笙？” “救命！这里！救我们上船！快！” “快救救她！救救她！” “医生？你是医生？” “她怎么样？一定要救她！一定要救她！一定要救她……” “……是我欠你的，从认识你那天开始，我林啸就欠了你的。” “要是想找我报仇，你就醒过来，要么我就把你的小情郎拆骨扒皮，看看能不能叫你醒过来？” —— 卫笙猛地睁开眼，下意识就觉得从登岛那日开始包裹着全身的湿寒冰冷消失不见了，周身干燥，甚至暖洋洋的。 她抬头盯了白色的天花板好一会儿，思维才逐渐开始聚拢，她记得崔贤来了，渡边雄跑了，老安帕枪击自己，然后自己落海了。 第1259章 永宣岛（3） 好像还听到林啸断断续续地声音，好像期间还看到过烈焰般灼人的太阳，又好像眼鼻口无处不充斥着海水。 这样回忆着，卫笙听见了自己的呼吸声，十分剧烈。 她眼神下移，就看到了口鼻上罩着的吸氧罩，看到这件东西，心里就松了口气，看来她没死，现在应该是在医院里。 卫笙松了口气，氧气罩里顿时一片朦胧。 她缓缓伸手，拔掉嘴上的氧气罩，大力呼吸了一下，才发觉胸腔一阵剧痛传来，这时她也看到手背上插着输液管，再看那手背上苍白一片。 卫笙闭了闭眼，放轻了呼吸，看来老安帕这枪中的不轻，也不知道那老东西怎么样了。 依照卫笙猜测，自己恐怕是在落海以后被崔贤等人救上了岸，现在要么就在国外医院，要么就是已经回国。 只是面前军绿色的棚子，定睛一看才发现似乎是一座简易房，除了当年高中军训，应天发洪水时安置居民会用到类似这种简易房，卫笙暂时也想不到其他。 这时，房门被人推开，就见一穿着军绿色戎装的少女正迈进屋中，见到卫笙醒了，当下回身大喊了几句什么。 紧接着就是一群人蜂拥而入，有人扒开她的眼皮照明检查，有人按压她的喉间询问有无痰液，乱糟糟地一通忙碌。 终于在卫笙拧眉发声，问了一句，“我是谁？”的时候，所有人停住了动作，都愣愣地望着她，更有人眉宇间充斥着忧色。 紧接着，卫笙就是一乐，“开玩笑的。” 人群就是呆滞。 后来，卫笙才知道自己失联已有半月，自己是被一艘运送物资的船打捞上来，同时被救的还有一个男人，而在自己获救以后，这个男人走了，应该就是林啸。 现在，自己随着这艘船被送到了这座永宣岛上。 永宣岛位于南海省境内，是南海海域东部的一个重要岛屿，面积约有两个多平方公里，不但是南海诸岛中最大的一个岛屿，也是南海众多岛屿目前的軍事和政治中心。 这是一座由白色珊瑚、贝壳沙堆积在礁平台上而形成的珊瑚岛，四周为沙堤所包围，中间较低，是潟湖干涸后形成的洼地。 没想到自己顺着R国海一路南下，来到了早前与刘青平谈及的南海海域。 卫笙经过大致了解，也知道如今这个年月，三沙市还未成立，也就是说还没有形成以群岛设市的地级行政区，各个重要焦岛上主要依靠驻軍和办事处，就算做是地方小政府。 她所处的是地方部队卫生所，都是岛屿上的简易房所造，不过医疗水准并不算低，按照医生的意思，中枪位置距离肺部极近，所幸子弹并没有伤到肺部。 卫笙醒来以后的第一件事是给崔贤、孔占东以及刘青平打去电话，而后她能做的就是等待人来接应。 次日清晨，卫笙醒后感觉身体有所恢复，就独自来到院里，入目就看到这座四处布满了类似‘永宣建设，一天也不耽误’的标语，紧接着，就见一列列驻軍士兵自卫生所门前开过，同时卫生所外出现数名医护人员，正抬着担架将人架进院中。 第1260章 突破封锁 原本寂静的清晨忽然变得喧嚣。 卫笙就抬步朝着院门方向走去，看着一张张担架自身边经过，不少原本正在休息的护士大夫都披着大褂自房间冲出，径直进入了救援当中。 她这会儿倒是没人关注她的动向。 卫笙掏出手机在院外晃了晃，上面依旧显示着无服务的标识，早前通知亲朋用的是部队卫生所的座机，看来这座正在抓紧建设中的岛屿还没有建立通讯基站。 “喂！等等！”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呼喊，正沿着路边朝前行走的卫笙不禁停住，回头看去。 确实是有人在叫自己，只见一名穿着浅绿色短袖和军绿色长裤的年轻人正快步跑向自己，这身装扮应该是部队的夏装，他小跑过来停住脚步，略显黝黑的年轻面庞正染着几分不悦，“你干嘛去？怎么伤的这么重还到处乱跑，不知道这不能乱走吗？” 卫笙就不解地把他看着，而后露出笑容，“我就是出来透透气，那是怎么回事？” 她朝着身后的卫生所大院扬了扬下巴。 年轻人皱眉说，“应该是又跟菲民闹冲突了吧，我也没来及问呢，这不就看着你跑出来了。” 卫笙点头，转身继续朝前走，“你为什么看着我，我不能在岛上随便逛逛吗？” 年轻人看她又转身前行，眼珠就是一瞪，快走两步到了卫笙身前说，“你还往前走什么呀，快跟我回去吧！这会儿这么乱，待会把你撞着怎么办？” 卫笙随意笑笑，“躺了半个月，再不走走我都要发霉了，你叫什么？” 年轻人就好像一拳打在了软棉花上，见对方态度散漫全不把自己的话放心里，也是一阵郁闷，脚步却一直跟在卫笙身边，“我叫孙勇，是南海守备军605团的一名战士，上面把你交给我来负责，在他们把你接走以前，你的生活起居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我。” 卫笙疑惑侧目看他，“他们？” “应该是内陆的公安吧，你自己怎么受伤的你不清楚？你受的是枪伤……”说到这，孙勇忍不住好奇地问，“你是怎么受伤的？” 卫笙挑了挑眉梢，自己的受伤情况的确不正常，这要是送到医院也是要被调查的，现在自己身处南海边境岛屿，地方部队自然没有调查自己的义务，但转送到内陆相关部门手里也是必要的。 显然自己已经进入了当地驻军安排的流程当中，这个孙勇应该就是派来监管看护自己的。 想到这，卫笙笑言，“我跟同学出海旅游，途径R国海的时候被一艘小型軍舰袭击，軍舰上的还朝我们开枪，我受伤落水，后面的情况就不知道了。” “軍舰？”孙勇大吃一惊，“意思是R国海有部队袭击你们？哪个国家的部队，你们看到船上的旗了没？不可能啊……” 但见卫笙这副相貌，的确像个学生没错，年纪看上去最多二十出头，她能这样镇定说出这番话，看起来倒不像假的，何况就算真是违法分子，也未必需要撒这样夸张的谎吧。 就在这时，又有一列士兵自两人身边小跑而过，整齐划一地朝海岸方向跑去，孙勇略一犹豫，转头告诉卫笙在这等他，便独自快步上前，小跑到最后一名士兵身边询问情况。 他跟着队伍跑了大概十几米外，这才调头回来跑向卫笙，一张脸涨得通红，满眼望着跑远了的战友，仿佛恨不能跟他们一块出发。 卫笙见他这副模样，不禁有了兴趣，“怎么回事？” 孙勇望着那群已经消失在视线范围内的背影，忧心道，“老菲又派了一艘渔船运士兵往仁爱礁去，刚突破我们海警船的封锁，在海上发生冲突。” 卫笙闻言皱眉，“又是往登陆舰上运送补给的？” “上面说他们船上有大量外国媒体，要我们海軍先把人给拦下，等外交过来处理。”说到这里，孙勇猛地一愣，回头望着卫笙眼神疑惑。刚刚卫笙用了个‘又’字。 按理说寻常百姓可不清楚菲国一般通过什么手段往船上运送补给，或者说听到对方渔船往仁爱礁去，即便不是一头雾水，也不会接上这么一句。 卫笙却没看孙勇目光，而是望着远处薄雾散去的海面，冷笑道，“外媒？难不成是带着外国记者来我们的岛上宣示主权？” “你懂的还挺多。”孙勇出声打断了卫笙的思路。 卫笙转头见他眼神疑惑，就坦然笑道，“我是国际外交专业的，对这方面的事多少还是懂一点。” 孙勇面露了然，“你真是大学生？在海上遇袭了？” 卫笙点头，“我是鹏城大学的学生，今年读大二，你现在打电话都可以调查到我的信息，哦对了，我叫卫笙。” 不得不说，卫笙长了一张诚实的脸，且从始至终表现得十分从容，令孙勇直觉她没在撒谎，他本就是新兵，被调到南海岛屿驻军十分辛苦，平时能够见到的女孩子大多是卫生所的医务人员，也是接触不多。 前阵子部队里放出消息，意思永宣岛明年招募首批女兵，部队里的小伙子都高兴疯，这其中当然也包括孙勇。 所以这会儿听说卫笙是鹏城的大学生，又是在海上遭难被送到这来，不禁有些怜悯，从而下意识生出些好感来，“那行，反正我负责看着你，你在岛上有什么不习惯的就找我说。” 卫笙点头，而后转头看了眼卫生所方向，“他们经常在海上起冲突？敢这么暴力，看来新闻上报的柔和多了。” 孙勇苦笑一声，摇头说，“我也是到这里以后才知道什么是边境，海上的边境线太模糊了，我们的渔民经常在海上受到菲方欺负，这种冲突发生的太多了。” “伤了你们的人，外交就不能谴责？” “嗨！谴责有什么用，我们跟你们老百姓不一样，上面说他们是有目的的，就是为了制造什么舆论，我们得大事化小谨慎对待，不能着了他们的道。” 第1261章 乔装抵达 刘青平一连半月都在R国海域周边进行打捞工作，自然是寻找卫笙，前两天刚有一则来自南海的线索，意思是永宣岛上有一受枪伤女子正在接受治疗，准备移交内陆相关部门。 他当时就猜到很可能是卫笙。 正准备前往永宣岛一探究竟，谁知道就接到了外媒乘菲方渔船进入南海的消息。 这事是他的部门掌握到的一手消息，刘青平只得赶回京城先行上报并进行处理，眼下在京城刚刚落地，就接到了卫笙的电话，她的确在永宣岛，并且刚刚苏醒。 刘青平即与外交专员一同赶往永宣岛，此时正在路上。 今天清晨刘青平再次接到消息，对方的渔船已经在海面突破了海|警的封锁，正直逼仁爱礁去。 仁爱礁上是菲国坐滩的登陆舰，上月19号，菲国新上任的外交发言人刚刚公然宣称‘菲律宾对仁爱礁拥有唯一主权’，这句对Z国的回应受到菲国媒体的狂热追捧。 现在对方带上大批外媒记者，哪怕只是采访那艘登陆舰上士兵的起居饮食，目的无外乎是通过他们的嘴在各国家扩散菲国是如何占据Z国岛屿‘行使主权’的。 真叫他们登岛，恶劣程度不低于被对方当众抽打耳光。 但外媒在船上，显然不适合采取强硬措施，毕竟菲国更乐意制造和推动国际舆论对Z国进行谴责。 现在刘青平想到了卫笙的那句评价：混账得很！ 而这其中还有一则外界不知情的情况，那就是上一次的外交谈判中，己方已经表示南海的油气资源可以与菲国共同开发，但菲国方面妄图独占，不依不饶地制造纷争企图瓜分南海富饶海域。 所以这些情况无不促使他们上演这一出宣示和挑衅的戏码。 刘青平深吸口烟，这事看来十分难办，因事发突然，外交方面还没有想出对策，是软是硬都不好对外媒有所交代，对方这示威手段可算是真够狠的。 “的确难缠。”仿佛是看出了刘青平的烦恼，坐在对面的男青年开口说道。 刘青平拔掉口中香烟，吐出烟雾，又抬目打量了对面说话的青年一眼，“付老爷子身体还好吧？有段日子没见了，对了，我记得你爷爷很喜欢卫笙，你跟她也有往来？” 对面的男青年闻言先是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有想到刘青平提到这个名字。 继而他就是一笑，“我爷爷的确很喜欢她，早年在S海我们打过不少交道，这几年没了联系，倒是前几个月在S海碰见过一次，刘部怎么提起她来了？” 刘青平闻言点了点头，也是露出笑容，“看你们行程安排，要是有时间跟我去趟永宣岛，说不定还能见到你这位老朋友。” 付沅殊就是一愣。 刘青平见船来了，便招呼付沅殊上船，“调到外交没多久就碰上这么棘手的问题，怎么样，扛不扛得住？” 付沅殊牵起嘴角点了点头，长身迈入船舰当中，此刻他们已经抵达南海省，准备乘船追上那艘前往仁爱礁的菲国渔船，刘青平也是打算处理好这件工作才动身前往永宣岛接应卫笙。 —— “要是被抓着我可就受处分了，你也太胡闹了，再说你这身体能乘船吗？” “来都来了，这时候后悔做什么，你不是也想凑个热闹？” “我……我不是凑热闹，我那是不愿意大家奋斗在前线，我却自己在岛上无所事事！” “所以我们不是来了。” “可我的任务是看着你。” “你现在就在看着我。” 一艘最后出发的船舰上厨舱里，孙勇满面无奈地盯着面前女孩，这一定是他见过最大胆最无法无天的女大学生。 看着面前换上男款軍装的卫笙，孙勇无奈之余又觉得很是养眼，想到这，又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会听信她的，冒冒失失就真带着她一起上船来‘看热闹’。 当然，不可否认的是他自己也不甘心在这样的大事件中留在岛上，然而冲动是魔鬼，受到卫笙摆布的结果是他现在陪着她混进炊事班里，一路战战兢兢。 他们‘假传圣旨’说是连队临时派他们两个到炊事班做人手增员，因为现在登船人多事杂，孙勇与炊事班的班长又本就有些交情，这会儿倒是没被怀疑。 但孙勇知道，只要那边走流程那么一核对，他就玩完了。 该死的是混上船以前，他甚至没有考虑到这些。 现在事情发展到这，还不知道要怎么收场。 现在只能祈祷大家的注意全都放在菲国渔船上，没时间来寻思两个被临时委派到炊事班的熊兵。 卫笙此刻站在厨舱的圆窗前，眺望外面无尽海域，一身戎装身姿笔挺，軍帽帽檐压低，不但藏住了一头黑发，更掩住了清俊秀美的面容。 她倒要借这个机会仔细瞧瞧，前世今生一直闹个没完、为国家和人民蒙羞受辱，可谓被对方欺到了头顶的南海坐滩事件，到底是怎样一个场面。 “对了，你先前问仁爱礁有没有基站是什么意思？” 孙勇不清楚她到底什么意思，上船以前卫笙用卫生所的座机给家里拨过电话，期间就询问他仁爱礁有没有通讯基站，得到的答复自然是没有的，不过他告诉卫笙，几海里外的黄岩岛已经建好基站，但信号根本辐射不到仁爱礁方向。 也就是说仁爱礁上是没有信号的，无法拨打电话。 卫笙听了这话，回头笑吟吟地看了孙勇一眼，却也只是笑而不答。 —— 路上，因为菲国渔船早前突破封锁直逼焦岛而去，现在从永宣岛出发再行出发想要阻截对方已经来不及了。 中途路线经过调整，卫笙所在的舰船直接赶赴仁爱礁方向，如果来得及，说不定能在焦岛前方截住对方渔船。 至于拦截以后有什么动作，海軍方面也要等待上面指示。 这些，都是孙勇与炊事班战友闲聊时打听出的情况。 “准备吧！要到仁爱礁了！”炊事班班长徐亮推门而入，先是看了眼那个帽檐压低、入目只能看到半张白皙得仿佛女人的下巴的新兵脸蛋，然后看向孙勇。 第1262章 干的漂亮（1） 一艘体积不小的捕鱼船上，菲方外交发言人杜特尔正在进行着一场媒体吹风会。 一名外媒发问，“杜特尔先生！《联合国海洋法公约》规定了专属经济区和大陆架制度，使沿海国扩大了海域面积，公约规定海洋边界的最大极限应是大陆架边界线，但对于相向国家间距离小于两倍的边界划定，则需要双方或几方协商解决。” “这使经常不为人所重视的面积几乎为零的小岛主权国，一下子拥有了12海里毗连区，200海里的专属经济区，请问菲方是不是仰仗这一点，才开始争夺南沙群岛的权利？” 杜特尔挺直腰板，面无表情地听完这道问题，淡淡道，“这位记者的问题，问的非常好，其中一个词用得也非常好——争夺！如果熟悉海洋法公约，就会知道其中对岛屿赋予了同陆地一样的法律地位，仁爱礁周边渔业资源非常丰富，但却成为了Z国渔民专属的捕鱼场所和避风地，这对我们和其他沿海国家是极为不公平的！” “对此，我们坚决实施强硬态度！争夺本该属于我们的权利！菲国，对仁爱礁将拥有唯一主权！当然，这个路会很漫长，但是，我们的登陆舰已经成功占据了仁爱礁，我们的战士成功踏上了那座焦岛！” 似乎是被杜特尔铿镪顿挫的陈词打动，外媒鼓掌纷纷。 又有人问道，“可是杜特尔先生，据说Z国海軍和海监船一直坚持在仁爱礁海域巡航，其重要目的就是阻止菲方再度‘投机’，突击建设海上堡垒，对此您怎么看？” 杜特尔闻言静默了片刻，然后洒然道，“贼喊捉贼。” 外媒为这句针对性极强的评价再次鼓掌，掌声亦是更加地热烈。 —— 在卫笙看来，海洋富饶资源到底该归属于谁，此种争夺在这次南海事件以前就有，恐怕什么法典都没有用，拳头才是最硬的道理。说白了你弱我就欺负你，你强我就畏惧你。 豺狼一旦尝到了甜头，只会变本加厉，狼性毕露。 尤其还有那其他国家企图控制和煽动豺狼，瓜分原本如何也落不到他们头上的一杯羹。 船只刚刚抵达仁爱焦的一海里外，就能够听见岛上传来连天的呼喝声，声音之大如雷声贯耳，听下就是热血沸腾。 “是我们的人在岛上进行登陆抢滩演习！”徐亮眸**光，炯炯地盯着远方岛屿。 卫笙眯起眼，此刻随着船舰愈发逼近，已经隐隐可以看到焦岛前方几艘船只正在对峙，似乎是己方的船，将那艘企图登陆的渔船给拦下了。 “光演习有什么用，不给他们点厉害，只会拿我们的演习当作花架子。”卫笙压低声音，似是就着徐亮的话回应了一句。 徐亮顿时收回眼中精光，转头瞪向卫笙，脸色涨红目光凌厉地咆哮，“你懂什么！这叫不费一兵一卒威慑敌人！你是哪个班的！” 卫笙还没作何反应，孙勇却被徐亮这咆哮吓了一跳，赶忙拉住卫笙胳膊，急急低声道，“你不懂就不要乱说！你别跟他吵啊，我们什么情况你不清楚？” 说完连忙挡住在卫笙身前，遮住徐亮视线道，“老徐！这是我挺好的一个小兄弟，新调来的，不会说话，你别冲她吼。” 徐亮冷哼一声。 卫笙则散漫地伸手捂住胸口笑道，“放心，我身上有伤，想吵也吵不动。” 孙勇盯着她俏白的面容，张了张嘴，而后满脸无奈。他是真的开始后悔这趟荒唐的行程了，这个姑娘，看着文文静静的，怎么就有点油盐不进的架势呢。 明明是个大学生，看到这场面一点也不激动不好奇就算了，没拉着他问东问西也算了，反倒像个领导样站在这，也显得太镇定了。 随着船只靠岸，所有士兵被命令船上待命。 突破封锁线的渔船已经抵达，但却被拦在了仁爱礁海域前方，渔船本想绕行从整个长焦其他位置登陆，但最终却被Z国海军以三角势围拢收缩，最终不得不停在距离海面三百米开外的位置。 Z方以警告形式命令渔船离开该海域，船上的外媒记者炸毛了，菲国外交发言人杜特尔亲自喊话了，然却没有得到理会，甚至Z方舰船强行逼近，试图以救援说辞将渔船拖走。 直到渔船上的菲方士兵摆开还击架势，双方才就此僵持住。 卫笙所在的船，在随后也加入了对渔船的包围，船头就贴着菲方渔船的船头右侧，甚至在船舱里都能听到外媒记者的呼喝不满声。 而船上士兵得到的命令是原地待命，似乎是在等待着谁。 借着这个功夫，卫笙如愿看到了仁爱礁上的那艘坐滩舰，不禁感叹其体积之巨大，起码自己坐在这艘小型軍舰上，也只能仰望那艘坐滩舰高大的墙体。 从1999年坐滩至今，历经风吹日晒雨淋，白色船体早已锈迹斑斑，显得阴森恐怖，船上印有一个57的字样，从她的角度甚至看不到那艘登陆舰的甲板。 至多只能看到甲板上高耸的建筑和高架。 而登陆舰的船身也是具有相当长度，想要在上面安置大批軍人没有丁点问题，卫笙甚至怀疑他船头甲板处足有足球场地大小。 这艘具有相当吨位的船舰，就在浅滩部位搁浅着，而在沙滩上，则有大批士兵依旧呼喝震天地进行着演习。 这时，一艘中型軍舰正缓缓逼近，是此次处理外媒登陆的Z国外交人员抵达仁爱礁了。 —— “外媒记者的态度十分强硬，劝离无效，是不是要强行拖走？” “一旦强行拖走势必会引起国际舆论，我们百口莫辩，很被动，又正好给了MR势力发声的机会。” “依我看就叫他们登陆，我倒要看看他们能闹出什么花样！船上的士兵控制住，绝对不能叫他们下船，只给媒体记者和杜特尔放行，这同样是一种宣示主权的方式。” “叫外媒上岸，我们同样很被动，不行，这样做太示弱了！菲方带外媒登岛视察？这样的新闻一旦出去，我们的脸面往哪放？他们的目的不就是要外媒见证他们登岛？” 第1263章 干的漂亮（2）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这么耗着？” 船舱里已经吵成一片，刘青平听的一个头两个大，不禁迈步走到甲板上抽烟，这边烟刚点着，目光就不禁朝着永宣岛方向眺望过去，脑海中回忆起当日在船上与卫笙的对话。 现在的情况，如果换做是她，又会怎么做？ 想来以卫笙的脾性，态度应该是强硬的吧。 然外交方面需要顾虑的东西太多，例如此种有针对性的事件，以现在的国情，不是没人想要强硬，只是谁也不敢强硬，须知强硬手段衍生出的后果是多样化的，好了万人敬仰，坏了可就得背上锅子。 这口锅，谁又背得起了？ 最稳妥的还是中庸之道，但放到今天这样的形势，很难中庸。 “看来这事叫刘部为难了，需不需要我替你解决？” 刘青平正猛吸香烟，就被不远处传来的一道声音吓得呛住，顿时咳嗽连连，同时眯眼抬头望去，就看见一道身影就站在边侧舰艇的甲板上，一边松散着筋骨，一边笑吟吟地望着自己。 “卫笙？”刘青平声都变了。 “宣示主权的方法有很多种，我恰巧就想到了一种，不过我现在需要打个电话。”卫笙眉目柔和地笑。 刘青平却被这笑容看得抬起下巴，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沉默半晌，刘青平道，“我的船上有专网基站。” —— 孙勇在船舰上找到卫笙的时候，她正站在甲板附近看着士兵搭板子，他赶忙上前一把将人拉住，就打算拽回船舱，哭腔道，“我的小姑奶奶，算我求你了，要是真逮住你，我就玩完了！” 卫笙则停住脚步伸手指向士兵搭板子的方向。 孙勇顺着卫笙手指方向看去，就见是士兵正在为两艘船中间搭起踏板，板起脸说，“应该是我们领导要到对面船上去，你就不要什么热闹都看，安安静静呆在舱里行不行？” “是我要到对面船上去。”卫笙指了指自己的鼻尖。 孙勇就抓着卫笙的胳膊愣了愣，一时半会竟是没理解这是什么意思。 直到卫笙抽回胳膊，笑吟吟地抬手拍了拍他的臂膀，“放心吧，这事要是成了，说不定你小子就立功了。” 孙勇就愣愣地望着她的背影踏上踏板，然后走到对面的船上去，这个动作无疑也吸引了隔壁渔船上外媒记者们的目光。 只见卫笙上船以后，就和对面船上的一名中年男人并肩进了船舱，不多时双方出来，借着刚刚登上渔船谈判时架好的板子，就登上了菲方的渔船。 看到这，孙勇可有点懵了。 徐亮几个伙头兵也自船舱中看到这幕，纷纷咋舌不已，前者忙朝甲板上跑，打算问问孙勇到底怎么回事。 —— 付沅殊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卫笙，但见刘青平示意，带着他们一众外交人员就前往了菲方渔船，言道有了法子，但到底什么法子，刘青平却还没说明。 而令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 刚刚登上菲方渔船，对方外交发言人杜特尔正带人走出船舱，穿着一身軍装的卫笙就笑着迎上前去，朝杜特尔伸出手道，“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我与你们马京省长老安帕是至交好友，几天以前刚刚见面，没想到这就又见到了从马尼拉远道而来的朋友，不胜亲切啊！” 这一番话和扑面而来的热情，倒叫杜特尔微微一愣，他虽是狐疑这一身軍装的小姑娘怎么一马当先就上前与自己对话，但还是看了眼站在卫笙身后的那群Z方外交官员，缓缓伸手与其握了握。 这回卫笙干脆摘了帽子，也没刻意压低嗓音，女扮男装这事本就不太靠谱，要说隐着面容混上船也就罢了，真近距离交流任谁都不会将她看做是个男性。 而杜特尔则狐疑着，难道这是Z国的某个高干子弟？ 卫笙也不解释，抓住杜特尔的手，就扬声朝他身后大批外媒笑道，“欢迎来到Z国！” 气氛先是静了静，继而场中哗然。 一名青年记者扬声问道，“抱歉，据我所知南海主权问题仍旧模糊，你们凭什么宣示这是Z国的国土！” 卫笙身后一名外交部的中年男人就开口道，“仁爱礁从位置上说在南海九段线之内，是Z国的固有领土！从1935年中华民国水陆地图审查委员会公布的名称为汤姆斯第二滩开始，仁爱礁被列为了中华版图之内！” 说完这话，这名中年男人就皱眉剜了卫笙一眼，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兵有所不满，也不知道刘青平这是要唱哪一出戏。 然而这话却激起了一名M国记者的情绪，他大声质问，“那么请问！是什么令你们不顾海洋法公约强行占领这片海域！又凭什么宣称这里是你们的固有领土！” 他叫托马斯·艾兹，当年曾和菲国最小、最穷的城市——卡拉扬市市长尤金妮亚·比托一起乘坐小木船非法登陆仁爱礁。 虽然为了登上仁爱礁，托马斯曾与菲国政府协调了整整两个多月，并花了七天海上时间才抵达焦岛，但在回到M国以后的报道中，却大肆讲述Z国两艘海軍船只是如何堵截未遂，令他成功登岛。 他更在文章中不顾仁爱礁的主权事实进行了片面报道和描述，并称Z国船只对其进行了不断地骚扰，将自己描述成一个悍不畏死锄强扶弱的英雄。 那名中年男人还要说话，卫笙已经猛地抬手打断了这次谈话，她先是冷淡地看了这名发问记者一眼，随后扬起笑容道，“有什么话，可以登岛以后再说。” 这回不光是记者们哗然，就连刘青平身边一众外交都是哗然。 允许对方登岛了？ 只见那边刘青平一声令下，四周拦截船只得令后就开始朝四面八方褪去。 杜特尔脸上顿时扬起胜利者的笑容，外媒记者对于中方的示弱举动也是议论纷纷。 然而，船只刚刚朝仁爱礁前进没有十米距离，船上所有人外媒记者都觉得手机微震，疑惑掏出手机，就见上面收到一条短信。 打开以后，则是一条来自Z国移动的短信。 WelcometoChina！ ‘欢迎来到Z国！’ 菲国闯仁爱礁，邀外国媒体见证，记者却收到“欢迎来Z国”短信。 刘青平开启手机看罢，眸光轻闪，不禁牵起嘴角。 干的漂亮。 第1264章 强拳捍卫（1） 卫笙站在船头迎风而立，侧身看着身后面色各异的外媒记者，还有杜特尔难看的面色，心里也是一阵畅快。 付沅殊眸光炯炯地盯着卫笙，她那张还略显苍白憔悴的清瘦面容上，在这一刻仿佛写满了力量，回忆起第一次见到这个来自北方朝南市的姑娘，记得是她十四岁时，两人在北亚滑雪场先后迈进电梯。 然而那个时候的他是万万想不到，在数年以后的今天，她会成长到这般地步。 看着卫笙突然冒头以及刘青平的种种举动，付沅殊不难猜出这件事是卫笙所为。 他忽然有些感叹，有些怅然。 付沅殊挂着笑容迈步来到卫笙身边，却没看她，而是双手撑住栏杆眺望前方岛屿，“怎么做到的？” “我恰好有一位朋友，他是一名优秀的黑客。”卫笙亦是负手眺望着浅滩山的登陆舰。 付沅殊微微一笑。 外媒记者收到该短信后，先是神色各异了一阵子，紧接着就开始交头接耳，大部分人显得有些兴奋，毕竟这样的新闻和那样的新闻，只要有噱头，都是好新闻。 他们不一定非得报道Z国如何被杜特尔的渔船闯岛，更不一定只能报道Z国面对此种情况是如何的焦头烂额和干瞪眼，现在，他们觉得自己似乎可以报道这条来自移动的短信，这一定会成为一则足够外交趣味，且更能够引发话题的报道。 记者们的态度转变令杜特尔愈发脸色难看，登岛时，M国记者托马斯走在杜特尔的队伍边上，高声提出，“近日M国|务卿拉斯赛尔先生，在华盛顿M国亚太政|策举行媒体吹风会时表示，无迹象表明菲国在海岛争夺中后退，后退并不符合菲方最根本的利益，邱先生对此有何评论？” 卫笙就不禁转目看了这位M国记者一眼，这是搬出M国的态度给菲国撑腰来了？ 邱毅就是刚刚代卫笙回应对方问题的中年男人，看样子他是此次外交的话事人。 此刻，邱毅转目瞥了托马斯一眼，淡淡道，“有关说法我们并没有从菲方领导|人口中听说，最近，个别国家似乎在不断地替菲方领导|人表达菲国的立场，这很有意思。” 托马斯张了张嘴，神色显得不太好看。 “我补充提醒一下。”付沅殊接口道，“菲国是个独立自主的国家，它的正攵府的外交正攵策是独立自主制定的，他们肯定不喜欢别人替它做主，也不喜欢别人经常替他们解释自己的立场。” 托马斯被这番噎堵，最终选择无所谓地笑了笑，转头朝其他记者道，“或许我们可以登上这艘坦克舰，采访一下战士们日常的起居状况，我相信大家十分好奇他们的生活是……” “相比较在我们的领土上采访这群闯入者的起居，诸位为什么不采访一下我们守卫着这片领土的战士们的起居生活？”卫笙挥手打断了托马斯的话，吸引一众外媒将注意力集中过来。 托马斯道，“抱歉，到底是谁在捍卫自己的领土，现在恐怕还无法给出定论，我们或许更希望采访那群在舰艇上艰辛生存的战士们，噢！看看你们的阵仗，你们平时就是这样威吓对那群可怜的人？我真为他们感到恐惧！” 他指向那艘坐滩舰上，正从甲板探出头来的数颗脑袋。 “我建议你还是为你自己感到恐惧吧，记者先生。”卫笙收敛笑容，扬眉淡道。 “噢！”全场哗然，她竟然公然威胁外媒。 邱毅也是在卫笙这话出口面色一变，怒瞪刘青平道，“刘部，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得罪这些外媒记者可没什么好处。” “你怎么能安排一个孩子在外交场合公开发言？” 刘青平也是面露难色望向卫笙。 —— 海岛总监控台。 “有信号闯入防控网！咦……消失了！” “有没有看错？” “没有看错！” “没有看错怎么会消失？” “看！监测到雷达信号！” “不是刚才的频率。” “又消失了！” “难道是……糟了！启动最高级别防御系统，通知全岛戒备！我怀疑是隐身战机，只有三代以上的隐身战机能避过我们的监测网络，如果真是这样就糟了，仁爱礁恐怕已经进入对方攻击范围。” “隐身战机？”监控室内传来数道倒吸冷气声，谁会这个时候派隐身战机来袭击一座小型礁岛？ —— 下一刻，海岛之上忽然警鸣大作，刺耳高扬的警戒旋律令所有人都为之一愣，刚刚登岛的外媒记者们纷纷抬起头来，就见高处少岗亭中放出两道猩红长光，在天空中相交呼应。 “敌袭警戒。”刘青平面色微凛，抬目看向杜特尔。 后者也是一脸茫然，看上去丝毫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刘青平就摇了摇头，知道菲国不可能也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袭击海岛，除非他们打定主意开战，但一定不会是这个外媒登岛的时候，何况现在焦岛争夺，外交上正保持微妙稳健的平衡，这种平衡可不会轻易被打破。 这个时候，就见远处天空一黑点隐现，紧接着黑点逐步放大。 飞机？ 刘青平下意识就转头看向卫笙，见她正好整以暇面挂笑容地站在原地，也是同样注视着那道黑点。 “你干什么？”刘青平神色大变，快步来到卫笙身边。 后者转头看他，笑道，“试试我们的隐身系统，能不能成功突破监测防御，看来它已经顺利穿越北太平洋，说实话，这还是我们第一次试飞这么远的……” 卫笙话没说完，刘青平已经急的变色，“你这是胡闹，你让它飞过来做什么？你是要跟谁开战，还是要跟谁示威？” “如果有人打算试试的话。”卫笙眯眼笑道，“补充一下，不是它，是它们。” 刘青平神色呆滞地望向远处天空疾驰而来的黑点，入目可见的确并不止一架。它们成两前三后势在天空铺开阵型，侧身滑行分散，又迅速排列成形，五架飞机朝着地面俯冲而来，阵势骇人。 第1265章 强势出击 嗡！ 巨大的嗡鸣声袭来，机体在天空盘旋滑翔，天空中瞬时狂风密布，吹乱了人们的发丝。 所有人都秉持着相同的姿势，身形笔直地仰首朝天空望去，几架飞机颜色并不相同，但却同样泛着森冷凌厉的寒光，机身流畅中夹带着凛然之势，仿佛时刻准备战斗的孤狼。 海岛上气氛森严，刘青平大步离开走到一旁，拉过一人开始私语，紧接着，就见岛上的人们开始成群向周边散去，他们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却只能服从。 记者们开始窃窃私语。 孙勇刚刚随着徐亮等人下船，队伍正在登岛，就抬头望见了挟势而来的五架飞机，人群中开始发出惊呼，但大多的人神色有些惶恐不安，仿佛生怕那飞机中丢下一枚弹炮。 紧接着，岛上人们开始朝着四周散去，为海滩上余出空地，最前方的两架飞机开始盘旋着准备降落。 高强的风带起地面沙土，吹打在众人脸上，使人们纷纷伸手挡在面前，低侧着头进行躲避，记者们大声询问，神色惊恐而又紧张，毕竟岛屿上空突然出现这物绝不是正常情况下该发生的事。 已经有人开始往来时的渔船方向发足狂奔。 只见两架飞机在狂风中缓缓落地，直到那飞机落在地面的瞬间，狂沙漫天，迷了人们的眼。 疯狂的风沙席卷中，首台F—22机舱门开启，两道身影走向卫笙，其中一人白衣白裤身形颀长，可不正是崔贤，而另外一个则是孔占东。 人们就狐疑地盯着两张亚洲面孔走下飞机，开始议论纷纷。 崔贤大步穿过人群，脚步越发加急，就在万众瞩目下伸出手来，一把将卫笙搂在怀中，不置一词地收紧了手臂，直到卫笙倒吸一口冷气，“勒死了。” 他才放开手来，双目紧紧地上下打量着她。 孔占东站在后方，面无表情地望着眼前这幕，最终牵起嘴角，侧头看向一旁。 付沅殊则眉宇间染满凝重地望了卫笙一眼，又抬头看向天空盘旋着的机体。 “卫笙！”刘青平唤几人回神，大步来到卫笙身前阴沉道，“你到底要干什么！现在情况已经传回，一旦他们下达反击的命令……”他面色震怒地指向空中盘旋的机体。 “反击需要多久？” “最近五分钟内就能到达！嗯？你要做什么？” 卫笙眯眼盯向刘青平，继而含笑翘脚，在崔贤耳边说了句什么，后者微微扬眉，征询地再次看向她，直到卫笙缓缓颔首。 “宁大海就等着干这件事。”他神色如常地笑了笑，伸手指向天空还在盘旋着的三架飞机。 说罢这话，他就调头走向机舱，抓起对讲机。 三架盘旋在众人头顶的机体开始升高，狂风骤减。 人们神色慌乱间。 卫笙扬声朝杜特尔道，“两分钟后，将会有24枚雷达复合制导自主式子弹药击向这艘舰，目的是将它击毁，我保证，没有人来得及救援你们的破船，我更不会介意捎带上他们的命。” 刘青平面色一惨。 邱毅几人对视纷纷，眼中均是露出惊疑神色。 杜特尔脸色大变，这个人难道疯了？ “邱毅！你们是什么意思！”他转头瞪向邱毅。 邱毅此刻头脑还在发蒙，又哪里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看！炮舱打开了！”舰上有人发出惊呼，只见天空中三架飞机右进气口上方的炮舱正缓缓向后打开，这是排出废气以便射击的前兆。 懂行的人自然清楚，一旦炮舱打开，预示着对方已经设定目标，炮弹出舱只是时间问题。 岛上，早前进行抢滩演练以及刚刚登岛的人们突然开始狂吼，“后退！后退！全部后退！” “听我命令！两分钟内向岛内撤退！！” 记者们这才意识到情况严重，开始跟着人们朝岛内狂奔，更有人尖叫连连。 场面一时间变得混乱。 杜特尔脸色瞬息万变，知道对方这是动真格的，他转头看向搁浅船上正目光炯炯盯着自己的面庞，下颚都开始打颤。 “誓死捍卫！”巨船上，人们看出对方是要袭击自己所在的搁浅船只，忽然赤红双眼嘶吼出声。 紧接着，船舰上的人们齐齐嘶吼，模样惨烈而又悲壮。 卫笙从自身边跑过的人手中夺过喇叭，应该是刚刚演练时所用。 她朝杜特尔扬声笑道，“杜特尔先生！相信我，如果这些人死在船上，对你们即将发出的谴责声将会更加有力！从这个度出发，我建议你命令他们留在船上。” 舰艇上的人们开始私语，有那已经眼珠赤红又听懂英语的，声音开始逐渐消弱，都是将目光转向杜特尔。 杜特尔眸光变得猩红，卫笙转身朝岛内走去。 “下船！全体下船躲避！”杜特尔的嘶吼声，自身后传来。 事发突然，杜特尔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但卫笙所言这点他刚刚的确想到了，只是有些话说破就不好再做，否则他岂不成了千夫所指的罪人。 船舰上扎驻的男人们开始发足狂奔，朝着船只下方冲刺，有那直接顺着绳索滑下船体，自浅滩开始径直朝着岛内奔跑。 两分钟的时间，在这一刻似乎无尽漫长，又好似转瞬即逝。 轰！ 巨大的炸响自浅滩上传来，整片岛屿都在随之颤抖。 轰轰轰！ 硝烟四散，弥漫着弹药的味道，尘土飞扬水光四溅，巨大的船体方向出现无尽火光，所有人动作一致地向前猛扑，还有那记者就地滚身，回身拿着相机咔咔拍下这惊险一刻。 并没有24枚炮弹，几颗足以。 船只钢铁四散，落入海中，终将成为那海底的人工珊瑚礁。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那天空中的三架飞机缓缓落地，人们才灰头土脸地自地面撑身而起，转头，目光呆滞地望向浅滩方向。 只见一架最后落地战机的机舱门缓缓开启，一高头大汉自里面一跃跳到地面，摘下头盔后露出一张黝黑面容，正是宁大海。 他猛地朝地面吐了口吐沫，“捍卫你奶奶个B！” 说完这话，他猛地伸手抹了把脸，举起头盔高声吼道，“捍我|国|土！” 第1266章 发酵（1） 卫笙亦是从地面撑起身来，灰头土脸地干脆盘膝坐在原地，她抹了把脸上的沙土，嘴角缓缓亮出笑容。 这事，她早想干了。 再看向一旁脸色刷白的邱毅，以及面容呆滞的刘青平，卫笙口中不禁泛出低低笑音，继而那笑音扩大，还带着几分轻快愉悦。 寂静只是短暂的。 下一刻，沙滩上传来人们连天的嘶吼声。 “吼！” “吼！！！” “捍我中华！” “捍我中华！” 吼声愈发整齐，仿佛要贯穿云霄响彻大地，尤其是那****夜夜守卫在这座岛屿中的将士们，在看到这艘数年间耀武扬威搁浅在浅滩上、以蛮横之姿占据着他们土地的庞然大物，终于堕入海底、四分五裂，无不心下翻腾。 更有人喊着喊着，就热泪盈眶了。 杜特尔和记者们面色呆滞地望着眼前这幕，看着硝烟中缓缓亮出那支离破碎的残骸，显然船体的大半都已经被炸入海中，有一些飞溅在了周遭的沙滩上。 “你们疯了！疯了！”震天的呐喊声中，杜特尔忽然发狂地嘶吼。 卫笙笑得胸口发疼，她撑身站起，也就在这一瞬间，海岛上的视线缓缓聚焦在她的身上，呐喊声逐渐停止。 她朝杜特尔摆手道，“杜特尔先生，无论怎么看，这一刻疯掉的都像是你。” 海岛上爆发出连天笑声。 杜特尔面色冰寒，胸口起伏间怒瞪着这名女子，显然，这一切都是从她登上渔船开始的。 托马斯却在这时爬起身形怒吼道，“你们是霸|权！这是霸|权主|义！” 卫笙闻言仿佛是斟酌了一下这个词汇，而后颔首道，“如果你坚持这样评价的话，我并不反对。” 说完这话，卫笙神色一正，伸手指向在沙滩上一字排开的五架战机，“无论是谁，胆敢觊觎这片海域，它们，就是你的敌人！” 当年N盟的战斗中，一架F711引得两个大国明暗争抢，足以说明空中力量的重要，当N盟空中的力量不够雄厚时，面临的就是如当年那场空对陆的无情轰炸，一面倒的胜利，毫无悬念的斗争。 今天，五架战斗力超强的战机毫无掩饰地摆在面前，所带来的威慑力绝对不容小觑。 人们或站或坐地抬起头来，仰望着几架威风凛凛地战机，无不感到一股热血之气油然而生，仿佛血液开始沸腾、血脉开始贲张，那深沉凌厉夹带着无尽威严的机体，令人心生敬畏。 它们，可以摧毁太多的东西。 “是F22？” “其他型号没见过。” 杜特尔面色微变，托马斯吃惊地张大了嘴，他抬起相机对准机体开始连按快门。 徐亮抹去脸上的灰尘，狠狠滴照着孙勇肩膀给了一拳，“操！你不是说那是你战友？她什么人啊到底！” 孙勇呆愣地望着那道笔直背影，现、现在大学生都这么牛了？ —— 半个月后。 “干的漂亮！” “太牛了！” “吾辈之楷模啊！” “天气预报钩渔岛，信号覆盖仁爱礁！开会台省有代表，爱国海外遍华侨！” 刘青平啪地扣上笔记本屏幕，将沸沸扬扬正在热议的网页扣在屏幕之下。 他望着坐在电脑前的卫笙，“现在网上都疯了，看看你干的好事！” 卫笙扔掉鼠标，扳腿盘膝坐在椅子上，打趣道，“还不打算放我回去？我可是英雄，人民英雄。” “你算哪门子的英雄了？你这是无组织无纪律逞凶斗狠！你轰了人家船算怎么回事？你现在是能了啊？公然在世界媒体面前耍狠，你知道外面怎么报道你的吗？知道怎么报道我们的吗？霸|权！武力挑衅！放你出去？” 刘青平急赤白脸地用指头桶着桌面，卫笙不禁心疼地拧眉，嘟囔道，“霸|权总比受欺负好。得，你也别为这残害自己，我武力挑衅怎么了，他们光说不练耍什么假把式？有能耐挑衅回来。” “嘶！”刘青平倒吸一口冷气，瞪了她半晌，终于长舒口气露出笑容，拉开卫笙对面的椅子坐了上去，“我告诉你，还真让你给猜着了，他们声音大雨点小，老M那边谴责声铺天盖地，但真帮他们找场子的打算可一点没有。” 说着话，从兜里掏出一根棒棒糖递给卫笙。 后者接过拧眉，“你还真给我带，我还打算出去呢。” “知道为什么吗？”刘青平根本不接卫笙话茬。 后者不紧不慢地撕开糖纸，就盘膝盯着他道，“还能为什么，五架战机亮出来，以为你背后有多大家底呢。” “嘿！”刘青平一拍大腿，紧接着才反应过来房间里有监控，虽是听不到屋内对话，但外面却能将他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当下正襟危坐，“他们现在就是摸不准我们的家底，说我们背地里制造秘密武器的有，说我们借外媒登岛展现实力的也有。” 卫笙笑言，“我就是这个意思，现在批量生产也来得及。” 她原本的打算也就是借外媒登岛展示实力，予以威慑，相信那些为对方撑腰的势力，面对突如其来的强大武力威慑，也得掂量二三，毕竟真动起手来，这边也不是好欺负的。 她虽然不懂专业的外交，但想来都是大同小异，拳头硬永远都是硬道理。 刘青平掀起眼皮盯着她道，“你真就把五架战机都交给我们了？” “嗯。”卫笙含着糖块欣然点头。 刘青平干咳一声，舔着干涩的唇瓣沉吟道，“现在是念在你态度端正，愿意做出贡献。不然你捅了这么大的篓子以为能全身而退？邱毅为了你，可都在华盛顿跟人家拍桌子了！” 卫笙扬眉，这个邱毅还是很有几分血性，这事她在网上也看着了，据说是邱毅作为代表远赴华盛顿为这次纷争开会，在大会中态度相当强硬，而她卫笙在这起事件中对外的身份截止目前还是处于模糊状态。 也就是如果真闹出大事，她很有可能以非己方人员的身份被推出去。 所幸的是拳头确实唬住了对方，现在雷声大雨点小，而她能在这件事上保住自己的底牌，就是这亮出来的五架战机。 第1267章 发酵（2） 所以听了刘青平的话，卫笙颔首，“反正您老的意思，现在我自由了？” 刘青平冷哼一声，眼中却带着笑意，“你自由了，不过出去以后做事得知道收敛，低调一点对你没有坏处。你看报纸和网络上闹的都是这件事，还有你的照片，虽然我们在记者离岛前做过删查，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张，我看这件事平息以前，你还是最好不要露头，小心被人认出来。” 卫笙闻言叼着糖块，仰首点了点头，神色显得有些浑不在意。 那张照片她看到过，远景侧影，主要拍摄的是船只炸毁后的场面，因为她率先起身，所以入了像，但因为聚焦在浅滩上，她的身影很是小，现在外媒记者有针对这张照片说是事件主角的，所以该相片被上的人物被放大，却显得有些模糊。 那天在船只炸毁以后，就近的空中队伍就已经赶到，几架軍方的飞机在几分钟内赶到于在天空中盘旋，而卫笙自己则被刘青平‘逮捕’了。 随后被带到京城，还算好吃好喝地在刘青平手下住到现在，外面却在这半个月来炸开了锅。 那位名叫托马斯的记者回国以后自己召开了一场所谓的媒体发布会，大肆控诉当日海岛遭到的‘非人待遇’，并且疯狂的怒斥Z国这种行为已经严重蔑视了人道主义精神所提倡主张的人格平等，互相尊重。 托马斯在媒体发布会上还提出，“他们这是霸木又|主|义！他们应该以反霸防修思想自省！” “该大国企图凭借强悍的軍|事|力量超越国际法、国际正攵治木各局现状，我怀疑他们企图扩张自身势力范围，操纵国际事务，干涉他国！” “相信我！现在的他们有这个能力！为什么这样强悍的軍S力量直到今天才暴露出来！还有什么是他们这次没有暴露出的？他们在策划什么？我们的人民和ZF是否该自省！不要等到被对方侵L和占领才恍然大悟！上帝啊，见过那副场面你就该知道我不是在危言耸听！” 对于托马斯的言论，卫笙还是挺喜闻乐见的。 刘青平对于卫笙这副吊儿郎当地模样也是没法，最终站起身，从裤兜里摸出卫笙的手机，“收拾一下，半个小时以后我来接你。” —— MSS设立在京城郊区，这次卫笙自然不是被蒙着眼睛送出来的，事实上，这一次刘青平有点后悔，后悔没让她再次被蒙着眼睛直接送去市里公交车站。 刘青平就站在大门外的高台上，望着台阶下方的卫笙信步走向长龙般的车队，在与作为MSS叛徒的崔贤热情相拥后，双双踏入了车中。 长龙似的车队就耀武扬威地从门前驶过，尘土四溅，马达轰鸣，甩给刘青平一个毫不低调的嚣张背影，直叫他觉得先前所有警告都被卫笙左耳听右耳冒了。 苦笑一声，刘青平转身踏入大门。 三日后。 鹏城，某别墅内建筑，地下室内。 “卫笙！你不得好死！我的族人不会放过你！你以为你囚禁了我还能全身而退？我是谁？我是马京省|长！我是安帕图恩！”一名衣衫褴褛的老者，双手死死攥住栏杆，双目圆瞪间，额角已是青筋暴露。 他满身满脸皆是血污，满头发丝被血液染得猩红干硬，模样狼狈至极，还哪里有了当初那位安帕族长的气势风采。 “我得不得好死，就不劳安帕族长操心了。”卫笙靠在墙面，目色淡淡地注视着安帕图恩，一袭白色浴袍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段，湿漉漉地秀发高挽在头顶，脸上还挂着清浅和气地笑容。 “嗯！啊！”安帕图恩龇牙咧嘴，单手攥住栏杆仿佛要破笼而出，喉间的愤怒已然克制不住。 “卫小姐，悬崖勒马方还有救，这个世界向来被智者掌控，而勇者往往只能逞一时之勇，却留下无尽的麻烦。我与中野君无意与你为敌，相信五代目对卫小姐也是赏识胜于愤怒，如果你愿意放我回去，我可以答应你规劝五代目不计前嫌，或许我们还可以合作创造更多的财富。” 村高美子盘膝坐在角落，从岛屿被抓至今，她现在的模样看上去丝毫不亚于老安帕来得狼狈，但情绪却显然更加镇定，也不知是她比老安帕看得透彻，还是老安帕才看得更加透彻。 卫笙赞许地按了村高美子一眼，颔首道，“如果村高美子小姐在捕杀我的时候说出这番话，我猜想现在又是另一种结局，这叫什么来着？马后炮，不大管用。” 说罢，她抬腕看了看手表，抿唇笑道，“我的时间有限，就不再奉陪了。” 地下室大门开启，卫笙转身踏上楼梯。 身后，依旧传来老安帕竭斯底里地怒吼，“卫笙！你杀我儿子！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卫笙蹙眉，缓缓牵起嘴角。 身后大门砰然关闭。 林啸自从那次自海上消失，就好像人间蒸发了般，无论如何也再找不到，渡边雄逃回了R国再无动静，想来也是看到了近期闹得沸沸扬扬的国际事件，如此才把握不透不敢妄动，又或许是在酝酿他的报复。 安帕家族自从老安帕被俘群龙无首，狄亚文与曼谷达家族借机发难，企图点燃往昔战火，借机吞下安帕家族势力，使得对方焦头烂额，无法顾及被远困国外的老安帕。 而Z国洪家，也在此次总会结束以后，正式开始了与各方的贸易往来。 东尼娅驾驶学校即将开学，而在此以前，中华体育公司正式注册且凭借麾下中华队正式取得了国际体育赛事资格，重生国际投资巨额，准备开启空气动力学相关方面研究，制造属于中华队自己的战车。 至于卫笙的其他产业，亦是都在有序地铺展，它们枝繁叶茂，只待不断地绽放、盛开。 来到楼上，只见崔贤已经沐浴更衣，正端着一杯晶莹红酒靠在酒柜旁笑吟吟地望着自己，线条性感地薄唇轻轻开启，“卫笙。” 第1268章 生活仍在继续（1） “嗯。”卫笙抿唇，扬起笑容轻轻应道。 紧接着，他将杯盏放于酒柜，转身走向床铺，伸出手臂示意，音色低沉地又唤了句，“卫笙。” 小妖精！ 卫笙深吸口气，活动着筋骨，猛地朝他助跑扑去，却在就要投怀的一刹，床上男人蓦地朝一旁翻身，致使卫笙扑在了床榻之上，卫笙咬牙，撑起身来就待发狠，然而对方又是抬起脚来。 “谁洗完澡先穿袜子？”这道想法刚刚自脑海腾升，那脚就罩着她的屁股不轻不重地来了一下，使得身在床边的她猛地被蹬下了床，落在了床畔地面，不知什么时候为她铺好的新窝里。 “你什么意思？”少女心蓦地转化为恼羞成怒。 然而这般场景，这般对话，又突然令她觉得十分熟悉，隐约记得当年在302团军训时极为相似的画面。 床上的崔贤神色也有些恍惚，而后笑道，“咱们俩现在岁数还小，睡在一张床上不合适。” 这是当年他回应自己的话，卫笙回忆笑道，“那你就睡我的床，把我踢到床底下去？” 这回崔贤倒不再忆当年了，而是笑言，“这是我的床。而且是谁告诉我，订婚以前不许再睡在一张床上，这是应有的矜持和礼貌？” 卫笙咬唇，翻着白眼将头扭到一边，“我、我那不是矫情么。” 床上的崔贤就是一笑，“以后再矫情也不迟，现在人都在饭店等着，先把衣服换上。” 杨立春和卫解放都已经抵达S海，崔永贞和李政文也是在今天上午抵达，两家的目的是商量为两个孩子先行订婚，等到毕了业再办婚礼。 卫笙这会儿被杀了威风哪里肯让，支起身形犹如饿狼扑食，径直就朝着崔贤扑去，“不着急，让他们到了先聊一会儿，我乘兴而来不能败兴而归！” 两人就在床上撕扯开来。 “你怎么一点也不知道矜持？” “呸！你怎么总碾压人民英雄？” “还不是为了配合你矫情。” “知道矫情还配合，都不知道你现在玩什么套路……” 话语声逐渐粗重，两人撕扯半晌，就双双卷入了那雪白的被子当中。 —— 海岛事件仍旧在持续发热，鹏城大学亦是进入了开学季。 然而这个月重生国际定在鹏城的新品发布会却成为了这座城市的焦点，据说新机将引领通讯业彻底进入智能时代，广告上打出来的薄款机型以及全触控屏幕早已令国内外用户一片沸腾。 据说新款机器数量有限，鹏城首发结束后将在次月正式大量生产，在此以前专柜暂无发售。 根据官网透露出的最新消息，同时首发的将有法国巴黎、西班牙以及澳洲地区。 亚洲地区首发国家包括H国，除此以外其他国家暂无发售。 M国被置于首发国家之外，此举令人措手不及，毕竟重生国际当年在M国AD大会拿到了进军国际通讯的权利，且产品在M国当地销量可观。 重生国际此举引得M国民众一片不满，网络上争议再起，国内网友则纷纷大赞，最终闹到M国街头有人当街拉起横幅，抵制重生国际科技产品。 然而这并不能阻止智能新品对科技产品爱好者们的诱惑，大批M国青年在首发三日前来到鹏城，电台报道了首发期间的现场状况，可以看到一望无际的长龙于首发当日凌晨，就在重生国际鹏城分部外排开了。 田圈圈和葛井秋，拉着闻堰和荣小山、邵秉然三人参与到这次队伍中来，原本是当晚的电视台报道寥寥几人这个时间正在排队，田圈圈以多年经验断定到了日次早晨一定会扩大队伍，到时候排不上前面恐怕就买不到新品。 如此当夜拉着几人来到公司门前，却不想队伍已经化为长龙。 凌晨刚过，田圈圈给远在国外的母亲打去电话，说起今天为了重生国际新品熬夜排队的壮举，田母则在电话里疑惑说道，“熬夜排队？这是做什么，你就不能让卫笙给你订一部？” “为什么叫卫笙给我订，她最近忙得很，好像还要订婚来着，咦……？” 话说到这，就见重生国际总部大屏幕忽然亮起，上方猛地出现了此次即将首发的新品图片，吸引了下方正在排队的人们目光。 显然屏幕上显示的是一整组图片，首张图很快就画面唯美地分散开来，亮出下一张图片，然而这张图片却令田圈圈大吃一惊，葛井秋几人也是同时发出惊呼。 只见图片上。 一女子手持重生国际新品手机，在图片上方则是一行字眼： 重生国际，引领科技！ 这幅画面倒是没有什么。 但令田圈圈和葛井秋等人大惊失色的是，图片上那笑容得体，眸光深邃的女子，竟然是…… 田圈圈立马挂断母亲电话，将号码拨向卫笙。 同一时间，岳灵儿和科技大的薛裕等人刚刚驱车抵达首发地点，重生国际鹏城分部公司楼下，下车时不待抱怨这早早排起的长龙，就被头顶亮起的大屏幕吸引住了目光。 在看到大屏幕上那张靓丽而又显深邃的面容时，一众人等都是齐齐愣住。 ==== ==== 呼！ 罗切尔长呼口气，合上手中厚实的书籍，望向书桌对面正盘膝坐在毛毯上、对着火炉兀自饮酒的男人。 “噢，付！故事的结尾，说卫再次接到了霍金的电话，在电话里霍金称有了新的发现，然后她前往了玻利维亚的永加斯山脉，我很好奇，她去那做什么？难道又一次实现了两个世界的穿越？” 说罢，罗切尔站起身来，单手捞起这本被订装成册却未经发表的书籍，又道，“而且故事的结局好像并没有给出所有人物一个圆满的结局。” 付沅殊转过头来，淡笑道，“身为作家，你应该比我更加懂得有一种写作中常会用到的手法，叫做任其发展，你可以理解为我这样安置了故事中的其他人物，又或者……” 罗切尔了然地点了点头，而后又疑惑地等待他的下文。 第1269章 生活仍在继续（2）（全书—完） “又或者，生活本就在继续，那么它将永远没有结局。”付沅殊高举手中酒杯，朝着罗切尔方向示意。 后者听他所言微微一愣，细细品味了好一会儿，沉吟道，“的确，那么你能否再回答我几个问题？” 付沅殊淡淡地笑了笑，颔首挑眉，“完全可以。” 说完这话，罗切尔转身走到酒柜旁，为自己倒了一杯红酒。 随后就拎着酒杯行到付沅殊身旁盘膝而坐。 他坐在毛毯上，烤着劈啪作响的火炉，面向付沅殊，神情玩味中又带着些许凝重。 “抱歉，我希望确认，在这篇故事中，付沅殊是以你自己为原型而出现？” 付沅殊闻言顿了顿，继而牵起嘴角，侧头打量他道，“不明显吗？” 罗切尔失笑颔首，“非常明显，所以我更加好奇，在这部故事中你与主人公卫的交集只有寥寥数笔，抱歉，我是说就整个篇幅而言，以你们的交情，她又为什么会将自己的故事告诉你？” 付沅殊闻言微微一顿，继而转头盯着罗切尔半晌，忽然古怪笑道，“罗切尔，以你这道问题的出发点，我是否可以认为……你将这篇故事当真了？” 罗切尔的表情一愣，的确，如果这只是付沅殊动笔写下的一篇故事，他完全可以将自己作为人物代入当中，哪怕只是充当这么一个看似有些重要，而又无关紧要的配角。 这个问题根本无从问起，除非这篇故事本就是真实的。 他失笑道，“抱歉，我的心情还没有平复，它太像一个真实的故事了。我是说，如果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我非常希望见到她，这个身上充满了传奇色彩的姑娘。而且我觉得，这部故事并不需要我来修缮，我可以立即为你联系出版社。” “不，我并不打算将它出版，罗切尔。”付沅殊摇首一笑。 罗切尔闻言疑惑，“你是说，你并不打算将它公之于众？那我就很费解，你这次来的目的是……” “分享。”付沅殊淡淡一笑，侧目望向罗切尔，“或许只是我太需要人分享它，而你是我的至交好友，我并不担心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到与世隔绝的作家会泄露我内心的秘密，我渴望与你分享，罗切尔。” 这话倒令罗切尔彻底蒙住，“你是故意在为这部故事制造神秘感？噢，我现在甚至分不清它到底是真是假。” 付沅殊观他面色，又是一笑，“你问我为什么会知道她的故事？或许因为，故事到这……还远远没有结束。”他伸出食指，轻点着罗切尔手中的书籍。 罗切尔盯着他沉吟半晌，拧眉道，“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卫在前往永加斯山脉以后还发生了故事，而你在后面的故事中扮演了一些角色，能够令她倾诉心声的角色？” 付沅殊仰头饮尽杯中酒水，有些得意地笑着站起身来，狠狠伸了个懒腰，“你入戏太深了罗切尔。” “抱歉，可能因为它太像是一个真实的故事，我都想立即前往永加斯山脉去看看究竟！或许我在那能够碰见霍金呢？”罗切尔也是摇头一笑。 付沅殊牵起嘴角，“真实与否并不重要。” “噢，这太残忍了！这对于看故事的人来说很重要！”罗切尔扬起手中书籍，跳起身道，“我多么希望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那样我就可以结识到她，我想去阿拉斯加海域看看那片岛屿，我想到鹏城看看那所大学，我想去虎台县看看她出生的地方，我想……” 说到这，罗切尔忽然叫道，“或许我该上网查查到底有没有重生国际？” 说罢，他就飞也似地奔向屋外。 很快，罗切尔带着一块抹布回到房中，开始擦拭他那台无数年月都不会开启的电脑，这令付沅殊摇头感叹，“或许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还用钢笔来写字的作家了。” “少挖苦我两句吧，这台电脑还是安娜几年前送给我的，天知道，这鬼东西我连碰都没有碰过。”罗切尔坐在电脑前，鼠标挪移间再次苦恼叫道，“我家里没有网络……” 抬头，就对上付沅殊了如指掌般地得意笑容。 “罗切尔，你太认真了。” 罗切尔望着他半晌，最终泄了气般靠进座椅，“好吧，我虽然很少与外界接触，但故事中的卫做了这么多惊天动地的大事件，如果她真的存在，我想，打听到事情真相的方法有很多，例如……” 罗切尔的目光，猛地定在了电脑品牌的标识上，他盯着标识愣愣半晌，忽然喃喃地牵起嘴角道，“的确，生活还在继续，故事并没有结束。” （完） PS：休息一下，明天崔贤后世的番外单独发，你们有什么想法也跟我说，原定这本书的最后部分是否作为番外继续，说实话，还在纠结犹豫中，明天在崔贤番外的题外话里敲定一下是否完全完结，想要大解放而又极为不舍的心情，明天再定！ 第1270章 崔贤番外 前世。 位于朝南市南岭郊外的南岭寝园，是朝南唯一的墓地园区，园林墓地自山脉开发，以阶梯形由上自下，密布了数不尽的墓地，每逢年节，则聚集了逝者亲属前来祭拜。 今天非年非节，园林中人烟稀少，又正逢下雨，还隐隐起了一层薄雾。 然而一列漆黑深沉的车队却赫然自大门驶入，滑过悠长的小路，直至一片墓碑稀少处才戛然停住。 一名身穿黑色西装的青年从驾驶位大步迈出，撑开伞来快步行到中央黑车旁，将雨伞架起，拉开车门，车中就迈出一条穿着黑色西裤的修长腿来，紧接着，一道黑色身影弯身自车内钻出，站定在伞下。 这人面容上有着一双令人过目难忘的睡凤眼，狭长而深邃，却又好似多出一抹死灰般地色泽，无情无欲，就直直地盯着正前方那块灰色墓碑。 他身形笔直，面容清俊，干爽的短发贴服在额间，冷风刮过，面上无波。 男人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墓碑出了会儿神，然后迈动两条长腿，径直朝墓碑方向走去。 “崔贤！你个王八蛋！”一道叫喊声忽然从墓碑斜后方传来，紧接着，墓碑后冲出一道身影，快步上前，转瞬就被人拦下。 男人面无表情地转目看向这名突然冲出的身影，喉间发干般沙哑道，“西里尔·赫伯特。” “王八蛋！是你害死了她！你个王八蛋！”西里尔疯狂叫嚣着推搡架住自己的两名大汉。 听闻此言，男人伸手缓缓按在胸口，修长五指渐渐收拢攥住了身前的西服布料，他并没有害死她，然而，最终却是他亲手害死了她。 他不能在任务结束前说明自己的身份，这事关太多，而她本不该被卷入其中。 他没有想到会旁生枝节，没有想到妮娜海斯会横插一脚，利用卫笙设计抓了他，而又用他害死了卫笙。 妮娜海斯险些毁了MSS整个计划，好在，现在周宏祥于国内的走私渠道已经全部捣毁，只可惜周宏祥势大并未落网，妮娜海斯依旧逍遥法外。 崔贤不清楚这是胜利，还是失败。 于MSS来说，完成计划任务则算成功，而这项计划中并没有对周宏祥的赶尽杀绝，也并没有针对妮娜海斯的其他动作，想为卫笙报仇，只有背地行事。 瞒过组织，瞒过刘青平。 “放了他。”崔贤眼眸轻眯。他并不喜欢西里尔·赫伯特，这个以伙伴身份整天围绕在卫笙身边的外国男人，卫笙在时他爱屋及乌，奉他为友，现在卫笙去了…… 卫笙去了。 是的，卫笙去了，他更该羞愧于自己甚至没有面前这个异国男人尽到保护她的职责。 砰！ 淅淅沥沥地小雨下，两名壮汉刚刚听命放开，西里尔就冲上前去，一把拽开那挡在崔贤头顶的雨伞，猛地挥拳，拳头就毫不留情地砸在那张白皙清俊的面容上。 他动也未动挨下这一记铁拳，侧头抹去嘴角渗出的血丝。 这个动作，令雨夜显得有些肃杀。 “混蛋！你不是死了吗？你不是被妮娜海斯杀了吗！你为什么还活着？你到底做了什么？” “你的户籍一直没有吊销！我早该怀疑……早该怀疑是你害死了她！你活着、妮娜海斯活着，所有人都完好无损的活着？只有她、只有她去了另一个世界！”西里尔在雨幕下疯狂叫嚣。 砰！ 又是一记铁拳。 后者生生挨下，右脚往后挪动半步，面色愈发冰寒。 缓缓地，他抬起脸来注视着面前发了疯的男人。 雨水将短发打湿，使得刘海贴服在额前，虽该狼狈，却显出别样性感，“你怎么知道，妮娜海斯‘杀了我’？” 西里尔发狂地面色猛地滞住。 这件事显然只有在两年前‘死去’的卫笙知晓。 两人就在雨幕中静静对视。 十分钟后。 两道身影并肩站在卫笙的墓碑前，崔贤单手撑着黑色伞面，将雨伞罩在那墓碑之上，蹲身献上祭品，“我大概是……十七岁？呵，记不清了……自从进入MSS，服从命令就成为了我的天职，我的目标就是为组织完成任务，任何任务。” 他站起身，身形笔直地俯瞰着面前墓碑，神色变得有些柔和，“她很坚强，看似平凡的外表下，掩藏着一颗不甘于平凡的心，她一路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本来希望能够陪她一直走下去，但没想到，最后是我亲手害死了她。” “原来你也是落进了妮娜海斯的陷阱里，你应该早一点向她坦诚，或许能够避免这一切。”西里尔面色冰寒地望着墓碑。 身旁男人牵起嘴角，眼里却浸满了悲伤，“我更希望，她从来没有认识过我。她本该在赛道上自由驰骋，做一只翱翔在国际赛事上的雄鹰，而我自以为是的陪伴……反倒让她丢掉了她亲手挣出的荣耀，还有她的性命。” “如果她没有死，你打算怎么办？”西里尔忽然侧目问道。 崔贤转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继而面无表情没有说话，仿佛是在告诉对方，这个问题已经侮辱了他的智商。 的确，他曾看到过追击卫笙车辆的行车记录仪，里面清晰的录下了卫笙车辆翻入永加斯山脉的全过程。 她就那么掉下去了。 绝无生还可能的坠下了死亡山脉。 西里尔又问，“不用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只想向你确定一件事，你曾经告诉过妮娜海斯，你爱着卫笙？” “没有。” “那你……” 男人垂眸，眼底闪过一抹自嘲，“我爱她，结果却害死了她。” 几日后。 西里尔再次接到了来自卫笙的电话。 “我还以为你的手机欠费了，噢天哪，卫笙，你知道你已经多久没给过我一丁点消息了？” “你听说过空间BUG还需要交话费的吗？……好吧，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需要你帮我调查一个人，菲律宾的小安帕，如果能有他们家族的信息就更好了。” “哦天呐，你说的难道是安帕恩图家族？……如果你现在就在菲律宾，并且得罪了安帕家族，那么我的建议是买张回程机票，立刻马上，离开那……嘿！那里可不止拥有西太平洋明珠的美誉！哦对了，你跟崔……” “崔贤？” “我是说你对他了解多少。” “当然是全部。” 第1271章 新的篇章（1） 三个月后。 “卫，我正在永加斯山脉模寻找奇点，目的是模拟出你从未来穿越当日的气象变化。” “托你这部电话的福，能够从未来调出当日的气象数据，这对我的研究很有帮助。” “暂时还没有新的发现，不过一旦有了新的发现，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相信我，或许我能找到连接两个空间的虫洞，不！是一定会找到，我预感那一天不远了。” “噢，卫，我预感它就要成功了，难道你真的不打算亲自来永加斯山脉，配合我进行这场足以改变人类命运的实验吗？” 唰！ 卫笙猛地从床上坐起，外面灰蒙蒙的天空预示着夜晚还未彻底结束，不过隐隐泛白的天边显然是快要天亮了。 她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转目看向寝室里仍在熟睡的田圈圈等人。 虽然时间已经进入六月，但清晨仍有凉意，霍金从年初前往永加斯山脉考察已近半年时间，而在这段期间里，他频频发来的捷报令卫笙从开始的轻松逐渐有了压力。 无形的压力。 原本开始未曾考虑过的问题，现在却令她倍感烦忧——如果真的成功，她该怎么办？ 当然，以霍金的说法，如果这个实验当真成功，那么足以实现人来在两个平行时空的自由穿越，但在这个现实还没有成为现实以前，她仍旧心有顾虑。 是她启迪了霍金，令他开始这一场疯狂的实验，而到了现在，她却不愿再参与到这项实验当中。 卫笙翻身下床，随着意识逐渐苏醒，睡梦当中那股恼人的压力也渐渐消失不见，她洗了把脸，换上运动装就走出了宿舍楼，开始雷打不动的晨练。 六月，天亮极早，刚刚四点半钟天边已经泛起火红，太阳仿佛急于破笼而出，赶走黎明前的黑暗，将无尽的热情洒向大地。 第一束阳光总是醉人的。 这三个月来卫笙周边事物也有变化，大到位于永宣岛周边海域，在经过了那番轰炸及武力威慑后，觊觎者虽然批判声浪不减，但在行动上却不敢挑衅，而本国軍家对于将五架超高规格的战机收入囊中，也是颇显兴奋。 据说在京城方面已经成立相应的科研机构，专门对战机数据进行更深一步的研究，目的是为复制生产。 值得一提的是，应天軍区的付学斌付老爷子因为在瓜分会议上抢下一架J20而兴奋不已，将电话直接打到了卫笙寝室的座机上，接电话的田圈圈还对这声如洪钟的老头感到十分好奇。 至于其他小的变化，卫笙在今年三月份的新品发布会上以代言人形象出现在重生国际鹏城分部大屏幕中，这件事在鹏城大学内闹得沸沸扬扬，甚至当夜她就接到了田圈圈的电话。 不过自己还没来得及组织语言，田圈圈已经为她找到了借口，她认为卫笙是因为东尼娅赛车手的身份方才在新品发布会上有资格与松峻峰站在一起，只怪卫笙为什么没有提早告诉她。 不过很快，田圈圈就从田母口中得知了事情真相。 第1272章 新的篇章（2） 田母早前是在那场收购佩琪信的晚会上得知真相的，当时与田母在一起的还有一名中年男人，后来卫笙也听田圈圈提起，意思是田母有了男友，工作上似乎也找到了新的发展方向，这半年来一直忙着国内外两头跑。 卫笙猜测也正因为田家母女平日缺乏沟通，外加田母大概认为田圈圈是知道这个情况的，所以才有那么一段时间的差错，但纸终归是包不住火的。 上个星期田母回国，落地打算带女儿吃饭时再三叮嘱邀上卫笙，田圈圈不解发问，事情就露馅了。 卫笙本想学着吓唬闻堰般忽悠田圈圈为自己保密，但没想到田圈圈在反应了两天以后找上卫笙，以此要挟狮子开口，以至于近段时间卫笙成了田圈圈的饭票。 不过现在看来，马上就要结束这种尴尬的局面了。 卫笙无奈摇头，停住脚步活动着筋骨，此时天色已经大亮，再看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之久，刚打算调头回程，手机铃响。 来电的是宁大海。 “老家伙抢救过来了，不过看上去是没了生存欲，连一口水都不喝。”宁大海的声音显得有些疲惫，昨天夜里老安帕终于在被囚禁近四个月时企图自杀了。 好在宁大海发现得早，忙乎到今晨总算将人救了下来。 卫笙手持电话眺望远处校园中的篮球场，只见几名男生正穿着跨栏背心迈进场中，她沉吟道，“再想寻死就绑住他的手脚，不吃不喝就找医生下胃管，我要他活着。” “是。” 卫笙挂掉电话，眉头深皱。现在马尼拉方面狄亚文还在对安帕家族进行着大肆蚕食，有了曼谷达家族的帮助似乎如鱼得水，但相对应的，来自安帕家族的反抗也是尤为激烈。 阿罗总统已然察觉出了苗头，对于她政坛生涯中最坚实的盟友，阿罗的反应还算近乎人情，起码参与到营救老安帕行动当中的菲国特工，卫笙已经送走了三批，老安帕也于半个月前由宁大海亲自‘护送’前往旧金山总部。 到了那，对方几乎就等于营救无望了。 毕竟洪门总部，可不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能走得了的。 令卫笙失望的却是渡边雄，他眼下正在R国神户举行山口组成立90周年的庆祝仪式，对于村高美子的死活，三个月来未置一词。他似乎算准了自己目前不会要她的命，而村高美子的牢笼生活亦是十分淡然处之，大有些既来之则安之的意思。 就在这时，手中手机又是一阵嗡鸣，卫笙看向屏幕就是一愣，继而嘴角挂掉接起电话，“这么早给我打电话？” “眉头为什么皱的这么紧？”电话里，传来崔贤清哑的嗓音。 卫笙一愣，抬头看向对面，就见一雪白衬衫的男人正单手揣兜站在自己正前方不远的位置，她就扬起笑容朝电话道，“有烦心事呗。” “如果是为了名家讲坛的事，恐怕我也无能为力。”电话那端的声音分明听上去平静无波，但卫笙就是能从其中听出一丝揶揄的味道。 的确，马上，她就要代表重生国际，登上鹏城大学的名家讲坛了。 第1273章 名家讲坛 （1） 六月，原本这个时间，学子们考试结束都在等待着假期到来，身上无不如同长了翅膀般期待离校，但今天，鹏大学子却心系校园，不，是系在了经济学院的名家讲坛上。 单教授早早夹着他平日上课所用的书夹，穿着白蓝竖格V领衬衫外罩深灰色西服、以及一条被熨烫得隐隐发白的灰色西裤踏进了多媒体大礼堂。 在如今这个年月，国内的经济正在进行质地转变，在这个飞速跳跃的过程当中，重生国际无疑成为了一颗耀眼且闪亮的星，当然，发展到现在的重生国际，早已具备国内老牌企业应有的水准。 这家公司是卫笙重生以后的第二个年头进行注册的，如今也已经有六年之久，它是国内最早的手机通讯制造公司，也是国内第一家打到国际上的电子设备集团。 它在国内所代表的地位已经绝非领头羊这样简单，事实上，它就像是业内的一块金字招牌，打遍欧美等其他国家的金字招牌，起码单教授知道，自家那个不争气的孙子，只要听见‘重生国际，引领科技’这则标语就激动得跟什么似的。 而重生国际在国内做出的贡献，以及它开启的新型商业战斗模式，它的恶性收购手段等，都被单教授屡次搬上讲台。 所以对于这一家企业的董事长来到鹏城大学做授课，即便曾对不少名人登上这张讲台嗤之以鼻的单教授，心里也是隐隐期待的。 今天他特地打理过头发。 同时叫老伴取出了儿子结婚那年花大价钱定制的西服外套，这衣服自儿子婚礼结束他可就没舍得穿过一天。 刚刚迈进礼堂，就见到礼堂内外人山人海，这个上座率可叫他哭笑不得，自己把课讲的再生动，恐怕还没这位明星老总吸引学生们的目光。 