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句话要说 来起点写文一个月了,结识好几位朋友(虽然不多),作为一个刚来起点的透明新人,很感激厚爱。 作品一直在更新中,但是发现有许多的不满意的地方,责编说,要加快节奏,要突出矛盾,(私以为责编很负责任),不过也颇为沮丧。 所以,琦之会陆陆续续修改前文,(剧情会变动较大) 但是后续的更新会一如既往(不敢断更,怕有影响。) 修改会在情节上有很多大的变动,如果觉得有点不符合,请先不要介意,后面会按新的情节线路走。 请一如既往的支持。 一定会努力地将文章越写越好,因为是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修改完毕(很重要) 经过几天几夜的奋斗,终于将前面修改了,增加了情节线,增加了女主的能力,使得情节更加紧凑,不再拖沓, 因为是大改,请看过的朋友,一定要从头看。 谢谢支持,求收藏,求点击。后面更精彩。 请假 重感冒,今天请假一天。谢谢这一周的大家的捧场,会继续努力的。 第1章 一键还原(修改后) 那天早上,谌晓玉是被热醒的。 火辣辣的疼痛在周身弥漫,背上又被炙烫的感觉,有浓烟在往口腔,鼻孔里灌,呛人的恶臭,压在胸口上,让人窒息。 她睁开眼,看到白色的墙上有火红的影子伴随着浓黑的烟雾在乱串。 着火了。 她想喊叫,可是叫不出来声音,喉咙巨大的力量卡住了,她挣扎着要做起来,可是身子也是被什么紧紧地压住了,动弹不得。 浓烟,四周围全是浓烟,黑呼呼的,像电影上看到恶龙,张牙舞爪地盘旋而来,眼看着就要吞噬着她 着火了,谌晓玉想喊。 火苗猛然窜高了,周围有什么在哔哩礴喇地燃烧,警报器刺耳地鸣叫着,消防车的警笛在刺耳呼啸着。。。。 “开门,开门,快点开门啊。”有个声音尖叫。 这个声音不是她自己的。 她的嗓子被捏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开门,开门。快开门。”那声音声嘶力竭哭喊。 窗户是被封死的,外面灰蓝色的天空,被火光映照得血红。 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谌晓玉的眼前猛然一黑,什么都听不见,看不见了,像是坠落到了无底深渊。 ******************************************************************* 谌晓玉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雪白的天花板。 天花板的中间拖着一个根电线,电线的下方悬挂着一个玉兰花形状的白色玻璃灯罩。 她转了转眼睛,看向周围。 对面的大白墙上,挂着一个年历画,画面上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手捧着鲜花与奖杯,冲着镜头灿烂微笑。 谌晓玉觉得那女孩子十分眼熟,又仔细看了看,认出是80年代的电影明星张瑜。 她揉了揉眼睛,仔细看着那张年历画上,清清楚楚地印着几个鲜红的大字:1980. 1980年?是时空隧道突然拐了弯,重新折回到了1980年? 她呆呆地看着那张日历,想好好理清楚思绪,可是念头刚刚转起就觉得脑子里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在钻动,刺入的疼痛。 “我去看看晓玉今天醒了没有。”房间门口有人在轻轻说话。 这声音这腔调怎么这样熟悉?明明好像是在哪里听见过啊。谌晓玉闭着眼睛,心里恍恍惚惚的。 “晓玉,侬醒了没有啊?”这下她听出来了,这是她奶奶的声音。 奶奶不是早已经去世多年?现在怎么还能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咬着嘴唇没有吱声,继续打量着眼前。 这是一间七、八个平方的小屋,面对面放着两张单人床,两只床的中间夹着一张低矮的床头柜,另一头靠着窗,窗下是一张带着抽屉的老式书桌,桌子的上面墨水瓶,日历本,并排发放着一排书籍,花花绿绿的封面看不清楚字迹,中间的一个大抽屉上挂着一把小铁锁。 书桌的另一侧是一个荸荠色的五斗柜,柜子上零零散散地方着些杂物,引人注目的是一只大红色的花瓶,花瓶瓶口插着一把鸡毛掸子,漂亮的芦花鸡毛,在太阳光下闪闪发亮。 谌晓玉记起来了,这是奶奶家,是她在那个叫童年的时候,生活过的地方。 “晓玉,醒了啊,就起来吧,已经睡了好多天了,该起来了。”奶奶进来,坐在她的床头,,眼睛望着她。 谌晓玉瞪大了眼睛面前这个老太太,花白的头发用钨丝夹子整整齐齐地夹在耳朵后面,穿了件月白色的布衬衫,白皙的脸上没有太多的皱纹。 有二十多年没见了吧?1980年时期的奶奶,也只有60多岁。 谌晓玉依然呆呆地看着,她伸出手,仿佛要在她的额头上摸了一下。 谌晓玉本能地躲了一下,没躲过去,奶奶的手掌有点粗糙,拂过她的额头,是温暖的。 她在心里舒了一口气,还好真的是小时候一样的。 “奶奶。”谌晓玉低低叫了一声。 谌晓玉从小是奶奶带大的,从生下来到上学,都是跟在奶奶的身边,这一声“奶奶”,隔着二十多年的岁月,叫得好心酸。 她心里难受,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晓玉啊。莫哭,莫哭,你有奶奶在啊。”奶奶伸手将晓玉紧紧地搂在自己的怀里,“作孽啊。真的是上辈子做的孽。”她低声地叹道。 谌晓玉伏在奶奶的怀抱里,听着她扑通扑通的心跳,感觉到她的身体微微的颤抖。 “奶奶,怎么了?”顿了一会儿,晓玉抬起脸,乌溜溜的眼睛凝视者,奶奶正在用手掌擦着眼角的泪花。 “没怎么,奶奶老了,眼睛疼。”奶奶连忙说,又将她稍微推开了一点端详着,“好了,醒了就起来吧。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 “好。”谌晓玉坐了起来,晃着脚丫去地上找拖鞋,想了想又问,“奶奶,我爸爸妈妈呢?” 奶奶正在整理着她的枕席,闻言大骇,张着嘴巴半天没说出话来,过了一会才哆哆嗦嗦地说:“晓玉你。。。。。” “我怎么了?”晓玉摸不着头脑。 过了好长一会儿,奶奶才支支吾吾道,”欸,不是说了嘛,侬爹爹、姆妈这阵子很忙,要过一段时间才能来看你,这些天你就住在奶奶家里。听奶奶的话,你怎么都忘记了?” “哦,是吗?”谌晓玉应道,她又抬起眼睛看着奶奶。 奶奶转过身低头继续整理床铺。 “奶奶,您刚才说,我睡了好几天,怎么会睡了好几天?”晓玉又问。 “嗨,我看你是发烧脑子给烧糊涂了。”奶奶说,抖了抖了床上的毛巾被,“你发高烧啊,把我吓死了,白天昏睡,天天夜里哭闹,呜噜哇啦不知道哭些什么。害得我整夜整夜的没睡。亏了刘师母会法术,昨天要不是她给你烧黄表,不晓得你要闹腾几日。” 她拍了拍胸口,念了一声佛,“这下醒了就好了。” “哦。”谌晓玉嗯了一声,打量着周围,并没有烟熏火燎过的痕迹。 那一场火灾,到底是她在另一个时空里遇到的?还只是她在梦里梦到的? 她已经混乱,没有了时空概念,只要一有这个念头,脑子就开始疼,不敢再想下去。 “我去刷牙。”她说。 “快去吧。”奶奶辉了挥手,貌似舒了一口气。 晓玉仿佛没有在意奶奶的表情,她汲着拖鞋,晃晃悠悠地,在脸盆架子旁找了一个茶缸与一把粉红色牙刷就出了门。 天井里种了一棵老槐树,树荫已经能够遮阳蔽日,夏日里微微的风,吹过树叶,簌簌作响。 蓝天白云,天气晴朗得让人感动。 没有雾霾,空气清新,散发着栀子花馥郁的香气。 一只雪白色的小猫儿轻巧地从她的腿边走过,毛茸茸地尾巴扫过她的脚面,晓玉低头看着它,它也抬着头,碧蓝色的眼睛一动不动地凝视着晓玉。 “喵喵。”晓玉蹲了下来,唤着它,“你是叫喵喵吗?从哪里来的啊?” 所有家养的猫可能都叫喵喵,好早以前她也养过一只猫也叫做喵猫。 “喵呜。。。”那只猫儿张开嘴巴,露出尖尖的牙齿,对她叫了一声,仿佛答应着,碧蓝色眼睛依然凝视着她。 “你有主人吗?要是没有的话,你就叫三声,我来养你。做你的主人。”晓玉说。 那只猫儿果然喵呜,喵呜,喵呜地连叫三声。 “好吧,喵喵,我来养你,我们就在这里做个伴吧。” 谌晓玉摸了摸它的脑袋,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流云,命运之手按下了她的一键还原,时空扭转,她所能做的就是既来之,则安之。 *********************************************************** 从第一章开始修改,尽量抓紧时间接上后面,谢谢大家,求点击,收藏,推荐 第2章 心因失忆(修改后) 竹篱笆的后面种着一片栀子花,此刻雨后初晴,雪白素雅的花朵竞相开放,幽香扑鼻, 谌晓玉刷牙洗脸之后,从屋里端了一张小竹椅,坐在树荫下面扇着手绢儿看风景。 喵喵蹲在她的旁边,眼睛眯成了一道缝儿。 对于这个地方,谌晓玉依稀只记得在90年代初期的某一年,奶奶家就从搬走了,若干年后这个地方变成了一条横贯城南城北快速通道。 “如果我没有判断错误的话,咱们这里若干年后,应该是座寸草不生的水泥立交桥。”她自言自语地说。 喵喵碧蓝的眸子疑惑地看着她。 这个隐藏在老城区的寻常巷陌里院落,青石板铺路,白墙黑瓦,院子的周围圈着一排竹篱笆,天井里有棵高大的榕树,枝繁叶茂,郁郁葱葱,绿荫匝地。 谌晓玉拿着手绢扇着小风儿,心里在估量着接下来的日子。 如今她现年11岁,刚才在镜子里照过了,还是个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圆圆的脸蛋,乌溜溜的眼睛,还是小时候照片上那可爱的模样。 “晓玉。”身后有人叫她的名字,她回头一看,是个跟奶奶差不多年纪的老太太。 谌晓玉记不清她姓什么,只叫了一声“奶奶好。” 老太太手臂里挽着一个竹篮,里面放着黄瓜,西红柿,茄子,蕹菜碧绿的叶子从竹篮边缘上探出脑袋,盈盈滴翠,两条鲫鱼在篮子里蹦跶着,哼哧哼哧地要跳了出来,看来是刚刚买菜回来。 “这丫头是瘦多了。”老太太上上下下打量着她,叹息着,“今天身体好了?” 谌晓玉点了点头,答道,“好多了。” “哦,那就好了,不过脸色还是有点黄啊,你吃过早饭了?” “没呢,起晚了。”晓玉不好意思地说。 “那正好,我刚刚买的油条,少吃一点点” 谌晓玉这才注意到老太太的另一只手里正拿着一根筷子,穿着七、八根炸得金黄油条。 “哎呀,邓师母,你别客气了。”谌晓玉的奶奶闻声从房间里出来,一只手端着一张小板凳,另一只手拎着一个竹制的淘米箩。 “欸,这有什么。晓玉今天气色好多了。”老太太说话轻声轻气,举止斯文,要不是手里挽着菜篮子,谌晓玉以为她一定是哪个学校的老师。 奶奶点了点头,看了晓玉一眼,欲言又止。 “侬先进屋里吃早饭吧。”奶奶嘱咐着晓玉,自己弯了腰将毛豆倒在了地上,将淘米箩在地上扣了扣,抖出几根菜叶,才直起身来,对邓师母说,“今天买这么多菜,是要请客啊?” 邓师母立即眉目舒展,眼中带笑“大孙子要回来了,赶紧去买点菜,孩子最喜欢吃我烧的葱爆鲫鱼。排队排了一个多小时哦,还好买到几条活鱼。” “我说呢。这下侬要开心啦,有好长的辰光没有看到他回来啦。” “是啊,算算看快有大半年了,今年春节是到他外婆家过的,没能够回来。” 谌晓玉进了屋,打开荸荠色的碗橱找了个白瓷碗,在锅里盛了一碗稀饭,就着饭桌上的红方豆腐乳,呼啦啦的吃起稀饭来。 老式的房屋采光不好,窗口被天井里的大树遮住了光,平添了几分清凉之意。 一缕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穿过,斜斜地照在雕花的窗棂上,细尘飞舞。 谁家的收音机在放着京剧,吱吱呀呀地唱着,“我站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闹纷纷,旌旗招展空翻影,却原来是司马发来的兵。。。。。。” 谌晓玉挑了一点点红方腐乳含在嘴里,咸甜混合的味道,在舌头尖打着转,听着门口两个老太太絮絮地聊着天,说着菜场里的菜哪家便宜新鲜,邓师母又向奶奶请教如何在家里自己腌鸭蛋。 外面谈话声突然低了下去。 “邓师母,你再给她撘个脉看看,我觉得不对头。”奶奶迟疑了一会说。 “怎么?” “她刚刚问起爸爸,妈妈,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哦。” 谌晓玉正在吃饭,心里一紧,手里的饭碗差点滑到地上。 “好的,我再看看。”邓奶奶若有所思地道。 “晓玉,吃完了吗?”奶奶在门口叫她。谌晓玉答应了连忙出门,站在水池边上,准备洗碗。 “你先放着。”奶奶说,“手伸出来,给邓师母搭个脉。”想了一想,她又解释,“你的病才好,邓师母懂中医的。” “好的。”晓玉听话的伸出手腕,给那老太太搭脉。 邓奶奶的手指搭在她的手腕的寸口部位,尚未沉指,便觉着她的脉中有些许的力量相抵,但似乎也没什么异样。换了一只手再撘,仍然未觉得有哪里不妥,但是凝神细想又觉得不对。 这脉像应指圆滑,又有点滞涩,说不清,道不明,邓师母第一次遇到这样情况,沉吟着久未开口。 “怎么样?”奶奶紧张地问。 邓奶奶抬起眼睛凝视着谌晓玉。 晓玉也睁大了眼睛看着她。 过了好长的时间,邓奶奶缓缓地说,“也没什么大碍,病后初愈,脾胃清虚,吃点清淡的调养过一阵子就好了。”顿了一顿,她又说,“多活动活动,也有利于恢复。” 奶奶舒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晓玉,你去把碗洗了,邓奶奶说你还是要多动动。” 晓玉说了声好去洗碗,喵喵跟着她后面。 “真的没问题?”奶奶压低了声音。“她不记得了。。。。” “不记得也好。”邓奶奶安慰道,“不记得她会好过一点,西医上有一种说法,叫心因性暂时性失忆,是一种自我保护。过了一段时间会好的,你就让她先缓缓吧。” “也是。”邓奶奶又和奶奶说了两句闲话就走了,奶奶坐在小板凳上,手里拿着毛豆发呆。 “奶奶,洗洁精在哪里啊?”谌晓玉问。 “什么精?” “哦。算了。”晓玉才想起来那时候还没有洗洁精,不知道家家户户用什么去油污。 对面的平房里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年轻的男子从里面出来,一边揉着眼睛打着哈欠一边问,“姆妈,早饭还有了?” “要不是肚子饿了也不起来。”奶奶低了头剥毛豆。 “我昨天夜里睡得晚。”男子满不在乎,他抬头看到正在水池边用抹布擦碗的谌晓玉,楞了一楞,“晓玉,起来了?好点了吗?” 谌晓玉认出是小叔叔谌文辉,看样子不过是18、9岁的光景。 “小阿叔早。好一点了。”晓玉低低地叫了他一声。 “哦,那就好。那就好。”他仔细地看了看她,伸手揉了揉晓玉的头发,动了动嘴唇,没说什么,然后,蹲下身来,帮着妈妈剥毛豆。 谌晓玉进屋里帮文辉盛稀饭,听到外面小叔叔不满地对奶奶说。“姆妈,不要生气了。我实在不想去这街道办的厂。” “纸盒厂你不想去,要去哪里?国营大厂和军工厂是我们这种成分的人能进得去了吗?”奶奶的声音无奈又焦急。 “我没想去国营厂,也没想去军工厂,也不想去纸盒厂,跟着一帮老阿姨糊纸盒能有什么出息。”文辉嘀咕着。 “那你想干什么呢?难道就是这样天天混来混去的,早上睡到九、十点,夜里又是十一、二点才回来,不知道忙些什么,现在家里这个情形。。。。。。”奶奶说了一半,没说下去。 “姆妈,这些话爹爹讲过侬又来讲。”文辉不耐烦地抱怨道,“爹爹不晓得我,姆妈又不是不晓得我。” “我晓得侬什么?你们还嫌家里事情不够多的。”奶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拿过小叔叔手里的毛豆,“不要剥了,去洗脸刷牙吃饭,一会儿又要吃午饭了。” “姆妈,晓玉这不是好了吗?”谌文辉问。 “是好了。” 谌文辉拿了牙刷毛巾出来,站在水池边上洗脸刷牙,眉头紧锁,无精打采,满怀心事。 ”小阿叔,吃饭了。”谌晓玉把碗筷递给他,他心不在焉地接了捧在手里,并没有吃,沉默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姆妈,要是你们嫌我在家里吃闲饭,那我就进纸盒厂去。”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悲伤又委屈,眼睛里仿佛有着泪光闪过。 “没有人嫌弃你。不要七想八想的。”奶奶没好气地说。 “嗯。”谌文辉像是这才放下一颗心来,低头开始大口大口地吃饭,他显然是饿了,一大蓝边碗的烫饭,一会儿工夫就见底了,连豆腐乳都没有吃。 “姆妈,”文辉弱弱地叫了一声。 “有啥事体侬讲。” 文辉将空碗递给了依然站在身后的谌晓玉,抹了抹嘴巴,犹豫了一下,道:“侬猜猜我昨天夜里遇到谁了?” *************************************************************** 第二章修改,求点击,求收藏,谢谢大家 第3章 疑虑重重(修改后) “姆妈,我昨天晚上遇到了邓家的三女儿红梅。”犹豫了一下,邓文辉慢吞吞地说,低垂的眼睛里隐约流露出兴奋之情。 “邓红梅?”奶奶皱了皱眉头,“她不是上山下乡在农村吗?怎么会碰到她?” “哪里啊,她早就不在乡下了。”邓文辉大大咧咧地挥了挥手,“红梅姐现在在北京了,她78年参加了高考,考上了北京的大学,现在是大学生了。” “她去上大学了?”奶奶很吃惊,刚刚邓奶奶还在与奶奶聊家常,丝毫没有提到邓红梅上大学的事情。 “是啊,人家现在可神气了,人变漂亮精神了,跟以前完全不一样。她跟我聊了好多大学里的生活,真的很有意思。”文辉的眼睛闪着光彩,满满都是向往之情。 “邓红梅不是在乡下结婚了吗?这去上学就不回乡下了?”奶奶皱眉自言自语般的问道。 “结婚哪有上学重要?再说,红梅姐在乡下结婚也是迫不得已,不回去也是应该的。”文辉显然没有明白奶奶所说的意思,依然沉浸在回忆的兴奋之中。 “这些话是谁说的?”奶奶皱眉问道。 “哎呀,好多人都说呢。”他随口说。 他不关心邓红梅的婚姻大事,关心的只是邓红梅上大学之后翻天覆地地变化。几天前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在路上竟然没认出那个穿着白色的确良的连衣裙,梳着高高的马尾辫骄傲的漂亮姑娘竟然是邓红梅。 “侬一个小伙子莫要学着人家嚼舌头。特别是当着晓玉的面。”奶奶突然严厉地说。 “嗯,我可没跟别人说这些。”文辉吐了吐舌头,他顿了一下,睁大了眼睛,满怀期待地看着奶奶,“姆妈,我是想也去考大学。”他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愿望。 “你也想考大学?”奶奶吃了一惊,仿佛不认识一般瞪大了眼睛着自己的儿子。 “是的,我不要进纸盒厂,不要跟那帮老阿姨一起糊纸盒。我想去上大学。” “上大学?我们家的成分能上大学?”奶奶微微叹息着摇了摇头,“别做白日梦了。” “姆妈,现在都不看成分。都要凭分数呢。要考试的。” “文辉。”奶奶兀自怔了一会儿,慢慢地说“这事情我做不了主,你要跟爹爹商量。” “我知道的,只要姆妈不反对就行了。”谌文辉见奶奶没有明确反对,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爹爹不是口口声声一贯主张”万物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嘛。 他笑嘻嘻地转过头看着站在一边听大人家讲话的谌晓玉,伸出手想揉了揉她的头发,“丫头,你能听明白吗?” 谌晓玉一偏头,躲开了他的爪子,理了理头发,白了他一眼,“我怎么没听明白呢?不就是参加高考吗?早就知道了。” “哟,你还知道高考啊,不得了,现在懂得挺多嘛。”谌文辉笑呵呵地又要去拽晓玉的辫子,他心情颇好。 这一场病生下来,这孩子好像变了,没以前那么叽叽喳喳的,眼睛里多了一点特别的神情。 “你是生了病变聪明了?还是刘师母叫魂把魂叫回来了?等你妈妈出院,都快不认识你了。” “文辉。”奶奶突然厉声喝道。 “怎么了?”文辉摸不着头脑,“嫂子不是开刀住院了吗?我还想去看看呢。” 奶奶一怔,张口结舌没说出话来。半天才呵斥道,“你嫂子生的是女人的毛病,你一个大男人去看什么看。” 谌晓玉转过脸,看着奶奶。 “奶奶,我妈妈病了吗?”她轻声地问。 “嗯。”奶奶闭了闭眼,点了点头,“女人的毛病,小孩子不作兴问太多的。” “哦,知道了。”谌晓玉垂下眼帘。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邓文辉偷偷地冲着谌晓玉眨了眨眼睛,扮了一个鬼脸,“不过我们晓玉是变大了,变好看了呢。” 他随口一说,心思完全不在这丫头片子上,女大十八变,一天一个样子,连邓红梅都变了好多。 想起了邓红梅,文辉站起身,双手插进在裤兜里,眼神有点恍惚起来。 阳光穿过树梢的间隙,如同碎金子细细碎碎洒在脚下的石板路上,光影斑驳,石板的缝隙之间有几根嫩绿的草尖,星星点点冒了出来。 “丫头,我看你是好多了,下午打算干什么呢?” 谌晓玉默默摇了摇头,“不知道。” “嗯,我下午准备出去逛逛,在家里呆得挺没劲儿的。”谌文辉低着头踢着脚下的石子,心事重重。 谌晓玉眯着眼睛打量着他,他的眉眼像年轻时期的奶奶,现在青涩未退,却是俊朗如画,少年特有的勃勃英气,时而在眼睛里如同星光闪耀。 “小阿叔,你不是要参加高考吗?怎么会在家呆得没劲儿呢?难道你都已经复习好了?”晓玉问。 “嗯?”谌文辉一愣,低头看着正歪着脑袋打量他的小女孩,乌溜溜的眸子蕴含微微的讥诮与促狭,仿佛看穿了自己某些隐秘。 他蓦然微红了脸,辩解道:“我是说,我下午去新华书店,现在的课本都跟以前不一样了,要复习的话,我还要去买书。” “我也想去买书,好久没有出门了。”谌晓玉期盼地看着奶奶。 “你去买什么书?!”谌文辉没好气地说,“你不是不爱看书的吗?上次给你买的儿童文学,是不是到现在还没看完?!” “我现在喜欢看书了。奶奶,我想出去。你看我都全好了。”她说着伸了伸胳膊,动了动腿。 “去吧,文辉,你带她出去逛逛。放假了不要闷出病来。”奶奶放下手里的淘米箩,甩了甩上的水珠,从裤子口袋里摸出几张钞票,递给了谌文辉,“你带去买书吧。我给钱。”她的语气平和淡然,却带着不可置疑。 “好吧。”谌文辉垂下头接了钱,又不甘心地弹了弹晓玉的脑门。“跟屁虫。” ****************************************************************** “喵喵,你说,奶奶说的是真的吗?”树荫下的角落里,晓玉看着旁边的喵喵。 “喵呜。”喵喵叫了一声,眼睛晶亮地瞪着她。 “我爸爸,妈妈一定是有什么事情了。谌文辉不知道,奶奶和邓奶奶一定是知道的,好像我也是应该知道的,可是为什么就想不起来了呢?”她自言自语,又摸了摸喵喵的脑袋,“你知道吗?” 喵喵的眼睛眯了眯,然后嗖地一下,从她的脚边逃走了。 “晓玉,进来吃中饭了。”奶奶走过来叫她,看着脚边跑过去的猫,“这是谁家的猫,以前怎么从没见过。” “它叫喵喵,是我早上捡来的。”晓玉站起身,掸了掸搜落在身上的花朵。 *************************************************************** 初夏的午后,街道上人员稀少,安安静静。 街道的两侧是高大的法国梧桐树,密叶成幄,浓荫匝地。 人行道上铺着格方红砖,偶尔有三三两两的行人而过,步履匆匆,梧桐树的后面是某个单位的大院,庭院深深,两边的铁栅栏里面种着一片石榴树,榴花似火。 好安静的午后。人少,不是周末街上都没人。 谌晓玉跟在谌文辉的后面,文辉腿长,步子迈得又大,走得又很急,晓玉一路小跑才能跟上。 “小阿叔,小阿叔,”她跑得气喘吁吁,“你走那么急干嘛啊,又没人在书店等着你。” “你知道什么啊,现在教课书都紧俏,不排队根本就买不着,还有那些参考书,更是如此,我这几天晚上都是排了好长时间才拿到号,要是不赶紧去,怕也买不着了。” “你晚上都是去书店排队的啊?那你买啥书了?” “牛虻,高老头,欧也妮葛朗台,还有最难买的你知道是什么,是那个叫安娜,还有什么娜。。。。。” “安娜。卡列宁娜。”晓玉提醒道。 “对对,就是这个。”谌文辉拍了拍她的脑袋,“看来你真的知道挺多的。” “可是,小阿叔,这些书都是你吗?”晓玉故作天真地问道。 “啊,那是我帮别人买的。”谌文辉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尴尬起来,步子迈得更快了。 ********************************************************************* 文章都是修改出来的,请大家原谅我的较真。求收藏,点击, 第4章 书店遭遇(修改后) 谌晓玉跟在她的小阿叔后面,一路小跑地进了新华书店。 人声鼎沸的新华书店,像是购买紧俏商品,柜台前面人群排成了好几条蜿蜒的长龙,交错相堵。 “这些人都是来买书的?”晓玉扯了扯文辉的衬衫衣角,在人群里地挤着,她个子小,一眼望过去,头顶上全是乌泱泱的人脸。 “当然啦。”文辉回过身牵着她的手,费力地挤过几个正抱着一叠书籍年轻人。“你抓着我,别走丢了。” “我们去哪里?不用排队吗?”晓玉问,她的小手被文辉攥得紧紧的。 “小孩子别问那么多,跟着我就是了。”文辉显然是对这里非常熟悉,他挤过排着长队的人流,挤过文学柜台的木质栏杆,推开一扇木质的小门,门里面是窄窄的木质的楼梯,他舒了一口气,抹了抹额头的上汗珠,拉着晓玉登登登地疾步上了楼。 转过楼梯口的铁艺雕花栅栏门,里面是一条长长的走道,堆满了乱七八糟的杂物,走道的两侧是一间间的房间,像是办公室,门是都关着,木质房门的上方有一个玻璃小窗。 邓文辉走道一扇门前,伸长了脖子从那玻璃小窗里面,张望了几眼,然后敲了敲门,“萧大哥,是我。” 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灰色的长裤的年轻男人,站在门口,不经意地点了点头说,“进来吧。”说完重新回到靠窗的位置上,低头翻阅着桌上的报纸,不看他们一眼。 谌晓玉跟着文辉进了房间,这间办公室的桌上,地上全是堆了厚厚一堆堆捆扎好的书籍,她低了头仔细地看了几眼,正是刚才路上小阿叔提到的那些外国文学名著。 “对不起,萧哥,我来晚了。”谌文辉走到近前,垂手而立,毕恭毕敬地说,“您看,能不能每样再给我两本?” 萧大哥抬头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头,默不作声,然后重重地抖了一抖手里的报纸。 谌文辉走了几步,站在他面前可怜巴巴地说,“之前,您可是答应我的。” 萧哥放下报纸,“我答应你是不错啊。可我也没想到这些书如今卖得这么紧俏,你们刚刚在楼下也看到了,这哪是卖书啊,跟抢粮食一个样啊。我每样给你两本,要是不够卖怎么办呢?” “哎呦,您这话,这不,这里还有这么多呢。”谌文辉指了指地上的书,“哪能不够卖的。” “你懂个什么。”萧哥低声喝道,将手里的茶杯盖搁下,“书店都是有供应计划的,我给了你,上柜台的必然要少,这里的亏空你让个我找谁去。” “是是是,您说得对。说得对。”谌文辉连忙点头哈腰地说,一边从裤子口袋里窸窸窣窣地摸出了一包香烟,谌晓玉认出那还是包“凤凰”牌的香烟,过年的时候才拿出来招待客人的,谌文辉不知道是从哪儿摸了来的。 见谌晓玉睁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他手里的香烟,文辉立即暗暗警告地瞪了她一眼,转脸双手捧着那包香烟递了过去,“萧哥,您辛苦了。就再帮我一次吧。” 萧哥接过那包香烟在手里颠了颠,慢条斯里地撕开包装,抽出了一根也不点着火,就放在鼻端嗅了嗅,然后才依依不舍地把那包香烟放进了办公桌把的抽屉里。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文辉去将办公室的门关紧了,才慢慢悠悠,似笑非笑地开了口,“谌文辉,你怎么突然对这些书感兴趣了?我记得以前你在学校的时看候,连革命现代京剧都不爱看,这会儿倒是喜欢看着这些外国书啦。你要两本干什么?难道是去搞投机倒把啊?” “萧哥,我受人之托,帮别人代的。另外,我现在不是没工作在家待业嘛,闲着也是闲着,弄两本看着呗。” “受人之托?谁啊?是邓红梅吗?”萧哥目光锐利看向文辉。 谌文辉腾地一下红了脸,半天才期期艾艾地说,“不是的,萧哥。” 萧哥不屑地撇了撇嘴唇,哼了一声,“不是的就好。不是我说你,邓红梅,你少跟她接触。” 谌文辉脸色十分难看,他咬着嘴唇沉默着,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地说,“萧哥,其实红梅姐她。。。。。” “还红梅姐。你倒是叫得好听。”萧哥哼了一声,嘴角抽了抽,“她不是已经在农村结婚了吗,还提她干什么。” “现在她凭自己的本事考上了大学了。”谌文辉低声嘀咕着。 “凭自己本事?”那位萧哥轻哼了一声,站起身来,眼睛凝视着窗户外面,“如果不是凭着她那瘸子丈夫偷偷给她盖了公章,她能有报名的机会?”他冷冷地笑了笑,“文辉你太年轻了,太轻易相信别人的话了。” 谌文辉胸膛起伏,呼吸加重,“萧哥,你何必这样说,当初你们两人的事情,我们都。。。。。。。” “那关你什么事情。”萧哥突然冒火道,转脸看着他,眼睛里阴鸷一闪而过。 “当初。。。。”谌文辉正待继续往下说,胳膊却被一个柔软的小手拉住了,低头一看,一直安安静静,呆在角落里的谌晓玉正看着他。 “小阿叔,我想买书。”她轻声说着。 谌文辉一怔,随即记起姆妈叮嘱话,“文辉,小伙子莫要讲别别人是非,特别是在小晓玉面前。”咽下了吐沫,“晓玉想买什么书,跟这位叔叔说。” 那萧哥转过脸看到晓玉,猛然一怔。 一个十几岁的少女,目光闪闪地看着她,眸子亮如寒星。 他呆了半晌,咳嗽了几声,方说,“小人书在儿童书柜台不归我管,你若是想看,提前告诉叔叔,下次我同事说好了给你留着,今天他们都去开会了。” 晓玉笑了笑,指了指地上的书,说,“那这两本是不是归萧叔叔管?我想看这两本。” 她指的是放在地上的《安徒生童话选》与《格林童话》,是外国人写的书,依然放在了外国文学的分类之中。 萧哥弯下腰从地方拿起那两本书,递给了晓玉,温和地说,“拿去,算是叔叔送你的。” “欸,那怎么行?萧哥,我怎么能让你送晓玉呢,我来买,我来买。”谌文辉一听赶紧将手伸进裤兜,掏出钱递了过去。 “这是我与晓玉的事情。不关你的事情、”萧哥挥了挥手,根本不看他,“还有,看在晓玉的份上,这次你要的书就每样拿两本,下不为例。” 谌晓玉拿了两本书,淡淡笑了一笑。 “晓玉几岁了?”萧哥轻声问,目光炯炯地凝视她的脸。 “十二了。”晓玉楞了楞,在心里换算过后才说。 萧哥站起身来,“还是个孩子。”他低低叹息了一声。然后埋头从地上的书堆里每样抽了两本,递给了谌文辉。 “萧哥,谢谢啦。”谌文辉抱着书,目的达到,很开心。 萧哥不以为意地挥了挥手,过了半晌,又俯下身,“晓玉,下次想看什么书,来找叔叔,叔叔一定给你弄到。” 谌晓玉礼貌地点了点头,“谢谢。叔叔。” 萧哥点了点头,嘴角泛着苦笑。 ************************************************************************* 求点击,推荐与收藏。。。 第5章 人小鬼大(修改后) 新华书店旁边的冷饮店,谌文辉看着谌晓玉专心致志地吃着冰淇淋。 “再来一盒吧。”她吃光了一盒,伸了舌头舔了舔嘴角,意欲未尽。 这时候她才像个孩子。 冰淇淋真好吃啊,二毛钱一盒,奶味醇正,入口丝滑,比起五十元一个单球的哈根达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能再吃了,你的病刚刚好,再吃肚子疼,姆妈要骂我的。”谌文辉摇了摇头,“回家不许说哦。” “那算了。”谌晓玉听话地作罢,想了一想,问道,“小阿叔,我这次怎么会得了这么严重的病?居然昏睡了好几天。” “你自己不记得了?”谌文辉蹙眉奇怪地问。 谌晓玉摇了摇头,老老实实地说,”我不记得了。” “怎么会不记得呢?那日晚上大哥匆匆忙俺忙把你送了回来,说你妈妈生病住院了,你没人照顾,在姆妈这里呆一些日子,谁知道晚上睡觉你就发起高烧,胡言乱语的,把姆妈吓死了,半夜里我和姆妈把你送到儿童医院看急症,挂水挂到天亮。”谌文辉想着那晚上,谌晓玉高烧烧得全身如烙铁,抱在怀里都觉烫人&quot; “哦,那医生说了我是什么病才会发烧呢?”谌晓玉托腮问道。 “嗨,儿童医院态度真差,值班医生开了单子,又是抽血又是查这个那个的,都没查出什么了,最后说是感染,就挂青霉素。第二天还是烧,姆妈请了邓家师母过来,她开了两副中药,吃了之后,体温倒是下来了,可就是人跟夜猫子一样。”谌文辉感叹地摇了摇头。 “怎么如夜猫子一样?”谌晓玉问道。 “白天昏睡,晚上哭闹,把姆妈折腾死了。”谌文辉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生个病够磨人的。” 谌晓玉惭愧地低了头。 谌文辉的样子不像是撒谎,自己是被父亲匆忙之中送回来的,可是在送回来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妈妈好端端地为什么会住院,1980年,她的记忆里这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样模糊? 还有那一场大火,到底是她做的噩梦,还是真实发生过? 头顶心又开始一抽一抽地疼痛,谌晓玉吸气,“哎呦”了一声。 “怎么了?”谌文辉关切地问。 “没什么。”谌晓玉赶紧转开思绪,“小阿叔,今天为什么那萧叔叔开始很不高兴呢?” “唉——”谌文辉长叹了一声,百无聊赖地拿起桌子上的火柴,轻轻划了一根。 橘红色的火焰从他的细长指尖中升起,变化成一小朵闪耀的火花,刹那之后,化为灰烬。 “书都买了,你还叹什么气?”谌晓玉瞄了瞄他忧郁的眼神,心里明白几分。 歌德老人家说,“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年不多情”,眼前这位哪怕就是叫一声小阿叔,也是个陷入烦恼的少年。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乱问。” 谌文辉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包香烟,抽出一根放在嘴,另一只手在圆桌上墨摸索着找火柴,找了一会儿没找到,一抬眼,火柴已经被晓玉抓在手里。 “小孩子别玩火。拿来。” “不给,除非你告诉我为什么不高兴。”谌晓玉半跪在凳子上,手里高高地举着火柴盒。 “我没不高兴,快点,给我。”谌文辉伸长了胳膊欲抢。 “你敢抢我回家告诉爷爷奶奶你在外面抽烟。”谌晓玉嘟起嘴巴威胁道。 “好好,我不抽了,行了吧。”谌文辉从嘴巴上取下那根香烟放回香烟盒里,“怕了你。” 想了一想,“今天的事情回去跟谁也别讲。” “我晓得,不会说的。”晓玉“可是,他为什么老一提邓红梅,就那样,邓红梅跟他有仇吗?” “不是的。”谌文辉低垂了头,趴在桌子上,闭上了眼睛,眼前浮现出邓红梅苗条的身影。沉默了一会儿,他说,“以前在学校的时候,萧哥与红梅姐好过。后来分开了。” 谌晓玉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你一小孩子懂什么呢,大人的事情别管。”文辉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把桌上的空盒揉成一团。 他心里烦躁。这几天以来,像是被猫儿抓着似得坐立不安,一会儿觉得浑身的力气没地方使,一会儿又觉得有很多话要说,可又不知道该对谁说,不知道从何说起。 一会儿自怨自艾,自卑得想找个地方把自己埋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充满了力量,想打架,想揍人。 “那你帮邓红梅买书,他是怎么知道的?”晓玉又问。 “前天我去新华书店找萧哥买书,正好红梅姐也在排队,见到了就聊了几句,那天人太多,红梅姐排了半天也没买到。”谌文辉说道。 他突然觉得跟晓玉聊聊也是不错的,反正她还是个尚未开窍的小孩子,不会想太多,更不会了解自己心里那些隐秘的想法,自己乱糟糟的思绪正好要理一理。 “你说你能买到,是吧?”晓玉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 “嗯,我看她一个人没什么人帮忙,挺可怜的。”谌文辉道。 “可怜?”晓玉心里轻轻地重复了一遍,是挺可怜的,以前的小说与电影里都演过的,知青为了生活所迫,不得生已结婚生子,后来又随着时代的变化,离婚返城,其中的恩怨,哪里是能解释的。 那萧哥说得没错,谌文辉你要少提邓红梅。 那些粉红的念头,需要有人当头浇下一盆冷水才行。 晓玉拿起桌上那牛皮纸包,从里面抽出一本,打开了第一页,指给他看,轻轻念道,“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谌文辉闻言一怔。 低头翻弄着那本《安娜卡列宁娜》,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我是不该管那么多,只是看到这样的不公平的事情,心里觉得憋屈。” “那萧哥是邓红梅的前男友,别人的事情,你不用操心。” “我才没有操心呢。”谌文辉白了她一眼。 “没操心就好。你不是要念书的吗,等你上了大学,一切肯定就与现在不一样了。那时候一定会有漂亮的阿姨喜欢你的。” “人小鬼大。”谌文辉微微红了脸,伸手弹了弹她的脑门。 自己的小心思让小侄女儿看破,有点不好意思,可是心里却舒服多了,像是脑子里的一团乱麻,被人用小手理顺了。不管怎样,邓红梅的事情是她自己必须解决与面对的,自己就远远地做个看客吧。 “什么漂亮的阿姨,我们家晓玉最漂亮,看今天连那萧哥,对你另眼相看,还送你书,从没见过他对人这样。想当年,他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现在却变得这样了。哼,市侩。” 晓玉听了她的话,噗嗤地一笑 “你笑什么?” “我笑你说市侩对我印象好,那我是什么?” 谌文辉听了抓了抓头发,也笑了。 玻璃窗外的夕阳西下,给寂静的街道染成了金色。 谌晓玉鼓着腮帮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吹着吸管,玻璃杯的水珠上下涌动着,闪闪发光,晶莹璀璨。 第6章 家庭纷争(修改后) “青春啊青春,美丽的时光,比那彩霞还要鲜艳,比那玫瑰更加芬芳,若问青春在什么地方?什么地方?什么地方?它带着爱情,也带着幸福,更带着力量,在你的心上,你的心上。” 落日熔金,彩霞满天。 解开了心中的疙瘩,谌文辉的心情舒展开来,哼着歌曲,牵着谌晓玉的手,快乐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谌晓玉听着他哼着歌,眼前浮现刚刚在新华书店看到的那一张张年轻的脸庞,充满着对知识渴望,对未来的憧憬。 那是多年之后再也难以看到的激情。 新华书店的门前,挂着大红的标语“要把失去的时间夺回来。”,恰当好处地应证了当时人们的朝气蓬勃,奋发向上的心态。 晓玉心里突然燃起一种久违的激情,命运把她带到这个百废待待兴时代,不管结局如何,她都要认认真真地重活一遍。 “晓玉,我打算今天回家就跟爹爹讲考学校的事情。”谌文辉突然转过脸,对晓玉说,眼睛里闪耀着光彩。 现在他对这个侄女有种另眼相看的感觉,仿佛只有晓玉才是最理解自己,最懂得自己的那个人。 “好啊,好啊,说干就干,回家就说。” “嗯,时间不多了。现在几乎要从头开始,特别是数学理化,要从初中补起。”谌文辉低了头,羞愧,“上学的时候没有好好学习。” “毛主席说的,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你只要有决心,就没有问题的。” 谌晓玉说完自己诧异了,难道自己的知识体系也跟着重生了?怎么背起以前的课文来这么顺口呢,时隔多年,居然还记得这首小学时学过的诗歌。 谌文辉点了点头,握了握拳头,“对,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傍晚时分回到家里,奶奶已经煮好了绿豆稀饭,买了小脚馒头(一种尖尖的馒头,一面用火烤过),下饭的小菜就一碗毛豆炒香干,放了一点点肉丝,还有一碗红烧茄子。 爷爷下班回来了,脸色阴郁,瞥了一眼晓玉,“今天病好了。” “嗯,好多了。”谌晓玉规规矩矩地回答。 “那就好。”他顿了一顿,“你以后可不要学你母亲。。。。。。。” “吃饭了,吃饭了。晓玉去拿碗。”奶奶截住他的花头,张罗着开饭。 爷爷蹙眉看了她一眼。 四个人一起坐在桌前默不作声地吃晚饭。 爷爷吃了一个馒头,喝了一碗稀饭之后,放下筷子,看着埋头吃饭的谌文辉,表情严肃地说,“今天我下班回来在路口,遇到了街道居委会的李主任,他说,你最近成天无所事事地闲逛,分配的工作也不肯去,我也要问问你,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谌文辉停了筷子愣了一愣,又低下头继续吃饭,淡淡地说,“我没什么想法啊。” 奶奶正在装饭,赶紧打着圆场,“先吃饭吧,有什么话吃过饭再说。” 谁知爷爷重重地拍了一下筷子,晓玉吓得一哆嗦,手里的筷子差点掉在地上。 奶奶紧皱着眉头,嗔怪地看着爷爷,“有什么话不能吃完饭再说,看吓着了晓玉。” 爷爷这才瞥了一眼在一旁的晓玉,把桌上空碗递给她,“晓玉,去,帮我再去添一碗饭去。” 晓玉答应着接过碗,同情地看了看默然不语的谌文辉,起身去院子里的厨房。刚刚揭开锅盖,准备盛饭,隐隐约约就听到爷爷的呵斥声,“成天游手好闲,东游西荡,像个什么话,工作不肯干,乡下不肯去,你说说看,到底要晃荡到什么时候?” 他的声音很大,嗓门又高,关了厨房的门都能听见。她在心里叹了口气,谌文辉刚刚对自己的前程有个打算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劈头盖脸地训斥了一番。 她侧耳听了听,似乎传来奶奶的劝说声,“侬也别着急,文辉有文辉的想法,他早上还跟我说来着,想去考大学,总不是打算游荡下去的。侬让他慢慢讲,文辉,侬跟爹爹说说。” 奶奶终于替谌文辉说了出口,晓玉舒了口气,端着饭碗回到房间。 刚进门就听到爷爷重重地哼了一声,“考大学?哪里有那么容易,他上了十几年学,不是停课闹革命就是学工学农,文化课上才了几天?你问他拿什么考。异想天开,他因式分解会不会?化学元素表会不会背?除了会背当年的老三篇,他还会什么?说什么考大学,分明是找借口偷懒,亏你还相信他。” “不错,他是在学校里没学到东西,他现在有这个心,侬也要相信他。”奶奶生气了,冷冷地说。 晓玉的印象中从来没见过奶奶生气。 “相信他?你问问他都干了些什么事情。天天在马路上跟着一帮痞里痞气的人鬼混,4号院子的张黑皮,还有当年造反派头子的那土匪儿子。都是这些人。那造反派当初是怎么到我们家里抄家的,侬忘记了?今天李主任都说了,再这样下去,派出所都要挂上号了。”爷爷拳头敲着桌子,痛心疾首。 谌文辉捧着饭碗也没动,不做声,低了头,怔怔地盯着碗里的米粒发怔。 “文辉怎么可能跟那些人混在一起?他前几天和我去医院,这两天去书店买书,下午还去的,不信侬问问晓玉。晓玉跟着他一起的。” “是啊,我是跟小阿叔一起去的。”晓玉赶紧说,“小阿叔今天好不容易走了后门才买到书,排队的人可多了。”她一边说一边将放在五斗柜上的那包书抱过来,摊在桌上给爷爷看。 “看这些小说又什么用?能实现四个现代化吗?这些除了扰乱人的思想,什么都没有用。”爷爷瞥只了一眼那包书的封面,严厉地说,“晓玉,你也不准看。” 爷爷是教工科的,“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理论笃信者,平时除了看报纸就是看他的专业教书籍,其他的书籍一律不看。晓玉抱出外国文学,只能是火上浇油。 晓玉赶紧把书又抱回了五斗柜,吐了吐舌头,完了,对爷爷的记忆不深,火上浇油了。 “爹爹,你别说了。”谌文辉猛然放下手里的饭碗,大喝了一声。 桌上的碗筷以及水杯都被他震得乒呤乓啷乱响。 爷爷与奶奶都愣了,望着他。 半天爷爷冒火擂着桌子,“越大越规矩了,你这是跟爹娘说话的口气嘛。” “爹爹,姆妈,你们都别说了,我知道爹爹你是嫌我没工作,在家里吃白饭,好,那我就听你们的,去纸盒厂糊纸盒,糊一天纸盒挣五毛钱,算是我自食其力了。大学我也不考了,省得还要浪费你们的钱财,培养我这个没出息的儿子。”他说着霍然起身就冲出了房间。 “文辉,你去哪儿?” “站住。” 爷爷与奶奶同时出声,回答他们的是房门砰地一声被谌文辉摔得山响。 晓玉看了奶奶的表情,赶紧起身追了出去。 天色已晚了,水泥地上蒸腾热浪滚滚,扑面而来,晓玉站在院子里四下看去,哪儿还有谌文辉的影子。 谌晓玉跑到对面谌文辉住的房间,敲了敲门,没有人答应。 她又敲了几下,还是无人应, 晓玉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手脚并用,爬上了天井这边的水池,站在水池边缘上,踮起脚尖,伸长了脖子,打算从房门的天窗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人。 房间里漆黑一片,好像没人在里面,可这谌文辉能跑到哪里去呢? 她不甘心脚底下挪了挪步子,打算换一个角度再仔细向里面瞅瞅。 公共水池是用水磨石砌成的,使用的时间长了边上都磨平了。不知道是不是水迹未干还是晓玉的平衡能力欠佳,她脚底下一滑,“哎呦喂”叫了一声便从那一米多高的水池上跌了下来。 一头栽进了一个热乎乎的怀抱。 “哎呦,你谁啊?黑咕隆咚地站那儿,吓死我了。” “我还没问你是谁呢?爬那么高,偷东西吗?” 第7章 潮流向前(修改后) 谌晓玉从水池上摔了下来,正好栽进了一个陌生的怀抱,幸亏那人就势扶住了她的腰肢,她没有跌到下水道的阴沟里。 晓玉红了脸赶紧推开了他,伸手在墙壁上摸索着。 公共水池的上方悬着一盏电灯,晚上没有人的时候都关着,电灯的拉线开关就在墙上。 晓玉摸索了半天都没摸着,谁知对方啪地一声拉开了开关。 柔和的光线倾泻下来,照在面前一个陌生的男孩的身上,那男孩子瘦瘦高高的个头儿,大约十七八岁的光景,正好奇地看着她。 “你是哪家的小孩子?这么顽皮,不知道从这么高的地方跌下来会把脚崴了?”他老气横秋的皱着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晓玉。 “你才是小孩子呢。”谌晓玉脱口而出,为了掩饰脸上的尴尬,又白了他一眼。 “什么?我是小孩?”那男孩走近她,伸手比划了一下两人的个头,“你比我矮这么一大节,还敢叫我小孩?你有没有十岁啊?来,叫声叔叔听听。” “去去,哪里来的小屁孩,不怕折你阳寿。”晓玉一边说,一边四处张望。这时候是家家户户吃晚饭的时间,院子里没人,平房的窗户里亮起一盏盏的白炽灯温暖的灯光,星星点点。 “你还在找机会下手啊?跟你说,我们院子的治安可好了,小偷都进不来的。”男孩子见她东张西望,忍不住又逗她。 “谁是小偷啊?我看你才像小偷呢,躲在这灯咕隆咚的阴暗角落里,灯都不开,准没干好事。” “我才不是小偷呢,我是准备来洗碗的,还没开灯呢,你就掉下来了,差点把我的碗也砸了,亏了我吧,要不然你估计脚都断了。”男孩子指了指水池边,晓玉看着,那木头隔板上放着一摞碗。 “哦。谢谢。”她心不在焉,心里依然在琢磨着谌文辉会去哪里呢。 “喂,你是哪家的孩子啊?” 晓玉皱了皱眉头,慢慢地过脸来,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男孩子。 年轻的面容上,忽闪着一双漆黑闪亮的眼睛,挺直的鼻子,嘴上挂着似笑非笑地笑容。 “我是谌晓玉,谌奶奶家的,你样是谁啊?” “哦,原来你就是谌奶奶的孙女儿啊。”男孩子笑着点了点头,“难怪,今天听我奶奶说,谌家的小丫头长大了不少,我还正想见识见识呢,原来还真是的,都快认不出来了。” 晓玉撇了撇嘴,今天所有的遇到她的人都说,谌晓玉变了很多,之前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模样?连这个男孩说都快居然说认不出自己。 一个十二岁的女孩,能变化到哪里去呢? “我是邓一楠啊,你不记得了?”男孩笑容满面,“也是,都快半年没回奶奶家了,你当然是不认识我了。” 邓一楠?邓奶奶的大孙子?晓玉想起一大早遇到邓奶奶说,她的大孙子就要回来了,原来是他。 今天听到最多的就是邓家人。 她默然。 “哎,谌晓玉,你一个人刚才黑灯瞎火爬那么高干嘛呢?”邓一楠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沉思。 “你刚刚看到我家小阿叔了吗?”谌晓玉惊醒。 “谌文辉?哦,刚刚看到他好像到那边去了。”邓一楠指了指大院的门口。 “哦,谢谢,我得找他。”晓玉说着,便准备向院门口的方向跑去,气喘吁吁地跑了两步,她开始喘气觉得身后有人看她, 回过头去,果然邓一楠正站在灯光下侧着脸看着她。 他双手插在裤兜里,姿态潇洒,雪白的衬衫笼罩在柔和的光晕里,泛着温暖的光。 “邓一楠。”谌晓玉叫了一声,咽了咽口水。 “嗯?” “问你一个问题。”她说。 “问吧。” “邓红梅是你什么人?” “是我三姑啊。”邓一楠皱了皱眉心,“怎么了?” “没什么。”晓玉重新向院子门口飞快地跑去。 夏天的夜晚,微风习习,吹拂着她额前细碎的刘海,薄薄的汗水顺着她的额头,脸庞,流到了脖子里,身上的布衬衫被汗水打湿了,黏黏腻腻地贴在背上。 却有一种要飞的感觉。 院子门口陆陆续续有人摇着芭蕉扇,搬出竹床藤椅出来纳凉,路灯昏黄,半导体里播送着新闻联播节目,门房外面的空地上,有一大群人正端着小板凳闲聊,等着看门的刘爷爷把电视机搬出来,小孩子绕着场地边上嬉笑着追逐着打闹。 有人认出她,“谌家小妹,来看电视啊,今天晚上有《大西洋底来的人》。” 晓玉笑着摆了摆手,“下次吧,要找小阿叔有事,你们看到他了吗?” “文辉啊,刚刚还在的,到河边去了吧。” 晓玉出了院门,向河边跑去。 离大院不到一百米的地方,是这个城市的护城河。 河边上种着一排排树林,夜晚的河边空气凉爽,柳树成林,三三两谈恋爱的人,成双成对地漫步,风吹过树林,枝条摇曳,草丛传来阵阵虫鸣。 晓玉转过树林,一眼就看到那栏杆旁孤单的背影。 “小阿叔,你跑的真快,我追都追不上。”晓玉气喘吁吁地跑了过去,靠在栏杆上喘着气。 “你跑来干什么?”谌文辉看到她,将手里的香烟头按在旁边的石头上。 “饭吃了一半,你就跑了,奶奶让我出来找找你。” “嗯。”谌文辉应了一声,便没有再说话,凝视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河水,眼神深沉而忧郁,带着几分迷茫。 “你们没有事吧?”晓玉担心地看他。 他低低地叹了口气。 “唉。”晓玉也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谌文辉瞪着她,“我叹气就算了,你跟着叹什么气?” 晓玉笑了笑,“你叹气我就叹气。”想了一想,又说,“下午在路上不是说好了嘛,咱们一起好好学习,现在还没开始呢你就泄气了,我能不叹气吗?”说完她又长叹一声。 “谁说我泄气了?”谌文辉梗着脑袋,“我才没有泄气呢,我是在烦心我的数理化。” “不会的可以再学,忘记的还能捡起来。只要想,总能行的。” 晓玉将身体靠在石头栏杆上,眼睛看着前方河对岸星星点点的灯光,“我们同学的舅舅,初中毕业插队,在农村的时候,家里人给他寄课本寄复习资料。77年刚刚恢复高考,他就考上了师范大学物理系”她顿了一顿,“现在都快毕业了。” 谌晓玉说的并不是她同学的舅舅,而是前世中,自己的中学物理老师,那个给了她深刻影响的老师,后来考上了硕士,又去美国读了博士,早已经成为那个领域的知名学者。 “也许,若干年之后,主宰这个国家命运的正是你们这一代人。”她轻轻地说。“时代的潮流浩浩荡荡,向前奔流,谁都不可阻挡。” 谌文辉看着她,“晓玉,这次你病了之后,比我们都懂得多,为什么?” 谌晓玉只是一笑。 第8章 童年伙伴(修改后) 这是第一天,真的好累。谌晓玉躺在床上,奶奶担心她晚上还会发烧,摸了摸她的脑袋,不放心有拿来体温表。 “奶奶,我下午都跑了一下午了。没事的。”谌晓玉说。她只是累,不知道是不是大病初愈,她说话有气无力。 “还是量一下放心。”奶奶说,递给她,让她含在口中。 床头的开了一盏小台灯,花苞一样的灯罩,散发着温馨的光晕。奶奶坐在她的床头。 晓玉以前看过奶奶年轻时候的相片,泛黄的相片上,奶奶穿着一件素色旗袍,短发烫成了一个个波浪的卷抿在耳后,额前的刘海向后翻卷着成一个优雅的弧度,脸上的表情清冷,坐姿笔直挺拔,端庄优雅。 现在她依然深邃的眼睛正深深凝视着自己。 晓玉觉得后背毛毛的发冷。 仿佛她已经看穿自己是来到这个时空的不速之客,贸然闯入了别人的领域。 “时间到了,张开嘴巴。” 谌晓玉依言张开了嘴巴,奶奶取出她口里的体温表,对着灯光看了看。 “怎么样?”晓玉问。 “三十七度五,还有一点点热度。”奶奶说着,怜爱地看着她,叹息,“今天跑了一天,下午没睡觉,要不然就全好了。” 晓玉摇了摇头,表示没事的。 “晓玉,侬还记得发烧之前的事情了?”沉默了半晌,奶奶小心翼翼地问。 “是爸爸送我来的吗?”晓玉说,“我记得是爸爸送我来的。”其实这也不是她记忆中的,是谌文辉说的。 “在那之前呢?”奶奶问。 “之前?”晓玉愣了愣。 之前的事情,她该怎么说? 她能说她只是一觉睡醒之后发现时空隧道硬生生地转了一个弯,睁开眼睛之后发现回到了十二岁的这一年?她能说后来已她经度过了二十多年的时光,重患在身,躺在医院?她是不是能问,那熊熊的火焰到底是来自她的梦境,还是来自真实的一切? 十二岁,为什么关于自己十二岁的记忆一片模糊,只有凌乱不堪的碎片。 奶奶见她愣愣地不答话,以为她真的如邓师母说的那样,患上叫“心因性失忆”,丧失了部分的记忆,邓师母说,那是自我保护方式的一种,她暂时忘记了也好。 “在那之前,侬姆妈生病了住院,侬爸爸忙不过来,把你送到我这里来,”奶奶的粗糙的手轻轻抚过着晓玉的脸庞,“你就在奶奶家安心地住着吧。” “奶奶,我想去看看我姆妈。”晓玉心里闷得透不过气,眼睛酸涩,哽咽起来。 “别哭,别哭。医生说现在还不能去,等能去了,爸爸会来接你去看的。不哭啊,再哭奶奶要不高兴了。”奶奶拍着她的背,“从你刚生下来就在奶奶家了,你是奶奶一手带大的啊,这里不就是你的家吗?奶奶最疼的就是你了。你哭成这样,是不喜欢在奶奶家了?” 自谌晓玉生下来,就放在奶奶家,小时候没上过幼儿园,妈妈单位的托儿所呆几天,哭着闹着不肯去,又被送回奶奶家。自此就是奶奶的小尾巴,奶奶买菜带着她,做饭带着她,去开居委会开会也要带着,后来上了小学回去跟父母住,一到了寒暑假,连忙屁颠颠的奔到奶奶家。 “没有,奶奶。我喜欢这里。”晓玉抬起脸愧疚地说,眼泪依然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心里压抑得难受。 “好了,好了,没有就好,晓玉就在奶奶这里听话,好好写作业,好好玩,你想吃什么告诉奶奶,想买什么告诉奶奶,文辉欺负你了,也告诉奶奶,奶奶去骂他。我们家晓玉最懂事了,奶奶知道的。”奶奶用手抹了抹晓玉脸上的泪水,“不哭了。不哭了,眼睛都要哭肿了,明天怎么见人呢?我去给你打盆水洗洗脸。”说着站起来,脚步蹒跚地出了门。 谌晓玉怔怔地望着天花板,吸了吸鼻子,渐渐止住了泪水。 奶奶打了水进屋,晓玉乖乖地洗脸洗手上了床,奶奶替她放下小床的蚊帐,凑到灯光下面,开始做针线。 晓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折腾了一会儿,听得奶奶在低声叹气,她心里知道老人家心里烦闷,想开口又不知道说点什么,头脑昏然,眼皮子打架,最后只口齿不清问,“奶奶,你还不睡啊?” “晓玉先睡,奶奶一会儿就睡了。”说着蚊帐外面的奶奶将台灯又移远了些,光影朦胧中,晓玉再也撑不住了,头一歪,就进入了黑甜之乡。 竟然一夜无梦。 ************************************************************************************** 第二天一大早,晓玉吃过早饭,老老实实地端了一张方板凳和一张小板凳,在榕树的树荫下面写作业。 她打开书包,翻出“谌晓玉”的暑假作业本,看着那上面鬼画符一般的笔迹,微微摇了摇头。 暑假作业倒是做了几篇,一眼看过去就知道错了不少,更让她受不了的是那字迹,歪歪扭扭,毫无美感,黑乎乎的连成一片。看来小学时代的谌晓玉还真的不是个认真用功的好学生。 “咦,谌晓玉,你的病好了?” 晓玉出橡皮准备把作业擦了重写,对面的门洞蹦蹦跳跳出来一个小姑娘,穿着粉色泡泡袖衬衫,粉色的裙子,扎着粉色的蝴蝶结,高高的马尾辫在脑袋后面一晃一晃的。 晓玉眯着眼睛看着她,怔怔地看着她。 “你傻了,我是刘璐璐啊。”刘璐璐伸出一根手指对着她晃了晃。 “没呢。”晓玉一边说一边赶紧用橡皮擦着作业本上的字迹。 “你作业做了不少啊,擦了干嘛啊”刘璐璐蹲在她身边,奇怪地看着她的作业本。 “好像都做错了。而且字太写得难看了。”晓玉嘟哝着,手下擦得更带劲儿了,作业本上的字真是丑得难以见人了。 “哎呀,管它错不错呢,填满了就行了,反正老师也不看,我上次不是跟你说了吗?每次暑假作业都布置一大堆,害得我们吭哧哼哧写半天,结果老师就写一个字“阅”。我敢说,要是在上面写骂人的话,她们都看不出来。” 谌晓玉心里想,看来还有刘璐璐与那个晓玉臭投味相投,都是不好好学习的料。 她笑了笑,看了看自己的作业本,嘟哝着,“不过我真的看不下去了。” “字丑怕什么,人不丑就行了。”刘璐璐说,从衬衫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圆镜子,对着光,孜孜地抚弄额头上的刘海。 “臭美。”晓玉冲她撇了撇嘴,“今天打扮成这样,是打算去哪儿啊?” “不去哪儿。这是我姨婆给我寄来的新衣服,今天第一次穿。”刘璐璐说着拉着裙摆对着晓玉转个圈,“好看吧?是香港寄过来的呢。我姨婆信上说,以后会经常给我们好看的衣服。” 晓玉想起来,刘璐璐的家里有海外关系,改革开放后联系上了,经常接济她们,再后来璐璐嫁了一个香港人,大她许多,结局并不好。 她看着璐璐兴孜孜的样子,不便扫兴,点了点头,赞美道,“挺好看的。” 刘璐璐本来就是穿了新衣服显摆的,听见谌晓玉的赞美,心情大好,拉着晓玉的胳膊,“算了,你别写吧,我们到隔壁23号院子找范文娟她们玩去。” 谌晓玉不清楚范文娟她们又是什么人,不想去,推脱道,“我得先把作业做了,生病耽搁了那么长时间。。。。” “你这么嫌弃自己的字啊,我倒是有个方法。”刘璐璐像是想起了什么,眨巴着眼睛冲着晓玉神秘笑着,“只要你敢。” “什么方法啊,我不敢?” “没什么啦,就是邓爷爷,你知道吧?” 晓玉想起邓奶奶,那邓爷爷就自然是邓奶奶家里的老爷爷了,她点了点头。 “邓爷爷一到放暑假就拉着小孩练毛笔字,写不好还会骂人。可凶了。院子里的小孩都怕他,不肯让他教,你若是不怕,找邓爷爷教你练毛笔字,保管字就美了。” “啊?还有这事?” “是啊,你要是不怕挨骂就去,反正他见到小孩就拉着教,”刘璐璐说着说着,眼睛看向什么地方,脸色一僵,很快地说,“喏,他过来了,我先溜了。”说完,脚不沾地的就跑了。 谌晓玉傻乎乎地看着一个白胡子老头子背着手,迈着四方步,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 第9章 高抬贵手(修改后) 那白胡子老头应该就是邓爷爷。 谌晓玉站起来,看着他一步一步地走近. 老爷爷身上穿着件黑色的府绸中式对襟上衣,浅色的夏布裤子,千层底的黑布鞋,雪白的胡子颤颤巍巍地飘在胸前,像个电影上的老道士。 “你是那家的小孩?叫什么名字?”邓爷爷走到近前,负手站在树下,目光炯炯地打量晓玉,讶异的神情毕露无遗。 “爷爷好,我是谌晓玉。”晓玉垂手而立,毕恭毕敬地应道,静静地避开他的目光。 老爷子有种摄人心魄的气势,五官端正,浓眉大眼,神情淡然而随意,眼神却是深邃迫人。 那个邓一楠竟然与他有几分相似。 “哦,你就是那个孩子。”老人把玩着手掌里的核桃,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爷爷知道我?”谌晓玉问。 “嗯,听说了一些。”老爷爷缓缓点了点头。 谌晓玉勉强笑笑,大了胆子问,”是好的还是坏的呢?” “不好不坏吧。”老爷爷看着她,“所谓的人生,不都是这样吗?” “嗯。爷爷说得对。“晓玉点了点头。 “我听说那天你被送回来,白天还是好好的,到了夜里突然高烧不止,昏迷不醒,医生也没查不出来是什么原因,想不到没过几日已经是活蹦乱踢了。” “那要谢谢邓奶奶啊,我奶奶说,是邓奶奶给我开了几副药吃了才好的。”谌晓玉笑着说。 “是吗?”老爷爷不置可否 “还有刘奶奶帮我叫魂了。”晓玉笑着加了一句,眨了眨眼睛,“迷信活动也许真的有用呢。” “嗯,也许。不知道的事情谁能说是迷信呢?就像我们不知道生,不知道死,庄子说,人之生也,与忧俱生。寿者惛惛,久忧不死。何苦也!其为形也,亦远矣!” 谌晓玉侧着脸看他,不知道为何觉得心扑通扑通直跳。 老爷子静静地与她对视了一会儿。 谌晓玉暗自深吸了一口气,做好思想准备。 不料他却笑道,“听我老头子说这些是不是很无聊?” “还好,听不懂。”谌晓玉说。 “听不懂很正常吧,对了,你爷爷呢?” “上班去了。”晓玉也微笑,老老实实地说。 “哦。学生不是放假了吗?他还去上班?”邓爷爷挑高了眉毛,露出好奇的神情。 “老师总是比学生忙。”晓玉想了想微笑地回答。 邓爷爷呵呵地笑着,眨着眼睛,“我看他是逃避家务劳动,躲在学校里享受清福。”顿了一顿,又低声咕哝了三个字“老顽固。” 声音不大不小,晓玉正好听见,既不好说是,也不好说不是,只能是呵呵呵。 “那你在这儿干什么,大清早地就出来乘凉?”邓爷爷说着他眼光落在摊在方板凳上的作业本。 晓玉的脸蓦然就红了,她想收起作业本也来不及了,只好硬着头皮傻笑。 邓爷爷弯腰拿起她的作业本,拿在手里翻了几页,又拿远了眯着眼睛瞄了瞄,摸了摸胡子,摇了摇头,“唔,小姑娘人长得漂漂亮亮的,这个字写得。。。。。。唔,实在是不能见人啊。” 晓玉心里早有准备,此时赔笑,“字如其人,脸不能改,只能练字了。” 老爷爷笑了一笑,“说的也是。” “我可以跟您学吗?”谌晓玉轻问。 “你的字基本上就没有功底。”邓爷爷毫不客气地说。 “是的,不过就是因为差,才要找像您这样的老师,而您如果能教会我,哪怕是一点点,也会比较有成就感。”晓玉说。 “为什么要学写毛笔字呢?”老爷爷问。 谌晓玉抬起头,仰望着天空上一丝流云。 能说是只想静心吗? 能说她在这个时空里只想找个事情安抚自己纷乱的思绪吗? 不能说吧。 她笑了一笑,“艺多不压身啊。爷爷。” 邓爷爷“哦”了一声,眼神里多了几份饶有兴趣,他笑着说,“要拜我师,可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啊?”晓玉一听有门,连忙问道,只要提出条件就好办了。 “嗯,要能经得住我骂人。”邓爷爷寒光闪闪的眼睛直视着她,“我骂起人来可凶了,而且最不喜欢看到人家哭鼻子。你行吗?” “行,没问题。”晓玉满口答应。她心里想笑。 刘璐璐说人家坏话时候声音太大,老爷子眼不花,耳不聋,全听见了。 更何况老爷子有双明察秋毫的眼睛。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教你吗?孩子?”走了几步,老爷子回头看定她,“将来,你与我们邓家会有所瓜葛。” 谌晓玉心里谈突地一跳。 “到那时,还请你高抬贵手。”老爷爷说。 +++++++++++++++++++++++++++++++++++++++++++++++++++++++++++++ “喵喵,你看,这老爷子好像知道不少事情啊?他会知道我的事情吗?” 谌文辉不在,奶奶去居委学习了,晓玉一个人坐在屋子门口和喵喵说话。 喵喵正在埋着头吃着碗里的鱼骨头,没理她。 “他们有事情瞒着我,我也有事情瞒着他们,这样打哑谜要到什么时候呢?他们不让我去看妈妈,我爸爸也没露面,难道我生病了这么严重,我爸爸妈妈都不知道吗,也没来看我一下吗?就算我妈妈住院不能来,我爸爸呢?我爸爸也没能来看过我吗?喵喵,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喵喵闻言抬起头来,同情地看了看她,又伸出小舌头,舔了舔胡须上酱油,继续与鱼头作战 “就知道吃。” 晓玉摸了摸它的头,哼哼唧唧。 ”谁就知道吃?“纱门外面谌文辉停好车,架起自行车的后撑,问道。 “喵喵。”谌晓玉说,一边站起来,“回来啦?我给你装饭去。快点洗手吃饭吧。” “你从哪里捡来的这小猫,以前从来没见过。看那样子不像是野猫啊。”谌文辉进屋,低头看着那只猫咪。 “可能是别人家跑丢的吧,”谌晓玉含糊地说,跑到厨房盛了一碗米饭端了进来。 谌文辉将手里的报纸包放到五斗柜上,大大咧咧地坐在板凳上,接过晓玉手里的饭碗,大口大口地吃起来。一边吃一边说,“你要跟那邓家老爷子学写毛笔字?”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一边说一边又盛了一碗西红柿鸡蛋汤,放在一旁晾着。 “听那刘家的小姑娘说的,刚才在门口遇到她。” 谌晓玉摇头,真是个八卦的小姑娘。 “那老爷子肯教你?” “不是说他抓着孩子就要教嘛,怎么叫做肯教我?” 原本是被人求,现在倒是变成了有求于人。 “听别人瞎说,我告诉你啊,那爷子可不是一般人呢。” 谌晓玉想起那凌厉的目光,点了点头,“的确不是一般人。起码也是个名人。” 第10章 疑似小三(修改后) “邓爷爷是个名人?是什么样的名人啊?”谌晓玉将凳子挪了挪,靠近了谌文辉,洗耳恭听听八卦 “其实我不清楚邓家是什么名人。”谌文辉开场,晓玉切了一声,打了他一下。 “那时候我还小,好像还没有上小学吧,只记得咱们这大院的最后面,有个单独的院子,独门独户,单独的小洋楼,气派得不得了,三层楼全是地板,客厅里吊着鹿角枝桠一般的吊灯。那邓家人就住在那小洋楼里。只有进进出出的时候才跟人打招呼,客客气气的。到后来,红卫兵来贴大字报,抄家,才知道原来这个邓爷爷是被上头的人点了名的美国间谍,大资本家,大毒草,我那时候小,看不懂大字报上写得是什么,只看到扔出来好多的解放前的画报,上面有邓爷爷的照片,梳着分头,西装笔挺,可派头了。” 晓玉点了点头,难怪这邓老爷气度不凡,原来是背景深厚, 谌文辉那时候小,说来说去也没说清楚,可惜现在没有电脑,没有百度,要不然上网搜一搜就全都明白了。 “那后来呢?”她问,“邓爷爷很倒霉了?” “那还不倒霉吗?可是倒了大霉呢,记得红卫兵来开批斗会,让老头子坐“喷气式”飞机,脖子上面还挂着大木牌子,上面画着红叉,红卫兵喊口号,打到资本家,打到大毒草,震天响。那场面可吓人了,开完批斗会就人就直接被抓走了。我那时候小,不敢去看,文光他们都去看的。连邓奶奶都被拉出来批斗,说是资产阶级小姐,头发还被剪成了阴阳头,家被拆得四零八落的,洋楼不给他们住了,全都被撵到了地下室住着,又冷又潮湿。” “他们家几个年纪大的男孩都去了边远地区,其中有一个,被发配到青海还是新疆那么远的地方,好多年都没有回来。几个女儿,像邓红梅她们全都插队到农村去了。一直到前几年邓老爷子被放回来,他们家才从地下室搬了出来,住到了楼上,日子才好过了一点。”谌文辉说着摇了摇头,低低地叹息了一声。 难怪邓爷爷说,所谓人生,不好不坏,他年轻时期,风光无限,中年忍辱负重,晚年早已经是历经沧桑,云淡风轻。 谌文辉吃饱喝足,抹了抹嘴巴,悠然自得,将桌上的饭碗菜碗推到谌晓玉的面前,摇头晃脑地说,“看我给你说故事的份上,去把碗洗了。” “什么故事?不就是个老掉牙的故事,看你懒得跟大爷似的。”谌晓玉站起身来,动手收拾桌上的剩菜剩饭,该换小碗的换小碗,该扔的扔掉。 谌文辉拿着牙签剔着牙,一边指挥着她收这个收那个。 天气热,剩下的饭菜容易坏。 “我去后面的井台去打一桶井水,把饭菜放里面湃一湃就不会坏了。”谌文辉说着站起身,拿起椅背上晾着的衣服,用手仔细地掸了掸平,套在头上。 晓玉瞧着他的动作不像是抬水,像是去约会。微微皱了皱眉心,说,“我也去。” “你别去。”谌文辉的声音从衣服里闷闷地传来。 “为什么?我在家也没事,去看看。还能帮你抬水回来。” “算了,我又不是抬不动。”谌文辉的脑袋从衣服里钻了出来,呼了一大口气,“你别跟着去,那地方阴气重。” “是什么地方啊?说得这么篸人,既然这样,你也别去了,我们就用自来水放在盆里湃着吧,是一样的。” “自来水不行,不够凉。饭菜放着会馊的。对了,正好还有个西瓜。等着我提了井水回来,把西瓜也冰一冰,我们晚上切西瓜吃。井水冰过的西瓜可好吃了,又甜又沙。你在家里把碗洗了,乖乖地等着我,可别乱跑。”谌文辉说着整理好身上的衣服就走了,临出门前还照了照墙上挂着的镜子。 晓玉看在眼里,皱了皱眉。 怀揣梦想的少年,猛然遇到改变命运的女孩,身世可怜可敬,莫不感动于心,辗转反复。 他想帮助他心里看中的人。 错了吗?似乎也没错,少年毕竟是少年。 谌晓玉用淘米箩装了吃过的碗,端到天井里的水池边洗,太阳热辣辣地在顶头上晒着,水管里冒出的自来水尚有余温,流在手心里热乎乎的。 洗过碗,她坐在走廊上看书,享受那一丝丝穿堂风。 十二岁,大病一场,他们以为她还是孩子。 她知道自己已经不是。 正是中午最热的时候,脚下的青石板被晒得灼人,知了躲在树荫里有气无力地一声声地叫着。 不知道哪家的半导体正在播送评书《岳飞传》,正说到最后一回,“奇冤昭雪“书接前文,单说岳雷扫北,盘龙山大捷!歇兵数日,兵往北进!一路上没有金兵拦挡。完颜寿父女献了牧羊地,眨眼间岳家军来到了蜃华江。金国皇帝完颜亶就听说大宋朝的兵马已至蜃华江,当时心慌意乱:束手无策,急忙召集各国的小郎主和文武群臣商量着怎么办。。。。。。。” 刘兰芳铿锵有力的声音在寂静的午后回荡, 晓玉放下书本,坐在那里静静地听。 +++++++++++++++++++++++++++++++++++++++++++++++++++++++++++++ “请问,谌家是这里吗?”悦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一个妙龄的女郎站在台阶前。 谌晓玉点了点头,打量着她。 年轻,健康,乌黑的头发扎成马尾,长长的鬓角,有点卷儿,她穿着一件苹果绿的连衣裙,皮肤白皙。 “哦,谌老师让送这个过来,给谌奶奶。”她的手里一个大的尼龙网兜,里面是一兜苹果。 谌老师?晓玉蹙眉,哦,想起来了,她父亲那时候还在学校教书。 “我知道你,”她说,“你是谌老师的女儿,谌晓玉。”她咯咯的笑着,,眼睛转动,上下打量着她。 谌晓玉站起身来,警觉地向后退了一步,“我奶奶不在家,请问你叫什么名字,我好回复她。” “我叫吴彤。”那女子笑着说。女子用手绢擦着额头上的汗。 吴彤?晓玉手一滑,玻璃杯差一点掉在了地上。 是那个吴彤吗? 爸爸的后来的妻子,她的后妈。 第11章未来后妈?(修改后) 谌晓玉转过身又一次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女子。 那个女子定定地看着她,她的嘴角有明显的轻蔑笑意,刚刚启唇准备开口。 喵喵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水池上跳了下来,嗖地一下,擦着那女孩的腿而过,蹲到晓玉的边上。 “哎呀,死猫儿,吓我一跳。”吴彤跳了起来,拍了拍心口,嘀咕着,“哪里来的小野猫。” 谌晓玉弯腰抱起喵喵,冷冷地看着她,“它叫喵喵。不是野猫。” “哦。是吗?”那女子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名字还挺好听。” “谢谢。”谌晓玉冷冷地说,“我奶奶出去了开会了,谢谢你帮我爸爸送苹果。她回来,我会告诉她的。” 这是下逐客令了。 女子脸色脸色微变,随即满不在乎地笑了笑说,“哦,好吧。这样也行。我先走了。”说着她准备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又回头,“你的眼光很毒啊。小妹妹。”她说,嘴角有一缕得意的笑意。 晓玉沉着脸不做声。 “我晚上还要去医院看你妈妈,看看我们漂亮的谌师母是不是还在重症监护室里?” 她笑着说,甩了甩那个俏皮的马尾辫,挥了挥小手绢,踩着旧九寸高的高跟鞋,挺胸收腹地走了。 “再见,谌晓玉,我们还会再见。” 谌晓玉脑子嗡了一声,她向后倒了几步,摇摇晃晃地站立不稳,手里无意识地捏紧了什么。 她的耳朵里只有吴彤最后那句话,“看看我们漂亮的谌师母是不是没从重症监护室里转出来?” 重症监护?她知道那个地方,在前世,她在那里一个人呆了最后的一周。 一个人,除了冰冷的仪器,漠然的护士,只能躺在那里,看着天花板,等着时间一秒一秒从身边流逝而过。 她的头很疼,仿佛与火车轰隆隆,轰隆地在脑袋里开过,她的脑袋压成灰烬,火车穿过黑暗的隧道,眼前是刺眼的白光,有什么呼之欲出。 妈妈,是妈妈的事情。她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样念头。 妈妈据说就是在重症监护室里没有抢救过来,去世的。 她骇然。 她的手越捏越紧。 “喵呜。”喵喵叫了一声,挣扎着从她的怀里跳了出来,缩了缩脖子,一步跳上了大槐树的树枝。 蓝天白云,骄阳似火,院子里静悄悄地。 “晓玉,晓玉,谌晓玉。”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传来清脆的声音,晓玉猛然睁开眼,身子没坐稳,差点从小板凳上刷滚了下来 “你一个人坐在这里干什么?”说话的是刘璐璐,她院子外面进来,垂头丧气,萎靡不振,懒懒地倚在天井里的榕树旁。 “刚刚打个盹儿,就被你叫醒了。”晓玉微弱地说,背上冷汗涔涔。 “你不舒服?” “做噩梦了”她冷静下来。 “在小板凳上都能做梦啊。真是服了你。”刘璐璐说,一屁股蹲了下来,小手指抠着晓玉家里纱门的洞眼儿。 “哎哟,别抠了,越抠越大,蚊子都钻进来了。”晓玉打了她的手指。 璐璐住了手,蹲在那里呆呆地看着地上,半天叹了一声气,“无聊。” “怎么了?”晓玉随意地问, “真无聊啊。”她说。 “我也觉得,没地方玩儿。”刘璐璐叹了口气,她心里憋屈,兴高采烈地跑出去找范文娟她们玩,却是扫兴万分地回来。 “璐璐,你去过井台那边吗?”晓玉突然心里一动。 “井台?”刘璐璐疑惑地说,“去过啊,怎么了?那地方没什么好玩的。” “我没去过,想去看看。” “你没去过?不会吧?去年你来的时候我们还一起去过呢,你还说那里有冤魂阴森森的呢。”刘璐璐不解地看着她。 “是吗?我怎么一点也不记得了?”晓玉说,站起来,祈求地望着刘璐璐,“带我去看看啊,我都不认识怎么走了。” 她要去找谌文辉,他唯一那个最不会骗她的人。 只有谌文辉一定会帮她的。 即使他不知道妈妈的病情,也能告诉她以前关于她爸爸妈妈的一切。 “好吧,闲着也是闲着,那就去玩的呗,不过那地方可没什么好玩的,到时候可别怨我。”刘璐璐嘴里嘀嘀咕咕,这边谌晓玉已经锁好房门,拉着她一阵风儿似的跑出去。 “那井台到底在哪儿啊?”晓玉边跑边问,气喘吁吁的。 “你还真不记得了,不就在邓奶奶家那院子后面嘛。” 谌晓玉猛然停下了脚步,瞪大了双眼,“邓家?” 谌文辉说的那座独门独户的院子,其实就是在大院的竹篱笆附近,用铁艺栅栏和红砖单独砌了一个院落,就像是现在的住宅小区里,一边是公寓楼,一边是别墅区。 爷爷是副教授级别,奶奶家的房子一共是三间,其中,两间是连在一起套房,外间大一点,放着饭桌和爷爷的书柜以及爷爷的睡的大床,里面那间小,是奶奶与晓玉的卧室,挤挤挨挨地放着衣橱,箱子等杂物。 天井的对门还有一间是谌文辉的房间,只能放下一张单人床那么大,厨房是套房外面搭建的违章建筑,其他的设施都是公共的,包括水池与厕所。 而眼前这个独立的三层小楼,落地的玻璃大窗,雕铁花的铁艺阳台,灰色的砖墙,宽大的木质回廊,在这个住房紧张,空间逼仄的时代里,能住上这样房子的人物都是不同凡响。 “他们一家人住?”铁艺栏杆上挂着五颜六色的短裤裙子,在阳光下猎猎飞舞。 “不是啊,徐丽家,王群她们家都住这里啊。”刘璐璐奇怪地看着她。 谌晓玉自我解嘲地笑了笑,“我昨天看到邓爷爷家的孙子回来了,以为就是他们家人都回来了,都住这里呢。” “是邓一楠啊?”刘璐璐惊讶地说,眼睛一亮,小包子脸顿时有了光彩。“他回来?你在哪里看到他的啊?” “我院子里看到他的。我们快去井台吧。”晓玉含糊地说,她的心一直在突突地跳着,是在没有心思再关心他人。 “穿过这边片林子就是了。”刘璐璐一边说,一边带着晓玉向后走。 “邓家”院子的后面是一片竹林,曲径幽深,青翠欲滴,茂密的叶子遮住了天光云翳,微风吹处,飒然细响,一股森然之气仿佛从脖子后面凉凉地吹来。 刘璐璐显然怕了,拉着晓玉拐个弯,准备从林子外边小道绕过去,刚走了几步,听得林子里面有人在低低的说话,隐隐约约夹杂女子低低的啜泣。 两个人同时停下了脚步,互相对视了一眼。 第12章 解开心结(修改后) 两个人悄悄地向竹林深处又走了几步,说话声骤然停了下来。 安静了一会儿,又听得那个女子的声音低,柔柔低低地说,“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帮我传信,我现在这个给我样子,他自然是不想见我的,我心里明白。可是,”她重重地叹了口气,“当初,如果不是为了他的一句话,我又怎么会与家里人断绝关系,带着所谓的革命理想去那个广阔天地锻造自己的灵魂,如果不是那样,我又怎么会去那个鬼地方。”女子的声音充满了凄苦讥讽,“若不是他,我又怎么会是是现在这幅样子,这些他都没有摸着良心想一想。”那女声哽咽,半晌,又低低地抽泣起来。 听了一会儿壁角,谌晓玉大致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男主角时过境迁,斩断了情思,女主角依然痴心难忘,托人传话,却遭到拒绝。 “红梅姐,你也别难过了,现在这幅样子不也是挺好的?你上了大学,算是脱离苦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刘璐璐转头看着谌晓玉,眼中掠过好奇之色。 晓玉皱了皱眉。 “是你小叔叔与邓红梅啊。”刘璐璐在耳边低声地说,疑惑不解地自言自语,“他们怎么在一块儿啊?” “我怎么知道。”晓玉不耐烦地打断她,蹑手蹑脚地又向前走了几步,拨开遮挡在眼前的竹叶,正好看到谌文辉正倚靠着竹子局促不安地站着,脚边放着一个大的塑料桶。 竹林里有张青石垒砌的桌子和几张石凳。 石凳上坐着一个年轻的女子,背着她们,穿着件白色的连衣裙,背影苗条,体格端方,一头乌黑的头发披在柔弱的肩头,在阳光底下闪烁着荧荧的蓝光,低垂着脖子,露出一截雪白的肌肤,尽显柔弱不堪,我见犹怜之态。 只听得她低低地叹了一口像气,喃喃道,“文辉,你小小,不懂这些,像我这样的,一辈子算是毁了,以后再不可能有幸福了。” “怎么会呢,红梅姐,你还年轻呢,又有文化又这么。。。。。。”谌文辉突然结结巴巴没说下去。 “又怎么?”邓红梅抬起脸,含着眼泪,楚楚可怜地看着他。 文辉的脸涨得通红,吭吭哧哧地,才低声说道,“又这么美丽。” 他神色忸怩,低垂了眼睛,不敢再看邓红梅那水汪汪的眼睛。 竹林中突然寂静,只听得微风吹过林梢,簌簌作响。 未见到正面,晓玉已不喜邓红梅,她的境况让人唏嘘同情,可谌文辉目前只是个懵懂少年,在这样的孩子面前彰显她的女性魅力,博同情,不免惺惺作态的嫌疑。 邓红梅沉默了一会儿,自怨自艾道,“年轻?美丽?这些又有什么用,我早就恶名在外了,给别人指脊梁骨,家人的脸面让我丢光了,家里人不肯原谅我。现在他也不愿意再见我。“她说着又落下泪,低低地哭泣起来。 谌文辉更加是手足无措,低着头卷着身上的衣服,额头上涔涔落下汗来。 刘璐璐在身边跟着叹息了一声,“真可怜呢,我那天听王群的妈妈和我妈说,前几天邓红梅回家,和邓爷爷与邓奶奶大吵一架。好像是要离婚了。我妈说,当初她大学的名额,嫁个了大队书记的瘸子儿子,现在上了大学,又闹离婚。这不是活脱脱的现代陈世美吗?” 谌晓玉没有作声,听说后来邓红梅一直精神状态不好,心结难解,一度抑郁。 “哎,女人结婚就是重新投胎,如果没有投好,这辈子就完了。反正我妈是这么说的,所以一定要嫁个有钱有势利,能照顾自己的人。”刘璐璐嘀嘀咕咕。 难怪你最后会跟那样的人结婚,都是你妈没教好。晓玉暗自撇了撇嘴,眼睛却是紧紧地盯着谌文辉那边。 那头谌文辉与邓红梅都不说话,两人各自想着自己的心思。 刘璐璐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有多大意思,伸手拉了拉晓玉的衣服,“咱们走吧,去井台那边玩儿去。” 这会儿还去什么井台啊,谌晓玉眼睛一转,装作脚底下被石头绊了下,摔倒在地,反手拉着刘璐璐的衣服,大声地叫“哎呦。” 这一嗓子让竹林里两个相顾无言的人都蓦然一惊,双双抬起头,看向这边。 谌文辉第一眼就看到了晓玉,连忙跑了过来,伸手欲拉起她,“怎么了?” “脚底下被石头绊了下。”这一跤摔得够结实,晓玉坐在地上,咧了咧嘴巴,手掌撑在了石头上,被狠狠地戳了一下,生疼。 谌文辉手上一使劲儿将她拽了起来,弯腰拍了她裤子上的泥土,数落着,“看看你毛手毛脚的,玩儿也不当心。” “这不是刚刚走过来没看到嘛。”晓玉好像是磕了膝盖,被他一拍,疼得一咧嘴。 “哎,让你在家呆着,怎么跑这儿来了?”谌文辉这会儿反应过来,瞪起了眼睛,又看了看她旁边无辜的刘璐璐。“你们跑这儿来干嘛,这儿又没什么玩的。”他心里嘀咕,刚才说得话别被这两人听了去,晓玉倒是不会多嘴,可是这刘璐璐,有个外号叫广播站的妈。 “你不是说去挑水吗?怎么在这儿呢?”晓玉回他,在心里鄙视着。 “哦,我和红梅姐说话呢。”谌文辉说着,偏了偏脸,示意不远处正看着她们的邓红梅。 谌晓玉这才看清,邓红梅果然长得十分美丽,修长的眉毛斜入云鬓,小巧的瓜子脸,尖尖的下巴,雪白的肌肤,更有一双美目,清澈如水,脉脉含情,盈盈欲语。 见谌晓玉瞪大了眼睛望着自己,邓红梅勉强微微笑了笑,“文辉,这是?”她多年未回家,自然不认识谌晓玉。 “是我侄女儿。”谌文辉说,转头嘱咐着,“晓玉,叫红梅姑姑。” 谌晓玉只是冲她点了点头,没出声。 谌文辉有点尴尬,他在晓玉的脑袋上拍了一记,“丫头,没礼貌。” 邓红梅倒是不以为意,她点了点头,从石凳上起身来,走到她们近前,“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文辉谢谢你。”最后一句说得竟然有几分凄凉。 “哦,回去别再难过了,”谌文辉不放心,追了一句。 “功课紧张,我过几天就回学校了。”邓红梅说,凄凉无助,尤为不甘。 “那小阿叔,你别忘记了把上次萧叔叔让你带的书给红梅姑姑。”谌晓玉认真地提醒着谌文辉。 “什么书?”谌文辉莫名其妙。 “就是那本《复活》啊。列夫托尔泰的。”晓玉说,“你忘记了?” 谌文辉是买过一本《复活》,但不是萧哥让他送给邓红梅的。 “复活?”邓红梅眼睛猛然一亮 “复活啊”谌晓玉肯定地点了点头。 “复活,复活。。。。。。”邓红梅喃喃自语,若有所思。 这是本赎罪与自我救赎的书,谌晓玉知道,她一定是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果然,邓红梅的脸上的阴云渐渐散去,露出晴朗的光辉。 “我明白了。”她冲着谌文辉点了点头,“谢谢你,文辉。” 谌文辉莫名其妙。 不过他看着邓红梅脸上露出微笑,就很开心了。 第13章妈妈劫难(修改后) “小阿叔,你知道不知道,我爸爸有个学生叫吴彤?” “嗯,大概有吧。你爸爸的学生很多,她是其中之一。” “她今天来家里,说我爸爸让她来送苹果,又说我妈在重症监护室。”谌晓玉开门见山。 “重症监护室?”谌文辉吓了一跳,“姆妈不是说是女人的什么毛病吗?怎么会到重症监护室?” “我不知道,我想去看我妈妈。”她坚定地说,转而又摇着谌文辉的手臂,“小阿叔帮帮我。” 眼睛瞄着桌上的三五牌座钟,心里计算着时间。 妈妈去世的时候她年纪小,很多事情的确是记不清了,只知道妈妈突发重病,送到医院抢救,原本说已经稳定,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引起心脏梗塞溘然去世的。 这几天,因为自己对这段记忆的空缺,她一直没有把两者联系起来,今天吴彤说起了重症监护室一事,让她悚然一惊。 重病在身的母亲,一定是被某个事情刺激了。 而能够刺激妈妈的,何尝不可能是那位觊觎上位的绿茶婊呢? “小阿叔,你一定要带我去见妈妈。”晓玉郑重的说。 “好,好,我这就问了姆妈带你去,你先别着急。”谌文辉安慰她说,“一定是那吴彤乱说的,怎么可能呢,那天大哥送你回来的时候也没说。” ********************************************************************* 谌文辉骑着自行车带着谌晓玉去医院。 傍晚时候,住院部的小花园里有着三三两两散步,锻炼的行人。 谌文辉的车子骑得飞快,东摇西晃地在人有群中穿梭。 “我说不会有事的,你别听那吴彤乱说,我看那女的头脑不好,有时候疯疯癫癫,傻里吧唧的,姆妈都说没事的。”谌文辉一边骑车,一边回头安慰着晓玉。 那个头脑不好的吴彤想做你的新大嫂。 晓玉咬牙切齿地想。 谌文辉说话眼睛没有看路,一下子就撞上了人。 “文辉,晓玉,你们怎么来了?”说话的是一个男子,白衬衫,灰色长裤,面容清癯,气质斯文儒雅,只是神色疲惫,形容憔悴不堪。 “我们来看大嫂,听说大嫂生病了。”谌文辉单脚撑地,停住了车。 “爸爸,我妈哪里?”谌晓玉从自行车后座跳下,直问父亲。 “嗯。。”谌文彬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说,抬起眼睛,奇怪地看向了她。 他的犹豫没有逃过晓玉的眼睛,大夏天,她莫名打了一个寒颤,“爸,我要去看妈妈。” “你不知道妈妈怎么样吗?”谌文彬问,眼睛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仿佛在等待着她的确认。 “大哥,快带我们去见大嫂吧,晓玉都急死了,你那什么学生跑得来说大嫂住进了重症监护室,把她吓个半死。你都教了些什么学生啊。”谌文辉嘀嘀咕咕地抱怨,把自行车推进了路边的车棚。 “哦。好,先去看看吧。“谌文彬拉起晓玉的手,“我们先过去。” 他们三个走向住院部,谌文彬拉着晓玉低着头,脚步飞快。 不知道为什么,晓玉觉得他好像是暗自松了一口气。 “爸爸,我妈病得严重吗?”她试探地问。 “嗯,有点。”谌文彬有点沉重地说。 “她现在在哪里?”谌晓玉的手指攥紧了父亲的手,微微发抖。 “在ICU。”谌文彬犹豫了下,脚步停滞,费力地吐出。 “啊?为什么啊,姆妈不是说嫂子只是因为女人的毛病才住院的吗?怎么会这么严重?她到底是怎么了?” “的确是妇科引起的。。只不过比较严重。。。。”谌文彬迈动了脚步,继续上楼 “到底是什么?”谌晓玉没动,抬起头看着上一个台阶上的父亲,执拗地问。 “流产造成的大出血。”谌文彬从上面看着她,眉心一跳,然后。避开了她的眼神。 这不是一个十二岁女孩的眼神,尖锐地几乎要看进人心。 流产?怀孕? 谌晓玉愕然。 谌文辉也愕然,然后蓦地红了脸,“那我.......还上去吗?” “在重症监护病房,进不去的。”谌文彬转头继续走,头也不回,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在逃避身后那一道若有所思的目光。 这是他的女儿吗?突然一夜长大了,有着坚定犀利的目光。 隔着重症监护室的玻璃窗,谌晓玉远远看到被仪器与各种管线包围的病人,看不清面部,看不到脸上的表情,甚至连是不是她的母亲,都无法判断。 屋里寂静,有医生护士的模样的人员静静走来走去,检查仪器,记录数值,里面的人是她的母亲,因为她的心脏已经被揪着,痛得晓玉的脸抵在冰凉的玻璃上,落下泪来。 “妈妈,妈妈。”她喃喃地唤着,眼泪簌簌滚落在衣衫上,肩膀耸动。 “晓玉,不哭,妈妈会好的。不哭。医生说会好的”谌文彬的手臂揽着自己的女儿,这时候他才觉得嘤嘤哭泣的女孩,才是他的谌晓玉。 “是啊,晓玉,不哭。”谌文辉站在旁边,劝解,大嫂这病,他不知道该怎么劝,只在一旁急的搓手。 晓玉哭了一会儿,吸了吸鼻子,抬起水灵灵的眼睛看着她父亲,“医生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大出血?” 谌文彬脸上微微尴尬,“你妈妈是宫外孕,已经快两月了,自己不知道,心情不太好。。。。。。遇到了点事情。。。。。。总之,流产了。。。。。”他含含糊糊地说。 “遇到事情?遇到什么事情?” “这。。。。。。。。”谌文彬吞吞吐吐,没有说。谌文辉瞥了一眼谌文彬的神情,拉过她,“晓玉,大人之间有些事情,小孩子不要问的。” 晓玉看着他父亲,咬着嘴唇沉默着。 她在等,等她的父亲如何解释,他们可以以“少儿不宜”为由,不说真相,而她也可以小孩子的任性要个答案、 “晓玉。”谌文辉又扯了她一把,这个孩子怎么这么死心眼。 “晓玉。”谌文彬轻轻咳嗽了一声,调整了脸上的表情,“那天晚上,爸爸学校里有事,回来晚了,又正好是你妈妈的生日,你的期末考试成绩下来了,妈妈的心情不太好,在家里摔倒。。。。。。。” 第14章 小三落马(修改后) 谌文彬说得断断断续续,晓玉仿佛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画面,兴高采烈烧好了晚餐的妈妈,在桌前等待着久久不归的丈夫,天色越来越晚,越来越不耐烦,考完试的自己,磨磨唧唧,战战兢兢地将试卷拿出来给妈妈签字,明天要交,看到那可怜的分数,终于崩溃的妈妈,大发雷霆,掀翻桌上精心准备的晚餐,劈头盖脸地责骂着不用功的女儿,在推搡中,滑倒在地,导致了意外,血流了一滩。” “你当时吓傻了,不停地哭,不知道去叫人,等我回家看到,再送到医院,已经很严重了。。。。。。”谌文彬揽过他女儿的肩膀,紧紧地将她搂在了怀里。 “我把你妈妈安顿下来之后,就把你送到了你奶奶家,你奶奶说你吓坏了,连夜发高烧,烧了好几天之后,记不起那天晚上的事情。” “哥,晓玉。”谌文辉震惊,看着玻璃房里的病人,喃喃地不知说什么好。 “晓玉,”谌文彬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水,“这只是个意外,不是你的错,你妈妈的病情已经好很多了,等平稳了转到普通病房,那时你就能看她了。” “是啊,晓玉,嫂子一定会度过难关的。”谌文辉说。 谌晓玉没有说话,她在计算着 是不是今天?她想。 重症监护室一般不会让人探视,按说那个吴彤不能进去。 既然不能进去就不会刺激到妈妈。 那么算起来不会是今天。 可是那要是哪一天?到底是哪一天? 时间已经不早了。 她记得妈妈的忌日是农历五月二十九。 “小叔叔,我问你,今天农历是几月几号啊?”谌晓玉突然问 “农历五月二十八啊。早上出门看到好多人结婚呢。” 谌晓玉的冷汗刷地留了下来,她的身体在发抖,“小叔叔”她大叫,身上的汗毛都要竖立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谌文彬与谌文辉同时拉着她。 “你脸色好难看。” “晓玉,你不要内疚,不是你的错,妈妈不是因为你,这只是个意外,别自己吓着自己。”谌文彬拍着她的肩膀安抚。 “是啊,晓玉,不是你的问题,快别这样。” 他们只知道她那天晚上与妈妈吵架害妈妈流产住院,并不知道她已经看到死亡之翼张开了翅膀,阴影笼罩下来。 她在害怕。 不行,她不能害怕,她得想出办法。 她握紧了拳头,强迫自己冷静。 “文辉,你带晓玉早点回去休息吧。谌文彬见她的脸色如此难看,安抚地拍了拍晓玉的肩膀,“回去吧,下次再来看妈妈。” 没有下次,知道吗?爸爸,如果我不在,就没有下次了。 下次就是葬礼了。 过了今天,你就失去了妻子,我失去了妈妈。 然后,你会因为与学生的恋爱、结婚,引起轩然大波,毁灭了你以后的锦绣前程。 “回去吧,天不早了。”谌文彬看了看手表。 晓玉也抬头,看着走廊上的挂钟。 她会来吧?既然怎么嚣张,为何不会? 楼道上传来高跟鞋哒哒的脚步声,一个苹果绿的影子缓缓地从楼梯的台阶上一步一步走近。 谌文彬蹙眉,有些讶异。 谌晓玉沉默着,不再哭泣,不再说话,安静地像个一个影子,维持着冰冷的表情。 “谌老师,我来看看师母。哦,晓玉也在啊,”吴彤站定,看了看谌晓玉和谌文辉,笑了一笑,关心地问谌文彬“师母的情况怎么样了?” “还好吧,谢谢你的关心。”谌文彬淡然地说,脸上微微有点尴尬。 “哦,那就好。”吴彤弯着腰,撩起长长的裙摆,坐在谌文彬的身边,“师母没事就好,老师也要注意身体。”她温柔地说,”我来看看师母,顺便有几个课本上的问题想请教老师。”说着拿出了课本,一副好学认真的模样。 谌晓玉哼了一声。 谌文彬不自然地挪动了身体,转头看着晓玉与谌文辉。 “晓玉,你们先回去吧。我在这里就行了。” “是啊,你爸爸还有事情,要不,我们先回去吧。”谌文辉看着晓玉紧绷着的脸,冷若冰霜的表情,不免诧异。 “我不,我要在这里守着妈妈。”晓玉动也不动。 “这孩子。脾气真的倔。”谌文彬摇了摇头,揽着晓玉的肩膀,“好吧,好吧,你就再呆一会儿吧。我先帮着着这个姐姐看看作业。” 说着,谌文彬拿过吴彤手里的作业本,一条一条地看起来,吴彤仔仔仔细细地询问着课本上问题,谌文彬耐心地解释,谆谆教诲。 吴彤如同小学生一般仔细地聆听着老师的教诲,年轻的眼里写满了倾慕之情。 谌晓玉坐在一边冷眼看着,心里如同猫儿抓的一样不安,如同看到谜面的人,迫切想知道这个谜底到底是怎样的解开的。 “那你们坐一会儿,我去买几个冰棍上来。”谌文辉今天跑了一天,出了一身的汗,此时口干舌燥。 “小叔叔快去。我要吃。”晓玉心里一动。 谌文辉应着就下楼去了。 谌晓玉站起身来,不安地走来走去,病房在楼梯口,转角有三级台阶,水磨石的地,拖得铮亮。 一会儿,谌文辉就买了几根冰棒上来,他递给了他们,除了晓玉,其他人都不吃。 “算了,不吃给我。”晓玉接了过来,嘴里吃着,手里抓着。 “你也少吃点,生病才好,不要贪凉。”谌文彬一边讲课一边嘱咐着她。 “好,我慢慢吃的。不会有事的。”晓玉说,她果然吃的很慢,那两根冰棍滴滴答答的滴下水来。 “邵兰茵的家属在吗?”病房里出来护士叫人了。 “我是。”谌文彬急切地站起身。 他身边的吴彤也站了起身。 “进来吧,可以探视了。”谌文彬明显松了一口气,跟着护士准备进去。 吴彤说,“我也进去瞧瞧师母。”说着撩了撩肩上的马尾辫,准备跟着谌文彬就往里面走。 “一个人就行了,去那么多人,你以为是赶集啊。”护士的态度不好。 “我就看一眼。”吴彤一边说,一边加快了步伐,走过楼梯时,突然被什么重重地绊了一下,站立不稳,向前俯冲着,穿着高跟鞋的脚底下好像踩着黏黏嗒嗒的东西,整个人从三级台阶摔下,瞬间滚了好几个跟头。 “啊——”她尖叫着,坐在地上抚着脚踝,大声地痛哭了起来,“疼死了,谌老师。。。。。啊。” 谌文彬被她的尖叫声叫得脚步停下,他回过头,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哎,病人家属,快点。”护士不耐烦地催促道。 谌文彬愣了愣,看着女儿目光炯炯地正盯着自己,心头一跳,连忙嘱咐,“文辉,你去看看吴彤怎么了?我先去进去看兰茵。”说着,他赶紧进了跟着护士进了病房。 第15章 伤口撒盐(修改后) “脚踝粉碎性骨折。最少三个月不能走动。”医生看着片子,又看了看地下那双高跟鞋,摇了摇头,“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是爱时髦不要命了。” “医生,我明明是被什么绊倒了,不是鞋子的原因,这双鞋子我穿了一个多月了,从来没有崴过脚。”吴彤脸上还挂着眼泪。 “从来没崴过,一崴就是骨折。”值班医生说,“绊倒不绊倒都不是主要的。” “是啊,吴彤,你个子也不矮,穿着那么高跟的鞋子干嘛。。。”谌文辉很是同情地看着她,“这下好了,打三个月石膏,不能动了。” 吴彤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哼了一声。 “医生,真的是三个月吗?“谌晓玉在一边貌似无心地问道。 “最少是三个月,还要看她的恢复情况,如果这三个月不好好恢复的话,可能会落下后遗症,到时候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可难看了。”值班医生说着,又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吴彤,“姑娘还没有结过婚吧,那可是要注意了,真的成了瘸子,对象可不好找。” “是啊,是啊,吴彤,你要听医生的话,没事不要乱跑了,你看今天要是不来也不会有这事了,真的是太不巧了。”谌文辉好心好意地背着她来看医生,背着她拍片子,她居然都没一声谢谢,还对他没好脸,真的是过分。 “你们,太过份了。”吴在彤气得脸发白。 “我哪里过分了,刚才不是我背你过来,你还躺在那楼梯上呢,那么沉,背得背不动,你是属猪的吧?”谌文辉毕竟是个小伙子,好心好意帮人,却被她骂,气不打一处来。 大哥都教出的什么学生啊,素质真的差,看来什么职工大学,夜大,就是不行。 将来只能考正规的大学。 三个月,时间差不都是够了。 谌晓玉在心里计算着。 今天晚上妈妈这一劫,算是躲过去了。 而且等三个月过后,妈妈的身体应该可以恢复不少,那时候,如果这个女人不能有所收敛,那么会有更好的办法对付她。 三个月够她策划算计好方案了。 她看着吴彤红钟不堪的脚踝,在心里暗自想,真的是好险啊。 如果今天她不和谌文辉过来,如果她不是眼疾脚快,及时使出吃奶的劲儿绊她,如果不是谌文辉要吃冷饮,如果不是刚刚好有那高高的三级台阶,如果不是真正好的如果,那明天真的会是妈妈的忌日吗? 她不敢想象。 “晓玉,怎么了?”谌文辉看着她发呆,蹙了蹙眉头。 “没什么,等一会儿爸爸来,我们就送这位吴姐姐回去吧。”谌晓玉甜甜的说,余光微微瞟了吴彤。 那吴彤表情黯然,关键时刻,做丈夫的还是选择站在妻子那一边,她肯定是失望了吧? 急诊的门推开,谌文彬走了进来 谌晓玉看着他的表情轻松了许多,自己也放下心来。 “爸爸,妈妈怎么样了?”她急切地问。 “医生说好多了,明天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再观察个一、两个星期应该就可以出院了。”几天几夜的不眠不休,此时松了一口气。 “妈妈醒了吗?”谌晓玉问。 “醒了,还问起你,让你好好写作业,听奶奶的话,明天你就可以来看妈妈了。”“我作业写了好几天了,都是全对,明天拿给妈妈看。”晓玉说。 谌文彬怜爱地摸了摸女儿的脑袋,经历了这一次,女儿真的长大了。 “哎呦。”吴彤等了一会儿,见谌文彬始终没有关注到自己的脚上,忍不住出声**。 谌文彬看向她,“吴彤,你没事吧?”他问。 “我脚踝粉碎性骨折了。要三个月才能好,都不能走路了。”吴彤伎额声音柔软地快要滴出水来,她嘟着嘴巴,惨兮兮地说。 谌文辉故意地浑身一颤,重重地打了一机灵。 谌晓玉在旁边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哦。”谌文彬皱着眉,严肃地说,“吴彤,你看你这么不小心,三个月之后都要开学了,这样又要影响功课了,你们这批学生本来底子就不好,这样下去,毕业都不容易。” 完全是老师教训学生的语气。 吴彤的脸都要气绿了,她紧咬着嘴唇,憋了半天,才没把心里的骂人话骂出来,道貌岸然,伪君子,她心里骂着。 忍了半天,她垂下眼帘,静静地说,“知道了,谌老师,师母的身体好转了,真的让人高兴。” 她的声音里有浓浓的哭意,谌文辉看了她一眼,“我嫂子病情好转了,你哭什么?难不成你巴望着我嫂子永远生病啊,你姑娘心眼可不怎样啊。医生,你说对吧?” 值班医生晚班没事,正在看报纸,听了他们的对话,也笑了一笑,摇了摇头。“现在的女孩子啊。。。。。”他叹气。 吴彤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她挣扎着要站起来。 “文辉,你就别贫嘴了,快点和和晓玉送吴彤回去,我一会儿还要去看看你大嫂。”谌文彬说着,准备离开。 这个姑娘真的是不懂事,在这种时候,一点眉眼高低都没有,本来就不该跑来,更不该跑到他父母家。 他看着就烦躁。 “爸爸,等等,我有话跟妈妈说。”谌晓玉叫到。 “你说吧,我帮你带话。”文彬站住了。 “爸爸,你跟妈妈说,这次小弟弟没有了,不要紧,下次一定还会有的,而且一定是一个更加聪明听话的小弟弟,长得和妈妈一样漂亮。你跟妈妈说,我这几天做梦梦到的。” 吴彤不是心里难受吗? 她还得再撒一巴盐,这样的疼痛才会让人记住。 果然那里吴彤的脸色大变,神色已近绝望。 毕竟是个不满二十四岁的女孩子,不过是贪恋着谌文彬身上那种成熟男人的风度与体贴,同情他对婚姻生活的无奈。 可是那男人的风度与体贴并不是为她一个人所有,这样口口声声抱怨着妻子不理解自己的男人,居然使得妻子怀了孕。 吴彤突然之间,只觉得心灰意冷,绝望万分。 第16章 制定规划(修改后) 时间转眼而过。 晚上,谌文辉井水冰过的西瓜切了,分给家人吃了,果然是又甜又沙,吃到口里,凉到心里; 晓玉啃得干干净净,鼻子,下巴上也沾着红瓤,像个花脸猫。 吃完西瓜,晓玉将西瓜皮洗干净了,切成小条儿,放在淘米箩里晾着,明天用红辣椒炒西瓜皮,又是清热解暑的一道菜。 爷爷在自己的房间看书,他照顾自己。 奶奶在水池边上用搓衣板洗衣服,文辉与晓玉将竹床抬了出来,放在大榕树的下面,晓玉还用冰西瓜的井水将竹床里里外外抹了一遍,睡到上面凉阴阴的,舒服极了。 谌晓玉头枕着自己的手臂,仰头看着头顶上那方一望无际的夜空,星光点点,如同在那深蓝色的天幕上缀着晶晶亮的钻石,闪烁着璀璨的光辉。 在这个没有PM2.5的时空里,星光灿烂。 自从那天从医院晚上回来,谌晓玉一直很安静,安静地吃饭,安静地习惯,安静地做家务。 除了每天下午去医院陪妈妈,她几乎是不出门,写作业,练毛笔字,做家务就是她的暑假生活。 她的暑假作业已经做了大半,带到医院给父亲检查,除了有几个格式不符合要求,几乎是全对。 妈妈的情况越来越好,每天下午在病房里等着晓玉来,一来就要看作业本,她已经不是为了检查,而是为了欣赏作业本上那越来越清秀有力的字迹,以及通篇的红勾。 谌晓玉的暑假作业本竟然成了治疗的安慰剂,甚至比安慰剂还管用。 对于谌晓玉来说,应付一个十二岁孩子的作业,是她手到擒来,驾轻就熟的事情,只要能博得妈妈的一丝笑容,每天多写几个字,多做几道题,还不是分分钟搞定的事情。 既然妈妈是因为她的期末考试成绩而生气流产的,那眼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学习成绩搞上去,这一点,哪怕即使不是重生而来的人,她也要一定做到。 只有奶奶觉得谌晓玉的变化有点异常。曾经仔仔细细地盘问过谌文辉事情的经过,听罢原因,她点了点头, “哎,知道也好,要不然也是个心病。” 又嘱咐,“你多去陪陪她,逗她说说话,不要再闷出病来。” 竹床嘎吱一声,谌文辉坐了上来,抱着手臂,一起看着星星。 晓玉看了他一眼,没理他继续凝视着夜空,高远澄净,万里无云,一轮明月,皎洁如水,喃喃地说了一句,“真美。” “什么啊?”谌文辉问道。 “星星啊。” “哦”谌文辉不经意地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不以为然地说,“星星又什么美的。” “当然美,是你不懂得欣赏。”她翻了一个身。 “晓玉,还在想你爸爸妈妈的事情?”谌文辉悄悄地问。 “没有。” “晓玉,其实你爸爸他。。。。。。”他停住了嘴,不知道怎么解释给这小丫头听。 作为男人,虽然只是尚未成熟的男人,他也能看出那天大哥与那吴彤之间的暧昧。 大哥从小就是人缘好,讨人喜欢。 大了之后家里的大大小小任何事情,都是靠他。 爹爹不管事,只顾做学问,有时还狷介难缠,“运动”之后更是胆小怕事,对家里人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姆妈老实巴交,习惯了忍气吞声,二哥常年不回来,这个家除了大哥,更没旁人能够支撑。 大哥人缘好的同时,也特别招女人喜欢,不管是与大嫂结婚前,还是与大嫂结婚后,家里总会有女学生找上门来。 这个吴彤应该是最过分的一个吧。 谌文辉不知道他在想这些事情的同时,他这个只有十二岁的侄女儿,也在与他一样思考着同样的问题。 重生最初的日子,就这么很快的过去了。 如果刚刚开始,自己还处于不适宜的状态,只想着如何既来之,则安之,那么这段时间的一切都告诉她,已经没有时间去磨叽了。 谌家,面临着不少的问题。 爸爸与妈妈,表面上相安无事,可是两个人的心里都知道,这一场意外,对于双方意味着什么。 即使这次,谌晓玉使出不入流的手段,摆了吴彤一道,挽回了妈妈的生命,那后面呢。三个月之后,她不知道这个吴彤会不会故伎重演。 还有爸爸身边那些花花花朵朵,她们叽叽喳喳,活泼娇媚,最大的资本就是年轻,年轻就可以肆无忌惮。 要帮着老妈对付这些白莲花,绿茶婊的日子看来并不短暂。 她不怕对付,只是她要想出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能够使出的手段。 不可能每次,都会像对付吴彤那样有的运气那么好。 除了父母,在这里她最爱的人就是奶奶,而奶奶这一生,胆小怕事,人人都可以欺负她,她又最要面子,在乎别人的眼光,隐忍压抑,直到最后崩溃。 然后是谌文光,那个依然在乡下插对,没有返城的二叔,还有这个和自己最好,却依然在晃晃荡荡的谌文辉。 最后,是自己。 对,这一生,她再也不要既来之,则安之了,她所要的是改变。 先来个五年的长期规划。 “那你在想什么?老不说话的。”谌文辉问。 “没什么可说啊。,要不然你找个话题来说说。” 谌文辉沉默了片刻,想了一个话题,“我问你哦,那天下午我跟邓红梅之间的谈话,你都偷听去了?” “不是偷听呢,是正好被我听到罢了。”晓玉说。 “为什么你会说萧哥会要送她那本小说?” “我觉得那书名字挺好,红梅姑姑一定会觉得安慰。”谌晓玉含含糊糊地说。 她可不想解释,那是一本关于赎罪与自我救赎的书。 “还真让你说对了,红梅姐给我写信了,她没回学校,趁着暑假到原来插队的地方去看望之前的乡亲了。” “哦,那后来呢?” “后来啊,说她老公一家人对她依然是挺好的,她的老公是腿上有个瘤,红梅姐帮他找了北京的医院,带他去北京看病去,人家也觉得她上了大学,两地分居,不利于生孩子,传宗接代,开学准备去红梅姐学校开证明,让学校批准她们离婚。” “这些都是红梅姑姑在信里跟你说的?”谌晓玉吃惊的问,谌文辉这男颜知己,当得挺彻底啊,连这样的八卦之事都知道。 “哪儿啊,我是听她一个好朋友说的。”谌文辉红了脸,拍了一下晓玉的脑袋“她在信里说谢谢我们,特别是谢谢你,想起了那本复活,再看那本书让她明白了救赎与自我救赎的道理。” “哦。”谌晓玉说,果然邓红梅是个级聪明的人。 看来邓家的人,个个都很聪明。 “哎,那本书到底说了些什么啊?你看过吗?“ “我怎么会看过。那么厚的书,我只记得那天萧叔叔,特意将这本书拿给你,而你根本就没要过。” “原来这样啊。”谌文辉摸摸脑袋。 “晓玉,来帮奶奶晾衣服。”奶奶端了木盆喊她。 “来啦,来啦。”晓玉连忙起身趿拉着拖鞋找奶奶去了,留下那少年去思考他的人生,制定自己的人生规划。 第17章 牙尖嘴利(修改后) “我说啊,邓家的女儿是回来看她姆妈了,哎呦,吵架吵得啊,可把她妈妈气得够呛啊,东西都扔出来了。” “是啊,是啊,那天徐丽妈妈也说了,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呢,从来没有见过邓家老太太那样生气啊。” “这个邓家的人也真的是心狠啊,自己家的女儿,十指连心呢。” “你们别说邓家师母心狠,不知道邓红梅丫头的心才狠呢,那时候也不过十五、六岁吧,革命小将啊,绿军装红袖章的可威风了,带着他们学校的高中同学,跑回到家里来造反,她们家的第一张大字报就是邓红梅自己贴的。后来又跟着其中一个红卫兵的头儿去串联,邓家师母急得眼睛都要哭瞎了,她倒好,回来就跟同学一起去广阔天地了。你们说,小小的年纪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是不是心狠啊?” “邓家的日子才好,她又回来折腾了。” “我看是算了吧,毕竟是个那时候毕竟还是个孩子。” “谌师母,你跟邓师母关系交好,你要劝劝她啊。” 晓玉跟着奶奶在菜场排队买带鱼,队伍已经排得老长,还没有看到带鱼上柜台,她不耐烦地蹲在地上。 奶奶摇了摇头,一脸淡然,“邓师母没跟我提过邓红梅的事情,我也不好问,人家不提,侬跑去问东问西的,不是触霉头嘛。” “谌师母,话可不能这么说的,虽然邓师母不说,可是这事情还是存在的,我们要主动关心同志,帮助同志,这样才能共同进步嘛。”说这官话的是居委会的何干事,是徐丽的妈妈。 晓玉不由得抬头打量了她一眼,齐耳的短发,戴着黑框眼镜,白色的确凉衬衫,灰色的派力司裤子,一双系带布鞋,是干部的标准打扮。 “何干事,侬倒是说说看这事情怎么关心呢?”奶奶皱着眉小心翼翼地问,她是最不喜欢管别人的事情了,背后议论了听着就罢了,真要当个事情来管,她都是能躲就躲,是怕了,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别人背后会怎么说自己。“静坐当思己过,闲谈莫论他人是非。”是奶奶一贯的处事原则。但是徐丽妈妈开口了,她是干事,代表着组织,她的话有一定的力度的。 “谌师母,你与邓师母关系好,要找个时间开导开导她,现在国家提倡一切看,不要老是抱着过去的事情不放,邓红梅不管怎么样,是她的女儿又是个女大学生,是属于人民内部矛盾,不要上纲上线的。” “何干事到底是干部啊,思想觉悟就是高,说话水平也不一样。” 周围爱看热闹的大妈们连连点头,邓家师母虽然见人客客气气的,可就是不怎么爱跟人说话,最多点个头招呼,平时经常躲在家里不出来,除了谌家奶奶,能跟她说上话的人很少。 “啊哟,我怎么好劝呢,这是别人家的事体啊。”奶奶为难地喃喃道。 “谌师母啊,你虽然对邓红梅的事情不了解,可是你家儿子谌文辉最近与邓东红梅的可近了,邓红梅这次回来,所有的联系都是谌文辉帮忙的,前几天下午,有人看见你家谌文辉与邓红梅在小竹林里嘀嘀咕咕地密谈了半天。” 何干事看着奶奶,似笑非笑地,她突然凑近了奶奶的耳朵,压低了声音说,“我劝您老人家啊,回家也要管管谌文辉,不要跟她走得太近了,人家可是结了婚的女人,现在又在闹离婚。” 她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正好让紧紧挨着奶奶的几个老太太听得一清二楚。 “还有这么一回事啊。” “哎呀,谌家奶奶,那你是要管管文辉了,我可是听说了,邓红梅插队时候名声可不是那么好,你们家文辉年纪小别给她勾引了。” “你们想多了吧,文辉那孩子才多大啊,怎么会呢,你们不要乱讲的。”奶奶口笨,只会讲那么两句。 “不是乱讲的,是有人亲眼说见的,现在不比以前了,人心不古的。” 奶奶的气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儿,身体都在簌簌发抖。她突然拉起蹲在地上的晓玉,“这带鱼我们不买了,晓玉,我们走。” “奶奶。”谌晓玉叫了一声,从地上站了起来,倔强地站在那里,没移动脚步,“奶奶,不走。” 说完,她转脸瞪着着周围这些议论他人是非的七大姑,八大姨,板起面孔,冷冷地大声说,“好了,各位,你们说得过分了。” 还在拐着菜篮子议论得吐沫星子乱飞的女人们,突然听到她这么一嗓子,都怔住了,不有自主地停下话头,转脸瞪着她。 只见这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横眉冷对,目光冷峻,竟然颇有几分摄入的气势。 一时间女人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方才有人开口道:“大人说话,小朋友勿好插嘴的。” 说这话的是住在后院的顾阿姨,南方人,平时对谁都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口头禅是阿拉如何如何,乡下人如何如何。一般情况下她不会加入“八卦是非”组,今天听说菜场来了新鲜的带鱼,顾阿姨一家人最爱吃海产品,因此一大早就跑了来排队,正好听到这些人在议论邓家的事情,虽然不插嘴,却听得津津有味,兴趣盎然。她心里一点也不同情邓家人,既不喜欢邓师母,更不喜欢邓红梅,邓家人以前总是一副清高自诩,目下无尘的样子,即使在最倒霉的时候,也没有见邓家人对谁点头哈腰,仅凭着这一点,她就是不喜欢,都到了这个地步,还要摆出那份傲气给谁看。辛亏出了个邓红梅,闹出这么多事故,满足了躲在内心角落里的快感。 看着不喜欢的人走霉运,被口水淹死,总是快乐的。 她难得与这帮女人在一起,正听得兴头上,忽然见谌家师母要离开,又冒出个小不点对她们指手画脚,实在忍不住端着架子教训起来。 “小朋友也是有是非观的。”晓玉斜了她一眼,冷冷地又加了一句,“小朋友年纪虽然小,但是至少知道不能歪曲事实。” 第18章 擒贼擒王(修改后) “哎,你这个小人,这是怎么说话的啊?我说了什么话歪曲事实了?我刚刚说话了吗?再说了,是不是歪曲事实还不一定呢,大家说得与鼻子有眼的,怎么叫歪曲事实啊?谌家师母,侬看看侬这个孙女儿,怎么的说话啊?太没礼貌了,我说谌师母啊,小孩子是要教的,只养不教是不行的。”顾阿姨被晓玉抢白了几句,脸上越发下不来,本来不关她的事情,就是扫了她的兴致,不免多了一句嘴。现在被一个小丫头欺到脸上了。 “就是,就是啊,谌家师母,顾阿姨说得对,小孩子不好这样说话的。” 边上几个人刚才被晓玉震了一下,这会儿缓过神来,七嘴八舌的帮腔。 “乡下小孩子就是没个样子,要是换了阿拉小孩,这样没有礼貌,早就要吃毛栗子了。”顾阿姨见有人帮腔,更来劲了,白了一眼谌晓玉,阴阳怪气地时候。 奶奶又气又急,却是说不出话来,她只是使劲拽着晓玉的手,给她使眼色,“晓玉,我们走。” 晓玉咬着嘴唇,挣脱了奶奶地手说,“奶奶,不走。我们为什么要走,我们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要我们走?是非曲直总要说个明白。”她凌厉的目光周围扫视着,“你们是大人是不错,可是大人说话更要有根有据。你们刚才口口声声说有人看到我小叔叔怎么怎么,你们去求证过了吗?是谁看到的,能站住来吗?”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晓玉直喘气,她顿了一顿,又说,“小阿叔与红梅姑姑在竹林里说话,我在场,刘璐璐也在场。说的都是最普通平常的话,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她冲着刘师母点了点头,“刘奶奶不信可以回去问问刘璐璐,是不是这么回事?” 她搬出刘璐璐当证人,是心里笃定了刘璐璐不会说对谌文辉不利的话,那天下午都是邓红梅在说,谌文辉在劝,最多也就那句“你这么美丽。”这种话当着任何人面前都能说,从谌文辉那样半大孩子的嘴里说出来,更不会让人往歪了想。 至于谌文辉心里那些隐秘的心思,那不是刘璐璐那个年纪的孩子能够揣摩出来的,所以她一点也不担心。 如果不搬出刘璐璐这个外人,她与谌文辉是亲戚关系,再说得天花乱坠,也没有人会全信。现在好了,谁都知道刘璐璐有个外号广播站的妈,要是真的有新闻价值,璐璐妈早就广播得人人皆知了。 现在连璐璐她们都没有说什么,估计也没啥可以说的。 “我是听璐璐回家说了两句。”刘师母点了点头,委婉地说,“文辉也好,晓玉也好,哪怕邓红梅也好,都是跟璐璐一样大的孩子,大人就别跟孩子计较。” “你们也在?”奶奶吃惊地看着晓玉,“那你回来为什么不讲?” “奶奶,这有什么好说的,小阿叔认识红梅姑姑的同学,让他捎个话,他就去捎了呗。”反正这年头没手机没电话,邓红梅有不住家里,让人稍话也是正常的。 奶奶听了沉默着,并没有说什么,脸色稍许缓和了一点。 “是啊,是啊,都不能太计较。我说的,都有错啊,各退一步,都不要计较了。”何干事挥了挥手,息事宁人地代表组织结束这场争议。 “徐丽妈妈,我奶奶并没有错,没有退一步的道理。”晓玉看着何干事,表情平静地说。 “咦?你说什么?”何干事看着晓玉的眼神愣住了, 这个孩子的眼睛清澈见底,嘴角似笑非笑,仿佛看透了她的用意, 前几天听徐丽爸爸说,谌家那老头子脾气古怪得很,为了个教学上的事情,到校长那里告了徐丽爸爸一状,说他专业知识不强,误人子弟把孩子爸爸气得回家发了好大的脾气,何干事劝也被冲了多远,她们徐家的人怎么能受到这种恶气,何况对方还是刚刚落实政策的臭老九,何干事心里咬牙切齿,碍于着干部的身份却不好说,这次正好逮着机会,好好羞辱谌家的人,也让他们尝尝这个滋味,刚刚看到谌家奶奶的脸色,心里那个爽啊,没想到跳出来个丫头,舌尖嘴利的。 算了,只好见好就收。 “徐丽妈妈,你让我奶奶去劝邓奶奶,但是,调解家庭矛盾本来就是你们居委会的事情,你作为一个干事,自己不去,推给我奶奶,我奶奶不肯,你便说我小阿叔什么什么的,现在又说是各人都有错,我想问问徐丽妈妈,我们到底有什么错?是不肯去劝解邓家的家庭矛盾错了,还是我小叔叔给红梅姑姑带个口信错了?徐丽妈妈我不明白,请你解释解释。” 先是拿罪名逼人就范,然后又来模棱两可,让人说不清,道不明,这些办公室政治常见的手腕,女人常用的撕逼手法,谌晓玉驰骋职场二十多年,不吃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吗? 她干脆就把话挑明了,看你如何给给说话。 何干事脸上白一阵红一阵,咬着嘴唇想发飙,却一句话也回不出来,好歹这是她居委会管辖的地盘,总不能让人见到自己在这里跟着一个孩子吵架。憋得满脸通红,只是说了一句,“这孩子今天是疯了,我不跟你一般见识。”说着就拎起竹篮扭头就走。 晓玉却笑了笑,指了指前面乌压压的人头,“都排队排了快一个多小时,为什么不买了?” 仿佛是应了她的话,队伍最前方的人群突然骚动起来,人流向着柜台涌去,菜场的工作人员站在板凳上喊着,“大家排好队,不要挤,不要挤,一会儿就上鱼了。”“ &quot;菜场里来了新鲜的带鱼&quot;,这种劲爆的消息,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足以引爆家庭主妇的疯狂。 凌晨四、五点钟就有人排队,等着菜场开门,更有热心人士充当纠察队员发号头,维持秩序。 左盼右盼,好不容易出现了营业员,开始吆喝让人期待已久的带鱼就要开售了,徐丽妈妈此时拎着菜篮子要走,可见是被谌晓玉那个鬼丫头气得够呛。 最主要是以她这个居委会干事的身份,居然被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咄咄逼人地一番话质问得无话可回,脸上无光。 “不让买的人不要站在这里,赶紧让开。” “是啊,是啊,不要挡着想买的人。” 徐丽妈妈站在那里,走吧舍不得,留也没面子,进退两难。 也就是因为她是居委会干事的身份,总会有人出面解围。 可是谌晓玉却想,擒贼先擒王,就是要治你们这些平时狠的。。。要不然还真的是欺负我谌家无人了。 第19 灵光一现(修改后) 顾阿姨被晓玉抢白了一番,心里憋闷着,看到徐丽妈妈平时里那么厉害的不角色居然无言以对,她心里释然了,更有几分幸灾乐祸的,脸上去换上了一副亲热的表情,转头向后面的人说道:“买啊,谁不买啊,人家手里有号头咯,做啥不能买?老老实实排队,勿要想着贪便宜各” 说完了她不理睬后面的人,转头对徐丽妈妈劝道,“别气,别气,,何必跟着孩子一般见识,好不容易来了保险带鱼,又排到这个点啦,不买就走在是划不来得啊,听说今天的带鱼是从东海那边过运来的哦,保鲜的,不一样。不像以前卖出来的带鱼,在冰放库里不知道几年,石头一样硬梆梆的,那鱼身上的冰块又打称,等化开了没几条,还是竟是些鱼头鱼尾巴,划不来的。” 顾阿姨帐算得清楚,边上的人听了频频点头,更加这带鱼充满了期待。 既然有人给台阶就下吧,徐丽妈妈心里生气。她瞥了一眼谌奶奶与晓玉,哼了一声,冷冷地道,“顾阿姨,我是看在你的份上留下来,若说这带鱼我买也行,不买也不是没得吃。我们总归是政府里做事的人,菜场还在我们居委会的地盘上呢。我还就不信了。” 这个话多少有以权谋私的意思,一个小小的居委会干事也能这样,晓玉动了动嘴皮,刚想说什么,手臂却被奶奶拉了一下。 奶奶用眼神警告她,别再多话了。 晓玉忍了忍,就不再说什么了,想想眼前这个时代物质缺乏买什么都要凭关系找熟人,有钱也买不到紧俏货,她在心里叹息了一声。 “是啊,我忘记了,何干事是在政府里做事情的人,本事大呢。俗话说得好,县官不如现管呢。你们家文辉的工作还没分配吧,我听说文光也快要返城了,现在返城知青安排工作可难了,一等都要等个好几年呢。” 顾阿姨仿佛是捧着徐丽妈妈,好心好意地提醒着谌奶奶,徐丽妈妈却回头瞪了她一眼。 这个女人可是够阴的,表面上捧高了自己,实际上却是暗示着周围的人,看啊,如果以后谌家人分不到工作,何干事是在里面起作用的。 周围的女人们看了看徐丽妈妈,又看了看谌家奶奶,都默不作声。 奶奶听了拉着晓玉的手臂僵了一僵,前几天爷爷提过居委会的李主任告谌文辉的状,她担心今天得罪了何干事,更要给家里人穿小鞋了。 于是,谌奶奶只好勉强陪着笑说,“何干事,晓玉是个孩子不懂事,说话冲撞了你,别往心里去。” 谌奶奶平时脾气好,从来不跟人红脸,说这话的时候脸色极为不好。 刘师母看着这情景,连忙打圆场,“小孩子的话嘛,说着玩儿的,不当真的,徐丽妈妈怎么会与晓玉计较呢,对吧?”说着,她拉过晓玉,笑眯眯地说道:“晓玉啊,刘奶奶可要多说你一句了,小姑娘家的,得饶人且饶人,不要凶巴巴的。听到了?” 谌晓玉的目的是说明真相,此外给这些女人们一点警告,不要以为谌家奶奶与人为善就可以任意搓扁揉圆,其他还有能站出来讲理的人。就是她一个小毛丫头也不是好欺负的。现在见目的已经达到,重重地点了点头,乖巧地说,“刘奶奶,听到了。” 一刹那之间,她又恢复了平时的稚气可爱的模样。 清晨的菜场,昏黄的灯光像一大团浓重而浑浊的雾气,笼罩着熙熙攘攘的人群。 地上潮漉漉粘搭搭的像刚下过一场细雨,到处站沾着菜皮,鱼鳞,人声嘈杂,都在说话,都听不清在说什么,穿着脏兮兮的蓝色大褂的营业员三三两两地在吹牛,聊天,打闹一边慢条斯理地整理着箩筐里的蔬菜,任凭柜台外面的人等得心焦。 那边卖肉的案台边上,有人在吵架,好像是为了有人拿了砖头占位置,一伙的妇女老人吵吵嚷嚷,推推搡搡,眼看着要打起来了。 谌晓玉看在眼里,突然就怀念起前世的超市,干净整齐,灯光明亮,蔬菜瓜果,鸡鸭鱼肉,排列整齐,应有尽有。 这81980年,离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大地,还有三、四年的光景。 谁要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谁就会受益。 她知谌家会如何。 以爷爷奶奶的性格,做个个体小贩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谌文辉目前又一心一意想考大学,老爸老妈目前国家干的身份是不可能的。 谌晓玉有点惋惜地想,可惜自己还是个小学生,要不然这赚钱的买卖自己当仁不让的。 这是她的规划中最难落地的部分。 也是她最头痛的部分。 ******************************************************************* 谌奶奶一大清早来买带鱼,是因为今天谌文彬与邵兰茵来了 邵兰茵终于出院了,在家里歇了一个星期,满了月就要去迫不及待地要看晓玉。 最近晓玉在学习上的表现,让她原本绝望的心,燃起期望。 邵兰茵心想,难怪有人说,孩子是要磨练的,家里出了事故,孩子倒是成熟开窍了。 无论如何,邵兰茵都觉得不能浪费了她家这个宝贝人才,她这辈子已经没指望了,她所有的希望都要从谌晓玉的身上找回来。 “晓玉今天早上跟着奶奶去卖菜了?很好啊。”刚走到自己家的窗口,只听都谌文彬的声音。 “小孩子家去什么菜场。”邵兰茵低低地抱怨着。 “见识见识也好。”谌文彬现在对妻子说话很客气。 “有什么好见识的,明年就要考中学了,现在的时间都用来学习才对。” “你也别着急,现在是放暑假,总得让孩子喘口气,休息休息,接触社会。”谌文彬温和地说。 晓玉站在窗口底下听着他们的对话,偷偷吐了舌头,果然,老妈一恢复就开始了对她的高压政策。 也好。现在除了学习她暂时什么都做不了,她在等待机会,看看看这手指要什么时间才能打开。 “晓玉,站这里干嘛,你爸爸你妈妈来了,你还不赶紧进去。”谌文辉刚刷了牙,肩膀上搭着条毛巾,正准备去洗脸,看到晓玉刷傻乎乎地站在窗台下面发怔,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脑袋。 “我在看着茉莉花啊。”晓玉说,指了指窗台上那盆茉莉,伸着鼻子闭上眼睛使劲地嗅了一嗅,“好香啊。” 绿油油的枝叶里藏着几朵含苞欲放地花蕾,清香萦绕。 第20章 父亲母亲( 修改后) “晓玉,我布置的作业写完了吗?把书包拿过来给我检查检查。”刚刚进屋就听到妈妈的声音,不温不火,透着些许的严厉。 “哦。”晓玉怏怏地答应着。 靠南边窗口外面天井里那棵大榕树,繁茂的枝叶遮挡了大半个窗口,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跳跃着进来,在浅绿色窗纱上闪动着欢快的影子。 邵兰茵就坐在窗口的餐桌边上,乌黑的头发烫了淡淡的波浪垂在耳下,皮肤白皙上有着秋水般明亮清澈的眼睛,依然透出些许的不安与忧郁。 想起那些在医院的日子,晓玉心里一软,连忙说:妈,做好了,在屋里,我拿给你。” 作业本干净整洁,字迹写得工工整整,邵兰茵浏览了一遍,微微点了点头,“嗯,字写得又很有进步。” 晓玉嘴角翘了翘,心里想,一天一遍的毛笔字不是白练的,总归会有进步的。 “是吗?我看看呢。”谌文彬站在门口抽烟,听见了回头笑了笑,接过了谌晓玉的作业本,信手翻阅起来,“嗯,是写得不错,比上次又进步了。”他拍了拍晓玉的头,“不错啊。” 谌文辉正好进来,也看了一样晓玉的作业本,挑着眉毛,夸张地笑道,“啊哟,这是晓玉写得字啊,真的是好漂亮啊,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看来那邓.......” 谌晓玉眉头一皱,立刻给他使了个眼色,截住了话头,“小阿叔,奶奶叫你呢,快点去厨房盛饭吧,奶奶找你呢。” 邵兰茵狐疑地看着他们,问道,“怎么了?” 晓玉连忙摇了摇手,“没怎么,没怎么,就是奶奶要找小阿叔问话呢。” 从菜场回来,本来是想回来给谌文辉通风报信的,没想到,竟然是被父母拉去检查作业。 “奶奶找我啥事体?”谌文辉凑近了她悄声问,他刚才老远地看到奶奶买菜回来脸色不还,直接拐了菜篮子进了厨房,半天没出来。 “反正不是什么好事。”当着爸爸妈妈的面,晓玉不好明说。压低了声音使了个眼色。 谌文辉撇了下嘴角,做了一个苦笑的表情,放下手里的洗漱用品,准备去厨房,一边走还一边不忘夸奖她,“还是我侄女儿聪明,这字写得真棒。” 邵兰茵皱着眉头瞪着谌文辉的背影,摇了摇头,“文辉这是怎么了?” “他啊,还不是闲得慌。你别管他。” 邵兰茵低低地哼了一声,“我才不管呢,与我何关。” 她打开作业本认真地检查,一边查一边对晓玉说,“晓玉,光是字写得好,是不够的,参加考试主要是正确率,如果都做错了,那也只能得零分,字写得再好也没用。你明白了吗?但是,字如果不好,也是要扣分的,你都明白了吗” 谌文彬模微微皱了皱眉,低下头继续看报纸,随口说了“你这样说,孩子会糊涂的。” 邵兰茵却将手里的作业本往桌上一掼,立马沉下脸来,“谌文彬,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自相矛盾了?我这不是在告诉她嘛,当然是字也好,又要有正确率,缺一不可了。” “好了,好了,不吵,我也就是这么一说,你不要误会了。”谌文彬赶紧解释。 “我误会了?不是你说我把孩子绕糊涂了吗?晓玉你说看,你是绕糊涂了吗?”邵兰茵回过头气呼呼地瞪着晓玉,“你说,你说啊。” “没有。”晓玉摇了瑶头,“妈妈说的意思就是既要正确率又要字迹清楚,这样老师不会看错。不会扣分。” “是啊,就是这个意思。”邵兰茵狠狠地白了一眼谌文彬,脸上扬起胜利的笑容,仿佛在说,“看,女儿听我的。” 谌文彬好脾气地笑着,“是啊,晓玉的领悟力好。” 晓玉低着头一直在看自己的作业本,装做没听到父母之间的对话,她隐隐感到忧虑。 是妈妈这次之因为这次生病之后,脾气大变,还是以前一直就是这样的脾气。 如果按爸爸的话,自己的期末考试成绩不好,都能引起她的歇斯底里爆发,可想而知,她的心里有多压抑,对自己又要多崩溃。 屋里光影绰绰,时针滴答,晓玉心思沉沉,一时竟然无话。 “姆妈,你听我把话说完了好不好?”天井那边的厨房里突然传来谌文辉急切的叫声。 接着又是乒呤乓啷的声音,好像是锅碗被砸到了地上。 “姆妈,你这是干什么啊?”谌文辉的声音无奈又焦急。 谌文彬与邵兰茵同时站了起来,互相诧异地看了一眼。 “我去看看。”谌文彬说着拔脚就出门,邵兰茵走到门口却站住了,迟疑了一会儿,低低叹了口气,自语道:“都没有一个是省心的。” 一点不错,都不是让人省心的,包括你们父母大人。 晓玉心里说。 夏天天气热,各家各户的门窗是敞开的,谌文辉这一嗓门,把别人家里都听得清清楚楚。 周围的邻居纷纷探头探脑。 “怎么了,这是?” “文辉吵架了?” “文辉这孩子啊,真的是不懂事啊。” 晓玉知道奶奶最是要面子的,在菜场里无端端受了这份闲气,不吵不闹,不争不辩,无非是觉得大庭广众之下,吵吵闹闹,丢人现眼。 即使是晓玉伶牙俐齿地据理力争了一番,把是非道理摆上台面。可是老太太心里还是很生气的。 回到家,房门都没有进就去了厨房,连找谌文辉去问话让晓玉去传的话,就是不想把事情闹得家里人人皆知。 甚至连对邵兰茵这边,她都是能避则避。 奶奶胆小怕事,她一个从旧式家庭里走出来的家庭妇女,经历了那么多次的“运动”,遇到事情逆来顺受,明哲保身是本能的选择。 但是她表面上不声不响,内心却是放不下,纠结万分的,在外人面前,在儿女面前,甚至在爷爷面前,她不会轻易地表露心思出来。 第21章 攅珠帘儿(修改后) “你的身影,你的歌声,永远印在我的心中。昨天虽已消逝,分别难重逢,怎能忘记你的一片深情……” 歌声袅袅弱弱,如清澈的溪水缓缓而过,浅吟低唱,模仿着著名的歌唱家李谷一的备受争议的气声唱法,惟妙惟肖。 歌声是谌家的窗户里传出的,微微弱弱,带着一丝漫不尽心,在夏日艳阳高照的清晨,听着觉得一丝清新与凉爽的感觉。 已过了立秋,天气却依然炎热,,早晨六点钟左右的光景,已是艳阳高照,万里无云,过道上偶尔有一丝穿堂风吹过,天井里的那棵老槐树树叶微微晃动着,簌簌作响。 纱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晓玉撩起门上悬挂着珠帘,从房间里出来,她一手编着辫梢,一边站在门口,回过身,上上下下打量着微微晃动的帘子,左右歪着脑袋,看了又看。 “晓玉,今天这么早就起来了,大热天的,站在这里干嘛呢?”天井旁的过道上,刘师母家的儿子推着自行车准备去上班,按了按自行车的铃铛,招呼着晓玉,清脆的铃声叮叮当当当,洒在青石板的路上。 “刘叔叔早。”晓玉回头笑嘻嘻地招呼着,又指了指自家的门帘,“我这是看看我昨天刚做的珠帘儿好不好看。” “哟,你这么小也做珠帘啊?不简单呢。” “哪儿啊,刚学的,不知道效果好不好呢,正好出来瞧瞧。”晓玉笑着说。 刘叔叔推着自行车站在哪儿,也歪着脑袋打量了几眼,夸道:“不错,不错,能这样不错了。你还是个孩子嘛,璐璐的妈妈也跟你弄得差不多。” “刘叔叔可别这么说,我哪儿能跟阿姨比啊。就是瞎弄弄呗。” 这段时间女孩子们之间流行穿珠帘,用旧的挂历纸,裁成小条,搓成两头尖中间圆,然后用浆糊粘紧实了,再绕上透明胶带,做成长圆形的珠子,玻璃丝串着长长的一条一条的,最后用回形针做了钩子挂在门上。 旧的挂历纸画面五彩缤纷,做成珠帘儿也是色彩斑斓的。 于是这段时间,大院子里,只要有个阴凉地儿,总会有三五个女孩子或是女人们围拢着坐一处,一边乘凉,一边做活。 晓玉也跟着刘璐璐后面学着做的,这是刚刚做成功的一个,昨晚上赶好了,让谌文辉帮她挂上了,今天早上一大早,天一亮,就忙不迭地出来看白天的效果。 “刘叔叔今天这么早就上班了?”晓玉笑眯眯地对刘叔叔说。 “今天上早班,得早点走。”刘叔叔一边说着,脚已经踩着脚踏,准备骑上了,想了想,又说。“晓玉,下次和璐璐去我们店里,我给你做好吃的啊。” “欸,谢谢刘叔叔。”晓玉应道。 刘叔叔是厨师,上班的饭馆名叫“西华楼”,原是当地一家著名的饭店,在市中心。 那年头,买米买面,要粮票,买肉要肉票,买副食品要副食品票,民以食为天,厨师可是一个非常体面的职业,院子里谁见到他客客气气的,有些会过日子的家庭,有时候还托他在饭馆儿买点又便宜又实惠的“下脚菜。”回来尝尝鲜。 刘璐璐都知道其中的好处。 有次带着晓玉去“西华楼”买熟菜,买了三毛钱的毛豆香干炒肉丝,刘叔叔给她装了一大饭盒,吃了几顿都没吃完。 刘叔叔脾气好,疼女儿,连带着女儿的朋友也疼,他特别喜欢谌晓玉。 “看看,人家晓玉多懂事,天天一大早就起来了写作业,写完作业还帮着奶奶做家务,择菜,煮饭,洗碗,样样都干。” 谌晓玉现在真的让人刮目相看,每天从谌家门口来来往往的邻居,成天见她忙来忙去,帮着老太太干活。 “谌师母,你们家孙女儿越来越懂事,长得也越来越漂亮了,猛然一看,长得可像小花呢。” 他们说的小花是电影《小花》里,陈冲扮演的赵小花,都是胖嘟嘟的圆脸,幽深深,会说话的大眼睛。 每次听人这么说,奶奶总会很谦虚地说,“晓玉哪里长得像小花啊,她的脸庞这么大,就是像朵花,也不小,像个向日葵。” 从此晓玉的外号成了“向日葵。” 每次晓玉听了都很无语,人家夸自己像电影明星,到了奶奶这儿,就便成了大脸庞,难道她的脸大得像个向日葵吗? “奶奶,你说我像向日葵,人家还以为我是个麻子呢。”晓玉嘟着嘴吧不高兴。 “为啥说侬是麻子?”老太太不解。 “那向日葵中间全是葵籽儿,不就是个麻子嘛。” “向日葵,今天这么早就起来了?”背后是有人唤她,是刚刚上班的刘叔叔的宝贝女儿刘璐璐。 “刘璐璐,你再这么叫,我就不理你了。” “哟,又不是我给你起的外号,是你奶奶说的。”刘璐璐嘻嘻地笑道,她最近不去找别人玩了,成天就盯着晓玉的屁股后面。 “我奶奶是没看过这部电影。她不知道小花是个人物。更不知道小花是个美女。”晓玉说, 真没办法,有代沟就是有代沟。 “那你带她去看电影呗,看了就知道小花是谁了。还有不是有挂历吗,陈冲的挂历到处都是。”刘璐璐站在她身边歪着脑袋打量着晓玉新挂的门帘。 “挂历都给我裁成条儿了。”晓玉指了指那珠帘儿。 “那就去看电影呗。” “嗯,没电影院放了。”晓玉说。 “我听说,今晚学校的大操场上放电影。好像就是《小花》。” “真的?几点呢?大操场在哪儿啊?”晓玉兴奋地问。 “嗯,7点半。”刘璐璐说,又疑惑,“你以前没去大操场看过吗?我记得去年和你去过啊。不就是大学那边的大操场嘛。” “哦,时间这么久,我不记得了。”晓玉讪讪地笑了笑,看露天电影的记忆好像真的是久远而模糊,“晚上你去吗?” “那就去呗。”刘璐璐无所谓地说,只要是玩,她没有不乐意的,何况是与谌晓玉一起,家里人不会不同意。 两人又对着晓玉新挂的帘子嘻嘻哈哈,指指点点评价了一番,刘璐璐肚子饿了,说,“天还早,咱们去外面吃早点吧。” “嗯,我也想着出去溜达溜达。”晓玉点了点头。 昨天晚上做了半宿的手工,颈子酸,眼睛涩,她得出去活动活动,前世不知道健康的重要性,这次是铭记在心了。 两人一边说一边出了门,大片的槐花落了一地,脚踩着,星星点点的沾在鞋面上,一路馨香。 第22章 选择人选(修改后) 走出了院门往河边走,不到河堤的前沿是一列新开的店铺,簇新的墙面,整齐的门头,是街道上为了安置返城的知青和待业青年,刚办的集体性质小卖部,小吃部,修自行车摊等,生意不算太好,不用排队。 小吃部里品种齐全,有小馄饨,阳春面,还有稀奇的肉丝面,三鲜面,除了馒头也有大肉包子,菜包子,豆沙包子,甚至还有有煎饼果子,花色品种很多,还有不像红旗早点店,除了烧饼、油条,阳春面老三样就是没别的了,肉包子更难见到。 晓玉在一家小吃部买了个热气腾腾的煎饼果子,刘璐璐买个大肉包,两人都抓在手里吃边走。 “我发现我现在就是馋得慌。”刘璐璐说,“早上吃一碗稀饭,一会肚子就饿了。” “我也是的。”晓玉大口吃着煎饼果子,表示同感。 “那以后我们天天到这边来吃吧,反正不要排队。”刘璐璐盘算着自己买菜剩下来的零钱,“明天来不吃包子了,吃一碗小馄饨,一毛七分钱。比红旗小吃店便宜。” “对,明天去尝尝小馄饨。” “这几家店铺平时都没怎么来过。我奶奶都是去红旗早餐店买早点。”刘璐璐舔着手指上肉包子上流出的肉卤说,“这家的肉包子味道还真不错啊。那红旗早餐店的肉包子,咬第一口没咬到肉,咬第二口咬过了。肉馅不比一个梅子大。” “就是。我也觉得这里的油条比红旗店的好吃多了,至少闻着没那老油蛤味。”晓玉赞同。 “那奇怪啊。为啥红旗那边天天排队,这边却没啥生意呢?”刘璐璐疑问。 “也许大家还没怎么吃过吧。”晓玉说。 晓玉又想起那天在菜场时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灵感。 商机,商机,就是稍纵即逝的机会。 她现在得找到可以落地的办法。 河边的慢车道上,有三三两两的穿着深蓝色工作服的人,骑着自行车匆匆而过,刘璐璐看着那几个人的背影,突然问道,“咦,这不是顾阿姨家那个去插队的儿子吗?他也返城了。” 晓玉踮起脚尖看了一眼,她不认识顾家儿子,却认得出这工作服是前面服装厂的。 “看来不仅是返城了,而且还工作了呢。”她说,微微蹙起了眉心。 难怪那天顾阿姨特别热情地帮徐丽妈妈说话,这都是有背后原因的。 “哎,这知青都返城了,你们家谌文光怎么还没回来呢?”刘璐璐问道。 两人已经走到河边,一行行烟柳笼罩在河堤的两岸,柳荫深处有鸟叽叽喳喳地啁啾鸣叫,蝉声阵阵。 “嗯,我也不知道。”晓玉摇了摇头,她已经吃完了手里的煎饼果子,舔了舔手指上的油渍。 “我们家的大表哥,还有堂叔他们都从乡下回来了,还有我舅舅也快要回来了。”刘璐璐靠在河边的一棵树干旁,伸手勾着柳树的枝条,在手里玩着。 “听说是要给公社还是生产队的什么人送礼,送了香烟老酒,我爸爸还特意从他们饭店走后门买了土特产一起带过去。可是忙了一阵儿,昨天听我妈说,舅舅应该快回来了。” 刘璐璐家里房子小,三代人挤着用家具隔成的两间房,一点都不隔音,商量一点什么事情,全家人都知道,这些请客送礼走后门的事情,避讳不了刘璐璐。 刘璐璐不避讳晓玉,反正这年代“走后门”已经是一种社会现象,无所谓褒贬,遇到事情,大家都会想办法走后面,大到像返城,找工作,小到买个紧俏产品,都会去走后门,要是不去走后门,别人还会觉得奇怪,特别是像返城这样的大的事情,不动用关系走后门,几乎是不可能的。 她的一番话说得晓玉心里微微一动。 晓玉没吱声,默默地踱到河边,伏在那石头栏杆上看这河边的风景,正是河水上涨的季节,水流浩浩,碧波涟漪,印着天光与树荫的倒影,晴光如茵,一派清爽迷人的模样。 “对了,你现在还跟邓家爷爷学毛笔字了?” 见晓玉默默出神,刘璐璐又找了个话题聊天,她是个话匣子,除了睡觉和吃东西,一张嘴巴不说话就难受。 那天跟着谌晓玉听了邓红梅的事情,刘璐璐倒是没放心里去,后来有天奶奶从菜场回来向她打听那件事儿,她记得谌晓玉曾嘱咐过她,别对别人提起,所以也就含糊其词地应付了几句,然后就听着奶奶和妈妈嘀嘀咕咕说了半天,她在躲在一边听了一会儿,好像是晓玉为了这事跟徐丽妈妈和顾家阿姨大吵了一架。 既然都为了邓红梅的事情都吵架了,那是肯定不会再与邓家人接触了。 “练啊。”晓玉抬头看着她,“怎么了?” “我听说你奶奶不让你们家人和邓家人玩了,是吗?” “玩?”晓玉听着这个词,微微怔了怔,随即笑了,“听谁说的,没那么回事。”她漫不经心地用手绢擦着脸上的细密的汗珠,心里心里依然在想着谌文光的事情。 奶奶提起谌爷爷与文光返城的事情,爷爷只是会推脱说,“莫着急,政府会安排的。既然国家有政策了,就会回来的,他在乡下好好表现就行了。”奶奶听了只得唉声叹气,眼看着别人家里下乡的孩子一个个都回了城,找到工作,自己的孩子还没一点准信儿。 谌文光每次写信回来都会在信里抱怨,不是说知青点现在已经没有了几个留守的人,就是谁谁谁走了谁的后门已经返城。 奶奶一看这信就会唉声叹气好几天,爷爷却像没事的人一样,一点不为他的儿子操心,依旧每天去学校,看书,写文章,遛弯。 最近学校放暑假,他跟着系里去参加一个研讨会,去海边度假了。 爷爷是不会出面帮谌文光了,奶奶只是个家庭妇女,谌文辉自己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唯一能够出面去帮谌文光的,只有爸爸谌文彬了。 而能够让爸爸出面办事,只有奶奶发话了。 谌晓玉在心里又分析了一番这事的可能性,渐渐觉得有点眉目。 刘璐璐推了推晓玉的胳膊,“想啥呢?” 晓玉摇了摇头。 太阳已经完全升起,照耀着河水上,河流浩浩荡荡,波光粼粼,无数的光芒在波浪之间跃动着,闪耀着。 第23章 露天电影(修改后) 晚饭,刘璐璐就在谌晓玉家的窗户外面喊了,“晓玉,晓玉,咱们走吧。” 晓玉扬声应着,把洗好的碗放进了碗橱里,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又跟奶奶磨叽着,“去吧,奶奶,又不远,就在学校的大操场。” 奶奶摇着芭蕉扇,“侬自己去吧,我在家里把衣服洗了,歇歇。” “还没洗澡呢,您洗什么衣服啊,待会儿回来又是一身的汗味。衣服回来我来洗。”晓玉拉着奶奶的胳膊,身子像扭股糖一般扭来扭去,“去吧,去吧,璐璐说,今天放的是电影《小花》,您一定得去看看,要不然又说我是向日葵了。” “欸,向日葵也蛮好咯。至少也是花啊。”奶奶笑着用芭蕉扇打了一下她的脑袋。 “谌奶奶,您就和晓玉去吧,要不然她是不得安心。”刘璐璐依在门边,隔着纱门劝着,手里还端着一个小板凳。 “是啊,是啊,您有多长时间没进过电影院了,这不是正好是放映队来慰问嘛,又不要买电影票,多划算啊。”晓玉掰着手指和奶奶算账。 电影票两毛钱一张,够买三斤西红柿,要奶奶用三斤西红柿换张电影票几乎是不可能的。 晓玉一边说,一边暗暗给刘璐璐使了个眼色,让她再劝劝。奶奶是要面子的人,外人的话更管用。 “是的,是的。谌奶奶就答应晓玉一起去吧,她可是一片孝心呢,早上就跟我说了,一定要跟您一起去看啊。”刘璐璐会意,赶紧在门口敲边鼓。 “璐璐啊,刘师母怎么不去呢?”谌奶奶被两个丫头缠着不放,只好起身去找出门的衣服,一边由着晓玉给她拿扇子端小板凳的忙乎着。 奶奶的一句话倒是提醒了晓玉,俩个老太太一块儿看电影,正好有个伴儿,省得和她们小孩子一起觉得没意思。 “啊,对了哦,你赶紧回去叫上刘奶奶一起吧,我奶奶也好有个伴儿。我们就在院子大门碰头。”晓玉嘱咐着,璐璐应了,飞奔回家找刘奶奶了。 奶奶找了件素色的短袖衬衫罩在了汗衫外面,换了一条黑色的府绸的裤子,又找了把梳子,对着镜子,认认真真地将头发绾得整整齐齐。 晓玉看和奶奶的一举一动,心里莫名感到一丝悲哀。 看得出奶奶其实是喜欢去看电影的。只是这么些年她所去的地方不是菜场就是小卖部,回到家中就是烧饭,打扫卫生,拖地洗衣服,一天忙到晚。下午在藤椅上靠一会儿,迷迷糊糊地打个盹儿就算是休息了,娱乐活动就是开个半导体听听戏曲节目。还有就是经过大院门房,站在人群里看一会儿黑白电视。 家里仿佛就从来没人想起老太太也应该出门看电影,逛个街。 如果她不能改变其他的,先就哄哄老太太开心吧。 “这电影说的是什么故事啊?”在大院门口等刘师母与璐璐的时候,奶奶突然问道。 “就是一个叫小花的女孩子找哥哥的故事,哥哥是解放军,与她失散了。”这部电影说的是什么晓玉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那首叫《妹妹找哥泪花流》的电影主题歌,唱得声情并茂,回肠荡气。 “哦。”奶奶点了点头。 过了好一会儿,奶奶又说,“我上次看电影,是去年看的越剧《红楼梦》,徐玉兰与王文娟演得好,好看。”她嘴角露出孩子般的微笑,眼里闪过一丝光彩,仿佛又回到了电影院,银幕上宝黛初会,一个娴静如花照水,一个骨骼清奇非俗流,心有灵犀一点通。 晓玉看着她花白的头发映在夕阳里,心中微微一酸,赶紧握紧了她的手掌,“奶奶,下次我一定再带您去看戏。除了红楼梦,还有好多好看的戏呢。” 晓玉是第一次来到爷爷工作的学校。 放了暑假,校园里清净了许多,林荫大道的尽头是一幢气势磅礴的半中式建筑,雕梁画栋,庄严肃穆,青灰色的砖墙,花岗岩的台阶,精美的石雕,处处透出严谨与精致。道路的两侧是一幢幢精美的独栋大楼掩映在绿树丛中。 “奶奶,你以前来过学校吗?”晓玉轻问,她看到奶奶的目光与自己一样的好奇。 “来过一次,还是特殊时期的时候,被拉到大礼堂开你爷爷的批斗会。”奶奶苦涩的笑了一笑,淡淡地说。 “嗯,那时候与现在大不一样了。”刘师母用扇子指了指路边的图书馆和教学楼,“那时候这个里面关着走资派和反革命,天天晚上都能听到叫声与哭声。” 她刚说完,林荫道上的有几盏路灯“噼啪”一闪,树荫更加浓重了。 “哎呦,奶奶,你怎么一来就吓人呢。”刘璐璐拖着她的手臂,加快了步伐,“快走,快走,电影要开演了。” 穿过了教学区,就是大操场,其实就是个标准的足球场,四周围是水泥看台。 操场一侧的露天篮球场上,拉起了宽大的银白色的银幕,银幕前面围着黑压压的人群,陆陆续续还有人流涌向那里,几个调皮的孩子将板凳顶在头上,一面朝里挤,一面口中喊道,“开水,开水,小心开水。”横冲直撞。 晓玉与璐璐扶着两个老人在人群里找空隙,刚刚找了个空位子,弯着腰准备放好凳子坐下,冷不防身边有几个孩子冲撞过来,几乎要冲到奶奶身上,晓玉本能地用身体去遮挡,自己却被撞了个趔趄,差点摔倒,被人用手拦腰一兜,腰身一热,随即很快被放开,摇摇晃晃地站稳了脚跟。 “晓玉,侬没问题吧?”奶奶大惊,颤巍巍地扶着晓玉。 “没事。”晓玉说着回头去找刚才扶她的人,只见身后站着个大男孩,白色衬衫,卡其色的布裤子,一双幽麟麟,黑湛湛的眼睛正似笑非笑地望着她,见晓玉的目光注视着自己,他伸出两个手指头,比划了一个“二”字,那意思已经是第二次了。 晓玉脸上微微一热,冲他皱了皱鼻子,哼了一声,继续找地方安顿好奶奶和刘奶奶坐下,自己则和刘璐璐则在旁边找了个两个位置坐下。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只有昏黄的路灯在树叶的缝隙里发出微弱的光,电影里的音乐声响起,银幕上的小花抚着麻花辫,注视着前行的部队,焦急地寻找着哥哥的身影,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是和你们家晓玉长得很像啊。”刘奶奶悄声对奶奶说着。 “是像,其实我老早看着挂历就觉得有点像。不过,女孩子不能老听好话,特别是夸好看,虚荣心重。”奶奶说。 晓玉听了抿着嘴微微一笑。 “欸,欸。”刘璐璐捣了捣她的胳膊,神秘兮兮地说,“看,看,那边。” “哪边啊?”晓玉莫名其妙地侧看着她,“看什么啊?” “那边,邓一楠。”刘璐璐兴奋地说,“邓爷爷家的孙子。在那边。” 晓玉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刚才那位男孩坐在离他们两三个位置的地方,正在专心致志地凝视着大银幕。 “哦,他啊,怎么了?”晓玉漫不尽心地应道。 “你不觉得邓一楠很帅吗?”刘璐璐瞪着眼睛疑惑地看着她,顿了顿,又说,“而且他刚才一直在盯着你看呢。” 第24章 短期目标(修改后) 现在是一大早,刘璐璐就来了,小小的身影站在窗户下面低声地叫她“晓玉,晓玉。”。两人会一起去河边的小吃部买早点,去会一起去小菜场排队,去排冬瓜,排小排,排黄鱼,兴高采烈地回来,现在奶奶都不怎么去买菜了,因为这两个人高高兴兴地抢着要去菜场,买菜的水平越来越高了,会看出哪里一块是仔排,哪一块是肋排,还知道带刺的黄瓜嫩,知道买小菜秧的时候要甩一甩,把水沥掉。 因为去买菜,她们手里也会有点零花钱,两个人会掏五分钱去买一包“老鼠屎”(一种学名叫咸金桔的梅子),你一颗,我一颗含在嘴巴里,一边走,一边聊,学校里的事情,邻居家里的事情,还有好玩的事情,她们从院子的篱笆外走到河边,又从河边走到大马路上,有时候到吃晚饭前的光景,两人会又跑到河边看夕阳,夕阳的余晖一点一点落在波光里,觉得心里满满的,又是空空的,六神无主,坐立不安,只有这样走着,聊着,才能心安。 “晓玉,最近有点野了。”谌文辉跟奶奶说,&quot;小丫头成天乱跑。&quot; “晓玉还是天天会写作业的。没关系的。”奶奶说 谌晓玉每天买过菜回来就开始在天井里的大槐树下写作业。 来来往往的邻居看了都会说,“哎呦,谌家与刘家的着两个丫头到底是长大了,懂事了,一大早就用功了。” 刘璐璐听了十分自豪。她以前很贪玩,学校的功课都是马马虎虎对付了事,家里大人们不怎么管她,她自己就混着,可是现在天天与谌晓玉在一起,早上不写作业也没有别的消遣,因为晓玉是一定要写完作业才出去玩。 晓玉的作业写起来很快,可是她的作业要比刘璐璐多了好多,往往是刘璐璐早就写完了,晓玉还埋头在写。 大槐树下的树荫是凉阴阴的,微微风儿吹过来,挺凉爽的,蝉声一声一声地叫着,篱笆墙上开着一朵一朵,粉红色、浅紫色的牵牛花。 刘璐璐就坐在托着腮,小板凳上百无聊赖。 晓玉不许她讲话,说一讲话会影响她的注意力,让她写错,还得重写。 为了能够让晓玉能够早日写完作业,刘璐璐只好不跟她说话,特别无聊的时候,她就拿着手里的铅笔在草稿纸上涂涂画画,她涂得很快,一会儿的功夫就画了一个女孩子的脸,大眼睛,高鼻子,小嘴巴,头发扎成了马尾辫,还戴着蝴蝶结。她画完女孩子又开始画花朵,眼睛瞄着篱笆上开得牵牛花,细细的笔尖描绘出花朵的娇嫩的花瓣,一朵一朵地盛开在女孩子的周围,然后她还画上了几只小小的蝴蝶,在花朵旁边翩翩起舞。 她画完了,晓玉的作业也基本上写完了。 小学五年级的作业对于谌晓玉来说,只是小菜一碟,她经常能够上午一个一口气做完一个星期的作业。邵兰茵上次来检查她的作业,见识了她的速度,心里十分惊讶,在欣喜的同时,又给她买了好多本参考书,等不到周末,昨天晚上下了班就特地送过来。临走得时候,还特意嘱咐她,“学校的作业做完了还要做妈妈买的哦,要自加压力,这样才能考上好学校。” 刘璐璐看着她的那一叠课外作业本,吓得直吐舌头,吓死了,说,“这么多作业,吓死人呢,你妈妈真的的狠心哦。” 晓玉一边收拾大板凳上的作业本,一边说,“我妈说,要考中学了,要提前准备。” “看你这样子是要考一中吗?”刘璐璐好奇地问道。 一中是最好的重点中学,以往的录取分数都要是一百八十五分以上,还有可能到一百九十分。数学必须是满分,语文要八十五以上,因为考做作文,八十五分以上非常不容易,不但要前面不扣分,作文也最多只能扣个八到十分,因为阅读什么的,还是会扣分的。 晓玉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我还没想过这事呢。” 她真的是没有想过去考什么学校,离中学考试还有一年的时间,虽然妈妈着急万分,谌晓玉觉得得还有好长的时间, “那你妈妈就是想让你考一中呗,一中的人都很牛啊,平时看人都鼻子眼朝上,邓一楠就在一中的高中部。他好像还是一中初中保送上去的。”刘璐璐哼了一声,好像有点不服气。 一中是难考的,不过现在晓玉却有信心,那就是当作短期目标吧。 刘璐璐叹了一口气,“我反正是考不上的。就不想了。”说完她就把铅笔扔在小板凳上,收拾着书包,那张画了画得草稿纸也揉了揉,准备扔掉。 晓玉眼尖,一把拿过来,仔仔细细地看着那上面的画。虽然是简单的黑白铅笔画,可是那线条,用笔都十分的流畅,小女孩子的神情也是惟妙惟肖,画得其实真的不差啊。 “啊呀,不许看人家乱画东西。”刘璐璐不好意思嚷嚷着作势要抢。 晓玉护在手里,嘴里却说“给我欣赏欣赏啊,哎呀,你画得好美啊。我以前怎么从来没看过呢?” 刘璐璐的画充满了日系美少女漫画的感觉,空灵唯美又浪漫。 “刘璐璐,你是在哪里学的这样的画画?”晓玉很好奇,她觉这种风格在那个年代应该是很少见的。那时候漫画还没有像后来那么流行。 “我看就是瞎画画吧,没有人教我。” “哇,那你真的是画画天才呢,以后可以当个漫画家。”晓玉兴致勃勃地赞道。 “漫画?是像三毛流浪记那样的吗?”刘璐璐好奇地问,她看徐依然还在晓玉手里的那幅画,怎么也想不出这与三毛流浪记有什么地方相似。她画得是个明明是个漂亮的女孩子,是她在心里幻想最好看的女孩子。 “这画的像漫画吗?”突然身后伸出一只手,抽走了晓玉手里的画画。 。。。。。。。。。。。。。。。。。。。。。。。。。。。。。。 谢谢收藏朋友,琦之会加油的,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25章 以后亲戚(修改后) 晓玉与刘璐璐回过身来,只见邓一楠站在她们面前,一只手拿着一个纸包,另一只手里拿着的正是刘璐璐那张画画。 刘璐璐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她局促不安,颤颤巍巍地叫了一声,“邓一楠。” 邓一楠瞥了她一眼,“刘璐璐,现在不叫一楠哥哥了,嗯?”他那个嗯音尾上挑,带着恶作剧般的恐吓。 刘璐璐老老实实地叫了一声,“一楠哥。” 他应了一声,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目光转向谌晓玉,骄傲翘了翘下巴,问道,“你呢?谌晓玉同学?” 谌晓玉哼了一声,趁他不注意一把抢回了他手里的画画,翻了一大白眼,“要你管。” 邓一楠看着她的气鼓鼓的样子,却笑了,“小毛孩,脾气还挺大的啊。算了,不跟你计较了。你小叔叔呢?” 谌晓玉没想到他是来找谌文辉的,愣了一愣,然后警惕地看着他,“找我小阿叔做什么?”菜场吵架那件事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听说邓红梅回北京了,她牢记着奶奶要求,盯着谌文辉莫管闲事。 “什么事?”谌晓玉谨慎地问。 “咦,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也要管吗?”邓一楠绕有兴趣地逗着她,不知道怎么,从第一眼看到这个女孩子,他就觉得与其他的女孩子不一样,虽然她是那么小,就像刘璐璐她们一样,扎着羊角小辫子,圆溜溜的大眼睛,可是她的眼神,有着不一样的神情,让人忍不住要多看几眼。 “我小阿叔在温习功课,不喜欢别人打扰他。”说着,谌晓玉抬起脑袋看着天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哦。原来他在家啊。我知道了。”说着邓一楠点了点头,从谌晓玉的身边绕了过去,一个箭步上谌文辉小房间的台阶,伸手敲了敲门,“谌文辉。开门。” 文辉里面开了门,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抱怨,“谁啊?这么吵。”他是夜猫子,喜欢晚上看书,白天睡觉,正睡得迷迷糊糊,被外面的吵吵嚷嚷吵醒了。 “小阿叔,是这个家伙吵你的。”谌晓玉踮起脚,指着邓一楠告状。 “算了,你也好不了多少。”谌文辉没好气地拍了一下她的脑袋,然后,上上下下打量着邓一楠,“是你啊,什么事啊?” 他知道这个邓奶奶家的孙子,听说邓爷爷与邓奶奶最喜欢这个孙子,不由得又多看了他一眼,然后板起脸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谌文辉啊。”邓一楠莫名其妙。 谌晓玉在一旁重重地“哼”一声,刘璐璐赶紧拉了拉的衣角,悄声道,“晓玉,算了,算了,别吵了。” “谌文辉是你叫的吗?”谌文辉一脸严肃地说,“你奶奶叫我妈妈是大姐,我叫你爸爸是大哥,虽然按年纪你是比我小不了几岁,可是论辈份,你应该和晓玉一样,叫我一声小叔叔才对,你说是不是啊?” 谌文辉说着偷偷给谌晓玉挤了挤眼睛,那意思“看,帮你教育他了吧。” 谌晓玉立马冲着他伸了伸大拇指,点了个赞。 邓一楠被他这番话说得有点愣住了,低头想了想,便大大方方地说,“哦,对的,我应该叫你叔叔,那就叫你叔叔吧。只要你不怕自己被叫老了。诺,小叔叔,这个是你要的学习资料,我姑姑让我转交给你的。”说着他把手里的那一包纸包递给了谌文辉,那一个用牛皮纸包得方方正正的纸包像一个炸药包大小。 谌文辉接过那纸包,立即迫不及待地拆了外面的报纸,他看了看里面的厚厚的一摞笔记本,抽出一本,随手翻了翻,兴奋不已,连连说道,“谢谢了,谢谢你姑姑。我真的是太需要这些了。” 邓一楠地点了点头,说,“这是我姑姑在农村插队的时候自学笔记,她说,你要自学考大学,一定能用得着,所以回到学校就找了寄回来,让我转交给你。” “是的,我是在自学,可能是基础太差了,真有点抓瞎。”谌文辉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地说。他系紧地将那包资料抱在怀里,生怕被别人抢走了。 “我也在自学高三的课程,有不明白的地方,我们也可以一起探讨。”邓一楠矜持地说,他的表情里有着优等生微微的自傲。 谌晓玉又在一边哼了一声,嘀咕了一句,“了不起啊。” “好啊,好啊,这下我不愁没人问题目了。谢谢啊,”谌文辉没理睬晓玉的情绪,兴奋地说,他知道邓一楠是一中的。 “应该的,小叔叔。”邓一楠礼貌地说。他转身去看谌晓玉,刚刚还是礼貌谦虚的脸,表情已经变成了得洋洋的,仿佛在说,“是啊,就是了不起。” 谌晓玉漠然地转过身,忙着低头收拾书包。 “谌晓玉。”邓一楠走到她面前,叫她。 “有事啊?”谌晓玉冷漠地说,低着头垂了眼皮也不看他。 “我爷爷这一星期去北戴河开会。”他说。 “噢。”晓玉淡淡地噢了一声,心里想,这个星期可以不交毛笔字了。 “我爷爷说,在他去北戴河开会期间,你的毛笔字由我来负责。”邓一楠一本正经地说。 “凭什么啊?”晓玉跳了起来,“邓爷爷没跟我讲过,我为什么要交给你啊?” “凭这个。”邓一楠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片,在谌晓玉面前展开,是邓爷爷的笔迹,嘱咐谌晓玉在他开会期间,晓玉的作业要交给邓一楠检查与批改,不可荒废,还说,他回来要看的。 “我怎么知道这是你爷爷写的?”晓玉心里叹气,嘴巴还是凶的。“邓爷爷为什么昨天不跟我说,要你来传达?” 看着邓一楠的举着那张纸,得意洋洋的样子,她就生气,神气个什么劲啊。 “我爷爷今天早上一大早就走了,昨天来不及呢。你看看这上面,可是盖了我爷爷的私章的。”邓一楠说着,指了指那纸片下方红彤彤的印章。 事实情况是邓爷爷本来是准备给谌晓玉放假的,谌晓玉的字最近进步很快,老爷爷觉得放她几天也不是不可以,可是邓一楠自告奋勇地要代课。为了使谌晓玉能够信服,还特意让他写了封短信,邓一楠还把爷爷的私章找出来盖上。 “晓玉,你看邓爷爷是对你负责任,开会期间还特意让一楠来给检查作业,你就不要这样嘟着嘴不高兴了。俗话说,拳不离手曲不离口,这字还是要天天练的。” 谌文辉安慰地伸出手,想去拍了拍她的脑袋。 谌晓玉气鼓鼓地把头一偏,没让他拍着,拎着书包,一扭身就跑开了。 刘璐璐一直在旁边看着也插不上嘴,此刻看着谌晓玉气跑了,自己也赶紧收拾着书包与板凳,伸手向那两位告别,“谌叔叔再见,一楠哥再见。”说着她追着晓玉,“晓玉,等等我啊。” 谌文辉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邓一楠向谌文辉也摆了摆手,“小叔叔再见。”他走下台阶,双手插在裤兜里,嘴里哼着南斯拉夫电影《桥》的插曲,“啊,朋友,再见,啊朋友,再见,啊朋友再见吧,再见吧,如果我在战斗中牺牲。。。。。。” 他步履轻快地走着,嘴角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好无聊的暑假,逗弄一个小丫头竟然成了他的乐趣。那谌文辉也是好玩,居然那么在意称呼,“论辈份。。。。。”不是亲戚之间才讲辈分的吗?他与谌文辉能算是亲戚吗? 亲戚?他脑海中冒出一种可能性,脸上却刷地红了。 。。。。。。。。。。。。。。。。。。。。。。。。。。。。。 第26章 思想复杂(修改后) 邓一楠说到做到,从第二天开始,每天十点钟准时晃晃悠悠地从后院里过来,到大槐树下找谌晓玉要毛笔字的作业。 谌晓玉对他这种自以为是的做法非常不以为然,经常是埋着头写作业,理也不理睬他。 连刘璐璐都看不下去了,她不明白为什么谌晓玉对邓一楠那么不待见,明明邓一楠的身上有很多优点,学习好,聪明,有能力,是属于老师与学生都喜欢的学校风云人物,而且这个风云人物对她们很耐心,颇有大哥哥的风范。 刘璐璐遇到不会做的题目去问他,他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简直比老师讲得还要简明易懂。 即使谌晓玉对他爱理不理的,他也不生气,每天依然如故,尽心尽力地帮着谌晓玉批改毛笔字作业。 刘璐璐觉得邓一楠简直就是活雷锋。而且是比连环画上高大全的英雄还要漂亮的活雷锋。 可是终于有一天,谌晓玉还是把邓一楠惹怒了。 那天天气特别热,闷热的空气里一丝风儿都没有,树叶静静地挂着枝头,一动不动。 邓一楠十点钟准时而来,因为天热,他穿着件薄薄的圆领T恤,宽宽大大的半截运动裤,看样子是刚刚运动过,脸上还挂着汗水,头发湿漉漉的,显得很有随意,他摇着纸折扇,站在树荫下检查作业。 “谌晓玉,今天的毛笔字呢?”邓一楠摇着纸扇站在她身边,一脸的认真。 晓玉头也不抬,从桌上抓起昨天写好的毛笔字刷地一下扔给他,继续写作业。 邓一楠接过她的毛笔字作业仔细看着,谌晓玉刚刚入门,练的是颜真卿字帖,书法讲究平心静气,可是她的笔法明显地是心不在焉。 “谌晓玉同学,你最近这几篇字写得大不如以前了,退步得很厉害,从字上就能看出你心浮气躁。” 谌晓玉不响,不反驳,埋着头写她的作业。 “这个字是不能过关的,你要重写。”邓一楠说,谌晓玉这几篇字明显在糊弄他,可是他并不是好糊弄的。 “要写你自己去写好了。我要写作业。”晓玉看也不看他一眼。 邓一楠见她这个态度,脸色难堪,面子挂不住了,伸头要看她的作业本,“我看看你到底在忙着什么作业呢。” 谌晓玉也不理他,用胳膊肘死死地捂着就是不让他看。 邓一楠只好作罢,叹口气,说,“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惹了你了,这么跟我较劲,好心好意地帮你也不领情。” “不用你管。”谌晓玉冷冷地道。 “嘿,你这小丫头,还真跟我较上劲了,我倒是不明白,到底是哪儿惹了你?” “你没惹我。”晓玉惜字如金。 “那你怎么这态度?” “我就这态度。怎么了?” “好,好,算我多事。哼。”邓一楠咬着牙说,扔下晓玉的那几张毛笔字,转身负气而去。 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闷气,长到十七岁,从小到大,哪一点不是被人夸着赞着。即使在家里还没有被平反的年月,因为聪明机灵,他也没有吃过多大的亏。 “一楠哥生气了。”刘璐璐小声地说,她小心翼翼地瞧着谌晓玉的脸色。 “生不生气,关我啥事啊。他是你的一楠哥,又不是我的。”晓玉低着头没看她,但是嘴角却是撇着,脸上还挂着嘲讽的微笑,阴阳怪气的。 “我觉得他也没惹你啊。”刘璐璐小声地嘀咕了一句,“你怎么这态度啊。” “我说他惹了我吗?我说了吗?说了吗?”谌晓玉开始冒火了,把铅笔往桌上一扔,冲着刘璐璐嚷嚷着,直接将脸逼到璐璐的面前。 刘璐璐被她突如而来的坏脾气吓住了,转过脸去不理她。 谌晓玉又说道,“我又没说什么,他自己好生气怪谁啊,男孩子的气量还这么小,又不是小姑娘。” “晓玉,你那么凶干什么啊?我也只是说了一句罢了。”刘璐璐也生气了,啪地一声合上铅笔盒。 “反正我就是不愿意跟男生玩。”谌晓玉气呼呼地说。 “什么男生女生的,你不要思想复杂。” “你说我思想复杂?”谌晓玉瞪起了眼睛,思想复杂是一句非常严重的用词,代表着不纯洁不单纯不是好孩子。 刘璐璐话一出口就知道说错了,嗫嚅着拉着晓玉的胳膊想解释。 谌晓玉一把甩开了她的手,把她推了个趔趄。“走开。” “晓玉,你这样子是没礼貌。人家是好心好意。你这是干什么。”谌文辉在一旁看不下去,摇着头说,天气热,他一大早也搬了竹椅坐到大树下面背英语单词,被这两个丫头吵得背不下去了。 谌文辉不说还罢,一说谌晓玉更是生气了,她霍地一下站起身来,呼啦啦把作业本,课本,参考书一股脑儿地说收进书包,然后将书包往肩膀上一甩,转身跑了。 把谌文辉与刘璐璐两个人怔在那里面面相觑。 平时里听话懂事,温和有礼貌的谌晓玉这是怎么啦?莫名其妙地古怪起来。 谌晓玉一个人背着书包,一口气地跑出了大院,跑到了马路上,烈日炎炎,一路跑来的时候没有风儿,只有身上黏黏嗒嗒的汗水顺着胳膊,顺着大腿,顺着肌肤哗哗地向下流淌,不一会儿身上的衣服全湿透了,她却觉得莫名的畅快,仿佛身体里有着什么污浊的东西随着她的汗水一起排出去。 跑着跑着,脸上爬满了咸咸的液体,刚开始以为是汗水,后来发现眼泪。 “我倒是不明白到底是怎么惹了你了?”耳边,邓一楠的困惑不解的声音还在响着。 邓爷爷说“将来,你会与我们邓家有所瓜葛,到时候请你高抬贵手。” 中午的河边的柳树林,烟柳碧翠,掩映着长堤,寂静无人,谌晓玉缓缓停下了脚步,扶着腰站着,胸口剧烈起伏着,喘着粗气,这几百米跑下来,口干舌燥,头晕目眩,整个人都快爆掉了,觉得酣畅淋漓的痛快。 第27章 寂寞如雪 那天,谌晓玉中饭没吃,从外面回来洗了澡,就趴在床上躺着,到了晚上,也不肯起来吃晚饭,奶奶进来叫了她几次,她都没动弹。 奶奶摸了摸她的脑门,自言自语般地问,“这孩子怎么了,没有发烧啊,是不是中暑了?”说着又推了推她,”晓玉,起来喝点稀饭,吃了过饭,再吃点藿香真气丸,解解暑。” 谌晓玉闭着眼睛没动,她是真的很难受,中午的太阳毒辣,在外面自虐般得跑了一圈,回来洗了澡已经快要虚头,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到了晚上身上的皮肤还是火辣辣的痛,头痛,肚子隐隐约约如针扎般的疼痛。更难受的是,她的心里如同猫儿抓着一般的烦躁不安。 “我不舒服,不吃饭,我不想吃饭。”她闭着眼睛哼哼唧唧地在床上翻来覆去。 “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怎么行,再不舒服也要起来吃饭,吃了饭才能吃药啊。”奶奶心疼坐在床边给她打着扇子,一边用手绢给她擦汗,“就起来喝几口稀饭,要不然,我给你端了过来?” “我不想吃。不吃,不吃。”谌晓玉捂着耳朵叫着,把脑袋埋进了枕头里,这会儿她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呆着,不受任何人打扰。 “姆妈,她不吃就算了。一顿不吃也饿不死的。”谌文辉在外间没好气地说着,这丫头这两天莫名其妙,古里古怪,大中午跑出去,喊都喊不回来,中午谌文辉跟着追出去,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她,热得一头一身的汗回来,见她躲在蚊帐里闭着眼睛装睡。 “就是侬话最多得唻。”奶奶斥了他一句,转过脸又哄着晓玉,“晓玉乖,起来吃饭,中午不吃,晚上不能再不吃了,胃要弄坏了。” “奶奶,我不吃,我想睡觉。”谌晓玉的拖长了的声音带着哭腔,她不要吃饭,她要静静,难道奶奶也不知道静静是谁? “好,好,困觉,困觉,困起来了再吃饭。”奶奶无可奈何地说,顺手把蚊帐撩了起来,“大热天的,蚊帐不能用了,要闷出毛病来。” 她窸窸窣窣地去找蚊香,又去找火柴,晓玉听到“嗤”地一声,黄昏的幽暗中,一蔟橘红色的火焰映照在对面白色的墙壁上,随即,蓝色烟雾一蓬蓬地从床脚处升起,一群蚊子嗡嗡地从角落里飞了出来。 “文辉,把那个脸盆拿进来。”奶奶说。 文辉把一个涂满了肥皂液的塑料脸盆拿了进来递给奶奶,顺便还瞪了一眼躺着床上的晓玉,“叫你乱跑,难受了吧。” 晓玉气呼呼地把脸一偏,不理他。 “好了好了,侬去吃饭,勿要添乱了。”奶奶推了谌文辉出去,拿着脸盆对着房间里的各个角落里吃力地挥动着。 晓玉看着奶奶吃力的动作,平时这个活儿都是她干的,黄昏的时候,将涂满肥皂液的塑料盆对着房间里那一群群飞舞的小虫,蚊子挥舞着,不要一会儿的功夫,盆里都是粘满了蚊子与小飞虫的身体,密密麻麻的。 “这孩子就是中暑了,这天热了快一个星期了,再不下雨要热死人了。”奶奶灭蚊完毕,拿着塑料盆嘀嘀咕咕地出去了,临走之前还给她虚掩上房门。 晓玉睁大了眼睛,看着天花板发愣,热乎乎的草席在脊背下面,像一口热气腾腾的锅蒸烤着,全身上下每一个关节都在酸痛,身上的一阵冷一阵热,小背心紧紧地勒在胸口,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忽来忽去,一会儿想笑,一会儿想哭。 “姆妈,晓玉怎么了?”外面,谌文辉在一边窸窸窣窣的喝着绿豆稀饭,一边问。 “大约是中暑了。”奶奶平静的声音。 “丫头这几天变得莫名其妙,古里古怪的,今天跟刘璐璐吵了一架,动手推人,又跟邓奶奶的孙子吵架,无事生非。没事找事。” 谌文辉在告她的状,晓玉在里面听着狠狠地捶了一下床板,忘恩负义。她想。 奶奶哦了一声,没有说话,外间只听到吃饭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她突然说,“过了八月十五,晓玉就要虚十四了吧。” “嗯,晓玉是中秋节生日啊,还早着呢。”谌文辉答道,筷子在碗底里嗒嗒的碰撞着去 奶奶没作声。 第二天早上,谌晓玉睡到快九点才起床,依然浑身无力的。 刘璐璐没有和往常一样来找她,她也没去小河边,也没去写作业,吃过了早饭,就在家里无精打采托着腮看着窗户外的树叶。 阳光很好,明晃晃地照在树叶上如同水洗着一样,有一点风儿,树叶轻轻地晃动着,在窗纱上变化着影子的模样,晓玉懒懒地看着外面,她不想动,也不想去写作业,就想一个人傻傻地呆着。 谌文辉走进来打开爷爷的书橱拿书,走过她身边,看了她一眼,伸出手想摸摸她的脑袋,晓玉把头一偏,没让他摸着。 “还在闹脾气啊?”谌文辉咧着嘴巴笑嘻嘻地问,今天他心情不错。 晓玉没看他,也没做声。 “怎么气性这么长?还说人家小心眼,你的心眼也不大啊。”谌文辉翻了会书橱找出想要的书,夹杂腋下,准备离开,看着她模样忍不住站住了又说。 “我古里古怪,莫名其妙,没事找事,无事生非。你别来惹我。”谌晓玉木着脸不看他,一字一句地说着。 “呦呵,你都听见了?”谌文辉好脾气地笑着,“好好,我不惹,我今天还真的没空惹你,约好了和邓一楠去文化宫听讲座。”谌文辉说着又故意瞧了瞧她的表情,“人家邓一楠可没你那么小心眼,昨天下午就过来把你的毛笔字作业都批改了一遍,还让我带话给你,不用全部重写了,就把那几个没写好的字,多写几遍就行了。等我回来拿给你啊。” “我不写。要写他自己写去。”谌晓玉板着个脸说。 “干嘛啊,人家也是好心呢。” “谁稀罕呢。”晓玉嘀咕了一句。 “好好,我走了,等回来再来找你。”谌文辉说着就拿着书走了。 奶奶去菜场买菜了,爷爷去外地开会没回来,家里只有晓玉一个人。阳光照在爷爷书橱的玻璃门上,晃人眼睛,她走了过去,打开书橱门,翻看起来,书橱里大部分是爷爷教学用的专业书籍,枯燥乏味,晓玉不敢兴趣,她又翻了翻,终于找了一本繁体竖版本的《红楼梦》,就坐在桌前细细地翻看了起来,不知不中就看到了中午。 前世她看过好多遍《红楼梦》,很多情节早已熟知在心。 但是这一次看《红楼梦》的感触完全不同,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经历了生死转世,再看这书,更有种沧海桑田,变幻无常的感触。翻到第二十二回,宝黛争吵,宝玉写了一首《寄生草》,“无我原非你,从她不接伊,肆行无碍凭来去,茫茫着甚悲愁喜?纷纷说甚亲疏密?从前碌碌却因何?到如今,回头试想真无趣!” 不知不觉中滴下泪来。 人生有时真的是寂寞如雪啊。 。。。。。。。。。。。。。。。。。。。。。。。。。。。。。。。。。 真的是寂寞如雪,点击与收藏是不是求也是求不来的呢? 第29章 不速之客 花花的暴雨伴随着电闪雷鸣,倾盆而下,冲刷着地面上久未驱散的酷热暑气。 一时间石板路上水花四溅,大槐树的树叶在风中猛烈的摇曳着。 谌晓玉刚刚收完衣服,还没来得及把衣架拿回去,已经被这突然而来的大暴雨劈头盖脸的洗刷的浑身潮湿,整个人就像是一只落汤。 但是她的心里却突然觉得轻松起来,仿佛久久郁闷心中不安与憋闷,都随着着雨水刷了干净。 她在雨里伫立着,闭起眼睛任凭雨水肆意地打在脸上,身上。 “晓玉,你还不进来,看被雨水都要淋透了。”谌文辉站在屋檐下,大声地叫她。 “不,我喜欢这大雨。”晓玉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笑着回答,“好畅快啊,小叔叔你也来吧。”她说着,就要跑过去来谌文辉。 “小心感冒了。”谌文辉说,心里却嘀咕着,这丫头这几天疯疯癫癫的,搞不清什么出了什么状况。 “你来吧,可凉快了。”晓玉一边说,一边跑到屋檐下,不由分说地拉着谌文辉的胳膊,就要往天井里拖,“来嘛,来嘛。” “我不来,我不来。”谌文辉一边躲一边叫,拉拉扯扯之间,身上的汗衫已经被谌晓玉手里的打湿了,没办法只好由着她了,他谈了一口气,“丫头,你这是发的什么疯啊?” “好玩啊。”晓玉咯咯地笑着,“我难得疯这一回,有什么关系。来,我们跳舞吧。”说着她拽着谌文辉的手臂,开始旋转起来,一边转,一边大声地唱着,“哗啦啦啦啦下雨了,看到大家都在跑,吧吧吧吧吧,计程车它们的生意是特别好,(你有钱坐不到),哗啦啦啦啦,淋湿了好多人脸上失去了笑,。无奈何的望着天,叹叹气把头摇。。。。。。。” 这首刘文正的老歌,不知道怎么就从她的嘴巴里脱口而出,唱得欢天喜地,诙谐有趣。 “丫头,什么事情这么开心啊?”谌文辉抹了抹脸上的雨水,问道,他已经看着这个侄女儿最近郁闷了好几天了,刚才还在房间里光盈盈,这会儿雨水一浇,像是洋娃娃通了电一般。 “反正就是开心了。”晓玉笑着说,脸上部门了水珠,不知道是不是雨水,“我看着下雨就开心。”她大声地叫起来,“下雨啦,下雨啦,回家收衣服来。” 前世看的电影大话西游中饶舌啰嗦的唐僧形象突然涌进脑海,她兀自又笑了起来。 “神经。”谌文辉刮了她的鼻子,拖着她往屋檐下走着,“好了,疯够了,该进屋了,别感冒了,前几天还在叫不舒服。” “我不嘛,再玩一会儿。”晓玉赖在雨里不肯走,俩个人拉拉扯扯着,晓玉没留心,一下子踩到了身后的人脚上。 “对不起。”她连忙说。 “没关系。”身后一个声音弱弱地说。 谌文辉在她的对面,看着她身后的人,眼光微微一怔,谌晓玉回过脸,一看,脸上也浮现出尴尬的神情。 暴雨中,躲在粉红色的雨伞之下的是刘璐璐那张微窘的脸。 两个人隔着雨幕互相对视了一会儿,脸上都有点不好意思,特别是晓玉,她觉得刚才那疯疯癫癫的样子落在了刘璐璐眼中一定十分可笑。 “你出去的啊?”晓玉说,勉强笑了笑。 “嗯,去找范文娟玩的。”刘璐璐说。 “哦。”晓玉哦了一声,又问,“好玩吗?” 刘璐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好玩。” 晓玉看了看她手里的粉红色的雨伞,粉红色伞面上印着些可爱的小动物,做工精致,可自己平时用的黑布伞简直是天壤之别,一猜就知道是香港的姨婆寄过来的礼物。 刘璐璐准又是范文娟那里显摆她的海外关系,反被人家奚落了。看来刘璐璐最后的结局和她的个性还是有关,她的骨子里还是太爱虚荣了。 “好了,好了,就别闹腾了,又什么话进屋说去。刘璐璐来,到我们家里坐一会儿。” 谌文辉听着她们的对话,又看着两个孩子在雨里面对面的,实在是觉得有点诡异,他一手拎着一个将两个小丫头连拖带拽地拉进了屋。 进了屋之后,谌文辉从脸盆架上拿起晓玉的毛巾扔给了她,“快去,进里间换件衣服,别受凉了。” 自己则向刘璐璐说着,“好了,璐璐,小朋友之间要讲团结友爱,晓玉也向你说对不起了,道歉了,你们两人就不要闹不团结了,听见了?” 刘璐璐点了点头,乖乖地说,“知道了。” 谌晓玉换了干衣服出来,只见刘璐璐还坐在屋里,低着头玩着手里的伞柄,谌文辉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范文娟又欺负你了?”谌晓玉一边问,一边将毛巾挂在脸盆架旁。 “就是阴阳怪起气地说我这伞是才资产阶级小姐用的阳伞。还说我不艰苦朴素。”刘璐璐说。 “你本来就不艰苦朴素。”谌晓玉在心里说,你本来就是想当资产阶级小姐,不,是当阔太太,可惜最后没当上,还被骗了。这毛病要怎么改呢? 晓玉说,“这个范文娟是哪里的?为什么就看不惯你呢?” “范文娟是我们年级二班的。”刘璐璐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就看不惯我。” 她叹了口气,劝着刘璐璐,“你以后别对人家说这是你姨婆给的,那是你姨婆寄来的,做人要低调,懂吗?再说,这放暑假热天,又不出门做客,你没事穿着这样干吗呢?” 今天刘璐璐穿着一见粉色带着亮片片的小裙子,好看是好看,可是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还有,你可得记着,不是送你东西就是对你好。” 她们正在说着话,突到屋外,谌文辉惊讶的声音,“二哥,你怎么回来啦?也不提前说一声。” 谌晓玉连忙撇下刘璐璐跑到门口,只见风雨中站着瘦高的身影,衣服破旧,形容颓唐。 更晓玉吃惊的是,他的身后还站着个年轻的女人。 。。。。。。。。。。。。。。。。。。。。。。。。。。。。。。。。。。。。 今天是发文整整一个月来,这一个月觉得真的是很有感触呢,感谢每天给我投推荐票的胖老鸭,感谢收藏的朋友,感谢点击的朋友,感谢一路给我加油的朋友,编辑大人,感谢CCTV...... 继续求点击,求关注,求收藏。。。继续感谢。。。 第30章 回家结婚 暴雨中突然回家的谌文光站在谌家的家门口,用眼神阴郁地注视着面前的两个人。不说话,也没进屋。 谌文辉愣愣地站在房间门口,傻呆呆的目光地看着谌文光,看了半晌,又去看在他身后的那个年轻女人,费力地咽了口吐沫,说“哥,这,这是谁啊?” 谌文光没吱声,只是凌厉的目光刺了谌文辉一眼, 大雨滂沱,雨水连成了帷幕,笼罩在房屋的四周,隔着重重的雨幕,根本看不清楚谌文光脸上的表情。 而他身后的那个年轻的女人,此刻却在屋檐,怀里紧紧抱着她的旅行包,瑟缩地躲在谌文光的身后,用不安的眼神悄悄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她很年轻,五官不算漂亮却不失清秀,只是眼神惶恐不安,像是在窥视着什么。 谌晓玉的皱了皱心,她的第一感觉不是很好,但又不知道隐隐在担心着什么。只好冲着谌文光礼貌地招呼着:“二叔好。” 谌文光的眼神落在了她的脸上,微微怔了怔,然后点了点头,嘶哑地问,“是晓玉?&quot; “是的。”晓玉点了点头,显得一副懵懂的样子。 “都长这么高了?”谌文光看她的眼神中有些许的感叹。 “是啊,二叔有一阵子没见到我了。”晓玉含糊地说,其实她也不知道谌文光是什么时间见过她的,这的种短期记忆她早就没有了。 说罢,她又冲着他背后的那个女人礼貌地点了点头,“阿姨。” 那女人愣了愣,冲着晓玉胡乱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二叔叔与阿姨赶紧进屋吧,外面雨大,看把衣服都打湿了。”她一边说,一边将房间大门开到最大,侧身向里面让。 “是啊,是啊,快点进房间吧。雨下得好大。”谌文辉也赶紧说,一边动手去拿他哥哥手里的行李。 谌文光躲开了他的手,依然自己拎着旅行包,侧过身对身后的那个女人说,“丽华,这是我家,这是我弟弟,这一个是我侄女。”他的脸上挂着微笑,可是眼神却是冷冷的。 那个被称作“丽华”的女人轻轻地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好吧,那我们进去吧。”谌文光嘴角微微撇了撇,迈开了长腿,率先进了屋。 谌文辉刚要跟着去,又见那个女人站在门边犹豫着,连忙做了“请”的手势,让她先进了房间,自己才跟着进去。 谌文光并没有关心站在他身后的那个女人,他将手里的随手行李扔在了地上,抿着嘴唇沉默地四处打量着,脸上始终挂着微微嘲弄的微笑。 谌文辉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那个“丽华”,想招呼她,又不知道称呼什么,站在那里直挠头发。 “你。。。。。。先坐吧。”他指了指餐桌边上的样子,含糊地招呼着“丽华。”喊她什么呢,谌文光从来没有跟家里提起过他有个女朋友,可是看这样子也不是一般知青点上的朋友,同学。 “我来倒水。”晓玉拿起水瓶摇了一摇,说,“哟,没水了啊,我去厨房烧水。璐璐,走,陪我一起。”她说着拉起站在一边一脸惊讶表情的刘璐璐。 刘璐璐好奇地目光在谌文光和那个女人身上来回打量着,听见谌晓玉叫她,才回过神来,恋恋不舍地跟着晓玉出了谌家的门。 谌晓玉拎着水壶去水池边打水,刘璐璐就用她那把粉红的小伞给她挡雨。雨水沿着小伞的边缘滴滴答答地滴落下来,两人的肩膀都打湿了。 “璐璐,你自己打吧,我不用了。”晓玉感激的说,心里觉得其实刘璐璐还真的是挺实心眼的一个人。 “没事。”刘璐璐说,她跟前跟后地替谌晓玉打着伞又把晓玉送进了厨房。 蓝色的火苗舔着水壶的边缘,晓玉盯着那火苗沉思着。 这是什么样的情况啊,她琢磨着,虽然之前她是觉得既然重生而来,又比其他人掌握着那么多人信息资源,怎么说也得好好利用,经商种田,发家致富,才不辜负老天爷赐给她的机会。因自己尚是年幼,不可能亲自操盘,谌文辉一心要上大学,自己的父亲要从政,最合适的人选就是谌文光,而且谌文光身处农村乡下,更是在迫切需要改变命运的关键时刻,她甚至都想好了如何去提醒奶奶与父亲说这件事情,如何尽快地将谌文光关系调动上来。自己的想法刚刚有点眉目,谁知谌文光竟然自己已经上门了,而且还带着一个女人,最关键的也不是那个女人,而是谌文光那种眼神,阴郁,嘲弄,愤世嫉俗,是那种让她不舒服的眼神。 “那人是谁啊?”刘璐璐见她半天不说话,扯了扯她的衣角。 “我二叔谌文光啊,你没认出来吗?”谌晓玉反问道。 “那个我知道。今年过年还见过的。我是说,那个女的。。。。。。”刘璐璐回头指了指对面的房门。 “我也不知道呢,这不是才见着嘛。”晓玉摇了摇头说。 她是真的不知道,看着谌文辉的表情这女的应该也是第一次来,之前谌文辉可能没听到光半点消息,瞧着他脸上尴尬的样子就知道了。 “那是你二叔的对象吗?”刘璐璐又问。 “不知道啊。”谌晓玉沉思着摇了摇头,用砖头搭建起来的厨房很小,液化气的灶台和一条简易的洗理台已经是挤得满满当当的了,两个人站在里面更是拥挤不堪,刘璐璐紧紧地挨着谌晓玉的身体,感觉得她的身上热乎乎地。 “欸,晓玉,你是不是发烧了?手臂滚热的。要不要看医生啊?” “是吗?这些天我是觉得自己不舒服。脾气也不好。不好意思啊”她随口说着,顺便也解释了自己前几天发脾气的原因。 “嘻,没事。我奶奶说了,我们这年纪的丫头这样,一会儿晴一会雨的。”刘璐璐没心没肺地笑着。 “刘奶奶还真能说。你不在意就行了。”晓玉说,她心不在焉地说着,壶里的水咕噜噜地冒着气泡,水汽袅漂浮在半空里。 “你们不都是说我奶奶会法术吗?她什么都知道呢。”刘璐璐微微得意地说。 “咦,你说,我奶奶她们怎么还没回来?”晓玉自言自语地问,她这会儿心里忐忑不安,想着奶奶如果回来面对这样的局面,会是怎样的状况。 “不是和我奶奶一起去看邓奶奶吗?听说邓奶奶住院了。” “是吗?”谌晓玉皱了皱眉心,过了一会她说,“璐璐,你先回去吧。我们明天再一起玩。” “嗯,好的。”刘璐璐体贴地点点头,与谌晓玉和好,她其实是挺高兴的,玩来玩去,其实还是谌晓玉最好,不像其他的女孩子,一点芝麻大的事情都会计较半天。 “你快回去吧,身上的衣服都淋湿了,赶紧回去换了。”说着谌晓玉推了推璐璐,自己连忙跑着回屋,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咣当一声,好像是什么摔在了地上。 谌文光的声音冷冷响着;“哼,告诉你们,我这次回来就不会走了,不仅是我不走,丽华也不会走,我们是回来结婚的。” 第31章 突如其来 谌晓玉拎着水壶站在门口,愣住了。 结婚?是什么情况?要知道谌文光连工作都没有,他要拿什么结婚? 她站定了,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吱呀”一声推开了房门. 里面正在剑拔弩张地对视着的两个人,同时停下住了嘴,悻悻然地转头瞧着她。 谌文辉的脸涨得通红,他气鼓鼓地瞥了一眼晓玉,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怎么进来了?不是和刘璐璐玩着吗?” “刘璐璐回家了,水开了,我来灌水瓶。” 晓玉提着水壶去找开水瓶,装作什么都没听到,余光轻扫,看见那个叫“丽华”的姑娘,坐在椅子上,刚才怀里的旅行包不在了,被雨水打湿的衣服贴在身上,那微微凸起的小腹有点可疑,丽华的的脸涨得通红,头很低很低,几乎要找个地洞转进去。 “哥,我不过是只是问了一句,你有必要发这么大的火吗?”谌文辉神情尴尬,快速地看了“丽华”一眼,低了声音,支支吾吾地说。 “哼。”谌文光别过脸没理他,反而将目光转向了晓玉。 “晓玉,你现在住这里?”他问。 “是啊。”晓玉点了点头,冲好了开水瓶,拿出水杯到了一杯热水,放在丽华面前,“阿姨,喝点水。”又转过脸跟文光说,“暑假里在奶奶这里,开了学就回家。” “文彬哥与嫂子都挺忙的,根本没空带晓玉,所以才放在姆妈这里。”谌文辉说。 “我没问你。”谌文光狠狠地瞪了谌文辉一眼,冷冷地说,“我又没说要把晓玉撵走,你那么多心干什么?” “二哥,不是我多心,是你。。。。。。”他叹了一口气,低声地嘀咕了一句,“你不要太敏感了。” “我怎么敏感了?我在乡下快十年了,你们管过我,你问过我吗?才回来屁股还没有坐热,你就问我回来呆多长时间,哼,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关心我了,到底是我敏感还是你在敏感?”谌文光冷冷地看着文辉,“是不是怕我回来抢了你的工作?” “哥,你怎么这样说。。。。。什么工作不工作的,我也没有工作,不就是在家里吃闲饭嘛。”他有口难辩,刚才不过是随口问了一句,就触动了谌文光的哪根神经。 “哦,你在家里吃闲饭,是不是也怕我回来抢你的闲饭吃呢?”谌文光讥讽地说。 “我?”谌文辉被他的强词夺理噎住了了,气恼地站在那里扯着自己的头发,晓玉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站在两人中间,说什么都不是。 “文光,”那个叫丽华姑娘怯怯地叫了一声,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想走到谌文光的面前。 “什么事?”谌文光看着她,眼里掠过一丝不耐。 “我想换件衣服。”她弱弱地说,不安地玩弄着手里的辫梢。 “啊,那赶紧地跟我来。”谌晓玉赶紧拉着她,撩了门帘,进了里间,又把刚才放在脚边的旅行包拿了进去。 “阿姨,您在这里换吧。”谌晓玉一边说一边去一边去撩起自己小床的蚊帐,让她进去. 自己站到窗口看着外面。 这会儿雨已经变小,变成了毛毛细雨,如同银针般织成的帷幕,密密地笼罩在昏黄的景色中,已经是傍晚的光景,天光朦胧,对面屋顶的黑瓦被雨水冲刷青苔得干干净净,黑黝黝的汪着水,灰白墙上的青苔斑驳。雨后的空气里有股泥土的腥味。 晓玉做了一个深呼吸。 蚊帐里传来了姑娘换衣服窸窸窣窣的声音,她转过头,隔着细布蚊帐打量着那个身影,陷入了深思。 里面窸窸窣窣的动静停了,那姑娘掀开帐子探出脑袋,她换了件干净的衣服,水红色的衬衫,浅灰色的布裤子,垂在肩膀上的辫子拆了,头发湿漉漉地搭胸前, 晓玉将自己用的梳子递给她,一边问,“阿姨,您贵姓?” “我姓章,文章的章。”章丽华微微红着脸接过了梳子,侧着身子,梳理着半湿的头发。 “章阿姨,是跟我二叔在一个知青点吗?”谌晓玉坐在奶奶的床头,翘着双脚,闲闲地随口问着。 “我们不在一个知青点,我是在另一个大队的。”章丽华将头发梳理整齐,把梳子还给了晓玉,坐在床沿上低了头,手指绕着头发,局促不安地沉默着。 晓玉见她那沉默戒备的神情,不好再问下去了,两人对面对地坐在床沿上。 黄昏的天光暗淡,屋里没开灯,章丽华的侧脸半掩在光影之中,看不清楚神情。 外间,谌家的兄弟二人也是吵够了,没有再说话,各自怀着心思沉默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间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传来奶奶的声音,“晓玉啊,叫侬煮米饭没有煮啊,这都几点了?还不淘米烧饭。” 谌晓玉一下从床上跳起来,她这一下午忙得把烧饭的事情给忘记了,连忙答应着从屋里出来,刚刚撩开了门帘,又听到奶奶吸气声,“文光,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姆妈。”谌文光叫了一声,站了起来。 晓玉看到奶奶一下子倒退了几步,踉跄没站稳,赶紧上前扶住了奶奶。 “文光,侬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了?怎么前天来信都没提一句,现在就回来了?” “姆妈,我。。。。。。”谌文光没说下去,刚刚与谌文辉吵架时说的却那番话对着自己的姆妈一句也说不出口,他愣愣地看着姆妈,张口结舌。 “侬说话啊,是不是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勿要吓死人呢。”奶奶紧张地说,枯瘦的手指紧紧地攥着晓玉的手掌。 “姆妈,没你说得那么严重,二哥就是不想在乡下呆了,就突然回来了呗。”谌文辉不满地在旁解释道,“而且还是回来结婚的。”他低低地又嘀咕了着。 “结婚?不想在乡下呆了?你的回城的手续办好了?”奶奶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蒙了,她抬起头,愣愣地仰视着自己的儿子,似乎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个答案。 谌文光瞪了文辉一眼,咽了咽吐沫,“姆妈,你先坐下,听我慢慢说。” “好,你说,你说。”晓玉扶着奶奶坐在了餐桌边的椅子上,自己站在一边,奶奶想了想,回过脸来,“晓玉,你去淘米烧饭。” 晓玉点了点头答应着,奶奶抖抖索索地指着刚刚放在地上的布袋子,“我刚刚买了排骨,你也去洗了,晚上烧红烧排骨。” “知道。”晓玉说,偷偷扯了扯谌文辉的衣角,“小阿叔,来厨房帮我一下。” “啊,为什么我要去啊?”谌文辉没理睬她站着没动。 “文辉,你去。”奶奶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把门给我关好了。” “啊?哦,知道了。”谌文辉答应了跟着晓玉出了家门,一出门就扯了扯晓玉的辫梢,压低了声音嗔怪道:“你这丫头,拉我出来干嘛?” “我不拉你,你还杵着哪儿呢,你觉得奶奶这会儿有心思听你说话吗?” “那,里面还有个那什么华的怎么办?”谌文辉摸了摸脑袋。 “二叔叔自有办法说,用不着你管。”谌晓玉拉着他进了厨房,将奶奶刚才给的黑色布袋子里的菜全都倒了拿了出来,抓起一把韭菜递给了谌文辉,“小阿叔,你就帮帮忙择菜吧。” ”你啊,真的是人小鬼大,什么都心里有数。”谌文辉点了点她的脑门。 晓玉嘻嘻一笑,算是敷衍过去,低了头忙着手里的活儿,过了一会儿,她她说,“对了,爷爷是不是明天到家?” ”是啊。“谌文辉应道,突然意识倒了什么,低声叹了口气,”糟了。“ 他们两人相视了一眼,都默不作声。 过了一会儿,晓玉突然说,“小阿叔,待会吃过饭你陪我回趟自己家吧。” 第33章 小施伎俩 “我就是要说,你们不负责任。这么多年,你管过我什么了?我上学、考试你们不管,我在乡下怎么多年,你们不管,别人的父母,为了自己的子女,哪一家不是倾尽全力,可是你们呢?招工的时候不管,保送大学的时候不管,来信只会写,好好改造思想,好好表现,好好和领导相处,相信组织,相信领导。。。。。。结果呢,我相信了,好好表现,往死了干活,可是结果怎么样?招工没我,保送上大学没我,重活、累活都有我。我倒是想问问你们,是爹爹你真的这样想,还是你为了掩饰自己无能?”谌文光脸上苍白,嘴角因气愤而扭曲。 “住口。”谌文彬推门而入喝到:“文光,你这是对爹爹的态度?” “混账东西。”爷爷拍了桌子恼羞成怒,十足指着谌文光大骂,“你这不孝东西,和父母讲话是这样的态度?我养你这么大,供你吃,供你喝,你还要怎么样?下乡是你自己要去的,到农村去锻炼是你自己要去的,我与你姆妈让你去了吗?不是你自己闹着要与家里断绝关系要去的吗?你既然敢做就敢当,回家来撒什么野?” “我不是撒野,我在讲道理。”谌文光气得脸红脖子粗,青筋直冒。 “文光,你跟爹爹讲道理?那么我跟你来讲讲道理,你不是十八岁,也不是二十岁,你已经成年,你自己的事情自己负责。”谌文彬在椅子旁坐下,心平气和。 “与你有什么相关,你自己有什么脸管我。”谌文光转过脸狠狠瞪着文彬。 “你什么意思?”谌文彬被揭了伤疤,脸色大变。 &quot;你心里明白就好。”谌文光嘴角微撇。 “好了,好了,你们不要吵了。”奶奶突然捂着额头,踉踉跄跄地摇晃着,用手撑着桌椅。 “晓玉,晓玉。”她一叠声地叫着晓玉。 “奶奶,我在。”晓玉赶紧跨过那一地的碎玻璃,冲到奶奶身边扶住了奶奶。“怎么了?奶奶,那里不舒服?” “姆妈,怎么了?”谌文辉赶紧过去,与晓玉一起扶住了奶奶。 “姆妈,怎么了?”谌文彬也一个箭步冲到奶奶面前,“先到床上躺下。”他说,一边撩起了帐子,赶紧扶着老太太躺下了。 “头痛。。。。。。”奶奶低哼了一声,脸色惨白,身体像一片树叶在簌簌发抖。 “姆妈,我先送你去医院?”文彬低着头,观察着母亲的神情。 奶奶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说“晓玉,去把我的药拿来。” “好。”晓玉答应着撩起里间的门帘,章丽华坐在窗前沉思,窗口挂着遮阳的竹帘子,夕阳从竹帘的缝隙之间照射进来,投在她的脸庞上,一条一条的横影子,像猫的胡须, 这是个野心勃勃想改变命运的女子。 她正在凝神听着外面的争吵,嘴角挂着一丝笑意,双目炯炯,一点没有昨天才来的时候楚楚可怜。 听见动静,她转身,看到是晓玉,眼神转瞬之间变得十分柔弱。 “我来拿奶奶的药。”晓玉走过去,利落地打开小床之间的床头柜,找出一个小药盒,抓在手里出了门。没过一会儿又进来,貌似天真地说,“阿姨,我叔叔不会那么早结婚。”她说,放下门帘又出去了。 留下章丽华突然傻在那里。 谌文光不会早结婚,晓玉当然是知道的。 而且她还把答案告诉了章丽华。 “结婚?你昏了。”爷爷怒不可遏,“你拿什么结婚?” 他顾忌着里面那个女子,声音没有太大,已经是咬牙切齿。 “你拿什么结婚?连回城的手续都没有办好,户口都没回来,怎么结婚?”谌文彬坐在床头,头也不回地说,“婚姻是终身大事,不是你用来与爹爹,姆妈斗气的砝码。而且现在就要结婚你适合吗?” “我斗什么气?丽华和我在农村插队,同甘苦共患难,建立了革命感情,怎么就不能结婚?你有什么资格管我的婚姻大事。”谌文光站在房屋中间,叉着腰。 母亲突然生病,让他不知所措,可是已经到这一步,只有咬着牙继续提要求。 “奶奶,吃药。”晓玉扶着奶奶的肩膀将药片递给她,又端着水杯送到嘴边。 奶奶吃了药片,喝了口水,喘着气。 “怎么样?姆妈,舒服了一点了吗?”文彬抓着母亲的手,他的眼神非常焦虑,回过脸说,“文光,你先别吵,有事我们可以商量,现在让姆妈休息一下。” “哪儿是我要吵。”谌文光终于低了声音,嘀咕着。 晓玉绷着小脸站在一边,突然随口问道,“那个章阿姨是二叔的对象吗?” 谌文光一楞,“是啊。怎么了?” “哦,刘璐璐问的。我还不知道呢。”她牵了牵嘴角,又低头跟奶奶说,“二叔回来的时候,璐璐正好在我们家,看到章阿姨的。” 奶奶脸色一变,蹙着眉想了想,抓住谌文彬的手,“文彬,”她虚弱地说,“你想想办法给那个姑娘安置个去处,这样不明不白地在家里住着,不说我们家的脸面,就是人家一个大姑娘,住在我们家里这名声也是。。。。。” “我知道了,姆妈,我会想办法的。先去路口的招待所住两天吧。”谌文彬会意。 奶奶点了点头,叹了口气,“文光,你让那姑娘先去住招待所,我们家里也住不下,结不结婚都不能让人家住在男方家,你们不在意,我这把老脸还是要的。你去跟她说一声。” 谌文光点了点头,没吱声。当初章丽华执意要跟着他回来,他倒也没考虑到这一点,今天姆妈一说,也觉得不合适,家里都是男人,天气这么热,都事背心汗衫的,怎么都不方便。 “让我去住外面?”章丽华瞪圆了眼睛,“你同意了?那你呢?” “我当然是在家里,姆妈身体不好,不能再惹她生气了。”谌文光低了头。 “这是谁的意思?”章丽华盯着他又问。 “姆妈的意思,她怕人家说闲话,而且对你也不好。。。。。。” “是吗?”章丽华自言自语地咕哝,“我看不是的。” “丽华,反正就在院子路口,很近的。那样你也方便,”谌文光叹气,“要不然怎么办?家里三个大男人,一个老太太,这么热的天气。” “当时说好了不是这样的。”章丽华垂首而坐,眼睛里有泪光浮现。 “当时是你执意要跟了来。”谌文光站起身来,走到窗前,语气不耐,“要不然你就回你继父那里去。” 章丽华咬着嘴唇不说话。 谌晓玉蹲在窗沿下面的角落里一个人玩着划地皮,小刀在地上划了一个大大的田字。。。。听到房间里的动静,她扔下手里的刀片,站起身来。 昨天一天的大雨,泥土松软,不小心就滑了脚。 ************************************************************************ 本文在大修,情节会有很大的变动,将会更加紧凑,更加引人入胜,不日将重新更新,如果与之前不能连贯,请暂时不着急,前面会有交代。 敬请留意公告,在修改之前,更新会慢一点,请不要介意。 一切都是为了给大家带来一个更好看的故事。 求点击,求收藏。。。。。谢谢,鞠躬 第34章 开门见山 章丽华虽然是不情不愿,还是去住了招待所,白天过来陪着谌文光。 两人成天无所事事,天气热,就坐在大槐树下喝茶看报纸,聊天说话。 来来往往地邻居走过,谌文光会主动招呼,“哟,您下班了,您出去啊?这是我未婚妻。回来准备结婚了。” 章丽华站在他身后,红着脸,羞涩的笑。 不用一、两天,基本上全大院的人都知道了,谌家二儿子要结婚了。 奶奶生病,刘师母过来看她,“啊哟,现在谁不知道你们家文光要结婚了,你们家老谌居然还没同意?” 奶奶叹气,“也不是一定不同意,只是文光的户口问题都没解决,这婚如何结?” 多了两口人吃饭,奶奶身体还没好,晓玉每天天不亮就起早去买菜,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忙得脚不沾地,团团转。 那两人就跟没看到一般。 谌文辉功课紧,休息的时候抽空出来帮着晓玉搭一把手,看着这情景不免有些不忿,私下里抱怨,“又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让人伺候着,你说我哥不会干活也就罢了,她一个姑娘家难道也是不会做家务活?” 谌晓玉无语。 她知道,说白了,谌文光那两人这就是在逼宫。 不是不让我结婚吗?我就是让全天下都知道,我要结婚了。 她没想到做儿子的可以这样对待家人,特别是对奶奶。 自己那个指望着谌文光去实现大家发家致富的计划得做个调整,以后凡事只得靠自己。 不过眼下,自己家人不帮他,谁又去帮他呢! “爸,我听璐璐说,如果生病的话可以是从农村调上来的。璐璐大表哥就是这么办的。”她跟父亲说。 既然父亲已经答应了谌文光,总要给他说法。 “哦。那璐璐的大表哥已经上来了吗?“谌文彬问,他去打听了行情,操作手法基本上就是病假加疏通关系,礼物打点,糖衣炮弹。 “已经在街道工厂工作了,就是那个纸盒厂。”谌晓玉说。 “是吗?你怎么消息这么灵通?”谌文彬惊讶地看着她,现在这个女儿,虽然年纪尚小,思想,见识却越来越成熟,不容小觑。 “我这不是天天就跟着院子的人套近乎吗?这东家长,西家短的,哪一样不清楚,再说,璐璐的妈妈不是外号广播站嘛。” 谌晓玉嘻嘻哈哈地说。 时机不等人,与其装出一副天真烂漫,不谙世事的样子去等待,不如开门见山。 和爸爸交流完谌文光返城的捷径线路,她干脆约了谌文光去河边散步,顺便吃个早点。 谌文光离开家早,对这个侄女没有太多的印象,只记得小时候常被姆妈抱在手里。还有就是谌文辉最爱抱着她去邻居家窜门,见到别人家的小孩就去比,“我们家晓玉,多漂亮,这双眼皮多深,眼睛多亮,全大院没有比我们晓玉更好看的小孩了。” “啊,小叔叔小时候有这么鸡婆?”讲给晓玉听,晓玉听了笑得不行,无法想象8、9岁的谌文辉如抱着婴儿到处串门的模样。 “是啊,他从小就喜欢你,所以你也喜欢他。”谌文光有点感叹,离开家十年,如同游子般漂泊,早就不记得家的温馨滋味。 “我当然是喜欢他,谁跟我在一起的时间长,就亲近啊,二叔马上回来了,我们在一起时间长了,也一样会亲近的。”晓玉察言观色,心里明白谌文光的意思。 “马上?“谌文光牵了牵嘴角,勉强地笑了一笑,眼睛里的失落之意明显。 “嗯,马上。爸爸已经去活动了,应该会很快的。”谌晓玉说。 “哦。”谌文光若有所思,然后又问,“你爸爸真的是去活动了?” “是啊,他去找在医院的朋友开你的身体情况证明了,应该是可以开出来的,你知道我爸爸这个人的,他其他本领不大,就是朋友多,人缘好。”谌晓玉笑眯眯地说,“所以,有时候麻烦也多。”她说着眨了眨眼睛。 她记得那天晚上谌文光对父亲的指责,如有机会洗白,为什么不呢? 谌文光会意地笑了起来,“谌家的人长得好,没办法。”他看来轻松,顺口开了一个玩笑。 “是啊,谌家的人长得好,最主要是心也善良,不心忍拒绝别人。”谌晓玉像个大人一般点着头说。 谌文光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听丽华说,你不喜欢她?” “二叔,我喜不喜欢她不重要,我是家里年纪最小,辈分最小的人,你们大人的事情我能插上话吗?” “她说,你跟她讲我不会跟她结婚的,你怎么就知道我不会跟她结婚呢?”谌文光看着她,语气突然严厉起来,“谌晓玉,虽然你是我的侄女,但是你也该记着,丽华阿姨是你的长辈,我们没结婚,你要叫她一声阿姨,如果我和他她结婚,你要叫她一声婶婶,你跟她说的那些话,这是一个晚辈该说的话吗?你爸爸妈妈难道就没有教育过你,小孩子不要搬弄是非吗?” 说着,他停下了脚步侧脸盯着晓玉,刚才脸上的一丝笑意不见了,眼神更加阴骘。 谌晓玉在心里点头,自己猜得不错,果然是个厉害的角色,有这样的儿媳,奶奶驾驭不了,就连家里的妈妈恐怕也不是对手。 她为什么不喜欢章丽华? 除了那章丽华眼睛里一闪而过出的狠意,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在她前世的记忆里,奶奶突发脑溢血的前一个晚上,住在家里二婶找她吵架,说放在厨房里的鱼被奶奶偷吃了。 她不记得那个与奶奶吵架的二婶是不是就是现在这个章丽华,但是,她可以断定的是,如果章丽华是她的二婶,只会掀起更大的波澜。 除非谌文光结婚之后搬出去单独住,远香近臭,自然没有矛盾冲突。 这些话,这些事情,她是无法说的。 “二叔,我没说过你不会与她结婚,我只说你不会那么早结婚。她是误会了。”谌晓玉静静地说。 “我这次回来就是结婚的,你这话说得不也是在搬弄是非吗?”谌文光哼了一声。 “哦。”谌晓玉眼睛转了转,没回答。 看来,二叔今天能这么爽快地答应出来和她一起散步,就是准备来教训她的啊。 柳荫深处有一只蝉,有气无力地鸣叫着。 谌晓玉抬手指了指河边那簇新的门面房,“二叔,你看。” 第35章 商业机密 第35章商业机密 谌晓玉抬手指了指河边那簇新的门面房,“二叔,你看。” 对面那一排房子正是前段时间她和刘璐璐每天都去吃早点的地方。 “那是什么房子?”谌文光不解,他久未回家,对家里的环境越来越感到陌生。 “你还记得这对面原来是什么地方?”晓玉问他,其实是她自己不知道原来是个什么地方,本来就没有太多的方向感,小时候的记忆更是一片模糊了。 “哦,那边啊,原来就是一片空地,再向前就是河滩啊,小时候我和你爸爸经常在这里玩,夏天下河摸鱼逮虾,运气好的时候还能抓到老鳖,哎呀,那滋味可好吃了。。。。。记得你妈要生你的时候没吃的,我放假回来,你爸爸就和我在这里抓鱼,煮汤给你妈妈喝,补充营养,要不然你怎么可能长这么高啊。”谌文光说起以前的事情,眼睛放光,嘴角带笑。 每个人回忆起童年趣事都是这样的表情,哪怕是后来罪大恶极的坏蛋。 谌文光不是坏蛋,只是有点自私,可是姓谌的谁不是自私? 从她爷爷开始,说得好听是知识分子清高,说得不好听,就是没有儿女心。 爸爸也是一样,身边那些个莺莺燕燕,花花草草,他要是不去招惹,能有几张脸皮给人家踩在脚底下。 自己的爷爷,父亲都是自私的,谌文光这种样子就不是不可以原谅了。 该帮他的,还是一定得帮他。 “现在那里可是盖得新的房子了,专门安置返城知青和待业青年的,居委会说,那是叫响应号召,自谋出路,不给国家增添负担。不过,那店里的东西都挺好吃的,比红旗早点店的东西好吃多了,我请你吃吧。” 说着她就拉着谌文光往门面房方向走。 谌文光笑了笑,“你请我吃?你哪里来的钱?” “我自个儿挣的啊。”谌晓玉睁着大眼睛天真地说。 “你自个儿挣钱?”谌文光大吃一惊。 “是啊,是我自个儿挣的。你不信我说你听。不过,你可别跟别人说,这可是我的商业机密呢。” “放心,我不会跟别人说的。”谌文光颇有兴趣,回来最让他头疼的事情就是钱。 就算是逼着家里帮他解决返城的手续,他能看到的,姆妈不工作,弟弟不工作,自己在乡下的生活靠家里贴补,就算是爹爹高知工资比别人高点,家里也不会宽裕到哪儿去。 更何况,他已经成年,此时身边还有个女朋友,不能厚着脸皮一直这样下去。 自己这么大的人都在愁钱,没想到眼前这个小学生居然说,自己挣钱了。 “二叔,我算给你听啊,爷爷在学校订的报纸看完了就不管了,我拿过来练毛笔字,写完了用过了还能卖,牙膏皮,挑高箩的张大爷上门来收拾1毛二,我自己跑了半站路,去废品站卖是1毛五,这样就多赚了三分钱,家里还有许多爷爷不用的旧书,旧杂志也能卖钱,那种书以后没有用了,知识更新换代很快,留着就是废纸一堆。还有鸡毛鸭毛,水池边上,人家一丢就是好多,我都是收了自己送到废品站。对了,现在还收淘米水,弄个盆收着也不费事。” “说了半天,你是在变卖家里的东西啊,那怎么叫自己挣钱呢。这算是个什么商业机密,”谌文光不免失笑,孩子就是孩子,卖点破烂就是说能挣钱了。 谌晓玉笑了一笑,“二叔,卖废品的钱只是我的本钱,有了本钱之后,就能挣钱了。我天天跑废品收购站,当然能遇到别人想要的东西,就收了,帮别人买,这一来二去的,赚个跑腿费总可以吧,再加上废品站的叔叔阿姨都跟我熟悉了,一些东西根本不用我买,随手就送给我了,我卖出去的时候,赚得就不止是跑腿费了。” “哦,那你都帮别人找些什么呢?”谌文光好奇地问道。 “哎呀可多了,小人书,连环画,旧杂志,旧报纸,还有啊,废品收购站边上就是国光宾馆,那里头住的都是老外,经常会卖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有人要,我就帮他们买呗。” “你就这样也能赚钱?”谌文光惊讶地追问,“你现在挣多少钱了?” 谌晓玉歪着脑袋想了一想,“我告诉二叔,二叔保证不告诉别人。” “发誓保证不说。”谌文光抬手行了个礼。 “拉钩。”谌晓玉伸出手指。 “拉钩。”谌文光伸出手指与她勾住。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要。”谌晓玉拉着她叔叔的手指念着咒语,然后悄悄地说,“好,我告诉你,我这两个礼拜已经赚了快十块钱了。” “十块钱?”谌文光真的吃惊了,这已经相当于一个工人半个月工资了。 “是啊。要不然我天天下午不睡觉都去哪了呢。” 有些话谌晓玉没告诉她,自己天天下午在废品收购站蹲点,在街上闲逛,其实是为着以后做一点投资。 隔了几十年的时光,她觉得眼下最要做的事就是“捡漏”。 品相好的小人书,工艺品,那年代的人还没有玩收藏的概念,随手丢弃的一件物品,可能就是件宝贝。 前世的时候,谌晓玉在艺术品投资公司干了近十年,不是文物专家,也算得上业内人士。 可惜现在手上缺资金,要不然,说不准能能捡上“大漏”。 谌文光听了她的话,一路没做声,脑子里盘算着一些事情,晓玉也不点破,两人就这样走到河边的早点店。 这个地方是她和刘璐璐的根据地,还没进门,就有人热情周到地招呼着,晓玉给文光点了最贵的牛肉面,自己则要了一碗小馄饨。 谌文光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早点店,不用排队,不用先交钱,不用拿号头,只管坐在那里就有人上来服务,不像任何一家国营早点店不仅要等,还要看服务人员的脸色。 牛肉面端上来,热气腾腾,肉多汤鲜,葱绿椒红,看着就让人垂涎三尺。 “二叔,辣椒够不够啊?不够这小瓶里有,你自己加,不收钱的。”晓玉说。 她自个儿加了不少辣椒,碗里红彤彤的,映着她的脸蛋,也是红扑扑的。 “这辣椒自己随便加,不收钱?”谌文光奇怪了,国营的面馆从来不给你自己加任何东西,端上来什么就吃什么,绝不会给你挑三挑四的机会。 “是的。”晓玉喝了一口汤,指了指墙上的黑板,“你没看这里的价格要比红旗早点店里稍许贵几分钱吗?这几分钱就是服务费。既然收了服务费,就要提供更好的服务,要不然怎么能和红旗早点店竞争呢。” “服务费?”谌文光睁大了眼睛 这三个字多新鲜。 第36章 咨询顾问 “是啊,我第一次听这小姑娘说这个词的时候也是觉得很新鲜。咱们打小就被教育要为人民服务,没想到还有收服务费的这一个说,可是听她说说,还真的是挺有道理的。”这会儿店里人少,看似像店经理的一个男人悠闲地在他们身边坐了下来。 “哦,我侄女从小就是聪明。”谌文光有点小骄傲,随即,递了一根烟给他,闲闲地问道“这店开得怎么样?能挣钱吗?” “凑合吧,现在也就是糊口,但是总算是不指望着别人了。咱们插队上来,找工作也不容易,现在这样反正是不求人。” “哦,您也是知青?”谌文光若有所思,又问,“现在这样很辛苦吗?能养活自己?” “那是当然了。”小店经理挺了挺腰,挺自豪的,“插队在农村的时候,什么苦没吃过,现在为了自己吃点苦,还有啥叫屈的。” 谌晓玉埋头自己吃馄饨,听着两人在一旁聊天,都是从五湖四海走到一起的插队知青,海阔天空,越聊越投机。 等她一碗馄饨吃完,那两人已经开始勾肩搭背,称兄道弟了。 “我可跟你说,这河边一溜的门面房,小吃店已经开了不少家,但是饭店一家没有,你要是有想法,可以琢磨琢磨开个小饭店,这儿不远有家大的军工厂,人多,军工厂效益好,不愁生意。” 店老板知道他的想法,开始给他支招。 谌文光又问了一些细节方面的事,心里渐渐有了主意。 晓玉想,看来今天一早不虚此行,目的已经达到了大半。 出了门,俩人一路往回走,谌文光问,“你觉得刚刚那人的主意怎么样?” 晓玉笑了笑,“这么大的事儿二叔得自个儿拿主意,需要我帮忙跑腿的,说一声,我帮你跑腿就算了。“ “让你跑腿得给你服务费吧?”谌文光笑着逗她,“那现在我可付不起。” “那就先欠着,以后二叔发财了,别忘了连本带利的还给我就是了。”谌晓玉说得也不客气,以后的事情谁知道,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既然谌文光要开始做生意了,就要让他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有成本的,包括人情。 “呦,你连利息都知道啊!”谌文光真的有点刮目相看了,这孩子到底是谁教出来的,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知道,而且说得那么理所当然。 真的是掉钱眼里了,他想。小小年纪算得那么清楚。 让他心里有点小不舒服,可是又想,要不是,谌晓玉有这头脑,他现在还在抓瞎干着急呢。 再看看前几天,他和章丽华两人天天喝茶聊天,冷眼看着晓玉一个孩子,忙里忙外的,没一句怨言,这会真的是有点愧疚了。 “晓玉,这几天辛苦你了。”顿了一会儿,谌文光低声地说。 “嘻嘻,没啥,二叔刚回来,休息个几天也是应该的。”晓玉嘻嘻哈哈地说着。 “我在想,要是真的如那人说的开个小饭馆,倒也是个主意,不过,我对这行一窍不通,虽然在乡下也干过火头军,可是这饭馆里的门道儿,可是一点也不知道。” 开饭馆? 谌晓玉愣了愣,她今天早上只是将谌文光带过来,给他上一堂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课,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动了心,想着要付诸心动。 “开饭馆?火头军?你让我想想。”谌晓玉皱着眉头,嘟着嘴吧在努力地思索着,想了一会儿,她站住了,突然高兴地叫了一声,“有了。” “嗯?”谌文光停下脚步看着她。 “你不是不了解这行情吗,我帮你找个人做咨询顾问,你跟他聊聊,咨询,咨询。”晓玉兴奋地说, “什么询?你说什么询?”谌文光对她说的新名词没明白。 他不仅有沮丧,看来在乡下呆的时间久了,消息闭塞,什么都不知道的。 “就是让他给你出出主意,参谋参谋。”晓玉解释到。 “哦,谁啊?有这能耐?” “刘叔叔,刘璐璐的爸爸啊,他不是在西华饭店当厨师吗,工作了十几年,这一行哪样不清楚,这样,等刘叔叔下班,我先找他说说,让他准备准备,然后再带你过去,问问保准没错。” “哦,他啊,人家能帮咱们?”谌文光有点不信,他知道刘师母与姆妈关系好,可是她这儿子,因为是个厨师,平时对人也是有几分爱理不理的傲气。 谌文光几次在院子里遇到他打招呼,他仅仅是点点头,一副疏远冷淡的样子。 “没事,看谁去找他啊。二叔别烦了,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谌晓玉拍着胸脯打包票。 ***************************************************************** 果然,刘叔叔今天调休,听是晓玉为这事找他咨询,满口答应。 “晓玉,我都听说了,你们家。。。。。。这几天你奶奶生病,你可是辛苦了,我家璐璐要是能像你这样懂事就好了。”刘叔叔感叹着。 “刘叔叔,璐璐现在可能干呢,她画的画画多漂亮啊,多有意思啊。”谌晓玉连忙帮璐璐说话。心里感叹,这天下的父母,都看着别人的孩子好。 “那有啥用,又不能当饭吃,马上就要考学校了,看她这成绩,只能上街口那十三中了。” “那十三中不好吗?”谌晓玉问, 她搞不清那时的行情。 刘叔叔摇了摇头,叹气,“那哪儿是中学生啊,我天天上、下班从那里走,看着门口那些孩子,疯疯癫癫,叽叽喳喳,还有些女孩子更是不像话,与男生勾肩搭背的。成何体统,我就是担心璐璐啊,要是上了那学校,不知道变成啥样了。” 谌晓玉点了点头,前世刘璐璐就是上的十三中,她本来就有点小虚荣,上了中学之后变本加厉,成天就知道穿衣打扮,再也无心学习了。 “璐璐要是能够跟你一样上一中该有多好。可惜她那成绩,坐着火箭也追不上去了。” 刘叔叔摇头叹息。 谌晓玉回到家一边忙着家务事,一边想着璐璐的后来的遭遇,是啊,刘叔叔说的对,璐璐要是也能考上一中该多好,至少就不会交上那些坏朋友了,受到那些不好的影响了。 可是要怎么办呢? 她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一边将菜场买来的小毛鱼洗干净了,放在盆里唤着喵喵过来吃鱼。 叫了好几声,喵喵都蹲在角落那里不动弹。 谌晓玉心里奇怪,平时喵喵闻着鱼腥味,跑得比谁都欢。 “喵喵,你在干吗啊?” 谌晓玉说着,走到近前一看,不由得乐了。 喵喵正在那里蹲着,低头了眯着眼睛阅读着什么,它的脚下放着一张今天的报纸。 “喵喵,你是在看报纸啊,能看懂吗?” ********************************************************************* 今天推荐了,求各位朋友点击,收藏啊。。。。 第37章 灵猫喵喵 “喵喵,你这是在看报纸?能看懂吗?” 谌晓玉戏谑地说, 喵喵抬起那碧蓝的眼睛,幽然不耐地瞥了她一眼,继续低头看报纸。 根本就不搭理她。 谌晓玉见状也只好蹲下来,顺着它的目光一起去看那地上的报纸。 这就是一张普通的日报,国际国内大事,社会新闻,拉拉杂杂,没什么特别的。 谌晓玉蹲在那里匆匆浏览了一遍,摸着喵喵的小脑袋,“你看什么呢?上面又没有猫咪的照片,都是跟你没有关系的事情啊。走吧,走吧,咱们去吃鱼。” 喵喵舔舔了她的手指,又冲着那张报纸,“喵呜”了一声;还是不肯动弹。 谌晓玉不由奇怪,再次仔细第浏览着那张报纸,她仔仔细细地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终于在那报纸的角落里,看到一则儿童画比赛的征稿启事。 儿童画?谌晓玉心中一动,她拿起地上的报纸,重新看了起来。 “啊呀,你要我的画,我随便画一张给你就是了,怎么这多的要求,我上哪儿去买这样的纸啊?”璐璐撅着小嘴。 “走啊,美术用品商店就有,我陪你一起去买。”谌晓玉拽着她的胳膊,好脾气的央求着。 “你怎么这么多要求。我不就是画着玩嘛。”刘璐璐嘀嘀咕咕。 “啊哟,难得我问你要张画,你总得称我的心,你可是答应过我的。”晓玉磨叽着她。 “我还得写作业啊,我老爸爸天天骂死了,给我弄了一堆课外作业,我也快跟你一样啦。再说我画得也不好,老师都没说过我画得好,上美术课表扬从来没我的份儿。”璐璐被她拽着出了门,一路走一路上叽叽歪歪。 谌晓玉拖着她,没多说什么。 她知道解释不清的。 璐璐的画风猛然一看是日系动漫美少女感觉,但是又不同,最大的特点是她对色彩的运用,大块的浓重色彩渲染,完全是随心所欲。 更重要的是,她的画内容上有极强的想象力,天马行空,不受拘束,稚嫩却充满了童趣。 在那个年代里,这种新鲜刺激的风格当然不会受到学校老师的待见。 但是参加比赛就不一样了。 谌晓玉仔细研究过那张征稿启事,主办单位是官办权威的美术机构和一家国际权威儿童画的评审机构,谌晓玉凭着前世的从业经验判断,刘璐璐的画上,在风格上的确有那家机构所看重的蓬勃泼辣,天真有趣的特质。 而且现在是80年代,中国正向世界打开窗口,全世界都对刚刚开放的中国充满了好奇心,来自中国的儿童画必然受到非同一般的重视。 谌晓玉是有信心的。 她陪着璐璐买了颜料,纸张,又凭着以往的经验说了几个大致内容与要求,让璐璐按照她的要求去画。 除了参赛的必备要求,她也没说什么,以免拘束了她。 谌晓玉决定先不告诉璐璐,省得璐璐听不明白,自己也解释不明白。 就这么去做好了,如果运气好的话,应该会给璐璐的人生带来极大的影响,也许就改变了她的命运。 这也是自己对这个童年伙伴尽一份心吧。 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走错了路。 谌晓玉和刘璐璐从美术用品商店回家,看着正蹲着大槐树下面打盹的喵喵,,心中有了一种奇异的感觉,于是,蹑手蹑脚,不声不响地走了过去。 这世上猫儿的警惕性是天下无双,还没待谌晓玉走近,早就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微微斜着眼睛瞧着她。 谌晓玉一怔。 喵喵个头娇小,通体雪白,碧蓝的眼睛平日里总是懒洋洋的不正眼瞧人,一旦打量着你,又是幽幽冷冷的,处处透着睥睨的意思。 这会儿,它就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 谌晓玉与它对视着。 你,从哪里来?又是怎么来的? 为什么这院子里的人以前从来没见过你? 你怎么知道我心里在想办法帮着刘璐璐,又是怎么找到这张刊登着征稿启事的报纸? 还有,吴彤上门的那个下午,你是怎么知道她就是个危险人物,特意从外面跳到她的脚上的? 谌晓玉满肚子疑问瞪着喵喵,自认为眼神犀利如刀。 谁知喵喵却轻蔑地咧着小嘴,翘了翘胡须, 那意思,你问我,我还没问你呢,你是从哪儿来的啊? 谌晓玉连忙陪着笑站起身来 得了,咱弄不清楚,也不问了,咱们两人都来历不明,就不要互相厮杀了 这,总行了吧? ******************************************************************************* 这边谌晓玉与喵喵正在上演人猫眼神大作战,那边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吼:“你给我再说一遍?” 接着,一个不明物体“嗖”地一声从屋里飞出,直奔谌晓玉的后脑勺。 谌晓玉只觉得脑后一阵阴风扑来。 紧急时刻,喵喵猛然一跃,一个猛虎扑食,将那玩意扑倒在爪下。 谌晓玉定睛一看,是一只破烂皮鞋。 喵喵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撇了撇胡须。 谌晓玉觉得眼里全是不屑。 谁他妈的这么缺德。 被一只猫儿藐视,让谌晓玉心里很不痛快,正想借题发挥一下,就见谌文光怒气冲冲地从屋里冲了出来,疯了一般擂着谌文辉的房门。 “谌文辉,谌文辉,你小子有种给我滚出来。” “TM的,有本事敢做敢当,这会儿躲在屋里当缩头乌龟,算个什么鸟事。” 说着,他又将门擂得山响。 门从里面打开,谌文光一脚就踹了出去,却踹了一个空,差点闪了腰,扶着门气得直喘气。 “哥,怎么了?吵什么吵?”谌文辉的一只耳朵上还挂着耳机,看样子是在听英语。 “你还有脸叫我哥?”谌文光恨得咬牙切齿。 “我怎么了我?我一天都没见到你,哪里惹了你了?”谌文辉一脸的莫名其妙。 “你TM的还有脸说,我是不在家,妈的,我出去一天你就干出这样的好事,**的还是个人吗?” 他一口TM的,TM的,口口声声地把谌文辉惹火了。 “什么TM的,我妈不是你妈,你骂谁呢?”谌文辉将耳机线一拽,冲着他喊了起来,“你对我有什么尽管冲我来,别把怎咱妈扯进去。” “我他妈的谁扯妈了?”谌文光骂了半截噎了回去,自己想想也不对劲,气得呼哧呼哧喘气。 “二叔,小叔叔,有话回屋里说。”谌晓玉在一边冷眼看着,与喵喵对视了一眼,这才上前去劝。 那两个男还在斗牛一般对视着,根本就不理她。 “文光,文辉,你们吵什么?”正僵持着,奶奶扶着墙颤巍巍地出来。 晓玉一见,赶紧过去扶着,“奶奶,你怎么起来了?” 老太太已经卧床好几天了。 “文光,侬讲,是怎么回事?”奶奶严肃地问道。 谌文光脖子一梗,没开口。 “你说啊,你不是说我惹了你吗,现在怎么不说了?”谌文辉不依不饶。 “你还别激我,还不是你干的不要脸的事儿,**的偷看丽华洗澡。”谌文光咬牙切齿地说。 第38章 偷看洗澡? 你说什么?”谌文辉一把耗着他二哥的衣领,脸涨得通红“你再说一遍。” 谌文光拽着文辉的手掌,“怎么?还冤枉你了?你敢说你没干?” “我干什么了?我去偷看你家那女人洗澡?你再说一遍,”谌文辉咬牙切齿地逼近谌文光,“你说我偷看那个。。。那个什么章丽华洗澡?亏你还真想得出来。” “什么我想得出?丽华说的,难道她还会冤枉你,哪个女人会拿这样的丑事侮辱自己的清白,你要是没这事,她干嘛好端端地赖你?你跟她有仇吗?” 谌晓玉猛然听到这个消息,被吓了一大跳,头脑中的第一反应就是,“怎么会是这样?”她是绝对不会相信谌文辉回去做出这种龌蹉下流的事情,就算谌文辉因为是青春年少,对女性有点好奇心,但是也只会停留在脑子里冒出点粉红泡泡,偶尔会胡思乱想罢了。 他是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何况是对那个章丽华。 “文光,你说什么?” 她正心里揣摩着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突然觉得臂弯一沉,奶奶的身体直往下溜,,眼看着就要摔倒,再一仔细看,奶奶脸色煞白,身体簇簇发抖。大惊,叫道,“奶奶,你怎么了?” 说着她转过身双手吃力地抱着奶奶的身体。 “姆妈。” “姆妈。” 谌文光与谌文辉大惊,赶紧上前去搀扶。 “文光,你。。。。。你再说一遍?”奶奶嘴唇直哆嗦,指着文光,颤着声音问。 谌文光这会儿一头的汗,一边扶着奶奶的身体,一边辩解“姆妈,不是我说的,是丽华她。。。。。。。。” 谌晓玉这头急得跺脚,“二叔,你能不能先扶着奶奶进屋躺下,这大庭广众的,说什么啊?!” 这边的嘈杂选哪已经让左右隔壁的邻居打开窗户,探头探脑,正在路过门口的人,驻足观望,窃窃私语。 谌晓玉知道奶奶最是要面子,这个情形之下,又气又恼,急怒攻心,谁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谌文辉狠狠地瞪了他哥一眼,赶紧与晓玉一起谌奶奶半扶半抱的搀进屋内,一进屋,谌晓玉赶紧将奶奶扶到床上,又跑去倒了杯凉白开,端了捧到奶奶的唇边,“奶奶,先喝口水,消消气,您的病还没好,千万别生气。” 喂了奶奶喝水,又赶紧用手抹着奶奶的胸口,“消消气,奶奶,先消消气。” 谌奶奶闭着眼睛,气息不稳,额头上的冷汗涔涔而下。 谌晓玉摸着她的手,只觉得冰凉。 她心里揪着,又惊又怒,“奶奶,你怎么样啊?” 谌文辉也赶紧坐在床边,紧张地看着妈妈,“姆妈,你怎么样啊,哪儿不舒服?” 过了一会儿,奶奶缓缓地睁开眼,看了一眼晓玉,又看了一眼谌文辉,最后将目光落到了抱着脑袋坐在一边的谌文光身上。 “晓玉,你扶我坐起来。”她嘱咐道。 “奶奶,你躺着吧,躺着舒服点。”晓玉扶着她的肩膀。 奶奶并不理会,自己挣扎着就要坐起来。 晓玉赶紧扶她坐好,又将枕头垫在奶奶的腰下。 “文光。”她说,又喘着气,“你去把那个什么章丽华叫来,我要当面问问她,如果是我的孽障儿子犯了错,我绝不会轻饶。该送派出所就派出所,该送给她赔礼赔礼,反正不会让她不明不白地受委屈。你去。” 奶奶态度严肃,目光威严,丝毫没有一丝让步。 谌文光坐着没动,没作声。 “文光。”奶奶又叫了他一遍 谌文光只好站起身来,低了头,穿着拖鞋踢踢趿趿地出了门,不一会儿,门口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以及谌文光不耐烦地声音。 “进去啊,刚才不是和我说挺在理的吗?这会儿当着我妈与我弟弟的面,怎么不能再说一次。” 门口的脚步声踟蹰不前,谌晓玉与谌文辉对视了一眼。 谌晓玉走过去,撩起门帘,迎面就遇上了章丽华的脸。 章丽华的半侧内容隐藏在黑暗里,另外的一半,被屋内的强烈光线猛然一照,有点惨白。 她瞪着看着谌晓玉,眼中的恨意一瞬即逝,转眼之间就是泪光盈盈。 真的是好演员,不去考电影学院可惜了。 谌晓玉心里感叹。 “丽华,你说吧,我妈在,我弟弟也在,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说清楚。”谌文光坐着角落里点了一根烟。 奶奶看着她,“你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文辉怎么了你了,别怕,有我给你做主。”奶奶端坐在床上看着她。 章丽华未启唇便已经抽抽嗒嗒地哭来。 谌文光不耐烦地催促道,“你说啊。” 章丽华低着头不说话,红着脸,一味地哭泣。 “好吧,你不说我说。”谌文光说,“今天一天我有事在外面跑,晚上回到家,丽华就哭着说,今天天热,她中午在家里烧水洗澡。。。。。。中午那会儿,家里只有文辉。”他瞥一眼文辉。 “她在家洗澡与我有什么关系?”谌文辉哼了一声,“难道她洗澡不关门窗?”说着,斜了那章丽华一眼。 “你。。。。。。。”谌文光气呼呼地指着谌文辉,那边章丽华的哭泣愈加凄惨。 “奇怪啊,怎么就是文辉一个人呢,奶奶不是在家里吗?”晓玉不解地说“我想不明吧,中午天热,阿姨在家里洗澡,可是奶奶在家里,难道你洗澡的时候奶奶不知道吗?” 谌文光一怔,看着章丽华,“丽华,是啊,今天姆妈一直在家。” “中午的时候,阿姨睡觉了。”章丽华小声嗫嚅着说,“我就在后面这个房间洗澡的,洗着,洗着,看到一个人影贴着窗上。。。。。。。。当时我吓死了,赶紧不洗了。。。。。。” “你只看到一个影子,凭什么就说是我?” “我听见外面有人喊他的名字,然后那个人就离开了。”章丽华期期艾艾地说, “什么?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你就认为是我在偷看?你?不是有毛病吧?”谌文辉吃惊地瞪了她。 “文辉。你说什么话。”谌文光呵斥道,又问,“那你那会儿在哪儿?” “我凭啥要告诉你,你不分青红皂白就来污蔑我,我凭什么要说。”谌文辉嘀嘀咕咕,这屎盆子扣得莫名其妙。 “文辉,你也说清楚,你那时是在哪儿?”奶奶问。 “姆妈,我那时候在哪儿你不知道吗?我不是去了邓师母家里拿中药了吗?本来是要中午回来的,可是遇到邓一楠就说了会功课就耽误了,根本就不在家,至于你听到有人在窗外喊着我的名字,可是我不在啊?你凭什么就说那是我?”谌文辉心里憋屈啊,这无端端被人扣了一个这么龌蹉的帽子,让他一个单纯的心里怎么能容忍? “你这么说,难道我是在诬赖你吗?我与你无仇无怨,凭什么要诬赖你?而且我会用我自己的清白来诬赖你?”章丽华突然不哭了,直视着谌文辉狠狠地说。 谌文光此时却是看了一眼章丽华那突然翻脸的样子,愣了愣,若有所思地吸着烟。 谌晓玉眼波一闪,心里有了数。 第39章 命运之手 谌晓玉一看那章丽华先是哭得梨花带雨,对质之后又一番恼羞成怒,心里已经是明白了几分。 章丽华这一招儿看似聪明,却是破绽百出。 谌晓玉估摸着她起先知道了谌文光今日白天不在家,不仅是谌文光不在家,自己也不在家,奶奶又卧床休息,家里能活动的人物就是一个谌文辉。 能逮着机会教训的,自然是他。 女人对付男人的招儿,也就是利用着身体上的弱势。 一般人谁会去想,人家女孩子会哪能够自毁清白,血口喷人。 谌文辉有嘴也说不清。 而其他人,谌爷爷与谌奶奶两人,一个迂腐文酸,一个胆小怕事,还能怎么样呢? 这种事儿当事人越是含含糊糊,说不清楚越是让人生疑,所以,章丽华只是哭哭啼啼,绝没有一口咬定是谌文辉,但是含沙射影就是谌文辉。 谌文光果然上当。 当章丽华哭哭啼啼,含含糊糊,欲盖弥彰地说了这事儿,他就跟炮弹一般冲了出去。 谌晓玉在心里骂,真的是属炮仗的,火药芯子短。 只是章丽华没想到的是,这一家人老小,竟然一定要她说个水落石出。 一说细节,她就没了折儿。 谌文光沉思了一会儿,将手里的香烟在烟灰缸里掐灭了,站起身来,“丽华,你先冷静一下,这事儿你也没看清楚,不能一口咬定就是文辉。我看,就算了,天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吧。” “算了,凭什么就算了?”说这话的是谌文辉,“她说是我就是我?我平白无故被她诬赖,这会儿你说算了?你还是不是我二哥啊?” “文辉,刚才我态度不好,先给你道歉,这事是个误会。”谌文光火药芯子短,炸得快,灭得也快,这会儿是大大方方地道歉了,有错必改,还是好兄弟啊。 “不行,道歉就算了?不行。得说清楚了。”谌文辉瞪着他哥哥,眼圈微微泛红,他年轻气盛,家里排行最小,上面两个哥哥从来没委屈过他,如今竟然为了外面女人的一句话,兄弟的情分都没了。 真的是委屈得难受。 谌文光转了头避开他弟弟的目光,沉默着没说什么。 那边章丽华此时又开始小声地抽抽嗒嗒。 “好了,别哭了。”谌文光不耐烦地吼了一声,一把拖着章丽华,“走,我送你回去,今天就回你自己家里。这段时间就别过来了。” 一边说着一边连拖代拽,不由分说,硬生生地把章丽华给拖走了。 这件事情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开始,又莫名其妙地结束了。 谌晓玉站在一边看着,实在是有点无语了。 不过,她是有点放心了。 经过这么一次,谌文光是绝对不会将章丽华与爷爷奶奶,谌文辉凑在一起了。 以后也不会了。 “哎,就这样算了?”谌文辉还在满腹委屈地嘟囔着。 “不算还能怎么样?!”奶奶蹙着眉心,冷冷地道。 就是啊,不算还能怎么样?谌晓玉白了她小叔叔一眼。 小毛孩,就是道行浅。 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反正章丽华是不来了,谌文光忙着筹备他的小饭馆,成天忙里忙外的,不见踪影。 说起开饭店的事情,爷爷是极力反对的,说什么“工农兵学商。这商人的社会地位是最低等的,咱们谌家怎么能出这样的,老祖宗的脸都要丢尽了。” 这老爷子就没有不反对的新生事物,可是反对又怎么样呢,如今他这二儿子在广阔天地锻炼了十来年,早已经不是他几句训斥就可以改变主意的,吹胡子瞪眼睛,拍桌子打板凳都没有用,谌文光根本就不理他的茬儿。 “我不偷不抢,靠自己的双手劳动,有什么丢人的。”理直气壮。 难得奶奶在这事情上看得开,劝着爷爷,“你气有什么用,他都二十大几岁的人了,自己不管自己的生活,靠谁去?靠你吗?你好意思给,他都不好意思要。老祖宗的脸面丢尽了就丢了呗,反正老祖宗又没给他饭吃。” 最后这句话是她那天听谌晓玉嘀咕的。 这孩子现在满嘴都是古里古怪的名词,有时候听得听十分别扭,可是细细一琢磨,又觉得很有道理。 私下里,奶奶又去问了邓师母,“你说,我们家晓玉是不是还没好清?” 邓奶奶看着不远处活蹦乱跳的谌晓玉,蹙眉,“这不是好好的吗?你担心着什么呢?” “我是说她的这里。”奶奶指了指脑门,担忧地说,“自从上次失忆过后,就跟以前不一样了,我是怕她的脑子还没好。” 邓奶奶想起她上次搭过这孩子那奇异的脉像,心里也有些犯嘀咕,可是若是真的说哪儿不对吧,却是一点也说不出来。只好安慰地拍了拍谌奶奶的手臂,“这人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就是医生也是说不清楚,你也别多虑了,只要这孩子没病没灾,好好的,不影响学习,也没什么关系的。” 想了想又问了一句,“她的脑子影响学习了吗?” 奶奶摇了摇头,影响学习?现在这孩子的学习简直是如有神助。 也许是一部分脑子失忆了,另外的一部分就增强了,就也是晓玉经常说的,凡事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 “那你没什么不放心的。” “要开学了。”奶奶低低低自言自语,心里真心舍不得。 是的,要开学了。 谌晓玉就要回家了,谌文彬与邵兰茵来接她的时候,此娃正在屋里忐忑呢,好不容易熟悉了刚刚开始的重生生活,马上就要开始了另一个生活,学校,老师,同学,还有即将到来的小升初考试。 她如愿地能考上一中吗? 上辈子没考上,这辈子她是一定要考上一中的,最少不能再回原来的学校。 上辈子她上的那学校虽然没有一中那么有名,却也是个区重点,是个体育示范教育基地,并不是像刘璐璐以前上的十三中那么烂。 “晓玉,这一年是你关键的一年,一定要听妈妈的话,好好学习了,千万别大意了,现在大家都说,要是能上到一中,就是一只脚迈进了大学。你明白吗?”邵兰茵谆谆教诲。 她现在对自己的女儿调高了期望值,人生变得充实起来。 谌晓玉温顺地点了点头,小声地说,“明白了。” 她着着实实地明白着呢。 于是,这一年重生的谌晓玉,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地度过了最后一年的小学时代。 终于如愿以偿地跨进了一中的大门。 与她一起进去的还有刘璐璐。 果然谌晓玉慧眼识画,刘璐璐的画获得了儿童画比赛的三等奖,她就是凭着这个奖,作为美术特长生进了一中。 拿到一中录取通知书的谌晓玉终于如释重负,感觉到自己终于是逃过了一劫。 以后的人生之路,尽在掌握。 不过,等等,命运之手,哪里是因为你是重生的,就够脱离了它得掌控呢? ********************************************************************* 终于写完了小屁孩的儿童时代,马上要开启了她上下闹腾的时代,将更为精彩。。。。。。求收藏啊,求点击。。。。。 第40章 一版猴票 一中是百年教会学校,坐落在一条僻静的深巷里,巷的两侧是高大的梧桐树,绿树成荫,遮天蔽日,校园内的标志性的哥特式建筑,气派庄严,从校门前路过,无不被这浓厚的历史与文化积淀所吸引。 可惜这样高大上的路程只有短短500米不到,出了这巷子,便是闹市街头,菜场,小卖部、理发店,小饭馆,热闹喧哗,红尘千里,充满了市井气息。 绕过菜场的后面是一座灰色的办公楼,上面写着四个大绿色的大字,“人民邮政。”一楼的门面房是邮票公司门市部。 门口有一棵大银杏树,此时正是金秋时节,树叶金黄,招着扇子性状的叶子,挥洒着秋意烈烈,树下经常围坐着一群的男人,没事叼着烟卷儿,打扑克,另有一拨人摆着棋摊儿,下棋,周围站着一圈看热闹的主儿,七嘴八舌。 陆续有人从门前过,那帮忙活着自娱自乐的人里总会有几个跟了过来,“要什么票啊?”或是“您有要出手的票吗?” 对,这一帮人就是“邮票贩子。” 他们有的人有着邮局内部关系,每天都混迹于邮票市场,低进高抛,赚取差价,从中牟利;有的人是根据自己的眼光爱好,与别人交流互换,各取所需。 这一段时间,每到下午四、五点钟,邮票贩子们总是能看到一个中学生模样的女孩儿背着书包,出入这邮政门市部,圆嘟嘟的脸蛋,乌溜溜的眼睛,两条又粗又黑的麻花辫,见人嘴角挂着三分笑意,老远就叫人,张三叔叔好,李四伯伯好,那声音跟水果软糖似得又糯又甜。 “张叔叔好。”姑娘走近柜台,笑眯眯地打量着玻璃柜里那些花花绿绿的邮票,手里还捧着个纸袋,殷切地递给老张,“看,我排队买的糖炒栗子,还热乎着呢,张叔叔也吃吧。” 一边说一边伸手抓了一大把,放在柜台上。 “哟,晓玉,谢谢啊,谢谢啊。柜台里面的老张赶紧接着,剥了一个栗子,还真的甜。这会没生意,他困得要打瞌睡,正好这丫头来了能陪他聊天,“怎么最近好久没来了?” “期中考试呢。”谌晓玉说,“这不,一考完就来了。” “哟,考得怎么样啊?”老张的女儿也在上中学,一听是考试,忍不住多问几句。 “嗯,还行吧。”谌晓玉不经意地,眼睛却盯着那些票票,“对了,张叔叔,上次我跟您说的今年的生肖票,还有货吗?” “哦,那个啊,你等着,我去仓库找找看看吧。前些日子好像是有人要的,就进了点来着。”老张说完就去仓库找货了。 谌晓玉嘴上虽然说得轻描淡写,心里却扑通扑通狂跳。 1980年是猴年,猴票是第一套生肖票,每一个对邮票收藏有一点点了解的人,都知道这张后来创造了邮票史上史无前例传奇的邮票。 谌晓玉重生的时候已经是1980年的夏天,错过了邮票发行预定的时间,此外,由于当时是计划经济,用来预定邮票发行的“邮卡”是不开放的资源,是需要相当的关系才能弄到的。 谌家没有人集邮,所以当然没有“邮卡”,谌晓玉虽然有这个心,可是暂时却找不到弄邮卡的办法,她只好相信“勤能补拙”,每天下了课第一件事就是去逛邮票市场。 这几乎是她每天必做的功课,去邮票市场,了解行情,盘算着自己口袋里的那点零钱,希望能够以较低的价格,争取到最大的收益。 她知道这是她为自己的投资,重生到1980年,自己能够收益的,就是淘宝捡漏了。 邮票市场,旧货市场,古玩市场,这都是谌晓玉闲暇时间必去的地方。 大的那些宝贝不是没有,也不是完全遇不到,可是需要的资金大,也不容易做,于是她将眼光落在了小小的邮票上,方寸之间,风险也更加小一点。 老张从后面的仓库拿了几枚单张猴票和一张“四方联”,“看看,是不是要的这个?” 谌晓玉接过了凑近了灯光下细看,手一直在微微抖着,果然是如前世公司里一个邮票收藏专家所说,黄永玉大师的作品,猴子活灵活现,采用雕版印刷,皮毛能在灯光下熠熠生辉,绝对是精品。 她咽了一口吐沫,用力点了点头,说“张叔叔,这几枚我都要了。” “好哦。”老张一边帮她包装,一边和她闲聊,“晓玉啊,想不到你小小年纪还真沉得住气,我只见你来买的,从来没见你卖过。” “张叔叔,我就是喜欢集邮啊。”晓玉笑眯眯地说,心里却想,我这个年代就开始卖哟票,是嫌钱多了,烧手指啊,现在卖邮票能挣几个钱,这点蝇头小利咱要是贪得话,那怎么以后怎么能挣大钱呢。 “是啊,还真能看得出来。喜欢与不喜欢就是不一样,这经常来的,还有个中学生,家里底子好,成天捣鼓些票出来卖,这不,拿了一大版这猴票要让我给他找买主,你说这80张票,我上哪儿给他找人买去?” 80张?一大版?猴票?谌晓玉惊讶得张口结舌。 “那,那,这一大版票您给找到人买了吗?”她结结巴巴地问。小心脏扑通扑通跳得更快了,几乎要从口腔里跳了出来。 “没呢,谁吃饱了没事买那么大一张,寄信都得寄80封。” “那,我能看看吗?”谌晓玉喃喃地问,她捏紧了刚刚掏出来的小钱包,手心里的汗几乎要把钱包洇湿了。 “在后面,我拿给你,不过这票可不便宜啊。。。。。。”老张师傅从老花眼镜的上头看着她,那意思,你付得起这价钱吗? “80张,六元四角?”谌晓玉翻了翻自己的小钱包,把所有的毛票硬币都数了一遍,松了一口气,还有七元钱,“我还有七块钱,够了。” “七块钱?嗯。。。。。。。”老张沉吟着,凑近了压低声音,“晓玉,你看,这版票啊是有人托我卖的,当然就不是咱们邮局正常发行的价格了,要不然人家也不赚钱了,是吧,我也不瞒你说,这版邮票人家要价是9元钱,我加个一元钱手续费,整整十元钱。。。。。。。” 这就坐地起价,涨了四分之一了?六块四变成了十元? “那,你看你要还是不要?”老张问道。 “要啊。”谌晓玉干脆地说。十元?哪怕现在问她要一百元,一千元,只要她能拿得出来,有多少吃多少。 十元?她在心里骇笑,如果她不是重生的,怎么会知道这十元钱的邮票后来涨到了一百一十万元。 她咬了咬嘴唇,坚定地说,“要,张叔叔,你帮我留着,我马上就去拿钱。”说着她将小钱包里的零钱全倒在了柜台上,一张一张数着,“张叔叔,我先付个定金,一会儿就来。” 说完她就转身走了。 老张在背后摇头,小孩子真任性,差着四块钱,也不是小数字哦。 看她怎么找钱? 第41章 剪断长发 那谌晓玉刚刚走,柜台里的小屋门帘一掀,打里面出来个中学生模样的男孩。 他个子高,闲闲地将胳膊肘撑在玻璃柜台上,歪着脑袋笑眯眯地跟老张道谢,“张叔,谢谢啊,还帮我涨了价钱。” 老张伸手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小路子,你就是皮,明明知道人家一个小姑娘没钱,还非逼着我逗人家,这下好了,人家定金都付了,我看你怎么收拾。” 那男孩懒洋洋地说,“她不是回家拿钱了嘛,说不定一会就回来了。有了钱就买给她呗,反正能赚钱就行了。” 老张摇了摇头,叹气:“你说你哥怎么就摊了个你这样的弟弟,平白无故地老是把他的邮票拿出来卖,你哥要是知道了,非揍你不可。” 男孩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他知道的。” “他知道?他知道了还这样纵着你?” “张叔,你还真是糊涂了,你觉得我这点道行还真的能瞒得了我哥?我哥要不是默许着你私下赚点外块,你还能赚着?”他看着张叔,眼睛里似笑非笑。 张叔老脸一红,赶紧咳嗽了几声,低了头拨弄着柜台上的算盘。 “其实我这版邮票倒真不是拿我哥的,是我们同学的爹,在邮局做个什么科长,年前被摊派了内部认购的任务,完不成,自己垫钱买了,觉得有点亏,才让我帮他出手。这事跟我哥一点关系没有。您放心。” 他老气横秋地拍了拍老张的肩膀。 老张还真的松了一口气,拍了拍那男孩子的头,“你这孩子,年纪不大,却是一副生意经,你说你是缺钱呢,还是怎么呢,你要什么你爹你哥不买给你,用得着你不好好上学,天天在这邮票公门口混着?” 男孩子笑了笑,“刚才那丫头不也是在这里混着,你怎么就不说人家了?” 刚才张叔在那女孩子面前贬低自己的话,他在里间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人家小丫头就是个集邮爱好者,谁像你啊,见天的买了又卖,买了又买,忙着不停,课也不好好上。你哥要是知道你是在鼓捣着邮票耽搁了学习,看不揭了你的皮。” “他才不管我,要管的话,早就是不仅揭了我的皮,还能拆了你庙。”那男孩嘻嘻哈哈地说,手里还甩着那军用黄书包,抡了一圈又一圈,好玩儿似得。 过了一会儿,他自言自语地说,“那丫头怎么还没回来?真没找到钱来了?” 老张点了点头,“你说除了你,谁家里会愿意掏十元钱,给个孩子买一大版邮票?看来我还得把这定金给人家退回去,另外给你寻买主。” 他们两人又说了几句。 窗外隐隐约约传来了当当当的钟声。 这是一中的钟楼的大钟在报时。那钟楼原是教会学校的教堂所用,现在没有教堂了,依旧报时。 男孩子说“我倒是想看看这丫头到底还来不来,不过,今天我那老爹回来了,要是我不早点回家的话,准又得啰里啰嗦,算了,我还是走吧,明天再来。” 说着他把书包往肩膀上一抡,冲着老张招了招手,就走了。 老张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深深叹了口气。 他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是不早了,都快下班了,那丫头应该是不得来了。 他将刚才收到的七元钱用张白纸包好,另外放在抽屉里,今天不上账,明天见了再还给她,反正那一版猴票也没有卖掉。 谌是晓玉出了那邮票门市部的大门,站在那棵银杏树下,喘着气。 她的脑子空的,心狂跳着,眼前的人,风景,在她的眼里,又不在她的眼里。 那帮男人依旧是下棋的下棋,打牌的打牌,吆三喝四,七嘴八舌,热闹不已,有人走过,依旧会跟着后面探寻着,“有票吗?有出手的票吗?” 谌晓玉冷眼看着心底里却涌起了一种悲悯心酸的感觉,在命运面前,人如蝼蚁般渺小,这些人忙忙碌碌,自娱自乐,却不知道就在不到五米的距离,那节小柜台里有张一整版的猴票,若干年之后,那一张薄薄的纸,可以换一套一百多平米的房子。 而现在它只要十元钱。 十元钱虽然现在可以是一个工人半个月的工资,但是若干年之后,一个工人一辈子的工资也买不到那一张薄薄的纸。 她站在那里,心怀悲悯,却被学校钟楼的的钟声惊醒,还差四元钱,她得赶紧想办法,虽然她已经付了六元钱的定金,可是,还有差额呢。 谌晓玉的冷汗沿着身上的白衬衫涔涔而下,她手里紧紧还捏着那最后留给自己的一元钱,脚步急促地在路上逛着,乌黑的大眼睛不停地来回巡视着,想要在乱哄哄的嘈杂中寻找出办法。 她心里满满的都是钱的事情,没注意到一辆自行车在她的身边停了下来,一双眼睛好奇地打量了她几眼,却又走匆匆忙忙疾驰而去。 晓玉逛着逛着,额头上的汗越出越多,刘海黏在脑门上黏哒哒地极为难受,她伸手掠了掠头发,突然脑子灵光一现。 有了。 绕过菜场就是一那排小门面房,这黄昏的光景,理发店的生意不好,小伙子正坐在那转椅上打瞌睡,猛然被那一只小手拍醒了。 吓了一跳,直从椅子上滚了下来。 “这丫头,干嘛啊?”他站稳了,擦了擦睡觉时留下来的口水。 “我这辫子剪了能卖几个钱?”女孩子指了指垂在腰间的辫子。 “这个啊,最多二块。”小伙子瞄了她一眼。 “嗤,二块?你糊弄谁呢,这到腰下的两根辫子,买到废品收购站,最少可以得五元。你还真敢说。” 谌晓玉暑假时候天天跑废品收购站,当然知道行情。 “五块,小丫头,你还真能说啊,你这辫子要五元”小伙子咋舌,这还姑娘还着不好骗呢。 “当然,这还是现在的价格,往后,你想收还收不到了,你去看现在街上有多少长辫子的?物以稀为贵。你要是不信,过两个月,你试试还能不能收到像我这样的辫子吗?” 小伙子没吱声,心里知道这孩子说得不错,现在流行烫发,女人们都剪了辫子,长辫子的确越来越少了,越来越难收到了。 他沉默了一会,问,“那你要多少?五块是不可能的。” “四块。再帮我的头发修一下。”谌晓玉报了一个价格,然后,就一屁股就坐上那皮转椅,“师傅,麻烦快一点,我赶时间。”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谌晓玉微微笑了。 长发为君剪,这个君,居然是那只猴子。 第42章 我要跳级 老张找出铜头挂锁正准备锁门,突然听到那又软又甜的声音,气喘吁吁地,“张叔,我把钱给您,麻烦您给我拿票” 他定睛一看,眼睛顿时瞪了老大,面前这女孩子一头男孩子利落的短发,重重的刘海下面,那一双大眼睛,水灵晶亮。 “啊哟,晓玉,我还真没敢认了,你怎么把头发给剪了?” 他一边说,一边重新开门,进里屋拿了票出来,摊在柜台上,又递给她所要的工具。 谌晓玉站在那里,戴上白手套,拿着放大镜,像个行家似得,仔仔细细地检查着邮票的纸张、印刷,齿孔,背胶,水印。 老张看着她嘟着嘴巴,严肃认真的模样,心里不知怎么涌起种奇怪的感觉,仿佛这稀世珍宝就要被人买走了。 他心里有点疑惑,有点不舍,有点犹豫,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酸劲儿,想开口说,算了,不卖了。 可是人家为了这张票,连头发都剪了,他几番张了张嘴,却说不出来那两个字,嘟嘟囔囔地说,“晓玉啊,你那么长的辫子就这么剪了,可惜不可惜啊?” 是,有点可惜,都是小路子那个皮孩子给逼的。 跟自己可没多大的关系。 老张这一想又觉得释然了。 谌晓玉此时已经全部检查完毕,慢慢地摘着白手套,脸上重新又挂着那甜甜的笑容,“头发还能长的啊。张叔,谢谢啊。”说着她小心翼翼地收好了那版猴票,将书包牢牢地抱在胸前,“我走了啊。” 说着蹦蹦跳跳地走了。 老张在后面看着她那假小子般的背影,摇了摇头。 这两个孩子,好像都不是省心的主儿,做家长的别提多操心呢。 谌晓玉抱着她那估值百万的邮票,匆匆忙忙回家。一路上心一直在砰砰直跳,她得赶紧回到家里,把东西藏好了才安心。 好不容易一路小跑到家,才进门就听邵兰茵在厨房叫她,“晓玉,期中考试成绩出来吗?” “出来了。”谌晓玉一边答一边就往自己房间跑,一头就钻到床底下。 “考得怎么样啊?”邵兰茵追着她进了房间,“人呢?” 晓玉没吱声,在床底下捯饬着,她有个带锁的小箱子,里面放着全是她的宝贝,这会儿她正爬在地上,伸长了脖子开锁呢。 “晓玉,跟你说话呢,你干嘛呢?”邵兰茵终于发现了床底下的晓玉,踢了踢她在床外面的小腿“还不出来,里面脏死了。” 脏死了我也没办法,谁叫你老是翻我的抽屉。 晓玉在心里嘀咕着,匍匐着身子,终于收好了她的宝贝。 从床底下爬了出来,抹了抹脸上的灰。 邵兰茵大叫了一声,用手指着她,“你。。。你。。。你的头发呢?” “在头上啊。”晓玉摸摸自己的头,依旧坐在地上。 “我是说,你的辫子呢?” “剪了啊。”晓玉冲着她妈笑了一笑,“妈,你没听说过“笨人顶重发”这句话嘛,还有有句话叫“头发长,见识短”,我剪短了正好长见识。” “唉。你这孩子哪来这么多的主意”邵兰茵无奈。 都已经剪了,还能接回去不成。 “妈,你不是问我的期中考试成绩的吗?”谌晓玉从这会从地上爬起来,从书包里翻出了几张试卷,递给她妈妈。 “怎么样啊?”邵兰茵一边接着那几张纸一边紧张地问 这是她女儿上中学以来第一次的期中考试。 “还行吧,周末开家长会,妈,你看完,我跟你商量个事情。”谌晓玉说。 这次的期中考试试卷,果然还是很轻松,虽然传说之中,一中的自出卷是变态的难,可是难不住她不是一般人啊。 八十年代的初中课程再难,能比得上若干年后越来越变态的基础教育吗? 初一那些题目,在谌晓玉看来,真的不抵人家小学四年级的课程。 应用题的难度能比得上后来恐怖到极致的奥数吗? 自从上学的一个月之后她就有了新的想法。 她要跳级。 虽然在整个初一年级,当一名学霸是件轻松的事情。 但是谌晓玉认为,效率太低了。 这个风起云涌的时代,将会是改变所有人命运的时代,她太迫切地想卷起袖子大干一场了。 天天坐在教室里,听着那些简单又简单,重复又重复的课程,简直让她昏昏欲睡,每天只有在逛市场的时候,才是她最觉挑战的时候。 可是校内、校外,她还得保持着好学生的模样,听话,谦逊,勤学好问,不被任何人看出破绽。 这次期中考试是她认为的一个机会,只要是能够拿到全年级第一名,她就能够向邵兰茵提要求了。 因此,期中考试前,够谌晓玉还是很认真复习了功课,确保自己的目标能都达到。 邵兰茵对她提出的想法大吃一惊,尽管这一年多来,谌晓玉是学习成绩是很好,又不用她操心,但是到了这种程度,她是万万没想到的。 “为什么啊?”她喃喃地问,心里觉得有点懊悔,这一年是不是给孩子的压力太大了,孩子怎么变得如此成熟呢? “我就是想试试看能不能。”谌晓玉揽着她妈妈的肩膀,撒娇道,“你就跟老师说说,让我去试试他们初二的期中考试卷,如果能考到八十分以上,让我跳级,如果不行,我还在初一呆着呗。” “孩子,是不是妈妈这一年多来给你的压力太大了?你可别撑坏了自己。”邵兰茵蹙眉忧心忡忡地说,“妈妈是对你抱着希望,可是也没想这么你给自己大的压力。” 自从去年那个意外之后,她越来越对谌文彬失去了关注,可以说,现在女儿就是她的一切,丈夫,不过是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熟人罢了。 邵兰茵提起这话,谌晓玉蹙起了眉心,自从去年那场意外之后,邵兰茵的精神状态并不是十分稳定,有很长一段时间,她会摆弄着婴儿衣服,想着那个孩子。 这个心结不是她说解开就能解开的,要等机会看时间。 现在只能尽自己能力,安慰她呗。 “妈,我没事儿,就是想试试。你就去帮我说说。反正不行也没关系。我照样在初一年级给您考第一名就是了。” “你打好主意了?” “是啊,就去试试。”谌晓玉点了点头,见母亲松了口,她在心里长出了一口气。 ********************************************************************** 求点击与收藏啊 第43章 冤家路窄 谌晓玉果然如愿以偿的进了初二。 那天班主任曾老师一边从教导主任那里把她领到班级,一边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 朴素的白衬衫外加了一件黑色的毛衣外套,灰色裤子。 虽然那张小脸长得不错,但是眼神安静乖巧,没有一点点这个年纪女孩子的疯闹劲儿。 曾老师暗自点了点头,心中有数。 进了教室,正是最后一节自习课,她在讲台上,做了简短的介绍之后,就把谌晓玉带到了最后一排的座位前。 一个男孩子正趴在课桌上睡觉。 “路重庆。”曾老师使劲地敲了敲桌子,“你怎么睡了?” 没动静。 坐在他前面的女生回过头,捅了捅他的胳膊,悄声叫他,“路重庆。老师来了。” 那个趴在课桌上的男孩这会儿才抬起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茫然地看着老师,又看了看老师身边的谌晓玉,终于挪了挪椅子,坐直了身体。 曾老师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女生,“罗昕芳,这儿没你的事。赶紧写作业去。” 罗昕芳吐了吐舌头,瞄了谌晓玉一眼,转过头老老实实地写作业去了。 “路重庆,你这已经是第几次了?上课睡觉,历史老师说你早上第二节课就开始睡觉了,课堂是你睡觉的地方吗?你要是想睡觉就回家睡去。” 曾老师瞪着他,非常生气,敢情老师叫他都不听,非要同学叫他才起来。 这一看不知道在课堂上睡过少觉了。 初二的男孩子正处于叛逆期,调皮捣蛋的不在少数,曾老师有十多年的教学经验,对付这帮皮小子有的是办法。 可是这个路重庆却是最让人头疼的。 他学期刚从外校转来,成绩差,本来是进不了曾老师的班,无奈校长却执意要她收下。 “哎呦,您是老教师了都不敢收,我上哪儿去找伺候这位小祖宗的人呢?这可是上头交代下来的政治任务,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啊。”校长颇为无奈。 于是有着多年教学经验的曾老师被迫接受了伺候这个小祖宗的政治任务。 心里却一直憋着劲儿,怎么看这位小祖宗都不顺眼。 特别是他那一双眼睛,小小年纪就深得跟桃花潭水似得,抬起来认认真真望着人的时候,几乎能将人溺毙了。 这不,转来没半学期,就把班级的女生勾得五迷三道的,还招惹了外班女生有事没事的往班里乱窜。 曾老师都不敢给他安排个同桌。 安排谁都怕被他带坏了。 直到是看到谌晓玉,曾老师才觉得能够放心。 这个姑娘年纪小,还没到“开窍”的时候,再加上初一老师介绍的学习态度情况和学习成绩,一看就知道是个乖巧听话的孩子,放在路重庆边上是最安全的。 “谌晓玉,你先坐在这儿。”她指了指边上那个空位。 谌晓玉低了头温顺安静地坐下,整理着自己而是书包。 “路重庆,这是从初一年级跳级上来的谌晓玉,你要多向人家学习学习,看看人家的成绩,没学过初二,成绩都比你强多少倍。” 路重庆垂着眼皮不做声。 曾老师说完,背着手,敲打着脚下的猪皮粗跟鞋上讲台了,留下这一对儿,谁都没看谁一眼。 路重庆睡到一半被老师叫醒了,眯着眼不太高兴,翻开桌上的作业本,头枕在手臂上,捅了捅前排的罗昕芳,“今天什么作业?” 罗昕芳回过身,撅起嘴巴,娇嗔地说,“都是你,害得人家被骂了。” 一边说还是把自己的作业本扔给了他。 路重庆淡笑,“好了,好了,谢谢你啊。下次不睡了。” 谌晓玉从书包里翻出课本与作业本,眼观鼻,鼻观心地开始写作业。 旁边,路重庆一边抄作业一边和罗昕芳说着话。 “你说,这次老班是怎么想的,终于给你安排了个同桌了?”罗昕芳小声地说着,眼睛瞄了瞄谌晓玉,她一点也不在乎,对方是否能听到,反正她也不喜欢谌晓玉。 从见到的第一眼开始就不喜欢她。 说不清是为什么。 “不知道,管她怎么想呢。”路重庆嘴角挂着一丝微笑,快速地抄着作业,一边毫不在意地说。 “路重庆,上次你给我弄的邮票还能再搞几套?”罗昕芳旁边的男生高远也侧了身子回过来。 “那个啊。路重庆停下笔,顿了一顿,“有点难度。” “这个星期天是爷爷的生日,得送他生日礼物,我给你加一成,行吗?” “成交。我明天给你弄了来。” “路重庆,你太坏了,就知道赚钱。”罗昕芳笑着骂他,“谁钱你都赚。天天跑邮票市场鼓捣邮票。” 路重庆淡笑着没说话,眼睛却微微瞟了一眼坐在身边的谌晓玉。 谌晓玉安安静静地写作业,仿佛根本就没听到这边的对话。 事实上,她是没听到,她这会儿心里像是开了锅的粥一样,全都糊了。 冤家路窄。 这个妖孽。她在心里狠狠地骂着。 老娘上辈子折在你手上,这辈子一心一意要考一中,就是为了躲开你,没想到你这么阴魂不散,还是跟了来。 就那烂得掉渣的成绩居然也能进一中,真是老天瞎了眼。 你那爹,你那哥有本事,有本事怎么不上辈子把你弄到这一中来啊,非得凑一块儿。 早知道我才不考一中,才不跳级,才不要再见到你这个大妖孽。 谌晓玉气鼓鼓地想着,手里的笔却写个不停。 路重庆是谁?谌晓玉当然知道,这是她前世的初恋。 就像有句老话说得那样,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谌晓玉上辈子的初恋就是爱上了这个坏男人。 所以在她这辈子的计划里,就是想着避开他,当初考一中的主要原因至于,就是为了躲他。 初一进学校的时候她还暗自庆幸,自己计划周全,完全可以改变命运,却没想到命运还是给她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 算了,遇上就遇上没办法。 上一辈子折了,这辈子再也不会了。 咱躲远点。 她正胡思乱想着,下课铃声响了,旁边的路重庆站起来,收拾自己的书包,甩在自己的肩膀上,看都没看她一眼就走了。 教室门口突然一阵儿骚乱,有几个女生兴奋地红着脸,小声议论着,“哎,邓一楠怎么跑我们这儿初中部来了?” “是啊,是啊,他来干嘛?” 谌晓玉从教室的后门出来,正好看到邓一楠拎着书包,悠然自得的走了过来,夹克的衣领竖的高高的,遮了下巴,真的很帅。 “晓玉,今天你回奶奶家吗?我带你走。” 他站在教室门口笑眯眯地看着她。 *********************************************************************** 为什么两天点击少?求点击,求收藏。 第44章 两位男神 邓一楠在一中是属于大神级别的风云人物。 不管是初中部还是高中部,只要是一中的学生没有不知道他的。 可不,一进学校大门,梧桐树下的玻璃展示窗里,唯一一张二十吋的单人照片就是邓一楠,好几年都没换过了。 这是一中奖励全校第一名的光荣传统。 不管你是初中生还是高中生,也不管你学业难度是不是相同,只要你几门功课的均分是第一名,你就可以在玻璃橱窗里傲视每天进进出出的学生。 而每天进进出出的学生进校门的第一眼就是仰视这位学习榜样。 最关键的不是邓一楠是学习榜样。 最关键的是这位学习榜样还那么帅。 这样一个帅哥每天在橱窗里英姿勃发的看着你,怎么会不让人记忆深刻呢? 路重庆没有转来的时候,邓一楠可谓是一中第一帅。 路重庆转来之后,邓一楠那绝对优势没了,两个人风格不同,各有各的帅,各有各人迷。 两位大神,各有各的阵营。 只是,邓一楠一般情况下是绝对不会到初中部来的,今天突然大驾光临,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晓玉,今天周末,你不是要回奶奶家吗?我也要回去看奶奶。一起走?”邓一楠对身边那些花痴的眼光完全忽略,黑湛湛的的眼睛就只看着谌晓玉。 谌晓玉手里提着书包靠在栏杆上没动弹,表情有些犹豫不决。 今天早是跟家里说好了,下午放了学要去奶奶家的,可是没想到要跟邓一楠一起走,也没想到会遇到路重庆。 这个妖孽把她的周末的好心情完全破坏了。 并且,由于邓一楠,周围全是一片窃窃私语与指指点点。 “就是她啊,就那个刚上初一就闹着要跳级的谌晓玉。” “初一的啊,没想到,还挺能的嘛,这么会出风头哦,自以为了不起呢,也不看看我们一中都是些什么人,考了一次年级第一,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人家现在是路重庆的同桌哦。”说这话的是罗昕芳,她笑着买了一个关子。 果然又吸引了一片惊讶声。 “真的啊?你们老班不是不给路重庆安排女同桌的嘛,怕被他带坏了。。。。” “带坏?人家路重庆根本就没跟她说话,连正眼都没瞧她。”罗昕芳语气颇为得意,她就是要这样的效果。 谌晓玉听着皱着眉头,她虽然不屑,可正是放学时分,来来往往的同学走过,不管男女都好奇地看他们几眼。 突然她只觉得厌烦,虽然知道邓一楠是好心。 “我还要叫上璐璐一起走。” 她推辞,不想被推上风口浪尖,才到这个班,低调些好吧。 “刘璐璐啊,我刚才上楼的时候遇到她,已经问过她了,她今天要留下来出黑板报。” 刘璐璐上初一在楼下,美术特长生,每一期的黑板报自然是她义不容辞的责任,今天周末,正是换板报的时间。 “那我就等她出完黑板报一起走吧。”谌晓玉垂下眼皮说。 跟邓一楠一起,不是要被这帮女孩子的眼神撕碎了。 谌晓玉可不想为这些事情惹怒了那些还处于懵懂不安时期的花痴女生。 邓一楠深看了她一眼,深挑了眉心,貌似非常吃惊。 自己好心好意地来找她,就这样被她拒绝了? 不过大神就是大神,很快稳住自己了表情,大哥哥般温和地叮嘱:“那好,我回去跟你奶奶说,你们晚点回去。不过你们两个人路上要小心一点,不要太晚回去。听见吗?” 仿佛他就是为了答应了谌奶奶才来接她的。 “听说你跟路重庆做同桌了?”刘璐璐站在高板凳上,正在吃力地在黑板上画着一排南飞的大雁,配高中部的获奖作文选登《秋天来了》 那肥肥胖胖的样子,谌晓玉怎么看都像是一排大白鹅。 “我说,你这大雁能不能画瘦一点?这是大雁吗?看着像就像老鹅。”谌晓玉靠在大树旁边吃苹果,咔嚓咔嚓地咬着正欢,一边还评头论足。 “我就会画肥肥的大雁。”璐璐赌气地说。 刘璐璐叹了一声,她最近心烦,学校美术老师并不喜欢自己的绘画风格,总是批评。 “那就换个啊,什么枫叶啊,落叶啊,麦穗啊,不都是秋天吗象征着,你为什么非要画大雁呢?” “因为一等奖的作文讲的是大雁南飞的故事。。。。。” “哦。所以你死心眼儿,非要画老鹅。”谌晓玉恍然。 她知道那是邓一楠的作文。 “哎,我刚才问你呢,真的是与路重庆同桌了?”璐璐不死心,重提那个话题,整个初中年级都传遍了。 “哦,那人叫路重庆啊,才听说。”谌晓玉将苹果核扔进了边上的垃圾桶,不经意地说。 “哎,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的假不知道,大家都传遍了啊。。。。。。,这路重庆不简单,是个什么大官的儿子,走后门来的。” “走后门进来的还不简单?我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有没有正常的逻辑思维。”谌晓玉撇了撇嘴巴,不屑。 “能走后门进来就是不简单。而且人家还那么自信。”刘璐璐叹气,作为一个特长生,她也是被认为是走后门进来的。 她就没有自信,总觉得低人一等。 自信? 对,谌晓玉承认,路重庆从来都很自信,从来对任何事情都是满不在乎。 包括感情。 前世的时候,他就是这样。 “我承认我喜欢你,愿意和你在一起,但是我不会给你承诺,我也不需要你的承诺。不仅是你,我也不会对任何人承诺。” “你愿意接受这样,我们就继续,如果不能接受,那我不勉强,我一向诚实,不会骗你,而且愿赌服输。” 谌晓玉提出分手时,看得出路重庆是难受的,不过,还是潇洒地说,“好,祝你能够早日找到幸福。” 谌晓玉当时想,他那么潇洒,过不了多久他就不会难受了。 果然过不了多久,就看到路重庆臂弯里挽着其他的妙丽女郎。 空留谌晓玉自己伤心了好久。 想着前世的感情纠葛,谌晓玉叹气,觉得这次一定要避开, 就像某种负能量,靠近了只会损耗自己。 她心里想着事情,嘴里依旧与璐璐一起聊天,等着她终于画好那排减肥的大雁,两个人收拾好书包,并肩走出了校门。 夕阳在梧桐树叶的缝隙里照射下来,绚丽璀璨。 走到巷子的尽头,就可以去乘车,一辆自行车叮铃一声,拦着前面。 “哎,那个什么晓玉,我正要找你。” 桃花潭水深千尺,眼神就能溺毙人。 正是路重庆。 第45章 你玩我啊? “你连我的名字都叫不全,就想着来找我有事?”谌晓玉冷笑。 “哦。”路重庆微微尴尬地挠了挠头发,“老师介绍的时候我在睡觉。你要不再告诉我一遍?” 谌晓玉哼了一声,冲他翻了一个大白眼,偏了脸,不去理他。 果然还是那么傲气嚣张,连名字都记不全就能找上门来。 刘璐璐在一边好奇地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着这位路重庆,传说中路重庆桀骜不驯,说话办事直接了当,看来是真的。 这一对同桌,有话在课堂上不说,竟然在校门口拦截。 不过这是路重庆,即使这样,也不似乎街头那些小混混,跨坐在自行车上,长腿点地,姿态很是潇洒。 谌晓玉没没有理睬他,准备绕过他的自行车,大路朝天,各走半边,这辈子她不想再与他有任何交集。 谁知他的龙头一拐,又拦着她,“哎,你别走啊,我们谈一件生意。” 生意? 谌晓玉蹙眉,停下脚步看着他。 他要与她谈生意?开玩笑吗? 他说得一本正经,根本不像是在开玩笑。 “我知道你在炒邮票,张叔那里。”他很直接地说,举起手制止了谌晓玉的反驳,“你应该听到高远今天要我帮他找那一套邮票,我刚才去过张叔那里,他说你曾经进过这个,而且还不止一套,你看,能不能让给我?” “让给你,你加一成买给高远?”谌晓玉倒是笑了。 这生意你倒是赚得很快。 “我不会让你亏的,这一成加给你”路重庆干脆地说。 “加给我?”谌晓玉有点怔住了,她有点不相信,路重庆揽下这笔单,不会只是为了照顾她。 “是的,加给你,我不赚。”路重庆很干脆地说。 “你不赚钱?”谌晓玉似信非信。 “嗯,本来是要赚的。”路重庆摸了摸鼻子,又说,“但是张叔那里没有,别人那里一时半会儿也进不到,你又正好知道我与高远谈的价格,只好这样了。” “那你不是白忙了?”谌晓玉的语气里微微带着讥诮。 “也没多少钱,算是为人民服务吧。”路重庆嘴角带着笑,眼睛晶亮地看了看谌晓玉,“怎么样?把那套票让给我?” “不让。”谌晓玉斩钉截铁地说。说完就拉着刘璐璐绕开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路重兀自撑着自行车楞了一会儿,突然明白过来,冲着她们的背影大喊一声,“你玩我啊?” 谌晓玉回眸一笑,“是的。” 她们的身后是正在悄然落下的夕阳,落日熔金,照在干净整洁的街道上,梧桐树叶金黄灿烂,落叶蹁跹,那个苗条娇柔的身影,一点点,慢慢消失在余晖里。 路重庆的嘴上浮现一丝笑意,他掠了掠垂在额前的黑发,单脚用力,车子倏然飞驰而去。 “你真的不让给他?” 走了好长一段路,刘璐路问。 “不让。”谌晓玉说,“我买邮票是集邮的,不是像他那样倒卖的。”谌晓玉简单地解释着。 她没说,我是做长线投资的,明明知道在若干年后又那么高的估值,现在何必目光短浅。 她谌晓玉最引以为傲的不就是目光长远吗? “晓玉,我觉得你很奇怪。。。。。。。”又走了一段路,到了公交车站,刘璐璐突然说。 谌晓玉吓了一跳。 她转过脸,指着自己的鼻尖,“我奇怪?我什么地方奇怪?” “你为什么对男生都是一副不耐烦的态度啊,邓一楠,还有刚才的路重庆。。。。。。。。”刘璐璐小声嗫嚅着说,她记得上次为了“思想复杂”与谌晓玉吵架的情景。 是这个奇怪啊?谌晓玉楞了楞。 哦,毕竟是初中生了,少男少女,情窦初开,也许自己这样真的是有点奇怪吧。 “就是她,就是她。” 一天放学,谌晓玉出了校门,刚准备去邮票市场的老张那里那里转转,面前突然有四五个女生围拢过来。 “你是谌晓玉?”其中一个长得十分健壮的女生盯着她,长刘海盖住了半边脸,几乎看不清面容。 谌晓玉向周围看了一眼,这四五个女孩都打扮得都差不多。 “是啊。什么事?”谌晓玉镇定的回答,心里在转着念头,除了路重庆那个妖孽,她没得罪别人啊,这帮找碴的是哪儿冒出来的? “哦,是你就对了。”那个女生眯了眯眼睛,掠了掠披散在头发。“我们几个姐们中午没吃饭,你看能能借我们点钱去吃个饭?” 这是遇上了讹钱的了。 以前听说过校门口是会有这样的人,真正遇上了还是第一次。 谌晓玉抱着书包,摇了摇头,“我没钱。” 其实她包里有五块钱,是准备去张叔那里买邮票的。 “没钱?我们怎么知道你没钱?敢把书包拿过来让我们看看?”那女孩靠着墙,抱着手臂冷笑着,看了看其他的女孩,“你们说,对吧?” 其他的人一起的点头,七嘴八舌:是啊,你不把书包拿来给我们查查,我们怎么知道你有没有钱?“ 谌晓玉不说话,垂着眼皮不动,怀里紧紧抱着她的书包。 “别磨叽了,快点,我们还没吃饭呢,肚子饿死了。”为首的那女孩逼近,凶狠地说。 谌晓玉没吱声,她的背后是冰冷粗粝的水泥墙抵在身上,生疼。 “快点,快点,又不是老太婆,磨叽个什么。”那几个女孩说着,就开始拉拉扯扯,准备动手去拽谌晓玉的书包带子。 谁知谌晓玉飞起一脚,直接踢了为首那女孩的膝盖。 这一脚踢得又准又狠,那女孩不防备,直接跪倒在地上。 说时迟,那时快,谌晓玉用书包带子绕上了那个女孩的脖子,手里使劲儿狠狠地拽紧了,“你们谁过来抢啊?抢我就勒死她。”她狠狠地说着,眼里的狠意更甚。 那女孩跪在地上不停地咳嗽,一手使劲地扒拉着,脸上涨得通红。 其他的人看着这情景,被吓傻了,互相看看,面面相觑,不敢上前。 “说,是谁让你们来找我的?”谌晓玉狠狠地说 刚刚开始,那几个女孩在背后的小声议论她是听到的。 “没有人。” “没人?我跟你们一没仇二没恨,看你们这样也是讲江湖道义的人,这么突然找上我,难道是没有人指使?” 谌晓玉冷笑,手里又使了劲儿。 第46章 为我被打 “你先放开我。”那女孩子捂着脖子,剧烈地咳嗽着,嘶哑着声音说。 “你让她们先走。”谌晓玉冷静地说。 她可不傻,一对一总好过一对多。 那女孩子只好冲着其他人挥了挥手。 “罗罗,那我们先走了。” “罗罗,你自己小心一点啊。” 那几个女孩无奈地与她们的头目告别,临走之前,还狠狠地瞪了一眼谌晓玉。 谌晓玉只是冷漠地看着为首那一位。 等那几个女生走远,谌晓玉松了手,那女孩捂着脸,艰难地上爬了起来。 她爬起来第一件事青,就是冲过来,劈手给了谌晓玉一个耳光,刚开口准备骂人,嘴皮未动,自己的脸上已经被谌晓玉甩了一个耳光,火辣辣的痛。 “你敢打老娘?”那女孩捂着脸,吃惊地瞪着谌晓玉。 “你不是也打我了?我们两不相欠。”谌晓玉不屑地说,懒洋洋地背着书包,准备走人。 她的半边脸刚刚被那一巴掌打得通红,五个手印落在白色的皮肤上,十分触目,可是谌晓玉丝毫没在意,仿佛那半边脸红彤彤的是刚擦的胭脂。 这次轮到那女孩吃惊了,她见过哭哭啼啼闹的,也见过不声不响,背后告状的,可是没见过这样的,打过之后,不哭不闹,背包走人 “你‘不想知道是谁指使的?”憋了一会儿,她问。 “还有谁?罗昕芳呗!”谌晓玉淡淡地说。 “咦,你怎么知道的‘?”那女孩说,说完又捂着嘴巴,自己意识到说漏了嘴。 “那还不是你那些猪一样的队友说的。你是她什么人?姐姐?堂姐?”谌晓玉停下了脚步,问。 “堂姐。”那女孩见谌晓玉已经猜到了,也不隐瞒,索性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想了一想,又说,“我叫罗罗。” 罗罗比罗昕芳大两岁,在附近一所职业学校上学,学习成绩很烂,但是胆子大,讲义气,爱打抱不平,很快就是这一带的女生的“大姐大。” 附近一帮叛逆少女全听她的。 罗昕芳找到她,让她帮忙教训教训谌晓玉,罗罗本来倒不想搭理的。她不待见罗昕芳。 她这堂妹自从考上了一中,她叔叔全家人都鼻孔朝天出气,在亲戚面前耀武扬威的,害得罗罗的爸爸每次喝了酒回家指了鼻子骂她,不争气,丢尽了脸,让人看不起。 可是耐不住罗昕芳哭哭啼啼,“姐,你就帮我出这口恶气吧,本来我跟路重庆都要好上了,这个谌晓玉刚转到我们班就插上一脚。” 罗罗最恨第三者,自己好端端的家就是被罗爸爸的第三者拆散的。 于是,她答应了罗昕芳。 不过她没打算提罗昕芳的事情,只打算诈点钱,给姐妹们挣点零花钱。 没想到谌晓玉下手更凶狠,比起罗昕芳更多了一份豪气,让她生出几分好感来。 罗罗问,“芳芳说你坏了她与路重庆的好事,你真的插了一杠子?” “谁?路重庆?”谌晓玉皱了皱眉。 “是啊,我们家芳芳对路重庆可上心了。”她撇了撇嘴,讥讽地笑了笑,“不过我看姓路的那小子未必能看得上她。” “哦。”谌晓玉淡淡地说,“关我什么事,我对路重庆没那么大的兴趣。”她笑了笑,并没有介意。 罗罗眼睛瞅着她有点奇怪,眼前这个女孩,人长得秀秀气气,看上去性子不咸不淡,貌似很柔弱,一旦动起手来,一点不含糊。 罗罗不相信她真的会去介入罗昕芳与路重庆。 尽管她更不相信路重庆会看上罗昕芳。 她见过路重庆,用她们的话来说,那就是个妖孽。 “我不管你是不是真的介入了我妹与路重庆,请你以后离他们远一点,省得我那堂妹哭哭啼啼地找我麻烦。” 罗罗啐了一口在地上,胖胖的脸上表情的确是很烦恼,谌晓玉懒懒地看着了她一眼,却是淡淡地笑了笑,“好吧,我答应你。我离他们远点。” “真的?”罗罗惊喜,她觉得自己面子够大。 “嗯。”谌晓玉沉思着,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好吧,你够意思,以后我们就交个朋友,你要是有什么事情,报我的名字,肯定会有人罩着的。”罗罗大大咧咧地说,拍了拍谌晓玉的肩膀。 谌晓玉依然是懒懒地笑着。 谌晓玉心里其实很是厌烦,厌烦罗昕芳,厌烦路重庆,甚至是厌烦邓一楠。厌烦一切跑来打扰自己计划的人。 对于他来说,改变命运,发家致富,比这些少男少女的情情爱爱是更加重要的事情,何况她早就知道学生时代的这些情啊爱啊,就像是风像雾,飘渺无边,捉摸不定,完全不值得花费心思。 她当然可以答应罗罗,反正自己也打算避之不及。 可是,有些事情有些人,你越是躲避就越是躲不了。 第二天早上谌晓玉一坐到桌位上,刚刚打开英语课本,就听到身边的路重庆大惊小怪地呼声,“哎,谌晓玉,你这脸上是怎么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惹得四周围的左领右舍都回转过脸来好奇地看着她。 不会吧?这是他们班里最听话最默默无闻的好学生,居然脸上有掌印。 “是啊,谌晓玉,你怎么了?” 前排的罗昕芳第一个转过身子,貌似关心地看着谌晓玉的脸,笑眯眯的眼睛里却掩饰不住的微微的得意。 她心里明白这是前几天拜托罗罗的事情有了结果。 “昨天挨打了。”谌晓玉垂着眼皮,面无表情地说,继续翻着课本,准备背单词。 “那你——”罗昕芳刚想说什么,突然地止住了声音,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与此同时,谌晓玉觉得脸上一凉,路重庆微微冰冷的手指轻轻地,温柔地抚上了她的脸颊。 “你——”谌晓玉本能地躲开了,吓得浑身一震,“你这是干什么?” “我就是看看啊。”路重庆一脸的无辜,长长的睫毛遮着眼睛里潋滟的笑意,嘴角却是微微撇着,带着一丝委屈。 周围看热闹的人一片起哄。 “哇哦---” 谌晓玉被他大胆的举动着实搞蒙了,恼羞成怒。 “你看什么看,关你什么事。” “听说你昨天是因为我才被打的,我能不管吗?”路重庆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 旁边罗昕芳的脸色已经气成了铁青。 ************************************************************************* 前几天工作会议,天天忙到夜里才休息,实在没有时间更文,这里给大家道歉了。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还希望求点击,求收藏。 第47章 路人皆知 说来奇怪,不管是不是重生,命运总会是会惊人的相似。 在前世,谌晓玉是路重庆的同桌,那时候,他就是这幅模样,漂亮,无辜,时而嬉皮笑脸,吊儿郎当,时而深沉冷漠,孤独忧郁。 那样小小的年纪,如此漂亮,如此飘忽不定,如此忧郁,忍不住让人猜测,他到底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实在是让人着迷。 谌晓玉那颗**,当然也不例外地被他深深吸引。 她的目光永远追随着他的身影,坐在他的身边,他的一颦一笑,永远让她膝盖发软,心若撞鹿。 暗恋的情愫在岁月中慢慢发酵,她甚至不敢靠近他,向他表白。 当后来的某个春天,路重庆站在她的面前,微笑着说,“晓玉,和我在一起吧。” 谌晓玉简直被这突如其来的狂喜砸得不知东西南北。 那一段短暂的日子,他微笑,她会觉得全世界都是暖色的,他蹙眉,她的心真的就会痛,她的整个世界就是他。 但是他依旧是他,依然玩世不恭,依然拈花惹草,依然不会为任何人改变任何事情。 而她贪念的那一点点温暖,越来越冷,直到最后变成了椎骨的寒意。 终于分手。 终于成了她午夜梦回,永远不能忘却的痛。 那时候谌晓玉想,如果能够重新来过,真的不要认识他。 现在,命运让她重新来过,却依就让她认识了他。 依旧是她的同桌。 物是人非,谌晓玉已经是拥有一颗历经沧桑的心。 再遇路重庆,她只觉得矫情。 暗自告诫自己再也不要为他表面上的美色所蛊惑。 他是谁,他就是如今大家所声讨的官二代。 优渥的生活环境,前呼后拥,人前人后的拥笃,衔着金鈅匙出生,不需要努力奋斗的人生,所谓的忧郁,所谓的深沉,不过是“为赋新词强说愁”罢了。 她看着路重庆,冷淡地说,“少自作多情吧,谁是因为你?” 说完再也不看他,低了头专心致志地背单词了。 绯闻女主角都这态度,其他看热闹的人,意兴阑珊,各自散去了。 路重庆侧过脸看着她,眼眸一淡,微微抿了抿嘴唇。 期中考试之后,全校各年级忙着篮球赛。每天下午操场上人声鼎沸。 体育比赛永远是女生犯花痴最好的借口,可以明目张胆地去花痴某个人。 那天傍晚,有两场决赛,一场是初中部决赛,一场是高中部决赛。 初中部决赛有路重庆,高中部决赛有邓一楠。 两场决赛,两个场地,同时进行。 整个一中的女生那个下午都沸腾了,很多人心肝儿都要颤抖,纠结着不知道要去观看哪一场比赛。 不过,事后好事之人统计,还是观摩路重庆那场比赛的人较多,因为相对于邓一楠的中规中矩,矜持的风度,路重庆风头实在是太劲了。 中场休息时分,早有一溜排的女生冲上去递上毛巾,递水。 路重庆接过女生送来矿泉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就将一瓶水从头浇下,乌黑的头发瞬间湿漉漉的,水流和着汗水顺着他深邃的轮廓流下,一个最简单的动作引来一片花痴的尖叫。 太帅了。 就连刘璐璐也不禁拽着谌晓玉的胳膊,“晓玉,快看,快看,路重庆,好帅。” 独有谌晓玉站在球场边上百无聊赖,他们班级进了决赛,所有的人必须到场助威,可是这小孩子之间的友谊比赛,早就吸引不了她,趁着众人饭花痴,她悄悄地准备开溜,趁着今天时间还早,可以去远一点的古玩市场转转。 谌晓玉最近迷上了陶瓷,虽然大件买不起,可是些小玩意还是能够淘到一点。 “我得先走了啊。你继续看吧。”她从刘璐璐的手臂里抽出自己的胳膊,整理好书包,就准备走人。 刚移开脚步,不知怎么,眼神居然和路重庆对上了,他直视着她,目光闪亮。 谌晓玉心虚,加快了步伐,扭身就跑,突然身后传来一片尖叫声,接着,一只篮球擦着她的耳朵边飞过,落在了脚下。 “嘶——”女生群里一阵吸气声。 “哇喔——” 男生群里一片起哄。 谌晓玉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路重庆。 对方站人群里冷冷地看着她,眼底愤怒阴郁一片。 “为什么?” 第二天早自习,路重庆进门怒气冲冲地将书包扔在桌上,兴师问罪。 “什么为什么?”谌晓玉从英语课本上抬起眼睛平静地看着他 “昨天的决赛,为什么没看完就跑了?”他脱口而出,说完自己就愣了。顿了一顿,又大义凛然地说:“初中部冠军赛关乎们班的集体荣誉,凭什么你想跑就跑?” 路重庆到底还是个小孩,完全被谌晓玉眼里的平静无波激怒了,不自觉地动用了最官方的词汇。 “那我们班赢了吗?”谌晓玉问。 “当然。”路重庆骄傲地说,“有我在,怎么可能输?” “那不就结了。”谌晓玉又低下头继续背英语。 清清亮亮的大眼睛死死地盯着课本,一副认真纠结的模样。 “你——”路重庆杵着,张口结舌。 “怎么不是吗?”谌晓玉见他半天没动静儿,又解释说,“既然有你在就能赢,我在不在场也没关系的,对吧?好了,祝贺你,大英雄。”那表情,啧啧,仿佛是耐着万般性子向他解释。 路重庆一屁股跌坐在了椅子上,气得直喘气,这丫头,准是要气死他吗? 她看不出来吗?感觉不到吗? 她真的是那么笨吗? 整个年级都传遍了,路重庆现在只对谌晓玉感兴趣。 路人皆知。 不过在老师们的眼里,路重庆与谌晓玉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两极人物,根本就不会信以为真。 那时候的人没那么势利眼,你是官二代,八旗弟子又如何,成绩不好,调皮捣蛋,老师照样请家长。 路重庆最大的特长是体育好,但凡体育项目没有他不精通的,他最大的弱点就是学习上太懒散,特别是理科,没有一样不挂科的。 期末考试前开家长会,几个问题多多的学生被点名一定要家长参加 路重庆以前开家长会都是老爷子的办公室主任来的,这次曾老师发狠了,“家长不来,你也别来吧。” 于是,开家长会那天,路重庆的家长来了,不过不是他的父母,而是他的哥哥,路红卫。 第48章 长兄如父 路红卫坐在路重庆的桌位上,腰板挺得笔直,双手放在膝盖上,中规中矩,神情严肃认真,姿态端正潇洒。 军帽下一双深邃的眼睛与路重庆十分相像。 路重庆的一家都有着很好的基因遗传,哥哥长得十分漂亮。 他冲着同桌的谌文彬客客气气地点了点头,然后,非常谦虚地说,“不好意思啊,重庆小,不是很懂事,给同学添麻烦了。” 谌文彬也算是见过世面的,面对路红卫的气场与风采,脸上居然有了几分诚惶诚恐的表情,“哪里,哪里,都是小孩子,互相学习,互相学习。” 路红卫弯起嘴角,淡淡一笑,看了看老师放在桌上的各门功课的试卷以及黑板上的学习成绩名次表,亲切地询问,“你们家孩子是叫谌晓玉?” 谌文彬骄傲地点了点头。 对于谌晓玉目前的学习状态,他是骄傲与自豪的,从小从他就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女儿能有这样的学习成绩,上了小学之后,也就是中等偏下的状态,却没想到经历一个暑假之后,学习成绩狂飙突进,不仅考上了重点中学,还成了跳级生。 本来谌文彬是不想让她跳级的,担心她年纪小,跟不上,可是如今看来他的想法是多余了,谌晓玉不仅跟得上,而且还取得这样名列前茅的成绩。 见路红卫问起,谌文彬忍不住说,“说来我们家晓玉是跳级的,年纪最小,不懂事,还请同学多多帮助才对。” 这话说得,明面上是谦虚,暗地里又把自己家的女儿夸奖了一通。 路红卫挑了挑眉,微微“哦了”一声。然后笑容如沐春风,说,“重庆有这样的同桌,真的是他的运气,以后还是要请您女儿多多帮助他,拜托了。” 谌文彬连连点头。 家长会结束之后,谌晓玉挽着爸爸走在校园里,百年老校区,大门两侧种植高大的梧桐树,此时虽然已经落叶,可是修剪整齐的枝条依然十分气派。 礼堂的门口摆放着几株腊梅,花瓣晶莹剔透,暗香浮动。 路红卫与路重庆迎面走过。 谌文彬想上前打招呼,那两个人却在低声说着什么,没看到他。 路重庆的依然是那副什么都满不在乎的厌烦表情,而此时的路红卫绝不是刚才那样谦逊有礼,文质彬彬的模样,他表情阴冷,眼神犀利冷峻,薄薄的唇角上挂着了一丝玩味的笑容。 “我不管,我不认那个女人,我就是要让他们难堪。。。。。。” 谌晓玉的耳边隐约传来路重庆愤怒的声音。 “你怎么这么不懂事,这样做,气的是首长,给别人称了心。” 听到这样的对话,谌晓玉明白这是路重庆的家事,既然在此生此世她想避开这个人,也就没有心思听下去,于是拖着父亲的手臂,加快了步伐。 刚走几步,没有想到路红卫却向他们走过来,和气礼貌地说,”谌叔叔,明天是重庆的生日,我们想请您女儿和几个同学一起参加他的生日聚会。您看可以吗?” 见到谌文彬眼里惊讶的神情,他上前一步,凑近了低声解释:“重庆正处于青春逆反期,我们大人的话,他未必听得进去,您的女儿那么优秀,我们希望她能帮助重庆。” 谌文彬一贯遵循着“多个朋友多条路”的处世方针,眼见着路红卫气度不凡,早已知道对方不是一般人,又见对方态度诚恳,连忙应允了。 “可以,可以。”说完又感叹,“想不到你这做哥哥的,对弟弟这样上心,难得啊。” “没办法,我父亲工作太忙,没时间管他,只好我多管一点。”路红卫说,看着不远处路重庆的身影,眼神掠过一丝宠溺。 谌文彬暗暗点了点头。 真的是长兄如父啊。 他自己也是长兄,父亲又是个不管事的,自然是懂得其中的为难之处,不禁对这个年轻人又多了几分赞赏之意。 “爸——”谌晓玉轻轻跺了跺脚,在一旁不高兴地撅起了嘴巴,低声嘀咕道:“我明天要去奶奶家。” “晓玉同学有事啊?”路红卫低头看着她,唇角挂着笑意,眼里多了几分玩味。 “没事,没事,可以安排的。”谌文彬应道,暗地里拍了拍晓玉的手臂示意。 路红卫舒了一口气,“那就好。”他交代了时间、地点之后,便转身离去。 等他走出了不少距离,谌文彬看着谌晓玉的脸色,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对他的女儿说,“晓玉,你不能对人家这样的态度,同学一场,要好好相处,等你大了就知道了,小时候同学之间的友谊是人的一生中最宝贵的财富。” 其实这些话,他早就想说了,谌晓玉现在学习是不让人操心了,可是人却变了,以前嘻嘻哈哈得乐呵劲儿没了,回到家,除了学习,就是一个人在放房间鼓捣她的邮票,还有那些旧货市场买的小玩意儿。 两年之见,没见过她带过一个同学来家里玩,除了刘璐璐,也没听过她说起过学校里的事情,别的孩子叽叽喳喳,喋喋不休,会抱怨学校,抱怨老师,而她却是什么也不说。 即使那天,晚上回来脸上有个红色巴掌印也不说,问她,只说自己解决了。再问,就躲到自己小屋关上门,做功课,写作业。 这样的孩子,乖巧听话得令人担心。 谌文彬又给她讲了一番大道理,从同学之间的友情,说到长大之后的要如何为人处世。 谌晓玉听着听着皱着眉心,露出不耐烦的神情。 她不知道父亲的天真呢,还是他的世故。 她打断了谌文彬的教诲,指了指不远处的路家兄弟,“爸爸,你不知道吧,那路家兄弟的父亲是谁?”说完她报了一个名字。 谌文彬吃惊的张大了嘴巴,他没有料到竟然是这样的背景。 “爸爸,你觉得那样的家庭,是我们这种同学能高攀得起吗?”谌晓玉轻轻摇了摇头,“爸爸,我们还是管好自己的事情吧。” 谌文彬吁了一口气,微微点了点头。 前世谌晓玉一直不知道路重庆的家庭背景,只知道他的父母在部队,直到很多年之后,她偶然在电视新闻上,看到路父的追悼会上出现的路重庆的身影,才恍然大悟。 “那你-----”谌文彬犹豫不决“要不然我过去说说,你有事去不了?” 这样的家庭,的确是敬而远之为妙。 到底还是心疼女儿,怕女儿受到委屈。 “算了,你都答应了,我就去吧。”谌晓玉挺了挺脊背。 正好找个机会和璐重庆说说清楚。 第49章 收她为徒 军区大院门口,路重庆跨坐在自行车上等着她,肩膀上背着一个大大的书包,见晓玉远远地过来,脸上浮现欣喜笑意,待她走近了,又偏了偏脑袋示意,“上车。” 谌晓玉四周看了看,没见到其他的同学,犹豫着,心里琢磨,这是什么个情况。 “上来啊,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保证你喜欢。”路重庆神秘兮兮地说。 “你今天不是过生日,你哥邀请了同学来玩吗,其他人呢?” “今天是我的生日啊,就是邀请了你这个同学了嘛,我哥说了有其他人吗?快点,别磨蹭了。”路重庆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笑容里有点得意又有点调皮。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谌晓玉无奈,跳上了路重庆的自行车,“我们去哪儿?” “到了就知道了。”路重庆卖力地踩着着车,沿着军区大院外的一溜高大围墙向东边骑去。 冬日的太阳,暖洋洋的照在身上,天气晴好,天空是浅浅的蓝色,冷冽的空气里有淡淡的花香。 谌晓玉低了头,用脖子上的围巾遮住了半个脸,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圆眼睛,打量着周围,忽闪着光芒。 她的心里正和这阳光一样,暖暖的,融融的,有着小小的感动的,不管怎么样,前世那份情意,依然埋藏在她的内心深处。 “甜蜜的工作,甜蜜的工作,无限好咯喂,甜蜜的歌儿,甜蜜的歌儿,无限好咯喂。。。。。。” 路重庆一边骑车一边乱七八糟地哼着歌,看得出他的心情颇为不错。 “听说,你答应了罗昕芳的堂姐,要离我远一点?”路重庆回过头问道,眼睛里潋滟着笑意。 “嗯。”谌晓玉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又问,“你怎么消息这么灵通?” “我嘛,有的是眼线。”路重庆语气里有着小小的得意,“对了,你既然答应了,那为什么还要和我一起出来呢?” 他的语气出奇的温柔,透着好奇也透着期待。 谌晓玉的心竟猛然疼了一下。 “那不是你哥跟我爸说让我来嘛,要不然我会来?”沉默了一会儿,她才小声地哼了一声。 路重庆沉默下来,闷着头骑了好长的一段路。 原本和谐快乐的气氛顿时没了。 谌晓玉默默地在他的身后看着他,肩膀很宽,腰很细,颀长的身材,因为经常运动的关系,已经有了年轻男子健壮。 路重庆骑得十分用力,身上已经微微出汗,随着微风飘到谌晓玉的鼻端。 那是她多年以前熟悉的味道,青草般的清新又热气腾腾的汗意。 看着他因为用力而微微弓起的背影,谌晓玉的眼睛酸酸的,几乎要流下眼泪。 这是她一直喜欢的人啊,虽然会花心,虽然不会有结果,可是哪个少女心里面没有爱过这样一个“坏”男孩呢? 她为什么就不能给原谅自己,给自己一点点的空间呢? 哪怕仅仅就是今天也好。 想着她又悄声问道,“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一会儿就到了。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路重庆踩住了刹车,把车子停了下来,淡淡地说了,“到了。” 谌晓玉抬起眼睛看了看周围,这是一个不起眼的巷子,坑坑洼洼的石子路,巷口横七竖八地摆着几辆自行车,两排破旧的房子,煤炉,七七八八的杂物,晾衣架上飘着“万国旗”,低矮的房屋,门口坐着几个晒太阳的老人,正在聊天。 谌晓玉觉得奇怪,犹犹豫豫地看着路重庆。 路重庆也不说话,沉默着往里走,谌晓玉只得跟着他,两个人走到一间低矮的房屋前,路重庆站住了,侧耳听了听里面的动静,然后伸手拍了拍那扇破旧不堪的木门,叫着“老王爷爷,是我。我带了个朋友来看你了。” 谌晓玉疑惑地看着他,低声问道:“这是谁啊?” 路重庆“嘘”了一声,又轻轻扣了扣门,低叫“老王爷爷,是我。” 破木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阳光从门缝间歇,投射到黑黢黢的屋里,金色的灰尘在阳光下细细的飞舞,门边站立着了清癯瘦削的老人,双目炯炯有神。 路重庆恭恭敬敬叫:“老王爷爷。这是我的同学谌晓玉,今天我特地带她来看看您。” 老人上上下下打量着晓玉,眼中的精光一闪而过,然后,点了点头,把他们让进屋里。 谌晓玉环顾四周,只见屋里陈设极为简单,一张床,床上堆着被褥,衣服,一张木桌,上面堆着锅碗瓢盆等杂物。 “这是老王爷爷。”路重庆说,“他是我的师傅。” 师傅?谌晓玉扬起眉毛,看着他,因为当着老人的面,没有问出声。 “是啊,我师傅。”路重庆肯定地说,他一边说,一边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纸包,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那个纸包放在了那摇摇摆摆的木桌上。 “师傅,您看我这次找的这个瓶子怎么样?”路重庆一边说,一边将那个报纸包左一层右一层的拆开,露出里面一个润白色精致的小花瓶。 简陋破旧的小屋里,弥漫着一股长年不见阳光的霉馊味,四周围的墙上黄迹斑斑,石灰成片成片第脱落着,半挂在墙上,窗台上还滴滴答答漏着水,桌上还摆着吃剩下的饭菜,而那只花瓶就好像是污浊之中开出的一朵莲花,晶莹润白,细腻,散发出柔和的光彩。 老人坐在桌前,从抽屉里窸窸窣窣地翻出了一个眼镜盒,拿出一只放大镜架在眼上,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那只花瓶,仔仔细细地看起来, 他沉默地了看着,不时用粗糙的双手抚摩着瓶子,又翻过查看瓶底,大约有二十分钟左右的样子,才放下那瓶子。 “老王爷爷,怎么样啊?”路重庆小心翼翼地问着,气儿都不敢大声喘。 老人蹙眉沉默着。 谌晓玉看着此情景,不由得跟着紧张着,其实她刚从路重庆拿出那只瓶子的一瞬间,看出了这件旧物,应该是一件好东西。 “你多少钱买回来的?”沉默了一会儿,老人问道。 “没花多少钱。”路重庆摸了摸脑袋,呵呵一笑,又撒娇似地说,“爷爷,你说啊,这次我买得怎么样啊?没错吧。” 谌晓玉在一旁看着舔了舔嘴唇,心里痒痒的。 老人瞥了瞥她,问道,“这个小姑娘,你说说呢。” 路重庆抬眼望着她。 谌晓玉凑近了仔仔细细地看了看那只花瓶,腼腆地笑了笑,轻言细语道,“爷爷,我说不好,不过,看这样子应该是民国时期的作品。” 这种胎质与釉色她以前在公司里经常见过,有着非常明显的特征 路重庆惊讶地看着谌晓玉,“咦,你也能看出来道道来啊,我光知道你喜欢淘这些旧东西。” “嗯,她说的不错,民国的瓷器胎质细腻,釉面洁白润滑,有白玉般的效果,的确是民国瓷器的特征。” 老人微微点了点头,“虽然年代不远,但是胜在做工细腻,造型雅致,倒也可以算是一件不错的东西。” 这样的花瓶,在去年的秋拍上要几十万呢。 谌晓玉差点冲口而出,还是忍住了。 她得时时刻刻提醒着自,不能犯这些穿越时空的错误。 路重庆长舒了一口气,“爷爷这样说,我就放心了,”他长腿一翘,双手枕头,脸上又恢复了顽皮的神情。 “爷爷,这瓶我孝敬给您吧,不过,得答应我一个条件。您得收晓玉为徒。”想了一想,路重庆突然说。 第50章 最喜欢的 路重庆此话一出,让谌晓玉大吃一惊。 她睁大了眼睛盯着路重庆,心里非常疑惑。 他是怎么知道自己一直有系统学习这一行的想法? 前世谌晓玉虽然在艺术品投资公司工作,但是一直做得是行政管理的工作,并不是此行业的专业人士,虽然她工作了十来年,耳濡目染,对这一行业有比起一般的人来说有着较多了解,但是那都是依赖于公司的团队运作,她只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分子。 现在的她,没有伙伴,没有网络可查资料,甚至新华书店里连这方面的书籍都很少,完全得依靠前世的所见所闻去单打独斗。 如果仅仅是目前,她的小打小闹倒还能应付,但是要想真的成为这方面的行家里手,实现自己额想法,谌晓玉心里明白自己现在连这一行业的边也没摸着。 别人的重生,都带着金手指,带着异能,她已经重生两年多了,到现在还不可清楚自己的金手指是什么?是喵喵吗?喵喵的确是灵猫一只,但是不到关键时刻绝不发威,发家致富,还得指望自己。 眼前倒是个极好的机会,虽然这个机会是路重庆带给自己的。 但是先不管了吧,既然人家都开口了,她打蛇随棍上,先开口再说。 这个老王爷爷,还指不定会收她呢。 她一念至此,赶紧附和道,“是啊,我正是想学习学习,不知道能不能指点指点我呢?”她给自己留了一手,没提拜师学习的话题,那老人看上去比邓爷爷难应付多了,她可不想碰了一鼻子灰。 老人现实深看了一眼谌晓玉,有转脸对路重庆说:“要我收她为徒,你倒是先说个理由呢。” 路重庆她咳嗦了声,抓了抓脑袋上的头发,吭哧了半天,道:“其实也没什么理由,我就是觉得我这同学比我有这方面的天赋,你看,刚她能看出这花瓶的年代,我就一点看不出来。” “哦,你既然都没看出个好来,为什么还要买呢?”老王爷爷问他。 路重庆更不好意思了,“其实,就是我那天放学去跟着她去了旧货市场的地摊,看她一个人转了半天,我闲着无聊,正好看到这个花瓶好看,人家要价不高,一时高兴就买了回来。” “你跟着我?”谌晓玉冲着路重庆瞪起了眼睛,“你敢跟踪我?” “我不是怕你哪天再被人打了,想保护你嘛。”路重庆说得嬉皮笑脸,吊儿郎当。 谌晓玉知道他指的是罗罗那件事情,脸上一红,白了他一眼。“你少装好人。” 路重庆扮了个鬼脸。 那老王爷爷咳嗽了一声,指着路重庆,哭笑不得,“你居然?”他没说下去,摇头叹息。 “爷爷,您要打要骂随便您,就是别告诉我哥就行了,告诉我哥也行,就是别告诉我家老头子就行了。”路重庆说。 “算了,算了,我可没那本事见到你家老头子。你以后也别叫我师父。”路重庆笑嘻嘻地说。反正他脸皮厚,无所谓别人的态度。 “爷爷,那你看我这朋友,能不能给您做徒弟?” “是啊,爷爷,您要不然就指点指点我。”晓玉诚恳地说着,她也看出来了,这老王爷爷与路家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应该是个高人。 “这个嘛。”老人沉吟了一会儿,然后对谌晓玉说道,“咱们这一行,说来水很深,一般的人进去没有不呛水,吃药,走眼的很多,也没人不交学费的,我看你这小姑娘,刚才看着瓶儿说的很对,证明你是见识过的,也许是你家有传世的宝贝,也许你也只是在边上听来的,这一件算是给你说对了。可是这一件对,不代表你真的有了这个眼力,我这一把年纪,在这行里起起伏伏几十年,还有很多次看走眼的时候。若你真的有心,千万不可贪,也别想着求全,得有个最想的。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吧?” “明白。”谌晓玉郑重地点了点头,她知道这话已经是肯教她了,但是得让自己选个目标。 老人又说,“这一行,说起来复杂,其实不外乎瓷器,字画金石,玉,还有些杂件儿这么几大类,你想学的是哪一类?” 嗯,对啊,这老人说得不错啊,术业有专攻,自己得找个最喜欢的,要不然那样也学不好啊。 虽然邓爷爷教了自己书法以及对书画的欣赏,但依然是初级阶段。 瓷器?那玩意虽然后期涨幅巨大,但是,收到好货的风险也大。官窑,民窑的价格差别极大,学问深厚。自己的精力,财力都跟不上。 那现在能选的只有玉石了。 至少,此时此地,还没人会用化学原料去做什么B货,C货吧,市面上流通的翡翠,应该都是A货了。 “玉。” “玉。” 谌晓玉与路重庆两人异口同声。 说完了两个人互相看看,都有点惊讶。 “你们还真的心有灵犀呢。”老人听罢,呵呵一笑,“说说看,为什么?” “她不是就叫谌晓玉嘛,那就跟玉有缘呗。”路重庆不经意地说,他想的就是这样简单。 老王爷爷横了他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嗯,喜欢吧,我是女孩子。喜欢首饰类的物件儿。”谌晓玉简单地说。 此时,她并不想把自己的想法完全说出来,多说无益,简单即可。 老人默默地点了点头,仿佛是接受了她的想法。 沉吟了一会儿,他说,“好,做不做你的师傅,我们还得看缘分,不过,我这儿你可以常来,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问问我,老朽我能帮你指点一二的,也能够帮你指点指点。不过,你得记着,这一行不容易,一切得靠自己的眼力。” 路重庆一听老王并没有立刻收下谌晓玉为徒,有点急了,刚想开口再说,谌晓玉已经鞠躬致谢,“谢谢爷爷。晓玉谨记在心。” 路重庆与谌晓玉从老人那里出来,已经接近中午。 路重庆推着自行车,两人默默无语 冬日的天空高远宁静,蓝天澄净如水洗过一般,风儿悄悄。 “谢谢。”沉默了好一会儿,谌晓玉低声说。 “没事。”路重庆满不在乎地说,“我也是举手之劳,老王爷爷是我老头子的老朋友了。” 谌晓玉轻轻地“嗯”了一声。 路重庆没有多说他的家庭,谌晓玉也不提,她甚至都没有问,为什么路重庆会把自己介绍给老王爷爷。 她偷眼打量着身边的路重庆,看着他挺直的鼻翼,深邃的眉眼,薄薄的嘴角微微抿着,流出几分淡淡的忧郁。 谌晓玉感叹,再次遇到他,好像已经并不完全是记忆里那个骄傲的他,虽然还是满不在乎的模样,虽然还是四处惹事生非,但是又有什么与以前不一样了。 “谌晓玉,有句话,我一直想问问你。”路重庆突然说。 第51章 你我不同 谌晓玉闻言抬起头,深深地看着路重庆,仿佛想从他的眼睛里看清楚他想要说的话。 路重庆对视上她的目光,突然失去了再说下去的勇气。 “走吧,上车。”顿了一顿,他说,跨上了自行车,潇洒地招呼着晓玉上了车,然后,打着呼哨,飞驰而去。 江边,浑浊的江水缓缓流淌,阳光下面,波光粼粼,堤岸旁边芦苇摇曳,闪耀着银光。 路重庆与谌晓玉坐在江边的石头上,隔了远远的距离,自行车倒在草丛里,车轮呼呼地兀自旋转着。 “今天真的是你的生日?”谌晓玉眯着眼睛看着江水,突然问。 “怎么?你还不信啊!”路重庆笑着说。 谌晓玉摇头,心里却想怎么我记得以前他不是今天的生日啊! “我怎么记得你是。。。。。。”她突然住了嘴。 这么说下去非要漏嘴不可。 “记得我什么?”路重庆疑惑地问。 “没什么。”谌晓玉很快掩饰住自己的表情,“生日快乐!”她说。 路重庆笑了,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顽皮。 “今天是我农历生日。”他笑着说,见谌晓玉翻起了白眼,又赶紧接着说,“农历生日可也是生日啊,在我们家里都是过农历的。我爸爸,我哥,他们都是过农历的。我的公历生日反而是没人记得了。除了除了我哥。”他的眼睛看着水面,脸上有一丝落寞。 谌晓玉眯起眼睛看着他的身影,路重庆穿着件米色的灯芯绒棉袄,一条军绿色裤子,乌黑的短发在风里微微飘着,有几丝落到了饱满的额前。 谌晓玉的心里不禁又酸酸的,想想路重庆现在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孩子,每天放学都在校园里游荡到最晚才回去,可见家对于他来说,至少不是令人觉得温暖的地方。 “你的爸爸妈妈呢?”谌晓玉小心翼翼地问,前世对路重庆知道的太少,竟然从来没问过他的家庭。 “我们家老头子忙啊。他有很多会要开,很多人要见。”没空管我。”他略略苦笑“我见他的时间还没见他的办公室主任还多呢!”最后这句话他说得很轻,几乎是自言自语。 “那你妈妈呢?” “妈妈?”路重庆的偏过脸去,不去看谌晓玉,显然他不想这个话题。 见他不想说,谌晓玉也就不再追问下去。 反正以后也不会有太多的交集,何必问那么多呢。 “刚才在路口,你想问我什么来着?” 她换了一个话题。 路重庆愣了下,然后很快地说,“啊!没有什么了。刚才就是想问问你干嘛总是对我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路重庆嘟着嘴巴,有点委屈,说,“我好像也没得罪过你吧!” 他这样说,还真的让谌晓玉没办法说了。 自己能怎么说? 说你是前世得罪我了?还是我现在再不想招惹你? 谌晓玉咬着嘴唇思考着。 路重庆瞪大了眼睛等着她,见她纠结万分的样子,自己先噗嗤一声,笑了,大度地挥了挥手,“算了,算了,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其实也没得罪我,但是你太花了。。。。。”谌晓玉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她说得也是实话对吗?虽然现在还不能下结论,可是以后的路重庆就是这样的。 “我花?”路重庆捶着石头,忍不住叫道,“明明是别人惹我,我什么时候惹过别人啊。” “可是。。。。。。。可是。。。。。”谌晓玉可是了半天啥也没可是出来。 路重庆看着她那样子,乌黑的大眼睛水波闪闪的,圆嘟嘟的脸,被风吹得粉粉的,像个水蜜桃,忍不住让人想上去捏一捏。 他决定存心逗她,“嗯,是有不少人给我写条子,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处理呢?” 表面上是虚心讨教,实际上却是傲娇得要命,谌晓玉在心里哼了哼,少给我装吧,也不看看我可不是当年的我了。 “这个问题啊,我可不知道,又没人给我写过字条。”谌晓玉说。 “是吗?那邓一楠也没给你写过字条?”路重庆好奇地问。 “邓一楠?”谌晓玉一脸无辜地问,“他为什么要给我写字条?他每个星期天都能见到我,干嘛要给我写字条。。。。。。” 自从上次暑假里邓一楠接管了谌晓玉的毛笔字作业检查,就没有再还给过邓爷爷。 “哦”路重庆若有所思地垂头思考了一会儿。 谌晓玉知道他是误会了,也不想多解释,有些误会就让误会下去吧,只要对自己没有坏处就行了。 想到这里,她又说,“一楠哥的奶奶和我奶奶是朋友,我在上小学的时候就认识他了,我给跟他的爷爷学习书法,他们家我很熟啊。。。。。。”言下之意,都这么熟了,还要写字条干嘛呢? 路重庆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啊,我奇怪那小子原来是对谁都是一副清高的骄傲模样,怎么会突然跑我们班来找你呢。” “一楠哥可是比你大多了,怎么能这么说人家。他是清高骄傲,可是人家有资本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人家年年全校第一。。。。。。”谌晓玉故意地说,也是在敲打着路重庆。 真的不能再稀里糊涂了,还有一年半的时间就要中考了,路重庆不在乎学习,也从不用功学习,可是,这样的他,真的是让现在的谌晓玉心里很不舒服。 她真的是不喜欢听到别人对他的议论,哪怕家里关系再硬,总要有点真的本事让别人瞧瞧。 “你还真的是好学生。跟我不一样。”路重庆嘴角微微讥讽的笑容,站起身来,看了看手表,“我们回去吧,我下午还约了人去溜冰。” “溜冰?”谌晓玉好奇地问道。80年代在学生很流行去溜旱冰,可是因为溜冰场上总是有社会青年打架闹事,学校老师管得紧,有纪律,一般不准学生们去,只有那些调皮捣蛋,不听话的学生才会偷偷溜了去。 路重庆当然是根本不把学校纪律放在眼里,照样我行我素,谌晓玉胆子小,怕被老师抓到,以前就一直没去过,可是现在却是心里痒痒的,十分好奇。 来到在这个年代,就像是多了次旅行一般,既然都买了门票,哪有不玩个尽兴的道理? “怎么,你想去啊?敢不敢去?”路重庆看着她眼里的好奇期待的神情,挑了挑眉毛,看着她。 “去就去,谁不敢啊。”谌晓玉站起来。 第52章 冰场王子 谌晓玉跟着路重庆去旱冰场,刚到门口,老远就看到了高远,刘峻,陈劲,还有罗昕芳,黄丽丽等其他的人。 他们看到跟在路重庆后面的谌晓玉都露出了万分惊讶的神情,特别是罗昕芳,黄丽丽,惊讶过后都撇着嘴唇,毫不掩饰地露出不屑的表情。 谌晓玉听到他们低声问路重庆,“她怎么来了?不怕去告诉老曾啊。” 路重庆笑着摆了摆手,转过头去问谌晓玉,“你以前溜过旱冰吗?” 谌晓玉摇了摇头。 路重庆拦着正准备去拿鞋子的罗昕芳与黄丽丽,“哎,你们陪她去拿鞋子啊。” 罗昕芳与黄丽丽一脸的不情不愿,但是停下脚步等着谌晓玉。 谌晓玉心里有点后悔了,早知道是这样的情形,自己应该问问清楚再跟了来,现在这样的局面,自己与他们格格不入,特别尴尬。 她勉强笑了笑跟着罗昕芳与黄丽丽去拿鞋子,罗昕芳故意亲热地搂着黄丽丽的肩膀,低声说说笑笑地是走着,根本就不看谌晓玉一眼。 谌晓玉跟着她们拿回了旱冰鞋,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准备穿着,路重庆走了过来,低下头看了看她的脚,“会穿吗?”他问。 谌晓玉摇了摇头,有忙不迭地点了点头,“我看看别人是怎么穿的。”她一边说,一边去转过脸,打算看看身边的人是怎么穿的。 可是这一会儿,高远,刘俊早就下场溜冰了,罗昕芳与黄丽丽也在离他好远的地方。 她有点感概,低头摆弄着手里的旱冰鞋。 心里愈加后悔跟着来了。 突然,手里的鞋被路重庆接了过去,他蹲了下来,帮谌晓玉穿溜冰鞋。 谌晓玉的脸刷地就红了,站在那里不知所措,机械地听着路重庆的命令,一会儿让他伸出左脚,一会儿让她伸出右脚,娴熟地绑着带子。 她呆呆地看着他蹲在上,露出白皙的脖子,清洁的头发中间有两个璇儿,晓玉看着,脑袋里居然冒出了这样的念头,难怪他这样倔强,原来是因为他也有两个顶儿啊。 小时候她一生气,奶奶就说,难怪晓玉这么倔,是有两个顶。 “好啦。”路重庆站了起来,“你试试看。” 谌晓玉颤巍巍地站着,小心翼翼地扶着栏杆,微微撅着屁股,不敢向前走一步,后背上冷汗都下来了。 “别怕,别怕,你先把腿跨开,站成与肩膀差不多宽,放心,放心,人是不会倒的。把手给我。”说着鼓励地他伸出手去,拉起谌晓玉。 谌晓玉腿肚子打着颤,战战兢兢地把手伸给路重庆。 “别怕啊,大家都是从第一次开始的。”路重庆笑着安慰她,又嘲笑她,“要是有个镜子就好了。” “为什么?”谌晓玉不解。 “那就照到你的脸红得像个西红柿啦。”路重庆大笑着,露出雪白的牙齿。 谌晓玉痕痕地瞪了他一眼,自己却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她将手交给路重庆,眼睛却看向别处,不敢看路重庆的眼睛。 水泥地的溜冰场虽然看起来十分简陋,但是来溜冰的人还真的是很多,有来玩的中学生,还有穿着所谓“奇装异服”的社会青年,喇叭裤,蛤蟆镜,合着场上热烈奔放的音乐声,在现在的谌晓玉看来居然是那么协调。 “蓝色的天空像大海一样,广阔的大路上尘土飞扬,穿森林过海洋来自各方,千万个青年人欢聚一堂,拉起手,唱起歌,跳起舞来,让我们唱一支友谊之歌。。。。。。。”这是一支《青春圆舞曲》,年轻人配合着“嘣嚓嚓,嘣嚓嚓”节奏旋转着,那些溜得好的,真的就跟跳舞一样。 谌晓玉睁大了眼睛四处看,自己却是一步一瘸挪着步伐,不敢向前迈步,被路重庆搀扶着,像个小脚老太太,天气冷,不一会儿功夫,路重庆脑门上已经沁出汗来。 她看着不远处的罗昕芳与黄丽丽一边溜着,一边向他们这边看,不时议论着什么,心里的确是过意不去,说,“路重庆,你先去玩吧,我累了,在旁边歇一会儿。” “那,也好吧。”路重庆说着,把她带到边上的长条凳子旁坐下,自己一个倒溜,就滑进了场去。 谌晓玉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的身影,他滑得如行云流水般的流畅,修长的腿配合着音乐的节奏,优雅地旋转着,身体微微前倾,不时随着步伐调整着自己的重心,一会儿是旋转成一个“8”字型,一会儿又滑了一个花步,很快就成为整个溜冰场上最引人注目的一个。 他滑的速度很快,姿态十分潇洒好看,过了一会儿,有一个穿着大红色紧身毛衣的漂亮女孩,滑到他的面前邀请他一起,路重庆好像犹豫着,眼光朝谌晓玉坐的方向看过来。 谌晓玉赶紧别过脸,装作在人群里寻找着刘俊高远他们的身影。 劲爆的拉丁舞节奏响起,场上的人群都玩得嗨起来,人群里,路重庆与那个穿着红毛衣的女孩手拉手,踩着节奏,翩翩起舞。 他时而拉着女孩子的手,带着她旋转,时而将她推远,又霸道地拉回身边,步伐轻盈优雅,活力四射。 诺大的溜冰场,有不少人都停下脚步,看着着这一对配合默契,青春靓丽的少男少女。 “嗨,路重庆一下场,我们都别滑了,就看他一个人表演了。”高远与刘俊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滑出来,站着谌晓玉身边,抱着手臂边看边议论。 “不过,这小子已经好久没这么嗨了,今天不知道是吃了什么兴奋剂。“刘俊笑着说,两个人一脸坏笑。 谌晓玉装作没听到,心里却有些失落的,看着路重庆这么潇洒帅气的风采,如同冰场王子一般。 “那女孩是二中的。童姗姗。”黄丽丽说 罗昕芳与黄丽丽过来坐在长条凳上休息,眼睛依然紧紧地盯着场内的两个人。 “哦,她就是童姗姗啊。”罗昕芳惊讶地说,又站起身伸长了脖子张望着。 “是啊,听说是路重庆的青梅竹马。”黄丽丽说,“今天没想到在这儿碰上了。” “那就是约好的呗。”罗昕芳不屑地“嘁”了声,似笑非笑地斜眼看着身边的谌晓玉,接着又说,“路重庆怕事也没想到有人会厚着脸皮跟着来。” “这女的溜得很好啊,技术比路重庆不相上下啊。”刘俊赞道。 “听说还是中学生艺术团舞蹈队的领舞呢,看这条儿顺得,啧啧。。。。。。。。。”黄丽丽赞叹地说。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啊,黄丽丽?高远问。 “我哥在二中啊。二中的男生好多人追她。” “那你哥是不是也在追她啊?” “我哥是高中生了好吧,才不会和小女生好呢。” “难说哦,你看邓一楠不是也会往我们班跑呢。”高远说着,眼睛瞄了瞄一直默不作声的谌晓玉。 “你们在说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路重庆微微喘着气从场内滑到了他们身边,靠在栏杆上,身后还跟着那个童姗姗。 第53章 青梅竹马 “我们在说有的高中男生追初中女生的事情。”高远扮了个鬼脸说。 “是吗?有吗?”路重庆笑着,擦着脸上的汗水,罗昕芳递给他一瓶矿泉水,犹豫了一下,又递给了他身边的童姗姗一瓶。 “你滑得真好。”罗昕芳巴结地说。 “谢谢。”童姗姗接过了水,将瓶子递给了路重庆,脸上红了红,“哪儿啊,是重庆哥带得好,我只是配合他就行了。” 路重庆帮她拧开了瓶盖,又还给她,她甜甜地笑着,轻声地说了声:“谢谢。” 谌晓玉沉默地打量着她,童姗姗长得十分甜美,瓜子脸尖尖的,大大的眼睛,笑起来还有一双酒窝,像个可爱的洋娃娃。 “这是二中的童姗姗。”路重庆介绍向大家做介绍,很自然地将手臂搁在童姗姗身后的栏杆上,像是将她保护似得圈着在怀里。 “哦,久仰久仰。”高远说,还夸张地做了一个拱手手势。 大家明白他是在说刚才众人议论的事情,心领神会的笑起来。 “对了,你们刚才说什么高中男生追女生的事情?谁追谁啊?”路重庆喝完了水,又提这事。 当着童姗姗的面,又不是熟悉的同学,当然不好说,刘俊看着坐在一边一直聆听着他们谈话的谌晓玉,灵机一动,起哄一般地说,“我们在说高中部的邓一楠啊,最近没事老是往我们班跑,不知道是不是看上了我们班的谌小姐。” 他的话一出口,路重庆的眼神就阴了阴,看着谌晓玉,“不会吧,谌晓玉说,邓一楠是她们家邻居。” “哦,原来是邻居啊,那就是青梅竹马吗?就跟你和这个,这个。。。。。”高远躲在刘俊地背后,露出小半张脸,怯怯地指了指路重庆与童姗姗。 其他人都笑了起来。 童姗姗红了脸。 路重庆瞪着他,又去偷看谌晓玉的表情。 谌晓玉坐在他们旁边,脸上的笑容也笑得越发灿烂,基本无话,她喉头发紧,口里发干,后悔跟了路重庆过来。 虽然以她现在的心智,不应该在意小孩子们的玩笑,也更不应该在意路重庆身边这个童姗姗,可是,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低落。 她想了一想说,“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们继续玩。” 高远看着她,以为是自己开玩笑惹了谌晓玉不高兴了,连忙说,“哎呦,你这就要走了,才玩了一会儿啊。” 谌晓玉勉强笑了笑,“我又不会滑,你们玩吧。”说着她低下头解脚上的旱冰鞋的鞋带。 “你去哪儿啊?”路重庆跟着问。 谌晓玉头都不抬,“我去奶奶家,奶奶还等着我回去呢。”说着她已经摆弄好了鞋子,站起身来。 脚下没有这几只轮子,还真的是让人觉得舒服了不少,她冲着其他的人笑了笑,手里拎着旱冰鞋走了。 背后传来罗昕芳不屑鄙夷地声音,“傲气个什么劲儿啊,连个玩笑都开不起,既然这样别跟着来啊,真的是很讨厌。” 谌晓玉没有回头,她自己笑了笑,去还鞋子,一个人走出了旱冰场。 身后轻快的音乐又响起,“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暮归的老牛是我同伴蓝天配朵夕阳在胸膛,缤纷的云彩是晚霞的衣裳,荷把锄头在肩上,牧童的歌声在荡漾,喔呜喔呜喔喔他们唱,还有一支短笛也在吹响,笑意写在脸上,哼一曲乡居小唱,任思绪在晚风中飞扬,多少落寞惆怅都随晚风飘散,遗忘在乡间的小路上。。。。。。。。” 多少落寞惆怅,一起把它遗忘吧。 她本来就不是与他们一样的人,来自和他们不同的世界,不同的时代,实在是没有办法做到和他们一样。 她只是一个人,对吗? 在这里总是找不到可以交心的朋友,她不敢说自己是从哪里来,不敢说自己是什么样的人,甚至对着爸爸妈妈,她也不能说自己曾经看到过比他们更长远的未来。 谌晓玉苦笑,她一个人慢慢走在街上,夕阳西下,天空里映着满天的霞光。 快要元旦了,再过一个月就是春节了,街上都是忙忙碌碌,提着大包小包买年货的人,脸上洋溢着兴高采烈的笑容。 算算还有一个多月才是春节呢,现在就开始准备年货了,谁知道到了后来,大年三十的春晚都吸引不了年轻人。 谌晓玉一边感叹着,暂时忘记了心里的不愉快,还没走进奶奶家的大院,就在门口遇上了刘璐璐。 “晓玉,怎么才来啊,我等你半天了。”璐璐一边说一边挽着谌晓玉的肩膀,“去哪了啊?” “跟我们班同学去溜冰了。”谌晓玉也不想瞒着她,反正到了周一又是满城风雨,她不指望着罗昕芳她们能为她保密。 “啊?你去溜冰了?”璐璐张大了嘴巴,“你不怕老班骂你啊?” “老曾不会的。”谌晓玉有这个把握,她成绩好年纪小,老曾对她放心着呢。“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她们一边走一边说,走进大院门,喵喵嗖地一声就从黑暗里冲了过来,跳到她的脚边,喵喵地叫着。 前些时间,邵兰茵身体不好,老是咳嗽,医生说是过敏,晓玉没办法只好把喵喵暂时送回了奶奶家。 “喵喵,你又怎么了?”晓玉蹲了下来,抚摸着喵喵毛茸茸的背,盯着它碧蓝色眼睛。 你才来啊,我刚听说,邓爷爷快不行了,他们家的儿女都来了,一楠哥也来了。”刘璐璐说。 “这么快?”邓爷爷去年查出了胃癌,后来做了手术,听说是好些了,没想到才半年不到,居然是这样的消息。 “是啊,我奶奶都大吃一惊呢。我下午回来刚听说的。” “不行,我得去看看。”谌而晓语说,不管如何,邓爷爷是她的老师呢。 “嗯,我也想去,我们俩个一起吧,一个人去我害怕。”刘璐璐说。谌晓玉先回了奶奶家,在窗户外面,就听到爷爷奶奶在叹气,好像也是在说邓家的事情。 “如果是老邓去世了,邓师母就要一个人过了。儿女又不在身边,她的身体又不好,血压老高的,怎么办哦?” “邓红梅还是不回来?” “那个丫头啊,邓师母提起来就生气。” “这都多少年过去了,婚都离了这么久了,还解不开心里的疙瘩?” “这疙瘩要解,难呢,除了红梅嫁人。可能心里会好过一点。”奶奶叹了口气说,看到谌晓玉进门,站了起来,“晓玉,怎么这个点才来?吃过饭了吗?” 谌晓玉摇了摇头,“不饿,我去看看邓爷爷。璐璐在外面等着我。” 奶奶知道她是去看老师,点了点头,“去吧,早去早回。不要乱讲话啊。” 谌晓玉凳子都没坐,转身又外跑,差点撞到一个人身上,抬头一看,原来是谌文辉。 “哎,小阿叔,你不是在学校吗?” “我们都考完了。就回来了。”谌文辉提着包进门。 谌文辉现在上大学,住在学校里,周末回来吃过晚饭就回去,自从二叔的女朋友污蔑“偷看洗澡”那件事之后,他一直都躲得远远的。 考上大学之后更是去住了宿舍。 “小阿叔,邓爷爷不行了,我去看看去,一会儿来找你。”谌晓玉没有心思跟他说,拔脚又要跑。 谌文辉刚迈动了步伐,又停住了,犹豫了一下说,“好,我等你回来。” 谌晓玉出门和刘璐璐一起向后院的竹林那边走去,脑海里却在想,刚刚谌文辉的表情好奇怪,仿佛要说什么欲言又止的。 第54章 家长里短 刚刚走近了后院,还没到邓家的小楼,就远远地看到邓家小院的楼下,站着好些人。 隐隐约约传来了吵闹的声音。 谌晓玉与刘璐璐互相看了一眼,有些好奇,两人加快了步伐。 “这是怎么了啊?”刘璐璐低声地嘀咕道。 “不知道啊,去看看吧。” 爱八卦是人的天性,谁都避免不了。 谌晓玉与刘璐璐钻到人群里,只听到王群妈妈在人群里议论着 “这有钱的人家真的是不一样啊,看看,这老爷子还没走呢,几个子女都围上来了,巴巴得等着,平时也没见几个子女回来看望老爷子,现在一听说人快要不行了,一个个都冒出头来了。” “王群妈妈,看你这话说得啊,人家爸爸都要不行了,人家儿女还不赶紧回来嘛。你们啊,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呢,说不定人家儿女一片孝心呢。”顾阿姨说道。 她的话听上去一点都没有错,可是昏黄的路灯照在她的脸上,那双闪亮的眼睛却满满的看热闹的兴奋之情。 “算了吧,你们想想看哦,要不是这老头子补发了那么多工资,要是没有这么多的家产,你看看这些人回不回来。徐丽妈妈,你说对吧?” 王群妈妈哼了一声。 徐丽妈妈是居委会的干事,微微一笑,挥着手,“你们这些人啊,别在这里议论人家家里的闲事,都是吃饱了饭没事干了。” “哎,何干事,这话你可不要说,难道你自己不关心啊?”王群妈妈说着,四下里看了看,“在这里的,哪一个是吃饱了饭没事干的,这要是不是关系到咱们这几户人家,谁还真的是吃饱饭没事干在这里看人家哭丧啊。” 她把嘴一撇,“又不是我们家死了人,这么晦气的事情,犯得着看热闹吗。” “王群妈妈这张嘴可真毒啊。难怪王群说话也这么狠。”璐璐小声地议论着,她拽了一把晓玉,“咱们进去吧。不听这些人说了。” 谌晓玉却摇了摇头,“这会儿进去,不是添乱吗?再说,给这帮人看到,又不知道会嚼出什么是非,咱们还是先看看是怎么回事吧,” 说着,她拉着刘璐璐悄悄绕过这帮大人,躲到了大树的后面。 “对了,你说起这老头子落实政策的事情,我可是要问问你啊,这房子咱们还能不能住下去了?”王群妈妈左右看看无人在意,拉过徐丽妈妈低声地问。 “住啊,不住让我们上哪儿去?”徐丽妈妈微笑的说。 “哎呦,你少给我们打马虎眼儿,谁不知道你在居委会,消息最灵通,你可给我说句话吧,这房子不是说老头子要落实政策收回去吗?是不是真的?你们打算怎么解决,我跟你说,我可不管,解决不好,到时候我搬到你们居委会睡去。” “原来你问的是这事儿啊,现在还真不好说。”徐丽妈妈努了努嘴巴,向那小楼的方向示意,“本来肯定是要给老头子落实政策的,毕竟这是人家的身份不一样,但是现在不是人快不行了。” “身份不一样?不就是资本家的身份吗?现在这年头倒是倒过来了,资本家都成政府的红人了,我们这些工人阶级又吃瘪了。” “就是,倒是候没地方住,我们就去到你们居委会闹去。” “你们闹也没用,这事儿啊,不归我们管,可是归区里管呢。” 原来这些人围着这一圈,关心的不是邓爷爷的身体,而是邓爷爷家的房子。 谌晓玉暗自摇了摇头,在她的记忆里,邓家是落实了政策,拥有了这栋房子,徐丽妈妈,王群妈妈应该是搬离了这里。 但是邓家拿到房子之后,似乎也不太平,几个兄弟闹得鸡飞狗跳,最后好像还上了法庭。 毕竟这样一栋独栋洋房,在后来的岁月中估值不菲,绝对不是小数字。 “他们在说什么房子啊?”璐璐问道。 “就是邓家住的房子呗,按照政策,这房子全部都是邓家的,徐丽妈妈啊,王群妈妈,顾老太太他们都不能住。”谌晓玉解释。 “那她们住哪里去啊?” “政府再安排呗。” “这么大的连子就归邓家一家住啊,这也太奢侈了吧?我们才住那么点大的房子,连人家的厨房都不如,真不公平。”璐璐小声嘀咕着。 “哎,这是国家的规定呗。”谌晓玉含糊地说, “算了,咱们走吧,过几天再来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房子的事情,让刘璐璐有点情绪低落,她拉着晓玉想离开了。 本来都是差不多的家庭,现在突然有人与大家不一样,其他的人心里都不好受吧。 说来,这也是时代的变化,人与人的关系也将随之变化。 后面会越变越大。 有的人落实政策,出国了,发家致富,有的人下岗,失业,生活水平一落千丈。 直教人应接不暇。 有人在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谌晓玉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正是邓一楠。 “你怎么在这儿啊?吓死我了。”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璐璐也惊讶地叫了一声,“一楠哥。” 邓一楠站在那棵大树的旁,身子斜依着树干,淡白色的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在他的俊美的脸上。 眉心深锁,黑湛湛的眼睛里露出迷茫的神情。 “我一直在这儿啊。”他说。 “一楠哥。”谌晓玉低声叫了他,“你怎么在外面?” 谌晓玉知道刚才那帮人在议论着家长里短他都已经听到了,不免有点尴尬,虽然那只是别人的议论。 邓一楠吁了口气,摔了摔头发,仿佛要将心里的不快挥之而去,他收敛起眼底犹豫迷的神色,换了一副轻松的语气,“没怎么啊,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来看邓爷爷的。”还没待谌晓玉开口,刘璐璐就说了。 谌晓玉只得点了点头,“我们想去看看邓爷爷,他的身体情况怎么样了?” 邓一楠沉默了一会儿,“不算好。”他说,“医院都不收治了,只是在家里等日子。” 谌晓玉“哦”了一声,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才好。 “其实也没什么。”邓一楠低沉地说,“爷爷已经80多了,他这一辈子算是功德圆满了,经历那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像他一样有这样的结局。” “你想去就上去看看他吧,他一直说自己没有孙女儿,挺喜欢你的。”邓一楠对谌晓玉说。 谌晓玉点了点头,说“我等一会儿上去。” 邓一楠了然地看着还在他们家院子门口看热闹的那些人,自言自语地问,“他们说得都是真的吗?我们家的大人们真的是这么不堪?自私自利,没有亲情,只有利益。” “别听那些人说,外人只是看外表,谁知道别人的苦衷。”谌晓玉安慰他。 “不过,人家说得并没有错啊。”邓一楠苦笑着时候。 谌晓玉又没话可说了,以邓一楠那样聪明绝顶的智商,她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是多余,只有默默地陪着吧。 那边得喧哗声渐渐小了,人群四下散去,楼上的吵闹的声音也渐渐停了。 邓一楠将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说,“我带你们上去吧。爷爷看到你应该是高兴的。” 谌晓玉和刘璐璐跟着邓一楠进了邓家的大门,刚进客厅,就听到哐啷一声,一个花瓶从二楼砸了下来,接着,传来一个女人嘶哑地声音,“今天不把话说清楚,大家都别过了。” 第55章 你是何人 谌晓玉仰起脸,看着二楼的走道上一个大约四十岁左右的女人,正在怒气冲冲地叉着腰。 刚才那个花瓶一看那就知道是她扔下的。 接着二楼的房门开了,出来一个四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关上房门就指着那女人骂道:“你撒什么泼,这儿轮到你来撒野?,还不赶紧滚给我回去。” “邓贤达,你是孬种,我不是,我怎么是在这里撒野了?我怎么是没有资格啊?当初你们邓家要吃没吃的,要喝没喝的,要不是我们家里收留你,有你过的日子吗?你能活到这一天吗?” 那女人说得吐沫星子乱飞,又大声地嚷嚷道,“哦,现在时代变了,我们工人阶级不吃香了,你们资本家翻身了,有钱了,就看不起我们家了,邓贤达,你撒泡尿照照自己,要是当年没有老娘,你现在还不知道死在那里了。我是泼妇,现在嫌我了,当初怎么不嫌弃啊?当初怎么就看中我们家三代贫农的出身啊?” “这些成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你现在提出来干嘛?”那男人明显有点理亏,看上去又是笨嘴拙舌,说不过那女人。 “成芝麻烂谷子?我倒是不想提呢?不提有人记得吗?有人记得我魏秀芝吗?一个个耀武扬威的,算个什么东西。以前落难的时候记得我们的好了,现在翻脸不认人了。你们邓家的人都是一个德行,忘恩负义的东西。”说着那女人狠狠地“呸”了一口,直接从二楼吐了一口吐沫下来,那口黄白色的粘液差点直接落到了邓一楠的脸上。 那个叫邓贤达的男人见了,赶紧向楼下看了看,又回头骂道,“魏秀芝,你是疯了?随口就吐痰,你讲不讲文明卫生?” “讲文明?我是大老粗不讲文明卫生,不像你们家人文明,装模作样。” 邓一楠皱眉厌恶地跨开了步子,抬起脸看着对楼上的那两个人大声到,“三叔叔,三婶婶,你们吵架也得看看时间,地点,爷爷生病需要安静,你们还这样吵吵闹闹,太不像话了。” “哎呦,我说是谁在发那么大火呢,原来是大侄子回来啊,正好你来评评理啊。”那魏秀芝一扭身从楼上下来了,她看了看邓一楠,又上下打量了站在一边的谌晓玉与刘璐璐。 “哟,难怪是嫌弃我们吵架啊,原来是带了客人来了,还是女同学呢,啧啧,怪不得呢,原来我们大侄子也长大了,知道了要谈恋爱了。” 邓一楠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狠狠地瞪了魏秀芝一眼,没吱声。 “你这个女人,满嘴胡说八道。一楠,你别跟你婶子一般见识。”邓贤达讨好地对邓一楠说,又看了看谌晓玉与刘璐璐,好奇地问,“你这是带着同学到家来玩啊?一楠,你这孩子刚才说叔叔不看看时间地点,你这不也是,这时候能带人来玩吗?” 邓一楠皱眉也不理他,拉着谌晓玉与刘璐璐就想离开。 谌晓玉见状却停下了脚步,“算了,一楠哥,我和璐璐还是先回去吧,过两天再来吧。” 撞破别人家的家事,多多少少是尴尬的,她即使是有那八卦之心,也不好意思不推脱。 “别理他们。走,上去见我爷爷。”邓一楠扭头,倒是倔上了,一把拉住谌晓玉的胳膊,态度坚决。 “那就去吧。”刘璐璐悄声说,“我们下周就考试了。” 谌晓玉默然了,点了点头,心里明白刘璐璐的意思,邓爷爷身体不好,她们下周要考试了,考完试再来看老人,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 “三叔叔,我们是来看邓爷爷的。”谌晓玉轻声对着那邓贤达说,在人家家里遇到长辈,她没有不礼貌的道理。 尽管这一对叔叔婶婶的为人看起来有点够呛。 谌晓玉和刘璐璐跟着邓一楠上了二楼,走到最里面的一间房,邓一楠轻轻敲了敲门,“爷爷,谌晓玉和璐璐来看您了。” 他说完就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璐璐与谌晓玉跟在他的身后。 房间很暗,没有开大灯,只有在床头柜上开了盏台灯,荧荧的光线下,能看到里面的一张大床,床前坐着邓师母。 听见动静,邓师母回头,“进来吧,晓玉。” “奶奶,楼下三叔和三婶他们。。。。。。”邓一楠看着奶奶,欲言又止。 “我听到了,随他们去吧。。。。。。唉”邓奶奶平静地说。 谌晓玉轻手轻脚地走到邓师母的面前。 一个月没见面,邓师母变得十分瘦弱,身上穿着灰色的丝棉棉袄,昏暗的灯光下,脸色苍白,表情却是十分平静。 “是谁来了?”床上的老人发出虚弱的声音。 邓一楠走过去,“爷爷,是谌晓玉和刘璐璐。” 邓师母也拉着璐璐与谌晓玉的手,向老人说,“是谌家和刘家的孩子。” 谌晓玉和刘璐璐赶紧走到床前,低着头对邓爷爷说,“爷爷,我们看你了。” 不过是一个月的时间,邓爷爷竟然瘦成了皮包骨头,两颊凹陷,面如金纸,双眼微阖。 听到她们的话,微微睁开眼,“哦,是晓玉和璐璐啊,谢谢你们了。” “嗯,爷爷是我们。”晓玉向里面凑了凑,伸手握住了爷爷放在被子外面的手,手心冰凉,她想起爷爷教她写字识画的的那些细节,鼻子有点泛酸。 谌晓玉从那年暑假开始跟着邓爷爷学写字,从最基础的笔画开始,到现在能写得一手好字,慢慢地邓爷爷教会她如何欣赏书法,国画,如何辨别真伪。 谌晓玉受益匪浅。 现在老人竟然要离开他们了,心里真的不舍。 她强忍着眼里的泪花,勉强笑道,“爷爷,我来看你。” 邓爷爷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邓一楠,点了点头,说,“一楠,你带刘家孩子先去楼下坐坐。我和晓玉有话说。” “爷爷。”邓一楠蹙眉,没动弹。 “去吧,晓玉是你爷爷的学生,他有些话跟她说说的。”邓奶奶催促,又怕刘璐璐失落,安慰地说,“璐璐,对吧?” 璐璐听话懂事地点了点头,“是的,爷爷是晓玉的老师啊。“说着她看了看邓一楠,“一楠哥,你们家洗手间在哪儿啊?” “云芳,你也出去一下。”邓爷爷又嘱咐邓奶奶。 邓奶奶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转身出去,并关上了房门。 “孩子,坐过来一点。”邓爷爷低声说。 谌晓玉在床前那张椅子前坐下,专注地凝视着爷爷。 “孩子,我从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不是个普通的孩子。你能告诉我你是什么人吗?”邓爷爷虚弱地说,但是浓眉之下,眼睛精光毕露。 第56章 缘分天定 “你能告诉我,你是什么人吗?”老人的眼神犀利如刀,隐藏在深刻眉眼之间。 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 谌晓玉垂下眼皮沉默着。 她该怎么回答?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这个问题是人类终极的疑惑吧? 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她抬起眼睛,凝视着邓爷爷,慢慢地说,“生我之前,谁是我?生我之后,我是谁?爷爷,您说我是谁呢?我也不知道我是谁。” 她看着老人,老人也看着她,两个人无声地对视了有十秒钟,老人终于转过脸去,闭上了眼睛。 房间很大,除了这张大床之外,还有宽大的书桌,满面墙的书架,靠着窗放着一张安乐椅。 晓玉记得以前跟着爷爷写字的时候,自己在书桌旁研墨,爷爷就坐在那张安乐椅上闭目养神,电唱机放着黑胶唱片缓缓地旋转着,音乐低沉舒缓地响着,有时候是世界名曲,有时候是民族乐曲。 晓玉记得有一首老歌,女声无奈惆怅地用英语唱着,“当我们年轻时,五月风光令人陶醉,你许愿你爱我,当我们年轻时。唱罢春天之歌,那欢乐的音乐低回,你许愿说你爱我,当我们年轻时。你说你爱我,我们俩相依偎,我们欢语,我们忍泪,告别难分离;当春之歌重唱,那五月清晨仍常回忆,别忘记旧情,当我们年轻时。。。。。。。。。” 邓爷爷每次听到,苍老的脸上都会浮现一丝柔情。 每个人都曾经年轻过,都拥有过美好的回忆,就像邓一楠说的,他这一生算是功德圆满了。 “孩子,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说过你会与我们邓家有很大的瓜葛,你还记得吗?”老人重新睁开眼睛,看着她。 谌晓玉点了点头,她记得。 那时候她刚刚重生而来,对自己命运充满了迷茫。 “你刚才听到了,我们邓家有的人聪明,有的人懦弱,有的人的确是自私自利,翻脸无情。”老人苦笑了一下,“我这一辈子早已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唯一遗憾的是,没有教育好几个子女。。。。。。。”老人叹了一口气。 “爷爷,您别这么说。您看一楠哥多优秀。”谌晓玉不忍心,连忙安慰他。 “一楠是我唯一的安慰了。”老人喘了一口气,目光中露出了一丝忧虑,他看着晓玉,顿了一顿,有点艰难地说,“孩子,虽然你不说明,我也知道你不是一个普通的孩子,有些话,原本我想等到你再长大一些的时候再说,不过,看来,我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就打开天窗说亮话,直来直去吧。一楠是我最看重最喜欢孩子,他的聪明程度,思想深度远远高于他的父辈们。他是我们邓家唯一能成就大事的孩子。但是这个孩子太顺了,一直没有受过挫折,特别是在感情上非常脆弱的,这是我最放心不下的地方。我看出他对你。。。。。。。。”老人又停了停,“如果我们邓家有福气与你有缘,倒也是一段佳话。”老人停住了,目光殷切地看着谌晓玉。 谌晓玉咬着嘴唇,垂下了眼睛,脸上烧得通红,她知道老人想表达的意思,但却不知道如何回答。 说自己还小,没有想过这些,还是很说自己对邓一楠只是朋友之情,不论怎么说,她都没有办法满足老人的想法,只好沉默不语。 老人似乎是读懂了她的沉默,微微点了点头,又说,“缘分天定,如果真的与你无缘,还是请你记得我说过的话,高抬贵手。” 从邓家出来,天色已晚, 谌晓玉回头再看着那栋小楼,除了邓家的窗口之外,家家灯火辉煌,隐约有孩子在啼哭,有人在哼歌,日子安闲而平常。 “他们真的会搬走吗?”谌晓玉问。 邓一楠点点头,“家里已经接到政府的通知了。过些时候会有人来做他们的工作。” “你们一家人真的要住那么大的房子?”刘璐璐疑惑地问,小嘴暗暗撇了撇,心里不平衡。 “这房子本来就是我们家的,是当年爷爷白手起家,赤手空拳地挣了来的,现在不过是把以前属于我们家的东西,归还给我们。”邓一楠不以为然地说。 “可是我们家那么多人才住那么点小的房子。”璐璐不服气地说,她拉着谌晓玉,“晓玉,你说对不对?是不是不公平?” “多劳多得,这房子是我爷爷劳动所得,怎么能说不公平?” “你爷爷是大资本家,怎么可能是劳动所得,他就不是劳动人民。”璐璐撇了撇嘴。 “我爷爷是为国家做出过贡献的民族资本家,好了吧?当年抗日战争的时候,我爷爷是冒着生命危险,给新四军送过物资,送过弹药,解放战争的时候,支持过人民解放军,这些都在档案馆里写着呢,怎么就不是劳动人民了?” “一楠哥,我争不过你,反正你们家就邓爷爷和邓奶奶两个人,住那么大的一栋房子就是不公平。”璐璐说着,扭头便走。 谌晓玉赶紧拉着她,劝道,“璐璐,你生什么气啊,又不是让你们家搬走,再说了,政府也会安排好这些人的去处,说不定比原来的住得更加舒服呢,所有这些都是政府得政策,与一楠哥有什么关系?你跟他生气。” 是啊,跟邓一楠有什么关系,这是时代的步伐匆匆向前,打破了原有的平衡。 “反正我心里就是不舒服。”璐璐小声嘀咕着。 “不舒服什么啊,你想想你那时候成天穿着你姨婆从香港寄来的衣服去显摆,人家范文娟她们是不是心里也不舒服,这是一个道理。你有海外关系你就不说了啊?” 她看着眼前这两个人都是这个时代的得益者,一个是落实政策的资本家,一个是有海外关系,怎么都比她要强得多啊。 刘璐璐眨了眨眼睛,没办法反驳,噗嗤一声乐了。 邓一楠也笑了。 谌晓玉嘻笑着拍了拍璐璐,挽着她的胳膊,“走吧,走吧,回家吧,反正我才是那个最没有好处的。” 对,她是一点都沾不到光的那个,所有的财富积累都要靠自己。 “我送送你们吧。”邓一楠说,看着谌晓玉的眸子若有所思。 冬日的夜空,高远澄净,星子在深蓝的夜空里闪耀,如同钻石一般璀璨。 三个少年人在这样的星光下一路走着。 “对了,邓爷爷跟你一个人聊了什么啊?”刘璐璐忍了半天没忍住,还是问了出来。 谌晓玉本能地瞥了一眼邓一楠。 视线正好与他的询问的目光碰上了。 “没什么,就是交代我以后的事情。”谌晓玉含糊地说,“算起来我是他老人家的关门弟子呢。” “是啊,我的字也是爷爷教的,算起来我是你的师兄呢。”冷不防,邓一楠说。 “啊哟,你们两个这哥哥妹妹的。”璐璐嘻笑道。 她不说则罢,一说这两人脸上都不好意思了。 第57章 渐行渐远 因着邓爷爷的身体每况愈下,邓一楠每天都要去爷爷奶奶家陪伴。 而谌晓玉也想多去看望老人。 毕竟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上第一个教导她的人 她想,就算是谌晓玉有着来自前世的思想与见识,也抵不过老人那久经岁月磨砺的睿智与犀利。 临近期末考试,校园里愈发安静,篮球架下几乎空无一人,就连平时热闹的操场也变得冷冷清清。 谌晓玉和所有的同学一样,每天忙着期末总复习,但是她比别人多了一项事,就是放了学之后去奶奶家,看望邓爷爷,陪自己的爷爷奶奶吃个饭,再回到自己的家里写作业。 奶奶家比自己家要远两站公交车的路途,不远不近,总是尴尬,等公交车吧,一等半个多小时不来,走走又要走半个小时。 晓玉总是走路去,再走路回,回家复习的时间耽搁了不少,晚上熬得晚,脸色苍白,眼睛下面总是有两个黑眼圈。 有天中午吃过中饭,邓一楠到初中部找谌晓玉,告诉她自己骑车上学,“以后你放了学跟我一起走,这样要快一点,比你走路要节约十几分钟呢。” 谌晓玉想了想,点头同意,十几分钟的时间可以背一篇课文。 邓一楠见她同意了,温和地笑了笑。 站在初中部大楼的走道上,他的身后是冬日阴霾的天空,北风嘶嘶地吹着,光秃秃的树枝在寒风中摇晃着。 他穿着一件咖啡色羽绒服,特别俊逸。 “一楠哥,谢谢。”谌晓玉低了头诚恳地说。 想起邓爷爷跟她说过的那些话,脸上有几分羞赧之意。 看着眼前这文静的姑娘,清澈的眼睛,邓一楠怔了怔,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地摇了摇头,“没事啊,反正是顺路。” 说完他就将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慢慢悠悠地走了,在楼梯口遇上了晓玉她们班主任曾老师,邓一楠非常自然礼貌地和曾老师打着招呼。 曾老师“哦哦“地回应着,然后愣愣地看着他施施然离去。 她也知道邓一楠是来找谌晓玉的,按说这是需要加以干涉的,但是面对着这个自然大方的男孩子,曾老师就是说不出一个“不”来。 私下里她甚至想,这两个孩子在一起还挺般配。 刚开始的时候,邓一楠到初中部的教学楼,整个一栋楼的女生都会探出脑袋瞧热闹,现在他来的次数多了,大家都知道是来找谌晓玉的,都见怪不怪了。 只有一帮调皮的男生,一看邓一楠跨进初中部的大楼,就会怪声怪起气,整齐划一的大叫,“谌晓玉,谌晓玉。谌晓玉。” 这会儿,整个楼都能听到他们的叫声。 谌晓玉的应对措施就是不理不睬,听之任之,跟没事人一样。 她返身回教室写作业去了。 “看那对面的俏姑娘,修长身材看那前面的俏姑娘修长的身材娇模样长长的头发嘛黑又亮走起路来又摇又摆啦啦啦啦。。。。。。。”那帮皮学生嘎声嘎气地唱着,一首经典歌曲被他们唱得痞里痞气。 直到曾老师在楼道上大喝一声,“唱什么唱,都给我睡午觉去。” 这帮人才做鸟兽状散去。 过了一会儿,谌晓玉从窗户口,看到路重庆也慢慢腾腾地从走道走了过来,从后门溜了进来,径直坐在了桌位上,嘴角挂着冷冷的笑容。 他看也没看谌晓玉,推了推前排的罗昕芳,“把你的物理作业给我抄一下。” 罗昕芳回过头,有点惊讶地瞪着着他,“我还没写完呢,欸,路重庆,你不是多长时间都不抄作业了?” 路重庆已经有段时间不抄作业了,遇到不会的题目,谌晓玉会耐心地给他讲解。 路重庆的聪明程度与邓一楠有得一拼,所有题目,只要谌晓玉讲一遍他就能懂,就是没耐心,往往听了一半,就不耐烦,但是作业是不抄的。 现在他又开始故态复萌,别说罗昕芳惊讶,谌晓玉也有点吃惊。 “路重庆,我的物理作业做完了,你要是不会,我讲给你听。。。。。。。”她开口道,虽然自从“溜冰场”之后,谌晓玉多多少少离路重庆远了点,但是作业方面她还是帮他的。 “老子就是爱抄罗昕芳的,关你什么事。”路重庆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懒洋洋地说,“罗昕芳,你快点写。写好了给我抄。老子先睡会儿。”说完他就伏在桌上,埋着头,闭上了眼睛。 谌晓玉吃了个瘪,再加上罗昕芳一直瞅着他们,脸上是一副幸灾乐祸,唯恐天下不乱的表情,谌晓玉心里火大,面上是压着,冷冷地了说了声,“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说完,就低下头,继续作业。 路重庆闭着眼睛,装作没听见,胸口却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又冷又痛。 曾老师进了教室,看着正在座位上低头赶作业的谌晓玉,蹙了蹙眉心,还是走到她的面前,敲了敲她的桌子,让她到教室外面单独谈心。 “谌晓玉,最近要期末考试了,要专心致志地复习,老师对你的期望值很大,不要为其他的事情而分了心,知道了吗?” 她含糊其辞地说着,谌晓玉低了头乖巧温顺地听着她的教诲。 虽然你们都是学习好,表现也很优秀,但是学校明文规定是不能谈恋爱的,曾老师想这要不要把这句话说出去,只听见谌晓玉小声说,“曾老师,一楠哥的爷爷是我的书法老师,他得了胃癌,最近快不行了。。。。。。。” 曾老师吃了一惊,嘴里的话噎在那里没说出口。 谌晓玉的书法水平不错,还在学校书法比赛中得过奖,曾老师当然知道谌晓玉的书法肯定是诱高人指点的。 听她如此之说,曾老师只得无话可说,又叮嘱了几句,便放下心来。 下午放学的时候,天上飘落小小的雪花。像是细盐撒落在空中。 谌晓玉去高中部的自行车棚外等邓一楠,她的手里还拿着历史课本,细密的雪花落在她的头发上,长长的睫毛上,变幻成一颗颗晶莹的水珠儿,衬得眼睛湿漉漉的,乌黑动人。 邓一楠推了一辆二八式“永久”牌自行车,掸了掸座椅上的雪花,冲着谌晓玉微微一笑。 然后跨坐在上面,等着谌晓玉坐稳了,才稳稳地骑着。 “明朝建朝是哪一年?”邓一楠突然问,“不许看书哦。” “1368年明太祖朱元璋在南京应天府称帝,国号大明。”谌晓玉一愣,随即明白邓一楠是帮她复习。“请简述一下洪武之治。” “洪武之治又称洪武盛世是明太祖朱元璋在位期间所出现的治世,为明初三大盛世之一。” 谌晓玉合上书本,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一句一句的回答着问题。 自行车转过高中部的教学楼,就是初中部的操场,此时暮色已晚,又是下着小雪,冷冷清清。 空旷的操场上传来“哐,哐,哐”拍球的声音,显得格外单调。 谌晓玉转脸望去,篮球架下,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孤独地运球,看到他们骑过,顿了下,然后用力一个远投,篮球狠狠地砸到篮板上,哐当一声,又落尽篮筐。 “建文改制是哪一年?”邓一楠又问了一遍。 谌晓玉如梦初醒般,“啊,你问什么啊?” “我问的是建文改制哪一年开始算起的?你不会了吧?” “你才不会呢,我刚才是没听清。。。。。。。” 邓一楠骑车的速度很快,转眼之间就出了校门,谌晓玉转过脸去看操场,隔着霏霏的雪花,那个身影越来越模糊。 第58章 未雨绸缪 考完试就是寒假了,日子到了腊月二十三,一年之中最后一个月也要快过去了。 谌晓玉住在奶奶家,大清早就被鞭炮声叫醒了,睡眼惺忪地坐在被窝里,揉着眼睛问奶奶,“今儿是几号啊,就开始放鞭炮了?” 奶奶敲着她的脑袋,“哎呦,侬这个小朋友啊,是前几天考试考得糊涂了?今天二十三了,是小年了啊。还不赶快起来。” 谌晓玉一听,怔了怔,反而“咚”地一声,又躺倒在被窝里,咬着枕巾,恍恍惚惚着想着事情。 很快又是一年了啊。 自她重生算起,这已经是第三年了。 前世,1983年的自己尚在稀里糊涂的过日子,妈妈去世,老爸再婚,因为与学生谈恋爱,单位里名声不好,事业上一蹶不振;那个叫吴彤的后妈刁钻小气,自己则孤单叛逆,学习成绩中不溜秋,忐忑胆小地暗恋着路重庆,小心翼翼地躲在一边,偷看着他飞扬跋扈,招摇过市。 而今,不管如何,总算是日子总是有所不同了吧,不管是不是达到自己的预期,她都要给这两年的自己点个赞。 辛苦了,谌晓玉,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哦。 “快点起来啊,小懒猪,今天文光店里要拜灶神,我中午要去帮忙的。”奶奶隔着被子怕打她,催她起来。 “好嘞。”谌晓玉懒洋洋地从被窝里爬了出来,哆哆嗦嗦地穿衣服,洗漱,吃早饭,刚刚吃完饭,就听见璐璐在窗口叫她。 “晓玉,晓玉,炸炒米的来了,我们快去炸炒米。”说着就一阵风儿似得闯了进来,怀里还抱着一个大大的塑料盆。 谌晓玉一听兴奋了起来,连忙手脚麻利地从厨房里翻出一袋玉米,抱着大塑料桶,拉着刘璐璐就往院子大门口跑去。 她从小就喜欢吃爆米花,后来那微波炉的爆米花再也没有当初的味道。 “炸炒米啊,炸炒米。。。。。。”院子大门口,一群孩子正围着一个黑不溜秋的铁护葫芦一般的炸炒米炉子,眼巴巴地看着那老人一圈一圈地摇着手柄。 “爷爷,还要多久啊?”心急的孩子凑在老人身边迫不及待地问着。 “快了,快了。”老人一边悠闲地摇着手柄,一边吸着烟,慢条斯理地回答。真正到快把那铁葫芦竖起来,原本凑在面前的孩子,全都捂着耳朵,飞快地跑开去,一边跑还一边叫,“爷爷,等一会儿,等一会儿啊。” 伴着“咚”地一声巨响,雪白的炒米从那黑铁葫芦里流淌出来,孩子们一片欢呼。 老人把炸好的炒米倒在那家孩子的米袋里,那家的孩子一边自己吃着,一边抓大一把炒米散给周围的孩子。 一小把米,就能炸一大盆炒米,甜香扑鼻。 孩子们抓着就往口里送,满足地笑着。 璐璐和晓玉跟着一帮孩子后面排队,天气冷,刘璐璐一边搓着手呵气,一边跺着脚,小脸冻得红彤彤的,眯着眼睛笑嘻嘻的。 昨天发成绩报告单,她的成绩进步了,在班级的排名也从入学的时候后十名,进入了前三十名之内,算是中等生了。 多亏了谌晓玉,考试前那段日子自己忙复习,还帮着她复习。 所以一放假,她又粘着晓玉了。 “哎,今天二叔的店里要祭拜灶神,刘叔叔也去吧?”谌晓玉问。 祭拜灶神是腊月二十三的习俗,谌文光的店又是个饭店,这是祭拜他们的保护神呢。 “不知道,应该会去吧。反正他没事干。”刘璐璐表情突然有点落,她轻轻叹息了一声。 “怎么了?”谌晓玉问道。 “唉,我爸爸啊,他们西华楼饭店现在不比以前了,没多少人来吃饭了,我爸爸经常是闲着没事干。” “没事干,就正好可以休息休息。”谌晓玉嘴巴里安慰着她。心里却是有数的,现在个体户的饭店越来越多,服务态度好,讲究个薄利多销,饭菜价廉物美,当然受到欢迎。这些国营老店的员工,依然抱着铁饭碗,爱理不理的态度,又没有创新精神,当然渐渐失去了竞争能力。 现在还不到最悲惨的时候,再过五、六年,到80年代后期,很多人企业面对效益滑坡,员工“下岗”,大批的工人失去工作,流向社会。 前世,刘叔叔是在80年代末下岗的,心里不如意,每天在家里喝闷酒,喝醉了就骂人,现在想想,璐璐当初一心要嫁个有钱人,不完全是虚荣心,为家里减轻负担也是主要原因。 “休息什么啊。我听我妈说是没奖金,就靠那点死工资,还要被东扣西扣的,拿不全。我妈天天抱怨,呆在家里真的是烦。我们家那屋子小,又不隔音,不想听都不行。” “哦。”谌晓玉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 “不过我妈说,亏了你二叔还每个月给他点那个什么。。。。。咨询费,好歹还有点外快贴补。”刘璐璐说。 当初是谌晓玉介绍刘叔叔去二叔店里帮忙的,饭店刚开业那段时间,亏了刘叔叔是内行,进货,采购,后厨,都是他一手帮着把关,二叔才能很快地上手,饭店的经营没走弯路,生意蒸蒸日上。 难得的是二叔在这一点上做得漂亮,记着刘叔叔的好。 二叔的饭店生意越来越好,小小的门面经常是人满为患,他已经叨咕几次要扩大营业了。 不过,保守的爷爷一直给他负能量,天天教育他“你挣点吃饭的钱就可以了,莫要贪心,小心树大招风,以后被人家当做资本主义的尾巴。” “璐璐,哪天你问问你爸,要是有一天我二叔的店扩大经营,他会不会和我二叔一起做啊?” 如果刘叔叔真的到了“下岗”那一天才想着要自谋生路,不如现在给点暗示,让他有个思想准备。 “你二叔的店要扩大啊?”刘璐璐好奇地问。 “可能吧,我听他说过几次。不过我爷爷奶奶都不同意,他们说,现在我二叔就忙着挣钱,也不谈个女朋友。”谌晓玉苦笑。 这些当父母的,儿女谈恋爱要烦心,不谈恋爱也要烦心。 “是啊,我前几天还听我奶奶说和我妈说呢,,你奶奶托我奶奶给你二叔介绍对象,我奶奶让我妈打听打听。” “是吗?”谌晓玉刚想说什么,就听到后面的人催促,“两个小孩子别光顾着聊天,快点往前排了。” 这声音听着熟悉,她们一回头,只见邓一楠也抱着个饼干桶在后面排队。 第59章 幸福满满 “一楠哥,你怎么也来了?”刘璐璐热情地招呼着。 现在她和邓一楠的关系近了许多,看见邓一楠再也没有以前小心翼翼的畏惧了。 邓一楠是学霸,是帅哥,可是学霸帅哥也是个人,也会来炸炒米的,不是吗? “是啊,一楠哥,你怎么会来啊?与”谌晓玉奇怪。邓家的人,莫说是现在落实了政策,社会地位与广大人民群众拉开了距离,就是在不久之前,邓一楠肯定是不会挤到他们一帮小屁孩中间买炸炒米。 “怎么?你们能来,我就不能来啦?炸炒米的香气都老远就闻着了。勾得我馋虫上来了。”邓一楠笑着乜了她们一眼。 “一楠,你也来炸炒米啊,你爷爷身体怎么样啊?”排队的邻居中有大人,见着邓一楠,询问着邓爷爷的状况。 “嗯,还是那样吧。”邓一楠含糊地说,垂下眼皮遮住了眼里的抑郁。 他自然不好多说爷爷的身体情况,一天光吃止疼药就要好几次。 “你们家红梅回来了吗?”有人问,这都快过年了,学校放假了,有人看到邓红梅拎着行李出现在火车站。 “嗯。差不多吧。”邓一楠说得更含糊了。 “我可是听说了,邓红梅现在可能干呢,听说都考上研究生了。” “是啊,这姑娘不容易啊,拼着命在学啊。” 现在世道变了,人们谈起邓红梅已经不再是盯着她之前所谓的“生活作风”问题了,结婚、离婚又怎么了,那都是给万恶的“四人帮”害的,现在的她是勇于改变自己命运的榜样。 说来,这是时代的变化,让人们变得更加宽容。 谌晓玉抱着一大桶爆米花回到家里,看着小叔叔谌文辉正坐在天井里的大槐树下看书,她好久没见到谌文辉了,立即兴高采烈地奔了过去,“啊呀,小阿叔,你可是回来啊。” “我不是早就回来过吗?你自己都忙忘记了吧。”谌文辉笑着放下书,敲了她一个毛栗子,然后直接抓了一大把爆米花塞进了嘴里。 “我前段时间不是忙着考试嘛,没顾得上你啊。”谌晓玉放下那桶爆米花,双手一攀,猴在了谌文辉的肩膀上。 “啊呀,快下来,下来,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皮,你那么重,我怎么吃得消,老腰要被你压断了。”谌文辉嘴里虽然抱怨着,可是手臂里却抱着谌晓玉的腰,打了一个转,才气喘吁吁地放下她。 “丫头,越来越重了,小心胖成小肥猪了。”谌文辉喘了口气,捏着晓玉的圆嘟嘟的脸。 “才不会呢,我这是刚开始抽条长个子,才不会胖呢。”谌晓玉自信地说,这半年她长了快六、七公分,快赶上重生之前的自己的身高了,而且看这趋势还能长得更高。 谌文辉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子,然后突然把手一摊,“拿来。” “什么啊?”谌晓玉奇怪地问。 “成绩报告单啊,还能有什么,给我检查检查。”谌文辉理所当然地说。 “哦,那个啊。”谌晓玉不介意地应道,跑回屋里拿出了自己的成绩报告单,递给了谌文辉。 谌文辉仔细地阅读着,嘴角上慢慢浮上笑意,“哎哟,不错哦。咱们侄女这成绩发展下去,考个北大、清华的问题不大啊。” “那是当然了。”谌晓玉微微得意地睨了他一眼,“不过,我可不是为了上大学而学习的,学以致用,好好学习并不是为了今后能上什么名牌大学,而是真正学到知识,真正派上用场。” 谌晓玉摇头晃脑地兜售着她的理论。前世她见多了“高分低能”的高学历人士,所以对于考什么学校这件事情根本没往心里去。 就像刚刚邓一楠说,他一定要考北京的大学,谌晓玉就在心里暗暗的不以为然,不过,她是不会说出来的,毕竟以邓一楠的成绩,只要考试那天不地震,他想考哪儿都不是太困难的事情。 “你这丫头说得还挺在理的。”谌文辉笑着,弯腰拾起掉在地上的书拍了拍,,风吹过书的扉页,上面有行秀丽的字迹映入眼帘,“谌文辉同志北京留念。邓红梅赠。1982年国庆节于北京。” 1982年国庆节?国庆放假3天,小阿叔没回来,说是学校有活动不能请假。 看来是去了北京看望邓红梅了。 她蹙着眉头,怔了有一会儿,心里掠过一种奇怪的预感,仿佛有什么很麻烦的事情就要发生,但是具体是什么,她又说清不清楚。 “小阿叔,你看的是什么书啊?”谌晓玉一边说,一边从谌文辉手里拿过那本书,是一本《西方现代哲学》。 “你小孩看不懂的。”谌文辉急忙从她的手里抽过那本书,仔细地抚平封面上的褶皱,又吹了吹书上的灰尘,一副小心翼翼地样子。 谌晓玉皱了皱鼻子,一副嗤笑的样子,心里却在感叹,小叔叔他们那一代人是有思想追求的,至少在那个年代,青年人热衷的是哲学,世界观,人生观,不像到了后来,一切都“向钱看”了。 “对了,红梅姑姑回来了吗?” “嗯,回来了。这会儿已经到家了吧。”谌文辉叹了一口气,垂下眼睛,心思沉沉。 “过年了,过年了。。。。。。”大年三十除夕下午四点钟开始,家家户户都开始起了鞭炮,哔哩啪啦,接连不断,震耳欲聋,空气里满是硫磺的刺鼻味道,院子里地上一地的红纸屑。 时不时,空中炸过一个“二踢脚”,带着呼啸声,“咚------吧-------”引来孩子们一片惊叹; 那孩子们一个个在院子里炸鞭炮,长长的鞭炮舍不得一口气炸掉,只得从长鞭炮上拆下的一根,两根地炸着,时不时听着“咚”地一声,跟放冷枪似得。 谌文光今年挣了钱,托人买了一台簇新的十四吋电视机过年前刚刚拿到手,左领右舍来围观的人络绎不绝。 “哟,文光这是发财了,买个电视机比以前向阳院的都大啊。” “是啊,向阳院的才九吋,人影儿都是糊的看不清。” 谌文光脸上嘴里叼着烟卷儿,手里忙着接着电线,笑容满面,这两年,他总算是为自己争了一口气了。 “听说今晚有春节联欢晚会,到时候到你们家来看啊。” “好嘞,自带小板凳就行了,花生瓜子的,我们家提供。” “那怎好意思,让谌奶奶别忙乎了,我们自己带着。。。。” 到了八点钟,果然是现场直播春节联欢晚会,哑剧表演艺术家王景愚表演哑剧小品”吃鸡”,刘璐璐都快笑得岔了气,直接滚到了谌晓玉的怀里,大叫肚子疼。 谌晓玉搂着她,看着身边的同样笑得不亦乐乎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二叔小叔,顿时觉得满满的幸福。 第60章 可笑,可乐 放寒假,过大年,这是谌晓玉最开心的日子了。 大年三十是谌家最热闹的时候,晓玉的爸爸妈妈和奶奶一起在厨房里忙着做菜,爷爷万年不变的坐在屋内看报纸,一张报纸看了快两个钟头,谌晓玉怀疑他连中间夹缝里的寻人启事都看了一个遍。 二叔忙着摆弄他新买的电视机,小阿叔和谌晓玉在大槐树下面剥花生米,剥豆子,给那三个厨房里忙碌的人打下手。 谌晓玉咬着头发丝儿单手绞皮蛋,把谌文辉看得一愣一愣的,“姑娘,你这是跟谁学的啊?” 谌晓玉只是笑着也不多说。 前世妈妈去世得早,吴彤与父亲结婚之后,当着面对她算是客气,可是背后却啥家务事都不做,如果父亲说今天晚上不回来吃饭,那谌晓玉晚上肯定是没饭吃,吴彤自己一定是自己吃自己的,决不会多烧她一口饭。 每逢父亲问起来,吴彤还会说,“哎呦,你这宝贝姑娘可难伺候了,我烧的饭她都不吃的。” 谌晓玉咬着牙恨不得骂人,吴彤把每一个碗里的菜都用沾了她口水的筷子捣捣,让人能吃得下去吗。 最损的是家里红烧烧鱼,吴彤会把每条鱼的鱼头直接用嘴巴咬下来,“哎呦,这鱼头你们都不爱吃,只好我吃吧,要不然浪费了。” 这鱼头她都咬过了,鱼身子晓玉碰都不碰。 谌晓玉打那时候起就学会了好多家务事,别说是绞皮蛋,她一个人烧一桌子菜叶不是什么难事。 想起前世受的那些委屈,谌晓玉抬头看着厨房窗口爸爸与妈妈忙碌的身影,微微叹了口气,眼前这一辈子,她无论如何要保全自己的家庭。 *************************************************************************** 晚上邻居们来看电视,一家人的年夜饭吃得匆匆忙,用谌文光的话说,酒没喝尽兴,饭没吃饱。春节晚会看到十点钟散场,做客的邻居们一边兴致勃勃地议论着刚刚的文艺节目,一边告辞,谌文辉就开始叫嚷,饿死了,没吃饱。 “大过年的,不许乱说话。”奶奶斥责他,在地上还呸了几口吐沫。 “啊哟,明天才是正式过年呢。”谌文辉扮了鬼脸,“我的意思,同志们,我们再吃一点?再喝一点?” 他的提议立马得到了谌晓玉的双手赞成。 “晓玉,时候不早了。不睡觉了?”邵兰茵警告地瞪了她一眼,这孩子一放假就野了,怎么都疯不够似得。 “妈——,过年不作兴饿肚皮的。”谌晓玉嘟着嘴巴嘟哝着,又去找奶奶般救兵,“是吧,奶奶?过年要守岁的。” “那就再吃一点吧,反正菜是现成的。”谌文彬微笑着看了女儿,转过脸对妻子劝道。 “等会儿没车了怎么回去?”邵兰茵冷冷地瞥了他,“就你事多。”她一边说着一边去拿五斗柜上的包,一副准备走的样子。 谌文彬的脸色微沉。 “已经都赶不上了,吃完了就骑我的车回去,大哥带着大嫂多浪漫啊。”谌文辉嘻嘻地笑着说。 “好啊,好啊,爸爸带着妈妈多浪漫啊。就这样说定了。爸爸,男人就要哄着女人啊,快去,快去你老婆,你老婆就同意了。”谌晓玉一边插科打诨,一边暗暗推着自己的父亲。 谌文彬只好冲着邵兰茵陪笑,“兰茵,就再吃点吧,晓玉也饿着呢。” “是啊,妈妈,还有你包的饺子我还没吃呢,下午你剁馅的时候我就闻着香了,馋虫被勾上来了啊。”谌晓玉去拉着邵兰茵的手拎包,撒着娇。 她倒不是真的饿了,是太贪念着这样的气氛,一家人团团圆圆的,没有芥蒂,有的就是浓浓的亲情。 “去,去,没你说话的份儿。”邵兰茵冲着晓玉蹙眉瞪着眼睛,嘴角微微撇了撇,低了头默不作声,没迈开步子。 谌晓玉见状,一把拿过妈妈的手提包,赶紧放回自己的房间。 前世妈妈去世,爸爸另娶,得不到父母的全部的爱,是晓玉心里永远的伤口,这伤口平时掩藏得很好,轻易不被人发现,只有午夜梦回,她自己才知道那种痛苦有多深。 上一次,她斗败了吴彤,没让老妈被气死,暂时没让那个吴彤介入了他们的生活,但谌晓玉心里还是忐忑不安的。 她看不到爸爸妈妈一起手挽手的去逛街,没看过他们一起去看过一场电影,更没有看过他们有任何亲密的举止。 谌晓玉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孩子,她当然分得清什么是相亲相爱,什么是想敬而远之。 谌文彬与邵兰茵,她的爸爸和妈妈就是同一屋檐下的两个熟人,各自过着各自的日子。 “兰茵,忙了一个下午,晚上才吃那么一点点东西,肯定是没吃饱的。”奶奶劝道,“实在不行就跟晓玉挤挤睡,不要回去了,一家人过年在一起才像个样子。” “是啊,是啊,妈妈和我挤挤睡啊,我睡觉很老实的啊。”谌晓玉挽着妈妈的手臂,扭着身子央求道,不知道怎么,她的鼻子发酸,奶奶最后那一句话,让她心里有种钝钝的痛,一家人,他们是一家人啊。 “好啦,好啦,我留下来就是,到时候你睡觉可不准踢人。”邵兰茵拗不过女儿,她转身要出去。 “妈妈,去哪儿啊?”谌晓玉可怜巴巴地拉着她的衣角。 “去厨房热菜去,这大冷天的菜都冷了。”邵兰茵拿起门背后的围裙系在身上。 这边,谌文彬和谌文辉又开始摆桌子,谌文光转身准备出门。 谌文彬叫他,“文光,你不再吃一点儿?” “我去屋里拿瓶好酒来。”谌文光说,“好歹我也是个开饭店,还能没几瓶好酒吗?” 谌文彬笑着点了点头。 谌文辉却暗暗嘴唇一撇,低声嘀咕着“爆发户。” 谌文彬含笑瞪了他一眼,“别小心眼,都这么长时间了,自己的亲哥哥,还有什么不能开解的。” 谌文辉低了头,不作声。 谌晓玉笑嘻嘻地看着谌文辉,伸手在脸上画着圈,“小阿叔,爱记仇,心眼比女人小哦。” 谌文辉敲了她一个毛栗子,“就是你话多。”嘴角也绷不住笑了。 不一会儿,谌文光拿了一个白瓷酒瓶进来,递给了谌文彬,“哥,看看这酒怎么样?” 谌文彬端着手里颠了颠,看着那上面那白底红字的商标,“行啊,这酒,还用问嘛。”他说着就拧开了瓶盖,一股奇妙的香气即可在屋里蔓延开来。 谌晓玉嗅了嗅鼻子,凑了上去闻了闻瓶口,立刻指着酒瓶,嚷嚷道,“这酒一会儿我也要喝的。” “去去去,一边去,小孩子喝什么白酒啊。”谌文彬将那瓶子护在怀里,一只手撵她。 “我就尝尝味道。”谌晓玉可巴巴地说。 “晓玉啊,小朋友是不可以喝酒的,辣嘴伤肝,一会儿让你妈妈给你倒点那个,那个,叫什么的,对了,可笑。那个你能喝。”爷爷又坐在老藤椅上看书,像是老僧入定,两耳不闻窗外事,这会儿突然发表意见。 “可笑?”一屋子的人都愣了,这是什么玩意? “哎呦,就是那黑呼呼的,喝到嘴里跟咳嗽药水似得那个。”爷爷见众人不理解,伸手比划着。 谌晓玉恍然大悟,然后哈哈大笑,“爷爷,那不是叫可笑,那是叫可乐。。” “欸,可乐,可笑还不都一样。高兴就行了。” 是啊,管它可笑还是可乐,高兴就是行了。 第61章 平地风波 “爹爹,您看文光拿出来的好酒。怎么样啊?您也来一点?”谌文彬赶紧将那酒瓶递给了爷爷。 爷爷没接,耸了耸鼻子使劲地闻了闻那酒的香气,厚厚老花镜的眼睛很快地瞄了一眼那商标,不易觉察地点了点头。 谌文彬赶紧给文光使了一个眼色。 文光长长的舒了口气,赶着上前给老爷子斟酒 干个体户这两年,爹爹没给过他好脸色,总觉得他丢了祖宗的脸面,每次谌文光与他辩驳,老爷子总是批驳他锱铢必较,铜臭味重,斯文扫地。 现在看样子,总算是能接受他几分了。 “吃饭咯,吃饭咯。”谌文辉和晓玉帮着邵兰茵将饭菜端了进来,满满又是一桌子,一家人围坐在一起重新开宴。 谌晓玉趁着大家不注意,先给自己先倒了一小酒杯,端着站起来,朗声道,“我这一杯,敬爷爷奶奶身体健康,寿比南山;敬爸爸、妈妈万事如意,敬二叔小叔事业有成,敬我自己学习进步。”说完一仰脖子,咕咚一口,干了。 “哎呀,赶紧你怎么就喝上了,赶紧吃菜。” 奶奶和妈妈忙不迭地给她碗里夹菜。 谌文彬笑着道,“好啊,这酒量不怎样,酒胆可不小,像我。奇怪了,这孩子怎么今天闹着要喝酒呢?” 谌晓玉辣得吸了口气,小脸绯红,眼睛似波光潋滟,嘻嘻一笑。 她才不会告诉他们,这酒要是在她的前世就是三十年陈酿,又是如假包换的真酒,不是特供喝不到呢。 晚上谌晓玉和妈妈挤在一张床上,她好久没和妈妈这样亲密了,非要搂着妈妈的脖子才肯睡。 邵兰茵没办法,只好让她抱着自己,没过一会儿,谌晓玉就闭起了眼睛,呼吸渐渐沉重,她睡着了,嘴上还挂着甜甜的笑意。 “这孩子准是让那杯酒灌晕了。”奶奶坐在对面的床沿上,看着晓玉红扑扑的脸蛋,摇着头叹气。 “可不是。”妈妈应着,悄悄地抽出了自己发麻的手臂,揉了揉,又怜爱地抚了抚晓玉额前的碎发,“放假就随她去了,难得她今天这么开心,就给她尽兴了。” “这两年,这孩子是不容易啊。”奶奶喟叹着,“你们是没觉着,我是看在眼里,自从那次你们俩个闹成了那样,她被吓得高烧不退,折腾了好几天才醒过来,我都吓死了。那之后,这孩子就跟变了一个人似得,你没觉得吗?一夜之间就长大了,我看着她天天操心,不是忙着文辉,就是忙着文光,文辉考大学,她跟着后面忙,又是鼓劲又是打气,文光从农村插队回来,她又出主意开店,又是找刘家儿子帮忙,就连你和文彬的事儿,她也没少操心,别看她是个孩子,心里有数得很嗯,你看看今天晚上你说你要走,她都急成那样儿。兰茵,不是我说你们,这两年你们对她关心得太少了,除了学习上。她也不让你们操心,于是,你们就只顾得你们自己。” “妈,我没不关心晓玉。” “你啊,就是关心她得考试成绩。可是也不想想其他方面,有没有让孩子心里憋屈了。“ “妈,这两年,我啥都不想,心里就只有晓玉,您这话说得可是委屈我了。”邵兰茵轻声地辩解道,若说她不关心女儿,那是天地良心,除了女儿,她还有什么呢? 奶奶叹了一口气,沉默了一会儿,说“兰茵,文彬是不好,他对不起你,但是你看在晓玉这么懂事听话的份上,也不能再闹离婚啊。” “妈——”邵兰茵低低叫了一声,紧张地附身看了看谌晓玉,摸了摸她的脸,确认她睡着了,才放下心来。 “妈,我叫您一声妈,是您一直也没把我当外人,您都是把我当女儿看待,以后不管我和文彬怎么样了,我还是认您这个妈,只是我和文彬之间的事情,自从那以后,这心里就堵得慌,唉,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文彬现在还和那女的来往?”奶奶问沉着声音问道。 “这个。。。。。。。”邵兰茵犹豫了下,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只是听说,还是经常去学校,按道理,她也该毕业了。” “哦。”奶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奶奶又说,“兰茵,这话呢,按道理不该我说,我说了,你肯定会不高兴,但是老话说得好,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文彬犯了错,如果他愿意改,你也要大度一点,人这一辈子长着呢,像我和你爹爹,结婚几十年,什么风雨没有遇到过,如果都放不下,那日子还怎么过?” “妈,您那是旧社会。”邵兰茵微微不服气道。 “什么旧社会,新社会,都一样,女人总是要比男人命苦。”奶奶说着,叹了口气,她上床,熄了灯。 过了半晌,邵兰茵又说,“妈,大过年的,我们不谈这些事情。文彬也是的,这些事情他跟您说干什么,而且都是还没影儿的事。不过是吵架的时候一句话。” 邵兰茵低低抱怨着,丈夫把她闹离婚的事情说给婆婆听,再是觉得自己有理的媳妇,也觉得脸上下不来。 谌家奶奶不是泼辣凶狠,不明事理的人,但是胳膊肘向内拐,当然是站在儿子的一边。 “这事还真的不是文彬故意要说出来的。要说啊,夫妻两人哪有不吵的,一两句气话谁都不要往心里去。”奶奶说着,又重重的叹了口气。 半个月亮挂在窗帘外面,冷冷清清地照耀着窗里的一切。偶尔,还能听到一、两声鞭炮声,“霹啪”一声,划破夜的宁静。 谌晓玉翻了一个身,脸冲着墙,闭着眼睛,泪水无声地顺着脸颊流淌着,不一会儿,只觉得脸上冰冰凉。 她觉得自己像是被当头打了一棒。 刚刚过去的除夕之夜,那些热闹欢笑,美好的亲情,都仿佛是她做的一个梦,突然之间梦就醒了,只有无边的荒芜。 之前是有感觉,但是没有想到,父母之间的隔阂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 听着妈妈说话的口气,那个吴彤并没有死心,而是继续纠缠着爸爸,但是爸爸到底是什么态度呢? 她无从知晓,没有谁会去在别人的儿女面前,搬弄这些是非,除非自己亲自去验证。 但是作为父亲,谌文彬可能会向女儿袒露心迹吗? 谌晓玉可以百分之百的保证他不会。 她需要去弄清楚父亲与吴彤在这一世,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 她不能让父母走上离婚之路,如果离了婚,那真正好是让吴彤称心如意,就如奶奶所说,男人与女人不同,父亲一定会再婚,妈妈却不一定会再燃起对生活的热情。 前世她已经受够了吴彤,这一世她再也不要面对这个女人。 “妈妈。”晓玉呢喃出声。 “晓玉乖,好好睡,妈妈在这儿。”邵兰茵伸手在被窝里搂着她的腰,沉沉地叹了口气。 第62章 大闹灵堂 年还没过完,就传来了邓爷爷去世的消息。 邓家在家里设了灵堂,虽然是大年下办丧事,迷信的人多少有点忌讳,可是每天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大院的门口还经常停着一溜排的轿车,把门口的小路都堵死了,足以体现邓爷爷生前地位与人脉关系。 谌晓玉和爷爷奶奶一起去邓家祭拜。 照片中的邓爷爷目光炯炯,深邃迫人,隐约带着了然一切的洞察之意。 谌晓玉三鞠躬之后,就侧身让到了一旁,等着爷爷奶奶和邓家奶奶说话,她想起最后那次见面,邓爷爷说,“我们邓家会与你有很大的瓜葛。。。。。。。” 这个瓜葛指的是邓一楠吗? 她想着不由得将目光投向正在火盆前烧纸的邓一楠。 橘红色的火苗映照在他的脸上,像是笼着一层薄薄的红晕,眼皮低垂着,仿佛是掩饰着重重的心思。 仿佛是感应到晓玉的目光,他突然抬起头来,视线与晓玉一碰,竟然流露出一丝凄惶。 谌晓玉心一紧,觉得自己的鼻子酸酸的,几乎要落下泪来。 “一楠,你去休息一会儿,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不能这样撑着。”说这话的是一个轻柔的声音,谌晓玉转过身,只见一个年轻的女人,悄然伫立在面前,穿着一件黑色呢子大衣,黑色的高领毛衣,黑色的裤子,白玉一般脸庞,漆黑的眼睛,很是秀丽。 谌晓玉猜,这就是邓红梅了。 果然她听到邓一楠说,“没事,红梅姑姑,你去休息吧,我陪陪晓玉她们。” 邓红梅微微诧异地转了脸,注视着晓玉,好一会儿,才微微点了点头,“原来你就是晓玉?哦,你好,谢谢。” 她的说话语气温柔,微微带着一点天然的软糯,若是不知道她的年龄,肯定会被认为是刚刚毕业的大学生。 “红梅姑姑好。”谌晓玉礼貌地问候着,两年多没有见邓红梅,她倒是变化了不少,全无当年的柔弱之态,倒是多了几分清明淡然。 “姑姑,你知道晓玉?”邓一楠奇怪,姑姑这几年很少回来,居然也知道谌晓玉。 “哦,知道,听人谈起的。”邓红梅含糊地说,显然,她并不想说出自己与谌文辉之间的事情。 谌晓玉微微笑了一笑,微微退后了几步,那边爷爷奶奶与邓奶奶已经说完了话,邓奶奶拉着奶奶的手,眼泛泪光,缓缓送到门口。 晓玉连忙过去,挽着奶奶的手臂,正准备告辞。 突然听到门口一声嚎啕,一个女人踉踉跄跄的从外面冲了进来,扑通一声,就跪在了邓爷爷的遗像前,呼天抢地地哭号道:“爸爸啊,您老人家不能死啊,您得给我做主啊,邓贤达他欺负我啊,您得看我们家过去对邓家有恩的情分上,给我做主啊,我这个苦命的人啊。。。。。。” 谌晓玉扶着奶奶连忙避让开,她顺便瞧着,那个女人正是上次在走廊上吵架撒泼的魏秀芝。 邓奶奶的脸色一僵,眉头紧皱,颤巍巍的声音道,“秀芝,你这是干什么?!” “我这是让爸爸他老人家给我做主啊,邓贤达那个畜生他不是人啊,他忘恩负义啊,要跟我离婚啊。”那魏秀芝一边哭一边口头如捣蒜,“老爷子啊,你开开眼吧,看看你这没良心的儿子啊。” “什么?贤达要离婚?”邓奶奶问,身子摇摇晃晃,邓红梅手疾眼快,立刻上前扶住了她。 “三嫂,你忍一忍,有什么事情过了这两天再说。”邓红梅冷眼看着魏秀芝,蹙着眉心劝道。 那魏秀芝一听她的话,立刻抬起头来,瞪着邓红梅,冷笑地恨很道,“忍一忍?你让我忍一忍?你知道我忍了多少时候,是我要闹?还是你们邓家人要闹?现在是邓贤达要与我离婚,你知道吗?结婚十几年了,他现在说与我没有共同语言,无法共同生活,那十几年前,他怎么不讲这话?!当初他被下放到农村去的时候,他怎么不讲这话?你说说看,他是不是没有良心?” “三嫂,”邓红梅脸上有点尴尬,“我没说三哥就是对的,只是这些事情,能不能等过了这两天再说,等送走了爸爸,你怎么说都行。” “送走了老爷子,你们谁会理睬我?就是你,邓红梅,你说你会理我吗?你还不是与你哥一样,用完人家就把人家当鼻涕一样甩了。”魏秀芝冷笑地说,看着邓红梅的眼光里充满了刻毒。 她恨,邓红梅也不是好东西,与邓贤达是一路货色。 “三嫂你。。。。。。”邓红梅被戳了痛处,脸上一阵儿红一阵白,咬着嘴唇没说下去。 “秀芝,红梅说得不错,就是这两天的功夫,你也别闹了,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看了这场面,奶奶不得不出声劝道。 她与爷爷的表情很尴尬,乍然一听到别人家的家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谌师母啊,我倒是想忍啊,可是他们家的邓贤达不让我忍,老爷子尸骨未寒,他就算计好了这栋房子他能得多少钱,钱还没到手呢,就忍不住要与我离婚了,我在他们邓家十几年了,做牛做马的日子都有我的份儿,这富贵还没到手呢,就翻脸不认人了。”魏秀芝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转头又去跪爬到邓爷爷的遗像前,“老爷子啊,您开开眼啊,怎么这邓家的儿女,一个个都是白眼狼啊。。。。。。” “一楠,你去送送谌师母他们,我上楼歇一会儿,秀芝,你若是要哭要闹,我也不拦着你,反正我这老脸都是被你们丢尽了。” 许久不做声的邓奶奶,突然发话了,她木着一张脸,头也不回,先上楼去了。 魏秀芝一愣,然后,又嚎得撕肝裂胆,像是自己亲爹死了一样。 邓红梅叹了一口气,双膝跪在她父亲的灵台前,垂着脑袋深深地埋进了身子,谌晓玉远远地看着她高耸的肩膀一直在抖动着。 “唉,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邓一楠送他们出门,临回去之前,又悄悄地对谌晓玉低声说。 “没事,哪家没一点烦心事啊。”谌晓玉安慰他,想起自己的父母,心里又是一滞,默默地叹了口气。 是啊,家家都有烦心事,都是些清官也难断的家务事,可偏偏就搅和得人生不得安宁。 “有时候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亲人之间之间的沟通这么难,难道也不如外人?”邓一楠迷茫地说,“我三婶这样闹腾,就没考虑过她的自尊,她的脸面?难怪三叔要和她闹离婚,她这样的性格谁能受得了。” “其实她可怜啊,都四十多岁的人了,离婚之后,你让她如何生活?”谌晓玉看了一眼邓一楠。 “。。。。。。”邓一楠愣住了。 一个女人,如果里子都没了,还谈什么面子呢。 第63章 焦虑不安 过完了寒假,开学后的日子又回到了原来的轨迹。 春天悄然近了,教学楼的前面是一排排挺拔的水杉树,原本光秃秃的枝桠,泛出点点的青色。 小花园里的池塘,水光碧绿,倒映着阳光碎碎的光影,边上的柳树开始冒出新芽儿,满树的嫩绿鹅黄,二月春风拂过,迎着风儿摇曳着,仿佛是枝头的眼睛,调皮的眨呀眨的。 春天到来的时候,下午的课程总是让人觉得百无聊赖,阳光温暖,透过玻璃窗轻柔地抚摸着脸庞,暖意融融,不由得让人昏昏欲睡。 谌晓玉已经是第三次掐着自己的大腿了,政治老师的声音仿佛是从远处传来,模糊不清,前排的罗昕芳与高远各自趴在桌上,政治课本高举在手里,遮挡着老师的视线,已经快去见周公了。 身边的路重庆早就已经伏在课桌上,侧着脸,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一动不动,不知道是真的睡着了,还是在假寐。 谌晓玉翻开自己去铅笔盒,拿出钢笔在书上勾勾画画,强撑着自己不去睡,她迷迷糊糊地想着心思。 昨天晚上,父亲很晚才回来,晓玉写完作业上床睡了一觉,迷迷糊糊地听见门响,接着就是外面的椅子乒呤乓啷倒地的声音。 “又是喝多了,看这几天你都连喝了多少酒,每次都喝多了半夜三更的回来吵人,还像不像话了。”妈妈压低了声音抱怨。 谌晓玉在被窝里翻了个身子,心里叹道,抱怨有用吗?都醉了哪里还能听得进去。 果然谌文彬打着酒嗝冷笑着:“你以为我想喝多,你以为我自己愿意喝着这样难受,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个什么。” “我是不管你的事儿,与我有关吗?”邵兰茵嘟哝声听着像是小孩子赌气。 “那你就别管,我又没让你管。”谌文彬的火气很大。 “你以为我要管你,要不是你这么晚了还在这儿吵得让人不得安宁,谁要管你。管你?你想得美。” “我吵什么了?不就是进来绊倒了椅子吗?谁让你椅子放在这儿碍事。” “你说得好笑呢,椅子不是天天都放在这里的。” “好笑怎么了?”谌文彬借着酒劲儿,声音大了起来,“我在外面累死累活,回来还要看你的脸色。这样的家,谁想回来。” “不回来拉倒。谁要你回来的,你就不该回来。” 说完,就听着门砰得一声关上了。 谌晓玉一惊,怕是谌文彬真的被邵兰茵给气走了,赶紧披了件衣服下床,打开的自己房门,偷眼看去。 客厅里日光灯大开着,椅子横倒在地,桌上的茶杯翻了,茶水顺着台布滴滴答答的流着,地板上一片狼藉。 谌晓玉打量了四周,没见邵兰茵的人影,谌文彬倒是在,睡在沙发上,枕着手臂发呆,两眼睁得大大的望着天花板,想着心思。 谌晓玉看着他那落寞的表情,心里一软,去自己的房间衣橱里翻出了一床被子,抱了过来给她老爸盖上。 “唉,晓玉,你还没睡啊?”谌文彬拉紧了身上的被子,看着女儿愧疚地说。 “嗯,爸,你怎么又喝多了?” “爸爸这几天事情多,没办法。”谌文彬蹙着眉头,含糊地说了一句,抬起身子,勾着脑袋,眼睛四下寻找着什么。 晓玉知道他是酒喝多了嘴巴干,赶紧去把桌上的茶杯收拾了,又重新倒了杯温水,端给了他。 谌文彬就这她的手,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水,这才舒服地躺回沙发上,心满意足地叹了一口气,“还是我女儿好啊。”然后又催她,“你去睡吧,明天还要上学呢。你好了,爸爸就放心了。” 不知怎么的,他说话的语气让晓玉心里萌生出一丝不安的情绪,而这情绪像是蜻蜓点水似得,微妙地震撼了一下,接着便一圈一圈地蔓延开来。 她干脆一屁股坐在了沙发边上,摇了摇父亲的手臂,“爸,爸,你怎么又和妈妈吵架了?吵来吵去的伤感情,你知道妈妈也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天天这样喝,伤身体啊。” “爸爸怎么不知道喝酒伤身,只是人在江湖,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着那么简单。”他叹息了一声,将被子抱在胸前。 “爸,您在学校教学生,又不是江湖上混的。。。。。。。”谌晓玉蹙了眉,决定探了探他的口风,“学校里有您的烦心事吗?” 虽然乘着他喝多了神志不清套话有点不地道,不过也正是个好机会。 “学校又不是世外桃源,清净之地,怎么可能没有是非,你还小啊,不懂这些,算了,不说啦,快去睡吧,我也要睡了。”说着,他阖上了眼睛,不一会儿,便传来了响亮的呼噜声。 谌晓玉无奈地站起身来,看着自己的爹,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心里堵得难受,虽然早就知道成年人的世界颇多无奈,可是眼看着他一个大男人内外交困,总是觉得心酸。 她叹了口气,扶起倒在地上的椅子,又用拖把拖了地,关了灯,准备回屋睡觉,正当她一脚快要跨进屋里的时候,突然听到沙发上的爸爸无比清晰地说,“你等着,我会离的。” 谌晓玉悚然一惊,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下课铃响,死气沉沉的教室里,终于传来几分动静,同学在窸窸窣窣收拾着课本,铅笔盒。 政治老师用黑板檫敲了敲黑板,“大家都别动,我还没说下课,我们今天要把这节课讲完。。。。。。。。” “啊——”课堂上一片哀嚎。 在谌晓玉身边整整睡了一节课的路重庆揉了揉眼睛,睡眼朦胧撑着脑袋地看了看讲台前的老师,又咚地一下倒在了课桌上,继续闭着眼睛。 自开学以来,路重庆几乎是一到下午就开始睡觉,每天就像是睡不醒似得,恹恹的,可一到下了课就生龙活虎地,往操场上跑,打篮球,踢足球,打排球,什么运动消耗大就玩什么,抢起球来也是特别狠。 谌晓玉为家里的事情心里烦闷,对周围的一切都没往心里去,每天下课就往家跑,心里急乎乎的,无头苍蝇一般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她不知道,同时又因为自己的“不知道”而焦虑不安着。 第64章 出乎意料 谌晓玉为父母的事情焦虑着,比起上一次的急中生智,这一次她觉得自己束手无策。 作为一个女儿,眼看着父母的婚姻越来越脆弱,隔阂越来越大,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说上一次她可以将父母之间的问题归结于吴彤的介入以及父亲的自私与花心,这一次,她觉得未必就是全部的原因。 在一个下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她向老师撒了一个小谎,说自己突然肚子疼,不能参加体育活动了。 体育老师是个年轻的男子,对女学生总是客客气气,照顾有加,女学生说肚子疼,自然是有着“特殊”原因,于是挥了挥手,便让她走了。 谌晓玉背了书包,悄悄地离开了学校,出校门的时候,她还担心没出门证不给出门,那传达室的老头认识她,这不,对面的光荣榜上还有着她的照片,见她又是抱着肚子,一副疼得受不了的样子,居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行了。 谌晓玉出了校门一直向前走,走了快五百米左右,在一个棵梧桐树背后停了下来,她一手拿着英语书,一手扶着腰旁的书包带子,口里念念有词,春天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俨然是一副美丽的画面。 约莫二十分钟之后,一辆自行车刷地一下停在了她的面前,骑车的人双脚撑在地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不耐烦地瞪着谌晓玉,说,“你这么着急的约我过来,到底是什么事情啊?” 谌晓玉看着她,慢慢悠悠将课本放进了书包,笑嘻嘻地说,“罗罗,我难得找你一趟,怎么就这不耐烦的态度,你不是说有事报你的名字就行了吗?” 来人正是罗昕芳的堂姐“罗罗。” 自从上次与罗罗“不打不成交”,她们两人之间倒是建立了一种非常微妙而又隐秘的友谊。 谌晓玉知道罗罗之所以能在这一方女生中间“称王称霸”,是因为她有个“干哥哥”是这一带非常有名的狠角色,名字叫张军。 这一带的小混混们都叫他“军哥”,军哥其实年纪并不大,不过是十八、九岁的左右,但是打架狠,敢拼命,为人处世又十分公平,自然大家都服他。 “罗罗,我找你是请你帮个忙。”晓玉说。 “怎么?有人欺负你了?谁敢欺负你,你告诉我我找人揍他去。”罗罗凶神恶煞地说。 “呸,你一个大姑娘,开口、闭口揍人,打架,跟个大老爷们似得,难怪人家军哥只能认你做妹妹。” 谌晓玉知道罗罗其实“暗恋”着军哥,但是一直说不出口,而那军哥又是喜欢妖娆风骚的女人,只把她当个“妹妹。” 一说起这事,罗罗不做声了,低了头,眼里露出几分惆怅的神情,半天皱眉低声说道,“你这丫头就是嘴巴不饶人,哪壶不开提哪壶。” “好了,我不说了,这感情上的事情难说呢。你先答应帮我这个忙吧。”谌晓玉说。 “说吧,你要怎么样?” “你能不能帮我打听个人,这女人我也不知道她是什么背景,家住在哪里,就知道在市职工大学上夜校,叫做吴彤。二十来岁,你帮我打听打听看,这个人的情况。” “你自己的爹不就是在职工大学吗?还要我来打听,你回去问问不就得了。”罗罗奇怪地说。 她知道谌晓玉的爸爸是职工大学的老师。 “唉,我要是能去问我爸,我还用得着找你?”谌晓玉乜了她一眼,几乎没戳着她的脑门,“你这么笨还出来混。” “哦哦,女的,二十来岁,是你爸的学生?那准不是什么好人。”罗罗在这方面非常敏感,看着谌晓玉眼里那份焦虑与愤怒,心里明白了几分,想想她就恨之入骨,“要不要我让军哥找人揍她一顿,看她老不老实。” “千万别。你只是帮我打听清楚就行了,其他的事情,我自己知道该怎么办。”谌晓玉连忙说,想了想,又叮嘱,“对了,罗罗,你可千万记得提醒军哥,从现在起千万别在外面打架闹事,惹是生非,没事该上班上班,该在家里呆着,就在家呆着,能不在外面混,就别在外面混。听着,千万记着。” “怎么了?你听到什么风声了?”罗罗莫名其妙,没听谌晓玉之前提过这事啊,也就是因为谌晓玉一直平等地对待她,丝毫没有轻视看不起他们的意思,罗罗才与她能相处下去。 她可从来没见谌晓玉如此的郑重其事地说起这些。 “嗯,我有个亲戚是公安局的,他说了,从今年开始,会有场“严打”行动,波及的面会非常广,而且时间会很长,哪怕犯一点点事情也会被从重、从严处理。打个小架可能就要被判个三五年,要是把人打伤了,说不定会枪毙。” 她隐约记得那场严打就是从今年夏天开始的。好在,还有半年的时间,可以让这帮不谙世事的冲动少年改邪归正。 “真的?”罗罗将信将疑,“我怎么没听军哥说过,他也有哥们在公安局。” 谌晓玉直直地看进了罗罗的眼睛,“罗罗,你得听我的,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情,我不知道军哥为何没有得到消息,也许他的哥们级别不够,我这远方亲戚可是级别很高,消息来源绝对可靠。” 看着谌晓玉非常严肃紧张的表情,罗罗愣了愣,然后点了点头,“好吧,我记着了。回头就告诉军哥去。” 谌晓玉这才放心似得舒了口气。 “对了,你要是知道了那个吴彤的情况,后面该怎么办呢?”罗罗问道。 她父亲要与那结婚的的时候,自己才十一岁,在家里大闹了一场,把家里锅碗都砸了,衣服床单都剪了。 谌晓玉茫然地摇了摇头,“现在不知道,只有你帮我打听清楚了,我才能对症下药,想想办法。” 几天过后,谌晓玉问罗罗事情打听得怎么样了。 谁知道罗罗支支吾吾,吞吞吐吐地说,“军哥说要见你。” 谌晓玉大为奇怪,她与这位“军哥”素不相识,对方怎么想起来要见她。 “晚上七点,军哥在人民路四号的录像厅,让你过去找他。”罗罗说完就走了,留下谌晓玉愣在校门口傻站着。 下午放学不过才四点半,谌晓玉和同学调换了值日时间,打扫完教室的卫生,大家都走了,她一个人在教室里写作业。 过了一会儿,路重庆拍打着篮球进来。 二月份的天,还很冷,他只穿了件白衬衫,袖子挽到胳膊肘,棉袄,毛衣都搭在肩膀上,头发湿漉漉的,周身散发着热气腾腾的汗意。 他一脚将篮球踢进了教室的角落里,从抽屉里拖出作业本,课本胡乱地塞进了书包,又开始穿衣服,最后皱着眉头,不耐烦地说,“怎么还不走?” 谌晓玉头也不抬地含糊地说,“做完这一道题就走。” “快点收拾下。你不是要去见军哥吗?难道还真等到七点才去。我在校门口等你。你快点。”路重庆冷冷地说。 谌晓玉蓦然抬起头看他,“你怎么知道?” 路重庆冷哼了一声,“就你这点破事,瞒得了谁。” 第65章 陪你一起 路重庆的眼里流露出几分不屑的神情,轻蔑地看着她,“看你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指望着罗罗那个丫头?她就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大傻瓜。你说你要办点事,打听个人,找谁去弄不好,非得找她,还跟她讲那么通道理,结果,惹事上身了吧?” 虽然谌晓玉不太像这个年纪一般的女孩,可是在路重庆的眼里,她还是个啥都弄不明白的傻丫头。 说着,说着他又不耐烦,催促着,“快点,快点,我先去校门口,省得那看给那谁见了,惹是生非。”说完他把书包抡到肩膀上,转身欲走。 提起那谁,路重庆心里就不舒服,不是能干得很嘛,这种事情怎么就不见他出面了? “可我干嘛要你陪我去?”谌晓玉不解地问。 她心里兀自在疑惑着,自己和罗罗的交往几乎没有人知道,罗昕芳都不可能知道,他是在那么知道的,居然还知道她今天晚上要去见“军哥。” 而且还要陪着他一起去。 路重庆脚步一顿,又停了下来,转过脸深看了她一眼,唇角似笑非笑地,“怎么?你还想自己一个人去?你知道军哥到底是什么人吗?” 谌晓玉摇了摇头,老老实实地说,”不知道。” “不知道你就老老实实地跟着我。” 路重庆冷冷地说,然后潇洒地甩了甩额前的头发,抄着两手,走了。 谌晓玉抬头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咬着嘴唇没出声。 路重庆骑着那辆二八自行车在学校门口的梧桐树下等着她,见晓玉慢慢腾腾地走来,蹙着眉心,眼里又多了几分不耐烦。 他别了别脑袋,让谌晓玉坐上了车后座,然后就头也不回地卖力地骑着。 车子骑得飞快。 谌晓玉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愣愣地看着眼前转眼而过的街景,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 她恨自己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坐上了路重庆的自行车,又恨自己心底里的胆怯与不安,那个军哥真的是那么可怕?更是懊悔自己考虑不周,想通过罗罗去打听“吴彤”的事。 这么大一个城市,想打听一个人,哪里能那么容易? 而且即使打听到了又怎么样?她还真的能够像罗罗说得一样,找人把她揍一顿?上次不是已经让她摔断了腿吗?还不是一样没有彻底解决。 不是说重生而来的人都随身带着“金手指”吗,自己倒好,样样事情都要操心烦神,哪儿没见“金手指”的在哪儿? 他们很快地就到了人民路,在一个小巷子里找到了罗罗说的那间录像厅。 录像厅门口挂着个小黑板,上面用粉笔写着今日放映:《射雕英雄传》,后面跟着大大的两个字:“客满”。 门口售票的小窗紧紧关闭着,路重庆俯首敲了敲,里面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没见写着客满了吗?” 路重庆轻声地回答,“是我。小路子。” “喀拉”一声,那小窗被拉开了,里面伸出一个年轻人的脑袋,朝外面看了一眼,疑惑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军哥有点事。”路重庆微笑地说。 那人又看着他身后的谌晓玉,“那是你的马子?” 路重庆不可置否,只问,“军哥在吗?” 那人应一声,“我来给你开门。”说着能听到里面踢踢踏踏的鞋子声音。 谌晓玉看着他,两人视线一碰,路重庆便转过脸去,双手插在裤袋里,安静地看着别处,若有所思地思索着什么。 天色已晚,他的身影笼罩在暮色里,修长而又寂寞。 听到铁皮门喀拉拉响着,他才转过脸,又看了一眼谌晓玉,低声嘱咐道, “记着,见了军哥,什么也不要多说,他要是问起你,是怎么知道要”严打“这件事的,你就说听我说的。” “小路子,军哥让你进去呢。”来开门的那个年轻男人说着,同时又盯着谌晓玉看了几眼。 路重庆蹙了蹙眉,却一手拉过谌晓玉的手,笑眯眯地招呼着,“五哥。谢谢了。” 说着他们就跟着那五哥进了录像厅。 录像厅的窗户被厚厚的窗帘遮住,漆黑一片,大屏幕上正在放着《射雕英雄传》,正演到穆念慈比武招亲,看上了小王爷,脸红心跳,一段孽缘从此展开。 诺大的放映厅里,并没有几个观众,黑暗中,只能看到几个猩红的烟头闪烁着,过了一会儿,谌晓玉适应了黑暗的光线,才看看清楚,只有正中的位置上,散散落落地坐了几个人。 她的心砰砰乱跳着,手里冰凉冰凉的,路重庆斜瞥了她,嘴角挂着微笑,那意思,现在知道怕了吧。 他拖着谌晓玉走到中间那几个人前面,谌晓玉这才看清楚,罗罗此时作也在,只不过坐在了隔着比较远。 中间被几个人簇拥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子,光头,长脸,眼睛很大,不过就是懒洋洋的,像是没睡醒似得。一只手搂着个年轻的女孩子低声喃喃地说着什么,小巧的瓜子脸,水汪汪的大眼睛,此时正嘟着嘴,满脸不耐烦。 路重庆看着这边俩个人说着悄悄话,也不打扰,安安静静地一手牵着谌晓玉,也在边上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一坐下,谌晓玉红着脸就忙不迭得抽出手,手里汗津津的。 “小路子,你今儿怎么有空过来了?”军哥懒洋洋地说。 “哦,听说军哥要见我的女朋友,所以我就陪她过来了。”路重庆笑得人畜无害。 张军的眼睛眯了一眯,“罗罗说得那女孩是你女朋友啊?罗罗,你怎么没跟我说?”说着他招了招手,叫过了罗罗。 谌晓玉看着罗罗张皇失措跑过来的样子,心里想,这女人啊,甭管多大年纪,见了男人和见了女人,面目就是不一样,罗罗平时里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可是军哥一叫她,赶紧侧着壮实的身子从椅子之间挤了过来。那姿态跟小媳妇一样。 她看了一眼谌晓玉,又看到路重庆,脸上露出几分惊讶,嗫嚅着,“我。。。。。。我。。。。。。” 路重庆看着她和蔼地说,“军哥,罗罗不知道我和晓玉的事情,您别怪她。” 谌晓玉侧面看着路重庆,她可是第一次见着他那副德行,安安静静,和蔼可亲,说起话来也是细声细语的,可是就透着那么一股劲儿,让人不容小瞧。 “罗罗,你看你做事还是怎么粗心,你说这是小路子的女朋友让你帮忙不就得了,别人的面子不给,咱小路子的面子,我能不给吗?”军哥一手搂着那女孩子,还是责怪着罗罗。 罗罗平时有多嚣张啊,现在就一个劲地低了头,不做声。 “你说,需要我帮什么忙啊?”军哥懒洋洋地说。 路重庆看着谌晓玉,然后笑了笑说,“本来想请军哥帮个忙打听个人的,不过,既然今天军哥指了名要晓玉过来,是有什么要指教的吗?” “倒也是没什么。只是听罗罗说,你这女朋友要打听个人,这个人呢,我倒是打听到了,那人叫做吴彤,是吧?女的,是第三在塑料厂上班,快三十了,也没结婚,平时里在是职工业余大学上学,我们能知道的,也就是这点情况。这事儿挺简单的。也不费什么事。只是,你这女朋友让罗罗给我带的话,倒是让我奇怪了。” “哦,是什么话让军哥这样奇怪呢?路重庆不动声色。 军哥让罗罗将谌晓玉说的那些话又复述了一遍,目光冷然地看着谌晓玉,突然森森地说,“既然她能说出这话,那一定是对咱们哥几个所做的事情有所耳闻了,既然这样好心,所以去我就请她来聊聊看啊。” “哟,她一个小丫头哪里知道军哥的事情啊。”路重庆陪笑道。心里却埋怨着晓玉,小祖宗,你的胆子可是够肥的。 第66章 知道错了 路重庆英俊漂亮的脸上挂着明朗的笑容,桃花潭一般的眼睛还是笑嘻嘻的,可手心里却是津津的冒着冷汗,心里忍不住埋怨着谌晓玉,你好心,可是知道招惹的这些都是什么人吗? 谌晓玉看着张军那冷漠森然的脸色,又把视线看向了旁边的罗罗,罗罗却避开了她的目光。 晓玉心里想,看来是被这丫头给卖了。 她只道这些人只是青春期荷尔蒙指数过高,打架闹事只是不谙世事的冲动,却不记得有句话说,这世界上最恐怖的是少年,因为他们冲动,因为他们狡黠,因为他们不计后果。 而那张军他们这一帮人就是这样的,谌晓玉并不明白自己已经是招惹了他们,除了打架闹事之外,他们还干着别的勾当,那些远远不止是打架那样简单。 罗罗也不知道,她只看着张军帅,打架很,江湖义气重,是好哥们,却不清楚那些背着她干得那些勾当。 路重庆却是清楚的。 在学校里路重庆只是一个学习不好的男生,在校外,路重庆自然有他的门路,何况他还有一位颇有地位,手段的哥哥。 所以他一听说张军说了那些话,立即就明白了对方是起了疑心,怕是自己那些见不得的人勾当被谌晓玉窥了去,其实,谌晓玉那样的好好学生,怎么就可能知道? “军哥,其实这事本来也没什么。晓玉那是听我说的。”路重庆的表情也是懒洋洋的,带着一丝漫不尽心的优越感,“我家老头子最近北京开会,回来无意中就透了个消息,说是最近的治安情况太坏,无业人员越来越多,阶级斗争抓得越来越松懈,所以,不严厉打击一下,不能起到保护人民群众安全的作用,晓玉也就是听我这么一说。她就是嘴巴快,跟罗罗说了。。。。。。”说着路重庆轻轻拍了拍谌晓玉的脑袋,“你呀,也不动点脑筋,这些内部政策能对外乱说吗?平白无故让军哥他们操心。。。。。。。军哥平时多忙啊,还不给军哥赔个不是。” 谌晓玉在一边冷眼看着他们这态度,心里明白了几分,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着,嘴上却是怯怯的说了,“军哥,对不起。”声音小小的,就在喉咙里嘀咕了一句。 张军的脸色沉沉,却不作声。 黑暗中是令人难堪的沉默,只听到电视剧里的背景音乐雄壮嘹亮地响着。 突然就听到嗤地一声娇笑,几个人同时都看向张军身边那个女孩子,那女孩子的眼睛依然紧紧地盯着大屏幕,这会儿,正好演到郭靖傻乎乎不明白华筝公主的各种暗示。 “军哥,军哥,快看,快看啊。”那女孩子拽着张军的袖子,“你看郭靖傻不傻,华筝对对他这么好,他就是不明白呢。” 张军这才咧开嘴笑道,“他哪里是傻,他是等着他的蓉儿呢。就像以前我等着你一样啦。” “那你陪我看啊,别说那些事了。人家小路子还能骗你吗?真是啰嗦。”那女孩睃了他一眼。 张军沉默着,似乎在掂量盘算着什么。 路重庆看着他,嘴角依然挂着微笑。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张军突然大度地挥了挥手,“既然小路子你都这么说了,我也就放心了。”说完,又严厉地看着罗罗,“欸,罗罗,你真的是粗心啊。什么话说明白了不就行了吗?害得我与小路子误会一场,原来是自己家弟兄的马子,那什么事情不好说。”说着又关心地问,“那个吴彤,你们是想怎么样?要是冒犯了你们,我找人给她上上课?” 路重庆笑着,“哪儿能呢,这点小事怎么能麻烦军哥呢,晓玉也就是问问看,我会替她处理的。谢谢军哥啊,以后会有数的。”说着他拉着晓玉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道,“军哥,嫂子,你们玩儿,我送她回去。”说着不由分说地,领着晓玉就出了录像厅。 一出那录像厅的大门,路重庆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自言自语地嘀咕了着,“辛亏刚刚光线不好。”说完了,看着站在身边犹自发愣的谌晓玉,叹了一口气。 “路重庆,今天谢谢你啊。”谌晓玉小声说。 “算了。”路重庆说,刚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眼睛一转,瞥见那五哥也跟着出来了,连忙迎了上去。 “小路子,你这马子胆子可都够大的啊,那些话也敢跟军哥说,还让他在家里呆着,没事别出来惹是生非,从这人民路一带到整个人民区哪里不是军哥的地盘,她那么说,军哥肯定要起疑心了。” “我们晓玉就不是这个圈子的人,哪里知道这些。”路重庆笑着说。 “这罗罗也是的,哪些话能传,哪些话不能传,她怎么就没个心眼呢,你说这丫头,长那么高的个头都是白长的。”五哥笑,递给路重庆一支烟。 路重庆瞥了一眼谌晓玉没接。那五哥就笑笑,自己点上了,舒舒服服吸了几口,又吐了口大烟圈,才压低了声音说,“小路子,我可是看在你哥的面上劝着你,以后别来找军哥。他现在可不是当年那样儿了。。。。。。这一年多,他是玩大了。”五哥说着,做了个吸鼻子的动作。 路重庆点了点头,没作声。 五哥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晓玉,摇了摇头,叹气,“你自己的马子啊,有什么事儿不能自个儿解决,非得找军哥,白白惹那么多是非。” 路重庆笑了笑,“她之前跟我闹别扭,没跟我说,亏了五哥你给我通了个信儿,谢谢啦。” 说着,又客气了几句。 谌晓玉远远地在路旁低了头用鞋尖踢着地上的小石子,心不在焉地想着心事。 “还傻站那儿干嘛啊,走了啊。”一回头,五哥已经不见踪影,只有路重庆推着自行车,等她。 “路重庆,我这次是不是惹了麻烦挺大的?”坐在车上,谌晓玉问,声音小小的,怯怯的,可怜巴巴的。 “哦,现在知道自己错了?”路重庆问道。 “嗯,对不起,是我错了。”谌晓玉的声音带着水。 路重庆心里憋了一下午的气,终于消了。 现在知道了怕了吧,之前还以为认识一个罗罗自己能混江湖呢,也不看看打交道的都是什么样的牛鬼蛇神。 能够有教育谌晓玉的机会,他是不会放过的,故意地说得漫不尽心,“还好吧,张军这个人看着讲义气,其实疑心病特重,又很狡猾,你让罗罗带话,可能是好心,他可不是这么想的。这里面的事情你不明白,以后不要再和罗罗联系了。听见了?”说完了又忍不住叮嘱。 唉,这丫头,光学习好有用吗? 话说到这里,谌晓玉不便再问下去,原是本自己仗着那先知先觉得本事,想改变一些人的命运,谁知自己差点陷入了泥潭,若不是路重庆,被这些人牵扯进去,那就不是好玩的了。 “你打听那个叫吴彤的事情,是需要做什么吗?她是什么人?”顿了一顿,路重庆问道,“不要做什么。她是我爸的学生。”谌晓玉低着声音说着,其他的话也不说了。 路重庆哦了一声,没多问了。 能让谌晓玉冒着险去打听的那个人,总归不是一般的事情,既然她不想说,那就不再问了。 事情就这样过去了,谌晓玉是知道了,想要一下子解决父母的婚姻问题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这中间其实最大的难度是父母之间的沟通上出了问题。 如果不能先解决谌文彬与邵兰茵之间的心结,处理了这个吴彤,还会有张彤,李彤。 接受了这次的教训,谌晓玉安分不少,每天都是安安静静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快夏天了。 蝉声鸣,荷花开,七月流火,一年一度的高考就快要来了。 邓一楠参加了今年的高考。 第67章 我会等你 之前,邓一楠本来是要被学校保送的,可是今年学校拿到的名额只是本地的大学。 学校征求邓一楠的父母和他本人的意见。 邓一楠的父母认为这次报送的虽然不是最好的学校,但是也是一流的大学,从保险的角度来说,可以轻轻松松的录取,当然是件求之不得的事情。 可是邓一楠不肯。 他倒是不是非得去上清华,北大那样的学校,但是他一定要去学金融专业。 这着实让学校和他的父母奇怪了。 在他们观念里“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邓一楠成绩理科成绩那么好,跟他爸爸一样学天文物理,为了祖国探索浩淼的太空,说不定还能有机会说出“一楠一小步,人类一大步”的豪言壮语;要不,就是像他妈妈一样学医,做个脑外科医生,手拿柳叶刀,开颅剥脑,手到病除。 邓一楠不肯去,他说,我要去学经济,学金融。 看着他放着眼前宽广的保送大路不走,非要去挤高考的独木桥,邓一楠的父母一再地苦口婆心。 但是又毫无办法。 谁能辩得过这位十六岁就在《中国青年》上发表文章的辨论高手。 况且邓一楠找到了他的支持者,尽管这个支持者只能起到精神上的安慰作用。 这个支持者对邓一楠来说很重要,他觉得终于有人能够理解他的伟大理想了。 可是对于谌晓玉来说,这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消息。 谌晓玉不是不相信邓一楠能成为第三个华人诺贝尔物理奖的获得者,也不是不相信邓一楠可以成为一个伟大的脑外科医生。 她只是有私心。 这个私心就是根据自己的“发家致富”的人生规划,肯定是需要有着懂得经济懂金融的专家。 那这个专家,谁又能得上从小一块长大的“一楠哥”呢。 她对邓一楠说,“一楠哥,我觉得你的选择是对的,你看,现在国家正在搞改革开放,以后肯定要抓市场经济,咱们国家虽然哪行人才都缺,可是最缺的是搞经济的,因为这些年就没培养过这方面的人才,像你这样的优秀的,更是凤毛麟角。”她甚至想拍了拍邓一楠的肩膀,语重心长,“邓一楠同志,你任重道远啊。”不过,她没敢说出口,只说“一楠哥,以后等你大展鸿途之志的时候,可别忘了咱们曾经邻居一场啊。” 这马屁拍得连自己都有点脸红了。 不过邓一楠还是很受用的,他那双深沉漂亮的黑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嘴角浮起一个有点诡异的笑容。 似乎有点吃惊又似乎十分欣慰。 谌晓玉正在为自己油嘴滑舌不好意思,谁知道邓一楠下一句话更让她面红耳赤。 “晓玉,我是不会忘记你的。你放心。” 这话邓一楠说得非常非常轻,语气难得温柔亲昵,谌晓玉几乎以为自己幻听了。 我放心?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邓一楠的高考成绩毫无悬念,他考上了京城那所著名的学府,并且是他想要的国际金融专业。 老师们多多少少有点可惜,多好的一个理工科苗子,未来振兴科技,实现四个现代化所需要的人才,居然跑去学国际金融,所谓工农兵学商,那个“商”字在这个时代,还是排在最后的一位的。 但是邓一楠却是很开心的,他终于如愿以偿地去了自己喜欢东专业。 谌晓玉与璐璐去给他到喜,三个人就在邓家小楼的竹林里那块石头上畅谈革命理想。 夏天的微风穿过竹林,飒然作响,碧绿的竹叶上浮着阳光碎碎的影子,一径曲深,树叶摇曳,笑语喧喧。 “哎,一楠哥,我想不明白,你为啥要去学什么,什么金融,那是干什么的?” 璐璐坐在石凳上,仰着脸用崇拜的目光凝视着眼前白衣飘飘的邓一楠,仿佛是在看她的男神。 “唔。。。。。。。”邓一楠蹙眉,阳光在他漂亮的眉峰上跳跃,他的眼里闪烁着思辨的光芒,志得意满的年轻人,在思考着,仿佛在想如何用通俗易懂的话语向刘璐璐阐述这高深冷僻的专业名词。 “我妈说,金融就是以后去银行,存钱,取钱,一楠哥,你真的就想去银行数钱吗?”璐璐一脸的天真,还带着着深刻的惋惜,她如何也想不到自己那么崇拜的邓一楠,在将来学成之后,要去阴暗潮湿,带着铁栅栏,如同监狱一般的柜台后面数钞票。 谌晓玉正捧着一瓶橘子汽水再喝,“噗————”地一声,连汽带水冲出了喉咙,呛得她捂着脖子咳嗽起来。 邓一楠那张俊脸蓦然僵住,谌晓玉仿佛看到他的脑袋上挂着三条黑线。 ************************************************************************** 送走了刘璐璐,邓一楠和谌晓玉沿着河边走着,“知道我为什么去学经济吗?” 谌晓玉摇了摇头,她心里说,“你是想说你高瞻远瞩,卓尔不群,看到了我才见到过的未来?”可是她不敢。 邓一楠气呼呼地说,“我就是心里憋着一口气。” “憋着一口气?”谌晓玉吃了一惊。 这一中神佛一般地位的人物,居然是为了赌一口气才选了自己的专业? 看着谌晓玉瞪起的眼珠子,邓一楠说“你知道的,我爷爷去世之后,我三叔,二叔,四叔他们都在争这个房子。除了我爸爸,红梅姑姑没参与,他们一个个都是花样百出,那天你也看到了,我三叔,三婶挑头闹,接着我二叔,四叔也加入进来。” “你三叔和三婶?”谌晓玉嘀咕着,那天不是三婶控诉三叔要跟她离婚吗?都要离婚了还跟着闹? “是啊,反正是一唱一和,一会儿说要离婚,一会儿说要离婚得有财产,先把财产分配了才能同意离婚。我二叔更好,直接把老婆孩子搬到我奶奶家里,占地盘了。这是我奶奶还在啊,他们就这样,太没良心了。” “那这些跟你去读金融有什么关系呢?”晓玉心里说,那你应该去读法律啊,也许还能管点用处,至少打官司不要钱。 “怎么没有关系呢?这一切给我活生生的教训,人从生到死的生活每一步都应是一种隔着柜台的现钱买卖关系,如果我们不是这样登天堂的话,那么天堂也就不是为政治经济学所支配的地方,那儿也就没有我们的事了。。。。。这是狄更斯说的话吧,狄更斯还说过吧,Itwasthebestoftimes,itwastheworstoftimes,itwastheageofwisdom,itwastheageoffoolishness,itwastheepochofbelief,itwastheepochofincredulity,itwastheseasonofLight,itwastheseasonofDarkness,itwasthespringofhope,itwasthewinterofdespair,wehadeverythingbeforeus,wehadnothingbeforeus,wewereallgoingdirecttoHeaven,wewereallgoingdirecttheotherway。不管这个时代怎么样,我都要走在这个时代的最前列。晓玉,我相信我们是同一类人,有着共同的理想,我在北京等你。”说着,他停下脚步,双手紧紧握住了晓玉的手,激情豪迈地凝视着她的眼睛。 “咣当”一声,一辆自行车差点撞到了面前,车上的人单脚点地,笑道,“哎呦,谌晓玉,你好难找啊,我在这河边绕了一圈才找到你。” 第68章 暗恋情怀 一中的高中部。 那个标志性的教堂,正在他们教室的窗口对面,哥特式的建筑,像一把利剑插入碧蓝的天空。 黑色的花岗岩墙壁,繁复无比的石雕,刻着圣母玛利亚怀抱着襁褓中的耶和华,线条圆润柔美,雕刻者虔诚慈悲的心意跃然于刀锋之间。 窗口有棵巨大的银杏树,叶子开始泛黄,渐渐的晕染着那扇形的树叶,垂垂树叶之中,隐藏着渐渐青灰色的果实,就在那树冠之间,随风着摇摆着,似坠非坠。 再往远处,可以看到足球场上新铺的塑胶跑道和修剪整齐的草坪。 圆形穹顶的图书馆,五光十色的玻璃窗,就像个魔幻的盒子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 应该说一中的高中部才有作为百年名校的风范。 谌晓玉站在窗前已经有五分钟了。 作为一个名一中的初中毕业生,能够考取本校,并不是一件令人惊奇的事情,一中设立初中部的目的就是要为自己本校高中输送优秀的生源,每一年都有一些内部的保送名额。 不过晓玉是自己考上的,她一直学习成绩优异,学习态度端正,思想作风良好,深得老师与大多数同学的好评,一模,二模的成绩均达到了保送要求,按道理可以有保送本校,但是在最后的保送名单中并没有她。 传说,她的名额被某个有权有势利的学生顶替了。 传说,她的父母谌文彬与邵兰茵为此找过校长理论,但是没有结果。 传说,只是传说。 谁不知道真正的内情是什么。 谌晓玉从来没说过什么,她好像不知道自己被推荐过保送名额,也不知道自己的名额是被人顶替了。 她平静,用功,刻苦,两耳不闻窗外事,安分守己地度过了自己初中最后的阶段。 她也要如此地去度过自己的高中阶段。 只有这样,她才能保证不受任何干扰。 “谌晓玉。”身后有人叫她。 她回过身来,身后是一个圆脸的女孩,扎着高高的马尾辫,有着一双笑得弯弯如月牙的眼睛。 “谌晓玉,你好,我是沈云舒,你的同桌。” 谌晓玉眼睛一亮,笑容满面,伸出了自己的手。 谌晓玉在高中部的第一个朋友就这样认识了。 沈云舒不是一中的初中生,刚到这个新环境,对一切充满了好奇,她有着活泼开朗爱热闹的个性,成天如小喜鹊般叽叽喳喳,很快与同学们打成了一片。 “谌晓玉,你知道7班的路重庆吗?7班那帮女孩都快疯了,成天对着他犯花痴,你是老一中的,肯定知道他,听说他原来就是一中初中部的风云人物,你认识他吗?” 一天在下课在走廊上,谌晓玉与沈云舒,何雯三个人,经过7班的教室,听见里面一片嬉闹声,沈云舒踮起脚尖,向里面张望了一眼,然后拽了拽谌晓玉,问道。 谌晓玉笑了笑,刚想说话,身边的何雯先开了口,“沈云舒,你可不知道,谌晓玉不仅认识路重庆,而且初中时,还是他的同桌,你要是想认识路重庆,正好让谌晓玉给你做介绍人。” 沈云舒半张了个嘴巴,一脸地惊讶,“真的啊,谌晓玉你居然有这样的艳遇。怎么不乘机与路重庆深入发展一下革命友情?” 何雯笑道,“沈云舒,你就不知道了吧,我们晓玉同志怎么会被美色蒙蔽了双眼,怎么能看得上路重庆呢,人家早就慧眼识英雄了。” 何雯是原来一中初中部的,对于谌晓玉与路重庆,邓一楠的事迹早就有所耳闻。 “别胡说八道的。”谌晓玉笑着否认。 上高中之后,大家对早恋这样的事情,已经不再讳莫如深,同学之间开玩笑习以为常,毕竟都已经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了,遮遮掩掩的,反而被认为是装模作样。 “是吗?谁啊,谁啊?”沈有云舒嬉笑着追问,“一中历史以来,还能有比路重庆更有魅力的男生吗?” “邓一楠啊。今年的市理科状元,一中全体同学的学习榜样啊。” 沈云舒吸了一口气,做拜倒状,“谌晓玉,你太让我佩服啊,这样的男生,你也能拿下啊。” “你听雯雯胡说呢,没那么回事,我是九尾狐转世?我有那么大的魅力吗?”谌晓玉微笑着反驳。 “你敢说你没收到邓一楠的信?我早上还在传达室看到你那从北京来信呢。你敢拿出来念念?”何雯大声地说,笑着狠狠地白了谌晓玉一眼,“你就装吧你。” 谌晓玉笑着侧脸不理她,眼光一转,看到7班的教室窗口,站着个熟悉的人影。 她的眼神一黯,很快又转过脸去。 只觉得后背被一道冰冷的目光冻住了,僵硬得不能动弹。 谌晓玉从上高中的第一天起,就知道路重庆也在一中,他是通过保送特招的方式进来的。 很多人议论纷纷,认为是他顶替了谌晓玉的保送名额。 但是只有谌晓玉知道,本来保送与特招就是两个不同的系统,根本不可能互相混淆,另外,不要说路重庆有着二级运动员的证书,就是他没有任何证书,只需要凭着他父亲的秘书一个电话,不要说是一中的高中部,就是全国的任何一所学校都会求之不得的接受他。 路重庆在哪个学校,从某种意义上说,是一种象征,象征着这所学校存在权贵们的视线范围内。 上了高中之后的路重庆变化很大,他沉静,冷漠,稳重,独来独往,越是这样越是对于女孩子有着致命的吸引力,绯闻却传得越多,开学三个月下来,传说路重庆换的女朋友已经超过了四个,有校内的,也有校外的。 一个个都是漂亮美丽的女孩子。 很多人都在校园的门口看到过美丽的女孩子在等路重庆。 谌晓玉对他的绯闻已经十分麻木,他们已经形同陌路,在校园里遇见各自面无表情,就如陌生人一样不会互相多看一眼。 沈云舒暗恋上了7班的林哲,经常拖着谌晓玉去7班教室门口的走道上转悠,心事重重地纠结着如何向林哲告白,又担心告白之后被拒绝,从此连做朋友的可能都没有,玻璃心脆弱得不堪一击,成天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 谌晓玉看着她,想起前世的自己,也是这样苦苦暗恋着那个时候的路重庆。 她现在的自己感到庆幸。 校园里悄悄地开始流行琼瑶小说,学生的作文里经常会有“好美好美,好可爱好可爱,好又少个好忧伤。。。。。。。。”那样的叠句,语文老师头痛不已。 “我好爱他好爱他,可是真正什么是爱情?”上语文课,陷入单恋的沈云舒喃喃地问谌晓玉,也问自己。 谌晓玉写给了她,“爱情是叹息吹起的一阵烟;恋人的眼中有它净化了的火星;恋人的眼泪是它激起的波涛。它又是最智慧的疯狂,哽喉的苦味,吃不到嘴的蜜糖。” “这是谁说的?” “莎士比亚。” 镜花水月,转眼成空。 **************************************************************************** 这几天感冒严重,更新时间不稳定。会尽量保持更新。 第69章 说不明白 这个南方的城市在深秋的季节总是雨水缠绵。乌云聚集在阴霾的天空中,抬头看着天际线下突兀的几幢高楼,总觉得压抑;而难得晴日,秋风飒飒吹过街道,遮天蔽日的梧桐树,此时,落叶萧萧,枯黄的叶子在地面上堆积着,行人的脚步踟蹰而过,会发出咔咔的声响,像是什么东西被踩碎了。 悲秋。连带着情绪都变得慵懒,何况是少年心事,总是为赋新词强说愁 高中的课程的难度加深,谌晓玉应付起来,早已没有当初的轻松自如。颇需要费点力气。 她有些沮丧,即使是重生而来,不见得就是聪明绝顶,睥睨一切! 重生,或许只是阎王爷一时的怜悯或者根本就是地府中某个值班人员的失误。 她心里很是苦恼,情绪低落,无人的时候向喵喵嘀咕抱怨,“你说是不是掌管我命运的人员偷懒疏忽大意了,既然让我重生为什么不给我配备相应的金手指,不是说重生到人间的人,都有特技傍身,不是随身空间就是特别系统的吗?我怎么什么都没有?” 她现在心里认定了喵喵这世界上唯一知道她身世的生物,而且还不会说人话,完全不需要担心是不是被透露了心底的秘密。 喵喵不屑,果然眯了眯那湛蓝色的眼睛,眼睛里的光芒一闪一闪即逝,它微微抖了抖胡须,喵地叫了一声,然后伸出肉肉的小爪子拿过书桌上邓一楠的来信,推给了她。 那意思,你有空抱怨,还不如写信给邓一楠求教。 谌晓玉翻了翻眼睛,无语凝噎。 最近她与邓一楠通信很勤,学习上的她有问题需要向邓一楠求助,学校传达室的小黑板上经常挂着她的名字,基本上都是邓一楠的信。 沈云舒说,你们真的是热恋啊,一周三封信,也不怕被老班抓到。 谌晓玉说,通信自由是宪法赋予公民的基本权利。 沈云舒翻了翻眼,你没到18岁还没有公民权。 那天下课,沈云舒陪她去传达室拿信,厚厚的信封。 谌晓玉当着她的面拆开,邓一楠用五页纸的篇幅,给谌晓玉分析了她的数学考卷,填空,计算,选择,最后的解析,每一题的知识重点都用红色的圆珠笔重点标注出来,甚至在每一道题目的旁边,还列举了题目的另外几种解法,以及这个单元的知识点的主要事项。 沈云舒看着摇头叹息,“邓一楠果然是传说中的大神,居然写出这样的考卷分析,他不拿状元,谁能拿状元。” 谌晓玉笑着说,“看到了吧?什么热恋,他现在我的家庭教师。我们的通信都是因为他在帮我学习。” 沈云舒嘻嘻一笑,“哎呦,师生恋也是一种恋。” 谌晓玉笑着拿着信封打她,“你乱说什么啊。” 看着邓一楠的分析与指导,谌晓玉有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笑容多了几分明媚,正在笑着与沈云舒闹着玩,不经意地抬头一看,路重庆正站在教室前的走廊上,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她。 树叶之间阳光太盛,谌晓玉眯起眼睛,看不清他的眼睛里的情绪。 正当谌晓玉觉得她与路重庆的关系已经到了冰点的时候,突然有天晚上自习课,7班的一个女生跑到班级里来,指名道姓要找谌晓玉。 谌晓玉暗自吃惊,与7班的人不熟悉,只是因为沈云舒暗恋林哲的缘故,去他们门口转悠过几次,从来能避则避。沈云舒看着那女孩,她悄声提醒谌晓玉,这个女孩叫刘春菲,是路重庆的绯闻女友之一。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谌晓玉起身站了起来,出了教室门,一回头,从窗口可以看到好几个伸长了脖子,向外好奇探听的身影。 事关路重庆,从来就是八卦之源。 “我是刘春菲。7班的。”那女孩简单地说,一边上下打量着谌晓玉。 “哦,你好,找我有事?”谌晓玉不卑不亢,她心底里没有鬼,自然不怕,她对路重庆避之不及,完全没有交集,对方自然不会视她成为争风吃醋的对手。 “是这样,有人让我传个话,让你这几天有空去看望什么。。。。什么老王爷爷。” 老王爷爷?谌晓玉蹙眉。 老王爷爷是路重庆给她介绍的辨别玉石的师傅,晓玉在假期里跟他认真学习过一些基本的知识。因老人住得地方比较远,加之上了高中之后,谌晓玉的时间越来越少,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去老人那里了。 这次路重庆让人传话,着实让晓玉有点惊讶。 “哦,他还说了别的什么吗?” “没有。”刘春菲冷淡地回答,同时不耐烦地看着她,“你还有什么话要我带的吗?” 谌晓玉默默地摇了摇头。 “那好,就这样。”刘春菲冷冷地扫了她几眼,甩着马尾辫离开了。 谌晓玉看着她的背影发怔。 不用沈云舒提醒,谌晓玉也知道,刘春最近与路重庆走得非常近,经常放学得时候,看到他们两人并排骑着车说说笑笑一路走。 有人传言,每天晚上下了晚自习,路重庆都会把刘春菲送回家,自己再回去,护花之情,殷殷可叹。 刘春菲长相俏丽甜美,圆圆的眼睛,清秀的心型瓜子脸,身材苗条健美,虽然她看着虽然柔美,性给却十分干脆直接,她的体育素质非常好,是校运动会的女子400米,800米的两个项目冠军以及校纪录保持者。 刘春菲很懂得体育,各类项目,各类赛制,说来如数家珍。 他们说刘春菲与路重庆有共同语言,很能谈得来。 不过谌晓玉认为这些与自己并没有什么关系。 她与路重庆之间的关系自从去年那个暑假就完全分崩离析。 去年那个暑假,邓一楠找谌晓玉告别,或明或暗地表白了他的感情,他的原话是,“谌晓玉,我觉得我们是同一类人,我们都有很强的目的性,有很明确的目标,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所以我觉得以后可以成为最好的伴侣,最佳搭档,你现在不用回答我,也不用说什么,我会等你长大。等再过四年,你考上大学的时候,再给我答复。” 谌晓玉张口结舌,面红耳赤,脸上像被烙铁烙过了一样滚烫。 邓一楠说现在不需要她的回答,而她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邓一楠看着她的表情,有点不忍心,换了柔和的语气问:“我说得对不对?你有很强的计划?” 谌晓玉点了点头。 邓一楠说,“我也是。”接着问,“在你的心里,家里亲人之间的事情也是很重要的,对不对?” 谌晓玉又默默地点了点头。 邓一楠又说,“我也是的。你看,我们两个人就像两个相似的三角形,连棱角都是一样的,难道你不觉得我们以后可以成为最好的。。。朋友吗?”他说着热情地伸出手来。 谌晓玉又点了点头,可是她心里想说,相似的不一定就能相处好,因为太相似了,所以才会看透对方,更会伤害对方。 这些话她似乎说不出口,对方只是说是最好的朋友,并没有说成为那个啥的。在她心里,邓一楠当然是最好的朋友,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她笑着点了点头,也伸出了手,邓一楠握着她的手,久久没放。 那天路重庆正好来找她一起去看老王爷爷,迎面撞上了这样的场景,当时并没有任何反应,还笑眯眯地开了句玩笑。 谌晓玉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完了。 第70章 自备嫁妆 路重庆从没有向谌晓玉介绍过那位老王爷爷是怎么样的人物,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是他家人的一位老朋友。 谌晓玉知道,能够攀附上路家朋友的人,都应该有什么样的背景。心中不免多少对这位老王爷爷又几分好奇之心,这位身居陋巷,过着孤独贫穷生活的老人,到底是有什么样的经历。 不过,老人对自己的身世过往讳莫如深,无论是对谌晓玉还是路重庆都不假言辞,除了指导他们如何辨别技巧之外,再无别的话可说。 路重庆偶尔还能够仗着家人的面子,嘻皮笑脸地开两句玩笑,谌晓玉却只敢毕恭毕敬地拿着淘来的那些小玩意儿给老人掌掌眼。 她想到已经去世的邓爷爷,当年教她书法的时候是何等的耐心,循循循善诱,孜孜不倦,还给她看了家里巨大的藏书与碑帖,拓展了她的眼界。 在她的心里,邓爷爷永远是最值得尊敬的启蒙老师。 至于老王爷爷,她叹了一口气,估计是自己太愚笨,没有入他老人家的法眼。 既然有人传话给她,那就去吧,正好带着自己刚刚淘来的那一对手镯,让老人看看怎么样。 那一对手镯,是她有天在古玩街瞎逛,在一个小巷子里淘来的,几乎花光了谌晓玉所有的积蓄。这一条街说来叫古玩街,是旧社会的称呼,现在早就改名叫胜利路,只有一个市文物商店和一个工艺美术商店,平时卖些工艺品,卖给外国友人,赚赚外汇。 另外还有些个体小店,表面上买着旅游用品与工艺品,私下里带着买点“老货。”于老师的店就是这样的。 于老师是个老头子。据他自己说,是矿业学院退休的老师,闲来无事,开个小店玩玩,口口声声,在他们这些地质学专业的人眼里,“千年巨钻,不过是碳”。 翡翠,在他的口中,“咱们学校实验室仓库里,多的是呢。你看看,这个主要指标为“分子结构为硅酸盐铝钠—NaAI〔Si2O6〕,常含Ca、Cr、Ni、Mn、Mg、Fe等微量元素.;CAS的指标在:1344-00-9;矿物成分:以硬玉为主,次为绿辉石、钠铬辉石、霓石、角闪石、钠长石等。结晶特点:单斜晶系,常呈柱状、纤维状、毡状致密集合体,原料呈块状次生料为砾石4.硬度:6.5—7相对密度:3.25——3.40,点测法为3.33克每立方厘米;折射率在1.66丫头,知道吗?能够满足以上指标的才叫翡翠。你瞧瞧再咱们这些的玩意儿,哪个不是符合这些条件的。” 老头子开口闭口的专业名词,唬得谌晓玉一愣一愣的,不过,他的货却是少见的漂亮。 那一对手镯原本是他拿出来要卖给一个中年人的,讨价还价了半天,没成交,谌晓玉在一旁却是一见钟情,看得心里痒痒的。 那一对翡翠手镯,于老头说,“是从宫里出来的货。” 这条古玩街上每一个卖家嘴里,每个玩意儿都有个故事背景,说得最多的就是宫女太监流落市井,为了维持生计,把当年偷偷藏着掖着拿出来的私货典卖了,换口粮食。 谌晓玉轻笑,“于老师,在您这样的科学家眼里还信这个,不就是硅酸盐铝钠吗?” “这可不一样,虽然化学结构都是一样的,可是文化的意义就不一样了。”老头子说着就要收起来。 谌晓玉笑着按住了他,嘴里笑着说,“哟,要说文化,这可是封建文化呢,不过,于老师,这对镯子,我买回家,以后当嫁妆吧。”说着,她报了一个价格。 比他刚刚给那中年人开的价格略微低了一点。 那老于努力瞪大了那细长的小眼睛打量着她。 小丫头经常到店里来玩,有时候也买点小玩意,平安扣啊,福豆小挂件之类的,来了,每次在柜台前流连忘返,老于闲来无事的时候也逗逗她,教她一些地质专业知识,她听得非常认真,时不时会抱着书本来请教,虚心好学。 “丫头,你这么小,就想着以后存嫁妆,害不害臊啊”老于逗她。 “我又没说现在嫁人,是以后啦,以后总会嫁人的啦。您又不会给我留到那个时候。”谌晓玉无所谓地说。 老于点了点头,对,这一对翡翠镯子作为嫁妆或是聘礼,倒真的合适。 繁花枝叶的纹饰,雕工细腻,少许的洒金沁色,放大镜之下无斑点,无划痕,冰种老坑,翠色均匀饱满,润度极高,甚至带了一点点老油的润度,莹润若水。 虽然谌晓玉嘴上反驳着老于的理论,心里凭着从老王爷爷那里学来的知识,已经判断出这真是一件老货,断代大约是清朝左右。 清朝慈溪太后叶赫娜娜一生最爱翡翠,蒋夫人宋美龄对翡翠也是情有独钟,爱不释手,当年佩戴的翡翠麻花手镯,后来拍到了4000万港币的天价,老夫人100岁的时候带着整套的翡翠饰品出席宴席,惊艳世人。 谌晓玉心里盘算着眼前这一对镯子在她前世的估价,心里觉得真的跟捡到宝一样开心。 这一对镯子,真正是她给自己以后备的嫁妆了。 “老王爷爷,您看着这一对镯子如何?”在老王爷爷的小屋里,晓玉毕恭毕敬,她对那老头有点怕,比对邓爷爷更要怕上三分。 老王爷爷一手拿着放大镜一手拿着她那对镯子仔仔细细地端详了半天,放了下来,然后眯着眼睛沉思着,并没有开口。 晓玉心里扑通扑通地跳着,手心里全是汗。 这可是她重生之后最大的一笔投资,几乎花光了她所有的积蓄,连过年的压岁钱也贴进去了。 看着老人仍然沉默不语,她心里自己安慰自己,就算是现在老王爷爷并不认可这一对镯子,可是放到以后,也不会亏本,毕竟若干年后翡翠涨了几十倍,稍微带点绿的镯子,都要十万元以上,更何况她这对呢。 这就算是她自备嫁妆吧。 老人沉默了一会儿,正要开口说话,突然想起了敲门声,一个清润的声音,透着嬉皮笑脸的调皮劲儿,“老王爷爷,是我。”说着“吱呀”一声门被推开,路重庆站在门口的那片阳光里。 细细的灰尘在他的背影外飞舞着,带着蒙蒙的荧蓝色的影子,像是有无数的精灵中了魔咒一般在他的身边舞蹈着,冷冽的空气从门外吹了进来,悠然带着一点点桂花的甜香。。。。。。。 老王爷爷却是响亮地打了一个喷嚏,摸了摸鼻子,狠狠地横了他一眼,撅了撅胡子,“臭小子,还不关了门进来,要冻死我啊。” 第71章 祖传宝贝 谌晓玉有一段时间没见着路重庆了。 虽然在走廊上,校园里远远地瞧着他风流倜傥,潇洒不凡的嬉笑模样,可到了近前才发现路重庆长高不少,快高出她一个头了。 那双眼睛依然笑得波光潋滟,桃花朵朵开。 “成天介的就知道疯玩,让你稍微用点心都不肯,说说你有多少时候没过来交作业了。越大越没长进了。”老王爷爷训斥。 路重庆依然嘻皮笑脸。“爷爷,我这不就是来了吗?还有啊。您也别说我一个人,您这徒弟不也是多少时候没有来了?您就会训我,就是偏心。”说着他似笑非笑地睃了谌晓玉一眼。 谌晓玉转过脸去不理他,心里依然惦记着老王爷爷手里的那对镯子。 师傅啊,您倒是给个准话啊。 老王爷爷哼了哼,转过身去拿着放大镜去瞧着那镯子,他仔仔细细地看了半天,又凑近了看了看那镯子的内壁,沉吟着问晓玉,“这镯子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谌晓玉也不敢隐瞒,赶紧将老自己如何在老于那儿怎么发现镯子,老于又是如何开价,自己在一旁守着,又是如何讨价还价的,一五一十地汇报得清清楚楚,期间她余光瞥见路重庆,见他一直都是垂手而立,老老实实,洗耳恭听着,直到听到她说这是给自己攒嫁妆呢,才似笑非笑地睇了她一眼。 谌晓玉微微红了脸,可是抿着嘴唇就是不理不睬,只当没看见。 是个女人总得嫁人,晓玉心想我又没说错,自己以后总得嫁个人,可不会是你路重庆。 那老王爷爷也是邪乎,看了半天那镯子,不知道是故意考考路重庆呢,还是怎么着,就让冲着那小子招了招手,“过来,看看这镯子。” 路重庆一怔,又看着谌晓玉眯着眼讪笑,那意思,你那嫁妆还得让我瞧瞧。 谌晓玉气呼呼地白了他一眼,让到一边呆着,心里嘀咕着,师傅就是这毛病,上次路重庆弄个花瓶过来,非得让自己看,考考眼力,这会儿自己得了个镯子,他又让路重庆来试试眼力,敢情老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不带着他们去扫街,就只好这样互相学习着。亏了是两个徒弟,想着当年只有路重庆一个徒弟的时候,他让哪儿找别人给他练眼力去。 路重庆抓着那对镯子,好玩似得在手里掂了掂,谌晓玉紧张地盯着他的手,生怕他一个“不小心”给摔碎了。 路重庆把玩着那对手镯,两只镯子在他手里碰碰撞撞,叮当作响,清脆如流水琮琤。 谌晓玉急了,“喂,你会不会看啊,不会看就放着。” 路重庆却是浅笑,“哟,不知道辨别玉石要听音啊,这镯子声音清脆响亮,有金属之音,倒像是真的。”说着话又在手里掂了掂,“二是看看重量,这重量倒是压手,没有那轻飘飘的感觉。”他低头在手里又看了看,自言自语似得低语道,“这副嫁妆倒是不错,可以考虑考虑娶进门。” 把个谌晓玉臊得恼羞成怒,上前就要去抢那对镯子。 路重庆个子高,举在手里不给,谌晓玉踮着脚尖够不着,真的气了,跺了跺脚,在一旁扭着脑袋不作声了。 不给就不给,我看你还能把我这个弄丢了不成,要是丢了你就给我赔一双。 老王爷爷一直在袖手旁观他们闹腾,此时敲了敲路重庆的脑袋,“我让你看看,你就好好看仔细了。” 路重庆这才一把抓起桌上的放大镜沿着那镯子的一圈看起来,他蹙眉看了一会儿,脸上的表情突然变了一变,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那对镯子放在了桌上,问道,“这对镯子,你真的是从胜利路上淘来的?” 谌晓玉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不耐烦地说,“是啊,那还有假。” 路重庆自言自语地说道,“这就是奇怪了。” 老王爷爷看着他的表情,笑了一笑,“奇怪?又什么好奇怪的,这内壁上虽然刻着你们家人的名字,可也不代表就是你们家的那一对,而且事情都过去快二十年了,现在也无法求证了。” 路重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爷爷,我倒也不清楚到底是不是,毕竟我也只听奶奶提起过,没见过实物。”说着又把拿起一只镯子,看了看内壁,“是嵌个了颐字,”又拿起另一只看了看,“这一只嵌了玹字,按说是的,不过,也不能保证,就像您说的,时间这么久了,也无法求证了。我也只是听说,没亲眼见过。我奶奶说,如果不是当年造反派抄家,这一对镯子没了,要不然以后是说好了要给我和我哥媳妇的。”说着他看着晓玉,笑了笑,有点意味深长。 谌晓玉听得了半天才有点领悟了,敢情她花光了积蓄得来这对宝贝,是路重庆家传的? 这可不好办了,如果真的是他家传的,那怎么说也该物归原主,她就是再舍不得,也不能夺人所爱。 她心里难受了,眼巴巴地盯着那对碧绿水滑的宝贝,纠结着。 “那老王爷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老王爷爷沉思了一会儿,才道,“这啊,说来话长。你别看路家是根正苗红的老革命,当年他奶奶家里可是名震一方的老军阀,家里古董宝贝多了去,他爷爷带着奶奶参加革命,与家里断绝了关系,临走的时候就揣了一对镯子,说是以后留个念想。那对镯子一直保存在身边,直到特殊时期的时候抄家,不知所踪。我和他爷爷是旧识,老人见我喜欢这些,托我寻找那镯子的去向。” “哦,那这对镯子,到底是不是呢?”谌晓玉问道,如果真的要让她忍痛割爱,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大不了再去淘就是了。 人家那么有纪念意义的东西,她也不想留在手里。 若说这丫头虽然心里成天盘算着如何挣钱,从本质说,并不是个见利忘义的人。 “这还真的说不准。我奶奶前年就去世了。这对镯子也没人见过。你让我我说,我也不好说。”路重庆抓了抓头发,有点烦恼。 “要不,你就拿回去给你爷爷瞧瞧吧,如果不是的,再还给我好了。”谌晓玉嘴上大方,心里又抽搐了几下,她转头看着老王爷爷,“师傅,您说该怎么办?” “重庆,这关系到你们家的事,你打算怎么办呢?”老王爷爷靠在藤椅里,抬头注视着路重庆。 第72章 就此告别 谌晓玉郁闷着呢。 她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捡了个漏,居然疑似路重庆的家传宝贝。 况且自己还说什么要攒着当嫁妆,拿着人家得家传宝贝当嫁妆?有这样的道理吗?而且还当着人家的面说了出来,对方还是路重庆去,这让人家往哪儿去想,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了进去。 亏了谌晓玉也是老练的,当即,自己找台阶下,笑眯眯地说,“老王爷爷,没事,要真的是路家的传世宝贝,我就让出来还给他们家,自己再去找别的。” “找别的当嫁妆吗?”路重庆眯着眼睛瞅着她。 他又提嫁妆。谌晓玉暗自翻了他一眼,气哼哼的点了点头。 就是给自己找嫁妆了啊,怎么了呢。咱们就冲着嫁妆去了呢。 “就那么急着要嫁人啊?”路重庆微微嘲谑地说,桃花眼微微眯着,带着笑意。 “关你啥事啊。”说着又是气呼呼地扭着脑袋不理他。 不知道现在是怎么了,也就这一年的功夫,路重庆长大了不少,原先那冲动叛逆的劲头少了,人貌似越来越斯文有礼了,可是谌晓玉觉得,怎么他越来越难对付了。 路重庆这会儿不理会她,想了一想,对老王爷爷说,“爷爷,您不是也说,到底是不是我们家的那一对,现在也不能肯定,那就先放在谌晓玉手里吧。毕竟是人家花了时间和金钱买来的,在情况没弄清楚之前,咱们不分青红皂白地拿了回来,就搞得跟仗势欺人,讹人家的,她那小脑袋不灵光,不知道怎么钻到牛角尖里出不来呢。” 谌晓玉又气得瞪眼,路重庆还是不理她,接着又说,“如果真的就是我家的传下来的那对,反正在她手里也跑不了。” 咦?这话说得,怎么有种“胜券在握”“跑不了我那五指山的”感觉,谌晓玉听了心里不知道怎么一动,可不受用,嘟着嘴巴,走到一边,不再说话了。 哼,不要就不要呗,巴不得你不要,反正我收回家继续当嫁妆去。 老王爷爷带着个老花镜,瞅着这个,又瞅着那个,摇了摇头,继续看他的报纸去了。 老人阅人无数,这两个小屁孩的一举一动,哪里能逃得过他的法眼,自打路重庆那臭小子介绍这晓玉来这儿学习,他就看出来了。 不过,老人嘴角浮现淡淡地笑意,哪个少年不多情,哪个少女不怀春,年轻人的事情,不管也罢了。 他咳嗽了一声,说,“小子,我让你看的书看完了吗?” “看完了,看完了。我正要跟您换呢。”路重庆从鼓鼓囊囊的书包里,拿出一本厚厚的书来殷勤地递了过去,那书已经泛黄,封面用白纸打着补丁,一看就是有年月了。 老人伸手一摊:“笔记。” 路重庆又巴巴地从书包里翻出个笔记本,递了上去。 谌晓玉甚是好奇。这皮猴子转了性了,开始看书了,还做笔记。她凑上前去瞄着,一眼看那书的封皮,差点没瞪大了眼睛。 这小子看得居然是若米尼《战争艺术概论》。那泛黄发脆纸页,竖排繁体的小字,她自己看着头昏眼花,没想到路重庆居然能看得进去,不但看得进去,还做了笔记。 老人粗略地翻了翻他的笔记本,微微点了点头,放下了。然后起身,步履蹒跚地身后的那凌乱不堪的柜子里翻着,不一会儿找出了另一本厚厚的书,同样的泛黄。 “这本克劳塞维茨的《战争论》,你先拿回去,有空的时候看看。”老人表情严肃地给他布置作业。 路重庆一改平时嬉皮笑脸的模样,郑重地点了点头,“知道了,爷爷”乖巧听话得让人刮目相看。 “还有啊,你得文化课程也不能丢,我要是再看到你有不及格的,那这些课程局不能学了。听到了吗?” “我知道,您没看我这学期的成绩,都上75了,多长时间不挂科了。而且,以后也不会,您等着瞧呗。” “你自己想好了?考虑清楚了?” ”嗯,都想好了。” *******************************************************************************从老王爷爷家出来,已经是黄昏时分,冬日的太阳缓缓地在地平线的上空沉落,路重庆站就站在那片破败不堪的巷子外面,他的身后是这个城市中混乱不堪的地方,拥挤衰败的样子,被晾衣架,竹竿,电线网割裂的狭小逼仄的天空,还飘扬着五颜六色的“万国旗”,可是就是那样的的背景,衬着落日的万丈光芒,在路重庆的头发上,深邃的侧脸上都镀了一层绯金红色,几多艳丽,暮霭沉沉,空气里漂浮着雾气蒙蒙,又好似给他增加了几分俊飘然俊逸。 路重庆修长的身影伫立在那灰蓬蓬,淡绯色的底色中间,那个画面像是莫奈的油画,宁静,端庄,艳丽,大气,又带着静静的忧虑。 许多年之后,谌晓玉一想起这个画面,心尖儿都会不由的一颤,她记得那天的傍晚,那样的情景之下,路重庆对她说,“晓玉,我要走了。我们就此告别吧。” 谌晓玉蹙着眉心,“你走就走呗,我也要回家了。”说着她迈动了脚步就要溜。 是得赶紧离开了,要不然这样看下去,不知道自己会流露出什么动静,让这人见了又要讥笑得意。 “我是说,我要离开学校了。”路重庆又说。 晓玉这才愣住了,停下了脚步,抬头看着他,“你——你是说,你要转学了?” 路重庆低头看着她,脸上还是挂着淡淡的微笑,不过笑容却是有点苦涩,“不,不是,转学,我要去部队了。” “你去部队?可是你高中还没上完呢,你不是现在考试都是75分以后,都完全都能跟得上了吗,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还要去部队呢?就算是想起,你也可以上完高中去考军校啊。”谌晓玉急了,口不择言,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 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路重庆去部队了,要离开她了,他们就要分别了,自己再也见不到他了,这不是正是自己所希望的吗,是好事啊,可是心为什么被攥着似得疼呢? “晓玉。”路清重庆的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容,不过眼睛里终于有了几丝欣慰, 这丫头还是有点舍不得我的吧。 “我不是因为跟不上功课去部队的,我是真的想去锻炼锻炼。学校的生活不是很适合我,我在这里找不到价值感和目标,就像你们说得,在这里我没有目标。。。。。。” “我们说过吗?我们?还有谁?”谌晓玉莫名其妙。 路重庆还是在笑着,嘴角微动,轻轻地说,“邓一楠啊。” 谌晓玉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张口结舌。 第73章 参军西藏 邓一楠走了,路重庆也走了。 谌晓玉突然觉得自己万分的孤独。 邓一楠的离开是水到渠成,谌晓玉早有思想准备,祝福的心思远远大于留恋的心理。毕竟邓一楠是奔赴他的光明前程去了。 路重庆呢?她的心思乱了,茫然了,又不知道自己的这份心思究竟是怎么了。 他走得那么突然,就像是明明昨天还在一起斗气争风,心里憋着要如何如何与他为敌,可是今天,他突然就说他不玩了,就那么走了。 真的是挥了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杳无影讯,仿佛他从没有在她的生活中出现过,只落得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经常走过7班的教室,从窗口看过去那个现在空荡荡的位置,谌晓玉有长一段时间缓不过劲来,她的目光游移着,探寻着,留恋着,有时候是竟然长长久久的凝视着,浑然不觉别人打量她的目光已经是几多疑惑与猜测。 自虐,真的是自虐,她把自己虐得心肝都疼,虐得自己胸口闷得窒息。 早知道是这样的难受,为什么那天还要用那种话去刺激他呢? 那天路重庆提起邓一楠,那委屈的表情好似她与邓一楠一起联合起来欺负他,刺激他,逼着他离乡背井去当兵一样。 谌晓玉不服气,邓一楠怎么了?虽然邓一楠在离开前是说了些许暧昧的话,可是自己并没有答应他啊,虽然每周都会通信,但是都是在讨论学习啊,有几个人像他路重庆,每天拈花惹草,招得女孩子为他寻死觅活的。 这不是,前几天在私下里在传4班有个女孩子为他割腕未遂,父母拿着女孩的遗书闹到学校了。 学校没作声张,第一是事关女孩子的名声,第二到底是路重庆根本就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还是因为路家的家世背景把这些事情压了下来,这个其他人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传言满天飞,现在路重庆说自己要离开学校去部队,谌晓玉不得不往那方面去想。 她嘟着嘴巴说,忍不住讥讽,“哟,那你这么一走,你那些女朋友们可怎么办呢?”还歪着脑袋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数着手指头说,“一、二、三、四、五,你有五个女朋友,你最少要当三年兵,那五个女朋友里面最少可以留下个一、两个能够等你的,还不赖,回来依然可以继续。” 路重庆嘴角微微撇着,嘲弄地笑着看她,“哟,我有个几个女朋友你倒是知道很清楚嘛,还为我考虑这么多,放心好了,她们个个都会等我的。” 谌晓玉冷哼道,“是啊,你魅力无穷大啊,有人为放弃生命都在所不惜呢。对了,你不是因为这件事才离开学校去当兵的吧?” 路重庆听了这话,当时就黑了脸,桃花眼里桃花即刻就凋谢了,眼底里冰冷一片。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不堪?他咬着牙说。 “大家都在传,我只是好奇喏,”谌晓玉说得天真无邪,一脸无辜,“我也是问问嘛,不是就不是,干嘛这么凶。”说着还嘟着红艳艳的嘴唇,扭着脸不理他了。 路重庆噎在那里,一口气上,上不来,,下,下不去,就闷在胸口中。 她还说别人凶,别人在说远大理想,目标感,价值感,她非得往男女关系的事情上扯。 可是她这样闹腾,路重庆在心底里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就仿佛是一颗一直悬着的心,这会儿颤颤巍巍的有点着落。 她这么闹来闹去,从初中开始没给自己几分好脸色,不就是应了那三个字,“不——放——心。” 路重庆无奈地叹了口气,眼底里的冷意慢慢地融化了几分,在那瑰丽的夕阳下,变得十分深邃,迷离。 晓玉以为他就在本地军区大院里当个休闲的兵。路家一家三代都是部队出身,最早可以追溯到八一南昌起义,路家的爷爷,所谓的”将门”,就是那样的吧。 有着这样的背景与人脉关系,他们家里谁要去当个兵,要在哪个部队里当个兵,还不是分分钟搞定的事情,不过从林哲那里传出来的消息,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现在也就林哲知道点路重庆的下落了。 林哲是路重庆在学校里唯一的铁杆弟兄,也是祸害一枚,他不是老“一中”的,所以刚进学校的那会儿,造成的影响甚至是更甚于路重庆。 林哲也是特招来,这小子斯文秀气,长着白白净净的脸,一双毛茸茸的大眼睛,笑眯眯看着人的时候还有几分腼腆,说起话来轻声细语的,见到老师、同学都是一副文质彬彬,谦逊有礼的模样,时间一长,本性就暴露出来,他不惹事,但是谁要是惹了他,天王老子他都敢去翻脸,有几次与校外小混子打架,出手绝对是稳、准、狠。 他很叛逆,也招人,沈云舒就是被他迷得五迷三道的,其实两人也没说过话,按照沈云舒的说法,就那天在走廊上多看了他一眼,心魂就被他摄了去了。 这林哲谁都不服,只服路重庆,算是路重庆的嫡系。 据沈云舒打听来的消息,这两个人也是不打不成交,路重庆打得他心服口服,从此结下了莫逆之交。 最近这一段时间,沈云舒不知道是怎么突然就与林哲有了交往。 事情说来奇怪,有天下课,林哲突然在走廊上叫住了在他们教室门口“闲逛”的沈云舒,又过了几天,谌晓玉看到放学时候,林哲会在校门口等着沈云舒一起骑车回去。 而沈云舒就像是花儿突然盛开一样,每天都处于娇媚与含羞状态。 谌晓玉实在忍不住问她,“你们是不是在谈恋爱了啊?” 沈云舒摇了摇头,叹气,“我们没说过这些事情,也就是聊聊班上的事情,讨论题目,他不提,我也不能提,总不能我一个女孩子家主动地说这些。”她垂下眼皮,无奈地撇了撇嘴,然后又很快地笑了笑,“不过,就是这样,我心里已经是满足了,感情的事情需要慢慢的培养的,对吧?” 谌晓玉点了点头,反正都是少男少女,以后能有个美好回忆也是好的。 “那林哲怎么突然主动地找你了呢?” “他最近寂寞了呗,路重庆突然当兵了,还去了西藏,忙得根本没空理他了。” “什么?路重庆去了西藏?不会搞错吧?”谌晓玉尖叫起来,大吃一惊,她万万没有想到。 这就绝对不是为了逃避什么绯闻去当兵了,这是自找苦吃了。 谌晓玉心里这会儿真的是宛如刀割。 “这不是弄错了吧?”她还是不相信。 “怎么会错呢,我听林哲说,路重庆是去了成都军区进藏部队。没想到看着那么花花公子的一个人,居然去了那么艰苦的地方,林哲还说,路重庆说要去就去最艰苦的地方。” “他家里人也舍得?”她心里存了一点希望。 “听说起先是不肯啊,他爹拿皮带抽他,大骂他任性瞎胡闹。不过最后他哥哥也不肯,最后找了他爷爷出面,爷爷同意了。爷爷毕竟是打过仗的,说什么他要当兵,你让他在机关里混着,那还不如不当,男人不磨砺一下怎么能成器呢。” 第74章 等闲之辈? 西藏。 那个极为遥远的地方。 在那个时候还不是小资们装模作样时候挂在嘴边的朝拜圣地,拉萨还没有如假货琳琅,奸商满地,那个八十年代,西藏两个字,所蕴含的是蓝天白云,偏远,神秘,荒芜,落后,愚昧。 谌晓玉不知道路重庆为什么选择了那个地方,但是至少反正不是为了装、逼。 她真的相信了路重庆说过的,他要寻找自己的价值感,目标感。 而自己用了多么荒谬的理由去嘲弄了他,打击他,只因为心里那份嫉妒心。是的,她现在承认她嫉妒,对于路重庆和别的女孩子的事情,她就是嫉妒,她嫉妒她们可以毫无保留地对他示好,嫉妒路重庆和她们在一起时候轻松,自在,无拘无束的嫉妒眼神,甚至她u嫉妒校外那些姑娘们身上所展现的那种纯粹。 这种纯粹,她在罗罗身上见到过,在沈云舒身上见到过,在罗昕芳身上也到过,在每个同年龄的少女的眼神里见过,那份纯粹就是一个女孩子对一个男孩子的喜欢,喜欢他的漂亮,他的帅气,他的冷酷与不羁。 而这种感觉谌晓玉自己是没有的,她不是她们的同龄人。她会自己考虑,为未来考虑,她觉得自己是“过来人”,不会去做那些没用价值的事情。 与路重庆交往,就是没有价值的事情之一。 为此,谌晓玉有好多天的恍惚,连带沈云舒也看她不对劲。 “听说,以前你和路重庆关系挺特别?”沈云舒听了一些关于谌晓玉在初中那点传言,原本不信,可是现在看谌晓玉每日恍惚的样子,竟也信了几分。 “嗯,他救过我。”谌晓玉淡淡地说。 “救过你?”沈云舒来了劲,英雄救美的故事,在十七岁的少女眼中就如琼瑶小说一般浪漫美好,而谌晓玉的确也如琼瑶小说里的女主角,清纯,美丽,傲气。 “嗯,说来话长,是我惹了事,他出面帮我摆平。”谌晓玉说,想起那次与张军们的碰面,路重庆胆大心细,有理有据,毫不示弱,已经显示了超出年龄的成熟。 也许是因为现在只有林哲才与路重庆有一丝半点的联系,不知道是不是沈云舒与林哲叨叨过什么,反正现在谌晓玉觉得林哲看自己的眼神都带着点意味深长,虽然脸上始终是淡淡的。 她的心里不免惴惴不安,总觉得那天就会有点事情、 日子过得飞快,很快就要期末考试。有个周末正常放学,不用上晚自习,谌晓玉挎着她的书包晃晃悠悠地出来,手里还拿着封邓一楠写给她的物理考卷分析,边走边看。 没有在意路上一辆军用吉普车在缓缓行进着,一直到过了学校门前那条梧桐大道,车停了下来,一个身穿军装年轻帅气的男子拦住了谌晓玉。 “同学,能和你聊聊吗?”那男子温和有礼地说,伸手做了个“请”的姿态。 谌晓玉一惊,前后看了看,均没有旁人,首先冒出的第一念头是关于路重庆,又看了看眼前这辆车的牌号,是当地的军用车牌,号码很前,心里颇有点小失望。 她惊疑地问,张口却是,“你们是哪个部分的?” 咳,咳,这是最近解放军电影看得多的表现。 “我们是军区司令部的,我们的主任想和你聊聊,关于如何搞好军民工示作,拥军慰问的有关事宜。”那年轻男子微笑着说,眼光真诚,一本正经。 谌晓玉蹙眉,“拥军慰问?您是不是找错人了?您应该找街道居委或是找学校老师,实在不行去我们学校找团支部,学生会,这两样都和我没关系,我还有事,不能奉陪。”说着她就要绕过那年轻男子,继续向前走,看她手里的物理试卷。 “同学,您别着急啊,我还没说完呢?” “解放军叔叔,您就是说完了也和我没关系啊,我真的很忙,要考试了,就先拜拜了。”陈晓玉笑得很天真无邪,但是脚步却溜得很快。 那位稍微有点急,可是世家子弟的雍容镇定还在,不好拉拉扯扯,只是垂眼低眉浅笑着嘀咕道,“小鬼,警惕性还提高,不愧是重庆那小子看上的。” 谌晓玉刚要迈步,没听到他说别的,只有那一声“重庆”叫住了魂魄,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有点迟疑地看着那位军人。 军服整齐,风纪扣扣得严严实实,大盖帽的帽檐下的面容清俊,可是眼神里藏不住淡淡的笑意,已经是够帅气,够英挺。但是谌晓玉想,没看到路重庆穿军装的样子,肯定比他还要帅气。 “重庆?路重庆?”她犹疑地小声问; “嗯。是啊。”男子点头,笑得居然很狐媚,扬着眉毛看她,“怎么了?重庆去了西藏没跟你说吗?” 谌晓玉垂下了眼皮,摇了摇头。 “哎呦,那里可艰苦了,海拔高,条件差,水都没喝的,放哨站岗一站半天,人都能冻成冰棍呢,我们重庆可真的够苦的。” “真的?”谌晓玉的大眼睛乌溜溜地,紧紧地凝视着面前这位男子,仿佛从他的嘴巴里得到更多的信息。 咳,如今就没必要装了,大大方方地问过去好了。 “好了,畅畅,你就别逗她了。”吉普车的车门一响起,从车上下来另一个年轻的男子,军大衣竖着半边的领子,身材修长笔直,五官深邃清俊,也是一双溺死人的桃花眼。 谌晓玉一看,这位倒是认识的,路红卫。 “谌晓玉同学吧?还记得我吗?”路红卫眯着眼睛笑着,和蔼可亲,平易近人,颇有邻家哥哥的风范。 “路哥哥好。路哥哥有事找我吗?”谌晓玉礼貌地说,大大方方地看着他,圆圆的脸蛋被冷风吹着,红扑扑的,像个艳红的苹果,眼睛黑湛湛的,水淋淋的。 站在一边的杨畅嘴角挂着暖笑,心里暗自称奇,哟,路红卫对这个丫头也挺在意的。 杨畅是路红卫的发小兼嫡系,从小一起玩大,是看着路重庆长大的,当路重庆是自家的弟弟,如今听说路重庆在家里闹腾这么大的事情,去西藏当兵,把老爷子都搬出来了,原来只是为了受了这个小丫头的刺激,心里就好奇啊,看看这丫头什么德行。 路红卫去学校帮弟弟去办理相关的手续,杨畅就跟着一起去凑热闹,两人在校门口看到了正在低头看信的谌晓玉,杨畅忍不住要下去调笑逗弄一番。 谌晓玉看着眼前的路红卫,咬着嘴等着他开口。 路红卫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注视着眼前的谌晓玉,抿着嘴唇并不说话,看上去云淡风轻,温润如玉。 但是他们这些个正宗的八旗弟子,哪个不是顽主出身,哪个又是等闲之辈。 第76章 貌似老实 谌晓玉真的猜准了,路红卫与杨畅,还真的不是等闲之辈。 路红卫小的时候不巧赶上了最动乱的时期,父母一辈的亲人全都受到冲击,家不成家,他从小就被送去和外公,外婆生活。 在懵懂之中,却看尽了世态炎凉。早上送到幼儿园,一个劲地夸自己聪明,漂亮的叔叔、阿姨,伯伯,伯母们,到了下午却对自己白眼相向,吐吐沫,大骂自己是“狗崽子,翻脸堪比翻书还快;又见过那些往日里在父母面前恭恭敬敬,畏畏缩缩的属下,批斗会上个个都如打了鸡血般叫嚣,恨不得置他的父母于死地;自己受的那些罪就不提了,不懂事的孩子不知道受谁挑唆,都知道可以欺负他,反正老师们也不会管,路红卫从小经常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回家。 他那时候还小,不哭不闹,不叫疼,回到家里自己洗脸、搽药,像个小大人。 他外公、外婆是知识分子,清高,心性淡,原本对女儿嫁给军中豪门就有几分担忧与不满,拗不过人家权势大,一眼看中了要求进步的女大学生,只能是躲得远远的,在那个特殊时代中,知识分子自身难保,受到牵连,因而外公一家人对这个外孙也是淡淡的,一切由他自己。 路红卫比一般同龄人更加成熟敏感,心思细密,为人处世处处让人放心。所以自从父母有了路重庆,表面上是丢给了外公、外婆,其实是路红卫接手,打路重庆是个婴儿开始就当他心肝宝贝般对待。 他纵着那个弟弟,宠着,教着,点化着,眼看他一个脚印一个脚印地走过来,一步步地长大,纵着他叛逆,纵着他放肆,包容着他各种各样的小霸道。 杨畅他们甚至说,路重庆其实是路红卫养大的。 路重庆对谌晓玉的那点点小心思,路红卫怎么能不清楚呢,那天家长会后,谌晓玉与他父亲从他们前面走过,路重庆只是垂下的眼帘,有那一点点微微失神的眼风,路红卫就懂得了,少男少女那一点点情愫,他倒是不介意,何况看着觉得这姑娘长得清纯甜美,眼神清亮逼人,与众不同。 他知道情愫归情愫,他们这样的家庭婚姻大事,自是由家长决定,一切由不得自己,路红卫自己如此,他弟弟以后也肯定如此。 但是那是他弟弟,少不得纵容着他去感知,去享受,去经历。 让路红卫微微有点惊讶的是女孩子居然对他这个弟弟没有任何反应。 从幼儿园开始,路重庆身边就不缺乏女孩子,最小的时候大家都没有性别意识,他长得太秀气太灵动,女孩子视他为同类,只觉得他好看,漂亮,每天都有小女孩子会给他带零食。 小学时候路红卫在他的铅笔盒里看到一张张用汉语拼音写的情书,哭笑不得。 这孩子越来越大,性子越来越野,越来越招女孩子,只是见他为一个女孩子恍惚失神,还是第一次,更让他惊讶的是,居然开口请他去以家长的身份约人家出来。 路红卫答应了他,去找谌晓玉的父亲,也顺便查看一番。 谌文彬只是个普通中年人,一看便知,家世简单,路红卫觉得放心,这样的的家庭自然不会对路重庆有任何影响。 路重庆带着小姑娘去拜师,帮着小姑娘摆平了张军他们,这些小事他都知道,不过全然不放在心上,重庆野,脾气又倔强,路红卫就这么纵着他,能保证安全即可,直到那天路重庆提出了退学要去当兵。 “西藏,青海、新疆。只这三个地方。”那孩子说,眼睛睁睁地看着他,“不过最好是西藏。” “为什么?”路红卫淡笑。 “因为我觉得西藏更有挑战性。此外,我也喜欢那地方。一片处女地,多有挑战性。” 路红卫别过脸盯着他看,仿佛要看穿他弟弟那心里在想着什么。 “喜欢?你以为部队是咱们家开的?你想进部队就能进,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路红卫心里已经然动了怒气,脸上却是一派温和,唇角轻弯,甚至带了几分笑意。 “哥,你若是不帮我,我自己去找首长,我这是积极响应的国家召唤,去最艰苦的地方报效祖国,首长在干部思想作风建设会上的讲话里也说过,干部首先要以身作则,我这样做首长只会高兴。”路重庆站在他面前,立正姿态,已经全当自己是兵见将的态度了。 路红卫知道他说的是首长不是他们的爹,而是他们的爷爷,他爷爷最宠爱路重庆,亏了不在此地,要不然准是宠得无法无天。 “你——胡闹。”路红卫狠狠瞪了他一眼,长腿交叠地坐着,手闲闲地搭在腿上,貌似不经心,“你去找首长?你知道首长有多忙?你知道这种行为的后果是什么?” 路重庆梗着脖子不作声,却在最后的关键时刻真的去找了爷爷。 正如他所说,爷爷还真的支持他去了西藏。 路红卫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可心里那个气啊,路重庆从来没有拂逆过他的意思,却在人生的关键时刻,超出了他的想象。 “谌同学,我听说,重庆去当兵之前曾经与你见过面?”路红卫倚在那辆军用吉普车旁,闲闲地问。 “我们一起去看望过老王爷爷。他告诉我他要去当兵了。”谌晓玉点了点头,老老实实地说,乌黑的瞳仁里有一点晶光闪过,提起那天的事情,她多少真的有点后悔与难受的。 “哦,在那之前你并不知道重庆要去当兵的事情?”路红卫继续和蔼可亲地问。 谌晓玉摇了摇头。 路红卫哦了一声,有点蹙眉,微微他现在觉得这孩子不简单,面貌老老实实,句句是实话,没有一丝一毫的破绽,可是怎么看都觉得她眼睛里有着其他的东西。(路红卫在此之前全盘打听过,要不然怎么能当得起情报处参谋室副主任这个职呢。) “你也没听说过重庆跟谁说过去西藏当兵的事情?” “没有,路哥哥,我和路重庆同学早就不在一个班了。您知道学校里的状况。。。。。。我们基本上不说话的。”谌晓玉摇了摇头,有点为难地说。 路红卫了然地点了点头,然后微笑,“哦,现在的孩子啊。”他感叹了一声,然后有点歉意地点了头,“不好意思啊,耽搁你时间了。你赶紧回去吧。” “那,路哥哥再见。”谌晓玉礼貌地挥了挥手,背着书包转身走了。 路红卫和杨畅注视着她的背影。 “就这么让她走了?”杨畅问,有点不解,刚开始他可是明白路红卫的心思的,不能让这小丫头片子影响了他们路家的人,“不过这孩子应该挺老实的。” “不让她走还能怎么样?”路红卫嘴角一丝淡笑,可是眼睛里却没有笑意。 “貌似。”他说。 第77章 宝莲禅寺(上) 路重庆的离开,让谌晓玉有很长时间有陷入了迷茫。 她又用了很长时间,努力想把自己从那种失落的情绪漩涡里爬出来,她知道唯一能够挽救自己的,只能是自己。 转眼已是高三毕业。 七月流火,是莘莘学子最为辛苦,最为忐忑的季节。 因为那折磨死人的高考。 千军万马要过独木桥,而那独木桥摇摇晃晃,难度极高。 还没有放榜,别家的考生如热锅上的蚂蚁。 谌晓玉却是悠哉悠哉,她心里有数儿,考不上清华、北大那样最好的学府,但是进一所当地最好的学校,却是毫无悬念的。 邵兰英对她那般不思进取的态度极为不满,什么“你看看你初中时候学习成绩多好,高中之后怎么就不如以前了呢,”又是,“女孩子大了心思就多了,你成天恍恍惚惚,脑子里想着什么呢。”叨叨、叨叨,喋喋不休地抱怨过好多次,谌晓玉采取“三不”非暴力不合作的政策对付着,就是“不回答,不辩解,不作为。”依然是一副梦游恍惚的样子。 高考前的一个多月,她的确是心神恍惚着,她被奇怪的一个梦境困扰着。 那梦魇就是她重生那日所梦到的,火焰,到处是火,墙壁上跃动着火苗的影子,灼灼其华,燃烧着,犹如那大藏中所描绘的坠佛三十秒的烈焰,炙烤着,舔舐着。。。。。。 梦里都能感觉到脊背上的那蚀骨般疼痛。 这个梦连续做了有快两个星期,而且每天都有变化,那团跳动的火焰,会变化成不同的形象,有时是暗夜里猩红的一点,有时又变成熊熊的烈焰。 最后总是变幻成为莲花的模样。 那朵艳红的莲花,仿佛在预示着什么,亦幻亦真。 谌晓玉半夜醒来,一身的冷汗,呆呆地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晴空里的月亮发怔。 夏天的一个清晨,谌晓玉一个人去了宝莲寺。 那天是阴历七月十五日,中元节,传说中一年之中,阴气最重的那一天。 也是佛家所说的,“盂兰盆节”,按习俗应该有法会”供奉佛祖和僧人,济度六道苦难,以及报谢父母长养慈爱之恩。据《佛说盂兰盆经》的记载,“盂兰”意思是“倒悬”;“盆”的意思是“救器”,所以,“盂兰盆”的意思是用来救倒悬痛苦的器物,衍生出来的意思是:用盆子装满百味五果,供养佛陀和僧侣,以拯救入地狱的苦难众生。 宝莲寺坐落在郊外,谌晓玉转了两趟公交车,又坐了一个小时才来一班的郊区车,在一个人烟稀少的小村庄附近,问了村民才知道那寺庙的具体位置。 时候已经接近中午,日头高照,明晃晃的刺人眼睛,村里家家户户在做饭,泥土房的烟囱里冒出淡蓝色烟雾,炊烟袅袅。 小庙在半山腰上,通往山上都是泥土与石板路,夏天的阳光暴热,那路上却是绿树荫荫,带着沁人心脾,莫名的清香,.谌晓玉爬山爬得轻喘,身上汗津津得,被树林间的风儿一吹,有点瑟瑟的凉意。 老远可以看到那明黄色的山墙,上书“唵、嘛、呢、叭、咪、吽”几个大字,字迹已模糊,山门寂静,门口一棵大树,年代已久,谌晓玉不认识是什么树,只觉得绿荫如盖,层层叠叠,树干如盘龙虬筋,大树的下面有个小小的水塘,水光清澈,蓝天与白云在波光里漂浮着。 门口极为安静,角落里有个小小的售票处,里面有个小喇嘛伏在一张破旧的桌上打瞌睡。 谌晓玉犹豫了一下,伸手敲了敲窗户,那小喇嘛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就那么眯着眼睛乜了她一眼,黑黑的手爪子,收了她递过来的零钱,随手撕了一张类似于汽车票的票丢给她,又笼着袖子闭上了眼睛,继续睡着了。 谌晓玉站在那扇月亮形的门前,听着风儿穿过树叶,沙沙地吹着,风动,树动,草动,心不动。 却是五味杂陈,安静之中能听见血液在血管中流淌的声音。 她前一辈子爱旅游,去过很多的寺庙,普陀,九华,峨眉,五台四大道场都去过,远赴却没有像现在这样,心尖儿都在颤抖。 是一种熟悉的滋味,亦梦亦幻般的熟悉。 太阳之下,云烟之间树影中遮挡的小庙,寂静无人,蝉鸣声声。 谌晓玉站门口在那里愣神之间,突然只觉得背后被什么用力一撞击了一下,口里只“哎呦”了轻呼了一声,脚底下哧溜一滑,人就栽倒在了石头门槛上,粗粝的石头磨到了她的脸颊上,头皮磕到了尖锐的石头上,钝钝的痛,一会儿有热乎乎的粘稠的液体从头发缝里渗了下来。 她顺手一摸,手掌血糊糊的一片。 她在心里骂了一句,是谁这么缺德撞了自己,谁知眼前的地面上,缓缓地出现了一双穿着着布鞋的脚。 然后一个低沉的声音问道:“你是谁?” “你是谁?” “我是谁?” 谌晓玉没有想到,还没进寺庙的山门自己就被撞了一大跤,而眼前的这位穿着红色袈裟年青喇嘛,正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完全无视自己脸上血迹斑斑。 高鼻深目,轮廓鲜明,目光冷峻幽深,完全不像是普通的藏人。 谌晓玉扶着门框摇摇晃晃地站直了自己的身体,努力地挺直了脊背,把那只沾着了血迹的手掌伸向那位喇嘛,“上师,您说,这样的我,能够说得清我是谁吗?” 对方目光冷静地看着她,并不为所动,低沉地又说了一声,“你是谁?” “我是谁?我哪里知道我是谁?”谌晓玉没好气地说。 是的,我哪里知道我是谁,我哪里知道怎么就被召唤来了这里,还莫名其妙地摔了一跤,算了,就当是磕了一个头。 一步一叩首,头破血流,方是虔诚之心。 那个喇嘛蹙眉看着她,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你还让不让我进去?我可是买了票的啊。”谌晓玉举着手里拿张小纸片扬了扬,她不耐烦地说。 “。。。。。。。” *************************************************************** 家里有点事情,这一个多月事情比较多,更新不能定期,有空就会写,就会更,谢谢各位支持。 第78章 宝莲禅寺(下) “哦。”那个喇嘛极其淡的蹙眉,根本就没有在意谌晓玉那张蛮不讲理的小脸。 谌晓玉哼了一声,扶着门框,站在那里微微喘着气,试着要从这个年轻的喇嘛身边绕过去。 不管她来宝莲寺是个什么样的情形,现在她都不会轻易理睬眼前这个喇嘛这种莫名其妙的问话。 什么你是谁?你从哪里来?这是终极哲学问题,好吗?这种是是而非的问题,她才懒得回答。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记忆中的歌声如同魔音入耳,她差点就唱了出来,想想不对,赶紧抿住了唇。 脑海里迅速把眼前的情形过了一遍, 自己的身世,是对任何人都说不清楚的,何况是个外人。 既然有神灵托梦让她,她就来烧香拜佛,免去这几个月来的不安,至于是为了什么,谌晓玉没有那个心思去了解,前世活了几十年,她就知道了一点,“命运”这两个字不是凡人能够解释清楚的。 就当是神灵让她重生一次,给她一条新的生命,她,自己总得要来表示表示。 倒是没有想有点古怪,看了看在身后,并没有人冲撞着她,自己就那么一滑,栽倒在地,此刻去想,的确有点不可思议。 此地非久留,现在她只想着去去就回最好。 眼前这位喇嘛,低着头沉思,并没有理睬她。 “师傅,上师,”谌晓玉合掌作揖,连连叫了两声,声音变得柔弱,又低声地叹了一口气,貌似无奈地说,“您问的这些问题,我是真的不知道,喏,我叫谌晓玉,是个高中学生,刚刚参加完高考,马上要放榜了,我就是来祈福的,求有菩萨保佑我能考上个好一点的学校。就是这么简单,您让我先进去拜拜吧。。。。。” 这么说是最合理不过的,考试之前,之后求神拜佛的,本来就很多。 “哦,求考试成绩的?那你为什么不去市里的大贤寺?”大贤寺是本地著名的寺庙,因供着文殊菩萨,据说很显灵,到了考试季节,香火最旺。 临时抱佛脚大约就是说得那样的人。 “那里人太多,菩萨肯定忙不过来,不比这里清净。”谌晓玉顺了嘴就说,才不会说是因为夜里做梦,非要找到一个名字有莲的寺庙去拜,她翻遍了地图才找到了这座小庙。 “你说你叫谌晓玉?”对方看着她的目光微动,莫测高深。 “是啊。” “那谌晓玉,你随我来。”那个红衣喇嘛蹙着眉头,转身而去,宽大的袍袖在阳光下,如同一团火焰跃动。 谌晓玉跟在他后面,一瘸一拐地走着,目光一直都凝视着那一抹红色。 那个喇嘛把她带进了正殿,站在一旁垂首伫立着,目不斜视,只是手中捻动着佛珠飞快地转动着,口中念念有词。 谌晓玉缓缓跪在蒲团上面。 大殿之内,宝相庄严,色彩明亮华丽,经幡飘展,云烟缭绕,身后传来喇嘛诵经的声音,一波一波,仿佛天籁之音滚滚涌来。 突然就觉得内心平静而温暖,整个就像是在一泓温水中浸泡着,身心都是懒洋洋的。她规规矩矩地叩了三个头,从裤子口袋里摸出零钱,扔进了前面的功德箱,硬币在箱子里叮当作响。 喇嘛见她从蒲团上爬起来,等着她龇牙咧嘴地揉了揉膝盖,才低声说,”请随我来吧。” 谌晓玉默然地跟着他走着,眼睛里只有他的身上的红袈裟,在蓝天与微风中翻飞,似一朵红莲盛开在蓝色湖泊的倒影中。 谌晓玉心中怦然心动,似乎若有所悟。 莲花朵朵,灼灼其华。 那个喇嘛带着她一路走着,到了寺庙的后院中,一棵巨大的菩提树矗立在院子中间,树冠直径有一二十米,巨大茂盛,树干上有着金银的纹饰,树枝上挂着一盏盏小红色的灯笼灯笼下面垂着红色的布条儿,风吹着,微动。 他蹙眉看着谌晓玉,“你知道吗?用一句你们汉族的话来说,你是与我佛有缘之人。” 谌晓玉一怔,随即点了点头,可不是有缘吗,被梦引了来。 想了一想,她试探地问,“是如何有缘呢,请大师明示。” 如果能弄清楚重生之谜,倒也是不负到此一拜了。 那喇嘛深邃的目光看了看她,又看着院子中的那棵树,微微摇头。 “是天机不可泄露?”谌晓玉问。 喇嘛点了点头,又微微摇头,轻叹了一声,然后道,“此处汉人来得极少,除了附近的农民,几乎很少有人知道宝莲寺的存在,你能够找到此处,必然是与我佛有缘。” 谌晓玉噘嘴,她能说自己是因为天天晚上睡不着觉才来的吗?又问,“所以您一开始就觉得奇怪,那我为何进了大门就摔一大跟头呢,好像没有人推我啊?” 一边说一边还摸了摸额头,那伤口凝成了血痂,摸着手里有点硬。 “你在佛前许下了愿,当然进了山门就要跪拜,我们那里朝拜大昭寺都是一步一叩首,你进了山门居然了跪,当然要摔跤了”。喇嘛微微一笑,看着她的目光竟然有点一丝柔和的暖意。 “我在佛前许愿?”谌晓玉奇怪,好像是刚刚才许下了愿吧。 “前世你在佛前许下了愿,今年起必须去西藏守护三年,可是。。。。。。。”他蹙紧了眉心,转动着手里的佛珠,似自言自语道,“奇怪了,居然有人去了西藏替你还原。” “西藏?还愿?”谌晓玉猛然一惊。 她想起了刚刚去西藏的那个人,这难道是天意吗? “是的,西藏。”喇嘛依然皱眉,眉心夹不死苍蝇也能夹死个蚊子,仿佛是伤透了脑筋,“明明是佛祖的安排,为何会变得如此。。。。。罢了,也是天意吧。” 谌晓玉看着他纠结烦恼的样子,在心里忍不住只想笑,出家人呐,几多认真呢,非要揣摩天意,参透天机,看着够累哦,她想伸出手安慰安慰对方,可是瞄了瞄他的身上的袈裟,又缩了回去,只得是干笑了两声,“是,天意,天意不可违。。。。。。。” 是的,天意不可违,她早应该麻木,不去想什么重生,前世,只应该想眼前与未来。 第79章 玩弄,暧昧 夏天的河边,碧波荡漾,柳树成荫,晚风吹过来的时候,带着微醺的栀子花香,解了夏日的暑气,带来一丝的清凉。 谌晓玉与刘璐璐坐在河边的阶梯上摇着扇子聊天。 这个暑假,对于谌晓玉来说,是个无比轻松的暑假,高考结束,她被当地最好的一所大学录取,学得却是极其冷门的历史系文博专业。 家里没有一个人能理解。 同龄的很多人都去报考了经济,会计,文秘等应用学科,她反而去报考冷门历史系文博专业。 在这个渐渐一切“向钱看”的社会,谁还会去关心历史的变迁。 连续多年的扩招使得天之骄子从天上掉了下来,大学生就业政策已经从“包分配”变成了“双向选择”,毕业生可以选择就业单位,单位也可以选择毕业生,虽然是双向,毕业生基本上是被选择那一方。 对于没有后门的毕业生来说,越来越难了。 就业形势越来越难,谌文辉大学毕业之后,因没有被满意的单位选择上,选择去了南方。 邵兰茵与谌文彬本自从她上了高中之后,基本上就管不了她的事情,苦口婆心劝了几次,没有效果,两人意识到,这个女儿自有主张,随意改变,也就不再干涉。 走一步看一步,到什么山头唱什么歌吧。 最不能理解的是邓一楠。 邓一楠写信道,“晓玉,目前正是国家改革开放的年代,各行各业都是百废待兴,特别是在经济领域中,更是人才奇缺,你一贯对此认识超前,为何在自己的专业学则上,不紧紧跟随时代的步伐,去学经济,学技术,学更加有用的知识,而是选择历史文博这样的专业,去淘故纸堆呢?这让我非常不能理解,我认为你必须重新思考,重新选择。” 晓玉看着那信纸,嘴角噙着无奈的笑容,然后把随意地将封信折了折塞进了口袋。 刘璐璐乜着眼睛斜瞟着她,“怎么了,一楠哥的来信让你不开心了?” 谌晓玉摇了摇头,”不是不开心,而是有点无话可说。” 刘璐璐奇怪了,“怎么会?一楠哥是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让你无话可说呢?你不是说过这三年都是他一直在帮着你吗?” 谌晓玉默了一默,轻轻地说,“他帮我是一回事,可是选什么样的专业是我的事情,两者不能混为一谈。” 璐璐微微蹙眉看着她,嘴角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 谌晓玉斜眼看了她,问,“你想说什么?” 刘璐璐摇了摇头,目光凝视着远远的河水,半天轻轻地才说,“晓玉,有时候我真的不明白你,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谌晓玉,“你是指哪一方面?” 刘璐璐依然不看她,声音平平地说了两字“爱情。” 谌晓玉却是噗嗤一笑:“这个方面,别说你不明白,我也不明白。”她扬起脸,手指插进肩膀上的头发,让夏日的风从刚洗的头发丝里清爽地掠过,带来一点点的清凉。 “我不知道爱情到底是什么,暂时也不想爱上谁。”她微笑着说,漂亮的唇角却微微一撇。 “晓玉你——”刘璐璐转过脸瞪着她,眼睛刹那之间掠过十分复杂的情绪,惊讶,失望,惋惜,以及不易察觉的嫉妒。“晓玉,我觉得,你似乎在玩弄着别人的感情。” “玩弄感情?”谌晓玉挑了眉心,这么大的帽子,扣得好重啊。 “不是叫玩弄感情。。。。。。是我用词不当。”刘璐璐在蹙眉斟字酌句,“就是你对别人的态度都是很。。。。。。很。。。。。。。纠缠不清,对一楠哥,对路重庆。。。。。。那个词叫什么来着?” “暧昧?”谌晓玉扬着眉。 “对的,暧昧,就是这个词。”刘璐璐点了点头。 “我怎么暧昧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与一楠哥通信,都是交流学习方面的事情。路重庆,自从他去了西藏,我都没有他任何消息,你到底是说说看,我这是怎么暧昧了?有我这样的玩弄别人的感情?扣我这样的大帽子,你是想把我当女流氓抓起来吗?” “所以我说我用词不当嘛,我没你那么学习好,有文化,我不就是个艺术特长生嘛,也不会引起别人的在意。”刘璐璐语气低迷,隐隐带着惆怅。 谌晓玉闭了闭眼,默然了一会儿,道,“去年路重庆去参军,临走之前,约了我见过一面。” 刘璐璐问,“然后呢?” “我当时并不知道他是去了西藏,说他只是为了那件“为情自杀”的事件而采取躲避处罚,反正他学习成绩不怎么样,也不会考上好的学校,去了部队,自然会办法上学。” “你真的这样说的?” 谌晓玉点了点头。 “哦。那也太伤人自尊心了。”刘璐璐感叹,路重庆的风流韵事她是听说过的,不过,最后在他走后都被证明是空穴来风。 “所以,我怎么会与他玩暧昧呢?他都要恨死我了。”谌晓玉轻轻地说。 是的,他西藏之后,就再没有了任何联系,这个人仿佛真的从她的生活之中凭空消失了一样。 他真的非常恨她吗? 谌晓玉嘴角苦笑,带着一点自嘲。 不,不会吧,自己没有那么大的魅力,会让人恨那么久。 “其实,那样也好。”过了一会儿刘璐璐突然说。 “嗯?” “既然都恨你了,那就明朗了,不用玩暧昧了,一楠哥不是有机会了吗?” 谌晓玉一怔,然后眯起眼睛轻笑,“璐璐,你什么意思啊?” “我的意思是,一楠哥的意思你看不出来吗?”刘璐璐站起身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摇着扇子赶蚊子,手舞足蹈地与蚊子搏斗了一番之后,她将手里的娟扇抵着自己的下巴,回头看着谌晓玉,“一楠哥明天就实习回来了,好像有重要的话要对你说哦。你都那么长时间不回人家信,人家只好让我带口信了。” “晓玉,祝贺你,心想事成,考上了自己理想的学校。” 夏季的阳光正灿烂,空气里到处闪烁着玻璃般的晶莹影子。 谌晓玉眯起眼睛,想要看清对面缓缓走过来的身影。 天蓝色衬衫,灰色的长裤,修长挺拔,步履悠闲,从容不迫,唇角的笑容如同阳光一般清澈动人。 是邓一楠。 四年没见的邓一楠。 第80章 有女长成 谌晓玉四年没见邓一楠。 四年里邓一楠几乎没有再回到奶奶家的大院。 河堤上的一排柳树,枝叶繁盛,枝条轻舞,树影斑驳。 两个人的身背后有一棵巨大的梧桐树,风呼呼地吹过哗啦啦地作响,像是潮水涌去。 “那么,你还是选了历史系?”邓一楠貌似不经意地问着,手里剥着一只水蜜桃,毛茸茸的桃子粉嫩嫣红。 邓一楠专注地目光落在了那只桃子上,眼神幽暗,喉结轻微地滚动了一下,这个桃子的颜色像极了身旁这个女孩的绯红脸颊。 那女孩的柔然的目光笔直地看着他。 他的表情有一丝尴尬,轻轻咳嗽了一声,继续剥桃子。 谌晓玉她平静地点了点头,又转过脸去,眼神却是渺渺地看着远处的河水。 碧波清扬,微漾涟漪,流水平缓,阳光下波光粼粼。 “你是怎么想的呢?”邓一楠温和地说,把手里剥好了皮的桃子递给了她。 谌晓玉愣了愣,迟疑了一下,接过了那枚桃子,放在嘴里很自然地咬了一口,想了一下,才说,“嗯,其实没有太多的想法,你是知道的,我理科不好。。。。。。。,要不是你手把手地教我,不知道我能考成什么样的分数。”她腼腆地说,不好意思地牵了牵嘴角。 邓一楠温和地笑了笑,黑亮地眼睛里不易察觉地掠过一丝宠溺,“你想太多了,谁说你理科不好了,高考的分数不是还不错嘛,而且,按照目前我国的经济学对课程的设置,对理科的要求并不高,你完全可以应付得来。” 谌晓玉垂下眼帘,没有作声,嘴角淡淡地一笑,继续吃着那只桃子。 邓一楠侧目凝视,风吹过,发丝飞扬,丝丝缕缕飘在她的耳朵旁,衬着她耳后的肌肤,细腻白皙,凝脂一般。 不知道是不是几年的光景,眼前这女孩子已经出落得如新荷初绽,亭亭玉立,清丽可人。 特别是这沾着桃子汁的嘴唇,水润嫣红,软软的娇媚。 邓一楠的眼神都舍不得移开。 只见她啃完了那只桃子,又仔细地舔着手指上的残留的蜜桃汁,那认真的小模样,别提多招人。 邓一楠心跳如擂鼓,喉咙发紧,周身火热。 “晓玉,我。。。。。。。”他的嘴唇翕动,声音喑哑,低不可闻。 谌晓玉舔干净了手指,调皮地“嘘”了一声,手里的桃子核比划了比划,然后,用力一抛,看着那桃核在空中刷了一个漂亮的抛物线,准确无误地扔进了不远处的果皮箱。她高兴地蹦了蹦,这才,转脸道,“一楠哥,你刚才说什么?” “没,没什么。还是你专业的事儿啊。”邓一楠憋着那句话,居然说不下去了。 “哦,不说这件事情吧,反正都已经这么定了。”谌晓玉不在意地笑了起来,眉眼弯弯。 邓一楠低了头,突然松了一口气,他推了推自己的无框眼镜,温和地笑了,“是啊,不说了,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也只好这样了。不管怎么样,祝贺你。” 阳光底下,他的笑容温暖和煦,却,没有达到眼底。 “一楠哥,你有好久没来奶奶家了?”默了一默,谌晓玉问。 是啊,四年了,寒暑假没见过他回来过。 偶尔,只听到奶奶会说,邓奶奶的身体日渐衰弱,高血压,糖尿病,心脏也不太好,除去医院,几乎不太出门了。 “嗯,每一个假期都在实习,所以就没有回来。” “有那么忙啊?” “嗯,是有点别的打算。”邓一楠顿了一顿。 这四年,每个假期他都在实习。说来是实习,其实是在打工挣钱,学校里教给他经济学理论,金融知识,贸易流程,他不满足,想在实践中验证。 在最初那段时间中,他越实践就越困惑,基于苏联计划经济体制的经济学理论,根本无法眼前解释蓬勃发展的新兴经济。 尽管他面对的依然是封闭保守,僵化死板的经济体制,固若金汤,可是,在那实际中,新兴的市场经济,雏形却如同初春的暖风中,枯枝上绽放的一抹新绿,鲜嫩柔弱,令人满是希望。 既然所学的理论无法给予他的对现实的思考,邓一楠把目光投向了西方。 他通过学校中外交流中心的留学生搞到了一部分西方经济学著作,尽管原版图书枯燥艰涩,还是凭着极大的毅力啃了下来。 越学习越不满足,他一定要到那些真正的“资本主义”国家去看看。 而那个能陪着他一同去看世界的,早已在心里认定了人选。 邓一楠自认为可以精确地规划人生的线路,却没有想到在这个地方出现了岔路。 他暗自蹙眉,第一次有了一丝点挫败的感觉, “听奶奶说,邓奶奶身体不是太好。”谌晓玉轻声地说。 邓一楠点了点头,默然。 高中之后,谌晓玉回来的次数也不多,每次都会听到奶奶感叹,偶然,走过后院那片竹林,远远可以看到一个孤独的身影坐在小楼的阳台上。 邓家的小楼终于落实政策,归还了邓家,楼下的邻居悉数迁走,搬进了马路对面,学校新盖的教师公寓,“筒子楼”。 乔迁之后的邻居们,依然会过来串门,说起住楼房之后的感受,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嘴巴里却是抱怨着。 “哦哟,终于不用倒马桶,倒痰盂了哦,开始还还不习惯呢,虽然是一楼一个公共厕所,早上嘛人多要排队,来不及哦。” “是哦,一家一户一套房子,门一关,邻居啥个情况都不清楚,吵架也没有人劝了呢。” 搬走的人说,还是老房子好,出门不用关门都不怕有贼进来,街坊邻居都能帮看着,谁家烧个红烧肉,满楼飘香,闻着能多吃两碗饭。 没有搬家的人羡慕,住楼房多干净,再不用倒马桶,再也不用提桶端盆的打水了,公用厨房里都有自来水。 天井里人们聊得热火朝天,没有人注意邓奶奶迈着蹒跚的步伐,拎着米袋吃力地悄悄地走过。 “作孽哦,邓家几个弟兄为了争这个楼的财产,吵得嘛鸡飞狗跳,闹到了单位街道,老太太还在呢,就要分家产,好了,政府调解,现在不能分,就没有人回来管老太太了。邓师母腿脚不好,一个人买米买油都吃力呢。文光,你没事就找个人去帮她买米换煤气。” 奶奶有时候讲给听她的儿子听,言语之间,颇为同情。 “邓家的大儿子也不来吗?”邓家大儿子就是邓一楠的爸爸。 “老大倒是会来,不过听说工作派到外地,那老二,老三,老四几个根本连个面都不照的。过年过节来了见面就吵。邓家几个,除了老大和邓红梅,其他的几个人,那人品不知道像谁。” “姆妈,现在觉得你三个儿子还是好吧,不叫你操心。” 邓文光现在嘴巴最甜,哄死人不偿命。 “那我也没有万贯家财叫你们觊觎。”老太太堵了他一句,白了白眼,这儿子还不叫人操心,三十好几的人,还不结婚。 第81章 多管闲事 谌晓玉知道奶奶对谌文光的生活状态不甚满意,自从”章丽华那件事情之后,这位叔叔仿佛一心一意就扑在了赚钱上。 不谈恋爱,不想结婚,只想赚钱。 眼看着老人越来越老,背驼了,眼花了,步伐愈渐蹒跚,病痛慢慢地加重了。 晴天的时候,爷爷总是坐在一张老旧的藤椅里,在门口晒太阳,天冷了腿上盖着一条被子,怀里抱着热水袋,天热了,摇着一把芭蕉扇,脚底下放着一只大大的茶缸,他总是拿着放大镜看报纸,一张报纸反反复复地不知道看多久,看了前面,忘了后面。 谌晓玉不知道那不是阿尔海默症的前期征兆。她的印象中好像奶奶死后,爷爷得了阿尔海默症,不认得家,不认得亲人, 小儿子去了南方打拼,大儿子有自己的家,唯一在身边的二儿子忙着早出晚归,忙着挣钱。 人到晚年,最希望的莫过于天伦之乐,眼前这个三十多岁的儿子,无视了将传宗接代的己任。 谌晓玉暑假里待在家了奶奶家,除了在冥冥中,觉得自己是从这里重生之外,最重要的是她舍不得奶奶。 奶奶是她从另一个时空之外蓦然到这里,第一接触到的人,也是第一个对她不计回报的好,她知道在她昏睡不醒的那几天,是奶奶精心照料她,又是眼看着渐渐老去,无法回报的人,谌晓玉有时候会偷偷地想,就算是她拼劲力气去回报,也无法能够阻挡老人们渐渐老去的步伐。 偶尔回家,只见一盏孤灯昏黄孑然,老人的身影孤独无奈。 谌晓玉心里隐隐不安,深怀有歉疚之意,她想要弄弄清楚地是,到底是不是因为她的缘故,破坏了当年的一段婚姻。 她去找谌文光。 如今的谌文光已经不是开个小吃部的个体户了,他的生意早已经在前几年就发扬光大,他开的“郁金香”餐厅,成为那一片名操一时,集餐饮,娱乐的时髦场所。 “郁金香”的夜晚生意奇好,谌晓玉进去的时候,舞池里人满为患,迪斯科音乐整耳欲聋。 球型的镭射光在半空中旋转着,银色的光芒如同探照灯扫过全场,到处是青春活力的身影。 谌晓玉第一次去叔叔的舞厅,站在门口扫视了一眼,就直奔吧台。 当班的领班认识这是老板的侄女儿,老远就过来,殷勤地招呼着,“晓玉啊,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和同学一起?他们都早来了。” 谌晓玉愣了愣,以为自己听错,侧着耳朵大声地问,“同学?你看到我同学过来了?” 领班兰花指一指,“喏,那边不是吗?” 隔着迷蒙妖娆的灯光,谌晓玉似乎看到真的有几个熟悉的身影,伴随着强劲的乐曲声,舞动着青春的身体。 她皱着眉,瞪大了眼睛仔细地辨认了半天,认出是他们学校的几个学生,最引人注目的是身材高挑的林哲。 都是考完试,找个地方发泄青春期的精力。 谌晓玉又用眼神找了找,果然看到了穿着白色连衣裙的沈云舒。 她轻轻笑了笑,对领班说,“嗯,你给他们送盘水果吧。我先去找叔叔说事情去。” 领班知道老板极其器重这个侄女儿,她的话比谁都管用,安排了人送水果,又殷勤地带着晓玉去了后面谌文光的办公室。 办公室很小,放着几张桌子,谌文光嘴里叼着烟吞云吐雾,坐桌前摁着计算器算账,看到谌晓玉进来,笑道,“哟,什么风把你吹了来,去前面玩过了吗?” 谌晓玉被呛得咳嗽,手里扇了扇眼前的烟雾,“二叔,你这儿都没窗户还抽这么多烟,都吸进肺里了。” “哟,你还管上我了,我这是在乡下插队落下的老烟枪了,不抽就难受。”谌文光嘴里说的,还是把手里的烟蒂摁进了罐头盒子做的烟灰缸,又拿起手边大茶缸浇了过去。 “二叔,我不管你,有人管你吗?”谌晓玉笑着,随意地坐在了她二叔的桌子前,两腿交叠,翘起了二郎腿。 “没人,除了你没人能管我,你二叔就听你的话。”谌文光笑着,眼睛瞄了她穿着裙子的光洁修长的腿,“大姑娘家的,别没个坐样。” “我在二叔这儿不怕。”谌晓玉说着,还是把腿放了下来,膝盖并拢了,端正地像个淑女。 谌文光上下打量了她几眼,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像话。”又说,“晓玉,你都是大姑娘了,以后要注意形象,二叔开这个店,看了不少小姑娘吃亏上当的,你以后可得给我注意了,别叫人骗了去。” 谌晓玉嘻嘻笑了一笑,“知道啦,我爹也没你管得多。” “你爹?”谌文光哼笑了一声,没接茬。 谌晓玉心里也清楚他的言下之意,眼里多了几分黯然,不过暂时没有办法。 闭了闭眼,她又笑着说,“二叔,你可别说我,怎么到现在还没给我找个二婶呢,那样就用不着我们管你了,有人管了。” 这才是她今天来的目的。 “哟,你还成奶奶的说客了。我找人来管,那不正是,老寿星吃砒霜,自己找死啊,现在没人管我多自在啊,想干嘛就干嘛,找个人来,我能有那么自由了吗?” “二叔,你以前可不是这样认为的。” “是吗?我以前是怎么样认为的呢?”谌文光又掏出一根烟,在指甲上敲了敲,衔在口中,,却没点着。 那段被她破坏的婚姻,到现在还是谌文光的痛吗? 果然,谌文光的表情蓦然冷了冷,从口中取下香烟,在手里揉成了一团,然后,眼神落在某个虚无地的地方。 “二叔,是不是到现在还在怪我?”谌晓玉小心翼翼地说,观察着谌文光的表情。 “怪你?”谌文光回过神,微微笑了一笑,“哪儿会怪你,那样的情形下,怎么会再谈结婚这件事呢?而且,”他冷哼了一下,没有再说下去了。 “二叔,我。。。。。。”谌晓玉刚想开口,办公室的房门响起了门声“二叔以前不是很想早点吗?”谌晓玉说。 。 谌文光脸上恢复了某种威严,说了声,“进来。” 刚刚那领班进来,看了看他们说,“老板,晓玉的同学说,待会儿让她过去找他们一下。” 谌文光点了点头,转脸对晓玉说,“你同学来了?那赶紧去吧,别在这里影响我工作。快去。快去。”说完了挥了挥手,又嘱咐,“今天他们的消费都免单。” 谌晓玉知道文光不想和她聊下去,再说多说也是无用,她心里有点后悔自己的冲动。 不要仗着自己是个重生的,就能够多管闲事啊。 她一边想着,一边跟着领班出了门。 谌文光看着桌面上的报表,突然觉得心烦意乱,他拿起桌上那根揉皱的香烟,重新塞进了嘴里,啪地点燃。 烟雾缭绕,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第82章 归去来兮 “晓玉,你也在这里啊,刚刚给我们送的水果是你叫人送来的吗?” 沈云舒老远就看见了谌晓玉,雀跃地向她招手,刚才跳舞,脸上还是汗津津的,衬得她年轻的皮肤晶莹剔透。 “这里是我二叔开的啊。我来找他说事情的。”谌晓玉走了过去,一边微笑地和身边几个同学打招呼。 有一段时间没见到同学们了,在此见面,说不出的亲切。 “谌晓玉,这里真的是你二叔开的?那我们下次来玩给我们便宜啊。” “什么下次来玩,这次玩就给我们便宜,晓玉,给我们一个学生半价啊。” “谌晓玉,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过?要是早知道,我们上次的同学聚会就在这里了啊。”身边的同学七嘴八舌,谌晓玉一一回应着。 “什么半价啊,我二叔说了,这次免单,你们想吃什么,喝什么,都随便点吧。”谌晓玉豪气地说,心里却有点恶寒,怎么这口气跟土豪似得。 “好啊,好啊,那我们就随便点了啊。”周围一片欢呼。 沈云舒亲热挽着她的胳膊,把她拉到了一边,悄悄地在她耳边说,“哎呀,你来了真好。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呢。” “是不是有开心的事情啊,瞧你开心的样子。” “嗯,是的,你来了我就开心了啊。” “是吗?你开心不仅仅是因我的出现吧。”谌晓玉刮了下沈云舒的鼻子,戏谑地说。 “死相。就知道瞒不过你。”昏暗的灯光下,沈云舒的双眸闪闪发亮,表情娇羞。 “有进展了?”谌晓玉悄声地问,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沈云舒点了点头,“他刚才说,想和我进一步交往。” “哦,不愧是外交官的儿子,说得这么外交辞令啊。啧啧。”谌晓玉笑着感叹,替女友高兴。 这场暗恋总算是有了回应,的确是让人开心的事情。 “祝贺啊。林大美人总算是没有逃出你的魔爪,可喜可贺。”谌晓玉笑嘻嘻地举起手里的杯子。 沈云舒红了脸,却豪气地将面前的一杯啤酒一干而尽。 “你还真干了啊?”谌晓玉睁大了眼睛,沈云舒是一沾酒就醉,这么一大杯脾酒下去,她想干什么,借酒装疯吗? “不就是你一点啤酒吗?”沈云舒嘟嘟囔囔,说着又去拿面前的啤酒瓶。 “好了,好了,你别喝了,越喝越来劲了。当真不花钱啊。”谌晓玉说着就把啤酒瓶挪开,换了一瓶果汁放在她面前。 “哎呦,不就是喝了你一点酒嘛,这么小气。”沈云舒撅着嘴唇,低声又说,“开心是开心,可是还是有点遗憾,为什么他会说得这么.......这么外交辞令,连个喜欢都不说呢,说真话,我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说这样的话,当时吧,觉得挺开心的,可是这一会儿,心里又觉得憋屈.......” 沈云舒哼了一声。 “那你也应该想个办法问问清楚。”谌晓玉一边四下环视,却不见林哲的人影。“他人呢?” “他的哔哔机响了,出去回电话了。”沈云舒说。又咬着牙,“你说没问,我怎么没想问呢,他摆弄着那个什么新鲜玩意,一会就哔哔响一下,一响就得找地方回电话,还没跟我说几句话,又一会儿又哔哔,哔哔的响着,这会儿都出去半天了。什么哔哔机真像个蟋蟀一样,超得不停,烦人。” 听着沈云舒的抱怨,谌晓玉想起前世出现的手机,笑了一笑,默然。 音乐声渐渐轻柔,是一首低缓的曲子,一个女人低沉嘶哑的声音在唱着,“为什么要对你掉眼泪,难道你不明白是为了爱,要不是有情人跟我要分开,我的眼泪不会掉下来。。。。。。” 谌晓玉晃动着手中的玻璃杯,眼睛看着那杯中橙黄的果汁微微起着涟漪。 欲说还休,百转千回。 就像是某些人的心境。 “晓玉。”沈云舒低声叫她。 “嗯?” “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想什么呢?”沈云舒问。 “没什么啊,就是听着这首歌有点感触罢了。”谌晓玉依然低着头,感慨道,“有的人喜欢什么都说出来,喜欢与不喜欢,爱与不爱,心思透明,有的人觉得如果心有灵犀,真的不需要说太多,如果非要说出来的话,那一定是感情没有到一定的份儿。就像这首歌唱的,为什么要对你掉眼泪,难道你不明白是为了爱?是啊,难道你不明白,非要说出来吗?”她的低声喟叹着,眼神又几分落寞。 “你说我不应该去问林哲?”沈云舒不解地看着她. 刚刚不是说,想个办法问问清楚吗? “嗯,不是,我是说别的事情。”谌晓玉甩了甩额前的短发,重新掩去眼里泛起的晶莹,笑眯眯地举着玻璃杯,“来,我敬你,今天我请客,咱们就喝个痛快。” “哟,我说是谁在请客呢,原来是谌晓玉啊。”身便后有人嗤地笑了一声,谌晓玉听了没有动弹,沈云舒已经说了,“是啊,谌晓玉的叔叔是这个店的老板,当然是她请客。” “哦,都是有钱人呢。”林哲的声音依然带着淡淡的嘲笑,“哎,重庆,那咱们今天还真巧了不是。” 重庆,路重庆? 沈云舒“啊”了一声,从对面的高脚凳子上砰地一声,直接跳了下来,圆圆的眼睛瞪大了,“欸,真的是路重庆,你不是去西藏了当兵吗?” “笨,去西藏当兵就不能休假啊。”林哲很自然地拍了拍沈云舒的脑袋,表情亲昵,眼神掠过谌晓玉的脸庞,似笑非笑,带着轻微的讥笑。 谌晓玉依然没有回头,垂下眼帘,盯着眼前的空杯子。 天棚上的一束光正好打在了玻璃杯上,晶莹透亮,像一幅静物摄影作品的定格。 “是啊,路重庆啊,真的是路重庆呢。”刚才在一边谈天说地的同学们一个个都围了过来,好奇心很重,仿佛路重庆是从天边回来。 也算是天边吧,在这个交通不发达的年代。 周围的同学们七嘴八舌地问了一堆问题,路重庆好脾气的一一解答着,语气从容淡定,有条不紊,声音低沉浑厚,带着微微的沙哑。 “谌晓玉,我还真的很佩服你,表情还是如此一丝不乱。”谌晓玉的身边挨着林哲,他的微微侧过脸,看了一眼正在与同学们寒暄的路重庆,低声地说,嘴角依然带着轻嘲。 谌晓玉扬起眉,淡淡地问,“那你希望能看到我是什么样的表情?”顿了一顿,“还是他希望看到我是什么样的表情?” 第83章 林哲一怔,眼角余光瞥着不远处的路重庆。 是啊,那个当事人正坐在那里悠闲安然地喝着啤酒,与周围久未谋面的同学们,谈天说地,没有一丝异样,自己如此生气,这般打抱不平,的确有狗拿耗子的嫌疑。 “我不代表任何人。只是有点好奇心。”林哲微微自嘲了一下,解释,“路重庆是我最好的弟兄,可不想看着他。。。。。。。”他顿了一顿,停住了,俯视着对方。 “怎样?”谌晓玉依然淡淡地看着林哲,漂亮的嘴角着噙着淡淡的笑意。 她的脸庞在这朦胧的灯光下,纯净如玉,眼神柔弱深邃,像是星光闪烁,但是就是这样一个婉约秀气的女孩为什么会有那么硬的心。 “不想看着他受到伤害。“林哲嘴角微微抿了抿,原本漂亮秀气,纯洁无辜的脸庞很快地掠过了一丝狠意。 谌晓玉又一挑眉,夸张的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做了个“好怕怕”的表情,“想不到林哲同学有那么强的保护欲。真是有社会公德的好孩子。不过,尊老爱幼,保护妇女与儿童,可是这几样,人家都挨不上吧?” 她瘪了瘪嘴,自言自语的声音让对面的人听得一清二楚,“要真的是这样柔弱的人,怎么才能保卫好祖国的大好边疆呢?” 这话回的让林哲无话可说,重点是还顺带贬损了一下路重庆,与谌晓玉打嘴仗,林哲当然不是对手。 可是,下一秒,身体就被林哲用力一把扯了过来,漂亮的脸逼近了她。 谌晓玉被吓了一跳,被动地注释着他。 林哲的眼神寒冷如冰。 “好,算你最狠,我就不信了,以后就看不到受到报应的时候。”林哲咬牙,压低了声音,“你知道路重庆为什么去了西藏?你知道路重庆在西藏受了多少苦?你知道高原反应让他差点都丢了性命,你知道不知道他这次回来不是度假而是为了治病,治病,你知道吗?高原性心脏病。” 高原性心脏病?! 谌晓玉心中一滞,猛然抬起头,紧紧盯着林哲的眼睛,一瞬间心里千头万绪,忐忑、不安,紧张,疼痛,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一般疼痛,身体上只觉得阴森森,凉飕飕的冷意。 她的脑中突然浮现出那一朵火红的莲花,静静的在霞光里绽放着,艳丽几乎如妖气弥漫,那个奇怪的喇嘛说,今世你必须在西藏的土地上,守护三年,方能还愿。 西藏?三年?为什么觉得那么诡异。 想着,她斟字酌句“那你知道,路重庆到底是为了什么去了西藏?” 心,却砰砰直跳,虽然早就猜到他的答案,还是希望与此无关。 林,瞟了她一眼。微微摇了摇头,喝了一口罐中的啤酒,“开始什么也不肯说,只是说就是想去,他哥哥问他,他爸爸问他,他都守口如瓶,直到临走之前,我去送他,我们两个人喝了许多酒,他第一次喝醉了,说漏了嘴,说什么菩萨托梦,让他替你还愿,必须去。而且必须去三年。现在,才一年多,他的身体情况就出了状况。” 林哲一口气干掉了啤酒,手里捏着啤酒罐咯吱作响,“你见过有那么傻的人吗?居然为了一个梦,就跑到那个鬼不生蛋的地方呆三年。一个军委委员的孙子,居然要在那个地方呆三年,真特么的傻。。。。。。。更可悲的是有人还不领情。。。。。。。。你说,是不是很可笑?” 林哲停住了话,漂亮的眼睛盯着手里的被捏得变形的啤酒罐,薄薄的嘴角飘过漠然冷意。 但转瞬即逝。 谌晓玉看着他,漂亮俊秀的脸庞,纯洁无辜的表情。但是,她莫名打了一个寒颤。 “是,挺可笑。”谌晓玉低声说,眼睛却不敢看林哲。 “你真的觉得可笑?”林哲的声音低哑,冷冷的。 “我怎么想,有意义吗?” 是的,我怎么想,有意义吗?能躲开命运的安排吗?有权利去选择感情,选择生活吗?那些模糊的记忆,那些不能说清楚的秘密,难道真的需要向另一个人交代吗? 又能交代清楚吗? “晓玉,林哲,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么神秘。”沈云舒和路重庆说完话,又跑了过来,娇俏地挽着晓玉的手臂,脸庞虽然冲着晓玉,眼神却偷偷的瞄着林哲。 “我们在说有的人真的很笨,很明显的事情都看不出来。”林哲在一瞬间恢复了他亲切单纯的笑容,温和的目光直视着沈云舒。 沈云舒以为是谌晓玉在帮她问林哲对她说的话,脸上刹那就红了,忸怩着看了林哲一眼,又捏了捏谌晓玉的手臂,暗自表示感谢。 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安,她又赶紧转移了话题,“晓玉,你要不要过去跟路重庆打个招呼,人家都来了好一会儿了。” “是啊,今天是你请客,怎么也该去打个招呼吧,要不然,像是我带他来白吃一样。”林哲也微笑着说。又回头看了一下,还在和同学们聊天的路重庆,心里骂,这西藏果然与其他地方不同,才一年多的时间,这个人就脱胎换骨,沉静如水。 “既然都知道是我请客,那还不带他过来跟我说一声。要不然,真的就是你带他来白吃的。”谌晓玉掩去脸上的情绪,半开玩笑。 “谌晓玉,你主动一下会死啊?” “林哲,女孩要矜持,你不懂啊?” “不用了,不用别人带,我就是来白吃的。” 身后,一个清凉微哑的声音响起。 谌晓玉的身体微微一绷,挺直了脊背,不敢动弹,手里的金属调羹当啷一声落在了玻璃杯里。 音乐声缓缓,似流水静静的流淌。 一年的时光,不多不少,不远不近,从来没有刻意的思恋,但好像也没有遗忘。 感觉有人轻轻地走近,靠在她身边的长条桌旁,眼风未转,能看到白色衬衣的一角。她默默转过脸,正好撞上那一双桃花眼。 乌黑,深湛,平静,无波。 ********************************************************************* 收藏与推荐都不多,当然是自己的原因,本来就是新人,却又中断了一段时间,自己给自己加油吧,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第84章 莫名感觉 夏末初秋的夜晚,空气里有着微微的凉意。 刚刚下过雨,石板路上湿漉漉的,印着“郁金香”霓虹灯的影子,橙黄艳绿,仿佛不知道谁在画着印象派的画,不小心却把油彩洒了一地。 路旁有一棵桂花树,绿叶丛中,密密层层地缀满了细密的花蕊,甜美的香气飘散到很远很远。 护城河的两岸,依然是杨柳依依,绿树掩映。 “晓玉,我们回去了,你路上注意安全啊。后天来我家玩啊,别忘了。”沈云舒冲着她摆了摆手,跳上了林哲的自行车后座,脸上的笑容大大的,有一点点的娇羞。 那是沉浸在爱情甜蜜中的女孩子特有的笑容啊。 白色的连衣裙,被风吹得鼓了起来,月色里,像一朵盛开的莲花。 “好的,后天下午要是有空我就去。你路上也要注意安全哦。”谌晓玉挥了挥手,与沈云舒约好了下次见面的时间。 “晓玉,再见,谢谢你二叔啊。” “是啊,晓玉,替我们谢谢二叔,谢谢他请客啊。” 同学们的欢声笑语,自行车的清脆的铃声,洒下一路,在晚风中渐渐飘远。 谌晓玉站在台阶上,目送着同学们渐渐远去的身影,发了一会儿怔,然后抱着手臂,微微扬起脸,似乎在尽情地呼吸着空气中桂花的甜香。 起风了,天气预报说,明天会降温,炙热的酷暑终于要远去,离开学的日子越来越近,再有一个星期就要开学了。 从此,她的人生又要开始一个新的起点了。 她慢慢地走下了台阶,准备回家。 奶奶家的大院离这里并不远,走路不过是十分钟的光景,而且,她看了看手表,才十点半,时间并不晚。 就这么走走路吧,正好可以把头脑中乱如杂草的思绪整理清楚。 一想到这个,谌晓玉的脑里就浮想出路重庆的脸,轮廓分明,眉眼深邃,头发理得很短,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一年的时间,他长高了很多,谌晓玉的目光只能到他胸口,灯光下照耀在白衬衫上,隐隐露出强健的肌肉。 他,已经是个大人了,下巴的线条坚毅,深邃的眼神里多了许多谌晓玉不能读懂的东西。 他客气地问了谌晓玉考上的学校,貌似随意地问了她所学的专业,晓玉很简单地说了两句。 路重庆暗自点了点头,低声地说“果不其然,上次老王爷爷还说,你不会以此为职业,我说不见得,看来还是我说对了。” 说着他极淡地笑了笑,眸光里闪过了一丝小小的自得,就像个孩子猜对了题目答案那种自得。 “你刚刚说什么?”谌晓玉问。 快节奏的迪斯科音乐骤然响起,掩盖了他的声音,她没有听清楚。 路重庆摇了摇头,没有重复,也没有再说其他。 几乎再无话可说。 他的微笑礼貌而客套,眼神淡然疏离,如果不是林哲之前说了那些话,要不是他的话正好应证了宝莲寺喇嘛所说的那些,谌晓玉几乎认定了,路重庆已经淡出了她的生活,从此是路人。 遗憾吗?当然,谌晓玉也不想对自己否认,因为重活这一世,她应该比以前看得更清楚,这个世界的事情,也许可以骗人,却不能骗自己。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谌晓玉微微撇了撇嘴角,自嘲地笑了笑。 夜里风凉,吹着她身上的长裙子飘荡着,丝绸的触感冰凉妥帖,触到小腿的肚子上,凉阴阴的,眼前树荫斑驳,绿意懵懵,除了秋虫低吟,似乎极其安静,安静得让人觉得有点阴森。 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寒噤,心,不知道怎么莫名有一丝的慌乱。 还是几年之前,一到了夏季,这护城河畔的绿荫下,路边上,经常坐满了纳凉的人们,摇着蒲扇,拍打着蚊虫,一台9吋的电视机,能引来院子里的所有人,小孩子追逐打闹,大人们东家长,西家短,叽里呱啦,喧嚷热闹。 现在家家户户都有了电风扇,电视机,关上家门,与外隔绝,街上越来越冷清了,这一路上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噼啪”一声,旁边的路灯,晦暗灯泡闪了一下,蓦然灭了,阴暗笼罩下来, 谌晓玉愣了一愣,脊背上起了密密的鸡皮疙瘩,她有点后悔,刚才不该拒绝男同学要送她回家的好意,也不该不去后面的办公室等着谌文光一起下班。 只是因为她想一个人呆着。 仅仅是因为不想让人关注到自己掩饰不住的失落。 那份失落,是从路重庆突然提前离开的时候开始的。 和谌晓玉说了那几句话之后,路重庆就和林哲说,他得回医院了,“要不然小护士明天要刮了他。” 林哲和他开玩笑,说,“小护士敢?就凭你路重庆的魅力,要收服一、两个小护士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罢了,今晚能溜出来就是靠着我“美男计”,要不然哪能出来参加你们的聚会。” “下次再溜出来找个安静的地方,这里太闹了。对你的身体不好。” “哦,没事,到了平原地区,感觉上好了很多,再休养休养问题不大,今天也挺好,要不然还真的见不到这么多的同学。” 谌晓玉听着,心里不自觉地一搐,又想起了林哲说起的那个词,“高原先性心脏病。” 明天得去图书馆查一查,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 没有手机,没有网络的年代真的不便啊,不可能迅速,准确的得到信息,也无法做出判断。 谌晓玉一边在心里抱怨着眼前这个落后的时代,一边加快了步履,凉鞋的后跟敲打着石板路上浅浅的积水,噗嗤噗嗤地响着,她走了几步又停住了,侧耳听了听,好像到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在这个落针可闻的地方,窸窣作响。 谌晓玉胆战心惊地回头去看,没有看到有人影,只有树影晃动,落叶飘动。 欸,自己吓自己,她在心里轻骂了一声,赶紧回过身来,不远处,奶奶家的大院子里,灯火温暖,隐隐传来电视剧的对白声。 她开始奔跑了起来。 风儿呼呼地从耳边吹过,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的某个时候,那时候,她刚刚来到这里,开始了另一段生活。 就在此时,她的肩膀被人在后面拍了一下,谌晓玉惊呀地回过头。 大号手电筒强烈的光线猛然刺入她的眼帘。 第85章 以身涉险 刺眼的强光刺入谌晓玉的眼帘,一瞬间,她看不到清楚眼前的任何景物,只有白茫茫的一片白光。 她的头部被什么重物所击中,晕乎乎站立不稳,膝盖一软就跪倒在地,一瞬间麻木着,过了一会儿,脑袋上才传来钝钝的痛。 她刚想开口大叫,还没等她发出声音,嘴巴被一条胶带硬生生地封住了。 谌晓玉心跳狂乱,手心发凉,嘴里发出呜呜模糊的声音,像是小动物的呼救声。 她奋力地蹬着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想要爬起来,猛然肩膀被一只有力的手掌握住了,动弹不得,对方手指的力度嵌入她的肩胛骨之间的穴位,用力捏下去,酸麻之中有着尖锐的疼痛向她袭来,骨头都要被捏碎了。 “还想起来。”耳边传来低声的咒骂,接着,身上又被踹了几脚,她重新扑倒在地上。 扎着马尾辫的头发被人用力地拎了起来,拽得头皮几乎脱落,强迫着她的脑袋向后仰去。 痛,钻心的痛,火辣辣地从头上,肩膀上传递过来,脑袋里的痛苦更甚,如同搅拌机子在她的脑海里搅拌。 谌晓玉的手指紧急地抓着石板路上冒出的几株青草,指甲深深地抠进了泥土里。 她的视线落在了旁边几双穿着塑料拖鞋的大脚上。 那是几双男性的大脚。 她的头发被人粗暴地扯起来,下额被人捏住了,强迫地抬起头,大号的手电筒又肆无忌惮地照在她的脸上。 她的眼前除了那片白光之外,看不清任何东西。 “啧啧,看啊,逮到这个,还真的特么的水灵。” “真是个嫩鲜货,可以让哥几个个好好享受享受。” “这皮肤好嫩,掐着能出水。”说着那手还用力地掐了掐谌晓玉的脸,指甲刺进了皮肤,晓玉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刺痛。 夜色里,他们年轻的声音轻浮油滑的笑声如夜枭,桀桀瘆人。 谌晓玉的心狠狠地一磕,她知道自己是遇到歹徒了。 夜晚十点半,若是在前世夜生活丰富的时代,根本不算是很晚,但是,在这个年代,已经是夜深人静时分。 一刹那之间,懊悔与害怕交替从心里而过,前世今生中所看过的关于女性被侮辱与被侵犯的新闻报道恍如一排排的字幕在眼前闪过。 “某年某月,下夜班的女工在回家的途中遭人袭击,警方找到尸体时全身裸露。” “女大学生晚自习回家遭遇**后被杀死。” 风越来越大,呼呼地在耳边作响。 夜色深深,谌晓玉头皮一阵阵发麻,浑身不可抑制地哆嗦着,她口中呜呜地叫嚷着,徒劳地想发出声音呼救。害怕,虽然这条命已经是捡来的,突然要被收回去,还要用这种残忍的方式,她接受不了。 “还想喊。”啪地一声,她的脸被人重重地抽了一个耳光,然后就被人用力地摁进了石板上,五官被挤压得变形。 “要玩就快点,别特么的磨磨蹭蹭,一会儿有人来了就糟糕了。”年轻男人中有人在骂骂咧咧,晓玉听出他故意哑着嗓子,掩饰了自己着的声音。 “把她拖到树林子里去,那里没人。” 仿佛应了那个人的话,大风猛然吹过树林子,树叶哗啦啦地响着,好像是有无数的人影在晃动着。 “鬼才会来。快点,快点。”男子喘息的因为兴奋而有的点发抖,皮带的金属扣的声音叮铃咣啷。 “别干站着,动手啊。”有人在骂,夹杂着疯狂的笑声。 说着就有人上前扯住她的头发拖拽着她,像屠夫拖着一块肉,腿上的皮肤摩擦路上的石子,裙子哗啦一下呗扯破了,冰凉粗砺的石板将她的大腿擦处一片血痕。 周围有人嘶地一声吸了一口气,谌晓玉自己看了一眼,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银白的肌肤,横陈在黑暗的路上,说不出的性感魅惑。 接着背上的衣服又被哗啦地扯开,阴冷的空气拂过肌肤, 她听见有人在狂浪地笑,“怕什么,鬼才回来,就在这里,老子忍不住了。你们让开。” 说着就有人骑在她的身上,双手摸索着,想要抓住了她的双腿,恶臭污浊的气息直逼而来,谌晓玉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踢向身后那人的腿中间。 “嗷呜”的一声惨叫,接着后脑勺被用力一击,她眼前一黑,无力地趴在了地上。 “轰隆”一声,一道闪电划破了阴霾的天空,接着豆大的雨点在轰隆隆的雷声中砸向地面。 树影狂舞,如长发魔怪在跳舞。 “轰隆”又是一阵的雷声,夹杂在在雷声中,摩托声的轰隆隆声由远而近。 谌晓玉是被一阵起床号叫醒,发现自己独自睡在一间病房里,手上正挂着点滴。 早晨的一缕阳光从白色窗纱外照耀进来,落在对面的雪白的墙壁上,绯红的光影如同精灵,欢快地跳着舞蹈。 半开的窗户外,雨后清新的空气进来,带着甜蜜的桂花香。 窗外是个雨过天晴的蓝天白云,晴朗如画。 雪白色的床,蓝白条纹的被子,自己的身上蓝白条纹的病号服,谌晓玉瞪着眼睛看着雪白的天花板。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楼下出操的口令声整齐划一,慷慨激昂。 谌晓玉蹙眉,心里迅速判断出,这是一间部队医院。 怎么会在这里?昨天最后的意识不是在路上遭遇了一帮流氓袭击,难道她躲过去了? 昨天晚上那些情形如同一组阴暗的画面,缓缓在那脑海里闪过。 谌晓玉头皮一阵发麻,她的手臂动了动,想去被子底下探索一番。 房间里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谌晓玉吓得一哆嗦,连忙抽出了手,老老实实地放着被子上。小护士端着药盘进来,白色的护士服的领口露出一点军绿,谌晓玉更加确定,这是军区医院。 只是自己怎么住进了军区医院,而且还是单人病房。 “哟,醒了?”小护士站在面前从口罩的上面看了她一眼,然后递上了水银温度计,“量体温了。” “护士姐姐,我是怎么会在这里,是谁送我过来的?”谌晓玉忍不住问道。 “是我。”一个晴朗的声音从门外响起,谌晓玉转过头去,却是大吃一惊。 第85章 明察秋毫 门口玉树临风,从容不迫地站着的是路重庆的哥哥路红卫。 谌晓玉蹙了眉,她记得昨天晚上路重庆早早的离去,后来再无联系了,她昨夜遇险,怎么会遇到了路红卫,又被路红卫送到了军区医院? “请量一下体温。”小护士把体温表放在了床头柜上,“我一会儿过来取啊。”说着低下头,看了一眼门口的路红卫,微微红着脸,脚步急促地跑了。 看到谌晓玉狐疑的眼神,路红卫慢腾腾地走了进来,双手插在军裤的口袋里,漫不尽心地上下打量着她。 眼神微睨,嘴角勾了勾,似笑非笑, “路。。。。。。哥哥。”谌晓玉胆怯而又礼貌地叫了一声,眼神弱弱地注视着路红卫的脸上的表情。 “先量体温吧。”路红卫从床头柜上拿起那只体温计,递到她的嘴边。 谌晓玉被动地张开了嘴,含着那只温度计,瞪着眼睛,依然是疑惑不解的看着他。 她的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唇角边有暗红的血印,估计是惊吓过度的原因,眼睛里笼着一层薄薄的雾气,水润润的,显得可怜又弱小。 路红卫俯视的目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不动声色的脸色,看不出丝毫的表情。 室内非常安静,风吹着落地窗帘,像是鼓起的帆,有几片的落叶随着风儿旋转着飘进了屋内。 他的目光沉静,若有所思。 一分钟的时间过去,谌晓玉拿出了体温计,也没看,就搁在了床头柜上。 路红卫倒是把体温表拿了起来,看了看蹙眉,“有点低烧啊。” “我现在没事了。”谌晓玉说着就窸窸窣窣地找衣服,一天一夜没回家,不知道家里急成什么样了,这个没有手机,也没有电话的年代,真的是不方便。 “已经让人通知你家里了。”路红卫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淡淡地说,抬腕看了看手表,“不用担心,一会儿你家里人就会过来看你。” “那,是怎么说的呢?” “唔。。。。。。放心,只说昨天突发急性阑尾炎,在路上又摔了一跤,同学送你过来的。”路红卫说。 谌晓玉点了点头。 别说,这个理由还真的挺简单合理,不会让人有其他想法。 “一会儿家里人过来,最好你最好也是这么说。不想让家里人为你担心,嗯?” 他的语气平淡,却隐隐透着一丝威严。 谌晓玉又被动地点了点头,心里更加疑惑。 过了一会儿,她低头呐呐地说,“谢谢,路哥哥,要不是刚巧遇上了你,我。。。。。。真的。。。。。。。不堪设想。” 想起昨天晚上的那些不堪的画面,呼吸之间的恶臭的气味,以及那些轻浮狂狼的词语,她的身体心有余悸地颤了颤,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 路红卫不动声色地注视着她的表情。 “可是路哥哥,我还是不太明白,当时是个什么样的情况?”谌晓玉懵。 路红卫刚想启唇,病房的门咣啷一声被推开。 谌晓玉与路红卫都不扭头望过去。 穿着蓝白相间病号服的路重庆一头冲了进来,:“哎,谌晓玉,你没事吧?” “路重庆,你的军容军纪呢?”路红卫负着手,眯着眼看着他。 路重庆瘪了瘪嘴,斜了他一眼,嘀咕着“我这不是病号嘛。” 路红卫只是淡笑不语地看着他,负手而立,军威立现。 路重庆还是老老实实地站住了,立正行礼,“报告路主任,我来看望病人。”说完就站在谌晓玉床头,问,“怎么回事?” 谌晓玉看了一眼路红卫,然后平静地说,“没什么,回来的时候肚子痛,就来医院了。” 路重庆显然不信,俯下身,仔细地看了看她脸上的伤口,“肚子痛?肚子痛为什么脸上会有这么严重的伤痕?” “摔了一跤,摔倒了脸。”谌晓玉解释。 “怎么会摔跤?”路重庆紧追不舍,“在哪里摔了跤?” “肚子疼没留意脚下,在石板路上摔了,正好伤到脸上。”谌晓玉说,又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脸上的凸痕,蹙眉喃喃自语道,“不会留下疤吧?那就破了相了。” “破相?那倒是不至于,再说,就是有点小痕迹也不会影响你的人生路程。”路重庆听她关心皮相,一颗心落了地,找了张凳子坐在她面前,翘起了二郎腿,恢复了上学时嬉笑逗弄表情,轻笑,“反正又你不打算靠脸吃饭。” “不靠脸吃饭也不想破相。”谌晓玉乜了他一眼,“哪个女孩子喜欢脸上有疤。” “你不是自诩跟一般女孩子不一样?” “我什么时候说过,而且又怎么不一样了?” “这个。。。。。。”路重庆指了指脑袋,“这里不一样。所以你才会记不得了。” “你——”谌晓玉无语,她不知道怎么一年多过去了,与路重庆的谈话依然是无聊地抬杠模式。 路红卫听着他们两人抬杠皱眉,依然是孩子般的无聊斗嘴,他站起来离开,临走的时候,淡淡地说了一句,“有点事先走了。一会儿我让皮肤科王主任过来瞧瞧。” 路重庆注视着他哥哥的背影,脸上的轻漫的笑容渐渐失去,他沉默了一会儿,沉声又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谌晓玉:“。。。。。。刚刚不是解释过了吗?肚子疼啊” 路重庆挑眉,嘴角似笑非笑,“谌晓玉,你知道我在西藏当的是什么兵?” 谌晓玉摇了摇头。 “侦察兵。”路重庆散漫地说。 “你以为那些蛛丝马迹可以瞒得了我?”说着他拖着凳子,靠近了她,“昨天晚上你穿得裙子在哪里?还有,你脖子上的淤青与软组织挫伤并不是与硬物摩擦的擦伤,正面有明显的新月型和短线型压痕,另外,你的颈子的侧部,还有圆形与椭圆形的指痕,扼痕部位有常见皮下及肌层出血,可见用力很大,不是女人所为。。。。。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桃花眼里掠过一丝冷意,明察秋毫。 谌晓玉:。。。。。。。 第87章 八卦妈妈 谌晓玉真的是很无语,她咬着嘴唇,翻了翻眼睛,偏过脑袋,不去理他。 明察秋毫的侦察兵?你把我的脖子当作敌人的军事堡垒了吗,需要这么用心地观察吗?而且就算是这么观察了,难道需要用这么多的专业词汇等描述吗? 新月型和短线型压痕?圆形和椭圆型指痕? 你是在炫耀你如今、现在、有学问了吗? 谌晓玉不做声,那只不挂水的手指头,拽着被套上的拉绳,抽着好玩。 “嗯?怎么不说了?难道是肚子疼也影响了脑袋?失忆了?”路重庆指了指她的脑袋。 说什么说,越是这样越不想说。 “你管那么多干嘛呢?跟你说了肚子疼就是肚子疼,女孩子的事情,你问什么问。” 见谌晓玉不理他,路重庆忍不住发急,“呦呵,你挺嘴硬的啊,我听说是我哥送你到医院的,真是奇怪,你什么时候跟我哥那么近了,他说什么你都听啊?” 想想不由得生气,居然合着路红卫一起撒谎骗人。 谌晓玉停下手里的动作,蹙眉,乜了他一眼,撇了撇嘴:“如果真的是如你所说,是你哥送的我到医院,那么,不论在什么情况之下都是他救了我,我心存感激,按照他的意愿配合,就算是我还他一个人情。所以,你别再问我了。如果真的想知道当时的情况,你可以去问你哥哥,他应该比我清楚。” 歇了一会儿,喘了一口气,她又说,“你不是说你是侦察兵吗?那么,你应该会自己分析情报的来源以及情报的价值,盯着我问算什么本事,搞逼供?你以为能逼供出来?别说我的事情与你没有任何关系,对你哥有什么影响,也是我和他的事情。与你无关。” 听她说完最后一句,路重庆挑了挑眉,深邃的眼睛里掠过了一丝丝不明的情绪。 谌晓玉冷冷地说完了这番话,沉默了一会儿,看着路重庆微凉的眼神,心里竟然是懊--悔了。 她又急躁了。 人家好心好意地关心一番,为何不能心平气和,斯斯文文,安安静静,有礼有节,不卑不亢地表示感谢? 非要像吃了火药一般。 她沉脸和自己生气。 不知道怎么,一遇到这个人,不由自主就会产生一股子怨气,是因为自己上辈子念念不忘这个男人,所以他欠她良多,所以这辈子她就是来讨债的吗? 不是冤家不聚头。 这个念头突然而至,自己都吓了一跳。 “我不过是问了一句,你就这么一篇长篇大论,义愤填膺的?唉。”路重庆叹息了一声,脸色却是缓和了下来,没有刚才那么寒气逼人。 他双腿交叠悠然地坐在那张方凳子上,“既然你不想说,我也就不问了。不管怎么样,人没事就好。” 他说完,刚刚站起身来,就听见门外响起一阵纷乱的脚步声,邵兰茵紧张的声音,“护士同志,请问,谌晓玉住哪个病房?她现在怎么样了?” 路重庆冲她挤了挤眼睛,笑了一笑,走到门口,打开了病房的门,“叔叔,阿姨,谌晓玉在这间。” 邵兰茵一阵风似得进了门,直扑到床边,连珠炮般询问,“你是怎么搞的,啊,怎么搞的?妈妈都被你吓死了,奶奶也被快你吓死了,一夜没回家,一家人都急得要去派出所报警了,你是怎么一回事啊,居然还住院了?怎么会得急性阑尾炎?是不是在你二叔那里吃了什么不干净东西?我早就说过吧,你二叔那里不能去,好好的人谁要去那里跳那跟大猩猩抽筋一样妖魔鬼怪的舞?让你别去你还非得去,就是不听话。唉,这马上要开学了,你怎么突然病了?” 谌晓玉听着,如魔音入耳,脑袋大了一圈。 她要该如何回答老妈的这些问题? 索性就不回答,腼腆,听话,乖巧地傻笑。 “晓玉,到底是怎么回事?”谌文彬立在一旁问道,已经微凉的天气,他身上的衬衫却是湿透了。 谌晓玉没折,巴拉巴拉把路红卫教她的话,又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那,是哪个同学送了你到这个医院啊?”邵兰茵将信将疑。 “喏,就是他啊。”谌晓玉顺手一指,指向了站在一边的路重庆。 路重庆本来是抱着手臂在一旁看热闹,突然听见谌晓玉指向他,也是一怔,连忙附和道,“是啊,叔叔,阿姨,昨天晚上,同学们为了给我洗尘,特意约了一起热闹热闹,听说叔叔那里干净,放心,我们才去的叔叔那里,晚上回来的时候,谌晓玉同学突然说肚子疼得很厉害,我们几个同学吓坏了,只好把他送到了这里。” “几个同学?那其他人呢?”邵兰茵咄咄逼人地问,她第一次见到路重庆,对这个漂亮的男孩子顿时提高了警惕性,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路重庆,见他也穿着病号服,眼神更加奇怪。 “其他同学都回去了,我是因为就在这里住院,所以才这里的。”路重庆不慌不忙地解释。 “你也在这里住院?”邵兰茵更糊涂了。 “是的,我不在这个病区,是心胸外科的病人,早上特意过来看看谌晓玉同学怎么样了。”他说着笑了笑。 早晨的阳光照在他清俊的侧脸上,勾勒出朦胧的剪影,一双桃花眼睛黑亮动人,熠熠发光。 邵兰茵注视着他的目光怔了怔,十分敏锐。 她又回过头,瞥了一眼自己的女儿。 “是路同学吧?”谌文彬是见过路重庆的,知道这个孩子家庭背景不简单,连忙缓和了语气,客客气气地致谢,“实在是太感激你了。” “应该的,应该的。”路重庆谦逊地摆了摆手,却蹙起了眉心。微微思考了一瞬,他说“一会儿医生要查房了,我得先回去了。阿姨叔叔再见。”又对谌晓玉温和地说,“好好休息,有空我再来探望你。” 谌晓玉偷了偷瘪了瘪嘴,哼了哼,“谢谢你。” 邵兰茵把他送到门口,看着他挺拔的背影远去,立即掩上了门,又奔过来,一屁股就坐在她床边,拉着谌晓玉的手,“你和这个同学,到底是怎么回事?” 双目炯炯有神。 “什么怎么回事?就是一般同学啊。”谌晓玉对她的敏感哭笑不得,怎么从古至今,都少不八怪的母亲。 “我看就不一般。”邵兰茵说。“一般同学怎么会大清早地就跑到你的病房来探望你?” “啊哟,我是人家送过来的,人家总要过来看看好了没有,这是做人的基本素质,有什么好惊讶的。” “晓玉,虽然你马上要上大学了,可是我还是要提醒你,现在你还小,不容易识别男人的真面目,所以应该以学业为重,不要把精力放在别的方面。” 邵兰茵表情严肃地说。 谌晓玉瞪着她,顿时觉得一头黑线。 第88章 兄弟之间 初秋的阳光灿烂,带着微微的凉意,沁润着下午的时光。 树荫浓密,阳光洒下的光影,细细碎碎的水晶闪烁,在微黄的树叶之间闪着五色的光圈。 路红卫懒散地斜坐在花园的长椅上,若有所思地抽着烟,淡蓝色的烟雾笼罩在他的脸颊四周,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他的斜侧方,是以同样懒散的身姿坐在那里的路重庆,眼睛微垂,似乎在打瞌睡。 这里是高级干部病区,非常安静,偶尔才会有汽车地驶过,轮胎摩擦着路面,沙沙作响。 “你也觉得奇怪?”路红卫说。 “嗯。”路重庆淡淡地应了一声,依然闭着眼睛。 路红卫闻言倒是抬起眼皮,微微诧异地掠了他一眼,这模样跟清晨一头冲进病房的那个人是同一个人吗? 路重庆面容依旧沉静如水。 路红卫静默了两秒,眼底里有了一丝隐约的笑意,知道自己这个弟弟是在装着呢。 不过,正是因为知道他这个弟弟在装,路红卫心里隐约有了几丝安慰。 这个孩子已经长大了,已经知道分寸,更知道如何掩饰自己的情绪。 能成大事的男人本该如此,即使有软肋,也应该妥善收藏,不给对手以机会。 沉默了一会儿,路红卫说,“那条路基本上我每天都会走,发生那样的事情,倒还是第一次,让畅畅找个人去查查,看看到底是一个起偶然事件还是有人故意所为。” “哥,”路重庆打了个哈欠,有点心不在焉,嘴角一撇,有点不耐烦地动了动身子,“今天一个上午,人家的父母才离开,你让医院各个科室的主任都轮流去了一遍晓玉的病房,该检查的,和不该检查的,都检查了。” “什么叫不该查的?身体检查还有不该吗?”路红卫明知故问。 “连妇产科朱主任都去过了。”路重庆摇了摇头。 “妇产科?”路红卫轻蹙了一下眉心,“在这样的事件中,妇产科检查好像是必须的吧,要不然,如何判定是否受到了侵犯?我到场的时候,谌晓玉已经处于昏迷状态了。” 路重庆眼神幽深阴鸷,骤然之间冷冽了下来。 他微微眯起眼睛,陷入了沉思。 “你去问问,谌晓玉最近有没有得罪过人。”路红卫说。 “应该没有,她一向小心谨慎,轻易不会冒险,除了几年前因为她父亲的事情冒险找过张军。”路重庆思索着摇了摇头,“应该不会是那件事情。” 路红卫挑眉:“她找过张军?” “嗯,有好几年了,当时她还是个小丫头。”路重庆说,脑海中浮现出起那时候的谌晓玉,圆圆的脸蛋,水汪汪的大眼睛,柔软而倔强的眼神,经常把小脸绷着,一脸的严肃认真倔强,只是那时而蹙起的眉心,微带忧虑的眼神,已经不有自主表露出来的冷淡,让人觉得很心疼。 那个黄昏,他在教学楼的走廊上,看着她一个人独自坐在空荡荡的教室里,咬着铅笔对着作业本发怔,黑黝黝的大眼睛里弥漫着雾气,嘴角紧紧地抿着,无助而倔强。 黄昏柔和的光线笼罩在她的脸,绒绒软软,温暖而朦胧,路重庆至今记得她穿着件淡粉色的棉衣,樱花般柔嫩。她的肌肤是如此的娇嫩柔软,牵着手里的感觉 “张军的事情她知道?” “应该不知道,她从那之后就与罗罗他们断了来往,一心就是考大学,除了班上几个女生,交往的人,实在是有限。” “你倒是了解得清楚。”路红卫微微讥讽了他一句。 “哪里,不比哥哥对晓玉的事情这么上心。”路重庆听出了他哥的言下之意,脸上又恢复了淡漠的表情。 “哦,那你倒是说说看,这事我上心是因为谁呢?”路红卫嘴角轻扬,眼神里有几分宠溺与戏谑。 “我怎么知道,按你教给她的话说,不就是个急性阑尾炎嘛,至于要这般大动干戈。你是在彰显着你的特权?可也不像啊,整个军区,谁不知道路家的大儿子是最艰苦朴素,平易近人?你这就把你这一世的英名给毁了?” 路重庆撇着嘴角讥讽着,在这件事情上,他对哥哥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是哥哥救了晓玉,也是哥哥招呼着医院里所有的专家给她做体检,又安排最亲信的人去查事件的来龙去脉,而刚刚他说的意思,这一切都是因为看在了自己的面上,动用着手中的特权。他应该心存感激。 想到这个词,他的耳边又回响起谌晓玉的语气,“你哥救了我,我心存感激。” 这种语气,为什么让他的心里如此不舒服呢? 可是,说了又后悔,毕竟是他哥,那个待他如父亲般的哥哥。 “我的一世英名?”路红卫笑了了笑,伸长了长腿,舒服地靠在了木质的长椅上,迎着阳光扬起了脸,“我的一世英名不是让给了你,现在何止是整个军区,恐怕连全军都知道了,路老爷子的孙子,守卫在祖国的边防哨所。你这英雄事迹,可是大大地给首长脸上贴了金。” 他们父子一直称父亲为首长,称爷爷是老爷子。虽然爷爷的官职比首长还要首长。 “跟他有什么关系?他不是不让我去,为了这个还拿了皮带抽我嘛。” “那是私下里,当着全体指战员的面上,他能说出来不让你去的吗?首长在开思想作风会议上,每每提到干部起到模范带头作用,不要搞特殊化,不要给家属谋利益的时候,嗓音特别洪亮,底气特别足,还听说,他私下场合在批评人的时候都会拿你说事儿,孩子怎么了?谁没有孩子,我的儿子还不是送到最边远的地方锻炼了?”路好卫学着他父亲的口吻,特别像。 “欸,他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反正我的事情跟他关系不大。这么些年他心里根本就没我。。。。。。”路重庆显然不想提起他父亲。 “你不想提,可是别人偏偏要提,你的一举一动,都会有人汇报到首长那里。有些事情,别说我现在没有提醒过你,你若是当了真,就得现在就想好了,以后怎么过得了他们那一关。” 路重庆闻言抬起眸子,沉静地看着他的哥哥。 “我们路家的门,不是你想让谁进就能让谁进的。我现在所做的,有人自然也会做。”路红卫淡淡地说。 “可是哥哥,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太早了吗?,你怎么知道我以后会当真?”路重庆嘴角有着一丝散漫的笑容,略略带痞气。 “你知道这世界上谁最了解你吗?不是你自己,是我。”路红卫看着他的眼睛,沉静地说。 第89章 真是同学? “有些事情,别说我现在没有提醒过你,你若是当了真,就得想好了,以后怎么过得了他们那一关。”“我们路家的门,不是你想让谁进就能让谁进的。我现在所做的,有人自然也会做。”“你知道这世界上谁最了解你吗?不是你自己,是我。”路红卫的语气严肃谨慎,充满着路重庆耳边回想着哥哥的声音,闭了闭眼,沉默不语。他心中非常清楚路红卫所说的那些话的含义,深刻能体会到在路家,所有的一切必须符合家族的利益,包括他们的婚姻。路红卫近三十岁了,除了和杨畅那帮的哥们在一起玩,路重庆从来没有见过他对哪个女特别亲近,他身边的女人很多,有爷爷,爸爸的老战友家的孩子,从小在一个军区大院里玩大,知根知底,也有和畅畅那一拨人认识的女孩,还有他在工作以及其他场合中结识的各类女人,桃红柳绿,莺莺燕燕。路红卫对待她们一律是一视同仁,既是温和体贴,照顾有加,却又礼貌客套,疏远隔离,路重庆曾经看过也有女人为他泪流满面,哭闹纠缠,而此时的路红卫冷酷薄情得犹如魔鬼附体。路红卫曾经在无意之间感叹过,在我们这样的家族里,个人永远不是个人,而只是家族的一份子,一个可以摆布的棋子,在家族中,只有父亲的儿子或儿子的父亲,只有亲朋好友的亲疏关系网中一个结点,只有宠与贬的区分。路红卫少年离开父母,在清高冷漠的外公外婆家长大,儿时便看尽了世态炎凉,加之他天赋聪明过人,对人情世故,仕途风雨,早已经学会了洞若观火,分寸拿捏。难得的是他纵然心中了然,却依然坚持一份距离,对权利,对圈层,依然保持着距离。路重庆一直受他所庇护,虽然不甚全然明白,总是知道哥哥一片真心为己。只是他心中陡然多了几分不舒服的感觉。*****黄昏的时候,路重庆上楼去了谌晓玉所在的病区。