也不知到底是个什么人物，据说重生国际与万城集团经常携手，两位老总情谊不浅，想来也是个邵成东般在商场上雷厉风行的厉害人物。 这样想着，单教授迈步走向礼堂最前排的嘉宾席，眼角就瞟见左前方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坐在紧挨过道的位置低头摆弄手机，看到这道身影，单教授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卫笙。” 卫笙正低头与田圈圈发短信，就觉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转过头，就见穿戴西装革履的单教授正负手站在自己身后的过道上，这老头平时打扮懒散，今天倒是着装整齐。 她笑着站起身，“单教授。” “我布置的论文写的不错，目光独到文字也很犀利，没看出来，小丫头平时不好好上课，作业倒是完成的不错。”单教授含笑伸手，指点着卫笙道。 说完，又挑起眉梢向前探了探头，压低声音道，“真是你自己做的？” 卫笙咋舌，这老头夸着夸着怎么还带转折的。 她也学着单教授的模样探了探头，压低声音道，“您这问题，摆明是变相侮辱我的人格。” 第1274章 名家讲坛（2） 单老头就是一愣，继而负手收回了脑袋，站直身体乐道，“行，我就当是你自己完成的，你这丫头脑子本来就聪明，但也不能只顾着玩车耽误学习，下次再在我课上睡觉，看我怎么收拾你。” 卫笙含笑点头，就听单教授道，“听说是蔡校长亲自邀请重生国际的董事长到我们学校来讲座，你是学经济的，认真些听对你没有坏处，不过你这回没往人家邮箱里发文章吧？” 他指的是去年闹的沸沸扬扬的霍金事件，卫笙在霍金来华以前往人家邮箱里发文章吸引了霍金注意，这个事早已在学校里不胫而走，所以单教授才对这个经常在自己课上睡觉的女孩印象深刻之余又爱又恨。 要说卫笙可算是近年来鹏城大学数一数二的风云人物，又是赛车又是结交霍金，还被霍金亲自找上门来，听说就连松峻峰的MV女主演都险些被淘汰换了她。 小小年纪各方面表现出色的很，要说唯一的缺点，就是喜欢在他课上睡觉！ “当然没有，毕竟……重生国际这次不是来讲宇宙虫洞的。”卫笙笑着说道。 单教授摇首，心说这孩子说话怎么这么屁，转念一想，单教授又自语道，“我也很好奇对方今天是要讲什么呀。” 卫笙想了想说，“也就是讲讲发家史，激励激励年轻人。” 单教授不信地瞪了她一眼，“你就知道？” 卫笙笑言，“这不六月又到毕业季了，这个方向面儿大。” 单教授笑笑不语，负手里离开。 卫笙目送着单老头走向前方席位。 还未收回目光，身后肩膀就又被人轻拍了一把，卫笙转头，就见薛裕正面带笑容地望着自己，见到这位隔壁科技大的超跑俱乐部会长，卫笙还是有些意外的。 只见薛裕随即转过身，朝着礼堂后方招了招手，“这里。” 就见到本校的赛车俱乐部会长董浩杰、科技大的岳灵儿，以及几个当初在校园杯比赛时的熟面孔一起朝着这个方向走来。 “董浩杰给我们安排了位置，你这是什么表情，不欢迎我们到贵校听场讲座？”薛裕笑呵呵地从兜里掏出一支烟，随即愣住，又将烟给揣了回去。 卫笙就不禁摇着脑袋，笑说，“热烈欢迎。” 对于薛裕她还是有些好感的，早前在沱泞岛与佐藤有治赛车，还是薛裕不辞辛劳赶上岛来为自己借车，虽说当时的确并不需要，但这无疑增进二人情分。 “听说你要跟崔贤订婚了？”岳灵儿抱胸站定在薛裕身旁，这一问，倒叫薛裕等人面上闪过尴尬。在卫笙没有出现以前，任谁都清楚这位岳大小姐情归何许，然而卫笙一出现，岳灵儿这份念想就等于落了空。 她这样无顾忌地当着旁人的面提起，倒令几名男生有些尴尬。 卫笙牵起嘴角，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放假回去朝南或虎台县办，不忙的话欢迎你过来。” 岳灵儿见她这副模样，肩膀不着痕迹地微微耸起，深吸口气露出一抹浑不在意地笑容，“好啊，我一定去。” “咳！走吧，快要开讲了。”薛裕打岔道。 第1275章 亮相 邀请重生国际董事长来到鹏大演讲，这个事是杨雪为副校长刘丰年出的主意，毕竟前阵子重生国际新品发布会在国内外大出风头，新闻漫天闹的沸沸扬扬，无形当中再次拉高了重生国际于国内外手机通讯市场的地位。 这是国内科技龙头企业，如今重生奖奖金已经在半年时间累积到单项上百万之高，如果能邀请到他们的董事长亲自来鹏城大学演讲，对于即将毕业的学生也是能够起到很好的鼓励作用。 当然，更重要的是奠定鹏城大学的威望。 刘丰年将这个事与蔡德信商量，两人一拍即合，因为早前重生国际MV在鹏大选角拍摄，两方就有联系，这事很快就通过蔡德信和淘雅宁传到了卫笙的耳朵里。 卫笙答应了。 虽说嘴上称为母校做点贡献，但出于心里那点隐隐的小恶意，她倒是很期待看到自己登台时蔡德信的反应。 事实上自从她登上重生国际新品发布会的大屏幕，已经有传她是重生国际董事长的风声，这个风声早早有之，只是早前不靠谱的猜测较多，关于她的猜测也被列入其中罢了。 但纸永远是包不住火的，现在更名已经完成，于工商局注册在案，即便申请了保密也不可能全无风声，一小部分人必然是瞒不过的，而这一小部分人中也必然会多少走漏出去点什么。 何况她早年在洛杉矶和S海市华夏航空开业上都留过底，现在重生国际做大，有心人自然翻得出旧账。 虽说关注重生国际真正董事长是谁的问题的只有那么部分群众，但这部分群众中已经有那言之凿凿的存在，曝光与否只是时间问题。再就是卫笙还有其他考虑，有秘密就有把柄，既然现在有人恨不能对她拆骨扒皮，自己倒不如将这最大的秘密公之于众。 除了自己历经重生之外，最大的秘密。 此时，蔡德信步入会场，学生会立马有人来报，“蔡校长，我们负责对接的人到现在也没接着人，给重生国际那边打电话，他们只说人到了叫我们别着急，这马上就要开始了……” 蔡德信微微一愣，心说你们怎么办的事，但面上自然不能露，“稍安勿躁，不要毛毛躁躁的，让学生会负责对接的学生再与他们联系一下。” 这样大的事，对方当然不会迟到。 学生闻言，又是匆匆忙忙地转身跑了，惹得蔡德信不住摇首。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学生会在帷幕后方已经乱作一团，中间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到现在还没有对接上今天登台演讲的人——重生国际董事长。 “还有十分钟！谁负责联系那边的？” “小周，他人呢！” “这呢这呢！我交给王闯了！” “王闯人呢？” “出门接人去了吧，按理说应该到了啊。” “别磨蹭了，给王闯打电话！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媒体都入场了！” “怎么办事的，舞台都准备好了，人还没确认下来？到底谁放出风邀请重生国际董事长的？” “……蔡校长。” “我看过刘总自传，他做事向来守时的，今天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刘总不是重生国际董事长。” “那今天来的是谁？” 来的是谁？ 第1276章 发现 卫笙早在赵叶的陪同下换好了衣服，简单的V领衬衫与牛仔裤，外加一双清爽的板鞋，满头黑发被高束在脑后，显得整个人休闲而又不失得体。 这身年轻气十足的打扮，令她看上去就像个邻家女孩儿，大大的眼睛，白皙的皮肤，如果咧嘴去笑，还会亮出两颗俏皮的虎牙。 这些年卫笙将虎牙收藏得很好，勉强达到了笑不露齿的境界。 卫笙正迈步踏进礼堂后台，手机铃声即雀跃响起，她翻出一看就是微愣，隐藏号码显然又是来自国外。 按下接听，电话那头果然传来西里尔的声音，“噢！卫！我们有了新的发现！” 小西里尔被卫笙安排，带着电话去永加斯山脉辅佐霍金，他开始还对这项疯狂的研究有些异议，并非西里尔不是一个疯狂的人，只是他目前更热衷于他的事业。 又或许他并不认为以现在的科技能够找到卫笙身上的原因。 但被霍金洗脑数月，西里尔对于永加斯山脉上的实验可谓热情高涨，他发誓这将成为他的毕生事业，如果不能与霍金一起探知出这个奥秘，他宁愿再也不回来了。 卫笙对于西里尔此举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什么发现？”卫笙拧了拧衣襟领口，望向长廊尽头的帷幕方向，那集结了一群学生会的干部，而她正要登上舞台。 “或许，我是说或许，或许我们就要成功了，卫！喂？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嗯。”卫笙手指轻颤，停顿了一会儿方才笑道，“这话教授在半年前已经说过，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先挂了，因为……我正在准备一场演讲。” 说罢这话，卫笙将电话摘离耳边，电话那端就传来西里尔的大叫声，“我们真的就要成功了！我希望你能立即过来一趟，难道你不想见证一场足以轰动全宇宙的科学探究成果吗！” 卫笙长舒口气，心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这会儿本该感到高兴才是，但每每想到霍金或许即将成功，心中就会无端生出一股烦闷，是不相信，还是不愿相信？ 两者的差别可是大得很呐。 “演讲结束等我电话。”卫笙挂掉电话。 就在帷幕后方被几名学生会干事拦住。 —— 礼堂内人满为患，人们交头接耳议论得大多是这位重生国际董事长何许人也，要说低调，这人做事可算高调得很，无论是将企业打出国际，亦或是搞什么重生奖，又或是新品发布会，再或是恶性收购佩琪信。 但要说高调，这人却又从不在公众面前露面。 “几年前洛杉矶中心酒店露过一面，是个女的，应该也就二十多岁。” “华夏航空知道吧？不也是重生国际的产业嘛？我妈说当初华夏成立她就在场，老总露面了还跟市长握手来着，是个女的。” “到底是谁呀？什么女的这么本事？” “说短头发戴眼镜，穿的挺多看不清楚，当时新闻还都说她是被什么高官包养来着。” “切，不可能。” 然而就在这时，整个礼堂灯光蓦地熄灭。 人群猛地安静。 再然后，灯亮了。 人们的视线齐刷刷集中在那舞台之上。 第1277章 截然不同的感受（1） 浅蓝色的牛仔裤，干净雪白的V领衬衫，一头长发吊高在脑后，纤瘦清秀的面容。 她单手拎着只话筒，双臂垂直在裤线两侧，身影笔直而又略显闲散地站在那。 舞台上，灯光亮起的那刻，所有观众先是一愣，继而露出一抹释然微笑。 所有人都认为，是校学生会安排的主持人上台了。 荣小山抓出一把薯片，仰头倒入口中，嘎嘣脆响地咀嚼声中含糊说道，“卫笙什么时候成主持人了？” 一旁的葛井秋也是有些疑惑，“没听她说起啊，甜圈儿你知道？”她转头问向田圈圈。 后者得意一笑，摇头晃脑道，“佛曰，不可说。” 那方的闻堰就疑惑望了田圈圈一眼，心说这丫头知道了？ “咦？”前排的单教授正端起身前刚倒的茶水，灯就灭了，再亮灯时卫笙出现在台上着实令他感到疑惑。 不过他只是略微一愣，就笑着摇头，将茶杯凑近唇畔。 “大家好，我是卫笙。” “不是我自吹自擂，校内部分同学可能在以前听说过我，或许是从崔贤消失三年的女友……” 台下泛起一阵哄笑。 蔡德信疑惑望着台上，闻言也是愣愣拧眉。 单教授心说这丫头真是个小疯子，不过这个行事作风倒是有点意思。 “或许是从校园杯，又或许是从中华对大同车队，嗯，还有给霍金的邮箱里发文章。” 台下又是一阵哄笑。 卫笙也是低头一笑，向前微微迈了一步抬头笑说，“不过我这一次，我代表重生国际。” 声音清浅，但却有力，猛地就令台下静了静，小部分人群扯开嘴角轻笑出声，其中大多如曾获得过霍普杯的牛一磊和孙鑫等学生拔尖人物，的确，代表一词用的有些过的。 虽然对卫笙这话不明所以，但许多人下意识地反应即是今天明明是为重生国际董事长演讲而来，而她又凭什么代表了人家。 不屑的讥笑，不悦的私语在片刻沉寂后于台下纷纷响起，毕竟这个结果可不是他们想要的。 “或许我该重新做一遍自我介绍，我是重生国际的创始人，卫笙。” 台下的议论声戛然而止，人们保持着刚刚交头接耳的姿势就定格在了原位，眼神无不瞟向台上刚刚话音落地的少女，她刚刚说了什么？自己是重生国际的董事长，卫笙？ “噗！咳咳咳！” 单教授一口刚刚灌入喉间的茶水就被呛了出来，喷洒在熨烫板正的西服裤子上，他赶忙叉开腿，一阵手忙脚乱。 蔡德信面上没什么表情地坐在原位，保持着与刚才一般无二的姿势静静望着台上，看似并没有被这番言论引起丝毫异样，但仔细看去，就会察觉出他那双平日里精光四射的眼，这会儿……更精光四射了。 更重要的是身旁单教授好顿手忙脚乱竟是没有引起他的丝毫反应。 她语调轻快地继续道，“重生国际，创办于1999年，记得那会儿，我和刘建仁在虎台县因为赛车相识，或许是因为我车技不错，刘总当时想要拜我当师父来着，不过我却拉他一起做起了塑料加工的买卖……” 第1278章 截然不同的感受（2） “我早说过！我就猜到了！”薛裕猛地一挥拳头，激动得面色涨红，转头看向岳灵儿一众人等，早在重生国际大屏幕出现卫笙那会儿他就半真半假地猜测过，只是那会儿自己没当回事，别人也没当回事。 但话音落地却没有搭理他。 岳灵儿正眸光呆滞地望着台上那人，她是重生国际的创始人？她是重生国际的创始人。 1999年，当时卫笙才多大？十五六岁？而那个时候自己又在做什么。 自己在京城认识卫笙的时候，她都已经是那个企业的偌大当家人了？ 她抬头看向右前方相隔竖排的那道背影，她自打坐在场中就在用目光搜寻那道身影，心有所感般很快就望见了坐在过道右边席位上的身影，他从始至终都静静地坐在那，目光望着台上。 原来是在等待卫笙出场。 荣小山一把拉住崔贤胳膊，惊声问道，“什么情况？”他又转头望向闻堰，仿佛期待寻找相同心境的盟友般，但闻堰的表情却令他大失所望，对方老神在在地笑容明显是在告诉他，这件事只有他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他又探头看向坐在同一排的邵秉然，后者面无表情地坐在原位，眸光闪说也看不出到底是个什么想法，这群人中好像只有葛井秋的表情与自己同样震惊。 卫笙所在班级的班干部孙婷、杨旭以及刘兴等人此刻早已呆若木鸡，即便这场演讲已经开始有一会儿了，他们也无法相信站在台上的卫笙竟然能与重生国际扯上一星半点的关系。 刘兴半晌清了清发紧的嗓子，“藏的可真够深的。” 杨旭则一拍大腿，“我当初就说请卫笙上名家讲坛来着，谁说我主意馊了？” 刘兴抬手指向一旁面色尴尬地孙婷，后者皱眉道，“你说的不是请赛车手吗，当时要知道她……哎呀，要是早知道我能不请她过来！我……哎呀！” 孙婷猛地双手捂脸，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 众人此时都是心说，怪不得当时卫笙能和S海市长坐在一起，又怪不得她与霍金刚刚结识，重生国际就为霍金研制说话软件，现在回首早前，很多事情仿佛都能很好的解释得通了。 “……你们猜我是怎么把宋晓诓骗进来的？” 卫笙的一句话，使得场中爆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但更多的却如同讪笑，对刚刚自身想法感到尴尬地讪笑。 “一间破工厂，两把破椅子，还有一本展望未来的策划书。”卫笙说罢，台下的笑声略微扩大。 舞台上，少女清浅有力的话语，彷如诉说着当年的故事，趣味间又仿佛渗透出点滴的艰辛历程，无论是蔡德信，还是单教授，亦或是场内的所有人，目光都逐渐发生着变化。 说来简单做来难，重生国际走到今天，又哪里是这样容易的。 卫笙于台上诉说着重生国际的故事，这故事从她口中听来奇异又令众人感到十分新鲜，或许大多事情刘建仁的自传中都有提及，又或许报刊媒体的采访中也有讲起。 但在这位创始人的口中听来，却又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第1279章 就是她！（1） 从虎台县的废品再造，到朝南市的通讯研发。 从通讯技术峰会，到北城百货。 从与万城集团的土地冲突，到翊卫地产。 从华夏航，到BD搜索。 从赈灾捐款，到中华队的成立，再到重生奖的设立。 这些年来，桩桩件件，无不透露出重生国际以振兴为本，坚持不懈的积极态度，会场中早些时候的低声私语，渐渐变得鸦雀无声，除了台上少女清浅却带有莫名力量的演讲声外，堪称针落可闻。 荣小山早已听得热血翻涌，闻堰也是心中激荡，双颊翻红，他知道卫笙的身份，但却不清楚她是如何一步步走过来的，此刻听见这些，不禁感叹卫笙之神奇，这两个字仿佛在这段故事中代表着传奇二字，对，极具传奇色彩的心路历程。 岳灵儿此刻亦是凝神倾听，心中早已泛起涟漪的她不住将目光转向崔贤背影，原来他多年情钟的，竟是这样的一个人。如果换做自己，恐怕也会毫无犹豫的选择她吧？从重生集团的发展路程中不难看出，这是一个聪慧，果敢，敢作敢当的女子。 而她从小小年纪时就已经有所成就，去还能在人前毫不显露，起码自己直到今天才算看到了面纱下的真正卫笙，这又该是怎样的沉得住气？ 更何况，在揭开这层面纱以前，她就已经用其他方式堂堂正正地击溃了自己，或许自己早就对她心服口服了……只是不愿承认而已。 岳灵儿苦笑一声，垂眸叹息。 “卫笙啊卫笙，原来这才是真正的你，我在你面前显露的那点优越感……恐怕早就让你拿我当成跳梁小丑了吧？” 重生国际。 在这片华夏大地，不，应该说是每每在新品研发上，不断挫败国际上大型科技企业，在全球科技市场中占有相当地位的佼佼者！ 而卫笙竟是它的当家人。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恐怕现在台下，有不少同学心中腹诽，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坚持，勇敢，自信，一路向上永不气馁！这，就是成功的秘诀，我相信只要掌握了它们，成功二字只是或早或晚的问题。相信我，这并不是一句废话，更不是一句万金油，熟记他们并予以实施，我相信终有一天，你们将在各个领域中发光发热。” “我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台下沉默半晌，忽而掌声雷动，这掌声久久不息更有愈发猛烈的意思，仿佛就要贯穿礼堂插入那九霄之上。 蔡德信与前排的单教授等鹏城大学一众领导率先起身，大力鼓掌，许多同学亦是纷纷起身，牛一磊更是面色涨红眸**光，站起身来狠狠地拍着他的巴掌，这样的发家史，这样励志的故事，这样动人心魄的心路历程，这才是他要学习并效仿的真正榜样。 他更是回忆气当初在佩琪信与华裔集团的签约大会上，卫笙走上前去寥寥数语就令阮振华面无人色轰然倒地，那时将是怎样的气魄，从后来的收购大战中不难看出，对，这就是他将效仿学习的榜样！ “她就是仁爱礁上炸了登陆舰的民族英雄！我认出来了！就是她！” 第1280章 最具影响力（2） 就在卫笙转身打算下台时，人群前排忽然有人扯着脖子嘶吼出声。 人群间一片哗然。 几位校领导对视纷纷，都是面色微变，再看卫笙这会儿单手持着话筒侧身停在台阶处的身影，倒是跟那张数月前闹得沸沸扬扬的模糊侧影十分相近，单教授张了张嘴，苍老地脸上泛起不可思议之色。 蔡德信也是面色一变，今天卫笙出现在台上代表重生国际做了场演讲，联想到当初的霍金以及种种事件，现在恐怕说她曾在南海岛屿上出动战机轰炸舰艇他都能够相信，事实上，现在的确有人说了出来。 卫笙扬起眉梢，忽然朝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方向，牵起嘴角，似乎轻眨了一下眼眸，只留下这道意味不明地笑容，人就已经再次返身走上台，拐进了帷幕后方，在帷幕后方十数名学生会干事的纷纷注视下，自中央穿行而过，背影很快消失在了这群学生会干事的视野中。 只有台下的崔贤看清，卫笙临走前是在朝着自己的方向眨眼示意。 他心中好笑，望着周遭情绪高涨的人群，心里不免升出一股骄傲，很骄傲。 场内却早已沸腾一片。 “她默认了！” “就是她！” “天哪，好像真是她？太牛了！她用战斗机把人家船舰轰烂了！” “民族英雄！” “民族英雄！” “真的假的？？” —— 卫笙在鹏城大学额一席演讲，不仅在鹏城市几所大学内传得沸沸扬扬，因当日有记者在场，照片次日就见了报。 《重生国际董事长，年仅20岁少女！》 《大学生初中创业，引领国际科技潮流！直言圆强国梦！》 《同样20岁，别人击败国际前沿企业，你在做什么？》 《20岁的千亿富翁！她的财富不敢想象！》 “她是霍金的忘年交，她是大同集团畏如猛虎的敌人，她是邵成东最坚实的盟友，她是令世界级车队竞相争抢的天才赛车手，她是从朝南市走出国际的科技引航人！她是来自鹏城大学的一名大二学生。” 种种诸如此类话题在国内炸开了锅，各大电台报社轮番轰炸，其辐射之广影响之深，就连M国在线专栏频道都为此做下专题报道，邵成东更是在受邀采访中欣然承认卫笙是他在商业道路上最坚实的盟友。 宋晓弟弟在当年AD大会前与卫笙同车时拍下的一些录像也被随之放到了网上，点击量疯狂增长间，虎台县关于采访卫笙初中时候同学、老师、甚至是校长的新闻也铺天盖地地袭来。 有关于南海岛屿事件是否与她有关的话题也是日益增多，短短月余时间，就有消息传出卫笙将荣登M国时代周刊全球最具影响力杂志封面，成为首个登上M国时代周刊封面的华人。 但这条消息是真是假已经无从考证，因为事件的中心人物已经于那场演讲后迅速消失。 卫笙此刻站在永加斯山脉中段，望着已被封锁的山路上琳琅满目的设备仪器，以及参天高的吊机，感慨着踏进了一间临时搭建的简易房中。 “嗨，卫笙。” 第1281章 永加斯山脉（3） 刚刚踏进简易房中，来自霍金的电脑音即响起，紧接着卫笙就看到了那张头发稀松，侧着脑袋，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笑容的老者，而后小西里尔带着一名年岁并不比霍金看上去小的男人走上前来。 “这位是麦克阿瑟基金会董事盖尔曼先生，也是霍金教授的好朋友，你知道的，教授这些年一直获得麦克阿瑟基金会的支持。”西里尔出言介绍道。 看着此刻明显消瘦一圈却精神洋溢的西里尔，看来科研过程虽然艰苦了些，却着实令他感到愉悦。 再看向西里尔介绍的这名老者，头发花白，圆脸，十分显眼的大鼻子，脸上的老年斑较多，不过笑起来异常亲和，她清楚无论前世今生，霍金都接受着麦克阿瑟基金会的帮扶，他们资助他的研发，而促成这些的正是这位盖尔曼先生，霍金的好友。 她与霍尔曼同时伸出手来相握，一边笑言，“正是麦克阿瑟基金会的无偿支持才使霍金先生能够进行一项又一项意义重大的研发，我也是久仰盖尔曼先生大名。” “噢，来自Z国的卫笙，你的大名早已经传遍了英国，在我前往永加斯山脉的前一天的早餐时间，相信我，我的桌面上堆满了关于你的报纸。听说你成立了属于Z国的诺贝尔奖，或许我们抽个时间可以好好聊聊你的基金会？”盖尔曼的表情夸张而又热满含热情，标准的外国式招呼。 卫笙这边则明显带有华人特色的矜持，她微笑颔首，“麦克阿瑟基金会所颁发的麦克阿瑟奖金，是M国文化界的最高奖，有幸得到盖尔曼先生提点，荣幸之至。” “卫小姐年轻有为还这样谦虚，换做我是这个年纪，可达不到这个境界，哈哈哈！”盖尔曼示意卫笙进到里面。 霍金的电脑音再次传出，“感谢你在约定的时间赶来，这让我非常欣慰，相信我，这一次我们或许会成功。” 西里尔兴奋补充道，“把握很大。” 卫笙笑笑，只是笑容间显得兴致并不高涨，随后她看向站在一旁的盖尔曼，不禁沉吟，希望霍金记得与自己的约定，并没有将自己的秘密透露给他的这位至交好友，但这样巨大的实验必然由麦克阿瑟基金会对霍金展开支持，否则盖尔曼也不会出现在这。 她不知道霍金是否为了说服盖尔曼说了些什么。 “放心。”西里尔凑到卫笙身边，压低声音道，“他什么都不知道，不过等到实验成功，这项实验的结果盖尔曼有权知道。不过那个时候……” 他挤眉弄眼地朝着卫笙道，“或许你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噢！别这么看我，我是说你成功实现了空间的穿行，达成了你的愿望，回到另一个世界，属于你的世界。” 属于你的世界？ 卫笙心中忽然一阵发闷，眉头跟着拧起，“西里尔，我并不打算尝试任何实验，你们在实验过程中应该已经有了人选。” 第1282章 她的选择（4）求月票 “噢卫，别孩子气了，这不正是你想要的？” “我们并没有任何人选，你是教授心中最佳的人选。” “你的身上发生过奇迹，如果奇迹还会再次发生，那么发生在你身上的几率一定大于任何人。” “或许你的体质符合穿越虫洞的特质也说不一定……” “天哪，你不觉得这很酷？空间旅行，如果换做是我，噢～我一定是巴不得的。” “当然，一旦成功怎么可能发生你所担心的事情，能够过去就一定能够回来，你要相信霍金的能力，对于这点我丝毫没有担心，哪怕一丁点。” “这可是造福全人类的大事！这是会轰动全球的重大实验！” …… “我拒绝，拒绝参与实验。” 夜幕降临，卫笙仰头躺在简易房的床铺上，事实上，那次与西里尔在校外面馆的通话中，被问及如果崔贤没有去世，自己是否愿意回去的话题，卫笙的确犹豫了，但那是短暂的，在看到对面校门前踏光而来的小崔贤时，她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珍惜眼前的选择。 的确如同西里尔所说，如果真的有最佳人选，那么这个人无疑只能是她，因为在她的身上出现过奇迹。 也或许如同西里尔所说，一旦实验成功，还能够回来…… 但这并不是一定的。她清楚自己的拒绝，对于热情高涨的霍金、另一个世界的西里尔，和自己上辈子的仇恨来说，显得有些自私，人性本能的自私，但绝非本能的选择安逸，而是现在的她冒不起这个险。 她不是三岁的小孩子，她清楚任何实验都有其未知性，何况这本就是人类迄今为止还未能完全掌握和探测到的领域，而她要为很多人负责，无论是父母，还是崔贤，再或是她的企业，她的同伴，又或是黄先生的家业。 甚至是她的敌人。 她是卫疯子，但也是该具备起码理性的疯子。 卫笙翻了个身，牵起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无论这实验是否能够成功，该参与实验的都不该是她，她已经对不起过曾经的崔贤，难道还要义无反顾地打着大义凛然的旗号，去对不起身边的崔贤？ 她要为爱自己的人，和自己所爱的人负责。 她愿意见证霍金的实验成功，但她却坚定了不去参与这项实验的原则。 或许连见证都可以省去，明天就下山回鹏城去。 反正，她已经给予了这项实验足够多的支持。 这样想着，卫笙在永加斯山脉沉沉的夜色下缓缓睡去。 —— 玻利维亚的主要地形是高原，平均海拔超过3000米，是世界平均海拔最高的高原国家。 而位于玻利维亚永加斯山脉的北永加斯路，也被称为“死亡公路”，绵延40英里的公路全部处于群山的拥抱之中，道路宽仅陡峭断壁上凿出的一车道左右，也几乎没有护栏。 由于该地区多雨雾，不仅路面难以看清，四周视野也是极为不好，使其危险性更加升级，坠落事故频发。 这也许是地球上最危险的道路了。 第1283章 高度模拟（1） 清晨，晨光并不能驱散开这片山间浓郁的雾气。 但林间的机械声已经清晰可闻，嗡嗡的巨大声响令卫笙从晨光中醒来，首先的反应是浑身酸痛不已，用一句老套的话，就好像被火车碾压过般。 每一根骨头都散发着疲乏与酸疼。 想要睁眼，却发觉眼前似乎被眼屎样的东西糊住了，如何也看不清前方，自己总不至于为了霍金的实验即将成功而感到上火，哪分泌的这么多眼屎。 这是第一感觉，而紧接着，卫笙就觉得自己此刻的姿势好像是坐着的，并非躺在床上，她打算伸手揉眼，却猛地发现自己的双手此刻正伸直在胸前，被什么东西固定住了，悚然一惊间，触感很快归位，她知道自己手里攥着的是方向盘！ —— 西里尔站在霍金的轮椅旁，望着此刻就停在永加斯山北路，那条仅容一辆车通过的山路上的黑色法拉利，心里开始有点打鼓，从车窗还隐隐能够看到已经转醒的卫笙正在扭动挣扎。 他转头望向身旁轮椅上的霍金，“教授，我很担心……” 霍金依旧保持着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栽歪着脑袋按动了手中的鼠标，电脑合成音徐徐传出，“我会向她解释，并道歉。” 西里尔咬了咬下唇。 霍金已经找后世的老霍金调取过卫笙穿越当日，包括天气在内的全部气象资料，而这半年当中，也只有今天的各项数据与卫笙穿越当日是十分吻合的，外加仪器进行的数据模拟。 也就是说霍金打算进行一场对卫笙穿越当日，各项数据的全部模拟的实验，在这样的情况下，卫笙将乘坐着她的那辆法拉利，再次于永加斯山脉高速前进，然后坠落。 当然，不会让她真的坠落。 道路尽头的大吊机上，与法拉利连接着一根牵引线，在法拉利发生坠崖的过程中，这根牵引线可以在紧急时刻保护车体，避免车体真的坠落到崖下。 卫笙在车内也被固定妥当，周身亦是被固定在安全气囊当中，以免磕碰意外发生。 为了这个实验，霍金已经准备了半年之久，更是反复实验了无数次，对全部的数据进行了分析对比，甚至模拟出超规格模式扫描点阵图纸，只为今天这场完全性的模拟实验能够事半功倍。 西里尔再次抬目望向卫笙车辆，其实打从那个实验即将成功的电话开始，他就等于是配合着霍金在欺骗卫笙，又或说是配合着老西里尔在欺骗卫笙，目的是确保在今天以前令卫笙赶到永加斯山脉，参与到这场实验当中。 他用霍金提供的气体药物迷昏了昨夜睡梦中的卫笙，而现在已经一切就绪。 霍金说，如此这次不能成功，那么下一次实验恐怕就得全部利用道具模拟出当时的气象数据，如此起码要在永加斯山脉上建立一个庞大的基地，用内景来进行反复的实验，如此就需要麦克阿瑟基金会大掏腰包。 这无疑会加剧实验的难度。 “教授，下雨了。” 西里尔抬起头，望着天空中飘下的雨滴。 第1284章 高度模拟（2） 一滴。 两滴。 三滴。 西里尔愣愣地盯着天空，开始了吗？ 卫笙在后世穿越当日，就是一个大雨飘摇的天气，而今天的气象数据与那日十分相近，其他不足的地方将会有仪器跟进模拟，后世的霍金与现在的霍金一起在那一整日的气象数据组中，找到了最有可能符合虫洞开启的点位。 时间上也与卫笙进行过确认。 雨势开始扩大。 西里尔与霍金退回到不远处的棚子内，棚内电脑仪器早已排列到位，几名教授正在检测数据，霍金的轮椅亦是推至电脑旁，他无法动弹，但一双眼睛却早已放出精光，异常明亮地紧盯着电脑上不断跳跃的数字。 “时段降雨量高于模拟数据两个点位。” “调整风向。” 顿时，一架巨大如同风车般的白色钢化物被吊机横立在法拉利身后百米外的距离。 紧接着，一张参天大网于空中铺开，巨大的机械嗡鸣声中，人们同样如同机械般地话语不断于山间响起，汇报着一组组冰冷的数据，直到法拉利开始喷出尾气。 这辆车是被西里尔以卫笙名义调到永加斯山脉上的，已经做过相当的改良，被电脑仪器静谧控制着，此刻看到车尾喷出尾气，西里尔心中一阵慌乱，望着眼前豆粒大的雨滴，以及天边隐隐响起的闷雷声。 还有那车体中不断挣扎扭动着的身影。 “教授，我们不该这样。”西里尔忽然转过头来，盯着霍金的目光中也是泛起几分迷茫，似是挣扎着什么。 霍金则眼珠右移望向了西里尔，按动鼠标，电脑中响起声音，“西里尔，无论如何，这都已经成为既定的实事，而且卫笙不一定会真的成功实现虫洞的穿梭……无论她是否成功，我们的实验都将再次迈进一步，你难道不希望它获得新的进展吗？” 西里尔眉头紧拧，他清楚现在的情况，更清楚霍金为了这项实验，半年来付出了多少心血与努力，所以他就更加清楚这次终极实验的可能性，成功占比百分之三十的实验，在此种实验当中已经算是相当大的几率。 而如果真的成功，他们却并不能确保虫洞穿梭会为卫笙造成什么，毕竟这个过程中有太多不可控的东西。 当然，他并不认为这场实验能够真的成功，但车体掉落山间，这个过程中卫笙会不会受到惊吓，结束后会不会产生震怒，又或是实验过程中会不会出现其他的意外，致使卫笙受伤？ 想到这些，望着眼前的惊雷大雨天气，西里尔早前的一腔热血忽然一扫而空，心中升起无尽的担忧。 但担忧已经晚了，车体开始缓缓前行。 继而开始猛烈加速。 为了模仿那一日的情况，法拉利的身后还跟着一辆银灰色的艾斯德拉，目的是模拟当日的追逐场面，虽然西里尔觉得这有些多余，但霍金真的尽力将一切可做到的因素全部模拟进去。 “教授！” 两辆车体开始加速。 卫笙的法拉利仪表盘指针逐步飙升，这会儿她的眼睛已经能够视物，清楚地看见了道路两旁飞驰的景物。 第1285章 失败了 瓢泼大雨砸落地面，伴随着几声滚滚惊雷。 法拉利飞也似的在这只容一车之道极速行驶，一辆银灰色的艾斯德拉紧随其后，雨刷器疯狂摆动，将挡风玻璃上的雨水迅速滑去，相同的路段，相同的场景，令卫笙整个人彷如雷击。 她的瞳孔逐渐放大，双手被紧紧固定在方向盘上，整个身体四周早已被安全气囊所堆满，虽然法拉利内的发动机声异常响亮，但她却能够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她隐隐看到了道路尽头巨大的吊机，那是昨日来到山上时自己看到的那架，望着雨幕中悬挂在空中的绳索，她隐隐猜到了霍金的打算。 —— “数据吻合！” 一道声音自雨棚中响起，下一刻，霍金手中的鼠标已经被换成了一个遥控装置，西里尔知道那是连接卫笙车上的尾部气流装置按钮，永加斯山脉很可能存在黑洞，而在某种特定情况下吻合了进入黑洞的条件，外加车体达到一定的速度。 就很有可能实现一场时空穿梭！ 后世的西里尔怀疑卫笙飚车坠崖时很可能在无意间启动了尾部气流装置，如此车速在瞬间飙升，进入了黑洞，这个大胆的猜测亦是被霍金列入了计划范畴当中。 此刻的霍金眸光晶亮，亮得吓人。 “教授！”西里尔的声音开始打颤。 然而霍金已经按动了拇指。 车体就猛地前窜，继而偏离了早前的轨道，朝着山崖下方猛地冲了下去！ —— 卫笙昨夜居住的简易房中，床头柜上的手机急促响动，铃声在滚滚惊雷中显得异常响亮，仿佛是要与这巨大的雷声抗击般，刺耳且尖锐。 屏幕亮着。 上面清晰的显示着来电。 崔贤。 此刻的崔贤正从睡梦中醒来，六月的鹏城本该天气湿润，但这一觉却令他口齿干燥，睁眼时胸口一阵生闷，下意识地拿起手机拨通了卫笙的号码，但却久久无人接听…… —— “实验失败了。” 望着自山崖下缓缓被吊起的车体，山上所有目睹这幕的人先是松了口气，继而又感到有些失望，他们虽然不知道这次实验的人选姓谁名谁，但准备了整整半年，反复进行核实试验的实验终究验证了一场不可企及的疯狂。 是的，通过黑洞穿行进入另外一个时空，这样的实验本身具备着疯狂。 虽然今天的科学对于过去的人们来说也代表着相当的疯狂，而如果实验真的成功，就预示着科学史上的又一伟大发现。‘ 可惜，预料中的失败。 人们露出一抹略显失望的会心笑容，相互对视。 霍金亦是垂眸，显得有些失望。 西里尔则顶着瓢泼大雨奔向了山路边缘，望着被吊机逐渐吊近山路上的法拉利，或许他这会儿该仔细思考该如何面对震怒的卫笙了，毕竟依照她的脾性，不经同意做出这样的事来，西里尔自认麻烦大了。 然而车体被缓缓搁置在山路上的时候，西里尔忽然察觉到哪里不对。 他猛地打开车门，拨开那团白花花的安全气囊，整个人就呆在了原地。 第1286章 目标 六月初的虎台县，天气中夹杂着滚滚的热浪。 一辆辆轿车自平整的柏油路上驶过，于虎牌海鲜店的门前绕过喷泉，进入下一道口。 卫笙双手垂在膝间，坐在海鲜店的人行道边，望着海鲜店的服务生正在夕阳下于人行路上支开棚子，摆开桌椅。 一名男人端着串烧的烤炉架来到卫笙身边，用脚朝着一旁地面点了点，口中吆喝道，“让了让了，摆摊了！” 卫笙愣愣地盯着男人，然后用酸麻的单手撑着路沿，将屁股朝旁挪了挪。 男人就不太满意地瞥了她一眼，最终在她原先坐着的位置支开了炉子，烧上炭火。 卫笙醒来时就出现在这家海鲜店的门边角落处，那里堆放着垃圾，她挪到了路边，望着眼前川流不息的汽车发了会儿呆，这是虎台县，原第四中学对面的小卖店变成了一家香烟店，就是第四中学，也被扒掉了。 四中的南门变成了现在的海鲜串烧，道路扩宽，还在结尾建了一座小型喷泉，整个县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是后世的虎台县。 夕阳西下，天气中依旧热浪滚滚，隐隐能够看清远处的空气都翻涌着炎热的波浪，在夕阳刺眼的余晖中，比身边烧烤炉中的烟气还要浓烈，还要显眼。 她记得上一秒自己还在永加斯的山脉上，而再睁眼，已经出现在了虎台县的路边，显然霍金的实验成功了，但却依照料想出现了不可预知，甚至是不可探知的偏差。 这一次，伴随她的并没有法拉利，也没有那部能够连接未来的电话。 卫笙眸光轻闪，将头埋在了膝间，她胸口闷疼甚至有些透不过气来。本该存在的雷霆震怒早已被眼前现实冲刷得无影无形，她没有时间震怒，可怜的是，她甚至没有可以震怒的对象。 眼前场景令一股名为绝望的情绪弥漫在心间。 崔贤…… 爸妈…… 等等！ 电话！ 压抑着的情绪不待迸发，她猛地将埋在膝间的脑袋抬起，眸中迸发出滚浓的精光，她的那部电话还在小西里尔和霍金的身上，这意味着两个世界仍旧保持着通话。 而如果实验成功，她回到了后世，那么只要她找到老西里尔，找到身在英国剑桥的老霍金，她或许，不，她一定可以再次回去。 但前提是，穿越的时间必须与以前相对应，她忽然转头拉住身旁烤串男人的裤脚，在对方惊疑的目光中开口，声音显得异常沙哑，“今天是几几年几月几号？” “去去去，一边去。”男人伸脚意图撇开卫笙的手指，但却发觉自己被对方抓得死死的。 男人皱眉瞪了瞪眼，最终吁了口气，转头指向身后店内的橱窗。 卫笙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店内的墙上挂着一块黑灰色的电子表。 2021年6月3号17：39分。 自己是2014年从永加斯山脉坠崖的，在另外一个时空生活了整整七年，那么现在的确应该是2021年。 两个时空的时间相差一个月，时间对得上。 找到西里尔，找到霍金。 有了这层想法，卫笙整个人就忽然安定下来，早前的彷徨情绪一扫而空，有了目标只待实施，而这时她才注意到橱窗倒影中的自己，披头散发，满头凌乱，身上的衣服又皱又破，不怪这身旁男人这个态度。 第1287章 物是人非 就在卫笙打算起身的档口，一辆黑款S型奔驰缓缓停靠在路边，车门打开，驾驶位中走出一名西装革履的男人，尤为令人注目的，就是他那高挺的鹰钩鼻。 男人长相很帅，穿戴也很整洁。 但这都不是吸引卫笙的理由。 “刘建仁？”卫笙喃喃开口，正逢男人绕过车头走到她身前，顿时转目看向卫笙。 刘建仁就站在原地打量着这个坐在地面上、衣衫凌乱披散着头发的‘疯女人’，自己刚才没听错吧？她叫自己的名字？ 又仔细地打量了几眼，刘建仁发现并不认识这个女人，只得拧着眉头绕行到车子的后座，将门打开。 门内就走出一名年约五旬的男人，穿着白兰格子衬衫，腋下夹着一只鳄鱼皮包，男人信步走进了饭店当中。 夕阳的余晖在这刻显得有些刺目。 刘建仁就紧紧跟在这名男人身后踏进了饭店，显然他现在的身份是这五旬男人的司机亦或是助理。 记得上一世刘建仁的爷爷是虎台县书记，如今这年月恐怕早已退了休，而他父亲经营的虎牌罐头厂，卫笙知道自在14年那会儿已经退出了历史舞台。 命运的转折。 卫笙一跃而起，酸疼的骨骼仿佛发出嘎嘣脆响，令她倒吸一口冷气，却也顾不得那么许多，就跟着刘建仁进那里店面。 正在烤串的男人张嘴叫了一声，“喂！喂？你站住……” “让我洗把脸。”卫笙的身影已经跃入店中。 刘建仁也闻声停住脚步回头望向卫笙，就见这女人从自己身边径直穿过，走向店内的洗手间。 烤串的男人犹豫了一下，也吧嗒着嘴没有阻拦，将一把生串放在刚刚烧红的炭火上。 肉香四溢。 卫笙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看着镜子里披头散发的自己。 自己到永加斯山脉时穿的只是一件衬衫，此刻白色衬衫已经满是污渍，甚至有些破败，头发像是许久没洗一般又脏又乱，打着卷粘在了一起，膝盖上的牛仔裤也早已没了浅蓝色泽，倒像是洗得发白般又脏又旧。 可以确定的是，自己回到了前世。因为自己重生到1998年已经过了七年之久，这个世界也同样过了七年，老西里尔应该还在英国剑桥与霍金呆在一起，配合着那边的实验。 事实上，实验结束，小西里尔一定发现了自己的消失，那么这边的老西里尔应该也得到了消息。 她洗了把脸，露出还算白皙的面容，而令她愣住的是自己此刻的模样并没有想象中的如何老化，面部看上去的确更偏近后世的自己，但年龄增长的，在这张脸上仿佛并不明显。 卫笙又忽然将手摸向裤兜，该死的，钱夹昨夜睡觉时放在了包里，不在身上，否则05年的钞票现在即便已经不能用了，起码也能上银行兑换，说不定还能当做十几年前的钱币卖个收藏价。 刘建仁走进洗手间时就看到站在镜子前愁眉苦脸的身影，他皱了皱眉，与卫笙擦肩朝男厕走去。 “刘建仁。”那镜子前的女人，忽然开口。 第1288章 样貌凄惨的犯罪分子 刘建仁又是一愣，本来在饭店门前还道自己是听错了，现在看来她的确是在叫自己的名字，他敢确定，这次绝对没有听错。 而且那女人就站在镜子前，通过镜面目光定定地望着自己。 “你好，我们认识？”刘建仁略微犹豫，心忖该不会是遇见了专业诈骗。 “你能不能……借我点钱。”女人目光有些犹疑，显得有些纠结地侧目转身看着他道。 刘建仁挑高眉梢，果然。 卫笙舔了舔干涩的下唇，她知道这种情况提出借钱显得有些不妥，但她在虎台县已经没了亲人，或许还有母亲娘家的杨姓亲戚，但在这个世界两家已经老死不相往来，她又不清楚这些年他们住在哪里。 想到这，卫笙不禁苦笑，都说出门靠朋友，现在朋友见面不相识，自己还真是少小离家老大回，而这可不只是2005年与2021年的去年差距，如果两个空间的实验得到论证，那么就是两个平行时空的差距。 当然，也有可能是相同时空，过去与未来的穿行。 眼前这个人可以说是刘建仁，又可以说并不是刘建仁，起码并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刘建仁。 他们虽然有着相同的面孔，相同的个性，相同的习惯，但却有着完全不相同的人生经历，这感觉熟悉而又陌生，而自己的要求也算是相当的唐突。 “抱歉。”刘建仁淡淡地扬着眉梢，转身就要朝男厕走去。 不得不说，按照前世轨迹发展，卫笙还道刘建仁依旧是原来那副吊儿郎当的性格，现在看来好歹步入中青年阶层，无论是表情还是语气都比她预想中要得体得多。 “你不认识我了？”卫笙上前一步拦在刘建仁的身前。 就在后者面色微沉的档口，她笑道，“十几年前在虎台山赛车的时候，你小子可不是这副态度，怎么，老朋友遇见事了，帮点小忙都不肯？” 刘建仁被这话问得愣住，她是意思是，以前跟自己在虎台山上赛过车？这些年，身边知道自己早年爱好赛车，并且在虎台县玩的人……可所剩无几了。 而且对方要真是骗子，这手段也未免太处心积虑了，掐准时间特地到这串烧门前等待，又将自己年轻时候的事打听的清清楚楚，要说目标是奔着周老板来的还情有可原。 自己一穷二白，谁又会这样处心积虑来诓骗自己？ “你……以前在虎台山见过？”刘建仁沉吟着道。 物是人非。 卫笙牵强一笑，假意道，“那会儿咱俩还挺熟的，年头太久了，估计你也都忘了。我现在落了难，身上分文没有，你先借我点钱，等我到了英国就把钱还给你。” “英国？”刘建仁眉头拧得死紧，从上至下将她扫视一番，她还打算去英国？ 卫笙也随之沉默了下，到英国的机票可不菲，他又哪里会借自己上万块飞往英国，要是这会儿能接通过去的电话叫刘建仁信任自己就好了，当然，这想法也委实是胡说八道。 第1289章 物是人非刘建仁（1） 2021年。 虎台县。 晚，夜间无风。 卫笙在霍金的实验中成功回到了过去，证明了两个时空间以永加斯山脉至虎台县，的确是存在时空隧道，虽说她并不清楚虎台县是自己的老家与时空穿梭有无必然联系。 鲜活的老友，曾经共同奋斗创业的战友，经历了那许许多多磨难的至交亲朋，在这会儿却见面无言，没法相认，这种感觉的确令人唏嘘。 直到站在虎台山上，面对夏日清凉的山风，一颗心都久久难以平静。 “今天来的是省拉力赛职业队的选手，上山捞金的，要不你就避过今晚，我打听过了，明晚都是业余的。”身后响起刘建仁的声音。 卫笙回头看向刘建仁，因为机票价格不菲，找‘素昧平生’的刘建仁借显然不妥当，无论她是否让他错信年轻时候曾因赛车与她有过两面之缘。 所以卫笙提出让刘建仁托关系带她上山，因为在这个世界，她虽是曾经名冠国际的顶尖赛手，却也没有在虎台山上参加过比赛，毕竟这个世界的十四岁时，自己还只是一名虎台县第四中学的学生。 “按照规矩，赢到钱分我一半。”这次赛车参赌是刘建仁出的五千元钱，这钱首先算卫笙借的，到时赢的那部分她获利一半，如果输了，这五千元她会想办法还给刘建仁。 来时她已经坚持打过欠条，而之所以会答应卫笙这个看似无理的请求，卫笙猜测，只因为他是刘建仁，仅此而已。 “都给你。”刘建仁洒然一笑，似乎也是被这山上的气氛所感染，眼角隐约现出的细纹都牵起了愉悦的弧度，“赢的都给你，我也好久没上山了，明天就跟着你跑一圈。” 卫笙有些恍惚，犹记得当年两人在虎台山上初见的场景，这时更显清晰起来…… “喂！我要是赢了，钱得分我一半。” “都给你！” 经年变化，物是人非，相似的场景，相似的对话，却再不是那个与自己相互了解，共同奋斗，一起成长把心相交的刘建仁了。 长舒口气，卫笙摇首笑道，“我是说今天，今天比赛。” —— 黑色奥迪缓缓驶进山内车库，车门打开，一年约五旬面容干练地西装男人正叼着雪茄缓步下车。 “郑哥！”周遭接连响起有力地招呼声。 男人点了点头，两指掐着雪茄绕行到了车的另一侧，拉开车门道，“袁哥，看见没有？就是这帮小子隔三差五到我这捞钱，我庙小容不下大佛，想请也请不走，要不是实在挺不住了，我也不能到把您老从朝南搬过来不是？” 袁春波肥头大耳，也是夹着根雪茄迈出车来，抬目顺着郑鑫手指方向看了过去，只见几名穿着白蓝相间赛服的男人，正三五成群围在一起，不时发出哄然大笑。 郑鑫的意思他明白，不就是要南胜出两个人，叫这群小子败走虎台山，今后没脸再过来。 要是他们不走，郑鑫手下赛手又敌不过人家，说到底开盘下注就是赔个底调，帮他倒也不是不行，但自己又哪里会便宜了他？这样想着，袁春波斜目瞟向郑鑫，嘴角若有若无亮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第1290章 物是人非刘建仁（2） 显然，他这尊佛也是想请容易，想送难。 抬了抬手中雪茄，袁春波低头迈步，“走！去会会！！”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消瘦身影快步从人群中走来，郑鑫本欲迈动的脚步就不禁停住，脸上也是显出几分诧异，随即笑道，“呦，刘少可有年头没来了，怎么有闲往虎台山上跑？” 事实上这些年虎台山的赛车早已大不如前，管制严格不说，郑鑫在虎台县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也是不愿在外抛头露面，偶有比赛或查的不严或坐庄开盘，再就是手底下兄弟需要营生糊口，隔三差五搞场比赛。 这些职业队的就盯准虎台县地小人稀，经常性地到这来混两场比赛，他们自己人下注数额不低，每每都是带着大把钞票离去，郑鑫压场坐庄又哪里能轰走他们毁了信誉，这才求到南胜赛团的袁春波身上。 袁春波前些年月也是隐匿了许久，两月以前李显宗从狱里出来，他才再次冒头跟了李显宗一道，要说李显宗当年可真是个人物，二十年前那会儿正宗的朝南一霸，要不是后期严打进去了，这会儿恐怕也是人上人的人物。 不过人家到底是个人物，刚从号子里放出来，类似袁春波这类人物就齐集而上，又把他捧高为王，早年的关系网络织开，这群人物现在也是了不得的。 这不，又不知道从哪里搞了几名赛手，现在由袁春波又组起南胜赛团，成了李显宗的主要经济来源。 而此刻对面走来的刘建仁，郑鑫摇了摇头，换做二十年前他倒是有资本在自己面前称个刘少，现在？就是一给老板开车的，反倒是刘建仁的老板，才是能与他郑鑫同在酒桌上吃饭的档次。 看见刘建仁，郑鑫不免感叹三十年河东又河西，这人的命，还真都是天注定。 “郑哥！不敢不敢，您这刘少可折煞我了！”刘建仁扯开笑脸迎上前来，走到郑鑫身旁压低声音道，“弟弟有个忙您得帮，我有位朋友打算上山比赛，开车是一把好手，您看方不方便安排一下，我也上场，需要两辆车。” 郑鑫扬起眉梢，弹着烟灰笑道，“这话说的，大家都是老朋友嘛，这点是要帮地。”说罢又转头朝着袁春波介绍道，“袁哥，小刘是老县书记、刘老书记的孙子，虎牌罐头厂嘛，早年就是小刘家里的买卖。” 袁春波斜目瞥了刘建仁一眼，“虎牌？倒闭有年头了吧。” 郑鑫笑道，“有年头了，当年也是咱们县里一大标识啊！这样，小刘！你去找老王，让他叫人安排两辆车……”说到这，郑鑫眼珠一转，望向几名职业队的，又朝刘建仁道，“你是打算跟他们比划比划？” 刘建仁刚听二人毫不避讳地谈论自己早年家世，心里也是滋味难说，却也只得陪着笑脸，这会儿闻言朝几名职业队的看了一眼，苦笑道，“随便玩玩……” 他是打算让卫笙上场试试伸手，真有两把刷子，这个钱下场再去押也是可以的，否则真跟那群石头碰上，他刘建仁再刘建仁，也没这么往里头扔钱的。 第1291章 物是人非刘建仁（3） “唉？玩就是玩，哪有随便玩的？”郑鑫摆了摆手，“看见没有？都是硬茬子，你要没两下子，哥哥我哪敢坐庄？现在生意难做你也是知道地，难做就得有难做的规矩。” 他继续道，“哥哥也不为难你，上场，你给我把气势做足！门面给哥哥撑起来，你那朋友是怎么回事？” 刘建仁听得一头雾水，只得答道，“是个女的，早年也在虎台山上玩过，您可能没印象了。” 郑鑫抖着烟灰点了点头，沉吟道，“就说是国外回来的顶尖赛车手，把待会下注的风头给我带到你们那去，这你自己可不能马虎，今天是打算玩多大的？” 刘建仁张了张嘴，随即拧眉道，“暂时还不打算押，主要就是溜溜场……” “不行不行。”郑鑫摆手道，“你得下大注，叫大伙跟上你，不然怎么给我引着大伙跟上？” “郑哥，弟弟手里哪有这么多钱，我这出门连个整数都没带上……”刘建仁赔笑。心说这不是给他下套呢，下注押自己，这个钱岂不摆明了是要扔给庄家的。 郑鑫摆手，“这个钱我不要你的，我还给你出钱。” 刘建仁更是一头雾水了，狐疑望着他。 郑鑫叫人耳语几句，不多时，就有人拎来几个纸包，刘建仁不需多说都清楚里面是钞票，就见郑鑫将纸包塞进刘建仁的手里，待会你就拿着这钱，摆出你小子当年刘少的架势出来，这在我认识的人里面，可没人有你行。” 郑鑫哈哈大笑，刘建仁低头望着手里的钱沉吟，也是反应过来，郑鑫是要自己拿这钱假装下注押到自己身上，说白了就是带风向，自己气势做足，大家跟风押了自己，郑鑫也就算得了实惠。 用郑鑫的钱来押自己，倒也没什么。 他点头答应间，那边郑鑫又是回身靠在车顶写了张纸条，回身交给刘建仁道，“哥哥这边照顾不过来，图个安全，你钱递上去我就把条子撕了。” 刘建仁接过条子，上面是按照规范格式写的一张借条，XX年XX月XX日，刘建仁向郑鑫借款十万元整…… “这……”刘建仁有些犹豫。 郑鑫眼珠一瞪，“哥哥这也是正好借你帮我个忙，怎么？你这是不信我的？我还能反诓你十万不成？说了待会把钱递上去就撕条子，我郑鑫在虎台山这么多年还不是有一说一的主儿？” 刘建仁寻思，郑鑫的意思是这会儿离开赛还有些时间，十万块交给自己，也不是就能放心的，打算写张借条留个底。 只是这些年他又哪里和郑鑫打过交道，万一待会十万块在那边交给了下注的，郑鑫却留着条子怎么办。 又寻思自己和他无仇无怨的，想来也不至于，这会儿再推脱就是掰了郑鑫的面子，在对方的视线下刘建仁也是骑虎难下，最终咬牙点头，“跟郑哥办事，我放心。” 郑鑫看着低头签字的刘建仁，不禁轻扯嘴角摇了摇头，这人啊，越活越窝囊，这东西，也是说签就签的？ 袁春波就目光淡淡地掐着雪茄，在旁看着这幕。 而这时，那三五个职业队赛手中，有一人盯着前方道，“你们看那女的，长得是不是有点眼熟？” 第1292章 当年的东尼娅 眼熟？ 几名聊得正热的职业赛手都顺着同伴目光望去，有人眼中就露出的揶揄，只见一女子穿着邋遢，即便她已经竭力将衣衫穿得板正，但不难看出她的落魄。 女子头发低低地绑在脑后，几缕碎发在双颊披散着，白皙纤瘦的面容上明显带着憔悴，整个人就静静地站在原地，留给他们一道略显孤寂的侧影。 “是有点眼熟，嘶，你们说像不像那个谁来着？基诺车队早前挺有名的那个……” “东尼娅！” “基诺的首席执行官？别逗了，早不是出事了？” “呵呵，听说是在玻利维亚跳崖了，当年多风光？风光这东西还真说不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么，现在基诺也跟着没落了。” “指不定是得罪什么人了，爬的太高看来也没什么好的，我们在省里市里混混不也挺好的？” “我怎么听着像嫌葡萄酸啊？大东，我记着你小子早年想签基诺来着吧？” “嗨！人家没要他。” “我说怎么听着一股陈年老醋味儿！” 几人间爆发出一阵哄笑，卫笙亦是被这阵笑声吸引得望了过去，就见几名年轻人的眼睛还打量在自己身上。 就在这时，刘建仁捧着一堆纸包回来了。 卫笙疑惑望向他手中的纸包，看样子里面包着的应该是钞票，刚刚刘建仁迎上郑鑫她是看到了的，郑鑫身旁还有袁春波她也看见了。 无论是郑鑫还是袁春波，在另外一个世界与她都算是老交情了，当年中华队对战大同车会，两人还带着队伍到鹏城为自己助威，现在却是相见不相识，也不免叫人唏嘘感叹。 刘建仁将手中的几个纸包朝卫笙扬了扬，说起郑鑫安排他做的事，讲述过程中他一直在打量卫笙的面色，因为现在刘建仁怀疑这个突然冒头并且提出到虎台山上来一场比赛的女人，会不会是跟郑鑫合伙给他做套的。 签字时是骑虎难下，现在又越想越不是滋味，刘建仁干脆心忖，就不信他郑鑫还真能在自己还了十万以后，拿着欠条来找自己要账？ “我看你是让他耍了。”卫笙抬目看向不远处的郑鑫，他正笑吟吟地带着袁春波走向那几名刚刚哄笑的年轻人。 卫笙猜测这几人恐怕就是在虎台山捞钱的职业赛手。 然而听了卫笙的话，刘建仁就是一愣，显然没想到她毫无闪躲之余还会是这个态度，“你是说他会留我的条子？” 卫笙点了点头，现在的郑鑫看起来丝毫不比当年的笑面虎袁春波来得老道，只看那笑容就颇有些笑里藏刀的意思。 “不行，待会我下注时候必须看着郑鑫撕条子，他要是不撕，这钱也别想从我手里再要回去。”刘建仁脸色骤沉，捏着手中纸包狠狠拧眉。 卫笙望了他一眼摇首道，“待会十万照押，不过不需要帮他带动风向，大家把注下在职业队对我们有利，叫郑鑫赚了钱我自然会叫他撕掉条子。” 第1293章 东尼娅附体（1） 说罢这话，卫笙抬目望向远处的郑鑫，心道运气好她还能捞到些实惠。 望向一旁目光戒备盯着自己的刘建仁，卫笙垂眸，心中不禁一叹。 昔日老友啊。 而对于刘建仁来说，若不是今天下午来时让卫笙试开过一段检验她的手法，这会儿恐怕真要忍不住调头离去，外加对面前这个女人，他还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说似曾相识有些不切合实际，只是她的目光实在让他有种复杂难明的感觉，她的眼神温和中仿佛总是带着一抹炙热，烫得人心疼。 “卫笙……”刘建仁拧眉盯着她沉吟了一会儿，缓缓地轻喃了一句，可惜无论如何，他都想不起自己曾经跟这样一个人打过交道，如果早二十年前自己曾跟她赛过车，对这样的一个人，他总该是有印象的。 “看。”卫笙眺望前方忽然亮起的大屏幕，脸色骤然愣住。 刘建仁也是抬起头来，就见前方大屏幕亮起，上面赫然显示： 东尼娅VS毕高荣！ 原来，郑鑫刚刚上前与职业队的几名年轻人招呼，听几人说起那女人有点像当年在永加斯山脉坠崖的前基诺车队首席执行官、国际顶尖赛手东尼娅。 再看他们说的正是与刘建仁站在一起的女人，使得本就为如何带动和诱导大家下注的郑鑫打起了算盘，他朝着几名职业队神秘笑笑，意思是自己虎台县庙虽小，但却装了不少大佛，更提示他们，东尼娅可就是从虎台县走出去的国际赛手。 郑鑫虽未明说，但这番话已经叫几名职业队的犯起狐疑，琢磨他的意思，难道暗示这女人是东尼娅？开什么玩笑，不是已经跳崖死了？ 紧接着郑鑫就叫人搞起今夜的噱头，东尼娅队对战职业队的头号选手毕高荣，在他所想，对方是不是东尼娅与他没有关系，几名职业赛手信不信也没有关系。 有关系的是配合上刘建仁当年那股嚣张劲，押上十万大注，总能带起风向，随后郑鑫又安排了几名兄弟在人堆里找相熟的人散播东尼娅的事迹，以及前几年的死讯和实际上是隐退等玄而又玄的难解之谜。 郑鑫想着，这样总能带起一些风向，倒是这几个职业队的小子看那女人像是东尼娅，提醒了自己。 毕竟对于东尼娅这个出自虎台县的职业赛手，他早年间也是如雷贯耳大闻其名的，尤其是东尼娅在国际车队声名显赫时，虎台山上比赛难免谈及这位从自己县城里走出去的风云人物。 这一系列举动的确叫几名职业赛手心中犯了嘀咕，但转念一想，却又笑掉了的大牙。 东尼娅，怎么可能出现在虎台山上比赛？ 就算她没死，难不成她还能像他们几个这样缺钱，打着到这山野赛场捞上一票的打算？ 无稽之谈！ 不过即便几人‘了解事实’对郑鑫的打算不削一顾，但这依旧不难令场上其他观众蠢蠢欲动，大家听闻是名国际上很有名气的赛车手今日到场比赛，风向就已然出现了转变。 第1294章 东尼娅附体（2） 有那了解情况的相互一说，这名赛手的身份是真是假，又开始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夏日山风怡人，明亮的灯盏在树影间亮起，带得这片山头亮如白昼，设施自然不再是九十年代的老旧设施，多彩绚丽的液晶大屏幕，音质清晰的RCF音箱，左右摇摆的多彩射灯相互交织，配上年轻人们狂热的叫喊，使得整个气氛异常火热。 人们疯狂的叫嚣声震动着整片山林，鸟惊四散，马达轰鸣声轰隆而又悦耳，令人浑身颤栗热血沸腾，这样的环境激情四溢，人们亦享受于这样的激情四溢。 卫笙还是那件衬衫，还是那件牛仔裤，一头黑发随意地绑在脑后，白皙的面容在这摇曳绚丽的光火中却显得一派沉冷，她的一颗心早已不在虎台县，不在L省，甚至不在这个世界。 虽然只是短短一天，但这感觉令她度日如年，她在那生活的太久了，而对于现在的她来说，那里才是她的世界，无关钱财，无关身份地位。 那里，有她的亲情友情和……爱情。 卫笙仰头望天深吸口气，拉开车门迈上了车子，她今天下午出现在虎台县的夕阳下时，第一反应即是寻找老西里尔，但下一反应则是自己身上没有携带有效的银行卡。 恰好在这时遇见了刘建仁，则忙中出错只顾找他帮忙，现在想想，上山以前要了刘建仁的银行卡号，让老西里尔将钱打进去恐怕更便捷吧。 至于帮忙到这个地步的刘建仁，卫笙猜测自己向他索要银行卡号，应该不会被当成诈骗才是。 自嘲笑笑，她挂档轰油，既然上得山来就赛他一场，赚了机票前往英国，也当再多花时间会会这位相见不相识的老友了。 此时，刘建仁手中捧着钞票走到庄家开盘下注的档口，抬目扫视一圈，并没有看见郑鑫的身影，招呼熟人去找郑鑫前来，半晌人回来了，只告诉他郑哥这会儿有事忙，要他先把钱押上，并嘱咐他记得早前说好的架势，条子的事情放心，郑鑫那边保准会撕。 刘建仁闻言就是眯了眯眼，干脆就将钞票往那桌面一扔，转身就朝着停在赛道上的一辆兰博基尼走去，郑鑫手下人微微一愣，瞪眼看着桌面上的钞票就是张了张嘴，不是跟他说好了做足架势？ 他看着那摞随意扔在台面上行的钞票，只得晦气一叹，将钱捡起放在了‘东尼娅’的方向，高声喊道，“刘少下注十万！押东尼娅队了啊！” 众人哗然。 刘建仁则想了想，最终添了下干涩的唇瓣，从兜里掏出那答应为卫笙下注的五千元钱，转身押在了东尼娅队的台面上。 郑鑫站在阴影中望见这幕，眉头皱得死紧，最终面色难看地将烟头扔在了地面，“混账东西，这点事都办不好。”无疑，刘建仁在关键时刻这一泄气，使得他这庄家又坐在了难局。 “调低赔率！” —— 四辆兰博基尼于虎台山上奏响了轰鸣的马达声，这般装置在九十年代那会儿可是做梦都没有的，虽说是郑鑫从外面淘回来的二手车，但无疑提高了整个虎台山的门面。 第1295章 东尼娅附体（3） 大屏幕光影闪烁，虎台山在这些年中的先进在于他们甚至有了自己的解说员，此刻解说高唱着：“adies_and_gentlemen！迎接我们今夜最疯狂的时刻吧！今夜，我们的选手是……职业队选手毕高荣！” 台下响起一阵口哨与高喝。 “还有！身份扑朔迷离的东尼娅！东尼娅是谁？前国际车队基诺首席执行官！兼超一流国际赛手！哎呀，据说东尼娅几年前在玻利维亚山路坠崖死亡，今天这位到底是不是她的本尊？” “是不是？” “是不是？” 无数青年齐声高喝，解说得意笑道，“是不是我说了不算，比赛结果说了才算！” “切！”人群中嘘声一片。 卫笙车窗下滑，目光越过身畔车辆，望向停在一车之隔的刘建仁，进场比赛的规则是2打2，郑鑫与对方后来定下的，刘建仁原本只是跟车玩玩，没想到也算了他一个。 不过刘建仁现在疑心作祟，对这场比赛的热情明显不如上山时高，反倒是另外两名职业队赛手，比赛热情相当之高涨。他们当然不会认为自己的对手中有所谓的东尼娅，让他们高涨的是，今天即将赚到的钞票。 卫笙收回视线，刚刚打算车窗上移，她目光所及方向的旁边车辆即车窗下滑，车内坐的是对方主将毕高荣，他朝着卫笙扯开嘴角，目光轻蔑地竖起拇指，而后缓缓下滑。 “姐姐，回家生儿子去吧。”毕高荣年纪也就二十三四岁，此刻盯着卫笙笑得张狂。 卫笙盯了他一会儿，缓缓转过头来，车窗上摇。 “姐姐不想生你。”冷淡地话语自深黄色兰博基尼内缓缓传出，配上那摇上的车窗，毕高荣眼珠瞪起。 气枪炸响。 黑白蓝黄四车如炮弹般窜出百米开外，人群疯狂地尖叫，奏响嘹亮的口哨，车灯晃得前方彷如白昼，甚至能够看清那原本漆黑的山路尽头密密麻麻的枯枝烂叶。 刘建仁蓝车一马当先，当将后方职业队落在身后时，他还纳闷惊疑了片刻，紧接着便全神贯注，心道自己怎么说也是早年混迹虎台山的人物，一鼓作气胜过这两个小子也不是没有可能。 同时心说，先不说那十万，自己掏腰包出的五千元总该对得起才是。 然而想法刚到，身旁一黑一白两车就已是疾驰而过，将他落在了身后，刘建仁还不待反应，另外一辆黄色跑车也是从他身边飞过，以雷霆之势不断加速，朝那前方黑白车辆紧追而去。 此刻四辆车子刚刚窜出，刘建仁刚刚适应巨大的推背力，咬咬牙也是加速追了上去。 “四辆跑车，最终将鹿死谁手呢？我们还要拭目以待，还有十分钟虎台山上就要封盘了，大家想要下注的可得趁早才行，不知道下注地点的，顺着大屏幕下……” 解说员的声音中，因为大屏幕里黑白两车优势明显，黄蓝车辆紧追在后，所以无数的钞票又是押在了毕高荣方，看得郑鑫眉头大皱，这个东尼娅没在赛前炒起来，现在难不成还能指望她爆冷门？ 第1296章 东尼娅附体（4） 弯道口。 只见黑白双车齐齐漂移过弯，这一瞬间车灯晃得山壁大亮，毕高荣与同伴整齐摆尾间侧头对视，嘴角都是亮出胜利微笑，他们有自信在第一弯道将后面两辆车甩下，更有信心在第二弯道让这两个大龄业余选手再看不见他们的车灯。 毕高荣心说好笑，男的不说，这女的年纪也该比自己大好几岁吧，心倒是挺胜，到山上玩车，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金主大户，穿着打扮狼狈中透着刻骨的颓废。 刚这样想着，车体出弯还不待加速。 身旁突然灯光大亮，他微微一愣，还不待反应，一道乍亮黄影便从身旁漂移闪过，猛地于外侧车道摆正车头，速度不减径直出弯，而他与他的朋友，则齐齐被落在了身后。 毕高荣看向自己的仪表盘，他的过弯速度已经达到了150，对方难道是疯了？ —— 解说接到郑鑫授以，本打算再说些什么为雇主带转风向，但没想到第一个弯道情况就已是出现了转折，他立即提高语气，“东尼娅队在第一个弯道就超车了！” 场地内出现了片刻的静默，大部分人显然都是下注毕高荣，这可不是个令大多人惊喜的结果。 郑鑫也是掐着烟卷愣在原地，盯着大屏幕上驰骋在前的黄色兰博基尼，“乖乖，还真东尼娅附体了？” 袁春波亦是饶有兴致地盯着大屏幕，“这是什么人？嗯，敢高速过弯的女赛手可不多见。” 只见大屏幕中，黄色车体一马当先，驰骋在前，以超高速度将后方两辆车甩在身后，直到解说员不断盯着眼前仪器汇报两车数据，“180迈！” “即将进入第二道……全速过弯！东尼娅车队全速过弯！” 场地内一片哗然，任谁都看得出，毕高荣与队友在第二弯道已经被远远落在身后，而前面的黄色兰博基尼依旧在加速驰骋，反观毕高荣二车逢弯道减速，弯道速度始终控制在150迈上下。 “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对手啊……”郑鑫看到这里也是浑身猛地一震，喃喃出声。 袁春波更是抬起雪茄叼在嘴角，扬着下巴眯眸沉吟，这样级别的人物，怎么就跑到虎台山来打比赛了，而且国内有这样的女性赛手？这时，他的耳边忽然传来郑鑫满含狐疑的呢喃声，“东尼娅……” 再看大屏幕中，在毕高荣二人进入第三弯道时，前方黄色车辆早已没了踪影！ 甚至从毕高荣的车前镜头看去，只能看到远远飘进下一弯道后，刚刚消失不见的车尾灯。 近段日子以来在虎台山上以高速驰骋全无败绩，嚣张到令郑鑫无比头疼的毕高荣，竟是连对方的车尾灯都够不着了？音箱中，毕高荣的呼吸声已经十分粗重，只听不看，场内众人都听得出他此刻的压抑与紧绷。 差距悬殊的对决。 毫无可比性的奔跑。 就连解说员，都已是静静地回头仰望着头顶的大屏幕，这会儿，恐怕也没什么胶着的战事可以解说的。 第1297章 归来的东尼娅 车中。 手握着方向盘飞速驰骋的卫笙，眼角余光每每望向山崖，几乎都会升起一股克制不住的冲动，如果此刻再次上演永加斯山脉的坠崖一幕，自己会不会回到永加斯山脉。 而此刻，她不得不摒弃这种滑稽的想法，为重归而来的第一场战斗，也或是最后一场战斗，留下一个看似圆满的结局。 黄色兰博基尼于山路上急速驰骋，短短时间已经行过大半路途，原本后方偶尔还会在某个弯路闪起的车灯，早已被兜转得彻底消失无踪。 毕高荣驾车间，额上早已大汗津津，他难以相信自己在起跑第一个弯道就被人甩在后面，并且在后面的全程追击中被越落越远，赛车者大多清楚的是，被追赶的压力要远远胜过追赶者的压力。 而自己作为追赶者，现在的压力显然要比前方被追赶的人大得多。 对方的过弯技巧以及一系列漂移手法在他的眼前展现无遗，对方的速度驾驭以及对车体的操控能力也远远在他之上，这绝不是一日之功，这也绝对注定了这场比赛的胜负。 毕高荣几乎能够想象自己此刻粗重的呼吸声在音响中是如何的压抑和浓重。 虽然刘建仁早已被落在了队伍的最后方，但他拼尽全力紧追不放，亦是能够在每次进入弯道时看到下条山路上正在过弯的黑白二车，很明显，卫笙的车自从在第一弯道超车以后，就将他们甩在了身后。 对于此，刘建仁心中是震惊的。 但更多的是长吁口气，起码这样看来，卫笙应该不是与郑鑫下套合伙坑害自己的，否则她完全可以输掉比赛，而不该是取得胜利，当然，现在他位于后方看不到前面的具体情况，也不能确定那个卫笙是不是能够有把握的取得胜利。 —— “来了！”解说员一声低呼，场中却是一片寂静，再无往日高亢的喝彩欢呼声，死寂般的人群大多都在屏息凝神，即便大屏幕中已经展现出了这场赛事最终的胜利者究竟是谁。 但从画面看来，毕高荣等人的车辆还处于赛程的后半段山路上，实力相差之悬殊令人难以相信，起码常年身处虎台山的人们，很少看见这样等级差距巨大的赛事。 直到刺眼的车大灯缓缓逼近重点线，刹车，停稳，车门打开，那名样貌颓废穿着邋遢的女子缓缓从车中走出，虽然她的神情与样貌颓废不堪，更虽然她那身穿着邋遢到如同街边乞者，但那稳健的身形和眼神当中透露出的从容不迫却该当令人刮目相看。 郑鑫甩去手中烟头，狠狠踩灭，面色泛着红润地扬起笑容踏上前来，“欢迎欢迎！欢迎我们今晚的得胜者！东尼娅！” “真是东尼娅？” “看起来确实像东尼娅。” “不是说东尼娅前几年在玻利维亚坠崖了？” 人群开始热议。 其实郑鑫心中也是有此一问。 “真是东尼娅！”忽然有人惊呼出声，这人高举着手中的手机，七寸无边宽屏上赫然放着一张米兰蒙扎赛道、世界一级方程式锦标赛中，东尼娅高举头盔，数万人为之欢呼喝彩的照片！ 第1298章 熟人见面不相识 照片上，女子一身漆黑赛服，仿佛战甲般于赛场中威风凛凛，她高举右拳，唇角挂笑，眸中迸发着慑人的神采，万人高呼喝彩，车迷为之振奋疯狂。 再看人们再将视线从屏幕移开，转向眼前这位面容憔悴透露出无尽疲惫，穿着邋遢造型狼狈的女人，的确，她们，有着相同的面容。 她竟然是东尼娅？ 人们交头接耳，热议纷纷。 其他刚刚抵达终点，已经下得车来的选手，也是快步走到高举手机的男人身前，毕高荣一把夺过手机，低头看了半天，再抬头来看向卫笙的面色已然变得吃惊极了。 她真的是东尼娅。 毕高荣的一众伙伴也是快步跑向前来，看罢都是悚然一惊，他们哪里想到刚才谈论的人，竟然真的就是那个曾经在国际上声名赫赫的风云赛手，东尼娅？ 毕高荣想到自己开赛前向对方说的那番话，也是臊得慌，但在这之余，更惊讶这个东尼娅不是已经死了吗…… —— 郑鑫也在相片亮出后着实惊了一会儿，他虽说着欢迎东尼娅，但这话却是给旁人听的，这人到底是真是假还是怎么回事，他心里没谱，但眼前再看这女人被爆出身份后的不慌不忙也没有解释打算的神色，心里就有数了。 