护士站的值班小护士见到他,立即就从办公桌前抬起头来,殷切地打趣问,“你来看32床的病人吧?早上不是才来过,又跑来了?”路重庆驻足,站着值班台前,眯着好看的桃花眼,嘴角一弯,笑着回答:“是啊,我来看看我那同学被你们医院折腾成什么样了?还是活的吗?”路重庆在医院才住了几天,全医院的年轻护士都知道他了,本来他有个显赫的家庭,又长得如此引人注目,而且他又是非常的“和蔼可亲”,讨人喜欢。小护士撅起嘴,“还说呢,今天一拨一拨来了那么多大主任,我们都跟在后面忙死了。”路重庆轻轻一笑。是啊,不知道他哥到底是怎么想的,大张旗鼓地给谌晓玉做这个检查,那个检查,还跟他说什么,凡是要收敛小心,他这么一折腾,风声早就传过了首长那里。“哎,问你哥话啊。”“什么?”小护士左右打量了没人,冲他招了招手。路重庆慵懒地凑近了,挑了挑眉,好整以暇地等着。小护士压低了声音,“这女孩真的是你同学?”“怎么,同学还有假啊?”路重庆轻声地笑了笑,嘴角微挑,怎么看这笑容都多了几分戏谑与痞气。“你说是你的同学,我们只好相信了,不过,按照你们家的重视程度,恐怕以后也不是一般的同学关系了吧。哎呀,说说看啊,到底是你的女朋友,还是你哥的女朋友啊?”说完,口罩上面的眼睛眨了又眨,一副八卦的模样。路重庆颇有几分无语地瞥了她一眼,摇了摇头,“我发现你作为一名医护人员还真的是浪费了,看,调动到我哥那里的情报部多好,真正的人尽其才。”“呸。”小护士啐道,“人家好心问你,你就会戏弄人家。”又嘟哝,“骗人吧,普通同学之间,能有你们这样的吗?一会儿我的小师妹会来实习,看看我们同学之间是怎么样的。”路重庆薄唇微勾,嬉笑了一番,摆了摆手,翩翩走了。他站在病房门前,轻轻叩了叩门,里面没有声音,门却是虚掩着一条份儿,路重庆皱了皱眉,黑眸轻敛,有几分不豫之色。昨天还刚刚出了事儿,这会儿却如此不小心。他轻轻转动了把手,极其轻缓地推了门进去,只见谌晓玉靠坐在病床上,却是阖着眼睛,睡着了。夕阳的光芒从窗口照耀进来,给她的脸上镀上一层薄薄的绯色,她歪着脑袋,半边脸压着大枕头上,呼吸清浅,眉心微蹙,嘴里喃喃地轻声嘀咕了几个模糊不清的音节,睡梦中那张清秀的小脸,笼着着一种淡淡的愁绪,柔弱至极。路重庆站在那里,凝视着眼前这张睡颜,心中像是有什么被融化了,温柔四溢。他想起在西藏的时候,天空高远澄净,如同蓝色的玻璃般透明,金色的胡杨林,皑皑的雪山,草甸上有云朵一般飘动的羊群,五颜六色的经幡。闲下来的时候,他总是喜欢躺在枯草堆之间,枕着脑袋,嘴里叼着根草根,看着眼前那成片成片如海浪般起伏的枯草,一个人想他的心思。有时候在军车里,看着窗外一望无际的戈壁,听着冰雹砸在车顶上的声音,他会走神,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在西藏,因为一个模糊不清的梦境,如同着了魔一般要来到这里。谌晓玉嘴唇动了动,发出几声轻微的声音,猛然听到,像是低低的呜咽,路重庆回过神来,不禁蹙眉,知道她又是沉入了不好的梦魇中了。他凝视了了半晌,还是拉上了窗帘,轻轻关上门,走了出来。走廊上,护士长正领着一群新来的小护士经过,路重庆猜测这就是来实习的,于是礼貌地点了点头,避让到一边。其中一个女孩子走了几步又停下,返身走到他面前,瞪着大眼睛看了他一会儿,然后一边摘下脸上的口罩,一边冲着他甜甜地笑着,“重庆哥哥,真的是你啊。” ***********************************************************上个月的成绩好差,因为家里真的很重要的事情而影响了更新,好在各位依然不离不弃,新的一个月,将老老实实保证更新,谢谢大家的捧场。求点击,求收藏啊。 第90章 真是哥哥? 路重庆愣怔了一会儿,才认出面前这个位娇俏甜美的小女孩,是他从小就认识的童姗姗。“童姗姗,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去了护校了吗?”“我来这里实习啊。”童姗姗笑得阳光灿烂,又温柔如水,眼睛里闪烁着喜悦的光芒,一时让他迷惑了眼,“听妈妈时候你回来休养了,是真的吗?“嗯,心脏有点小毛病。”路重庆轻松地说。“哦。”“姗姗~~”前面的同学们在叫她,童姗姗回头应着“来了”又抱歉地吐了吐舌头,说,“我得过去了,重庆哥哥,一会儿我下了课,去病房找你吧。”路重庆点了点头,报给她病房号。目送着她的蹦蹦跳跳雀跃的背影,路重庆的眼里浮过柔和的笑意,他摇了摇头,姑娘长大了对于这个从小就认识并且总是被称为“青梅竹马”的玩伴,路重庆对于童姗姗,当然比对对别人多了一份关心与爱护。他记得有一年冬天,风雪交加,大年初一,家里没米没面,首长还在,“干校”劳动,妈妈只会抱着他坐在火炉前淌眼泪。童叔叔一家人带着米,带着油来给嫂子拜年。那是童叔叔下放到农场做司务长,假公济私地搞来白面与大白菜,童阿姨还给他们包了一顿白菜饺子。童阿姨包饺子的时候,路重庆就帮着大人看孩子,婴儿时期的童姗姗转动着宝石般的黑眼珠,盯着路重庆流口水。后来,路重庆的父亲恢复工作,童叔叔成了他的得力属下,经常来家里汇报工作。童叔叔的一家也搬至军区大院,与路家独栋小楼隔了几条小马路。保姆阿姨抱着童姗姗上军区幼儿园,小姑娘哭得声嘶力竭,小脸涨得通红,可是到了幼儿园门口看到,大班的路重庆就不哭了,瞪着大眼睛看着他,然后,就伸着小手,倾斜着身子,口齿不清地大声叫“重庆哥哥,抱,重庆哥哥,抱。。。。。。。”小重庆觉得很丢脸,气呼呼地转身就跑。童姗姗保姆的手里踢蹬着小腿要追,哭得更厉害了。保姆阿姨们回去当作笑话讲给各自的主人听,于是大人们一聚会,就会有人逗他们,“路重庆,以后娶姗姗当老婆好不好?”“姗姗,以后嫁给路重庆好不好?”童姗姗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点了点头,娇娇地说“好。”路重庆却板着小脸冲她发脾气,“小丫头,羞不羞。”又一脸严肃地说,“我才不要老婆,老婆最烦人。”因为爸爸总是嫌弃妈妈烦人。院子里的孩子玩游戏,童姗姗总是路重庆的小尾巴,跟在他后面,“重庆哥哥,重庆哥哥。。。。。。”稚嫩的声音跟了一路。小时候的路重庆嫌她烦人,“别老是跟着我好不好,怎么这么烦人。 童姗姗嘟着小嘴看着他:“你说过老婆就是烦人的啊。。。。。。。我要当你老婆。”“小丫头,不知羞。告诉你,我才不要老婆呢。”小男孩瘪了瘪嘴,不屑一顾。“重庆哥哥,为什么你要叫重庆,妈妈说重庆是个城市的名字,为什么你要叫城市的名字?”“我就是叫重庆,不要你管。”“重庆哥哥,告诉你把,我知道啦,我爸爸说你的名字是老首长爷爷起的,因为老首长爷爷以前在八路军重庆办事处工作过。”“你烦不烦啊,老是打听我的名字干嘛啊。”大院里的调皮蛋们一看到童姗姗跟着路重庆,就会怪声怪气地叫嚷,“路重庆,你老婆来了。。。。。。”路重庆就远远地跑开,把那小跟屁虫远远地甩在后面。不过,谁要是欺负了童姗姗,那他的小拳头可不饶人。还是小学高年级的时候,有次在大院家属食堂排队买饭,一个男孩子嫌童姗姗端着锅,动作慢,推搡了她,滚烫的肉汤翻了,差点烫到了她,童姗姗含着眼泪抱怨了几句,却不想那男孩子嘴里不干不净,在正在食堂吃饭的路重庆上去就给了那男孩子一拳,当时打得人家鼻血直流。不曾想那男孩子不是一个人来的,其他人见同伴吃了亏,蜂拥而上,路重庆单打独斗,以一对多,打得食堂桌椅乱飞,最后是食堂师傅叫了卫兵来,才得以平息。路重庆一战成名,回家屁股被爸爸用皮带抽肿了,好几天不能坐,睡觉只能趴着。挨打的时候,嘴巴还倔强,绝不认错,“童姗姗是我妹妹,我就见不得别人欺负她。”消息传出去,童叔叔特意到路家赔礼说,“重庆这孩子是暴脾气,调皮,不过都是为了姗姗打抱不平,可是一个真性情的孩子,敢做敢当,以后一定能成大事。”首长笑,“能不能成大事现在倒是不知道,不过倒是能看出是个护老婆的。”童叔叔也笑,瞧着首长的脸色:“是啊,不知道将来谁家女孩子有这福气呢。”首长笑而不语。渐渐地,路重庆长成了英俊少年,童姗姗长成了花季少女,再也不会没羞没燥地跟着路重庆叫“我要当你老婆了。。。。。”见了面,红着脸叫一声重庆哥哥。路重庆也真的像护着妹妹一样护着她。*************************************************第二天是童姗姗的早班,刚上班没多久就看到了路重庆又过来了,同班的小护士看着路重庆就笑,“你又来看32床了?当你女朋友真幸福啊。”路重庆:“。。。。。。。”童姗姗瞧了瞧同事,又瞧了瞧路重庆:“你女朋友?重庆哥哥你有女朋友了?”小护士瞪着眼睛看着童姗姗,“难怪新来的实习生说你有个帅得不了的哥哥,,原来是他啊。是你的亲哥哥,还是别的哥哥?”童姗姗:“。。。。。。”美丽的脸上腾起了可疑的红云。小护士促狭地眨了眨眼睛。“护士同志,请问,今天早上能不能办出院手续?”值班台的侧面,有人在询问。“等医生查过房就可以办啦。。。。。。。哎,你不是32床吗?”路重庆与童姗姗一起侧过脸去看,谌晓玉已经穿戴整齐地站在值班台面。看到了他们,她的微微怔了一下,嘴角的笑意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第91章 充满期待 医生查房的时候,谌晓玉问起,自己能不能出院。主治医生是个年轻的人,他犹豫了一下,寡淡地说,“这个问题我不太清楚,还去要问问主任。”想了想,自己也觉得匪夷所思,又补充:“最起码要等到明天你的体检报告出来。”谌晓玉乖巧地点了点头,没有再问下去。她看着病床上挂着的病人牌子,诊断:急性阑尾炎。笑了一笑,这个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谎言,医生会当真吗? 但是,昨天一天折腾到下午,能做的检查都做了,就当她自己是来体检的吧过了一会儿,主任就来了,双手插在白大褂里,俯着身子,对她和颜悦色,耐心细致地解释着,“虽然现在没有发现急性阑尾炎的病症,但是,由于她突发肚子疼,并因没有完全查清楚,所以安排了专家会诊,现在要等到检查报告出来才能排出有没有其他病症的可能性。。。。。。。”又说,“咱们部队的医院,要求严格精确,一丝不苟,要完成上级领导交代的任务。”最后安慰她,要放下包袱,不要有思想顾虑。谌晓玉只有微笑,点头,听话,顺从。主任一走她就扑倒在病床上,咬着牙,把脸埋进了被子,捶着,这几天她都碰到些什么事儿。她招谁惹谁了,这是。耳边有人噗嗤一声轻笑着,“哟,不就是医生不让出院嘛,至于就这么苦大仇深似得?”谌晓玉没抬脸,不看就知道这是谁。“我要开学了。”她咬牙切齿地无奈地在棉花被里闷哼刘一声。“开学还有好几天呢,着什么急,就在这儿修养着,反正我哥安排了你体检,你还不安安心心,老老实实地等着体检报告出来,没病没灾得最好。”“说得我跟你似的。”谌晓玉抬起脸,抹了一把,顺便把自己脸上的失落、郁闷之情也抹去了。路重庆正在病房的窗口站着,两手插在了裤子口袋里,脸看着窗外,,谌晓玉只能看到他侧脸,端正的鼻梁和深邃的眼窝,以及嘴角上噙着的意味深长的笑意,,淡淡的金色笼在他的脸上,身后是飞舞的窗纱,静静的,暖暖的。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昨天傍晚他关上门出去,她就醒了,睁大了眼睛,看着雪白的天花板的夕阳影子,听到门口有甜美温柔的声音,满含着惊讶与欢喜,那一声重庆哥哥,叫得让人怦然心动。也听到那声:“姗姗,你怎么在这儿?”同样也含着惊喜,还有。。。。。。宠溺。她当然记得童姗姗,当年在溜冰场上婀娜多姿的身影以及路重庆愉悦亲昵的眼神。谌晓玉心里不舒服,可又是嘲笑自己,真的越来越婆妈了,醋缸醋得就没有道理。亏了还是重生而来。“为什么说跟我似得?我跟你是一样的吗?我跟可是这儿比你多挂了一物件。”路重庆指了指他的腰部。他笑得如此散漫,又有些痞气,谌晓玉一下子就想到某个器官,蹙眉了啐了他一口,“你这当兵当得,可是越来越。。。”那流氓两个字她没说下去,脸却红了。“动态心脏监护仪啊。你以为是什么?说是刚刚引进的进口仪器,目前除了301医院,也就在咱们医院有,他们心胸科的人让我先挂着试试,看看好用不好用。”说着路重庆把衣服撩了半截,让她看挂在腰上那个方形的盒子。谌晓玉咬着嘴唇尴尬地别过脸,可余光还是瞄到了他腰部结实的肌肉线条,流畅,有力,充满了男性的魅力。这一年多的时光路重庆已经不是一个青涩少年,而是渐渐蜕变成为一个男人。他的笑容带着成年男人才有的不羁和慵懒,仿佛尽在掌握一般,但是他又十分年轻,嘴角稍弯,眉角眼梢都洋溢着青春的华彩。“想什么呢?”路重庆问。谌晓玉一惊,懊恼地闭了闭眼,是啊,想什么呢?难道是在贪恋着他的美色。不过,语气还是柔和下来,“你的心脏到底是怎么回事?”“嗯,小毛病。路重庆含糊地说。“一般来说,动态心电图是用来检测阵发性心律失常,阵发性的心悸和早搏,还有可能是心肌缺血,心绞痛的分布频率。”谌晓玉望着他,“哪一项都不是小毛病。”“哟,你懂得挺多的嘛,。这种新技术你居然也知道?”路重庆竖了竖大拇指,笑容夸张,“佩服啊,佩服。”谌晓玉小小的撇了撇嘴,这在十年后是最最普遍的仪器了,我老爸还就挂过这个啊,我怎么可能知道呢。“谁像你不好好学习。”可是就知道他在回避,心里不舒服,忍不住又刺了他一句。果然路重庆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但很快又满不在乎地,“所以我去当兵啊,不像你们都去考大学。哎,对了,你那个邻居哥哥,今年快大学毕业了吧?”谌晓玉想了一想,才明白他提的是邓一楠,点了点头,“嗯,今年毕业了。”路重庆眸光微沉,哦了一声,继续问,“他学习那么好,没继续上研究生?”“他可能要去美国留学读研究生。目前在等国家公派留学生的考试结果。”谌晓玉如实回答。她与邓一楠讨论过留学的事情,以他那样的智商,不去国外深造,简直是伤天害理。“去美国?”路重庆皱了皱眉,“也是,他不去美国留学,那才是可惜,这是好事,为了实现祖国四个现代化嘛,我们国家建设需要像他那样的人才,你可一定要支持他,不能拖他的后腿”他把手揣兜里,踮着脚尖,前后摇摇晃晃着,眼睛亮闪闪的,一副很惬意的样子。谌晓玉点了点头,一脸认真地说:“是啊,我觉得挺好。如果邓一楠真的能顺利去了美国,进入他想去的学校与专业学习,那他将来会是我们国家在金融与资本领域中优秀人才,这是我国第一批受到西方理论熏陶的青年知识分子。意义重大啊。”“你对他充满期待啊。”路重庆黑睫微垂,半是戏谑。“那是当然了。”谌晓玉扬起眉。 第92章 自恋女人 谌晓玉对于大学生活并没有抱有太大的兴奋与欣喜。 她没有像很多学生那样高考之后,人生就进入了悠闲而快乐的放松期,学校管理严格,上课教授要点名,自习课辅导员要检查,但是没有了高考那根指挥棒,学习变成了一件次要的事情,更多的是聚会,舞会,恋爱和丰富多彩的社团活动。 谌晓玉一样都不参与。 她的日程简单,上课,图书馆,食堂,宿舍,回家,仿佛依旧是生活在高中时期。 她在宿舍有床铺,但是周末一定要回家。 宿舍条件还不错,铁架子的高低床,平时都挂着蚊帐,算作私人空间,面对面放着四张书桌,零零星星地放着小姑娘生活用品,宿舍的楼下有棵巨大的银杏树,深秋的时候,满树金灿灿的叶子在窗口摇曳,多多少少给了这老旧的青砖楼多了一点生机。 除了她之外,宿舍还有7个女生,来自天南海北,都是同龄人,刚进入大学生活的兴奋良多,天天粘在一起,同进同出,八卦是非,叽叽喳喳。 历史系不像是某些理科系,女生少如国宝,个个都觉着自己三千宠爱集一身,又不比中文系,英语系,女生多,男生少,优质男生更少,情况完全反过来,女生争奇夺艳,争风吃醋。历史系在这两者之间,男女比例基本平衡,可是,就是因为这基本平衡,却是更加波云诡谲,暗流涌动。 想想也是,原来只是男生作或是女生作,在她们这里是男女都在作。 每天晚上的宿舍“卧谈会”,也许是每个宿舍的欢乐时光,校园的八卦,绯闻,轶事都在这个时间传播,点评,发酵。谌晓玉从来不说什么。 她因为上初中的时候跳级,年纪小,在宿舍里排老幺,不过她是最会照顾人的老幺,宿舍的热水瓶没水了,是她第一个去打,宿舍地板脏了,她第一个想起来拖,就连宿舍的电灯泡坏了,都是她第一个爬起来换。 别的的宿舍要排卫生值日表,她们不需要,谌晓玉早已经收拾得窗明几净,一尘不染,其他的几个女孩子享受着她的勤劳同时又暗暗愧疚,哎,谌晓玉,你让别人怎么办? 和她要好的的是隔壁宿舍经济系的女孩子小金,几次三欲言又止,到底忍不住,“晓玉,你这么勤劳,你们屋里那几个背地里也没说你好。何必呢?现在你让她们养成了习惯,以后哪天你做不到了,人家就更加有话说了。” 谌晓玉淡淡一笑,“我又没让她们说好话,这些都是举手之劳,我仅仅是不喜欢太乱,视线所及之处,干净才好。” 挽着她的胳膊嗤笑,“也是哦,我怎么没想到,如此自恋的女人,必然是有洁癖。” “我自恋?”谌晓玉微微吃惊。 “是啊,都在说那个历史系的谌晓玉虽然温和无害,但是不合群,独来独往,不过仗着自己长得美丽,就目中无人。” 小金学着说话人的愤慨的语气,惟妙惟肖。 “我?你确认那是说的是我?”谌晓玉笑着问,暮色泼溅的眼睛,有一点点无奈。 小金心疼,人家不争不抢,勤勤恳恳,不过是话少了点,疏远了一点,这些人背后还嚼舌根。 “晓玉,现在才大一,专业课没那么紧,你不参加些社会活动,又不谈个恋爱,人家难免会说你清高傲气,所以你也别老是教室,图书馆,宿舍,三点一线的,有空也和大家多聚聚。” 谌晓玉嘴角挑了一挑,笑容有点淡,小金有点后悔劝她,知道晓玉一贯不喜欢事多,有人个性清淡,何必勉强。 不过谌晓玉想了一想,却说,“也是。哪天去你们系听讲座去。” 小金莞尔,这。。。。。。还是离不开学习。 “我们系的讲座不听也罢,都是资本论什么的枯燥乏味,不像你们历史系,老师若是讲得好,起伏跌宕,如同说书一般,我记得上中学的时候,有个历史老师讲宋朝历史,抗击金兵入侵,就如同听刘兰芳的岳飞传,那时候就想,学历史的真好。” “那后来为何不选了历史系呢?” “唉,生存为第一要素啊。” 谌晓玉想起另一个人说的话,不由得撇了撇嘴,哼了一声,“照你这么说,我以后岂不是要饿死街头了?” 小金这才觉悟自己说错话,连连抱拳,“哎呦,我该死,忘记了眼前还有个历史系高才生。” 谌晓玉这才笑了起来,伸出冰凉的手指,捏了捏她的脸,小金尖叫了一声躲开,两个人在路上追逐起来。 她们两个一起回宿舍,已经是深秋的,道路两旁的都是高大的银杏树,树叶金光烨烨,天幕蔚蓝,一点点余晖,洒落在了柏油马路的尽头,黄昏的天光暧昧不明。 闹够了之后,小金停了下来,喘着气说,“对了,周末有个高年级同学他们办的的研讨会,你又要是有兴趣可以来听,是请的外面的人,新鲜面孔。看得顺眼一些。” 谌晓玉点了点头。 周末她没回去,和小金一起去听研讨会。 小金被她从宿舍的床上拖起来的时候,哀叹自己完全是自找,这个微寒的早上,在宿舍睡个大懒觉有多好。 谌晓玉回答说,要相信天道酬勤的道理 到了图书馆大楼,谌晓玉先去了洗手间,小金说人多,就先去找开研讨会的教室。 等到谌晓玉在教室外的走廊上找到她,这孩子眼神向往地凝视着某个地方,抱住了谌晓玉的额肩膀,喃喃,“还真的被你说准了,没有白来,你看这人,多帅,所谓玉树临风不过是这样吧。” 谌晓玉低声笑骂了一句,花痴。 然后饶有兴趣地随她的眼神望过去,人群里有个熟悉的身影正在与人低着声音,侃侃而谈,黑色的西装,淡色的衬衫,笑容意气奋发, 那人仿佛意识到有人在注视着他,于是侧过脸来,迎上了谌晓玉安静的笑容,心中怦然一跳,楞在那里,忘记了刚才说的什么话题。 第93章 介绍给我 谌晓玉坐在了阶梯教室的后排,摊开了笔记本,远远地看着在教室门口的邓一楠。 她刚刚到门口黑板上写的标题:《新制度主义理论的介绍》。 听小金说起,这是经济系的老师利用自己的资源,请来学校外的同行做一次民间性质的讨论,对本系的同学开放,目的是为了扩大学生的眼界。 西方经济学理论在他们学校的教学体系中并不占主流,学校颁发正统教材中详细深入地介绍并不多,可是,当前如火如荼的市场经济激发了有志向的青年教师,他们积极地探寻经济发展规律,并将这种探索精神传递给自己的学生。 在主持人简短的介绍之后,邓一楠走上讲台,教室里立即发出一片轻微的感叹声,嗡嗡拂过低空。小金站起身,伸长了脖子去看了一会儿,又遗憾地坐了下来,推了推谌晓玉的胳膊,有点抱怨,“欸,我们来晚了,坐在这么靠后的位置,什么都看不清。” 谌晓玉低低地嗤笑她,“那是因为有人想睡懒觉。” 小金撅起了嘴巴咕哝:“那我怎么知道是这么年轻的帅哥讲课,我以为是老头子呢。。。。。。”她还想说什么,就听到背后有人嘘了一声,只好不服气地嘟着嘴,安静下来。 邓一那站在讲台上,目光向着讲台下面巡视了一番,眼睛正好与谌晓玉的眼睛对上了,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一点,五秒钟之后,才含着笑说,“大家好,我是邓一楠,今天受到陈副主任的邀请,来和大家探讨新制度主义理论。” 台下的掌声出乎意料地十分热烈。 接着他就站在那里,开始侃侃而谈,介绍西方经济学中新兴的流派新制度主义。 谌晓玉远远地看着,聚精会神地听着他讲课,不时地低了头记着笔记,耳边是他的温润清和的声音,似熟悉又陌生,虽然邓一楠一直称得上是自己高中时期的家教老师,可如此正式的听他讲课倒是第一次,看他站在那里,姿态潇洒,风流闲散的风度,完全没有一点点稚嫩,所表达的观点,论据清晰,观点明确,把一个学术理论时讲得深入浅出,时不时还插上幽默的玩笑,引得下面的同学们兴趣盎然,要想想他也不过是今年刚刚大学毕业。 聪明人真的是聪明,做每一件事情都让人无法挑剔。 中途下课,立即有不少学生围上去请教,还有不少是女同学,小金拿着笔迹东翻西找,好不容易找了个问题,便拉着谌晓玉也要去跃跃欲试。 谌晓玉懒散地笑,“我又不是你们经济系的,哪有什么专业问题要问,要去你自己去,我这里等你。” 她才不去凑热闹,要躲还有点来不及。 想起当初邓一楠苦口婆心地让她改系,改专业,自己不理不睬,现在好了,人家来看专业讲座,自己却跑来蹭课听,是一件多没面子的事情。 她低了头翻着笔记本,又把没有来得及记下的内容补充起来。 心里依然在想,当初邓一楠的说法不是没有道理,如今全社会都在“向钱看”,学一个跟钱有关的专业,当然是有“钱途。”只可惜自己是重生而来,对所谓的经济发展趋势,早已经失去了好奇心,她可以看到三年、五年、十年,二十年的未来,可以预料到这一路的发展,那么再自己花费时间去学习,去研究,早就不耐烦。 这个,应该是当初拒绝他的建议的主要原因吧,可惜,这是不能说的秘密。 正在低了头胡思乱想着,桌子一角被人叩了叩,谌晓玉抬头一瞧,偏偏冤家路窄,邓一楠正似笑非笑地站在面前。 他闲闲地笑着,“刚刚上课前在门口我看着就像是你,心里还疑惑着,怎么你也会来听这个讲座呢,上课特意找了找,没戴着眼镜也没看清楚,这会儿过来看看,果然是你。” 他的语气十分熟稔,周围的人都好奇地看过来,谌晓玉只好笑着站起来,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一楠哥。” “怎么你也在这里?不是历史系吗?” 呵,原来你也这里。 “嗯,每个朝代的更迭都是离不开经济的发展,二者结合起来,可能看得更加深入一点,还是有点兴趣。”说完谌晓玉笑,又补充,“不知道对不对?” “我不是历史的不太清楚,不过,应该对的吧。” 谌晓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邓一楠也笑了,又调侃她,“听得懂吗?” 谌晓玉递给他自己的笔记本,“老师检查。” 邓一楠低头假装看着她的笔记,依然是字迹娟秀,工工整整,处处显示簪花小楷的清灵婉约的意境,想起小时候监督她练毛笔字,没想一晃这么多年都过去了。 阳光照进她背后的大玻璃窗,她的背着光站着,脸上有淡淡的阴影,头发扎成了低马尾,婉约温和,鬓边有着碎发上,闪着绒绒的淡金色。 邓一楠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刚想说什么,只听见上课的铃声响了,他顿了一顿,匆匆地说,“我讲完课中午有一个应酬,下午就空了,到时怎么找你?” “我下午回奶奶家。”谌晓玉说。 “那好,要不然一起走,我大约两点多久结束了。就在南大门等你吧。” 说完,他就施施然回讲台,小金从洗手间回来,奇怪地看着谌晓玉,“哎,那邓老师,你很熟?” “他是我们中学的,又是我奶奶家邻居。”谌晓玉简单地说。 “真的哦?那太好了。” “哦,那他有女朋友吗?”小金貌似随意地问。 “女朋友?”谌晓玉蹙眉,“好像没听说过呢。不过我也不知道。” “那就好。”小金突然抱着她的脖子,在她的脸上吧唧地亲了一口,撒娇般的低声祈求道,“晓玉,既然这样,你就把他介绍给我认识吧。” 谌晓玉愣了一愣,看着她,只见小金脸带红霞,含羞带嗔,心里却是吃了一惊。 第94章 瘦田?肥田? 谌晓玉瞪大了眼睛,内心是大吃一惊,她蹙眉着低声地问:“怎么?你这才见了他一面,就是一见钟情了?” 她没说出的口的话是,这也太快了吧。 小金脸上浮着绯红的影子,垂下了眼皮,默然不语,过了半晌,才忸怩地说,“其实,其实。。。。。。。”吭哧吭哧地,“其实”了半天,倒也没有说出什么来。 上课的铃声又响了第二遍,小金干脆不做声,支着脑袋,理所当然,大大方方地盯着讲台上的邓一楠。 只是按着手里的圆珠笔的笔头,一下,一下地无意识地按着,发出轻微的声音。 谌晓玉摇了摇头,并不继续追问,继续听课。 阶梯教室的大玻璃窗映照小金模糊的影子,她的眼神若有所思。 却并不是少女怀春的爱慕眼神。 谌晓玉心里有点奇怪,张了张嘴唇,却什么也没问。 下了课,谌晓玉背着书包出教室,邓一楠正站在门口接受着会议举办人的祝贺,耳边是嗡嗡的议论声。 “小邓,你看你是不是考虑一下本校的邀请,来我们这里工作,一边仍然可以继续读陈先生的研究生,这样工作,学习两不误,岂不是更好?” 有人如此建议。 小金也听到了,拽了拽谌晓玉的袖子,嘴角偷抿,噙着一丝笑意。 谌晓玉脑海里浮现着她刚才若有所思的眼光,蹙了蹙眉,微微摇了摇头。 “小邓,怎么样啊?是不是应该考虑考虑?” “哪里,师兄谬赞了,今天只是来跟大家学习,探讨,哪里敢有这样份非分之想,陈先生是经济学的泰斗,一直是我仰慕的,他的研究生门槛不知道有多高,我哪里敢这么冒昧。”邓一楠谦虚地笑道,谈笑自如,眼风一转,看到正在门口的谌晓玉与小金,立即招了招了招手:“欸,晓玉,过来,见见老师们。” 他的口气微微亲昵,态度却是自然大方,旁边师兄打眼看着这两个女生,面面相觑,表情微微有怔仲。 从哪里冒出来的这俩个黄毛小丫头? 眼尖的师兄认识其中一个是大一的小金,另一个却不认识。 “师兄,这是我的高中学妹谌晓玉,在贵校历史系念书,以后请各位师兄多加关照。” 历史系?各位师兄们挑了挑眉,这,历史系的小学妹,需要经济系的师兄们照坲吗? “是,历史系的,一年级的新生。”邓一楠背过脸,冲着谌晓玉眨了眨眼睛,有点小得意。 谌晓玉无奈,还没开口。 “老师好。“身边的小金早已经规规矩矩地叫了一声,又转向邓一楠,“邓老师好。”声音甜美清脆,如莺啼翠谷。 邓一楠连连摆手,“我哪里是什么老师?担当不起,担当不起。” “邓老师,我听了您的课,就是您的学生,我叫金静,金色的金,安静的警,是经济系大一的新生,刚刚听了邓老师的课,觉得受益匪浅,邓老师给我们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拓宽了眼界,以后还向邓老师多多指教。” “谢谢,谢谢,只是我并非你们学校的老师。。。。。。” “邓老师,我刚刚碰巧听到了,你们说得话,我不太懂,也不知道是不是说了很冒昧,只是想表达的是,如果邓老师以后能做我们学校的老师,那真的是我们的荣幸。” 小金口齿伶俐,嗓音清脆,加之态度诚恳亲切,落落大方,让旁边几个本系的师兄都起了维护之心,“是啊,小邓,看我们的学生都欢迎你。” 小金转过脸,眼睛看着在一旁的谌晓玉,手指在底下扯了扯她的衣角,暗示她也帮忙说上几句。 谌晓玉知道邓一楠的长远打算,所以并不打算开口,她一向认为专业,前途这些人生大事,都是自己拿主意,听不得人劝,也劝不了别人。 只是有点吃惊小金如此玲珑,平日里竟然没有看出来。 邓一楠似乎被这突然而来的情节微微无措,询问的眼神投向了谌晓玉,跟她一起来的,必然与她又一定的关系。 谌晓玉暗自使了一个无辜费解的眼神,口里却是简短地介绍道:“一楠哥,这是我的好朋友金静。” 回宿舍的路上,谌晓玉一直都是沉默着,小金挽着她的胳膊,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的脸色也不说话,两人默默地走了好长一段路,只听得落叶在脚下簌簌作响。 小金到底是忍不住问,“晓玉,今天的事情,你是不是有点生气”说着含羞地垂下眼帘,“也是怪我太心急了,只想早点认识邓一楠。” 谌晓玉沉默着,没有开口 不是心太急,而是心太深。 小金住在她们历史系女生宿舍的隔壁,本来并不熟悉,与她们宿舍的老三是同乡,喜欢到她们宿舍来串门,一来二去倒是与谌晓玉多了几分亲近。 平时里只是她叽叽喳喳,好不热闹,却不想倒是有点心眼。 她对邓一楠真的是一见钟情? 可是二十岁的女孩子除了一见钟情,还有什么理由去亲近一个陌生的男人?她是阿加莎克里斯蒂小说看多了吗? “其实也不是太急,你只是信不过我。”谌晓玉淡淡地说。 “晓玉,你为什么这么说?”小金停下脚步。 谌晓玉兀自向前走了几步,见她没跟上来,停下脚步,侧着身等她,“我说得不说吗?你拜托我给你介绍邓一楠,见我没立即应承,你就以为我存了私心。”她淡淡说,又追问:“难道不是吗?” “你能说你没有私心吗?”小金的眼里不信任的神色一闪而过,却又恢复了娇俏亲昵,她连忙赶着上前走了几步,一把挽着晓玉,“晓玉,人家是不信嘛,这么优秀的男孩子,你怎么会不留给自己?” “我。。。。。。”谌晓玉想说,你以为我跟你们一样,成天就想着争风吃醋,抢男孩子? 可是转念一想,算了,如今大学生怎么可能够理解自己那颗苍老的心。 想着她淡然了,拍了拍小金的手臂,“你放心,我可没有你那样的想法。我从小就认识他,一直把他当作大哥哥。” “那是以前啊,你小时候当然不会想,那时还没开窍呢,现在呢,不一样咯,都是大姑娘了嘛。” “这么多年了我都不作此想法,难道现在还变了?” “嗨,瘦田无人耕,耕开有人争。” 谌晓玉瞪大了眼睛,又噗嗤笑出声,“你居然说邓一楠是廋田?” 第95章 你在表白? 那一年,风华正茂的邓一楠正处于人生的一个选择。他已经拿到了美国几所大学的入学通知书,其中有他最向往的芝加哥大学,同时,国内的好几所大学也向他伸出了橄榄枝,请他去做讲师,谌晓玉所在的大学也是其中之一。他的优异与闪亮,如同被打磨过的钻石,即将发出璀璨的光芒。但是邓一楠心里却是百感交集,五味杂陈,除了即将远赴大洋彼岸东兴奋与惶惑,更多的是对眼前这个女孩子的留恋与不安。这个女孩子,太淡然,太安宁,太听话与沉默,可邓一楠知道那是表面,她的眼睛里有着明锐的光芒,更有着那不易察觉的戒备与疏离。不仅仅是对自己,看着她对同学,对朋友,甚至对身边的任何人。邓一楠心里一直有着疑惑,初见到谌晓玉的时候,她才不过是十几岁,人生简单如白纸,除了听闻过她的父亲在“男女作风”问题上几句不着边际的捕风作影,她的人生几乎是一帆风顺的。他觉得莫名的心疼。又过了半个月,邓一楠在谌晓玉学校的师兄,有个论文需要邓一楠帮忙,完了之后又要请他吃饭,邓一楠推辞不肯,不知道是谁突然想起小邓还有个妹妹在本校,这下找到了借口,说是要请大家一起吃饭。经济系的小金是这次饭局的联络人,当然也要一起参加。天冷,晓玉从自习教室回来,坐在床头捧着本红楼梦,含笑听着小金在游说,她犹豫不是很想去,都是别系的老师,掺和着影响不好,小金软磨硬泡,最后竟然下了最后的通牒:“你若不去,就是存了私心,老师是老师,可是邓老师却不是你的老师。”这帽子扣大了,谌晓玉想起她那瘦田理论,嘟嘟囔囔道:“没人跟你争啊,要好早就好上了,还等到你在一边觊觎。”小金笑:“得,不去就是此地无银。”谌晓玉无奈地笑。宿舍的大姐也劝,“晓玉你就去呗,反正白吃一顿,又不少一块肉。”“我就怕多一块肉。”谌晓玉笑着,“你们是不怕,传扬出去,是我谌晓玉拍老师马屁呢,而且是拍别系老师的马屁,给咱们系老师知道了,平白无故地是非多。”说是这么说,还是去了,不去更被老师们说矫情。好在老师们更考虑影响,吃饭的地儿离着学校稍远一些。“晓玉,大学生活还是适应吗?”有师兄们在场,邓一楠没话找话,所有想说的话却没有办法说出口。“嗯,还好吧,反正功课不多,大家都选择比较轻松的生活方式。比起高三时候的艰苦,有着天壤之别。”说着谌晓玉调皮的眨了眨眼睛,含蓄地说。邓一楠会心的笑了笑,感叹道:“我大一的时候倒是没那么轻松,赶着将《资本论》啃完了,然后天天泡在图书馆做高数,做到要吐为止。”有人拍着他的肩膀,“谁能跟你比,除了图书馆,自习教室,有你邓一楠去过的地方?智商高也就算了,还非要那么用功,整个经济系,自从有了你,就没有别人的活路,教授动辄就训,就你们这智商,还想偷懒,人家大一的邓一楠,比你们聪明百倍都比你们用功,我们都给你害的,连恋爱都不敢光明正大的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看这酒该怎么喝?”说着把酒杯推到了邓一楠面前,“来,来,来,咱们干了这一杯。”满桌的人都爆笑,都看着邓一楠如何。“师兄敢情这摆的是鸿门宴啊。”邓一楠也笑。邓一楠也不推辞,扬起脖子连干了面前的三杯。“好。”又是一片叫好声,有人鼓掌。谌晓玉坐在一边微笑地看着,不能插嘴,小金在桌子下拉了拉她,“邓老师的酒量怎么样啊?”“不太清楚,没在一起吃过饭。”谌晓玉摇了摇头。“师弟喝酒这么豪爽,人也是个干脆人,咱们哥们几个那么投缘,你就过来,弟兄几个总是能干出一番事业,而且陈先生又是对你很器重,还怕没有远大前程?”说着说着,又说到了工作上的事情。邓一楠低了头,手里抚弄着玻璃杯,并不说话。“你还是想去那美帝国主义?”见他笑而不语,有人又追问。“怎么?邓老师要去美国?”小金低声问谌晓玉。晓玉点了点头,含糊地答,“嗯,他一直都有想法。”她说得很轻,但是邓一楠还是听见了,抬起眼睛看着她,眼神微敛,眸色深沉,略带了一丝玩味。“是啊,”他慢慢地说着,“我一直想去美国,从高三开始就确定了目标,所以,我才会那么用功,真的不是故意要挑战各位师兄。”“去美国,离乡背井的,人要受苦啊,下课还得去饭店帮人端盘子,就算是是公派的,那点美金也不够生活费的,人家物价高啊。””物价高有怎么,最重要的是看投入产出嘛,如果能够带来的利润远远大于投入,那现在这点苦不就是必须的投资吗?”“能去美国当然是不一样,美国代表着西方经济学流派的最前沿。。。。。。““咱们中国人勤劳勇敢,什么时候怕过苦?这一点小邓绝不会给中国人丢脸的。”桌上几位师兄都在就这个话题展开了讨论,谌晓玉静静地听着,偶尔喝了杯中的雪碧。 “咱们讨论了半天,还得小邓自己决定啊。”有人总结。于是一起看向邓一楠,“那你已经决定了?”邓一楠沉默了一会儿,眼神却看向了谌晓玉,顿了一顿,他轻轻问,“晓玉,你觉得呢?”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喝了酒,他的眼捎微微泛红,唇齿缠绵,似乎有无限深意。谌晓玉正在喝水,猛然呛了一下,咳嗽起来,雪碧的气泡差点从鼻子里冒出来。所有人都在看她,包括身边的小金。周围的一切都像是按下了暂停键。 第96章,得之我幸 时间仿佛静止了。 谌晓玉觉得能够听见自己的呼吸,窗户的玻璃上有沙沙的声音,刚才屋里太闹听不见,这会儿一声一声地传了来,像是雪珠子敲打玻璃的声音。 邓一楠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脸,不说话,在等。 屋里的其他人也不说话,互相交换了一个了然的眼神,又一齐看向了谌晓玉,也在等。 小金侧过身子,蹙眉看着她,脸上挂着古怪的笑容,嘴角却微微的下沉。 谌晓玉吸了一口气,迎着众人的目光,忽然就笑了。她说,“我不知道。一楠哥,我真的不知道。” 邓一楠挑了挑眉:“我们刚才说了这么多,难道你就没有一点想法?是去,还是留,你难道就不能给一点意见?” 谌晓玉转过脸,回避着他的眼神。 邓一楠笑容波澜不惊,“你看,一屋子的人都等着呢,你不说了这酒喝不下去啊。”他说得轻松,周围的人也松了口气,开始开玩笑了。 “是啊,是啊,你也坐在一边听了半天了啊。” “是啊,听说你认识小邓好多年了,还是邻居,自然最了解他,可以给一点意见的啊。” 有人附和,更有人笑着起哄:“是啊,是啊,哥哥要不要留下来,全是妹妹一句话啊。小邓啊,小邓。英雄要过美人关呢。。。。。” 又是一片嬉笑声。 小金捅了捅她,盯着她的眼睛,笑容僵硬着,“是啊,晓玉,这里恐怕没有人更了解邓老师了,他既然问你,你就说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晓玉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这是一楠哥的事情,别人没有权利过问。” “你也撇得太清楚了。大家都是朋友,兄弟,他又拿你当妹妹,怎么都不能说呢?”小金扯了扯嘴角,她的光洁漂亮的脸蛋转向了邓一楠,眼神柔情四溢,“邓老师,要我说,不管你去哪里,我都会支持你的。” 邓一楠礼貌地道谢,又看着谌晓玉,低声说,“刚才那个问题,你既然不好回答,那我就换个问题。。。 谌晓玉点了点头,谨慎地说,“你说。” 邓一楠有点苦涩地笑了笑,安抚她,“你别紧张啊,不会为难你的。”他说,“想问问你,假如,如果是你的男朋友面临这样的选择,你会是什么样的意见?我是说假如啊,打个比方而已。。。。。。。” 周围的人都默了一默,这还不叫为难?比刚才那个更为难,你看人家的小姑娘脸都红了。 谌晓玉低声说,“一楠哥,这个我也没办法回答你,我没有男朋友,不知道会怎么样的选择。” 旁边的人一起摇头,这妹子到底是傻还是笨啊?听不出来这样的暗示了吗? 邓一楠沉默了一会儿,兀自摇了摇头,叹气:“也罢。” 谌晓玉低声:“一楠哥,抱歉。” 她的眼里又着一闪即逝的怅惘,让邓一楠莫名其妙地心咚地疼了一下。随之而来的又有点欣慰,虽然她百般的回避,依然还有希望。 “没关系。”他说,“你还年纪还小。” 谌晓玉慢慢地把杯子里的雪碧喝完了,眼前的紫铜火锅,氤氲着白白的雾气,咕嘟咕嘟冒着小小的水泡,羊肉煮的时间长了,卷成一团,在锅里上下漂浮着,空气里水珠滴到烧红的木炭上,兹地一声响。 结束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外面果然下起了雪珠,薄薄的一层铺在了方砖地上,又像是霜,又像是月光,她抬起头,天空中没有月亮,只有密密层层的雪珠沸沸扬扬地撒下来,落在了头发上,睫毛上,鼻梁上,星星点点的冰凉。 大家在小饭店门前告别。 是周末的晚上,晓玉照例要回奶奶家,邓一楠顺路,临别的时候,小金和师兄们回学校,回头冲她招了招手:甜甜地笑,“晓玉,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哦。” 谌晓玉点了点头,“知道啦。” 等那一拨人都走了,邓一楠问,“你答应她什么了?” 谌晓玉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 ”与我有关?” 谌晓玉:“。。。。。。” 怎么你也变得如此直接了? “我不是很喜欢她。”邓一楠说,“我有自己喜欢的人。” 他后面那句话,声音很轻,像是雪花子在嘴角融化的一个呢喃。谌晓玉笑了笑没有做声,抬起头看着天空。 墨兰色天空,像沉沉的帷幕,遮住了原本的星光熠熠与月色皎洁,路上梧桐树树,叶子已经落得差不多,光秃秃的枝桠伸展在墨色的天空中,有点突兀地美丽与苍凉。 “我有喜欢的人。。。。。虽然现在,可能她还不是很明白,没关系,我可以等她,反正我也等了好多年了,再等下去也无妨。。。。。。”邓一楠絮絮地说,轻轻地,像是在自言自语,眼睛像星星,亮晶晶的。 谌晓玉楞了楞,“一楠哥。。。。。”她说,“如果,我是说如果,”深深吸了一口气,“如果你有天你发现,你喜欢的那个人,并一定能够等得到,那时候。。。。。。。” 她没说下去。 “晓玉,你有喜欢的人吗?”邓一楠转过脸来,直直地看着她。 “我。。。。。”谌晓玉停住了,说不下去,脑海里模糊地浮现出那双潋滟的桃花眼,是喜欢他吗?还是因为前世太喜欢他,到现在依然不能忘记呢? 前世,可是前世为什么没有遇见你呢?前世里为何就没有你的影子,如果有的话,也该有点残存的记忆。 她的心里不由酸痛。 “你若是有了喜欢的人,那就会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就像是你说的,等到了最后,也许真的等不到她,我也没什么可后悔的,因为这种感情,是不能算计的,不像我们做的那些题目,有过程就会有结果。” 他再一次注视着晓玉:“我1月份就走了,也许回来,也许不回来。” 晓玉嗯了一声。 是啊,又要走了,这一次远隔一个太平洋,不知道多少年之后才能见面,这个年代,没有网络,没有社交工具,距离更加遥远。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其实并没有什么可担心的。抱歉,刚才当了那么多人的面前,让你为难,是我太心急了。”他的语气非常诚恳, 谌晓玉眼里一热,迅速地低下头去。 第97章 无辜,无情 谌晓玉迅速地低下头去,不敢去看邓一楠的眼睛。那转瞬即逝的一瞥中,邓一楠黑湛湛的眼睛里有她的身影,细碎的光影之中,自己的身影如此纤弱,渺小。邓一楠灼热的呼吸在头顶上轻抚,呼吸之间有他特有的草木清新。她心惊。不是没有没有想过总会有这么一天,她的身边的少年多多少少长成为成熟的男人,或许离开,或许纠缠,或许亲密。对于邓一楠,在她的心底里,或许有点自私的小想法,男神,学霸,这几年来,学业上每一点点的进步,都离不开他的帮助。刘璐璐说过她对男人的态度暧昧,看似无心却有点招惹的情意,或明或暗,当时说自己嘴硬,可是,现在却心里酸痛得难以附加。“一楠哥,我真的是还没有考虑过这些事情。。。。。”她嗫嚅道,后面该怎么说,说自己还小,自己还要以学业为重,说这些有意义吗?怎么听的都是借口。“不,不,你别为难,也别说了,是我心急了。”邓一楠有的慌乱地说,搓着手,不知所措。“一楠哥,我觉得是我不好,我总是厚着脸皮地让你这样帮我,我并没有体会到你的心思。。。。。。”谌晓玉喃喃地说,她真的心里难受了。小时候,邓一楠看着她写字,教她学习,每一次大小考试前,邓一楠总是会说,“晓玉,功课上有什么不懂的,没把握的,赶紧跟我说。。。。。。”特别到了高中,功课越来越难,饶是谌晓玉重生而来,也不见得可以轻松自如地面对,可是,她背后有着邓一楠,作为一个强大的支撑在那里。“你想到哪里去了?晓玉。什么叫作厚脸皮?虚心求教,不耻下问是美德。我来瞧瞧,脸皮哪里厚了?”说着,他睨着她,开玩笑似得伸出手指触了触谌晓玉的脸庞。冰凉的触刺激得晓玉微微地一颤。邓一楠楞住了,眼前的女孩子,小小的圆脸冻得红红的,似抹了嫣红的胭脂,眼睛晶亮,像是含着泪,楚楚的望着。邓一楠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微微的痛。这个女孩子,就像他她自己说得,无辜,却是无情。他心慌了,想都不想就俯下唇,想要吻下她眼睛里的情绪,却不想拿女孩子本能的一偏脑袋,躲了开去。“一楠哥。。。。。。”她微惊,本能地退后了一步。邓一楠的脖子微微梗,僵着,过了一会儿,才转过脸,伸手帮着谌晓玉拢了拢围巾,淡淡地笑了笑。雪花在他们的头顶上密密层层地漂浮着。“我说,你真的同意一楠哥去了美国?”璐璐盘腿坐在谌晓玉的小床上,手心里捧着一个热乎乎地烤山芋,一边吃着,一边还口齿不清地问。那是谌晓玉特意从学校门口买了带回来的。他们学校门口的烤山芋,远近闻名,糖心红芯,皮脆陷软,特别甜。谌晓玉每次回来都买了会带些给璐璐。考完试快寒假了,谌晓玉从学校回到了奶奶家,她现在一到放假就回奶奶家,自己家很少回去了,谌文彬与邵兰茵的关系越来僵,几乎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谌晓玉有心无力,唯一可做的就是逃避。这个世界不是所有的家庭都是可以和睦相处,不是所有的夫妻都能够举案齐眉,白首到老,既然上天不给她那把金手指,所能做到的只是随波逐流,或者避之不及。“我同意?”她轻笑,“我哪里有权利同意他去与不去,他早就决定了,只不过。。。。。。”“只不过什么?”璐璐嘴上沾着焦黄的山芋皮,停下了口。“只不过多找个人支持他的决定。”谌晓玉说,没有提那天晚上与邓一楠之间的对话,那是她与他之间的秘密,不管以后如何,她也不想对另一个人提及。“哦。”璐璐哦了一声,埋着头,继续吃山芋,她穿了一件大红色的棉袄,咖啡色的肥裤子,梳着一根乌黑光滑的麻花辫垂在肩膀上,脸上脂粉不施,却眉目如画,越来越美丽,越来越有艺术生的气质。窗外,飘着霏霏的雪花,房顶,树梢一片银装素裹。屋里烧的小炭盆,炖着一个小砂锅,里面咕嘟嘟炖着一小锅红枣银耳羹,清甜的香气慢慢随着咕嘟咕嘟的小气泡溢出。“对了,你专业模拟考试成绩下来了吗?”谌晓玉问。“嗯,超了线三十分左右。”刘璐璐吃完了扔掉了山芋皮,意犹未尽地舔舔手指,不在意地说,她高三,准备考美院。“那进美院基本上没问题了吧?”谌晓玉又问,不管怎么样,刘璐璐是她重生以来的一件大功德,不关心不行。“没问题,师范大学给我保送,我还没答应呢,还是想考美院。”刘璐璐说。挺骄傲的模样。晓玉笑,“瞧你那小样儿啊。”终究是开心的。“对了,有人跟我打听着你呢。”想了一会儿,璐璐还是说了。“谁?谁打听我?”“欸,一个熟人。”璐璐突然扭捏地说。“谁啊,什么熟人会打听我。”谌晓玉起疑。“姓杨,叫杨畅。是我专业辅导老师的侄子。”璐璐脸色微红,眼睛水润。“杨畅?”谌晓玉一怔,她记得那个路红卫身边的发小,漂亮,无辜,一副高干子弟特有慵懒劲儿。“对你印象可深了,还问你现在的情况,我先是疑惑着,后来才知道是因为路重庆啊。原来我多笨啊,现在可是想明白了,你那心里肯定惦记着路重庆,所以一楠哥。。。。。。唉。”璐璐说着靠着谌晓玉的被子上,双手枕头,眼里含着同情。“你听谁说的?我心里惦记着路重庆,我怎么就不知道呢。我干嘛惦记着他,他跟我有什么关系,”谌晓玉哼了一声,脸上却显出尴尬的神情。“自个儿判断的呗,你瞧瞧你那小样,提起这个名字就一会脸的不耐烦,可是却会浮起可疑的红云,而且我听说你阑尾炎住院期间,人家对你可是尽心尽力,天天去你病房报到,恨不得把你全身上下都检查一遍,这种情谊,怎么是一般人可比呢?”刘璐璐笑着说,谌晓玉摇了摇头,垂下眼皮,掩去眼中的那抹惆怅与苦涩,冷笑道:“我惦记着他?笑话,他心里可不知道惦记着谁呢。”想起他和那位童姗姗的事儿,晓玉心里一阵儿的愤恨,把手里的山芋皮狠狠地扔进了垃圾桶。路重庆,这样有意思吗? 第98章 你们骗我 “他心里惦记着谁,我倒是不敢说,可是他还真的去了西藏,我对他倒是刮目相看。原本以为他只是一个爱玩,爱闹的公子哥儿,却没有想到他还有这么一番雄心壮志。我听杨畅说,他家里的条件不是一般的好,那样家庭出身的人,能够下定决心去驻守边疆,这不是空口说白话,吹吹牛皮就能够做到的,一去还是三年,谁能够挺了下来。”璐璐感叹地说。 谌晓玉这次发现,路重庆去了西藏,确确实实让她身边所有的人对他都另眼相看,周围的人都觉得他对自己好,林哲,沈云舒,医院的小护士,现在好了,就连刘璐璐也都这么说了。 自己倒是成了那无情无义之人了。 她撇了撇嘴,不做声,眼瞧着炭火盆上那锅银耳粥发着怔,过了一会儿,只见锅盖边沿上溢出了不少,这才从床沿上爬起来,拿着抹布端着那锅粥到桌上,随手又拿过橱柜上放着的那个药罐子,煎起药来。 一会儿,那屋里满屋子都是中药的苦味。 这才缓缓地说,“璐璐,要说着些年,谁最知道我,除了你,也没别人了。咱们两个从小就认识,就玩在这一处,中学又上了一个学校,你还不了解我吗?你说的不错,路重庆现在是挺男人的,我也真没想到他那么有决心,去驻守边疆。可是这跟我。。。。。。”她本想说,这跟我有关系吗?想了一想还是住了嘴,如果那喇嘛说得是真的,如果不是正好凑巧,那还是真的与她有关系呢。 璐璐看着她愣了半天没说话,似乎有着无限的心思似的,不好追问了,指了指那炭盆上的药罐子:“我听说你奶奶身体不太好,这是给她熬的药?” 谌晓玉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 奶奶年纪大了,身体愈加衰弱了,爷爷病得几乎是认不得人了,不但是人不得人,而且还经常乱跑,跑了有记不得回家的路,有几次是派出所的民警把他送了回来。 谌文光的生意做得大了,“郁金香”生意好,可是那餐饮娱乐是离不开人的行业,都要人盯在那里才能赚钱。谌文辉大学毕业去了南方打拼,不知道为什么就不太愿意回来。 家里能照顾老人的,就是谌文彬了。 想起爸爸与妈妈,谌晓玉又是心烦意燥。 “对了,我听我奶奶说啊,谌奶奶的这几副中药是邓奶奶找的偏方,说是治疗关节疼挺管用的。” “好久没见到邓奶奶了,也不知道她身体怎么样了?”谌晓玉感叹,因为邓一楠的事情,她很少去看邓奶奶,远远地见着打了招呼就走了。 “能怎么样呢?你看,你奶奶是血压高,关节痛,我奶奶是心脏不好,邓奶奶一个人,听说是血糖高,我们都长大了,老人们也老了,岁月真是不饶人呢。” 璐璐感叹地说。 “是啊,我有时候看看爷爷奶奶,就觉得心里酸酸的,特别是爷爷,有时候像个很小的孩子,一脸认真地跟你讨论着莫名其妙,谁也听不懂的话题,还叫错名字,真的是觉得心酸,我爷爷以前是那样一个要强的人。。。。。。” 谌晓玉叹了口气,她刚说完,仿佛是应了她的话,就听到窗户外面有人在喊着“谌家有人在吗,谌爷爷又要跑出去了,你们快来看看啊。” 晓玉一听拔脚就往外跑,璐璐也急急忙忙地跟着出来。 只见谌爷爷正背着个大包,正在门口,大冷天,还下着雪花,他就穿着一件在家穿的毛衣,光着脚踏着拖鞋,双手还抱着一大摞报纸,正准备往外跑。 奶奶去医院拿药了,家里就只有晓玉在,老爷子吃了午饭照例在床上睡觉,晓玉就与璐璐在里面聊天,没想这一会儿功夫,老爷子就醒了往外跑。 亏了门口的邻居拦着,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晓玉一头的汗,连忙抓着爷爷的手臂,急道:“爷爷,你这是去哪儿啊?” “我要去给学生讲课啊,马上就上课了,来不及了。”爷爷一脸着急惶恐,依然想往外跑。 “可是,爷爷这下着雪,您穿着这么少,别感冒啊,赶紧回去吧。”谌晓玉拦着他,一边给璐璐使眼色,璐璐反应快,连忙回屋里拿了老爷子的棉大衣出来,给老爷子披上,也跟着劝着:“爷爷,下雪了,放假了,学生不上课了。” “胡说,还没考试呢。你看我手里的考卷没发呢,怎么能放假呢?”老爷子举着手里的报纸,板下脸训斥道,“你们这些学生啊,就是不肯用功,怕考试,成天就顾着玩,想放假,不考试能放假吗?” 璐璐吐了吐舌头,对着谌晓玉摊了摊手,没折。 旁边的邻居指了指老爷子脚底下的拖鞋,“丫头,赶紧让他回去吧,寒从脚下起,老爷子别受了凉,可真要生病的,这大冷天的。” 谌晓玉连忙点了点头,答应着,拉着爷爷的手,就想把他拉进屋。 可是老爷子挣扎着不肯动,还瞪起了眼睛,虎着脸,“晓玉,你怎么回事啊,小小年纪怎么这么不听话呢,我都跟你说了,我要迟到了,你还拉着我,你要买糖果,我考完试下了班就给你买,现在阿爷要去上班呢,不要调皮捣蛋,要不然可要吃毛栗子了。” 谌晓玉心想,哎呦,别说毛栗子了,要是能把你拽回去,吃什么都没问题。 可是她不敢硬来,只好哄,“爷爷,真的考过试了,你看我都放假了,您老人家进屋,我给您老看我的成绩报告单,您看看我是不是考完了。” “我不看,你是你们学校的,我带的学生还没考完呢。” “我也考完了,我们学校也考完了。”璐璐赶紧说,“要不然您也看看我的成绩报告单啊。” “是啊,是啊,都考完了。”这次连看热闹的邻居也附和道,反正大院子的基本都是一个大学的教师。 老爷子愣了愣,看着周围的人,犹豫了一会,狐疑地说,“都考完了?那我怎么不知道呢?” “哎呀,提前通知的,提前通知的。”大家都帮着忙在应付他。 老头子半天没有动静,谌晓玉搀扶着他,准备带他回家,突然,他转过脸,大声地问,“你们骗我。既然都放假了,那文辉怎么没回来呢?” 第98章 老年痴呆 谌爷爷转过脸,拉着谌晓玉,一脸带着热切的眼神,注视着她,“那文辉呢?文辉为什么不回来?” 谌晓玉楞一下,她没想到老爷子会突然提起了谌文辉。 与璐璐对视了一眼,璐璐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谌晓玉顿了一顿才说,“爷爷,小叔叔早就毕业了,不上学了,他现在不考试了。” “他毕业了?那他为什么不回家呢?是不是要下班了才会回来?”老人执拗地盯着谌晓玉,孩子般的问道,“他是不是下班就回来?几点钟才下班呢?” 雪花越飘越大,霏霏扬扬在空中织了密密的帷幕,雪花飘落到老人的头发上,眉毛上,又白了一层。 他满是皱纹的脸冻得红红的,脚下的拖鞋踩在泥泞里,已经湿透,光着脚冻得红红的。可是老人却是浑然不觉。 “爷爷,你先进屋,进屋我跟你细说吧,外面下雪了,冷。”说着晓玉就要搀扶着他往里面走。 周围的邻居也在劝,“谌爷爷,你就听孙女儿的话,赶紧进屋吧,外面真的冷,别把你冻感冒了,可就受罪了。” 谌晓玉给璐璐使了一个眼色,璐璐会意,两个人一起上前一边一个夹着老人的胳膊,一边劝一边稍微用力往里面拉。 “下雪了?”老人浑浊的眼睛茫然地看着她们,又扬起脸看了看天空,又转向她们,喃喃地又问了一句:“是真的下雪了?” “是啊,雪下真的这么密,咱们先回家,回家再说吧。”谌晓玉柔声地轻哄,“我们回家,一会儿奶奶就回来了。” “明芳?”谌爷爷愣了愣“明芳不在家里?”过了一会儿,又好像是想了起来一般,跟晓玉解释,“你奶奶是去医院拿药了。她最近血压老是高,头有点痛,我让她赶紧去医院拿药,光喝中药是没有用的,要去看医生的。” 谌晓玉点了点头,嘴里附和的说,是的,是的,可是心里却想,这一会儿又是清醒的,他还知道奶奶是去医院拿药了。 趁着他这会儿清醒,谌晓玉赶紧又哄着,“爷爷,你看,天冷了,奶奶血压高,你也先回屋里,别冻感冒了,奶奶又要照顾你,就忙不过来了。” “嘻,谁要她照顾,我好得很呢,不要别人照顾。”老人很不耐烦地翻了她白眼,气哼哼地说,“我身体这么好,要谁照顾?谁能照顾我?你奶奶我还要照顾她呢,文辉,文光,文彬都在外面忙工作,难得不回来,我那个孙女晓玉在上大学,没时间回来,我们老了,只能互相照顾照顾,哪敢指望着这些年轻人啊。小姑娘,我看你不错,还知道孝敬老人,以后你们家老人有福气了。不像我们。。。。。唉,不说了。”爷爷说着唉声叹气起来。 谌晓玉愣了半天没说话,张口结舌,她没想到,在爷爷的心目中,子女们都是如此不孝,包括她这个孙女。 璐璐同情地看了她一眼,低声地安慰道,:“唉,你爷爷这老年痴呆症犯了。说得什么可不能在意。” 谌晓玉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在意,又想拉着他回家去,“那,老爷爷,你就听我们的话,先回家吧,屋里暖和。” 老人很坚决地摇了摇头,“我要去找明芳,这雪下大了,明芳不认识路了。” 晓玉无奈,只得让璐璐先扶着他,自己回屋里找了双袜子和一双棉皮鞋,想了想,又抱了件大棉袄出来,棉袄给老人披上,自己蹲下来,想让给老人穿袜子。 “好,好,那您先换双鞋吧,您看您这脚底下的鞋子都湿了,寒从脚下起,换了鞋我们陪你去找奶奶。” 老人这会儿才像个孩子一样,低头看了看脚下,又看了看蹲在地上的晓玉,听话地伸出了脚。 璐璐和刚才那邻居一起扶他站好了,谌晓玉用了干毛巾擦了擦他冻得冰凉的脚底,帮他穿上了厚袜子,又套上鞋子,一只穿好又忙另一只,等到两只鞋子都穿好了,她自己却蹲在地上,眼前发黑,有一会儿没起来。 “晓玉,你没事吧?”璐璐问。 谌晓玉闭着眼睛摇了摇头,撑着腿慢慢站了起来,见老人紧张和局促地看着自己,连忙微笑地说,“没事,没事。”其实刚刚那刹那间,她的眼里金星闪耀,心跳得很急,仿佛要跳出口来。 “那我们就去找明芳了”爷爷兴奋地挣脱了两人搀扶,急急忙忙地就要往院子的大门口冲,晓玉回头和邻居招呼了几句,就赶紧追了上去。 雪下得越来越大,六角型的花朵在空中飞舞,可以看到晶莹剔透的模样,地上已经有一层薄薄的积雪,天气渐晚了,气温下降,地面上的积雪已经冻层了冰渣,踩在脚下咯吱作响。 老人只是不管不顾,甩了她们的手臂,走得很急,可是一步一个趔趄,眼看着歪歪倒倒的样子就要摔跟头,晓玉紧张地系紧又拽着他的手臂,身上都急出了一层汗来。 站在人行横道线边上等着过马路,谌爷爷安安静静地来回看着车辆,路上人很少,汽车急速地驶过,溅起一大片泥泞。 谌晓玉拖着老爷子往后退了几步 “谌奶奶下午出去的,这会儿差不多也该回来了吧。不会跟我们走岔了吧?”璐璐看了看手表,悄声地嘀咕着,“要不,我们就在车站等着?” “是啊,应该是差不多时候要回来了,除非是许医生那里今天人多,忙不过来要等。” 谌晓玉应着,心里添了几分不安。 奶奶下午出门的时候天气阴着,没下雪,可是刚刚出去没一会就开始下起雪,早知道这种天气就不该出门。 去医院的路有好几条,不知道她会从哪个方向回来。 “明芳肯定是从这边回来。”爷爷看了一会儿,指了指马路的对面那条巷子,有点得意地说,“我知道她每次都是从那边走的,那边近。” 璐璐疑惑地看了看谌晓玉,“他说的是真的?” 谌晓玉耸了耸肩,他说的,谁知道。 马路对面那条小巷子里慢慢出现了一个弱小人影,撑着伞,在风雪里踟蹰前行着。 “明芳——”谌爷爷突然甩开了谌晓玉与璐璐的搀扶,迈开了大步,向着马路中间就冲了过去。 “吱——”一声地紧急刹车声,轮胎摩擦着雪地沿着惯性向前冲着。 “爷爷,小心。”谌晓玉大叫。 第99章 背上前行 尖锐的刹车声音刺破了傍晚的宁静。 老人跌倒在雪地里,汽车沿着惯性依然向前疾驰,轮胎打滑,车头歪响了一边,颠簸了几下之后,停了下来。 谌晓玉半跪在雪地里,查看着爷爷的情况。 那辆桑塔纳的保险杠离老人的脑袋大约只有两公分的距离。 车上惊慌失措地下来一个年轻人和一个中年的男人,“没撞到吧?有没有撞到?” 谌晓玉跪在地上,半托着爷爷的手臂,想要把他搀扶起来,“爷爷,你撞到了吗?身上疼吗?” “这儿,这儿疼。”老人指着自己的腿,撒娇似得哼唧着,“明芳呢?我看到明芳了,她怎么不过来呢?我这儿可疼了,哎呦,哎呦,真的疼啊,明芳,你快点来看看哦啊。” 那年轻的男人,大约是个司机,跑到车前面看了看,甩了甩袖子,不屑地说,“哎呦,老爷子,你装什么装啊,根本就没碰到,好嘛。” “他也没说你撞到的,这么大年纪了,在雪地上摔一跤,能不疼吗?”谌晓玉心里又急又气,敢情以为我们是碰瓷的。 “爷爷,咱们能站起来吗?”说着又去搀扶老人。 “哎呦,我疼死了,明芳怎么还不来呢?”老人倔强地坐在地上,抚着自己的腿,就是不肯动弹。 “姑娘,老人怕是伤了腿,你也真的不能动他。”周围聚拢了一批看热闹的人,有人在劝着。 “真的,怕是骨折了。你可不动他。” “哎呦,现在的车开得也太快了,这下雪天,地上滑,也不好好看路。” “这家人也是的,下那么大的雪,让一个老人出来干嘛,跑出来又不好好看着,平白无故地遭罪呢。” “是啊,伤筋动骨可一百天呢,眼看着就要过年了,这年也过不好了,哎呦,真可怜呢。” 刚才还没见路上有人,这会儿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一拨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刘璐璐不服气,与旁边的人争辩着,“哪里是我们让他出来的,他可是自己要往外跑的,我们难都难不住,追着就出来了。” “哎,这不是学校退休的谌老师嘛,哦,难怪呢,他头脑不好,得了老年痴呆症,都跑了好几次了。” “哦,难怪呢,是个老呆子啊。”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阻碍了半幅路面的交通,有司机在后面的车上,伸出了脖子,骂骂咧咧。 谌晓玉听着那些议论,想着爷爷这半辈子小心谨慎,一丝不苟,到了老了却像个不懂事的孩子一般。 “你们这些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呢。”璐璐气愤,“不帮忙看热闹就罢了,还嚼舌根,真的是太不像话了。” 谌晓玉心里很难受,咬着嘴唇沉默着,只是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老人,给璐璐使了个眼神“别跟这些人废话,帮我把爷爷扶起来。” 璐璐连忙半蹲着,和晓玉一起搀扶着老人。 那车上的男人在一旁看了一会儿,从腋下夹着的皮包里拿出几张钞票,与那司机耳语了几句,把那几张钞票塞进了司机手里, “我可跟你说,你家爷爷可不是我们的车撞倒的,看在他是个老人的份儿上,我们老板不跟你计较了,这点钱算是医药费吧,赶紧带他到医院看看去,别挡着路,我们还得赶时间呢。”说着那司机就把那几张钞票扔进了谌晓玉的怀里。 谌晓玉抬起头,微微瞥了他们一眼,眼神尖锐凌冽,那中年男人与司机都楞了一会儿,那中年男人支吾着嘀咕:“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也是好意,真的赶时间。” “钱,你自己扔的自己捡起来。”谌晓玉冷冷地说,说完就别过脸去,再也不理睬这俩个人。 她与璐璐一起用力,将老人搀扶到马路的边上,一边豁哄着:“爷爷,你跟我们过来,奶奶一会儿就来,一会儿就来了。” 说着自己焦急,出门的时候叮嘱那邻居,给谌文光打个传呼机留言,这会儿怎么还没到,又着急,奶奶去了医院半天,这会儿是不是已经到家,还是在风雪中滞留着? 这个时代,没有手机,没有出租车,所有的 她心里焦虑万分,脸上却是不敢流露出来,反而轻言细语地安慰着爷爷,“奶奶已经到家了,您别着急,别着急。” 爷爷瞪着浑浊的眼睛热切地看着她,“她回家了?”说着又失望,“那她不等我了?哎呦,我的腿疼,腿疼,明芳都不来看我啊。。。。。” 他苍老的声音颤颤巍巍,说不出的凄凉无助,花白的短发在寒风中飘浮着,遮住了他满是皱纹的前额。 谌晓玉心里如同刀割了一般,忍了忍,依然轻声细语道:“爷爷,脚疼没关系,我背着你,我们一起去找奶奶。” 说完,她蹲了下来,示意璐璐把老人扶上的她的背。 璐璐怔在那里,“晓玉,你哪里能背得动啊?” “背不动也得背,得送爷爷去医院,他的腿说不定是骨折了,不赶紧送去,怎么办?”谌晓玉说完又催促,“快,你在后面扶着,不让他乱动。” 璐璐无奈,只好摇了摇头,吃力地将老人扶上了谌晓玉的脊背,“爷爷,你可别乱动啊,动了,摔下来会更疼的啊。” 谌晓玉扶着璐璐的手臂,用力地站了起来,双手扶着爷爷的腰,将老人紧紧地揽在自己的脊背上,迈着歪歪斜斜的步伐,蹒跚地向前挪动着步伐。 仿佛是有了心灵感应,这一会儿爷爷的很安静很乖,不动也不闹,枯瘦的手臂紧紧地揽着晓玉的脖子,璐璐在后面扶着他的腿,跟着他们一步一步地向前挪动着。 雪花漫舞,一朵两朵落在晓玉的脖子里,冰凉沁人,寒风吹散了她的头发,遮挡了眼睛,她背上的躯体愈加沉重,飘来老年人特有的腐木的气息。 天黑了,路灯依次地亮起,在雪幕中留下星星点点温暖的光,朦胧如画,可是脚下的积雪被冻住了,非常滑,每向前迈动一步都觉得万分艰难。 第100章 不嫌事多 到达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吃饭时间,骨科的医生都下了班,留下个年轻的值班医生当值,大约看了看状况,说要拍片子,谌晓玉出来的时候匆忙,根本就没带那么多钱,亏了璐璐带了钱包,先去下楼缴费了。 好不容易背着爷爷去了放射科,正逢着放射科医生去吃饭,大门紧闭,谌晓玉就将老人安顿在走廊的躺椅上等着,自己也正好可以喘一口气。 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打湿了,这会儿冷了下来,贴在肌肤上冰凉透骨,双腿发麻,腰疼得直不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见璐璐上来,晓玉问,拍片子的费用交了吗? 璐璐摇了摇头,“缴费的医生也去吃饭了,我真的是搞不懂了,这么大个医院,怎么医生吃饭就不能轮个班,非要一起去吃,食堂晚点会关门啊。” 谌晓玉叹了口气,“算了,晚点缴也行,早缴了这边也没个医生拍。等着吧。”又随口问道,“那你怎么这么长时间才上来?” 璐璐的目光躲闪了一下,嘀咕道:“我上个厕所你也问。” 晓玉怕她不开心,这一下午带晚上的,璐璐也跟着跑来跑去的,够累了,连忙解释,“我这儿不是想你嘛,你不来我不放心啊。算了,你也累了,一会儿早点回去吧,要不然你爸爸你妈妈也要着急了。” 璐璐看着她,心里心疼,嘴里嘀咕着:“你们家其他的人呢,怎么都没个信儿了?刚才不是给你文光叔留言了嘛,这会儿也该联系你呢。” 她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晓玉,她正在揉着自己的腰眼,猛然一拍脑袋,“对了,你要不说,我还差点给忘记了,二叔要是在路上找我们找不到,还别提多着急呢,我得去呼他一下,好歹也得带着钱过来。” 璐璐点了点头,说,:“嗯,你赶紧去吧,我在这儿看着呢。” 谌晓玉又去在爷爷面前蹲了下来,伏在他的膝盖上,看着老人的眼睛,嘱咐道:“爷爷,我去打电话叫人,你先在这里坐着,一会儿医生来了,给你治病,腿就不疼了,你得听话,啊?” 爷爷瑟缩了一下,听话得点了点头,仿佛知道自己闯祸了。 谌晓玉下了楼,出了急诊科的大门,找个公共电话亭,拨通了谌文光的BB机,在寻呼台留言,然后就靠在电话亭里百无聊赖地等着。 她将身子抵在了门上,手指无聊地画着乱七八糟的图案。电话亭的玻璃上结满了冰花,朦朦的看不清出外面,她呼吸之间的热气熏上去,才晕染出一片小小的风景。 谌晓玉的脑袋依靠在玻璃上,微微吸了口气,闭上眼睛假寐着。 自己可以短暂地放空一下吧,她想。 着急也没用,反正最坏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只要人在医院,总会有办法的,虽然人民医院并不能全心全意地为人民服务,可救死扶伤是医生的本职,态度差点没关系,只要能治病就行。 只是,家里的人还不知道急成了什么样了。 果然,正如她所想,电话的铃声刺耳的想起了,谌晓玉刚拿起听筒,就听见谌文光火急火燎的声音:“晓玉,你们在哪里啊,我来来回回在路上找了快一个小时也没找到你们,回来听老朱说你们出去接姆妈了,姆妈说又没见到你们,在路上又问小店的人,说是刚刚出了车祸,撞了一个老人,是不是爹爹?你们现在是在哪儿呢?你这个电话号码是哪里的号码?哎呀,小祖宗,你带他出去也要跟我说一声,害得我找啊,腿都要跑断了。你不知道他头脑不好啊。” 他的话像连珠炮一般,可见是真着急了。 谌晓玉等他抱怨完了才把情况说了一遍,又问,“奶奶怎么样?回家了吗?” 谌文光说,“回家了,怕你们回来,又不敢出去找你们,就在家里干着急,唉声叹气地。” 谌晓玉听说奶奶在家就放下心来,任凭谌文光抱怨也不辩解,然后嘱咐她二叔安顿好奶奶带了钱过来,又说,我们就在放射科门口等着。 挂了电话,她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浑身无力地靠在电话亭的门框上。 腰部是火辣辣地痛,几乎不能直起来,得像个驼背一样佝偻着才舒服,脚下的棉鞋早就进了冰水,这会儿如同无数的钢针扎着一样的痛。 太阳穴两边突突地疼,她的脑袋抵着门框,又闭上了眼睛。 耳边模模糊糊传来了汽车的声音,接着是很响的关门声,一阵纷乱的步伐咚咚的近了,又远了。 大越是又有病人来了。她想,医院,生老病死,每个时间都在上演重复着,应该是人生中最重要的地点。 她睁开眼,看了看周围,玻璃窗外是冬日墨兰的夜色,红色的急诊室的红十字灯兀自亮着,照在台阶上,发出幽幽的光。 远远看着急诊室内,冷冷清清,日光灯惨白地照着。 “我看这里的医疗条件不行,还是要转到军区总院去。” 谌晓玉刚刚上二楼,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说,她愣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加快了步伐,只见放射科的走廊上,除了爷爷和璐璐,又多了俩个身影。 披着军大衣的路重庆和穿着一身呢子军服的杨畅,正站在那儿双手插在裤兜里,看着爷爷,互相商量着什么。 璐璐眼尖,一眼看到了正在疾步走来的谌晓玉,对杨畅使了一个眼色。自己却悄悄躲在了他们的身后。 那两人都转过身来,路重庆的眼睛尖锐地在谌晓玉脸上转了一圈,蹙起眉心。 ”谌同学,你好。“说话的是杨畅,笑眯眯地很温和。 谌晓玉只好礼貌点了点头,又问,“你们怎么过来了?” “我们顺路来看看老人家。”杨畅依然笑眯眯地,说得一本正经。 顺路?有这样“顺路”的吗? 谌晓玉的眼神越过面前的杨畅,看了看柔柔怯怯的璐璐,果然是这丫头干得好事。 晓玉瞪了她一眼,欸,把这两位请了来,是还嫌我事情不够多。 第101章 消失的爱 “晓玉,我刚刚去缴费,发现自己的钱也不够。所以,所以。。。。。。只好打了电话给他们。”璐璐拽了拽晓玉的衣服,讨好地说,“不是故意的哦,你不要怪我哦。。。。。。” 欸,哪个敢怪你呢,谌晓玉无语,心里怎么可能不知道璐璐是好心。 她们都是好心,不想让她太辛苦,只是她有她的自尊,特别是在路重庆面前的自尊心。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路重庆没有理会她们之间的这些小情绪,他从爷爷面前站起身来侧过脸看着谌晓玉。 刚刚他一直半蹲着察看爷爷两条腿,伸手轻轻摸了摸大腿骨附近,老人就疼得“哎呦”了一声。 “现在的情形只能等医生拍了片子才能知道。”晓玉说。 路重庆点了点头,“不过,据我看,应该是腿骨折了。不能耽误时间,要抓紧时间治疗。” “你怎么知道?”晓玉撇了撇嘴唇,瞥了他一眼,什么时候成江湖郎中了,能治跌打损伤了。 “我在部队简单的学过一点,因为考虑到高原的条件,我们必须知道简单的医疗护理知识,我刚才看了下伤情,爷爷的腿部有严重的皮下淤血,青肿现象,摸上去骨头歪斜,有畸形的可能性,而且他也非常疼痛,估计可能性比较大,当然,这要等到拍过X光之后才能断定。”他恳切地看着谌晓玉,“我的建议是转到军区医院。那里的医疗条件好,全院上上下下人员都很熟悉,爷爷年纪大了,需要得到好的治疗与照顾。你看,这里的医疗条件并不好,医生脱岗,护士都没有人影儿。”说着他环顾了一下四周。 果然,如他所说,去吃饭的医生与护士到现在没给个人影儿。 谌晓玉低着头犹豫着,她不想麻烦人,更不想麻烦他,虽然这次并不是自己要麻烦的。 “晓玉,我看这位同志说得对,爹爹经不起折腾了。”说话的是跑得气喘吁吁赶来的谌文光,他刚到面前就听到路重庆的话,连忙附和。 “哎呦,哎呦,疼哦。。。。疼哦。。。。。。” 爷爷蜷曲着身子拱在角落里,这会儿已经承受不住腿上的疼痛,咿呀咿呀地嘟哝着。 文光俯下身来去看他爹:“爹爹,没事的,忍一忍就好了。” “可是,我要明芳,明芳在哪儿呢?她怎么还没回家,我要明芳,我要回家。”老人瑟缩地躲着,不停地念叨着他的妻子的名字,声音越来越大,胡搅蛮缠起来。 “爹爹,你的腿受伤了,要在医院治病,姆妈在家里没事的,你放心,不要吵。”谌文光耐下性子来解释着。 可是老人不依不饶,“你们骗我,明芳一定被你们藏起来了,你们把明芳还给我,还给我,哎呦,明芳啊,你不来啊,怎么办啊?” 爷爷突然又开始头脑不清楚,当着外人的面,谌文光脸色极为尴尬。 谌晓玉忍不住看了一眼路重庆,对方安静地回望着她,漆黑明亮的眼里没有丝毫惊讶与不妥。 “我看这样吧,老人家的病不能耽搁,我们与其这样干等着,不如直接送老人先去军总。其他的事情后面再商量吧。正好我开了车过来,也很方便。叔叔,来帮个忙,把老人家夹架起来。” 关键时候,杨畅当机立断,直接指挥着在场的几个男人,搀扶着老人。 老人哼哼唧唧地呼痛,却也配合着他们。 谌文光连连感谢,跟着忙碌着眼光却不敢看晓玉。 做长辈的沾了小辈的光,总是几分不好意思,更何况,他早就看出对方对他侄女不是一般的好感。 谌晓玉只好默不作声跟在他们的身后,璐璐拽了拽她的袖子,安慰:“这样也好,有二叔在,你总可以放心了。” 晓玉点了点头,事已至此,随他们吧,二叔来了,自己的责任已经尽到。 到了军总又是一阵的忙碌,到底是路家的面子大,不到半个小时,拍片,诊断,住院手续全部办完。 果然如路重庆判断的一样,大腿胫骨多处粉碎性骨折,需要手术植入钢钉。 谌文光、路重庆,杨畅一起与值班医生商量着手术的安排,谌晓玉坐在病房里的躺椅上,不小心扭动了腰部,即刻疼得忍不住”哎呦“了一声。 路重庆听了,眼神扫了过来,问,“怎么?” 谌晓玉苍白着脸摆了摆手,表示不要紧。 “是不是扭了?”璐璐不放心地问,又解释,“这一路上雪下得大,都是晓玉背着爷爷到医院,你们说那医院不负责任,不好,可是晓玉也只能背那么远,我看她腰得要断了。。。。。。” 路重庆扬起眉毛,“那么远的路都是你一路背过来的?” 谌晓玉没好气,“不然怎么办?” 话还没说完,路重庆就大步走了过来,轻抚上谌晓玉腰间。 隔着厚厚的羽绒服,谌晓玉依然能感到他手心的温度,烫灼伤了一般。 “你——”她低呼了一声,却咽下了下面的话语。 撞上他的深潭般得眼睛,写着怜惜。 谌晓玉的眼睛垂下,长长的睫毛遮挡了她眼里突然涌起的泪意,是,她累了,很累,很累,需要一个肩膀靠着,哪怕短短的一瞬也好。 谌文光留下陪夜,杨畅开着那辆吉普车送璐璐与晓玉回家。 路重庆依靠在前排的座位上,默然不语。谌晓玉在后排的角度,一抬眼就能够看到积雪在地面上泛着冷冷的蓝光,勾勒着他的深邃的轮廓。 吉普车里播放着音乐,一个嘶哑的男声在压着嗓子唱着,“Sayyou,sayys,That‘sthewayit shouldbe,Sayyou,sayme,Sayittogether,naturally,I hadadream,Ihadanawesomedreayinggameinthedark。。。。。。。” 谌晓玉想起在某个下午,那时她还年轻,与路重庆分手,她一个人走在夏日繁华的街道上,咖啡馆里漂来这首歌,走着走着,眼泪一颗一颗落了下来,渐渐变成了无声地哭泣,变成了无语凝噎, 日头明晃晃地亮着,光天化日,她的爱情就那么死亡了。 第102章 无法告别 这一世,路重庆对自己点点滴滴的关心,谌晓玉是知道的,也是感动的。 只是,心底里一直隐隐有着抗拒与不安,不知道是不是来自于前世的那失去的感情。 谌晓玉以为,前世自己对路重庆仅仅是一份不会有结果的初恋,从没有想到过要刻骨铭心。 但是,重生这一世,她想着避开他,躲开他,却又事事与他纠缠。 不知道算不算是一种缘分。 “你爷爷这种状况多久了?” 嗯? 谌晓玉愣了一愣,抬头撞上那深潭般的研究,才听清楚是路重庆再问她。 “可能有好一阵儿了。”她轻声说。 “那是有什么事情刺激到了吗?”路重庆轻轻地问,顿了一顿,仿佛又得有点不妥,摆了摆手,“你不说也罢,我的意思是正好住院让脑科专家看看。” 只有明天一天的时间,他想做好后续的安排。 谌晓玉摇了摇头,“谢谢,其实看与不看,都是一样的。住院的条件好些,他可以过得舒服一点。”她知道那是不可逆转的阿尔茨海默症,现代科学也束手无策的问题,其他的,不想再去讨论。 想一想,又客气地致谢,说,“总是麻烦你。” 路重庆撇了下嘴角,却是有几分不悅,偏转过脸看窗外。 橘黄的路灯照在积雪上,辉映着几分温暖。 璐璐回忆,“谌爷爷以前可能干呢,学问好,最是严肃认真,一丝不苟,听说他的学生都怕他,最调皮的学生都不敢逃他的课。” 路重庆笑了一笑,瞥了一眼谌晓玉,“某人这一点上很相似,严肃认真,不苟言笑。开不得一点玩笑。” “你的意思是说,我以后也会跟爷爷一样?”谌晓玉没好气。 正在开着车的杨畅噗嗤一笑,从倒车镜里与瞥了一眼谌晓玉,眼神略微讥诮。 可不就是。 车子送到大院门口,谌晓玉与璐璐下车,诚恳礼貌地连连道谢, 路重庆披着军大衣下了车,目送着她们进了大门。 脚下的积雪已经上了冻,踩着嘎吱嘎吱作响,两个女孩互相搀扶着,一脚深一脚浅,走在雪地里。 一边还在叽叽咕咕地说着什么。 璐璐:“你啊你啊,人家怎么说都是帮了你大忙,你不要一副欠你米,还你糠的样子好吧。” 谌晓玉:“我哪儿有,明明都是千恩万谢了,难道要下跪磕头吗?” “算了,算了,真搞不懂你到这年纪还是一副不开窍的样子,别说我没提醒你,再这样下去,以后你就要和你的木乃伊过一辈子。” “什么木乃伊,我的研究课题是唐宋文化,好吧?才不喜欢木乃伊呢。。。。。。” 灯光在地上拉着长长的影子。 路重庆回到车上,靠在座位上不出声,眼角眉梢里竟然是一片寂寞与无奈。 明天他就要回去了,今夜却无法告别,下一次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杨畅靠在椅背上,解开领口的风纪扣,从口袋里掏出了香烟,刺啦一声划了火柴点着了,狠狠抽了一口,吐了个烟圈,沉默了会,还是忍不住,“重庆,我跟你哥这么些年,也算是看着你长大,你小时候调皮捣蛋的事儿多了去,脾气又倔,闯了祸都往自己身上揽,被老爷子揍得也不肯哼一声。当时我就想,这孩子长大了可是一条好汉,这两年你也大了,现在全军上下都知道,你去了西藏,又立了一等功,给老爷子长脸,大好的前程等着。你哥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可是真骄傲啊。可是,你啊,真的是英雄难过美人关,为了个女孩子,掏心掏肺的,这也就罢了,人家要领你情啊,你说你去西藏,落了心脏这个毛病,趁着这次回来治病,赶紧调岗吧,偏偏还要申请回去。。。。。。。,我还真的觉得你有点过了。” 路重庆没吱声,摊开手掌,问杨畅要烟。 杨畅摇了摇头,只得递了一根给他,又忍不住唠叨:“心脏不好,不能多抽。” “没事,就一根。” 他拿过杨畅放在驾驶台上的火柴,划一根,笼着手,看那火苗一点点的燃起,空气里有着硫磺的焦香味。 沉默了好一会才说。 “三哥,我的事情,你就别管了。我自己会照顾自己的。这次检查,医生不也说了问题不大吗?既然没什么问题就回去,说好了几年就服役几年,总不能让别人说我是逃兵吧。这次回去,领导已经说了,不让我下哨所了,在机关呆着,条件比以前要好得多。”他抽了一口烟,仰着那张英俊得人神共愤的脸,看着车顶棚发呆。 “这事儿,我也管不了。”杨畅嘟噜着,心里嘀咕着反正等你回到部队,你爹就会下调令,军令不可违,还真能让你跳出如来佛的五指山。 忽然,他又想起另一件事,“对了,我晚上在军总瞧见了童家那小妮子,她说她在军总当护士,听说那丫头跟你是青梅竹马?我听说,童家最近风头可劲啊,听说已经是后勤部接班人的人选之一啊。” 言下之意,放着门当户对的青梅竹马,不好好珍惜,何苦去自讨没趣? 杨畅是将门之后,从小耳濡目染,对裙带关系的重要性,了如指掌,当然知道在他们这样的家族,喜欢归喜欢,可是结婚联姻是完全不是一回事。 “少胡扯了,童姗姗跟我没关系,最多把她当妹妹,什么青梅竹马,扯淡。”路重庆弯了弯唇,笑着,“我也听说童家最近风头很劲,也好,童叔叔不管怎么样跟着首长多年,是个可信任的人,他接了后勤部的班不会出乱子,首长放心。” 轻描淡写,就把话题扯到了官场人员安排,又一脸认真地与杨畅探讨了一番,最近的人事传说。 明显是不想讨论他的感情问题。 他脸上有明朗的笑容,只是弯了弯嘴角,笑不达眼底。 “好了,不管你了,小鬼头,懂个屁,以后有你的苦吃呢。”杨畅笑了笑,把烟蒂扔出窗外,发动了车子。 第103章 为官之道 对唐宋文化有着浓郁的兴趣的谌晓玉读过的,那位赫赫有名的,位居大唐宰相高位赫赫狄仁杰,这位宰相大人不仅仅是一位民间传说中的神探,更是一位深谙为官之道的政治家,他曾经写过一部流传深远的书,名为:《宦经》。此书开宗明义的第一条:“明势”就表明了:“为官必明势也。上心易变,下意莫执。上好之勿驳,上言之勿信。官者忌孤,智者忌名,忠者忌直。察微而趋之,无患焉;知大而顺之,无凶焉。”说白了,就是要识时务者为俊杰,凡是顺势而为,领导指鹿为马,你用不着急着去显示自己的聪慧与见识,更没有必要急着去反驳,官场之上,并无对错,只有等级森严。为官之道,忌无朋党,没有圈子,忌功高盖主,忌刚直不阿,不懂得保护自己,见微知著,顺势而为,才是为官之本。路家从爷爷开始即为军队官场人士,在经历了战争年代的出生入死,各次的风波之后,能够平步青云,屹立于不败之地,能够保持家族的根深叶茂,除了当年的战功赫赫之外,更是路家的人家学渊源。路家爷爷虽然是老一辈的无产阶级革命家,却并不是草莽出身,路家祖上曾经出过状元。路家爷爷对待子女要求十分严格,所以,尽管是路重庆的父亲坐到了一定的位置,爷爷很少在官场上为他铺垫、干预,最多只是创造机会,让其顺势而为。到了耄耋之年,老人最看重的是天伦之乐,儿孙绕膝,对孙子辈的关心竟然比子女要多上许多。他目前最看重的就是准备回西藏驻地的最小的孙子路重庆。秘书处的秘书们都知道,老爷子现在顺带着连成都军区的事都比以往上心几分,简报都都看得比其他军区的要时间长。这天老爷看了军区的汇报之后,一个人背着手在军事地图面前默不作声地站了许久,参谋们以为老爷子有什么重要指示,一个个收腹挺胸以立正姿势站立着,大气不敢出一声。还是他的贴身秘书曹铎心里明白,那是老爷子在想孙子了,这个春节,这个让路家长脸的孙子依然坚守在边防前线,没有回来阖家团圆,老人嘴上不说,心里却是心疼的。秘书一个电话打给了军区司令部,又是一番传递,等到了通信兵小张去叫路重庆的时候,已经是从中转了基层了,“报告首长,某某部队某某团某某营某某连某某排士兵路重庆向您报告,请您指示。”电话中的声音干脆利落,铿锵有力,曹铎心里笑,怪不得老首长对这两孙子特别看重,越大越是沉得住气,稳得住神儿,这面上的功夫滴水不漏的。“好了,重庆啊,是我,你曹伯伯。”曹铎笑了笑,亲切地询问了他的训练、工作情况之后,又仔细地问了他的身体状况,“我听说你回去治疗了一段时间,现在心脏怎么样啊?”“报告首长。。。。。”“哎,不要报告来报告去的,你还是叫我曹伯伯吧。”“那好吧,曹伯伯,”路重庆就放松下来,带着顽皮的轻声笑着,“谢您老人家的关心,我没事,去军总住了了快两个月,除了发现军总的小护士们越来越漂亮,其他都很无聊。”“无聊?你这小子还知道无聊?在营地天天带着训练不是更无聊,怎么就能耐得住,还死乞白赖地要回去,我听说你爹为了这事都气得够呛,说锻炼个一年也差不多了,你还真得呆满三年啊,当真那个地方离佛近,能镇得住你?”曹想铎也跟他玩笑。他能想象出路重庆靠在墙上,手拿着话筒那懒散样。“哪儿有啊,我不过是不想别人说闲话。欸,要不是当初他们撺掇着首长,把我去西藏当兵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让我骑虎难下,我说不定早就打报告要求去其他部队了,现在这样,我都给他们撑着门面,哪能说走就走,有千万个理由也不能啊。说真的,这里真得很无聊。还没上山好玩呢。”路重庆说着叹了口气。曹铎心想,这孩子想得倒是周全,无论如何,得保住首长的颜面,当初拿他做典型,就得想到会有这样的处境。可是一听还他还要上雪山,曹铎连忙说,“这你可得听军令安排。”路重庆嗯了一声,“我就这在您面前抱怨两句,您听着就算了,哪能当着呢。只是。。。。。。”他微微思索了一下,决定开门见山,探探口气,“曹伯伯,您说我爷爷会反对我早结婚吗?”“早结婚?”曹铎张口结舌,深深吸了一口气,“你哥都没结婚,你就想结婚了?小子,这次回去是不是玩出什么火来了?”他深知路家家教严厉,真的要是出有了什么事,孩子们不会去找大人处理,秘书们当然是能够妥善处理这些事情的行家里手,有些事情,根本不会让家长知道。“欸,不是,不是,曹伯伯您老想到哪儿去了,我就是在琢磨着,若是我真的看上谁,爷爷不会反对吧?”闹了半天他是来套口风的,还套得如此理直气壮,煞有介事的模样。曹铎心里不免想,这孩子就是孩子,一时感情冲动,却还真的当回了事,等热乎劲过了,再问他他都不会承认的。于是,只是敷衍他:“这你都不知道,当初你爷爷是为了逃避家里的包办婚姻才投身革命的,怎么会再干涉你们小辈的恋爱婚姻自由呢,这是新社会了。”又忍不住问,“你看上谁了?”路重庆轻笑了一声没正面回答。心里确定了,自己的事情还没传到这老爷子那里,最多就在他父亲那儿压着。他撇了撇嘴唇,似乎有点不屑。他又跟曹铎闲扯了几句,便要挂电话,曹铎又嘱咐了几句,让他得了空给爷爷写个信,打个电话,报个平安。“首长最近很忙,也很担心你,你要再主动一点。”最后又做回了官样文章,一切都是为了工作。路重庆应着,记得想着上次在谌晓玉的病房中翻阅过的,那本《宦经》,“官以智胜焉。贵以谋得焉。无心必失,存疑当慎也。谋人谋心,谋事谋利也。上谋安,下谋进。私不示人,意不宣人也。”何止是为官之道。 第104章 晴天霹雳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悠悠过了三年。 谌晓玉大四,即将毕业。 六月份的天气,正是南方的梅雨季节,阴雨连绵,到处都是湿漉漉的,宿舍里挂着未晾干的衣物,内衣、外套,袜子件件如彩旗一般飘在头顶上。 更让人难以接受的事,只要宿舍的房门一开,就会从公共卫生间传来腥臭难闻的骚味,前几天更甚,隔壁小金她们宿舍里还跑进了一只大老鼠,吃得大腹便便,在房间里乱串,大约就是从卫生间的地漏上爬上来的,吓得姑娘们花容失色,大呼小叫,几乎没把学校保卫科的人招上来,以为是进了坏人。 就是那么恶劣的环境,居然让颇有洁癖的谌晓玉就一直在宿舍里呆着,她是有课不回家,没课也不回家,成天恹恹的,竟如同生了病一般。 小金心下奇怪,便到她们宿舍串门,只见她窝在薄被子里拿着本小说翻阅着。 藕姿色的薄被子下露出一截手腕,肌肤白皙,带着一串红色的玛瑙珠子,晶莹剔透,更衬得皓腕如雪。 “你这手钏真漂亮,是在什么地方买的啊?我也想去买一串。”小金眼睛盯着那珠子。 听她这么说,晓玉低了头用手指抚弄了一下,“别人送的。” 这串珠子是上一次她去宝莲寺的时候,那位年轻的喇嘛给的,让她带着,原本看着并不起眼,又有点脏兮兮的,谁知道越带越亮,一个月之后竟晶莹剔透,温润如玉,晓玉这才明白这就是所谓的佛教七宝之一的赤珠。 “哎呦,谁送你这样漂亮的珠子?男朋友?”小金大了胆子起了玩笑。 前两年因为邓一楠那件事,小金与她的关系多多少少有点微妙,也不似刚入学的时候那番亲近,两人表面上虽然有说有笑,体己话却不太说了。 直到这一年才小金谈了个男朋友,把邓一楠的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才解开了心结,更何况,这几年谌晓玉居然没有谈一个男朋友,包括让她之前心存芥蒂的邓一楠。 小金才算是真正的豁然开朗了。 心结既开,小金对谌晓玉又多了几分歉疚,言谈举止之间更是不少亲昵与讨好的成分,这几天见谌晓玉情绪不佳,着实挂心,白天为她打饭,晚上有空便过来探望。 谌晓玉知道她的意思,却也不点破,顺其自然地接受着她的好意。 “哪里来的男朋友,只是个朋友。”晓玉淡然一句带过,宝莲寺的事情她轻易也不提过。 每过一段时间,必然要去寺里祈福。 两人叽叽咕咕,又说了些生活琐事。 “这雨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呢,已经快两个多星期了,再要这样下去,我都没有衣服换了。”小金抱着床上的靠枕,看着屋内悬挂着万国旗,抱怨着。 “天气预报说,还要下几天呢,再这样下去,人都要长出蘑菇来了。”谌晓玉气恼地说“长就长吧,我是懒得动弹,下他个七七四十九天才好。” 成天阴雨连绵,她的情绪也是极为不好,躲在床上看武侠小说,完全是为了让自己不去想那些烦神的事情。 “是啊,要不是还修改论文,我也想像你这样躺着看小说,至少不要看老头那脸色。哼,为什么你就可以这样舒服?”小金唧唧咕咕地抱怨。 “我舒服吗?我的胃已经痛了一个星期,在我躺着看小说之前已经完成了论文,为了完成论文选题跟导师考察了三个月,回来又赶论文,得了胃溃疡,所以现在只能躺着这里看小说,小姐,万事有因才有果,你完全不用嫉妒我。” 说完,她笑着拍了拍小金的手,麻烦她将桌上的那杯中药冲剂端了过来,一仰脖子灌了下去。 中药的苦涩顺着喉咙咽下,心里却是更加的苦涩。 “晓玉,我不是那个意思。。。。。。”小金嗫嚅着没说下去,眼睛却是笔直地看着她。 晓玉看着小金明亮清澈略带歉意的眼神,心里知道,这个姑娘是真心诚意地想和自己重修旧好。 她摆了摆手,“对不起,是我脾气不好。心里烦着” “你论文也完成了,还有什么好烦呢?”这次小金问得小心翼翼。 学生,最烦恼的不过是作业,考试,论文,当然还有男朋友。 可是这些都与她无关,她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学习用功刻苦,考试成绩优秀,论文过关,男朋友虽然没有,可也不是在学校里也不乏追求者众多,只是她兴趣缺缺,对男生都是敬而远之。 小金不明白她有什么好忧虑的。 谌晓玉低了头没有说话,女孩子之间喜欢交换秘密,可是她的烦恼跟小金说也说不出口。 自从爷爷去世之后,奶奶身体更加不好,加之谌文辉回来,本来想多一个人照顾,没有想到,谌文辉此次的回来竟然更加剧了奶奶的病情。 之前,她不是没有猜测与怀疑过,就在重生的最初日子里,她就觉察到,青春年少的谌文辉对那忧郁清丽的邓红梅,有着一份不一样的情愫。 那份情愫隐隐约约掩饰在谌文辉对大学生活的向往,对知识的渴求之下,心细如谌晓玉也只是隐约猜测,并觉得随着时间的流逝,谌文辉逐渐年长,一定会有更适合的人出现在他的生活里,而他也会从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长成一个身体,心理都十分成熟的男人。 少年时期的情事,不过是一场春梦了无痕罢了。 可是谁想到,生活就是这般狗血淋漓,谌晓玉自认为自己开了天眼的先知先觉,却万万没有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 爷爷去世的那几天,谌文辉回来,邓红梅跟着他一起回来了。 忙完了爷爷的丧事之后,文辉就跟奶奶提出,要在热孝里把自己与邓红梅的婚事办了,他们那里的习俗是热孝不办婚事,要守孝三年,邓红梅已经三十多岁,再不结婚,怀孕生子的风险要高出很多。 文辉还说,之所以这么突然,是因为邓红梅一直担心老人们接受不了她,所以才瞒着。 这个消息无疑是个晴天霹雳,一家人,应该说是两家的人,都没有想到有这样事情发生。 第105章 奶奶重病 奶奶是旧式的女人,虽然不至于因为邓红梅离过婚就轻视她,可怎么也想着自己从小捧着手心里长大的小儿子,娶个年轻温柔安静,善解人意的媳妇。 那邓红梅比谌文辉年长五岁,已经三十多岁了,虽然看起来比同龄人要年轻娟秀,气质优雅,可是到底是意难平。 再想想谌文彬婚姻不遂心,谌文光又迟迟不肯恋爱结婚,好不容易这个儿子要结婚了,结婚对象居然是邓红梅。 不要多说,都能料想到院子左邻右舍的风言风语。 谌晓玉赖在学校不想回家,实在是觉得尴尬,本来父母之间已经形同陌路,好歹奶奶这里还算有着家庭温暖,可是现在那和谐温馨的气氛,生生被谌文辉的婚事破坏了。 谌晓玉心里自然是站在奶奶一边,只是她自小与谌文辉亲昵,重生头一年的暑假,更是与文辉形影不离,如今为了这一桩事情与他生了膈应,倒也不好,只得找了借口在学校呆着不回去。 记得以前有所谓专家时说过,长时间的阴雨天气会使人产生忧郁的情绪,她躲在被子里病恹恹的,自怨自艾,感叹重生在世,两世为人,却依然没有真正的落脚之处,没有一个知冷知热的人在身边。 看着手腕上那串嫣红的玛瑙珠子,那个远在雪域藏地的人的影子便浮上心头,若说现在这世上最能了解自己的心思的,还是那个人罢了。 想起路重庆,她又叹了口气,心里觉得更压抑了。 小金在耳边嘀嘀咕咕地抱怨着男朋友憨与木讷,中午在教室外面等他,一点等就是一个多钟头,天气冷了也不知加件衣服,倒是给她带了件外套,抱着怀里,不让雨淋着,自己的半边衣服都淋湿了,小金絮絮地说着,眉眼之间有掩饰不住的甜蜜与娇羞。 谌晓玉感叹,这才是大学生之间的恋爱,一点点宠溺就暖心不已,没想到小金那样精明的人,谈起恋爱来还是一副小儿女的模样。 可惜自己却是有颗老心,凡是先想结果,无论过程如何浪漫温馨,一想到没有好结果,便失去了兴趣。 偏偏自己又是能知道那结果的。 她一边听着一边想着自己的事情,宿舍的门被推开了,老大脚步生风地进来,一眼瞄到在床上的谌晓玉,惊奇道:“咦?你怎么还在这儿?不是回你奶奶家了吗?” 谌晓玉从被子里坐了起来,诧异道:“我没说我今天要回奶奶家了啊。” 这下老大倒是急了,“哎呦,老三那丫头要死啦,早上我和老三出门的时候听楼下的吴阿姨说,你奶奶家里来了电话,让你上午回去一趟,那阿姨正好忙着,知道我们是一个宿舍的,就让我们传话,我今天赶着有考试,就让老三告诉你,怎么她没说吗?这个死丫头。” 谌晓玉一脸莫名其妙,:“老三?我今天大半天了都没见到她,她也没回来过。”一遍说着,自己就急了,赶紧从被子里爬出来,捞起椅背上搭着的毛衣与外套,手忙脚乱地往身上套。 老大看她一脸的急切,不由得顿足,“这个丫头天天谈恋爱谈疯了,脑子不知道都去了哪儿了,我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上来告诉你一声,唉。”又紧张地问,“你们家没什么事吧?我听阿姨说,也不是很急的样子,应该没事。” 到了这档口,谌晓玉不好责怪别人,只是一边套着身上的毛衣一边安慰说,:没事,没事,估计是我小叔叔回来了,让我回家聚聚。” 心里却是急得火烧火燎地。 别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谌晓玉顾不得与宿舍的舍友嘀咕这些事情,赶着就出了门,外面雨下得正大,小金追了几步让她拿伞,她模模糊糊地应了一声,人已经是奔了出去。 小金在后面摇头,抱怨:“这人,说风是风,说雨是雨的,刚才还哼哼唧唧叫胃痛,这会儿又不带伞,淋湿受凉更要叫了。” 老大正在用毛巾擦衣服上的水,闻言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你对她倒是挺好,可是人家倒不一定领情呢,说真话,也别怪老三不上楼告诉她,她那个人不知道就是人缘关系不行,说白了还是仗着自己长得漂亮,对谁都是一副不远不近的模样。” 小金却摇了摇头,表示不认同,“这点你倒是说错了,谌晓玉倒不是一个在乎自己长相的人,你看她何时打扮过自己,她对别人是不远不近,可是从来也不背后说别人坏话,从来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说着小金拿着那把雨伞就往门外走,临到门口的时候,又回头看了她们宿舍老大,“人家家里的人既然打电话到学校来催她回去,必然是很急的事情,你们这样做,万一有什么事情,别怪我没提醒要承担后果。”说完了就摔上门出去。 事情还真的给小金说准了,是谌文彬打了电话急着要让晓玉回家,等到她匆匆忙忙打了出租车回家的时候,奶奶因为突然昏倒,已经被送到了医院。 谌晓玉又转过头去,打了车去医院。 等到她赶到医院的时候,人已经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走廊的尽头,穿着白袍的主治医生正在和文彬,文光低声地商量着什么,又隔着远,她都没听清。 谌晓玉靠着墙站着,身上还在瑟瑟发抖,头发上的雨珠顺着发丝流到了脖子里,冷得她打了一个激灵,转眼看过去,邵兰茵也在,坐在走廊上的长椅上沉默着,长椅的那一端是把头埋在手里的谌文辉。 谌晓玉走了过去,在邵兰茵边上坐下。 邵兰茵看着她湿漉漉的头发,皱眉,“下那么大的雨你出门的时候还不带伞?这么大的人了,这点常识都不知道,还是让人放心不下。” 她口气严厉,面露不悅,晓玉知道她那更年期的脾气又上来连忙抱着她的胳膊,小声说,“妈,我没事。” 邵兰茵重重地哼了一声,“都是这样,不听人劝,等有了事情就追悔莫及。”说话之间朝着谌文辉的方向瞥了几眼,透出几分凌厉之态。 晓玉知道妈妈这心里是怨愤谌文辉的事情,也不好劝,想想也是,家里才走一个老人,还没出七七呢,又一个重病住到医院了。 正尴尬之间,见爸爸与二叔送别了医生走了过来,连忙站起来问,“奶奶的病怎么样了?”为什么好端端地会晕倒呢?” “医生初步诊断是脑溢血引起的昏迷。确诊还要等明天主任来了才能定。” 谌晓玉张大眼睛。 脑溢血?没想到第二世还是脑溢血,只不过时间向后推了十年。 第106章 追悔莫及 医院墙上的挂钟悄无声息的走了一圈又一圈。 走廊的长椅上,谌家的人均都沉默着。 谌老爷子刚刚去世,一家人还在孝服中,母亲又重病住院,谁也不能接受这突如其来的打击。 谌晓玉心里记起前世奶奶去世的时候,时间应该在十年之前,是与谌文光的妻子不和,那时候文光只是一名工厂工人,妻子是他插队时候带结识的知青,已怀有身孕,匆匆忙忙结了婚,后来也在一家工厂上班。 是不是那位章丽华,谌晓玉已经是记不清了,只是记得那位婶子非常凶悍,谌文光那时单位效益不好,几乎拿不到足额的工资,日子过得紧紧巴巴的,人又十分低迷委顿,生了儿子,先天不足,看病吃药,花费良多。谌文辉那时尚在上学,谌家老人并没有多余的钱贴补文光一家,那妇人火炭一般的暴躁脾气,认为公婆偏心,时常在院子里指桑骂槐,摔东掼西。 奶奶又是个机其要面子的人,觉得颜面失尽,终日隐忍,最后的导火索是那日谌文光的老婆买了一条鱼洗净了放在厨房,准备给儿子第二天煮汤喝,不想半夜被野猫叼了去,那妇人便一口诬赖是奶奶偷了他们家的鱼,大吵大闹,骂出来的话,字字诛心,老太太一时气愤,血压升高,倒在了地上,送到医院,确诊是突发脑溢血,昏迷五天五夜,溘然去世。 那时候谌晓玉年纪小,这些事情都是事后听邵兰茵在平日与谌文彬的争执口角中提及的碎片拼成了记忆。 因此当她第一次听到谌文光要与章丽华结婚,又看出章丽华是那种有心计装可怜的女子,一心便要阻止,却寻不到机会。不成想,章丽华却是演出了诬陷小叔子偷懒她洗澡的那把戏,正好被晓玉识破,生生毁了那段亲事。 不知道章丽华是不是冥冥之中为何那么讨厌与怨恨谌文辉的,居然想出那样拙劣手腕,对付小叔子。 天作孽有可怜,自作孽不可活。 女人有时候总是高估了自己,妄想在逼迫男人在亲情与自己做出非此即彼的选择,哪知道血浓于水。 这几年,看着谌文光一直不谈恋爱不结婚,晓玉有时候也会重新思考,自己当初是不是逼得太紧了,让二叔认清楚真相的同时,也让他失去了对婚姻的信心呢? 没想到,谌文光的婚姻大事没有伤到奶奶,如今却是谌文辉的婚姻大事让奶奶倍受打击,命运的轨迹是如此运转,让人依旧唏嘘不已。 夜深风凉,走廊的尽头,窗户未关,穿堂风冷冷吹过,谌晓玉不禁打了个寒颤,瑟瑟地抱起了肩头。 她站起身来,走到了窗口,想要关上窗子,却是看到谌文辉给她使了个眼色,自己先出去了。 谌晓玉等了一会儿,也出去了,从消防楼上了天台。 夜里雨停了,久雨初晴,空气清新,天高云淡,月朗星稀,一轮明月当空,洒下万点清辉。 黑暗里一点猩红的微芒。 谌文光倚正在在天台的栏杆上抽烟,烟雾缭绕之下,面容清癯,眼神痛楚。 有好多年没有好好见到小阿叔了,他去了南方打拼也已经几年了,每次过年才能抽出回家探亲,在家里呆个三、五天边又匆匆而回,总是说,南方生活节奏快,是火箭办的速度在发展,时间就是金钱,浪费时间就是在浪费金钱。 这几天因爷爷去世回家,他很为忙碌,时不时会掏出那个黑沉沉的“大哥大”电话遥控工作,又抱怨这边的人办事没效率,抱怨观念守旧,在他抱怨着抱怨那里的时候,奶奶总是坐着门口的小凳子上看着他,默然。 这个当年的青涩少年真的是大了,以为自己在那个飞速发展的年代里跑在时代的前列,因而意气奋发。 谌晓玉心里难受,一时竟沉默着不知道如何开口。 “晓玉,你是不是也在怪我?” 沉默了一会儿,谌文辉轻声地问道。 谌晓玉默然,她不想说谎,不怨他是不可能的,虽然是爱情超出了时间与空间的限制,超出了世间的凡俗,可是如果因为这爱情的存在,给其他的人造成了伤害,怎么能不让人怨愤。 见她不说话,谌文辉苦笑了一下,“我以为家里人里面,你是会站在我这边的,没想到连你也是躲着远远的,晓玉,别人不知道你知道的,我对红梅姐的感情并不是一天,两天的,那时候我还小,并不懂得,在南方这几年,我们共同奋斗,并肩作战,配合默契,就算她离过婚,年纪比我大,可是我们之间的感情并没有错啊,是因为这里风气保守,人们愚昧不化,我门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只是过自己的日子,追求自己的幸福,姆妈又何必在意那些俗人的眼光呢?为了别人的闲言碎语自己气成那样,又是何必呢?” 谌晓玉抬头看了他一眼,依然沉默,谌文辉依旧在为自己辨白着,委屈不已。 等他一大通理论说完了,谌晓玉才微微讥诮地说:“小阿叔,你觉得我现在能够有心情听你的爱情故事吗?” 谌文辉一楞,抬眼看她,讷讷又道:“你这小丫头,当然不知道这种感情。” 晓玉暗自摇了摇头,在心底了叹息了一声,这几年在南方发展的谌文辉,视野开阔,观念新潮视内地为落后保守,冥顽不宁。这不是坏事,却在亲人之间造成了隔阂,如今这种境况之下,他非但不反省自己的问题,而是一味地辩解,确实让晓玉觉得很不舒服。 于是她冷冷地道:“小阿叔,你与邓红梅之间的爱情,惊天地泣鬼神,但是奶奶只是一个守旧朴素的老人,她一辈子相夫教子,勤勤恳恳,任老任怨,不过是希望她的孩子能够幸福,在她观念里。得不到众人祝福的婚姻就没有幸福课言,作为一个母亲,她可能守旧,可能冥顽不宁,可是她现在危在旦夕,你就不能先收起你那套先进理论?反省反省你的问题?至少作为一个儿子,你没有处理好这件事。你好好想想吧,事已至此,只能祈求老天保佑奶奶度过难关,倒了那时你再与她辩解对错。”谌晓玉说完径直走了,头也不回。 留下谌文辉一个人木然站在那里,心里却是追悔莫及。 第107章 流光易抛 过了不久,奶奶就去世了,去世时与前世一样,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没有留下一句话。 下葬那天,天气晴朗,风和日丽,满山的树木青翠欲滴,野花在风中摇曳,香气馥郁,个美丽的初夏,谌晓玉失去了爷爷和奶奶,她自己大学毕业。 工作非常难找,哪怕是去中学当个历史教师都要挤破门槛,历史在学校里本不是主课,除非到了高考阶段才是主课,可是那时候哪个学校敢把一群莘莘学子交给初出茅庐的大学毕业生。 谌文彬在教育口子任职多年,人员关系总是有一点,在多次托关系,走后门,“求爹爹,告奶奶”之后,终于为谌晓玉找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子弟中学任初中教师。 可是,谌晓玉并不愿意去。 谌文彬气愤欲绝。 指着谌晓玉的鼻子痛骂:“当初让你不要考这个专业你不听,好说歹说劝你都当作耳旁风,说什么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好,我们不干涉你。现在就业情况那么困难,国企都是效益不好,裁员下岗,我好不容易腆着一张老脸,求爹爹告奶奶,给你找个工作,你却跟我说什么?你不去?你不去你能找什么工作?难道这么大了还得在家里呆着?让我们养着你?” 又说,“学校怎么了?学校好歹还能吃上一口饭,你去企业看看去,哪家企业不在改制,多少人都在下岗二次就业,你以为这还是以前吃大锅饭的年代了?” 谌文彬说得不错,目前很多企业都在改制,搞承包,承包之后,大量的人员都下岗,自寻出路。 邵兰茵也气得够呛,喋喋不休地成天数落着她“晓玉,当初我们都苦口婆心地劝你不要学什么历史,凭你那时候的分数,想上什么专业不能上,金融,会计,法律,不都是能上吗?那时候就非得上个历史,现在企业的效益都那么差,都是在改制,到哪儿能找到个好工作?你还这么挑三拣四的,怎么不让人生气呢?”说着说着又感叹,“晓玉,不是妈妈责怪你,妈妈现在只有你这么一个指望,还不是为了你好,你爸爸虽然说话难听着点,但是你的事情他还是上了心的,这大热天的,他也是为了你的事情天天在外面跑,去求这个,求那个的,也是看尽了别人的脸色,你这么倔强,怎么能不让大人心里着急呢?” 谌晓玉说,“既然你们知道企业得不行了,那这个职工子弟学校又存在多长时间,我现在进去了,最多过个一、两年也难逃下岗回家的命运,那有什么意思呢?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国企改制之后,企业的附属单位都剥离出来,关、停、并、转,这个子弟学校终将解散。 老爸老妈不是不明白,可是终是只看到眼前。 她说完便出了门,站在路口,看着都市里四处软红尘,车来车往,茫然不知去哪里。 几乎要落下泪来。 谁说她重生在最好的时光,谁说重生就可以重新开始,谁说重生的人就是大开金指,为所欲为,不管一辈子还是两辈子,人生都是那么短,所有的苦痛都得一一经历。 人生苦短,可是长又能如何,还不都是如蝼蚁一般。 想着想着只觉得心灰。 不知不觉又去了奶奶家,走到门口拍门,张口叫了声奶奶,没有人答应,看到大门上的锁,才蓦然想起奶奶已经不在,这房子是谌文光与谌文辉暂时住着,两人都不在家。 风吹过天井里的老槐树,树叶簌簌响着,树影在青砖上移动变幻着模糊的形状。 中午十二点钟左右的时光,太阳辣辣地在晒着,地上蒸腾着热气,隔壁的人家在烧带鱼,葱姜香气扑鼻,蝉声阵阵。 她想起了多年前的一个午后,那时候他还小,奶奶去居委会开会,她与璐璐在竹林里遇到了谌文辉与邓红梅。 那时候的少年郎对身世可怜的姐姐情愫暗生,如今她只觉得时过境迁。 “晓玉,你来找我?”背后有人叫她,回头一看是文辉,穿着短袖T恤,手里大包小包拎着袋子,是刚刚购物回来,裸露在外的臂膀有古铜般得色泽,结实强健的肌肉。 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谌晓玉摇了摇头,“我来拿以前落下的东西。” “哦,你来看看。”谌文辉说着伸手进裤袋掏钥匙,把手里的拎袋递给了晓玉,“帮我拿一下。” 谌晓玉接过了,塑料袋里有些大红包装的喜糖。 还是要结婚了。 谌晓玉心酸,眼泪又要落下了。 流光易抛,催人老 其实他也没错,不过是正好遇上了那个人,正好是让周围的人不满意。 但那是他自己的事情而已。 谌文辉开了门回头,正好看到晓玉眼泪浮起的泪光,眼神是一黯,侧了身让晓玉先进去,随后自己进了屋,拿起桌上的冷水壶倒了一杯开水递给她,自己又倒了一杯,咕噜咕噜大口 喝了,才舒了口气,“这天真热,比深圳都热。” 又问:“吃午饭了吗?” 晓玉摇了摇头,端了那杯,小口小口的喝水。 “我也没吃呢,要不,一会儿我们出去吃?” “我不饿。”晓玉轻轻地说,放下水杯就去了里屋,那原本是她假期来住的屋子,推门进去,一如过去的样子,床头柜上还放着奶奶平时用的老花镜,眼药水,每日要吃的降压药,只是五斗柜上方挂着爷爷奶奶的黑白照片,柜上那只红色花瓶里插着几支百合花,正在盛开,幽香扑鼻。 “那是红梅买的。”谌文辉倚着门站立着,看到晓玉脸上的表情,嗫嚅着说了一句。 不知道为何他见她总有几分忐忑,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眼神过于明澈澄净。 “嗯。”谌晓玉点了点头,低头在原来自己那张小床上坐下,弯腰从床下拿出一只小皮箱,打开开,又起身去打开衣橱,拿出自己原先留在这里的衣服,一件一件地叠放整齐,放在床上。 “晓玉,我以后并不住在这里,这些你不必拿走。”谌文辉说。 “不了,奶奶不在,我住着也没意思。”说着她语气哽咽,今后,竟然连个躲避的地方都没了。 第108章 生者如斯 谌文辉楞了一会儿,见晓玉神情凄惶,眼中含泪,心中顿时觉得愧疚,要知道,当初正是这个侄女儿,支持与鼓励自己参加高考,他记得她曾经对自己说过,“也许,以后主宰这个国家命运的,正是你们这一代人。”又说,“时代的潮流浩浩荡荡,向前奔腾,谁也不能阻挡,” 那时候她是那么小的一个人,竟让能说出那样的话,而且居然给她说准了。 这几年之间,他大学毕业,因为受到邓红梅的影响,去了南方拓展,从一穷二白,赤手空拳,到如今已经拥有自己的贸易公司,生意做得风生水起,邓红梅与她一起分工协作,配合默契,相知相爱。 如果不是因为两人都顾及着家里人那点守旧的想法以及生意太忙,他们早就要结婚了,没曾想家人的反应居然这么大。 想到此处,他叹了一口气,拖着了张凳子,在晓玉面前坐下来,温言道:晓玉,我和你红梅结婚之后还是会回去,这边房子空着没人住,二哥生意忙,而且听说也要搬了新房子,不管怎样,都是爹爹与姆妈的旧宅,房子一没人住,就会破败不堪,你就算是经常回来看看也好的。” 晓玉只是低了头不作声,手里的动作却是慢了下来,爷爷奶奶这个旧宅,是她重新来到这个世界的见证,有着太多的回忆,怎么会舍得呢。 谌文辉见她不似前几日那般抗拒了,心情略微放松下来,姆妈去世的阴影散了几分。这次姆妈虽然不是在与他争执的时候发病,甚至都没有与他直接发送争执,可她这样突然去世,家里人嘴上不说,心里面都把责任算在了自己的头上。 邓红梅劝慰他,老人突然生病,与爷爷去世,她伤心过度有关系,经常会有感情好的老人,在短时间内相继去世,这也许是黄泉路上好相伴吧。 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是因我而死”,他心里面像是油锅里煎着一样。 他想过先不结婚,可是邓红梅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不把婚礼办了,一个女人没结婚就大了肚子,要被人吐沫星子淹死。邓红梅已三十多岁,第一次结婚后流产,**受过伤,这次怀孕本来风险就大,他不能让她再次冒任何风险。 只有硬着头皮坚持下去,既对不起父母,又对不起爱人。 两个人正各自想着各自的心思,外面的房门响了,听得是邓红梅的声音在门口说话,“文辉,你回来了,吃过饭了吗?” 说话之间她就走了进来,见到晓玉也在,怔了一下,随即笑道:“晓玉也来了,吃过饭了吗?” 谌晓玉抬眼看她,邓红梅穿了件宽松直筒的蓝色布裙子,长及膝盖,长头发松松地在脑后挽了一个髻,脸上比之前圆润了许多,颧骨两边有着淡淡的褐斑,原本明亮似水的眼睛里有淡淡的血丝,眼圈暗黑,略带憔悴。 穿堂风吹过来,吹起她裙子,微微显出隆起的小腹。 谌晓玉心里明白了,这还有什么可说的。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夫。 她站起身来让座,恭恭敬敬地叫了声,“小婶婶。” 邓红梅眼睛里有晶莹一闪而过,腆笑着摆了摆手,又掩饰地转脸去催促文辉:“吃了饭了吗?” “没呢,我刚刚回来,在门口遇上晓玉,她要收拾东西拿回去,我正劝着呢,跟她说我们结婚之后不会常住这里的。” “是啊,晓玉,你千万别搬。”邓红梅连忙说,我们也不住这儿,你看,我们还会回南方,你叔叔公司里有一大堆事情等着处理,不能呆时间长,而且就算是回来,我妈妈那边的房子也是够住的。哪里能让你搬出去呢,你可千万别误会了。” 晓玉只得摇了摇头,赶紧说:“不是的,小婶婶,我没有误会的。只是奶奶不在了,我来也是一个人,住着也不方便。” “那也没事,横竖我要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你要是回来我就过来陪你,反正我妈妈家就在后面,离着近,而且一楠也快要回来了,家里都是有人的。”邓红梅说。 谌晓玉心头一跳,“一楠哥?他不是在美国找到工作了吗?” 邓红梅刚想说话,谌文辉站起身来,拍了拍晓玉的肩膀,“走吧,走吧,我们去吃饭吧,我肚子饿死了,这屋里热,找个地方边吃边说。来,小阿叔请你吃一顿好吃的,那么多年了,小阿叔都没有好好谢过你。” 他们带着晓玉去了一家老牌的西餐厅,柚木色的地板,锃亮光滑,雪白的餐布,闪亮的餐具,背景音乐是一首小提琴曲,乐声细细,如泣如诉,谌文辉夫妇两人,应对从容,态度怡然,应该是这种环境中的常客。 谌文辉低头看菜单,一面体贴耐心地询问邓红梅与晓玉所喜欢的菜式,邓红梅说要点一客生蚝,文辉连又不许,嘀嘀咕咕地说,非常时期不能吃生冷的。最后还是自己做主点了几道菜。 “你既然都做主了,还来问我们,既是来问了我们,又不给我们做主,真是专治。我说点生蚝,又没说自己吃,是给晓玉点的。”邓红梅微微笑着,现在她是个安静恬然的妇人,万事有老公做主,知足常乐就好。 “晓玉,你别小看你小叔叔,他可爱管人了。在公司管,回到家里还要管。”她侧过脸对晓玉抱怨着,微微憔悴的脸上闪着幸福的光辉。 “不管行吗?孔子都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女人就是要管的。”谌文辉点了菜,将菜单交给了侍者,想了想又叫了回来,另外加一客生蚝。 “竟敢在我面前提孔老二,不要忘了当年的大辩论,多少人都轮番都辩不过我。” “是啊,那时候我在台下看着你,扎着冲天辫,高喊口号,心里想这个丫头怎么这么凶,跟个母夜叉似得。” 邓红梅柳眉倒竖,“什么?敢说我是母夜叉?” “不敢,不敢,你是母夜叉,也是美丽的母夜叉。”谌文辉连忙拱手,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十足。 谌晓玉呆着一旁,倒是觉得微微有点尴尬,自己像个电灯泡似的,于是问:“小阿叔与小婶婶何时举办婚礼呢?我们也好准备准备。” 谌文辉脸上的笑容僵了一僵,看了一眼邓红梅,对方似笑非笑地睨着他。 “我们的手续已经办过了,不打算办婚礼,就自己家里人吃个饭吧,毕竟热孝未过。”他转过脸歉意得看了看邓红梅,握紧了她在桌上的手,诚挚地说,“只是委屈了你小婶婶了。” 邓红梅摆了摆手,“什么委屈不委屈的,我又不喜欢这些应酬往来,多俗啊,是吧?晓玉。” 晓玉笑了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正好餐前酒上了,她端起那水晶玻璃杯,说:“祝叔叔婶婶新婚快乐,永浴爱河。” 那两终于欣慰地笑了起来,连忙举起了杯子:“谢谢,谢谢,真的万分感谢。你是第一个祝福我们的亲人。” 第109章 合适人选 酒过三巡,谌文辉闲闲地问起了晓玉找工作的事情。 谌晓玉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现在还没有着落呢,爸爸正为这个事情跟我怄气。”说着便把谌文彬帮她找的子弟学校教书一事讲给他们听,又说了几点自己的想法。 谌文辉听了,微微思索了一下,“其实,你说得倒也是有道理的,当今社会已经与以往不一样,信息爆炸,日新月异,大哥抱着老观念,要为你找个一辈子稳定的工作的想法已经落伍了。” “而且并不稳定,这种国营老厂,冗员较多,人浮于事,效率低下,听说几年就前拖欠员工的工资,子弟学校管理不善,生源很差,每年的中考,高考成绩都不行,厂里学习好的孩子都去了外面上学。这种学校存在的意义可想而知。”谌晓玉前世里对这个厂的情况还是有所耳闻的,因此,心里就更不愿意去这个单位入职,白白浪费了时间与精力。她来到这里,一切都是未知的,心里老是想着,说不准哪天再出什么幺蛾子,再让她死一次,毕竟是死了一次,危机感比任何人都强烈太多。 可是一想到爸爸、妈妈的态度,谌晓玉又叹了口气。 谌文辉见她愁眉不展,欲言又止,便含笑道:“晓玉,你自己有没有想法,说来给我们听听,毕竟我和红梅这几年在南边也见识了一点世面,说出来我们给你参考参考。” 谌晓玉沉吟着,没吱声。 她其实是盘算过的,如今要想不浪费时间,快速的积累财富,只有做生意。而且,根据目前的形式,贸易公司是投资小,见效快,比较省力的经营方式,这家也就是那时候很多外贸企业都能够快速挣钱的道理。 只是,她刚刚从学校毕业,人脉,资金上都有困难,一时无法启动,更有问题的是,别人看她是个刚从学校毕业的黄毛丫头,在信任度上会大打折扣。 邓红梅看了看她,又与谌文辉对视了一眼,心里有点数,随即温和地说道:“晓玉,你不需要有顾虑,我和你叔叔都是一样的想法,对你,我们真的很感激,当年要不是你的鼓励与支持,你小叔叔下了那么大的决心去参加高考的,你不知道啊,他当时连三角函数都看不懂,连唐宋元明清这样简单的历史知识都能拎不清,英语更是不用说了,估计也就认识二十六个字母了,那时候他跟我说,他想让我教一教他,我一看那情况,心就凉了半截,这哪里能参加高考啊,简直是应该回去初中啊。。。。。。。” 谌文辉咳嗽了一声,摸了摸鼻子,“哎,哎,在晚辈面前给我留点面子,好歹我也是她叔叔啊 谌晓玉笑着直摇头,“我不知道啊,那时候才几岁啊,要是我那时候知道我小阿叔是这样的水平,打死也不敢鼓励他去参加高考了,这是丢人丢大了啊。” 邓红梅也笑了一会儿,点头感叹道,“其实我还真的是挺佩服他的,居然真的很有勇气。他和我们的情况不同,我们那时候在农村,不考试就没出路,就得脸朝黄土,背朝天的苦一辈子,所以不考上大学就是死路一条,他不一样啊,那个时候他在城里,家里还能给他一口饭吃,能下这么大的决心真的是勇气可嘉。” “是脸皮够厚。无知者无畏罢了。”谌文辉无奈地摇了摇头,感慨万千,“那时候真的想放弃啊,心里想就这么混混算了。可是我天天走过那纸盒厂的门口,看一帮娘们在糊纸盒,说着东家长西家短,想想要是自己一个男人,要在那样的人群里呆着,真的半夜都能被吓醒了。” “最主要的是是糊纸盒的娘们里面没小姑娘吧?”邓红梅眯着眼睛,脸上似笑非笑地乜着谌文辉,口里奚落道。 “那是。”谌文辉一脸的大言不惭,“尽是一帮老娘们。有次,看到那群老娘们拿着扫把追逐着一个送货的小伙子,哎呀,都快要把人家裤子给扒了,吓得我撒腿往家跑啊,回家想了想,那送货的虽然是个小伙子,可好像是个麻子,连麻子她们都不放过,要是我去的话,那下场就更悲惨了,于是下定决心,拍出万难,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一定要不能去纸盒厂。” 他一本正经的模样,惹得邓红梅与谌晓玉都嗤嗤笑了起来,邓红梅一边笑一边指着他,咬着牙道,“你这脸皮可够厚的。” 谌晓玉在一边看着他们夫妇二人打情骂俏,一边暗地里打量着邓红梅,只见她嘴角含笑,眼睛顾盼有神,虽然是脸色憔悴晦暗,却是精神奕奕,与以前那个娇柔懦弱的女子,根本就不是一个人。私下里感叹,怪不得谌文辉如此用情,这成熟的女人,比起一般女孩子来更有风情,最主要的还能包容爽朗,不似小女孩一般需要男人哄着。 三个人又是说笑了一回,谌文辉看着谌晓玉,沉吟着说,“晓玉,我倒是有个想法,你看看能不能考虑考虑,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谌晓玉惊讶,“什么忙,小阿叔尽管说,能帮的,我一定帮。” 谌文辉道看了看邓红梅,对方点了点头,他说:“这样啊,我在南边的公司事情比较多,这边的事一了手,就得赶着回去。但是我刚刚谈了一个合作的项目,要在这边成立个办事处,这个项目本来是由你小婶婶负责的,可是她的身体。。。。。。。“他顿了顿,“她的身体有点情况,不能劳累,也不能跑来跑去,所以我想,你最近如果没太多的事情的话,就帮她跑一跑,工资由我们出,你看行不行?当然,等你找到合适的工作,我们再找人,你看这个忙,能帮吗?” 谌晓玉微微思索了一下,“我想问问,你们这个项目是什么样的,我又能帮到你们什么呢?” 谌文辉道:“其实是个工艺品进出口项目,我与省工艺品进出口公司谈了合作,我们在南方给他们找港商,他们找货源,大家分工合作,我们那边离港澳较近,港商过来也方便,又是特区,有优惠政不少策,省工艺品进出口公司是国企,手上有货源,有很好的工厂,而且拿配额也很方便,既然大家都有好处,就合作着做了。” 谌晓玉暗自点了点头,这倒是个好项目,能发挥各自优势。想了一想,她又问道:“那为什么觉得我可以帮你们?我可是刚从学校毕业,啥得不懂呢。你们不会因为我是家里人要找工作,所以才找到我,要是那样最后对大家都不好。” 既然是工作关系,亲戚、朋友之间,丑话必须说在前面,万一有个矛盾,亲戚都做不成了。现在还多了个婶婶,更是不得不考虑。 谌文辉此时却是笑道:“你还真别这么说,我和你婶婶商量了半天,发现你还真的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邓红梅也笑道:“这话真不假,我听了你叔叔说,你还真的是能帮到我们。” 谌晓玉更为惊奇:“此话怎讲?” 第110章 投资参股 谌文辉低了头喝了一口杯子里的红酒,润了润嗓子,说:“我记得你以前是不是特别喜欢捣鼓那些旧东西,邮票啊,石头啊,瓷器啊,小玩意的之类的?” 晓玉点了点头,何止是小时候,现在还是喜欢捣鼓啊,半个月还得去老王爷爷那里学习,汇报,要是新收了什么小玩意,准还得去拿到老人那里给看看,要不然心里不放心,虽然老人现在说她进步神速。 谌文辉又问:“你是不是学历史文博专业的?” 晓玉点了点头,却想,这文物可不是能做进出口贸易的,那可是违法的事情。 “我可不是想让你去倒卖文物,那可是违法的事情,咱们不能干。咱们做的是工艺品。你猜那些个老外最稀罕中国什么东西?不是咱们的新东西,而是咱们的老东西,什么剪纸啊,绣花啊,瓷器啊,景泰蓝啊,珠宝首饰啊,只要是咱们中国的传统的艺术品,老外都喜欢,都能卖个好价格,但是这些老东西,现在谁又懂呢?给当年破四旧给破了破没了,老的手工艺人也不好找了,我知道你一直是喜欢捣鼓这些,又是学的文博专业,这些花纹啊,样式啊,甚至是用料啊,肯定是要比一般的人懂吧?哎,至少比我要懂,还记得去年过年的时候,你给我看那个小花瓶,说的那些缠枝纹,如意纹,卷莲纹之类的,我就知道你对这个还是有点小研究的,所以啊,我就琢磨着,让你给我看看,哪些货是咱们中国传统的,会受到老外的喜欢,工厂里又能找到好的货源。正好,你小们婶婶不能多跑动,公司刚刚成立,我们的资金也有点紧张,请不了更多的人。只好请你帮帮忙了。” 说着他将刚刚生蚝端上来的刨开了外壳,淋上芥末,酱油等作料,递给了晓玉,你先“尝尝这个,看能不能吃得惯?” 谌晓玉知道这种生蚝,肉质鲜美,口感肥嫩,在南方比较常见,但是在他们这里属于贵重食材,加上又是在这样气派的西餐厅食用,更是价格不菲,邓红梅特意是她帮点了这菜,可见是心意诚恳,于是不再多推辞,谢了一声,就接过来送入口中,果然,辛辣清香的芥末味道,刺激得她的眼泪都快流了下来,口中渐渐弥漫着鲜美的余味。 邓红梅赶紧将餐巾纸给她,“觉得味道如何?能吃得惯吗?” 晓玉仰着脸接过那餐巾纸擦了擦眼泪,吸了一大口气,点了点头,“还行吧,挺好吃的。” 邓红梅嗔了一眼文辉,“你呀,芥末放多了。” 谌文辉却道:“要的就是这个滋味,辛辣才能衬托出肉质的鲜美,对吧?生活也是一样,一谭死水的人生有什意思呢。” 谌晓玉道:“是的,叔叔说的对,我可以接受这个工作,不过可有个条件。” “条件?”谌文辉一愣,随即笑道,“工资吗?这个好说,你说多少就多少。” 谌晓玉道:“我说得不是工资,工资按叔叔婶婶,你们说的办,你们都是做公司的,外面聘一个像我这样的大学生是多少工资,你们就给我多少工资,我没意见。我的条件是,我也出一部分资金参股。刚才叔叔也说了,这个项目刚刚开启,各方面都需要投入,我的钱不多,就是我这些年捣鼓那些玩意挣得一点小钱,我拿出一部分出来投到公司。你们前期投入了不少,因此,也不用是一比一的算,叔叔婶婶给我算个价,当作我入股的本金。你们看行不行?” 她这话一出,谌文辉与邓红梅顿时都是愣住了。 万万没想到这个侄女儿竟然提出了这个要求。 谌文辉愣了一会儿,方才问道:“你那些钱挣得也不容易,不怕亏了吗?做生意可不是闹着玩,有赚就有赔的。可不是一本万利的。” 谌晓玉笑了笑:“投资有风险,入市需谨慎,这个道理我懂,不过我是想啊,既然是叔叔婶婶信任过我,这个项目又是刚刚启动,那就我们齐心合力去做,我的力量虽然微薄,可还是想和你们捆绑在一起,这样大家风险共担,利益共享,更有劲头。这是我的想法,不知道叔叔婶婶能不能同意?当然,如果你们不同意,我也会在这几个月里帮着婶婶一起打理公司的事情,这点你们放心。” 她这话说得很好听,却也留了几分暗示,你们若是不同意,后面我也会找到自己想做的事情,那时候我还是要走的。 她知道这样做有点着急了,谌文辉可能不太理解,但是按照她对局势的判断,目前这种贸易公司是能够快速赚取利润的,不投资,是白白浪费了机会,要是靠自己独立去成立公司去做事情,那还真的不知道猴年马月,现在,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当机立断,不容犹豫。 谌文辉与邓红梅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沉吟着默不作声。 这孩子还真的给他们出了个题目,按照之前他们商量好的,大哥大嫂对晓玉不放心,找不到工作又很着急,文彬向他们抱怨过多次,说这孩子太有主见了,累死累活帮她找工作就是不肯去,成天在家里闲着,不怎么出门,急得他们团团转。 文辉是知道这个侄女儿绝不是愿意呆在家里吃闲饭的人,这样做,肯定是有她自己的想法。 正好现在要成立办事处,邓红梅现在怀着身孕缺个帮手,晓玉做任何事情都很认真,让她过来帮忙是最好不过,这样两全其美,现在,她提出入股的想法,倒是出乎他们的意料。 她不仅提出了入股,而且连计算的方法都想好了,可见她不是想打工的命,早有了做生意的想法。 谌文辉看了看邓红梅,对方蹙眉思索着,并不吱声。晓玉施施然站起身来,微笑着说,“我突然提这样的要求,你们没思想准备,倒是我的冒昧。我先去上个洗手间,叔叔婶婶,你们商量商量。我也不急,你们回去考虑考虑也行。” 说着离开座位去了洗手间。 邓红梅看着她的穿着白色连衣裙的背影,苗条姣好,长发飘飘,怎么看都像个琼瑶小说里浪漫清纯的小女生。 她低语道“后生可畏啊,文辉,跟她一比,我们都老了。” 谌文辉挑了一挑眉,“你的意思是?” “和你想的一样啊,她这么年轻就有如此想法,还怕以后不成大事吗,当然让她参股了。” 谌文辉沉默了片刻,“只怕是以后我们还得靠她呢。” 第111章 如此重托 谌文辉与邓红梅口头上答应了晓玉的要求,按照一比一的比例分出部分的股份,给了晓玉,又怕她拿不出钱来,让她别着急,是以后赚了钱再慢慢扣。 谌晓玉说了个期限,说在此之前一定筹了款把钱汇到公司的账号,过了此期限,原本的协议作废。 这事儿谌文辉不敢瞒着他大哥,与文彬商议了一番,谌文彬与邵兰茵知得知此事,又是一番数落,见晓玉心意已定不肯去职工子弟学校,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又见是自己的弟弟,不比在外人那里打工放心,只得同意。 谌文辉说起她要入股的事情,谌文彬斥了“胡闹,哪有闲钱给她投资,谁知道她不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等哪天兴头过了,我难道还找你要不成。” 邵兰茵更是不同意,话里话外,有了几分谌文辉撺掇着晓玉胡闹的意思,文辉更是不敢多嘴了,只跟是邓红梅商量,无论如何不能要谌晓玉的钱,只是给她虚挂了名罢了。 却没想到过了几天,谌晓玉却拿着投资合作协议来找他,如何投资,如何分配,条款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又跟文辉说:“小叔叔,如今这投股的事情,你别与我父母多说,这是我自个儿的事情,钱也是我自己出的,我自己会去应对,我爸爸妈妈搞不清状况,反而会让你们为难,有了什么误会更会破坏你们兄弟之间的感情。” 文辉拿了协议给邓红梅看,感叹道:“这丫头不做生意倒是亏了,你看这协议写的,一清二楚,我上了几年学,又跟着之前的公司摸爬滚打了几年,才悟道一点道理,她一个刚毕业的黄毛丫头倒是都会了。又跟我说了大哥大嫂会有如何的反应,竟然是一一让她都时候中了。” 邓红梅看了之后连连点头,只是不放心,问,“她这要投的钱如何而来呢?又不让大哥大嫂出资。” 谌文辉说,“如今她在兴头上,我们还不能打击了她的积极性,那款咱们也不催,估计她也一时半会的拿不出来。我听说她每个暑假都会去勤工俭学,可是那能挣几个钱,最多挣的是她小姑娘的零花钱罢了,这事就当她说说,等到真拿出钱来,我们就另外存着,等她出嫁的时候给她还回去。” 邓红梅却是摇了摇头,“我看,不会像你想的这么简单,晓玉既然开口说要投的多少数字,她自己一定是心里有数的。而且还白纸黑字跟你签协议,你看吧,到时候她会拿出来的。” 谌文辉的低调完婚之后,便匆匆忙忙返回南方,那边的公司里有一单货在质量上出了问题,亟需回去处理,留下邓红梅住在邓家的旧宅,准备新项目。 邓红梅带着晓玉就忙碌起来,租办公室,找合作方,看工厂,刚刚有了一点点眉目,却邓红梅的身体却出了状况。 一天夜里邓红梅小腹隐痛,起来上厕所,发现内裤上已有了几点猩红,吓得连夜去了医院,医生诊断因劳累过度,已有先兆流产的状况,需要住院观察。 这突如其来的情况,让这夫妇二人措手不及,邓奶奶年事已高,家里的几个媳妇与邓红梅的关系不佳,又觉得邓红梅再婚之后住在娘家,似有占据邓家大宅的意图,更是在旁袖手旁观,隔岸观火,倒是要看看这小姑子如何应对。 谌晓玉本来不想介入邓家的是非,只是按照邓红梅吩咐,把手头的事情做做好,跑跑腿而已。 那天是个星期天,天气晴好,艳阳高照,谌晓玉收拾了爷爷奶奶留下的老物件儿,旧衣服,放在大槐树底下晒着,一个人拿了闲书门口看着。 却见那邓奶奶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烈日之下,她的身影佝偻,面容苍老,白发苍苍。 谌晓玉一见她就立即迎了上去,扶着老人的手臂,扶着老人在树荫下的藤椅上坐了下来,“邓奶奶,您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叫我过去就过去啊。” 邓奶奶在藤椅上坐下,拿起那竹床上摊着奶奶的一件年轻时候穿过的印花旗袍低了头摸索着,深叹了一口气,掏出口袋里的手绢儿擦了擦眼睛,“欸,明芳走得这么突然,她是一辈子没享过福啊,年轻的时候没过几天舒心日子。。。。。。”说着就哽住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晓玉知道她与奶奶一贯性情相投,感情深厚,见她如此难过,又勾起了心里的想念,泪水模糊了双眼,坐在一边,默默地陪着邓奶奶流眼泪。 过了半晌,邓奶奶擦了眼泪,苦笑着:“你看,我见着你奶奶的东西就免不了难受,却忘记找你来的事情了。看,人老了,记忆不好,总是记不住事情。” 谌晓玉连忙吸了吸鼻子,道:“邓奶奶,您有话请讲,晓玉一定尽力而为。” 邓奶奶叹了一口气,”孩子,这些话我也只是和你说,我知道,你奶奶在世的时候是不同意文辉与红梅的婚事,这话她虽然没有对我说过,但是我心里有数。” 谌晓玉心里一滞,顿了一顿,轻声道:“邓奶奶,您千万别这样说,现在小阿叔与小婶婶已经结婚了,这些都不提了,更何况您也说过,我奶奶并没有说过她不赞同他们的婚事。” 说着在心里叹息,如今再说这些又有何用。 邓奶奶停了停,道:“以前红梅是我心里最不放心的孩子,这孩子从小娇惯,心高气傲,一心想比别人强,哪怕革命都要比别人彻底,她那时候与我们断绝关系,上山下乡,被那姓萧的抛弃了之后,又赌气说要在农村扎根一辈子,背着我们就草率结婚,把我气得差点心脏病犯了。。。。。。”说着她的手抚着自己的胸口,想来是心有余悸。 谌晓玉默默地听着,邓红梅的故事她小时候听过一二,如今听邓奶奶说来,更是别有一番心酸,可年天下父母心,即使是三十多岁了,在邓奶奶的眼里,依然还是个小女孩。 “欸,这些事情都过去了,如今她嫁给了文辉,成了你婶婶,如今又怀了孩子,这是她半生苦尽甘来,修来的福分,可是你叔叔不在身边,我又这把年纪了。。。。。。” 谌晓玉听了心里明白了几分,连忙道:“邓奶奶,您的意思我明白了,您放心,后面的事情由我呢,我一定把小婶婶照顾得好好的。” 第112章 死而复生 谌晓玉既然答应了邓家奶奶,又领着文辉发的工资,更是没有理由不把事情做得好,她的日子变得十分充实忙碌,她通常是上午去办公室盯着现场装修工人,下午去各个政府机关里跑手续,晚上又去邓家,邓奶奶做好了晚饭,等着她回来,先是端了上楼,一边伺候着邓红梅用晚餐,一边把今天的工作情况向邓红梅做汇报,又商量了第二天的工作,才下楼与邓奶奶一起吃晚饭,吃过饭便回奶奶家里休息。 如此过了好几日,自己家里反倒是回去少了,谌文彬与邵兰茵心里不甚高兴,不免暗地里埋怨文辉做事情不牢靠,又见晓玉执意如此,竟然也没有办法。 邵兰茵更是对谌文彬抱怨:“你说你这个弟弟,自己老婆怀孕保胎不管,自己做了甩手掌柜,让晓玉白天忙了忙晚上,成了他们家的佣人了。这要是在别的地方工作,晚上还有个下班的时间,跟着他们夫妻二人,倒是卖给他们了。有这么剥削自己侄女的嘛。” 又说:“邓家老太太在呢,家里又用着保姆,用得着晓玉天天晚上去她们家里吗?你还不说说文辉,没有这样用人的。” 谌文彬因找工作的事情,对晓玉恼怒了几分,打定主意不问她的事情,又嫌自己的老婆呱噪,更是心烦意乱,经常是邵兰茵一开口,他就抬脚出门。 谌晓玉有时候在房间里听得父母在客厅里争吵,会突然问自己,如果他们分开了。又会怎么样? 这样吵吵闹闹,互相嫌弃,总归是一对怨偶。 听厌了父母的每日唠叨,谌晓玉索性借口公司事务多,来回跑步方便,就住在了奶奶家的旧宅。 自从邓爷爷去世之后,若干的房间都空着,平时只有邓奶奶和一个保姆住在这里,只有节假日有邓家的儿子、媳妇才回来看望她,邓一楠没有出国之前,回来倒是住在这里。 有时候邓奶奶会叫晓玉留下来吃晚饭。 周末那天晚餐是邓奶奶烧的,清炒西红柿,冬瓜排骨汤,绿豆百合粥,红烧鲳鳊鱼,蒜蓉炒菠菜,又配了刚买的花卷,荤素搭配,红红绿绿的,煞是好看。 邓奶奶一个劲儿地让谌晓玉吃菜,又看了晓玉白天跑了一天,脸上汗水津津的,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去开电风扇,抱歉微笑地说:“晓玉,我年纪大了不怕热,平时里都想不起来开这个玩意。” 谌晓玉知道她是年纪大了怕吹风,连忙说:“奶奶,不用开的,我也不是很热,扇子扇扇就好了。” 说着又跑了过去关了电风扇,在茶几上拿了一把扇子扇着拿在手里扇着。 邓奶奶点了点头,又给她添了一碗汤,推到她面前,“多喝点汤,《本草再新》上说啊:这冬瓜啊,清心火,泻脾火,利湿去风,消肿止渴,解暑化热。暑热天气食用最好的了,你看看你风风火火跑了一天,头发都是湿乎乎的,回来又忙着照顾红梅,这么辛苦,赶紧多吃一点。” 谌晓玉听话乖巧地喝了汤,放下了碗才说:“邓奶奶说得哪里话,我根本也帮不上什么忙的,不过是端了饭上去,顺便说说工作上的事情,请婶婶拿主意罢了。”想想又笑着说:“我以前听我奶奶说了,邓奶奶您以前是懂中医的,由您照顾着,我小叔叔更可以放心了。” 邓奶奶斯文平淡地笑了笑,眼神轻微地掠过对面白墙上挂着的老照片,略有感叹之意,,“哪里是真的懂呢,不过是年轻的时候跟着父亲学了一点皮毛,后来嫁了人,成天忙于家庭琐事,也就放下了。” 谌晓玉点了头,随着她的目光看到墙上挂着黑白照片,照片上花木扶疏的院落中,有张大藤椅,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穿着长衫马卦,端正地坐在藤椅中,他的身边伫立着年轻的女孩,短衣长裙,面容姣好,端正秀丽,眉眼之间仿佛还是有着邓奶奶的影子。 黄昏的光线有点暗淡,夕阳的一点点影子落在了相框的玻璃上,模模糊糊地仿佛笼罩这岁月的痕迹。 邓奶奶有片刻的失神,然后默然地站起身来,收拾着桌上的碗筷。 饭后,老太太给她斟了一杯茉莉花茶,幽香扑鼻,清新怡人。 谌晓玉小口小口地喝了几口,薄薄的出了一层汗,却是浑身通泰,肌肤微凉,她轻轻摇着纸扇,柔风拂过鬓发,自然是舒服至极。 邓奶奶在灯下一边整理着换洗的衣物一边絮絮地说了会儿闲话,讲了几粧奶奶以前的趣事给她听,谌晓玉从来没想到奶奶以前竟然如此活泼的一个人。 “欸,年岁不饶人,你爷爷、奶奶不在了,我们家的邓老爷子也不在了,说不定哪一天我也要走了。人老了,就是这样,看着你们这些小孩子慢慢一天一天长大,翅膀硬了,飞得高了,飞得远了,飞的看不见了,我们也就老了,时间过得很快,很快的,转眼就是几十年。” 晓玉听得不吭声,自己的爷爷,奶奶,和那个教自己写毛笔字的邓爷爷,全都已经不在了,而自己又不知道从何而来,又到处出去,不禁黯然唏嘘。 邓奶奶瞧着她眼睛里泛起的泪花,温和地笑道:“傻孩子,没什么可难过的,这是人的必然规律。不过,我们竟然希望能够重活一次,人年纪越大越是幻想着能够从头再来,好生弥补遗憾。” 谌晓玉惆怅点了点头,说,“是啊,可是人死不能复生。” 邓奶默然了一会儿,说,“晓玉,我记得你那年还小,你爸爸送你回来,到了夜里发高烧烧到惊厥,明芳吓得面无人色,半夜跑这里,让我去看看,我还记得你的脉像非常奇怪,竟然不似我以前所见过的任何脉像。。。。。。”说完她抬起头看着晓玉,意味深长地说“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离奇事物,目前为止无法解释的现象,也许。就有一天也真的能够死而复生,对吧?” 晓玉心里砰砰乱跳,头皮一阵发麻,瞪着眼睛,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第113章 寻求买主 邓奶奶的一番说得谌晓玉张口结舌,头皮发紧,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老太太不是知道什么吧? 比如她从哪里来,又比如从她的脉像上知道她不是平凡之人。 呸,她又自嘲地想笑,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发现自己有什么不平凡的。 她沉默着,等着老太问出什么惊天骇俗的问话,甚至很快地在心里想好了对策,比如,装傻扮痴,反正我又不懂脉像,不懂中医,我哪里知道自己是不是已被打开了任督二脉。 她等了一会儿。 老太太低头喝了一口茶,摇着自己手里的鹅毛扇,好整以暇,慢条斯理地说:“说来不相信啊,我活到这个年岁,居然没见过那脉像,什么釜沸脉、鱼翔脉、弹石脉。。。。。。等等那医书上说的那些好像都不是,可见我当年学得不用心,竟然什么也辨别不出来。”说着她自己也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晓玉不动声色 “欸,就是奇怪啊,那连着几日你都昏迷不醒,你奶奶让文辉背着你,去了好几家医院看了,都诊断不出个所以然来,又是验血,又是照X光,医生不知你到底是得了什么怪病,只能开了退烧药,回来你不肯吃,就给你强行灌下,可是退烧药吃了,并不见任何好转,依然烧得骇人,夜夜说胡话,你奶奶心都凉了,真的没办法,请了刘家师母给你叫魂,又时时刻刻用毛巾浸泡在井水里,反反复复地给你擦洗,这样才维持着你一条小命。”邓奶奶笑着摇着了摇头,仿佛想来还有点后怕。 谌晓玉以前问过奶奶那日的情形,奶奶都是含糊其辞。 今天既然邓奶奶提起,应该倒是一个机会。 她沉默了一会儿,问道:“邓奶奶,那时我爸我妈呢?就不管我了?我记得我妈好像是在生病,可是为什么生了病,住了医院,我是一点没印象了。” “那时候文彬天天守着兰茵在医院呢,作孽啊。” “那是怎么回事呢?邓奶奶,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呢?” 说这话的时候,她心里是酸涩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之下,自己回到了这里,那一场突然起来的大火又是怎么一回事?她完全记不得上一世最后的情形,如果说重生是因为上一世自己已经死了,她记不得自己是因为什么死的。 最后的弥留之际,所有的印象都凭空消失了,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抹去了干干净净。 那一定一个不好的记忆。可她还是想知道。 很奇怪的一件事,别人的重生了,记忆一定是连贯的,这样才有可能大展宏图,大开金手指,唯独她,身前身后一片空白。 她说完又自嘲地笑了一笑,“也学许那时我还小吧。可是再小,也不会不记得那样的事情啊。” 邓奶奶抬起眼睛看了看她,眼神差异:“小?那不是因为你小,而是因为。。。。。。” “因为什么?”晓玉屏住了呼吸。 “没,没什么,可不就因为当时你还小,脑子烧得不清楚了,所以一些事情不记得了。” 真的是这样的吗? 晓玉心里狐疑大起,正待开口询问,楼上邓红梅的房间里传来砰地一声响。 邓奶奶跌跌撞撞地站了身来,一叠声地问:“红梅,怎么了?你怎么了?”说着便要拿起拐棍上楼。 谌晓玉连忙也站起身来,“我上楼看看。”说着,便快步跑到了楼上,敲开邓红梅的房间,只见她坐在床上,斜着身子,弯着腰,想要去勾什么东西,几乎要翻下床来。 晓玉赶紧扶住了她,“哎呦,你可别从床上掉下来,要捡什么,我来。我来。”说着又低头去瞧,地板上滚落的是个类似首饰盒子似的盒子,描着繁复的花纹,她弯了腰双手捧着起来,暗自点掂了掂,沉甸甸的压手,赶紧给了邓红梅,“婶婶是要这个吗?” 邓红梅一把把那盒子接了过来,心肝宝贝一般放在了枕头边上,这才吁了一口气,笑了笑说:“是啊,不小心把掉在了地上,吓了你们一跳吧?” 晓玉摇了头,“没呢,正和奶奶说话呢。” 说完又冲着楼下大声说:“奶奶,没事了。” 楼下邓奶奶哦了一声,慢慢又走远了,拐杖敲着地板,咄、咄、咄地声音。。。。。 邓红梅靠在大枕头上,侧耳听了听,又说:“我妈妈这几年挺寂寞着的,腿脚不方便,又不能跑远,就只能在院子里活动活动,听得都是些这院子里的八卦是非,平日里也没个人说话,正好你来了,陪她说说话,不过。。。。。。“邓红梅的眼神一黯,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她年纪大了,我父亲去世时候又受了些刺激,这里好像不是很清楚了。” 哦?晓玉目光微动,并不做声。 邓红梅感慨地摇了摇头,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出来。 “您看,这么几件东西,我要拿出去卖了,能卖出个什么样的价钱?”谌晓玉说着从书包里拿出了几个报纸包,放在老王爷爷的桌子上,一样一样地打开了那包裹着的报纸。 青花小瓷瓶,一个青白玉的玉佩,景泰蓝的描金首饰盒,还有一些钱币。 老王爷爷正在藤椅上看报纸,瞄了桌上那几件物件,“怎么?不想要了?” “嗯,想出个货换点其他的。”谌晓玉低着脑袋,抚着那荸荠色的桌角,心虚地说。 “这几样,我记得都是你前两年搜到的,当时不是还挺喜欢的吗?如今怎么又想着要把它们让出去了?” “爷爷,我也不想啊,可是手头要用钱,也没别的办法了。”晓玉低声地说。 老王爷爷眼神锐利地瞥了她一眼,“怎么了?又要急用钱的地方?” 晓玉点了点头,把谌文辉那公司参股的事情大致跟老王爷爷说了一遍,最后说,:“您看,我爸我妈都不支持我,可是我答应了叔叔和婶婶,总不能言而无信。” “那不是你亲叔叔吗?宽限几天应该不是难事吧?” “就是因为是亲叔叔,所以不想坏了亲戚的情分,如今我叔叔一个人在南边忙着,一单货出了单状况,工厂里弄错了订单,质量上出了问题,老外不肯收货,不但不给钱,而且还要索赔,我叔叔忙得焦头烂额,顾不得这边的事情,眼看着这办公室装修,工程进行到一半,工人们的工钱不能不给,都等着钱用呢,那边资金抽不出来,这边又等着用钱,所以我想这节骨眼上,把改给的款个给了,也能救个急。”说着又半是撒娇:“爷爷,您帮我参谋参谋,这几件该不该拿出去,我还真的舍不得呢。” 老王爷爷放下报纸,叹了一口气,“没想到你一个小姑娘家做起生意倒是这么讲义气。” “爷爷,我们诚信为本嘛,不是您一贯教的嘛。”晓玉嬉皮笑脸。 “这样吧,这青花小瓶和这块玉,你先收着,那几样东西我帮你问问有没有买主。”老人沉吟了一会儿道。 第114章 筹集资金 谌晓玉将自己收藏几样东西放在了老王爷爷那里寄卖,她知道,爷爷是心疼自己,又是在这个圈子里面浸淫多年,必定会比自己在外面寻找买家要可靠得多。 于是,她放下心来,将这事完完全全交给了老王爷爷,自己依旧天天跑东跑西,忙忙碌碌。 因为资金的缘故,办公室的装修进度进展缓慢,晓玉与工头协商了几次,都拒不理睬,说多了,甚至恶语相向,晓玉听了竟然也不恼,第二天依旧轻言细语地与对方商量工程上的事情。 这办公的房子是谌晓玉一眼看中的,她自然上心。 谌文辉本来是要在市中心租新盖的大楼里租几间作为办公室,玻璃幕墙,高楼大厦,方才显得气派现代,高端洋气。 没想到谌晓玉居然看中了这样的老房子。 红色砖墙,灰色的尖屋顶,屋外有个小院子,门口种了一棵很大的相思树,浓密的羽状树叶密密层层,洒下一片浓荫。 晓玉带着他们二人一起来看房子的时候,正是黄昏时分,夕阳斜斜,落日熔金,清风徐来,站在那相思树下,清凉一片。 进了那房间之后,文辉微微蹙眉,那房子年代久远,一副枯败景象,腐烂霉变之味袭来,地板踩在脚下咯吱作响,窗棂、门框油漆剥落,墙上石灰掉落,露出内里的墙砖,蛛网纵横交错。 谌文辉皱眉看着谌晓玉:“你真的看中了房子做办公室?” 晓玉点了点头,眼睛里有兴奋之意,“叔叔,婶婶,你们别看现在这样破败,装修好了就没事了,而且这儿地段闹中取静,交通便利,周围紧挨着大学校园与博物馆,咱们做的是文化与工艺美术的生意,讲究的是文化气息,我看这里真正好。” 文辉见她如此兴奋,不好拂逆她的意思,只是微笑不语。 “叔叔,婶婶,最重要的一点,这里的价格也便宜,要比你们看中的房子便宜近一半,若是你们能同意,我再去讲讲价,或许再能便宜一些。” 见他们仍然在犹豫不决,晓玉表态道:“叔叔,婶婶,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把这里改造得好好的,绝不会影响到企业的形象。” 谌文辉不语,邓红梅却与他低语道:“文辉,咱们就相信晓玉,这里价格便宜了近一半,若是能租金再低一点,咱们也好省下不少资金,你也知道,如今咱们的资金状况。。。。。。” 文辉点了点头,“你说得也对,反正是租的房子,如果咱们资金好转了之后,再换也不迟,现在就在这里凑乎凑乎吧,晓玉,你再与对方谈价格,如果再少一点,咱们租了就是。” 谌晓玉见他们同意了,高兴得连连说好,几乎雀跃。 谌文辉与邓红梅对视了一眼,摇了摇头,这么破旧的房子,怎么就能让她如此兴奋,若不是价格低,怎么也不会租在这里。 谌晓玉瞥见他们那不以为然的表情,并不多说,心里却极为兴奋的。这个房子是一个老华侨的旧宅,落实政策之后返还给了女儿,那是个笑容明亮的女子,正忙于出国定居,四处托人照看房子,见晓玉要租房子当办公室,正中下怀,二话不说又降了一些价,签了租赁合同。 晓玉又与她谈妥,以三年年为期,先租后买,那女子见她着实喜欢这个房子,也同意了,双方签了合同。 眼看着这房子唾手可得,晓玉兴奋得几个晚上都没睡好,恨不得立即就筹到款,把这房子买下,她把箱子里的宝贝拿出来翻来覆去,摆弄了几回,又觉得每一件宝贝都是来之不易,舍不得出手,而且这些宝贝目前尚未被认知,市场价格并不高,此时出手,肯定是亏了。 想了又想,只好作罢,勉强挑出几件物品,放在老王爷爷那里寻求买主,自己又去与那工程队软磨硬泡,宽宥付款时间。 这房子面积并不大,晓玉凭着前世对装修工程的了解以及美学修养,自己画了装修图,就找人施工。当她拿着这装修图纸找工程队的包工头的时候,那农村汉子都傻了眼,这小姑娘居然还画了图,让他们照图施工,而且还说了,如果不按图施工,就得扣工钱。 虽然那图纸画得很简单,无非是水管怎么走,电线怎么排,地板换了新的,墙上石灰抹平,四面白墙落地,让他们奇怪的是,墙上留那么多的插座。 谌晓玉每天都来看进度,眼看着进展缓慢,心里很着急,若是在前世的年代里,这点工程本不需要这么麻烦,工人自有现代化的工具开槽、切割铺线,可是现在的情形之下,完全靠着工人一锤一锤的砸出来,晓玉坐在院子门口看着工人光着膀子,在日光下挥汗如雨,心里焦灼无比。 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最主要的要过了眼前这一关。 放在老王爷爷那里的几件东西,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买主,晓玉也不敢催促,她手里的资金越来越少,邓红梅手里拿不出更多的款,当初订的货需要垫付货款,买家具,哪一样都要花钱。 晚上回到奶奶家不免有点垂头丧气,从床铺底下翻出箱子,看着这箱子里的宝贝发呆,寻思着,要不然再挑出几件品相好一点的,自己去古玩市场试试运气,东看西看,左挑右挑,都舍不得,手心手背都是肉。 正在唉声叹气的时候,谌文光敲了门进来,一看她的愁眉不展的样子,问道:“怎么了?又在摆弄你这些老古董了?”说着又摇头,“啧啧,我说你一小姑娘,怎么就是跟女孩子不一样,人家都是喜欢那漂亮的衣服鞋子,光鲜亮丽,你就成天抱着这个灰扑扑的东西,工作了也不去做几件新衣服,成天就是白衬衫布裤子,哪像个女孩子。” 谌晓玉白了他一眼,“叔叔你是在娱乐场所呆时间长了,周围都是些花枝招展的女孩,品位越来越俗气了。” 文光走近了敲了她的一个毛栗子,“丫头,你敢说我品位俗?” “本来嘛,你是久不见莲花,以牡丹为美。我这白衬衫布裤子哪里里不好看了,再说我天天去工地,穿成那样成何体统。” 文光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翘起了二郎腿:闲闲地说,“对了,我听说你投了钱给文辉那公司,有没有这事啊?” 文光前段时间去了跟着一帮朋友去外地考察了多日,刚刚回来,谌晓玉入股的事情他是不知道,今天去大哥大嫂那里送土特产,听得文彬与兰茵抱怨才知道了几分。 “是想入股来着,可还没投钱呢。” “你没钱了吧,怎么不来找你二叔呢,你忘记了?我欠你的债没还呢。” “欠我的债?”谌晓玉瞪大了眼睛,一脸的茫然。 第115章 雪中送炭 “是啊,我欠你的,怎么不记得了?”文光看着她瞪得圆溜溜的眼睛,充满了不解与惶惑,忍不住想笑。 他忍了忍,依旧一本正经地教育她:“晓玉哪,你这样可不行啊,生意上的事情怎么能就不记得呢?那时候你还小就算了了,现在这样可不行了。这以后跟着文辉做生意,要学会算账,看得懂报表,算得清成本,要不然你还怎么做生意呢。” 谌晓玉连连点头,暗地里却是腹诽着:“二叔啊,说上一句就要来教训我,可见是年纪大了,又没个老婆,总爱板着脸教训人,脾气越来越古怪呢。” 文光见她虽然表情温驯听话,眼睛却是在骨碌碌地转着,知道她心里必然不服,只是嘴里不说罢了。 他暗自叹了一口气,心里想到底是年轻啊,听不得人劝,难怪是大哥大嫂不放心,文辉也是,既然让她如了股份,少不得就要你手把手地教她,哪里就由得她乱折腾,还把她当作保姆一般伺候邓好梅的保胎,这样,换着谁也不高兴了吧。” 这些话他当然不好在晓玉面前提起,只能是以后慢慢开导。他想了一想,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存折,递给了晓玉,“这是我还你的债,存了好久了,原本想是等你结婚的时候给你,现在看你急着要用钱,就先拿了去,待将来你结婚的时候,叔叔再送你一份嫁妆。如今却还是早了点呢。” 他说着微微一笑,谌晓玉脸上腾地起了红云,小声地嘀咕着“叔叔说得什么啊。”又打开了那手中的存折,看到那数字吃了一惊,那钱虽然不是很多,已经够了她出资入股的。 她连忙像是烫了手一般,将那存折递给了文光,“叔叔,你什么时候欠过我的钱,这样可不行,平时给我压岁钱,零花钱已经足够了,这么的多钱,我哪能要呢。”说着一个劲地将那存折往文光手里塞。 谌文光有点好笑地看着她,慢慢地道“你忘了,当年我在河边开那小饭店的时候,你说怎么说来着?” 晓玉蹙眉,“那么久远的事情我哪里能记得?” “你不记得我倒是记得清清楚楚呢,当时你说了,二叔要开店,需要帮忙跑腿的,就跟我说一声,我帮着你跑腿就是了。还记得了?” 晓玉点点头,那时候文光开店,自己是帮着忙了一点事情。 “你还说,跑腿是要收服务费的,先欠着,等以后二叔发财了,在连本带利的的还给我就行了。现在你二叔发财刘倒是不敢说,可付这服务费的钱倒是有的,也不多,都是当年一笔一笔存着的,这么多年了,也该连本带利地还给你了。你说,这不是欠你的,什么是欠你的呢?” 晓玉愣住了,恍惚是记得当年为了鼓动文光自谋出路当个体户,是给他出国主意,说过类似的话,可是那时就是一句玩笑啊,没想到文光一笔一笔都记着,还给她存了起来。心里微疼,想到文光这几年钱是有了,可是非常忙碌,非常辛苦,开着那饭店和舞厅,哪一样不是要起早贪黑的?更何况这两样生意面对又是鱼龙混杂的,上至政府机关,下至地痞流氓,都得打点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应对,文光身边又没个人知冷知热,真的是不容易。 前几日思考对章丽华那件事,这会儿又浮上了心头,她嗫嚅“二叔,就算是服务费,也不值得这么多钱,我那时候不过还小,根本就没帮上什么忙,再说了你还没成家呢,也需要存钱的。” “你还怕你二叔没钱娶媳妇儿吗?”文光好笑了,又讲存折塞进了晓玉的枕头下面,“你拿着吧,帮没帮上忙,值不值这个钱,是你二叔说了算,你就别推辞了,再说了,咱们老祖宗不是有句话说吗,长者赐,不应辞,你可是我的侄女儿,我作为长辈给你点钱用用,你推三阻四的,不是折我的面子吗?” 晓玉见他话说到了这份上,再推辞就是矫情了,再说眼下又真的是等着钱用,这笔款无疑是雪中送炭。 只好连说谢谢,收下了这笔款,心里想着,等以后有机会了再还二叔一个人情。 谌文光又问了她一点生意上的事情,又说工商局那里有他几个哥们,明天就帮她催催营业执照的事情。 又郑重告诫她,“晓玉,如今你自己出来做生意,首先要记着,得多交朋友,有了朋友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若是暂时做不成生意,也得想着买卖不成情义在,眼光一定要长远,不能计较眼前的得失。明白了吗?” 谌晓玉点了点头,恭敬地说知道了。 灯光下,谌文光看着眼前这姑娘,再不是当年扎着马尾辫的孩子了,她皮肤白腻,眉目如画,一双眼睛,湿漉漉水灵灵的,欲说还休,已经是个秀丽的大姑娘了。想了一想又嘱咐道:“虽然是要广交朋友,但你一个年轻女孩子,不比我们这些男人,一定要小心谨慎,带眼识人,凡事多留个心眼,不能让别人欺负了,听懂了吗?” 谌晓玉又连连点了点头,嘴角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过了立秋,天气渐渐地凉爽起来,早晚开了窗户,也没有那暑热逼人,丝丝的凉风进来,反而是扫去了一天的热气。 老王像平日里一样,吃过晚饭就坐在窗前的藤椅上看报纸,晚报就是晚报,下午五点钟才能送来,吃过晚饭他一个人能看到八点半,看完了就可以洗洗睡觉。 自从老伴去世之后,他已经很习惯这样的生活,几点起床,几点吃饭,几点出门,按班如归,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就是如钟点一般极有规律。 那特殊情况就是他的俩个小徒弟,一个是每个星期必然要来拜访,除了请教问题之外,还会帮他打扫卫生,洗衣买菜,把这老屋收拾得窗明几净,一尘不染。 另一个这三年间,一年最多来四、五次,每次来都是恭恭敬敬,嘘寒问暖,却又会心事重重,有时候满含希望的进来,却难掩失望的离去,老王知道他想着什么,却不点破,话说老不管少事,孩子们之间的事情,也不想多问。 不过这一次,却是老王打了电话叫他来 路重庆进门的时候穿着长袖迷彩作战服,原本白皙的面容上抹着一层棕绿色的油彩,看样子是刚刚训练完回来。 一进门他就问,“爷爷,东西在哪儿?我先看看吧。” 第116章 尘埃落定 “哎呦,你着什么急呢,看你这跑得一头的汗,东西不是在我这儿嘛,又跑步了的”老王爷爷慢慢悠悠地放下了报纸,起身给自己泡了一壶茶,然后有去拿出了个白瓷杯子和一个茶叶罐子,转头问路重庆:“上次你给我带来的这茉莉花茶还不错,香气挺正的,给你也泡一杯尝尝。” 路重庆摘下头上的军帽,拿在手里扇着风凉,笑着说:“行啊,我还没尝过呢,上次就得了一点,全都孝敬您老人家了。他们说了,这是真正特贡的茶叶,一年也就那么一点,分了一点给我,我也不个吃茶的人,喝也是白喝。您老人家喜欢就好了。” 老王爷爷一边拿着水瓶泡茶,一边笑着骂:“你啊,现在这嘴巴油的,越来越会哄人了,既然这么会哄人,怎么没给自己哄个女朋友呢,成天还怎么野着,也没有个人管你。” 路重庆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漂亮的嘴角似笑非笑,“爷爷,别人不知道,您还不知道我,我是那么能被管的人嘛,再说,我刚刚从边防回来,咱们得以学业为主,把文凭搞到手再说啊。” 老王想了一想,“对了,你回来念军校这事,没跟谌晓玉说吧?她好像还不知道呢。” 路重庆眼波一闪,嘴上却是满不在乎地说“没,我多久没见着她,平时里也不联系。”他是没说谎,他有一年多没回来,就在那军区机关里里呆着,反正该立功的,该嘉奖的,前年在山上的时候都经历过了,现在老头子管着不让他上山,任何人都奈何不得,没有人敢还真的让他再去基层,只给他安排个闲职。 日子过得多少是有点无聊,懒懒的提不起劲头,旁人看着以为他韬光养晦,越发深沉, 路红卫借着出差机会来探望他一次,促膝长谈了一宿,语重心长地分析了大大小小,宏观微观的局势。临走之前,丢了一箱子补习资料给他:“,你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多学习学习吧,现代战争已经是不是肩挑人扛,打打杀杀了,现在拼的是高科技。这点你从小喜欢看战争史,比我清楚得多。最近有时间就补补文化课吧,明年参加高考,我给你弄个名额去国防大学,前提是你得把文化考试分数线给过了。” 一年之后,路重庆参加了高考,过了文化课的分数线。他没去国防大学,志愿选择了政治学院,给家里的人的理由是离家三年,累了。 军校学习的生活他是适应的,学业上是如鱼得水,人长大了才觉得用知识武装起来的人才是真正的强大,路重庆甚至有点后悔小时候对学习的不耐烦。 他慵懒地斜在老人的沙发上,刚训练完就接到老王爷爷的电话,说晓玉要出几件货,他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那先留着给我先看看吧。”然后,就跑去请假,一路上风风火火地赶来,此时一杯茶喝下去,突然觉得自己的举止十分莽撞可笑。 他低了头想了想,又说:“爷爷,我只有三个小时的假,谌晓玉要卖的货呢,我先看看吧。” 那意思表明,多少有点只为了捡漏而来的样子。 老人心里暗笑,却也不点破他,他从打开抽屉,取出那几个报纸包好的物件,一边打开一边貌似无心的感叹:“货都还不错,是这丫头急着要用钱。欸,要不然再等个几年,价格能翻一倍。” 说着打开了那层层叠叠的包装,灯光下那青花瓷的小花瓶,造型小巧玲珑,描花细腻精致,落款2字迹清晰可循,应该是件非常很好的藏品。又去看那景泰蓝的描金首饰盒,造型精美,花色艳丽。 他抬起头,不解地看着老王爷爷,“应该不错啊,这几样,她怎么要出手呢,开多少价?” 老王爷爷点了点头,“你说得不错,都还是几件不错的东西,我让她再等等看,可是她说急着用钱,先出手了再说。” “急用钱?”路重庆更是不解。 这段时间他刻意地回避着与谌晓玉相关的事情,最新得到的消息是她爷爷、奶奶去世了。 “是啊,晓玉心高,这是要入股她叔叔的公司。”他把谌晓玉入股,付工程款的事情又大致说了一边。 路重庆听着,嘴角隐约露出了笑意,这才是她,从来就是让人出乎意料,永远不按牌理出牌,不过,只有这样才是有意思,若是循规蹈矩,进什么个子弟学校做一名副科教师那才不像她呢。 “我给她打听了下市场价,有点偏低。你说若有空就帮她问问,反正你们两个人跟着我学这一行,怎么也算的上是半个师兄妹,既然她不好意思开口,我就来做个中间人。” 路重庆听了点了点头,“既然是师傅开口了,我哪有不去问的道理,这几件东西,我先拿回去,有空帮她问问,实在不行我哥那里也有办法出手。”想了想又道:“您问了个价,我也是觉得有点低,我尽量找个好卖家吧。” 谌晓玉拿着她二叔给的服务费先是存了公司的银行户名,把那存款凭据交个邓红梅的时候,还特意让邓红梅给她开了份收据。 让邓红梅开了支票,取了钱付了工程进度款,虽然没有付足,也能让那包工头尽快把耽搁的工程进度往前赶一赶。 这一进一出的账目清清楚楚,显示了自己在公司里,已经是个小股东,大家的利益更深的联系在了一起。 邓红梅虽然嘴上没问,可心里着若干问号,谌晓玉也不解释,更没说明钱的来历。 这兄弟两人自从那“偷看洗澡”的事件之后,彼此的关系敬而远之,就像是明明文辉知道可以向文光拆借资金,也绝不开口,文光也是不闻不问。 谌文光甚至和晓玉半真半假的开起了玩笑,“怎么样,到我的公司来,我不用你出钱,就给你股份,而且也不用你这么累。” 谌晓玉连连称不敢,又解释说主要看在了专业对口的份上。 心里却是松了口气,一切尘埃落定,她可以好好想想接下来的道路了。 第117章 心慈手软 这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路重庆十分轻松地打听到了谌晓玉那件办公室的地址,看了一眼之后,就塞进了衣服口袋,平日里学习训练任务很忙,渐渐就放下了这件事。 周末无事,他借了哥哥的吉普车出来兜风,不知不觉之中就把车子开到了怡和路,周围绿树成荫,沿街是独门独户的老别墅,才想起晓玉的办公室就在这里。 凭着那一眼的记忆,他找到那个地点,又想着是周末,不会有人上班,就把车停在了院子门口,走了过去。 红砖墙,灰色的尖屋顶,铁艺栏杆围成的院子,芳草如茵的草坪,相思树浓荫匝地,葳蕤丰盛,又新种了两棵桂花树,正是开花的季节,密密层层,结着金色的花蕊,芳香扑鼻。 他走到铁艺门前,仔细地看着围栏上缠绕的蔷薇花的枝条,嘴角浮着一丝笑意,“庭院并种相思树,满架蔷薇一院香”这种浪漫的事情,只有她能做得出来。 正在看着,不像身后有人轻问:“请问,你找谁?” 正是那个熟悉的声音,路重庆迟疑了一下,才转身,已经是换了张不经意的表情:“对不起,我路过闻着这花香。。。。。”然后故意地挑眉,惊讶:“欸,谌晓玉,居然是你?你怎么也在这里?” 他面前的女孩穿着整洁的白衬衫和直筒裙,直发齐肩,清丽秀美,在那明媚的阳光下,眼睛晶光闪亮,看到是他,愕然了一下,然后微笑道:“这是我上班的地方啊,怎么会不在这里呢。” 路重庆挑了挑眉,“哦”了一声,双手插在裤兜里,就闲闲地站在,不动也不说话,眼睛看着她,嘴角挂着笑意。 谌晓玉暗自摇了摇头,从肩上挽着的书包样式的皮包里摸出了钥匙,“今天没什么人,进来喝杯茶吧。” 路重庆随她进了屋,四处打量着,白墙到顶,深色的柚木地板以及同色的家具,几个房间打通了,空间通透,午后的阳光从新换的大玻璃窗外照射进来,光影明亮,动感十足。 墙角放着深蓝色的布艺沙发,和一张木制的茶几,路重庆沙发上坐下了,翘起了二郎腿,悠闲自如。 谌晓玉捧着玻璃杯,泡了两杯绿茶,一人一杯,放着茶几上,在路重庆的对面坐下。 “怎么会找到这里的?”她问,嘴角轻抿着,眼睛里有了然的笑意。 “嗯,还真的是凑巧。”路重庆面不改色,“我没事开了车出来转转,碰巧路过,闻着了,这桂花好香啊,想着摘几枝回去,还没动手就被你逮着了.”他又轻笑,看来人不能有坏心思。” 谌晓玉笑着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啊,一会儿回去的时候摘了给你,这点花小意思呢。” 路重庆垂下眼皮,自嘲地笑了,心里想,这丫头居然与以前不太一样了,也能开几句玩笑了,倒是自己有点不太适应呢,他指了指天花板,换了话题:“这里环境不错啊,怎么找到的?” 谌晓玉就把如何找这地方的事儿大致说了一遍。 路重庆问了房租,点了点头,“这个价格租这里的房子,真的是值了,没看出来你还真的有点商业头脑。” 谌晓玉有点骄傲地道:“别人不知道,你还能不知道,以前我们又不是没在老王爷爷那里争过东西。彼此彼此吧。” 路重庆说:“有吗?我怎么都不记得了。” 谌晓玉白了他一眼:“敢做怎么不敢当呢。” 路重庆摇了摇头,“我还真的不记得什么时候与你争过什么。而且我也争不过你啊,老王爷爷那么偏袒你,好像你才是他正儿八经的徒弟一样。论辈分,我也是你师兄啊。能不让着你吗?” ”什么哥哥妹妹的,乱七八糟的。“说着脸上浮起了几分绯红。 路重庆对她的反应十分满意,他装模做样地侧着脸费力地思考了半天,:认认真真地问“你的意思是指那对翡翠镯子,那是因为那对镯子可能是我路家的东西啊,不是也没和你争啊,不是还在你那里吗?你别担心,我是不会和你抢的。” 谌晓玉听他一提起那翡翠手镯就有点紧张,她已经出手了几样东西了,更是愈发稀罕自己拿手里那些,听他表态不会要那对镯子起觊觎之心,才舒了口气,“你没打算要最好了。” “我才不会要呢。”路重庆说,又低声嘀咕了一句:“到时候还不都是我们家的。” 谌晓玉正起身去拿手里的皮包,没听清他说什么,她从包里翻出一个存折,然后递给了路重庆。 路重庆并没有接,挑了眉毛看着她,“这是什么?收买我吗?” 晓玉道:“不是,我知道我放在老王爷爷那里的东西是你买的。谢谢你解我燃眉之急。只是我在那市场上询了价,你给的价格给得太高了,不合适,我得把差价还给你。一直都没办法找到你,今天正好也是碰巧了。” “原来是这个啊。”路重庆捧着茶几上的玻璃杯,仔细观察着这玻璃杯中上上下下浮着的茶叶,阳光透过那被子,像是照进了原始森林,他的眼睛幽暗深邃了几分,但是很快又不经意地笑道:“这价格我觉得很值啊,没什么差价可以退的,原本那老东西不就是讲究个缘分与心头好吗?我就喜欢那几样,特别是那瓷瓶儿,怎么看都喜欢。” “虽然是你喜欢的,可是我不能卖那么高的价格给你。你这不是变相地炒作吗?如果是外人知道了,你让人家买家怎么买东西。”谌晓玉一本正经。 路重庆却是深不以然,“刚才还在夸你有生意头脑,这会儿怎么,又是这样不开窍呢,这事是你我之间的生意,知情人是老王爷爷,他是我们的师傅,又谁会去说呢?”说着竟然有几分不耐烦,“晓玉,不过是这么一点钱,你怎么如此小家子气了。” 谌晓玉只好把那存折收了起来,呐呐地道:“可是你是学生啊,又是军人。剥削你总是让人于心不忍。” 路重庆听了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哟,你这么心软,怎么能做生意,若是都这样于心不忍,公司岂不是都要亏光了。资本来到这个世界上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这是马克思说的,你要挣钱就别心慈手软了。” 第118章苍老的心 “心慈手软?”晓玉也笑了,她眨了眨眼睛,显得活泼和调皮“好像心慈手软并不是我的风格,这个词倒是用不到我的身上。” 路重庆嘴角噙着笑意,“其实我也觉得这不是你的风格,你一向是铁-石-心-肠的。”他微微垂下眼睛,眼观鼻,鼻观心,心里渐渐生出痛意。 眼前这个女孩言笑晏晏,语气轻柔,眼角眉梢都是玲珑的笑意,只有他知道她是多么无情。 他其实自己并不明白,为什么从一开始就被这个女孩深深的吸引,也不能明白自己一遇到她的事情就会方寸大乱,做出匪夷所思的举动。 他自认为并不是这样的男人,自初中起,身边围绕的莺莺燕燕多了去,后来进了部队,卫生连,通信连,后勤机关不乏家世显赫,漂亮温柔,聪明能干的女孩子,况且从小耳濡目染,他怎么会不明白家族的利益高于一切,婚姻就是平衡利益最佳手段之一。 他知道首长父亲不大可能认可他对她的情感,更何况他们知道她是那次他拂逆他们意志的起因,可是拂逆之后的结局似乎还不错。 他成了整个家族中最有利的武器,就连政治上的对手都变得无话可说,哑口无言。 “铁石心肠倒是没有,没有儿女情长倒是真的。”半晌,谌晓玉自嘲似得低声喟叹了一句,今天自己是怎么了,似乎特别想说些什么。 “哦?为何这么老气横秋的?”他凑近了,去凝视着晓玉的脸庞,哼笑了一声,“我看看还没变成个老太婆呢。” “去你的。”谌晓玉缩回了脸,白了他一眼,又叹气,“可是我有颗苍老的心。” “你小小年纪搞得好似历经沧桑,看破红尘了一般,怎么?那哥哥让你心灰意冷了?”路重庆乜着眼睛看她,嘴角轻撇着,有点不屑一顾。 “哪个哥哥?”谌晓玉莫名其妙。 “你还有几个哥哥?”路重庆哼了一声,脸色有点不好,眼神也些许锐利了几分,“除了那个去美国的。” “哦,你说的是邓一楠啊。他才没有让我心灰意冷呢。”谌晓玉摇了摇头,又说,“你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啊,我只是说我没有儿女情长罢了。” “我没想什么啊,不过是觉得人倒是不大,你好像比我还小一岁吧,怎么这么暮气沉沉?” “老了呗。”谌晓玉笑了笑。说得是实话,活了两辈子了,能不老? “算了,老?你也敢称老?我在西藏的时候,遇到那臧民,风吹日晒,脸上的皱纹能夹死苍蝇,白胡子飘在胸口,那才是老人。就你这样,也能算是老?”他有点不怀好意地笑着,“你要是想我变相地夸奖你长得年轻,就直接说,我路重庆从来都不吝啬夸奖女孩。” “好了,谁不知道你嘴巴甜能哄女孩。德行。”谌晓玉翻了一个白眼。 “是吗?我那么能哄女孩,怎么没把你哄上钩呢?”路重庆低了头靠近了她,呼吸丝丝地拂在她的脸上,痒痒的难受。 他穿着军用衬衫,下摆扎在肥肥的军裤里,愈发显得蜂腰长腿,身姿挺拔, 晓玉的心砰砰地乱跳着,胸口发胀,喉咙发干,手心里湿漉漉的冒着汗,勉强道:“你瞎说八道什么呀,我才不管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呢。” “我到底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怎么我自己不知道,嗯,今天我倒是要听你说个明白呢。”说着他站起身来,走到谌晓玉的对面,半蹲在她的面前,眼睛深黑如潭,笔直地看进了她的眼里,轻轻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从在学校开设,你就总是说我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可是从来就没问过我,哪些是真的,那一些是假的,你不笨,也不傻,为什么在这件事情上就喜欢道听途说?给我制造那么多的冤假错案?” “。。。。。。”谌晓玉张口结舌,不能回答,想偏过脸,躲开他的眼神。 路重庆的手指轻轻地点着她的下巴,微微用力固定,阻止了她的举动。 “你想怎么样呢?”谌晓玉索性不动,深吸了一口气。 “只想让你说说清楚啊。” “都是你的事情,为什么让我说清楚?难道要说不是也该你说吗?” “因为你在意啊。我不在意,所以我没必要说清楚。” “切,好笑呢,我在意?我凭什么在意?”谌晓玉哼了哼。 “是啊,我也觉得好笑。为什么你那么在意?我的绯闻,我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倒是真不明白了,不就是几个女同学关系好一点,不就是有个从小认识的小妹妹,又怎么样呢?我又没说喜欢她们,我又没说要与她谈恋爱,我当兵三年,现在也在军校呆着,从眼前飞过的苍蝇都是公的,你让我哪里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得,你说得部队就没女兵一样。”谌晓玉低低嘟哝了一句。 “你——”路重庆愣了愣,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然后他站起身来,嘴角却是浮现出浓浓的笑意。 “我什么?”谌晓玉挑了挑修长的眉毛。 “没什么。”路重庆摇了摇头,他不需要她再说什么,心里已经明白。 “我看这周围都是老房子,装修起来可能很费事,都是你一个人弄的?” “我哪儿有那么能干,不是我弄的。”谌晓玉站起来,她去厨房里找热水瓶。 “那是谁弄的。”路重庆在房间里面问。 “装修队呗,还有谁。” “我是问这房子的设计。” ”那到时我设计的。”晓玉说,她拿起水瓶摇了摇,发现已经没有热水了,又点开了煤气炉烧水。一边又说了些关于装修设计的心得体会,等水开了冲了水瓶出来,路重庆已经歪在了沙发上眯着眼。 午后的阳光暖暖的照在沙发上,长窗微启,清风徐徐,弥漫着桂花的馨甜的香气。 松软的沙发舒服得让人慵懒犯困,路重庆伸长了长腿,呷了一口茶水,斜靠着椅背,懒懒地打了一个哈欠。 晓玉瞄了瞄他:“这就困了?” “嗯,你这沙发真舒服,让人想睡觉。”他说着又打了一个哈欠。 “你昨晚去做贼了?怎么这么困?”晓玉拿出了几个文件夹和笔记本,“你睡吧,我去打几个电话。” 路重庆口齿不清地嗯了一声,睡眼惺忪,歪在了沙发上,临闭眼之前还喃喃道:“你忙完了我们一起去吃饭。”说着就合上眼睛睡着了。 没一会儿便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谌晓玉怔怔地看了他,长手长脚地蜷缩在沙发里,弓着身子,眉头轻蹙,似乎有着无限心事一般。 她叹了一口气,从文件柜里拿出了一床毛毯给他盖上,又拿着文件夹去了另一个房间,打算看看最近工厂发过来的货单,瞪着眼睛看了半天一会儿发现自己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第119章 她的初吻 谌晓玉用了十二万分的努力,集中自己的主意力,看完了几个工厂发来的报价单,又仔细地阅读着省轻工进出口公司发过来的各项商业函件,包括海外订单原件,有些专业单词她也不熟悉,又翻出了英文词典,一个字一个字的查着。她自己也刚刚接触这一行,所有的单词看得有点吃力,而且因为不熟悉对方的流程,所以每一件事情都需要邓红梅和谌文辉确认了,才能给对方回复,一来一去的,很浪费时间。她开始与谌文辉打电话,简单地问候了之后就开始说业务上的事情,工厂提供的报价表,她的意见,又是一番请示、汇报,文辉问了她关于办公室装修的事情,工程队是什么时候退场的?还有多少工程款没有付清,家具什么时间买的?花了多少钱?窗帘,电器,办公用品都配齐了没有?谌文辉问得非常细致,晓玉早已有所准备,一一回答着。又说了邓红梅的身体情况。“小婶婶现在挺好的,每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脸上也胖胖的,你就安安心心地等着做爸爸吧,邓奶奶的身体也挺好的,保姆很能干,每天都换着花样做饭,我看了,营养绝对能跟上,你就放心吧。”谌文辉似乎是犹豫了一会儿,道:“晓玉,你把所有的预决算资料都寄给我,我找人再看看。这不是叔叔不相信你,只是你年纪小,没经验,你婶婶身体需要修养,不能劳神,又不能随你去实地看看,我们也是怕你被那些人骗了,多问你几句,你不要多想了。”晓玉愣了一下,却是笑道:“叔叔说得对,我这就把你要的文件寄过来,你找人再看看吧,我也怕上当受骗了。”谌文辉说:“好,过几天我会让一个朋友的来看看办公室,到时候你在就行了。”谌晓玉答应了,又说了几件事情才挂了电话。放下话机,她长叹一口气,揉了揉眉心,咬着铅笔头对着面发前的报价表,设计图纸,以及材料小样发呆。汇报起起来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可是哪一样不需要操心?这工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连一颗螺丝钉都是要去市场上买了来,那包工头貌似老实,却有着农民的狡猾与刁蛮,要不是自己前世经历了几次装修,对这些早已经驾轻就熟,还真难说会不会被人欺瞒了。现在好不容易全部都完工了,叔叔要查这些也是应该的。不过,所有的工程款,材料款都是一一与邓红梅商量确认过的,现在谌文辉何出此言呢?她淡淡地笑了一下,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不再往下想了,身后又轻微的叹息声,回头一看,原来路重庆已经睡醒了,斜斜依着在门框上,安静地注视着她。他似乎站在那里有一会儿了,脸上的表情非常的澄净,阳光照在他的眼睛里,有璀璨的光影在闪烁,衬得他的眼睛很深很黑。晓玉的心脏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脸上腾地下就热了起来,她干笑了一下,放下笔,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睡醒了?”路重庆没有说话,径直走了过来,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指,低头看着轻轻地抚摸着。她的手指上斑斑驳驳的伤痕,微微粗糙的手掌上有新长的薄茧。谌晓玉红了脸挣了挣,没挣出,反而被他握得更紧了。“路重庆,你干什么你?”晓玉又急又恼,依旧这样连名带姓地叫他。就像是好多年前在学校里一样。“路重庆,请你不要占我的位子。”“路重庆,我的语文书是不是被你收起来了?请你还给我。”“路重庆,我是不是挨打与你有关吗?请不要自作多情。”“路重庆,我的事情不要你管,我自己会解决。”他的脑海里突然出现好多年前的画面,那时候她还小,鼓着嘴唇,黑白分明的眼睛总是气呼呼地瞪着他,仿佛是他欠了她的债一样。可不,不就是欠了她的吗?“你的手怎么了?一个人做这么多事情,受了那么多委屈,为什么什么都不说?”他抬眼看她,依然抚摸着她的手掌。“没什么啊,就是最近干粗活多了点呗。就我一个人有什么办法呢,哎,多擦点雪花膏就好了。”谌晓玉满不在乎地说,又红着脸使劲挣了挣,声音如蚊子哼哼,“你,你别老拉着我。““拉着你又怎么样。”他哼笑了一声,嘶哑的声音低不可闻,透着性感的慵懒,然后轻轻一拽,就把晓玉揽进了自己的怀里,他的呼吸清浅地吹拂她额头上的发丝,带着淡淡的烟草香气和男人的味道。谌晓玉胸口发紧,嘴唇发干,她舔了舔嘴唇,“你想干什么啊?”“我想干什么,你不知道吗”路重庆低语道,然后就温柔地吻上了她的嘴唇。有那么一会儿的时间,谌晓玉睁大了眼睛,不相信他真的吻着自己,那吻蜻蜓点水一般温柔,他的嘴唇很薄,棱角分明,没想到那么柔软,那么温柔,舌尖轻轻地围绕着她的唇角舔着,像个馋嘴的孩子似得。晓玉在脑子乱乱的,很不浪漫地在想,上一辈子,他亲过她吗?他的味道也是这样的吗?路重庆吻了她一会儿,恋恋不舍地离开开她的嘴唇,调整了自己的呼吸,然后才睁开眼睛。正好对上她的清澈的眼神,黑白分明的眼睛正看着他。“你——看什么看啊。”他顿时觉得很挫败,有点懊恼地问。“我没看什么啊。”晓玉本来说,上一次我们接吻是什么时候,话到了嘴边又觉得不对,上一次,只是她自己记忆中的上一次,他怎么可能知道呢?“没看什么,你把眼睛睁那么大?”路重庆捏着她的鼻尖。“我,我,只是不习惯,人家是第一次嘛。”谌晓玉嘟哝着。路重庆的嘴角微微轻扬,形成一个漂亮的弧度。这是她的初吻,他想,不能免俗地感到高兴。 “那你现在看着我。”路重庆双手箍住了她纤细的腰肢,将她的固定在自己怀抱中,鼻尖对着她,漆黑的眼睛深深看进了她清澈的眸子,那里面倒映着他的身影,他郑重地说“你看着我的眼睛,我有话要跟你说。” 第120章 爱好和平 路重庆神情是如此珍重,谌晓玉心砰然一跳,却是默默地侧过脸,看着窗外。 初秋的天气晴朗,能看到好远的山峰,绿树丛中隐约看到高耸入云端的庙宇,明黄的金顶在秋阳下闪着光。 “晓玉。。。。。。”路重庆轻轻地又叫了一声,轻轻地扳过她的肩膀,深潭般的眼睛依旧深深地凝视着她:“我是认真的,你放心。” 谌晓玉抬起眼,安安静静地看着他,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她知道的这一生不比前一世,她知道他与以前大不一样,前世,他只是个锦衣玉食的高干子弟,过着轻松无比的优渥生活,游戏人生。 这一世他的生活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亦然不比当初,他说,我是认真的,晓玉当然信他。 耳边仿佛有细细的音乐,谌晓玉低了头,乌黑的头发就从耳朵后面顺了下来,整个的人显得十分柔顺。 路重庆弯起嘴角,无声地笑了笑,眼睛里有着星光闪耀。 谌晓玉依然睁大了眼睛专注地凝视着他,她的眼睛里有一种特别平静的东西,让路重庆觉得心里也随之平静了许多, “晓玉,我---”路重庆极慢极慢地说着,刚才满心想要说的话,突然地就噎在口里,说不出来。 “别说了。”晓玉微微摇了摇头,蹙着眉心,脸色依然很平淡,仿佛刚刚那一句“人家是第一次嘛。”撒娇害羞的的话语不是从她口中说来的。 路重庆心里那种不安的感觉更重了,他的一只手微微用力,紧紧地将她揽着在自己的怀里,另一只手轻轻抚着她的脸庞,然后,手指轻轻拂过她的眼帘。 谌晓玉顺从地倚在他的怀抱里,没有动弹,她的头发上飘来一种淡淡的香气,有点像橘子,又有点像柠檬,总之是一种清新的味道,轻轻拂过路重庆的鼻端。 路重庆抿紧了嘴唇,有点费力地咽了口水,心脏砰砰砰用力的跳着。 她是在后悔吗?后悔那一刻的情意绵绵?还是在后悔那番亲密温存? 过了许久,谌晓玉的身体微微动了动,抬起头来仰视着他,低声说:“怎么了?” 路重庆挑了挑眉,询问地看着她。 她戳了戳他的胸口,“你这次又是因为心脏的问题回来的休养的吗?怎么跳得这么快?” 路重庆:“。。。。。。。” 他很挫败地摸了摸鼻子,放开了怀抱中温软的身体,慢慢向后退了几步,深吸了一口气,眼光扫到她桌上的那叠资料,皱着眉仔细地看了几眼,“你现在在做这个?”他了指那几个设计图纸。 “嗯,外贸加工的。”谌晓玉淡淡地说。 “是新品吗?” 谌晓玉点了点头。 “想当年在市外贸仓库藏了多少好玩意。那时候那帮领导们都只想着要拿那些文物换外汇,白白把那些东西流失到了国外,纽约的大都会博物馆有多少咱们老祖宗的东西,欸,这帮人,真的没有长远眼光。”路重庆恨恨地说,惋惜着。 “那是那个时代,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国家对艺术品进出口有了规定限制,真正的文物是不能出口的,所以咱们这个工艺美术品的出口生意才好做。”谌晓玉笑着,拍了拍桌上那只文件夹,“你看,这些订单要得那么急,都跟抢似得,工厂那边来不及生产,又不能耽搁交货期,这些农民的合同法律意识淡薄,不知道延迟交交货是要罚款的,电话里催死了也没用,我得空了还得去一趟,拿着合同给他们看。” “你一个人去?”路重庆问,他视力很好,一眼就瞄到了那工厂是在偏远乡镇。 “是啊,不一个人去又怎么办?我婶婶还只能卧床休息,我这里刚开始有业务,没办法给别人开工资。一个人去就一个人去吧,也没什么。”谌晓玉平淡地说,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怎么去呢?好像还挺远的吧。” “这我都打听好了,先做个长途汽车,然后再转郊区车,坐个七八站就到了,还是挺方便的。”谌晓玉笑盈盈的说。 “你大约什么时间去?”路重庆蹙着眉,过了一会儿,静静地问。 “下个星期吧,手上还有点事情没忙完。” “嗯,我知道了。到时候如果我有空的话,陪你去吧。”路重庆很快地说,他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不早,快要到他归队的时间了。 又恋恋不舍地挨着不肯走,总觉得还有重要的事情没说,又一时没想起来。 “不用。我自己能行,你跑那么远医院不管吗?” “我也没说一定陪你去,要看我的时间是不是允许,最主要的是看学校能不能让请假外出。” “学校?” ”嗯,学校。路重庆点了点头,终于想起什么事情了,他似笑非笑,“你不会还是因为我这次是来看病的吧?” “难道不是吗?那你是怎么回来的?“谌晓玉不解,最近她忙得有点多,没见到璐璐也没见到沈云舒,只是在去老王那儿拿钱的时候得知路重庆买了她的那些物件。 除了他给的价格高之外,对于路重庆的现状,老王爷爷没说,她没问,这次突然看到他,自然而然地认为是还是来休养的。 路重庆掏出了他的军官证,递给了她。 谌晓玉看了看,那军官证上的照片,路重庆理着短发,端正严肃地瞧着前方,刚毅英俊,部别那一栏上写着:中国人民解放军****学院。专业是作战指挥 她抬起头看着他,轻笑道:“哟,是上军校了。那得恭喜恭喜。” “是啊,我可是自己考上的,文化课也过了分数线了啊。”路重庆自豪地说。 “那还真不错,你本来就聪明嘛。”谌晓玉心里好笑,如同夸孩子一般夸奖他。 “那是当然,要不然怎么能配得上你呢,总不能相差太远吧,咱们虽然没有人家出国留学的学问好,也算是有一技之长了,对吧?”路重庆的眼里带着淡淡的戏谑,似委屈又似撒娇。 谌晓玉点点头,“还是最好不要发挥你的一技之长。” 路重庆问“为什么?” 谌晓玉挑了挑眉乜着他:“我爱好和平。” 路重庆:“。。。。。。” 第121章 注意影响 谌晓玉去工厂那天正好是个星期天,那天风和日丽,初秋的天空湛蓝澄净,犹如冰晶一片,空气里阵阵桂花的馨甜香气。路重庆头一天跟她通电话,了解出发的时间,偏偏一大早就过来,晓玉还没起床,谌家大门紧闭着,路重庆站在那棵大槐树下,点了一根烟。他今天没穿军装,穿着一件白衬衫,一条军用的裤子,垮垮地吊着胯上,晨曦透过薄雾从树叶的缝隙里洒在他的身上,说不出来的仪态潇洒。正巧遇上早锻炼、上菜场的人回来,从院子门口进进出出的人见了这位个头高挑,身材颀长,英俊帅气的年轻男子站在那里,有些奇怪,走过了又回头,瞧瞧这是谁家的客人。谌晓玉这些日子为了方便照顾邓红梅,都是住在原来奶奶家里,四周围都是老邻居,大家都熟了,也没什么不安全的。何况夜里谌文下了班回来,会到她的房里看看她,两人简单地聊几句。今天早上约了朋友去钓鱼,起得早,一推门,就看到了路重庆。他瞧着面熟,一愣神的功夫想起了那年爹爹住军区总院的时候,就是他帮的忙。谌文光走了过去,路重庆也看到了他,叫了一声”叔叔,“想要熄灭手里的烟,谌文光摆了摆手,示意他随意,“来找晓玉?”他问,一边还忙着整理手里的鱼竿。路重庆轻轻点了点头。“来得可够早的啊,她昨天晚上睡得晚,估计这会儿没起来呢。”谌文光笑了笑,把鱼竿贴在墙上靠着,又从自己的屋里端了一张小板凳递给了路重庆,“坐一会儿吧。”路重庆客气了一番,接过凳子,却没坐,身体笔直的站着,谦和而恭敬,手心里却是微微出汗。谌文光却比他更有点不自然,显然不太清楚眼前这一位与他的侄女儿是什么样的关系,看着那样子是有点不一般,要不然上次也不会忙前忙后的,想了一想,心里还是觉得应该矜持,咱们不管这样是如花似玉的大闺女,怎么也不能够让别人看轻了去。他掏出了一根烟,也没让,点着了,吸了一口,吐了个烟圈,才淡淡地问,“你是晓玉的。。。。。。”“中学同学。”路重庆礼貌地微笑着,“初中是同班同学,高中不同班。”“哦,是吗?以前也没晓玉提起过。她的同学我们也不太知道。”谌文光掸了掸烟灰,随口说,“你这一大早来是约了晓玉有事?”“是的,我今天和她约好了陪她去工厂看货。”路重庆很礼貌,有问有答。“哦,对了,昨天听她说了,今天要去看货,昨天晚上回来又忙着与老外确认消息,忙了半宿,唉,这做外贸生意的,是晨昏颠倒。伤人呢。”谌文光摇了摇头。路重庆的嘴唇微微抿了抿,有点郁闷,是,时差不同,是得晨昏颠倒,别人休息的时候她上班,别人上班的时候她还得上班。谌文光看着他,“你陪着她去工厂也好,她一个年轻女孩子,多少是有点不方便,唉,我那弟弟这段时间也忙不过来,这里里外外的都靠着晓玉一个人张罗,这孩子太要强,有空你还得多劝劝她。”路重庆点了点头。停了一会儿,谌文光抽完烟,拿起靠在墙上的鱼竿,架在了自行车上,想了一想又道,“对了,上次我父亲的事情,谢谢你。”路重庆嘴里客气,连连说都是应该的,不用谢。眉心蹙着,琢磨着谌文光的态度。“哪儿的话,怎么也是该谢的,下次等有空了,我请你们吃饭。”谌文光说着便推着自行车欲走。这边房门吱呀一声开了,谌晓玉背着个简单的书包就出门,看到他们两个人,愣了一愣,疑惑道,“叔叔,路重庆,你们怎么都站在这儿?”谌文光冲她摆了摆手,“我今天和你刘叔叔约好了要去钓鱼,正准备走呢,你同学来找你了。你们聊”说着他推着自行车就往外走。“哦,叔叔您慢走,我去出差,晚上要晚点回来哦。”“我知道了,你们路上小心点儿。”谌文光说着已经已经骑上了车,叮叮铛铛地骑远了。“我们?”谌晓玉自语道,见叔叔走远了,回头看着路重庆,“怎么是我们?”路重庆赶紧说:“我不是昨天说好了今天陪你去工厂看货的吗?你没忘记吧?”谌晓玉想了一想,“你不是说今天不一定有空吗?今天不训练了?”路重庆咳嗽了一声,低声道,“嗯,昨天晚上去请了假。”“又请假?你们老师还能批你假?你们学院的纪律怎么这么松懈,这样也能让你请假出来?”路重庆笑了笑,“又没说军校生没有休息天的。”谌晓玉摇了摇脑袋,一脸的不以为然,“想不通,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这样学习能好吗?还作战指挥?我看你以后带兵打仗,估计也够呛。”“哎呦,你不是巴望着我没用武之地吗,算了,算了,赶紧出门吧,我假都请了,你怎么比我们以前的指导员还啰嗦。”一边说一边就要拉着晓玉往外走,晓玉侧过身子让了让,低声道,“注意点影响,都是熟人。”路重庆嘴角浮着笑,迁就地说,“好,好,不拉着你,得快点儿,我们早去早回。”谌晓玉背着重重的书包,又拎着个大大的袋子,里面装的是各类材料、辅料的样本,路重庆接过她那只袋子,俩个人说着话就来到了院子门口。门前停着一连军用吉普,路重庆打开了车门,将袋子放在后座上,又开了副驾驶的们,让晓玉上去。谌晓玉疑惑地看着他,“你怎么开了车出来?”“借我哥的车。放心,我当兵第一年就有驾照了,开车技术好着呢。”说着他轻轻推了推晓玉的腰,“先上车吧,我们这样自己开车,时间快一点,晚上能早点回来。”这时候谌晓玉不再矫情了,上了车坐在副驾驶上,看着路重庆熟练地点火发动车辆。清晨的的风儿有点凉,从半开的车窗外吹进来,前天才下了一场雨,空气清新得让人感动,阳光正好,照在干干干净净的柏油马路上闪闪发光。 第122章 当个倒爷 车子很快就出了城市,沿着一条国道行驶着,路况不好,路重庆开得又快,车子颠颠簸簸的,谌晓玉坐他的副驾驶上,时而闭着眼睛,时而半眯着眼睛瞧着窗外。 车载的录音机里正放着卡带,是一首很流行的轻音乐,钢琴声叮咚如同流水淙淙,驾驶台边上放着那卡带的壳子,花花绿绿的封面。 昨天晚上的一场雨,洗去了郊外尘土与污秽,路上两排种植的笔直白杨树,微黄的叶子在风中的飒然,阳光清清冽冽地照在路面上,玻璃上,像醇酒一般。 道路的两侧是大片大片田野与果园,果树新结着的橘子,在绿树中露出金黄的果实。 真的是难得的清闲,仿佛是去秋游一般。 路重庆开着车,时不时用眼角瞄着一眼后视镜里的晓玉,这会儿正红彤彤滟滟的嘴唇,白瓷一般晶莹透亮的皮肤,眉如墨描,眼睛微阖着,像个孩子般娇软。 路重庆的心里猛然一软,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一抖,车子毫无预兆地从一个浅坑里颠了一下,又爬上来。 “哎呦,这路颠的。”谌晓玉正在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被他的车子一颠,醒了,小脸皱成了一团,又捂着自己的屁股,咕哝着“你慢点开啊。” “要赶时间啊,你忍耐一会儿吧。” 她嘶了一声。 “颠到哪儿了?”路重庆坏笑,“一会儿我帮你揉揉。” 晓玉哼了一声,白他一眼,眯着眼睛看了看窗外,口齿不清地问:“到哪儿了?” “还有五十公里。早着呢,你再睡一会儿。”路重庆侧脸看了她一眼。 “嗯。就是有点颠。”谌晓玉依然歪着座位上,咕哝着,“不睡了,睡不着了。” “路况不好,没办法,我尽量开稳一点吧。”路重庆笑道,“不过我想快一点。” “嗯,已经不错了,要是坐长途车现在可能一般走了一半都没有。我已经很满足了。”说着她她眯着眼睛笑着看了路重庆,真心实意地说:“谢谢。” 路重庆平时脸皮厚,可是听了这话觉得自己脖子都热了。 他看了晓玉一眼,一只手解开自己的衬衫扣子,沉默了一会儿,“你觉得到现在为止,我们之间还用说谢谢吗?”说着他伸出手去握住了身边女孩的小手,又含着笑看了她一眼。 自从上次吻过她之后,路重庆认为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了质的变化,谌晓玉应该是答应了做自己的女朋友。 谌晓玉挣了挣手,没挣动,就没继续动,过了一会儿,轻轻地说:“小心,开车。” 那皮肤细腻的手掌心上竟然有着薄茧,让他的心里又是一阵儿不安,想了一想他说:“晓玉,你的手糙得,哪像个小姑娘。” “回去多擦点油就好了,没那么严重。” “怎么会这样啊?又没有让你下田劳动,车间干活的” “干活的呗,没下田劳动,可是总要知道加工的流程,要不然怎么能说服别人,老外的东西,质量要求严格,交货时间又短,中途有时候还得在海关,货运公司耽搁,我只能赶着他们做,有时候自己得先摸索了才能说服这些人啊。” “你们不是有合同吗?完不成不是要扣违约金的吗?” “是有啊,可咱们现在还没那个严格执行的意识,人情大于法制,你若是都扣违约金,一来别人不理解,会闹,二来,都扣钱,以后谁给你干活。所以,得连哄带骂。” “嗯,这倒是的,跟我们带兵也是一个道理,要恩威并重。” 又过了好一会儿,路重庆说:“我觉得你在你叔叔这里做得太辛苦了,要不然我去想想办法,找几批指标来,再给找个下家,你就转个手,这样生意好做,来得快。” 谌晓玉挑了挑眉,没吱声。 她知道路重庆说的是价格上的双轨制指标,同样一批货物,价格上相差几倍,一倒手,肯定是获利颇丰,而且还不用辛苦麻烦,这就是当时说的“倒爷。”他是高干子弟,手里会有这些资源。 她心里在琢磨着这个问题。 要不要就做个倒爷呢? 不是不可以的,短时间需要积累财富,只要不是违法犯罪,怎样走捷径都不是问题,何况,像这样做的人,大有人在,就是谌晓玉在前世耳熟能详的商界大佬,有不少就是这样起家的。 这样比较省时省力,而且是路重庆主动提出的,自己并没有说过要求啊。 但是,不知道为何她却提不起兴趣。 因为是路重庆吗?是路重庆给的指标,她就不想这么做吗?她暗自摇了摇头,自己应该没有那么矫情吧。 他等了一会儿见她没说话,又问:“怎么样啊?” “很麻烦吗?” 她心里在犹豫,如果麻烦就不做。 “不麻烦啊,杨畅成天帮人家弄这个,我找他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他敢不给我办啊。” 谌晓玉半闭着眼睛思考着,“那我想想吧。” 路重庆觉得有点郁闷,这丫头跟自己还怎么要强,不是已经心照不宣了吗?该说的都说了,还需要客气什么呢。但是他是知道晓玉的脾气的,没硬赶着去劝。只好说:“嗯,那你想好了尽给我回复啊,要做就要动作迅速,到时候发生变化了就不好办了。” 其实这些事情,他以前很少过问,看过有不少人围着杨畅要指标,把这大爷伺候得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知道有多舒坦,亏了杨畅是个低调懂事的主儿,没有那纨绔少爷脾气,要不然那帮人真能把他捧成个衙内。 这次回来上学,他好几次见了杨畅拿了“万宝路”“三五”那些外烟给路红卫,又偷偷塞了好几条给自己,让自己在学校里偷着解解馋。 路红卫对这些事情是非常清楚的,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眼下没有个明文规定不能做,钱也没进个人腰包,都是用来改善了弟兄们的生活,那有什么不能做的呢? 路重庆想着,若是自己向杨畅开口,应该没有任何问题。 第123章 她是领导 他们快到中午的时候才到达目的地,一个偏远乡村集镇。 工厂在这个镇子上,是一个柳条的编制加工厂,说来是个工厂,但其实只是将订单分配给各个乡村的农民,按照图纸和要求进行加工。 “这个工厂刚刚兴办的乡镇企业,厂长是镇上任命的,并没有个人的股份,而且这个工厂,县里、镇里的领导班子的意见并不一致,导致这个厂的好坏,没有多少人关心,只是作为响应政府的政策的一个举动。” 谌晓玉与路重庆在一个小二楼简陋的会客厅里,等人去厂长家叫人。 星期天厂里空空荡荡,除了传达室里值班的老人,就是几个在修大门的农民。 路重庆摇了摇头,问她:“你的货物交货期是几号?” “这个月底。” “现在已经是20号了。”路重说,看着楼下空空荡荡的厂方,“看样子,他们丝毫不明白耽误了交货期要赔款的道理。” “是啊,如果耽误了交货期,他们不但是拿不到钱,还要按照合同总额的百分之二十赔款,除了我们公司的损失之外,他们更是损失惨重,应为我是不会承担交货我在订合同的时候,跟他说的清清楚楚,但是,你看这样的厂房,设备,哪儿有赔偿能力,而且这种柳条编织的工艺品,主要靠的是编织人的手艺,费时费力,这边都是农民编织的,农民收入低,真的要最后那一步,我也不忍心。” 路重庆瞥了她一眼,轻声笑了笑,“说你是心慈手软,还不承认。” 谌晓玉低下了头,“那也要看对方是谁。” “那既然知道他们这种情况,为何要找这家工厂?” “成本低,手艺好。那些外贸公司的大厂,虽然交货期时间很准,不会耽误事情,但都是老油条了,报价很高,我们的利润就薄了。现在公司刚刚起步,各方面都很紧张,垫付资金多了,压力大啊。” 路重庆轻轻点了点头,正要说什么,听到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 来的人是这工厂的厂长,一个长相严肃的中年男人,光亮亮的头顶,大大的肚皮,之前谌晓玉与他打过交道,总是一付“你是孩子,你不懂”的模样。”饶是晓玉是甲方,他丝毫没有一点巴结之意。 他进来一看是谌晓玉,又看了一眼晓玉身边的路重庆,点了点头,算是招呼了,自己一屁股坐在那已经破旧不堪的人造革沙上,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根皱巴巴的香烟,向路重庆的方向让了让,见对方摆了摆手,就直接塞进了嘴里,掏出打火机,点着了,深吸了一口,才说,“谌小姐,这次又赶过来是不是还是为了那批货的事情啊?我不是已经在电话里跟你说了吗,这批货你放心,不会耽搁你交货的。你怎么这么不相信人呢?” 谌晓玉客气地笑了笑:“于厂长,我不是不相信您,这次来看看那批货现在到底是怎么样了?离月底的交货截止时间只有十天的时间,按照道理,我应该能在厂区里看到您收来的成品,因为贴标,检验,装箱,还需要时间,可是现在,我在这里连个一只成品都没看到,您说,我拿什么放心?您拿什么保证。” 于厂长脸上的表情略微有点尴尬,他咳嗽了一声,继续满不在乎地吐着烟圈,“最近这几天村子里的事情多,所以还没收上来。明天就下去收。我说就是耽搁了几天也不是什么大事。” “那请您带我们去看看货吧。我想想看看实际的进度怎么样了。” “这货你们就不用看了吧,到时我交给你们就行了。”于厂长的坐着那儿,抖着二郎腿,满不在乎地说。 “于厂长,您不带我们去看货,我们怎么知道这批货到底有没有问题?到时候如果不能按时按对方的要求交货,那这个责任您负得了吗?” 于厂长嗤地笑了一声,“谌小姐,你年纪还小,这么着急,凶巴巴的,以后怎么找婆家?是吧?”他说着又哈哈地干笑了几声,摇了摇头。 谌晓玉脸涨得通红,无语地闭了闭眼睛,嘴角抽了抽,咬着嘴唇,硬生生地将骂人的话噎了回去。 路重庆从于厂长进屋的时候就一直默不作声,这会儿看了晓玉的脸色,眼角轻轻浮起一丝笑意,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中华,抽出了一根,向于厂长扔了过去,又把那包烟扔在了茶几中间。 然后亲切地笑道:“于厂长是本地人吧?” 他本来长得就帅,坐在那里的时候默不作声,就已经引人注目,此时再一开口,却是一副高高在上的俯就感觉。 于厂长接过那香烟在手里看了看,又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并没说话,他虽然是个厂长,但并不是个生意人,他原本是镇上的工业办公室做个小科员,因为嘴巴不饶人,得罪了人,被调了当这个厂长,心里不痛快,所以对待工作没几分热情,有活就接,没活就歇着,自己还是拿着工业办的那点死工资。 此时听着路重庆的话,又见他仪态不凡,心里不禁楞了一楞,重新打量了他几眼。 “牛书记跟我说过,你们这个地方,山清水秀,人杰地灵。特别是你们县里的柳条手工编织技术一直在全省都很有名。” “牛书记?是哪个牛书记?”于厂长结结巴巴地地问道。 “牛树立书记啊.”路重庆看了看他,挑眉:“难道你不知道吗?” 于厂长更加紧张,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颤巍巍地说:“你认识我们牛书记?你是什么人?”他说着又看了看谌晓玉,想从她的脸上看出点什么来,谁知谌晓玉转过脑袋根本就不理他。 “我啊,我是谌小姐的手下,她是我领导啊。这次是跟我们领导过来看货的。牛书记是我朋友啊,听到我们来,特别高兴,还说让我们看了进度之后再去县里向他汇报。他对乡镇企业的发展特别重视,一再要求我们要扶持你们。”说着他给于厂长使了一个眼色,把他拉到一边,凑近了,压低了声音,有些为难地说:“您看,我答应了牛书记要帮你们,特别建议给谌小姐用你们厂的货,现在这样我怎么向书记汇报啊?而且,这谌小姐回去肯定要跟老板告我一状啊,那以后牛书记的事情,我也不敢答应了。” 于厂长一听额头上的汗都下来了,他连忙说:“误会,误会,您早说啊,我一直没见过您,也不知道这层关系,不好意思,得罪,得罪了,您大人大量,千万别跟牛书记说,我这就带你们去看货去。” 路重庆微微一笑,意味莫名。 第124章 为国争光 这姓于的厂长一看就急了,连忙伸出手想拉着路重庆,“哎呦,您看着这怎么是好呢,原先你们这领导来,一个字不说是牛书记的事情,我还只当她是个孩子,心里想着,这孩子的事情哪能当真呢,说实在话,我们这村里会这编织手艺的人,的确不少,而且也是远近有名,但是都是当个玩意,从来没指望着在这上面赚钱。您上次怎么没跟着来呢?” 路重庆有点为难:“我上次是出差去别的地方了。真的不好意思啊。” 于厂长叹了一口气。 县委书记牛树立是刚刚上任,是个从市里派来的空降兵,县里风传他是来锻炼的,锻炼之还会向上提拔,于厂长是政府机关的老人了,现在虽然是在这个乡镇企业当厂长,还是挂着是镇工业办主任科员的职位,他官运不好,十几年了还是个主任科员,如今又被调到这个乡镇企业当厂长,半死不活的,他一肚子憋屈。 路重庆默不做声,过了一会儿,他说:“要不然我们先去看看货吧。边看边说。” 于厂长心里郁闷,事到如今也只好想办法挽回,带着他们下楼出了厂区。 一路上的田野风光倒是心旷神怡,可是三个人各怀心思,无心欣赏,于厂长闷着头,吧嗒吧嗒地走在前面,谌晓玉与路重庆跟着他后面不紧不慢地走着。 谌晓玉拉了拉路重庆的衣服,低声问:“你真的认识那牛书记?” 路重庆淡笑不语。 晓玉冲着那背影努了努嘴巴,又问:“你不是吓唬他的吧,要是他一会要跟你去见那书记怎么办?” 路重庆侧脸瞥了她一眼,“你放心,交给我,我保证让他以后服服帖帖的。” 晓玉不太相信,问了句:“真的?假的?人家这么听你的?这一个次糊弄过去了,下次人家还听你的?” 路重庆要笑不笑地看着她,压低了声音,“你就这么不相信我?你看着吧。” 两人一边说一边就跟着于厂长到了村里,于厂长带着他们挨家挨户地去看货,有的村民正好在院子里一边编织手里的产品,一边聊天晒太阳,看着他们进来,热情地招呼着,又是端凳子又是倒茶。 谌晓玉对外商的要求十分明确,心思全在产品上,一件一件拿起已经编织好的产品,一一对照着检查,时不时,询问着几个技术上的有关问题。 编织的妇女,一边腼腆地说着话,一边手指翻飞,动作飞快,手里编织好工艺品,非常精致。 路重庆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又与谌晓玉交换了个一眼色,就拉着于厂长在稍远的一侧坐了下来。 路重庆从口袋里掏出那包中华,抽出了一根递给了于厂长,对方客气了一番接了过去,路重庆自己也点上了一根,慢慢悠悠地吸了一口,然后指了指那边正在编织的妇女,说:“我早就听说这里的柳条编织技术好,看来果不其然,的确是技术娴熟,工艺精美。” 于厂长有点自豪地笑了笑,“那倒是的,我们这里的技术都是从几代传下来的,村里的妇女农闲的时候都喜欢编这个,不过是个玩意儿,自己玩着高兴。” 路重庆笑道:“要我说啊,您可别小看了这个,现在老外都是稀罕这些,能换不少外汇呢,村子里的人都有这样的手艺,手艺又能挣钱,改善老百姓的收入,何乐而不为呢?”说着他靠近了于厂长,“我可是给你透个底啊,牛书记既然来了你们县,那可是带着指标下来的,能呆多长时间我不知道,可是有一点,就算以后他升了,那走的时候也希望是带着漂漂亮亮的业绩走,什么叫业绩?财政收入和老百姓的口袋里的钞票,这是最有说服力的。” 于厂长愣了愣地看着他,眼睛里又几分惶惑又有几分了然,他思考了一下,然后问:“您的意思是我们这个加工厂能给牛书记增光?” 路重庆笑了笑,心里暗自鄙夷着,哎呦,这人难怪是提不上去,真的是笨,真不知道脑子都用到什么地方去了?都点的这么明确了,还是听不懂。他叹了一口气,搬着指头给于厂长算账,告诉他就这一单,他们能挣多少钱,老百姓能挣多少钱,这些换算成财政收入,又能增加多少。 最后又说,“牛书记是省里派来蹲点锻炼的,他初来乍到,肯定是希望有人支持他的工作,现在他又分管着工业,你们镇工业办下面的企业,如果任务完成得好,那您说说这是给谁争光了?成绩突出了,还怕领导不另眼看待?这可是实打实的用业绩说话啊,现在机关工作作风不是就要务实吗?!” 于厂长听着听着,小眼睛转了转,眼神渐渐地亮了起来,是啊,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这从天而降的机会正是以后给自己升官铺路的啊。 他紧紧握住路重庆的手,“哎呦,小同志,您说的太对了,我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呢?以前光是觉得这农村女人做的小玩意儿,咱们还能当个事情做?没想到这里面竟然有这样的道理在里面,我竟是糊涂了。对不起啊,怪我没重视,要不是您提醒,还真的要耽误大事了。” 路重庆吐了一个烟圈,笑道:“您明白就好。我也不过是提醒提醒您,主意还得您来拿。反正最近找我们谌小姐的人也挺多的,她忙不过来,我是答应了牛书记一定要帮他这个忙,把咱们贫困县的帽子给摘了,所以啊,特别想我们领导申请的,以后能不能完成牛书记的愿望,还看您这里支持不支持了。” “一定支持,一定支持。”于厂长激动地说,连连拍胸脯,表忠心了,说着话之间又站了起来,大步走到那些正在干活的妇女面前,吆喝着,“大家抓紧时间啊,明天一定要交货,今天晚上哪怕不睡觉也要把货给赶出来,不但要赶出来,东西还要好,咱们村的东西能卖给外国人,给国家创外汇,是咱们村的荣耀,咱们一定不能给中国人丢脸,不能让那些洋鬼子看不起咱们。咱们这是为国争光,大家可是明白了?” 那几个正在干活的妇女都笑了起来,有人吐了一口痰,笑骂道:“这个王八羔子,成天说话不着边,以前让我们不着急不用赶,现在又来让我们赶工,亏了没听你的,要不然就是几天不睡觉也赶不出来。” 谌晓玉也跟着笑了起来,她看着不远处的站在阳光下的路重庆,心里突然涌过一阵暖流。 第125章 是我多想 谌晓玉和路重庆跟着那于厂长挨家挨户地察看了所有接到订单的农户。 谌晓玉主要是检查订单完成的进度,质量是否达到了老外的标准,她对人有礼,嘴巴甜,看东西的时候认真专注,提出的问题很专业,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就博得了那些农村妇女的好感,年纪大的大婶已经是抓了家里翻炒的板栗给她吃。 路重庆就坐在树荫底下和于厂长抽烟喝茶,那于厂长这会儿早就把路重庆视为知己,拉着他絮絮叨叨地讨教着机关官场问题。 又忙了一会儿,谌晓玉看着天色不早,心里惦记着路重庆归队的时间,仔仔细细地交代了今天看出的问题,需要改进的事项,赶着要去了。 那于厂长对路重庆依依不舍,拉着他又要留晚饭,路重庆客气地推了,又约了以后见面的时间,说好事成之后,一定要带着他去见牛书记当面汇报工作。 路重庆一一答应了。 回去的路上,谌晓玉向路重庆道谢,路重庆皱了皱眉心,脸上的神情有几分不悦,薄唇抿了抿,却没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谌晓玉又问道:“你当真认识那个牛书记?” 路重庆一边开车一边不以为然地道:“当然是认识的。怎么?你以为我是吹牛皮,哄着那于厂长玩的,他又不是个女人我要哄他做什么。” 谌晓玉被说中了心的思,有点不好意思地偏过脸,不去看他,口里嘟哝着:“我又没这么说。” “算了,嘴上没这么说,不代表心里不这样想。”路重庆淡淡地说。 谌晓玉忙了一个下午,见哪批货虽然质量不错,可之前的进度太慢,虽然这次于厂长让人赶出来,到底能不能按期交货,她心里一点底都没有,正是心烦意乱之际,听到路重庆说话很呛,完全没有前几次温和有礼的态度,又暗自责怪自己太软弱了,那个初吻,果然让他有恃无恐了。 “我心里爱怎么想就怎么想,与你有关吗?”晓玉冲口道。 路重庆扶着方向盘的手微微一紧,侧脸很深地看了她一眼,深邃的眼里晦暗不明。 谌晓玉索性把脸靠着车窗玻璃上,闭上了眼睛假寐,不去看他。 两人一时间都沉默不语。 汽车在乡村路上疾驰着,夕阳西下,道边的白杨树叶披着闪闪的霞光,远处的山脉与两旁的田野上镀上一层绯红的暮霭。 路重庆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眼前的道路,心里烦闷,又开了一段路程,天光渐渐暗了下来,远处的暮霭沉沉,他腾出一只手想去解开衬衣的纽扣,突然,一辆农用手扶拖拉机从斜旁的巷口串出,冒着迎头黑烟直冲过来。 路重庆本能地打了一把方向盘,一脚刹车踩到死,车子歪歪斜斜地停在路边。那辆农用手扶拖拉机根本就没停下,突突突地径直走了。 路重庆骂了一声,开门下车看了看,发现还有五公分的距离轮子就要陷路边的臭水头沟里。 他闷哼了一声,气呼呼地重新上了车,摔上车门坐定。 谌晓玉原本是闭着眼睛假寐着,不知不觉,模模糊糊地睡着了,正睡着迷糊之间,被刹车的惯性向前一冲,整个人就撞到了前方的挡风玻璃上,额头立即鼓起了一个大包,胸口撞击了驾驶台上,疼得她手里捂着胸口,不由低声哼着。 “撞到哪儿了,让我看看。”路重庆一把拉开她的胳膊,紧盯着她,刚想伸手去,眼睛看着她手捂着的部位,又缩了回去,微微涨红了脸,低声呐呐地问:“不要紧吧。” 谌晓玉疼得额头上的冷汗都下来了,脸色苍白,说不出话来,只是默默地摇了摇头。 路重庆懊恼地用拳头砸了一下方向盘,眼睛看着车窗外面,默然不语,身体僵硬得像一座雕像。 晓玉慢慢地揉了揉自己的胸口,忍了好一会儿才忍住那尖锐的疼痛,缓声说:“我没事。” 路重庆低哼了一声,掏出裤兜里的香烟,叼着在嘴里点着了深深地吸了一口,又缓缓地吐了个大眼圈,过了半晌,将没抽完的烟扔向了窗外,深吸了一口气:“走吧。” “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儿?”晓玉瞧了瞧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 “不用。我没事。”路重庆沉声答道,动作熟练将车从路边倒了正路,挂上档位继续疾驰而去。 经过这么一折腾,两个人都觉得意兴阑珊,路重庆小心翼翼地开着车,谌晓玉维持着沉默,仿佛有一层薄薄的隔膜隔开了两个人。 一直到回到城里,两个人都不曾交流。 车子开到院子门口停下,谌晓玉低头到了谢,心思恍惚地下了车,刚走几步,路重庆停了一会儿叫着她,手臂搁在车窗上,温和地说道:“其实,那牛树立的父亲曾在省武装部任职多年,与我父亲是旧相识。到家里也来过多次,那牛树立原本是省委宣传部的,下派到基层锻炼的,我的确是认识的。那天听你提到工厂是这个县里的,我就给他打了个电话提起这个事情,他那个人是非常有政治抱负,一心想干出一番事业,现在派他到县里当县委书记,正好是个好机会,更是要做出一番成就出来。他很有政治敏感性,对乡镇企业的发展非常重视,听说我们要去也很高兴,本要求见面好好聊聊的,我是想一来我们是第一次去还不了解实际情况,二来我今天的时间也来不及,只好推了。没想到去了之后,那于厂长认不清形势,只好提点他,像他那样的人,本来就是趋炎附势,跟红顶白,明明是个企业经营者,脑子里不想着经营,还一心想着做官,只有搬出比他更高的的官员他才能听话。” 说罢,他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心里不屑,不过我也是想事情更加顺利一些。” 谌晓玉道:“没有,真的没有不屑,你今天这样我谢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不屑?” 路重庆低头默然不语,半天才略带惆怅说:“晓玉,我上次原本以为我们的关系有所不同了,现在才发现,我想得太早了。” 谌晓玉想说什么,却被他阻止了,冲着晓玉摆了摆手,“好了,不早了,我要赶紧回去了。”说完就发动了车子。 晓玉看着那远去的车辆,呆呆地怔住了。 第126章 左右为难 谌晓玉最近心情不是很好。 随着交货期的临近,手上的事情越来越多,越来越繁杂,她一个人天天忙着跑海关,跑船运公司,跑银行,跑各类批文。 天天晚上回到奶奶家还不得休息,得去邓家找邓红梅请示、汇报。 问题就出在这请示汇报上。 那天晓玉接到谌文辉的电话,问了几件工作上的事情之后,吞吞吐吐地欲言又止。 谌晓玉心烦意乱,顾不得他叔叔的感受,不耐烦地说道:“小阿叔,你有事就讲,我的时间不等人,跟您老人家汇报完工作还得去一趟报关公司,最近那个科长不知道是不是内分泌失调,一个文件折腾我好几回,天天下午得去报道。” 谌文辉在电话里面轻轻笑了一声,安抚道:“晓玉啊,做事情不能急,心浮气躁是做不好事情的,要有条不紊,不急不躁,这样才是做大事的人啊。” 谌晓玉心里“切”了一声,有条不紊,不急不躁,那要看事情是不是火烧眉毛,我这里早忙得恨不得成为千手观音,你那边还要我不急不躁,真的要耽搁了交货,难道还真的要赔偿老外的损失。 她心里这么想,嘴里却没有直接说出,只能是半撒娇半当真地道:“小阿叔,我真的很忙啊,你有话直说就好,我们两个人是什么关系,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当面说出来,我也好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啊。” 谌文辉沉吟了一下,斟字酌句地说,“晓玉,我是想跟说件私事啊,你婶婶身体状况不是很好,虽然是天天躺在床上,可还是经常性的觉得头晕目眩,我们这年纪要个孩子不容易,她需要安心休息,你每天晚上九点多钟才去她那里,她和你讲半天,你回去之后可以休息了,她却夜里经常失眠,睡不好觉,这睡眠不好对大人,孩子的影响可就大了,这个月去做检查,医生说胎儿发育得有点缓慢,我们逐一分析了原因之后,觉得还是这睡眠质量的问题。。。。。。” 谌晓玉握着这话筒,有一会儿没说出话来,这胎儿的发育缓慢,与她有个几毛钱关系,这胎儿是长在邓红梅的肚子里,不是长在她的肚子里,他们还逐一分析了原因,这睡眠质量不好,与她晚上去汇报工作有多大的关联呢? “晓玉,你看,你能不能把你的作息时间调整一下,尽量不要那么晚才过去,还有,有些小事情就不要告诉你婶婶了,省得她心里烦闷。你看啊,这些就不要多说了。”说着他又嘱咐了几个重要的事情。 谌晓玉吸了一口气,咽下了想说的话,点了点头,答应了。 晚上回家的时候,她先不吃饭,而是直接去了邓家,上楼找邓红梅汇报今天的工作,同时又把明天要用的款,仔细算好,告诉邓红梅,请她开支票。 邓红梅刚刚吃过晚上,正躺在床上看电视,见晓玉来了,笑吟吟地道:“哟,今天怎么早就过来了?吃过晚饭了吗?” 谌晓玉含糊地嗯了一声,打开手里的文件夹,拿出几个需要签字的文件与发票,递给了邓红梅。 邓红梅也没多客套,拿过文件来仔细地审阅了一遍,她的表情十分严肃,仔仔细细地逐条逐句地阅读着上面的条款,又看了看晓玉递给她的请款单。 看了一会儿之后,邓红梅靠在床头,默不做声,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 谌晓玉心里知道是那笔请款金额让邓红梅不太舒服,可是她也没办法,那是谌文辉让她这么做的,谌文辉有着她的考虑,但是晓玉不知道他有没有与他老婆商量过。 看着邓红梅蹙眉冷然的表情,应该是没有商量好,于是晓玉只好硬着头皮说,“小婶婶,今天小叔叔打了电话给我,提到这笔款的事情,他的意思是先把这笔款给对方打过去。。。。。” “打过去?”她的话还没说完,邓红梅哼了一声,声音冰冷,原本姣好的面容上露出几分犀利与冷然,“他想得倒是简单,这么一笔款子,也不是小数字了,我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他怎么可能借给别人?他知道不知道南方有多乱,经济搞活,人也活泛,各路牛鬼蛇神都跑到那儿去了,我又不在那了,他怎么能应付得过来。。。。。。” 谌晓玉不想掺和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但是见她的情绪如此强烈,又把谌文辉当个孩子似得看待,忍不住想着,虽然是姐弟恋,可我叔叔又不是你儿子,怎么你的母性光辉要照到那么远呢? “小阿叔说,这个款他是心里有数的,对方提供了担保,信用证都压在他的公司里面,这笔款借出去是没有风险的,他说他之前已经跟你商量过了。”谌晓玉并不多说,这一笔款,并不是自己公司业务往来,而是他们南方公司的拆借资金,但是因为都公司所有的资金都在邓红梅手里掌握着,就连谌文辉动用也需要经过她的首肯。 想想下午谌文辉提起他老婆那小心翼翼又有点无可奈何的态度,晓玉有点为自己的叔叔鸣不平,隔着那么遥远的距离,这小婶婶还真的是运筹帷幄之间,决胜千里之外呢。 她这会儿真的是左右为难,你们夫妻二人的事情,又是与我无关的工作,为何要为难我这跑腿的呢? “晓玉,原本我不该对你抱怨,可你叔叔最近也有点过分了,你看,我一个人在家里天天家里呆着,就跟坐牢一样,他倒好了,公司的事情都不跟我说了,想打什么款还要你来问,那边公司的事情你知道情况吗?这不是让你为难吗?再说了,难道我就那么不通情理吗?有那么难以沟通吗?” 邓红梅说着狠狠地扯着床上的薄被子。 谌晓玉赶紧扶住了她,连忙劝道:“小婶婶,你别生气,叔叔不说也是怕你操心,影响了孩子的生长发育,他今天还说了,怕你睡眠质量不好,让我早点过来,你看,他对你和孩子真的是很重视的,你千万别生他的气,公司上的事情有话好好说。。。。。。” “重视?有那么重视吗,要不是为了孩子,他能愿意和我结婚吗?他。。。。。”邓红梅话说了一半止住了。 第127章 转为股份 谌晓玉听邓红梅提起她结婚时候的事情,不禁有点心虚。原本谌家人对谌文辉与她结婚就有不同的意见,奶奶脑溢血发作又与他们的婚事有关,再则到了结婚时候,婚礼又草率,当时邓红梅不计较,现在一个人在家里保胎,丈夫又不在身边,难免不会抱怨。谌晓玉虽然看着年轻,却是重生之后的过来之人,当然能明白那邓红梅心里憋屈的情绪。只是她自己已经忙着四脚朝天,无法顾及别人的感受,这会听邓红梅提及,连忙安慰道:“小婶婶快别这么说,小叔叔应该绝不是那样的人,也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怕你操心而已。”“怕我操心,难道他这样叫我就不操心了吗?你叔叔那个人哥们义气重,凡事都是听到别人几句好话一哄,就什么都不顾了,就是这次为什么会出这样的事故,到现在也没有完全解决,还不是他听信了别人的话,给自己造成那么多的麻烦,你说,我能不管吗?”她的说话的语气依然是咬牙切齿。谌晓玉垂眸不语。那是她叔叔南边公司的事情,她不了解情况,不敢乱批评。只是心里感叹,多年之前在邓家后院的小竹林里,那个一身白裙,柔弱温和的女孩子,如今可是个精明能干的职业妇女。时间是如此无情,很快就会把一个人磨砺得面目全非。但是这算不算也是好事呢?谌晓玉柔和了声音,只得劝道:“小婶婶别生气了,小阿叔年轻,历练得少,总归是要婶婶在公司里把关才能不犯错。”邓红梅心里舒坦了一些,哼了哼没作声。谌晓玉见她的表情软化下来,又接着劝道:“小婶婶如今可别生这些闲气了,一来我叔叔毕竟也是大了,他一人在外,没有婶婶的照顾,也很辛苦,另一方面,他也该经历些事情历练历练了,小婶婶,我有句话不知道讲了您可别生气。”她说着停下了话头,眼里瞧着邓红梅的表情。邓红梅轻轻点了点头。谌晓玉接着说道:“小婶婶,我虽然年轻不懂事,但是有件事情还是明白的,您现在正处于非常事情,怀着孩子,不管我小叔叔怎么样,您都不能动气,毕竟孩子现在是第一位的,要是为了这些事情影响了孩子,那是最最不值得的了。我还等着婶婶赶紧给我生个健康可爱的小弟弟,要不然这么多难年了,连个兄弟姐妹也没有一个,也是寂寞了。”“是啊,你妈妈生你的时候还年轻呢,怎么也不想着给你再生个弟弟或妹妹的。”邓红梅感叹道,像晓玉这般年纪的,哪一个不是有个兄弟姐妹的,有了事情也好商量,总能比得上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想来是寂寞的。以前谌文辉也提过,这孩子小时就爱粘着他,虽然是侄女儿,竟也是把她当作妹妹一般看待的。谌晓玉微微苦笑,犹豫了一会儿,低声道:“实在也不瞒着小婶婶,我八岁那年我妈妈的确是怀孕过一次,因为我那时候不听话,在学校里考试没考好,回家之后我妈妈很生气,我还不知轻重的与她争执,在争执中,这个孩子没了,我妈妈还在重镇监护室住了一段时间,差点就没命了。”她越说声音越低,最后竟如喃喃自语一般。邓红梅将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默默地注视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地说:“是啊,晓玉,我听文辉说过,自从那以后你就特别懂事,特别用功,不让父母操心。”谌晓玉苦笑着摇了摇头,要是甩去什么不好的记忆,说:“所以,小婶婶,我真的觉得您这个阶段,什么都不是重要的,只要孩子才是最重要的。”邓红梅看了她半天,长叹了一气,点了点头“晓玉,谢谢你,我知道了。”晚上谌文光回来,例行到谌晓玉的房间看看。见他的侄女儿一个人正坐在桌前发愣,疲倦的笑脸上泪迹斑斑,吓了一跳,连忙问道:“哎,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有谁欺负你了吗?还是工作上遇到麻烦了?说来给叔叔听听。”说着便在她面前坐了下来。谌晓玉连忙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掩饰地笑道:“我没事的,你累了吧,吃过晚饭了吗?碗橱里还有饭,我给你热热去。”说着就要站起身来。谌文光摆了摆手,拉着她的坐下,“我在店里吃过了饭回来的。”说着又轻笑,“自己就是个开饭店的,哪能没有饭吃的道理,倒是你,成天在外面奔波着,回家来也没口热饭的,不如到我店里陪着我吃饭吧。反正都不远。”说着又看她,“你最近是瘦了不少,小姑娘太瘦了不好看呢。”谌晓玉平日里一日三餐极为简单,经常是面条,馒头打发了。虽然邓红梅与邓奶奶和她说了多次要她去邓家用餐,晓玉都婉拒了,一来她时间不定,不想打扰别人的作息,二来她图个轻松自在,这会听说到叔叔店里吃饭,想了想,道:“我时间不定,叔叔也有事情要忙,不如我在店里买个消费优惠卡,叔叔给我打折,这样我想什么时间去就什么去,叔叔大可以忙乎自己的事情,不用管我,我呢,凭着这卡也能享受优惠,叔叔看这样可好?”谌文光思索了一下,“你的意思是办优惠消费卡?等等,最近附近又开了几家店,在和咱们竞争,饭店的生意不如以前,按你刚刚的说法,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在店里大批量的复制,这样,客人先交了款,自然会来消费,就算咱们给了他们打了折扣,却是固定住了一批稳定的客源,这个主意好,你倒是提醒我了。”谌晓玉笑了笑,“这就是锁客之道啊,叔叔以前竟然没想过这个法子吗?”谌文光道:“我还真的没有想到这个事情,今天你一说,又是个好办法。这样啊,这个主意要是见了效,我还给你付咨询费。你那张优惠卡就算叔叔另外送的。”谌晓玉笑了笑,“叔叔,这一点点小事情,不用付费的。”谌文光也笑着道,“哎,在商言商的,我都记着呢,如果你不要,以后就自动转成你的股份。”谌晓玉见他如此坚决,现在又只是说说阶段,没有当作一回事,也就笑了笑作罢。谌文光倒是情绪大好,又说了别的事情,见晓玉总是兴趣缺缺,突然问道:“对了,你刚才为什么不高兴呢?是不是那个小子欺负你了?” 第128章 不约而同 谌晓玉听到他叔叔突然扯到“那小子”身上,不禁愣了一愣。“哪个小子?”她疑惑地问。“就是上次来接你去看货的那个小子,还有,好像那年送爹爹去军区总院,帮忙找医生的也是他。”“哦,他就是我同学,没欺负我。”“那就好,那就好。”谌文光放心似得点了点头,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男孩子的身影,蹙起了眉心,凭着他多年以来阅人无数可以猜测到,那个长相的男人,肯定是追求者众多,桃花太旺,不是良伴。“那小伙子看上去对你有点意思,不过。。。。。。”谌文光沉吟了一下,似乎在寻找一个适当的词汇来表达他心里的意思,又不能伤害这小侄女敏感的心思。“不过什么?”谌晓玉顿了一顿,她有点好奇,想知道在长辈们的心里面,路重庆到底是个何等人物。“不过,这小伙子看上去气度不凡,仪容潇洒自如,一定是个见过世面的。”谌文光不咸不淡地评价着,眼里掠过一丝狡黠之意,尚未摸清楚侄女儿的心思,他可不能信口开河,都说是女生外向,万一哪一天真的做了他的侄女婿,平白无故得罪了人,那可不划来。谌晓玉白了他一眼,这些话等于没说。谌文光看着她的表情,认真地说:“晓玉,叔叔这几年做生意也见过不少人,特别咱们做的是那服务业,更是迎来送往的,不能说是阅人无数,但看人的眼力的还是有一点的,你那个同学虽然对你有那么点意思,不过看他那谈吐应该不是个一般人,又是那样的长相。。。。。。”他凝视着自己的侄女,眼里神情意味深长,“晓玉,你可要做好思想准备。”谌晓玉低了脖子不做声,脸色微微泛红,半天才如蚊子般低哼了一声:“没有的事。”********************************************************************好不容易在规定的时间内交了货,在忐忑之中等来了对方打过来最后的尾款,这一次的全程独立完成的生意才算完毕,谌晓玉总算是喘了一口气,想着要歇一歇。正好璐璐美术学院的专业论文过了,兴致勃勃地跑来要请她吃饭,十二月份的天气,冷风刺骨,璐璐吵吵着带她去吃刷羊肉。“那家火锅生意特别好,大老远的都有人过来吃。”璐璐带着她转了两趟公交,坐到了公交车的底站,又步行了二十多分钟还没走到。谌晓玉肚子饿得咕咕叫,正嘀咕着抱怨,眼前就看到庄严的大门,持枪的卫兵站,凛然不可侵犯。“你确定我们是来吃火锅?“谌晓玉疑惑,明明是某人上学的军校。“这边,这边。”璐璐挽着她的手臂拉着她走到大门的另一侧,中规中矩的四层楼,大门上挂着某招待所的木牌进了那招待所大门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一楼大厅,看上去像是个食堂,中间摆满了桌子,来来往往的却是跟她们一样穿着便装的普通人,熙熙攘攘,热热闹闹的。“看,热闹吧,这里的刷羊肉全城闻名,好吃得要命。”璐璐骄傲地说。又拉着谌晓玉挤着进去,走到收银台,问那里面正在打着算盘的年轻军人,“我是刘璐璐,我订的位置在几号?”那年轻军人抬眼看了她们一眼,连忙笑道:“哦,你们终于来了,在那边我带你们过去。”说着就带着她们挤过排队等位置的人群,向门口的一个包间走去。谌晓玉心里犹豫着,一边走一边笑着警告:“璐璐,说好是咱们两个人吃火锅的,你可别又招了什么人来。”现在周围的人都似乎被某人收买了,去吃个刷羊肉都要到他的学院附近。璐璐回眸一笑,“知道,知道,就咱们两人,我只是提前定了位置,你没看这排队的阵势,不提前预定能吃到吗?我可是早饿了。”紫铜火锅被炭火烧得滚烫的,开水咕咕噜噜地冒着热气,葱姜蒜,枸杞子,在水里浮着,很是好看,羊肉切得薄如纸片,一下锅卷曲起来,蘸了芝麻花生酱,入口细腻,没有一丝一毫的腥膻味。晓玉吃了一大口羊肉蘸一口酱,舒服得直眯起眼睛。“怎么样?口味不错吧?跑了那么远的路值不值?”璐璐喜滋滋地看着晓玉,求表扬。“嗯,真不错呢,不虚此行。你怎么找到这地儿的?”问完了晓玉又收了笑容,哎,这地方,还猜不到是谁的地盘儿。“还有谁,我不说你也知道。”璐璐剥了一个糖心蒜头,掰了一瓣放在嘴里嚼着。晓玉点了点头,又笑道:“你倒是和他们走得近呢。”她这会想起来有几个月没见路重庆,先是忙,不在意,今天到了他上学的地方一见那大门,蓦然就记起来,那天一别,也是好几个月了,居然没有半点消息。“也不是,是上次杨畅请我来吃过一次,就记住了。”璐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接着说,“说起来这里的刷羊肉啊,跟路重庆还有的关系呢。”“嗯?”晓玉疑惑地斜了眼睛瞧着她。“听说这院的招待所的食堂,原本是一直亏损的,院方多少次想找人承包,没有人愿意,你想啊,这地方多背啊,哪个冤大头要来承包。可是路重庆却介绍了他在西藏当兵时一个战友来承包开了这羊肉馆,那羊肉都是来自于西藏的岗巴羊肉,据说是当年**进贡的贡品羊肉,这些羊都是生活在海拔4500米以上的西藏绵羊,肉质非常鲜美,没有膻味。这一传十,十传百的,一下生意就火了。”谌晓玉哦了一声,心里想,这小子的脑子还真的灵光,做生意做到大院门口来了。西藏,那地方目前最好的资源是野生药材啊。“杨畅还说了,路重庆在西藏的时候就是喜欢琢磨,除了这羊肉他还让人买了好些那什么药材,就时那个跟虫子一样的。。。。。。。”“冬虫夏草?”“对,就是那个,听说那药材也是非常珍贵的,路重庆在西藏一买就买好多,还专门让人去帮他收购这些,杨畅说啊,这小子的脑袋真好使,别人的干部子弟要不倒卖配额,要不就是批条子,他倒是好了找人收药材,别人还不能说他是沾了他家里的光。。。。。。”谌晓玉听了微笑起来,难道也是重生的吗?怎么就跟自己想的是一样的。 第129章 农家菜香 重生之后,谌晓玉相信一点,天道酬勤,所有的付出都是有回报的。 果然,贸易公司的生意蒸蒸日上,订单纷至杳来,加工厂也逐渐的上了轨道,特别是于厂长的那个编织加工厂,因为手艺精湛,交货期及时,价格便宜,赢得了不好好评。 于厂长自后对晓玉言听计从,每次晓玉去看货都非常热情,是不是要打听打听路重庆的下落。 过了小年十五,谌晓玉下乡去看开春就要交的货。 现在她已经不用去村里挨家挨户的看货了,还没到交货期,于厂长就会把货全部收上来了编上了号,堆在厂里,晓玉只要在厂里看货,有问题的,按照上面编的号码,退回去返工。 这样责任到户,便于管理,哪家的产品不合格,一看便知,于厂长对晓玉的这个建议非常满意,这次见晓玉来看货,非要拉着她吃饭。 谌晓玉推脱不过,就去了那于厂长家里吃中饭了。 于厂长家的农家小院,收拾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院子里种着几株梅花,虽然不是好品种,这会儿却是含苞待放,清香逸人。 中午的太阳暖和和的,照在院里,一张小木桌子,三张小板凳,院子边上放着刚刚编好的几个样品,晓玉过去拿起来看了看,手艺还真不错。 那于厂长老婆做了几个农家菜,又蒸了自己家腌制的咸肉,香肠,咸鱼,烧了白菜,香气四溢。 于厂长老婆一见晓玉就笑,拉着她问长问短的,又谦虚自己的家常种的菜,不上台面。 “婶子别客气了,你这农家菜真的是好吃无污染呢。”晓玉回答,心里想,现在这些人再也想不到,若干年后吃个无添加,无污染,无化肥的食物是多么不容易。 “你喜欢吃就好,谌小姐你可是个好人呢,我们这里别的没有,就是自己的东西新鲜,一会儿你走的的时候,我再给你拿一点去。” 晓玉客气了两句,不可置否,坐下来和他们夫妇二人一起吃饭。 “你姓路的那手下呢?怎么好久不来了啊?”于厂长问道,熟悉了之后,他对晓玉很和蔼,中午吃饭请晓玉吃饭,都是自家腌制的咸肉,香肠,咸菜,刚坐下没吃几口,他就迫不及待地问着路重庆的下落。 晓玉之前与乡镇干部打过交道,知道这帮人没事都是好个吃吃喝喝,于厂长每天喝上两顿酒,也就二两,不贪杯,下午谈事情都还算条理清晰,不讨厌。 晓玉笑了笑,继续啃着那咸鸡爪子,并没回答。 于厂长老婆在一边白了他一眼,笑着捶了他一记,“你啊,就知道惦记着那个,也不让谌小姐好好吃口饭,人家从城里赶过来,坐那么老远的车,刚才又忙着看货,刚坐下吃口饭你就问来问去的。” 说着又给晓玉夹菜,“多吃点菜,多吃菜,别老啃骨头。”说着又笑道:“你还别怪我们,要不是你那手下点拨他,他那榆木脑袋怎么就转不过弯来呢。” 于厂长白了他老婆一眼,微斥道:“哎,我和谌小姐说正经事情,你一个娘们家别插嘴。” 于厂长老婆哼了一声,低声嘀咕道:“平日我在家里怎么劝你都不听,非要人家外人说了自己才相信,你也不睁大眼睛瞧瞧,如今这社会,都是一切向“钱”看,没钱寸步难行,你说你那芝麻绿豆点大的官,有个什么屁用处。。。。。。。” “我说正经事情呢,你个娘们家叨叨的什么啊。快去看看老母鸡汤好了没有,好了赶紧地端上来。”于厂长不耐烦,“啪”地一下放下了筷子,喝到。 “哎呦,谌小姐还不是女人家,女人家怎么了?女人家灵活心细,就比你们那榆木脑袋清楚。”于厂长老婆扭了扭身子,不满地站了起来,进厨房端菜去了。 谌晓玉这才笑着擦了擦手指上的油,喝了一口茶水,缓缓道:“于厂长可别着急,若是婶子说的话呢,还是有点道理的,上次小路来劝您的也是这个意思。” 于厂长嗯了一声沉思着点了点头,又问:“小路怎么好久没过来了?” 谌晓玉很快地眼神黯了一下,微笑道:“他很忙,最近不在公司,忙别的事情了。” 于厂长又应了一声,道:“原来这样啊,我还怪想他的,别看小路年轻,可是个明白人,比我们活到这岁数,再机关呆了这么些年的人都明白多了,上次他说牛书记对乡镇工业非常重视,他说得对啊,前几天全县干部大会上,牛书记做报告,就提到了这一块,还特别表扬了我们这个乡办企业,说我们认得清形势,跟得上步伐,积极为集体创收,增加了村民的收入,还特意提到了我的名字,哎,我咋机关都快几十年了,还是第一次被县委书记表扬啊。。。。。” 谌晓玉点了点头,“我理解,现在对发展乡镇企业的争议还是有的,但是你看这报纸上,广播里却都是在说提倡这个,咱们做生意挣钱的和你们在机关的一样,都得关心国家大事,不紧跟这国家的政策走,迟早是吃亏的。 “是啊,这就我们说的,不能埋头拉车,还得抬头看路,是不是?”于厂长笑道。 于厂长,我跟你说,不出半年,这乡镇企业就要全面开花,谁走在前面,谁就得到最大的好处,你信不信?” “信,信,现在我们已经尝到甜头了,你看,上次小路跟我一说,我就信了你说,小路怎么就这么清楚呢,虽然他跟牛书记认识,但是对于这机关里的事情,那些拐弯抹角的事情,都是一清二楚,这人可不是个一般人呢。” 谌晓玉低垂了眼帘,心里想着,可不,就不是个一般人。 正说着话,于厂长的老婆端了鸡汤过来,浓香鲜美的鸡汤立即吸引了晓玉的目光,她暂时忘记了心底里的那些不愉快,埋头喝起汤来。 “这汤可真香啊。肉也嫩,比我们城里卖的老母鸡好吃多了。”晓玉连声称赞。 “一会儿让你婶子再杀一只你带回去,还有蔬菜,你带着回去给小路尝尝鲜,咱们村里人什么没有,就是这菜是新鲜的,这咸肉咸鱼的,家人自己腌的,干净,你也带点回去。” 谌晓玉直摆手,“于厂长,这可不行,我哪里能拿的动啊。” “我让咱们送货的车送你回去,顺便再带点农产品,鸡蛋,菜啊麻烦你带给小路,都是新鲜的。” 阳光灿烂,农家的篱笆边上,老母鸡在咯咯地叫着,躲避着人类的追逐,妄想着逃脱一命,地上堆满着了蔬菜,一筐的鸡蛋,一个蛇皮口袋的咸鱼咸肉。 谌晓玉心里想,这回去还得叫上那人来拿啊。 第130章 谁知以后 路重庆看着那地上堆起的蔬菜,被捆住了翅膀与脚的老母鸡,蛇皮口袋里腾挪翻腾的活鱼,桃花眼笑得人畜无害。 “哟,这是日子过好了,过完年都有人给你送鸡鸭鱼肉。” 他站在那里,身子懒懒散散地依着院子的栅栏,双手插在了裤兜里,笑眯眯地瞧着,一边还伸出脚尖踢了踢那地上的袋子,引来那活鱼一阵扑腾。 “还不是送你的,我不过是做个搬运工给你搬了来。”谌晓玉坐在办公室门口端着个白瓷杯子喝茶,有些无奈地看着那院子里的农副产品,“你赶紧拿走了,瞧瞧我这儿都成什么样了,一进门就能闻着鱼腥味道,每天还得扫鸡屎。。。。。” “那是你的人缘好,人家送你,是你的福气,别不领情。”路重庆依旧懒懒地笑着,他心情颇好,虽然谌晓玉主动联系他是为了叫他来拿菜,可是不管怎么样这可是她第一次主动联系他。 想着,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包香烟,冲着晓玉比划了一下。 谌晓玉摇了摇头,表示不介意,接着又说,“算了吧,这话说的言不由衷的,你是想着让我夸你自己吧,那于厂长一口一个小路同志,人家对你可是心心念念呢。” “是吗?就那么想我啊。”路重庆靠栅栏上点着了烟,深吸了吐了一口烟圈,才慢慢悠悠地说。 “是啊,经过你一点拨,人家那是茅塞顿开,做出了一点成绩就得了县委书记的表扬,现在成了全县乡镇企业的典型,又升了官,哪儿能不记得你的好呢,再一样,你跟那牛书记又是朋友,他若是想攀附上,不巴结你怎么行呢。”谌晓玉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 虽然现在每次去于厂长一家对晓玉热情有加,对她交代的事情也是尽心尽力,完全没有刚开始的懈怠与轻慢,晓玉的工作变得极为省心,但是,她知道这一切却是来自于路重庆与牛书记的关系与他之前的点拨。 谌晓玉的心里不是没有一丝妒忌心的。 怎么就他能轻轻巧巧地能把事情搞定,枉费自己还得费心费力好半天。 自己不是重生来的吗?为啥她都不如眼前这个肉身平胎呢,想想看,要金手指没有金手指,要随身空间没有随身空间,自己为何就那么命苦,重生还没有个异能什么的,还得辛辛苦苦的重头再来。 这绝对不符合前世看的那些“网络小说的”中的重生规律,她的重生就是一个另类。 “是吗?有这么厉害啊?我怎么以前就没发现自己有那么大的本事,随随便便一说,别人就言听计从,不但是言听计从,还不折不扣,坚决执行,贯彻到底。”他一手装模作样的抚着自己的腮帮子,一副我见犹怜,自怨自艾的模样,“怎么大家都能看得出来的事情,某些人就看不到呢,总是觉得我要残害她的戒备之样,我就不明白了,我这人,清清白白,老老实实的,怎么就残害她去了?你帮我合计合计呢?” 说着他那一双深潭般得桃花眼,水汪汪的看着人,那种风流倜傥的劲头一览无余。 谌晓玉心里呸了一声,就你现在那样,还不够祸害人的,这家世,这长相,谁敢冒着险把心交给你,一般人就是手里捧着放到你这些人面前,指不定你们还嫌腥气呢。 于是笑了笑不肯接话,过了一会儿换了个话题,“那天我和璐璐去你们学院附近吃刷羊肉了,真的挺好吃的。” 路重庆刚才不过是在调侃她平日里一副戒备森严的样子,见她换话题,也不在追问,脸色如常地说:“那家啊,是还不错,主要是羊肉好,不是世面上的一般羊肉。” “是啊,吃着特别香特比嫩,还没有一般的腥膻味道,我听说是你选的,这眼光还真的准。” “嗯,现在是冷冻了运过来口味还差一点,我在西藏的时候吃新鲜的,在开水里煮开了,撒点盐进去,其他佐料不放,就已经鲜嫩得让人流口水。特别是用雪山的水煮,滋味更可口。”说完了又想起她的话,乜着眼睛看她,“这会儿承认我眼光好了吧?” “我可没说过你眼光不好,以前都是你跟我抢东西,每次我在老王爷爷那里得了什么,哪一次不是你在一边捣鼓着想要拿回去的。” 路重庆摸着下巴,眼里笑着没看她,在心里默数着,“邮票,镯子,花瓶.......”到底是谁想要拿谁的东西。 谌晓玉说了之后,自己又觉得不对劲劲儿,又换个话题,“对了,听说你在西藏的时候收药材?” “这你也听说了?敢情杨畅那小子是把我卖了啊。” 谌晓玉点了点头,“看不出来你一边当兵还一边还有这个想头,倒不似他们那些当倒爷。” “也是帮我以前战友的忙,他是当地人家里穷,一家人就靠在山上采药为生,我能帮点就帮着,算不得做生意。” 路重庆一脸毫不在意,其实他倒是真的不在意,在基层部队的时候刻意瞒着身边的 战友自己的家庭,入伍的当地人都不知道他有这样的家世,与他关系好,看他身体不行,还特别从山上采了红景天给他,他考上军校别人退伍了回家,他却记着别人的好了。 见晓玉提起倒爷,他倒是想起来了,“对了,上次跟你说的让杨畅帮忙弄点配额给你那事情,你想好了没?” “想过了,不要麻烦杨畅。”谌晓玉淡淡的,不甚有兴趣。 “怎么?那样不是能赚钱吗?而且还不费力。” “没怎么,虽然那样是简单,而且赚钱快,但是保不准以后会有麻烦。”谌晓玉平淡地说。 “麻烦?会有什么麻烦?”路重庆不解,“别人都在这样做啊。” “我也说不清,可能是一种直觉吧。我喜欢生意做得简单实在。” 谌晓玉看着他的眼中的疑惑,却解释不清楚,有些事情不到眼前,是不能说得明白的,真的要到了当时当地,才会后知后觉的,她不想惹这趟浑水,宁可辛苦一点。 “也是,谁知道以后的事情。”路重庆沉思了一会,点点头,竟然理解了。 第131章 期货市场 时光如水,世事难料,谁也不知道以后的事情。 即使是谌晓玉,也不能确定是不是能够做出判断,前世的经验只能让她明白大的方向, 身边的每一个人比起前世都有着很大的变化,比如谌文辉。 谌文辉把业务的重点转移回来,一方面是因为孩子,另一方面内地的经济发展迅猛,政策条件愈加优惠,还有一个方面,南方因前几年发展太快,显得后劲不足。 外贸公司的业务竞争也愈加激烈,谌文辉回来之后,首先要面对的就是寻求新的增长点。 “现在公司账上还有两百万的现金,就只能吃个活期利息,我几个朋友都在筹建资金,把钱投入到期货交易市场,如果运营得好的话,一百万起码可以能挣个五百万回来。这比我们吭哧吭哧地做点单子要快得多。现在有个机会,我一个朋友,让我们开个期货账户,他保证不到三个月,我们能赚5倍回来。现在我想听听你们的想法。” 公司的管理层会议,谌文辉环视着他身边的几个人,“你们也说说自己的想法。” 邓红梅,谌晓玉,还有他从原来公司带回来的几个业务骨干。 “是啊,我们现在接一个订单很不容易,老外猴精猴精的,国有那些外贸单位还要再剥去一层皮,工厂现在价格又抬得高了,人家任务多忙不过来,自然也不像原来那么好说话,配额也难弄,我看啊,的确是要想想怎么办。”原来跟随谌文辉的一个业务副总老吕抽了一口烟,慢慢悠悠地说道。 “你们看我最近跟的这个单,明明当初合同上写得好好的,要100件玩具,这订单都要下了,面料都已经采购了,来电报说要改,一天到晚就是改,改设计,改图纸,改面料。接了几个单,哪一个不是左改右改,不到最后一刻,都没办法做,欧美的单子还好一点,这小日本的单,工期,材料要求这么严格,工厂的都骂死了,上次我去厂里,厂长都跟我骂娘了,说以后再也不肯接咱们家的单子了。”业务经理高宏也说。 “哦,还有这样的事情?”谌文辉侧着脑袋看着刚才说话的高宏,目光中含义不明,他瞄了一眼邓红梅,感概地说,“看,现在业务也很难做啊。” “那按照你们的说法,现在的外贸业务都不做了?把钱放着期货市场中就一定能够赚到钱了?”邓红梅冷冷地哼了一声“哼,我倒是不相信呢,天底下哪有免费的午餐。” “也不是这个意思。”谌文辉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的表情,“外贸出口是我们的主要业务,是坚决不能放弃的。现在开这个会的目的,就要大家想一想以后该怎么办?” 阳光从身后的大玻璃窗外照射进来,谌文辉坐在那阳光的阴影里面,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自从谌文辉回来之后,就觉得原来的办公地点不上档次,执意要将公司搬迁到市中心新盖的办公大楼里。 新装修的办公室里,空气里依然弥漫着刺鼻的油漆味道,谌晓玉低了头,用手捂着嘴唇,轻轻咳嗽了几声。 “晓玉,你说时候你的想法呢?”谌文辉等了一会儿,见没人应声,把目光转向了晓玉。 谌晓玉抬头看了他一眼。 谌文辉注视着她的目光中蕴含着深意。 谌晓玉低了头半天没回话。 自从谌文辉回来之后,与邓红梅发生了很多经营理念上的冲突,谌文辉认为内地现在方兴未艾,一切要敢想敢干,不怕走在前面,可是邓红梅有两年的时间主要是以照顾孩子为主,并没有过问公司的业务发展,只是牢牢地抓住财权,公司的每一分钱出入都要经过她的手,谌文辉从南方带回来的几个哥们做起事情来不免缩手缩脚,抱怨连连,这让谌文辉觉得非常没有面子。 谌晓玉就变成了他们之间的平衡点,调解员。 这会儿又是明显的意见不合。 “晓玉,你说话啊,这事你是什么想法?”谌文辉又追着问,“说错了没关系嘛,大家都是在商量,在讨论,每个人都可以发表自己的观点。” “是啊,晓玉,这儿你最小,童言无忌嘛,说错又没人怪你。”老吕斜眼看着晓玉,笑呵呵地说。 这意思就是她说什么都是无所谓的,反正当她是小孩子,不过谁是孩子也不一定呢,她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但是这会儿,她也没必要跟他们多费口舌,心里盘算着如何让谌文辉打消去试水期货的念头。 在她的印象中,还有不到半年的时候,国家就要对期货市场进行整顿,现在看着人家赚钱眼红,贸然跟风,最后就是高位套牢,这几年辛辛苦苦挣来的利润,都付之东流了。 她不记得前世谌文辉有没有涉足过期货,那时候谌文辉没娶邓红梅,没去南方打拼,没有做生意,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事业单位职工。 谌晓玉凝神注视着阳光下的谌文辉,坐在老板椅上,穿着西服,头发向后梳得一丝不乱,眼里透着生意人的精明。 “晓玉,你别理他们。”邓红梅道,“你说出你的想法就行了。”说着又狠狠地看了他们一眼,“什么叫童言无忌,你们不要看不起人,谌晓玉可是公司的股东,又是公司的功臣,当初这公司成立的时候,哪一样不是她亲力亲为的。“ “哎呀,邓总,您这话说得可真是,我可没有看不起她的意思,我们都知道她可是能干呢。不过,要论是功臣,也就是这边的功臣吧,我们那里的事情,她可是一件没管过啊。”老吕脸上虽然赔笑,但是说话的语气确是很自傲的。 “你们那里需要她管吗?如果你们在南方经营得好的话,哪里要回来。。。。。。。” “好了。”谌文辉低喝了一声,打断了邓红梅的反唇相讥。 邓红梅也觉得失言,幽怨地盯了谌文辉一眼,没有再说下去。 谌晓玉又咳嗽了几声,摆了摆手,才道:“好了,邓总,吕总不争了,你们都是我的长辈,我是年纪最小,没什么经验,也只能谈谈我的想法吧。这期货市场前段时间是能挣钱,可是投入很大,刚刚谌总说了,我们账上也只有200万的现金,吕总和高经理都说了,现在业务不好做,我这边刚接了几个订单,是做手工艺品的,也是这样,外商不肯付全资,需要我们先垫付部分的面料款,想必,高经理与吕总那边也会遇到这种情况,对吧?” 老吕与高宏都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我觉得我们的款暂时是不能投到期货市场中的。” *********** 祝大家新年快乐。 第132章 如此决策 “不,我重新说一次,我认为我们现在绝对不能够把款投到期货市场上去。”谌晓玉看着周围惊讶的目光,坚定地说。 “为什么?”老吕问道,他的嘴角明显地一撇,让周围的人都可以显而易见地看到不耐烦与轻蔑。“年轻人,话不能说得太满,谌总是让我们讨论讨论,并不是让我们来做决策的,现在期货市场那么火爆,我们又有闲钱在账上,拿出一部分去搏一搏,也不是不可以,只要是小心谨慎就是了。再说了,这期货贸易不是一般的贸易,那里面的门道很深,不是一般的人就能懂得的,我们如果要做这件事情,那一定会请专业人士来操作。” “是的,如果真的想做这个,一定会请专业人士来操作的,我有个朋友在一家很有名气的期货公司做操盘手,他说的,如果我们公司想做这个,他一定会好好帮我们操作的。哦,这个人很有名气,红梅,你也是认识的。” “是杨建设?”邓红梅听了转过脸去问,脸色稍许缓和了一分。 “是,正是老杨,他原先一直在香港做期货贸易的,很有经验,去年我在香港碰到他,说准备在内地开一家专门做期货贸易的公司,那时我们都觉得不太可能。可是现在已经开业了,生意很好。” “哦,原来是老杨啊,这个人我倒是认识的,他为人还算是忠厚老实,不会耍花招。”邓红梅沉思着说。 “那邓总也认识就我们就更放心了,邓总一贯小心谨慎,严谨细致,有她的认准没错。是啊,我们账上闲置着的资金与其放在这里睡大觉,不如拿出一部分来试试水。”高宏附和道。想了一想,又觉得不妥,“那正常的业务上需要的流动资金怎么办?” “这个好解决。老杨和银行的人很熟悉,他答应帮我们找银行的人,再说,我们的信用证本来是可以做担保贷款的,这样就不会影响到我们的流动资金的。” “信用证担保贷款是要有利息的。”邓红梅不同意,“放着自有的资金不用,非要去贷款付利息,这个我不能同意。” 谌文辉与老吕异口同声地冲着她说:“哎,这个是小钱。” “期货上随便一转手就是成倍成倍的赚,贷款利息只是个小数字嘛。”谌文辉看着他老婆笑道。 最不好说话的老婆大人都松了口,看来这事情基本上已经敲定,接下来就是实际操作了。 谌晓玉眉头紧蹙。 我朋友,我朋友,谌文辉开口闭口我朋友,他们对期货贸易到底能够了解多少? 前世,这个著名的期货诈骗案家喻户晓,报纸上刊登出来的涉案金额高达几个亿,相关人员全部被抓,甚至都涉及到了某些政府高层。 而现在,眼前的这些人都蒙在鼓里,一心想着“天上掉下的馅饼”,却不知道一个弥天大谎正在市场中悄悄形成。 “那我们就基本上就这么决定了。我尽快联系老杨,哦,现在是杨总了。”谌文辉合起了办公桌上的本子,宣布散会。 其他几个人也站起身来,收拾桌上的物品,一边准备出门,一边商量着其他客户的事情。 “我不同意。期货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我们不能做。”谌晓玉看着他们准备离去,忍不住大声说。“一定会出问题的。”这样的决策带来的后果不堪设想。 “欸?”正准备出门的老吕与高宏停下脚步,站在门口回头看着她。 “小姑娘,说话可要负责任哦。”;老吕讥诮地说,不耐烦地来回换着双脚的重心。 “晓玉,你什么意思?”谌文辉皱起眉头看着她了一会儿,尽量语气温和,“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吗?资金方面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已经有了解决办法,我们有熟悉的专业人士做操盘,你还有什么顾虑?” “我。。。。。。”谌晓玉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她该怎么说?说我未仆先知,现在就知道了半年后的那个重大案件? 谌晓玉沉默着,在想如何找个恰当的理由。 “你有什么顾虑可以直说,我们还可以再讨论,不过。。。。。。”他蹙了蹙眉心,眼神之中已经有了几分不耐,“大家的时间都很紧迫,手上有许多事情要做。”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次期货生意有问题,很可能是个骗局。”明显的说不出很合适的理由,只好以直觉来说,明知道行不通。 “直觉?做生意能凭直觉?”老吕很不屑地哼了哼,“我的直觉还告诉我,这次能赚个10倍呢。小姑娘,这是生意,不是你们丫头片子在玩过家家游戏,你能不能不要干扰我们。”又低声地嘀咕,“哪儿来的黄毛丫头,什么事情都要管,还不是仗着自己是老板的侄女儿。哎,公司都是裙带关系。我们这些没关系的就惨了。”他故意压低了声音,又说得不轻不重,正好让晓玉与谌文辉听见。 “老吕。”谌文辉低声阻止了他,脸色有点难堪,被下属如此直白地指责他任人唯亲,实在是够尴尬的,“不要胡说,晓玉当初可是为了这边公司的筹建做出过暨极大的贡献,不是吃闲饭的裙带关系。” 然后站起身来走到晓玉的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没事,你吕叔叔只是脾气直一点。你别往心里去,我们都明白的。” 谌晓玉不可置否地摇了摇头,表示不在意。 这老吕看不惯她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次只是借题发作而已。 老吕跟随谌文辉在南方打拼,手上成交过大金额的单子,又有些大客户,当然是骄傲自满,自以为自己是公司的开国元勋,当然对她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多有不屑。 “不在意就行,我和吕总,小高先出去,你有什么想法也可以与你婶婶商量商量。晚上回来再说了。” 邓红梅一直看着他们三个的背影出了门,这才转过脸看着晓玉:“怎么?这事你感觉不好。” “嗯,是不太好,我觉得这钱不是小钱,随随便便地交个一个陌生人操盘,总是让人不放心。” “老杨也不算是陌生人,我们在南边的时候与他认识,也不少念了。他倒是个老实人,不那么滑头。说真话,要是别人,我还真不太放心呢。”邓红梅缓缓地说着,又简要地说了他们与这老杨是如何认识,如何熟悉的。 谌晓玉没心思细听,此刻,她的脑袋生疼,心心念念地要想个办法来阻止这件事情。 第133章 久别重逢 “晓玉,老吕那个人就是那种样子,以前在南方的时候也是的,他对我说话也是毫不客气的,真的让人生气,不过,这个人的能力还是有的,要不然你叔叔也不会那么容忍他,你别往心里去。”邓红梅见谌晓玉神不所属,心事重重的样子,以为她还因为老吕的言语生气,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着。 谌晓玉摇了摇头,“我没在意。” “你没在意就好”邓红梅亲昵地挽着她的肩膀,“对了,有件事情,我想起来了,需要请你帮忙呢。” 谌晓玉心思仍然在期货的事情上,不在意地说“婶婶说。” “我那大侄子今天回来了,就是邓一楠,本来我是答应大哥去机场接他的,可是这不,要去银行与张主任谈信用证贷款的事情,怕是时间来不及,你下午去帮我接一下吧,开公司的车去。” 邓一楠回来了? 谌晓玉这才转过脸,看着她婶婶,有点吃惊。 有多长时间没有见到邓一楠了,听说他在美国读完了硕士,又找了一份薪水优渥的工作,怎么就突然回来了? 前世在谌晓玉的记忆中并没有邓一楠的这个人物,她不记得这一位学霸后来是什么样的命运。 哎,算了,这样的学霸不管在哪里都不用人操心,现在还是多想想如何阻止那笔期货交易吧。 她点了点头,“好的,我下午去。” 邓一楠笑了,“好,他的航班应该是下午四点五十到达,你下午帮我去接了就回家,晚上一起子在家里吃饭,你们也好多年没见了吧?正好可以一起聊聊。我听我大哥说啊,邓一楠现在可有出息了。” 谌晓玉:“。。。。。。” 他何止是现在啊,一贯有出息的,好嘛。 ********* 中午吃的午餐有点多,谌晓玉捧着茶杯对着玻璃窗发呆,她有点犯困迷糊,眯着眼睛看着窗外。 新搬来的办公室楼层很高,可以看到对面楼下的工地,正在热火朝天的忙碌着,高高的塔吊已经竖立起来,不远处,又有几幢高楼正在拔地而起,整个城市都显示出一副欣欣向荣的繁荣景象。 她打了一个哈欠,百无聊赖地看着,辨识着,这个楼好像是后来的金融中心,那幢楼好像是后来的购物广场,那个不远处一片灰蒙蒙的山丘,以后好像是后来的一个高档住宅区。 她看着看着,突然坐直了身体,睁大了眼睛,仔仔细细地盘算着。 这新办公室是谌文辉回来之后执意要搬来的,他嫌以前的那幢办公小楼太小了,而且虽然是很漂亮,但是没有他想要的现代,气派的感觉。 因为租期没满,谌晓玉只好自己出钱暂时的租了下来,当住处,又想着如何在期满之后可以筹到那笔卖房子的款,把那房子买下来。 眼下,这个办公室是租的,因为地处于市中心,黄金地段,租金不便宜,但,没有卖下来,就形成不了资产增值。 如果能够买下来就不一样了,现在房地产的发展才处于刚刚萌芽状态,与后来相比,价格连零头都不是,如果真的能够买下来,那么一是以后肯定是资产增值,又可以让他们断了投机倒把的念头。 可是,谌文辉会听她的吗?现在他对期货市场的热乎劲儿,怎么会听得进去呢。 她又重新窝在椅子里,长叹了一口气。 “晓玉姐,邓总让我把车钥匙给你,让你别忘了去机场接人。”邓红梅新招来的助理小梅笑嘻嘻地过来,把车钥匙放在她的办公桌上。 谌晓玉哦了一声,重新坐直了身体,“我知道了,不会忘记的。” 小梅也没又立即走,而是靠在了她的办公桌前,笑眯眯地问她:“对了,邓总的侄子你见过吗?” “见过啊。怎么了?”谌晓玉莫名其妙,“没见过怎么会让我去接呢?是认识的啊、” “哦,听说她的侄子长得很帅,是真的吗?有多帅?像电视上的明星那么帅吗?”小姑娘总是喜欢八卦漂亮的男子,这古往今来都一样吧。 谌晓玉侧头想了想,眼前浮现的却是当年校园橱窗里邓一楠照片上的样子,白色的衬衫,含蓄的微笑,目光澄净。 现在他是什么样子,谌晓玉还真的有点想象不出来呢。 她微笑地摇了摇头,“我还真的说不上呢,真的有好几年没有见到他了。” ********** 国际到达处稀稀落落走出几个顾客,谌晓玉伸长了脖子找了半天,并没见邓一楠的人影。 她蹙了眉,刚刚去问讯处查过,明明就是这趟航班啊,为什么没有人呢? 难道是邓红梅将航班信息搞过错了? 她想回问询处再问问,又怕万一此时邓一楠从里面出来而错过了? 现在这个世界啊,没有手机,没有微信,没有QQ,是多么不方便啊。 她不耐烦地又四处看了看,还是没有人影,这会儿真的是急了,眼看着空荡荡的大厅里,没有几个行人,这邓一楠跑到哪里去了呢? 是刚才没看自己,已经错过了,还是邓一楠的航班信息出了错误。 谌晓玉拦着一个正从里面走出的工作人员模样的女孩,问道:“请问***航班的乘客全部已经出来了吗?” 那女孩点了点头,“应该吧,都出来了。” 欸?这邓一楠去了哪里呢? 谌晓玉无奈,只好重新走到机场候机楼的外面,已经是夕阳西下,树影摇动,谌晓玉站在门口,用手扇着风,刚刚跑来跑去的,忙着一身的汗,没有接到人自然有点沮丧,正想着找个公共电话亭打个电话给邓红梅,突然有人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蓦然回头,只见一个风度翩翩,清逸俊秀的男子正站在她的面前,金丝边眼镜后面的清澈的双眼,正含笑凝视着自己。 “晓玉,你越来越漂亮,我都认不出来了。 这不正是邓一楠吗? “一楠哥,是你啊,刚刚你跑到哪里去了,害我好找。”谌晓玉笑道,几乎上前要拉着邓一楠的手臂,刚刚要触到他衣袖,又觉着不合适,收了回去,只是笑着。 “是我,来,让我们行个美式见面礼,确认一下的确我不是在做梦。”说着,邓一楠上前轻轻拥抱住了她。 第134章 久别重逢 谌晓玉愣了一愣,随即很自然地拥住了邓一楠,“一楠哥,欢迎回来。” 邓一楠不由自主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鼻端微微有隐约清香传来,撩人心思,他的恍惚,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当然会有反应,可是还是怕吓着了怀抱里的女孩。 连忙放开了谌晓玉,微微退后了一步,仔细端详着。 眼前的女孩子穿着极为简单的白衬衫,咔叽色的裤子,黑发齐肩,夕阳的光线照在她的脸庞上,肩膀上,有一种毛茸茸的柔光。 几年不见,这个女孩子真的越来越漂亮了,她的美不是洋妞美艳,而是耐看,i样是肌肤白腻,可在她这儿就是如同瓷娃娃一般晶莹剔透,眉眼弯弯,笑起来的时候清澈见底,转眼之间又仿佛深不可测。 久别重逢,依然让人迷恋不已。 “一楠哥,你的行李呢?” 邓一楠这才微微缓过神来,指了指身后的行李车上的大箱子。 谌晓玉暗暗吐了吐舌头,这是要从美国把家搬过来吗?一路上不知道有没有超重罚款啊。 不过她没说什么,而是上前去帮他推着行李车,“一楠哥,我们走吧,我婶婶,就是你姑姑他们要等急了。” 邓一楠抢着过来推车,把手上提包架在了行李车上,跟着她翩翩然地向外走着,经过候机大厅的时候,有不少人不时回头看着他们。 还真的很有回头率啊。 谌晓玉也悄悄地侧眼打量着他,黑色的风衣,白色的衬衫,松了一颗扣子,乌黑的短发,身材高挑,举止文雅,一路走来,不疾不徐,从容不迫,在一群中山装,夹克衫,乡镇企业的蓝灰西服人群中间,显得那么鹤立鸡群,出类拔萃。 “你不说我倒是不记得了,我姑姑与你叔叔结了婚。真巧啊。”邓一楠感慨地说。 “是啊,你还真的成为我哥哥了。只是我该你叫什么哥哥,表哥?堂哥?”谌晓玉抚了抚头发,又轻笑着摇了摇头,低声嘀咕,“好像都不对。” “是不对,所以,以后你可以直接叫我一楠吧。”邓一楠直接的说,早就暗自不喜她一口一个一楠哥,这哥哥,哥哥叫的,总让人不舒坦。 “我可不敢。”谌晓玉俏皮地挑了挑眉,“被我叔叔听到要骂死了,他现在可是你姑父,而且还有点那个。。。。妻管严。” “是吗?”邓一楠笑了笑,“是啊,我姑性格是有点要强的。” 谌晓玉挑了挑嘴角没接话,她可以说谌文辉却不能说邓红梅,这大概就是亲不隔疏的道理吧。 两个人说说笑笑地走到了停车场,邓一楠看着谌晓玉熟练地打开汽车的后备箱,让他把行李搬进去,又熟练地走到车前,打开了后座的门,微微十五度地弯了弯腰,“一楠哥,请吧。” 邓一楠颇有点无奈地笑了笑,走过去关上后座的门,打开了副驾驶的门,先坐了进去,“还是坐在你旁边看着,比较放心。” ************ “怎么?一楠哥不放心我的驾驶技术吗?”拐了两个弯道,又在绿灯熄灭之前的三秒中内通过了路口,谌晓玉握着方向盘笑眯眯地问道。 邓一楠信服地点了点头,“不敢,不敢,我的驾驶技术还真不如你。你这技术是怎么练出来的?” 怎么练出来的?当然是有高人指点了。 自从上次去于厂长那里出了一点小状况之后,那人的驾驶技术有了突飞猛进的进展,而且还怂恿着她去学了驾照。 “你经常要去企业看货,如果自己不会开车,来回路上要浪费多少时间?样品要手提肩扛,遇上人家送点鸡鸭鱼肉,土特产品什么的,还得麻烦人家用手扶拖拉机送了来,自己会开车,那是给自己的方便。没车开有什么,想办法蹭车开呗。” 谌晓玉前世就有驾照,因此学起来并不十分费劲,何况路重庆还隔了一两个星期带她出来练练手,直接当教练,一段时间下来她的技术不好都不对不起人了。 “这里的车不好开啊,到处都在搞建设,在修路。是不是现在有句话,叫要想富,先修路啊。” 正处于下班的高峰期,路上车流量大,半幅路面还在修整,机场路还不是高速公路,没有封闭,时不时会有自行车,三轮车,行人横穿路口。 谌晓玉的熟练地转动着方向盘,避让着来来往往的车辆,一边回答:“是啊,是这话,所以你看,都在紧锣密鼓地修路呢,修路是好事。可是路况问题不是光靠修路就能解决的。在国外路况比较好的原因,除了道路的硬件设施完善之外,更多的也是人的原因吧,一个是地多人少嘛,第二呢,国民素质高,”说还没说完就有人横穿马路,她猛踩了一脚停了下来,微微摇了摇头。 邓一楠白皙的手指推了推眼镜,点了点头,“分析得很对,看来你对国外的情况比较了解和客观呢,我们在那边现在听到的,都是要不就是外国的月亮都是圆的赞美,要不就全盘批评。” 谌晓玉:“。。。。。。”自己还是一不留神,把前世的看法也说了出来,她也不解释了,反正邓一楠也不大会了解国内的状态。 那时候没有微信,**,FACEBOOK,不仅仅是地理位远隔重洋。 “我觉得如果有机会你还是应该出国看一看的,外面的世界真的很精彩。”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谌晓玉轻哼了一句时下流行的歌曲,颇有点无奈地笑了笑:“我这一个学中国历史的,去国外。。。。。。” “我听姑姑说,你现在也不做专业的事情,是在做贸易,这样放弃自己的专业,不可惜吗?”邓一楠顿了一顿,轻声问道。 “嗯,我觉得没必要可惜吧。专业知识是用得不多,不过有时候还是能用到的。”谌晓玉说,总不能说我这专业知识都是为了以后收藏赚钱。“一楠哥,这次回来是什么打算呢?呆多长时间啊?” “哦,这次回来短期内不打算回去了,是回来工作的。”邓一楠温和肯定地说。 第135章 想念的人 “回来工作?”谌晓玉问。 有点吃惊呢,不是已经找好了很有前途,薪水优渥的工作了吗?怎么还回到了国内工作,要知道目前的状态,并不能与能国外的工作环境相提并论,尤其是他所学的金融,在现在的国内很多领域都是一片空白。 “嗯,是的,有家金融机构找到我,作为海外特殊人才引进把我招回来。刚好,我也想回到国内发展,就这么决定了。” “在国内发展?”谌晓玉挑了挑眉,并没有把心里想问的话说出去,不管怎么样,这是邓一楠的个人前途问题,她不好指手画脚的。 “是的,在国内发着,国内一切都方兴未艾,生机勃勃,机会多多。”邓一楠的眼睛看着前档玻璃。 “这倒也是哦。”晓玉点了点头,是的,他说的不错啊,现在这个时代应该是大发展的年代,各行各业都在改革,变革中充满着机遇与挑战,带来了更多的机会,就是自己不也是在暗自庆幸能够重生在这变革的时代里,重新把握机会。 “我还年轻,不想在国外过那种安逸的生活,物质条件虽然不错,发着的机会也很多,可是太平庸,太安逸了,我甚至可以看到几十年之后的人生。”邓一楠噗嗤笑了一声,“一个华尔街的白领,中产阶级,有私家花园与房车,养三条狗,每天上班,健身,偶尔去参加派对,喝点红酒与威士忌,除了谈论股就是去哪里度假。。。。。。。。。” “其实那也不错哦。”谌晓玉笑了,她想象着邓一楠描绘的国外中产阶级的生活方式,真的是前世的美剧上看来的生活方式。 “是很不错。不过那不合适我。”邓一楠,“而且。。。。。。。”他顿了一顿,突然觉得有些话是不是应该非说不可,在独自在国外生活这些年,使得他的自制能力非常强,不到是万不得已很少会表露自己的情绪,他尽量克制着自己不去联系她,因为在那个阶段,他真的不确定自己会做出怎么样的决定。 国外真的不好吗?当然不是,国内真的遍地是黄金吗?当然也不是。 如果真的按照邓一楠的性格,他其实更适合在国外呆着,毕竟他只要一心一意地做学问就好,不需要去应付国内复杂的人际关系。 谌晓玉也沉默着,并没有追问。 邓一楠那句“而且”的后面是什么,她是知道的吧,从一开始其实就能明白了邓一楠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心所蕴含着那种情深意切。 此时,谌晓玉的心里有点微微的酸涩与难受。 她记得邓老爷爷说过那句话:“如果有一天,请你高抬贵手。” 这话说得好像是自己要害了邓一楠一般。 在自己前世里,她只是嫁了一个普通的男人,过着普通人的婚姻生活,琐碎而平庸,以至于到现在为止,前世的丈夫都再也没有出现过。 会不会出现?会不会又回到原来的样子?她不得而知。 这也许就是她一直拒绝着让自己陷入任何感情之中的原因吧,谁知道会不会在她欢欢喜喜地恋爱了一场之后,发现结局依然很糟糕呢?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车窗外,天色渐渐已经晚了,没有雾霾的藏蓝色的天空,能看到星星点点,不远处有灯火闪耀,的确是个方兴未艾的城市,一个火热的年华啊, 沉默了一段时间之后,邓一楠轻轻地说,“而且,最主要的是,国内有我想念的人。”他眉心微蹙,眸光清亮,眼底下有一簇小小的火焰在幽暗中燃烧着,有几分灼人。 “那是的,家人都在国内啊,离乡背井的滋味当然是不好受的。”