八成真是东尼娅。 “我看你对虎台山赛道很熟悉嘛，听小刘说，以前在山上玩过？”郑鑫笑吟吟地开口，脑子里将这些年有印象的人物过了一遍，还真不记得这尊佛在虎台山上亮过相。 但山路赛与其他赛事不同的，就碍于他的难跑，尤其夜间山路，如果不是对这条山路十分熟悉，在夜间赛车时又怎么能像她这样全速通行毫不减缓。 卫笙在开赛前并无试跑，故而郑鑫有此一问。 卫笙将双手背在身后，猛地拉抻着臂膀，同时颔首道，“来过。” 郑鑫笑容不变，“哎呀……这个……还没问过贵姓？” “免贵姓卫。”卫笙收回手来，眸色轻敛地开口说道。那方郑鑫心中就是咯噔一下，“卫笙？” 东尼娅名叫卫笙，这个他还是清楚的，早年提及这位虎台县偶出的赛车能人，也是调侃过这个名字，这回再听她姓卫，郑鑫已经不再怀疑。 却见卫笙回答罢了，抬步就朝刘建仁方向偶去，郑鑫眼珠一转紧忙跟在后方，同时朝刘建仁笑着道，“刘少可真是折煞我了，找了这尊大佛到我们虎台山上玩玩，提前怎么也没跟我打声招呼？” 说罢他指着那屏幕上东尼娅对战毕高荣的字样，笑容讪讪道，“这不是鲁班门前耍大斧，在东尼娅面前装东尼娅，刘少啊刘少，你可真是不拿我老郑当朋友哦！” 卫笙停住脚步转头看向郑鑫，面上露出笑容，“刚刚刘建仁为了我的事，跟郑哥打了张欠条，我听说郑哥这边是为的带动下注的风向，就没让他按照您说的去办，现在钱已经归为了，按照规矩是不是……” 第1299章 消失的人 刘建仁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卫笙，看着郑鑫掏出欠条来利索地撕毁，今天那股自打撞见她以来存在心间的疑虑仿佛顺着山风就这么吹远了。 “钱条两清！钱条两清！也多亏卫小姐帮衬，真要按了我的法子，今晚恐怕又是赔的血本无归嘛，不过不管怎么说，小刘打这个条子目的是帮我的忙，我又哪里会留着他的条子？” 郑鑫当着二人的面掏出欠条，就这样扬手撕掉，细碎的纸条被一股清风吹过就刮得四散开来。按照他原本的打算，的确是坑刘建仁一把，但现在情况已有不同。 刘建仁有这样的朋友，他郑鑫又有了机会结交这样的朋友，也犯不着给人留下这小人的印象，何况如他所说，也多亏了卫笙的做派叫大伙没对她瞧上眼，否则真都把钱押在她的身上，而她又爆冷门拿下了比赛。 他郑鑫今夜可就亏大了。 现在的结果正相反，郑鑫心中也是畅快。 这时，在一旁听了几人对话的袁春波也是踏上前来，就站在郑鑫身旁，那粗胖的手指夹着一根燃烧到尾巴的雪茄，目光炯炯地盯着卫笙，“卫小姐面生啊，第一次到山上来？” “面生？”卫笙盯着袁春波的面容，不禁露出苦笑，心说我看你可眼熟得紧，可惜这时站在自己面前的，可再不是昔日服了自己的老战友，而是那个在朝南市作威作福的笑面虎袁老大。 即便是打算马上回到另外的世界，卫笙仍旧对这种熟人相面不相识的场景感到不痛快，她双手揣进裤兜，望着袁春波点了点头，“二十年前上山玩过两次，那时候，还见过袁老大。” 袁春波明显诧异了一下，“你认识我？”说罢又乐，“二十年前？卫小姐看起来，最多也就是二十几岁地小姑娘，难不成小时候就上山玩过？” 说罢，他哈哈大笑。 卫笙也是摇首笑道，“袁老大还真是会说话。不过我这边还有点急事，你们看是不是先把刘建仁刚刚下的注给结清。” —— 2005年，永加斯山脉。 小西里尔站在永加斯山脉北路段上，检查那辆坠下山崖后并未消失的车子时早已面色大变，卫笙不见了。 车窗紧闭，车门并没有打开的痕迹，卫笙就这么在车子里消失不见了。 后方的霍金等人亦是在初时发现车体没有消失后显得有些失望，但见西里尔呆呆站在车前再无动静，以及其他随同探查的工作人员面色大变显出慌乱，霍金连忙令人推着他上前查看。 “消失了！” “人不见了！” “检查车窗！” “检查过了，没有打开的痕迹！” 霍金眸中精光闪动，一种名为成功的喜悦仿佛克制不住般几欲迸发，他清楚这对卫笙的不公，但这是这项实验步入成功的最佳方法，而且他有信心，有信心配合后世的老霍金，再次完成实验。 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联系未来。 小西里尔与霍金对视一眼，前者心有所感赶忙掏出手机，拨通了老西里尔的电话。 第1300章 连锁效应 霍金觉得，卫笙的内心当中一定有那么一部分期望回到未来的愿望，只是由于世俗生活中林林总总的牵绊令她止住了探究生命真谛的脚步，他该推她一把，或许这于她本心来说也是一种需要而又不得不抗拒的帮助。 换做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面对能够回归原本属于她的那个世界，哪怕没有至亲，哪怕没有高官厚禄荣华富贵，想来都会升出一股克制不住地冲动，希望尝试的冲动，但面对现实，大多数人恐怕会与卫笙做出相同的选择。 但如果真的不希望实现此次回归，卫笙在开始时候又怎么会产生迷茫，从而接触上他这位‘宇宙之王’。 近段时间霍金从与后世的沟通中大概清楚了卫笙从后世穿越而来的原因，所以霍金认为，自己对科学的疯狂和执着，从某种角度上，又何尝不是帮助卫笙、给予她以偿夙愿的机会。 —— 2021年。 英国剑桥。 “什么！你是说……成功了？”西里尔唰地从窗边摇椅站起，后面的问句中嗓音明显带着颤抖。 身旁轮椅上的霍金明显身形一震，这位霍金与卫笙所熟悉的那位霍金有所不同，不同的是他满头银丝更显年龄苍老，身形亦是愈发地佝偻消瘦。 但老霍金的双目中，却已然克制不住地迸发出强烈精光，就连那搭在摇椅上的手臂，都奇迹般地出现了轻微颤抖的痕迹。 “她没有联系我，等等，卫笙回到过去是出现在虎台县，你说她有没有可能再次出现在虎台县？等等！再等等……我想想……会不会出现差错，我是说实现了其他空间的穿越，她没有可能穿越到其他空间？”说到这，西里尔嗓音再次克制不住地颤抖，却比早前面对成功的喜悦，明显多出几分恐惧。 电话里，传来小西里尔的声音，“教授曾说过，在同一片地域很难同时存在两个及以上虫洞，所以出现差错的可能性很低。” 老西里尔明显松了口气，脸色开始呈现红润，整个人亦是在房间中来回踱步，“太好了，成功了！也就是说卫笙回来了，她终于回来了！！七年了！！她已经离开七年了！我这就出发，去虎台县！” “噢，不要显得那么兴奋，老西里尔，她只是回去转转，这里才是她真正的生活。”小西里尔不无担忧地在电话那端提醒说道。 西里尔闻言脚步微顿，又是乐道，“别怪我没有提醒你，这可不一定，我是说，如果她见到了那个人……” 如果卫笙并不确定能够归来，西里尔毫无意外会继续保留她的秘密，因为在那个人心中，她既然已经死了，而西里尔也确定她无法归来了，那么卫笙的死亡真相，无疑就显得不再那么重要，毕竟就算得知她活在这个世上，对于那个人来说也是平添伤悲。 但现在不同，她回来了！ —— 是夜，老西里尔坐在剑桥机场的候机厅内，搜索着关于朝南市虎台县的内容时，无意间看到这样一条热帖：【我在虎台县虎台山看到东尼娅了！】 第1301章 当年旧路 再看内容，西里尔眸光闪烁间，面色就是微变。 帖子是一位今夜在虎台山上赛车的网友发出来的，意思是见到了传说中的国际快车手东尼娅，并亲眼目睹东尼娅全程高速驰骋轻而易举地完虐几名国际车手，这条帖子里附有一张现场照片。 其中穿着邋遢略显狼狈的女人站在车旁，那疲惫又憔悴的面容可不正是卫笙，西里尔激动之余猛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关注到这条帖子的显然不会只有自己，以当今网络力量的传播速度，以及东尼娅早些年在车坛的声望，恐怕引起妮娜海斯等人的注意，只是时间问题。 他迅速抬目看了眼机场大厅中的挂钟，随即挽起袖口，准备以迅雷之势黑掉该网站以及这条帖子的所有转发。 —— “我……没有身份证。” 虎台山上，山风转凉，卫笙在说出这句话时，整个人几乎是崩溃的。 因为她今夜爆了冷门，超高的赔率令刘建仁押下的五千元钱得到了近四万元的回报，她在收下一万元现金的同时将剩下的钱全部交给了刘建仁，意思是让他为自己订上一张飞往英国剑桥的机票。 但在刘建仁问及卫笙身份证号码的时候，后者才猛然惊觉，她欠缺的不只是一张能够得到老西里尔汇款的银行卡，她甚至连订机票的身份证都不具备，想来她在这个世界上的户籍早就已经随着死亡讯息公开而被注销掉了。 据说她在朝南市南岭郊外的南岭寝园里，还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墓地。 “没有身份证？”刘建仁疑惑地打量着她，这才意识到真正的东尼娅早已在几年以前传出死讯，显然，眼前这人是东尼娅已经证据确凿，毕竟网络上有着她数不清的比赛旧照。 卫笙苦笑一声，径直坐在山边一块大石上，昏天黑地的空间穿梭难不成带低了她的智商，当初回到虎台县时为了赚取第一桶金就是来到虎台山上打比赛，今天下午出现在虎台县再遇刘建仁，她身上没卡没钱，第一反应就是复刻当年的旧路。 然今不同昔，她看着手里的现金，摇头还是朝刘建仁借来了手机，朝西里尔的电话拨打过去。 电话里传来机械声，对方的手机已关机，紧接着就是一阵忙音。 再拨了几次，依旧如此。 卫笙沉吟，小西里尔一定已经将实验结果告知了老西里尔，按照以往情况推算，西里尔这会儿八成已经踏上了赶往虎台县的飞机，虎台县没有机场，他到了国内需得转道，自己不如到朝南去等他。 这样想着，卫笙就朝西里尔的手机上发了一条短信，然后将号码和信息删除，才将手机交还给刘建仁。 她打算先前往朝南，祭拜母亲和崔贤。 如果只从这个角度出发，她或许还要感谢霍金的自作主张，给予了自己这次机会，摇头起身，正见对面朝自己走来的袁春波，“老袁，你今晚回不回朝南？” 第1302章 老朋友 袁春波明显为这称呼感到一愣，继而脸上笑容不变地道，“卫小姐有什么打算？” 卫笙也自知失言，但话已出口也不好再多解释，就沉吟道，“我想，如果袁哥今夜打算回去朝南，路上是不是能捎带上我。” 袁春波闻言想了想，转头招呼郑鑫推掉了今夜的安排，半晌差人过来通知卫笙，半小时以后启程。 “你和袁春波认识？”刘建仁明显听到了刚刚卫笙对袁春波的称呼，听着倒像是老友招呼，但刚刚两人好像也是初识的模样，故而有些疑惑。 卫笙无奈笑笑，抬目看向几名依旧偷眼望着自己同时低声交谈的职业队赛手，面色轻松道，“跟你一样，熟人见面不相识。” 说罢她又看向刘建仁道，“你相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平行的空间？在另一个时空里也有一个刘建仁，你们的样貌、个性、脾气秉性相同，如果没有意外，你们甚至会在人生的每一个转折点走向相同结果，承受相同的境遇，嗯……就是活在另一个空间中的自己。” “但或许因为某一个偏差人生就再不相同，那个刘建仁走向身份显赫的名流商贾，而这个刘建仁依旧顺应着原本的生活轨迹……对了，你结婚了吗？” 刘建仁目光奇怪地望着对面这个面色轻快满嘴跑火车的女人，他点头道，“我女儿已经十二岁了。” 卫笙不意外地颔首，“你的妻子叫什么？”如果能顺利回去，说不定还能给刘建仁牵上姻缘，还真有点前生今世的意思。 刘建仁的目光中就染上少许温柔，“陶雅宁，她是鹏城人，我早年到鹏城闯荡过，那时认识了我现在的妻子，后来她陪我回到虎台县生活。” 卫笙愣了愣。 重生国际鹏城分部总经理，陶雅宁？ “我相信平行的空间。”刘建仁忽然开口，继而侧头笑笑，“你说或许因为某一个偏差，人生就再不相同，你的出现算是一个偏差吗？听说你已经消失七年了，这些年你去哪了？” “或许就在那个平行的空间。”卫笙说罢这话，两人对视半晌，在山风轻抚下仿佛默契般都没有言语。 紧接着，刘建仁打了个喷嚏，袁春波差人来请卫笙上车。 “该说再见了。”卫笙垂眸，继而亮出一道笑容，深深看了刘建仁一眼，“老朋友。” 说罢转身朝着袁春波方向走去。 “赢的钱……” “都是你的了。” 刘建仁闻言，亦是静静地望了她一会儿，虽然只接触了短短的一个下午，但不得不说，这个女人的出现，于他琐碎繁杂的生活就像是天外来客，带他体验了一场奇妙的境遇，曾经叱咤风云的国际赛手，自己还算疯狂的帮扶和下注，刺激着肾上腺素的山路赛程。 都不禁令他仰头一叹，真像是回到了二十岁啊。 “平行空间，老朋友？”刘建仁摇头一笑，双手揣在裤兜，朝着卫笙的背影望了一眼，继而转身走向停车场的方向，他深知天外来客终究只是过客，而他也总该回归到自己应有的‘现实生活’当中。 第1303章 祭拜（4） 袁春波在朝南市的名声并不算好，认识他的人中，七分畏他三分敬他，都深知他是一个笑里藏刀的笑面虎，而就他本身的扮相而言，任何人与他初识都该带着几分敬畏，毕竟他即便在笑，看上去也不是那般好说话的人物。 所以当卫笙无所顾忌地在他身边抱胸闭目，窝在窗角休息，袁春波就开始有些琢磨不定了。 两人都是坐在奔驰后座，袁春波就用余光打量着这个女人，他这些年来自认识人眼光还是有的，这女人虽然穿着狼狈了些，但自然流露出的气度是唬不了人的，那不是邋遢的穿着和狼狈的扮相所能掩盖的，而且袁春波有种奇怪的感觉。 感觉从她的目光里，经常对自己流露出一种亲熟和善意，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位老友，且从不经意间流露，没有半点该有地畏惧或戒备，这反倒让袁春波摸不着头脑。 当然，对方没戒心对他是好事，看她这副落魄模样，袁春波琢磨着这一路上探探她的底，要是能加以利用为自己和李先生充当棵摇钱树，今次就算是捡到了大便宜，何况这样一个女人家，早些年名声也搞臭了，在外颠沛流离，自己恩威并施也不怕整顿不住她。 “黄老爷子去世以后，洪家现在由谁当家？”身旁的卫笙忽然开口了。 袁春波诧异地望了她一眼，却见她依旧在闭着眼。 “卫小姐与洪家还有渊源？”袁春波目光中闪过一抹惊疑。 卫笙牵牵嘴角。 “是孔先生。”袁春波道。心中又寻思，真要有渊源又怎么会不清楚现在是谁在当家。 “孔占东当家？梁东华呢？”卫笙又问。 袁春波更是惊讶地张了张嘴，“梁先生？” 说罢讪笑到，“这……呵呵，卫小姐真会开玩笑，这是上面的事，我们下面人又怎么会知道那么清楚。”上面的争斗下面人也都多少有些耳闻，梁先生是洪家的中流砥柱，孔先生是黄老爷子的嫡系传人，至于其他的，离他个远在朝南的致维党外门人员太过遥远，他只是琢磨着卫笙到底是怎么个人物。 “看来曹作津终究还是败了，他人呢？”卫笙又问。 袁春波清了清发紧的嗓子，“听说是潜逃澳门了。” 卫笙皱眉，睁开眼睛看向袁春波，“澳门？看来彼得张还是那么愿意搀和别人家事，闫柏清现在还往朝南跑吗？” 袁春波嗓子愈发地干燥，他舔了舔干涩的肥唇，笑容讪讪，“卫小姐还认识闫先生？” 卫笙瞥了眼袁春波的面色，继续将衣服拉紧，蜷缩在车窗角落闭上眼，嘴角挂笑不语。 心说这个老袁，说难听点，他撅起屁股自己都知道他要拉几颗屎，所以他那点小算盘在自己面前可打不响。 倒是那个李显宗，今次还是避免与他产生交集得好，卫笙打定主意，到了朝南就与袁春波分道扬镳，等到西里尔就前往剑桥与老霍金商定实验办法，想到再次实施实验能否成功还是未知数，卫笙心里又是一阵莫名烦躁。 -- 感谢一下昨儿pat打赏的10000书币，也感谢一下所有支持正版订阅的姐姐们，你们最美！ 第1304章 咫尺天涯 当晚，袁春波为卫笙安排的下榻地点就在朝南宾馆，他本意是邀卫笙回自家别墅休息，后者以不方便为由将他回绝了，卫笙深知即便她对袁春波等人再有熟悉，也不过是熟悉的陌生人，而这些人个个都不是善辈，真要打起她的主意，难不成还要陪他周旋。 这一夜，卫笙躺在朝南宾馆的单人床上，望向窗外霓虹灯景与那如墨似的天空，心里久久难以平静。 想到远在另外时空的崔贤、父母、伙伴，等等等等，一颗心就仿若涨了草般，父母就在朝南，但自己却敲不开家里的门。崔贤就在鹏城，但却不是任何交通工具就能够让她抵达。 除了七年前初回虎台县时，她从没感觉有一种距离叫做咫尺天涯。 所幸的是，自己的回来代表着实验的成功，实验的成功预示着有很大的可能二次成功。 她要回去。 卫笙拿出今夜来到朝南后新买的手机，再次给西里尔发去一条短信。 —— 2005年，永加斯山脉。 夜凉无风，原本劳作半日就该疲乏休息的霍金，今天直到半夜时分依旧神采奕奕，没有什么能够令科学得到证明更加令他感到兴奋，这次实验结果预示着人类科学的又一伟大进程！ 就像是爱迪生发明了电灯！ 就像是爱因斯坦的广义相对论！ 就像是牛顿发现了万有引力！ 或许，这项关于时空的穿梭，比前者、前几者更为令人感到震撼。 看着屋子里炸开锅的参与者们，霍金缓缓闭眼，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或许这项实验的成功，足够让他这辈子死而无憾了。 能够成就今天的实验，是卫笙给予他机会，同样的，他一定会将她再次带回来。 这时，小西里尔愁眉苦脸地自门外走回来，他刚刚接通了卫笙几乎被打没电的手机，事实上崔贤几乎快要将她的电话给打爆了，没办法，他只得将这次实验和现在面临的问题全盘托出。 而且他几乎能够预料到自己所要面临的绝境，为了自保，西里尔又将电话拨给了刘建仁，本以为这是自保的法子，但没想到刘建仁竟然在电话里警告自己，警告自己如果不是在开玩笑，那么将会死的很难看。 现在刘建仁和崔贤应该就在赶往永加斯山脉的路上，西里尔抬头看向天空，忽觉今天的天气格外阴沉。 —— 2021年。 M国旧金山。 电脑前的中年华人皱眉盯着屏幕中的女人，“这是东尼娅？” 身后的女人就端着酒杯静静地点了点头，女人一头波浪长发染得火红，年纪虽然已过三十，但却更像那熟了的蜜桃，从内到外流露着诱人的气息，当今天得知网上传出东尼娅现身的消息时，妮娜海斯也震惊极了。 所以她马上找到了周宏祥。 当然，对于东尼娅，周宏祥的印象应该是不深的，毕竟她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赛车队伍执行官，但与东尼娅有关系的那个人，那个叫做崔贤的男人，周宏祥一定很感兴趣。 第1305章 妮娜海斯的猜测 毕竟，他在国内的走私渠道，都是在那个男人的手中，被捣毁得一干二净。 想到东尼娅，妮娜海斯就仰头饮尽了杯中红酒，闭目好一阵回味。那个女人曾与自己同在国际车队底层打拼，幸运的是那个女人成为了国际上一流的赛车手，风光无两声名大噪。 而自己的天赋终究差了那么一点，叫那个女人踩下一头。 不过好在，自己进入了致维党，结识了周宏祥，让周宏祥收购了基诺车队的同时一雪前耻，只是当时失误，虽然以周宏祥当做引子扣下了那个男人，但却没敢要了那个男人的命。 谁叫自己当时以为崔贤真的是周宏祥的得力助手，要是那会儿知道他是MSS派来的卧底，一刀宰了反倒为周宏祥解决了麻烦。 现在，周宏祥恐怕做梦都想要了那个男人的命。 只是卫笙竟然没死，而且隐藏了七年之久，这倒令妮娜海斯诧异极了，她自认了解那个女人疯子般的性格，她知道是自己害死了她，又怎么会在捡了一条命以后隐姓埋名的活了七年。 那么现在，她在虎台山高调现身，又是打的什么主意？ 妮娜海斯眯起眼眸，扭身坐进了周宏祥的怀里，“你打算将他的母亲怎么办？” “你知道吗，在我的祖国，缉毒警察在任务结束后，身份暴露，就代表着他们和他们的亲人将承受毒贩永无休止的报复。”周宏祥语调缓慢，声音却透露着无比的冷冽，一张大手，就在妮娜海斯光滑的脸蛋上轻抚着。 妮娜海斯扬起眉梢，妩媚而笑，“据我了解，卫笙在崔贤心里的地位，可不比他的母亲低呢，依我看，我们应该把她也请过来……” 周宏祥牵起嘴角，轻抚着她面庞的大手猛地收紧，捏住她的下颚调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 妮娜海斯抿唇而笑，轻盈起身，用两指掐起酒杯，走到酒柜旁再次倒了半杯红酒，仰头饮下含在口中，而后步履轻盈地扭身回到了周宏祥身前，湛蓝的美目轻轻瞥了眼他的老脸，娇羞跪地，拉开了他的裤链。 当红酒浓稠丝滑的触感触及，周宏祥猛地仰头倒吸一口冷气，伸手揪住了身下女人的头发。 —— 次日一早，卫笙来到了翊卫地产在朝南建立的翊卫万城小区处，当然，在这个世界中，这里并没有所谓的翊卫万城，而单单只是万城集团建筑在这的万城花园。 万城花园是半封闭式小区，卫笙随着早间进出的人流进入了小区里，因该地段地产建筑无论是哪个地产开发，建筑楼序号排列都基本相同，所以顺着记忆，卫笙来到了后世自家所在的楼前，一楼也是花园住宅，房子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只是那间靠近拐角的房间里，能从阳台门窗看到一家三口正在吃着早餐。 另一个世界里，自己的父母，这会儿恐怕也是坐在这个位置，吃着早餐吧，然而在这个世界，她已经没了父母亲人。 第1306章 假设他还活着 上午十点，卫笙如游魂般来到了位于南岭郊外的南岭寝园，几经打听，找到了母亲的墓碑。 杨立春之墓。 晴朗的六月天，但当这块墓碑出现在眼前的那刻，却令卫笙感到如堕冰窟，仿佛在那个世界享受了太多的安逸，本该承受的现实却早已被抛诸脑后。 在这个世界中，她与她的母亲经历了那样多沉重、简单、平凡而又带着点滴快乐的过往，如果说人的生命等同于一段记忆，那么另外世界的母亲，显然不能继承亦不能代表眼前已经逝去的生命。 她带着哀伤、带着悲痛、带着临别时亦没有女儿送终的遗憾去了，这必然也将成为卫笙一生难以磨灭的痛，这种痛楚在另外一个世界中得到了安慰，然却在这个世界中再次降临，侵袭全身。 噗通。 她重重跪在母亲的墓碑前，眼圈沉红地重重磕下三个响头，或许在这个时候她该痛恨霍金，痛恨他抽走了自己所有无法作为的借口，又无比感激霍金，感激他给予自己跪在这里的一次机会。 整整一个上午，卫笙就坐靠在墓碑旁，用自己仅富裕的时间来祭奠曾经错失的一切，用着最无为的做法，做着最无为的事。接着她就想起一个人来，或许在回去以前，她该解决一个人。 不是妮娜海斯。 而是这个世界的钱闯。 那个曾经在自己父亲濒临绝境时抽走了工厂全部资金，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的钱闯，也正是他，导致了母亲一生活在痛苦当中。 如在另外世界中不去对付妮娜海斯，这不是卫笙的宽容，而是他们并非事件本身的缔造者，他们不配承载来自这起事件的报复，至于上辈子在这个世界为什么没有报复钱闯。 或许单单只是因为她的生活不是小说，她没有世界上赫赫有名的杀手朋友，也没有花钱雇凶的经历过往，她只是一个奔波于职业生涯企图更进一步的普通人，夹带着满身荣誉平凡而又不平凡的人。 但经历一世，再回故地的心境已然不同了，或许她可以将自己的生活过成“小说”呢。 卫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再次跪倒在母亲墓前几番叩首，转身欲走，这时手机铃声响起。 “嘿，卫？卫？？疯子，你真回来了？”电话里，西里尔的声音激动到颤抖。 “你在哪。” “我在朝南市机场！你在哪！我这就去找你！对了，我还要告诉你一个消息，你一定会很开心的！”西里尔激动说道。 卫笙则掐着手机大步迈下台阶，“你告诉我崔贤的墓按在朝南，为什么我打听过，南岭寝园没有他的记录？” “这正是我要告诉你的，他没死，他还活着！” 烈阳悬挂在高高的天际，闪动着刺目的光圈，层层的热浪随着时间近午波动在空气中，卫笙缓缓地停住了正在下行的脚步。 “嘿？你听到我的话了吗？我是说他还活着，我以为你回不来了，本来不打算告诉你，你记得吗？我曾问过你的那个假设，假设他还活着……” 第1307章 再见老友（1） 夕阳下。 朝南市宾馆的一楼餐厅内，年纪三十往上的金发青年正手持咖啡，身前铺开一张报纸，他每每端起咖啡间，眼神都止不住地扫向窗外。 神态悠闲中带着生人勿进的疏离感。 这名外国男人身上有着仿佛与生俱来的干练气息，即便他只穿着简单的条纹衬衫与休闲裤。但人们一定想不到，那频频端起咖啡的修长手指，能够在各个国家最为机密的档案文件中自由畅行。 它能攻克任何系统，它亦能缔造出属于他的神话。 所以当再次见到老西里尔的时候，卫笙不得不承认，小西里尔的路被自己带偏了。 她缓步迈进餐厅，西里尔心有所感般转过头来，紧接着那张俊脸上即扬起与早前画风完全不符的笑容来，他瘦高的身材几乎从座椅上蹦起，紧接着冲向卫笙。 卫笙站定步伐，西里尔已经扬起两条手臂，投以一个满含热情的拥抱，“嘿！我的老朋友！我的疯子！欢迎回来！” 本该为他与霍金的举动而满腔怒火，然对上西里尔的热情与久别老友的期盼，她终究长舒口气亮出一抹笑容，伸手回抱道，“我的老朋友。” 西里尔抽回身形，扳过她的肩膀上下打量，“嗯，变化并不大，只是我应该带你去买两套衣服，看你身上穿的，是都怀疑是不是我认识的卫疯子。” 卫笙此时身上仍旧穿着昨日‘降落’虎台县时的那套衬衫和牛仔裤，这会儿穿来却是显得有些紧绷，而且破落得很，因为情绪低迷，即便昨夜在酒店洗了澡，今天换上这套衣服时仍旧没有觉得难过。 卫笙静静地打量着他，笑着走向餐桌，“我回去的把握有多大。” “你还准备回去？”西里尔快步跟上，坐在卫笙对面满面探究。 卫笙扬眉，“你认为我不该回去？” “当然，卫，这才是你的世界，我是说，崔贤他没死，他还活着！”西里尔再次提醒。 卫笙垂眸，“他……还好吗？” “当然，不，当然不好，他这些年一直都是一个人，噢，他母亲确实为他安排了一个对象，如果你再不回来，他年底或许就要结婚了……该死的，他没打算娶那个姑娘，但你知道，他年纪也不小了，如果你再不出现，他或许就随随便便找个人结婚，你知道的，无爱的婚姻很难幸福，我在说什么？抱歉，我有点语无伦次了。” 西里尔表情懊恼地长篇落地，观察对面卫笙毫无表情的面容。 半晌，卫笙开口，“我希望他经历幸福的婚姻。” 西里尔神色一震，“所以你不该回去。” 卫笙摇首，怅然望向窗外，“但那个人不该是我，也不能是我。当我回到1998年的时候，的确准备用一生弥补崔贤，但后来我发现自己……相信我，如果你曾经辜负了一个人，你一定不愿意辜负他两次，或者应该说，不愿再辜负眼前的这个人。” 西里尔难以置信地盯着她，“我不明白，卫。我不明白你在那个世界经历了什么，但你应该清楚那里的一切并不属于你，那都不是真实的。” 第1308章 再见老友（2） “难道你宁愿爱上一个替代品，抱歉，我说的有些过分，但事实上他的确是一个替代品。你宁愿爱上替代品都不愿意找回属于你自己的幸福？” “卫，那个世界并不属于你，你的确发现了另一个空间的存在，并用七年的时光证明了它的存在，但这已经足够了！你在这个世界真真实实的生活了近三十年，那里呢？只有七年！” 西里尔面色执拗地眯起眼眸，他难以理解卫笙对待那个世界的感情，他清楚她在那里的事迹，他清楚她在那里拥有着什么，但他所了解的卫疯子，绝不是将金钱地位看得比任何重要的人。 他甚至深深的了解，如果用金钱地位换取他这位朋友的性命，那么卫笙绝对连眼都不眨。 也正是因为明白，所以西里尔不懂，不懂她为什么在了解到崔贤没死的消息以后，几乎不作考虑地提出回去。 “七年。”卫笙笑了。 她微扬下颚，深吸口气地点了点头，“的确，我在那里生活了整整七年，真真实实的七年，每一次艰难，每一次克服，每一次的失去和每一次的得到。西里尔，我在那生活了七年，那个世界对你来说或许是不真实的，但对我来说……” 说到这，卫笙顿住话头，抿唇望向他，露出笑容，“我重新回到了14岁，再次走过已经逝去的花季，我和他在营宁市的樱花树下漫步，在京城的冬天一起看雪，他为我挡过刀，流过泪，等了我整整三年，我也答应过他，回来就再也不走了。” 西里尔目光怔怔地望着她，显然从他的角度，难以理解那个在他认为十分飘渺和虚幻、遥远的世界里，会发生这样那样令卫笙难以割舍的情感。 毕竟这里，才是他所认知的真实。 “说说吧，回去的几率有多大。”卫笙伸手为自己倒了杯水。 西里尔微微张了张嘴，继而摇头，“我不清楚，不过霍金说，既然成功了一次，模拟出第二次应该没有问题。” 卫笙点头，“再说说崔贤的事。” 西里尔点头，“崔贤早年加入了MSS，跟在周宏祥身边做卧底，表面上是接手父母集团，暗地里为周宏祥效力把控M国致维党在国内的走私渠道，在捣毁这些渠道以前，妮娜海斯跟了周宏祥……” “等等。”卫笙微愣，“妮娜海斯跟了周宏祥？” 西里尔点头，“妮娜海斯跟了周宏祥，劝说周宏祥收购基诺车队为M国致维党牟利，她清楚崔贤跟你的关系，为了报复你，怕崔贤误事，假借周宏祥的名义约见崔贤，后来的事你都清楚了，不过她没敢真的杀了崔贤，崔贤后来捣毁了周宏祥在国内的走私渠道，可惜周宏祥没有落网。” 卫笙眯眼，她早年只知道妮娜海斯加入了M国致维党，成为基诺车队的空降高层，那时的她所处层面又哪里知道有关于周宏祥的那些情况。 原来在这一世，崔贤真的早早加入了MSS，而碍于自己接触不到那个层面，崔贤又需得遵循规矩保守秘密，没有将这层身份告诉自己也就不奇怪了。 “妮娜海斯依旧躲在周宏祥的羽翼下？”卫笙问道。 西里尔为难拧眉，“捣毁周宏祥渠道以后，崔贤受MSS保护销声匿迹了一阵子，甚至为了为你报仇调用了MSS的情报网络，不过周宏祥到底势力庞大，月前刚刚抓了崔贤的母亲，崔永贞。” 第1309章 活人与死人 早年间，卫笙与妮娜海斯同在车队下打拼，后者因善妒和过分的争强好胜导致了职业生涯的失败，但她将这层失败归结于与她本该处于相同层面，却在职业生涯一帆风顺的卫笙。 在职业生涯终结以后，妮娜海斯加入了M国致维党，卫笙前世不知道她傍上了大佬周宏祥，而妮娜海斯也因此成功劝说周宏祥收购了基诺车队。 此后妮娜海斯空降成为基诺车队高层，架空卫笙，为了不使崔贤误事，甚至借周宏祥的名义扣住崔贤，直到逼迫卫笙踏上永加斯山脉的不归路。 在卫笙于永加斯山脉坠崖以后，摆脱了妮娜海斯的崔贤成功配合MSS捣毁了周宏祥位于国内的走私渠道，后在MSS保护下隐匿了一段时间。而在这段时间为了替卫笙报仇，他借公职之便动用了MSS的情报网络追查妮娜海斯踪迹。 现在妮娜海斯再借周宏祥的势力，捉了崔永贞进行报复，据西里尔说，崔贤在卧底周宏祥身边的任务结束以后，他的父母家人均在MSS保护范围之内，李政文和崔永贞夫妇更是为此雇佣了专职保镖。 但终究没能躲过势力庞大的周宏祥。 “洪门是全球最大的华人组织，真想要报复崔贤，又哪里是MSS能保护得了的，防得了一时也防不了一世。”说到这，他笑着将身体探前，“要不，你再把洪门给收了？” 卫笙扬眉将身体后靠，“你觉得可能吗？” 西里尔笑容变得讪讪。 “我回来的事，通知崔贤了吗？”卫笙伸手端起水杯，将杯沿凑在唇边，抬目问道。 西里尔摇首，“还没来得急，昨天上飞机前打他的电话提示不在服务区内，我下飞机后用GPS定位崔贤的手机，发现它出现在旧金山东部。” 卫笙动过停顿，“崔永贞被周宏祥报复，MSS负责营救？” 闻言，西里尔摇了摇头。据说MSS出动任务需要获批，获批则需要层层上报，国家的情报|部门出动人手又哪里会是谁一个命令就能解决的事，崔永贞等不了，崔贤也等不了。 “找孔占东。” 当日，卫笙再次找上袁春波，通过他的关系很快办理了一张假的身份证与护照，紧接着西里尔通过他享誉国际的黑客技术将其身份信息移植入档，从某种程度上，使卫笙手中的证件具备一定的蒙混作用。 —— 旧金山，东部。 岳灵儿带人走进门时，崔贤正坐在酒店房间中吸烟，烟灰缸内已经满是烟头。 她气得皱眉，大步上前将其烟头从手中夺过，扔进烟灰缸中掐灭，“你担心阿姨我能理解，但你也不能不顾自己的身体，崔贤我告诉你，我……” “你走吧。”崔贤眸光沉静地看着烟灰缸内已经掐灭的烟头，“你再这样任性，会连累岳叔叔的。” 岳灵儿的父亲岳峰是李政文的世交，亦是MSS安插在周宏祥身边的眼线，现在自己因任务完成从周宏祥身边撤出，但岳峰依旧是周宏祥的人。 第1310章 困局 因为岳峰与李政文的关系，同时也因为崔贤本就是由岳峰带入周宏祥的身边，现在他的暴露已然令周宏祥对岳峰起了疑心。 岳峰本就是仗着自己是周宏祥身边老人而冒死留在对方身边，岳灵儿再与自己有这些瓜葛，岂不是要陷她父亲于死地。 母亲被关押处的确切消息，即是岳峰顶着巨大风险为崔贤输送过来，他不希望岳峰再因为他而出事。 “我不走。”岳灵儿站直身形，美眸紧眯道，“崔贤，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一个任性妄为毫无分寸的女人？崔阿姨不只是你是母亲，她待我也像亲生女儿没差，她出了事，你可以为她出力，我就不行？” “而且我要看着你，这是崔阿姨交代我的，你忘了？” 岳灵儿面容执拗地盯着他，她自从大学毕业以后就跟着父亲进入MSS，虽然没有安插她卧底到周宏祥的身边，但岳灵儿凭借着崔永贞的喜欢一直与崔贤保持着相当的联系。 即便卫笙死后，她也等了崔贤整整七年时光。 这个男人对她的疏离亦是令她几番挣扎，险险放弃，但是她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用最宝贵青春换来一片空白。 今年初，崔阿姨答应她，无论如何在今年年底也会令崔贤娶她。 “救人是我的事，岳叔在周宏祥身边如履薄冰，你难道希望害死他？只为了看着我？”崔贤抬目，疏离的目光令岳灵儿感到一阵刺痛，他故意的，他故意用这种方式将自己逼走。 他只是不愿意让自己与他一起陷入危险。 岳灵儿深吸口气，缓缓坐在崔贤身畔的沙发，目光直视前方道，“在崔阿姨被救以前，我不会走。” 崔贤双唇紧抿，清冽的面容染上一抹复杂，继而别过脸去，伸手为自己倒了杯水。 岳灵儿转动美目望向他，“我会陪你救出崔阿姨，今天我带人打探到……”她深知崔贤疏离她的真正原因，然而她更深知活人永远无法在他心中超越那个已经过世的人。 她倒宁愿卫笙活着，因为只有她活着，自己才能证明谁才是最适合他的。 遇见这种难关，自己能够为他出力，而她呢？即便她还活着，八成也只能添乱吧。 或许她的幸运就在于她的死亡，这令自己永远无法成为她的对手。 —— 圣马特奥县庄园。 孔占东坐在主楼二楼的阳台上，身穿黑色衬衫，衬得一张面容愈发冷毅威严，他单手举着报纸，另只手缓缓端起桌面上的茶壶，熨烫无一丝褶皱的袖口与烫金的茶壶把手，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对面一名年纪颇长的男人开口道，“再这样下去，你恐怕就要被梁东华架空了，这么多年了，国内外八堂的势力我也才摸透了五六成，老爷子这事办的不妥当啊！” 孔占东手臂微抬，茶水就自弯曲的壶嘴中徐徐下滑，泛着诱人的棕红，“可惜，直到现在也没找到闫先生口中，所谓老爷子留下的名单。” “咦？什么人？”坐在孔占东对面的闫柏青，这会儿忽然探头朝楼下望去，口中疑惑出声。 第1311章 名单证身（1） 圣马特奥县庄园内。 午后的阳光明亮的刺目，孔占东坐在庄园主楼的二楼阳台边缘，深刻的五官在阳光下显得愈发深邃，他顺着闫柏青的目光转过头，就看见主楼下，一名身着浅色衬衫和牛仔裤，长发顺滑披散的女人，正身形笔直地站在那儿。 她仰着头看他。 他微低头看向她。 一如初见啊。 卫笙感叹一声，朝着孔占东露出了一抹还算明亮的笑容，即便那略显疲惫，略显苍白。 孔占东微微一怔，紧接回过神来，发现棕红的茶水已经将杯体蓄满，早已溢了出来。 将茶壶放在桌面，孔占东再低头看去，那人却已经不见了。 闫柏青亦是被孔占东这边动静吸引，再转头就瞧不见了刚刚站在楼下的女子，面色更是疑惑，“孔先生今天有客人？” 孔占东就疑惑摇了摇头，“不是闫先生带来的人……”不是问句。 闫柏青亦是眯起眼眸，唰地站起身来，转身走进房中。 听声音，是去叫人搜查了。 圣马特奥县庄园内防守严密，别看它看起来像是一座私家庄园，但每日客人流动都是记得清清楚楚，这里绝不会出现任何一个在孔占东和闫柏青了解之外的人。 如果真的出现了这样一个人，那一定不会是自己人。 孔占东拿起桌边的毛巾擦拭手掌，起身站在栏杆外朝下望去，只见庄园内绿树红花，除了园丁工人外哪里还有半个身影。 “是在找我吗？”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女声，使得孔占东蓦地转身，就见刚刚站在楼下的那道身影，此刻就静静地立在自己身后，她长发披肩，容貌纤瘦而白皙，目光炯炯地盯着他，嘴角挂着一道若有若无的笑容。 孔占东眯起眼眸，沉道，“你是什么人？” 女人淡淡地扬起笑容，“孔占东，有日子没见了。” 孔占东拧眉，而后微微扬起下颚，打量着这个满身坦然静静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是谁派你来的。” 能够了解庄园布防，堂而皇之地避过监控站在自己面前，这绝不是件容易的事，圣马特奥县庄园中有着怎样严密的布防没有人比他更为清楚。 卫笙摇首，“没人派我过来，是我要找你。我有事找你帮忙，作为交换，你可以提出一个条件。” 孔占东先是愣住，继而冷毅的面庞上如同云雾消散，竟是笑了。 他觉得面前女人有点意思，竟然跑到自己面前要求自己帮忙，并让自己提出一个条件，他垂眸，用舌尖顶住上膛，笑着摇首道，“闫先生，你真的不认识她？” 卫笙站在原地没动，身后，却响起闫柏青熟悉的声音，“孔先生，我真的不认识她。” 缓缓地，闫柏青右手持枪，枪口的对准卫笙头部，自她身边绕行而出，来到孔占东地身旁，三人就这样在阳台上相对而立，金灿的阳光于天空散发着灼热的光芒，棉白的云朵慵懒地在天空中慢爬，一切，都显得那样静谧。 第1312章 名单证身（2） 三人呈三足鼎立之势，卫笙被枪口对准前额，面容却没有丝毫变化，闫柏青为对方的反应眯起眼眸。 孔占东将手中毛巾缓缓放在桌面，“那么我很好奇，你能满足我的什么条件。” 卫笙一笑，声音清冽地道，“曹作津窜逃澳门，躲在彼得张的羽翼下，梁东华在洪家内部势力庞大，根深蒂固，获得内八堂大多人的拥护，如果黄先生去世多年，梁东华还没有被你解决掉，我猜测今天的局面对你已经非常不利。” 孔占东与闫柏青对视一眼，显然，这个女人对他们内部情况十分了解，但这并不能够说明什么，处在这个层面上，对国洪家又有所了解的，想必有很多人清楚他所面临的处境。 “继续。”孔占东拉过椅子，背靠阳台，面向卫笙落座。 闫柏青的枪口依旧指向卫笙头颅。 卫笙摇了摇头，“外有彼得张狼子野心，内有梁东华势力深固，你现在是腹背受敌，好在，闫先生并没有在这样的情况下接受梁东华的拉拢反投敌营。” 孔占东微微眯眸。 闫柏青面色微变，“胡说八道，我怎么会接受梁东华的拉拢，你说这种话是什么居心？” 卫笙洒然，“闫先生不要误会，我知道你没有接受梁东华的拉拢，但我猜测，梁东华背地里一定曾经拉拢过你，不过你大抵是将注押在了孔占东的身上，抱着一仆不侍二主、投靠过去也是难得重用的打算。” 闫柏青却是闻言愣住，这个女人怎么像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梁东华的确拉拢过他，但这是天知地知，梁东华知、他闫柏青知，除此之外再也没有第四个人知的事。 除非她是梁东华派来的人。 但梁东华又怎么会叫她说出这事，岂不等同于在自己面前暴露了这女人的来历，而且他的确对梁东华说出过一仆不侍二主的言语，只是‘投靠过去也是难以得到重要’这话却是他心里自己的想法。 他的确有过这层想法，更是出于这层考虑才没有答应梁东华的拉拢…… 闫柏青眼神游移，对卫笙愈发捉摸不定。 见闫柏青神色，孔占东即是心中了然，他眸色深沉地打量着面前女人，却不知卫笙此刻也是在做着思量。 卫笙刚才说出那番揣摩闫柏青想法的话，是后世闫柏青向自己坦言为什么会跟着自己的缘由，今次她拿这话放在了孔占东的身上，看来也是猜对了。 梁东华的确如拉拢过他。 “你继续说。”这回开口的是闫柏青，他有些按捺不住地想从这女人话音里细细探探她的底细。 卫笙也拉了一张椅子坐在孔占东的对面，竟是无视了闫柏青的枪口，显得那样堂而皇之。 孔占东挑起眉梢。 只见她坐在藤椅上，伸手在桌面果盘捞了只苹果，“怪不得黄老先生说你是个将才，掌不了大舵，已经这么多年的时间，连区区一个梁东华都没有解决，他可怎么放心将洪家基业交到你的手里。” 此言一出，闫柏青浑身一震。 第1313章 名单证身（3） 这话，黄阁章老爷子曾对闫柏青说过，却自然不会对孔占东说。 然而孔占东虽是个将才，却也不是个废材，他何等目光如炬，见闫柏青神色这等反常，心中就大概有明了，而且老爷子这些年对他的悉心教导的话外之音，他心里也是清楚的。 老先生确实认为他掌舵稍微差了点火候。 “听你的意思，你与老先生很熟悉？我自幼就在老先生的身边，他接没接触过你这号人物，可瞒不了我。”孔占东目光炯炯地盯着卫笙，仿佛期待从她风轻云淡的面容上看出哪怕一丝一毫地痕迹。 可惜他失望了。 卫笙在苹果上毫无顾及形象地咬下一口，腮帮微鼓注视着他，口中因咀嚼苹果使得话语有些含糊，“黄先生有没有跟你说过，你孔占东就是好胜心强，少了些容人之量，要学着多交交朋友。” 孔占东的目光起了变化。 这话，的确是老爷子在没有外人时经常挂在嘴边提点他的。 闫柏青看了孔占东一眼，又将眸光紧紧锁定在卫笙身上，“你到底是什么人？” 孔占东鹰眸轻眯，身体缓缓后靠，“你想要做什么，就直说吧。” 卫笙将剩下的半个苹果放在桌面，“我这人向来不喜欢欠别人的情，你提一个条件，我帮你解决一件你的难题，我们两不相干。” 孔占东来了兴致，“你想要我帮你解决什么？” 卫笙身体前倾，“救人。” “救什么人？” “一个女人，商人，无关紧要的人。” “从谁手里救人？” “周宏祥。” 孔占东与闫柏青对视一眼。 后者忽然亮出笑容，“你既然知道孔先生现在腹背受敌，还要他为了你的事情，得罪周宏祥？” “我说过，作为交换，我帮你解决一件难题。” “哦？看来你无所不能。”孔占东笑容显得轻蔑，更带上几分漫不经心。虽然这个女人不知怎么出现在庄园里，又坐在自己面前胡说一通，话里也的确有些令他揣测不明的东西，但他又岂能就轻信了她。 她一个女人，又拿什么帮自己解决难题，如果她真有这样通天的本事，又岂会因为要救一个人而受制于周宏祥。 “不试试怎么知道？”卫笙眯眸，就静静地等待他的下文。 孔占东抬起袖口熨烫平整地手腕，看了看腕上表盘，“我现在需要一份黄老先生在国内势力的名单，如果你能替我解决这件事，我就帮你解决周宏祥。 卫笙唇瓣微张，显得有些愣住，她刚刚在楼下庭院当然不会听见孔占东和闫柏青在交谈什么，但照她所想，孔占东要的应该是解决曹作津亦或者梁东华，她都可以为他出谋划策，哪怕费点周折。 哪想他要的是黄老先生在国内势力的名单？ 孔占东见她这副模样，毫不意外地沉面起身，洪家势大，就算闫柏青作为草鞋一职，游走八方负责调动，都不能尽数掌握正副党派在国内的所有明棋暗线。 然而他不清楚的是，当年闫柏青曾替黄阁章将这份秘密名册转交到卫笙手中，而眼前这个女人，在另外一个世界已经执掌洪家三四载。 “拿纸笔来。” 第1314章 从天而降（1） 闫柏青神色狐疑地起身进屋，半晌从房间中拿来纸笔。 卫笙接过，闫柏青就和孔占东对视一眼，前者满腹疑惑，后者面色玩味，外八堂正副党派在国内盘根错节，密密麻麻的枝叶连他与闫柏青都梳理不清。 黄先生的那份名册是干掉曹作津时计划拿到的，可以说正副两派发展出的全部势力，就连曹作津也难以尽数摸透。 当然，除了名册还有其他办法，那就是内八堂大佬分别统计自己所辖外八堂在全国各地的人脉线路，梁东华正是因为他几乎包揽了内八堂的七成以上势力，所以才如此肆无忌惮，只是就连他，也不能尽数掌握洪家繁殖于国内的全部人脉网络。 而孔占东没有名册，又不具备梁东华在门内的威望，想要办到就更是没有可能。 闫柏青为他在内外八堂奔波无数年头，也才探查到约五六成左右。 至于这个女人，孔占东敛下眼中沉芒。 “鹏城的苏景州等人应该不需要多说了，理应是孔先生的自己人。”卫笙在纸上首先写下苏景州的名字。 孔占东微微一怔，继而眯眸盯着她笔下的名字不做回答。 卫笙再次于纸上写下数个名字，每一人都能道出其简单来历和入门历程，那方闫柏青急急地与孔占东对视一眼，眸中早已精光暴射。 …… “S海的郭阳现在开的不知道是不是天水云休闲会所，没记错的话2000年上下应该是在经营这间会所，孔先生如果不知道这人可以从这处查一下。” “付学斌老爷子也不用多说，黄先生植在国内的暗棋，闫先生应该是时常走动的。” 太阳渐渐西移，卫笙身前纸张上已经密密麻麻，从G省向北一路列名，孔占东与闫柏青早已是面色大变，在付学斌老爷子的名字从她嘴里道出来时，二人均是身形一颤。 这位可不是谁人都能随随便便掌握的秘密。 而且她列出的这份名单中，闫柏青的确知道半数以上，这些人与卫笙口中一般无二，甚至有些是梁东华也根本不可能掌握的，也就是说她今天坐在这里，并没有夸大其词。 而是真真正正地为孔占东列出了一份黄先生未曾留下，或者说他们未曾找到的Z国洪家名册。 见卫笙一张白纸已经见底，闫柏青挽起袖管急急冲进屋内，再回到阳台，已经带了一个厚厚本子，他就恭谨地将本子放在卫笙手畔，又为卫笙倒了杯茶水。 孔占东亦是眯着眼眸，身形笔直地窜到卫笙身旁的座位，一条胳膊压在桌面，身体前倾地望着她唰唰游动的笔头，其实一颗心早已高悬。 此刻他竟然觉得这个女人就好像是从天而降，专程过来为他解决难题的，而事实上，这个世界上本不该出现她这样的人，更不该出现这样没有道理的事。 的确，没有道理。 孔占东想不通。 傍晚黄昏，卫笙收笔长长伸了个懒腰，面色疲倦地拿起手中本子细细打量，“应该都在这了。” 第1315章 到底是什么人（2） 孔占东伸手接过，面色闪过一抹奇异之色。 他又将本子交给闫柏青，后者双目快速于纸张上扫动，连翻书页，终是朝着孔占东轻轻点了点头。 后者不着痕迹地深吸口气，再次转目看向卫笙，眼中无疑比早前多了几分正色，“你到底是什么人，又是怎么知道这份名单的？” 卫笙牵起嘴角，面容闲散地闭上眼目活动着筋骨，“我们的交换条件里可没有这条。现在，你拿到你想要的东西，接下来该兑现你的承诺了。” 孔占东定定地注视着她，这个女人虽然神色憔悴，显出几分疲惫，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她有着一副好相貌，秀美的面容，极具反差的慵懒笑容，懒散的态度和语气，无不令她身上具有几分漫不经心的闲适魅力。 她说她认识黄先生。 而她的年纪看起来显然比他要小。 那么她认识黄先生的时候理应年纪不大，孔占东早年一直陪伴在黄阁章身边，他自认如果黄先生身边出现过这样一个女人，那么他一定不会没有印象，或许，他本该印象深刻才对。 “你叫什么名字？”孔占东缓缓从兜里摸出一根香烟，送进嘴里点燃。 “我叫卫笙。”卫笙拿过笔，在纸上写下名字。 孔占东扬眉盯着这两个字，心道名字也很有意思，如果他曾听说过，也应该印象深刻才对。 “卫笙？前基诺车队首席执行官东尼娅？听说周宏祥收购基诺车队以后，东尼娅畏罪潜逃路上坠崖了。”闫柏青细细沉吟着道。 孔占东亦是扬起眉梢，猛地微抬下颚，他就说从这女人露面就觉得有几分眼熟，不错，眼前这个女人可不正是基诺车队前首席执行官，早年间在国际车坛里名声大噪的华人女赛手东尼娅！ 他本人亦是酷爱赛车，更认识许多国际上知名的赛手，只是自从接手老爷子家业以来就再也没了这些闲情逸致，否则早该认出面前这个女人是什么来历。 认出面前女人的来历，孔占东眸中就染上一抹兴味，炯炯地把她盯着。 “占东，家里来客人了？” 卫笙闻声转头，就见一名穿着白色雪纺古欧风格睡裙的女子正进入卧室，朝着阳台方向走来，她微微一愣，想到孔占东的容貌上虽说变化不大，但如今年纪已经不小，再听这女人的称呼，莫不是已经结婚了？ 女人看起来二十六七岁的模样，半长的短发修剪得十分整齐，长及肩膀，显出几分空灵的飘逸，她斜飞的细眉，烈焰般的红唇，配上那双窄窄的丹凤眼以及白皙的面容，衬得女人相貌冷艳。 不是大众所熟悉的美丽，但却有着几分独到的韵味涵盖其中。 卫笙并没有见过这个女人，此刻不难感到好奇。 “黄小姐。”闫柏青站起身来，朝着女人微笑颔首。 孔占东亦是回应道，“的确来了位贵客，你去叫人准备宴客，今晚我要好好感谢一下这位贵人。”说罢这话，他俊脸之上扬起笑容，朝着卫笙微微颔首。 第1316章 意外的情报（3） 黄阁章的养子黄锦梓，是在早年曹作津算计下落了个失踪下场，其实就是死了，不过大家不清楚的是，黄锦梓当年失踪以前，曾留下女友和女友腹中一女。 也就是卫笙今天下午在孔占东房间中见到的女人，那是黄锦梓的女儿，黄欣雅。 这倒是令卫笙感到意外的情报，按照这个时间往前推算，在另外一个时空里，黄锦梓的女儿年纪也就约莫十岁上下。 而在2021年的今天，已经是二十几岁的大姑娘了。 据孔占东的意思，黄欣雅是他几年前找到的，那时候她的母亲已经得了重症即将离世，孔占东在为黄欣雅母亲办妥后事，就将这姑娘带到了圣马特奥县的庄园。 至于关系，倒不是卫笙所想的夫妻关系，因为黄锦梓早年也算孔占东十分敬仰的兄长，所以面对黄欣雅时，孔占东向来是以叔辈自居，但黄欣雅却一直称呼他占东，孔占东纠正无法，最终也就听之任之。 以卫笙来自女人的直觉，这小姑娘恐怕是落花有意，而孔占东这流水到底有没有情，她就看不出来了。 晚宴以前，卫笙与闫柏青私下谈过，许是她的态度自然亲近，又许是她今天给出的那份名单解了闫柏青与孔占东一个大大的难题，闫柏青对她倒是亲近得很，无关秘辛，倒也知无不言。 从闫柏青的话语里，卫笙也得知了黄老先生去世以前曾有意为孔占东安排亲事，但老爷子去世猝不及防，孔占东的亲事就被耽搁了下来，后来说为老爷子守孝三年，就更是耽搁了下来。 渐渐地，孔占东身居高位杂事繁多，与梁东华也是水火不容两厢算计，根本无暇料理自己的婚姻事，愿意与孔占东结亲的大佬也是不少，但他的性子又哪里是愿意受人驱使的，对那些人没个看得上眼。 聊到这里，闫柏青也是苦笑连连。 此时，卫笙来到庄园餐厅，坐在长桌一侧活动着刀叉切割盘中牛排，打量着坐在对面的孔占东。 心说孔占东的面貌在这些年中倒是看不出变化，高大英俊又因身居高位多年养成了比后世还要稳健的个性，这样的男人当然凤毛麟角，期盼嫁过来的姑娘恐怕能从圣马特奥县排到旧金山去。 “恕我冒昧，据我所知，东尼娅失踪已经有六七个年头，所有人都以为你已经死了，你在这些年里没有出来寻仇，这会儿又为什么要突然现身，打算对付周宏祥。”孔占东垂眸盯着盘中牛排，手中不紧不慢地进行着切割。 身旁黄欣雅闻声亦是抬头，狭长冷艳地眸子在卫笙身上兜了一圈儿，她不清楚什么东尼娅，什么消失又现身，她只是很好奇，好奇这个女人与她接触过所有曾经面对过孔占东的女人都不一样。 这个女人没有哪怕一丁点的胆怯，也没有一丁点的逢迎，更没有一丁点的小心翼翼，神色中没有讨好，没有忐忑，更没有欣赏和爱慕。 这很奇怪。 第1317章 很熟悉（4） 深褐色调为主的餐厅内，吊灯散发着熠熠光辉，将餐桌上一众食物照应得明亮而可口，令人食指大动。 “我有一个朋友的母亲被周宏祥抓走，我所能想到的，有能力救下她的人，只有你，孔占东。”卫笙闻言回过神来，也是不紧不慢地切割着盘中食物。 “哦？我并不认识你，我倒是好奇，你为什么想到找上我。”孔占东说罢这话，面无表情地将一块牛排放入口中，眼中却露出几分饶有兴趣的神色。 黄欣雅则拿起桌面上的一片柠檬，面色清冷地探前身体，打算为孔占东餐盘中的牛排挤上几滴柠檬汁。 这个动作，惹得孔占东眉头微蹙，伸手阻住了她的动作。 黄欣雅顿住动作，抬目看向孔占东不悦的神色，气氛一时显得有些尴尬。 卫笙则站起身捞起桌面上的一片番茄在眼前晃了晃，“他倒宁愿淋点这个。” 说罢，动作纯熟地往孔占东盘中扔进一片番茄，而后又捞起一片落座，轻挤番茄将汁液淋在了盘中的牛排上，这吃法还是与孔占东相处几年中习惯下来的。 黄欣雅冷艳的面庞上眉峰微，她虽然鲜少与孔占东一起吃饭，更是没有一起吃过西餐，但也没听说过谁会喜欢这个奇怪的吃法，所以对面前女人的话表现出毫不掩饰的漫不经心。 谁知孔占东盯着餐盘中的牛排微微一怔，就神色不解地蹙着眉头，盯着卫笙的同时，将那片番茄轻挤淋在了牛排上，口中道，“你很了解我。” 不是疑问句，使得黄欣雅眸色静静地盯着孔占东的餐盘，遂又将目光转向了卫笙。 卫笙扎起一块牛肉送入口中，眯眸间露出一抹笑容，“比你想象中要了解得多。帮我解决这件事，我告诉你我的来历。” 孔占东盯着她的笑容，面上露出了包括黄欣雅、闫柏青在内从未见过的迷茫神色，他微微歪着脑袋盯了她好一会儿，“好。” 他虽然与这个名叫卫笙的女人首次见面，但对方的行为举止以及相处模式都不禁令他感到非常舒服，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无论是对方望着自己时露出的笑容，还是她每每看向自己的神色，都令孔占东觉得十分熟悉。 不是他对她的熟悉，而是她对他的熟悉。 他甚至能够本能的感觉出她对自己毫无威胁，同时理所应当地选择顺从这种本能。 “晚上帮我安排三楼走廊尽头的房间，如果现在是空着的话。还有，我的朋友住在旧金山市的马德里酒馆，叫西里尔，如果方便的话安排人把他接到这来，明天我们一起商量对付周宏祥的事。” 孔占东愣住。 闫柏青愣住。 黄欣雅疑惑拧眉。 晚餐即将结束，孔占东叫人去打扫卫笙房间。 饭后，卫笙在孔占东还未招呼人送她回房时，已经起身向外走去，后来经人汇报，她甚至连路都没问，就径直进了三楼尽头的那间空房。 “孔先生，她对我们的庄园很熟悉啊。”闫柏青在得知这一情况后沉思说道。 第1318章 会回来吗？（5） 月色怡人的圣马特奥县庄园，孔占东于傍晚饭后，与闫柏青坐在阳台饮茶。 闫柏青琢磨着继续沉道，“不但如此，她今天跟我闲聊，说起对付梁东华，言语间对梁东华非常熟悉，还有曹作津，她为我们举荐一个人，林啸。” “花会林啸？” “不错，就是花会的林啸，她说林啸八成会答应我们来场里应外合，只要甜头给的足够，不过她要我们小心林啸这人，意思是他藏的很深，狼子野心丝毫不比曹作津小啊。”闫柏青眯眸说道。 孔占东就缓缓抬起下颚，眸色满是思索地望向远方天际，这个卫笙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对整个洪家无比清楚，通天的能耐和人脉往往形成正比，但她为又什么会受制于区区一个妮娜海斯？ 他已经查得清楚，清楚周宏祥身边那个叫做妮娜海斯的女人与卫笙间的诸多问题，所以孔占东愈发不懂，愈发看之不透。 —— 2005年，永加斯山脉。 砰！ 小西里尔被一记重拳击在面部，闷哼一声倒退数步倒在地面，他咧嘴抬目，看向站在对面出拳的男人——崔贤。 崔贤在从小西里尔处得知卫笙情况以后，马不停蹄赶到永加斯山脉，而令小西里尔没有失望的是，他果然二话不说地要自己好看了。 将求救的目光望向崔贤身后同样刚刚赶到的刘建仁，令小西里尔再次没有失望的是，刘建仁果然与预想中般怒目而视，丝毫没有帮助他的打算。 叹了口气，小西里尔从地面爬起，“嘿，听我说……” “卫笙在哪？”崔贤上前一步，吓得小西里尔浑身激灵，闪身后跃，嘴里倒豆子般快速回道，“她回到了虎台县，后来去了朝南联系上老西里尔，现在他们一起去了旧金山，噢，听西里尔说你的母亲被绑架了，我猜卫是打算找孔占东求救，噢，事实上她的确是这么做的……” 崔贤眸色复杂地听完这番话，面上再次闪过一抹不可置信，“你是说……她真的来自未来？” 西里尔蠕动着嘴唇，无奈地耸了耸肩，“或许是另一个平行的时空，你知道的，这个世界的改变并没有影响到那里的生活，但也没有现实依据告诉我们过去的改变一定会影响未来的进程，所以到底是未来还是另一个世界，现在还不能得到确切的论证。” 显然对于崔贤来说，这个问题已经不需要答案，整个永加斯山脉北段的庞大实验场地，以及老霍金和英国著名基金会的资助，这些足以说明一切。 这不会是小西里尔与他开的一个恶意的玩笑。 那么从虎台县的初见就可以很好的解释得通，卫笙的态度，她那些毫无逻辑的话语，对自己的追求和许诺，一切来自对另外一个世界崔贤的亏欠。 崔贤的神情显得有些恍惚，他自顾自地摇了摇头，这说不通，他更愿意相信两个人这些年来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些真情的流露绝对不会只因为所谓的亏欠。 “她……还会回来吗？”崔贤再次开口，声音蓦然间变得沙哑。 刘建仁敏锐地区别出‘会回来’与‘能回来’的差别所在，神色也是微微一顿。 第1319章 最后期限 永加斯山脉简易房中的气氛，此刻显得有些凝重。 在场众人几乎都想到了那个至关重要的问题，那就是如果眼前的一切是真实的，也就代表着另外的世界，还有一个陪伴了卫笙数载的崔贤，他们相伴的年月，可比眼前的崔贤，要长得多。 那么卫笙在得知那个崔贤并没有去世以后，又会做出什么选择。 刘建仁甚至不敢去细思。 小西里尔亦是感觉出气氛的凝重，神色不禁闪过愧疚，“老西里尔说，卫笙已经安排他联系老霍金前往永加斯山脉模拟实验阵型，意思是她打算将事情办妥就去永加斯山脉。” 崔贤神色一震，“她是这么说的？” 小西里尔颔首，“虽然我直到现在还没跟卫笙通过话，但老西里尔将手机带在身上，对了！你需要联系卫笙吗？手机！手机在我这里。” 刘建仁却忽然抬目道，“现在的问题是帮助卫笙解决眼前麻烦，需不需要叫孔占东来？你不是说卫笙去找孔占东了？” 刘建仁深知孔占东所处在一个怎样的世界，而卫笙如果在那个世界并没有这些人脉和资源，那么她很容易面临到前所未有的危险。 不是他不相信卫笙的能力，只是就算卫笙求助成功，那个孔占东又怎么会全身心地帮助卫笙，或许，卫笙会有需要两个世界孔占东连线的时候。 西里尔点了点头，“走吧，我带你们去见见霍金。” 话音落地，简易房外厚重的门帘被人一把掀开，一名年纪不轻的大鼻老者正大步迈进房中，收起雨伞，他使劲地掸了掸身上的雨水，抬目看见正准备走进里间的西里尔三人，面色难看地道，“西里尔，恐怕我要为霍金带来一个不幸的消息。” “什么消息？盖尔曼理事。” 进门老者正是霍金的老友、麦克阿瑟基金会的盖尔曼。 —— 2021年。 是夜。 卫笙单脚踩坐在阳台的躺椅上，手中拎着长形酒瓶仰望星空，刚刚她已经上网发现，东尼娅回归的消息在赛车圈中炸开了锅，伴随浮现的还有着她当年坠崖的种种传闻。 这么多年过去，往事真假如何早已没了人愿去深究，但既然回到了这儿，有些事还是要解决才是。 妮娜海斯捏造她打假赛，贪污公款，令她一身用血汗拼出的荣耀毁于一旦，背负漫天骂名又死于非命，后世所遇的妮娜海斯没有资格承受来自她的报复，因为在卫笙看来那样的报复毫无意义。 然而遇见正主儿，她倒也不介意与她来场了断。 站起身行至栏杆前，卫笙攥住酒瓶仰头猛灌了一口，来旧金山以前她已经让西里尔通知老霍金前往永加斯山脉布置实验阵型，待到这件事情尘埃落定，她就前往玻利维亚，准备回到那去。 至于这的崔贤…… “没有在你说的酒馆里找到你的朋友，记录上显示他已经退房了，你猜他会去哪儿？”下方，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卫笙双手撑住栏杆朝下望去，不出意外地看见了同样站在阳台边侧的孔占东，她的房间就在孔占东的房间楼上。 第1320章 她还活着 醒了醒神，孔占东说西里尔已经退房了？ 然而卫笙在临走前吩咐他在酒馆里等待自己。 转瞬间，卫笙即面色微变，崔贤现在人在旧金山，西里尔夜里不在酒馆等她消息，难不成是去找崔贤了。她本来吩咐西里尔暂时别将自己的行踪告知崔贤。 她当然希望临走前再与他见上一面，但另一方面既然已经决定离开，再见也是徒增愁肠，而且既然清楚崔贤本就隶属MSS，也并没有因为自己死在妮娜海斯手中……不得不说，原本化不开的愧疚也算在此次回来得到了释怀。 见与不见卫笙还没做好打算。 想到这，卫笙又是闭上眼目，伸手敲了敲浑噩的脑袋，既然她在虎台县已经暴露了行踪，瞒与不瞒又有什么意义。 “喝了不少？”孔占东的声音又在下方响起，他牵起唇角淡淡道，“看你的样子，像是在为什么事情为难。” 卫笙睁眼将酒瓶在栏杆外轻轻地晃了晃，苦笑道，“最近就没有不为难的事，我知道他去哪了……”说罢掏出手机。 却听孔占东道，“周宏祥抓的女人叫崔永贞，目的是逼她的儿子崔贤现身，他给了崔贤一周时间，如果他不出现，周宏祥就要了他母亲的命。” 卫笙扬起眉梢，这么快就查清了。 孔占东仰靠在围栏之上，朝着上方的卫笙举了举手中杯盏，“明天，是周宏祥给出期限的最后一天。” 卫笙唇瓣微动。 —— 旧金山东部。 酒店内。 李政文的到访无疑令房间中气氛凝重，岳灵儿绝美的面容上闪过一抹愧色，不过转瞬即逝，“伯父实在担心伯母的安全，而且我觉得这件事事关伯母安慰，也有必要让伯父知道情况。” 崔贤眯眸，房间里静悄悄地再无声响。 李政文的面容在短短数日内苍老了许多，妻子陷入****份子的报复，儿子亦是正遭遇着对方的仇杀，他又怎么能把心放稳等在家中。 将手中烧到末尾的烟头掐灭在烟灰缸内，李政文沉声道，“是我要灵儿去机场接我的，这件事你不要怪她，姓周的要你明天过去？我陪你一起去！我倒要看看他敢把我怎么样！” 崔贤猛地抬目看向岳灵儿，后者眸色轻慌，继而紧紧抿唇倔强地望向崔贤道，“我在路上为叔叔简单说了目前的情况，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多一个人想想办法也是好的，难不成明天要你自己去赴周宏祥的鸿门宴不成？” 话音刚落，门外进来一名西衫男人，弯身在崔贤身边附耳几句，不知说了什么，使崔贤面色一怔，朝男人点了点头。 男人出门，须臾功夫就再次返身回来，不过这次却是带了一名发色金黄的外国男人，男人看上去三十多岁的模样，乍看下去身上很有些慵懒闲散的气质。 “西里尔？”西里尔在夜里突然登门，无疑令崔贤感到有些意外。 “嘿，崔，我过来是打算告诉你一个消息，卫笙……她还活着。” 第1321章 动机（１） 房间里静悄悄的。 西里尔的突然到访，以及他带来的惊人消息，如同一记破门而入的重磅炸弹，将房间中人砸得七荤八素，岳灵儿绝美的脸蛋在一瞬间呈现呆滞，继而转换为不可置信。 崔贤亦是静静地盯着西里尔，眸中闪过一丝狐疑，他并没有因这道消息的本身而感到疑惑，而是在沉吟西里尔在这个时刻放出这样的消息目的何在。 事实上，他根本不相信卫笙依旧活着。 他看过当年追踪卫笙车辆的行车记录仪，亲眼见到她掉下山脉，并且他在这几年中一直密切关注着卫笙有无可能生还现身的消息。 现在，他已经认为这件事不可能发生。 “卫笙？就是那个打假赛又贪污了车队公款的东尼娅？”李政文疑惑拧眉，看向崔贤道，“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他听妻子提起过，这个名叫卫笙的职业赛手一直跟儿子不清不楚，‘不清不楚’是妻子说的，他倒宁愿相信是儿子有意思追求人家姑娘，如果真是这样，他倒是乐见其成。 毕竟李政文早年间也是个不折不扣的车迷。 只是后来就传出东尼娅贪污公款等消息，这姑娘身败名裂闹的沸沸扬扬，加上妻子对其印象不佳，李政文也就有了偏见。在他的印象里，这或许真的是个没有底线，且个性贪婪的女人。 直到东尼娅坠崖，不知是自杀还是意外，她的过往也就不了了之了。 现在再次听到她的名字，又逢这个令他焦头烂额的时刻，李政文的语气也是不善。 崔贤则依旧盯着西里尔，没有言语，没有动作。 西里尔亦是回望着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崔贤一愣，眸光微微闪烁了下。 岳灵儿则拧眉站起身来朝西里尔问道，“你刚刚说卫笙还活着？这是什么意思？她在七年前不是已经……”说到这，岳灵儿望了崔贤一眼，抿唇继续道，“已经从玻利维亚坠崖死亡了？” “卫笙的确坠崖了，但她还活着，相信我，这个故事很长，但她真的活着！”西里尔望了岳灵儿一眼，收回目光再次盯向崔贤。 崔贤这才刷地站起身，本就浸染了红丝的双目，这会儿显得有些恍惚，却又带着几分急切地专注，“你是说……你见到她了？” “我刚从朝南回来，跟我一起抵达旧金山的，还有卫笙。” “她在哪？”崔贤的声音忽然变得沙哑，喉间明显打着轻颤。 西里尔抿唇，“她去见了一个朋友。” “骗子！”岳灵儿转头望见神情恍惚、脸上已经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顿时摇首低喝，回目瞪向西里尔，“是不是周宏祥买通了你？他叫你来的？卫笙怎么可能还活着，如果她还活着，怎么会七年里没有一丁点消息？偏偏在这个时候露面？” 崔贤眸色微微一滞。 就听已经激动得面色微红的岳灵儿继续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她明知道、知道崔贤会为了她被妮娜海斯害死而感到愧疚，她为什么没有露面？如果她真的活着，又选择在这个时刻露面，我是否该怀疑她的动机。” 李政文亦是眸光思索。 第1322章 动机（2） 西里尔面色难看地低吼，“没有人买通我！卫笙回来！是为了帮忙！” 话音落地，原本站在茶几旁的崔贤已经欺身逼近，伸手拽住西里尔地衣领，“西里尔，告诉我，你没有说谎。” “我没有说谎，崔。”西里尔面色冷凝地启唇，仿佛对遭到如此待遇正在极力压制着怒火。 崔贤攥住他衣领的大手缓缓收紧，西里尔甚至能够听见骨骼作响地声音，而下一刻，那手蓦地松了，崔贤冷毅的面容亦是仿佛在瞬间松懈下来，神色再次显得有些恍惚，“不、不可能……七年了……” “是差不多八年了。”西里尔冷冷地盯着他，忽然开了句玩笑。 崔贤唰地抬目，“你早就知道？”他猛然响起当年在卫笙墓前的那番对话，西里尔曾经问过他‘如果她没有死，你打算怎么办？’。 如果卫笙真的活着，那么此时再回忆起西里尔当年的问话，的确令他细思极恐，那么多年以前，他就清楚的知道她还活着，却没有选择将这道消息告诉自己。 而卫笙，又是为什么没有露面。 还是真如岳灵儿所言，在这个敏感时刻现身的西里尔，本身受人唆使，意图诓骗自己实施某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崔贤忽然觉得思绪紊乱。 岳灵儿望着他逐渐变得复杂、纠结的面色，亦是眸中浸满了复杂，“如果卫笙还活着，为什么没有出现在这？” 西里尔已经受够了这个女人针对他做出的种种猜忌。 他转目望向崔贤，“我说过，她去见一位朋友，她的目的是帮忙！” 岳灵儿深吸口气，“什么朋友？” “能帮上忙的朋友，如果运气好的话，有了这个人的帮助，说不定能够救出你的母亲，我是说……如果卫运气够好的话。”西里尔抿唇说道。 崔贤疑惑地盯着西里尔，“我清楚她的每一个朋友。” 虽然没有说得直白，但崔贤的意思很明确，他清楚的认识卫笙所认识的每一个朋友，并知道有谁能够在这件事上帮得上忙，事实上崔贤想不到任何人选。 要么西里尔将对方说得清楚，要么这件事上就有蹊跷，起码很难获得他的信任。 然而西里尔却眉头紧锁，并没有及时地做出回答。 就在这时，寂静地房间中，一道刺耳铃音忽然作响，西里尔先是一愣，继而赶忙掏出怀中手机，看见来电号码以后他面容振奋地朝崔贤道，“是卫笙！” 崔贤身形一顿。 岳灵儿眸光紧缩。 李政文眉头拧紧。 西里尔接通了电话，并按下扩音，只听手机中传来一道略带着几分沙哑疲惫，却不失闲适慵懒的声音，“西里尔，看来你又自作主张了，这个时间退掉你的房间，你该不会已经找上崔贤，并且将手机放了扩音吧？” 西里尔面色尴尬地张了张嘴，飞快地抬目看了崔贤一眼，紧接着侧过身低声问，“嘿卫，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还算顺利，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一旁，崔贤面上已然血色褪尽，不敢置信地盯着西里尔。 第1323章 动机（3） 西里尔将扩音关闭，走到一旁朝着电话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岳灵儿转目看向崔贤的神色，心中就已经猜到西里尔说的恐怕不会是假话，对于她的声音或语气，他应该是熟悉的吧，就像自己熟悉崔贤的口吻。 哪怕有那么一丁点的可疑，此时他都不会呈现这副表情。 岳灵儿忽然觉得有些可笑，这世上的事有时真是不能乱想，自己刚刚觉得宁愿她活在世上，卫笙就现身了，她活着。虽然不可思议，却并不算难以解释。 毕竟，卫笙的尸骨一直也没有被人找到。 就连她的车体碎片都没有见到一片。 官方的解释是由于永加斯山脉的坠落点太高，很可能在坠落过程中偏离了坠落轨迹，坠毁在了其他范围，但即便扩大搜索范围依旧没有找到卫笙和她的车。 现在，卫笙活着，似乎可以将很多事情解释得通了呢。 “绑架崔贤母亲的人是周宏祥，我们这次要对付也是周宏祥，可不是区区一个妮娜海斯。”岳灵儿眸光深深地望向西里尔，“她在这个时候现身，如果是想借我们的手报妮娜海斯的仇，恐怕找错人了。” 西里尔微微一怔，她以为卫笙现身是为了借他们的手为她自己报仇？ 事实上如果不了解卫笙，以及不了解卫笙所经历的事，那么以卫笙在这个世界上的人脉、资源、能力，又选择在这个时候冒头参与到这起事件当中，的确有着很大的嫌疑。 李政文也是眉头一紧，“灵儿，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岳灵儿面色清淡的转过头，眼带笑意地边思索道，“当年爆出卫笙贪污公款的是妮娜海斯，也就是周宏祥的女人，如果卫笙有能力对付周宏祥，又怎么会对付不了区区一个妮娜海斯？我们又怎么可能指望她有能力帮忙救出伯母？” 说罢这话，岳灵儿娥眉淡扫向西里尔，眸中带着慑人的精光，“我猜，卫笙潜藏了这么多年，只可能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身败名裂又唯恐对方的势力过大，不敢露面，她选择在这个时机露面，无非是希望借我们的手，报了她自己的仇，借刀杀人，让我们顺带对付妮娜海斯。” 崔贤目光幽深地转目盯向她，语气染上几分冷意，“她不是这种人。” 岳灵儿美目扫向崔贤，唇角露出一抹咄咄逼人的弧度，“现在看来，你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了解她。就算你了解以前的她，又怎么敢说还了解现在的她？有了那样深刻的经历，从辉煌到身败名裂，甚至差一点连命都搭进去，在M国致维党那样的阴影笼罩中苟且偷生了七年！如果换做是我，恐怕也不会再是你原本认识的我。” “我真的快要认不出你了。”崔贤深沉阴郁的目光，使岳灵儿心中蓦地抽搐，下意识地别开了目光。 ＂灵儿说的未必没有道理．＂李政文琢磨着岳灵儿的话，心觉有理．他清楚现在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怎样的势力，标准的华人黑手党，势力庞大不是自己一介商贾能够想象的，想要对上他们，无异于蚍蜉撼树。 第1324章 无论是谁！ 那么换做那个叫做卫笙的姑娘，隐藏了七年之久，现在冒出头来参与到这件事中，的确是有些蹊跷。 李政文沉吟着摇了摇头，看向西里尔，“这位朋友，如果你的朋友的确是打算借我们的手帮她报仇，我看……就此作罢！周宏祥我们惹不起，现在只希望他能将我的妻子放掉……灵儿，你父亲那边怎么说？” 岳灵儿的父亲岳峰，现在依旧跟在周宏祥的身边，眼下关于崔永贞被囚禁的一切消息，都是岳峰冒着生命危险传递出来的，指望MSS是来不及了，所以李政文能指望上的，也就只有岳灵儿的父亲，他的老友——岳峰。 岳灵儿闻言转过身，背对崔贤，“自从崔贤出事以后，我父亲的行踪就被周宏祥严密严控，只能等他跟我们单线联系，不过伯父你放心，上次通话时崔阿姨还只是被周宏祥关押起来，他们应该不会把她怎么样的。” 说完这话，岳灵儿再次转目看向西里尔，美目中一片疏离戒备，“不论卫笙活没活着，也不管他到底被没被买通，我认为在救出崔阿姨前都不该让他离开。” 西里尔面色微变，“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说完他看向崔贤，“崔！告诉我，你并不打算非法拘禁我！” “当然不会。”崔贤眸色深深地望了他一眼，“不过……我要卫笙来见我。” 西里尔摇首，沉色道，“你会见到她，不过不是现在。 “她为了救你的母亲正在冒险！还有她过去几年之所以消失不见，并不是你们猜测的样子，而是她遇到了不得不消失的理由，她也并没有打算借你们的力气报仇，相信我，她有能力对付她的仇人，无论那个人是谁。” 岳灵儿难以置信地望着这个‘口出狂言’的男人，忽然肩膀轻耸，忍俊不禁道，“我现在有点喜欢上他了……无论那个人是谁？” 她并非看低卫笙，只是相较于绝然不同的世界，西里尔的言论的确有些不谙世事的青涩，青涩到滑稽。或许卫笙很出色，但相比较进入MSS后的自己，岳灵儿清楚卫笙她太干净了。 干净的意志，干净的拼搏，干净的享受荣耀，亦干净的承受着来自阶级的摧残，她甚至清楚崔贤喜欢上了她的，或许就是她的干净。崔贤早年进入MSS，接触到完全不属平常人的种种圈子，看过了黑暗，自然向往纯净，这是人之常情。 努力而‘干净’的卫笙，或许正对他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卫笙就像温室里的花朵，注定要承受着崔贤的保护。 毕竟，国外的赛车圈子，可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好混，即便卫笙自认为承受了太多的磨难，事实上岳灵儿清楚的知道，如果没有崔贤的暗中推动与帮助，她一个女孩子或许连最低层的日子都抗不过去。 又哪里会有后来的辉煌。 即便她再有天赋。 所以崔贤所给予她的，可不单单只是一路的陪伴，更不是如兄如父般的关怀，而可以佐证的是，没了崔贤的保护，她坠入了被称为死亡山脉的永加斯。 第1325章 温室花朵 所以，那样一个干净的花朵，在西里尔的口中被摆在了如此狂妄的位置，不得不令岳灵儿忍俊不禁。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早年间崔贤为了帮助卫笙，还托她让她的父亲，为其引荐一位在赛车圈子里名号响当当的前辈，自己提出要他带着卫笙一起请自己吃饭作为报答。 那是岳灵儿第一次正面接触卫笙，也是卫笙第一次见到岳灵儿。 也正是那一次，她带着前所未有的、来自与崔贤等同世界的优越感，及她的全部骄傲，见到了那个被崔贤视如珍宝般守护着的姑娘，同时，她的骄傲亦被那姑娘浑不在意的闲适目光击得裂痕遍布。 当然，一起袭击她的，还有崔贤时有流露出的温柔目光。 那是她渴望而却又触不可及的。 收回思绪，岳灵儿再次看向西里尔，即便那朵当年的温室花朵已经历经磨难不复从前，更即便她的心性被磨成磐石般坚硬不可撼动，再即便她性子变得阴毒狠辣。 但在全然不同量级的对手面前，在周宏祥那个世界的人物面前，她又如何去‘无论是谁’。 毕竟她不能撒豆成兵，毕竟她没有滔天的人脉网络、没有强大的后盾和仰仗……除了崔贤。 —— 圣马特奥县庄园。 孔占东已经来到卫笙所在房间的阳台上，卫笙坐在藤椅上双脚搭在阳台护栏，孔占东就仰头靠在椅背上，天上斗大的月亮高高悬挂，闪动着璀璨迷人的光泽。 星空浩瀚，夜深如墨。 卫笙仰着脑袋晃了晃垂在凳脚手掌中的酒瓶，“空了。” 孔占东鼻间发出一声哼笑，伸手晃了晃，酒瓶脱手朝她扔去，不过这个动作罢了孔占东就后了悔，哪想对面卫笙好似看也不看，默契地手臂一横就将酒瓶捞在掌心。 这倒令孔占东愣住。 卫笙转头朝他咧嘴亮出笑容，“想偷袭我？” 孔占东看得微微一怔。 “你说，你这这些年好像做什么都会被梁东华捷足先登，那你有没有想过原因？”卫笙拧开酒瓶斜目看他，同时仰头灌了大口。 孔占东眉峰微蹙，“我有说过这话？” 卫笙挑了挑眉梢，意思你说过了。 孔占东就伸出骨骼分明的大手，揉捏着太阳穴，心道看来自己真是喝多了，这样的话竟然会跟她说。 卫笙将酒瓶搁在桌面，“例如黄欣雅。” 孔占东放下手掌抬目看她，“什么意思？” “她有没有可能是内奸？”卫笙打趣道。 “没有可能。”孔占东蓦地沉了面色，继而眯眸打量卫笙，神色中闪过一丝戒备，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从出现开始就有着很大的嫌疑，然他却被那份从天而降的名单显得杂昏了头。 任凭她在这里挑唆是非。 黄欣雅的确是黄锦梓的女儿，她的母亲去世以前孔占东曾见过，更调查过…… “就算真的是黄锦梓遗孤，难道就没有可能是别人安插在你身边的眼线？”卫笙像是猜到孔占东在想些什么，这话出口令孔占东眉头大皱。 第1326章 名册疑云 卫笙就醉眼惺忪地飒然笑笑，伸手点了点他的方向，“我太了解你，重情义，好也不好，说不定哪天就要了你的小命。” 啪！ 孔占东猛地拍案，探前身体紧盯她，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你的胆子可真不小？小半天的相处，还生不出令我看重的情谊，再挑唆是非，小心我要了你的小命。” 卫笙懒懒收回目光，显然并没有将孔占东的威胁放在心里。 事实上对于黄欣雅她也只是信口猜测，的确没有什么过多的看法，更别谈对那姑娘心存疑虑，只不过孔占东刚才醉酒失言，在她的套问下隐约透露梁东华这块心头病的问题。 倒是这个黄欣雅，孔占东虽说是闫柏青打探到的消息，但作为了解洪家、了解孔占东，更了解闫柏青的卫笙，自觉很难给出理由去无端寻找黄锦梓当年留下的遗孤，事实上早年间没有人认为黄锦梓还有遗孤在世。 所以她猜测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放出这道风声，或者将所谓线索推到闫柏青和孔占东的眼前，黑势搏杀，权势斗争，这些不是没有可能，何况对方还是梁东华。 “还有可能是曹作津。”卫笙伸出食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思索说道。 孔占东反应过来她这话仍旧针对黄欣雅的来历，眸光顿时更是不善。 卫笙瞧见，只得闭嘴。 —— 庄园树林围墙外，羊肠小路幽暗而晦涩，难以通车，然此刻小路上却停着一辆漆黑深沉的轿车，仿佛与夜色融为了一体，没有光束照来，根本看之不见。 黄欣雅清冷着眸色望向站在对面的男人，男人年纪已近六旬，两鬓略微斑白，此刻男人正手持一张薄本缓缓翻看，那鹰隼般的眸子里，却愈发露出骇人的精光。 黄欣雅明显能够感觉到，梁东华眸中的精光，随着每一下翻看而渐渐浓重。 这本子是她夜里从孔占东房间的保险箱中翻找出来的，孔占东今天心情格外的好，黄欣雅直觉是这本子的缘故，而闫柏青今天也是拿着这本子与那女人在晚饭前私下畅聊，她直觉这本子里，有什么对梁东华有用的东西。 “好好好！”梁东华缓缓颔首，口中一连道出三个好，黄欣雅闻言双眼轻眯。 梁东华抬目看她，“做得好！老先生去世这么多年，都说他有一本记录了洪家内外八门的名单，直到现在也没人找到，果然！果然是在孔占东的手里！” 他苍劲的手指重重敲打着手中薄本，神色间却溢满了兴奋。 黄欣雅冷艳的面容上露出一抹困惑，“这本子好像是一个女人今天才交到孔占东手里的，对了，您听没听说过东尼娅？”她记得，今天在餐桌上，孔占东这样称呼过那个女人。 梁东华闻言面色一怔，闪过思索，继而他转头看向身后男人。 那男人亦是思索半晌面露恍然，“好像是基诺的执行官，早年就死了，自杀还是坠崖？闹得沸沸扬扬过。” 梁东华面露疑色地看向黄欣雅，“你是说，这是那个叫东尼娅的女人，交到孔占东手里的？” —— 进入即将爽歪歪的大高潮ing……昨天真没出去玩，被吹的犯偏头疼，今天还胃疼，姐姐们必须原谅我！听说今儿双倍月票，投一张算两张！别管我最近更的多少，疼不疼我就看这一回了！ 第1327章 伏击（1） 沉静的夜色下，梁东华面露思索。 这些年之所以对孔占东有所忍让，又意图拉拢闫柏青归附自己，目的全在于这份老先生留下的名册。因为洪家实在太庞大了，庞大到连梁东华都难以摸清它的全部。 无论是曹作津麾下势力、渠道，还是黄阁章真正的实力，如果没有一份详尽的名册，没有人能够尽数掌握。 黄先生将洪家留给孔占东，梁东华猜测这份名册必然就在孔占东手中，而他通过种种手段意图令孔占东亮出名册，却被孔占东真假不知的‘名册不在他手中’敷衍过去。 他了解孔占东的性子，他个性强硬且倔强，无论威逼亦或震慑，对方都不会令他得逞。 何况他因摸不准孔占东真正掌握的势力，也不敢轻举妄动，或许对方的示弱，目的正是企图请君入瓮。他梁东华在洪家数十年之久，如果不能一击毙命直登高位，那么他扣不起所谓叛徒的帽子。 黄欣雅冷艳面上眉头微蹙，点了点头，依照今天的情况，这本子似乎就是那个女人交到孔占东手中的。罢了，她又冷冷看向梁东华，“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报仇？我有很多机会都可以杀了他。” 梁东华不以为意地瞥了她一眼，近年来他倒也隐隐怀疑孔占东并无名册，所以将黄欣雅安排到了孔占东的身边，她的确是黄锦梓的遗孤，而他只是略施手段令黄欣雅认为其父黄锦梓当年的死，是孔占东为了成为黄先生的接班人所致。 他缓缓扣上手中名册，眼若饥鹰地望向栏杆内的庄园，眼角的轻颤暴露了源于内心深处的悸动，“很快……” 黄欣雅皱眉，“快是多久？” 梁东华却已然缓缓转身，将名册揣入怀中，看样子是要上车。 “梁先生，你要把它直接带走？”黄欣雅见他揣走名册顿时一愣。 以往梁东华需要她带出的东西，都会在查看罢了叮嘱她进行复刻，要她将原本放回原位万万别叫孔占东发现，这会儿怎么这样冒失。 梁东华脚步微顿，喉间轻沉地嗯了一声。 “孔占东会发现我的。”黄欣雅眸中现出一抹焦急。 梁东华唇角再次露出不以为意的笑容，抬手摆了摆，苍声而缓慢地道，“不重要了，把她带走。” 话音落地，两名大汉顿时欺身上前，将黄欣雅左右架住，后者心中猛沉，望着梁东华冷硬的背影，眼角爬上一抹惊慌，刚要开口，嘴就被一名大汉用手扣住。 黄欣雅面色慌怒，扭身挣扎间，就被带上了梁东华的车。 掩藏于夜幕下的轿车，缓缓驶离了庄园外、位于后身的羊肠小路，仿如与夜幕融为一体，转瞬间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 “黄欣雅和名册一起消失了？” 卫笙在醉倒入梦间，耳边隐隐传来一声高亢的咆哮，她掀了掀眼皮，困倦再次席上大脑，人就沉沉睡了过去。 直到耳边传来一声轰然巨响，好像连大地都跟着剧烈颤抖起来，床铺衣柜不断震颤，她猛地睁眼，人就单手撑床，猛地滚落到地面。 第1328章 伏击（2） 趴在地上回了回神，卫笙才意识到并不是地震了，因为窗外的滔天火光，以及隐隐传来的枪声，预示着一场相当规模的枪战正在庄园内上演。 她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面色凝重地拉开阳台大门，响亮刺耳的枪声顿时毫无遮挡地响彻耳畔，三名黑衣人正冲出主楼，一辆军绿越野即从道路尽头闯入眼帘。 紧接着车顶探出男人身形，一杆机枪随之架出，火星四溅，刚刚冲出主楼的三名大汉就栽倒地面。 卫笙眸光轻闪。 军绿色越野直逼主楼方向，在它后方更有几辆车子如入无人之境朝主楼冲来，刚刚持枪扫射的汉子忽然抬目看见了站在楼上窗边的卫笙，猛地架高枪口！ 卫笙眸色一凛，转瞬飞扑进了屋内，连滚数圈藏在墙垛后方，身后就响起子弹接连撞击铁栏发出的砰砰脆响，尖锐而刺耳。 她闭上眼猛地晃了晃宿醉沉沉的脑袋，心道自己没做梦吧，谁敢在孔占东的庄园里架着机枪扫射？然而睁开眼来，遍地破碎的玻璃渣子却成了无言的证据。 的确有人在孔占东的地盘持枪横行。 孔占东呢？ 卫笙这会儿当真有些发懵，她实在料想不到谁会光天化日下就这样肆无忌惮的枪闯庄园，这感觉像极了电影里主人公一觉睡醒身处末世，楼外丧尸临城。 卫笙晃了晃脑袋将纷杂思绪抛诸脑后，心道难不成是曹作津？或是梁东华？可自己刚到第二天就上演了强行逼宫的戏码，是不是也太巧了点。 卫笙不明原因，只得快速套上衣服转身拉开房门，主楼的一楼已经枪声四起，孔占东和闫柏青不见踪影，数名大汉在楼内奔跑看样子是朝楼下冲去，无不面色凝重。 她一边套上最后一只衣袖，一边打算下楼到孔占东的房间查看，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猛地从走廊拐角处踉跄现身，是闫柏青。 闫柏青依旧是西装革履，不过肩头已经血迹殷红，他左手紧捂着右肩，血迹从指缝渗出，伤得不轻。 闫柏青并没有去看卫笙，而是朝着正往楼下冲去的几名大汉背景声嘶力竭，“别下去！” “闫先生！”卫笙快步迎上，架住闫柏青胳膊急声问道，“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眼角就瞟见一道身影正从闫柏青身后拐角现身，是个正抬臂持枪的彪形大汉，她猛地推开闫柏青后将身体靠墙，同时一手撑住墙面，猛地侧踢向墙壁拐角，正中大汉腕心！ 手枪落地，大汉还不待回神，卫笙已经扑倒地面抄起枪支，瞬间上膛扣动扳机。 砰！ 空气仿佛在这瞬间凝结，并未装置消音器的手枪在子弹出膛的瞬间，震得闫柏青耳膜生疼。 大汉缓缓倒在地面，闫柏青靠在墙头粗喘道，“今、今早梁东华带***八堂登门说要召开会议，现在孔先生被扣在一楼客厅，我跑出来时中枪了！一楼都是他们的人！跑不出去了！” 卫笙眉头拧紧，倒是跟她当年伏击梁东华的招数如出一辙，“为什么突然动手？” “梁东华拿到了名册！”闫柏青仰头，因肩上弹伤而痛苦咧嘴，“狼子野心！他坐不住了。” 第1329章 威震洪家的奇异果（1） 后半句，是闫柏青自语说道。 卫笙闻言一滞，“孔占东怎么样？” 闫柏青点了点头，转目看向几名被他喝回的大汉，“还有多少人？跟我从这边下去，救孔先生！” “我也去！” 卫笙话音刚落，闫柏青即停住动作，深深朝她望了一眼，又盯向卫笙手中枪支，“如果你真的不是梁东华派来的人，他要对付的只是我们，不会为难你。” 没想到闫柏青竟是还在怀疑她的来历，卫笙神色一厉，“别废话！我要救孔占东！” 说罢朝身后两名大汉道，“你们两个跟我走，剩下的人从另一方向下楼吸引火力。” 几名大汉相互对视，最终都是把目光投向了闫柏青，后者对上卫笙目光后微愣，略一沉吟就颔首说，“听她的。” 有了闫柏青的发话，几名大汉顿时行动起来。 卫笙与闫柏青从别墅东面出口下行，来到一楼时，在走廊拐角处可以见到正门大厅处两伙人马正在交战。 整个大厅呈现“十”字形，卫笙和闫柏青等人出于“十”最底端，想要前往右方顶点，也就是孔占东所在的议事厅，必然要朝右上方斜窜出去，如此一来势必引起位于十字中心的梁东华人马注意。 闫柏青一路上心思电转，就是想不通卫笙目的为何，她昨日到访，今天庄园就出了事情，表面看起来是梁东华得到了名册、加上今晨发现失踪的黄欣雅有着莫大嫌疑，但实际上，卫笙在这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还真是正邪难辨。 闫柏青出于直觉希望信任她，但出于理智又不得不心生怀疑。 “议事厅里全都是梁东华的人，凭我们的人手恐怕很难救出孔先生。”闫柏青说完这话，就见到卫笙左顾右盼，似乎正在寻找什么，而后她就转身潜进了身侧的小厅当中，走向那厅中茶几…… 待卫笙返身回来，闫柏青惊见她手中拿了个‘物件儿’，紧接着又听她道，“等梁东华的人冒头与外面交火，我们就趁机冲到对面，你们两个负责掩护。” 闫柏青身后大汉对视一眼，再见闫柏青颔首，便点头应是。 “卫小姐，这是……”闫柏青望着卫笙手中那物疑惑拧眉。 —— 议事厅中。 孔占东此刻身形笔直坐在沙发之上，后脑却是已经被梁东华的人用枪顶住，他面色冷峻，眸中已然怒火熊熊，今晨他才发现黄欣雅与他锁在保险箱中的名册一并失踪，两小时内梁东华即招内八堂几位大佬登堂入室，请他到正堂议事。 孔占东心中虽然有了戒备，但万万没有想到梁东华敢就此将他押下，还是在他的地盘上。 没过多久枪声震耳。 梁东华司马昭之心已然昭然若揭。 现在，对方是已经撕破脸了。 他的人自然不会不堪一击，只是梁东华来势汹汹，又来的突然，现在显然令庄园上下乱了阵脚。再看这客厅当中的其他人等，孔占东将目光锁定在一名肥头男人身上，“杜启华，你也叛了？” 第1330章 威震洪家的奇异果（2） 男人闻声，嘴角掀起嘲讽，飒然道，“孔先生，我年纪大了，你们龙争虎斗我不管，谁能撑下这片洪家江山，我老杜就跟着谁混，胜者王败者寇的道理，孔先生该不会不懂吧？” “别跟他废话，梁先生，宜早不宜迟。”另名瘦脸中年男人面无表情开口提醒，他目光阴毒地瞥着孔占东，同时伸出手指在脖颈猛地横拉。 梁东华伸手，似是梳捋着额间鬓角，望着孔占东身后大汉缓缓点了点头。 孔占东眸光一紧，手腕轻抖就要亮出一杆掌心雷来，虽说这东西未必保得住他的性命，但总有最后一搏之力。 却没想到就在这时，大门忽然被人从外推开，只见一名女子站在门前，面色冰寒地朝他大喝道，“趴下！” 同时单手高举，就要抛出绿色一物。 “手雷！”房间中不知是谁高喝一声。 那女人手中手雷就已经脱手。 屋内众人顿时倒吸冷气，纷纷朝远处扑去，说时迟那时快，孔占东感到后脑枪口微松，整个人就朝大门方向蓦地窜去，而后猛地抱头扑倒！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卧倒后的梁东华缓缓睁眼，就听见大门处响起女子爆喝，“趴着做什么！跑！” 梁东华猛地撑身而起，就见孔占东正双手撑地爬起身来，想也没想，梁东华举枪就射，但见那姓孔的已经冲出房间，再转头看那女人刚刚扔进门的‘手雷’，梁东华顿时气得青筋暴跳。 地面上，猕猴桃已经摔得稀碎。 —— 孔占东跑出议事厅时不忘回头去望，见到地面上摔碎的猕猴桃也是面色复杂，卫笙竟然拿着一颗奇异果充当手雷，还真就吓得内八堂诸位大佬纷纷卧倒，将他给救了出来。 闫柏青更是重重叹了口气，刚刚见她进了小厅走向茶几，抓出果盘中的果子又返身折了回来，闫柏青竟是还道她没吃早餐，心说这姑娘心可够大的。 哪想用这玩意，救了孔占东？ 抛开这哭笑不得的想法，闫柏青回过神来心里更是一惊，却见此刻跟着卫笙一路横冲，竟是来到了位于一层的礼堂门前，卫笙二话不说拉开礼堂大门，径直冲向了礼堂后身的小门。 卫笙那时初来庄园就被曹作津抓来这礼堂做了入门新马，在执行大典以后，随曹作津从这小门前往后方的鱼塘说话，此时卫笙带着孔占东几人逃跑正是走的这条路。 何况这座庄园在另外世界早就归她所有。 今次潜入庄园主楼，借的也正是这条路。 但此刻的孔占东和闫柏青却惊讶于卫笙对这座庄园的熟悉。 “后院有车，出门以后往右跑。”孔占东在卫笙拉开小门时出言提醒。 “孔先生，我们设法前往旧金山！”闫柏青说道。 “今天是最后期限，你们得设法跟我去救人。”卫笙狂奔中抬腕看向手表。 —— 旧金山北部，酒店门前。 崔贤双眼如潭，紧紧盯着不断拨出电话，却因没有得到回应而面容焦躁的西里尔。 李政文亦是皱紧了眉头，这年轻人昨天登门放言卫笙还活着，更表示她今天会带一个能人过来增员，但到了现在，他却连对方的电话都打不通了。 岳灵儿美目清冷地望着这幕，半晌抬起皓腕看向手表，朝崔贤道，“我父亲那边已经准备好了。” 第1331章 两厢绝境（1） 天色放亮，火热的阳光灼烤在旧金山大地之上，一辆乌黑色的劳斯莱斯从圣马特奥县庄园一路冲出，在弯道前以极速漂移过弯，轰油冲出百米开外。 身后，几辆吉普车紧追其上。 最前方的劳斯莱斯驾驶位上，卫笙手持方向盘，双目紧盯前方，仪表盘指针颤抖急剧拉升，身后的防弹玻璃不断因被子弹冲击发出叮当炸响。 孔占东紧紧抓住副驾驶位扶手，而后方的闫柏青则侧坐着身体不断回头张望，一边猫着腰快速拨打电话。 就在这时，前方交叉路口突然冲出两辆军绿吉普，其中一辆猛地将车体横在道路中央，另外一辆就从右侧朝着卫笙车辆直冲过来，如此情况下卫笙只能朝左侧躲避，但那道路狭窄，横在中央的车体勉强只留出左侧三分之一车道，并不够一车通行。 然而车体若是往右，就要迎上那辆直冲过来的吉普车。 看似左右都没了退路。 急速行驶间根本无暇过多思考，坐在副驾驶位的孔占东早在交叉路口冲出车后，就面色沉下，见卫笙意图将车体移至左侧车道，而那从右方冲过来的吉普车似乎并不打算就此罢了，而是调整方向继续撞来，他鹰眼不禁轻眯，“小心！” 卫笙眼角瞟见那辆朝着自己直冲而来的车体，盘算如果两辆车以这个速度继续前行，不出三秒即会在前方发生碰撞，那么这辆劳斯莱斯面对上对方如同小坦克般的吉普车，恐怕毫无胜算。 猫腰拨打电话的闫柏青亦是在孔占东话音落地抬起头来，见到自己所在车辆与那辆迎头斜冲而来的吉普车相距不足十米，面色亦是惊变！ 然而，就在闫柏青以为这场急速行驶下必然发生的事故即将发生时，车体忽然猛地朝右方窜去。 卫笙打轮了。 如此从闫柏青的角度看来，卫笙仿佛是要迎上那辆企图撞击己方的吉普车。 也就在这刻，劳斯莱斯车尾惯性朝左侧摆去，闫柏青身体顺着强大的离心力撞向右侧玻璃，他就面部紧贴车窗，双目瞳孔紧收地望见那辆军绿吉普，仿佛以0.001毫米之差，紧贴着自己身侧玻璃…… 嗖！ 两辆车以分毫之差错身而过。 卫笙车辆则朝着右方漂移打轮，在这路段上以360度旋转再次摆正了车身，急速向前，就顺着本不可能通行的右方车道扬长而去。 闫柏青的身体再次顺着惯性朝左侧座椅飞去。 “系上安全带。”卫笙自后视镜看到这幕，沉声提醒。 孔占东侧头望了她一眼，继而又面无表情地将头转向正前方，紧抓扶手而青筋暴露的手背才缓缓松弛下来。 他险些忘记，这会儿开车的，是早年有着快车手之称的东尼娅。 与此同时，孔占东也忽然想起她的另外一个名号。 疯子。 “一路往北可以到I-280.svg。不过以梁东华的谨慎作风，他一定会在庄园去往旧金山的一路设伏，确保我们不能走出圣马特奥县。” 第1332章 两厢绝境（2） 从圣马特奥县一路往北，驶上280号洲际公路就能前往旧金山市。 孔占东需要冲出梁东华的包围圈，前往旧金山重新集结人手，而卫笙为救崔永贞也需得前往旧金山的周宏祥住所，所以眼下先行解决谁的问题并不需要分出个先后，能进入旧金山就对了。 从倒车镜看向后方不断追击的车辆，卫笙心中直道晦气，也不知道是自己把晦气带给了孔占东，还是正赶上了孔占东的晦气，长久稳固的孔梁关系，反倒自己刚一出现就打破了。 难不成老天爷真是冥冥注定，把自己送回到这么个时候来？ “是你的名册，叫梁东华坐不住了。”孔占东转目见她眉头紧皱面色纠结，沉声开口。 卫笙皱了皱眉，继而想起今天混乱时闫柏青的话，她昨天给出的名册落到了梁东华的手里，后者没了顾忌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打算拿了孔占东。 那会儿倒是没有时间细思，“名册为什么会落到梁东华手里？” 孔占东张了张嘴，最终沉着脸不作言语。 身后的闫柏青系上安全带，回应道，“黄欣雅随着名单一并消失了。” 卫笙挑起眉梢，侧目看了孔占东一眼。 后者脸色登时更是难看，卫笙的眼色虽不至于小人得志，但也相差不远，这无疑令昨夜还是信誓旦旦表明黄欣雅并无嫌疑的孔占东挂不住脸，可要他相信这些年中一直没有异动，令他甚至于老谋深算的闫柏青都付出信任的黄欣雅，是梁东华安插在自己身边的奸细。 孔占东一时仍旧难以接受。 “或许她也落在了梁东华的手里。”孔占东闭目说道。 “或许她是偷到了名册后被卸磨杀驴，落在了梁东华的手里。” 卫笙语气清冷地揶揄，令孔占东呼吸明显加重，却听她又补充道，“别多想，你知道的，开车很无聊，我只是在做扩展句子的练习。” 闫柏青却愈发对卫笙对待孔占东的态度感到稀奇，揶揄嘲讽、轻松自若，从她现身的那天开始，她对待自己亦或是孔占东的态度就没有基于最本能的忌惮，甚至在相处过程中，仿佛连最基本的试探，都懒得去做。 “闫先生，杜启华，也叛了。”孔占东睁开眼，声音冰冷中，又仿佛压抑着无尽怒火。 闫柏青眸光一怔，“向茂通呢？” “叛了。” “曹浩林？” “叛了。” “楮国良？” “叛了。” 随着孔占东的每一个‘叛了’，闫柏青的面色就白上一分。 他今晨虽然与孔占东一起进了议事厅，但却因趁机逃出而没有见到议事厅中本该站在孔占东派系的其他人态度为何，到底是假意投靠了梁东华，还是被束缚于议事厅不敢妄动，闫柏青没有时间去判断。 现在亲耳听孔占东说出这些人等都叛投到了梁东华的麾下，闫柏青的脸色也是一片灰白，最终缓缓闭上眼目。 孔梁之争时日已久，虽然看似找到了互不触犯的相处模式，但任谁都清楚那只是暂时的。早年除黄阁章与曹作津外，内八堂就属他势大，如果说黄先生是皇上，那梁东华则是洪家当之无愧的宰相。 只是闫柏青没有想到，梁东华的不动，只是有所顾忌，而当他没了这层顾忌，竟是这般胆大包天。 第1333章 两厢绝境（3） 更重要的是。 他这些年与孔占东建立起来的‘利益集团’，更是如此不堪一击，转瞬就叛投他营。 现在庆幸的是孔占东没有落入梁东华的手中，那么就还有一搏之力。 “孔先生，到了旧金山后集结人手暂不露面，我来负责联合总会，如果能令总会对梁东华发出声讨，对我们夺回洪家势必增添助力。”闫柏青眸色沉吟地望向窗外，打定主意同时请求别家增员，哪怕割舍利益，起码眼前的情况，己方还能仰仗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而梁东华则属犯了江湖大忌。 孔占东嘴角划过轻嘲，“闫先生忘了当年的曹作津？” 闫柏青收回目光，望向孔占东的背影微微一滞。 当年的黄曹斗争中，曹作津败下阵来，又被黄阁章抢占先机向总会发函，自此曹作津成了篡位不成的逆叛，江湖上人人得而诛之。 所谓成王败寇，梁东华已然有了书写洪家故事的资格。 孔占东面上线条冷硬地凝视前方，“梁东华已经没了顾忌，既然现在已经撕破了脸、我们与梁东华相比较又处于势弱，那就养精蓄锐……等待时机。” 说罢这话，他转目看向卫笙，“至于你的事，你也看到了，我恐怕是爱莫能助。” “我认识的孔占东向来说一不二，依我看，你们没有时间养精蓄锐，我的事必……小心！”卫笙话音未落，就见前方路口又是冲出三辆黑车，无不朝着己方车体直冲而上，再看后方穷追猛打的几辆越野，看来想成功登上280洲际公路势必不会轻松。 她猛打方向盘，孔占东再次抓住扶手，闫柏青也是紧紧抓住窗框，面色凝重。 —— 同一片烈日蓝天下。 位于旧金山的M国洪门总部，亦是周宏祥所在府邸。 古色古香的深楼大厅，周宏祥高坐于正堂首位，右手手掌握有两颗钢珠，正不急不缓地揉搓滚动。 妮娜海斯远远站在大厅角落，在威逼崔贤到来以前，她本打算让周宏祥一道捉了卫笙，哪想到卫笙最后的踪迹止步朝南市，自此就再也没了音讯。 看来对付卫笙的事，只得延后了。 “周先生，崔贤到了。” 周宏祥手下的声音吸引了妮娜海斯的注意，她扬起眉梢玩味看向正厅大门。 就见崔贤与一名外国男人正从正门走入，这外国男人，妮娜海斯看着有些眼熟，很快，她就想起这是那个为卫笙改装车辆的男人，好像还是个国际黑客，名叫西里尔。 “你其实不用跟着我。”崔贤进门见到屋内十条大汉两侧而立，就侧目看向紧跟在身旁的西里尔。 “我跟你一起过来，是因为我相信卫笙一定会到。”西里尔面无表情地道。 按照原本的计划，是由崔贤出面吸引周宏祥的注意，岳灵儿则带人与岳峰里应外合，救出崔永贞。 至于李政文，他执意与崔贤同往，后者劝说不动就答应下来，实则在前往周宏祥府邸的时候，李政文乘坐的车子已经被安排偏离了计划路线，前往旧金山机场。 再至于卫笙…… 因为时间紧迫，又长时间联络不到卫笙，众人只得动身。李政文本就没有指望西里尔口中的救兵增员，更对他的到访心忖狐疑，岳灵儿亦是对这个结果表现得毫不意外，只有崔贤在进入车门时面色隐隐灰白。 西里尔固执心起，就与崔贤一道来了。 第1334章 现身（1） 房间中气氛肃杀，自崔贤与西里尔双双踏进门来，周宏祥就垂着眸子，紧盯手中钢珠，直到崔贤站定在他身前三米开外，周宏祥才缓缓转身，拿起茶几上的水杯。 却是一直没有看向二人。 西里尔眸光扫过四周，不难感受到这房间中的肃杀气氛，心中隐隐后悔跟着过来趟这趟浑水，但他相信，相信卫笙一定会来。 只是他想不通，昨夜回到房间明明再次与卫笙通话，定下今天见面的时间，同时也得知卫笙取得了孔占东的信任，既然如此，问题又出在了哪？ “稀客呀！”周宏祥缓缓放下茶杯，声音悠沉地开口，一边将眸光转向了崔贤。 “周先生。”崔贤眸若清泉，却浸上几分疏离冷漠。 妮娜海斯打量着他的侧影，不禁走到周宏祥身后正面直视，只见眼前男人墨色衬衫，衬托着皮肤白皙，面容如精雕般深刻而分明，鼻梁高挺，说话时薄唇微微翘起，面容历经岁月已经染上一抹深刻，那双略显狭长的瑞凤眼中，沉浸着足以迷倒万千女人的沧桑冷邃。 倒是比早些年的时候，更迷人了呢。 妮娜海斯微微扬起白皙的下巴，伸手聊撩动了一下染烫赤红的卷发，动作间风情万种。 令人失望的是，崔贤的目光并没有锁定在她身上。 周宏祥将背脊靠后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微微抬头目视着崔贤，他嘴角挂笑，眸色却渐渐变得深沉阴郁，“好小子，我一手把你栽培起来，你反倒捣毁了我的营生，你说这个故事像不像是农夫与蛇？” 妮娜海斯伸出绵软的小手，放在周宏祥地肩头轻轻揉捏起来。 周宏祥伸出一只大掌盖在了肩头的小手上，“妮娜，你有没有听过这个故事？” 妮娜海斯感兴趣地侧头道，“好像是Z国一则非常经典的寓言故事？” 周宏祥闭目颔首，面上不怒含威道，“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做人一定要分清善恶，只能把援助之手伸向善良的人……对恶人，千万不能心慈手软。” 噗嗤。 西里尔听了再绷不住，乐出声来。这老家伙竟然将他自己比作善良的人。 然而随着周宏祥乍然睁开双目，将阴郁且犀利地眸光锁定在西里尔的身上，他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看来，你还带了位朋友。”周宏祥用目光在西里尔身上清扫一圈，妮娜海斯就盯着西里尔微微俯身，凑近周宏祥地耳畔说起什么。 西里尔几乎不用去想，就猜到她此刻说起的，恐怕是关于自己的来历。 当然，此刻西里尔已经认出了妮娜海斯。 “我来了，放了我母亲。”崔贤眸光骤锐。 周宏祥仿若享受般笑容扩大，“都说负债子偿，我倒觉得这对‘子’不甚公平，子债母偿又有何不可？嗯？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崔贤听了，锐利的眸光缓缓化作深邃，他深深地望着周宏祥，唇边划过一抹平和的弧度，“周先生，我自幼进入MSS，隶属于国家的安全|部门，我所做的，是国家所需要的，周先生没有必要将它视作仇恨。” 第1335章 现身（2） 周宏祥闻言扬起眉梢，手中滚动钢珠的动作也微微停顿下来。对方的意思是在告诉他，就算没有崔贤，也会有别人，就算没有别人，他所隶属的那个地方也容不下他的营生。 这一点周宏祥自然清楚，但…… “但是，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我选了你，我付出了代价，现在又轮到你了。” “你小子跟了我不少年头，我是拿你当作接班人栽培的，如果现在我放掉你，你又让我怎么服众？”周宏祥笑容显得有些邪意，调笑意味十分明显。 西里尔站在原地都能感到压力深重，他转目看向身畔的崔贤，很明显现在他们两人插翅难飞，别看周宏祥笑吟吟地，看起来好像不吝啬与他们对话，但待会恐怕就要面临对方的雷霆之怒。 崔贤面上依旧挂着平和清冷的笑容，“所以我来了，周先生也该如约放过我的母亲。” 周宏祥侧身再次端起茶杯，用那杯盖轻轻拨弄着茶叶，“你？不够。” 崔贤双目轻眯。 妮娜海斯勾起唇角，嘴里发出银铃般勾魂摄魄地笑音，“周先生的意思是，你自己来还债可不够，你欠周先生的，可不只是你自己这条命，如果不能叫你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噢抱歉，你没有妻子，但据我所知，岳峰有一个女儿，名叫岳灵儿，她就快要成为你的妻子了。所以，在你背叛他的那一天起，就该做好承受这份血色报复的准备。” 崔贤眸中泛起冷色，只看周宏祥，“她不会成为我的妻子，相信周先生也不会认为岳峰愿意将他的女儿嫁给我。” “看来，周先生是不打算放过我的母亲了。” 妮娜海斯嘴角露出一抹笑容，仿佛已经看透对面男人的一切掩饰，然而就在这时，她的手机一阵震动，拿出翻看，她面色微变，赶忙附耳与周宏祥说了几句什么。 周宏祥放下茶杯的动作就顿了顿，阴郁地目光望向崔贤。 “现在看来，我放不放人已经并不重要了，把人带上来。”周宏祥咣地一声，将茶杯重重落在茶几上，周边大汉闻风而动，朝后堂走去。 崔贤脸色微变，刚见妮娜海斯面色以为是行动成功，再听周宏祥的话语，难不成是行动失败了。 只见后堂此刻行出三五人来，架绑着中间一名年纪五旬往上的男人。 看到该男人时，崔贤眸光轻闪，岳峰。 岳峰身材高大劲瘦，这些年间留了络腮胡更显相貌粗犷，不过观他女儿就知其基因优劣，岳峰如何也是相貌英挺的男人。只是此刻他肩甲处明显带着枪伤，导致岳峰面色惨白，身上亦是脏乱不已。 “灵儿带着你母亲离开了。”岳峰远远朝着崔贤开口，面色沉静无波。 崔贤面色更沉。 显然，岳峰敢当着周宏祥的面直言，证明他配合营救的身份已经彻底曝光，并且毫无回旋余地。 那方，周宏祥双眸轻眯，眼角的褶皱轻微抽动预示着他的心底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般平静。一旁的妮娜海斯也是眉色不善，事实上他们已经猜到崔贤会安插人手今日营救，也防了岳峰，但没想到还是叫他们将人救了出去。 就在这时，门口忽现轻微骚乱。 第1336章 现身（3） 屋内众人皆是抬目朝外望去。 西里尔心中一震，道是卫笙来了，赶忙转过身，就见几名黑衣人正前后包围着一道女人身影朝内走来，因为女人背着光，看不清她的面色。 但很快，女人身形隐现，只见凤眸吗明目，绝丽的面容，本该盈波的碧眼此刻含满了厉色。 看到这女人，西里尔心中一阵失望，是岳灵儿。 岳峰和崔贤却是面色微变，前者原本还算平静的面容忽然显得暴戾，身体开始拼命挣扎，口中咆哮道，“谁叫你回来的！走！走啊！”岳峰了解周宏祥的心狠手辣，这不是过家家，今天踏进这间大门的，必然没有再活着走出去的理由。 他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付出了他毕生的心血予以栽培，女儿与崔贤走得太近本就不是他所愿意见到的，虽然他舍命帮衬救出崔永贞，但那是他与李政文夫妇的情分，他的女儿万万不该趟进这浑水中。 岳灵儿却是身姿笔挺毫不退缩地步步前行，直至站在了崔贤身边，“离开路上遇见了伯父，我将伯母交给他了。” 崔贤微微一愣，原来是被他安排在半路改道机场的李政文，不知使了什么法子返身折回来了，在半路遇见了岳灵儿。 “好，好好好！还真是个重情义的女人。”周宏祥忽然抚掌，双目好似被岳峰此番挣扎刺激般放出精光，显得颇为愉悦。 岳峰则挣扎间忽然声嘶力竭，“谁叫你回来的！灵儿！！” 岳灵儿身形一震，深深看了崔贤一眼，转目再望向父亲已是眸光坚定，“爸，我必须回来，我不能扔下你和……你和崔贤不顾，你的伤怎么样？” 岳峰目眦欲裂，唰地转身望向周宏祥，“周先生，你要杀要刮悉听尊！放了我女儿！” 周宏祥笑容扩大，眸间冷意更浓，见那笑容似乎很是享受眼前这番场面。 岳灵儿低声凑近崔贤，“按你说的，临走前将人埋伏下院子里，一会见机行事如果能搞出大动静，我们就趁机脱身，我进来时枪被缴了，你们呢？” 崔贤拧眉，摇了摇头，他们进门时也被缴了武器，这都不重要，如果一切按照计划行事他不是没有可能脱身呢，甚至做好了与周宏祥鱼死网破的打算，可是现在岳峰落进对方手里，无论是脱身还是别的，都无疑增添了难度。 何况面前处境，本就是九死一生的处境。 西里尔亦是为这场面摇头，长舒口气间转头再次看向门外。 岳灵儿扫见西里尔动作，侧目看向他，“卫笙人呢？你不是说她会带人过来增员，说她为了崔贤正在冒生命危险？” “或许她正在路上。”西里尔再次看向正厅门外，双拳握紧。 岳灵儿眯眸，“好，你倒是说说，她到底找了什么朋友来增员我们？” 西里尔舔了舔干涩的唇瓣，望了周宏祥一眼，忽然将声音抬高，“是孔占东，孔占东会派人过来救我们。” 随着他的声音落地，房内忽然变得寂静，就连岳峰都是收声转目望向西里尔，周宏祥更是抬起眉梢。 岳灵儿则愣住罢了，忽然拧眉，摇头笑了。 第1337章 现身（4） 果然还是轻信了这个男人。 她即便没有对他付出信任，不愿对他付出信任，但也从他昨日今天的话语中感觉到几分真诚，这会儿心里竟是隐隐生出些期待。 但听闻他口中冒出的这个名字…… 很显然，就连崔贤也是眉头微拧，而后垂下眼目，面色显得不太好看。 岳灵儿深吸口气，摇了摇头。 开什么玩笑。 孔占东？ Z国洪家的当家人孔占东？那个与周宏祥能够平起平坐的华人黑手党大佬？西里尔说卫笙去求助一个朋友，并且那个朋友会为救出崔贤的母亲而出力。 先不论卫笙怎么可能是孔占东的朋友，更不论两个人所处的世界无论如何也不该有哪怕一丁点的交集，只说孔占东，即便他真是卫笙的朋友，但在这个利益至上的世界，让孔占东为了某个名不见经传的朋友来得罪周宏祥。 想想也知道这并不可能。 周宏祥与孔占东的势力总部都处于旧金山，这本就有些微妙，谁又会轻易的去打破这个平衡。 这对于孔占东来说可绝不是一件可以轻而易举做下决定的小事。 只出于这点，西里尔的话就很难令人觉得真实。 她很想问问西里尔，难道你在说孔占东会陪着卫笙来营救我们？ 但她选择了沉默，因为周宏祥在听闻西里尔的话后表情显得有些愕然，岳灵儿开始琢磨，这或许也是拖延时间再或脱身的机会。起码，这能够令周宏祥生出一些顾忌，对待他们是本不该存在的顾忌。 “你们说……孔占东？”周宏祥缓缓扬起眉梢。 西里尔脸色一沉，掷声答道，“周先生，我们是孔占东的朋友，如果孔占东知道你今天打算对我们做的事，恐怕不会轻易罢手。”他并不接触与了解这些黑势力的交集，除了曾经为卫笙调取他们的资料。 但西里尔觉得这能引起周宏祥的注意，或者说是忌惮。 周宏祥就保持着扬眉姿势静静打量着他，半晌，嘴角笑容忽然扩大，继而放声大笑，端起水杯摇首道，“年轻人，孔占东可不会为了你们与我……” 他话说到这，门口忽然再次一阵骚乱。 西里尔猛地转过身，再次见到一行身影背光而来，周宏祥门外手下阻拦不住，又来不及汇报，叫那几人生生闯进了正厅。 而背光褪去，露出的面容。 令妮娜海斯猛地瞳孔紧缩，她原本慵懒依在周宏祥身后的身子，亦是刷地站得笔直。 “东尼娅。”妮娜海斯面色复杂地开口，一双美目紧紧锁定在那一步步朝自己方向走来的纤细身影上，她没有看错，那的确是她，东尼娅，活生生地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她怎么敢？ 除了妮娜海斯，屋内其他人等亦是在这道身影出现以后表情各异。 西里尔面色振奋，岳灵儿拧眉间满面复杂，双眼紧眯间流露出的都是不敢置信，岳峰微愣思索，而崔贤，则一动不动地紧紧将目光锁定在她的身上。 卫……卫笙。 第1338章 扯偏的大旗（1） 崔贤并非不相信西里尔带来的消息、关于卫笙生还的消息。 他只是不敢相信，起码当卫笙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以前，崔贤不敢相信。 所以当卫笙此时此刻真真实实的出现在他面前，身姿笔挺地大步朝他走来时，这份难言的震惊与内心当中所翻涌而起的情愫，丝毫没有因为西里尔早前的透露而减弱半分，甚至于因压抑了七年之久、因没有保护好自己所爱的人而必须压抑沉淀在心底的愧疚猛然爆发。 他就那样定定地站在原地，用那双清冷如潭般的眸子，紧紧地锁定在她的身上。 一层炙热的水汽，仿佛射入了眼眶，刺得眼眶发红。 女子身姿笔挺，一席黑装，长发束在脑后，露出线条勾勒柔和清丽的面容，她双目明亮中夹杂着摄人心魄的自信，不同于以往的自信，更仿佛历经岁月的沉淀，刻入骨髓，看透世事、而掌握实事般地自信。 那唇角清浅勾起的弧度令人有些炫目，更衬神采飞扬。 客厅中铺洒着来自旧金山上空明亮而浓烈的阳光。 她就踏光而来。 “周老大。王先生也在？好久不见。”她沉静的眸光在屋内众人身上轻扫而过，随即锁定在了正从内间踏步而出的王厉身上，使得原本听说崔贤入瓮而准备前来一探究竟的王厉，信步微顿，目光打量着这名朝她招呼的女子，却如何也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与她打过交道。 而令岳峰与岳灵儿父女此刻惊然的是，跟在卫笙身后的几道身影中，其中一个是华人黑手党有名的游说先生闫柏清，据MSS所掌握的资料看，闫柏清自黄阁章在世时就专司为其联拢Z国致维党国内利益渠道，可谓是Z国洪家内人脉与威望并重，且狡猾如狐的人物。 看清闫柏清身旁那面如刀削眉眼深刻的英俊男人，岳峰就更是神色一震，孔占东？ 西里尔见到这般阵仗，此刻也是身心振奋，心道卫笙果然请了孔占东这尊大佛，现在显然不用再惧怕周宏祥了。 只是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这会儿，周宏祥一双阴郁眸子静静地扫过卫笙，并没有在她身上多留片刻，更没有回应她所谓的招呼，而是将目光锁定在卫笙身后的孔占东身上，长声道，“孔先生大驾光临，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又是因何搞得这样狼狈呀？” 说话间，周宏祥伸手端起身畔茶几上的水杯，一边拨弄着茶叶，一边琢磨打量着孔占东。 西里尔等人闻言也是一怔，随着周宏祥的话才看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只见孔占东高大身躯上虽然西装革履，但不难看出几分憔悴和未及整理的狼狈，闫柏清更是肩头血色骇人，即便已经在路上取出子弹更换了纱布，那鲜血还是将纱布浸染通红。 这是怎么回事？ 孔占东眸色无波地冷道，“听说周先生抓了我的几个朋友，孔某人心系朋友，只得匆忙赶来。” 周宏祥眉色微微沉，脸上却是露出笑容，伸手示意请孔占东上座。 第1339章 扯偏的大旗（2） 孔占东并不推脱，大步走到周宏祥身旁座位，落了座。 两人相隔一方茶几，坐姿气度却是谁也不输半分。 事实上，孔占东这会儿的心情并不顺畅，甚至可以说莫名别扭。要他亲自出面，并登上周宏祥的门来要人，这无论在周宏祥亦或是他自己看来，此举都无疑成了笑话。何况他自己自顾不暇，又哪来的底气在这与周宏祥周旋。 可惜方向盘不在自己手中，卫笙又好说歹说拿出两个策略，可以说他孔占东这会儿是在陪她孤注一掷地进行冒险，如果不是卫笙拿出过那份名单，孔占东恐怕都要怀疑自己的脑子从她出现开始就出了问题。 “哦？依我看不是孔先生的朋友，而是孔先生女人的朋友吧？东尼娅，好久不见，没想到你眼光不浅呢，竟然攀上了孔先生这颗高枝，怪不得……七年了，也不说来会会我这位老朋友。”妮娜海斯纤细地手指拨弄着发尾，眸光水漾地望在卫笙身上。 卫笙闻声露出浅笑，眸光炯炯地打量在她身上，“几年不见，味道更浓了。” 妮娜海斯垂眸轻笑。 就听卫笙又冷冷地盯着她加了句，“骚味。” 使她面色一变，眸中酝上一层恼意。 崔贤则在妮娜海斯道出那句‘孔占东的女人’时，眸光微微一滞，“卫笙？” 卫笙飞快地望了崔贤一眼，继而垂眸抿唇，不着痕迹地****了一下干涩的唇瓣，随即站定到崔贤身边低声道，“现在没有时间叙旧，有什么话出去再说。” 崔贤不解地望着她，点了点头。他不是不解卫笙话语的含义，而是不解卫笙的表现态度的，她的语气行为动作神态，令他直觉她的确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对上她的眸子，却又好像没有变化。 话音落地，卫笙转身望向周宏祥，飒然笑道，“周先生，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MSS捣毁你的渠道，他们的最高长官姓刘名青平，你要报仇不找上刘青平，找上崔贤又算是哪门子的大哥作风，别告诉我你怕了刘青平。” 周宏祥扬眉打量着她，半晌侧身凑近孔占东，“这位，是孔先生的……” “不是。” “不是！” 卫笙与孔占东齐齐开口，倒令周宏祥一愣，卫笙牵起嘴角望向站在周宏祥身后的妮娜海斯，“不是所有的大哥都叫周宏祥，也不是所有的赛手，都如妮娜海斯。我与孔占东只是朋友，好朋友。”她深深看了孔占东一眼。 这话说得令房间中人都是沉思了下，意思是讽刺不是所有大哥都如周宏祥般私生活混乱？不是所有女人都与妮娜海斯般喜好傍上大哥？ 孔占东不着痕迹地牵了牵嘴角，心道她的胆子还真比自己想象得要大。不过他并不打算反驳卫笙这番好朋友的言论，来时卫笙已经表示由她扯着虎皮充大旗，如果他孔占东心觉难堪，就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 周宏祥眯了眼。 妮娜海斯怒极，嘴角泛起冷笑。 第1340章 扯偏的大旗（3） 岳灵儿有些难以置信地挑起眉梢，静静打量着卫笙侧影，这副在周宏祥面前闲庭信步般地口吻姿态，哪里像是她原本认识的，或者说她自以为认识的卫笙？ 这不像是那个沉浸在崔贤保护下，于赛车世界中自认一往无前的卫笙。 更不是那颗温室中的花朵。 她的每一个眼神，每一道笑容，在这样的氛围中都有着令人炫目的神采，那神采不会来自仰仗着周宏祥的妮娜海斯，也不会来自祈祷着今天能够全身而退的自己，但岳灵儿更不理解，那样的笑容为什么会来自卫笙。 或者说她这几年间经历了什么，她又是怎样结识的孔占东。 周宏祥缓缓揉搓着手中钢珠，忽地淡笑道，“如果是孔先生的家眷在周某人面前大言不惭，少说也要卖孔先生几分薄面，如果不是……”他眸色微厉，抬目，屋内十数名汉子刷地掏出枪支，枪口正对包围圈中的卫笙等人。 崔贤一步挡在卫笙身畔，岳灵儿看见这幕，站在原地神色复杂。 孔占东扬眉，好整以暇地将背脊靠后，似乎是打算静观她会如何应变。 闫柏清站在孔占东身旁，儒雅面上双目凝神静待。 卫笙负手，静静盯着周宏祥道，“周先生不要动怒，你与澳门彼得张交好，我与金进义、崔家贵、张振义、席伟娟也是相交莫逆，俗话说朋友的朋友即是朋友，大家都是自己人，不必动刀动枪伤了和气。” 周宏祥听她口中道出这些名字，也是微微一怔，神色显得有些狐疑，台洪、澳洪、法洪……这些人都与她交好？周宏祥面容不禁染上一抹古怪笑容，这些人就是孔占东也未必敢谈相交莫逆，她的口气倒是不小。 然吹嘘得过于夸大，往往就泄了真底。 周宏祥眸色愈发眯起。 原本坐在一旁不作声的孔占东，这会儿唰地站起身来，“周先生该了解我孔占东的为人，我今天既然是来要人的，就必须行把人带走。”说这话时，孔占东冷冷地瞪了卫笙一眼，他之所以坐不住了，正是因为担心卫笙这虎皮越扯越大，而越扯越大的后果往往是叫人看个真切。 照她这样吹嘘下去，他还真担心周宏祥克制不住一枪要了她的小命。敢在周宏祥这样的人物面前嘴上没边，她真就以为对方会轻信忌惮了她？ 周宏祥见此，也是眉头拧紧，搓着手中钢珠暗暗盘算。 孔占东出面亲自要人，这已经是相当不明智之举，等同于不给自己留下回旋余地，要么卖下面子忍了恶气，要么撕破脸来双方交恶，他周宏祥自然不惧怕与孔占东交恶，但为的什么，值与不值，才是核心。 当然，他就是今天真的卖给对方这个面子，也无伤大雅，想要了这几个的性命，也大可以绕过今天，绕过孔占东这一道关卡，但前提也得对方给足了面子，令他得以退让，现在孔占东这副态度，显然不是契机。 第1341章 扯偏的大旗（4） 见周宏祥面色难看间，神色却隐隐有了松动，闫柏清见机行事，笑言，“孔先生的脾性，周先生是清楚的，如果周先生今日愿意卖我们一个面子，来日也必当感念周先生恩情。” 周宏祥眯起眼眸，房间中就再无声响。 忽然，周宏祥露出笑容，“孔先生为了朋友两肋插刀，是真性情，对了我的脾气，放过他们倒也不无不可，只是……” “周先生有话直说。”孔占东侧身站在茶几前，转动着桌面杯盏。 周宏祥淡淡笑言，“只是我洪家有洪家的规矩，崔贤隶属MSS，他的账，我可以归算到MSS的头上，这，就算卖了孔先生的面子。但岳峰跟了我二十几年，今天他叛了，是为不忠不孝不仁不义，要是让他走出这间大门，我周宏祥可没法跟手下的兄弟们交代。” 岳峰面色平静地望着这幕，心下也是一松，他根本就不打算自己能活着走出去，女儿能够平安无事，他这条命就算是值了。 而岳灵儿却在周宏祥话音落地，心沉谷底，赶忙转目望向孔占东。 “既然周先生大义，孔某人也不会强人所难。” 见双方就要达成共识，岳灵儿一颗心如堕冰窟，急声道，“不行，我父亲必须跟我们一起走！” 孔占东目光睥睨地望向她，眉头微微一蹙，又是看向卫笙，既然说好目的是救崔贤，旁人的命他又哪里顾得了这么多，更何况他自身难保，不宜在周宏祥总部多留。 卫笙也是看向被人架在中央的岳峰，猜到对方处境，面上不禁犯了难。 孔占东现下强撑作势地叫周宏祥松了口，已经不易，何况办事讲究个你来我往，现在周宏祥松口放了崔贤，再要求他放掉岳峰，不但强人所难，更算是来而不往，又哪里行得通。 “灵儿！崔贤，你带她走！”岳峰面露怒容，转头朝崔贤喝道。 可就在这时，刚刚不知什么时候悄然离开的妮娜海斯，疾步匆匆地再次来到周宏祥身边，面带笑意俯身耳语，一双湛蓝眼目就冷然中夹杂着几分玩味地打量在卫笙身上。 卫笙眉头一皱。 周宏祥则不知听她说了什么，面上渐渐露出一抹笑容，神色更加玩味地打量在孔占东的身上。 原来，刚刚妮娜海斯见卫笙请来了孔占东助阵，心知是没法留下几人，不甘之余注意到闫柏清几人身上伤势，就下去叫人打听情况，这一打探下惊然得知圣马特奥县庄园今天上演了一幕孔梁之争，梁东华的人正在旧金山内追击孔占东的下落。 她赶忙将探听到的消息告知了周宏祥。 这会儿，对上周宏祥炯炯眸光与那玩味笑容，闫柏清何等聪明，自知漏了底，暗叫糟糕。 周宏祥啪地将手中钢珠拍在茶几上，开口发话了，“我刚刚收到消息，孔先生的另外一位朋友恐怕正在四处搜寻你的下落，依我看嘛，谁走谁留暂且不议了！孔先生不妨多坐一会儿，等梁先生到了，我们再来商讨旁的！” 第1342章 扯偏的大旗（5） 孔占东面色铁青。 卫笙心下微沉，继而眸色一凝，仿佛做下打算，朝着孔占东悄然竖起藏在身侧的两根手指。 意思是施行第二计划。 见此，孔占东不敢置信地紧紧盯着她。 以至于崔贤和岳灵儿、西里尔等人都是神色不解。 要说这第二计划，还得从两小时前说起。 两小时前。 前往旧金山的280号州际公路上。 “第一计划是我扯着虎皮充大旗，你亲自登门出面，周宏祥总该会卖你这个面子，不过这得在他不清楚梁东华今天上午逼宫篡位的前提下，估计现在消息还没大范围走漏，我们抢的就是这个先机，到时候我们打配合，叫周宏祥放人不难，可一旦叫周宏祥知道你目前的情况，难保他不会棒打落水狗。” 卫笙口中的棒打落水狗，叫孔占东的面色不太好看，他沉声问，“如果周宏祥知道了呢？” 卫笙深吸口气，驾车间目视前方公路，“那就是我们的第二计划，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作为人质留在周宏祥的大本营，据我所知周宏祥和梁东华可没什么交情，早年还有些恩怨，这样一来，周宏祥扣住你就等于扣住了梁东华的脉门，不拿到点甜头，他是万万不会将你交出去的。” 孔占东更是深吸口气，不敢置信地扭头盯着她，“你想把我留在周宏祥手里？” “他又不会亏待你，而且你放心，我有办法让他不虐待你，就算不能拿你当座上宾，起码也会好吃好喝招待，只是拘禁你几天而已。”卫笙语气轻松地回应。 孔占东眉色愈发沉了下来，“然后你带着你相好的远走高飞，我留下做周宏祥的人质？” 后方闫柏清忽然乐了。 卫笙奇怪地侧目打量了孔占东一眼，“我怎么会是这种人，是谁刚才拼死救下你的？” 孔占东眯眸，“我怎么知道你拼死救我不是为了使唤我去救你的老相好？” 卫笙摇了摇头，“你放心，如果真到了不得不实施第二计划的时候，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找人救你出来。当然，我也不希望事情走到那一步。” “你找人救我？”孔占东面色古怪。 “我的关系可多着呢……只要我想。”卫笙自嘲般牵起嘴角，猛地再踏油门。 —— 此刻。 周宏祥宅邸大厅内。 此刻孔占东见到卫笙竖起两根手指，双眼不禁一片死灰。 他几乎没有将卫笙口中的第二计划当一回事，毕竟，她能上哪找人来救自己。 反倒是自己，倒是刚出狼窝，又被她送进虎穴，孔占东真的怀疑自打她出现的那刻，自己的脑子就出问题了，到底是什么令他走到了如今这步？又是什么令他几乎对她深信不疑？她的名册？还是与她接触过程中的点滴细节，不自觉地被她所引导…… 孔占东忽然转身拉住卫笙手腕，这个动作令妮娜海斯眉梢高扬，岳灵儿表情一愣，崔贤亦是瞳孔微收。 “三天，三天之内我带人接你回家。”卫笙凑近孔占东低声道。 孔占东气极反笑，“金进义、崔家贵、席伟娟、张振义？你要是真能把他们找来，梁东华倒都不足为惧了。” 卫笙没有理会他的冷嘲热讽，而是静静地盯着他，半晌颔首，“可以。” -- 这两天忙昏了，昨儿都忘跟我家姐姐们拜年了，罪过罪过！！由此可见我不是一只油嘴滑舌的大羊哥……在新的一年里祝我的姐姐们身体健康万事如意越瘦越美！同时感谢昨儿新年之际姐姐们倾情打赏的大红包，嘶吼一句，我太幸福了！明儿见！ 第1343章 剑拔（1） 孔占东闻言就是愣住，随即眉头紧拧，她倒是答的痛快。 “相信我。”卫笙深深看了他一眼，就转头看向周宏祥，“周先生，梁东华大逆不道，其罪行在江湖上是人人得而诛之，相信周先生不会为虎作伥，更不会对落难的孔先生落井下石。” 周宏祥听了这话，脸上露出一丝阴桀笑容，眯眸再次捏起钢珠，于掌心搓动，“哪里的话，周某人自然不会对孔先生落井下石，不过到底关乎洪家大事，孔先生要是信得过我，就叫周某人居中调停，谅他梁东华也不敢无理。” 他看得出，对方这是软了，可无论对方打算往他的头上戴高帽，还是打算将他周宏祥架在道义的火上烤，他可不吃这套…… 见周宏祥这副笑容，闫柏青亦是心中微沉，知道今日这是进门容易出门难，孔占东目前的处境已经叫周宏祥知道了，对方自然没有放孔占东离开的理由。 如果自己是周宏祥，恐怕也要捏着孔占东，与梁东华捞得些好处才是。 想到这，闫柏青又是看向卫笙，见她面色自若，不禁好奇起她打算如何缓解目前处境。 妮娜海斯则饶有兴致地望着卫笙，到了现在这步，她还有什么法子叫周先生愿意答应放人？ 卫笙眯眸笑笑，嗓音清朗地淡声道，“洪家树大根多，孔先生在外也有自己人马，这事调解好了，周先生得罪的不过是梁东华，调解不好，孔先生的人不会罢休不说，道上的非议，恐怕还要叫周先生晚节不保。” 卫笙的意思很清楚，周宏祥如若真将孔占东交给了梁东华，他的手下是不会放过周宏祥的，何况梁东华如何上位，即便再打磨光鲜，也是藏不住真相口舌。 周宏祥听了，眯眸盯着她不作答话。 这个道理他清楚，只是孔占东如果真的倒了，这个契机他自是不愿放过，如今忌惮的不过是孔占东到底有无翻盘机会、有无后手。 如果没有自然是好的，如果有，他留下孔占东企图与梁东华交易，这期间叫孔占东翻了身，岂不是等于往自己身上泼了脏水。 卫笙盯着周宏祥作沉吟状，“周先生愿意为孔先生调解，这份心意卫笙佩服，只是单您一位出面恐怕还不够，金进义金先生在门内威望颇高，崔家贵与张振义又与我相交莫逆，有他们出面助周先生一臂之力，还怕对付梁东华不事半功倍？” 说完这话她紧紧盯着周宏祥，在场人都清楚眼前处境，知道她这话目的还是以金进义等人的关系威胁周宏祥，警告他不要将小算盘敲得乱响，孔占东在外不是没有助力，而且这些关系相好的洪家掌舵人，也不会白白看着他做这偷鸡摸狗落井下石的事。 妮娜海斯眯眸，身姿轻盈地为周宏祥添了杯茶。 后者端起茶杯垂眸，懒洋洋道，“所以我该放了你们，叫你们出去求援？” “卫笙。”岳灵儿朝着卫笙摇了摇头，目前气氛有些剑拔弩张，显然再说下去周宏祥就要撕破脸了。 卫笙却摇首道，“不，孔先生留在周先生这无疑是最安全的。” 在场众人都是一愣。 第1344章 弩张（2） 在场众人早前并不明白卫笙和孔占东私下说了什么，但也看出周宏祥的态度大变，后来听见卫笙与周宏祥的对话，心中都是猜到事情始末，恐怕孔占东正陷入梁东华的追杀，自身难保。 周宏祥的意思是要扣下孔占东。 卫笙的言语里，则是威胁周宏祥，令他有所顾忌不敢妄动，但周宏祥显然不会因为她几番言语就甘愿错失良机，眼见周宏祥就要翻脸，卫笙却又道出留下孔占东。 这叫众人都是心中一惊。 孔占东亦是面色沉着，干脆又在周宏祥身畔落了座，眼前处境令他也是毫无惧色，倒是很有些大将之风。 其他人面面相觑间，崔贤则盯着卫笙侧脸，从始至终眼神中流露着些许疑惑和探究。 岳灵儿舔了舔干涩的唇瓣，望向周宏祥的面色。 只见周宏祥没什么表情地继续拨弄着杯中茶叶，杯盖与茶杯摩擦间轻轻作响，“哦？那是让闫先生去游说求援？” 一旁，王厉双目轻扫下属，几名汉子缓缓将枪上膛。 场内气氛蓦地一片紧张。 任谁都感觉得出，卫笙只要点头，她的脑袋只怕就保不住了。 “闫先生自然要留在孔先生身边。”卫笙深吸口气，紧盯周宏祥含笑说道。 周宏祥面色微缓，抬起眼来饶有兴致地道，“这么说，是你去为孔先生搬救兵？” 王厉双目微眯，身后几名汉子面色冰冷蓄势待发。 崔贤紧紧盯着卫笙，缓缓摇了摇头。 卫笙沉默良久，开口笑道，“当然是我去，我已经说过了，我与洪家诸位大佬都是相交莫逆，冲着这份交情，区区小忙他们难不成还会不帮？” 房间里只回响着卫笙胆大包天的吹嘘声音，狂妄到简单，简单到愚蠢。 孔占东眼角轻跳。 妮娜海斯唇角露出一抹毫不掩饰地嘲讽，几年不见，看来她还是那么愚蠢，她显然不了解这个世界的利益至上，更不了解这个世界的弱肉强食，有谁，会为了区区交情愿意投身这潭浑水？ 而且几位洪家大佬与她相交莫逆？开什么玩笑，真有这事，那么她就不是卫笙了，更不是曾经险些死在自己手里的东尼娅了。何况她要真有这个本事，哪里还用为了营救崔贤而站在这？ 周宏祥面无表情地盯着卫笙半晌，就在王厉准备点头的刹那，他忽然放声大笑。 “哈哈哈！好……好好！既然孔先生提出要周某人做这避风港，我自然当仁不让！这叫什么？正攵治避难嘛！大家分属同门，当仁不让，当仁不让啊！”周宏祥咣地将茶杯搁在桌面。 屋内众人都是面色一缓。 妮娜海斯神色骤变。 卫笙指向崔贤等人，“孔先生与闫先生可以留下，但剩下的人，还望周先生行个方便，让我带走。” “周！”妮娜海斯面色微急，轻推了推周宏祥的臂膀。 后者却是朝她摆了摆手，继而望向卫笙颔首微笑，神色中却流露着难以掩饰的轻蔑，他自然不会认为，这个卫笙当真能够搬来那些救兵，只是她当真不能回来，他也算落个大义，并且去了后顾之忧。 第1345章 不可能完成的任务（1） 周宏祥又转目看向孔占东，“孔先生，虽说同门扶助义不容辞，但我也不能让你久留，三天，如果三天以后东尼娅不能回来……” 卫笙竖起五根手指，“五天。” 孔占东唰地抬目，犹记得卫笙刚刚大义凛然地告诉他三天归来。 卫笙面色坦然地补充道，“路上需要时间。” 周宏祥挑了挑眉，颔首一笑，“就五天。” 孔占东缓缓闭上双目。他自知跟她来到周宏祥府邸就是个错误，现在却是说什么都晚了，周宏祥不会放他离开，能够仰仗得只有卫笙所谓的救援。 而他所能做的，也唯有不在周宏祥面前泄了底，以泰山压顶面不改色之姿住在周宏祥的府内，这倒也算是暂缓梁东华追杀的法子。 闫柏青略一沉吟，上前拉过卫笙到一旁耳语了几句，令周宏祥面色不由微沉。 而岳灵儿则不敢置信地看着岳峰被人松绑，急忙冲上前去架住受伤的父亲，大悲到大喜间泪水不禁溢出眼眶。 卫笙就深深看了孔占东一眼，然后转身带人离去。 “送孔先生下去休息。”周宏祥缓缓搓动着手中钢珠，面色悠然地笑道。 孔占东面色沉冷地与闫柏青对视一眼，站起身后大步走向后堂。 在堂内人群散去，妮娜海斯才不甘地望着卫笙离去的方向，“周！为什么放她离开？你难道不担心她走了就再不回来？” 周宏祥仰首，无声一笑，抬了抬搓动钢珠的右臂，悠哉道，“不回来？正合我意。” 妮娜海斯不解地推动了一下他的肩膀，“可是你就这样白白将崔贤放走了，还有岳峰，要知道，他是叛徒，你不该让他离开……” 周宏祥仰首侧目斜了她一眼，乐道，“怎么就不该？我让他们离开，证明我给了孔占东机会，他们请不来救兵，我又落不下话柄，五天以后，只要到时没人过来搭救孔占东，我大可以拿捏孔占东与梁东华谈判。” 妮娜海斯拧眉，“可万一真的有人来救孔占东，为什么要给他们机会？” 周宏祥哈哈一笑，“予人机会，予己机会。” 他并不能拿得准孔占东到底有无后手，更不清楚他与梁东华今日爆发的内斗到底是怎么回事，相信这一点孔占东不会告诉他，梁东华也不会告诉他。 那么万一孔占东有意示弱，亦或是留有后招，他这时趁火打劫，到时又落个一败涂地，岂不将自己置于不仁不义的奸妄小人，得不偿失。 如果真是这样，周宏祥倒宁愿帮扶孔占东。 这就是站队，但站在哪边，却是个难题。 眼前的情况是孔占东势弱，他给了孔占东五日时间，虽说在场众人对他的打算心知肚明，但明面儿上他为孔占东提供了避难所，又叫孔占东的人去搬救兵，乃是仁至义尽。 如果五天时间，孔占东没有同盟救援，没有后招翻盘，那他就是自己砧板上的鱼肉，梁东华这道义尽失的一次上位，想要坐稳就得彻底除掉孔占东，想要除掉孔占东，就不得不在自己这……出点血。 第1346章 不可能完成的任务（2） 妮娜海斯听闻周宏祥这般打算，也是面色恍然，只是放走卫笙心有不甘，她不在乎那些江湖斗争，她在乎的是如果卫笙真的带着崔贤远走高飞，将孔占东留在这，那么以这个女人的个性，恐怕还要对自己伺机报复。 何况她都已经自投罗网！ 想到这，妮娜海斯转目看向王厉。 —— 走出周宏祥的府邸，岳灵儿只觉阳光格外耀眼，耀眼得有些刺目，今天本是九死一生，即便她能够脱身，也必定是她与父亲的最后一面，这种滋味令人绝望。 然此刻，双脚踏在结实的柏油路上转目看向一旁的父亲，岳灵儿闭上眼，首次感到满足原来这样简单。 这一切都是卫笙所赐。 “孔先生舍命相救，我们不能将他留在周宏祥手里。”岳峰捂着肩伤沉声开口。 崔贤转目看向卫笙，静默半晌又是转头朝岳灵儿道，“通知我们的人撤离，剩下的事回去酒店再说。” 说罢众人就抬步朝着车辆方向去，岳峰落后一步，先是看了崔贤一眼，又是将目光望向女儿，最终深深地望向卫笙的背影，不禁叹了口气。 西里尔见他模样，无所谓地撇了撇嘴，快步追上卫笙。 一路无话。 因路上岳灵儿已经通知了李政文，所以抵达酒店时李政文与刚刚获救的崔永贞都在酒店等待，见崔贤推门进来，后者赶忙大步迎上，双眼通红地上下打量起他来。 李政文则急急迎上岳峰，见他身上伤势，双眼不禁通红，而男人之间的感情有时更为沉默，他闭眼深吸口气，伸手拍向岳峰肩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说罢这话，李政文又转头看向崔贤，这话，何尝不是对自家儿子说的。 岳峰亦是摇首一叹，“多亏了卫笙，如果不是她，我们这次恐怕是回不来了。” 崔永贞和李政文这才注意到站在几人后方的那道身影，后者微微一愣，卫笙真如西里尔所言出面搭救了崔贤？而崔永贞则更为疑惑，表情上浸满了愕然。 她以为卫笙死了，死了很多年，而对这个女人唯一的记忆，则是在知道儿子与她走得亲近以后，自己曾找上卫笙，直言她与崔贤并不合适，那是多少年以前的事情了？ 今天再见卫笙，又听岳峰的意思是卫笙救下了崔贤，崔永贞一时不知该作何表情。 “只是……实在不该将孔先生留在周宏祥的虎穴啊！好在我们都出来了，总有办法向孔先生施以援手。”岳峰沉吟说道。 岳灵儿拧眉，“周宏祥一定会严加防范的，想救孔占东出来并不容易，我想不通，他到底为什么会答应留下？难道他看不出卫笙是在使诈？还是说孔占东留下了后手？” 说这话，她转头满面探究地看向卫笙。 李政文与崔永贞夫妇听得一头雾水，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而崔贤，则突然一把拉住卫笙手腕，“跟我来。”说罢这话，就拉着她朝里屋方向走去，使得崔永贞和李政文都是面色一怔，岳灵儿则微愣过后表情显得有些复杂。 第1347章 不可能完成的任务（3） 酒店装饰清新淡雅的房间中。 卫笙坐在床畔默不作声，崔贤则站在对面紧盯着她，这样的状况持续了约有三两分钟，卫笙终是先行开口打破了沉默，“其实这些年……” “你还好吗？”崔贤喉结微动，声音出口已是不自觉地异常沙哑。 卫笙抬目看向他，知道再次离开真相必然是瞒不住的，何况还有援救孔占东一事，她半晌绽放笑颜，“我很好，只是我有不得已的原因才不能出现，这些年，我的确是‘死’了……” “回来就好。”崔贤清冷面庞忽地软化下来，嘴角绽放出一抹令人炫目的笑容，却是令卫笙神色一滞。 回来就好…… 她不禁想到当初消失三年，再见小崔贤时，他不也是同样的话语，同样的表情，眼前的身影不禁与那道久别的身影渐渐重合，自己这次消失不见，他恐怕是焦急不安的吧。 “回来就好……”崔贤深吸口气，再次颔首自语。 卫笙表情复杂地望着他，五指不自觉地收缩了一下，“我……我可能还要走。” “去哪？”崔贤唇角露出笑容，“去哪都不重要。” 房间中的气氛蓦地一静，静到令人感到窒息，卫笙神色复杂地望着崔贤，半晌垂头，嗓子不禁有些发干，正打算开口，房门被人从外敲响。 是岳灵儿。 “我们的人传来消息，梁东华刚刚进了周宏祥府邸，我爸叫你们出来商量对策。”岳灵儿站在门边，望向坐在床畔的卫笙，薄唇轻动，又是目光淡然地看向崔贤。 卫笙站起身来朝外走去，“我的事以后再说，周宏祥只给出五天时间，必须得立即启程。” 崔贤与岳灵儿对视一眼，都是不解望着她的背影，启程？启程去哪？ 卫笙来到酒店客房的客厅，就见岳峰已经包扎好伤势，正对李政文道，“所以当务之急是救出孔先生，卫笙，闫柏青在临走前跟你说了什么？” 岳峰抬目看见卫笙初来，开口问道。 当时在场众人都是看见了闫柏青将卫笙拉到一旁，想来是说了什么有用的信息。 卫笙思索道，“闫柏青告诉我金进义平日里一些经常出入的地点和生活习惯。” 岳峰微愣，随即叹息摇头，“看来他真以为你是打算去求援。” 李政文疑道，“那就干脆按照那个闫柏青说的去求援，我们再去救人，恐怕弄巧成拙吧？”卫笙和崔贤进屋期间，岳峰已经向他们说起今日在周宏祥府邸发生的事情。 岳峰摇首，“老李，你还是不了解道上的这些情况，如果没有稳固的利益体系，谁又愿意来蹚这趟浑水？孔占东与金进义按理没什么交情，冒然去求金进义增援，可能性微乎其微啊。” 岳灵儿望了卫笙一眼，淡淡道，“她不是说要找金进义、崔家贵和张振义，还有那个西班牙的席伟娟来增援吗？卫笙既然敢夸下海口，总不能没点金刚钻吧？” 岳峰就朝着女儿蹙了蹙眉，无论怎么说卫笙刚刚施以援手，哪里要冲人家这副态度。何况一个台湾，一个澳洲，一个法国，一个西班牙，这些洪家相去甚远，想要他们联起手来帮衬孔占东难如登天，这恐怕也是周宏祥听了，答应放他们离开的原因。 