谌晓玉尽量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嘴角微笑着,专心致志地开车。 邓一楠嘴唇微动,兀自笑了笑,也没有再说下去。 车子刚驶到邓家小楼的空地前,就看到邓家好几个人都站在门口,正翘首以盼地等着他们。 一看到车子停下,就有人迎了上来,为首的是一对中年男女,晓玉猜那是邓一楠的父母。 果然邓一楠一从车里出来,那身材微丰的中年的妇人就迎了上来,一把抱住了他,“一楠。你可回来了。”她轻声地唤着,声音微微颤抖。 “爸爸,妈妈。。。。。。”邓一楠搂着他妈妈,又冲自己的父亲点头致意,温和有礼。 “回来就好,一路上辛苦了吧?我们等了半天,你奶奶老是在念叨着怎么还没到。。。。。。,你回来就好,赶紧进屋里去看奶奶。”邓父说。 谌晓玉打开了后备箱子,下车绕到车后,想要把邓一楠的行李拿出来,邓一楠眼尖,赶紧跟着过来,抢着把巨大的箱子抬了出来。 邓父这才看到她,“晓玉辛苦了,谢谢,谢谢,一起上来吃饭吧。”说着帮着邓一楠拖箱子。 谌晓玉在小阿叔的婚礼上见过邓一楠的父母,是一对客气又矜持的人,在机关工作,好像还是一个官员。 邓红梅抱着娃娃儿下楼来,嘱咐道:“晓玉,上来吃饭吧,正好一起。” 谌晓玉靠近了逗着她的小堂妹,“不了,婶婶,我一会儿还有点事情。你们正好全家团员,好好聚聚。” “能有什么事情啊,你吃了饭再去,正好你叔叔一会儿也回来,大家是一家人。” 小堂妹被她逗弄得咯咯地笑,边笑边躲,躲开之后又舍不得被这个大姐姐逗弄,慢慢地倾过自己的小身子,眼珠瞪得大大的,笑眯眯地瞧着晓玉。 “不了,我得回小别墅去,还有点事情。”晓玉说着,把车钥匙递给邓红梅,“婶婶你赶紧去吧,我这就走了啊。” “这孩子,古怪,吃个饭怕什么。”邓红梅嗔怪着。 “婶婶,再见,叔叔阿姨再见。一楠哥再见,”晓玉摆了摆手,笑得灿烂有礼貌,一边脚步轻快地走了。 “再见,晓玉,谢谢了。”邓一楠声音依然温和。 眼角的余光瞥到他的身影,修长挺拔,又有几分落寞。 她的心又莫名的一酸。 ****** 明天开始要连续加班了,不知道能不能保持更新,只能够尽力而为了。这本书写得不是很顺利,手感也不是很好,不过一定完结。 第136章 这位姐姐 谌晓玉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晚风轻轻地吹过街道,初春的天气,微微有点凉意,行道树的枝头开始冒出碧绿的嫩芽,星星点点在枝头闪动着。 她裹紧了身上的风衣,抬起脸看着着春天的夜空,没有雾霾的天空真是很漂亮啊,繁星点点的,碧空澄净,空气里只有淡淡的梅花香气。 马路边有新开的商店,穿着大红大衣的导购小姐披着绶带在路边散发着传单,正在冻得瑟瑟发抖,看到她,连忙微笑着迎了上来,“小姐,请进来看看吧,我们在搞促销呢。” 谌晓玉接过传单微微迟疑了下,就进去了,身上的这件风衣还是几年前买的,她也好久好久没给自己买衣服了吧。 因为是刚刚开业,商店里还有些装修的味道,但是到处都是簇新的,新铺的地砖拖得光洁鉴人,柜台布置得琳琅满目。 和前世的购物中心不同,一楼还买着电视机,冰箱等大家电,二楼才是买衣服的,刚刚上架的流行春装,姹紫嫣红,五彩缤纷,谌晓玉习惯了平日的素色打扮,在衣架旁巡视了半天,总是有点不太满意。 她在商场里又绕了一圈,去看另一个比较贵一点的品牌,那个牌子是她前世经常爱穿的,黑白灰的色调,比较素雅,款式也比较简约,没有太多的泡袖,木耳边之类的装饰。 这种款式显然不是当时的流行的,柜台了内没有客人,两个营业员小姐正在无聊地说着闲话,晓玉挑了一件浅灰色的羊毛衫就进了试衣间。 试衣间狭小的空间里换衣服,羊毛衫刚刚套到头上,吊牌的别针勾住了她的头发,她被蒙着头,手忙脚乱地忙乎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弄开,心里烦躁,只好又敲了敲门,朝着外面招呼道:“小姐,小姐,麻烦你,能不能进来一下。” 外面的营业员小姐好像谈兴致正浓,欢声笑语从试衣间的外面不时传来。 “小姐,小姐,麻烦请进来帮我一下。”晓玉忍不住提高了声音。 “来了,来了。”外面终于有人应道,敲了敲门,晓玉从里面打开了门,一个年轻的营业小姐进来,连连抱歉道:“不好意思,刚刚没听到,您这是怎么了?” “哦,头发好像勾在吊牌上了,请我帮解开。”谌晓玉的声音闷闷地从毛衣里面传出。 “好的,好的,您别着急,我这就帮您结开。”那女孩说着就踮起脚尖帮着晓玉缠绕的头发,一边依然忍不住嘻嘻地笑着。 “外面发生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吗?”谌晓玉问道。 “嗯,也没什么,就是我在和我的同事打赌,来的那个一对男女是不是情侣。” 原来是这样哦,谌晓玉暗自撇了撇嘴唇,这又什么好笑的。 年轻人真好,这点小事也值得这么开心的笑着,她心里说,却没想到,在别人眼里,她比这些导购小姐还要年轻呢。 “里面的小姐好了吗?外面也有客人要试衣服哦。”外面的导购小姐扬声问道。 “好了,好了,马上就好。”导购小姐帮着晓玉解开最后一根头发,舒了一口气,“总算解开了,还好,没伤着您的头发,我们这个吊牌就是做得不好,要给厂家提意见。” 谌晓玉整理了自己的头发与身上的衣服,赶紧打开了试衣间的门,准备让另外的客人试衣服。 迎面遇上了一个熟悉的脸庞,她吃了一惊。 两人又互相对视了一眼,对方似乎也是有点吃惊,但是低了头侧身从她的身边试衣间。 谌晓玉手里拿着那件灰色的毛衣到柜台上准备买单,那两位导购小姐正在一脸兴奋地小姐低声地窃窃私语着,“哎,哎,你说到底是兄妹还是情侣啊?” “我看是兄妹,情侣哪里能这么疏远地呆着着。” “人家含蓄啊,要是兄妹长得一点也不像,普通朋友还能一男一女出来逛街啊。” “也许是表兄妹呢。。。。。。” “你就是想人家不是女朋友,不是也轮不到你啊。。。。。。。瞧那傲气的劲儿。“ “小姐,买单。”谌晓玉听着这俩个女孩毫无营养的对话,真的是无聊啊,这是多观察人物练习吗? 但是刚才遇到那个面庞,让她心里蓦然有了一个预感,,猛然回过头,顺着两个营业员的视线看过去。 果然是他。 站在不远处的模特儿边上,路重庆穿了件浅米色的风衣,军裤,正双手插在裤兜里,姿态悠闲地站在那里。 谌晓玉的心里像是被毒蜂的刺狠狠地蛰了一下,刺刺地疼痛,她的胸口起伏着,有一种想气又想笑的感觉。 想立即走上前去,笑眯眯地问:“路同学,你好啊,怎么有空出来逛街了?” 或者是干脆就说:“哟,路重庆,谈朋友了,祝贺你啊。” 可是,这样做又算什么呢? 路重庆是她的男朋友吗?虽然他吻过她,虽然他说过他是认真的,可是,自己答应过他吗?他们有过像男女朋友一般相处过吗? 除了那个初吻和拥抱,他们什么也没有吧。 拥抱又算个什么呢,下午邓一楠不也是拥抱了她吗?那个只是西方礼节的见面礼吧。 谌晓玉快速地转过脸,竭力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半天才压低了声音说,”小结,这件毛衣我不要了,先收起来吧。谢谢。” 说完就准备从柜台的另一侧离开,正好有个模特儿可以挡住别人的视线。 她刚刚迈动了步伐,只听到试衣间的门开了,童姗姗娇俏的声音传来,“重庆哥哥,看看我穿得是不是有点老气啊?我觉得还是刚刚那一件粉色的好些,你看呢?” “都挺好吧,都挺漂亮的。”路重庆漫不经心地说。 哼,还都漂亮的,真是挺会哄人的,甜言蜜语害哄死人不偿命的。 谌晓玉加快了脚步,小心翼翼地离开,却没有想到,童姗姗一下拦着她,“这位姐姐,你帮我看看呢,这件裙子怎么样啊?” 说着又微微睁大了芭比娃娃般的大眼睛,“咦,这位姐姐,我们是不是认识啊?” 她的笑容甜美天真,真的是我见犹怜一般娇媚。 谌晓玉愣住了。 第137章 感觉不好 新装修的柜台,天棚上的射灯如同繁星灿烂,柔和的光从头上洒了下来。 谌晓玉眯了眯眼睛,注视着眼前的女孩。 童姗姗真的很漂亮,大眼睛,尖尖的下巴,挺直的鼻梁,饱满的嘴唇,看似苗条却圆润的身材,是许多男孩子都喜欢的类型。 这些都不是主要的,最让谌晓玉不安的是,童姗姗身上有一种出身良好的女孩子特有的娇俏与天真,让男人很有挺身而出的保护欲。 眼下,童姗姗正是用那娇憨的目光看着她,笑盈盈地说:“对了,我想起来了,你是上次住我们医院的那个。。。。。那个。。。。。。”她说着又回头,上前挽着路重庆的手臂,“重庆哥哥,是不是啊,是你的同学,对吧?我记得没吧?” 路重庆站在光线暗影里,深邃的目光越过了眼前童姗姗而是直接注视到谌晓玉的眼睛里。 他的脸色平静淡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尴尬,甚至,还有唇角还有几分笑意。 “重庆哥哥,说话啊,是不是你同学?难道是我认错了人,好尴尬呢。”童姗姗吐了吐舌头。 “没错,是我的同学。”路重庆说,若无其事地冲着晓玉笑了一笑,“怎么?一个人来逛街?” 谌晓玉缓了缓口气,点了点头,“是啊,晚上回家,顺便逛逛,买几件衣服。” “那真巧,姐姐也喜欢这个牌子的衣服啊,快帮我看看这条裙子怎么样?”童姗姗在镜子前面转了一个圈,“姐姐觉得好看吗?是不是太老气了。哎呦,哎呦,我都冻死了。” 她身上穿着的是一条银灰色的带着暗色花纹的连衣裙,蓬蓬的裙摆如同一朵盛开的花,非常适合她的娇媚模样。 “挺好看的,挺漂亮的。”谌晓玉说,微微瞟了一眼路重庆,后者却浑然不觉,微微不耐烦地镜子前的丽人,催促道,“行了,行了,都说好看了,就这件吧。” “哦,我去换衣服了,你们可不许骗我哦。”童姗姗撒娇地笑着,抱着肩膀跑进试衣间,临关上门之前,还俏皮地冲着晓玉眨了眨眼睛。 谌晓玉只好报以微笑,然后慢慢吞吞地回过身来,淡淡地笑了笑,“那你先忙吧,我要回去了。” 旁边站在一边看热闹的两个营业员小姐,四双眼睛贼亮贼亮地好奇地注视着眼前这三个人,听见晓玉要走,其中一个脑筋灵活的立即拦着她,“哎,这位小姐,你刚才穿的那毛衣真的很漂亮,很适合你的,你要不要再试试啊?” 本来已经准备买单了啊,就是给这一对给搅黄了,新开张的店,好不容易才来的客人啊,怎么能够放过呢? 谌晓玉笑了一笑,“算了。不试了,别人的眼光,永远比不上自己的感受。” 路重庆深深看了她一眼,抿着唇角,眼里眸光微动。 童姗姗从试衣间出来,看着谌晓玉远去的背影,愣一愣,嘴角微微撇了撇,浮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那姐姐走了?”她问,瞧了瞧路重庆的表情。 “走了。”路重庆淡淡地说,脸上没有任何情绪。 “重庆哥哥好像和这位姐姐关系很好吧?我记得上次住在我们医院的时候,经常看你去她的病房聊天呢。” 路重庆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这位姐姐长得好漂亮呢。看着就是那种聪明的样子,肯定是个很有自己想法的人。”童姗姗羡慕地说。 “嗯,是聪明人,也太有。。。。。。。自己的想法了。”路重庆摇了摇头,显然不想谈这个话题,催促着童姗姗,“你好了吗?你哥还在等着我们呢。” 童姗姗立即乖乖地抱着裙子去找营业员小姐,嘴里还嘀嘀咕咕地,“好了,好了,这就好,他是我哪门子哥哥啊,不就是我表哥而已。” “这位先生已经买过单了。”营业员小姐答道。 “重庆哥哥,你怎么又帮我买单了,那怎么行呢?我爸知道要骂死我的。” “算了,一件衣服而已,算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吧。快点了,再不走,我先走了。”路重庆不耐烦了,迈着大长腿,已经走到了走道上。 “等等我啊,人家今天穿的是高跟鞋啊。”童姗姗一路小跑在后面。 看了半天热闹的营业员小姐互相对视了一眼,一致地认为这是情侣,不是兄妹了,至于那一位,大约是前女友吧。 路重庆快步走在前面,他心里很是烦躁,这段时间他都处于烦躁的状态。起先是他那当首长的爹,在春节期间总是带着他四处考察工作,走到哪里都有人认识他,夸奖他,“这就是那个带头去基层边防锻炼的路重庆。”当着面都是热情洋溢,赞许有加,背地里,路重庆心里有数儿,都在指指点点的说他在换取政治资本。 有什么资本可以交换的?他不屑,参军,当兵,去西藏,是他自己选择的道路,考军校是一是因为他无聊,二是因为他本来就喜欢军事,高中的时候就读战争论了,现在想在这所全国数一数二的军事院校里看看这些”小米加步枪出身”的军事指挥官是如何讲解现代战争的含义,这些原本都是他的喜欢的事情,而在很多人眼里,都变成了一种手段,这让他很不高兴。 往年的春节考察都是路红卫陪着首长去的,今年却是换了人,用他哥哥的话说,是首长听了院校领导的汇报,给他机会。 院校的老师对他的评价是除了请假有点多,外出有点多之外,专业方面非常优秀,是个值得大力栽培的好苗子。 首长听了没有表态,只是到了今年春节把他带在身边细细地观察着,有一些交往上的事情,原来是路红卫在做,现在路红卫的被派到国外学习,那么只好由路重庆接手。俗话说,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这官场之内的事情,最相信人,莫自己过于的儿子了。 路重庆虽然不喜,可是为人聪明,又容易揣摩自己父亲的心思,应付起来也逐渐自如了。但是不知为了什么,他逐渐却有了不好的感觉。 第139章 枝蔓相连 路重庆是在机场遇到童姗姗的,准确地说是去接童姗姗的。 首长的秘书安排他去机场接人,还特意嘱咐了他穿便装去民用机场,到了之后才知道接的是童姗姗。 童姗姗对路重庆来接机十分惊讶于开心,就像小鸟一般雀跃,又要拖着陪她去买衣服,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路重庆才知道,童姗姗是参加单位组织旅游回来。 其实这事情本来也犯不着安排路重庆去接机,但是巧的是两位首长就正好在一起开会,路重庆的爸爸听说了,转头就嘱咐秘书,“就让重庆去接机,反正他小子今天天休息,闲着没事,你就说我安排的。” 于是,路重庆接了钥匙,只好充当着司机兼陪同的角色。 他最近跟随父亲参加了不少应酬,学习着应付着各类关系,这些事请如果路红卫不做,就必须是他做。这是路家,这就是家族的利益,从小他就知道的,调皮捣蛋没关系,学习不用功关系,哪怕是稍微纨绔一点,贪玩一点都不是有很大的关系,只要不能影响到家族的利益,这是他们路家对孩子的底线要求。 小时候路重庆并不明白,为什么大人们都把家族利益看得那么重要,后来慢慢地才悟出,其实维护家族利益,就是维护与保全了自己。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如同老树盘根错节,藤蔓相连。 不过家族里他们这一支是最能把持住自己的,路重庆的爷爷曾说过,手中越是有权,头上就越要有紧箍咒,心如菩萨,不能轻易地丧失原则,否则,权利会害了整个路家。 所以,路重庆的父亲虽然身居高位,一直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他们都知道,哪天一个不小心犯了错,为了保全家族利益,只会丢车保帅,没有人会施以援手。 不是路家人冷血,而是路家人就是用这种方式约束家人,这样才能保证这棵大树根基深厚,枝繁叶茂。 身在江湖,就必须将江湖规矩。 哪怕是路重庆的父亲也不例外。 路重庆心里明白,随着童叔叔的职位提升,势利范围渐大,父亲对童家越来越有笼络之意,这次如此特意安排自己去接童姗姗,更有几分不拘身份,体恤下属之情。 既然做戏,那就得做全套,不过是去机场接人,没有什么过份的要求,何况童姗姗与他的关系一贯友好,自己将她视为妹妹。 只是没有想到会在机场看到谌晓玉与邓一楠拥抱的那一幕,更没有想到还会再一次遇到谌晓玉。 看着谌晓玉失落的表情,他郁闷了半个晚上的的心情居然有了几分快意,甚至有点幸灾乐祸的微妙感觉,但那感觉只是刹那一瞬间,当谌晓玉瘦弱的背影落寞地从走廊上消失,他的心一下子就变空荡荡的了。 童姗姗还在身边叽叽喳喳地说着话,轻声地嬉笑着,一点没有旅途劳顿的样子。甚至好像是做了什么让她开心的事情,让她兴奋不已。 “重庆哥哥,你说我大表哥回来就回来吧,干嘛非要让我从外地回来。爸爸也真是的。还要麻烦让你来接我。” “我接你不行吗?”路重庆扯了嘴角,淡淡地笑了一下,“再说不是你爸爸让我接的,是首长,他的命令我不敢不听。” “哟,要不是路伯伯的命令,你还真的不来接我咯?”童姗姗娇气地撅了撅嘴巴,撒娇道。 “那是当然。我可以好好地在宿舍睡一大觉。”路重庆瞥了她一眼,两手抄在口袋里,皱着眉心催促,“小姐,你走快一点,我赶着把你送回去,再晚,我就来不及回去点名了。” 学院规定晚上九点半之前必须归队。 他看了看手表,已经快八点了。 “好吧,好吧。我不耽搁你了。”童姗姗没办法,嘟着嘴唇,踩着高跟鞋加快了步伐,尽管她真的不想现在就回去。 他将童姗姗送到了军区大院,就地就在童家的小楼前调转了车头,姗姗还没进屋,就见院门口站了一个人影,军装整齐,英姿勃发。 路重庆认识这是童姗姗的大表哥,最近在各类军报上都很有风头的青年指挥官项豫,刚从沙漠军演回来,听说在军演上的表现非常瞩目。 “重庆,怎么不进来坐一会儿?”项豫双手抄在裤兜里,闲闲地问。 路重庆在车里冲他点了点头,笑着说,“不了。下次吧,改天我请你吃饭。今儿得赶着归队,要不然时间来不及了。” 项豫点了点头,挥了挥手,“那你快回去吧,改天我请你。问你哥好。” 路重庆爽快地应着,开了车走了。 童豫伫立在院子口,还是一副闲散的样子,面色淡淡,眼里却是看不清楚的沉寂。 “大表哥,你怎么站在这里?”身边是童姗姗,念念不舍地看着那车远去,才回过头来。 “刚才吃多了,站这里消消食。”项豫说。又问,“你吃过了吗?怎么才回来?” “嗯。”童姗姗含糊地应了一声,就往里面走,项豫跟在她后面,又问,“你到底是吃没吃过?没吃过让阿姨给你把饭热热去。” “不吃了。”童姗姗抱着那袋衣服进了客厅,径直准备上楼。 “姗姗,你表哥问你话呢,这么没礼貌?”童姗姗的妈妈项静正在客厅里看电视。 “我不是回答了吗?怎么就没礼貌了。”童姗姗小声地嘀咕着,不过没敢直接上楼。 “我听说今天是重庆去接你的,怎么没让人家进屋?”项静说道。 童姗姗瞥一眼项豫,“是表格没有留人家进来的。” 项豫指了指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姗姗,你还真的是......都说女生外向,一点也不错。你不知道九点半必须归队的,亏你还是个军人。算了,不跟你丫头一般见识了。”说完又蹙眉,“男人的心思,你真的不懂。” 童姗姗哼了一声,撅了撅嘴唇没说话。 ****** 年底各种忙,加班已经成狗,尽量更新。 第140 章 心旌摇曳 路重庆开车的速度很快,一路上不停地超车,今天孙秘书给他的车不是军牌,他不敢违反交通违章,可是从军区大院出来要经过市区,红灯多,车速不能快,他一路开着车,心里火急火燎地,眼睛不时轻瞄着仪表盘上的时间,八点多钟,还有不少的路程,的确是不早了。 车辆在一个岔道的路口停下,红灯,超长的时间,有六十秒。 路重庆的手按在排挡上,眼睛盯着对面道路,他有六十秒的时间思考,要决定去,还是不去。 去,不一定能遇到,遇到了也不一定能说什么,最多短短十几分分钟的时间,能怎么样? 那就不去? 他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着,依然注视着眼前的信号灯, 车里的音箱里播放着保尔莫里亚乐队的轻音乐,舒缓而流畅,路重庆的嘴角微微抿着,想着心事,却不道红灯时间早就过了,后面的车辆不耐烦地有几分不耐烦摁着喇叭,路重庆冷冷地撇了一下嘴角,突然一个起动转弯,逮了一个空挡,就从边上的侧道窜了过去。 又是一阵急刹车与叫骂声,他没理,一脚踩了油门,绝尘而去。 谌晓玉回到小别墅先是洗了个澡,就在客厅里坐着梳头发,湿漉漉的头发披散在脖子旁边,水滴滴到了衣服领上,洇湿了一片,贴在皮肤上冰凉凉的。 身上的这件羊毛衫还是她上高中的时候妈妈买的,那时候羊毛衫很稀奇,妈妈好不容易托了人才买到,还是选了一件艳丽的玫瑰红,虽然衬得晓玉肌肤如雪,但是她并不喜欢这艳丽的颜色。 镜子里看着自己,身上的羊毛衫已经有点小了,短短地吊在了腰上,她有点后悔,早知道还是买了那件羊毛衫,穿着好看多了。 她大部分时间还是回到爸爸妈妈家里住着,偶尔会到这别墅住上一晚,这房子自从公司搬迁之后,她自己每月用工资的一大部分付房租,奶奶家那里倒是不太过去了,除了需要去邓家报告工作的时候。 邵兰茵曾经抱怨:“你还真的是小,不懂事,这房本是你叔叔的公司的办公室,不想租就退了便是,你倒好接着自己租了来住着,一个没有结婚的女孩子家,单独住这么大的房子,你不晓得害怕也就罢了,传扬出去会给别人说闲话的。” 谌晓玉每次都笑笑,“那是办公室,我又不是天天住在那里,别人能说什么闲话,就当我是加班太晚了不回来就是。爸爸妈妈要是不放心,也可以来住的,如今我自己付房租,这房子就是我们自己家的了,跟公司没有半点关系。” 邵兰茵直摇头,又不免又对谌文彬多抱怨了几分,谌家人都是自私自利,连跟自己的亲侄女都要锱铢必较。 谌晓玉听了也摇头,欸,这对冤家看来是一辈子不能解开了,不过吵吵闹闹倒是没有离婚,磕磕绊绊地走到如今。 头发梳理完毕,她站在身来,环顾了四周看看。 这是自己一手打造的房屋,设计装修都是她喜欢的风格,谌文辉嫌不够现代,不够气派,没关系,她自己怎么看都觉得好看。 这一年多外贸生意做得如火如荼,她的工资比一般同龄人要高出许多,再加上老王爷爷帮她出手了几样存货,手上存的钱还是有的,再攒够两年,到合同约定的时间,正好可以买下来这房子,那将是是她自己在新的一生购得的第一件不动产。 整理好了头发,烧了一锅开水准备煮面条,在厨房里听到窗外面的道路上,有车辆轰鸣的声音,过了一会车停了,听到外面当当当地,有人踢着院子的铁门。 她一个人住在这大房子里,小心门户是第一位的。她又特意装了个铁质的大门,还在大门上切割了一个小窗户,权当做一个大的“猫眼”,可以看到来人。 踮起了脚尖打开那“猫眼”看到那外面的人,吃了一惊。 路重庆站在车边不耐烦地抽着烟,又等了会儿,伸脚踢了踢铁门,踢了一脚之后,刚想踢第二脚的时候,门倒是打开了。 谌晓玉倚在门框上,淡淡地问“你干嘛?刚装的新门,不是给你练功夫的。” 路重庆不做声,转而低了头愤愤地踢着脚下的石子。 谌晓玉本来心里就不高兴,看到他这副仿佛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请问路先生到底有什么事情,请快说,我炉子上还烧着水呢。” “烧水?你不请我进去喝一杯水?”路重庆抬起眼睛看着她。 “不请,大晚上的,孤男寡女,授受不亲,我不请你进屋了。” “不请喝水,上个厕所能进去吗?”路重庆挑了挑眉心,有点无赖的样子。 “也不行,这条路再走一百米就有个公共厕所,请你到那里方便去。” 路重庆噗嗤一声却是笑了,揶揄道,“真小气。” 谌晓玉瞪起了眼睛,“你还懂不懂规矩,都说了孤男寡女的,授受不亲了。”心里惦记着那锅开水,又催,“你到底什么事情?再不说我进房间了。” “没什么事。”路重庆说,伸了一个懒腰,“累了,下车休息一下讨口水喝,不给就算了。” 谌晓玉心里好气又好笑,故意冷着脸说,“哦,那你从这条路左侧出门,开到三十公里,是新建的高速公路,再开个两百公里,那里有休息区,免费供应开水,对了,还有公共厕所。” 路重庆听了,挑着眉毛,笑着点了点头,“好的,我知道了。谢谢提醒。”一边说,一边懒洋洋地靠着门框,目光看向晓玉身后的院落,正是初春,院子里新种了一棵桃树,正盛开,满树的花朵在月光下,流光溢彩,谌晓玉站在月光之下,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短小的毛衣,隐约露出白皙纤腰一握,眼睛如秋波盈盈,如花妖一般。 他的口干喉咙发紧,心旌摇曳,竟然有几分把持不住之意。 第141章 不耻下问 谌晓玉看着他目光微动,深邃如潭的眼睛里似乎蕴含着无限的深意,似乎有千言万语无法说出口。 她的心里砰然一跳,想说什么却是说不出口,想生气发脾气又觉得没有任何立场与理由,只好是别过脸,回避着他的视线,转身进屋把炉子上的火给关了。 磨蹭了一会儿才出来,却见路重庆还是站在那里,低着头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心思。 谌晓玉知道他晚上九点半一定得归队,眼下时间已经不早了,他一个人磨磨唧唧,默不作声地站在那里,又不说话,不知道是什么心思,而自己累了一天,这会儿已经是在没有精力与他争执,急道,“一会儿喝水,一会儿要上厕所的,你到底要怎么样啊?不说话我回去了。” 路重庆低低叹了一口气,道:“唉,算了,不早了,不说了,我要回去了。”说完便去看面前的那人的表情 谌晓玉面色淡淡的,靠在门框上不看他,也不吱声,两个人就那么僵着。 路重庆点了一根烟,吸了两口,觉得满嘴的苦涩,又扔了,转身打开了车门上了车。 那辆黑色的轿车立即风驰电掣般绝尘而去。 谌晓玉呆了一会儿,才进了院子,关上的大门。 炉子上的水也关了,她没心思再打开做饭,转身进了卧室,就倒在了床上,双手枕着头,拥着被子发怔。 这心里不是一一般的烦闷。 这一世,路重庆有着什么样的变幻,她是深深知道的,从初中同桌的时候开始,路重庆就表现得与前世不同,那种点点滴滴的变化只有像她这样经历了两世为人,才能体会到。他的变化之大,让谌晓玉脑子里甚至冒出一个大胆荒唐的想法,路重庆,他不会也是重生的吧 这个年头从脑子里一闪而过,她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觉得很是可笑荒唐,还真的以为重生跟吃火锅一样,非得呼朋引伴啊? 算了,算了,这个无聊的事情不去想把,,总不不可能问他,你也,是重生的吧? 那样的话,准被他以为自己是个神经病呢。 她翻了一个身,眼光落在了桌上的销售合同上,这,又是一件头痛的事情。 期货交易,期货交易。眼看着谌文辉决策错误,眼看着这就是损失,而且不仅仅是损失问题,随着那件著名的期货案件,还会有更多的麻烦,到时候必须会牵扯更多的精力。 今天下午的会议,让谌晓玉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她觉得目前与谌文辉、邓红梅的合作会带来一些不好的变化。 老吕跟随谌文辉、邓红梅创业,当年为了公司业绩曾经立下过汗马功劳,此时完全以功臣元老自居,专横跋扈,就连对邓红梅也有几分不放在眼里,高经理只顾自己的利益,根本不会为公司的长远利益着想。 这样的公司,到底能走多远?或是自己能与他们一起走多远? 邓一楠上午去公司报到之后,就给邓红梅打了个电话,说闲着没事,想上她那里坐坐。 邓红梅正在准备与银行贷款要求的资料,忙得焦头烂额,听说他要来,先是有点不耐,后来一转念,便明白了邓一楠的用意,笑着答应了,“你过来吧,正好晓玉在公司,陪你看看,我这会儿忙着,不一定能招呼你。” “你忙你的,我就是来看看。”邓一楠笑着说,“我也没事,你们都不用陪我,我离得近,过来转转。” 邓红梅说说了几句好好应付着几句,没过个十分钟,前台小女孩就过来敲门了,“邓总,有一位邓先生来了,说与您约好的。” 邓红梅放下手里的报表,吃了一惊,这才几分钟的,邓一楠就过来了? 她吩咐着让邓一楠进来,想了一想,又拨了内线让谌晓玉到自己的办公室里来。 谌晓玉站在门边敲了敲门,只见邓一楠翘着个长腿,正坐在邓红梅对面的沙发上悠闲地喝茶,邓红梅则是低了头,在办公桌上捧着一叠资料里忙碌着。 又是贷款去办期货事情,的晓玉心里沉了一沉,脸上却是不动声色,站在门口礼貌恭敬地问道,“邓总,您找我?” 她在公司从来都是叫谌总,邓总,不叫小阿叔,小婶婶,一来是谌文辉夫妇喜欢这样,二来是在是不想再这地方提醒自己,是个皇亲国戚。 “晓玉啊,你来得正好,一楠说要来看看我们的公司,我正在忙着,你就陪他转转聊聊吧。” 谌晓玉点了点头,眼光看着邓一楠,今天的他穿着深色的西服,打着领带,很正式的模样,显得特别文质彬彬,温文尔雅。 “好的,邓先生您请。”谌晓玉温和地说。 “晓玉,你能不能这么客气,我也就过来随便看看,”邓一楠一边笑,一边站起身来,“小姑你先忙着,我跟晓玉去转转。” “好好,你们先去,我这堆报表前后投不上,真的是急死个人,欸,好端端地贷什么款啊,这银行真的是磨死个人。” 谌晓玉与邓一楠对视了着,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谌晓玉叹了口气,“我带你去转转吧。”想了一下,又说,“其实也没什么好转的,办公室都是一样的,你要不然到去我的办公室喝杯茶吧。,” 邓一楠点点头,笑道,“也是,以后有的是机会过来参观,现在也不着急。我就在对面那金融大厦的十九楼上班,过个马路就到了。” 谌晓玉一怔,边走边笑,“对了,我忘记一楠哥是学金融的现在在金融大厦里面上班也不奇怪啊。她一边说一边就领着邓一楠进了自己办公室,关上了门,沉吟了一下,“一楠哥,我有个问题,想向你好红啊请教。” “你怎么生分了?以前什么问题我没有教过你?现在还谈什么请教,怎么?和我还这样客气吗?”邓一楠随意地坐在谌晓玉办公室的沙发上, “这倒是的,这不显得我不耻下问么。一楠哥,你了解目前国内的期货交易吗?”顿了一顿,谌晓玉问道,深思地注视着邓一楠。 第142章 专业人士 “一楠哥,你对目前的国内期货交易有什么看法?”谌晓玉问道,眼睛期待地看着邓一楠。 “期货交易?”邓一楠扬起了眉,微笑,“怎么?你也对这个有兴趣?我昨天晚上听你小叔叔谈了一个晚上,他倒是信心满满的。” 谌晓玉微微苦涩地笑了笑,“我倒不是因为兴趣。” “那是为什么呢?我在国外就听说了,国内目前有个别的城市在做期货交易试点,这里好像也是其中之一,很多企业家,有钱人都在跃跃欲试,你小叔叔好像对此非常感兴趣吧。他昨天晚上问了我这方面好多的问题呢。” “是吗?”谌晓玉说,不免有一丝失望。 邓一楠虽然是金融方面的行家,可是毕竟是刚刚从海外归来,对目前国内金融行业的乱象丛生了解不足吧? 很多海外归来的学者水土不服,栽了大跟头,原因之一就是他们太理想化,缺乏对中国特色的了解,全然照搬国外那一套做法,最后在现实面前碰的头破血流。 邓一楠是不是也是这样呢? 谌晓玉看了一眼满脸轻松的邓一楠,蹙着眉心,决定实话说说,“我小叔叔好像想把公司的大部分流动资金放到期货市场去,我觉得这样做的风险太大。。。。。。” 邓一楠蹙了蹙眉,“是吗?他昨天问了我不少关于期货市场的问题,以及最近的行情,看得出他最近也是在专研了不少这方面的知识,我以为他只是有点兴趣,想试试水,却没有想到他要动真格的。” 邓一楠站起身来,走到大玻璃窗前,目光略沉静地注视着对面的金融大楼,沉思了良久,转过身,问道:“为什么你觉得有风险?最近的行情都好,从技术上层面来说,还会有一波好的行情。” 为什么?因为我是先知啊。 谌晓玉心里说,可是却无法说出口。她要说什么?怎么说他们才会相信呢?原本指望着邓一楠能够从专业角度去制止谌文辉的冲动行为,现在听到他这一番话,从技术层面来说,还会有一波上升的行情?邓一楠啊邓一楠,你难道不知道在目前的国内,技术上的好与坏,并不能占绝对的指导地位,任何一个消息面都会将一个好的技术毁于一旦呢。 更何况,还有短短的不到半年的时间,国家会对期货市场进行整顿,提高准入门槛,大部分的期货公司都会受到处罚,吊销牌照。何况还会出现那个著名的期货诈骗案件,有的高官会为此断送政治前程。 可是这些话,她在此时此刻却是没有办法向邓一楠描述的,何况要说服邓一楠,是不可用直觉这样的似是而非的话语去阐述的。 她皱眉头在心里焦虑着。 见她久久不开口,表情又是那么焦虑,邓一楠心里不忍,连忙安慰道,“晓玉,你也别太担心了,你小叔叔南方呆了很多年,那里是经济特区,思想先进,脑筋灵活,他是见过世面,有着生意人的智慧,不会那么容易被骗的,何况,我小姑那人。”他笑了笑,“你也知道,她是一贯很认真很谨慎的,更会严格把关的。” “这一点上我是放心的。”谌晓玉低声地说,“不过,我依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目前期货这么热,连门口看自行车的大妈都在说炒期货,都在眼红别人的一夜暴富,你不觉得是件奇怪可笑的事情吗?” “你特指的是我们金融大厦的看自行车大妈吧?要是其他地方的看自行车大妈也这样的水平,那我可是立马卷了铺盖会美国去,这可还得了?”邓一楠扯了扯嘴角,笑着开了个玩笑。 如今的他穿着国外带回来的手工西装,质地良好的衬衫,意气风发,清隽文雅,浑身上下充满着精英气质。 嘴上虽然开着玩笑谦逊着,可神态语气里的志得意满,优越感却是溢于言表,这个与当年那个好学生很像,又多了几分从容。 谌晓玉叹了一口气,喃喃地说,“一楠哥,我就是不放心,你看,别的不说,老板是我叔叔婶婶,总是自家人,何况,我也有点小股份,看着他们这样折腾,万一赔了可怎么办?不是说投资有风险,入市请谨慎吗?我谨慎一点总是没错的吧?”说着她办公桌上,双手撑在托着腮,大眼睛眨呀眨的,可怜巴巴地望着邓一楠。 好吧,既然道理没办法说,那就撒娇,虽然有点肉麻。总比,说不出理由强,而且她确信,只要是邓一楠关注到这一点,他总是能够发现蛛丝马迹的。 邓一楠微微摇了摇头,这个晓玉啊,女孩子就是女孩子,再是特别的女孩子,也是不能完全理性地去看待问题,期货市场,当然由他的经济规律,一个盘的好坏,需要衡量的指标很多这些知识,现在与她是没有办法交流的。既然是舍不得自己的投资,担心亏了,这样的心情总是能理解的。 “好的,我回去之后就哈好研究研究,一定会让你发放心的。”邓一楠保证。 谌晓玉点了点头,只要邓一楠关注就好,他一定能发现问题的,而他是专业人士,一旦觉察不对,说服起谌文辉他们更是不会费吹灰之力。 “晓玉,你下了班有什么安排吗?”邓一楠见晓玉脸上的表情舒缓了许多,低着声音问。 微微沙哑的声音充满着磁性,倒是让晓玉愣了一愣。 “晚上回去看看我爸爸妈妈,这几天都忙,也没回去,怕是再不回去就要挨骂了。”谌晓玉含笑着说。 她说得可是真心话,像她这样的时不时在外面一个人住着,在眼下这个年代多少会有点流言蜚语,好在谌文彬与邵兰茵对她还算是放心,知道自己这弟弟,弟媳妇的公司有多忙。 “哦,”邓一楠垂下了眼皮,掩去眼中的失意之情,“我昨天听姑姑说了,你现在经常一个人还住着原来的办公室,晚上还加班,这也太辛苦了。” “嗯。那我挺喜欢那地方的,毕竟是我一手打造的。”谌晓玉笑着说,“谈不上辛苦。” 我们的邓总还把那儿当办公室啊,早就成我私人住宅了,原来的办公室当作书房与工作室也是挺好的。 “下次能请我去参观吗?”邓一楠追问道,目光直视着她。 “当然可以啊。”谌晓玉说,“我欢迎呢。” “那就好。”邓一楠垂下眼睛,嘴角的笑容突然变得微微苦涩。 第143章 都是汉子 空旷的训练馆场地,传来了撞击的声音,砰,砰,砰,一声一声发出沉闷的响声。“好了,重庆,差不多就行了。”杨畅随意地坐在训练场边上的长椅上,手里握着一听啤酒,打量着场上正在练拳击的人影,好声好气地劝着。“甭管他,让他去,打够就会歇下来的。”旁边的人满脸不屑地说,噼啪一下,又开了一罐啤酒。“哟,林哲,你说得轻巧啊,我不管他,要是个有个意外,他那哥回来不捏死我才怪,我可是得罪不起你们这帮小兔崽子。”杨畅哼了一声。“杨哥,我可不敢。”林哲连忙笑着,将已经打开的啤酒罐讨好地递给了他,“您老前辈了,我们才出道几年,哪儿敢在您面前卖弄,您分分钟还不捏死我。”杨畅旁边的人正是路重庆的高中同学,林哲,高中毕业之后读了外语学院,毕业之后又转到国际关系学院继续深造。这个学院重点培养国际方面的军事人才,林哲的家人都是在外交领域工作,十分希望儿子以后能够继成衣钵。林哲上学的时候学习成绩不好,勉勉强强在外语学院读个大专,人的确是个聪明的,一旦开窍想学,成绩腾腾地往上窜,毕业之后正考虑着前途问题,正好遇到路重庆从西藏读军校,拉着他一起上军校,林哲凭着那外语底子考上了国际关系学院。两所学校离得很近,国际关系学院管理相对松一点,林哲经常窜到政治学院找路重庆玩,今天跑来看他这个哥们,正好遇上了同样来看他的杨畅。而他们共同的朋友,此时正在训练馆对着一个拳击沙袋发泄着他的怒意。这会儿,狠狠地又是一记左勾拳,击打子沙袋上,只听得砰地一声,悬在办空中的沙袋应声落地,倒在地上。“看,用力过猛了吧,把器材都弄坏了。”杨畅似笑非笑,一脸看热闹的表情。“他才不管。”林哲小声地嘀咕了一句,无奈地摇了摇头。“不错,用力过猛。”路重庆终于停了下来,将脚边的沙袋踢到一边,走到他们身边,抓起长椅上的毛巾擦了一把脸。他穿着短袖作战服,整个衣服已经湿透,紧紧地贴在身体上,显示出紧绷有力的肌肉线条。林哲笑嘻嘻地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胸膛,“以前没看出来啊,看着重庆这张妖孽一般脸,又什么高原性心脏病,以为他身子骨弱呢,没想到这胸肌还真够漂亮的啊。”路重庆一把挡开他的手,薄薄的唇难得露出了一丝笑意,骂道,“滚蛋。”“滚?你可确定?除了我,还能找到谁可以这样对你放肆?学院也好,部队也好,谁见你都跟像见着小王爷一样。”林哲喝了一口啤酒,乜着眼睛瞧着他。路重庆冰冷深潭般得眼底里终于有了几分涟漪,讥诮道,“我特么犯贱啊,稀罕别人对我放肆?”“有时候你还真的是————犯------贱。”路重庆脸色顿时变了,眼神沉沉,散发出几分危险的讯号,他顿了一顿,才说,“小子,你再说就过界了。”林哲无动于衷,冷着脸几乎不看他,“我还就说了你能怎么样?你说为了个不相关的人,莫名其妙地被关了紧闭,值得吗?她是谁?是王母娘娘?是九尾狐狸精?路重庆,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不是犯贱是什么?”“关你特么什么事情。”路重庆冷着脸啐道。杨畅刚刚一直在一边看着他们歪缠,这会见来路重庆翻了脸,赶紧打着圆场,“好了,都少说两句了,林哲,你特么还当外交官呢,都这么说话,哪儿能世界和平呢。”“和平关我鸟事。反正我是做武官的。”林哲嘀咕。杨畅瞪了他一眼,转过脸去问“路重庆,你被关禁闭了?为了什么事情?” “小事,归队超时。”路重庆满不在乎,又拿起椅子上的啤酒罐,仰脖子喝了下去。“就这点小事也关你禁闭?”杨畅惊讶地问,又蹙眉,“我看是谁胆子肥了,敢关你的禁闭。”“你先问问他是多少次归队超时了?不关他禁闭关谁的?学院拿他有办法吗?不过是要给他一个教训,要不,还真不知道什么是军纪。”林哲冷冷地道。“算了,都是些小事儿,关了几天也没怎么样。他们不敢上报,要不然,我家老爷子早就电话打过来骂人了,那天是他让我去接童姗姗,怪不得我。”路重庆放下啤酒罐,抓起了毛巾,“走,陪我去练枪法去。”说完又踹一脚林哲,“就你话多,我看上什么样的女人,关你什么事情,都像你一样,吃着碗里想着锅里,下次我要找沈云舒聊聊天。”想了一想,停住脚步,似乎明白了几分,“对了,沈云舒她们最近是不是老是在一起,你这小子是心虚吧。”“滚你的蛋,我男子汉明人从不做暗事,与沈云舒分了。”***“怎么?你与林哲分手了?”谌晓玉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沈云舒了,这次见面突然觉得对方变化好大。是的,变化真的不小,沈云舒新近烫了一个“爆炸”式发型,原本姣好五官掩藏在浓妆之下,紫色的眼影,玫红的嘴唇,耳边带着长长的银色耳坠,修长的脖子上闪烁着明晃晃黄金水波纹项链,穿着时下最时髦的衣服,宽大的垫肩,金色的纽扣。是那个时代最时髦的打扮。“是啊,分提了,是我甩的他。”真不可思议,居然是沈云舒提出的分手,谌晓玉依然记得,沈云舒告诉她,林哲要与她交往时那娇羞兴奋的表情。“怎么?你不相信?”沈云舒看着晓玉,抬了抬眉毛,嘴里嚼着口香糖,“真的,真是我甩得他,不骗你。”又问,“你是不是觉得应该只有他林哲甩我的份儿?”“得,我哪敢这样想,只是奇怪,怎么会这样,记得你那时候多喜欢他呢。”“是啊,我也没想到,可是我就这么做了,那天我跟他说,我们分手吧,他还不相信,以为我是闹着玩呢,谁跟他闹着玩,我才不像那种女人,要谈就谈,要分就分,没那么唧唧歪歪,磨磨唧唧的。”“你还真的。。。。。”谌晓玉想说,你真是女汉子的,又觉得沈云舒不会理解。想着换了个词,“真干脆。” 第145章 何必硬撑 其实杨畅来找路重庆不是为了玩,他有正经事情要办。现在全军的后勤部门都受到市场经济大潮的影响,准备挽起袖子大干一场,好好的挣钱。杨畅在军区后勤部的部门管着就是军区大院军产。这庞大的军区大院,方圆几公里,光是围墙都能有十来公里长,若是破墙开店,改造成门面房,租金都能养活不少人。本来这军区大院高墙之内根本没有门面房这一说,除了大门口的岗哨的哨兵,平时哪里能见到人影,现在真的要在这庄严威武的大门边上,破墙开店,做起生意,的确让一部分人觉得有损部队的尊严。但是另一部分人认为,如今军费紧张,能够自谋出路,自谋出路减少国家军费开支,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两方意见相持不下,杨畅正好分管这件事,上司需要他拿个调研报告,给出建议与意见,这着实有点为难人,他官宦子弟,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在后勤机关干当个闲职,跟在路红卫后的后面,指哪儿打哪儿。路红卫外派学习期间,杨畅的主要工作就是完成路红卫的嘱托,照顾好他这个弟弟。好在这个弟弟如今已经成熟长大,处处引人注目,根本不需要他操心劳神。倒是他自己,手里捧着调研报告如同烫手的山芋,弄不好就是顺了郎心,失了妾意,或者左右不讨好,让人好不为难。自己的工作还不没解决,又见林哲唧唧歪歪的抱怨感情问题,他心里一阵的烦躁,踢了一下林哲坐的凳子,叱道:“你还真别不服气,你瞧瞧你那德行,有出息吗?女人嘛,分了就分了,有什么可叽歪的,要是不肯想分手,就重新追回来。”林哲与路重庆从来没见杨畅这幅表情,他从来都是笑模笑样,云淡风轻的啊。林哲:“。。。。。。”路重庆愣了一愣,“畅畅,你这是。。。。。。”杨畅扬起手扔了手里的啤酒罐,“烦。”这回轮到路重庆与林哲惊讶地互相对视了一眼,林哲小心翼翼地凑近了杨畅,“畅哥,难不成你也是失恋了?”“失你个大头鬼。”杨畅没好气地拍了下林哲的头,“都是给你气得,把正经事情都耽误了。”林哲嘻嘻一笑,“欸,没失恋就好,没失恋就好,我还没见过嫂子呢。”又拍了拍胸口,“如果畅哥也失恋了,我们三个正好凑成一首歌的歌名了。”杨畅问道:“什么歌?”路重庆淡笑着摇了摇头,“你信他,他那张狗嘴能吐出什么象牙。”林哲笑着说,“失恋阵线联盟。”路重庆哼了哼,“本人恋爱还没谈呢,失什么恋啊。”杨畅笑骂道:“滚。”三个人此时才轻松下来,互相递了香烟,继续吞云吐雾,路重庆沉思了一会儿,侧着脸问杨畅,“对了,畅哥,刚才你说差点忘了正经事,是什么?”杨畅掸了掸烟灰,“就是你那童叔叔最近派了个任务给我,要交个调研报告,就是关于盘活军中产业,推行市场经济的调研。你听说了吗?”路重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听说了。这个主题是童叔叔支持的,他如今分管后勤那一块,自然是很上心的。”“这个事情,你怎么看?”杨畅问,虽然是问着路重庆,当然也不乏探听与揣摩领导意图之意。路重庆却是微微摇了摇头,“若是看长远我也说不准,如果看眼前,未必不是一件有利的事情。”按照目前的局势,盘活军中产业已经势在必行,迫在眉睫,虽然上头意见不统一,但已经成为定局。这种事情本说不上是好是坏,完全看站在什么样的角度去思考问题,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杨畅点了点头,心中一动,又问,“你们学院那招待所不就是现成的例子,对了,你那个战友开的羊肉馆怎么样了?天气暖和了,吃的人少了,他靠什么赚钱?”路重庆笑了笑,“他?如今他可是发财,天气暖和了改其他了,不做火锅,其他的菜系生意挺好的,要不,晚上我请你们吃一顿,你亲自调研看看。”杨畅笑了,”这个自然,要不然白来一趟。”又去问林哲,“要不,我把你那女朋友也叫出来,给你说和说和?”林哲扭过脸,“稀罕。”嘴角却是绷不住有了一丝笑意。路重庆狠踹了他,“德行。”***谌晓玉看到璐璐过来找她们的时候,微微有点诧异,怎么就这么巧?“怎么样?去吃饭,有人请客。”璐璐在沈云舒与谌晓玉面前坐了下来,下午的阳光从她背后的大玻璃窗上投射过来,衬托着她上的笑意,温暖动人。沈云舒与璐璐不熟,不想让外人看到自己脸上的泪痕,连忙起身借口去洗手间整理。“谁请客?”谌晓玉目送着沈云舒的背影,问道,其实也猜到了几分。“哎呀,去了就知道了。”璐璐含笑道,冲着沈云舒的背影努了嘴。谌晓玉会意,璐璐与杨畅关系很好,虽然不是恋人关系,杨畅却是处处照顾着她,想着竟然有几分感概,她身边的女友,一个个都与那人扯上关系,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去思考一下,命运为何如此巧合。“杨畅让你来的?”看着沈云舒走远,晓玉低声地问。“嗯,那一位也在,畅哥说了,给彼此一个机会。”璐璐眼里是盈盈的笑意,她笑得促狭神秘。晓玉摇了摇头,“你倒是跑得勤快。”“我这是办实事,你陪她掉眼泪又什么用?”“你又不了解情况,见面就能根本解决问题?”“畅哥说,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谌晓玉看着面前的璐璐,心里感叹着,刘璐璐学美术真是学对了,如今的她,穿着灯芯绒的裤子,棉质的布衣服,黑发编成了一根长辫子,眼神灵动,笑容温暖,说不出文艺青年的范儿。“畅哥,畅哥,杨畅的话就是圣旨呢。”她白了璐璐一眼,“你怎么什么都听他的?”“谁的话对我就听谁的,这一位是哭过的吧,既然放不下那何必硬撑着呢。”璐璐笑着眨了眨眼,含义不明,“对吧,晓玉?” %%****年底工作的倒计时阶段,真的很忙,后面还有述职大会,股东会之类的事物,不能保证更新。请见谅,不过有空就会更。谢谢大家的宽容与喜欢。新人一枚,第一次在起点写作,一直在摸索中。 第146章 生财之道 路重庆的战友那个饭店生意真的不错,若不是事先订了座,都没有包间。 谌晓玉心里很奇怪,活到两世,她也没见过真正的藏菜除了酥油茶,青稞酒,牛羊肉,这三个关键词,就没有其他任何印象了。 西藏的菜系以牛羊肉居多,是中式菜系中非常独特的一支,除了云、贵、甘、青海的藏民区,内地很少饭馆去做这个菜式,一来是口味独特,接受的人不多,二是原材料要求很高,有些材料只有臧区才有。 不过,西藏菜却是非常独特的饮食文化形式,除了受到内地饮食的影响,更是受到了印度,尼泊尔等国饮食文化的影响,牧区与农区也有所不同,当然,藏菜文化的最高水平主要集中在拉萨和日喀则,是藏菜的中心。以前,西藏传统藏菜大厨师主要集中在拉萨、日喀则的大贵族、官僚的庄园、官署以及两大活佛(**、**)的行宫里,特别是拉萨的藏菜,已成为藏菜文化的代表。 谌晓玉前曾经去过一次西藏,不也不过是跟着旅行社走马观花,顶着高原反应的不适,在拉萨的布达拉宫前拍拍照,在转经筒前转转经,在景区的牧民家里,喝上酥油茶,一两口青稞酒,再买个哈达绕在脖子上就算是来过西藏了。根本就没见识过真正的藏族文化。 更没说是西藏了。 比如这餐桌上放着那盘红兮兮的肠子,她就瞪着大眼睛瞧着,怎么也不敢下筷子。 “这叫血肠,藏语叫久玛是将刚宰杀的牛、羊的血加入糌粑和盐、野葱等佐料,搅拌均匀后再灌入洗干净的牛、羊肠子里,放进锅里用水煮熟了就可以吃了。”路重庆用筷子挑了一块,递到谌晓玉的嘴边,“你尝尝,保证没有怪味道,都是已经改良了,用了大料。” 那个自然而然,就跟哄着喂孩子一般。 坐在对面的璐璐瞄着他们两个人,笑得促狭。“晓玉,你先尝尝,吃过告诉我好不好吃,我现在可不敢下口。” 谌晓玉的脸腾地红了下,瞪了一眼璐璐,“你当我是小白鼠啊。让我先吃。”说着却连忙用筷子接过了,放进嘴里。 “味道怎么样?”路重庆盯着她问道。 谌晓玉细细地嚼了嚼,真的如他所说没有什么怪味道,清香软嫩,既有血香,又不腻口。她点了点头,“还行,挺好吃的。” 路重庆笑了,“我不骗你吧,这血肠是西藏的特色菜,我当年在西藏吃过很多次,比这里要味道更重一些。” “我记得这也是满族与东北那边的菜。当年我去那里出差尝过。”杨畅也捡起了一块,放进嘴里,“口味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东北与满族是用猪血。那有名的白肉血肠,是从古代帝王及族长祭祀所用祭品演变而来。据记载,满族长期以来信仰萨满教,祭祀过程中,以猪为牺牲。每逢宫廷举行祭祀时“司俎太监等会抬一猪入门,置炕沿下,首向西。然后就有人,屈一膝跪,按猪头,猪耳,灌酒于猪耳内……猪死后,去其皮,按解开,煮于大锅内,……皇帝、皇后行礼……,神肉前叩头毕,撤下祭肉,不令出户,盛于盘内,于长桌前,按次陈列。皇帝、皇后受胙,或率王公大臣等吃肉。”这种肉叫“福肉”,那就是即“白肉”。所谓血肠,即“一人进于高桌前,屈一膝脆,灌血于肠,亦煮锅内”,这就是血肠,通称“白肉血肠”。那是东北地上有名的菜,用料考究、制作精细、调料味美;白肉肥而不腻、肉烂醇香、血肠明亮、鲜美细嫩;配以韭菜花、豆腐乳、辣椒油等佐料,更是人间美味。” 路重庆懒洋洋地,详详细细地解释道。 杨畅与林哲早就等着不耐烦,提了筷子捡了一大块放在嘴巴里,连说“好吃。” 谌晓玉与沈云舒面面相觑,互相看了几眼。 沈云舒嘀咕,“路重庆,我以前怎么没知道你怎么这么博学,你不是学军事的吗?怎么在吃上面这么用心?” 林哲轻低了头不看她,哼道,“人家聪明,融会贯通。有什么少见多怪。” 沈云舒白了他一眼,偏过脸不去看他,只是问路重庆,“路重庆,你战友开店,你倒是操心,你有股份吗?”她十分直白地问。 林哲与杨畅脸上都变了变,那时候军人做生意是违反军纪的事情,沈云舒这么问话,着实让人不安。 林哲蹙眉乜着眼睛瞪着她,“你会说话吗?小路子是现役军人,怎么可能入股做生意?这这么说让人听到了不是害他吗?” 他表情严肃,眼神严厉。 沈云舒回瞪着他,“你凶什么凶,我又不知道你们当兵的不能做生意。”说完了声音却有点哽咽了,泪光盈盈。 谌晓玉赶紧握住了她手,安慰地拍了拍,眼神去扫向路重庆。 路重庆赶紧摆了摆手,“没事,没事,哪有这么严重。沈云舒,你别听林哲那小子胡扯。我好个吃,所以就用心研究着,平时我们学古代军事史,对政治经济,风土人情都要了解,只不过我的用心就在这个吃字上了,对这古代人的吃,很有兴趣。” 他一边说着,眼神与谌晓玉的对上了,微微一笑,瞬间又移走。 谌晓玉没说话,心下有几分了然。 路重庆战友这个店,说来是他战友开的,但是按照他这般用心照拂,一定不是仅仅为了满足口腹之好。 而且明眼的人都知道,凭着那战友的能力与影响力,不可能将这个店面开得如此风生水起,那新鲜的原材料,长期照顾生意的客户,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达成的。 这背后的老板,真的还说不上是谁。 “虽说西藏的菜有个稀罕讲究,可是咱们这里,总有人吃不惯,吃个新鲜还行,若是长期吃这口,恐怕是会腻的。”杨畅说。 “畅哥果然是厉害,说到重点了。这西藏菜,吃个新鲜还行,可是毕竟是天寒地冻,食材很少,无非就那几,可是我们这里巧了,你忘了我们这学院的院长是从哪儿调过来的?” “院长?”杨畅愣了一愣,“成都军区?” “是的。一点不错。” 第147章 饭店老板 “难怪啊,你战友这店的生意这么好,多少有点是有点不看僧面看佛面的意思,我听说着这一位可是半个藏族血统。”杨畅点了点头,微微有点了然。 “你这是投其所好?”沈云舒瞪了眼睛看着路重庆,有点诧异。 “咱们小路子要向谁投其所好?”林哲不耐烦地瞄了她一眼,哼了一声,“人家投他所好还来不及呢。” 沈云舒被他呛了声,心里委屈,瘪了瘪嘴,没说话,其实她不是不的,以路家的很势,哪里能将一个院长看眼在里,只不过是她今天心里有事,脑子是木的,总是想说话,可是一说就错,而且都是被林哲现场打脸。 谌晓玉心里明白她这种状况,连忙岔开了话题,道,“刚刚不是说了现役军人不得经商做生意嘛,战友退了休自谋出路不在其中,只不过,国家策可以应该会有税收方面的优惠政策,你那战友可以向当地的部门申请,虽然生意这么好,该享受的,还是应该享受。” “这还能有优惠?”沈云舒惊讶地转过脸看她,“哎,我天天跑水务局,怎么都不知道呢?” “你不知道不代表就没有啊。事情都是要争取来的,给退伍军人优惠政策,这也是应该的,要不然谁会去保家卫国?” “是啊,军人都有优待的嘛,当然应该是这样了。” 杨畅听着她们的议论,眼睛看向路重庆,那意思,你这丫头倒是个有心的。 路重庆抿着唇,淡淡地笑了笑,一只手支着额头,懒懒地听着,眼睛里却是深深地隐藏着一层悲哀。 这个女孩子就是太聪明了,若是能呆一点,傻一点,该有多好,至少不会让他这么累,这么不知所措。 那整个的一颗心,心心念念的都是她。 可是她倒好,一颗心心念念的都是生意经。 那天在机场看着她与邓一楠,虽然两个人拥抱在一起,路重庆还是看清楚的,当时谌晓玉的眼神清澈干净,一丝的杂念的都没有,纯粹得个孩子。 可是她越是纯粹干净,就越是没有没有任何杂念,就越是让路重庆不放心,他知道邓一楠学的是金融,又是从海外留学的高材生,那个丫头又是一心一意的要做生意发财,事事都是生意经,这如果两人今后志同道合了,那自己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越想越烦躁,可是脸上却丝毫不流露出了半分,只是淡淡地笑着,听了一会儿才说,“晓玉说得是,赶明儿我去提醒我那战友,去税务局问问,要是有这样的政策,就让他赶紧办了手续申请,能省钱的地方干嘛不省钱呢。” “路重庆,这店还真的是你战友的?”沈云舒不死心,又问了,“我怎么就觉得那幕后老板是你呢,虽然是违反纪律的,可是我就好奇啊,也不会说不出去的。” 这话说得,连谌晓玉都暗暗翻了一个白眼给她,这人还真的是失恋傻了? 可是路重庆一点都不生气,好脾气地笑道:“其实你们心里都别猜了,一会儿让你们见见老板。” 他说着就起身走到包间口叫服务员。 服务员见到是他,立即毕恭毕敬地过来,“您有什么吩咐?” 路重庆摆了摆手,“你们老板这会在店里吗?” 那孩子也够机灵,一听连忙说,“在,在的,我立即给您叫来。” 没过一会儿,有人在外面敲了敲包间的门,一个脸色黧黑,身材高大的藏族男子走了进来,举着大酒杯,用不太熟练的汉语说道:“各位,我是本店的老板扎西,重庆是我兄弟,你们来吃饭,我很欢迎,我特意来敬你们。我酒量不好,只能喝这一杯,你们大家随意随意。”说着一仰头就要把酒干了。 路重庆拦着他,“扎西,算了吧,你还是别喝了,这里没有外人,都是我好哥们,好同学,别跟他们见外。”说着又加了张凳子,让他坐。 那扎西却是憨笑着,“哪里能不喝呢,都是贵客。” 杨畅道,“什么贵客,都是来解馋的,扎西,你这里的菜味道真不错,有特点,我们汉人也能接受。” 扎西呵呵地笑着,“这都是路重庆的主意,他聪明,这里好使。”说着他指了指脑袋,“若不是他,我做梦也不会想到能在这城里开个饭店,生意还这么好,赚这么多钱。” “那你开这饭店也要投入不少钱吧?”谌晓玉含笑地问,她当然知道开个这样的饭店,前期投入也花费不少,谌文光当年开个小饭店都是要四处筹钱的,何况开这样的饭店,着这憨厚老实的藏族同胞,应该没有那么富裕。 “都是路重庆借给我的,说好了十年还清,我觉得这生意这么好,可以用不到十年了。” “十年就十年,你还得用钱娶老婆呢,我不着急。”路重庆摆了摆手。 “那怎么行,你也得娶老婆啊。把钱都借给我了,你拿什么娶老婆啊。你们汉人姑娘心思多,不像我们藏族妹子,喜欢你就一辈子跟着你。” 扎西说着目光看着在座三个女孩子,暗暗打量着,最后把目光落在了谌晓玉脸上。 谌晓玉迎着他那笔直的目光,心中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微微一动。 路重庆听了他的话,也把目光在谌晓玉转了个圈又收回,含笑地说,“不会的,我路重庆的女人,不会拿那样的。” 杨畅与璐璐对视了一眼,都不由自主的笑了一下,心里都在想,这老板的思维好简单,还能有人心思多了不肯嫁个路重庆,当然,除了眼前那么一位奇葩。 “现在你们知道了吧,扎是救过我的命,是我的救命恩人,当年在哨所巡逻,遇上雪崩,若不是他我就没命了,他退伍回家,家里穷,我就让他到这儿来开店,他没钱我借钱给他开,我的目的就是让他能够多赚钱,钱是很重要,可是再多的钱也不能换来我的命,所以我这是报恩,你们明白了吧?”路重庆笑着解释道。 “你的救命之恩?”谌晓玉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她的心里却像是被什么利器猛然一戳,生疼生疼的。 路重庆,差点将他的命丢在了雪域高原,而这些都是为了替自己还愿。 ********** 各位亲,感谢这么长时间里没跟更新还有亲没有抛弃我,前段时间是在是太忙了,加班都要到半夜,实在是没有办法更了,不过,现在我还是回来了,希望能将粉丝转回来啊。 第148章 心病心药 “救命之恩?你的意思差点没了命?这么大事情我怎么不知道?”那边的杨畅也是一脸的惊诧,更觉得后脊梁骨冷汗都滴了下来。 他也算是在部队多年,上上下下那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得到消息,路家的孙子在西藏当兵不算是个小事,虽然放在最艰苦最偏远的地方,可是有多少人眼睛盯着呢,生怕有了一丁点的闪失。 特别是他所在的部队,更是劳心劳神,战战兢兢,既不能把他如菩萨一般捧着,供着,全真的要是那样,怎么能在全军上下树立典型,又不能真的让他身处危险之地,眼看着他后来得了高原心脏病,又是忙得人仰马翻,还不能让首长瞧出什么来。 好在还有个路红卫。 对路重庆在西藏的一举一动最清楚不过的是路红卫,杨畅为路红卫效力,这些事情都是他经手的。 这要是真的出了点事情,他都不敢细想。 “是怎么一回事?我为什么不知道?”杨畅只觉得喉咙发紧,声音不由得变得低沉僵硬。 路重庆低了眉端了茶杯喝了一口茶水,我地歪坐着,懒懒地答道,“那就是没汇报呗,我不说你你哪里能知道,还不信你给身上弄个跟踪器啊。” “你哥也不知道?这么大的事情你当时居然不向上汇报?胆子也大大了吧、” “这不都是过去了吗?说了白让你们操心,何必呢?”路重庆不以为然。 “扎西,你呢?你也没汇报?”杨畅把目光看向扎西,语气严厉。 “重庆不肯啊,他说若是我汇报了,他就与我断绝朋友关系,并且想办法让我不得好过,我哪里敢得罪他啊。”扎西呵呵地笑着,表情依然很憨厚。 “你还敢威胁人?”杨畅盯着路重庆,“小子胆子真够肥的啊。也不怕你哥抽你。”他气急,当年负责联络的人是他,一个高原性心脏病已经是让他操碎了心,没想到还有这一出。 路重庆只好哄他,“哎哟,畅哥,你也别这么认真嘛,事情都过去好几年了,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坐在你面前嘛,你看依然是高大威猛,英俊潇洒的样子啊。” 说着他的目光还朝着谌晓玉那边转了转,冲她眨了眨眼睛,仿佛是说给她听得。 谌晓玉心里像是堵了一坨冰,沉沉的,冰冰凉的,堵得她心口难受。 见路重庆看着自己,只好是勉强地应道,“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怎么就遇上了雪崩呢?” 说完自己也觉得很白痴,那是西藏,他又是在偏远地带,遇上雪崩本是很自然不过的事情。 路重庆听出了她声音中的颤抖,不觉心情大好,嘴上却是轻描淡写地笑道,“也不是多大的危险,西藏天气变化大,前一个十分钟阳光普照,下个十分钟就是飞沙走石,鹅毛大雪了,那次我和扎西去巡逻,正好就遇上了这事情,顷刻之间周围全是白雪,我们走在路上,完全辨不清方向,若不是扎西是当地人,有生活经验,那我可就在雪地里埋着了。” 他说的十分清淡,可是谌晓玉却从他的深邃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痛楚的光焰如同星星一般遽然亮起又转瞬即逝。 路重庆说得十分轻松,可是当时的情景,不是经历过的人,是觉得无法想象的,白雪,铺天盖地的白色,没有参照物,没有方向,部队发的指南针坏了,四周围都是静谧,静谧得能够听到雪花的声音以及彼此的呼吸声。 过了一会儿,不远处传来雷鸣一般,轰隆隆的坍台声音,脚下的雪地在颤抖着,身边的扎西大叫了一声,“不好,雪崩。”接着只看到巨大的雪团迎面飞来,像一个巨大的,移动的小山。 那一刹那,路重庆的脑子里只有两个雪白的打字“完了。” 他在那一瞬失去了知觉,人也晃晃悠悠,仿佛是回到那个久远的梦里,梦里有火焰飘摇,有云雾缭绕,有深红的袈裟从眼前拂过,转经筒叮叮当当的响着,梵音缥缈,有个不确定的声音在喃喃地说着什么,很温暖,暖和得让人懒洋洋,仿佛侵泡在温泉中,通体得舒泰,他昏昏欲睡,渐渐没有了意识。。。。。。。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旁有人在叫着自己的名字,是扎西,嘶哑憨厚的声音,一声声地叫着,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扎西黧黑的脸庞。 如今他笑得风轻云淡,完全看不出当时的惊心动魄,谌晓玉脸色煞白,心脏上似乎被猛然锤了一般的闷痛着。 路重庆眼尖,蹙眉盯着她,“你怎么了?”他问,这会已经没有好心情了,只有懊悔,早知道就不说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有什么可说的。 “不怎么,就是这儿难受。”她的手握着胸口,额角上的冷汗已经下来了,额边的鬓发湿漉漉的。 “你没事吧?”坐在她身边的刘璐璐也发现她的不对劲,赶紧扶过她的身子,“哟,你脸色怎么这么苍白,哎,怎么样了?” “怎么了这是?你不要紧吧?”林哲,沈云舒,杨畅等人也发现了不对劲儿,怎么才听得路重庆说自己的事情,这边这个都已经成这幅模样了。 那边那个早就坐不住了,那浑身上下懒散的劲儿一扫而光,一个健步就冲了过来,上前抱住了谌晓玉,单手从裤兜里掏出了个小瓶子,“吧”地声弹出了瓶盖子,从那里面倒出了个颗小药丸,手指拨开了谌晓玉的唇就塞了进去。 谌晓玉只觉口中苦噎噎,凉津津的,她口齿不清地问道:“这是什么?” “毒药。”路重庆没好气地说。 “呜呜,你要毒死我吗?我得罪你了?”谌晓玉还想吐出来,却被路重庆一捏下巴,那口中的药丸咕噜噜的吞了进去。 “你给她吃得什么药?”杨畅问道。关于这一对你来我往地作,他早就烦了, “还有什么?复方丹参片。”路重庆哼道,“心脏病人常备药。” 顿了一顿又说,“心病还得心药医。” 第149章 软弱成泥 心病还需要心要医。 谌晓玉久久回味着着这句话。 她躺在床上,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发着呆,刚刚吃饭的时候突然心中绞痛,她被送到了医院,到了医院又是一系列检查,医生说没有什么,需要观察观察再说。 谌晓玉坚持要回家,她知道住在医院的病房里是观察不出什么来的,更何况她之前也没有这样的毛病。 她只是累了,需要休息而已。 从医院回来就躺倒在床上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久。 醒来已经发现已经是深夜,卧室里点着一盏台灯,柔和的光线落在的床头柜上。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的灯。 “醒了?要不要喝点水?”一个在门口响起,谌晓玉望了过去,路重庆端着玻璃杯站在门口,身上依然穿着昨天晚上军装衬衫,两颗扣子没系上,露出胸前的肌肉。 “咦?你还在这儿?”谌晓玉惊讶地问,她恍惚记得是路重庆一路抱着自己去的医院。 恍惚之间,好像还闻到了他身上涔涔的汗味,心里不觉就躁动起来,谌晓玉脸上一下就红了,往后缩了缩,好想把自己掩藏在灯光的阴影里。 “医生说要观察观察,你非要回来,只好我在这儿观察着。”路重庆扯了嘴唇一笑,像是在开玩笑又像是在说正经的。 “你一个人留下的?她们人呢?” “谁?刘璐璐?沈云舒?还是林哲?杨畅?你这怎么惦记着他们,要不然我把他们叫了来,省得我一个人在这儿,你老大不放心的”路重庆白了她一眼,有点不忿,那意思是好端端的我在你面前杵着,你却在关心着别人。 谌晓玉脸上红了红,却没开口。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抿着嘴唇不敢接话了。 “他们回去了。”路重庆走到近前,将玻璃杯放在了床头柜上,就在她的床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左腿压着右腿,还是那种惬意的潇洒劲儿,他嘴角微微撇着,全是一股子无辜又无赖的模样。 “你呢?这么晚不回学校就没关系?”谌晓玉记得不知道是谁说的,路重庆什么都好就是请假多,刚刚还听着杨畅说好了,他因为晚归给关了禁闭。 “学校都习惯了。”路重庆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又推了推那玻璃杯,“先喝一口水,再想想一会儿吃点什么?” 谌晓玉听话顺从地拿起茶杯,小口小口地抿了几口,这才抬起眼睛看着他,“行了吗?”声音柔弱,语气娇怯,路重庆从没见过她这副表情,差点从凳子上滑落下来。 “你,怎么了?心里还是不舒服?”路重庆问,“要不然咱们再去医院看看?” “不去。”谌晓玉坚决地说,顿了一顿,她才哼道,“才不去呢,又是去住那总医院,不想去。” “好,好,不去不去。”路重庆瞧着她那表情,心里好笑,顿时觉得很愉悦起来,“那你不要动不动就吓唬人,弄得我都无法适应了。” 谌晓玉转了脸看着路重庆那漆黑无底的眼睛,正在要笑不笑地瞧着她,脸上又是一红,低头呐呐地不说话了。 路重庆依然是心情愉悦地含笑看着他,那深潭般眼睛底下似乎有着无数话语要说,却只是沉默着。 这样的路重庆深情款款的样子,仿佛要把人化成水,软成泥,怎么着都心甘情愿。谌晓玉心软了,她想,就是他吧,不管结局如何,自己总归是要恋爱,结婚的,孤身一人重新奔赴到了这个世界,既然都是重新开始,既然依然把他安排在自己的命运中,那就坦然接受吧。 这么一想,她的姿态软了,靠在床头上,低着头玩弄着被套上的线头,像个含羞带怯怯的小媳妇,微微低垂的脖颈那一块白腻的肌肤,在灯光下如同一块光滑细腻的和田羊脂玉,让人心里痒痒的,忍不住想着上前去摸一下,还有那紧紧的针织衫,勾勒出那窈窕饱满的身段,总让人遐想连篇。 路重庆喉咙发紧,躁火冒喉,赶紧站起身来,重新端了杯子,准备去厨房,“我见你晚上都没怎么吃,又跑医院折腾了半个晚上,早该饿了吧?想吃点什么?” 谌晓玉心里微微划过一丝失望,她以为路重庆会说点什么呢,谁知道竟然是问她要吃什么。 她摇了摇头,“这么晚了到哪儿有吃的?”又问,“你这么晚不回去没事?” 到底还是不放心,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让别人知道了,风言风语就难听了,虽然她这房子闹中取静,左右隔壁都鲜少有人,但是毕竟是那个年代,风气保守。 “今天原本是首长有事,所以晚点回去没关系。”路重庆站着顺手给她掖了掖被子,“你放心好了,等你睡了我就回去。” 说得谌晓玉脸上又是一红。 “对了,我看你冰箱里还有些肉丝,要不我去下个肉丝面,说实在话,我也饿了。”路重庆像是没看到谌晓玉脸上的表情,转身就出去了。 谌晓玉盯着他的背影,怔怔地发着呆。 冤孽吗?真的是冤孽,她自己不明白,为什么刚才只听见路重庆说在高原上雪崩,差点没了命,自己的心脏就那么疼,疼得都要抽起来,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疼法,那一刻真的死了心都要有了。 她记得自己的心脏从来就没有这毛病,不管是前世还是这一生,怎么会突然就疼成了这样? 想来还是有点害怕,有空的时候去医院做个检查,只是不想去他们那个总医院罢了。 厨房里,铁锅上正煮了开水,路重庆点着一根烟,正在慢条斯理的吸着,他的目光若有所思地看着那蓝色火苗呼哧呼哧地舔着黑呼呼的锅底,锅底上的碎碎的残渣烧得通红。 旁边的桌上放着从冰箱里拿出来的面条,砧板上还放着他刚刚切好的肉丝,生姜,香葱,他从餐柜里找出了两只大白碗,倒上佐料。 水开了,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路重庆的眼光却越来越深沉。 第150章 全心全意 “哎,水都开了,你这是煮面啊?”身后传来那个娇娇弱弱的声音。? 壹?看书 w?w?w书·1?k?a?n?shu 倒是把路重庆吓了一跳,猛然回过神来,只见谌晓玉弱弱地扶着门框站着,指了指煤气炉,“那锅里的水都快溢出来了。” “你怎么跑下床了?不是让你在里面呆着吗?”路重庆掐了烟,掀起了锅盖,把准备好的面条放了进去,一边又说,“快点回去,一会儿就好了。” “算了,我已经舒服多了,不想再躺着了,多躺了头也晕。”谌晓玉拖了张板凳坐了下来。 “嗯,很快,面条一会儿就好了。”路重庆一边应着她的话,一边手脚利落地捞起了面条盛在了边上的碗里,又倒了水,洗了锅放了油,开始爆炒肉丝,一时间厨房内油烟直冒,谌晓玉被呛得直咳嗽。 心里在抱怨,哎,重生到这个年代,居然连个油烟机都没有。 路重庆一边炒菜一边回应着她,“让你别在这儿呆着还不肯,看,呛着了吧?” “你炒个菜怎么这么多油烟,我炒菜就没有。”谌晓玉一边咳嗽一边抱怨。 “我这才是炒菜,你那是什么,等会尝尝就知道我的手艺了。” “切,一碗面条,我看你能有什么手艺变出花来,不就是肉丝面吗?还能怎么样呢.” “这就不懂了吧,越是这种简单的食物越是考验人的手艺,大鱼大肉谁烧不好啊,你先出去吧,一分钟就好了。 ?? ?? 要看?书 w书w?w ·1 k a?n shu” “好,好,我等着。”谌晓玉捂着鼻子,站起身来,退回到房间里,听着厨房里的的声音,心里有段时间的恍惚,路重庆,这是要登堂入室的节奏吗? 可是,自己真的就这样接受他了? 难道那些障碍就不存在了吗? 还没有容的了她去细想,却是一阵阵的心慌与疲惫,扶着桌子站立了一会儿,才稳住在心神,这边路重庆已经将面条端了过来,喷香扑鼻,闻着让人食指大动。 她坐了下来,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猛然觉得肚子真的好饿,能听到咕噜噜的声音。 “快吃吧,趁热吃,我下的面条比较硬,一会儿糊了就不好吃了。”路重庆说着将筷子递给她,自己已经开始扒拉着碗里的面条。 谌晓玉浅浅地尝了一口,只觉得味道鲜美,面条韧劲十足,口感好,她也不多说什么,埋头苦吃起来。 真的觉得肚子饿了,一碗肉丝面也能吃得如此津津有味。一 看书 w?ww·1kanshu 等着她一口气吃了大半碗面下去,一抬头,只见路重庆正坐在她的对面,若有所思地出着神,黝黑深邃的眸子里微微闪着冷冷的光。 谌晓玉心里一怔,蹙起眉头,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路重庆微微恍然,收回目光,剑眉轻挑,“没什么。怎么样,好吃吗?我手艺还不错吧?” 谌晓玉微微点了点头,又吃了一大口面条,含糊不清地嗯嗯嗯地应着。 路重庆微微一笑,睨着她,“怎么样,我没吹牛吧,我的厨艺当年在整个军团都是出了名的,现在全系也是出了名的,煮方便都能煮出大厨的味道。” 谌晓玉正在喝汤,听他的话,被呛了一下,连连咳嗽了好几声,才道,“我也不说你吹牛,你路重庆没什么动静都全军上下出名,要是有个什么动静还不更加出名。” “你的意思我是沾了路家的光?”路重庆嘴角微微撇了撇,瞧着她,似笑非笑。 谌晓玉冲着他笑了笑,摇了摇头,“我可不敢。”说着赶紧将小脸埋进了碗里,继续喝汤。 路重庆冲着她点了点头,“不敢就好。” 谌晓玉吃了一大碗面条,又把汤喝完了,心满意足地擦了擦嘴唇,“对了,你这么晚不归队,真的没事吗?” 路重庆看了看她,起身收拾着桌上的碗筷,进了厨房。 谌晓玉追着进去又问,“你别洗了,我自己洗吧,你还是赶紧归队吧,别又到时候挨什么处分。” 路重庆挽起袖子,打开了水龙头,开始洗碗,直到是将碗洗干净了,举在手里沥水,才说,“你说要是一点光没沾呢也不至于,这不是嘛,我这次出来是奉着长的命令,陪他巡视考察的,长办公室早就向学校打了招呼,所以啊——”他沉吟了一下,“还倒真的是没人管我。” “哦,原来还是搞特权啊。”谌晓玉笑了笑,这才放下心来。 “现在不是有句流行的话吗,有权不用过期作废。这点小特权能给我带来很多方便,为什么不好好利用呢,反正又不损害别人的利益。” 路重庆微笑着,心情愉悦吹着口哨,将碗放进了碗橱里,甩了甩手上的水珠,顺手就在裤腿上擦了擦,从裤子的口袋里掏出了香烟,冲着谌晓玉比划了一下。 谌晓玉点了点头,退到了厨房的外面,看着路重庆点着了香烟,深吸了一口,推开了厨房的窗子。 窗外空气清新,草丛里传来嗡嗡的虫鸣,低垂的夜幕上有繁星在闪耀。 “星星好多啊,真的很漂亮。”谌晓玉忍不住看着那窗外的星空,喃喃地说道。 “嗯,我见过比这个更美丽的星空。”路重庆吸了一口烟,道。 “是在**高原吗?”谌晓玉问道,她很少听路重庆提及雪域高原的生活,心里不由得好奇。 那毕竟是因为她才去的地方吗? “是的。那是我见过的最美的星空。” “有多么美?”谌晓玉道,她所去过的雪域高原,已经是很多年之后,商业气息浓厚的旅游景区。 “真的很美很美,躺在草丛里就能看到满天的星星,璀璨得如同水晶一般,伸手可及,稍微用眼睛辨识一下,就能看到那些星座,北斗星,仙女座,狮子座,随处可见,为了能够辨识这些星座,我还特意去买了本书。”路重庆微微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继续沉浸在回忆里,他眼神深邃,就如同这星空一般,散出迷人的光辉。 谌晓玉托着腮,静静地凝视着灯下他的脸庞。 这就是她自己心里念念不忘的那个人吗?是那个命中注定要再一次重逢的那个人吗?这一次,她真的可以拥有他的心吗? 全心全意。 ... 第151章 理智选择 “路重庆,我特别想问你一个问题。”沉吟了一会儿,谌晓玉慢悠悠地问道。 “哦,问吧。”路重庆熄灭了手里的香烟,转过脸微笑地看着晓玉,他的眼睛里有着淡淡的欣喜。 “我真的很好奇,你为什么会选择去西藏当兵呢?”谌晓玉问道,是的,她真的是很好奇,虽然她从别人的口中听说过很多次,比如杨畅就说过,比如路红卫说过。比如王爷爷也说过。 可是,她还是想听路重庆自己说。 她的记忆中有一个场景一直挥之不去,那就是在宝莲寺,那个面目深邃的藏人,对她说,“你前世在佛前许下愿,要去西藏守护三年,可是居然有人去了西藏替你还愿..。” “好奇吗?”路重庆问道,桃花眼一闪一闪的。 “嗯,是真的好奇。”谌晓玉低低地说。 难道真的是受到神灵的指引让你去了西藏? 那句话一直长久地埋在她的心里,如同一个大大的问号。路重庆,是他替自己还原的吗? 路红卫,杨畅等人都曾经提到过,只是一个莫名其妙的梦境竟然就让他去了西藏参军,这样的巧合是不是真的蹊跷吗? “欸,这有什么可好奇的,当时,不是有人说我是为了逃避什么情感事件而跑去当兵的吗?”路重庆睨着他笑。 “你——”谌晓玉没想到他还记着两人告别那天的话,脸上有点热,羞恼地瞪了他一眼,低低地嘀咕道,“我现在是跟你说正经的。” “你真的很关心这个原因?”路重庆低声问道,他的脸慢慢地靠近着她。 橘黄色的灯光暖暖地自他的头上笼罩下来,笼着他半边的脸庞。 晓玉的心脏咚咚地剧烈的跳着,手心微微出汗。 喉紧口干,居然无法说出自己的想法,只是沉默着。 “你真的很在意?”路重庆又问。 谌晓玉只好点了点头。 哎,原谅在病中的自己吧,脑子是坏了吗,一点防御能力都没有。 “其实我还真的不知道为什么选择去西藏,一开始只是想去参军,我一直对军事比较有兴趣,这一点可能是家庭遗传吧,对吗?”路重庆慢慢地说道,又挑着眉笑了一笑。 看着他的笑容,谌晓玉心里又是微微一滞,真的要命,现在的他怎么笑得如此迷人,这个男人真的越来越帅了,随随便便的一个微笑就能让人移不开眼睛。 路重庆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嘴角的笑容更甚了,眼神却是慢慢地深邃起来。 “说真话,那段时间我心里非常苦闷,别人的风言风语我倒是无所谓,可是某人居然都听信了那些风言风语,我就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了。”路重庆顿一顿没有说下去,又看了谌晓玉一眼。 谌晓玉脸上微微一热,移开了眼睛,躲避着他的视线。 那个时候,自己是讥讽他为了躲避桃花债而去当兵吧。 “那时候只想去一个遥远的地方,离开城市,离开熟悉的环境,去证明自己,这是我当初的想法。” “那为什么去西藏?”谌晓玉轻轻咳嗽了一声。 “为什么?”路重庆轻轻蹙起了眉心,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喃喃地自问道。 为什么去西藏?为什么要执意去西藏?其实他也说不清楚,似乎冥冥之中有一个声音在召唤着他,一定要去西藏,去那个神秘的地方,皑皑的白雪,澄净透明的天空,似乎只有在那里他的一颗心才能得到安静。 尽管他的心脏其实并不能承受那样的高原反应。 “我现在是能够理解你当初为什么想去参军,除了兴趣之外,可能是更想着证明自己的价值,”谌晓玉点了点头,似乎是为他找到了理由,“可是却不懂为什么你执意要去西藏,听你哥和杨畅说过,当时你们家里是非常反对你去西藏的,是吧?” “嗯,是的,非常反对。”路重庆说,目光深邃,他记得那年他们的父亲大人气得差点用皮鞭抽他,还是警卫员拦下的。 如果不是爷爷,他也去不了西藏,那样他也完成不了梦里那个僧人所说的,“守护三年,必得回报。” 那个僧人,在梦里面目模糊,只能记得他身上那件深红的袈裟,在风中飘荡。 可是这些对她说能够说明白吗?他轻轻笑了笑,站起身来,双手插在了口袋里,眼睛却是看着窗外的天空,微笑道,“反对也是没有用的,我决定的事情总是要坚持到底,这一点可能也是路家人的性格特点吧,首长也知道,拿我没办法,为了说服他们,我还编了个话,说梦里得到高人指点,非得去西藏不可,这样是是而非的理由,他们就更没有办法阻止我了,最主要的是我爷爷,他老人家觉得,我这样的举动是给路家人长脸了。”说完,他看着晓玉,“就这样啊,我就是想去个与众不同的地方,堵住那些人的嘴巴。” “哦,原来这样啊。”晓玉说道,语气里有着淡淡的失望。 原来这样,那些浪漫的情愫,冥冥中天注定的想法,只是一个托词而已,亏自己还真的当了真呢。 “那你以为怎样呢?”路重庆问道,眼神微动。 “我没有以为,只是好奇罢了。”晓玉说着也站了起来,伸了个大懒腰,打了一个哈欠,抱歉地冲着路重庆,“你看,我有点困了..” 夜晚无风,路重庆站在台阶上,双手插在裤兜里,看着遥遥的天际,默然不语。 他有点微微的郁闷,不知道自己为何没有告诉晓玉真正的原因,明明自己能够看到她眼神中的渴望。 她在渴望,渴望着一种精神暗示,暗示着他们是天作之合,是老天爷安排好的,这样的暗示之下,她才能接受自己。 但是,这却不是他的想法,他想要她接受自己,并不是那些虚无缥缈的浪漫情愫,不是那种命中注定的宿命,而是她自己在清醒理智的状态下的选择。 这好像很艰难吧。 脑海中浮现着她那绯红如霞的脸庞,那波光粼粼的眼睛,路重庆真的想让自己放肆一回,去抱着她,亲吻她,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第152章 心意难料 眼看着这样一个有所期待的夜晚,居然就这样莫名的过去了。 谌晓玉躺在床上,抱着被子望着窗户外面的夜空发呆。 月亮皎洁,洒下万点清辉。 夜已经深了,可是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海里面总是有着路重庆的影子挥之不去,他笑起来上翘的眼角,微微抿着的嘴唇,幽深,纯粹的眼神,以及他临走的时候轻蹙的眉心,她没有想明白为什么只是那么一瞬,原本他那柔情似水的表情,就突然冷却下来了。 谌晓玉这会儿想着心里还是一阵的刺痛。 “晓玉,你真的觉得我去西藏的原因很重要吗?”路重庆轻微地笑了笑,微微地摇了摇头,并不再多说了什么。 重要啊,当然重要,这是天意,天意,你懂吗?如果不是天意,我们即使有再深刻的感情,也是没有结果的。 我重来一次,不知道因何而来,更不知道何时会去,怎么可能再做那些没有结果的事情呢,可是路重庆,我真的没有办法跟你说明白的。 路重庆,这样稀奇古怪的事情,如果我不说你怎么可能明白?可是即使我说了,你又怎么可能相信呢。 她咬着嘴唇,觉得自己委屈得几乎要流眼泪了。 哎,真的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真的心乱了吗? 她一翻身呼地一下坐起身子,懊恼地捶打着身上的被子。 路重庆,路重庆,这段时间心里总是想着路重庆,难道如此不能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忘记了虽然是一副少女的身材,却是有着一颗沧桑的心灵吗? ****** “哥,你怎么回来了?”路重庆刚进门,就看到客厅的沙发上端坐着军容整齐的年轻人,俊雅端正,仪表堂堂, 正是外派学习归来的路红卫。 他有大半年没见着他哥了,猛然一见真是惊喜交集。 “我有一个月的假期,就赶回来了,正好可以看看首长和你。”路红卫微笑地点了点头,上上下下打量着他,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比以前还要精神。” 路重庆眯着眼睛笑道,“那是当然了。怎么也不能辜负哥哥你的希望啊。” 路红卫宠溺地摇了摇头,有仔细的打量着他,“最近都是在家里住着?不用回学院了?” “沾了首长的光,最近都是给他当贴身秘书。”路重庆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了,在他哥哥面前,他是不用遮遮掩掩的。 路红卫点点头,表示明白,又似乎不在意地问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不是说今天不用陪首长了吗?” “嗯,跟畅哥,林哲他们几个吃饭了。”路重庆心虚,赶紧抓起茶几上的冷水杯喝了几口,在外面再成熟,见到路红卫还是那个初涉世事的少年模样。 “哦,是吗?杨畅刚走,我让他把一些特产带给杨叔叔尝尝鲜,早知道你和他吃饭,我就不让他跑一趟了。”路红卫依然微笑着,似乎没有在意。 路重庆正在喝水,突然连连呛了好几声,他低了头,有些尴尬地用手擦着军服上的水滴,弄了半天才抬头,不好意思地对路红卫说,“哥,你有话直说嘛,何必呢?” 路红卫微微一笑,手指一下一下地轻轻敲击着木质的沙发扶手,并没有开口。 路重庆梗着脖子站了一会儿,只好认输,低声道,“我去见晓玉了。” “我知道。她身体不舒服,你去照顾她也是应该的。”路红卫慢慢地说,脸上依然是那幅亲切温和的笑容。 路重庆暗自捏了捏拳头,心里暗骂,这杨畅,还真的是我哥的好哥们,我怎么对他好,都还是百分之百听我哥的。 面上他可是不敢,早就换上了副毕恭毕敬,小心翼翼的表情,叫了一声,“哥——”他想说,我和晓玉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 路红卫的表情十分平静,他温和的摆了摆手,转了一个话题,“我听说前段时间的沙漠军演非常成功,连国外的军事新闻都做了报道,说这次是真正军事力量的展现,特别是一批年轻的指战员脱颖而出,非常有潜力。你对此怎么看?” 路重庆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是的,项豫这次声名大噪,的确是出尽了风头。” 说着,他从裤兜里掏出了香烟,递了一根给他哥。 路红卫接过了烟并不抽,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挺冲的。” “嗯,这是杨畅搞来的外烟,就是有点冲。” 路红卫接过了,浅笑着放在唇边,一边摇着头说,“这么冲的烟,少抽为好。” 路重庆从茶几上拿过火柴划着了,先给他哥哥点着,自己才点,摇了摇手,将火柴灭了,深吸了一口,才道,“我平时也抽得少。” 路红卫抬起眼微微睨了他一眼,“最近抽得多了?”他笑着问道,不等他弟弟回答,就继续说下去,“我知道你最近挺不容易的,陪着四处巡视考察,我不在这些日子,你辛苦了。” “哥,这不都是应该做的嘛,谈什么辛苦。”路重庆苦笑道,“你看,也不是没有好处的,你看我多自由,这么晚也不用归队,名正言顺地在家里呆着。” 路红卫笑了笑,“所有自由都是要付出代价的。你明白就好了。” 路重庆点了点头,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对了,首长今天没回来?”路重庆问道。 “已经回来过了,吃过晚饭又出去开会,明天是上次沙漠军演的嘉奖大会,他要先听汇报。”路红卫平静地说。 路重庆“哦”了一声,顿了一顿,道,“项豫这小子还是挺有点才的,我们上课时老师聊过他这次行动指挥,的确是有点聪明劲儿。” 路红卫弯了弯嘴角,不置可否,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飞机坐得累,我先上楼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吧,”一边说一边走到楼梯口。 路重庆跟在他的后面,低低地说,“哥,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要不是把你外派学习,这次军演上大出风头的人,应该是你。,你的才能只在项豫之上。” “重庆,这种话不能说。我是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路红卫转过身来,目光严肃地说,“你这种想法是不对的,以后不要说了。明白吗?” “好了,好了,我知道,不就是为了平衡嘛,童家现在的范围越来越大,多少得给点面子罢了。”路重庆不耐烦地说。 路红卫看着他,微微蹙起了眉心,然后,走到他的身旁,颇为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第153章 要出大事 路红卫上了楼进了自己的房间,从容不迫地环顾着四周。 房里的陈设一如他外派学习之前,简单朴素,干净整洁,床上的被子叠成了豆腐块,四四方方,除了那一面墙的书架和巨大的书桌,这个房间就是一间普通基层干部的宿舍。 红卫将手里的烟头掐了,丢在了书桌上的烟灰缸里,顺手从书架上抽了本书,随意翻看起来。 竟然是宋琬的《悲落叶》:“梧桐落。秋来客睡何曾着。何曾着。万家砧杵,月明乌鹊。人间信有风波恶。纷纷世俗成轻薄。成轻薄。五陵裘马,少年同学。” 他在心里叹息了一声,随手将书丢到了一旁,站在窗前沉思起来。 正如路重庆所说,他的心情极为不好,甚至是压抑的,被外派学习有半年多了,军中的职位虽然提升了,手中的实权却是一点都没有了。 父亲稳定局面,自然将路重庆放到身边栽培,而路重庆的表现也是可圈可点,自己不是不欣慰的,毕竟路重庆是他一手带大的。 但是自己的心里很明确,路重庆志不在此,如果让他为了仕途经济之类牺牲了自己的幸福,那他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 刚刚看到路重庆眼中的抑郁与无奈,他是心疼的,想到今后他所要面临的处境,心,就更疼了。 他在心里长叹了一声,摇了摇头。 ****** “有人跟我提建议啊,最近这期货的势头大好啊,几个月下来,竟然比我们一年的业务利润还要高,现在这外贸业务越来越不好做,价格压得越来越低,不如再多投一点钱到那里,你们觉得这个意见怎么样?” 每月的例会,谌文辉拍着手里的会计报表,环顾着四周。 老吕点了点头,抽着烟说,“其实,做什么不是做,只要能赚钱,不违法就行了。” 高经理也说,“是啊,反正都是赚钱嘛,当然是哪个来钱快就做哪个了,而且现在生意也不好做,就像谌总说得价格压得越来越低,加工厂的成本越来越高,竞争越来越厉害,利润都摊薄了许多。”高经理摇了摇头,“再这样下去,生意都不好做了。” 谌文辉看了看邓红梅,低声问,“你觉得呢?” 邓红梅板着脸坐在那里不做声。 谌文辉脸上微微尴尬,又用极低的声音说,“红梅,不要这样,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家说,现在是讨论正事呢。你看,老杨那里都催了好几次了。” “他催他的,我做我的,凭什么他催我就要听他的,这钱时我们公司的钱,是我付了银行贷款利息借来的,凭什么他说投给他就投给他了。”邓红梅冷冷地说。 “你——”谌文辉气结,楞了半天才说,“这不是公司的决策 不是家庭琐事,怎么能这样意气用事。” 说完他气呼呼地看着晓玉,“晓玉,你也是公司的股东,你说说你的意见吧。” 这是在找帮手了。 老吕与高经理都看着她。 虽然他们未必能看重她,但是她是谌家人,又是公司股东,她的意见不可不听。 谌晓玉一直都没说话,冷眼看着他们争论,冷眼看着他们一唱一和,也冷眼看着邓红梅那无理取闹,任性的态度,就是轻易不再说什么。 她心里却是滚开的水在沸腾着,翻来覆去不得安生。 自从谌文辉上次决策把公司的资金投到期货里开始,她就一直担心着,小心翼翼地计算着卖出的时间,眼看着正好合约到期,利润到账,才稍微舒了一口气,却没想到,这高额的利润足以诱惑他们投入到更大的陷阱之中。 做生意不能怕风险,可是眼睁睁地往陷阱里跳,无论如何都不是她的风格。 问题是,她该如何阻止他们这种飞蛾扑火的自杀行为。 “晓玉,你看,之前你担心我们投出的资金安全问题,现在钱都安全地回来了,还有这么多利润,这下你总该放心了吧?” 谌文辉说道,眼睛里都是期待,这是与他最亲近的侄女儿,是他完全可以信任的人,尤其是此刻,邓红梅对自己越来越猜忌和不信任,他愈发感到晓玉才是自己最可以信任的人。 看着小叔叔的眼神,晓玉心里更加难受,她不忍心拒绝他的信任,可是更不能辜负了他的信任。 想了一会儿,她咳嗽了一声,轻轻地说,“谌总,我的想法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谌文辉脸色倏然变了,眼里的期待与鼓励没有了,刹那之间,阴云密布。 那一声谌总,着实让谌文辉明白了她的想法。 只见谌文辉冷冷地看着她,唇角流露出几分讥诮之意,“谌总,”他轻轻重复了一遍,然后,干笑了几声,“谌总?看来,我的侄女儿如今是大了,与我们生分了,都不肯叫一声,小阿叔了——” 谌晓玉本来是想工作场合,还是不要把亲戚关系摆上桌面,恭恭敬敬叫一声谌总,有一说一,公事公办,却没想到谌文辉有这样的反应,不免着急道,“小阿叔,我的意思是..” “好了,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了,你是不赞成投钱的..”他哼了一声,“你们都是一样,没有一点长远眼观,只知道把钱抓在手里。” “小阿叔,我不是没有长远眼光,而是,这期货市场马上就要出大事了。”晓玉急了,脱口而出。 “出事?能出什么事?”谌文辉拍地一拍桌子,怒道,“老杨他们公司是市政府批准的正规公司,连副市长都在里面挂职,能有什么事情?你之前说有风险,资金不安全,我们听了你的话,只投了一百万,看看人家两百万,赚了多少?整整是我们的五倍啊,五倍的净利润,上哪儿去赚去?靠你那卖几个草编篮子,几条丝绸手帕?你知道这办公室租一天要多少钱,你知道这么多人要吃饭,要开工资,要花多少钱?你就担心你投的那几个钱,这样吧,这次投入与你无关,亏了不要你承担,赚了你也别眼红,你的资金现在想撤出去就可以立即撤走。这样总行了吧?”说完,谌文辉站了起来,指了指会议室的门,“现在我们讨论投入的细节问题,晓玉,你可以忙别的事情了。” 第154章 骨牌倒下 谌晓玉被她叔叔劈头盖脸的一顿怒火给震惊了。 一刹那之间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没有做出反应。 周围的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震住了,面面相觑,不敢发出声音,不知道是触到哪一条高压线。 不是说这叔侄两人的感情是最好的嘛,谌文辉以前提起往事,还总是感叹,多亏了他这个侄女儿当年是如何懂事,如何神奇,小小年纪就会叮嘱他要好好学习,考上了大学,改变了命运。 今天,就为了这投资的事情,意见不合,连那么深厚的亲戚的情分也不要了? “文辉。你说的什么话。”邓红梅见此情形,也站了起来,连忙伸过手揽着谌晓玉的肩膀,“晓玉,别生气啊,你叔叔他是一时的气话。你可别往心里去,咱们一家人,有话好说。” “什么一家人不一家人的,现在是谈论家事吗?”谌文辉哼了一声,“不要把亲戚关系扯进来。” “哎,我说你这是怎么说话呢,刚刚晓玉叫你谌总,你说人家眼里没你,我说一家人你又说不是家务事,你到底搞什么啊!”邓红梅也火了,气呼呼地冲着谌文辉瞪起了眼睛。 谌晓玉此时从一开始的懵懵状态中清醒了,她拉着邓红梅,勉强笑了笑,“小婶婶别生气了,那我就先出去吧,你们说你们的事情。”说着便收拾起桌子上的文具,准备离开。 邓红梅摇了摇她的肩膀,低声劝道:“晓玉,晓玉,孩子,别这么倔。。。。。。。” 晓玉摇了摇头,道,“我刚好有几个电话要打,工厂的藤编箱包明天要通关,我得去盯一下。” 一边说着话,她已经一边走出了会议室,掩上门的那一刹那,听到里面老吕低低说了一句,“她就一个丫头片子,怎么就怎么不懂事。。。。。。” 晓玉的心往下了一沉,快步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扔了笔记本和笔在桌上,抱着手臂,默默注视着窗户外面的大楼,想了好长一会儿时间,才抓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个号码。 “一楠哥,你有空吗?我有点事情想向你请教。” 谌晓玉见到邓一楠的时候,他正在看盘,办公桌上放了两台电脑和一台笔记本电脑,画面都是股市行情,只不过切换成不同的画面。 谌晓玉有十几年没有看到这红红红绿绿的数字以及几何图案般的线条了,在重生了十几年之后的今天,居然又看到了这些曾经熟悉画面。 “怎么?对股票有兴趣?”邓一楠看着谌晓玉瞪得大大的眼睛以及眼中好奇的神情,莞尔一笑。 “嗯,还好吧。”谌晓玉点了点头,指了指电脑画面,“现在是不是还在试点?”谌晓玉的记忆中,隐约记得当时股市尚未开放。 “是的,还在试点与研究阶段。”邓一楠笑了笑了,合上笔记本电脑,含笑问她,“这么长时间都没见到你,在忙什么?找我有事?” 话语一如春风拂面,和煦温暖,没有一丝压力。 想来,只觉得让人心疼,他有很长时间没有见到谌晓玉了,尽管工作的地点离得很近,明明近在咫尺,两人之间的距离却越来越远。 邓一楠一贯聪明过人,却始终不能明白问题出在了哪儿。 不过,谌晓玉能够来前来拜访与请教问题,他是非常开心的,仿佛又回到了学生时代,面对着这个做不出数学题,虚心求助的女孩子。 “一楠哥,我想问下,关于本市的期货贸易市场,您最近有没有听到一些传闻?”谌晓玉单刀直入,她迫切需要有人帮助去阻止谌文辉的行为。 “期货贸易市场的传闻?”邓一楠怔了怔,蹙眉。 “是的。”谌晓玉报了老杨那家公司的名字,“是关于这一家公司的。” “哦,是这一家啊。”邓一楠舒了一口气,“这家公司名气很大啊,在业界名气很响亮,是本市金融改革的重点单位,副市长挂名名誉董事长,以政府信用作担保的。业务增长很快,目前很多企业都将钱委托他们经营,怎么?你们有业务往来吗?” 谌晓玉在心里叹息了一声,含糊其词的摇了摇头,想了一想她又说,“一楠哥,我倒是听到了关于这家公司的传闻,据说这家公司并不具备期货贸易资质,所谓的政府背景,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政府背景,而只是个别领导干部与此公司关系匪浅,因此,造成了大家的误解,而且——”她顿一顿,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说,“而且,很快就要被查。” 邓一楠吃了一惊,他转过脸,深刻地看着谌晓玉的眼睛,“你,这是从哪儿得来的消息?” “你别管。”谌晓玉干脆的说,“别管我怎么知道的,你只要告诉你姑姑,我婶婶他们这个消息,让他们别再往里面投钱了,马上就有问题了。” 邓一楠蹙眉凝视了她一会儿,然后抓起桌上的电话,娴熟地拨了一个号码,等了一会儿,电话被接通了,只听得他用流利的英语与对方交谈起来。 他的语速很快,而且带着一连串的专业名词,谌晓玉听不太明白,但是看着他的脸色越来越严肃,目光越来越严峻。 “好了,谢谢,我知道了。”说完最后一个单词,邓一楠挂上了电话,他的手指依然放在了话筒上没有动弹。 “怎么了?你得到什么消息?”谌晓玉问,心里隐约又增添了不好的预感。 “刚刚给期货交易所的朋友打了电话,的确如你所说,这家公司资料不全,而且——”他停住了话音,似乎在思索着如何才能将那刚刚得到消息表达清楚。 “而且,他们的盘口发现异常,是不是?”谌晓玉接着说,她依稀记得报纸上说的,期货交易出现了问题,资金被强行平仓,推到了那多米诺骨牌,引发了一连串的地震。 邓一楠忧虑的眼神看向她,点了点头,“是的,这几天交易价格在狂泻,估计要被强行平仓。” “难怪他们这次给出的收益更高,更有诱惑力,原来是为了在做最后垂死挣扎。。。。。。”谌晓玉额角冒出冷汗,她自己也万万没有想到,情况是如此紧急。 “一楠哥,”她叫了一声。 “我马上通知红梅姑姑。”邓一楠明白她的意思,立即又抓起桌上的电话机,“姑姑,我是一楠,我告诉你一个消息,立即将所有资金从期货贸易市场撤出来。。。。。是,出事了,你现在别问,,我没法解释给你听,只要按照我所说的去做,对,我用我的专业保证。。。。。,姑姑,姑父,你们信不过我吗?我是从美国回来的,那里的资本市场运作已经上百年了,什么叫资本主义,那就是资本主义,我就是学的是资本。。。。。。” 邓一楠还在电话里与谌文辉去解释他的学术问题,谌晓玉却倒在了他对面的皮沙发上,精疲力尽,觉得万般委屈。 第155章 新的机会 “晓玉,这次还真的是要感谢你。”邓一楠挂了电话,长舒了一口气,精疲力尽地坐在了办公椅上。 天气微凉,他的黑发竟然****,额角上涔涔的全是冷汗。 刚才那一慕,对于他来说,更知道问题的严重性。 而且后面的事情将会越来越严重。 怎么不叫他觉得惊心动魄,寝食难安。 不应该谢我,应该谢谢你才对,避免损失的是我叔叔的公司。”谌晓玉笑了笑,客气地说, “你叔叔的公司不也是我姑姑的公司?”邓一楠笑着说,“看,总归是一家人。” 谌晓玉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这一会儿缓过劲儿,心里渐渐涌出许多的难言的情绪。 首先想到的竟然不是谌文辉对她的指责,而是想觉得非常无力。 就算是知道命运的安排又如何,冥冥中依然是依靠偶然去改变,如果不是邓一楠,他们依然不相信她,那些辛辛苦苦挣来的钱,也会打水漂。 她的情绪落寞,自顾自的歪在邓一楠对面的沙发上,想着心事。 “对了,你是怎么关注到这家公司的问题的?”邓一楠想了想,问道。 “之前听一个朋友说过。”谌晓玉说,轻描淡写地带过了。 “朋友?什么样的朋友能知道这样的消息?消息灵通得让人奇怪?”邓一楠瞪大了眼睛,说,“这家公司在市场上名声卓越,关系深厚,谁敢说他们一个不字?” “朋友就是朋友呗,我也不太清楚呢。”谌晓玉不想谈,她也没法深谈。 “哦。”邓一楠低嗯了一声,靠着椅背,眼神游弋地看着天花板,对她的回避有点不太开心,心里却想着,这丫头,对我总是不远不近,也不想想刚才是谁帮她化解了一场无妄之灾。 “你那朋友的消息还是很灵通啊,不过,这资本市场的事情,是不能完全听消息的,毕竟这是一门科学,需要遵循着客观规律。” 他的声音温润如玉,好听得如同大提琴,谆谆教导。 谌晓玉低低第嗯了一声,唯唯诺诺,她心里不耐烦,但是又不好意思拒绝,只好含含糊糊的应付着。 谁知邓一楠没有放弃,继续又问她关于期货公司的事情,谌晓玉一边简要的回答,一边又觉得,邓一楠是不是在美国的时间呆长了,变得越发不通人情世故了。 他现在的模样,穿着西装革履,雪白的衬衫,精致的斜纹领带,原本就有浓浓的书卷气,又有着海外留学所养成的洋气,远不是那些穿着灰蓝色色夹克衫以及灰色皱巴巴西服的国企与乡企业干部能比拟的。 这样的精英气质,是前世谌晓玉所熟悉的,就像她所供职的投资公司里的那些同事,意气奋发,出口成章,一派拯救世界,舍我其谁的自命不凡。 “晓玉,我听说,你最近与路重庆走得很近?”犹豫了一会儿,邓一楠问道,他安静地靠着椅背,胳膊惬意地放在办公桌上,目光温和,嘴角带着宠溺的微笑,貌似无心地问道。 但是谌晓玉还是从他那温和的目光中看出了一丝不屑,那是对路重庆的不屑吧。 从学生时代开始这两个风靡全校的男生,就是一副王不见王的疏远与隔离。 这一丝不屑,让谌晓玉心里不由得有了一丝反感,虽然邓一楠隐藏得很好,可是她是什么样的人,她可不是外表上小脸白嫩,目样清纯的少女,而是曾经徘徊在生与死边缘,至今对自己的身世满怀疑惑的女人。 “嗯,最近是时常会有联系。”谌晓玉很快地说,没有不透风的墙,路重庆前些日子经常去她那里,早已经传得满城风雨,连谌文彬与邵兰茵都转弯抹角地告诫过她。 “晓玉,我们知道你是个稳重的孩子,按说你二十三了,也可以谈个朋友了,只是男女之间的交往,要有个分寸,如果给别人说闲话就不好了,况且你又经常一个人在外面住,更要注意了。这女孩子与男孩子不一样,名声很重要。。。。。。。。” 这就是人生,当时谌晓玉心里嗤笑了一声,她在外面风里来雨里去没有人管,与个男人在屋里说几句话,就有人传得绘声绘色了,连邓一楠都问了。 想了一想,她又似赌气地问道,“怎么?一楠哥也听到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了?” 邓一楠却是笑了,“倒是没有听到什么不好听的,只是随便问问。”想了一想,又道,“你刚才说是听朋友透露的消息,我猜测是不是路重庆,除了他,也没有其他人有那么神通广大。” 谌晓玉闻言,抬起头看着他,迟疑了一会儿道,“还真不的是他。” 邓一楠不相信的笑了笑,但没有再问下去,谌晓玉心里嘀咕,“本来就不是他啊。” 过了一会儿邓一楠换了个话题,“晓玉,我记得当初跟你说去考经济或是金融,你不肯非得去历史,现在是不是觉得有点后悔了?” 见谌晓玉默不作声,他又说,“当今这个时代,经济发展才是硬道理,历史人文虽然重要,也要先发展了经济水平提高了才行,别忘记了经济基础决定了上层建筑。” 谌晓玉笑了一笑,没有反驳,过了一会儿才轻声说,“一楠哥,你回来有一段时间了,感觉怎么样?” “很好啊。”邓一楠说,“当然,开始的时候觉得很不习惯,觉得任何事情都推行不下去,周围的人观点陈旧保守,思维僵化,后来想通了,如果不是这样的现状,哪儿还有我们这些人的机会,正是因为存在着差异,我们才有更多的价值,有更大的空间,你说,对吗?” 谌晓玉暗自点了点头,嗯,这还真的是邓一楠,永远聪明自信,一眼能够抓住事物的本质,尽管在某一方面自己与他已经有些距离,可是他还是令人敬佩的那个学霸,那个总是呵护自己,教导自己的一楠哥。 “一楠哥,我还得到一个消息,是不是在今年之内,国家会开放股票二级市场,老百姓都能够炒股了?” 这将是一轮新的财富增长点,谌晓玉心里想,跃跃欲试,兴致勃勃。 第156章 新仇旧恨 谌晓玉刚回到办公室,就接到了邓红梅的电话。 “晓玉啊,你晚上到家里来吃饭吧,我做了你最喜欢吃的酸汤青鱼,你小叔叔的朋友从四川带来了酸萝卜口感非常好,正好用来做酸汤。” “谢谢小婶婶,好的,我下了班就过去。”谌晓玉温和的说,仿佛下午那一场争执从来没有发生过。 “好,好,一定要过来啊,你小叔叔去外面处理事情了,我也先回来了,你等一会儿要是没什么事情就赶紧回来吧,今天早点走,公司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邓红梅说。 “好的。我知道了。我把工厂电话打完就回来。”谌晓玉轻轻地说,她猜到谌文辉一定是去期货公司处理那紧急状况。 想着下午开会时候,谌文辉对她的态度,心里不觉得一阵悲哀。 为什么会到如此的地步?难道仅仅是因为对公司经营的观念不同吗?她记得那时候谌文辉与自己关系最最亲密,就连自己父亲也抵不过。 她叹气,想多了心里就会难过,不如什么都不想,晚上见了面再说。 晚上的家宴邓红梅果然做了谌晓玉最爱吃的酸汤青鱼,酸辣可口,鱼嫩汤鲜,十分美味,晓玉鱼汤拌饭,吃了两小碗饭。 谌文辉进门的时候,已经是快八点了,他的脸色十分疲惫,看到谌晓玉,微微楞了一楞,邓红梅接过他的手提包,低低问了句:“怎么样?都办好了?” 谌文辉点了点头,“差不多了。”说着转身就去了楼上的卫生间。 邓红梅舒了一口气,忙着给谌文辉拿碗装饭,一边悄悄对着谌晓玉说,“哎,你小叔叔最近心情不好,他的态度,你也别往心里去,咱们一家人,没有隔夜仇的。” 谌晓玉牵了牵嘴角,点了点头,“小婶婶,没关系的。” 邓红梅坐了下来,又叹了口气道,“最近这期货的事情,一直都让人闹心,说实在话,我也是不同意他们这样的,可是公司的业务并不是很好,你知道现在外贸行业也不好做了,听说以后会越来越难做,你叔叔也是为了公司多条出路。” 晓玉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她知道以后是会越来越难,转行是迟早的事情,但是那是一个还比较漫长的过程,不是他们所想的那样可以天上掉馅饼的。 股市呢?”入市有风险,投资需谨慎。”这句忠告对于现在的谌文辉来说也是适用的。 她看着灯光之下,邓红梅愈发变得憔悴的脸庞和她眼睛里闪烁的阴影,不免在心底里叹息了声。 记忆中那个穿着白色连衣裙,扎着马尾辫,青春洋溢的女孩依然是敌不过岁月的痕迹。 “在聊什么?”谌文辉换了家常的衣服下楼来,在餐桌前坐下,看看了桌上依然冒着热气的酸汤鱼,笑道,“哟,今天有口服啊,居然做了酸汤鱼,你不是说做起来很麻烦嘛。“ “我那是做给晓玉吃的。”邓红梅说着拿出空碗给他盛了一碗,“晓玉舍不得吃,特意给你留着。”说着又白了他一眼,“你下次说话也得有个谱啊,当着那么多的人给自己的侄女儿难堪,你让晓玉在公司怎么与人相处?那些人都是冲着咱们的钱才来干活的,哪里像晓玉一样是自己人,心里想着公司,不怕得罪人,要不是晓玉拦着不让再往里投钱,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呢。” “行了,行了。吃饭。”谌文辉略微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里的筷子,低头喝了一口汤,点了点头,“这味道不错啊,好喝。”说着一口气喝完了碗里的汤,伸出手,“来,再添一碗。” “跟你说句话就不耐烦,你自己去添。”邓红梅赌气地将扭过身子,不去理他。 晓玉起身接过碗,给他装了一碗汤,又捞鱼块。 谌文辉也没说什么,接过了埋头划拉饭,等吃饱了,放下碗,才站起身,对晓玉说,“你来。” “去吧。我来洗碗。”邓红梅接过晓玉手里的抹布,推了推她,“你叔叔跟你又要话要谈。” 晓玉嘴唇微微挑了挑。 邓家二楼阳台正好对着那片竹林,月光之下,竹叶笼着一抹银色的雾,微风吹拂,竹叶沙沙作响。 谌文辉在吸烟,黑暗中只有一点猩红照进了他的眼里。 说不清的情绪。 “小阿叔。”谌晓玉等了一会儿,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 “晓玉,你还记得那年你和刘家那丫头在这片林子里看到我与你小婶婶吗?”沉默了好一会儿,谌文辉突然说。 “记得。”谌晓玉点了点,眼睛弯弯地笑了一下,那时候她刚刚重新回到这个时间,就发现了谌文辉对邓红梅的朦胧情怀,那时候谌文辉还是个陷入初恋的懵懂少年吧。 “那天我是给邓红梅送信的,新华书店的萧哥,你还记得吗?他是你小婶婶的初恋。”谌文辉没有理睬晓玉脸上微微尴尬的表情,接着说道,“正是因为他红梅姐才不得已嫁个了村书记的瘸儿子。”谌文辉咬牙切齿地说,“你知道这个姓萧的现在在干什么吗?” 晓玉摇了摇头。 “他从新华书店辞职下来,也在做贸易生意,是我们目前最大的竞争对手。”谌文辉狠狠地说,烦躁地将烟头掐灭在阳台的水泥栏杆上。 “汇文贸易?”晓玉问,说到业务上的事情,她很熟悉,但是没想到这老板居然与叔叔婶婶有这一段恩怨。 谌文辉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那,小婶婶知道吗?” ”估计是不知道,我们都没有提过。” 晓玉蹙眉,汇文贸易她是知道的,资金雄厚,人脉广泛,公司几次与他们竞争都败下阵来,原来以为是有政府背景,没有想到老板是他。 她心里有点明白为什么谌文辉那么着急,以汇文的实力,公司是抗衡不过的,除非在别的地方取得资金与利润。 “汇文贸易发展得很快啊,也就是这一两年的时间,难道这位姓萧的有什么关系?”晓玉问道。 “听说他是娶了外经贸委一个副主任的女儿,靠着就是这层关系。”谌文辉脸色阴沉,“但是他毕竟不是做外贸出身的,对业务很不熟悉,听说最近正在打着老吕和小高的主意。” 第157章 推心置腹 谌晓玉听了微微挑了挑眉,这挖墙角都挖到这儿来了,新仇旧恨的,难怪谌文辉急火攻心,整个人都失去方寸。 唉,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做生意,最要紧的就是个心平气和,在商言商,不掺杂这任何感情,如果都跟她眼前这位小叔叔似得,那还怎么能够打败对手,难怪几次对汇文的竞争都是以失败告终,自己都乱了阵脚,不失败真的是见了鬼了。 不过这些话她没有说出口,只是默默地听着。 谌文辉又说了一些话,无非是生意很难做,他们需要资金,对方手段有着那一层的关系,是如何如何能够拿到资源这些。 “叔叔,我知道的,我也会想想办法的。”晓玉轻轻地说,没有说其他,她在等着。 果然,谌文辉沉默了好一会,才无比艰难地开口道,“晓玉,你知道公司现在的状况,大部分的业务都在老吕与小高手上,如果他们真的被那****的东西挖了去,那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谌晓玉又听话地点了点头。 “老吕与小高年前向我提过,他们手上有点闲钱,想投到公司里,后来我听到那姓萧的要挖他们两个人的消息,找他们谈了,他们都表态要跟公司同舟共济,我觉得他们对公司还是比较忠心的。”谌文辉慢悠悠地说。 忠诚?谌晓玉冷笑,她当然清楚老吕业务员上的那点猫腻,可是又都是小阴天小坏,犯不着告诉谌文辉夫妇,只是冷眼看着罢了。 “所以我想,既然他们有这个心,不如就给他们点股份,也省得他们与那姓萧的勾三搭四的,军心不稳啊。”谌文辉感叹着。 “那也行,你觉得可以就可以吧。”晓玉顺从地说。 “只是这股份的比例。。。。。。”谌文辉又顿了一顿,“现在股份是我和你婶婶两个人合起来占了大股,他们两个人进来,股份上是不能超越我们的,要不然的话,公司的事情我们不好控制,但是给太少了吧,又没什么作用。真的是令人头痛的一件事。”谌文辉揉着眉心,无限苦恼地说,“要不然这事我早就想和你商量了,就是这比例的事情不解决,我们也不好办啊,而且我与你婶婶的关系最近也不像是从前了,自从有了孩子,她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得。” 谌文辉欲言又止,听来像是对晓玉推心置腹。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谌晓玉要是再听不明白,她就觉得自己脑袋里是养了金鱼了,只是这一消息来得有点突然,而且还是在她想尽了办法阻止了他们一场巨大损失之后。 她的心里堵着慌,刚才吃下去的酸汤鱼,似乎都要从喉咙里翻上来,从嘴里冒出来。 “晓玉,不管怎么样我们是一家人,相信我和你婶婶都不会亏待你的,你也别着急给我们答复,也要好好考虑考虑,想要个什么样的条件。。。。。。。。” 谌文辉后来又说了什么,谌晓玉没听清楚,只听到自己的声音十分平静地说,“好,如果不是很着急,那我三天之内给你们答复。” “不急,不急。”谌文辉赶紧说,眼神闪烁着回避她。 算了,算了,就当他对自己推心置腹吧,就当小叔叔是真的为此烦恼吧,这样总好过怀疑那一份从小建立起来的感情要好受得多。 “这也太欺负人了。他们那时候人在南边,公司这边没人管,让晓玉一个人又当包工头,有跑业务,好不容易公司正规了,赚钱了,就赶她走,你说,你说,这是你们谌家人,是你亲弟弟吗?他们还有点亲戚情分吗?还有点良心吗?”邵兰茵不知道怎么得到了消息,立即就冲着她老公发起飙来。 谌文彬没吱声,实在是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很少过问谌晓玉公司的事情,虽然这个女儿还没有成家,却成熟得不像个女孩子。他想公司是自己弟弟的,再亏也不会亏自己的女儿,反正是用人,用谁也比不上用自己的血亲。 现在谌文辉提出来让晓玉退股,他甚至觉得也完全是个坏事,女孩子家成天就是生意经,多少让人觉得铜臭气息太浓,真的不如找个正经工作。 一想起这正经工作,他又心里冒火,当初让她去当老师她不去,现在好了吧?吃苦头了吧? “这都不说了,当初他高中毕业,不肯去纸盒厂,不肯下乡,是谁给他零花钱买书,是谁给他送他去老师那里补习,让他在你们夜校白听了那么多课,现在做老板了,有钱就不认人了?为了个破鞋,把老太太给气死了。这都是你们家的人干得好事。”邵兰茵想想还是不解气,连带着把邓红梅也恨上了。 “哎,别说得那么难听,什么破鞋不破鞋的,邓红梅也不是那种人。”谌文彬皱眉说道。 心里记着那那历史老师的职位的事情,不免愤愤。 “怎么不是,当初要不是因为她,妈能走得那么早,那么快?别以为你那弟弟是好人,当初谌文光的那对象还指不定是怎么回事呢。” “好了。”谌文彬不耐烦地喝了一声,拍了桌子,“别越说也不像话了,都多少年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再拿出来说有意思吗?再说,当初让她去教书她不肯去,一心要开公司做生意,现在这样能怪别人啊?吃一堑长一智,自己的事情总要自己去解决。” “解决什么?你让她怎么解决?哦,你们家的弟弟做人不厚道,你还让晓玉自个儿解决?你让她解决什么?痛痛快快地任他们欺负?有你这样当爹的吗?“邵兰茵气愤得站了起来,扶着桌子,指着谌文彬的脸,语不成声,“你。。。我就知道,你心里没我们。。。。。。当年。。。。。。” 谌晓玉原本一直在想着为什么这事儿她自己还没有做决定,就闹到了父母这里,巴巴的被叫来挨训不说,还看着他们夫妻两人吵架,心里正不耐烦着,这会儿一听老妈提到当年,赶紧站了起来,拉着她老妈的手臂,拽到了一边,“好了,妈,这事也不是个大事情,你也别怪老爸和小叔叔,其实我自己也有着这个心思,他们不提,我后面也会提的。我也不想干了。” “你不想干了?那你要干什么啊?”这又轮到他们夫妻二人瞪着眼睛瞧着她了,“你总不能在家里成待业青年吧。” 第158章 待业青年 一听见谌晓玉工作还没有着落,就想着辞职,老爸老妈又担心起来了。 “这怎么能行呢?你一个好好端端的大学毕业生,没有正式的工作,让别人怎么说?”邵兰茵忧虑道。 “妈,难道你们不肯养我了?”谌晓玉笑着揽着她妈妈的肩膀,撒起娇来,“你刚刚还说我前面又是当农民工,又是跑业务的,辛辛苦苦的不像个女孩子家,怎么现在我说我要休息休息,你就那么着急呢?” “养,养,我们怎么可能不养你,都养了二十多年了,不在乎再多养你几年,就算是养你一辈子,妈妈也没有不肯的。”邵兰茵听了觉得心酸,毕竟是自己女儿,看着这几年辛辛苦苦还受到这样的委屈,心疼。 “那不就行啦。”谌晓玉笑道,又揽着爸爸的肩膀,“老爸,你也别生气,我不适合当老师,那个工作不适合我,即使我去了也不会做的时间长的。” “适合?你没有试试怎么就知道不合适?谁能够按自己的想法工作?哪个不是愿意要做,不愿意也要做?还能容得了你挑三拣四?”谌文彬冷笑了一声,痛心疾首:“你啊,真的是太任性了。” 谌晓玉知道这个时期,父母是不会理解她的想法的,短时间内也解释不清,只好笑了笑说,“那现在已经这样了,我们就不要提以前的事情了。” “是啊,都过去那么长时间了,还有什么话好说的。”邵兰茵白了谌文彬一眼,“要说就说点有用的话吧。还不如想想晓玉下面怎么办?” 说着又搂着女儿,鼻子发酸,“哎,你啊,什么事都别逞强了,女孩子嘛,找个差不多的工作就行了,何必这么逞强呢,你越是逞强遭受的委屈就越大,人要知足常乐,懂吗?” 晓玉温顺地点了点头,知足常乐是不错的,不过,她想了一想说,“爸爸妈妈,我前段时间的确是太忙了,所以也想趁着这个时候休息一下,另外,想想后面怎么办?小叔叔给我的回报并不低,所以也没什么经济压力,现在暂时还不要你们养我,等我真的钱不够花了,你们再养我吧。” 邵兰茵无奈地摇了摇头,深深叹了一口气,指着谌文彬,“都是你们家人惹出的事情。” “晓玉,怎么回事?我听说你要辞职?” 除了谌文彬夫妇,邓一楠是第二个来问这件事的,那天谌晓玉正在办公室收拾物品,前台女孩子带着他走了进来,依然是西装笔挺,器宇不凡。 晓玉微微愣了愣,这消息传得倒是快,她上午刚刚打了辞职报告,下午邓一楠居然都知道了。 与叔叔谈好了转让价格,谌晓玉就打了辞职报告,事已至此,再多留已经无多大的意思,谌文辉客气地挽留了几句,也并没有多说,他深刻了解这个侄女的性格,知道多说无用。 邓红梅却不这样想,晓玉毕竟做事情干脆利落,认真负责,她走了等于邓红梅少了个帮手,虽然让她退股也是自己同意的,但是对比老吕与小高,她更相信晓玉。 但是她无论如何也不好开口说挽留的话,只好给自己的侄子通风报信,探探谌晓玉的想法,虽然没有了股份,但是如果能继续工作最好,大不了工资再给高一点呗。 可是,邓红梅却没有告诉谌晓玉离职的真正原因,只是含糊其辞地说可能是股份上的事情。 “是的,正在交接工作呢。你怎么知道的?”谌晓玉微笑地站了起来,客气地给邓一楠让座,泡茶。 “我听姑姑说的,有点吃惊,就过来看看了。”邓一楠虽然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目光却依然紧紧地盯着她。 面前的谌晓玉虽然脸色平静,笑容自然,可是他还是看出了那目光中的疲惫与无奈之意。 想一想,她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啊,之前的心思都扑在了公司里,现在怎么说是突然辞职就辞职呢? 邓一楠一贯温和如水的目光中流露出几分焦虑,“晓玉,你到底是什么想法?” 谌晓玉心里已经明白邓一楠其实并不十分清楚自己与公司的事情,邓红梅只是告诉了他其一,并没有告诉他其二。 于是她沉吟了一会道,“嗯,主要这段时间太累了,有点想休息。” “休息也不至于要辞职啊,你可以请假啊。”邓一楠温和地说,“我也看出来你最近是好像是很累的,之前又是为了那期货的事情。。。。。。” “对了,后来那事情怎么样了?”晓玉问。 “这事情啊,现在闹大了,有传言听说涉及到很多人呢。目前还在调查吧,很多人都被找去谈话了。”邓一楠摇了摇头,“辛亏你及时提醒,要不然我姑姑他们损失就惨了。” 谌晓玉点了点头,暗自苦笑了一下,不免有点悲哀。 “我今天来,也是要和姑姑与姑父说这些事情的,他们放着我这么一个专业人员不去咨询,非要去听那些急功近利的人撺掇,到头来,人家没有任何损失,损失的公司的投资人,是股东。”邓一楠蹙眉说,“看来,他们对资本的认识远远不够啊。” 谌晓玉淡漠地点了点头,未置可否。 “你真的是因为累要辞职?”邓一楠略带忧虑地注视着她,“晓玉,我觉得你还是应该慎重考虑,这并不算大事,但是也不是小事。” “一楠哥,我知道,会慎重的。” 谌晓玉答应着,却涌上一种无力的感觉,她突然觉得什么也不想说了。 “怎么?那你现在不上班了?” 路重庆坐在对面的椅子里,这会儿把下巴搁在了胳膊上,俊秀的脸上浮着一丝微笑,语气却有点吊儿郎当。 外面阳光太好,照在绿荫荫的窗纱上,衬得房间内多了几分幽静之意, 书桌上有一盆新买的文竹,绿蓬蓬的枝叶茁长成长着,显示出勃勃生机。 “嗯,暂时不上班了。”谌晓玉心不在焉地说,她在低头找着书桌抽屉里的什么,也没多看路重庆一眼。 “也好,正好可以休息休息,你那个贸易公司也够让人操心的。”路重庆看着她一眼,打了一个哈欠,口齿不清地问,“对了,接下来准备干什么?” “没想好呢。”晓玉白了他一眼,“哟,这么困还不早点归队休息。” “嗯,最近学院里事情很多,是有点累,难得出来透透气,你还撵我回去。”路重庆微微不悦地瞪了她一眼,指了指手表,“才下午三点。” “那就随便你吧。”谌晓玉也不理他,继续埋头收拾东西,这房子压着她大部分资金,虽然股份转让的价格还不错,但是需要分批给她,现在她最头痛的就是需要养这个房子。 待业青年,的确不好当啊。 第159章 得寸进尺 路重庆依旧坐在窗边的椅子,双腿伸长了,阖着眼睛,似睡非睡,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谌晓玉依然在书桌前忙碌着,她把一些无用的文件及笔记撕碎了,扔进了边上的垃圾桶,窸窸窣窣的忙个不停。 “你这边房子也要搬吗?”路重庆不耐烦,终于坐直了身体,睁开了眼睛问道。 “不搬啊。”谌晓玉摇了摇头。 “那你忙乎个什么劲儿,不是说累了吗?”路重庆睨了她一眼。 “只是整理一下。”她微微蹙了蹙眉,低声自言自语“现在还不搬,就是不知道以后是不是会搬呢。” “什么意思?”路重庆目光微动,嘴角微微轻抿。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谌晓玉淡淡一笑,她不想讲自己的窘境告知他。 “随便说说?嗯?”路重庆淡淡笑了一笑,那一声嗯说得极轻,像是自言自语,顿了一顿,他转过脸去看着窗外的景色,眼神若有所思。 “嗯。”谌晓玉也就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不作回答,房子的确是个烦心的事情,但是她还不是想告诉路重庆自己的想法。 “如果你有打算处理这个房子,不管是什么方式,都要提前通知我一声。”路重庆突然说道。 “为什么?”谌晓玉挑了挑眉,然后又说,“我现在还没有这个打算呢,而且我也舍不得啊。” “我知道你不到万不得已,你也不会有这个打算,你舍不得的。只不过眼下有点头痛而已。”路重庆笑了着说。 的确有点头痛呢,看着这窗外的小院,高大的绿树成荫,花木扶疏,清香逸人。已经是傍晚时分,天空碧蓝如洗,夕阳渐渐的西下,晚霞瑰丽,如同彩笔涂满了天空的帷幕,若明若暗的光想将路重庆英俊的脸庞镀上了一道金边,愈发显得他眉目澄净,眸光深邃。 “眼下还算好,其实我哪儿能舍得?这可是我一手打造的呢。”谌晓玉感叹道。 “你舍不得,我更舍不得,这里是我初吻的地方。”路重庆眯着眼睛似笑非笑,修长的手指有意无意地抚过自己的嘴唇,无限惬意的表情像是在回味着什么。 谌晓玉的脸刷就红了,心脏狠狠地颤动一下,像是被电击了一般,她微微咬着嘴唇,连忙讲眼光移开,不敢再看下去。 谌晓玉在家里轻轻松松呆了一个星期,每天就是做做家务,看看书,整理院子,有时候谌文彬与邵兰茵也过来住上一、两天,那天来的时候,还特地带来新鲜的蔬菜与鱼虾,谌晓玉做好饭菜等着他们下班,一家三口围着餐桌吃饭,其乐融融。 谌晓玉前世就是个料理家务的能手,做菜的手艺不差,做了鱼头豆腐汤,蒜泥空心菜,西芹炒鱼片,又翻出了上次下乡于厂长给的茶叶,炒了个龙井虾仁,配上热气腾腾的香米饭,香气扑鼻。 邵兰茵没想到女儿还有这个本事,坐在餐桌前却是忍不住有点心酸与愧疚,这几年,他们任由着女儿经常一个人在外面东跑西颠,担心的只是怕她被邻居非议,熟人的闲言碎语,没想过她却是如此的能干和自立。 “爸爸,妈妈,尝尝这鱼头汤味道怎么样?我下午就炖了一个下午了,鱼汤还不是很白。”谌晓玉盛了两碗汤,一边一碗端个老爸老妈,笑眯眯的看着他们,那眼神明明是希望被夸,却先自己贬低一下。 “挺好,挺好,鲜得很,不需要很白,饭店里那些都是加了什么牛奶啊,别的东西才那么白的,反而破坏了鱼汤本来的鲜美,没你这样的好吃。”谌文彬大口喝了一口,连连表态。 “是啊,是啊,很好,很好。”邵兰茵也赶紧喝了一口,眼睛里有泪花闪闪,看着谌我呢彬瞪了他一眼,赶紧背过脸去,不让女儿看到。 来之前,谌文彬就对邵兰茵叮嘱加威胁过了,不许再提谌家生意的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不许再让女儿伤心。 他前几天去了谌文辉的公司。 在他那个弟弟的办公室坐了一个小时,只谈十分钟的话,期间,他这个弟弟一直在接电话,就是在有人进来汇报工作。 谌文彬坐在沙发上,默默地听着,无非都是客户催货,海关还没有放行,又有一批货在工厂出了状况,,他叫人进来解决。 “哥,我是真的忙,做点生意不容易,样样都得亲自管,一样没有问道就出了状况,你看,这家工厂的货,一直是晓玉盯着的,现在晓玉不干了,他们直接给我撂挑子,我还得找人去安抚。那个姓于的厂长又是当地政府机关的,他一发话,镇上没有其他的厂肯接单,我这里是焦头烂额啊。。。。。” “你既然现在忙,就该体会到晓玉的当时的辛苦。”谌文彬冷言说道,“按道理,你们在商言商,我这个做父亲的不该来质问你,可是,有一点,你不仅是她的老板,也是她的叔叔,也是我的弟弟。” 谌文辉愣了一愣,随即道,“哥,可没有丝毫怠慢晓玉的意思,是她执意要辞职,我都劝了她好几次,工资上我都补偿给她了,她都不肯。这丫头的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 “你劝她留,你让她怎么留?你让她面对你那两位新合作伙伴?你给过她脸吗?”谌文彬冷冷地说,“文辉,我说了不想多管你们公司的事情,作为老板,你可能没错,但是作为叔叔,你的确不够格。”说完他就起身,向门口走,迎面遇上了老吕捧着个文件夹进来。 老吕之前也见过谌文彬,立即停了脚步,笑道,“谌大哥啊,好就没见。你还好吗?” 谌文彬哼了一声,甩手而去,看都没看他一眼。 “这是替女儿兴师问罪的?”等谌文彬出了门,老吕将文件夹放在了谌文辉的办公桌上,站在一旁,笑眯眯地道。 谌文辉抬头看着他脸上的表情,脸色阴沉,将桌上的文件夹猛然扫了在地上,“姓吕的,你不要得寸进尺。” 第160章 父母之爱 已经离开的谌文彬当然不知道他身后发生的事情。 那天下午他慢慢走出这幢写字楼,站在太台阶上,回头仰视着这高耸入云的宏伟大厦,以及周围新盖的更加宏伟气派的大楼和那些正热火朝天的建筑工地。 他似乎有点明白谌晓玉的想法,这个时代已经变了,一种巨大的变化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入了他们的生活,的确是不能用老眼光,旧思想去限制年轻一代的想法。 现在,眼里望着正坐在餐桌旁边,安安静静吃饭的女儿,她已经长大了,眉目如画,清丽漂亮,如果不仔细去看,根本不能发现她眼神中那一缕与年龄极不相称的成熟与冷静。 谌文彬在心里不免叹息了,这个女儿从小就没让他们操心,等长大了想为她操心,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晓玉。”谌文彬放下手里的筷子,缓缓地叫了她一声。 “嗯,爸,怎么?”谌晓玉正在喝汤,抬眼看到父亲严肃的目光,有点吃惊,连忙放下碗,“有事吗?” “嗯,也没什么大事情。”谌文彬说,环视了下屋里的环境,收拾得整洁干净,地板擦得一尘不染,窗户玻璃能照见人影,他嘴角笑了笑,“这次我和你妈妈过来,是想和你说件事情。”说完他又看了邵兰茵一眼。 “你看我干什么?该说什么就说啊,你这人真是婆婆妈妈的。”邵兰茵不耐烦,白了他一眼,低头继续吃菜。 “爸,妈,怎么了?什么事情啊?你们这么严肃?”谌晓玉看了看爸爸,又看了看妈妈,疑惑地说。 “也不是什么大事情,你爸就是喜欢故弄玄虚。”邵兰茵拍了拍手,又冲着自己的丈夫皱起了眉头,“你不说我来说,跟你出来做个事情能把人给急死了。我真的不知你是怎么上班工作的,难怪你们政府部门就是没有工作效率。。。。。” “好,好,你能干你来说,你能说清楚什么?就知道叽叽喳喳的,一点也没有谈话的技巧。就一个大炮筒子。” “跟自己的女儿说话还要讲谈话技巧?我看你是当官当上瘾了,回家也不忘记摆你那臭架子。” 。。。。。。。 谌晓玉看着自己的爸妈如同打乒乓球一般,你推我挡,你来我往的说了半天没有说到正事,却自己晾在了一边,不免有点哭笑不得,连忙撒着娇道,“哎呦,爸,妈,你们到底要跟我说什么啊?” 那一对这才停下拌嘴,又互相看了一眼,谌文彬冲着邵兰茵说,“诺,你能干,你来说吧。我补充就是了。” “这么点个小事情还用得着你来补充?“邵兰茵切了一声,转过脸对晓玉说,“是这样啊,我们商量着你最近没了工作,手头不宽裕。。。。。。” “妈,我有存款的。”谌晓玉连忙说,“我这些年也存了不少钱,而且转让股份的时候,小叔叔给的价格也不低呢。” “哎,我知道你存了些钱,可是你一姑娘家,以后总是要嫁人的,我和你爸爸这几年也存了点钱想给你做嫁妆的,不如先把那嫁妆给你一半,你先自己收着。。。。。。” 说着邵兰茵从包里拿出一个存折,推到了晓玉面前。 谌晓玉赶紧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将这个存折推了回去,“妈,我现在不需要用钱,存款还够用,我怎么能收你们的钱呢?” “你这丫头。”邵兰茵皱着眉道,“什么你的我们的,我们是你爸你妈,分什么你的,我的,我们的以后就是你的。只不过以前想着你还小,先在我们这里给你存着,等你成家了就给你。” “可是,可是。。。。。。”谌晓玉连连“可是”了好几声都没说出话来,她的眼框发热,心痛得无以复加。 这几年她忙着公司的业务,忙着自己的事情,很少回家去看望父母,她自认为自己有着成熟的想法,有着超前的意识,对未来有着与寻常人不一样的见解,她不是不爱自己爸爸妈妈,只是她没有时间,她太想成功,太想在短时期内实现自己的人生规划。 可是,到现在似乎才明白,真正疼爱自己的,在困难的时候能够想到她的却是自己老爸老妈。 “晓玉,你别推辞了。”谌文彬拍了拍她的手,让她坐了下来,温和地说,“我们知道你这些年不容易,时代变了,你们年轻人的想法与我们不一样了,以前我一心想让你进个保险稳定的单位,总是想着女孩子不用太操心,不用太折腾,有个稳定的工作,以后找个可靠的丈夫就可以很幸福的过一辈子。不过,”他停住了话头,看着女儿那双清澈的眼睛,自己有点自嘲地笑了一下。 这样平凡的生活,真的就是幸福吗?现在他也不相信了。 微微摇了摇头,他又接着说下去,“不过,我和你妈现在觉得,既然你不想过那种安逸的日子,我们也不能勉强你,这钱你就拿着,算是我们提前给你的嫁妆,等你以后真正嫁人的时候,我们再补给你那一半。” “爸,妈,我真的不用。。。。。。。”谌晓玉语气哽咽,有点说不出话来。 “自己想好了想做什么,就去做。我们相信你。”谌文彬微笑,又对邵兰茵使了一个眼神,“这鱼汤冷了有点腥,你帮忙去热热吧。” “就知道指挥我。”邵兰茵嘀咕了一声,却很赔后地起身端着砂锅去了厨房。 谌文彬沉默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地道,“晓玉,我前几天去了文辉的公司,本来想问问你们之见的事情,他一直很忙,在接电话,我听他一直跟人在说什么汇文公司,姓萧的,那是不是以前在新华书店工作的那个?” 谌晓玉蹙眉,“怎么?爸,你也认识那个萧哥?” “不熟,不过他以前在新华书店,是属于文化局管的,他在他们新华书店很有名气,因此在文化局也有一定的知名度,有时候到局里,我们见过一、两次。后来听说他从新华书店辞职,下了海,就没有消息了。 谌文彬摇了摇头。 “那么,爸爸,你觉得这事情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谌晓玉问道。 第161章 婚姻之意 “也没有什么,就是觉得有点可惜,以前听说那姓萧的是个很有才的一个人,怎么如今也是下了还做生意,而且也不择手段,好端端一个人就这样掉钱眼了里去了,可惜。”谌文彬摇了摇头。 虽然他一直在说服自己,如今这世道都是这样的,学没有人上,书没有读,搞导弹的不如卖茶叶蛋,拿手术刀的不如拿菜刀的,学校门口那些小商店,卖卤菜的都是万元户,他们辛辛苦苦教书的,一月也就几百块钱工资。 于是,原本读圣贤书的人都去下海做生意,为了五斗米折了腰不算,还丢尽了斯文脸面。 谌晓玉淡淡笑了一笑,“爸,汇文这家公司生意做得很好,听说这萧老板手段十分高明狠辣,当初是我们公司强劲的竞争对手呢,小叔叔更是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她在心里又加了一句,“不管事在公事,还是在私事上。” 邵兰茵端了热气腾腾的鱼汤过来,听了他们父女之间的谈话,道:“你们说的是不是那个原来在新华书店的?就是当初与邓红梅谈恋爱的那个?若是那个人啊,我认识。” “你认识?”谌文彬切了一声,摇了摇头,“你怎么可能认识,人家现在是大老板,哪儿会认识你,汇文贸易的老板。” “不就是当年那个买书的嘛,我又不是没见过,那时候邓红梅三天两头跟他在你妈家的院子外面转悠,我怎么可能不认识呢。” “那时候你认识还差不多,现在,只怕是你认识他,他不认识你,人家那是什么人,能认识你这下岗女工。” 谌文彬不以为意地说,话说出口就看到女儿在对面着急地给他使眼色。 果然,邵兰茵立马就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莫大的伤害,“咚”地一声把汤锅顿在了桌子上,汤汁都溅出了不少,“哟,瞧你们那样,下岗女工怎么了?我一个下岗女工认识个大老板你们就奇怪了成这样啊,我就不能认识个有钱人?谌文彬,我告诉你,你可不要把人看扁了,我认识的人比你多,谁像你成天躲在办公室里做闷头做个书呆子。你以为你了不起啊,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的,人家有钱你说人家铜臭,就你清高,就你是读书人,你跟你那弟弟一个德行,对付外面的人没有本事,对付自己人倒是有手段呢。” “好了,好了。”谌文彬打断了她,走到一边生气,小声嘀咕,“什么事情都要扯上我,我现在是什么话都不能说,成天就跟个刺猬似得。” 邵兰茵没听清他嘀咕什么,不过见着谌文彬那脸色就知道说得不是什么好话,刚想开口发作,女儿一把就揽着她的肩膀,连拖带拉的拽着她去了阳台。 “妈,妈,没有说你,你别生气啊。”临走的时候,又给她爸爸递了个眼神,那意思就少说两句担待着点吧。 邵兰茵更年期,又遭遇了下岗分流,提前退休,厂里效益不好,退休工资经常不能按时发,医药费不能报销,原本是个要强的人,如今身心都不如意,又有以前的事情在心里隔应着,没事都找出事情来,晓玉原本还会焦虑烦恼,后来习惯了,就随他们闹,只是不太愿意回家了。 “我说你爸妈都吵了十几年了,这都哪儿还是个事呢,你在这儿不开心,他们说不定早就把吵架当情趣了。你还真的饿别往心里去。再说,别说你爸你妈,我爸我妈还不是一样的天天吵。你说他们都是这个年纪的人了,火气都还是怎么大,早知道这样,当初结婚的时候不想清楚呢?” “结婚的时候能想到这些吗?如果结婚的时候要是能想到这些,我保证他们当初根本就没有爱情。” 晚上刘璐璐来借宿,听晓玉说了白天老爸老妈的吵架。 谌晓玉恹恹的提不起精神,托着脑袋看着卧室的窗帘发愣,半天才说道,“你说我妈也真是的,天天就跟我爸吵,一点芝麻绿豆大的小事都能上升到阶级斗争的高度,我爸爸说什么她都提防着,前一分钟还是贤妻良母,一下子就变成了河东狮吼,怎么变化就那么大呢?” “这可不怪你妈,要是别人那样说我,我也会翻脸的。”刘璐璐翻了一个身,嘀咕着,“哪有往人家心里戳的道理。”说完闭上眼睛,似乎打算睡觉。 谌晓玉也侧了身,想了一会儿心思,迷迷糊糊地准备去睡,刚要睡着,突然挺见璐璐呼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愣愣地抱着被子,眼里水光闪闪。 谌晓玉身上的被子被她这么一带,差点翻到了地上,用奇怪的眼神瞄着她,“你今儿是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刘璐璐又颓然地往床上一躺,脑袋“咚”地一下敲着了枕头上,她没觉得疼,脸上的表情似乎是万般情绪,又憋着。 谌晓玉推了推她,“你倒是给句话啊,大半夜的,你这么吓人,还让不让睡觉了,虽然我明天不用上班,可这一天也是够忙的,你别吓唬我好不好?” 璐璐叹了一口气,“我睡不着,就是在想你说的那些话。” 谌晓玉摸不着头脑,“哪些话啊,我刚刚说什么来着?” “你说,有时候婚姻就是两个人互相妥协,有没有爱情根本就是另一回事。如果没有爱情可能会过得更好,因为不抱希望的两个人,应该可以平淡地生活。这话,是你刚才说的吧?” “是啊,这话怎么了,能让你大半夜的来回折腾,你这是被鬼附身了呢。”谌晓玉给她气笑了,又瞄着她的眼色,觉得还是不开玩笑的好。 “你说,若是我打算结婚,是不是那种没爱情的婚姻会过得舒服一点,平淡一点,不用老了再来成天吵吵呢?” “没有期望值,当然就不会失望,这是必然的道理啊。”谌晓有条不紊地说,说完了突然愣住了,转头瞪着眼睛看着她,“结婚?你要跟谁结婚?对方是谁啊?” 第162章 他要订婚 “是啊,我要结婚了。”刘璐璐的脸上明显地挂着无奈的微笑,一点没有幸福的感觉。 “这。。。。。。。”谌晓玉楞了半天,“我都没听说你谈恋爱,你都要结婚了?你嫁给谁啊?” “一个香港人。”璐璐嘲讽地说,“我妈给我介绍的,说是能带我去香港生活。” 谌晓玉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香港人?你妈介绍的?是不是年纪比较大?嗯,比你大了十来岁?” “是啊。”璐璐说,有疑惑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的?谌晓玉苦笑,我当然知道,前世你不就是嫁了一个比你大十来岁的香港人,去了香港,后来却发现对方有妻有儿,下场很是凄惨。 原先晓玉认为是刘璐璐成长的环境造成了她爱慕虚荣,所以她利用随身而来的神秘力量改变了成长环境,上名校,上美院。。。。。。如今的璐璐也是个大好的知识青年了,为什么还是要去嫁一个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香港人呢?而且,那结果真的是不堪设想。 “你自己怎么想的?”晓玉问。 “我?我能怎么想?我现在嫁给谁不是嫁,只要对方能对我好,带我走,我不在乎嫁给谁。”璐璐玩世不恭地说。 “你脑子有病啊。”谌晓玉怒火上升,忍不住脱口而出:“嫁谁不是嫁?你知道嫁过去是什么结局吗?” “什么结局?”璐璐愣住了,“怎么?你认识那个香港人?” “我?”晓玉语塞。脑子一转说道,“我不认识你妈给你介绍的香港人,可是我做外贸生意也接触过不少香港商人,仗着有俩个臭钱就了不起了,很多都是有家有口,又到内地来骗婚的。”她哼了一哼,“你妈怎么会认识香港人,不也是别人给她介绍的吗?那些人你又能了解多少?你知道他在香港有没有老婆、孩子?你知道他在那边的生活环境?说句不好听的话,你连广东话都不会说,你到那里被人买了都不知道。” 她气愤得无以复加,指着璐璐的脑门,“我看你真的是脑子有病。就那么死乞白赖的想嫁人?就那么看重别人的钱,你自己有手有脚,堂堂美院毕业的大学生,年轻貌美,就那么作践自己往火坑里跳?我真的想一巴掌抽你。” “那我怎么办?”璐璐翻身抱住了晓玉,痛哭出声,一边哭一边抽泣着,“我怎么办?我觉得自己要死掉了。。。。他说他也不是不喜欢我,但是不会跟我结婚的,现在他要订婚了。我。。。。。。。。我。。。我该怎么办?我都要死掉了。” 晓玉楞了楞,一边拍这她的背,安抚着,又问,“他?他要订婚了?谁啊?你说你看上谁了啊?” “这个混蛋,既然想不想和璐璐有结果,又要去招惹她干嘛呢?”晓玉咬牙切齿地骂道,“还弄得这个要死要活的,说什么要去嫁个香港老头,这不是把人往火炕里推嘛。” 谌晓玉见到路重庆就忍不住地发飙。 门岗的几个士兵虽然笔直地站着,还是忍不住憋着好奇的眼神往这边看。 路重庆敛着眉,看了他们一眼,拉着晓玉往会客室里面走,“有话好说,我们进去谈,进去谈。”嘴角虽然笑着,表情还是有点无奈。 这是谌晓玉第一次主动约他见面,说是因为杨畅的杀事情,电话里没说清楚,非要当面说。 因为正在全院军事素质大考核,路重庆不能请假外出,只能让谌晓玉到学院门口的会客室见面。 路重庆刚刚考核完毕,穿着军绿色训练作战服,头上带着钢盔,英俊的眉眼掩在帽檐的阴影里,显得格外的深邃。 会客室里有几个人正在闲聊,一见路重庆拉着个女孩进来,都齐刷刷地看过来,好奇地打量着这一对。 “哎,借给地方。”路重庆显然跟那几位很熟,笑眯眯地打着招呼,偏了偏头,示意他们离开。 “好说啊,哥们给你腾地方。”说完挤眉弄眼,低声说,“你可悠着点啊。” “哟,重庆,这么漂亮姑娘,你也不介绍一下啊。”有一两个与他特别熟悉的,表情暧昧地笑着,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还不忘记捶了他一拳,附在他耳边低语道,“到底是体能标兵啊,五十公里拉练跑完还能折腾。” “滚。”路重庆笑骂,催着他们离开。 等那帮人都离开了,路重庆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耐心地听着谌晓玉将来龙去脉说。 沉吟了一会儿,他蹙眉说道,“这感情的事情,能说谁招惹谁呢,我觉得畅哥肯定不是故意要这样的。难怪我看他这段时间萎靡不振的,问他也不说,原来是这样。” “他活该。”晓玉啐道,“既然自己知道要门当户对,要政治联姻,就不该去招惹人家,不是有句话说,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就是耍流氓,他那是耍流氓。” “哎,哎。。。。。”路重庆微微蹙了眉,“这顶帽子有点大啊,这个罪名可是要上军事法庭的啊。” “军事法庭算什么?他这是要毁了璐璐的一辈子,你明白吗?。”谌晓玉火气依然很大,“既然做不到,不能有结果,那就从一开始回避,不要给人有任何想法。” 路重庆垂着眼皮,沉声慢慢地说道,“可感情的事情不仅仅是以人的意志控制的。璐璐认识畅哥好多年了,我知道他们会经常一起出去玩,璐璐遇到事情都会来找畅哥商量,让畅哥给她出主意,畅哥比我哥小,比我大,我们之间亲如兄弟,我觉得他外表上虽然看着玩世不恭,内在里却不是个玩弄别人感情的花花公子。这么多年,我与我哥也没见过他特别照顾哪个女孩,除了璐璐。” “那现在这样又算什么呢?就算是他对璐璐有感情,可是他又不能和她好,马上就要订婚,他这一订婚,就把璐璐害了。”谌晓玉微微冷静了一点。 “他订婚的事情我也是刚刚听说。”沉默了一会儿,路重庆缓缓地说,“女方家的家庭是军区的。与他们杨家是老战友。” 第163章 身不由己 谌晓玉沉默了。 她不是不知道他们这样的家庭,对待婚姻的态度。 男人可以去玩,可以放纵,可以胡闹,只要不过份,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爱情是那尘世之中最纯洁的花,也不过是昙花,可以盛开,不过是一现,婚姻才是稳固事业的基石。 “畅哥与她是从小认识,关系不错,大人们开玩笑,就订了娃娃亲,不过畅哥小时候比较调皮,而那姑娘从小就是学习优异,上了军医大,也没玩在了一处了,关系不远不近,后来畅哥跟着我哥一起,东跑西颠,从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直到那现在,家里人觉得他们都不小了,特别是那姑娘都是二十七、八岁了,女方家里就催了。。。。。。” 路重庆说了一会儿,声音越来越低,直到最后也沉默下来。 会客室外面绿树成荫,遮住了外面的阳光灿烂,路重庆的脸庞隐藏在树影的阴影里,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此时,他的内心也是一片空芒。 前天杨畅跑来找他,一改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嬉笑模样,只是闷头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 路重庆是听说了他的订婚之事,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问他, 杨畅抽了半天的烟就告辞,临走之前扶着门说,“重庆,男人没有婚姻,没有家庭就没有事业,我是妥协了,你自己的事情要早做打算,不要像我一样拖泥带水。” 如今,谌晓玉说,如果没有结果的事情,何必要开始。 是的,如果不能有结果的事情,何必要开始,她一直就是这么想吧,她一直觉得不会有结果,一直都不能相信他,所以她一直不肯投入自己的感情。 她今天匆匆而来,不仅是为了璐璐打抱不平,不仅仅是因为杨畅,也是为了她自己。 她是来告诉他,她的态度。 可是她有没没有想过他呢? 只有他自己在孤军奋战。 只有他自己腹背受敌。 路重庆突然觉得非常疲惫,连日来,父亲与家里人拿着杨畅的事情,旁敲侧击,说了很多大道理,就连一向疼爱他,纵容他的爷爷,对父亲这些或明或暗的表示,沉默不语,未置可否。 刚才训练考核,身上出了一身的汗,来不及换衣服就跑过来,这会儿潮湿冰冷的衣服系紧地贴在胸口,冰凉一片。 他觉得累,觉得疲惫,更觉得难以忍受的委屈与悲哀。 他扯开领口的风纪扣,轻轻地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说完了就不直视对面那个人。 谌晓玉偏着脸,默默地注视着窗外,在沉默,眼神缥缈,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站起身来,转过脸看着路重庆,眼睛潮湿,隐约含着泪,嘴角却弯弯,含着一抹微笑,脸上的神情却是那么清醒,那么冷静,那么执着。 “我知道了,我会劝她的。”说完了,她又笑,“你带个话给畅哥,是璐璐不懂事,太高估了自己。。。。。。。” 她没有说下去,向着会客室的大门走去,走到了门前才说,“不好意思,打扰了你学习。说完就拉着开门出去了。 完全不顾后面这一位看着她那孤寂的背影,几乎是后悔得要呕出血来。 谌晓玉从学院出来,坐上了公交车,车窗外面的阳光太好了,刺得她有点睁不开眼睛。 她垂了眼帘,默默地想着与路重庆的这次谈话,是的,路重庆猜的不错,这一次,既是因为璐璐,也是因为自己。 杨家不过是军中中高级别的官员,远远不及路家地位,也不及路家所涉及到的错综复杂,纵横交错,牵一发动全身的关系网,她想起前世的记忆留下的模糊点滴的印象,只有在新闻联播中越来越靠前的排名。 回到家里已经是傍晚,璐璐还躺在床上,长长的麻花辫散了,乌黑的头发,披散在雪白的枕头上,半遮住她那绯红的脸颊,脸上还残留着两道泪痕,下巴上还挂着一滴泪珠。 晓去厨房转了一圈,看到早饭还在餐桌上没动过,就知道这丫头根本就没起床过,心里又是气愤,折回来坐在床边,推了推,“你今天又不上班?” 璐璐在工艺美术大楼上班,已经在她这儿赖了两天了。 “嗯,头痛,想睡。”璐璐口齿不清地说,半睁开了眼睛,看了她一眼,又闭上了。 晓玉觉得她脸上红得不对劲,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果然滚烫得吓人。 “你好像发烧了。”晓玉蹙眉说,又去推她,“起来,我陪你去医院。” 璐璐动了一动,又裹紧了身上的被子,“不去,我冷,想睡觉。你让我睡一会儿。” “睡什么睡,烧成这样了,家里没药,得去医院看病。”谌晓玉说着,去拿她扔在床头的衣服,“起来,起来,这样赖着床上能赖一辈子?别让别人看了笑话。” “晓玉,你今天是不是去找路重庆了?”璐璐从被子里露出小脸可怜巴巴地说,“他怎么说?” 晓玉咬了咬牙,“是,我去找他了,你先起来看病,我再跟你说。”说着把她的衣服,扔给她,“自己穿,我可没兴趣帮你穿衣服。” 璐璐瘪了瘪嘴,不情不愿地坐了起来,穿上外套,“你说呀,路重庆都跟你说了什么。” “他能说什么?”晓玉哼了一声,“无非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璐璐听了手里顿住了,眼泪又簌簌地往下落,“我就知道,我就是知道,他是被逼的,他也不好受,可是,可是我该怎么办?我又能怎么办?我真的去嫁个那个香港老头吗?我要是在他前面嫁了,他心里是不是就忘不了我?” 谌晓玉手里正拿着刘璐璐的裤子,听了这话,一把将裤子扔在她的脸上,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要是作践自己,也想个好一点法子。你嫁个香港老头?你以为你嫁个香港老头,杨畅心里就忘不了你了?就心疼你了?你趁早给我醒一醒吧。小姐。” 第164章 你要作死 医院里人多,挂号排队,看病排队,化验排队,拿药排队。 晓玉忙着到脚不沾地的到处跑,好不容易忙定了,陪着璐璐精萎靡不振地靠在了躺椅上挂水。 谌晓玉望着她那苍白的脸色,心里难受,忍不住数落:“你也是,再不高兴也犯不着自己作践身体。昨天晚上那么大的雨,你就在一个人在他部队外面站着,你傻啊你,高墙大院的,又有卫兵把守,他能看到你吗?卫兵没当你是间谍抓起来呢。” “我知道他看不到,也不会有感应,只是心里火辣辣的难受,只有在雨里淋着,才觉得舒服,才觉得清醒。” 谌晓玉哼了一声,“清醒?我看你是糊涂。” 想了想不忍心那么重的语气,又说,“你以为你这样,难受的是谁?是杨畅吗?好吧,就算难受的是他,你不是喜欢他么?他难受了你舒服吗?你心里就高兴了?” 璐璐低了头不说话,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晓玉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再一次跟她她讲道理,“璐璐,不是每一段恋情都会有结果的,也不是每一对有感情的人都能走到一起的。要不然怎么会有,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这样的话呢,如果都能够终成眷属的话,那还谈什么这样美好的愿望呢?” 她拍了拍璐璐的手臂,给了她一个笑容,“人生不如意十之*。”说完就起身去开水间打水。 等她端了水杯回来,璐璐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喝一口水,润润嗓子,我看你嘴唇都干裂了。”晓玉把水杯递给了她。 “晓玉。”璐璐借了杯子,放在唇边抿了几口,抬起脸来,看着她,漂亮的大眼睛里,闪着晶莹的光,“晓玉,你刚刚说我,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与路重庆?如果路家的势力觉得在杨家之上,如果有一天,路重庆也跟你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该怎么办?” “我?”谌晓玉楞了楞,随即勉强笑道:“你说什么呢,我和路重庆不过是普通朋友罢了。” “得了,别骗我了,你们那是普通朋友?打上初中时候开始,我就没认为路重庆对你是普通朋友的感情。” 她说话声音太大,把隔壁那椅子上的人都吓着一哆嗦。 这刚才还有气无力的,一说八卦就来劲呢。谌晓玉心里想,嘴上却是笑着说,“你说什么呢,人家路重庆初中就是在女孩群里混着,早恋都早恋了好几个,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们不就是同座位嘛,你听谁跟你八卦来着。都是一些胡扯的事。” “怎么就胡扯了,我可是听杨畅说了。人家为了你可付出了。” “付出什么了?” 璐璐左右看看,压低了声音,“我可是听说了,当年路重庆一心要去西藏就是因为他做了个奇怪的梦,梦中有个什么人,让他去西藏,还说如果他不去的话,你就会怎么样怎么样。。。。。。。所以他才一心要去西藏的。这不,你瞧,还不是因为你。” 她那表情十分得义愤填膺,完全忘记了自己情伤未愈呢。 谌晓玉嗤笑,“你能说点实在的吗?这托梦啊什么的,说得聊斋志异一样。”心里却诧异着,这传说传得沸沸扬扬,还真的不知道是真是假。 “你还别说是聊斋啊,你不信,反正我信,我是能看出来路重庆对你的那份感情,你想啊,那时候你爷爷住院,我一个电话打给了杨畅,路重庆立即就来了,那一个动作迅速啊,跟一阵风儿似得,我看他亲爷爷住院,也就这样吧。“ 谌晓玉:“。。。。。。。别胡说八道了,你知道他亲爷爷是谁吗?我爷爷能跟他爷爷比?” “我?我当然知道。”璐璐一扬眉毛,“不就是打个比方嘛,他亲爷爷那也不是咱们平头百姓能见到的。” “就是啊,你既然知道他亲爷爷是谁,知道他亲爹是谁,那你说,这是我们这种平头百姓能想的事儿吗?” 璐璐白了她一眼,哼了一声。 谌晓玉有点冒火了,手指敲着她的座椅,“喂,喂,你这是不发烧了?还是烧糊涂了?没事找事的管你别人闲事来?” “我不是管你的闲事,我是给你提个醒儿。别到时候跟我似得。。。。。。。。”说着她又心酸了,眼泪簌簌地往下落。 谌晓玉瞧着她啧啧道,”你上什么美院啊,不去戏剧学院真的亏了,这眼泪来得多快啊。” 又说,“你还是管一管你自己吧,再怎么样,也不能去嫁给那香港老头。” “你管我呢,我爱嫁给谁就嫁给谁。”璐璐停住了哭泣,翻了一个大白眼。“去香港吃香的喝辣的,穿金戴银的,过舒服日子,反正嫁给谁都是嫁,人家看不起咱,咱还瞧不上人家呢。” 璐璐嘻嘻哈哈笑着说。 “你作死啊。”谌晓玉厉声喝道,脸上已经勃然变色,“刘璐璐,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再说这样的话,再敢起这样的念头,不等你出嫁,我就让人一枪毙了你。” 说完,她看了看架子上的吊瓶,怒气冲冲地转身去找护士拔针了。 “刘叔叔,我找人打听过了,璐璐要嫁的那个香港人,在香港有老婆有孩子,就是个骗子。” 谌晓玉翘着个二郎腿,去刘家直接找了璐璐的爸爸。 她与刘叔叔的关系不错,又有着往日的情分,老刘一直很信任她。 为了璐璐她可是说到做到,骂不醒璐璐,就去找是非的根源。 无论如何,是不能看到璐璐往火坑里跳的。 “哎,晓玉,你怎么知道呢?”刘叔叔惊讶地看了看她,然后,一拍了把桌子就站了起来,转头对着厨房门就骂道,“我说你这个老糊涂,叫你别相信你们那些个小姐妹,你还非不信,你听听,听听,她们给璐璐介绍得什么对象,人家有老婆、孩子,你让璐璐去香港干嘛?给人家做小老婆吗?” 璐璐妈妈慌慌张张地从厨房里出来,“他是个骗子?你听谁说的?他是我们工厂小张的表哥啊,小张跟我那么好,能坑我?” “那丫头嘴里就没个正经话,亏你还能相信她。不信你问问晓玉。人家晓玉那么多年了,什么时候骗过咱们?你老糊涂啊。” 说完,他又拍了下桌子,桌上的茶杯也随之跳了起来。 第165章 职场失意 有了刘叔叔做坚强的后盾,璐璐要嫁香港人的想法,终于被扼杀在摇篮之中。 虽然璐璐对谌晓玉串通家长,对她这种干涉“婚姻自主”权利的越俎代庖的做法,十分气愤,但是没有办法,只能屈服于自己老爸的暴脾气之下。 过了一天,终于退了那件婚事,璐璐咬牙启齿地掐着晓玉发狠。 她不是恨晓玉坏了她的好事,是恨晓玉不给她报复杨畅的机会。 “你那是报复杨畅吗?那是报复你自己。用自己的幸福去报复一个男人,你蠢不蠢啊?我是在关键时刻挽救了你。” “切,你以为我是失足女青年啊,用得着你来挽救。” 想着谌晓玉与路重庆的事情,又咬牙切齿地说,“你先别得意,我可等着,看你以后怎么办。” 谌晓玉悠然地喝着白瓷杯的茶水,轻轻一笑,“那你等着看吧,反正我又没说我当一辈子老姑娘。” “我看以后路重庆怎么收拾你。”刘璐璐狞笑,“你别以为你那点小破心思瞒得了人,瞒得了别人,可瞒不了我,不承认也不行,你的心里一直有着他。要不然你这么多年了,你怎么一个男朋友也没交。听说你妈都托人给你介绍对象了。” “我妈?”谌晓玉喝的水还没有咽下去,立即呛了出来,差点喷到她脸上,“你听谁说的?我妈要给我介绍对象?” 自己才二十多岁,老妈就背着自己托人给她介绍对象了?这个年头,好像还没有流行“剩女”,和”你****你结婚“这两个奇葩的概念吧。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璐璐得意地说,“你也不知道的事情哦。” “哎,哎,你别打马虎眼,你这是从哪儿得来的消息啊?”谌晓玉着急上火地拉着她,一改原来悠然自得的态度,嬉皮笑脸,温柔可亲,循循善诱,“哎呦,璐璐,咱们俩个谁跟谁啊,你不能知情不报啊。” “我知情不报?你倒好,你是无中生有,无事生非,就与我老爸合起来整我们。你知道那天我和我老妈给我妈骂的多惨吗?老头子要吃了人似得,骂我们是掉钱眼里了,爱慕虚荣,贪图享受,是资产阶级思想,老头子那个痛心疾首啊,又把小时候忆苦思甜的事情叨叨说了大半夜,我妈吓得都不敢说一句话。这不都是你害的啊?”刘璐璐义愤填膺,“你说你不让我嫁就不让我嫁就是了,干嘛还跟我爸爸说,你哪儿来的朋友打听了那个人?你不就是吓唬我爸我妈嘛。” “我不就是为你着急嘛,你个神经兮兮的,哭着闹着要嫁那老头,我不是为你好吗? 对吧?那老头比你大那么多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那怎么行呢,而且我还听说了,他香港有老婆,我怎么能忍心看着你往火坑里跳呢,你得理解我当时的心情嘛。” “听说,听说,你就是个道听途说。”璐璐气呼呼。 “你这是昨天晚上玩成语大接龙了?”谌晓玉问。 “什么意思?” “这成语说得一串一串的。”谌晓玉夸她,“到底是美院高材生,就是不一样。” “你少拍我马屁,我才不给你透露信息呢。我妈都说了,不能管你的事情,不能给你介绍对象,要不然还不知道怎么给你骂呢。反正你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谌晓玉眼珠转了转,嘻嘻笑道,“原来是请你妈妈帮忙介绍的啊,那还是算了吧,你妈妈不会为了报复我,把那香港老头介绍给我吧。” 璐璐啐了她一口,“胡说啊,你妈是怕你一脑袋里就想着挣钱,不为自己的幸福考虑,所以托人给你介绍,总归是个知根知底的。我跟我妈说了,别管你的事儿,你可有的人追着呢。” 说完她又好像是想起什么来,笑得极其暧昧,“对了,除了路重庆,不是还有一楠哥哥对你一直是情有独钟,难怪你不着急呢。要不,我跟我妈说,让你妈妈一百个放心?” “别胡说。”提起邓一楠,谌晓玉脸色变了一变,“那是我哥哥,你可别乱点鸳鸯谱。” “又不是亲哥哥,表哥,堂哥都不是,以前人不是喜欢亲上加亲的吗,这倒是个好主意。”她为自己的新发现,感到兴奋,又感叹,“欸,就是可惜路重庆那小子。” 思考了半天,又转脸八卦地说,“你说,你妈是会同意路重庆呢,还是会同意邓一楠?” 谌晓玉狠狠地给她一个大白眼,冲着她龇牙咧嘴,“我去跟我妈说,我喜欢女的,就想跟你。要不然怎么这么爱管你的闲事呢。” 谌晓玉与璐璐嘻嘻哈哈地斗嘴,心里却是略觉得安慰,不管怎么样,毕竟是躲过了一劫。那个香港男人,从此不会出现在璐璐的生活中了。 即便是她与杨畅不可能,却也好过她嫁到香港,寄人篱下的结局。 至于爱情,时间总是可以治愈一切的,璐璐会挺过这段时间,她会遇到一个也许平凡却适合她的男人。 只是万万没有想到,邵兰茵居然会着急自己的感情问题,还托了璐璐妈妈给自己物色男朋友。 谌晓玉转着手中的抽屉钥匙,摇着头叹气,亲爱的爸爸,妈妈难道你们还真的以为职场失意,就一定能够情场得意? 要真的是这样,那谌文光同志岂不是成大富翁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谌文光的生意越来越大,除了餐厅,饭店,卡拉ok,舞厅,又琢磨着要开个别的什么。 谌晓玉让他开一家旅行社。 她给文光同志分析,“你看,现在人吃的,喝的,穿的都是,越来越好,以后就是想玩的,国家现在又开始实行双休了,每个星期多休息一天,可以出去旅游啊,你这儿吃的,喝的,都有,再弄个旅行社可不就齐全了吗?” 谌文光听了点了头,“你还别说真有道理,我边几个小年轻,动不动就把休息攒起来,要出去旅行,听说,结婚都不流行办酒,都流行旅行结婚,这以后肯定有前途。” 说着,他又侧脸仔细地看了看晓玉,“要不然,你过来,跟我以一起干?” 晓玉摇了摇头,“这我可是外行,就帮你出出主意吧,我自己就不参与了。” “你是怕你二叔也跟文辉那小子一样?”谌文光犀利地说,“我都听说了,那小子这事儿有点不地道,再怎么也不能对不起自己家侄女。” 晓玉笑道,“二叔,我就怕你这么想,所以才不来呢,这以前的事情,咱吃一堑长一智,家里人还是不谈利益的好,要不然咱们亲亲热热一家人,哪儿能生份了呢。 谌文光点头叹道,“你是个明白人,你小叔叔有时候还不如你呢。” 第166章 赠送股份 谌文光点头叹道,“你是个明白人,你小叔叔有时候还不如你呢。” 谌晓玉莞尔一笑,“二叔,你是在商场里呆得久了,又是实实在在做实体经济的,见得多了,不像我们是做贸易的,挣得都是转手的钱。” 说完她也沉思起来,这段时间她也在思考。其实谌文辉并没有错,目前外贸生意的确是不好做的,贸易说白了,就是倒买倒卖,靠的是信息,资源不对称。 谁有资源,谁有信息,谁就是赢家。 在当今的社会,关系就是资源,就能得到别人得不到的信息。 谌文辉的关系网不能获得更多,更有利的资源,当然竞争不过汇文。 他已经意识到这点,所以着急上火的想转型,可是转型的路子没找对,落入了非法集资的圈套里。 老杨那个香港期货公司的事情已经渐渐发酵,邓一楠告诉她,他们被强行平仓,损失惨重,补仓的过程中,狗急跳墙,挪用了大量的国有资产,已经涉及到经济犯罪。 谌晓玉没有说,再有一个月,报纸就会披露这条重大新闻,他们所依靠与仰仗的那位领导也会成为阶下囚。 不知道到那个时候,谌文辉会不会对当时的态度有所醒悟。 算了,想也是白想,谌晓玉摇了摇头。 “晓玉,既然这个开旅行社的主意是你出的,那我给你这个数比例的股份,作为干股,不需要你出钱,如果有利益你就分给你,如果没有利润,那也不会给你了。”谌文光思考了一下,比了一个手势。 晓玉吃惊地瞪大了眼睛,“这个。。。。。。。二叔,你太客气了吧?我可是什么也没做啊。” “不需要你干什么。” 谌文光,他是重生的金手指吗?难道上帝派他来是为了送钱的? 可是,这样好吗?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啊。 谌文光以前并不是一个那么大方的人啊,晓玉还记得爸爸曾经说过,他上山下乡的那些事情呢。 “哎,我给你干股,也不是完全让你什么都不干的。”果然,谌文光咳嗽了一声,脸上的表情略为有点尴尬。 谌晓玉双手放在膝盖上,坐正了身体听他说。 “首先我给你的股份比例不高,而且会有要求,你不需要对此有负担,另外,我与你小阿叔不同,我这边常年都是一个人操控全盘,任何事情都是我自己说了算,不需要听别人的主张。”说到这里,谌文光摇了摇头,略带讥讽地说,“文辉身上的毛病,就是从小被姆妈惯坏了,遇到事情没有主见,这也不能怪他。谁让他最小,大家都让他几分。” 晓玉沉默,他们兄弟之间的问题由来已久,她不便评论,只有静待下文。 “他的事情不提也罢,我们继续说我们的,”谌文光又做了个手势,“我马上要这个旅行社,旅游这个行业我是外行,我就是希望你能够帮我提供信息去弄清楚,这个行业到底应该怎么运作,后面会有什么样的发展,我只需要你帮我做这个。” “怎么运作与发展?”晓玉有点懵,“这个问题有点大,我也没有行业经验啊。” “对,我知道你没有,但是有一点,我早就发现了,你对未来看得比较准。”谌文光说,“其实我也一直很奇怪,当年你也只是个小丫头片子,中学还没上吧,那个时候,怎么就能够有那样的眼光去让我开饭店,而且后期,你说的每一次建议,事实证明都是对的,我不知道你是做到的。” 谌文光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目光中充满了好奇与思索。 谌晓玉的小心脏紧张得砰砰直跳,脸上的表情有点尴尬,她呵呵地干笑两声,“二叔,你说的像是神仙呢,哪儿有那么厉害,无非是瞎猫遇上了死老鼠,碰巧罢了。” “也许吧。我就是奇怪啊,要是邓一楠那小子吧,还不让人奇怪,他毕竟是学经济的,能说个什么经济规律的。” 谌晓玉心里切了一声,规律?现在的经济能有什么规律?这个风起云涌的时代,根本没有规律可言,这也就是她不愿意去学什么经济之类的学科的根本原因。 还不如去学历史,至少那是她没有经历过的。 有时候她会不无恐惧的想,既然老天能安排她重生,也许下次会安排她穿越,不如趁早多做点准备了。 不过她没敢说,只是笑了笑,“一楠哥也经常教我啊,可能我也受到他的影响吧。” 推给邓一楠也是个办法,谁叫他从美国回来的“海龟。” “就算是吧。”谌文光不介意地说,“所以我不管你是从哪里来的消息,也不能管这消息对不对,反正你只要能在这个方面帮我就行了,至于决策权力在我,反正我给你的是股份,赚了钱你才能有的分,不赚钱,啥也没有。怎么样?公平吗?” “这样也行,不过我还是出点钱吧,要不然我也有压力。” “钱的事情你不要提了,反正也没几个钱,你说的对,旅行社主要是服务,,资产倒是用不着很多,并不在乎要投入多少资金。”谌文光摆了摆手。 “这个。。。。。。。”谌晓玉还事要推辞。 “你好好考虑吧。”谌文光站起身来,准备告辞,“晓玉,我相信你,也相信自己,我自从农村插队回来,就做生意,都是自己一个人摸爬滚打干出来的。”他顿了一顿,略带讥讽地笑着,“我们兄弟三个中,就算是我最爱折腾。你爸爸是一辈子求稳妥,不敢这样,不敢那样,文辉是从小就被姆妈惯着,不想下乡就不下,吃了一年多闲饭,上了大学,又跟着邓红梅跑到南方折腾。。。。。。。”他摇了摇头,自嘲地说,“我从小就是孤家寡人,现在依然是孤家寡人,不折腾点事情,一辈子实在是无聊得很。” “二叔,你怎么能这么说,你要是想结婚,多少女孩子往上扑呢。”晓玉说,“可是你就不听人劝。” “这事不用你操心,我自己有分寸。男人有的是青春,你可不能与我们相比。”谌文光笑眯眯地看着她,问道,“你呢?心里到底是喜欢那个当兵的,还是邓一楠那个小子?” 第167章 打架闹事 是到底喜欢那个当兵的?还是邓一楠? 谌晓玉苦笑,这个问题其实以前并不难以回答,但是现在却让她开不了口。 现在,不论是路重庆,还是邓一楠?感情的事情都是伤,不提也罢了。 “二叔,我还年轻,现在不考虑这些事情。”只能够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谌文光不同意地摇了摇头,却也没多说什么。 这个侄女儿他是越来越看不懂了,其实不懂也没关系,只要她能过得顺风顺水就行了。 也许是早年的插队,上山下乡的离家经历,让他比哥哥与弟弟都能看得透彻,他做生意,赚钱,既非常用心,亲历亲为,有时候又不当一回事,该花钱的时候花钱,该算计的时候算计,该糊涂的时候,他绝不装聪明。 旅行社的股份,他送给晓玉,心里没一点心疼,无非是钱,随缘而来,随缘而去,现在生意越做越大,却没有当初那么用力。 “晓玉,你知道你的问题出在哪儿吗?”谌文光淡淡地说。 这个丫头比一般女孩子敏感,他不能说得太深,点到为止即可。 谌晓玉微微抬起眼睛看他,“嗯?” “你绷得太紧了。”谌文光说,敲了敲桌子,“要放松一点感觉才更好。” 谌晓玉侧了脸,抬起眼帘,静静地注视着她二叔,半天没吭声。 杨畅的订婚礼是在一个星期天。 路重庆接到了请柬,是首长办公室那边送过来的。 办公室主任章先理特意将那请柬送到学院,顺便受首长之托,过来看看他的学习状况。 宰相门前七品官,章主任一来,还没见到路重庆,就惊动了院长,副院长,系主任一干人,又是请示又是汇报的,他只好连连打招呼,“我就是奉命来瞧瞧咱们那位少爷,了解一下他的状况。各位老兄就不要如此严肃认真了。” 那各位院长,副院长们一听才舒了一口气,又把路重庆夸了一顿,这次军事素质大考核,成绩名列前茅,文化考试成绩优异,总之,就是个德智体全面发展的好学生。 章先理拿着小本子一一记录着,最后又问,“对了,重庆之前在考勤方面有点小问题,我来之前首长特意交代了,他方面的状况是不是有所进步?” 章先理也不容易,首长交代的问题得问清楚了,但也不能拂逆了路重庆的面子,毕竟那是首长的儿子,是老首长的亲孙子。 目前为止最看重的孙子。 “这方面啊,路重庆不是有点进步,而是有了非常大的进步,现在他基本上不请假,不外出,全心全意地投入到学习中去。您回去一定要跟首长汇报,这孩子现在的确很优秀。” 章先理点了点头,心里却是有点奇怪,怎么路重庆现在这么老实了? 等见到了路重庆,章先理大吃一惊,短短两个星期没见,他似乎廋了不少,“怎么,重庆,最近廋了很多啊?” “嗯,最近的军事素质大考核,体能消耗有点过大。”路重庆无精打采的。 “我听说你最近练得比较凶,不过要还是要注意身体啊,你的心脏更要注意保护,要不然首长会有意见的。“章先理小心翼翼地说,他跟随首长多年,知道这父子之间关系微妙。 果然,路重庆轻轻撇了撇嘴唇,淡淡地说,“请首长放心,健康是责任,我知道这个道理。” “那好,那好。”章先理连连点头,又从黑色皮包里,拿出杨家的订婚典礼请柬,“首长要我带给你的。 路重庆拿到手上,看了一眼就放在了桌上。 “首长说,请你务必准时参加,学校那边的假我已经帮你请过了。你放心好了。” 路重庆嗯了一声,点了点头,“放心,我会去的,畅哥也是我哥。” 章先理愣了一会儿,欲言又止,半天才缓缓地道, “听说,你和杨畅最近闹得不太愉快,首长特意嘱咐我,希望你能够一大局为重,不要一时的意气用事。” 章先理斟字酌句地说,首长这两个儿子,能干是真的能干,优秀也真的很优秀,可就是太有个性。 风传路重庆狠狠揍了杨畅一拳,把那小子打得眼睛肿了好几天,就是应该杨畅说了一句他什么。 而在整个军区大院,似乎没有谁不知道他与路家兄弟是铁哥们。 他叹了口气,不想再说什么了,首长交代的话带到即可,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他就是个跑腿传话的。 据他所知,那边自有人会出面教诲的。 果然,章先理前脚才走,后脚路重庆就接到了路红卫的电话。 “杨畅的订婚仪式你去不去?” “不就是订个婚吗?又不是结婚,至于如此昭告天下吗?”路重庆口气不善,他心烦意乱的。 “是,如果你那天不动手,人家才不会积极地要昭告天下,谁不知道畅畅跟我们家是什么关系,现在为了一点小事,你就情绪激动,动手打了人家,还弄得人人皆知,杨家不出面和好怎么办?”路红卫在电话里笑着说,“我就不懂了,杨畅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让你冒这么大的火,我问他半天都不说话,只说是他的错,看来这厮倒还真护着你。” 路重庆支支吾吾地说,“也没什么事情,我那也是一时的情绪暴躁,不该动手的,一会儿就给他打电话道歉去。” 路红卫在那头哼笑了一声,“你知道就好。他才不会跟你计较,但是至于人家家里怎么想的,就不得而知了。”顿了一顿,又说,“他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一、二,其实我觉得对你也是提个醒儿,也让你该好好思考下,自己事情以后该如何把握。” 因为是内部线路怕监听,路红卫说得十分含蓄,但是路重庆还是意识到他哥哥的意思,不由得沉默下来。 “我知道,你一直都提醒过我。”过了一会儿,他又问道,“哥,那天你回来吗?” 路红卫已经学习了快一年多,这一年期间很多的事情都在变化着,路重庆虽然不参与,可是心里还是着急的。 他自知没有他哥哥通透,更没有路红卫的隐忍,只是为哥哥委屈。 路红卫沉思了片刻,道,“到时候看吧。我知道了。” 第168章 别玩过了 “哥,等你回来,我们好好谈了一谈。”路重庆说,语气低沉,满腹的心思。 路卫听出了他语气中所蕴含着深深的无奈,心里紧了一紧,却是放松了语气,安慰道,“我过些时候就回来,到时候我们面谈,现在你不要想太多。” “嗯。”路重庆淡淡地嗯了一声,欲言又止,“哥——”他想说,“你要到底要弄到什么时候才能赶回来?”一想到眼下这复杂及扑所迷离的环境和波云诡谲的局势,更怕隔墙有耳,他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下了。 “放心,我没事的。”仿佛是知道路重庆在担心什么,路红卫淡淡地说。 “没事就好。”路重庆哼了一哼。 “对了,杨畅那里——”路红卫沉吟了一下,“你们可别玩过火了。” “知道。”路重庆说。 放下了电话,路重庆回到宿舍,躺倒在自己的床上,双手枕在脑下,蹙起了眉心。 首长让章先理专程送了那张请柬过来,让他心里觉得极大的不舒服。 这一切都太像一个暗示,暗示着他的行为举止被人监控,被人提醒,被当作年轻男人一时感情冲动,目前只是时管束他的时机未到,且由着他罢了。 原本路红卫的个性,隐忍,通透以及为人处世的手腕,更让人放心,连老头子都说过,路红卫那个性,最主要的是他稳得住,遇到大事儿头脑清醒,事越大越是能抗得住。 路重庆给杨畅那一拳,是情绪激动,是一个按捺不住自己情绪的冲动男人,不堪大任,这样很好,他本来就不想不堪如此大任。 只是在目前,有太多的事情在逼迫他,路红卫的远离,路家的形势,他不可能成为这个家族中毫无责任心的那一位。 “路重庆------电话。”走廊上有同学在叫他。 他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突然想到,好像还没有给杨畅打电话。 “重庆,有空吗?出来喝一杯?”打电话过来的居然是杨畅,声音平静无波,与往日一样,只是在一起喝酒而已。 “好的。一会儿我去请假。”路重庆靠着墙站着,蹙眉眉心,挂了电话。 旁边有人走过,听到他的话,回过头来看他,笑道,“这就要出去?刚刚听说院长在表扬你不请假了。” 路重庆嗤笑了一声,“老子又不是小学生,表扬能当饭吃。” “算了,你这特殊人物,还不是来去自如。”同学感叹,“只不过看你大爷心情好不好罢了。都不给休息,我tm的都有一个月没见女朋友了。” 路重庆拍了拍他,“小子,你还有女朋友可见,知足吧。” “你女朋友那天不是来了吗?听说你把人家得罪了。”同学撇着嘴嘲笑。 路重庆笑了笑,没接话。 同学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子,女人是要哄的,特别是咱们这个职业,天天见不到人,人家啥都一般的女人也承受不了。不哄的话,迟早会跟别人跑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有所领悟,“不过你不会,你这样的家世还怕找不到女朋友,人家倒贴还来不及。” 说完了作势要逃了。 路重庆笑着踹了他一脚,轻骂了一句,“滚你的。” 杨畅找了个小饭店,菜色简单,不够还是用了几分心的。 路重庆进包间的时候,发现除了他,还有林哲,他们已经喝了几杯,林哲白皙的脸上浮着薄薄的红晕,眼睛里滟着水光,乜着眼睛瞧着他,“哟,打人的凶手来了?” 路重庆顺手敲了他的脑袋,“关你啥事啊。” “我打抱不平啊,你看畅哥那脸,给你整成啥样了?” 杨畅的眼眶的下方还有着淡淡青色淤血,路重庆蹙着眉伸过脸去,目不转睛地仔细地看着他的伤口,嘶了一声。 “好了,别看了,拜你所赐,都疼了好几天了。”杨畅逃避地偏了开了脸,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路重庆放下手里拎着的两瓶茅台酒,坐下来,笑了笑,“畅哥,看来你的体能还不如我。” “狗屁,那是看在你哥的份上给你留面子,要不然咱们吃了饭再比划比划。”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还真的是。。。。。。”林哲抚着面前的玻璃杯,嘀咕,“都是兄弟,偶尔打个架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丢不丢人。” “有多大动静?”那两个人异口同声看向他。 “多大动静?现在连我们学院都传遍了,路家首长的公子爷为了女人争风吃醋,动手打了自己哥哥的铁杆兄弟。” “争风吃醋?”路重庆挑了眉,看了看杨畅。 “是啊,如今都是这么说,还有人知道我认识你们,跑来向我打探消息。” “那你怎么说?”杨畅问 林哲瞥了他们一眼,笑得不怀好意,“我当然说是啊,千真万确。” “滚你的。”两个人伸了脚踹向他,椅子滑向门口,林哲抚着桌子边沿刚刚稳住了身体,脸上依然是笑,边笑边嚷,“那你们让我怎么说?你们不是为了女人争风吃醋,难道还是为了权利斗争?” 杨畅与路重庆俱愣了一愣,互相对视了一眼。 过了一会儿,杨畅低低地骂道:“你小子就是知道坏我老子名声,明明知道老子下个星期就要订婚了。” 林哲嗤笑道,“德行,还订婚?又不是个世袭贵族,竟是弄这些虚头八脑的东西,谁不知道你们杨家也不过是打土豪分田地出身。” 杨畅也不恼,呵呵干笑了几声。 路重庆眼光微动,看向他,“我今收到你们家里送来的订婚仪式请柬。” “嗯,是吧?老头子让人送的?” “章先理送来的,说是让我务必参加。”路重庆微微讥讽道,“现在还继续订婚?” “订啊,请柬都发了,不订婚怎么收场。”杨畅冷笑道,“我倒是看看这流言蜚语满天下的,即使订了婚又能怎么样。” 路重庆正在吃着盘子里的河虾,慢慢悠悠地吐了壳,笑着说“我看我这一拳打少了,该多打下的。” 第169 各怀心事 “算了,你这出手太狠了,我这么脸上的淤青多天都没消下去。”杨畅对着包间内人玻璃窗照了照了自己的脸,有点自怜自哀。 “畅哥,对不住了。”路重庆嘴上说得极为诚恳,可是眼睛里却是掩藏不住的笑意。 林哲挑了眉看着他们两人,疑惑地问,“欸,我可是真没搞懂你们二人到底是真打,还是假打啊?” “当然是真打。”这两个人异口同声。 “真打?当真为了女人争风吃醋?”林哲笑,故意的。 “呸。”那两个同时转过脸, 杨畅惊讶地瞧着林哲,不屑地,“你脑子进水了?还是段路了?这种话别人问问你虚应着就行了,还至于来这儿问,我什么时间跟重庆为了女人争风吃醋,我敢吗我。”又觎着眼睛瞧着路重庆笑,“再说,谁不知道他那小子从初中开始就动了人家脑筋,一直都稀罕着呢。” 林哲也笑,跟杨畅说,“畅哥啊,说来也是好些年了,你说这两个人怎么就是这么着。” 路重庆给自己到了一小杯酒,听着这话,眸光微微动,睨着他问道,“怎么着?” “怎么着?说你和谌晓玉啊,说好吧又没正式谈,说不好吧,又心心念念的记挂着。”他笑了一笑,又道,“对了,这么多年了,还真没听你好好说过,到底是怎么想的?” 路重庆笑了一声,慢条斯理地捡着盘子里的花生米,并不答话。 “他能怎么想?还不是要看谌晓玉怎么想。”杨畅一口干了杯子里的白酒,看着路重庆,“谌晓玉心思太重,不想璐璐傻乎乎的,就知道感情的事情。根本就不听我解释,也不听我说什么。其实我和璐璐倒真的是不合适,不是说我不喜欢她,这丫头单纯,心地善良,跟她在一起没有思想负担,不用想太多,而且她也跟咱们这么多年了,多多少少是知根知底的,可是要说结婚。。。。。。”他叹了一口气,微微摇了摇头,继续喝酒。 “那你的意思还是和葛珏结婚?”林哲小心翼翼地问道。 葛珏也是他们都认识的,西南军医大的高材生,毕业之后在军区总院外科做医生,人长得温婉贤淑。 杨畅吸了口气,“看人家葛珏的意思吧。” 毕竟这事闹得沸沸扬扬的,折了人家女孩子的脸面。 “欸,想想那葛珏配你也是亏了。”林哲说,“军总那班姑娘里,她虽然不算漂亮,但是性子却是最好的。” 杨畅“嗯”了一声。 杨畅的订婚宴席就在后勤部管辖酒店,热闹而庄重。 杨家和葛家订婚,并不算是一件大事,因为听说有路家的人到来,军中一般的将领都携眷参加。 路重庆是作为首长的儿子参会的,走在首长的身后进来,他一进来,不免有不少人回首看了过来,接着有低低的窃窃私语声。 首长依然是一副端正严肃的表情,虚抬着手,接受周围的人的敬礼,耳边听到低低的议论,还是忍不住侧着脸微微看了身后的儿子一眼, 路重庆不为所动,他穿着常服,风纪扣扣得紧紧的,军容整齐,姿态挺拔,态度谦逊有礼。 首长自然去坐了主桌,路重庆旁边了那一桌,除了从小一起在军区大院中长大,又在部队的熟人之外,他还看到了一个并不想看到的人。 项豫。 项豫最近名头十分响亮,沙漠军演的出色表现立了功,受到全军嘉奖,又是童家的亲戚,论背景,论能力都是数一数二,早有人把他当作最有竞争力的人物。 “重庆,你哥呢?怎么没来?”刚刚坐下来就听项豫问,他与路红卫一般大,是他们那一拨人里的。 “他大概是临时有点事情。”路重庆客气而含混地说,并不想在他面前提起自己的哥哥。 “哦,我说呢,杨畅可是他的铁哥们,如今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不来呢?”项豫淡淡地笑着说。 “军人嘛,临时有事的是普遍现象。项哥若不是因为最近休假,估计这会儿也不应该在没这个闲情逸致。”路重庆淡淡地笑着。 项豫看了他一眼,也笑了笑,就此打住,不提这事了。 路重庆脸上依然挂着谦逊的微笑,心里却是极度的不耐。 路红卫原本答应是要过来的,究竟还是没有来,临时有事只是含糊其词的说法,其他的话都是尽在不言中。 桌上的菜肴看上去食材简单朴素,其实吃到嘴里才发现,口味独特,非一般之功力,路重庆对吃颇有研究,当然知道这些朴素简单,家常的表像之下,是费尽心思的磨砺。 就像是这满桌的人,谦虚,热情,友好,可是谁知道各自心里都藏着什么样的心思。 他略微沉默地吃着菜,非不得已起身去应付着各类的要人,叔叔,伯伯亲切地叫着,却是越来越坐立不安。 那边的杨畅和葛珏斯斯文文地站着,微笑地接受各位亲朋好友的祝福,细看之下,全程无一点交流。 同桌的人知道路重庆与杨畅关系好,也不敢随便议论,也就闲扯点军中无伤大雅的闲话,路重庆有时候也插上一句,缓和一下桌上的气氛。 正在无聊着,就见身边的项豫回过头,原本清淡孤傲的脸上立即笑容呈现,“哟,姗姗来了,坐这儿吧。” 路重庆跟着侧脸,正好看到童姗姗朝着他们走过来,一边笑眯眯地说,“哎,表哥,我来晚了,刚从手术室出来。” 项豫侧了侧身,让服务员又加了个位置,童姗姗坐在了他与路重庆之间,又给她捡了不少菜在碗里。 “怎么现在调到手术室了?”路重庆微笑地看了看她。 “是啊,我现在是技术骨干了嘛。”童姗姗吃着菜,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哝着。 “真不简单呢。”路重庆笑了笑,夸了她一句。 “重庆哥哥,你不要瞧不起人,好吧,虽然比不上葛珏姐姐,可是技术还是不错的,组织上还说让我去军医大进修呢。”童姗姗放下了筷子,又喝了一大口饮料,喘了口气说道。 “谁敢瞧不起你啊。”路重庆摇了摇头。 “是啊,若是从前,你不过是个黄毛小丫头,现在谁敢瞧不起你呢。”项豫淡淡地接了口。 路重庆抬起眼皮,深看了他一眼。 第170章 记忆深处 第170章 项豫的迎向路重庆的目光里蕴含着深刻的含义。 平静?挑战?还是几丝不敢流露出的几分不屑与傲慢,复杂深刻,着实让人看不明白。 那话中的潜台词却是让人悚然一惊的。 项豫目前自是名声响亮,童家的势利逐渐上升,项豫是童家夫人的亲戚,他所得到的机会与荣誉,当然是与童家有着莫大的关系。 这桌上的一帮人都是军区大院长大,从小耳濡目染,长大了又各自在部队中历练,早就是练成了人精,各自听到的消息来源很多,似真非真,是假非假,万万都不能差池大意。 不过都是等着看热闹,看看路家的小子如何应对。 路重庆却是勾唇微微一笑,并不答话,继续低了头捡着桌上的菜,吃得津津有味。 “哎,表哥,你说什么呢,我看啊,就是你最看不起我,从小就把我当黄毛丫头欺负我。”童姗姗嘟着嘴唇,嘀嘀咕咕地说道。 “切,你这丫头,我欺负你,我以前在基层部队的时候,一年才见过你几次啊?”项豫转过脸看她。 童姗姗放下了筷子,说,“对啊,你是见我几次就欺负我几次,把毛毛虫放在我书包里,把我养的小鸭子弄死了,还那莲子骗我是花生米好吃,害我到现在看到花生米都有心理阴影。” 她说这话的时候,路重庆正准备捡花生米,听了这话,筷子顿了顿,转而伸向旁边的凉菜。 边上已经有人嘻哈的笑着起来,“没想到,我们堂堂的项豫哥也喜欢干这种欺负小丫头的事情。” “是啊,老项,我还是头一次听说你这么调皮啊,我们以为这种事情只有重庆那么大的孩子才能干得出来。” 路重庆看着那人,悠悠地说,“你还真小看我了,我要是干的活,只会比咱们项哥做得更绝。那不光是看着花生米有心里阴影了。” “重庆哥哥再绝也不会有表绝。”童姗姗嘟哝着,帮路重庆说话。 周围又是一片哄笑。 项豫哭笑不得,敲了敲童姗姗的脑袋,叹了一口气,“哎,女生外向啊。你不要破坏我的名声。” 童姗姗捂着脑袋皱眉躲让着,飞快地瞄了路重庆一眼,脸上浮起淡淡的红晕。 “哥们,怎么热闹啊?”正说着,杨畅与葛珏端着酒杯过来。 杨畅今天一身的军礼服,器宇轩昂,少了平日的嬉皮笑脸的模样,葛珏长发披肩,微笑不语,温婉贤淑。 她笑着拍了拍童姗姗的肩膀,低声问,“你怎么才来啊?手术怎么样?” 童姗姗站起身来,“葛姐姐,你看你不在,这手术就是磕磕绊绊的,不过好在现在都没事了,病人没危险了。” 葛珏点了点头,“这样就好,我刚刚还担心呢。” 童姗姗说,“哎,你放心吧,今天是你的好日子,可别想着工作的事情了。” 葛珏嘴角苦笑,低声道,“什么好日子,走一步看一步吧。” 童姗姗同情地看了看她,又将视线投向了正在与杨畅说话的路重庆,嘴角泛出一丝苦笑。 关于路家也好,杨家也罢,这些军中高层的人事安排与勾心斗角,对于谌晓玉来说都是与己无关。 她现在想着的事情,还是赚钱。 存折上的数字一天天减少,她自己在家里吃喝玩睡,过得十分惬意。 可是惬意之后,却又有难言的的情绪笼罩在心头。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璐璐这件事的影响,就是有点情绪低落。 有时候她也想,要不然就别折腾了,随便找个工作,拿一份工资,过上朝九晚五的日子,再找一个对自己好的男人,平平淡淡再过一生。 可是,她不甘心,不甘心这莫名其妙重新来过的一生就要过得如前世一般不堪。 前世,她资质平凡,小升初进了一所一般的学校,学习成绩普通,遇到了路重庆,一场短暂的早恋过后,留给自己的除了受伤就是成绩更加下滑,最终考上了一个三流大专,毕业之后好不容易才一家普通的公司。 工作了两年,与一个同事介绍的男人结婚,婚后不久,就开始为了生活琐事无休无止的争吵,冷战,最后形同陌路。 那样的日子,怎么也到不了头。 重新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谌晓玉就没有去想过前世的那个家,那个男人,不知道是自己不去想,还是因为实在是太平淡,没有去回忆思考的意义,她只是有时候会怀疑,那一场记忆中的大火与前世到底是怎么样的关系。 自己到底是怎么重生到这个时空中的? 有时候想不知道这一切是不是一个梦,很长很长的梦,大梦初醒之后,一切不过是自己的幻想,没有路重庆,没有眼前这所房子,没有那草地上的相思树,生活依然是枯燥,乏味,成天的吵闹,冷战,依然是像以前那样绝望的生活着。 自己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到现在这个时刻里? 她完全不记得当时的情景 只有,朦胧记忆中得那冲天的火光和皮肤灼痛。 大学同学小金出差来找晓玉玩, 小金当年学得是经济管理,如今在一家国企做出纳。 她一到晓玉这里就开始大叹哭经,“还是你好啊,每天怎么悠闲自在,我在工厂里,累死累活,工资就那么一点点,还朝不保夕的。” 晓玉知道那家国企规模不大,效益不好,过不了一年,就会“管、停、并、转”,但是事关别人的职业发展,她也无法给出具体的意见。 只好泛泛地劝道,“既然过得如此不开心,不如重新找个工作了。” “到了哪里去找,都是私人企业在招人,资本家就是剥削。” 晓玉嗤笑,“我说你还是学经济的呢,资本家榨取剩余价值不是天经地义的,问题是你要有剩余价值能够给人家榨取,人家要愿意榨取你呢,既然要榨,也要挑肥一点的榨取吧。” “可是私人企业不稳定啊,你看你还是个小股东呢,还不是被。。。。。。”小金吐了吐舌头,没有说下去。 “稳定?”谌晓玉挑眉,“为什么要别人给的稳定?我自己才是最大的稳定。” 第171章 过好自己 看到小金那一脸惊讶的模样,谌晓玉笑了一笑,问道:你在那个单位一个月多少工资?” “嗯?”小金楞了一楞,吞吞吐吐报了一个数字。 “这么多吗?”谌晓玉挑了眉毛,“那是很少了。” 小金唉声叹气,“是啊,就这么点啊,还每个月不一定能准时拿到。”她心里更郁闷,就是这个数字,她还是为了面子多报了一点。 “你知道我那时候一个月是多少工资吗?”晓玉也报了一个数字。 “啊?这么多?”小金惊讶地叫了一声,失落地嘀咕道,“你都快是我半年的工资了。”想了一想,又问,“是不是因为你是小股东啊,你叔叔故意多给你的啊。” 谌晓玉苦笑地摇了摇头,“你觉得要是我叔叔、婶婶能那么慷慨大方的话,还会逼着我从公司退股吗?” “你叔叔真的这样对待你?”小金道,“我记得你说过他们对你很好的啊!你不是说你小时候都是和他一起玩的吗?” “他们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晓玉垂下了眼帘,低声道。 与谌文辉的关系成了这样,她不是不难受的。 但是难受又怎么样呢? 她摇了摇头,仿佛要甩去心里的阴翳,看着小金道,“我的工资不是固定的,当时为了鼓励大家做业务,我们都是按照绩效拿工资的,我的底薪很低,比你的工资还要少一半,其他的工资都是我的业绩所拿的提成。” “那你每个月都能拿到这么多吗?” “当然不是,生意有好有差,不过平均下来也基本上是这个数字。” “是不是每个人都能拿到你那么多啊?” “不会啊,肯定是有的多,有的少,但是都是按照业绩来的,谁也没有闲话讲,你有本事就能拿到钱啊,你拿不到钱,只能说明你不够努力吧。” “哦!”小金若有所思地道,“我们单位也说按照绩效给奖金,不过都是给那么一点点,现在效益不好,更是没有了。”想了一想,她又说了,“这些考核的方法都是你小叔叔他们弄得吗?还真的能折腾人呢。” “怎么可能是他们呢?” “那是谁啊?” “除了我还有谁啊。”谌晓玉笑道,“以前也是跟你们国营企业一样的。有的人勤奋,但是不能拿到那么多钱,有人偷懒,可是钱也不少,大家都在一起吃大锅饭,虽然谁也饿不死,可是大部分人都吃不饱。我叔叔,婶婶可着急了,成天都有员工找他们谈心,吵架,为了一点点小钱,都埋怨个不停,这样不公平,那样不公正,我呢,又是他们的亲戚,不论我拿多少,别人都觉得我拿多了,都觉得我是沾了亲戚的光。我一看这样不行,就给他们出主意了,弄了个业绩分配的办法,先是找他们大家讨论,看看有没有意见,他们一个个虽然有点犹豫,可谁也弄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就同意了,等到正式实施,就有人尝到好处了,这下,那些偷懒的人,就没什么收入,一个个又哭又闹的,我跟小叔叔他们说了,这会儿一定要顶住,不能松懈呢,如果坚持下来,肯定会改变得。我小叔叔毕竟在南方打拼了好几年,他对这些考核啊,打破大锅饭啊,都是有概念的,所以楞是坚持住了,那些人闹了半天也没好处,第二个月就不闹了,乖乖的干活去了。等到一发工资,收入比之前提高了不少,就不闹了,后来就再也没人闹过,因为大家都知道,与其在公司里闹,不如到外面去做业绩了。而且,我的工资也是我的业绩,一点便宜都不沾,而且因为我是股东,工资底薪比他们还少了不少,这下别人都无话可说了。” “哎呦,你还真行啊。”小金感叹,“虽然你不是学经济的,可是想法却比我们学经济的人更多。” “这有什么。”晓玉淡淡地说,“只不过看透了人性的弱点,贪婪,懒惰,只想着不劳而获。” “对了,说起学经济,我还记得你有个哥哥的,现在还联系吗?”小金的表情有点忸怩,眼里又带着些许的期盼,最后那几个字如同蚊子哼哼。 谌晓玉看着她那表情,心里明白了几分。看来小金心里依然对邓一楠有着不一样的感情啊,如果真的是这样,其实也不是坏事啊,只是就目前两个人的差距来看,着实有点大啊。 沉吟了片刻,她说,“嗯,邓一楠吗?我们还有联系啊,他现在从美国国回来了,目前在一家金融政策研究机构做事,他现在可是金融方面的专家呢。” “哦,是吗?”小金的眼睛的期盼之光微微黯淡了下来,低垂了脑袋,默然不语。 谌晓玉心里叹了一口气,有点不忍心,但是转念一想,缘分天注定,这些世俗上的距离不应该成为感情的障碍啊,如果他们真的能产生感情的话。 想到这里,她心里有个主意,笑着说,“对了,我这个星期天正好有事情要问一楠哥,想在家里请他吃饭,可是一男一个女单独吃饭,总是有的尴尬,会被人家传闲话,我与小叔叔和小婶婶现在这样的关系,就算我不在意,可能他们有心结,所以也不好叫上他们。不如你来陪陪我吧,反正你也认识他,以前都见过面的。” “好啊。”小金眼睛一亮,立刻就答应下来。 既然谌晓玉这么避嫌,那只能证明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吧,不管怎么样,小金的心里就不会纠结了。 到了星期天的一大早,小金就来了,穿着件白底红点的连衣裙,一双红色的高跟鞋,显得亭亭玉立,那乌黑卷曲的头发披在肩膀上,脸上化着淡妆,肌肤如雪,眉目如画。 晓玉赞了一声,揽着她的肩膀,“今天可真漂亮啊。” 小金不好意思的笑着,微微红了脸。 晓玉握着她的手,“你这样就对了,不管怎么样,咱们得想办法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了。” 第172章 自怨自艾 小金穿得那么漂亮,晓玉不肯让她动手帮忙,自己在厨房里忙着。 好在她头天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油焖虾,清蒸鱼,萝卜排骨汤,清炒藕片,蒜泥空心菜,凉拌豆腐皮蛋,一桌子的菜一会儿就上了桌。 小金就靠在厨房的门口和她说着闲话,两个人说起了当年的学校里的人与事,谁谁现在做生意了,谁谁现在出国了,还有谁谁结婚了。 “你还记得我们宿舍的老大,早几年去了一家大型国企,几万人的大厂啊,那时候可威风了,我们的企业与他们厂是一个系统的,我去局里送报表的时候,遇见她也送报表,几次想说说话,可是人家愣是当作没看见,鼻孔朝天的走过去。欸,好歹我们也有个宿舍四年多啊,她怎么能这样呢?” 谌晓玉扬起眉,“老大啊,我记得一开始的时候她与你的关系挺好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你们的关系就不好了。还想不明白呢。“说着她又笑了一笑,“我反正与她们的关系都很一般,所以也没什么感觉了。” 小金笑了笑,没有说着什么。当年与老大她们关系变得疏远,多半的原因是因为谌晓玉吧,老大曾经说过,凭什么谌晓玉就那么傲气十足,对我们这些人不远不近的,不就是仗着她漂亮吗?可是表面上,她们对谌晓玉都是一副笑脸相迎的模样。 “你当初为什么对老大她们总是淡淡的,不愿意搭理呢?难道你们有什么矛盾吗?” “其实也没什么。”谌晓玉一边说着一边把铁锅放在水池了泡起来,然后擦着手上的水,解开围裙,“我只是不喜欢她们的生活方式,成天小鸡肚肠的,鬼鬼祟祟的说别人坏话,今天东家长,明天李家短,每天在宿舍里就是嘀嘀咕咕的,像几只老鼠一样,扰得我书都看不下去了。” 小金想了想当年宿舍的情景,也忍不住点了头,”是的呢,真的好像是老鼠一样,窸窸窣窣的,吃个饼干还要躲起来,生怕别人偷了吃呢。” 过了一会儿,她又叹气,“可是人家现在可傲气了,单位效益好吧,人家腰杆也直啊,谁像我啊,唉。”她又深深叹了一口气,脸色愁云笼罩,“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呢?” “怎么办?你可千万别自怨自艾的,一会儿大家想想办法呗。人多力量大,办法总比困哪多的。”谌晓玉说着,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自言自语道,“哎,这个人怎么还不来呢?菜都好了。” “菜好了我才到啊。” 正说着,院子外面,门外响起一个清朗的声音。 小金一听,脸上浮起淡淡的红晕,就像院子栅栏上盛开的蔷薇花。 “一楠哥。”谌晓玉赶紧跑到院子外面去开门,邓一楠站立在门口,穿着白色的衬衫,灰色的裤子,手里还抱着一瓶红酒,在阳光的照耀下,玉树临风,飘逸俊秀。 “好一个幽静的所在,你这院子不错啊。我在美国的时候,那些有钱人的别墅院子还不如你这个清爽呢。”邓一楠走进院子,四处打量着,小小的草坪,芳草茵茵,栅栏上种着蔷薇花,此时正在盛开,随风飘过几缕馨香。院子里那棵高大的相思树,正是浓荫如盖,绿意盎然。 “谢谢一楠哥夸奖”谌晓玉笑着将邓一楠让进了屋。 邓一楠是第一次到这儿,好奇地环顾着,空旷的空间,整洁干净,家具简约实用,布置雅致,他点了点头,侧过脸看着晓玉,“真看不出啊,你的独立生活能力有这么强,我的印象中你小时候连碗都洗不好。” “一楠哥,你可真会说笑啊,我什么时候洗碗洗不干净了。”谌晓玉笑着埋怨地看着他,忍不住开玩笑“要不然等会儿吃过饭,您老人家来洗碗吧。” 说着她拉过小金,介绍道,“这是我的大学同学小金。这是邓一楠,我的师兄。” 邓一楠笑着点了点头,伸出手,“你好。我不仅是她的师兄,还是她的辅导老师呢。” 小金绯红了脸伸出手与他握了握,小声地说,“我听过你的课,邓老师。” “是吗?”邓一楠扬起眉,惊讶地说,“我怎么不记得我还教过书呢。” 谌晓玉从厨房里捧出餐具,一边摆放着碗筷,一边笑道,“你不是到我们学校做过讲座吗?在你出国之前。怎么,不记得了?” “哦,那次啊,我记得我只去过一次你们学校做讲座。都是为了赚外快胡说八道糊弄人的。你可别信了。”邓一楠认真的说。 小金红着脸笑了笑,低了头帮谌晓玉摆放碗筷。 “吃饭吧,边吃边聊。”晓玉招呼着他们入座。 邓一楠将那瓶红酒拿过来,“晓玉找个开红酒的,我们来尝尝这个酒怎么样,这可是我从美国带回的红酒,还没有尝过呢。” “哟,那可是个好酒了。”谌晓玉说着,从邓一楠手里接过了瓶子,蹙眉仔细地那瓶身上的标签。“哟,怎么都是法文啊,我可看不懂。” 邓一楠凑近了她,指点着那标签生上的字母,一个词一个词的解释给她听,他的呼吸热热的吹拂在耳边,痒痒的,一股清新的气息笼罩在身边。 晓玉觉得微微不自在,瞥了一眼对面脸色有点尴尬的小金,赶紧将那红酒瓶子递给了小金,“你看看吧。”说着又站起身来,向厨房走去,一边还嘀咕着,“我去给你们找开瓶器去。这家里哪有那个东西啊?” 她好不容易找一个能开红酒的开瓶器,开了红酒,又从柜子里翻出了三个高脚玻璃杯,还是以前在这里做办公室的时候,招待老外用的玻璃杯,洗干净了,看到邓一楠潇洒熟练地倒酒。她笑道,“一楠哥,你倒酒的手势好熟练啊,我猜,一定是以前在美国的时候经常喝酒吧。” 邓一楠一边倒酒,一边笑,“你可猜错了。我在美国的时候不是经常喝红酒,而是经常帮人家倒红酒,因为我在餐厅打工啊。” 第173章 光彩照人 “真的?我们可从来没听你说过。”谌晓玉道。 “没什么好提的,每个留学生都有一部血泪史呢,要是说的话,几天几夜都说不完。”邓一楠不经意地说。 这个年代留学不容易,不知道要付出多少牺牲与代价,想想邓一楠那么清高自傲的人,却要为了生存在餐厅打工,跑堂,洗盘子,却是不容易。 晓玉倒是没说什么,她虽然微微有点惊讶,可也没觉得不妥。 倒是小金心疼了,沉默了一会儿,柔声地问道,“一楠哥,你那时很辛苦吧?” 邓一楠倒好了红酒,坐了下来,晃了晃酒杯,抿了一口酒,在口里含了一会儿,才咽下,看了看酒杯,点了点头,“这酒还不错啊。” 又看向晓玉,“你尝尝,我从美国就带了两瓶回来,一直都没舍得喝,今天特意拿过来尝尝。” 晓玉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举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 这酒入口醇正,酒体浓郁饱满,单宁适中,的确是好酒。 “怎么样?还不错吧?”邓一楠扬了扬眉毛。 谌晓玉谦虚地笑着,“我又不懂,不过是比我们这里卖的酒好喝多了。” “邓老师,你还没说你留学时的事情呢。”小金柔声提醒道,她的眼光一直柔和地落在邓一楠身上。 “没什么故事可讲啊。”邓一楠的嘴角浮起淡淡的笑容,不经意地说,“白天上课,晚上打工,夜里写论文,一天只能睡三,四个小时,说辛苦也很辛苦,可是过得特别充实。” 他的脸上有着温和干净的笑容,语气从容不经意,眼神微微恍惚,思绪仿佛又回到了那些孤独与劳累的日子,留学生活中最最难以忍受的不是体力上的辛劳,而是那锥心入骨的孤独吧! 那些日子里,他是多么希望能够见到她,看着她的秀丽笑颜,听着她柔和地说话,就好像是多年以前,她遇上不会做的题目,听不懂的课程,总是会抱怨地说,“一楠哥,你帮我看看这是什么题目啊,老师怎么这么变态啊。”等到自己一遍又一遍地讲解着,她弄明白了,理解了,豁然开朗般地说道,“啊。原来是这样简单啊,一楠哥你真厉害啊!你比老师还厉害,我们老师都没你讲得清晰。” 他喜欢帮她解题,喜欢给她讲课,只是为了她一句赞扬,只是想看到她眼睛里那份欣喜与崇拜的光彩。 只是现在这份光彩越来越少了。 邓一楠心中国微痛,却举起酒杯,一本正经地说,“来,我们三个碰一下,首先是要感谢晓玉同学请我吃饭,第二是很高兴认识了小金同学,第三是我们的晓玉同学终于主动请我吃一次饭,这真的是可喜可贺的事情。” 晓玉与小金起先还很认真的听着,听到最后一句,晓玉皱了眉,忍不住红了脸,不好意地说,”一楠哥,你也真的是。。。。。。” “我怎么呢,都认识这么久了,你都没请过我吃一次饭呢,好歹我也教了你三年多数理化吧。”邓一楠笑着,今天他的心情特别好,眼角眉梢都洋溢着如沐春风的感觉。 “啊。那这么说是我的错了。我早就该请这顿谢师宴呢!”谌晓玉笑道,举起杯子,“这一杯我可先干为敬了。”说着她一仰起了脖子,喝干了这杯酒。 “慢点喝,你喝光了我就不够喝了。”邓一楠笑着说,也喝光了杯中酒。 “邓老师我也敬你。”小金腼腆地端着杯子,敬道。 “你也叫我一楠哥吧!我可是没教过你啊,叫老师我可担当不起。” “好的。”小金微笑低声道,“可是你还是给我们做过讲座啊!” “哎呦,你可快别提那什么讲座了,那时候什么都不懂,胆子却很肥,不知道有多误人子弟呢!这一杯酒算是我抱歉了啊!”邓一楠说着喝了第二杯。 他的脸色自如,眼神却是愈发清亮。 晓玉连忙招呼他们“哎,吃菜啊。不能光顾着喝酒了。” 邓一楠捡起了她炒的蒜泥空心菜,尝了尝,点了点头,“还不错啊。跟你奶奶的手艺很像。” 谌晓玉摇了摇头,笑道“一楠哥,我小时候在奶奶家,最大的乐趣就是坐在厨房门口看着奶奶烧菜,闻着那香味暗自流口水,所以,我的做菜的手艺师承奶奶也是很正常的。” 邓一楠又吃了一口清蒸鱼,连连赞道,“这鱼也好,火候恰到好处。”一边说又连续捡了几下,才放下了筷子,“我小时候也喜欢吃我奶奶烧得菜,觉得特别好吃。不过,现在奶奶年纪大了,平时已经不怎么烧菜了。” “奶奶身体怎么样了?” 邓一楠微微摇了摇头,“她老人家很老了,走也走不动,只能天天坐在阳台上晒太阳。”顿了一下又说,“对了,前天我跟她说,星期天不回来吃饭,要去你这儿吃饭,她还问我,怎么这么长时间没看到你了。” 谌晓玉“哦”了一声,低了头沉默不语,表情不太自然。 自从与谌文辉的关系僵了之后,谌晓玉已经很久没有去奶奶家了,从内心深处来说,她不想遇到谌文辉夫妇,见面之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像是小金问过的,你不是与你这个叔叔关系最好吗?为什么他还那样对待你呢?她自己也不明白,但是无奈归无奈,事已至此,她只能调整自己的心态。 邓一楠瞥了一眼她脸上的表情,没有说下去。 “对了,晓玉,你不是说找一楠哥有事的吗?”小金看了看他们脸上的神色,笑了一下,转了一个话题。 “嗯?”邓一楠抬起眼睛,看向晓玉。 “是这样,我想投资做股票。”晓玉说,“最近我闲着没事,研究了几只股票,发现现在很多企业的市盈率完全被低估,特别是资源性的企业,因为资源的不可再生,所以垄断的趋势会越来越明显。不过,企业的基本面我能够了解,可是短线操作,依然有很多方面的疑虑要向一楠哥请教。” 晓玉报了几个股票的名称,又将自己的分析慢慢地说过邓一楠听。 邓一楠认真地听着,等她完全将自己的观点阐述清楚了,他点了点头,“你说得很对,但是这里面还是有很多问题需要解决。比如资金的流动,庄家的操作手法,财务报表的真实性,这些都需要一一清楚的。我先来跟你讲讲庄家的手法。” 邓一楠说着,开始细细地分析技术上的问题,谌晓玉专注地听着,清澈如水的眼里流露出信任与崇拜的光彩。 那光彩像一道阳光照亮了邓一楠的。 第174章传道受业 提起关于股票市场以及证劵金融,那是邓一楠的专业,他在海外留学,熟悉资本市场的运作,不一会儿就把各项基本面,技术面,庄家,以及一些坊间的传闻,都一一对着晓玉侃侃到来。 谌晓玉静静地听着,时不时询问几句,一副虚心求教的表现。 邓一楠心情大好,又给她说了一些内部的政策信息,只不过碍于纪律要求,说得非常含蓄。 好在晓玉也是明白人,一点就通,很快就领悟了。 他们两人一个说,一个听,边上的小金虽然也是学经济的,这些术语都能听懂,但是却又觉得十分遥远模糊,她已经很久不关心这些了,每天坐在财务办公室里除了报销,就是和一群即将退休的大妈们,学着打毛线,做菜,早已经将专业知识抛到了九霄云外。 还不如谌晓玉这个历史系毕业的。 她想了想,说道,“一楠哥,你说过要进行国家要国企股份制改造,像我们这种的国营企业估计是没有人要接吧?我们这厂是做有色金属加工的,虽然也属于晓玉刚刚说的那种资源型的企业,但是效益的确是很差。” 邓一楠问了问她在哪个厂,沉思了一会儿说,“现在是这样,但是从长期来看,一定是很有潜力的,问题是国营企业的管理模式造成了人财物的浪费,效率低下,这才是很大的问题。” “不过,这种资源型的企业不太可能私有化的,牵涉到国有资产流失问题。”晓玉说。 “对的,的确是有种问题,那就证明国有企业股份制改造势在必行。” 邓一楠又问了问小金厂里的生产流程以及经营的基本情况。 小金立刻絮絮地说开了,详详细细地把她所知道的情况告诉了他们。 最后她感叹地说,“你看看,好端端这样一个企业,就是这样被他们人为地折腾了。唉,害得是我们这些老百姓啊。” 邓一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安抚道,“是啊,长了效益不好,最苦的就是员工了。”他又蹙眉叹息道,“而国营企业都是有大量的员工和退休人员,如何能提高效率,又不能伤害到员工的生存保障,这的确是点难啊。。” 谌晓玉看着对面墙上的挂钟,心里想着,在她前世的模糊的记忆中,这两年,政策多变,市场不成熟,困难重重。 三个人一时都没说什么,气氛有点冷场。 阳光静静地照在玻璃窗上,屋外是蔷薇花摇动的影子。 晓玉想起自己还主人的身份,连忙绽开笑容,向那两人推销自己的油焖虾,“尝尝看这大虾,我早晨去菜场买的的时候还是活蹦乱跳的。“ 邓一楠与小金都遵命地去夹菜,筷子碰到一起,邓一楠倒是安之若素,轻声礼貌地道了谦,小金的脸上却是红红的一片,慌慌乱乱地连连摇头,差点弄翻了酒杯。 晓玉暗自摇了摇头,转了一个话题,询问起她平时看的金融方面的书来。 邓一楠听了又给她讲解了一番。 “一楠哥,你真的很厉害,我自己看金融书籍已经财务分析,经常看得头晕脑涨,还是稀里糊涂,但是你一说我就明白了,这下对我的投资还是很有帮助的。”说完,她瞥一眼正在发呆想心思的小金,含笑说道,“看来今天请你们两个人算是请对了,我这个门外女,总算是学到点专业知识了。” “哪里啊,我哪有什么专业知识。”小金脸上微微有点发烫,她看了一眼对面的邓一楠,只见他谈笑自若,温文尔雅,白皙俊秀的脸上,笑容清浅和煦,既有着修养良好的绅士风度,又有优等生的一贯波澜不惊的矜持。 “怎么会呢?你也是经济系毕业的,也算是个专业人士呢,只不过平时的工作用不上罢了,不过,既然你们单位效益不好,想必也不是很忙,正好可以乘着这个时间去学点东西,考个研之类的,说不定后面机会就来了。”邓一楠转过脸,看着小金认真地说。 “我?”小金羞惭地低了头,低声呐呐道:“我现在早就不知道忘记到哪里去了。” “没关系的,基础还是在的嘛,只有肯用心还是能够捡起来的。”邓一楠温和地说道。 “嗯。”小金抬起眼睛看着邓一楠。只见他笑容温和,目光中尽是鼓励之意。 她点了点头,像是找到了人生的方向,前方柳暗花明,豁然开朗,觉得心里舒坦了很多,才见到邓一楠的时候那种犹豫,自卑,忐忑不安的情绪一扫而空,人也活泼起来。 她说自己大姨也炒股,大姨八斗大的字不识几个,看了邻居炒股挣了钱,也跟着别人去炒,她的理论时那证劵公司门口的自行车正常,就可以买股票,人太多了就要赶紧卖股票,哪天没什么自行车了,就说明那股票已经亏了没影子。千万不能碰了。 邓一楠听了看了看晓玉,“你别说,她分析得也有点道理,这大门口的自行车也是说明了人气的好坏。” 晓玉笑了笑,“就知道自行车多少,还是丢不了手。” “对了,你是打算做个长线,还是短期内想挣一笔钱?”“邓一楠问。 “长线?”晓玉嘴角抽了抽,她可是见多了中国股票市场那些被长线勒死的冤死鬼,就拿好多年之后的“中石油”,刚上市的时候,多少人期盼着这个超级大航母,能够带来财富,可是到最后,全都被割得只剩下白骨嶙峋了。 “我买几只股票捂着,但是不打算做长线,还是买几只股票做t+1,快进快出吧,这样风险比较小。” 就算是她是个重来的,有未仆先知的本领,也不敢中国股票市场里混,这个市场,那就是看不见底的浑水,不管是人是鬼,都不好混的。 邓一楠看着谌晓玉那表情微微摇了摇头。 谌晓玉知道他不赞成自己,他那种在学校出来的精英,一时半会是不会认识到中国股市的野蛮。 他崇尚的是科学,是理论,是系统化。 可事实是科学很丰满,现实很骨干。 不管同意不同意,他的确教诲了自己不少知识,传道、授业、解惑,最主要的,因为他,也会使小金的生活发生变化。 这也是很重要的吧。 第175章 不速之客 阳光明媚的五月天,三个年轻人聊着对生活的感受,聊着刚刚兴起的中国资本市场,除了谌晓玉,那两个对未来的中国股市经济充满了好奇与期盼。 醇厚的红酒,入口丝滑,香气馥郁,回味绵长。 酒精使人兴奋,不一会儿功夫,气氛就变得十分轻松与愉快,小金一扫刚刚的拘谨与嗫嚅,活泼可爱,一张巧嘴如同八哥般清脆悦耳。 她谦虚地请教着经济学上有关问题,模样像个当年在大学里认真好学,又活泼可爱的女学生,闪亮的眼睛里溢满了崇拜倾慕之情。 “一楠哥,我们老师说过。。。。。。” “一楠哥,那时候我们政治经济学课本上曾经是这么说的。。。。。。” “一楠哥,我看报纸上曾经说过,一定要搞好国有大中型企业,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像我们厂这样的中不溜的企业就可以私有化了。。。。。。” 小金那笑容如同那窗外的阳光般明媚,表情却是认真而虔诚的,看来她来之前也不完全只在穿衣打扮上下了功夫,至少也是翻了报纸的财经版,做好了功课。 邓一楠意谈笑风生,有人这样认真地请教他,自然心情很好,何况旁边还坐着谌晓玉呢。 他大谈国内外的经济形势,未来的资本市场的走向,贝塔系数,基尼系数专业名词信口拈来,各个诺贝尔经济学家的论点也分析得有理有据,他就是个精英,学成归来,希望有所作为,充满了理想主义浪漫情怀的精英。 谌晓玉静静地听着,时不时露出微笑,但是其实她在心不在焉,前世她只是个偶尔买点股票的小股民,因为手上没有太多闲钱,不敢有大额的投入,但是即使是这样是往事不堪回首。 也许是前世股票套得太深,以至于至今是心有余悸,深刻认为对于这个方兴未艾的资本市场,自己就是属于那种干一票就撤退的人。 那边两个人谈兴正浓,晓玉微笑地做贤惠状,时不时布菜添酒,以尽主人的义务,时不时走神,心里盘算着自己的那点积蓄与投资。 作为一个过来人,她不关心这些经济形势,未来趋势,她知道她虽然是个重生的,但是改变不了一个国家的经济发展,只能是利用在这个发展中,投机取巧赚钱而已。 院子里铁栅栏门轻响,有人在敲门。 那两个人停下话题,仰面看着谌晓玉,“还有客人吗?” 邓一楠又看看桌上盘子,有点不好意,“呀,这菜都给我们吃成这个样子了。” 谌晓玉一边起身去院子里开门,一边笑着大声说,“没事,没事,你们继续聊,继续吃,应该没别的客人了,估计是来收水电费的。” 她笑着跑到院子里,一看院子门口站着的那人,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换不成了一副不咸不淡地面容。 “你怎么来了?” 那人站在蔷薇花的阴影里,军绿色的衣服上沾了几片花瓣,树叶的浓荫掩映下,英俊挺拔,就是那脸色的表情不太好看。 “我怎么不能来啊?有客人?”他蹙眉哼了一声,目光如炬般扫过对着院子的餐厅窗口,那里面正欢声笑语。 谌晓玉不知道怎么有点心虚,好像被人抓住了把柄一般。 “嗯,有客人。”她不想说是谁。 “是你请客的?你烧的菜?”路重庆盯着她问,眼睛里有不明的情绪一闪而过。 “是啊。是我请客的。有什么不可以吗?”谌晓玉脸一抬,微微挑战地看着他,笑话了,我请客我掏钱,在我家,难道还要像你老人家报备? “你从来没请过我。”路重庆咕哝了一句,低了脑袋,不乐意地踢着脚边的小石子。 谌晓玉嘴角抽了抽,这人就是为了这个不高兴?不过她仔细回忆了一番,好像是从来没有请过路重庆吃饭,除了那天生病路重庆在这里帮她下了一碗面,自己也吃了一碗面。 “你不是昨天才去吃的订婚宴席,大鱼大肉,山珍海味的,还不够你吃的?”谌晓玉哼了一声。 昨天是杨畅的订婚宴,璐璐同学半夜三更打电话给她,哭了半天。 路重庆抬头瞥了她一眼,点了点下巴,目光越她,看向了那屋里,“你就打算在这里和我说话?不请我吃饭也就算了,难道连水也不请我喝一杯?” 谌晓玉无话可说,直接拉开了院子的栅栏门,双手抱臂,做了一个“好吧,你进来吧”的表情。 还没进屋,就听到小金那欢快的笑声,“晓玉,你怎么和收水电费的聊那么长时间,菜都要凉了,快来,快来,一楠哥说这个最后一个虾子留给你呢。咦?怎么还是个军人来收水电费?” 谌晓玉站在路重庆的侧后面,很不费力地看着路重庆棱角分明的嘴角抽了抽。 “收水电费的?”路重庆回头睨着谌晓玉,似笑非笑地问着。 “收水电费的怎么了?”谌晓玉白了一眼,突然就咽不下这口恶气,想起昨天晚上,璐璐在电话里哭得凄凄惨惨,那边倒是高朋满座,春风得意,更可恨的是眼前这个人,一点没有是非观念,关键时刻,站在了敌人那一边。 于是她冷了脸,尽量用着一种故作平淡的语气说,“收水电费的怎么了,和你一样都是吃国家饭的。您凭什么看不起人家工作。人家好歹还有点事情可做,为国家做出点贡献,凭着自己的劳动吃饭,你们呢,和平年代,养兵千日,无事可干,你工作不是吃饱了跑步,然后锻炼身体。” 路重庆瞥了她一眼,没说什么,便转向了坐在餐桌边上的邓一楠。 “哟,邓一楠,好久不见。”他微笑着伸出手,挑花眼眼角微挑着。 邓一楠站起身与路重庆握手,文质彬彬地笑着,“是啊,路重庆,我好像毕业之后就没有见过你。怎么?现在在部队?” 路重庆说,“是啊,我从小就调皮捣蛋,只能到部队这种大熔炉里锻炼。”说着他又看向小金,和蔼可亲地笑问,“这一位没见过,你们是。。。。。”他看了看邓一楠,又看了看小金,嘴角的笑容暧昧不明。 小金刷地就红了脸,立即声明道,“我是晓玉的大学同学。” 路重庆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又很温和地点了点头,“幸会,幸会。我是晓玉的初、高中同学。” 小金立即对他热情有加,“不好意思啊,我还以为是收水电费的。” “没关系,没关系,都是一样,都一样,都是为国家做事的。” 谌晓玉依在餐厅的门框上,双手抱着臂膀,用眼神冷冷地看着路重庆,你装吧,你就装出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骗人。 第176章 惺惺相惜 这世界上,不管是女人还是男人,长了一副漂亮的脸庞,总是能够得到无数的好处。比如路重庆往那儿一站,风流潇洒,姿态挺拔。 小金瞪大了眼睛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谌晓玉,心里想,这世界上的美男子怎么都会往她这儿跑。 她去厨房拿碗筷,又热情洋溢地路重庆让坐,倒酒,连声问道“你吃过饭了吗?啊,不好意思啊,我们都吃了一半了,你要是不嫌弃就和我们一起吃吧,这菜都是晓玉烧的,味道很不错呢,你看这清蒸鱼还有不少,还有这排骨汤,我给你热热去,还有不少排骨呢,你可别嫌弃啊,我们晓玉从前几天就开始准备这顿菜了,费了她不少心思呢。” 路重庆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谌晓玉,捡起了一块已经冰凉的清蒸鱼放在嘴里,慢条斯理地细细品味着,“嗯,味道是不错。手艺很棒。” 谌晓玉白了他一眼,起身从他面前端起盘子,去了厨房倒在了垃圾桶的。 路重庆眼睛都没眨一下。 “哎,这鱼还有不少啊,怎么就扔了?重新热一热不能吃吗?”小金在厨房外面问。 “清蒸鱼冷了太腥气,不能吃了。”谌晓玉脸色淡淡地说,“重新热一热也脱不了腥气。” “呵,晓玉这人就是讲究哈。”小金冲着路重庆无奈地耸了耸肩,抱歉地笑了笑。 “没事,是我来迟了。”路重庆温和地笑着,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他一双眼睛勾死人。 小金打了个机灵,端了排骨汤去厨房,“我帮你热热这个,这个汤热了没事。” 说着她逃避地进了厨房,将砂锅炖在煤气灶上,点了火,然后靠近在水池边上正在洗完的晓玉,碰了碰她的肩膀,压低了声音,“唉,那人真的是你同学?” 晓玉手里忙乎着,头也不抬,只“嗯”了一声。 “哦,仅仅是同学,还是有点别的什么?” “能什么别的什么?” “他是不是在追你啊?”小金八卦地问道,她有点小私心的,如果晓玉与这个男人好了,那就不会给她造成威胁了。 虽然她也知道就即使没有谌晓玉,自己与邓一楠之间也有着很大的距离,但是,只要障碍不是谌晓玉,她的心里就舒服了很多。 女孩子与女孩子之间微妙的地方太多了,是一件衣服,一个眼神,一个有意无意的赞扬,都会引来许多的小情绪,哪怕是再好的闺蜜之间,也很难不进行对比。 “谁知道啊。”谌晓玉不咸不淡的说,甩了甩水,把手里的盘子放进了碗橱。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你看那鱼都冷了,他都面不改色的吃了,还连连夸好吃,这不是要讨好你吗?一个男人要讨好一个女人,不就是因为对她有意思吗?” 小金又紧张了几分,这个女人怎么面对男人的追求如此淡定,而且还是这么一个外表看上去很优秀的男人。 “那是他口味奇特。”谌晓玉淡淡地说。 “那他没有在追你?不可能啊,我从他进屋开始,就看着他的目光几乎都落在你身上,而且他看着一楠哥的那小眼神,透着一丝丝的那个。。。。。。” “那个什么?”晓玉问,开大了水龙头,冲着碗里的洗洁精。 “我也说不上,反正那眼神不是很友善,虽然他还是挺有礼貌的。。。。。。”她咬着嘴唇,沉思状的分析道,“不过呢,这也可以理解,要是他对你有意思的话,看见这场面,怎么可能不吃醋呢?”说着又去看晓玉,对吧?但是,你是什么态度呢?”她眨着特意涂了淡蓝色眼影的大眼睛,忽闪着着细细刷过的眼睫毛,好奇地看着谌晓玉。 谌晓玉被她那小眼神吓得掉一层的鸡皮疙瘩掉了,这样楚楚动人的模样,难道不是应该对付外面的某一位吗?怎么跟自己抛起媚眼来了? 她指了指那煤气炉上正在热的排骨汤,“汤热了。你赶紧端了进去。“ “我端,我端,我还不是帮你的忙。我得赶紧去看看,别有什么误会就惨了。”小金嘻嘻地笑着,端着那锅汤出了厨房,临走的时候站在门口说,“我看这个男人不错啊,你可别错过了。” “谌晓玉:“。。。。。。。” 她站在厨房里白了小金的背影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小九九。 厨房外面那两个男人真在喝酒,倒是没有像小金所担心的那样,两个人都是见过世面,深藏不露的性格,都是知道对方以前那点破事儿,都知道彼此那点心思,不过这会儿一个是风度翩翩的金融精英,一个是英姿勃勃的后起之秀,又都没有如愿以偿,多多少少都有点惺惺相惜的感觉。 路重庆手指捏着酒杯缓缓地摇了摇,看着那被子上的挂壁,又闻了闻香气,才慢慢地抿了一口。 他让那葡萄酒的液体,在口中短暂地停留了一会儿,才顺喉而下,“这酒不错。”他赞道。 “还行。”邓一楠谦虚地说。 路重庆拿过放在桌上的酒瓶看了一眼,点了点头,“果然是不一般,不远千里,远渡重洋而来,的确是让人刮目相看。” “是啊,出身名门,理所当然地会被认为是非同凡响。” 谌晓玉刚好进门,听着这两个男人的对白,忍不住暗自翻了一个大白眼,这是品酒呢,还是含沙射影地夸着对方呢。 “好酒需要懂酒的人品,要是给不识货的人,就白瞎了。”路重庆笑着说。 “国内懂酒的人不多,路公子的确是见多识广。”尽管他的很真诚,但是用词却让人觉得意有所指。 谌晓玉微微蹙了蹙眉心。 “一楠兄,可是见笑了,我一直是在这里土生土长,若说是出过远门,也就是在西藏当了三年兵,见识的都是原始落后,贫困疾苦,像这样的上好美酒,倒还是第一次喝。。。。。。”路重庆低了头,勾了勾嘴角。 “哦,那路公子对酒的领悟力很高啊。” “哪儿有领悟力,只是用了真心。” 第177章 投身股市 他这话说得那屋里的其他人都觉得掉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邓一楠愣在那里,似乎有点无话可说。他总不能说,你丫的到底是说喝酒还是追女人啊? 以邓一楠那个休养,他说不出口,他的脸皮没有路重庆那么厚实 只好无语地笑了笑,不再接下去。 小金偷偷又碰了碰谌晓玉,用小眼神在说,“看,我说对了吧。” 谌晓玉没有理她,用眼神乜了一眼路重庆,竟也没说什么,她的确与邓一楠一样也是属于无话可说。 一时间竟然无话。 过了一会儿,谌晓玉继续与邓一楠讨论股市中的问题以及几只她需要买进的股票的基本面。 前世没有经验可以借鉴,她迫切地需要邓一楠给她提供越多的信息支持,以便于让她能静下心来,好好的梳理与回忆起当年在市场上的那些传闻。 但是她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决定竟然遭到了路重庆的反对。 虽然,他当时一声没吭,只是老老实实地在一边做聆听状,不置可否。 可是第三天,谌晓玉就接到了路重庆的电话。 “长话短说,我一会儿还要去训练。”路重庆在电话中语气十分严肃,“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提醒你一下,那天听了你与邓一楠关于那几只股票的讨论,以我个人的感觉来说,这件事情风险比较大,你觉得你目前的资金状态可能接受这样的风险吗?” 谌晓玉有点愣,脑袋短时间断路了一下,这?这路重庆是不是当上了太平洋警察,管得太宽了? 她嗤地笑了一声,“路重庆,你有没有搞清楚啊,这是我的钱,我的资金我做主,你凭什么来跟我说这些话?” “你的钱?是你的钱啊。但是那天你说你还有些东西可以兑换,是不是指的是你那些股东宝贝?” 谌晓玉沉默着不答话。 那天吃饭的时候,邓一楠是问她的,打算投入多少资金,当着小金的面,她没多说,只是说手上还是有点钱的。 邓一楠怕她赚钱心切,好心提醒她,“做股票只能用手中的闲钱,你目前没有正式的收入来源,不可投入太大。” “没事,我还有几件私货可以换钱呢。”谌晓玉笑着说。 当时没有在意,这会儿想起当时路重庆扬起脸,深看了她一眼。 看来一听到那些淘来的宝贝,他就格外关心,该不是又别有用心吧?谌晓玉这么想着,哼了一声,“那也是我的古董宝贝,与你无关。” “有几个是我们家的传家宝,放在你那儿的。”路重庆提醒她。 “你们家的传家宝放在我这儿?你们家的东西怎么会在我这儿?哎,哎,你倒是说说看啊,什么东西是你们家的?” “那对翡翠手镯。”路重庆清清楚楚地说,“你忘记了,当年老王爷爷说过,那也可能是我们家的。” “你——”谌晓玉气结。“你怎么知道我就会亏钱卖了那手镯?说不定我赚钱呢。能买好多手镯呢。” “我只是好心提醒你。”路重庆说。 “好吧,股市有风险,投资需谨慎,谢谢,你不用提醒我,我也能知道。”谌晓玉不想和他说下去了,最近她实在是有点心烦意燥。 “你真的认为邓一楠那小子所说的什么市盈率底下,有上升的潜力那套鬼话做作分析,就能挣到钱?” 他在电话里哼了一声,很不屑。 谌晓玉简直是苦笑不得,半天才把胸腔里的那团怒火压了下去,“路重庆,我不说你不懂,但是你是学军事的,他是学经济的,你可能带兵打仗是一把好手,他做证券分析是专业。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情,请你好歹也尊重一下我的朋友。好吗?” 最后那一句“好吗?”她几乎是咬着牙说的。 “我什么时候没有尊重你的朋友?我只是不相信他一个从资本主义国家留学回来的人,能够深刻理解我们这个有社会主义的股票市场。他学的是洋鬼子,我们是土八路。洋枪洋炮不见得就能够打得小米加步枪,你明白我说的意思吗?好,我得去训练了。”说完他挂了电话。 好吧。。。。好吧。。。。。。谌晓玉承认他说得有道理,属于俗话说”话糙理不糙”那种道理。 谌晓玉去证劵公司开了个股票账户,从自己的银行存款中拨了一部分资金进去。 从这天开始,她成了一个股民。 当然,她也许只是这股民的身份是暂时的,只要她能够筹集到所需要的资金。 谌晓玉是多么怀念前世的网络与智能手机,足不出户,也可以知晓天下事,现在的她只能够像大妈一样,跑到证劵公司看大盘。 离她住的地方最近的,有个宏基证券的营业部,营业部临近大马路,门口的自行车零零落落。 谌晓玉看了看,嘴角忍不住上扬,“还真的是个好时机。” 她进了那交易大厅,电子大屏幕上正是一片绿肥红瘦,一排排的塑料座椅上,零零散散没有几个人,两个老大爷半蹲在座位上铺了白纸画得棋盘在下象棋,周围围了四、五个人正在看着,七嘴八舌地发表各自的意见。 那边有两个年纪大一点的女人正在聊天,一人手里捧着一大捧毛线,看着晓玉进来,手里没停,嘴里没停,视线却追了过来。 谌晓玉冲她们微笑了一下,算是回应,那两个女人却是各自惊疑不定地互相看了一眼,窃窃低语,“怎么还有年轻人来买股票?” “是啊,好好的不上班,跑这儿来炒股。吃饱了没事干。又不像咱们,下岗在家歇着也是歇着。” 说完又看了看滚动的大盘,“我看今天是没指望了,上不去了。” “都不指望它涨,能不跌就不错了。” “快了,还有五分钟,正好看完去顺路菜场买菜。鸡蛋都涨了八块钱一斤了,这股票就是不涨。前面挣了那点钱,还不够买十斤鸡蛋的。” “你还指望能挣个十斤鸡蛋钱,我那只已经割肉割得只剩下骨头了,要不是我老头子天天盯着我卖,哪能够怎么惨,现在就只好天天在这里守着,能回来一点是一点。” 。。。。。。。 闭市前最后三分钟,谌晓玉去柜台挂了单,她一边签字一边听着那两个中年妇女的谈话,心里想,还真的是洋枪洋炮比不过小米加步枪。 第178章 遇见庄家 谌晓玉凭着前世那一点微弱的记忆,以及邓一楠所提供的技术理论支持,买了几只“妖股”。 在她的印象中,这几只”妖股“目前正处于“蛰伏”,很快将“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当然这几只股,在更远的以后,将会变成臭名昭著“做庄”案例,写进在中国资本市场的历史中、 那些参与“做庄”的“庄家”在当时的资本市场中,呼风唤雨,神秘莫测,举手投足之间便可推动中国股市的涌动的暗流,将成千上万的股民玩弄于鼓掌之间。 等到时间流逝,大浪淘沙,真相大白,人们发现他们也不过如此。 可是,在当时又有多少人能够懂得那变化莫测的股市,红红绿绿,起起落落,所谓的题材,企业价值,只不过这些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圈钱手法。 就连专业如邓一楠也会感到十分的迷惑。 他看了谌晓玉选的几只“股票”,十分不解,指着那“k”图,给晓玉做分析,从技术上来说,这些股票并没有值得投资的价值。 谌晓玉但笑不语,坐在邓一楠的办公室里转着摇椅,用另一台电脑打“游戏。” “晓玉,你有没有在听我说?”邓一楠有些无可奈何,眼前这姑娘只要一来就霸占他另外一台电脑呢玩游戏,玩得又是毫无技术,毫无智商的那种“小游戏。” “嗯,嗯,我在听,听你讲着呢。。。。。。。哎,哎,又ver.”谌晓玉气呼呼地敲了一下桌子,沮丧地看着屏幕上那两个英文单词。 “你这是在听我说话的态度?”邓一楠失笑,好吧,他承认说这些专业名词太枯燥,难道这个姑娘经常到这里来就为了打游戏的吗? “嗯,我有听的,只是听不懂。”谌晓嘟了嘟嘴,无奈地摇了摇头,捧起桌上的大茶杯开始喝水。 “听不懂就要学习啊,你什么都不懂怎么能在股票市场中赚钱?”邓一楠推了推眼镜,对她的态度有点不可思议,以前不是挺好学的吗?这会儿怎么了?他又看了看屏幕上的各项指标,蹙眉问道,“你能给我说说你选这几只的股票的理由是什么呢?” “感觉啊。”谌晓玉笑嘻嘻地说,她才不会告诉邓一楠,这几只股就是后期的“老庄”股,庄家会把股价拉倒一个令人震惊的点上,然后巨额砸盘,迅速出逃,把那满目苍夷扔个哀鸿遍野的散户。 “感觉?”邓一楠摇了摇头,深深地叹息,深刻地觉得这个丫头没治了。 过了一会儿,他依然不甘心,又小心翼翼,开玩笑般地问道,“那你跑这儿来,不是来听我分析股票的,而是来打游戏的?” 目前为止,邓一楠还不会自欺欺人地认为这丫头是为了自己而来的。 就从她那天对路重庆那小子的态度就知道,这是多么冷静的一个女孩子,冷静得让人心里微微发冷。 谌晓玉伸着懒腰,“嗯,我顺路啊,去宏基证券营业部,然后到你这儿来逛逛,散散步,你又帮我看看盘,听听你做股票分析,还有行业分析啊,你是专业人士,这里又是那么专业的地方,我得来熏陶一下,感受一下专业的力量。” 邓一楠:“。。。。。。。” 好吧,反正他这件独立办公室没有人过问接待的客人,随便她吧。坐在对面打游戏,也是秀色可餐,赏心悦目。 谌晓玉看着对方那无奈的表情,笑了,站起身,“好吧,我不打扰你了,得回去买菜了。” 邓一楠从桌子后面站起来,“我送你。” 两个人站在走廊上,对面的办公室门开了,迎面走来几男人,其中一个瞧见了邓一楠,立即疾步上前,伸出双手,“邓先生,刚刚想去拜访你,看到你办公室有客人,就没去打扰了。” 邓一楠矜持地笑着,礼节性地与那人握了握手,“是,正好有客人。”他指了指身后的谌晓玉,“我的学生。” 这还真能占便宜。谌晓玉暗自翻了一个白眼。 可是表面上依然是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邓一楠笑着问道,“罗先生来,还是为了那件事情?” “是啊,是啊,下次还要过来向邓先生请教。”那位干瘦的年轻人谦虚地笑,正想说什么,边上有人递了一只大哥大过来,那人看了看号码,脸色微变,立刻抱歉地冲着其他人点了点头,脚步匆忙地离去。 “这个罗成倒是很执着,前面与黔中天的人偶掰了,还是不死心。”邓一楠的同事看着不远处正在等电梯的人,微微摇了摇头,感慨地说。 “罗成?” 谌晓玉吃惊地看了看邓一楠,又踮起脚尖,伸长了脖子想再看一眼那个刚刚远去的背影。 “你确认他是罗成?”她喃喃地问,“是原来那个广州东大的罗成?” “嗯。“邓一楠点了点头,眼中流露出惊讶“你认识?” “我知道他。”谌晓玉干脆地说,脸都没回,眼神依然痴痴盯着前面,充满了惊讶,好奇,甚至是膜拜之情。 也许吧,罗成目前的公司业务进出口代理业务,谌晓玉以前是做外贸的,也许是认识。 只是邓一楠心里略微有点不舒服,她至于用得着这样的表情吗?对方不过是个到处寻求机会的小民营企业主。 “他从东大出来了。自己成立了新公司。”邓一楠的同事解释说,也好奇地看着谌晓玉那小眼神。 “嗯,亿安公司。”谌晓玉轻轻地说。 此时她才转过脸来,,带着梦幻一般看的表情,用毫无聚焦的眼神看了看身边的人,轻声说,“我先走了。再见。”说完就迈着梦游般的步伐,飘向电梯。 “你那女朋友今天是怎么了?看到罗成像是中了邪一样。”邓一楠的同事递了根香烟给他。 “她不是我的女朋友。”邓一楠不耐,没接香烟直接进了自己的办公室,砰地关上了门。 楼下的阳光太刺眼,谌晓玉眯起眼睛。 玻璃幕墙大楼像一把利剑插在了金融中心的土地上,似乎预示着什么。 不过谌晓玉不管它预示着什么,她很快地回到家里,翻出散在一床的证券报,在股票代码中挨个的仔仔细细地寻找着。 一边呐呐自语,“这只大妖股,我怎么能忘记了呢。” 第179章 招蜂惹蝶 果然,正如谌晓玉所判断的,没有三个月的时间,她买的那几只股票,一改平时里磨磨唧唧,不涨不跌,温温吞吞的现象,开始小幅度的忽高忽低起来。 谌晓玉知道,这是有庄家在进入了。 她该建的仓都建了,眼看着这些“牛鬼蛇神”的庄家都开始蠢蠢欲动了,那扭扭曲曲的k线图在表示着,这几只股票都在“震荡”上行。 电视新闻上重提国有大中型企业改制的话题,改革的春风吹遍大地谌晓玉敏感地感觉道,有些机会开始来了。 果然陆陆续续地传出,国有企业改组的的消息。 她开始往证券经营部跑得勤快起来,天天早上9点步行到证券公司看盘,坐在一群老大爷,老大妈里面,实在是引入注目。 一来二去的,那几个打毛线的大妈对她熟悉了,经常拉着她东家长,西家短,没过两天就把她祖宗八代,直系、旁系的家族成员都盘问个遍。 落到最后,他们对谌晓玉的疑问有两大点,第一点是,“一个是你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为什么不找个正经的工作做做呢?” 对于前一条,晓玉的回答是,“我们原来的单位效益不好倒闭了,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工作。” 这年头,单位效益不好的多了去,几个老人叹息了几声,议论着自己的单位发不出退休工资,报销不了医药费。 “几千人的大厂啊,说卖就卖了,卖了那些钱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我们一家人辛辛苦苦为厂里卖命,现在老了,干不动了,没有地方可去了,就天天在这里,原本以为炒股票能挣点钱,没想到还是亏。“ “算了,反正也亏得不多,就当交个冷气费好了,说不定过几日就会涨呢。”另一个老大爷在一旁劝道。 “是的,要想开点,没看这几日都在涨了,等再涨一点我就全抛了再也不买了。” “算了,上次你就说了抛了就不买了,就不来了,结果还不是来吗?” 冷清的证券营业部,快成了老年活动中心,谌晓玉每天看着这帮老头、老太太插科打诨,下棋打毛线,乐在其中,并不十分在意那屏幕的数字是红,还是绿。 过了几日,那帮人又开始盘问谌晓玉第二个问题,“小姑娘,今年多大岁数啊,有没有男朋友啊?看你天天跟我们这帮老家伙们混,想来也没有男朋友吧?那你需要找个什么样的啊?我家门口有个小伙子啊不错,在国营大企业里上班,一个月能挣个不少钱,要不然给我介绍给你认识,认识?” 谌晓玉心里想,看来这爱做媒,关心不相干的人的婚姻状况,是古来有之啊。 面对这种事情,谌晓玉的对付方式是微笑不语,不回答,不表态,不承认的三不政策,可是她没想到还真的又人当了真。 又过了几日,闭市之后谌晓玉正准备回家,姓王的大妈悄悄地拉着她,“我给你介绍个朋友认识,认识啊,我那大侄子啊,就在电力公司工作,他听我回家提起你,就想来见见你,哦,他来了,就在那门口站着呢,那个帅小伙子就是我大侄子。” 谌晓玉目瞪口呆,还没开口说话,只见那王大妈挥着手,“哎,哎,小军,来,过来,这就是我给你介绍的姑娘。“ 谌晓玉窘得一头黑线,她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眼睁睁地看着那叫做小军的青年男子慢慢吞吞地走了过来。 “你好。”那男子上下打量着她,低低地自我介绍着。 个头挺高,瘦得像一根竹竿,大热的天气,穿着件灰不拉几的灯芯绒外套,旧旧的牛仔裤,人长得倒是不难看,就是看人的目光直勾勾的,让人背后一阵阵的冒着凉气。 “嗯,你好。”谌晓玉说,没说自己的名字。 “对了,对了,你看这是我侄子,他在电力公司工作,他们公司是******,可厉害了,不愁效益不好。”王大妈呵呵地笑着,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晓玉,你的姓什么,看,我这记性,光知道你叫晓玉,还不知道你姓什么呢。” “我姓谌。”晓玉淡淡地说。 “对,对,耳东陈。”王大妈又说,“你们年轻人多聊聊,我还要去菜场。”王大妈说着就要走。 “嗯,大妈,我还有事。”谌晓玉轻轻地说。 “哎,你一个待业青年能有有什么事啊,你又不像我们还得买菜做饭的。”王大妈拉着她的胳膊,推向他那位侄子,又侧着脸,小声地嘱咐她,“我跟你说,我这侄子不错的,他都不嫌你没工作呢。。。。” 那王小军的懒懒散散地站在那里,一只脚踢着另一个只脚的后跟,眼睛愣愣地盯着她看。 谌晓玉蹙了蹙眉,这个侄子怎么看怎么就不对劲啊。 再看看周围旁人的眼神,怎么一个个透着同情与回避呢,她心里拎了一下,更想跑了,无奈那王大妈的手掌攥着自己的手,紧紧的就是不肯松。 “大妈,我真的有事,下次吧。”谌晓玉心中有点着急。 “啊哟,下什么次啊,我大侄子工作忙,难得来一趟,你听我说啊,我天天回家夸你,说你漂亮,懂事,听话,小姑娘没个工作不容易,我这侄子一听就要来,你看,他的心又多善啊。” 谌晓玉苦笑不得,这是善良吗?这是觉得她傻吧。 正无奈之间,只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旁响起,“晓玉,怎么闭市了还在这儿,我等你半天了,说好去看电影呢?” “啊?”谌晓玉呆呆地愣在那里,有点反应不过来。 路重庆正在交易大厅的门口,阳光之下,白色的衬衫闪亮耀眼,整个人俊美得如同童话中的王子。 “你忘记了?我们不是约好看电影的吗?”路重庆柔和宠溺地说,指了指手腕上的手表,“不早了,电影要开始了。” “是啊,是啊,大妈,你看,我真的有事。我男朋友来接我了。”谌晓玉说着费力地从王大妈的胳膊里抽出手来,跑向路重庆,一把搂住了他的胳膊。 路重庆揽着她的肩膀,冲着一脸窘迫与震惊的王大妈姑侄两人,灿烂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大妈,我们先走了。下次再自我介绍啊。” 说完亲昵地刮了下谌晓玉的鼻尖,“我说你吧,去个证劵公司都能给我惹事。” 第180章 去看电影 这两人在那帮老太太,老大爷震惊的目光与窃窃私语的议论声中下出了证券公司营业部的大门。 “你啊,还能招蜂惹蝶啊。”路重庆摇了摇头,语气无奈。 “我什么时候招蜂惹蝶了?”明明是被惊吓了。 “呦呵,”谌路重庆挑眉,“你说你不是招蜂惹蝶吗?跟一帮老头,老太太在一起还能惹出事来。你说说看,要不是正好我过来,你被那个莫名其妙的姑侄两人缠上,能脱得了身吗?” “我怎么可能脱不了身呢?至不过看她是老年人,不能跟她一般见识而已。”谌晓玉撇了撇嘴角,一副小女孩不服气的表情。 “是吗?”路重庆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漆黑的眼睛里印着阳光里又掩饰不住的笑意,那笑容竟然有几分促狭与可恶,“我想知道你打算怎么脱身呢?你有预定的方案吗?” 谌晓玉别过脸不理她,指着不远处的小店,“我好渴,要去买个冷饮。”说着将胳膊不经意地抽了出来。 路重庆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又抓起她的手紧紧地握着,“时间来不及了,到电影院再买冷饮。” “还真的去看电影?” “不说是好的吗?” “唉,那是说给那帮管闲事的老头老太太听的。你还当真了?” “那,老头,老太太就能随意糊弄了?”路重庆说着又笑,“跟男朋友看一场电影怎么就不行了?”他的微微粗糙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手心,痒痒的。 “我什么时候承认你是我男朋友?”谌晓玉的脸上浮上薄薄的红晕。 “没说过吗?”路重庆笑着说,喑哑的声音带着笑意,“我刚才明明听到你说,我男朋友来接我了。”他学着谌晓玉的温柔而焦灼的语气,十分惟妙惟肖。 “我。。。。。。” 怎么?现在不认账了?”路重庆俯下身,凑到她的耳边压低了声音,热热的呼吸带着若有若无的青草香气,拂过她的耳后的肌肤,“你说你总是这样忘恩负义,我该怎么处罚你呢?” 呃。。。。。。谌晓玉满脸通红。 虽然路重庆说话的语气无比认真,神情又是一本正经,可谌晓玉前世这个个已婚女人,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自动了脑补了那些“不正经”的画面。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是中暑了吗?”路重庆打量着她,注视着那绯红的面颊,他心情愉悦地恨不得吹口哨。 “讨厌啊。”谌晓玉想快走开,无奈手掌被紧紧抓着,挣脱不开。 “我怎么讨厌了?明明是关心你啊。”路重庆挑了挑眉,用无辜地眼神望着她,像个纯洁的少年。 “好了,好了,我们去看电影吧。你说看什么电影呢?”谌晓玉赶紧转换了话题,她实在是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再纠缠下去。 “去看看再说吧。” 他们一路走到繁华的商业中心,找了一家电影院,正在上映着一部刚刚美国大片,买票的窗口排起了长队,路重庆掏出了军官证,很快便在军人优先的窗口上买好了票。 “当一个军人的好处还是有的。”谌晓玉说。 “那是当然。”路重庆扬了扬英挺的眉毛,把电影票收进裤子口袋,“保家卫国的人嘛,总要享受点特殊待遇。” “可是现在明明是和平年代。”谌晓玉撇了撇嘴。 “和平年代也是需要军人的。”路重庆郑重地说。 时间还早,谌晓玉提议去隔壁的新开的新华书店转转。 那是全市规模最大的新华书店,一共有五层楼,四周围全是大型的玻璃窗,玻璃窗下面是一排排的桌椅,有少人在开放式的书架上取了书,在那椅子上随意地翻看着, “我就喜欢这样,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地方看着喜欢的书,让我呆多少时间都愿意。”谌晓玉叹了一口气,拿了一本书抱在怀里,也坐在了书桌旁。 “你现在不能吗?又不上班,,难道不能呆在家里好好看书,你那个房子,不管是花园还是房间,都能照进阳光吧?”路重庆坐在她的对面,托着腮眯眼看着她,笑着哼了一声。“天天跑证劵公司招蜂惹蝶。” “我那是招蜂惹蝶吗?”谌晓玉恨恨地白了他一眼,举起了手里的书,遮住了他的脸,“都是些老头,老太太,年纪一大把了,我能招什么蜂,惹什么蝶?” “老头,老太太有儿子,有侄子。今天不就被我抓到了。” 谌晓玉:“。。。。。。”瞪着他,然后缓缓地摇了摇脑袋,表示了无语。 路重庆伸手把挡在他们中间的书扒拉开,“怎么不承认了?除了那些,你不是还有什么哥哥,还会亲自下厨请客。”嘀嘀咕咕地抱怨着,“都没给我做过一顿饭。” 谌晓玉:“。。。。。。” 这语气,这表情,委屈得像个小媳妇,这人现在怎么如此小心眼,明明他们还没有确认关系好不好。 她举起手里的书挡住了脸,半晌才哼道:“你还不是也有门当户对的妹妹吗?” 路重庆闻言,嘴角小幅度的微微上扬。 ****** 电影院里座无虚席,美国大片情节紧张,起伏跌宕,谌晓玉却看得心不在焉,这个片子她以前看过,早就知道了结局。 重新来过的这一生,有许多事情都已经事先知道了答案,除了这一份感情。 隔壁座位上两个情侣,那女孩把头靠在男孩的肩膀上,两个人一会儿低头窃窃私语,一会儿吃吃地低笑着,一会又借着昏暗的光线脸贴着脸的亲吻着,渐渐传来急促粗重的呼吸声。 谌晓玉蹙着眉心,脸上有点热,尽量做到目不斜视,生怕忍不住侧过脸去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情景。 她转过脸去偷眼去另一侧的男人。 光影斑驳中,路重庆的侧脸非常漂亮,挺直的鼻梁,海洋般深邃的眼眸,漂亮的下巴线条刚毅,嘴角总是若有若无地露出一丝微笑,此时正认认真真地看着银幕,似乎投入到电影的情节之中。 谌晓玉不安地动了动身子,手腕却被人轻轻握住了。 “怎么了?”路重庆轻轻地问道,视线依然停留在银幕上。 “嗯,没事。”她说,微微挣扎着想抽出自己的手。 “别动,好好陪我看电影。”他慵懒地说,握着晓玉莹白的手指放在唇边轻轻吻了吻,轻叹道,“下次看电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谌晓玉挑眉,“你们学校不是有礼堂吗?” 路重庆默然,过了一会儿,转过脸凝视着她,道,“我下个月就毕业了,不知道会儿分配到哪儿去。” 谌晓玉:“。。。。。。” 第181章 毕业去向 银幕上终于出现那个雪白的“完”,音乐响起,人群如同退朝的水流般涌向大门。 路重庆从座位站起身,伸个懒腰,准备走,转眼看到晓玉没有动弹,愣愣地看着大银幕,似乎沉迷在电影的情节之中。 “怎么?还没缓过来啊?电影有那么好看?”看着晓玉那怔怔的表情,他有点想笑。 男主角经历了暗杀,陷害,枪战,打斗等等种种磨难,在最后一刻战胜了坏人,成功地完成了任务,抱德美人归。 这是好莱坞典型的英雄主义情怀,也是所有男人的英雄主义梦想,但是不至于让晓玉沉迷成这样啊。 这是入魔了? “哎,哎。”他伸出手指在谌晓玉的眼皮底下晃了晃,“醒一醒。想着什么呢?” 晓玉眨了眨眼睫毛,扬起脸看着他,大眼睛迷迷蒙蒙地浮着一层泪光,波光潋滟,嘴唇嫣红,怔怔地低问“那你毕业后会再回西藏吗?” 路重庆一愣,看着她目光变得十分幽暗不明,眉目却是柔和舒展着,过了半天才低哑的声音温存地问,“你刚才一直在想这个?” “嗯。” 谌晓玉舌尖上那个字才出口,嘴唇就被他吻住了。 这个。。。。。这个,电影院的灯光都亮了,旁边的走道上还全是人。 谌晓玉大窘,伸手想推开他,无奈他胸部的肌肉硬邦邦的,怎么都推不动。 他臂膀揽着她的肩,手掌扣着她的后脑,唇温柔地覆过她的唇,舌尖轻轻描绘着那迷人的形状,清冽的气息笼罩下来,渐渐迷乱了她的心绪。 脑子有短暂的空白,只能听见彼此心脏跳动的声音以及身体里涌起的酥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放开了紧紧箍着她的手臂,重新吸入了下空气,看了看周围,打扫卫生的中年女人正端着簸箕与扫帚瞪着眼睛看着他们两人,“亲好了?那麻烦让一让,我要扫地了。” 谌晓玉顿时涨红了脸,用力推开了路重庆,甩手向门口跑去。 路重庆冲着那扫地阿姨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耽误你工作了。”说完就快步追了上去,拉着她的手腕,”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丢人死了。” “这有什么丢人的。” “大庭广众之下。。。。。。还不够丢人的。”谌晓玉 “哦。”路重庆恍然大悟状,“我知道了,以后找个没人的地方。”走了几步,他又低低地在她耳边说,“我前面看你老是偷看人家接吻,以为你心里着急。” 谌晓玉顿住了脚步:“。。。。。。。”然后,抡起手里的挎包,砸向了他。 路重庆即将毕业,他的分配去向也被摆上了首长的议事日程。 章先理从政治学院调来了路重庆所有的学习档案,制作成简报,放在了首长的办公桌上。 “这是学院那边送来的资料,学院那边说,还是尊重您的意见。” 首长正在批阅文件,放下手中的红蓝铅笔,低了头揉了揉眉心,有些疲倦地闭了闭眼睛,没吱声。 章先理在旁边等了一会儿,也不敢吭气,事关这小公子,首长的态度总是讳莫如深,不好拿捏。 前段时间是天天调过来带着身边,只要不是正规级别的场合,都把让他作为随从参加历练,似乎是重点栽培,但是最近又不是那么回事。 “他自己的态度是什么?”过了一会儿,首长拿起桌上的学习档案,慢慢地翻阅着,,问道。 “学校说,他们进行过一次摸底,重庆只表态服从分配。” “服从分配?”首长微微笑了一笑,哼了声,“他打小就主意多,哪里会真的服从分配。” 章先理不敢接话。 过了一会儿,首长又问道,“那边是什么意思?” 章先理顿了一顿,小心翼翼地说“据曹局长那里传来的消息,说一直都没有表态。” 首长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档案文件,看了看桌上的台历本,“你通知下他们,让他们回家过端午节。” 章先理后天就是端午节了,赶紧应了去通知,走出大门的时候,听到里面低低的一声斥责,“都没一个省心的。” ****** 路红卫端午节那天正好回来,晚上才是家宴,下午没事可做,难得不下雨,拉着路重庆去水库钓鱼。 水库的岸边种着一排排密密的柳树,此时树荫浓密,枝叶低垂。 路重庆在堤坝上找了个阴凉地,架了个鱼竿打路亚,就抄着两手,伸长了腿,斜坐坐在钓鱼椅是哪上看风景。 “你这是学姜太公呢?”路红卫瞥了他一眼,笑着摇头,自己忙着认认真真地穿线,挂鱼饵,仔细又认真。 “也算是吧。”路重庆的目光注视着那水面,嘴角撇了撇,嘀咕着,“这个鬼天气能有鱼上钩吗?” “不管了,不就是出来转转嘛。“路红卫不经意地说,”对了,毕业之后有什么打算?” “没什么打算。服从分配,听从祖国的召唤。”路重庆唇角弯弯,笑容微微讥讽。 “这可不是你的风格。”路红卫淡笑了一声,“你的脑袋里有太多的主意,怎么可能听从别人的安排。” “那也看着别人是谁吧。”路重庆懒懒地接了话,明显地不想多说什么。 路红卫蹙眉,微微有点诧异,这孩子一贯是跟自己无话不说,怎么事关自己远大前程的事情却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叫人捉摸不透。 “哥,你想回来吗?”过了一会儿,路重庆突然低声问道。 路红卫微微挑了挑眉,“回来?”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他淡淡地弯了弯唇,“回不回来其实也不重要。我现在其实也很轻松,不需要劳心烦神。” “我听说要给你在那边结婚对象了?是不是真的?”路重庆想了一想,还是直接问道。 最近这个传闻都在圈子里传遍了,几乎所有的人都在背地里里议论着。 路家的大公子英俊,聪明,隐忍,稳重,对家人重情重义,绝对是大部分家长最喜欢的女婿人选。 这么些年谁家的孩子都有胡闹拂逆的时候,唯独路红卫,就没有传过一句不良信息,完美得不像个真人。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仕途最近很不顺利,与他同一资历的人都提拔了,唯独他还是在一个闲职上挂着。 而且还被调离, 路红卫微微垂下眼帘,似乎轻轻叹了一口气。 “哥,我不明白。。。。。。。。” “不需要你明白,管好自己的事情就好。”路红卫淡然打断他,“毕业分配的事情,自己要重视,不要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这件事情别到时候影响了你的。。。。。。。”他止住了话头,颇有深意地瞥了他一眼。 正是六月末的初夏时节,空气里潮湿闷热,树叶静止不动,连日来的暴雨,让水面十分浑浊。 “今年水真大啊,你看这水面快到警戒线了。”路重庆低低地嘀咕了一声。 第182章 无言告别 经过那一次的乌龙狗血事件,谌晓玉基本上不怎么去证券公司了,她买了一台电脑,在家里看盘。 那台四八六的电脑,笨重丑陋,占据了她的书桌的一角,开机的时候,吭哧吭哧地运行半天。 网络更慢,经常是她都去上个厕所回来,网页还没打开。 挂单交易不成,着急的时候恨不得砸了这破玩意儿,又舍不得,毕竟花了她好几千块钱。 质次价高,就是这个年代的电子产品。谌晓玉实在着急的时候,又想到邓一楠那里蹭网。 可自从那次请客之后,她又实在不知道如何去面对邓一楠。 仿佛是心中的秘密被他知道,再见面不知道如何解释,又更有一种明明不能回报别人的感情,却又要去招惹的自责, 连绵的雨,她天天窝在家里,上午看盘,中午睡觉,下午又看盘,晚上看看财经新闻,网速超慢,新电脑经常死机,谌晓玉经常郁郁,觉得自己像那院子角落一样,也要长出青苔了。 暴雨,林花谢了春红,栅栏上的蔷薇花瓣落了一地。 夜深人静,路灯在雨幕中发出微弱模糊的光线,不过已经能让他看清楚窗口的那个人影。 邓一楠站在门口,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去敲门。 自从上次请客之后,谌晓玉一直没有联系过他,实在忍不住打了电话给她,装作无意中提起。 谌晓玉却是不经意地说,“哦,我买了电脑,在家里可以看盘了,总不能老是打扰你的工作。” 难怪如此。他苦笑,依旧客气地说,“没关系,你需要的话随时可以过来。” “好的,好的,我有需要的时候一定过来找你。” 但是她一直没有来。 这个期间,大盘涨涨跌跌,震荡不停,各种内幕消息满天飞,真真假假,邓一楠关注了谌晓玉买那入的几只股票,很快发现了情况异常。 他想提醒她,却碍于自己业内人士的身份,有着纪律束缚,只好缄默。 明天一大早的航班,他就要去北京,时间最少半年,他以最年轻的金融专家的身份参加国家最高证券管理机构组织的调研。 这样的机遇是对他专业能力最好的肯定,可也阻碍了他与晓玉的交流。 他与晓玉之间,以前谈学习,谈考试,后来谈证券,谈股票,谈经济发展,从来没有聊过其他。 以前,邓一楠并不在意,他喜欢在他谈论这些的时候,能够看到谌晓玉眼中闪烁的欣赏与崇拜,这是他们的共同语言,他相信总有一天这些友情会升华成爱意。 直到他那天遇到了路重庆。 他没有想到昔日在学校打架斗殴,调皮捣蛋的路重庆变得如此英俊挺拔,潇洒自如,也没有想到谌晓玉与他有如此深刻的默契。 怎么可能就变成了这样? 捏着伞柄的手指收紧了,他深吸了一口气,推了推铁门。 谌晓玉看到面前的邓一楠,微微吃了一惊,可是很快掩饰了眼中的不安。 雨幕中,他的头发****,半个肩膀与衣服都湿漉漉的,脚上的皮鞋进了水,踩着门口地板上,发出咕叽咕叽声音。 “这么晚了。。。。。。。”邓一楠站在门口有点尴尬,低了头没说下去。颀长的身材的背后风雨潮湿的气息。 “快进来吧。”谌晓玉去浴室拿了大毛巾过来,又拿了拖鞋,弯腰放在他的脚边。 她穿着粉红色碎花圆领衫,刚洗过头发披散在肩上,弯腰的时候露出腰部一截雪白的肌肤,邓一楠的呼吸停滞了几秒,喉结滚了滚。 突然之间,他迈不动脚步,浑身无力。 “不了。晚上还有事情,要赶着回去。”邓一楠艰难地说。 “哦?”谌晓玉弯着腰,抬起头疑惑地看向他。 “就是来和你说一声,我要去北京工作,大约要去半年。可能不方便联系了。”邓一楠的目光停留在她腰间的肌肤上,口干舌燥。 “还是进来说话吧。”谌晓玉把手里的毛巾递给他,“你的衣服和鞋子都湿透了,怎么没带雨伞呢。” “没事。一会儿就走,明天一早的航班。”邓一楠低哑地说,接过毛巾擦了擦头发和脸,鼻端传来清幽的芬芳。 他偷偷地使劲嗅了嗅,想把那气息留在记忆中。 “哦。”谌晓玉点了点头,也不勉强了,依着门框站在那里,默不作声,等着他开口。 “你那几只股票。。。。。。”邓一楠把手里的毛巾还给她,顿了一顿,“要小心。” “我心中有数。”谌晓玉接过毛巾,点了点头,抬眼看着他,清澈的眼神露出了然的神情。 “那我走了。”邓一楠说,转过身,准备开门。 “一楠哥,”身后,谌晓玉的声音温柔如水。 他脚步一顿,心跳若狂,身体僵硬,停在那里,不敢回头。 “你多保重。”谌晓玉犹豫了一会儿,轻声说。 邓一楠长舒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 “老天爷的夜壶漏了,怎么这雨就下个不停呢。” “滚蛋。亏你这张嘴,夜壶漏了,那淋在我们身上的是什么?” “是什么还用问,难怪你这么骚。” “你才是骚。骚气逼人。” “滚,离老子远点,我怕你是熏了我。” 路重庆踹了一下身边的小刘,拧开莲蓬头,开始洗澡。 “我们两人中间,不知道是谁骚。“小刘跟他一个宿舍,关系要好。 两人各自 你说,今天晚上院领导开会,是不是研究我们这届的毕业分配方案。”水声中,小刘问道。 “我怎么知道。”路重庆蹙眉迅速地擦着肥皂,刚刚在雨中作实战演习,浑身上下全是泥浆。 “你的分配方向定下来了吗?”小刘又问。 “没呢。” “那你这几天怎么这么高兴?天天哼着小调。” “你管呢,老子就不能别的高兴的事了?”路重庆抡臂膀,爱惜地看了看那隆起的肌肉,想着那天谌晓玉被他抱在怀里,羞红的脸颊,又忍不住嘴角上扬。 “呸,你那点心思还不是因为女人。看来你是追上了。”小刘斜着眼睛瞧着他,突然大声唱道,“让我再看你一眼,看你那发春的脸。。。。” 路重庆笑着捶了他一拳。 “说真的,你能不能透露点内幕消息?”小刘关了水,擦着肥皂,低声问,他是从基层连队硬考上来的,一心想通过学习深造留在机关。 路重庆摇了摇头,“因为牵涉到我个人的事情,真的没去问,而且我也不太关心。” 小刘叹气,“是啊,你无所谓,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啊。我们就惨了。” 洗完澡他们回宿舍休息,路重庆看了一会儿书,阖上了眼睛,眼前浮现出那张明媚绣秀气的脸庞。 他微微扬起嘴角。 怎么能不考虑考虑分配的去向吗?是选择下基层连队为了前途磨砺自己,还是呆在机关里经常可以见到她,这也是个两难的选择。 半夜,一阵刺耳的铃声响彻校园。 “全体紧急集合。” 第183章 抗洪抢险 “都快毕业还搞什么演习。” “是啊,这个鬼天气搞演习,可真的是够了。” 同宿舍的战友一边动作迅速的穿上装备,一边骂骂咧咧。 经过几年的训练,他们早已经习惯了军校的突然袭击。 警报声又一次尖锐地响起,楼道上传来纷乱的脚步声。 “快,快点。”已经有教官在催促,路重庆是第一穿好的,他与小刘冲出了宿舍大门。 外面狂风暴雨,电闪雷鸣。 随着一声蓝光划过夜空,一声巨大的雷声滚过天际,浮在半空的中的电线“啪”地一声闪着蓝光,路灯与大楼的灯光全部熄灭了。 校园一片黑暗。 “这不是演习。”路重庆抬眼看着天空,自言自语地道。说完他已经开启了手电筒,拉着身边一个匆匆跑过的士兵,“去哪儿集合?” “操场。” 道路积水,淹没了膝盖,他们全然不顾的地在水里奔跑过去,身后溅起一片水花。 “报告。” “报告。” 操场上停着十几辆军用卡车,各个年级的教官在清点人数,头顶上方的瓢泼大雨依然猛烈地狂泄着,浓密的雨幕遮住了人们脸上的表情。 “接到上级通知,我命令从现在起,全体指战员进入一级状态,投入到抗洪抢险的战斗。。。。。。。“ 轰轰的雷声中,隐隐传来指挥官嘶哑的命令声。随即是各班报数声和简短的命令。。。。。。 夜幕中,路重庆兀自淡淡地弯了弯嘴角,想起自己前不久说的话,“和平年代也需要军人。” 群山起伏,道路泥泞,洪水沿着山体,翻滚着巨浪奔流而下,转瞬之间,山脚上的村庄被洪水吞噬了,房屋,树木,农田,淹没在水中。 “报告,周湾村附近发生了严重管涌,需要人手支援。“ “一连,三连,马上到周湾附近支援。” 大坝上,军人们在扛着沙包,雨水浇透了他们身上的衣服,眼前的雨幕遮挡了视线。 泥土经过连日来的松散。 车辆已经不能开上去,路重庆与小刘等几个人,下了车,背着器材,一步一滑地向前走着,时不时有撤出的群众扶老携幼的从他们身边走过。 河水湍急,黑暗中只能听到流水的声音。 “这特么的水怎么大。。。。。。。。”小刘抱怨一声,嘴巴里就灌满了水。 路重庆体能好,冲在最前面。 突然,一声巨大的声响,,因多日浸泡变得松散的大堤,在管涌的压力下轰然决口,落差近10米的洪水裹挟着泥沙以排山倒海之势汹涌而来,冲撞着大堤。 脚下的大堤在剧烈的摇晃着,两米高的浪头打过来,一个孩子哭叫着滑向了水边 “别慌。”路重庆高声叫着,解下身上的绳索扔给了他,“抓着绳子,快。我拉你上来。” 孩子依然在哭,在地上跌跌爬爬的挣扎着想站起来,一个浪头打过来,孩子眼看着就要被水流吞没,路重庆奋力地扑上去,托起了孩子的身体,递给了赶过来的小刘。 小刘一手抱着孩子,刚想去拉着路重庆,却见一个巨浪扑来,路重庆被冲下了堤坝。转瞬之间就不见了踪影。 “路重庆——” “路重庆——” 小刘抱着孩子撕肝裂肺地叫着,“快,快来人,重庆被冲下水了。” 谌晓玉被巨大的雷鸣声震醒。 一道闪电划破了雨夜的寂静, 她从呼啦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顺手一摸,身上的衣服全都湿漉漉的。 心口隐约的痛,小腹痛,痛得让人直不起腰来,口腔里干得火烧火燎的,她心说,这亲戚来的可真是时候。 忍着疼痛披衣下床,扭开墙壁上的灯,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捧着玻璃杯喝着,暖暖的水注入到胃里,人稍许舒服了一点。 窗外依然是瓢泼大雨,狂风肆虐,电闪雷鸣,门窗被风吹得吱吱嘎嘎作响。 她走过去,重新检查了一遍门窗,确认都关严实了,这才放心。 电话铃响,邵兰茵在电话里嘘寒问暖了一番知乎,又开启了抱怨模式,“这个天气,你也不知道回家,一个小姑娘家住着多危险,怎么就那么让人操心呢?” “妈,今天我是想回家来着,可是连公交车都没了,听说路上淹了。” “你是总有理的,我说不过你。”邵兰茵叹了口气,“今天也不打个电话回来。让人担心。” “不是昨天才打过吗?今天特别困,吃完晚饭就困了。一觉睡到现在。”谌晓玉打了一个哈欠,“几点了啊?” 她看着墙上的挂钟,都这个点了老妈还没睡啊? 邵兰茵这才记起来,“是不早了,你早点睡啊,明天不回来,记得打电话回来。”又是盯着一番,关好门窗,注意安全。。。。。。等等。 “妈——”她轻轻叫了一声,又止住了。 “怎么?” “你搬过来跟我住几天吧。”谌晓玉脱口而出。 邵兰茵没吱声,过了一会才说,“算了,我不过来,来了你又嫌我唠叨。只要你好好的就行了。” “妈——” “好了,我也去睡了,不早了。” “嗯,嗯。”谌晓玉应着挂了电话,抱着手臂愣了一会儿,睡意全无,口干舌燥,起身倒了杯水,顺便打开了电视机。 电视里正在放着无聊的家庭剧,吵吵嚷嚷,哭哭啼啼,平是看着嫌闹腾,在这雨夜里却觉得有几分温暖。 她有一搭无一搭地看了一会儿,刚准备关电视,突然画面切换,开始插播新闻。 新闻播音员铿锵有力的声音传来:“。。。。。。根据本台刚刚收到的消息,由于连日大范围降雨,位于我是周湾村地出现了山洪暴发,造成多处村庄被淹没,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受到威胁,在这危急时刻,驻扎在我市的广大解放军战士立即赶赴抗洪救灾第一线。。。。。” 洪水,暴雨,领导干部在河提上亲自指挥抢险工作。 画面一个接着一个闪过,突然一个熟悉的人影在画面上一闪而过,转眼即逝。 第184章 生死未卜 “现在人到底有没有找到?”抗洪救灾指挥部,军方总指挥通过无线通讯系统在质问前方的搜救人员。 对讲机里传来嗡嗡的杂音,听不清楚对方的说话。 总指挥气得一把扔了话筒,“通讯部,马上给我抢修线路,限你们五分钟之内给给我完成任务。” 在一旁的行助参谋迅速地跑了出去传达命令。 身边没了下属,总指挥气得捶了下桌子,指着院长道,“你看看,让你们出来抗洪救灾,能不能别让这小公子参加,现在好了,我还得抽出兵力找他,这要是出了点事情,你我全完蛋。” 他与院长以前是一个部队的,很熟。 院长委屈,“我特么怎么知道他小子那么冲动,冲在第一线。这都快毕业了,好不容易要把这位爷送出去了,还出了个这么个事情。唉。” “他冲动,我看你才是冲动呢。公子爷不能放在后勤?非得要送上前线?你不知道这上前线的后果?你军事史没学过?这是和平年代,要是战争时期,炮弹不长眼,子弹不长眼。” “放后勤?这小子要真是个脓包也就算了。他各项军事素质都很强,你让他呆后勤,到时候上面又把你骂个狗血淋头,说你没好好培养。”他摇了摇头,“反正里外不是人。” “报告。”行助参谋喘着气跑了进来。 总指挥问:“线路修好了?” “不,不是。。。还在修。”参谋说话结结巴巴的,“是,是。。。。。。” “是什么快说。” “是。。。。。。是路红卫,路主任,和章主任来了。” 总指挥与院长对视了一眼,连忙站起身来。 “还不快点让他们进来。”总指挥指着门,“快点。” 没一会儿,章先理与路红卫就进了门。 “报告。”路红卫的官阶没有他们大,规矩的抬手敬了一个礼。 章先理却没空理会那么多客套,直接问道,“怎么样,现在有消息吗?” 总指挥摇了摇头,又问接线的参谋问道,“通信部那边线路修好了?” 接线员正在忙碌紧张着接线,摇了摇头,“还在修。” “哎,你们这帮。。。。。。”碍于礼节与身份,总指挥那句“废物。”没有骂出口,他急得团团转,心里把身边的院长骂了个千万遍。 “章主任,我们真的很着急,本来并没有安排路重庆去堤坝,可是。。。。。。。。”院长想解释,看着章先理那严肃凝重的脸色没敢再说下去。 “先别着急。不会有事的。”路红卫说,“另外,路重庆身为军人,这是他的职责。”他眉头紧锁,可是脸上却是平静镇定。 院长与总指挥不禁又对视了一眼,心里都在想,这路家两个公子都不简单啊,另外那个冲锋陷阵,眼前这个举重若轻,颇有大将风度。 但是这会儿不是评价路家公子能力的时候,小公子生死未卜,大家能不能保住乌纱帽都难说。 难堪的沉默,让人体会到度日如年的感觉,时间过去的分分秒秒都砸折磨人的意志。 接线员忙碌一会儿之后,回过头,“报告,线路接通了。” 总指挥一个箭步冲上去抢下耳机,“怎么样了?” 对方在说着什么。 其他的人全神贯注地注视着他脸上的表情,不敢错过一丝一毫的变化。 “嗯?”总指挥蹙眉,眼神疑惑,他看向路红卫,“路主任,找你的。” 路红卫微微皱了皱眉,接过耳机,“杨畅?” “是我。红卫,重庆有消息吗?”那边的杨畅不知道通过什么关系,直接把电话要到了防总。 “你怎么知道的?”没有人通知过杨畅,消息不可能传得这么快。 “果然是他有事。”杨畅在电话里叫道,“她还猜的真准。” “谁?什么意思?”路红卫眉峰一挑。 “谌晓玉,刚刚打电话给我,说刚才在电视新闻上看到路重庆出事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杨畅焦灼地说。 “什么?电视新闻?”路红卫听着,眉头紧紧锁,回头看向了总指挥,语气不容置疑“快,找人调出今天晚上的电视新闻,找出那个画面。” 还没等领导发话,办公室里的几个参谋都跑了出去。 路红卫又与对方说了两句,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马上派人去附近找。” 他放下话筒与耳机,眯着眼思考着。 其他的人面面相觑,互相看了看,不知道这么短的时间内发了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办公室内死一般的寂静。 “报告。” “说。”几个人同时开口。 “找到了。” “新闻片?” “不,是路重庆。” *********** 路重庆醒来,首先看到的是雪白的天花板,以及路红卫的焦虑的眼睛。 “醒了?”路红卫看着他,长舒了一口气。 “嗯,我掉进水里了?”路重庆问道,说完发现自己声音嘶哑。 “是啊,抢救落水儿童,都快成了救灾英雄了。”路红卫冷冷地说,翻阅着手中的报纸。 “哦。”路重庆瞄了一眼那半幅版面的配图新闻,撇了撇嘴,“我又不是故意的。” “我没说你是故意的。可是你也是不是无意的。”路红卫哼了一声,把报纸扔在了他的病床上,站起身来背对着他。 “哥。”路重庆瞧着他哥的背影摇了摇头,暗自翻了一个白眼。 都半条命快没了,居然认为我是故意的?我是算命先生?能算到要参加抗洪救灾?还是能算到抢救落水儿童不被淹死? 你以为我是神仙。 路红卫回过脸来看着他:“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只是在等待机会,可以把命运控制在自己的手里,现在所有的人都在关注你的去向,只要你的要求不出格,没有人能安排得了你,即使首长也不能够随意调动,我说的,对吗?” 路重庆不说话。 “可是你自己有高原性心脏病,你的肺部在西藏出过问题,忘记了?你这是拿生命在冒险,明白吗?”路红卫怒极反笑,哼道,“你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 第185章 “哥,我没有。”路重庆低声说,不去看路红卫。 “你没有?你确定你没有吗?”路红卫看着他,脸上的微笑不达眼底。 路重庆半侧过脸,没有去看他哥哥的眼睛,过了半晌,才轻轻地说,“哥,我知道你生气,但是这次真的是个意外。看到那孩子落水的一瞬间其实我什么都没想,只是本能的要去救人,根本没有时间去想那么多。” “是吗?”路红卫哼道。“你敢说你心里就没有一点点这个心思?” “我承认是我是有。我当然在等待机会。关于我的毕业分配问题,我也在考虑,学院早早地就把所有的档案汇报给了那边,等着他们批示。但是他们有谁真正的征求过我个人的意见?就像你之前提醒我的,这事还关系到我的。。。。。。”他顿了一顿,说,“我能不为自己多考虑吗?” “那你的决定呢?”路红卫问道。 “我?”路重庆皱眉,似乎无限苦恼“我还没决定呢。” “你还没决定?”路红卫挑眉,似乎不太相信。 “是啊,我怎么决定?我现在只决定不能去成都军区,因为晓玉,她受不了我去西藏。” “她受不了?”路红卫挑了挑眉,“她说的?” “没有,她只是问了我,是不是要回西藏,那表情,唉。”路重庆叹了一口气,想着谌晓玉泪眼朦胧的样子,又是一阵心疼。 “你现在知道不能让别人受不了,但是你这次冒险行动不是更让人担心,你知道你是被找回来的吗?”路红卫斟酌地说。 “嗯?怎么被找回来的?” “是你那个谌晓玉,她居然能从电视新闻上看到你。我也是真服了她那眼神了。”路红卫随后把那天杨畅是怎么打电话到防总的事情告诉了他。 “是这样吗?”路重庆惊讶,有那么传奇的事情吗?他记得当时自己被水流冲走,无法游泳,只能在污浊的水中随波逐流,天太黑,装备无法使用,无法辨别方位。 不知道在水中漂流了多久。直到精疲力尽。借着水流的冲击力,他抓住了一棵树枝,翻上了树冠。眼前一黑,失去了记忆。 他不知道那天晚上有电视台在进行航拍,不知道镜头无意中的扫视中,竟然让晓玉看到了他的身影。 冥冥中。他们真的是缘分天定。 他沉默了一会儿,嘴角浮起淡淡的笑意。看着哥哥的眼,说道,“这一次你不会反对我们了吧,你看我这命都是她救得呢。” “我从来没有发对过你的决定。只是在提醒你不要冲动,不要自以为是。不要耍小聪明。”路红卫皱眉严肃地看着他。 “哥,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我真的是没有啊。”路重庆一副无辜的表情,“我当然得想办法。把决定权掌握在自己手里,你不是不知道,首长嘴上说尊重我们个人意见,哪次是尊重过的?”他突然靠近了路红卫的脸,压低了声音说,“把你调到那么远的地方,有尊重过你的意见吗?” “重庆,我们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路红卫微微侧着脸不去看他。 “这话是没错,可是也要看在什么事情上,就算你必须服从命令,可是心里也都没有一点点想法?” “我没什么想法。”路红卫淡淡地说。 路重庆讥诮,“哥,我觉得你这么多年,过得还真虚伪。” “好了,现在不是谈我的事情,是谈你的问题。”路红卫对他的指责充耳不闻,“你要向我保证以后不许再做这种愚蠢的事情。” “你以为我是神仙?即使我有想法,也不可能预料到今天的洪水灾害,不可能预料到我会参加抗洪抢险,更不可能预料我会救一个落水的儿童。” 说完他就翻了一个身,背向着路红卫,阖上了眼睛 路红卫这会儿倒是冷静下来,看着路重庆的背影,兀自淡淡地笑了笑,算了,这小子是不会承认的,何必逼他太紧,这样说,无非是想给他一个警告,再也不能意气用事。 回想起那天接到他失踪的消息,饶是自己号称有着钢铁一般的意志,也是慌了手脚。 路重庆闭了一会儿眼睛,开始咳嗽起来。 “不舒服?我给你叫医生?”路红卫附身看了看他的脸色,问道。 “还好,就是这儿不舒服。”路重庆又咳了几声,指了指胸口。 “唉,你的心脏。”路红卫叹了口气,立即拉开了病房门去找护士。 没过一会儿,几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就进了病房,领头的是军总的葛副院长,胸科高级专家。 那老头子个子不高,满脸的皱纹,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一把手术刀却是全军闻名。 路红卫连忙站起身,抬手敬礼,恭敬地说“葛叔叔。您怎么来了?” 路重庆只是有点咳嗽,他叫个医生来听一下,开药,谁知道进来的是胸科专家,中将军衔的副院长。 “红卫,别紧张啊,我也就是闲着无聊顺便过来看看。”老头子摆了摆手。 “一把刀”还能闲着无聊?路红卫暗自笑了笑,也是很感动。 葛副院长是首长的老朋友了,小的时候生病上医院,他妈妈就会说,“那么多人排队,我们找老葛开后门去。” 那时候路重庆还小,一听他妈妈说要找老葛就哭着不肯,“不找老葛,不找老葛,他会打针。” “来,老葛来给你看看啊,怎么不舒服了?”葛副院长拍了拍路重庆。 路重庆连忙一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葛叔叔。” “小伙子身体素质不错啊。这么快就醒了?”葛副院长上下打量着他,附身拿出听诊器仔细地听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点了点头,“没什么大碍。溺水时间长了,肺部可能有点炎症,明天去拍个片子检查一下。” 他抄着两手,指挥着跟在后面的医生量体温,测血压,做例行检查。 还不忘打趣路重庆,“以前最不喜欢老葛了,现在总算是落在老葛手里了,放心,老葛不计前仇,一定会治好你的。” 说得路重庆笑了,“葛叔叔,你那个不管用,心病一定要心药治。” “哦,那你要什么样的心药?要不然,我一会儿倒是给你推荐一副药。”葛老头笑得意味深长。 路重庆挑了挑眉心,没说话。 路红卫蹙眉,心中一动,看向向葛院长说道:“葛叔叔,我能不能咨询您个问题?”他说着微微侧了侧头。 葛院长明白,与他一起走出了病房。 里面的人依然在忙碌着,路重庆配合地伸着手臂量血压,慢慢收起脸上的笑容。(未完待续。) ps:今天晚上还有一更。 第186章 “你是担心他的身体吗?不用担心,重庆的身体状况没有问题。你得相信我老头子的话。”葛院长笑眯眯说。 “我相信葛叔叔。”路红卫也微笑道,“只是有点担心他的心脏,毕竟那在西藏的时候那个心脏不太好。” “哦,高心病,这倒是个问题,”葛院长沉思了一下,“不过啊,高心病一般发生在高原,寒冷,海拔条件等环境因素是诱因,一般转到低海拔的地区治疗后,一、两年内可以痊愈的,重庆已经离开那里快四年了,你不用担心。不过。。。。。。”他犹豫了一下。 “不过怎么?”路红卫眉心紧蹙。 “不过他这次溺水对肺部会有一些影响,还是需要进一步的观察。你放心,今天他刚醒,暂时还是观察观察,等明天需要做更多的病理检查。” 路红卫点了点头,“谢谢葛叔叔。”神情还是有些担忧。 “放心。”葛院长瞥了眼他的神情,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的身体素质一贯很好,我听说在学院里各方面都表现不错,前途无量啊。要是其他事情再解决,就更让人放心了。。。。。。” 路红卫笑了笑,问道“葛叔叔说的其他事情是什么?” 葛老头子挑了挑眉,笑眯眯地,刚想开口,只见一个苗条身影匆匆忙忙地奔跑过来,见到他们突然停住了脚步。 “哎,姗姗,怎么跑到这儿来了?”葛院长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身影。 童姗姗站在墙角,很快地瞥了一眼路红卫,又惶惑地低了头。拽着衣角,小声地嗫嚅道,“葛叔叔,红卫哥哥。” 路红卫淡淡地弯了弯唇角,亲切地点了点头。 “你这是下班了?”葛院长问道。 童姗姗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是来看你的重庆哥哥吧?”葛老头问得很直接。 童姗姗又看了一眼路红卫,轻轻点了点头,又焦虑地说“他怎么样了?我听说送过来的时候处于昏迷状态?” “他没事。已经醒了。” “真的事吗?” “哎呦。姑娘,你还不相信你葛叔叔?”葛院长逗着她,“既然不相信我。那就快去吧,一会儿过了探望时间就不允许进去了。” 童姗姗脸红了,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葛叔叔。我就是来看一下他。”脚尖踢着脚尖,想要离开。 “快去。快去。”葛老头了解地冲着她挥手。 童姗姗一溜烟地要跑,还不忘记轻声说了句,“葛叔叔再见,红卫哥哥再见。” 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老头子。又忍不住了一声,“别摔着啊。” 童姗姗被他那一声吓着脚步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老头子却呵呵地笑了一会儿。回头看着路红卫,道。“我给你弟弟推荐的心药怎么样?” 路红卫不可置否地淡淡笑了笑。 “这丫头不错的,心里可是惦记着重庆呢。小珏都跟我说好几次了。” 葛珏是他的侄女儿。 “小珏与姗姗是比较要好。”路红卫可有可无地说了一句。 葛院长感叹道,“姗姗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可是有情有义的好孩子。小珏说,一听重庆送到医院抢救,哎呦,可把她给急坏了,下了大夜班都不肯回去,非得在这里守着等消息,这间病房又不允许探视,你看她着急的啊,一定让小珏来找我开后门。我这老头子不能不成人之美啊。” 他笑着说,路红卫听着只是不作声。 葛院长又道,“你觉得这两个孩子怎么样啊?你那弟弟也不小了,也该考虑考虑个人问题了。这样心才能定嘛。我刚才说的也是这个意思。” “现在考虑这个问题还有些早,他还没毕业呢。”路红卫打起了太极。 “没毕业怕什么,我当年和你婶婶结婚的时候,她也没毕业呢。再说,这不马上就要毕业了吗?” 他看了一会儿路红卫,突然笑道,“哎,你是在担心他的毕业去向啊,你老爸都安排好了,就放在老童那里,看,这样安排多好,又不让你老爸为难,又能利于他们两人培养感情。你觉得呢?” 路红卫挑了挑眉,他愣了一会儿,淡淡地笑了笑,微微摇了摇头,表情十分清淡“葛叔叔,年轻人的事情我不参与,这种事情看他们自己的意愿。” 事关路重庆的感情问题,他不得不小心翼翼,不表态是最好的态度。 不过看着葛院长的神情,似乎已经有了不少传闻,只是还在背地里传着,没有传到他们这一个层面上来。 他面上不动声色,让人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波动。 “红卫啊,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老气横秋呢,你自己不也是年轻人?”葛老头子一直是技术领导,性子直,没有那么多弯弯绕,“刚才我们说话你弟弟,可是你很年轻,也要多关心关心自己的个人问题。我都听说了。” “我?”路红卫挑眉,嘴角的笑容依然和煦,有些疑惑地问道“葛叔叔听说了什么?我自己倒是一头雾水呢。” “哎,听说什么你不知道吗?”老头子狡黠地一笑,,“总之是让你多多关心自己的终身大事。你们年轻人不懂,你们的终身大事定了,我们这些老骨头才放心。” “那倒是,叔叔伯伯们总是为我们操心。”路红卫谦逊地说。 过了一会儿又问,“葛叔叔与葛婶婶是组织上安排结婚的?” 老葛是军区有名的疼老婆,都说他在医院里是个直肠子,好起来和蔼可亲,发起脾气来天王老子不认,但是只要葛太太一出面,再大的脾气也不敢发了。 “哪儿的话。”老头子摇了摇头,不屑地说,“我们那是自由恋爱,我当年在军医大附属医院,,你婶婶刚刚考上军医大,就这么认识了。” 才看着路红卫的脸上的笑容才反应过来,一拍大腿,“欸,你这孩子,在说我们老的包办婚姻了,是吧?” 路红卫依然谦逊:“不敢。” “还不敢呢,你就是这意思吧。”葛老头子说着佯作气恼,点了点头,“哎,不识好人心啊。”说完两手抄在白大褂的口袋里,转身走了。 路红卫看着他的背影,微微无奈地摇了摇头。(未完待续。) 第187章 童姗姗正坐在路重庆病床边的凳子上,手里捧着那张报纸仔细地瞧着。 路重庆慵懒地靠在床头,正在啃着一只苹果,懒懒地乜着她,“看什么看啊,报纸上都是吹牛皮的。” 童姗姗阅读着那报纸上的新闻,脸上时而露出惊讶,紧张,焦虑的神情,“重庆哥哥,你真的是被洪水卷走了啊?” “嗯,掉下水了。” “真可怕,你不怕吗?” “来不及怕,要是晚一点那孩子就没命了。” “嗯,可是........” “可是什么呢?” 童姗姗后怕地缩了缩脖子,叹了一口气,“其实你也用不着这么拼命啊。” 路重庆挑了挑眉心,眼神中露出微微惊讶地表情,将啃完的苹果核准确无误地扔进了床对面的垃圾桶了。 拿起桌上的毛巾,擦了擦手,才问:“为什么?” “嗯?”童姗姗扬起脸,天真而疑惑地看着他。 “你刚才说,我用不着这么拼命?”路重庆不动声色。 “哦,我是说,有些事情基层的战士就可以做了,你何必要冲在第一个呢?而且你的心脏以前还。。。。。。” “基层战士?难道我不是基层战士?”路重庆微微撇着薄薄的唇角,讥诮地说,“大小姐,我现在是个军校学生,已经很基层了。” 童姗姗的脸顿时绯红,期期艾艾地嘟哝着,“重庆哥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的身体状况。。。。。” “我的身体状况?我的身体什么状况啊?”路重庆似笑非笑。 “欸。就是那个。。。欸。。。。。”童姗姗不知道如何说下去,看得出路重庆眼中的不豫之色。 “你长久时间的溺水会导致肺部感染,从而引起你的高原性心脏病的复发风险。姗姗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葛珏从病房外进来,戴着口罩,双手擦在白大褂的口袋里,悠悠地说。 “哟,这不是葛大夫吗。怎么跑到我这儿来了?”路重庆弯了弯唇角。略带调侃。 自从葛珏与杨畅订婚之后,路重庆不知道为什么,对她总是有几分不待见。 “我是你的主治医生、管床大夫。现在来查房。”葛珏淡淡地说。 “你家葛老爷子才来查过,你又来。”路重庆哼了一声。 “他是他,我是我,我是你的主治医生。我要对你负责,了解掌握你的身体状况的全部资料。”葛珏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病历记录本。一手从口袋里掏出了笔,开始记录仪器上的数据。 路重庆翻了个白眼,“小题大做。” 葛珏没理他,兀自埋着头写字。过了一会儿才说,“还有啊,一会儿护士长过来通知你。从明天起,姗姗会调到这个病区。主要负责你的护理工作。”她看着他笑了笑,“所以啊,别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要不然有你苦头吃。” “这是谁安排的?我怎么能落入到你手里。”路重庆怪叫。 “院办特别指示,你就安心服从吧。还有,鉴于你以前的住院表现,最好不要发生偷偷跑出医院的事迹,否则。。。。。。”她收起了记录本,哼了一声,甩甩马尾辫,扬长而去。 “切。丫头片子。”路重庆哼笑着一撇嘴角,冲着她背影呲牙,“别得意,我非让你们家杨畅好好治你。” 葛珏站门口,脚步一顿,站了十秒钟,还是低了头离开。 过了好一会儿,童姗姗说,“重庆哥哥,你是不喜欢小珏姐姐做你的主治大夫吗?” 路重庆无所谓地说,“没有啊,听说她的医术不错,挺得老爷子的真传呢。” “嗯,小珏姐姐的技术很好呢,是院里重点培养对象,今年已经拿了好几个奖项了。还立过三等功。”童姗姗说,“我们都特别佩服她。她做你的主治医生一定没有问题的,你就放心好了。” “是吗?”路重庆不可置否。 童姗姗还想说什么。 路重庆踢了踢了身上的被子,“我累了,想躺下。” 童姗姗止住了话题,慢慢站起身来,摇下了病床,看着路重庆闭上了眼睛,在床头站了一会儿,小声说,“那,重庆哥哥,我先走了,明天上班再过来看你。” 脚步依然没有动。 路重庆“嗯”了一声。 童姗姗低了头又等了一会儿,才慢慢走向病房门口。 “姗姗。”路重庆叫了一声。 童姗姗闻声回头看着他。 路重庆依然闭着眼睛,轻声说,“谢谢你来看我。” ************* “哎,何必呢。”路红卫说,他站在窗前,双手抄在了军服的口袋里,看着窗外。 “没什么,就是觉得心里别扭。”路重庆转出了被子,长出了一口气,“怎么姗姗现在也变成了这样。” “她也不过是关心你。” “关心?我的命是命,基层战士的命就不是命了?还有,这种安排是什么用意?葛珏是我的主治医生,童姗姗又是我主管护士。别扭。” 路红卫笑了笑,“你又不是孩子了,有什么可别扭的,不都是医生、护士,何况还是你从小到大的熟人。” “他们什么意思?任何事情都要做得严丝合缝,一个很简单的事情很有深意,让人看着觉得别有用心。” “人家只是安排工作。” “可是我不喜欢被安排。” 路红卫没去看他,“葛珏本来就是胸科医生,又是葛老头子的侄女儿,交给是她大家自然放心,你别那么抵触,不要把畅畅的事情怪到她身上,你怎么知道她不是受害者。。。。。” “她可以拒绝的。”路重庆冷冷地说,“反正那时候传闻很多,包括我都自告奋勇地背了黑锅。她完全有选择的可能性。” “你怎么知道葛珏没有拒绝过?我这次回来,听到关于她的一些传闻,她以前是有男朋友的,是军医大的同学,男孩子很优秀,还是技术标兵,只是父母都是农民。葛珏瞒着自己的家庭背景,与他谈了三年恋爱,直到毕业分配,男方分到野战医院,听说了葛珏的家庭背景,又听到了家庭联姻,订婚的传闻,自尊心受不了,坚决要求分手,说是不想让人家说自己攀龙附凤。两个人没分手几天,家里就催她与畅畅订婚。” 路重庆沉默了一会儿问,“这些你都是听谁说的?” “还有谁?畅畅啊。他都知道。” 路重庆点了点头,“欸,这是一下子害了四个人。” “也不至于那么严重,时间会治愈一切的,畅畅听说了这事,反而对葛珏增添了几分好感呢,也不像以前那么排斥她了。” 路重庆沉默着,心里想,其实怕的就是这样,慢慢的,那心里的感情就被磨光了,忘记了当初的那份执着。 他想起了晓玉,如果晓玉知道了家里这些安排,是不是也会义无反顾地选择离开自己? 答案是肯定的。 因为她所投入的感情,远远没自己投入的那么深。(未完待续。) ps:今天还有一更哦。谢谢留下来继续看文的朋友。谢谢你们。 第188章 谌晓玉站在病房门口,能看到里面的情景。 童姗姗正好给路重庆量完血压,把一个保温瓶放在床头柜上。 晓玉提着的保温瓶,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从半开的门缝隙里,可以看到童姗姗一边打开了瓶盖,娇俏地说,“重庆哥哥,这是我妈炖的母鸡虫草汤,可有营养,我先喂你喝一点吧。” “嗯,我自己喝吧,你先工作去吧。” “没事,护士长给我安排的工作就是要照顾好你,你现在不是抢救落水儿童的英雄嘛,听说下午还有军报的记者采访,领导说了,一定要让你有个良好的状态。”童姗姗的声音带着甜蜜与娇柔,温柔地能掐出水来。 “那也行啊。正好我懒得动弹。”路重庆的声音懒懒的,带着调侃。 跟大爷似得。 “我去把汤勺洗一下哦。”她随手带上了门,转脸正好看到谌晓玉。 她停住了脚步,逆着光,晓玉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 “哦,你不是那个什么晓玉嘛?晓玉姐姐,你也来看重庆哥哥?”过了一会儿,童姗姗走过来,一手插在了口袋里,上上下下打量着谌晓玉,然后,微微抱歉地说,“晓玉姐姐,不好意思哦,按照医院的规定现在还不能探视哦。” 说着,又指了指她手里的保温瓶,甜蜜地笑着,“而且,食物也不能吃外面的。要吃医院内的食品。” “是吗?那我先回去好了。”谌晓玉抱着保温瓶,走了几步,又回过头,眼睛看着童姗姗,笑着说。“对了,问一句,你妈妈是医院的厨师吗?” “不是啊。”童姗姗莫名其妙。 “哦,你说他不能吃外面的食物,必须吃医院内的,可是我刚听到你说,你要给他喝你妈妈炖的汤。还以为你妈妈是医院内的大厨师。不好意思,误会了。” 谌晓玉脸上的表情十分抱歉。 童姗姗噎了一下,憋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她妈妈是谁?是堂堂政治部的办公室主任。居然说她妈妈是医院的厨师。 太可恶了。 身后有人噗嗤一笑,“咦,晓玉,来了怎么不进去啊?” 杨畅抄着两手。电梯口出来,看见她们。停下了脚步。 “按规定不给探视啊。”谌晓玉淡淡地说。 “什么狗屁规定,谁还能拦着你?走,跟我进去。”杨畅说着就接过她手里的保温瓶,“还给那小子带了吃的。你可真贤惠。” “杨畅哥哥,这是医生的规定。”童姗姗刚刚被谌晓玉噎了一顿,心里很不自在。见到杨畅也没几分好脸色,转身拦在了病房门口。“请你不要为难我。” “谁的规定?葛珏?”杨畅乜着眼睛看着她,“我马上把她叫来。” “不是小珏姐姐,是医院的规定,要保证重庆哥哥的安全。” “保证安全?这是你重庆哥哥的救命恩人,她还能害了他?”说着,他突然就收敛了表情,“丫头,别给哥哥找不自在啊,哥哥心里正烦着呢。” 说完拉着谌晓玉绕过了童姗姗,进了病房门。 童姗姗站在门口呆站着,护士长走过见她,“怎么了,姗姗?不是让你照顾好46床病人的吗?为什么不在工作岗位上?” “我。。。。。。”童姗姗眼圈发红,“我伺候不了他。”说完一扭身跑了。 “哎,不是你自己主动要求的吗?又说这种话。”护士长自言自语道,摇了摇头,“唉,这些干部子弟。” *********** “哟,原来你这小子都听到了?那你还不赶紧出来,要不是我拦着不让走,你这汤是喝不成了。”杨畅坐在病床边,翘着二郎腿,指着那保温瓶,懒散地说。 “那不是因为有你吗?还用得着让我出去。”路重庆懒懒地笑道,打开了保温瓶,嗅着鼻子闻了闻,赞道,“还挺香的啊。”又指挥着杨畅,“去帮我拿个汤勺。” 杨畅找了找,“没有啊。” “哦,被童姗姗拿出去洗了。”路重庆道。 杨畅这才看到床头柜上还有个保温瓶,打开看了看,“哦,这就是医院大厨师做的汤,不错啊,冬虫夏草,老母鸡,挺有营养啊。” 谌晓玉在一旁听着,眼角抽了抽,可是没做声。 “鸡汤太油腻了,我喝不下去,你一会儿带走吧。”路重庆说。 “我才不喝你的口水汤。”杨畅不屑,“也是人家项主任的一片心意。”又转念一想,“对了,你说我那么训童姗姗,她会不会回家找她老爸告状吧?那我可就惨了。你觉得会吗?” “我觉得啊,”路重庆瞥了他一眼,“肯定会的告状的。” “完了。”杨畅哀嚎了一声,又踢了踢病床,“都是你小子,自己不出面,让我做恶人。” 说着他转脸看着谌晓玉,“晓玉,你得防着他一点。这小子现在贼精,两面派。” 谌晓玉只是笑,看着他们不说话。 路重庆瞥了一眼她的表情,又看向杨畅,道,“畅哥,你不是还有事吗?怎么还不走?”“我能有什么事?我的事情不就是来看你吗?”,然后恍然,“怎么?利用完我了就要赶我走?” “怎么会呢。”路重庆无害地说,瞥了他一眼,勾了勾嘴角,看着墙上的挂钟,自言自语道,“好像一会儿医生要查房了。” 杨畅立马不说话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站起身,“你好好歇着吧,我得先走了,刚才想起来,还有公务在身。” “快走,不送啊。”路重庆笑着,冲他挥了挥手。 “你等着啊,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杨畅低声地咬牙切齿。 “好,我等着。” 杨畅走了之后,路重庆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目光澄净地看着谌晓玉,半天没说什么。 谌晓玉吸了一口气,指了指那保温瓶,“鱼汤还要喝吗?” 路重庆点了点头,抱着保温瓶喝了个底朝天,摸了摸嘴角,咂了咂嘴,感叹道,“鱼汤还是热的好喝。” 谌晓玉笑了笑,“是啊,不过很普通,没有那么高的营业价值。” “是吗?”路重庆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想重新确认一下她说这话的意思。 “喝完了?”谌晓玉问道。 “嗯。”路重庆低了头。 谌晓玉站起身来,走过去,准备收拾床头柜上的保温瓶,刚拿起那瓶盖,手腕就被抓住了。 “你什么意思?”路重庆漆黑的眼睛专注地盯着她。 谌晓玉垂着眼皮,“没什么意思。” “吃醋了?”路重庆勾了勾唇角。 “不至于吧。”谌晓玉耸了耸肩。 “吃醋就吃醋,何必不承认?”路重庆的手指划着她的手心。 “没有就是没有,我为什么要承认。”谌晓玉挣脱了他的手掌,“没意思。”(未完待续。) 第189章 “没意思?嗯?”路重庆重复了一遍,目光沉沉的看着她,眸色骤然之间,冷了很多,“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谌晓玉垂了眼帘。 “没什么意思?”路重庆哼了一声,“谌晓玉,你特么——然甩了她的手,力气之大,几乎将她推了个趔趄。 谌晓玉怀里还抱着保温瓶,跄踉了一下,一只手扶住了对面的桌子边缘,才站稳。 黑色的头发柔顺地从侧面披散下来,遮住了她的眼眸。 看不清她的神情。 路重庆盯着她的侧影,半天才低沉了声音冷笑道,“好,很好,算我自作多情。不过你还特么真矫情。” 谌晓玉没有回应,只是低了头收拾着倒翻的保温瓶 过了一会儿,他将那张放在床头柜上的报纸哗啦啦扔到了地上,冷冷地自嘲道,“不好意思,我身体不好,脾气有点大。” “没关系。”谌晓玉淡淡地说,低着头,露出脖子后面的一块白腻的肌肤。 天气闷热,她穿着件浅蓝色的衬衫,微微敞着领口,路重庆的喉结滚了滚,把目光看向了别处。 谌晓玉紧紧抱着那只白底浅黄色的保温瓶,手指捏在了塑料把上,紧紧的,仿佛要捏断了一样。 “我走了。”她说,“你好好休息。” 路重庆的眼神依然看着窗外,没理睬她。 走廊上传来一阵说话声与脚步声,病房门打开了,葛老头子领着一男一女穿军服的模样的人走了进来。 “重庆啊,这两位是军报的记者。。。。。。。”他看到站在门口的谌晓玉。愣了愣神,“咦?不是不让探视的吗?你怎么进来的?” “葛叔叔,我这儿又不是重症监护室,在普通病房又什么不能探视。”路重庆如同变戏法一般换了表情,温和无害。 “欸,这个嘛,跟你说你也不懂。”老头子含糊地说。回过身去,想看看那女孩子,再说几句。发现早已经没了踪影。 “没礼貌。“他嘀咕了一声,小眼睛眨了眨,盯着路重庆的表情,略有八卦之意。 路重庆轻咳了一声。看着那一男一女,弯了弯眼睛笑道。“不好意思啊,我们葛院长对我很关心,老是怕我感染了。要给我关禁闭呢,那我们就长话短说吧。” 那两个记者面面相觑。 采访不都是安排好了吗?来病房之前还特意采访了这位院长。了解英雄的身体情况。 这么一说,又是什么意思? 那个还是那个女记者疑惑地看了看路重庆,又看向院长。 “葛副院长。刚刚您不是说路重庆同志的身体情况可以接受采访吗?“ “他的身体状况没有问题。”葛老头暗自瞪了路重庆。 路重庆靠在床头,眨了眨眼。一副无辜的表情。 “哦,那就好。我们主编说已经与您联系过了,这一次我们是想做个专访,还是希望时间可以长一点。”女记者淡淡地说。 “可以,你们随便聊,我还有病人,先走。”葛老头子微微有一丝尴尬,打开门,出去了。 路重庆笑眯眯地说,“葛叔叔,您忙啊。” 葛老头又回头瞪了他一眼。 等他出了门,男记者抿嘴笑着了笑,小声道,“这葛一刀果然是爱管闲事啊。” 路重庆懒洋洋地嗤笑了一声,说,“他就是想提前了解下你们专访的内容。” 女记者淡然地说,“别管他,我们开始吧。”说完打开了笔记本。 路重庆眉心一动,“别急,我想问问清楚,这个专访会按照我所说的的内容见报吗?” 女记者挑了眉看他,“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路重庆挑了挑眉心,笑容有点讥诮,“我刚看了这个新闻,内容很不真实。” 他指了指飘在地上的那张报纸。 女记者的目光在地上转了一圈,不屑地说,“我们军报怎么可能与这种类别的报纸相比。我们注重的是新闻的真实性,一般情况下也不会受到来自其他方面的干预。” 路重庆抱着手臂,挑了挑眉峰,似笑非笑,不可置否。 女记者瞥了他一眼,依然是一脸倨傲,“这点你可以放心。” “如果那样最好不过。”路重庆耸了耸肩,又说,“我很理解你们记者的无奈,不过,我个人很讨厌自己的想法被歪曲。明明不是这个意思,还百口莫辩。如果是这样的,我无法接受。” 他眼光有意无意地看向地上那张。 女记者:“我刚才说了,这种新闻报道我们是不会发的,至少我能保证。” 那位男记者解释道,“何记者是我们军报名记者,参加过前线采访,她的特点就是真实,她。。。。。。。” “这次我们采访的重点不是你的救人经历。”何记者打断了男记者的话,直接进入了采访正题,“我们想做的是关于你的成长经历。准确来说,这不是一篇新闻报道,而是一个人物专访,重点在于人物。来之前我特意查过你的资料,你之前在军中就很出名。” 路重庆可有可无地嗯了一声,深潭的眼睛里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忽然,他看着何记者微微一笑,“既然之前的你都清楚了,我们不如先来谈谈以后,你所不清楚的。” ************* 谌晓玉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钟以后。 她习惯性的先打开了电脑,看了看股票行情,今天她的股票新张了5%,应该说业绩不错,与自己判断得相符。 账户上的浮盈增长了不少,她在心里计算了一下时间,准备明天开盘后挂单,卖出一两只股票。 忙完了股票,无所事事,她去厨房烧了开水。 暴雨刚刚过去,天空依然布满了阴霾,气压很低,让人觉得喘不过起来。 水池下面的盆里还养了三条鱼,烦躁地在水里来回游弋,时不时为冒着脑袋,蹦跶一下,张着大嘴,呼吸新鲜的空气。 谌晓玉蹲在地上从水里,捞起了一条,逗弄着那鱼,说,“恭喜啊,这下你们又可以多活几天了。” 那鱼惊恐地挣扎着从她手里蹦跶着,翻身落到水里,溅起了一地水花。(未完待续。) 第190章 水快开了,冒着热气,水蒸气渺渺地在小小的厨房里蔓延着。 “谌晓玉,你特么的真的矫情。” 中学之后,好像他还是第一次那么不耐烦地冲着自己发火。 让她回想到以前。 那时候他永远都是那一副爱理不理,不耐烦的脸。 “谌晓玉,把你的作业本给我抄一下。” “谌晓玉,初中部篮球决赛,你凭什么想跑就跑,想不看就不看?” “谌晓玉,是我花吗?你有没有脑子啊,明明都是别人招惹我,我什么时候招惹过别人?” 是,都是别人招惹你,你什么时候招惹过别人,可是你不知道你如果招惹了,就是致命的吗? “谌晓玉,你特么的真是矫情。” 是的,真矫情。矫情得让自己都觉得可恶,但是,不矫情又能怎么样呢? 她突然觉得自己此时应该抽烟,喝酒,或是干点别的坏事,这样才能符合自己的心境,但是她什么也没干。 等水开了,泡了一壶茶,端着她的紫砂茶壶,躺在沙发上,脑子木木地看着窗外。 室外的蔷薇花早谢了,相思树的叶子经过暴风雨的洗礼,变得越发郁郁葱葱,绿意浓浓,这样一个下午,她内心却是出奇的平静。 发着呆,不一会就睡意朦胧起来。 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朦胧中,听到有钥匙开门的声音。 谌晓玉依然闭着眼睛不肯动弹。 “哟,你在家啊?”邵兰茵拎着几个塑料袋菜走到书房,看着她还在睡觉,埋怨了几句。又去了厨房。 “你买了鱼啊?这几天翻塘,菜场的鱼都是一股子土腥味,烧了不好吃。。。。。。嗯,你这鱼是在哪儿买的?倒是很新鲜,没有一点味道。” 邵兰茵一个人在厨房里忙碌着,评价着她买的菜。 谌晓玉双手枕在脑后,看着天花板没有动弹。 对。菜场的鱼都是一股子土腥味。烧汤了那人肯定不吃,刚刚受了伤,元气受损。鸡汤之类虽然大补,但肯定太油腻,吃了对肠胃不好,唯有新鲜的鱼汤。清淡可口。 所以早上五点钟她就起来了,转了三趟公交车去了市郊的水产品批发市场。赶着江边的渔民送货,买了几条新鲜的江鱼。 “晓玉,你还在睡吗?这个时间睡觉你晚上不要睡了?”邵兰茵忙乎好了厨房里的活,又回到到书房。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瞧着她。 “昨天又熬夜了?瞧你这脸色,苍白得吓人呢,黑眼圈跟熊猫一样。这样下去怎么行呢。 “妈。别吵,让我再睡一会儿。”谌晓玉闭着眼睛呢喃着。 “别睡了。再睡晚上又睡不着了。我说你还是正正经经地找个工作上班吧,不要老是过着这昼夜颠倒的日子。身体搞坏了让人不放心。” 说着又去摇了她,“快起来,我买了你最爱吃的那家烧饼,你赶紧起来趁热吃了。” “我不想起来。”谌晓玉口齿不清地说,拖过了一只枕头盖着脸,不想让妈妈看到脸上的泪水。 “你又怎么了?感冒了?”邵兰茵听出她说话里浓浓的鼻音。 “嗯,有点。” “哦,那你多睡一会儿吧,去房间上床睡,不要在这儿睡,这里风大,感冒又会加重的。” “我就睡一会儿。”谌晓玉不动,吸了吸鼻子,低低地说,她闭着眼睛,眼泪汹涌地流淌着,很快就凐湿了那抱枕。 ********** 晚上邵兰茵没有回去,和晓玉挤在一张床上。 晓玉平时一个人都睡惯了,很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睡。 邵兰茵背对着她,呼吸沉重,时不时会打起轻微的呼噜。 谌晓玉凝视着她的背影,有些恍惚。 这一世她与父母都不亲,很少和父母在一起亲热,别的孩子搂着父母撒娇的举动,她做不出来。 也很少和妈妈睡在一张床上说悄悄话。 记忆中只有一次,暑假里为了谌文彬结婚的事情回家找爸爸商量,半夜里邵兰茵搂着她,吻着她的脸,说,“宝宝,妈妈只有你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谌晓玉还记得那个温柔的触感。 她轻轻叹息。 “没睡着?”邵兰茵翻了个身,面对着她。 “嗯。” “我说吧,你是白天睡多了,夜里睡不着。”邵兰茵闭着眼睛嘀咕着,“你这日子过得真是让人不放心。” “其实挺好的,我不喜欢不自由。”谌晓玉小声地说,“妈,你看我,年纪轻轻的,不用上班,可是比上班人的挣得还多,还自由自在,有什么不好?现在好多单位都效益不好,下岗的人那么多,我这样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你以为有钱挣就是让人放心了?这几年觉得你过得就很开心了?我不说别的吧,就说你与谌文辉那些事情,小时候你们感情最好,他自己也说,他能考上大学还是你一直鼓励的,结果如何?最后为了那点钱就那么对待你,你心里好受?” “小阿叔也没少补偿我,只是我们对公司经营观点不一致。”她低了声音,又劝道,“妈,你也别老在我爸面前提这些,你抱怨得多了,他心里不好受,毕竟是他们是亲兄弟。” 邵兰茵不屑地哼道,“他心里不好受?可是我为什么要顾忌他的感受。” “妈——”谌晓玉叫了她一声,挨过身体,揽着她的肩膀,“妈,你和爸爸不能老是这样啊。都这么多年的老夫老妻了,棱角早就该磨平了,何必老是这样争吵呢。” “我不想和他吵,我想和他离婚。”邵兰茵的声音非常平静,黑暗中晓玉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妈——”晓玉大吃一惊。 这么多年,邵兰茵与谌文彬的感情不好,她是知道的,但是蓦然听到这个消息从邵兰茵的嘴里说出来,她的心还是被揪住了一样疼。 “你奇怪吗?我还以为你不奇怪。”邵兰茵声音平静地说。 “我?”借着窗外那一点点路灯的微弱的光,谌晓玉看着她妈妈表情静如止水。 她彻底懵了,不知道邵兰茵的意思。 “晓玉,你还记得有一年暑假,我得了重病住在医院?”邵兰茵问道。 谌晓玉点了点头,她记得,她当然记得那个暑假的所有事情。 邵兰茵悠悠地说,“我那次差点命都没了,都是被人害的,害我的那个就是你爸爸的情人。”(未完待续。) 第191章 邵兰茵说的那人是吴彤。 谌晓玉知道,就是那个被她设计得摔断了腿的吴彤,需要在床上躺三个月的吴彤。 那件事不是早就已经结束了吗?在后来的生活中,她再也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 谌晓玉蹙眉。 她突然想到邵兰茵住院前的时候,自己正发高烧,醒来之后之前的记忆全然抹去了。 邓家奶奶说过,那是什么心因失忆,她后来在书上查过,那是因为受到巨大的刺激之后,本能地逃避。 可是到底她看到了什么,会产生那样的刺激,以至于希望忘记了那一切。 记得谌文彬曾经说过,那天是邵兰茵的生日,谌晓玉闭着眼睛也能想象得出,邵兰茵在家里做好饭菜,等着久久不归的丈夫,后来看到女儿的期末考试成绩,那分数,让她失去了理智,在打骂孩子的过程中,被晓玉推倒了,造成了宫外孕流产。 “妈,那不是因为你。。。。。。”话没说完就闭了嘴,虽然已经是大人,她不好说那是你宫外孕流产,毕竟对方是她妈, “是因为你推了我造成了我宫外孕流产了,你爸爸就是这么对你说的吧?”邵兰茵冷笑,“不错,是流产了,但是不是宫外孕,是正常的怀孕了,我的流产不是你推的,是你爸爸的那不要脸的学生推的。。。。。。” 谌晓玉怔怔地瞪着黑暗中的母亲,太阳穴两边生生地疼,耳朵里嗡嗡地作响,不是她,不是自己。是因为吴彤,是那吴彤才是差点害死妈妈的凶手,而她一直都愧疚的以为是因为自己。 “那天晚上我过生日,你又刚刚考完试,本来说好我们一家人出去吃饭的,这是左等你爸爸不来,右等他也不回来。你都饿得吵着要吃饭。我带着先下楼去迎接你爸爸,正好看到那两个人在院子门口亲亲热热,那个学生我是认识的。经常跑到家里来,一口一个师母得叫得很亲,没想到他们居然是这种关系。当时我那个气愤啊,冲上去就打了她一个耳光。没想到,她人高马大。一下子就冲过来死命地推我。。。。。。。她推我的时候,你爸爸就站在旁边,虽然他也跑过来了,想要阻止她。可是还是晚了,我被她推到在路边的石头上,孩子没了。脑袋也磕破了。血流了好多,止都止不住。” 谌晓玉听着。心都被揪住了。 妈妈,可怜的妈妈。 邵兰茵长叹了一口气,“这件事情过去好多年了,我知道自那以后,你爸爸也没再和那女的来往,但是我这心里面就是过不去,有时候晚上做梦,都梦见那个场面,大出血,血流了一地,真的像是杀人现场啊。我还记得你跑过来,摔倒在地上,哭着叫妈妈,脸上全是血。。。。。。” “这么多年,只要我一想起那件事情,就气得浑身发抖,那个场面一直刻在了我的脑海里,我没办法原谅你爸爸,我就是没办法和他好好说话,我心里面憋得慌。”邵兰茵语气微微颤抖,放在被子上的手紧紧捏成了拳头。 “妈妈。”谌晓玉抱紧了她,伸出一只手轻柔地抚着邵兰茵的胸口,帮她顺着气,“妈妈,都过去了,过去了........” “过不去,在我心里面始终过不去。那不是一个宫外孕的孩子,是一个正常的孩子,一个已经成型的孩子,医生给我清宫的时候,都能看到孩子的雏形了.......我后来天天夜里都会做梦都梦到这个孩子来找我抵命啊........” “妈。。。。。。。谌晓玉知道这不是她能够安慰的,这么多年了,不知道邵兰茵每天夜里都是如何过来的,对,她是说过她现在只有宝宝了,因为从那个暑假起,她失去了自己的丈夫,和另一个孩子。 那个未曾谋面的孩子。 眼前的是她妈妈,那边的是她的父亲,她知道父亲犯了错,可还是自己的父亲。 只有沉默着,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夜色已深,窗外是浓浓的墨色,暴风雨过后,天空变得晴朗,月亮从云层里钻出了身影,洒下清辉万点。 “妈,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记不得这些事情了?”谌晓玉看着那纱窗后面的月光,轻轻地问道。 “我那时候已经昏迷了,后来听说,你爸爸本来也要把你带到医院的,可是你一直在哭,在骂人,不停地说那个吴彤杀人了,你爸爸怕你在医院闹,就把你送到了你奶奶家,当天晚上你就发了高烧,你奶奶后来告诉我,那几天高烧不退,烧得满嘴说胡话。” 谌晓玉心中一动,“那你听奶奶说过,我说了什么胡话吗?” “欸,时间长了,我也不记得了,好像是一直在说着火了,着火了。”她深深叹了一口气,又说,“妈妈跟你说这些,是想给你提个醒,你也大了,是个大姑娘了,婚姻就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你妈妈我就是没有投到一个好的人家,所以一辈子都不快乐!你一定要汲取妈妈的教训,一定要睁大眼睛好好看,妈妈给你说,婚姻中,感情不是最重要的,合适的人能够对你好的,以你为重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谌晓玉苦笑了笑,“妈,现在还早呢!这些事情以后再说吧!” 邵兰茵摇了摇头,“孩子,现在不早了,等你投入了感情,才发现对方是一个不合适的人,一切都来不及了。” 她侧过脸,眼睛看着黑暗中的某一个地方,思绪飘到很远很远。 仿佛回到了以前,那时候她还年轻,美丽活泼,对一切充满了幻想,谌文彬风度翩翩,才华横溢,会写诗,会画画,口琴吹得如云雀婉转鸣唱,是那么潇洒浪漫地进入她的生活。 那一年春天,风和日丽,他站在桃花树下,身后朵朵盛开的桃花,他微笑地看着她,“兰茵,嫁给我吧,我一定给你最好的生活,” 她就嫁给了他,没有婚礼,除了那一张薄薄的纸。 她对这些都不在乎。 她不在乎他的父亲关在牛棚,不在乎他有两个弟弟一个老妈要养,不在乎他的浪漫如同阳光,照耀自己,也照耀了别人。 只是这一切都抵不过岁月的磨砺,更无法抵御感情的变化。(未完待续。) 第192章 路重庆的专访在军报上刊登,引起了很大的反响。 特别是军报上的大半幅照片,英俊,挺拔,英姿勃发,那穿着军服戴着钢盔,举手敬礼的姿态,庄严肃穆,举手投足之间,充满了保家卫国,英勇奉献的军人精神。 军报不愧为军中第一大报,何记者也不愧为军报资深记者,用细腻的笔触,描绘了一个出身于革命军人家庭,从小受到家庭熏陶,希望投身于保卫祖国的伟大事业中去。于是,他年纪轻轻就奋斗在雪域高原,祖国的边防哨所,后来,为了能够用现代化的军事知识武装自己,又考上了军校,国防知识。最后他表态,毕业之后依然会投身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 “既然是军人,就要做好随时为过捐躯的准备,绝不会贪图安逸。”另一幅照片上,路重庆眉眼带笑,温和可亲。 “胡闹。”首长看完了报纸,狠狠地在桌子上捶了一下。 “首长。”站在一边的章先理小心翼翼,他没想到这篇专访引起了首长那么大的不满。 “宣传部呢?他们是怎么把关的,这样的专访能刊出来,他们眼里还有没有我了?”首长非常生气,简直是痛心疾首。 “宣传部?”章先理愣了愣,莫名其妙,冷汗都下来了。按说这个专访并没有任何问题,没有提到公开路重庆的家庭背景,没有编造一句不符合实际的谎言,满篇都是慷慨激昂,报效祖国的拳拳之心,怎么就不妥了呢? 办公室的门被敲了敲,门外响起一声“报告”。 章先理一听那个声音。顿时觉得救苦救难的菩萨来了,他赶紧向首长报告,“你约的红卫来了。” “正好,你让他进来。我倒要是看看他把那个小子惯成什么样子了。简直是目无尊长。”首长依然在发脾气。 章先理低了头不敢看他,心里却在嘀咕着,怎么就目无尊长了?这两个孩子哪个不优秀啊,哪个需要他操心。 不过他心里怎么想。也不敢说。他是首长身边的第一人,不能有自己的想法,他的想法必须只有首长的想法。 他拉开了门。看到门口站立着的路红卫,微微摇了摇头,那眼神就是“小心点,正在火头上呢。” 路红卫微笑着点了点头。低声说,“没事。章叔。” 还没走到办公桌旁,就见首长将那桌上的报纸扔了过来,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这个。你看过了?” 路红卫瞄了了一眼,点了点头,“刚刚看到。” “哼。”首长哼了一声。“军报采访的事情,是怎么安排的。出来的报道都没有通过我们审阅就见了报。宣传部那边是怎么沟通的?” “军报不归我们军区的宣传部管辖,所以不会跟我们沟通。”路红卫垂首而立,彬彬有礼。 “不归我们管辖就不需要征求我们的意见了吗?他还是我们路家的人吧。”在儿子面前,首长抛开了那套虚礼,“他们这样也做,还把我们路家人放在眼里了。“ “也没有。”路红卫解释道,“军报是军中第一大报,直属政治部,他们在见报之前是征求过爷爷的意见的,我听曹叔叔说,是爷爷同意发的。” 首长明显的一愣,爷爷?那也就是说老头子是同意他的主意了? 这混小子,每次都是拿老头子做挡箭牌,简直就没有把他这个当父亲的放在眼里。 过了一会儿,首长蹙眉沉思了良久,哼道,“那现在他想去的是哪个部队?” “他申请去特种部队。”路红卫说,眼睛里满是无奈。 ************ 从首长那里回来,路红卫直奔医院,一进病房就“砰”地一声甩上了房门,指着正在病房内正在测量体温的小护士,严厉地说道,“出去。” 那小护士被吓着了,直愣愣地看着他们,没敢动弹。 路红卫一脸的冷绝,又重复了一遍,“出去。” 路重庆冲那小姑娘笑了笑,温和地摆了摆手,“你先出去吧。” 小护士连忙红着脸,两眼包着泪,端着盘子,脚步非常快地出了门,临走的时候还慌慌张张地带了门。 “哥,怎么了?生那么大的气?”路重庆刚刚做完了检查,穿着病号服,斜躺在床上,手里捧着一本书,原本看着津津有味。 “我刚才从首长那里过来,因为你的那篇英雄事迹,老头子把我训了一个小时。”路红卫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是吗?他凭什么训你啊?那又不是你的英勇事迹。”路重庆笑道,“他真的是有意思,我的事情从来不当面跟我说,总是要来麻烦你,我真的搞不懂他。” 路红卫在他面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伸长了腿,解开了领口的风纪扣,没有回到他的问题,而是直接了当地说,“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没想怎么样啊。”路重庆一双桃花眼笑得绝对无辜,“既然安排了要采访我,我不是如实接受吗,而且又没说什么不好听的话。都是事实。至于记者怎么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你去找过爷爷?”路红卫蹙眉问。 “没有,军报归政治部管,这样的报道自然要报给政治部宣传处,那些事情我怎么会知道。不过想来那些流程罢了。” “流程?你不知道首长都发飙了,骂我们目无尊长。”路红卫摇了摇头,似乎叹息着。 他有时候真的想不明白,明明是父子,为什么就是这样不得亲近,对他也罢,对重庆也罢。 路重庆似乎心情不错,“目无尊长?也没写什么啊,我就是觉得军报的记者摄影技术很高超,把我拍得很帅啊,哥,你说是不是?” “是你个头,帅不帅的问题,你去问你那个晓玉去,别来烦我。”路红卫斜了他一眼,“你这么搞,那晓玉怎么办?” 一听晓玉那两个字,路重庆的眸色一黯,偏过脸看着窗外,没作声。 路红卫知道戳了他的痛处,终于出心里那口气,可是不由得又心疼,问道,“怎么?吵架了?” “没有。”路重庆白着脸,将手里的书恨恨地一扔。 沉默了许久,又转脸笑道,“哥,我走了,首长肯定要把你调回来了。你比我更适合这里。适合跟这帮人玩心眼。” 路红卫长久地凝视着他,摇了摇头,“我都玩不过你,哪儿能玩得过别人。”(未完待续。) 第193章 路重庆叹了一口气,低了头,“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是吗?”路红卫淡淡地说,也不说再什么,只是斜斜靠在椅背,左腿压着右腿,玩味目光地看着他。 路重庆垂眸低低地“嗯”了一声。 不敢抬头看,不敢多说话,第一次他对哥哥产生了愧疚与歉意。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欺骗过哥哥,这个比父亲更像父亲的哥哥,在他心里一直是如神一般的存在。 少年的时候,他宠着自己胡闹,纵着自己叛逆,不着痕迹地帮自己收拾着残局,他知道哥哥一向为人温和淡然,亲切有礼,处事更是沉稳持重,更知道他其实一直都在隐忍。 他也知道这次路红卫是真的生气了,并不是因为自己玩了小心眼,耍小手段,而是,路红卫一直不希望自己在做决定的时候受到其他方面的影响,特别是受到他的影响。 “你这样做,有没有想过我是不是一定是想回来?”路红卫冷冷地看着他。 “嗯?”重庆抬眸看着他。 想过,怎么可能没有想过呢。 整个圈子里的人都在议论纷纷,谁不知道这个圈子最是跟红顶白,典型的,见高拜,见低踩。 这一批年轻人中,最有竞争力是路红卫与项豫,如今项豫借着童家人的势力,春风得意,而路红卫却是渐渐式微。 路重庆是知道的,路红卫比自己更适合作为路家接班人在这个权利场上叱咤风云,他那隐忍克己的个性更符合别人的期望。 只是这些年,他作为一个被牺牲的棋子丢弃到了一边,这个中的缘由。他想不明白。 路红卫克制了自己的情绪,又恢复了淡然平静的表情,“算了,现在已经是既成事实了。就不去说了,你觉得首长会让我回来?“ “我走了,他不让你回来,还能让谁回来?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要维护路家的荣誉,除了父子,还能够有谁?”路重庆哼笑了一声。 “你想得太天真了。”路红卫淡淡地说。他更加惬意地舒展了身体,仰起脸,看着天花板,嘴角噙着一丝笑意。“不过,你既然这么天真。也说明你并不合适在这个圈子里混着,所以。。。。。。” 路重庆撇了撇嘴角,有点不服气,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你想好了真的要去集团军的特种部队?” “是的,想好了。”路重庆呼出了一口气。 路红卫沉默了一会儿,“你知道去集团军特种部队意味着什么?” “不意味着什么。哥。你说过军人就是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只是在履行军人的使命。” “那。。。。。。你那个晓玉怎么办?”路红卫挑了挑嘴角 路重庆被噎了一下。手指支了额头,蹙起眉心,似乎无限烦恼。 见这表情,路红卫又补了一刀,“你有没有问过她的意见?你不是说她连你去西藏都不开心?” 路重庆咬了咬牙,脸上明显地不耐烦,“我的事情与她无关。” 路红卫这才心情好了一点,嘴角勾了勾,有了笑意。 他站起来,拍了拍重庆的肩膀,“还有两个月,你正好可以在这儿调养身体,另外。。。。。。再处理好内务。” 重庆点点头。抬起眼来看他:“哥,你为什么一直都不谈恋爱?” 路红卫一怔,眉心微蹙,但也就是一刹那之间,“我不会像你自找麻烦。” 重庆嘴角浮出一丝笑意,“那是你没遇上。你要是遇上了,哪里管她是不是一个麻烦。” 路红卫眼神游离到了远处,过了一会儿,才点点头,“是啊,没遇上。”又讥诮地撇了撇唇角,笑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是情种啊。” “你不是会让自己遇到的。”路重庆说。 “当然。”路红卫毫不犹豫地说。 他是不会让自己遇到的,很多年之前他就明白自己的家族使命,他们不会按照自己意愿结婚,既然如此,那就不要给自己找麻烦了。 “哥,我有时候真的会怀疑。” “怀疑什么?我是同性恋?”路红卫敲了他一个毛栗子,“胡说什么啊。” “那你——”他想说,你一个成年男人怎么能克制得住呢? “我也玩啊,哪天带你去一起玩玩?”路红卫懒散地靠着窗台,双手插在裤兜里,风纪扣的扣子解了,半敞着领口,眼神说不出的潋滟。 “算了吧。我不去。”路重庆拒绝。 “怕对不起晓玉?”路红卫问。 路重庆脸色微微尴尬,“也不至于吧。难道我还不能有个女性朋友了?” “算了吧,你看你现在对人家童姗姗的态度,可够疏远的啊,以前还认人家是妹妹呢。” “那是她自己过份。谁让她掺呼了这些事情。” “也是人家对你的一片心。” “那也得看我嫌不嫌腥气。”重庆冷冷的。 *********** 杨畅现在经常到谌晓玉那里,有时候是路过,有时候是特意。 来的时候总是能碰上刘璐璐。 这样偶然“凑巧”了几次之后,谌晓玉心里就明白了。 有一次乘着杨畅不在,晓玉问道,“你这是把我这儿当约会地点了?他都订婚了,你怎么脑子不好呢。” “我又没与他约会。不是在你这儿正好碰见了。”璐璐懒懒地瞥了她一眼,打开晓玉家的冰箱,熟门熟路地找出冰淇淋,挖了好大一口塞进嘴里,“还是你这儿舒服,要吃有吃,要喝有喝的。我能不能搬来给你住?” “不能。”谌晓玉拍着她的脑袋。 “为什么?”璐璐含着冰淇淋的勺子,“你以前不是总让我搬来跟你住的吗?” “我以前是没钱付房租,现在姐姐有钱了,不需要你分担。”谌晓玉重新打开了冰箱门,又关上,“冰箱门都关不好,费电。” “你股票赚钱了?” “这不关你事,反正你别想了。” 刘璐璐楞了一楞,然后低了头继续吃冰淇淋。 过了一会儿她说,“晓玉,你知道你有多小气吗?我就吃了你一口冰淇淋,你就说我没关好冰箱门费电,我要是吃你一顿饭,你还不说我弄坏了你房子。” “这不是小气的问题,是提醒你没有良好的生活习惯。”谌晓玉不为所动。 “不过你既然这么小气,还是让我跟你住吧,钱不是省出来的,是赚出来的。”璐璐嬉皮笑脸。 “别跟我提钱,特俗。” “得,少来,我俗,你不俗,难怪有人说你就是矫情。”说完自己一楞,眼见着谌晓玉的脸色冷得冻人。(未完待续。) 第194章 “这话是杨畅说的?”过了一会儿,谌晓玉看着她,问道。 “没,没。。。。。。是我说的。”璐璐赶紧说。 “你——”谌晓玉斜着眼睛看她。 璐璐索性嘟着嘴巴埋怨,“可是,你真的是很矫情啊” “我怎么矫情了,让你这么说我?” “难道你还不矫情吗?做什么事都东想西想,左顾右盼。” “那你举个例子吧。” “就拿你跟重庆的事情——” “别扯他,说别的。” “那个,那个。。。。。。”这次轮到左顾右盼了。 “说啊,我怎么到底矫情了?”谌晓玉又问。 “反正你这人就是有点假,明明挺喜欢人家的,可就是端着,一点都不真诚。”璐璐最后嬉皮笑脸的看着她,舌头舔着勺子上的冰淇淋。 “连你这么说我?你还是我朋友吗?” “谁叫你不让我和你住的。” “你和我住?你住这儿,能别让杨畅隔三差五的跑来转悠吗?我这儿是饭馆还是咖啡馆?你们就在我眼前成天的嘀嘀咕咕,卿卿我我?现在好了,他一来,我就得出去遛弯,风雨无阻,有家不能回,你要是天天住在这儿,我还有点清静日子吗?” “又不是我让他来的。”璐璐说。 “不是你?他一来你就来,你一来他就来,你还说不是你?”谌晓玉倒是被气笑了。 她不是不欢迎杨畅,只是气不过他招惹璐璐,你都订婚了,还招惹个什么劲儿。你不知道这个姑娘头脑一根筋,上次订个婚就哭着闹着要嫁香港老头,后面结婚了她估计就要上天了。 “哎呦,还真不是我,我哪能又那么厚的脸皮,让他到你这儿来。” “不是你就好,你自己得注意点。别让人指着你的脊梁骨说你是小三。” “什么小三?”璐璐瞪着眼睛不明白。 晓玉一想。哦,对那个年代还不流行这叫法,只好解释。“就是第三者。破坏别人婚姻的人。” “婚姻?他们又没结婚,再说了,谁是谁的小三还不一定呢,明明是那个军医破坏了我们。”璐璐嘟嘟囔囔。 “那也是杨畅愿意的。你能怪人家吗?” 谌晓玉是见过葛珏的。 那天从路重庆的病房里出来。在电梯口又遇上了童姗姗。 童姗姗没有看到她,正拉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女医生告状。“葛珏姐姐,刚刚畅哥都快把给我气死了,他居然帮着那个女人说话。你得好好帮我说说他。” “哪个女人啊?”葛珏挽着她的胳膊,温和地说。一手帮她顺了顺护士帽外的头发。 童姗姗撅着嘴巴,又委屈又娇气,“就是那个缠着重庆哥哥的女同学啊。我刚才见到她了。好像是来给重庆哥哥送汤的,她能送什么汤啊。也不怕重庆哥哥嫌弃。我每次见到她,她都是一副怪怪的模样,看着重庆哥哥的眼神勾勾的,哼,重庆哥哥说了,他们只是同学关系。她还是不死心,一心就想要攀高枝,嫁给高干,也不想想她自己是什么环境出来的。” 葛珏没吱声,过了一会才说,“你也不能这么想,人都是平等的。” “我没说不平等啊,可是人与人总是有差别的嘛,我们从小就认识,家里人都是好朋友,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她算是哪儿来的啊,谁知道她安得什么心,说不定是间谍、特务呢。” “你啊,说哪儿去了。人家不过是来探望病人罢了。”葛珏捏了捏童姗姗的脸蛋,“醋劲儿太大了。” 葛珏对童姗姗的态度爱护与宠爱的,可是晓玉从她那微笑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忧虑与不以为然。 葛珏与童姗姗她们总是有一点不一样吧。 可是这一点不一样,对与璐璐来说,却不是一件好事。 果然没过两天,璐璐就和杨畅吵了一架。 那天是他们两人又是一前一后到了谌晓玉那里,美其名曰“来玩儿。” 晓玉心里虽然不喜欢这两个人借着自己的地盘约会,可是她开不了口。 只是决定做一个功率强大的电灯泡,闪闪发光地照耀这两个人。 也许是受了那天与谌晓玉谈话的影响,刘璐璐那天的情绪非常不好,她盯着问杨畅与女军医的事情。 偏偏这是杨畅的痛处,他不想说。 说葛珏好,刘璐璐不高兴,说葛珏不好,其实人家也没什么不好。 可是璐璐开口比闭口“你的未婚妻何如如何,”,着实把杨畅说火了,喝道,“够了” “璐璐,你能不能不要胡搅蛮缠?葛珏的确是我家里人安排的结婚对象,但是不代表她就是个坏人。” 他那一嗓门把刘璐璐吼哭了,眼泪水决堤而出,“你既然觉得她好,那就跟她好好过就是了,何必来招惹我?你把我放在了什么位置?难道让我当那个破坏你与未婚妻的小三?我才不要做小三,我才不要去破坏你们的婚姻。” 杨畅皱着眉“小三?什么小三,还小二呢。”又很不耐烦,“你能不能不提这些事情。” “好,我不提,我走,省得你见了我烦。”说完璐璐就拎起了自己的包,摔门而出,空留下杨畅与谌晓玉面面相觑,互相都觉得太尴尬。 最后还是晓玉开了口,“璐璐只是心里委屈。” 杨畅点了点头,“我明白的。” 晓玉冷眼看着他,“璐璐是个心思单纯的姑娘,她可能不太会表达。但是你有没有觉得这样做对于她是不公平的?” 杨畅抬眸看着她,“不公平?为什么?” 晓玉奇怪了,“咦,你一个订婚的男人,天天跑我这儿来约会别的女孩,你觉得公平吗?” 杨畅也奇怪了,“我什么时候约会了?我是来找你有事的。可是我和璐璐一来,你就跑出去,弄得我正经事都没法谈?” 什么? 谌晓玉瞪大了眼睛,“你是来找我的?” “不找你我要隔三差五的跑你家干嘛?” “那璐璐?” “是让她来的,我是想我们两个单独谈话不太好,重庆那小子知道了肯定少不了醋劲大,所以我就让璐璐也来,可是来了几次,你都是要出去有事,我也没办法,欸,都这么多天了,我这正经事儿还没谈。这丫头都气死我了。”(未完待续。) 第195章 “正经事儿?”谌晓玉一脸的莫名其妙。 我们之间有什么正经事儿? “是这样啊,你先看看这些。”杨畅说着从随身带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叠文件,还有几个小本子,摊在晓玉面前。 谌晓玉接过看着,那几个小本子是手工记的账,那一叠文件竟然是股权转让及合同。 “这是什么啊?” “是这样啊,重庆之前在军校的时候运作了几个公司,当然他都是不能出面的,学院门口的那个饭店,还有一个贸易公司,做冬虫夏草的,这些都是他的。其实他的出发点也是并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帮助那几年在藏区的战友和贫困的藏民。你理解吗?” 谌晓玉点了点头,之前她曾经听说过,也猜测过,只不过因为路重庆不说,她也不问。 如今这个是什么样的情况? 她不说话,只是用疑惑的眼光看着杨畅。 杨畅迎着她的目光,沉默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晓玉,是这样,路重庆马上就要从军校毕业,作为一个现役军人,他是不能从事这些商业活动的,而且你知道他还有着样的家庭背景。” “我知道。”谌晓玉点了点头。 虽然也有不少“官二代”在当倒爷,做生意,但是路重庆似乎并不看重这些。 “晓玉,你看了这些账目就清楚了,他真的不是为了赚钱而做这些事的,之前我和他也建议过,我手里也有些资源,可以让他赚钱更轻松一些。不过他好像并不介意。”杨畅耸了耸肩,“当然,他和我们一样,那样的家庭也要钱也没有用。主要就是为了成就感。” 晓玉眯眼笑了笑,不可置否,暗自摇了摇头,谁说他不爱钱。从初中开始就倒腾邮票。倒腾古玩,倒腾生意,难道都是为了成就感? “那你要跟我谈的是什么呢?”谌晓玉单刀直入地问道。她可不想听继续吹捧他的好哥们的无私品德,矫情如自己,听这些是为了什么呢?该不是路重庆要把这些生意交给她做吧? “晓玉,重庆可能在一段时间之内不能从事这些商业活动。我也不方便做这些事情,他希望你能够帮他完成这些。” 杨畅把股权转让文件推向她。“虽然不是很赚钱,也不亏本,只是利润比较薄而已。” 晓玉拿起桌上的文件又细看了一下,果然是股权转让与赠送。路重庆每一项只是转让了一半的股权,作价基本都是1元。 晓玉有点懵。 她看了看杨畅又看了看那几页薄薄的纸,托着脑袋思考着。 杨畅见她半天没啃声。知道她疑惑,却是好整以暇地翘起了二郎腿。捧着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清茶,慢悠悠地问道,“你们两个最近是不是闹别扭了?” 晓玉低了头,没说话,眼睛却看向了别处。 杨畅见她那一副失落惆怅的表情,心里明白了大半,叹道,“看这样子是的,那小子也是,自己这些事情都不当面交代你,让我做个中间人传话,唉,我就知道有问题。” 他放下茶杯,叹气苦笑着摇头,“你们这些人,真的是,我一个堂堂主任,正经工作一大堆,成天被你们这些毛孩子支使着解决事情。“他看了看茶杯里的茶叶,“不过这茶叶还不错,不枉我跑腿。” 晓玉看着他的无奈的表情,噗嗤一笑,“畅哥,你受苦了,这可不赖我。你大可以向路重庆收费。” 杨畅扬了扬眉,眼波一闪,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我是该向他收费,赚点外快。” 不过他又想起了什么,蹙眉,一副“他马上就得下部队了,见个面都不容易。到哪儿收他的钱。” 又是一副同情怜惜依依不舍地模样,“而且,他啊,以后的日子就苦了。” “下部队?”晓玉皱了皱眉,一时间怔忪了。他军校毕业不下部队能去哪儿? 杨畅瞄着她脸上纠结万分的表情,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又叹息说道:“是啊。下部队,不过这次下部队他可是要受苦了,可能比在西藏还要有危险呢。你看,他这不是在处理自己的事情吗?” “他这是要去哪儿了?” 杨畅为难地说,“这个。。。涉及到军事机密,我不方便说。” 谌晓玉低了头,“哦。” “你看,这些文件和账目,你签个字,我也好回去给这小子交差啊。”杨畅搓了搓手,故作焦虑。 “畅哥,这字我不能签。”谌晓玉推开了桌上的文件,微笑地说。 “你——”杨畅皱眉,一拍大腿,急道,“哎呀,姑娘,这一块钱的转让等于是白送啊,而且公司又不亏,你怎么这么矫情?” 又是矫情。 晓玉白了他一眼,垮下了脸,你们都还说我矫情上瘾了。 杨畅见连忙又嬉皮笑脸地拉着她:“别,别,你可别生气啊,是我错,我不该这么说。可是,你总得告诉我,不肯签字的原因是什么呢?” “畅哥,这事本来跟你就没关系。你也别为难啊。就回去告诉他,让他本人来找谈吧。”说完她又气呼呼地说,“他以为我是想他那公司的股权?他以为我就那么看重他公司的利润?对,我就是矫情,又怎么着了?你让他不要来找我啊,找别人去啊。我倒是不相信他非得找我帮他打理。” ************* “那丫头是这么跟你说的?”路重庆看着杨畅,又好气又好笑。 “是啊,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不折腾了?你们吵架,我跟着后面跑断了腿,还搭上了刘璐璐,那个丫头跟我闹着呢,虽然我不是不能招惹她,可那我也不能背黑锅吧?” “你不背谁背,我又没让你找璐璐陪着。” “咦——你个小子,不是你说的?让我找个人陪着啊,这会儿耍赖啦。”杨畅把那几份文件扔给了他,“好了,我不也管了,您自个儿解决吧,反正你的目的也达到了,人家肯召见你了。” 路重庆嘴角含着笑不说话。 杨畅点了点他的脑袋,“小子,就是心眼多。活该有个人磨你。”(未完待续。) ps:被临时拉去加班,今天只有一更了。抱歉哦 第196章 “这话是杨畅说的?”过了一会儿,谌晓玉看着她,问道。 “没,没。。。。。。是我说的。”璐璐赶紧说。 “你——”谌晓玉斜着眼睛看她。 璐璐索性嘟着嘴巴埋怨,“可是,你真的是很矫情啊” “我怎么矫情了,让你这么说我?” “难道你还不矫情吗?做什么事都东想西想,左顾右盼。” “那你举个例子吧。” “就拿你跟重庆的事情——” “别扯他,说别的。” “那个,那个。。。。。。”这次轮到左顾右盼了。 “说啊,我怎么到底矫情了?”谌晓玉又问。 “反正你这人就是有点假,明明挺喜欢人家的,可就是端着,一点都不真诚。”璐璐最后嬉皮笑脸的看着她,舌头舔着勺子上的冰淇淋。 “连你这么说我?你还是我朋友吗?” “谁叫你不让我和你住的。” “你和我住?你住这儿,能别让杨畅隔三差五的跑来转悠吗?我这儿是饭馆还是咖啡馆?你们就在我眼前成天的嘀嘀咕咕,卿卿我我?现在好了,他一来,我就得出去遛弯,风雨无阻,有家不能回,你要是天天住在这儿,我还有点清静日子吗?” “又不是我让他来的。”璐璐说。 “不是你?他一来你就来,你一来他就来,你还说不是你?”谌晓玉倒是被气笑了。 她不是不欢迎杨畅,只是气不过他招惹璐璐,你都订婚了,还招惹个什么劲儿。你不知道这个姑娘头脑一根筋,上次订个婚就哭着闹着要嫁香港老头,后面结婚了她估计就要上天了。 “哎呦,还真不是我,我哪能又那么厚的脸皮,让他到你这儿来。” “不是你就好,你自己得注意点。别让人指着你的脊梁骨说你是小三。” “什么小三?”璐璐瞪着眼睛不明白。 晓玉一想。哦,对那个年代还不流行这叫法,只好解释。“就是第三者。破坏别人婚姻的人。” “婚姻?他们又没结婚,再说了,谁是谁的小三还不一定呢,明明是那个军医破坏了我们。”璐璐嘟嘟囔囔。 “那也是杨畅愿意的。你能怪人家吗?” 谌晓玉是见过葛珏的。 那天从路重庆的病房里出来。在电梯口又遇上了童姗姗。 童姗姗没有看到她,正拉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女医生告状。“葛珏姐姐,刚刚畅哥都快把给我气死了,他居然帮着那个女人说话。你得好好帮我说说他。” “哪个女人啊?”葛珏挽着她的胳膊,温和地说。一手帮她顺了顺护士帽外的头发。 童姗姗撅着嘴巴,又委屈又娇气,“就是那个缠着重庆哥哥的女同学啊。我刚才见到她了。好像是来给重庆哥哥送汤的,她能送什么汤啊。也不怕重庆哥哥嫌弃。我每次见到她,她都是一副怪怪的模样,看着重庆哥哥的眼神勾勾的,哼,重庆哥哥说了,他们只是同学关系。她还是不死心,一心就想要攀高枝,嫁给高干,也不想想她自己是什么环境出来的。” 葛珏没吱声,过了一会才说,“你也不能这么想,人都是平等的。” “我没说不平等啊,可是人与人总是有差别的嘛,我们从小就认识,家里人都是好朋友,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她算是哪儿来的啊,谁知道她安得什么心,说不定是间谍、特务呢。” “你啊,说哪儿去了。人家不过是来探望病人罢了。”葛珏捏了捏童姗姗的脸蛋,“醋劲儿太大了。” 葛珏对童姗姗的态度爱护与宠爱的,可是晓玉从她那微笑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忧虑与不以为然。 葛珏与童姗姗她们总是有一点不一样吧。 可是这一点不一样,对与璐璐来说,却不是一件好事。 果然没过两天,璐璐就和杨畅吵了一架。 那天是他们两人又是一前一后到了谌晓玉那里,美其名曰“来玩儿。” 晓玉心里虽然不喜欢这两个人借着自己的地盘约会,可是她开不了口。 只是决定做一个功率强大的电灯泡,闪闪发光地照耀这两个人。 也许是受了那天与谌晓玉谈话的影响,刘璐璐那天的情绪非常不好,她盯着问杨畅与女军医的事情。 偏偏这是杨畅的痛处,他不想说。 说葛珏好,刘璐璐不高兴,说葛珏不好,其实人家也没什么不好。 可是璐璐开口比闭口“你的未婚妻何如如何,”,着实把杨畅说火了,喝道,“够了” “璐璐,你能不能不要胡搅蛮缠?葛珏的确是我家里人安排的结婚对象,但是不代表她就是个坏人。” 他那一嗓门把刘璐璐吼哭了,眼泪水决堤而出,“你既然觉得她好,那就跟她好好过就是了,何必来招惹我?你把我放在了什么位置?难道让我当那个破坏你与未婚妻的小三?我才不要做小三,我才不要去破坏你们的婚姻。” 杨畅皱着眉“小三?什么小三,还小二呢。”又很不耐烦,“你能不能不提这些事情。” “好,我不提,我走,省得你见了我烦。”说完璐璐就拎起了自己的包,摔门而出,空留下杨畅与谌晓玉面面相觑,互相都觉得太尴尬。 最后还是晓玉开了口,“璐璐只是心里委屈。” 杨畅点了点头,“我明白的。” 晓玉冷眼看着他,“璐璐是个心思单纯的姑娘,她可能不太会表达。但是你有没有觉得这样做对于她是不公平的?” 杨畅抬眸看着她,“不公平?为什么?” 晓玉奇怪了,“咦,你一个订婚的男人,天天跑我这儿来约会别的女孩,你觉得公平吗?” 杨畅也奇怪了,“我什么时候约会了?我是来找你有事的。可是我和璐璐一来,你就跑出去,弄得我正经事都没法谈?” 什么? 谌晓玉瞪大了眼睛,“你是来找我的?” “不找你我要隔三差五的跑你家干嘛?” “那璐璐?” “是让她来的,我是想我们两个单独谈话不太好,重庆那小子知道了肯定少不了醋劲大,所以我就让璐璐也来,可是来了几次,你都是要出去有事,我也没办法,欸,都这么多天了,我这正经事儿还没谈。这丫头都气死我了。”(未完待续。) 第197章 谌晓玉家的书房内,相思树的浓荫伸进了窗前的书桌,两个人都站在书桌旁,彼此注视着对方,谁都不想先开口。 似乎只有恨短的时间没有见面,又似乎过了很长的时间。 她看着他,他依然挺拔帅气,眉眼深邃,只是面颊清癯,略有疲惫。 他也看着她,秀丽的面容依然如画,可是,眼角眉梢隐约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忧郁,怎么也散不开去。 路重庆站在窗口,刚刚下过雨,隔着窗纱,飘来泥土湿润的气息。 树叶上还挂着水珠,晶莹剔透。 他捧起桌上的茶杯,慢慢喝了一口杯中的清茶,的确味道不错。 “为什么不肯签字?”他问道,面容澄净。 “你觉得我是应该接受你的股份转让?”谌晓玉也在喝茶,是都不看推到她面前的股份转让协议。 “当然是。”路重庆理所当然地扬了扬眉,瞥着她,眼里隐约露出一丝笑意,“你觉得能找到比我这更为优惠的条件吗?” “就那么自信啊?”谌晓玉扯了扯嘴角。 “这点自信还是有的。”路重庆又微笑了一下。 他今天穿着军绿色常服,风纪扣扣得紧紧的,衬托着光结的下巴线条简洁有力,十分的迷人。 “可是我接受你的股份转让图什么呢?图这点利润?”谌晓玉的手指点了点那几个笔记本,嘴角撇了撇,“你的出价是不高,几乎是白送我,但是我并不想去运作一个我不熟悉的公司。特别是还有一半是别人的。” 最后那“别人”两个字,她几乎是咬着牙说的。 就算你白送我股份,还看本姑娘有没有兴趣呢。 她在心底了哼了一声,那我还真的给别人闲话,贪图你的金钱与家庭背景? 路重庆听了也不生气,依然低了头慢悠悠地抿了一口茶,“没有让你去实际运作。也没有真的让你去管理。” 谌晓玉挑了挑眉心。“哦,那是挂名股东啊,我更没兴趣了。” 路重庆摆了摆手。“你先别急,听我说完,其实这些公司赚不赚钱并不重要,我也自然交给了别人管理。在名义上我有一半的股份,实际上。我所需要的,是能有个信得过的人去帮我控制,保证公司的运作不偏离方向,至于赚钱于与否并不是我在意的事情。也没有让你在意。” 他说得非常有耐心。漆黑的眼睛亮如星辰,含着笑意,注视着晓玉。带着恳求,“怎么?还是不能答应我?” 语气轻柔温存。如同一片羽毛轻轻地划过她的心。 酥酥的,麻麻的,让人心尖一颤。 谌晓玉咬着嘴唇不作声,心里明白他的意思,作为军中干部家庭,他的确是不方便去经营一个公司,可是金钱又是非常好的手段,特别是对于那些需要金钱改变生活的人群。 他有他想做的事情。 “不能。”隔了一会儿,晓玉冷静地说。 路重庆靠着书桌上,沉默下来。 “抱歉,真的不能。”谌晓玉又重复了一次,“也许你又要说我矫情了。”她苦笑了一下,“但是,我的确是个矫情的女人。既然现在是你与我谈生意,我们就在商言商。” 路重庆简直气恼地要发飙,这个矫情的女人,真特么矫情。 她怎么不想想把公司交给她意味着什么? 那是他的大本营,是那是他的最后方,只有交给她,自己才能放心。 为什么这个女人就是不能理解? 不是已经说了很清楚了?不是钱,不是股份,这些都是形式,重要的是只要她才能够明白自己想要的那些。 而她在想什么?想她的自尊,她的“无功不受禄”。 屁话,只有她心里没有他,才会把所谓的自尊看得那么重要。 强忍着自己心中的不满,他抱着手臂开口无奈地道,“好吧,在商言商,你说吧,什么条件?” “路重庆,你提出这个合作方式是有点问题的。”谌晓玉深吸了一口气。 “哦?你说说看呢。” 说就说,谁怕谁,本来就是强买强卖之嫌。 “第一,你在没有征得我的同意之前,就拟定了股份转让协议让杨畅送来给我签字,这种做法本身就违背了相互协商,达成一致的契约精神。” 路重庆挑了挑眉,有点惊讶,不过很快释然,对,忘记了这丫头矫情,肯定会在意这些形式的。 “嗯,这点我是着急了。那第二点呢?” “第二点,我没有看过你公司的会计报表,也没有做过实地考察,你就指望着我能贸然接受你的公司,是不是有点过于自信了?要知道你给我看到的账目,是没有经过第三方审计的,我凭什么相信你是有利润的?” 谌晓玉真的想敲了敲他的脑袋,经营公司得按现代化的企业管理来,你懂不懂,又不是你们带兵打仗,只要赢了就行。 “如果你信不过我,可以聘用第三方审计。”路重庆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依然不紧不慢。 哟,不简单,还知道第三方审计呢? 窗外有清新的风吹进来,撩起了他额前的发丝,露出饱满的额头。 他的侧脸掩映在树荫的阴影中,像一个忧郁的王子。 谌晓玉心里微微一痛。 “路重庆?” “嗯?”他挑了一挑眉。 “我可以帮你去照看,但是不想要你的股份。” “真的不要?” “不要。” “这么好的机会放弃了不后悔?“路重庆啧啧,“我可记得人家看到有钱赚的的时候从不退缩,手软。” “切,你那些优质资产又没有打包进来。”谌晓玉想起他所收购的那些古董,玩意儿。 “那些你现在别想了,我可是要作为传家宝传给我子孙的。”路重庆一眼就看透了她的心思。 谌晓玉撇了撇嘴。 就知道你哪是转让股份啊,是套牢我给你看着公司。 还不用付工钱。 想了一会儿,谌晓玉地说。“如果你觉得心里愧疚,可以发工资给我,但是这一元的股份转让,我不需要。” “发工资?可是我现在没钱发工资给你啊。”路重庆苦笑,“我那津贴,买烟抽都不够。” “那就欠着。”谌晓玉横了他一眼,居然跟她说没钱,“我可是算利息的。” “好吧,欠着。”路重庆点了点头,笑了。 欠着吧,反正已经欠了很多,慢慢还。 黄昏时分,落日熔金,余晖照耀在窗棂上,光影在缱绻的舞蹈。 谌晓玉听着路重庆介绍公司的运作情况,和一些注意的事项,发现要打理起来并不困难,路重庆之前充分运用了他所学的指挥艺术,将一切事务都安排的井井有条,接手之后,只要保证不脱离原来的运营轨道即可。 “好了,这就交给你了,我可以放心了。”他很轻松的模样。 谌晓玉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慢慢地问了出来,“你这一次真的很危险?”(未完待续。) 第198章 路重庆薄薄的嘴角浮着戏谑的笑意,他微侧着脑袋,想了一想,才说“还好。你别听杨畅胡说。” “是军事机密?” “也不完全是。去基层。” “为了以后升官?”谌晓玉微微嘲讽。 路重庆想了一想,“算是吧。” “就这么想当官啊!”谌晓玉笑。 路重庆也笑了,“不想当元帅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那这是你自己争取的吧?” “嗯!”路重庆点了点头,眼神游移看向远处,“也算是吧!” 也算是费尽心机了。 谌晓玉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瞥了他一眼,“有时候我也不明白你。” “没什么,只是不想被人安排。”路重庆很快地,又顿了一顿,“任何事情。” 谌晓玉没有再说话,在书桌旁坐着,晶晶亮的眼睛看着某个地方,托着腮沉思了片刻,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准备出门。 “去哪儿?” 路重庆一把拽住她的手腕 谌晓玉挣了挣,没挣开,只好说:“拖地,今天没打扫,全是灰。”她指了指地地板。 地板上浮着一层灰,落日余晖中有沉埃在漂浮飞舞。 路重庆放开了她。 没一会儿,路重庆听见厨房那里传来流水声,谌晓玉在隔壁的房间拖地。 重庆推开了窗户,点了一根烟。 蓝色的烟雾渺渺地在空中漂浮着,窗外的是橘色阳光,淋过雨的树木,郁郁葱葱。凋谢的花朵埋在了泥土中,散发着馥郁又腐烂的气味 如同,初夏的热气蒸腾而来。 没过一会儿,晓玉拎着拖把走了进来,开始拖地。 路重庆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脚上,她挽着牛仔裤的裤脚,露出白皙的脚踝。穿着塑料拖鞋的脚莹白粉嫩。 他看了一会儿。直到香烟烧到了手指,才惊醒,连忙掐灭了没吸完的香烟。 然后。双手插在裤兜里,斜倚在着窗口,看着她低了手脚麻利地拖地,一边整理着书房里的杂物。很忙碌的样子。 她穿着件白色的棉布衬衫,衣服下摆松松垮垮地系在了牛仔裤的里。纤腰一握,双腿笔直修长,低了头,那黑亮的头发披散在白皙的脸颊旁。半遮住了她的脸。 因为忙碌,她的身影一直在晃着,领口半开。隐隐露出里面肉色的肩带和白腻的锁骨。 路重庆端起茶杯一口气把水喝完,放下茶杯依然。依然觉得口渴。 只好抱着手臂垂眸不语,指尖紧紧地掐住了自己的胳膊。 窗户半掩,落日的余晖照耀着,湿润的泥土蒸发着水汽,热热的扑面而来。 他抬手松动了军装的风纪扣和第一颗纽扣。 心烦意燥。 “让一让。” 书房很小,没一会儿她就已经把地板拖得十分干净,只剩下路重庆脚下的那一点地方。 他无声地移动双脚,避开了那湿漉漉的拖把,眼前只要那拖把来来回回,擦拭着那已经很干净的地板。 沉默了一会儿,路重庆哑着声音,问道:“你这是在——” “我在拖地。”谌晓玉头也不抬。 路重庆暗暗叹了口气,有点烦躁,觉得自己处于下风。 离着近,能够闻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夹着着一点点热气腾腾的汗味,他盯着她脖子后面那一块肌肤,能清晰地看到,那上面密密细细的汗水。 他的喉结动了动,眸色幽暗了更加一些。 “我们不要闹了。”他低沉地说 “我闹什么了?”谌晓玉猛然一抬头,脑袋不小心就抵住了他的下巴,路重庆吃痛地闷哼了一声,随即他的吻就落了下来,灼热地压在她的唇上。 这一次,他的吻不似前两次那么温柔,而是带着侵略般的霸道与占用,辗转地在她的口腔巧取豪夺,狠狠地咬着她,几乎没咬出血来。 他热乎乎身体紧紧地贴着她的,细密的吻让她喘不过气来,身体在他的怀里簌簌发抖。 拖把桄榔一声掉在地上。 晓玉在不知不觉中回吻他,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颤抖的手指在他的黑发中穿插着沿着他的脊背而下,抚摸着滚烫的肌肤。 吻了很长很长时间,他突然推开了她,粗喘着,“不行,不能再亲了。要出事的” 谌晓玉凝视着他,黑漆漆的眼睛里有着她的影子,小小的。 “出就出吧。”她低声说,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又快速地吻了一下,扬着眉看着他。 两个人无声对峙着,半晌,路重庆捧着她的脸,深邃的眼神要看进她的心。 “真的不怕?” 激情汹涌而来,排山倒海。 卧室里,没有开灯,黄昏幽暗光线中,只有他的眼睛深邃如星空,闪亮,幽深,不见底,隐约燃烧着火焰,他的嘴唇翕动,似乎有无数的话要说,又似乎不用再说出口。 半天才哑着声音说,“以后再不要和我闹了。。。。。”语气恳求像是撒娇, 晓玉的心软的都要融化了,忍不住贴着他的唇吻着,口齿不清地含笑道,“谁和你闹了?” “除了你还是谁》”他说着顺势将她推到在了床上,双手抱着她的腰,密集的吻落了下来,沿着她的额头,眼睛,唇角,锁骨,一直向下。。。。。。 白衬衫的扣子被解开,如同洁白的玉兰花瓣在眼前绽放,初夏的热风拂过,一阵阵的颤栗。 她的耳边能听到他喉见压抑着低低地吸了一口气,接着如同婴儿般贴了上去,脚尖绷紧了,身体被电击了一般簌簌发抖。 仿佛是感觉到了她的渴望与不安,他勉强抬着头,凝视着她眼睛。 “你,真的愿意?”他问,声音干涩低哑,紧张得发微微颤抖。 谌晓玉看着她,突然有了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上一辈子,她是成熟的已婚女人,熟知男女之事,食髓知味,面对他的激情与挑逗,意志早已经溃不成军,可这个年轻的身体却是生涩,羞怯,不安害怕又渴望着,好奇着。。。。。。。。 矛盾而诱惑。 “说啊,愿意吗?”路重庆的鼻子层了蹭她的,勉强问道。 “你愿意吗?”晓玉揽着他的脖子,轻轻地反问道,水润润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的戏谑的笑意,绯红的脸颊,潋滟娇媚。 “我——”路重庆哽了一下,脸上蓦然红了,慢慢地半起身,跪坐在床上,俯视着面前女孩,深潭般的眼睛依然紧紧地凝视着,燃烧着一团黑色的火焰。 他慢慢地解开自己的衣服上的扣子,军绿色军装从他的身上滑落,露出紧绷着腹肌,像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漫不经心,慵懒而靡丽。 “你是我的。”他说,像宣布主权般神圣。(未完待续。) ps:今天有激情戏,应该能过吧 第199章 狂潮退却。 夜色阑珊,隐约可见一盏盏的路灯渐渐亮了起来,暖黄灯光照耀在树梢上,有一点点温暖的感觉。 外面的街道上间歇有车辆经过,车轮摩擦着地面,细微的沙沙的声音。 路重庆懒懒地靠着床头,双手枕在脑后,目光久久地看着上挂着的一张放大了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的谌晓玉大约是十五、六岁,站在一中的篮球架下,穿着一中的校服裙子,笑得恣意飞扬,阳光斑驳光影半遮着她年轻的脸,弯弯的眼睛里闪着青春的光辉。 一中,他们的母校,是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他熟悉那个篮球架,曾经在那个篮球架下扔过球砸向她。 而她那时候都不肯回头多看自己一眼。 他至今还记得那场比赛,自己在前场比赛中扭伤了脚,为了不让后面的对手知道,硬是忍住了没吭声,抢球,跑动,上篮,防守,依然拼尽力气,为的是那是冠军争夺战,她平时不肯去看球,那天也会被班主任要求观战。 他在心里憋着一口气。 只有在球场上才他是个英雄,才能赢得尊重,他不想出丑。 那是他为她准备的冠军之战。 可是她居然跑了,一声不响地跑想跑,怎么能不让他生气,他拼了力气,居然换来了她不屑一顾。 气愤的他用球砸她,却在最后的时候手一偏,砸了别人。 后来,他随意地和别的女孩子交往,只想让她吃醋。只想让她的眼光能在自己的身上停留。 哪怕是因为伤心。 身边总是不乏漂亮的女孩子,她们比她温柔,比她活泼,比她更喜欢讨好自己,他爱跟她们一起玩,就是为了告诉她,别以为自己没有人喜欢。 可是邓一楠的出现。让他觉得自己的幼稚。 无意中听到了她与邓一楠的对话。使得他终于明白,她要的是能够一个并肩站在身边的人。 去西藏当兵之前的那个晚上,他一个人在这个篮球架下打了半夜的篮球。在空旷无人的篮球场,只有篮球砸在水泥地上空空的声音,他寂寞地运球,上篮。一次一次投篮,一次一次地对自己说。总会再见的,总会让她另眼相看。 而眼下,她就在自己的怀里,温暖的肌肤。触手可及。 她已经完完全全得属于自己了吗? 路重庆眼神幽暗,意味不明。 “渴。”身边的人闭着眼睛哼了哼。 他低头看着她,嘴角终于噙了一丝笑意。忍不住低头又去吻她的眼皮。 她抿了抿嘴唇。 “我去拿水。”他掀开了被子起身,去厨房倒了一杯温开水。站在床边递给了她,“喝水吧。” 谌晓玉迷蒙地睁开了眼,看着他身上未着存缕,某个部位依然斗志昂扬,脸上一红,垂眸接过玻璃杯,小口小口地喝了几口,又递给了他。 “不渴了?” “嗯。” 路重庆接过一口气把杯子里的水喝完,放下玻璃杯,重新掀开了被子上床,伸手搂着她,刚刚平息下来的热度又上升起来,在被子下面抚摸着,渐渐气息不稳,“晓玉,晓玉。那其他渴不渴?” 她缩了缩身体,不理他,依然闭着眼睛,雪白的小脸裹在被子里,额头上还有细密着汗珠,紧贴着的身体上有着黏黏的汗。 他心里痒痒的,又忍不住捏了捏她的鼻尖儿,祈求着,“晓玉。” 谌晓玉侧过脸,挡开他的手,咕哝了一句,“嗯,别撩我。” “。。。。。。” 路重庆无奈地拿开了手,没过一会儿,又去撩开她的散在枕头上的黑发,无聊地在指间绕着,默默地想着心思。 不知不觉手指使了劲。 谌晓玉“嘶”了一声,扯开了头发,终于睁开湿漉漉地的眼睛看着他,“你不累?“ 刚才那几次他有多疯狂,她依然是浑身瘫软,心有余悸。 路重庆勾了勾唇角,扬眉笑得欠扁,“我体能超群。” 谌晓玉呼地一下,直接把被子蒙上在头上。 路重庆连被子带人一起搂在怀里,笑着安抚她:“好了,好了,我不招惹你了,你出来吧,别闷坏了。” “真的?” “当然,我保证”。 谌晓玉这才钻出了脑袋,长呼出一口气。 路重庆伸过胳膊把她圈在怀里,假装叹息,“你这个体力跟不上啊。要好好锻炼啊“ 谌晓玉瞪了他一眼,侧过身不去理他。路重庆赶紧扳着她的脸,“好了,好了,不说了。我们就好好说一会儿话吧。“ “说什么呢?“谌晓玉扬着小脸,眼睛亮晶晶的,“你的失身感言?” 路重庆被噎住了,闷了半天,睨着她,“你还不是第一次嘛。” 谌晓玉:“你在意?” “在意什么?” “是不是第一次?” “我没想过那个,就是怕你疼。”他吻着她的唇,伏在她耳边悄悄地低声问,”刚才我是不是太用力了,让你很疼?” 谌晓玉嗯了一声,刚才那一幕仿佛又在眼前,第一次时,他的生涩与失控让她痛得几乎要把他踹下去,可看到他脸上疯狂沉迷的表情,又忍住了。 身体青涩而疼痛,可是心态却不是第一次。 她想回忆前世的第一次,只记得是在新婚之夜,闹哄哄的人群走了之后,喝醉的丈夫压在她的身上运动,不一会儿草草了事,翻过身打起了呼噜。当时什么样的心境,现在已经记忆模糊。 “对不起。”路重庆看着她的眼睛,见她摇了摇头,又厚颜无耻地说,“你要给我多多练习的机会。我们部队有句话,好好学习,天天想上。” 谌晓玉伸脚是直接想踹他。 路重庆敏捷地夹住了她小腿,“别动啊,撩了我你要负责到底啊。” 谌晓玉无奈,“你在军校里都学了什么啊?” “擒拿,格斗,各项军事素质,身体素质,武器知识,军事理论,啊呀,多了,数都数不过来。以后我慢慢跟你说,不过现在首先要做到的,第一点,是要把你的体能提高上去。” “滚你的。”晓玉又踢他,“我怎么觉得你一脑子想的都是女人。” “那很正常啊,你想我们军校里百分之八十都是男生,每天晚上回到宿舍,大家想的不都是女人啊。” “哦,不是还有百分之二十的女生吗?什么医生、护士,文艺兵之类的。” “那倒是。好像是有些文艺兵,我不记得了,听说好几个盘子、条子都不错。” 谌晓玉哼了哼,“我看你还是下基层比较好。” “我不是说听说嘛,又没接触过。” “不后悔吗?以后去了基层部队接触就更少了。” “后悔也没用啊!” 没开灯,黑暗中只有两个人闪亮的眼睛互相凝视着,谌晓玉舔了舔嘴唇,问道,“你今天不用回去了?” “不用,我今天,明天都是休假。” 他没说,明天晚上的这个时候,他已经踏上列车,去集团军特种部队报到了。 “”6(未完待续。) 第200章 ps.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早晨谌晓玉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是阳光灿烂了。 她被窗外耀眼的光线花了眼,闭上眼睛歇了会儿,眯缝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窗外的树叶,绿树成荫,鸟儿在枝头婉转地鸣叫。 身上不可避免的酸痛,又有一种脱胎换骨的爽利。 不知道怎么就想起最近看的一本小说,女主人公说,每次与在男人一起就像洗了个热水澡。 真的是一种畅快淋漓。 身旁的被子被掀开了一半,阳光照在床单上,又几道光影,昨天夜里的那人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蹙着眉心,有一刹那的怔忪,疑惑着是不是真的发生了什么,还是一切只是她一个人春梦,将脸埋进了身边的枕头上,静静地闻着他的身上留下来的气息,才安心 他的气息里有淡淡的烟草味道还有柠檬沐浴露的味道, 谌晓玉无声地扯了扯嘴角,笑了笑 沐浴露是她家浴室里的。 昨天夜里最后不知道折腾到几点,气若游丝的她被路重庆抱着去冲洗,终于见到他的体能超群了,消耗了那么多体力之后,居然还能够单手抱着她,用另一只手给她洗澡。 洗着洗着不免又是意乱情迷,狭小的浴室里,水花溅了一地。 在“爱情动作“方面,路重庆真的悟性很高,他很快就掌握了晓玉的敏感之地。只需轻轻撩拨,她一会儿就溃不成军,作为一个前世中有着经验的人,晓玉会不由自主地对比一番,只有感叹,上一辈子她真的白活了。 “你这是干嘛呢?”床头传来路重庆疑惑的声音。 谌晓玉像是被抓包一般,脸上一红。埋着头继续装睡。不肯动弹。 接着肩膀被他轻轻揽着,他的头发碰触在脸庞,绒绒的。只听他温和地说,“趴着睡对心脏不好。来,我们转过身来。” 谌晓玉装不下去了,只好睁开了眼。 正对上了他的眼睛。黑不见底。 “醒了?”他默了一默,才扯了唇角微笑。头发湿漉漉的,有水珠顺着发丝往下滴,谌晓玉伸出手指,帮他去抹。抹了几滴之后,沾着水珠的手指就被他握住了,放在唇边轻轻吻着。 “还累吗?”他问。 谌晓玉赶紧抽回了手指。哼了一声,“累。” 路重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点了点她的鼻子,“瞧你吓得。” 谌晓玉侧了脸不理他。 路重庆又隔着被子拍了拍她的臀,“累了也要起床吃点东西再睡。” ****'* 谌晓玉起床洗漱,发现浴室已经被收拾干净,地上水迹已干了,毛巾叠得方方正正像个豆腐块,放在架子上。 再去餐厅,路重庆已经将早餐端到了小桌上, 两碗白米粥,一笼小笼包,煮好的鸡蛋,以及一碟豆腐乳和一碟细细切好的榨菜丝。 晓玉在桌旁坐了下来,捧起碗,先喝了一大口粥,白米粥煮得软糯可口,米香四溢,应该是已经煮了不少时间了。 “味道怎么样?” “挺好啊!我从来不知道你会煮饭。” “嗯,小时候跟哥哥住在一起在外婆家住,我们都会做家务的。。。。。。。后来,被接回家之后,有人做就懒得做了参军之后都是吃食堂,不过手艺还在。” 晓玉从来没听他提过家里,现在提起了,才淡淡地问,“原来你小时候是和外婆一起住的啊?” “嗯,我和哥哥都是外公,外婆带大的,后来被接回去也是保姆管德多,我妈妈身体不好,不爱管事。”路重庆抿了抿嘴唇,淡淡地说。 谌晓玉见他的表情有些落寞,也不再问,低了头继续吃饭。 路重庆也笑了一笑,捧着碗,埋头吃饭,他动作迅速,却吃相文雅,不一会儿就吃完了。 晓玉用筷子沾了一点豆腐乳放在嘴巴里抿着,问道,“对了,你早上去了哪里?” “嗯,我回学校去了一下。”路重庆说。 “回学校?“ 谌晓玉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这才是九点多,你说你都回了一趟学校?来回三、四个小时的路程,你还顺便做了早饭? 路重庆顿了一顿,声音低沉,“嗯,去学校拿了东西。” 他没说是去拿行李的。 谌晓玉正在剥鸡蛋,闻言手中一滞,没一会儿,又继续剥鸡蛋壳,问道,“今天什么时间走?” “。。。。。。” 等了一会儿,见他不说话,谌晓玉将剥好的鸡蛋递给了他,“问你呢!” 路重庆接过了鸡蛋,放进了嘴里,等到完全咽下去才说,“今天晚上9点的车。” “嗯”谌晓玉又抬起头看看墙上的钟,还有差不多十二个小时。 路重庆垂眼沉默了一会儿,道:“对不起。” “没有什么对不起的。你忙你的。”谌晓玉用筷子拨弄着桌上的蛋壳垃圾,倒进了空碗里,放下筷子道,“我吃饱了,麻烦你洗个碗。” 说完她就起身去了书房。 路重庆看着她的背影,微微摇了摇头,起身收拾桌上的碗筷。 骤然升温,窗户外面吹进来的初夏的暖风,撩动人心。 桌上还房着昨天没看完的协议书,白纸被风吹乱了散在桌上。 拿过来这么多天她也没有仔细地阅读过,这会儿心烦意乱,却是拿起来认认真真地看了起来。 其实也就是一般的股权协议书,不同之处就是作价低廉,几乎白送。 她看了一会儿就放下,靠在墙上想心思。 厨房里有流水声,和锅碗瓢盆的叮当声,不一会儿,路重庆进来,就在军裤上擦了擦手,从后面揽着她,窝在她的肩膀上看着她手里的合同,又侧了脸问道,“怎么?想明白了吗?这上面我已经签过字了,你愿意签字就可以生效了。” “路重庆你是不是觉得我如果不签这个字你就心不安?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想好了昨天我们会那样。” 晓玉低问着。 路重庆歪着脸眯着眼睛看着她,手里微微使了劲,笑得嬉皮笑脸,“哪儿样啊? 谌晓玉脸上一红,别过脸去,“再没完没了,我就不理你了。” 路重庆的手臂揽紧了,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们还真的是。以为我凡事都是处心积虑的。是吧?你,还有路红卫,你们都是这样认为的,可是我就是特别简单的人,没那么多花花肠子。” 晓玉低低了哼了一声,“才怪。 路重庆笑了,在她脸上啄了一下,伸手从她手里抽走了那几张纸,放在了桌上“这个你慢慢看,不着急,我晚上就要走了,我们今天好好玩一玩吧!你想去看电影,还是逛公园?还是既逛公园,又看电影?”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未完待续。) 第201章 ps.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可是我今天早上要把这几只票给卖了。”谌晓玉说抬眼看了看书桌上的钟,开盘的时间已经过,她立即动作迅速地打开了电脑,进入了股票软件的页面。 屏幕上的数字,红红绿绿地变化着,不同的数字在屏上翻滚着。 她点开自己持有的那几只股票的k线图,成交量开始增加,价格也上下起伏很快。 庄家开始“动手”了。 晓玉蹙着眉,眼睛紧紧盯着那屏幕,准备开始委托挂单,网络的速度不快,刚刚点了委托,屏幕就停顿住了,数字的另一半屏幕上一闪一闪,半天不得动弹。 “尼玛!”她低低咒骂了一声,用力敲了敲手中的鼠标,还是没有反应,气呼呼地将鼠标扔在桌上。 路重庆看着她的那副表情,微微摇了摇头,心里不乐意,故意又盯着问,“问你呢,你说我们去哪儿玩!” “哪儿也不去。你没见我忙着呢。”谌晓玉紧紧地蹙着眉心,不耐烦。 “去吧,我晚上就要走了,你好歹得陪陪我啊。”他又拽了拽她衣服角,语气像个可怜巴巴的小狗。 谌晓玉没空看他,眼睛还是紧紧地盯着屏幕,语气不好,“我不是跟你说了嘛,今天我得把这几只股票给出仓了,要不然过两天就要跌了。” 她又敲着鼠标,重重地拍了拍桌上那只笨章的台式机。什么破机器,卖那么贵还一天到晚死机。 “你着急什么呢!” “我能不急哪!资金都在里面呢,要是过两天跌了,不就是到嘴里的肉给吐了出去了。”想了想又说,“我可是指望着这个挣钱的。” 她说的还真的是,明明知道那几只“大妖股”在后期风险奇高,随时随地有被调查的可能性。可她还是要铤而走险。为的就是要利用着时间差,搭个顺风车,利用自己随身而来的”先知先觉”的优势赚个利润。 要不然。凭着她在前世的那点炒股经验,在这样的股市里,早就亏得裤子都没了。 “你明明可以靠别的挣钱,我给你的公司股份就能赚钱。可你偏不要。”路重庆不满地说。两个人甜蜜过后,她就一副撇清关系的架势。早就让他心里很不爽了! “我干嘛要你的钱,你的是你的。我的是我的。” “你人都是我的了,要我的钱又怎么了。”路重庆搂着她的腰,手掌不安份地抚摸着。想提醒她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是啊,昨天夜里,分明是肌肤相亲。合二为一,到了今天又这么生分。 “两回事啊。”谌晓玉扭了扭身体。避开了他的“魔爪”,一边按下了开关键,重启电脑,在电脑重启的那一会儿,她才转过脸看着他,郑重地说,“我不喜欢把感情与金钱混为一谈。” 路重庆噎了一下。 “好吧,随便你吧。”路重庆被她这么一折腾,兴趣索然,退到一边,一屁股坐在另一张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又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取出一根香烟含在了嘴里,才摸出打火机。 谌晓玉斜了他一眼。 路重庆无奈,只好从口中取下,在手里捏着玩。 无奈地看着,这个女人一转眼又变成了一个冷静精明的“女商人。” 她与昨天夜里在自己身下娇柔如水,婉转承欢的那个,是同一个女人吗? 心里忍不住疑惑。 那台四八六哼哧哼哧地重新启动,黑白的屏幕上滚过一行行的数字,谌晓玉心神不宁地敲击着手指,瞥了一眼路重庆,无可奈何地看着缓缓进入股票系统的电脑。 看着他的表情,谌晓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可是这边刚刚进入了股市的界面,她咽下那句在嘴边的话,赶紧霸着屏幕仔细地看着数字的变化。 路重庆百无聊赖地坐在那里,一手托着腮,专注地凝视着身边的女孩,只见她一脸认真地盯着屏幕,一会儿嘴角上翘,露出小小的得意,一会儿又蹙眉思考嘟着唇角,忧虑焦灼样子。 那生动的模样,却是说不出的吸引人,路重庆的脑子不由地里浮现出昨天夜里,她绯红的脸颊,水媚的眼,身体的某个地方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好了。”谌晓玉长出了一口气,放下了手里的鼠标,伸个懒腰,回首看着他,“终于卖掉了。” “嗯”路重庆还在那里浮想联翩,被她打了,揉了眼睛,重新看着她,“赚了多少?” “也没多少。”谌晓玉说着,微微摇了摇头,“反正成功逃顶了就是。” “折腾。”路重庆道,伸出手臂把她带到怀里,坐到自己腿上,下巴磨蹭着她的黑发,“你啊。气死人了。” “谁气你了?我这是干活挣钱呗。”谌晓玉偏了偏脑袋,眼睛晶晶亮着,“对了,你说,我们去哪儿玩?” “哪儿也不想去了。”路重庆细细地吻着她的耳垂,含糊不清地说,“就在家里。” “不是你说要出去玩的吗?”谌晓玉不解。 “本来想出去的,可是现在不想去了,被你气得胸口疼。”路重庆搂着她,拿着她的手抚在自己的胸口。 “真的?”谌晓玉半推开他,含着笑意的目光盯着他的眼,小手揉捏在他的胸膛,“哪儿疼?是这儿?还是这儿?” 隔着薄薄的军装衬衫,路重庆的胸肌紧紧地绷了起来,他凝视着她的目光又幽暗了几分,声音低哑,似笑非笑地地警告道,“警告你,别惹我。” “哼,就惹你。”晓玉笑着恶作剧般地用力摁了摁他的胸前,一面观察着他的表情,等着他眉心紧蹙,眼神逐渐迷离的时候,使劲地从他怀里挣脱了站起身,撒着娇道,“走吧,走吧,走吧,我们出去玩玩吧。” 路重庆无可奈何地站了起来,完全是一副有力气没处使的郁闷神情。 谌晓玉得意地笑着扬了扬眉,转过身,刚要迈动步子,却突然身体一歪,被人一把横抱起了起来。 “你干嘛啊?”晓玉捶着他,“放我下来。” 路重庆眯着眼睛看着她,“不放,你不是要走嘛,想去哪儿?我抱着你去。” 说着就抱着她向卧室走去,将她放在床上,自己也附身压了上去,“我让你别惹我吧,你还不信。现在信了吗?”说着捏着她的下巴,亲了上去, 谌晓玉的嘴巴被他占有着,只能呜呜呜地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路重庆,你这个。。。。。。”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未完待续。) 第202章 谌晓玉这天股票是卖掉了,钱也挣了,代价是真的不了床。 路重庆其实没有特别折腾她,大部分的时候只是一直搂着她躺在床上腻歪着。 中午的时候,晓玉肚子饿了咕咕叫,路重庆起床厨房下了西红柿鸡蛋面,端到床上伺候着她吃,你一口我一口,恨不得喂着她。 中午天气热,吃过热乎乎的面条,嘴角边还沾着西红柿的,脸上、脖子上全细细密密的汗水,黏黏嗒嗒地难受。 谌晓玉抹着脸上的汗水,嘟嘟囔囔地要开电风扇。 “刚出了汗就吹风,你怎么一点都忍不住。”路重庆转身打了一盆热水,拿着毛巾给她洗脸。 谌晓玉微微伸长了脖子,闭着眼睛,任由他一点一点地擦拭着她的眼皮,嘴角,脖子, 路重庆就半跪在床上,给她慢慢地一点点擦拭着,手上绝对的轻柔。 “嗯,这会儿舒服了吧?”擦完了,他勾着她的下巴,仔细端详着,“刚才像个小花猫。” “嗯,凉快多了。”谌晓玉舒了一口气,又要躺下,亏了没出去逛,腰酸背痛的只想躺着。 路重庆按住了她,“等一会儿啊。”拿毛巾擦了擦手,端了脸盆出去。 谌晓玉看着他忙前忙后的身影,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这样的宠溺,这样的细心照顾,让她今后怎么办呢? 没一会儿,路重庆进来,手里端着另一个盆。 那只木盆是她平时用来泡脚的,这会儿他端了来,蹲在她面前。“来,把脚伸给我。” 谌晓玉吃了一惊,路重庆这是要给她洗脚?从她重生之后的记忆中,没有人给自己洗过脚,哪怕奶奶也没有。 她缩着腿忸怩着不肯动弹,只是红着脸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路重庆卷了卷袖子。胳膊伸下去,试了试水温,抬头睨着她。“来嘛,我给你泡泡脚。” 说着,伸手从被子里拽出了她的小腿,两只大手揉捏着她的穴位。活络了一会儿,低了头嘱咐道。“你以后要经常泡泡脚,哪怕天热也要泡一泡,你这小腿,是不是经常会抽筋?”又抬起头来。笑着说,“昨天半夜里大叫了一声,吓了我一跳。爬起来摸着你的小腿。才知道是腿抽筋了。” 又摇了摇她的腿,问“经常会这样?” 谌晓玉点了点头。 她是会经常抽筋。一个人的夜里,睡得好好的。会突然被痛醒,只能拼了全力伸直脚尖,这样才能减轻疼痛。 “经常泡泡,活络血管会好一点。”他说着,将她的脚放进了盆里,慢慢揉捏着,又问,“不烫吧?” “嗯。”晓玉嗯了一声,鼻子有点泛酸,两手撑着床边,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不自在地盯着那盆里的水,不敢抬起头来。 路重庆的手指轻柔有力,一点一点地按着她的脚底的穴位,手法的专业程度完全比得上前世谌晓玉去过的任何足浴房。 她等了好一会儿,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才问道,“你连这个也会?学过中医按摩?” “是在西藏的时候跟一个老藏民学的。那里天气冷,腿脚经常挨冻,自己学了能舒坦舒坦。”路重庆不温不火地说。 谌晓玉不说话,咬着嘴唇看着他的手在自己的腿上轻轻的揉捏着,又酸又麻,可是舒服得直想吸气。过了一会儿,她才问道,“你在西藏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还好。”路重庆轻描淡写地说,捧起她的脚,裹上毛巾擦拭干净了,幽深地眼睛盯着那白皙的小脚有点恋恋不舍。 “什么叫还好?”谌晓玉猛然怒道,“你得了高心病,又遇上了雪崩,命都快折在那里了,你还跟我说还好?现在又要跑去什么鬼地方,还不肯告诉我,杨畅说,这次比去西藏还要危险,你以为你是属猫的,有九条命?给你安排好的地方你不去,非要折腾,折腾到最后,又能怎么样?说啊,又能怎么样?”说着脚底下一使劲,将盆踢翻了,水洒了一地。 谌晓玉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是的,她不够还的,就算是把自己的身体交给了他也不够还的。 路重庆连忙起身爬上床,反手抱着她,亲吻着她的脸,“好了,乖,不哭,不哭,从来没见你哭过,今天是怎么了?” 谌晓玉哭得更凶了,泪水绝提而出,哭得气喘吁吁,肝胆俱颤,重生以来第一次,她的眼泪不听使唤地流个不停。 重庆伸出拇指擦拭着她不住流下的泪水,心口也是揪着一般的疼。 他知道她的委屈,知道她的心里想的那些,这么长时间不敢接受那份感情,一定是无法忽视那份自尊心。 “好了,别哭了,我告诉你就是,反正也不是什么军事机密,我也没有多危险,只是去了集团军的特种部队。”他无奈地说。 “特种部队?”谌晓玉止住了哭泣,瞪着眼睛看着他,脑海里浮现的是国际新闻中,那些头戴贝雷帽,身穿迷彩服,挎着冲锋枪,飞檐走壁的蒙面军人。 “嗯,特种部队。”路重庆点了点头。 “那还不危险?”谌晓玉的声音又哽咽着。 “是有一定的危险。”路重庆摸了摸她的头发,把她圈在怀里,温和地笑着安抚道,“但是,你没听过有一句话吗,“越是危险的地方越安全”,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这世界上是没有绝对的安全的地方,你看我在军校上课,应该是很安全了吧,谁知道要参加抗洪抢险,谁知道我又会落水了?听说,要不是你从电视新闻上找到了我的位置,我不也。。。。。。”他淡笑着问,”那我们还能像这样在一起了吗?” 说完,他又在她的唇上轻轻咬了一口,捧着她的脸,看进了她的眼睛里去,“所以,别担心,我既然是个军人,就必须承受这些,躲是没法躲的,不如坦然接受。”他看着她的眼睛是那么深邃。 有的话他没说出口,他不能总让她等着,只有用尽快的速度提升自己,才会有更多的自由度,才能按照他的意愿去过他想要的生活,包括娶他想娶的女人。 “重庆,你今天就要走了,我。。。。。。。”谌晓玉泪如雨下。 路重庆将她搂在怀里,过了很久,才慢慢地说,“晓玉,这一天一夜,我已经是死而无憾了。” 谌晓玉一听,已经是心中大恸。(未完待续。) 第203章 初夏。 “时节过繁华,阴阴千万家。巢禽命子戏,园果坠枝斜。寂寞孤飞蝶,窥丛觅晓花。” 暖风拂阑,绿荫冉冉,相思树静静地伫立在庭院中,风吹树叶,飒飒而响。 每天的忙忙碌碌中,望着那庭院中的树影,谌晓玉总有着片刻的失神,隐约还记得那天站在那树下,他挥手告别,月光皎洁,从树叶之间洒下清辉万点,他清俊的笑容迷离渺然。 那一天一夜的相聚,带来的是久久的别离。 佛说,“云何爱别离苦,当知此苦,亦有五相。” 人生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阴炽盛。 繁华转眼成空,婆娑世界,莫不悲苦。 ********** 日子过得如往常一样。 谌晓玉依然是每天看股票,买进买入,高抛低吸,追涨杀跌。 有空的时候,她会去找路重庆的西藏战友扎西。 那个憨厚的小伙子勤勤恳恳地管理着那个饭店,每天忙进忙出,采购,进货,后厨,前厅都是他一个人在管着,忙得脚不沾地。 可是天气渐热,羊肉这种暖性的食材,渐渐失去了人气,饭店生意不好。 谌晓玉有次过去,下午两、三点钟,大厅里静悄悄的,没一个人影儿,看门的老头认识她,要站起来打招呼,晓玉摆了摆手,轻声地问,“扎西呢?” 老头手指了指隔壁的一间包房。 门没关严实,晓玉推了门进去。只见扎西仰头靠在椅子上半张着嘴打着呼噜,桌上铺着几页信纸纸和一个信封,看着样子是给人写信,写到了一半,睡着了。 她悄无声地走过去,准备拍他起来,无意中眼睛一瞄。瞥到如小学生一般幼稚的字迹。一笔一划地写着“重庆哥”sa三个字,她犹豫了一下,悄悄地伸手拿起那桌上的几页纸。 那几页纸正是写给路重庆的信。信里扎西如实汇报着这段时间的营收情况,谌晓玉看着,眉心渐渐皱起了。 生意的确是冷清了许多,可是她没有想到已经到了入不敷出的地步。 扎西说。“重庆哥,你不要再给我钱了。不能因为我没经营好这饭店,影响到你其他的生意。” 谌晓玉知道他说的其他生意,指的是路重庆收购冬虫夏草的贸易公司,她看过那个公司的报表。应该是盈利的。 她又拿起了另一张纸,那潦草又潇洒的笔迹一眼就知道是路重庆的,信写得十分简短。无非是要扎西不要介意,生意上盈亏是正常的事情。又嘱咐道,“你娘的病已经治疗了第三个疗程了,千万不要放弃,你让你弟弟把她接到军总治疗,这边的条件要好很多,到时候你找畅哥,我已经和他说过了,放心,钱的事情我来安排。” 这就是杨畅说的路重庆的生意,赚钱不是目的,用赚来的钱做自己想做的的事情才是目的。 她是隐约听说过扎西的妈妈患了尿毒症,正在进行透析。 而路重庆让扎西打理这饭店,目的在于让他多挣点钱寄回去,给他妈妈治疗。 谌晓玉手捧着手里的信纸,在心里深深叹了一口气,伸手推了推还在打呼噜的扎西。 “起来,别睡了,跟我去见一个人。” ****** 扎西开着那辆用来买菜的小货车,载着晓玉一路闻着菜叶的腐烂味道和羊肉的腥膻味,颠得中午饭都要吐了出来,来到了位于市中心的cbd写字楼。 走进那富丽堂皇的大堂前厅,扎西环顾了四周,傻傻地问,“晓玉姐,你让我来这儿干嘛?” 谌晓玉:“谈生意呗。” “哦。好。”扎西点了点头,木讷地笑了笑,不再追问。 谌晓玉想起了什么,眉心微蹙,瞪着他:“对了,以后别叫我姐,把我叫老了。” “那,叫嫂子?” “。。。。。。。” “重庆是我哥嘛。”他咧开厚嘴唇解释道。 谌晓玉摇了摇头,疾步走在前面,到了电梯门口,又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不问问我让你来谈什么生意?” “不问啊,重庆哥嘱咐过我,让我都听嫂子的。” 谌晓玉暗自咬牙,路重庆,你还算准了我爱管闲事。 ****** 谌文光正在办公室里接电话,马上要面临暑假了,旅行社的生意渐好。 听到门响,抬头见晓玉领着个黧黑的高大魁梧男子进来,吓了一跳,连忙冲着电话那头说,“这事得抓紧了办,到了七、八月份就晚了。好了,我们再说吧,这会儿我有事了。” 挂了电话,他上下打量着那男子,高鼻梁大眼睛厚嘴唇,一看就知非我族类。 “二叔,这是扎西。这是我二叔。”谌晓玉介绍道,端了凳子在一旁坐下,又指了指那头的沙发,让扎西坐。 扎西憨憨地站着,没坐。 “扎西?你是西藏人?”谌文光眼光一闪,问道,又递了根烟给他。 扎西连连摇手,“我不抽,不抽。” “抽一支,咱们这香烟不错的。”谌文光客气道。 扎西没办法,只得双手接过了香烟,捏在手里。 “二叔,他不抽烟,你别把人教坏了。”谌晓玉看了一眼扎西,见他依然憨笑着,一脸茫然。 谌文光让扎西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又去让秘书倒了两杯茶,自己也坐在沙发上,看着扎西,和蔼可亲。 “我是谌晓玉的亲叔叔,你也可以叫我二叔。” 扎西木讷地笑着,礼貌地叫声”二叔好。” “扎西,看你这样,我猜你是西藏人?你的老家西藏哪儿?现在家里还有人吗?”谌文光兴致勃勃地仔细询问着扎西的老家的情况,又问了当地的风土人情,土特产品,刨根问底似得。 扎西好脾气,也不嫌烦,一一详尽的回答着。 谌晓玉在一边听得有点懵,明明是她带着扎西来咨询饭店的事情,怎么还没开口,二叔已经化身为旅游频道主持人问东问西的? 等等,旅游? 她脑中似乎有什么灵光一现。 “二叔,是不是要开发西藏旅游线路?” “正在筹划呢,就是不了解当地的情况,我去考察了几次,都是走马观花。”谌文光转过脸看着晓玉,摇头叹气,“现在哪一行竞争都很激烈,如果不弄点特色,简直是没发挣钱。” “扎西是土生土长的西藏人,他对那里的风土人情比谁都了解,你找他可是算找对人了,他找你,也是有个事情要问。。。。。。。”谌晓玉转头看着扎西,“我二叔从八十年代初期就开饭店了,他那个饭店现在已经是本市的一大特色,你要是问饭店经营的事情,也算是找对人了。。。。。。。”(未完待续。) 第204章 谌文光不愧是餐饮行业的领军人物,他简单询问了几句,就大致判断出到扎西那个饭店的症结所在。 “你们那个店在冬季是特色菜,材料,佐料应该全是原汁原味,很是讲究的。不过,本地人的口味偏重,喜欢变化,刚刚开始的时候,图个新鲜,接受程度高,时间长了,就不容易了。所以要想长久地生存下去,最重要的是跟随潮流的变化做出适当的调整,菜品要及时更新改良,市场定位也需要及时的调整。” “不过,跟随季节,潮流的变化又不能失去了自己的特色,所以还是有点难度的。” 是啊,以前有路重庆在,院长又喜欢请人家吃藏菜,用来提醒大家他曾经在西藏服役的资历,手下的军官们大都跟风,一般性的请客应酬都会在他的饭店定点,他也从来没有想过有门庭冷落的这一天。 扎西默然地听着,焦虑地搓着手,纯良的眼神无助地望着谌文光,“那,二叔,我该怎么办呢?现在饭店每天都在亏钱,我又不能把它给停了。。。。。。”什么转型改良,什么市场细分,这些词他都听不懂,他一脸茫然地,转过脸又看了看谌晓玉,“嫂子,你要不然你劝劝重庆哥。。。。。。” “嫂子?”谌文光愕然,目光如炬地看向了晓玉。 “咳,咳,咳。。。。。。。”谌晓玉一口茶水呛出口,抚着自己脖子剧烈地咳嗽起来。 “二叔,我倒是有个主意,”咳嗽完毕,谌晓玉怨念地瞪了一眼扎西。躲开了谌文光的疑惑探寻兼八卦的神情,“扎西的店,周围除了军校之外,还有其他的大专院校,你看,几个大学的新校区都在那里,学生消费程度低。但是爱聚会。几瓶啤酒,几串烧烤,就能带来不少人气。如果再夜间能做烧烤,凭着咱们店那些正宗的牛羊肉,不会没有人来。” 谌晓玉前世的记忆里,总是能看到一帮学生。下了晚自习在烧烤摊上吃吃喝喝,喝着一、两块钱的啤酒。畅谈人生理想,泡妞秘籍,八卦新闻。 谌文光瞥了她一眼,赞许地点了点头。“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价廉物美,最能够吸引人气了。只要人气起来了,饭店内部的餐饮再做调整。” “对。要想吸引人气,还有个办法。就是引进品牌,二叔,你的餐饮连锁品牌能不能给他们用。。。。。至于加盟的问题,可以采用收取佣金的形式,这样做还有个好处,能够推动你的旅游事业。” “哦?推动我的旅游事业?”谌文光饶有兴趣地看着她,这孩子脑筋转得快,主意都打到他的餐饮连锁品牌上了。”怎么推动法呢?” “是这样啊,二叔,你把扎西的餐厅归为你的餐饮连锁品牌里,一来丰富了你的品牌系列,二来他是一家经营正宗藏式菜肴的餐厅,刚才也说了,原材料都有正宗的渠道,只要以原生态,无污染为卖点,再加上神秘的藏族文化,这样的话,正好成了你宣传藏族旅游的窗口,你看这不是推动了你的旅游事业呢?” 谌文光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回踱步,他目光沉沉,一言不发,思索了一番之后,走到大班桌前,拨了个内线电话。 一会儿,他的助理就进来了,谌文光指着扎西说,“这是我的一个藏族小朋友,开了家藏餐饭店,你通知阿元和阿明他们明天去看看。” 阿元和阿明是二叔手下最得力的干将,一个管着所有的餐饮连锁店,一个负责旅游市场开拓。 晓玉知道二叔已经是认可了自己的方案。 *** 送走了扎西,谌晓玉低头面前的谌文光,真心地道谢,“二叔,今天谢谢你了。” “自家人谢什么。”谌文光不以意,“再说你也给我介绍了资源,解决了我的问题。让阿明也去瞧瞧,能不能规划处一条新的路线。” “扎西的家里是在林芝,那里是西藏最漂亮的自然风景区,世界最深的大峡谷,最神秘的藏传佛教的寺庙,清澈美丽的高原湖泊,有西藏江南的的美誉,真的是个非常值得旅游的地方。”谌晓玉又说,“过几天扎西的弟弟要送他妈妈来军总治病,我可以去帮您问问那儿的情形。” 谌文光思索着点了点头,坐在大班椅上,转着圈,突然看着晓玉,眯着眼睛笑了一下,“那孩子叫你什么,嫂子?怎么回事啊?” 谌晓玉顿时脸上大囧,跺了跺脚,“二叔。人家开玩笑的,你也当真。” “我能不当真吗?我侄女被人叫嫂子了,总要让我见见那个哥哥是谁啊”谌文光看着她。 “你就知道管我,自己的事情也不解决,我等着叫人婶婶呢。”谌晓玉反守为攻。 这么多年过去了,谌文光一直没结婚,谌晓玉总觉得欠着他一份情。 当初拿章丽华的事情。。。。。。。也是自己太冲动了,没有考虑过二叔的心情。 “你别给我绕,我现在问你的事情呢,怎么?和那个叫路重庆的小子谈恋爱了。”谌文光收敛脸上的笑容,突然严肃地问她,端起了长辈的架子。 “嗯。” 都到那个份上了,再不承认谈恋爱,自己都说不过去。 “哦,这个店是他的?”谌文光问道。 晓玉点了点头。 “难怪你这么上心呢。好啊,女大不中留啊,有了男朋友,都会和叔叔谈起生意来了。”谌文光故意感叹,眼里隐约有失落之意。 虽说晓玉也不小了,可是一听到她恋爱的消息,谌文光还是有点难受。 “这店也有一半是我啊。”谌晓玉把路重庆转让股份的事情简要说了一遍,“在他服役期间,我不能不管啊,你也看到了吧,扎西是个老黄牛,只知道埋头拉车,不懂得抬头看路,我要是不管,准亏大了。” “他倒是很聪明啊,知道你这方面能干。”谌文光道,“不过,也好,你也有点事情做做,不要成天窝在家里炒股,这股票其实还是个虚的,哪儿有踏踏实实做一个企业靠谱。” 谌晓玉点头称是。 过了片刻,谌文光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你最近有见过谌文辉吗?”(未完待续。) 第205章 “没有。”晓玉摇了摇头。 自退出公司之后,晓玉尽量避开他们,绕着走,省得双方见面尴尬。 “听说他的公司出了了点事情,被人骗了一大笔款子。”谌文光摇了摇头,有点惋惜。 谌晓玉愕然。 谌文光看了她一眼,解释道:“我也是刚刚听说,上个星期在爹爹的老房子那里遇到他,都没听他说一个字。” 谌文光如今买了新房子,一般情况下已经不去奶奶家那个老房子了。 那个院子,目前只有谌文辉夫妇还住着。 谌晓玉淡淡地嗯了一声。 谌文光又看了她一眼,“他不是跟我提公司的事情的。” 晓玉迟疑了一会儿,点了点头,“也不会跟我提了。” “不过我还是知道一点,这事传得很厉害。” 晓玉舔了舔嘴唇,勉强笑了一声,“谌文辉有那么出名吗” 谌文光又看了她一眼,“不是他名气大,而是”谌文光了咬了咬,“是传说中骗他的公司名气大。” 谌晓玉挑了挑眉,若有所思问道,“是汇文贸易吗?” “现在叫汇文投资。” 谌文光点了一根烟,缓缓地说,“这几年外贸公司的生意不好做了,该发财的都已经发过财了。文辉性子急,急于求成,又放不下面子,所以他的公司最近好像一直生意不好,接不到大单。听说是在春交会上好不容易谈了单子,一心想拿下来,结果中了别人的套儿。” 生姜还是老的辣,谌文光看文辉。一看一个准。 “我那天遇到他,他也没说,匆匆忙忙就走了,本来我们就不怎么接触,更何况金钱方面的事情,他对我一直是有所防范的。” 谌文光抽了一口烟,弹了弹烟灰。嘴角的笑容略略有点讥讽。 “二叔希望我去做什么?”谌晓玉想了一想。说,平静而淡然。 谌文光抬眼看着她,有点不相信。“你觉得你能够不在乎之前的那些纠葛,心平气和地帮他处理?” “二叔,你告诉我这些不是想让我去处理吗?”晓玉看着他微笑地说。 “也不是。”谌文光被侄女儿看透了心思,有点不好意思。低了头喝了一口水之后,才说。“我也不是要你去管,只是这件事情不管怎么样也是欺负到了我们谌家人头上了,文辉不管怎么说也是我弟弟。对吗?” “对。” “但是我与他的关系你也是知道的。” “。。。。。。” 谌晓玉笑了一笑,“我与他现在的关系你也知道。” “是啊。是啊。我知道。你若是真的不愿意就算了,当我没说啊。””谌文光说,又尴尬笑了一下。下,“但是这一时半会儿的。我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看到你就想起来了,也许你可以试试,不管怎么样去问问嘛,也表示一下关心,他是你叔叔,你们从小感情又那么好,总该去关心的吧。” 谌晓玉垂下眼眸沉默着。 谁都知道这种事情,当事人不说,其他的人不好插手,管得好是雪中送碳,管不好雪上加霜。 “也就是问问吧。” “嗯。”谌晓玉点了点头。 谌文光舒了一口气,低声道,“就是啊,你是最合适的了。” 晓玉扬了扬眉,有点不明白似得问道,“二叔为什么觉得我合适啊?” “这个啊,你与他从小的感情好啊,虽然有点过节,也不至于有那么大的影响啊,而且,你又自己做生意,懂得这些事情,要是别人的话,问也问不到点子上。对吧。。。。。。 谌文光笑,他的脸在烟雾后面有些迷离。 xx 谌晓玉回到家中,没吃晚饭,就直接倒在了大床上。 下午坐了扎西送菜的货车,闻得都是那蔬菜叶的腐烂味道和鱼腥味,到这会儿还萦绕在鼻端,引发了她一阵阵的恶心。 已经是黄昏的时候,屋里半拉着窗帘,光线黯淡。 周围的空气中漂浮着邻居做饭的油烟味,炒辣椒气味呛鼻,又香气四溢,人间的烟火气不过是如此吧! 这个时刻总是能够让人心里生出无限遐想,说不出的落寞与脆弱。 奔波了一下午,心里有事,她觉得累,翻了个身子抱着被子,把脸埋了进去,使劲儿地嗅了嗅, 隐约传来柠檬沐浴露的清香味道,想起了某个人,又是一阵心酸。 她又想了一会儿心事,终于抵不过困意袭来,眼皮有千劲重,阖上眼睛,一会儿便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一直觉得有人在耳边轻轻地说话与唱歌,唔哩唔鲁,念念有词,听不清楚,她闭着眼睛皱眉,又翻了个身,随手把枕头盖在脸上。 又睡了一会儿,仿佛走进了一个狭长的通道,黑魆魆的,前面有人在跑,她也跟在跑,四周围纷乱的脚步声人声,哭喊乱哄哄的,一会儿听到警铃大作,像是灾难片上的大逃亡. 还有人在催着,“快点,快点,快跑啊。” 刺耳的铃声继续在响着,震耳欲聋,晓玉一下子惊醒了,身上湿漉漉的全是冷汗。 她定了定心,四周围看了看,床头柜上的电话正兀自响着。 谌晓玉蹙眉盯着那电话,楞了半天才拿起了听筒,清了清喉咙,“喂?” “晓玉,”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微微有点不满,“怎么这么晚才接电话?” “嗯,睡着了。” 路重庆低声疑惑地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谌晓玉无端鼻子一酸,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没有啊,就是累了。” “哦”,路重庆在电话里轻轻笑了,懒洋洋地说,“这才几点钟就睡了?看来还是体能不行,还没缓过劲啊。” 谌晓玉知道他意有所指,不接那个话题,“你吃过饭吗?” “吃了。”顿了一下,路重庆又问,“你呢?” “没呢。” “为什么不吃?” “累了,不想吃。” 又怕路重庆担心,谌晓玉接着又说,“下午带着扎西去我二叔那儿了。” 路重庆嗯了一声,“他跟我说了,辛苦你了。” 谌晓玉简要地把下午的谈话内容复述了一遍 路重庆耐心地听着。 最后,谌晓玉问:“那你同意吗?” “什么?” “我说的方案啊。” “哦,那个啊,行啊,你看着办就行了。旅游方面我在西藏还有点人脉,到时候让扎西告诉你叔叔他们。” “哦。”谌晓玉嗯了一声,又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路重庆在又轻轻笑了一下,“怎么除了汇报工作,就没有其他话说了?” “说什么?”谌晓玉迟疑了一会儿,问”你,还好吗?” “嗯,还行吧。”路重庆懒洋洋地说,等了一会儿,他轻轻地说,“你就不能说一句好听的啊” “什么叫好听的?” “我想你啊。傻丫头。”(未完待续。) 第206章 宝莲禅寺。 依然是冷冷清清人迹罕至,初夏的阳光明明晃晃地,照在明黄色的山墙上,那几个咒语依然是油漆斑驳。 大殿外燃着香炉,烟雾缭绕。 庭中的大树浓荫华盖,绿云冉冉,上面还是挂着经幡,只是颜色已经泛旧。 谌晓玉自进了寺庙之后,一步一叩,直到佛前,双膝磕破,莲花座上,宝相庄严,谌晓玉跪了又跪,叩首又叩首,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 周围很静,能听到殿外的风飒飒吹过树叶,能听到血管中血液流动的声音。 突然之间她觉得自己心里很宁静。 晓玉出了殿门,一眼看那大树下,那片鲜红的袈裟,年轻的喇嘛盘腿坐在树下,一双眼睛,无声地望着她。 她咬着唇,犹豫了一小会儿,走了过去。 “又来了?”那喇嘛微微挑眉看着他,眼睛里似乎含着一丝不明的意味。 “嗯。”谌晓玉怔了怔,在他前面蹲了下来。 “有很久没有来了吧?”年轻的喇嘛看了看她,深邃的眼睛 “是啊。”谌晓玉换了个姿势,在他身边盘腿坐了下来,手指拂了拂头发,眼睛看着不远处的大殿,“所以心思不定。” “凡心未了,当然心思不定。”喇嘛侧过脸瞥了她一眼。 嗤笑了一声。 谌晓玉:“。。。。。。” 师傅,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莫测高深的样子好吗?我当然是凡未了,不能六根清净, 我来拜佛,是祈福求安慰的。并不是打算出家当尼姑啊。 “你不是说过我与佛有缘吗?” 喇嘛听了但笑不语。 ****** 谌晓玉回到市区,直接去了谌文辉的公司。 有大半年没有来,前台已经换了人,小姑娘不认识她是谁,拦着不让她进去。 “我要找谌总或是邓总。”谌晓玉也不埋怨,依旧耐心地说。 “您与谌总,邓总预约好了吗?如果没有预约的话。我是不让您进去的。”前台小姐穿着灰色的西装制服。表情十分高冷。 开门做生意,需要这样端着架子吗? 晓玉不耐烦,手指敲着前台的桌子。“那我现在在这里能预约一下吗?” 难怪接不了单,一个前台都那么高冷,这是对待客户的态度吗? 以前她在的时候除了跑业务,还帮着邓红梅处理杂事。那时候的前台的小姑娘们一个个都聪明伶俐,进退有度。 以前她总是说。“前台是公司的第一印象”可是现在这个新的第一印象完全被破坏了。 “不好意思,您现在不能预约。” “为什么?” “不好意思,就是不能预约。”前台小姐冲着她高傲地笑了一下,十分职业地露出了八颗牙齿。“而且即使您现在预约,我也没办法给您安排。” 谌晓玉:“。。。。。。” 这到底是前台的问题,还是谌文辉的问题? 这个夫妇两人摆得什么迷魂阵啊。是特别嘱咐过不能见人了吗? “哎呀,这不是晓玉吗?”身后一声大嗓门。把前台的两个姑娘以及谌晓玉都吓了一跳。 回头一看,是老吕。 胳膊下面夹着公文包,头发梳得纹丝不乱,西装笔挺,满脸热情地冲她伸出了手,“哎呀,晓玉啊,好久不见了啊,什么风把你给吹了来了?今天是来看望你叔叔婶婶的吗?” 谌晓玉刚刚伸出手,就被他紧紧地握着,还使劲地摇了摇,“哎呀,你最近都瘦了嘛,是不是特别忙啊?我可是听说你现在做股票了,怎么样?很赚钱吧?” 他一连串地问话,热情洋溢,丝毫没有一点点当初那不屑一顾的表情。 晓玉只能是微笑地应付着,“我来找叔叔婶婶有点事情。” 老吕转头询问前台,“谌总,邓总今天这会儿不在吗?” 高冷的前台小姐摇了摇头,沉声说,“不在” “哦。”老吕点了点头,“他们俩人这会儿不在,要不,你去我办公室坐一会儿,我那儿有工厂刚送来的春茶,你上我那里喝一杯茶水,等一等?” 晓玉摇了摇头,“吕总您客气了,我也就是顺路上来看看,有点家里的事情要跟他们说说,既然不在,我就不打扰了,一会儿上他们家去说。” “哦——”老吕沉吟了一会儿,“不需要我转告吗?“ “不需要啊,都是家里的私事。” “哦,那我是不便转告,你来坐坐?等一等他们?”说完又看了看手表,“我还有个会议要开,你等我一会儿吧。” 晓玉又微笑地摇头,“您忙,我先回去了。” 老吕又客气地挽留了一番,才念念不舍地把谌晓玉送到电梯门口,看着她进入了电梯,殷勤地挥手,“再见啊,有空过来玩。” 等到电梯关了上门,他才转过脸来,一只无形的手将他脸上的笑容抹得干干净净。 “她来干什么?”老吕目光阴沉地询问前台。 “就是说来找谌总与邓总。还让我进去给她通报。” “你给她通报了吗?” 姑娘这会儿一点也不高冷了,低眉顺眼地看着老吕,笑着说,“没呢,没您的指示,我怎么可能给她通报呢,她说她是谌总的亲戚,我就信了,对不对,您不是说了嘛,要让我们提高警惕性。。。。。。” 老吕不耐烦地打断了她,“她还说了什么?” “没有,就是要见谌总。”小姑娘马屁没拍上,撅了嘴,有点不高兴。 “哦。”老吕若有所思地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临走时,又拍了拍小前台的肩膀,“干得不错,这事暂时不要让其他人知道,谌总与邓总那边我会去汇报。” “好的。”前台点了点头。 等到老吕的背影进了办公室,那女孩子才撇了撇嘴唇,低低地哼了一声。 她想了一想,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外线号码出去,“喂,是我,今天来了一个女孩子,说是他们家的侄女儿。。。。。。嗯,我没让她进去。。。。。。。她说是私事,老吕问的,他那个两面派当着人家的面倒是挺热情的,一转脸就跟死了人一样。脸色可难看了。。。。。”(未完待续。) 第207章 谌晓玉公司的楼下遇到了高经理。 要不是高经理主动叫住了她,她都没有办法将眼前这位精神萎靡不振,不修边幅的人与之前那个成天天天神采奕奕,活力四射的年轻人联系起来。 远远的佝偻着头,穿着邋遢的夹克衫,头发油腻腻的,站在窗明几净的高档写字楼里,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公司白领,而是像个门口街上捡垃圾的。 “哎呦,高经理,你这是怎么了?瘦得我都认不出来。”晓玉大吃一惊。 这不过是半年的光景,怎么到处透出一种物是人非的凄凉感觉。 高经理勉强笑了一下,“一言难尽,我早就不是什么经理了。你叫我小高吧。” “哦!”看着他憔悴疲惫的脸,谌晓玉无话可说。 两个人站在大堂的旋转门旁边,时至午餐时间,门口进进出出的都是些人。 “你这是来这里有事的?”小高咳嗽了一声,看着晓玉的目光欲言又止,小心翼翼。 “哦,我来找叔叔的,是家里的事情。”晓玉 “哦!”高经理似乎舒了一口气,又看了看周围进进出出的人群,有点犹豫地问她“你赶时间?” 看得出高经理有话要说,晓玉不经意地道:“没事,我打算吃饭呢,要不然我们一起吧。” 高经理练连连说,“我请你,我请你。” 晓玉:“没事,我来请你,我们先出去吧,这儿人多。” 高经理带着她去写字楼附近的快餐店,正值中午时分。餐厅里桌位都满了,人流络绎不绝。 高经理看着,“我们以前中午吃饭都是在这里,这会儿人真不少啊。”他注视着那墙上的价格表,有点犹豫不决。 晓玉也看了一眼墙上的餐单,不过是些平常的快餐,价格中等。经济实惠。一看就知道是面向周围写字楼的群体。 高经理站在那人群里,周围的西装革履的都市白领走过,有的上下打量了他几下。无不蹙眉绕着他远一点,另外两个穿着衬衫a字裙子的女白领,从他身边经过,直接捂着鼻子。小声地窃窃私语着 “唉,这什么人啊。也能进来吃饭,这人有几天没洗澡了,身上一股味道。” “是啊,这里现在档次越来越低了。什么人都放进来了。” 高经理听着那些议论,脸涨得通红。 他看了看晓玉,“不好意思。我这几天都没有回去睡觉。” 晓玉点了点头,“这里人多。太嘈杂了,不好说话,我们换个地方吧。” 出了门她指了指马路对面,说,“我有那边郁金香餐厅的消费卡,要不我们去那里吧。正好不用要过期了。” 郁金香是谌文光公司的餐饮连锁企业,是一家经营港式快餐的茶餐厅,装修简洁明快,到处放着绿色植物,播放着曲调优美舒缓的轻音乐,服务人员训练有素,看到高经理进来,也只是微微蹙眉,把他们引领到比较清静的角落里。 高经理之前得意的时候,也是这种餐厅的常客,经常约了人在这种环境中洽谈业务,现在自己身上这样邋遢,也知道会影响旁人。 他一坐下来就让服务员拿了热毛巾过来,好好的抹了一把脸,打起了精神。 晓玉点了两份清爽下饭的简餐,又泡一壶上好的春茶。 玻璃杯中,根根芽尖绽放,茶色清亮,入口齿颊留香。 “晓玉,真的不要意思,还要让你请我吃饭。”高经理吃完了简餐,抹了抹嘴,很不好意思地说。 “哪儿啊,我这也是别人送的消费卡,明天就要过期了,我平时不来这边,要是浪费了,也挺可惜的,不如咱们吃吃喝喝,正好。”晓玉笑着说。 “哦,哦。”高经理唯唯,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高经理,你喝一点水吧,这茶叶还不错的。”谌晓玉手执茶壶,给他斟了一杯茶,递到了他面前,“虽然可能没有以前工厂送的茶叶好,也不错了。” “唉。。。。。。以前,不能提以前了。。。。。。”高经理仰面靠在了沙发上,叹息着说。 “高经理,外贸生意不好做也是正常的,做生意嘛,总是有好的时候,也有不好的时候。”晓玉安慰道。 高经理原来负责着对外的业务开拓,大部分的订单都是经过他的手。 “哼。”高经理冷哼了一声,“如果不是有人从中捣鬼,也不至于差到这个份上。你不知道现在公司都成了什么样子。唉......”他的目光涣散看着不远处的某个地方,又摇了摇头。 “哦。”谌晓玉垂下眼眸,指尖抚弄着桌上的玻璃台板,沾着水画了圆圈,淡淡地应了一声,并没有说什么。 她其实也不知道怎么说,从进入公司的第一时间开始,她就知道,并不是因为订单被骗毁了公司。 也不是因为业务滑坡造成了公司的不景气。 这一切在于人。 “晓玉,其实你今天找谌总并不是因为家里的事情吧?”高经理问到,布满血丝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你一定是听说了什么。” “是啊。”晓玉点了点头,并不否认。“我的确是听到了一些传闻,不过传闻是真是假,我也并不知道。” “那你是来看他们笑话?”他的脸颊微微抽搐了一下,“也是来看我们的笑话吧?” “你们的笑话?” “是的。”高经理的咬了咬牙,说:“当初我和老吕想办法夺了你的股份,把你从公司赶走,现在公司成了这个样子,你一定很开心吧?” 晓玉挑了挑眉,“当初是你与老吕做的?”她又微笑了一下,“我还一直以为是你们要离职,我叔叔舍不得你们走,才让我把股份转让给你的。” “你真的以为?当初老吕说,汇文与我们抢手里单子,要挖我们过去,如果我们去了汇文,那么我们一定会把手上的大额订单带过去。这批订单相当于公司半年的业绩,你叔叔哪里舍得,当然是要留我们了,你叔叔本来是准备让出自己所持有的股份,可是老吕说如果你不走的话,就是给他当董事长他也不会留下来......其实他哪里来那么多订单,不过就是要公司的股份罢了......” 高经理说完抬起脸,看着对面的女孩子,只见她眉眼淡淡,脸上的表情,不喜不悲。(未完待续。) 第209章 “其实要股份又能怎么样呢?”高经理看了晓玉一会儿,喝了那茶水,舔了舔嘴唇,哀声叹息道,“没有利润,要那个股份有什么用,不仅不能分钱,还要亏钱。” 他低下了头,看着桌面吗,嗓音嘶哑,眼里布满了血丝。 “公司亏钱吗?”谌晓玉问道,微蹙了眉心。 才不过半年多的光景,就变成这样啊? 高经理木然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反正每次邓红梅就跟我们说公司不赚钱。” “哦。” 邓红梅说得也可能是真话,当然也可能是。。。。。。谌晓玉默默地抽了抽嘴角。 “也许真的不赚钱吧,都没有业务怎么可能赚钱呢?”高经理自嘲地嗤笑了一声,然后看着窗外的风景发怔。 谌晓玉的目光静静地打量着他,灰不拉几的夹克衫,套在一件短袖t恤外面,领子软趴趴的耷拉着,翻着边儿。 明明已经是初夏的天气了,他还不合时宜地穿着外套,头发黏黏腻的,不知道是几日没洗还是热得出汗。 谌晓玉拿起茶壶给高经理加水,脸上的表情也是淡淡的,仿佛不是很关心,只是处于礼貌,轻声地劝解道,“高经理,你也别着急,我刚才不是说了吗,生意总是有好有坏的,不可能都是一帆风顺。以前的订单,大部分都是你拿来的,既然当初能拿下,现在好好想办法也一定有可能的。” “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我的客户现在都被老吕挖到他自己的公司去了,工厂又被因为拿不到钱,早就被得罪光了,不肯为我们干活。我们这样的行业,上要求客户,下要求求工厂,现在两头都得罪了,哪儿还有活路。” 他的嘴角上挂着一丝无奈的笑容,盯着面前的玻璃杯,十分的悲凉。 谌晓玉眉心紧蹙。“怎么会这样?谌总和邓总他们就不管管么?”说着。似乎突然想起什么,“你刚刚说什么?客户被老吕挖到他自己的公司?他自己开了家公司跟你们一样的?” 高经理点了点头,终于说出了事情的原委。“这次春交会上我们本来接了一个单,说大不大,说小吧也比我们现在接的那些单要大得多,那个单子接的太不容易了。谌总是天天陪着客户喝酒,都快喝到胃出血了。好不容易人家签了合作意向书了,打了首批款,然后就是催啊,催着快点交货。但是款一直没到,对方说等货一验收就跟我么结账结果。。。。。。。”他冷哼了一声,“你自己的也是做过贸易的。应该知道是个什么结果。” “结果怎么样?”谌晓玉问。 其实不问,她也能猜到了。 “能怎么样?你自己也是做过贸易的。能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结果。” 是啊,结果能怎么样呢,做了那么多年的贸易,如果不是被逼急了,怎么能犯下这种低级的错误。 “如果光是损失钱也就算了,后来我又查了查,那个所谓的大单就是个圈套,对方就是放出一个鱼饵让我们咬的。” “我想那个鱼杆的手应该是汇文吧。”谌晓玉目光微动。 “是的,就是汇文,内鬼就是老吕。” “老吕不也是股东吗?他为什么要这么干?” “他在这里才占多少一点股份啊,那个公司是他自己的,而且汇文要把那个公司并购了。” “就是因为我无意中发现了他的秘密,所以他在谌总面前恶人先告状,说单子的问题是我一手造成的,谌总虽然知道,但是扣罚了我的工资,炒了我的鱿鱼,我今天就是想去公司找谌总谈谈清楚的。我不能这样被人陷害。” 中午午餐时间过,餐厅里渐渐安静下来,只有那舒缓的音乐已依旧在轻响着,一个沙哑的声音在跟在那乐曲里,唱着一首忧郁的歌。 玻璃窗外,是对面一个单位的铁栅栏围墙,蔷薇花谢了,碧绿的叶子沿着那栅栏缠绕着,枝蔓相连,阳光正好,在树叶中间活泼地跳跃着。 * 在见到高经理的那一刻起,谌晓玉就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原委。 这么低级的错误,这么简单的事实,难道谌文辉与邓红梅就不能个正确的判断? 晚上起风了,院子中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 摇曳的树影在玻璃窗上曼舞着,像是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在狂舞。 谌晓玉躺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本书,漫无目标地翻看着,一室静谧。 “你一个人在这儿想什么呢?” 晓玉抬头一看,刘璐璐洗漱完毕,从浴室里出来,穿着浅黄色的睡衣,披散着湿漉漉的长发,倚在门框上问。 “嗯,过一会儿再睡。”她抬眼看了看墙上的挂钟, “亲爱的,那你什么时候来睡啊,我一个人睡觉好害怕啊。”璐璐抱着手臂,嘟着嘴,撒着娇说。 谌晓玉直接从沙发上拎了个抱枕向她扔了过去,“滚。” 璐璐嘻嘻一笑,“怎么?还在想那个人啊?” 谌晓玉懒懒地乜了她一眼,“哪儿来那么多废话啊,给你吃给你住,还爱管闲事。” 璐璐笑着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一手指尖挑着她的下巴,“我看看啊,小女子眉目含情,似喜似悲,两地相思,一样闲愁。不过情绪不好啊。” “你美术不学改中医了?” “哪儿啊,我是察言观色,改算命了。” “你赶紧吹吹头发睡觉吧。。。。。。”谌晓玉揪着她的发梢,又推她,“快去吧。” 璐璐坐着不肯动,“不是你的电话也没来呢,等你电话来了赶我也不迟啊”她的话还没说完,桌上的电话铃声就响了,晓玉一边拿起话筒“喂”了一声,,一边对着璐璐使眼色,嘴唇无声地说,”还不走啊。” 璐璐凑到了电话机前,笑着说,“好吧,好吧,我这就走啊,你们慢慢聊吧,我不偷听啊。” 说着笑着避开了谌晓玉的魔爪,做了鬼脸,逃开了。 “是刘璐璐?”电话那头路重庆笑着问。“她情绪好多了啊。” “嗯,是好多了,非要来赖着我这儿,陪我睡觉。”谌晓玉说。 “很好啊,我不陪你睡的时候,她来陪爷不错啊。”那人又开启了流氓模式,声音压得低低的,还能听到丝丝的呼吸声。仿佛就在耳边, “你——”谌晓玉,“就没一句正经话啊。”想了一想又说,“我今天好累啊——”(未完待续。) 第208章 “其实要股份又能怎么样呢?”高经理看了晓玉一会儿,喝了那茶水,舔了舔嘴唇,哀声叹息道,“没有利润,要那个股份有什么用,不仅不能分钱,还要亏钱。” 他低下了头,看着桌面吗,嗓音嘶哑,眼里布满了血丝。 “公司亏钱吗?”谌晓玉问道,微蹙了眉心。 才不过半年多的光景,就变成这样啊? 高经理木然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反正每次邓红梅就跟我们说公司不赚钱。” “哦。” 邓红梅说得也可能是真话,当然也可能是。。。。。。谌晓玉默默地抽了抽嘴角。 “也许真的不赚钱吧,都没有业务怎么可能赚钱呢?”高经理自嘲地嗤笑了一声,然后看着窗外的风景发怔。 谌晓玉的目光静静地打量着他,灰不拉几的夹克衫,套在一件短袖t恤外面,领子软趴趴的耷拉着,翻着边儿。 明明已经是初夏的天气了,他还不合时宜地穿着外套,头发黏黏腻的,不知道是几日没洗还是热得出汗。 谌晓玉拿起茶壶给高经理加水,脸上的表情也是淡淡的,仿佛不是很关心,只是处于礼貌,轻声地劝解道,“高经理,你也别着急,我刚才不是说了吗,生意总是有好有坏的,不可能都是一帆风顺。以前的订单,大部分都是你拿来的,既然当初能拿下,现在好好想办法也一定有可能的。” “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我的客户现在都被老吕挖到他自己的公司去了,工厂又被因为拿不到钱,早就被得罪光了,不肯为我们干活。我们这样的行业,上要求客户,下要求求工厂,现在两头都得罪了,哪儿还有活路。” 他的嘴角上挂着一丝无奈的笑容,盯着面前的玻璃杯,十分的悲凉。 谌晓玉眉心紧蹙。“怎么会这样?谌总和邓总他们就不管管么?”说着。似乎突然想起什么,“你刚刚说什么?客户被老吕挖到他自己的公司?他自己开了家公司跟你们一样的?” 高经理点了点头,终于说出了事情的原委。“这次春交会上我们本来接了一个单,说大不大,说小吧也比我们现在接的那些单要大得多,那个单子接的太不容易了。谌总是天天陪着客户喝酒,都快喝到胃出血了。好不容易人家签了合作意向书了,打了首批款,然后就是催啊,催着快点交货。但是款一直没到,对方说等货一验收就跟我么结账结果。。。。。。。”他冷哼了一声,“你自己的也是做过贸易的。应该知道是个什么结果。” “结果怎么样?”谌晓玉问。 其实不问,她也能猜到了。 “能怎么样?你自己也是做过贸易的。能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结果。” 是啊,结果能怎么样呢,做了那么多年的贸易,如果不是被逼急了,怎么能犯下这种低级的错误。 “如果光是损失钱也就算了,后来我又查了查,那个所谓的大单就是个圈套,对方就是放出一个鱼饵让我们咬的。” “我想那个鱼杆的手应该是汇文吧。”谌晓玉目光微动。 “是的,就是汇文,内鬼就是老吕。” “老吕不也是股东吗?他为什么要这么干?” “他在这里才占多少一点股份啊,那个公司是他自己的,而且汇文要把那个公司并购了。” “就是因为我无意中发现了他的秘密,所以他在谌总面前恶人先告状,说单子的问题是我一手造成的,谌总虽然知道,但是扣罚了我的工资,炒了我的鱿鱼,我今天就是想去公司找谌总谈谈清楚的。我不能这样被人陷害。” 中午午餐时间过,餐厅里渐渐安静下来,只有那舒缓的音乐已依旧在轻响着,一个沙哑的声音在跟在那乐曲里,唱着一首忧郁的歌。 玻璃窗外,是对面一个单位的铁栅栏围墙,蔷薇花谢了,碧绿的叶子沿着那栅栏缠绕着,枝蔓相连,阳光正好,在树叶中间活泼地跳跃着。 * 在见到高经理的那一刻起,谌晓玉就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原委。 这么低级的错误,这么简单的事实,难道谌文辉与邓红梅就不能个正确的判断? 晚上起风了,院子中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 摇曳的树影在玻璃窗上曼舞着,像是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在狂舞。 谌晓玉躺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本书,漫无目标地翻看着,一室静谧。 “你一个人在这儿想什么呢?” 晓玉抬头一看,刘璐璐洗漱完毕,从浴室里出来,穿着浅黄色的睡衣,披散着湿漉漉的长发,倚在门框上问。 “嗯,过一会儿再睡。”她抬眼看了看墙上的挂钟, “亲爱的,那你什么时候来睡啊,我一个人睡觉好害怕啊。”璐璐抱着手臂,嘟着嘴,撒着娇说。 谌晓玉直接从沙发上拎了个抱枕向她扔了过去,“滚。” 璐璐嘻嘻一笑,“怎么?还在想那个人啊?” 谌晓玉懒懒地乜了她一眼,“哪儿来那么多废话啊,给你吃给你住,还爱管闲事。” 璐璐笑着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一手指尖挑着她的下巴,“我看看啊,小女子眉目含情,似喜似悲,两地相思,一样闲愁。不过情绪不好啊。” “你美术不学改中医了?” “哪儿啊,我是察言观色,改算命了。” “你赶紧吹吹头发睡觉吧。。。。。。”谌晓玉揪着她的发梢,又推她,“快去吧。” 璐璐坐着不肯动,“不是你的电话也没来呢,等你电话来了赶我也不迟啊”她的话还没说完,桌上的电话铃声就响了,晓玉一边拿起话筒“喂”了一声,,一边对着璐璐使眼色,嘴唇无声地说,”还不走啊。” 璐璐凑到了电话机前,笑着说,“好吧,好吧,我这就走啊,你们慢慢聊吧,我不偷听啊。” 说着笑着避开了谌晓玉的魔爪,做了鬼脸,逃开了。 “是刘璐璐?”电话那头路重庆笑着问。“她情绪好多了啊。” “嗯,是好多了,非要来赖着我这儿,陪我睡觉。”谌晓玉说。 “很好啊,我不陪你睡的时候,她来陪爷不错啊。”那人又开启了流氓模式,声音压得低低的,还能听到丝丝的呼吸声。仿佛就在耳边, “你——”谌晓玉,“就没一句正经话啊。”想了一想又说,“我今天好累啊——”(未完待续。) 第210章 “怕?我为什么要怕?”谌晓玉转过脸诧异地问道,思绪从公司的事务拉回到眼前。 朦胧的光线中,刘璐璐的眼睛发着异样的光芒。 “你不拍吗?”她又问道,似乎自言自语地说着,“对,你不怕,你肯定是不知道,你不知道你才不怕的啊。” “我不知道什么啊?”谌晓玉蹙了蹙眉,又拍了拍她,“大半夜的,你睡不睡觉啊?” “我睡不着。”刘璐璐赌气地背对着她。 “我可是要睡了,今天跑了一天累死了。”谌晓玉又打了一个哈欠,掩着嘴巴,“你也睡吧,别一惊一乍的。” 谌晓玉知道她心里又开始不痛快了,暗暗叹了一口气。 怎么办?恋爱受过伤害的女孩子总是这样敏感,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就可能引发一场歇斯底里。 刚才还和路重庆说她情绪好多了,这会儿不知道为什么又开始了。 刘璐璐背对着她,被子裹在了头上,身体蜷曲着,大半个脊背露在外面。 夜里风凉,谌晓玉伸手帮她掖了掖被子,温和地说:“睡吧,不早了。” 她的身体依然蜷缩着,没有动弹。 谌晓玉挑了挑眉,打了哈欠,翻过身,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她真的是困了。 很快她就陷入了睡意朦胧状态。 不知道睡了多久,有人推了推她:“晓玉,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真的不怕吗?” 谌晓玉被惊醒,倏然睁开了迷蒙的眼睛看着她。怔忪了,半天道,:“璐璐,你怎么了?” “我就是问你,为什么你不怕?”刘璐璐盯着她的眼睛,执拗地说,“为什么你不怕?”“你为什么要和路重庆好呢?你不是一直都不肯和他好的吗?为什么现在你改变主意了?你不担心你的感情到最后和我一样没有结果?不担心他最后给你不了承诺?是不是你不知道路重庆有个家里给他安排的未婚妻。不知道他那个未婚妻跟他们家一样是大干部家庭吗。。。。。。。你肯定是不知道吧?”她说着一翻身藏从床上坐了起来。转过身体,俯过身脸,紧紧地盯着。黑暗中目光炯炯有神。 谌晓玉躺在那里对上她的眼睛,有片刻地失神。 是啊,你不怕吗? 从那天开始,她就一直不去想这个问题。甚至回避着这个问题。 现在这个神经病的女人半夜三更地问到她的脸上,她好像才需要不得不想一想。 “你是真的不知道吧.......路重庆一定不会跟你说的。他那样喜欢你,怎么可能跟你说........可是我的的消息千真万确,在很早很早的时候,杨畅就跟我说了。” 提到“杨畅”两个字。她的声音不由一哽,语气轻颤。 谌晓玉抿了抿嘴唇,淡淡地说:“我知道。虽然他没有告诉我。” “你知道?”璐璐不相信看着她 “嗯。我见过她好几次了,一开始是在初中。在溜冰场遇上的,那时候她还小,路重庆很照顾她。”谌晓玉弯了下嘴角,想起第一次去溜冰场,路重庆跪在地上给自己穿冰鞋,猛然抬起头看着笑,少年那纯真的眼神像是要急于讨好与撒娇。 “还有一次是在医院,就是我在军总住院那几天,她是军总的护士,经常能看到她过来找路重庆。后来又见过几次,最后一次见到她是那天在路重庆的病房外面,她给路重庆送家鸡汤,说是她妈妈亲手炖的,又说我的鱼汤不能吃。” 谌晓玉轻轻地笑了一下,想起那天相遇的时候,童姗姗那看似天真无邪的笑容以及眼中一闪而过的嫉恨。 “那你既然知道了,还这样跟没事人一般......”璐璐问道,想起自己与杨畅,在知道杨畅订婚的消息之前,她对那个葛珏一无所知,甚至都没有听说过有这个女孩的存在。 “她喜欢路重庆不是她的错,可我和路重庆也不是我的错,我为什么要因为她的存在而勉强自己的想法呢?”谌晓玉奇怪地看着她。 “她是不是家里给路重庆安排的未婚妻,这个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路重庆从来没有承认过她是他的未婚妻,女朋友。” “那你不怕到了最后路重庆顶不住家里的安排吗?”刘璐璐抽了抽嘴角讥讽地说,“在名与利面前,他们怎么可能选择爱情,就算是再爱你,也不会放弃想要的功名利禄。你还是小心点好吧。多给自己想想退路,别跟我一样的傻。” 谌晓玉沉默了一会儿,没有说什么。 刘璐璐与杨畅,她不知道杨畅在璐璐面前是如何允诺,如何表达他的感情的,但是,在晓玉面前,他似乎一直都在暗示着,他与刘璐璐是不合适的。 对,不合适,不管是否有过山盟海誓,他都在暗示他们不合适。 这到底是不是男人的遁词呢? “我不需要他放弃什么,一切的选择是他自己的。”晓玉看着窗外一片漆黑,淡淡地说,”“如果他选择了其他,我也无所谓。” * 第二天是个晴朗的日子。 雨后空气清新,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都被洗涤得晶莹透亮。 刘璐璐一夜昏昏沉沉,睡到九点多才起床,发现谌晓玉不在房间。 她从窗口看过去,相思树下,穿着浅蓝色连衣裙的女孩子,阳光照在她秀丽的脸上,精神奕奕。 “去吃早餐吧。”晓玉看着窗口,冲她一笑,“一会儿我还有事呢。” 牛奶,面包和果酱,水煮蛋一一放在精致的盘子里。 晓玉走了进来洗了洗手,拿起了一片已经烤好的面包,塞进了嘴里。 璐璐呆呆地站在桌子边上,没动弹。 “快点坐下吃饭啊。”晓玉又看了她一眼,这次是拿着玻璃杯喝了一口牛奶,薄薄的奶皮粘着她的嘴角上,她伸出舌头舔了一舔。 完全是一副云淡风轻,看来她昨天夜里睡得很好,一点也没有受影响。 刘璐璐在餐桌边上坐了下来,“晓玉,我昨天晚上。。。。。。”她有点不好意思,张了张嘴巴,想说什么。 “昨天晚上怎么了?“谌晓玉咽下了面包,挑了挑眉毛,蹙眉想了一会儿才说,“哦,你问我路重庆?还是其什么?”又皱眉,“昨天晚上我困死了,睡得迷迷糊糊的。记不清你说了什么了。” 刘璐璐这才放心,她拿起了一片面包,“今天休息天,你有什么打算?” 谌晓玉剥开了鸡蛋,点了点头,“陪我去接个人。”(未完待续。) 第211章 璐璐看到院子门口停着一辆宝蓝色的轿车。 她楞了楞。 回眸又看了看手转着车钥匙的谌晓玉,很惊讶:“你的车?” “二叔的,我借过来用用。”说完,她打开了车门,翘了翘下巴,指着副驾驶的座位,“你进去坐啊。” “我.....我们去哪儿呢?”刘璐璐坐在座位上,瞪着眼睛看着晓玉动作娴熟地发动了汽车。 “去机场。” “机场?接谁啊?这么隆重?还专门借了车。” “邓一楠。” “啊?”刘璐璐吃惊地叫了一声,手指着她,半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怎么?”谌晓玉瞄了她一眼,“有什么意见吗?” “你......你.......这样真的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谌晓玉不以为然地说,“那是邓一楠,是我们的一楠哥哥啊。”她的嘴角挂着轻松的笑意,眼睛闪闪发着亮光。 “可是,可是.......你不是已经和路重庆好了吗?” 昨天晚上还在信誓旦旦,今天又去机场接邓一楠啊,再看看这个女人今天的打扮,浅蓝色的连衣裙,微微敞开了一颗扣子,露出修长白皙的脖子,肌肤白腻,黑亮的头发扎了个低低的马尾,风一吹就散开了,在阳光下闪耀着,她的脸上化着淡妆,长长的睫毛微翘着,秀眉下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特别精致秀丽。 璐璐打量了她一会儿,说:“晓玉,我们还是朋友吗?” “是啊。怎么了?” 璐璐靠着椅背上,无奈地说,“我觉得,有时候我真的无法看懂你了。” “这又什么看不懂呢,我让你陪我去接邓一楠,他不仅是我的朋友,不也是你的朋友吗?昨天晚上。你不是说了让我多留一条后路?我听你的!”谌晓玉嘴角噙着戏谑的笑意。眉眼弯弯。 “。。。。。。。我是让你这样的吗?”璐璐嘟了嘟嘴。嘀咕道“可怜的路重庆,可怜的一楠哥。” 谌晓玉笑着看了她一眼。 她的头发被风吹得扬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 邓一楠从机场的贵宾通道中步出,他一身白色的衬衫。黑色的长裤,手臂上搭着西服的外套,从容不迫,温文尔雅。 他看到出口处的谌晓玉与刘璐璐。微微怔一怔。 “嗨。一楠哥。”谌晓玉冲着他招了招手。 “你们怎么在这儿?”邓一楠大步走了过去,依然在微微怔忪的状态中。他看了看晓玉又看了看刘璐璐。 “一楠哥好。”璐璐中规中矩地问了声好。 原来人家根本就不知道你要来接他啊。她瞥了一眼谌晓玉,腹诽道, “来接你啊。“谌晓玉笑着,摇了摇手中的车钥匙。“走吧。” 邓一楠低头抿了抿唇,压抑了浮上来的微笑,并没有迈动步伐。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晓玉,这次我回来是来有工作的。公司安排了人接我。。” 璐璐又瞥了一眼身边的谌晓玉。 看看,兴致勃勃地借车大老远跑了来,被人家拒绝了,这会儿难堪了吧。 “哦。”谌晓玉的脸上却没有半分尴尬的模样,依旧笑语嫣嫣,“我是听邓奶奶说你要今天回来,就过来接你了。” “是吗?我是和奶奶说了,要回去看她的。”邓一楠似乎舒了一口气,又有点感慨,“晚上奶奶今天过90大寿。” “原来邓奶奶都90高寿了,日子过得真快啊。”一瞬间,谌晓玉的目光微微恍惚着,她似乎又看到了重回这个世界的第一天,面容秀气和善的邓奶奶,微凉的手指扣着自己的脉搏,忧虑地端详着她。 “嗯。”邓一楠沉吟着,目光微动。 他们说话这会儿,航班的人已经大部分走光了,出口处冷冷清清的,就剩下他们几个了。 “接你的人呢?还来了吗?”晓玉四周围看了看,没见有其他的人,抬眼看着他。 邓一楠蹙眉,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自言自语道:“明明说好的阿。” 谌晓玉挑了挑眉心,懒懒地靠着栏杆。 “我还是打个电话吧。”邓一楠抱歉地笑了笑,“登机之前就约好的。”说着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手机,走到了另一边。 “嗯。”谌晓玉笑着点了点头,避嫌似得退了几步 “怎么回事啊,人家好像根本不知道你要来接机啊。”璐璐拽了拽她的胳膊。 “是不知道。”谌晓玉依然懒懒地说,嘴里叼着墨镜,眼睛却瞄着不远处的正在讲电话的邓一楠。 “那你凑个什么热闹啊?”璐璐嘟了嘟嘴巴,不满道:“巴巴的还借了车赶过来,人家会怎么想,而且,路重庆知道会怎么想?” “路重庆不会怎么想。我的事情不用向他汇报。”谌晓玉淡淡地说。 “可是......”璐璐还想说什么,却看到邓一楠打完电话从旁边走过来。 他的脸色沉郁,眉心微蹙,眼神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怎么了?”谌晓玉换了个笑容,问道。 “司机在机场高速上出了状况,一时半会儿的不能过来了。” “哦。那就坐我的车先回市区吧。” 邓一楠点了点头,“也只好这样了。 车辆经过高速公路,果然看到对面的一辆黑色的轿车撞倒了护栏上,车头完全瘪了进去,挡风玻璃碎了一地。 谌晓玉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里观察着邓一楠的神情。 邓一楠的视线落在了那辆车上,眉心紧蹙。 “这是你们公司的车吗?”谌晓玉问道,摇了摇头,“撞得不轻啊。” 邓一楠点了点头,叹息了一声,声音低不可闻。 车里的气氛有点压抑,谌晓玉打开了车载音响,放起了音乐,一瞬间轻柔舒缓的小提琴曲在车厢里响起。 高速公路的两边是一排排行道树,树木葱茏,绿意盎然,不知名的草花在山坡上摇曳着,粉红鹅黄,姹紫嫣红。 “还是江南的风光好啊,风景如画。”邓一楠轻声感叹道,“我在外面这几年最想念的就是这江南的风光。” “一楠哥,不是已经回来了吗?这次也只是临时工作而已,何必这么感慨。”刘璐璐笑着说。 “谁知道呢,也许不一定。” 后视镜中,邓一楠的眼神缥缈,注视着窗外的某一处。 谌晓玉不语。 过了一会儿,手机的铃声打破了三个人之间的沉默,邓一楠接起电话,嗯了几声,脸色突然阴郁下来。(未完待续。) 第212章 ps.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进入市区之后,车多路窄,一个路口一个红绿灯,车速缓慢下来了。 中午时分,阳光愈烈,车辆的顶棚被烈日着,灼灼滚烫,即使开了空调也没有什么作用。 周末人多,市中心的商业区,环岛上居然出现了拥堵,谌晓玉只好随着前方的车流停了下来。 车里依然放着小提琴协奏曲,《梁祝》的优美的曲调在封闭着空间中回旋着,谌晓玉的手指微微敲击着方向盘,静静地等着。 “晓玉现在在忙什么呢?”或许是等着不耐烦,邓一楠问道。 “不忙什么,炒炒股赚点生活费。。。。。。。”谌晓玉笑了一声,很不经意地说,并从后视镜中瞥了他一眼。 “哦。故事最近不好做啊”邓一楠挑了挑眉,碍于职业习惯,他只好点到为止,并不多 前面车辆开始缓缓地爬行,谌晓玉赶紧发动着车子,走了几步又停下来,这一次堵得严严实实的,只与前方的车辆保持着短短的距离。 似乎为了打破沉闷,“现在这里也堵车了?”邓一楠侧脸看了看窗外的,无奈地说 “是啊,现在车辆也多了起来,再加上道路施工,到了周末就堵车严重。”谌晓玉说完回过身看着他,“一楠哥赶时间?” 邓一楠解开了衬衫的领口,轻轻地嗯了一声,垂了眼眸,“有会议。” 谌晓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车内的气氛一时间有点沉闷。 琴声中。祝英台与梁山伯楼台会,一问一答,如泣如诉。 璐璐前后看了看这两人的表情,没话找话,“一楠哥,你可是真的忙啊,老远回来都不休息就赶着去开会。” “是啊。事情比较紧急。要不然我也不会这么一大清早就从航班赶回来了。”他温和地对璐璐说,似乎笑了一笑,笑不达眼底。 他们一路上磨磨蹭蹭。走走停停,终于到达了金融中心的大楼,邓一楠礼貌地道了谢,就匆匆忙忙地要进去。谌晓玉戴上了墨镜,冲着着他的背影道:“晚上别忘了回邓奶奶家哦。” 邓一楠脚步一滞。回过身看着她,点了点头。 * “我发现这次一楠哥回来变化挺大的。”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玻璃旋转门后,刘璐璐感慨地说。 “嗯。”谌晓玉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对了,你怎么知道他今天早上会赶回来的?还真的是邓奶奶告诉你的?你有多少时间没回大院了。怎么可能遇到邓奶奶?”璐璐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现在说起谎话来脸都不红一下了。” “还真的是邓奶奶告诉我的。”谌晓玉掸开了她的手,“以前他有个习惯。只要是邓奶奶过生日,他都会陪邓奶奶吃顿饭。除了在美国的那几年。我知道今天是邓奶的生日,他一定会回来的。” “哦,你对他还挺了解的哦。”璐璐的语气中有一丝讽刺的意味,不知道是不是为路重庆打抱不平。 “毕竟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他的个性我当然了解。”晓玉不以为忤。 “那既然这样,你为什么又答应了路重庆?”刘璐璐哼了一声。 “都跟你说过了,这些事情与路重庆没关系。”晓玉说完打开车门,坐在驾驶室里抬头看着她,“快点上车,这儿不让停车,一会儿交警来了罚款。” “我们这又是去哪儿?”璐璐一屁股坐到座位上。 “去奶奶家大院,看望邓奶奶。”谌晓玉飞快地说。 * 会议室里开着空调,邓一楠走进去的时候,顿时觉得头脑清明了很多。 桌子两边散散落落地站立着几个人,正在低声交谈着,听到门响,都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 “一楠,我们还以为你赶不回来了。怎么样,没事吧?”坐在门口的年轻人首先站了起来,伸出手和他紧紧地握着。 “没事。”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老冯也不是一天开车了,怎么会撞车呢。” “老冯没事吧?”他问。 老冯是公司的司机,今天早上专门去接他的。 “人已经送到医院了,刚刚李副总他们来过电话了,只是有点皮外伤没有大的问题。” “那就好。”邓一楠长出了一口气。 “来,来,我们开会吧,时间这么紧,人没事就好。”坐在会议桌中间那个人首先站了起来,向他走了过来,也安慰似得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你了。怎么回来的?” “我没事,陈总,正好在机场遇到了朋友,搭顺风车回来的。”邓一楠淡淡地说。 “好,好,没事就好。来,我给你介绍一个人。”陈总说着拉着他走到玻璃窗前,那里有个人正背对着他们。 “萧总,这就是我经常给你提起的美国归来的金融才子,邓一楠。” 那人慢慢地转过身他五官端正,面容清癯,浓眉下有一双深陷的眼睛,穿着白色的长袖衬衫,手腕的上的扣着白金的袖扣,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这位是汇文投资的萧总,是我们这次的大客户。大名鼎鼎的萧总。” 邓一楠礼貌地伸出了手与对方握了握,他的手指微凉,那双深陷在眼窝中的眼睛,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 邓一楠平静地注视着他。 “邓一楠?姓邓?”他微微眯起眼睛,若有所思着。 “是的。”邓一楠说,不知道是不是会议室太闷,他的手心微微出汗。 “你是本地人?”萧总地点了点头,又似乎不经意地询问着。 “是,本地人。”邓一楠的手指攥成拳头。 “怎么,萧总也听说过我们邓一楠的大名?”陈总呵呵地笑着,搓着两手。 “嗯,好像是听说过。”萧总笑了笑,又深刻地看了邓一楠一眼,又转向陈总,“既然邓先生时间很紧,不如我们就先开始吧。” 他说着走到会议桌中间的主位上,从容不迫地坐了下来,双手抵着下巴,目光澄净地注视着其他人。 陈总在他的身边坐下,殷勤地给萧总倒了茶水,凑到萧总的低低地说了几句。 萧总面色不变,点了点头,低声道:“这些技术问题你做主就可以了,以后不用请示我。” 投资部主管点开了了投影仪上的文件夹,邓一楠走到对面坐着,安静地聆听着同事开始介绍本次会议的内容。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未完待续。) 第213章 ps.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这次的会议是关于萧总的公司汇文公司资本化进程的一个准备会议,汇文两年做了很大,从最初的外贸公司到如今的多元化投资,反展的速度非常惊人。 投资部的助理们对汇文公司做了非常详尽的历史回顾与发展前景的测算。 各项数据都在表示着一个很良好的投资前景。 ppt播放完毕之后,会议室内沉默了几秒种,投资部主管长出了一口气,为了这个项目他们已经奋战了几个月了。 “您看怎么样?”陈总侧过脸小心翼翼第询问着正中间的萧总,揣摩着他的表情。 萧总没有说话,两眼注视着投影仪的屏幕,脸上平静无波,看不出喜怒哀乐,甚至连一丝一毫的表情都谈不上。 陈总微微有一点点尴尬,他给邓一楠使了一个眼色,希望他能说几句。 邓一楠正看着投影仪,若有所思,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又似乎在走神,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中。 陈总忍不住了,咳嗽了一声,这次直接点了邓一楠的名字,“一楠啊,你说说你的看法呢。” 邓一楠沉思了一会儿,问道:“我想问问萧总是希望自己做项目,还是有别的打算?” 萧总微微抬了抬眼皮,瞥了他一眼,语气平和地说,“邓先生可以说说你的想法。” 邓一楠缓缓地说道:“我从刚刚投资部门提供的尽职调查的数据上可以看出,贵公司有比较雄厚的资金实力。对于资金投入的汇报时间也比较高,可能更偏重于借助于平台做事吧?” 他又微微笑了一下,“汇文投资成立的时间不长,能够发展到今天,一定是不走常规的线路的。不知道我的判断对不对?” 萧总并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眯着眼睛,静静地注视着他。半晌才说。“邓先生比较忙,今天的会议就开到这里吧。” “欸?”陈总吃了一惊,“这就结束了?好像我们还没有讨论出个结果吧?” 萧总站起身来。“不需要再讨论了。”说完就向会议室的门外走去。 陈总看了邓一楠一眼,低声问道:“怎么回事?他不高兴了?” 邓一楠淡淡地笑了笑,摇了摇头。 陈总瞪了他一眼,“哎。你呀。”说完就紧追了出去,“萧总。萧总,您看,我们再聊一聊?” 会议室内的其他人都被这突如而来的情况弄得面面相觑,投资部主管隔着桌子问邓一楠:“哎。一楠兄,我知道你很牛,可是你一句话就把人家说跑了。弟兄们可是白天黑夜第干了几个月啊,不是白费力气啊” 邓一楠勾了勾嘴角笑道。“你们辛苦了。” 过了一会儿,陈总回来,他走到邓一楠面前,压低了声音说:“萧总希望晚上能一起吃个饭。” 邓一楠摇了摇头,“我奶奶今天90大寿,我要回去吃饭。” 陈总还想劝说,邓一楠很坚定地摇了摇头。 “那......我再约约看其他时间吧。” * 邓奶奶今年虚岁90了,今天是她的生日。 她腿脚不方便,平时不出门,一般总是在天气好的时候,由保姆端着一把老式的红木椅子坐在院子门口晒太阳,看着左右邻居人来人往。 院子里很多人都搬了出去,又来了一些新住户,她不认识,每次人家走过,她总会问旁边的保姆,那个是住在几号的? 保姆照顾她也有好几年了,没事的时候喜欢串门子,一来二去的就熟悉了院子邻居的八卦。 陪着老太太晒太阳的时候,就把那些听来的八卦说给老人听,反正老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即使添油加醋什么,老太太也不知道。 天气热,老太太作者门口的树荫下,眯着眼睛似睡非睡,保姆拿着一把鹅毛扇给她扇着风。 “你去忙吧,我就坐坐,你不用陪我。”老太太闭着眼睛说。 “饭菜都主准备好了不忙。” “那鱼买了?” “早买好了,就知道您大孙子爱吃鱼,买了好几条呢。” “鱼一条清蒸,一条红烧,清蒸的一定要等到了再上锅,要不会很腥气。” “知道了,您都说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老太太眯着眼睛笑了一下。 保姆笑了笑,心想,这老太太别的事情不在意,一提孙子的事,比谁都在心!可是这孙子有好长时间没回来了。 “您这大孙子有好长时间没回了吧?” “唉,他忙啊,身边又没个人照顾,你不知道一楠从小就很懂事,不要人操心,他爸爸妈妈也习惯了,就不怎么管他,可是他也是一个孩子呢,怎么不要人管呢,都说我偏心,哼,我若是不管他,岂不是没有人管啊!这个可怜的娃!” 说着她抹了抹眼角,仿佛要抹去泪水。 年纪大了眼角干涩,即使心里难受也没有眼泪。 保姆一看她这样,知道她的有不开心了,连忙安慰道:“哎呦,老太太您可别难受,今儿是您的生活日,您看您儿子女儿全都回来看望您。您说您还没有福气,您这孙子又这么能,又有学问,您该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好好的抹起眼泪了呢!您可别这样了,一会儿一楠就要回来了!” 老太太听了又着急地推了推保姆,“你快去看看几点了,怎么一楠还没回来?” 保姆也没起身,只是抬头看了看天,“早呢,您女儿女婿还没回来呢!” 老太太撇了撇嘴,轻轻哼了哼! 日光渐渐西斜,夕阳染红了天边的云朵, 邓奶奶靠在椅子背上,半阖着眼睛,不知道陷入了什么样的思绪中。 “咦,这不是刘家那个丫头吗?这既几天都一直没见着她,听说她妈上次给她介绍个对象是个香港人,比她大了二十岁,唉,作孽啊!” 保姆又开始了八卦模式,老太太瞄了她一眼,“人家家的事情,别管多了。” “我没多管!说给您听听而已。欸,那个姑娘是谁?怎么基本上都没见过?这个丫头看着有福气,谁找了她谁有福。”保姆喃喃自语道,眼睛盯着那女孩,见她越走与越近。 邓奶奶睁开眼睛,看了半天,低声道:“这个是谌花家那丫头。唉!”她摇了摇头,深深地叹了口气。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未完待续。) 第214章 ps.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谌晓玉微笑着走到邓奶奶面前,行了个礼, “邓奶奶,今天是您大寿,我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这是前段时间上市的春茶,我听说您老人家还喜欢喝茶,就拿了一点点过来。” 说着把那茶叶听子交个了邓奶奶身边的保姆,又嘱咐道:“阿姨,您收着,给老太太泡一点点就行了,春茶淡,可是喝浓了伤胃。” 保姆拿着茶叶听子,眼睛瞧着老太太,没说话。 这老太太年纪虽然是年纪大了,可是心里却十分清楚,没有一点老糊涂。 邓奶奶眯缝着眼笑了笑,“谢谢啊,你还记得带东西过来,这小一辈的孩子,就你记得来看我。” 刘璐璐在晓玉身后吐了吐舌头,赶紧说,“邓奶奶,我也来看您了。” 邓奶奶点了点头,“你也是乖孩子。” 谌晓玉在老太太身边蹲了下来,“邓奶奶,我怎么会不记得呢,我奶奶在的时候,与您关系最是要好了,如今她不在了,我就把您当自己的奶奶看待呢。” 晓玉所说也没错,每年节假日、老太太的生辰,她都会拎着礼品来看望,倒是比老太太的其他几个孙子,孙女儿殷勤了许多。 提起晓玉的奶奶,邓奶奶垂了眼帘,低低地叹了口气,“哎,你奶奶走了也好多年了。她一辈子最是要强的,没想到。。。。。。。”底下的话她没说出口,没想到竟然因为那件事急火攻心,脑溢血去了。 而那件事情的“罪魁祸首”竟然是自己的女儿。 一想到这点,邓奶奶的脸色不免黯然了许多。 这一直是邓奶奶的心病,谌文光与邓红梅夫妇虽然与她一起居住,照顾着她的起居生活。但是老太太对他们都很淡。 谌晓玉老太太又想到了那件事情。便沉默了一会儿,她握着老人的手,低低地说。“邓奶奶,事情都过去了,咱们不提那些事情,今天是您的好日子呢。” 老太太抬起眼睛。看着不远处的竹林,喃喃道:“活到这个年纪了。还有什么事情看不开的,不过是多活一天算一天罢了。” “奶奶,什么叫,多活一天算一天。您得看着我娶媳妇,让您抱重孙子呢。”身后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 谌晓玉回过头一看,只见邓一楠正站在她的身后。一手抄在裤兜里,一手提着个礼品袋。夕阳照耀着他清俊的侧脸,镀上了一道金边,宛如王子降尊纡贵于人间。 老太太一见邓一楠回来,苍老的脸上立即焕发了光彩,她颤巍巍地伸出手,拽着邓一楠的衬衫衣角:“一楠啊,你回来了?” 邓一楠俯下身子,抱了抱老太太瘦小的身体。 老太太又用手摸了摸他的脸庞,心疼地说:“你怎么瘦多了?工作那么忙?” 邓一楠摸了摸下巴,含笑地说,“没瘦啊,哦,主要是我最近都天天锻炼身体,以前的肥肉变肌肉了,看着显瘦。” 老太太笑着捶了他一下,“你哪儿来的肥肉,尽胡说。” 又回过头去吩咐保姆,“快,把那条鱼给蒸了,咱们一会儿就开饭了。” 邓一楠含笑道,“奶奶时间还早呢,姑姑与姑父还没回来。” 老太太撇了撇嘴唇,哼了一哼,“不等他们,谁知道他们几点回来。” “阿姨,还是等等吧,”邓一楠转头对保姆说,“我伯父,婶婶他们都还没到呢,等人齐了再一起吃饭。” “好。”保姆转动着小眼珠,在一旁站立着,视线好奇地从邓一楠身上又打量到谌晓玉身上,来来回回转了好几次。 “阿姨,清蒸鱼不蒸,红烧的可以烧了,等人回来再弄就来不及了。”老太太看着那保姆,嘱咐道。 那保姆暗自哼了一哼,不情不愿地扭着胖胖的身子去厨房了。一边走一边暗暗感叹道,这老太太,还真是个人精呢。 邓一楠将手里的物品送回了房间,从屋里端了张小板凳出来,泡了一杯新茶,坐在老太太身边,举杯迎着那阳光,看了看玻璃杯中嫩绿的芽尖儿,低眉嗅了嗅杯中的若有若无的香气,“这茶叶不错啊。” 老太太指了指谌晓玉,“喏,这丫头刚刚给的,我还没喝上,就便宜你了。”又嘟噜着告状,“还说,新茶伤脾胃,我好歹也是知道几分医术的人,会那么贪嘴嘛。” 谌晓玉背着她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邓一楠转眼深思地瞥了一眼谌晓玉,嘴角似笑非笑。 * 刘璐璐回了家,谌晓玉掏出了门钥匙打开了奶奶家的大门。 久不住人,屋里散发出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 窗口那棵老树,枝叶遮了阳光,雕花窗棂上只有点点夕阳的影子。 房间里陈设还是与以往一样,荸荠色老式笨重的家具上蒙着一层薄薄的灰,看来是有一段时间没有人来过。 晓玉站在那儿,呆呆地看了一会儿。 又走到里屋,还是两张床对面对地摆放着,中间隔了个床头柜,柜子上面摆放着零零星星的东西,用了一半的花露水瓶子,几张旧发票,未扔掉的彩页广告,自己小时候曾经用过的头发夹子,这里也是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谌晓玉在自己原来的那张小床上躺了下来,双臂枕着头,注视着对面的那张床,天花板上玉兰形花状的灯罩, 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是物是人非,奶奶不在了,爷爷不在了,叔叔们各自有着各自想法,各自过着各自的生活,就连她自己似乎很久想不起来要回到这里。 夕阳透过窗纱洒在对面的墙壁上,闪着点点金色的光辉,空气里飞舞着细细的尘。 她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外间的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 迟疑了一会儿,那脚步声渐近 谌晓玉没动,依然闭着眼睛 “晓玉,你怎么在这儿?” 她慢慢地睁开黑亮的眼睛,淡然地看着面前的人。 “小阿叔,好久不见了。”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未完待续。) 第215章 ps.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谌文辉愣在了那里。 沉默了一会儿,又呐呐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谌晓玉翻身坐了起来,手指梳着自己的头发,微笑道:“我怎么不能来?这里是奶奶家啊。” 说完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 短袖的衬衫,西装裤子,身材微微发福,有点啤酒肚,面容略显疲惫,却不至于看着潦倒。 倒也是符合中年商人的模样。 也许是因为这几天回忆了太多的缘故,谌晓玉心里有些难过,原来那个意气奋发,好学上进的少年,随着岁月的流逝,找不见了踪影。 谌文辉“嗯”了一声:“。。。。。。。倒是难得。“ 谌晓玉:“小阿叔你经常过来?” “是啊,有时候会过来坐坐。”他说着,然后找了椅子在她面前坐了下来,侧身拉来五斗柜,找出了个纸杯放在桌上,又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包香烟,含在口里点着了,吐了一口烟雾,客气地问道:“你最近怎么样?” “就那样啊。” “哪样呢?” “在家里呆着呗。” 谌文辉挑了挑眉,有点惊讶:“没去找工作?” “没啊。”顿了一顿,又忍不住看着他,反问道:“小阿叔觉得我能找个什么样的工作?” 谌文辉脸上的表情微微怔了怔,弹了弹烟灰,没说话。 谌晓玉又笑了一笑,“如今工作也不好找。我学的专业本来就是冷门,又没有相关的工作经验,一时半会儿的,也找不到好工作。” “那你一个女孩子就成天在家里晃荡着?” “嗯,在家里啊,又不是没钱养活不了自己。”说完又笑了一笑,“这点要感谢小阿叔。当初给我的钱还够用。” 想了想。她又无所谓地说,“其实我这样也很好,自由自在没人管着。又没有办公室勾心斗角那些事情。” 她提到勾心斗角,谌文辉的眼中掠过一丝尴尬的神情,可能是想起了过去老吕与高经理他们对她的挤兑。 谌文辉微微苦笑了一下,动了唇。想再说什么。 “谌晓玉却打断了他,“小阿叔。你不用来教化我的,我们同事了那么些时间,其实你也是了解我的,知道我什么样的人。” 谌文辉低低地说。“晓玉,你是不是到现在还在怨叔叔?” 谌晓玉挑了挑眉毛,微微讥讽地说。“谌总,我们那时候只是在商言商。” 谌文辉又微微苦笑了下过了一会儿。他轻轻地说:“你爸爸来找过我。” 谌晓玉目光微动,看着他。 谌文辉低着头没去看着她,“就是你刚辞职那段时间,大哥说,他一直希望你能找个安定的工作,进个事业单位,或是在学校里做个老师。。。。。。。。他说,那时候之所以能够勉强同意你不去学校,是因为你在我的公司,自己弟弟开的公司总归是能安稳一点,没想到我又让你。。。。。。唉,大哥还说,作为个叔叔,我不够格。。。。。。” 谌晓玉低头沉默着,她倒是没有想到老爸还是去找谌文辉问罪了,不管如何做父亲的,还是眼看着女儿受别人的委屈,哪怕似乎自己弟弟也是不行的。 谌文辉说完抬起脸看着她,“大哥说的对啊,我的确是亏待了你。” 谌晓玉淡淡地说,“你给转让价格已经很高了,谈不上亏待。” “不是钱问题。”谌文辉摇了摇头。 “我听了一楠说,期货那件事情,是你开始就一直提醒着他去查,亏了当时听了你的话,要不然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那件事情后来没什么吧?” 虽然是那件轰轰烈烈的大案要案,涉案金额高达几十个亿,牵连的高官,商人无数,但当时的新闻报道只是淡淡几笔带过,对谌文辉的公司有没有影响,她也不得而知。 “检察院的人来了几次,做了个调查笔录,问了一些问题,也没怎么样。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检察院的人都很奇怪,说他们接触了很多涉案的公司,个人,没有几个人能够像我们一样在那个时点逃出来的,他们一开始都认为我们得到了内幕消息,认为我们与那些操盘的人有联系。” 谌晓玉不动声色:“哦,后来呢?” “问了几次也没什么,后来也就不问了,我听他们背后议论说,既然家里有个从美国回来学金融的,有高人指点当然是不一样的。” “对啊,当然不一样啊,一楠哥在圈子里很有名气的。”谌晓玉欣慰地笑了笑。 谌文辉却想要看进了她的眼睛里,慢慢地说,“可是,一楠说,之所以他关注到这个,是因为你执意提醒他去查的。。。。。。晓玉,以前我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你好像知道好多一般人不知道的事情,后来的事情都证明你当时的想法都是对的。。。。。。” 谌晓玉嗓子梗住了,一时间竟然无法说出什么了,她干咳了好几声之后,回避着谌文辉的眼神,才淡淡地说:“不过是凑巧而已。” “不是凑巧。”谌文辉依然看着她,摇了摇头,“我觉得不可能是凑巧啊,那时候你那么小,就知道鼓励我去考大学,你还说过,以后的社会会很在意大学文凭。。。。。。还有我也听那老于厂长说过,你对产品的流行趋势把握得特别准,每次你提出的要求,都会卖得很好。。。。。。” 谌晓玉瞥了他叔叔一眼,“那你就认为我是天赋异吧。”她坐在床沿上,自在地伸长了腿,晃晃悠悠地着,嘴角挂着笑意,眼神带有几分戏谑之意。 谌文辉的目光若有所思,眼神始终跟随着指尖乳白色的烟雾漂浮不定,心事重重,几次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谌晓玉知道他想说什么,却也不着急,起身找了一块抹布在外面的水池搓了搓,又拿了个拖把进来打扫卫生。 封闭的窗户被打开,夏日的晚风吹了进来,送来栅栏边上栀子花的清香,从窗口望过去,能看到那低矮的栀子花树,结着一串串的绿莹莹的花骨朵,有一、两朵花已经盛开,舒展着洁白无瑕的身姿,在微风中摇曳着。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未完待续。) 第216章 谌文辉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低垂着眼睛看着他的侄女儿打扫卫生。 她先开始抹家具,外面的吃饭的餐桌,碗橱,五斗柜,老人们曾经用过的瓶瓶罐罐,废旧的报纸、杂志,过期的书,被她从书橱来抱了出来,堆在大门口的地上。 碗橱里的餐具被她拿出来,长时间没有用过,都长了绿毛毛似得霉斑,她皱着眉头,把这些碗筷都放进了一个塑料大盆里,端到院子外面的水池里泡着。 还有些不用的旧衣服,旧物件,她看了几眼,就一古脑的放在了垃圾袋里,不一会儿就满满的一大包。 做完这些,她开始拖地,没拖几下拖把就黑得不能看,她又跑到水池里冲拖把,来回跑了几次,全身是汗,衣服都黏黏嗒嗒的裹着在了身上。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外面有人被地上的杂物绊了一下,传来了说话的声音,“咦,这是谁啊,把这些东西堆在门口,当真我们家没人就可以随随便便地堵着门。” 说话的人是邓红梅,她一边跨过那堆杂物与书报,一边进屋,“文辉,你还不过去,就等你一个人了,一个人在在这里干嘛呢。” 黄昏的光线暗淡,夕阳只剩下了一道红线很快就要凐没在地平线下,暮色沉沉,天空中的云彩是浓浓的灰紫色。 邓红梅站在房间的门口,看着拿着拖把出来的谌晓玉,微微一愣,有一会儿没说话。 谌晓玉倒是看着她笑了笑,礼貌地叫了一声:“小婶婶。” 邓红梅这才反应过来,含着笑说:“我说是谁呢。原来是晓玉啊,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哦,吃过饭了吗?要不去我们家里一块吃吧。” 谌晓玉摇了摇头:“不了,我还有事情要忙.” 邓红梅知道她是断不肯去吃饭的,也不勉强,冲着里屋张望了几眼,问道:“文辉在里面吧?” “嗯。在的。”谌晓玉说完就绕过她去外面的水池洗拖把了。 邓红梅站了那里回过头望着她的背影。却是感到身上凉飕飕的。 “人都到齐了?走吧,”谌文辉从里面房间里走出来,说着就往门外走。邓红梅愣了愣跟着他,“你们都说了什么啊,脸色这么不好。” 谌文辉辉埋着头向前走着,沉声道:“没说什么。” “真的没说什么?” 谌文辉不耐烦:“那我还能骗你不成?” 邓红梅着急道:“我不过是有点奇怪。她都多少日子没过来了,怎么今天突然就过来了。而且吴嫂说,她还过来看望我妈了。” 谌文辉冷笑道:“她看望你妈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你妈过生日她哪会儿不是买了东西,带了礼物去看她,比你们正儿八经的邓家人还记得清楚呢。你说说你那些哥哥姐姐,侄儿侄女的,除了一个邓一楠。谁还记得有这么一个老太太。” 邓红梅被他突入而来的怨气冲得一愣,哽了半天。没说出话来,站在了原地没动弹,才恼火地说:“你今天是找不痛快是吧?我哥哥姐姐回来了,你就不高兴了,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惹了你了?不就是为了这房屋产权的事情?现在老太太还活着,他们又不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现在为了这个事情发脾气又有什么用处,有那时间还不如想想如何找资金。” 谌文辉烦躁地说:“找,找,你以为我不在找吗?有那么容易的事情吗?” 邓红梅看着他塌陷下去的眼窝,不布满血丝的眼睛,也是深深叹了一口气,怏怏不乐地嘀咕道:“急又有什么用。” 又问“对了,你问过她那天来找我们是为什么了吗?” 谌文辉:“没问呢。” 邓红梅急道:“你干嘛不问问呢,说不定她有什么办法呢,不是有个高干子弟在追她?” 谌文辉深看了她一眼:“你倒是好意思,我当初那么对待她的,现在你让我去找她帮忙,先不说她一个待业青年,在家里呆着,能帮上我们什么忙,就说我这做叔叔的脸还要不不要呢?” 邓红梅自知他说的有道理,只好说:“算了算了,这事先不提了,赶紧回去吃饭吧,今天正好一楠也回来了。吃过饭,我来跟他聊聊,说不定他能想想办法。” 两个人低了头又走了一段路,身边陆陆续续有邻居经过,有年纪大的老人,笑着和他们打招呼,“红梅啊,你们家今天请客啊,我看来了好些人。” 邓红梅笑道:“是啊,我妈妈今天过生日呢,给她老人家做寿呢。” “哦,难怪看你哥哥,姐姐他们今天也来了。” “是啊,他们平日里忙,难得过来。” “想不到邓老太太还是靠女儿,女婿啊,都是你们照顾着她,你那些哥哥,姐姐的,平时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邓红梅笑了笑。 老人说着摇着扇子去院子门口的榕树下下棋去了,一边走一边感慨,“老喽,老喽,老了讨人嫌哦。” * 谌晓玉忙到九点多,才把两间屋子整理好,地板被她拖得铮亮,那些老家具擦拭得干净净,显出岁月浸润的痕迹。 她找了个大纸箱,把爷爷奶奶以前的衣物收拾进去,摸着奶奶穿过的衣服心里不免又有点难受,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愣,才慢慢腾腾地锁了门。 夜幕低垂,初夏的院落里已经是冷冷清清,昏黄的路灯照在空无一人的院落里,更显得凄清,老房子黑黝黝轮廓淹没在暗蓝色的夜空里,半个月亮挂在天井的上方,老槐树的叶子被风吹过,飒然作响。 没有人了喧闹,没有闲话的人群,不隔音的老屋内传出电视剧的对白声和音乐声,她在院子里伫立了一会儿,转了身准备回去。 在车站上,她看到了邓一楠,他站在路灯下接电话,半边脸隐藏在黑暗中,“我这边也快了,一会儿结束了就过去。麻烦您再跟他们说一声。嗯,如果他们实在不愿意等就算了。好,就这样,我打车过去。” 挂了电话他才转过脸,看了看不远处的谌晓玉:“等车回去?” 谌晓玉点了点头,问道:“你呢,这么晚还要出去?” “是啊,与别人谈点事情。” “辛苦。”谌晓玉点了点头,正好一辆出租车过来,谌晓玉冲着他挥了挥手,谦让道:“你有事情先走吧。” 邓一楠稍稍犹豫了一下:“一起吧,我先送你。”(未完待续。) 第217章 夜上浓妆。 车子的玻璃窗外闪过街道上靓丽的霓虹灯影。 出租车里播放着热闹闹的歌曲,“千年等一回等一回啊,千年等一回我无悔啊,是谁在耳边说爱我永不变,只为这一句啊哈断肠也无怨,雨心碎风流泪哎,梦缠绵情悠远哎,啦…啦…啦…啦…,西湖的水我的泪,我情愿和你化做一团火,啊…啊…啊…” 这个“啊”字唱得源远流长,绕梁不绝。 不知道是不是受这跳脱的音乐所感染,邓一楠渐渐放松了身体,闲闲地靠着椅上,问道:“晚上吃过饭了?” “嗯,吃了一点。” “在哪儿吃的?” “在家啊。” “得了吧,你家厨房都没有煤气灶了,你是怎么吃的?” 谌晓玉:“。。。。。。” 对了,她想起来了,上次邓奶奶家的煤气灶坏了,小阿叔就把奶奶家的液化气搬了过去,因为这边没人做饭,也没有还回来。 “欸,撒谎也不看看对象啊,这么容易就穿帮了。”邓一楠摇了摇头,斜着眼睛瞧着她嘴角有隐隐讥嘲的笑容 谌晓玉笑了:“这哪儿是撒谎啊,我不是怕你不好意思,要带着我去吃饭吗?咱们谁跟谁啊。” 邓一楠笑着瞥了她一眼,“我是还有个饭局,你真的要跟我去?” 谌晓玉:“你不是说要跟人家谈正经事吗?工作上的饭局能带我去吗?” 说没有好奇心是不对的。 “我不是想不谈正经事嘛,带着你去正好找个借口就不谈了。” 谌晓玉:“。。。。。。。” 邓一楠黑黢黢的眼睛玩味地看着她,窗外的霓虹灯影照进了他的眼睛里,闪着璀璨的光亮。 谌晓玉和他对视了几秒,忽然笑了起来。“一楠哥,这样真的好吗?” 邓一楠地抱着胳膊无所谓地说:“有什么不好,反正我不想做的事情,谁也不能勉强我去做。” 嗯,眼前又是一个不喜欢受别人摆布的人。 谌晓玉皱了眉:“可是也要考虑我是不是很想见那些人吧,虽然我现在肚子饿得咕咕叫,如果是特别讨厌的人。我宁愿回家吃方便面吧。” 邓一楠没有回答。转过脸去,黑黑亮亮的眼睛看着窗外。 过了一会儿他看了一眼前排的司机背影,低低的问道:“晓玉。你还是在炒股吗?” 谌晓玉点了点头,莫名其妙:“是啊。还在炒股。” 邓一楠:“你还记得又一次在我办公室的走廊上,你遇到过罗成?还记得吗?” 罗成? 谌晓玉回忆了一番,睁大了眼睛。罗成?是那个?亿安科技的罗成吗? 赶紧点了点头,“记得啊。” 又很兴奋很期待:“怎么?你要去跟他吃饭?” 邓一楠摇了摇头:“不是他。是一个非常想做第二个罗成的人。” * 请客吃饭的地方非常隐秘。 那时候“私人会所”这个名词还没有像现在这样烂大街,真正的私人会所都不用那个名词,而是冠以地名:“某某1号,某某几号”来增添高贵神秘的气派。 比如。这个城市最高贵最神秘最在民间口口相传的“某某1号”就是当年接待过国家元首的招待所。 他们吃饭的地方是在毗邻那个“某某1号”的“某某3号。” 白天这个地方就是浓荫蔽日,古树参天,哥特式花岗建筑群隐藏在密林深处。到了夜晚人迹罕至,更显得十分神秘。 几盏西洋式的灯点缀在庭院里。灯影绰绰,仿佛迷离。 没有大厅,只有几件封闭的包间。 谌晓玉跟随着邓一楠步入那间包间,抬头看到端坐在上方,被众星捧月一般被簇拥的人,不禁一怔,这个人怎么端的眼熟啊? 而周围的那些人看到邓一楠的身后还跟着年轻的女孩子有都一怔。 最沉不住气的是邓一楠的公司领导陈总,他脸色铁青地站起来:“一楠,你。。。。。。” 邓一楠依然是挂着和煦的微笑,指着谌晓玉向众人介绍:“这是我妹妹。我姑姑家的孩子,晚上没来得及吃饭,跟着我蹭个饭点。” 他说得十二分的轻松,仿佛他也是来吃饭的。 谌晓玉暗自点了点头,原来他就是萧总,怪不得那么眼熟。 萧总沉默着没有发话,陈总气呼呼地不便发作,眼睛死死地瞪着邓一楠。 他心里急得像油锅煎了一样。 一帮人运作了几个月,连个这个老板的面也没见过几回,好不容易借着邓一楠在这个圈子里的名声,项目有点起色,这个汇文投资的老板肯出面谈谈实质性的意向。 偏偏邓一楠早上一两句话把人家谈跑了,好不容易又约了晚上吃饭再聊聊,他竟然还带了一个丫头。 他还真的以为这只是个吃饭喝酒的普通饭局啊。 想着,他十分憋屈,邓一楠不算他们公司正式的员工,说来就是个投资顾问,平日里还得仗着他的专业知识忽悠股民,还真的不好得罪了。 陈总又仔细看了一眼跟在他后面的女孩子,好像是在公司见过几次。 他心里暗骂:“小子色迷心窍,简直是不知好歹。” 邓一楠不去看陈总的表情,只是笑着看那个萧总:“萧总不会介意吧?” 萧总顿了一顿,而已微笑道:“怎么会呢。”说着嘴角还是依然笑着,用沉沉的目光在晓玉的脸上扫了一眼。 一瞬间,谌晓玉只觉得那目光锐利得仿佛在自己的脸上剜了一般,她垂下了眼皮,再抬起眼来的时候,那萧总却是和蔼可亲地对着邓一楠说:“不是你奶奶90岁的寿宴吗?怎么?没让你们吃饱啊,早知道你们没吃饱,我就再多点了菜了,老陈他们竟知道喝酒,不肯吃菜。” 说罢又转脸吩咐身边的助理:“去问问这小姑娘喜欢吃什么。再去点几个热菜上来。” 助理答应着问侍者要了菜单,还真的装模作样地问了问晓玉的意见。 邓一楠沉默地在一旁看着,过了一会儿,低敛了眉眼,温和恭敬地说:“谢谢萧总。” 萧总呵呵地笑了笑,目光玩味地看着晓玉,“你这个妹妹,好像我在哪里见过的。”(未完待续。) 第218章 萧总说:“你这个妹妹,好像我在哪里见过。” 众人一听懵了懵,不敢答话。 有人想着,这不是宝黛初会,贾宝玉撩拨女孩儿的经典台词吗?难道这萧总对着这个姑娘也...... 那,眼前这个邓一楠又是怎么回事? 在坐的两、三个男人偷偷打量着邓一楠,目光又多了几分暧昧。 业内传闻汇文靠的是“娘家人”起家,萧总与夫人相敬如宾,从未传过绯闻。 如今这态度不禁有点让人浮想联翩之意。 原本只是个纯粹男人之间的商务会谈,因为一个不请自来的陌生女人而变得气氛诡异。 好在这个谌晓玉倒是大大方方地含笑点了点头,似乎认可他的说法。 萧总:“看我的记性,好像是见过面,就是想不起来。” “的确是见过的,只不过只见过一次,又不是倾国倾城之美,萧总怎么可能记得。” 邓一楠似乎没有在意到那些别有深意的的目光,他看了看萧总又看了看晓玉半开玩笑:“晓玉,你怎么认识投资界赫赫有名的萧总?” 谌晓玉澄澈的目光看着萧总,眸子依然亮如寒星,“萧总,您还记得那本《安徒生童话》吗?” 萧总看着她愣着了。 “安徒生童话?” 包间里很静,地上掉了一根针都能听到。 邓一楠翘起了二郎腿,怡然地端起了桌上的茶杯,吹了吹上面的浮沫,喝了一口,笑了一笑。 谌晓玉笑眯眯地说:“对。《安徒生童话》,好像还有一本是《格林童话》。” 萧总蹙眉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哦,原来你是谌文辉的侄女儿。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 他又看了看邓一楠,点了点头,说:“难怪一楠说你是他姑姑家的。对,谌文辉的侄女儿。”他肯定地说。 他开口说了“谌文辉”三个字。在场的人。包括陈总在内都变了脸色, 陈总更是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张了张嘴。期期艾艾地想解释着什么。 业内谁都知道汇文投资正在已低阶收购一些贸易公司,所用的手段都不十分光彩,谌文辉那个公司目前便是被逼得最狠的一个。 只是这些都是业界的传闻,除了汇文的内部核心的人士。谁也不敢在萧总面前提起。 所以,陈总站在那里。想说什么,却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萧总却是很不经意地笑了,轻轻地说:“还真的是巧了,都是熟人。” 陈总顿时觉得后背凉飕飕的。冷汗都下来了。 邓一楠仰靠在椅子背上,慢慢悠悠地书说:“熟不熟都没有什么意义,记得刚工作的时候。我的导师说,金融业是这个世上最没有道义可讲的行业。从业人员必须势利,冷血,无情无义,眼中两个字——利、益。” 萧总看着他,两人四目相对,他淡淡地点了点头。 点好的热菜端了上来,是官府菜,做工精致,口感清淡,谌晓玉目不斜视,只顾埋头吃饭,她的确是饿了。 那几个男人正在聊着无关紧要的业界传闻,谁升官了,谁离婚了,谁找个了年轻的小蜜了。。。。。。男人在讲隐晦的黄笑话,因为有女士在场,终究少了几分放肆。 萧总与邓一楠在庭院里抽烟。 谌晓玉从对着庭院的彩绘玻璃花窗看出去,灌木丛边上俩个人在吞云吐雾,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淡白色的月光印在了他们的背影上,多有几分落寞之意。 萧总在说着什么。 邓一楠低着头,一直在听,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陈总站到谌晓玉的身边向着窗户外面看了看,蹙眉急得搓手,又瞥了一眼她,“唉,不懂事啊。不懂事。” 谌晓玉一脸的漠然。 谈了不到二十分钟,两个人回来,陈总迎了上去,询问地看着邓一楠。 邓一楠则是看着谌晓玉:“吃饱没有?” 谌晓玉点了点头:“吃饱了。” “那我送你回家吧。” 出租车上邓一楠似乎有心事,抱着手臂蹙眉看着窗外,深邃的眼眸里凝着沉冰。 谌晓玉用胳膊捅了捅他:“怎么了?” 邓一楠这才转过脸,空茫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晓玉下了车,挥了挥手,却见邓一楠付了款,也下了车。 “不请我进去坐一坐?”他斜靠在栅栏上。 晓玉想了想,开了门侧着身子让他走了进去。 “你什么时间回去?”晓玉问,端了一杯凉开水。 邓一楠一口喝完了:“明早” 谌晓玉点了点头,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撑着头看着他。 日光灯下,邓一楠的脸色有些苍白。 “一楠哥,这活儿你接了吗?” “还没有。”邓一楠摇了摇头,“他给我一天的时间考虑。”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眼睛:“你这次找我是为了这个?” 谌晓玉端着冷水壶的手滞了一滞:“我事前不知道你与萧总的事情。是二叔拜托我,小叔叔的公司已经被逼得走投无路,他那里出了内鬼,老吕背地里收了汇文的好处,吃里扒外,挖了坑给他们跳,先是接不到业务,后来又是被骗了一大笔钱......” 她低了头继续给他斟水:“我找你,原来只是想让你看看有没有办法救他们,毕竟邓红梅是你的姑姑,我叔叔是你的姑父。” “你不是已经退出了公司?” “是,我是退出了。”谌晓玉叹了一口气,“那又怎么样?总是一家人。” “我姑姑与萧总以前的事情你知道?” “老早以前听说过,是初恋吧。”她哼笑了一声,很轻蔑:“难道我会去想,那姓萧的这样对待他们是因为他对你姑姑旧情难忘,对我叔叔的嫉恨?” “我小时候见过他,经常来奶奶那里找姑姑,两个人一起在院里讨论作业,他很聪明,功课很好,非常自信甚至有点狂妄,后来爷爷倒了霉,他也来,带着一大批红卫兵在门口写大字报,组织批判大会斗爷爷,我还记得他穿着军服扎着皮带,在主席台上演讲,慷慨激昂........他还让姑姑跟家里断绝关系,姑姑还真的听他的话,二话不说就断绝了关系,和他一起到广阔天地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他找了关系回了城之后就甩了我姑姑......” 他看着谌晓玉:“就这样人品的,你让我怎么接他的项目?”(未完待续。) 第219章 “那你不打算接了?” 邓一楠抬眼看着她,长长的睫毛在眼镜微微的动了动。 然后,由低下头去。 谌晓玉叹了一口气:“你说的都是真的?” “什么?” 谌晓玉笑着看着他,“金融圈的人势利,冷血,眼中只有利益二字。” 邓一楠撇了撇嘴角,玩味地笑了笑:“也许。” “那你会为了这利益两个字去接这个项目吗?” 会吗? 邓一楠侧了脸看着她:“老陈的投资部团队在这个项目上耗了将近几个月的时间,而且,他们最近运作的项目面临着投资人要撤资,急需要像汇文这样的不差钱的投资公司进来填补。我拿着公司的工资,你说,我该不该接这个项目呢?” 也是啊,不管怎么样,邓一楠在陈总那里拿了一份并不菲薄的薪水。 谌晓玉点了点头:“也是。” 又有点疑惑地问:“现在那个萧总知道你的身份了,他还会委托你为他干活吗?” 邓一楠调侃地笑了笑:“你觉得他之前就不知道吗?就像我们在为客户干活之前会进行尽职调查,人家把那么多的资金交给你去运作,就不要查你的祖宗八代?你还真的以为,他是因为今天见到你,才想起来我是邓红梅的侄子的。” 如果是那样,还真的把姓萧的当作傻子了额? “那现在他会真的信任你吗?” “我需要他信任什么呢?如果我接了这个项目,他也只是我的一个客户,我也只是他雇佣的一个专业人士,他需要我的专业知识以及专业知识所能带来的利益,我们呢。需要他的资金以及能给我们带来的收益,如此而已。” 邓一楠靠在椅子背上,双手插在了裤兜里,伸长了腿,模样惬意又随便,谌晓玉咬了咬牙齿,她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一楠哥了。 不过是几个月的光景。就像璐璐说的。他好像变了很多。 抑或是原来就这样,只是不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来而已。 又沉默了一会儿,邓一楠倒是问她:“你真的打算蹚这浑水?” 谌晓玉咬着嘴唇。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很诚实地说:“原来是打算问问你,想想办法的,现在看来好像有点复杂了。而且我叔叔、婶婶也没说过想让我去趟这混水。” 她想起谌文辉欲言又止的表情。 “那你是准备管还是不管呢?”邓一楠问道。 “也不是.......”谌晓玉耸了耸肩,说。“其实我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说完之后又想起这话曾经对另一个男人也说过。 想起另一个男人,她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挑起,眼光不由落到了茶几旁的电话机上,想看看有没有未接的来电。 电话机的屏幕上空空的。没有显示任何来电的号码。 她的心里也随之变得空空, 邓一楠静静得看着她,把她那一点点小情绪看得一清二楚。抿了抿嘴唇 沉默了一会儿,谌晓玉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看来我们都很有点纠结。” * 送走了邓一楠,谌晓玉倒在了床上。 腰酸背痛,忙了一天,似乎没有任何收获。 她有点悲催地想,这是不是上了二叔的当,多管闲事,一脚踏进了那趟浑水中。 可公司又是自己曾经一点一点搭建起来的,就算是放在了谌文辉手里,也好过毁在了那姓萧的手里强。 翻了个身,将脸埋在了枕头里,她还真的没有想明白这几件事情到底与自己有多大的关系? 闻着新换的枕头上那一点点残留的味道,她深深叹了一口气。 正在睡到迷迷糊糊的时候,床头柜上的电话机响了,她窝在被子里动了动,伸出手摸索了半天才拿起话筒。 眼睛还是闭着的,“喂。。。。。。” “睡了?”路重庆的声音隔着远,模糊不清。 晓玉这才睁开眼,看了看电话机上的时间,都已经快十一点了,怎么可能还不睡呢? “嗯,睡了。你今天怎么这么晚?”一个晚上没有电话,又不能主动打电话给他。 “今天有事的。你呢?” 话到了嘴边,谌晓玉改了口,“嗯,也有事的。” “是你叔叔公司的事情?”路重庆问道。 “嗯,是的,还是有点想帮帮他们。”又犹豫了一下:“不过。。。。。。” “不过怎么了?嗯?” “不过我也不知道怎么帮。。。。。。。” “哦,尽力就好了,不要太为难自己了。”路重庆说,又说了几句闲话,谌晓玉已经是呵欠连天。 “实在不行了,我困死了,要睡了,再说吧。” “嗯,早点睡吧。” * 放下了电话,路重庆一手抄在了裤兜里,目光静静地看着窗户外,黑暗的夜色笼罩着对面的群山。 “还不休息?”周远收拾好了桌子上的材料,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嗯,准备回去。”路重庆回头说。 “今天忙了一天。”周远说,扔来一根烟,“怎么了?电话晚了,你那位怪你了?” 路重庆摇了摇头:“不会,她也忙累了。“ “女人还是忙点好。”周远说着摸出打火机点了口中的香烟,“忙点她就没时间想东想西,没有时间去猜疑这个猜疑那个了。” “对吧?顾连?”他隔着桌子,问副连长顾晓安。 顾晓林笑:“你别问我,我没女朋友,不懂得女人心。” “呸,所以你花哨啊,没事就往医护队里跑,那儿的护士丫头哪个不被你哄得团团转?” 顾晓林冲着路重庆的背影努了努嘴,“得,别看我去得多,其实没用,人家去一次就顶我去十次,护士丫头全围着,让人看了眼红啊。” 周远回头瞥一眼路重庆,又笑道,“你跟他比?他现在可是情圣一枚。”又勾了路重庆的肩膀,“是不是?” 路重庆懒洋洋地叼着香烟,“我说,今天还不够你们累的?一个个不睡觉在这儿谈论女人,周指导员,你觉得你这样的表情与这样的行为能做好我连指战员的思想政治工作吗?” 周远:“我觉得我首先要做好你的思想工作,你看你刚放下电话时候的脸色,阴得快下大雨了。。。。。。” (未完待续。) ps:今天写得好卡。。。。。。求抱抱。 第220章 路重庆摸了摸下巴:“我有那么明显吗?” 周远与顾晓林互相看了看,都在笑。 “不是很明显,就是我们都看出来了。” “怎么了?和嫂子吵架啦?我看你也没吵啊,还是嫂子冲你发火了?”顾晓林问道。 路重庆定了定神,吸了一口气:“是有点生气,她。。。。。。哎,她脑子里都是工作。” 居然都不想念我。 顾晓林凑到他的面前:“是啊,路连长,咱们嫂子是做什么的?怎么看你每天都在跟她谈的都是工作?” 周远啐了他一口:“你这孩子好奇心是不是也太重了一点,人家讲情话还能让你听到?”又冲着路重庆似笑非笑:“是吧?这小子忒不懂事。” 路重庆笑:“她最近的心思还都是工作。” 顾晓林委屈地说:“我不就是没有谈过恋爱吗?有点好奇心,想跟路连长学学经验啊。” 周远又拍了他一巴掌,“你没谈过恋爱,谁信啊,你看你小子花的,见了姑娘跟丢了魂似的。” 顾晓林躲着他的“魔爪”:“我说了你们还别不信,我还真的没谈过,我开窍晚,小时候就知道调皮捣蛋,上房揭瓦,爬树掏鸟,见着小姑娘办半天放不出一个屁来,恨不得踹一边去,我爸妈见我太调皮了,15岁就把我送进部队的时候,,还去的是野战军,哪里能见到姑娘,驻地都跟咱们这儿似得,都是深山老林,姑娘见不到母狼倒是经常能见到。你让我去哪儿谈恋爱去?” 周远又嘲笑继续拍他:“那现在开窍了,天天往医护队里跑?” 顾晓林:“哎呦,你别说我,你没见路连长上次去咱们那医护队拿药,不就是感冒了嘛,那帮护士丫头都跟疯了似得,一个个围着他嘘寒问暖。态度温柔得要掐出水来。我还在那儿上药呢,直接就把我晾了一边,气得我在一边大喊。你们都别凑上去了,人家都有对象了。” “你真的这么喊的?”周远瞪大了眼睛,惊讶地问道:“你当着人家那么多的人就这么把我们重庆同志卖了?” 又转过头去:“重庆,你说这小子啊。唉,让人怎么说呢?我真怀疑他是不是太嫉妒你了。” “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吗?他不是真的有女朋友嘛。顾晓林一脸的无辜:“是吧?重庆。你给我介绍介绍泡妞的经验啊!。” “经验?”路重庆眯了眯好看的眼睛,“经验不就跟咱们特种兵的作战要求一样啊,选择目标,精准打击。锲而不舍,趁胜追击。” “你那女朋友是你追的?”顾晓林惊讶地问,有点不相信“你路重庆也需要追女人?” “不追哪儿来的女人!” “****!” “就你这样的。啥女人没有?” 顾晓林与周远看着他的目光隐含着着几分揶揄,虽然不很明显。路重庆自然能看得出。 当初他曾经要求隐瞒自己的名字,可是他那张脸太出名了,军报上的大幅照片,让人过目不忘,想瞒都瞒不住。 “她那样的女人就是没有啊!”路重低低地庆叹了一声。 是的,她那样的女人只有一个。 “唉,还真让人不相信呢!”顾晓林说,捅了捅周远,“你信吗?” 周远微微蹙眉着若有所思地看了路重庆一眼,笑了笑。 转过脸却拍了顾晓林一个巴掌,“你看你还真的是没恋爱过,你咋没看出来每天晚上他通电话时候那个劲儿,这就叫感情,你懂不懂啊!” 顾晓林被他拍得忍无可忍了,连忙跳了开去,“哎呦,指导员,你有眼力价,你懂啊,怎么重庆打电话的时候你都不回避一下呢,尽在一旁偷听,指导员同志,这样是很不好滴!” “我需要了解全连指战员的思想动态!” 顾晓林躲着路重庆的后面,用手指着他,“切!我看你那是满足你那窥视别人隐私的阴暗心理吧!” “欸,你这孩子怎么跟领导说话的啊。” “领导有错咱还不能提提意见啊?” 顾晓林与周远原来是一个部队的,关系一直很好,那种默契的程度来自于一次又一次在枪林弹雨中的配合。 周远平时十分稳重成熟,像个指导员的模样,只有与顾晓林在一起才显出年轻人的本色。 路重庆笑抄着手抱着臂看着他们鬼扯,笑而不语,心中不免感到了一丝寂寞与失落! 军校毕业,成绩优秀,军人世家,立功获奖,并不能让你在这样的大熔炉中,赢得别人的信任与尊重,相反,这些反而会更让人对你另眼相看,所谓的另眼相看,是看看你到底有多大的能耐吧。 特种部队是实打实靠真本事的地方,敌人的子弹不会长眼。 如果不是他有三年的西藏基层的经历,会更难上加难。 作为一个空降的连长,他需要他们能建立那种友情,于是他会当着他们的面给晓玉打电话,也会公开他的恋情,以便于拉近彼此的感情,好在周远与顾晓林都不是阴险奸猾之人,他们只是在观察他。 “好了,好了,别闹了,赶紧回去睡觉吧,今天一天的集训够累了。”周远把桌上的资料整理完毕,拉开了门,等着他们一起走出连部。 “老顾,你不是说要去上厕所吗?怎么还不去?”周远瞧着顾晓林。 “我刚上过。” “刚上过也会有尿意。” “你——”顾晓林对上了她德眼睛,突然拍了一自己的大腿,“啊,对,我又要去厕所了,水喝多了。”说完就跑向院子的角落。 路重庆站在台阶上,深吸了一口气。 群山脚下,密林环抱,空气清新冷冽。 他仰头看着浩淼的天空,满天的星斗,晶莹璀璨,他又想起了在西藏雪域高原的那些日子,微微叹息了一声。 周远站在他的身后,闻声看了看他:“怎么?有想法了?” 路重庆笑了一下,扮了一个鬼脸:“啊,诗意大发啊。” “得,我看你那是兽性大发呢。” 两个人愣了一愣,都哈哈笑起来了。 路重庆一边笑一边说:“老周,我可是等不及了,快憋死了。” 周远笑了笑,眯着眼睛,看着远处的群山,“快了。”(未完待续。) 第221章 西南边境的热带丛林。 群山起伏,连绵不断,密林深处,树木参天。 丛林的上空传来了隆隆的轰鸣声,紧接着一辆军用直升飞机,沿着低空飞行着。 机舱内,全副武装是六、七个全副武装的特种兵手持武器待命,路重庆与顾晓林紧紧地挨着坐在机舱内,闭目养神。 突然,顾晓林问道:“听说你在西藏当过兵?” 路重庆睁开眼,看着他,点了点头,“是啊,在山上边防哨所当过两年的侦察兵,最后一年调到了机关,可把老子给憋死了。” 顾晓林哼了一哼,“调到机关不好吗?多清闲啊。” 路重庆点了点头,“是啊,是很清闲,正好复习了一年功课,考了军校。” “你那军校是……”他的意思是,你那军校是自己硬碰硬的考上的,还是靠着你爹的关系弄;来的名额。但是这样的话,顾晓林没说出口,太伤人自尊心了。 路重庆明白他的意思,平静地报了自己的综合分数,说“进学校的时候全年级第五。” 顾晓林眯了眯眼睛:“……” 想了想他说,“其实上军校也挺好的,不像我们都是野路子出身。”:“其实管他什么路子,能打赢就行。” 路重庆点了点头,“我赞同。”说着路重庆没说什么,摊开了军事地图,低着头仔细地看着那上面的坐标点。 顾晓林瞥了他一眼:“第一次执行任务,紧张吗?” 路重庆摸了摸鼻子,笑了一笑,“别说,还真的有点。” “没事。习惯就好了,我也是侦察兵转过来的。“顾晓林淡淡地说,闭上了眼睛。 路重庆闭目陷入了沉思,这是他作为特种兵第一次作为组长执行任务,西南边境地有国际毒枭发生了武装冲突,当地的村名被劫为人质,他们的任务就是消灭毒枭。解救人质。 飞机在轰鸣中飞行着。突然舱内的红灯开始亮起,警报器发出低低的嗡嗡的声音。 顾晓林睁开眼,其他几位战士抬起眼。 “报告。即将到达目的地。” “各位,请做好各项准备工作。”路重庆沉稳地说,率先将自己的军衔,印章。以及遗书放进了准备好的塑料袋内。 其他的几个人也一一将自己的军衔,臂章摘下连同遗书放进了塑料袋内。 路重庆涂着油彩面容几乎无法认出。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睛泛着冷峻坚毅的光芒,“同志们,这次我们首次配合国际军事组织在边境执行人质任务,请务必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不能越过边境线,大家明白了吗?” “明白了。” 耳麦里,飞行员在做最后的例行告知。随着直升机盘旋的轰鸣声,舱门被打开。大绳子被抛下。 特种兵们顺着绳索鱼贯滑落,路重庆与顾晓林先后滑落,互相对视了一眼,做了个手势,持枪继续前行着。 密林的深处,寂静得听到野兽的脚步声。 夜间的迷雾越来越浓,像一层黑色的网潮湿携裹着笼罩下来。 路重庆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跳动得不规则起来,他眯着眼睛,举起了手中的狙击步枪。 *** 谌晓玉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 “谌小姐吗,我是萧铎”对方低沉的声音在电话中十分和蔼可亲。 谌晓玉愣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这是汇文的萧总。 “您好,萧叔叔有什么事情吗?”谌晓玉礼貌地说,特意将对方叫成了萧叔叔。 我又不和你谈生意,不如撇清关系。 “也没有什么事情,我记得以前曾答应过你,如果你想买什么书都话,都可以来找我,不知道你不是还记得了?”萧铎说得很随意,仿佛还是站在新华书店的办公室里,帮着小女孩子挑童话书的叔叔。 “哦。可是叔叔您现在已经不在新华书店,我要买书的话也不能找您开后门了。”谌晓玉笑着说。 “如果不是买书呢,其他的,谌小姐要不要也考虑一下?” 谌晓玉愣了一愣。 她已经下了决心不打算去管谌文辉那件事情了。 又是小阿叔,又是邓一楠,中间可能还有二叔的想法,理还乱,剪不断,新愁旧恨,爱恨情仇,算了,她躲着远一点吧。 那天电话里,路重庆已经是很不开心了,听都能听的出来,他的情绪。 亏了自己还没有告诉他,这些又与邓一楠扯到了一起,要不然。。。。。她闭着眼睛都能看到路重庆那张薄薄的嘴角撇出的冷笑。 “萧叔叔,谢谢您,但是我现在对贸易公司的事情不敢兴趣了。”她淡淡地说。 “谌小姐对股票投资感兴趣吧?”萧铎静静地说。 “嗯,我是炒股的,不过小打小闹赚买菜钱而已。而且,我马上要出去了。”谌晓玉的语气更淡。 “好,那是打扰了谌小姐。我们有机会再见。”萧铎依然说得十分平和,仿佛真的是一个年长的叔叔,对自己小辈的宽容与溺爱。 谌晓玉收拾了一会儿家务,真的就拿着一个藤编的大包,准备去菜场买菜。 刚出门她就愣住了,一辆黑色额奔驰轿车停在她的院子门口,正好堵在她的院门。 萧铎摁下了黑色的玻璃窗,深陷在浓眉下的目光悠然看着她,“真的好巧,我们有机会见面。” “……” 谌晓玉勾了勾嘴唇。 虽然这位大叔年纪不小,可是金钱与阅历堆积出成熟男人的魅力,依然能够吸引大部分的女孩子。 “谌小姐。”司机下了车打开后座的车门。 谌晓玉看了看半掩藏在车窗后面的萧铎,无奈地笑了笑,上了车。 “谌小姐还是真的要出门?”萧铎看了看她手里的藤编大包,“这是要去野炊?” “不,去菜场买菜。” “哦,那今天的股票涨了?我想想,”他微微眯眯眼,“你买的那几只股,今天的行情都不错;##$$涨了6.7个点,¥¥%%涨了8.8个点,就连一直不动的&&&&也涨了4个点,(为了不误会,股票号码以符号代替)看来你的菜篮子可以很丰盛啊。” “……”谌晓玉怔住了。(未完待续。) 第222章 “怎么?是不是很好奇我是怎么知道你买的这些股票?”萧铎微笑着看着她,依然是很和蔼可亲的样子。 谌晓玉默然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萧总既然是做投资生意的,想必是神通广大,若是有心去查,我这样的小股民哪里能瞒得住您。” 股票账户都是用身份证实名制开户的,如果有内部关系,到营业部查一下就能知道,她谌晓玉又不是刻意要隐瞒什么,开始就用得本名。 不过,她有点不太明白的是,为什么萧铎突然查了自己的账户。 不会是真的是良心大发,想起了之前答应要送她的书吧?谌晓玉心里讽刺地笑了笑,不卑不吭地说,“我只是有点好奇,像我这样的一个在家待业青年,怎么会让萧总这样的大老板想起来要查我的股票账户。“ 账上不过是几十万的存款,还包括了近期的股票收益。 怎么可能入的了萧铎的法眼。 “哦,因为我也是好奇心太重了。”萧铎微笑地眨了眨眼。 晓玉微微怔了怔, “没有想到我这样生活履历简单到一览无余的人,也会引起您的好奇心。”顿了一顿,“您的好奇心也太特别了一些。” 萧铎没有理会她语气中蕴含着讽刺意味,反而是宽慰似得笑了一下,“到底是长大了。”随即又感叹道:“你是长大了,我们却老了。” 谌晓玉沉默。 对他长辈一般的感慨实在是无话可说,只见过他两次面,听过他若干的传说,她的生活本与他没有任何交集。 而且前世。谌晓玉所能够仰仗的前世,那个空间与时间里面也没有关于这个人的任何记忆。 她在反复地思索着,忍不住后悔自己惹上了这些是是非非。 可在表面上却是端坐在那里,双手放在膝盖上,纹丝不动。 车子封闭性好,安静得只能听到空调出口丝丝的声音,空气中有淡淡的真皮腥膻味道。夹杂着车载空气清新剂的人工合成的香气。隐隐有点呛鼻。 好在很快就到了。 是在旧城区的一条小巷子。 巷子窄,车子开不进去,只得停在了门口。 谌晓玉跟着萧铎下了车。注意到后面一路上也跟一直跟着一辆车,此时也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两个年轻力壮的男子,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的身后。 她明白了。这是萧铎的保镖。 不是传言萧铎的是靠做官员的老丈人起家吗?怎么出行还带着保镖,如此高调行事。倒还真的有点让人奇怪。 萧铎瞥了她一眼,虚虚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侧着身子带着她前行。 两边都是高高的围墙,间隔有一个紧闭大门。石板路上布满了青苔,路边有窄窄的地沟,有细细的流水从地沟里流过。 院子里是个中国式的庭院。白墙黑瓦,青砖铺地。月亮型的拱门,石雕照壁,天井里种植着一丛翠竹,几株梅花,因为是初夏,满枝绿叶,结着累累的果子。 倒还真的是一个小巧清雅的所在。 雕花阑干,小轩窗,正午的阳光透过窗纸似得磨砂玻璃照进来,蒙蒙的一片柔和的光晕。 几只麻雀在黑瓦上蹦蹦跳跳,叽叽喳喳。 “我年纪大了,喜欢清静。”萧铎说,在黄花梨的条桌边旁坐了下来。 谌晓玉定睛看着面前的萧铎。 他穿着浅色的衬衫,黑色的西裤,浓眉深目,鼻梁挺直,嘴唇微薄,比许多年前在新华书店时候,老了不少,两鬓微白,却多了雍容与威严。 有人送上了紫砂茶壶,萧铎捧在了手里摩挲着。 这个壶颜色幽暗,光泽油润,谌晓玉凭多年练就的“收破烂”的眼光,立即判断了这是个出自大家之手的“真货。” 眼神不禁直直地看了过去。 萧铎看到她清澈眼里一闪而过的光亮,眯着眼睛笑了一下,扬了扬手里的茶壶,客气地问,“怎么,谌小姐对紫砂也感兴趣?” 谌晓玉:“……”却点了点头。 “这是我好几年前淘来的,是个明清时起的作品,品相不错,就留着放在这里来了喝点茶水养着,谌小姐要是对紫砂也感兴趣的话,下次遇到合适的我再帮你找一个。” 谌晓玉摇了摇头:“我也不懂,看着好看。” 萧铎:“年轻人能够欣赏已经属于不易了,不像我们老年人,喜欢这些旧货。又说:“不过女孩子还是用青花瓷合适一些。” 正说话间,有人给晓玉端了个青花瓷茶盅过来,里面上等的杭白菊加了枸杞冰糖,她端了起来,尝了一口,喝到嘴里丝丝清甜。 喝完了她就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静静地等着对方开口。 萧铎很客气,“谌小姐不用紧张,我与你叔叔谌文辉,婶婶邓红梅也算是故交了。”他顿了一顿,目光中的含意意味不明。 谌晓玉抿着嘴唇,表情有一点点尴尬,她实在是不想评价长辈之间的感情纠纷。 好在萧铎是很有分寸的人,并没有把这个话题延伸下去。 他说:“其实我请谌小姐来,是想请教你一些事情。” 请教? 谌晓玉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这个传说中神秘资本新贵,拥有大量的闲置资金,邓一楠口中想做第二个罗成的人,居然跟她说,请教? “是的。请教。”萧铎肯定地说。 “你知道,我对你叔叔的公司很了解,你知道,总是有人愿意告诉我他们公司的内部情况。” 谌晓玉讥讽地笑了笑,“那是因为萧总养了好一条好狗吧。” 眼中的鄙夷之情不加掩饰。 萧铎勾了勾唇角,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而是继续说:“我知道谌文辉曾经在那个姓杨的手里买了不少期货,那个臭名昭著的期货时间,最后的结果想必你是知道的,不过我很好奇的是,在所有人都认为那只期货只赚不赔的时候,我听说谌小姐你却一口咬定,一定会出大事,也一定会让所有买了这单期货的人赔得血本无归?” 萧铎的眼睛如鹰隼般盯着她,谌晓玉背上涔涔地沁出着细细的冷汗。(未完待续。) 第223章 谌晓玉在心里数了一数,已经有过不少次了,他们怀疑自己未卜先知的本领。 从谌文辉,邓一楠,路重庆,甚至还有过刘璐璐。 他们都对自己产生过怀疑。 如果分析之下,的确有点蹊跷,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她只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在这个风云变化的时代,怎么可能如此精准地判断出那些就连经济学家也无法判断的趋势? 谌晓玉沉默着,她不解释,也没法去解释。 萧铎笑了笑,似乎并不在意她是否回答,而是继续说:“我是听老吕跟我说这件事情的。老吕那个人我老早就认识了,他手上原本有一点客户的资源,还是在南方的时候来找过我,希望我能给他一个好职位。但是我这个人实在是不喜欢与人讨价还价,所以就没有理他,他去了你叔叔那里做了副总,还是心有不甘,觉得自己不被重视,特别是对你……”萧铎说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他更是嫉恨不已,认为你不过是仗着是谌文辉的侄女儿,当上了公司的股东。” 谌晓玉撇了撇嘴角,哼了一声。 这就是老吕出卖公司利益的起因了,难道还怪我咯? “他到处放出风来说我要挖他过去,给他股份……,我怎么可能给他股份?就凭他手里的那一点点客户资源?”萧铎冷哼了一声,眼里冷光一闪而过,“而且我们汇文的经营战略重点早就不在外贸业务上了。他那种人才我根本就用不上。” 对,汇文应该早就开始转型到投资业务上了,对外贸易不过是个外壳,利用贸易手段可以完成资金的进出。不引人注目,更何况这个时代尚未开放外汇管制,对外贸易是实现资金在境内外流动的最好手段。 谌晓玉在心里叹息,小阿叔啊小阿叔,你还是太嫩了,不管汇文是不是不择手段,只少萧铎看人比你准。对经营的把控要老道得多了。 所谓生姜还是老的辣。 “老杨那个期货投资也是老吕介绍给你叔叔的,当然他还没有那个能力能够知道这单子,以后会出那么大的乱子。他只是收了老杨一点好处,希望多拉一点客户而已。老杨也到我这儿来拉过资金,我投了一点点,幸亏收得快。不过还是损失了一点点”萧铎自嘲地笑了笑,“在这个事件中。像你叔叔那样毫发无损的几乎是没有……,但是让我没有想到你居然被辞退了……”他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喃喃地说:“我真的搞不懂谌文辉是怎么想的……” 谌晓玉微微讽刺地说:“那还不是因为你养的狗会乱咬人罢了……我也不是被辞退的。是双方在平等互利,自愿的基础上转让了股份……”她微微笑了笑,“而且。这些事情与萧总您有什么关系呢?说来说去,还是我们叔侄之间的恩怨。与外人不相干。” 萧铎说:“是不相关,我只是好奇。”他微笑:“刚才我已经说了,我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所以一定要向谌小姐请教,你是如何判断这个期货事件的,时间节点节奏都把握得近乎完美。” 完美吗?谌晓玉轻轻吸了一口气。 她哪里能知道所有的时间节点,把握节奏,不过是因为没有办法去劝阻谌文辉不要去碰这个烫手的烂山芋,眼看着他步入泥潭,只好在最后的时刻,请邓一楠出面阻止了他。 这一切在外人看来,就像是她算计好的一样了。 “你的确是吸引了我的兴趣,再查了一下你的股票账户,更是让我兴趣倍增,你选择的股票的方式非常奇怪,不看业绩,不看基本面,甚至都没有什么内幕消息,却在很久之前就开始建仓,在庄家震荡中稳稳地把握住方向,从来没有出现过跟风追涨杀跌的现象,而这几只股票,在最近这几个月都大幅度被拉高……谌小姐如此的神机妙算,着实让萧某人佩服啊……” 谌晓玉居然说不出话来。 她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并不是谌文辉,不是邓一楠,她说得任何一句话,对方都可能找到破绽。 可是她又有什么破绽呢? 她相信萧铎一定是找人查过了关于她的一切,可惜,也没查出什么。 从哪里来,要到了哪里去,连自己都无法知道,萧铎又怎么可能查出什么来呢? “谌小姐,我也想过,你与路家的二公子关系非同寻常,不过路家人从不染指经济方面,他们的兴趣一直在军方,这又更增加了我对你的好奇心了……” 他居然查到了她与路重清单额关系,谌晓玉捏紧了手心,这个男人,他到底要干什么呢? “您就当我天赋异禀罢了。”谌晓玉淡淡地说。 “嗯,好吧,既然你不想说,我也只能这么想了。”萧铎笑着说,亲手给她斟了一杯茶,“喝点杭白菊,这个茶清凉败火,这个天气喝了很舒服。” 谌晓玉嘴角抽了抽,她当然听出来萧铎语气中所含的讽刺意味。 “萧总,我也是实在是无可奉告,您也是知道的,期货与炒股,运气比知识面更重要,我现在没了工作,在家里呆着,如果老天爷再不给我点运气,那我还有点活路吗?总不可能让我喝西北风吧。” 萧铎轻地笑了笑,“年轻人啊,就是性子急了点。” 谌晓玉说:“是,我的性子一贯很着急,我想您请我来这里,并不是真的要与我说这些的吧?您也一定不是来与我交流茶道养生的问题,您的时间宝贵,我也不想打扰您太久,您能不能开门见山地告诉我,您想找我是想让我做什么?” 萧铎请她来当然不是喝茶聊天的,商人无利不起早,晓玉还记得当年谌文辉找他买书,还送他一包凤凰香烟呢…… 萧铎默默地看着她一会儿,有点无奈地摇了摇头,“呵,你这着急的性格还是需要以后多多磨练。不过,我们来日方长……” 谌晓玉蹙眉看着他。 萧铎向她伸出了手:“谌小姐,我正式邀请你加入汇文投资,与邓一楠先生共同完成这个项目。” 谌晓玉错愕地抬起头:“……” **** 亲们,感谢你们的订阅,请多多支持哦……么么哒。(未完待续。) 第224章 【播报】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谌晓玉错愕地看着对方,半张着嘴巴,得无言以对。 这是什么一个情况? 难道这一位对着邓家,谌家有着若干恩怨纠葛的男人,今天请她喝茶聊天的目的,是为了礼贤下士,引进人才? 简直是太奇葩了。 萧铎是不是并不知道她所了解的情况,是不是觉得有钱可以买通了一切? “您刚才说什么?” “你没听错,我的意思是希望你到汇文来工作。” “我刚才已经说了,我对你很好奇。不管你是不是天赋异禀,或是高人指点,但是你所表现出来的能力与判断力,的确让我很有兴趣,我希望你能够加入汇文。当然,我们也会给让你满意的工资,奖励,也可以给你期权。” 萧铎微笑地看着她,似乎志在必得。 谌晓玉微微讽刺地看着他:“谢谢您的好意,不过您似乎忘记了我姓谌。谌文辉是我的叔叔,您用如此的手段对付我叔叔的公司,凭什么会认为我会答应您,进入汇文公司。” “可是你叔叔的公司并不欢迎你,也不需要你。”萧铎说。 “……”谌晓玉噎了一噎。 他说的是实话,直到最近的一次见面,谌文辉对她都是一副不冷不热,欲言又止的模样。 邓红梅的态度更是对她隐含着防备之心。 “我是一个商人。”萧铎依然微笑着:“记住,商人的本性就是追逐利益,你姓谌又怎么样?谌文辉是你的叔叔又怎么样。你的公司原来是汇文的竞争对手又怎么样?谌文辉的都不在乎,我又为什么要在乎?你为什么要在乎呢?谌文辉是你的叔叔,他把你从公司踢出去的时候,并没有想过你是他的侄女儿,那时候他的眼中只有老吕等人能够带给他利益,他之所以给你股本溢价,并不是为了补偿你。而是他计算过。这样的溢价比起他所能够掌握的收益,还是值得的。”萧铎平静地说,慢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水。“这茶倒还不错。” 谌晓玉没有说话,沉默着,她承认萧铎说的是对的。 当年的小阿叔,是她最亲近的长辈。与其说是她的叔叔,不如说是哥哥一般。晓玉对他无话不说,就连他的恋爱,她都担心过。 谌文辉去南方,公司筹建。邓红梅怀孕保胎,邓奶奶年事已高,哪一样事情不是她亲力亲为?包括邓红梅的饮食起居。她都要一一过问。 她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 “怎么?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萧铎亲手给她的茶盅里加满了水,”示意她先喝点水再说。 茶盅里一朵朵的白菊在水中绽放。红红的枸杞子晶莹饱满,颗颗剔透。 晓玉喝了一大口水,反正他也不会在茶水里下毒。 “即使我与我叔叔的公司有恩恩怨怨,可是他也是我的亲戚,我要找工作哪里没有,为什么非要去你的公司?无端端地把自己扯进你们之间的是是非非中去?”谌晓玉淡淡地说。 “是,”萧铎点了点头“你是可以不来我的公司,但是你舍不得自己曾经一手建立起来的公司被毁掉。我不仅仅可以毁掉你叔叔的那间公司,也可以毁掉你叔叔的生活。”他突然隔着桌子俯向她,压低了声音问道:“你知道你叔叔已经借了多少高额贷款吗?” 谌晓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高经理说过:“晓玉,我不知道邓红梅说得是不是真话,但是公司已经几个月没有发工资了,连我在外面催要款的差旅费都几个月没有报过了。” 她咬着嘴唇不作声,脚底下陡然升起一股寒气。 萧铎看着她的表情,接着说:“如果你过来与我合作,我可以让你直接参与公司的收购工作,这样至少保全了你们谌家的脸面,总比老吕那个不要脸,没有道德底线的人把你叔叔的公司贱卖了要强得多。你明吧吗?”顿了一顿,他又说“邓一楠已经答应接我的项目了,我相信你们会合作得很好。” “……”,谌晓玉终于说:“我要回去考虑一下。” “好,别让我等太久了,我的耐心有限,你叔叔的资金链也有限,多一天,他就得多付一天的利息。”他又微笑了一下:“对于他来说,可不是什么小数目哦。” 谌晓玉:“好的,我明天就可以给你回复了。” 萧铎笑了笑举手招呼了侍者,“我们正经事情谈完了,准备中午吃的饭菜过来。”非常有绅士风度地欠了欠身,“抱歉,让你等了一会儿,我这个人不爱在饭桌上上谈正经事情,怕消化不良,对肠胃不好。” 吃过中午饭,他们从那庭院的门口出来,迎面遇上了邓一楠一个人在天井里抽烟,看到他们,他掐灭了烟蒂。 三个人在门口站定。 谌晓玉在心里暗暗吃了一惊,邓一楠不算已经去北京了吗?怎么会在这里,几天不见,他有点憔悴。 邓一楠疑惑的目光在晓玉的身上饶了一圈,但随即很平静地看着他们:“萧总,你好。” “一楠啊,正好你也在。”萧铎点了点头。 “嗯,陪宏光证券的人在这里吃饭。”邓一楠,侧脸示意身后的另一个有雕花大门的包间。 里面隐约传来热闹的谈话声。 “哦,那你们慢慢吃吧。” “您不过去了吗?”邓一楠问道。 萧铎负手而立:“我就不过去了,我这个大老粗,跟他们那么喝洋墨水长大的人,没有共同语言,那些专业问题,你与他们谈就好了。” 邓一楠无奈地说:“好吧。” 萧铎陪着谌晓玉就要离开,见邓一楠依然站在那里不动,蹙眉:“怎么?还有事情?” 邓一楠疑惑地看了看谌晓玉,又摇了摇头:“没有了。” 萧铎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身边的谌晓玉,突然了然,他说:“对了,我刚刚给你找了个好助手。过几天你们就可以在一起工作了。是吧,谌小姐?” 谌晓玉垂下了眼睛看着脚尖儿,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里的情绪,她没有说话。 ***** 亲们,更新了,再晚一点还有一更哦。爱你们……………… ps.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未完待续。) 第225章 【播报】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谌晓玉回到家里,已经累得不行,她蹬掉了鞋子倒床就睡。 这一睡就是十几个小时,醒来的时候,天光大亮。 她抓起电话机的电子屏幕,没有一个未接来电。 路重庆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给她打过一个电话了,根本就无法联系上他。 她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以前深宫里的宫女只能被动地等待着他的召见,这种恋爱的风格,真的不像是她。 汇文任职这件事,迫在眉睫,她已经睡过去了十多个小时了,还有十几个小时需要给萧铎回复,就像是萧铎所的那样,“多等一天,谌文辉就必须付出多一天的高额利息。” 晓玉相信,他说得真的不是假话。 她必须尽快做出决定。 是去还是不去? 萧铎看中的她的未卜先知的能力,可是这个能力却是她无法掌握与控制的。前世她只是个普通的人,小打小闹地用自己的零花钱买一点股票,跟着别人追涨杀跌,在那个名不聊生,尸横遍野的行情中,一再地割肉求生,最后把那一点点零花钱赔了干净了事。 今世,她不过是在凭着那一点点记忆,躲避风险,谋取点利益,居然还引起了别人的重视与怀疑。 现在的这些,都是她上一辈子没有经历过的,那么,她到底应该怎么办? 联系不上路重庆,她觉得没有人能够给她意见。她为自己莫名其妙地卷入汇文的这个事情而感到无语。 算了解铃还需系铃人,既然是谌文光让她问的,她就去找谌文光吧。 谌文光也很吃惊,他没有想到自己的一句话竟然演变成这样的结果。 “你自己的想法呢?” “我?我要是有想法就不来打扰您老人家了。”谌晓玉嘟哝着。 “你去汇文那里,帮那姓萧铎做事情,你小阿叔会恨死你的……他那些恩恩怨怨……” “那怎么办?我听说小阿叔的公司都快不行了。”谌晓玉有点着急。 “你说得不错。我也打听过了,文辉的公司目前是这个状况。资金链频临断裂。在借高利贷过日子,手下的员工除了那个吃里扒外的老吕,还有几个混日子的。有本事的人全都走了,他想要咸鱼翻身几乎是不可能了。与其这样,不如赶紧把公司卖了,好歹还能够还上债务。” “他借了高利贷?”谌晓玉心里猛然一沉。 “是的。我也是前段时间隐约听说的,所以也让你去看了看……” “谌文辉他并不懂吗?他有钱还吗?要是没有钱还款。借高利贷是要家破人亡的……他怎么这么糊涂呢?”谌晓玉这一次是真的急了,“二叔,你怎么前面都不跟我说清楚呢?而且……” 她想说,你怎么就不帮帮他呢。好歹是一家人,你的资金就不能调拨一点跟他解燃眉之急吗? 但是她硬是把这话憋了回去。 萧铎说得对,他们都是商人。是亲兄弟又如何,公司成立那样。谌文辉又是那样一个脾气,谁往里面投钱不是打水漂?与其去借给他钱,不如像萧铎说得那样,逼着他把公司买了,壮士断腕,未尝不是一次浴火涅槃呢? “我也是刚刚得到他的消息……”谌文光吐了烟圈,蹙着眉心,“这个事情真的有点棘手了,放高利贷的没有不是有黑背景的,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是的,高利贷也会逼着你让你帮他还钱的,谁让你是他哥哥呢,又是个当老板的。 “算了,事到如今,我去找萧铎吧,既然他答应我,他总不会言而无信的。”谌晓玉站起身来。 她一会儿也不想耽搁了。 多一天就是多一天的利息。 “你真的打算去汇文了?”谌文光抬头看着她。 谌晓玉扶着他的办公桌边缘,俯下身躯看着他:“我是决定了,不管小阿叔怎么想?你是知道的,如果萧铎真的能够给我他所许诺的工资,待遇,还能帮着小阿叔的公司度过这一关,我干嘛不去?我去哪儿不是打工?你是商人,小阿叔也是商人,我也是商人,我们在商言商。” 是的,在商言商,实在是没有必要把亲情与工作,挣钱混为一谈。 她在当天晚上打电话给了萧铎:“萧总,我答应您的要求,请问什么时间入职?” “好,好。”萧铎非常高兴,连声说了几个“好。”又说:“你可以再休息几天,我会安排人帮你把入职手续办好。” “谢谢萧总。”谌晓玉淡淡地说:“我想开始做汇文收购的那个项目,尽早接手,越快越好。” “可以,我让人把资料给你送过来,你可以了解一下背景资料。然后,按你的方式去做,收购的底价我会发邮件给你,不高于这个价格就可以了。” 萧铎做事情的方式果然简单有效,充分考虑到了她的处境,让她自由发挥。 谌晓玉突然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果然第二天,萧铎就让人送来了所有的背景资料,所有的前期调查都非常详尽,谌文辉怎么能是他们的对手,就连他借款高利贷的公司,借款合同都掌握得一二而楚。 谌晓玉看完已经晚上十点了。 她打电话给杨畅。 “你有没有重庆的消息?他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给我电话了,我无法联系他。” 杨畅在电话里默了一默,“你放心,他只是在执行任务中……,我也没有没有他那边的联系方式,不过,应该没有事的。” 谌晓玉说:“没事就好。对了,如果方便,你给他带个话,我要去上班了,去汇文投资” “汇文投资?”杨畅问道。” “你也知道?”谌晓玉不解,汇文投资应该是个比较低调的公司吧,怎么杨畅那样的军人也能知道呢? “我听说过。”杨畅笑着说:“你忘记我是管军产的。好歹也是与经济挂上一点点钩吧。” “哦——“谌晓玉沉吟了一下,然后说:“畅哥,我想请你帮我打听个人。” “谁?” “就是那个路重庆以前认识的混混,名字叫张军的……” * 亲们,今天又更新了。。。谢谢你们支持……么么哒。 写得比较急,会有错别字,我会回去捉虫的…… ps.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未完待续。) 第226章 【最新播报】明天就是515,起点周年庆,福利最多的一天。除了礼包书包,这次的『515红包狂翻』肯定要看,红包哪有不抢的道理,定好闹钟昂~ “张军?”杨畅愣了一愣,“有好多年没有提起过这个人了,怎么想起了他来?” “是的,我也快忘记了,要不是这次我的小叔叔招惹上了高利贷,我还真的想不起来又这个人物呢。” 谌晓玉说着微微笑了一笑,她是不记得张军那人长得什么样了,可是还记得当年路重庆为了她与张军周旋的模样。 那时候路重庆也不过是上初中的少年人周旋于那些人之间,却没有一点怯意。 “你叔叔借的是他家高利贷?”杨畅皱了皱眉。 “根据萧铎给我的资料上来看,我叔叔的确是借了一个叫张军的人高利贷,但是这个名字太普通了,叫张军的可能有几十号人吧,我也不能确定就是他。” “好吧,我帮你打听打听吧。”杨畅说。 “谢谢畅哥。”晓玉微笑道。 “谢什么。重庆跟我就是亲弟兄一般,所以啊……”杨畅瞄着她意味深长地笑道,“现在,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谌晓玉脸上“刷”地一下就红了。 这个人,到底与别人说了什么。 难道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昭告天下吗? “畅哥,我……”她嗫嚅着,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垂下了头。手指细细地摩挲着茶杯上的纹路。 千言万语,她无从开口。 对路重庆的感情,对未来的迷惑,她要如何说出口。 杨畅摆了摆手,轻声说:“别担心,重庆是个非常有主见的人,他不像我……”他微微自嘲地苦笑了一下。“不像我。我是一个随波逐流的人……” 晓玉知道他指的是与刘璐璐的感情,沉默着,没有开口。这一段日子。她其实是看出来杨畅对璐璐只是一般的友谊,并没有像璐璐所认为的那么情深义重,而刘璐璐并不适合杨畅。 感情的事情多是你情我愿,如果其中有一个人不情愿。都是无用的。 也许是看出了谌晓玉眼里的情绪,杨畅笑了笑。“好了,不谈我那些烦心的事情,我得找个人帮你打听打听这个张军。但是晓玉,你想过了没有。如果这个张军是不是原来那个张军,对你叔叔来说,有区别吗?” 谌晓玉看着他。 杨畅说:“对于你叔叔来说。是没有任何区别的,这个张军与那个张军。都是他的债主,他都要还钱,对吧?” 谌晓玉点了点头。 他看着谌晓玉的眼睛,继续说:“但是,对于你来说,或是对于我们来说,是有区别的,如果的确是以前路重庆认识的张军,就自然有办法可以与他周旋。” 杨畅说得对,如果是这个张军,她所能仰仗的,依然是路重庆的关系。 而此时,路重庆杳无音信,所以她需要杨畅的帮助。 这的确是她今天来找杨畅的目的。 “那个张军原本是与红卫认识的,如果真的是他的话,可能要请红卫出面了。”杨畅思索着说。 路红卫?晓玉扬了扬眉。 她低声地说:“畅哥,这事情我暂时拜托你帮我打听打听,后面该如何办,我也要征求他们的意见。现在我叔叔还不知道我去了汇文投资公司,如果让他知道了,不知道会对我有什么样的想法……”她又低低叹了一口气。 是的,就凭着谌文辉那么简单的人,一定是不会理解他们的所处的处境。 杨畅看着她。 这个女孩子年纪轻轻,不过是二十来岁。平日里总是一副文静疏远的模样,如果不是因为路重庆,自己也不会与她接触,她比一般的女孩子要成熟得多,没有璐璐那种天真与活泼,更没有周围许多女孩子的温柔可爱,她总是淡淡的,杨畅想不通的是为什么路重庆对她就那么着迷,处心积虑地要与她好。 出身于他们这样的家庭,婚姻就是责任,与感情无关。 至于真的喜欢上某个女人,只要不影响到家庭,大家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一场风流韵事而已。 可是路重庆偏偏不肯。 也许路重庆心里知道,眼前这个女孩子是万万不肯的吧。 他咳嗽了一声,再开口说话,声音中不免柔和了许多:“晓玉,你还年轻,又是个女孩子,不要总是操心这些事情,有空的时候多出去玩玩另外,你也别顾着忙着汇文公司那些事情,你男朋友的公司也要过问问吧,那可是你们家的事情,可不能全都丢给了我……” 你们家的事情……? 谌晓玉顿时无语了。 * “明天去你原来的公司,你觉得是我一个人,还是我们两个一起去?” “……” 谌晓玉第一次到汇文上班,开了一天的会,快下班的时候,邓一楠到她的办公室站着门口问道。 明天就要去吗? 她扬起睫毛看着他。 …… “嗯,是这样的,这件事情在你来之前就已经开始运作了,想必你也是知道了。”邓一楠说,拍了拍手里的文件夹。 谌晓玉点了点头。 她已经看过了所有的资料,汇文前期应该已经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 “既然项目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们就要推进有关的进度了。那边的事情定下来之后,我这边的事情才能开展,所以……”他又看了看她:“都要去面对。” 谌晓玉又点了点头:抿了抿嘴唇,“我知道。这是迟早的事情。” 该来的总归会来,该发生的事情一定会发生,与其磨叽到最后,还不如早死早超生吧。 邓一楠看着她。叹了一口气,“算了,我一个人去也是可以的。” “不用,还是我与你一起去吧。”谌晓玉苦笑着说,“我是侄女儿,你难道不是侄子?我要面对的,你同样也要面对……” “那……我们共同面对?”邓一楠戏谑地说。 …… 谌晓玉躲开了他含义不明的眼神。 邓一楠低垂了眼帘。嘴角浮起一个自嘲的笑容。 谌晓玉瞥了他一眼。转了话题,“一楠哥,有个问题我有点不是十分了解。你为什么会答应萧铎呢?” “怎么说呢?”邓一楠扬起脸,若有所思:“虽然他与我姑姑那一段事情,让我们觉得他这个人在人品上有问题,但是。我那天不是说过了吗,金融行业的人。大都是冷血,无情,追逐利益,也许正是他具备了那样的个性。才可能成为一个好的资本玩家,我也正想要好好地玩玩吧。反正我也不会损失什么。” “说得好像是有点道理。”谌晓玉点了点头说。 “你呢?你为什么答应他?”邓一楠看着她,目光微动。 “我啊……”谌晓玉伸了个懒腰。“他给我可观的工资待遇,还许诺给我期权。又允许我上班自由,不必受拘束,这样的老板,我上哪儿找?最好的工作不就是钱多,事少,离家近吗?是吧?一楠哥?” 邓一楠睨着她,摇了摇头。 “怎么,你不相信吗?”谌晓玉问道。 “也不是完全不信。”邓一楠很快地说,“不管如何,这对于姑父的公司倒不是一件坏事,如果落到了别人的手上,会死得更惨。” “你觉得你姑姑,我叔叔会这么想吗?”谌晓玉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道。 邓一楠哼笑了一声:“要不然,我们打个赌?” “赌什么呢?” 邓一楠附身垂眸看着她,沉默了半天:“算了吧。我们的判断都差不多的,不会有输赢。” * 不出谌晓玉所料,谌文辉对她与邓一楠加入汇文投资的反应是极为激烈的。 公司的前台的女孩带着谌晓玉与邓一楠走进他的办公室,介绍:“谌总,这是汇文投资人,说是与您约好的。” 之前邓一楠安排了助理预约了谌文辉,一再嘱咐不要提及他们的名字。 谌文辉坐在大班椅上目瞪口呆地瞪着他们 小前台是认识谌晓玉的,立刻就意识到了情况不妙,没问问客人喝什么,就赶紧一溜烟地跑了,赶紧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谌晓玉与邓一楠互相看了一眼。 “小阿叔。” “姑父。” 毕恭毕敬,客客气气,是对长辈的态度。 “你们……?刚才她说什么?你们是汇文投资的……?”谌文辉指了指他们,无法置信地说:“你们两个,加入了汇文投资?” “是的,小阿叔。”谌晓玉低声地说,眼神清亮地注视他。“我是加入了汇文投资,一楠哥是他们公司的投资顾问,全面负责公司的商业运作方面的事情。我们今天来,是想与您谈一下,之前汇文投资给您的收购报价……” “收购报价?”谌文辉依然没有从极度的震惊中反应过来,他呐呐地重复了一遍,问道:“你们两个跟我谈收购报价?” 谌晓玉点了点头。 她的心里堵得难受。 眼前的谌文辉面容憔悴,神情震惊而委顿,完全没有当年意气奋发的风采……他怎么会到了如此的地步……? 邓一楠侧颜看了晓玉一眼,接着说道:“姑父,事情是这样的……” “滚!……,你们都给我滚,马上给我滚……” “小阿叔,你需要听我们说完。” 谌文辉咆哮着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手指着他们,“说完?我要听你们说完?你们两个,一个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亲侄女儿,一个是邓红梅的亲侄子,你们两个什么不知道?一楠,你姑姑的事情,你难道不知道?” “姑父,我们现在是谈收购,不是谈姑姑的当年的事情……”邓一楠耐心地解释着 他脸上有着一丝尴尬的表情,要谈论长辈的感情纠纷,无论如何,是他这样的修养无法做到的。 “收购?你们不要和谈,不要让我再见到你们,都给我滚,不要叫我小叔叔,不要叫我姑父,我没有你们这样的亲戚,你们都滚……听到没有……” 他伸出手去,把办公桌上的所有的文件,茶杯、以及零零星星的物件全部都拂到了地上,乒呤乓啷地在滚了一地。 谌晓玉与邓一楠安静地看着他。 ……………… “怎么回事?出什么事情了?”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邓红梅从外面进来,看着那一地的狼藉,又看了看谌晓玉与邓一楠。 “一楠?晓玉?……你们怎么来了?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姑姑” “婶婶” “不要理他们,让他们滚,他们两个今天是代表汇文投资来的……”谌文辉怒气冲冲地瞪着邓红梅:“你的好侄子,我的好侄女儿。” “汇文投资?”邓红梅愣了一愣,询问地看了看邓一楠:“是真的?” 邓一楠点了点头。 邓红梅脸色一下就变得十分苍白,她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 “怎么?你该高兴了?”谌文辉冷笑地说,“你那初恋情人的公司,招募了你的侄子,和我的侄女儿,要来收购我的公司,你是不是觉得很有意思呢?” “文辉。”邓红梅怒道,她看了看谌晓玉,又看了一眼邓一楠,噎了了噎,却说不出话来。 邓一楠扶住了她,让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难道我还说错了吗?”谌文辉见到邓红梅脸色难看,又哼着了一声,转脸看着谌晓玉,“你是不是觉得当初我为了股份的事情把你从公司赶走,现在要讨还一个公道?哼,萧铎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干出这种事情,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谌晓玉看着他,心里难受得快要窒息了。 这个如同咆哮帝一般的男人,这个暴跳如雷,不可理喻的男人,真的那个与她一起看书,带着他一起玩耍,帮她捉知了,陪着她哭陪着她笑的小叔叔吗? 生意不如意没错,资金周转困难没错,可是为什么不能冷静地听一听他们的方案,为什么不能像一个生意人一样,在商言商呢? 萧铎比他强,是因为萧铎比他理智,因此萧铎能够有一天来收购他的公司。 她艰难地说:“,我的良心没有被狗吃,我们现在不是谈良心的时候,你公司需要钱,需要新的投资者,你需要听听我们的方案,哪怕你不同意也应该把我们的话听完……” “我不需要听,我也不需要你们来可怜,我需要新的投资者,笑话,新的投资者难道就是他汇文吗?” “那应该是张军吗?”谌晓玉犀利地说。 谌文辉蓦然看着她。 ps.5.15「起点」下红包雨了!中午12点开始每个小时抢一轮,一大波515红包就看运气了。你们都去抢,抢来的起点币继续来订阅我的章节啊!(未完待续。) 第227章 “你怎么知道是张军?”谌文辉冷冷地看着谌晓玉。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张军?不仅是我知道是张军,我还知道你到底借了人家多少钱? “叔叔,张军是什么人,你清楚,我也是清楚的,十来年前我已经就和他打过交道,如果你让这样的人作为你的新投资者,我觉得那是死路一条,“ 说着她从随身带的文件夹里抽出了几页纸,放到了沙发边上的茶几上,“您可以看看他的背景资料……” 邓红梅正坐在沙发上,一眼瞥见了那几页纸,她一把就把那几张纸拿了起来,眉头紧锁,没看几行字,就脸色煞白,手指紧紧地抓着那几页,浑身簌簌发抖:“文辉,你知道这张军是干什么的吗?” 谌文辉抿着嘴唇看了一眼晓玉,憋了半天才说:“不是跟他们一样是搞投资的嘛,有什么稀奇。” “有什么稀奇?”邓红梅声音颤抖地说:“有什么稀奇,他们是黑色会,你知道吗?你跟他们借钱,还拿着公司的股份做抵押,你知道这些事情的后果吗?” 她说着把那几页纸扔在了地上,气愤得浑身发抖,两手紧紧攥成了拳头,眼泪一下涌了出来,身体晃了晃 邓一楠一把抱住了她,“姑姑,你慢一点。” “一楠。”邓红梅抚扶着他的手,咬着牙说,“你看看,你去看看这些,你是高材生,你是学金融的,你来看看跟这些人打交道会是什么下场。” 邓一楠疑惑地看了晓玉一眼,从地上捡起了那几张纸。 谌晓玉冲了点头。 那几张纸正是谌晓玉让杨畅搞来关于张军的资料。来之前就是连邓一楠也不知道有这些资料的存在。 邓一楠一页一页看着,资料里显示了张军的公司近几年来的放款情况以及通过非法手段催要高利贷款的事件,威胁,跟踪,殴打,更有甚者,还有几起纵火案。故意伤害案与他们涉嫌与他们有关。 这些是内部的情况通报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已经证明张军的公司就是一家“涉黑”公司。 邓一楠表请凝重,他之前听说过谌文辉可能借了高利贷,但是万万没有想到。是这样一家“投资公司。” “姑父,你向他们借了多少钱?” 谌文辉低了头不说话,他从邓红梅与邓一楠的表请中,已经知道事情瞒不下去了。 “说啊。”邓红梅眼睛通红的看着跟他。 “有什么好说的。”谌文辉环顾了一眼四周。恼羞成怒,冲着邓红梅咆哮道:“我有什么好说的。是,不错,张军是放高利贷的,我也知道。但是不向他借款怎么办?公司要发工资,要付房租,工厂要付成本。客户要付违约金,银行要还贷款。我问你,我们有钱吗?” “那也不能去向张军……” “不能向张军开口?”谌文辉走到邓红梅的面前,沉着脸看着她:“不像张军开口,有人会借给我们吗?你说,有吗?你不知道为了借钱的事情我已经跑了多少银行?你不知道我求了多少人?你不知道吗?你说,你不知道吗?“ 邓红梅低下了头,捂着脸抽泣着。 谌文辉看着她,长叹了了一声,“你都知道,对吧?你也知道我为了这个公司已经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如果不是春交会的那笔款被骗,,我们账上的资金也不是不能维持着,可是现在,那笔款又被骗了……我们不去借高利贷怎么办?你说我该怎么办?” 他转脸看了一眼邓一楠与谌晓玉,苦笑着的说:“难道真的把公司卖给那个姓萧的?我们辛辛苦苦打拼了这么多年的公司就这样卖给了你的初恋情人?你忘记了他是怎么对待你的?你忘记了那些年你在农村又是怎么熬过来的?” “别说了。”邓红梅眼睛通红地别过脸去。 房间里一片沉寂。, “叔叔,你这样说婶婶是不公平的。”谌晓玉说。 “不公平?”谌文辉转脸看着她,冷然说道:“公平不公平与你有什么关系?你别忘记了,你现在已经不是我们公司的股东了,也不是我们公司的员工,我们公司的事情与你无关。而且既然你已经是汇文投资的人,就不要来插手我们公司的事情。” “叔叔,你真的需要先冷静一点听我们把话说完……” 谌文辉又看着晓玉,冷笑着:“晓玉,我真的没有想到,你居然跟那姓萧的一起,枉费我从小事那么掏心掏肺地待你。你真的太令我寒心了。” 他双目通红,眼睛深处有过一丝悲凉的神情,看得晓玉几乎要流下泪来。 不,不是的,不管怎么样,我还是你的侄女,流着相同的血脉,我们还是有深厚的感情,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何必要去管这些事情。 谌晓玉动了懂嘴唇,想再说什么,邓一楠看着,她微微摇了摇头。 现在不是和谌文辉讲道理的时候,他完全已经是失去了理智,完全把私人的感情与生意上的事情混为一谈,这样的情况下,已经没有再谈的必要了。 可是谌晓玉心里急得像是着了火一般,这事情耽搁一天,就是一天把谌文辉往悬崖上逼,眼看着借款的期限快要到了,谌文辉再这样感情用事的话,只能是被张军逼得走投无路。 还有个细节那几页纸上是没有的,就是张军不但涉黑,而且涉毒。 那天,杨畅给她送资料的时候就说了,“这个张军看来不是个好对付的人,你要告诉你叔叔的,一定要小心,最好尽快把这笔款的事情了结了,后面不要有任何的交集。他已经是在警方挂了号的人物,现在只是还没有掌握足够的证据,一旦有证据了,那就不是一般的行动了。” “张军除了放高利贷还会有哪方面的事情?”谌晓玉问道。 杨畅沉吟了一会儿,压低了声音说:“可能涉及到毒品交易。” 关于张军有可能涉毒这件事情,晓玉隐约记得那一年路重庆带着她去找张军谈判的时候,曾经提醒过这点,但是时间久远,她也不是记得很清楚了。 (未完待续。) 第228章 “姑父,现在你对我和晓玉为汇文投资工作的事情接受不了,这一点我也能够理解,毕竟你们曾经是竞争对手,而且……”他微微低了声线,瞄了邓红梅一眼:“姑姑与我们老板也是旧相识,中间有一些恩恩怨怨并不是我们做晚辈的,可以了解的。” 邓红梅尴尬地低下头去。 ”但是,就汇文投资开出的收购条件来说,我觉得是值得你们好好考虑的,毕竟现公司现在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候,每一天都在付出资金成本,每一天都在付出代价,刚刚晓玉已经把张军的背景资料给你们看了,就算你们之前不了解,现在也是了解了,不管这份资料是不是夸大其词,姑父,您都应该慎重考虑地想一想,所付出的资金成本是不是值得的。你可以比较一下,汇文给你提供的条件……”他说着从自己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份合同与资料放在了茶几上,“我建议您看过了之后再告诉我们,毕竟我们是愿意真金白银投资的,而且定金会很快到位,这样您至少可以赢得了时间,不必去央求张军给你展期。您若是信不过我们,也可以询问别人的意见。” 邓一楠不疾不徐,侃侃而谈,下午的阳光从写字楼的玻璃窗外照耀进来他的脸上,越发眉目清秀,温文俊雅,言谈举止之间,充满了专业人士的自信与风采。 邓红梅闻言,有所触动,用祈求的目光看着谌文辉,翕动了嘴唇,却又没有开口。 谌晓玉知道。她是怕一开口就会遭到谌文辉的强烈的不满。 那是萧铎的公司,她与萧铎以前的那份感情已经让谌文辉打翻了醋瓶子,动辄“口口声声地,你那初恋情人,你那初恋情人”地说事,她怎么可能再劝他。 可是现在能让谌文辉冷静下来的人又是谁呢? 她把目光看向了邓一楠。 因为今天是正式的商务拜会,他穿着深色的西服。白色的衬衫。大热天依然系着一条灰色的领带,一丝不苟,端正雅致。注视着谌文辉的目光非常专注和煦。 谌文辉在他那样的目光注视下,慢慢地冷静下来,他阴沉着脸不去看他们。 谌晓玉垂眸,目光落在了地上。 地上乱七八糟的文件。玻璃茶杯碎了一地,地毯上是难看的水迹。一地狼藉,这两个做长辈的如今在他们面前也是没有了身份,失去了颜面。 但是这又能怪谁呢? 她叹了一口气。 说道:“叔叔,婶婶。该说的一楠哥也都说过了,我们把这些文件放在这里,你们也可以看看。商量、比较一下,不管怎么样这也算是多一个选择吧……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说完她就站起身。用眼神招呼了邓一楠,“走吧。” 天色还早,谌晓玉回到了公司,在走廊上遇到了萧铎送客人,正与几个客人边走边聊,谈笑风生,心情十分愉悦。 晓玉礼貌地微笑点了点头,侧身让他们过去。 进了办公室没几分钟,桌上的内线电话就响了,是萧铎的秘书,客气礼貌地说:“萧总让您现在就去他的办公室。” “听说今天去见了你叔叔,情况怎么样?”萧铎刚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站在办公桌旁端着自己的茶杯喝水。 “没有谈成。“谌晓玉实话实说。 “哦?”萧铎放下茶杯,问:“为什么呢?” “……” 谌晓玉沉默了一会儿,她该怎么说,难道说,自己的叔叔一提起汇文就暴跳如雷,还是一提起您萧铎大人就开始了讽刺挖苦。 回来的出租车内,邓一楠问她要怎么回汇报,她说:“实话实说呗。” 邓一楠睨着她,笑道:“你觉得能实话实说吗?” 当时她还嘟囔,“怎么就不能?哼,强扭的瓜儿不甜。” 邓一楠挑着眉心,惊讶道:“难道你会跟萧铎说,看,都是你当初惹下的那些恩怨,害得我们没有完成项目?” “……” “说真话,其实我还挺佩服你叔叔的。”邓一楠叹了口气说。 “……?”谌晓玉愕然。 “是真的、”邓一楠瞥了她一眼,低声说,“至少他很有骨气,宁可去借高利贷也不要别人的施舍,何况这施舍来自于他之前的情敌。” “情敌?”谌晓玉楞了一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小阿叔还帮着他们传过情书呢,算是哪门子的情敌,他们根本就没有正面交集过,好吧。” “可是那时候你叔叔的心里一定早就暗生了情愫,只不过不好说明,年轻的时候感情埋在心里,眼看着自己喜欢的人与别人的感情纠纷,还得装作若无其事,那种感情,想必是非常痛苦的吧……” 邓一楠说着声音渐低,眼神幽暗。 谌晓玉心虚,没有敢再接下话题,只是沉默不语。 “怎么了?有什么情况不好说吗”萧铎等了一会儿,看着她眼神游离,明显地在走神,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哦,”谌晓玉清醒过来,“因为之前与汇文投资一直是竞争对手的关系,感情上可能有点不太接受。” “感情上不太接受?”萧铎哼了哼,“这倒是个有意思的理由。”说完又瞥了她一眼,“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再继续跟踪吧。”谌晓玉淡淡地说。 “嗯。”萧铎未置可否,走到办公室的另一侧,开始欣赏墙角边上放着的一副油画。 那是他的半身像,画像中的他,双臂环抱,目光炯炯,高瞻远瞩似得注视着前方。 谌晓玉嘴角抽了抽,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其他话要说,就试探地问:“萧总,我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萧铎点了点头。 谌晓玉刚走到他那办公室的大门口,拉开了柚木大门的把手,只听得身后的萧铎说:“你最好告诉他们,我也只能给他三天的期限。三天之后,如果他不想要我的投资,我就收回。到时候是什么样的局面,他自己应该心中有数。” 谌晓玉的手明显地一滞,她站在了转过身来,看着萧铎,慢慢地说:“好的,萧总,我一定会在三天之内给您答复。(未完待续。) 第229章 三天,萧铎给自己的时间只有三天。 也就是说,三天之内谌晓玉要说服谌文辉签下合同。 要不然的话,不仅汇文投资不会对他们的公司注入资金,反而会倒过来继续倒逼。 谌晓玉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庭院中的绿树葳蕤,枝繁叶茂,栅栏上新种的白蔷薇,盛开在微风中。 这是萧铎的汇文投资办公地点,不在总部的高楼大厦中,只是在闹中取静的地方找个了别墅,低调隐秘,同公司总部的其他业务部门分割开。 投资公司的成员听说都是新人,由萧铎及其亲信从业内挖掘而来,如果项目上没有交集几乎都仅仅是点头而交。 谌晓玉上了几天班,除了她的助理进过她的办公室,再就是邓一楠了。 邓一楠象征性地在办公室微敞开的门上敲了一下就走了进来,熟稔地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问道:“汇报过了?怎么样?” 谌晓玉叹了一口气,摇摇头。 邓一楠嘴角勾了勾,伸出三根手指,比划了一下:“是这个期限?” 谌晓玉抬头看着他:“你怎么知道的?” 邓一楠说,随意地说:“我猜的。” “你还真的是料事如神。” 谌晓玉心里烦闷,忍不住语气带来讥讽,表情怏怏不快。 近日来,她几乎与邓一楠在公司同进同出,邓一楠对她的态度越来越亲密,这让她心里隐隐的不安。 她想起了路重庆。 依然电话没有一个,转弯抹角地向杨畅得到的消息,得到的仅仅只是安慰。