第1348章 不可能完成的任务（4） 因为这根本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岳峰自然也只当卫笙是在以夸下海口的法子拖延时间，为他们赢得一线生机，虽然这置孔占东于不义，但总比众人一起死在周宏祥府邸要好得多。 只是现在，如何搭救孔占东，倒令岳峰犯了难。 崔永贞对这些事情一知半解，见岳峰这副为难模样，再想到刚刚崔贤与卫笙的举动，看向卫笙的目光就不免有些不善。 她倒认为是卫笙做事不懂三思而行，将事情搞到这般地步，为众人出了大大的难题。 西里尔将众人神色收进眼底，看向卫笙的面色有些复杂，当卫笙在周宏祥面前说出那番话，他就猜到了卫笙要做什么。 如果是平常情况，想来卫笙是不愿意令身边的人涉及到她的秘密中，但眼下情况……想要说服金进义，恐怕只得用当初说服两位霍金的法子，否则哪里又会行得通。 卫笙在另外世界庞大的人脉关系，的确可以成为她在这个世界畅通无阻的资本，即便不会畅通无阻，也是有着相当的助力。 西里尔下意识摸向怀中电话。 也就在这时，西里尔怀中电话忽然响了。 他拿起手机一看，面色就是一怔，赶忙走到一旁接听，“嘿，西里尔。” “我是崔贤。”电话那端传来一道清冷声音，声线带着些疲惫沙哑。 使得西里尔就是愣住，下意识转头看向站在客厅中的崔贤。 “卫。”西里尔朝卫笙面色复杂地叫了一句。 卫笙转身，看向西里尔手举手机，就猜到了电话那端恐怕是来自小西里尔，因为这部电话只能与过去单线联系，而卫笙那部电话则还留在小西里尔手中，也就是说只有小西里尔能联系她，而她却不能随时与那边沟通。 她本就担心这几日内接不到小西里尔的电话以至于延误时机，此刻面色一震，赶忙走到一旁接过电话，转身就朝门外走去。 屋内，见卫笙举止反常，崔永贞与李政文不禁对视，岳灵儿与岳峰亦是面面相觑，唯有崔贤盯着卫笙背影，神色探究。 门外。 “卫，出事了。” 卫笙还不待开口，电话中，小西里尔沉重的声音即传来。 “出什么事了？”卫笙心下一沉，这个时候无论出什么事，显然都不会是好事，如果渡边雄或其他什么敌人在这个时候选择异动，自己哪里插得上手。 “盖尔曼理事带来的消息，我们的实验原本是由麦克阿瑟基金会扶持，你实验当天发生的事情很多人亲眼目睹，实验过程与结果已经上报回了基金会，现在消息被扩散出去，法国派遣秘密实验小组接手了永加斯山脉……” 西里尔的消息却叫卫笙浑身一松，她就算再次实施实验，地点也是在这个世界的永加斯山脉，‘降落’目标如果没有失误应该是另外世界的虎台县。 所以另外世界的永加斯山脉被谁接手，对她来说似乎并不重要。 刚想到这，就听见电话里隐隐传来崔贤的声音，“把电话还给我。” 第1349章 集体赴台（1） 卫笙一愣，自从回来以后还没与那边通过电话，她并不清楚崔贤知不知道她目前的情况，毕竟这完全取决于老霍金和小西里尔如何向他解释。 看来已经摊牌了。 很快，电话里传来崔贤的声音，“霍金实验当天模拟出的详细数据已经被法国当|局扣下，他们的秘密科研部门接手了永加斯山脉，我们还没有来得及传送给老霍金，如果没有这份资料，老霍金的实验将会面临巨大挑战。” “什么意思？”卫笙心下一沉。 崔贤的声音中明显带有一丝沙哑，“想要将实验复刻成功，每一步实验数据都至关重要，它……并没有我们想象得轻松。” 卫笙眸光轻闪，她当然清楚完成这项巨大的实验不会有想象中那般轻松，任何一个细节的差错，都会导致模拟失败，而每一次失败所面临的不光是巨大的经济与时间耗损，而单单是经济损失，恐怕都足够止住她回程的步伐。 霍金的实验数据本可以配合老霍金再次完成实验，反而现在却被法国的秘密科研部门扣下，想要夺回，完成这至关重要的一步，卫笙自己却触手不及，突然间，除重回虎台县当日以外再没出现过的恐慌感袭上心间。 短短数日，她已经深感两次因力不从心所带来的惶惶不安。 电话那端的崔贤仿佛从沉默中感受到了这份卫笙这份无言的惶惶，声音中好似夹杂着安抚人心的力量，“放心，我会取回数据，接你回家。” 一直以来，无论重生前后，卫笙自觉做任何事都已经习惯亲力亲为，即便是崔贤，亦纯纯作为感情的托付，从未试图轻倚对方的肩膀，尝试接受对方的帮扶。 固执坚强也好，我行我素也罢。 此刻闻言，卫笙心里却是泛起一丝说不出的感觉，眸光泛起晶莹，不禁仰起头来咧嘴笑笑，“好，我处理了手头的事，等到回家再跟你详细解释。” “我们之间……不需要解释。” 电话那端清冷平静的声音，在这刻却好似有着敲击人心的分量，卫笙吸吸鼻子，嗓子里轻嗯了一声，随即又似想起来什么似的，“对了，我还有件事需要你们帮忙，你们得帮我找到孔占东。” “孔占东？”电话里，崔贤声调微高。 卫笙正觉奇怪，隐隐就听话筒里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是卫笙找我？我就说先把电话给我，你们不要误事，快给我！卫笙？我已经听说了你的情况，你现在在哪？真跑未来去了？见没见到另一个我？他怎么样，过的什么日子？我……娶没娶妻？” 电话里，孔占东略带压抑又难掩激动的声音响彻耳畔，显然他已经把电话抢了过去。 卫笙无奈笑笑，摇首道，“恐怕要你失望了，你大龄未娶，不过黄先生将位置传给了你。” “哦？”孔占东声音扬起。显然黄阁章当年传位于卫笙而不是他，让孔占东感到挫败，此刻听来，恐怕于他来说也是黄先生的一种肯定，某种程度上的心理安慰吧。 “不过刚被梁东华逼宫篡位，正狼狈潜逃。” 第1350章 集体赴台（2） 卫笙的话显然令孔占东愣了几秒，心情也是随之大起大落。 随即他沉声斥道，“这么多年，竟然还没有干掉一个梁东华，简直废物！” 卫笙不禁为这话感到古怪，哪有自己骂自己是废物的。 “不过，我救了他。” 卫笙的话又令孔占东经历起伏，他叹了口气，“你帮他除掉梁东华……一定费了不少周折，卫笙，谢谢你。”照孔占东看来，卫笙帮助了另一个孔占东，虽然于他来说跟所谓自己并无交集，更何来感情，但显然卫笙是因为他的缘故，才伸手帮扶。 “不，我把他安置在了周宏祥的府邸，借周宏祥包藏祸心想要拿捏着他向梁东华讨好处的时机，让他暂时避在周宏祥的羽翼下，不过如果五天以内那你不能让金进义、崔家贵和张振义他们几个说服这边的‘自己’，这个孔占东的小命恐怕就保不住了。” “……意思是梁东华没死，你把我带出虎口，又送进了狼窝？”孔占东原本大提琴般的嗓音，蓦地变得轻讷。 卫笙面无表情地将头转向一侧，清嗓道，“可以这么说，事出有因，当时崔贤就被扣下周宏祥的府邸，情况十分紧急……” “所以你是为了救崔贤。”孔占东打断她，声音又如大提琴般浑厚悠扬。 卫笙听了不禁嗓子发紧，正觉自己言语有失不知道该怎么作答，那方电话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话筒里传来崔贤的声音，“你见到崔贤了？” 卫笙只觉嗓子更紧，简直无法应对。 “回来以后，还是解释一下吧。”崔贤那端叹了口气，勉强玩笑道。 这连番窘迫对话截止到这，卫笙险险没有热泪盈眶，她重重点了点头，又正色道，“五天以内，叫孔占东想办法说服金进义。” —— 再次回到房间，却是发现屋内众人已经争执起来。 岳峰直道时间紧迫，想要在两日内再汇人手，将孔占东从周宏祥手下救出，不得不说，这位MSS派遣到周宏祥身边的卧底，在江湖混迹久了，义气甚浓。 但李政文与崔永贞到底是生意人，与所谓孔占东从无交集，倒是不希望儿子与岳峰再次冒险，然而表露态度以后，却令岳峰大为不快，几人竟是争执起来。 正在这时，崔永贞见卫笙手拎电话推门进屋，顿时神色清淡道，“卫笙不是说她有办法，可以救出来那位孔先生，干脆要她去救好了，而且这件事……老岳，你再搀和，就是往枪口上撞啊！好不容易大家都平平安安的走出来，不行！我不同意你们再去冒险！” 她刚刚获救，深知危险，一颗心还没从这番波折中沉静下来，哪里还肯崔贤与岳峰搅进这浑水。 岳峰沉眉，“永贞，她能有什么办法？她的办法无非是先把我们给救出来再从长计议！孔先生救人是为大义，我们要是真就这么放手不管，那就是不仁不义！” “要仁义还是要命？”崔永贞也竖起眼来，不悦望向卫笙，眉眼严厉道，“你倒是说说，你到底有没有办法救人？” 第1351章 集体赴台（3） “妈！”崔贤面色一变。 崔永贞也是气急，见岳峰油盐不进只得将矛头转向卫笙，这个时候说她不仁义也好、恩将仇报也罢，作为一个女人她就是知道儿子的命大过一切。 刚刚经历几番生死，险险以为崔贤回不来了，现在人回来了，又要去送死，要她如何能从这大起大落中平静以对，甚至隐隐有些怨怪，几乎不清楚这怨怪有何而来的怨怪。 许是本就没有好感。 一旁李政文也是看向卫笙，想到到底还是卫笙出面才将崔贤救了出来，哪怕是用了些弄巧成拙的法子，亦或是令事情愈发复杂难办的法子，但作为被援助的，哪里好向施救者发泄情绪。 他朝着崔永贞摇了摇头。 “永贞，你有什么气朝我撒。”岳峰面色晦暗地从茶几摸了一只香烟，叼在嘴里点燃。 岳灵儿皱眉，“爸，你的身体……” 岳峰摆了摆手，面色沉重道，“人我是一定要救，崔家小子可以跟你们回去，我看得出孔先生当时是没有办法，想着左右都要留下，干脆换我们几个出来，现在我们出来了，总不能将他就扔在炉子里烤吧？那我岳峰这辈子可都别想再睡安稳觉。” “孔先生是一定要救，我也不会弃他不顾，现在的问题是要商量怎么救。”崔贤声音清冷地开口，又是深深望了卫笙一眼，对于卫笙如何与孔占东相识，甚至能让孔占东在这样的情况下赶到周家伸出援手，心中一直十分疑惑。 崔永贞面色一急，李政文安抚性地伸手按住了妻子的手。 岳灵儿望着崔贤，“我陪你。” 岳峰正深吸口烟，听了好悬没有被口中香烟呛到，他深深望了崔贤与岳灵儿一眼，又是看向卫笙，不由得重重叹了口气，将脑袋真摇。 卫笙听到这，也是忍不住皱起眉头，先是看了崔永贞一眼，继而转头看向岳峰，“几位都多虑了，我没有见缝插针的意思，大话或许是有几分，但总不至于没谱，救孔占东还得去找金进义，不然治标不治本，这个事情跟你们没有关系，我自己说出的话就自己来完成，时间紧迫，我今晚就动身去台湾。” “卫，你想好了？”西里尔看向卫笙，他以为自己本该有些担忧，但更多的竟是没来由的兴奋，仔细想想，倒是有些羡慕那个能参与并陪伴卫笙冒险的小西里尔。 卫笙颔首。 其他人听了却都是一愣，继而面面相觑，这会儿卫笙面色严肃，语气也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看起来不像是置气强撑，岳峰将掩嘴叼进口中，深吸一口，“找台洪的金进义……你是说真的？这件事现在可一点都马虎不得。” 卫笙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岳峰拔出烟嘴，回想着今日在周宏祥府邸发生的事，又是目光奇异地再次打量卫笙，最终将香烟狠狠掐灭在身前茶几，“我跟你一起去！” “爸！”岳灵儿神色讶异。 “我也去。”崔贤面色笃定地淡声道，声音中含有几分不容置疑地语气，令那方崔永贞面色又是一变。 “我跟你们一起去。”李政文担忧地望向儿子。 “我……你们要是都去，我必须跟去看着崔贤，这事太危险了！”崔永贞面色犹疑。 第1352章 求人引荐（1） 台地。 五行山。 崔永贞这辈子都没有想过，自己会参与进所谓的黑|道搏杀，更没有想过自己会与这个名叫卫笙的女人日夜相处，更不得不时常处于同一屋檐下。 似乎自从崔贤惹上周宏祥，日子就变得不一样了，此时坐在旅馆床铺上对着梳妆镜妆戴耳环间，崔永贞不禁从镜面看向身后依靠在床头看报的丈夫，“倒怀念起在国内的日子了。” 李政文压低报纸看向妻子，笑道，“我怎么听着是怀念起养尊处优的日子了？” “这个卫笙，搞的这个什么小旅馆？我住着就是不舒服。”崔永贞扣上耳环，将眉头拧成川子，继而赶忙舒展开来，用食指细细抚平。 李政文摇首笑道，“五行山不比市里，这种地方有旅馆住已经很不错了……” 话没说完，崔永贞就打断道，“不是有个五行山大酒店，我看就很好嘛。” 这时，敲门声响，李政文道了声“进”，岳灵儿就从门外迈步进屋，看见崔永贞顿时笑言，“崔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住的不舒服？” 崔永贞放下梳妆镜站起身，环视着周遭狭小的空间，“我正跟你李叔说这个事，灵儿，我们能不能换到五行山酒店去？我路过时还有见到，门面也是挺大的嘛，虽说是出来办事，但毕竟不是逃难，卫笙要是资金不充裕，我们也不用她花费，起码住的舒心点不是？” 岳灵儿闻言就是微微一笑，伸手为崔永贞剥了个橘子，“这事您还真错怪卫笙了，我就是怕您酒店住的不舒心，今早特地去五行山酒店那边打听过，听说那里本来就是台洪总部，这两天正好召开峰会，邀请的都是台地区各大小势力，所以不对外开放。” 崔永贞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继而又抬目打量岳灵儿，心说真是越看越喜欢。 为了担忧她睡不好而大清早去打听酒店，这份细腻心思，又叫崔永贞如何不喜欢、不感动？倒是那个卫笙，对儿子眉来眼去，说没旁的心思她才不信。 如果是早些年的身份，倒也不是不够般配，只是现在闹得声名狼藉，听说都被国际汽联招上什么体育法庭的，又假死了这么多年，她实在没法想象自己一手栽培且如此优秀的儿子，最终将与这样的女人在一起。 岳灵儿又为李政文剥了一个橘子，“李叔叔，吃个橘子。” 李政文刚要摆手回绝，就听岳灵儿一边说道，“我在台还是有些关系的，从昨晚到今天几乎找遍了关系去打听，可惜都没人听说过金先生有类似卫笙这样的至交好友，我记得她曾反复强调，她与金先生相交莫逆，可什么样的至交需要躲躲藏藏，既能与金先生这样的人物成为至交，又面都没露过，没人认识她？” 李政文听了不由接过橘子，“你是说，卫笙在撒谎？” 岳灵儿绝丽的面容勾勒出一抹醉人浅笑，“我不清楚她忽然出现有什么目的，但好在，我现在有些把握能请到金进义先生。” 第1353章 求人引荐（2） “你？”崔永贞面色的有些惊讶地问。 李政文更是不明所以。 岳灵儿就沉吟着点头，“因为我这些年跟着刘部走南闯北，也结识了一些地方上的势力，这次五行山峰会刚好……有我认识的一个朋友，是竹联帮下辖小社团的一个头人，他既然在五行山上，说不定能帮我们引荐金进义。” 李政文不禁坐直身体，“如果真是这样，灵儿可算帮了大忙，这件事真要卫笙来办……昨天我也试探问过几句，问她打算什么时候去见金进义，有没有通知金进义，她就跟我含糊其辞，搞得我这心里一直都不踏实啊。” 李政文当然不是傻瓜，直觉地能从卫笙言语中感觉出她的犹疑和时有默然，从这份默然中李政文多少能感到对方的底气不足，如果真如卫笙所言，她与金进义有那么深的交情，又哪里会流露出这般态度。 可来都来了，这事又是只有几天时间，他不清楚卫笙是不是打算拖延到五日以后就准备放任周宏祥扣下孔占东不管，但想来老岳那个脾气，到了最后关头是要闹出乱子的。 到时崔贤也免不了跟着涉险。 崔永贞听了也是若有所思，“灵儿，这个事你就抓紧办一下，我跟你叔叔想法一致，咱们不能全靠那个卫笙，我看靠不住！这样，你抓紧联系你那位朋友，抽个时间我们大家见一面说说情况。” 岳灵儿面色一震，正色颔首，“崔姨你放心，我马上联系他。” —— 卫笙这两日的确有些底气不足，她的手机与另外世界只能单线联系，所以近段日子她算是尝到了老西里尔等待通话的苦恼，因为另一个世界中孔占东与小西里尔持电话前往台湾去找金进义，所以小崔贤方面也是没法与她保持联系。 没有十足的底气，面对李政文时不时的试探，卫笙唯有默然，她也明显能够感觉到李政文眼中的狐疑日渐加深，今天一整天她都窝在酒店等待电话，现在抵达台洪总部，可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这电话，就是东风。 东风还没等到，却是等到了岳灵儿的相邀，意思是约到了一位正在金进义老巢参加峰会的台地区小势力的头人，要她一道赴宴说说具体情况。 虽然已经料到岳灵儿的这条人脉用处不大，但说不定也能成为契机打开新的突破口。 抱着这样一层想法，中午时分卫笙与崔、岳两家人一起来到了五行山脚外的一间茶厅。 正午阳光明媚，节气属火，气候灼人得很。 五行山脚下的茶厅，推门进入大厅时不仅入目均是清凉绿植，空调开得也是令人浑身一畅，李政文从怀里摸出方巾擦拭着额头汗水，岳灵儿就已经迎上了左手边靠窗一桌，那儿此时坐着四条汉子。 在岳灵儿微笑走上前去的瞬间，桌面上三人已经起身，齐刷刷地站在了依然坐在原位的男人身后，显然这就是今日来见的正主儿。 第1354章 求人引荐（3） 岳灵儿登时迎上前去，“祝大哥，几年没见还是风采依旧啊！” 祝姓男人虎背熊腰，却生了个尖小的脑袋，眉目长得普通，但单手掐烟一手持杯，在这三九天里西装革履还戴了一条红白格子方巾系在脖颈上，排场摆得很足。 他见到岳灵儿罢了也是展颜一笑，走上前去笑吟吟地伸出手，“岳大美女，真是很久不见啊，你这风采才是一如既往嘛！一如既往！” 岳灵儿闻言抿唇一笑，眉心却是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她握手时当然只是出于礼节，打算轻碰就罢，哪想到对方大手就顺势给她的手紧紧握住了，这一握之下，她却是抽都抽不出来。 再看男人面不改色地热情微笑，她也只得强撑笑颜。 崔永贞等人见到这般排场也是心里一安，走上前时就见这祝姓男人依旧紧抓岳灵儿的手，一边朝大家招呼，“坐坐坐，我与岳小姐是多年的老朋友了，她的事就是我祝德民自己的事！” 岳灵儿笑得愈发牵强，最终微使了些力气，才将手抽了出来。 祝德民也是毫无察觉般回身落座。 崔永贞和李政文对视一眼，见祝德民这副排场，心说还真有点黑势力大哥的意思，这风采看上去多少算是靠谱，只是看这模样，对灵儿是不是有追求的意思？这叫崔永贞心里有些警觉。 岳峰却是打量这人时不着痕迹地拧了拧眉。 卫笙面上倒是看不出有什么想法，就安静地跟众人一道落座下来。 崔贤则落座在她身侧。 “既然是灵儿的朋友，这件事我们也就不客气了，还要多麻烦祝先生。事情是这样的……”崔永贞落座以后，雍容徐缓地准备开场。 哪想祝德民端起茶盏就自顾自地开口了，令崔永贞不得不截住话头。 “你们的事呢，我听岳小姐说了一些，事倒也不难办，不就是为金先生引荐你们几个人？我不敢说与金先生有多深的交情，但我祝德民张开嘴，金先生总是要赏几分面子给我。” 崔永贞刚吃了瘪，又听对方的意思这件事并不难办，只得笑吟吟地颔首附和。 岳峰则道，“那就麻烦祝先生帮忙引荐一下。” 祝德民掀起眼皮看了岳峰一眼，笑容明显多了几分，“岳小姐开口，义不容辞啊！”说罢这话，他站起身放下茶杯，言道去洗手间。 这期间，岳灵儿看向崔贤，面上露出一抹绝艳笑容。 崔永贞也是一阵欣慰。 李政文也是心中稍安，可岳峰这颗心就是不落定，心道就算祝德民真为他们引荐了金先生，金先生又会看在什么情面才肯帮这样大的忙？到了最后恐怕多半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看向卫笙。 崔永贞也顺着岳峰目光望向卫笙，蹙眉罢了，又淡淡一笑，“卫笙，你看，金先生我们已经为你想办法引荐过去，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这话，显然已经道出了对卫笙口中所谓与金进义相交莫逆极不信任。 卫笙则端起茶杯，仿佛根本没有听见崔永贞的问话。 第1355章 “接下来我打算向金进义坦言，我们可以代替孔占东向他许诺。”崔贤看向岳峰说道，等同代替卫笙回答了崔永贞的问题。 儿子这般为她解围，令崔永贞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 岳峰闻言颔首，沉吟道，“他们这种人，为的无非是一个利字，重利之下往往什么都愿去做，只要我们给出他想要的，不怕金进义不联合其他几位洪家大佬为孔占东解围。” “岳先生这话错了，我们这种人虽说利字当头，但也分得清大利小利，援助孔占东或许会得到金钱乃至生意上的利益，但相比得罪周宏祥辐射出的种种可能，这份小利未必会叫金进义这只老狐狸愿意出手。”卫笙忽然开口说道。 岳峰口中那句‘他们这种人’使卫笙心觉有些反感，或许在那个世界中，她早已将自己当成了洪家的一份子，无论是从进入致维党到接触狄亚文，解决菲国内斗还是消失的三年，再或是参加了那场世界洪门总会。 又或是在这层身份之外的商人身份。 不知觉间，卫笙早已经成为了岳峰口中利字当头的‘他们这种人’。 所以她更加了解他们这种人的想法，Z国洪家的内斗在其他洪家看来，向来是有机可乘的肥肉，如果金进义知晓孔占东已经受制于人，冒险接下这份小利，远没有趁机向梁东华索取利益要来得轻松。 当然，许若并非不可行，但要看对象是谁，如果是崔家贵与张振义，起码这二人答应下来再反水的可能性要低一些，金进义就不同了，这只老狐狸看准时机倒戈相向的可能性相当之高，这与当初在岛上卫笙当众斩杀鲁利群情况还有不同，毕竟现在的自己没有什么是他所胆惧和顾忌的东西。 此刻，卫笙话音落地，其他人都一脸怪异地盯着她。 岳灵儿眯眸，淡淡望着她道，“哦？那你倒是说说到底应该怎么办，现在人是我们想办法为你引荐的，我想再后面的事你应该不难解决吧？金先生的莫逆之交。” 卫笙转目看向她，同时也见你个岳灵儿唇角轻轻牵起的嘲讽印入眼帘。 祝德民这时回来了，人还未至，声音已经传到，“虽说为几位引荐金先生不是问题，只是你们的事情恐怕有些棘手，说实在的，这不是等于要我为金先生带个难题嘛！我也不好做人啊。” 祝德民边说边落座，拿起桌面餐巾擦了擦手。 崔永贞与岳峰就对视一眼，这人怎么刚才还答应的好好的，去趟洗手间回来又变卦了，这话是什么意思，要他们承人情还是再给些好处出来？ 想到这，崔永贞看向岳灵儿。 岳灵儿也是不着痕迹地拧眉一笑，“祝哥，这件事的确有些棘手，所以才要麻烦你，等事情办成，将来你有什么需要用得到我的地方，我一定义不容辞。” “呵呵，你们既然找到我也该清楚，金先生，现任全球洪门联盟总会长，也不是谁想见就能见到的……” 话音未落，茶厅大门外走进一人，进门扫视一圈就朝着卫笙所在桌面走来。 第1356章 来请 对于祝德民口中的总会长，其他人听了面面相觑，都是面色复杂。 卫笙则摇头兀自喝了口茶，当年成立大典她也是出席参加过的，并在那场大典上闹出过乱子，当夜更是在总会中崭露头角，也正是那次结识了崔家贵与张振义，当然，还有金进义。 现在祝德民的话锋一转，显然是不打算轻易帮衬，他看岳灵儿的眼神卫笙从进门起就多少看出来了，这男人卖关子无非两点，非财即色。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刚刚迈进茶厅，左右扫视罢了走向祝德民桌面的男人开口了，“请问，卫笙、卫小姐在不在？” 卫笙端着茶杯转过头来，崔永贞、李政文、岳峰、岳灵儿以及崔贤和祝德民也是纷纷抬头，就见男人二十多岁，西装革履，长相白净，鼻梁上戴着的黑框眼镜略显斯文。 因为没有见过，卫笙摸不准对方来意就道，“你找卫笙做什么？” 岳灵儿则转目看向卫笙，“卫笙，你在这还约了朋友？” 卫笙眉头微微一蹙，祝德民见男人是来找桌面上这女孩，眼中便闪过一丝漫不经心，笑吟吟地伸手去端茶水。 “原来这位就是卫小姐，是这样的，我去过您下榻的旅店，询问老板过后才找到这来。”男人斯文有礼地一笑，而卫笙心忖自己一行人出门前的确与旅馆的老板打听过这间茶舍的位置。 “我姓周，您称呼我小周就好，金先生说这两日事忙，有失远迎招待不周，还望卫小姐能够海涵，特地派我过来接您到五行山上下榻。”男人又含蓄有礼地继续笑道。 卫笙闻言手中动作微微一顿，金先生？ “金进义？”岳灵儿已是声调不自觉间提高，语气中汗杂着不可置信。 周姓男人看了岳灵儿一眼，微微一笑，“正是金先生。” ‘咣当！’ 一声咣当脆响在桌面炸开，众人转目看去，却是刚刚端起水杯的祝德民，一不小心将手中的杯盏打翻在了桌面儿上。 只见他神色有些慌乱地抓起叉开腿来躲避水渍，抬头望见众人神色后有些讪讪地牵强笑道，“这……哈哈，岳小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嘛！既然这位与金先生相熟，你们还找上我……这、这不是在拿我老祝开玩笑嘛！” 说罢，状若平常般拿起一旁餐巾擦拭身前水渍，而岳灵儿则不敢置信地望了卫笙一眼，心道难不成是卫笙有意找人在这个时候登门来找，上演这一幕戏？ 想想却又觉得卫笙没有这样做的道理。 但是金进义来请…… 崔永贞和岳峰都是一阵愣神，在从窗户望见门外整齐排列的几辆小轿车时，才隐约意识到这不是来自卫笙的玩笑，几人就对视一眼，眼中满是不解。 崔贤更是深深看了卫笙一眼，又看向那名自称金进义派来的男青年，神色间露出思索。 “卫小姐，请吧。”男人见桌面无人动作，就微笑着伸手示意。 卫笙缓缓站起身来，看罢男人后，转身朝茶厅大门走去，屋内崔家岳家人等略一犹豫，也都是起身跟上。 第1357章 再见金进义（1） 对于金进义的突然来请，不只是卫笙一头雾水，西里尔亦是浑然不知真相，就更别说原本打算请祝德民求见金进义的崔岳两家人等。 祝德民目送岳灵儿出门时的笑容俨然夹杂着几分巴结与讨好，直到车队离去，这才啧啧称奇，心说那个叫卫小姐的又是什么人物了？惹得金进义亲自派人来请，看样子岳灵儿这几个人在早前也是被蒙在鼓里的。 仔细回忆，自己刚才倒也没有太冒失的举动。 —— 卫笙乘车一路朝五行山去，路上问及身旁来请的周姓男人，这男人也不说明，只微笑言道卫小姐到了就知道了。 遇见这种事，卫笙的第一反应大概是周宏祥从中搞鬼，再或是已经与周宏祥发生交涉的梁东华从中作梗，想借金进义的手解决掉自己几人。 现在自己就在五行山附近，并且被对方的人找到了，如今也只有静观其变，见机行事来的稳妥。 岳灵儿此刻也是这般想法。 后方另外一辆车上。 “糟了，卫笙以前得罪过妮娜海斯，崔贤，你看没看到妮娜海斯在我们临走前和王厉交换过神色……”岳灵儿的话令前座的崔贤，以及后座上除她以外的李政文夫妇都是微微一愣。 崔永贞小心翼翼地望了眼开车司机，“灵儿，你的意思是？” 岳灵儿亦是神色戒备地看着司机后脑，压低声音，“我怀疑这些根本就不是周宏祥的人。” 车上一时静默起来。 李政文面色一沉，“老岳还在前面车上。”岳峰刚刚是随着卫笙一起坐在前方车辆的，如果这些人真的如岳灵儿所言，其实是妮娜海斯派来的，那么这群人来者不善，岳峰可就危险了。 岳灵儿眉宇间也露出焦灼之色，忽地从后腰拔出手枪，动作利落地上膛对准前方司机后脑，“叫前面的车停下，还有，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那方崔贤声音清冽地斥责，“别胡闹。” 开车男人显然因为她的动作微微一顿，不过紧接着就目视前方继续前行，“我们是金先生的人。” “胡说！”崔永贞厉声道，“金先生怎么会派人来请卫笙？是不是姓周的派你们来的？” 开车男人神色清淡地道，“周先生就在前面的车里。” 崔永贞面色大变，周宏祥在前面车里？ 李政文却拉了拉她，压低声音解释道，“刚才进门来请的小周也姓周，说的是他吧？” 崔永贞面色一缓，紧接着又求助地望向岳灵儿，显然在面对卫笙时候崔贤所表现出的淡定和信任令她深感担忧，这个时候似乎也只能倚靠身旁的灵儿。 而且岳灵儿聪明果敢，对于这种事情经验也是比她来得丰富。 岳灵儿用枪口向前，用力顶了顶司机的后脑，再转头，已是对上崔贤含怒的目光，她亦是心寒不已，就算他不顾及自己的安全，难道连他父母亲的安全在他眼里都比不过对卫笙的信任？ 这个时候，他竟然对自己怒目而视，而不是因自己的话心生警觉？ “到了……”崔贤面如冰霜地伸手指向前方车窗。 第1358章 再见金进义（2） 与此同时，司机也是缓缓踩下刹车，将车体稳稳停靠在前方车辆后面。 岳灵儿紧拧着眉心，抬头赫然看见五行山门就在自己眼前，可转念一想，这又能代表什么？如果说金进义已经与周宏祥或者梁东华达成一致，对方借这位金先生的手意图除掉自己等人。 那么来到五行山不也是死路一条？ 金进义的忽然来请本身就事有蹊跷，她认为自己的直觉不会出错，刚刚卫笙的表情虽然故作镇定，但一闪即逝的茫然绝没有逃过她岳灵儿的眼睛。 也就是说卫笙的确没有跟金进义达成过共识，对方的来请也同样在她的意料之外。 可面对这种非正常的情况，向来警觉的崔贤即便不与自己同仇敌忾，竟然直言自己胡闹？卫笙到底为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既来之则安之。”崔贤神色清冽地转过头目视前方，随即拉开车门，身姿笔挺地迈步下车。 —— 无论崔家以及岳家人在这一路上是如何的揣测纷纷，又是如何的忐忑不安，到了此刻，亦是只得像崔贤所言，既来之则安之。 卫笙与岳峰跟在周姓青年身旁，走向五行山大酒店颀长台阶，崔贤跟在卫笙身后，一身清华面容俊冷，西装整洁到几乎无一丝褶皱，而岳灵儿则搀扶着崔永贞，跟在李政文身旁，三人神色戒备地走在后方。 来到这种地方，由不得他们不戒备的。 刚刚山下停靠着的列列名车以及随处可见穿梭在这座酒店门外的高头大汉，都无疑为这份场合增添了几分严酷与肃穆，这好像是台湾势力一次规模不小的峰会，由台洪金进义召开。 经过路上聊天，卫笙得知金进义近年来已是被称呼一声金爷，算算他现如今年纪已过七旬，又任全球洪门联盟总会长，可谓德高望重、洪家泰山北斗级的人物。 当年那几位在他之上的长老人物，现如今活不活得过他还令两说。 难怪祝德民反应之大。 烈日高悬。 登上酒店山门时，岳峰和李政文已是汗流浃背，只觉这五行山像座火炉，而人们则成了火炉上的蒸肉般。 岳灵儿从始至终手不离腰，腰不离枪，然而就在她全神贯注等待事态按照她所预想般发展时，山门处忽然风风火火行出数道身影，最前一人身高约只有五尺，五短身材，一身唐装手持拐杖，头发花白间却是脚步生风，生生带乱了后方紧追的一众队伍。 这人远远冲出山门，就朝卫笙方向手搭凉棚眺望而来，然后哈哈大笑扬声道，“卫笙卫小姐在哪？” 卫笙身旁的周姓男人先是一愣，随即扬起笑容转身朝卫笙有礼道，“金爷亲自迎出来了。” 说罢这话，就朝老者方向扬声道，“先生，我把卫小姐请过来了。” 这老者正是金进义无疑，卫笙虽是已经料到金进义容貌变换，却没想到对方已经是这般老态，心中不免有些感叹，但见金进义满面含笑快步迎了出来，也只得加快脚步，亮出笑容，“金先生。” 后方，岳灵儿已是美目圆瞪，崔永贞亦是面色错愕地张了张红唇，而后转头望向丈夫。 第1359章 称称斤两（1） 卫笙就在一众人等的目光下，快步迎上金进义，只见金进义走近罢了，主动伸出手来与卫笙握在一处，两人就握着手低声道了几句什么，模样愈发亲切，惹得旁人一头雾水。 就连走在卫笙身旁一道迎上去的岳峰，也是只见到卫笙微微弯腰，听那金进义在她耳边说了几句什么，随即二人笑容更胜，竟是把臂朝着五行山酒店方向走去。 卫笙与金进义在前，岳峰愣愣站在原地望着两人背影，再看向后方追上来的崔永贞一行。 不禁心想，乖乖，卫笙竟然真的与金进义相交莫逆？敢情她从头至尾都不是在说胡话？ 李政文更是不敢置信间一头雾水，他自认识人辨事有着自己的一套法子，在来路试探时卫笙的遮掩已经令他认定了她与金进义是不可能认识的。 而卫笙当时的态度，的确显得十分踌躇。 可眼前现实，二人见了面好的跟什么似的，倒叫李政文怀疑其自己识人辨事的能力来。 岳灵儿亦是攥着崔永贞的胳膊，绝美面庞上满是疑惑与尴尬，再见崔贤气定神闲眸色深深滴望着卫笙背影，俏脸上忽然闪过一片哀怨。 “那是金进义？”崔永贞有些难以置信地出言以求证实。 岳峰确信地点了点头，“我跟着周宏祥曾经见过金爷一面，还是十几年前全球洪门总会刚成立那会儿，那年总会就是在台举办的，就在五行山。”说罢这话，岳峰看向崔贤。 后者亦是静静地点了点头，那场总会他与王厉代周宏祥到场，那时是他第一次见到身为地主的金进义，印象里，这人圆滑世故之余，言谈举止间又不难流露出生人勿进的威严。 就是一只笑面虎、老狐狸。 倒是没有见到过金进义与谁这样亲近，就连同与他交好的彼得张，在见面时也不会这副模样。 但与卫笙却显然有别于旁人。 —— 卫笙随着金进义一路前行，先行进入大厅，她早前也怀疑这是周宏祥或梁东华的诡计，但面见金进义才知晓，原来是未来世界的金进义已经与这位老金进义通过话了。 如此她才想起，那台在小西里尔手中的手机是可以与这边世界单线联系，甚至是拨通任何电话。 只要对方现在所用的号码，是过去世界金进义所知晓的，那么自然能够连接得通。 不管孔占东和小西里尔等人是如何说服了那位金进义，总之，那位金进义显然已经在自己来到五行山前，说服了自己身旁的金进义，并令这位金爷对自己产生了极大的好奇。 “金爷可知道我的事了？”卫笙搀扶金进义迈进门槛时低声发问。 金进义仰首，无声一笑，“张振义和崔家贵我已经派人联系过了，大概明天抵达高雄。” 卫笙神色一震，站定身形朝着金进义咧嘴抱拳，“金爷大恩，没齿难忘。” 金进义眸中精光肆意地打量卫笙，伸手按下她所抱拳的胳膊，“大恩不敢当，不敢当啊！我先带你去见一个人……” 第1360章 称称斤两（2） 卫笙跟随金进义一路来到房间，才知晓为什么这条老狐狸能信了所谓现在未来的言论，按理说接到这样电话怎么也该当做诈骗电话，如果换做卫笙自己，恐怕都不会听对方把话说完。 当初说服老霍金，还得这个世界的西里尔费尽周折抵达英国才行得通，所以说服金进义绝非易事。 如此，见到此刻坐在金进义房间落地窗前的老霍金时，卫笙神色恍然，敢情是这位大神亲自来台，才令金进义对这番言论深信不疑。霍金被奉为宇宙之父，科学界的奇人，自幼课本上所接触的人物，金进义又哪里会不知晓。 霍金又哪里会亲自来到高雄，目的只是为了欺骗他？ 的确，任谁出面，都没有霍老爷子亲自出面来得有力。 很明显，霍金在见到卫笙进门时，一双笑吟吟地眼睛都仿佛射出了精光，显然这些年的实验他也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这会儿见到了这位在两个时空间成功穿梭的卫笙本人，惊喜程度丝毫不比金进义来得要少。 只可惜老爷子行动话语多有不便，否则这会儿恐怕也要奔上前来与卫笙把臂畅谈才罢。 “很高兴见到你，卫，那个世界中的我还好吗？无论它们是不是平行的，相信我，我都将成为你最忠实的朋友。”霍金的机器中传出悠扬轻快的声音，显然是早已录制好的。 卫笙眯眸含笑，“你好霍金先生，显然我们神交已久。” 霍金的眼珠轻轻转动，微歪着的脑袋上，笑容显得愈发亲切和蔼。 站在一旁的金进义已经随着二人对话，显得有些迫切地搓了搓手，“卫小姐，我金进义活了一辈子，自认见多识广，没想到半截身子快要入土，又能见闻这样的奇人异事！这话该怎么说？我真是该感谢你能想到我啊！” 卫笙有些哭笑不得，“金先生别这样说，我遇到的麻烦您也清楚一些，这件事恐怕还要给金先生惹上麻烦。” 金进义连连摆手，“诶？！我金进义一把年纪什么麻烦没有经历过？我倒要庆幸这件麻烦事能找到我的头上来！哈哈哈……否则我这大把年纪简直就是白活了嘛，对了霍金先生，您看您现在还有没有其他类似的项目需要资金，我又能不能参与进来？” 说罢这话，金进义爽快又不失感慨地道，“我这把岁数，一只脚都迈进棺材里咯，争权夺势没有意思，倒是这科学，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发现新大陆嘛，真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 看着金进义稍显兴奋而涨红的老脸，卫笙心里也是微微松了口气，早还担心金进义的奸诈性子在这件事上不好驱使，却未料及这件事对他的影响力。 “金先生愿意投身科学研发，霍金先生欢迎之至。”霍金身后的助理人物此刻已经为其翻译妥当，这会儿代言说道。 金进义又好奇地道，“见卫小姐年纪不大，听说在那边……”说到‘那边’他还颇为刻意地压低了声音，“已经是洪家家主，位居孔占东之上？” 第1361章 称称斤两（3） 卫笙颔首一笑，“幸得黄老先生抬爱，孔先生也乐意帮扶，这才勉强能在洪家站稳脚跟。” 金进义忙摆了摆手，“难怪卫小姐有这样的奇遇，乍一看就不是寻常人，要说别人一介女流能在洪家站稳脚跟我是不信，但要说卫小姐你，我信！” 卫笙当然不会去问他为什么信，这老狐狸为人圆滑，有些话自然听之且过，全当听个抬举，“金先生抬爱了，只是我这次过来时间匆忙，张先生和崔先生现在赶来，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 “卫笙到了这就跟金进义进了房间，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岳灵儿站在舞池边缘捏起一块橘子放入口中。 岳峰端着一杯温水，抬目望向整座宴会大厅，“看来这些都是为了招待卫笙。” 话音落地，周遭几人尽数沉默下来，老西里尔则在刚刚接到了小西里尔的电话，得知情况的他笑而不语，眼神中却隐隐有些得意之色。 来到五行山大酒店，崔岳两家就被好生安排起来，就连行李也是金进义派人去旅馆取了来，崔永贞几人洗漱过后，就被安排来到这间大厅参加宴会，显然是金进义为卫笙接风所准备的。 这样大的排场，这样精心准备的阵仗，重视程度不言而喻，无疑让早前怀疑的声音此刻都是乖乖闭上了嘴巴。 唯有崔贤，从始至终一直沉默不语，清俊面容上隐有思索，似乎是想不通他所了解的卫笙身上，为什么会出现这样多令他料想不及的情况。 如岳灵儿所言，如果卫笙真的与金进义相交莫逆，又与孔占东有这样的交情，委实不该在这么多年中音讯全无，更不至于为了躲避妮娜海斯而销声匿迹。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 M国。 旧金山。 孔占东已经在周宏祥府邸落脚整整四日，这四天时间中，卫笙音讯全无。 闫柏青亦由早先的气定神闲，渐渐化为焦虑不安，尤其是在得知梁东华已经亲自登门与周宏祥密谈交涉过后，显然周宏祥已经与梁东华达成了某种程度上的共识。 如果卫笙不能如她所言在五天内前来救人，到时候，周宏祥就会将孔占东交付给梁东华，同时得到梁东华许下的利益，而现在时间已经进入最后一天。 见周宏祥愈发扑朔迷离的态度，闫柏青亦是感到有些绝望，而这些日子静下心来细细沉思，他猛然惊觉向来老谋深算如他，也是在浑然不觉间对卫笙生出了莫名其妙的信任。 就像一种极为自然的亲近感，全因对方对他那份万分熟悉的态度与相当纯粹的相处方式，令闫柏青竟是防不胜防地步入这般地带，无疑，孔占东也是如此。 “好在来前我已经通知老谷静观其变，我们的情况他打听得到，一旦周宏祥当真打算将我们交到梁东华手里，老谷也会带人动手。”闫柏青在房间中年压低声音。 老谷是孔占东的人，逃出庄园前往旧金山那日闫柏青就开始调动人手，只要在外还有他们的人，事情就可以得到转机。 —— 妮娜海斯这两日颇为不快，因为王厉安插出去打算半路截掉卫笙的人传回消息，意思是卫笙已经被金进义接回府邸，这件事是不是梁东华搞的鬼她不得而知。 不过依她所想，卫笙想要救人，恐怕还得称称自己的斤两。 第1362章 交锋（1） 而近期这段时日，对于梁东华来说，也无疑是他人生当中情绪最为高亢且紧绷的时候。 数十年的心血就要化作回报，洪家即将收入囊中，得到了那份梦寐以求的名单，差的，只是除去孔占东这个心头大患。 或许这整件事中唯一令他料所不及的，就是孔占东落入了梁东华的手中，好在只需付出些代价。 他已经与周宏祥达成协议，明天以前将里士满和红杉市两大港口移交到周宏祥的手中，而明天中午，他就可以从周宏祥的手里带走孔占东。 这在某种程度上等同于割地求和，虽说心中暗恨周宏祥横插一脚，但想到即将纳入囊中的大业，梁东华也唯有选择忍让一时。 旧金山。 夜幕森然，天边一轮冷月横挂高悬，洒下如玉珠般轻盈的亮泽铺这座城的大街小巷，清冷的华光中，两道身影缓缓走出位于赛克尔104巷的一栋府邸。 正是周宏祥的府邸。 “梁先生，里士满和红杉市港口是楮国良与向茂通的产业，他们本来就是从孔占东身边叛过来的人，现在就把他们的场子划给周宏祥，我怕……”一名走在梁东华身后的中年男人沉吟说道。 男人往前半步距离，梁东华正双手负在身后，身形笔直地缓缓下行，虽已年近花甲，两鬓隐隐现出斑白，然那眸中精光仿佛与夜幕青华一般光亮，堪比天上明星，精光四溢，骇人得很。 他的唇角，缓缓勾勒出一丝弧度，“你怕他们说我卸磨杀驴？” 后方说话的中年男人脚步微微一顿，心道过河拆桥是不是要好听些？ 却见梁东华哼笑一声，淡淡道，“错了，是还没卸磨，我就要……杀驴。” 中年男人微微一愣，前方的梁东华却放声笑了起来，“开个玩笑，整个旧金山区域中，只有里士满和红杉市港口的吞吐量算低，我们如果要割也只能割舍掉这两块，楮国良和向茂通会理解的。” 闻言，中年男人牵强而笑，显然没有被梁东华所谓的幽默所感染，“梁先生说的是，我只担心他们私下里会不服。” 梁东华斜目扫望他上一眼，“整个洪家马上就要纳入我的掌心，服不服他们难道还有其他选择？这个巴掌打出去，回头再丢两颗甜枣好了，楮国良不是成天念叨升官发财死老婆，我就让他得偿所愿。” 中年男人眼角轻跳，笑言，“梁先生今天看上去心情不错。” 梁东华步下台阶，仰首望向天边高悬的明月，长声道，“的确不错。”多年夙愿即将得偿，洪门大业中终有他梁东华名传家谱，对于一个男人，尤其是一个暗含了半辈子野心的男人，没有什么比这更令他心神振奋的了。 说到底，还要感谢那个突然现身并送上名册的东尼娅啊。 就在这时，夜幕下又有两辆轿车相继驶来，梁东华于台阶下方的石柱边顿住脚步，就看着两辆黑色轿车挺稳在周宏祥府邸长阶之下，紧接着车门打开。 几道身影从中走出，“是东尼娅。”梁东华身后的中年男人压低声音。 第1363章 交锋（2） “咦？”梁东华有些感兴趣般挑起眼梢，一双鹰隼眸子就锁定在人群最前方的女人身上，只见那女人已经朝着台阶上方走去，看样子是要进入周宏祥的府邸的。 她一身黑色皮衣，长发柔顺披散，掖在双耳后，在夜幕青华下露出漂亮秀美又泛着无比苍白的面容，面容略显疲惫，但那削尖的瓜子脸与大而明亮的眼眸，加上那长发掖在而后露出的两只白皙耳朵，在这旧金山的夜幕长阶上，看起来像极了电影中夜幕下的——精灵。 梁东华不知怎地就冒出这个想法，她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带着肃杀与戾气的精灵，让他感到有些不适。 在梁东华轻咦出声罢了，那女人也忽然定住脚步，缓缓转头，将一双明亮中泛着无比沉静的目光，直直打在了他的身上。 这让梁东华的背脊微微一颤，站在他身后的中年男人明显能够感觉出梁东华的变化，继而讶异地仔细打量起台阶上的女人——东尼娅。 崔贤、岳灵儿、岳峰，以及无论如何也要跟上来的李政文崔永贞夫妇，此刻都是在下车以后看见了站在台阶右侧石柱下方的梁东华。 尤其在岳灵儿压低声音警惕道，“梁东华！” 崔永贞与李政文就急忙对视一眼，显然都是清楚这位梁东华，即是将孔占东逼迫到如此地步的洪家大佬，也是这整起事件的最终BOSS，面对这样只闻其名并听说极度危险的人物，再加上他们这些日子奔赴台湾搞的小动作目的都是为了帮助孔占东，所以本能的，这会儿感到一丝紧绷。 或是紧张。 走在卫笙身畔的崔贤，此刻不着痕迹地踏前一步，将原本暴露在梁东华视野中的卫笙挡在身后，在场每一个人都清楚，帮助孔占东就等同于在忤逆梁东华。 尤其对于梁东华来说，大业唾手可得的今日。 看样子梁东华是刚从周宏祥府邸走出来的，众人不清楚他们约定了什么，此刻才更加地不安。 难保梁东华不会在这时掏出手枪，崩了这几个胆大包天企图协助孔占东的人，众人一时间进退不得。 顿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梁先生。” 就在这时，寂静而诡异地夜幕下，忽然泛起一道女声，似乎是因为很久没有开口，开声之初显得有些沙哑。 崔贤闻声，转头看向身后的卫笙，只见她已经不知在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的身侧，再次置身于梁东华的视线之下。 梁东华就双眸微眯，不置一词地盯着开口的女人，东尼娅？就是那个将名单送给孔占东的东尼娅？ “好久不见。”卫笙再次开口，人就已经脚步徐缓地迈下台阶，朝着梁东华的方向徐徐走来。 “有点意思。”梁东华抬手止住身后属下意图拦截的动作，随即微微扬头，目视着走来的女人，“你就是东尼娅？我们什么时候见过？” 卫笙闻言，倦容上缓缓扬起一抹笑容，心说我们不但见过，你还曾经死在过我手里。 “听周先生说，你和他打了个赌？”卫笙的笑容令梁东华感到不适，不过他很快压下这种莫名的不适，面色淡淡地再次开口，目光已然从兴味化作审视。 第1364章 交锋（3） 审视这个迎上前来，看上去胆大包天，却还丝毫不自知自己是如何胆大包天的女子。 卫笙扬眉颔首，“看来，梁先生已经知道了，不错，我们的确打了个赌。” 梁东华就将目光朝着台阶下方扫望过去，继而威严面上勾起一丝笑容，“听说你要联合洪家，请动金进义几个来对付我，有点意思。” 卫笙亦是顺着他的目光，望向空空如也的下方，除了自己的车辆以外，的确没有金进义的身影。显然看到这幕的梁东华并不觉得意外。 “怪只怪梁先生篡位篡的太过大张旗鼓，既然你让孔占东一脉全都叛了，那么我联合总会为孔先生助阵也不算过分么。”卫笙淡淡地道。 梁东华就笑了，“你联合总会？”说罢缓缓颔首，转头看向身后的中年男人奇道，“现在的年轻人呐，年纪不大，口气一个个还真都不小？嗯？” “梁先生，这叫年少轻狂。”中年人亦是淡淡一笑，朝着梁东华颔首间，满含不赞同及略显玩味的目光亦是瞟向卫笙。 卫笙仰头，连连点了点头道，“看样子梁先生是已经与周先生谈过了？”说罢，她望向台阶上方的周家大宅，M洪的总部，虽说她也没有想到能够在这遇见梁东华，但显然的是梁东华已经与周宏祥谈过了。 而且看上去心情不错。 梁东华淡淡地笑，眼角的褶皱亦是随着笑容加深，苍声道，“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胆子大也未必是坏事，但首先要够聪明，分得清立场。虽然我不知道你怎么会有我们洪家的名册，但是孔占东已经翻不了身了，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为他生事。你既然已经救到你的朋友们，看在名册的份上，我给你指一条明路，朝机场开，不要回头。” 他轻描淡写地用下巴轻点台阶下方的卫笙车辆，在梁东华看来，卫笙与周宏祥的赌约于他来说无伤大雅，显然是这个女子为了救她的朋友，方才拿出洪家的名单找上孔占东意图交换。 谁知孔占东次日就被自己给拿了，她就把姓孔的带到周宏祥这，竟然用孔占东换了几个朋友出去，这倒令梁东华感到有些刮目相看，这女人胆子不小，能懵过孔占东也算是件奇谈。 既然她现在拿到了自己要的，梁东华看在这份名册的份上，也答应放她一条生路。 至于这个东尼娅的底，因为名册一事，这两天他已经探查明白，基诺车队原首席执行官，华籍赛手，名叫卫笙，被妮娜海斯害得坠崖以后消失了整整七年往上，大家都以为她死了，结果她又活了，回来救她的小情人了。 他现在还没有时间去探金进义那边的情况，事实上他也觉得不需要了，过了明天中午，一切都成定局。 “年轻人，放聪明点。”梁东华说罢这话，负手继续朝前走去。他不咸不淡，似是对后生晚辈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态度，或许令在场众人感到几分难堪，但见梁东华并不打算继续为难，也都无疑松了口气。 第1365章 交锋（4） 望着梁东华远去的背影，卫笙的嘴角渐渐勾勒出一丝笑容。 身侧不远就传来岳灵儿压抑着怒火的声音，“你的胆子太大了，你就不怕惹上麻烦？” 卫笙主动迎上梁东华，在她看来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举动，这个时候躲都躲不及，何况胆大包天主动地迎上去挑衅，虽然金进义在高雄好好地款待了她，但最终金进义却并没有与他们一起回来。 卫笙到底与金进义密谈了什么，她并没有告诉大家，只是她回到旧金山就直奔周宏祥府邸，众人猜测或许金进义是愿意帮忙的，又或许有其他的什么转机。 但现在卫笙没有仰仗，迎上周宏祥做出挑衅实在是太大胆了，她差一点就为大家带来了麻烦。 卫笙闻声转目瞥了岳灵儿一眼，说话的却是崔贤，“她是为了避免麻烦才迎上去。” 岳灵儿闻言一愣。 李政文亦是沉吟着道，“这个时候主动总比被动好，要是梁东华主动要找我们的麻烦，的确就不好脱身了。” 卫笙看了李政文一眼，继而转身朝着台阶下的车辆方向走去，与她一起转身动作一致的还有崔贤。 其他人又是一愣，崔永贞愣愣地指了指卫笙背影，又指了指台阶上方地周宏祥府邸，难不成她真打算听梁东华的，直接开往机场？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识时务了？ 岳峰面色一变，夜里就传来崔贤的声音，“既然梁东华刚刚已经来过，我们现在找上周宏祥就不是时机，先找个地方落脚。” 听了这话，岳峰细一寻思也是点头，姓梁的刚刚走出周宏祥大宅，万一周宏祥与他谈妥了，这个时候变卦要扣下自己一行人，到时候才是真难脱身。 如此，岳峰也就跟着返身折了回去。 岳灵儿站在台阶上愣愣出神，猛然惊觉卫笙竟然在不知不觉间成了众人当中的主导，不禁抿唇，扬声问道，“你跟金先生到底是怎么商定的，是不是应该给我们一个答复了？” “你不需要知道。”远远地，传来卫笙的声音，继而就是车门关闭。 当夜，酒店套房的客厅，整个一长两短的沙发圈中，李政文夫妇、岳峰父女，此刻都坐于其中，低声商议分析着目前的情况，以及明天可能遇见的危险。 实在是卫笙回来一路无话，似是懒得与众人周旋，以至于对于金进义是否答应帮忙，或是能够帮到哪一步，众人一头雾水，大抵只靠猜测。 卫笙此刻则是回到了房间休息。 那日金进义准备的宴会结束，次日一早她就乘飞机辗转回到旧金山，因为时间有限，甚至没有多余的时间会面正在赶来的路上的张振义等人。 她本是打算先回到旧金山稳住周宏祥，没想到就遇见了从周宏祥府邸步出的梁东华。 回到房间洗罢澡后，卫笙身披浴服回到房间，门口就传来一阵轻微地敲门声，她行到门口，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道低低的声音，“是我。” 是崔贤。 这几天来因时间紧迫一路奔波，的确没有时间与崔贤细谈，两人似乎也默契地保持了缄默。 她开门时手指明显在扶手上停顿片刻，继而用力握下，望见门外衬衫雪白的俊朗身影，脸上缓缓扬起一道笑容，然而笑容还未来得及展开，那道身影已经以迅雷不及之势闪身欺到近前，一把揽住她的腰身。 卫笙还没来得及反应，耳畔已经传来房门轻关的咔嚓声响。 鼻间，亦在近距离下充斥着男性好闻的味道，与小崔贤不同，这是专属于成熟男人的味道，清冽中带有几分性感，性感中又掺杂着无比的沉静的稳练，卫笙抬首，入眼就是那清冽面容上令人炫目的笑容。 第1366章 夜无眠 玉钩歪歪斜斜地静躺在天空当中，撒下如华的夜光，清冷幽然。 像极了对面男人身上的味道。 他微微低垂着眉眼，面上的清冽浸染上几分柔和，线条分明的唇线微微向上翘起，那双锁定在她面上的目光，分外专注。 卫笙怔怔地看着这幕。 崔贤见她没有躲闪，眸光轻轻闪动，锁定在那粉嫩的唇瓣上，缓缓俯首，将满身迷人的气息愈发近距离地送入卫笙鼻间，直到鼻尖轻轻触及，令他的身形明显轻顿了下，继而感受到面前女子并未去躲闪，便双目微阖，猛地朝那唇瓣印了上去。 柔软，光滑，细腻的触感令人神经蓦地紧绷，夜光仿佛浸上几抹令人沉醉到颤栗的色泽，他的手臂下意识地缩紧，人就带着她探前一步，将怀中人儿抵在墙壁当中，准备细细品灼这份令他苦等的甘甜。 “崔贤……”卫笙的声音忽然自夜色中传来。 但她的气息并未钻进他紧贴着的口中，下意识地男人感觉到有些什么不对，微微睁眼，才发现她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将手掌横在了两人之间，自己竟是将唇瓣印在了她的手背之上，这份柔软光滑与细腻的触觉并非来自卫笙的唇瓣。 他微微一愣，继而缓缓站直身形，眸中依旧绽放着炫人的笑意，低声道，“是我太着急了。” 卫笙放下手臂，盯着他的面容，唇瓣微张，想说些什么，最终化为一声长叹，“对不起。” 崔贤身影微微一颤，面上笑意却是更浓，“卫笙，你永远不需要向我道歉。” 卫笙面上愈发复杂，这份复杂或许远远不及心底复杂要来得令人绝望及羞愧，爱上了另外一个人本没什么可令人感到羞愧的，甚至于卫笙能够清楚明白的向西里尔阐明自己立场，毫不拖泥带水地滤清面前这份关系。 但当面对崔贤，对上他连日来愈发毫不掩饰的目光，对上那目光中直白表露的珍爱，卫笙也是感到复杂的，毕竟……她是因为眼前的崔贤，却渐渐爱上了另一个崔贤，好像本可以对他这份经年不变的情感予以回应，最终却没有回应到他的身上。 这不禁令人感到有些内疚。 她该怎么向他说明，自己爱上了崔贤，却不是眼前的崔贤。 卫笙几乎能够想象到眼前崔贤在得知真相后，那份‘她要与崔贤结婚了，对象却不是我’的难堪心境，所以向来处事雷厉风行毫不拖泥带水如她，此时也是抓耳挠腮，话到舌间又怎么也吐不出。 “我必须道歉。”卫笙后退一步，竟是在这流露着丝丝暧昧的夜色中，朝着崔贤深深鞠了一躬。 后者面色变得有些古怪。 卫笙小心翼翼地掀开眼皮瞄了眼他的面色，就见崔贤古怪地盯着她打量半晌，继而笑吟吟地从兜里摸出一根香烟点燃，走到窗前单手揣兜，微笑着侧身回首看她，“看来，你已经心有所属了。” 说完这话，崔贤就静静地微笑凝视着她，凝视着她面部每一个细微的变化。 第1367章 怒放的苞米 卫笙张了张嘴，抬目看向这个洞察明晰的男人。 而崔贤亦是在对上她的目光罢了，嘴角虽是微笑依旧，只是那笑容已经稍显僵硬。 果然，还是他所了解的卫笙啊。 男人嘴角的笑意浸上几分苦涩，神色却轻松地扬起眉梢望向她道，“看来我要恭喜你了，是个怎么样的男人？我要等到什么时候能喝到喜酒？” 卫笙苦笑站直身体，“恐怕……” 崔贤轻轻扬起眉梢，深吸香烟，将烟雾吐到窗外，背过身道，“什么样的男人。” 卫笙牵强而笑，眸光安静地望着他的背影，“跟你很像。” “算是安慰。”崔贤手中的动作顿了顿，继而将手中半截香烟扔出窗外。 卫笙深吸口气，原本打算临走以前再向崔贤袒露心声，现在看来倒是时机正好，只是还不待她发声，男人已经转身朝着屋外走去，“你也累了，早点休息。” 卫笙就静静地看着他，看他迈着比平日稍显慌乱的步子逃离了这间屋子，然后她心里闷热，双臂伸开仰头倒进了床铺中，望着头顶未亮的灯管。 一夜无眠。 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上。 总有些事情走着走着，就走岔了。 总有些人，走着走着，就走散了。 总有些东西，与我们所预期希望的，大相径庭了，就好像被一只怪力的大手，扭到了截然不同的方向，求而不得，求而不能，生出了不可逆的苦涩，或许这就是生活。 有的人，决定了顺从，如卫笙。 有的人，在辗转反侧后决定向生活发出挑战，如大崔贤。 第二天一早，崔贤就等在卫笙的门口，洁白的衬衫，整齐的袖口，干爽的短发，一身清华，外加两颗暗黑的眼圈，他面色清冷眼含笑意，手里捧着一颗热腾腾的玉米，绽放的苞米皮令整颗玉米看起来像极了怒放的鲜花。 这幕落在刚刚洗漱完毕踏出房间的岳灵儿眼中，她毫不掩饰地重声冷哼，迈步走向餐厅。 “没有时间吃早餐了，我派去盯着梁东华的人来报，梁东华在半小时以前离开圣马特奥县，现在应该已经抵达了旧金山，看样子周宏祥改早了交易时间。”崔贤的声音落在岳灵儿耳中。 以至于十分钟后，崔家以及岳家人手持苞米或热腾腾的白面馒头，将早餐地点改在了前往赛克尔大街104巷的路上。 路上。 崔永贞与李政文、岳峰坐在后一辆轿车上，依旧商讨着昨夜的话题。 李政文说，“还是信老岳的，卫笙跟金进义的关系我们也看到了，她敢这样安排还是有她的道理。” 崔永贞说，“可灵儿昨晚分析的我听着也有道理，就算金进义答应帮忙，这事能帮到哪一步，到时候会不会被周宏祥劝退？卫笙不是说还要找什么其他几个洪家的当家人，也没见她去找呀。” 岳峰叹息说，“稍安勿躁，既来之则安之吧。” 崔永贞点了点头，“我看那个梁东华可不是好对付的，这事啊，到时候你们可别往上冲，先看他们怎么周旋。” 第1368章 齐聚一堂 今天对于妮娜海斯来说，是好的一天，也是坏的一天。 好的是这场无形的仗，她又凭借强大的背影远胜于卫笙，起码直到现在，孔占东就要交到梁东华的手中，那个早前夸下海口的卫笙还没有现身救援。 而不好的是，她知道这样，她就不会放她离开。 不过现在也好，既然知道她没有死，那么她早晚都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来，这份仇恨始于嫉妒，要说这么多年过去，当初那个运气好到自己只有仰望的女人，倒是已经没什么可让她妒忌到让对方非死不可的地步。 但只可惜自己曾经险些置她于死地，现在想想也知道对方不会轻易的放过自己，所以卫笙不死，她又怎么能够安心。 好在，站在周宏祥的身边，她可以睥睨太多的东西，做到太多的事情，包括捏死那个不知死活，再次冒出头来的女人。 今日的妮娜海斯一袭红裙，腰间束起真皮黑色腰带，那红裙下玲珑有致的身材一分为二，正是周宏祥所迷恋的。她将火红的长发高高挽起在脑后，露出白皙精致的五官与修长的脖颈，面上挂着迷人的笑容。 笑望着孔占东与闫柏清被人带出。 然后她用噙满崇拜与迷恋的湛蓝色眼眸望向身畔的周宏祥，轻轻将身体依靠在他的身上。 “孔先生，五日期限已到，看来你的小朋友并没有遵守诺言，我这里也不好一直款待，这样，我来做这和事佬，请梁先生亲自登门来接，保证孔先生无恙。”周宏祥一手掐着雪茄，另只手转动着手中钢珠，笑吟吟地望着孔占东。 他望着孔占东的目光，就仿佛望着唾手可得的财富利益。 事实上他已经得到了，昨夜他的船只正式进入红衫市和里士满的港口，Z洪割让了不菲的利益，如他所料，金进义那只老狐狸又怎么能够在这个时候趟进浑水。 “周先生大恩，孔某人记下了！”孔占东面沉如水，眉目冷调，负手抬步朝着正门方向走去，如果他没有猜错，梁东华的车此刻就应该等在门外。 闫柏清亦是在眉宇间闪过一丝暗恨，老眼眯起朝外走去，看来今天一场恶战是逃不掉了，成王败寇，梁东华想坐上这个位置又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周宏祥笑吟吟地搓动着手中钢珠，心道你孔占东还不知死活，你我是恩是怨，过了今天你恐怕都得带到黄泉路上，Z国洪家易主，他周宏祥这杯羹是分定了。 想到这，周宏祥迈动步子，笑吟吟地朝外走去，右掌前伸，钢珠在那掌心轻轻转动，好不惬意。 来到台阶上方，孔占东入目就是梁东华一排车辆自台阶下方二十米外整齐停靠，还未站定身形，车门打开，梁东华已经从车内缓步而出，身畔跟着一个女人，似是经过精心梳妆，她轻挽着梁东华的胳膊，冷艳的脸蛋上显得有些苍白疲惫，正是黄欣雅。 孔占东眸色忽然变得复杂。 也就在这时，两辆黑色奔驰轿车自斜侧方道路疾驰而来，整齐划一地停靠在长阶与长阶对面的梁东华车辆中央，旁人都是神色一凝间，车门打开，就见一道纤细身影弯着腰身，正缓步踏出，她忽地抬手，迎着热辣的阳光，狠狠伸了个懒腰。 第1369章 美救英雄（1） 人们视线全部集中在这道正肆无忌惮、旁若无人般伸着懒腰的女子身上。 周宏祥眉头一皱，“谁让她们闯进来的？” 四周下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是垂首沉默。 卫笙仰天活动着脖颈罢了，回目看向站在台阶上的孔占东，又是将目光转向周宏祥，“怎么，周老大？看这阵仗，是打算自食其言了？说好了五天时间，不等我回来就联系梁东华是什么意思？” 周宏祥被她这般当众质问也是眉色不悦，心说这女人，当日让你做个跳梁小丑，在我面前大放厥词，你倒真拿自己当个人物了？跑到这里质问起我来？ “呵呵，算算时间，五天刚好，周某人说算向来算数，怎么？看样子卫小姐是请到人了？”周宏祥眸色沉冷中泛起丝丝轻蔑，显然今天她再打算耍什么花样也是徒劳的。 那方梁东华目视着杀出来的两辆车，却见还是昨夜那波人马，不禁苍声笑道，“小姑娘，看来我昨天说过的话，你是不打算照做了。” 卫笙转目看向梁东华，勾唇间目光咄咄逼人地直视他道，“梁先生的话卫笙确实受教，可惜我不能扔下我的朋友，今天就只得斗胆过来了。” 梁东华嘴角轻轻抽搐了下，似是在笑年轻人的懵懂无知，他缓缓将目光从卫笙身上移开，已然不打算与她多费唇舌，而是转目望向孔占东，“孔占东，你当年为了博取黄老先生信任，谋害我洪家接班人黄锦梓，后又勾结曹作津假传黄老先生遗嘱，谋权篡位，种种罪行大逆不道！黄老先生在天有灵，今天，梁某人就算冒着天下之大不韪，来清理门户了。” 孔占东拧眉冷笑，站在高阶之上扬声道，“梁东华，你倒是会往我身上扣屎盆子，黄锦梓当年失踪，明眼人都看得出是曹作津搞的把戏，我勾结曹作津？笑话！黄先生遗嘱白纸黑字清楚明白，总会已经验过，你说假的就是假的？” 说完这话，孔占东看向梁东华身畔的黄欣雅，眸色中已经一片了然。 黄欣雅却是迎上他的目光后，冷艳面庞上闪过一丝悔色，无力垂下眼皮。 梁东华眸色睥睨地瞥了他一眼，好似已经全然不将他放在心上，“哦？你不勾结曹作津，为什么他直到现在还活的好好的……” “如果不是我孔占东这些年对他穷追猛打，你以为他会甘心龟缩澳门？”孔占东眉色骤沉，继而又是眉心舒展长舒口气，“你豺狼之心，我还跟你辩解什么……呵，周先生，看来你今天是打定主意勾结梁东华，要与我孔占东做对了？” 周宏祥面色和气地转动手中钢珠，笑吟吟道，“孔先生哪里的话，梁先生已经跟我说好，绝不会为难孔先生，不论孔先生到底犯没犯下这些罪行，到时会由总会定夺嘛。” 总会定夺？孔占东唇角溢出冷笑，恐怕一旦落入梁东华手中，他孔占东都看不到明天的太阳，还能等到总会那些企图分羹利益的人物为自己撑腰？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似乎都将卫笙无视在了脑后。 只有妮娜海斯。 第1370章 美救英雄（2） 打从卫笙出场，妮娜海斯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她的面容，对于卫笙再次虎头虎脑的冲入这趟浑水，似乎是在意料之外，也似乎是在情理之中，而不论如何，这回是她自己再次送上门的。 妮娜海斯精致面容上的笑容愈发妖娆，她打定主意，今天不会再让她离开旧金山，不，她甚至离不开赛克尔大街的104巷。 她承认自己是个闲极无聊的女人，尤其在跟了周宏祥后，她闲坏了，所以她要好好想一想，该怎么踩弄这个凭空消失了七年之久的女人，或许，这场游戏再加上崔贤会更有趣些。 妮娜海斯玩味的目光不时转悠在卫笙与崔贤身上。 同一时间，梁东华似乎也并不打算再多耗时，挥挥手，身后几名汉子就意图冲上台阶押了孔占东一行。 周宏祥揉捏着手中钢珠的动作顿了顿，唇角渐渐牵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慢着。”卫笙忽然扬声，同时伸手挡住了梁东华手下的去路，就横在道路中央面上挂笑地道，“梁先生与周先生未免也太不拿我当回事了，我今天来的目的，可是接孔占东回家的。” 妮娜海斯扬眉诧异地望向卫笙。 黄欣雅难以置信地拧眉盯着她。 梁东华伸手轻捋胡须的动作，在卫笙放话同时微微一顿，继而掀开眼皮看向这个胆大包天的女子。 高阶之上的周宏祥亦是眼皮轻耷，面色显得有些不悦。 显然在一众人的眼中，卫笙这般做法显得有些不知死活。 事实上她今天胆敢出现在这，就已经是不知死活的表现了。 孔占东转目盯向卫笙，对于她能够回来，孔占东是十分意外的，但见今日随她一道过来的，仍旧是那日被救走的几个，他就心知向金进义求救的计划是失败了。 “这没有你的事了，走！”孔占东刀削面容下一派沉冷，盯着卫笙示意离开。 卫笙安抚一笑，抬腕看表，“我卫笙说话，向来吐出去的吐沫都是钉，说了接你回家就不会食言。”心道来时路上与西里尔通过电话，说好的准点抵达，这金进义怎么还不过来救场。 岳灵儿稍加犹豫就上前一步，来到卫笙身边压低声音，“你到底打算怎么办？” 卫笙斜目看她，勾唇笑笑没有作答。 岳灵儿气急，暗骂这个卫笙装什么深沉，这都什么时候了？ 梁东华先是握拳在唇边轻咳出声，继而淡笑道，“这姑娘倒是愿意出风头，既然你要我拿你……当回事……”说到这，梁东华似觉有趣般笑了。 孔占东眉色一沉。 就见梁东华放下胳膊，面色微厉，“那就把他们一起给我带走。” 卫笙乐了，负手走到梁东华的身前，以至于梁东华身后大汉纷纷神色戒备，就见她站定在梁东华身前三米开外，眉眼含笑间，笑意缓缓收敛，“带不带的走，你说了可不算。我还有一个事十分好奇，梁先生初见我时神色显得有些不对，会不会有种命里克星的错觉？” 周遭众人面色大变。 梁东华的眉色就猛地放沉。 第1371章 救兵（1） 流火天，午时炎热。 气温中仿佛夹带着令人心悸的热气，又被周家府邸前满是肃杀的气息消弭无形，令人心底微凉。 岳灵儿不明白卫笙哪里来的底气，即便有金进义为她撑腰，但要知道，这里是M国，并不是金进义的地盘，一个周宏祥，还有一个梁东华，从某种角度上说这两人的地位照比金进义并不逊色。 是她不懂这其中道理，还是太过狂妄自大，以为有了仰仗？ 需得知道，就算今天金进义亲自到场，惹恼了梁东华或是周宏祥，前者也没有拼死保她的理由。 想到这，岳灵儿望着卫笙背影的目光，不禁闪过一抹轻视，因为面前女人带给她的感觉，像极了突然翻身的暴发户，自以为是且盲目张狂。 记得几年以前，卫笙还是在妮娜海斯的穷追猛打下身败名裂坠崖消失的吧。 无论她在这些年中到底获得怎样的机遇，受到了金进义的赏识，就她自身来说显然没有在此种场合狂傲的资本，人贵有自知之明，说到底，岳灵儿还是认为卫笙对这利益至上的世界了解不深。 许是她初尝皮毛就自认为进入了这个世界，殊不知她本身没有相应的价值，金进义又岂会真的为她撑腰到得罪周宏祥与梁东华？ “呵呵……”梁东华忽然沉笑出声，那声音仿佛是从嗓缝中挤出一般，阴郁到令人心中莫名发颤，“克星？我倒很想知道，你打算怎么做我的克星？” 卫笙缓缓一笑，伸出拇指食指及中指，轻轻揉搓半晌道，“我掐指一算，梁先生上辈子跟我有血海深仇，不死不休的那种。” 黄欣雅冷艳面上闪过一抹不可置信，难以理解地望着卫笙，心忖这个女人难道不知道惹怒梁东华的后果，而且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对方嘴里为什么要冒出这样的无稽之谈。 是在暗示什么？挖苦什么？还是讽刺什么？ 在场众人间恐怕除了卫笙自己，没人知道她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梁东华伸手捋过一撇胡须，眉眼阴骜道，“哦？不死不休……那到底是我杀了你，还是你杀了我？” 卫笙抱胸，伸出拇指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梁东华，咧嘴笑道，“赢的一定是最后能站在这的。” 旁人不解其意。 却见梁东华已经面色阴沉至极。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他要把枪相向之际，远方忽然传来一阵汽车嗡鸣之音，站在高台上的孔占东眸色顿时一亮，只见约有十辆往上黑色轿车自岔路口冲出，径直驶向卫笙车辆所在位置，继而整齐划一地停住。 前排车辆大门内当先打开，从中冒出一年过四十的大汉，他身材魁梧毛发稀疏，令人一眼望见的几乎是他厚实肥大的耳垂，汉子的右耳垂上挂着只粗大银环，格外扎眼。 “老谷！”闫柏青亦是眸色变得雪亮。这人正是孔占东心腹老谷，也是他们最后等待救援的希望。 “孔先生！”汉子抬头望见孔占东站在高阶，不禁扬声大吼。 同一时间，老谷车上又是走下一人，令孔占东微微一怔。 第1372章 救兵（2） 只见老谷车上，随着老谷冲下车来，又是一人从车中走出，看到这人，梁东华与周宏祥都是齐齐一愣，就连孔占东也是不明所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澳洲洪家崔家贵。 无论是孔占东，还是梁东华亦或是周宏祥，向来与这位澳洪崔家贵往来甚少，众所周知他做的买卖暴利甚至比过毒|品，风险又是十分地小，可谓令人眼馋。 只可惜崔家贵所在地区环境利于他做这买卖，Z、M洪家与他关系又不亲厚，几乎插足不上，他也算是历年总会上的红人，今天无端到了这是做什么？ 见崔家贵从孔占东心腹车中下来，梁东华手撇胡须，心道崔家贵也打算在这事上插上一脚，做回程咬金？这岂不是平添了麻烦。 孔占东此刻也是心中暗思，难不成是老谷将这位请过来帮衬，这可在他意料之外。 却不想，崔家贵下车以后扬声就笑，“哪个是卫笙？快让我见见，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在场众人都是一愣。 