“没事的,他应该只是忙。” 他忙,又是军事机密,她无权打听。 只能不去多想,把精力放在了工作上。 好在,还有眼前这个让头痛不已的工作要做。 “我不是料事如神,是我这里排了计划。你那边合同签下之后。我这边就要开展其他的后续事项。”邓一楠笑吟吟,丝毫没有一点点见怪的意思。 谌晓玉心不在焉地笑了一笑。 邓一楠见明显处于游离状态,以为她是压力太大。于是冲她翘了翘下巴,随意地问,“快下班了,去哪儿吃饭?” “……” 吃饭? “是啊。吃晚饭啊,我和你。”邓一楠说。 “为什么我们要一起吃晚饭?”谌晓玉不解地问:“你没地方吃饭了吗?” “你觉得我能回我姑姑那里吃晚饭吗?他们会给我饭吃吗?”邓一楠表情无辜地看着她。嘴角噙着一丝无奈戏谑的笑意。 …… 要求得如此理所当然,义正辞严,但是似乎也是没错啊。 就算是邓红梅愿意给他饭吃,谌文辉也不会给他好脸色的。 “好吧。算是我惹出来的事情,我请你吃饭吧。”谌晓玉说。 “当然是要你请客了。”邓一楠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经过晓玉的时候,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我下了班就等你哈。” “……” 站在门口送文件的小助理小秦也是:“……”,咂了咂嘴才是说:“邓老师好。” 他们都叫邓一楠为邓老师,邓老师面色自若,和蔼可亲地点了点头,从她身边走了出去。 谌晓玉脸色绯红,咳嗽了一声,才让小秦进来。 小秦笑眯眯地将手里的文件夹递给了她,回头又忍不住看了芝兰玉树一般修长挺拔的背影:“你们以前就认识啊?” 谌晓玉嗯了一声,“他是我校友,又是邻居。” 她说得很含糊,虽然公司里有的人可能都清楚他们之间的亲戚关系,晓玉却不想明说。 “哦,青梅竹马啊。”小秦开了句玩笑。 她是个活泼伶俐的女孩子,虽然喜欢叽叽喳喳地说话,但是手脚麻利,工作认真,谌晓玉原本就是个没有架子的人,与她相处了几日,已经如朋友一般。 青梅竹马? 谌晓玉喉咙又痒痒的想要咳嗽了。 邓一楠对她的那份情意,她不是看不懂,只是他从来没有提及过,她乐得装不明白,现在她与路重庆已经是“那样”的关系了,再让邓一楠误会了就不是很好了。 现在是完成项目的关键时期,如果因此造成了尴尬与不愉快,是不是不利于项目的完成? 三天,只是三天,她现在真的很需要邓一楠的帮助。 那三天之后呢? 如果挑明了,邓一楠还会帮她吗? 但是如果不说,让他一味地误会下去,是不是太卑鄙了一些? 可是一想到路重庆,谌晓玉又暗暗咬牙,不知道他到底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下了班之后,谌晓玉特意找了公司附近的小餐馆请邓一楠吃饭。 “就在这儿请我吃啊?”邓一楠坐在位置上环顾四周,发现有其他部门的人正在吃工作餐。 这个餐馆主打四川菜,价格适中,快速便捷,公司有不少人在加班的时候都会来吃工作餐。 “那你要吃什么?”谌晓玉撇了撇嘴巴,“我还没拿工资呢,只能请这个档次的。” 其实是不想特殊化吧。 邓一楠勾了一勾唇角,没有说什么。 翻开了塑封的菜单点起菜来,几个家常菜,一个素汤,两碗白米饭。 老板娘吆喝着去备菜。 谌晓玉一边拿起桌上的的茶壶倒水清洗餐具,一边在腹中打着草稿,想着措辞,伸出手递了餐具给他,正遇上邓一楠的含有笑意的目光。 他支着下巴,漆黑的眼睛专注地看着她。 过了一会儿,他笑了笑得问她:“想要说什么?” 谌晓玉低了头又思索了一会儿,才说:“你觉得我叔叔会签合同吗?” 邓一楠看着她,眯了眯眼,顿了一顿:“我想应该会签吧。” “为什么这么想?” “因为……”邓一楠哼了一声,笑了笑,“谁会与钱过不去。” …… 他看着谌晓玉的表情,分析道:“你叔叔那是一时的愤怒,你想想,他对于我姑姑与萧总那件事,一直是憋屈在心吧,男人嘛,说起来都是小心眼,当时不计较,不代表以后不计较。现在又是涉及到了他作为男人的自尊心,就更是耿耿于怀了。” 谌晓玉点了点,说:“是啊,男人心眼都小,我男朋友也是这样的……”(未完待续。) 第230章 “男朋友?” “哎。” “哦。” 两个人之间突然陷入死一样的寂静。 谌晓玉楞愣地看着他,耳边是身边是小餐馆特有的喧哗。 “让一让啊,小心烫到你们咧”餐厅的老板娘端着装着酸菜鱼的铁皮脸盆,从热热闹闹的餐桌之间穿梭而过,放下了菜盆,动手收拾桌子上的残羹冷盘,一边用四川话骂骂咧咧地嘀咕,“这么忙,小伙计还请假,……” “老板娘,我们的菜什么时候好?”邓一楠转脸招呼她。 “快喽,快喽,一会儿就好哈。”老板娘放下抹布又过来,给他们添了茶水,一边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啦,今天伙计不在,人手少,让你们等了。” 说完又去厨房端了一碟花生米和一小碗泡菜过来,“你们先吃点哈。” 邓一楠用汤勺舀了一勺的花生米,放在了嘴里,眯着眼睛,嘎巴嘎巴地嚼着。 谌晓玉垂了眼眸,从睫毛缝隙里看了看他。 对方又舀了一勺花生米。 声音响得像是磨牙。 谌晓玉只好自己挑了一片泡萝卜尝了尝,“嘶”了一声,舌尖一顿,已经被辣得眼泪汪汪。 “怎么了?哭了?”邓一楠终于停下了嚼花生米,睨着她。 “没有。” “怎么流眼泪呢?” “辣得。” 晓玉端着起茶杯,大口地喝了一口水,吸了吸鼻子,感觉鼻涕都要出来了。 “哦。”邓一楠递给她纸巾,“把鼻涕檫一擦。” 谌晓玉听话地接过了纸巾。擦了擦眼泪与鼻涕,说:“一楠哥……” 又住了嘴。 她想说什么来着? 难道说“一楠哥,我有男朋友了,你有什么感想?”她要有多欠抽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只好默默地又喝了一大口水。 “嗯?”邓一楠挑眉看着她,“想问什么?” “我……,我是想问,该怎么办才能让我叔叔签约啊?而且这个合同真的对他好吗?” “这个问题问我合适吗?”邓一楠斜睨着她。“是你的叔叔啊。明明是在帮他,可你那表情好像是在迫害他一样。如果你自己对这件事情没有信心,又怎么可能说服他?” “但是……” “两害相权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其他的还用我分析吗?”邓一楠淡淡地瞥着她说,“你在这件事上的表现不比以前啊,怎么?谈恋爱谈得傻了吗?” “……”谌晓玉垂下了脑袋。 “是路重庆?”过了一会儿,邓一楠低问。 “嗯。”谌晓玉的脸都快要埋进了碗里。 “他也是不错的。”邓一楠轻轻地说。 谌晓玉:“……” 不敢再接这个话题了。 这一顿饭吃得非常潦草,餐馆的饭煮得硬。一颗颗饭粒哽在喉咙里,让谌晓玉几乎是难以下咽。 川菜又辣,几乎难以入口,她喝了几口汤就不再动筷子了。 邓一楠倒是很爱吃。一大碗饭吃得干干净净,酸菜鱼吃了大半盆,又吃了麻婆豆腐。薄薄的嘴唇上沾了红油,更加原来那个齿白唇红的少年了。 他越是若无其事。她心里只是越难过,心里酸酸的,天知道她又难过的是什么。 晚上回到家里,屋里黑魆魆的,谌晓玉没开灯,就坐在了书房里,头脑昏昏的想着事情,可是想来想去,竟然是越想越觉得没有思路。 真的如同邓一楠说的,她真的是谈恋爱谈傻了。 可,那恋人呢? 又在哪儿呢?她望着桌上悄然无声的电话机,抿紧嘴唇。 她突然怀疑起自己了。 前世,路重庆只是在她的生活中出现过短短的一段时间,尽管谌晓玉视他为初恋,是心底里最爱的那个人,可是毕竟在后来的日子里,他们再也没有交集,除了从新闻中看到的关于路家的那些中规中矩的报道,她几乎没有他的任何消息。 当然,前世中也没有邓一楠。 她叹了一口气,觉得脑子疼,不能再想了,反正都是一些她想不出个所以然的诡异事件,不如就随他去了。 * 螺旋桨在空中盘旋着,夹杂着巨大的风,吹过树枝,哗啦啦扫落了一大片叶子。 泥土堆砌的停机坪上,周远已经站了有好一会儿了,看到直升机刚刚停稳了,就立马跑了过去。 舱门打开,前面的几个队员押着几个蒙面的人走出了舱门,周远没有管他们,抬脚爬上了飞机,进了机舱。 “怎么样?”他问。 军绿色的担架上半躺着个人,正闭着眼睛,面色苍白,身上的迷彩服上血迹斑斑。 顾晓林抬头看了他一眼,“子弹穿过了他的肩胛骨,流血较多,已经处理了。”又恨恨地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特么的都归怪我,是我轻敌了。重庆是为了掩护我……”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周远说,医护人员也上来了,开是做紧急处理。 “接下来怎么办?”顾晓林说。 “已经接到指示,马上送回基地治疗,你跟着过去,向上级领导汇报。”周远说。 “是,我会负全责。”顾晓林敬了个礼。 也许是医生碰到了伤口,担架上的人“嘶”地一声,顾晓林与周远立即回过身去,“重庆,重庆,你怎么样?” 路重庆深吸了一口气,“老子没事。”他说,又看了看顾晓林,扯了扯嘴角,“什么负全责不负全责的,哪里来那么折腾。”又瞥了一眼他,“你呢?没受伤?” 顾晓林摇了摇头:“还好,就是擦破了点皮。” 周远这才注意到顾晓林的胳膊上也缠着绷带。 “欸,怎么就我最倒霉,第一次执行任务就受了伤,真丢人。”路重庆叹了一口气。“欸,还是平时实战太少,在校园里就是纸上谈兵。” “你那是为我……”顾晓林语气轻颤。 “别跟个娘们似的,为了你?老子才不是为了你,我可是有了女朋友的人……” 路重庆笑着骂道,眼神却是一黯,嘀咕:“在外面这么多天了……“ 是的,他们被困在边境密林中多日,与在边境线上与敌人周旋着,伺机等待,直到今天,确定时机已到,才交上火。 “金三角”——国际冒险家的亡命乐园,厚厚的泥土中渗透了血与火的洗礼。(未完待续。) 第231章 谌晓玉接到路重庆的电话是两天以后。 “最近在执行个任务,不方便打电话。”路重庆轻描淡写地说。 “哦。” 谌晓玉淡淡地嗯了一声,眼睛依然盯着电脑的屏幕。 “现在好了。……你那边怎么样了?” “我?上班了。”谌晓玉说,简单扼要。 “是吗?在哪里上班啊?”路重庆觉得有点奇怪,不过是几天的功夫,就上班了?而且一直没听她提及过。 “嗯,在一家投资公司。”谌晓玉说,屏幕上的k线图有点奇怪,她蹙着眉心。 “上班累吗?”路重庆又问,蹙眉,听出了她语气里明显的心不在焉。 “嗯,压力挺大。我什么都不懂,要边做边学。”谌晓玉说。 “哦……”路重庆若有所思。 病房门外响起了敲门的声,女人的声音轻柔地响起:“咦,不是让你不要下床的吗?“” 谌晓玉拿着话筒的手微微一滞,“你怎么了?” 路重庆飞快说:“没什么,我这边有事了……”说着电话就被挂了。 谌晓玉放下了话筒,呆呆地看着电脑,满屏的数据模型和表格像是一团的乱毛线,缠绕在一起,乱七八糟。 她揉了揉眼睛,动着鼠标,点开了其中最乱的一张k线图,一点一点拖开了,每个时间节点上都点开了标注的数字。 看了半天还是一无所知。 只好,颓然地趴在了桌上。 * 路重庆斜靠在病床上,吊着绷带,无聊地看着窗外。 基地医院的绿化不错,从病房看出去。能看到墙边爬满了藤状的绿色植物,中间星星点点开满了紫色的小花,阳光正烈,花朵散发出清新的香气。 顾晓林进来的时候,正看着他对着窗口发呆,深邃的眼底里看不出情绪。 “怎么样了?”顾晓林在他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把一篮子水果放在床头柜上。 “什么都不让做。很无聊。”路重庆叹了一口气。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拨弄着水果篮,翻出了两只苹果,扔给了顾晓林。:“洗洗去。” 顾晓林拿起苹果放在嘴里咬了一口,“洗什么洗,都是农民卖的,新鲜呢。” 又咂了咂嘴。“哎呦,真甜。” 路重庆笑了一下。从他手里接过了苹果,咬了一口,真的很甜。 两个人啃了一会儿苹果,路重庆问他:“去汇报过了?” “嗯。去了。被一顿臭骂。”顾晓林说,咔嚓咔嚓大力咬着苹果,苹果的水分多。沾着他的嘴唇上,亮晶晶的。 “骂完之后呢?” “写报告呗……” “其他呢?” “没有了。” “没有了?”路重庆舒了一口气。“那就好,我还在担心呢……” “担心什么?” 路重庆斜睨着他,贴着他的耳边,压低了声音:“你说我担心什么?这次行动你我都受了伤,也只是抓捕了部分人员……” 行动组的正、副组长都受了伤,还没有端掉敌人的老巢,不能不说这次的行动没有达到应有的目的。 顾晓林啃完了苹果,狠狠地把果核扔进了墙角的垃圾桶里,嘴里恨恨地吐了一个骂人字眼,狠很地说:“老子还没有这样失败过,下次要是被我抓到了,非剥了他们的皮不可……” 路重庆微微摇了摇头,“已经移送了吧?” 顾晓林点了点头,“手续都办理完毕了。”他说,又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嫂子那边你联系上了吗?” 路重庆点了点头,“刚才打了一个电话。” “她怎么说?” “没说什么。”路重庆垂下了眸子。 “肯定是怪你了,原来天天电话,这么多天没声音了,她肯定担心呢……你得好好哄哄她……” “我怎么哄?又不能说什么。她那个人……”路重庆摇了摇头,嘴角的笑容有点苦涩。 他在心底里叹息了一声。 顾晓林看着他,突然眨了眨眼睛,“重庆,你刚刚不是说你无聊?” “嗯,是啊,什么都不能做啊。” “那你跟我说说你和嫂子事情吧?给我介绍介绍经验?” 顾晓林骑在椅子上,下巴支起在椅背上,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他。 顾晓林比他年纪轻,就像他自己说的一样,十几岁当兵,是一步一个脚印一点一滴拼出来的,所以他自信,因为自信却轻了敌。 “没什么经验……”路重庆弯了弯嘴角:“她是我同学,初中的时候跳级到我们班,坐在我旁边……那时候我们班里的女生都喜欢跟我套近乎,就她成天板着一张小脸,离开我离得远远的……可是她又是我同桌,想躲都躲不了,我天天就看着她那纠结的样子,心里想着,老子又不是瘟疫,干嘛老是躲着我,心里就特别好奇……这好奇到了最后就忍不住了付出了……”路重庆叹了一声,眼神也变得柔和起来。 那个倔强的小丫头,每次上课的时候都坐得远远的,她越是坐得远的,她越是那样,自己就越是大大的霸占着课桌,直到最后她缩在了墙角,明亮的眼睛里全是倔强。 “那么说,都是你主动的了?”顾晓林说。 “是啊,主动惨了。”路重庆摇了摇头,无可奈何,一脸挫败。 顾晓林笑了笑,悄然打量着他,挺直的鼻子,饱满的额头,棱角分明的嘴唇,总是若有若无带着笑意,眼底漆黑深邃,像看不到底的深潭,平时里对着手下和蔼可亲,有时候甚至有几分无赖,但一旦是遇上了正经时候,却是杀伐决断,立竿见影。 不谈家庭背景,光是他这么一个人就是女人理想的梦中情人,顾晓林有的想不通,也许那个女人,不喜欢他的职业? 他暗自撇了撇嘴,叹了一口气。 “嫂子是不是不知道你受伤了?” “嗯,不知道。没告诉她。”路重庆低声说。 “怎么能不告诉她?” 路重庆狠白了他一眼,“能说吗?” 顾晓林喃喃:“是不能。” 是啊,不能说,最是疼痛,最是艰苦的时候都什么都不能说,可男人的心也是肉长的啊。 路重庆禁不住自怨自艾起来。(未完待续。) 第232章 路重庆那一脸挫败的模样,深深地印在了顾晓林的心里。 说真话,有点心疼。 晚上回到连队,忙完了工作上的事情,他拉着周在连部抽烟,见左右没人,说起了下午见路重庆,描绘了一番,忍不住议论:“老周,你说,路重庆论理也是个将门之后了,怎么一遇上女人的事情就那么黏糊呢?” 周远笑了笑斜睨着眼睛看他,一副“孩子,你没有谈过恋爱你不懂”的样子,“我跟你说啊,一开始我就看出来了,这个路重庆不是一般的人,他可不是来我们这儿镀金的,你想想,人家西藏也去了,军功也有,军校也念了,最近还救了人,该有的资历也都有了,要是为了升官,何必再来受这个罪……” “那你说他是来干嘛的?不会就是为了当特种兵来当特种兵的吧?”顾晓林瞪大了眼睛。 周远摆了摆手。 “那是为了刺激那女朋友,跑这儿来使”苦肉计?” 周远连连呛了几口烟,咳嗽了好一会,抬手拍了他一巴掌,“你丫的没事电视剧看多了?你以为是琼瑶电视啦?这是真刀真枪的拼命呢。” 他的巴掌正好拍到了顾晓林的伤口上,疼得他龇牙,“老周,你能不能轻点啊。” “不疼你脑子不清楚,前面我跟你说别小瞧他,你还不信,结果怎样呢,人家还就冲到第一线了。我告诉你,这次啊,要不是因为他,咱们连都得挨处分。” “为什么?” “还有什么为什么?你自己想想,他这样受伤了。领导还好意思给我们处分。”说完又点了顾晓林的脑袋,“都是一个副连级的干部了,还是那么不动脑筋……” 顾晓林与周远搭档多时,两人关系亲近。 顾晓林年纪小,冲劲儿大,资历却不短,又是一路的顺风顺水。心思单纯。他原本看不上路重庆,觉得不过是个干部子弟来镀金的,点个卯就走了。能在这儿呆多少时间?可是这次在西南边境,与他同生共死,亲眼看着他机敏能干,有勇有谋。不愧是个军校高材生。最后那一记冷枪,要不是他扑上去把自己按到地上。被子弹打穿的就是他顾晓林的脑袋了。 那个人情暂时无法还,眼下躲过处分这个情,他是要还的。 他推了推周远,“那你说怎么办?” “想个办法谢谢他呗。” 顾晓林摸着脑袋想了想。点了点头,又说:“是啊,这可得谢谢他。可怎么个谢法呢?他又不缺吃少穿的……” 顾晓林说着摸了这自己脑袋。突然眼睛一亮:“要不,咱们把他女朋友接过来?让他们见个面?” “这也行?”周远楞了楞。又鄙夷地扫了他一眼,觉得他想法有点荒唐。 他们是特种部队,一般情况下不允许家属探亲,而还是个没结过婚的“家属。” 顾晓林当然是知道部队的规定,瞪着眼睛沉思起来。 周远看着他心思重重的样子,笑了笑,“你慢慢想,我得回去了。” “对了?”顾晓突然叫一声,“我还有假期没休完……” 周远被他那一嗓门叫得吓了一跳,听他说要修假,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那你休呗,领导肯定会批的。” 他们都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休假了。 顾晓林更是攒了很多假,他总是说:“你们有家有口的,要回去看看,我就一个孤家寡人,留着在这儿值班吧。” 这样的好人迅速地好事传遍了基地了。 果然,等顾晓林递了休假报告给上级领导的时候,领导都跟他开玩笑:“怎么,小顾,谈恋爱了?不是孤家寡人了?要休假了?” 顾晓林只是嘿嘿的笑,说急了,就红着脸说“我现在也大了,要考虑个人问题了……” 领导很快地给他批了假,还特意嘱咐他,“多休息几天,最好这次把个人问题解决了,别老像个孩子似得。” 顾晓林答应着,又到基地医院去看路重庆,吞吞吐吐地要谌晓玉的联系方式。 路重庆看着他,有点诧异。 “重庆,我是这么想的,现在身上有伤,嫂子一个人在家也不容易,我这次休假正好帮你回去看看,主要是帮你捎上点东西,咱们山里,没什么值钱玩意儿,可是水果却是最好的,你看那石榴,个个都那么大,又甜得要命,带给嫂子,她一定喜欢。” 路重庆笑着没说话,他心里有点犹豫,他知道顾晓林的家里,并不是与谌晓玉在一个城市。 “哎,我正好在那儿停个两、三天,看看我在机关的战友,顺便。” 路重庆想了一下想,也觉得有道理。 谌晓玉最喜欢吃石榴了,曾经看过她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剥石榴籽儿,一剥就是一大碗,剥完了一颗一颗慢条斯理地嚼着,有时候自己上去抓一把放着嘴里她还嚷嚷着不肯给。 那跟个小孩子似得着急小脸绯红。 “嗯,那你帮我多买一些,要挑大的,不要太熟,她喜欢吃酸酸甜甜的。” * 离萧铎给的时间期限还有最后半天,谌晓玉觉得情况有点不妙。 之前她又去过两次办公室,还没见到谌文辉的人就被前台挡了出来,说:“谌总有话,不想见汇文投资的人。” 第二次去的时候,前台姑娘看着她,脸上虽然挂着笑容,说话来却是阴阳怪气,夹枪带棒,”小姐,您一会儿说是他侄女儿,其实又是汇文投资公司的人,你让我们给你通报还是不通报。好在这次谌总发话了,说不管是汇文的人,还是他家亲戚都不予通报。对不起,今天谌总是在办公室,您就别为难我们了,我还打算呆到下个月发工资呢,别出个差错,被辞退了,我前几个月工资还没拿呢……“ 谌晓玉思前想后,决定还是回家里再试一试。 晚上邓一楠陪她一起去邓红梅那里。 在路上,邓一楠问道“如果不成功怎么办?” 她仰头想了一想,回了两个字:“放弃。” “放弃?”邓一楠讶然, 这不符合谌晓玉的性格。 “是的,放弃。”谌晓玉坚定地说(未完待续。) 第233章 “怎么?都到这儿份儿上了,你是想放弃?”邓一楠皱眉问道,他有点想不通,这还是那个有主意有见识的谌晓玉吗? “不放弃又能如何?”谌晓玉笑了笑,“做生意的事情,其实讲究个你情我愿,如果他真的不想把公司卖给萧总,那我逼着他又如何。” 她口中这么说着,心里却是另一番想法,以萧铎的手段,想要谌文辉的这个公司,不费吹灰之力,而且谌文辉这个公司对于萧铎的宏图大略来说,又有几分作用呢? 傍晚的时分,车窗外面已经是彩霞漫天,暗紫色的天空上悬挂着一颗亮闪闪的星星,正随着车子移动着,一弯新月在黑魆魆的建筑物上,还是一抹淡白色的影子。 车窗外面霓虹灯五颜六色的光影映照在她明亮的眼睛里,变幻不定,邓一楠看着,眉心蹙了起来。 他沉吟了一会儿,低了声音问道:“你有了不同想法了?” 谌晓玉摇了摇头,“我只是对一些事情想不明白,既然想不明白,那也就顺其自然,该怎么样就怎么了。” 说话之间,他们已经到了奶奶家的大院,谌晓玉下了车,与邓一楠并肩走着,一路上遇到旧日的邻居徐阿姨,看着他们打招呼:“哟,一楠来了?是来看奶奶的?” 邓一楠笑着答:“是啊,今天正好有空,过来看看奶奶。” “是啊,你们得多来看看老太太啊,她就心疼你了,成天跟我们念叨,你什么时候结婚啊?这可是你女朋友?” 说着她盯着谌晓玉看着。 “这是晓玉啊。阿姨不认识了?” 徐阿姨又盯着晓玉看了几眼,笑的意味深长,“哦,是晓玉啊,你看我现在老眼昏花了,看不清楚了,晓玉。你也跟着一楠来看奶奶了?好啊。好啊,你们这样还真不错,。知根知底亲上加亲的,你爷爷、奶奶若是知道了,还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这是误会了什么呢? 谌晓玉的笑容一僵,嘴角抽了抽。眼睛盯着地上的青砖,也不好说什么。 邓一楠倒是很自如地说:“是啊……肯定会高兴的。”又虚扶了她的肩膀。转脸笑吟吟地对着徐阿姨说:“徐阿姨,我们还有事,先回去了。您老慢走啊。” “哦哦,那你们忙啊……”徐阿姨说完。就拎着塑料袋子走了,走了几步又回头,嘴里嘀咕着。“原来是晓玉啊,谌家晓玉。” 等她走远了。谌晓玉才抬头看了邓一楠一眼,“一楠哥,这样让人误会了不好吧?” 邓一楠一手抄在了裤兜里,不以为然地,哼道:“那老太太了,跟她解释那些有用吗?” 又走了几步,回过身去催她:“快点吧,还有正经的事情要办呢。这些都是小事情,计较那么多没必要。” 见他如此说,谌晓玉觉得如果再说下去,真的就显得她斤斤计较了,眼前,还真的是的正经事情要处理呢。 不过,谌晓玉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不过那边邓一楠已经敲了门进了邓家大院。 只得跟上了再说。 邓奶奶刚吃了晚饭正在屋里歇着,听说是邓一楠回来了,连忙颤颤巍巍地扶着拐棍出来,一叠声地让保姆招呼他们吃饭。 邓一楠脱了西服外套,扯了领带,答应着让保姆重新热菜,又问:“叔叔,婶婶呢,回来了吗?” 保姆摇了摇头,看了看客厅角落的落地钟:“没呢,一般还要等一会儿呢。” 邓一楠笑眼看着谌晓玉,:“你饿吗?不饿咱们等他们回来一起吃吧,饭桌上边吃边聊也轻松些。” 谌晓玉也微笑着,可是没说好,也没客气着。 邓一楠地悄悄地问道:“你是怕等会儿谈崩了吃不饱?” 谌晓玉皱了皱鼻子,悄悄地做了个鬼脸:“你说呢?” 邓一楠点了点头:“也是。”又招呼着保姆,“那我们就赶紧吃饭吧,有什么吃什么,不用加菜了。”回过脸又冲着晓玉笑:“管他呢,先填饱了肚子再说。” 说完突然他俯下身子,低着头,抿着唇,眼睛看着谌晓玉的眼睛,眼角眉梢的全是温情。 谌晓玉吓了一跳,刚才那隐隐约约的模糊的念头更清晰了。 是的,根本没用。 他根本就不在乎她有男朋友了。 以前邓一楠不是这个性子啊,不管怎么样他都是温文尔雅的,都是沉稳隐忍的,只有路重庆那人,才是喜欢死缠烂打。 哎……路重庆。 她恨得咬牙。 保姆端了饭菜到餐厅,几碟小菜,豆腐乳,凉拌黄瓜,干切牛肉,一个新炒的西红柿鸡蛋,两碗稀粥,还有两个馒头,平时里老太太吃得少,谌文辉与邓红梅也不太回来吃饭,保姆也懒得做饭。 邓一楠看了看那几样,蹙眉。 谌晓玉倒是谢了谢,也不客套端了饭碗,就着豆腐乳,窸窸窣窣地吃了起来。 邓奶奶在一旁的木椅上坐下,看着他们吃饭,看了一会儿又让人拿双筷子给他加菜,”一楠啊,多吃点,你看你现在都瘦了,你工作忙,也要照顾自己啊。”说完又叹了口气,“晓玉啊,以后你得好好看着点一楠啊,多照料他一点。” 谌晓玉端着饭碗楞了楞,微微有点尴尬。 邓一楠咳嗽了一声,”奶奶,你先让晓玉吃饭,一会儿姑姑,姑父回来,她还有正经事情要谈呢。” “不着急,他们那两人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成天家也不管,孩子就放在全托的幼儿园,一个星期只能见上一面,你说这是叫过日子吗?” 说完,老人又重重地叹了口气,杵了杵拐杖,“这个家除了你,都没一个人让人省心的,看,那天我过生日他们提房子的事情,前儿我是听说了,这大院子若是快拆了,不知道在咱们这楼能不能保得住呢……” 邓一楠着揽了揽邓奶奶的肩膀:“奶奶,这些事情你让他们操心吧,您老人家管这些干嘛呢……” 老太太摇了摇头:“操心?他们才不想操心,一个个都想着得好处呢,都跟乌眼鸡一般盯着,说来也是,他们现在一个个不就是惦记着这个房子嘛。” 正说着,门上一响,有人进来了。(未完待续。) 第234章 谌文辉与邓红梅进了门,站在玄关里愣了一愣,邓一楠与谌晓玉却都站了起来,规规矩矩地叫了一声:“叔叔,婶婶”和“姑姑,姑父。” 邓红梅眼波微澜,惶惑地应了一声, 谌文辉却是没理他们,径直进了屋,冲着老太太叫了一声:“妈。”点了点头,就上楼去了,过程中连瞥都没有瞥他们一眼。 谌晓玉脸色尴尬,又坐了下来继续吃饭。 邓一楠起身去厨房又拿了副碗筷,“姑姑,吃了饭没有,先吃饭吧。” 邓红梅点了点头,却是去洗手间,关在里面呆了半天,出来的时候,眼角微红,看着邓奶奶:“妈,你吃过饭了?” 老太太点了点头:“吃过了。”说完又瞄了一眼她的脸色,问道:“你们吃过了?今儿怎么回来得这么早?怕是还没有吃饭吧?赶紧吃一点吧,不是说有正经的事情要谈吗?” 邓红梅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低了声音说:“吃不下。这心里堵得慌。” “怎么了?”老太太问道。 “下午老师让我去开幼儿园开家长会,老师找谈话,说是别的孩子都在外面学跳舞,学美术,学武术,学写字的,就是咱们家的孩子什么都没学,六一儿童节的时候,别的孩子有才艺表演,就咱们的没有,孩子在幼儿园又哭又闹的,不肯呆在上幼儿园了……唉,说得我心里真不是个滋味……” “那放了学,你就把她接回来。 邓红梅急了:“妈,你说得倒是轻巧,这要是放了学就回来。谁管她?不能再个保姆啊带孩子啊,”她推了推桌上的碗筷,“公司又全是事儿,我怎么能够吃得下去呢……” 邓奶奶摇着手中的鹅毛扇,看着她的脸色,一脸平静:“有天大的事情,还是先要把饭给吃了。不就是公司的事情吗?有什么放不下的。说出去来也不怕这两个小辈们笑话。你们办公司这几年为了这些事情吵了多少次,闹了多少次?你自己数得过来吗?而且,你刚刚说了。孩子哭着闹着不去幼儿园,你说,孩子心里都觉得多大的委屈啊,这委屈不是幼儿园给的。也不是别的孩子给的,是你给的。” 老太太到底是上了岁数的人了。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坐在那里顿了半天,才接下去劝道,“欸。最可怜的孩子,你说你就算是争个什么来,孩子过不好。你那做妈的心,能好过吗?不如现在趁早把事情给了结了。你也好定定心,把心思多放在孩子身上,眼看着孩子一天天大了,这一个星期见你一面,能和你亲吗?” “……”邓红梅听了忍不住唏嘘,下午从幼儿园回来她就想哭一场,这会儿听着妈妈的一席话,更是眼泪簌簌的往下淌。 是啊,争个什么呢,萧铎不是就要她这个公司吗?给他就是了,反正现在公司也没个钱,半死不活的,离倒闭就差最后一口气了,又能损失多少呢?她就是想不明白,明明是她与萧铎之间的恩怨,却是平白无故地扯了那么多亲人进来。 “我听说了,有人要买你的公司,对吧?”老太太又看了看邓一楠与谌晓玉,“找的是这两个孩子?” 那两个孩子面面相觑,谁知道老太来从哪儿得来的消息。 而且这像一个快90岁的老太太说的话吗? 老太太是不是成精了。 “妈……”邓红梅涨红了脸,说,“你又不懂这些事情,就别说了。” “我是不懂哦,我活到这么大年纪了,什么没见过?什么没看明白?左右不是钱财,看开一点又怎么样?一楠,晓玉能害你们到什么地步?这两个孩子,一个人自己家的侄子,一个是你老公的侄女儿,从小都是在眼前看着他们长大的,生意上的事情我不懂,可是做生意得看人,对吧?这两个孩子你还信不过?” “我不是信不过他们,而是……”邓红梅抬头看了一眼一旁的邓一楠与谌晓玉,“唉……这里面的事情多了,不仅仅的是个生意问题,还关乎了文辉的面子。” “里里都没了,还谈什么面子?!好了,我也不说了。”老太太哼了一哼,扶着桌角颤巍巍地起身,拄着拐杖慢慢地自己的房间走去。 晓玉连忙过去搀扶着,“邓奶奶,我扶您回房间吧。” 老太太走了几步停住了脚,抬起头,眯着眼看着楼上:“文辉,我老了不懂你们生意上的事情,但是道理却是明白的。我说的,对吧?” 谌晓玉抬头,之间谌文站在高高的楼梯栏杆旁,自上而下地俯视他们。 听到的话,他勉强点了点头,淡淡地说:“妈,您说得对。” “你能听进去就好,其他的,也别为难了这两个孩子,都是自己人,打断了骨头连着筋,还真的能老死不相往来一辈子。明芳在世的时候,总是操心你们弟兄三个不齐心,如今我看来,你们弟兄几个比我们邓家也好不了多少。“邓奶奶微微讽刺地笑了笑,“我也是乏了,不和你们胡说了,晓玉,你跟你叔叔先聊着,让吴婶来扶着我就行了。“ 晓玉口中应着,还是一步一步地将老太太送回了房间,保姆跟着进去伺候着她歇息,她在一旁帮着忙,等着忙完出来的时候,邓一楠与谌文辉,邓红梅都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夜幕低垂,西式的落地窗户外面是这院墙外面的竹林,此时,风吹过林梢,飒然作响。 客厅里水晶吊灯开着,只是中间坏了不少灯泡,一半都没亮,谌文辉半张脸掩映在暖黄的光晕之外,眉眼深邃,看不清出那眼中的情绪。 谌晓玉突然发现其实谌家三兄弟长得都很像,挺直的鼻子,薄薄嘴唇,总是有那么一点凉薄。 邓一楠轻轻咳嗽了,打破了这诡异的宁静,他看了看谌文辉所:“姑父,其实这个合同试一试也无妨,空间还是很大的。” 他的眼底闪过一丝精光。(未完待续。) 第235章 邓一楠拿着合同的条款,一条一条详细地解释着。 谌文辉默然地听着,表情漠然,如同铁板一块。 “其实这个合同的核心部分也就是转让股权,转让之后,姑父依然有一定比例的股份,只是不参与经营管理,仅仅享受了分红。 “姑父,我知道这个条款您是最不愿意接受的,可是,我想了一想,您现在这个公司的状况,那您也没有必要再坚持了。不如丢给他们。这样您还能转出精力,做点其他的事情……” 谌文辉依然抿着嘴唇沉默着。 “姑父,说一句不敬的话,眼前并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萧铎既然想要这个公司,就给他就是了,如今的公司负债累累,他既然有钱要去填这个窟窿,何必拦着? 只是,晓玉奇怪,以萧铎的精明程度,何至于要这样一个空壳……。”他看着他们,眼神深谙。 谌晓玉旁边静静地听着,并不开口。 邓一楠把他的意见说完了,也没说什么了,他一贯是个安静的人,如今在灯影下来看过去,却是觉得这安静之下,如同浮在水面的冰,冰下全是波澜汹涌。 “你的意见呢?”过了很长一会儿,谌文辉看转过脸看着谌晓玉。 他的嗓音嘶哑,透着极度的疲惫,谌晓玉看着他,心里难过,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心,才缓缓地说:“叔叔,我也是这个意思。” 谌文辉眼睛眯了眯。看着她:“你也是这个意思?”他喃喃滴重复了一遍,又转头看着邓红梅,“你恐怕也是这样想的吧?” 邓红梅低垂着头,轻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谌文辉又沉默了,过了很长的时间,才慢慢说道:“晓玉,我现在总算是知道你当初的心情了。这个公司。说来是你一手一脚创立的,工商注册是你办的,银行开户是你去的。就连当初的办公地点也是你选的,我听红梅说了,那时候公司没什么钱,装修队不肯干活。你是卖了自己小时候收的东西,帮着公司度过了难关……” 谌晓玉低了头。眼睛里水光浮现,这同时也是她创业的第一个公司,第一份工作,如此结局。真的令人唏嘘。 谌文辉看了看他们,语气沉痛:“那时候我想,如果有一天公司壮大了。发展了,我一定要好好报答晓玉。让她幸福……可是,没想到啊,结果竟然是这样……” 他长叹了一口气,空茫的眼睛凝视着窗外,嘴角挂着半是讥诮,似乎有着无尽心思。 其他的人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想法,只好默不作声。 这公司又是他的,其他的例如吕总,高经理之类的,目前所想的不过是大难来时各自飞,已经在闹退股,闹腾得人仰马翻。 谌文辉回过神,瞥了一眼谌晓玉:“这公司虽然我是大股东,但是最初建立的时候,也是晓玉一手建的,如今她也说卖,那就卖吧……” 他看向邓一楠:“一楠,把合同拿过来,我签字。” 邓一楠低了头,把合同递了过去了,谌文辉也没再细看,直接签了字。 “好了,你们也请回吧。” 从邓奶奶家出来,邓一楠送她回去,谌晓玉抱着双臂,低了头走着,眉心紧蹙,默然不语, 邓一楠看着她,“好了,现在是事情也了结了,你何必这么不开心呢?” 谌晓玉没有看他,依旧是想着心事。 邓一楠知道她心中所想,又不好点透彻,只是温言劝道:“我知道姑父那一番话说得让你心里不痛快了,这公司,的确是一草一木都是你亲力亲为置起来的,如今要卖了,心里不痛快也是自然的,可你也要想想,经营状况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不卖又能在怎么样?姑父的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给了他股份,不操心劳神,做个富贵闲人,仿佛更适合他,你还别说,萧铎这决策是对的。” 他们从河岸边走过,暖风吹拂,杨柳摇曳,河水汩汩流淌,河边的商业街正在拆迁,早就关门停业,砖墙上写着一个个大大的“拆”字。 她走过的时候,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 这一带很快就要拆迁了,连带着奶奶家的大院,也需要拆迁。 在她隐约的印象中,前世这一带应该是一个大型的水泥立交桥,纵横交错,四通八达。桥底下是个市民广场,春夏的时候飞,芳草如茵,树木葱茏,她记得自己还来过这里放风筝。 但是那个立交桥仿佛早就应该建成了,而不是似现在这样,还是一片旧房子,淹没在荒芜中。 她的心里微微一动。 “晓玉?”邓一楠见她心不在焉的,又碰了碰她的胳膊,“在想什么呢?” 谌晓玉摇了摇头,“其实也没想什么,就像是你所说的,一件事情了结了而已,至于以后,还是真的只能够走一步,看着一步……” 邓一楠浅浅地笑了笑,“你能明白就好。”又见她看着河堤对岸的那片简陋的围墙出神,不由得皱了皱眉心,“在看什么呢?黑灯瞎火的。” 谌晓玉淡淡一笑,说,没看什么。 一路上说着话,不知不觉,已经慢慢走到了晓玉住的那条路上,“刚才姑父说,当时公司最初的办公地址是你选的,就是你现在住的地方吧?” “嗯,当时公司小,没什么人,这地方房子便宜……”她的语气顿了一顿,想起了当初拿这房子的时候,破破烂烂,衰败不堪,谌文辉与邓红梅都看不上,只有自己像是捡到了宝贝一样,真的如邓一楠说的,这一草一木,都是自己亲力亲为而成。 邓一楠知道她心里伤感,也没有深劝,站在院子门口陪着她,晚上起风了,相思树的叶子在哗啦啦响着,月光皎洁,照在她黑亮的眼睛里,那里似乎凝着泪,晶莹剔透。 邓一楠喉咙一哽,有什么堵在了胸口,翕动了嘴唇,想说什么还是忍住了,站了一会儿,才轻轻说:“天不早了,回去吧。” 谌晓玉抬起脸,仰望着看了他一会儿说:“这些时间,谢谢你了。” 邓一楠眼神黯了黯,嘴角却是微笑着,“我们两个人是什么样的关系,你跟我说这些……” 谌晓玉点了点头,“那我先回去了,明天见。” 邓一楠站在院子门外,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栅栏后面,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 这收藏都在掉,也不知道是咋回事,是不是男主好久不出来了,大伙儿不高兴了?(未完待续。) 第236章 谌晓玉进了房间,蹬掉自己的鞋子,光着脚在地板上站了一会儿,月光从玻璃窗外照在了地板上,像是汪了一泓清水,幽麟麟,凉沁沁的,凉气从脚底下传来来,蔓延到身上,那躁动不安的心里才觉得舒服了一点。 她抓起了桌上的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凉白开,一口气灌下,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邓一楠说得不错,总算是有一件的事情解决了,不管怎样,明天去了公司,萧铎同意把款给付了,谌文辉正好可以付清借张军的高利贷。 这样才是她要的结果。 她知道以谌文辉那个性,扒了他一层皮他也斗不过萧铎,与其保留在公司里的那点经管管理权,不如做个甩手掌柜,待有了机会,重新发力。 现在他签了字,总算是心里压的大石头落了地,就等着付款,自己也可以好好的睡了一觉了。 她进了卧室,拿出了自己的衣服,正要准备去洗手间洗澡,听到门口的门铃一下一下地响着,这么晚上的时间谁来,别不是邓一楠又想起了什么事,去而复返吧。 唉,最近因工作上的事情,的确与邓一楠走得太近了,还好,路重庆不知道,要是知道了,准又是醋海翻波。 她整理了一自己,确定可以见人了,才去开门,院子外面站立着一个年轻的军人。 月光溶溶,那身笔挺的迷彩作训服子在月光底下看不清楚颜色,军帽遮住了脸,谌晓玉的心里陡然一窒,愣愣地呆在那里。 “您好。请问你是谌晓玉?”那军人冲着她微笑,露出雪白的牙齿。 谌晓玉点了点头:“是的。请问您是——” 那个军人冲她笑了一下,“你好,嫂子,我是路连长的战友,这次休假探亲,他让我给您捎了土特产。” 路连长?嫂子? 谌晓玉怔忪了一会儿,才明白了过来。连忙侧身相让。 那年轻的军人却没有动弹。只是将手里的一哥袋子递给她,沉沉的,谌晓玉一手接了过来拿不住。只得双手抱在怀里。 “嫂子,东西我带到了,我还赶是时间,先走了……”顾晓林礼貌而淡然地说。转身就往回走。 “哎——”谌晓玉叫一声。 顾晓林回头,站在那里。挑了挑眉,看着她,“嫂子,您还有事吗?” 他神色淡漠。似乎在耐着性子。 谌晓玉犹豫了一下,人家知道只是顺便路过,给她捎点东西。又赶着要回去,当兵几年。在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难得回到大都市,必然是有很多的事情要安排 可是,她心里忍不住,舔了舔嘴唇,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你是和重庆在一个单位吗?他现在怎么样了?” 顾晓林冷眼打量了她,咳嗽了一声:“挺好的。” “怎么好呢?” “就是挺好的。”顾晓林梗了脖子,像是跟什么人在斗气。 谌晓玉低垂了眼,“哦”了一声,又笑了一笑:“你看你特意过来给我送东西,连水也没喝一口,我真的不好意思。明天不回去吧?明天我请你吃个饭吧。” 顾晓林上下打量着她。 这个女人什么意思? 明明刚才看到她与一个男人在院子门口说话,态度很亲近,那男人一副含情脉脉地眼神,一看就是个情痴,这个小嫂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路重庆在那边半条命都没了,还想着她喜欢吃酸酸甜甜的石榴,特意嘱咐着不要买太甜的,又怕她担心,死活叮嘱他不许透露自己的半点受伤的消息,说如果走漏半个字,就与他翻脸。 路重庆这是有多心疼她啊,可是她倒好了,难道真的是守不住寂寞,与别的男人夹颤不清的。 他眉眼冷冽,断然拒绝,“不了,谢谢你的好意,我们部队有任务,需要尽快回去。”说完,就准备离开。 “等一等。”谌晓玉又叫着住了他。 “嗯?”顾晓林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着她,只见她穿了一条黑色的裙子,头发随意地抓了个低马尾,几缕发丝还在脸颊旁飘飘荡荡的,月光下小脸雪白,眼睛乌黑。 顾晓林蹙眉,这就是路重庆的女朋友,让他天天念念不忘的女朋友?与顾晓林所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那个,路重庆……”她犹豫地开了口。 “刚才不已经是说了吗,他挺好的。就是挺好的……“说完他就迈着大步走了 谌晓玉站在院子门外,抱着那一大包沉甸甸的拎袋,看着他的背影,莫名其妙。 她得罪了他了吗? * 休假归队之后,顾晓林似乎陷入了某些烦恼,除了正常的训练管理,他一有空就经常往基地跑。 周远知道他去看路重庆,忍不住打趣他:“要不是看你平日里是个男人样,我都怀疑你是不是看上了路重庆。” 顾晓林却瓮声瓮气地说:“我要真的是个女人,我还真的看上路重庆,死活都要跟着他,死心塌地,绝不见异思迁……。” 周远瞧着他的表情,半晌思索着说:“顾晓林,你这次回去见到了路重庆的女朋友了?” 顾晓林点了点头。 “哦,她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 “不怎么样。 “不怎么样?”周远扬了扬眉,“长得呢?很漂亮?” 顾晓林说:“晚上天黑,没看清。”其实心里却说,漂亮是漂亮,就是不讨喜,一点也没有女孩子温柔可爱。 “哦,也可能不漂亮吧,要不然就你那个性,回来早就吹嘘得跟天仙似得了。”周远笑着,“见了面怎么说,是不是盯着你问路重庆的情况,欸,你没说路重庆受伤的事情吧?他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让你别说的,说了不但起不了作用,还白让人担心……你明白他的用心吧?” 顾晓林点了点头,梗着脖子愤愤不平地说:“我可没说,我有那么傻吗?我看到那个女人那样,我干嘛要说,我可不能不维护重庆的面子……咱们军人不会让人可怜咱们人的额,特别是女人的怜悯……“ 他叽里咕噜地嘀咕着,前言不搭后语,周远蹙眉,却是越听越不对劲。 “等等,你说什么军人不需要女人的怜悯,什么叫那个女人那样,怎么样了?” 顾晓林从休假回来就心事重重,犹豫着要不要把所见所闻告诉重庆,又怕他难过,已经压抑了好几天,现在见周远问起,又觉得如果说了,路重庆岂不是没面子了。 周远见他犹豫着吧肯说,知道他是顾忌路重庆的面子,本来朋友劈腿这种事情,在部队中经常会有,失去联系,又长时间见不着面,女孩子难免空虚寂寞,但是发生在路重庆身上,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他沉思了一会儿,拍了拍顾晓林的肩膀:“有什么比别憋着,明天一起去看看重庆,跟他说说,也许只是个误会。”(未完待续。) 第237章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休息,路重庆的身体状况渐渐好转,,尽管医生嘱咐依然要卧床静养,他却是已经吊着绑带慢慢地在病房的走廊里到处晃荡了。 百无聊赖,似乎又有着很多情绪无法排遣。 经过护士站,正在值班护士宋琦连忙叫住了他:“路连长,怎么又跑出来了,不是让你好好卧床休息的吗?你这样的话,身体怎么能恢复?” 路重庆停下脚步,斜倚在护士站的办公桌旁,懒懒地笑着:“宋护士,您没听说吗,恢复身体继续要休息,更需要锻炼,如果总是躺在床上,只怕是肩膀上的伤没好,脑子也要坏了。” 他身穿着蓝白色的病号服,领口微微敞开着,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一双迷死人的桃花眼,似笑非笑。 宋琦脸上一红,避开了他的视线,嗫嚅地说:“路连长,请您还是遵守医嘱吧,您再这样晃悠下去,一会儿护士长来了看到,我可是被骂死了。” “哟,你们护士长那么凶啊,我倒是要见识见识呢。”路重庆无聊,忍不住与她贫起嘴。 宋琦咬着嘴唇,红着脸,竟然没办法回他,只好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您就行行好吧,我们可是小护士,按照规章制度办事……” “制度是人定的,你们的制度不合理,我就有权力不遵守……”路重庆存心胡搅蛮缠。 周远以及顾晓林老远地就看到他在和小姑娘耍贫嘴,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有点哭笑不得。 周远低了声音冲着顾晓林说:“瞧见了吧,人家过得滋润得很呢,你是操着哪门子心呢。” 顾晓林不服气地摇了摇头:“那是我还没告诉他呢……” 周远捶了他一拳:“有什么很严重的事情。让你这样忧心忡忡的,你今天可是跟他把事儿说清楚了,省得成天心思重重的,跟你老婆出了事一样。” 说完了他大步向前,一把揽着路重庆另一侧没受伤的肩膀,头倚在路重庆的肩膀上,冲“医生让你休息。你就好好休息。乱跑个啥,对吧?护士同志?” 宋琦横了他一眼,嘟着嘴不去理他。 路重庆侧了身子躲了躲。眉眼却是笑了起来:“老周,你怎么来了?” “人家天天念叨着要来看你,今天休息,就一块儿来了。”周远依然揽着他。侧了脸回头努了努嘴:“诺,不知道怎么了。休假回来就心事重重的。” 路重庆回头看了一眼顾晓林,微微一怔,眼里流露出淡淡的笑意,“怎么?真的去相亲了?” 周远默默摇了摇头。 想了一想。又说:“好像是因为你的事。” “………” “我的事?”路重庆挑了挑眉心,很快似乎想到了什么,微微蹙眉。 “重庆。”顾晓林磨磨蹭蹭地过俩。站在他们身后,还是一脸欲言又止。纠结万分的样子。 路重庆点了点头,“走,我们正好出去转转去。在这儿闷死大爷我了。” 说完,他也不看别人,率先走出了病房的大门。 顾晓林和周远跟在他后面。 宋琦正在回答一个病人的问题,转回头看到那三个人的背影,一边嚷着“哎,哎……,那个路连长……你怎么跑出去了……,你跟我回来……”一边就要拔脚追出去。 顾晓林猛然回过身堵着她,大喝了一声:“你吵什么?!犯人还没这样被看着呢,他是伤员,不是犯人。” 宋琦被他那凶神恶煞的模样给震住了,站在那里没吱声,一会儿眼圈就红了。 周远一看,连忙打圆场,“别生气,别生气,他脑子有点问题,我们就在门口不跑远,喏,你看,就在这花坛边上。” 一边说着一边把顾晓林拽着顾晓林的衣服,“走吧,你跟人家女孩子耍什么威风.” 顾晓林一边被他拽着,一边不服气地嘟哝着:“谁脑子有病,她才脑子有病,屁大的权力就要显摆……” “哎呦,你这是吃了火药了,好不容易来一趟,是看路重庆的,还是来跟护士吵架的?真不省心。” 周远边说边拽,把他拽到了花坛边上。 花坛里种着一排排不知名字的花朵,姹紫嫣红,争奇夺艳,路重庆坐在花坛边上的长椅上,正在蹙眉沉思着什么。 顾晓林看着他,第一次感觉到了他身上那种不一般的气场,镇定自如,又有点桀骜不驯,谁也不放在眼里。 “说吧,怎么回事?” “也没什么……”顾晓林突然觉得不敢说,他说什么呢?如果说错了呢?如果不是那么回事呢? 他了解那女孩,了解他们之间的感情吗? 毕竟他只是远远地看着,根本就没法去做出判断。 “你见到晓玉了?”见顾晓林不说话,路重庆换了个问法。 “嗯,见到了。” 这不是废话吗,要不然那一大袋子的石榴他送给谁了? “她没说什么?” “她……”顾晓林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说了什么?好像是什么也没说。 不,人家是要说的,问他路重庆怎么样了?自己就没回答她。 “她没问起我?”路重庆睨着他。 “问了。” “问什么了?” “就是问你怎么样了?” “那你怎么说的?” “我说你挺好的……” 路重庆眯着眼睛笑了一笑,表示赞许:“然后呢?” “然后,她又问了,怎么个好法儿?” “唔……”路重庆嘴角微微一勾,眼里一丝笑意,“你怎么说的?” “我说,就是挺好的……她就没再问了。” 路重庆点了点头,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沉思了一会儿,问道:“她没说请你吃饭?” “……”顾晓林愣了愣。 他这也知道了?是不是这俩人已经通过气了? 要是那样的话,不知道会怎么在背后捣鼓着说他呢…… 他气鼓鼓地说:“是请了,我没同意,我赶着要回来……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我前面看到一个男人送她回来,两个人有说有笑的……” 顾晓林想起她当时的表情,眼睛亮亮的,月色印在了她的眼睛里,如同凝了一层光辉。(未完待续。) 第238章 顾晓林期期艾艾地说完,抬眼打量着路重庆的表情。 路重庆微微偏过脸看着远处,眯着眼睛,长长睫毛恰到好处地掩饰了他眼里的情绪。 阳光正好,风和日丽,大榕树下的绿荫遮住了半边测验,那一身病号服也能穿出风流倜傥的姿态。 周远瞥了他一眼,蹙眉暗暗捅了捅顾晓林,使了个眼色。 顾晓林愣了一愣,看了看周远的表情,摸了摸脑袋,又期期艾艾地说:“我也没看仔细,好像他们也就在门口说了一会儿话,也没什么……” 说了一半又讪讪地住了口。 这话说得,怎么听怎么就觉得那么别扭呢,好像还真的是帮着他们隐瞒了什么。 越描越黑。 周远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咳嗽了一声:“我看是这里面有点误会……” “是啊,是啊,我也估计是误会了……”顾晓林又说。 路重庆垂眸不语,静静地在想着什么。 那一泓深水般的表情,纹丝不动。 过了一会儿,他笑了笑说:“的确是个误会,” “我说是误会吧,你就会瞎操心……”周远又瞪了一眼顾晓林,“你说你这榆木脑袋,让我说你什么好呢,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进了咱们特种部队,这分析能力,逻辑推理能力,各方面都得加强啊。” 周远拿出了指导员的架子,语重心长地说。 “是啊,是啊……我得接受批评,接受教育……”顾晓林赶紧说,又觑着路重庆的脸色。“不好意思啊,重庆,是我不好……” “那男的长得什么样?”路重庆突然问道。 “……” “你见着那男的长得什么样子?”路重庆重复了一遍。 周远与顾晓林面面相觑,不是说了是误会吗?既然是误会又何必刨根问底呢。 “这个……”顾晓林又挠了挠脑袋,“天黑,没看清楚……” 路重庆哼了一声,睨着他。“没看清楚?那你应该检查视力了。”他转脸看着周远:“我记得咱们部队有规定。视力不符合夜晚野外作战要求的,得调岗,是吧?他这视力是不是得查一查啊?” 周远先是愣了愣。然后“噗嗤”一声倒是笑了,看着顾晓林,幸灾乐祸地:“得,我看你啊。没治了,赶紧一五一十的说说清楚吧。还真的别因为你造成了人家的误会。” 顾晓林一听,也对,这藏着掩着,顾忌这个顾忌那个的。反而叫路重庆猜疑,不如说说清楚,他自己会判断。 人家小两口的事情。他真的是操的哪门子心,多哪门子嘴呢。 路重庆的确是他救命恩人。可报恩也没这样报的,这事情要是处理不好,还成了以怨报德呢。 于是,他赶紧把那天晚上见到谌晓玉的情景,一五一十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说了,两个人是如何回来的,如何在院子外面说话的,那个男子又是如何在院子外面站了半天的,都说了。 就连听到那一两句:“什么事情都了解了,不用再担心了……”这样的片言只语都如实汇报了。 路重庆一直默默地听着,脸上喜怒不变。 他一开始就猜到是邓一楠。 看来谌晓玉说的那工作应该是与邓一楠在一起的。 而且谌晓玉这段时间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是什么样的麻烦,她没说,但是现在细细回想起来,那天在电话里,她的情绪的确有点不对劲儿。 当时自己以为是一直没给她打电话让她生气了。 可是现在想来,谌晓玉是懂得他所处的部队纪律要求的,所以她应该不会因为这个生气,她的情绪应该是……迷茫与疲惫。 对,疲惫。 路重庆心里一酸。 一抬眼,这两个人还在瞪着他看,连忙勾了勾嘴唇,淡淡地笑了一笑:“没事,那是她的亲戚,我也认识。” 不是亲戚吗?他姑父是她的叔叔,怎么能不算亲戚。 周远与顾晓林都长舒了一口气。 周远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啊,你这是害人呢。” 顾晓林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看我,的确我还真的是分析能力太差,怎么也没想到那么晚了,嫂子一个人走夜路也不安全,有个男同志护送她回来也正常,你说那是她亲戚,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哈哈……” 路重庆淡笑着不做声,却在思索着一个问题。 为什么谌晓玉会瞒着自己……他想着,心里泛酸了。 * 杨畅接到电话的时候已经是午夜,他迷迷糊糊地从睡梦中被吵醒,不耐烦地哼着:“谁啊,这么晚?” 对方线路不好,听筒里传来滋滋啦啦的电流声。 “说话啊?请问是哪个部门的?”他打了个呵欠,心里有点气,这是几点了,磨磨唧唧的,有情况快说啊。 内线电话,他不敢随意挂断,谁知道会有什么紧急情况? “畅哥……”声音很小,仿佛在很远的地方,可是总算能听清了。 “重庆?”杨畅一惊,立刻就清醒了,“你怎么样啊……我有阵子没听到你的消息了,怎么样了啊……” “是我,畅哥,我受了点伤,在基地的医院里养着。”路重庆淡淡地说。 “什么?你受了伤?怎么搞的,严重吗?”他这下完完全全地清醒了,捏着话筒,连珠炮似得问道:“你哥知道吗?首长知道吗?是什么样的伤?严不严重?”着急上火的,恨不得立即把路重庆从电话里揪了出来。 路重庆哼笑了一声:“畅哥,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我执行任务时受了点小伤,没有多大事儿,只是问问你,最近她来找过你吗?” 杨畅愣了一愣,:“谁?” 路重庆气结,看在自己半夜三更扰民的份儿上,忍了,耐心地又问了一遍:“还有谁,那傻丫头呗。” “你说晓玉?”杨畅叹了口气,蛮横地说,“她的事情咱们一会儿再说。不行,你得先给我说说你是怎么受伤的?” “刚才不说了吗,执行任务……其他的还真的不能说,有纪律的。”路重庆又盯着问,“她来找过你吗?是什么事情,你怎么一直都没跟我说……” * 亲们,为什么要掉收藏啊?哭晕~(未完待续。) 第239章 路重庆挂了电话,站在那里楞了一会儿神。 夜里,病房的走廊上没人,天花板上吊着日光灯,白晃晃地照在地板上,更有几分凄凉的意味。 外面起了风,吹着窗帘飘飞,像个大鸟扑棱棱的张开了翅膀。 他脚步缓缓地往回走,心里掂量着杨畅说得那些事情。 耳边是杨畅的声音:“她是来找过我几次,好像是为了打听张军的事情,她的那个叔叔借了张军的高利贷,被人拿捏着把柄,你知道晓玉那人的性格,听着这些事情没有不着急的……” 又着急地问:“你到底是怎么了,受了什么伤?严重吗?” 路重庆着眉头,咬着嘴唇没吭声。 杨畅又问了一遍,他才有了反应:“没事,就一点小伤……” 杨畅嘟哝着:“你们部队也忒不像话了,怎么你受了伤也不报告呢,明天我得去问问去,这眼里有没有人了呢……” 路重庆咳嗽了一声:“你别去多事儿,报了也没有用,当初是说好了的,他们不管我,你去问,平白无故给我惹出事来。” 杨畅住了嘴,他知道前面为了他去特种部队的事情,和首长闹得很不愉快,这次怕不是下面人没报告,说不定报了也搁着了。 他也没坚持,心里打定了主意,明天和路红卫商量商量。 “晚了,你早点休息吧,明天给电话……”杨畅嘱咐着,又说:“需要我的地方言语一声,你那里毕竟不方便……” 他回到病房,躺在病房里。双手枕着脑袋,眼睛盯着天花板。 心里不是没有一丝儿的悔意的,是悔什么呢?他有点说不清,是后悔自己坚持去了特种部队,以至于在这个深山老林里,不知外界之事,还是后悔自己去执行任务。没有办法去顾及到谌晓玉。他说不清楚。 如果留在机关……他想,最少通讯是方便的,也能时常见面。一解相思之苦。 路重庆重新闭上了眼睛,脑子里浮现的却是她雪白的讥肌肤,红滟滟的嘴唇,和湿漉漉的眼睛。他的喉咙发紧,一股热流涌向小腹。干涸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燥热起来……眼前的全是她的影子,散在枕边的黑发,身下婉转承欢时娇媚样子……那景象像一把火,很快就把他点燃了。额头上密密地完全是细细的汗,他的手迅速地动着,肩膀上的伤口被牵扯着。有着刺骨的疼,可是他就要这种感觉。又疼又酥麻,后背的脊梁骨都要被颤栗着,最后一刻,他紧咬着牙关,硬生生地将那一声长吟憋在口中…… 静静地躺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翻身从床头柜上抽了几张纸擦着手,心里却想, 这会儿可真的是悔了。 * 没过几天,上级领导去基地医院检查工作。 检查结果自然是很不满意。 不满意也不能责怪院方领导,他们是野战部队的医院,医疗条件差,设备陈旧,就是连各科室的医生也都配备不全,说真的,也只能是处理简单的伤病。 路重庆的伤口发炎引起了发热,他不知道是不是那天晚上自己用力过猛,造纸成的伤口撕裂,院长带领着领导来检查,自然在病床前询问了他的病情,他的主治医生冷着脸给他做了检查之后,进行了汇报:“病人的伤口炎症倒不是主要问题,主要问题是病人曾经得过高原性心脏病,怕引起其他的不良反应。” “你的建议是什么?”领导问道。 “我院的医疗条件,领导们都已经看到了,各种设施不齐,如果出现问题,很难做出迅速反应,我建议转院。”主治医生说道,双手抄在白大褂里。 “那好吧,这几个特殊病人,都通知转到军区医院去吧,齐医生,正好进修名额下来了,你也跟着一起过去,一路上可以照料。” 齐医生低了头,默然不语。 路重庆侧过眼,瞥了他一眼。 主治医生叫齐安,听说是前几年从军医大毕业的高才生,专业水平不错,只是对谁都十分冷淡沉默,路重庆甚至能感觉到他眼中不易察觉的厌恶。 过了几天他经过护士站,正好听到那些小姑娘议论:“齐医生真的是一座冰山,见谁都是一副这样的冷冰冰的脸,那天路连长跟他打招呼,他都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态度。” “他也不是对谁都这样,没见他对儿童病房那些孩子就是和颜悦色的,也许他是嫉妒路连长长得好看。” “也不是,他就是有点愤世嫉俗,路连长是*,齐医生最不待见的就是*了,而且吧,我听说说他是高材生,当时在学校里原本定下来要分配到军区总医院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分到咱们这儿来了,女朋友也掰了……你说冤枉不冤枉,有了那段经历,人家当然有点愤世嫉俗了……” 路重庆蹙了蹙眉心,眯了眯眼睛。 * 周远与顾晓林来给路重庆送行,三个人见面,不禁有点感慨。 路重庆最是愧疚,刚上任没多少时间,又要回去疗伤,觉得对不起生死与共的兄弟。 “没事儿,你回去好好的休息,赶紧治好了归队,你看这儿,一会儿发烧,一会儿发炎的,来回折腾,不如去军区大医院,治好了再回来。”周远安慰他。 其实心里挺不舍的,几个月的相处,早已经是配合默契。 “就是嘛,你又是因执行任务负伤,又不是装病,有什么可愧疚的。”顾晓林说。 路重庆眼角一跳,连忙移开了视线。 顾晓林又笑嘻嘻地说:“重庆,这是你难得的机会,虽然回去的任务是好好养伤,可也是有了机会与嫂子好好相处,你这一回去,嫂子肯定心疼死了……你得让嫂子好好照顾你。” 路重庆却是摇了摇头,眯着眼睛沉思了一会儿,有点无奈地够抽了嘴角,说:“没跟她说呢,不知道怎么跟她交代……。” “重庆,我还真的看不出来,你那么怕老婆……”(未完待续。) 第240章 列车轰隆隆在山里穿行着。。 时不时会穿过漆黑的隧道 天气不好,车窗的外面下着连绵细雨,远处的山峦被雾气笼罩着,只能看到山连着山的轮廓。 雾气蒙上车窗。 硬卧车厢内,光线昏暗,一派安静。 路重庆躺在下铺上无聊地瞪着窗外,耳朵里是轮毂撞击着铁轨的声音,咣当咣当,单调地令人昏昏欲睡。 齐安在对面上铺看书,手里捧着厚厚的医学书籍,自打上车开始,除了定时给他们检查伤口,换药之外,他几乎是一直在沉默着看书,眼皮都不撩一下的。 他们一行四个人,其他两个病人都是患有一定程度上的疑难杂症,躺在床上哼哼唧唧,唉声叹气。 齐安也不多说话,量体温,量血压,做病理记录,全程无话,他熟练地做完这些事情,依旧上床看书。 “齐医生,我是不是快不行了?”一个病人问道,叹气,“这火车咣当得头疼啊……吵得睡不着觉……这样下去的话……” “死不了。”齐安说,语气暗暗讽刺,“你目前只是神经衰弱,心里作用大于生理作用。” “齐医生,我的心脏老是扑通扑通地跳,跟擂鼓一样,这怕不是得了什么心脏病吧,要是得了心肌梗死,我在路上报销了……” “心脏不跳才会报销。”齐安冷冷地说,眼皮都没从书本上抬一下。 真的是一座万年冰山。 路重庆嘴角隐隐笑着,暗暗打量着他。 这两个是其他部门的,听说在基地医院已经呆了两个多星期,各项检查都做过了。都没查出什么毛病来,只是这不舒服,那儿难受,一听说要去军区医院治疗,都闹着要过来做更加全面的检查。 路重庆心里知道,这根本就是没病装病,趁机泡病假。只不过因为家里都有点小背景。托了关系,照顾着。 但是事不关己,他也不想多啰嗦。反正路上有人说话,虽然呱噪,但是不寂寞。 “齐医生,你这态度可不好。我们好歹是你的病人,领导说了。你要在一路上照顾我们的……” “还是没确诊的病人。”齐安说。 “……那是你们这个破医院医生水平差,要不然我也不用去军总了,还坐那么长时间的火车。” “是啊,水平好的医生也不到咱们这儿啊。都是些赤脚医生才分了来,要不然就是在学校里犯了错吧,看看。咱们基地医院,都是些什么人。要不是专业有问题,要不然就是人品有问题,反正没有个好的。” 阴阳怪气,指桑骂槐。 齐安冷漠地听着。 看来,齐安的那点事情在基地传得人人皆知。 “要想别人照顾就别来当兵。”突然,路重庆冷冷地说。 “哎哟,路连长,我们可没说你啊。” “你们吵到我睡觉了。”语气中有着干部子弟特有的慵懒与狂傲。 那两人看了他一眼,没敢吱声,各自翻了个身,冲着墙壁,闭着眼睛装睡了。 火车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喘息了一下,停了下来。 包间外面一片喧哗。 “怎么又停了,这趟车要停多少站啊……”对面上铺的那位嘀嘀咕咕着抱怨。 路重庆心烦,起身推开包间的门出去。 走廊上尽是人。 大人、孩子拖着行李,大包小包地在走廊上拥挤着,准备下车,时不时有人挤挤挨挨地撞到他的身上。 他走到了两节车厢的交接出,从口袋里摸出香烟,点着了,抽了一口,看着窗外。 车内人多,热气大,玻璃上蒙了一层白雾,外面什么也看不清楚。 “这儿人多,小心伤口被撞裂了。”身后是一道清冷的声音,他回头,齐安不知道何时也出来了。 路重庆从烟盒里抽了一根烟,示意地看着他。 齐安接过了去。 路重庆将打火机抛了给他,他顺手接了,点着了,抽了一口,徐徐地吐了烟圈。 “你伤得不轻啊。”齐安说,指了指他的肩膀,“子弹几乎嵌得很深。创面大。还是小心一点。” “不碍事。”路重庆说,又笑了一笑,“不是有你在吗?” “伤口崩裂,流血过多,我也救不了你。” “哪能呢,你当我是瓷器做的?” ”可不就是。才来部队多久啊,就这么挂彩了,还不是瓷器做的?”齐安语气讥诮。 路重庆摸了摸鼻子,“要是这么说,好像也是。” “你们那些人……”齐安住了口。 “我们这些人怎么了?给齐医生受过罪?”路重庆含笑道。 齐安瞥了他一眼,摇了摇头,眼睛看着窗外。 “这雨不知道下到什么时候。”路重庆嘀咕着。 “这站过去就出山了,就没雨了。山里常年雾气大,潮湿,就是不下雨天天阴着,难得见一次太阳天,这个天还好,稍微冷一点,就潮湿阴冷得像冷进了骨头缝里,上了年纪的人容易得关节液,风湿病,成天佝偻着背,腰都直不起来。” 路重庆瞥了他一眼,“齐医生对着这儿的情况很了解?” 齐安没有看他,淡淡地说:“我家就是这儿的。”过了一会儿补充,“山里人,穷孩子。” 他抽完了烟,将烟头扔进了边上的金属烟灰缸里,转身走了。 路重庆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地蹙了眉。 * 军区总医院依然是老样子。 就连他住的病区都是以前的,主治医生是葛珏,一大早院长,副院长都过来会诊,路重庆听着他们长篇大论的医疗术语,心不在焉。 等那一拨人走完了,他问葛珏,“怎么又是你?” 葛珏看着他,:“你以为我喜欢伺候你?是你自己不争气,老是落到我的手里。” 路重庆笑了笑,又问道:“对了,你对我的伤口情况了解了吗?” 葛珏翻了翻手里的记录,“这不正在了解嘛,我的大少爷,你还想怎么着,外科专家,骨科专家,心外科专家都来会诊了,你还想怎么样?” 路重庆扬着眉睨着她,“我前儿那位主治医生呢,怎么没见他人,不是到你们医院进修的吗,正好可以顺便管管我,他对我的情况最了解了。” 葛珏道:“我还没见到他呢,主任通知他下午来交接,就在我们病区。” 正说着,病房的门被推开,路重庆一眼看着门口那人:“齐医生,你来得正好,葛医生说要和办理交接。” 葛珏回过身看过去,脸色突然变得苍白。(未完待续。) 第241章 “您好,葛医生,我是原来路重庆的主治医师齐安,想和您交流一下他的病理情况。”齐安的表情十分平静,腋下夹着病历,检查报告等一系列文书。 就连路重庆都忍不住在心里喝了一声彩,这男人还真特么的淡定。 葛珏睁着大大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翕动着嘴唇,却说不出话来,慢慢地泪水浮现在眼底里。 齐安打开了手中的文件,一边翻阅一边说:“病人被子弹所击中肩膀,造成肩胛骨受伤,创口溃烂,当时有失血过多的迹象……” 他低着头看着手里的报告,专业流利地解读着,最后下结论:”由于我们所在的医院医疗设备较为落后,所以特别申请转到军区总医院进行进一步的检查……” 然后,抬起目光,看着葛珏,唇角挂着礼貌的微笑:“葛医生,这是病人的情况报告,您看还有什么不清楚的?需要我进一步解释?” 葛珏呆呆地伫立在那里,低垂着头,半天没有说什么。 齐安双手插在了白大褂的口袋里,等了一会儿,见对方一直不说话,含笑说:“这样,如果葛医生没有什么要问的,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个子高,说话的时候微微控制着腰,好像是随时随地鞠躬一样,薄薄的嘴角却是隐隐含着讥诮。 说着就要走。 这十来分钟的时间,葛珏居然一个字儿都没说。 “齐医生。”路重庆叫了他。 “怎么?”齐安回过身,看着他。 路重庆靠在床头,含笑看着他:“葛医生可是军总大外科的后起之秀,我希望你们能好好配合。让我早日归队。” 齐安顿了一顿,抿了抿嘴唇:“那是当然。” 说完,开了门出去了。 路重庆看着他的背影,微微摇了摇头,然后看着葛珏:“是他吗? 葛珏低了头不做。 路重庆哼了哼:“没用。” 真的没有用,从头到尾,没说一个字。全无招架之力。 看看人家。那个镇定自如,那个礼貌平静,啧啧。 他又不耐烦地敲了敲床板。“欸,你傻了?” 葛珏吸了吸鼻子,抹了一下脸,翻看手里的病历报告文件夹:“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 路重庆乜着她。“葛医生,敢情刚才人家说了半天你都在走神?你好歹也是找我们军区总院大外科的一把新刀啊。怎么就让人不待见,不就是齐安吗?说是军医大有名的高材生,你怕他个鬼啊,有必要吗?你这幅样子。只会让男人心里小人得意。” 葛珏到底是二十几岁的女孩,听他这么一激,平日里再是清冷隐忍的个性爆发了:“要你管。你把自己的事情管管好就行了,少来给我指手画脚的。” “我自己的事情?”路重庆眯着眼睛看着她。 “就是你的那些事情。别以为我不知道。”葛珏咬着牙说,这会儿不像个女医生,倒像是个气呼呼与人吵架的女孩子。 路重庆哼地笑了一声,“知道就知道,全天下人知道都没事儿,你可别威胁我,” 心里却想,好你个杨畅,你简直是重色轻友的家伙,把老子的事情全卖了,你不知道这丫头是的伯伯是葛副院长,与我们家那个是亲密战友啊。 你在我没有准备好的额时候,就把我的弱点暴露在敌人的眼皮底下,你简直就是叛徒啊。 脸上却是笑眯眯地:“你是听杨畅说的吧,你们还挺近乎的吗,到底是订过婚的一家人了,秘密也可以分享了。” 提起“订婚”两个字,葛珏的脸又变得惨白了,她下意识地咬着嘴唇。 路重庆看着她那楚楚可怜的表情,心里一软。 他与葛珏从小认识,关系不近,住了几次医院之后,因为杨畅的关系,走近了几分。 “这事谁也帮不了你,得你自己看着办,只是别在他面前低三下四,是他的问题,你又没过错。” 葛珏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是我对不起他,若不是我,按照他那时候的水平,上研究生或是去301,305都没有问题,因为我……” 路重庆斜了她一眼:“他的水平?事关自己的一辈子的幸福都不能把握好,还有个什么水平……” * 下午杨畅来探望他,路重庆没给他好脸色看。 杨畅心虚:“我也没做什么啊。” 路重庆指了指病床:“这是没做什么吗?” 杨畅搓手:“是你哥说的,基层的医院条件不好,他一手安排的,不赖我,我还没怎么大的能量呢。” 路重庆瞥了他一眼:“我也知道你的手还够不到那儿。” “就是嘛,这里条件多好啊,”他环顾了四周,独立干部病房,电视,冰箱,沙发一应俱全。 路重庆摇了摇头,“我一个连级干部,是能享受这条件的级别吗?” 他想起深山里简陋的条件,逼仄狭小的宿舍,泥土夯平的操场,下雨天一身泥土,时不时停水,停电,食堂里的粗茶淡饭。 眼神幽暗,面沉如水。 杨畅无语:“你还怕他们这样安排没有理由吗?住干部病房是多大的事情啊?这病房平时还不是对外开放吗,实话告诉你,你哥都给你按差价补了住院费了。特意交代我这么办的。”他从口袋了掏出了一叠收据,“喏,账单都在这儿,有空你自己看看去。”说着将账单丢在了茶几上。 路重庆叹了一口气,这就是路红卫,永远的克己复礼,让人挑不出错来。 可又怎么样呢? 不是没听见有人议论,路主任啥都好,就是让人琢磨不透,不知道他到底是想什么。 杨畅见他不说话,以为他还在为病房的事情不高兴,摇了摇头,“你这孩子现在怎么变得这样了,去特种部队把人呆傻了?” “不是这事。”路重庆说。 “又是什么事儿?谌晓玉?你放心,我晚上就去找她,把她给你带了来。”杨畅呵呵一笑,挤眉弄眼地:“我觉得还是回来好,好歹能经常见着,要不然隔了那么远,那个着急上火啊……,手都不够用了吧……” “滚蛋吧,你。”路重庆的脸上终于绷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桃花眼里溢出一丝的柔情。 嗯,这是他同意回来的最大理由了。 * 亲们,这是今天的更新。(未完待续。) ps:昨天看到有有的评论,说明一下:本文的节奏一直比较慢,是个慢文,这个可能与开始设定有关,如果不喜欢,也不勉强。不过本文已经免费了将近40万字,早就无所谓收益情况,更谈不上用重复的章节来骗。 第242章 “畅哥,你和葛珏怎么样?”路重庆问道。 有些事情,他想弄明白。 杨畅单手抄在裤兜里,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什么怎么样?不就那样呗。” 路重庆蹙眉:“什么叫就那样?是好还是不好。” 杨畅摇了摇头:“谈不上好不与不好,每个星期去看一场电影,逛一次公园,没半个月去双方父母那里吃一次饭,如此而已。” 如此而已,你就什么都跟人家说。 要是真的感情深厚,你还不出卖了我。 路重庆乜着眼睛看他:“就那样,你还把我卖了,葛珏上午来我这里说了,我的事情她都知道。” 杨畅扯了嘴角笑,“听她说的,我就是没事闲扯了几句。” “看不出来,畅哥您还挺喜欢说八卦的嘛。”路重庆半开玩笑半讥讽地说。 “原来你现在才知道啊,我以为你早就看出来了呢。不就是没话找话嘛,要不然两个人大眼瞪着小眼,多无聊啊。” “我呸。”路重庆笑着啐了他一口,“我成了你们两人解闷的了。” “不敢不敢,就是随便聊聊。” 路重庆正色道:“畅哥,我的事你还是得帮我保密,我不想让别人知道了太多,你知道我与晓玉以后的路不是那么好走……虽然我有信心,但是……”他顿了一顿,看着杨畅苦笑,“阻力也很大。” 杨畅点了点头:“我知道。我和葛珏说不会太多。葛珏是很有主见的女孩子,不会去乱嚼舌头。” 路重庆警告:“她和童姗姗的关系亲密。” “我就是看她和童姗姗关系近,才放了一点风儿给她,白白耽误了人家好年华。也不挺地道的,不是你路重庆的风格,是吧?”杨畅做关心状。 “那我还得谢谢你的八卦了。”路重庆白了他一眼。 “而且葛珏也是过来人,对感情方面的理解,比我还要成熟。” “葛珏,葛珏的,怎么动心了?”路重庆似笑非笑。 “狗屁。老子没心。一颗红心早全部献给了伟大祖国了。” 路重庆舒了一口气,“没动心就好。”又犹豫了一会儿,低了声音说:“齐安来了。在这医院进修。” “齐安?” “嗯。葛珏以前的男朋友,被棒打鸳鸯的那一位。” 杨畅愣了一愣,眼中有着不明的情绪,顿了一会儿。他摸了摸脑袋,喃喃道:“这下热闹了。” “你怎么想的?” 杨畅呵地笑了一声:“关我屁事啊。我就是一个挂名未婚夫。” 路重庆眯着眼睛深看他:“你还真的没想法?” “我有屁的想法。”杨畅说:叹了一口气,“他们两人的事情,听说当年在军医大,人人皆知。金童玉女,郎才女貌都是那么描述的吧,临到毕业分配。葛家人知道了,下了狠手。找了个错,差点没有把男的开除军籍,硬生生地给拆散了。”杨畅摇了摇头,叹息。 “没想到葛家还这么强硬啊。看上去葛老头子不是挺和蔼可亲的嘛。” “咱们医院的葛老头子是他们葛人中最和善的了,你没见葛珏的老爹……”杨畅缩了缩脖子,“那手段跟你爹相比,也差不到哪儿去。” 路重庆沉默无语。 窗外是一片明亮的阳光,高干病房的窗口正对着修葺整齐的梧桐树,绿意冉冉,他的眼神幽暗,桃花眼里深不可测。 * 童姗姗下了早班来探视他。 一进门就眼泪汪汪的,“重庆哥哥,你是怎么了啊,怎么会这样呢,我听个葛姐姐说了,你伤得那么厉害……” 路重庆笑了一笑:“现在不都没事了吗?” “怎么可能没事呢,你总是这样……”她说了一半就没说下去,期期艾艾地红了脸。 路重庆眯着眼睛看着对面。 她刚刚下班,还穿着白色的护士服,乌黑的头发盘在脑后,梳成小小的一发髻,衬托着那张白皙的小脸十分美丽,长长的睫毛,遮住了水雾的蒙蒙泪眼,几分我见犹怜的韵味。 想起童年时候的她,步履蹒跚地跟在自己后面,软软糯糯地叫着哥哥,宝石般的大眼睛全是依赖与祈求。 终归是儿时的伙伴,真的如就像妹妹一般。 路重庆心底里柔软了几分,脸上却摆出了大哥哥般的模样,教训道:“你多大了人了?还这么傻乎乎的淌眼泪,部队医院的护士还这么软弱,上了战场怎么办?到时候天天都有流血牺牲,你还不工作了?听说都快成护士长了吧,这样如何能管住人?嗯?” 童姗姗睁大了泪眼,呆呆地看着他,破涕一笑,红着脸道:“我就是在你面前这样,上班的时候才不会呢。” 路重庆点了点头,温言道:“那就好。” 又嘱咐道:“工作就是工作,别成天哭哭啼啼的。” 童姗姗:“谁成天哭哭啼啼了。对了,我爸爸妈妈说,晚上要来看你。” 路重庆愣了一愣,想起了杨畅说晚上要带谌晓玉过来。 直摇手:“你可要劝童叔叔千万别来,他一出来,又是警卫连又是参谋处的,打扰那么多人,我可是担当不起,不就一点小伤嘛,我爹也没怎样呢。” “我爸爸说了,首长是把感情藏在了心里,不表现出来。” 路重庆哼了哼:“是吗?” 童姗姗叹了一口气:“首长还在生气啊,气你不听他老人家的安排,擅自去了特种部队,现在又受了伤,我听我爸说,首长听了你受伤的消息大发雷霆……但是他这样也是因为担心你。” 路重庆默了一默,不经意地笑了笑:“何以男儿要当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葬耳,何能卧床上在儿女子手中邪?他自己是个军人,不明白这些道理?” 童姗姗说:“那不一样,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而且你又不是非去不可。你跟别人怎么能比。” 路重庆皱了皱眉,想说什么,但还是不说了。 童姗姗并没有错啊,她从小生活在大院,长大之后在各处都是被人捧着宠着,当然觉得一切都理所当然。 如果换了葛珏可能救不会这么想。 童姗姗又问了他特种部队的见闻,见路重庆回答得心不在焉的,以为他累了,又坐了一小会儿就告辞了。 傍晚,残阳如血。 梧桐树沐浴在落日的余晖中,风从拂过,空气中漂浮着花朵的馨香。 路重庆站在窗边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动手开始脱衣服,很快就换上了一套运动便服,拿出棒球帽戴上,帽檐压得低低的,他步履轻快地走出了病房。(未完待续。) 第243章 久别的城市,繁华,喧闹,正是下班的高峰期,医院门口的公交站台上人满为患,偶然有空的出租车过来,五六个人冲了上去,抓着车门争抢着,吵闹不休。 路重庆站在路边看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沿着道路飞跑起来。 风鼓起运动服的下摆,轻柔地抚摸着他年轻躁动的身体,没过几分钟,脖子里有汗,摆动的手臂,使肩膀又开始隐隐撕裂地疼痛,他咬着牙忍着痛,强压在下心底里的那份焦灼不安。 直到看到道路尽头那个院子,他的心才渐渐安定下来。 花木扶疏,夕阳笼罩着安静的小院。 相思树的叶子在风中轻轻地落下,在空中飘舞着。 窗口幽暗,屋里没人。 路重庆靠在了铁栅栏旁,平了平气息之后,从口袋里摸出了一盒烟,抽了一根放在嘴里,点着了,慢慢抽着。 乳白色的烟雾在眼前飘飘散散,他把肩膀搁在栅栏上,眯着眼睛发着呆。 她不在。 她去了哪儿? 是去上班了,和邓一楠在一起上班? 然后他送她下班,就在这院子门口,他深情地看着她…… 他闭了闭眼睛,几乎被脑海中所浮现的画面所 不是没有忐忑的,怕这样一路跑来,空欢喜一场。 又隐约记得杨畅说要带她去医院的,那她会回来吗? 如果她去了医院,就要擦肩而过,如果不去医院……可是,她为什么不去医院? 一阵风吹过,出了汗的身体有几分凉意。他打了个寒颤,突然想笑,这是在给自己绕圈子吗?去医院,还是不去医院,都无法使自己满意。 还真叫人家难办呢。 “欸?”身后又疑惑的声音,接着有钥匙掉在地上,叮当作响。 回过身。果然是她。睁大了一双惊讶的眼睛,愣着。 他低头捡起了钥匙,伸手递给了她。“怎么了?” 谌晓玉拍了拍胸口,呼了一口气,“你吓死我了。” “为什么会吓着你?”路重庆心头一跳,眼睛眯了眯。欺身上前,紧紧盯着她:“难道不知道我回来了?” “我听畅哥说了……”她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肩膀上。蹙眉:“你是不是又偷跑出来了?” “我不出来你就能去见我……”路重庆语气恨恨,踢了一脚栅栏门,“知道我在医院都不去看我,还不是直接回家了。我要是在医院里傻等,能看到你吗?” 路重庆的镇定全然没有了,他就像一个耍赖的孩子。倔强地盯着她。 “说啊,你说啊。为什么不去医院?为什么会回来?”他又一次地问,话出了口才觉得自己混账,这是什么逻辑。 可是他就是想问,胸腔里闷得像个即将涨破的气球,他不明白自己突然而来的愤怒。 谌晓玉抬脸看着他。 瘦了,黑了,微微闪开的领口露出深陷的锁骨,线条坚毅的下巴上泛着青色的影子,深邃的眼睛布满了血丝。 “我……你……先进来吧。”谌晓玉眼睛瞪着他一会儿,终于叹了一口气,转身去开门。 路重庆跟在她身后,她刚刚打开了房间的大门那一瞬间,就从后面抱住了她,脚下使劲勾上了大门。 他的脸埋在了她的肩窝里 她的身上有着柠檬的香味和他夜夜魂牵梦绕的气息,他闭上了眼睛。 “你先放开我……” “不放,你都没想我……”他低低地呢喃着,热热的呼吸丝丝呼入了她的耳廓,然后一口吻上了她的耳朵。 他的舌尖在她的耳垂上轻轻舔着,描绘着耳朵的轮廓,脸颊旁全是他那带着消毒水未到的气息。 她的心头泛酸,双手抱着了他的胳膊。 路重庆的手臂一顿,呼吸更为急促了,大大的手掌穿过了她的身体,紧紧地包裹住了前面的那饱满的柔软,狠狠的揉捏着…… 轰然一下,颤栗的酥麻如同电击一般贯穿了她的身体,连日来筑起的屏障,在他的手掌内溃败……谌晓玉颤栗着低呼了一声,“疼……” “就让你疼……”路重庆口齿不清地说,手上的动作却是轻柔起来,指尖很快地挑开了她的衬衫的扣子 一阵凉风吹来,谌晓玉打了个寒噤。 路重庆翻过她的身体,开始狠狠地吻着她的嘴唇,舌尖被撬开,他的气息霸道地占据了她的口腔,风卷残云i一般摧毁了她意志。 他身上消毒水的气息,汗水的味道, “呜呜……”谌晓玉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快没了,对方才松开手,她长出了一口气,还没睁开眼睛,脚下一飘,身体就横抱了起来。 她本能地双手搂紧他的脖子,睁开眼,发现他正低着头看着他。 “你的身体……”她嗫嚅。 “没事的……”他轻笑,“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说着她已经被放在了床上。 谌晓玉羞愤欲死,路重庆站在床前从容不迫地脱衣服,运动服,长裤,里面的t恤,脱完了自己的,翻身上床,开始脱她的,很快卧室的地上衣物一片狼藉。 路重庆撑着在她的身体上方,仔仔细细地凝视着她,嘴角慢慢浮起了微笑…… 谌晓玉手指颤巍巍地抚摸着他肩膀上的纱布。 白色的纱布上隐隐有淡淡的血迹。 “还疼吗?” 他摇了摇头,偏过脸张口含住了她的手指,舌尖细细地舔了舔,眯起的眼睛紧紧盯着她的表情。 谌晓玉脸上绯红,嘴唇嫣红,眼睛水润,酥得快要被融化了…… 他低低地问:“现在告诉我,想我了吗?” 他沿着她的脖子,吻了下去,一点一点吻着,埋首其中。 * 过了许久,两个人才平息下来,谌晓玉脸埋在枕头上,不肯抬起来。 路重庆推了推她:轻笑:“体能还是不行啊,我还是个伤病员呢……” “去你的。”谌晓玉的在枕头里面说,“谁能跟你一样。” “认输了吧?” “嗯。” “输了该怎么罚呢?” “你说怎么罚?” “让我想想啊,要不,就再来一次?” “滚……” 两个人正嬉闹着,床头柜上的电话铃声响了,谌晓玉翻身爬了过去,看着上面的来电显示。 路重庆蹙起眉心,眼神微敛。(未完待续。) 第244章 谌晓玉接了电话,按下了免提键。 是杨畅的, “谌晓玉啊,我这会儿忙完了,你到家了吗?你到家了先自己吃点东西吧,我一会儿就过来接你去医院看重庆吧,再不去,这小子不知道急成什么样子了。“ 谌晓玉侧了脸看了路重庆一眼,问道:“真的吗?他真的那么着急?” 杨畅:“还不着急呢,我跟你说个事儿,他这次啊是为了你回来的。” 谌晓玉瞥了一眼路重庆,莫明奇妙,“为了我?” 身边这人靠在床头懒懒地听着,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翘了翘下巴,示意她继续。 杨畅接着说:“你明白就行了,可别再他面前提,要不然他面子上下不来……他这次啊,本来是不想回来治疗的,说太麻烦了。但是我知道的,那里的医疗条件真的很差,他受的枪伤又很严重,在那里缺医少药的,你说要是拖下去,万一拖出个毛病来,可不就毁了,于是我就把你上次问的张军的事情告诉他了,说你遇到了麻烦,哎,他一听就急了,立刻答应回来了……你说,他可不是为了你才回来的。” 谌晓玉默了默:“他受到的伤是不是很严重啊?” 杨畅说:“当然严重啊,他们困在深山里困了几天,没干粮没水的,他是为了保护别人受了伤,子弹打在了肩膀上,要是差一点就没命了,我听说啊,从直升飞机抬下来的时候,都快不行了……” 谌晓玉转过脸看着路重庆,颤着声音低声的问:“他说的是不是这样?” 路重庆一把抓过话筒打断了他的话。:“畅哥,你八卦完了吗?完了就赶紧过来吧,晓玉不用你接了,带吃的来就行,我要谭家菜的黄鱼焖翅,清汤燕窝……”说完就挂了电话。 谌晓玉看着他:“……” 路重庆看着她,扬了扬眉。“……” 谌晓玉:“你还真好意思呢。让他带吃的来?” 路重庆理所当然:“他不带来谁带?” 谌晓玉:“你还要吃谭家菜?你知道那里的菜多贵?” 路重庆哼了一哼,说:“当然知道,不知道贵我就不让他带了。这么爱八卦,不宰他宰谁呢。” 又揽着她的肩膀,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颊:“正好吃点好的,补一补身体。” 谌晓玉无奈地摇了摇头。挣扎着从爬了起来,一边弯着腰找衣服。一边说:“赶紧起来吧,一会儿人家就来了……” 路重庆看着她白皙的身体,肌肤如凝脂,隐隐泛着美玉一般的光泽。间或有点点痕迹,如同花瓣点缀在其中,又忍不住一把将她捞上床。“他来早着呢,官府菜最讲究火候呢……” 她低呼被他的热切的亲吻堵在了喉咙里。他紧紧地抱着那洁白如玉的身体,光滑的肌肤紧密地互相粘在了一起,密不可分,汗水在他们的肌肤上流淌、交汇着,分不清楚哪滴是他的,哪颗又是她的,路重庆埋于她的肌肤之之间,却感到无比的宁静,恨不得一生一世,都如此。 杨畅满头是汗,手里提着大包小包,进了客厅,见路重庆正翘着个二郎推在沙发上喝茶,一副气定神闲,悠然自得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哎,你可真的迫不及待啊,我还指望着接了晓玉去医院看你呢,你就自己跑来了?” “不是你说的嘛,我急得呢,反正我回来是为了晓玉的,不在这儿在哪儿呢,”路重庆挑了挑眉。 又嘟着嘴抱怨:“怎么才来?饿死了。” “嘿,小祖宗,你点的那些菜,哪一样不是要慢火细炖的,要不是我跟他们家总厨关系好,你等到晚上十点也吃不到嘴里。” “所以啊,才让你去嘛。”路重庆站起身,“走,先吃饭吧,边吃边聊。” 杨畅四周围看了看,“晓玉呢?” “在厨房煮饭呢。” 杨畅碰了碰他的胳膊,压低了声音问道:“你和她,是不是那个了?” 路重庆一本正经地瞧着他:“哪个了?” 杨畅伸出两只大拇指对了一对,笑得意味深长:“这个啊。” 路重庆瞥了他一眼,没理睬他。返身去了餐厅,“晓玉,吃饭吧,来尝尝这清水燕窝,他们家一定道名菜,畅哥特意给你点的。” 晓玉端了三碗米饭,又端了几个蔬菜,把杨畅带来的食物,热了一热,换了自己家里的磁盘子装了,端了上来,又去厨房做汤。 谌晓玉乌黑的头发草草地抓了马尾,低着手脚麻利地忙着,洁白的容颜在暖暖的灯光里,柔和得像一朵盛开的栀子花。 莹白色的盘子,清清爽爽的蔬菜,干净整洁的房间,若有若无的饭菜香气,杨畅喝了一口晓玉刚泡的杭白菊,感叹道:“你这儿可真的舒服啊。” 路重庆正打开碗橱拿碗筷,听了回首笑道:“有家的感觉,对吧?” 杨畅点了点头:“还真的是。” 路重庆顿了一顿,“我们小时候家里永远的都是阿姨烧菜、煮饭,勤务兵带孩子,我小时候妈妈都很少抱过我,首长是开不完的会,见不完的客人,即使没事,他也在书房里思考国家大事,除了过年过节都没有吃过个一次团圆饭,除了哥哥,我真的没感受过任何温暖。” 杨畅点了点头,”我们家也是的,小时候都是吃食堂,保姆阿姨管我们,自己在外面撒鸭子玩,我跟你哥哥的友谊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你哥哥从小就是当大哥的料,有事都是自己扛着。”他低了声音:“现在也一样。” 路重庆也默了一默。 谌晓玉端了烧好的西红柿鸡蛋汤出来,招呼他们:“吃饭吧。”伸手轻轻抚了路重庆的肩膀:“明天我早上我去买乌鱼煲汤给你,乌鱼对伤口愈合比较好。” 路重庆侧脸蹭了蹭她的手指,:“你还要上班,就别买了,家里阿姨会弄的。” 谌晓玉温柔地笑:“不是刚刚抱怨阿姨做的不好吃吗?不过,我得晚上下了班去,中午去不了。” 这两人眼睛里柔情缱绻,杨畅咳了一声:“哎,哥哥我还在呢。”(未完待续。) 第245章 三个人一边吃饭,一边闲聊,路重庆与杨畅所聊的话题无非是军中的一些人事传闻。 谌晓玉在一边默然,并不插话。 他们的父母身居高位,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使得他们从小的时候就有机会了旁人情世故,又加之孩提时代那一场运动,见多了人情冷暖,翻云覆雨,魑魅魍魉,使得他们比后来的**多了一份清醒与冷静。 那是与她毫不相干的圈子,不熟悉也不想熟悉。 一整天的忙碌再加上傍晚时分的一场“激战”,让她累得不想说话。 那一份不安的感觉又隐隐浮上心头, 他们在谈论最近那一场很有影响力的“军演。” 蓝军的指挥是项豫,不出所料,把红军打了个落花流水,项豫名声鹊起,引人瞩目。 已经有流言,传闻项豫靠着童家争取到了这场斗争的“入场券“,又凭着精明强悍升级。 “项豫现在可是少壮派竭力的后起之秀,说句不好听时的话……倒是真有几分后来居上的行情,他的技战术水平还是有一套的,这次的战术布置,被夸赞天衣无缝,说难怪红军没有还手之力。”杨畅说。 路重庆正在吃着鲍鱼卤汁捞饭,不以为然:“也就那样吧。我在军校上课的时候,老师曾经给我们做过讲解他上次的“沙漠军演”,我这一次基本上还是那些套路,也不是没有破绽。只是没有人察觉,而且这次红军太轻率了,犯了兵家大忌。给了他太多的漏洞……” 杨畅感叹:“是的,我也研究过,虽然当作案例到处吹捧,可是也没有说得那么传奇,你哥要是在,那小子准没那么得意……” 路重庆哼了哼,“我哥……”他轻轻叹了口气。问道:“调动的事情有消息吗?” 杨畅摇了摇头。 路重庆默然,眼里有一丝疲惫,他的手指敲了敲桌面。没吱声。 无端端烦躁起来。 若说精明,生姜还是老的辣,你自作主张擅自决定了?我那边还是按兵不动,不变应万变。 他掏出一根香烟。叼着嘴里。也没点着,眼睛微微眯缝着。 路家渐渐式微,如果不是因为路家老爷子的资历与职位,路家这几年波澜不兴,乏善可陈,除了路重庆的几件个人“英雄事迹。” 而童家的势力范围渐渐扩大,成为各派别拉拢的对象,姻亲关系是最好的裙带关系。 局势大家都很明白。 气氛有点压抑。 杨畅摆了摆手“算了。不说,喝汤。喝汤。”说完他欠了欠身子去盛汤,尝了一口,“欸,这西红柿鸡蛋汤不错啊,晓玉你在里面加了什么啊,怎么这么好喝?” “加了一点春笋干和虾皮。” “是吗?”路重庆也喝了一口汤,赞道:“不错”,转过脸看着谌晓玉:“咦”了一声:“你怎么不吃了?” 晓玉微笑道:“我吃饱了。” 路重庆蹙眉,伸出手捏着她的胳膊:“这么瘦,就吃这么一点?”把那一碗清水燕窝推了过去:“吃完了。” 谌晓玉摇了摇头:“真的吃不下。” 没胃口。 他们谈的事情她不关心,她所着急的事情,又与他们无关。 包里还有一叠资料需要看,原本准备去过医院之后回来加班,现在计划全都被打乱。 明天萧铎问起,不知道如何回复。 “真的不吃了?” “不吃了。” 路重庆放下自己的筷子,静静地看着她,似笑非笑道:“需要我喂你?” 谌晓玉当即闹了一个大红脸,白了他一眼:“毛病。” “是毛病,就是看不得你吃那么少。” “我要减肥。” “减什么肥,你有肥可减吗?减给谁看呢?”心底里的话不经过大脑,冲口而出,路重庆说完就后悔了。 谌晓玉深看了他一眼,站起身来,“畅哥,你慢慢吃。”说完就去了阳台。 路重庆沉沉的目光盯着桌上的台布。 杨畅递给他一支烟,“好端端的,干嘛呢,。” 路重庆接香烟,点上抽了一口,垂眸苦笑地说:“聚少离多,总是放心不下。” 杨畅看了一眼阳台那边:“她应该不是见异思迁的人。” 路重庆垂着眼睛看着手指间的淡蓝色的烟雾,“我们连一百多号人,没有几个谈恋爱的,有的在家乡谈了,没多久也吹了,我们指导员每个月有一半的工作时间在为这些事情做战士的思想工作……”他叹了一口气,没再说下去。 桌上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他动手收拾着,在水池边洗碗,一会儿的功夫将餐厅收拾得干干净净。 “你开车来的?”他问杨畅。 杨畅点了点头。 “一会儿送我回医院。” 杨畅偏了一偏脑袋:“嗯,去说一声吧,我在车上等你。” 路重庆走到阳台门口,凝视着那一抹剪影,高领紧身针织衫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形,在黑暗中亭亭玉立。 谌晓玉伏在栏杆上再 他心中已经是懊悔万分,走过去揽着她的肩膀,她的身体微微一僵,路重庆立刻就感觉到了,鼻尖蹭着她的,压低了声音:“对不起。我一时昏了头。” 谌晓玉垂着眸不去看他,半晌轻轻叹息,低不可闻。 路重庆只好将她揽得更紧了,央求道:“别生气了。” “嗯。”谌晓玉应了一声,清澈的眼中有着不明的情绪。 路重庆心中酸痛,低下头去想寻找她的嘴唇。 谌晓玉微微侧了脸,大约是想避开又不忍,任由他吻住了。 路重庆温存地吻了她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告别,“我回去了,明天晚上见。” 杨畅开了一辆军用吉普停在树荫下,路重庆打开副驾驶的门上去,轻轻呼出了一口气,“走吧。” 杨畅一边发动了引擎,嗤地笑了一声“你还真的是偷跑出来的?” “嗯。,所以需要你陪我过去。” 杨畅点了点头:嗤笑了一声:“拿我当挡箭牌?” 路重庆看了看手表,仰头靠在了靠背上,平淡地说:“童姗姗说她爸爸和妈妈要来看我。这会儿可能已经到了。”(。) 第246章 童庆瑞夫妇轻车简路,只带了一个警卫员兼司机扈从,看着路重庆完全是长辈看望孩子的态度,亲切得不能再亲切了。 在夸奖了一通他的英勇精神之后,童庆瑞开始拍着他的肩膀亲切地教育他了,“重庆啊,听说这次是为了救战友光荣负伤,这虽然是应该做的,可是作为一个指挥者除了要有不怕牺牲的精神,还更要自我保护的意识,自我防范的本领,你已经不是第一次负伤了吧?之前是因为抢救落水儿童,这一次又是因为战友……”他笑了一笑,“你这受伤的频率实在是有点高啊。” 重庆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立正:“是,首长。” “哎哎,坐下来,坐下来,我今天不是首长,是你的童叔叔,不要样。”童副司令摆了摆手。 “是啊,重庆,你也别拘谨了,我们是来看望你的,不是来训话的,你可别紧张啊。”项阿姨过去拉了他的胳膊,让他坐下来,说着又嗔怪地推了推童副司令:“你看你,老是一副教训人的口气,看把孩子吓得。” 重庆端正地坐在椅子边上,只坐了三分一,保持着军人笔挺的身姿。 “是啊,是啊,是我不好,让你太拘谨了,这也怪,现在工作忙,做大报告习惯了,自己都不自在,别人看着更是不自在了。” 重庆微笑着说:“叔叔说哪儿的话啊,您比起我爸爸来,不知道亲切了多少倍呢。我爸爸才是一副不拘言笑,让人望而生畏呢。” 童庆瑞哈哈大笑:“小子,这么说你爹啊可不行啊,首长在领导岗位上时间长了。有些习惯难改了,你对他的要求不能太高啊。” 重庆低了头一副谦恭的样子:“叔叔,您说得对。” 童庆瑞感慨道:“一晃都这么多年了。我还记得你小时候坐在我大腿上闹得要吃馒头,那时候才三、四岁的样子吧?”他转头看了看项静:“是吧?三、四岁的样子?” 项静含笑点了点头:“是啊。差不多三、四岁的样子。” “那么小,就爱调皮捣蛋,又特别能吃,一顿要吃两个大馒头,那时候粮食紧张,你妈妈都愁死了,亏了我那时当司务长,还能弄点白面……现在想想。那时候的日子可真不好过啊。” 重庆点了点头:“是的,童叔叔那时候对我最好了。” “现在也是最看重你。”童庆瑞说着站了起来,“你现在大了,在部队表现不错,我们都能看得到,你爸爸对你也是寄予厚望,我也看好你,只不过,要好好保护好自己,我们可不想听到你受伤的消息了。听见了?” 重庆赶紧站了起来。敬个军礼,干脆地说:“是。” 童庆瑞对项静说,“走吧。我们先回去,我还得去看看后勤部那边的情况,你先回家.” 走到病房门口,见到杨畅,停住了脚步:“小畅啊,你是做哥哥的人,要好好带着重庆,别老是带着他跑来跑去的,他受了伤。在医院住着还要招惹他出去吃饭,合适吗?你得像红卫好好学习。看看人家是怎么做哥哥的,都是订婚的人了。要有责任心了,别成天不着调的。” 杨畅:“……” 这是敲山震虎了? 订婚了……做哥哥的……路红卫……,别带着出去到处跑…… 谈话中的信息量好大啊。 别看童庆瑞与路重庆和蔼可亲,端起架子来,不怒自威,自有副司令员的威严。 杨畅汗都滴了下来,低了头,一叠声说:“是的,是的。童司令员说得对……”看了看童庆瑞的脸色,又改口:“童叔叔说的对。 ………… 他们离开之后,杨畅抹了额头的汗,“****,这什么意思啊?” 是啊,什么意思啊? 这么高级别的领导亲自来看望一个连级干部,除了拉拉家常,回忆当年,谆谆教导之外,就没谈实质性的事情。 不可思议,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杨畅捅了捅路重庆:“这老爷子亲自出马到底是用意何在,你赶紧好好分析分析。” 路重庆没搭理他,伸了长腿斜躺着,懒散地说:“想设么呢,人家不是说了吗,是顺路来看看我这伤病员的……” 顺路看你? 这医院,不,就这病高干病区师级以上的病人就有好几十号,人家不看他们,顺路特意来看。 杨畅觉得他简直骄傲得没谱了。 就算你是某某人的孙子,某某人的儿子,人家也是堂堂的副司令员啊。 伸脚踢了踢他的床板:“你倒是想一想啊,分析分析啊。” “我哪儿知道啊,不分析,你也别想吧,累不累,有空不如想想你和葛珏的事情,老头子都说了你是订过婚的人……我看现在齐安来了,这婚约还能继续吗?” “不继续拉倒,正好老子也不想呢,没有感情的人绑在一起有意思吗?” 路重庆瞥了他一眼:“没意思。” “是啊,那我要想什么呢,如果葛珏觉得她想解除婚约,能跟那前男友破镜重圆,我就成人之美,才不做绊脚石呢。” 他又沉吟:“就是那齐安有那个本事吗?” 路重庆眼前浮现齐安那冷漠清高的脸庞,在葛珏面前拼命强作镇定,维护自己的自尊,又记得他在列车忧郁地说:“山里人,穷孩子。” 谁在意?是他自己在意吧? 这么在意别人的看法,这么强烈的自尊心,把感情放在天平的另一边,不一定能够平衡吧? 不过这些他不想和杨畅说。 既然杨畅表态说不会在乎这场婚约是不是能够继续下去,那就任其自然了。 齐安如果真的在乎葛珏,一定会在乎她的想法。 可是,谌晓玉呢? 也是那么有强烈自尊心的人,今天他不过冲口而出说出了自己的担心,她就那样,要是以后真的遇到问题,又会不会放手呢? 他觉得累想再想了,在床头柜里找出换洗衣服,推着杨畅,“你还不回去吗?我要洗澡了。” 的确要洗澡了,一身的汗,衣服黏黏哒哒的贴在身上,隐约能闻到淡淡的香气。 是某人身上的特有的香气。 路重庆心里一荡。(未完待续。) 第247章 最近这段日子,股票市场的行情说不出的诡异。 投资里开会,研究接下来的略投资。 萧铎说这是头脑风暴会议,让大家各抒己见,不要有任何思想包袱。 会议室里顿时出现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论点。 只有两个人一直都在静静地听着,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 一个是邓一楠,他基本上不参与这些讨论,因为他一开口,其他人就不敢再开口了。萧铎说,“你的存在只是一个裁判,在比赛没有结束之前,你所能做的,就是听。” 于是,邓一楠不开口,但也几乎没听。 他在睁着眼打瞌睡,每天加班到深夜,连续的出差谈资源早就让他精疲力尽。 另一个不开口的是谌晓玉,她也在打瞌睡,早上起来去菜场买菜,照着菜谱做各种营业汤,晚上回到家里再去医院,也是精疲力尽。 萧铎听完了大家的想法,敲了敲桌子,让大家安静,指名道姓地询问这两个一直没说的人。 “一楠,你怎么看呢?” 邓一楠一脸的茫然:“什么怎么看?” “他们的意见啊?”萧铎指了指他周围的几个副总。 邓一楠“哦”了一声,平淡地说:“我刚刚没听。” 在座的其他人员呼吸一滞,那几个副总更是拉下了脸来,么意思?我们刚才吐沫星子飞了半天,你居然什么也没听?开小差也一脸的理所当然。 萧铎愣了一下,很快也宽宏大量地摆了摆手:“一楠,最近要注意休息啊,项目上的事情不要老是自己亲力亲为,要多给其他人机会。” 一席话看似批评。可听在其他人耳里,别样的亲切关怀。 大家都知道邓一楠在跟萧铎跑项目,萧铎对这海外归来的高材生另眼看待。 萧铎又问另一个没有发言的人:“谌小姐。你的看法呢?” 这个也是一脸懵懂:“什么看法?” 萧铎怔了一怔,有些不相信地又问了一边:“刚才的讨论。你不会也什么都没听见吧?” 谌晓玉点了点头:“是,我什么都没。” 这一次在座的人清清楚楚看到了萧总脸色阴沉了下来。 那些被邓一楠驳了面子的副总脸色更是很难堪 邓一楠,那是萧总的爱将,萧铎正指望着他去寻找一个很好的壳资源,而谌晓玉……众人的眼里不免有点鄙视之意,她一个学历史的,不就是卖了自己亲戚的公司,凭什么也可以这样。 有人开始跃跃欲试。 坐在萧铎边上的副总已经按耐不住。嗤笑了一声,讥讽地说:“这是公司的高层会议,有人如此心不在焉,也真是少有。” 另一个副总的直接下属立马跟着扇风:“是啊,这么嚣张啊,我们公司的人还没见过这样的。” 其他人沉默不语,静观其变。 萧铎皱了皱眉。 公司所有的都靠基本上靠他一个人的头脑所决定,所谓的头脑风暴会议,不过是他测试高管智商水平的游戏。 他现在做的事情,不是实业经济。还有个库存产品可卖,所谓的金融投资,每一步都需要精心周密的考虑。步步为营。 今天本来不想开这个会的,既然看到有人在办公室闲聊无事,不如叫再玩玩游戏了。 只是有人公然弃权,不是一个,还是两个,这不符合他的驭人道理。 “那谌小姐,你能不能说出你的想法呢?”他直视着眼前这个女孩子,面沉如水。 邓一楠微蹙了眉心,侧过脸看着谌晓玉。眼神里传递了信息:“你,没事吧?” 谌晓玉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萧铎还真的不是一般人烦人。明明并不需要别人的意见,还非要让人在这个办公室里大放厥词。 他是真的相信。这屋里坐着的若干人能对未来宏观经济做出判断吗?能对这个即使在前世,也是诡异无比,没有规律可循的股票行情做出预测吗? 鬼话。 他要是真的相信这帮人的信口雌黄,就不会花这么多工资请自己来做个神婆吗? 那些有什么好听,不过是浪费时间,不如让她在办公室趴着睡上一觉。 她咳了一咳,慢慢地道:“我觉得会股票会跌一段时间,但是耗时不会太长,现在就是庄家在交换筹码,经过一段时间的震荡下跌,在下个月就应该差不多了。到时候会有大的行情产生。” 还有一个月,这只在后期鼎鼎有名的大妖股,股价就开始飙升了,飙到最高处突然再跌下来,当事人跳楼自杀,参与者身陷囹圄,教训惨痛无比。 萧铎所崇拜并模仿的是这只股的前期成功圈钱的模式,却不知道后期那可怕的一切。 萧铎眯了眯眼:“你何以见得?” 她的判断与他从核心圈内打听来的结果几乎一致。 谌晓玉笑了一笑:“我猜的。” 萧铎:“……” 其他人:“……” * 办公室所在别墅区的后面有一个人工湖,黄昏时分,波光粼粼,倒映着落日的余晖,湖边有个亭子,平日里休息的时候,经常有人坐在这儿看风景。 远远看着办公室的灯光一盏盏亮起。 谌晓玉抱着手臂坐在湖边的亭子里发呆。 “你还没走?”身后有声音平缓清澈,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不是要赶时间?” “嗯,马上就走。”谌晓玉已经站了起来。 “最近不开心?不是他回来了吗?”邓一楠淡淡地问。 见她没有答话,又说:“我只是随便问问,你赶时间先走吧。” 谌晓玉想了一下:今天下午的会上………” 邓一楠眉目舒展笑了:“老萧有点生气,不过也没什么话可说,他自己好不容易打听来的内幕也是如此,他刚才问我,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谌晓玉屏住了呼吸:“那你怎么说呢?” 你是怎么说呢,你是不是也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邓一楠瞥了她一眼:“我说,其实现在也不知道对不对,估计是临时猜的吧。” 谌晓玉点了头赶紧说:“其实我还真的是瞎猜的。” 邓一楠笑了笑,“明天早上开盘就能看出来了。” “看出来什么?” “是不是瞎猜的。” 谌晓玉:“……”(未完待续。) 第248章 谌晓玉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看着路重庆悠悠然地一口一口喝着乳鸽汤,喝完了之后放下了保温桶,抹了抹嘴唇,满足地感叹了一声:“好喝。” 已经是好多天了,一早起来去买菜煲汤,上班,下班去医院,累得脸都尖了。 路重庆心疼:“要不然你就别送了,我让家阿姨送过来。” 晓玉说:“阿姨送是阿姨送的,我送到的是我送的,不一样。” 如此贤惠温柔的女朋友,他怎么能不感动,可是感动归感动,却是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他眯着眼睛,看着窗前那个正在发呆的人儿,拍了拍身边的床沿,“坐那么远干嘛,过来。” 谌晓玉摇了摇头,不肯过去。 路重庆哼了哼,乜着眼睛笑着看她:“怎么?就这么怕我?这几天我可都没去你那儿。” 谌晓玉微微红了脸,低声斥道:“你就不能说点别的事情。” 路重庆一脸无辜:“我说了什么事了?什么也没说啊,你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谌晓玉蹙眉转过头去看向窗外,半天没说什么。 突然就想起,临来之前邓一楠说“怎么了,不开心吗?他不是回来了吗?” 其实她也在问自己,为什么不开心?他不是回来了吗?朝思暮想的那个人不是回来了吗?就在眼前,触手可及。 可是还是不开心。 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得,压抑。 她把这些归结到工作太忙,时间太赶,身体太累,心里却知道,这些都不是借口。 那天晚上听到路重庆说:“聚少离多。放心不下。”难道她就能放心得下吗? 他的伤口渐渐好了,医生说,再过十来天他就能够出院了。出院就意味着归队,又是那遥不可及的距离。 更主要的不是地理上的距离。而是……。她叹了一口气。 自己是不是要求得太多了?把自己给他的时候,并没有想过要他回报什么,他已经给她足够深的一份深情了,她还能要求什么? “晓玉,过来,我们说一会儿话。”路重庆说。 谌晓玉没有动,看了看病房的门,“不了。一会儿医生来查房。” 路重庆蹙眉,从床上下来,走到她对面的椅子上,嘀咕道:“我又不对你做什么,你心虚什么。” 说到一半就怔住了,谌晓玉抬起脸看他,眼睛里浮动着晶莹的泪光。 心尖上竟然像是被蛰了一样,疼得缩了起来。 路重庆凝视着她眼睛,伸过手去将他的手指握在手中,沉默了一会儿才低问:“其实我早就想问你了。你到底是怎么了?” 身体越来越瘦,眼神中竭力掩藏着一丝疲惫,看似温柔的笑容中总是蕴藏着淡淡的苦涩。原来的骄傲哪里去了,原来的倔强哪儿去了,你原来的灵气哪里去了? 如果早知道是这样,那不如一切都慢一点。 “没什么。就是有点累。” 路重庆更加心疼,想去抱她又不敢,只好低低地问:“是不是觉得我们发展的太快了?” 谌晓玉闻言怔了怔,想说什么却没开口。摇了摇头,快吗?这两世加起来,已经认识了几十年了。 路重庆的手指抚弄着她鬓旁的头发低低地说:“我知道我不好。我没好好的控制自己……没有结婚就跟你……”他的脸上居然红了一下,在她的耳边低低地说:“对不起。我是个正常的男人,你又是我第一个女人。你不知道你有多美好……我……我想想都会真把持不住……” 谌晓玉红了脸,推了推他。 “真的。”路重庆说。 那皎洁如月的身体,辗转婉约的姿态,想起来就让人把握不住,路重庆闭起了眼睛,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某处又硬了。 他把她揽在胸前,谌晓玉依偎在他的怀里 他深吸了一口气,平息了情绪,眼睛凝视着某处,愈加深邃:“我知道你委屈……但是要再给我点时间,我会解决那些问题。” 又系紧地抱了抱她:“你要相信我。” 谌晓玉没有说什么,更紧紧地依偎着他。 是什么问题他们都知道,难度有多大,路重庆比晓玉更要清楚得多。 他不能用决裂的方式去处理,因为这样,以后谌晓玉在他的亲人面前永远难以抬头,没有一个父母喜欢与自己抢儿子的儿媳妇,即使这个儿子他们自己从来没有关心过。 路家不是普通的家庭,一旦惹怒了什么谁,被毁灭的不仅仅是他们的爱情。 他不能让晓玉置身于那样的境地。 所以一切只能从长计议。 谌晓玉又何尝不是能明白白他的想法,却依然感到唏嘘。 这一世,原本并不想与他再有纠葛,却没有想到越陷越深。 谌晓玉想了一想,“重庆,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那个……”她哽了一哽,低声说:“本来就是你情我愿,你真的不用背负着什么……” 说完自己也是愣了愣,这是前世的大部分人的观念,但是在这个时代,是不是有点超前了?路重庆能不能接受? 路重庆:“即使背负什么也是我自愿的。” 谌晓玉站起身,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其实我不是烦心这些。” 路重庆嗯了一声,扬起脸看着:“我走之前,就担心你一个人在做股票成天闷在家里,身边除了璐璐,就没有别人能帮你,璐璐的个性我清楚,她依赖你得要更多,杨畅是我的朋友,不到万不得已,你也不会去找他办事,所以就把我那几个公司交给你打发时间,现在你既然有了自己的工作,你就不用管了,反正有人会管的,倒是你自己的工作,我总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也没什么,就是家投资公司,做股票,做投资,” “我前几天见过张军,当初的你叔叔借款协议,我也带回来了,你收好就行。” 说完他起身去自己的包里,拿出几页纸,递给了谌晓玉,“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谌晓玉看了看合同最后一页的签名,正是谌文辉。 她捧着那合同问道::“你去见张军干什么??”(未完待续。) 第249章 谌晓玉又重复了一遍:“重庆,你去找张军干什么?” 她记得杨畅给的那些资料,张军的背影复杂,早已经不是当年的打架闹事的小混混了。杨畅警告过她,不要再和张军有任何的纠葛。 所以,她才会急着力劝谌文辉买了公司,筹钱去还张军的高利贷。 “我有事情找他,顺便问了下你叔叔上次借款的事情,他把合同还给了我,那笔借款已经结清了。” “不是说,还有差额吗?”高利贷,利滚利,谌文辉既然上了贼船,就不容易下去。 谌文辉还掉了大部分的款,还有小部分款没有付清。但是,这小部分的款就怕如滚雪球一般又滚出个大数目来。 谌晓玉曾经提出,自己先借给他们,却被谌文辉拒绝了,晓玉知道,如今他是再也不想在他们面前难堪。 “我让张军按照银行的贷款利息上浮了百分之十,重新算了利息,你叔叔多还的款,已经还给他了,你问问叔叔有没有收到。” “这里面有结清款项的字句。签字盖章画押的。。还有收到所有的资金往来的明细,你也带回去收好”路重庆交给她一个文件袋,面色郑重:“这些资料文件,你保管就行,不要再交给你叔叔了。” 谌晓玉奇怪:“你这又是弄得哪门子事情,我莫名其妙,款是叔叔借的,合同也是他们签的,我不还给他们,放在我这里又是什么意思?,还有你为什么去找他?” 路重庆摇了摇头,:“我和他之间有别的事情,你不用过问了。”看了一眼她的表情。:“你照我说的话去做就好了。” 谌晓玉知道他一向有主意,也就没说什么,收起了那个文件袋。又去拿保温桶:“我回去了。” 路重庆点了点头:“嗯,去吧。路上当心。” 晓玉推开了门刚要离开,又一下子被身边的人抱在了怀中。 火热的嘴唇压在了脖子上,热气喷洒在肌肤上又是引起一阵子额颤栗。 “晓玉,给我时间。”路重庆低低滴说,带着央求的语气。 谌晓玉心酸,回身返抱着他,手指柔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 走出病房,走廊上并不是十分安静。有疗养的老干部坐着轮椅从她身边走过,回过头看多看了她几眼,这个病区以老干部居多,路重庆已是特例,现在又多了个年轻女子每天来送饭,看那衣着打扮,神态举止又不是保姆看护,不由让人好奇。 谌晓玉心中有事,并不在意,心里无所谓地想。反正这是路重庆的圈子,自然由他去应对。 只是那其中一部分的目光中多了明显的敌意与鄙夷。 电梯口的后面就是护士站,几个值班的小护士闲着没事。正在低声聊天。 “是这个女的吧?” “我看看,对,还真的是呢,你说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就纠缠着,人家路家是什么样的背景,她又是什么样的背景……哼。” “哎呦,现在的人可厉害了。为了攀高枝什么事做不出来……以为天天送饭送汤就能够怎么样了,真的要是那样。那我一天三顿天天送……” “你送饭不行,送人倒是可以……” “滚你的……“ 女孩子在吃吃的笑着:“你怎么知道人家没送过人呢……” 说完又是笑成一团。 “我要是童姗姗。真的是咽不下这口气……怎么可能让那个女人天天来送饭呢……” “这你就不知道了,那是表面,听说那天童司令员已亲自看望路重庆了……听童姗姗跟别人说她妈妈讲的,男人年轻的时候总是要花心的,结了婚就好了。” 电梯停在了十楼的手术室,停靠灯一直亮着。 下班之后匆匆忙忙,没来得及换鞋,高跟鞋挤压着脚尖生疼,她思及那对话中所包含的恶意,一时间心中冷彻,怔了之后转身推开了旁边的安全门。 黑暗中猛然照进一缕光照在脸上,那个抽烟的人眯着眼,抬头看她。 黑暗中英俊苍白的脸,瞬间怔忪迷茫的眼神,谌晓玉一时间没有认出他,转身下楼梯,高跟鞋蹭到水磨石的台阶上,她站着不稳,一眼看着就要载了下去, 身后的人一把拉住了她的腰,把她拽了回来。 “谢谢。”谌晓玉气喘吁吁,定了定神才看清,身后的人是路重庆的原来的主治医生齐安。 “不谢。”齐安说,依然靠在安全门上抽烟,夹着香烟的手指指了指她的脚下:“你这鞋子坏了。” 谌晓玉低头看,果然脚下的高跟鞋跟已经断了。 她叹了一口气,脱了鞋子坐在楼梯台阶上搬弄着,右边的鞋跟坏了,左边还是好好的,一高一低没办法走,不如把两个鞋跟都拔起。 在台阶上敲了半天,那一只鞋子的鞋跟依然完好无损,谌晓玉“唉”了一声,恨不得扔在地上。 “拿过来,我帮你弄吧。”身边的齐安懒懒地说。从谌晓玉的手上接了过去,用力一掰鞋跟就断了。邓一楠说“怎么了,不开心吗?他不是回来了?” 又拿过了另一只鞋子,比划了一样的长度,在地上磨着。 “谢谢齐医生。”谌晓玉轻声低说。 “你知道我?”那人依旧低着头,灵巧的手指摆弄着那双高跟鞋,”抬头看了她一眼,“对了,你天天来看路重庆。当然知道我。” 谌晓玉唏嘘地叹了口气。 齐安又说:“我是知道你,老早在基地医院的时候,他那几个活宝战友就跟我说过,他有个女朋友,想来说得就是你吧?” 谌晓玉没吱声。 齐安继续弄那鞋子,瞥了她一眼,突然说:“你伤心了?” “什么?” “那些人啊,”他冲着门外偏了偏脑袋,“那些长舌妇。听了她们的议论不觉得伤心?” 谌晓玉呼了一口气,原来他刚刚都听到了。 “开始是有一点,但是现在想想也没有什么……总归是要被别人说,只不过今天被我听到而已。” 齐安弄好了鞋子,递了给她,从口袋里又摸出一个根香烟,点上:“你倒是想得开。” “不想开又能如何?走一步看一步,船到桥头自然直。”(未完待续。) 第250章 “好一个船到桥头自然直,”齐安淡淡地说“只怕是还没有到桥头呢,船就已经翻了。” “如果真的如此,你觉得就凭我,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吗?”谌晓玉摇了摇头。 齐安垂眸看着她。 她的表情很淡,眼里却笼着轻愁,楼道的暗影下,宛整个人宛若蒙了一层薄雾。 他半晌说到:“我猜,路重庆一定不会这么想。” 谌晓玉叹了一口气:“对。他一定不会这么想。” 比起自己的听之任之,路重庆一定会全力以赴,她信他,却真的不一定会信自己。 两世为人,当然得比他要冷静得多。 她站了起来,试了试脚下的鞋子,走动了几步,虽然不是很舒服,倒也是能走路。 “谢谢,齐医生。”谌晓玉由衷地说。 “鞋子合不合适,大约就只有脚知道”齐安说:“这鞋子基本上也是报废了,你能走回去就好。” 谌晓玉莞尔一笑,一瘸一拐地一步一步迈下了楼梯。 因为“修鞋”这件事情,谌晓玉与齐安倒是建立了友好的关系,她每天继续大到医院送饭送汤,遇到齐安上夜班,她会多舀上一份,送到齐安的医生办公室。 路重庆有几次看到他们在楼梯口闲聊。 齐安的笑容难得温和,少多日以来那凌厉忧愤的表情。 路重庆有点小妒嫉。唧唧歪歪地绕着弯子,问她是不三看到齐安长得英俊漂亮,就多几分亲近。谌晓玉被他莫名其妙地“醋劲”弄得哭笑不得,只得好言相劝。 “齐医生帮过我的忙,又是你的主治大夫,怎么能多关心他一点?” 路重庆依然哼哼唧唧:“什么叫帮你的忙,不就是帮你修了一回鞋子吗,你那天要是拿给我,我也会修好。” 又说:“他现在已经不是我的主治大夫了。你用不着拍他马屁。” 谌晓玉觉得好笑,怎么就跟孩子一样。只好耐心地说:“当初你被抬到医院抢救,要不是齐医生医术高明,你早就……,你现在倒是好了。又斤斤计较起来了,能不能有点出息?” “我不是怕你……” 谌晓玉又好气又好笑:“怕我什么?跟别人跑了?他是你们部队出来进修的,进修完了之后还会是回去,你以为我脑子进了水能养金鱼,一个让你已经在那偏远山区,我再找第二个还是这样的?我是不是与自己有仇?” “我不是这个意思。”路重庆呐呐辩解。 “那你是什么意思?”谌晓玉正色看着他:“我是事先告诉你,你可以别跟我什么三从四德大道理,我不是裹着小脚的旧式女人受那封建礼教的荼毒。” 路重庆悻悻然地说:“早知道你那么护着他,我想方设法也得把他的进修名额给顶给别人。” 谌晓玉冷了脸。撇了撇嘴角,“你们干部子弟是不是在在这特权上特别有自信?一句话就能改变别人的命运。” 一句话冲得路重庆当时一口老血堵在胸口,张口结舌了半天才悻悻然作罢。 谌晓玉回去了之后。没有过一会儿,杨畅来看路重庆,见他气呼呼的模样,甚是奇怪,问了半天才知道是这么一回事。 杨畅笑得幸灾乐祸:“路重庆,你也有今天。” 路重庆:“你幸灾乐祸个什么劲头。跟你有关系吗?” 杨畅:“跟我是没关系,不过看在你平日里老是不尊重我的份上。我觉得比较解气。” 路重庆更是生气,眼珠一转,似有所悟,瞧着他阴测测地说:“你打得什么鬼主意?” “什么鬼主意?”杨畅莫名其妙,“早就说了,与我每们没关系,是你自己搞不定。” 路重庆:“怎么与你没关系,齐安是葛珏的前男友,你肯定是怕他对葛珏贼心不死,如果他对晓玉颇有好感,你不是可以高枕无忧了吗?” 说完又哼了一声,“狼子野心。” 杨畅被他的狗屁逻辑差点气成了内伤,指了他:“你这臭小子……” “我说得不对吗?” “对个屁。”杨畅说,毫不留情地指正他:“是你自己心里不安定,没有安全感,怕晓玉被人别人抢走了。” 路重庆的眼神阴郁下来。 杨畅又后悔,明明知道他就是这样在意又何必说透,伤了他的面子。 于是又叹了一口气:“我随便瞎说,你别心里去。” 路重庆眸光沉沉,沉默了片刻,说:“其实你说得对。我没有安全感。”他苦笑,“我知道谌晓玉只是对齐安有好感,而且还是因为看在他救过我的份上,但是我就是不愿意他们多接触,我担心齐安会给她不好的影响。” “有什么不好的影响?齐安还能把她怎么样?” “齐安与晓玉很像,都是把自尊心看得很重要的人,我不知道齐安有没有与晓玉提及过他和葛珏的事情,我怕他会现身说法,说我们这些人都是害人精……” “说就说呗,晓玉还能听他的啊,他自己一个大老爷们不能处理好自己的感情,能怨天尤人吗?”杨畅不以为然。 路重庆摇了摇头,“你不懂。” 一个邓一楠已经让人忧心,现在又来了个齐安。 他的肩膀上的伤口已经渐渐痊愈,不久将归队,可是心里的缺口却是越来越大,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简直是扰乱军心,还让不让他安心归队了。 第二天清晨医生交接班,齐安交了班正要离开,路重庆叫住了他,说了一会儿身体情况,路重庆闲闲地问:“齐医生,我还有多少时间可以归队?” 齐安倒是挑了眉多看了他一眼,“你的肩膀上的伤口已经基本上痊愈,只是心脏方面还要做一些检查,基地地处于高原与盆地的交界处,这样不稳定的气候条件对你的心脏有一些影响,既然来了就做个全面检查。” 路重庆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你。” 齐安微微一笑:“我又不是你的主治医生,不用谢我。” 路重庆又客气了几句,突然问道:“齐医生与葛珏之前是不是认识?” 齐安没有说话,穿着白大褂的身姿微微一僵,面上又恢复了在基地时惯常的那种表情,戒备,冷漠,与傲然。(未完待续。) 第251章 路重庆看着齐安。 齐安也看着他。 彼此都知道对方在想着什么。 他嘴角慢慢地浮现上淡淡的微笑,进一步地解释道:“葛珏和我以前就认识,所以就随便问问。” 齐安垂下了眼眸,微微低了头,很快抬起脸,玩味地说:“认识又如何,你怎么有空关心起别人的事情?” 路重庆平淡地说:“那也不一定,如果是朋友,还是应该关心的。” 齐安“哦”了一声,眼神戏谑:“那你到底是谁的朋友呢?是葛珏的还是我的?”他顿了一顿:“抑或是葛珏未婚夫的?” 路重庆微微摇了摇头,在心里感叹。 果然啊,就是这样的个性,把自己紧紧地包裹在一层薄薄的膜中,以为自己坚不可摧,其实却是脆弱无比。 如果不是因为晓玉最近玉与他走得很近,他才不会去提这些。 毕竟杨畅自己都不在乎。 “这有区别吗?”他淡笑:“事到如今,齐医生还是准备全身而退? 齐安看着他,七分讥诮:“既然你与杨主任是老朋友,又与葛珏认识,不会不知道其中的事情,那就是应该知道我你能不能全身而退。” “你就这样放弃了葛珏?” 齐安挑了挑眉,有点惊讶:“葛珏的未婚夫是你的好朋友吧,我有点不明白你的意思了。不如你来告诉我该如何?” 路重庆依然笑着:“齐医生那么聪明的人,当然知道。” 齐安的眼睛闪过一丝倔强,嘴角抿了抿。很快脸上又恢复了漠然的神情:“路连长,我还要去写报告,不奉陪了。” 走了几步,又回头:“我劝路连长还是先管管好自己的事情。” 说毕翩然而去。 路重庆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幽暗。 * 晚上晓玉煲着竹荪排骨汤送来,路重庆将那保温桶放在了一边,没动弹。 晓玉不解地看着他:“怎么?胃口不好?” 路重庆撇了撇嘴:“不是等你先舀一碗出来给别人送过去吗?” “哦。齐医生的啊,我准备好了。”谌晓玉从布袋里拿出另一个小一号的保温桶。 路重庆当场脸就沉了下来。鼻子里哼了一哼,手里的书哗啦一声抛到床上。 这就是生气了? 谌晓玉不禁笑了笑,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好看地翘了一翘。柔声地说:“怎么了?” 路重庆看着她莹白色小脸,想她心又软了,揉了揉她的头发,表示了和解,“没什么。” 谌晓玉嗅了嗅鼻子。 路重庆斜眼看她:“小狗啊,闻着什么呢。” 谌晓玉:“你今天中午吃的水饺?” “没啊,吃得炒饭啊。” “那怎么这屋里一股子老陈醋的味道?” 今天醋劲可真大,比往常拐弯抹角地抗议要严重的多。 路重庆偏了脸,不去理她。 谌晓玉又笑了。摸了摸他的下巴:“怎么?是谁给你气受了?” 路重庆悻悻然地拍掉她的手,捏了捏她的下巴,“你说还有谁?除了你。还能有谁敢给我气受?” 说着又附身要吻她的唇。 谌晓玉偏了偏头,避开了他的吻,“我明明白天都在上班好吧。” “那这个呢?”他叹气,用一根手指拎了拎那个小一号的保温桶的手柄,晃晃悠悠。 “那不是为了贿赂你的主治医生吗?”谌晓玉笑得很乖巧。 “说了多少次,他不是我的主治医生了。”路重庆嘀咕道。 “那也是你的管床医生。”谌晓玉说。推了推他的胳膊:“好啦,这排骨汤烧一次就是一锅。又要给你吃新鲜的,第二天就不能吃了,总不能浪费了吧。多装一桶送人,好歹还是个人情。又不费什么事情。” 路重庆的脸上这才有了一丝笑意:“原来是吃我剩下来的?那就算了。” 谌晓玉无语,点了点他的脑袋:“你这人,现在就怎么跟孩子一样。” 路重庆打开了保温桶,喝了一口汤,“挺鲜的啊。”眼皮都没抬,说:“在你这儿,我就是个孩子,要不然,要老婆来用来干嘛。” 老婆? 谌晓玉楞了一愣。 “不是老婆是什么?都那样了还不是老婆?”路重庆抬头看着她,刮了她的鼻子:“你去给齐安送过去吧,他早上被我气得不轻。” 谌晓玉:“你又怎么欺负人家了?” 路重庆懒散地说:“也不是真的要气他,我是看他那样觉得窝囊,想劝了劝他。一个大男人,优柔寡断,既然是真心喜欢,就想尽办法追就是了,何必弄得要死不活的,你没看他和葛珏那样,每次在我这里交接班,两个人的脸色,真的是能演一场苦情戏呢。我看你也别看那什么琼瑶电影了,就来这儿看吧,比琼瑶还琼瑶……” 谌晓玉皱眉:“哪有你说得这么夸张,你让人家怎么办?你们都是有权有势的……” “何不食肉糜”吗?你知道人家要承受多少压力? 首先不一定能过得了自己那一关. 路重庆抬眼看了看她,皱了皱眉,冷笑道:“出身是不能选择的,道路是可以选择的。” 他抱着保温桶仰头喝汤。 选择? 谌晓玉嘴角微微一抿,将一丝冷笑藏在了眼底。 你让齐安如何选择?选择臣服于女友高不可攀的家庭背景,还是选择为了爱情而将那点可怜的自尊被碾压成粉? “怎么?你不同意?”见谌晓玉半天没说什么,路重庆放下那只保温桶:抹了抹嘴角: “别人的事情,我关心那么多干嘛?” “哦,那是别人的事情。”路重庆点了点头:“我以为你不知道呢,原来你是知道的,那是别人。” 他的脸色阴沉,眼里有冷然的情绪。 谌晓玉怔了一怔,抱起了手臂:“你想说什么?” 路重庆:“你觉得我想说什么?” 谌晓玉看着他。 路重庆眯了眯眼睛,悠悠地说:“今天早上我听齐安说让我先管管好自己的事情,晓玉,我就不明白,你有什么事情不能跟我说,却是让别人来指点我?” 憋了一整天,终于说了出来。(未完待续。) 第252章 谌晓玉沉默了一会儿,站起来,拿起那个小一号的保温桶,转身准备出门。 路重庆拽了拽她的衣角:“我问你话呢。” 谌晓玉忍了忍,温言说:“我先把这个送过去,冷了不好。一会儿就来。” 路重庆咬了咬牙,松开了手,“去吧,快去快回。” 谌晓玉点了点头,走出了病房,走廊上慢慢地走着。 她的表情有怔忪,身边的人,不管是医生,护士,病人经过的人走过又会很注意地回头又看她一眼。 天天来,大部分人都认识她,但是却没有人正面与她说过话。 就连打扫卫生的阿姨看到她,也只是远远地笑一笑。 在这个封闭的区域中,她的身份莫名的尴尬。 如果是上一世,年轻的谌晓玉是不会在这样的环境中多呆一秒,她那可怜的自尊必然抵不过世俗的戕害。 而现在———— 她的嘴角竟然挂着冷笑。 世界是自己的,与别人无关。 经过护士站的时候,那几个护士又在闲聊,看到她,一个个停下了话题,暧昧的眼神随着她移动。 谌晓玉站在医生办公室的门口。 正是休息时间,里面传来嘻嘻哈哈的说笑声。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正好飘进了她的耳朵。 “你说。那一位还挺有本事的,听说原来是葛大小姐的前男友,这一来。又搭上了那边路老爷子孙子的女朋友,这关系说起来有点复杂啊。” “复杂?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 “哦,此话怎么说?” “你们甭看他默不作声的,大家都清楚得很呢,葛大小姐跟杨家订了婚,就算是旧情未了。也基本上是没戏了,这边路家孙子的那女朋友。眼下虽然是如胶似漆的,毕竟不一个层次的,也不知道能不能修成正果,这两个人要是凑成一对。其实也不错,也是郎才女貌……” “听说不止有貌哦,,别看她年纪轻轻的,一个人住了套别墅,之前还开过公司……手里的似乎也有点钱,不知道是不是路家那孙子给的……” “反正是各人有各人的算盘,谁都不会吃亏。” “是啊,没想到都在咱们病区。以前只听说过小护士与某某某的没想到医生里也有这号人……” …… 谌晓玉站在那里,抱着手里的保温桶,进退维谷。 都知道护士八卦。没想到医生更加刻薄,平常的感情与平常的举动,在这些人眼里都成了算计。 前世今生都一样啊。 枉她活了两世,依然参不破人心的丑恶。 “来找齐医生,怎么不进去?”葛珏站在办公室门口看着她,她刚下了手术。洗过澡,湿漉漉的头发披散在肩膀上。苍白的脸上尽显疲惫之意。 “是啊,我给重庆送汤,顺便给齐医生送一桶。”谌晓玉调整了脸上的表情,温和地说。 “齐医生去手术室了。”葛珏说。 “那麻烦你帮我送进去吧。我得回病房了。”谌晓玉笑了一笑。 “嗯。”葛珏接过那保温桶,转身推门,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谌小姐晚上有空?” “……”晓玉询问地看着她。 “我们可以聊一聊吗?”她问。 “哦,当然可以,我等探视时间到就回去。” 葛珏轻轻呼了一口气,“好,我在办公室等你。” …… 回到病房,谌晓玉若有所思。 桌子上的饭菜已经吃得干干净净,路重庆正在洗脸,看到她进来,“聊完了?” 谌晓玉动手收拾着桌上的碗筷,“嗯。”了一声。 “人家爱喝?”路重庆打趣道。 “没见到齐医生,在门口遇上葛医生,给了她了。” 路重庆微微吃惊,然后哦了一声。 谌晓玉:“这下你满意了吧” 路重庆:“……我有什么不满意的。”脸上却是恢复了清明与温柔,走过来搂着她的肩膀,:“你别生气嘛。” “对了,葛珏要晚上跟我聊聊,我一会儿早点走。”谌晓玉说。 “她?要跟你聊什么?”路重庆蹙眉。 “能聊什么,无非是杨畅,齐安,或者还有你。” “我?怎么会是我,聊我干吗?” 谌晓玉抿嘴一笑:“也许人家也是要帮某人传达什么想法呢。” “……” 路重庆无奈地瞪了她一眼,作讨饶状:“好了,算我说错了,可是你也不该有什么想法不跟我说。” “问题是我没什么想法啊!” “真没有?那齐安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这么说了吗?” “也没有,只是说要我先管管自己的事情。……我们自己什么事情?” “我们的之间的问题还用人说吗?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亏你还要听别人说……”说完她深深叹了一口气:“你难道自己没有觉得?你的变化真大……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你难道不也是吗?”路重庆搂着她,轻轻吻着她的嘴角,低低地叹息着“磨合期吧……总是回过去的。” 夜晚的风有点凉, 高干病房是在医院的最里面,一条长长的林荫路,在枝叶的深处,掩藏着星星点点昏黄的灯光。 比普通病区多了一道岗哨,岗亭中执勤的人员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们一眼。 “终算是下班了,今天从早上开始做了三台手术,命都快没了。”身边色葛珏说,推着一辆白色的女式自行车。 “葛医生挺辛苦的。”谌晓玉客套平淡地说。 尽管早就认识了,却不具备特别的好感,也许是因为璐璐,也许是因为童姗姗。 “工作说的辛苦还算好,只是有时候觉得心累。”葛珏说,苦笑了笑。 谌晓玉不说话,她实在是不方便接话。 “其实你也很辛苦,天天晚上要送饭,白天还要上班。”葛珏说,眼睛看着前方的路灯。 “是啊,没有人不辛苦。”谌晓玉说。 “倒也是,没有一个人过得轻松的。”葛珏点了点头。 两人沉默着走了一路,眼看已经快到医院的大门,一眼能看到急诊室大门上的红白相间的“十”字霓虹灯。 “谌小姐……”葛珏站定看着她,轻轻地说,似乎很难以启齿。 谌晓玉心软,说:“叫我晓玉吧。” “好的,谌……,晓玉……” 谌晓玉微微不耐,“葛医生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请说。” 葛珏抿了抿嘴唇,似乎下定了决心。 “晓玉,”她说,“我嘴笨,不会说话,如果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请你原谅……” 谌晓玉眯了眯眼睛等着她说下去。(未完待续。) 第253章 葛珏深吸了一口气,说:“我与齐安,就是齐医生,我们在上大学的时候,就是恋人,军医大五年大学,我们谈了三年恋爱,感情非常好……”她顿了一顿,脸上笼着一层柔和的光辉。 “我们甚至说好了毕业之后就结婚,齐安的学术能力很强,各方面都十分优秀,老师推荐他保送上研究生……” 葛珏低了头,又说:“我那时候太天真了,以为他这样的人才,品学兼优,肯定能够得到家里的支持,就向父母说明了我们的关系,可是没想到却给他带来了灾难……” 她的声音轻轻地颤抖着,昏黄的灯光下,脸色苍白,一双黑黑的眼睛闪烁着泪光。 “我的家里动用了各种手段拆撒我们,我坚决不肯分手,我的父母对我突然而来的叛逆期特别震惊,从小到大,我都对他们言听计从,从来没有拂逆他们的意思,现在因为齐安,我在学校宿舍住着,几个月都不肯回去,哪怕为了他与家人断绝关系,都在所不惜,……我觉得只要我坚持到底,就一定不会被拆散……可是……却没有想到,是齐安提出要与我分手……” 葛珏说不下去了,默然了好一会,才继续说道:“他说,他不想被别人指着脊梁骨说攀高枝,他们家是山里人,父母不想要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城市媳妇,我不相信,非要跟着他回老家。辗转了好几天,才到了他在山里的老家,见到了他父母。他家……哪儿是个家啊,两间土房子住了四五口人,父母,弟弟妹妹一大家子,晚上四处漏风,冻得我一夜都没睡着,就是这样我也没死心。觉得就凭我们两人的医疗技术,在医院工作。哪怕苦一点,也能自食其力,赡养老人……” “可是他父母根本就不愿意理睬我,弟弟妹妹也不理我。他们在一起讲家乡话,以为我听不懂,我就听到他妈妈说看我那么瘦,一看就是不能生养……” 葛珏的哽住了,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谌晓玉伸出手握了握住了她的手臂,轻轻拍着。 她想起了记忆中自己前世的那一场婚姻,老公似乎也是出身于这样的家庭,重男轻女,锱铢必较。每一次跟老公回家过年之后,势必就是一场争吵。 到了最后那几年,谌晓玉死也不肯跟他回老家。任凭他家人在背后如何骂她是不下蛋的公鸡。 葛珏沉默了一会儿,苦笑道:”我觉得那些都不能阻挡我们的爱情,却没有想到齐安还是坚持要分手,我气不过,逼着问他是不是为了保研,他承认……我都快气疯了。闹了好多次之后,把什么话都说尽了。最后还是分手……” 葛珏的眼泪一颗一颗顺着脸颊留了下来,她的嘴角挂着鄙夷的笑容:“他以为跟我份手就可以保研了,却没想到还是被分到了基地……”她看着晓玉:“你说,这是不是报应啊……” 谌晓玉沉默着。 这个故事,谌晓玉不止听过一个人说过路重庆说过,杨畅说过,连就齐安都轻描淡写地提过,可是今天听到这个当事人说起,却让她感到说不出的心酸。 沉默了一会儿,谌晓玉拿出纸巾递给她,“葛医生,事情已经过去了……说起来自己伤心” 葛珏接过纸巾擦了擦眼睛,勉强笑道:“是,都过去了,我本来也不想提,你是杨畅的朋友,我对他也从来不隐瞒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也许是因为今天听了科室里其他医生的议论吧,一时就是想,不管怎样我要告诉你真相……并不是我屈服于门第观念,而是他,至始至终都没有坚持……如果他有一丝一毫的坚持,我也不会答应与杨畅订婚……” “是订婚,不是结婚,对吗?”谌晓玉突然冲口而出。 葛珏愣了一愣,猛然睁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她:“你是说……” 谌晓玉点了点头,“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葛珏剧烈摇着头:“不,不能……我做不到着这样,我已经死了心,而且杨畅对我又很好……我不能这样出尔反尔……” 谌晓玉挑了挑眉,平淡地说道:“那……既然你都做不到,又何必跟我说这些……” 葛珏愣愣地看着她,翕动着嘴角,想说什么。 谌晓玉摆了摆手,打断了她:“好了,葛医生,我知道你今天跟我说这个,你是因为听了那帮混蛋医生背后的议论,也许你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这些话,你也不方便和重庆,杨畅说这些,正好我是个知情的人。我和杨畅、齐安都认识,站在他们两个人中间任何一方都会让我很为难……所以,这一切最最重要的不是他们,而是你的态度。” “我的态度?”葛珏不明白地重复了一遍。 “对,你的态度。”她进一步地说,仔细看着葛珏脸上的表情:“你究竟是对齐安旧情难忘,还是仅仅是因为你被他抛弃这件事情而耿耿于怀?你有没有分得清楚过?” “我……”葛珏愣住了,自从再次见到齐安,她已经乱了方寸,再也无法理智冷静自持。 齐安越是平淡冷静,她越是愤怒。 原本以为不见面,失去联系就可以抛开的感情,现在如同海水一样全部涌向她,即将将她淹没。 她诚实地摇了摇头,“我的确分不清楚。” 谌晓玉了点头,继续静静地说:“如果你只是因为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那你大可不必了,因为据我所知,齐安在伤害你的同时,自己也受到了很大的伤害,他不是不爱你,但,他更是一个聪明人,能清醒地看出你们之间的距离,这个距离不是你与他的感情,而是你们的家庭,你们从小生活的环境,齐安自己很清楚,穷此一生,他都无法摆脱他那个家庭,他都要把这个包袱背负下去,而你,能接受吗?你的父母家庭能接受吗?” 葛珏沉默着。(未完待续。) 第254章 谌晓玉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前世里,网络上对这种地位悬殊的家庭讨论颇多,越来越多的人现实认为,门不当,户不对,即使结了婚,也难以在今后的婚生活中幸福。 “**丝”逆袭是有的,可是逆袭之后又会怎样呢? 即使目前,她与路重庆的家庭之间,不也是有着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这个鸿沟如何跨越,能不能跨越,她现在真的是无法判断。 算了,自己的事情就先放一边吧。 先得劝劝的是眼前这位迷茫的医生。 思索了一会儿,她轻轻地问道:“葛医生,是不是你自己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呢?” 葛珏紧紧抿着嘴唇,依然沉默着。 谌晓玉接下去说:葛医生,我刚才就说了,齐安不重要,杨畅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你自己的选择。”她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说真的,我并不认为你真的能够接受。” “为什么?”葛珏低问,风吹起她的头发,身上一阵阵的发冷,脸上却是一阵阵热辣辣的。 “因为你与齐安很像,都喜欢按照自己的意愿去生活,都接受不了别人强加于你的生活方式。” 葛珏扯了扯嘴角,勉强笑了一下:“你说的对,晓玉,我的确是那样。齐安……其实也是那样。” 谌晓玉接着说道:“但是齐安比你要冷静。也比你狠……男人嘛,头脑的构造也许就与女人不同,他能够忍耐。也能够对自己下狠手,强行去斩断自己对你的感情……若是说齐安势利,也有点道理,因为他不势利,又如何能从那样的环境中挣扎出来……只是他算不算狠心,算不上忘恩负义,他抛不下他的父母。弟弟妹妹,抛不下他生于斯。帐于斯的土地……他错了吗?也没错吧……” “可是我并没有要他去抛弃啊,我说了我可以赡养他的父母,可以厚待他的弟弟妹妹,可以给他们好的生活。我并不是那种嫌贫爱富的女人……” 谌晓玉:“你当然不是,如果你是的话,你都不可能爱上他……只是这爱青够吗?够你们在平淡的生活中磨砺?够你们在柴米油盐中的争吵?结了婚,生活中不仅仅只有爱情……你做好思想准备了吗?” 葛珏的眼里一片茫然。 谌晓玉拍了拍她:“回去吧,葛医生,冷静下来慢慢想一想……也许自己会好受一点了……” 葛珏木然地点了点头。 沉默了一会儿,她抬头看着谌晓玉:轻轻地问:“你呢?你想过了吗?如果路家不能接受你,你会怎么样?” 她说完,又觉得唐突。又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谌晓玉苦涩地笑了一笑:“没,我知道,其实我刚才在问你。也是在问我自己……虽然我与重庆的感情现在是很好,但是……我真的不知道以后会是怎样,我们也都是对自己生活太有想法的人……” 葛珏说:“之前我觉得重庆应该和姗姗,我也帮过姗姗,她的确很喜欢重庆,他们不说青梅竹马。也是知根知底,不过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 谌晓玉笑了一笑:轻轻叹道:“是啊。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又低低地说:“也许说不定童姗姗更适合他。” 葛珏见她如此的冷静又如此的悲观,心里暂时忘记了自己的悲痛之情,悄声安慰她:“你别这么想,路重庆不是齐安,他从小就有的是主意,他跟一般的男孩子不一样。” 谌晓玉的轻轻点了点头,眼神看着远方,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期望又哀伤。 经过这一场交谈,葛珏和谌晓玉倒成了朋友。 遇上葛珏在医院值班的时候,只要谌晓玉在,总会过来和她聊几句。 有时候两人避开路重庆,站在走廊里嘀嘀咕咕说着悄悄话,来来往往的人又不由得奇怪了,都在疑惑这个“女朋友”怎么什么人都能成为朋友、 路重庆也深觉得奇怪,问谌晓玉:“你们那天晚上到底聊了些什么?怎么突然关系就那么好了?” 谌晓玉笑而不答,路重庆也没有细问,他一直觉得晓玉孤单,能与她交流的人不多,有一个朋友自然是好事。 只是他担心的是,齐安与杨畅都是他们认识的朋友,这关系多多少少有点尴尬。 好在葛珏一向冷静,那天晚上谌晓玉的一席话,点醒了沉浸在往事痛苦中不能自拔的她,她经过一番思索之后,渐渐恢复到原来清明冷静的状态。 即使在工作场合遇到齐安,也能从容不迫地交流。 路重庆看着这个俩人之间的变化,忍不住悄悄地对谌晓玉说:“你到底是施了什么计策,让这两人能和平相处了?” 谌晓玉叹了一口气,说:“无非是告知了葛珏,现实到底是什么。” 路重庆“哦”了一声,眉目微动,“那现实到底是什么呢?” 谌晓玉:“现实是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总会有始终。” 路重庆眼瞳微敛,问:“你真的这么想?” 谌晓玉微微笑了一笑,没有回答。她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窗外,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映照在她洁白的脸色上,秀丽的眼睛里流光溢彩。 路重庆一时看呆了过去。 他并不能明白眼前这个女孩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有时候很坚强,有时候很脆弱。 有时候悲观入骨,却又是那勇敢。 身后想起了敲门声,两人回过身去,穿着白大褂的葛珏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叠文件。 “没打扰你们吧?”她笑吟吟地说。 谌晓玉笑了笑。 路重庆:“我能说打扰了吗?” 葛珏瞥了他一眼:“打扰也没办法,这样有一个好消息,也有一个坏消息,想听哪一个?” “好消息。” “坏消息” 两个人异口同声,互相看了一眼,不由自主地笑了一笑。 “果然啊,一个悲观的,一个乐观的。”葛珏说,“我先说什么呢?” “得了,别卖关子了,快说吧。”路重庆不耐烦地说。(未完待续。) 第255章 “好消息是路重庆所做的心脏方面的检查,现在检查报告已经出来了,经过专家的论证,我们认为是已经完全恢复了健康状态,情况良好,没有任何问题。” “哦,就这个啊,我早就猜到了。”路重庆不敬意地说,“这也能算好消息?那不好的消息呢?” “不好的消息是,你的所有检查已经结束了,可以出院了……”葛珏看了谌晓玉一眼,叹息了一声:轻轻地说:“也就是说,你得归队了。” “哦。”路重庆平淡地点了点头,转过脸去看着谌晓玉。 谌晓玉微微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脸去问葛珏:“你今天什么时间下班了吗?” “快了。”葛珏看了看手表,“一会儿正常下班。今天周末,杨畅过来。” “哦,保留节目?” 葛珏与杨畅所谓的保留节目,就是周末去看电影或吃饭,按部就班,雷打不动。 “是啊,这一周是吃饭。” “那能不能跟你掺乎一下?”谌晓玉又含笑地问。 “什么意思啊?”路重庆与葛珏都回脸看着她。 “就是一起吃个饭呗,给你庆祝一下。”谌晓玉拍了拍路重庆的肩膀,“不是有个好消息嘛。” “你……”路重庆咬牙,瞪了瞪她。 这个没心肝的女人,离别在即,,马上他就要回部队了。她怎么一点都没有难受的样子呢。 “好啊,好啊,我们一起吃饭吧。我给路重庆批个假,这点特权我还是有的。”葛珏说。 最近这段时间,例行晚餐简直是无聊透顶,两个人经常是大眼瞪小眼,相对无言,生怕说了什么就触动了对方。 “我去让杨畅定四个人的位置,等会儿我下了班就去吧。”葛珏笑嘻嘻地转身出去了。路重庆捏了捏谌晓玉的脸颊:“你觉得这样当电灯泡好吗?” “有时候集体活动也是需要的吧。”谌晓玉笑着说。 “我马上就得回去了,你就不难过?”路重庆轻轻地问。 “难过又能怎么样呢?我能拉着你。不让你归队?还是能够跟着你去?”谌晓玉苦涩地笑了一笑:“既然选择了,就该承担后果,你是这样,我也是这样。” 路重庆咬牙:“你还真的能冷静。” 谌晓玉:“不。你错了,我还真的是不冷静,只是我没有办法,我不知道能够怎么样,所以我选择了听之任之,这些既然都是我不能决定与改变的,我只能选择承受,不然怎么办?” 两人正说着,只见葛珏换了衣服走了进来。她穿着件灰色夹银丝的连衣裙,蜷曲的头发放了下来,如云一般堆在了肩膀上。脸上画着淡妆,时髦俏丽,与平时里穿着军装与白大褂的样子大相径庭。 路重庆冲她吹了一声口哨,嬉笑道:“这才是葛大小姐啊,平时都成了老太婆了。” 葛珏瞪了他一眼,“晓玉在你还这么贫嘴。晓玉要是不在身边,你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路重庆笑:“正是因为晓玉在身边。我才这样,要是晓玉不在身边,我才不理你呢,我们这种人是很注意的。” 葛珏上前挽着谌晓玉的胳膊,回回头啐他:“要是相信你才怪。是吧?晓玉。” 谌晓玉笑着:“老话说得好,宁可相信这世上有鬼,也不能相信男人这张嘴。” 路重庆与葛珏一起看向她:“有这样的老话吗?” 去等电梯的时候,正好迎面遇到了从食堂吃饭回来的齐安。 谌晓玉站住了,冲他点了点头,含笑道:“齐医生啊,吃过了啊?” 齐安嗯了一声,随口答道:“你们出去啊?”眼神去飘向了正在与路重庆说话的葛珏。 谌晓玉看着在眼里,又说:“齐医生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吃饭,重庆要回去了,我们给他践行。” “不了。我吃过了,谢谢,我还有个报告要赶。”齐安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又是淡漠的表情,侧身想要快步的离去。 “哎,别走啊,”路重庆一把拉住了他,“好歹我们是战友,一起吃个饭怎么了?” 齐安的脸色沉郁,过了一会儿,勉强说道:“改天吧,等我回基地之后请你,今天真的有事。有个病人在等着我。” 他抬出了病人这个理由,谁也不好再拦着他了,路重庆松开了手,“好吧,你可得记着啊。” 齐安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至始至终,葛珏都在一边低了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沉默着。 谌晓玉杵了杵路重庆的胳膊,“你也真是,我也就客气一句,你还当真了?” 路重庆笑着睨着她:“你说的话,我哪句没当真过?” “得了吧,你是看热闹不嫌事情大。”谌晓玉嘟哝着一句,挽着葛珏的胳膊:“走,咱们别理他。” 葛珏的眼神黯然,嘴角却是倔强地扬了起来,高跟鞋敲打着地面,发出清脆的声音,背影娉婷挺拔。 * 杨畅开了车来接他们,不出所料,看到葛珏眼前一亮,摸了摸脑袋,笑道,“葛医生啊,我都没认出来。” 谌晓玉在一边翻了个大白眼,你这未婚夫当得有多失职啊。 “我在逸轩阁订好了位置,现在就去吧。”杨畅殷勤地打开车门,“女士优先啊。” 路重庆没理他,直接跳上了副驾驶。 谌晓玉在后座说,“咱们去不去逸轩阁,去吃火锅吧。吃火锅热闹啊。”四个人找了一家人气很旺的火锅店,谌晓玉点了一个辣辣的川味火锅,火锅端上来的时候,红红的辣椒漂浮在上面,看着就觉得喉咙冒烟。 “来,让我们庆祝一下,路重庆同志平安归队。”谌晓玉举起时啤酒杯。 “这有什么可庆祝的。”杨畅瞥了她一眼,却喝掉了杯中的白茶,他是司机不能喝酒。 “他能归队就意味着身体健康,万寿无疆,难道不值得庆祝吗?”谌晓玉斜眼乜着杨畅,“你还想怎么样,让他在医院里呆着?” “他是不是在医院呆着,我可管不了,那是医生的事情……”杨畅郁闷地说,“对了,葛珏,他真的能出院了?你们会不会搞错了?” “他能不能出院是专家小组决定的,我可没那权利。”葛珏说,“应该没有问题吧。” “你们专家就不会误诊?”杨畅又问,唉声叹气了一番:“早知道,应该把你调回军区,哪怕当个小参谋也比在特种部队强。这得多久见不到你啊,你哥又见不到……”(未完待续。)> 第256章 杨畅提起了路重红卫,路重庆垂眸不语。 这次回来养伤,最遗憾的就是没有见到哥哥了。 路红卫帮他办理了所有的住院手续,帮他安排了所有的转院事项,本想能够见到一面,却没想到在路重庆回来的前一天临时接到部队的通知,去东海边防,处理紧急事务。 这一去就得是半年,说是紧急事务,其实不过是三军联合军事演习,谌晓玉掐过时间,大约知道了后来播出的新闻。 重生到这个世间,她要感激前世自己每天晚上被迫看新闻联播的习惯,以前她的男人爱看新闻,一到晚上7点钟,雷打不动地看新闻联播,谌晓玉虽然不喜欢,可是也七七八八看了不少。 路重庆作为消息灵通人士,心里是知道的,不过当着谌晓玉及葛珏的面上,他不好多说,只得淡淡地道:“哥哥有事,也是没办法的是,不过能够得到重用,毕竟是个好事。” 杨畅点了点头,感慨道:“是啊,这次看来真的是启用他了,你哥不容易啊。我在军中这么些年,还真没见过像你哥这样年轻却老成的人,他的见识远远在与一般人之上啊。” “这不也是生活所迫吗?我哥从小生活在什么样的年代,受到的什么待遇,别人不清楚,畅哥还不清楚吗?” “是的,我小时候就听老头子他们说起过。那时候都被关了紧闭,下放到农场劳动改造,家里都丢给了孩子。可是全军区大院,差不多年纪的孩子里,你哥是最懂事,最听话,最不让大人操心的。” “红卫大哥这么好,可是却从没听说过他交女朋友啊?”葛珏突然说道,她也是认识路红卫的。“我以前听我姐说过,红卫大哥以前在高中的时候。有个女同学特别漂亮,对他也特别好,好像跟红卫大哥很谈得来,我姐他们都以为他们会谈恋爱。可是没想到还是没有成,上次我姐他们同学聚会,那女同学已经是嫁人了,提起红卫大哥,还唏嘘了一番呢。” “真的?我怎么不知道的?”杨畅好奇地问,“还真的没听说过他的恋爱历史呢,重庆,你知道吗?” 路重庆摇了摇头,瞥了晓玉一眼。沉吟道:“也许他是没遇到自己所想谈恋爱的人吧。” 其实,路重庆本来想说的是,也许他知道不可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恋爱。不如不动感情,但这话,他说了又怕引起另一个人的敏感,离别在即,还是不要再有什么误会吧。 “还真的是个无情的人呢。”葛珏说。 无情未必真豪杰。 “来,来。我们今天不谈这些令人感伤的事情,过两天我就要走了。让我留个好印象吧,省得回忆起你们来都是不愉快……” 路重庆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又乜着眼睛说杨畅:“你开什么车啊,害得我们都不能不醉不归。 他一个人又连喝了好几杯,杨畅赶紧拉着他,“哎呀,弟弟啊,你可别害我,这医生还坐在这儿呢……” “别,没事,我只是想喝酒,好长时间没喝了。”路重庆说,手里握着啤酒杯不肯放。 “好吧,我陪你喝。”晓玉说着,也干了一杯酒。 “这一杯祝一路顺风。”喝完了放下杯子,眼眶终于红了。 “怎么了?哭了?”路重庆看着她,伸出手指抹了抹她的眼角。 “没有,辣的。”谌晓玉偏过脸,吸了吸鼻子 “这还差不多。”路重庆嘀咕着,又喝了一杯,又去开另一瓶。 “别喝了,身体刚刚复原,别喝坏了。”杨畅按住了他的手,劝道。 路重庆看着他,眼角含春,深邃的眼中含着笑意道:“畅哥,我没事,你看葛珏都不拦着我,这次我回去,可是把晓玉交给你照顾了,她有什么事情你可要出手。” 又拉着晓玉的手,“你可要乖乖的,听畅哥的话,有事别自己扛着……还有,别跟别日男人走太近,你可是军婚,明白吗?那可是受到法律保护的……” 谌晓玉红着脸摔开了他的手,“你还真的有完没完啊……” * 吃过饭,杨畅开这车,把两位女士送回家,最后又送路重庆回医院。 病区里静悄悄的,只要医生的值班室内还连着灯光,路重庆从半开的门缝里,看到齐安正在看书,一盏孤灯下,他蹙眉盯着眼前的书本,久久没有翻动一页。 路重庆敲了敲门,站住在门口:他问:“能看进去吗?” 齐安抬起脸来,淡淡地说:“回来了?” “嗯,喝了一点酒。”路重庆笑了笑,懒散地斜倚在门框上,从口袋里摸出了两根烟,易根扔给了齐安。 “病还没全好就跑出去喝酒,简直胡闹。”齐安蹙眉。 “葛医生也在啊,她说专家都认为我没事了”路重庆点了烟,深吸了一口,毫不费力地将葛珏出卖了,反正有人会心疼。 “她……”齐安哼了哼,低低叹了一口气。 “怎么?不满意?”路重庆好奇地问,“如你来告诉我,你们俩人在学校的时候,到底是你成绩好,还是她成绩好,我该听你们两人中谁的呢?” “你说呢?你信我们中间谁?” “我看不出来,你们两人都是挺牛的,年纪轻轻,都是一把好刀。”路重庆吐了个烟圈,“这样挺可惜的。” 默了一默, “其实没什么可惜的……”齐安伸了个懒腰,拿起桌上的香烟,点上了。 “真的这么想?”路重庆问“那为什么不语和我们吃饭?” “我们好像没那么亲近吧,你与那一位好像光系更好一点。”齐安说。 “当然,我和杨畅关系真不错,他是我哥……”路重庆说:“可是这不代表就会支持,当初为了他订婚,我还和他打了一架……” 路重庆摸了摸下巴,仿佛昨天才打过。 齐安嘴角抿了抿,“其实她订不订婚,都不重要了……是我开始的时候没有意识到那么大的距离,这距离是我一辈子也无法超越的……” “认怂了?”路重庆讥讽道。 “嗯。放弃了。”齐安说。 “真没有用。” “是,我看你呢,你们最后又能与我们不一样吗?”齐安嘴角冷笑着。(未完待续。) 第257章 第257章 雨水沙沙地打在玻璃上。 花瓶中有着百合花,洁白的花瓣在盛开着,清幽的香气弥漫在房间里。 薄薄的窗纱遮住了外面的世界,暗暗淡的房间里,只能听到隐约的声音在屋里回荡着,靡丽而懒散,令人心神迷醉。 “重庆……” “嗯?”他含糊不清地应着,身体已经是蓄势待发。 “我……” “别说话……”他深深地吻着她,火热的呼吸喷洒在颈项之间,他一点一点地品尝着她的一切,从柔软的唇,到绸缎般光滑的肌肤,顺着她的玲珑的曲线蜿蜒而下,那甜馨如蜜。 这会儿他再也无法顾虑其他,想到即将而来的分别,想到深夜里辗转反侧,刻骨的相思,他只想不一切都留在她的身体里,留在自己的记忆中,留待以后在那些清心寡欲的日子里反复的回味与品尝。 心中的那个巨大的罅隙,正等填满。 她的身体如同百花盛开,芬芳馥郁,他埋首于其中,流连忘返…… 冲锋陷阵,强势占有,他攀附着她,依恋着她,最后的迸发将他们一起带上云霄,那一瞬间的感觉,仿佛又回到了高山雪域。 第一次他低吼着,匍匐在她的身上,柔软的,温暖的,包容着他。 那触目而来的雪白,如白雪崩塌与高山之间,雪莲花盛开。梵音吟唱。 深山的夜空中那一轮明月浮在远山的轮廓上,像一只温柔的手抚摸着大地万物,林间的潺潺的溪水流过。映照着月亮和星子, 像一只停泊在港湾中的船,他静静地伏在她的怀里,汗水交织在一起,他能感受到自己在她的身体中火热,坚硬。 过了许久,谌晓玉抚摸着他脑后微微****的头发。 “重庆……” “嗯?” “你这次回来一直都没回家?” “嗯。”路重庆翻身。伸手揽着她,“没回去。家里没人……” “是不是……也不好?”她心里酸楚。 “傻瓜。”路重庆捏了捏她的脸蛋,轻啄了一下她的唇,“我知道了,一会儿回去一下。正好要拿点东西走。” 路重庆出院之后自出院之后,第一次回家。 首长去别国访问,哥哥又去了参加三军联合军演,家里空空,只有保姆与勤务兵在家。 他回来这半个月的时间,首长不在,哥哥不在,家里亲人一个也没有见到。 他站在空荡荡的客厅内,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听着雨打在庭中的芭蕉叶上 滴滴答答的声音,像古代的更漏,迟迟都是时光。 他吸了一口气。准备上楼,收拾物品。 “重庆,中午在家吃饭吧。我烧了你最爱吃的红烧牛肉,你吃完了再出去。”老保姆刘婶在客厅门口,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不了,我一会儿就要走。晚上的火车,下午要出去。” “吃吧。吃过饭再走也来得及,你总要吃饭的。”刘婶说,用围裙擦了擦拭手,“马上就开饭,你等着,我这就端上来。” “好。”路重庆含笑地说。 刘婶婶见他答应了,赶紧喜滋滋地去厨房端菜了,路重庆看着她的背影,抿着嘴唇。 这个家,总是冷冷清清,少了很多温情,就连保姆都觉得如此寂寞。 果然,一会儿的功夫,就端了饭菜过来。 “刘婶你也陪我吃一点吧。”路重庆脱了军装的外套,只穿着里面的衬衫,扣子扣得严严实实的,双手放在膝盖上,看着刘婶婶帮他装饭,像个等着开饭的孩子。 以前妈妈还在的时候,刘婶婶就带着他和路红卫,在他们家很多年,后来妈妈去世了,首长另娶,刘婶婶要回去,路红卫和路重庆不肯,还是留下了她。 刘婶的孩子已经大了,托了路家的关系在部队当兵,一般也不回来,刘婶更是把这兄弟两人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你吃,你吃,我一会儿再吃。”刘婶客气道,路重庆走过去,自己动手又装了一碗饭,拿了筷子放在桌上,“今天家里又没外人,你也别客气了,陪我一起吧,一个人吃饭多寂寞啊。” 又扶着刘婶的肩膀坐在对面,“刘婶,我和哥哥平时都不在家,这个家主要靠你了……” “应该的,应该的,你妈妈对我这么好……”刘婶说着感慨了着,眼眶红了。 “嗯。”路重庆微微点头,低头吃饭,想了一想,他又问:“她也不在吗?” “她”是指的是首长的续弦,路重庆从来不叫她,久远的往事在心底里,永远抹不去痕迹。 “跟你爸出去了……随行嘛。”刘婶说,一边给路重庆加菜。 路重庆的眼眸暗了暗,以前妈妈就从来没有随行过,首长总是说,有纪律要求。 “你爸爸打了好几次电话过来,章主任也打过几次电话回来,都问你的情况呢,……章主任还让人送了好多土特产的产品,让我天天烧你吃……你哥也是的呢……” 刘婶絮絮叨叨地告诉他,哪家送过来的东西新鲜,院子里哪家又结婚娶媳妇了……感叹道:“哎,你和你哥都这么大了,这终身大事也没个着落,你妈妈要在的话,又要着急了……” 路重庆埋头划拉着米饭,“刘婶,你又瞎操心了……我和哥哥还年轻呢……” “不小了,要是在我们村里,都该有儿子了……你这些年又在外面跑来跑去的,没有一个知冷知热的人怎么行呢……你看又住院了,身边又没个人照顾……” “刘婶,你看我住院瘦了吗?”路重庆打断了她的话,突然指着自己的脸颊问道。 刘婶仔细地端详了他,疑惑地说:“哎……你别说啊,这次还真的没瘦……比回来的时候,气色好了不少呢……怎么了?” 路重庆嘻嘻一笑,“刘婶,所以刘婶,你就不用烦心了,我这么英俊,还怕没人照顾?” “是不是童家那姑娘啊,前面我可是看到他爸爸带她来了好几次呢……那姑娘听说是护士……可见会照顾人的……” “不是她。” “那是谁啊?还有谁啊?” “刘婶,别瞎猜了,反正不是她。”(未完待续。) 第258章 路重庆走后,谌晓玉一度情绪十分不好,虽然每天晚上通电话,但是那遥不可及的距离感,使得她觉得非常无力。 路重庆觉察她的情绪,劝说:“晓玉,有空的的时候多出去玩玩吧,不要老是呆在家里,这样我也很不放心。” 谌晓玉答应了,却是扳着指头数数能在在一起玩的朋友,无非是那么几个。 璐璐最近都没有怎么联系她,谌晓玉知道她是因为在杨畅的事情。 这让她十二分的为难,因为杨畅曾经非常鲜明地表态,只是拿璐璐当妹妹,没有太多的想法。 谌晓玉私下里也问过路重庆,杨畅与璐璐有几分可能? 路重庆说,几乎是没有可能。 “畅哥虽然表面上很随和,内在里却是个很坚定,很有主见的人,他与我哥,那是在军区大院里小时候就在一起玩的朋友,认定了我哥是朋友,不管怎么都不会变,后来我哥把我托付给他,他也就把我当弟弟……所以,如果他真的要想和璐璐好,那他也会想方设法地达到目的,之所以他能够答应与葛珏订婚,那就是他心里还没有那么一个人。不像是我对你……” 因为路重庆的这一番话,谌晓玉心里明白了,于是璐璐在她面前提起与杨畅那份感情的时候,晓玉小心翼翼,小旁敲侧击地说:“不管怎么样,畅哥现在没有要与葛珏分手的意思。你也要想开一点,不要那么执着。” 谁知璐璐竟然是听不进去,说谌晓玉没有站在她那一边。连带着都不怎么联系了。 几次谌晓玉约她出来逛逛,都推了, 晓玉见她还是钻在这情绪了不出来,也不想刺激她了,心想不如冷一冷再说。 这边是璐璐,还有个为情所迷惑的额女朋友,是小金。 小金暗恋着邓一楠。 因为上次知道谌晓玉与路重庆的事情。所以她对谌晓玉完全没有了芥蒂之心,现在又见谌晓玉与邓一楠同在一家公司。忍不住向谌晓玉打听邓一楠的事情。 “一楠哥,忙得都快飞起来了,四处出差为老板找资源呢。” “什么资源啊?” “壳资源呗,我们老板想上市嘛。” 最近市场行情云波诡谲。几只妖股风头正劲,萧铎看着十分眼红,一再催促项目组,抓紧时间。 邓一楠是项目组的副组长,当然是责任重大。 “壳资源?”小金愣了一愣,“是不是就是借壳上市啊?” “对啊,现在就是要找个上市公司壳子,经营不善,想出售的。换个投资人去经营的。” “这样啊?”小金思索了一会儿,问道:“你说我们那国企厂,能算吗?” “你们那厂?”谌晓玉愣了一愣。 “是啊?我们上级那半死不活的国营企业。不就是个上市公司吗?” 她这么一说,谌晓玉突然记起来了,小金是曾经说过他们那单位的情况,而且她还记得邓一楠也在场。 她问清了小金单位的名称,立即打开电脑,输入股票代码。调出了公司的基本面。 那个早就st的公司,惨淡经营的业绩情况映入眼帘。 “我听我们同事议论。说上面正准备把这个公司卖掉呢,公司业绩这么差,连带着他们都很差,发不出工资与奖金了。而且,上市公司的事情还特别多,一会儿要这个报备,那个报送的,这个发声明的。大家都说,又没钱还要忙,真的是多余。”小金说道。 st的公司,惨淡的经营情况,管理层明显的出售意向,这些不都是邓一楠苦苦寻找的壳资源吗? 她立即拨打了邓一楠的手机,把小金说的情况已经在查到得股票公开的资料,向他进行了汇报。 “一楠哥,你还记得了,曾经在我那里的时候,你还和小金聊过这事儿呢。”晓玉笑着调侃他:“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邓一楠一听,也想起了曾经问过小金他们公司的基本情况,大感兴趣,连连说:“我马上飞回来,你让小金明天到公司来,我们深聊一下。” 谌晓玉把消息告诉了小金,小金也十分高兴,“如果能帮到一楠哥,那真的是太好了,不过,我一个小职员,可能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啊。” 谌晓玉说:“那些事情都是领导们之间的事情,如果想真的借壳上市,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即使做完了这些,也不代表就一定能上市,还要看国家的管理机构能不能通过,事情多了去了,我们都操不了那份心,一楠哥也不过是工作,你给他提供了信息,使得他少走了弯路,节约了时间,这就够他感激不尽了。” 第二天果然,邓一楠就风尘仆仆的从外地飞回来,一下飞机就约了谌晓玉与小金去公司附近的咖啡厅里深聊。 咖啡馆中,流水淙淙,钢琴曲优雅动听,谌晓玉和邓一楠在一旁,仔仔细细地听着小金介绍着他们公司的具体情况。 小金虽然职位低,可是她的性格活泼,喜欢与人打交道,与公司里各个部门都有着朋友,消息特别灵通。 那些公司管理层对上公司的抱怨,已经早想出售的心思,都是她的朋友们在平常的闲聊中东一句西一句的透露出来的 在邓一楠这里渐渐汇合成这样的信息,作为一个国有的企业,必须要完成上级领导给予的考核目标,还要达到上市的要求,否则,就要面临退市的危险,让企业领导人苦不堪言。 谌晓玉静静地静静听地听着,在这个资本运作之风尚未完全兴起的年代,这些领导人食古不化,根本没有能力和预见性,他们系紧抱着自己的小碗不放,早就想把那些要分一杯羹的上市公司踢出去了。 她看着邓一安楠,邓一楠也看着她,两人同那时都想到了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小金,谢谢你,给我提供了这么有用的信息,我这就想办法去与你们公司人联系,看看他们是不是正有此意。” 小金说:“能帮到你最好,不过一楠哥要替我保密,千万不要让人知道是我告诉你信息的。要不然吐沫星子都把我淹死了。” 亲们,这是今天的更新…… 收藏一直在掉啊,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未完待续。) 第259章 邓一楠点了点头,明白她了顾虑。 谌晓玉在一旁笑着安慰道:“小金你可别怕,一楠哥做事情你可以觉对放心,他是最稳重的人,不会有任何牵连到你的地方。你看,一楠哥都没把你约到公司去谈,就是考虑对你的保护,省得公司里人多嘴杂,对你不利。” 邓一楠也说:“上市公司转让都会出公告的,这些到后期都会公开的,按照法律规定的流程办理,你大可不必有思想负担,而且你也不是管理层,不存在有内幕消息的制约。” 小金微微红着脸笑了,看着邓一楠的目光里,隐隐闪着柔和的光彩。 “一楠哥,如果这个消息真的有用的话,那你会不会到我们公司工作呢?”小金期盼地说。 谌晓玉心里叹息了一声:婉转地说:“一楠哥还需要向老板汇报,如果老板同意了,才那能有参加谈判的可能性。” 小金哦了一声,微微失望。 邓一楠对她们这些女孩子的心思,毫不在意,他时间紧迫,需要立即找到萧铎汇报,还有很多工作需要他继续深入了解,看了看手表,就站身来:“你们继续坐一会儿,我得回去了,我得抓着萧铎把这事儿汇报上去。” 说罢就叫过侍者买单,起身离开。 小金看着他匆匆忙忙的背影,怅然若失。 谌晓玉隐隐,怕小金又陷入璐璐一样单相思的境地。她思索了一会儿,悄然问道:“小金,我想问个事情。” 小金这才收回目光。淡笑地看着她:“晓玉,有什么疑问你说啊,怎么这么客气呢。” “你对他?”谌晓玉冲着邓一楠离开的方向努了努嘴唇,“是不是很在意啊?” 小金脸红了,垂下了长长的睫毛,低头不语,手里拨动小勺。慢慢地搅动着杯里的咖啡。 谌晓玉见她这幅表情,心中咯噔了了一下。感到极为不安,看这情形,又是心思波动啊,这邓一楠的想法呢? 她想起邓一楠看着自己时那种蕴含深意的目光。又觉得酸楚,便也低了头不说了。 “晓玉,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小金淡淡地说:“你其实也不必担心什么,有些事,我早就心里很清楚的。” 谌晓玉疑惑:“什么事情?” “一楠哥对你的感情啊。”小金笑道。 这次轮到谌晓玉红着脸,:“什么啊,我不是告诉你。我有男朋友了嘛。” 小金点了点头,“我知道啊,我当然知道你有男朋友了。就是上次到你家吃饭的那个军嘛,当时我就看出来了,他对你那一往深情的。” 谌晓玉:“是啊,你既然都知道了那就知道我与一楠哥的感情,不是那种感情了……” “你对一楠哥当然不是那种感情,可是一楠哥对你却不是一般的感情。我能看出来,他是把你收在心里的。你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他吗?那时候他对你。真的是无微不至啊,那次,我真的非常妒忌你,心想,那么一个优秀的人,那样对你,可是你却摆出一副不理不睬的样子,真的很过分,知道吗?” 不理不睬? 她何德何能,敢对邓一楠不理不睬? 谌晓玉大呼冤枉:“我什么时候敢对一楠哥不理不睬了啊,再怎么样也不敢啊。” “嗯,也对……”小金侧了脑袋想了一想,觉得自己用词不当。“不是不理不睬,而是没有回应吧?” 没有回应? 她能有什么回应? 再说,那时候她的心里所装的还不就是那一个人嘛。 “我能有什么回应?你不知道我心里有谁?” 小金说:“现在我知道了,你心里一直都有人的,可是那时候我也不知道啊,觉得你挺过分的,那时候还真的挺恨你的……” 谌晓玉翻了翻眼睛,天啊,亏了小金还是个善良的女孩子,要不然住了在一个宿舍的舍友,她心里恨自己,自己竟然毫无觉察。 “恨我啊?那我真的得谢谢舍友的不杀之恩呢。”谌晓玉做了个擦汗的动作,小金茫然地打了她一下:“谁说恨你就要杀你呢。一个宿舍的还能杀人啊,没那么夸张吧。” 晓玉心想,谁说没有那回事的。 不过这些话现在对小金也不能说,只好问道:“你别打岔,你倒是继续说啊,后来呢?” “后来啊,我的心里都跟明镜似得,明明知道一楠哥对你的感情,我又何必让自己陷入那样的境地呢,虽然我是十分喜欢他,但是也就是喜欢而已,不会让自己去缠着他,也不会让自己的那份喜欢,超过我自己的承受能力。” 谌晓玉看着她,怔了怔半天没说话,她真的没想到,年纪轻轻的小金是如此理智与冷静。 “一楠哥,很优秀,可不是所有优秀的人能会让我喜欢上他,也不是所有我喜欢的人,我都要去追求,我只想在他身边,好好的学习,好好的工作,看着他能幸福,这样就很好。” 她的脸上蒙上了一层梦幻般迷蒙的表情,略带着苦涩又惋惜,“不是所有的喜欢人都会成为自己的爱人,对吗?” 顿了一顿,她看着谌晓玉,“你看,一楠哥也是这样,他所喜欢的人,也不一定能成为他的爱人,在这个世界上,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而那个人也恰好喜欢他,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这在千千万万的人群中得是多小的概率啊。” “所以,晓玉,你很幸福啊,你看你喜欢那个军人,人家也正好喜欢你,所以,要珍惜哦。” 是啊,在人群中相遇,相识,又相爱,的确是一件概率很小的事情,要是真的遇到了,真的应该好好珍惜。 谌晓玉心微微酸楚,过了一会儿,才低声地说:“我也喜欢一楠哥能够幸福。” 晚上谌晓玉与路重庆通电话,说了小金的事情,路重庆默了一会儿:“她说的对,这的确是个非常小的概率,这么小的概率都我们俩有幸碰到了,所以,你一定要对我们的事情有信心,只有你有信心,我们能成的。” 亲们,这是今天的更新,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啊。~~(未完待续。) 第260章 第二天,谌晓玉一上班,就接到了会议通知。 萧铎在会议宣布收购“有色金属二厂”的工作正式开展,他强调这是接下来重中之重的工作,抓紧一切时间,进行突破。 会议上还宣布了成了专门的项目组,谌晓玉也在其中。 她心里奇怪,这个小组的成员大部分是有过股市操盘经验,或是财务及资产评估方面的专家,她一个学历史的,进入这个小组多少让人有点吃惊。 会后,邓一楠向她解释萧铎如此着急的原因。 “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壳资源,昨天夜里,我和他连夜研究了这只壳子,你看……”他指着电脑上的数据,继续说:“流通盘小,业绩糟糕,市值又低,持有股份的国企,又是行政管理的出身,对于资本运作,完全不懂,早就对此失去了兴趣,巴不得早日丢掉这个包袱,这对于投资者来说,是个很糟糕的股票,可是对我们来说,是一只很好的垃圾股,再看它的资源,又是个有色金属的产业,能够有很好的炒作题材。” 邓一楠耐心地讲解这个股票的优势,“懂了吧?这是我们能够大干一次的时机。” 谌晓玉笑了笑,邓一楠平日里言语不多,对谁都是一副彬彬有礼,敬而远之的态度,让他耐心地讲解一件事情,几乎是不可能的,他的项目小组的成员,只有听话照做,执行的份儿。 谌晓玉问道:“对了,我想问问,萧铎为什么会让我进项目组?” 邓一楠说昨天夜里上这是萧铎亲自点的人名,之所以有她在,主要是看中了她对风险的敏感度方面。 “风险敏感度?”谌晓玉吃惊,“我对什么风险敏感度?” 邓一楠摸了摸鼻子,有点尴尬:“主要是萧铎认为之前期货案件上,你对风险的敏锐程度,大大超过我们这些专业人士,谌文辉之所以能在那一劫中侥幸躲过,还是因为你的功劳,他问过我,你到底是怎么能判断出这件事的,我说,我也分析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我告诉他,你提醒我的时间与节点,正好是关键的转着期。” 谌晓玉暗自好笑。 原来如此,萧铎是把自己当神婆了。 算他有眼光。 只有神婆才会掐指一算,知道这世上的风云变幻,这是历史又怎么的发生,往往出人意料啊。 “晓玉,我也很好奇呢,为什么你会这样呢?”邓一楠黑湛湛的眼睛盯着她。 谌晓玉挑了挑眉心,“那萧铎是怎么认为呢?” 邓一楠说:“他认为你天赋异禀。” 谌晓玉说:“我也觉得我天赋异禀。” 邓一楠无语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偏过脸去。 谌晓玉仿佛能看到他那英俊认真的脸上,落下了三条黑线。 事情决策下来之后,需要有人积极地跟进与落实,萧铎亲自去与政府部门沟通,因为他在政府的人脉资源,沟通起来很顺畅。 邓一楠负责实施项目,他在金融圈里呆了很长一段时间,有不少的同学,朋友,如今有的都是圈中的高手。 大家都很忙,谌晓玉却反而是闲了下来。 萧铎没有具体安排她具体的工作,邓一楠更是不让她多操心,除了一些复印,打印,送资料等事物,实在是很清闲。 人一旦清闲下来,就会琢磨事情了。 萧铎这番操作,在目前的行情下,实在也是一个进入市场的大好时间,沪深股市暴跌之后,让很多人地此都失去了信心,谌晓玉要不是仗着自己在那一点点“天赋异禀”,根本没有可能成功“逃顶”。 如今又这样的一个机会摆在眼前,如果不做点什么,实在是有点对不起自己了。 凭心而论,听邓一楠对这只股票的分析,她是动心的,甚至想过抛开萧铎,与邓一楠联手去“做”这只股票,可是他们手上的资金有限,就算邓一楠能够融资,也拿不出几千万的自有资金。 她垂头丧气地想,眼下还不是时机。 晚上她路重庆通电话,问道:“你有钱吗?” 路重庆对她这种突然直白的风格非常惊讶,在电话里愣了一会儿,疑惑地问:“你要多少?” “8千万到一个亿吧。” 路重庆噗嗤一笑,“那我拿不出来,把我卖了也卖不到这个价格。” “那就算了。”谌晓玉说,叹了一口气,恨恨地想,这大好的机会是抓不住了。 “哦,这个数目,我也无能为力了。”路重庆笑了笑,没当一回事,他对她脑子里稀奇古怪的想法早已经见怪不怪。 “路重庆,你知道吗?我拿不出这笔钱来,就是眼睁睁看着后面几十个亿的财富跑掉了,甚至给别人赚了。”谌晓玉捶着被子,带着哭腔:“我真的很气愤呢。” “那怎么办……我就是找银行的人贷款给你,也不可能放出这么多资金啊……”路重庆笑道,又低了声音,亲昵地安慰她:“乖,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有我养你还不够吗?” “当然不够,如果我不做出一番事业,有些事情就不能平等……你明白吗?” 是的,不能平等,你是高干子弟,我就是攀附你家庭的灰姑娘,在其他人的眼中,我都是贪图富贵。 如果我自己有钱,有事业,那是不一样的。 路重庆沉默了一会儿,郑重地说“明白了。” “真明白了?” “真明白了,不过还是拿不出那么的钱。” …… 谌晓玉啐了一口,“算了,知道你也拿不出来……” 路重庆笑了一会儿,突然说道:“你不要一口吃个胖子,如果拿不出八千万到一个亿,那能拿出多少投资,也能够挣到钱,不要想着几十个亿的事情,几百个亿也可以想想的。” 谌晓玉又啐了他,却是心中一动。 既然吃不到肉,那就看看能不能喝点汤了。 她问说:“你那个公司,我能不能用用?” 路重庆说:“随便用,我的本来就是你的,最好是去办个手续,把股份转让了。我让畅哥去找你。” 谌晓玉想到了路家的背景,也没推辞,立刻就同意了。 *****亲们,这是今天的更新(未完待续。) 第261章 路重庆的效率很高,没过几天,杨畅就送来了全部的股权转让文件。 谌晓玉自己又拟定了一份协议,说明与路重庆的股权划分,利润分配的事情。 杨畅捧着那三页纸头,哭笑不得,“从没见过你们两个这样谈恋爱的,一边谈恋爱还一边做生意,一会儿是股权转让,一会是补充协议……。” 谌晓玉心想,这就不懂了吧,这就是亲兄弟,明算账,不管以后有没有未来,这会都要清清楚楚的。 她脸上笑眯眯地说:“畅哥,这会儿我们就是谈生意,不谈感情哈。” 杨畅点了点头:“是重庆想得周到,这几年部队的确是在清理公司之类的,他是路家的人,一举一动的都引人瞩目,那个时候为了帮助战友弄个公司挣点钱,现在毕竟政策不同了,还是谨慎一点比较好。别没吃鱼沾一身腥的。” 谌晓玉没想到路重庆是这么对杨畅说的,丝毫没有提帮她的事儿,也就不多说了。 杨畅帮她整理完了一叠的文件就要走,急得跟火烧了屁股一样,谌晓玉奇怪,笑问道:“今天是星期天啊,怎么畅哥今天这么着急,有人催着要约会吗?” “别提了,今天虽然是星期天也是加班呢,最近忙得要死,天天加班加点,你看后勤部就是这点不好,万事都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你军区后勤有个鬼事啊。” 杨畅在那部门就是个轻松的肥缺,说是管理军产,实际上就是把临街的房子租出去,主要工作就是收收租子。 “可别提了,我手里的那一片房产正在要拆呢,天天与老百姓打交道,人家租的好好的,你说拆就拆,都一个个地狮子大开口,等着补偿呢。” 拆迁? 谌晓玉愣了一愣,又细问了杨畅管得那片房子的具体地址,居然离奶奶家很近。 难怪她上次隐约听说了要老房子要拆的事情。 不过,爷爷、奶奶早已经去世,那房子目前已经没人住了,即使拆迁了,也不过是谌家兄三个人平分的事情。 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我可要忙去了,对了,你原先家里人住的可能也要拆,我看过规划了,那一片要建筑成一个大的立交桥,周围的房屋都会被拆了。” 杨畅说完匆匆忙忙地走了,谌晓玉在房间里愣了一会儿。 对,前世里奶奶家那个地方的确是个立交桥,她重生来的时候就判断对比过,她想了一会儿,决定打个电话,把这消息告诉自己的老爸。 “啊?真的要拆迁了?”谌文彬在电话里惊讶。 “是啊,我也是刚刚听说的,也告诉你们一声。”谌晓玉无所谓地说,那是爷爷奶奶留下来的财产,似乎跟她没有太多的关系。 谌文彬想了一想,问道:“你告诉文光与文辉了吗?” 谌晓玉摇了摇头,:“没有,我才不去趟这一趟混水呢。” 要不是你是我爹,我连你也不告诉。 “总是要告诉他们的,这是爹爹与姆妈留下来的房子,如果要拆了,总是大家都知道,也有个商量,我这就来告诉他们……对了,这事你先别跟你妈说啊,一说她又要跟我闹了,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又要提出来了……” …… 谌晓玉无所谓地想,正好你们老俩口又可以忙了,要不然总是吵架,一吵架就让她去当调解员。 真的搞不懂,闹了一辈子,却又分不开,天天以吵架为乐趣,这就是中国老一辈人的婚姻吗? 她通知完了自己老爸,突然想起,那邓家不也是要拆迁吗?与他们家比起来,邓家那是整整一栋小洋房啊,还有个院子,兴师动众的情况可更大了。 虽然邓一楠很忙,晓玉还是打了个电话给他。 那边邓一楠正忙着与客户谈资金,一连串的投资回报率,时间成本等名词,对方却总是面无表情地听着,淡淡地不作回应。 谈判进入了一个尴尬的冷场,邓一楠暗暗着急。 正在思索着转换一个话题,就接到谌晓玉的电话,以为有什么工作上的事情找他,想也不想就接了。 “一楠哥,我得到一个消息啊,你奶奶家的那房子要拆迁了,要在那地方静立交桥呢。” 邓一楠呼吸一滞,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有些哭笑不得,忍着训人的冲动,压低了声音说:“我在跟客户谈事情呢。一会儿再说。” 这要是别人,他早就训斥了。 …… 谌晓玉“哦”一声,连说了几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几声,匆匆忙忙地挂了电话,这明白了过来,原来邓一楠已经忙得没有星期天了。 那边邓一楠的客户却有点兴趣,道:“哎,怎么,你家房子要拆迁了,这可是件大事啊。” 邓一楠说:“是我的奶奶家的房子。” 客户却道:“哦,那是老房子了,多大面积?” 邓一楠一一答了,心里虽然不耐烦,却是总算找到了可以交流的话题。 那客户说:“邓经理,你的项目可行性报告,我先拿回去看看,不过,我得告诉你,我现在的兴趣是在房地产上,毕竟这是个时代发展的方向,土地是不可再生的资源,房价肯定要涨价,你如果有兴趣可以做点这些方面的研究,我们可以继续聊聊。” 邓一楠微微笑道:“那是,那是,王总说得很有道理。” 王总又问:“你奶奶家那个房子在什么位置?” 邓一楠说了地址。 王总感叹道:“那是个好地段啊,拆了有点可惜。” 邓一楠点了点头,敷衍道:“是的,有点可惜了,听说是要建立立交桥。” 王总说:“那就更可惜了,那个地段要是建个住宅小区,估计能后期能卖出不错的价格,我前几天去了深圳,那边的房子,几个月一个价啊,这财富的增长速度可真快的。” 邓一楠说:“我们这个项目您也能得到比较高回报,而且周期更短。” 最后,王总点了点头:“我回去再看看,如果可以的话,我短期可以投给你,不过周期一定会短,我也不瞒你说,我是手头现金不够,如果够的话,我一定投房地产,眼下,我先投给你,你要保证我的投资回报率。邓经理,我是相信你的操盘经验,要是萧铎的话,我可不想往里面砸钱。” 邓一楠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没想到的是,谌晓玉一个无关紧要的电话,竟然改变了谈判的结果。 * 亲们,这是今天的更新,请大家多多支持。(未完待续。) 第262章 第二天邓一楠回到了公司,正是中午的休息时分,遇到了正在池塘边上喂鱼的谌晓玉。 谌晓玉看到他,一脸的抱歉,“昨天抱歉打扰你了啊,主要是刚刚得到的消息,一时兴奋。” 邓一楠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从她手里拿过面包屑,撒在了水中。 “老房子拆迁,你有什么可兴奋的?” “……是啊,我有什么可兴奋的呢,反正也与我无关的。”谌晓玉摸了摸下巴,眨了眨眼睛说。 邓一楠卡看着池塘里抢食的锦鲤,却是很不开心的样子。 “怎么?谈判不顺利?”谌晓玉觑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是不是我昨天打扰你了……” “昨天亏了你,一个电话把那个人的兴趣吊上来了,他一心是想做房地产的,只是手上资金不够,我正好让他投个短期,帮他资本增值……今天早上签合同了。” “那不是好事么?” “是啊,资金就差不多了。” “哦,那你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呢?”谌晓玉问道。 “那又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呢?嗯?”邓一楠说着转脸看着她,目光灼灼,饱含深意。 谌晓玉回避他的眼神。 好吧,我是自找没趣,偏偏要说这些……敏感话题。 邓一楠自嘲地抽了抽嘴角,将手里的面包屑一起撒进了池塘,那群锦鲤蜂拥而来,在水里啄食着,挤挤挨挨,拥作一团。 邓一楠站起来,伸个懒腰,“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鱼儿也样啊。” 谌晓玉噗嗤笑了一笑:“你一个做金融的,毕生的理想,就是追逐利益最大化的吧,今天怎么这么多愁善感。” “有感而发吧。”邓一楠叹了一口气,“昨天晚刚刚回来,就烦人……” 他没有再说下去,看了看手表说:“算了,不说了,干活去吧,你帮我把这次签的所有合同整理一下。” 谌晓玉耸了耸肩,跟在他的身后,回到办公室。 刚到下班时间,谌晓玉接到老爸的电话,让她下来班回奶奶家的老房子。 谌晓玉蹙眉:这又关她什么事情。 回到奶奶家的院子,就见院子门口,老槐树下围着一群人,正在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什么。 谌晓玉看了看,都是这里住着的老邻居。 “刚刚那个拆迁办的人说了,要是原地安置是不可能的事情,这里以后是要要建立交桥的,哪儿会有房子给我们安置?” “那我们要搬到哪里去?听说一百八十号那边拆迁都被安置到了农村,房子是新的,就是出门都一大片坟地,晚上下了夜班都没人敢回去。” “哦哟,那还算好的哦,我们厂里的同事家里拆迁啊,被安置到了江那边,早上来上班都要坐个轮渡,你们知道那轮渡的,一个小时来一班,赶不上要迟到,现在哪个厂里不在裁人,谁敢迟到啊,我们那同事早上五点钟就出门了,晚上下了班,回到家都要八、九点,你们说把我们安置到那里去,让人怎么过?” “真的啊?哪个房子谁敢住啊?我们坚决不能搬。” “对,一定要跟他们谈清楚,不谈好条件坚决不能搬。” 谌晓玉站在那儿听了一会儿,明白这拆迁的消息已经公开了,看来政府的动作是挺快的。 “不搬也不行啊,昨天我才听到消息,今天你看拆迁办的人就上门了。”说话的是谌晓玉的爸爸谌文彬。 “老谌啊,你们家是无所谓的,你看你们家这房子是以前爷爷奶奶的,你们家里现在都没人住了,文光发了财,早就住楼房了,文辉嘛,住在丈母娘家,你嘛,本来就不住在这里,所以你们家是无所谓的。” “他是无所谓,他们家谌文辉也要搬家吧,听说那邓家的小洋楼也要拆的……” 旁边有人插话说。 “邓家的小洋楼也要拆?不是听说以前是个什么大官的房子,属于文物保护吗?”有人惊讶,“去年我看居委会还带着文保局的人来看呢。” 谌晓玉第一次听说,倒是有点惊讶。 “邓家的小楼拆不拆迁,的都跟文辉没有关系,没听到昨天晚上邓家吵架么?说是老太太把那小洋楼给了她大孙子,其他人拿不到,这下好了,昨天吵得嘛,鸡飞狗跳的……” “真的啊?那老太太真的这么干啊。” “这还有假的啊,听说老太太把遗嘱都写好了,还去公证了……邓家昨天晚上炒了一晚上了,你们知道的,邓家的老二、老三,老四,哪个是好惹的,邓红梅也不高兴啊,都是他们夫妻两个照顾老太太哎,最后什么也没捞到,只不过是个女儿,不好吵罢了。” 谌晓玉恍然。 难怪今天中午邓一楠是一副烦不胜烦的样子,原来是因为这个。 依她对邓家的人了解,不吵才怪呢。 “是啊,老谌,你家弟弟也要去争一争的,老太婆这样做也是不讲道理了,你家文辉他们不搬走还不是为了有人照顾老太吗?光靠保姆怎么行呢……” “就是啊,老谌,人不能太老实的……这年头,人善被人欺…… “你们也别这么说,我们家文辉嘛不是那种人,他之前是因为邓家的那些弟兄几个,没人愿意回来照顾老太太,他也想搬走啊,别的不说,住在女方家里,怎么也不方便吧……” “你弟弟也不是傻瓜,要不是为了这房子,他能这样?”有人嘲笑道。 “你们可不能这么说,我们谌家的人不会干这种事情的。”谌文光在替问辉辩解。 “哎呦,算了吧,谁不知道你弟弟为了钱,把你女儿赶出了公司,你还在为他说话,我看你也是太老实了……”有人说。 被人捏了痛脚,谌文光顿时红了脸,讪讪的。 “爸爸……”谌晓玉挤过人群中找到了谌文彬。 “晓玉,你下班了?你看这……”谌文彬看着她,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我们回去吧。”她拉着爸爸的胳膊。 “我也是听听消息……”谌文彬觉得自己站在大门口和一帮人东家长,西家短有点不符合他一贯的知识分子风度,想要解释。 “嗯,我们回家商量吧。” 亲们,这是今天的更新,请大家多多支持。(未完待续。) 第263章 谌文彬与晓玉回到奶奶家中。 傍晚的阳光从窗外的老槐树叶子的空隙中照耀进来,散落在暗淡的房间里,在斑驳的白墙上,落下点点光斑。 因长时间没有人居住,房间里有一股霉味,阳光里浮着细细的尘埃,谌晓玉推开了窗户,让清新空气吹了进来。 “爸,那些人的议论你都听到了?现在有什么想法?”谌晓玉开门见山地问道。 “想法?我能有什么想法?这房子本来就是爹爹与姆妈的,当初房改房,爹爹出的钱,也就是二、三千块钱,现在要拆了,大家商量商量呗……。” 谌晓玉摇了摇头。 这老爸不知道是没明白还是没装糊涂呢,房子的确是老人留下来的,原来兄弟三个人平分,那时候还没实行货币分房,都是实物安置,老爷爷这房子三间房子加在一起没多大,还原面积的话,估计不一定能凑到一大套。 这个年代普通老百姓对房价还不算敏感,要是等到过个一年半载的,房间真正涨上去,那就会知道这中间的利润空间有多大了。 但是这会儿,谌晓玉也不想说得太明显,她已经是名声在外了,不想所有人都认为她是”天赋异禀。” “爸,你现在没看明白吗?小叔叔他们在邓家是绝对拿不到房子的,你与二叔都有自己的房子,他肯定是想让你们把房子让给他……这心思难道你不明白吗?” 谌文彬楞了一愣,是啊,刚才他听来的消息,也说明了这一点,邓家老太太把房子给了孙子,几个儿女都在闹,昨天晚上已经闹得人仰马翻,今天拆迁办的人一来,晚上又得闹了,刚才他已经看到邓家的老二、老三夫妇回来了。 他摇了摇头:“我看这邓家老太婆也是够狠心的,邓一楠是孙子,谌晓芬就不是外孙女儿了,怎么也不能太偏心了。“ 谌晓芬是谌文辉与邓红梅的孩子,也就是幼儿园的大班。 原来上的是全托幼儿园,最近邓红梅在家里不上班,能够看到她天天晚上回家。 小姑娘长得挺漂亮的,见了谌晓玉就奶声奶气地叫姐姐,胖胖的小手伸过来要姐姐抱抱。 见爸爸提起了谌晓芬,晓玉也是叹了一口气,“爸爸,晓芬怎么能够跟一楠哥相比呢……” 谌文彬瞪起了眼睛,“晓芬怎么了?难道你也是重男轻女?你自己还是个姑娘?” 谌晓玉扶额,心里想,老爸啊,你还真的是在那个学校里呆糊涂了,再怎么样我也不可能是重男轻女呢,她耐下性子,解释道:“老爸,我们先不管人家的家事,老太太把房子送给了一楠哥,也是老太太的房子,只要她还活着,她想送给谁就送给谁,这谁也拦不住的,不是说晓芬不如一楠哥,而是在老太太的心目中,这个孙子最重要,她最喜欢……现在只不过是因为老太太的决定,影响到了我们家里的房子问题……”她想了一想,自言自语道:“其实,也不是完全的影响,他没房子,你和二叔似乎都不好和他争……” “我们没想和他争……是你妈妈……”谌文彬叹了一口气,“你妈妈不同意把房子让给他。” “妈妈?” “是啊。”谌文彬叹气:“昨天我就问过你妈妈的意见了,她说本来觉得大家是一家人,谁家条件好,谁就多担待一点,但是,上次那件事情,你小叔叔那样对你,让她觉得寒心了,说什么兄弟情义,遇到利益还不是翻脸不认人……” 谌晓玉摇了摇头,“这事都过去了,而且公司都卖了,还提那些干什么。” “就是啊,我也是这么说,你妈妈却说,要不是他那样对你,公司也不至于到了那一步,最后也不至于说贱卖给别人……” 谌晓玉心想,你们还真的当自己家女儿是超人啊。 不过她也没说什么,说心里话,这件事情,如果不是老爸打了电话让她回来,她根本就不想管。 这边是自己的父母,那边是谌家兄弟,二叔对她一直不错,还白自己股份,小叔叔吗,看在过去小时候的情义上,她也拿不出主意。 谌文彬又继续念叨着:“你二叔呢,经济条件最好,但是他是一个人,到现在也不结婚,也没个孩子,这以后肯定是要娶妻生子的……我们家呢,就你一个孩子,虽然你现在不要我们的钱,我们也得给你留着,你又没个正式的工作……我们不管怎么样得为你的以后着想……” “爸爸,你们的事情别考虑我,我有房子,而且以后也不会要你们的钱,你们的钱就自己旅游,养老,过过日子……” 我的也想大着呢,怎么会要你们的钱。 “你是你的,我们是我们的,”谌文彬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晓玉,你年纪也大了,现在到底谈没谈恋爱啊,女孩子家,不能成天工作,工作的……“他想起了什么,犹犹犹豫豫地问道:“你是不是和邓家那个……” “……” 谌晓玉闭了闭眼睛,“爸爸——”她嗔怪道:“你想到哪儿去了?我和一楠哥只是同事关系,我们没谈恋爱,而且也不可能谈恋爱。” “那是为什么?你们从小就认识,邓一楠也是一表人才……” “从小认识和一表人才就一定得谈恋爱?”谌晓玉无语。 “也不是……”谌文彬没有说下去,女儿大了,做父亲的很多话不好说得直白,眼看着这个越来越漂亮越来越独立的女儿,他却有种忧虑和不安。 女儿太独立了,遇到大事小事都是自己拿主意,以前觉得省心,现在却是觉得这么要强也未必是好事,他从一个男人的角度来说,还是喜欢小鸟依人,温柔听话的女生。 邓家那孩子他是满意的,不管怎么样,知根知底,而且邓一楠又是对谌晓玉很看重的样子。 谌晓玉觉得很无语,她想了一想,觉得有一种可能性,于是说:“爸,你别是因为一楠哥拿了那房子,你就让我去出面跟他协商吧,我可不会管这事儿,这房子的事情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不管你们怎么分,我都没意见。” 亲们,这是今天的更新,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未完待续。) 第264章 看你说的。”谌文彬责怪道:“我再怎么样,也不会为了一套房子去让你做出那样的事情,再说,这房子也不是我们谌文彬一个人的。我是觉得你这几年辛苦,都没有好好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 “你别操那些心,到了时间我自然会告诉你们的。” 这个年代就开始催婚了吗?看来对大龄女青年的意见来已久,不是前世才有的哦 谌文彬道:“你都是用这些话忽悠我们,算了,我也不问你了,这些事情按道理应该是你妈妈为你张罗,我一个做父亲的,实在是不好说什么。” “哎呦,就是嘛,不好说就不说。” 躲得了一时是一时,躲不掉再说躲不掉的话。 “谁说我们就不好管你的终身大事了,我们家晓玉的终身大事比什么都重要,不管可不行。”说话间,谌文光就推门而入。 “二叔,您起什么哄呢?”晓玉笑着抗议道。 “我不是起哄,说的都是真话,不是吹的话,以后还不知道哪家小子有福气能娶到我们家晓玉呢,他要娶你,可得先过我这一关。” “二叔是来和爸爸谈正经事情的吧,不要拿我开玩笑……你们还是说正经事吧。” “有什么正经事可以谈,是你爸爸打电话让我们回来的,说要商量这房子的事情,下午听说拆迁办的人来了,我们就听听政策呗。” 他满不在乎地说着。 谌晓玉看着他,穿了件深灰色的西服,打着领带,还带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猛然一看还以为是个大学老师,不像个生意人。 再反观谌文彬,却是穿着旧旧的夹克衫,灰色的裤子,头发已经花白,眼睛下有着深深的眼袋,要不是看着他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还真的看不出来原来风流倜傥的风度。 谌晓玉心里有点酸楚,想着过几天得去给老爸老妈买几件衣服,光是给钱是没有用的,他们是舍不得花,还得存起来。 “大哥,来了有一段时间了?”谌文光掸了掸灰尘,在他们对面的藤椅上坐了下来。 “我下了班就过来了,正好看到居委会的人带了拆迁办的人过来宣传政策,说什么要支持城市建设,要牺牲小我,顾全大局。” “狗屁,让那吴老太自己家牺牲小我,顾全大局去。”谌文光冷哼道,“就是会拿着大帽子压别人,有好处的时候,早就冲到前面去了。” “是的,是的,不过这政策嘛,人家总要讲的,人家也是工作嘛,我们也不能怪人家老吴家……”谌文彬啰里啰嗦的解释着。 谌文光掏出香烟扔给了他哥哥一根, “那你听了半天没听出个实质性的政策来啊。” “有什么实质性的政策,都是那吴老太带着那拆迁办的人在讲,虚头巴脑的东西讲了半天,说什么不会亏待大家了,又说什么条件最优惠了,但是实质性的没说一句。” “他们没说这房子什么时间拆,也没说说按照多少钱一平方给咱们算账?”谌文光吸了一口烟,问道。 “哪里啊,这些都一个字没谈,搬家倒是说给补贴,搬家费,过度费这是说给的,但是给多少也没说。还说,让大家早日搬迁。谁家要是搬迁晚了,影响了市政工程进度,那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来推墙的。” 谌文彬摇了摇头,“你还不知道那吴老太的样子,跟在拆迁办主任的后面,动不动还叫唤两声,整个是个狐假虎威的样子。” 我靠,这个年代的政府人员都是这么牛逼的吗? 谌晓玉瞪起了眼睛。 能强拆就很牛啊,前世里,到了后期不允许强拆,你看那帮谈拆迁的人都是一副求爹爹,告奶奶的样子,不谈好条件,谁你说搬迁的事情,想也别想。 “那个死老太,就是一条狗,说她是狐狸还抬举了她呢,当年她是造反派,带着人来斗姆妈,来抄家,就是她,我就不懂了,这种人怎么还能当居委会主任的。”谌文光骂道。 “哎,哎,不就是因为她儿子在区里面当个副书记嘛,要不然谁买她的帐……要说,现在该怎么办呢?”谌文彬嗫嚅地问道。 “有什么怎么办的,不谈拆迁条件,理她个狗屁。”谌文光说狠狠地把烟头摁入了旁边的一个纸杯里。 “现在他们要我们在拆迁意见上签字,说同意拆迁,我今天来得晚,也没理他们,那吴老太还挨家挨户地问,有没有签字,还说不签字就怎么样怎么样的……” “她能怎么样啊?”连晓玉都听不下去了,“我就不信了,还没有王法,他们能一手遮天啊,这又不是以前,她能找单位找什么的,你让她跳去……神经病嘛。我看她还能吃了我们。” “他们还说要断水断电哦……”谌文彬说,“前面一百八十号大院就是的,闹到最后都是断水断电的……” “晓玉说得对,她还能吃了我们不成,再说,这院子里也没几户是真正住在这儿的,还不都是跟我们一样,有别的房子,怕她什么断水断电。”谌文光说,“凡事要讲道理,他们这么不讲道理,还让不让老百姓过了,我就不相信了,她儿子当那个区里什么副书记的,能支持她这么干……” 谌文彬摇了摇头:“难说哦。如果没有人支持,他们敢这么嚣张嘛。” 谌晓玉想了一想。 真的也难说,目前这个时期,大家的维权意识不强,这些人连哄带吓,就能让老百姓稀里糊涂的被忽悠了,等到最后出了事情,才说,当初如何如何。 她突然觉得很无力,为什么会重生在这样一个年代,观点落得让人泄气。 “这样吧,我看这段时间我们也别回来,反正我们家里也没人住,他们要找我们,我们也不来,等看看情况再说。”谌文光说。 “那文辉总是住在这里的,他们找他怎么办?总不能让他也藏起来,问题是也没地方可藏啊……” 亲们,这是今天的更新,希望多多支持。(未完待续。) 第265章 提起了谌文辉,谌家两位哥哥都沉默了下来。 谌晓玉心里想,二叔肯定也是听说了关于邓家那房子的传闻,老太太眼里只有这个孙子,把所有人都抛在了脑后。 别人尚没有影响,不过是多争取利益就是了。 最受到影响的是谌文辉夫妇了,他们要搬到哪里去呢。 涉及到他们弟兄之间的事情,好像不能多插嘴吧。 谌晓玉也默不作声。 “如果文辉最后没有房子住,那这个房子的拆迁安置房……”谌文彬嘟哝了一句,他也要他探探这个弟弟的想法。 “我是没什么意见,反正我有房子。”谌文光干脆地说,瞥了他哥哥一眼,嘴角似笑非笑,“我是孤家寡人一个,要那么多房子也没有什么用。” 谌文彬讪讪地笑了一笑,没有说话。 谌文光又说:“倒是大哥你们,工薪阶层,经济条件与我们相比,当然是要弱一点了,虽然晓玉不要你们操心,但是还是嫁妆还是要的哦。” 谌晓玉连忙摆了摆手:“你们考虑你们的,不要考虑我的事情,我现在可没有要结婚的打算呢。” 谌文彬也说:“晓玉的嫁妆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不操心,不操心……” “那你们到时候可要让她风风光光的出嫁啊,要不然被人家看不起怎么办,咱们社会地位不如人家,经济上可别再丢面子了。” 说完,谌文光冲着晓玉眨了眨眼睛。 晓玉一听脸都红了,赶紧给二叔使眼色。 我的亲叔叔嗳,你可千万别给我穿帮了,要不然我可就没命了…… …… “什么地位不如人,我们晓玉的社会地位怎么了?我们也算是书香门第了,怎么就u不如人了呢?” 谌文彬狐疑地看了看晓玉,又看了看谌文光,蹙眉。 谌晓玉瞪着她二叔叔。 …… 她二叔:咳咳咳……晓玉啊,上次你给我介绍那个西藏人,不错啊,这几次我们旅行社带团到西藏旅游,都是他给联系的当地的向导,路程又好玩,又安全,人还不多,客人们很满意呢……“ “是吧,二叔觉得满意就好了,我还有点担心呢…… 他们俩个心照不宣地转移话题,谌文彬见他们谈起了生意上的事情,自己插不上嘴,也就不在意起来。 趁着谌文彬去外面的公共厕所方便,谌文光问道:“你与那小伙子的事情,没跟你爸爸妈妈说?” 谌晓玉摇了摇头:“没说呢。” “哦,你们现在怎么样了?” “还好吧,就是他在外地,短时间内不能回来。” “哦。”谌文点了点头,“女孩子,你自己心里要有数,要看那男人对你是不是真心,听见了?” “嗯,我知道了。” 我能不知道吗?真心倒是真的是真心,可是有那么多的问题没有解决,并不是凭着感情就能够一帆风顺的。 “这次拆迁的事情,你跟他说了?”想了一会儿,谌文光问道。 ……? 看到谌晓玉眼里的问号,谌文光的眼神中有一丝的尴尬,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能不能让他帮咱们找找关系……” 找关系?找关系还不是要拆?难道找关系就可以不拆么? 晓玉没有明白。 “看看能不能多争取一点补偿,不管是你爸爸也好,文辉也好,我也好,我们都是自己家人,总不能让外面的人得了便宜,对吧?”谌文光说。 谌晓玉歪了头想了一想,这个主意好像是不错的,现在都是市场经济,拆迁其实更是一件生意,当然能多争取就得多争取,也没有什么可丢人的。 但是,主意打到了路重庆身上,她有点吃不消,这哪儿跟哪儿的事情啊。 “不行就算了。”谌文光说,“也不你能让你为难,” “不是,是因为他现在在特种部队……管得很严格,基本上很难与外界联系……” 当然,与我的电话联系不能算在其中。 “哦,那就算了。”谌文光说,刚刚想说什么,就听到上完了测试的谌文彬进门在大声地抱怨,“这房子看来真的拆了,那厕所简直是不能去了,地上全是蛆,脏的让人受不了,唉……这房子哪能给人住啊……” 谌晓玉想着他所描绘的样子,脑海中全是白白肥胖的躯体,心里一阵的恶寒,差点就要吐了出来…… 老爸,这种事你还回来说,也太恶心了吧。 谌文彬与他弟弟又说了点别的事情,谌晓玉在一旁心不在焉地听着。 他们在讨论着接下来关于这房子该怎么办?这房子里的家具该怎么办? 谌晓玉的目光便伸出了手臂,抚摸着这些老家具,深深的荸荠色,泛着油光,笨重的实木,没有一颗钉子,全都是榫头连接的,她站起身,走近它们将脸颊贴了上去,使劲地嗅了嗅,那木料在岁月沉淀的气息,带着一丝的幽香。 他转过头对爸爸与谌文光说:“这些家具你们要不要啊?” “这些家具谁要啊,这么笨,家里没地方放啊。” “那就给我吧,我家里大,一个人住,放我那儿吧,如果你们要的话,就拿回去,没人要就暂时放在我那儿。行吗?” “我没意见,你想要的话,一起拿去。”谌文光笑了笑:“你从小就爱收旧货,是不是看着老家具心又痒痒了?” “这孩子就是跟别的女孩不一样,人家女孩子就爱买衣服,买首饰,现在还时髦,弄个什么美容……她倒好了,钱都花在这地方了,唉,你要就拿去吧,到时候找人来搬走,记得问问你小叔叔,别他不同意……”谌文彬嘱咐道。 “当然,我会跟小阿叔说的,你们放心,搬家之前会找人来弄走的,” “对了,还有哦,还有不少爹爹与姆妈的东西,哪一天也要过来整理一整理,叫上谌文辉,我们一起再看看……”谌文彬说。 谌文光瞥着他哥哥一眼,“还要叫上三人到齐了,你还怕他们二人在这破烂里面藏存折啊……” “那也说不准呢。”谌文彬说,又叹了一口气,感慨道:,“老两口辛苦节省了一辈子,也没过几天好日子……唉,现在就连这个房子也要拆了,我们以后想来看看都没有了地方。 亲们,这是今天的更新,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啊(未完待续。) 第266章 第266章 谌晓玉想,从现在开始,这个老城市一点一点的开始消失了。 言情首发< 因为见识了后期的水泥森林,她对目前的城市都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怀旧之情。 走在现在的街道上,看到富有地方特色的建筑,白墙黑瓦,青石铺路,小街小巷,街边热闹而富有特色的小店,顾客与老板经常在店外谈天说地,生意倒是其次的事情。 这样的街道,在很多年之后已经没有了。 取而代之的是却高楼大厦,竭尽富丽堂皇。 而又过了多年,城市的管理者想到要开发旅游资源,创造新的gdp,又开始建造“新的“仿旧建筑”,又后悔当时那些富历史痕迹的旧建筑被拆掉。 绕了一圈又回到原点,作为一个前世过来人,谌晓玉看着这一切,觉得十分无语。 工作的休息时间,邓一楠还在电脑前面忙碌着,眉心微蹙,眼睛深陷。 谌晓玉从外面吃饭回来,递给他一杯热咖啡。 “一楠哥,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你这样熬夜可不行呢。” 邓一楠接过咖啡,喝了一口,叹了口气,“忙倒是算了,是烦。” “怎么呢?” 谌晓玉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喝着咖啡悠悠地问道。 “工作嘛,就那么回事,我早已经是习惯了,只是这家事……”他叹了一口气,没说下去,虽然知道晓玉是知情人,可这“家丑”总归是难堪的。 谌晓玉同情地看了看他。 果然,如那帮老邻居所料,邓家前天晚上又是大吵大闹了一番,几个兄弟大打出手,闹得不可开交。 所有的人又都把矛头对向了邓一楠以及邓家的老大。 而且,昨天拆迁办的人又是一番威胁,告诉他们如果影响拆迁进度的话,会减少他们的补偿。 “我真的不知道,奶奶这是爱我还是害我呢,我要那个房子有什么用?都是要拆迁的房子了,能值多少钱?难倒我还能指望它发财?” 谌晓玉笑了笑,没说话。 现在不值钱,不代表以后不值钱。 邓一楠你虽然是学金融的,但是不代表你就看得懂房地产经济,能能够预测到这后面高企的房价。 但是,现在她的确是什么也不好说。 眼下,奶奶家所住的大院,邓家的小楼都要被拆了,迈进了轰轰烈烈的大兴土木时代。 邓家那小楼挺漂亮的啊,雕花栏杆,石头的外墙,西洋式的建筑风格……等等…… 她眼珠一转,一个念头突然闪入脑际。 她问道:“一楠哥,听说你们家那幢楼是文物保护建筑?” “文物?”邓一楠摸了摸脑袋,“我不懂这个,好像听说前段时间有人带着文物保护局的过来,看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这房子是我爷爷当时买下的,如果说是文物……也不至于吧……” 如果是文物的话,那这个房子按照文物保护法的规定,是不能够随随便便拆迁的,需要报经文物保护部门批准。 虽然眼下这个时代文物保护部受到重视,那只是没有人去较真这个事情,如果有人较真,那这个楼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拆迁的。 既然文保局都已经派人来勘察了,那说明已经有人再重视这件事情,不管怎样,都希望有个答案。 只是如果是文物的话,那邓家人还能居住在那栋房子吗? …… 她想了一想,问了问邓一楠邓家那栋楼具体的门牌号码,准备去档案馆查资料。 “对了,晓玉你是学历史的,如果爷爷这个房子真的是文物保护建筑的话,是不是意味着不能拆迁了? 谌晓玉想了一想,“首先这个房子是不是文物保护建筑,还不能确定,第二个,如果是的话,也会牵涉到很多的相关部门的规定,但是在签定报告没有出来之前,应该是不能随意拆除的。” 她对昨天说的那个拆迁办的人做法十分的反感。 既然文物部门都来进行勘察了,怎么能如此地粗暴对待? 那就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拖了一拖呗。 在这个问题上面,她是有私心的,希望能够解决谌文辉一家的居住问题。 果然,着急的是邓红梅与谌文辉,谌晓玉下午下班就接到了谌文辉的电话,越她聊了聊。 …… 能聊什么?还不是聊房子的事情,这房子的事情是她能解决的吗? 哎,怎么都来找她呢? 这跟她到底有什么关系呢? 他们三兄弟的事情,她一个做晚辈的掺呼在里面合适吗? 谌晓玉心里一百个不乐意,嘴上却是打着太极找理由:“小阿叔啊,我最近都在加班啊,很忙的哦,你是不是很着急啊?” 谌文辉态度自然:“也不着急啊,就是好长时间没跟你见面了,想和你聚聚,正好晚上邓一楠也不加班,我跟他说好了,让你一块儿回来吃个饭。” 谌晓玉撇了撇嘴唇,这会儿说这样的客气的话了,早先的时候,为了那公司转让的事情,恨不得指着鼻子骂她卖国求荣了…… 她颇有点为难地说:“叔叔,我手上有点事情要忙……” “没事,没事,我们等你,反正一楠也要晚一点回来,到时候你就和他一起过来就行了。”谌文辉爽快地说。 谌晓玉:“……好吧。” 好吧,她也实在是找不到理由了,只好答应了。 大不了去了之后,免开金口,打打太极就罢了。 反正她不开口,谁还能逼着他她吗? 她一再提醒着自己,千万别一激动又掺呼进了别人的生活。 下班的时候,她磨磨蹭蹭,犹犹豫豫,看着邓一楠在给融资组的人开会,那些业务上的会议,她不需要参加,就忙着整理资料,心头想一想,还是百般不乐意,一个人在复印机前嘀嘀咕咕着 “明明是个很聪明的人,为什么就要把别人拖进这趟浑水?自己好好的处理不就得了还要我去,不知道我忙吗?真是……” “晓玉,一个人在这里嘀咕什么?咱们赶紧走吧,都等急了。” 邓一楠提着他那台笨重的手提电脑,站在她身后问道。 …… 谌晓玉连忙换了张笑脸:“没啊,我就在说太忙了……”(未完待续。) 第267章 这次是谌文辉与邓红梅请了邓一楠与谌晓玉吃饭。 还带着谌晓芬那小姑娘。 没在家里请客,因为谌文辉说,“这几天我都没吃过一顿安生的饭。” 他们早早地在饭店里订了位置,谌晓芬老早就在包间门口等着,一见他们来了,飞快地跑了回去,躲到了妈妈的身后,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晓芬,过来,让姐姐抱抱。”一进门,谌晓玉便找到了她的大玩具,一把揪住了谌晓芬。 谌晓芬伸出胖胖的小手,挣扎着要从她怀里蹦出来:“妈妈抱,晓芬要妈妈抱。” “哎呦,姐姐喜欢你,抱抱你有什么关系,妈妈在忙呢。” 邓红梅正忙着点菜,笑着安慰她的女儿。 暖暖的灯光下,邓红梅的脸光洁圆润,神清气爽。 谌晓玉冲她笑了笑:“小婶婶气色真好啊。” 邓红梅微微笑着说:“是啊,在家里带孩子,反而倒是心宽体胖了,精神是比以前好得多,就是这个小丫头太调皮了。” 说着拍了一下谌晓芬的屁股。 谌晓芬在晓玉的怀里扭来扭去,小胖手搂着谌晓玉的脖子 谌晓玉抱着她,鼻子蹭了蹭她的圆乎乎的脸蛋,使劲地嗅着她身上的奶香味:“姐姐给你糖糖吃,好不好?” 谌晓芬听说,转过脸,瞪着乌溜溜的水晶葡萄一般的黑眼睛,忽闪忽闪地盯着她看了半天,仿佛是要辨别她说的真假。 “晓芬,你说好不好啊?” “好,晓芬要吃糖糖。” “那叫一声姐姐给我听听。” “姐姐。”晓芬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又指着邓一楠:“姐夫。” 邓一楠一怔,看了谌晓玉一眼,脸上有着明显的尴尬。 谌晓玉装作没看到,纠正谌晓芬:“这是哥哥。是妈妈的侄子,是表哥。” “表哥?”谌晓芬眨了眨好奇的大眼睛。 “对,表哥。”谌晓玉拍了拍她的屁股,“不许喊错了,喊错了不给吃糖糖。” 谌文辉与邓红梅对视了一眼。 谌文辉说:“晓芬,快下来,让姐姐坐下来,不要猴在姐姐身上。” “没事,我抱着她,肉呼呼的真好玩。”谌晓玉说,一边抱着她在椅上坐了下来,“来,我们吃糖糖,只能吃一颗哦。” 她一手把谌晓芬抱在膝盖上,从口袋里掏出水果糖,递给了晓芬,教她如何剥糖纸。 这边谌文辉与邓一楠喝着茶水,聊天等着上菜。 他们聊着最近的国家大事,经济形势,聊着股市上的传闻,聊着聊着,谌文辉开始讲他与邓红梅当年在南方创业的旧事。 “哎呦,以前的事情提这个干嘛,现在公司都卖了,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就别说了。”邓红梅说。 …… 在坐的人都忍不住默了一默,气氛微妙。 邓红梅接过谌晓芬抱着,对晓玉说:“我年纪大了,精力跟不上了,现在********就是带女儿,不想那公司啊,赚钱啊,这些事情留给男人们想去,眼下啊,能把女儿照顾好就可以了。” 谌晓玉点了点头,伸出手指逗了逗晓芬,“是啊,我们晓芬最可爱了。妈妈为了你可辛苦了。” 邓红梅说:“可不是。现在养一个孩子真不容易,都是独生子女,只有这么一个宝贝疙瘩,不好好养怎么行呢,又不是过去那个年代,想生几个生几个,生完了让她自然生长,我们小时候就没人管过我们,现在大了,就更不会管了,晓玉,你说对吧?” “……” 这个让人怎么回答? 谌晓玉看了邓一楠一眼,后者权当没听到。 她也只笑了笑,不说话。 邓红梅又说:“哎,说来惭愧啊,特别是我小时候,更是不用家里操心,家里上面有好几个哥哥,妈妈最喜欢大哥,爸爸在的时候对我还好,可是爸爸不在了,就没人喜欢了……” 谌晓玉只好赔笑地说:“都说女儿是爸爸的前世情人啊,所以,爸爸多数喜欢女儿啊。” 邓红梅听了冲谌文辉说:“你听见了,女儿是爸爸的前世情人,你得给你这前世情人谋个好去处呢。” 谌文辉冲着晓芬挥了挥手。 晓芬又笑呵呵地从邓红梅身上扭啊扭的,下了地,扑进了谌文辉的怀里。 “爸爸,抱抱。” 谌文辉抱起她,对谌晓玉说:“我刚刚跟一楠说啊,当年抱着你的时候,你也跟晓芬现在差不多大呢,没想到一转眼都成了大姑娘了,岁有不留人啊,以后的时代是你们的,我们都是老了,跟不上节奏了。你看,公司卖了,把债还了,剩下一点闲钱,我也就炒炒股,暂时也不想出去工作了……不过这股市风险真的不小啊,我以前不觉得,现在天天巴着看盘,就能感觉到乐,你现在还炒股吗?” 谌晓玉说:“我还是有股票在手,不过不是天天看了。” 谌文辉问:“忙不过来?” 谌晓玉:“也不是,一个星期看一次就足够了。” 偷偷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追涨杀跌的散户,我是跟着庄家悄悄潜伏的……散户。 谌文辉笑道:“哦,这么牛啊,那我可要向你请教了。” 谌晓玉抽了抽嘴角,呵呵呵地笑道,指了指邓一楠,“专家在那儿呢。” 邓一楠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得了吧,论炒股,我们谁也炒不过晓玉,她是什么妖股都敢买,而且还能成功出逃……我们那些操盘手都十分佩服她呢,一个个跟我申请要把她调取操盘……可是她就是不肯,怎么说也不肯……” 当然不肯了,那是我的钱我爱怎么炒就怎么炒,你们的钱还是自个妥善保管吧…… “晓玉,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个本事啊……”谌文辉道。 “怎么看不出来呢,你忘了上次期货的事情,她当时的预感多强烈啊,我记得清清楚楚的……”邓红梅说。 正说着,热菜开始端了上来,谌晓玉赶紧把盘子转到谌文辉与邓红梅前面,“菜来了,赶紧吃菜吧,晓芬是不是都饿了啊……” 打岔,打岔,她赶紧打岔,再不要提这些了,她可没法解释那么多,下次都低调了一点,买什么股票谁也不告诉。 “对了,晓玉,你都买些什么股票啊?”谌文辉问道。 …… “我现在都空仓呢,最近不敢买了……大盘不好。”谌晓玉说。 这不义之财,还是让我一个人得吧,那些个妖股,买了也会吓死你们,而且现在这成本,已经开始疯了……(未完待续。) 第268章 谌文辉闻言,“哦”了一声,没有追问下去,低了头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水。<> 言情首发r?an? 谌晓玉也就淡淡地一笑。 彼此心照不宣吧,可是谌晓玉觉得有点难受,小时候那种亲密无间的感情现在都淡了吧。 她在心里叹息了一声。 “妈妈,我要吃肉肉。”晓芬的声音清脆地响起,她伸出小胖手,指着桌上的那盆红烧肉。 “那个肉肉,晓芬不能吃,太油了。”邓红梅打了她的手,又捡了青菜吹了吹给她:“来,我们吃一点青菜,多多补充维生素。” “我不吃青菜。”谌晓芬嘟着小嘴,别过脸,“我要吃肉肉。” 邓红梅又把青菜喂到她嘴边,“不吃青菜怎么行呢?你看看姐姐那么漂亮,就是因为吃青菜的,你看姐姐多漂亮啊,对吧,头发黑黑的……来,乖,晓芬吃青菜。” “不吃,不吃。”谌晓芬捂着小嘴,在椅子上扭着身子,“姐姐不漂亮。” “哎,怎么说呢。”邓红梅拍了拍她的小屁股,“没礼貌。” 转过脸又冲着晓玉说:“这孩子啊都被带坏了,脾气娇惯,在幼儿园的时候,胆子特别小,现在又回到家,又变得无法无天了。这以后要是上学了,可是怎么办呢?” “上小学还早呢。”谌晓玉安慰道,“我们晓芬最听话了。” “哪儿呢,说来也快啊,现在就要开始操心那学校的事情了,现在都是就近入学,要是没有户口,还没地方上小学呢,我们本来呆在姆妈这里,就是希望看中了这房子的户口,隔壁的小学又是区重点,要不然,你说这么多年了,我们怎么可能不考虑搬家呢……如今,唉……,真的是烦心。”邓红梅叹了一口气。 谌晓玉理解她说的那些,却也不好说什么,点了点头。 “现在小孩子上学怎么麻烦啊?”邓一楠问谌文辉。 “是啊。”谌文辉放下手里的筷子,靠在椅背上,叹息道:“一楠,你是有所不知啊,现在别的事情都好说,就是这孩子上学的事情,是最难解决的,我们晓芬当年上幼儿园,可是把我和你姑姑扒了一层皮,找人,打点,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关系,进了这家全托幼儿园……可眼看着要上小学了,要有户口……本来在你奶奶这里也没有问题,可是这房子……” 他顿了一顿,也没再往下说了。 在坐的除了谌晓芬,其他的人都能明白他想说的是什么意思。 谌晓玉看了看她叔叔与婶婶,又看了看邓一楠,低了头,不好开口。 摆在叔叔和婶婶的面前的的确是个很麻烦的事情,又事关孩子的教育,总让人又几分不忍心。 邓红梅不做声了,一口一口地喂着晓芬吃饭。 晓芬似乎也知道大人们正在为她的事情烦恼,收起了调皮捣蛋的模样,一边低了头自己玩着手中的小汤匙,一边一大口一大口的吃饭,乌黑铮亮的的大眼睛在几个大人的脸色转来转去。 天真的的眼睛中充满了好奇与疑惑的神情。 这世上最难面对就是孩子的眼光吧。 可是一想到谌文辉夫妇今天请客,也是准备拿着孩子来说事,心里又多了几分不满,他们到底想怎么样呢…… “姑姑,姑父。”邓一楠轻轻咳了一声,“我知道你们也挺难的,特别是这几年,公司运营的也不好,最后还那样……” 谌文辉咳了一下,摆了摆手:“哎哎,过去的事情都不了,吃菜,吃菜。” “不,我还是说吧。”邓一楠接着说,“其实,今天我能过来吃饭,就是已经想好了,这些事情如何解决,因为这段时间,实在是吵得太厉害了。” 邓红梅:“是啊,二哥,三哥,四哥他们实在是太不像话了,怎么能这样对你吵呢,又不是你的错,是妈妈……” 谌文辉皱眉瞥了她一眼,她就住了嘴,低了头,没说下去。 谌文辉道:“红梅说得不对,你别听她的,老人家嘛,都是喜欢第三代的,特别一楠还这么优秀,小时候又是老人一把手带大的,感情自然亲厚,就拿我们晓玉来说,从小也是我姆妈带大的,如果我姆妈在世,我们家的那房子,估计也是她的了……” 谌文辉轻笑。 谌晓玉赶紧说:“小阿叔,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那房子是你们长辈的,跟我没关系哦。” 还是撇清为好,省得都以为别人惦记着呢。 谌文辉的脸上浮过一丝尴尬,“哎,我就是打个比方啊,怎么这么认真呢……晓玉啊,你这脾气从小就这样,改不了啊……” 谌晓玉嬉皮笑脸的说:“那不是叔叔比方不当嘛。” 可别以为我对那房子有觊觎之心,虽然爱钱,可也是讲道理的。 邓一楠又咳嗽了一声:“我把我的想法跟姑姑,姑父说一下吧。” 谌文辉与邓红梅立刻安静了下来,眼神专注地看着邓一楠。 “我的想法是这样啊,奶奶这个房子,我并不想要。这是我的态度……”他温和地说,表情非常的平静淡然。 “我从小是奶奶一手带大,当然感情亲厚,可是我一直没有说要独占邓家房子的意思,她老人家有这样的想法我感到很突然,但是奶奶的年纪大了,想法也有些……”他沉吟了一下,蹙眉选择了一个词,“想法也有点独特吧。” 谌文辉笑了一笑。 “这几天几个叔叔为了房子的事情吵得都很难堪,兄弟之间伤了感情,所以我觉得我还是把话说清楚比较好。我自己的意思是并不想要这房子,第一,如果奶奶百年之后,这房子的归属应该是直系亲属,而不是我,第二,我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时间赚钱,所以并不想与几个叔叔,姑姑争利益,第三,现在这房子面临拆迁,以后存不在还是个问题……只是,所以,奶奶既然要赠送给我,我也没提什么反对意见,因为一切都有不确定的因素,但是我向姑姑与姑父保证,晓芬的户口一定会在这房子中,只要这房子短时间不拆,我能保证晓芬的户口绝对不会被迁走……,晓芬也是我妹妹,你们放心。”(未完待续。) 地269章 “只要有我在,晓芬妹妹一定能上好学校,受到好教育,即使着这房子拆迁了,我也有办法让她进其他的学校,我可以给你们打包票。”邓一楠掷地有声地说。 谌文辉与邓红梅舒了一口气。 “一楠啊,你能这么说,我也知道是为难你了,但是你也要理解我们……”谌文辉说,举起手中的酒杯“来,这一杯我敬你。你随意,感谢啊。”说完他一仰脖子,干了杯子里满满的白酒。 酒穿喉而过,辛辣刺激。 谌文辉连连咳了好几声。 邓红梅赶紧他捡了菜,“哎呦,你喝那么猛干什么,一楠又不是外人,真的是……” 邓一楠也是一仰脖子,干了杯子里的白酒,放下酒杯之后说:“姑父,姑姑说得对,我们又不是外人,晓芬也是我妹妹,所以,她上学的事情,一定没有问题的,您尽管放心好了。” 有了邓一楠的保证,谌文辉夫妇二人,总算是放下一颗心来,大家情绪饱满,宾主尽欢。 吃完饭,谌文辉将晓玉拉到另一边的树荫下,道:“晓玉啊,以前是叔叔不好意思啊,你看,这中间经过这么多事情,让你也受了不少委屈,你爸爸、妈妈对我很有意见。我知道你为了我是尽心尽力,就拿张军的借款来说,我知道是你找了关系,帮我摆平了……这都是靠了你才让我们现在一家人才有了安稳的日子可以过啊……小阿叔谢谢你了。” “没事的,叔叔。” 谌晓玉说射打量着他,已经中年的小叔叔,身材微微发福,眉目之间,透着沧桑与疲惫,这才过去了少年啊,原来那个意气奋发,朝气勃勃的少年去早已经没了踪影,变成了计较,算计的中年大叔了。 真的让她心中唏嘘不已。 谌晓玉抬起清亮的眸子:“叔叔,客气的话都别说了,我们都是亲人,不管怎么样血浓于水,这些都是应该做的。” 谌文辉摆了摆手,“谢还是要谢的,不过我有个疑问啊。” “什么?” 他疑惑地问道,“晓玉啊,那张军怎么会这么好说话?他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当初我找到他也是被逼无奈,现在他居然二话不说就跟我解除了债务,还降低了利息,我真的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啊,你方便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呢?” 谌文辉的目光盯着她,眼中蕴含着锋利的意味。 谌晓玉摇了摇头,“我不清楚,是我那朋友去办理的。” “你什么样的朋友,能够有这样的能耐?” “我……”谌晓玉想说,路家,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吗?可是,她不想扯太多的事情,默默地摇了摇头。 她不想说路重庆的事情,再说路重庆与张军之间的关系,她自己也没有弄明白,又能如何跟谌文辉解释得清楚呢? “晓玉啊,你年轻,又是个漂亮的女孩子,与人交往方面可要谨慎啊,不能什么人都交往,我是告诉你,能够与张军说得上话的人,都是背景十分复杂的,你一个女孩子不要陷入到什么陷阱里去,咱们无权无势的,最后吃亏的一定是咱们啊,你说,对吧?” “嗯,知道了。”谌晓玉垂眸说道。 “欸,我们是没有权势啊,要是有权有势的话,何至于沦到现在这个地步呢……好好的生意,也被人给抢了……”谌文辉感叹道。 谌晓玉没有做声,脸上的表情淡淡的。 这用人不当,刚愎自用,经营不善,与有权有势又有多大的关系呢? 怨天由人,自怨自艾,这不是正确的态度吧。 现在借高利贷的款还完了,利息降了下来,反而来暗示地教训她交友不慎,这又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呢? 她低了头,没接话。 因为实在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 * 邓一楠送晓玉回去,一路上两人都默默。 夜晚的街道,店铺已经关门,寂寞的路灯兀自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照着这静谧的街道。 晚风清扬,谌晓玉扬起脸,眯起眼睛,看着这灰蓝的天空,这城市的夜空已经不复当初的清澈,薄薄的雾霭笼在这都市的夜空中。 谌晓玉看了一会儿,轻轻地说:“一楠哥,你有没有觉得,还是小时候快乐啊,现在越长大越不快乐了。” 邓一楠安静地看了看她,推了推眼镜,平和地说:“我倒是没觉得,小时候一天到晚学习,学习,生活也不见得有多快乐。” “你讨厌学习吗?”谌晓玉惊讶地看着他,“你不是年年都是第一名吗?怎么可能会讨厌学习?” 邓一楠双手抄在裤兜里,瞥了她一眼:似乎很不以为然:“有哪个小孩子不讨厌学习的?” “可是……”谌晓玉瞠目结舌,“一般是这个情况……” 可是您老人家不是一般人呐。 “我当初难道就是不是小孩子?对,我那时候是傻,天天就知道争第一,以为只要当了第一名,就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到了现在才发现,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邓一楠说着,迷蒙的眼神懒散地斜着她,“你说,对吧?” 他眉梢带着春色,眼睛水亮,怎么看都是一副不胜酒力的感觉啊。 …… “我……”谌晓玉忐忑不安地觉得,这谈话的内容,似乎在朝着她不想看到的方向发展,她似乎怎么说都不好啊。 只好呵呵地笑着,装糊涂:“一楠哥,你今天喝得有点多啊,你跟我小叔叔拼什么酒呢,他这人的酒量,本来不错的。” 邓一楠自嘲地笑了一笑,“他是长辈啊,他让我喝酒,我能不喝吗?” “嗯,这倒也是的,不过,你当真说能够保证晓芬上那区重点小学啊?” “那房子不拆不就是那个学区吗?有什么难呢?” “可是,万一要拆呢?” “不是你说那房子是文物保护建筑不会拆的吗?”邓一楠斜眼看她。 “啊……”谌晓玉急了,“我说我要查一查,还不知道怎么样呢,那你就许诺给他们了?” “那又能怎么办呢?那是我姑姑,你姑父,我们做晚辈的有什么办法?大不了交钱给她上呗,反正只要有钱,这些事怎么可能搞不定呢?”邓一楠无所谓。 过了一会儿,他极地地说:“……搞不定的只有人心吧。”(未完待续。) 第270章 这邓一楠的语气过于低沉缱绻,以至于谌晓玉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人行道的地砖上有行道树的影子,斑驳交错, 谌晓玉的眼睛盯着地面,并不做声。 邓一楠见她久久不开口,又问“你又怎么了?想着什么心思呢?” 谌晓玉笑了一笑,说:‘我在想正经的事情呢。” 邓一楠苦笑:“我知道你在想正经事情,你哪次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不是讨论正经事情,以前是学习,现在是赚钱,都是正经事情。” “那是因为我相信你啊。”谌晓玉说。 “少来,你少给我戴高帽子。” “本来就是嘛,你看,论智商,你年年学霸,智商肯定高出一般人,论专业能力,你是学经济的,赚钱的事情不问你问谁呢。” 不管怎么样,马屁要拍得响亮,好人牌要发得畅快。。 路灯下,邓一楠深黑的眼眸来闪过一丝微妙的冷光,他低低地哼了一声,:“那你看重人家的,又是什么呢?” …… 谌晓玉怔了怔,期期艾艾,实诚地说:“其实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邓一楠眼睛掠过受伤的情绪,喃喃地说:“居然是不知道?” 的确不知道。 也许选择其他的人,路可以顺一点,但是,她就偏偏选择了路重庆。 邓一楠自嘲地笑了笑,却没有再说什么。 一路上沉默不语,只要街灯,将两个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邓一楠清俊的眸子深处是深深的寂寥与孤独。 谌晓微微拧着眉心,嘴唇翕动,却开不了口。 不知道过了多久,邓一楠平静地说:“刚才你要问什么来着?” 谌晓玉这才舒了一口气,问道:“一楠哥,你有没有思考过目前的房地产行业?” 前世,这个时间,正是房地产行业起步的时候,城市建设刚刚兴起,旧城改造,房屋拆迁,大兴土木。 邓一楠瞥了她一眼,“怎么?你对这个感兴趣了?” 谌晓玉点了点头。 当然感兴趣了,只是没有足够的资金,也没有足够的人脉。 她说:“通过这次拆迁,我觉得会有很多人去买房子,房地产的价格一定会涨的。” “可是,按照目前的居民收入水平,又有多少人能买得起房子?一个普通工人,一个月的收入不过是一千元不到,就算政府、事业单位那些高收入的人群,也不过是一千到二千元的收入,这种收入能买得起几十万的房子吗?” 邓一楠思索着摇了摇头,“虽然,我上次遇到的王总,他准备进入房地产市场,认为有利可图,但是我依然抱有怀疑的态度,居民的收入水平,决定了消费水平,所以还是应该谨慎对待吧。” 谨慎对待? 谌晓玉暗自翻了一个白眼。 您知道不知道再过几年,这房间如同火箭一般直冲上天。那时候您再说谨慎对待这类是是而非的话吧。 …… 她回到家里,从院子门口的信箱里里拿过今天的报纸,在门口的走廊灯下瞄了一眼当日的经济新闻。 一行粗体字“加强对股票市场的规范与监督……” 加强规范与监督,即意味着严厉的监管时代即将来临。 梳洗完毕之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在床上的贴烧饼,她的脑袋里满满的,跃都是跃欲试的兴奋之情,想要立即找个人讨论。 路重庆走之前给她留个号码,她想了想发了一条短信。 “方便吗?” 发完了这连标点符号在内的四个字,她就扔下了手机,反正就没指望路重庆能立即回电话给她,继续思考着赚钱的问题。 股市的钱已经差不多赚过了,她就这么多的资金,当然只能赚那么多钱,在风险可控的情况下,安全第一。 妖孽的股票已经快过百,风险已经慢慢逼近。 可是房地产是方兴未艾啊。 那是比股市更加赚钱的买卖啊,但是的确需要更多的金钱。 她仿佛能看到天上飘向一叠叠的钞票,如天女散花。啊,啊,好诱人啊…… 谌晓玉一个人在这床上打了一个滚,就听见床头柜上的电话机想了。 “怎么了?还没睡吗?”耳边是路重庆低低的声音,隐约透出一丝疲惫之意。 “嗯,睡不着。” “是在想我吗?”路重庆在坏笑了一声。 “没有。谌晓玉老老实实地说。 “哦……”路重庆沉吟了一声,顿了几秒,“为什么不在想我?你又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钱。”谌晓玉说。 ……… 路重庆只觉得胸口有一股浊气,憋了一会儿,才轻轻斥道:“财迷。你还不够有钱吗?” “不够,远远不够呢。”谌晓玉说。 “那你要多少钱才够呢?”路重庆低问,又突然想起什么,又笑道:“别跟我说要个几千万一个亿。” “可是,我就是想要说,要是有着几千万一个亿的……”谌晓玉嘤嘤地说,语气里带着软软哭意。 她的声音又娇又软,像是在从事某项运动的时候,才发出的猫咪声音。 路重庆心里一荡漾,骨头都酥了几分,柔和了声音说:“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呢?” “挣钱啊。有了那么多的钱,才能挣到更多的钱。” 路重庆咳了一声,笑道:“钱,钱,你的心中眼里是不是只有钱啊?” “不啊,除了钱,还有你呢。” “……” 谌晓玉的语气十分的天真无邪,根本就不是她平时的风格。 路重庆蹙了蹙眉,问道:“你晚上没在家吃饭吧?” “没呢。” “去哪儿吃饭了?” “小叔叔一家请客呢,还有一楠哥。”谌晓玉说,完全一副了无心机的语气。 “哦,”路重庆哦了一声,不动声色,又问道:“吃饭喝酒了吗?” “……嗯,一点点红酒了。”谌晓玉的声音低了下去。 “一点点?一点点说话就说不清楚了?”路重庆哼了一哼。 “就是一点点,我没喝多,一路上还走路回来的。”谌晓玉说着啪啦啪啦把谌文辉请客的用意以及邓一楠的承诺都老老实实地告诉了路重庆,最后还说:“你看,我就是一个陪客,怎么可能喝多呢?再说都是我家亲戚,也不会让我喝多了。” “你就是因为他们的房子问题,想挣钱了,是吗?”(未完待续。) 第271章 路重庆低沉清朗的声音,带着一丝宠溺之意。 谌晓玉点了点头,的确,她是想挣钱,有钱可挣到,为什么不挣呢。 “是啊,我是从这个点上悟出了,房价一定蹭蹭蹭地向上涨,如果有钱的话,应该买房子,简直就是一本万利的生意。当然,如果能融资到更多的钱,我们还可以做项目…如果我要是有个一个亿,八千万的,买一块地,就可以一边卖房子,一边盖房子,真的,如果能够好好运作的话,图纸画好了就能卖钱呢。” 前世的时候,在房地产业发展的初期,钱都是好挣的,后来却是越来越难,所谓抓住机遇就是如此吧。 “你看,我们是不是应该也抓住机遇呢?”谌晓玉嘟嘟囔囔地说。“我心里可着急了。” 路重庆听着晓玉嘀嘀咕咕地梦呓般的话语,嘴角上扬,忍不住微笑:“你这是在做发财梦吗?” “谁说是做梦,这是发展趋势。” “好,好,好,就相信你说的,这是个发展趋势。可是你现在要怎样才能找到这一个亿的钱呢?嗯?”路重庆问道。微微有戏谑之意。 “这个嘛……欸……有点难。”谌晓玉叹了口气。 “还有啊,你有我还不够吗,一天到晚还想要那么多钱?你是喜欢我,还是喜欢钱呢?”路重庆低低地问道,隔着电话机,谌晓玉都能感受他的细微的呼吸声,酥酥麻麻,蛊惑人心。 “我……”谌晓玉疑惑地顿了一顿,“喜欢你还是喜欢钱?”她重复了一遍,“这可不矛盾啊。我都喜欢啊。” “如果让你选一个呢?是我还是钱?”路重庆问道。 “我……”谌晓玉没话。 路重庆,你还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呢。 “说啊。是选我还选钱?” 这个小财迷。怎么就那么爱钱呢? 那小脑袋瓜里想的可都是如何赚钱,如何挣钱。 仿佛在这个世界上,她最大乐趣就是赚钱,永远不知疲倦。 当然还记得第一次遇到她,在邮票门市部,为了那一版猴票,她剪去了长辫子,当然现在证明她是值得的,那一版猴票,现在的估价是当年的几十倍,甚至更多。 “你想得美,你收一成,我赚什么?” 第一次与她说话就是谈生意,回忆起来哪有一点点浪漫的之意。 “重庆?我真的回答不出来呢。”电话里,谌晓玉的软糯模糊,口齿不清,带着浓浓的倦意。 路重庆放低了声音柔声地说:“好了,好了,不回答了。小财迷,快去睡吧,别老想着钱,应该多想想我。” “好。”谌晓玉说,声音软糯,甜美甘冽。 放下电话,路重庆有一阵失神,窗户外面是黑魆魆的黑暗,无穷无尽,像是诺大的黑洞,让人堕入其中,不能自已。 这么多年,与晓玉的见面,不是在医院,就是送她去工厂看货,从来就没有花前月下,难得看了一场电影,却还迷迷蒙蒙,记不得看了什么。 他觉得心口有微微的疼痛,一个正当青春年华的女孩子,如果对着世界早就失去了风花雪月的浪漫之情,眼里只剩下一个字“钱”,又是何等的悲哀与酸楚呢。 他不明白为什么看似一个明媚娟秀的女孩子,心中是何等的冷静与理智。 每次对她说起未来,说起他们之间的以后,谌晓玉总是温存地微笑着听着,不说话,也不回应。 让人不知道她是听进去了还是没有听进去。 事后路重庆都归结为谌晓玉那极为敏感的性格和强烈的自尊,可是他又不敢深下去想,这到底是不是她的意思,她是觉得他们之间本来就毫无希望,所以也就从不在意。 他在自己的心灵深处的某个角落里嗅出了一丝丝隐隐的不安,似乎有只怪兽正躲在他所看不到的角落里,不知道何时就会猛然越出,张开血喷大口,让猝不及防。 他突然打了一个寒颤。 连部的值班室内,就是在几张办公桌的中间架了一个行军床,狭小的床铺将他的身躯窝在里面,山间夜里气温降低,风从木头窗户的缝隙里灌了进来,又冷几分,他在毛毯上又加了一层军大衣。 刚刚要闭上眼睛,就听到门响,他警觉地蹙眉看过去。 值班室门被推开,顾晓林从外间进来,肩膀上有****的痕迹,不知是雨水还是露水,“重庆,睡了吗?”他问。 “没呢。”路重庆从床上坐了起来,靠在墙上“你怎么回来了?不是明天早上回来的吗?” 顾晓林下午去基地开会,说好了明天再回来。 “哎,住那边没意思,正好有顺风车,我就搭了四连的车赶回来了。”顾晓林说着一屁股坐在了行军床旁边的椅子上。 “吃过了吗?” “没呢,晚饭没吃就赶车。” 路重庆起床,找了一包方便面,放在搪瓷茶缸里,冲了开水,盖上了盖,递给了他 顾晓林接过了抱着手里,嘟哝着“颠死我了,赶时间走的小路。” “夜里走山路危险,你们也是胡闹。”路重庆皱眉,夜黑风高,山路曲折,危险系数加大,“能有多么急的事情,需要你连夜赶回来,连里的事情,不是有老周和我吗?” “我知道,连部的事情有你们俩个,可我是心里装着事,不回来和你说说,就憋着难受。” “哦。”路重庆翻身从军装外套里摸出了烟,扔了一根给顾晓林,又拿出一根叼口里“有什么指示要说?” “嗯,是有个特别任务。”顾晓林说,打开茶缸,嗅了嗅鼻子,“好香啊。” “哦,是什么任务,让你兴奋得连夜赶回来,是去维和还是去剿匪?” “都不是,是缉毒。”顾晓林吃了一个口方便面,抬起头看着他。 “那也值得你兴奋成这样,不就是紧急待命吗?”路重庆点着了嘴里的香烟,平淡说。 “这次与以前不一样,是一项特别任务。”顾晓林放下了筷子,眼里闪过一丝狡狯光芒,,伏在路重庆的耳边低低地说了了一会儿。(未完待续。) 第272章 “就这样?”路重庆蹙眉。 “是啊,这样。怎么样?所以我听了特别兴奋,赶紧回来和你报告了啊。” “就这?”路重庆蹙眉问道。 “是啊,你难道不觉得很兴奋吗?”顾晓林捧着装着方便面的搪瓷茶缸,头凑了过来,嘻嘻嘻地笑着。 “切。”路重庆叼着烟卷,靠坐在床上,“就这事情,你就兴奋得连夜赶回来?那只能证明一点。” “什么?”顾晓林嘴里塞着方便,含糊不清地说。 “兴奋点太低。” “……” 顾晓林含着一嘴的方便面抬头看着他,愣了一愣,吞下了面条,问道:“怎么?你不关心?” “不关心。” 顾晓林放下了捧在手里的茶缸,急道:“啊?为什么?这样你就可以明目张胆地回去了?” “……咳,咳,咳……”路重庆被口中的烟呛了,连续咳嗽了好几下:“明目张胆?” “不,冠冕堂皇。……不对……哎,我也不知道什么词。” “名正言顺。小子,十四岁当兵,难怪成语不会用。”路重庆点了点他。 “名正言顺,名正言顺,你就原谅我成语不好。”顾晓林凑过脸,盯着路重庆,“你不去吗?” “我不去,我才回来又走,连队的战士们眼里我成了什么人,”路重庆淡淡地说,心口却蓦然一疼。 顾晓林一顿茶缸,正义凛然。 “切,连里的战士们谁不知道你是因为救了我才负伤,谁不知道你是因为领导点了名才回去治疗的,谁敢说什么。谁说什么我去找他算账。” “你是不是还得说,谁不知道我要去执行这秘密任务?”路重庆嘴角噙着微笑,眼里闪过一丝戏谑之色。 “这个……”顾晓林摸了摸脑袋,尴尬地笑了笑,“哪儿能这么暴露身份呢。我又不傻。” 路重庆摆了摆手,“好了,好了。别那么沉不住气,这事儿我觉得有点蹊跷。不是那么容易。” “怎么不容易?”顾晓林问道。 路重庆指了指他手里的茶缸,“先把面条吃完了再说。” 顾晓林听话地三口两口把面条划拉进嘴里,连汤也喝得干干净净,他抹了抹嘴唇,“吃完了,怎么说?” 路重庆眯缝着眼睛沉思了一会儿:“上次我们抓住的那个毒贩被送到公安机关了吧,按说这事就和我们没有太多的关系了,我们的任务是抓人,人抓到了就没我们什么事了,这次为什么需要我们派人协助调查?” “哦,你说的是这个啊,这是因为地方公安机关特别要求的,说是由于他们没有掌握有非常有利的线索,导致了这次抓捕行动没有成功,让毒老大跑了,我们又有人员受伤,他们非常抱歉。” 路重庆吐了一口烟圈,“抱歉有个屁用。” 顾晓林愣了一愣,睁大了的眼眸看着路重庆清俊尊贵的面容,听到他薄薄的唇中冒出如此糙的话语,愣了一会儿,用手指着他:“你……你……你怎么骂人呢?” 路重庆哼了一哼,“我又没骂你。这帮笨蛋害了老子受伤,一到下雨天就疼,不该骂吗?” “该骂,当然该骂。只是我有点奇怪啊。” “奇怪什么?” “我们的路连长一贯都是英俊倜傥,温文尔雅,怎么也跟我们这些粗糙的汉子一样,开口骂人呢?”顾晓林笑眯眯地说。 路重庆不动声色:“谁说我温文尔雅的?” “当然有人说了。” “那我送他两个字。” “哪两个字呢?”顾晓林好奇地问道。 路重庆瞥了他一眼,勾起了薄薄的嘴唇,轻轻吐了两个字:“傻逼。” 顾晓林:“……” 路重庆扬了扬眉,“怎么不服气?” 顾晓林看着他,过了一会儿,他哈哈大笑起来,:“是够傻的,你这样的人,即使温文尔雅也是装的,就是一个披着羊皮的狼。” 两人又互相调笑了一番,路重庆躺在行军床上,顾晓林坐在他身边的椅子上看着他说话。 “今天有没有给嫂子打电话啊?” “今天是她要求和我通话的。”路重庆闭着眼说,虽然谈论的是充满铜臭的现实内容,还是令人觉得甜蜜。 “欸,我说嫂子也真可怜啊,好不容易见了你又两地分居,这倒何时是个头啊?”顾晓林感叹,又哀怨地叹了口气。 路重庆睁开眼睛看着他:“你今天开了一天的会议,又坐了一晚上的车,不累吗?如果不累的话,应该去操场上跑个十圈,我最近发现你的肌肉有点松驰。”说完,他捏了捏顾晓林的胳膊。 顾晓林本能地一躲:“别碰我。你都是有女朋友的人了。” 路重庆嘴角抽了抽,“你少恶心我了。” 顾晓林哈哈大笑,“总算发现了能治你的招儿。” 路重庆:“你快回去睡觉吧,坐在我床头这样深情的看着我,我晚上会做噩梦的。你赶紧回去吧。” “那你回去吗?”顾晓林又想起了那个严肃的话题。 “暂时没考虑。” “得了,算我没说,你就等着呗,看看是不是有通知下来,我得走了,睡觉去了,一路这车坐下来,屁股都快要颠散了。” 顾晓林站起身来,把烟头掐进了桌上的烟缸里,站起身,准备走人。 路重庆靠在床头,看着他的背影,又叫住了他“晓林。” “嗯?” “谢谢。”路重庆说,眼眸深邃,看不到底部,只是那唇角的微笑,淡淡的,如同朝阳一般温暖,十分迷人。 顾晓林瑟缩了抱着手臂,娇柔地说:“哎呦,大爷,你可别吓着我。我可胆子小着呢……” 路重庆把手边的一个本书扔向了他,“滚。” 顾晓林头一偏,躲了过去,然后带上了门,一路跑出了连部的大门。 他边走边想:”其实不谈恋爱也有不谈恋爱的好处,看看这一位,明明显得要命,还得在人面前装着,有了机会也不敢回去,怕风言风语。若是我的女朋友,那我可是抓住一切机会不撒手……” 顾晓林又想起路重庆的女朋友,那一双眼睛,如同月光下这山间的小溪,幽深,晶亮,……却又有着深深的忧郁。 可真是一个让人看不懂的女孩子。 他又对自己笑了笑,管她看懂看不懂,又不是自己的女朋友,如果是自己的女朋友,就要开心,快乐就行,哪怕有点傻也没有关系。反正他也不聪明。 就像那个基地医院的小宋护士?(未完待续。) 第273章 路重庆以为这一切都是顾晓林的自说自话,却没有想到第二天,他就接到了基地的电话。 要和顾晓林一起去基地开会。 “怎么样?以为我撒谎?切,我才没那个闲情逸致欺骗你呢,这回儿相信了吧,这就是命令。” 在去的路上,顾晓林一手扶着方向盘,一脸得瑟地说。 路重庆坐在副驾驶上,无比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你这嘴巴这么爱说话,如何能够执行这秘密任务,我还不给你连累死了。” “呦荷,你还真敢吹,不知道作为一个秘密工作者最主要的要素吗,就是长相平凡,你符合吗?就你那俊美的小白脸,谁看了能着一辈子,最不合适执行秘密任务了……” “这不还有你吗?要不然让你去干嘛?”路重庆乜着眼睛看着他笑。 “你的意思是我长相平凡?”顾晓林一手摸着自己的下巴,自嘲地笑了一声:“也就跟你比吧,若是跟别人比起来,我也是高大威猛了。” 路重庆翘着二郎腿靠在椅背上,眯着那深邃的桃花眼,看着窗外风景,沉思着。 顾晓林瞥了他一眼,“想什么呢?反正到那儿就知道了。” …… 基地总部。 指挥官坐在办公桌的面前,看着对面立正站立的两个手下,真不愧是上峰点名指定的精英,都是威风凛凛,军容、整齐。 心里有点舍不得。 “小路啊,最近身体情况怎么样呢?”指挥官和蔼地说 “报告首长,一切正常,谢谢首长的关心。”路重庆立正了之后,简单回答道。眉心微微蹙起。 “哦,那就好,这样我就很放心了。”说完又指了指对面的椅子,“都坐吧。” 两人听话地坐下,两手放在膝盖上,腰背挺拔。 “这一次的任务内容,顾晓林是不是回去已经向你传达了?”指挥官说。 路重庆点了点头。 “那好,我就简单交待你们一下,上次抓捕任务的疏漏,导致了贩毒分子对地方公安机关的办案人员疯狂的报复,目前已经有多名公安机关派出的卧底人员被毒贩残忍地杀害。而且怀疑,毒贩在公安机关也有内鬼潜伏,所以我们接到上级领导的命令,务必要配合公安机关对毒贩进行抓捕。由于上次执行任务时,只有你们两个人就曾经目击过毒贩老大的面容,所以,这次抽调你们去当地公安机关,积极配合他们进行破案,力争早日破案。具体的工作内容,你们去了之后,对方会进行安排。明白了吗?” 路重庆与顾晓林刷地起立,举手敬礼:“保证完成任务。” 指挥官又摆了摆手:“你们这次时间紧张,任务重,最主要的是要保守秘密,绝不能让其他人发现你们的身份。” 他沉吟了一下,看了看路重庆,“重庆同志,由于你的身份比较特殊,属于上过军方宣传报刊的人物,又有特殊的背景,所以你这次只是作为军区后勤部的参谋,派到当地公安机关配合调查一起军方物质的失窃案件……你的身份会有所改变……” 路重庆点了点头。 指挥官又道:至于顾晓林同志,就需要委屈你了……你的联系人是路重庆,记住,你只能和他单线联系。” 顾晓林楞了一愣,严肃地点了点头,“我明白。” 从领导办公室出来,顾晓林站在台阶上,抬头看了看蓝天,长长舒了一口气。 路重庆蹙眉,默然不语。 顾晓林:“看来,还真的给老子说准了……”又转过乜着眼,看着路重庆他笑道:“我说的对吧,小白脸就是有小白脸的好处啊。” 路重庆垂下眸子,”晓林……” “没事,我有数。”顾晓林满不在乎地说。 路重庆抿了抿嘴唇默然了,没再说下去。 龙潭虎穴中的卧底,将会有多危险,这种事情不用说他们都知道。 可是路重庆宁愿自己去承担这样的危险,不想因为身份的特殊性,把这份危险让给了别人。 他狠狠地捶了一下旁边的大树,发泄心里的不满, 猛然,手指上一阵刺痛,树干上的一根生锈的铁钉,刺金了手指,鲜血渗透出来。 “哎,你这是干什么啊?”顾晓林惊呼,抓过他的手看着:“你这是有什么毛病啊?快看看,都划出血了,赶紧上医院……” “小事啊。” “什么小事,这是生锈的铁钉,要打破伤风针的,你这人自虐还是什么毛病?天天就爱往医院破,怎么也没见可你在医院找个女人……” “滚你的,别废话。我就不爱找医院的女人。”路重庆脸色一紧。 “好,好,你不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呗,我可是喜欢,你就当我陪我去看看吧……” 顾晓林嬉皮笑脸地说,想了一想,又低了声音:“而且,如果不惹出点事情,我怎么能换个身份呢。 路重庆抬眼看着他。 顾晓林也看着他。 两个人都是无言以对。 过了好一会儿,路重庆说:“说吧,今天想去哪儿,哥哥陪你去……” * 江边的河堤,晚风浩浩荡荡。 顾晓林和路重庆坐在台阶上,看着这对岸的灯火辉煌的城市。 “我小时候可调皮了,上房揭瓦,爬树掏鸟蛋,用弹弓打鸟啊什么的,最在行了,不过我最喜欢的就是在躲到草堆里偷吃,我们家穷,弟兄多,一到开饭的时间,就跟抢一样,我又最小,抢不过他们,经常饿肚子,我妈心疼我,就收了馍馍,让我躲着草垛里偷偷的吃……后来,来我们村招兵,我们家就我个子最高,我妈怕我这样下去老是吃不饱,就让我去当兵,人家看我爬树上房,特别灵活,就招了我,进了部队,在新兵连我就以打架出了名……原来以为要受处分,可是连长看我能打,又有着一股狠劲,让我去参加特招考试,没想到我就进了特种部队,一直干到现在……这么些年,都这么过来了,所以,早就不怕什么了……我又没个女朋友什么的,无牵无挂,正好合适。” 他抓起了放在地上的一瓶老白干,一仰头灌了下去。(未完待续。) 第274章 “你们的护士呢?都特么的睡死了吗?啊?这有病人都不接,算什么为人民服务,老子要见你们的领导,给我特么的出来……” 半夜三更,月高风黑,一个喝醉了酒的特种兵在基地医院的急诊室砸门。 哗啦一声响,玻璃大门轰然倒地。 一地的碎玻璃渣子。 路重庆拖着他,“你干什么,回去,走吧,回去。” “好了,你喝多了,给我回去,别特么的给我丢脸.” “谁喝多了,你特么才喝多了,老子根本就没喝多,老子就是要这样……” 又是哗啦一声,另外一块玻璃被砸碎了, 吵吵嚷嚷的叫声,惊醒了睡在值班室的护士宋揉着眼睛出来,看着门口这两个喝醉了酒闹事的大兵。 这个两个人她都是认识的。 “你们干什么啊?”宋看着清醒的路重庆,“他怎么醉成这样啊?” 路重庆还没开口,顾晓林就一把推开了他,眼睛直直的盯着宋,“谁喝多了,你说谁喝多了?嗯?” 他双目微红,满口的酒气冲天。 宋本能地侧脸避开,厌恶地道:“你干嘛啊。” 路晓林一把把她拉到怀里,“干嘛啊?”他学着她说话的语气,柔柔地叫了一声,“你说我干嘛,我想干嘛呢,你说我半夜三更地跑来找你是干嘛,嗯?” “这是哪个连的?要干什么啊?”值班医生和护士跑了出来,只见顾晓林紧紧抓着宋。 惊讶得面面相觑,谁胆子这么大跑到基地医院来闹事? “怎么回事?太不象话了。” “是啊,还有没有纪律啊?” “半夜三更地,这是要干什么啊?” 有胆子大的男医生想上前制止,被顾晓林随手一拨,就跌跌撞撞推到了旁边。 特种兵的身段,谁也不敢近身。 顾晓林看着他们,冷笑道:“你们都******别过来,老子是来找宋护士的,与你们没关系。 他的手狠狠地抓着她的手腕,宋蹙眉痛地叫了一声,又羞又急“顾晓林,你神经病啊,半夜三更地发什么疯。” “发疯?老子就是发疯,怎么了?啊,怎么了?”顾晓林抓着宋的胳膊,死命地摇动着,路重庆在一边看着,觉得那小姑娘的骨头都要被他摇碎了。 “这不是一连的路连长与顾连长吗?这是干什么?顾连长和小宋怎么了?”值班的护士长问道。 又拉着他:“顾连长喝多了?多了也不能这样撒野啊,你赶紧拉着他啊,这闹得太不象话了……” “重庆……”宋眼泪都要下来了,求救似得看着路重庆。 路重庆沉着脸,上前去拉着顾晓林,“好了,晓林,别疯了,咱们走,回去啊,快放了人家小姑娘,走……” “滚蛋。”顾晓林肩膀一顶,重庆被他撞了个趔趄,“你特么给老子滚蛋,你以为你是谁,来管我的事情,我告诉你,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别把老子惹急了。” 路重庆扶住了墙,气得直喘气:“顾晓林,我命令你回去。” “命令我?”顾晓林呵地怪叫了一声,“你凭什么命令我,你一个高干子弟,小白脸,凭什么跟我们一样,都他们是人,你就比我高贵,凭什么你就是连长,我是副连长,你知道我当特种兵当了多少年?我从死人堆里爬过多少次?你一来就是连长,凭什么?还不是因为你姓名路,你有个好爹……”他双目通红,面容狰狞,冲着路重庆咆哮着。 路重庆的脸色阴沉,却没说什么。 宋见此情景,转身要跑,却一把被顾晓林拉回了怀里,他双臂一紧,将宋箍在怀里,满口酒气的脸就凑过去,嘴里喃喃地说,“我活了这么大,天天把脑袋别在裤腰上,随时随地没命,却亲过一个女人,今天我就要尝尝女人的滋味……” 说完他的手掌卡住了宋的脑袋,对着她的嘴唇直直地吻了上去。 宋挣扎地刚要叫出来,正好被他撬开嘴角,长驱直入,攻城略地。 顾晓林闭上了眼睛,一颗狂躁的心,渐渐地安静了下来,口腔里是女性芬芳的气息,舌尖是那潮湿温暖,手里触摸着温软光滑的肌肤……一股热流直奔下腹,身体的某个部分,已经叫嚣着蓄势待发,坚硬如铁…… 原来这就是女人啊。 他沉浸在这感官刺激里,意识渐渐模糊,只想把这怀中的女人更紧更深地嵌入到自己的身体里。 大厅里突然警铃大作,红灯闪烁。 基地宪兵分队的四个带着红袖章的纠察进来,一把拉开了还在激吻中的顾晓林。 “流氓。”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打在了顾晓林的脸上,脸上立即现出五道指印。 宋的哇地哭了出来,随后而来的护士长抱着她,低低地安慰着。 顾晓林依然闭着眼睛,还在恍恍惚惚中。 “好香啊。”他说,身子一歪,就滑到在地。 * “胡闹,简直是胡闹。”指挥官一拍桌子。 桌上的茶缸砰砰地跳了几下。 周远低着头,不敢看领导的眼睛。 “还像不像话了,醉酒闹事,冲砸基地医院,调戏女护士,这是人民子弟兵说干的事情?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还有没有部队纪律了?出了这样的事情,我的脸都要被你们丢尽了,你平时是怎么教育的?别以为你们连能打仗就了不起了,顾晓林是不是早就有这种不满情绪了?你这个指导员简直是严重失职。知道吗?严重失职。”指挥官的拳头砸在了桌上。 “是,首长。” “还有路重庆,他是连长,是顾晓林的上司,在那种场合怎么不想办法阻止?他是打不过路顾晓林,还是不想阻止看热闹啊?” “他是真打不过顾晓林。”周远低低地说。 “打不过,我看他是不敢打,他刚刚还在为顾晓林辩护,简直就是纵容包庇。”挥官的吼道。 周远不敢作声。只能垂首站立着。 “这次我是保不了他们了,这种事情不上军事法庭就算便宜他了。让他们等候处理吧。” 周远:“首长……” “别说了。”(未完待续。) 第275章 “啊……好渴啊,有水吗?我要喝水。”顾晓林哼了一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没有。”路重庆哼了哼。 “怎么可能……”顾晓林翻身坐了起来,他看了看陌生的周围,一阵头晕目眩,闭了闭眼睛,问道:“这是哪儿?” “禁闭室。”路重庆没好气地说。 “禁闭室?”顾晓林睁开眼,疑惑地问道:“我们怎么会在禁闭室?” “你自己干的事不知道?”路重庆冷哼道。 “我怎么知道?我都喝多了,什么也记不得了。”他说。 路重庆看着他,眸色深深在这黑暗的禁闭室内,显得更加深不可测。 顾晓林顿了一顿,“我们不是在河边喝酒的吗?然后带你去医院打破伤风针的……” “是吗?”路重庆勾了勾嘴角,笑了一笑:“那去了医院你又干了什么呢?” “不是让医生给你打针吗?还能干什么?”顾晓林看着他。 路重庆眯起眼睛,仔细的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宿醉后脸色疲惫憔悴,眼皮浮肿,脸颊上那道指纹倒是依然明显。 路重庆冷笑了一声,倏然伸出手按了按他的脸。 顾晓林猝不及防,脸上一阵刺痛。 “嘶……”他痛得一咧嘴,自己伸手摸了摸脸颊,蹙眉:“你干什么?” “疼吗?”路重庆冷冷地问道 “有一点,我怎么了?”顾晓林费力地睁开肿眼泡下的眼睛,“我这是被人打嘴巴了?谁******敢打我?” “是啊,谁******敢打你?谁能打的了你呢?你不想自己为什么被打呢?” “为什么?” “问你啊,为什么?”路重庆满脸讥讽地说:“你这种人自己干的事情都不记得了,那这巴掌不是白挨吗?” 顾晓林摸着脸不做声,似乎在回忆。 “女人的滋味感觉怎么样呢?”路重庆又俯下头,看着他的眼睛,低低地说:“不会连这个也忘记了吧?” 顾晓林嘿嘿地笑了笑,又重新躺倒了,闭上了眼睛。 路重庆踹了他一脚:“你******跟我也装。” 顾晓林闭着眼,嘴角含着一丝笑意,“不装怎么办呢?” “你还能不能玩一点别的?新鲜的?”路重庆哼了一哼,嘀咕道:“一点创意都没有,害得老子也陪着你丢人。” “丢人怎么了?不丢人能达到目的吗?虽然简单了点,可是最有效果,你不觉得吗?当时他们看我的眼光都傻啦,这么多年的都没这么发泄过,还真特么的过瘾。” 路重庆凉凉地道:“过瘾?你骂我小白脸也是过瘾?”又踹了他一脚:“也是真心话?” 顾晓林呵呵地笑着:“那不是做戏吗?而且我说得是不是也没错,你本来就是个小白脸,看着你的脸多白,怎么都晒不黑……”说着可怜巴巴地睁大了那眼睛,看着路重庆。 路重庆一阵恶寒,冷冷地道:“我的脸再白,也没你的脸嫩,一巴掌下去五道杠。”顿了一顿,又说:“你能不能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要不是昨天夜里看着你激吻,我真的怀疑你是不是有取向有问题?” “取向没问题,就是憋太久了,看你细皮嫩肉的,就喜欢看……”顾晓林说。 路重庆什么时候被人这么调戏过,一把将顾晓林从地上揪了起来:哼哼着:“你信不信我再给你这边脸上添上五道杠?” “那可就不止五道杠了。”顾晓林低笑道。 “对了,我有个好主意……”顾晓林突然说,附身揽着路重庆的肩膀 “你能有什么好主意,酒还没醒吧……” “切,我觉得我这主意很有创意,你看,我后面怎么跟你接头呢,人家一定会怀疑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如我装成一个那方面的,然后就是看中你了,死活要粘着你,你觉得有,没有创意…… “滚。有个狗屁创意,谁不知道你是为了调戏女护士……还说你看中了我……你当人家脑子都跟你一样的……” “不是有那什么双性的吗?” “滚一边去。” 黑暗狭小的禁闭室,挤着挨着两个大男人传来如此暧昧的笑声,门口站岗的士兵不禁皱起了眉心。 传说中路连长与顾副连长关系好得不一般,看来真的不一般。 * 谌晓玉怏怏不乐地办公室里加班。 她这几天感冒,鼻子不通,脑袋总是昏昏沉沉的,昨天夜里浑身酸痛无比,夜里盖了两床被子捂了一身的汗,第二天才稍微好了一点点。 也许是身体不舒服的缘故,今天的她的情绪特别低落,一天在办公室里埋头干活,临到下班被叫去又弄几个文件。 项目组的其他人热火朝天的干活,只有她,晃晃悠悠的无事可做,只是做一点零零散散的工作。 邓一楠过来,见她脸色苍白,蹙眉问:“怎么了?要不要我送去医院?” 谌晓玉摇了摇头。 “我想早点走。”她软弱地说。 邓一楠点了点头,“那你就回去吧,早点休息。” 出了办公室,是别墅区里冷清寥落的景色,树叶飘落,草木枯黄,是一派初冬的时候的情景。 冷冽的空气吸入鼻中,仿佛才舒服了几分。 她将围巾蒙上了鼻尖,才慢慢腾腾地向别墅的大门方向走去,初冬的暗淡的风景中,她身上那一件红色的大衣,是唯一的一抹亮丽。 那个背影孤独的,娇弱的,在那光秃秃的小树林中的小路上,踟蹰而行。 邓一楠心中倏然一痛。 “怎么?心里还是放不下?”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 邓一楠敛眉收回了视线,回过身,脸上又换上了疏离冷漠的表情。 “萧总过来,有何吩咐?”他淡淡地道,冷淡而礼貌。 萧铎负手慢慢地在他的办公室踱着步,沉思着。 邓一楠在一边等着,目光澄净自如。 萧铎走了两圈,突然停下了脚步,问道:“最近谌晓玉对这个市场行情说了什么没有?” 邓一楠想了想,道:“她这两天状态不是很好,也没说什么,只是……”他微微顿了一顿。 萧铎站定了看着他。 邓一楠拧着眉默默地思索着,心里微微觉得有点好笑,还真的是把晓玉当神婆了。(未完待续。) 第276章 “只是什么?”萧铎蹙眉问道。 “只是她说过一次,说现在的国家的监管部门好像对股市的异动比较关注。” “哦?她说这个的?” “嗯。”邓一楠垂眸平淡地嗯了一声,手里转着铅笔,“大概就是这么说了一次吧。” “是吗?”萧铎又来回踱着步伐,在办公室里绕着圈子,蹙眉思索着。 邓一楠默默地点了点头,不动声色。 “她有没有说过,是在哪儿得来消息?”萧铎问,自言自语:“这个丫头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消息的,她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消息来源?” “没有。”想了一想,又忍不住:“这消息也是证券报上发表的评论员文章吧?所有的证券媒体都知道,她也不过是有感而发,哪儿有那么神奇的。” 好端端的一个女孩子,竟然被疑神疑鬼的,弄得神神叨叨的,怎么都让他觉得心里不舒服。 虽然谌晓玉是表现出了对市场预测过人的敏感,甚至是令人不可思议的敏感,邓一楠还是不愿意萧铎用这种方式去议论她。 她不过是个年轻的女子,生活应该和其他女孩子一样,爱美爱玩,没事的时候和其他的女孩子一起喝茶,逛街,买衣服,而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邓一楠又说:“我觉得谌晓玉说的那些都是一些公开的消息,根本就没有什么内幕消息,她一个女孩子,家庭背景简单,怎么可能有什么特别的消息来源。” 萧铎看了看他,闻言讥讽地一笑:“一楠,谌晓玉是个普通女孩子是不错,她的家庭背景简单也没错,可是有一条,”他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盯着邓一楠的脸庞,淡淡地说:“她有个家庭背景不平凡的男朋友……” 他停下了话头,似乎在欣赏着邓一楠眉心之间,一闪而过的痛楚,佯装关心的问道:“怎么?一楠不知道谌晓玉有男朋友了?哎呀,我也觉得十分可惜啊,我原来以为谌晓玉和你才是一对呢,你们两人又有一点点亲戚关系,从小又是一块长大,青梅竹马,要是能够成,也是一段佳话了。啧啧,可惜了。” 邓一楠抿紧了嘴唇,捏紧手里铅笔,脸上却是平静地说:“谌晓玉的男朋友军人,好像与这些不沾边。” 萧铎笑了笑,“那你就是不懂了,如今的军方什么事情不懂,他们要是搞起经济拉,咱们一般的老百姓,根本就不是对手,你没听说吗?前段时间抓的那个搞走私的,都是动用了飞机军舰,军用物资谁敢拦,谁敢检查……他们对市场的敏锐程度要比我们这些说起来是高经济的老百姓,要厉害的多,别看人家只是个丘八。” 萧铎的言下之意,也是你别不服气,人家谌晓玉有眼光,你是海归精英又怎么样,那个高门大院里的才是正儿八经的精英。” 看着邓一楠垂下的眸子,萧铎冷笑,哼哼,跟我拿乔,门都没有,有才是不错,可是你没有权没有势,光有才华又能如何呢 只有好好干活,才是你的正道,别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这边谌晓玉一路在拥挤得如撒丁鱼罐头一般的公交车里挤着,头昏脑胀。 人多空气污浊,她胸口闷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中午吃得感冒药,这会儿在胃里翻腾着,欲呕欲吐的,骨头的缝隙里都是酸痛的之意。 身体不适带来了情绪的低落,虽然她知道自己是无事生非,却抵挡不住心里那油然而生的幽怨之意。 想他,真的是特别的想,想看到他深邃如墨的眼睛,看到他嘴角上泛起的微笑,想依偎在他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 这一会儿,她不再是重生的成熟女人,她只是个软弱的年轻女人,一心一意只想着有个肩膀可以依靠。 好不容易下了车,谌晓玉强撑着自己一步一喘的回家,头疼得火烧火燎,没走几步她就扶着墙歇了一歇,身体虚弱得要随时随地倒下。 远远的看到家里的院墙,相思树的叶子在晚风中飘落着,谌晓玉看着眼泪就掉了下来,回到家又怎么样,只能是一个人,一个人躺在冰凉的床上,就连喝一口热水都要自己爬起来倒。 她强忍着身体不适,慢慢挪到自己家的院子门前,刚刚准备开门,突然觉得眼前金星闪烁,冷汗狂下,身体瘫软,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缓缓睁开眼睛,已经是晚上,窗外夜幕低垂,床头柜上开着一盏台灯,灯光温暖,她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发现是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她的头脑有片刻的空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自家的床上。 静静地看着天花板好一会儿,才有了一点点记忆。 欸? 昏倒之前那一刹那的记忆倏然印入脑海,怎么会躺在自己家的床上? 不是应该躺在自己院子的门前吗? 厨房里传来轻微的声音,谌晓玉一惊,心跳加快,屏住呼吸,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想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可脚尖刚刚落地,一阵儿眩晕袭来,她又“”咕咚“”一声摔到在地上。 膝盖狠狠撞到了尖锐的床脚,她哎呦地闷哼,低了头去看,膝盖上已经乌紫了一大块,破皮的地方已经渗出了血。 “怎么了?” 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谌晓玉惊讶地抬起头,卧室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睁大了眼睛去看,那挺拔的身影,深邃如墨的眼睛,不正是她朝思暮想的那个人吗? 她的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的脑袋被烧坏了,梦游摔到了地上,伸出指尖掐着自己的腿上的肉,疼得一咧嘴。 “你在干什么?”那个身影走近,俯下身子,蹲在她的面前,微凉的手指摸了摸她的额头,蹙眉:“还是烧得厉害啊。”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谌晓玉结结巴地问道。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儿?”路重庆哼道:“如果不是我在这儿,你是不是在院子门口睡一夜?烧得这么厉害还出去,是不想好了,是吧?” “我早上没有那么厉害。”谌晓玉噘嘴,又拉扯着他的衣袖:抬头问道:“你怎么回来的?不会是当了逃兵偷跑回来的吧?”(未完待续。) 第277章 路重庆气得没理她的话,一把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重新放到了床上。 谌晓玉的脑袋落在枕头上的那一刹那,又拉着他的手臂,不让他离去,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你告诉我,你没有事吧?” 路重庆反身趴在了她的身边,看着她担心忧虑的眼睛,又好气又好笑:“我能有什么事?现在是你有事。” “我有什么事情?” “你在发高烧,自己不知道吗?这还不算有事?”路重庆摸着她的脑门。 “我就是感冒了而已,你怎么了?怎么又跑回来了?是身体不舒服,肩膀上的伤口又有问题了?”说完有推了推他,:说话啊,怎么了回事?你看你让人着急的,真讨厌。” 路重庆自己的脸埋在了她身边的枕头上,闭着眼睛,心里却是受用着,谌晓玉着急担忧的口气,无一不是在担心着他。 有人关心就是这样的一种感觉吧。 “你说话啊,怎么回事?是你当逃兵了吗?”谌晓玉皱眉道,嘀嘀咕咕,自说自话地分析着,“不会啊,你西藏边防当哨兵都能坚持下来,这个坚持还会不下来?那就是身体出了问题,”她伸出脚踹了着路重庆的腿,“你的身体怎么了?是不是上次的心脏病又犯了?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就是个病秧子,一天到晚就医院……” “你才是病秧子呢,我们两人现在谁要去医院?”路重庆的声音从枕头里闷闷地传来,“你就不能想点好事,成天东想西想的。” 谌晓玉急了:“欸,你这人说话好笑呢,你应该在部队却突然跑了回来,问了你半天,又不肯说个所以然呢,我不东想西想就怪了……” “好,好,看你是个病人的份上,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了,我告诉你吧……”路重庆翻了身,仰面躺着,把谌晓玉搂在了怀里,手指拨弄着她身上的肌肤。 “我是调工作了,现在到军区后勤部当参谋了。” “什么?什么?”谌晓玉打掉他不老实的手指,眨着眼睛问道:“你调工作了?不当特种兵了?” “嗯。” “你不是一心想要当特种兵的吗?不是想法设法地摆脱你爸爸的安排,处心积虑地当这个特种兵的吗?这会怎么说放弃就放弃了?” “嗯。”路重庆的手指又不屈不挠地抚了上去,声音低沉:“是出了点事儿……” “什么事儿?” “哎,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犯了点小错。” “犯了一点小错?什么样的小错,你能犯了什么样的错?”谌晓玉狐疑地说,水汪汪的杏眼在灯光下,波光粼粼。 路重庆看着她,心跳加快,脸上却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哎呦,就是一点小节问题,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想背处分,只好调离了,我现在回来在军区后勤部工作,上午去报到,晚上出来找你,结果看到你在院子门口昏倒了……你说,你都病成这样了,你还在外面跑,若不是遇到的是我,你说你有多危险……” “别打岔,我在问你话呢,到底是犯了什么小错?老老实实地跟我说了。”谌晓玉执拗地说。 谌晓玉的脸颊被高烧烧得绯红,艳若桃李,一双眼睛仿佛含着点点泪光,流光溢彩,他呼吸粗重,如果不是因为她正在生病,早就翻过身去镇压了。 他搂紧了她,“没什么错,就是喝了酒多了……” “喝酒喝多之后呢?不会因为就喝多了就被调离特种部队吧?” “也没什么,就我的手指擦破了皮,顾晓林送我去了基地医院,然后……就咋砸了人家的玻璃大门……” “还有呢?”谌晓玉冷着声音问。 路重庆的嗓音渐渐低:“还有……调戏女护士。” “什么?调戏女护士?”谌晓玉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了,不可置信地盯着他:“你……你调戏女护士?” 你到底是有多饥渴才会干出事情? “晓玉,你听我说……” 谌晓玉翻身坐了起来,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你要说什么?说你那是酒后乱性,自己不知道做了什么事情,对吗?还是说你是个正常男人,在那个深山老林中得不到排解?你真的是无耻,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还为了这个被调离了特种部队,简直就是丢人现眼,还有脸跟我说?你怎么好意思呢,我看你怎么跟你哥交代。” 她气得小脸通红,身子簌簌发抖,胸口起伏不定。 路重庆心疼,再也不敢玩下去,伸手就要抱着她,谌晓玉抗拒着推他,被他紧紧地箍在怀里,“你听我说啊,又不是我调戏女护士,你说我干嘛?” “哎,不是你?”谌晓玉瞪着眼睛看他,将信将疑。 “真的不是我。”路重庆道:”我怎么可能去干着那种事情!什么我得不到排解,我有了你还不够吗?你不在身边的时候,我就存着,回来一起给你。”他拉着晓玉的手伸向了自己的那个地方,“不信,你自己摸摸看,是不是……” 隔着军裤能感受到那坚硬火热,谌晓玉红着脸抽回自己的手,重新躺回床上,嘀咕道:“不是你的事情,干嘛你被调离了?” 路重庆的眉眼之间闪过一丝阴郁,他搂着晓玉的肩膀,含糊地说:“我是受了别人的牵连,你还记得上次来给你送石榴那个?” 谌晓玉点了点头,“就他,我和他一起喝酒的,他酒喝多了,大吵大闹,调戏女护士,其实也不算调戏,他喜欢人家好长时间了,不敢表白,酒壮怂人胆,就把人家给吻了……也不是多么猥琐的事情。” “酒后强吻还不猥琐?算了,你那战友看上去老老实实的,怎么会这样啊?” 路重庆叹了口气,“刀尖上行走的人,心里太压抑了呗。总是要找一个地方做出口。” 谌晓玉默默地躺了一会,依偎在他的怀里,半晌说:“重庆,你是不是也很压抑?” 路重庆轻轻啄了她的脸,声音低哑,“有了你,我就不压抑了。”(未完待续。) 第278章 谌晓玉生病,路重庆就是药。 药到了,即使生病,也觉得治愈在望的信心满怀的样子。 两个人在床上搂着耳鬓厮磨地缠绵了一儿,路重庆却是挣扎着要起来。 谌晓玉拉着他衣服袖子不给动,水灵灵的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热乎乎的呼吸,喷洒在耳边。火辣辣的身体紧紧地粘着他的。 路重庆哽了一哽,顿了半天,才按捺住自己,轻轻地亲了亲她的额头,“乖,我去看看粥有没有炖好,再烧两个菜,我们先吃饭好不好?” “再躺一会儿吧,我不着急吃饭,你今天忙了一天不累吗?” 路重庆抿着嘴唇,“我今天是忙了一天,来来回回跑了好几个部门,赶着把手上的事情忙完了,好早点回来见你,中午饭都没吃饱。这会儿早就饿了。” 真的是饿了,再这样纠缠下去,他不能保证是不是会做出让她觉得“猥琐”的事情了。 谌晓玉只好松手,撇了撇嘴,有点不高兴的样子,嘟着嘴巴埋怨“就知道吃。” 路重庆拍了了拍她的脸,安慰道:“不吃饭不行啊,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再说你也要吃饭,不吃饭怎么吃药,小朋友要听话。” 废话。不给吃饭,就要吃人了,看你那娇滴滴的,病怏怏的的模样,能忍心吗? 谌晓玉一脸没想到的样子,撒娇地说“好吧,好吧,你去吧,我也只好先歇一会儿。” “乖,再眯一会儿,饭好了我叫你。”他又亲了亲她的额头,“烫得很呢,最少三十八度五以上,得吃药再出一出汗。 谌晓玉乜了他一眼,“你的嘴唇是温度计?怎么知道是三十八度五?”又去踢他:“去吧,去吧,想去就去。”说完闭上养神了。 路重庆看着她的小脸躲在被子里,容颜苍白憔悴,心疼不已,赶紧去转身去了浴室 他就着自来水狠狠地洗了一把脸。抬起脸盯着镜子的自己,迷蒙的眼神渐渐地清明起来。 去了厨房,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手机,上面已经有了十来个未接电话了。 他看了看来电的号码,眼光沉沉。 “章叔,什么事情?”他一一边接通了电话,一边走到了院子里, “重庆,你白天去报到了?”章先礼和气地问道。 “嗯。”路重庆平淡地说。 “那就好,本来首长说让你回家吃饭的,你的电话没接通,他晚上参加全军英雄模范演讲团的工作汇报会,那你就等到他会议结束再去吧,大约九点半左右。” 路重庆平淡地“嗯”了一声,从口袋里摸出香烟叼在唇上,冷冷地想,这就是他的家, 父亲与儿子谈话,需要办公室主任预约,这就是他们家的现状,父亲对章先礼的信任度远远高于他这个做儿子的,大事小事都是靠这个办公室主任传达。 “重庆,首长也是为了你好……有的时候,你也要给他面子,不管他说什么,他毕竟是你父亲,又是首长,不能像一般的家庭一样……你要理解。”章先礼小心翼翼地劝说着,点到为止。 章先礼是在给他透信息吗?今天晚上的谈话注定会十分精彩。他有点悲哀地想,如今他还不是回来了吗?还是落入到他们手里,其实他们这样的家庭,身居高位的父亲与爷爷,他又能蹦跶到哪里去呢, 路重庆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知道了,章叔,我九点就回去。” “太好了,我这就去安排好。” “好,再见。”说完他挂了电话,抬头看着初冬晴朗的天空,深深吸了一口气,才转回厨房,砂锅里煮着白粥,他又煎了个鸡蛋,在冰箱里找出了两根火腿肠,一切忙碌就绪,才把热饭热菜端进了卧室。 谌晓玉喝了一大碗粥,身上出了一身的汗,吃了退烧药,终于觉得自己舒服了一点。 靠在枕头上看着他忙忙碌碌的身影,问道:“重庆,你在那边一共也就没呆多长时间,现在为了别人的事情受到牵连,是不是觉得有点可惜?” 路重庆打了一盆热水过来,听到她问,顿了一顿,说:“应该不是有点可惜,是非常可惜吧,但是又能怎么样呢?” 他无奈地笑了笑:“我去特种部队,本来家里就不同意,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还不赶紧借此机会把我调回来,放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看着,反正建功立业的事情也不指望我了,该有的学历,经历我也不缺,就在机关里熬日子吧。” “其实和平年代,部队不也是像机关一个样,哪有多少机会建功立业?在哪里不是一样嘛”谌晓玉安慰他,她是有点私心的。 他执意去特种部队,去建功立业,晓玉不会反对,更不会阻拦,尽管心里多少会失落与舍不得,可是她绝不会多说一个字的意见。 他现在工作调动回到她身边,她虽然欣喜也不会对他多透露一个字,因为不想干涉他的决定。 “不一样的。”路重庆握着毛巾的手顿了一顿,眼中有片刻的失神。不一样的,西南边陲的密林中,直升飞机的螺旋桨卷起满天的落叶,夜晚,匍匐在掩体中,外面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静静地谛听着细微的声音,虫鸣,动物的脚步声以及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的心跳声,队友近在咫尺的呼吸声,……那种感觉绝对不是在机关办公室里喝茶看报纸,写报告,开大会的军人,所能感受到的。 但这些他都不能多说,只是摇了摇头,微微叹息道:“是啊,有时候想想如果出生在战争年代,可能会更适合我一点,比如抗战时期,我这样的军人,一定会是战功赫赫的大将军。” “是,可是……”谌晓玉说了一半住了口,她想说一将功成万骨枯,可是还是没说出口。 路重庆瞥了她一眼,道:“我这军事理论与技术水平,绝对是最小的牺牲换来最大的成果。” 谌晓玉接了毛巾擦脸,也是一笑。(未完待续。) 第279章 路重庆忙完之后,刚刚给自己洗了一把脸,裤兜里的手机就震动着,他用两根指头从裤兜了里夹出了手机,一条未读的短信在收件箱里,是章先礼的。 点开一看:果然又是提醒他别忘记了时间。 他抬腕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八点半。 章先礼做事一贯小心谨慎,处处周到,八面玲珑,要不然也不会得到首长的信任;只是时间久了,不免看人下菜,之前路重庆不受首长的待见,章先礼对他也是淡淡的,客气归客气,礼貌归礼貌,再也没有对路红卫那样热络。 这两年路红卫受了冷落,首长慢慢把眼光放在了路重庆身上,章先礼对他的态度热络起来,处处提点着,十分周到。 他蹙了蹙眉,回复了“知道了,谢谢章叔。”就把手机放在了洗脸池边上,卷了卷袖子,又洗了手,抬头看着毛巾架,毛巾架上放了两条毛巾,一条是粉蓝色,还有一条深蓝色的,是新的。 他拿起那条深蓝色的毛巾擦了擦手,重新把手机揣回了裤兜,吸了一口气,才回到卧室。 谌晓玉这会儿正靠在床头看书,灯光散发着橘黄色光晕,照在她柔弱的身影上,温暖宁静,平添了几分娴静的书卷气。 见他进来,晓玉放下了手里书,微笑道:“你早点回去吧,忙了一天早点休息。” 她刚出了汗,透明的皮肤是绯红的颜色,如同春天里的桃花花瓣,晶莹剔透,额头上沁出的汗水更像是早晨的露珠,新鲜水嫩。 路重庆走过来,坐在她身边,盯着她又看了一会儿,伸出手臂揽着她,附身欲吻她的唇。 谌晓玉偏过脑袋,避开了他的嘴:“不亲了,传染。” 路重庆撅了撅嘴,把脑袋搁在了她的肩膀上,不甚满意:“不好。” 谌晓玉拍了拍他的脸:“没什么不好,快回去吧。有空了再来。” 路重庆闭了眼睛,不做声,过了一会儿,哼哼唧唧地说:“刚刚还好好的,为什么这会儿要赶我走?” 谌晓玉把他的脑袋扶正了,伸了一个懒腰,道:“这会儿也是好好的,只是我想好好休息一下了,你再这儿,我们两个都休息不好。” 路重庆侧脸睨着她:“你什么意思?” 谌晓玉:“我的意思是,我生着病,身体很重要,不能劳累了。”说完,红着脸眨了眨眼睛,笑得一脸无辜。 又补充了一句:“你懂得。” 路重庆摇了摇头,一本正经:我不懂。”说完手掌又摸着她的腰。 经过这么一段时时间,谌晓玉的身体密码已经被他掌握,轻拢慢挑就将她折得面红耳赤。 “好了,别闹了,我今天真的不舒服……” “不舒服?…………那现在舒服了了吗?” 谌晓玉用腿蹬他:“好了,再闹我就恼了……” 路重庆这才住了手,摸了摸下巴,无奈地笑了一下,“正好,家里让我回去一趟。”他说。 既然都说过了,需要共同去面对,就不想彼此隐瞒太多,当然,该隐瞒的事情他还是隐瞒。 “那就快去吧,你上次回来就没见过你的家人吧,快点回去吧……”谌晓玉推他的肩膀。 路重庆站起身来,双手插在裤兜里,犹豫地低声叫了一声:“晓玉……” 谌晓玉笑着抬眼,“怎么磨磨蹭蹭的,欸……你这小表情不对啊,怎么跟做了亏心事满怀愧疚的样子……说啊,你到底是回家还是有别的名堂?不说就不给让走了啊。” “不走就不走,正好不想走。先歇一会儿。”路重庆说,干脆斜躺在床上,双手枕着头,闭起了桃花眼。 谌晓玉趴在一边看着他,长长的睫毛在眼角下撒下细细阴影,挺直的鼻梁,棱角分明的嘴唇,线条刚毅的下巴。 她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脸:“睡了?” “嗯。” “不许睡……” “走也不给走,睡也不许睡,你要干嘛?”路重庆依然闭着眼。 “我不要干嘛,你还是回去吧。”谌晓玉说,低低地叹了口气。 路重庆倏然睁开了眼,转过脸看着她:“没事,别想太多。” 谌晓玉低了头玩着枕头套上的线条:“没想什么……。” “这次调到后勤部做参谋,老头子总要交代几句,没什么大事,再说特种部那边的事情,也要有个说法,少不得会找我回去教训几句……他就那样……哥不在家,他只能找我摆家长威风……” “嗯。”谌晓玉嗯了一声:“也别这么说,毕竟是你爸爸。” “我爸爸是我爸爸,有些事情你不知道,算了,以后再说吧。”他说着起身,“我回去了,明天晚上下班再来看你……明天就别去上班了。” “明天还有事呢……” 路重庆皱眉,白了她一眼,敲了敲她的脑袋。“都烧成这样了,还想去上班,是发烧把脑袋烧坏了吧。”又掖了掖她的被子,“不许去,听见了?” “知道了,真啰嗦。” 听到他在外面锁好了门,谌晓玉才慢慢地躺了下来,脸上的表情渐渐淡薄下来,露出了一丝悲伤的神情。 是路重庆临走的时候,那留恋缱绻的眼神,却无端端让她感到悲哀。 他又被重新调了回来,不管是以什么样的理由,依然在控制在原先的轨道之内,不过,普天之下,她与路重庆又能争得过那些人吗? 就像去而又返,不就是在警告他,不管你的如何蹦跶,还是跳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 而路重庆想要争取的,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重生而来,发现有很多事情依然是不能提前知道, 也好,人生总要有点未知,要不然也真的是没了一点乐趣。 一切总归会有结果的,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都是她自己选择的。 既然如此,就该心安理得的接受。 她翻了一个身,不一会儿,感冒药的药性上了头,困意袭来,意识渐渐有点模糊。 渐渐地,晓玉做了一个梦,朦胧中,眼前是火红的一片,火光,冲天而起,在暗夜中燃烧着,如同霞光,映照在黯蓝色的天幕上,通红一片。 火星四溅,有劈理剥落的声音,仿佛什么被烧毁,焦木摇摇欲坠,就在自己的头顶要坍塌下来,砸向自己,谌晓玉悚然一惊,抱着自己的脑袋,转身想逃,却发现自己的脚被钉在了地上,怎么也拔不动,眼看着那火苗就要烧到自己身上,她急得眼泪都要下来了。 倏然一用力,猛然惊醒,发现又是一场梦,身上又出了汗,身上的衣服又是一片湿漉漉的。(未完待续。) 第280章 路重庆回到在家中,刘婶正在厨房里收拾着桌上的饭菜。 看到他进门,眼睛一亮,连忙拉着问道:“我早上就听说你要调回来,还不敢相信,你真的调回来了?” 路重庆点了点头,“没错,是调回来了。”他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红烧肉,辣椒炒土豆,清蒸鱼,都没有动过,蹙眉问道:“首长还没有回来?” “回来了,唉……刘婶叹了一口气,“原来说是要回来吃饭的,可是回来了,进门一脚就去了书房,章主任刚刚出来说不吃了,让我收起来。”又四下看了没人,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悄悄地说:“看着进屋时候的脸色不太好。你可要小心一点。” 路重庆嗯了一声。 心想着,晚上不是开的时候汇报会吗?又能有什么事情让他不高兴,心计重的人怎么活着都是累,说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大部分的原因还是自己。 他耸了耸肩,索性在餐桌前面坐了下来。 “刘婶,帮我装一碗饭。” “好,好”刘婶一听他要吃饭,赶紧去盛饭,一边又问:“都这么晚了还没有吃饭,你这样不饿吗?小心身体弄坏了。” “一小碗就够了。我之前已经吃过了,这会儿看着你烧的菜,又饿了。”重庆说着,接过了刘婶递过来的碗,专心致志地吃了起来。 他在晓玉那里忙了半天,只喝了一碗粥,这会儿早就饿了。 刘婶一听立即眉开眼笑,又拿了双干净筷子给他加菜,“哎呀,多吃一点,这段时间都不在家,你看你的脸都廋了。” 路重庆说:“刘婶,你烧得红烧肉最好吃了,肥而不腻,入口即化,我在外面想着都馋……” “这红烧肉的做法还是你妈妈以前教我的……”刘婶说了又想起了路重庆的妈妈,”你妈要是在的话……”话说了一半,摇头叹息。 路重庆拿着筷子的手停了一停,楞了几秒钟,又埋头吃饭。 楼上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一口漂亮的京片子柔和地说:“哟,重庆回来了?” 他抬头一看,只见首长的妻子石兰从楼上缓缓下来,石兰年纪四十多岁,身材微丰,皮肤白皙,保养得当,年轻的时候是个美人,如今更是一派贵妇气派的风度,人未至,淡淡的香水气息已经袭来。 路重庆淡淡地叫了一声:“阿姨。” 石兰缓步走到餐厅,看了看桌上的菜:含笑问刘婶:“刘婶,首长还没吃饭?” 刘婶嗫嚅地应道:“刚才章主任出来说不吃了,让把饭收了,我看重庆说饿,就给他装了一碗。” 石兰点了点头:“首长说不定忙了还要吃,你先放着吧,不用收了。”又看了看路重庆,和蔼地说:“怎么这么晚还没吃饭?这样对胃不好。” 路重庆淡淡地说:“我已经吃过了,见刘婶烧的菜香,特意再吃一点。” 石兰笑了笑,看了看桌上的红烧肉,“刘婶,下次不要再给首长烧红烧揉了,他的心血管不太好,不能吃油腻的东西,还有,我说过多少次了,菜要清淡,不要总是黑乎乎的,一看就没有食欲,而且重油重糖重盐对身体不好,又不是过去困难时期,肚子里少油水,现在谁还吃大鱼大肉呢?” 刘婶低了头,不敢看她,唯唯诺诺。 石兰又看着路重庆,“首长年纪大了,饮食方面都要注意,他工作太忙,又不注重小节,我不盯着不行。” 路重庆淡淡地说:“阿姨辛苦了,阿姨是专业的,在这方面有经验。”石兰原来是高干病区的护士,路重庆的母亲去世前在那个病区住了半年多, 如今石兰早就不在医院做护士了,她在司令部行政办公室任副主任,虽然职位不高,但因为身份特殊,实际上权利不小,她如今最忌讳的就是当护士的那一段经历,听见路重庆语气里的讽刺意味,她的脸色微僵,咬了哟嘴唇,干笑了一声,却没有说什么。 路重庆瞥了她一眼,又继续说:“”不过首长军旅生涯时间长了,对这些不讲究,打仗的时候有什么吃什么,恐怕是没有办法注重小节问题。” 石兰白皙的脸上尴尬,不过她对这位小公子的行径早就有说耳闻,于是顿了一顿,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没有说。 餐厅的灯光很白,是那种明晃晃的白,照着面前的一切都仿佛无法遁形, “重庆,”楼梯上,传来章先礼的温和的声音,“你回来了?” 路重庆捧着碗转过头去,“章叔,您吃过了吗?没吃也一起吃一点?刘婶烧得红烧肉最好吃了。” 章先礼连忙摇了摇头,客气道:“我不吃,你吃,你吃。我还有点事情……”他看了看石兰,“石主任还没休息了?” 石兰垂下了眼眸,淡淡地说:“才几点啊,就要休息了?不过也是,我上楼回房间吧,省得耽搁你们聊正经事。” 说完就转身上了楼,路过章先礼的身边,低低地哼了一哼。 “章叔,快来尝尝刘婶烧的红烧肉,可香了。 “自己吃吧,我已经吃过晚饭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 章叔返身上了几级台阶,走了几步又回头:“等一会儿,你吃完了去首长的书房,他要和你聊一聊。” 路重庆嗯了一声,“马上就好。”嘴里答应着,却又捡了又一块红烧肉放进了碗里,大口大口地吃着。 不管怎么样,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吃完了饭,又喝了一大碗汤,路重庆抹了抹了嘴巴,才晃晃悠悠地进了首长的书房。 站在门口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才传来威严的声音:“进来。” 首长正在看报告,桌案上的台灯在他的周围投射出一片光圈,身后的一切都隐藏在黑暗中,衬托着他的面容严肃,不怒自威。 章先礼在一旁,正在给他整理着桌上的文件,见路重庆进来,欠了欠身:“首长,要不然我先回去,这些我明天到办公室处理。” 他指了指桌上的另一叠文件。 首长点了点头,“也好。你先回去吧。” 说完抬眼瞥了一眼路重庆,放下了手里的报告,淡淡地说:“坐吧。” 章先礼给路重庆倒了一杯茶,才悄无声息地离开。(未完待续。) 第281章 路重庆垂着眼帘,低头捧着茶杯吹着上面漂浮的茶叶,鼻端隐隐飘来茶叶的清香,他使劲地嗅了嗅,喝了一大口。 “晚上少喝点茶。”首长说。 “刚才吃了红烧肉,有点腻。”路重庆说,放下了茶杯。 首长点头,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指了指他的肩膀,“伤好了?” “好了。” “没问题了吗?” 路重庆说:“没什么问题,不信您可以问问葛副院长。” “我问?”首长哼了一哼,“我要是什么事情都过问的话,你还能逍遥到今天。” “逍遥?”路重庆淡淡地说:“我刚才基层回来,那么忙,哪儿能有时间逍遥。” “忙?那你倒是说说看,这段时间你都干了些什么?”首长拿起桌上的铅笔,在手里转了转。 路重庆没吱声。过了一会儿才淡淡地说:“需要我说吗,您不是都知道了,早就有人屁颠颠的跟您汇报了吧,还用我说什么,” 首长微微皱眉:“别人汇报?是有人给我汇报,但是我想听听你怎么说。” 路重庆静了一静,深呼吸了一下,淡淡地说“我没有什么可说的。” 首长挑了挑眉心,“哦”了一声,平淡地说:“那就是意味着他们说的那些你都承认了?” 路重庆暗自撇了撇嘴角:“嗯,我觉得事情还是简单化处理比较好。” 既然到了这个地步,他这么长时间总是惴惴不安的心,倒是放了下来,索性打开天窗说亮化了,他太清楚了他老爸的脾气,与其跟他绕来绕去,不如简单明了,直奔主题。 首长看了他一会儿,慢慢地说:“既然你要简单处理,那我们就简单处理吧,你的事情我也听说了,那个姑娘的情况,多少也有一定的了解……我们无意干涉你的恋爱自由,但是如果结婚……”他顿了顿,“我不同意。” 虽然这个结果,他好不意外,但是听到对方斩钉截铁地说出来,路重庆的心还说觉得凉了半截。 “您都说了不干涉我的恋爱自由了,又说不同意?”路重庆问,随即恍然大悟,嗤笑一声,“您不愧是搞政工的,用词都那么精准,不干涉我恋爱自由,也就是我说我可以随便去谈恋爱,但是结婚必须是您挑选的人?首长您所说的,是不是这个意思?” 首长不语,默认了他的说法。 路重庆接着又说:“那我倒是问问了,如果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是不是算耍流氓,算不算乱/搞男女关系?” “胡闹。”首长正在喝水,闻言茶杯咯地一声顿在桌上,严厉地说,“你不要太过分。” 路重低了头不说话,似乎被首长的严厉态度震慑住了。 首长见他这样,面色微微缓和几分,放软了口气道:“你还年轻,年轻人难免冲动,特别是看到漂亮的女孩子,产生感情也无可厚非,你和那姑娘从初中开始就是同学,关系一直很好,容易把友谊错当成了爱情……这些我们都是过来人,都曾经年轻过,也都能够理解,人嘛,相处久了都是有感情的,何况你们已经认识了那么多年……可是婚姻不是儿戏,我们这种家庭……” 路重庆淡淡地问:“我们是什么样的家庭?” 他在心里不屑地想,这样的家庭难道真的值得骄傲?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大院多少干部家庭的孩子成天只知道吃喝玩乐,处处寻欢,更有甚至为非作歹,引起民愤,这样的家庭难道就一定比别人高贵? 首长愣了一愣,继续语重心长地说:“我们什么样的家庭,还需要我说?你难道不明白吗?” 路重庆摇了摇头:“我真的不明白,我想和什么样的女孩子结婚与其他人有什么关系。” 首长深深看了他一眼,仿佛是在确定他是真的不明白还是假的不明白,这个孩子的心思越来越多,越来越不好掌握。 “您也说了,我还年轻,既然是年轻人就该有年轻人的思想和朝气,您自己在军区干部大会上,不也强调过,不能暮气沉沉,要解放思想,勇于创新,打破门第观念……您说的这些话都是错了?” 路重庆委屈地说。 首长哭笑不得,“我那是指的是在干部选拔上,和你这选老婆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不还是要德才兼备,我选老婆比您那儿还多一个条件,要德才容工,怎么不是与你那选拔干部是一个道理?”路重庆面色淡淡,刚才那激动的情绪一扫而空,似乎已经恢复了理智。 首长对他的态度还算是满意,点了点头,“不错,你说的德才容工的确是我们对路家儿媳妇的要求,我问问你,那个女孩完全具备了吗?”他摆了摆手,阻止了路重庆想要说话,“我不是说她不好,只是还不是最佳人选。” 路重庆想说,谁是最佳人选,童姗姗是吗?如果童庆瑞不是升了职,童姗姗再好,你们也不会多看她一眼,什么青梅竹马,什么两小无猜,都是糊弄人的鬼话,虽然从小就认识童姗姗,自己从来也没有承认过和她有什么特殊的感情,就连小时候扮家家,都没有当过童姗姗的丈夫……从身体到心灵他都是为了一个人准备着的。 但是这些话,首长不说,他也不会说的,大家彼此心知肚明,心照不宣罢了。 首长的目光在他的脸上转了一圈,见他依然是那一副委屈求全,纠结烦恼模样,就放软了口气:“好了,我们先就谈到这里,你也不用急着和她分手,要慢慢疏远了,最好让她知难而退,不要造成我们路家的人玩弄感情的印象,这对你以后的工作,生活都会有影响,虽然是只是个小节问题,也会影响你的前程。我们这样家庭背景,一举一动,引人瞩目,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一定要谦虚谨慎,小心驶得万年船……明白了吗?” “明白。” 首长严肃道:“你明白就好,可不要再糊涂了。”(未完待续。) 第282章 路重庆端正地坐在椅子上,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系紧地握成了拳头,他的心里涌出说不上的什么情绪,悲哀,愤怒,不屑,以及对前途的忐忑不安。 他是真的万万没有想到,首长居然这样的态度,不要急着与谌晓玉分手,不分手又不是一定要有结果,不是玩弄和欺骗又是什么? 他原以为首长得知他和晓玉的事情会雷霆震怒,要求他立即分手,却没有想到,老头子并没有叫他分手,只是暗示他,你谈恋爱可以,玩儿可以,可是要结婚就必须是按照他们的意愿。谌晓玉是什么?在他们的眼里,只是他路重庆的一个玩伴,美貌,知情识趣,有分寸,不给自己找麻烦。就像大院里的很多人,结婚的是一些人,在一起恋爱玩乐的是另一些人。 谌晓玉是他路重庆心尖上的人,他的家庭,他的父亲把她看成了什么了。 但是这会儿,他是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能说,多说一个字都会惹恼这尊大佛,后果可想而知。 在他的一切没有准备好之前,路重庆觉得自己可以暂时低下自己那颗骄傲的头颅。 他忍了半天,才低低地嗯了一声,没有反驳也没有同意,面色淡薄的几乎没有任何表情。 首长蹙眉看了看他,道:“我说的话,你好好考虑考虑,我这里还几分报告要看,你先出去吧。” 路重庆起身出去了,首长看着他的背影,疲惫的地揉了揉眉心,又抓起桌上的电话机,拨了一个号码出去:“你给我盯紧一点,不要让这小子又耍什么花样,另外,也要采取一点措施。” * 路重庆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床沿上,看着窗外发呆,他的窗口正对着几株梅花,这几天天气寒冷,腊梅竟然结出了小小的花苞,轻微的香气死丝丝缕缕的漂浮在晚风里,沁人心脾,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幽暗的目光落在书柜里的一桢相框上了。 照片上的正是这窗外的几株梅花,正值花期,满枝的花朵竞相开放,红梅如火如荼,白梅洁白胜雪,几株梅花的花枝交错在一起,形成一个璀璨的花架,繁花似锦,花枝下站立一个小男孩和一个美貌的中年妇人,两人长得非常相像,都是一对灵动的桃花眼。 路重庆看着照片上那个妇人的眼睛,他觉得能看得出,那双清澈美丽的眼睛里,是一抹说不出的哀愁。 那中年妇人就是他母亲,那天不知道怎么心血来潮,突然让勤务兵拍这张照片,没想到倒是成了他们母子两人的唯一的一张合照。 路重庆叹了一口气。 如果母亲还在的话,至少他还有个人可以在父亲面前斡旋,可以聆听他的要求,可以有着缓冲的余地……至少,还可以安慰自己,但是现在,母亲不在了。那个石兰唯恐天下不乱,对他又是恨之入骨,凡是对他不利的事情,没有不在一边煽风点火的。 偏偏老头子年纪大了,耳根子软。 路重庆很为他的母亲打包不平,母亲出身知识分子,年轻时候是女大学生,被刚刚进城的父亲在一次大学生的座谈会上看上,通过组织手段,终于如愿以偿,但婚后感情并不十分融洽。 母亲落落寡欢的性格终究了她得了癌症,在最后的那几年一直是在医院度过,而父亲就是那段时间认识了石兰。 究竟是在母亲去世之后他们在一起,还是在母亲生病期间就暗度陈仓,外人不得而知,但是父亲这么些年一直不能进一步升职的原因,恐怕也是和这第二场婚姻有关,外间有很多种说法,其中最不堪的是作为护士的石兰为了早日嫁入路家,对路重庆的母亲采取了一些不可告人的手段,当然,这些传闻后来被证明是无稽之谈。 但是路红卫与路重庆兄弟二人,从此不叫父亲,只叫他为首长。父子系淡漠如水,首长对他们也更像是上下级关系一般。 路重庆躺在了少发上,遥控器啪地一声打开了电视机,电视上正在播放着晚间新闻,他们家路老爷子正在跟随领导人后面,接见外国军事代表团,画面中老爷子精神矍铄,腰板硬朗,一代大将风范气场十足。、 路重庆盯着电视机看了一会儿,想了一下,然后掏出手机,摁下了一个快捷键。 “曹伯伯,您好,我是重庆啊。” 对方楞了一楞,“重庆啊,怎么这时候想起来打电话了?” “曹伯伯,不好意思打扰您了,我就是刚刚看了电视新闻,我爷爷最近的身体怎么样啊?” “哦,你是说昨天首长接见军事代表团的新闻啊,我们也刚刚看过,首长的身体状况很好,你尽管放心,前些天首长还说了,要你有时间到北京来看看他,他说已经要多几年没有见到你了……”曹铎说着又压低了声音:“老太爷最近可是想你呢,上次听说你受了伤,急的好几天都没吃饭,恨不得让人把你送到北京来……要不是那段时间他太忙了,我又劝了一劝,你还真得到他眼皮子底下来呢,那样你就不得自由咯……” “谢谢曹伯伯,。我是想过一段时间就到北京来看他老人家,等他老人家不忙的时候吧,我在报纸上看着新闻,他老人家都很忙的……” “是真忙啊,最近正在做全军的人事改革,干部要年轻化,各军区的人员都在动,你说,他能不忙吗?毕竟是那么大岁数的人了,也真得是又几分忙不过来……” 路重庆赶紧笑着说:“曹伯伯,那就有劳您辛苦了,您一直是我爷爷的得助手,要不是您在他身边,他老人家哪有这么好的精神状态啊。” “应该的,重庆,你可别跟我客气,我是看着你从小长大的,咱们叔侄两的感情,那还用客气嘛。” “对了,曹伯伯,我过两天托人给您捎点东西,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就是最西藏藏区最好的冬虫夏草,采集的地方是在珠穆朗玛峰附近,没有任何污染,品质最佳,那雪莲花也是产自那里的,您自个儿留着,补补身体……” “重庆,你可是太客气了,这么好的东西应该孝敬你爷爷的,怎么能给我呢。” “得,我爷爷那边得走办公厅的线路,我可不敢,还是给您留着吧,您好了,我爷爷要少操多少心呢,自然也好了……”(未完待续。) 第283章 曹铎呵呵地笑了几声,又客气了几句,算是接受了,他们又聊了几句闲话,才挂了电话。 路重庆重重地呼了一口气,曹铎这边他一项关系很好,因为老爷子的缘故,曹铎对他总是比对其他的人要客气亲热几分,这样保持良好的关系,使得他能够第一时间掌握着老太爷的想法,虽然他很少去动用这些关系。 路重庆就是这一点让曹铎喜欢,无论他如何在老爷子面前得宠,却从来不利用这种有利条件探听消息,搬弄是非,即使是他哥哥路红卫的事情,他也没在老爷子面前多过一句嘴。 曹铎也听说了,为了能去特种部队,这小子想法设法地摆脱他父亲的安排,费尽心机地想离开他父亲的管辖范围,去了特种部队。 曹铎放下了电话,返身进了老太爷的办公室,走到他面前,笑着说:“是重庆打来的电话,问候您。” “哦,他今天去后勤部报到了?” “是的,听说是这样的安排的,不过这次还是为了特种部队的基地的任务的事情……等任务结束了,再进行安排,您看是不是合适?” “不用刻意地安排,我的孙子我最清楚,让他自己去蹦跶,他总能蹦跶出个样子来。” “好,我知道了。还有……”曹铎微微迟疑了下,斟字酌句的说:“还有他个人的感情问题……” “这个我们就更不用管了,他还年轻,也没到定下来的时候,我们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头脑发热,二来这事关他的人生幸福,我们做老辈的,实在是不用管那么多,能让我抱个满意的重孙子就行了,其他的,我还真的不想管,也管不了……”老人哈哈地笑着,放下手中批报告的红蓝铅笔,凝神想了一想,又转过脸问曹铎:“小曹,你说要是重庆那小子生个儿子,会像谁?要是想他的话,小时候还真得不一定好带,调皮的要命……” 路重庆虽然从小调皮捣蛋,但是却深得老爷子的喜欢,路家的几支中,路重庆的父亲那一支走的是部队仕途,其他几个伯伯,叔叔在地方上已经身居高位,他们大部分都在北方工作,也只有路重庆他们一家在南方。 更主要的是由于路重庆的母亲的缘故,路红卫、路重庆与其他的路家人来往不多,同辈的堂兄,堂弟,堂姐,堂妹中也就是过年的时候才聚到一起,他们出国的出国,做生意的做生意,在部队中也只有路红卫和重庆两个兄弟两个。 电视新闻之后,最近很火的一部电视连续剧,路重庆看着电视屏幕上那个哭得梨花带雨,娇柔婉转的女孩子,只觉得面熟,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是有次跟大院的那几个哥们玩的时候,其中一个哥们带来的“马子”,刚开始那女孩倒是一脸乖巧,缩在他那哥们的怀里温柔可爱,可是那哥们出去接了个电话,她就有意无意地靠过来,很不巧地将那波涛起伏的胸蹭到了他的怀里。 路重庆听着那女孩在电视上信誓旦旦的哭着发誓要爱男人一辈子,不离不弃,厌恶地关了电视机,重新躺回到床上翻来覆去,渐渐困意袭来,睡眼朦胧。 不知道过了多久,枕边的手机响了,他眯着眼睛看着那一溜的号码,蹙起了眉心。 是他远在美国的大堂姐,路遥。 也是在一拨叔伯弟兄姊妹中,唯一与他关系相近的人。 “哎呀,终于接通了,我就知道你猜到没还睡……”路遥在电话里笑着说。 “我刚要睡着,就被你吵醒了,得,你那边是加州下午阳光灿烂,我这里是黑漆漆的凌晨,大姐,您老人家也不算算时差啊,”他有气无力地说。 “哎呀,我忘了时间了。”路遥说,不过语气中没有丝毫的愧疚之意,反而带着嗔怪,“你不知道我得了你的号码就开始给你打电话,打了多少次,楞是没有接通,我都怀疑这号码是骗人的,刚刚想着试再打最后一次,再打不通就不打了,没想到居然通了……你说是不是很巧?” 路重庆心里想,废话,我那是在重要的军事基地,你在资本主义国家的电话要是能接了进来,我军的无线电干扰能力也太差了。 他打了个哈欠,“敢情是您老人家闲着没事做,来折腾我的啊,您知道我今天有多忙多累吗,明天一大早还要上班,不像你这个资产阶级的阔太太闲着没事可干。说吧,有什么事情要找我?” “也没什么事情,我就是想着你就给你打电话了,没考虑你那边的时间,要不我先挂了,你再睡一会儿吧。”路遥笑呵呵地说。 路遥比路红卫小,比路重庆大,成天自诩为路重庆的姐姐,对他百般照顾和管教,又加之性格开朗,大大咧咧,与重庆感情很好。 路重庆笑了笑,故意逗她:“那是你说的,我可就去睡了,不过我不是告诉你,明天早上我上班了,你不一定能打通我电话了……”后勤部队军事机关国外的电话不可能打进来。 “那也是算了吧,你听我说完吧,反正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打算和你姐夫近期要回来一趟……” 路重庆笑:“这事你也用得着跟我汇报,难道二叔与二婶不欢迎你们?” “不是,我是说近期,没说是现在,是这样的,你姐夫是搞建筑设计的,最近国内好几家设计机构和大学建筑系都在请他回去,条件开得都很好,我们想着是不是要回去发展,在这里华人总是受到一定的局限,和我们在国内不同,再说,在国内家里总能说的上话的……” 路遥的家里是副省级的干部,当然是能说得上话的。 “那你们有没有想好到想回来做什么?去大学教书还是去设计院?要我做什么呢?”路重庆问道,他这个老姐开口,他是万般没有推辞的道理的。 “其实吧,我们也没有想好要回来做什么,你知道的,你姐夫是个做学问的,不能够适应国内的那一套游戏规则,我也担心他在国内受委屈……我呢,在这边时间长了,又有点想家,想你们啊……” “少来,你就是一个闲不住的话唠,在国外没个人说话罢了。”(未完待续。) 第284章 路遥爽朗地大笑起来:“死小孩,就你最聪明,不过实话不能实说啊,你这么说我哪儿有面子呢……对了,听说你前段时间受了伤,现在好了没有啊?身体怎么样呢?” “好了,完全都好了,身体没问题。” “我不在你身边,你可得照顾好自己,这么英俊漂亮的小孩,老婆还没娶呢,可不能把自己的身体弄夸了……到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说完就呵呵呵地奸/笑起来。 路重庆懒洋洋地啐了她:“放心,我身体好着呢,最少比起姐夫要好得多……要不然你能天天闹着要回国,一看就是欲/求不满,芳心寂寞……” “死小孩,滚一边去……”路遥笑着骂道,又想起来什么来:“咦,听你这口气,是谈了女朋友了,是谁啊?” “还能有谁?我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还是以前那个。”路重庆说,以前没少向路遥讨教过女孩子的心思,他对谌晓玉的感情,路遥一直很清楚。 “哟,追到手了?” 路重庆“嗯”了一声。 “哦,总算是……不容易啊,恭喜恭喜,等我回来要带她来见见我,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国色天香的人物,把我弟弟害得那么惨……” ”你回来肯定能见到她,因为你刚才说的姐夫的事情,我就打算问问她呢。” “是吗?她了解?” “反正前段时间经常说关于这方面的事情。” 路遥想了一会儿,“说真的话,我们都不太了解现在国内的行情,特别针对是你姐夫这个专业,在国内的情况如何更是不太了解,在这边我们也积累了一些,如果就这样随随便便的放弃了,也也有点可惜……所以我想请你帮我们打听打听,国内的房地产开发的以及城市建设的行情是不是真的很有前景,如果真的是如此,我们就开始着手准备,你得一定帮我这个忙……老姐会感谢你的。” 建筑?房地产?不就是某人前段时间嘀嘀咕咕所梦想的那些事情,路重庆蹙眉,眼前又是那双清亮如水,流光溢彩的眼睛中笑容嫣然,他的心里又是一紧,如同一泓温水沉溺其中。 他心里微微一动,思忖了一会儿,说道“老姐,要不然你先回来一趟,给姐夫打个头阵,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路遥想了一想,哼笑道:“死小孩,是不是有事要找我……” 路重庆嗯了一声,叹了口气:“我和她的事情,首长那边知道了……” “知道了?”路遥吃了一惊,又问道:“那他是什么态度?” 路重庆苦笑道:“还能是什么态度?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想法。” “这倒也是。大伯对你们兄弟两个期望值很高,总是希望指望着你们能在部队里闯出一番天地,光宗耀祖,所以,你也得先从他的角度考虑问题,部队的环境相对封闭,大伯父又是个保守的人,说了什么你也先别着急……毕竟你们是父子,从主观说,他是不会害你的。”路遥知道路重庆的心结,连忙安慰他。 “老姐,你是不知道他说的那些话,真的是……”路重庆没说下去,他觉地说了出来都是丢脸。 “哎呦,我能猜到,还不是门不当,户不对,人家都是冲着咱们家的社会地位来的……的那些话,当初我和你姐夫谈恋爱的时候,他们不也是这样说,生怕你姐夫把我骗了去卖掉了,又觉得人家就是要来沾光的,攀高枝的,所以我说,如果不是真的有机会,你姐夫真的不想回来,他在这边,没人知道我们与路家有着什么样的关系,大家都是凭本事吃饭。” “恩,是啊,如果有可能我也真的想带晓玉去个清净的地方……只怕是短时间内不能够……”路重庆的语气说不出的萧索与无奈,意兴阑珊,语气低沉无奈,“老姐……我有时真的觉得累……” 路遥安慰道:“哎,别介啊,你看我和你姐夫,当初不也是那样,最后不是修成正果了吗?最艰难的时候,不是你一直在跟我说要坚持下去吗,现在轮到你自己了,也一样的,如果你真的喜欢她的话,那你就不要辜负了她……”路遥叹了一口气,“女人与男人不一样,女人都是感情动物,你既然当初认定了她,就得好好对她。” 路重庆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是的,不管怎么样,都得去面对,这一天其实早在意料之中。 路遥说:“我过几天先回来……你身边总得有个帮手不是?” “好,谢谢老姐。” 路遥又笑着骂道:“死小孩,比猴子都精,求你办件事,总要找回来,真的是服了你。……” 第二天,路重庆在后勤部办理工作交接,忙了整整一天,他的办公室里人来人往,有来示好的,有来探底的,还有好奇心太强的人,忍不住要过来看看这个远近闻名的路家二少爷,是何等的人物。 路重庆不慌不忙的应付着,闲了就埋头做着自己的事情,众人见他的说话不多,态度礼貌,低调谦逊。 中午休息的时候,路重庆打了一个电话给谌晓玉,询问她在哪儿,电话响了两声没人接,路重庆的手指捏紧了话筒,脸色渐渐阴沉。 过了一会儿,电话自动的挂断了,他转拨了家的电话,同样是没人接,路重庆眉心紧蹙,戾气狂躁,又连续拨打了几遍她的手机,这一次,总算有人接了,还没等到对方开口,路重庆憋了半天的火苗蹭地就窜了上来,劈头盖脸地发起飙来:“怎么回事?电话都不接,昨天晚上不是让你好好休息的吗?今天又跑出去?你那破身体能不能消停一会儿,就别再折腾?” “……”对方沉默着,没开口,听筒里传来了微微沉重的呼吸声。 路重庆楞了一楞,第一反应是看了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号码,没错,是谌晓玉的。 他警觉地沉默着,如同猎手在静静地观察着猎物的反应。 “……”话筒中传来一声轻咳:“路重庆,我是邓一楠。” 路重庆一愣,心中火气更炽,嘴上却是冷冷地道:“哦,晓玉呢?为什么她的手机在你的手里?” “晓玉在公司晕倒了,我刚刚送她到医院,这会儿她在做检查……” “什么?”路重庆只觉得脑袋嗡了一下,急问道:“哪家医院?”(未完待续。) 第287章 路重庆将车辆停在了马路中间的,堵住了马路,引来了后面的车辆司机狂按喇叭,一片骂声,站在马路对面的交警黑着脸正向他们的车走过来。 谌晓玉推了推路他额胳膊,“好了,我错了,还不行嘛,你快点开吧,别在这儿妨碍交通了……你看,交警都过来了……” 路重庆斜睨了一眼车窗外面,哼笑道:交警怎么了?老子是军用车辆不归他管。” 他的话音未落,只看见交警敲着玻璃窗,让他把车窗摇了下来。 谌晓玉闭了闭眼,转过脸去不敢看,这是丢人丢到家了,怎么干出这种事情。 “对不起,请出示您的驾驶证。”小交警算是有眼力介的,抬手行了个礼。 路重庆沉着辆从口袋里摸出了证件递了出去。 小交警翻了翻证件没发现问题,还给了他,指了指马路:“怎么回事?这里不许停车。” 路重庆又从军装口袋里摸出了另外一个证件递给了小交警,用居高临下的语气说:“执行公务。” 谌晓玉坐在一边正在喝着矿泉水,哽了一下,差点呛了出来,咳了好几声才止住 小交警打开证件看了一眼,脸色微变,又凝神注视着他几眼,双手将证件递了回去,“不好意思,您请便。” 说完又举手行了礼,站到一边指挥后面的车辆绕开这辆欺行霸市的军用吉普。 路重庆神情淡漠地发动了引擎,慢慢腾腾地开始转着方向,把车辆转到另一道上。 谌晓玉刚刚咳着脸色绯红,连喝了好几口水,才把嗓子里不适压了下去,她看着路重庆英俊的侧脸,问道:“你刚才给那小交警看了什么啊,他就放过你了?” 路重庆侧过脸瞥了她一眼,嘴角抿着一丝讥诮的微笑,“能给他看什么,总不至于是军情五处的间谍证。” 谌晓玉听了白了他一眼,哼了哼。 谌晓玉喜欢看007的电影,总是对帅哥间谍赞不绝口,风流倜傥,英勇盖世,能力非凡,还会拉着路重庆问,你们特种兵有没有“口红手枪,鞋尖匕首”之类的外行问题,路重庆说又不是间谍哪儿有这些,谌晓玉就是一副不屑地说:你看人家007……你看人家军情五处,路重庆说“你看人家邦德,走哪儿都有美女投还送抱,你怎么没说这个呢……” 现在谌晓玉听他那军情五处来说事,知道他又吃起了詹姆斯邦德的飞醋,心里想,这人今天是怎么了?打翻了一大缸醋的节奏。 平日里路重庆在感情上是个霸道的人,可是一般情况下都会维持着良好的风度,就像是对邓一楠,其实他早就心存芥蒂,可是表面依然会客客气气,寒暄礼貌一样不少,后来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有了实质性的变化,路重庆对待邓一楠的态度就宽容了许多,虽然那种宽容中有着胜利者特有的得意与轻视。 可是今天,他的态度明显的不对,如果是因为恼火自己晕倒被邓一楠送过来,他的暴躁不安似乎有点太反应过度了一些。 谌晓玉静静地靠在椅背上想着心事,车里打着暖气,一丝丝的吹拂在她的脸上,渐渐她生出了困意…… 路重庆一边开车一边看着他身旁的人,车里暖,她的脸色终于有了些血色,腮边有着淡淡的红晕,柔软的发丝遮住了半边脸,随着暖气口去风,一丝丝的飘拂着,撩得人心痒。车内很安静,静得仿佛听到她略微急促的呼吸,路重庆的心里一阵阵的恍惚,他只想加快速度,把车子早点开回去…… 好不容易把车开到了目的地,他停下了车,倾过身拍了拍她的脸颊:“晓玉,到了,醒醒。” 谌晓玉醒来的时候,发现此时已经近黄昏,冬日的落日很美,就像是有本小说里说的那样,像个一枚漂亮的鸭蛋黄,橙黄色的,静静地浮在前面的楼宇之间,周围围绕着几缕绯红色的云彩…… 睡眼朦胧地又看了看周围,才发现不对劲儿,周围绿树成荫,环境幽静,不是自己住的地方,可是看着也很熟悉,她坐直了身体,重新打量了车窗外面,发现这是军总的高干病区大楼门口; “我不去看病。”她手里抓着安全带没松开,“重庆,你送我回家。” “我们再找医生看一下,我已经让葛珏联系好了专家,你就上去给专家看一下。”路重庆放软了口气说。 “我不去,我下午才挂过水,才看过病,不想再折腾了……” “你中午去的是什么破医院,乱七八糟的,不知道给你开了什么药,还要挂三瓶水,好好的人给看坏了……” 谌晓玉啼笑皆非地看着他:“路重庆,我今天去的医院,虽然环境差了一点,也是正规的三甲医院,医生也是正规的医生,”她想着说那个医生是邓一楠找的中医高手,又怕刺激了路重庆,没说。 “什么正规医生,你挂了三瓶水都没有退烧,可见就是个庸医……”看到谌晓玉脸色不认同的表情,路重庆搂着她的肩膀,软口气哄着她:“乖,上去就给医生看一下,葛珏也是你的朋友,你还能不相信她吗,对吧?我已经约好了,就一会儿,不要排队,也不用等……” 谌晓玉看着他,表情渐渐地冷了下来:“重庆,你送我回去……我今天是不会下去的,你跟葛珏说,算了吧。我实在是太累了。” 路重庆的手臂僵在椅背上,他侧过脸,盯着她的眼睛:“为什么?都到了眼前了还不去看看,都说了不要你等,也不要你麻烦,只是去再查一下,我也只是不放心。” 谌晓玉深吸了一口气:“其实没什么,我只是累,没有那么多为什么,我不想去而已。我……就是这样想的……” “不是。”路重庆打断了她,看着她眼锋一锐:“你和我倔强的不是去这个因素,你只是是不想去军总对吗?” 谌晓玉静静地说:“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要带我过来,你不放心我下午去的医院,可以带我去省人民医院,可以去市立医院……全市不止只有你们军总医院。” “我就是要带你来,我就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你就是我的人……”路重庆脱口而出。(未完待续。) 第285章 进车位的时候速度太快,冲出了档位,险些撞到了前面那辆宝马的屁股,路重庆倏然一惊,额头上冷汗涔涔,他喘了一口气,伸手拔了钥匙。医院停车场的管理员咋咋呼呼地冲了过来,敲着窗户,骂骂咧咧:“你怎么停车的?要是把人家的车撞了怎么办?人家那么贵的车,是你一个小当兵的能赔得起吗?” 路重庆阴沉着脸下了车,嘭地一声,关了车门,转身就走,根本不予理睬,那管理员还跟在身后喋喋不休,路重庆走了几步,突然转过身,盯着那人,嚣张跋扈地威胁道:“你再多说一个字试试?” 那姿态张狂暴戾,活脱脱一个花花太岁的狂妄德行。 那老头被他的眼中阴鸷狂暴吓住了,哆哆嗦嗦地张了张嘴,没有再敢吐露一个字。 路重庆看了看周围搭着脚手架的四层楼房,脚下横七竖八的钢筋,水泥袋,,蹙起眉心:又问,“急诊室在哪儿?” 老头脸色苍白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幢灰色的小楼,没有再敢说一个字。 路重庆笑了一笑,礼貌地说了声:“谢谢。”转身而去,留下那个看车老头呆呆地站在停车场的中间,半天回不过神来。 他步履匆匆地去急诊室,走廊上挤挤挨挨全是人,空气漂浮着劣质消毒水刺鼻的味道,路重庆的眉心越皱越紧,四下里看了一眼,就看见坐在角落里脸色苍白挂水的谌晓玉挂和她身边站着的邓一楠,他强忍着心头的恼火,从人群中挤过过去。 “怎么回事?”他阴郁地问,并不看晓玉身边的邓一楠。 “没事了,就是刚才晕倒了,这会儿检查已经没事。”谌晓玉虚弱地说,一只手放在腿上。 “没事怎么会晕倒?”路重紧接着又问。 “医生说是低血糖,她感冒发烧,体质太差,所以……”邓一楠在一边说,表情淡淡。 路重庆抬看着输液架,蹙眉问道:“挂了几瓶了?还要多久?” 邓一楠说:“挂了三瓶,这是最后一瓶了。” 路重庆又看了一眼谌晓玉,已经挂了两瓶的水的时间都没有想起来通知我一声,如果不是我主动打电话,那是不是根本就不知道中间还有这么一回事。 路重庆刚想开口,只见走廊三三两两来了几个人,其中一个被人搀扶着,剃着光头,大冷天的,卷着袖子,露出肌肉虬结的手臂,纹着青龙,,衣服上血迹斑斑,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酸腐的臭气,那搀扶着他的那加几个人也是一样的打扮,凶神恶煞地过道上横走。 “让开,让开,没看到这儿有病人吗?”一个剃了青皮的人吆喝道, 重庆蹙着眉,侧了身子避开,却没想到那个被搀扶在中见的人脚下一滑,跌跌撞撞地冲向晓玉。 她身边的来两个人本能地伸手欲挡,还是路重庆身上敏捷,手疾眼快地将那几个人挡道一边。 那几个人眉眼一横,恶狠狠地瞪了过来,“干什么?想找死?” “******,活着不耐烦了?没看到这儿有人吗?”其中一个青皮恶狠狠地说,伸出拳头欲冲着重庆挥了过来。 路重庆微微冷笑地:“不好意思,这边也是病人。”抬手轻轻一挡,对方只觉的胳膊肘一阵酸麻,力道大的将他推搡了一个踉跄。 “大哥。”那个青皮捂着胳膊哭丧的脸去看搀扶的光头,那光头眼神阴鸷地打量了一眼路重庆,转头对他呵斥道:“让你别惹事,不听是吧?还不快滚。”又挤出一丝笑容:“对不住啊,我兄弟不懂事。” 说着示意旁边的人扶着他离去。 路重庆冷冷地看着他们的背影,目光微沉,再转过脸看着谌晓玉的目光几乎是凌厉:”怎么送到这个医院来?为什么不去总院?这里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看什么病。马上起来给我走。” 谌晓玉虚弱地靠着在椅背上,看着他弱弱地说:“我有的头晕,你让我先歇一会再走,不去总院了,都说了没事……” 路重庆冷然道:“这里医生我信不过。” “这是最近的一家医院。”邓一楠淡定地说:“当时晓玉突然晕倒,我们都被吓了一跳,先进了医院做检查再说,并没有考虑到医院的环境,而且,这也是一家国家的正规医院,只是在改造而已。” 路重庆抿了抿嘴角,才转过脸,看了一眼邓一楠,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对不起,是我心急了,谢谢邓先生送了她过来,晓玉不听话,昨天晚上我还跟她说,让她今天好好休息,不要上班,可就是不听,今天这个样子真的是麻烦你了。” 谌晓玉抬头看着他,路重庆的眼睛深不可测,如深潭覆着薄薄的寒冰,看似平静无波,却是深藏不露。 邓一楠淡淡地瞥了了路重庆一眼,表情清淡,疏离礼貌地说:“不用谢,我送晓玉过来是应该的,谈不上什么麻烦。” 微微顿了一顿又说:“去上班事情你也用不着责怪她,是我打了电话让她过来的,因为有着急的资料需要报送,之前的数据都是她校对的。”他的嘴角轻撇,似乎隐含着讥诮之意:“像我们这样的普通人,为了稻粱谋,工作上的事情必须尽心尽责。” 听着他语气中不屑与讥诮的语气,路重庆楞了一楞,微微眯起了双眼,谌晓玉只觉得他眼中的神情变幻莫测,隐含着许多的情绪。 她叹了一口气,拉着路重庆的衣袖,“好了,不要生气了,不过是感冒发烧低血糖,没什么可以大惊小怪的。”说着她缓缓地站了起来,将手伸给了路重庆,“我们先走吧,这儿的人是多。” 路重庆紧紧抿着嘴唇,默默地扶着她,垂眸掩去了眼中所有的凌厉与阴郁,他紧紧握着谌晓玉的手指,生怕一松手,她就会离而去。 谌晓玉飞快滴瞥了他一眼,轻声说:“怎么了?我不过是一点小毛病,你用不着这样……” 路重庆低了头不理她,只是拖着她的手快步地向停车场走去。 邓一楠跟着他们的身后,出了急诊室的大门,邓一楠站在台阶上,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慢慢地从口袋里掏出了香烟,他点了烟叼在了嘴角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淡蓝色的烟雾弥漫在眼前,遮住了他眼中的萧索与悲哀。(未完待续。) 第286章 路重庆揽着谌晓玉的肩膀,连拖带拽地往停车场的方向走。 谌晓玉脚步虚浮,被他拖得跌跌撞撞,她轻轻哼了一声,埋怨道:“路重庆,你走慢一点,我跟不上。” 路重庆看了她一眼,俯下身体,弯了腰,“过来。” 谌晓玉吓了一跳,“你干嘛?” 路重庆淡淡地说:“走不动我背你。” 谌晓玉看了看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已经有人停在门厅前看热闹,她蓦然涨红了脸,推了推他的背,“起来,这么多人呢,你闹什么。” 路重庆直起身子,转过脸看着她,眼神愈加阴鸷,他喉结微动,顿了一顿,深吸了一口气,才稍微抚平了那份愤怒的情绪,他冷冷地说:“这么多人?你在意人多了?之前晕倒在公司,被人家抱在怀里送到医院来,怎么不觉得人多?” 谌晓玉怔了,瞪大了眼睛看着对方,等明白了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不可置信地叹了口气,“路重庆,你真的是……至于这样嘛,今天是上报资料的最后一天,我手上有文件额数据要改,一楠哥打了电话来问我,我只好去公司,本来想弄好了就回家休息,没想到刚忙完就晕倒了……一楠哥放下手中的事情,好心好意送我过来,你怎么能这样说……” 路重庆冷笑道:“一楠哥……叫的真好听,他是你哪门子哥哥?你们公司就没有女同事?非要他急吼吼地送你过来,还抱着你……”他停住了嘴,脑海里残存的一丝理智告诉他,不要这样没有风度,晓玉还在发烧,不要和她闹,可是只要闭眼一想到她柔软觉的身体被其他男人抱着,那娇弱的脸颊依偎在别人的怀抱里,他只觉得浑身冒火,满怀怨愤之情。 “你……真的是不可理喻。”谌晓玉说,脸色苍白,一会冷一会热,虚弱的身体簌簌发抖,她裹紧了身上的大围巾,遮住了半边脸。 路重庆握着她的手,心中酸楚难忍,感到从没有过的恐慌,一切都在往一个不可掌握的方向发展,他深知自己的父亲这几年刚愎自用,听不进任何人的不同意见,决定的事情很难有转圜的机会,他昨天夜里后来几乎没有阖眼,,左思右想,只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爷爷的态度他不得而知,就算是关键时候会为自己说话,也不一定就支持和喜欢晓玉。 今天在医院的走廊上,远远低看着谌晓玉阖眼休息,邓一楠则温和地守护在她的身边,凝视着谌晓玉目光像是柔情似乎水,炽热如火,自己突遭当头棒喝,遍体生寒,寒意渗透了四肢百骸,密密匝匝地渗进了骨髓中。 如果,他和谌晓玉无法有个结果,那这个邓一楠必定会和晓玉在一起,一想到那谌晓玉那娇媚的身体将在另一个男人的身体下绽放,心口就像是被挖了一个大洞,鲜血淋漓。 不远处的工地上,几个正在休息的工人在蹲着看着他们,粗野的笑声隐隐传来,来来回回的人中有人已经停下了脚步,好奇地望着这对年轻的男女。 “好了,别闹了,这么多人看着,像什么样子。” 她语气中的怨忿之情刺痛了他心底的那一根脆弱的神经,他伸手攥着她的手腕,眼神冷然,“怕人看?我就是那么见不得人?刚才你被人抱着进去,怎么也不怕被人看?” “你……”谌晓玉叹了口气,没有劲儿和他理论,一阵阵的眩晕袭来,大冷的天,身上却是湿漉漉的,虚汗涔涔。 “我还就是给人看了。”路重庆咬着牙,一把用力地将她抱了起来,不顾她红着脸扑棱着双脚,找到了自己的吉普车,打开车门扔在了副驾驶的座位上,然后啪地关了那侧车门,自己打开驾驶室的门上去,开始发动车子。 那停车场的老头刚刚一直在一边看着热闹,此刻见车要走了,赶紧跑了过来,举着手里的停车发票,拦着在车头。 路重庆一脚踩在了刹车上,恼火地捶一下方向盘,按下玻璃窗,开口就训:“你不想活了?” 那老头哆哆嗦嗦地道:“同志,你停车还没给钱。” 路重庆从口袋掏出了一张百元大钞票,从窗户外面扔了出去,等了那老头子喜笑颜开地弯着腰去捡地上的钱,他说了一声,”坐稳了。“一脚油门,军用吉普车轰然地贴着那老头的屁股冲了出去。 谌晓玉坐在车里被甩了一个踉跄,差点头撞到了玻璃上,她扶着车门上的把手才坐稳了,“你干什么啊?人家找你收钱,你这是什么态度。” 路重庆蛮横地说道:“什么态度?我就是这个态度。” “你跟一个看着车子的老头较个什么劲,人家又没得罪你……” 路重庆握着方向盘,眼睛紧紧地盯着前方,“你怎么知道他没得罪我,之前刚才停在我前面的是辆宝马,我又没碰到,那老头就敲了玻璃窗,见钱眼开,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怎么没得罪我……” 谌晓玉扶额无语,觑了一眼他眼中那两簇阴郁的火苗,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又忍住了了,低低叹了一口气。缓了语气道:“那也你不能这样,那老头估计给你吓得尿裤子了,你没看到惨白的脸色和暴跳而起的样子……要是被你还心脏病,才是罪过了。” 路重庆讥诮道:“你放心,我的车没碰到他一丝一毫,他根本就不会有事……“ “人家年纪大了。” 路重庆倏然踩了刹车,车在马路从中间就猛然停下,他转过脸,恨恨地道:“人家,人家,你今天一直都是在说人家,从我见到你,你哪一句不是在人家,不是邓一楠就是看车老头,你有没有提过你自己,有没有想过我?心脏病在怎么了?我不是就有心脏病?手上有工作又怎么了?谁手里没有工作?” 谌晓玉看着他,对他今天突入而来的暴脾气感到吃惊,这么长时间了,路重庆几乎没有对她发过火,更不要说像今天这样恶劣的态度了。 今天是他是怎么了?或是昨天他是怎么了?(未完待续。) 第288章 谌晓玉笔直地看着他,车窗外的霞光照耀在她长长的睫毛上,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彩,她的眼睛清澈如水,波光粼粼,倒映着夕阳,目光熠熠,睫毛的阴影中又隐匿一丝他看不懂的情绪。 路重庆烦躁地别过脸去,躲开了她的目光,口气僵硬地说:“我说的有错吗?你本来就是我的人。” 谌晓玉静静地说:“我是谁的人这种事情需要昭告天下吗?上次你在军总住院,我天天送饭,整个病区谁不知道我们的关系,现在你把我拖到这儿又是想证明什么?又能够证明什么?” 谌晓玉心头火大! 上次路重庆负伤住院,自己天天送汤送饭,又加之童姗姗的缘故,各种流言沸沸扬扬,众人真假难辨,医生护士谁不是拭目以待,除了葛珏与齐安,哪一个人又不是在背后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仅仅是谌晓玉自己所听到到的流言就很多次,她真的不在意吗?一只普通的小鸟攀上了枝头想做凤凰,在树下站着一群看客等着看她摔个粉身碎骨! 那次是情急之下,自己是没有办法,硬着头皮也忍了,当时想反正以后也不会见到这帮人,那些不堪的语言就当作是耳旁风吹过就散了吧。 现在呢,她真的看不懂他到底想怎么样?他的一切都准备好了?可以向自己家庭坦诚他们的关系了?还是就是想着破罐子破摔,大不了闹个鱼死网破,可是在这个过程中她的自尊,她的颜面呢?难道都要送去给他的家庭,他的圈里有人践踏吗? 现在不过是个小小的感冒,路重庆居然又要大张旗鼓地拖到她来军总,仿佛向谁赌气,一般,向谁呢,谌晓玉第一个想到的是童姗姗。 她曾经听葛珏无意中说过,有天晚上童姗姗的父母来病房看望了路重庆,在病房内聊了不少时间,路重庆光荣负伤,军区首长为了显示自己关怀年轻战士,平易近人的的工作作风,亲自拨冗探望一个普通官兵,并不令人惊讶,令人惊讶地是,军区首长居然都没有带着宣传的机构,只带着家夫人与女儿,这就不得不让其他的人觉得深有含义了。 谌晓玉记得当时葛珏还说:“我看平时童大人也没那么和蔼可亲,平易近人,官架子搭得比谁都大,没想到还来看路重庆,两家人毕竟感情不一样啊……” 葛珏当然是知道童姗姗对路重庆的感情,也十分清楚童家的打算,只是她观察了一段时间之后,果断地认为觉得所谓的“青梅竹马,终好成眷属”。这种事情纯粹是童姗姗一个人的单方面的想法罢了。 葛珏把她的想法告诉了谌晓玉,还说:“姗姗很天真很单纯的孩子,全是浪漫的心思,她喜欢路重庆也是很自然的事情,你也别当真,小孩子的感情来得快去得也快……我也会劝劝她的。” 只有谌晓玉知道,这根本就不仅是仅是单纯的感情问题。 路重庆的想法她明白,可是实在是累了,累得不想在卷进这样的是非圈里,本来她与他们的圈子就没有交集,如果不是因为路重庆,穷此两辈子,她不想与这些官二代,权二代,富二代们有什么纠纷往来,那帮人,活着两世的她当然还是记得网上曾经刷爆过的“海天盛宴的”新闻…… 路重庆见她表情平淡,目光坚定,知道是无法哄了她上去,刚才那一路上的激愤之情淡了几分,又想起着昨天晚上与父亲那一番对话,心里更是觉得懊恼与沮丧,空落落的,他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额角,不似之前那么滚烫,额头上有了些许凉凉的汗意,暂时放下一颗心,道:“既然这样,就送你先回去,晚上若是还是不退烧,就一定要再去一次医院……” 谌晓玉嘟哝着:“医生开都是灵丹妙药啊,怎么可能立刻马上就见效,总要有个过程吧,如果真的是马上见效还吓死人呢。” “我心里不放心!”路重庆瞥了她一眼,想了一想,压低了声音说,“要不,晚上我住你那儿……” 谌晓玉红了脸,瞪着眼睛,“你……我……”她红了脸,没说下去。 还是在发高烧阶段,再急色也不能这么急的。 路重庆一脸严肃地道:“你想那儿去了?我说我住你那儿看着你……省得不知道你又会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原来还是我想多了。谌晓玉嘟了嘟嘴巴,白了他一眼。 路重庆看着她羞恼的模样,酡红的脸颊,花瓣一般透明柔软的嘴唇,早就克制不住自己,附身体亲了上去,她的呼吸火热,带着滚烫的气息,他徐徐的吻着,一点一点深入到她的唇齿之间,席卷着她的湿润,吞噬着她的气息……她呜呜地抗拒了几声,就丢盔弃甲,缴械投降,任凭他的吻细细密密地吻着下去,沿着她的颈项之间,他的手掌手伸进了她的毛衣里揉捏着她的柔软与细致,眼中柔情四溢,喃喃地说:“我好想……” 谌晓玉红了脸,残存的一丝理智让她看着车窗周围,费力地推开他的作乱的手,“好了……有人……” 路重庆无奈地松开了她,靠在椅子上喘着粗气,“唉……这叫什么事?” “你才叫什么事呢,好端端的拖到医院来……”谌晓玉整理了凌乱的衣服,又冲着倒车镜理了理头发,刚想说什么,只听到有人敲着车窗…… 两人都是一惊,彼此对视了一眼,路重庆强作镇定地摇下了车窗,只见葛珏正在车旁悠悠然地含笑看着他们。 路重庆脸上一热,却是蹙眉瞪着她:“看是什么看啊,怎么在这儿?” “问你呢,不是说带着晓玉过来看病的吗?我在上面等了半天也没见你们来,只好下来看看,没想到……”她强忍着笑,没说下去。 路重庆羞恼地瞪了她一眼,开了车门下了车,回头又冲着车内的人说:“晓玉,下来吧,是葛珏……”(未完待续。) 第289章 谌晓玉从车上下来,迎面遇上了葛珏颇含深意的目光有点不好意思,她红着脸对葛珏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眼光却是下意识地回避着葛珏。 葛珏问了问了问她的症状,又看了看她之前的病历,对路重庆说,“没有多大关系,你也别紧张过度了,我已经给她拿了一些药,回去好好休息就可以了。”说着就把一塑料袋子递给了路重庆。 路重庆接过了那袋感冒药,又看了看谌晓玉虚弱的模样,问葛珏:“她真的没事吗?我摸了她的额头,还是很烫的。” 葛珏说:“没什么大碍,前面这位医生开的药很对症,回去先吃吃看,多休息。” 路重庆这才“哦”了一声,又不放心地问道:“那要不再去做个检查之类的,你们院的仪器不是最先进的吗?” 葛珏看着他笑,没说话。 谌晓玉叹了口气,道:“我不去,你别瞎折腾就没事。” 路重庆回头瞥了她一眼,哼了一声,“我瞎折腾?我又是为了谁去折腾!” 他说话的表情有些阴郁,烦躁转过脸去,嘴角紧紧抿着,似乎在隐隐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瞎折腾?他想,对她的一番心意在她的眼里又是什么?她这种无所谓的情绪又预示着什么呢? 葛珏看着这两个人各自脸上那神情,尴尬地笑了笑,道:“真的没事,只是普通的感冒引起的发烧,吃点退烧药,抗病病毒的药就可以了,重庆,你可别絮絮叨叨的,都不像你了。” 路重庆勉强淡淡笑了一笑,拉开了车门,“既然连我们葛医生都这样说,那就走吧,我也就别再瞎折腾了……” …… 葛珏看着路重庆开着车慢慢离去,她微微摇了摇头,才慢慢地向病区走去。她说不出事什么感觉,看着这路重庆对谌晓玉视若宝贝一样的态度,自己竟然有点隐隐的嫉妒心,是个傻子都能看出路重庆对她的感情,可是谌晓玉却依然冷静。 对,冷静,葛珏曾经想过,为什么自己觉得谌晓玉与众不同,她年轻,美丽,都不是那与众不同的因素,而是身上总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气质,若即若离,冷静自持,像一只猫,优雅归优雅,却不会热情如火…… 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为什么自己在当初就不能保持这一份冷静,到头来受伤最多的是自己。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高干病区里种着众多的树木,虽然是初冬的季节,多种树木依然郁郁葱葱,一盏盏路灯在树荫中点亮,她在树荫中看到一个伫立的身影。 “姗姗,你在这儿干什么?不是应该下班了吗?”葛珏问道,心里莫名有点虚,她知道是因为谌晓玉的缘故。 童姗姗蹙眉,暗自撇了撇嘴角,心道:“少装出那一副假惺惺的关心样子,你不是早就投靠那一边了吗?何必在我面前装好人。”但是却依然笑眯眯地说:“是小珏姐姐啊,我出来透一会儿气,下午上了一台手术太紧张了,到现在还是腿都是麻的,”她忽闪着明亮亮的大眼睛,天真地笑道:“小珏姐姐,你怎么在这里啊?” 葛珏尴尬地笑了笑,“我就是出来散散步……”说着就想从她的身边走过。 “小珏姐姐……”童姗姗叫了她一声。 葛珏停下了脚步:“怎么?有事吗?” 童姗姗:“没事啊,就是觉得小珏姐姐好有兴致啊,这么冷的天气,还出来散步……我站在这儿站一会儿都手脚冰凉的,这天气越来越冷啊,对吗?” 葛珏说:“哎,你站在这儿当然是冷啊,我走一走就不觉得冷了。”说着又向前走了几步,挽着童姗姗的手臂,“走吧,外面风大,我们进房间说话。” 童姗姗慢慢地从她的臂弯里抽出了她的手臂,侧过脸打量着葛珏,嘴角上依然挂着笑容,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将眼中的泪水逼了回去,傲然地说:“小珏姐姐,是吗?你不觉得冷,那是因为你心里没觉得冷吧?我觉得冷,更是因为我觉得心冷,被自己信任的朋友所背叛之后的感觉。” 葛珏脚步顿住了。她看着童姗姗,淡淡地道:“姗姗,你这话什么意思?” 童姗姗吸了吸鼻子,说:“小珏姐姐,我的意思你不明白吗?你是我的好朋友,对吗?我从小就认识你,就叫你小珏姐姐,我也真的把你当好朋友,有什么心里话都跟你说,可是你呢?你又对我怎么样呢?你都不站在我这边……你也知道我现在……你却不拿我当朋友……”她说着说着,就哽咽住了,没说下去,咬住了嘴唇,眼睛噙着泪。 她那倔强与伤心的样子,让葛珏心里产生了一丝愧疚的歉意,她重新拉着童姗姗的手臂,“姗姗,你想到哪儿去了,我什么时候不拿你当朋友了?怎么能这样说呢……就是因为拿你当朋友,所以才要把事实告诉你,免得你受到伤害……” 童姗姗睁大了圆圆的眼睛疑惑地看着她,仿佛不明白她说的那些话的含义:“伤害?什么伤害?” 她一问却把葛珏问愣住了,“你不明白我的意思?” 童姗姗摇了摇头:“不明白。” 葛珏蹙眉,犹豫地问道:“你刚刚不是看到我和路重庆他们在说话?” 童姗姗哦了一声,歪了歪脑袋:“看到了,又怎么样?” “……”葛珏愣了一愣,想了一会儿才斟字酌句地说:“姗姗,我说了,你别难受……我觉得……路重庆喜欢的人应该是谌晓玉。” 童姗姗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她的咬了咬嘴唇,眼泪一颗一颗地往下落,过了半天,她才吸了吸鼻子,勉强笑了一笑,说:“是吗?他是怎么说的?” 葛珏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臂,轻轻地说:“没有,他没这么和我说,可是他们已经在谈恋爱,谁都能看得出来,路重庆对她的重视程度,谌晓玉生病,路重庆急得像什么一样,打了好几个电话,要我给他们约心肺科的老方,你说,老方是多牛的专家,一个病毒性感冒就要预约他,我要是约他还不得给骂死了,可是重庆他就是不放心,明明谌晓玉下午才挂了水,他还是把她带来,刚才才被我劝走……” 童姗姗突然把手捂着了自己的耳朵,大叫了一声:“够了。”(未完待续。) 第290章 &nb &nb &nb童姗姗睁大了眼睛,瞪着着葛珏,哭道:“够了,葛珏,请你不要说了……我不想听,我也不想知道,重庆哥哥是喜欢我的,他一直都是喜欢我的,他不会喜欢别人的……” &nb“姗姗,你别这样,你冷静一点……”葛珏说着一把抱住了她,“别这样,姗姗,别这样啊……” &nb童姗姗哭着用力地挣脱这着葛珏的手臂,“我不冷静,我不想听,葛珏,你给我走开,我不想听你说,你不是我的好朋友,你不是的” &nb“怎么不是的呢,我一直是你的朋友,真的,你别这样,冷静一点。” &nb葛珏依然费力的抱着她,死命地将她抱着怀里,童姗姗和她扭成了一团,最后连脚也上来了,穿着高跟鞋的脚尖踢向了葛珏。 &nb葛珏被她踢了一脚,小腿肚子生疼,用力地搡了搡她肩膀,冲着她的耳朵,吼了一声道:“姗姗!你干什么?!” &nb童姗姗这才住了手,愣愣地看着葛珏,眼睛通红得像个小白兔,哽咽了半天,才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小珏姐姐……”她一头扑进了葛珏的怀里,痛哭流涕。 &nb葛珏轻轻地抚着她的背,安慰道:“姗姗,姗姗,我在,我在的,别难过,别难过了……”很快她的棉袄胸前就湿了一片。 &nb“冤孽。”她心里叹息,心疼地搂紧了童姗姗。 &nb…… &nb“你的感受我都能理解,可是,能不能在一起,都是讲缘分的,你没错,路重庆也没错,可是你们没有缘分……” &nb葛珏叹息了一声,是的,缘分,路重庆和谌晓玉就是缘分,她和齐安呢?只是有缘无分吧。 &nb军区总院外面的咖啡厅里,温暖的空调柔风徐徐拂过,临窗的角落里,葛珏递了一张餐巾纸给童姗姗。 &nb童姗姗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默不作声。 &nb缘分?她在心里嗤笑了一声,是,她知道是没有缘分,路重庆喜欢的是谁,自己难道真的不知道吗?可是为什么每次想到这个问题,她的心都像是被挖了一块一样,疼得撕心裂肺,对,撕心,就是心被活生生的撕了下一般的疼。 &nb如果说是缘分,自从她有记忆开始,就知道了重庆哥哥,他带着她去花园挖泥巴,捉虫子,爬树给掏鸟蛋给她吃,上幼儿园的时候,她哭得声嘶力竭,掏心掏肺,可是只要看到他从大班的教室里出来,那黑魆魆的眼睛微看着他,自己就好像被魔住了一般不哭了,而且还很开心,天也兰了,花也香了,只要有他在一切就变美好了…… &nb有人欺负她的时候,是他一个人挺身而出,暴打那些混小子; &nb是他教会她学骑自行车,扶着她自行车的后座在家属院的小马路上跌跌撞撞的骑着行…… &nb是他教她学会了溜冰,为了能跟他一起在冰场上起舞,自己偷偷练了多少次,摔了多少跟头,才溜得像模像样? &nb只是没有和他上同一所中学,只是没有在他从一个小男孩成为一个少年的时候紧紧地跟着他,就错失了他们之间的缘分? &nb难道那些都不是缘分? &nb是她先认识他的,在那个谌晓玉出现之前,她的重庆哥哥眼中只有自己…… &nb“姗姗,你要想开一点,别自己难为自己,感情这事是不能够勉强的,而且你还这么年轻,以后一定遇到喜欢你的,你也喜欢的人……你一定会幸福的。真的,我不骗你……”葛珏握着她的手,安慰道。 &nb一定会幸福? &nb童姗姗暗自撇了撇嘴,她真的想问问对面的这个女人,你幸福吗?你不是遇到了你喜欢的,也喜欢的你的人,你幸福了吗? &nb那个齐安,来自大山深处的男人,给你幸福了吗? &nb你最后还不是听从了家庭的安排,和一个你不喜欢的,也不见得就喜欢你的男人谈恋爱,自己都不明白的事情,又何必在我前前装蒜。 &nb童姗姗一直低着头,不让葛珏看到她眼底里的讥诮,半天才抬起脸来,仰面看着葛珏,柔弱乖巧地说:“小珏姐姐,我明白了。就是心里面很难受……”她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一口气堵在胸腔里半天才出来,心酸地说:“姐姐,那种感觉你不懂。” &nb“我懂,我这么会不懂呢……”葛珏轻叹。 &nb那一种久违的心痛又浮上心头,是的,我懂,怎么会不懂呢,只要一看到他,就无法控制自己的呼吸。 &nb葛珏侧过脸凝视着窗外的灯火辉煌的马路,玻璃外面是商业区,霓虹闪耀,热闹非凡,可是她却觉得非常孤独。 &nb“小珏姐姐,你说那个谌晓玉对重庆哥哥的感情是不是也很深啊?”童珊珊轻轻地问道,含着泪水的大眼睛,定定地看着她。 &nb“这个……”葛珏微微犹豫了一下,很深吗?至少感觉上没有路重庆对她的感情那么深吧,可是,这是别人的感情,怎么能由自己来评判。 &nb“她一定没有对那么深的感情吧?至少没有我对重庆哥哥那么深,对吗?”童珊珊盯着葛珏的眼睛。 &nb“这种感情上的事情,怎么好用来比较,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是一种感觉,这种感觉只有当事人才知道,别人怎么可能知道的那么清楚呢?”葛珏说。 &nb“不,不是的,小珏姐姐你说得不对,我喜欢重庆哥哥,我不想他能给我任何好处,我们家庭差不多,我爸爸和路伯伯也是好战友,路伯伯也很喜欢我,我们两家联姻,对路家,对重庆哥哥可以带来很多有利的地方,比如,现在重庆哥哥再后勤部就是我爸爸的单位,我爸爸也欣赏他,认为他有当将军的潜质……可是那个女孩能给他带来什么?她什么都没有,只会让重庆哥哥为她付出,她只会沾路家的光……”童姗姗鄙夷地说,“她就是一个寄生虫。小珏姐姐,你说对吧?” &nb葛珏皱着眉心,看着童姗姗依然天真无邪表情,真的很吃惊,她没有想到,童姗姗的想法居然是这样的。(未完待续。) <font 第291章 晚上,下起了小雨,滴滴答答地打在院子里台阶上。 路重庆送谌晓玉回家之后就被一个工作电话招了回去,临走之前,他犹豫了一下,说:“等我把工作上的事情交代完了,就回来,你先好好休息一会儿。”说完了也不看她,就步履匆匆而去。 就像是在竭力地逃避着什么。 谌晓玉听到门被砰地一声关上,抚着心口,也随之震了一震,呆呆地看向门口,过了一会儿,泪水慢慢地爬上了眼眶。 谌晓玉,她在低低地叫着自己的名字,指尖紧紧地掐着手心,一阵刺痛袭来,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有多长时间了,自从卸下来一切的武装,放任着自己,任凭自己沉溺于他的感情之中,她就没有办法冷静地想一想,与路重庆的关系。 这样的她,还是一个重活了一世的人吗? 没有一点世事洞明的冷静。 头痛,浑身酸痛,羽绒被里面被汗水浸湿得潮乎乎的,谌晓玉爬了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又在手心里倒了几片药品吞下了下去,重新回到了床上躺下。 昏昏沉沉地睡了一会儿,一睁开眼的时候,窗户外面已经是夜幕笼罩,掉光了树叶的枝桠在风中摇曳着。 她看了看床头柜上的坐钟,已经是快十点了,路重庆没有回来。 手机上也没有短信。 …… “我警告过你,让你和她慢慢地疏远,可是你呢……你说你今天干什么去了?”首长突然停下了脚步,曲着手指,敲了敲办公桌。 “晓玉生病了,我送她去看病。”路重庆说,低着头,眼睛盯着地板上的花纹。 “送她看病?送她看病就非得去军区总院?送她看病就非得去了一个下午都不会办公室?难道还需要我来提醒你,要好好工作,不能迟到,不能早退,不能中途翘班?你才去第二天上班,就因为这点小事让别人打报告打到我这里,你以为我天天都闲着没事做?嗯?”首长加重了语气,负着手冷冷地看着他,眼睛如鹰隼一般犀利。 路重庆咬了咬牙,垂手站立着,没有做声。他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心中的烦躁爆发出来。 是,一点点小事,不过,可是就是因为这点小事,让这位身居高位的首长大人特意让人叫他回来,在办公室门口晾了他几个小时,才让他进去。 “首长,我……” “好了,你不用给我解释了,你的想法我也知道,但是你给我听清楚了,后勤部是你童叔叔的地盘,你自己要好自为之……”他顿了一顿,“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吧?”首长冷冷地说完,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那你先回家吧,我一会儿还有个会,晚上你哥哥回来,对了,路遥说她明天要从美国回来,你去机场接她……” 从首长的办公室出来,路重庆的背上全是冷汗,他疾步走到外面的秘书办公室,推开了房门,章先礼正在埋头写着稿子,看到他进抬起头,笑道:“重庆,怎么了?” 路重庆深深地吸了口气,沉声道:“章叔,今天到底是谁告我的状?”他眼神幽暗,深不可测。 章先礼愣了一愣,沉默着,依然抬头看着他,手里玩弄着写报告的钢笔。 这小子是如此直接了当,倒是让人有几分叫刮目相看,只是他跟着首长这么多年,早已经对首长的脾气了如指掌,今天的事情,看似简单,其实是在警告他。 “重庆……”章先礼咳嗽了一声,打起了太极:“首长这今天心情不好,你也别往心里去……他毕竟是你的父亲,对你的要求总要对别人严格。” “我知道。”路重庆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眯起了眼睛,“我只想知道,是谁打了我的小报告,是这边的人,还是后勤部的人?” “这个……”章先礼沉吟道:“你问这个有意义吗?反正首长的耳目众多,总会有人告诉他一切他想知道的事情,你又何必为了这些事情耿耿于怀呢,他是在气头上,多说了几句,还不是为了你好……” “章叔,您既然这么说,那么报告我行踪的人,一定不是您了,是不是有人直接向首长报告,就连您也瞒着?”路重庆扯了扯嘴角,微微笑道。 章先礼脸色微微一僵,然后很快就呵呵地笑了:“你这孩子说什么呢,瞒着不瞒着呢,我又不是全能,什么都知道,我这几天忙着首长的发言稿,哪儿有时间管别的啊,大家都是为首长工作嘛。” 路重庆看着他表情上细微的变化,接着又道:“章叔,您跟着首长这么多年了,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您帮他处理着,不管是家里的事情还是单位的事情,都是您一手操办,在我和我哥眼里,您就和我们家里人一样了,可是关于我的事情,怎么会不通过您呢,这本来就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就连首长自己也说,这种小事根本就不用他来操心……您看,他根本就不用把我叫回来,不就是下午溜了出去办了点私事嘛,您说至于嘛,要把我特意地叫了来训斥一顿,以前我干得那些调皮捣蛋的事情比这儿严重多了,也没见他这么兴师动众的……还瞒着您……”路重庆一副委屈的表情,“我就是想知道谁在里面挑拨我们父子关系的,这种人真的可恶,” 章先礼默默地愣了一会儿,才抿了抿着嘴唇说:“这事情我还真的不知道,好像是有人给首长打了个电话,首长接完电话就让我给你打电话,脸色很不好看。”说完了又叹了一口气,“重庆,你这脾气啊,可得改一改,你看你哥哥……” “我哥又怎么样呢,他脾气好,能够忍辱负重,到现在也没见怎么样。”路重庆恨恨地说,“我可是不想像我哥哥那样受别人欺负。” “哎呦,小祖宗,谁敢欺负您啊,你哥那叫他韬光养晦,什么叫受别人欺负啊。”章先礼推了推他,“你哥哥不是回来了嘛,你赶快回去吧,你爸爸的发言稿我还没改完呢,别让我天天在这儿加班……” “那……这件事情,您可帮我打听着啊,我倒是看看谁有那么大的胆子呢。” “好,好,我帮你留心就是了。快去吧。” 路重庆笑了笑,走到门口又回头,看着章先礼道:“对了,您哪天给首长说一下,我要请假去看爷爷,是曹伯伯打电话让我过去的。”(未完待续。) 第292章 “怎么?听说你与晓玉的事情被首长知道了?”路红卫坐在沙发上,双手放在膝盖上,以一个军人的标准坐姿坐着,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路重庆咳了一声,“我发现,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话说得太对了,这种事情居然都传到你的耳朵里去了。我都怀疑我是不是被跟踪了,什么事情都被人知道,刚刚是老头子查我的行踪,这会儿又是你盘问我……” 他刚刚给谌晓玉打完了电话,听着她在话筒里虚弱的声音,心又被揪住了,听到哥哥问起这事,忍着不住发了句牢骚。 路红卫扯了扯嘴角笑了一笑:“我才不是盘问你,是路遥,那只大嘴巴,你也不想想,你告诉她,她怎么会瞒着我……?” “是,知道你和路遥关系好,她什么都不瞒你……”路重庆叹气,颓然地坐在了自己的床上,踢掉了脚上的鞋子,懒散地躺在了床上,嘟哝了一句:“妈的,今天累死了……” “不是下午都没有上班嘛,怎么会这么累?”路红卫依然笔直地坐着,只不过这会儿慢拿着桌上的一杯水,慢条斯理地喝着。 “连这你也知道了?”路重庆闭着眼睛,哼哼唧唧地道,“还有你不知道的吗?怎么晚上刚回来就有人什么都跟你汇报了?这可不是路遥告诉你的吧?” “不是,是你自己说的。” “我?我什么时候说的?”路重庆睁开了眼,“我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刚才啊,你不是才给她挂了电话。”路红卫抿着嘴角,一本正经地所,忍着笑意。 “哦。”路重庆抓了抓头发,想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好像是我说的,这一下午累得头痛……”他嘟哝着,其实心里知道不是头痛不是因为忙,而是被传染了,谌晓玉的病毒性感冒太厉害,接个吻都能被传染,看来自己自从上次受伤之后,是大伤了元气,抵抗力下降不少。 他又闭起了眼睛,过了一会儿,才问道:“哥,你怎么看?” “看什么?” “我和晓玉的事情……我原本想过一段时间,再告诉他们,没想到老头子直接找上门了,而且态度还这么坚决。” “嗯,”路红卫沉思了一下,问道:“你自己想怎么样?” “我?那还用说,当然是要坚持到底。”路重庆依然闭着眼睛,这事没有什么可妥协的,这么多年了,别人不知道你不知道吗?我的心思是什么?好不容易晓玉能够接受我了,我怎么可能放弃?!” 路红卫嗯一声,沉默了一会儿又问:“这事晓玉知道吗?” 路重庆摇了摇头,“她不知道。” 怎么可能告诉她,如果说了依她的性格,肯定会觉得很伤自尊心,她把那点可怜的自尊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可是你不告诉她,又能够瞒多久?”路红卫说。 路重庆皱着眉心,这好像也是一个问题。 “谌晓玉的性格,我想你比我更清楚,而咱们老头子那为人处世的手段你不是不知道,到时候如果……”路红卫顿了一顿,没有明说。 让他去明明确确说出自己父亲的坏话,路红卫是说不出口的,但是他心里更为清楚,多少为路重庆担心。 两个人同时沉默着。 一时房间里很静,可以清晰地听到院子里汽车引擎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听见石兰踢踢踏踏地下楼:“哟,你可回来了,今天的气色好多了,厨房里还炖着参汤,我给你盛一碗。” “好,他们都回来了?”首长沉着声音问道。 “都回来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一会儿了,这会儿都在重庆的房间聊天呢……” “哼。这小子……” …… 他们的脚步声渐渐远,隐约听到石兰在低声地劝:“您就不要生气了,重庆还是个孩子,等他长大了就明白了,年轻的时候谁不犯一点错,您先消消气……” 路重庆撇了撇嘴角,冷哼了一声:“又来一个惺惺作态的。关她什么事情,要她多嘴。” “你何必呢,跟她一般见识,你又不知道她对我们,简直是恨得咬牙切齿的,只是碍于老头子的面子罢了。”路红卫冷冷地说。 路重庆的脸色郁闷,他将脑袋埋进了自己的被子里,呼呼地喘着粗气,过了一会儿烦躁地擂着被子:“我就不明白,老头子自己在婚姻方面还不是很随心所欲,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当初妈妈病成那个样子,他倒好,跟石兰眉来眼去的,要不是他们那样……妈妈不会那么快去世。妈妈就是被他们活活……” “够了。”路红卫突然正脸呵斥道,“这种话不要再说了,当初的事情已经有结论了,你听那些胡言乱语有什么意义。” “我……”路重庆哽了一哽,半天才压低了声音,不服气地回应道:“什么结论?谁给出的结论?” “……” “妈妈最后的两个月,你去部队了,是我一直在她身边陪着……那时候我还小,亲眼看到妈妈越来越暗淡的眼神,越来越枯瘦的身体,她被病魔折磨得不成人形,为了怕我担心,白天我去医院的时候,她总是强忍着,可是刘婶说,她每天夜里都疼得睡不着……而他,虽然来看望妈妈,却只是在病房里逗留一小会儿,就像慰问下属一样,那天白天妈妈突然疼得厉害,我害怕,跑到护士值班室找人,正好就看到了他们在一起抱着亲嘴……” 路重庆平淡的声音,像是在说着别人的事情,日光灯下,他俊美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像是一座冰冷的神。 “这些事情为什么你之前不告诉我?”过了半天,路红卫嗓音嘶哑地说。 “告诉你又能如何?”路重庆说,“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了,告诉你妈妈就能回来吗?告诉你,他就不是我们的父亲吗?外面传得那些风言风语,他说是造谣生事,以为是对手暗算他,可是他不知道我才是真正目击者之一,他能瞒得了天下人,却不能瞒得住自己的儿子,你不觉得他也很可悲吗?”(未完待续。) 第293章 路重庆顿了一顿,没有再说下去,他闭着眼睛,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 白色的走廊,日光灯在头顶上明晃晃地照着,消毒水刺鼻的味道,原本很安安静静的高级病区内,会在某一个不知道的时间,在某一个病房内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接着,就看到走廊上步履匆匆的医生与护士跑过,一阵的骚乱过后,有人推着病床匆匆而过,一个前几天还拿着糖果逗着他玩耍的老爷爷,会突然有一天早晨就不见了。 他问妈妈,那个老爷爷去哪儿了? 妈妈只是搂着他久久的沉默着,瘦弱的身体在簌簌发抖,然后就会疯了一样的亲吻着他的脸颊,一边亲吻一边嚎啕地哭泣着,直到家里的保姆把他们拉开。 后来他们就不怎么带他来了。 妈妈的病房外面总是站在勤务兵,家里的保姆,父亲来去匆匆,进了病房永远是沉着一张脸,只有在有外人来的时候才会显出悲痛的表情。 …… 那些记忆如同难以语的创伤,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淡化,除了每一年的母亲忌日,他已经会很少想起,最后陪伴妈妈的那些日子,那些日子里,每天他都在心惊胆战中度过,每个夜晚都是熬到最后实在困得睁不开眼才睡去,生怕妈妈早上一睁开眼,发现妈妈也会像那个老爷爷一样不见了。 可是,这一切却又那么清晰,总是在午夜梦回的时候,突然的,毫无征兆地进入他的梦境。 路重庆头痛欲裂,他用手捂着眼睛,久久地沉默着,不想让他哥哥看到眼睛里的潮湿。 路红卫坐在那里,浑身僵硬得像一座石雕,路重庆的那些话,像一连串的炸弹,炸得他心肺俱裂,脑子一片空白。 仿佛过了很久很久,他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低沉喑哑的声音,“重庆,对不起。” “哥,你没什么可对不起我的……不是你的事情。” “不,妈妈去世的时候你还那么小,却让你一个人去承担那些……是我对不起你。” 路重庆睁开了眼睛,幽暗的眼神看着他哥哥:“哥,你不是对不起我,而是对不起你自己吗?这么些年你总是隐忍,对他的自私隐忍,对身边的不公正隐忍,你不觉得你是隐忍得太多了吗?” 路红卫垂眸不语。 “哥,我本来认为我去了特种部队,他身边没有可用之人,一定会重新安排你的出路,也一定会给你更多的机会,当然,这些都不是因为你,而是为了他自己,可是我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依然如故,依然不给你一丝的机会,甚至还压制着你的机会,我始终没想明白,他不是想与童庆瑞争地盘吗,不是想扶持自己的势力范围的吗,这个世界上哪儿有比起父子关系更铁的关系呢?” 路重庆说,这个问题他始终没有想明白,这么些年,他们总是或明或暗地制造机会,让他与童姗姗结成婚姻联盟,而把真正有着军事能力的哥哥弃之一边。 “我的事情,不完全是因为首长,”路红卫的渐渐平静下来,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波澜不惊,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说:“也是因为爷爷的缘故。” “爷爷?”路重庆一惊,在他的印象中,爷爷对红卫还是很看重的啊。 “是的,爷爷。”路红卫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我曾经听到过爷爷付首长说过,如果在部队中走仕途之路,只能有培养一个人,他让首长做出选择……” “于是,他就看中了我?”路重庆倏然问道,哼了一哼,“他不是更应该选择你,你的资历,能力,各方面都远胜于我,为什么要选我弃你?” 路红卫的脸上浮出一丝自嘲的笑容,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书桌的面,过了一会儿才淡淡地说:“他之前应该是在培养我的吧……后来,爷爷支持你去西藏当兵,他在全军面前赢得了光彩,那时候他的想法就渐渐发生了变化……,他对我的个性是很了解的,他知道我表面上的隐忍,内心里并不会受到他的控制……所以他对我一直是多加防范的,童庆瑞找到了新的靠山,渐渐翅膀硬了,羽翼丰满,开始与他平起平坐,他很气愤也很惶恐,他自己是知道,童家的势力光靠是打压是不可能成功的,更需要一种关系来维持平衡状态,童姗姗对你的态度,只要是个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出来……这样一举数得的事情,他为什么不做呢?” 重庆哼了一声:“他凭什么就认为我好摆布呢?”私下里还有句话在脑子里过了一下,却没有说出来, 难道我是那个好捏的软柿子吗? 路红卫摇了摇头:“首长应该不会在乎你是不是听他安排,只要你与童姗姗结婚了,他和童庆瑞就是穿在了一条绳子上,谁也动不了谁,这样平衡与胶着的关系是他们两个都希望的,因此,不光是童姗姗想和你结婚,童庆瑞,首长都想童姗姗和你结婚……”他叹了一口气,“所以,重庆,你的处境真的有点……难。” 路重庆静静地听着他哥哥的分析,这些道理,一直是他在脑海里模模糊糊的转悠着,他下意识地回避着那些模糊的想法,现在听路红卫缓缓地说出来,只觉得心口发冷。 他并不讨厌童姗姗,在遇到谌晓玉之前,他甚至还挺喜欢这个成天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丫头,小时候欺负她,折腾她,可是那么小小的一个小姑娘,总是能够激起他的保护欲。如果没有谌晓玉,他会不会真的和童姗姗好上了呢? 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自从见到谌晓玉,他的眼里就只有她了,仿佛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一样,她来到他的座位旁边,站在那里看着自己,清澈的眼睛里惶惑与惊讶一闪而过,像一个受伤的小鹿一般惊慌, 那一会儿他听见自己的心砰地一声,像是爆裂了一样。(未完待续。) 第294章 “你不觉得我们现在所处的时代是一个日新月异的时代吗?”路重庆一边手握着方向盘,从后视镜里看着路遥。 “我刚下飞机,时差还没倒过来,看到那里都是日新月异的。”路遥打着哈欠,含糊不清地说。 “得,你飞机上还没睡够,还要睡?”路重庆笑了一笑。 “我现在啊就是容易犯困,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 “是不是我又要添小侄女了?”路重庆笑着撇了撇嘴角,又睨了她一眼。 路遥有点发胖,本来就是圆圆的脸颊,如今更是面如银盘一般。 也许是生活得太安逸了,裹在羽绒服里的路遥神态闲适而懒散。 怎么看都有一点孕妇的感觉。 “滚蛋吧。”路遥红着脸呸了他一口,“哪儿来的小侄女,你姐夫天天忙得不见踪影……” 路重庆笑着睨着她,“怎么,那是老姐芳心寂寞了?姐夫天天忙得不见踪影,你一个人在国外,是不是特别难熬,我怎么越来越看你像个富太太了,就连在这一点上寂寞得也像个富太太……” 路遥乜了他一眼,笑着说:“死小孩,你懂个什么啊,女人嘛,都很容易芳心寂寞的,难道你那个宝贝什么晓玉的,就没寂寞过?我就不相信了,你在特种部队的时候,她就不寂寞了?” 路重庆笑了一笑,没答话,她寂寞吗?可是她天天忙得不亦乐乎,从来不粘他,也很少撒娇,也许就根本没有时间寂寞吧。 “这次你回来,有我陪着就不会寂寞了……我可是最完美的护花使者啊……” “得,你还陪我呢,有时间你陪你那宝贝还陪不过来吧,我哪里能享受到你的特殊照顾呢……对了,你今天怎么没把她带来给我见见面呢,我真的是迫不及待地想见见她,让我们路少爷从初中时候的小屁孩时代就心心念念的人,到底是有什么样的魔力,我特好奇呢……” “她啊……”路重庆苦笑地摇了摇头,微微沉默了一会儿。 “她怎么了?不肯来?你不让她来?”路遥附身凑近了路重庆,说,“我的好奇心很重啊……” “很快能见到了……”路重庆笑了一笑,想起了谌晓玉,他的心里还是特别的甜蜜。头一天他和晓玉说了路遥的事情,谌晓玉非常赞同地他的想法:“其实,在房地产这点上,你姐姐他们根本不用犹豫,我敢说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最少在十年之内,房地产是发展得很快,你想想,土地资源是不可再生的资源,现在谁有了土地资源,就等于有了未来的发展空间,在这个问题上,你姐夫在国外是学建筑的,能不明白吗?” “姐夫说,在国外房地产发展是很平稳的……” 谌晓玉似笑非笑地着看他:“路重庆同志,你说,在国外发展很平稳的股票市场,在国内发展又如何?在我们的土壤下,哪一样的事情不是富有特色的?我承认我有投机的想法,可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你现在不抓住机遇,等了以后资源重新分配的时候一定会后悔的……“ 每到聊起这些话题,谌晓玉都是兴致勃勃,路重庆想,她怎么会寂寞,她的脑子里真的有时间寂寞吗?甚至会想,她的脑结构是个小女生的结构吗? “你的此次回来的重心不是应该放在考察国内的房地产事业上面吗?怎么老是关心别的地方?” “小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这次回来的主要目的不是还有一条,是帮你吗?”路遥说,“对了,你说我要不要跟伯伯谈一谈呢?” 窗外是高速公路上一闪而过的树影,宽阔笔直的马路两旁可以看到正在一望无际的田野以及大片平整的土地 处处生机勃勃。 路重庆沉默一会道:“别谈。没什么好谈,其实谈了也没有用……”经过路红卫的一番分析,他发现一切正面的交流都是徒劳的。 “伯伯这么刚愎自用?难道比我们家那个老头子还要难缠?” “从目前来说,我的处境比你当年要艰难……”路重庆又补充:“这是我哥哥说的。” “红卫哥哥吗?他的分析一向是偏悲观,你可别太像他一样,”路遥道,“我是觉得他挺可惜的,活着那么压抑,那么隐忍,这么年纪轻轻的,就对生活如此悲观……” “悲观吗?”路重庆轻轻地说,哥哥也许真的是很悲观吧,路红卫连个恋爱都不谈,几次他想问,却又不敢提起。 “反正我是觉得他很悲观的,别看他很平静,也很温和,我觉得他根本只是在压抑自己,唉,你的身边还有个知冷知热的人,至少还有个心心念念,他呢,你说你哥哥有什么?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除了你还有谁?他对你真的是没话可说,我那天在电话里和他一说,你的事情,他就很着急,当时脱口而出的是,重庆可不是要很难过……说着就要准备回来见你,哎,你这哥哥啊……” “我就是怕他担心才没告诉他的,结果好了,你这位大嘴巴还是告诉了他……” …… 路重庆把路遥在家里安顿下来,找出了房间给她住下,又特意嘱咐了刘婶好好地做了一顿好吃中国菜给她吃。 “刘婶,菜够咸够辣,够有劲儿。最好是农家菜,她的嘴巴已经被美帝国主义的饭菜带坏了,现在要尝尝中国菜的好处。” “是啊,刘婶,我最爱吃你做的菜了,只有你做的菜我都爱吃呢!” “好的,大小姐想吃什么就告诉我,我一定给你做,我们的大小姐好长时间都没有来了,” “刘婶,你可别叫我是大小姐,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叫我瑶瑶就好了,我可不是什么大小姐,我如今只是个大姐……”路遥笑道, 刘婶笑着连声说好又赶着去忙碌了,路遥看着她的背影,道:“重庆,刘婶,在你们家几年了?我觉得她对你就像对自己儿子一样。” 路重庆的笑容有点淡,他沉默了一会说:“我妈妈去世之后,也就是她让我感到这个家还真的有一点家的感觉。”(未完待续。) 第295章 路遥沉默了,她看着这幢将军楼中,将近四百平方的房子,除了保姆,勤务兵,司机,对于路重庆来说,真正的亲人是他的哥哥与父亲。 “哟,是瑶瑶回来了?”楼上传来了石兰的含笑的声音,“我听首长说你要回来,早上还特意让他们多准备菜呢……” 路遥站在客厅里礼貌而疏远的笑了一笑:“阿姨好。” 路遥不太喜欢石兰,她和路重庆兄弟两人关系太好,对这个新的伯母颇有几分看不顺眼。 “瑶瑶啊,你在这里就跟在自己家一样,要吃什么用什么,只管跟我说,我让他们去弄,你可不要拘束了。晚上想吃什么啊?”石兰说。 “哦,不用麻烦了,重庆已经安排好了……”路遥淡淡地回应道。 “哦……”石兰的表情微微有点尴尬。她笑了一笑。 路遥沉默地等看着她,也不作声。 过了一会儿,石兰才说:“哦,安排好了好了。” 路遥冲着她点了点头,脚不沾地地就上了楼进了路重庆得法房间。 “哎呀,我可把她给得罪了。”路遥说,“伯伯回来肯定会不高兴了。” 路重庆:“你反正是个直性子,得罪的人也多了也不怕了。” 路遥叹了一口气,“其她也没有得罪我,可是我就是不喜欢她,跟她说话就不自然,也许是因为你们两个的缘故。”她突然想了起来,“对了,你哥哥呢?” 路重庆道:“你不是说了吗?他除了工作只有工作,还能去哪儿呢……” 路遥摇了摇头,更深地叹了一口气。 …… 冬日的季节,院子里腊梅正在含苞欲放,暗香扑鼻。 屋里开着暖气,温暖如春,中式的家具布置,清新淡雅,包间的墙上挂着条幅,草书龙飞凤舞。 这间餐厅,环境清雅宜人,菜品精致美味,路遥吃着赞不绝口。 “你可别夸我,这是晓玉找的,听说你要来,特意打听了一番。”路重庆含笑说道,看着身边的谌晓玉,“我说的对吧,是花费一番心思了。” 路遥乜眼看着他,笑道:“我说呢,你这小孩怎么可能如此细心呢,” 谌晓玉却笑道:“重庆说,路遥姐姐在美国呆得时间比较久了,说你特别想吃中国菜,我就找了这家有点特色的,口味又不是太重的,他说昨天晚上你已经吃过那重口味的了。” 路遥笑:“是啊,刘婶烧的菜真的是齁咸,不过味道还是特好的,就是不能多吃。” 路重庆说:“我这老姐啊,小时候嘴可叼了,很少在外面吃饭的,现在在美帝国主义地方呆久了,倒是变成普通劳动人民了……” 路遥笑着垂了他一下,“别败坏我的名声。”她转过脸,眯着眼睛细细看了看谌晓玉,然后说:“重庆让我问问你,关于房地产方面的事情,可是我看你这么年轻漂亮,真的有点想不到……” 是,没有人想得到,都多活了一世,怎么可能有人能想到。 但是这些都没法去说,只好要找其他的解释才能说得通。 经过萧铎那一件事情,谌晓玉觉得的确不能太显出自己的那“先知”一般的本领,不能给自己制造麻烦。 就像现在,股市开始治理整顿,大批的庄家出逃,股指一路下跌, 亏了邓一楠及时将信息传递了出去,让萧铎的项目在最后的关头逃过了一劫,可是自己在那个公司呆着已经毫无意义了,她已经在想离开。 未来的十年,应该是房地产的黄金时代,她想投身其中,但是这样的机会,不是自己个人凭着那点重新来过的认知就可以玩得转的。 高烧退却,谌晓玉的情绪和想法也渐渐回到了理智状态,房地产的这个黄金时代,她最多只能买几套便宜的房子,等着资产增值而已。 却没想到路重庆会带着自己的堂姐来咨询,谌晓玉这次学精了,不敢再说得太明确。 谌晓玉道:“重庆说得夸张了,我怎么可能真的能说出个什么道道来,只是前段时间我们遇到一些客户,都在向地产方面投资,大家觉得是个好的方向,我就跟他说了说,”她说着又笑:“我这个人就是有个坏毛病,工作上的事情总是会在心里压着,不能分得很开,所以,重庆也说我,脑子里成天就是工作,一点没有女孩子气。”说完她看了重庆一眼,“对吧?” 路重庆的手臂闲闲地搭着她的椅背上,转脸看着她,“我可没说你没有女孩子气,只是担心你的身体状况,你不觉得你最近实在是太疲惫了吗?” 谌晓玉听话地点了点头。 路遥在一旁笑:“哎呀,重庆我可真没见过这样的你,你太让姐姐吃惊了,简直就是抑制不住的关心与爱护啊……” 路重庆微微红了脸,“老姐,你少来了,当初你和姐夫啊,那个黏糊劲儿……我现在想来都觉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说到姐夫,路重庆转脸对谌晓玉道:“对了,我忘记告诉你了,姐夫在国外是做建筑设计的,现在国内有不少地方想请他回来,所以老姐才会问这些。” 谌晓玉恍然,她想了一想,道:“哦,那倒是符合现在的发展方向的……,因为积压了这么多年的需求,现在才开始爆发出来,当年都是单位分房子,现在也不可能每一家单位都有房子可分,那这些人怎么办?只能去买房,那这个市场的需求就会很大,在中国人来说,租房子总是没有安全感的。” 路重庆也点了点头:“我觉得晓玉说得有道理,现在很多人开始自己买房子,这个需求是实在的,中国人的传统是要有个自己的房子。” 他顿了一顿,“就像是我,也想有个自己的房子,不想呆在那幢楼里。” 路遥同情地看着他,点了点头,“是啊,你那个家,哎,换了我,我也想出来,” 路重庆嗯了一声,对晓玉说:“我的家里情况,所以我希望能够早点结婚。” 结婚? 晓玉愣住了。 路遥也愣了一愣,然后突然之间明白了,笑着说:“重庆,你这是在求婚吗?” 路重庆郑重地点了点头:“是的,今天正好老姐你在,就做个证人吧。”(未完待续。) 第296章 “结婚?”晓玉睁大了眼睛。 心中却是骇然。 简直就是想伸出手摸一摸他的额头,是不是发烧了 “结婚?”路遥半张了嘴巴。 “是的,结婚!”路重庆斩钉截铁地说。 这不是他刚刚冒出来的想法,自从那天晚上路红卫给他分析了他所有的处境之后,他就知道他应该说服,感化他们这种事情,丢掉幻想。 挣不脱的。 “重庆,你是不是太着急了,明明知道伯伯……”路遥说了一半住了嘴,看了一眼倏然路重庆凌厉的眼神,低了头,惴惴不安。 “重庆?”晓玉敏感地瞟了一眼路遙和路重慶,咬著嘴唇沉默著。 路重庆反手握住了她放在桌下的手,眼里转过一线温柔的光芒:“怎么?不相信?要不要我单膝跪下,求一次婚。” 這個消息來得太快,她要好好地想一想。 路家的門檻有多高,她是知道的,这一生一世,她从开始的惊慌,逃避,到感动,接受与交付,这么些年一路走过来,即使以前世那个旁观者的眼光,她也知道路重庆对她真心。 所以,她愿意交付自己。 她喜欢他的长相,喜欢他的声音,喜欢他抱着她亲吻她,已经在一起时候的欲、仙、欲死的感觉,这是她前世活到后来那个岁数都没有体验过的激情。 路重庆要和她结婚,她当然愿意。 可是这婚求得太突然,而且眼前路遥那半句话暴露了他所面临的局面。 他的家庭已经知道了他们的事情,并且非常反对他们在一起。 谌晓玉轻轻地呼了一口气,这个现实在她的意料之中,如果路家能够毫不犹豫地接受自己,她才觉得这事情才是诡异。 她沉吟了一会儿,斟酌的语气说“你的心意我知道,可是我觉得有点着急了……” “你说的什么意思?”路重庆眸色一黯,幽深得看不见底。 “我的意思是你太急了。现在不到时候。”谌晓玉说得很冷静。 路重庆沉着脸“当啷”一声丢下了正在喝汤的勺子,汤水溅了几滴出来,他抬头看向她的眼神逼人。 路遥一看这情形,立即就知道这女孩子伤了她弟弟的那脆弱的自尊心,她心疼,不免有些埋怨地看着身边这个面色冷静的女孩子。 这是该有多么冷静啊,面对男孩子的求婚,只是说“还不到时候……” 又是当着她这个外人的面前,路重庆该有多没有面子啊。 她连忙打着圆场,笑道:“重庆,你好好说话,这脸色黑得,别吓着人家姑娘,当着我面前,你让人家害羞不害羞呢。” 又转脸对谌晓玉说:“不好意思啊,第一次见面,就成了电灯泡,让你们为难了。” 谌晓玉这会儿也意识到了,当着路遥的面前,这样的态度太不给他面子了,于是重新盛了一碗汤,递给了路重庆,放软了口气,轻轻说道:“重庆,姐姐在这里呢,咱们先不说这个事情,好吗?”说着又盛了一碗汤,端给路遥,说:“姐姐这是说哪里的话,是我们让你为难了,您先喝点汤,这个饭店的这个菜还是挺不错的,又滋养又清补。” 脚下又是踢了踢路重庆,压低了声音告饶道:“回家说,行不行。” 路重庆怏怏不乐地哼了一声。 第一次求婚居然是这样的局面,他实在是没面子。 可是他也犹豫了, 谌晓玉应该是什么样子?是扑进他的怀抱激动地答应他吗?好像也不是她的性格……要怪只怪自己太大意,不该在路遥面前提这事,还特么的想让路遥当个证人…… 路遥第一次见谌晓玉,喜不喜欢她还是个问题。 …… “你是想听真心话,还是敷衍你?”路遥看着路重庆问道。 路重庆正在低头点烟,闻言一怔,随手,扔了塑料打火机,道:“那就别说了。” 路遥说:“不,重庆,我还得说,可能我说话不好听,你那个晓玉的确不错,漂亮聪明又很能干,与众不同……可是就是这个与众不同,让我觉得她没有你想像得那么喜欢你……当然,这是我的感觉。” 路重庆深吸了一口,吐出淡蓝色的烟雾,眯起眼睛,道:“你是说她拒绝了我的求婚?” 路遥点了点头,又摇了摇了头:沉思地说:“这是其中的一个因素,也不是唯一的因素,她好像对你们的感情根本就不抱有希望,好像就是得过且过的态度……我也理解她这种的想法,当年你姐夫和我谈恋爱,我们家那么反对,你姐夫也是很被动。我们路家的身份本来就让人家忌讳,毕竟谁也有自尊心,谁也不想被打上攀龙附凤的烙印……他们那一方这样也不奇怪。” “那既然你了解这些为什么还不喜欢她?”路重庆蹙眉问道。 “我也没有不喜欢她……”路遥纠结地看着车窗外面,这个城市灯火阑珊,霓虹闪耀,处处初显出大都市的活力。“怎么说呢,只是觉得她太冷静了,她说起房地产开发的事情,很明显她是有想法的,而且也很清晰,但是却不想说得那么明确,这就不像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不是应该成天缠着男朋友,逛街买衣服,看电影吗?哪有像她这样的,简直跟你姐夫那些三十多岁的同事差不多了。” 是那漂亮秀气的眼眸里流光溢彩,却闪烁着理性的光芒。 路重庆听了,舒了一口气,不以为然地笑道:“这个你倒是不能怪她,她这人从小就是这样,脑子里想得最多的是赚钱,我也不明白,她为什么天生这样,但是,这一点上却是我们两人的缘分,我唯一一次失手就是落在她的手里……”路重庆摇了摇头,想起了卖给她的那一版猴票,现在已经价值非凡。 “是吗?”路遥挑眉很惊讶:“能让你失手的,也是难得啊……” 路重庆点了点头,向路遥描述了谌晓玉这些年的经历,初中开始倒腾邮票,与他一起学淘货,大学毕业之后又与叔叔合伙开公司,做外贸生意,自己又是如何与她一起去那些乡村企业收货。 “你知道吗,我对她,不仅是男女朋友的那种感情,还有一种伙伴似得感情……其实我也想我们哪天真的合伙开个公司,一起经营……也是不错。”(未完待续。) 第297章 “经商?开公司?”路遥挑眉惊讶。 “不可以吗?我倒是还有两间公司,不过都是谌晓玉在管着……” “哦,那她管得怎么样啊?”路遥很好奇,对于她这样一路上顺风顺水,最大的叛逆就是与自己人结婚人来说,实在是很好奇地想知道那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在商场上蹦跶着, 路重庆无奈地抽了抽嘴角:“没怎么管吧,她跑去给别人打工,放任自己的公司不管……也许,从现在开始,机会来了。” 路重庆说着,微微眯起了眼睛,直视着前方。 他的嘴角边挂着淡淡的微笑,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路遥看着他英俊的侧脸,睁大了眼,她的心里涌起一种奇怪的预感,这种预感让她觉得忐忑,害怕,又兴奋。 “重庆,你在不会真的计划什么吧?”她问。 路重庆握着方向盘,眼睛里流光一闪,轻轻笑道:“我计划着什么?” “哎,哎,你太出乎人意料了,前几天还在和我谈伯伯不同意你们谈恋爱,不知道如何是好,今天就突然求婚了,我真的……真的觉得跟不上你的思路了。你不会是心血来潮吧?” 路重庆睨着她,嫌弃地说:“我会拿这种人生大事心血来潮吗?” “可是,可是……你也真的是让我觉得太突然了……你这个脑袋瓜里到底是转着什么念头啊,一会儿一个主意,一会儿一个想法,鬼点子可真的多。” 路重庆微微苦涩地笑了一下:“那还不是被拒绝了吗?” “人家哪里是拒绝你了,我估计那谌晓玉也跟我一样,被你突然袭击给吓着了。” 路重庆淡笑不语。 晚上路重庆送路遥回去之后,又折返去了谌晓玉那里。 谌晓玉还没睡,正坐在电脑前看着股票行情,最近的行情一路下跌,谌晓玉虽然凭着那点未卜先知的本领,成功逃脱,但是总是心有戚戚焉。 路重庆沏了一杯茶,捧着茶杯,坐在她的身后一起看着电脑屏幕上一片绿油油的数字,咂了咂嘴。“够惨的啊……”他说。 谌晓玉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亏了逃跑了,要不然损失惨重……”又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转过头问道:“哎,你怎么不回去了?” 路重庆哼笑了一声:“今天周末,你忘了?而且我现在在后勤部就一个闲职,没人管也没人问,跟养老一样。” 谌晓玉不懂部队的工作,她只是哦了一声又回头看屏幕了。 “不都已经空仓了吗?怎么还在看……还想再捡个漏?”路重庆问道。 “这次可是没有什么漏可捡了,这一次调整,应该是会有个很长的时间吧,你看,这图形,很多资金都在逃跑,庄家也逃得差不多了,都是些散户在接盘,不知道要接到何年何月呢……” 她知道这一轮的调整,股市将一蹶不振,待到重新卷土重来的时候,已经是2oo7年了,那是多么长的一段时间,有这样的时间,不如去做点别的事情,比如炒房…… 路重庆嗯了一声,喝着水,悠然翘着二郎腿,单手把谌晓玉的腰搂在怀里,下巴搁着在她的肩膀上,沉默了一会儿说:“晓玉,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说啊。”谌晓玉漫不经心地说。 问什么?爱不爱?当然是爱,但是光有爱情就可以吗? 路重庆轻轻地抚弄着她脑后的毛茸茸的头,慢慢地说:“我想问,你的人生理想是什么?” 人生理想? 谌晓玉吓得把鼠标落在了桌上,转过身像看个怪物一样的看着他。 路重庆被她那受惊的表情给弄笑了,“怎么了?问这个问题奇怪吗?”他说着,手指摩挲着她那耳朵后面那一块雪白的肌肤。 谌晓玉被他逗弄得缩了缩脖子,脸色绯红,“你……你……别动,你刚刚说什么?人生理想?”她又一次问道。 路重庆郑重地点了点头:“是啊,人生理想。” 谌晓玉蹙眉,有些好笑地反问道:“怎么会问这个问题,让我觉得跟小学生写作文一样,我的理想是什么?” “对啊,就是问你,你的人生理想是什么?”路重庆说:“你不会告诉我没有理想吧?我看你这种样子也不像啊……” “我什么样子啊?”谌晓玉疑惑地问道。 “工作狂的样子。”路重庆翘了翘好看的下巴,指了指对面桌上的电脑屏幕,“一天到晚对着这些,脑子想的都是赚钱,你别告诉我,你的理想就是挣大钱吧?这么俗气的事情,应该不是你人生目标。” 谌晓玉愣了一愣,有点羞涩地说:“其实,还真的给你说对了,我还真的是想着这么俗气的事情。” “哦?为什么啊?”路重庆挑眉说,又上下打量着她,似笑非笑地说:“你不愁吃不愁穿,也不是个拜金主义者啊……” 谌晓玉之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思索地说:“这事吧,与吃穿关,甚至与我的生活也没有关系,也许就是很想证明自己,我需要成就感,甚至是可以说也是需要一种刺激吧,就像你去特种部队,不是也是想证明自己是个优秀的军人嘛?要不然你去冲锋陷阵是为了什么?” “嗯,你是在寻求刺激的人生?” “是,也不是”……”不,,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人生的理想,人的生命其实很短暂,所有的机会都是来之不易,稍纵即逝的,很多人与事,错过就错过了,不会再回头。 而她,老天爷让她的生命重新折回了一下,她不能辜负上天安排的美意,所以要孜孜不倦地好好折腾着,如此而已。 这些她都不能说,只好悄悄地问道:“重庆,那你的理想是什么呢,还是想当元帅吗?” 她还记得他曾经说过的豪言壮语,又想着这几年他从军校到特种部队,特意放弃了一条平顺的路线,去走那艰难的路程。 只不过现在的安排有点出乎人意料吧。 “是……也不是……”路重庆道:“以前的想法很简单,觉得我一步一步地走过来,从战士到军校生,理论,实践……希望能够呆在最能够体现军人价值的地方,但是现在,我的想法似乎有点改变了……”(未完待续。) 第298章 改变?谌晓玉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是要改变自己的理想吗? 作为一个高中时期就跟着老王学习战争论的人来说,做一个优秀的军人,似乎一直就是路重庆的人生理想。 而现在他居然说,自己要改变,改变他从小就立下的志愿吗? 那是什么样的改变? 路重庆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不做声,两手插在裤子的口袋里睨着眼睛看着她,左右腿交叠瘫坐在椅子上,一副懒散潋的样子,痞痞的。 室内开着空调,他只穿着一件薄薄的毛衣,刚刚洗过澡的头发****着,软软地搭在了额前,他的脸色浮着薄薄的红晕,长长的睫毛微微上扬,桃花潭般眼神水润润的。 谌晓玉吸了口气,暗叹谁说男人不性感啊,这个路重庆性感起来就是个妖孽,这个妖孽向自己求婚,不管对哪个女孩子来说,都是一种恭维吧。 这么想着就心里暖暖的,忍不住从他身后抱着他的腰,腻歪着说:“到底想改变什么啊?不想当将军了,我可是记得当年你跟老王爷爷说得那些话呢。” 提起老王爷爷,他们都是默了一默。 老王爷爷几个月前,老人活了一辈子,寿命不算短,可是却没有什么亲人,最后去世的时候也没通知亲朋好友,好像是一个亲戚帮着办的丧事。 可能人老了之后反而对生命就特别敏感,在老人去世的前一个月,曾经让谌晓玉去他那里,把一些过去收藏的物件都赠送给了她与路重庆。 那时候老人已经知道她与路重庆谈恋爱了,说了一番话让谌晓玉十分唏嘘,他说:“晓玉,我这一辈子到了晚年,能够有幸交到你们两个小朋友,的确是一件高兴的事情,我老了,还能不能再活走到个月都不一定了,这些东西都是我以前一点一滴的淘来的,我列了份名单,一份给了你,一份给了重庆,将来你们两个如果能走到一起,是最好不过的事情,这两份东西就是算师傅给你们的结婚礼物……如果不能在一起,这两份东西,你们两人各执一份,也算是在我这里学了一场,师傅给你们留下的念想罢了……人活一世,草木一秋,不管今生今世我做了什么,都将烟消云散了……” 当谌晓玉把老人的那份宝贝交给路重庆,又把老人的话复述了一遍,路重庆同样也是唏嘘不止。 现在又提起了老王爷爷,路重庆脸色肃然,他将谌晓玉抱在怀里,下巴摩挲着她的头发:轻轻地问道:“你知道我和老王爷爷是怎么认识的吗?老王爷爷是什么人吗?” 谌晓玉腻在他的怀里,摇了摇头。 她知道老王爷爷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可没想到他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老王爷爷其实是我爷爷介绍给我认识的。”路重庆说。 “啊?”谌晓玉微微扬起脸,老王爷爷的生活如此潦倒,没想到竟然与路家那爷爷有瓜葛。 路重庆点了点头, “说来是命运弄人,老王爷爷出身世家,家学渊源,我听我爷爷说过,他以前是敌方的高级将领,是留学德国学习军事的回来的,对军事理论非常有研究,是个很有造诣的军人。他与我爷爷成了大半辈子的对手,互有胜负,也是有八年的合作关系,两个人在一起合作,打了很多漂亮的战役,最后……因大势所趋,他彻底成了手下败将……我爷爷说,这不是他个人的错误,不是他个人的失败,后来他的日子过得十分孤单潦倒,我爷爷几次提出要帮助他改善,都被他拒绝了,爷爷每次回来都会带着我一起去看望他,后来见我与他投缘,就让我拜他为师,跟他学习,反正老爷子多才多艺,什么都能学,正好那段时间对古玩啊感兴趣,我就跟着他学习淘宝,又看你爱鼓捣这些,就把你介绍了给他,高中之后,我对军事方面的兴趣上升,老头子才开始教我学习军事理论……这一晃都是好多年过去了,如今老王爷爷也不在了……” 路重庆说着看着某个虚无缥缈的地方,眼神中隐匿着深深的不舍。 谌晓玉抬着眼看着他,沉思着没有说话。 …… 晚上两人又在床上腻歪了半天,路重庆说:“难怪人家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怎么办?我现在越来越离不开你了……” 谌晓玉没回答,只是更温柔地吻着他。 又折腾了好一会儿,才疲惫地睡去。 关于求婚的那件事情,路重庆没有再提起,谌晓玉也就跟着没提了。 仿佛大家都心照不宣了。 可是不提不代表她没有想这件事情。 晚上的月光很亮,一轮明月照在窗前,窗台上一片淡淡的霜色。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古人真的是诚我不欺,冬日的一片冷月如霜。 她睁着眼睛看着那片霜。 现在真的可能会结婚吗?她想了一想,独自摇了摇头。 以他现在的军人身份,根本不可能随随便便的结婚,他连个结婚证明都开不出来,谌晓玉能判断出的是,不管是他的现任领导也好,上级领导也罢,没有路家首长的同意,谁也不会冒着掉乌纱帽的风险,去给他开那张结婚证明,没有结婚证明,能结婚吗? 而路家首长的态度,今天路遥的话不是已经说得很明显了?肯定是不同意的。 即使没有童姗姗这位“青梅竹马”,路家不太容易接受她,理由?路重庆庆的片言只语中感觉到了所谓的权力高峰人士所有的疏离。 前世的人说法,是圈层不同。 她睡不着,想起来,可是,路重庆的手臂揽着她的腰,鼻息热热地吹拂着她的后脑勺, 谌晓玉动了动,路重庆的手臂箍得更紧了,含糊不清地呓语着:“别动,我抱着。” “……”谌晓玉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去洗手间。” 路重庆才哼了一哼,松开了手臂。 谌晓玉起身去了洗手间,她静静地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头脑一片空白。(未完待续。) 第299章 “重庆,你是不是太冲动了。”路红卫说。 自从去了后勤部机关工作,路重庆的日子过得像个上班族,每天上下班的时间很稳定,日子过得平淡无味。 机关的工作繁琐又单调,人浮于事,天天扯皮,文山会海,这种日子不是他所想要的,尽管他竭力在适应与忍耐。 路红卫拉着他去打桌球,想让他放松放松情绪。 可是就那么一句话,又让他的心情落入了谷底,刺猬样竖起了浑身的刺。 “又是冲动,你们总是在说我冲动……”路重庆一杆打过去,却打偏了反向。 他懊恼地敲了敲球杆。 “你指的是什么事情?”他问,求婚的事情他没有告诉哥哥。 “你要结婚啊?想过这种可能性吗?”路红卫说,他弯腰看着那桌上的母球,手里握着球杆比划着。 “你又怎么知道的?”路重庆问,随即又恨恨说,“又是路遥那个大嘴巴,她怎么跟你关系怎么好,我说了什么都告诉你!” “是你自己让人家当证人的,还怪别人,难道你打算这么大的事情连我也瞒着?”路红卫淡淡地瞥了一眼,“现在真的是翅膀硬了,什么事都是自己做主了,是吧?” 路重庆没吱声,别人说什么都无所谓,路红卫说什么他应该是在意的。 “哥,这不是也没成嘛,那个丫头也没答应……唉。”路重庆叹了一口气,闷闷地说。 “人家不答应是很正常的事情,是你自己的问题。” “哥,这么多年你不知道我?”路重庆急了,他一手捏着球杆就坐在了球桌上, 他烦躁不安,把球杆杵着桌子边上,就开始发牢骚,“别的人不知道我,也就算了,你也是这样,我活到这个年纪了,也不是毛头小伙子了,生与死的边缘都经历了,还有什么看不开,想不透的,哥,你知道吗?子弹穿进我的身体的时候,我的脑子里只有她的笑脸,这种感觉你经历过吗?”路重庆长出了一口气,“你说我是冲动我也认了,但是我这种冲动绝对是能够承担起一辈子的责任。我是准备负责任的,又不是真的是只是一时的想法,我想找个自己喜欢人,长长久久地走下去,给我们的孩子一个温暖的家,”他的眼神幽暗,看着某个角落,“而不是像我们小时候一样……” 路红卫不说话,他微微沉默着。 童年生活的阴影直接影响了他们的感情历程,路重庆选择了尽早地独立,自己呢? 自己比他更悲哀,更绝望,对感情没有任何幻想。 他理解路重庆迫不及待地想结婚,面对这样的家庭和拿自己儿子的幸福做交易的父亲,他这样的想法并不是完全的一时冲动。 但是,他却无法认同路重庆这样着急的做法。 “你说得没错,可是……”他绕过路重庆,俯身找了个角度瞄准着,淡淡地说,“你只想你,你有没有想过别人?” “谁?我还要想过谁?”路重庆问,“这是我自己的事情,用不着别人指手画脚的。” 去征求首长的意见,他可能同意吗? 如果不是这样既成事实,不知道他要想出怎样的手段与办法来折腾他们。 到了那个时候,晓玉能坚持吗?能放下一切自尊和他一起坚守吗? 路重庆真的没有底。 “不是别人,而是你有没有想过你那谌晓玉的想法……你说她没有答应你,既然她你也认为她对你是真心的,那就该想想,她为什么没有答应你……”路红卫整理着球桌,“一个女孩子嫁给你,是不是希望得到父母的祝福?就算是她不在乎,她的父母呢?她不是一个人,有父母,有亲人,父母还有亲朋好友,人家父母辛辛苦苦把女儿抚养到二十多岁,谁不想是风风光光的出嫁,嫁到别人家里,受到长辈的爱护?而我们家呢?你这样下去做,她能得到吗?” 路重庆闻言,低了头,无声地沉默了。 这么多年,除了初中时候的家长会,偶尔一次在医院见过她的父母。 他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劲了。 ………… “晓玉,我们两人现在这样的关系,你有没有和你爸爸妈妈提起过?”路重庆问道,“你看看,我要要专门去见见叔叔,阿姨……” 谌晓玉愣了一愣,她以为关于求婚的事情,路重庆没提也就过去了,没想到没过两天,他又提出了见父母这样的说法。 见父母,怎么说?谈婚论嫁吗?可是,她是不是要也要得到他的家庭认可,如果爸爸妈妈问,人家的家庭认可你妈?她又该如何回答,路重庆又能如何回答。 她垂眸不语。 感觉路重庆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的脸庞,他在等着答案。 可是她又给他什么答案呢? 她摇了摇头,说:“我叔叔应该是知道你,因为问起过,爸爸妈妈那边我还没说……” 路重庆问:“为什么?为什么没说?” 谌晓玉勉强笑了一笑:“我是觉得……我们……我们的关系还没有……” “还没有到那个地步?”路重庆的脸色阴沉,声中透出不稳定的感觉:“我想问问你,我们的关系还没有到哪一个地步?” 谌晓玉刹那僵住了。 路重庆的眼光咄咄逼人,他笔直地看着她:“我们的身体都已经这样亲密了,你似乎并不在乎我是不是能够给你一个承诺,也不担心我们是不是应该有个结果,你对这个事情根本就是……”他看了看晓玉的表情,忍住了没说下去。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随便?”谌晓玉的目光冷淡。 在现在这个年代,女性似乎不该有对身体的支配权,交付了自己,却必须要死缠烂打地要对方负责,似乎这样才符合女人的想法。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路重庆气呼呼地说。 他说了错话,明显地错了。 “那你又是什么意思?”谌晓玉说,“是,我们的关系是已经是那么亲密,但是并不代表我们现在就必须结婚,如果不是谈婚论嫁,我现在并不想告诉我的父母我们的事情。”(未完待续。) 第300章 路重庆盯着她,沉默了好长一会儿用沙哑的声音问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的眼神阴鸷,幽深的眼底有两簇阴郁的火苗。ksany8uncsu 谌晓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需要我再说一次吗?我现在不想我们的事情告诉我的爸爸、妈妈。” “这是你的真实的想法?”路重庆问道。 他问道,心里却一阵阵的抽痛,眼前的谌晓玉又变回了他以前所认识与熟悉的那个模样,冷静,理智,骄傲到几乎矫情的状态。 谌晓玉点了点头,“是,真的是我现在的真实想法。你不用怀疑。” 路重庆又沉默了一会儿,耐下了性子,放软了声音,问:“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谌晓玉叹了一口气,“重庆,我知道你不高兴我这样,可是我不这样又能怎样?你提出结婚的事情,可是这个事情可能吗?你的单位会给你开结婚证明吗?你是军人,军人的婚姻恐怕不是你想马上结,我们就可以去民政局领证,你们需要各种手续的,你说对吧?” 她见路重庆低了头不作声,又缓缓地道“这是其一。还有,你的家庭背景似乎不会那么狠容易的接受我,对吗?既然你的家庭是如此,我的父母又会怎样想?你觉得他们会接受你吗?还是我要去跟我爸爸妈妈说,我和你已经……所以是生米煮成熟饭要结婚,我这样,伤害的不说我父母的心吗?他们受到的是传统教育,根本就无法接受像我们这样的事情,如果我把真相告诉他们,他们会非常伤心的,不但不会接受你,而且还会怨恨你,这些事情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父母感受呢?” 路重庆肩膀垮了下来,低着头垂眸不语。 谌晓玉说得一句句都在点上,这些问题与路红卫提醒他的话,说得一模一样,的确确是他所之前没有意识到的问题。 谌晓玉定了定心神,继续说:“重庆,我们今天开诚布公地说出来,我不想你误会我,我们都有那么多事情要做,真的没有必要再去绕弯子,你应该告诉我,你的家庭对我们的事情的态度。” 她哼笑了一下,“难道真的等到你家里人拿了钱来砸我让我与你分手?” 路重庆问:“如果真的是那样,你会吗?” 谌晓玉自言自语地嘀咕道:“那要看能给多少了……” 路重庆:“……” 又正色道:“你别开玩笑,你知道从来不拿我们之间的事情开玩笑,我开不起……”他说着,低下了声音,眼神很无奈。 他很沮丧,虽然这一段感情一直是他主动,但是主动成这样,着实让人伤怀。 从小到大,他都不是主动的那一个人。除了对谌晓玉。 谌晓玉心一软,又轻叹了着:“重庆,你知道结婚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责任,意味着这一生都要尽最大可能地携手度过。 路重庆不是不知道,可是谌晓玉这样问,他却无法回答。 谌晓玉等了一会儿,说:“我不是不答应你,只是还有点早……” 路重庆没有等她说完,站起身来,打开门走了出去。 谌晓玉:“……” 谈话以失败告终,谌晓玉看着那扇被打开的门,呆呆地发愣。 门外是冬日阴霾的天空,仿佛要下雪了。 …… 谌晓玉在公司整理着自己个人物品。 来公司时间不长,也知道总有一天要离开,可是东西依然不少。 她的辞职报告还没有最后交上去,所有的准备工作都是在悄悄地进行着。 在萧铎的公司中,她一直就是个不是特别核心层的中的那一个,所以一群高管在会议室的中召开紧急会议。 她一个人正好在小办公室内做自己的事情。 打开电脑,输入自己的股票账号,她看着上面的数字,陷入了沉思。 已经基本上清仓,只留了两只股票,金额不多,占用很少的一部分资金,她知道几年之后,将会有一波股票的疯涨,然后又是沉入谷底。 之后就是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阴跌下去。 所以,这两年的乱世走完,她就不想在这个市场上继续下去了;如果不想在股票市场上继续下去,那么在这家公司继续工作也就没有意义。 她不担心萧铎是不是会放她离开,这种局势下,萧铎自己跑路还来不及,反正他也挣得钵满盆满,拿了钱继续做可以挣钱的事情。 谌晓玉一个人趴在桌上想心思,没注意到邓一楠进来,直到在她的面前沙发上,坐了下来,她才看清楚,他的脸色十分憔悴,眼窝深陷。 谌晓玉大惊,不过是几天不见,他怎么变得如此状况。 “一楠哥,没去开会?” 邓一楠摇了摇头:伸长了大长腿,松了松领口的领带,“出差才回来,很累,不想去开这种假话连篇的无聊会议。” 谌晓玉点了点头,哦了一声,问道:“你脸色不太好,看来是没有好好休息好,辛苦了吧。” 邓一楠嗯了一声,垂眸没有说什么。 谌晓玉安静地没有作声,自从上次“医院”事情,她很怕见邓一楠,好在他一直出差,彼此见面很少。 会议室里萧铎慷慨激昂在向员工们保证着公司一定会稳定的运作下去。 邓一楠撇了撇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 “老狐狸啊……”邓一楠感叹,“溜得比谁都快,这个时刻还在忽悠着员工,我真的不明白他是怎么想的,难道害怕员工问他要拖欠的工资?” 前段时间,萧铎需要调集资金拿到筹码,居然连员工的工资也拖下来。 谌晓玉因为陆陆续续生病,休息,再加上早已经心不在焉,一直请假,本来就没有多少工资可欠,因此也没有在意过。 “是吗?你的工资有还有多少没拿到了?”谌晓玉问道。 邓一楠摇了摇头,“我的无所谓,他早就付给我了。员工挺可怜。” 谌晓玉笑了一笑:“那还算好,至少你没吃到亏。不过……”她沉吟了一下,一笑收住了。 有些事情还是不问的好。 邓一楠自己却说,“他指望着干活呢,这段时间我帮他应付各种相关检查,质询,不过好在总算是安然度过了。”(未完待续。) 第301章 谌晓玉挑眉微微瞪着眼睛,有关部门的检查?她有点意想不到,但很快转念一想又释然了,以萧铎那种激进的做法,不会引起有关部门的关注才是怪事。 但是这些都与自己无关。 她目前想到的只是如何尽早地从公司辞职,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于是她只是笑了一笑:“那就好……不会引起麻烦才是最好的。” 邓一楠看着她,目光微动,静默了一会儿压低了,声音说:“晓玉,你真的希望他这个公司能安然度过……” 谌晓玉正在低着头整理着桌上的物品,听到他的问话,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欸? “我是说,我觉得有些事情十分蹊跷,听说萧铎购入的那只垃圾股之前,曾经问过你的意见……” 谌晓抬起头看他,蹙眉回忆着。 那天萧铎把自己叫进了办公室,曾经问过她关于那只股票的想法,看盘面那是一只业绩极为差的垃圾股,可是谌晓玉知道在过十天的功夫,一定有庄家会炒作,于是她只说了三个字:“可以买。” 萧铎眯着眼看了她一会儿,问道:“谌晓玉,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谌晓玉静静地说:“您不用相信我的话,”她唇角拂过一丝淡淡的笑意:“您既然问我,肯定是查过我的股票账户了,所以信不信我,您自己看着办。” 萧铎眼神玩味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才说:“好吧,我信你。” 那天的谈话只有他们两个人,谌晓玉谁也没说,包括邓一楠。 没想到萧铎很快就采取了行动,联合了几个投资商,大厮杀入,虽然赚得钵满盆满,但是因为那只股票因财务造假,引起了管理层的处罚,萧铎也同样因为买卖异动,受到了管理层的关注。 邓一楠意有所指的应该就是这事吧 难怪他会恼火,他事前并不知道这一切的来龙去脉。 谌晓玉心思不定,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说:“一楠哥,你说的话我怎么听不太明白呢?” 邓一楠一把将领口的领带扯了下来,卷了一卷放进了自己的裤子口袋,垂眸扯了扯嘴角,兀自出了停了一会儿,才微微一笑,“不明白就算了,只是我觉得很多事情有点蹊跷……像是有人故意所为。” “你怀疑我?”谌晓玉凝视他,墨黑的眸子里闪着冷静的光。 “倒也不完全是。”邓一楠抬头看着她,又笑了一笑,“我只是这么随便说说而已。” “随便说说?”谌晓玉挑了挑眉心,哼了一声,讥诮地笑了笑,“一楠哥,我真的不明白你说这些话的意思……萧铎在这个圈子里做事的风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得罪人的事情多了,到了现在这个局面,未尝没有人不会在背后捅他一刀,我与他谈不上有仇有怨恨,犯不着为了他去那样做……“说着”她摇了摇头,“真的不太明白你怎么会怀疑到我身上?” 邓一楠直视着她,并没有做声,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谌晓玉与他对视了一会儿,偏过脸,不再去看他。 心里暗自猛然一惊,邓一楠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看着她的眼光不再是蕴含着脉脉温情,也不再是像一个大哥哥一般宠溺,所有的确是一种莫测高深的神情。 谌晓玉叹息了一声,目前这样的处境,自己何必要求太多呢。 “晓玉……”邓一楠低低地说:“关键问题不是我在怀疑你,即使这件事情是你所作为,我也不会对你怎么样,只是想提醒你,这种做法,并不是很好的解决方式……” 谌晓玉静静地看着他,然后站起身来:“一楠哥,我想你真的误会了,我没有做任何事情,事情到了今天,是某些人贪心不足,咎由自取。” 她根本就无法解释。 “你是在说是萧铎自己的原因?是的,他是太贪心,但是他还是赚到了,并且赚到得还不少,只是可惜了跟他干了那么久的员工,苦苦熬了几个月连工资都拿不到……现在眼看着公司就要被清算了……” “被清算?”谌晓玉愣了一愣,“你刚刚不是再说已经安然度过了吗?” “……安然度过?”邓一楠了冷笑:“你觉得会吗?联合庄家操纵股票价格,虚假买卖,哪一点可以安然度过?而我是这个项目的主要负责人,又怎么能脱得了干系?” “那你刚才说的又是什么意思?”谌晓玉追问,紧紧地盯着对方的眼睛。 不是不惊心的,这几年的炒股生涯,她真的知道这些罪状对于一个专业人士的问题,即使不成立,也能够使他在这投资圈中名声尽毁。 但是有什么不对。 “一楠哥,我不会相信你说的,不管如何如果要负责任的也不是你,更何况现在只是调查阶段,还没有定数,公司不是这只股票的所有人,也不是主要庄家,就是跟庄的资金大了点,交易准确了一点,这又不是大罪,你何必紧张。……” “算了,跟你说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你现在的脑子里,有的只是路重庆吧。他才是你想关心的人……“邓一楠靠着沙发上,闭着眼睛。 “可是你自己却在股票大跌的前一天提前清仓了,完全没有一点风险,你怎么不知道内幕?” 谌晓玉淡淡笑了一笑:”我怎么可能有内幕消息……” 我最大的内幕就是我三车重生的,但是这些不会告诉你。 邓一楠蹙眉,“算了,你不想说就不说吧,反正你对我……”他扯了扯嘴角,自嘲地笑了笑。感叹道:“晓玉,你没有学习过金融证券,可是你的操作手法简直让人叹服,我从业了这么多年,还真的很少看到你像你这样踩点踩到极致的炒家……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我也真的很好奇……晓玉,我几乎是看着你长大的,为什么现在越来越不能理解你的想法了……” 邓一楠的声音越发低沉,看着她的目光露出深深的疑惑。(未完待续。) 第302章 冬日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耀进来,办公桌上的放了一盆水仙,正在含苞待放,清香扑鼻。 她想了又想,叹了一口气,轻轻地说:“一楠哥,我之所以能够这样做,是因为我的确有一些内幕消息……”她轻咬着嘴唇,故意没有说下去。 像邓一楠那么聪明,有些话有些事情,用不着说得那么明确,点到为止,他即可明白。 果然,邓一楠点了点头,幽深的目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明白了。” 说完他就站了起来,准备离开,走到办公室的门前又停住了脚步,回过身看着谌晓玉的侧脸,她的身影在朦胧的阳光下显得美丽而柔和,正在用温和的目光看着他。 “你打算辞职了?”他问。 谌晓玉点了点头,扬了扬手里的一个信封。 辞职报告她已经写好了,打算萧铎开完会就交给他。 邓一楠看着她,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女孩子……从一开始到现在都太有着自己的想法,而自己却现竟然无法了解她。 他喉结动了动,终于是再说什么。 玻璃窗外的天空是一片澄净的碧蓝,如同水晶玻璃一般晶莹。 谌晓玉看着他的背影,也终于没有再说什么。 …… 萧铎讯地浏览那几行简单的字,沉吟了一下,抬头看着谌晓玉,嘴角的表情似笑非笑。 “怎么?想撒手不管了?” 谌晓玉淡淡地说:“嗯,萧总需要我做的事情我已经做完了,现在是公司非常时期,我留在这里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哦,”萧铎饶有兴趣的看了看她,沉思了一会儿,道:“谌晓玉,你既然知道现在是公司非常事情,选择这个时期离开,是不是有点太不仗义了?公司好的时候,对你不薄,现在公司有难,你却拂袖而去,你说你这么做对吗?” 谌晓玉表情依然很平淡,她微微蹙了一下眉心,“萧总,您说这一番话真的是高看我了,我就是一个见钱眼开的打工者,完全达不到与公司共存亡的地步,何况公司的现状应该并不像是您所说的那样吧,您完全有能力有机会拯救公司……”她的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您清仓的时候,应该股票还没到亏得时候吧,那一笔资金拿出来员工的工资,绝对应该没有问题的吧……” 萧铎靠在大班椅上,看着她,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她,过了一会儿才沉声说:“谌晓玉,你不要忘记了是我拯救了你的叔叔,你不要忘恩负义。” “谢谢你,萧总,你的确拯救去我叔叔的公司,但也是你逼着他的公司走到了那个地步,你那些做法就不需要我再来一一说明了……”谌晓玉冷笑道:“你设计了那一系列的圈套,只是为了弄垮我小叔叔的公司,让他三纹不值二纹的卖给你,其实我也很久没想明白,他那个贸易公司对你来说,完全没有如此大费周章的价值,却要如此费事的拿下……如此的而且还需要通过我来完成那最后一步,这样的事情一向都不是你的做法,我怎么也想不明白,可是后来我却明白了,萧总,这么多年,你对邓红梅能够成为我的小婶婶这件事情一直都耿耿于怀吧,虽然你也结婚了,也有一个能在事业上帮助你的妻子,能给你带来利益的岳父,但是正因为如此,你才觉得在世人的眼里,成功都是不是自己挣来的,特别是在我小婶婶邓红梅眼里你还不如我那个不太聪明的小叔叔,所以,你就想毁掉他的公司,来证明邓红梅的眼光是错误的,我说的没错了吧?” 谌晓玉一边说着,一边却在鄙夷自己,真的是前世狗血电视剧看多了,这种桥段也能想得出来…… 可是萧铎听着她的话,却久久的沉默了,眼睛里第一次露出迷茫与痛苦的表情,谌晓玉暗暗吃惊,果然是被自己说中了。 过了一会儿,萧铎清了清嗓子,说:“我同意你的辞职报告,请你明天就离开公司。” 谌晓玉微笑道:“不用了,我今天就可以离开公司,以后也不会和你见面了。” 她说完就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又转过身,看着萧铎,道:“不过有一点的确是谢谢你的,虽然你收购了我叔叔公司,却真的是救了他,自从他摆脱了那个烂摊子,生活变得美好多了,和我的小婶婶越来越感情深厚了,他们现在正在海南旅游呢。” 萧铎的面色阴沉。 …… 天气冷了,谌晓玉买了给谌文彬,邵兰茵买了羽绒服和羊绒衫送回家。 邵兰茵从单位正式退休了,在家里忙着腌肉,见谌晓玉回来,连忙放下手里的花椒、大盐,擦了擦手,给她泡了杯热茶,又唠唠叨叨地抱怨着她穿得太少,手冻得冰凉。 谌晓玉笑着捧着茶杯喝水,一边告诉妈妈自己辞职的事情。 “你又不去上班了?哎,这都过年了,又要闲在家里了。”邵兰茵哼了一声,指着沙的购物袋,“都不上班了还买这么多衣服干吗?我和你爸爸又不是没得穿,又是乱花钱。” “妈,你就别担心了,给你和爸爸买衣服的钱,我还是有的,再说了现在公司就要倒闭了,上班也赚不到钱,不如不去了,省得麻烦。” “我不管你哦,你就爱折腾,当初你爸爸一心让你进学校,就是怕你瞎折腾,他说,你这孩子从小就心大,不爱安逸,以后是个劳碌命,唉……果然给他说中了。” “劳碌命是劳碌命,可是也为了自己,妈妈,你们那一代人,都是老老实实,平平稳稳,可是到老了,却要面临下岗啊,内退啊,你们不想折腾,可是时代要你折腾,你看隔壁老王家,王阿姨退休了,拿不到退休工资,这么大年纪了还在门口摆摊卖茶叶蛋,你说那不是更惨,到老了折腾不如年轻的时候折腾,所以你就别担心了。” “好了,好了,我说不过你,你们现在都是一个个比我们能……邵兰茵摆了摆手,道,转脸想了一想,道:“不过,有一点,你也大是大姑娘了,别一天到晚想着折腾,也该谈个恋爱,找个男朋友了。”(未完待续。) 第303章 谌晓玉愣了一愣,没想到邵兰茵突然说起了这件事情,她低了头没做声,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看,你也不小了,都是这么大的姑娘了,对了哦,我那天在菜场看到你们小学的同学,范文娟,你还记得吗?就是你奶奶家隔壁23号院子的小姑娘……” 谌晓玉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模模糊糊的记忆中有个女孩子,好像与刘璐璐关系不好,老是会讥讽她的那一个。 谌晓玉点了点头,“好像有印象,怎么了?” 邵兰茵一边忙着把肉放在搪瓷盆里,一边说:“那个小丫头啊,我那天在菜场遇到她,抱着个一岁多的孩子在买菜,要不是她叫我我也认不出来了,现在人胖得嘛,跟吹了气的气球一样,她说她都已经结婚三年了,儿子都一岁半了,哎呀,那个小孩子真好玩啊,跟他妈一样的胖乎乎的,眼睛乌溜溜的转来转去,看到我还咿咿呀呀地叫婆婆,真的可爱死了。” 谌晓玉笑了笑,“嗯,我也听璐璐说过,我们班好多女孩子都已经结婚了,她有孩子也不奇怪呢。” 邵兰茵说着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眼看了看谌晓玉,道:“你看,她跟你一样大,好像月份还比你小,人家都抱儿子了,你呢?还没个着落呢?” 谌晓玉道:“妈,话不能这么说,人家结婚我就要结婚,人家抱儿子我就要抱儿子啊,人家什么样我就要什么样啊,你怎么没让我跟二叔比呢。” 邵兰茵啐了她一口,“你好话不说,你跟他比呢,谌家人都是怪胎,该结婚的不结婚。” 谌晓玉喝了一大口热茶,笑道:“妈,你可别把我也骂进去了,我也是姓谌呢,您哪来的这么大的火气呢。” 邵兰茵停下了动作,捶着自己的腰,“我是提起这些事情就不高兴。火气就大。哎,嫁到姓谌的家里,没过好日子,没享受过福。” 谌晓玉赶紧靠近了她妈妈,伸出手帮着她妈妈捶着背,“妈,你这样说我就不高兴了,什么叫没过好日子,没享过福,我还不算孝顺你啊,你看这大包小包的都是给你们买的,这还不算享福啊……” 邵兰茵舒服得眯了眯眼,道:“你还不让我操心啊,你说你一天不谈恋爱不结婚成家,我哪天不要操心?以后你成家了,有人替你操心了,我就不用操心了。” 谌晓玉撇了撇嘴:“得了,到时候你不但要为我操心,还得为孙子操心,操心的事情更多了……” 邵兰茵哼了一声:“操心孙子我乐意,你赶紧结婚生孩子,让我多操心操心,我现在还年轻,有时间有精力帮你带孩子,你大可以忙着挣钱,再过几年,等我年纪大了,想给你带孩子也没那个精力了,到了那个时候,你忙不过来可就别怨我了……” 谌晓玉苦笑不得:“妈,你扯到哪里去了?还没个影子的事情。” 邵兰茵哼了一哼,转身去了厨房洗手,没一会儿出来,又说:“晓玉,你还别说什么有影子没影子的事情,我是听说了,你那个初中同学,叫什么……重庆还是成都的那个,来着……”她皱了皱眉:“对了,反正就是那个。” 重庆还是成都? 真佩服老太太的联想能力。她怎么不说北京还是上海? 谌晓玉想笑,可是又忍住了,眨着眼睛问道:“他怎么了?” “喏,是你那个范文娟说的,她听说你那个同学追你,都追了好多年了,还问我是不是知道这个事情,我怎么从来也没听你说过?你那个同学长什么样的?我以前见没见过啊?” 谌晓玉心里一惊,蹙眉疑惑道:范文娟怎么跟您啰嗦这些事情?她是我小学同学,初中高中都不是我们学校的,怎么会知道路重庆的?” 邵兰茵道:“你别管人家是怎么知道的,你先跟我说说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人家是不是追你追了很多年了?人品怎么样?家里是做什么的?” 面对邵兰茵连珠炮似得问话,谌晓玉只能选择无语。 邵兰茵等了一会儿,接着又问:“哎,你倒是说说话啊,到底怎么样呢?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呢,是不是没看上人家?我听范文娟说了,那个人是当兵的……”她沉思着说:“既然是那个职业,你看不上也是正常的,毕竟嫁个当兵的,要分居两地,家里的事情全都指望不上,你若是真的与他好了,我倒是不太同意的。” 谌晓玉低了头做鹌鹑状,没说什么。 邵兰茵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坐在沙发上喝了一口,屋里没开空调,有点凉飕飕的,邵兰茵裹了裹放在沙发上的毛毯,拿起了老花镜看报纸,慢慢悠悠地浏览了一会儿,放在膝盖上,又说:“当年我是想过你和邓家那个孩子,那个孩子不错,聪明,人品好,家世不错和咱们家又是知根知底的,他妈妈有次见我,开玩笑似得说什么亲上加亲的,说要是他能和你成一对也不错……不过他妈妈一贯很傲气是,说这话的时候像是施舍给我们家的一样,我当时回她,说孩子的事情我们做大人的真管不了……他妈妈说他到现在也没谈个女朋友,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你和他在一个公司,知不知道呢?” 说完邵兰茵抬头看了她一眼,眼里的表情若有所思。 谌晓玉顿了一顿,摇了摇头,道:“我一般不爱打听别人的私事。” 邵兰茵哦了一声。 谌晓玉想了一想还是说道:“妈,你以后也别和邓家人说我和邓一楠什么的,别让人家听了心里不舒服,不管怎么样我和一楠哥还是朋友,不想扯进这复杂的亲戚关系中去。” 邵兰茵道“也没跟他们说什么。”又叹了一口气,“你们这一辈的孩子都太有主见了,我们年纪大了,跟上不这时代的发展了,说什么你们也都不会听进去的,我也现在也不说了,随你吧,反正你从小到大都有主意。”(未完待续。) 第304章 邵兰茵说着顿了一顿,语气中有着淡淡的无奈意味。 谌晓玉挨近了着她妈妈的身边坐着,沉默了一会儿,揽着邵兰茵的肩膀,柔声地说:“妈妈,这是说的哪里话啊啊,我怎么可能不听您的话呢,不管怎么样,婚姻大事都是要征求你们意见的,只是现在八字没一撇呢,没什么可以告诉你们的啊,要是有了决定,肯定要说的啊。” 邵兰茵敏感地站过身,问道:“那你是有点眉目了?是有想谈的对象了?你给我说说,是谁啊?” 谌晓玉笑了一笑,拖长了声音撒娇道:“妈,我说了嘛,没到跟你们说的时候呢,等时机到了,肯定会说的。” 邵兰茵戳了戳她的脑门,“你啊,不肯说就算了,不过自己得睁大了眼睛,要找个对自己好的,以后要过一辈子呢,婚姻是女人重新投胎,可得好好看清楚了,别是米箩跳到糠箩里了,到时候哭都来不及。听到了?” 谌晓玉乖巧地点了点头:“嗯,听到了。” 邵兰茵说着起身去厨房,“我得烧饭去了,你今天在家里吃饭吧,天晚了就别回去了。” 谌晓玉答应了,她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在家里住了,路重庆经常过来,她不方便回家,现在既然回来了,就想在家里好好歇一歇。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夕阳照进了老旧的楼房里,印在斑驳的白墙上。 谌家的房子建于8o年代初,是谌文彬单位分配的房子,当时能拿到这套房子,谌文彬可算是走了大运了。 可是现在看来,这房子已经显出破败的样子,狭小的道放着一张饭桌,再加四把椅子就是客厅,以前晓玉住的小房间换了一张折叠沙,就是客厅,平时来客人就在那里招待,晓玉回来了,晚上沙拉出来铺上床单,就变成了小床。 谌晓玉就坐在这张沙上打量着周围,沙对面的小茶几上放着一个旧饼干盒子,盒子里放着眼药水,鸡眼膏,创口贴,还有几个包装破旧的感冒药的盒子,邵兰茵的老花眼镜,几页旧报纸,电视机的遥控器,沙上的角落里堆着织了一半的毛裤,谌晓玉拎起那条毛裤看了一看,是一件小朋友的。 她拎着那件毛衣,倚在厨房的门口,问道:“妈,这小孩的毛裤是谁的啊?” 邵兰茵正在淘米,头也没抬地说:“哦,这个啊,是对面邻居张阿姨的孙子的,她不会织毛线,让我帮她的孙子织一条毛裤……”“她按下电饭锅的的开关,瞧着谌晓玉,说:”欸,那个小孩子好好玩啊,每次看到我都笑,讨喜啊……” 谌晓玉笑了一笑,难怪呢,老太太最近都被小朋友包围了,难怪会浮想联翩。 邵兰茵就在厨房里絮絮叨叨地说着邻居家里的生活琐事,谌晓玉一边择菜,一边地听着,时不时附和两句,煤气炉上炖着的排骨汤,咕嘟咕嘟冒着泡,渐渐散出香气。 …… 快过年了,谌晓玉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抽出了时间陪着老爸老妈,逛市,逛商场,采购年货,感受着年前热热闹的气氛。 自从谌家老人去世,谌文辉结了婚,过年就变成了各家过各家的,谌文彬曾经邀请谌文光一起过年,可是他总是以餐厅要办年夜饭为借口拒绝了。 这天在家里闲聊,谌文彬又说起了这件事,叹息这个二弟生活得孤独。“有钱有什么用,没有人在身边,有没个一儿半女,过年过节,孤苦伶仃的,我想想都觉得对不起爹爹和姆妈。” 邵兰茵说:“这也不能怪我们,哪一年不是邀请他过来,人家不过来,我们都是白起劲,他也是那么大年纪的人了,自己总能够照顾自己,你真的要觉得愧疚,赶紧给他介绍个对象,让他结婚生子是正经。” 谌文彬说:“你以为我没介绍过啊?我们原来学校的一个女老师,家里是知识分子家庭,人很老实本分,可是他见了一面,嫌弃人家不漂亮,又说人家年纪大,人家比他还小两岁……我真的不知道他要找个什么样的。自己都那么大岁数的人了……”谌文彬摇了摇头叹息。 邵兰茵说:“你上次介绍的那个啊,我看就不会成,你还不相信,那女的虽然比他两岁,可是看上去就跟谌文光姐姐似得,文光怎么可能看上她呢,你不明白就不要乱介绍了。” 谌文彬瞪起了眼睛,说:“我怎么不明白,难道他这年纪还要找个小丫头?” 邵兰茵哼了一哼,“还不就是想找小丫头,你们男人的心思,谁不知道就喜欢小的……你还不是一样。” 谌文彬蹙眉:“你简直真的是不可理喻,说什么都要胡扯到一起,以后我不跟你说这些了……” 邵兰茵不屑地瞥了他一眼,说:“我胡扯,你不信问问晓玉,她都比你明白得多。” 谌文彬似乎早就习惯了她的语言模式,也不生气了,转脸问晓玉,“你说这是个什么道理?” 谌晓玉笑道:“我觉得妈妈说的对,二叔现在是成功男人了,对人要去高了,一般的条件肯定是看不上的,不过,要是遇上个能对上眼的也说不准,看缘分了。” 谌文彬叹了一口气,“这个年纪了,到哪里去看缘分呢,你二叔现在戒备心重,说过,找年纪轻的,怕人家是看中他的钱,找个年纪大的,他又看不中人家,有钱人就是烦恼多啊。” 邵兰茵看了谌晓玉一眼,道:“所以啊,恋爱结婚都要趁早啊,等到年纪大了,想法就多了,左想右想的,时间也耽搁了。” 谌晓玉知道她妈妈是意有所指,也就笑笑不作声了。 谌文彬却是不同意了,冲着邵兰茵道:“你这是什么话,这婚姻大事还不要多想想,多考虑清楚了?难道能当儿戏一样,今天接了明天离不成?”他又看了看晓玉,道:“现在是说的文光,他是大人了,我们管不着,要是我们家晓玉,我可要好好挑挑看看,一般的男孩子要过我这一关也不是容易的事,我们家的掌上明珠,不能送到别人家里受委屈的,要是人家不待见我们,我们还不嫁呢,我就不信了我们家的姑娘还能没人要不成。”(未完待续。) 第305章 &nb谌晓玉知道,父母年纪大了,总是会盼着儿女成家立业,有个稳定的事业,和睦的家庭,这样的生活才是他们所期望的。 &nb其实回首想想也不错啊,重生了这一世,她觉得最大的安慰就是家了,妈妈还在好好在身边,爸爸也没有娶那个小三,一家人依然和和美美,平平安安才是福。 &nb大年三十,路边上噼里啪啦燃放着鞭炮,绚丽的烟花盛开在夜空中,今年的年夜饭就就在谌文光的饭店里。 &nb谌文彬一家三口,谌文光,谌文辉一家三口,还有邓奶奶,整整凑了一大桌子,谌文光留了最大的包间给自己家人。 &nb这还是爷爷奶奶去世之后,他们兄弟三家首次聚在一起过除夕,人多热闹,谌晓芬兴奋得在包间的跑来跑去,邓红梅跟着后面吆喝着,“看别摔了跟头。” &nb“妈妈,这里有地毯摔着也不疼……”谌晓芬咯咯地笑着,干脆就故意一个跟头跌坐在地上,翘着了腿。 &nb“你要死了,脏不脏啊,赶紧起来,别让我打你哦。”邓红梅一把将晓芬拎了起来,拍着她身上的毛衣,“欸,现在这孩子越来越调皮了,可怎么办哦。” &nb“红梅,小孩子调皮一点没关系的,你不用管她那么多,我们这件包间一般都不给客人用,天天让阿姨吸尘器吸灰,还真的不算脏呢。”谌文光笑着说。 &nb邓红梅笑道:“二哥你是不知道,晓芬在学校里倒是胆子小,什么都不敢,被同学欺负了也不敢说,就是在家里调皮。” &nb“她才上一年级,还小着呢。”谌文光说。 &nb“是啊,说起这上学的事情,我们得谢谢大哥大嫂和二哥,要不是你们让着我,我们晓芬也没法上到这学校。”邓红梅说。 &nb“是啊,是啊,我得敬你们一杯。”谌文辉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端着酒杯,笑吟吟地敬酒。 &nb谌文彬夫妇和谌文光都也都客客气气地举杯回应。 &nb一时间觥筹交错,笑语喧喧,玻璃酒杯中倒映着屋顶上水晶吊灯璀璨的光辉。 &nb“哎,自己家人谢什么谢,这是晓芬的运气好,福气好,要不然事情怎么就怎么巧合呢。”谌文彬说。 &nb“大哥说得对,晓芬的福气好,我们并没有帮上什么。” &nb“哪里啊,要不是大哥与二哥,晓芬运气再好也没用,你看这院子里多少人家为了房子的事情闹得不可开交。”谌文辉说着趁着邓红梅不注意,微微挤了挤眼睛。 &nb谌文彬与谌文光了然地笑了笑。 &nb谌晓玉陪着晓芬看童话书,一边看着谌文辉与邓红梅笑盈盈的脸,知道他们这次是真的开心,谌晓芬能够如愿以偿地进小学,真的是运气太好。 &nb奶奶那个院子人口密集,院子里的居民一个个都是不好说话的主,再加上谌家三兄弟都见过世面,对拆迁政策摸得清清楚楚,几次谈判都说得对方哑口无言,当地政府几次要拆迁都没能够拆得下去,虽然居委会,区政府的人踏破了门槛,谈判了一轮又一轮,总是没谈拢;再加上城西强拆出了人命,一个“钉子户”在拆迁废墟中点燃了煤气罐自杀,牵扯出**案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巧得是正逢换届选举,那些官员们一个个都不知去留,谁都不想在最后的任职期间内发生这样的恶**件,于是都是一副不作为的观望态度,城里大部分的拆迁工作都停顿了下来,谌晓芬就是在这停顿的过程中,顺顺利利地进了那所附近心仪的小学。 &nb谌晓玉心里感叹着,揪了揪谌晓芬的小辫子,笑道:“我们晓芬福气真好,你可要好好学习,不能辜负了这好福气。” &nb谌晓芬闪动着大眼睛说:“我是好好学习的,我这次期末考试都是考双百呢。” &nb谌晓玉点了点头:“嗯,这才是好学生呢。” &nb“是啊,晓芬以后可要和姐姐一样学习好,你看你姐姐多厉害,小时候还跳过级呢。”邓红梅搂着晓芬教育。 &nb谌晓玉连忙摆了摆手,“小婶婶,你可别说了,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nb邓红梅悄悄地给晓玉使了个眼色,压低了声音道:“晓玉,你还真的别说,我们晓芬能这样还真的得谢谢你,要不是你劝你叔叔把那公司卖了,我们还不知道折腾到什么时候,也没心思管她,我听说啊,还是你的朋友出面免了文辉的,哎呀,那段时间可把我给急死了,劝他又不听,一意孤行,刚愎自用,真不知道他怎么变成了那个脾气。” &nb“小叔叔那时候压力太大,心情不好,想问题反而不能换个角度,其实想开了也就那么一回事,现在他不也是过得挺好的。”谌晓玉说。 &nb谌文辉最近开了个小茶馆,规模不大,客人不多,可是维持家里人的生活没有问题,邓红梅白天去帮帮忙,下午回家辅导孩子学习,日子过得有板有眼,自由自在,面容也圆润起来。 &nb“是啊,还真亏了你那朋友……对了,什么时候你把他叫出来,我们也得好好感谢他呢……”邓红梅说。 &nb晓玉听了笑了笑,低低说:“他最近比较忙,以后再说吧。” &nb邓红梅瞧着她笑着又道:“你那是个什么朋友,怎么肯尽心尽力的,我看你们的交情也很深啊,至少比得上你与一楠的交情了。” &nb“对了,一楠哥现在怎么样了?”谌晓玉自从辞职之后,没见过邓一楠了。 &nb提起邓一楠,邓红梅的颜色微微一黯,她叹了一口气,看了看坐在一旁打瞌睡的邓奶奶,低低道:“一楠最近心情不好,听说也辞职了,最近正想着出国继续读博士呢……他爸爸妈妈不想让他去,你说他们就是他一个儿子,老是不在身边也不行……更何况他也不谈个女朋友,可把他妈妈急得……”说着邓红梅深深地看了谌晓玉一眼,又道:“我对他妈妈说,缘分天定,不是我们做家长的操心就解决的……”她顿了一顿,又看了看谌晓玉,试探说:“哎,他妈妈想让我问问你的意思……” &nb谌晓玉:“……”(未完待续。) 第306章 谌晓玉听了邓红梅的话,垂眸不语。 她不是不想告诉邓红梅,自己与邓一楠不会发展成为他们所期待的关系,只是不知道应该怎么才合适。 邓红梅看着她的表情,接着又说道: “晓玉,我知道这种事情是不能勉强的,可是这么多年以来,你和我们家一楠的关系一直很近,他对你的感情,其实我们都看在了眼里,我哥哥、嫂嫂也都喜欢你,他们有这种想法也不奇怪,我听说他们也问过一楠,可是一楠说,你们根本就不可能的……他说你心里另有其人,是真的吗?” 谌晓玉愣了一愣,这个一楠哥,真的是。 邓红梅瞧着她的模样,又压低了声音,道:“我想,你与一楠认识了那么长时间,关系又那么好,如果没有走到哪一步,一定还是有原因的。” 谌晓玉低了头想了一想,说:“小婶婶,我真的一直把一楠哥当作我自己的哥哥来看的,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他又是您的侄子,我对他是非常信任的,只是这种感情吧……”她顿了一顿,小声地说:“这种感情吧就像亲人,要是谈个恋爱什么的,就觉得很不自在,小婶婶你明白吗?” 说完她望着小婶婶,乌黑的眼睛水灵灵的。 邓红梅瞧着她半天,叹了一口气:“哎,那……还真的是挺遗憾的。” 过了一会儿,她又问道:“那你心里是不是真的有其他人呢?”说着目光炯炯地盯着她。 谌晓玉红了脸,推了推她:又飞速地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正在逗弄着谌晓芬玩的老妈,“小婶婶,你还真的是……爱八卦。” “哎呀,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邓红梅回头看了看邵兰茵与谌文彬,拍了拍她的胳膊,“算了,今天不问你了,不过,你小叔叔可是说了,你要是有了心上人,可要一定得给我们看看,满意了才行。” 谌晓玉无语:“……” 平时没见他们怎么关心她啊,怎么一遇上她的恋爱问题,大家都冒出来了,这个要问,那个要关心,而且最近这段时间,她的个人问题,好像成了大家的话题了。 这要拜托她的妈妈邵兰茵,就这一会儿功夫,她妈妈已经在和文光,文辉讨论起来,“我是说啊,晓玉毕竟是女孩子,与你们男人不能比,我现在最大的心愿,不是她成为什么女强人,而是她能够早日恋爱结婚,所以啊,你们这当长辈的,得多关心关心她,有合适的,也要给她介绍介绍……” 大嫂发话了,又是这样的场合,这两个弟弟都是连连点头。 谌文光因为知道与谌晓玉与路重庆的关系,偷空意味深长得瞄着谌晓玉,那眼神的意思:“怎么?你还在隐瞒着?” …… 年夜饭吃得酒足饭饱,意犹未尽,邓奶奶年纪大了,谌晓芬又小,谌文辉一家要早点回去,大家就散了。 从饭店出来的时候,下起了小雪,絮絮地飘着点点的雪花,如同六角形的精灵在夜空中飞舞着。 地上铺着一层薄薄的积蓄,银白一片。 谌晓玉搀扶着爸爸、妈妈慢慢地走着,天空中有噼啪地烟花在升腾而起,五彩缤纷。 “又是一年了,我们都老了……”谌文彬抬头看着烟花绽放,感叹着。 “爸爸,你还年轻着呢……”谌晓玉笑着说,眼神闪耀。 “岁月不饶人,你现在越来越成熟,我们也该老了……今天你二叔说,他的饭店,旅行社都是听你的意见,开办得红红火火的,你看你越来越成熟了,等你成了家,我们就更放心了……”谌文彬看着她,笑了笑。 谌晓玉刚想说什么,口袋里的手机滴滴地响了起来,她掏出了手机看了一眼,是路重庆的短信,“你在哪儿?我想见见你……方便吗?” 谌晓玉瞄着了在一旁的爸爸妈妈,手指飞快地回复了:“我和父母在一起,不是很方便。” 对方很快就回了:“哦,你方便的时候给我电话吧。” 谌晓玉:“好的。” 她将手机重新放进了羽绒服的口袋里,握着手机的手在口袋中渐渐温暖。 这一阵子没见到面了,也没有信息。谌晓玉知道这次,路重庆是真的很生气,他从来都是让着她的,即使在以前的日子,她也没有见过他会这么生气。 这些日子,她过得心神不宁,一个念头总是在脑海了盘旋,路重庆不会真的会放弃了吧? 这个念头一起,她就恨得咬牙切齿,怨他总是经受不住考验,不能理解自己的心思,心里慌乱,觉得路重庆一定是放弃了他们这段感情。 现在他总算来了信息,谌晓玉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放松下来,可是转念一想,这过年的时间又得爸爸妈妈在一起,如何才能见到他? 而且,他到底什么怎么样的? 看着这短信里没有平日里那些让人面红耳赤的话语,谌晓玉觉得不习惯,又想,他不会是找自己谈分手的吧? 这么一想,原本放松的心又提了起来,一路上琢磨着这短信的意思。 “晓玉,晓玉……”谌文彬推了推她。 “怎么?”谌晓玉晃过神。 “我说,我和你妈妈走着就回去看春晚了,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事情就自己去忙吧,反正你们也不喜欢看春晚节目……”谌文彬说。 谌晓玉愣了愣,才摇了摇头说:“爸爸,这大年三十的,我哪儿有事啊?我陪你们回去看春晚呗。” “去吧,别玩得太晚了,我们早点回去,看一会儿电视,要是不好看,就早点睡了,你去忙你的吧……”邵兰茵又说,“你这么长时间不在家,现在天天在家呆着,我们还真的有点不习惯呢……” “是的,你去吧,别管我们,我和你妈正好早点歇息,明天一早要去参加单位的团拜会,这次团拜会与往年的不同,我不能迟到……”谌文彬说。 “好了,好了,你那些事情就别跟她说了,我们早点走吧……”邵兰茵说着,挽着文彬的胳膊,两人转身互相搀扶着慢慢地走远。 把谌晓玉愣愣地留在了当地。(未完待续。) 第307章 谌晓玉在灯光下地看着他们蹒跚的背影,渐渐地有热热的眼泪里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这是她的父亲,母亲,他们渐渐老去,鬓发斑白,动作迟钝,他们争了一辈子,吵吵嚷嚷一辈子,老来相互扶持。 年轻的时候也曾相爱过吧,如不是,妈妈总是会抱怨着为了爸爸,牺牲了那麽多,当时如果不爱,又怎么愿意牺牲? 只是这爱情如同隔了岁月的老照片,底子还在,已经泛黄。 雪渐渐下大了,路边的路灯下,密密匝匝地飞舞着,房顶上渐渐泛白,地面上也积了一层薄薄的白色, 一滴冰凉的雪珠落在了她的眼睫毛上面,盈盈水珠欲滴。 她用羊毛围巾遮挡了脸颊,顺带包裹着半个脑袋,手插在羽绒服的口袋里,慢慢地向自己的家的方向走去。 现在的除夕夜依然热闹,大街上依然有人,在放鞭炮,在嘻嘻哈哈地从饭店里吃了年夜饭出来,马路上有汽车飞驰而过。 还有人在路边上烧纸,风起了,那一叠黄纸,在橘黄色的火焰化成了灰烬,星星点点随在空中飘散着,不一会儿就飞灰湮灭了。 谌晓玉心里一动,突然很想去一个地方。 她拿出了手机,手指飞舞很快地打着字,不一会儿,那条信息就发了出去。 她将手机放进了口袋,站在原地看了看周围,路边有一间还没有歇业的小店,门口挂着红红的灯笼,“欢度春节”几个字透着喜庆的气氛。 她走过去,进了便利店,一对中年夫妇二人正在捧着饭盒,坐在柜台里看春晚,谌晓玉站在门边等了一会儿,他们才看到,那女的放下了饭盒,笑问道,“要什么?” “买两瓶矿泉水,”谌晓玉指了指她生活的货架,递给她零钱。 那女的拿了一瓶水给她,顺便找了钱。 “麻烦是两瓶。”谌晓玉说,又将零钱推给了她。 “哦哦,我看你是一个人,以为是一瓶,不好意思啊。”中年妇人笑了笑,又拿了一瓶给她。 谌晓玉打开了其中的一瓶水,拧开了瓶盖,站在那里慢慢地喝着,一边看着电视机里的节目。 电视里正在进行春晚直播,依然是歌舞升平,热热闹闹,红红火火的那些,年年如此,已经没有新意,可是看的人依然是开开心心,一个并不好笑的小品即能赢得所有人的开怀大笑。 也许,过年要的就是一个气氛与形式,内容如何已经不是很重要了。 那女的收拾着小饭桌上的剩菜剩饭,好奇地打量了几眼谌晓玉,迎了谌晓玉的目光,讪讪地笑了一笑:问道,“姑娘,过年怎么不回家啊?” “等人。”谌晓玉笑着说,又问道:“你们过年也不休息,还在开店。” “欸,家里就我们两个人。”中年妇女道,顺手又给老公泡了一杯热茶,转身对谌晓玉说:“孩子今年去外地看望他丈母娘了,家里就是我们两个,哎,在哪儿一样,对吧?正好大年三十,别的店都不开了,路上有人要买个什么都没有,咱们小点开着,给别人也行个方便,我们再开一会儿,也要打烊回去了。” 谌晓玉点了点头,刚想说什么,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她拿出来看了一眼号码,就接通了,话筒里路重庆的声音低沉又温柔:“我在路边上,已经看到你了,过来吧。” 谌晓玉向路口一看,只见拐角处停着一辆军用吉普,正打着双跳灯。 她的心突然不可抑制地迅速跳动着,抓起柜台上的那一瓶水,她就脚步飞快地向着那个方向跑去。 刚到路口,只见车门打开了,路重庆下了车懒散地斜倚在车门旁,含着笑容,静静地看着她。 谌晓玉刚刚跑到他面前,跑得气喘吁吁,刚刚想张嘴说什么,身体就被拉进了一个怀抱,熟悉的气息从头到底,扑面而来,路重庆系紧揽着她的腰,一手按住了她的后脑勺,嘴唇就系紧地压了下来。 …… “你说,你想去哪儿?”路重庆坐在了驾驶台前,一手抚着方向盘,一手拿着矿泉水瓶子,懒懒地问道。 “我只是随口说了一句,想去寺庙祈福,你就这么跑出来了?家里人也没人问你?” 除夕夜,家家都在团圆饭,路家似乎应该不例外。 “嗯,我在家里吃了饭就出来了,反正现在也没人管我了。”路重庆仰着脖子灌了一口水,嘀咕道,“刘婶烧的菜越来越口味重,我都渴死了……” 说着他又喝了一口水,举了瓶子,“你怎么知道我会要喝水?” “你每次在家里吃了饭出来,总是要找水喝,我猜的是家里的菜比较咸……”谌晓玉笑着说。 路重庆附身亲了谌晓玉的唇,扬着眉笑问:“能猜出来我晚上吃的什么菜吗?” 谌晓玉的唇上有麻辣的感觉,嘟了嘟嘴唇,“麻辣鱼吧。” 路重庆噗嗤一笑,点了点头,戳了戳她的额头,“吃货。”随即又微微凝神,低低道:“我妈妈以前最爱烧这道菜,因为我外公外婆是重庆人,我妈那手艺,烧得麻辣鱼,鲜香麻辣,真的很好吃……刘婶知道我喜欢吃,每年过年都会烧,可是手艺没我妈的好,老是会把鱼烧咸了……” 他说话的声音很低,眼里的落寞一闪而过。 谌晓玉心里有点难过,她伸出手握着了他的。 路重庆捏了捏她的手指,转而笑道:“你呢?在家还是在外面吃的连夜饭?” “在外面,我二叔的饭店。一大家的人。……我爷爷奶奶去世之后,我们好多年没在一起吃连夜饭了,这还是第一次呢……”谌晓玉说。 “哦,你二叔的那个店生意挺好的啊,他对扎西也很照顾。”路重庆说,“对了,我们那公司现在生意也不错,听说赚了一点钱了。” “什么我们的公司,你回来了不就是你的嘛。”谌晓玉说。说来惭愧,她都没怎么管过那公司的事情。 “我的还不都是你的。”路重庆着谌晓玉脸上的表情,笑了一笑,发动了车子:“你说,我们去哪儿?”(未完待续。) 第308章 车子沿着道路慢慢地向前开着,谌晓玉坐在副驾驶上给他指路,渐渐地远离了城市的中心区。 霓虹灯与喧哗渐渐少了,道路两旁是黑黢黢的树木,冬日里荒芜的田野,零星有昏暗的灯光在田边的农舍中闪烁,暗淡的星星点点。 路上车辆很少,路重庆开得很快,除夕之夜市郊依然静谧,偶尔有人在放鞭炮,零星的一、两声,好像来自最深处。 一路上路重庆不怎么说话,他的深邃的眼睛在黑暗走熠熠生辉,嘴角似乎一直挂着一缕笑意。 “怎么了?”谌晓玉侧脸看了他一会,问道。 “什么怎么了?” “你啊,好像心情不错的样子……”谌晓玉问道,她好奇。 “嗯,是心情不错,我觉得有些事情有了解决的方法与途径了。”路重庆侧颜看了她一眼。 “哦。”谌晓玉转过脸,并没有追问着,他不说,她就不问,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水到渠成。 “我前段时间去看望了我爷爷……”路重庆说,眼睛依然看着前方的路,“人老了,就喜欢热闹,我奶奶去世得早,爷爷平时身边又没什么亲人,除了秘书就是勤务兵,生活太平淡了,所以我一去他非常高兴,专门抽出时间跟我聊了很多。” 前几天他特意去北京看望爷爷了。 这还是路重庆第一次向谌晓玉提到他爷爷,之前虽然他们都心中有数,谁都没有正式说过。 谌晓玉沉默了一会儿说:“是吗?那你是应该好好看望他老人家。” 路重庆嗯了一声,顿了一顿,说:“我和我爷爷提起了我们两个人的事情。” 谌晓玉倏然转过脸看着他。 路重庆看着前方的道路,车子开得又稳又快,他平静地说:“我告诉爷爷,我和你从初中的时候就认识了,我们彼此非常了解,感情十分深厚,甚至我把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坦白地告诉了他。” 谌晓玉的脸上刷地就红了,她咬着嘴唇咽下了心头的怨愤,这么隐私的事情都告诉了你爷爷,你还能让我抬起头吗? 路重庆说:“我事先没有征求你的意见,你也别生气。我之所以是要把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和盘托出,也是有原因的,第一是我了解爷爷。他和我奶奶,在当年做地下工作者的时候组织上要求他们假扮夫妻,可是没想到他们两个一见钟情,没过多久就假戏真做,先斩后奏,生米煮成熟饭,一直等到我奶奶有了我大伯,才向组织报告结婚,就为了这个爷爷还背过一个警告处分……我爷爷很爱我奶奶,可是我奶奶去世得早,爷爷心里一直就是个遗憾……所以我和爷爷说了这事儿,爷爷说我这一点上跟他很像,他不会反对我的,……还有一点是点其实是即使我不说什么,爷爷也已经了解得很清楚,瞒着是瞒不住的,不如开诚布公地说了,他反而觉得我很诚实,就更愿意支持我们了。” 谌晓玉静静地听着他说,自己没说什么。 天空边有一轮满月,撒下万点清辉,照耀在这条寂静的路上。 车内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 路重庆接着又说:“晓玉,我也跟你说个实在话,在我们路家的确与普通的家庭不一样,因为涉及到许多利益已经方方面面的关系,我的几个亲戚,兄弟姐妹们,恋爱,婚姻都不能自己做主,在早些年至要通过组织审查。当然,我们两个如果结婚也会对你进行组织审查,因为我爷爷的职务不同必须这样,这个甚至考虑到国家利益……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吧?” 谌晓玉点了点头,当然,高级干部的家属,这些必要的程序都是必须的,失去一些人生自由也是必须的。 欸,如果路重庆不是生于这样的家庭该是多好,他们的爱情要简单得多了。 她低低叹了一口气。 路重庆很快明白她想说的话,低声笑道:“晓玉,道路是可以选择的,家庭是不能选择的……如果你要接受我,就应该接受我所有的一切,就像我接受你,也接受你所有的一切一样……” 他已经想明白了,如果接受,就得接受她的一切,包括她那敏感的自尊心,包括她的清高与矫情。 甚至她的决绝,他都得接受与想办法化解。 他不是不痛苦的。 谌晓玉倔强地拒绝了他的求婚,无疑使得他当头挨了一棒。 不是不愤怒的,不是不生气的,这么多年来,都是自己尽心尽力地为两个人的将来谋划着,哪怕是在最初他们没有正式开始的时候。 路遥的话,红卫的话,他不是没有想过,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是他最看不得的是谌晓玉听之任之。 明明是两个人的感情,两个人的未来,她为什么总是事不关己,路重庆气不过,真的就不想理她。 那一段时间,他真的非常非常烦躁,烦躁到每天只想麻醉自己。 如果不是有着军纪约束,他真的能够天天喝得酩酊大醉才罢休。 直到那天,顾晓林突然来找他。 顾晓林找他是为了工作,那个卧底的计划,依然在秘密的执行,路重庆是他的秘密联络人。 之前路重庆给他介绍了张军,他告诉张军,他这个战友以前是特种部队的,犯了错回来,想找个工作。 张军与路重庆,路红卫弟兄两个关系匪浅,自然会帮忙,至于如何去深入了解,为了顾晓林的安全,路重庆是不能过问的。 顾晓林找路重庆喝酒。 两个人各怀心思,喝着喝着就有多了。 顾晓林磕磕巴巴地问着他与谌晓玉的关系,“你和嫂子怎么样了?唉,我觉得这次能回来,唯一让我觉得欣慰的就是你和嫂子的事情了,再也不用每天电话来电话去的,总算能够上面了……” “我向你嫂子求婚了……”路重庆说。 “是吗?”顾晓林咧开嘴笑道:“恭喜啊。” “可是她没同意。” “没同意?”顾晓林愣了一愣,“为什么?她看不起咱们当兵的,可是你家……” 他想说你家那么又权又势。 “就是因为我家。”路重庆说,是的,我家,我这个与一般人不一样的家庭。 “哦……”顾晓林低了头,沉默了一会儿,道:“要我说,嫂子还真是这个。”他伸出了大拇指,见重庆不解,又接着说:“重庆,你知道有多少人对你有心思……当然你帅,聪明,讨女人喜欢……这都不错,可是要是你不是路家的人,就凭着咱们那当兵的工作,也不见得有女人会愿意和你结婚,跟你谈恋爱是一回事,和你结婚可又是另一回事,你有个这样的家庭,这就不同了,谁不知道以后最起码能混个官太太当当,嫂子没把你那个家当回事,就证明人家真的是看中了你这个人,这样的女人,你可别放跑了,你自己想办法解决家里事情……说真话,要结婚的是你,别人还能绑着你不成?我特么最讨厌那帮人了,什么身不由己,都是扯淡……”(未完待续。) 第309章 路重庆一边开着车,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耳边似乎还在回忆着顾晓林的话语“不管怎么样,你既然认准了嫂子,就得拿一个男人应该有的气魄,别给咱们特种部队的人丢脸,咱们男人靠得是真本事,不靠那些什么婆婆妈妈的裙带关系。” 他伸出一只手拉着谌晓玉的手掌,轻轻地叫了一声,“晓玉……” 谌晓玉反手握住了他的手。 他的声音低哑,语气中柔情缱绻,似乎有着无限的含义,千言万语,却又无法说出口。 车开沿着盘山公路,慢慢地开着,从山脚上向上望去,隐约可以看到微明的灯光,在黑暗中星星点点。 窗外是黑魆魆深夜,大灯前面可以看到密集的雪花在飞舞,车内非常安宁。 他们的心里也十分安宁。 很久很久,谌晓玉都没有这种感觉,自从重生以来,她一直都在盘算着这一世的生活,如何赚钱,如何让自己在有限的时间中赚取更多的利益,这就是她所谓的人生规划,她的人生,忘记了真正的意义,不是金钱,不是利益,更不是所谓的成功,而是幸福。 这是她上一辈子所没有得到的东西,以至于她都不记得“幸福”的含义到底什么,以至于她根本就不明白,什么才是幸福。 上一辈子那份转瞬即逝的爱情,在这一生中变成了刻骨铭心,这才是她一辈子的幸福吧。 车又开了一段时间,渐渐前面没有了路,路重庆找了一个平坦的空地,停下了车,熄了火,然后看着她,“我们走路上山?” “嗯。”谌晓玉点了点头。 两人下了车,重庆锁好了车门,又拉紧了晓玉羽绒服的帽子,将她的手紧紧地攥在自己的手中。 山路湿滑,石板路上积了一层雪,晓玉虽然穿着平底靴,依然走得跌跌撞撞,路重庆脚步极稳,走了几步,只好回身,伸手握着她的肩膀,连扶带挟的把她搂在怀里,一级一级的台阶向上攀登。 不一会儿,谌晓玉就已经是气喘吁吁,浑身是汗,她撑着膝盖,喘息着说:“不行了,我真的走不动了,要坐下来休息了。” 路重庆嗤笑道:“你平时是怎么来的?难道平时来能上去,今天晚上就上不去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来了好几次都没有这么累,今天晚上不知道是怎么了,两条腿走都走不动,八成是我晚上吃了太多了吧,还是喝了一点点红酒,头晕了,哎呀……早知道今天晚上就不来了……” “别找借口了,说你体力不行吧,你还不承认,现在得承认了吧?”路重庆这个时候,仍然不忘记嘲笑她。 “得了,我哪能够和你相比,你是专业的,你也好意思说呢。”谌晓玉的声音透着无奈与撒娇。 听得路重庆心中不由得心中一软。 他在谌晓玉面前半蹲了下来:“上来。” “干嘛啊?”谌晓玉吓了一跳。 “上来,我背你。”路重庆简短地说。 “这上山的路怎么滑,你能行吗?” “别废话,上来,你不是说了嘛,我是专业的,既然是专业的,你就别担心了。”路重庆的不由分说地将她的身子揽在了背上,然后双手托着她的臀部,就背起了她,一步一步地向山上走去。 雪花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雾蒙蒙地遮挡住了眼前的小路,没有灯,没有月亮与星光,只有山顶上那一点点的灯火。 谌晓玉的手臂紧紧地揽着他的脖子,附在路重庆的背上,能够感觉到他后背紧绷的肌肉和温热的气息,她心口发紧,忍不住低低叫了他一声:“重庆?” “嗯。”路重庆嗯了一声,埋头走路,他的气息微微有点不均。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想来这儿吗?” “不是因为有个梦吗?”路重庆淡淡地说。 “你知道?”谌晓玉惊讶。 “嗯,以前我也做个一个梦,梦里面说让我去西藏为你守护三年,是什么人我忘记了,好像是个穿着红衣的喇嘛。” “哦……”谌晓玉沉默了,两个人同时梦到同一个寺庙,是不是真的是“命中注定了”? “晓玉?”路重庆低低地叫着她。 声音里透着不确定的情绪。 “嗯?” “你不是在想,我们两个的感情是命中注定?” “嗯。”又奇怪:“难道你没往这方面的去想过?” “当然是想过,以前对你的感情最没有信心的时候,我就会这么想,反正你是我的,老天爷都是这样安排的,你是逃不了的。”路重庆揽紧了她的臀部,低笑了一声:“看吧?果然如此。” “欸,你这人。”谌晓玉捶了他的肩膀,“看你得意的。” “我当然得意。”路重庆笑道,“我怎么不得意,抱着自己最喜欢的人能不得意吗?反正不管是老天爷安排的,还是菩萨牵的红线,反正我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他的口气中有着一种天不怕地不怕的狂妄,听得晓玉心里不紧了一紧。 “重庆,你说我们两个的事情会有结果吗?”她低问,语气里第一次流露出不确信的惶惑与不安。 “当然会有结果。这还用说吗?”路重庆轻轻喘了一口气,他的军用大衣上覆盖着蒙蒙的雪花,头发****,谌晓玉的脸贴着他的脸,能感觉到雪花融化的一缕冰凉。“怎么?你到现在还没有信心?” “嗯,我心里没底……” “所以你要来这里?”路重庆问道,透着一种心疼与宠溺。 这是他的女人,他以为她不在意,以为她听之任之,却没有想到其实她和他都是一样的,紧张,惧怕,就连逃避也是因为太在意了。 “是的,重庆,我就是想来看看,这个宝莲寺,我很多次做梦梦到这里,还有,第一次来这儿的时候,我刚刚参加完高考,那个喇嘛跟我说,有人替我在西藏还愿,帮我守护三年,那时候我就想,那个冥冥中替我去还愿的人,是不是你?你哥哥说你是某个梦而去的,我就更相信了……我们两人今生一定是有着扯不开的关系……但是我又怕……”(未完待续。) 第310章(大结局) “怕什么?” “就怕我们两个人的命运终将是还是分开……”谌晓玉低低地说,娇软的语气中,说不出的惶惑与无奈。 “你既然都知道我们这是有缘人,那就别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路重庆说轻轻拍了拍她,“晓玉,你知道你有个最大的毛病是什么?” “什么?”谌晓玉心口紧了一紧。 “你呀,就是脑子里的想法太多了。任何事情都是瞻前顾后,不管是我们两人的感情问题,还是其他生意,工作,你都是这样,左思右想,考虑得东西太多,反而变得优柔寡断,摇摆不定。你是没有安全感吗?” 安全感?谌晓玉暗自点头,是啊,从来就缺乏安全感,不仅仅是在对感情上。 “我想你是一直缺乏安全感,所以才会这样。我也是,从小生活在那样的家庭,在感情上没有安全感,所以我才会希望你能早日嫁给我,这样,我们才能够真正的联系在了一起。当然你会说结婚就万事大吉了吗?结婚之后要是怎么样怎么样,该怎么办?但是,晓玉 你难道没有觉得吗?人生很多的事情充满了未知,面对命运,其实我们人们人类很渺小,很无奈,但是也就是因为这样,我们的生活才充满了有了情趣,才有了奋斗的勇气,如果什么都知道了,那还有什么意思?比如我爱你,我喜欢和你在一起,我经常在想着我们将来一起生活的场景,温馨而浪漫,以后说不定会更加温馨浪漫,也说不定会争吵,就像很多平凡的夫妻一样,为了柴米油盐吵得面红耳赤……谁知道呢,可是即使是这样又有什么关系了,人生短暂,我们所能拥有的只是当下这一点。” 路重庆的话语在静谧的夜里娓娓道来,语重心长。 他很少与谌晓玉说大道理,嬉皮笑脸才是他的擅长。 今天如此,是前些时候憋了太多的想法吧。 “晓重庆,”过了一会儿,谌晓玉说:“你不觉得吗?我们两个人才是绝配,你是个军人,是随时随地准备,奔赴下一个未知地点,接受未知命运的职业,而我呢,最大的优点可能就是在一些大的事情上,有着超出一般人的敏感。你对未来有强烈的好奇心,可是我呢,我可能早已经知了未来的样子。” “晓玉,和你接触这么久了,我当然是知道在你的身上一直有一种神秘的力量,这种神秘的力量经常会影响到你的情绪,你的判断,你对经济利益的把握……那种力量是什么,我不太清楚,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不管未来是什么,我都会与你一步一步走下去。就像现在这样,哪怕是我背着你,也会前行。” 山路弯弯,石板上铺了一层积雪,路重庆背着谌晓玉,脚步微晃,却一步一步向上攀登,终于来到了山顶。 宝莲寺屋檐在黑暗中屹立,隐约的灯火,正殿门关闭,侧门开着,一盏孤灯照在那狭小的门前。 里面隐约传嘈嘈切切的人声以及念经诵的声音,路重庆驻足聆听,不由得向着谌晓玉笑道,“我刚还在担心这里山里偏僻,未免没有人前来,早已经是闭门谢客,没想到倒是很热闹。 说着便往里面去,山门前没有人,就连原来看门的小喇嘛也去看热闹了,进了寺庙侧门一瞧,果然在正殿的前方,三三两两有着叩头拜佛的人群。 路重庆与谌晓玉彼此对视了一眼,连忙挤进了人群,这才看清,这群人的衣着打扮都是这附近的山里农民。 他们看着路重庆一个穿着军大衣,一个穿着羽绒服,都是城里的人打扮,十分奇怪,有人看着他们问道:“你们城里人怎么会来这里拜佛?” 路重庆双手合十,笑道:“阿弥陀佛,拜佛还要分城里人乡下人,我们是从城里赶来的?” 旁边一个小喇嘛道:“这里路远庙小,一直香火不旺,今夜不知道怎么来了这么多人,都在里头拜着了,你们要去就赶紧去吧。”说着递给了他们两个人各三炷香,挥挥手让他们赶紧进去。 谌晓玉点了点头,正准备进去,突然想起来什么,问道“那个上师今天在吗?” “哪个上师?” “就是那个平日里喜欢穿着红色袈裟那个年轻的上师啊?” “有这个人吗?我怎么不知道?” “欸?”谌晓玉惊讶地瞪着眼睛,“我几次来都见过他啊,还跟他说过话呢,一个年轻的上师,经常穿着红色的袈裟的,很帅的那个。” 路重庆在一旁似笑非笑地瞄了她一眼。 小喇嘛奇怪地看着她,“我来这里已经快五年了,我们宝莲寺从来就没有那么一个人,我真的不知道你说的是谁了……” 谌晓玉张大了嘴巴,怔在那里。 风动,树叶动,雪花在飘,夜空里烟花灿烂,路重庆的侧颜俊美如画,眼睛里星光熠熠。 刚想说什么,路重庆却拉了拉她,“先进去看看再说吧。”说着就拉着谌晓玉进了大殿的正门。 “佛祖慈悲,请容我在此发愿,我,路重庆愿与谌晓玉共度一生,艰难困苦,不离不弃。” 路重庆虔诚地跪下三叩首,才从蒲团上站起,大殿之上,菩萨端坐如仪,宝相庄严,悲悯众生。 谌晓玉怔怔地楞在一旁,心跳如擂鼓,半晌她慢慢地在蒲团上跪下,双手合十,道:“佛祖慈悲,请容我在此发愿,我,谌晓玉愿与路重庆共度一生,艰难困苦,不离不弃。” 说完,她也虔诚地叩了三个头。 大殿之外,传来钟声,清越激荡,响彻夜空。 接近凌晨12点,鞭炮声骤然响起,有人在燃放烟火,五光十色的烟花刹那之间照亮了宝莲寺的大半个天空。 谌晓玉突然觉得重生到这一时间,并不是她带着金手指来救赎,而是被救赎,被路重庆给予她的深厚感情救赎,把她从上一辈子的自卑,怯懦,世俗中救赎出来。 所谓金钱,所谓成功,也许是人生的意义,可是人生不过是镜花水月,虚无一场,毕竟是尘归尘,土归土,太阳之下,永无新鲜事。(未完待续。) 第1章 黄昏时分,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给远处的山峦镀上了金粉色。 冬日,山谷空旷,一眼望去,满眼的枯草随风晃动,远处的有几缕炊烟,渺渺飘散。 彤红的落日,又大又圆,挂在蓝粉色的天际,有一种宁静孤寂的美。 谌晓玉斜身依靠在铁皮栏杆上,眯起眼睛,眺望着远方,思绪不知道飘到什么地方。 半年前,她卖掉了所有的股票,关闭了公司,将手上所有的现金都投入到现在这个地产项目上。 而地产项目就在这个用路重庆的话说,完全是“鬼不生蛋”的地方。 “谌晓玉,我真的不能明白你,如果你想挣钱,想要成就感,根本不需要这样折腾……路遥老公的地产公司很快就注册好了,到时候,凭着他的经验与实力,你想做什么样的房地产项目不行?……竟然就看中了这个项目?我真的不知道你到底是看上了它哪一点?” 路重庆百思不得其解。 半年以来,他们为了这个项目争执了无数次。直到最后一次,路重庆突然领悟过来:“谌晓玉,你执意要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难道仅仅是走火入魔看中了这个毫无投资价值的房地产项目?还是你想借此机会与我脱离关系?” 谌晓玉沉默不语。 路重庆指着她的鼻子,“你简直就是欠抽……”,说完这句话,他拂袖而去。 野外风大,西北风吹着工地上的零星几杆彩旗哗啦啦作响。 她拂去飘散到眼睛上的发丝,有点惆怅地想,对,他说的一点都不错,自己就是别扭,就是欠抽,就是找罪受。 这一晃又是快到了一年的春节,再过几天又是一年除夕了。 去年除夕的海誓山盟依然在耳边,没想到本年之后,毁约的人竟然是自己。 几声狗吠打破了寂静,接着山谷中传来了一阵阵嘈杂的汽车引擎的轰鸣声。 “晓玉姐……” 工程秘书小杨在身后叫她。 “又怎么了?” 谌晓玉收回视线,回过身看去,只见小杨胖乎乎的圆脸上表情很是局促不安,牙齿格格作响,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 这简直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啊。 离过年还有两天的时间,工地上的民工早就放假回家,项目部几个工程师也在中午的时候回了城,只留下了谌晓玉和工程秘书小杨整理完毕工程图纸资料,锁门回城。 原本谌晓玉并不需要留下来陪小杨整理资料,可最后一辆末班车居然是中午十二点,而整个项目部只有她一个女人有一辆车,只有她一个女人会开车。 她不等,谁等? “晓玉姐,那边后山上……”小杨声音依然在颤抖。他身材高胖,杵在狭小的走道上,像是一堵墙。 可是这堵墙怎么看着这么不结实,才有点风吹草动,已经开始晃晃悠悠,哆哆嗦嗦。 “后山那边怎么了?”谌晓玉问道。 “……”小杨指了指门口,张了张嘴,硬是没说出话来。 亏了工程部经理老杨开溜之前还跟她说,“晓玉哪,虽然我们先回去了,可你也别害怕,我把我儿子留下来收拾资料,你看他人高马大,保护你绰绰有余。” 谌晓玉此时真的想一个白眼翻过去,这是保护我?谁保护谁还不一定呢。 她只好叹了一口气,走到小杨面前,拨,拉开他的肩膀,越过他走到走廊的另一侧。 后山口上,密密匝匝地围了一圈人,一个个膀大腰圆,披金挂银,冬日的天气就光着大膀子,披着黑色的棉袄,隐约能看到一个个身上雕龙刻凤,左青龙,右白虎地威风凛凛。 这帮人中间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一个人,同样也是膀大腰圆,雕龙刻凤,粗短的脖子上带着黄金大链子,只是那个人不像其他人披着黑棉袄,而是威风凛凛的披着一件黑色的貂皮大衣,那毛色,水光丝滑,看着就价值不菲。 “晓玉姐……这帮人看着好像……好像是龙总那边的……”小杨吞了吞口水,躲着在谌晓玉的身后,伸长了脖子看了一眼,又缩到后面,声音打着颤,终于嗫嗫嘘嘘地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不是好像,而是就是。”谌晓玉点了点头说,“你没看那穿裘皮的,不就是龙浩坤本人吗?” “是吗?是吗?”小杨战战兢兢地说,“晓玉姐,你怎么知道,你又没见过他,当然我也没见过他,我是听我爹说过,他可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咱们……咱们没惹过他吧?” “难说。”谌晓玉说完,暗暗的深吸了一口气。龙浩坤这个人大名她是听说过的,整个城西工地所有的土方工程都是他的生意。 他们这个项目所在的范围正是他的地盘,惹了他还是没惹他,那只有龙浩坤本人才能说了算。 “那……怎么办?”小杨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哎呀,晓玉姐,你说咱们怎么运气这么差,眼看着要过年了,怎么就惹上了这尊大神……要是我爹在还好说……哎,我爹可真是……,他怎么能丢下咱们这老弱病残的留守工地自己先溜着了呢……他还是不是我的亲爹啊。” 谌晓玉想说,那还不是因为你这个当儿子的不争气,几页破资料整理了一个下午,不知道磨叽出什么来。 “现在我们怎么办?啊……晓玉姐,你看在那个龙……龙……浩坤……龙总他就要走过来了……” 果然,为首的龙浩坤抬头眯着眼,朝着他们的方向看了看,打了个响指,便迈着四方步,慢慢悠悠,向着二楼的楼梯走来。 “晓玉姐……”小杨拽着谌晓玉的衣服袖子,快要哭了出来。“他就要上来了……这可怎么办啊……” 说完又低头看了一看楼下:“晓玉姐,这二楼跳下去不会摔死人吧?实在不行咱们就跳吧?” “跳?”谌晓玉挑了挑眉心,向着楼下努了努嘴唇,“摔不死人也得摔残废了?再说他这下面守着的人都是吃素的?” 说着谌晓玉又指了指楼下那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人。 第2章 “那可怎么办啊?”小杨紧挨着她,颤颤巍巍地又拽了拽她的羽绒服袖子,“晓玉姐……姐……你赶紧想想办法啊,咱们难道就这样等那龙浩坤……龙总……这样打上门来吗?哎呦,那可怎么得了啊!” 谌晓玉打量他将近一米八的个头儿,这么高高壮壮的一个人,怎么就这么怂呢! 她忍着气,嗤笑了一声,“那不然呢?难道就凭着咱们两个人,还能把人家打出门外吗?”说完还特意指了指楼下龙浩坤那帮到处转悠的随从。 又忍不住逗他:“我看你人高马要不然你去找两根钢管来,咱们杀出一条血路?” “那可使不得啊,真的使不得。我从小就是三好学生,打架闹事从来都不和我沾边。”小杨吓得直摆手。 “那你有没有法子呢?”晓玉忍着笑,看着他! 也许是终于明白谌晓玉是逗他玩,小杨挠了挠头发,渐渐安静下来,小声嘀咕道:“他们这时候找上门来,总归是有什么目的吧……” 是啊,当然是有目的的,不是为了地盘就是为了钱……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而这些都不是不能够解决的事情。 谌晓玉暗暗冷笑,根据她多年的经验与教训,能够用钱能解决的事情就不算是什么事情。 “所以啊,”她看着小杨快要哭出来一般的表情,安抚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来之,则安之。” 话音未落,听到走廊上传来几声击掌声,一个洪亮的声音朗声道:“好一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好一个既来之,则安之,能听到我的大名不害怕的人,谌小姐还是第一个。” 说话之间只见那穿着黑色貂皮大衣龙浩坤魁梧得像一只黑熊,步履沉重,仿佛每迈一步都能在简易走道是踩出一个坑。 谌晓玉与小杨不由得对视了一眼。 “龙总您可是谦虚了,您的大名这远远近近谁人不知。”谌晓玉深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心神,迎上前去。 心里想,只要搞工程的,谁不知道您这只地头蛇。 龙浩坤微微皱了皱那粗眉,瞅着她,咧开大嘴笑道:“我虽然不是什么凶神,可是这模样比起凶神也差不到哪儿去了……”说完他故意伸出手,摸了摸眉心,凑近谌晓玉,眼神中闪烁狡黠与凶恶。 谌晓玉侧过脸,屏住呼吸,避开他口中呼出的浊气,定睛与他对视。 这龙浩坤虽然长得粗犷,五官却还算端着正,只是他的脸上有一道深深的刀疤,从眉心一直到人中,使得他的脸暴戾十足,凶神恶煞。 两人互相看了有十秒左右的时间,龙浩坤才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谌晓玉看了一眼他粗短脖子后面的那几道肥肉,直犯恶心。 她转开目光,她丝毫不想关心这位龙大哥的长相是不是英俊,她只是关心他来的目的,眼看着天快黑了,这旷野山谷,荒郊野岭,人烟稀少,说不害怕是假的,万一与这只狗熊一言不和闹翻了,对方即使把她和小杨都杀了也没人知道,细细一想不免心惊,冷汗顺着后脊梁骨就淌了下来,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决定直奔主题,勉强笑道,“您这大老远的,又带了这么些弟兄,总不至于找我们聊天的吧?您看天色也不早了,这里偏僻,多有招待不周,我们杨经理中午回去了,您若是有什么要求,我回城之后就给您办妥,您看行吗?” 这话里话外已经是透露口风,这到底是要钱还是要生意,您给个痛快话啊。 那龙浩坤看了一眼小杨,淡淡地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也就是来跟谌小姐叙叙旧而已。” “谌小姐?叙旧?……”小杨飞快地瞄了一眼谌晓玉,他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上去娇娇弱弱的谌晓玉居然能认识龙浩坤那么大的一只“活闹鬼。” “看什么看,知道我的人多了去了。”谌晓玉不耐烦地瞪着了他一眼,“小杨,还不快给龙总泡杯茶去。” 小杨应了一声连忙慌慌张张跑进屋,随后就只听到工棚里面乒呤乓啷一阵乱响,铁水壶被踢翻的声音。 谌晓玉面上依然挂着微笑,心里却打起鼓来,寻思着,这龙浩坤要和自己叙旧,可是他们真的是故人吗? 她搜寻着脑海中的记忆,想来想去,竟然毫无印象。 一抬眼,龙浩坤摸着下巴上的短须,眼睛盯着着那不远处的山峦独自微笑着,讥讽道:“谌小姐贵人多忘事,一定是想不起来了吧,你和我初次见面,怎么会有旧可叙。” 谌晓玉勉强笑道:“说的是啊,虽然龙总您的大名鼎鼎,如雷贯耳,可是,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我们好像还真的是初次见面。” “你的确是没有记错!”龙浩坤敲了敲简易栏杆,回过首去看她,“但是谌小姐,你记不记得很多年之前你有个同学叫罗昕芳?” “罗昕芳?谌晓玉皱眉,在模糊的记忆中仿佛是真的认识这么一个人,是她的初中同学,一个很“作”的女孩。 “对,罗昕芳。”龙浩坤肯定的说! “哦!我想起来了,她是我初中同学,怎么,龙总也认识她?” 谌晓玉暗暗又打量了对方一眼,怎么也不明白这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有什么瓜葛,而这个瓜葛又与自己有关系。 “对!我认识她!谌小姐知道就好。” “那倒是很巧!”谌晓玉敷衍道,心想跑这么大老远不会真的找我拉扯同学关系的吧! “谌小姐还没明白?”见谌晓玉没反应,龙浩坤抽了抽嘴角又问。 “不明白。”谌晓玉道。“需要我明白什么吗?” “你现在不明白也没什么,以后明白就好,”龙浩坤抄着手,带讥讽地冷笑道,“那我们叙旧就到这儿,现在来谈谈正经事。” “好,龙总,你请说!” 果然叙旧不过是幌子,真正的正经事还是利益。 龙浩坤指了指对面的山峦,问道“谌小姐,我听说这一片山地都被你们买了下来?” 第3章 龙浩坤的话,让谌晓玉心头重重一震,不由得重新打量起了对方。 只见龙浩坤依然那双小眼睛依然看着对面的山峦,夕阳下之下闪烁着冰冷与贪婪的光,这时候,真的很像一只贪婪的地头蛇。 难道说这家伙知道了什么 这种感觉让谌晓玉心中很不舒服。 但是眼前她还得打起精神敷衍。 “龙总的消息可真是灵通,我们不过是投了点小钱,盖几间房子,和几个朋友住住而已。” “你们买了这一大片山林,难道仅仅就是为了盖几间房子?真的是说的比唱的好听,”龙浩坤转过脸看着她,似笑非笑地说,“谌小姐,虽然咱们是初次见面,但是我好歹也是在这个行业混的人,你与那个姓杨的老头打的什么主意,我还是知道几分的,你骗谁呢?” 像是被人窥知了秘密,谌晓玉觉得自己的心脏“咚咚咚咚”如同擂鼓一般重重的敲着,她竭力地稳定住自己的情绪,决定主动出击,于是道:“龙总,时候不早了,这快要过年了,您一定有不少事情要忙,这大老远的过来,我们也不想耽搁您的宝贵时间,要不然这样吧?您给个痛快话,需要我们做什么?”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一会儿要叙旧,一会要打听买地的行情,弯弯绕绕到底搞的是什么鬼? 谌晓玉暗自翻白眼,心中满是不耐烦,看着像一个大男人,怎么和隔壁小杨一样也是磨磨唧唧的。 “好。谌小姐果然是个痛快人”。龙浩坤点了点头,指了指楼下那一帮弟兄,“你看,我这一帮弟兄跟我了也好些年了,这些年生意不好做,竞争大,弟兄们都没什么活干,谌小姐这边既然买了这一大片地,想必有不少活等着人干,我这些弟兄,别的本事没有,就是有的是力气,您看,能不能等过完年,能不能安排点苦力活给兄弟们干干,也算是我看在你是罗昕芳老同学的面子上,给你出点力气,谌小姐觉得怎么样啊?” 谌晓玉听了他这个要求,呼出了一口气,却是把心放回了肚子里,她点了点头说,“原来是这样,龙总早说啊,我们是求之不得呢。” 那龙浩坤见她答应得痛快,眯起小眼睛又打量了她几眼,点了点头,“谌小姐果然是个痛快人,好,那就成交,过完小年,我们这帮弟兄们就进驻,你放心,质量保证让你满意。” 话说完,他就挥了挥了手带着那帮人准备撤离。 来得快,去得也快,以至于小杨端着铁皮水壶出来想给他们倒水的时候,只看到路上尘土飞扬,那帮人呼啸而去。 “咦,那龙……龙总人呢?就这么走了?不是说要喝水的吗?” “喝个屁。你快去把东西拿着,咱们也走了。”谌晓玉没好气地瞪着了他一眼,进屋开始收拾她办公桌上的物品。 “咱们也走?去哪儿?”小杨拎着水壶又跟了进去。 谌晓玉恨不得上前敲着小杨的脑袋,她头也没抬地说,“去哪儿,回家过年啦。” “啊?咱们也可以回去了?”小杨放下手里的水壶,兴奋地搓着手,“哎,晓玉姐,你真行,那龙浩坤那样的人都被你这么快打发走了,我原以为要跟他周旋半天呢,还想着今天不知道能不能回城呢。” “不回城你一个人呆着这儿过年吗?”谌晓玉抱着她的背包,转身又出了办公室的门。 外面已经是暮色四合,夕阳最后一丝光线即将消失在云层之中,她停下脚步,默默地注视着天际。 冬日的山林雾气蒙蒙,谌晓玉记得半年她来第一次跟着老杨过来看这块地的时候,夏日里树木葱茏青翠欲滴,鸟雀啁啾,充满了勃勃生机。 “最有价值的是,这是山里有温泉,山里的老百姓说这泉水很神奇,可以治疗很多皮肤病……” 老杨的爷爷就是这山里人,他从小在这山野里长大,熟悉每个角落。 谌晓玉选老杨做合伙人,真是看上了他这一点。 因为资金有限,也因为不想沾光路家人的光,谌晓玉选择了这个山间别墅项目,她知道在不久的将来,这一片区域将成为国家重点投资的森林公司,到那时候,她的山间别墅的将增值百倍。 这是一个不被大多数人所知的秘密。 ************ “什么?你答应了龙浩坤来做咱们的工程?”老杨一拍桌子,桌上的两只茶杯都乒呤乓啷的跳了几下。 “是啊,我答应他了。”谌晓玉说,她拿起纸巾擦了擦了桌上的水渍。 “唉……”老杨又重重地拍了拍桌子。 这一次连吧台的小服务员都忍不住朝他们的方向看了过来。 “谌晓玉,你知道不知道,那个地头蛇是不好惹的,谁都要躲他十里八里的,你倒好,还把工程给他们做了……”老杨气得摇头叹息。 “杨叔,你既然知道龙浩坤是一条地头蛇又明白他不好惹,他既然找上了门要工程,我们有办法不给他吗?” “他找上门了?” “不信你问问你们家小杨。”谌晓玉看了一眼坐在在一旁的缩头缩脑的小杨,“你说,是不是这样的情况?” “是这样吗?”老杨瞪着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看着他的儿子。 “就是这样的……那龙……龙总带着十几个手下跑来,非要做咱们的工程,晓玉姐为了打发他们才答应他的,要不然,被他们堵在工地,咱们都不知道能不能回来过年。”小杨低声嗫嚅着说。 “没出息的东西……遇到事情就知道怕,从小就被你妈惯坏了。”老杨气咻咻斥道。 “爸,你是没看到,那姓龙的,跟一头熊一样状态,他的手下还操着铁棍,砍刀……就我和晓玉姐,我能不怕吗?” “再怕也不能把工程给他们做,这下完了,咱们是等着被宰不说,还惹不尽的麻烦事儿……” 谌晓玉沉吟了一下,问道:“杨叔,你说是龙浩坤是怎么知道咱们买地的事情?” 第4章 “怎么知道的?”老杨撇嘴笑了一笑,点了一根烟,“晓玉,在这个圈子里,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建筑圈子就是这么大,不论是谁干了一点什么,还是谁想干点什么,大家都一清二楚,瞒是瞒不了的。” 谌晓玉哦了一声。 老杨是在南下深圳做过建筑包工头的,晓玉当初想投资做房地产,找来找去都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她知道前世人人都知道房地产增值的法则,一定能够赚钱,可是盖房子不比买股票,只要有资金和先知先觉的技能就可以战无不胜,盖房子毕竟是一项技术活儿。她需要一个懂得技术懂专业的人帮着她。 老杨就是谌文光帮她找的帮手。 说起谌家人这次却是支持她的,反正她的脾气大家现在都清楚,劝也劝不了,不如能帮忙就帮忙,到时候说不定还能有回报,这一点上谌文光是最清楚不过了。 “晓玉,叔叔支持你的,做生意就是要靠自己,靠别人都是靠不住的,特别是你那个……同学……唉,你和他处了这么久也没个结果,不是叔叔说话不好听,你还是要好自为之。” 老杨是谌文光生意上的朋友,按照他的话说应该是靠得住的,况且谌晓玉觉得别人也坑不了她。 但是现在老杨的这一番话,倒是提醒了她,原来自己的想法真的是很单纯。 即使是自己是个重生而来的先觉者,也不可能占尽这世上的便宜,总有很多东西是她不了解的。 要学习的地方真的是太多太多了。 就比如这建筑圈的规矩与行情。 想到这里,谌晓玉收敛了脸上的表情,郑重地说:“杨叔,现在不管是谁透露我们的计划,那龙浩坤都已经找上我们的麻烦,现在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得想个法子,把这危害降低到最低的程度。杨叔,你知道我不是你们建筑行业的人,也不是很清楚这里面的门道,您对他的了解,会给我们带来最大的危害是什么?” “是什么?钱呗。”老杨搓着手,深深叹息了一声。“龙浩坤这个人说来也是名声在外也是这几年的事情,当年我去深圳做工程之前,还没听说过他,没想到这几年他都成为这行业的一霸,做咱们这一行业的都是大老粗,没文化,说起工地上打架斗殴那都是家常便饭,不足为奇,可这个龙浩坤打起架来简直是不要命,心狠手辣,他就是凭着打架不要命让一帮人跟着他,先是接了一点小工程,到渐渐挖土方,卖土方,这几年城里路修路修多了,他那的土方工程越来越大,钱就越来越多……再加上他那个人狠是狠了一点,可是对用得着的人都肯花钱,自然有人会为他说话……” 原来这龙浩坤也是靠着市政道路发了大财,可是既然市政工程油水更大,他为什么会看上这山间别墅的工程呢? 如果仅仅是为了钱,与投资几千万几个亿的道路工程来说,谌晓玉那个小项目简直就是不足挂齿。 “是啊,我也觉得有点奇怪……”老杨看出了谌晓玉的潜台词,点了点头,蹙眉道若有所思的说。 他深看了谌晓玉一眼,“晓玉,是不是你最近得罪了什么人了?” “得罪了人?” “是啊,你仔细想一想,我做工程这么些年,与龙浩坤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从来也没有什么过节,按理说他与咱们都挨不着边的事情,可是为什么会突然找上门来了,不会是你在什么时候得罪过他?” 说着他看了边上一直默不作声的儿子。 谌晓玉此时猛然想起了龙浩坤说的:“罗昕芳是你的同学吧?你明白就好。” 不会吧? 不会真的与罗昕芳有关? 谌晓玉终于想起自己当年因为路重庆得罪过罗昕芳,还和罗昕芳的姐姐打了一架。 可是事情已经很久远了,这么多年过去了,罗昕芳现在的处境如何,她都一点不得而知。 而要去打听这个人的下落,最便捷与最快的方法似乎只能够通过一个人。 一想起那个人,她的脑海里浮现出那张英俊的脸庞与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心中骤然一痛。 这痛楚来得如此猛烈,以至于老杨说的什么都没听出什么,只听到最后他意味深长地说,“晓玉啊,你这么年轻又是个女孩子手上又有点闲钱……男人嘛,难免不会动点歪脑筋,你再好好想想,到底是得罪了哪个方面的人物……” 谌晓玉的脸刷地一下烧红了,她顿时明白了老杨没说出来的意思,你一个年轻女孩居然能拿出这一笔钱来投资房地产,背后不知道与多少男人有过瓜葛,这一次惹祸上门,还不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男人。 这个世道如此,不外老杨能这样想,可能大部分人都会这样猜测吧。 如果老杨仅仅是仅仅是关心她的私人生活,谌晓玉根本就不必解释,可是现在涉及到他们一起合作的项目,谌晓玉就不得说明清楚了 她轻轻抿了抿嘴唇,故意轻描淡写地说:“杨叔,投资这个项目的钱也不完全是我的,我二叔也投了不少,您既然与他认识这么些奶奶,应该知道他一直都在做生意……” 听起谌晓玉提起了谌文光,老杨老脸一红,连忙解释道“哎,晓玉,你可别误会了,杨叔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听说了龙浩坤什么要和你叙叙旧,我在想,你一个大学生和他有什么旧可叙……” “他认识我一个初中同学。”谌晓玉简单解释道。 “哦,那你何不就跟你这同学打听打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谌晓玉默然了,叙旧?她与这地头蛇有什么旧可叙呢? 和老杨父子两人商量完项目上的几个问题,谌晓玉从茶馆出来,天色已晚,大街上的商店都关门打烊,只有街灯兀自闪亮,发出柔和的橙黄色的光芒。 除了偶尔响起的几声鞭炮声,整个街上都安安静静。 这样的夜晚,总归是让人能够想起什么。 谌晓玉沿着街道,在树荫中缓缓的步行着,她心思重重,思绪仿佛又回到了一年之前的春节。 第5章 一年之前,谌晓玉与路重庆那个雪花飘飞的夜晚,在宝莲寺的菩萨前表明了心迹,确定了这一世的情缘。 谌晓玉想,不管世俗的阻力有多大,最起码他们两个人之间是坦诚相待,毫无芥蒂的。 在彼此的心里,两个相爱的人终于山盟海誓,修成正果,不管有多艰难困苦,都不会再分开了。 可是……可是,有句老话说得那什么来着,“人生无常,世事难料。” 刚刚走进巷口,就听到有人叫她,谌晓玉吓了一跳,连忙回头定睛一看,只见邻居家的胡阿姨,左手手里提着两个大盒子红彤彤的礼盒,右手又拎着一兜的水果和两瓶酒,摇摇摆摆地从身后跟着过来,一边走一边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哎呦,这不是谌家晓玉嘛,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吃晚饭了?这大过年的,去哪儿玩了呢?” 谌晓玉连忙收敛了心思,心里奇怪,脸上却是露出礼貌的微笑,“阿姨新年好,我出去看望朋友了,这会儿赶着回家吃晚饭呢。阿姨您这是从哪儿回来呢,拎着着这么沉,我帮您提着吧。……”说着就要去帮胡阿姨拎手里的东西。 那胡阿姨是谌文彬的那老同事老邻居了,当下也没客气就把水果网兜交给了谌晓玉,解开领口的毛线围巾喘着气,笑眯眯地说:“哎,我刚刚是去超市买了点东西,明天得去我那丫头要去她男朋友家,去见未来公公婆婆,总不能让她空着手去,而且那丫头和你不能比,太年轻又没见过世面,我是怕她不懂事,不会买东西,赶紧去给她买好了,明天早上她男朋友来接她,拎着就走……就是提着太沉了,正好遇到你。谢谢啊,晓玉,可是帮我的大忙了。”说着又重重得喘了一口气。 谌晓玉连忙客气道说:“阿姨,我顺便就是帮您出点力气,哪儿是什么大忙呢,您们家小清去见未来的公公婆婆这是大事情,难怪您这么费心呢……”说着又将胡阿姨手里的一个礼盒也接过来,“这个我也帮您提着,您歇一会儿。” 胡阿姨终于腾出一只手来,抹去了额角的汗水,眯着眼儿笑道“这还不算帮忙啊,要不是你,我哪儿能提得动呢。我老早就跟你爸爸妈妈说了,你真的是懂事啊,他们真的是享福啊,你看你爸爸妈妈的吃的用的,哪一样不是你孝敬的,什么都替他们想到了,不让他们操心……可不像我们家清儿,成天就知道玩儿……她从小没了爹,大事小事情都指望着我……”说着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下,眼里流露出怅惘的神情。 谌晓玉看了也是一声叹息。 胡阿姨的老公薛叔叔也是和谌文彬一个单位的保卫科的干事。有一年春节的时候值班,正遇到那年风雪特别大,大雪压倒了单位门口的大树,大树倒下的时候正好砸到了在路边上铲雪的胡阿姨老公的脑袋上,春节时候,单位没几个人,等送到医院抢救的时候已经没气了。 因此,每一年的春节对于胡阿姨一家来说并不是欢乐祥和的日子,从大年三十那个晚上起,胡家的大门总是紧闭着,偶尔还能从里面传出母女两人的争吵声和胡阿姨的哭泣声。 因为薛叔叔是因公殉职,所以单位里对胡阿姨特别照顾,安排她进了器材室,工作轻松,又第一批给她分了房,女儿薛小清学习成绩不好,单位里给她交了赞助费,让她进了护士学校,今年刚刚毕业,听说也是单位领导出面是进了一家大医院。 谌晓玉想着前两天回家谌晓玉听妈妈说,薛小清今年找了个家里做官的男朋友,胡阿姨满意地合不拢嘴,看着今天张罗得喜庆样子,大约是八九不离十了,这下子,胡阿姨一家总算是苦尽甘来。 胡阿姨大约是看出她脸上心思,不免感慨,道:“晓玉啊,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了,你从小就听话懂事,不像我们家清儿……好不容易她找了工作嫁了人,我这才放了心,总算是对她死去的爸爸有个交代,对他们薛家人有个交代了……” 说着语音里竟然有了一丝哽咽之音,伸出手指抹着眼里的闪烁着泪花。 谌晓玉心里不免跟着感慨,挽着胡阿姨的胳膊,轻轻安慰道:“阿姨,这是好事,您可别难受了,以后就跟着小清享清福了。” 胡阿姨点了点头道,“所以啊,晓玉,你知道这当父母的心思就是这样,女孩子长大了,找个好人家比什么都重要,你可千万别学那些人当什么女强人,还是要找个男朋友,这样你爸爸你妈妈就安心了。不是阿姨说啊,这些年他们不愁吃不愁穿,就愁你这个事儿了……说来,你比咱们家清儿还要大几岁,真的要考虑这个事儿呢。” 谌晓玉没想到,这胡阿姨一番话就从女儿的婚事上扯到了自己身上,不免又好气又无奈,也不好发作,只得不作声,默默地听着她教训。 那胡阿姨说了一番“男大当婚,女大当家”的大道理,见谌晓玉没什么反应,也住了口。 两个人渐渐走到了宿舍区的大院门前,居民楼里已经是万家灯火,大门口就能闻到空气飘散着炒菜的香气,电视里正播着春节晚会节目,热热闹闹的锣鼓声,歌声和鞭炮噼噼啪啪的响声,平添了节日的欢乐气氛。 胡阿姨眉心的皱纹终于舒展开,她突然侧过脸,压低声音对晓玉神秘地说:“要不然,我让小清也介绍个男朋友吧,她在军区总院做护士认识人多,而且部队里好男人也比外面多……总是受过正规的教育跟外面那些不着调的男人不一样,你看看行不行,给我回个话,要行我就让小清给你张罗去,你别看她今年刚刚去的,倒是个神气人呢,这一点就像她爸爸……” 谌晓玉笑着没说什么,心里却是一怔,没想到薛小清居然是军区总院的护士。 随即又自嘲地苦笑了,军区总院那么,医生护士加起来有几千人,自己的名气没有那么大吧。 更何况她已经有大半年没有和路重庆有关的人有过联系了。 第6章 对于那天路上的一番好意,谌晓玉听听也就过去了,并没有放在心上。 春节期间她住在父母家里,难得的好吃好喝地被爸爸、妈妈伺候着,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舒服日子。 今年的春节谌文辉一家子去海南旅游,谌文光趁着假日去考察海外旅游市场,谌晓玉就连亲戚家串门的机会都没有,除了“龙浩坤”那件事情让她有点烦心之外,其他的时候,她看看电视,看看书,兴趣来了炒几个菜,陪着老爸喝一两口黄酒,日子过得倒是真的十分清净自在。 眼看着她在家里闲得无事,邵兰茵又着急了,她早就听对面的胡阿姨提到,要帮着谌晓玉介绍对象的事情,这天在菜市场上遇上了,两人不免又嘀咕了好半天,胡阿姨为了不能失信于老同事,回到家就逮着自己那宝贝女儿说了。 薛小清前天晚上刚刚与男朋友吵了架,心里正不自在,听她老妈絮絮叨叨地要给人做媒,忍不住撇了嘴不耐烦道:“哎呦,妈,你就别给我惹事了,你以为部队里的男人都是成把抓,找个合适的男朋友就那么容易吗?我告诉你,咱们部队里男人是多,可是合适给谌晓玉那样的做男朋友的男人倒真的是没几个……” 胡阿姨正在拿着鸡毛掸子掸灰,顺手敲了她的脑袋,“你别谌晓玉,谌晓玉地叫,没礼貌。人家比你大那么,你小时候对你又不错,玩具啊,书本啊没少送给你,你叫人家一声姐姐不吃亏,再说了什么叫合适给晓玉做男朋友的男人没几个,人家长得漂漂亮亮的又那么能干,在你们部队找个男朋友就找不到了吗?” 薛小清躲了一下,拍了拍自己头上的灰尘,站到镜子前面整理了头发,停了一会儿,才从鼻子里哼了一哼,嘴角冷冷地抽了一抽,“妈,我说了你还真的别不相信,她要是在我们部队里还真的不好找,别看她长得漂亮,又有钱,可是背地里干得那些龌龊事,真的让人看不上……我们部队的男人才不会要这种女人……” 胡阿姨被她说得愣住了,愣了半天拿着鸡毛掸子敲她的脑袋,恨恨地骂道:“我说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呢,有你这么好好的什么叫背地里干得那些龌龊事儿,人家晓玉怎么了啊,人家从小学习成绩就好,还跳过级,名牌大学毕业,就自己开公司挣钱了,人家对她爸爸妈妈多孝顺,对家里人多好,家里大的小的,哪一个她没顾得上,就连我们都受过她的好处……人家不过是工作忙,没时间谈恋爱,让你帮忙介绍个男朋友,你愿意就介绍,不愿意就不介绍,这样说人家坏话,忘恩负义,心眼怎么这么坏。”说着气得又赶着她打了几下。 薛小清心头有气正没地方撒气,早上下了夜班回家来想睡一家都不得安宁,莫名其妙地被妈妈打了几下,更是又气又恼,一边护着自己的脑袋,一边不禁扯了嗓子叫道:“妈,你打我?你为了一个外人打我啊?什么我忘恩负义,坏心眼,她谌晓玉本来就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去我们医院打听打听医院里谁不知道,她就是个不要脸的小三,挖人家我们护士长的墙角,我们护士长和她男朋友从小门当户对,青梅竹马,她倒好上去横插一脚……” “她抢你们护士长男朋友?”胡阿姨高举着的鸡毛掸子停在那里,疑惑地问道:“你说谌晓玉抢你护士长的男朋友?我可是听你说过你们护士长家里可是大官,她怎么可能认识你护士长的男朋友呢……” “本来就是嘛,我刚刚去医院上班的时候就听说了,原本还不相信,谌晓玉和我们护士长的男朋友是中学同学,就是利用了这层同学关系,动了歪心思,她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人家是什么身份,土鸡想飞到枝头做凤凰,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命呢……”说着薛小清咬牙切齿地吐了一口吐沫。 看着自己老妈那瞪大的眼睛和吃惊的面容,薛小清觉得自己终于出了一口憋了很久的恶气,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吗,从小学习好,跳级就了不起吗?还不是抢人家男朋友给的贱货。 当她在医院里无意听到谌晓玉的名字被人频频提及,开始并没有想到就是自己家对门的那个谌晓玉,直到有一天她被借调到高干病区当班,终于见到了护士长的前男友路重庆,而那个正被路重庆搂着怀里正是她从小认识的“晓玉姐”。 她太吃惊了,没想到有人居然敢于抢童姗姗护士长的男朋友,更没想到这个人居然她还认识。 薛小清突然觉得这事情简直太好玩了,有好多次她都抑制不住地告诉自己的老妈,看吧,你成天夸得像一朵花似得品学兼优的乖乖女,居然是这样一个货色。 薛小清看着她老妈脸上如遭雷劈一般的震惊表情,心里觉得爽了很多,这下多好,那个从小就压迫在自己头上的榜样终于坍塌了。 她拿起桌上的茶杯,轻松地喝了一口水,润润了嗓子,笑道:“妈妈,所以说你就别管人家的闲事吧,你有时间管人家的事情,还不如管管自己家的事情。” 胡阿姨手里紧紧捏着鸡毛掸子,失神地喃喃地问道:“你又有什么事情了?” “我能有什么事情啊,还不因为你……” “我怎么了?” “你怎么了呢,你那天给我买的是什么啊,你去超市买的什么酒啊,几十块钱一瓶的酒,你还让我拎着去送人,不是让我丢脸嘛,人家家里喝得是什么,是茅台,而且还是部队里特供那种不带商标的……我送的酒,人家都没多看一眼,对了,还有那礼盒……妈,你到底花了多少钱买的啊,啧啧,他妈妈只看了一眼就随手送给他们家保姆了,你说我难堪不难堪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人家的身份,那么寒酸,简直是丢脸,我当时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第7章 原来那薛小清自小没了父亲,胡阿姨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加上单位工资不高,又想着给她存点嫁妆,以后能找个好人家,不免过得含辛茹苦,那天晚上给女儿挑选未来公婆的见面礼,既不能花钱多,又不能失了面子,已经是左挑右选,盘算来盘算去,才痛下决心。 只是这贫寒的小户人家能拿得出手的礼物,到了她男朋友的家里却是让人觉得穷酸吝啬,上不了台面。 薛小清在男朋友家里受了白眼与冷落,又把这口气出在了妈妈身上。 胡阿姨一直隐隐觉得这桩婚事不牢靠,门不当,户不对,生怕女儿受了委屈,已经是千万小心,是小现在被女儿猛然一通抢白,如同五雷轰顶一般难受,胸口上如同压了一块大石头,透不过气来,噎住那里半天说说不出话来。 薛小清见她妈妈脸色苍白,默不作声,知道不能再说这个话题了,于是坐在自己的小床上,手里拿着面镜子,一边对着镜子整理着头上的发饰,一边闲闲地道:“所以我说老妈,你就不要去管对面谌家的闲事,那谌晓玉本来就是精明厉害有手段的一个女人,你还担心她找不到对象?人家眼光高着呢,一般的男人看不上,看上的都是别人的男人……”她又哈哈笑了几声,似乎很满意自己用词妥当。 “我才不相信你说的那些鬼话呢。”顿了半天,胡阿姨才顺了一口气,道:“不管怎样,晓玉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不会像你们说得那样。” 她说着缓缓地站起身来,扶着腰,重新拿着鸡毛掸子擦拭着桌面的灰尘。 “我原本也是不相信呢,可是医院的人都在说,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谁敢不相信?别人不知道,可我们护士长我还能不知道嘛,人家家里可真的是司令部那边的高官,不像小高家里也就是正团级的干部,还是刚刚新上任的……就拽得跟二五八万一般。”最后那一句她说得极低,仿佛怕被老妈听见了。 “我不管你们这个级别那个级别的,你可别学别人嚼舌根子,谌家待咱们不差,这些年多亏了人家照顾,咱们做那忘恩负义的小人。”胡阿姨说着又瞪了她一眼,“你听见没有,你那些话不许跟别人说,传到别人耳朵里,惹是生非。” “好啦,好啦,我才不管她们家闲事呢……”薛小清不耐烦地应道,想了一想又道:“但是小高是护士长给我介绍的,我总不能站在谌晓玉那一边,辜负了护士长吧,那才是忘恩负义呢。” 胡阿姨吃了一惊,疑惑地看着她:“小高是你护士长介绍的?那你怎么不谢谢人家呢。” 薛小清翻了一个大白眼:“谢人家?拿什么谢?人家什么没见过,能稀罕你的东西?反正这个人情我是没办法还,只能是能帮人家的时候就出手罢了” 胡阿姨见她一副不听劝的模样,心知这个女儿她是没办法交流下去了,便默不作声,只是老是觉得心里堵得慌,又怕邵兰茵追问她介绍对象的事情,一连几天都远远地躲着谌家夫妇。 直到过了几日,一天早上去菜市场回来的路上,迎面碰上了买菜回来的邵兰茵过来与她打招呼,知道是躲不掉了,只好硬着头皮与邵兰茵一起往回去走。 俩个人一路上说了些过年农民不得进城,导致了菜价高,蔬菜都不新鲜之类的闲话,邵兰茵微微抱怨地说:“哎,之前晓玉不在家里住,我和老谌随便吃吃也没觉得菜不好买,可是晓玉一回来我就觉得每天买菜怎么这么难呢,不是觉得蔬菜不新鲜,就是那个肉太肥了,天天跑菜场不知道要买什么好。” 胡阿姨心虚,不怎么答话,听了这话却微微蹙起了眉头,试探性地道:“晓玉一个女孩儿家,一个人住在外面你们也真的放心。”话说完了又有点后悔,这话说得像是在怀疑人家女儿不检点一般。不免有点尴尬,赶紧接着又描补:“我是说你们家女儿能干,不让人操心。” 邵兰茵却没有在意她脸上的表情,微微摇了摇头道:“哪儿有不操心的孩子啊,我们家的晓玉看着乖巧伶俐,不多言不多语的,其实心里主意大了去哦,自己决定的事情九头牛也拉不回来。谁都劝不住。管都管不了” 胡阿姨点点头劝慰道:“这么大的孩子了,主意多,你和老谌是管不了,以后遇到个好人家就有人管了。……” 邵兰茵却是叹了一口气,“这个还真的不瞒你说,就这个事情我们也是管不了,前几天你不是跟我说吗,要让你们家小清帮忙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给她也介绍一个……” 胡阿姨一听起邵兰茵提起这个事儿,后悔得恨不得想扇自己一个巴掌,连忙道:“是啊,是啊,就是我们小清最近总是没空,他们那个医院春节也不休息,还是要天天当班,我还没来得及跟她说呢。” “那你也就别提了。”邵兰茵道,“那天我转弯抹角地跟她提了这个事情,你猜她怎么说。” “怎么说?”胡阿姨抑制不住好奇,心想,难道谌晓玉会告诉她妈妈她已经有了男朋友了? “还能怎么说?就说我要赶她走,家里容不下她。又说我们干涉她的自由,说什么我们逼婚……反正那些话我们也听不懂……”邵兰茵气得连连叹气,“你说说看,我给她介绍对象就是赶她走,嫌弃她一般,我是她亲妈,我能嫌弃她吗?只是她也不看看自己都都多大了,你们家小清比她小多少岁,都谈恋爱有男朋友了,她要是再这么耽搁下去,都要成老姑娘了……”说着又长叹了一口气。 胡阿姨尴尬地劝慰了几句,也不好多说,心里不知道有多悔恨自己好心多事,可是虽然后悔,却依然对谌晓玉的事情存着一份好奇之心,想着邵兰茵既然托自己给她介绍对象,那就是还不知道谌晓玉男朋友的事情,谌晓玉既然瞒着家里,那这关系肯定是见不得人了,难道真的就像自己女儿说得那般是谌晓玉插足介入了别人的恋爱? 第8章 想到这里,胡阿姨心里不豫之意,她原来在单位里还兼任着妇联主任,传统观念极重,一向认为女人就是要矜持稳重,不能放下身段去追男人,更何况还去介入别人的恋爱,这种情形在她眼里就是不自尊、不自重。 没想到谌晓玉那么好的姑娘竟然在感情的问题上糊涂了。她深深叹了一口气,转弯抹角地提醒道:“你们家晓玉虽然比小玉大不了几岁,但是还是个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做父母的自然要多关心,但是你也别老是催她,这婚姻大事还得看缘分,讲究个水到渠成,你老是催她,她要是不耐烦只为了你们,随便找个人,何况现在的年轻人,思想开放,万一有个什么才是毁了她一辈子的幸福……” 邵兰茵叹了口气,“她才不会随便应付我们呢,上次她小婶婶跟我提到她的侄子,就是我跟你说过邓家那孩子……那是个多好的孩子,人家从小对她就好,方方面面地照顾她,连我都看出来那孩子是真心对她……她倒好了,根本就不领情,说烦了就回我,那是她哥哥……欸,真的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一个女孩家成天脑子里就是赚钱,生意,瞎折腾。” 胡阿姨看她越说越生气,一路上唉声叹气地,连忙劝慰着,两个人拎着买菜的布袋走到大院门前,远远看到大院门口停着一辆军用吉普车。 邵兰茵推了推胡阿姨,道:“哎,那是你们小清的男朋友吧,我看见好几回了来接小清的,小伙子人长得挺精神的……”又感叹道:“还是你福气好啊,女儿不用操心。” 胡阿姨听了这话,想到前几天与女儿的争吵,有点哭笑不得。但是一想到小两口刚刚吵完架,小伙子就过来找她,心里又有了一丝安慰。嘴上却是不经意地说,“哪儿有什么福气啊,孩子总是要让人操心的,不过小高还是挺懂事的,清儿年纪小,他倒是谦让着她几分……” 两个人走到近前,只见薛小清正在气鼓鼓地嘟着嘴,倚在车门上不说话,边上小高在旁边轻言细语地哄着,抬头看到胡阿姨,脸都红了,不好意思地整了整军帽,礼貌地叫了一声“阿姨”,便不说话。 胡阿姨看了他们一眼,蹙眉对女儿,道:“有什么话不能进家说,站在这儿给像什么样子。” 薛小清却气呼呼地说:“人家又不是来找我的,凭什么要让他进我们家,不过是碰巧遇到了我,在这里打马虎罢了。” 胡阿姨看了小高一眼,疑惑道:“你不是来找清儿的?那你是来找谁的?” “他是来找对门那个狐狸精的……”薛小清脱口而出,气得眼圈都红了。 “胡说。” “住口” 胡阿姨与小高同时呵斥了她。 胡阿姨瞄了一眼身后的邵兰茵,连忙道:“你们这两个人赶紧给我回家去,有什么事情回家再说,清儿,你赶紧回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的……”又抱歉地对邵兰茵说:“兰茵啊,不好意思啊,孩子不懂事,让你见笑了。” “哎,我这是刚刚想起来炉子上还焖着鸡汤呢,不知道晓玉有没有帮我关火,得赶紧去看看。”邵兰茵窥探了别人家里的隐私更加不好意思,连忙躲之不及地要上楼。 那边小高一听却是一怔,连忙上前拦着邵兰茵道:“这位阿姨,你是不是谌晓玉的妈妈,我就是要来找她,可是不知道具体的门牌号码,能不能麻烦您叫她下来,有人托我带了东西给她……” 邵兰茵愣住了,这人是来找晓玉的?那刚才薛小清的话是什么意思?她倏然沉下脸,严肃地看着小高:“你到底是找谁的?” “谌晓玉啊。”小高莫名其妙地说,又看了看胡阿姨,问道:“阿姨,她不是谌晓玉的家里人吗?” 胡阿姨、邵兰茵、薛小清都瞪着眼睛沉默地看着他了好一会儿。 “我就是说吧。”薛小清恼羞成怒,一跺脚就要转身往楼上跑,还没迈出一步,就被邵兰茵一把揪住了衣服袖子。 “小清,你刚刚说是什么?”邵兰茵盯着她的眼睛说,声音里抑制不住地颤抖,她刚刚是听得清清楚楚薛小清是说,小高来找对面的“狐狸精”,只是没有往自己家里想,现在回想起路上胡阿姨转弯抹角,话里有话,欲言又止的神情,简直就是含沙射影。 她紧紧地抓着薛小清的衣服,道:“小清,我们家谌晓玉怎么了,让你叫她是狐狸精?她是勾你们家男人了,还是做了对不起你们的事情,你倒是说说清楚……”她说着身体已经是簌簌发抖,脸色如同纸片一般苍白。 胡阿姨一看这情形,知道薛小清惹了祸,心里那个恨啊,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不要胡说八道,这下好了,还是当着人家妈妈的面说漏了嘴。 还有这个愣头青,就算你是受人之托来找谌晓玉的,也该看看脸色再说话,怎么就能够不问青红皂白地拦着陌生人,这脑袋是被驴踢了?就这样的情商,还能成大事?要不是靠父母罩着怎么可能还能混个个参谋? 她心里想着数个念头,面上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挽着邵兰茵的手臂,安抚道:“兰茵姐,你别生气,清儿说话不知道轻重,她不是说晓玉的,你可别误会了……”说着又连连暗地里给自己女儿使眼色,快点啊,赶紧认个错,解释一下啊。 谁知薛小清根本就不看她,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哼,使劲地从邵兰茵手里拽出自己的衣服,拍了拍上面的印子,道:“邵阿姨,您没听错,我就是说你们家晓玉的,她就是个抢人家男朋友的狐狸精,她不但是抢了我们护士长男朋友,现在还要来抢我男朋友,她不是狐狸精是什么?” 她在气头上,本来还有一点懊恼自己说漏了嘴,现在看着邵兰茵拖着自己,大有兴师问罪的意思,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活活将那一股子邪气撒了出来。 第9章 “你说什么?”邵兰茵气得浑身发颤,身体如同筛糠一般瑟瑟发抖,只管上前拉着薛小清,“你说清楚,什么枪你男朋友?” “小高啊,”薛小清伸手一指小高,“他不是我男朋吗?他明明是到了我家门口,却不找我却去找你女儿?这是什么?还不是你们家谌晓玉仗着有两个臭钱就可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薛小清还要继续说下去,只听得“啪……”地一声脆响,她的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半边脸火辣辣地疼。 薛小清捂着脸吃惊地转过脸,赫然发现打她的人正是她的妈妈胡阿姨。 她的眼泪刷地就下来了,瞪大了眼睛仿佛不可置信地瞪着,在她的记忆中,自从爸爸去世以后,妈妈就没有打过她一下,现在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动手打了她,特别还是当着她的男朋友小高的面。 她“哇”地一声就哭出来,嘶声哭叫着:“妈……你打我?你居然为了外人打我?”说着就欺身与胡阿姨拉拉扯扯,却被身边的小高一把抱住了,阻止着她的哭哭闹闹。 “好了,别闹了,你还想还手吗?那可是你的亲妈。”小高斥责道,脸上已经满脸的汗,军服的风纪扣也被她扯散了,很是狼狈。 早上这个时候正是大院里的进进出出忙碌的时间,来来往往的人很多,而且很多人都是住了十来年的老街坊邻居,大家都是彼此认识。 薛小清这样一番吵闹,声音很大,与胡阿姨拉拉扯扯,又加之他们停靠在一辆军车附近,原本就十分引人注目,这会儿已经有不少的人停下脚步,驻足围观。 认识胡阿姨与邵兰茵的,忍不住上前询问道“怎么了?怎么了?你们两家关系那么好,怎么吵起来了?不应该啊。” 有人听了薛小清的一番话,两三个人窃窃私语,小声的议论着:“哎,说是老谌家的女儿与抢了人家的女朋友,这小清在打抱不平呢。” “不会吧?是说谌晓玉吗?那么稳重的一个人怎么干出这种事情?看不出来啊。会不会是搞错了吧?” 却有人低低地讥笑道:“现在的年轻人真的说不准哦,你别看谌家女儿这么年轻,却是在赚大钱,听说自己还住别墅,不比一般的小姑娘。” “是啊,她一个没结婚的女孩不和父母住一起,却一个人住大别墅,是不比一般人呐。” “哎……你别说还真的是……” “嘘……别说了。”有人赶紧使眼色,向楼栋单元门方向努了努嘴,说曹操草草就到了。 周围突然安静下来。 只见谌晓玉晃晃悠悠,从容不迫地从单元门出来,天气冷,她穿着一件半旧的白底蓝花的中式棉袄,一条黑色的布裤子,踢踢踏踏地汲着棉鞋,一副家打扮,双手笼在棉袄的袖子里,似乎根本就没有在意周围人异样的眼光。 “妈妈,怎么买了菜不上楼,不是等着你的白菜包饺子吗?你让我的面和好了,醒了半天了,你还不回来。” 邵兰茵听着也说话,只是用眼狠狠盯着薛小清,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谌晓玉转脸看了看胡阿姨,又看了看薛小清脸上红红的一道手掌印,蹙眉问道:“胡阿姨,小清,你们这是怎么了?” 薛小清正在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着,听到她更是觉得锥心一般的痛,她抬起头来,狠狠地看着谌晓玉,咬牙切齿地道:“谌晓玉,你也别得意了,做人要厚道一点,会有报应的那一天。” “哦?我倒不知道你居然对我有那么大的仇恨。”谌晓玉先是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又看了看周围看热闹的那批人,“小清,有话上楼说,站在这儿影响公共交通真的不好,大家都忙着了,咱们有什么帐上楼去算。”说着拿过了邵兰茵手里的买菜塑料袋及网兜,“走吧,先上楼。” 邵兰茵狠狠地瞪了一眼薛小清,转身就跟着女儿往回走,后面胡阿姨也系紧跟着她,走到近前才压低了声音说:“兰茵啊,是在是对不起,是我没管教好女儿,让她胡说八道,她年纪小单纯,听了人家谣言……唉。” 胡阿姨低声地道歉,邵兰茵却是铁青着脸,一点表情也没有,更不用说一句话了。 小高这边连拖拽地拖着薛小清跟着在后面缓缓地走着,一面薛小清还在呜呜咽咽地哭着,小高不耐烦地道:“哭什么哭,是你妈打你又不是外人,你妈养你这么大,你不听话还不能打你几下,我小时候都被我爸妈用皮带抽过,也没像你一样觉得天大的委屈,我看啊,真的是阿姨从小把你惯坏了。” 薛小清刚才看到围着这么些人看热闹,早就后悔在自己小高面前挨了巴掌,丢脸丢到家了,心里对自己的妈妈又怨了几分,只是咬了嘴唇不作声。 只听得小高却说:“你别以为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你妈妈是为了你好,你自己也不想想刚刚说的那些话有多难听,是个小姑娘说的话吗?对于谌晓玉你和路重庆你知道什么啊?就听你们单位那帮婆娘瞎说八道。实话告诉你,我今天来就是路重庆让我来的,他现在是我的顶头上司。” 薛小清停住了脚步,站住了瞪着眼睛看着他:“你说路重庆是你的顶头上司?” “是啊,领导让我来给他办事,结果倒好,全被你搅和了……唉。” “你不是和我们护士长关系不错,怎么会让你来找她?” 小高是童姗姗介绍的,她当然以为小高与童姗姗关系更好。 谁知小高却冷哼了一声,“我是与童姗姗认识,那又怎么样?如今我听路重庆的,他让我找谁我就找谁……谌晓玉介入路重庆与童姗姗?切,你听说的?有没有脑子?是简直就是个笑话,路重庆是那种人吗?我告诉你,他那个人要是认定什么,几百头牛也拉不回头的,童姗姗再好,不是他的想要的,童家的官再高,与他根本就没关系……那一位对他再不好,他还是惦记着,这不,又让我来送东西了,欸,都是被你闹的,现在好了,让我怎么进得了谌家。” 他摇了摇头,满脸无奈。 第10章 自邵兰茵跟随着谌晓玉进了屋内,一言不发。 胡阿姨站在走廊上,犹豫了一会儿,敲了敲门,“兰茵,您别生气了,都是我们家小清不懂事……” “小胡,我们家里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你还是回家看看你那宝贝女儿吧。”邵兰茵说完就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胡阿姨的鼻梁差点被防盗门撞疼。她恼怒的揉了揉鼻子,一回头正看到刚刚上楼的小高与薛小清。 可能是因为小高在场,薛小清乖在巧了很多,看到自己妈妈硬生生地“碰了一鼻子灰”,觉得十分愧疚,她低声叫了一声:“妈……” 胡阿姨顿时火冒三丈,低声怒斥道:“你还好意思叫我,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事。我的老脸都给你丢尽了……” 薛小清委屈地说:“妈,这也不能全怪我啊……我又不知道事情原来不是这样的……” 小高也连忙打圆场,跟着说:“是啊,阿姨,小清是听了别人的传言,被人利用……她就是太单纯了。” 被人利用?太单纯了? 胡阿姨抬头疑惑地看了一眼小高,显然是不能理解与满意小高的解释。 年轻人的脸上写满了一言难尽。 胡阿姨只当他是找借口,重重的哼了一声。 “妈,真的不能怪我,我们医院的护士都是这么说的啊……”薛小清辩解道。 “你们医院,你们医院,你不过是你们医院区区的小护士,成天就是你们医院,你们医院的……你当你家开的医院?你回你们医院吧,没有这个家。”胡阿姨说完拉开自己家的大门进去,随手砰地一声关上了。 房门砸向了薛小清的鼻子。 “都怪你……”小清摸着鼻子,憋了半天眼泪终于吧嗒吧嗒掉了下来,她恨恨地一跺脚,转身跑下楼去。 “哎……”小高犹豫地看了看这两边的紧闭的房门,只好先夹着胳膊下的皮包,迅速地追了下去。 ****** “妈,你看这绞肉放这么多够了吗?妈……妈……”谌晓玉在厨房里叫了几声,没听见人答应,只好无奈地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端着那一盆刚刚拌好的饺子馅去了客厅。 邵兰茵正坐在沙发上,默默出神,脸色铁青。 谌晓玉暗自蹙了蹙眉,知道情况不妙,却是故意将手里的不锈钢小盆端到了邵兰茵面前,“妈,你看这肉馅够吗?” 邵兰茵沉着脸不作声,却是手一挥,差点见谌晓玉手里的小盆掀翻在地。 谌晓玉手疾眼快将那盆饺子馅抱在怀里,叹了一口气,哄道:“妈,你这是生得哪门子气啊,薛小清就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你能跟她一般见识?好了,快别气了,给我看看饺子馅吧,还要加肉吗?” “你别跟我打马虎眼。”邵兰茵突然霍地一下站起身来,在房间内来来回回地走了几步,突然转过身,指着谌晓玉,厉声问道:“你说,你说……薛小清说的是不是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谌晓玉莫名其妙,“我在楼上和面呢,又没下楼,等到听到楼下吵吵嚷嚷,下去看看居然是您和胡阿姨,还有薛小清,那姑娘从小就是个坏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平时我说她不懂事,你还说她从小没个爹,可怜。怎么这会儿就生这么大的气呢。” 邵兰茵气得脸色发白,身体簌簌发抖,她颤着身子说道:“晓玉,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我问的是你到底有没有……有没有和那个什么路重庆……”她犹豫了一下,大约是不知道到底是说谈恋爱,还是别的什么词。才咬牙切齿滴说了两个字“好过?” 只见谌晓玉沉默了一会儿,才平静地说:“好过。” 邵兰茵甩手给了她一巴掌,把谌晓玉打了一个趔趄,怀里的那盆饺子馅终于打翻在地,撒了一地的肉末。 “你怎么能这样?晓玉,你真的是气死妈了,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去抢人家男朋友?啊,你就那么没人要吗?你就那么想攀高枝吗?你……哎……真的是气死我了。” 邵兰茵说不下去,过去种种往事,此时一起涌上了心头,伤口被撕裂一般的疼痛,她恨,恨自己被人辜负被人欺负,又更恨自己的女儿居然变成了介入了别人的感情,变成了自己所最恨的人。 “妈……你说的什么啊。”谌晓玉扶着茶几站了稳了了,看着一地的饺子馅,又心疼地蹲了下去,小心翼翼地用手收拾着,嘀嘀咕咕地道:“哎呀,我这好端端白菜香菇肉末……可惜了。” “你……”邵兰茵愤怒地勇士指着她,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你怎么这么厚脸皮啊。” “我什么厚脸皮了?我又没做什么见不得的人事,怎么就厚脸皮了?”谌晓玉知道老太太心里的疙瘩,忍着气答道。 “抢人家男朋友还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情?” “我什么时候抢人家男朋友了?路重庆在和我好的时候,又没有女朋友……” “没有?”邵兰茵道,“你还狡辩,那个薛小清说的,你不是抢了他们护士长的男朋友?那个叫什么重庆的。” “她知道什么啊……”谌晓玉不屑地说:“她不过是听别人胡说八道罢了,而且,我和路重庆认识的时候,她还不知道在哪儿呢,什么护士长男朋友,童姗姗吗,童姗姗是路重庆一个大院的,我是路重庆的初中,高中同学,如果这都要算我抢男朋友的话,还真的是没有天理了。” “你初中,高中同学?”邵兰茵疑惑道。 “是啊,你又不是没见过他,那年我住军区总院住院,你不是就见过路重庆了?” “军区总院住院?”邵兰茵回忆道,依稀仿佛有那么一回事,当年谌晓玉急性阑尾炎住院,她赶去的时候,见到一个帅气英俊的男孩子在病房里陪着晓玉。 “想起来了吧?” “那时候你就和她好了?” “嗯,那时候还没好,不过也关系不错……”谌晓玉含糊地说。在心里深叹了一口气。 “那……你们?”邵兰茵想问,你们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妈,你就别问了……都已经吹了,还有什么好问的。”谌晓玉摸了摸了火辣辣的脸颊。 第11章 “吹了?”邵兰茵吃惊地看着她。 “是啊,吹了。”谌晓玉平静地说,除了白皙的脸上那一抹的触目惊心的红印之外,居然看不出任何不高兴的情绪。 “怎么……”邵兰茵开了口想继续问,张了张追嘴唇却又觉得实不知道如何问下去。 女儿一贯自有主张,自从8岁的时候一场高烧之后,就像是换了个人似得,不论从生活上还是学习中,还是之后的工作,女儿的所做所为都竟都是自主张,一旦决定的事情毫无商量的余地。 为了她这个脾气,谌文彬私下里曾经伤透了脑筋,对邵兰茵抱怨道:“你这个女儿眼里没有我们父母,全都是她自己,考什么学校是她自己决定,找什么样的工作是她自己决定,开公司,买房子都是他自己决定,我们做父母的竟然说不得一句……” 是的,说不得她一句,因为谌晓玉在做决定之前根本就不会说,做了之后也只是告知他们而已,邵兰茵虽然同意谌文彬的话,但是女儿从小到大都一路走得稳稳当当,学习,工作都是不让人操心,衣食无忧,对父母及长辈都十分孝敬,邵兰茵私下里觉得,这样的女儿,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可是眼下看女儿的情景,他们竟然是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女儿的终身大事。 邵兰茵深深叹了一口气,伸过手摸摸女儿的脸颊,愧疚地柔声问道:“唉,妈妈打你是我的不对,可是妈妈的心里也是急,你说你好端端的让那些人说那些难听的话,这还怎么做人……还疼不疼了?要不我去拿个冰块给你敷一敷。” 谌晓玉想了一想,默默地摇了摇头。 邵兰茵却是更加愧疚及难受了,她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和那个……到底是在怎么回事?能跟妈妈说说嘛。” 女儿恋爱收挫,还被人无端端造谣,毁了清誉,自己又是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了她,受了这样的额委屈,邵兰茵想着就要落泪,连忙又拉着晓玉的手,说:“我的儿啊,你有什么委屈要跟妈妈说啊,要不然妈妈放心不下啊。” 谌晓玉想了一想,轻轻地说:“也没什么委屈,路重庆是我同学,有一段时间他去西藏当兵,我们没有联系,再后来他回来上军校,我们在同学聚会上又联系上了,他对我有点意思,就走得近了……” “那抢人家的……男朋友又是怎么回事?”邵兰茵问道,小心翼翼地瞧了瞧女儿的脸色。 谌晓玉撇了撇嘴唇,冷冷地哼了一声,道:“哪儿是我抢人家男朋友,是自始至终都是她在我们中间横插一脚。” 邵兰茵一愣,看着女儿:“你是说是因为这个,你才和男朋友吹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的确是让女儿受了委屈了,不但不是自己抢了别人的男朋友,而是自己被人抢了男朋友,这种颠倒黑白,歪曲事实,被人倒打一耙的事情,邵兰茵想想就觉得戳心窝子一般难受。 她霍地一下站起来,“晓玉,你跟妈妈说清楚,如果真的是这样,妈妈去找他们领导,太不像话了,哪儿有这样含血喷人的事情,自己不要脸抢破坏别人的感情,却到处散布谣言,诽谤别人的名誉,我要找突然门领导谈谈,天底下还有没有道理了?她也是有单位的人吧,还是护士长,还是当干部呢,怎么能这样做呢?你给妈妈好好说说,妈妈一定要给你出这口气。” 谌晓玉抬眼看了自己妈妈一样,轻轻说:“妈,你先别激动,那童家和路家是世交,童姗姗的父亲也是个当官的,就是……”她说了一个官衔。 邵兰茵怔住了,楞在那里说不出话。 这样权势滔天的家庭,怎么小老百姓能够说理的?不要现在的单位已经不会管员工的私人生活,就是管,那也是保护军人的婚姻,自己女儿只是平头百姓,那路家和童家才是门当户对。 想到这里,邵兰茵只觉得心如刀割,她抱着女儿的手臂,直叫了一声,“晓玉啊,委屈你了……”就说不出话来。 谌晓玉却说:“妈,谈不上什么委屈。不管怎么样,是我甩了别人,不是别人甩了我。我可没给咱们家丢脸……”说着她噎住了,心头一阵酸楚。 就是为了这点脸面,这点自尊,她却是辜负了路重庆满腔深情,背弃了他们之间的海誓山盟。 “晓玉,我真的没想到你居然这么自私……是,我承认我家里是不同意我们的婚事,可是你不也看到了,我并没有受到他们摆布,更没有放弃我们的感情,我不是说了要和你结婚的吗?可你居然……”路重庆脸色惨白,两眼通红。 “……唉,晓玉,你也不要太伤心了,婚姻的确要讲究门当户对的,像他们那样的家庭是不会接受咱们这些老百姓的,你不和他分手,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倒是长痛不如短痛。”邵兰茵勉强笑道,拉着女儿的手拍了一拍,安慰道。 “嗯。”谌晓玉低低地印了一声。 灿烂的阳光,从透明玻璃窗外斜照进来,照在窗台含苞欲放的水仙花上,香气清新隽永,芬芳怡人。沙发上铺着半旧的褥子,茶几上放着今天的报纸和水果,五斗柜上放着一家人的全家福,照片上的谌家的人笑得端正柔和。外间厨房里炖着莲藕排骨汤,正咕噜咕噜地冒着热气,自来水的龙头有点坏了,一滴一滴的滴着水,落在水池里叮咚作响…… 谌晓玉叹了一口气,这才是她的家,温暖而温馨,自己就是生长在这样家庭的小家碧玉,期望着小日子过得富足充实,平静淡然。 “来,晓玉,这饺子馅撒了就不要了,正好我买的猪肉多,再剁一点,我去把那冰箱里我择菜好的新鲜荠菜拿出来,咱们包荠菜饺子,开春要吃荠菜的,就吃个新鲜味儿……”老太太起身去了厨房,谌晓玉跟着她后面,重新收拾好了饺子馅。 两个人包了一会儿饺子,谌晓玉吗忙着在案板上铺了白纸,将饺子排列整齐。 “唉,侯门一入深似海,还是小门小户的人福厚呢……”邵兰茵突然低声自言自语,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晓玉,咱们多包一点,晚上你小婶婶家的侄子,邓家那孩子说要过来,给你爸爸拜年……” 第12章 邓一楠进屋的时候,谌晓玉还真的是一楞。 有大半年没有见到他了,听说他是回了美国,继续博生造去。 他临走的时候,应该正是萧钢公司兵荒马乱的时候,晓玉离开公司比较早,却也能够想像得到后期的混乱和不堪。 那个时候正是路重庆与她闹得最厉害的时候,谌晓玉竟然就没顾上,等到她得了消息,却听说邓一楠已经走了。 谌晓玉问邓红梅要了地址,发了几封邮件给他,对方回复都很简短,一如既往地谆谆教诲地嘱咐她好好学习,注意身体,亲切地问候她的家里及长辈,又说自己很忙,空闲时间很少,字里行间的意思,隐约透着礼貌与疏远。 谌晓玉回忆想着自己一贯以来对他的态度,只觉得心虚,现在既然邓一楠有所暗示,自然索性也就淡了几分。 可现在看着邓一楠,她在心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半年没见面,邓一楠很消瘦,原本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的气质没变,只是脸色苍白,不见一点血色。 就连邵兰茵都很惊讶,一边给邓一楠泡茶一边说,“这孩子,你现在怎么这么瘦呢?是不是在国外伙食不好,吃不惯啊?” 谌文彬白了他老婆一眼,“你不明白就别乱说了,一楠都去了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还吃不惯伙食呢,早就应该习惯了。是吧?” 邓一楠笑了笑。温言道:“是的,伙食方面早就是习惯了,不过还是觉得家里的东西好吃,特别是前两年又在国内呆着,这胃口习惯了国内的伙食,猛然回去吃起老外,还真的不习惯呢。” 邵兰茵嗔了谌文彬一眼,“我说了吧,还是吃得不好吧。你看这孩子瘦得跟竹竿一般,真的是要加强营养来着,晓玉今天包了饺子,荠菜馅儿的,你就多吃一点,你还别说,晓玉的厨艺还是不错的。” 邵兰茵说着又给谌晓玉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有所表现。 谌晓玉却转过脸,回避了她的眼神,她不是不理解老妈,刚才听到自己女儿失恋的消息,做妈的迫切希望有另一个优秀男人出现在女儿的生活中,不管怎么样,总能够治愈女儿的情伤。 但是,这不是她谌晓玉的所想要的。 邓一楠听了,却侧脸看着谌晓玉,薄薄的嘴角浮上了一丝了然的微笑,似乎在回忆着什么,默了一默才说:“是的,我尝过她的手艺,真的不错。” 说着眼里竟然掠过一丝苦涩。谌晓玉看了眉心微蹙,心中也是感概,依稀还是记得上次请邓一楠的吃饭,仿佛恍如昨日。 她笑道:“一楠哥别夸了,我也就会烧那么几个菜,还是跟着老妈后面偷学的。” 邵兰茵摇头道:“倒还真的不是跟我学的……”又转脸对着邓一楠夸赞道,“一楠啊,你还别说我这是夸自己的女儿,咱们晓玉还真的聪明,这做家务上,煮饭烧菜上面,从来没认真学过,好多菜式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学会的,我看她也她推了推身边的谌文彬,“那个词是什么?宜家宜室?” 谌文彬哼了声,白了她一眼,“有你这么夸自己女儿的吗?也不怕人家一楠笑话。”说着给邓一楠递上香烟,“你别听你阿姨的,她老糊涂了。” 邓一楠一直都在微笑地听着,此时接过香烟,放在鼻子边嗅着并不抽,看着她了一眼,点了点头,道:“是啊,晓玉本来就很聪明的。” 说完又举例说明了谌晓玉上学的时候做题如何能够举一反三,如何是一点就通,把邵兰茵逗得眉开眼笑,几次都哈哈笑出声来。 谌文彬与谌晓玉对视了一眼,各自抽了抽嘴角,这样的邵兰茵他们都没见过。 谌晓玉无语地想,也许世上的妈妈都是盼着女儿早日嫁人,真的是诚我不欺,自古如此。 晚餐,邵兰茵果真烧了一大桌子菜,鸡鸭鱼肉俱全,时蔬水果应有尽有,这还不够,又逼着谌晓玉去烧了几个所谓的“新菜”,谌晓玉心里想,这哪里是什么新菜,不过是她前世里经常烧的菜,在此时看来,别出心裁罢了。 可看着两鬓斑白的邵兰茵如一脸认真郑重地向邓一楠推荐她的厨艺,谌晓玉竟然是有一丝心酸,妈妈果然是世上最心疼自己的那个人。 尽管邵兰茵一直都乐此不疲地给邓一楠布菜,但是他吃得真不多,都是尝了一尝便放下了筷子。 谌晓玉暗暗地给她妈妈使眼色,邵兰茵终于发现了问题,问道:“怎么?一楠,我看你真的吃得太少,是不对口味还是吃不惯了?” 邓一楠摇了摇头说:“不是,阿姨烧的菜,真的很对我口味,只是我的胃多吃一点就难受。” “哎,胃病是很麻烦的,你怎么年纪轻轻地就胃不好呢,找医生看过没有?”邵兰茵停下筷子关心地问。 “是啊,胃病要养,你还是要找医生看看呐。”谌文彬也说,“难怪我看看你这次回来都不抽烟了。” 邓一楠犹豫了一下,才道:“去医院看过,不过也没看出什么来,我想大约是我这几年吃饭都没有规律,这次回来养一养就好了。”说着微微瞄了谌晓玉一眼。 “国外的医院可比咱们先进多了,如果没看出什么,那就应该没什么大不了,大约真的就是你说的生活没有规律,早晚冷暖不注意造成的。”邵兰茵放下心来,又笑道:“不过,你还是得注意照顾自己的身体,年纪轻轻的小伙子,就这里疼那里不舒服的,等到了我们这年纪又该如何?你看我和晓玉爸爸,一个是血糖高,一个是心脏不好,你爸爸妈妈好像是血压高,血糖高吧,他们的年纪也大了,身边需要人照顾呢……” 邓一楠点了点头,顿了一顿之后,才低声说:“是的,我这次回来就打算不回去了……” 谌晓玉一怔,倏然抬头看着他。 这次不回去了?可是他的博士不会这么快就读完了吧? 第13章 谌家依然住在老式的单位元楼,装修简单干净明快,只是隔音效果不好,屋内稍微大一点声音,站着过道里都能依稀仿佛听到里面的笑语喧哗。 防盗门依然是铁栅栏焊接成的,站在门口就能看到门缝里透出的灯光,长长的的走道上挤挤挨挨地堆满了杂物,顶上的吊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坏了,忽明忽暗地,像是鬼火一般。 薛小清送小高出门,依然十分依赖地紧紧搂着他的胳膊,小脸埋在他的袖子上蹭来蹭去,就像小狗一眼,就是不肯抬起头来。 小高摸了摸她柔然的头发,拍了拍她的脸蛋,说:“好了,好了,你进去吧,外面冷。” 薛小清低头呐呐道:“你,不生我的气了?” 小高摇了摇头,“不生气了,这也怪不得你,只是以后……”他沉吟了一下,“凡事要自己多动动脑子,不要冲动,更不要……”他又顿了一顿,才轻轻地说“被别人利用了。” 薛小清点了点头,小声说:“我知道了。” 小高抬起脸,对面谌家的客厅了传来了一阵愉快地笑声,邵兰茵的声音愉快地说:“哎,一楠,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老实,你也是我们从小看着长大的,阿姨对你怎么可能不放心呢,是我们晓玉不懂事……你得多担待她才对……” 谌晓玉低低地应了一句什么,他没听清,只听到又是一阵笑声,看来气氛十分融洽。 光线暗淡,薛小清看到小高的眉心几不可见的蹙了一下,她侧耳听了听,推了推他的胳膊,压低了声音说:“是邓一楠,好像是谌晓玉的远房亲戚。” 小高嗯了一声,安抚一般地拍了拍薛小清,“你进去吧,别送了。” 小清执拗地摇了摇头,“不,我送你下楼,这走道黑,你看不清楚……” 小高倒是笑了:捏了捏她的鼻子,“我会看不清?你忘记了我原先是侦察兵出身……” 正说着对面谌家的房门倒是开了,小高本能地闪了一闪,只见谌晓玉手里拎着个垃圾袋出来,看到他们眼皮也没抬一下,就准备从他们身边绕过去,走到过道转弯处,把垃圾袋呼啦啦地扔进了大垃圾桶里。 小高揽着薛小清侧身,眯着眼一直目送着她的一举一动,直等到她近了,暗地了推了推薛小清,努了努嘴,使了一个眼色。 薛小清无奈,只得冲着谌晓玉的背影,期期艾艾地低声道:“晓玉姐……今天的事儿,对不起。” 谌晓玉站定了,没回过身,却是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地道:“其实也没什么,反正我也不常在这儿,也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我,只是下次有事的时候,别惊动我老妈,她年纪大了……”说完了也没看他们,便头也不回地进了屋,咣当一下关了门。 