卫笙见到崔家贵也是忍不住露出笑容，当年在R国海被渡边雄袭击，被迫逃上那片充满花揪树的岛屿，崔家贵与张振义对她拔刀相助进退生死，关系自然不比常人。 这会儿再见崔家贵也是莫名生出亲切，卫笙笑着大步上前，朝崔家贵伸出右手，却不是握手动作，见她手臂竖起，反倒像与兄弟见面握住手掌一般。 崔家贵见她迎来就猜到这人正是卫笙，再见她这副模样，先是微微一愣，紧接着笑容满面学着卫笙动作伸出手来，两人就重重将手交握在一处，另一只胳膊舒展开来，当着众人的面拥抱了一下。 “崔先生要是再不来，我可就撑不住了。”趁着拥抱间，卫笙压低声音笑言。显然崔家贵这副态度是已经见过老霍金和西里尔了，因为他要晚些抵达高雄，卫笙担心回来路上耽搁时间，就先回到旧金山。 同时抵达澳门的崔家贵也是马不停蹄赶赴旧金山来，两人先后落脚只差一天。 “卫小姐好性格！怪不得我崔家贵愿意交你这个朋友！不瞒你说，我一直相信霍金先生所说的四维空间，对他的理论推崇备至啊！没想到……太神奇了……”两人相拥罢了，崔家贵后退一步上上下下打量卫笙，满眼好奇与兴奋。 倒将其他人看得一头雾水，孔占东与闫柏青对视一眼，前者扬眉，心道崔家贵是奔着卫笙来的？后者却是面色一缓，看来卫笙今天过来不是无的放矢，相反，她是有备而来啊。 周宏祥则猛地握紧手中钢珠，一双贼眼上下翻转，就听梁东华阴测测地笑声响起，“怎么，我门Z国洪家的事，崔先生远在澳洲，也打算掺上一脚不成？” 崔家贵将目光从卫笙身上收回，扬眉盯了梁东华一会儿，单手收在身后，缓缓敛去笑容，“各地洪家同宗同源，相互扶持方才延续至今，分什么你们我们。再说，我来见孔先生，什么时候轮到你梁东华跟我对话了？” 第1373章 哪个是卫笙 孔占东上位多年，与崔家贵同为掌舵人，两人当然算是一个级别，梁东华位居二线，地位自然不如崔家贵高。 所以崔家贵此刻对梁东华道出这话，本就没有什么错处。 但梁东华的野心与自恃哪里听得这般斥责，当下面色阴沉，盯着崔家贵的眸中升起一抹怨毒之色。他无论年纪地位还是资历，在洪家中都再难有人能够比肩，走到哪里不是被人奉为上宾。 即便与其他洪家大佬打交道，也没人这样小瞧过他。 梁东华最痛恨的就是因地位不及孔占东被人小瞧，这崔家贵今天摆明了帮衬孔占东，当众对自己如此轻视，岂能不叫他生恨。 “嗬嗬……”梁东华冷淡笑言，“孔占东身兼数罪，已经不配再执掌黄老先生家业，以前倒是没有听说他与崔先生有什么交情，我劝你各家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崔家贵含笑点头，“这件事与我的确没什么关系。” 梁东华阴测测地牵起嘴角，“那崔先生就请回吧，旧金山龙蛇混杂，还劝崔先生这等人物不要久留，我门内事情繁杂，近期怕是不好招待，等到事情结束，梁某人一定登门赔罪。” 崔家贵扬起眉梢，这梁东华看似客气，却任谁也不难听出其中威胁。 “可惜这件事事关卫小姐，我又与卫小姐相交莫逆，你这家事，我说不得要管上一管呐！”崔家贵笑容轻松，朝着卫笙方向偷眨一眼，后者看得一愣，心道自己当初吹嘘的词儿都跑到崔家贵的耳朵里了？ 梁东华眯眼看向卫笙。 周宏祥听罢这话，也是有些讶异地望向卫笙，随即眯起眼眸神色思量，难道自己这次真的看错了？这女人说话竟然不是无的放矢。 那边的李政文此刻看见周宏祥面色，不禁心下一畅，心说还真不只自己这回看走了眼，这周宏祥显然也是做梦都没料及卫笙有这本事。 崔永贞此刻与岳峰对视一眼，心中都是不禁松了口气，后者是知道崔家贵的，而前者单看见崔家贵与周宏祥及梁东华的对话，都能看出这人身份非同一般，看来卫笙真是有备而来。 岳灵儿眸色复杂地望向卫笙，又下意识地转目看向崔贤，就见他定定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盯着卫笙侧影，神色间亦是布满了探究。 “你管？”梁东华收回目光，冷眼看向崔家贵，“这件事，恐怕崔先生管不起，还望权衡利弊不要伤了和气。” 周宏祥缓缓扬起下巴，继续搓动手中钢珠，心知今天这事，恐怕还没有这样简单。崔家贵敢来，怕是还有什么仰仗…… 果然，就在梁东华话音刚落，崔家贵笑容不变之际，道路斜侧方向再次先后行出数量轿车，那车，竟是一辆接着一辆，前排车辆已经在崔家贵车后停稳，小巷尽头却依旧有车辆驶出。 清一色的黑色轿车，稳练深沉中，夹杂着令人不敢忽视的威严凛冽之感。 “到底哪个是卫笙？金爷，您今天要是再不让我见着她，我可真要不高兴了我！” 第1374章 哪个是卫笙（2） 卫笙见到来人顿时神色一怔，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年被她在阿拉斯加西沙群岛上当众枪杀的泰洪鲁利群！ 鲁利群向来以金进义马首是瞻，当年总会对她出言不逊也是受到金进义教唆，当这出头鸟对卫笙试探。 直到抵达西沙群岛的軍工厂，鲁利群依旧心中有愤百般生事，甚至绑了刘青平的下属季龙，最终被卫笙除掉，也算在洪家齐聚之时杀鸡儆猴，供卫笙树立了威信。 这会儿见到鲁利群，卫笙面色不禁变得古怪。 在鲁利群扯开嗓子之际，金进义亦是缓缓走下轿车，就见他先是朝着卫笙方向点了点头，随后抬起手来指向卫笙，“老鲁，那就是你要见的人。” 鲁利群望向崔家贵方向，将目光锁定在站于崔家贵身侧的卫笙身上，紧接着黝黑面上露出笑容，甩开步子朝着卫笙走来，“卫小姐！久闻大名啊！！” 说着话，人已是走到近前，伸出手来与卫笙握在一处。 卫笙见他热情，也心知这个鲁利群并不知晓自己曾经作为，更不知道自己当初与另个鲁利群的恩怨，恐怕他能过来，是金进义发出邀请，便牵强一笑伸出手来。 鲁利群见她神色不太自然，只当她认为自己唐突，不由压低声音笑说，“我是泰国洪门当家人，鲁利群。金爷已经告诉我卫小姐协助霍金教授成功实验空间穿越的事情，在见到霍金教授以前，我真的不敢相信呐！” 说到这，鲁利群上上下下打量卫笙，一双虎目精光暴射，带着万分好奇地问，“听说卫小姐成功回到90年代，还受到黄阁章先生赏识接手了洪家？这真是太神奇了……” “卫小姐请放心，霍金先生已经叮嘱过实验的机密性。”他说话间偷眼看向台上的孔占东，像是说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卫笙笑容仍旧牵强，虽说都是仇人，但如果换做梁东华她自然好去应对，可鲁利群此时这样热情，丝毫不知道当初的他，或者是另一个时空的他，曾经被自己杀害，倒叫卫笙有些尴尬起来。 而且也着实难以适应和鲁利群这样和睦交谈。 卫笙使脸上笑容尽可能地变得自然，“没想到鲁家主也亲自过来了，大恩不言谢。” “那……卫小姐可曾跟我老鲁打过交道？”鲁利群扬起笑脸，好奇的倒像是个孩子。 卫笙舔了舔干涩的唇瓣，拧眉摇首，“跟鲁先生，交情确实不深。” 鲁利群又急急发问，“总会时总该见过？嗯……不过既然是九十年代，境况应该是与当初一样的，卫小姐能不能让我跟另个老鲁通个话？我有些情况想叮嘱他。” 卫笙闻言，目光跳过鲁利群的肩头，望向与金进义先后下车的老西里尔，后者正朝她无奈耸肩，想来鲁利群已经向他提过这个要求，西里尔将他敷衍过去，这会儿鲁利群倒是找上了自己。 这真叫卫笙有些头疼。 而不远处，静静站在原地的梁东华，此刻眼角抽搐，面色愈发阴沉。 第1375章 哪个是卫笙（3） 周宏祥亦是不自觉间，将转动手中钢珠的频率加快了些许。 妮娜海斯有些惊讶的望着眼前情况，她在这些年间一直陪在周宏祥的身边，自然是见过金进义的，没想到卫笙真将金进义给请了过来？ 要说金进义在洪家的地位，肯定是要高过崔家贵，甚至是周宏祥也要卖他几分薄面。毕竟台洪一直自称正统不说，搞的全球洪家联盟也在这些年间愈发成型，用周宏祥的话说，这老家伙为了提高自身威望地位，很能折腾。 而他的确做到了，并在洪家有了极高的威望。 卫笙说能请动金进义，妮娜海斯自然当作笑话，这件事非同小可，金进义又怎么会不知道权衡利弊，参与到这些事情当中？ 何况就她所知，这些年随着金进义年龄增长，老东西已经隐隐有了些远离江湖的意思，肩上担了个中华海峡两岸文经互利协进会理事长的称号，更多的是参与一些两岸文化交流的官方活动。 难道金进义又起了贪念？得知这个情况以后想浑水摸鱼，与周宏祥一样，从梁东华手中分一杯羹？可他来分这杯羹，是不是也离的太远了？ 此时周宏祥想法也是一般无二。 他双目紧盯金进义的身影，神色间布满思量，如果金进义真是胃口大开，舍下老脸到旧金山抢这块肥肉，事情倒是还好解决，梁东华为了拿下孔占东少不得要再出血，与他也没什么关系。 但如果金进义真是给那口出狂言的女人来帮忙的，目的是帮衬孔占东，这事就有些棘手，自己如果与金进义撕破脸皮，与梁东华联手，在旧金山地界倒是丝毫不惧。 只是日后的利弊，还要好好权衡，毕竟今天如果要是得罪，得罪的可不止是金进义，还有鲁利群，外加一个崔家贵。 可真要他就此退步放手，甚至是转移阵线倒戈孔占东，周宏祥又心有不甘。 他搓动钢珠，唇角滑过一抹冷然，打算先行静观其变。 “怎么，金先生千里迢迢赶到旧金山来，目的该不会也是为了助孔占东一臂之力？”梁东华目光阴沉，拇指与食指不着痕迹地轻轻摩擦起来。 金进义面色一板，冷眼看向梁东华，“好你个梁东华，这把年纪还能犯下江湖大忌，你以为设计了孔占东，就能站稳脚跟接手这家业？你当我洪家总会是摆样子的不成？” 他厉声斥责毫不含糊，令梁东华老脸一阵抽搐，面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两人要论年纪也是相当，可地位却不能相提并论，梁东华在Z国洪家内部的确有着相当资历与位份，甚至隐隐盖过了孔占东，但他到底没有成为大哥，这份家业姓孔而非梁。 然而梁东华面色阴郁只是片刻，他眸光闪烁间，很快露出淡淡笑容。 他想通了，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步，就再没退路，就算与台、泰、澳三方洪家闹得撕破脸皮，也必须将这步棋走到尽头，孔占东，必须要死。 第1376章 哪个是卫笙（4） 对于卫笙，梁东华自然恨得牙痒，只怪他被自己先前调查到的消息所蒙蔽，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曾经被迫害坠崖的区区赛车手，今日能够展现出这样大的能量。 无论是崔家贵，还是鲁利群，甚至是金进义，在刚刚抵达时均是对她示意友善，更是主动招呼，要知道这几人甚至还未来得及与孔占东打声招呼，小小细节足以看出这卫笙的非同一般。 但她到底哪里非同一般，甚至能够请动这三位出面帮扶，任凭梁东华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崔永贞在私下听闻岳峰介绍几人身份罢了，已是吃惊不已，身旁的李政文亦是眉头高扬，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看来不只是金进义，卫笙当日看似孟浪轻狂的夸下海口，其实并没有半点水分？ 那么卫笙当日的表现可就值得玩味了，她怕是在有意布下烟雾弹，骗过周宏祥，让他认为她在信口开河，实则却是胸有成竹。 乖乖，竟是自己也给骗了过去，即便岳峰也是没有看破半点。 的确，岳峰此刻早已被意外之喜冲得七荤八素，脸上笑容扬起，哪里还有早前的半点焦虑。 然而岳灵儿却是满面复杂。 她以前接触过卫笙，甚至对她投以过连卫笙自己都不知道的目光，她自认为对卫笙已经有了足够的了解，但这些天的接触，岳灵儿越来越发现，这并不是自己所认识的卫笙。 无论是对待周宏祥时的淡定自若，还是会面金进义时的谈笑风生，再或是面对梁东华时隐隐流露出倨傲的胆大包天，包括此刻面对崔家贵、鲁利群等人的亲熟自然，都是她所不曾认识的。 甚至是难以想象的。 即便是她岳灵儿，面对那些人，就算表面表现得再落落大方，实则还是会流露出拘谨和感到束缚的吧。 但见卫笙模样，哪里有半点拘谨的样子。 她此刻正拉过崔家贵在一旁低声说话，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其实卫笙这会儿正在与崔家贵确定人手，眼看梁东华眼神发狠，她也是有着担心，毕竟这是旧金山，正是梁东华势力的大本营，还有一个态度不清的周宏祥。 万一事情步入难以收场的地步，这些人物的面子再不好用，动起手来己方怕是难占便宜，事实上卫笙更担心到了那一步，这几人权衡利弊下不再帮忙。 毕竟这可不是与她共患难过的崔家贵，更不是忌惮与贪图着她武装力量的金进义。 而崔家贵何等聪明，在卫笙询问间似乎已经猜出了她的担忧，当下竟是毫不避讳道，“卫小姐放心，今天无论如何，你的忙我们也会帮到底，就算不为十几二十年前的自己，你这个朋友我也打算交定了。” 说罢这话，他压低声音望向金进义，“就算拼个鱼死网破，我们也会护你周全，何况区区一个梁东华……” 卫笙不禁听得讶异，就算她跟崔家贵共患难过，但崔家贵的本性可不是义气至上的刚烈汉子。 第1377章 哪个是卫笙（5） 他走私野生物种赚取暴利为生，当初在总会上也是因为卫笙那夜动作，而主动与她结交攀谈，卫笙对他的印象总有些狡猾和唯利是图，当然，他的唯利是图与金进义还有所不同。 如果这话换做张振义来说，倒像那么回事，而换做崔家贵来说，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卫笙就觉得无论鲁利群还是金进义，再或是崔家贵，对她的态度都有点过头了，虽说突然得知霍金和穿梭时空这档子事，正常人都理应兴奋，但她还是直觉事情有哪里不对。 这样想着，卫笙就下意识看向西里尔。 就见他正笑的隐隐得意，更是朝自己方向扬了扬眉梢。 卫笙拧眉一笑，正打算上前问个仔细，就见数名原本站在梁东华身后的大汉，突然齐齐冲向孔占东方向，那方梁东华双眸紧眯间，这几名汉子已经把出枪支！ 看上去意图朝孔占东方向进行射击。 卫笙当下面色一变，大喊一声，“小心！” 孔占东已经扑身躲避，闫柏青紧随其后，几名汉子开枪射击落空，老谷以及崔家贵和鲁利群的下属已经以包抄之势火速上前，并未去追梁东华派出的下属，反而将站在原地的梁东华困在圈内。 周宏祥搓动钢珠的动作随着枪声而停顿，刚刚孔占东就站在他的身边，子弹可谓与他擦身而过，即便他信得过梁东华下属，此时面色也并不好看。 妮娜海斯更是早已搂住周宏祥的胳膊，面色煞白，哪里想到站在周宏祥身边，还差点天降横祸！ 空气中泛着燥人的热。 时间正午，眺望远方甚至能够看到空气中躁动不安的热浪。 朵朵白云在天空中缓慢爬行，舒缓而闲适，然此刻地面上的局势却陷入了令人屏息的紧绷不安。 梁东华派出袭击孔占东的几名大汉，因为梁东华被困包围圈中，以至于纷纷顿住身形不敢妄动，周宏祥眉头紧锁，侧目看向一旁躲在掩体后方的孔占东。 崔永贞、李政文和岳峰等一行人都万万没有想到枪战一触即发，而此刻随着梁东华陷入包围圈中的黄欣雅，亦是冷艳面上隐隐泛出些紧张。 “金先生，崔先生，鲁老大……”梁东华静默半晌，缓缓伸手轻撇胡须，继而唇角勾勒出一抹轻蔑弧度，声音高昂道，“几位的身份，梁某人的确是有顾忌，但别忘了，这里是旧金山。我们敞开天窗说亮话！我梁东华今天既然动了，与孔占东之间就是不死不休！既然两个只能活一个，几位觉得我能全无准备？别说今天是你金进义到了，就是整个总会100多个洪家代表全都到了！都打算帮他孔占东！我梁东华也能让你们走不出旧金山这块地！” 说罢，梁东华眉目冷冽，额头青筋暴起，目光扫视麾下人马大声道，“兄弟们，今天成了，荣华富贵！败了！性命不保！你们选哪个！！” 在场汉子纷纷对视，面上都闪过一抹绝决之色，更有人面色涨红。 “荣华富贵！” “荣华富贵！” “荣华富贵！” 斜对街角又是冲出无数车辆，梁东华抬目扫过，唇边笑容放得更大。 周宏祥眼角轻抽，唇角刚要随之勾起。 金进义等人来时方向就传来一道女人笑骂声，“搞的还挺热血沸腾，不知道还以为见到古时候乱臣谋反逼宫了！不过咱们江湖上还真是成王败寇，除了95年大溪地总会那次，还真好久没见过这么乱的阵仗了，金爷，您没几个人倒是出了不少车，道都给占了，害得我们离老远就得下车往这边走！对了，哪个是卫笙？” 第1378章 就是欺负你（1） 众人皆是看向来人，卫笙亦是顺着说话声音转身望去，眸光顿时一亮。 说话的女人可不正是西班牙大姐席伟娟。 她也来了？ 卫笙看向金进义，就见他面上微笑不变，伸手轻捋胡须，一双满含精光的厉目扫向梁东华，后者，已经面色大变。 因为来的并不只是席伟娟。 “金爷！快为我引荐卫笙，我要看看能叫我共患生死的到底是个什么人物！”一道爽朗笑声自席伟娟身旁响起，说话的正是法洪张振义。 卫笙面色顿时一振。 紧接着，张振义后方又是踏出一道宽胖身影，在这流火天里穿着肥大的花色衬衫，脚踩人字拖鞋，乍看上去又黑又胖满面油光，而那张横肉脸上，此刻也是笑容中带着几分不悦，“席大姐，大溪地的事已经过去二十几年了，你怎么还提？” 卫笙见到这人就是乐了，可不正是狄亚文。 而且当年95年大溪地的总会，正是狄亚文听命彼得张，联手害死菲洪大佬拿下这块肥肉，自此狄亚文掌家，菲洪归附彼得张，后来事情败露，狄亚文再也没有受过总会邀请。 不过现在算算时间，看来狄亚文已经解决了这道难题。 再看向狄亚文身后，只粗略一扫就见包括孙毕生在内的各地洪家大佬均已现身，数量少说二十往上，后方陆续赶来的人马将道路占得满满。 俗话说人过百连成海，那密密麻麻的身影已是令上方周宏祥面色大变。 立身隐于掩体后方的孔占东和闫柏青对视一眼，都不难看出对方眼中的震惊，这个卫笙，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 只见随着金进义伸手指向卫笙，席伟娟就已经当先上前，却被张振义三步并作两步抢了先锋，与卫笙将手握在一处，笑容间满是热情地招呼起来。 席伟娟抱着膀子顿住步伐，笑容间升起一抹无奈，刚要说话，狄亚文宽胖的身体已经横插过来，满面油光地走到卫笙身边，“卫小姐的事我已经听说了，请放心，我们一定全力以赴，等到事情结束，能不能让我再跟那个狄亚文通个话？” 他伸出拇指指了指自己。 卫笙含笑，刚要搭话，鲁利群就满面不悦地挤上一步，“这事可是我先跟卫小姐提起的，狄亚文，做事总该分个先来后到吧？” 狄亚文眼珠一瞪，“你知道另个狄亚文怎么叮嘱我的？我跟卫笙那是有着过命的交情，你倒跟我说说，你跟她是什么交情？” 这话将鲁利群问住了，一旁席伟娟不禁抱胸皱眉，摇首道，“还是先解决眼前的正事，两位都活了这把岁数，怎么还事不分轻重缓急，帮卫笙将事情解决之后，难道这点小忙她还会推脱不成？” 卫笙扬眉，这个席伟娟，倒将她架在火上烤了。 而几位洪家掌舵，刚刚抵达就都迎上卫笙，却是看傻了在场其他人等，尤其是妮娜海斯，心中早已满是踌躇，她哪里想到卫笙能搬出这样的人脉，而有着这样的人脉，她又会不会肯轻易放过自己？ 第1379章 就是欺负你（2） 崔贤则是站在远处，静静凝望这幕。 无论是崔家贵，还是鲁利群，亦或是席伟娟和狄亚文，来时似乎都不认识卫笙，但又好像听说过卫笙，个个神态语气对她推崇备至，任凭他如何猜测，也难以得出一个圆满的解释。 现在看来，卫笙这边已经占尽先机，只得静观其变吧。 高阶之上，周宏祥轻垂眼眸，却无法遮掩不断轻跳的眼角，他心知局面已经再没了胜算，现在看来，及时扭转站队或许还能存有一丝颜面，只是刚刚到手的两个港口，孔占东显然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给他的。 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周宏祥缓缓闭上眼眸，长叹口气。 一旁的妮娜海斯自认对他有些了解，见周宏祥这般，心中就是一跳，她知道如果周宏祥转身站在卫笙这边，放过孔占东，卫笙事情结束非得转过身来对付自己不可。 天知道自己当初对她做了什么！ “周！到手的利益不能就这样让出去，这里再怎么说也是旧金山，他们来再多的人又有什么可怕的？如果你想，他们甚至可以全都留下……难道，你怕了他们？”妮娜海斯轻轻环住周宏祥的臂膀，软声细语间带着几分挑唆的凌力。 周宏祥面色一怔，缓缓转头目视着她的面容。 然而就在谁也没有想到之际，他猛地扬起巴掌，将身畔红裙女人抽翻在地。 妮娜海斯的惨叫声，打破了眼前局势的僵持。 孔占东缓缓现出身形，走下高阶，眸色探究地盯着卫笙，眉宇间满是难以置信地思索。而台阶下方的老谷，早已笑容满面地迎上前来，“孔先生！卫小姐这回可帮了大忙，崔家贵先生抵达旧金山前先派人联系上我，当得知金先生带人随后就将赶来搭救的时候，我就知道这梁东华死定了！” 他说话间眉目恨恨地望向梁东华方向。 只见梁东华此刻一双老目满是猩红，面上表情好似极力压制着情绪，显得十分紧绷且古怪，他环顾四周，最终，口里发出怪异地嗬嗬轻笑，好像被什么卡在喉间般，压抑且苍老异常。 “你们……都是为了他？”他伸手指向孔占东，随即又好似自觉不对，手指猛然指向卫笙方向。 席伟娟轻笑一声，声音玩味悠扬道，“我刚才听说，有人放言，就算总会一百多位洪家代表全部到场，也要让我们走不出这旧金山市？梁东华，你的本事到底有没有你的口气大？你以为到了这旧金山，我们就叫人断手断脚了不成？在场三十几位洪家兄弟，我倒要看看你今天能不能屠掉我们？” 金进义自远处冷眼望他，苍声道，“自作孽，不可活。” 随着金进义话音落地，属下人马顿时将对连梁东华的包围圈缩紧，而梁东华后来赶到的人马，亦是纷纷围拢是上前，局势已然以梁东华为中心，形成层层包裹之势。 梁东华握拳，老脸恨恨放声道，“怎么，三十几位洪家家主，今天是要以多欺寡了？” “不错，今天就是要欺负你。”卫笙双臂抱胸，环顾四周罢了，挑眉笑道。 第1380章 狗咬狗（1） 梁东华一双老眼紧盯着卫笙，其中恨意浓浓，仿佛恨不能将她拆肉喝血，扒皮生吞般。 原本今日大事已成，整座旧金山内除了周宏祥这只豺狼再没有能在这件事上方便插手涉足之人，既然周宏祥为的只是利，他就许下重利，至于其他洪家，无论谴责与否，落到实处也是各家自扫门前雪。 真正能管到他洪家内部的人又有哪个？ 孔占东一死，其他都是好说，就连他狄亚文最证确凿，最终拉拢联系逐个击破，现在不也稳坐菲洪大佬的位置？甚至再次被总会认可，而他梁东华就更能在孔占东死后制造一系列伪证，维护住自己的声誉。 尤其是得到了这份名单，将成为他最有利的佐证，大可声明黄老先生去世以前将洪家名册秘密交到他的手中，为的就是孔占东行迹败露时清君侧所用。 无论如何，只要孔占东身死，故事由他编排，死无对证。 谁知原本以为大事已成，现如今却因为这个突然冒出的卫笙，化为大势已去。 三十几位洪门代表尽数到场，任凭他梁东华再如何，今天也是不可能翻身，真要翻起脸来，唯有周宏祥愿意站在他这边，那最终结果即便险胜，也是彻彻底底将这些人得罪下了。 之后的后果，亦是足够令他头疼。 大事不成反惹上一身腥，梁东华缓缓闭上双目，老脸微扬间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褶皱唇瓣亦是以肉眼可见地轻颤起来。 周宏祥早已放下手臂，将一双钢珠揣入怀中，他见此情景，亦是双目愤愤地望了卫笙一眼，紧接着下颚微扬，沉声道，“梁东华你好大的口气！这旧金山可不是你姓梁的能做得了主的！想要动在场诸位，也得问问我周宏祥答不答应！” 梁东华仰天闭目间，听闻这话唰地睁开眼眸，面色蓦地涨红，盯向周宏祥的目光也是变得怨毒。现如今的情况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大势已去，真要撕破脸来，他也脱不出这层层包围。 他动在场诸位？怎么动？拿什么动？！ 周宏祥选择站队他能够料到，但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除了落井下石，也显得太卑鄙无耻。 他怒极反笑，面上显出几分气定神闲之色，苍声，“姓周的，你押下孔占东向我换了里士满和红杉市两大港口，怎么，现在打算临阵倒戈？我猜你接下来要说，这么做的目的都是为了拖住我？” 周宏祥面色一变，双目扫向众人，更是面不红心不跳地冷道，“幸亏我拖住你，没让孔先生在这几天遭了你的毒手，卫小姐临走前可嘱咐过我拖延到今天，既然金爷已经到了，我也没有必要再向你曲意逢迎。” 卫笙听了这话，不由挑起眉梢，看向周宏祥的目光也不禁染上一抹钦佩，他说这话还真是一点也不臊得慌，这份功力委实不是谁都能驾驭得了的。 她转头对上张振义等人的目光，就见众人神色冷峻间不难显出几分玩味。 好一个狗咬狗。 第1381章 狗咬狗（2） 妮娜海斯亦是坐在地面，捂住面颊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一幕，显然，周宏祥已经做出了决定。 这个决定于她来说不亚于灭顶之灾。 既然周宏祥连到手的利益都可以舍掉，又是选择站在了卫笙那边，等到事情结束，她岂不是没有活路可逃？ 妮娜海斯眼珠轻转，见到在场人的视线大多集中在梁东华的方向，连周宏祥也是无暇顾及她的举动，便缓缓从地面爬起身来，朝着宅邸大门移动，现在只有先进了宅子，从后门离开。 到时周宏祥也省去为难，更不会为了卫笙派人去抓她，等到这件事情过去，她再回到周宏祥身边，那时候卫笙难道还能请出这样的阵仗，压制周宏祥来对付自己？ 毕竟眼前情况卫笙坐大，三十几位洪家大佬为她撑腰，妮娜海斯自知无法硬碰，逃走自然是最佳选择。 没人注意到这道身姿妖娆的火红身影，正潜入周宏祥人手身后，提起裙摆朝着宅邸跑去。 只有卫笙。 “妮娜小姐，这么着急是打算上哪？”卫笙的声音引起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妮娜海斯的身影一时间无所遁藏，她背脊微僵地停住步子，一时间进退两难。 孔占东朝着老谷点了点头，目光阴沉地望向妮娜海斯背影。 后者心领神会，带上几名弟兄冲上高台，周宏祥拳头紧握，目视着对方从自己身边经过，亦是只眯了眯眼没有动作，而周宏祥的手下见他没有发话，便生生被老谷带人撞到两侧，将已经没身于人群后方的妮娜海斯彻底暴露出来。 老谷命人押下妮娜海斯，朝着台阶下方走去。 “你们放开我！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卫笙！你想干什么？周，救我周！”妮娜海斯奋力挣扎，扭腰踢腿，使得一双白皙大腿从裙里闪现，看得高阶下方一众男人神色不一。 周宏祥面色愈发阴沉，终是冷冷发问，“卫小姐这又是什么意思？” “没意思，周夫人跟我之间的一点小恩怨，只是向周先生借几天人，不日一定亲自登门……归还。”卫笙的声音显出几分玩味与痞气，一声周夫人更是带有明显的调侃。 妮娜海斯美目愤怒，“卫笙！你不要得寸进尺，你不要忘了这是旧金山！” 老谷也不知从兜里掏出个什么物件，一把堵进了妮娜海斯的樱桃红口内，那方周宏祥面色瞬息万变，半晌垂眸沉冷道，“卫小姐跟妮娜的恩怨我也耳闻过一些，等到孔先生的正事解决，周某人也一定给卫小姐一个交代。” 这话说的多少有些冠冕堂皇，却是没有阻止卫笙将妮娜海斯先行扣押，听得妮娜海斯心中一阵绝望，挣扎呜咽间眼中都闪过惊惧泪花，她当然知道自己如果落入卫笙手里，会是个什么下场。 而眼前这幕，早已看得李政文和崔永贞夫妇目瞪口呆，好像整个局面已经被卫笙掌控住了，早前令人惊惧的梁东华成了瓮中之鳖，那个手眼通天的周宏祥更是忌惮逢迎，刚才听说到场共有来自世界各地三十几位洪家的大佬？ 他们……都是冲着卫笙？ 第1382章 什么能耐（3） 显然，他们就是冲着卫笙。 卫笙朝周宏祥拱了拱手以示领情，妮娜海斯面色惨白地被老谷带人押在高阶下方的孔占东阵营当中。 此刻局势似乎已经得以控制，因梁东华被控制在包围圈中，他的手下也并不敢轻举妄动，孔占东整理衣衫，上前感谢一众前来的洪家掌舵，其中不乏相熟者迎上前来热切招呼。 “大恩不言谢，孔某人今天落难，没敢奢望诸位千里迢迢前来搭救！今天来的，都是我孔占东的朋友，将来谁家有事只需言语，我孔占东要说一个不字，不得好死！”孔占东眉目沉着地朝着在场众人抱拳拱手。 众人纷纷笑言，“孔先生别客气。” “孔先生消消气，梁东华恶人自有天收，我们洪家难道还能容了这样的人上位？” “以下犯上，江湖大忌！不知感恩，黄先生当年待他不薄，如果没有黄先生，他梁东华能有今天？恐怕黑在巴西一辈子也没有出头日啊！” 梁东华在各洪家大佬眼中也算有些名头，大多清楚他的经历过往，据说梁东华是年轻时候偷渡到巴西去，到了国外才知艰难重重，就此成了黑户，国外拒绝遣送，想要回国要缴纳巨额罚款，此后梁东华在巴西倚靠从事刮大白为生，直到遇见黄阁章老先生。 黄先生于他来说有着知遇之恩，然梁东华狼子野心，随着在门内声望地位的不断提高，终是窥探起洪家家主的位置。 孔占东闭目叹息，转目看罢梁东华，终是将目光转向卫笙，眸中探究之色愈发浓重，所以干脆朝着在场人等直言问道，“卫小姐在这件事中对孔某恩重如山，只是有一件事我不明白，诸位这次，都是因卫小姐……” 他话说半句，疑惑看向金进义等人。 一众人等闻言，纷纷对视，最终齐齐放声大笑。 数十人齐声放笑声音如洪，更是笑得孔占东一头雾水。 鲁立群直爽道，“孔先生说的不错，我们这次过来，为的就是卫小姐呐！” 金进义就不着痕迹地瞪了他一眼，一边朝孔占东颔首笑言，“虽说洪家分属同门，出了事情本该相助，但要不是卫小姐亲自赴台，我们也是不清楚旧金山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啊。” 谁都清楚金进义这话是有水份，其实就算众人知道，也不会投身进这滩浑水，只是来都来了，自然得要孔占东领这情分。 孔占东心里自然也是清楚，但也就更稀奇了，卫笙多大的本事，赴台一趟就能请动这些人亲自抵达旧金山相助，不说其他，他孔占东就没有这样的能耐，如果这事换做他孔占东帮扶别人，想要请这些老狐狸帮衬，说不得要许下重利，出回血，还未必能行得通。 卫笙能许什么利益？她又有什么利益能值得这三十几家瓜分？ 再看刚刚张振义、崔家贵以及狄亚文、鲁利群等人对待卫笙的态度，孔占东直觉不是自己想的那么回事，这卫笙，恐怕还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能耐，能请到这些人，与所谓利益关系不大。 第1383章 猫有九命（4） 此刻老西里尔也是来到卫笙身边，一问之下，卫笙才知道原来崔家贵刚才所言真的是另有隐情。 她就说崔家贵为人哪里又是什么肝胆相照，不惜代价拔刀相助之辈，原来是老西里尔在来路上透露出一些不切实际的消息，意思是根据霍金实验得出的结论，另外世界很可能就是眼前世界十几年前的时空，一旦十几年前的某人出事，触发的联动反应会导致十几年后的某人也活不成。 换句话说，十几年前的崔家贵生死，影响着现如今的崔家贵命运，这个消息如同平地炸雷，在诸位大佬间可谓引起巨大反应，饶是金进义在得知这事以后，对西里尔的态度都是更为热情起来，交好之意尤为明显。 毕竟他也算是能够连接两个世界动向的人物。 而卫笙就更是核心人物，重中之重。 或许与卫笙在另外世界的身份地位有关，反正金进义是觉得，她要是在这边出了事，不管出于什么原因牵连到那边的自己，都是不美的。 当然，这是西里尔胡编乱造的，目的就是牵制这群大佬来办实事，心无旁骛的办实事，真心实意的办实事。 效果无疑是显著的。 孔占东原本对卫笙有着探究，现在问过却是愈发的一头雾水，几人闲谈不过片刻，从金进义等人到场，再到梁东华被控制住，时间过的并不算久，然就在几人交谈之际，闫柏清忽然望见孔占东后心处有一红光闪过。 顿时厉声大喊，“孔先生小心！” 话音落下，孔占东下意识侧身回望，肩胛处猛地就是噗哧一声，紧接着一阵剧痛，是子弹入肉！ 众人顿时齐齐躲避，孔占东更是猛地朝着一旁掩体扑去，刚刚他所站的位置后方又是叮当脆响，子弹直击入地面，如果孔占东原地不动，恐怕又是挨了一枪！ “有狙击手！”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场中顿时一片骚乱，早前将梁东华包围其中的各家兄弟纷纷转目望向自家老大，与此同时，这群人中忽然发出惨哼，紧接着有人中枪倒地，再看眉心一点殷虹，人已经没了气息！ 人们纷纷抬目望向周宏祥府邸边侧大楼，从中枪者受袭的角度看来，狙击手显然潜伏在那栋楼上，只是不知是楼顶，再或是其他的某一层中。 金进义藏身于车后，已经开始安排手下人前往大楼搜找，与此同时，人群中又是接连数人倒地，以至于人们阵脚大乱间，梁东华手下人见缝插针纷纷拔枪便射，场面一时间大乱起来！ 崔永贞与李政文在第一时间就被崔贤命人拖到后方掩体，等他再回头去看卫笙时，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卫笙于人群混乱间冲向受伤的孔占东，此刻后者躲在一辆黑色劳斯莱斯身侧，她亦是急急冲进车后蹲身询问，“你没事吧？” 见孔占东受伤是在肩胛处，顿时松了口气，因为一切发生得太快，只见到孔占东站在原地猛遭枪袭，被打得后退数步就被老谷带到了掩体后方，是以担心他出了事，此刻见到人没大碍方才安心。 却听孔占东身旁的老谷忽然道，“卫小姐！快看！” 第1384章 命里相克（5） 卫笙随着老谷话音转头去看，就见到原本被控制在包围圈中的梁东华，已然冲出了人群，脚步踉跄地被人搀扶朝着不远处的轿车跑去！ 她眉色一凝，眯眼看向身后老谷，“信不信我？” “卫小姐直说！”老谷虎目精光点头道。 “带人掩护我。” “这……”老谷转头看向孔占东似有不放心之色，后者沉眉点了点头，“听她的。” 话音落地，老谷掏出枪支，卫笙接过一只便要侧身冲出掩体，孔占东一把拽住她的胳膊，“你先说说，你要做什么？” 卫笙拧眉一笑，“帮人帮到底，送佛送上西。” 梁东华不死，她心难安，现如今梁子已经做下，即便她真的走了，孔占东夺回洪家还好，可西里尔与崔贤却不能一直受他保护，梁东华今天分明对自己恨得牙痒，如果以后打算报复自己，却又找不到自己，寻上西里尔再或是崔贤，岂不算害了几个朋友。 快速说罢，她人就冲出车体后方，一路顺着人群与车体弯身躲避，老谷带人紧随其后。 梁东华的年纪到底大了，腿脚哪里还有卫笙利索，快速奔跑下很快要追上，见后者已经进入射程范围，她举起枪来，这一动作被不远处战群中的梁东华下属窥见，顿时高喊，“梁先生小心！” 老谷猛地朝这人扣动扳机。 那梁东华听闻此言，甚至没有回头，整个身躯猛地朝一旁扎倒，就地滚了一圈儿，身着正装看上去分外滑稽。 卫笙一枪落空，却是已经引起梁东华随身手下的注意，几人开枪回射，子弹在热辣阳光下划过狠厉的轨迹，卫笙肉眼难见，整个人朝着斜侧方向就是利落一滚，老谷带人开枪迎上，对面几名顿找掩体躲避，算是被老谷带人牵制住了。 卫笙滚至一旁单膝跪地，抬眼就见梁东华挣扎起身，身边已没一人去扶，顿时再不犹豫，脚尖踩地猛地朝前窜去，抬手就是一枪，凭着感觉也没管射在哪里，总之听见梁东华一声惨叫。 一击得手，卫笙赶忙朝旁扑去，果然原本站立处又是钉下几颗子弹。 周宏祥站在高阶之上，眯眼望着下方硝烟四起，流弹飞窜的混乱场面，牙根已经咬得叮当作响，人却是一动不动，打定主意静观其变。 妮娜海斯趁乱再次冲向周宏祥。 人群杀红了眼。 卫笙扑倒罢了，再次冲身窜起，这一次径直冲到了梁东华的身前，后者腰腹中弹，一张老脸已经痛得抽搐，见卫笙上前猛地咧嘴，阴沉嘶吼，“好大的胆子！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卫笙将有些散乱地头发掖在而后，轻舔了一下干涩的唇瓣，上前二话不说揪住梁东华的衣领，“我说过，你我命里相克，看来不管到了哪都逃不过这一遭，您老今天算是死在我手上第二回了。” 话音落地，就见梁东华眸中精光一闪，神色有些振奋，卫笙心下戒备，火速伸手挡在眼前，就见掌心闪过一点红光，顿时以雷霆之势扼住梁东华脖颈将人提起，下一刻，耳间顿时响起子弹入肉噗哧声响！ 梁东华双目瞪圆间，颤抖着唇瓣，缓缓瘫软在地。 原来刚刚见梁东华神色振奋，卫笙伸手发现自己被狙击手红外线锁定，这才提起梁东华为自己挡了一枪。 她缓缓抬头朝着对面大楼望了一眼，继而站起身形，朝着人群厉声大喝，“梁东华已死！” 混乱人群猛地一静。 第1385章 金山风云（1） 孔占东表情呆滞地捂伤坐于地面，盯着远处地面上再无声息的梁东华，而场地内，原本混乱的战局亦是在卫笙一声嘶吼罢了，化为了一片死寂。 群龙无首，梁东华的一众弟兄面面相觑，有人双目猩红紧紧锁定卫笙，但却在其他三十几家洪家弟兄的戒备目光中再不敢轻举妄动。 兵败如山倒。 即便他们今天继续与对方拼个你死我活，论出高下输赢，最终的结局都再无意义。 有人开始将枪扔在地面。 对面的高楼上传来枪击声，卫笙转头去望，看来是金进义派去的人找到了狙击手。 崔永贞此刻吓得浑身发颤，止不住的发颤，饶是她见过大风大浪，也没见过这样混乱和大规模的当街枪战，子弹从四面八方射出，在天空中划过冷冽的轨迹，穿入人体，紧接着人高马大的汉子睁眼倒地，血腥味就随着微风灌入口鼻。 令人作呕。 她也真的‘哇’地一声，攥住身旁的汽车轮胎，跪在地面吐了起来。 李政文赶忙去扶。 岳峰深深地望了卫笙一眼，再看向她脚边那道已经没了气息的尸体，神色变得复杂起来。这个卫笙，看起来可不像是第一次杀人呢，而且在这战乱局面中还敢顶着枪林弹雨直取梁东华的性命，这份勇气想要做到，可不止说说这么简单。 显然她的经历，并不只是他所见、所想、所猜测的那样简单，再看向周遭金进义等人，岳峰不禁转目看向崔贤，却见他的目光与自己一般无二，探究中满含不解。 想到这对年轻人的经历，岳峰亦是长叹口气。 似乎有什么东西，已经发生了质的改变，再难回到从前。 鲁利群已是大步迎上卫笙，“卫小姐好胆气啊！梁东华这老东死不足惜，可经他这么狗急跳墙的一闹，我们兄弟就得伤亡惨重，卫小姐这一枪，算是帮了我们的大忙。” 卫笙一笑摇头，“梁东华的命，可不是我要的，他是被自己的狙击手一枪毙命，今后谁要报仇，这仇可报不到我头上。” 鲁利群闻言大愕，径直蹲身查看起梁东华的伤口，顿时面色了然。 而一旁的崔家贵就朝卫笙竖起拇指，“万军从中直取上将首级！卫小姐英勇过人呐！” 卫笙经不起夸，被人这么吹捧，满脸地不自在。 “把她给我绑了！”也就在这时，高阶上忽然传来的一声怒斥，算是缓解了尴尬局面，众人齐齐抬头，就见周宏祥正面色冷淡地指向身旁红衣女人。 原来是妮娜海斯趁乱来到周宏祥身边，与此同时卫笙正要了梁东华的老命，周宏祥观察局势，见到如此，又见妮娜海斯上前，顿时眉头一皱，干脆将她当作投名状递了出去。 他当然不是怕了卫笙，只是眼前情况需要他做出点什么，占个先机，夺个主动，如果干站在这里，岂不是等孔占东向他发难。 现在他做出示好，孔占东要是聪明人也就接了他递出去的台阶，挽回了面子，也避免大家伤了和气。 第1386章 金山风云（2） 妮娜海斯做梦也没想到周宏祥突然变脸，刚刚的一巴掌还能当他识破了自己挑拨离间的伎俩，心中生怒大打出手。 可现在分明能够低调护她离开，神不知鬼不觉地让她避开这起事件，却没想到他竟然将她给推了出去。 看着妮娜海斯茫然的俏脸，卫笙摇了摇头，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真的不了解这个世界。 这是周宏祥对孔占东的示好，也或许是周宏祥看出自己在这起事件中说话有些份量，无论怎样，他将妮娜海斯主动推出来，都算是当着在场众人的面示弱示好，将他在这起事件中站错队伍所带来的恶劣后果以及影响降至最低。 而且还是低成本的。 孔占东眯起眼眸，正要说话间，金进义等人前来道路的反方向岔路口忽然行出数辆轿车，令周宏祥面色一变，这条路他分明已经派人封住，而且谁会在这个时间到场？难道又是卫笙的人？ 卫笙心中也是有此一问，就转目看向西里尔，后者摇了摇头。 她又望向金进义，却见金进义也是一脸凝重，盯着行驶到高阶之下的数量轿车眯起眼眸。 看来也不是金进义的人。 事实上今日交接孔占东，四方道路都已被周宏祥的人手封住，而无论早前抵达的崔家贵，还是后来抵达的金进义，如果想要硬闯都显然不是周宏祥人手能够阻挡住的，普通百姓再或是旧金山官方，周宏祥的人自然可以打点清楚。 现在来人既然不是金进义的人，看样子又是强闯进来，就不得不引起在场一众人的思量。 当第一辆车门当先打开，出来的是几名被扣上手铐的外国男子，卫笙下意识看向周宏祥的面色，不难从中判断出这被铐住的人正是周宏祥的人马。 紧接着，看见副驾驶行出的男人，卫笙面色就是一怔。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MSS最高长官——刘青平。 崔贤的面色也是一怔，岳灵儿则露出欣喜笑容，快步迎上前去，岳峰微微一顿，也是迈步朝着刘青平方向迎了过去。 刘青平身后数量轿车齐齐车门敞开，走下无数穿戴威严的西装男子，大多都是外国面孔，这些人在下车以后望见场中情况，无不面色大变。 卫笙也认出了一张相熟的面容，是刘青平以往常带在身边的季龙。 而现如今的季龙显然人到中年，比之当年那个愣头青般的毛头小子，面容举止无不多出几分威压与气势，他目不斜视地走下车来，径直望向高阶之上的周宏祥，“我是MSS高级调查官季龙，这几位是ICPO的同志，我们怀疑你参与组织恐怖活动、清洗黑钱、走私和偷运人蛇等非法活动，并掌握了相关证据，希望你配合我们的调查。” 卫笙闻言就看向刘青平身侧那几名身材高大的外国男人，ICPO是国际刑事警察组织的简称，也就是国际刑警，看来MSS这次有备而来，联合了ICPO意图一起捉捕周宏祥。 只是事情的时间是不是赶的有些巧。 卫笙转头看向崔贤，见他神色复杂后面上闪过释然，就拧眉沉吟，再看那边迎上刘青平似乎是在低声汇报情况，并朝着自己方向不住指点的岳灵儿，心中就是有了猜测。 第1387章 金山风云（3） 想来是岳灵儿信不过自己，所以才请刘青平走这一遭，当然，也或许是在自己出现以前，岳灵儿亦或崔贤就已经向刘青平申请了救援，许是因为纪律森严的缘故，又许是因为联合ICPO本就需要时间…… 所以崔贤在这件事中才难以寄希望于组织。 此刻。 崔贤停顿半晌，便身形笔直地迎上刘青平。事实上在这件事中他根本就没有寄希望于刘青平以及MSS，毕竟森严铁律下无论出动任何行动，都需得层层审批，这些程序令他等不起，也令早前被抓的崔永贞等不起。 抓住崔永贞威逼崔贤的周宏祥就更等不起。 所以在这件事中崔贤擅自做主带人营救，岳峰里应外合完成救援，并没有上报刘青平，看现在的情况，一定是岳灵儿在这个过程当中将消息传达给了刘青平。 对于刘青平能够出现，并带着ICPO一起出现，崔贤心中不禁升出感动，但眼前情况，遍地横尸，显然不适合ICPO出现在场。 此刻几名ICPO成员在下车看见场中情况以后，已经是面色大变，望向场内无论是金进义还是周宏祥两方人马，脸色无不凝重中带有明显的戒备。 不知岳灵儿与刘青平刚刚说了什么，后者伸手轻轻按住她的肩膀，点了点头便转身迎上崔贤。 “卫小姐，ICPO的人怎么会到？他们跟我们向来水火不容啊，这……”张振义面色凝重地走到卫笙身前，原本江湖事大多就是见不得官，现在ICPO来逮捕周宏祥，却见到了这般场面，局面可算是相当尴尬。 卫笙亦是眉头微皱，此时的刘青平已经上了些年纪，两鬓斑白间，国字脸上面容威严，看上去不苟言笑。 如果换做上一世的刘青平，卫笙倒是不惧的，毕竟两人交情也是相当深厚，经历了不少事情之余，刘青平本人也欠着她莫大的人情。 —— “你的事回去再说，你先跟我说说，这些人都是你召集起来的？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为了搭救孔占东，闹出这么大的乱子？”刘青平目光严峻地跃过崔贤肩头，望向崔贤身后的卫笙等人。 岳峰急忙走上前来，沉道，“刘部，事情不是你想的样子，如果当初不是孔先生留下来做人质，我们恐怕早就死在周宏祥的手里了。” 刘青平目光沉冷地望向地面，在扫见梁东华的尸体以后更是面色一沉，“简直就是无组织无纪律！你去告诉他们，他们得配合ICPO的同志走一趟，我不管他们都是什么身份，现在这个局面肯定不能叫他们说走就走。场外都已经被我们的人封锁起来，今天在场的人都要配合调查。” 岳峰面色一变，许是他在江湖上潜伏的久了，心性也早大不如前，在他看来这些人都是为了帮忙来的，将他们拘下，这事办的可太不仗义，何况这些人是什么身份，能甘愿配合接受调查？刘部执意去做，恐怕还要多生事端啊。 “刘部，这些人必须放。” “刘部，这些人必须放。” 崔贤话音未落，一道声音就几乎与他同时响起，猛地转头，就见卫笙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身后。 第1388章 她怎么知道 刘青平目光如炬，威严中满含审视地扫量在卫笙身上，刚刚岳灵儿已经向他汇报过大致情况，言语中提及这个名叫卫笙的女人在这起事件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是她赴台请到了金进义等人。 并且还与这群人关系匪浅。 可在刘青平所知的、或者说是值得知道的情报当中，从未有这个名叫卫笙的女人出现。 但能够请动这些人远赴旧金山帮助孔占东，单此一点就足以说明眼前的女人并不简单，足以引起刘青平的重视。 “刘部不需要这样看我，我不但不是豺狼虎豹，还是你的朋友。金进义等人必须要放，只要稍作思量都该清楚，他们是不会跟你、还有ICPO的人去做调查。”卫笙目光平和地露出笑容。 她说的没错，金进义这群人无论单拎出来哪个，在ICPO都是挂上名号的人物，ICPO是做什么的？他们主要介入跨国罪案，而在场这群人所做的哪个不是跨国非法盈利的项目？ ICPO负责调查的恐怖活动、有组织罪案、毒品、走私军火、偷运人蛇、清洗黑钱、儿童色|情、高科技罪案及贪污等罪案，任何一项罪名，从在场这群人中都能找到匹配定罪的人物。 更听说他们这个组织也会每年召开一次全体大会，并经常举行各种国际性或地区性研讨会，该组织日常与各国国家中心局保持密切关系、组织国际追捕，而目标常常就是这些大佬麾下的重要人物。 金进义这些年是洗白妥当，入了官身，可与他相关的案底却是不少。眼下这遍地尸体的，如果真在旧金山市内展开的大规模枪战中被逮捕，真要进去了不死也得让他脱层皮，这个风险卫笙也担不起。 这群人是为她前来帮忙的，江湖处事惊动官家，本就是坏了规矩，卫笙不禁抬目扫向刘青平身后的岳灵儿。 岳灵儿的目的自然是为了帮助崔贤，降低风险，但眼下的结果却添了大乱。 “朋友？”刘青平忍不住轻哼一声，掀起眼皮打量卫笙道，“正好，你去告诉他们，我们的目标只是周宏祥，只要他们愿意配合调查，我保证他们没事。” 卫笙沉眉，“就怕刘部在ICPO说不上话，这样，周宏祥你们可以带走，剩下的人必须要放。” “不行，今天的事必须得配合调查。”刘青平伸手指向前方地面横尸。 两人间气氛顿显有些剑拔弩张，一旁岳灵儿就不禁挑眉，不难看出刘青平的到来为卫笙带来了不小的麻烦，不知怎地，她倒是觉得事情变得有意思起来，刚刚还因呼朋唤友显得肆无忌惮的卫笙，这会儿在刘部面前不也得老老实实的？ 看来自己请来的这位，才算是一尊大佛。 想到这，岳灵儿抬目看向崔永贞与李政文的方向，朝着二人露出一抹安抚性地笑容。 “刘部，借一步说话。”卫笙略一沉吟，转身走向一旁。 崔贤望向她的目光愈发疑惑，只见刘青平微扬下巴盯了卫笙背影须臾功夫，便抬步跟了上去。 卫笙亦是回目看向跟上前来的刘青平，“2000年那会儿我国帮扶联盟，偷打下来的M国一架F-117A隐身战机，与俄方借道偷运回国，中间没出什么岔子吧？” 刘青平闻言一滞。 卫笙又道，“R方派人潜伏六年，在我国大坝内布下炸药，菲国有没有以此要挟交还残骸？炸药的事刘部想来应该已经解决了，不然小心被人一泻千里。” 刘青平双目微睁。 “看来刘部是已经知道了，那派去菲国执行登陆计划的人，可是牛纲？” 第1389章 帷幕 刘青平闻言，原本垂下思索的头颅猛地抬起，身形也是随之顿住，目光满含不可思议地望着卫笙。 她说的这些，是早已尘封在机密档案当中，距今已有二十年之久的事情，其中原委除了参与事件的人知道各种详情，其他人不可能知晓。 就如季龙，就算他清楚当年那起登陆事件，也是不可能知道是谁授命登陆，能够说出牛纲这个名字的人，刘青平一只手都数的过来，而这些人是绝对不可能泄露此种机密的。 更何况卫笙口中先后已经道出了那起事件的整条线路，从隐身战机，到大坝炸药，再到登陆…… 那个时候崔贤也不过十几岁的年纪，而且这件事与崔贤没有半点关系，他没有理由也不可能做到了解这起事件的全部，再将它们告知卫笙。 那么卫笙又是如何得知的？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刘青平目露精光，“这些话是谁告诉你的？” 卫笙摇首，“刘部不需要探究这些问题，真去探究也无从追溯，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对你的了解，或者说是我对你想要了解的事情的了解，或许远远超过你的想象。” “我想要了解的事情？”刘青平皱眉琢磨着卫笙的话，“你想用情报当做筹码，换这些人？”他负手侧身，看向金进义等人。 只见ICPO此时已经扣下周宏祥，而金进义见此便转身打算上车，却是被季龙带人拦下。 气氛一时间剑拔弩张。 —— 2005年。 八月的永加斯山绿荫环绕，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于危险山路上缓速行驶，驾车的司机嘴中叼着烟卷，张口是西班牙语，“开这条山路都要找我们当地的老师傅，没有十几年以上的驾驶经验不行，别看北路全长只有60公里，每年却最少有两三百辆车在这发生事故。” “我只能把你们送到前面不远，听说再往前被法国人买下开采权，最近正在施工，也不知道在这座山上能建什么？” 话音落地，就见前面百米开外出现一道关卡，“现在距离施工中心已经不远了，我看你们还是在这下车吧？” “再往里面开一段。”坐在后座的华裔男人头戴连衫帽，遮住半张容颜，隐隐露出的麦色皮肤色泽均匀，露在外面的唇色红润，口齿白皙。 司机略一犹豫，就踩着油门直奔岗亭，当地车的确可以进山，但却只能走南段山路绕行，北段山路这段日子都被法国来的承包商给封住了。 不过外围的岗亭倒也好说，他发上两包烟，答应再往前走一段就朝南山路开，目的是为了省时，人家也就为他行个方便，到了这中心范围，怕是不好再放行了。 人家要是不放，他就把客人放在这。 司机下车，后座上的麦色皮肤男人将帽子摘下，露出一张俊美面容，“我们涉外部得到的新消息，玻利维亚当地已经得知法国包下永加斯山脉是在进行秘密实验，听说M国当局也在派人打探消息，想要拿到你说的数据恐怕不容易，崔贤，你现在能不能告诉我，你说的重大实验到底是什么？” “帮我拿到数据，你就知道了。”崔贤拉开车门，迈步下车，临走前回头看向坐在后座上的男人，“付沅殊。” 第1390章 天马行空的正事（1） 司机拉莱斯下车以后走向岗亭与人交涉，按他所想，如果朝北路段不再放行，他就将人放在这里，倒也没什么大碍，如果放行，就再载着几个客人前进一段，现在距离永加斯山脉北段被法国商人包下的区域已经不远了，反正也耽搁不了多少时间。 然而他刚刚抵达岗亭，车里的客人却并没有像早前一般压低帽檐等候在车里，那个坐在副驾驶的英俊年轻人竟然跟他前后走下车，朝着岗亭迈步而来。 拉莱斯朝岗亭看守人员递烟的同时，眼角瞄见这场景就有些讶异，皱眉心道这可是你自己找的。 现在永加斯山脉进山口之所以只让本地车辆同行，为的就是不耽误一些常年走山路的货车坏了生意，要是知道车上载的是外地人，前面关卡恐怕就已经被卡住了。 “前面已经到了开采区，不能通行了，你们原路回返从南山路下山吧。”看守接过香烟，一边背风点燃，一边说道。 拉莱斯咂了咂嘴，回身朝着已经走到近前的崔贤摊了摊手，正准备告诫他回去车中，就见他身形一闪，快速上前，一把扣住点烟男人的下巴，手臂用力一扳，山风中顿时响起一道肉耳可闻的咔嚓声响。 这令拉莱斯呆立在当地。 与此同时，刚刚站在岗亭外正与拉莱斯对话的另外几人，都是身形一僵倒在了原地面。 仔细看去，眉心均有一点殷虹。 拉莱斯猛地转头，就见车里的另外几人不知什么时候也下了车来，正手持枪支对准这边，刚刚就是他们开枪射杀了看守的大汉！ 想到这，拉莱斯看向崔贤，面色惨白地连连后退，而后者则面无表情步步紧逼，最终自怀中掏出一根纤细却韧道十足的绳子，绕至拉莱斯身后将他双手紧紧捆绑。 付沅殊见崔贤将司机捆在树林中封住口，才缓缓摘下帽子，露出麦色俊美的面容。 几天前崔贤找上了付学斌也就是他的爷爷，希望调职外交|部门的付沅殊能够打探永加斯山脉现如今的具体动向，并希望付学斌出人帮助参与救援行动，具体的情况付学斌或许已经知道，但付沅殊在京城接到消息就赶来与崔贤见面，对具体情况只从崔贤只言片语中得知一二。 而崔贤之所以找上了他，原因是刚刚与MSS解除关系，又因杀害王厉结束了与周宏祥的蜜月期，自然不好调动周宏祥的人手参与到这起事件，否则说不定还要坏了大事。 孔占东与西里尔奔波于为卫笙解决眼前难题，现在不在身边，他调动人手自然不会求到孔占东的头上，而付学斌则与他的爷爷是老战友，又与卫笙关系匪浅全球，如此，崔贤才找到他的头上。 虽然同时已经派宁大海回去调动增援，但是实验既然被法国机构接手，显然是投资霍金的基金会向法国当局走漏了实验内容及结果，现在实验内容必然再藏不住，更如他所想地吸引了其他国家研发机构投以目光，那么通过付沅殊向国家走漏风声，国家必定不会坐视他们捞得便宜，说不定能够出面‘添乱’。 第1391章 天马行空的正事（2） 反正当下的前提，是实验消息已经走漏，并且再瞒不住，那么闹得越大越乱，对他夺回实验数据就愈发有力，任他们闹个天崩地裂，他只要卫笙能够回来。 “把车藏进林子，我们徒步进山。”崔贤背着风点燃一根香烟，抬步朝着岗亭内的山路走去。 付沅殊朝旁人点了点头，就快步追上崔贤，“你说这是事关国家的大事，总该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话间，付沅殊也是拧眉打量着身侧的男子，很难相信，几年以前在S海歌厅相遇，那时候吴旗还出手帮他们解决了麻烦，当时懵懂的毛头小子，现在竟然使唤起自己来了。 崔贤侧目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大步前行。 付沅殊问话没有得到答复，正拧眉气闷，前方崔贤忽然顿住脚步，抬手指向高处。 付沅殊随着他手指方向抬起头来，面色顿时就是一变，只见一参天高的钢铁大物正伫立于山间，于前方密密麻麻的树丛间冒出头来，高度自不用多说，只见分毫就不难想象其整体庞大，这东西是干什么的？ 真做山间开采，用得着这样的庞然大物？崔贤早前说山里在做实验，这是实验用的？什么实验要搞出这样大的规模？ “这是……”付沅殊没见过这东西，当然不认识，就看向崔贤询问。 “这是他们的实验仪器，霍金教授从去年开始就在秘密进行一项空间穿梭的实验，因为这次实验需要动用金额庞大，霍金教授向好友麦克阿瑟基金会董事盖尔曼先生求助，结果实验成功，却惊动了法国政|府，法国政|府调动秘密研发部门接手了永加斯山脉，现在又将霍金教授扣留配合实验，我们要取回先前实验成功的数据，还要营救霍金教授。” 付沅殊听得目瞪口呆，半晌神色复杂地笑问崔贤，“你是说史蒂芬·霍金教授？完成了一场时空穿梭的实验？” 崔贤面色寡淡地盯着付沅殊满是不信任的面庞，这就是他不准备在进山以前说出真相的原因所在，因为没有抵达现场目睹这一切，说再多也是枉然。 他转目看向天边露出的器械一角，“你以为，还有什么会吸引M国当局和法国政府投以这样高的瞩目，难道是在永加斯山脉进行核弹研发？” 付沅殊缓缓收敛笑容，“意思是有人成功进行了空间穿越？你们怎么知道实验成功了？谁能证明实验的成功？还有，这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崔贤微微停顿，半晌开口，“因为参与实验并成功穿越的人是……卫笙。” 付沅殊面色大变。 “卫笙来自十几年后的世界，身上带有一部能够与另外世界通话的手机，我们就是通过这部手机与卫笙联系，如果拿不到当初实验成功的精准数据，卫笙恐怕就再也回不来了。”崔贤闭目淡淡地道。很难想象自己口中说出这些看似天马行空的话来。 付沅殊神色瞬息万变，半晌似要跳脚般从怀中掏出手机，“憋到现在才说，你可真沉得住气！” 第1392章 维护世界和平（1） 看着付沅殊这般不符往常的焦急神色，崔贤缓缓扬起眉梢。 就见付沅殊掏出手机一边拨出号码，一边抬头望见崔贤神色，皱眉说道，“先不提卫笙，单就实验来说，你知不知道它的重要性？一旦这种技术被其他国家掌握，我都难以想象他们会利用空间穿梭来进行什么！” “这件事必须上报，请求有关部门过来支援。” “崔贤，我爷爷知道这件事了？” 崔贤摇头，“付老爷子只清楚这件事关乎卫笙。” 付学斌理解地点了点头，他清楚爷爷与致维党的关系，更清楚卫笙现如今的真实身份，事关卫笙，老爷子一定不会含糊，不说这层关系，只说老爷子对卫笙的喜欢，又何尝含糊过了？ 但老爷子不清楚事情始末，也才解释得清这样至关重要的事他为什么开始没有向自己说清。 “这次实验的试验品是卫笙的消息，你要暂时保密。”崔贤沉吟道。 付沅殊停顿拨号动作，“你认为能瞒得住？” 崔贤垂眸，“卫笙是临时抵达永加斯山脉，在被霍金教授算计的情况下被送上实验，参与实验的人员并不清楚她的身份，而且霍金教授在被扣留前曾表示过不会透露卫笙的身份。” 这些消息是西里尔向他传达的，只不过现在以金进义为首的一众洪家大佬那边怕是瞒不住了，能否真正做到保密都是后话，如今能做到的也就是能瞒一时算一时。 这其中还有一道风险就是麦克阿瑟基金会的董事——盖尔曼。 据西里尔所说盖尔曼曾在卫笙抵达永加斯山脉时与她打过交道，实验过程盖尔曼也在现场，他是清楚参与实验的人是卫笙的，不过法国当局接手永加斯山脉的消息正是盖尔曼亲自带来，也就是崔贤进山拳打西里尔当日。 看上去，盖尔曼显然并不赞同法国实验部门的插手。 “好，卫笙的事暂时保密，但我怎么解释你们已经证明了空间穿越是成立的？”付沅殊拧眉问道。不提及卫笙也就代表着不能提及那部手机，否则事情细究下来漏洞百出恐怕还要牵扯进来更多。 但不提及这些，拿什么证明实验成功了。 崔贤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只需要把霍金教授实验成果且被法国秘密研究机构控制起来的消息转递过去，相不相信让他们自己决定。” 说罢这话，崔贤忽然眉目一沉，伸出胳膊拉过付沅殊的手腕，将人带到一旁林中，与此同时林间马达轰鸣声渐渐逼近，只见一列軍用吉普自他们来路驶来，从眼前整齐划一地开过，径直驶向实验中心地带。 付沅殊对他傲慢态度只得在微愣过后鼻腔冷哼，目光却是紧随着那列森严軍卡露出一抹凝重，看来法国当局不只是围拢山脉进行实验，更派了不菲的武装力量。 看样子自己带来断后的人手已经将岗亭清扫干净，只是如此一来也会很快引起对方的注意。 想到这，付沅殊快速走到一旁拨出电话。 第1393章 维护世界和平（2） 崔贤则是身形笔直地转身仰望那参天巨物，孔占东与西里尔明日返程，如果付沅殊传递出的消息足够引起重视，MSS也该尽快派遣人手，算算时间，宁大海也该回来了…… 想要拿回数据及救出霍金，看来这条山路必将迎来一场恶战。 —— 次日晚间，付沅殊仰头躺在山下隐蔽草丛当中，嘴里衔着根草，目光则望着遥远天际陷入沉思。 就在昨天，他与崔贤共同首次接近了被法国秘密实验组织围拢的永加斯山脉北段路径，也就是实验中心地带，目睹了身穿大褂的实验小组教授们于山路中模拟坠崖场景。 庞大而精密的实验仪器，有序的实验过程，以及森严的看守，无不证明崔贤所言不虚，永加斯北路地带的确正在进行着一场通过车体坠崖进入空间隧道的秘密实验。 说来滑稽，但事实如此。 法国秘密实验组织甚至在山路上人工降雨，据崔贤说那是在模拟实验成功当日的气候。 今天中午孔占东已经带人返程回来，一同前来的还有崔家贵及张振义等几位洪家大佬，此刻崔贤正与孔占东一行在不远处说话，他则等待MSS安全|部门派人接头。 想到这，付沅殊晃了晃脑袋，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然而科技在不断飞跃，对于千百年前的人们来说，恐怕飞机上天，潜艇下水，用电烹食，这些现如今早已实现的事情，在当时说来，也是这样不可思议的吧。 回忆起在北亚滑雪场初见卫笙时的场景，付沅殊眯起眼眸，唇边不禁划过一道好看的弧度，看来那个时候的小丫头，并不是真的小丫头。 这样说来，卫笙带给自己的种种非同一般的感觉，就能很好的解释得通了。 怪不得，小小年纪胆气过人，又怪不得，小小年纪一手惊人的车技，要说她这突然冒出的车技，连世界级赛手都频频败在她的手里，可算是叫付沅殊一直称奇的东西。 更别说她自幼经营企业，最终发展成如此大的财团，更以过人胆气得到黄阁章的认可。 搏杀黑|道、体育争光、商界翘楚、更在南海以雷霆手段捍卫祖国尊严，这样一个奇女子的傲人事迹，终究有了解释。 “怪不得……”付沅殊仰天长叹，唇边挂笑之余又不禁有些惋惜，惋惜自己认识她分明在前，后来却是交集甚少，成了匆匆过客，参与进她的人生，一定会非常有趣。 想到这，他眼角不禁瞥向崔贤，也不知道自己认识卫笙是在崔贤之前，还是在崔贤之后？ 这时，远处车灯闪烁，崔贤以及孔占东等众人纷纷举目望去，付沅殊亦是坐起身来，只见几辆轿卡先后停在林边，车门打开，以刘青平为首十数个汉子纷纷迈步下车。 刘青平亲自来了？崔贤扬眉没动。 付沅殊已是快步迎上前去。 “你的消息确切属实？霍金教授实验成功？现在被法国的秘密实验部门给扣下了？”刘青平迎上付沅殊后开口便问，神情显得有些急切。 第1394章 维护世界和平（3） 付沅殊点头。 刘青平眉宇间呈现凝重，“你说谁得到数据就能成功模拟实验，具体情况到底怎么回事？” “数据是霍金教授的实验成果，拿到数据的人就等于能够成功模拟这场连接另外空间的实验，如果我们再不阻止，恐怕就来不及了。”付沅殊望向林间，双眼皮下，一双深邃眼眸泛出忧虑。 刘青平倒吸一口冷气，兀自念叨，“连接另外的空间？霍金教授还真证实了四维空间？乖乖……这要真叫他们实验成功，能够穿来穿去的，这要是用在軍事上……小付，如果背地里拿到数据当然好，可一旦闹到明面上，我们有什么理由阻止人家实验？” 付沅殊不着痕迹地望了远处崔贤一眼，又看向刘青平说，“理由？刘部，据我所知，这次是用活人进行实验，实验体是一名华人。” 刘青平面色一变，“活体实验？用华人来做实验？” 付沅殊知道他这是误会了，“应该是自愿的，现在我们的当务之急是拿到数据。” 刘青平神色震怒，“那也不行！这不是违背了人道主义基本原则？实验体人呢？” “在……另外一个空间。” 刘青平神色瞬息万变，面色复杂地盯着付沅殊，“那、那该实验体的个人信息？叫什么名字？” “刘部，现在需要关注的不是实验体姓谁名谁，而是我们要抓紧找到数据，并在救回实验体后销毁这项数据。”崔贤清冷如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刘青平骤然转身，“你说什么？销毁数据？”他是越来越糊涂了，救回实验体，怎么救？ 刘青平倒是不懂另外世界霍金配合数据能令卫笙回来，他对科学更是一知半解，不过越是如此，越是很快给自己找到了解释，在他想来，估计实验体是被送去了某个四维空间当中。 至于四维空间具体是个什么，他也不明白，但却知道霍金提出过四维空间的理论，依他猜测，应该是利用数据再次进行什么模拟，就能将人给凭空变回来。 在他理解大抵就是这么个意思。 可真要辛苦抢来的数据，销毁掉又是什么意思？ 张振义远远扬声说，“刘部不觉得这项实验如果真的大范围获得成功，将会在这个世界上打破平衡，与其让它发展到不可掌控的地步，不如销毁它。” 刘青平拧眉沉吟，“这件事我做不了主，等拿到数据以后再议，嗯？你们怎么都过来了？这件事跟你们又有什么关系？” 崔贤面色微怔，回头与张振义等人对视一眼，不自觉地面色古怪，艰难启齿道，“我们，是为了维护世界和平。” 付沅殊将刚刚衔在口中的草叶吐了出去。 刘青平面色更是古怪地盯了崔贤半晌，“呵……呵呵……” 张振义等人亦是纷纷对视，半晌迟疑地笑出声来，那笑声不禁显得干涩而又尴尬。 这时，孔占东缓步上前，将手中手机递到崔贤面前，“抱歉，恐怕要打破你维护世界和平的幌子了，我刚刚联系过卫笙，她要找刘青平。” 第1395章 这就是原因（1） 崔贤盯着孔占东手中的手机愣愣出神，而一旁的刘青平则面色微怔，笑容古怪地盯着孔占东以及他身后的洪家众人道，“我就说这个事有些不对，你们都到了，那丫头没理由不参与进来……” 说着话，一边接过手机。 孔占东与崔贤对视一眼，前者牵起嘴角亮出嘲讽弧度，后者别过头去不再看刘青平面色，而付沅殊则是忽然显得兴致颇浓，麦色的俊美面容上眸光晶亮，双眸紧紧盯住刘青平手中电话。 倒是给刘青平盯得有些发毛。 毕竟，刘青平并不知道所谓电话的缘由。 “卫笙？到底怎么回事，我记得你跟霍金交情不浅，难不成这件事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刘青平话音落地，身后季龙等人纷纷抿嘴偷笑，刘部这‘又’字用的，看来卫笙早已成了他老人家头疼的惯犯。 也不知道那边的卫笙会说了什么，刘青平面色大变，“什么？你再说一遍？” 紧接着，刘青平就捏着手机快步走到一旁无人的地方，神色间满是不敢置信，甚至显得有些诡异。 季龙等人纷纷对视，付沅殊则上前走到崔贤及孔占东身边低声道，“是卫笙？她在那边来电了？不对，我记得崔贤说过，通话是单向的，卫笙不能主动跟我们通话。” 孔占东眉色淡淡道，“是我，刚刚准备问问西里尔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没记错的话，今天是赎、赎回孔占东的日子。”说到这，孔占东面色也显得有些奇怪。 崔贤轻瞥孔占东。 付沅殊眸色振奋，性感薄唇愉悦牵起，“那边进展的怎么样？卫笙找刘部是要做什么，待会能不能让我跟卫笙通个话？” “不能。”崔贤及孔占东均是轻瞥向付沅殊，竟是整齐划一地开了口。 付沅殊扬起眉梢。 孔占东阴脸道，“手机没话费了。” 付沅殊闻言眸色一顿，奇道，“还要交话费？怎么，两个世界网络还能接通？话费交到哪头的？号码多少，我们能不能替她交？手机在这，接通的应该是这边的服务商……” 崔贤见他一脸‘傻乎乎’的模样，不忍再看，身形笔直地转身走到一旁。 孔占东则深吸口气，摇首也是转身走向金进义一行。 付沅殊自然不傻，见他们模样就知道自己是被耍了，不禁沉了面色。怎奈对这事实在是好奇又惊异，不自觉间露了傻态也是无可奈何。 —— 2021年。 旧金山。 气氛剑拔弩张，金进义等人不愿多生事端，转身欲走却被季龙带人拦住，ICPO扣下周宏祥后，也是面色戒备地盯着这行人的动态。 只有卫笙，此刻单手撑住周宏祥门前高阶旁的一颗石狮子头，用力翻身，人就坐在了狮身上，倒是令场中众人面色一滞，金进义养生我问，“卫小姐，这是……” 有人喊道，“卫小姐，怎么还惊动了ICPO的人？这是什么意思？” 卫笙就冲众人扬声道，“诸位稍安勿躁，既然诸位今天是冲着我卫笙来的，我就会保诸位平安无事。” 崔永贞就不禁与身旁的岳灵儿对视一眼，后者心道，这卫笙又打算玩什么把戏。 第1396章 这就是原因（2） 卫笙消失几年，要说接触上了这些洪家的人，虽然令人难以置信甚至难以接受，但事实摆在眼前，恐怕她是在这几年间有了什么其他的境遇。 岳灵儿、岳峰，甚至包括崔贤在内，在这几年间对于卫笙的了解已然降低到几乎不了解她，但他们一定了解刘青平。 刘青平为人刚正不阿，油盐不进，又哪里是卫笙叫到一旁三两句话就能让他回转心意，答应放掉这群洪家大佬的？ 而刘青平此刻走到一旁似是在接电话，电话是卫笙递过去的，这个举动给众人的第一想法是卫笙找了什么关系，而那个关系能令刘青平在这件事上松口？ 想到这，众人看向那姿态闲散坐在石狮子上的卫笙，神色都泛出些惊讶。 但转念想想，刘青平本身是个油盐不进的人物不说，就说他现如今的身份地位，除了搬出国家一号人物，谁能对他下得了令？让他在这件事上松动？ 更何况，谁若是在这种节骨眼上期望搬人压他，依刘青平的脾气，那人可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岳灵儿倒是有心提点卫笙，只是她的性子如何也迈不出这看似示好的一步，所以她转头看向崔永贞道，“刘部的脾气我了解得很，卫笙要是找了关系，这些人今天恐怕就真是走不了了。” 崔永贞闻言皱眉，“到底是来帮忙的，灵儿，待会你去向刘部说说情，这里面的关键我也不清楚，你看你方不方便说话？” 她不知道这些洪家人跟MSS间有什么过节，或者说在这件事上帮助卫笙的朋友们说话，会不会对崔贤和灵儿造成影响，是以才如此开口。 岳灵儿闻言安抚一笑，也是有些愁容道，“既然您说话了，我待会就去试试，不过刘部的脾气……”她压低声音，“但凡决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我看卫笙这回是要吃亏。” 李政文听了则微微拧眉，“灵儿，是你把刘部请过来的？” 换言之，这亏岂不等于吃在了你的手里。 岳灵儿观察他面色，“伯父是觉得我这件事办的不妥当……” 崔永贞轻轻拍了李政文一把，后者摇头，只得叹息道，“你到底也是为了帮崔贤救人，这件事叔叔只有感谢你的份。” 这时，就见刘青平收起电话，大步迎向卫笙，步子虎虎生风看似有些雷霆架势，崔贤眉头轻拧，心中也是跟着一沉，抬步就迎了上去。 岳灵儿见此也是快步迎上。 “你这是什么意思？”刘青平手持电话举在卫笙身前，一双威严的眼满是厉色。 卫笙伸手拿回电话，“难道在电话里，刘部没说明白？” 刘青平微微一怔，继而面色惊疑不定，“开什么玩笑，你难道当我刘青平是三岁孩子不成？” “刘部以为，这些人是为什么愿意千里迢迢过来帮我？还是你知道什么人物能将这些人尽数请动不成？”卫笙神色清淡，一双眼睛却是紧盯着刘青平分毫不放。 刘青平被问得又是一滞，转头扫向金进义等一行，就听卫笙微笑继续，“这就是原因。” 第1397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1） 见卫笙面上虽然挂着笑容，但眸中神色却是紧盯刘青平显得咄咄逼人，正快步追上来的岳灵儿就一把拉住崔贤胳膊，朝他轻摇脑袋以示不要撞上刘部的火气。 崔贤却是不着痕迹地挣开她的胳膊，“刘部，洪家诸位来到这里都是因我而起，如果您要扣下他们，就先扣了我吧。” 刘青平正因卫笙这事眼皮直跳，听了崔贤这话一时火起，回身道，“无组织无纪律！你以为我不扣了你？” 说到这，刘青平语气明显一顿，又是转头看向卫笙。 就如刚刚卫笙发问，以他的认知，的确没什么人能将这群人集齐到一处，除了每年一次的洪家总会，但现在显然过了总会举办的日子，这群人到这，为的也不是什么总会。 他们是为了给卫笙来撑场面？救孔占东？ 刚刚岳灵儿已经向他汇报过情况，就是这个卫笙请动了金进义以及洪家各地的大佬。 刘青平作为国家最高安全级别部门长官，与这群洪家也是‘来往’已久，在他看来，单就孔占东遇上的问题，这群人不落井下石已经算是大义，要他们齐齐来这救人，不为利来？ 显然可能性为零。 那么也就是说，刚刚那通电话真的属实？刘青平没法相信，但刚刚的通话…… 十几年前的刘青平？ 刘青平只觉自己的脑子就要炸了。 可卫笙刚刚就说出了那些尘封已久的机密，如果这不是真的，他实在无法想象她是从什么途径得知这些的。 远处，被拦下的金进义见此情景，神色间就生出了然，随即缓缓举步走向刘青平方向，以至于季龙等人神色戒备，掏枪示意止步，而洪家一众又哪里是好相与的，见状纷纷把枪，怒目而视。 气氛再次剑拔弩张。 “刘部，很久不见啊。”金进义远远地苍声笑道，脚步却是没有停顿。 刘青平正值想不透彻，闻言侧身目视金进义，却听他开口道，“刘部是想不通了？开始我也想不通，这件事说起来天方夜谭，可也没那么难以置信的，卫小姐说的都是真的，不然我们世界洪家三十几位话事人，岂不都成了傻瓜？” 是啊，如果卫笙所说的是假的，那这以金进义为首三十几位洪家大佬，岂不都成了傻瓜？如果没有切实证据，他们会信这连三岁小孩都再难骗到的谎话？ “金理事的意思是？”刘青平拧眉，从刚刚金进义的话中，也不难听出卫笙所言非虚，这些洪家人来的原因，的确都是因为这看似天方夜谭的理由。 金进义含笑上前，带过刘青平让开众人两步，到了一旁低声道，“我们已经见过霍金先生，能够证实卫小姐的话。至于刘部肯不肯听她的放行……” 刘青平彷如得到提示般，正色道，“就算她说的都是真话，难道我就理应帮她？” 金进义祥和一笑，摇首说，“卫笙在那边被黄阁章老先生赏识，代替孔先生接任洪家家主，最重要的是，十几年前的命运，可以直接影响到后世的命运呐。”他伸手指了指脚下。 第1398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2） 刘青平闻言微微一怔，继而面色大变，金进义是在告诉他，十几年前的命运能够影响后世，也就是这的命运？ 什么意思，这个卫笙还能决定自己的命运了不成？ 不过想到因果论，想到蝴蝶效应，想到…… 刘青平神色瞬息万变，愈发有些惊恐，要真有这说法，这个卫笙岂不是能改变这个世界的命运了，何止是他区区一个刘青平，家国天下，这里的一切可都好被她篡改了？ 刘青平不禁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再次转目看了卫笙一眼，只说这金进义一把年纪，加之他的身份地位，就不该是信口雌黄的主儿，何况……刚刚那通电话里，来自十几年前的刘青平，其实已经向自己传达了最有力的证实不是吗。 毕竟，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自己。 尤其他刘青平不是常人，他掌握着诸多外界无从知晓的秘密，刚刚电话里的人只需提到那么两件，就足够了。 卫笙单手撑住狮身，再次跳到地面，“刘部可清楚我为什么清楚当年那场登陆？” 刘青平神色疑惑地转头紧盯卫笙。 后者上前来到他的面前，压低声音只容两人能够听见，“因为那场登陆曾由我奉命亲自带人登岛，是我将牛纲及一众汉子亲手送上了刑场，换句话说，是你将我们送上了刑场。” “我在马尼拉被人围困如同丧家之犬，假死三年连亲生父母都不能得知，在这个世界有我卫笙的一座坟，在另外的世界也有我卫笙的一座坟，那正是拜刘部所赐，我曾帮你阻挠了大坝被炸，曾无偿通过你向国家捐献軍事武器图纸，我帮过你多少，你就欠过我多少，我知道这在你看来是天方夜谭，跟你甚至没有一丁点的关系，但是刘青平……” 刘青平拧眉看她，如果卫笙所说都是真的，那么他就很能理解刚刚电话那头的人为什么再三叮嘱自己，要不遗余力帮助卫笙。 “我拿你当作朋友，我清楚你也一直将我视作朋友，不得不说，这次见面物是人非，但差的只是一份曾经共同过的记忆，我希望你不会做出让自己后悔的决定，更相信换做十几年前的你，绝不会希望看到我们之间反目成仇。” 卫笙双目微眯，面容真挚，说罢这话心里却是不禁打了个寒蝉，心说也不知道当年牛纲那事儿，还得被自己拎出来拿捏刘青平多少回，确实忒不仗义。 但眼前这关总得声情并茂地唬过去才是。 刘青平被她只是双目，的确有些听得微微动容。 “要真有什么人能拿这番鬼话把我给骗了，我也输的服气。”刘青平老脸没有表情，话音响起却是不难听出几分笑意。 卫笙心中松了口气。 想来是在再三权衡后已经做下决定。 金进义亦是听见刘青平所言，面色微缓。 只见，刘青平深深看了卫笙一眼，而后转身大步朝着几名ICPO人马走去，也不知几人在远处说了些什么，ICPO警官先是表情不解与刘青平争执了几句什么，继而面色难看地相继上了车。 第1399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3） 看到这里，场中就算不明真相的众人，也是看出ICPO不再打算为难他们。 “这……”岳灵儿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眸，卫笙拉过刘部在一边说话，然后真让刘部放人了？ 依她了解的刘青平，性格强硬油盐不进，最是不卖人情，卫笙刚刚到底给谁打了电话，叫刘青平能松口？再看卫笙刚刚与刘青平说话，哪里像是有求于人半点讨好，所以她到底说了什么。 只见刘青平与ICPO几人说罢，转身看向卫笙，又迈步而来，“等到事情结束，你到京城见我。” 卫笙闻言含笑应是，见刘青平说话间扫了金进义等人一圈，清楚他这是顾忌到自己还有事情要办，不然单就霍金这事，刘青平也该要找自己查个清楚才是。 “刘部就不怕我跑了？”卫笙怕他反悔，先问这话就是堵了刘青平的后路。 刘青平淡淡一笑，“你既然熟悉我，就该清楚没有MSS查不到的人，再说……”他看向崔贤，“你跑得了，他跑得了嘛？” 卫笙闻言，面上露出些许佩服，含笑称是。 殊不知正是因为熟悉刘青平，她更加清楚刘青平根本不会因为她而为难崔贤，所以说这威胁根本就不成立，卫笙更不会再折腾到京城去会面刘青平。 然而二人说话，却是叫一旁的崔贤面色愈发不解，岳灵儿更是神色相当复杂，这会儿的卫笙在她眼中，奇怪程度已经不亚于外星人，尤其是刘青平虽然板着张脸，但语气明显较之刚才带上几分亲熟。 岳灵儿甚至隐隐感觉出刘青平对卫笙有几分喜欢，或者说是欣赏。 “我送刘部上车。”卫笙拍拍衣襟，扬起笑容送刘青平走向轿车，路上不禁对西里尔悄然竖起拇指，他这个前世影响后世论，在某种程度上还真是起到了奇效。 崔贤和岳灵儿、以及不远处的岳峰见此也是纷纷跟上，随卫笙将刘青平送上了车。 见卫笙面容轻快地将刘青平送上车去，远处的崔永贞及李政文不禁对视一眼，后者沉吟道，“这个卫笙，很了不得啊。” 崔永贞知道丈夫指的什么，虽然打心底里不愿承认这个曾被自己否定过的女生的确有些优秀，但从她出现至今，行事作风稳妥得很，不言不语间就已经将事情尽数解决，却从始至终没向他们得意透露过分毫。 包括她面对今天这样措手不及的种种情况，其镇定表现、洒脱的态度以及游刃有余地能力都令崔永贞不能不刮目相看。 而卫笙来到车前，却是被坐进车内、摇下车窗的刘青平单独叫到近前。 旁人只见卫笙面上挂笑弯腰俯身凑近刘青平的车窗，但紧接着她就微微扬眉，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 车队如来时一般呼啸驶离，只留下一串尾气。 “你那套蝴蝶效应的理论唬唬他们行，可唬不了我。要是真能改变点什么，你当上话事人了，这边孔占东怎么还好好的上位了？经不起推敲嘛！还有，我这回派去登陆的叫****，不叫牛纲。” 第1400章 第1401以彼之道还施彼身（4） “为什么要信我？” 刘青平面色尴尬一闪，“因为那头说了点别人不知情的事。行了，我在京城等你。” 这是刘青平临走前与卫笙最后的对话。 望着远去的汽车尾气，卫笙不禁笑笑摇头，谁说刘青平没点城府，转过身，她就目带寒霜地看向妮娜·海斯。 周宏祥随ICPO的警官回去做了调查，妮娜海斯却是被留在了原地，这回有孔占东的手下老谷带人看着她，她倒是没有机会遁逃。 此刻见到卫笙目光扫望而来，妮娜海斯心尖就是一颤，今天她已经见识过了卫笙的人脉，更见识过了她不同于自己以往了解的一面，所以妮娜海斯更为惊惧，更是心中没底。 她不清楚卫笙会怎么对待她。 是杀了她，还是要折磨她？ 无论如何，现在都是她说了算，因为在场已经没了可以救她的人，更不可能出现愿意帮助她的人。 “我是基诺车队的首席执行官，你不能这样对待我，车队不会放过起诉你的，难道你打算放弃你的名誉，成为一个杀人犯？卫！”妮娜海斯见卫笙迈步朝她走来，忽然尖声大叫。 卫笙厌恶地拧眉，“抱歉，看来你已经忘记了，没人会起诉一个死人。” 她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国际没有身份，谁会起诉她，上哪起诉她，何况如果因为杀人就会成为杀人犯，那么她早已经被判无期了。 “不过你正好提醒了我，我的名誉是否应该得到恢复了。”卫笙轻笑着眯起眼眸。 许是早年作下的孽，从卫笙出现以来一直令她担惊受怕，这会儿卫笙提及恢复名誉，妮娜海斯第一反应则是她要对自己动手了，她可不想成为地上的尸体之一。 不想！ 猛地，妮娜海斯就跪坐在地面，湛蓝眼眸下清泪横流，哭得梨花带雨的双目紧紧锁定在卫笙身上，“卫、原谅我吧卫，噢！看在上帝的份上，我那时太年轻了，太糊涂了卫！” 卫笙只看了她一眼，而后转头看向众人，“现在最流行的社交软件是？” “facebook。”岳灵儿目光依旧充满疑惑地盯着卫笙，下意识开口答道。 卫笙颔首，转目看向妮娜海斯，“我猜你该有facebook账号？” 妮娜海斯精美面容上闪过不解，众人也都不明白卫笙是什么意思，反倒是崔贤面上最先闪过了然，紧接着岳灵儿就开口道，“你打算让她在facebook公布迫害你的经过？” “你们Z国有句老话，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我觉得没什么比这更有趣了。”远处，西里尔打起一只嘹亮口哨。 妮娜海斯闻言，瞬间面上血色褪尽，一片苍白。 —— 现基诺车队首席执行官妮娜海斯在facebook爆料，自己曾因妒恨而设计基诺车队首席执行官东尼娅，将挪用公款、打假赛等多项罪名栽赃在东尼娅身上，并迫害她走上永加斯北这条不归路。 该消息配上妮娜海斯自拍的忏悔视频一出，举世哗然，短短两日转发数就快突破百万大关，骂声如潮间，妮娜海斯彻底算是身败名裂。 第1401章 阐明 墨色星空，夜阑人静。 大地陷入沉睡，除了微风轻轻地吹拂，就连月亮都疲惫地躲进了云层，徒留几颗璀璨明星于天空中静静的站岗放哨，因不同的空气层以不同形式的折射而时有闪动，形成了一幅壮阔星海闪烁着的瑰丽画面。 圣马特奥县的庄园内，除了偶尔几声狗叫在星夜下显得格外嘹亮，冷落的四野几乎是寂静无声的。 羊肠路上还有着焦黑的痕迹，原本碧绿且修建得当的草坪此刻亦是彰显凌乱、偶有血迹斑斑，庄园仿佛被笼罩在一层灰色巨网之下，人们都知道，那是属于繁华背后的代价。 卫笙与崔贤并肩走在庄园的羊肠路上，今天她穿了一身浅色运动套装，马尾随意地绑在脑后，面容上虽不施粉黛，却有着十几年前不曾绽放的绝丽神韵。 安静的眉眼，仿佛与静谧夜色融为一体，令人心神安定。 “你打算把妮娜海斯怎么办。”崔贤清冷中不乏磁性的声线打破了夜幕下的寂静。 身旁的卫笙垂眸，牵牵唇角，“她已经身败名裂，现在在车坛中如同丧家之犬，孔占东说杀了可惜，他会帮我好好招待她的。” “的确可惜。”清华如他，此时也轻牵唇角，显示出几分与气质不符地恶意。 卫笙侧头打量他，“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我正打算问你。”崔贤亦是单手揣入都内，唇角笑容闲适地侧目望她，“我说过，接下来你去哪，我就去哪。” 这话彷如一根小锤，咣地敲击在卫笙心头，使得她心头轻微一颤，眼角也是显出几分动容地复杂。 “我要去的地方……你可能去不了。”卫笙开口，声音却不自觉地有些哽咽，她不清楚自己是因为不忍心伤害这位曾多年陪伴在她身边的老友，还是不忍心伤害这张与自己小崔贤完全相同的面容。 只是面容相同么。 还是正如她今天与刘青平说的那番话，他们本就是一个人，差的只是一份共同经历的记忆。 更何况，自己决定与小崔贤在一起的初衷，正是为了他。 因因果果，细思极恐，卫笙不敢去想，也不愿去多想，或许是老天一次善意的玩笑，却已经铸成了这样恶意的结局。 “哦？因为他？我倒是很好奇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我能见见他吗？”崔贤的声音似是带着轻松笑音，却已经蓦地放轻。 他自然地认为卫笙所言的目的是因为她早前提到过的那个他，卫笙唇角不禁划过一缕苦涩，即便崔贤见证了她与金进义以及刘青平等人不可思议的交集，但到底没有接触过霍金，不清楚永加斯山脉的异常。 所以亦不可能联想到如今这份距离已经不是任何工具能够丈量，它甚至超出了生与死的界限，她也没法轻松地阐明让他再一次面临自己即将‘死去’这则现实。 虽然能否成功回去，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还是未知数…… 卫笙仰头吸吸鼻子，笑道，“你相信这个宇宙上真的有黑洞，我是说可以连接两个时空的黑洞吗？” 第1402章 真相（1） “黑洞？”崔贤停住身形，唇角带笑地转目望向她，眸间闪动着疑惑。 卫笙亦是随着他站住脚步，又问道，“你相信宇宙中有另外一个世界的存在吗？或许是平行的时空，也或许是另外一个时间点的时空。” 崔贤笑容染上一抹古怪，“我听的越来越糊涂了。”说罢笑着摇首，“看来分别的这些年，我的确需要时间再从新了解你，毕竟以前的你对这些宇宙空间论可不感兴趣。” 说到这里，崔贤忽然收敛笑容，那双沉静中泛着清冷的眸子，在这一瞬间堪比天空闪烁着的繁星，晶亮得怕人，“卫笙，无论你在这些年中遇见了谁，经历了什么，现在你回来了，我绝不会再让你离开。” 说话间，他伸出冰凉且骨骼分明的手掌，攥住了卫笙的手。 那掌心分明是热的，一片烫人的炙热。 卫笙望着眼前这张无比熟悉的面容，却如同被烫到般猛地将手抽回，然而刚刚抽离对方的掌心，他就像是早有预料般在她还未来得及收回时再次将其拉住。 这回卫笙没有抽回手掌，而是面色复杂地静静望着他。 “别躲开我。”他语气中带着几分男能得见的急切，更显出几分不安。 “崔贤，我……” “听我说。”他深吸口气，牵强地再次扬起笑容，用那双清澈却较之更为深邃的眸子沉静地望着她，“这些话我以前从没亲口对你说过，这也是我这些年中最后悔的事情，无论你的答案是什么，这一次，我都要亲口对你说出。” 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般，清俊好看的脸上闪过一抹艰难，“我、我、我！” “你喜欢我。”卫笙快速说道。 崔贤猛地一愣，又唰地撒开她的手掌，侧过身去，那白皙面颊从侧面看去明显飘过一层红云，红彤彤地看上去煞是诱人。 卫笙也是看得一愣，紧接着噗嗤一乐，爽朗笑道，“开玩笑的，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兔子不吃窝边草，我懂的。” 还不待崔贤做任何反应，卫笙就垂眸道，“其实七年以前，我的确从永加斯山脉北路跌下了悬崖，之所以没死，不是因为我命大吊在了哪棵树上，更不是我有金刚不坏的身体，就如我刚刚问你的那道问题，崔贤，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另外一个时空吗？” 崔贤原本打算继续刚刚的话题，但在听闻卫笙诉说当年旧事时，也是不自觉地被转移了注意力，拧眉沉吟道，“另外一个时空……” 联系到卫笙的整段话语，他难以置信地眯眸盯着她，确认道，“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我在永加斯坠崖以后，好像落入了时空隧道，进入了另外一个时间点的平行时空，回到了1998年，我们的初中时代。” 卫笙缓慢地道，而后明显看到崔贤身形一晃，仿佛站之不稳，“1998年？” 她认为崔贤有权知道这些，有权知道这一切，这是对于自己昔年老友最基本的尊重，毕竟自己的目的，是从他的世界里再次消失。 第1403章 真相（2） 她当然可以拍拍屁股消失不见，以自认为对他好的角度来让所有人掩饰掉一切真相，相信无论是西里尔，还是金进义等人，都会愿意保守住这道秘密。 但她不能这么做，更不打算这么做。 在所有人知道事情真相的情况下，将一个人瞒在鼓里，这种被欺瞒的感觉难以想象，换位思考吧，如果换做自己，她一定宁愿得知真相，哪怕再残酷，起码足够坦然。 何况他已经岁数不小了，如果崔贤真的对自己有感情，那么自己更没有理由要他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再等待一个七年。 如果这七年他没有成家仅仅是因为对自己的感情亦或是愧疚，那么这已经足够了，甚至太久了。 此刻看见崔贤略带恍惚的神情，卫笙又有些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了。 不过很快，她就坚毅地点了点头，“1998年，我回到了过去崔贤，我回到了1998年，我的身体变小了，再次经历了一次我们曾经逝去的青春……” “我们？”崔贤神色恍惚地抬目看她。 卫笙眸光轻闪，点头道，“我在过去，再一次遇见了你。” 崔贤愣住。 卫笙深吸口气，“我也是在过去的时空里认识了金进义、崔家贵和张振义这群人，在那里我得到黄先生赏识，代替了孔占东。”说到这，卫笙微微一笑，“在那里孔占东不是洪家的掌门，却是我生死与同的好兄弟，这就是为什么一定要救他的原因，也是为什么金进义他们愿意来帮助我的原因。” 崔贤面色复杂而纠结地闭上眼目，伸出手来揉搓额边***半晌，他眯眸抬首，“金进义为什么会相信你？孔占东也知道了？” 卫笙摇头，“孔占东还不知道，当年我是带着我的F50和一部手机一起掉进了另外的时空，那部手机似乎成了BUG，能拨通这个世界的电话……” “可你从没有给我打过电话。”崔贤眸中虽然染着难以置信的神色，却更为专注地给出了这道问题。 卫笙闻言也是微微一愣，“因为妮娜海斯告诉我你死了，当时她打来的……是你的号码。” “该死！”崔贤猛地扣住额头蹲下身形，“她当时把我押在手里，拿了我的手机！” 卫笙抿唇，她已经猜到了，可那又怎么样呢。 他抬目望她，迟疑道，“……他还好吗？” 卫笙微微一怔，垂眸间唇瓣轻颤了下，“嗯，他……在等我回去。” 气氛一时间陷入了诡异的死寂。 崔贤静静地蹲在地面，抬头望着她，而她就静静地站在墨色星空下，垂着头，像极了做错事的孩子，气氛安静中带有几分无法言说的凝重，卫笙心中叹了口气，这件事本身从头到尾就怪异极了。 简直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远方的庄园主楼，二层阳台上，李政文单手揽着妻子崔永贞的肩膀，眺望远方笑道，“看来两个孩子把话说通了，怎么，打不打算认下这个儿媳妇？” “说什么，灵儿……” “唉！崔贤要是真喜欢灵儿，还用等这么多年？咱们儿子岁数不小了，你没看见这群人对卫笙的态度？她的条件可不比你儿子差。” 第1404章 出师未捷，连连走眼（1） 听闻丈夫称赞卫笙，又直言她适合做自家的儿媳妇，崔永贞面上闪过一丝复杂，许是第一印象奠定了卫笙在崔永贞心中的地位，又许是她本就将感情深厚的岳灵儿视作了未来儿媳妇。 现在突然要她承认卫笙，崔永贞心底多少是不愿的。 但儿子这些年的状态她看在眼里，何况儿子岁数已经不小了，真要是非这个卫笙不娶，她当妈的又哪里能忍心得下，如果单拿岳灵儿在她心中的地位与儿子的终身大事相比，她自然是要屈从于后者。 哪怕人选是卫笙。 好在卫笙在这起事件中展现出了崔永贞以往不曾见过的一面，虽说她杀死梁东华时的确吓坏了自己，但从一个生意人的角度看来，这份干脆利落还是有值得欣赏的地方。 “好在我不是平常女人，不然就她今天当众杀了个人，我都死活不能答应崔贤娶她。”崔永贞长叹口气，别过脸去低声说道。 李政文顿时眸光一亮，“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崔永贞没有言语，李政文又是笑道，“梁东华是被他自的狙击手杀掉的，这帽子可不好往卫笙身上扣。” 崔永贞顿如少女般嗔怪地看了李政文一眼，“怎么，媳妇还没过门，你当公公的就开始为她说话了？” 这话说的，李政文哈哈大笑，摇头晃脑好不惬意。不是他做人忘本，灵儿那孩子对自家儿子的好，他李政文心里哪能不清楚，这些年来她一直不嫁人，又对他们二老殷勤备至，这回出事更是不顾安危伴在崔贤身边。 这些李政文都清楚，只是他从始至终了解儿子脾性，对妻子这桩兀自定下的姻缘就不看好，现在这般，甚至觉得妻子一意孤行耽误了姑娘的大好青春。 但这却不能是他逼迫儿子成就姻缘的原因。 现在妻子想通了再好不过，只是苦了灵儿那孩子。 二人说话间，却没有注意到身后房门外缓缓缩回的身影。 —— 庄园的羊肠小路上，气氛格外凝重，月亮从云层中缓慢爬出，幽幽地挂在天空，如玉盘般将银光倾洒在大地，犬吠再次唤回了崔贤略显失神的目光。 他缓缓站起身来，涣散的眸光缓缓聚焦在卫笙面庞，清俊好看的脸上忽然露出一抹掩饰笑容，“我猜你们一定也是很好的朋友。” 卫笙张了张嘴，“对不起。” 气氛又是一阵沉默。 直到崔贤垂眸淡笑，“记得吗，我说过，你永远不用向我道歉。” 卫笙眸光轻闪。 崔贤深吸口气，仰首淡道，“我想知道……是因为我吗？” 卫笙眉头紧拧地盯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似是愧色，晦暗难明。 崔贤低头看她，唇角露出一抹释然笑容，犹如冰雪初融般地炫人眼目。 还好，是为了自己。 他苦涩笑笑，黑眸中亦是浸满了苦色，嗓音清冷中含有一丝沙哑，“那我算不算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听他话语玩味，卫笙亦是苦笑了下，而后抱起胳膊撞了撞他的肩膀，“别苦大仇深的！” 第1405章 出师未捷，连连走眼（2） 对于崔贤，卫笙有着较之常人更为复杂的情感，她的确可以在西里尔面前快刀斩乱麻地表明立场，也可以向崔贤说清道明，但心中复杂却是只可意会了。 毕竟前世因后世果，没有大崔贤，又何来的她与小崔贤间这份奇妙缘分。 然而大崔贤终究是大崔贤，小崔贤亦终究只是小崔贤，他们有着一样的面孔，一样的家庭背景，甚至是相同的童年经历，但在遇上她后，却走上了截然不同的人生轨迹。 有人说是记忆组成了一个人的根本，似乎也正是有着那些记忆，他才是他，他才能成为他。 朝南市的拼死挡刀、营宁市的早恋宣言、S海市大楼工地里为青春留下的绚丽标本，以及京城那个漫天飞雪的冬季…… 三年的生离死别、再聚首时的钢琴一曲，流过的泪、受过的伤，无数的甜蜜欢笑泪水交织，许下过看似轻描淡写的刻骨诺言，那份经历是她的记忆，也是他的记忆，更是他们共有的记忆。 如果没了这些记忆，他还是否是他。 卫笙翻了个身，趴在床上闭上眼，唇角不禁划过一抹苦涩，既然心底的答案从未动摇过，还想这些做什么。 这时，房门被人敲响。 “进。”卫笙背对着房门道了一句。 门外静了静，又等了一会儿，就在卫笙睁眼打算转身时，房门把手发出咔嚓轻响，紧接着，一道高跟鞋的声音自门外响起，迈入屋内。 卫笙坐起身，目光有些讶异地看向来人，“崔阿姨？” 崔永贞一身黑色套裙，肩上披着棕红色的蝶袖披肩，虽然年纪已经不小，但看上去却是与十几年前的崔永贞变化不大，只是眼角和脖颈仍旧多了些细纹。 倒是知道她一直在做高端美容，包养的确得当。 “卫笙。”崔永贞看了卫笙一眼，似乎对她没有第一时间下床迎接而皱了皱眉，然后回身关上房门。 卫笙起身，疑惑道，“您怎么来了？” 崔永贞关上门后转身望着她露出笑容，“我方便进去说吗？” 卫笙心道人都已经进来了，难道还会让你在门口站着，这样想着，面上却笑，“您进来坐。”说着话，她将阳台拉开，因为时节正好天气温热，这庄园房间又没个会客的地方，坐在阳台再好不过。 崔永贞就脚步优雅地迈向阳台，眸光打量着卫笙的房间，倒像个巡视着领地的王。 卫笙不以为意地笑笑，转过身为她倒了杯水，端到阳台放在崔永贞的面前，人就在她对面落座了。 “崔阿姨找我有什么事？” “事倒是没有，我只是想来感谢你一下，虽然是灵儿和崔贤救了我，但你岳叔叔和崔贤的命，听说是你救的。”崔永贞端起水杯，红唇在杯盏边沿轻吹了两口，轻饮前道。 卫笙一笑，“崔贤是我的朋友，这是我应该做的。” 崔永贞喝水间抬目瞥了她一眼，“嗯，听说，你和崔贤认识不少年了？” 第1406章 出师未捷，连连走眼（3） 卫笙看着她笑容更深，这个崔永贞，左一句听说又一句听说，说话拿足了姿态，活像个世外客，这是又犯了装腔作势的毛病。 当然，从某种角度来说，崔永贞到底是自己长辈，另外的崔永贞又是自己的准婆婆，这样腹诽不太礼貌。卫笙就抿唇微笑着低头，也是端起水杯，“确实不少年了。” 自己和崔贤到底认识多久，崔永贞显然比谁都清楚。 “嗯，你当初是和崔贤一起上过学吧？你们是初中同学，还是高中同学来着。”崔永贞若无其事地放下水杯。 卫笙拧眉而笑，“初中高中都是同学。” 崔永贞似乎是意外地看了卫笙一眼，然后颔首，“看你眼熟得很，我好像见过你？哦抱歉，可能是阿姨工作比较忙，对崔贤身边的朋友嘛，除了灵儿这样时常走动的，其他都记不太清了。”说罢，她摇首笑道，“年纪大了。” 卫笙伸手揉了揉额角，当年崔永贞主动找上她，夹枪带棒的进行警告，这会儿还真是…… “贵人多忘事……” “你说什么？”崔永贞听她低声嘟囔，不禁扬声问道。 卫笙露出笑脸，“我说崔阿姨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您忘了？当年您误会我是崔贤的女朋友，还警告我离她远点来着，意思是门不当户不对，让我不要高盘崔家。” 崔永贞显然被卫笙这不按常理出牌的路数唬得一怔，而后面色尴尬地再次端起水杯饮了一口，方才道，“你这么一说，阿姨倒是想起来了，当年那会儿是怕你们年轻不懂事犯错误，什么门当户对和警告，怕是你多心了。” 卫笙点头，笑容不变地道，“天也不早了，要是没什么事，您也早点回去休息。” 崔永贞更是一愣，面上不禁闪过一丝难堪，心道这个卫笙，到底有没有做别人家儿媳妇的觉悟？自己做长辈的拿捏几分态度，她倒好，蹬鼻子上脸朝自己摆起谱来了？ 她还真当自己今天在解决周宏祥的事情上彰显出几分地位，拿捏着这几分颜色就要开张做染房了？这在崔永贞看来可有些不识好歹，可想到自己的来意…… “阿姨也知道你这些年经历了不少的事，吃了些苦，也受了点罪，不过既然回来了，以前的事咱们就不提了。”崔永贞按下性子，打算敞开天窗说亮话，届时再看她的态度，想来卫笙要是知道自己答应了她跟崔贤的事，并且不再为难，恐怕是要态度大变的。 她便淡淡地继续道，“崔贤这些年一直等着你，我和他爸都看在眼里，原本我是不答应的，但你们小儿女的事，我也不打算多管了。你这回拼着命的救崔贤，阿姨也是看在眼里的，现在……” 话没说完，卫笙就轻轻放下水杯，“阿姨看来是误会了。” 崔永贞一愣，卫笙就淡淡地笑，“阿姨看来的确是误会了，我救崔贤只因为他是我的朋友，并不是崔阿姨想的原因，无论你误会了什么，事实上我和崔贤以前只是朋友，以后也只能是朋友。” 第1407章 出师未捷，连连走眼（4） 显然，崔永贞做梦也没有想到卫笙嘴里会说出这番话。 更没有想到今日过来会遇上这么个局面，见卫笙面色从容神色淡淡地模样，崔永贞张了张红唇，却是呆在了原地。 本以为今天会被奉若上宾，崔永贞多少还拿捏着几分姿态，谅她卫笙在外如何呼风唤雨，对待她这位未来的婆婆也是该如耗子见了猫般恭恭敬敬。 就算不是恭恭敬敬，也该露出些应有的谨慎和拘谨，尤其是在自己表明了态度与立场之后。 哪里想到事情就发展到了这个局面，崔永贞呆呆地盯着她，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反应。 卫笙伸手转了转杯盏，不紧不慢地笑，“如今崔贤年纪也不小了，阿姨为他做打算也是可以理解，我看岳灵儿就很不错，除了举止鲁莽了些，性格自负了点，单从做儿媳的角度出发还是不错的人选。” 崔永贞神色更愣，紧接着黑色眼眸中腾起熊熊怒火，夹带着几分羞臊怒意盯着卫笙，“卫笙。” 卫笙扬眉笑言，“看来崔阿姨又误会我是在欲擒故纵，好了，时间也确实不早了，您还是早点回去休息，我的话您可以考虑考虑。”说着话，卫笙就双手扣住椅子扶手，看样子打算起身送客。 “卫笙！”崔永贞当真挂不住脸了，目光沉沉道，“你真以为我不敢叫崔贤娶灵儿？你以为崔贤会不听我的？” 卫笙无奈地盯着她笑，“您误会了，其实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崔永贞神色忽然变得难以置信，“什么？” 卫笙笑得更是无奈拧眉，“我有男朋友就这么不可思议？” 说罢，她见崔永贞还不神色如旧，就摇首道，“我有男朋友了，至于我跟您的儿子，以前是朋友，今后也只会是朋友，如果您不信可以去问他。” 崔永贞的目光又呆了呆，敢情自己今天过来，是自讨没趣来了。 更是自作多情。 回到房间，崔永贞就面色郁郁，在李政文追问下道出今夜与卫笙见面的过程，后者也是愕然不已，早前崔贤看卫笙的目光就不难猜出儿子心思，至于卫笙，李政文也观察过，却有些说不上来。 有时卫笙看着自家儿子时不经意流露出的眼神，的确令李政文误会卫笙也有这层意思，但有时仔细再去观察，却也能够发现卫笙眼中的复杂，那感觉就好像她对自己儿子是有好感，但那好感又不像是对自家儿子。 但见今夜二人在夜里漫步，惬意的背影令李政文直觉是要成了好事，更见卫笙最后与崔贤撞肩的亲密举动，就确认无疑，这才说服妻子晚上借感谢为由，去与卫笙聊聊。 哪想到出师未捷，叫人家给回绝了。 这叫原本就性子倨傲，更是对卫笙左右有些不顺眼的妻子如何下的来台，李政文也是苦笑连连，心说敢情自己又把卫笙给看错了。 他自认识人还算有几分眼力，怎么在卫笙身上就从始至终没看对过。 第1408章 真理与善良（1） 2005年。 永加斯山脉。 一支秘密实验部门正于永加斯山脉展开庞大而有序的活体实验，实验内容以车体高速行驶过程中坠崖来达到进入时空隧道的目的，听上去玄而又玄，甚至许多专家学者已经认为这是一次堪比天方夜谭般地实验。 毕竟霍金到底有无成功，他们并没有亲眼见证，即便有人证，可以证实当日的实验结果，但崇尚科学的学者们仍旧不能排除那日实验过程中有人为、意外等其他因素导致实验体从车中消失。 就算真的消失了，人是被困在所谓四维空间中，还是进入到了平行时空，再或者是以现如今科学无法想象的情况，亦或是就这样在高空气压中消失，这些都很难解释。 所以这样一个实验最终能够达到什么样的目的，大多人心中还是有些茫然的。 然而既然上面委派了这次实验任务，一众专家亦是只能服从配合实验，至今为止已有三名实验体在不断模拟坠落的过程中，遭受了不同程度的骨骼、肌肉损伤被送出永加斯山脉接受治疗。 实验仍在继续。 至于霍金，早些日子被送往法国研究院接受说服，现如今在再次被转移至永加斯山脉，目的是配合实验进展，不过霍金教授的脾气并不算好，加上沟通上的障碍，至今为止并未在实验中出过力气。 “盖尔曼理事。”两名研究院在走出霍金房间时，遇上了正掀开门帘踏进们来的盖尔曼。 大鼻子的盖尔曼露出笑容，朝着二人点了点头，待房中只剩下他与霍金两人，才叹息着开口，“教授，您还在生我的气？要知道，将实验内容汇报上去是我的职责，我并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状况。” “你一定在想，噢！盖尔曼你这个混蛋，好吧，我承认我被说服了，但他们说的没错，教授，这项实验的成功标识着我们国家的科学将带领全人类发生质的飞跃！相信我，您会名垂千古的教授。” 盖尔曼望着眼前闭目不语的霍金，脸上也是不禁写满了无奈。 他原本的确非常气愤国家研究组织的接手，但不得不说，他被说服了，这当然与眼前状况无法再得到改变有着莫大的关系，但既然无法改变，他为什么不能参与其中，这也将是一项一旦成功，能过令他毕生写满荣耀的实验。 而霍金似乎并不能想通，在盖尔曼看来这与他的臭脾气脱不开干系，毕竟这项实验本是霍金发现并展开、甚至是得到了初步成果的，现在就这样被当局实验部门接手，令他一时间无法接受也是正常的。 或许还有那个卫笙的原因，盖尔曼履行了对霍金的承诺，并没有透露实验体的真实身份，在汇报过程中装作并不知晓霍金是用什么人进行实验，而在他看来，这似乎与这项实验并没有至关重要的联系。 “难道您不想完成这项实验吗教授？我是说，如果我们能去到未来，说不定能够为您找到治疗方案呢。”盖尔曼玩笑道。 第1409章 真理与善良（2） 霍金闻言睁开眼，目光并不友善地盯着盖尔曼看了看，紧接着眼中露出一抹无奈。 “盖尔曼，我始终坚信，真理将掌握在善良的人手中。”电脑内传出霍金的声音，“抱歉，我并不是指责你，只不过我有责任接她回到这来。” 盖尔曼露出愉悦表情，“哦？你是说卫笙？当然，您当然应该将她接回来，那么您就更该参与到这次实验中，只有实验成功才能想办法将她接回来不是吗？” “我需要数据。”霍金再次按下播放，“我需要你，我的老朋友，我需要你将我的实验数据交给西里尔。” 盖尔曼脸上呈现不解，“抱歉教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只要您的试验成功，相信一定会找到接回卫的办法，这跟西里尔那小家伙有什么关系？数据在博比教授手里，他是不会将它交给我的。” 他并不清楚手机的事情，所以在盖尔曼看来，想要接回消失的卫笙，唯一的途径就该是霍金继续进行他的实验，而不是将实验数据传输给某个人，在他的概念中更没有另外的霍金能够利用这项数据、从而将卫笙送回来这层概念。 博比教授是国家研究院亲自派来接手永加斯山脉的头号人物，无论是包下山脉的法国商人，还是封锁路段的武装力量，这一切都在博比教授的驱使之下完成，实验数据更由他亲自掌握，盖尔曼的确没有理由拿到。 毕竟他只是一家基金会的理事，而不是法国研究院的负责人。 听到这，霍金眉宇间泛出难色。 就在这时，帐外夜幕中忽然响起一道巨响，紧接着就是群鸟四散般地声音响彻林间，甚至盖过了巨大机械运转时发出的剧烈嗡鸣声。 盖尔曼先是一怔，紧接着林间响起一阵警笛声，声音很快扩散开来，他赶忙快步走到门前掀开帐帘，朝外喊道，“出什么事了？” “噢天哪，有人在我们的吊机下安装了炸弹！” “炸弹？结果怎么样？” “设备损坏严重，无法进行坠崖模拟了，饶了我吧，这么大的机器要修到什么时候。” 在房间内听到这些对话的霍金，眸中精光一闪即逝。 紧接着，外围又是一声巨大炸响。 —— 2021年。 鹏城。 这个世界中的李政文与崔永贞也在早年与邵成东的万城集团分道扬镳后，创立了自己的地产集团。 随着时代发展，以及鹏城各项利于企业生计的政策出台，无论是万城集团还是崔氏集团，其总部都早已在早前年月，就如大多高新科技等新兴企业般转至鹏城。 钱家在鹏城虽然不算名门大户，但生意也还算景气，虽然钱闯一直对外谦逊，言道自己能够成功只是因为足够胆大、敢于在下岗浪潮中下海闯荡一番事业、当年下海的十有八九都比自己事业成功，但事实上，钱闯为人还是相当自负地。 这不，他最近正打算将年过三十还没有结婚打算的女儿，介绍给鹏城出了名的钻石级单身汉，万城集团现如今的少东家、执行总裁邵秉然。 第1410章 当年短处 万城集团董事长邵成东，在鹏城大举宴客，说是庆祝公司业绩，但商圈内早已传开老董事长打算趁机为儿子邵秉然纳个儿媳，虽说这些年来，邵成东没少布下这样的阵仗，但钻石单身汉依旧是钻石单身汉。 说到邵秉然，在国内恐怕也算一号无人不知的人物，虽说有位贵为万城集团董事长的父亲，更在集团内担任执行总裁，却也经营着自己的互联网产业。 在如今这个互联网盛兴，而实业又唯有地产经久不衰的时代，邵秉然年少有成背景雄厚，又有这样的地位，自然是经常出入各大报纸头条以及电视的人物。 甚至于前两年间，这位钻石王老五还先后以本色客串过几部大制作的荧幕电影，名头更是响亮非凡。 与他传出过绯闻的女星已经不知几何，更是为万城集团赚足了花边新闻。 但他就是不结婚，只是男人年过三十正值风光无两，何况这样一个优秀男人，又自然吸引各界优秀女子抱足了幻想，包括视邵秉然为偶像的钱爽。 钱爽自打与父亲进了南方，接触过所谓上流社会的人物以后，也早已改了当年的名字，现在她的名字叫钱桐，是特地找过风水大师测算而出，大师说她命中缺木，取桐字，有凤栖梧桐之意。 “我跟邵总也算打过交道的，你说我来这种场合，会不会丢人？”钱桐随父亲进入邵家大宅，她今日身穿一身素色碎花长裙，短发及耳，瓜子脸上妆容精致，走起路来背脊笔直，微扬的长颈不难看出几分傲慢。 她与邵秉然并不熟悉，但也随着圈子里的朋友接触过两回，与鹏城大多数的适龄女子一样，钱桐也对这样优秀的男人也是抱着仰慕之情，她不是那些在微博上唧唧歪歪的小粉丝，更自认有着这样的机会，何况见识过这样的男人，一般的人物又哪里入得了她的法眼。 只是时间磨人，年纪愈发大了。先前也不是没有交过男朋友，但随着单身越久见识越多，就越是不愿将就，但她也清楚，自己与现如今年纪双十的小嫩模们是比不了了。 “爸，我见到几个朋友，先过去打声招呼……咦？”说完这话，钱桐的目光忽然停在不远处水池边的一道笔直身影上，虽然只是一道侧影，但…… 那道身影似有所感般，适时地转过身来，就朝她的方向举了举手中酒杯。 “卫笙？”钱桐惊呼出声，这声音自然地吸引了钱闯，后者一怔也是唰地抬头看向卫笙方向，他当年害死卫解放后逃到南方，本以为再不能与卫家有任何交集，但七八年前女儿钱桐向自己提及当年的卫笙已经成为赫赫有名的国际赛车手，这叫钱闯多少有些心中难安。 好在，紧接着就传出她坠崖死亡的消息，钱闯除了感叹老卫家命短又能对此评价些什么？后来他派人打听过，杨立春也身患重病在京城的医院去世，他家的那些亲戚关系向来比较生疏，如此，一颗心也就算是落了地。 毕竟随着地位走高，愈发担心被人揭开当年短处。 第1411章 旧人相见（1） 对于卫笙来说，回到这个世界，祭拜过母亲的墓后，让钱闯一家偿还欠下的债，的确应当提上了日程。母亲在世时这份恨意已经随着经年日久渐渐淡忘，她更多的是努力将日子过好，让母亲病痛得愈。 而现在，母亲去了，或许出于弱者心态，她只能将这份再难弥补的愧疚责难于钱家，而他们也确实逍遥得太久了。 卫笙是有意在解决孔占东事件罢了来到鹏城。 不同于九十年代，无论是享誉国内外的世界之窗，还是蓬勃发展的地铁交通，这座城市已经发生了质的飞跃、巨大的转变，随处可见的宽阔大道，道路边鳞次栉比地高大树木，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汇聚成一幅幅壮观而又如钢铁森林般地城市画面。 繁华，瑰丽，而又彰显着秩序的冰凉。 李政文夫妇与邵成东本就是好友，这次也是李政文无意间提及要赶回来参加万城集团的晚宴，这事邵成东早就发过邀请函，卫笙在了解到崔氏集团现如今总部就在鹏城后，突然想到了当年的钱闯。 继而托孔占东派人去查，金进义则是先行回到高雄，反正在他看来霍金现如今就在五行山上，他倒是没有其他担心。 令卫笙有些无奈的是，张振义等人却是兴致颇高地跟她一起回了国内，尤其是那鲁利群，连日来三番提及要与另外世界的鲁利群进行对话，为推挡这事卫笙已经有些黔驴技穷了。 实话肯定不能说，何况告知他另外世界的鲁利群已经去世，不等于将西里尔祭出的牵制谎话给戳破了？真要让他们没了这层忌惮，难保没有人对这事打上什么歪主意。 “卫、卫笙？” 卫笙收回目光没多久，钱爽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不对，她现在已经改了名字，是叫钱桐，还真多了几分雅致。据说当年钱闯在大批量低价处理掉工厂货物，卷走父亲工厂资金逃到南方以后，再次做起了塑料生意，又正逢国家扶持，塑料价格大涨，就此发了笔横财。 卫笙轻饮杯中酒水，缓缓转身，就见到满面惊喜笑容的钱桐，还有站在她身后不远处面色复杂地钱闯。 “真是你！我见报纸说你坠崖死了，还不相信来着！我是钱爽，你还记不记得我？卫叔叔现在还好吗？”钱桐面上显得有些惊喜，对她来说卫笙只是当年的一位老邻居，父亲老友的女儿，儿时有过些交情，虽然不深，但成年以后得知她成为享誉国际的赛车手，还是很有几分惊喜，更愿意结交一番的。 然而对面的卫笙，显然并没有预料中表现出旧年老友再重逢后的欢喜。 相反地，蓝天白云下，碧绿的宅院草坪中，她雪白的收腰衬衫搭配上浅蓝色的休闲裤，一头长发束在脑后显得干净而整洁，面上却呈现出清浅地笑意，这笑容在钱桐看来，好像夹杂着那么几分嘲讽与轻视。 卫笙的目光，径直跃过她的肩头，就一直打量在她父亲的身上。 “钱叔叔，好久不见。” 第1412章 仇人相见（2） 钱闯身形微微一僵。 钱桐有些疑惑地侧身看向父亲，又看向卫笙，感受到气氛中的僵持，她又笑道，“知道我为什么一眼就认出你了吗？我也很喜欢看比赛呢，有次我在欧洲看过你的现场……” “桐桐！”钱闯忽然开口，制止了女儿的话语，而后他忽然扬起笑容上前两步，站定在了卫笙身前，“这……这是卫笙吧？还真是女大十八变，叔叔差点没有认出来，怎么样？你母亲还好吧？你结婚没有？” 卫笙转了转手中杯盏，清淡笑问，“我母亲已经在六七年前去世了，怎么？钱叔叔这样灵通的消息会不知道？” 钱桐闻言皱了皱眉，出于直觉她认为卫笙的态度带着敌意，这话怎么听着都像是在挖苦，刚刚三两次热脸贴冷屁股，这会儿也是有些按捺不住接言笑道，“这话问的有点意思，就算我们两家是有旧交，你母亲去世，我爸就非得知道？” 说完，她就见到卫笙首次正眼打量了她。 “桐桐！”钱闯再次喝住女儿，眼珠微转就眉露愁色，“其实早些年我特地回去朝南打听过你们母女的情况，钱叔叔当年也是不得已撤股的啊，没想到你爸爸已经……唉！我有心帮衬你们母女，可惜人去楼空了，我托尽了朋友也没有打听到你和你妈妈的消息……” 说到这，钱闯看向卫笙面色，试探道，“赶在那个时间撤股确实不该啊，不过当初也确实是南方的朋友要拉上我一起做个项目，那时候要是不撤股手里确实拿不出流动资金，我和你爸爸的工厂又经验不善，一直在赔钱……这个事，你不怪叔叔吧？” 钱桐听了这话不再接言，而是拧眉沉思，父亲刚刚说的这些，她倒是第一次听说。当初那会儿她年纪还小，只清楚父亲突然要举家南迁，其他的什么都不清楚，后来父亲的解释也是跟卫解放的工厂合作不下去，撤了股离开。 刚才父亲这意思听来，卫解放在那事以后去世了？卫笙母女的境况也不太好？ 卫笙闻言一笑，“人各有志，钱叔有了新的发展机会当然是好事，谁说合伙做生意就非得绑在一起。” 钱闯本就是有意试探卫笙对当年那事知道几分，这样听来也是连连点头，“你能这样想就最好了，你父亲去世我一直心里难安啊！这件事说到底我也是有责任的，作为兄弟，你钱叔我没有做到有难同当啊！要是知道事情严重到那个地步，我又怎么会在那个时候撤资是不是？最多的只是损失一点钱嘛，总好过搭上你爸一条命。” 他表情痛楚满是自责，钱桐也是伸手搂住父亲胳膊予以安慰，这时却听卫笙继续道，“真是自己的钱，撤与不撤都是您老自由，我父亲作为兄弟怎么怪你。但要是卖了兄弟的厂子，卷跑了别人的血汗钱，害得兄弟跳楼自杀，你说这样的人该不该杀？” 第1413章 仇人相见（3） “卫笙你把嘴巴放干净一点！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钱桐听了先是一愣，紧接着意识到她暗指自己父亲作为，当下勃然大怒，何况卫笙早前的态度早就令她大觉不痛快。 卫笙没搭理她，而是看着表情微变的钱闯，唇角不禁牵起一抹冷嘲。 “这孩子，这话怎么好随便说？这是你妈告诉你的？我告诉你，你妈妈当年不参与经营的事，你家里又出了这种事，她误会了我能够理解，她对我有怨气我也能够理解，但也不能空口白牙的污蔑我。”钱闯面上闪过严厉，“卫笙啊，事情，绝对不是你母亲说的那个样子。” 就在这时，身后再次由远及近传来一道急促脚步声，伴随着一道好听的声音，“卫笙？” 钱桐先是一愣，早卫笙一步扬头看去，“邵总？” “咦……真的是你？”卫笙刚刚转身，那人就声音愉悦地笑道。 此时卫笙也看清了来人，一身雪白西装，衬得他身形高大且笔挺，剑眉星目五官深刻，生得简直比当代那些引流潮流的男星还更风流倜傥，却有天生自带着温文尔雅玉树临风之气场，只片刻功夫就吸足了周遭眼球。 “老同学！真是好久不见了，你还认不认识我？”邵秉然眸光晶亮，笑得从容。 卫笙也是有些诧异，她一定是认识他的，但倒真没想到他还能记得自己，又回到这世，再见到当年暗恋了十年的男人，也是不禁有些感慨这份玩味，要是没有这七年的‘游历’，这会儿面对邵秉然又将是怎样一个心态。 卫笙不清楚，毕竟这不是那个还未长成的小邵秉然，而是她一直关注着期许着的优秀的男人。 “老同学，我怎么会不认识你，现在该称呼你一声邵总了。”卫笙笑着伸手。 邵秉然微微一愣，当下伸手相握，笑容和煦道，“不要开我的玩笑，我是你的小粉丝才对，你早些年的比赛我都关注过，可以说是一场不落，只是一直没能有机会……就出了那件事……妮娜海斯的在脸书上发的视频我看过了，我是坚定不移的相信你，一直相信。” 卫笙摇首一笑，当初忘我地选择了这项事业不正是因为邵秉然对赛车的喜好，曾经更是暗自期待过站在更高的舞台或许能够得到他的瞩目，如果当年听说他一直关注着自己的赛事，自己一定是惊喜的吧。 “邵总？”钱闯惊讶开口，继而笑着插言道，“对对对，邵总当初在朝南一中念书，要说卫笙那会儿能进一中上学，我这当叔叔的也算出过力啊，这样，卫笙，你的事等稍后再说，无论这件事有没有我的责任，我都该当做出相应的补偿，就当是为你爸爸做出补偿！一定不会亏待你的，至于其他嘛，就不要在这样的场合提起了。” “桐桐你不是跟邵总有过几面之缘嘛？见了面怎么还不打招呼？” 邵秉然就有些疑惑地看向钱闯父女，此时钱闯已是笑吟吟地上前递过名片。 第1414章 其父其子 钱闯这话说的有趣，如果不明真相，还道卫笙是来讨债，找他要什么补偿的，而钱闯语气又像极了施舍，令邵秉然一头雾水，他接过对方递上来的名片，当下露出笑容，“原来是钱总。” 这当然只是客套，他也并不认识什么钱总。 但见钱闯言语间似乎并不太将卫笙放在眼里，两人间似乎也是有些什么纠葛，对于这趟浑水以他的身份哪里肯多去涉足，所以根本不去深究细节，而是笑道，“宴会主要为了庆祝万城集团C轮融资成功，钱总不要客气，如果有什么招待不周的也请海涵。” “邵总年轻有为，实在是小一辈年轻人效仿的榜样啊！这是我的女儿钱桐，桐铜？”钱闯见女儿还没上前，当即回头去看。 钱桐这时也好似才反应过来，赶忙一笑上前，落落大方地伸出手来，“邵总，我们见过了两次的，小闻总宴客吃饭，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卫笙眯了眯眼，闻堰？想到闻堰本就是鹏城本土企业的少爷，与邵秉然结识也就不奇怪了，当然也有可能是闻堰的哥哥闻逸，倒是不知道这个世界的闻堰情况怎么样了，是不是还一心向玩不受看重，再或者随着年龄增长投身事业做出了成绩？ 可惜自己回来不可能将所有老友造访一遍，更何况真要造访也没有理由，难不成真要成了人尽皆知的秘密才好。 这时，邵秉然又是转目看向卫笙笑道，“卫笙，你看我们也很多年没见过了，你现在人在国外还是打算回国发展？我这段时间正提议组建F1车队，你要不要考虑回国来当教练？我保证，待遇优厚！” 钱闯听了面色大变，刚才听卫笙的意思，恐怕当年真相她是清楚的，自己跟她那说重了也叫杀父之仇，早些年她为什么没找上自己钱闯不清楚，因为没有交集也落个侥幸心理，可现在人都站在自己面前，这有意寻仇来了，再听她有可能留在鹏城，得到邵秉然看重…… 钱闯这会儿可谓是心路十八弯，眼神也是阴郁得很，但只须臾功夫便抢在卫笙答话前，牵起嘴角问道，“邵总刚才说什么脸书？” “早些年有人诬陷卫笙挪用公款，前段时间那个设计陷害卫笙的罪魁祸首自投罗网了，在网络上发布视频承认了当年迫害卫笙的经过。” “哦？邵总，借一步说话。”钱闯面色略显凝重地瞥了卫笙一眼，而后伸手示意。 邵秉然挑起眉梢，继而朝卫笙颔首一笑，便昂首随钱闯走到一旁。 “邵总，这话作为叔叔我是不该提的，但也是刚才听邵总提起有意任命卫笙做车队，有些话不得不说啊。”钱闯面色犹疑地沉吟道。 听了这话，邵秉然脸上露出抹似笑非笑地玩味表情，“哦？钱总有话直说。” “唉，当年我跟卫笙的父亲卫解放原本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后来我听了卫解放的话与他合伙办厂，谁知道当时市场上我们的项目正逢跌价，卫解放背着我打算处理掉工厂的物资，是不是要卷钱跑路我不清楚，但这件事被我及时发现，拿回了成本，我也是一气之下带着家人来到南方，没顾及到他的债务问题，导致卫解放跳楼自杀……” 第1415章 脸皮之厚 邵秉然闻言微微一愣，继而扬眉，钱闯这话的意思再明确不过，有其父必有其女，叫自己小心邀约卫笙共事？ 钱闯又满面自责地摇了摇头道，“这件事说来我也有着过错，不管兄弟犯了什么错，我都不该在那时抽身啊！害的卫解放跳楼自杀，卫笙这孩子也是从小家破人亡，在外颠沛流离，我做叔叔的找了她有好些年头，就算她今天不找上我，我也是打算对他们母女做些补偿的。” “卫笙是来找钱总索要赔偿的？”邵秉然扬起眉峰。 钱闯苦笑不答，却是坐实了对方所问。 “看来钱总还真是大义，这件事本来是卫解放对不住你，你撤资离开本就没什么过错，事后还心有亏欠，以德报怨，可对方的女儿却打算恩将仇报，找你索要赔偿，人品可算低劣至极啊……”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令钱闯悚然一惊。 转过身，就见卫笙正单手抱胸，端着酒杯笑吟吟地站在自己身后。 刚刚的话，她都听进耳里了？ 这念头刚起，对面卫笙就笑容一敛，眸中溢出阴沉，手腕猛地扬起，晶莹杯盏就在钱闯的头上脆裂炸开！ “啊！”四周忽然响起一阵惊呼，站在不远处的钱桐声音尤为尖利，她做梦也没想到卫笙敢把酒杯砸在她父亲头上，见状赶忙冲身上前，扶住摇摇欲坠脚步蹒跚的钱闯。 钱闯面色震怒，被砸得站立不稳间被女儿托住身形，怒极伸手指向卫笙方向。 卫笙甩去手中剩下的酒杯高脚，“钱总好心机，这是见仇家找上门了，爱惜羽毛先下手为强呢？依你这说法放出风去，我要再说你当年迫害过我家父亲，倒成了恶人倒打一耙的举动。” 钱闯面色阵青阵白，双眼恶瞪着卫笙仿佛恨不能将她生吞活剥了，“混账东西！你敢打我？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卫笙你是不是疯了！”钱桐尖利大叫。 与此同时这边的动静也是吸引了一众青年男女围拢过来，其中不少钱桐朋友见状过来搀扶，都是对卫笙怒目而视。 邵秉然显然也没料到事情发展至此，眼中兴味更浓，他将袖口整洁地五指从裤兜中缓缓伸出，朝着围拢上前的安保人员摆了摆手，示意不要插手。 而远远地，正跟邵成东一起从别墅大门把臂走出的李政文与崔永贞夫妇三人，也是被这边的吵闹声惊动，抬步走了过来。 “你爸生了副厚脸皮，当年卷款潜逃害得他的好兄弟跳楼自杀，你问问他，现在见了我，是不是好像耗子见了猫？”卫笙眯眸，嘴角的笑容却令钱闯感到一股凉意袭来。 周遭众人顿时私语纷纷，钱闯猛地挣开女儿胳膊，一手捂着显然在刚刚被刮破而泛出血渍的脑袋，一手指向卫笙恶狠狠道，“胡言乱语！你回去问问杨立春！当年的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你爸计划卷走我的钱打算跑路，好在被我给追回来了！” 第1416章 人我带走 “我没有追究他的责任已经是仁至义尽！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要是知道自己女儿到我这来泼脏水！那张老脸在地底下都得臊得慌！啊……！” 钱闯话没说完，人就已经被飞出老远！ 邵秉然面色一怔，看向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卫笙身旁的男人，“崔贤？” 钱闯被崔贤一脚飞出三米开外，惹来钱桐等人又是一阵尖锐尖叫，“你们干什么！报警！报警！” “桐桐你别哭，我已经报警了。” “邵总，你们到底管不管！钱总怎么说来者是客，这么叫人殴打，你们到底什么意思！” 远远走来的邵成东，刚看清眼前场面，就被四周吵杂地人生议论得皱眉，他抬步走向人群中心的邵秉然，“怎么回事？” “爸……”邵秉然也是早已收起早前玩味，虽说对卫笙和钱家的恩怨听了个七七八八，但也没料到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现在满院子的客人都围拢过来，卫笙刚刚那一下还真将今天的宴会砸成了闹剧。 顺着邵秉然的目光，邵成东厉色双目看向卫笙，对这张面孔在脑海中回忆一圈，也没搜罗出这人姓谁名谁，那怎么就这么大的胆子，到自家宅子里砸场子来了？ 李政文和崔永贞也紧跟在邵成东身边，见到卫笙和崔贤时也是一愣。 邵成东沉目道，“你认识她？” 邵秉然颔首，“爸，这是我的老同学，以前我跟你提过的基诺车队首席执行官东尼娅。” 邵成东闻言面色了然，这时钱闯已经从地面爬起，在钱桐搀扶下厉声道，“邵董事长，搅了您的宴会多有得罪，不过我钱闯在鹏城市就算不比在场的大家，也算是要脸要面的人物！！” “钱总，抱歉抱歉，出了这种事是我的失责。秉然？这是你邀请来的朋友？”邵成东眉色一厉，沉声喝问。 邵秉然看向卫笙，那边钱桐已经接口，“邵总也是刚刚过来，她不是邵总邀请过来的。” “那她是怎么进来的？”邵成东从始至终只朝邵秉然对话，却是看都不看卫笙一眼，似乎对这打架闹事的女人无暇理会，会降了身份般。 卫笙也是摇头，跟邵成东在那头也算是并肩作战的老友，从起家合作再到后来围困阮振华，对抗山口集团的股票战，邵成东待自己从来都是不留余地的帮扶，现在倒是见面不相识的境地了。 “邵叔叔，人是我邀请过来的。”崔贤淡声说道。 邵成东这才将目光移向卫笙身旁的崔贤，然后转目看向李政文夫妇，后两者表情微妙地看了邵成东一眼，他不明所以，只沉眉说，“再怎么说也不好动手，这样吧，也别搅了在场大家的兴致，先进去再说。” “不行！她凭什么打我爸爸？我已经报警了，我告诉你卫笙！今天你别想了事！”钱桐双眼通红地嘶吼出声，声音尖利眸中也是怒火熊熊，显然对卫笙今日的无礼举动气极了。 钱闯目光阴沉地将手掌举在眼前，五指间的血丝及腹部剧烈的抽痛令他也是难堪至极。 “钱总可能是误会了，今天我既然是来讨债的，当然不会轻易了事，人我打算带走，如果搅扰了邵叔叔宴会还望海涵。”卫笙身形笔直地立在原地，面上云淡风轻般从容微笑，这话却是令钱闯及邵成东都是一怔。 第1417章 康熙爷还是于世龙（1） 就是钱闯及他的女儿也没料到卫笙的回答竟是这样，都闹到这个程度，她还大放厥词？人她带走？ 即便今日受到奇耻大辱被人当众殴打的钱闯，此刻都忍不住笑了，许是怒极反笑。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啊！有其父必有其女啊！我倒要看看！你能把我带到哪去？”钱闯目光泛出些猩红，表情恶狠再也收势不住。 卫笙伸出两根手指，“钱总今天已经不止一次企图在公开场合诬陷我已逝的父亲，这么多年来我摸爬滚打走到今天，只学会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人总要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无论是你当年做的，还是今天说的。” 这话于在场众人听来实在有些托大，这女人无论身份地位还是年纪经历显然比不了在场这些在商界闯荡多年、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物。 她出口闭口自己摸爬滚打多年的经验教训，即便是在威胁讽刺钱闯，也实在是叫人听了发笑。 钱闯也是见她愈发‘托大’、愈发难以博得在场众人好感而冷笑连连。 只是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到时闲话越传越凶，多少会对他这么多年经营的人脉、信誉起到不好的影响，想到这，钱闯就对站在对面的卫笙愈发生恨，恨得牙痒。 “我钱闯在鹏城这么多年，做人做事到底是个什么品性，跟我打过交道的哪个不清楚！是是非非，是你个女娃娃胡说的，你爸做出丑事那年你毛都没长出几根，现在你找上门来打的什么主意别以为我不清楚！” 说完这话，他面色难看地叹息，“我知道你们母女这些年活的不容易，你爸的死跟我也脱不开干系，你找上门想要份补偿我能理解。卫笙，当年你爸做的再错，孩子是无辜的，以往我也打算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照顾照顾你们母女，毕竟是老友的遗孀，但你这孩子不能信口雌黄的想讹诈我啊！” “叔叔不答应给钱，你就朝我动手！你爸妈在天之灵看在眼里，能容你这么胡作非为的活下去！？” 四周顿时议论纷纷。 钱闯说完抬目看向卫笙，却见她嘴角笑容不变，目光依旧愈发变冷。 一旁的邵秉然则轻轻扬起眉梢，“钱总，如果刚才我没听错，是你主动提点卫笙要做出什么丰厚补偿，这会儿怎么变成你不答应补偿，她才对你动手了？” “秉然！”邵成东显然没想到儿子这时候出言，更何况还是说出这番话。 钱闯面色一滞。 邵秉然已经收敛笑容道，“看来钱总还是不了解真正的体育精神，更不了解身为赛车手的荣誉感与尊严，卫笙既然能成为一名优秀的赛车手，就一定不会是你口中因为生活不济企图讹诈别人骗点钱花的小人，你认为她生活的艰难，那你清楚一名国际赛车手打一场比赛的奖金在几位数吗？” “恐怕远高于你做成一单生意的净利润。” 卫笙也是有些微愣地看向邵秉然，随即觉得有些好笑，看来邵秉然对于赛车热情仍旧不减当年，以他的角度出发恐怕是难以容忍别人这样侮辱一位优秀的赛车手。 第1418章 康熙爷还是于世龙（2） 邵成东早已眉头大皱，向来处事稳重的儿子在这个时候发表看法已然令他心生不悦，何况这件事任钱闯和卫笙如何撕扯都是丑事一桩，拿到这样的场合来说已经失了分寸。 再出言参与更是失了分寸。 儿子怎么这样没有分寸。 钱桐也是没有想到邵秉然会替卫笙说话，还是在这样一个自家父亲被人动手羞辱的场合，父亲在身份地位上怎么都要比卫笙叫人看重，他这样做到底什么意思。 “你也说了那是当年的事，到底是我爸错还是你爸错现在恐怕谁也说不清了，我就想问问，既然你爸被我爸给害死了，你以前干嘛去了？这几年怎么没见你来替你爸找公道，我看还真是我爸说的，现在见我们家生活好了，想来讹笔钱吧？” 钱桐身旁几位朋友闻言，也是目光讥讽。 一名身材瘦高穿戴体面的年轻人笑说，“这种人我见多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嘛，不过这女人不太聪明，你要是好说好量，以钱叔和桐桐的脾气说不定还能打发你点。” 这话显然也是替钱家发泄而有意讥讽。 “别跟她废话，等警察来了叫她上警局里讹去！” “什么东西，长的人模狗样的，做事说话也太下三滥了。” 此时本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崔永贞忽然冷哼一声，“钱总的女儿还真是会开玩笑，我看话都叫你们给说了，你们也说当年的事情无从查证，怎么，你们说被冤枉就是被冤枉了？” 李政文显然没有想到妻子这会儿泛起一腔热血，倒是帮衬起卫笙说话来了。 卫笙闻言不禁转目看了崔贤一眼，见他神色也是一怔，不免感到有些好笑，崔永贞的性子她大抵也算是了解，虽然为人强硬和别扭了点，但心总是好的。 “崔阿姨，这件事不需要查证，其实我也没打算跟他讲理。”卫笙露出笑容，而后目光冷冷地朝着人群外道，“苏先生，事情经过听的差不多了？” 人群这会儿就是一愣。 紧接着人群外传来一道讪讪笑声，“我还道卫小姐打算教训教训他再动手，而且不是我躲着不露面，实在是张先生拦着我！” 人群外，以苏景州为首的一行人就缓缓亮出面来，人群自动分开两侧，观察这行人的来意。 苏景州身旁，张振义西装革履笑容从容，“怎么说也是鹏城本地人的宴会，我想这位钱总要是肯认个错道个歉，卫小姐大人大量也就不计较了，用不着大费周章嘛。” “没想到这人不识抬举，我在一旁听着都动气了，要不这样，这次算我托大，人我带到马尼拉去，是死是活卫小姐就不用过问了。”狄亚文掐着雪茄，黝黑地脸上堆满玩味笑容，这从人群里走出被万众瞩目的感觉倒是有点像康熙爷微服私访。 不过仔细琢磨，倒更像是国内康熙微服私访记里，每次康熙爷出事时站出来的八府巡按于世龙，这片子可是狄亚文早年最爱，他琢磨着回去要再看上一遍。 第1419章 看手腕（1） 突然冒出的几人自然成为了在场众人瞩目的焦点，狄亚文的和张振义二人的相貌在鹏城地界上还算陌生，但苏景州这位根深蒂固的鹏程土著，于宴会现场可算不上是生面孔。 苏景州的出现令不少人低声议论，跟是朝着场内的钱闯指点开来。 而张振义与狄亚文这看起来无比托大的话，也早令钱闯面色阵青阵白，只是看见苏景州在前打头阵，他一时间也摸不透彻，只将眉头拧得死紧。 邵成东见此，疑惑道，“苏先生，您这是……” 苏景州就笑吟吟地朝着邵成东拱了拱手，“邵董事长，很久不见啊！是这样，我的这位朋友与这个钱总家是有世仇，也正如卫小姐所说，这人当年犯下大错，害人家破人亡，哎呀！这事天理难容啊，如果打搅到邵董事长，我先在这里告个罪。” 邵成东牵强一笑，摆手道，“苏先生哪里的话，只是……”他看向面色难看地钱闯，继续道，“只是，怕不合时宜吧？” “诶？”苏景州摆了摆手，“没什么不合时宜的，卫小姐说的没错，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说过的话付出代价，无论是他当年做的，还是今天说的。”说到这，苏景州已经收敛笑容，面色微厉地瞥向钱闯。 场中一阵哗然，议论声乍然扩大数倍。 苏景州这话可将立场表现得太鲜明了，这是要不给邵董事长面子，今天就要让这钱总好看啊。 “这……” “这……” 前者是邵成东说的，他表情犹疑，一时进退两难。 后者是钱闯说的，他面色大变，眉峰大挑，呈不敢置信之色。当然，他的不敢置信不是因为怕了，怕许是有那么一点怕，但更多的是怒极以及难以相信有人敢当众放出这样的厥词。 他清楚苏景州在鹏城是怎样一位人物，但自己一没得罪他，二也算自己有些脸面，凭什么他张嘴闭嘴就要让自己付出代价，还是当着这样多人的面前。 简直是欺他太甚！ 他钱闯当年是做过小人的事，但现如今也算是有着身份地位，更是个血性男人，上有爹娘下有妻儿，凭什么就让这些人话里话外连番羞辱，丝毫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钱桐更是气得跳脚，是真真跳起脚来，她再也克制不住地伸手指向卫笙一众嘶吼，她自认活了三十几年，什么世面没有见过，什么人物接触过，这群人凭什么不将自己一家放在眼里，凭什么说话高高在上目中无人？凭什么对着自己父亲百般羞辱？ “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把我爸怎么着！我今天还就不信了！没有王法了？苏景州我知道你，在鹏城有点面子！但你也得掂量掂量现在什么世道！我报警不行，你有朋友是吧？我找媒体我找电台！我在网上曝光你！我发微薄曝光你们这群黑势力！我还真就不信了我！” “呵，这姑娘这脾气！”张振义哈哈一笑，指向钱桐连连摇首。 钱闯亦是铁青着脸朝着女儿低吼了一句，然后转头看向邵成东。 第1420章 看手腕（2） 此时他自然希望邵成东能为他主持公道，就算这事与邵家没有关系，但再怎么说自己是他的客人，在他的宴会上闹出乱子，他总该出来主持一下。而且他今天也算是看出来了，这群人可不会善罢甘休。 不过他也不怕他们。 就像女儿说的，现在什么世道，难不成还真让他们无法无天了不成？ 崔永贞此刻撒开李政文，快步迈到邵成东身边说，“老邵，这事你别管了，这钱闯要真是害人家破人亡的，帮他，你不是等于造孽呢？” 邵成东眉头紧锁，看了钱闯一眼也是心中厌恶，苏景州能为这个事上站出来说话，显然不会是卫笙捏造的，当年的是是非非恐怕是说不清楚了，但要说卫笙这会儿露面出来要钱，也确实不太现实。 加上儿子刚刚的话，“的确疑点很多啊！”他轻叹一声。 崔永贞轻白他一眼，“现在不是让你当大侦探的时候，你知道那几个是什么人吗？那个是法国洪门的当家人，那个是澳洲洪门的当家人，那个是菲国的，那个是……” 邵成东越听越是吃惊，不比寻常老百姓，他经商这么多年，渐渐地也接触过一些此道中人，更是对江湖有着比寻常人深刻的了解，做生意间难免因为种种利益纠葛碰壁，与他们打交到也是在所难免的。 现如今法治社会，能存留下来的势力都是有着相当根基，洪家，那更是生根百年之上的庞大势力，从清朝开始、民国战乱、再到国家的建业，无不有他们的身影穿梭其中，更是扮演了相当重要的角色。 他们更是遍布世界，自发组成工会，披上其他面纱游走在社会当中，却凌驾在秩序之外，他的宴会何德何能，能叫这些世界各地的洪家大佬亲临现场，在这喝上一杯酒？ 邵成东看见那群人笑吟吟站在原地的模样，忽然自觉有些吃不消了。 再看向一旁面色冷清的卫笙，就更是有些琢磨不透。 邵秉然站在父亲身旁自然也是听到崔永贞的这番话，不禁收起方才表情，将揣在裤兜的右手缓缓掏出、垂在了裤线一侧，盯向卫笙的眸光泛着些呆滞。 继而又是拧眉盯着卫笙露出笑容，看来她刚刚那番在众人眼里托大的话，实在是没有丁点托大的意思。 他倒是很好奇，她口中自己这些年摸爬滚打，倒是都经历了些什么。 能看得出那些人不是冲着苏景州来的，相反，倒像是专门帮衬卫笙来的，态度也是没有丁点居高临下再或高高在上，感觉那神态语气倒像是有些敬重。 这会儿，就是刚刚陪着钱闯女儿发言挤兑卫笙的几个青年人，也都沉默下来闭口不言，显然人家的确不是来讹钱的，更不是因为什么富在深山有远亲而前来搭关系的。 卫笙此时笑吟吟地走近钱闯，压低声音道，“钱叔叔，钱小姐，现在的确是法治社会，我们做事当然也是要经官，但在鹏城地界，这官到底怎么个经法儿，经后到底是怎么个结果，人又被经去了哪儿，可就看这个了。” 说着话，卫笙将手腕伸在钱闯眼前，轻轻扭了扭。 第1421章 软了 看着卫笙轻轻扭转的手腕，钱闯神色瞬息万变，眸中腾升熊熊怒火却是牙关紧咬，似是有些敢怒而不敢言。他眼角瞟向苏景州，心知自己在鹏城地界的确没有姓苏的家大业大。 更没有姓苏的根深蒂固。 只是他不懂，卫笙何德何能，请动苏景州以及那些个看似来历不浅的人对付自己，他当然看得出那些人来历不浅，这点识人的眼力钱闯自认还是有的。 “卫、大侄女，你是真的误会你钱叔叔了，不，当初是我做的不对，但当年的事也不是现在说起来那么简单，你爸也不是一丁点错都没有的，我早说工厂要他转卖出去，他就是不同意，我也是迫于无奈啊我！” 钱闯软了。 卫笙眯眸，“所以你就背着我爸卷走了所有的钱，逼得他背上满身债务跳楼自杀？” 钱闯嘴唇一抖，“我、我真没想到解放能跳楼，我今天就是说了一万个谎，唯独那句是真的，要是早知道你爸会因为这事跳楼自杀，打死我，我也不能这么害了我兄弟啊！” “我当年的确是被猪油蒙了心，叫钱蒙了眼，但我满脑子就想着尽快抽身，捞回点钱躲开这个事，我知道我对不起你爸，但我真是万万没有料到这个结果！我事后的确道出打听你们母女，就是想做出点补偿……” “是求心安吧。”卫笙冷笑颔首。 钱闯张了张嘴，叹息一声继续道，“结果你们母女从老房子搬走了，我都找上卫国庆卫老爷子了，谁知道那会儿他都跟你爸断绝父子关系了，你爸走后他更没管过你们母女在哪，我是大海捞针啊，哦对，我还去虎台县找你大伯打听过，他也是不知道你跟你妈搬到了哪去。” “卫笙，大侄女，叔知道自己对不起你们母女，但也希望你今天别把所有事都推到叔一个人的身上，还是那句话，当年的事都是一步赶着一步发生的，叔想坑你爸……一个巴掌也拍不响啊！” 场内其他人只能看见钱闯朝着卫笙窃窃私语，低声说着什么，看那模样言情恳切地，似乎是放软了，至于到底是真做了亏心事，还是因为迫于苏景州等人带来的压力，众人就不得而知。 而内围，钱桐就在钱闯身边，听了这些话早就面上血色点滴褪尽，真是自己父亲当年害死了卫笙的爸爸？卷了工厂的钱带着全家跑到了南方？ 回忆起当年父亲带着自己和妈妈匆匆离家、甚至连房租都来不及退掉的场景，钱桐脚步不禁有些踉跄，她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她当然清楚父亲这个做法意味着什么。 几个钱桐的朋友听见这事，也是对视一眼，纷纷露出吃惊神色。 站在近处的邵秉然更是听得愈发皱眉，看向卫笙的目光也是透露着些复杂，当年那个在市一中就读的小姑娘，家里竟然遭遇了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回忆起来，卫笙似乎的确有段时间经常请假，且神情不太好，也隐隐回忆起她袖口带着黑色勋章的模样。 第1422章 出事了（1） 是啊，那时候的卫笙，家中遭逢大变，父亲跳楼自杀，家里更是背上一身债务，而那个时候的他只是无忧无虑的富家子弟，学习一流，在校内风评一流，跟卫笙算是处于完全两极化的存在。 回忆起上学时候的确交流不多，甚至对这个女孩的印象相当淡薄，熟知卫笙还是后来关注到那个名叫东尼娅的赛手，邵秉然作为骨灰级的车迷自然乐于关注国际上的赛手履历。 卫笙生在虎台县，长在朝南市，甚至在朝南市一中上过学的信息引起了他的注意，也是自此才知道自己有一名老同学竟在车坛声名赫赫。 可惜邵秉然自认与卫笙在校时没什么交情，有意结交也不好冒昧找上门去。 此时打量着对面卫笙清丽动人、风姿卓绝的模样，她笑吟吟地盯着钱闯，目光中却隐隐流露出令人生畏的东西，更令钱闯无形当中就好似在她面前矮了一头。 这份气度绝不是因为苏景州的出现而生成，只是人们无意识地在苏景州等人出现以前，将它缩小，甚至是无视掉了。诚然，皇帝穿上乞丐装都叫人有眼不识君，何况这样一个看似只身而来，又刚经历过遭难背景的女人。 但事实上，能叫几位世界级洪家大佬一同出面只为她早年生父和钱闯间已经说不清道不明的恩恩怨怨，显然这个卫笙更不简单呢。 “既然我那位身为另个巴掌的父亲已经去世，那么再想拍响这巴掌，我似乎也只能找钱叔您了呢。”卫笙嗓音清哑，凑前一步。 听钱闯看似服了软，打算大事化小般，实则言语间不乏为自己当年罪责开脱的意思，话外之音更是这件事自家父亲也有责任，卫笙就眯了眼。 “更何况……”她眯眸而笑。 话没说完，钱桐就急红了眼圈，声音沙哑地道，“卫笙！你到底讲不讲理！我爸都跟你道歉了，而且老一辈的事我们谁能说清楚？” “更何况，我本来就不是个讲理的人。”卫笙转目看向苏景州点了点头。 两名汉子顿从苏景州身后上前，站至钱闯身前两侧停住步伐，“钱总，警车就在外面，请吧。” 钱闯脸色阵变，脚步后退两步，“什么警车，你们什么意思，到底要干什么？” “啊！”苏景州笑呵呵地一脸恍然，接话道，“钱小姐刚刚报警了嘛，警车早就到了，我让他们先在外面候着，省得叨扰了邵董事长的宴会。钱总，请吧？” 随着苏景州的话音落地，钱闯脸色已经一变再变，他当年在北方也是混社会出身，当然清楚苏景州这话是在向自己彰显他在鹏城的人脉地位，更是表明自己这趟若真的跟他们走了，多半是有来无回的意思。 “我、我不报警了。”钱闯面容深沉，哆嗦着嘴唇紧盯苏景州道。 “我们报。”苏景州不急不缓地微笑道。 说着话，双眼一眯，钱闯身畔两名汉子就再不由分说，上前架起钱闯。 第1423章 手机（2） 人群议论纷纷，有人面挂讥笑，有人玩味打量，也有人眉头紧皱却是怒不敢言。 邵成东张了张嘴，看向苏景州身旁一众人等，最终还是站立原地不置一词，而崔永贞与李政文对视一眼，则是对被人架走的钱闯冷眼旁观。 钱闯大力推搡间满面怒容，“你们放开我，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还有没有王法了！桐桐！报警桐桐！” 钱桐这才像是反应过来，急忙追上前去与两名汉子撕扯扭拽。 卫笙见四周已经有人举起手机，心知现在智能时代真要强行带走钱闯恐怕也会为苏景州招来麻烦，就微笑上前。 然而人还没到，钱闯却忽然两腿一软瘫坐在了地面。 原来是推搡间不小心看见了身旁汉子腰间的冰冷枪支，吓得他双腿就是一软。 卫笙不明所以，依旧行至钱闯身边，低声笑言，“钱总，有人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现在我母亲去世，这份账自然得算在你的头上，你害我家破人亡，又逍遥了这么多年，现在总该还一还了。” “大侄女，有什么我们不能好好说？发生了不能改变，钱叔叔愿意做出补偿，你先让他们把我放了！”钱闯见邵成东这会儿都是静默不语，丝毫没有阻拦的意思，心里已是如堕冰窟。 “你总要给叔叔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他压低声音急急说道。 “好，我就给你一个机会，朝北方向，向我父母磕三记响头，该怎么说，不用我来教你。”卫笙收敛笑容。 钱闯脸色瞬息万变，紧紧盯着卫笙的目光已是怒火熊熊。 “否则祸及妻女也是您老应得的报应。”卫笙轻飘飘地声音在钱闯心里犹如平地炸雷，使得他面色一惨，又听卫笙淡淡道，“我既然来了，钱总就该清楚这件事再不可能蒙混过关。” 钱闯转头看向双眼哭红却睁大眼眸紧紧盯着自己的女儿，再看向一旁面容云淡风轻的卫笙，又看向正点燃香烟面上一派闲散的苏景州，还有苏景州身旁几名一看就知道来头不浅的人。 最终他看向邵成东，后者张了张嘴好似有话要说。 钱闯忽然缓缓爬起身来，扬声说，“我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走就走！” 卫笙先是一愣，继而面色一沉。 没有料想他还在强撑，当真是死要面子。 “带走！” 卫笙话音落地，两名汉子已是架起钱闯，大步朝着院门方向走去。 人群哗然，议论之声响彻耳畔。 卫笙转头面向邵成东，拱了拱手，“叨扰了邵董事长的晚宴，实在抱歉。” 邵成东亦是对今夜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感到唏嘘不已，他盯着卫笙打量半晌，越看越是觉得有些似曾相识，不过这感觉转瞬即逝，他清楚科学上将未曾经历过的事情或场景，仿佛在某时某地经历过的似曾相识之感称为既视感。 此刻盯着卫笙忽然闪现过的感觉，邵成东自然地将其认为是既视感。 他摆了摆手，“恶人自有恶报，不过我劝你走正当的法律程序，现在可不时兴老一套了。” 第1424章 手机（3） 卫笙含首一笑，“当然。” 邵成东再次打量卫笙一番，然后扬起笑容走向苏景州及他身旁的一众人等，“久仰久仰，不知道几位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一旁的邵秉然见事情尘埃落定，再看卫笙时表情露出些克制不住地兴奋，“走，我请你去喝一杯。” “不用了。”清冷嗓音配着一条胳膊挡在邵秉然的身前。 他抬头一看就是愣住，然后拧眉笑道，“崔贤？” —— 作为钱闯的妻子，张玉华也是出身北方县城，后来在朝南市遇见丈夫，嫁给丈夫，而后随着丈夫一路来到南方发展，对她来说这辈子最正确的事就是嫁给了钱闯，成为了这群南蛮子口中的钱太太。 她挺喜欢南方商人对她这种有点古老、传统，却十分令她受用的称呼。 二十年来似乎顺风顺水，不至于家财万贯吧，但好歹在经济大市鹏城买下了几栋房子，就是在老家朝南市那头也置办了两处房产。 对于丈夫早些年做出的事她是清楚的，却也没有太当做一回事，甚至于丈夫偶有唏嘘，还想重找杨立春母女帮扶一把，在她看来都全无必要，当年那个大时代，就好像是乱世，成王败寇本就是生存法则，卫解放只不过是被那个时代给淘汰掉了。 但做梦都没有想过，报应来的这么突然。 此刻位于钱家别墅的一层客厅里，灯光明亮刺得人眼疼。 张玉华哭得眼疼，“磊子你倒是想想办法，你钱哥对你不薄，出了这事嫂子只能指望你了，老钱最怕蹲局子，年轻那会儿打架进去过一次，后来吃瓜落被人牵连，再被送进去时候宁可拿头撞墙保外送医也不想在里面呆着……” 孙浩磊也是面色难看，“嫂子你先别着急，我打听过了，钱哥的确是被带进市局了，不过人没让我探，听说是苏景州亲自出面的，这事恐怕……确实不太好办。” 他当年在朝南就跟着钱闯混，后来钱闯在南方发展有了点眉目就将他给接到了鹏城，到现在孙浩磊也早在鹏城扎下根了。 “磊子，市局你不是有关系吗？需要花多少钱打点都没关系，主要是人得没事，这事到底算是什么？经济案？算不算是诈骗？不会连人命也得老钱背吧？下一步怎么办？”说话的是张玉华娘家大哥。 孙浩磊皱眉道，“可能是要叫我嫂子过去，配合调查。” 张玉华的弟弟拧眉道，“关键是见不着我姐夫，不知道他招了多少，到时候对不上口风也不行啊。” “有什么大不了的？当年的事就说谁都不清楚，当事人都死了这么多年，拿什么做证据？依我看不用着急，找那小丫头私了吧。” —— 2005年。 山风习习，树影婆娑间大风呼啸，吹动着半人高的草丛，月光倾洒，隐隐照应出山路北段一方大石旁的草叶已被鲜血浸红。 “咳咳咳！” “崔贤，坚持住！”付沅殊火速将身前半倚在巨石后的男人身上外套脱去，只见男人腰间鲜血触目惊心，“数据、数据已经拿到了，接下来……” 正说话的付沅殊突然顿住话头，一张脸面色大变。 崔贤气若游丝间垂目，顺着他的目光朝自己刚刚被脱下的外套看去，就见外套边滑落出来的一部手机，已经线路外露，机壳碎裂…… 第1425章 出事了（1） 掌握数据的博比博士在当晚受袭死亡，秘密研究部门的实验数据遭遇窃取，霍金听闻这道消息深感欣慰，但他不知道的是…… 手机碎了。 在截取数据的混战中，因遭到流弹击中，使得机身破碎，即使在这之后就被送往检修地点，仍被告知这部手机中有不少原件需要更换，而事实上在2005年的今天，还并没有相匹配的原件面世。 手机被送往重生国际，这是所有人最后的希望，也是崔贤最后的希望。 “匹配的零件生产出来了，但不知道什么地方出了问题，手机打不通了。”孔占东声音沙哑地握着那部曾经能与未来世界沟通的手机迈进客厅，就见到崔贤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衣服还是那夜带血的衬衫，腰腹间的布料被撕裂下来，腹部缠着厚厚的绷带。 他发丝凌乱，面色苍白看不出血色，桌面上放着已经见底的威士忌，在听到这则消息时他没有动作、没有言语、甚至是没有变换任何的表情。 孔占东抿唇，只觉腮帮生疼，“卫笙，是不是再也回不来了。” 数据的确拿到手了，但没有接通另外世界的手机，这份数据将永远都不能传输给那边的霍金，霍金不能通过实验数据进行模拟，卫笙或许就再也回不来了。 崔贤伸手去拿酒瓶的动作顿了顿，继而他抓起酒瓶仰头将最后那点威士忌倒入喉间，手掌一松，酒瓶就碎裂在地面，他身形不稳地站起身来，抬头看了孔占东一眼，然后蹒跚着步子朝门外走去。 在路过孔占东身边时，后者一把扣住他的胳膊，“你去哪？” “去找她。”他垂眸，苍白的脸上平静到没有一点波澜。 孔占东见他这副模样，只觉腮帮两颊肌肉疼到发麻，他紧紧盯着他摇了摇头，“你想学卫笙坠崖？” “或许就过去了。”他神色迷茫地抬目看向门口空荡荡的楼道，声音发轻。 孔占东闭了闭眼，“你疯了。” 崔贤缓缓将胳膊从他掌间抽回，步履踉跄地朝着门外走去。 孔占东身形笔直地缓缓转身，盯着他的背影沙声道，“也好，如果你死后她回来了，我会替你照顾她。” 这句话如愿以偿地让那道萧瑟背影顿住了脚步。 孔占东红着眼圈面无表情地走上前去，伸手拍了拍崔贤肩膀，“再等一等，或许还有办法。” 崔贤缓缓闭上眼眸，眼眶的酸涩使得一股热流再克制不住静静滑下，他曾说过再不会让她从他的世界里消失，可她为什么就是不愿好好的留下来。 “她就像草原上的雄鹰，不然又怎么会让这么多人心甘情愿的为了她去拼命。”孔占东脸上露出微笑，笑容发苦，却亦是有着由衷的自豪，回忆起当年初见时曾在红杉市与他街头打赌的少女…… “你赢了。” “是啊，看来孔先生今后都要任凭我差遣了。” 少女裹紧衣领笑意盈盈的模样，看似漫不经心，却令人至今难忘。 第1426章 出事了（2） 是啊，从那以后，他可不就是任凭差遣了。 而无论此时就在隔壁房间的张振义等洪家人，还是同样候在外面客厅的刘青平与付沅殊等人，再或是那位说服盖尔曼理事为他们夺去数据做出引路的霍金教授，为的，不也都是那个往往看上去漫不经心，却心思细腻有情有义的人。 别看她有时说起话来自私自利，做起事来却毫不含糊，有时升起那么点家国热血的情节令他孔占东都自叹不如。 她曾亲手缔造了重生国际的通讯神话，令本远次于其他国家的国人科技品牌走向世界领航的位置。 她曾公开迎战国际赛手，以体能远不达标之躯踏上F1京城之战，令心胸狭隘的纳家德心服口服。 她曾对媒体大肆批判国人体育界全无体育精神，以自身实力于世界面前给予大同车队重重一击。 她捐献軍火武器图纸，她炮轰仁爱礁岛，她…… 她令这些年岁长她无论多少的人物，都由衷的敬佩和愿意结交啊！ —— 2021年，鹏城。 鹏城市近来出现了一名大人物，因大闹邵成东宴会而一炮走红，据传这位人物曾是国际上声名赫赫的赛车手，前基诺车队首席执行官东尼娅。 然而她大闹邵成东宴会一事，也并没有在当夜事件结束后缓缓消散，反而愈演愈烈。 据说卫笙住在鹏城市碧螺湾金座大酒店，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这酒店门前可谓是门庭若市、车水马龙、客如云集、高朋满座、往来如织、络绎不绝……等等等等。 先是国际汽联先后派出几名调查官希望针对东尼娅事件做出最后调查，但人都被挡在了门外。 紧接着是媒体对于网络上曝光宴会公开绑人事件希望进行采访，但人都被挡在了门外。 然后是邵秉然带着万城集团私募车队的团队登门拜访，但人都被挡在了门外。 随后是不少有关系的没关系的凑热闹的登门结交，人又被挡在了门外。 最后是钱闯的亲朋家人先后拎着重礼求见，人还是被挡在了门外。 这两日钱闯妻子张玉华及钱闯老娘在酒店大堂里撒了泼，死活都要见到卫笙，为钱闯求个情分，不过还是没有见着正主儿。 今日的天气有些阴沉沉的，卫笙坐在酒店落地窗前淡黄色的羊毛毯上，一腿伸长舒展开来，一腿曲起，手持酒瓶望着高楼下方车水马龙，眸色淡淡间浸上几缕忧色。 她仰头灌酒，辛辣入喉刺得胸腔一阵火热，在这三九天里使得额头冒出细密汗珠。 多少日子了，还是没有受到来自另外世界的消息，早前商定最迟三天通信一次告知她事情进展，但打从旧金山营救孔占东以后就再没接到过那边的电话。 张振义和崔家贵等人倒是时不时地隐晦提出想与‘自己’交流，可连卫笙自己，都是与另外世界联系不上，好像突然间切断了所有，近日来这感觉愈发强烈，她知道，一定是出什么事了。 第1427章 落叶归根（1） “还是没有消息。”西里尔推门进屋时愁眉说道，“老霍金今天打了电话过来，也在询问那边的动向。” 卫笙放下酒瓶靠坐在玻璃窗边，垂眉笑道，“或许是被什么事绊住脚步了吧。” 西里尔面色显得有些凝重，“就算绊住脚步也不该没有一丁点消息，我是说……卫，有没有可能手机出了问题。” 卫笙动作一顿。 西里尔沉吟道，“我很担心你的手机，用了这么多年，那边甚至没有相同型号的零件，一旦出现问题可就彻底中断了联络。” 卫笙摇了摇头，面色沉着道，“当初我跳黄浦江时浸过一次水，后来也修好了，零件不是问题，毕竟有重生国际在。” “他们现在应该在想办法拿回数据，或许是被什么事牵绊住了。”西里尔观察卫笙面色，也是不禁改了口。同时心道如果真的如他所想也不失为一件好事，他更希望卫笙能留在这了，因为对他来说那个世界并不现实。 起码没有眼前的世界触手可及地真实。 卫笙没有答话，望着窗外阴沉沉的暮色，再次拎起酒瓶灌入一口。 不是她喜好这口，而是回到这里大仇得报就再也无所事事，她甚至不清楚自己出了这间酒店该去往哪里，更不愿再去接触这样那样的人，眼前的一切的确真实，可对她来说却如梦般虚晃。 似乎除了窝坐在这酒店喝酒，她再也想不到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等消息，拿到数据进行实验，这是她认为接下来唯一该去做的事情。 她也并不打算在这里重新做出点什么成绩，虽然有了以往的经商经验和这种种关系，再想发家于她应该并不算是什么难事，但似乎并没有这个必要，更没有所谓动力。 西里尔看着她依靠在窗前周身寂寥的模样，也是不禁暗暗叹了口气，他还是无法理解，卫笙在这里生活的日子、经历的年月远比那边要长的多，可为什么…… “为什么？”西里尔就问了出来。 卫笙闻言一愣，转目笑道，“什么为什么？” “只因为那个崔贤？”这好像是卫笙再重逢时暗示他的答案，西里尔实在无法理解她为什么会为了一个男人而甘愿抛弃真实的这里，抛弃他这位挚友。 如果说仅仅因为人脉关系地位，显然卫笙在这里不会生活的更差。 见西里尔模样落寞，卫笙闻言怔怔的看了他一眼，继而洒然一笑，嗓音沙哑地轻道，“都说落叶归根，有根的地方才是家啊……或许是在那儿呆习惯了吧，对不起你了，西里尔。” “或许你对不起的另有其人吧。”西里尔自嘲一笑，继而模样古怪地耸肩道，“他已经在你隔壁住了有几天时间，我猜他很想敲响你的房门呢，卫。” 卫笙闻言垂眸。 2021年。 位于玻利维亚境内偌大的酒店客厅内，刘青平、付沅殊、崔贤及孔占东和张振义、崔家贵一众人等齐齐聚首在此。 “霍金教授。”待见霍金被人推进门来，屋内众人齐齐站起身。 第1428章 落叶归根（2） 霍金依旧面含笑容，歪着脑袋面带慈祥，看上去很好相处的模样，只是仔细看去，老者眼底已是一片忧色，显然他的心情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样轻松自若。 “手机碎了，再也联系不上卫笙，霍金教授，有没有什么办法能修复手机？”孔占东言简意赅。 刘青平亦是神情急切，“或者再造一部一模一样的手机，您不是现如今最伟大的科学家吗？既然能模拟出卫笙穿越的实验，模拟出一部手机应该更容易才对。” 闻讯赶来候在屋内的宁大海也是急急道，“手机的零件一样都没缺损，还匹配了全新的零件，无论您实验里缺什么，重生国际都能提供帮助。” 众人七嘴八舌说罢这些，霍金依旧笑吟吟地侧头模样，似是在认真聆听。 半晌，霍金电脑中传来熟悉的合成音，“抱歉，我这位科学家对天文宇宙的熟悉程度，远胜于电子设备。” 屋内一阵寂静。 刘青平亦是早在出言以后就有些后悔，暗叹自己问的没有头脑，在卫笙这件事上有些过于着急了。 “既然实验已经成功过一次，有没有再次成功。”一旁没有发言的崔贤忽然开口。 霍金眉宇间有些犹疑。 孔占东转目看他，“你有什么打算？” “我要去找她。”崔贤冷冰冰地开口。 西里尔接言，“教授曾经用不同的实验者尝试都没有成功，只有卫笙，我们猜测或许她的体质更符合进入黑洞的条件，或者还有什么更难以解释的原因，但要我说，你最好别报希望，崔。” “何况现在永加斯山脉被法国当局承包，他们失去数据以后并没有想走的打算，我收到的消息是他们接到继续实验的命令，没有那段山路我们什么也做不了。”付沅殊直白道出。 “我们不可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实验，何况实验器具都已经被他们的研究人员收走了。”刘青平亦是摇了摇头。 崔贤眼底一片死灰，他缓缓看向崔家贵及张振义等人，“就算炸平永加斯山脉，让他们的人全部陪葬，我也要尝试实验。” “你打算武力解决？”张振义与崔家贵对视一眼，眸间都是染上一抹凝重，而那头的宁大海已经拳头一挥，“****姥姥的！我们最不缺的就是武力！” 刘青平听了心下一惊，赶忙伸手压制众人，“别着急，这个事还不适合闹到明面上，真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永加斯山脉也不可能再让你们拿去试验。我猜你们这段时间没有联系卫笙，她那边多少也会有了点猜测，别忘了那边还有一位霍金教授，这位霍金教授的实验之所以能成功，还是要靠那边的教授和西里尔提供的帮助，靠卫笙方面尝试实验，成功的几率反倒更大一些。” 崔贤面无表情坐在原位，双目紧盯前方茶几间，双拳已是捏得嘎嘣作响。 如果是这样漫无目的的等待，无疑更令人感到煎熬。 第1429章 尾声（1） 2021年。 位于龙岗区坪山街道田头社区的鹏城监狱内。 钱闯一身狱服踉跄走进探监室内，望见对面一身素色套装的女子，顿时双膝一软，砰地跪了下去。 他几乎是跪走到女子身前，苍白的老脸上唇瓣无色满是裂痕，“大侄女，我求你了，我认罪！你放过我！我答应把我这点身家全都给你！你让叔出去吧！呆不了了，呆不了了！” 他声音沙哑满含哭腔，这段日子在狱中的生活又哪里是养尊处优惯了的他能受得了的？他已经认罪了，对于当年卷款窜逃已经彻底认罪了，甚至对于警方安排的记者采访都答应露面接受，反正人已经丢到家了，只盼着自己接下来的日子能好受点。 钱没了可以再赚，脸没了可以再挣，但自由没了可就当真什么都没了。 在这里每日看人脸色做苦干活，还要享受狱友的悉心招待，也不知苏景州放了什么话，他的日子可并不好受。 钱闯都不知道自己的案子怎么就涉嫌了当年的贪污案件，甚至连检察院都调他传话，并且在落案以前不能接受家人探视，他心道卫笙好狠的手段，却也无可奈何。 他已然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更知道这件事想要过去千难万难，好不容易见到卫笙一次，心慌多日的钱闯终是忍不住径直跪地求饶，眼泪也是止不住地淌了满脸。 卫笙负手站在原地，动也未动低头看他。 钱闯满眼泪道，“我知道错了，我这些年何尝不后悔啊我！解放是跟我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我一时糊涂啊！一时糊涂！这些年我总梦见你爸，我求他原谅，我就知道他是要来讨债的，我就知道……” “卫笙，叔知道我做的事情再怎么样也没法挽回了，可桐桐，还有你婶子她们不知道我当年犯的错呀！我进去了，你叫她们孤儿寡母可怎么活？你婶子从小就对你好，这些年也总说要回去看看你，你不看在我的面上，看在你婶子的面上，放叔一条生路好不好？” 卫笙见他模样，亦是眯眼别过脸去，绕过钱闯径直落座在一旁座椅，“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那时候我爸听了你的，辞了工作卖掉房子，到朝南一心办厂，苦点累点没什么，就算是市场上塑料价格大跌，他都报有希望，念叨着你钱叔看好的买卖错不了，念叨着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 钱闯听了面色一白。 卫笙静静地盯着他，提到苦命的父亲也是忍不住泪光轻闪，“可信任换来的不是彩虹，他信你，信没了明天。” 钱闯跌坐在地，滚滚热泪也是不住流淌。 “他是从医院病房跳下去的，背着一身债务，还有对你的失望。”卫笙说着，两颊一阵酸痛，猛地起身照准钱闯肩头就是一脚，后者闷哼一声躺倒在地面，又立马爬坐起来，伸手抹着眼泪，老大的男人也不知是因为绝望无助还是当真感到愧疚，竟是呜咽地难以自已。 第1430章 尾声（2） “这个下场，是你应得的……钱叔。”卫笙眸色冷冷地盯着他徐缓说道。 说罢，卫笙抬步走向大门，却是再也不再看她一眼。 钱闯猛地扑上前，竟是要去抱她的腿，“我什么都答应你，只要你放我出去，我什么都答应你！无什么事！” 卫笙嫌恶地闪避开来，不置一词迈步朝着大门走去。 钱闯扑空跌在原地，惊恐道，“你打算把我怎么办？” 顿住步子，卫笙侧过身形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我打算先让你在这住上两年，然后再放出钱总在牢里因悔意太浓，自杀谢罪的消息，钱总觉得可好？” 钱闯听一字，脸色白一分，到了最后早已血色褪尽，他怔怔地盯着卫笙，见她身姿笔挺转身欲走，顿时咬牙切齿面色狠厉，“这么歹毒的心肠！你会遭报应的！你这么狠毒连你爸妈在天上都会看不过去的！你们听见没有？她要害死我！她要害死我！有没有王法了？啊？” 两名狱警走进房间将钱闯给带了出去，后者一边拉着狱警袖口声嘶力竭，一边怒瞪卫笙离开的背影。 卫笙出门以后，就见张玉华正泪流满面地跪坐在监狱大厅外，钱桐亦是在旁脸色煞白地红着眼圈，紧紧盯向卫笙，“卫笙……”她开口，却是没有得到卫笙回应。 陪在这母女二人身旁的，还有钱家的一众人等。 原来这群人近日天天过来探监，塞钱找人种种办法想了个遍却是没有被放行，刚刚正目睹钱闯声嘶力竭被人架出探监室的一幕，连日来心神不宁满心担忧地张玉华就再也站不住了。 见卫笙就这样目不斜视地从众人身边走过，孙浩磊压低声音道，“那个就是卫解放的闺女？真是女大十八变，现在让我认，我都认不出来了。” “这个卫解放的闺女的确了不得啊，我们人都见不到，她进门就被接进去了。” “手段很硬啊，现在怎么办？要不玉华，你去跟她服个软，当务之急是别让老钱在里面吃亏啊！” 张玉华闻言被搀扶起身，抹着眼泪看向卫笙背影，一咬牙就追了出去。 却见卫笙此刻已是出了大门，一列黑色轿车就等在门外，苏景州正站在车边笑吟吟地吸烟，见到卫笙就掐灭烟头，迎上前来将车门打开。 卫笙弯腰钻进车中，张玉华慢了一步，扑了个空，就见长长车队尾气四起，呼啸着朝田头社区路口驶去。 钱桐追出门来，眼圈通红的她也是怔怔望着眼前这幕，似乎在这刻突然直观地感受到卫笙再不是当年那个骑着二手自行车、在每天清晨与她一起驶离小区，而因家境贫寒租住房屋，又被父母背后瞧之不起而被她一直俯视着的小姑娘了。 更不是那个被她看做好不容易过上点好的日子，又因种种原因而被打回原形，甚至坠崖死在玻利维亚的国际赛手。 那种打从小时夹带着的优越感，忽然在这串汽车尾气当中消散开来。 第1431章 尾声（3） 时间一晃，四个月已逝。 窗外明媚的阳光已然驱散不了房间内的阴霾，艳阳高高地悬挂在天空之上，散发着无尽热芒，又似乎是在显示着淡淡的嘲讽，嘲讽一个无家可归，举目凄凉的人儿。 卫笙盯着窗外高悬的太阳，又仰头灌下一口浓烈刺鼻的威士忌，一道火辣穿肠滑下，侧目垂眸看向一旁窗台上的手机，如早前的三个月一般无二，它依旧静静地躺在那儿，没有一丝打算震动鸣响的意思。 老霍金已经借由原来已知的数据开始进行实验，而如他所言，每一项数据想要做到精确或许需要万千次实验累积，05年的霍金将实验定格在成功那一瞬间亦是在已知条件下历时大半年之久。 永加斯山脉的实验场地她去过几次，也随着霍金如05年的那次实验般亲自登场，然而月余时间不断以失败告终，情绪一度低迷并不顾性命不断尝试实验的卫笙被先行送回了鹏城。 这两天，她梦见了崔贤。 不是这边整日陪在自己身边的崔贤。 而梦醒后，当她回忆起当年那场历时三年再重逢的场景，回忆起鹏城明珠小区花园里二人吃饭时许诺再不分离的场景，更回忆起她在阿拉斯加海域上空的星海下，向他承诺自己再不冒险，回去以后就陪着他度过最后两年平淡又多姿的大学生活…… 泪水就不禁顺着脸庞滑落。 回忆起这些年，自己口口声声打着陪伴他的旗号，却一直在肆意地做着自己所为该做的事情，真正伴随在他身边的日子又有多少。 思绪与回忆在这些日子忽然将卫笙的脑袋塞得满满。 朝南上初中时，那个大雪漫天的夜晚，少年单车在前一身清冷，她环腰在后笑靥如花，抬头，就见路灯下飞舞着大片大片的雪花，照亮了那一场1998。 S海读高中时，重生国际大楼总部还未竣工时的那个夜晚，他说：“青春是一道明媚的伤痕，纵使时间流逝多长多远，被承载于玻璃片上的青春标本依然完好无缺。” 她问，“什、什么意思？” 他答，“我只是觉得有必要在我们俩的标本里添上点激情四溢的东西。” 她大白飞眼，“你想亲嘴就说想亲嘴，搞那么多弯弯道道忽悠我。” 京城借读时…… 鹏城相见时…… 他为她奏响的钢琴，他为她撑起的雨伞…… 还好，没有错过这些。 每每回忆这些，微笑间就忍不住地酸了眼眶。 卫笙总把自己当做女超人，可以穿梭于高楼大厦中救人于为难，拔刀于家国仇恨，最终却忘了救赎自己。 在遇上不可抗力的失去时，一颗心终于是慌了。 望向窗外的皑皑如雪般的白云，她站起身。 房门被人从外推开，准备进屋的崔贤与正准备出门的卫笙照面一处，前者的脸上满是疲惫，后者的面容倦怠沧桑，她说，“我打算先回朝南祭拜父母，然后救赎自己。” 他微微一怔，看着她那张连日来满是沧桑的静美面容，“我陪你去。” 第1432章 尾声（4） 时间入了秋，思念蚀了骨。 而更令人痛彻心扉的是，思念的人明明就在眼前，她却在思念着别人。 崔贤伴着卫笙再次来到永加斯山脉时，卫笙已经在朝南市陵园祭拜过了父母，并寻着杨佳佳父亲的住所，送去了一封厚厚的信，依着卫笙所言，杨佳佳已经在杨立春去世时换了手机号码，怕是再不难原谅她了。 而卫笙也并不打算求得她的原谅，毕竟有些事连她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送去那封信的目的只为有个交代，信中的她并没有解释这些年自己到底身在何方，相信杨佳佳已经看到了自己洗清罪名的视频，何况终究决定要走，再牵扯一个人跟着伤心总是罪过。 霍金的实验依旧在继续，西里尔迎出门道，“要我说不如终止实验，你那辆黑色法拉利在实验环节中非常重要，没有它我想很难达到预期效果，而且卫……” 他话说半句，神色复杂地看向卫笙身边的崔贤。 “终止实验。”卫笙沙哑开口，风衣在呼啸山风中被吹得猎猎作响。 西里尔本欲再劝，闻言愣住，继而面色大喜，“告诉我，卫，你刚才说终止实验？你不打算回去了？” 卫笙转目看向西里尔，继而抬步走向霍金帐篷。 西里尔张了张嘴，心里就不禁有些懊悔，他不是不了解她，更不是不懂她，只是更愿意趋向于常人的自私，自私地不希望她回到那个世界，何况如果手机当真出了问题，那么他岂不是再也联系不到她了？ 退一步来讲，万一卫笙真的实验成功，却穿越去了其他的成功呢？既然已经从某种程度上证实了平行时空或是四维空间的存在，那么卫笙如果真的在实验过程中出现差错，出现了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的差错…… 那么连手机都不再拥有的她，岂不是真的叫天天不应。 西里尔预想了种种可能，而这些可能都成为了他认为这场实验不该继续下去的理由，然而对于卫笙来说，恐怕是对他失望至极的吧。 “噢！上帝，她一定恨死我了……” 在卫笙的提议下，霍金暂时暂停了这场实验。 次日，天空飘下倾盆大雨。 卫笙在帐篷里从清晨坐到了傍晚，雨势依旧没有停歇的意思，她想着，如果夜色落下，这雨依旧下着，就证明了老天赞同她的打算，并愿意助她回到属于她的世界中。 这个想法有些可笑，却也是唯一能够慰藉自己的想法了。 她决定孤注一掷地试一试，如同2014年的那个雨夜，冲下永加斯山脉，出现在虎台县的烈日艳阳下。 在四个月前就有这层冲动，但那时她只当它是冲动，她不敢，也害怕，总是抱着不到绝路再等一等的心思，哪想一晃四个月已逝，难道还要再等上三年不成。 如果那边是手机坏了能够修好，月余时间怎么也足够了。 但显然情况比自己预想的要糟，四个月的时间，她也生生体会了什么叫做度日如年，她再也不想等了，不愿等了，她几乎能够想到在那个世界的崔贤、父母，在自己失踪的四个月后，将会是个怎样心境。 第1433章 尾声（5） 回忆起三个月前，自己实验过程中昏厥醒来时听到的谈话—— “既然已经将2014年那天的气候温度和降雨数据做到最逼真的模仿，还是卫笙亲自上阵进行实验，我不明白为什么依旧不能成功？”西里尔的声音钻入耳畔。 又等了一会儿，霍金的电脑音徐徐响起，“我们的模拟实验，要比她回来时先进近二十年，既然一切都符合需求，唯一的可能就是黑洞发生了变化。” “黑洞发生变化？” “我的最新课题。” “新课题……您说过，空间的裂缝要用巨大的力量才能打开从而形成虫洞，那么黑洞很可能会因为打开了空间的裂缝而形成的黑洞而变的位置发生变化？” “在a点的黑洞打开了时间裂缝，b黑洞也打开了空间的裂缝，这两个黑洞会不会吸引到一起，这的确是我的最新课题，依现在的情况看来……可怜的孩子。” “以卫笙身上的例子可以猜测，黑洞本来就是一个时间隧道，因为任何物体在里面的速度都可能超过光速，至于2个黑洞会不会吸引，那要看黑洞的产生。” “西里尔，黑洞是由恒星演变而来的，而恒星不会再近距离出现2个，万有引力定律足以说明这点。如果他们距离够近，哪么早就发生碰撞导致爆炸或者融合了。” “您是说两个黑洞因为过近，可能早就已经碰撞……或者融合了？” —— 卫笙不清楚霍金的最新课题是什么，但两人在三个月前的那场对话她听懂了十之七八，霍金猜测永加斯山脉的黑洞已经不复存在，而那月余的实验已经令霍金愈发相信这一点。 西里尔说那辆法拉利在实验过程中至关重要，但事实是她今次回来并没有带着那辆法拉利，这于情于理解释不通，所以相比较那些数据堆出来的科学，她现在宁愿信命。 信自己的直觉，信自己的预感。 老天既然几次三番不愿收下她的性命，就不会舍得这样轻易地收了自己的小命。 她的不敢、此时此刻的犹疑，只在于失败的结果会令她永远失去崔贤，亦或是崔贤永远的失去她。 但是没有手机，没有爱车，加上一次又一次的实验失败，早已让她的心日渐阴霾，不成功便成仁的打算仿佛在心底种下了一颗种子，随着时间推移生根发芽，蓬勃壮大。 夜幕降临。 雨势仍旧未能停歇，卫笙缓缓握紧拳头，起身走进了雨幕当中。 瓢泼大雨拍打在脸上，却显然未能令人清醒开来。 路面上停着一辆黑色法拉利F50，无论是外观还是性能，均是仿造她当年的车子改装，但这车早已在无数次实验过程中伤痕累累，卫笙拉开车门，浑身湿漉漉地坐入车内，伸手试踩油门就发现脚踏有些松弛，显然是暂停以后还未来得及检修。 就在她准备关上车门的一刻，门外忽然伸进一条胳膊，力道之大将她一把拽出车外，雨水瞬间再次袭遍全身，卫笙抬目，就见到崔贤正一脸雨水下流满身湿透地站在面前，双眸充血紧紧将她盯着。 第1434章 尾声（6） “这就是你的救赎？”他的声音仿佛比雨幕更冷。 卫笙伸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让我试试。” “一定要你用命去尝试？”崔贤双颊紧绷，眸中怒火沸腾，拉住她手腕的大手关节早已嘎嘣作响。 卫笙垂眸，无暇理会腕上的疼痛，因为雨幕作响不得放大了声音，“崔贤，让我试试。” “你疯了……疯了……为了他你连命都不要了？我告诉你卫笙，你的做法就是自寻死路！你知不知道当你的车从这万丈悬崖摔下去，我会连你的尸体都找不到？你以为你还会那么幸运？你以为我还会那么幸运？” 看着他被雨水得滂沱、早已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的面容，感受到手腕愈发加大的力道，以及怒容背后隐隐流露出的哀求，卫笙亦是泪染衣襟，尤不自知，“崔贤，让我试试。” 崔贤紧咬牙关，往常清俊冷毅的眸子忽然焕出一抹狠色，“好，你要试，我陪你一起试。” 卫笙抬起脸，伸出衣袖擦了把脸，声音沙哑地点头，“好。” 崔贤微微一怔，继而眸中闪过一抹绝决，毅然决然地松手，快速绕到车体副驾方向，然而还不待他上车，卫笙已经跃入车体，按锁了车窗。 打火间，车窗被窗外那人砰砰砸响，伴随着夜幕下声嘶力竭地叫喊，卫笙发动了车子。 “对不起。”她起唇，无声呢喃，却是再也不敢向一旁车窗望去一眼，猛地踩下油门，车子就如离弦之箭轰然窜了出去。 四周，仿佛只剩下瓢泼大雨席卷大地的声音，雨刷器拼命摆动，她双目紧紧盯着前方，企图找准两次坠崖的精确点位。 “崔贤，等我……” 情景一如当年。 而此刻崔贤，停在原地先是怔怔地望着窜出的车体，继而发狂般举足狂奔，只见车体猛地一歪朝那山崖边缘驶去…… “不！！” ‘轰’一声惊雷于天空闪过。 西里尔闻声冲出帐内，见状先是一呆，继而猛地冲入雨幕奔向崔贤，将他紧紧搂在原地，双目却是直勾勾地盯向车体坠落的方向。 —— 2005年。 因虎台县建设提上日程，第四中学早在两年以前搬去了新的学区，老学区正在进行拆迁工作。 第四中学原南门方向，新开了一家店面，正在进行装修。 付沅殊将香烟别在耳朵上，从装修的店面踏出门来，就见到崔贤正坐在马路边沿怔怔地望着远方，他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但他知道他想看见什么。 可惜崔贤已经在这等了无数个日夜，也没有等到他想要等到的人。 他向西里尔打听过，这就是卫笙穿越时的坠落地点，而自打半个月前崔贤得知永加斯山脉被失去数据的法国当局不但没有撤离，还更加严密地看护起来围作实验场所，就只身一人来到虎台县。 付沅殊来找到他时，他就是坐在这条马路边沿，到了现在，好像都没动过位置。 破败的衣服，满脸的胡渣，愈发苍白消瘦的面孔，如果不是自己每天强行过来加衣送饭，如果不是他的身子板以前还算硬朗，在这已经入了深秋的季节怕是早就顶不住了吧。 第1435章 尾声（7）终篇 显然，他显然已经是要顶不住了。 略微犹豫，付沅殊就扬起一抹笑容，脚步状若轻快地走到崔贤身边，“陪你等了这些日子，我都把附近的街坊混熟了，知道后面装修的铺子准备干什么吗？” 崔贤没有言语。 付沅殊习惯般地自言自语，“老板说准备做个海鲜串烧，我跟他闲聊时候想起来以前刘建仁家里不是正做虎牌罐头的？随口告诉他可以起名叫虎牌串烧，你猜怎么着？老板直拍案叫绝，呵呵……” 笑到一半，付沅殊亦是缓缓拧眉，随后叹了口气。 侧头看向崔贤此刻不人不鬼地模样，倒是庆幸起当年没跟那个稀奇古怪令他颇感兴趣的小丫头发生点什么，那位寂寞小姐，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付沅殊嘴角笑容渐苦，“你知道吗，我爷爷早些年可一直将卫笙看做孙媳妇来着。” 说完这话，付沅殊注意到崔贤眸中似乎轻动了一下，就侧身又道，“你说如果当年是我先追求她，现在是不是也和你一个模样？” 崔贤面上却是再无波澜，依旧静静地望着远方。 付沅殊叹息一笑，“小伙子，你再这么下去可就成了望夫石了。” “霍金教授不是说了，等到永加斯山脉的人一撤，我们就开始实验，你要是死在这，到时候可就没机会去找她了。” 崔贤唇瓣轻抿。 这无数个****夜夜他没有一天不想借了阿拉斯加岛屿上的战机开向永加斯山脉，没有一天不想学着卫笙的模样冲下山崖，或许那样，再睁眼就可以去到她的世界了。 但他不敢。 他不敢舍去这一条命，万一她明天就回来了呢。 现在的他竟是连死都不敢。 崔贤缓缓伸出手掌，按住满是干纹的脸庞，算算日子，卫笙走了快有半年，半年了啊…… “看这天阴的，好像是要下雪了。”付沅殊的声音又自一旁响起，“要不先找个旅店住下，你这么一直耗着身体是要垮的。” 崔贤闭目，根本不理会他的言语。 好似生怕离开这儿，会错过了什么的似的。 付沅殊长吁口气，站起身来朝着远方眺望了一会儿，自己鬼使神差卷入到这件事情当中，竟是陪着这个当年的小娃娃在这苦守起来，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守个什么。 是放心不下他。 还是……也想等等她？ 现如今孔占东正联合数位洪门当家人企图与法国当局正面交涉，挪借出永加斯山脉这块地来，还不知道是个什么结果。 刚想到这，眺望着远方的付沅殊就是一怔，继而拧眉道，“好好的法拉利，怎么开的这么狼狈。” 崔贤闻言，睁眼顺着他所望的方向看去，只见一辆漆黑如巨兽般地法拉利，正背着阳光，在面前街头缓缓行驶，那车的车速很低，似是在街道上缓慢滑行。 他起先目光无神地盯了一会儿，直到车体愈发逼近，他的眸中亦是缓缓焕发出一丝光芒。 明晃晃的阳光晃得人看不清那车窗内部，但崔贤却是眸光轻动间，踉跄站起身来，朝着车身方向，唇角轻颤，缓缓牵出一抹笑容。 【完】 题外话：姐姐们，完结了有点难受，从15年11月11号开文，到现在历时一年零三个月，彻底结束心情复杂，不把故事写的太满是想留下点想象空间，有很多不完美的地方，也有很多疏忽的地方，但感谢你们的话就不多说了，拍拍胸脯，都在心里，一直的陪伴心中有数，总是累了倦了，想着这本写完不想再写了，但结束了又没脸没皮想在写小爽文这条路上奋斗到底，跟爱我的骂我的烦我的你们继续相爱相杀，咱们曲终人不散，我好好准备准备，新书或许转转型，有现代玄幻的想法，准备充足再开文，咱4月1号再见！ 关于巫王再说一下，版权在老网站，因为种种原因可能暂时不能将它兑现，在这也跟等待已久的大家郑重道个歉。 第1436章 番外篇（V群看过勿订) 2021年，冬。 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 望着窗外白压压的枝头，漫山遍野已然进入了深冬景象，帐篷内置于火上的清茶正散发着滚滚热气，烤得帐内甚暖。 矮座边，一男子身穿墨色衬衫，同色长裤，满头黑发干爽而贴服，而这浑身的黑，却愈发映衬了面容的白，仿佛那窗外白雪，冰晶皑皑。 他提起茶壶朝紫砂杯盏中缓缓注入，面容上平静无波如古井深渊，双眸微垂间，难以看出喜怒变化。 淡然的，仿佛要与这寒冬山岭融为了一体般。 就在这时，帐外帘子被人蓦地掀开，西里尔抖落肩头霜雪踏进屋，一边搓手一边道，“东西都收拾好了，准备出发吧？” 提着茶壶的男子闻言，动作微微顿了顿，就再次将那壶坐在了火炉上，“先进来喝杯水吧。”他声音清浅如泉，冷冷清清地好听得紧。 西里尔拍了拍双肩，大步上前夺了他手中的杯盏，仰头灌了一口，又差点被烫得喷出来—— “嘶！呼呼！” “崔贤，你是不是还不舍得走？卫笙留的信你不是已经看过了吗，既然清楚她的打算，你应该比我了解她，她没有必要撒谎骗你。”西里尔放下茶杯，眼角就瞟见了那规正放在桌面上的一页信纸。 卫笙月余以前的那个夜里突然离开，但不是他们所想的二话不说坠崖离去，而是为他们每人留了封信，给西里尔留的内容不提也罢，大多都是些凑趣的玩笑话，再就是希望能够得到他的体谅。 他又怎么会不体谅她。只是留给崔贤的那一封…… 那方，崔贤缓缓站起身来，走到一旁衣架前拿下外套披在身上，而后回身走到那桌案前拿起信纸，缓缓折叠起来捏在指尖，随即掀开帐帘，迎着风雪踏出了帐外。 嘴里一边悠然笑道，“有什么舍得和舍不得的，就像卫笙说的，无论结果怎么样，我都当她在另外一个世界享福好了，而且我相信她……会回来的。” “卫笙可说了，那前提是你得过的幸福，结婚生子才行，等你家孩子出生了，她就过来给你的孩子取名字。” “随缘吧……” “我见你愿意搬出永加斯就是好的开始么，岳大美人儿可在玻利维亚一直等着你呢，你说你下山是不是该给人家一个交代？喂，你倒是给我回个话，卫笙在这世上可就留下我们两个了，要是再不相亲相爱，你叫她怎么闭眼……” 事实上，这次如同当年一般，在永加斯山脉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搜罗了月余功夫，仍旧没有找见卫笙的尸骨，甚至连那辆与她一同坠下山崖的车子都未能找到。 按理说连人带车坠下山崖，再怎么说也不能连个车体残渣都看之不到，当然，也不乏顺着下流河水冲远了去的可能，但顺着河水也大概搜罗了一圈儿，并没有寻到不说，就连专业搜救的人员也说山体下方乃至下游河畔都并没有重物坠落的痕迹。 这多少，也能令人安心了些。 再配上卫笙所留的信件，多少令人感到心安。 抽出空了再来卫笙和崔贤的番外篇，会上传至V群里的。 第1437章 番外篇：二（梦中的婚礼|上） 清晨，天光被一层薄薄的雾气笼罩，随着天际之上一道光束刺破云层，暖洋洋的阳光在朝南市大街小巷铺洒开来，照亮了鳞次栉比的楼屋。 也同样照亮了位于朝南市南京街乐郊路40号的小南天主教堂。 教堂原建于1878年，是法国传教士方若望所建，据传在1900年被义和团焚毁，到了1912年又在原址再次重建。 整座教堂砖混结构，青砖素面，正面顶部突出有两个方锥形尖顶，东西并列，上部装饰有十字架，更有堂字120楹，其规模之大，是全国屈指可数的。 它的整体建筑格局沿袭了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的建筑形式，是典型的哥特式建筑。教堂的西侧有一座四层楼房，专门用于婚礼举办。 而今日，这座四层高的哥特式建筑内，繁花似锦，盛装铺点，洁白的礼纱与淡粉色的气球相交呼应，梦幻得如七彩油画般瑰丽夺目，令人看之神往。 教堂内已经坐满了观礼的宾客，人数不多，但一张张微笑带着暖融笑意的面容却都令人极为熟悉，李政文与崔永贞含笑对望，杨立春紧紧地抓住自己手掌，脸上笑容洋溢间又有些激动得轻微涨红。 新郎官身姿笔挺地站在台下中央，朦朦胧胧看不清他的面容，而随着礼乐声响，教堂后方的大门猛地开启。 两道身影，并肩走进了教堂。 所有的观礼宾客转目去看，只见卫解放一身漆黑发亮的西装正身姿笔挺踏上红毯，外翻的白袖口横在胸前，而他的身边，一身洁白婚纱的女子正挽着他的胳膊一同踏上红毯。 女子面容在面纱之下同样显得朦朦胧胧，但即便隔着面纱，也仿佛能够感受到她由内散发的喜悦之情，更仿佛能够透过那张面纱望见面纱下笑意盎然的娇俏脸蛋。 宾客开始自发地鼓掌。 卫解放作为父亲，带着女儿一路顺红毯来到教堂前方，紧接着，那新郎官就迈步上前，自卫解放的手中接过了卫笙，二人四目相对，会心一笑，齐齐站在牧师身前。 牧师微笑而立，声音从容地开口道，“现在，我要分别问两人同样的一个问题，这是一个很长的问题，请在听完后才回答。” “唐明山先生，你是否愿意娶卫笙为妻，按照圣经的教训与她同住，在神面前和她结为一体，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她，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於她，直到离开世界。” “我愿意。”牧师身前那西装笔挺地男人忽然开口。 “卫笙小姐，你是否愿意嫁唐明山先生为妻，按照圣经的教训与他同住，在神面前和他结为一体，爱他、安慰他、尊重他、保护他，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他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於他，直到离开世界……” 身着华丽婚纱的女子微微一笑，起唇，声音清雅道，“我……” “我不愿意！”礼堂大门猛地被人一把推开！ 宾客纷纷诧异回头，就见大门外正站着个身着白色西装相貌清俊干净到足以令人窒息的好看男人，他正眉头轻蹙，脸色微白地站在门口，“我不愿意！”他沉声重复。 第1438章 番外篇：三（梦中的婚礼|下） 说完这话，男人三步并作两步跨步上前，“卫笙，你这是做什么！” 礼堂前方的新娘掀起面纱，露出那张妆容得当的俏丽面庞，脸上仿佛带着愧色。 “跟我走！”崔贤眸中升出焦虑，正待伸手去抓她的胳膊，斜里突然冲出一人，正是崔永贞，她一把拉住崔贤急急道，“崔贤你醒醒！不要胡来！” “妈？”崔贤脸上露出不敢置信之色。 李政文亦是快步上前，“抱歉，唐先生。”说罢这话，他猛地转头怒视道，“崔贤，你快醒醒！” “爸？”崔贤更是难以置信，再看向卫笙，那面容好似越来越远，让他越发地看不真切，随着那渐渐远去的身形，伴随着礼堂内众多宾客震耳欲聋的斥责声，“崔贤，你快醒醒！” “快醒醒……” ‘唰——’ 崔贤猛地自床上坐起，白亮亮的天光从窗沿打进屋内，他伸手挡在眼前，缓缓眯着眼眸透过指缝去看，房间还是自己的房间，没有哥特式的教堂，没有身穿婚纱的卫笙…… ‘呼——’ 他长叹一声，伸手揉动鼻梁眼窝处才缓缓清醒了头脑，原来是做了冗长大梦。 想到梦里似真似幻的场景，他忽地牵起嘴角，喉咙中不自觉地溢出笑声，是不是这段日子卫笙与唐明山接触的勤了，怎么会做出这样一个怪梦来。 他掀开被子起身，房门忽然被人叩响，伴随着李政文浑厚的男中音，“崔贤？崔贤你醒没醒？时间可要来不及了！” 崔贤先是微微一怔，紧接着快速掀开被子，竟是险些被噩梦耽搁了要紧事，今天是他和卫笙订婚的日子，日子选在了年前，正值寒假，这事从两个月前卫笙归来就开始紧锣密鼓的筹备，虽说只是请亲朋好友到饭店吃个饭，但选好的时辰却耽搁不得。 —— 朝南市喜来登大酒店，杨立春与卫解放正在门里门外招呼前来道喜的亲朋宾客，崔永贞也在人间穿梭，笑容满面地招待朋友，崔家在朝南是早已根深，李政文夫妇在这的朋友倒是比在京城还多。 这夫妇二人的朋友只听说崔家的独子，也就是那个长相好看成绩优秀的崔氏集团少东家今日订婚，因为时间紧促没有收到请帖，只接电话之余对这崔贤的订婚对象好奇极了。 当然，除了好奇，更感叹时间催人老，印象中品学兼优的小子，现如今都长大成人要订婚了。 当崔贤的车停在正门前时，卫笙亦是刚刚下车走上前去与杨立春和崔永贞说话，他坐在车内微微一笑，打开车门迈步下车，而就在这时，另一辆黑色轿车停靠在崔贤车后。 当他走下车时，卫笙正微笑回身，只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继而扬起笑容朝着他身后那辆轿车走去。 崔贤亦是单手揣兜侧过身形，看向身后那车，只见车门打开，车中走出一年纪五旬的中年男人，他面带微笑走下车来，卫笙就热情上前与他拥抱一处，“唐叔叔。” 回忆起刚刚那场冗长大梦，崔贤表情微微一滞。 随着唐明山走下车的，还有唐明山的长子唐彦飞，女儿唐雨灵，及妻子孙秀文。 第1439章 番外篇：四（订婚宴1） 重生初中校园番外：三（订婚宴|上） 孙秀文双手提在腹前，捏着一款Burberry今年新款女士手包，作为唐太太，尤其是唐明山升官做大以后的唐太太，孙秀文在生活方面却是愈发节俭，从不给丈夫被人落下口舌的机会。 这款手包算是她柜子当中最为华贵且价钱不菲的物件了。 此刻孙秀文捏着手包，打量着面前这个面容白皙、长相秀美，月牙大眼且唇红齿白的姑娘，心中不禁暗赞一声，心道这个卫笙，早年见她初次造访自己家时，只道是雨灵的同学。 而且那时听雨灵说她家境普通，成绩一般，倒没有多看得上眼，结果那次却是来拜访自己丈夫的。 然即便那次卫笙是来拜访自家丈夫的，最后也是被自家丈夫送出门去的，当时的孙秀文也绝对料想不到今时今日这个姑娘将会以重生国际老总这样的身份出现在自己面前。 自己竟是也要亲自来参加她的订婚宴。 所以孙秀文愈发打量愈发觉得稀奇，而越看之下，越觉得这个卫笙举止大方言谈得体，的确不似普通孩子，更没有一丝一毫地小家子气。 其实何止是孙秀文，就是唐明山的长子唐彦飞，也没想到当初有过一面之缘的小丫头竟然是这样一个人物，事实上如果不是父亲出门前提起，他都不记得自己见过这位卫笙。 自己见她那会儿，她也不是现如今这个身份，如父亲所说，正是那次到自家登门拜访，才使得卫笙的塑料产业在朝南市得到大力支持，那时候卫笙来自家是找父亲提出解决98年下岗浪潮就业问题，夸下海口为朝南市提供大批量就业岗位。 看着面前正与父亲握手言谈的卫笙，唐彦飞直道人不可貌相，要不是父亲郑重提点过，他又哪里能看得出这二十几岁大学生模样的女孩儿，曾白手起家，到如今坐拥亿万财富？ “孙阿姨，雨灵也来了？”卫笙朝孙秀文和唐雨灵打过招呼，便笑着向唐彦飞点了点头，后者倒是有些受宠若惊，不禁露出笑容。 唐雨灵看向卫笙，又抬头看向站在远处的崔贤，这会儿她已经回国以后染回了黑发，虽然依旧是一头短发，但看着总比当初在阿拉斯加海域遇见时舒服得多。 她亦是向卫笙露出笑容颔首回应，经历那事，她自知与卫笙早已不在同一线上，甚至早已身处不同的世界，既然不是一个世界，也就再没了以往的心高气傲和满心不忿，面对卫笙时亦能坦然接受下来。 看见唐雨灵，卫笙倒是想到了个人——林啸。 自从当初坠海被一路送往南海永宣岛，醒来时林啸就已经不见了踪影，时至今日也再没他的消息。 这想法也只是一闪，紧接着卫笙便请唐明山等人进入宴会大厅，没走两步，腰身就感到被人揽住，不用回头都能闻见熟悉的皂角清香，她知道来人是崔贤，就任由其揽着进了大厅。 “我做了个怪梦，是关于唐书记的。”崔贤清清淡淡地声音钻入卫笙耳际。 卫笙疑惑仰头，“唐书记？” 只见原本目视前方那冷冽清俊的侧脸猛地放大在自己面前，“嗯……以后能握手的就不要搂搂抱抱。” 第1440章 番外篇：五（订婚宴2） 宴会还未开始，酒店内已是觥筹交错，云集的宾客穿梭如织，三两把臂相谈甚欢，几名服务生因被大清早安排来除尘铺彩，这会儿脸上除了堆砌的笑容外，更多的是止不住地哈欠。 “顾总可真够势利眼的，就是他亲哥嫂大婚也没见他这么殷勤。” “崔家到底什么人啊？以前也没听说过……”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听说早年也是万城集团的老板，后来离开单干了，明珠花园就是崔家的，这个总听说过吧？” “啊！明珠呀？我三姨前天吃饭时候可还跟我吹来着，意思是打算买明珠房子！唉！南三屯的暴发户可算进城了，买个两居室简直都快上天了！” “不知道女方是干嘛的，嫁到崔家可好命咯，这帮做房地产的就是不缺房子，你们看这两年朝南房价涨的，哪像我，嫁个跑业务的，照这么下去再做十年也买不到一套房。” “能嫁进崔家的，想也知道是不愁房子的，他们可比咱平常老百姓讲究门当户对。” “听说女方家是立春发业的，这两年刚在朝南打响的牌子，没听说有什么门道啊。” “听说 “呀！快看！市委的！唐、唐、唐、书记！” “哪呢哪呢？我来酒店两年了，市委这些干部都见了个遍，就没看着过老唐！” “比电视上年轻呀！” —— 当卫笙同崔贤进入酒店，看见眼前这副阵仗，也是不禁有些唏嘘，说好的请三两亲朋吃个订婚饭，算是在毕业前将婚事定下，而这也是两家长辈磋商的结果，答应下来的目的无非是叫长辈的跟着欢喜安心。 哪想选在朝南喜来登这样的新晋五星级酒店也就罢了，更是大摆宴席包下整座酒店，连唐书记都通知到了。 但见杨立春和崔永贞二人此刻春风满面招呼亲朋的模样，卫笙也只得与崔贤对视一眼，会心一笑，一边伴着唐明山一行入了二楼包厢。 包厢里有几名市里的领导已经就座，见唐明山进门自然是起身寒暄，卫笙和崔贤自然也免不了论几翻杯酒英雄。 随后刚从唐明山的包厢里得胜出门，就被卫家班的一众人等包围在了二楼走廊。 卫家班，包括的自然是与卫笙自幼相交，交情莫逆的几位，除了袁春波外，刘建仁及宋晓，还有朝南市大大小小卫笙名下各个产业的骨干人物，有些是卫笙认识的，有些是卫笙不认识的。 这一圈下来，酒意就有些上了头。 看看时间，才到中午，再看袁春波等人毫不尽兴地模样，卫笙自知今天怕是要横着出这酒店才能罢了。 “没想到真让你小子给抢了先，我今天就把卫笙完完整整交到你手里了，要是将来你对她不好，可别说横插一脚，随时随地等着挖你墙角！”在众人一片高嘘声中，刘建仁斜倚栏杆举杯开口。 崔贤侧目看他，清冷脸上没什么表情，嘴角却是隐隐牵起一丝轻蔑，“你不会有机会的。” 第1441章 番外篇：六（订婚宴3） 说罢这话，两人举杯相碰，饮尽了杯中酒。 袁春波肥头大耳高声叫好，看着这幕，卫笙却忽然想起另外世界生活颓然的刘建仁，及仍旧跟随着李显宗的笑面虎袁春波，不禁再有物是人非之感慨，更多的许是偷生之幸。 战过袁春波一众，卫笙与崔贤又是来到二楼另外包厢，里面已经入席且正相谈甚欢的，除了崔贤的外公崔振升外，还有崔贤的爷爷李海国，再就是李哲和崔永洁夫妇，也就是崔永贞的妹妹与妹夫一家。 见到卫笙进门，最为高兴的不外乎是崔振升老爷子，他早年与卫笙相识，是在京城家中楼下遇见卫笙念房产经头头是道，从而对她有了欣赏，再见时知晓是自己外孙的意中人，老爷子也是在家中饭局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对卫笙赞许有加。 当下再见，亲切之情已经油然而生。 而崔贤的亲爷爷李国海，也就是李政文的父亲，却是一身白色布衣搭配洗得发白的西裤，在这样桌面上显得格格不入，他正端着手中茶杯，腰杆笔直地饮茶，一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卫笙。 但李国海的脸色明显有这些不愉，他虽然在虎台县深居简出，两耳不闻窗外事，但刚刚也是听说了自己这位准孙媳妇是国内某个大型公司的创始人，二十出头的年纪却在国内商圈独领风骚，是个有着相当能力的角色。 他不是初次见面不喜卫笙，只是自从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当年以爱为名入赘到崔家，他就虽未表明却抱着老死不相往来之心。 但孙子却是自己一手带大的，所以订婚宴他是没有不到场的道理，此刻他脸色并不好看，只因为这个准孙媳妇他是初次见面，但崔家老爷子崔振升却好似与她十分相熟，表现的也相当反常地热络，这不禁令李国海觉得他们是一丘之貉，都是些目光势利的。 他自打退伍以后就过上了‘归隐田园’般地生活，更因儿子倒插门地身份，老人自觉在崔家人面前腰杆矮了一分，再者财势也不相当，自认与他们不属一路人。这会儿也就难像崔振升般放开了言笑，反倒显得有些拘谨。 李国海不愿显示出自己的拘谨，就垂目喝着茶水，无论谁上前与他搭话，都有一搭没一搭地接应两句，不咸不淡。 卫笙被崔贤拉到李国海身边时，老者就是这幅态度。 “爷爷，我来介绍，这是卫笙。” “嗯。”李国海轻掀眼皮，端着茶杯应了一声。 “卫笙，这是我爷爷，以前生活在虎台县，我是跟在爷爷身边长大的。”崔贤微笑侧头。 卫笙的手被他拉着，明显感到他轻轻按了按自己的手心，就安抚笑笑，朝着李国海举起手中杯盏，“一直在外地上学，还没来得及去虎台县探望您老，您别见怪。” 李国海淡淡哼哼，“嗯，有心了，忙去吧。” 见李国海热情不高，联想到他在这席间的身份，卫笙大抵也能够了解老爷子的心境。 第1442章 番外篇：七（订婚宴4） 理解是理解，但要让她使什么撒娇哄骗的戏码哄这位老爷子开心，她也做不来，何况眼下也不是场合。 许是怕这场面尴尬，又许是怕这场面还不够尴尬，李国海这会儿起身，言道去个洗手间。 接着，卫笙和崔贤也只在房间逗留了一会儿，刚出了包厢，就被二楼走廊上正四处张望的李露给逮了个正着。 “我说刚才怎么没看见她。”卫笙见到浩浩荡荡的来人，就不禁轻笑。李露是崔永洁和李哲的女儿，刚才在包厢里却是没见到她，原来是带着朋友来的。 而这几位朋友卫笙也都认识，且交情不浅，正是京城以朱小小、霍菲儿等人为首的这支红顶子队伍，这群人呼啦啦地包围上来，七嘴八舌又是祝福又是打趣，捎带脚地还埋怨卫笙订婚这么大的事没有告知。 “你可真不够意思啊卫笙！” “别说什么怕路远怕我们忙的，你鹏城比赛那会儿我们不也万里迢迢赶过去了？再说你看我们像有正事的人？” “怎么着，订婚了就不能打个电话知会一声，怕我们跟你抢崔贤啊？” 卫笙被这连番轰炸也是炸了个七荤八素，连连告饶之余来酒不拒，那方崔贤也是在这热络氛围中不断为卫笙伸手挡酒，却是又被几名男生拉到一旁灌了个‘不省人事’。 等到这群人呼啦散去，卫笙和崔贤已是身在一楼大厅当中。 “崔贤……” “崔贤！！” 几道声音此时自身后响起，回首望去，卫笙又是苦笑一声，再见到老熟人了，不过这几位，说到底应该算作是崔贤的老熟人才是。 周建新、范翔这二位与崔贤算是发小，当年他们窜和报的旅行团，远赴菲国马尼拉游玩，卫笙跟着队伍一起过去的，同去的还有崔贤的追求者，那位长相酷似热播剧里紫薇格格的林思恬，此时这几位都在大厅当中，看样子是刚刚进来。 林思恬带着好友潘雨，正含笑走向崔贤，前者今日穿了一身素色长裙，仍旧肤白貌美，大大的眼睛好似会说话般，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吸引不少的目光。 “恭喜你，没想到你们两个真的走到了现在，真是让我太惊讶了。”林思恬精美面容上笑靥如花，将手中的粉红色礼盒端至崔贤身前。 后者接过淡淡地道了句谢。 范翔却是已经上前一把揽住崔贤肩膀，“行啊你小子，这些年动辄不联系，一联系就是要订婚了，你怎么没结婚再喊我？” 周建新亦是微笑上前，“范翔这小子可挑你的理了，要不是我劝他，估计真要等到你结婚再露面咯。” 范翔白了周建新一眼，“别在这装大尾巴狼，知道你会装好人，我跟崔贤的关系还用你劝？不过崔贤，你小子行啊，跟卫笙处到现在，我在你俩后面处的对象可都黄一沓了！” 崔贤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我当你是在祝福。” “嗨！我当然是祝福啊，我还能盼你俩黄不成？我可没打算搁你身上再掏订婚礼金啊！”范翔说罢，众人哈哈大笑。 只有潘雨悄悄拉过林思恬，“我怎么看崔贤都不敢看你？” 第1443章 番外篇：八（订婚宴5） 林思恬扑哧一笑，轻推她道，“别瞎说。” “本来就是嘛，我就不信他不后悔，当年这么大个美女追求他，他不在乎？那时候年纪小，现在他俩处了这么多年，放个正常男人都得感觉家花不如野花香。”潘雨笑吟吟地瞥了崔贤方向一眼道。 林思恬佯怒，“说谁野花呢？” “哎呀呀，错了错了，不过就那个意思。”潘雨吐了吐舌头满不在乎地笑。 林思恬也是望了卫笙一眼，许是漂亮女生天生如同孔雀，除了愿意开屏外，更是愿意比美，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卫笙一会儿，摇头道，“当年那会儿是不谙世事，到马尼拉也的确有点被卫笙的阵仗给吓到了，要是现在的心境，也不会轻易……” “看看看！我说中了吧，你丫就是没放下崔贤呢，想抢嘛，现在也不是来不及～”潘雨窃笑说道。 林思恬推搡她笑道，“小心黎羽听了要你好看！好啦，这些话不好再说，何况卫笙也有她的好，我猜她现在也不像小时候那么混闹了。”林思恬指的是马尼拉时卫笙认识的那些人，在她现在看来那群人无论卫笙是怎么相识的，怕也不是正道。 而且刚刚进门时也正巧听见了几名服务员的闲聊，都是对这名攀上崔家高枝的卫笙颇为羡慕呢。 想到自己打拼到如今已经不再需要被说成攀附任何人，林思恬心里多少还有那么一点小小的得意。 “知道啦，你现在多牛呀，菲雅老板娘！咱们天朝金融业的明日之星！”潘雨嬉笑说罢，又是转目看向卫笙，见卫笙这身随意的打扮，又是不禁想起在马尼拉游玩时，她那套区别于其他打扮靓丽的女生的背心裤衩。 此时不只林思恬和潘雨在打量卫笙，卫笙其实也在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这两人。 要说唯一让她在崔贤身上发生过吃醋事件，甚至为此闹了矛盾的，至今为止也就是这个林思恬，再没别人。 当时因为一点小误会，卫笙被范翔和周建新的电话叫到崔贤家时，就看见这林思恬在崔家家中喝酒，那时已经是从马尼拉归来，林思恬带了位条件优越的追求者到崔贤家中聚会，正是此刻大厅内，正面色含笑站在林思恬身后不远处的黎羽。 当初听说这黎羽是朝南市的年轻企业家，开了家西餐吧，后来倒也没有过什么交集。 至于周建新和范翔，卫笙倒是清楚这二人这些年来也是各奔东西，因家中条件不足，各自埋头打拼着自己的小日子，如果不是今天崔贤订婚，这几人估计也不能够过来。 就在这时，门外正走进几名西装革履地中年男人。 “呀，那不是赵启光吗？” “赵启光？” “国家体育总局，体育经济司的一把啊，你小子不看体育频道是不是？” “嘶！”那人闻声倒吸一口冷气。 “看着赵司身边的没？有对外联络司的程华，还有竞技司的马国章，其他那几个倒是不认识，估计低不了！” 林思恬一行也是听见这话，黎羽不禁有些咋舌，以前知道这个崔贤的背景，但是没想到底子这么厚。 一个订婚宴，总局的都过来了？ 第1444章 番外篇：九（订婚宴9）终+重要通知 这会儿，崔贤已经携着卫笙迎上前去，范翔和周建新对视一眼，别说两人年纪本就是比崔贤要大，但就这样，家里真来了这个段位的人物，也轮不到自己上前去应付，这让二人不禁觉得跟崔贤早已不在一个段位当中。 但令几人没有想到的是，崔贤在三步开外停住了脚步，迎上去的是卫笙。 只见卫笙与其中几人握了握手，更是与其中一人来了个相当热情地拥抱。 —— “岳峰！你什么时候到的？”卫笙这方刚刚与刘青平拥抱结束，还未开口，身后忽然传来一道苍老声音，转头看去，竟是崔贤的爷爷李国海。 而再顺着李国海是目光，可不正是站在刘青平身后的岳峰——岳灵儿的父亲。 自从周宏祥落网，岳峰就重归MSS，回到刘青平麾下，今日崔家宴会，岳峰与李政文和崔永贞的交情，自然是要到场的。 “老爷子！您今天也过来了？”岳峰赶忙笑吟吟地迎上李国海，却见李国海此刻睁眼看向刘青平几人方向，却是没有太在意他的话。 “啊，这是我们部门的最高长官，刘部！刘部，这位就是我跟您提起过的，崔贤的爷爷。”岳峰笑着介绍，当年正是李国海令岳峰将崔贤带入MSS，而李国海本身与应天軍区里的那位付老爷子亦是昔日战友。 刘青平听了这话，顿时笑上眉梢，毫不吝啬热情地上前与李国海握手久仰，后者却是迟疑地看了看卫笙。 “她也进了MSS？”李国海问。 刘青平一怔，赶忙摆手，“不不不，我这庙小，可容不下您孙媳妇这大佛，不过卫笙这些年帮了我不少的忙啊。” 李国海又满脸狐疑看向刘青平身旁几位，岳峰就是笑道，“这几位都是体育总局来的，卫笙这些年为弘扬国家体育事业奉献了很多啊，咱们的车队已经打到国外去了，更打进了今年的锦标赛，这些，可都是卫笙的功劳啊。” 李国海眼中就不禁有些惊奇。 那方崔贤便微笑上前，“卫笙还是您老口中的民族英雄，记不记得当年轰炸南边海域炸岛的那件事，报纸上可拍了她一张侧影。” 李国海眼中惊奇更甚，“什么意思？我怎么没听明白？” 卫笙闻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知道这是因着老爷子对自己态度颇为冷淡，崔贤在他爷爷面前为自己找场子呢。 刘青平却面色肃然地摆了摆手，“这种机密怎么能在这个场合随便说？”旁人顿时噤了噤声。 紧接着，刘青平又看向李国海，“老同志，当时一声令下的可就是您这位准孙媳妇！一炮把舰艇埋进海里当人工珊瑚去了！您老要是答应她进门，将来可得厚待啊？哈哈哈哈！”说罢这话，刘青平一脸畅快地迈步朝着厅内走去。 李国海神色大惊，再看卫笙，这脸色可就瞬息万变起来，何况这MSS最高的领导给了如此高的评价，看来这孙媳妇也不是个寻常角色。 卫笙则看着一肚子坏水的刘青平，不禁摇了摇头。 而那方的林思恬几人，则是在见到远处卫笙与几人热络相熟的场面不禁稀奇，黎羽问道，“这卫笙是干什么的？” 林思恬满头雾水地摇了摇头，刚要说话，刚刚离开一会儿是范翔就像是撞鬼了一样白着脸走到几人近前，他伸手指向正厅靠右的部分桌椅，“你们猜上面写着什么？” 几人面色不解地望着他。 “重生国际！” 林思恬美眸中更是泛起疑惑，什么意思，朝南市重生国际也派人来祝贺了，还占了那么多张桌面儿？ “今天宴会大厅主要分两部分，一部分是崔氏集团，一部分是重生国际，崔氏代表男方，重生国际代表女方！”范翔见众人神色懵懂，不禁有些着急说道。 众人更是不解。 “哎呀！我刚问了、卫、卫笙是重生国际的创始人！董事长！这下明白了吧！” “你说什么？”林思恬不敢置信地惊呼出声。 再看此时的卫笙，已是走到杨立春与卫解放、崔永贞与李政文几人身边，她脸上带着酒后微醺的红润，穿着平平常常的衣衫，看似与这富丽堂皇的酒店大堂格格不入，却又好像没人再比她能够轻易地融入其中。 酒店正门外，目睹着这一切的两名男性青年，其中一人抱胸笑道，“怎么样，罗切尔？” 被问话的外国男子扬了扬眉梢，最终是长叹一声，“你说的对……付，看来生活仍在继续，她的故事，的确没有结束……” 湛蓝的天空下，白皑皑的雪压低了树的枝头，冬日的凉风吹拂着朝南市的大街小巷，那场订婚宴中绽放着的欢声笑语，响彻在2006年，初…… ---------- 先说声抱歉，原本跟大家约定4月1号开文的，可能定日子那天就是个愚人节-，-，现在抱歉的跟大家说要推迟到5月1号开文了，因为新文全无准备全无热情全无方向，但怀着对每一部故事的敬畏，我不敢打无准备之仗，会在接下来的一个多月中继续准备，找准方向，找到热情，再战，所以，5月1号，再见！这回打死不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