薛小清撅着嘴唇,气呼呼地哼了一声:“你看,你看我都说了对不起了。她还是这样,就看不惯她你那” 小高无奈地拍了拍她,长叹了一声道:“这下你知道你有多伤人了吧。走吧,先送我下楼吧……” ****** “怎么?她没看吗?”杨畅坐在办公室的办公桌前,皱眉看了看面前的文件袋,灯光的阴影下,小高看不出他的表情,只是本能地觉得,他怔忪了一会儿。 “是根本没送出去……那会儿我已经不能冲到他们家敲门了,哎……”小高坐在杨畅对面的沙发上,巴拉巴拉地把上午的事情仔仔细细地汇报了一便,然后一气儿喝光了白瓷杯中的水,“渴死我了……” 杨畅一直都在沉默地听着,最后看他牛饮一般的喝水,才笑问道“丈母娘的菜烧咸了?”了。 “那雪里蕻清小黄鱼咸是咸了一点,可还真的鲜,比我妈烧的那菜好吃多了,今天就是多吃了一点……”小高说着又想起了什么,道:“哎,畅哥,你可别提丈母娘不丈母娘的,让那一位听到了,又得给脸色看……”说着声音便低了下去。 杨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摸着桌面上的打火机,啪地一下打着火,又啪地一下摁灭,半晌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道:“哟,你也知道啊,我还当你不知道呢……畅哥可是好心提醒你哦,下次没事别去招惹他,你看这下相信了吧,他知道了你和那小护士谈恋爱,立马就动了心思了吧?” 小高叹了一口气,道:“说来薛小清还是童姗姗给我介绍的,你看这事儿弄的……这么复杂。” “越是复杂越是有意思啊。”杨畅眯着眼笑道。“你跟他时间短了,还不了解他,他那个人以前就是个人精,现在更是……深不可测”。低眉想了想又仿佛自言自语地说“还真的别说,他爹还真的没看错,虽然说红卫稳重成熟,但是真的能成大器的却还是他……倒是可惜了。”说着便沉默下来 小高看着杨畅眼里一抹惋惜,却是迷茫了,他等了一会儿,偷眼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有点小着急,归队的时间是固定的,今天又被薛小清黏黏糊糊地磨叽了半天,再不回去,可就有点小麻烦了。 好在杨畅只是沉思了一小会儿,就抬脸笑道,“你今儿辛苦了,赶紧回去吧,要不然又得问东问西了。” 小高站起身来,点了点头,抬脚便准备出门,走到门口似乎又想起什么来,道:“对了,我回来的时候,谌家正在请客,我听小清说,是她们家的远房亲戚,叫什么一楠的……” “邓一楠?”杨畅蹙眉,“他怎么回来了?不是去了国外读博士了吗?这才半年不可能提前毕业啊。” “嗯,听他们家里欢声笑语的,好像是对这一位挺重视的,嫂子的妈妈好像特别喜欢他,你得提醒重庆哥注意了。” “滚……”杨畅靠在椅背上,笑骂了一句:“别说我没提醒你啊,你可别在他面前嫂子嫂子的叫啊,他现在反复无常的,别哪天叫了不高兴,你又得十公里拉练跑……” “我才不怕,我跑他还不是陪着跑,他跑得更多呢……哎,我就没见过还有比他那样对自己狠的……我走了,”说完了小高一吐舌头,准备拉着门,却不想门从外面被推开了,他一下子就站住了,不由自主脚后跟一碰,立正。 第14章 门口英姿挺拔,一身戎装的正是他的顶头上司路重庆。 “重庆……哥。”小高谄笑地侧身让开办公室的门,退身进屋。 “哥?”路重庆挑了挑眉,脸上似笑非笑,“叫得这么亲密啊。” “当然,您就是我亲哥,可不是要叫得这么亲呢。”小高忙不迭地拉开座椅,让座,又颠颠地跑到杨畅办公桌边上的低柜旁,泡茶倒水,好不周到热情。 路重庆斜斜地靠坐在椅子上,翘起了腿,扯开领口的风纪扣,闲闲地问:“怎么?没事到畅哥这儿来串门?我让你做的报告做好了?” 小高偷偷地瞥了一眼杨畅,发出求救信号,一边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报告的话……正在做……正在做。” 路重庆挑了挑眉,哼了一声:“正在做?嗯?”最后那一个“嗯”尾音拖得长长的,似乎蕴含着无限深意。 小高默不作声,只能用幽怨的眼光又看了杨畅一眼。 杨畅至始至终都在抿着嘴唇憋着笑,看着这两个人装模作样,更是抱着一副看笑话的态度看着小高应付他的顶头上司,恨不得就说,“小子啊,看你神起啊,刚刚还嘴巴狠呢,这会打脸了吧。” 他偏过脸,不去回应小高那幽怨地似被欺负的小狗一般的眼神。 小高无奈地瞪着了他半天,转脸见路重庆依然似笑非笑,哼哼唧唧地应了几声,摸了摸脑袋,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得,一咬牙一跺脚,昂首挺胸地道:“今天不是放假嘛,我去看女朋友了。报告……是我不对,忘记写了。您看怎么处罚吧?” 路重庆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了眯,“你去看女朋友了?” “是的。”小高站直了身体,不就是十公里拉练跑嘛,老子任了。 “那个……薛小清?” “是的……”这次小高有点按耐不住,偷眼望了望杨畅,你老人家倒是吱个声啊,是你让我去送资料,让我好好打听下谌家的情况,这会什么怎么都不说了。 “哦……”路重庆垂下眼眸,若有所思,却又淡淡地问道:“我批准你今天请假了吗?” 小高:“……” 杨畅看了看小高可怜巴巴的眼神,又瞧了瞧路重庆淡漠的脸色,咳嗽了一声,缓缓了声音:“重庆啊,今天是我让小高帮个忙……” “帮忙去看他的女朋友?”路重庆淡淡地问道:“畅哥真的好有闲情逸致。” 杨畅语塞。 路重庆站起身来,英俊帅气的脸上蒙着一层冰霜,他居高临下地看了看小高及杨畅,沉吟了一会儿对杨畅道:“畅哥,小高的直接上司是我。虽然我的军衔没有你高,但是……”他顿了一顿,“如果您要调度他的工作,最好是知会我。我好安排其他的人接替他的工作。” “哎,重庆你这是哪儿的话呢……”杨畅蹙眉道,“什么官大官小,军衔高低的,哥几个什么时候在意过这个事,这不是有点事情需要小高帮个忙嘛。” “所以啊,畅哥,你要是请小高帮忙也最好只会我,军区首长还等着他的报告呢。”路重庆眉眼含笑,笑得人畜无害。 杨畅气得翻了一大白眼,这小子现在怎么真的是喜怒无常,情绪变化多端。 “报告我已经写得差不多了,我这就把初稿打印出来,给您过目。”小高见势不妙,赶紧找个理由撤退,也不等路重庆说话就“哧溜”一下脚底板抹油,溜出了杨畅的办公室。出了门靠在走廊的墙上才松了一口气,还是撤退及时,先躲一躲风头再说。 “重庆,你干什么呢?”见小高出了办公室的门,杨畅才摸出了香烟扔了一根给路重庆,“好端端地耍什么威风。” “畅哥,你说我干什么?我早就交代过了我的事情,不需要别人插手。”路重庆把香烟放在了桌上,没抽。 “你的事情我又没有插手,不就是小高说他要去看女朋友没来得及跟你请假,我就擅自做主批了他的假,我是想他这段的时间加了好几个通宵,女朋友跟他吵架,回去安抚安抚也是应该的,咱们也要关心部下的感情生活嘛。” “那你让他带什么去了?”路重庆远远地朝着他桌上的文件袋瞥了一眼,“关于龙浩坤的背景调查,应该不是你让他交给他女朋友薛小清的吧?” “这个……不是……不是顺便嘛。”杨畅有点尴尬地说。 “结果呢……也不顺便吧。”路重庆冷哼。 “欸,本来是想让小高顺便交给晓玉的,可是他那女朋友的这个地方有点不好……事情没办成。”杨畅指了指脑袋,没敢细说薛小清干得那些傻事。 “本来就办不成。”路重庆微微蹙眉,淡淡地说。 “重庆……”杨畅欲言又止,注视着路重庆的目光有点痛心。关于这个兄弟的感情,他似乎无从开口,不知道以什么样的立场去劝说。劝他珍惜感情,可又明明知道这一段感情前途渺茫,结果未知;劝他放弃,可又看到他一路走来,跌跌撞撞,费尽心血;再说他深知这个世界上最伤人的最难取舍的就是感情。 思来想去,也就只有一声叹息而已。 “畅哥……我没事儿,你不要多管。”路重庆低低说,脸上的表情平静无波。 “是不想管,可是也算是看着你长大,这半年你……”杨畅顿了一顿,想了一想说:“重庆,哥是劝你,你都尽早地做决断,如果真的是放不下,就跟她说清楚,不要两个人这么憋着,你难受她也难受,跟演电视剧似得,表面上老死不相往来,背地里又恨不得把对方捂在心窝子里……” “畅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怎么做决断?”路重庆苦笑地说。 “你再不决断,就来不及了,人家姑娘不像是咱们男的,反正就是到了三、四十岁也不愁找不到老婆,女孩子就算她不着急,也扛不住她父母着急……”他想起小高说的邓一楠回来了,禁不住又说:“到时候人家父母一介绍一撮合,什么青梅竹马,亲上加亲的,那就不好说了。” 路重庆眼睛微眯:“邓一楠?” 第15章 杨畅点了点头,“听说是回来了。今天晚上去的谌家。” 路重庆顿了一顿,垂下眼帘,遮住了墨色眼眸中暗流汹涌,他弯了弯嘴角,自嘲地笑了一笑:“畅哥,谢谢关心,不过真的不用这样费尽心思。” “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路重庆扬起那线条漂亮的下巴,睥睨地看着他对面的杨畅,傲娇地说:“我不觉得其他人比我更为出众……” 杨畅抬头看了他帽檐底下骄傲的脸庞,忍着没把桌上的烟灰缸扔过去,笑骂道:“你能不这样自恋吗?” 路重庆一脸诚恳:“我说的是实话。” 杨畅白了他一眼,“滚蛋。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哥哥那是帮你……省得看着你憋着那样难受。” 路重庆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畅哥,咱们又不一个房间睡觉,你怎么看我憋得难受了……”他笑得贼坏,“而且,我对男人不感兴趣。” 这一次杨畅没忍住,顺手就把桌上的报纸及文件夹扔了过去,“滚……死小子,敢拿你哥我乱开玩笑,看我不收拾你……” 路重庆一边躲开他扔过来的文件纸片,一边放声的笑了起来。 笑了好一会儿,他才整了整帽檐,端端正正地站直了,才看着杨畅,道:“畅哥,我自己有分寸的。” “切,帮你忙还不领情,当初是谁要小高经常去探探消息的……”杨畅撇了撇嘴唇不屑一顾,又感叹道:“反正你和我没大没小惯了……也罢,我是比不得你哥哥在你心里的地位,不过咱们也不能比,谁让他是你的亲哥呢。” 想了一想,又说:“对了,你哥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路重庆脸色暗了暗,薄薄嘴角的笑容有点苦涩。 “没什么,”他很快地说,站起身打开门,“我过去看看小高那报告写得怎么样了,首长还真的是急着要看。” 杨畅看着他的背影很快地消失在门后,才站起身来,捡起地上的文件夹,一页一页漫不经心地翻看着上面的内容。 没错那些是关于龙浩坤的背景资料,包括他的家庭,他的发家史以及他的背后的靠山,甚至是他有几个女人等等这些。 杨畅看了看,暗自摇了摇头,有些好笑,这些内容也不知道小高都是怎么打探到的,而且还要兴致勃勃地送给谌晓玉,也许是能够帮助她,也许只是一个暗示,传递给她一个信息而已。 到底是什么原因路重庆突然就下定决心与谌晓玉分手,放弃了他原来视为生命的爱情。 杨畅觉得越来越猜不到,看不透他这个兄弟了。 他拉开办公桌的抽屉,把那个文件袋放了进去,然后想了一想,用专线拨通了一个号码。 而此时在小高的办公室里,小高正在对着办公桌上的稿纸绞尽脑汁,写了有半个小时,还是短短几行字。 他身后的沙发上路重庆斜斜地依靠着,闭目养神,平静无波的脸上看不出有任何情绪。 “重庆哥,这报告到底该怎么写……如果写了真实情况,那问题可就是大了……” 路重庆沉默不语,以至于小高都以为他睡着了,忍不住回过头瞧了一眼,只见路重庆的眉眼掩映在台灯的阴影之下,如同一口深潭,看不清内涵。小高悚然一惊,莫名其妙地觉得后脊背发凉。 他等了一会儿,才听到路重庆说,“如果不写真实情况,那是你我……我们两个人是准备等着上军事法庭?” 小高愣了一下,低下头嗯了一声。 路重庆这才笑了一笑,“既然领导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扔到我们这儿,我们就责无旁贷,你就安安心心地写吧。一切有我。” 是的,一切都有我。 ******* 谌晓玉没有料到自己那天晚上居然能够睡得那么好,不到十点钟就沉沉睡去,到了早上八点左右才被照进窗棂的阳光刺开了眼皮。 她翻了一个身,抱着被子看着在微风中飞扬的印花窗帘,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这是哪里,直到听到卧室门口传来邵兰茵说话的声音才惊觉,这是自己的家。 “晓玉啊,醒了吗?你还不起来啊?”卧室门外邵兰茵在敲门。 “你吵她干什么,这又不是上班,你让她多睡一会儿。”谌文彬轻声地打断道,“你让她多睡一会儿,又没什么事情。” 邵兰茵““什么叫没事,她昨天是跟人家约好的,怎么到现在还能不起来呢……” “哎,昨天他们也就是随口一说,你又何必当真的,我跟你说啊,这孩子的事情我们不能着急,不能给孩子压力,要不然晓玉心里不痛快啊。” “什么不着急,你女儿多大了,你眼睁睁地看她做老姑娘……” “你不是说她那……什么失恋吗?”谌文彬的声音越发低下去。 邵兰茵“嘘”了一声:“哎呀,让你别提这件事情……正是因为这样,晓玉才应该多出去转转,你看邓家那个孩子这么优秀,这么多年来对咱们晓玉也是……晓玉为什么要在那一颗树上吊死啊。这事你就别管了……” “欸,我看啊到时候你吃力不讨好。”谌文彬叹气。 谌晓玉听着爸爸妈妈在门口的压低声音的议论,想起了昨天是与邓一楠约好,今天陪他四处转转。 正好自己也需要与邓一楠好好聊聊,以解心底里的疑惑。 邓一楠的车停在院子门口,是一辆崭新的进口轿车,他坐在那里,手指百无聊赖地玩弄着方向盘上的皮套,眼神毫无聚焦地焕散着,脸色苍白。 谌晓玉蹙眉,迟疑了一会儿才敲了敲车窗。 邓一楠从沉思中惊醒,很有绅士风度地下车,为谌晓玉打开了车门。 谌晓玉上了车,便开门见山地笑问道:“一楠哥,怎么好端端的博士学业不读了?” 邓一楠愣了一愣,才笑道:“哦,不是不读,是暂时休学而已。” “休学?”谌晓玉秀眉一挑:“奇怪,好端端地为什么要休学?” 第16章 “嗯,其实也是有点其他的想法吧,反正是修学分的,到时候如果可能的话,再补上就是了。”邓一楠笑着说,一边发动了汽车。 “是吗?”谌晓玉微微蹙眉,有点不可置信的样子。 “是的,难道你觉得我是读不出来才回来的,不会吧?”邓一楠嘴角噙着笑意,眼里却没有,而是非常专注地却看着前方。 谌晓玉又暗自蹙眉,邓一楠一定是有什么瞒着自己吧。 有很长时间没有见到他了,却并没有想到会有多少变化。 只是因为他的突然归来惊讶,正如他突然离开一样。 谌晓玉想起他出国的时候并没有告诉自己,甚至都没有暗示过什么,等到谌晓玉从纷乱的忙碌中回过味,发现邓一楠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出国了。 她并不是没有歉意的,毕竟在萧铎的公司里,最后收拾烂摊子的人还是邓一楠。 “一楠哥,真的挺不好意思的。”想了一想,谌晓玉说道。 邓一楠眉心微动,顿了一顿才问道:“为什么不好意思?” “哎,那时候你走得匆匆忙忙的,我连送都没有送你……更别说,那公司的烂摊子都是你收拾了,我竟然一点都没有分担……” 回想起与那时候与邓一楠的谈话,谌晓玉心里更是觉得不安。股票大跌之前,自己清仓完毕,狠狠赚了一笔,又因为不是主要管理人员,连相关部门的调查都不会到自己身上,却害惨了邓一楠。 “哦,那件事啊……”邓一楠微微挑眉,好像在回忆着什么,很快又无动于衷地淡淡地说,“那与你无关。”淡淡的一句话,说完又沉默下来。 正好是红灯,车辆停下来,少了引擎转动的声音。 谌晓玉侧脸注视着他,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了。 与邓一楠在一起,她一直觉得不那么轻松,很多时候她觉得自己有利用他人的嫌疑,这种感觉让她很不好,却也不知道为什么还要继续做下去。 眼光专注地扫视着假日里行人稀少的街道,街边上店铺都关门打烊,除了在微风总摇曳的“欢度春节”的红灯笼,实在是非常冷清。 “昨天听阿姨说,你现在在盖房子了?” 红灯转换为绿灯,邓一楠重新发动了车子,说完刚刚那句话又笑了,自言自语似得地喃喃了一句,“盖房子?亏了阿姨想出来,那是做叫房地产吗?” “嗯,与别人合作投了一小项目而已”谌晓玉说,“不值得一提。” “不值得一提?”邓一楠哼笑一声,“谦虚了吧?你的眼光一贯独到,就连我这个专业学投资与金融人士都自叹弗如,还记得以前的股票交易,时间节点真的是掌握得恰到好处。” 谌晓玉知道他依然对件事情耿耿于怀,自己却不能解释清楚,只好抿着嘴唇微微笑了一笑。 邓一楠说:“城郊那块地,虽然现在看来是荒郊野外,但是潜力无限,升值空间很大,这次我真的是不服都不行,我觉得你可能有特异功能。” 谌晓玉:“……”然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喃喃地说:“其实我真的是……瞎猫遇上死耗子,运气好罢了。” “一次可以说是运气好,如果次次如此,那真的是让人无法解释了。” “那一楠哥认为我这次就没有风险了?”谌晓玉反问道。 她看了看四周,不知道什么时候邓一楠已经把车开到了出城的公路上,一路疾驰,她看了看周围的景色,判断出这是朝着城西方向。 心里不是不吃惊的,邓一楠刚回来就对她的情况了如指掌,连她投资的地块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看来事情远非她想象得那么美好。 原先占尽优势的判断力现在看来,并不是万无一失,房地产项目的特性,不会像过去炒股票那样不为人知。 这对于她无疑是个更大的挑战了。 谌晓玉苦笑,她已经把全部身家都押在了这个项目上,如果不成功,那么也就是这一世又是白忙了一场罢了。 “风险任何时候都存在,只不过大小而已。”邓一楠不经意地说,他已经把车快要开到目的地了。 一路沉默,各怀心事。 等到了山区里,冬日依旧一片萧索景象,春节期间,更加显得冷清了。 他们沿着山路逐级向上走,没走多久邓一楠似乎有点力不从心,坐在了路旁的一块石头上微微喘息。 “怎么这么累?”谌晓玉微微蹙眉,“一楠哥,你现在的体力大不如以前了。” “那是因为……”邓一楠顿了一顿,说:“我老了。” “老了?你才多少岁啊,怎么就敢称老……”谌晓玉笑着道,心里却想着,我活了两辈子都不敢称老。 “早就老了……”邓一楠微微叹息了一声,神色有着片刻的恍惚,他低了头思索了一会儿,从石头上站了起来,继续迈步向着山坡上走去,“走,咱们再上去看看,从山顶上俯瞰你那个项目,更加能看出一点名堂。” 倒春寒的节气,气温有点偏冷,一路上的枯枝落叶在脚下吱吱作响,上山的道路是青石板砌成,道路两边都是大树耸立,在蔚蓝色的天空下,枝桠苍劲有力。 谌晓玉无奈,在后面跟着他,问道:“一楠哥,你的消息怎么这么灵通的?我看中这个地块就是因为现在没有多少人认可它,所以不值钱,我手上的资金少,也没有办法,只是投机取巧罢了。” “应该不是叫投机取巧,而是以小博大吧。”邓一楠头也不回地说,回避了前面一个问题。 “一楠哥,那你的消息又从何而来呢?”谌晓玉锲而不舍地追问道。 “也没什么,只是有次去查城市规划,发现了这个山区的五年规划,有点兴趣,一打听没想到已经被人占了,那天你妈妈说你在山上盖房子,我猜就是这个项目。”邓一楠又笑:“以我对你的了解,你肯定会有兴趣的。” “哦……”谌晓玉思考了了一下,“那你是不是也有兴趣一起做呢?” 第17章 邓一楠闻言,忍不住错愕了半晌,这才默默地深深看了晓玉,才轻轻地问了一句:“怎么?” 谌晓玉知道他的内心疑惑,只是不便于点破,微微苦涩地笑道:“没怎么。” 邓一楠又看了她一眼,抱着手臂,退后了一步,好整以暇地道:“没怎么?”他思忖了一会儿,似乎自言自语地说道:“不,不会是没怎么,如果真的没有怎么你会邀请我?晓玉,别人不了解你,我是不是算是了解你的,依照你的想法,应该并不希望我介入太多,以免引起别人不必要的误会才是。” 谌晓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一楠哥,你怎么能这样说,我什么时候有过那样的想法?” 邓一楠不信地道“是吗?你从来没有过疏远我的想法?”他看着谌晓玉的眼睛,又进一步地问道:“你不怕……别人误解?不要避嫌? 谌晓玉明白他说的那些话的含义,想起了之前与路重庆的种种,不由得满腹心酸,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只是咬着嘴唇,眼圈红了,她偏过脸去,躲开邓一楠的探询的目光,摇了摇头,“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别人了。” 邓一楠眼光一闪,很快又黯然下去,轻轻“哦”了一声,便沉默了下来。 两个人一时无话。 谌晓玉心里知道,自己与路重庆的事情,似乎很难向邓一楠解释,好与不好,分手或是没有分手,都是难以说清楚,但是如果自己不说清楚,却有欺骗邓一楠的嫌疑,尽管他们两个人之间从来没有明说过。 谌晓玉心里叹气,懊恼自己在邓一楠面前如此的感情用事,这算是什么?与路重庆分手了,就跑来和邓一楠暧昧不清,寻求安慰?这种事情她怎么能干得出来。 可是此时此刻,她真的是想找个男人的肩膀靠一靠。 邓一楠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嗓音低沉地说:“你和他怎么了?分手了吗?” 谌晓玉点了点头,默认了。 邓一楠蹙眉:“为了什么?” “其实不为什么。”谌晓玉很快地说:“也许当初就不应该吧。” 邓一楠出神地看着远处,半天怅然道:“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没有什么应该和不应该的,缘来缘去,缘起缘灭,只凭天意,造化弄人。”他说完才转过脸,平静地说:“好吧,我们不谈这些,你刚刚问我什么?是有没有兴趣参与这个项目吗?” 谌晓玉点了点头,“是的,我觉得有点吃力,想找人帮忙,毕竟这与买股票不一样,一片土地,牵涉到方方面面的关系,规划,工程,资金,销售,政府官员……等等……这些都不是靠我个人的力量能够完成的,需要一个团队来运作,之前我找了个帮手,是做工程方面的……但是我还是觉得力量不够……” 是的,力量不够,前世谌晓玉只是一个普通的白领,虽然做过几日管理,了解一点房地产投资方面的皮毛,却没有一点点实际操盘经验。 她原先想得简单,看着前世那些房地产大佬,也不过是房地产的门外汉,只要手上有足够的资金,有几分见识,靠着炒楼花也总是能够撑下去的,只要能够撑到房价上涨的那一刻,总能赚到盆满钵满,更何况在随后的十年之间,的的确确是其他一切都靠边站,只有房子能赚到钱了。 她不能够眼睁睁地看着这绝妙的商业机会白白的流失,不管能不能成功,总要搏一搏才对得起自己,对得起重生这一世。 在见到邓一楠之前,她就一直在寻觅着合作者,本来因为路重庆的缘故,想找到合作者并不困难,路遥一家就是最好的合伙人,但是如今……这已经是不可能了。 更何况,路家想要做房地产,何必与她合作,他们有的是泼天的权势,还怕没有资源吗? 在他们的眼中,她又算得上什么呢。 可是眼前的邓一楠。谌晓玉扬起长长的睫毛,又看了一眼面前这个清秀俊美的男人,瘦弱白皙,文质彬彬,温文尔雅,似乎所有形容男人优良品质的形容词都能够用在他的身上。 这样的男人,她怎么能够如此对待。 她突然觉得自己开不了口,自己这不是虚伪与利用又是什么? “一楠哥,我只是随便说说,你不要介意,我知道你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没有时间陪我冒险。”谌晓玉嗫嚅地说。 邓一楠笑了一笑,挑眉道:“随便说说?你知道我的字眼中可没有随便说收这四个字哦,说实在话吧,我能去查规划,关注到这个项目,自然是有我的想法的。” 谌晓玉闻言抬起眼睛看着他。 “是,我这次从国外休学回国,也是很想……做点什么……这些年书本知识学了不少,实践经验却并不多,之前投身于股票投资与资本市场,很大程度上是在玩弄数字游戏,却没有做一点实事。我的时间……”他眼神黯然了一下,微微叹了一口气,微微摇了摇头,似乎是想甩去什么不好的想法,改过道:“很宝贵,有很多事情需要等着我去做,既然你想找人合作,我们不如就合作一把,看看能折腾出什么样的结果……”他顿了一顿,环顾了四周,“我想,结果并不会太坏。” ************** 谌晓玉和邓一楠一直到傍晚才回城,黄昏时分,夕阳像一个红红的气球,挂在树梢顶上,安静默然。 车载音响播放着钢琴曲,清脆激越,如同流水叮咚。 有一会儿谌晓玉的脑袋靠着车窗玻璃,渐渐进入的迷糊的状态,仿佛是多年之前的时候,她和路重庆从那乡镇企业看货回来,也是这样的黄昏,路重庆沉默地开着那辆军用吉普,时不时的侧脸看着自己,桃花眼中,笑意盈盈。 明明没有几年,却仿佛恍如隔世,谌晓玉闭着眼睛,滚烫的眼泪顺着脸颊悄悄地落了下来。 路口的绿灯亮起,后面的车不耐烦地摁着喇叭,邓一楠沉默地从谌晓玉的脸上收回视线,若有所思。 第18章 邓一楠回去之后,没过几天就寄了一封信,给谌晓玉回了消息,确切地告诉她,如果需要的话,自己是可以帮衬她一把的。 邓一楠的信写得十分理性,有理有据地分析了项目的投资的概况,投资周期,已经分期投资的时间节点,并且非常专业的用金融工具计算出投资回报率。 谌晓玉把专业的投资分析报告给老杨看,与老杨商议邓一楠的入股的事情,约着三方见个面,互相了解一番。 老杨是个明白人,心里早就盘算过了,这个项目虽然好,但是开发的周期长,有大量的基础设施要完善,这是最最要花钱的,而且还不能立即取得回报,当初他犹豫不决的,也是担心怕资金链没有保障,现在一看到邓一楠的投资分析报告,又听谌晓玉说起邓一楠的背景,哪儿有不同意的道理,连忙就立刻答应了下来。 于是三个人约好就周末的晚上,在谌文光的饭店聚一聚。 谌文光这些年年纪大了一些,追求功名利禄之心淡了许多,再加之他一直没有结婚没有子嗣,总是自嘲自己是孤家寡人,钱挣得再多也没有用,一个人一辈子花不了,倒是想过野鹤闲云一般的闲散日子,几个公司都交给了职业经理人打理,就连饭店也装修得古色古香,小桥流水,中式的木雕花窗,写意国画,又弄个小舞台,一对穿着长衫,旗袍的男女怀抱琵琶,唱着苏州评弹,吴语软侬,弦乐声声。 谌晓玉进门的时候,正好听着那年轻的女孩子手抚琵琶,幽幽地唱着朱慧珍的名作《宫怨》,“……想正宫,有甚花容貌,竟把奴奴撇半旁。衾儿冷,枕儿凉,见一轮明月上宫墙。…… 舞台下方的桌上,闲闲地坐着几个人在喝茶,只听到一个女声娇俏地笑着:“得了,好好听曲吧,别那么多的闲话,什么正宫娘娘,西宫娘娘的,做梦呐” 谌晓玉听那声音十分耳熟,不由得脚步一顿,朝着那个方向,多看了一眼,巧的是说话的那女子正好转过脸来,看到她,不由也是一愣。 谌晓玉这才认出来,居然是路家的大小姐路遥。 谌晓玉没有料到居然在这儿碰到路家的人,脸上不免尴尬,只得抽了抽嘴角,点了点头算是招呼。 没想到路遥却是站起身来,笑眯眯地迎了过来,春风满面地笑道:“哟,好巧,居然遇到了晓玉,我们好久没见了吧。” 谌晓玉只得停下了步伐,勉强含糊笑道:“是啊,路姐姐也在这里吃饭啊。” “是啊,正好国外来了几个朋友,非要找一家有咱们民族特色的饭店吃饭,我想来想去,觉得这家还不错就带着朋友来了,没想到碰上了你,哎,我们是有多久没见到了,重庆这个死小子,也不带你来见见我……” 谌晓玉听她这么一说,更是觉得尴尬,当着这么外人的面,并不好说什么,只好微笑地说:“啊,那姐姐慢慢吃,我还有几位朋友,就不打扰了。”说着便要溜,没想到路遥却是一把拉着她的手,热情洋溢地说:“哎,你不就是两个朋友嘛,要不然就和我们一起吧,朋友的朋友就都是朋友了,对吧?”她说完又推了推身边的一个背影颀长的男人,“哎,我说,你别关顾着喝茶啊,来见见朋友,就是我和你说过的,重庆的……”她瞥了一眼谌晓玉的表情,抿唇一笑,没有再说下去。 那男人转过身来,文质彬彬地向着谌晓玉点了点头,视线却越过晓玉,看向她身后的邓一楠,蓦然眼里一亮,“欸,邓一楠,怎么是你?” 原本一直在谌晓玉身后沉默不语的邓一楠此时却是愣住了,他看了看路遥,又看了看那男人,蹙眉并没有说话。 那男人连忙走向前,热情地伸出双手,“邓一楠,你不记得我了,普林斯顿建筑系的约翰李啊。” 这下连不仅是邓一楠与谌晓玉,就连路遥都愣住了,她睁大了眼睛,吃惊地问道:咦,邓一楠?原来你就是邓一楠?” 一介绍才知道路遥的老公李先生居然是邓一楠在美国的大学校友,早在社团活动中就认识了。 路遥一边笑着一边朝着谌晓玉解释道:“啊呀,你不知道,我们家老李啊,老早就说了,商学院这个邓一楠啊,真是人才啊,不仅是功课好,人又帅,性格也好,对房地产金融有着深刻的研究……没想到在这儿遇到了。真是巧……”她赶紧拉开椅子让座,又让服务生倒水,众人忙碌介绍寒暄,热闹非凡。 这是谌文光的饭店,早就有大堂经理认出了晓玉,连忙过来招呼着,附身在晓玉身边低声道:“谌小姐,刚刚还有一个预留的包间空了出来,要不要换个地方……” 谌晓玉看了看周围,想了一想,点了点头,道:“那就换个地方说话吧。”说完无奈地与邓一楠对视了一眼,心里想今天就甭指望谈项目投资的事情了。 谁知道事情的发展却是往往出乎预料,众人推杯换盏,酒过三巡之后,不免谈论起经济形势,国内外趣闻,老杨看着这一桌都是搞地产方面的专业人士,又出口成章,见识非凡,知道是遇到高人了,连忙抓住机会,向对方有意无意地介绍起项目来了。 路遥听了一会儿,扯了扯晓玉的衣服,在她耳边低声地问道:“刚刚我不好问,你和重庆是怎么了?当时不是说好了等我们回来一起做地产项目了的吗?怎么我回了趟美国,你们就变了?你怎么就和邓一楠,还有这老包工头合作了?是不是路重庆那小子不懂事,你别怕,姐姐帮你教育他去……” 谌晓玉闻言,静默了一会儿,才慢慢道:“路姐姐不知道吗?我和重庆已经分手了,所以你回来这么长时间才没有见到我。今天要不是碰巧,估计咱们遇到的可能性也不大。” 第19章 “一日之际在于晨,一年之际在于春,”春节假期过后,各行各业,上上下下便迎来了忙碌的季节。 宣传干事小周正靠在机关外的围墙边上抽烟,他的脚边还放着一小桶油漆和架着竹梯,围墙上一行刚刷好的大字油漆未干,鲜红的大字“、政治合格,军事过硬,作风优良,纪律严明,保障有力。” 他今天已刷了第十块标语牌了,这是最后一块,刷好了之后就完成任务,打道回府了。正在抽烟休息,远远地就看到一个穿着紧身皮衣牛仔裤的高挑的女子,踩着高跟鞋,步履摇曳地走来。 小周看着那女子婀娜多姿的身材,没忍住吹了一声口哨。 那女子听了顿下脚步,侧脸瞥了他一眼,想了想,蹬蹬地朝他走来。 直走到他面前,睁大了妩媚漂亮的丹凤眼,注视着他,“欸,小……同志,知道后勤部参谋室怎么走?” 小周愣了一愣,后退了两步,避开扑鼻而来的香气,上上下下打量着面前的女子,漂亮是很漂亮,而且不知道什么地方有点眼熟。 “小伙子,问你话呢,你认识不认识路重庆,帮我叫他出来。” 参谋室?路重庆?小周忍不住有多看了她一眼。 “看什么看,我脸上又没花,你倒是帮我叫他出来啊,我真的有事呢。”那女子又着急地用手扇着风,焦急地说:“你们这门岗就是个木头,非要我拿身份证登记才能进去,这么麻烦……” 小周暗自白了她一眼,伸手指了指他刚刚重新刷过的标识牌,“军事管理区,闲人莫入”。 那女子回头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我当然是知道这个,要不然需要让你帮我去传话吗?“说罢又轻轻顿足,”好了,小伙子,我可没工夫跟你磨叽了,帮个忙吧,我真的有急事。” 小周看她一脸焦虑着急,初春时节,空气中依然有几分寒意,眼前的女子竟然急出了一脸的汗珠,看来真的有急事。 小周暗自感叹,鼎鼎大名的路重庆果然是不缺女人缘啊,在哪儿都能都有女人找上门来。 “怎么说啊?” “你总要告诉我你是谁吧,我们路参谋又不是什么人想见就能见的……”小周慢吞吞地说。 那女子“噗嗤”一声笑了,刚想开口,又似乎想起什么,眼珠转了一转,笑嘻嘻地道:“你跟他说,我姓谌,言字旁的谌。” “哦,我帮你打个电话吧。”小周又看了她一眼,依然慢吞吞地向岗哨值班室走去,嘴里不知道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 那女子一叠声地说了几个谢谢,追着他的背影又叫了一声,“别忘记要说是言字旁的谌哦。” 后勤机关的大院门口种着两侧种着一行高大的梧桐树,此时正值春季,树枝在抽芽,枝桠上星星点点是绿茸茸的新叶,阳光正好,照在背上,暖暖的让人发困。 路遥靠着米黄色的围墙上,心绪平静了很多,她抬头打量着蔚蓝色的天空,想象着路重庆的反应,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缕促狭的微笑。 没过一会儿,那个小当兵的又慢慢吞吞地走了回来,不紧不慢地说:“路参谋说,他这会儿在开个会议,实在是没时间出来,谌小姐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情请回去吧。”, “什么?”路遥瞪大了眼睛,说:“这是路重庆的原话啊?” “是原话啊。”小周同情看了她一眼,又是一颗玻璃心碎了一地,”要不然你自己打电话给他。“说完报了一个电话号码。 “你以为我不敢啊,我这就打电话给他。”路遥恨恨地说。心里却想,难道这是真的分手了?就连见面也不肯见面了? “随便。”小周说着拎着地上的油漆桶,夹着竹梯走了。 ************** “重庆哥,你真的不见她了?”小高在电脑上敲着报告,忍不住又问。 “你给我认真一点,这都改了几遍了,还是错。”路重庆敲了敲他身边的桌子。 “这不是关心你嘛,你这会儿又没在开会,出去见一面又怎么了?”小高嘀嘀咕咕。 “见谁?”路重庆又好气又好笑,只得放下手中的手稿,斜靠在椅子上点了烟,慢条斯理地问道。 “谌晓玉啊,岗亭不是说是姓谌的小姐找你吗?” “那就她了吗?”路重庆挑了挑眉心,吐了一口烟圈。他的座位靠着窗,白皙俊美的脸庞在阳光的照耀下隐隐闪着光,一双桃花眼格外的明亮。 “是不是你去看看不就是知道了嘛,省得过几日又后悔……”小高低低地嘀咕了一句。“不识好人心。” “扯淡。你什么时候见我这样了。”路重庆笑骂了一声。“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你好好写你的报告已经是对我最大的关心了,这个报告咱们弄了多少时候,老子死了多少脑细胞,你还不快点弄完了好交差。” “这个报告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弄了这么些时候还不是因为那些人嘛”小高昂着头,脸朝上努了努嘴唇,抱怨道“这样写不行,那样汇报不行……妈的,要是换了老子就给他说得明明白白,省得这么窝囊。” 路重庆笑了一声,眼光一闪,蹙眉低了头继续看着手上的资料,抿紧了薄薄的嘴唇。 小高没说什么,低了头专注地修改着字句,屋里安静,只听到键盘敲击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桌上的电话机突然叮铃铃地响了起来,铃声一阵一阵催的急,小高伸过头去看了一眼号码,抬头道:“又是岗亭。” 说着就要去拿话筒,路重庆按住了他的手,自己接过话筒,刚放在耳边,还没开口就听到对方连珠炮一般气急败坏的声音:“路重庆,你这个死小子,敢跟我玩这套儿,打起官腔来了,你还想活不想活了,还不立刻马上滚出来见我。” 路重庆把听筒拿远一点举着,强忍着笑道:“老姐,你发什么火呢,我又不知道是你找我,要不然我肯定立刻马上滚来见你。” 第20章 路遥在马路上足足等了将近十五分钟,才看到穿着便装的路重庆慢慢悠悠地从营地晃了出来。 路遥远远低看着他,颀长挺拔的身姿走在阳光下,一件军绿色的风衣,一条咖啡色的灯芯绒裤子,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整个人散发着一副慵懒闲适的气息。 忙着?刚刚那个小当兵的说他在开会?就这懒洋洋的劲头,哪儿有一丁点忙碌的影子? 路遥咬了咬嘴唇,不免忿忿。 等到路重庆走到近前,双手插在裤兜里,笑眯眯地俯视着她,立马冷了脸给他看。 “怎么了?老姐,怎么想起来跑这儿找我啊?” 路遥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怎么?还记得叫我一声老姐,还记得有我这个姐姐啊?我都多长时间没见到你了?自从我这一次从美国回来,就没见过你们哥俩的身影。” 路重庆笑了一声,漫不经心地说:“这不是忙吗?” 路遥说:“忙,忙,你们哥俩都忙,一个常年在基地,连个消息都没有,一个虽然在后勤机关,也见不到人影,连伯父我都能见到,就是见不到你,你可真牛,比你爹还忙。” 路重庆嗯了一声,侧了脸,视线游移在不远处的某个地方,明显的心不在焉。 路遥疑惑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除了梧桐树和几个刚刚放学的中学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你在看什么啊?”路遥疑惑地问。 “没看什么。” “那跟你说话呢,想什么呢。”路遥气得狠狠地掐了他一把。 路重庆这才猛然回过神来,脸色立刻换上了完美的笑容,“在想一会儿请老姐吃什么呢,咱们找个好地方吃饭去。” 路遥揶揄道:“哼,别哄我了,你真心要请我吃饭?不是很忙吗?” 路重庆搂着她的胳膊,嬉皮笑脸道:“我再忙也不敢不请老姐您吃饭啊,你看我一听是您过来,不是立刻马上滚出来见你嘛。” “哟,还立刻马上啊?”路遥抬起手腕,指了指手表,“你看看这都等了多少时间了。” “这不是想着要陪你吃饭,去换了身衣服嘛。”说着路重庆便推推搡搡地拖着路遥,“走吧,走吧,我知道一个饭店每天都有新上的鲥鱼。这个季节最好吃了,去迟了可就吃不到了……” 说着路重庆招了手,叫住了一辆正疾驰而来的出租车,绅士地打开车门,让路遥先进去,自己侧身转进了车内,关上车门的一刹那,他的眼光又忍不住看向了不远处的路口,三三两两的校服的男孩子,女孩子正从巷口出来,嘻嘻哈哈地边走边闹。 路重庆的嘴角上掠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路遥不知道那个巷口深处,就是他和谌晓玉的母校一中。 一晃多少年过去了,他们都长大成人了,当年的学校却还是旧时的模样。他这些日子经常一个人去学校门口散步,有时候就坐在学校大门对面的石凳上发呆,看着门口那帮孩子无忧忧虑地背影。 虽然立春没多久,天气晴暖,处处洋溢着着春天的气息,池塘边的柳树发芽,校门口的白色玉兰花盛开了,偶尔会落下花瓣,随风飘在小路上。 校门口有上学、放学的女孩子注意到这个面容绝世俊美,气质卓然的军人若有所思地坐在那里,正是豆蔻年华年纪,不免好奇,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纷纷,路重庆付之一笑。 想当年,他和晓玉还是少男少女的时候,不知道会不会对一个陌生的男子留意与关注。 “重庆,这些日子你都忙着,也不回去看看,你爹居然也不叫你回去。真是奇了怪了。”路遥突然说道。 “他知道我忙,当然不会叫我回去。”路重庆收回思绪,淡淡一笑,沉声说道,“他不仅是我爹,还是我的上级领导,而且……”他顿了一顿,没有再说下去了。 车子绕过马路,一片树影缤纷,路旁的街景一闪而过,路重庆眼睛微眯,神色淡然。 “而且什么?”路遥追问道。 “没什么。”路重庆说,恢复了自若的表情,笑道:“你这次和姐夫一起回来在国内发着,真正是夫唱妇随了,姐夫的项目看得如何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你提起这个,对了,我来找你就是要问你呢,你知道我前天和你姐夫请人吃饭,在饭店遇到谁了?” “谁?”路重庆心中一紧,眉头微蹙,他知道自己这个姐夫是学建筑设计,自从去了国外之后,反而倒是迷恋上了国粹,喜欢国画,京剧,中式风格。请人吃饭,全市最有中国味道的饭店是哪家呢,除了谌文光的那家饭店,再无别家了。 “还有谁?你的前女友。”路遥咬牙切齿地说。“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跟我说,弄得我一个傻瓜一般还拉着人家的手问你们两人的婚事准备得怎么样了?还是谌晓玉告诉我,你们分手了,哎你说我尴尬不尴尬……对了,难怪她还带了一个男生过来,真的是好巧,那男生居然是我们家老李在美国的校友。” 路遥还在絮絮地说着什么,路重庆只觉得一阵心悸。 他蹙眉紧紧抿着嘴唇不说话,胸口却被这些突如其来的消息压迫难受得无以复加,一颗心剧烈地向下坠落,似乎要坠落到万劫不复的深渊中。 邓一楠。他想,一定是他。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谌晓玉到底在干什么?之前杨畅,小高都提醒过他,邓一楠回来了,他都不以为然,他对自己有信心,对谌晓玉有信心,即使在这样艰苦的环境总,他都不会相信他的晓玉会背叛自己。 可是现在,他真的不确定了。晓玉为什么居然又和他在一起,难道她真的要和邓一楠深入发展吗? 一想起那个柔软细腻馨香甜蜜的身体被别的男人搂在怀里,在别的男人身体下绽放那迷人的光彩,路重庆觉得自己几乎要失控了,他紧紧地捏着拳头,指甲狠狠地刺入了手心。 第21章 路遥侧脸看着他脸色苍白,目光冰冷,在心里默默叹息了一会儿,想了一想还是低声道:“重庆,不是姐姐说你,你这样又是何苦呢。” 路重庆从失神中回过神,淡淡地笑了一声,说:“没怎么啊。”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巷子,说,“姐,就是这儿里面,师傅把车就停在路边吧,我们自己下车走进去。” 等到出租车刚刚一停稳,他就下车,依然是彬彬有礼地开门,搀扶着路遥下了车,模样乖巧,态度可亲,似乎刚刚那一会儿的情绪只是路遥的幻觉。 这是一条非常安静的巷子,难怪路重庆让出租车就停住巷子口,小巷很窄,路边又有着随意摆放的摊点,卖水果的,零食,蔬菜的,林林总总,很长的一溜排。 路重庆带着路遥七拐八绕地拐进了一个安静的院落,一栋灰色的二层楼,也没有店招牌,进了店堂,柜台上独坐着一个年轻男子,见到路重庆连忙站了起来,“哎哟,路公子,你可好久没来了。” 路重庆笑了一笑,指着路遥,“别乱叫,这是我姐姐,赶紧给我们找个安静的小包间,泡一壶好茶进来。” 那年轻男子冲着路遥笑道:“姐姐,您是重庆的姐姐,就是我的姐姐,不过您这么年轻,真的是他姐姐啊?我都不相信呢。” 路遥笑道:“真的是如假包换的姐姐。” “那您可长得太年轻了,我还以为您是他……妹妹呢” 路遥见眼前这个年轻人,面容清秀,态度和蔼,平白多了几分好感,也笑道:“我才不做他妹妹呢,他妹妹不少,姐姐可只有我一个。” “姐姐看得真准,路重庆就是妹妹忒多,可是像您这么有气质的姐姐,我真的是头一次见到。”说着瞥了一眼身边的路重庆,微微揶揄之意。 “快别废话了,给我们找个包间吧。”路重庆笑着骂道,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 等进了雅致干净的包间坐定,泡了一壶碧螺春,香气扑鼻,路遥才笑道:“你可真是个吃货,这样的饭店居然也能找到。 路重庆翻看着菜单,下道:“你忘记我之前还投资个饭店呢,这在吃的方面,我可是个行家里手。” 路遥喝了一个口茶,只觉得舌尖生津,回甘无穷,又忍不住赞叹了一回,问道:“我听说过,对了,那现在你的饭店呢,还开吗?” 路重庆伸出手指敲了敲桌面上的玻璃,似笑非笑地道:这不就是的吗?” 路遥恍然大悟道:“切,原来你说请我吃饭,是到你自己的饭店,不花钱啊?我就说了,你哪儿有那样大方呢。” 路重庆无奈地笑道:“老姐,不是我小气,是去哪儿都没有在自己的地盘上自在,我现在处境不同,不比以前在军校,那时候只是个学生,暗地里投点钱做生意没人管,现在不行了,进了后勤机关,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不仅关乎我自己还关乎到我哥,还有……首长,” 路遥点了点头赞同道:“你说的是,我现在的情况也是一样,老李想做地产项目,你也知道他就是学建筑的,就喜欢做这个事情,现在国内的房地产形势一片大好,发展迅猛,机会多得遍地都是,让我们放弃这样的机会实在是可惜,但是如果直接出面去操盘,多有着打着父母旗号的嫌疑,而且房地产更多的是要跟政府部门打交道,一不留神真的是影响不好。所以我最近也是很烦恼。” 路重庆点了点头,道:“真的要是如此,你们也只能身居幕后,让别人出面,少不得避避嫌疑。” 路遥又说:“我们也是这么想的,只是要找个合适可靠的人不那么容易的,那天在饭店吃饭正好遇到了晓玉……”她顿了一顿,深深看了一眼路重庆的脸色,见对方面色如常,才继续低声说:“我听说她现在正在做个地产项目,在找合伙人。本来想……”说完又叹了口气,“没想到你和她……唉。” 路重庆沉思了片刻,暗暗深吸了一口气,才道:“我和她是分手了。” “为什么?不是好端端的一个姑娘,我上次回来看你们好得跟蜜里调油一般,这会儿怎么又分手了,到底什么情况啊?” 路重庆垂下了眼睛,低低道“这事说来比较复杂,也说不清楚,并不是我们感情方面出了问题。” “是因为伯父?” “算是吧。”路重庆低低说,“应该是这个原因。” “欸,你怎么能够这样啊。”路遥急切地说道:“你可真的是……怎么就这么放弃了?当初我和你姐夫是费了多大的劲儿,经历了千辛万苦才走到一起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像咱们这样的家庭,要想找到自己的幸福,不付出代价是不行的,但是这点代价和自己的终身幸福相比又算的了什么呢。你啊你,怎么能这么轻易放弃,你让人家女孩子怎么办?难怪那天我一提起你,谌晓玉的脸色苍白得跟鬼一样……” “脸色苍白得跟鬼一样?”路重庆低低地重复了一句,捧着桌上的茶杯慢慢滴喝了着,脸上虽然看不出什么情绪,心情却不知道为什么变好了起来,她这么难受,一定还是因为我吧。那既然这样,应该就不会与邓一楠有什么瓜葛。 “是啊,那脸色真难看,我看了都觉得心里不好受……你们啊,还是太年轻了。”路遥感叹道。 路重庆沉默,深邃的眼睛里暗流涌动,深不见底。 路遥想了一想,又说:“其实我今天找你是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 “嗯,姐姐说说。” “我听说谌晓玉拿了城西一个项目,正好老李他们也看过,对这个地块很喜欢,这个地现在看来所需要的资金并不多,但是如果运作好了,便有很大的利润空间,而且也可以开发很长时间,具体的我也不懂,就是老李说好,那天吃饭一直都在聊这个事情……”路遥说着又停下了,现在这个局面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了,如果劝路重庆与谌晓玉和好,又有为自己谋利之嫌疑,可是看着这两个人的态度,也不是没有和好的可能。 路重庆沉思了片刻,道“姐姐的意思是想让他们转让项目?” 路遥连连摇头,“不是转让,是合作,只是合作。” 第22章 “合作?” 路重庆微微皱眉,他不由得细细回想了一下,却不得而知,这谌晓玉到底是鼓捣了什么项目,让一个个都闻风而来,垂涎三尺。 那个时候自己在做什么? 他不禁暗自苦笑,那个时候正是他与晓玉闹得最凶的时期,几乎天天一小吵架,两天一大吵,最后两个人都精疲力尽。 那段时间首长给他的压力几乎让他不能承受,求助于了老爷子那边,不闻不问,一直没有回音,在他焦虑不安的时候,曹伯伯告诉了他一个让人心惊胆战的事实,老爷子老了,精力不如从前,身体状况也是一天不如一天。 路重庆比别人更清楚地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他想了一想,微微皱眉,点了一根香烟,缓缓吐了口烟圈,说道:“目前都在做城市改造,凭着路家的资源以及姐夫的实力,咱们要什么样的项目没有,何必去跟人家合作?” 他的语气中隐约透着不情愿。 路遥叹了一口气,她不是不知道以现在路重庆与谌晓玉的的状况,要想让他同意自己的计划,很有点强人所难,谌晓玉是不是骄傲她不知道,但是路重庆的傲气她是清清楚楚的。 只是现在这个局面,她不得不想试一试。 “话是这样说啊!可是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大伯,我那爹是什么样的脾气,他一向律己甚严,生怕沾被人说了闲话,这些年时候也不容易,你也知道他们多半是因为爷爷走到这一步的,而我听说,爷爷的身体状况……”路遥顿了一顿,神色担忧地道“你在这边,应该是比我更懂得……”她没说下去,可是眼睛流露出的担忧与迷惘已经说明她的消息也很灵通! 路重庆点了点头,心底里叹了口气,高处不胜寒,他当然是懂得。 如果没有路老爷子那棵参天巨树,路家又会是什么样的状况,这么多年较量与博弈,会不会影响到路家的根基,这些都是未知数。 这可能也是他暂时妥协的原因之一吧。 “那为什么要选择这个项目?”路重庆问道。 “其实也是刚刚好,谌晓玉那边缺资金,也缺懂得建筑专业技术的人才。我们家老李淑说她有眼光,在半年之前就拿了那样一块地,价格成本都很便宜,你要知道这半年房地产的势头一天一个样,变化称得上是日新月异,现在如果想以那么便宜的价格拿到那样的地块,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她真的是太有先见之明了。”路遥赞叹道。“那你不知道我们家老李对她的眼光,赞不绝口。” 听着路遥对谌晓玉的赞美,路重庆的嘴角不由得浮出一缕微笑,那是他的女人,当然是世界上最好的。 “而且更加合适的是,谌晓玉的为人你我都是清楚的,她不会做不讲信用的事情,我们对她有信任度……你知道的,在国内要找个可以信任的合作伙伴并不容易……” 路遥看了看他脸上若有所思的的表情,觉得事情有希望,又接着说:“我觉得既然是两边都有需求,不如大家在一起合作,只是你们的关系……”她叹了一口气,道,“我也是不懂你们两个人,当初给我的感觉,爱得死去活来的,现在又分手……你们都不是小孩子了,还跟孩子一样……” “我们的事情,你不会明白的。也不用你明白、”路重庆截断了她的话头,神色冷了许多,显然是不太想讨论这个话题,他掐灭了手里的香烟,“你的想法我知道了,我不反对你们合作,而且……”他顿了一顿,“我来找她谈吧。” “是啊,是啊,你还是赶紧找她聊一聊吧,现在她身边又有个邓一楠,唉,那小伙子人长得也很帅……身边没一个人帮你看着不行啊……” 路重庆似笑非笑地瞪着她,道:“你这是激将法吗?” *** 路重庆约谌晓玉的时候,出乎意料来的顺利。 原本他会以为她总会有些情绪反映,但是没有想到的是,她很爽快地一口答应了。 这样的爽快,不免让路重庆心中有着更多的不安,是她已经能够对他们的之间的感情已经淡然处之了吗? 这个念头一起,让他的心猛然被揪住了。他哼了一声,在电话中阴阳怪气地道:“没想到你倒是这么有时间,不是听说最近忙得很吗?” 没有想到谌晓玉根本没有搭理他的语气,更加冷静淡然地说:“该处理的事情还是要处理,跟有没有时间没有关系,没有时间也得拨出时间。” 路重庆:“……” 谌晓玉在电话中只能听到他微微急促地呼吸声。她等了一会儿,又悠悠地道:“难道路公子要跟我谈的不是公事吗?” 路重庆气得咬牙,半天才哼笑道:“看来你已经知道我们要见面谈什么了。” 谌晓玉道:“猜也能猜到的事情啊,难道我有那么笨吗?” 路重庆的声音倏然冷了下来:“若论聪明,倒还是没有几个人能比得上你谌晓玉的,不过,我倒是提醒你一句,聪明从来都是被从聪明误。” 谌晓玉却是笑道:“谢谢提醒,不过倒是用不着路公子担心。” 路重庆“拍”一声挂了电话,气呼呼呼地狠踹了一脚公用电话亭玻璃门。 谌晓玉看了看手中突然被挂断的电话,低低地叹了一口气。身边的璐璐白了她一眼,站起身端了一盘刚刚洗好的草莓过来,拈了一颗最大的塞进了她的口中。 “来,先吃点水果消消气。” 谌晓玉扔掉手里的手机,气鼓鼓地嚼着口中草莓,含糊不清地说:“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还没生气啊?刚刚脸都是白成那样了……还说自己不生气,我就搞不懂了,你们两个到底是……” 谌晓玉一把将靠垫捂在了璐璐的脸上,道:“好了,不要再讲了,收起你的好奇心吧,我们两个就是分手了,就是如此简单。” 璐璐挣扎着从她的魔抓下探出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简单?简单你还看到听到他的声音紧张成那样。” “我什么时候紧张了?” “你自己不知道啊,你一紧张就揪着东西,你看看我这新换的沙发套都给揪成什么样了。” 第23章 “哎呦,这是你选的沙发套吗?我还以为是你妈妈选的呢。”谌晓玉拍了拍她身下的沙发,不以为然地说。 “怎么了?不好看嘛。”璐璐疑惑地瞪着她。 “这花啊朵的,够艳丽的哦,怎么也看不出来是美院高才生的眼光啊,说是你妈妈选的,我倒是相信,毕竟阿姨只是一个床单厂的,平常看这大花大朵的看习惯了。” 璐璐正在捏着那新鲜的草莓往嘴里送,听她的一番话,一使劲把草莓捏碎了,草莓汁沾了一手,她恨恨地指着谌晓玉道:“晓玉,你气不顺就不顺吧,别拿我来说事,就算是拿我说事儿也就罢了,又扯上了我妈,我妈招你惹你了?什么床单厂,她都退休好几年了,亏了她退休了,要不然连工资都发不出来。床单厂早就破产了,那块地老早就卖给人家做房地产了。” 谌晓玉刚刚心烦意乱,口不择言,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过分了,璐璐的妈妈虽然有点势利眼,可是对她还是很好的,连忙抱歉道:“对不起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就是最近事多,心里烦着……” 璐璐白了她一眼,重新捏着一颗草莓放进口中,慢慢地吃着,过了一会儿才道:“谁跟你计较啊,你那脾气,以前就是怪,现在更怪了,要是计较还计较没完呢……” 谌晓玉嘟哝着:“我脾气就那么讨人厌吗?” “不是讨厌,基本上就是怪……”璐璐说:“反正跟我们不一样,要不是和你从小是好朋友,就真的觉得咱们不是一个年代的。” 谌晓玉心里不以为然地想,本来就不是一个年代的。 但是她没出声,淡淡地笑了一笑。 璐璐想了一想,摇了摇她的肩膀,“对了,你真的要去见路重庆?” 谌晓玉点了点头,“你不都听到了嘛,我是打算见到他啊。” 璐璐耸了耸鼻子,“你还真的是脾气怪……谈得好好的莫名其妙地分手了,你居然还愿意见他,若是换了我,刚刚就在电话里让他滚,骂他个狗血淋头……” 谌晓玉乜了她一眼,“就你?”摇了摇头道,“我觉得你不会,你看你对杨畅的那态度……” 璐璐脸上变了颜色,恼怒地揪着她的脸颊,:“哎,有你这种朋友吗?专门揭人家伤疤的……我跟杨畅,那是多少年之前的事情了,还提他干嘛?而且当年还不是因为你……若不是你和路重庆,我又怎么会认识杨畅,还好,我陷得不深,难过了些时候就拔出来了,可不像你们……对了,你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真的去见他?” 谌晓玉嗯了一声,淡然道:“我现在能想什么?能想的就是手里这项目,身家性命都押上去了,不想都不行。” 璐璐说:“当初让你悠着点,你不肯,非要赌一把,现在累了吧。看人家房地产赚钱,哪儿有那么好赚,现在房子越卖越贵,后面哪儿再会有人买了。” 现在就是贵了?谌晓玉心里冷笑,现在好一点的地段一平方米三千都不到,如果还要嫌贵的话,那真的是天晓得了。 不过这些和璐璐说不清楚,说了估计她会以为自己是神经病了,就像上次她说要把所有的存款都拿出去买地一样,璐璐吓得直接要把她送到脑科医院。 “有没有人买不是你说了算的,到时候你就会知道有没有人买了。但是,现在我要过得了眼前这一关……”谌晓玉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的确是有点扛不住了,资金啊,工程啊,设计等等,我毕竟不是内行。” “那也用不着见他啊,他能给你什么?”璐璐气呼呼地说,“我就是抱不平,以前多心疼你啊,嘘寒问暖的,真的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摔了,我们都觉得他痴心,可是又怎么样……还不是他家里说怎么样就怎么样了,这一点上他和某些人有什么两样,我算是想明白了,什么爱情,都是假的,海誓山盟都是屁话。所以你别听他再忽悠了,根本就别去,去了又被他的一番假惺惺给迷糊住了。” 谌晓玉摇了摇头,“不会的,我去是谈项目的,根本就不会想别的事情,而且……”她沉思地了一会儿,说:“不是有句话嘛,爱的反面并不是恨……” “是什么?” “是冷漠。”谌晓玉说:“你会恨一个陌生人吗?不会吧?” “可是,路重庆根本就不是陌生人啊。” “我可以假装他已经是陌生人了。”谌晓玉笑着说。 “我才不信呢”。璐璐摇了摇头。 *** 这是路重庆与谌晓玉分手之后,第一次见到她, 他约她是在一中的门口的小茶馆。 之所以把地点选在这个地方,他给的理由是离他的工作地点很近,毕竟他是现役军人,外出有很多不便。 谌晓玉在电话里听了沉默了一会儿,才沉着声音说好的。 一中门前还是与多年之前差不多,除了校门口的马路变得越来越窄之外,几乎没有太多的变化,路边高大的梧桐树,星星点点发出了嫩嫩的新芽,鹅黄新绿,颇为可爱。 茶馆很小,说是茶馆其实就是几张简陋的桌椅,放着那里供着来接孩子的家长喝茶聊天罢了。 谌晓玉以前不知道有这个茶馆,进门的时候犹豫了一下,直到看到坐在角落里穿着军服看报纸的路重庆。 看着他那冷静自如,端正不由得心头重重一跳,之前与璐璐说得那些话,早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过去的种种涌上心头。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直到心情略略平静了几分,才走到他面前,站在桌子对面,微微居高临下地道:“找我出来什么事情,有话就直说吧。” 路重庆抬头瞥了她一眼,微怔了一怔,却换了一副漫不经心地表情,讥讽道:“哟,那么赶时间,那还怎么谈事情呢。” “不就是路遥让你来当说客的吗?那就直接说吧,什么条件?他们能给什么,需要我们给什么,我大致了解一下,回去商量商量。” 路重庆眉心一皱,脸上的表情立刻冷了下来,阴阳怪气地说:“商量?”他又哼了一哼:“是和邓一楠商量吗?想不到变化倒是挺快的啊。” 第24章 正是中午的时候,窗外的阳光很暖,门外一棵樱花树,粉红的花朵含苞欲放,微风从窗口吹了进来,吹拂着桌上的报纸。 谌晓玉怔了一怔,静静地看了他一眼,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垂了眼帘,挑了挑眉心,慢慢地道:“和邓一楠商量也是正常的,他即将成为我们项目的投资人之一,这些合作方面的事情,他有权知道的。” 她知道只要提起邓一楠,路重庆就是这么一副阴阳怪气的表情,以前是,现在也是。 以前是因为男人之间特有的嫉妒,现在呢?应该还是男人之间的嫉妒心。 邓一楠那样的男人,对于任何男人来说,都是一样不可忽视的存在吧。 “即将?”路重庆哼着重复了一句。 “是的,即将,不过已经谈得差不多了,基本上定下来了。”谌晓玉在靠在木头椅子上,好整以暇地伸长了腿,表情十分悠然。 “由你出马,怎么会谈不下来,邓一楠为了你什么不会答应……”路重庆哼笑着说,深邃的眼中冷意微显。 谌晓玉乜了他一眼,没吱声。 路重庆敲了敲桌子,啧啧两声,道:“看来你还真的不是一般的缺钱啊,为了找钱,什么关系都找了啊,一会儿是搞工程的,一会儿是搞投资的,还招惹了活闹鬼,你倒是越来越出息了。”路重庆从裤子口袋中摸出了烟盒,抽出一根烟,弹了弹,塞进了嘴里,撇着嘴唇,讥诮地说。 “谢谢夸奖。”谌晓玉不紧不慢地说。 路重庆拿着打火机的手一停,抬起眼睛看了看她,他的带着大檐帽,半张脸隐藏在帽檐之下,谌晓玉看不清眼神,只能看到那漂亮的下巴的线条骤然绷紧了。 “你还真的……”他咬着牙冒了这么一句,就住了嘴,硬生生地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我一个人能力有限,这个项目缺钱,多找点投资是自然的,要不然我干嘛要来和你谈判……”谌晓玉声音平淡地说。 “和我谈判?”路重庆气得几乎要憋出内伤,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的确,是来谈判的,不是来谈恋爱的。 他狠狠地吸了一口烟,才平复了自己的情绪,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不耐烦地敲击着。 谌晓玉淡然地瞥了他的手指一眼。这才慢慢地说:“我那天听路遥姐姐说了,他们愿意拿30%的股份,还有其他的技术上的问题他们可以帮我们解决。我个人觉得还是可行的,可是这个毕竟是大家投资的项目,总要大家研究了才能决定,我不知道路姐姐他们那边的想法,如果你遇到她,也可以帮我问问。” 她的语气淡然平缓,真的就是在谈一宗生意,不带任何个人感情。又说了项目的大致情况,土地性质,容积率,周边配套等等。 路重庆默默地抽烟,一口一口地吐着烟圈,蓝青色的烟雾飘散在两个人之间,眉眼清浅,都笼在云里雾里,看不真切。 谌晓玉一口气说完了项目情况,才低头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茶水,茶叶一般,泡出来的绿茶已经凉了,含在嘴巴里有有苦涩。 “之前那几个公司股份,你一直都没有处理?”沉默了半晌,路重庆问道。 谌晓玉愣了愣,她想了一下才明白路重庆指的是赠送给她的公司股份,虽然是当初赠送给她的,可是一直都有人打理,谌晓玉几乎没有过问,与路重庆分手之后,她还特意去找过路重庆的战友,做了个退出声明以及授权管理的委托函。 “既然缺钱,为什么不把那些处理了?”路重庆沉着声音问,语气中没有透露出任何的情绪。 “那是你的公司,不是我的。” “……” 路重庆被噎得心急,一把握住了她放在桌那双莹白的手,指尖微触的感觉,让他的浑身打了一个机灵,那团火焰乎立刻从身体深处冒了出来,大有燎原之势。 “你再说一遍……”他哑着声音低低说,手掌不自觉地用力。 “你……”谌晓玉噎了噎,咬着嘴唇,没再说下去,眼睛湿漉漉的,想起之前的种种,几乎要落下泪来。 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谌晓玉慢慢地用力抽回了手指,轻微咳嗽了一声:“我最近也想和你说这些事情,我们抽空去把原先的赠与协议取消了,现在有些事情还得我去处理,我也没有时间,原本那些赠送就是为了你在部队方便,才挂在我名下的,现在既然都这样了,不如你再找个信得过的人。” 现在既然这样了?现在怎么样了? 难道说分手就是分手了? 难道我们之间就不是信得过的人了。 路重庆冷笑,好啊,连这些都划分得一清二楚,当年那一点情义都化作烟云了吗? 最可气的是,这才分手了几个月? 他凑近了谌晓玉的脸庞,漆黑的眸子对着她的眼睛,撇了撇嘴唇,压低了声音说:“你以为我是那种小气的男人吗?不就是几个股份嘛,我也不稀罕,省得别人以为我亏待了你。” 谌晓玉猛然扬起脸,静静地看着他,咬着嘴唇没出声,脸色血色渐渐消失,凄迷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 她站起身来,拿起桌上的包,转脸就走。 路重庆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你干什么?” 谌晓玉站在那里,并不回头,只是嘶哑着嗓子说:“不干什么,我们该谈得已经谈过了,没有什么好谈的,我回去了。” 说完她才回过脸,漂亮的眼睛清澈清亮如冰晶“没人需要你厚待,我们早就互不相欠”。 ** 路重庆回到大院,遇到从司令部开会回来的杨畅,正将一辆自行车架好了放在楼梯口。 路重庆从旁边路过,伸出一脚踹翻了那辆自行车,引发一排的自行车倒成了一片。 “干什么啊,小子,拿自行车撒什么气呢”杨畅瞧着紧绷着那张英俊的脸,黑得如锅底,就跟欠他米还他糠一般。 “你有车不开,还骑个破车,” “哎呦喂,去司令部走路也不过十五分钟的路程。 “十五分钟?你去走个十五分钟试试看,你体能及格过的吗?”” “又是谁惹了你了?怎么请假出门不顺心了?”杨畅嘲讽地笑着:“你最近是更年期了吧?” “滚蛋。” 第25章 路重庆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了烟盒,掏出了一根甩给了杨畅,“都是烦心事,烦。” 杨畅接过了烟,叼在嘴唇上,斜着眼睛看着他,“你哪有不烦心的?我看自从与那谌晓玉分了手,没有一天你不烦心的,就跟中了邪似得,与其这样,不如和好了算了,走一步看一步,管他明天后天的洪水滔天。” 路重庆默默地吐着烟圈,默不作声。 杨畅抬了抬下巴,“怎么样?” 路重庆瞥着他:“什么怎么样?” “我刚刚的提议啊,与其这样耗着,我看你不如去认个错,和好算了,省的天天跟猫抓心似得难受。” “认个错?”路重庆眯起眼睛。 “是啊,不都是你的错吗?是你闹着要跟人家分手的吧?我可是听说是你的不对啊。” 路重庆哼了一声,吐了一口烟圈,低了头看着手里的香烟,垂下眼帘,“是我闹得?畅哥,你没事不要去听刘璐璐那个丫头瞎嚼舌头好不好?什么叫做我闹得?我特么都求了婚,我还闹着要分手,我是脑子有病啊我。” “那不是你闹着要分手,又怎么会分手呢?总不是人家谌晓玉闹着要分手的吧?” 杨畅凑着近了盯着路重庆的脸。“你倒是说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早上接到璐璐的电话,莫名其妙地将他们都骂了一通,说他们是八旗子弟,高衙内,玩弄别人的感情。 杨畅正巧在司令部作战参谋门口等着向参谋长汇报工作,没头没脑地被骂了一通,也没办法辩解。 他就知道又是因为路重庆和谌晓玉的事情,触动了璐璐的心事,借机发挥了一通,只得忍着不作声。 心里只憋着气。这两个人谈个恋爱,弄得周围的人都跟着受罪,想想就一头的火。 “说啊,是不是就去认个错,和好算了,我看谌晓玉也没忘记了,你们破镜重圆,咱们也能清静清静。” 路重庆皱着眉心,半晌也做声。 杨畅瞪着他。 路重庆半天才“哼”了一声,猛然深吸了一口烟,然后扬手将没抽完的香烟扔进了边上的垃圾桶。 “错个屁。”他说,转身登登地进了楼道。 杨畅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骂道:“死小子,有种心里就别难受。” *** 三月间天气渐渐暖起来,回家过年的民工陆陆续续地都回到城里,项目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老杨带着工程部的人成天泡在了工地,谌晓玉忙着和设计院,合作方谈方案以及投资,去工地的的时候倒是比以前少了。 那天邓一楠,路遥以及路遥的老公老李提出要看项目现场,谌晓玉陪着他们一行人去了山里,漫山遍野的野桃树正开着花,桃花灼灼,美不胜收。 山中寂静,氤氲弄着似有似无的雾气,溪涧的流水潺潺,清澈见底,时不时有不知名的飞鸟低空盘旋,。 汽车沿着刚刚修建好的柏油马路蜿蜒而上,谌晓玉打开了玻璃窗,暖暖的春风吹了进来,空气清新,沁人心脾。 路遥打量着这窗外的风景,笑道:“老李啊,我看这地方真的不错,空气这么好,闹中取静,城里也不过十几分钟的车程,是个开发别墅的好地方。” 老李是学习规划建筑的,对地块的审视带着专业性,他沉默地打量着周围的风景,心里默默分析着地形地貌,一时间没有搭腔。 路遥又冲着谌晓玉说:“晓玉,当初拿这块地,你是怎么想的?” 谌晓玉一边开着车,双眼依然盯着前方的道路,漂亮的嘴角上却是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轻声道:“也没怎么想,凑巧罢了。” “凑巧?”路遥爽朗地笑着:“你的理由也太简单了,哪儿这么好的事情。” 谌晓玉道:“其实当初拿这块地的时候,没有人说好,大家都觉得我疯了,这块地其实是我叔叔找的,他一直在做旅游项目,特别想找个地方盖个旅馆,东找西找的,就找到这里。我和叔叔过来找政府部门谈合作,正好他们想打造自己的基础设施建设,需要打量的资金,我就给他们出了个主意,以地补路。我们出钱帮他们修路,他们给我们土地,这个项目前前后后运作了半年,总算是拿到了产权。” “那这条路是你们帮他们修的?”路遥惊讶。 “嗯,我们也只修了其中一个标段,大部分还是市政工程队修的。” 以地补路,帮政府建设基础设施,以获得土地资源,这是前世房地产发着初期很多地产公司的发迹之路,谌晓玉前世听说过很多,随口一提,视为平常,却没有想到为政府解决了打量的资金问题。 坐在后排的邓一楠闻言,眉心略挑,他深思地道:“这种政府部门的融资方式在南方的城市中已经很普遍,不过你能够想到,我倒是很吃惊。” 谌晓玉心里暗自后悔,不该说那么多让邓一楠起了疑心,可是这车上都是项目的合作方,如果不如实讲清楚,反而会引起不必要的猜疑。 她于是笑了一笑,“我哪儿能想到啊,不过是偶尔看了报纸上的一个新闻介绍,就留了心。” 路遥笑道:“哟,看不出来你倒是关心时事新闻,不像我看报纸从来都是看副刊。” “你是家庭妇女,晓玉是职业女性,你们有可比性吗?”一直默不作声的老李突然开了口。 路遥嗔了一声“我这家庭妇女,还不是因为你,当年我也是正正规规的中文系大学生呢。” 老李没有再说什么。 谌晓玉从后视镜中看了他一眼,瞥见他的眉心微微皱起,嘴角的微笑变得极为苦涩。 “是啊,都是怨我。”老李低声喃喃道。 路遥的主意力在路边的风景上,没有听到他的叹息。 一路竟然无话。 他们一行人到了项目部,老杨把他们引进了工棚,外面是水泥搅拌机轰轰隆隆的响声,工棚里散发着一股子汗臭以及尿骚味道,路遥穿着一件白色的风衣,侧着身子坐在破旧的沙发上,蹙着眉,打量着正在她面的谌晓玉。 谌晓玉穿着一件深蓝色得牛仔服,一条旧牛仔裤,运动鞋,正俯身趴在布满了灰尘的工作台上看图纸,丝毫没有一丝一毫的在意。 第26章 路遥看着谌晓玉,心里不免涌起一种奇怪的情绪。 这个女孩子,到底是怎么样的心境? 为了钱?为了名?还是为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成就感? 她真的很难以想象,这样一个年轻貌美,聪明伶俐的女孩子,为什么就不能安安心心做个乖乖女,非要折腾不是所有男人都能折腾的房地产项目。 她想着不觉又叹了一口气,伸出兰花指捏着桌上简易的纸杯,想喝口水,又皱眉放下了。 那简易的一次性纸杯有一种不易觉察的煤油味。 可是她闻得出来,一抬头正好看到谌晓玉正看着她,黑亮的眼睛里掠过一丝了然的笑意。 路遥尴尬地扯了一扯嘴角,摇了摇头,解释道:“还好,不是太渴。” 谌晓玉站起身,越过正在看图纸的一群男人,走到里面房间,过了一会儿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玻璃杯子,又出了门。 过了一会儿回来端着一杯泡好的绿茶,玻璃杯洗得晶莹透亮,绿茶都是小芽,一根根直立在水中,绽放着。 “半天没喝水了,喝口新茶吧。”谌晓玉放在路遥面前,茶香扑鼻。 “啊,这么早就有新茶了?”路遥惊讶,端着杯子喝了一口,果然口齿生香,又问:“这得多少钱一斤啊?” “这是山里的茶叶,茶农直接卖的,不是很贵。”谌晓玉笑盈盈地说,“我们工地的工人都会炒制,手艺也不错。你尝着怎么样?” 路遥又喝了一口,“真的不错,虽然做的比较粗,但是别有一番风味。” 谌晓玉笑了一笑,她知道路遥从小娇生惯养,锦衣玉食,嫁了老李又是当作宝贝一样供着,口味自然很刁,能够得到她一句夸奖,的确不容易了。 果然听到她一说,那几个正在看图纸的男人都不约而同地转过脸,邓一楠首先笑问道:咦,怎么这么香的茶叶都不给我们尝一尝?” “是啊,怎么就给路遥一个人喝了,这个可是不太公平。” 谌晓玉听着他们的话,也不辩解,起身出了门,过了不久,一个女孩子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上面放着几个白瓷杯,盖着茶杯盖,站在屋里中央,看了看这个又看了那个,然后眼睛盯着谌晓玉,脸色绯红,局促不安。 谌晓玉却慢慢地说,“阿香,你给我吧。”说着她打着手势,接过了女孩子手里的托盘,放在了工作台上。 女孩子依然盯着他们看。 谌晓玉端着杯子喝了一口水,然互冲着她笑着:“阿香,很好喝,很香。” 女孩子这才笑了起来,圆圆的脸上却是稚气的样子,又拉着谌晓玉的衣服,转过脸指了指邓一楠他们。 邓一楠很快地端了杯子,喝了一大口,略微夸张地说:“好喝,真的好喝。”说着还竖起了大拇指。 老李和路遥互相对视了一眼,也喝了茶,笑道:“是啊,真的不错。” 女孩子兴奋地小脸绯红,盯着谌晓玉张大了眼睛,口里咦咦哦哦地说着什么。 谌晓玉了然地点了点头,拍了拍她的肩膀,“知道了,阿香,你看大家都喜欢你的茶叶。” 阿香这才放心似得点了点头,指了指大门。 谌晓玉道:“去吧,你去忙哦。这里有我。” 等着那女孩子出了门,路遥才问道:“这女孩子怪可惜的,长得挺好看的女孩子,怎么就是个哑巴?” 谌晓玉淡淡地“嗯”了一声,显然是不喜欢说这些。 倒是邓一楠目光微动,道:“她是本地拆迁的农民?” “是的,”谌晓玉说:“这一带是山地,住户不多,给农民的补偿也不用很多,大部分的农民拿了补偿款去了山下的乡镇企业做了工人,只是年老体弱的……”她顿了一顿,下定决心地说:“如果光靠那些补偿款,似乎也不够花,总是要有点谋生的办法。” 说完她看了看屋里的其他人,“比如阿香,虽然是个不会说话,但是手脚勤快,做事情麻利,会做饭,又会摘茶叶,炒茶叶,我就做主留在了工地,给工人做饭洗洗衣服,她有事情可做,又能有点钱可以赚……像她这样的,还有几个人,虽然都是老人了,可是干点力所能及的活儿都没有问题的,我都留了下来,各位如果参与我们的项目,我希望能够认同我的观点,虽然做生意以赚钱为目的,可是钱也不是万能的。……”她一边说,一边环视着周围人脸上的反应,眼睛亮亮的。 邓一楠首先笑道:“这点小事你还需要跟我们交代吗?你做主就是了。”说着他又喝了一口茶,“如果经常有这样的茶喝,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是啊,难怪人家都说,茶叶这个玩意儿好色,这未成年的女孩子采的茶叶就是跟那结了婚的妇女采的茶叶不一样,那女孩子采的茶就是好喝……”老李笑道,“是不是真的如此啊?” 路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哪儿来的那些歪理学说,什么未成年的小姑娘,什么茶叶好色,我看啊,是你好色还差不多。” 说着一大屋子人都笑了起来,气氛顿时亲切了很多。 在亲切良好的氛围中,他们很快谈好了正经事情。 老杨和老李聊着工程图纸方面的事情,这么长时间终于找到了能够谈专业的人,老杨顿时觉得神清气爽,他拉着老李又到工地上四处转悠。 只留下了邓一楠,路遥和谌晓玉在工棚的二楼阳台,看着周围的风景。 快到中午的时候,阳光照在刚发芽的的树枝上闪闪发光,路遥靠在栏杆上悄悄打量着另外着两个人。 邓一楠似乎有点累,坐在一张木头椅子上闭目养神,微微苍白的脸颊,在阳光下泛着白玉一般的光芒。 路遥看了他一会儿,转脸对正在算账的谌晓玉说:“对了,晓玉,我来之前听重庆说,你们遇到了一点麻烦?” 谌晓玉蹙眉,想了一想,道:“有一点点,是这边的一个小地痞,想做我门的土方项目,前段时期来闹过一次,也没什么,给他工程做做就是了。”说完了又低下了头继续按着计算器。 路遥“哦”了一声,“不过我可是听重庆说,那人其实并不是小地痞,还有点势利的,要不然我跟重庆说说,他或许能够摆平。” 她连续提了路重庆两次,声音不小,一边说着又一边从窗户口打量着邓一楠,只见他依然在闭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第27章 谌晓玉抬起眼睛,深看了一眼路遥。 路遥低了头点了一根烟,吐了吐烟圈,然后继续眯着眼风情万种看着她。 谌晓玉与她对视了一会儿,才微微撇了撇嘴角,淡淡地笑了一笑,道:“路遥姐对这个项目很关心啊。” 路遥说:“当然了,既然投资了,就是合伙人,项目上的任何事情都要大家商量着办,有困难股东都要出手。” 谌晓玉低头继续按着继续算账,头也不抬地说:“如果路遥姐能够处理,当然最好了,我求之不得。” 路遥说:“好,我马上就给重庆打电话,今天他休息,应该可以接电话的。”说完她就掏出了手机,慢慢悠悠地拨电话。 电话没人接听 路遥皱眉,一边心里埋怨着一边偷眼观察着谌晓玉,只见那张秀丽的脸上,眉心微动,眼底里浮过一丝惊讶的表情,瞬间又恢复了淡然。 路遥心里有点不以为然,这个姑娘的性子真的不是一般的淡然。 她有些生气,正巧电话通了,路重庆懒洋洋的声音传来:“姐,又找我干嘛?好不容易睡个懒觉给你吵醒了。” 路遥没好气地道:“这都大中午的,你还在睡觉?再说了难道姐姐就不能找你了?” 路重庆嗤地一声笑道:“姐姐,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好端端地问问你找我什么事情,你怎么这么大的火气?难道姐夫惹你了?” 路遥哼了一声道:“你姐夫才没有惹我。” 路重庆道:“那就奇怪了,你那个脾气除了我姐夫能惹到你,还有谁能惹你,总不是我惹你了吧?” 路遥说:“还说你,不是你惹我,还有谁惹我。还不都是你的事情……” 路重庆在电话里打了一个哈欠,口齿不清地说:“好,好,都是我不好,你快说吧,我又怎么了,要我干嘛?说完了我好睡觉去。” 路遥气咻咻地道:“睡觉,睡觉,怎么你们男人都这么懒?这大中午的睡什么觉?”说完她瞥了一眼那边正在闭着眼睛睡觉的邓一楠,不觉压低了声音,道:“我也是算是服了你们了。好了,不说这个了,我在城西的那个项目部,和谌晓玉在一起。” 她特意顿了一顿,耳朵听着对方的反应,眼睛却斜瞟着正在算账的那人。 路重庆默了一默,才笑道:“哦,那是项目谈成了?恭喜恭喜。” 路遥道:“是啊,谈得挺顺利的,我们来看了,觉得还真不错,你姐夫对这个项目很有信心。” 路重庆说:“那就好,双方满意就行了,到时候你和姐夫请我吃个饭,谢谢我这个穿线搭桥的。” 路遥故意地道:“是啊,是要请你,不过不是我和你姐夫请,而是我们合作双方请,晓玉啊,邓总啊,还有杨总啊,大家正好可以在一起聚聚。” 路重庆笑道:“行啊,只要有人请客就行,我都可以,提前说个时间,别等我上班,执行任务的时候就成。” 路遥道:“那就一言为定了。”说完她又看了谌晓玉一眼,道:“对了,晓玉,你没意见吧?” 谌晓玉抬起头,捋了捋披在额头上的头发,笑了一笑,道:“路遥姐做主就可以了。” 路遥转脸回话:“听到了吧,没问题,咱们约好哪一天大家都有空就行。”电话那头,路重庆咬着牙,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默了一默才爽快地道:“行,等我有时间的时候告诉你。” 路遥听着那口气,心里又感叹,这两个人怎么都是一个德行。于是又说:“对了,吃饭也不是白吃的,听说有个小地痞总是来骚扰我们项目,还漫天要价,要做我们的工程,你看看能不能找个人修理修理,谁那么大的胆子,连咱们路家的生意也敢动歪点子。” 路重庆知道她说情况,沉吟了一下道:“这事情既然是你老姐开口,那我就问问吧,路家的事情当然是要管的。” 路遥笑道:“对,这才是我的兄弟,正好等你忙完了,我们再请你一次。”路重庆慵懒地笑道:“行啊,反正不吃白不吃。” 两个人在电话里又说了些家事,路遥才恋恋不舍地挂了电话,她将手里抽了一半的香烟掐了,慢慢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谌晓玉依然埋在头干活,没说什么。 路遥又看了一眼邓一楠,那个似乎睡得正香,轻微地打着呼噜。 路遥喝了一杯茶,抿了抿嘴唇,似乎自言自语地道:“我觉得吧,我家那个弟弟,不做生意可惜了。”顿了一顿,她问道:“你说是不是啊,晓玉?” 谌晓玉抬起脸望着阳台外的青山绿树叹气,点了点头,赞同道:“是的,他如果做生意也是一把好手。” 路遥靠近了她,问道:“对了,我记得以前听说过,重庆在军校的时候,还开过饭店,你知道吧?” 谌晓玉道:“是的,当年好像他委托一个战友经营的,是西藏菜,挺特别的。” “西藏菜?好吃吗?” “嗯,还挺好吃的,就是看有人吃得惯,吃不惯,都改良过的。”谌晓玉嘴角上浮起一丝笑容,漆黑的眼睛刹那之间亮了一亮。 那个时候她与路重庆比较开心的时候,事情都没有逼仄到眼前,他们不去想那些问题,只要彼此相知相爱就可以了。 “他怎么想起来弄个做西藏菜的饭店?”路遥好奇地问 “也许是因为他在西藏呆过,感情深厚,而且我听说,主要还是为了他那战友,之前救过他的命,退伍之后没有生活来源,他就想着要给人家出路。” 谌晓玉后来见过扎西几次都是在她舅舅的公司里,扎西对她都爱理不理,仿佛是知道了她与路重庆分手的事情。 路遥哦了一声,沉默了一会儿,道:“我相信他能做得出来。他其实是个极为重感情的人,若不是实在……”她想了一想,还是住了嘴。 她能说什么?若不是实在怎么?若不是实在万不得已,不会放弃你,若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一定不会这样的结局。 这是要谌晓玉原谅吗?那谌晓玉又为什么要原谅?如果是自己又会原谅吗? 这年轻人的事情,想想就头痛,路遥又看了那个似乎在睡梦中的邓一楠,更感觉到头痛。 第28章 楼下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路遥向下看了一看,是老李和老杨带着几个工程师从工地回来,一路走一路在说笑什么。 路遥冲着他们招了招手,“哎——去看得怎么样啊?” 老李仰头冲着她笑道:“你下来,我带你去看看,那边得风景美的很,赶紧下来。” 路遥回头问谌晓玉:“你去吗?” 谌晓玉摇了摇头,笑道:“你去吧,我去了好多次了。” 路遥颇有点失望地“哦”了一声,正好邓一楠伸了一个懒腰,从躺椅上翻身坐了起来,迷蒙地问晓玉:“去哪儿?” 路遥看了他一眼:“去工地,你要下去看吗?” 邓一楠站了起来,双手插在了西服裤的口袋里,看了谌晓玉一眼:“你要去看看吗?” 谌晓玉指了指桌上那一堆纸,“我今天得把这个算完了,明天老杨他们好去买东西。” 邓一楠哦了一声,转脸对路遥说:“那我就不去了。” 路遥看了看他们俩,在心底里叹了一口气,却装作不在意地道,“那你们忙吧,我先去转转。” 说着离开了办公室,不一会传来了她和老李边走地抱怨道:“我真的不知道现在这些年轻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你看重庆是这样,这一位也是……我现在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呐。” 老李安慰她:“你啊,没事别瞎操心,他们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去解决,你能管的了那么多吗?” “那是我弟弟,我能不管吗?再说现在又多一位这姓邓的小伙子……” “邓一楠挺不错的。” “哼……不错也不能跟我弟弟相比。” “你说你这个人真是,你弟弟都和人家分手了,人家不许再谈恋爱了?” “你知道个什么啊,谁知道他们到底有没有分手,还有谁知道是谁先要分手的,这些事都没弄明白呢……” “好,好,我不管,你也别多管,咱们这是合作伙伴,别公私不分的,搅和在一起就行了。” 他们的说话声渐渐远去。 谌晓玉手里拿着笔,始终没有落下,怔怔地低着头,眼睛里渐渐蒙上了泪翳。 突然之间,她觉得灰心。 这一生,她原本就是打算好好为自己而过,拼命努力,拼命赚钱,紧紧抓住命运带来的机会,却没想到一场门第不等的爱情,又让自己心力交瘁。 “你在算什么?”耳边传来了邓一楠的温和的声音。 谌晓玉抬起头,只见邓一楠正凝视着她,目光之中,蕴含深意。 她赶紧擦了擦眼泪,“没什么。” “怎么?算不出来哭鼻子了?”顿了一顿,邓一楠笑了笑,叹息道“看来,小时候还是没好好学习,书到用时方恨少吧?” 谌晓玉吸了吸鼻子,“是啊,还是小时候数学不好。” “我看看吧。”邓一楠说着走近了她,俯身低了头看着桌上那一堆草稿纸,蹙眉道“你那个是什么算法?怎么这么麻烦?” 谌晓玉把笔扔桌上,叹了一口气,道“我也知道这算法慢,复杂麻烦,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她心里说,这在后世,都是用软件算的,哪里需要我一个一个计算器按来按去的,还怕看错了行。 邓一楠“哦”了一声,从桌上拿起那一堆纸在晓玉身边坐了下来,低头蹙眉看了一会儿,便拿起铅笔在一张空白的纸上画起了公式。 谌晓玉坐在一边在看着他蹙眉凝神,仔细认真的侧颜,修长的手指拿着铅笔在纸上飞快地推算着,不一会儿便推导出了若干公式,又过了一会儿,他放下笔,将那张草稿纸推给了谌晓玉。 “看看吧,这样算是不是简单多了。” 谌晓玉接过看了一看,拿起刚刚自己算了半天的数据代入进去,不一会儿便算出了答案,跟原来自己算得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哎呦,真的简单多了。”谌晓玉笑道。 邓一楠斜眼哼了一声:“说你学艺不精吧。还是小时候基础不好。” 谌晓玉诺诺,“是,一楠哥,是我小时候基础不好。多亏你指教。” 邓一楠揉了揉眉心,笑道“算了,这个也算是难为你了。按说应该用计算机算的话,更加准确快速,不过国内这一块发展不快,我找找国外的同学,看看有没有这方面的软件,可以引进进来。” 谌晓玉大喜道:“这样就太好了。”又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谢谢一楠哥了。” 邓一楠淡淡地说“客气什么?不是说了吗,都是合作方,项目上的事情都是大家的事情,出一份力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他微微沉吟了一下又说:“既然与这个项目无关的人都能出手帮忙,我作为这个项目的合作者,岂有不管的道理。” 谌晓玉知道他已经听到了刚才路遥那一番话,也不点破,只能偏过脸去沉默了一会,她看着邓一楠道:“一楠哥,其实……”她微微顿了一顿,“我觉得你对这个项目的兴趣并不是很大。” 邓一楠抬起看她,“为什么?” 谌晓玉摇了摇头,道:“不为什么,只是一种感觉罢了。” 邓一楠嗯了一声,似乎并不想否认。 “那既然这样为什么要投资呢?” 邓一楠笑了一笑:“赚钱啊,投资还有别的理由吗?” 谌晓玉哦了一声,没说下去,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邓一楠看着她,又说:“别想太多了,我只是对这样的工作已经很适应,适应到有点麻木了而已。” 谌晓玉说:“没有就好,我只是担心你并不看好这个项目,而是想帮帮我。”说完又觉得自己的话莫名其妙。 还真得把自己太当一回事了。 果然邓一楠看了看她,笑道:“晓玉,虽然咱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但是投资这种事情,是没有朋友友谊可讲的,如果这个项目不能让我挣钱,那你就是我的亲爹亲妈我也不会投的,如果这个项目能赚钱,那就算你之前是我的敌人,我们也会坐下来谈判。这就是资本家的特征……你懂了吗?” 谌晓玉点了点头,“懂了。” 是懂了,被华丽丽地打脸了。 第29章 谌晓玉知道邓一楠话里有话,不过,她并不想继续与邓一楠探讨这个话题。 只好低了头,按照邓一楠教给她的公式,继续推算那些需要的数据。 不过还别说,邓一楠给的公式还是挺好用的,很快就算出了大部分需要计算预算价格。 下午天气回暖,太阳暖暖地照进了房间,坐在阳光下专心致志地工作,安静而专注,很有点上学时候写作业的感觉。 邓一楠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拿着谌晓玉算好的草稿纸,一目十行地复核着,谌晓玉惊讶地发现,他的心算能力超强,居然都不用计算器。 “一楠哥,我以前没发现你的计算能你这么厉害,居然都不用计算器。”谌晓玉在一旁看了一会儿感叹道,“这可不是简单地四则运算啊。” 邓一楠笑了笑,微微睨了她一眼,微微讥讽地笑道:“你终于是发现我还有长处了。” “……”谌晓玉听出了他的话里的弦外之音,心虚,不敢再接下去了。 邓一楠的眼睛在镜片后面注视着她,隐含深意。 谌晓玉偏过脸去,不敢看他。 一时间沉默下来。 过了一会儿,邓一楠微微叹息了一声,低低道:“晓玉,其实你不用那么紧张,你的想法我是知道的。如果说以前我对你有一些想法……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了。” 谌晓玉心中一愣,眉头微蹙,想说什么又住了嘴,似乎说什么都不对啊。 人家都说了现在对你都没有想法了,你还能说什么? 难道自己没有那意思,还非得让别人有那意思吗? 她微微涨红了脸。 邓一楠看着她那无语凝噎的表情,眉心皱了一皱,过了良久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才缓缓地道:“晓玉,我说的是真心话,我真的很喜欢你,那种喜欢当然不是哥哥对妹妹的喜欢……”他顿了一顿,迟疑了一下伸出手掌,轻轻抚上谌晓玉黑亮的头发,欲语还休。 谌晓玉一动不动,无声地沉默着,她的脸上火辣辣地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邓一楠从来没有如此直白地说起过他的感情,更没有直接了当地告诉自己,这一段感情已经结束。 作为当事人的自己,应该说什么? 只有沉默,可是这沉默又蕴含了一些暧昧的意思,不由得让人浮想什么。 “哎……晓玉……”门咣当一声被推开,路遥拿着电话急匆匆地进来。“我说你晚上……” 突然就住了嘴,睁大了眼睛看着这屋里的两个人。 谌晓玉迅速地从座位上起身,走到了大门的一侧,“路遥姐,有事吗?” 路遥狐疑地看着这两个人脸上的表情,迟疑着没作声。 邓一楠倒是非常坦然,他从容不迫微笑致意道:“李夫人,您好。” 李夫人? 路遥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对这个称呼很有点接受无能的样子。 谌晓玉也觉得奇怪,转脸看着邓一楠,“这是路遥姐。” “我知道,可是她也是李夫人。这么称呼也没错。”邓一楠淡定地微笑着。 “没错是没错,就是觉得你把我叫老了,李夫人?我怎么感觉这对那些七八十岁的老太太才是这样称呼的,你还是和晓玉一样,叫我一声路遥姐吧,我反正是比你岁数大,叫我一声姐不吃亏。” “那我就叫你嫂子吧。反正老李也是我学长了。”邓一楠依然微笑。 路遥怔了一怔,想了一会才对他翻了一个白眼,撇了撇嘴,“随便吧。反正不能叫我什么夫人……太太的。” 邓一楠也只是笑了一笑,拿起手中的那叠算好的草稿纸,道“我下去找老杨问几个问题。” 路遥一等邓一楠走出房间,立刻上前一把抓住了谌晓玉,直言不讳地问道:“我说,你们那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谌晓玉下意识地回避着。 “哎……就是那个……”路遥做了个摸头的手势。 “那个……是个误会。”谌晓玉更不想说了,她能对路遥说什么? “误会?”路遥狐疑。 “是个误会,”谌晓玉说,又接着问道:“对了,刚才你问我晚上什么?” 路遥是个聪明人,她见谌晓玉态度坚决,也不便继续追问,想了一想,说道:“晚上一起吃个饭。” 没提和谁,谌晓玉也知道她指的的路重庆。 她叹了一口气,勉强按下心中的不安,道:“是工作上的事情吗?” 路遥点了点头,“重庆今天正好休息。他请了那个姓龙的吃饭。” 谌晓玉蹙眉:“那……需要我去吗?” 按照路重庆的脾气,这种场合是不会让女士出面的,即使是他们分了手,路重庆也不会让她去出席这样的场合。 记得以前谌晓玉有商业上的应酬,路重庆都会不以为然,他说:“男人做事情哪里需要女人出来抛头露面的,那还算个是有本事的男人吗?” 不过那是心疼自己的女朋友吧,现在自己已经不是他女朋友了,想必“抛头露面”是必要的吧。 她点了点头,“好吧。我去。” ** 晚上的那一场“鸿门宴”定在了路重庆战友扎西开的饭店。 路遥特意又叫上了老杨父子以及邓一楠。 老杨父子负责工程项目,自然是责无旁贷,叫上邓一楠纯属与路遥的小心思,她是想,反正我叫你去了,最好是你不去也没有理由说我冷落你,你一个投资商,其实也没有必要实际参与这些项目运作的具体事务,只管投钱就是了。 谁知邓一楠一口答应,晚上可以参加。 这是路遥没有意料到的。 不过转念一想,既然是合作项目了,总要三头碰面,早点碰面也好,一直靴子落地了。 刚刚一进门就只见扎西西服笔挺,姿态挺拔的迎候在门口,看到路遥远远地伸出手,殷勤地叫了声姐姐,又热情地说,“这是姐夫吧?我都给你们安排好了,您放心,今天一定包您满意。” 一边说一边亲自领着他们去包间,一路上夸着路遥年轻漂亮,姐夫玉树凌风,就连老杨的儿子都夸到了,就是对跟在他们身后的邓一楠及谌晓玉就当没看到一般。 谌晓玉心里叹气,不禁偷眼看了一看身旁依然风度翩翩的邓一楠。 正好邓一楠也在低头看着她, 谌晓玉突然觉得他脸上的笑容有着巨大的镇定作用。 第30章 包间内,灯火明亮,金碧辉煌。 餐桌上的凉茶已经上好,造型典雅,色香味俱全。 披金戴银的龙浩坤坐在一边的沙发上,见到他们进来,连忙站起身,点头哈腰地赔笑道:“这是姐姐和姐夫吧?失礼失礼了。” 说着又殷勤地拉开了上席的椅子,躬身让坐,打发了服务员亲自泡茶。 路遥和老李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便自然而然地坐了下来,并不搭理他。反而是老杨走了过来,招呼了一声“龙总,好久不见啊。在哪儿发财啊?” 龙浩坤赶紧又凑到老杨身边,笑呵呵地答道:“哪儿啊,哪里能跟杨总您比啊,我都是忙点小生意,小生意而已。” 又看到了谌晓玉,沏好了茶水端了过来,“谌总,今天也一起能来,真的是龙某人的福气啊。” 谌晓玉倒是接过了茶杯,淡淡地微笑道:“龙总说哪儿的话,您出面真的是给我们面子了。” 龙浩坤听她意有所指,立刻笑道:“误会啊,之前都是误会,我是有眼不识泰山,还请谌总不要怪罪才行。” 谌晓玉听他这番话,心中有数,应该是路重庆已经把事情摆平了,也不再说什么,她自打进门之后,下意识地用眼神去寻找着路重庆,找了一圈没找到,不由得诧异地望了望路遥。 “重庆呢?”路遥不见路重庆的身影,也奇怪,蹙眉问道。 龙浩坤说:“他一会儿过来。” 路遥“哦”了一声,淡笑道:“那我们就等他一会儿吧,怎么做东请客吃饭,自己还迟到……” 龙浩坤赶紧表态:“我来请,我来请,哪儿要重庆哥请客呢。” 路遥冷笑道:“龙总,不是我不给你面子,这顿饭我们是冲着我弟弟的,他请客我们才来,要是你请客,我们还得考虑考虑来不来呢,晓玉你说对吧?” 谌晓玉知道她是故意的,也不作声,微笑地低了头,端起茶杯悠悠地呷了一口茶水。 路遥又看了一眼一直默不作声地邓一楠,问道:“邓总,你认识我弟弟吗?” 邓一楠欠了欠身,笑道:“我和路重庆是一个学校的,当然知道他。” 路遥挑了挑眉心,“哦,那最好不过了。” 她等了一会儿,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又皱眉道:“他这也太慢了吧,不行,我打电话给他。”说完拿起手机拨打号码,可是只响了一声,便被人掐断了。 路遥咬着牙道:“这是什么意思啊,掐我的电话?” 站在一旁的扎西看了看周围,附身压低了声音在路遥耳边低语道:“他在隔壁的包间,后勤部的几个领导在,这会儿不便过来。” 路遥皱着眉心,扔下了桌上的手机,不满道:“这小子,既然有任务在身,就用不着今天请我们过来,我们来了他又不来,算个什么。不行,你让他过来” “哎,他有公务在身嘛,你就不要为难他了。”老李在身边听到了刚才的话,劝道,又对龙浩坤说:“龙总,那我们就不等他了,开始吧。” 龙浩坤赶紧起身答应,招呼着扎西安排人上菜。 路遥撇了撇嘴,道:“什么后勤部的领导,不就是童家人嘛,我就看不惯他们童家人的做派,还真的以为能爬到我们路家头上了。” “好了。”老李制止了她,又瞥了一眼谌晓玉,给路遥使了个眼色。“你少说两句,我们谈我们的。” “是啊,是啊,我们边吃边聊。”老杨一看形势不妙,赶紧岔开话题,“正好我有几工程上的问题要请教,龙总是做土方的,对这个现场土方搬运的事情应该比我们内行……” 路遥只得悻悻然作罢。 还好老杨和老李都是见惯了世面的人,又有龙浩坤插科打诨,四处敬酒,不一会儿,气氛渐渐热闹起来。 谌晓玉酒量本来不差,但是最近睡眠不好,又是春天犯胃病的时候,喝了几杯酒,胃里已经难受,屋里几个男人开始吞云吐雾,空气混浊,她找了借口起身去洗手间。 ** 她低了头,怔怔地注视温热的流水从指间流过。 冷不防有人从后面抱住她的腰,熟悉的气息拂过她耳后的发丝。 “你……”她刚要张嘴,就被抱着拽入边上的一间小门,紧接着“砰”地一声门被用力关上,被人紧紧地按在了门板上,,那滚烫的气息劈头盖脸地笼罩下来,她的双臂被牢牢地扣着,唇齿之间只能被动地承受着那极尽缠绵的攻势。 有多久没有被他这样吻过了,谌晓玉只觉得天旋地转,站立不稳,她徒劳地挣扎了几下,又都被对方重新紧紧箍在怀抱中,惩罚性地加重了吻。几番攻城掠地之后,耳边只有双方越来越重的喘息,对方身上的某处硬得像一快烙铁,在她的大腿之间上下厮磨着,引发了一阵阵的颤栗,站立不稳,不由得攀上他的脖子。 “宝贝,想我吗?想我吗?”路重庆辗转地咬着她的耳垂,不依不饶,锲而不舍地问道。 谌晓玉脸颊滚烫绯红,恼怒地瞪着他那幽深的眼睛,“你……” “我怎么?我就是想你,想要你了。”路重庆嗓音喑哑,说着他的手掌已经探进了她的腰间,拽出了她的衣服,将内衣推高了,不管不顾地低头吻着上了那片雪白,舔弄撩拨,缠绵婉转。 “呜……”谌晓玉深吸了一口气,敏感地绷紧了身体,“不要,不要……”她无力呢喃着。 “不要?”路重庆抬起头,轻轻笑了一声,这次他伸出手去探进了她的腰间向下,加重了揉捏的力度,“我看看到底要不要……”没过一会儿,他轻轻地附在她耳边笑道,“都湿了这样了……还说不要?” 谌晓玉又羞又恼,徒劳地要抓紧着他的手,喘息道:“不,路重庆,别这样……不在这里……” 路重庆那边早已经蓄势待发,他抱着她的腿上了自己的腰间,将她的双手扣在门板上,附身狠狠地吻到极致。 …… 第31章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才从云端的欢愉中清醒过来。 热汗涔涔的身体依然紧紧相拥。 路重庆侧过脸,,手指轻柔地抚弄着晓玉脸上的发丝,一根一根在指尖在缠绕着。 激情过后,久久沉默,两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谌晓玉先开口,嘶哑的声音沙莎地,疲惫不堪,“这是你安排好的?” 路重庆哧地笑了一下,“没有特意安排,这是自己的店,地点熟门熟路。” “那你是在女厕所的门口门口守株待兔了?”谌晓玉微微讥讽地说,推开了路重庆,翻身坐了起来。 “你这么想也行,不过我是诚意满满!”路重庆的手掌继续抚弄着她光洁的后背,贪念她的肌肤细腻柔嫩的感觉。 “就是做这个的诚意吗?”谌晓玉微微讥讽地说,拍开了他继续撩拨的手。 “唉……”路重庆叹了一口气,“要我说什么你才相信?你都对我没有一点点信心……” “你有什么能让我相信呢?所有这一切能改变?你不是仍然按照别人的意图行事,还不是在陪着后勤部的领导吃饭喝酒?还不是在讨好你未来的岳父大人?”谌晓玉撇了撇嘴冷笑。 路重庆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一双水漾的桃花眼笑得弯弯,“好像你还真的知道挺多的。但是,虽然知道了一点皮毛,但是也不是完全正确……”他又笑着指尖挑着谌晓玉的下巴,问道:“怎么是吃醋啦?能够让你吃醋还挺不容易的,这感觉真特么的好!” “吃个鬼醋。”谌晓玉哼了一声,张口想说什么,就被路重庆拽过身体继续压在了身下,他捏着她的下巴,亲了下去,这一次他亲得凶猛无比,舌尖在她的口腔中辗转,舔着她的牙齿,翻搅着,等到谌晓玉喘不过气来,拼命推开了,路重庆微微喘息着压低了声音:“吃醋就承认,这才像个女人。” “少来。”谌晓玉说:“不知道是谁在吃醋,而且是在吃飞醋。” “你是说我吗?我承认啊。”路重庆笑着说:“我的女人与别人男人眉来眼去的,我能不吃醋吗?这有什么丢人的。” “跟谁眉来眼去了?胡说八道。” “邓一楠啊。”路重庆直言不讳地说,“我就看你们两个眉来眼去的。” 提起邓一楠,他的心里莫名有一种烦躁。 虽然他一直相信谌晓玉对自己的感情没有改变,就像刚才他们在一起最亲密的时候,他又一次地得到了确认。 可是他……他不是不担心的,邓一楠那样一个优秀,一往情深的男人,对任何女人来说都是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更何况还有他所没有的优势。 “一楠哥和我从小就认识,他对我的帮助有多大,你了解吗?不了解你说个什么。”谌晓翻身坐了起来,脸色冷静。 “是,我承认,他对你的帮助很大,我就算是不了解,也相信你说的话。”路重庆说,顿了十秒钟之后,委屈地说:“那你能不能相信我一点点呢?” 谌晓玉瞥了他一眼,从路重庆的的屁股下面抽出了自己的内衣。 路重庆默默地看着谌晓玉坐在那个破旧的沙发上整理衣服,从裤子口袋里翻出了一包烟,掏出了一根,含在嘴里,却没有点着。 幽深的目光看着某次角落,沉思着什么。 他知道这样的虽然解了饥渴,却依然没有解决问题。 “怎么了?”过了一会儿,他问,侧过身用拇指轻轻地揉了揉她被亲得红肿的唇瓣。 谌晓玉偏过脸,躲开。 “怎么?生气了?”路重庆心虚地笑了一声。 “没有。”谌晓玉淡淡地说。 “那你想什么?” “我在想……”谌晓玉顿了一顿,“你姐姐他们看到我上个洗手间都这样久,会不会着急?” 路重庆挑了挑眉:“原来担心这个。”他笑:“放心,他们知道我在这儿,当然不会着急。” 顿了一顿,又说:“是不是你还担心着别人?” 谌晓玉静静地看着他的幽深的眼睛,点了点头:“是的。” 路重庆心头一跳,却依然漫不经心地问“谁啊?” 谌晓玉眉眼弯弯,笑道:“后勤部的领导同志啊。” *** 谌晓玉和路重庆两个人一起进了他们的包间。 桌上的菜已经吃了大半。 其他的人看着他们两人,表情各不相同。 只有邓一楠非常平静淡然,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龙浩坤看着路重庆进门,忙站了起来,“重庆哥,我再去加几个菜吧。” 路重庆摆了摆手,“我吃过了,喝了酒吃不下了。龙总,你别忙乎了,归队的时间快到了,我就简单地跟各位说几句,这次是龙总请大家光临,我中间牵线,我和龙总认识不少时间,他虽然为人鲁莽,却也是一条汉子,在江湖上也是出了名的仗义,这一点,这一位应该比我清楚……”他朝着老杨笑了一笑,对方连连点头。 路重庆道:“你们这个项目的事情,轮不到我插嘴,既然大家都认识,我老姐又想我帮忙,我就说个话,你们的工程给他做还是不给他做,你们自己决定,但是我建议啊,如果要做的话,就按照市场规矩来,一分钱别多赚一分钱也别少给,这一点你们都没有意见吧?” 龙浩坤连忙说“哪里,哪里,我们让利,我们让利,重在参与。” 路重庆又看了看路遥及邓一楠等人,“你们呢?是不是同意我说的?” 路遥不好开口,她看了一看老杨及邓一楠,没说什么。 邓一楠平静地笑着说:“我们这边没问题,一切都可以按照市场规矩来,这样最好的。” 路重庆笑了一笑,站起身,端起桌上的一个白酒杯,“那好,下面的事情我就不参与了,我先干为敬。”说完一仰头便干了那杯白酒。 包间是密密地镶了一排射灯,璀璨的灯光照着他的眼睛,漆黑明亮,像是有一颗颗的星星。 第32章 路重庆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仿佛他就是为了与谌晓玉相聚一场。 谌晓玉回到家中,躺着床上,如果不是身体上的酸痛感提醒着她,她几乎不相信自有过那么一场发生在杂物间的亲密接触。 再度回忆起那一刻,那滚烫的汗水,细腻的接触,热烈的亲吻,他饥渴的眼神,猛烈的冲撞,无一不让谌晓玉脸红心跳,浑身酥软。 他好像是天生调情高手,一旦突破了界限,技能直线上升,谌晓玉不仅酸酸地想,谁知道在这段时间他有没有找过别的女人 正在胡思乱想之间,床旁的电话响起了,她翻了身去接,却是路重庆懒洋洋的声音。 “这么晚,还没睡?”他问。 “睡了。”谌晓玉故意淡淡地说。 “哦……”路重庆顿了几秒,声音喑哑,语气缠绵,“可是我睡不着……还在想你……” 谌晓玉手里握着话筒没说话。 路重庆问道:“你有没有一点点想我?”问过之后,很快叹了一口气,“唉,问你也是白问,你不会想,就算是想我,也不会说出来。” 谌晓玉不说话,眼里却是酸酸得想流泪。 路重庆继续低声,似在自言自语地说:“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还是想我的,如果不想的话,今天你不会那么……”他顿了一顿,想了一想,还是选了一个文明的词:“动情。” 谌晓玉脑袋“砰”地一声,猛然回想到自己在他身下那极致绽放,无力又无奈地嘤嘤颤抖的模样,脸上火热一片。 “路、重、庆”她咬着牙齿低声警告着,“你再说我就要挂电话了。” “好,好,我不说了……”路重庆低声告饶,“我就是睡不着,又不能出去找你,只能在操场上绕圈……” “嗯,”谌晓玉终于心软,柔声问道:“你没在宿舍?” “没有,宿舍里说话不方便,所以在操场上给你打电话,咳,我这里有些事情还是小心。” 谌晓玉暗自点头,他在部队,各方面必须遵守纪律,哪怕现在不是战士了也不行,嘴巴却不依不饶地讥讽道:“是啊,你当然要小心,别给什么人听了汇给某些领导。” 路重庆听得那酸溜溜的的语气,心里又好气又好笑,气得是自己那一片真心在她眼里竟然没一点点信任度,好笑的是终于肯为自己吃醋了,不至于和之前一样武装到牙齿。 他故意道:“是啊,我就是怕有人汇报才再外面给你打电话的,部队里不比别处,服从纪律是第一天命,我在部队受教育那么多年,这一点上不会含糊。” 谌晓玉“哦”了一声,继而口气冷淡地说:“那你这半夜三更地打电话给我是有什么急事吗?如果没有着急的事情的话,我就要挂电话了。” 路重庆没想到她如此小心眼,连忙道:“别,别,我真的有话说……” 谌晓玉道:“那就说正经事情。” 路重庆在电话里沉默了半晌,谌晓玉不耐烦,又催了几次,路重庆冲口而出,道:“晓玉,我们和好吧。” 谌晓玉一愣,久久地没有说话。 路重庆见她不说话,按捺不住心中焦虑,“你说话啊,你到底什么想法。” 谌晓玉沉默了好一会儿,慢慢地问道:“重庆,你觉得可能吗?” 路重庆吸了一口气,他的目光一寸寸地沉了下来,身体靠在篮球架的立柱上,一阵阵的凉意从后背上袭来。 “你什么意思?”他沉着声音说。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谌晓玉飞快地说,似乎用这样快速的语气才能够表达她的意思。 她不敢再拿自己的情感再和他纠缠下去,即使知道他对她一往情深,这已经足够,重生这一辈子她知道他爱她,或是他爱过她,就已经足够,不敢奢望拥有他一辈子。 她甚至自私想,得不到就是最好的,这辈子不能拥有他,也可以做他最忘不了的那个。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让我觉得可能吗,我就是觉得可能,不仅是可能,而且是一定。”路重庆不容置疑地说。 “重庆,你懂不懂你现在的处境?”谌晓玉急道,“你能放下你的家庭,你能受得了你哥哥被发配?满腹才华却不得重用?你还能争得过谁?” “这是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我自己会想办法去安排好一切,能不能争过谁斗过谁,是我来判断。你只要乖乖地和我好就行。” “就像今天晚上那样?躲在杂物间偷偷摸摸地约会?”谌晓玉叹气,“这样到底有什么意义?” 她的话过于伤人,路重庆嘴角紧紧地抿了抿,才咽下了那冲口而出的话,“怎么没有意义?我能够切切实实地占有你就是意义。” 他不敢说,知道说了这个女人要炸毛,可是心里那股怨气憋着没有地方发泄。 真特么的贱,他骂自己,何必要打这个电话,自己睡不着,想得难受就像以前一样,在操场上跑个五十圈,冲个冷水澡不就什么都过去了。 偏偏今天晚上就是按捺不住。 “你说有什么意义?难道这些日子你就没有想过我?”路重庆语气忍不住冷然。 “我……”谌晓玉说不出口。 “还是不相信我对你的感情?你就不能相信我,哪怕一点点?” 谌晓玉叹气道:“重庆,我不是不相信你,也不是心里没有你……” 路重庆截断她的话,“那不就得了。” 谌晓玉道,“不是那么简单。” 路重庆气急败坏,冲口而出,道:“什么叫不简单?我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我都不怕你又怕什么?是不是你心里早就另有他人?” “你……”谌晓玉又气又急,只觉得浑身上下百口莫辩。 她“啪”地挂了电话,不想再说下去。 夜晚中挂着一轮圆圆的明月,月色很好,照着窗口一片银白,如洒下银霜一般,谌晓玉瞪着眼睛看着那月光,突然悲从中来,眼泪汹涌而出,忍不住抱着枕头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第33章 谌晓玉越哭心里觉得越凉,忍不住埋怨自己,好不容易暂时躲避了他,为什么又要扯上关系。 海誓山盟是在,路重庆是爱她,但是结果呢? 结果不就是摆在那里,他是什么样的家庭,又是什么样的身份,就凭着他们俩人之间的爱情,能逾越那条如天堑一般的鸿沟吗? 说自己不相信他,相信了又能怎么样呢? 她越哭越觉得委屈,突然枕头边的电话响了起来。 看了看来电的号码,她擦了擦眼泪,平复了几下情绪才接起电话,电话那头传来老杨焦急的声音:“晓玉,有个急事要和你商量。” 谌晓玉一惊,老杨吃过晚饭就回到工程部,这个点打电话是不是工程那边出了问题。 “晓玉,你是知道的,我们地块中有一段是部队的电缆要移走,当时和供电部门以及部队都谈好了,我们出补偿款,他们搬迁。你还记不记得这事了?” “记得啊,这款不已经付给他们了吗?” “是啊,明天就要开工了,可是现在我这接到通知,他们不同意搬迁了,你看这怎么办?施工队马上就要进场了,这损失就大了。”老杨着急的说。 谌晓玉皱眉,“为什么不同意,理由呢?” “没有理由,说就是因为上级领导不同意。” “上级领导不同意?他们合同都签了,款都收了,现在还说不同意?这不是开玩笑嘛。” “是啊,我也是这么说的,可是对方说了,他们只能执行命令。”老杨在电话里无奈焦急。“晓玉,要不,你……” 他没说出口,谌晓玉知道他的意思,说:“好,我来找人先了解情况。”顿了一顿,她又说:“您也通知一下李总。” ** 路重庆咬着烟头,靠在篮球架旁继续发呆。 银色的月光照在操场上,仿佛在草坪上晒下了一片银霜,风吹过操场边的一棵樱花树,落英缤纷。 单薄的军装穿在身上有点冷,他低头看了看快要烧到手指的香烟,嘴角系紧一抿。 “重庆,你怎么在这儿?我找你半天了。”身后传来杨畅微微喘息的声音。 路重庆回头,扬了扬眉,没说什么。 “打你电话老是占线,这大晚上的,跟谁聊得那么欢?”杨畅不满。 “你管着嘛。”路重庆心里正窝着火,侧身欲从杨畅身边而过,“畅哥,你有空还是管管你自己吧,看看你现在的模样,跑个步就喘,这体能能够及格吗?” “欸,你这小子,还训起我来了。”杨畅一把揪住了他,低声道,“你哥来了,在我那儿呢,说明天一大早就走,你还不赶紧去见他。” 路重庆目光一亮,“你怎么不早说?”说完转身就跑。 “废话,我还没说呢你就冲我发火。”杨畅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笑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天上那一轮明月,低声嘟哝了一句“难怪,月圆之夜人都变了。” 路重庆一路小跑进了宿舍区,冲到杨畅的宿舍门前,站在门口踟蹰了几秒,伸手轻轻敲了敲门。 路红卫从里面拉开了门,看到是他,随即微笑着,“杨畅找到你了?” 路重庆点了点头。转而进了房间,“哥,你怎么回来了?” “出差啊,有个事情回来一趟,抽空看了看你。”路红卫一如既往地平和,又仔细地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看来你过得还行,没我想象得那么糟糕。” “欸……”路重庆低声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杨畅的单人床上,动了动嘴唇,又顿了一顿,“别管我,先说说你,现在怎么样?我听畅哥说你明天就要回去,怎么这么匆匆忙忙的?不多待几天?” 路红卫摇了摇头:“有任务就要赶回去。” 路重庆点了点头,并不追问,他们有他们的规矩,即使亲兄弟也不谈论各自的工作。 灯光下,路重庆这才看清了他哥哥的面容,原本清隽俊美的面容已微显沧桑,眼角上有着浅浅的皱纹,眉心之间有个淡淡的“川”字。 “哥……”他低低叫了一声,有点心酸。 在路红卫面前,他依然像个十几岁的少年。 “怎么了?来看看你,怎么就这幅德行?”路红卫乜了他一眼,斜斜地靠在了椅子上,“在这儿呆的不舒服了?” 路重庆微微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路红卫想了一下,淡淡地笑道:“也是,堂堂军事学院指挥系毕业的高材生,不在野战部队锻炼,天天在机关里混着,换了我,也浑身发痒,闲的蛋疼。” 路重庆听了噗嗤一笑,一边笑一边道:“哥,我发现你现在倒是糙了很多,这种话也能说出来了,原来是一直强调要有儒将风度的嘛。” 路红卫挑了挑眉,“这种话也算是粗话,你真的没见我骂人的时候……” 路重庆道:“我还真想象不出来,你会骂人。” “何止骂人……”路红卫笑了笑,“其实,在基层这半年也是很好的锻炼,真正是锻炼人,我现在有些理解你当初为何一定要去西藏了,在那种地方,生存为第一要素,没有这些世俗纷争,人就变得特别纯净。” “是的……”路重庆低了头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回忆当年在西藏当兵的那段日子,又感叹道:“也是可惜了,毕业在特种部队就呆了那么短的时间,别人还以为我就是去镀金的……” “镀金不会把命搭上了。”路红卫眉心微蹙。 路重庆仰头靠在杨畅的被子上,沉思了一会儿,突然说:“我要是再回去,不知道能不能行……” 路红卫皱眉,目光微沉,迟疑了一下,道:“你想得也太简单了。” 正说着,路重庆的裤兜里的电话剧烈地震动起来,他摸出电话看了一眼那号码,眉心紧蹙,却放在了一边,任凭那手机兀自响着。 路红卫看了看他的表情,询问道:“谁的电话,有急事?” 路重庆掐断了电话,摇了摇头,“没事,哥,咱们继续聊。” 第34章 路重庆的手机在杨畅的桌上呜呜的震动着。 路红卫瞄了一眼手机上的来电号码,眉心微蹙。 他沉默,路重庆也低了头沉默,任凭那手机一直在震动着,直到停止下来。 沉默了一会儿,路红卫半是戏谑笑道:“电话也不接?就那么有决心?” 路重庆冷哼了一声,咬着嘴唇低着头没吱声。 路红卫低叹了一口气,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万一是有事情呢?” 路重庆又哼:“这么晚了,能有什么事情?” 路红卫说:“正是因为这么晚了,这么着急的打电话一定是有事情。”顿了一顿,又说:“你还不了解她吗?那么心高气傲的性格,如果不是因为有事,能够这样给你打电话?” 路重庆依然低着头,过了好长时间才抬起脸来,一双深邃的眼睛,又黑又亮,幽暗不见底,荡漾着泛着点点水光,他迟疑了一会儿嗓音喑哑地说:“哥,我真的有点累了。” 是的,累了。 自从认识了谌晓玉,坐在她身边的位置上,他的一颗心就几乎在她的身上,从初中到现在,近十多年了,一直都自己在主动,几乎是用尽了全力。 他不能理解的是,刚刚还在肌肤相亲,还在做着最亲密的事情,一转眼,她居然毫无留恋地能够跟他说:“相信有怎么样?” 相信又怎么样?连试都不愿意试一试,他又能够怎么样? 而现在,他真的觉得有点累了。 路红卫沉默了一会儿,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和地避重就轻,“如果累了就好好歇一歇,有事情船到桥调头自然直,想多了也没有用。” 又指了指他的脑袋,“你从小就是心事太重,现在遇到一个比你心事还重的,就觉得不舒服了,你要知道,这么多年,我都得提防着你这小子想什么心事。” 路重庆听了,笑了一笑,又试探地道:“哥……怎么长时间了,我也没见你正式表过态,就我这爱情方面,你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呢?” 路红卫说:“我当然是支持你的了。”说完自己一怔,蹙眉瞪了路重庆一眼:“你小子,在这儿套我话呢。我告诉你,不论你和谁结婚,我都没意见,又不是我结婚,我能有什么意见……反正你娶谁都是娶。” 听到他最后那一句话,路重庆不由失笑,却是放下一颗心,“哥,有你这态度,我是觉得放心多了。” 路红卫伸出长腿,踹了一下他:“才说你心事重,又被你玩了一把……” 路重庆立刻可怜巴巴地讨饶:“哥,我哪儿敢啊。” 两个人正在说着,路重庆的手机又震动起来,这次的号码是“老姐路遥。” 他皱了皱眉,接了,耳边立刻响起路遥那大嗓门,一连串地抱怨着:“重庆啊,你在搞什么飞机啊?电话又不接,这是和平年代吧,我都以为你突然出征去打仗了呢,就你那部门不就是个运才粮草的嘛,拽个什么劲儿啊,收了钱还不履行合同,还有没有有法律意识了?你们部队怎么了?部队也要奉公守法吧?哪儿有这样干事的道理……” 路重庆听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连忙说:“等等……等等……老姐你在说说什么,我没听懂啊,什么没接电话啊,这不是我哥回来了嘛,我在向他汇报思想呢,你什么事啊,巴拉巴拉埋怨我,龙浩坤的事情不是给你们解决了吗?他那小子不敢不听的,你别担心……” “什么龙浩坤啊,现在不是那个龙浩坤,是你们后勤部。欸,我就知道回来做什么都难,什么都要走关系……”路遥依然在喋喋不休地抱怨着。 路重庆完全听不到重点,只好打断她:“老姐,你让姐夫接电话吧,到底是怎么了?” 路遥只好把电话给了老李,一边对着自己的丈夫解释着:“我就说啊,重庆不会不理睬的,红卫回来了……”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冲着电话那头道,:“欸,你刚刚说什么?红卫回来啦,那明天有空可以见面吗?” 路重庆哭笑不得,“我哥明天就回去了……老姐,你还是把电话给姐夫吧,谈正事要紧。” 路红卫点了一根烟,靠着椅背上,看着路重庆一面听着电话一面眉心微蹙,脸色渐渐地沉了下来。 等到路重庆放下电话,陷入了深思,才问道:“跟刚刚谌晓玉打电话给你,是一个事情?” 路重庆点了点头:“应该是同一件事情。” 路红卫“哦”了一声,道“有点棘手?” 路重庆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简单明了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末了才道:“其实我倒不是特别吃惊,他们这样做无非是知道了我又见了晓玉,借机搞点动作而已,不过……”他冷哼了一声:“投鼠还得忌器,他们不要忘了,这个项目上路家的人也有一份呢。” 路红卫垂下眼帘,道:“路遥姐投资这个项目是你出的主意?” 路重庆笑道:“哥,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是军事学院出来的,又不是学房地产的,哪儿能指挥得了老李那个书呆子呢。” 路红卫用淡漠的眼神斜苗着他:“那人家从美国回来人生地不熟的,怎么一找就找到了谌晓玉的项目上,哪儿这么巧。” 路重庆笑了一笑,“哥,那都是自己人啊,比较放心啊……可是什么都瞒不了你老人家。” 路红卫摇了摇头,“你得了吧,我告诉你,现在这些事情还挺敏感的,你最好还是要慎重,虽然大伯一家都不在此地为官,他们在这里做项目的影响不大,但是路家的名声在外,说话做事都得千万小心……他们做这事还真的有点麻烦,又涉及到你们后勤部门,你如果出面询问,公私两方面都不好说……” 路重庆微微撇了撇嘴唇,淡淡地道:“其实有意思吗?强扭的瓜不甜,如此逼我就范,又能到什么?” “满足感。”路红卫笑了一笑说,“征服者的满足感。” 第35章 “满足感?”路重庆笑了笑,薄唇微撇,眼睛里表情几乎是狠戾,“她们家以为我是什么?是可以掌控的男宠?是他们可以任意摆布的棋子?还是用来做政治联姻的手段?” “这些因素都有,最主要是童珊珊喜欢你,你是她从小到大的梦想。 ”路红卫说,挑了挑眉心,微微嘲弄。 “可是我不喜欢她。越来越不喜欢,简直不能接受。”路重庆冷冷地说。 “说得这么干脆,”路红卫轻轻摇头,伸长了大长腿,惬意地靠在了椅背上,“我怎么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小时候你和她起玩,起上幼儿园,还为她打过架,我还记得你那次为了她打架,回来长把你绑在院子里打,皮带都抽断了,你说你这些丰功伟绩换了哪个女孩不心动,不对你死心塌地,志在必得,你能怪谁?怪童姗姗喜欢你?怪童家不放过你?这不都是你自己造的孽。” “哥,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那时我多大,不就是个爱打架爱找事的小子,再说我那是为了童姗姗吗?是我自己皮痒得难受,我就想打架,找事打架!”顿了顿,他说“童姗姗小时候是不错,小不点个,挺讨人喜欢的,她爹又那么喜欢往我们家跑,又给咱们送吃的,我对她好,保护她也是应该的,可是那不是男女之情,我跟她在起就没注意过她是不是女人。” “你狗屁,你和谌晓玉认识你时候还不是小屁孩个,毛还没长全呢,懂个屁男女之情,少特么跟我扯淡。” 路重庆失笑,他这永远隐忍,克己复礼的哥哥,如今也会说“扯淡”二字,可见基层部队大熔炉,什么人都能锻造成钢! “怎么?难道我说得不对吗?”路红卫笑,“谌晓玉不是你初中同学吗?那时你不是小屁孩?我记得我去开家长会,你和她同桌,对不对?” 路重庆点了点头,“那时我是不懂事,可不知道为什么第次见面就觉得奇怪,就好像脑子里有什么炸裂开来,原来那混混沌沌的片立马就清明了。到了高中,简直就是目标极其明确!所以……”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我和她是天作之和,缘分天定,谁都破坏不了。” “只怕只有你个人这么想啊。”路红卫笑着打击他,“刚刚还在说累了,要放弃,若不是被人打击惨了,你那臭脾气能说这样的话!” 他不是不生气的,自己的亲弟弟在英俊潇洒,气宇轩昂,走道哪里都是万人瞩目的对象,怎么会缺女人的爱,可偏偏就是那么个女人能把他打击成心灰意冷。 “唉,你弟弟我就是贱,越挫越勇,屡败屡战。”路重庆摇头自嘲,深邃的眼睛看着窗户外面漆黑的夜色,脑海中想起了今天谌晓玉情动时候,彤红娇嫩的面容,水波流转,千娇百媚的双眼,滑不留手的肌肤,平时那么清纯骄傲,可是欢愉时却是那么艳丽,温暖湿润紧紧的包容着他的切,他只要想起,就几乎把持不住。 他转脸微笑,“哥,你不知道晓玉有多好,我……”他想说什么,可又无法开口!憋了会说“咳,哥你也别过得想个和尚,总该给我找个嫂子了。” 路红卫挑了挑眉,没说话,嘴角露出丝了然的微笑,这小子看来是要溺死在爱情中,无药可救了。 哥,我很好奇,这么些年你为什么不谈恋爱……”路重庆好奇地道,“这些年我见你认识的女孩子也不少,也有帮长的老战友要给你介绍对象,我看你也不反感,见也见了好几个,但是就是不谈恋爱,真心奇怪……” “有什么可奇怪的,”路红卫眼神微黯,“家里有你个闹得天翻地覆还不够,我还要再闹,你以为都跟你似的,把感情看得这么重要?”他淡然笑“我会结婚的,但不定会恋爱,恋爱太累人,不想这么累了。” “那样你的生活有什么乐趣?”路重庆撇了撇嘴,“克己复礼的怪人。” 他们正说着,杨畅推门走了进来,“你们弟兄二人悄悄话谈完了吗?我可是转了二十圈大操场了。” 说完了,就大大咧咧地往床上躺,闭上眼睛说,“你们继续聊,我得歇歇。” “你刚刚不是说去见葛珏的吗?”路红卫说,“没见到?我们葛大医生把你甩了?” “什么甩不甩。我们就是朋友,又不是谈恋爱,谁像你弟弟谈个恋爱天崩地裂,要死要活的。”杨畅最近心情不好,与葛珏交往不顺利。 “你才要死要活的。”路重庆踹了脚床脚。“对人家动了心了吧?还嘴硬。” “哦!葛珏不就是你未婚妻吗?难道你们取消了婚约?”路红卫问道。 “哥,你可别刺激他了。他啊……犯病!” 杨畅继续:“可不是,爱情是癌症,得了就送半条命,我和你哥样,想得开,玩不起,到时候结婚生子,完成人生任务,对得起大家就行了。” “好了,好了,你们都对,咱们不谈这个了,我哥哥刚刚回来,还是说点别的吧,刚刚路遥姐给我电话了,他们现在手伸得越来越长了,都动起了我路家的事情……” “那不是冲着你姐夫,也不是冲着你路家,那是冲着你宝贝谌晓玉。”杨畅闭着眼睛分析,“现在应该还没人敢对付你路家……” “不过以后就难说了。”路红卫沉郁地说,表情渐渐凝重“听说爷爷的身体越来越不大好了,今年刚开春都去了两次北戴河,我听说他的记忆力也不如以前了……毕竟是那么大年纪了,而且以前还受过那么多次伤……” 路重庆默然。 “以我们长之前的做事风格,肯定是得罪人无数,以前大部分人看在老爷子面上不好说什么。现在……”他摇了摇头,注视着重庆“你也许就是他的救命稻草了。” 第36章 路重庆沉默了。 他心里非常清楚,目前这个局势对于他来说非常不利,爷爷就是路家大树,枝繁叶茂的时候,庇护着路家这个大家族,他们血脉相连,互相交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可是,现在这棵大树参天快要倒了。 而这棵大树倒下的后果又是什么呢? 现在的传言很多,作为这个圈中人路重庆自然是听到不少,这段以来,他懒得去去求证,也懒得去思考,他更知道一旦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他的处境更为艰难。 而现在,路红卫提出了这个想法,他不得不去好好考虑。 路红卫一番话提醒着自己又提醒着路重庆。 如果他的父亲,他们的首长在权利斗争中失势,那么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倒下去的是整个路氏家族。 这个时刻,万万不可轻举妄动。 他咳嗽了一声,按捺下自己的情绪,哑着声音道,“老姐那个项目,可能有点麻烦,电缆不能移动,必然是后勤部门得到了消息,这件事情,目前的确不好办啊!” 杨畅蹙眉沉思了一会儿说,“我前段时间好像听说这事情,你不说,我还没想起起来。这合同应该是签署过的,因为的确影响不大,而且是正常审批,没在意就过了!既然现在这个情况,明天我把合同拿出来再看看。” 路重庆低了头踱着步,听到他的话,顿了一会儿,蹙眉道,“不必了。这事儿我们路家不能介入,现在多少双眼睛正盯着,如果我们路家人出面,不管有没有影响,别人都会用此做文章。” 路红卫暗自点了点头,他这个弟弟,还是很聪明的,一点就透。 只是路遥和谌晓玉那边,得有一番解释。 他不担心路遥,毕竟她是路家人,这个时间点上,必然会明白路家人所处的处境。 只是谌晓玉那边,怕是比较难了。 他又看了一眼路重庆,只见他眉心紧蹙,心里必然又是一番挣扎。 “重庆……”他低低叫了一声。 路重庆看了他一眼,飞快地说,“没事,哥……应该是能够理解的,我马上给姐姐打电话。” “我说的不是路遥。”路红卫说,眼睛紧紧盯着他 “哦。”路重庆怔了一怔,随即淡淡一笑,拍了拍丢在桌上的手机,“那应该更没事,反正我也没接她电话嘛!都已经这样了……多一条罪名也无所谓。” “唉……”路红卫微微摇了摇头“还是解释一下吧,虽然不怎么能说清楚,但是我想,她还是能够理解的。” 路重庆微微苦笑了一下,叹了一口气。 “你今天不是见了谌晓玉吗?看你出门的时候那个兴奋劲儿,怎么?又被打击了?”杨畅说。 “你今天去见过她?”路红卫惊讶蹙眉,道,“这就难怪了,准是你们见面的事情,走漏了风声,所以人家要出手给你们一点颜色看看,就算是不敲打你,也要敲打她吧!何况还有这个电缆的事情……” 路重庆点了点头。 路红卫看着他,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杨畅笑道,“不见面,这相思之苦怎么解呢?对吧,重庆?” “滚。” …… 第二天,谌晓玉接到了老杨的电话,说收到了供电局那边的消息,电缆迁移的事情暂时不能实施,老杨在电话里狠狠骂道,“这是什么人在背后给咱们使坏,连签了合同的事情都会黄了,这帮老爷们说话还算不算数,还讲不讲一点点诚信……”说着唉声叹气,“咱们这次得损失多少啊……” 谌晓玉静静地听了他的话,问道,“李总那边的消息怎么说?” “说是要去问问看,但是也没消息,估计是有点难了。”又问她,“你那边呢?一点点消息都没有?” 谌晓玉说:“没有,昨天晚上没联系上。” 老杨急道,“那赶紧联系啊,这都是什么时候了,咱们总得争取一番吧,不能这么算了。”又语重心长地说,“晓玉啊,咱们做生意得不得不求人,不能太清高骄傲,您该低头的时候也得低头啊……为了咱们的目标,受点委屈又算什么呢?您说是吧?” 谌晓玉听了他的话,默了一默,道“好,我再联系联系吧!” 她在窗前伫立着,外面是一片春光明媚,桃红柳绿,可是一楼的房间里依然有着一丝寒意。 不管昨天有没有接她的电话,路重庆肯定是已经知道了消息。 他是什么态度呢? 难道真的因为和自己的感情问题,影响到了他们项目的推进了。 她裹紧了身上的毛衣,静默了一下。抓起手机,一个字一个字地按下了那一串熟悉的号码。 这一次路重庆倒是接了电话,他好像在开会,压低了声音,语气公事公办,言简意赅,像一道命令,“中午还在那个茶馆等我。”说完便挂了电话。 谌晓玉怔怔地握着手机,半天才放下。 中午的太阳好,照在小茶馆里面都是暖暖的,谌晓玉伏在桌上晒太阳,懒洋洋地看着杯子中的茶叶,旋转飘浮。 柜台边一直有女学生嘻嘻哈哈地买奶茶,路重庆走进来的时候,谌晓玉听到一片吸气及赞美的声音。 “好帅啊。” “这个兵哥哥好帅啊,我的小心脏受不了。” 有胆子大的女孩子直接拦住了他,“兵哥哥,你是哪个部队的啊,我们交个朋友好不好?” “是啊,是啊,我们交个朋友吧。” 路重庆蹙眉,从小姑娘的包围圈中走过来,看到谌晓玉正看着他,脸上的表情颇有点看好戏之意。 他摘下帽子,放在了桌上,捋了捋额前的头发,微微讥讽地说:“好玩吗?” 谌晓玉一双猫儿眼眯了眯,点了点头,道:“好玩。” 路重庆哼了一哼,伸手招来了服务员,“给我来盘扬州炒饭。和一碗西红柿汤。”然后冷眼看了一眼谌晓玉:“你吃过饭了?” 谌晓玉点了点头,轻声说:“在家里吃过了过来的。” 路重庆乜了她一眼,“哦”了一声,“你倒是还有城府,不像我那姐姐,急得快上房揭瓦了。” 第37章 谌晓玉吃惊,微微睁大眼睛看着他。 “怎么?不信吗?”路重庆从裤兜里摸出了手机,点开了通话记录,翻给谌晓玉看。 那一长串的记录都是来自于一个名字。 路遥。 谌晓玉暗自失笑,没想到路遥还是这样的急性子。 可稍微沉思了一会儿,她的表情就严肃下来。 她轻问,“这事儿很麻烦?” 路重庆瞥了她一眼。 正好他点的扬州炒饭到了,路重庆就拆开一次性筷子,大口朵颐起来。 他吃饭的样子不急不慢,表情十分专注,深邃眼睛微微眯着,动作迅速有节奏。 中午的暖阳照耀,在他的乌黑的短发,坚毅的轮廓,挺直的鼻子的边缘镀了层一道金边,整张脸显得格外地清隽柔和。 谌晓玉看得移不开眼睛。 仿佛是感知到她的目光,路重庆抬起眼睛凝视她,薄薄的嘴角微微弯了一弯。 “你真吃过了?”他问,指了指桌上那碗西红柿鸡蛋汤,“要不来碗汤?” 谌晓玉摇了摇头,“真的吃过了。” 路重庆用自己的勺子舀是了一口饭,“这家的扬州炒饭还不错,你尝尝,比你炒得好吃。” 谌晓玉皱眉别过脸,“不要,你自己吃吧!” “哟,还嫌弃我吃过的勺子脏啊?”路重庆挑了挑眉,继续吃饭,不满地嘟噜“都交换那么长时间口水了,还这么嫌弃……” “路重庆。”谌晓玉脸红了,瞪了他一眼。 “我说的是事实啊!”路重庆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你好好吃你的饭吧!我没空和你耍贫嘴。”谌晓玉想起他深吻她的时候,两人舌尖相缠,唇齿相依,脸上又是一阵火热。 “切,你啊,真的……”路重庆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口气。 “我怎么了?” “想起来我有用了,就来找我了,觉着我没用了,又不理我了,摆出一副不可亲近的模样……还真的有点让人……” 他低了头继续吃饭,没说下去。 谌晓玉心虚,却嘴巴犟,“让人怎么了?不想来你别来就是了,何必来了又说这种话。” “那怎么办呐,我这个人就是贱骨头,别人不理我,我生气,别人一哄我,或是还没有哄我,只要给我一点点好脸色,我就是又赶着往上贴了……”他抬起脸看着晓玉,桃花眼睛里荡漾着笑意:“你说我是不是贱骨头呢……” “我不知道。”谌晓玉别开脸不去看他。 心中却是莫名感动的,是的,只要她开口,路重庆没有不答应的,没有不帮忙的,哪怕再困难,也会想着办法出手帮她。 可是自己呢,但凡有一点点心里不顺心,立刻就躲得远远的。 “算了吧,这也不怪你,是我自己没用,英雄难过美人关,遇到你算是命中的克星……”路重庆压低了声音,凑近了她的耳边,笑道:“自己的女人,能不管吗?对吗” 他的热气从谌晓玉的耳边暖暖的吹拂过,男性荷尔蒙的气息扑面而来,撩得谌晓玉耳朵痒痒的。 路重庆侧脸看着她的耳朵慢慢变成了红色,目的达到,抿着嘴唇微笑着,桃花眼含着坏坏的笑意,又凑近了说:“怎么了?天很热吗?” 谌晓玉脸色彤云密布,恨不得抽他几下,看了看周围,边上好几个看热闹的中学生正咬着吸管,兴致勃勃地盯着他们看 她推开他,“你注意一点影响,好不好?” 路重庆无辜地看着她:“我怎么不注意了?不是在和你谈事情嘛,难道你这事希望弄得人人皆知?” “我……”某人耍起无赖起来,还真的让人无语啊。 谌晓玉搬着凳子,稍微离他远了一点,“你的饭吃完了?” “吃完了。” 扬州炒饭给他吃得干干净净,除了那一口剩下在汤勺里的。 “那我们谈正经事情吧。” 路重庆点了点头,一只手支撑着脑袋,侧脸惬意地看着她:“说啊。” 谌晓玉张了张口,却不知该如何说起,沉吟了一下才说:“路遥姐姐是不是都跟你说过了……” 路重庆“嗯”了一声,抿了抿薄唇,“大致说了一些,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谌晓玉大致把情况又复述了一遍,路重庆默默地听着,点上了香烟,默默地吸着,烟雾弥漫在他的脸周围,遮住了他眼睛一掠而过的冷然。 “情况就这样,合同签了,首付款也付了,他们突然就变卦了,而且不给出原因,只是说上级领导不同意,你们部队里的事情,涉及军事机密,我们也不能随便打听……只是觉得这样太耽搁事情了。如果不能做,开始就拒绝就好了,可是眼下施工队伍都要进场了……” “如果不能做,开始就拒绝……”路重庆微微讥讽地重复了一遍,“事情能够有那么简单吗? “事情是不简单,可是可以简单化处理,我就不信了你们部队的人都是吃饱饭没事干,成天倒腾来倒腾去的,耍着我们好玩吗?” 前期的谈判,陆陆续续进行了快三个月,好不容易达成了协议,现在说推翻就推翻,而且还扣着他们好大的一笔款。 “有人就是喜欢耍着你们玩,到现在还看不出来吗?”路重庆冷哼道。 “你是说这一切都是故意的?”谌晓玉吃惊,她不是没有想到过这个可能性,可是真听到路重庆这么说,还是不相信的。“理由呢?” 路重庆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睨着她:“还要我说理由吗?” “这个……”谌晓玉瞪大了眼睛,“你是说因为你的原因?” “准确地说,是因为我们俩人的原因。”路重庆冷笑。 “我们俩人的原因?我们不是分手了吗?” 路重庆的脸突然就垮了下来,脸黑得像锅底。 “你觉得我们俩个分手了?”他冷冷地说。 谌晓玉心脏被攥紧了一样疼,她低了头,不看路重庆的眼睛,呐呐道:“难道不是吗?” “哦……”路重庆沉默了一会儿问道:“那你是以什么身份来找我帮忙?我凭什么要帮你?谌晓玉,你真的以为可以对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吗?” 第38章 “谌晓玉,你真的以为,可以对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吗?”路重庆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那张英俊的脸像是一块千年寒冰。 谌晓玉心虚,别开脸去,不敢他的眼睛, 是的,他说得没错啊,自己对他,不就是有着那份自信,可以只要是有事,他一定会伸出援手。 从前如此,现在即使分手了也是如此。 要不然,自己怎么可能会再挂了他的电话之后,又重新打给他,丝毫不觉得有任何的不妥呢。 “谌晓玉,不错,我是爱你,爱得相当深,相当惨,你清楚,我也清楚,我承认,这没什么丢人的,男子汉大丈夫,爱自己的女人有什么丢人的,反正你都是我的人了,我就是那么惯着你,又怎么样?但是你不能仗着我爱你,就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他妈的,老子是个男人,不是你的小白脸,可以让你如此玩弄。” “我没有……”听到他用了“玩弄”这样的词,谌晓玉脸刷地一下就白了,她急切地说:“你不要以为我这样好受,我不想吗?可是又怎么办呢,你告诉我怎么办?” “怎么办?”路重庆冷笑一声,“你说想让我怎么办?”他扯开了军装的衣领,烦躁地说:“跟你结婚你不肯,你又想让我怎么办?我选择家庭出身吗?我能选择我是谁的孙子,谁的儿子吗?我能够改变别人的想法吗?你说我能吗?” “你不能。”谌晓玉说:“你当然不能,你不能选择家庭出身,你别无选择,你就只能听从别人的安排,这是你的命运,我也不能,我不能接受一个不被别人祝福的婚姻,我不能让我的爸爸妈妈认为他们的女儿被人瞧不起,攀高枝,我不能接受以后时间长了,爱情退了,你会后悔跟我结婚,会后悔你自己的选择,如果我不能与你平等,我就不可能接受,这是我的命,你懂吗?” “狗屁。”路重庆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桌上的杯盘碗筷都被震得“乒铃乓啷”地跳了起来。 旁边桌上的人都向他们看了过来,窃窃私语。 “你懂什么叫命运?你才活了多久?你就知道用这种看破红尘的话打发我?我的命?”他的撇了撇嘴唇冷笑,目光阴沉。 “我活了多久?最起码活了两辈子。”谌晓玉话到嘴边,硬生生地噎了回去,她的心痛得无法抑制,不知不觉中,眼泪就掉了下来,“重庆,你……”她瞪着泪水模糊的眼睛,看着路重庆,祈求道:“我们不说这些好吗?我今天来不是谈我们的事情的……” 路重庆看着她眼泪汪汪的样子,身体微微一颤,几乎就要软下心来,可是一听她说:“我今天来不是为了谈我们的事情”的,这句话彻彻底底地又触怒了他。 是,不是谈我们的事情,只是为了生意,为了利益,如果没有利益,她根本就不会给他打电话,根本就不会找他,根本就不想见到他。 想到这里,路重庆的眼神阴鸷,神奇冷漠,“你说的那件事吗?我告诉你,我帮不了你们……不管是你的项目,还是路遥的项目,我都不会出手帮你,而且,我会告诉路遥,让她也放弃,路家人不会做不利于家族利益的事情,哪怕是为了赚钱。” 顿了一顿,他又深看了她的眼睛,嘲讽地笑道:“这点蝇头小利,对于我们路家人来说,又算个什么。” 谌晓玉木然地听他说完,眼睛里已经没有了眼泪,泪痕风干在脸上,冰凉凉地难受,过了一会儿,她点了点头,轻轻地说:“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 说完她站了起来,低了头疾步准备离开。 路重庆看着她的背影,面无表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拿起桌上的香烟,含在嘴里,点着了,狠狠地吸了一口,又扔在了烟灰缸里摁灭了。 “什么?撤资?”路遥在电话里惊讶地叫道。 “是,我建议你和姐夫不要投资这个项目。”路重庆淡淡地说,“我哥也是这个意思。” “凭什么啊?”路遥哼道:“我和你姐夫好不容易选中了这个项目,正准备大干一场,你倒好,叫我们撤资,你不是让我们没诚信吗?而且投资之前,我应该是征求过你的意见吧?你也没反对吧?现在跟我们提出这个要求,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 “我知道,可是那时候情况不一样,现在你又不是不知道,爷爷的身体……”他顿了一顿,没说下去。 “我懂你说的意思,可是我们做我们的生意,又不是违法乱纪,又没有利用职权,有什么不能做的,我倒是不相信了,难道连我们正常做生意都要受到干预吗?” “别的生意可以,但是这个项目不行。”路重庆坚持。 “为什么?哎……你这就说不过去了,人家好好的一个项目,你怎么能够这样说不合作就不合作了……”路遥顿了一顿,“别不是因为你和谌晓玉的事情吧?说着她又笑,“你们到底怎么了?那天晚上吃饭,我不是看你们俩好好的,出去了那么半天,回来连眼神都不对,含情脉脉地,当别人是瞎子,看不出来啊。” “路遥。”路重庆恼火地叫了一声,“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路遥听他如此恼火,知道是生气了,可是路遥那个大小姐脾气也不是好惹的,立即就沉下声音,道“谁要管你的事情啊,只要你不影响我做生意,我管你们呢,你路重庆找谁当老婆都是你自己的事情,别人可管不了。” “我又没让你管。”路重庆嘟哝着说,“算了,在电话里跟你讲不清,你最好和姐夫一起出来吧。” 路遥哼笑了一声,“哎呀,你说出来我们就出来啊,我可是忙着呢,我们的项目就要开工了,我还得忙着跑银行给项目融资呢,你看我又不懂国内的银行政策,做起来多累,还好有着那邓一楠帮着,你别说啊,这个小邓真的很专业啊,跟金融圈又熟,要不是他带着我啊,我还真的找不着东南西北了……” 路重庆听她提到邓一楠,更是一股邪火向上窜,他咬牙切齿地说,“路遥,你别不听人劝。” 第39章 路遥也火了,“哎,你说撤资就撤资啊,我没用你路重庆的钱吧,也没用路家的钱吧,我投资的这些钱,都是我恩家老李赚来的,跟你们路家没有一分钱关系。” “我们路家?”路重庆嗤笑了一声,“搞得你不是路家的人一样。” “我当然不是路家的人。”路遥斩钉截铁地说:“搞笑呢,当初我和老李结婚的时候,路家把我当家里人了吗?你爹,我爹,他们哪个不是恨不得把我撵出家门,要不然我会和老李去了那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去的时候,连语言都不通,没工作没钱,什么都没有,老李还在读书,我只好一边学语言一边到餐馆给人家打黑工,你说,那时候他们当我是路家人了吗?我不过是找一个自己喜欢的男人,不过是要婚姻自由,他们就那样一种态度,哪怕我死在外面都是我活该的……我就不懂了,老李不过是一个平头百姓,不是他们门当户对的,他们就那么排斥人家,他们想拿我的婚姻去结裙带关系,也要看我愿意不愿意呢。” 路重庆的一番话勾起了她的伤心事,想起在异国他乡的日子,路遥更是一阵心酸,“路重庆,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你现在的处境不就是跟我当年一样吗?你还是一个男人,是男人不是更应该保护自己的女人吗?你还不如我一个女人能坚持,我看晓玉要是看中你,也是够了。” 她顿了一顿,又说:“虽然你是我弟弟,但是我也劝你一句,你可别以为谌晓玉就没人追,我看邓一楠对她好着呢,人家这次在医院挂水,都是邓一楠跟前跟后的陪着,可细心着呢……到时候有你哭得。” “在医院挂水?”路重庆吃了一惊,连忙问道:“她怎么了?” “我哪儿知道怎么了?发高烧,烧到了快四十度,前天差点就在公司昏倒了,邓一楠把她送到医院的……”路遥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掐断了。 她扔了手机在驾驶台上,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哎,我这弟弟就是作……” 老李正在开车,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推了推眼镜,看着她笑着说:“还不是跟你当年一样,你们路家人都是这个脾气。” 路遥白了他一眼,“什么脾气?” “煮熟的鸭子嘴还硬。”老李伸手拍了拍路遥的大腿,“也就是我,能搞定你这臭脾气。” “去……”路遥红了脸,推着他的手,“好好开你的车。这不比在咱们那儿,马路上都是乱窜的行人,一点都不讲交通规则。” “那怎么办呐?既然来这里,就要适应这边的状态,如果不能适应我们还不如回去呢。”老李淡淡地笑了一笑。 “回去就回去,我还不想在这儿待着呢,你看马路上乱哄哄的,全是人,到处都是灰,空气污染……” 道路正在翻修,尘土飞扬,看不清楚前面的红绿灯。 “这不都城市发展中的必经之路嘛,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能够有钱赚啊。”老李不以为然地说,注视着前方,寻找着可以走的路。 “赚钱,赚钱,你就知道赚钱。……”路遥鄙视地瞪着他,“你一心想要回来做项目,是不是就是觉得我们路家在国内的势力大,资源多,好利用啊?” “废话。”老李瞥她,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从一个深坑里颠簸而过,“我不指望你们路家我还指望谁家啊。” 路遥一头撞在了门窗玻璃上。“哎,你是故意的吧。”又揉着被撞疼的脑袋,听到他直白的话,不禁气结。“哎,你这可是说实话了啊,原来闹了这半天你娶我就是为了利用我们路家的资源啊……” 老李没看她,却是撇着嘴角笑道:“我不这么说你就不这么想了吗?你们路家的人,不都是觉着别人都是为了觊觎你们家的资源,冲着你们家的势力来着嘛。难怪人家谌晓玉不肯和你弟弟好,那是有骨气……” “那可不能这么说,我弟弟待她又不差,心心念念都是他了,你不知道情况别乱说话,我弟弟可是正式向她求过婚的哦。” 想起上次路重庆求婚被拒绝的事情,路遥深叹了一口气,“其实两个人挺3般配的,男才女貌,金童玉女的一对璧人。”、 “那是你觉得,你们路家觉得吗?”老李不屑地说,“你们路家人要都是跟你一样,就好了。” “我们路家人就属我最傻了。”路遥嘟哝着说,眼睛看向窗外。 正是下班的高峰时间,马路上人流滚滚,修路占据了半幅路面,车辆积压,堵了一路,骑自行车的,走路的人,就从车辆的间隙之间横穿而过,根本不管是红绿灯。 老李依然保持着在国外的开车习惯,礼让行人,却遭到后面车辆的一致不满,喇叭声此起彼伏,响个不停,还有人伸出脑袋叱骂着。 这乱哄哄的景象,让她心烦意乱,进而怀念起在国外的好时光,宁静的小镇,熟悉礼貌的邻居,这个时节,院子里紫藤花盛开,在花架下泡一壶红茶,看一本书,晒晒太阳能消磨一个下午。 她又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今天情绪这么差,跟路重庆吵完了又想跟我吵……”老李瞥了她一眼。 路遥无精打采半躺在座椅上,说:“谁想跟你吵啊,你刚刚可是听到了,路重庆让咱们撤资呢。” “撤资?”老李蹙眉,“为什么?” “我哪儿知道啊,可能还是因为他们家的事情吧,你看这电缆的事情,他也不肯出面解决,弄得现在工地不能施工,拖在那儿……” “其实,那个电缆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办法的,我们调整一下规划设计,把那一块地绕过去就行了……” “是吗?那也能行?”路遥坐直了身体。 “当然行,你也不看看你老公是学什么的,做哪行的。”老李的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你以为这地球都是要围着你们路家人才能转的……我们别的资源没有,真本事还是有的……。” 第40章 路遥欣喜地拉着老李的手:“哎呀,我怎么没起来,这样的事情难不倒你啊,我这就给他们打电话,让她别着急。” 说完她拨通了谌晓玉的电话,把老李刚刚的想法说了一遍。 谌晓玉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地说:“那就辛苦了李总了,如果能调整,那就太好了。” “是啊,是啊,我马上给杨经理打电话,告诉他这个好消息,”路遥兴奋地说。 谌晓玉简单地说:“好,老杨都快急死了,你得赶紧告诉他这个消息……”她顿了一顿,又迟疑着轻声说:“就是不知道调整的报批手续麻不麻烦……” “还要报批?什么报批?”路遥转脸看了看老李,“晓玉说,还有什么报批手续?” 老李一边开车,一边点了点头,“是的,国内这些这些手续挺繁琐的,我和老杨去商量吧。” 路遥一听又开心了,和谌晓玉说:“老李说他和老杨去商量,你就不用管了……对了,你的身体好了一点了?” 谌晓玉轻轻“嗯”一声。 “还是要注意身体啊,最近你也是太辛苦了,哎,等到忙过了这一阵儿,咱们好好歇歇,到时候我们一起找个地方好好玩玩,这春暖花开的,外面的景色多美啊。” 谌晓玉又嗯了一声。 路遥见她没什么精神,正准备挂电话,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对了,你和我弟弟没吵架吧?” 谌晓玉沉默了了一会儿,在电话里苦笑了一声,“路遥姐,咱们就只说工作上的事情,行不行?” 路遥听她这样说,又想刚刚路重庆那说话的口气,知道这百分之百,板上钉钉地是吵架了,也不好说什么, 心里担心资金的事情,只好含含糊糊地说:“对了,最近我们手上的资金还没周转出来,首付款一时不方便转给你们,你要是用钱的话,就直接跟我说啊,我想想办法。” 谌晓玉轻轻说了一句:“好。” 两人一时无话,路遥只得又嘱咐了她注意身体之类的恶化,才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路遥只呆呆地看着窗外的景色出神。 老李瞥了她一眼,随口问道:“怎么了?又心事重重的?谌晓玉说什么了?” 路遥说:“我怎么觉得谌晓玉好像并不着急让我们把首付款打过去,这合同签了有一段时间了,她也从来不催我们,前段时候我倒是看着她和邓一楠天天跑银行忙贷款,是不是就不指望我们出资啊?” 老李蹙眉,“按说她应该是想不到,只是我虽然没见过她几次,但是觉得这个女孩不简单,也许心思巧妙也不一定。” “她就那么有先见之明?”路遥不相信。 “倒不是先见之明,是做好最坏打算吧,你们路家那一位处处针对人家,人家不得不防啊,虽然是我们看中了这个项目,人家也同意我们参股,但是还会考虑到风险吧。” 路遥悻悻然地说,“我们路家什么时候针对她了?不就是这次电缆的事情吗?而且也不是我们路家人做的,应该是童家那帮人干得吧。” “那还不是由你们路家引起的……人家知道胳膊拗不过大腿,能躲远一点还不躲远一点嘛,所以我觉得我们出不出资,人家是没抱着什么指望的。” 路遥咬着牙说:“说真话,我真的讨厌那姓童的,以前就很讨厌他们……” 老李哦了声:“你以前就知道他们?” 路遥哼了一声,“怎么不知道,我那时候还在上学,放假的时候,经常就住在我那叔叔家里,那姓童的,经常过来,又是送米又是送水果,送菜,那时候他是管后勤吧,反正有啥好吃的,都往家里送,别说看到我那位叔叔了,就是看到红卫,重庆都点头哈腰,跟哈巴狗一般,那时候我小婶婶还在,他见了我家小婶婶可热情了,谁知道后来我那小婶婶生病了,又传出了我那叔叔跟那护士的绯闻,他就看不上我小婶婶了,有两次我看到小婶婶想让他帮个忙,用个车去医院看病,他就左推右挡的,说什么不符合用车制度啊……之类的,他知道我小婶婶清高,不会轻易告状,也不会轻易求人,他就肆无忌惮了……你说这是什么人嘛。”路遥又重重地哼了一声,“路重庆要是给他们家做女婿,可别怪我也不认他这个弟弟了。” “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故事啊,我说呢,这兄弟两人都不怎么看得上童家的闺女呢……哎,现在看来还是我们比较顺心,是不是啊,老婆?” 说着她凑过脸,在老李的面颊上啄了一口“当然。” 老李被她吓了一跳,方向盘打了一个滑,歪了一下,“胡闹啊,没看我开车呢,那么想要也要等我们回家就给你。” 路遥红了脸,轻声骂道:“流氓。” 老李却是沉默了一会儿,“别说我流氓,我是说真的事情,在咱们结婚也有好几年了,怎么老是没动静呢?看来还是我努力不够啊。” 提起孩子的事情,路遥坐直了身体,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啊……也许是我们太想要孩子了,反而紧张了吧。” 说完又侧过脸,迟疑地问道:“你说,要是我不能生育……该怎么办啊?你还会不要我啊。” 老李乜了她一眼,“别废话,咱们不都是在美国看过医生嘛,身体都没有问题。”他也顿了一顿,轻轻点了点头说:“也许真的是我们太想要个孩子了,太紧张的缘故吧。” 路遥叹了一口气,“是啊,我们是太想要个孩子了,主要是我太想了。” 老李笑了一笑,“我也不懂,你干嘛就那么着急的要孩子,我们李家都不着急,你们路家着什么急呢。” 路遥摇了摇头,说:“你不懂……虽然我是路家的女孩子,我们也结了婚,可是路家的人心都挺硬的,唯独对孩子心软,我爷爷最喜欢小孩子了,要是我们能有个孩子的话,其他人看在孩子的份上,绝对不会小瞧你了。” “哟,那我还得夫凭子贵啊。”老李哼笑道,“算了,你可别那么在意,你老公我不在意你们路家人,反正放眼全国能和你们路家相提并论的,没有几家,我也是能够心理平衡了。” 第41章 路遥,听着老李这些话,心里突然感到有些悲哀。 她其实比老李更明白他们所处的环境,明白那些永远不可逾越的隔阂,也明白仅此一生,她他们夫妻二人之间横亘着那条距离,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那毕竟是她的家庭,也是她所不能选择的家庭。想到这里,路遥苦笑着对老李说,“那我可是得谢谢你,没有嫌弃我的家庭。” 老李笑了一下,表情悠然地继续看着前方,“是啊。若不是我那么潇洒,完全不在意别人的闲言碎语,不在意是不是靠老婆上位,你这一辈子大概也只能生活在那个小圈子里了,如何了解到劳动人民的疾苦。” 路遥噗嗤地笑了出来,点了点头,“是啊……想做个房地产项目,居然还得受到别人的掣肘,简直就是对我路家人的挑战,我还就不信了,那个童家敢爬到我们路家人的头上。” 她一边说一边就重新拿起了手机拨出一个熟悉的号码。 电话又一会儿没有人接听。 老李乜着眼睛看着她,“你真的打算这么做吗?这件事情你打算让更多的人知道?” 路遥一边在等待着有人接听电话,一边看着他说“你觉得这些事情我不说,别人就不知道能够隐瞒的住吗?” 老李轻笑了一声说道,“也是,不如坦白从宽。” 路遥也笑了,说“我们夫妻两人真的是有默契。” 电话响了一会儿,终于有人接听。 路遥听着那个熟悉的声音,先是问候了爷爷的身体状况,然后,汇报着自己目前的生活,最后才十分婉转地说了项目的情况。 电话那头沉吟的一会儿,笑道,“怎么这件事我听我听重庆也提起过,到底是你在做这件事情还是他在做呀?你们两个人同时都在做吗?” 路遥心里暗暗吃惊,她万万没有想到重庆早已经把这件事情早就向爷爷汇报了。于是她连忙笑道,“是我跟他一起在做的。” “情况我都听重庆说了,也向首长汇报了,首长的意见是这样,小李既然是学建筑的,他想自己有一番事业是应该的,但是要考虑好各方面的影响,要谨慎从事。”对方又沉吟了一会儿,缓缓的道“路遥,我觉得重庆考虑得是对的,越是在这个时候,我们越要小心谨慎,不可掉以轻心,首长的情况不是很稳定,虽然现在他最记挂的就是你们这一些小字辈,不过……”对方没有说下去。 路遥沉默了一会儿,说,“好,我明白了。” 放下手机,她久久地沉默不语,老李看了看她严肃的表情,明白了几分,伸手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算啦,你还有我,我是专业人士,靠咱们自己的实力是没有问题的。” 路遥沉默了一会儿也微微苦笑道,“是的,我还有你,咱们就靠自己吧……”顿了一顿,又说,“我其实不懂的是,明明我们都在做正经的事情,也没有靠别人,更没有利用家庭的资源,可为什么就觉得那么难呢。” 老李噗嗤一声,笑道“你这个大小姐都觉得难,那一般老百姓想做点事情岂不是难于上青天了。” 他转了一个话题,说,“好了,好了,咱们不聊这些了,你猜猜你那弟弟会不会着急上火的去看晓玉……” 路遥无奈地摇了摇头,“现在我可不敢说,我这弟弟……唉。” 路重庆请了假,借了杨畅的那辆吉普车,一路飞奔,直接去了晓玉家里。 进了巷口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来什么,眉心微皱,把车子停靠在路边,熄了火,点了上一根烟。 月亮已经升了起来,一点点挂在了树梢的上,露出小半个脸,撒下万点清辉。 路重庆仰起脸看着那,英俊的脸上始终是淡淡的,没有太多的表情。 他低头又思索了一会儿,这才下了车,向那个熟悉的院落走去。 他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到这里了,院子里面的大树已经长得枝繁叶茂,栅栏上种着蔷薇花,已经含苞待放。 重庆在树荫下定,不太确定是不是要敲门。 前几天才刚刚大吵了一架,肯定是让她伤透了心,自己又阻止路遥继续投资,这个消息想必又会传到谌晓玉的那里。 他不用想也会知道,她对这个项目投入了多少心血,现在这个阶段,她又面临着怎么样的危机。 现在他不仅不帮忙,还要搞破坏,谌晓玉的心情可想而知。 现在的他,要以何种颜面去面对她? 路重庆从没有像这一刻感到不安。 大门从里面打开,泻出一片温暖的光,一个颀长清瘦的身影站在门口,侧着身子对着里面的人低声说着什么。 路重庆认出了那是邓一楠,他眉心紧锁,敏捷地转到了树荫下侧耳倾听。 只听到邓一楠说,“晓玉,你不要操心了,好好休息吧,资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即路遥她们不会投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你早就没指望过他们路家的人,现在这样也是在我们意料之中的事情,算不得打击!” 路重庆听他提起路家人语气不屑,心头一阵恼火,但是一想到正是自己说是让路遥夫妇撤资的罪魁祸首,又不由得沮丧不安,正在思考如何才能向谌晓玉解释,却听得晓玉轻轻柔柔地开口了。 “我不操心是不可能的,你知道这个项目几乎押上了我这的一切有……”她苦笑了一下,仿佛重新确认了一下,“对,几乎是我的所有……你说怎么可能不操心,从现在到开始,工程要进入实施阶段,这就意味着我们会非常缺钱……” “融资有我啊,你别担心。”邓一楠温和地说。 谌晓玉站在门口,从路重庆的角度看过去,她的小脸十分苍白,瘦弱的身体无力地倚靠在门边,屋里的灯光给她姣美的侧脸都上了一层金边。显得格外的脆弱。 重庆心里猛然一紧,被什么击中了一般,心脏感到一阵疼痛。 第42章 路重庆站在树荫深处,听着谌晓玉和邓玉一楠的对话,插在裤兜里的手指紧紧地攥成了拳头,指尖刺入掌心,竟然也不感到一丝丝的疼痛。 他们之间那一份感情,难道真的就抵不过世间的阻碍。 这都是他惹出来的事情,他甚至觉得自己无法去面对,但是如果谌晓玉要指责,那也必须由他来承受。 只是,他要怎么才能让晓玉明白,他所做的一切也是不得已。 也是为了保护她。 路灯下,谌晓玉的小脸,苍白如纸,看着邓一楠的目光却有些动容。 “一楠哥,”她轻轻地说,“谢谢你。” 路重庆远远看着她清澈如水的眼睛,看着她眼里氲氤的雾气,心中酸痛不已。 “谢什么,都是应该的,我不也是这个公司的股东吗?如果有了利益,我也是有利可图啊。”邓一楠微微自嘲地笑着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做生意嘛,无利不起早啊。” 谌晓玉摇了摇头,“一楠哥,别这么说自己,我心里有数,你是在帮我,并不完全是为了利益。” 邓一楠:“……”他微微别开脸,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地说:“你还是把我想成一个商人吧,这样对你,对我都有好处。” 谌晓玉微微一怔,半晌才点了点头,“这样……也好。” 邓一楠拍了拍她的肩膀,“进去吧,外面冷,我明天去就去找资金,你放心,不会有问题的,今天晚上好好睡一觉,明天等我的好消息。”说着他挥了挥手,打开了大门,又说:“快回去吧,外面还是有点冷,你快早点休息吧。” 谌晓玉点了点头,说了一声:“好。”目送着邓一楠的身影渐渐地融入夜色。 院子的一角落种植着棣棠花,黄色的花朵在月光的照耀下,一片晶莹,谌晓玉摘了一朵花,在手里无意识地揉捻着,一片片金黄色的花瓣从她的手心中散落下来。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转身准备进门,却蓦地发现,自己家的门廊之下,站在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吓了一跳,拍了拍胸口,“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路重庆嘲弄地说:“在你和别人依依不舍告别的时候啊。” 谌晓玉白了他一眼,打开房门,进了屋,路重庆犹豫了一会儿,也跟在她身后进了屋。 一走进那熟悉的客厅,路重庆的心里顿时涌上了难以说清的情绪,有快大半年没有来过了,自从他们那次分手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来过这里了。 但发生在这里的一幕幕情景,却像是电影画面一般在他的眼前,他们第一次青涩的亲吻,第一次他对她表白心迹,第一次奉献和拥有了彼此,还有好多个缠绵热烈的夜晚,他们彼此索取着彼此,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这家具,摆设还是跟以前一模一样,没有丝毫的变化,仿佛都一切还是原来的模样。 他的目光停留在茶几上的茶杯上,茶杯上还飘浮着袅袅的热气,提醒着他,刚才在大门口的那一场对话。 他的眼神幽暗下去,脸色不可避免的阴沉了几分。 谌晓玉靠在房门边上,抱着双臂看着他,似乎在等着他审视的目光从这房间内的一草一木上巡视过去,又看到他脸上蓦然暗淡的表情。 她在心底里长叹了一声,语气却温和下来,平淡地说:“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路重庆站在那里,阴沉的目光依然盯着那杯茶,沉默不语,直到听到谌晓玉又问了一次,“你到底有什么事情?已经这么晚了?” 他才回过神来,盯着谌晓玉的眼睛,冷冷地说:“你也知道时间晚?既然知道时间晚了,为什么还要请男人进门?” 谌晓玉听了他的话,忍不住蹙起眉心。 他这是在生气邓一楠刚才来过吗?可是邓一楠之所以能够深夜到访,还不是拜他们路家人所赐,如果不是他们确定不再投入资金,她又怎么会着急地和邓一楠商量资金的问题。 而且,他现在的表情及态度,像足了一个回家捉奸的丈夫,凭什么他可以用这种态度对待自己。 谌晓玉的脸色微冷,依然淡然地说:“我想,我请什么样的男人进门,和你也没有太大的关系,你如果没事情,就请回吧。” 路重庆听了冷笑了一声,相反却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悠然地说:“我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是听说你生病了,特意来看望你……”说着他突然凑近了身体,对着谌晓玉的脸,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抿着薄唇,笑道:“看来,你已经恢复得不错了,都能够招待客人了。” 谌晓玉瞄了他一眼,唇角浮出一个淡然的笑容,“是啊,前段时间公司的事情烦心,有点累,身体的抵抗力下降,就生病了,亏了一楠哥及时送我到医院挂水,又休养了几天,恢复得差不多了。……” 路重庆垂下眼帘,他当然听出了谌晓玉的话里有话,她之所以生病,不就是因为公司的事情烦心的,之所以公司的事情让她如此烦心,还不是因为他们路家人出手阻碍,既然他们都是罪魁祸首,那又何必再来猫哭老鼠假惺惺呢。 他想到这里,心中一阵刺痛,努力了几次才按捺下不安的情绪,平缓地说:“电缆的事情,不是我不帮忙,而是……” “别说了。”谌晓玉打断了他的话,“路重庆,你也别解释了,我知道你有你的立场,也有你的为难之处,不是应该帮我的,我后来想想的确也是……你又不欠我的,凭什么对我有求必应,何况我们俩个人之间的事情,早就一笔勾销,互不相欠了。” 路重庆一开始的脸上尚且能挂着一丝戏谑的笑容,随着谌晓玉的话语,那笑容越来越淡,听到最后那“一笔勾销,互不相欠”的八个字的时候,眼睛里已经结着一层寒冰了。 他站起身来,淡漠地道,“既然你能这样想,那我就放心了。今天过来,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现在的情况是不比以前了,对以权谋私这类事情都抓得很紧……说句实在话,路遥加入你们这个项目,现在看来也是不合适的,所以我让她不要继续下去。” 第43章 “以权谋私?”谌晓玉撇了撇嘴角,冷冷地笑了一下,“路重庆,你没有觉得把你们路家的人想得太高了一点吗?”她深吸了一口气,强忍住自己心里的疼痛,继续冷笑道:“对,我们这个项目是让路遥姐投资了,不过这也是她们个人的意愿,我们既不会勉强他们,也不会祈求他们,更不会用所谓的以权谋私的手段谋取利益……” 她脸色苍白,呼吸急促,心中更是难受得无以复加,这就是路重庆吗?还是自己心里一直心心念念的爱人吗?还是一直让自己不要失去信心的那个爱人吗? 她沉默不语,心中重新审视着目前的状况。 按照目前的状况,他们这样一个小小的项目与路家没有任何利益冲突,更谈不上需要路家人以权谋私,和路遥夫妇虽然是签了合作投资协议,可是他们的资金没有投入进来,协议就没有生效,目前路遥夫妇只是作为技术顾问在支持他们的工作而已。 更何况,路遥夫妇又不是傻子,既然看重了这个项目,当然是觉得这个项目能够获得到高额的回报。 想到这里,谌晓玉的眼底不由得有些湿润,她的头一跳一跳的疼得厉害,胸口仿佛被什么堵住了,说不出话来,咳嗽了几下,又说:“另外,我觉得路遥姐是不是愿意投资,是要看她们夫妇二人对这个项目的判断,和你似乎没有任何关系,说实在话,我们之所以能接受路遥姐的投资,完全是因为看重李总的技术能力,以及他在建筑方面的经验,如果真要是以你们路家人的名义投资,我们还不一定愿意要呢。” 谌晓玉在决定投资房地产的项目之初就已经预料到会出现的种种问题,虽然前世她不是做房地产的,但是在那个人人都是房地产专家的年代,她没有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最让她担心的的的确确就是资金问题,这种担心一直到邓一楠回来,加入了项目才得以减轻。 她从来没有想过要依靠路家的关系,哪怕是路重庆也不会。 可是现在由于路遥夫妇的加入,使得路重庆有了这种误会,这种误会像是一把尖刀插入了她可怜的自尊心上。 而令她更难过是路重庆应该是比谁都要清楚她那可怜的自尊心。 她笑了一笑,说:“路重庆,你放心,你姐那边我已经和她说清楚了,我们并不希望他们以股权的方式进入这个项目或是其他的也不必了。” 路重庆沉默地盯着眼前的女人,小脸微显得苍白,眼神却是清淡如水,平静无波,只是眼角的长睫毛深处有一点点晶莹在闪烁,他的心莫名其地痉挛了一下,他知道谌晓玉现在这种冷淡骄傲的模样,心底里有多受伤。 但是她想到过自己的伤害吗? 十几年了,他对她的感情,有十几年了,她就一点点都不相信他,哪怕是一点点的信任都没有。 他们都那么亲密了,她居然还是要两人分开,那这种亲密又是什么?是看他可怜,以身相许?她就把自己的身体看得如此低贱,奉献给一个并不爱的人?她把自己当什么了?又把他当然什么了。 好,既然她是那么想要分开,那就彻彻底底地分开不要有任何牵挂,哪怕商业上也不要。 他依然优雅地站在客厅里,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面前的人,眼神阴鸷,面如寒冰,过了一会儿,他继续用冷漠的声音说,“很好,这样就好。我会告知我姐姐你的意思,也会让她们把事情交接清楚,我不希望在外面听这个项目与路家有一点点的关联。” 路重庆从谌晓玉家里出来,天色已经晚了,他上了车,摸出香烟点燃了,一边发动了车子,抬腕看了看手表,离归队的时间还差十分钟,猛然一脚加大了油门,吉普车直接就冲了出去。 夜晚的马来车辆渐少,路重庆的车子就在马路上呼啸而过,连着创了几个红绿灯,直到一个十字路口,执勤的交警挥手直接将他拦了下来。 路重庆摇下车窗。一脸不耐烦地看着交警,“什么事情?” “对不起,请出示您的驾照。”交警礼貌地说,敬了一个礼。 路重庆阴沉着脸从口袋里摸出驾照,扔了出去。 交警翻了翻他的驾照,,依然公事公办地说,“对不起,您已经超速了。” “我执行公务。”路重庆冷冷地说,一边发动了车子。 交警依然拦着他的车头,低头开单,“对不起,根据我们交管部门接到关于整治部队车辆违反交通规则的通知,需要扣留您的驾照,等核实之后才能换给您。” “什么?”路重庆火冒三丈,“你要扣留我的驾照?” “是的。”交警一边说,一边将处罚单递给他。 路重庆没接,低低地骂了一句粗话,又敲着方向盘不耐烦地说:“我这是军用车辆,是军队驾照,不在你们交管部门管辖范围之内,你知道不知道?你到底懂不懂?” “我们接到的通知这样,不要意思,我也是执行公务。”小交警根本不为所动。 路重庆气得咬牙,“好,好,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你让一让?” “对不起,恁现在不能开车。” “那我……”路重庆无语至极,“那这车子就丢在马路上?军用物资丢了谁负责,是你负责?” 交警不理他,依然站在他的车头面前。 路重庆什么时候吃过这种瘪,他气得捶了一下方向盘,摸出了手机,拨通了杨畅的电话。 杨畅好像已经睡了,口齿不清地说:“哥们,你回来了?” “回个屁啊,你过来来接我一下。” “哎呦,你怎么回事啊?聊得都不认识回来的路了?”杨畅在电话里取笑道。 “快一点吧,别废话了,老子被交警扣了。”路重庆瞄了一眼车窗外的小交警,压低了声音说。 “什么交警扣了你?”杨畅吃了一惊。 “对,还有你的车。”路重庆没好气地说。 第44章 杨畅在电话里毫无不客气地呵呵呵笑了出声。 “笑什么笑。”路重庆磨着后槽牙,恨不得立刻就把杨畅提溜了过来,痛扁一顿。 这厮,幸灾乐祸个什么劲儿。 “就是好笑啊,想不到啊,想不到,你小子啊也有今天呢。”杨畅感叹。电话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听得出,他在起身穿衣服。 路重庆哼了一声,“得了,哥们,你就行行好吧,我今天都够倒霉了,您就别雪上加霜了,赶紧过来吧。” “那你也等我穿上衣服啊,难道让我光着屁股蛋子过来接你?” “你是老太太缠裹脚布呢,这么慢,以前紧急集合怎么完成的?” “你哥哥我离开新兵连就没参加过紧急集合,早就忘了。”听着房门砰地一声响。 他出门了。 路重庆挂,一边握着电话,仰靠着在座椅上,眯着眼睛抽烟,嘴角弯了一弯,被杨畅逗笑了。 杨畅一直在后勤机关混着,军事素质一贯不咋滴,但是就这样,他也能在后勤部门混个风生水起,任谁都给他畅哥一个面子。 这里面有看在他父母面子上的,但是更多的人是看重他的好脾气与平易近人。 路重庆看了看车窗外,月亮明晃晃地照耀街道上,如水一般。 他启动了车子靠边,半开了车窗,索性就躺在座位上,一只手枕着后脑勺,一边抽烟,眼神虚无地看着那淡青色的烟雾,袅袅地在漂浮着。 只是那貌似虚无的眼神后面,深藏着冷,冷得能够冻住整个世界。 现在,他觉得自己所有的热情都用完了,只有深深的冷。 杨畅很快就到了,先给执勤的交警递了一根烟,点头哈腰地赔不是,小交警虽然拒绝了他的“贿赂”脸色却好了很多,指着他的吉普车说:“赶紧给开回去吧,以后开车别那么横,军车怎么了?军车就能够连续闯红灯?就能在马路上横冲直撞?我们的监控都看着了,现在就只扣了他的驾照,要不然我报给你们宪兵对了,我就不信还没人管了呢……” 杨畅继续点头哈腰,装孙子,“是,是,您说得对……我给您赔不是,咱们带回去,好好教育,好好教育。” 小交警这才点了点头,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杨畅上了车,关了车门,一手把军帽扯了下来,拿在手里扇着风,瞅着正在吞云吐雾的路重庆,哭笑不得,抱怨道:“我说你小子倒是省点事啊,本来擅自出去就算违纪了,还开快车闯红灯,让交警逮着了,你说你这事儿做的?还像你嘛?” 路重庆瞧着他那一脑门的汗,弯着嘴角,眯着眼睛笑道,“这都不像我,还怎么才像我?” 杨畅一愣,一边发动着车子,一边无奈地摇头:“你还真别说,这事儿办得真有你的风格。” “什么风格?” “还有什么风格?色胆包天的风格。” 路重庆咬着牙,笑,踹了他一脚“滚你的。你哪只眼睛看着我色胆包天了?” 色胆包天? 今天明明连根手指头都没有摸到,还受了一肚子气,喝了一肚子醋回来。 杨畅一边开车一边叹气:“就算我看不到,也能猜得到,不过……”他瞥了一眼路重庆,笑了一笑没说什么。 路重庆也没说话,安安静静的车里,能够听到轻轻的呼吸声。 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月光给他漂亮的侧颜镀了一层银边,泛着冷峻的光辉。 “畅哥,你说我脱了这身衣服好不好?”半天,他突然冒了这么一句。 杨畅一脚踩了刹车。 轮胎在水泥路面上发出“吱……”的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更觉得刺耳。 他转脸瞪着路重庆:“你疯了?” **** 邓一楠早上在办公室看到谌晓玉的时候,着实吃了一惊。 四月里,天气还有一点冷,她穿了一条黑色的连衣裙,外面套了一件卡其色的风衣,及肩的卷发松松的挽成了一个发髻,露出白皙细腻的脖子,光洁如玉。 一张小脸精心化妆,双颊至眉眼之间,薄薄的一抹绯色,嘴唇是淡淡的樱色,他盯着那唇瓣,突发奇想地想着,如果吻下去,是不是真的像花瓣一样柔软,清香。 那双水淋淋的眼睛突然看了过来。 “一楠哥……”谌晓玉叫了他一声,手里拿着一叠纸。 邓一楠猝不及防地别开脸。 心口不争气地跳着,脸上觉得火辣辣的热。 “你……感冒好了?”顿了一顿之后,他问,目光只敢停留在她的裙摆上。 “好了,昨天吃了药,就好得差不多了。”谌晓玉不经意地笑了一笑,把手里的那叠纸,放在了他的办公桌上。 “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成本预算,您再看一下,如果这个预算可行的话,我们就按照这个金额找资金……” 谌晓玉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靠着椅背,目光期待的看着他。 邓一楠翻了翻放在面前的成本预算,大致看了看金额,点了点头,说道:“你和我算得差不多,应该浮动着上下百分之二十左右。” 谌晓玉微微摇了摇头,昨天夜里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到书房算成本才转移了心事,通宵搞了一夜,他居然说上下浮动百分之二十。 邓一楠心不在焉地又看了一看那几页纸,“百分之二十不算多,毕竟是投资房地产,大资金,你能够有这个想法已经不容易了。” 谌晓玉心想,是挺不容易的,我一个没搞过房地产项目的女人,仅仅凭着前世那一点点印象,能集合了藏这么多人搞一个地产项目,我想想我都不容易。 如果说,仅仅是为了赚钱,谌晓玉觉得也不是,钱,她当然是要赚的,好不容易再活一次,命运重新给了她机会,她不能辜负了,可事到如今,好像也不是仅仅为了赚钱。 活了两世的人,总是明白钱是赚不完的,她不是当首富的材料,也没有那魄力。 可是她不服气,特别是现在。 心里是憋了一股气。 第45章 “一楠哥,那就麻烦您再看看,到底有哪些地方需要再改进一下?”谌晓玉起身,缓步走到邓一楠面前,低了头指了指桌上的那几页纸,“昨天晚上做得匆匆忙忙,可能有的地方算得不太对,你再看一下这几个数据,我总觉得要需要调整的。” 她俯下身体,专注地在那几页纸上翻弄着,修长晶莹的手指指着几行数字,邓一楠坐在她的面前,目光正巧能够看到那黑裙敞开的领口,隐隐约约露出了白皙饱满的轮廓,鼻端漂浮着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 他的喉咙一紧,身体猛然向后靠,从桌上拿起了烟盒,抽出一支香烟,在烟盒上无意识地敲着。 “嗯,我会看看的。”他心不在焉地说,低了头嘴里含着香烟,点着了,眼睛却是盯着看着那烟头闪烁的猩红。 谌晓玉茫然地抬起脸,看了看他,蹙眉:“一楠哥,你有其他的事情?”从进门到此刻,邓一楠都在游魂之中,谌晓玉心里想自己来得还真的不巧。 算了,人家都有人家的事情,又谁跟自己一样,心心念念的记挂着项目 她索性爽快地说:“那,你忙吧,我就回去了,等你有空了再给我回话吧。”说完要走,没想到还没迈出脚步,手腕却被邓一楠攥住了。 谌晓玉怔住了:“……”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腕,抬头茫然地问:“一楠哥,你这是……” 邓一楠松开了手,依然低了着头,不看谌晓玉,顿了好久才哑着声音说:“晓玉,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谌晓玉心头一跳,垂下了眼帘,“你说。” 邓一楠也不看谌晓玉,沉默了一会儿,沉着声音问道:“你现在和路重庆,到底是什么关系?” 谌晓玉挑眉,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和路重庆什么关系?这个我问题,好像还真得没法说。 男女朋友?好像不算,早就说了要分手。 邓一楠在这个时节突然提出这个问题,似乎有点奇怪。 这个问题和他们正在讨论的工作有关联吗? 还是自己在不经意之间又给了他错误的信息? 她狐疑地看着他,目光在探寻。 邓一楠等了一会儿,才转过脸看着她,白皙的手指夹着香烟,一直都没有吸一口,烟灰簌簌地落在了他身上的西服上面。 “好奇?是不是?”他慢慢地问道。 谌晓玉点了点头,勉强微笑了一下,“没想到你会问这个问题,其实这个很私人……” “我也是刚刚想到这个问题的。”邓一楠掸了掸身上的烟灰,“晓玉,其实我一直没有正面问过你这个问题,但是这个问题对我来说……”他顿了一顿,“很重要。” 谌晓玉在他面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既然这么说,看来是无法回避了,也罢,摊开了也好,省得再有误会发生。 她简短地说,“我和路重庆已经分手了。” 邓一楠微微蹙眉,笑了一下,又问:“是形式上的吗?” 谌晓玉楞了一楞。 邓一楠像个老外一样,耸了耸肩,又说:“你看,我无意要打听你的私事,但是昨天我看到路重庆一直在你家的门口,我们在门口说话的时候,他也一直在暗处……”他看了谌晓玉的脸色,“我想,他对你应该还是旧情未了吧。” 谌晓玉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地说:“一楠哥,我和路重庆的确是还有一些纠葛未了接,但是我觉得这个事情并不会影响到我们的工作,你昨天晚上也说过,路遥那边的资金我们并没有存多大的希望……我们还是应该靠自己去解决资金问题。” 一楠哥,就算我知道你对我的意思,但是我们也是在谈工作,好吗? 邓一楠转过脸,看着窗外,沉思了一会儿,说:“我今天上午去了几家银行,也找了我原来投资界认识的朋友,他们说,都接到了通知,说咱们这个项目风险程度比较高,不宜投资……” “什么?”谌晓玉蓦然一惊,“这什么意思?” 邓一楠这才看着他,微微嘲讽地说:“我原本还没有体会,现在真的是体会到了,路家的势力真的是太大了,如果真的要为难我们,比捏死一个蚂蚁都简单。” 谌晓玉怔怔地瞪着他,似乎尚未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 “怎么?你不相信?”邓一楠见她久未说话,挑了挑眉心,“你不相信我说的是真的?” “不,我相信你说的话,只是我不相信……”她想说,不相信路重庆会干这样事情。 但是,路遥夫妇二人的投资不就是被他阻扰的吗? 他如果不想让这个项目存在,未必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啊。 只是,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而且理由呢? 缺少一个理由啊。 如果说阻挠路遥夫妇投资,是出于路家的保护,那么阻扰邓一楠去募集资金,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路重庆不是不知道这个项目对于自己的重要性,他再无情无义也不会下此狠手,。 晓玉看向邓一楠,他的眉心紧蹙,脸色非常疲惫。 难道是因为对邓一楠的嫉妒? 她想起昨天路重庆气得卡白的脸。 “不相信是路家人干得,是吗?”邓一楠看着她的表情,冷笑了一声,肯定的说,“据我所知,这个消息属实。” 谌晓玉不好再质疑了,只是说,“要不然我问问路遥,看看有什么消息?他们这么针对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很简答啊,应该是路家人要给你警告吧。”邓一楠说,“路重庆和你旧情未了,不符合路家人对他的安排,所以给你警告,让你离他远一点吧。”说完了又淡笑了一下:“你是不是觉得应该有人拿着支票问你要多少钱才能离开他,才是对你的警告?” 谌晓玉摇了摇头。 那是电视剧吗? 事到如今,他还有这种心思开玩笑。 邓一楠叹气,“你不这样想就对了,有钱人可能会这么做,可是有权的人,根本就不需要动用近金钱……” 第47章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事情不是你们家人做的吗?”电话中,顾晓林惊奇问道。 路重庆犹豫了一下,他心里真的有点不太确定了。 是的,他虽然没有让人做过。也不会让人做,但是他得到的消息真的的确如此呀。 “这件事情非比寻常,咱们还得斟酌斟酌。”顿了一顿,他蹙眉轻轻的说。 “好的。”顾晓林在电话那边口气严肃地说,“是要好好斟酌斟酌,虽然现在我不敢百分之百我保证,还是有一些把握的,你还不相信我的侦查能力吗?” “不是哥哥不相信你,而是事关重要,不得小心从事,小心谨慎”路重庆蹙眉。 “我觉得这个事情还是有点蹊跷。你和嫂子谈恋爱也不是一天两天的吧,大家现在都知道你们分手了。而且嫂子做这个项目也做了有大半年了。为什么之前都没有反应,偏偏这个时候却开始阻挠人家做项目了,你不觉得真的有点奇怪吗??” “这才是他们厉害的地方。”路,重庆的眼底流露出一种深深的忧郁,他知道,现在这个现在这个时机做这个事情。不仅能够让晓玉的项目资金链断裂,而且让晓玉对自己完全失去信心。 毕竟现在他提出让路家人远离这个项目的。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顾晓林忧虑地问道。 “哦,我也说不清楚啊,应该怎么办?现在我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重庆惆怅地说。 “重庆我问你一个问题。”顾晓林犹豫了一下。 “问吧,有什么尽管问。” “你现在对嫂子的感情还像以前那么强烈吗?你们不是已经分手了吗?你这样为她付出,她心里知道吗?” “知道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呢?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也没有办法去改变,也许是我这辈子欠她的吧。”路重庆自嘲地说着,深邃的眼睛,久久地注视着窗外。 窗外已是四月底的暮春天气,操场上绿草如茵,夕阳斜照,训练的队伍在道跑步,传来整齐划一的口令声,篮球场上还有人在打篮球传来一阵阵的欢呼和喧闹……这是他熟悉的部队生活,也是他多年所向往和眷恋的,难道现在真的要放弃吗? 第一次路重庆感到非常的忧郁,他甚至不知道应该如何选择。 那天晚上,从晓玉家回来他的心里就起了放弃的念头,这几天这个念头一直在心里蛰伏着,会不经意的在某一个时间里冒出头来。 他甚至为这个念头感到由衷的害怕。 “老顾,你转业之后的感觉如何?”他不由自主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问完自己也是一愣。 “怎么,你想转业了?”顾晓林诧异地问道。 “也就是随便问问吧!”路,重庆的医生说的,心中不免有些虚。 “转业了吧?没有枪林弹雨,也没有危险,日子当然是过得舒坦许多。”顾晓林沉思了一下说,“不过生活中倒是觉得少了很多,说来也真的是贱,我还是挺怀念那个在深山老林里的日子。” “是啊,我也很怀念。但是……”路重庆没说下去,想起了他他在雪域高原所待的三年,想起了在特种部队里艰苦的日子,也想起了军校三年,刻苦训练,永争第一……这火热的军营生活,也铸就了他的坚韧不拔精神。 “欸,你是军校毕业高材生,又是提拔培养的对象,可千万别动了什么不该动的念头啊……你和嫂子的事情,咱们慢慢想办法,总会有办法的。”顾晓林安慰道,笨嘴笨舌的。 “嗯。”路重庆低低地应了一声,“谢谢了,老顾。不过你也小心一点。” “谢什么,咱们兄弟是什么样的感情。还用谢嘛。” * 路重庆接到谌晓玉的电话并不感到吃惊,只是使他吃惊的是,谌晓玉的语气居然非常非常的平静。 平静得让他一颗心提了起来。 “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所发生事情的大概了吧?”谌晓玉轻轻地问道。 “我已经听说了。”路重庆沉声回答。 “你怎么看这件事情?”谌晓玉问道。 “我怎么看不重要,我现在倒是想知道你是怎么看待的?”路重庆问,他的确是非常急于知道,谌晓玉对这件事情的看法。 “我吗?”谌晓玉在电话里轻轻笑了一下,沉默了一会儿,微微叹了一口气,说:“一开始我也认为这个事情和你有关,但是现在,我仔细想了一想应该不是那么简单……” “哦,是吗?你是怎么想的呢?”路重庆的心放回去了。 “我觉得你对我不应该会这样。”谌晓玉说。 路重庆哼了一声,“你倒是挺自信的呀。” 谌晓玉笑道“倒不是我自信,而是这么做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难道我还不了解吗?” 路重庆一听,饶有兴趣笑了“你倒是说说看,我是什么样的人?” 交往了这么长时间他还没有听过晓玉他的评价。 不由得有了几分好奇。 谌晓玉迟疑了一下,“算了,还是不说吧!” “说啊,既然都开了头,干嘛不说下去呀。” “我怕说了会打击你呀!” “得了吧,你给我的打击还少吗?我早就不在乎这一点了。”路重庆苦笑道。 “那我可说了……你呀!就是那种没有好处绝对不会行动的人,用我们的话说叫无利不起早。” “什么?你居然是这样评价我?”路重庆口气不稳,他早就知道,谌晓玉不会对他说甜言蜜语,可是也没想到是这样的评价。 “我说吧,说了会打击你的。”谌晓玉低低地说,仿佛很委屈。 “不是……”路重庆气结,“在你眼里,我有那么……势利吗眼?” 我要是势利眼,我能为你这么呕心沥血。 我能把一颗心都捧给你了,还让你如此嫌弃。 “欸,这不叫势利,这是……”谌晓玉想了一想,在脑子中找不到可以代替的词。 “这是什么?是自私?是贪图利益?无利不起早?我天天五点半就起来跑步出操,锻炼身体,保卫祖国,根本就没想到什么个人利益。”路重庆没好气地说。 第48章 路重庆心里觉得挺奇怪的,他没想到遇到这么大的事情,谌晓玉反而变得十分的从容和淡定。 一点都不计前嫌了。 是不是这个打击对他来说,太大,反而有点不太正常了。 过了一会儿他笑道,“谌晓玉,你来找我,不会是来跟我分析我的性格吧?” 不是影响挺大的吗?怎么就跟没事人一样?还有心情分析他的个性? 难道还真的被打击傻了? 谌想了一下说,“当然不是,你知道我找你是为了什么,可你既然都说了,那我就顺便分析一下吧!” 顺便分析? “那么你就顺便分析出我这么自私自利的性格了?”路重庆哼了哼。 谌晓玉笑了笑没说话,他真的是不是自私自利,自己心里面是很清楚的,可是现在又能说什么呢? “算了,跟你没说的。”路重又不耐烦了。 谌晓玉过了会儿,转入正题,“这个事情还是不说了,我想跟你打听一下,这事情是谁让这么做的?” 重庆见她切入正题,严肃地说,“我不知道。” 谌晓玉顿了一顿,哦了一声。 路重庆赶紧又道,“真说话,我也在调查之中,到底是谁?做出这种愚蠢的事情,害人害己。” “愚蠢?” “当然愚蠢,以为这样就可以达到目的,逼我就范?”路重庆哼了哼“他们不知道,在我眼里,除了国家利益。其他都不如……”他想说不如你重要,可还是没说出口。 “哦,原来你也不知道啊。” “你当我是神仙呢?什么事情都可以未卜先知,跟你一样啊!”路重庆忍不住揶揄。 谌晓玉心虚,轻轻淡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路重庆又说“这事电话里说不清楚,我们还是找时间见面吧!” “见面?”谌晓玉了一愣,心里想,见面不是又要吵架了吧。 路重庆清楚她的犹豫,也默默地笑了,某种程度上他也在担心,见面不会又为了什么会吵架? 但是一天不见她,心里真的就好像在油锅里煎着一样。 路重庆的目光看着窗外渐渐深的暮色,操场边的树林,树叶沐浴着夕阳的光辉,闪闪发光。 他突然觉得心里无比的惆怅,叹了一口气,低低低说“晓玉,你觉得如果我……从部队转业,是不是会好一点?” 谌晓玉一愣,她没想到,重庆居然有这样的想法,沉默好久,才说,“重庆你不要放弃,你自己想要东西,不要为任何人放弃,包括我。” 路重庆听了顿时觉得放下心来。他舒了一口气,又觉得有点难受,说“即使我这样的做了,你不会领情吗?” 谌晓玉心中隐隐疼痛,她轻柔地说“不是我不领情,而是我们彼此都是独立的个体,如果是我让你这样的做出牺牲,我心里一辈子都会觉得不安。” 路重庆听了她的话,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道,“说笑的,怎么可能放弃呢!我是什么人?就凭我也不会那么容易被打到的。” 晓玉也放心的笑了,“那是最好。” 他们俩又说哪些闲话,约好了见面的时间。谌晓挂了电话之后,坐在窗前久久的,陷入了沉思,院子栅栏上蔷薇花正在怒放着,姹紫嫣红,黄昏时分,落日熔金,暮色苍茫,最是惆怅。 …… “什么?还有这样的事情?老杨,你听我说啊,这事情我真的不知道,你想啊,我们怎么可能干这事情呢?您得信任我们啊!您别着急。我来想想办法。”路遥放下手中的电话愣了一会儿才惊醒过来,她拍了拍身边的老李,“唉,别睡了,醒一醒,醒一醒啊!” “吵什么啊,这一大清早的,不知道我凌晨四点钟才睡,刚刚迷糊一会儿,就给你吵醒了。”老李不满的嘟哝着,揉了揉眼睛,瞪着他的老婆。 “别睡了,醒醒吧,出事儿了。” “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就你会咋咋呼呼的。”老李又了一个身?把被子蒙着头,“”别吵我,让我再睡一会儿,昨天修改图纸搞到今天早上,你不是不知道!” “唉……”路遥叹了一口气,唉声叹气道“这图纸还有什么可修改的?都出事儿了,还不知道这项目能不能做下去呢?” 老李这会儿清醒了,瞪着眼睛看他,“”出什么事儿了?你大惊小怪的,天塌下来了吗?” “”我刚刚听老杨说啊,咱们项目的资金链快断了!”有 “有那么严重吗?老李心里一惊,从床上坐了起来,倚靠着床板上,从床头柜上摸了一根烟,放在嘴里,摸索着找打火机。 “”是有那么严重。”路遥说着,拔下他口中香烟不满地说,“别在床头抽烟,被子熏的一股味儿?” ”好了好了,说正事儿吧,你又扯哪去了?老李不满意地瞪着她。 路遥把从老杨那儿听到的消息,又重复了一遍,最后着急地说,老杨怪咱们。说这事儿啊,是咱家人干的事儿,再加上,我们又说不出钱了,人家就更怀疑了,哎,不知道晓玉对咱们是不是也误会了? 老李沉思了一会儿,“晓玉应该不会吧,她心里面有数。不过这事儿,真的是你们家人干的吗?” “我哪儿知道!”路遥赌气地说,“真当我们路家人是花花太岁高衙内啊,竟干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儿,我觉得,应该不是我们家人干的!至少,我和路重庆,路红卫不会干!”她斩钉截铁地说。 “如果不是你们路家人干的,那不就是童家,你还是想办法打听打听清楚吧!现在时间真的很紧,越早解决越好。” 路遥迟疑地看着他,问“你真的很想做这个项目吗?” “当然,要不然,我好到深更半夜,改什么图纸啊!” “那就好,不管怎么样,咱们都得坚持下去,我下午就去找我那叔叔,问问他到底是啥意思!” “哟,你终于大小姐出面了,” “当然了!我要不出面你指望重庆能出面吗?我不信了,虎毒不食子,他还真的把他儿子当什么了。” 第49章 路遥去路家大宅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院子里树木葱茏,光线幽暗,诺大的将军楼里冷冷清清,毫无人气。 路遥心里想难怪,这一个个都不愿意回家,这房间里阴气森森,看着都觉得瘆得慌。 她推门进屋时候,家里只有刘嫂正在厨房里摘菜。 看见她连忙笑道,“哎呦大小姐,是你回来了?正好今儿就在这吃饭。首长今天说要请客。”路遥一边打量着家里,一边看了看手表,“这都下班了,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啊?首长忙,那个……石主任呢?也不在家吗?” 刘嫂听着路遥的话,飞快向门口张望了一眼,然后才说,“主任最近很忙,晚上经常和那个那几个夫人们一起吃饭打牌,不怎么回来吃晚饭。” “那几个夫人?”路遥微微蹙着眉头,问道,“都是些什么人啊?” “唉,还有谁呀?不就是以前经常来的,童家夫人,还有其他几个夫人。” 路遥心里吃了一惊,按照惯例,首长的家属之间必须保持一定的距离,以防有拉帮结派的嫌疑。 路遥从小在机关大院长大,对这一套规则十分熟悉,她脸上不动声色,悠闲地拿了一个小板凳,坐在刘嫂的面前,一边帮刘嫂择菜,一边絮絮地说起家常。 “首长不是不喜欢别人经常到家里来吗?怎么石主任还这么和那些人走得那么近呢?”路遥仿佛不经意地问道。 刘嫂听她这么问,又向门口看了看,压低了声音说,“哎呀,那是以前了。现在啊,童家夫人来得可勤呢,还有那个小姑娘,叫什么姗姗来着。” 路遥哦了一声,嘴角微微撇了一撇,心里有一点鄙夷地想,没想到童姗姗还挺会走家庭路线的,知道路重庆心里有别人还那么起劲。 他们正说着话,就停在院里面传来了传来的汽车引擎的声音,接着又传来了脚步声。 路遥站起身来,向窗外看了看,果然是首长,章主任和几个干部走了进来。 路遥在水池边洗了洗手,笑道,“伯伯回来了,我进去看看。” 刘嫂抓了她的手,又压低了声音说,“大小姐,刚刚我跟你说的话,你可千万别让首长和主任知道了。” 路遥笑了笑,安慰说,“放心,我知道的。” 刘嫂叹了一口气。 路遥进了客厅,首长看见她,微笑地招呼,“路遥回来了,怎么今天有空回来?” 路遥指了指在客厅茶几上放着几个礼品盒,笑道:“我爸爸托人捎了几盒土特产,特意嘱咐我给您送来。” 首长瞥了一眼茶几,笑了一笑,感叹道,“你爸最近不忙吗?倒是很有闲情逸致啊。” 路遥笑了,“他老人家,哪有您忙啊,他一个快退休的人,不就是打打杂。做做顾问嘛。” 首长摇了摇头,“这话不对,不管怎么样,咱们也要站好最后一班岗,把年轻人扶上,送一程。”他转头看看身边的章主任和几个干部,笑道,“你们说我说的对不对?” 那几个干部都笑了起来,纷纷说,首长说哪儿了去?您还年富力强呢!” 首长笑了笑,漫声说道,“老了就是老了。要把位置让给年轻人啊,让贤啊!”他微笑地感叹着,目光在那几个的脸上扫视了一番。 那几个干部面面相觑地互相看了看,都没敢说话,低了头不敢看他。 首长看着几个手下的表情,敲山震虎的目的达到了,也就作罢了,随即笑了笑,招呼路遥等几个人,“今天来了就在家里吃饭,让刘嫂加几个菜,今天一会儿大家都在这儿吃饭了。” 路遥答应了,一边说“我去厨房帮帮刘嫂了。” 首长又不经意地问了一句,“石主任呢?还没回来?” 路遥摇了摇头,说没看见。 首长皱眉,冲着路遥说,“你问问刘嫂,石主任去哪儿了?我都下班了,她这个办公室主任倒是比我还忙。” 路遥去了一趟厨房,叫了刘嫂出来。 刘嫂一见到首长,立刻低垂着脑袋嗫嚅着说,“主任说了,她晚上不回来吃饭。” 首长皱眉,沉默了一会儿没说话,挥了挥守。 刘嫂如大赦一般赶紧溜回厨房,路遥看她额头上都冒汗。 首长手脚回头看了一眼章主任,“你问问石兰,她今天是跟谁出去了,我昨天就告诉过她,今天要请你们过来吃饭。” 章主任诺诺,出门到了院子里,找了个僻静地方打电话,路遥跟了过去,一边假装看风景,一边侧耳听着。 只见章主任捧着电话,小心翼翼的问道,“石主任,首长回家了,想问问您大概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对方显然不太耐烦,章主任听了一会儿,脸色有点难堪,他又唯唯诺诺的说,怎么会呢,您这话说得,我怎么敢呢,首长让我问问问您,那也是对你的关心啊,您忙,您忙,好吧,我这就给出首长回话!” 他话还没说完,对方就挂了电话,章主任脸色铁青,低低地哼了一声“什么玩意儿!” 一抬头正看着路遥笑盈盈地看着他,微微一怔,不过他知道这路家的大小姐一贯和石兰不对付,也就笑了一下,随口道:“大小姐,怎么不在屋里坐着?” 路遥笑了,“章叔叔,你可别这么叫我,什么大小姐不大小姐说的跟资产阶级小姐一样。我可是革命青年哦。” 章先礼笑道,“你还真不是革命青年呢,你都在美国,那美帝国主义国家怎么还是革命青年呢。” “章叔叔,你可别笑话我,我现在可是回到祖国的怀抱,一心想着报效祖国呢。” “我是听说了,你现在你现在是不是正在做一个什么项目?好像还是一个房地产项目?是吗?”章先礼不经意地说。 路遥笑道,“章叔叔,你消息可真灵通啊,你说的一点不错,我是在做一个房地产项目。不过这个项目现在遇到了问题,正想找您请教请教呢?” 第50章 章先礼点着了一根烟,抽了一口,抬眼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说,“你们做房地产项目的事情,我哪儿能懂?我啊,不过是一个当兵的,能好好把首长交办的工作做做好,已经是不错了!你们那些生意上的事情可别问我,我可不懂,千万别说什么请教请教,我可不敢当。” “章叔叔,这事儿我还就得向您请教呢,”路瑶笑着说,“我可是听说啊,咱伯伯对我们这个项目挺关注的,您知道吗?” 章先礼却是又看了她一眼说,“首长那么忙,就是想关心也没精力啊!这段时间各大军区都在忙着军事演习的事情,真的没去关心你小辈这些生意事儿,只要只要你们遵纪守法,按照国家规定去经营,我想,首长还是支持你们的。” 路遥道“真的?” 章先礼掸了掸烟灰,“当然是真的,你们都是首长的晚辈,首长怎么会不关心呢,只是……” 路遥挑了眉,“只是什么?” 章先礼深深看了她一眼,“首长工作太忙,很多时候顾也不上,你们有空也要多多向首长汇报你们的工作,学习和生活,特别是红卫和重庆兄弟两人,他们已经有好一阵子没回家了吧?你有空多劝劝。” 路遥点了点头“好,我劝劝他们。” 想了一想,路遥又道“章叔叔,我那项目上的事情,还要请您多关心关心,我可是听到不好的传言……” 章先礼摇了摇头,“这事啊,你还是要和首长当面汇报。” 路遥面上答应着,心里却想这个章先礼,可真是一只老狐狸呀,说话做事滴水不漏。遇到关键事情就躲的远远的。 章先礼抽完了那个烟,扔掉了了烟头,彬彬有礼的,对路遥说,大小姐,我先进去了,首长还等着我回话呢, 路遥点了点头,说好,又接着说,“章叔叔,您如果方便对咱们这些小辈多担待一点。” 章先礼垂下眼帘,点了点头,说,“放心,大小姐,能帮忙的,或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一定会义不容辞。 说罢他转身进去了。 路遥看着他从容的身影进了客厅,她在院子里面呆了一会儿。 此时,已经是暮色苍茫时分,整个军区大院都笼罩在余晖中,高大的树木茂盛,树叶在哗啦啦作响,除了偶尔有几辆车缓缓的从外墙外驶过,整个大院都是那么寂静。 路遥深叹了一口气,也进了屋。 虽然石兰不在家,在路遥的照顾下,首长几个亲近部下还是吃得十分高兴,首长还拿出了收藏多年的一瓶茅台酒,让他们喝个尽兴。 几个部下诚惶诚恐,唯唯诺诺,恨不得披肝沥胆,尽表忠心。 吃过饭,部下告辞,首长一路含笑送至门口,谆谆教诲。 等人都散了,首长这才瞥了一眼在一边的路遥,闲闲的地问道:“路遥啊,你等着这么久可不单单是为了给我带什么土特产吧。” 路遥看了一眼正在首长身后的章先礼,对方依然低着头在帮着首长整理文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事已至此,路遥下了决心,径直问道,“伯伯,我和老李投了一个房地产项目,最近出了点问题,外面有着一些传闻……”说着她把事情经过简单扼要地说了一遍,最后说,“伯伯,我们都是守法经营,按章办事,没有给咱路家人丢脸,只是现在这样的传闻反而对路家不利……” 首长一直静静听着,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到了最后才微微抬了抬眼皮,“按你这么说,这事情就纯粹是个商业行为,那既然是个商业行为,就按照商业规律办吧……” 路遥听了,知道已经谈不下去,她只好站起来,笑了笑,说“伯伯,我知道了,我们一定按照商业规律办事,不过……”她顿了一顿,撅了噘嘴,嘟哝着,“家里人不帮我也就罢了,这样对我,我心里可是觉得心寒……” 首长听了呵呵一笑,拍了拍她的脑袋,“路遥啊,你可越来越精明了。不知道是不是受你们那个小李的影响。好了,我知道了,这事我让你章叔叔问问看。” 路遥笑道“那我就拜托伯伯了。” 等到路遥走了,首长沉思了一会儿,转眼问了章先礼:“你刚刚说石主任和谁在一起打牌?” 章先礼迟疑了一下道,“是童家夫人。” 首长皱眉,没有作声。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最近那小子怎么样?” 章先礼说,“据机关领导说,重庆最近表现不错,工作勤勤恳恳。他们都夸着呢。” 首长不耐烦地说:“我没问你这个。” 章先礼犹豫一下,张了没张口,却有说什么。 首长乜了他一眼,敲了敲沙发扶手,“说啊!” 章先礼沉默了一会儿,低声劝道,“首长,都这么些年了,您又是何苦呢,俗话说得好,强扭的瓜不甜……” 首长哼一声,“逆子。” 章先礼垂下眼帘,不再说话。 …… 路遥一回去就向老李说了今天的事情,道:“看来应该不是我伯伯指使的,这些人是打着我们家人的旗号干的,真不是东西。” 老李叹了一口气,笑着说,“虽然不是你伯伯指使的,可是能打着你们路家人旗号干事情的,还能有谁啊。” “你是说石兰?”路遥大吃一惊。“不会吧,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护士,能有这么大能耐?我看啊,她连什么叫银行贷款都不懂。” 老李沉思了一会儿,说“她是可以什么都不懂,只要背后有人懂就行了。” “背后有人?她除了和那些官太太走得近,还能有谁?” 老李摇了摇头,“你们官场太太的事情我搞不清楚。” 路遥说,“我才什么不是官太太。我如今就是一个家庭主妇,全职太太罢了。让人小瞧着呢。” 老李知道太生气了,只好哄她,“哎呦,谁敢小瞧你,我的老婆大人,我还指望着你个找你那宝贝弟弟去打听事情呢。” 路遥楞了一楞:“重庆?” 第51章 “是啊,重庆。”老李淡笑着说。 “他不是不管了吗?” “不管?他怎么可能不管?你没有弄错吗?”老李笑道。 “哎……”路遥又晕了,“不是路重庆说了,让我们不要投资,不要利用路家的关系,这不都是他说的吗?现在你又让我去找他,我不是被他说啊。” “他不管?是他的项目他坐视不管吗?” “是他的项目?”路遥奇怪的问。 “哎呦,我的老婆大人,你能不能稍微动动脑子呢?”老李急道,“以他和谌晓玉的关系,不就是他的项目吗?这还反应不过来。” 路遥…… “”对了,这个事儿,你还得路重庆好好打听打听,得搞清楚事情的关键点到底在哪?” “这事情我不是打听过了吗?”路遥更加纳闷。 “你打听出来了吗?到底是谁干的?”老李问道。 “我……”路遥语塞,她想了一想,才犹豫不决地问道:“那……你看,到底是谁干的吗?” “这还用说嘛,说来说去,还算你们家的人和童家的人联手干的。”老李沉思了一会儿说:“你真的赶紧和重庆通个气,好让他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路遥看了看老李骤然严肃的脸,点了点头,那拿出手机拨通了路重庆的电话。 **** 街心花园的长椅上,路重庆靠在椅背上默默地抽着烟,他蹙眉听着路遥在电话里喋喋不休地说着昨天晚上去回路家大院的情形,又听她把石兰鄙视了一番。 路重庆一直沉默地听着,时不时哦了一声,算作答应了,他似乎并不十分的在意与着急。 “重庆,你到底有没有听我在说话呀。”路遥着急着说 “嗯,听着呢,你说吧,路重庆无奈说着。 “得,说的我都已经说完了,也没什么好说的,这事儿还得你决定。”她顿一顿又说“我觉得吧,你还是和晓玉好好商量商量吧,毕竟你们俩才是事情的关键啊。还有,你可千万,别和晓玉闹脾气了,她也不容易啊,你得体谅人家姑娘,哪个姑娘不想好好的人谈恋爱,哪个姑娘愿意,男方家庭的父母对自己白眼相加了,对吧,你得体谅人。” “好了好了,大姐,你就别操心了,我自己知道,啊!” “你说你们天天闹腾,我们能不操心吗?都快被你们操碎了心。”路遥感叹,又说“对了,我昨天,听章叔叔叔叔那口气,好像也有松动的可能性,他还说让你们有空多回家多跟老爷子沟通沟通思想。你可自己把握好机会了。” “好了,我知道了,大姐我这会正忙着呢,你就让我先忙一会儿吧!啊。” 谌晓玉在一旁听着路,重庆和陆瑶说话的语气。好像是一个大哥哥哄着小妹妹忍不住笑了,感叹道“路遥可真是个好心人呐!” 路重庆摇了摇头,“的确是个好心人可是就是太天真了。” 谌晓玉笑道,“他是有天真资格啊!”说着垂下了眼帘,慢慢的说“从小父母宠着,长大了老公捧着手 心里,可能最大的烦恼你就是恋爱上的烦恼吧!这样的姑娘怎么可能不天真呢。” 路重庆瞥了她一眼,抿了抿嘴角,温和地笑着,“何必要羡慕别人呢!我相信你小时候叔叔阿姨也是宠着吧,长大了又有像我这样优秀的男人捧在手心里,不只是我还有像邓一楠那样的优秀男人帮着你,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他可真能够自己夸自己啊! 谌晓玉看着他那自我感觉良好的表情,有点儿哭笑不得。 不过他如此自然而直白的提起了邓一楠,确实让晓玉没想到的。 谌晓玉转过脸,正对上路重庆目光清澄的眼睛。 “你……”谌晓玉张了张口,不知道该如何说。 “怎么了?”路重庆弯了弯唇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的笑容,中午的阳光下,他的脸庞,十分的清俊。 “没什么。”谌晓玉摇了摇头,转过脸,那些想说的话却没有说出口。 “是在惊奇我对邓一楠的态度吗?”过了一会儿,路重庆想了一想,说道:“这几天我是想过了,虽然我并不喜欢他,但是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一个优秀的人才,这种优秀不仅仅是表现在他的学术上,更表现在他的职业素养上……”他又笑了一笑,眼睛里浮现出一种耐人寻味的的笑意,轻轻说:“这短短的的几天时间里,我听说他已经约谈了能够找到的所有的银行以及基金公司。” 谌晓玉挑了挑眉毛,有点吃惊,邓一楠点确是说过要她放心,自己会去想办法,可她也没想到,他居然那么有效率。 而且也没有想到,这个消息居然是路重庆告诉她的。 “是在惊讶我是怎么知道的吗?”路重庆懒洋洋地斜躺在公园的长椅上,眼里却是戏谑的笑意。 “我不惊讶,这还有你路重庆不知道的事情吗?”谌晓玉揶揄地说。 “对,关于你的事情,我都是想方设法也要知道,不仅要知道,而且还要全盘掌握。”路重庆的笑得非常张扬。 “好吧,”谌晓玉不去理他,她当然知道在路重庆的那英俊倜傥的外表之下,是狠厉与果断。 “我是没有想到他居然那么卖力地为你做事,这让我心里很不舒服,但是又不得不佩服,好,我路重庆喜欢这样的对手,否则,我胜之不武。” “谁是你的对手?人家一楠哥只是敬业工作而已,根本就不是为了我做事情,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让别人为我如此。”她想起了邓一楠说过“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我只不过是再做生意而已。” 于是又说:“何况邓一楠也是公司的股东之一。” “是吗?”路重庆挑了眉心看了看她,眯着眼睛沉思了一会儿,“那你怎么没给我股份?” 谌晓玉:“……” 那股份不是自己给的,是为了筹集资金卖出去的。 “算了,我也不要了,反正你的也都是我的。”路重庆仿佛宽宏大度地说。 谌晓玉“……” 第52章 “怎么?我说得不对吗?”路重庆说,斜眼看着她。 谌晓玉惊讶于他的厚颜无耻,愣愣看着他,说不出去话来。 我这从八岁开始就立下的发财致富的宏伟志愿,从小学开始就着手进行的财富计划,从上中学就付之行动的投资,你居然说我的都是你的? 有你这么巧取横夺的吗? “怎么?你舍不得啊?你想一下啊,我说的有没有道理,以后我们结婚了,你的不都是我的了嘛?而我的都是给我们的孩子的,这个逻辑你怎么能看不明白呢?”路重庆好整以暇地翘着二郎腿,看着她,一副理所当然地表情。 “切,结婚就是你的了?不知道法律上还有婚前财产这一说法?”谌晓玉嗤之以鼻。 “婚前财产?”路重庆蹙眉。 “当然啊,国家的法律就是为了防止你这样的人。”谌晓玉嘟哝着,“法盲。” 其实那个时代中,大家的财富有限,除了富豪级别的人,没有想到要进行婚前财产公证。 路重庆当然也没有这样的概念。 不过说到结婚,谌晓玉没有那么抗拒,倒是让他心里很舒服,不禁又说,“反正我的都是你的,你的就归你吧,我也不和你一般见识了……” 谌晓玉白了他一眼,想起今天和他见面的目的,时间都给他胡扯八道地扯没了,可正经事情一点也没说,于是提醒道,“路重庆,你一会儿是不是要回部队,都这个时间了,我们还是商量商量那些有能用的事情吧?” 路重庆挑眉,说:“什么是有用的事情?难道我们现在谈的不都是有用的事情?” 谌晓玉:“……” 这也算有用的事情吗 ? 结婚之后,你的是我的,我的是你的,又不是分割婚前财产,闲扯这些有什么用处? 谌晓玉又提醒他说:“刚刚路遥姐是不是打听出了什么?我们该怎么办呢?” 资金事情迫在眉睫,他却像是一个没事一般。 不过他也真的是没事人罢了。 “我那大姐啊,她能打听出什么来,不过是回了路家大宅一趟,见了我的爹。”路重庆微微不屑,“她以为只要去拜托祈求一下就能够说服我爹了,又说不是我爹的意思,哼,如果不是得到了我爹的默许,谁敢这么干。” 顿了一顿,路重庆又说:“干预银行贷款这些事情,不比处理我们部队内部的事情,这是手伸向了地方上,如果不是我爹的意思,你说哪个地方父母官会这么做么?” 谌晓玉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如果不是动用了权利,谁又会针对他们这个不知名的小公司呢。 这样的话,他们的处境就更难了,想起她在这个项目上的投入,谌晓玉忍不住有点心灰意冷了。 除了那些古董和邮票,她是把所有的现金都投入到了这个项目上,而且还有老杨父子的同投入,邓一楠的投入……现在因为自己的感情问题就牵连了这些人,她几乎不敢想要如何与他们交代。 “灰心了?”看着谌晓玉垂头丧气,泫然欲泣的表情,目光严肃了下来。 “有点,不过,再想想办法吧。”谌晓玉很快收敛了她脸上的脆弱,“天无绝人之路。总是有别的办法的。” “是的。”路重庆说。 这才是他熟悉的谌晓玉。 “你目前还缺多少资金?我说短期的?”他又问。 谌晓玉报了一个数。她算过的,从现在到开盘,紧紧巴巴地过,应该是这个数目,熬到了能销售就可以了,那时候没有拿销售许可证没有硬性规定,但是最少要有卖点。 要不然一片光秃秃的荒山野岭,卖给谁呢 “哦。”路重庆皱眉沉思了一会儿,说:“你回去把账号发给我。” “?……” 谌晓玉蹙眉不解地看着他。 “你这个数,我当然不能全部拿出来,不过可以给你一部分资金,解决你的燃眉之急。” “你怎么会……”谌晓玉问道,她想问你怎么有那么多钱的? “放心,我得自己来源都是干净的。”路重庆似笑非笑,“你忘记了我跟你一样的,都是从中学开始就做生意了。” “你不会是把你的那些宝贝卖了吧?”谌晓玉瞪着眼睛吃惊地说。 那些古董宝贝现在的价值并不高,越往后价值成十倍百倍,千倍的疯涨,这就是她自己再困难也没有想到拍卖那些古董的念头,都是为了赚钱,不能做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情。 “我没卖但是找了个朋友抵押了。”路重庆淡淡地说,仿佛这些都是理所当然。 谌晓玉语塞,有一种热流涌入眼眶,她哽咽了“路重庆,你实在不必要为了我……” “什么叫为了你?”路重庆乜着眼睛看着她,“我刚刚已经说了你的就是我的,你和我之间还还分什么彼此?” “路重庆……”谌晓玉心里非常难受,这样欠他的,要如何去还? “我不能要你的钱。”她说。 “怕还不起吗?放心我没有说让你现在就还啊!这一辈子长着呢,你想啥时候还都行,或是到时候我们结婚之后,不都是你的吗?只是我现在把自己的私房钱先交了公……”他眨了眨眼睛,“到时你得记得这笔账。” 谌晓玉“……” 结婚?谁知道他们何时才能结婚?谁知道他们还能不能结婚? 她觉得压力太大,不免头痛万分。 “那我也有那些古董宝贝,也应该拿出来……” “别介,你不是说过吗?那是你给自己攒的嫁妆,我可不想你把嫁妆给抵押了。” 路重庆看着她那纠结万分的样子,实在是不忍心,耐下心来劝道“晓玉,你别想太多了,不管怎样这些事情都是因我而起,如果不是因为我,你的生活也不至于如此,你大可不必这么操心费神。”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你就这样想这些都是我们路家欠你的。你就当我是在还债好了。” “重庆,这些明明都不是你的错,你这又是何苦呢?”谌晓玉说。 “爱上你却没有给你带来顺心如意,就是我的错。”鲁,重庆难得严肃地说。 好啦好啦,你明天记得把账号发给我,其他的都不要想,把你的项目做好了,等房子一开始卖,一切都没问题了。” 第53章 爱上你,却没有给你带来顺心如意!就是我的错。 路重庆的这几句话让谌晓玉热泪盈眶,心口仿佛堵一团湿棉花,郁结得难受。 爱一个人并不是错,她从来没有责怪过路重庆给她带来的那些磨难与挫折,尽管在刚刚开始的时候她只能够回避着这份爱情。 “重庆,”她轻轻地说,“你真的不用这样想,你知道我并不是一个被动人。” “但是你也没有主动过呀。”路重庆又笑道。“这难道不都是我的过错吗?” “可是那明明都是项目上的事情与你无关呀!” “怎么可能无关呢。”路重庆低低感叹道 虽然不是我的错,可是一切都是因为我而起。 如果说感情的事情没有对错,可是凌驾于别人的人生之上的做法应该就不是一个见得了光的事情。 他知道他的父亲又会对她说什么?一切都要以家族的利益为重。 或许他父亲那一辈的人觉得只有利益高于一切,但是不要用他的感情作为筹码。 那样是就没有谈判的余地的。 可是,他又能怎么样呢? 路重庆静静地看着树上的树叶吧深邃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种深深的难过,茫然和孤独。 是的,出生这样家庭,拥有在别人眼中看来无上的权力和便捷的人生通道,是令人羡慕的。但是那种刻骨髓孤独,却是没有人所能够体会,他一直,都非常非常的孤独,只有在和谌晓玉的爱情中,才能够得到治愈。 过了一会儿,他的脸上又重新露出散漫和无所谓的表情,就好像说着一桩闲事,“哎呀,不就是钱吗?你至于吗?钱是王八蛋少了还能再赚,你现在等着急用,我又没地方花,就先给你用着呗!” 谌晓玉轻轻地点了点头,“那既然这样,好吧,我也就不客气了,明天就把账号发给你,这样的话的确能够解决我的燃眉之急。利息方面就暂时按照同期的银行贷款利率计算,只要能到能够坚持到开盘就行了。” 她脸上的脆弱和忧郁一扫而光,被一种精明与干练,眼角眉梢都散发着一种坚韧不拔的光辉。 重庆看着她,心中想到果然是不一样的女孩,注定着自己要承受不一样的磨砺。 他在心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没办法,只有自己妥协吧。 不知道是谁说过爱就是包容和妥协,是最彻底的包容一起最彻底的妥协。 中午的阳光温暖而又灿烂,街心花园内种植的不知名的花朵,正在悄然地开放,散发出清甜的香气,树荫遮住了长影长椅上方的那片天空,如同筛子一般了阳光的点点光影,谌晓玉清秀的面庞,在阳光的光影下显得生机勃勃。 路重庆的心怦然而动,他的目光贪婪地抚摸着谌晓玉的每一寸肌肤,从额头到脖颈,最后落在了她樱花一般粉嫩的嘴唇上。 他忍不住揽过她说肩膀,将自己的脸庞紧紧的贴在她柔嫩脸庞上,芬芳馥郁的想起萦绕在鼻端,他闭上眼睛摩挲着她的讥肌肤,用自己的下颌蹭着她的下巴,感受到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他转过脸吻住她的嘴唇,先温存入水,接着便越来越用力,他的舌尖撬开了她的口腔,辗转吮吸着她的芬芳,一小口一小口的吞噬着她的呼吸。 他揽着她腰肢上的手臂越来越紧,越来越用力,几乎要把她揉碎在自己的身体里,一只手的手指在她的脊背处肆意流连,谌晓玉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身体酥软得坐不住了。 “对不起,晓玉。”他喃喃地说,一把将她抱在自己的腿上。 隔着裤子,谌晓玉已经都能感受到他胯下的火热,脸刷地羞红了。 “别……”她呢喃着,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他的吻吞了下去,接着他的手指从她的背后伸进了衣服里,向上灵巧地勾开了她的内衣扣子, 微凉的触感让谌晓玉打了一个机灵,低低地轻吟了一声,他的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的眼,捕获着她最细微的表情,慢慢地加重了手掌的力度。 她的丰盈在他的手掌中蓬勃地绽开,甜腻柔软地充盈跳脱而出。 “不……”谌晓玉的脸红得如同熟透了的番茄,眼睛里水波粼粼,满是娇羞。 路重庆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要蹦出口中,全身的血液猛然涌向身体的一处,头皮发麻,几乎要失控。 “重庆……”仿佛是看到了路重庆眼睛里那种温热而残酷的表情所吓住了,谌晓玉用力地推了推他的手臂,“重庆,别这样。” 路重庆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咬了咬牙,毅然决然地从她的衣服中抽出了手,颓然靠子在椅背上,额头上涔涔地冒着汗,长长地喘了一口气。 “对不起……”过了一会儿,他才低低地说,手指温柔地帮她捋了捋耳边的发丝。 “好久不见你了,实在是太想……”路重庆低低地说。脸上又是一抹坏坏的痞笑。 谌晓玉咬着嘴唇没说什么,自己又何尝不是想他。 那些羞于企口的梦中,紧紧抱着自己的人,全都是他滚烫的身体。 “唉,什么时候才能天天抱着你啊……”路重庆低低地感叹着,双手垫在后脑勺后,仰面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又说:“还是我们结婚吧,这样你可以随军……我天天下了班就能回宿舍,天天就能抱着你,那滋味,欸……” 随军? 谌晓玉发愣,在她的字典里,从来没有过当随军家属这样有“附属”含义的词汇。 她不禁蹙了蹙眉。 “我逗你的……”路重庆睁开眼睛,斜睨着着她,“欸,我也就只能这么想想而已……你不会让我想也不能想吧……” 他的语气里有着说不出的可怜巴巴和祈求意味。 谌晓玉心中一酸,眼圈又不争气地红了,默默地把脸靠着了他的胸口上,轻轻闭上了眼睛。 现在,就让他们珍惜这一刻的相处吧,一切都是那么不容易。 路重庆温柔滴揽着她的肩膀,轻轻地喟叹着。 第54章 路红卫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得到他弟弟的消息觉得心里有点不安,他这个弟弟,如果隔一段时间不闹出点儿动静来,就不是他那个弟弟了。 不过最近这段时间他还真的没有去关心过重庆的所作所为。 路红卫现在非常的忙,在他这个位置上有着不是一般的压力,说起来他是被安排下派挂职锻炼,给他继续发展上升的平台,但是如果弄不好的话,这就是雪藏和闲置。 尽管重庆总是为自己打抱不平,但是路红卫自己,很多事情已经看得很淡,心态早就磨平了,不过是功名利禄,如果不把它当回事,别人又能怎样呢? 他知道父亲现在对他已经全然放弃,更多的是把期望值寄托在他的弟弟身上。 路重庆的履历是光彩夺目的,三年边防哨卡的基层工作,全国最好的军事大学毕业,特种部队的立功受勋,军事机关政治上的打磨,这样的履历当然是响当当的。 所以不要说是他们的父亲,即使,是路红卫心底里,也把希望寄托在,他弟弟的身上。 可是最近路红卫听说这个弟弟居然心思有点动摇,当杨畅告诉他重庆居然动了转业的念头,他几乎是大吃一惊,恨不得立刻把这个臭小子叫到面前来,劈头盖脸地狠狠训一顿。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的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电话里路红卫狠狠地训着,“你的感情生活我不便不干预,我也从来没劝过你放弃过你的爱情,但是我一开始就提醒过你,你的这份爱情是需要经过九九八十一难的,你如果要坚持那就要必须坚持下去的勇气。可是现在好了,杨畅说她你居然想转业?你告诉我,你是不是鬼迷心窍?难道这么些年你的道路都白走了吗?” 路重庆哥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啊,我不过也就这么一想啊!,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啊,又没有落实到行动上你紧张什么呀?”路重庆觉得委屈。 “想一想而已?哼!”红卫哼了一声,随即又说,“你没有听说过要狠抓斗资批休一闪念这个话吗?我告诉你,你连这个一闪念,想一想。都不能有。” “知道了,哥!”重庆乖巧说,“我不就是最近心里憋的慌,有点不顺吗?” “又怎么了?”路红卫冷哼道。 “主要是手头有点紧。”路重庆哼哼唧唧笑着说。 “手头紧?你的钱都花哪儿去了” “哥,我不在谈女朋友吗?谈女朋友都得花钱呢。”路重庆嬉皮笑脸地说。 “为女朋友花钱呀?”路红卫冷哼,“听说你为女朋友花钱花得有点大呀。好像一下子花了百来万呢。” 这个路遥大嘴巴!重庆在心里咒道,不把这些事情告诉我哥哥,别人会当你是哑巴呀 “你花那么多钱,手头当然紧了。”路红卫冷冷地说。 “那也不是着急吗?”罗童庆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路遥那个大小姐不都是已经跟你汇报过了吗?咱们的伟光正的爹断了别人的资金链,我不我不帮着人家解决人家的燃眉之急,又能怎么办呢?谁叫都是咱们路家人造的孽。” “别扯上其他的路家人。”路红卫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那都是你造的孽。” “好吧,好吧我也认了,谁叫那是我女朋友呢?” “你那女朋友,就要花那么多钱吗?” “是的,最近他的资金有点紧,项目刚刚开始,还没到销售的时候,不过,一旦,能够销售,就会有大量的资金回笼,我对他是有信心的。” “有信心就好了。你自己注意,不要叫别人抓住了把柄。” “我知道,所有的资金方面的事情,我都是安排人去办理,没给你添麻烦。”路重庆知道他哥哥担心的是什么,他这个哥哥绝对是个小心谨慎,万无一失的人。 在这一点上,重庆自叹不如。 他也有过后悔与反省,如果不是那么频繁地和晓玉见面,是不是就不会挑站了那些他人。 “你少来。我可不管你钱的事,我问问你为什么想转业了?”路红卫换回他所关心的主题。 “还不就是因为钱吗?”路重庆说“两件事都是一件事而已。” “怎么了?在部队待着嫌钱少了?”路红卫问道。 “倒不是我觉得在部队嫌赚钱少,而是觉得很拘束,很多事情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当然钱也是一个方面,我挣钱也不是为了我自己,这你也知道的。”路重庆斟字酌句地说着。 “你既然选择了这个职业,那你就应该承受着,当初当兵的时候你就应该想想清楚。”路红卫严肃的说,“你不要忘记当初选择时候的初心……那个时候,怎么劝你都不肯,就像着了魔一样要到西藏去当兵,现在后悔了,太晚了吧?” “怎么可能后悔呢?我既然选择军人这个职业,就会想到必须做出必要的牺牲,包括金钱,包括爱情,包括生命……”路重庆说。 “你能够这么想就好了……所以,不要起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路红卫说道, “也不是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只是偶尔想一想。”路重庆叹了一口气,“人嘛,总有脆弱的时候,对吧?哥,你不也一样吗?”他试探地问,这么些年他哥哥就是没有爱过的人吗?如果有,那怎么连他这个弟弟都不知道。 “我不像你呀。我是孤家寡人,没有那么多牵绊,你的牵绊太多了,弱点就多了,别人就看到你暴露出的软肋,所以不要怪别人,要怪只能怪你自己……” “哥,你就没软肋……”路重庆问道。 路红卫不理他,一口回绝道,有位我不会告诉你的……我像你那么笨。” 路重庆…… “对了,最近我可能要有个机会回司令部……” 路重一听非常的高兴立马就来了精神,“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时候会你就知道了,在此之前,你好好的收敛一些,别给我惹是生非。” 第55章 路红卫在电话里有严肃地说:“重庆,你我都知道,现在正是咱们家的非常时期非常时期,有些事情一定要慎之又慎,你说你拿出那么一大笔钱给了谌晓玉,会有什么样的影响?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 “知道后果又怎么样?现在这样的情况,我能做什么?”路重庆沉默了一会儿,又迷惑地问:“可是,哥,我的确没想明白的你为什么知道了这件事情?” 这件事情只有他和小玉两个人知道,而且所有的资金往来都是通过公司的账户进行的,别人怎么可能知道?路红卫又怎么可能知道呢? 难道他们真的被盯上了吗?路红卫躺了一口气说,“你就别管了这么多了,,反正我有可靠的消息来源。只是提醒你,既然我能知道那肯定也有别人知道,你的行为举止一定要慎之又慎。”陆红卫,想了一想又说道。,“这么些年你一直是一个军人怎么手上有这么一大笔一笔财富的……” 重庆急道,“哥,别人不知道我钱是怎么来的,你还不知道吗?你弟弟我可是从十几岁就开始经商了,这么些年有这点钱也不算什么啊!”他停了一停又说“我说了你又要生气了我也会想如果这些年我不是当兵的,而是纯粹做生意。现在不定都成了亿万富翁了。” “胡扯八道!”路红卫厉声说道,“”我看你真是皮痒了,是吧?这些年我不在你身边,天天都瞅着你教育着你,你就没一点点自觉性了,是吗?钱,钱,钱你还真的掉进了钱眼里了?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你吃的,用的,哪一样不是国家的,需要你花钱了吗?” 顿了一顿,又说:“我看你啊,受别人的影响太多了,现在就想着赚钱的事情,这样下去其实是危险的……” “现在全民皆商,谁不想着如何去赚钱……”路重庆失笑道。 “是的,我知道现在的风气如此,但是,人总要精神支柱,总不能成天想着赚钱,这肯定是不适合的。你现在的想法是很危险的……”路红卫严肃地说。 “哥,说了你别生气的,我只是这么一说而已。并不会有什么行动,至少现在不会……”路重庆知道他哥哥心里想的是什么,心里忍不住嘀咕,“这么年轻就这么思想就那么僵化,看来这些赚钱的想法还真的不能和他提,他就是给一个老干部……” 这样想着,心里却是悚然而惊,什时候起,他对哥哥也有了不同意意见,难道真的是像路红卫所说的掉进了钱眼里了。 路重庆不由得蹙眉沉思。 路红卫见路重庆默然不语,也只能点到为止,不好再说什么了。 毕竟那是他弟弟的钱,他爱做什么就做什么,站在路重庆的立场上,女朋友遇到这摊子事情,能不出手吗?更何况事情的起因还是因为自己的家庭。 又叮嘱了一番别的事情,才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他负手而立,凭栏而立,眉眼之间是深深的担忧。 ** 路重庆的思想的变化,路红卫担忧,谌晓玉也不是不担心的。 如果她能够冷静地从局外人的角度去想,路重庆有了这些想法并不奇怪,她从一个更加商业化的社会里重生而来,见多识广的见识过更加冷酷的人际关系,心里就更加珍惜眼前这个年代的那一点点的温暖。 “你的眼里难道只有赚钱?只有生意上的事情吗?”静下心来,她的耳边经常会响起路重庆的在愤怒时候的那句质问。 那一句质问,如同一道皮鞭抽打着她的心灵,使得她在每一个静下心来的夜晚不由自主地深思。 重生这二十多年,该有的似乎都有了,哪怕上一世所没有的爱情,也似乎都有了,不管自己与路重庆爱情有什么样的结果,对于谌晓玉来说,都已经足够了。 可是,她自己所迷惑的是,这就是她的人生意义吗? 这就是她所孜孜以求的成功吗? 有了路重庆的资金支持,项目上的资金压力得到了缓解,邓一楠也通过自己在投资圈的关系网和良好的口碑,拉到了贷款,现在至少可以付第一批工程款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再加上老李又调整了所有的图纸和规划,大家取得了一致的意见,分期开发,分期销售,尽可能得的加快了时间节奏,力争早日达到销售的时间。 规划审批完成之后,谌晓玉就开始在市场上寻找销售代理公司。 这是房地产企业的通行做法,老杨却不能够理解,在某一次的会议上,他针对这件事和谌晓玉起了分歧。 “晓玉,我们招聘一个卖房子的员工才要花多少钱?现在你要找个销售代理公司要花多少钱?销售额的百分之五啊,这都是多大的金额啊?你想过没有?”老杨说:“晓玉,你是不是以为咱们不缺钱了?可以随便花了了吗?” 谌晓玉苦笑,不缺钱?就是因为太缺钱了,所以才要想办法去赶紧赚钱,哪怕多花点成本也是愿意的,更何况,这些都是房地产公司最通行的做法,自己只不过提早使用了而已。 “老杨,有一句话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说过,就是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情,我们这几个人中间,都不是专业做房地产销售的,能把这个房子卖好吗?”谌晓玉耐心解释道。 “不就是买个房子嘛,有那么困难吗现在?谁像我们还要找个专业的我真的是搞不懂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老杨根本听不进去,认为谌晓玉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就连邓一楠和老李也觉得不太能够理解。 虽然他们在美国都见识过专业的房地产销售公司,可是那是美国,是不一样的环境现在他们这样的一个项目,如此操作是不是有点了小题大做了。 于是邓一楠笑着对小玉说“晓玉,我觉得杨经理说得并不是没有道理,我们现在这个阶段,资金很紧张。还是好钢要用在刀刃上。 第56章 晓玉听罢,笑道,“一楠哥,怎么你也这么说呢?我现在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把要把好钢用在刀刃上。你们想一想吧,现在咱们最缺的是钱,对吧?才买材料付工程款包括交各种各样的规费哪样不是缺钱,现在动不动材料款会涨价,工程队有点什么事情就要加掐钱,有了钱什么都好办,没有钱咱们寸步难行,你们应该了解和明白这个事情,不用我再说了吧。” 老杨不耐烦道,“这个谁不知道啊,现在这些工程队要加班赶个工期就要跟我伸手要赶工措施费,以前谁敢这么干啊!这世道,大家一切向钱看了。”说着他摇头叹息。 “对啊,既然这样咱们就更得找个专业的销售公司了。你们想想看,如果我们找自己的人卖房子,虽然表面上是省钱了,可是如果卖得不好,耽误了我们的时间,损失不是更严重呢,咱们的现在的资金是怎么来的?都是借来的。既然是借来的,那就需要有利息的。”她转脸看了看邓一楠,“一楠哥,这一点你可比我要专业多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邓一楠此时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了,是的,如果以最快的速度把房子销售出去,取得资金回笼,他们就有了缓解自己压力的时间,不仅能保证了现在的资金周转,而且还能够降低成本,提高利润水平。 他于是点了点头,“对,晓玉说得很对,我居然没有想到。” 老李也同意,“对,我调整图纸的目的就是为了加快开发的速度,而加快发速度的目的是为了加快销售的速度,这是关键。” 老杨见邓一楠和老李都也这么认为,便无话可说了,只是问道 “那现在上哪儿去找这样的一个专业公司呢?” “是啊,这是个难题呀!”其他人也都叹道。 “我倒是有一个人选,不过……”谌晓玉停顿一下,看了看大家的表情,“不过就是担心你们觉得我是有私心,所以我只提出一个建议,最后的定夺由你们来定。” 老杨说“你实话实说吧,不要有那么多的顾虑,我们怎么能认为你有私心呢。” 邓一楠笑道,“你是我们当中投入最多的一个,如果有一点点私心我们也不会计较的。” 是啊,公司最困难的时候,是他拉来的资金,让自己这个专门做投资的人都感到一丝羞惭。 谌晓玉笑了一下,“一楠哥,别人能说我有私心,你却不能因为这个人跟你是亲戚?” “我的亲戚?”邓一楠诧异。 “是的。我要说的这个人就是你的小姑邓红梅。” “我小姑?她什么时候做过房地产销售啊?” 红梅姑姑在家里面做全职太太多年了,生活的主要目的就是孩子。 “红梅姑姑虽然没做过房地产销售,但是她那几年在南方一直和这个行业有很多的联系,我前几天回家,听她在和以前的同事打电话聊着这些事情,好像她以前的那些同事在南方的城市,这个方面已经做得非常成熟了。” 谌晓玉笑道,“这种专业的地产销售公司是从南方的城市开始的,我听说他们有一整套的销售策略。”她顿了一顿,“我的意思是请红梅小婶婶帮我们引荐几个公司,我们亲自去考察看看,杨经理也要一起去看看,看看看别人是怎么操盘的。” “这倒也是一个好主意。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一起去看看,才能做决定。”老李赞同。 谌晓玉点了点头,向着邓一楠眨了眨眼睛“一楠哥,去拜访红梅婶婶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邓一楠一怔,看着她,“为什么?你为什么不一起去呢?” 谌晓玉笑了一笑,“你一个人去效果会更好,另外我要回去陪我妈妈,今天是她老人家的生日。” 邓一楠听了这个理由,也无话可说了,散会之后,谌晓玉果然早早就离开了公司。 今天是邵兰茵的生日,回家陪母亲是天经地义,何况她不知道自己已经有多少时间没有回过父母家,看望过两位老人了。 邵兰茵起先还会抱怨,后来见她天天忙成那样,就不再抱怨,反而会反过来安慰她,“你忙就不要跑来跑去的,我和你爸爸身体都好着呢,又没什事情看可做,我无非是天天烧饭做家务,你爸爸就是遛弯,下棋,种花弄草,日子过得别提多自在了。” 谌晓玉笑了笑,没说什么,心底里依然觉得十分的愧疚。 她在路上买了点给父母买了礼物,到家的时候,邵兰茵已经烧好了晚饭,正在摆桌子准备吃饭,见她提着大包小包的进门,又是嗔怪,“让你早点回来,又去逛街了,等着你吃饭呢。” 晓玉笑道:“不是让你们别在家吃饭了,晚上我请客出去吃,给您过生日吗?” 邵兰茵摇了摇头,“谁要出去吃的?外面的饭菜哪里有家里做的好吃,乱花钱干什么。” 谌晓玉说:“不是好不好吃的问题,是给您过生日啊。” 邵兰茵道:“算了,小生日有什么好过的,而且,我们年纪大了,过不过生日都要老,还是不过的好。” 谌晓玉听着她的话,看着邵兰茵花白的头发,心里酸了一下,搂着她妈妈的肩膀,默然不语。 过了一会儿,邵兰茵拍了拍她的肩膀,“去洗手吃饭,菜都凉了。” 谌晓玉这才擦了擦眼角,长长舒了一口气,去洗手了。 “妈,我给您买的衣服,您看看穿着合不合适?不合适我给您换去。” 邵兰茵说:“你买的我喜欢,不过我们年纪大了,用不着那么多衣服,穿都穿不完了……” 谌晓玉听了心里又难过了,擦干了手上的水,说,“老妈,可别怎么说,什么老不老的,您还年轻着呢。” 邵兰茵看了她一眼,“老了就是老了没什么可忌讳的,只是你啊……我要说了你又不爱听了,什么时候终身大事解决了,我们就能够放心了。” 第57章 谌晓玉低了头,没有说话,任何年代,都有催婚的妈妈,这好像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了。 她不是不能理解作为年岁渐长的母亲,可是她又能怎么说呢?和路重庆那一段关系,也不知道有没有结果,和父母说了,不是白白让他们操心吗? 她转身去了厨房,端菜出来,岔开话题,问道:“哎,爸爸呢,怎么还不回来?” “他下楼拿报纸去了,说不定又是站边上看人家下棋,看上瘾,不知道吃饭的时间了……” “那我去叫他啊……”谌晓玉想躲开这个话题。 邵兰茵却摆了摆手,“不用去叫,饿了自然会回来,你叫他他也不听,舍不得上楼呢,非得等人家一盘棋下完了才会回来……” “哦。”谌晓玉把菜又端回了厨房,“那就再等等吧。” “是啊,再等等,我们先说说话。”邵兰茵又试探地问道,“邓一楠那个孩子最近是不是和你在一起做事情啊?其实那个孩子挺好的,我看这么些年对你也是挺照顾的,你们就不能发展发展吗?” 谌晓玉摇了摇头,“妈妈……一楠哥是好朋友,好同事……” “好朋友,好同事不是正好能发展成为男朋友嘛,不是你妈妈催着你,你也真的不小了……”说完了叹气,“以前吧,你忙这个忙那个,心思总不在谈恋爱上,我和你爸爸都觉得你不像个女孩子,也不关心穿衣打扮的,你爸爸总是说我小时候管你太严了,不许你穿这个。,不许你穿那个,更不给让你描眉画眼的,现在好了,你就像个男孩子,成天就知道赚钱啊,做项目啊,一会儿倒腾这个,一会儿倒腾那个……” “妈,我就是那个爱倒腾的个性啊,现在那么忙,你看我都多久没回来看你了……” 邵兰茵见她总是回避着话题,也不好说下去了,只是摇头叹息着。 谌晓玉见她脸上隐有忧色,心中也有点不太好受,连忙换了个话题,“妈妈,最近天气好,春暖花开的,你和爸爸在家没事,我给你们报个名,出去旅游吧。你们想上哪儿去,出国玩玩?” 邵兰茵只摇头,“哎呦,我可不去。” 谌晓玉奇怪,“为什么啊,你和爸爸又没出国看过,正好见见世面,现在老年人出国旅游的多了去了。又不是很贵……” 邵兰茵说:“我知道现在老年人出国旅游的人多,可是看你爸爸厂里的同事,去了什么星马泰,回来就显摆啊,逢人就说,我看她晒得跟个黑鬼一样……我才不要去呢……” 谌晓玉笑了起来,“哦……去东南亚国家气候炎热,没做好防晒当然是这样了,你要是不想去星马泰,就给你们报名去欧洲吧,那就不用晒得黑鬼了……” “去去欧洲?”邵兰茵瞪着眼睛。 “是啊。” “那得多贵啊,你不是正是要花钱的时候嘛。” “我是要花钱,可是也不是缺这点小钱,你和老爸还趁着现在能跑得动,赶紧抓紧时间出去跑跑看看,要是以后的话,想出去可能都跑不动了……” “要花那么多钱,我可不去,我就在家里,也挺好的,一辈子不出国又怎么了呢……” “哎呦,女儿让你去就去吧……”谌文彬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 谌晓玉一见爸爸回来了,赶紧去厨房热了菜,热了汤端了出来,谌文彬一边洗手一边说:“咱们俩个老头老太,要听女儿的话,现在是女儿说了算……” 邵兰茵白了他一眼,“什么女儿说了算,女儿花钱你就不心疼了,你看晓玉最近忙得,脸都瘦尖了,这样瘦下去,看到哪儿找男朋友去。” 谌晓玉赶紧笑道:“现在就流行这样的小脸,妈,你就不懂了……” 谌文彬坐在饭桌的主位上,拿着小碗盛汤递给了晓玉,“这长相都是天生的,哪有什么流行不流行的,你别学人家减肥,把身体搞坏了。” 晓玉谦让了一下,谌文彬却执意让她喝,“你妈妈听说你要回来吃饭,特意去买了鸽子煮汤,说让你补补身体,你就别谦让了……再说喝汤又不会胖的。” 晓玉接过了碗,喝了一口,鸽子汤里邵兰茵又放着了枸杞,红枣等药材,清香可口。 这天底下最疼孩子的,还是父母啊,谌晓玉在心里感慨道,自己忙忙碌碌,看似人生成功,可却少了很多陪伴父母的时间,眼见着他们头发白了,眼睛花了,背影佝偻了,腿脚慢了,一天天的老了。 三个人默默地吃了一会儿饭,各自都有点心事。 谌文彬又说,“我说啊,文光不是开了家旅行社吗,我们就跟着他的旅行社出去跑跑转转,去不去欧洲无所谓,国内的大好河山,咱们也没有看过呢,不如就趁着这个时候多跑跑,以后要是晓玉结婚有了孩子,咱们想出去玩也不一定有空呢,还得带外孙呢。” S邵兰茵嗔怪他:“你就想着出去玩。文光人家不要忙着做生意嘛,跟着他出去,人家有时间吗?” “他也年纪不小了,也该歇歇了,又是一个人,要那么多钱又什么用呢?” “话不能这么说啊,谌文光虽然年纪大了,可是现在的小姑娘不都是喜欢有钱人嘛,我有次还看到他跟一个年轻女的一起走呢,看着跟咱们晓玉年纪差不多大,吓得我也没敢喊他。”邵兰茵摇了摇头。 谌晓玉惊讶,“文光叔叔谈恋爱了啊?那是好事啊。” 邵兰茵不以为然,“好什么啊,那女的跟你差不多年纪,能真心对他吗?你知道现在人家是看重了他的钱,还是看重他的人呢。” 谌文彬却说,“这个还用我们操心呢,文光也不是毛头小伙子,他做那么多年生意了,还看不清人吗?” 邵兰茵哼道:“男人啊,我看不见得呢。” 谌文彬脸色一僵,默默吃饭。 谌晓玉赶紧说:“现在年纪又不是问题,只要他们两个人愿意行了。” 第58章 提起谌文光的婚姻大事,晓玉心里总是有着几丝愧疚的,当年的事情虽然不是导致了谌文光的一直不肯结婚的直接原因,可只要一提起谌文光的婚姻大事,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谌晓玉。 如果不是她,谌文光应该还是会和那女的结婚吧,就算是和家里的兄弟有矛盾,但是日子久了不也就算了,更何况谌文辉后来跟邓红梅的婚事不也是把老太太气得脑溢血了,当年他吃了那点亏,也不算什么了。 这会儿邵兰茵提起了谌文光貌似恋爱了,谌晓玉可不敢再说什么了。 更何况谌文彬说得对,都是那么大年纪了,还怕看不清人吗? 于是她赶紧扯开了话题,又继续追问爸爸妈妈的旅游的事情,一再劝她们出去玩玩。 “爸爸,妈妈,你们就趁着现在出去玩玩,也都辛苦了几十年,好不容易退休了,日子过得舒服了,何不出去转转呢!”她之所以要让他们出去旅游,刚刚也是听了妈妈话,年纪大了,吃不了多少,穿不了多少,不如出去转转,有个好心情。 心情好比什么保健品都能延年益寿。 谌文彬是赞同的,一番以后要给谌晓玉带孩子的劝说终于让邵兰茵心动了,是啊,苦了这么些年,也是该享福的时候了,趁着晓玉如今没结婚,没孩子,自己和谌文彬也乐得暂时自由逍遥吧! 于是她叹了一口气,道“那就听你们的吧!不过别去什么国外了,看看文光那里有什么实惠的。”又瞥了一眼谌晓玉,“你啊,什么时候让我不操心就好了。” 谌晓玉连忙答应了。 …… 第二天下了班,她特意去了趟谌文光的公司。 谌文光这几年业务做得风生水起,餐饮和旅游都是时代的发展方向,虽然竞争激烈,可谌文光凭着多年的积累,精明的生意头脑,再加上谌晓玉得天独厚的“超前”眼光,更是如虎添翼。 谌文光一听是安排哥哥嫂嫂出去旅游,连忙叫了负责旅游业务的经理拿了公司经营的线路来,和谌晓玉一起精挑细选,反复推敲才定了一条又舒服又好玩的线路。 谌晓玉打了电话给谌文彬,确认出行的时间,谌文光又接过电话解释了一番,最后隐约听到谌文彬问起他关于谈恋爱的事情。 谌文光拿着晓玉的手机,一直听着,含含糊糊地应了几句,又瞥了谌晓玉一眼,脸上有几分尴尬,应付了几句连忙把电话挂了。 谌晓玉见状知道是不方便听,也不方便问,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又和她叔叔聊了生意上的事情,正打算告辞,谌文光却叫住了她,“晓玉,晚上一起吃饭吧,我带你见个人。” 谌晓玉微微挑个眉,有点惊讶,却只说了“好”字,没再多问。 晚饭就在谌文光自己饭店用餐,小包间里整洁干净,陈设雅致,服务员不远不近,彬彬有礼,谌文光点了几个时令菜,让服务员上了一瓶红酒,取了两个杯子,放在桌上,自己却点了一根烟,不紧不慢地抽了起来。 谌晓玉也不着急,静静地等他开口。 过了一会儿,谌文光说,“你是不是饿了?要不你先吃一点菜,边吃边等吧!章颖还要等一会儿才能到。” 谌晓玉”摇了摇头,说没事,还是等人齐了开席。 她心里好奇着,这名叫章颖的,看样子就是妈妈口中的年轻女人啊,能让她这个二叔介绍给家里人,看来是认了真。 这几年谌文光也不是没有逢场作戏过,他自己又是做娱乐业的,见惯了风月场合,自然不是什么圣人。 谌文光见她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却是叹了一口气,“好吧,我知道那天在路上遇到你妈妈,你们都知道了李颖,不过事情并不像你们所想象的那样。” “叔叔,其实我们也没怎么想,您找了个伴儿也是应该的。”谌晓玉笑,恋爱自由并不仅限于年轻人。 谌文光摇了摇头,说道“其实李颖只是……”他看这样往下说,只见包间门推开了,谌文光的司机进来,谌总,人接到了。”接着他伸手虚扶着一个年轻靓丽的的小姑娘进来。 谌晓玉打量她一眼,暗自感叹,这年纪也太小了吧?哪儿是跟自己差不多大啊,明明还是个学生吧啊。 果然谌文光向她招了招手,“小颖放学了?饿不饿啊?来,到叔叔来,咱们先吃一点东西。” 这语气也温柔体贴了吧!谌晓玉不禁好奇地又盯着她看了几眼。 小姑娘笔直地走了过来,看着这桌上的饭菜,伸出手抓了盘子里正冒热气的一大块牛排,也不顾烫,就直接放进了嘴里,大口大口的啃着,手上嘴角边都是卤汁,乱七八糟糊了一脸,她一边啃还一边瞪着谌晓玉,嘴里含糊不清地叽里咕噜叫着。 谌文光赶紧抓着她的手,拿着餐桌上的毛巾给她擦手,一边哄道,“慢慢吃,慢慢吃,别着急,没人跟你抢。” 小姑娘摇来摇头,眼睛警惕地看起着她说,又指着谌晓玉,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 谌文光说,“她不会抢你的,都是你的,你慢慢吃,别噎着了。” 等那女孩狼吞虎咽地咽下了嘴里的肉, 谌文光才刀叉将自己盘里的牛排切成了几个小块,拿了筷子喂给她,“再吃几块,就要吃蔬菜了。” 那小姑娘一边了口吃着,一边点头。 谌晓玉在一边看着皱眉,心中狐疑道,怎么这么不对劲呢,这哪儿是女朋友啊,是个女儿也不为过啊,而且还是一个傻女儿。 谌文光没有在意晓玉的目光,他一心一意地照顾着女孩子吃菜喝酸奶,尽是温柔呵护。 等小姑娘吃饱喝足了,才安静下来,谌文光叫了司机进来,说“送章颖回去吧,路上小心一点,让黄嫂晚上不要给她喝牛奶了,她吃了太多的肉不消化了。” 司机答应了,牵着章颖的手,哄着她离开包间,谌文光这才看着晓玉道,“吃惊了吧?” 第59章 谌晓玉点点头,是啊,能不吃惊嘛,这哪儿是什么女朋友啊,这是个女儿还差不多,而女儿,按这个女孩子的个头、身高,再看的表现,还是个有点问题的女儿。 谌文辉低了头,摸又从桌上摸出了一根香烟,叼在嘴角上,打火机点着了,狠狠地一吸了一口,才说:“你吃惊?我当初也是吃惊,真的没想到,我居然还有个这么一个女儿。” 谌晓玉张大了眼睛,脱口而出:“您女儿?” 谌文光瞥了她一眼,“是啊,我女儿啊、如假包换。” 谌晓玉:“你……你……”她口吃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实在是太过意外了。 一边意外着一边又感到无语,这老妈是什么眼神啊,能把这样的女孩子看成是他女朋友。 “二叔,你说的是真话?这个什么……什么……颖的,真的是你的女儿?你怎么可能吗冒出来一个女儿?”谌晓玉又问了一遍。 是啊,连个女人都没有,哪里会冒出来女儿?不要是被敲诈了吧? “章颖。”谌文光徐徐地吐出了一口烟,说:“你还记得我插队的时候的女平朋友叫什么?” 章颖? 立早章?插队时候的女朋友? 谌晓玉蹙眉,那个女朋友?她当然是记忆深刻,那个不是诬陷谌文辉偷看她洗澡的女朋友吗? 她回忆了下,蹙眉说道:“对了,我记起来了,是姓章,立早章。”这个是她的女儿吗? 是她和谌文光生的女儿? 谌晓玉此时有满腹的问号,却一个字也没有问出口。 事关别人的隐私,文光又是长辈,她实在是不开口问,而且即使不问,现在她也能猜到七、八分了。 谌文光没有看她,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地说:“晓玉啊,这么些年,其实我都是一个人,不谈恋爱,也不肯结婚,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因为什么?”难道不是为了心里依然爱着那姓章的,忘不了她吧?谌晓玉觉得谌文光倒不是一个痴情到那个地步的人。 只是世间的事情,难说得很,谁知道谌文光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谌文光嘴角牵动了一下,“我不结婚,不肯谈恋爱,并不是我有多么爱章丽华。我也没那么痴情。章丽华和我本来是一个知青点的,那时候大家都纷纷回城了,只有我们两个人还在那里等待着命运的安排,你爷爷是个胆小怕事,穷酸迂腐的性格,只要自己不麻烦,他是不会管我们是不是受苦受罪,不管我们的前途的,他不仅对我如此,对你爸爸,对文辉也一样。当年,你爸爸和你妈妈结婚,他没给过他们一份钱,也没为儿女们操过一天心。” 谌晓玉不做声,她的心里当然是知道爷爷的个性的,邵兰茵天天嘀嘀咕咕的,早就数落个遍,只是她不能说,特别是不能当着谌文光的面说。 那是他爸爸,哪儿有人当面说别人爸爸的呢。 只能静静地听着。 谌文光看了她一眼,兀自说下去,“我们在知青点没粮票,没钱,又没人管,别人走后门的走后门,上学的上学,当兵的当兵,实在不行的,还能家里给办理个病退回城,待业个一年半载的,进街道工厂。可是我们两个人呢,啥都没有……丽华家庭出身不好,妈妈又是个小老婆,死得早,爸爸根本跟没有一样,所以她也可怜,我们两个同病相怜,就谈起了恋爱……”他低了头,说:“丽华这个人,其实并不坏,就是心思特别多,而且也特别爱计较。她跟我回家,看到家里谌文辉在家里待业,占了一个房间,就心里不服气,成天叨叨着说我们家偏心……我也知道姆妈偏心文辉,可是当妈的,谁不偏心最小的那个,那天我被她叨叨烦了就冲她,你要说嫁个我,就得接受我们家这样,要不然你就受着……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我怎么也没想到她能想出这么一个主意,去诬陷文辉,这么做的目的就要把文辉赶走。后来我们又吵过几次,她哭着说她都是为了我,要和我早点结婚,可是出了那样的事情,又怎么可能在结婚……我闹着就和她分手了。没想到,她那时候是怀了孩子的……唉。” 谌文光垂下了脑袋,深深地叹息着,他的头发已经基本上全白了,眼角眉梢都有着刀刻一般的皱纹。 看来这些年,他在感情上并不好受,一个女人偷偷生了自己的孩子,而他并不知道,这种震撼力,怕是狗血小说中才有吧。 谌晓玉在心底里叹息着,问道:“那后来她就没结婚吗?” 谌文光摇了摇头,说:“她很快就结婚了,后来生下了女儿,长到到了四、五岁的时候得了脑膜炎,就成这个样子,那男人对她也不好,很快就和她离婚了,她一个人拖着个傻女儿,也没有来找我。” “那……”谌晓玉想问,那现在为什么又和你联系上了呢? 她没问出口,觉得这样问,也是有点太冷血了。 谌文光继续说:“直到今年,章丽华才找到我,她说她查处了癌症,自己也没钱了,章颖这样也不能自己养活自己,她是走投无路才找到我。又怕我怀疑那不是我的女儿,特意让我们去做了亲子鉴定。其实,即使不鉴定我也知道,那是我的女儿,你看小颖的眼睛,脸型,额头,跟我们谌家人长得一模一样,她那双眼睛跟你都有几分相似,这肯定是我们家的人。” 谌晓玉默默地点了点头,心里唏嘘不止,她真的没想到,多年之前的那段恩怨居然有了个这样的结局,更没有想到,章丽华,那个看着心机深重的女孩子,居然是这样悲苦的命运。 “晓玉,这段时间我这一直在想着,我当年那样做,是不是太不负责任了,老天是在惩罚我啊,让我的女儿变成了现在这种样子……”谌文光眼圈通红,神情无限凄苦。 第60章 包间里静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够听见。 谌晓玉久久沉默着。 这样的故事,让她的确无法回答。 她自己是清清楚楚记得关于章丽华的事情,记得自己是如何起到关键的作用。 至今如鲠在喉。 那个时候自己心里面只想着不要让奶奶受委屈,不要让小叔叔受伤害,不要让谌家人受到不必要的干扰。 那个女人是她自作孽罢了。 至于章丽华与谌文光之间的爱情,谌文光自己那时候不在意,谌家更是没人在意, 甚至都没有去想过,那个时候,这个女人的肚子已经怀着谌文光的孩子,是一个同样有着谌家血脉的生命。 如果那一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谌文光没有和文辉争执,或者即使发生了,吵吵闹闹便过去了,没有人去追究,没有人去对质,没有人非要争斗个水落石出,一清二白,那么事情的结局,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也或许谌文光还是不会和章丽华结婚,或许因为这个孩子的原因,谌文光妥协和她结婚了,但是不管怎么样,这个孩子应该不会因为疾病变成了傻子。 命运之手,总是让人无所适从,谌晓玉心底里涌起一种说不出的悲哀。 当初她是多么骄傲,以为自己重生,拥有了别人不具备的异能,可以改变别人的命运。 是啊,章丽华不进他们谌家的门,奶奶就不会被她欺负,就不会那么早的离世,当时的自己就是这么想的吧! 可是呢?奶奶没有被章丽华他们欺负,却因为她最疼爱的小儿子的婚事而病重,那么当年的真的有资格替天行道吗? 谌文光坐在那里没动筷子,只是一根接着一根抽烟,小小的包间内烟雾缭绕,几乎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谌晓玉沉默了一会儿,问,“二叔,过去的事情已经去过了,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呢?” “能怎么办?”谌文光无奈地道。 “那孩子就你一个人管了吗?” 谌文光说,“她妈妈最近在化疗,没有时间管她,我把她接过来,找了一个保姆天天照顾她。又给他妈妈找了一个护工在医院照顾她……不管怎么说他有是我女儿的母亲,而且这么些年也不去了,孩子吃了不少苦,这最后的时候我还是让他减少一点痛苦,能够好好的享受最后的时光。” 最后的时光? “章阿姨……她是什么……” “肺癌晚期了。”谌文光摇了摇头,“我都不敢去医院看她,整个人都变形了。”谌文光说着眼睛里有晶莹的水光。 “那二叔,你希望我来做什么?” 谌晓玉想了会,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什么需要你做的。如果有可能的话你爸你妈如果问起来你就个说一说吧!我就不和他们解释了。” 谌文光长叹一口气。 …… 谌晓玉那天晚上特意回家,把谌文光的事情告知了她的爸爸妈妈。 谌文彬与邵兰茵大吃一惊之后,又感慨不止。他们也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 感慨了一番之后,邵兰茵又开始借题发挥,教育起了谌晓玉,“ 女人啊,婚姻就是二次投胎,可得睁大眼睛看清楚了。像章丽华这样的,也是惨啊……” 谌文彬皱眉,瞪了她一眼“……说什么呢,还嫌不够乱的。” 邵兰茵叹道,“唉,我只是觉得这女人也是怪可怜的。虽说有些小奸小坏,但是受了这么些年罪……” 谌晓玉忙着给父母准备行李,一直到最后也没说什么。 别人的家事,她又能说什么呢。 谌晓玉这几天一直寡言少语,除了必要的公事,基本上足不出户,邓一楠见她情绪低落,几次问她,也总是说没什么。 邓一楠见如此,以为她是女孩子的情绪问题,便知也问不出所以然来,随他去了。 可是没想到,过了几天,谌晓玉竟然突然生病,发起高烧。 这天夜里她头晕目眩,浑身疼痛,如百虫挠心,唇干舌燥,炽热烧心。 恍惚之间,她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梦里,扑天大火烧红了夜空,屋里浓烟滚滚,呛人耳鼻。 晓玉的身上仿佛压着千斤重担,她辗转疼痛,她低低的呻吟着,嘴里面喃喃的说着什么,但是自己都听不清楚。 朦胧之中,他要看到了,那朵莲花,那多,在火中,盛开的莲花,洁白无瑕。 谌晓玉一觉醒来,已经是天光大亮,浑身衣衫湿透,她傻傻地坐在床上,脑中竭力想回忆起夜里的梦境,只是一片迷糊,记不清楚。 只是隐隐约约,有什么触动了心底。 邓一楠拜托邓红梅的时期很快就有了答复,邓红梅的以前同事做事情很有效率,很快就派人来他们这里考察。 邓一楠和老杨,老陪着销售公司的人在山谷里转悠,老李更是给他了详细的项目解析。 那几个销售策划公司的人很感兴趣,答应了他们回去便出方案策划,并且和老李一起研究项目的销售推进计划。 原本对请销售公司的的事情抱有不同看法的老杨等人,此时终于体会到了专业公司的能力,不由得夸奖谌晓玉很有超强眼光。 “唉,我做工程这么多年,工期都是我们说了算,倒是第一次听说是销售说了算的。” 老杨虽然感叹,但是这样的配方式让他觉得有干劲有目标,一天一天都能到钞票进来的时间。 邓一楠也非常高兴,销售计划的推进就是意味着资金周转的推进,按照销售公司的销售计划,他们很快变可以有资金回笼了。 谌晓玉大病初愈,身体极其虚弱,开这样的会议,她都处于养精蓄锐状态,面对一片的叫好声,她反而冷静,又提出了一个新的想法,就是让老杨按照建筑图纸先建样板区。 这个观点老杨又是第一次听说,他有些将信将疑,信得是,事实证明谌晓玉的理念都是正确的,疑惑的是这次他们又是在抢了一个第一。 要知道,这个城市中能请销售公司的人来卖房子的,他们是第一家,大家都拭目以待看着呢。 第61章 “你说是要建售楼处的样板区?小玉不满你说,我做工程这么多年,还真的没有听说过居然还有样板区这样的说法啊,哎我做工程少说也有二十年了吧,大大小小也见过无数房子,卖房子就是卖房子,那咱把那房子盖出来才能卖啊,只有别人见了咱们的房子好,才会买啊!哪有先建什么样板区,别人先掏钱的道理”月度的销售会议上老杨不理解。 晓撑着疲惫的身躯,办靠在沙发上笑着说,“老杨,你做工程这么多年,估计也没见到过如此轰轰烈烈的房地产市场吧?我敢打包票不出三五年,这个市场还会更火,到时候,竞争也会更大,咱们所能占的优势,就是要先走一步,思想策略比别人领先,要不然,就凭咱们这种既没有政府资源又没有资金优势的企业,如何才能够在市场上,立足呢?就是您说的那别人见了咱们的房子好才会买,不建个样板区别人怎么相信你呢?” “那建个样板区就相信了?就相信以后盖好的房子就跟这样板区一样了?这不是忽悠人吗?”老杨摇了摇头,表示不能够理解。 “那期房不这么卖不行啊。”晓玉叹气,和老人家沟通起来还真的是累呢。 “我知道你心里着急想赶紧把这房子卖出去。可是,这工程大事是百年大计,咱们着急不得呀,你要先卖期房,建样板区,我没办法反对。但是,你想想看,现在工程进度这么紧,撇开正常的工程进度不给弄,你却要另外换个地方,栽树种花,搞绿化,还要搞什么装修,这样不是很耽误时间吗?我是顾不上了。” “杨总,俗话说得好,磨刀不误砍柴工,就是因为要赶紧把房子卖出去,凑到资金,不耽搁您那边的工程款支付,所以我才竭力组张建要这么做的。 “我看啊大家都讨论讨论,慎重考虑考虑杨老杨建议道,看了看在一旁沉默不语的老李和邓一楠,“你们说吧!” 老李沉默了一会儿,道,“在美国我也没叫见过这么干的。不过晓玉的提法倒是很新颖。一楠,你觉得呢?” “我也觉得非常新颖。也不妨试试吧。”邓一楠说。 “我再提个问题啊,”老杨又说,“这房子能卖,这样板买区建好了以后卖给谁呢?咱们花那么多钱,把它建成的富丽堂皇,最后卖不掉,不是成问题了吗?” “怎么会卖不掉呢?咱们这售楼处的房子以及样板区的房子,可是精装修的,到时候别人抢着买还来不及呢!。”晓玉笑了“您老就放心好了,到时候销售公司的人,一定能够把它卖掉的。” “你们既然拿定了主意,那咱就试试吧,。要不然,别搞那么大,咱们先圈一小块地方试试看,你们觉得呢?” 邓一楠和老李都点了点头,“是啊,咱们先试试吧,” 晓玉心有不甘沉默了一下,却没有更好的说服,她低头沉默了一会儿,笑道,“行啊既然,大家都觉得有点不放心,那咱就先试试。” 他们几个很快达成了共识,老李负责做样板区的图纸和装修风格,老杨负责安排施工。 晓玉其实没多少事,就把大量的精力花在了和销售公司的沟通上。 销售公司派来的销售总监是一个很年轻的男人,朝气蓬勃,充满了活力,他在南方呆的时间长,对房地产有自己新见解,第一次到内地来,本以为遇到的阻力会比较大,甲方难以沟通,却没想过能够和小玉谈的如此投机,他也觉得非常的开心,成天晓玉姐的叫着,还说“真没想到,咱们内地还有像您这样的对房地产认识这么清楚,营销手段又那么有方法的人,还有啊您提出的很多建议。还真的值得我们好好的思考和改进的。您简直是走在了咱们营销公司的前面。” 晓玉听他拍马屁,也就笑了笑,没说话。心里想这些不过是后世房地产的最常规的销售手法,自己一个从来没有在房地产公司待过,只是在售楼处看着别人是怎么做的,学着效仿而已。 最近她身体状态不太好,经常会感到疲惫,夜里也睡不踏实,会做噩梦,那梦里扑天的大火,熊熊燃烧的火焰,总是让他有一种胆战心惊的感觉,让她觉得不知道会有什么到来。只是想着赶紧把自己想做的事情做了,这样才会安心了。 路重庆最近很忙,他们的联系本来就很少,谌晓玉偶然听说是路红卫回来了。 路遥都非常高兴,忙得也经常不到项目部来了。这一天,路遥偶尔,和老李到公司来,老李忙着审核样板区的图纸。 路遥就在闲坐,她看着小玉突然惊讶道,“哎呦,晓玉,你的脸色怎么这么不好?最近是怎么了?” 晓玉只是淡淡地笑说,“最近身体不太好会,睡不着觉。” “你年纪轻轻的,怎么会失眠呢?肯定是太劳神了,可抽空去医院去看看呀。” “不是什么大事吧。不过是白天事情多,夜里想得多罢了。” “那你就少操点心。把这些事儿, 都留给他们。我看他们的工程做得有条不紊,挺好的。”路遥觉得挺满意。 “是啊,大家在一起合作,是很让人放心的,特别深入了解,有了默契。现在这是项目的关键时刻,我可不敢松懈。” “这倒也是!”路遥感慨道,又突然神秘兮兮地问道,“对了,听说,你和重庆关系缓和了,是这样吧,那样最好了,你看你们这对金童玉女,多相配呢,我就喜欢!”路遥由衷地说。 晓玉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轻轻的路遥说,“姐姐,谢谢你了。” 路遥不好意思了,“谢什么呀?咱们说不定以后还是一家人呢,我那弟弟呀,真的有人好好调教调教他,有你这样的,我这做姐姐的,也就放心了呢!” 晓玉心头一暖,眼睛里微微湿润着。 第62章 与路重庆相爱至今,谌晓玉从来没有得到过路家人直接的肯定,不管路遥是不是路家的直接亲戚,但她也姓路吧? 谌晓玉想起前世的家庭与婚姻,更是体会到了路重庆给予那份爱情的珍贵。 她久久无言。 路遥看着她的表情,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晓玉啊,虽然大部分像咱们家这样的家庭喜欢讲究个门当户对,但是你也知道,我和你姐夫,也是自由恋爱的。所以,我对着门当户对,却有着不同的理解。你想听听吧?” 晓玉点了点头。 她他很好奇路遥在这样的高干子弟心中门当户对到底是什么样的含义? 路遥说:“其实我是赞成门当户对的婚姻吗?大家都要相互匹配。如果如果双方的家庭差距太大,带来的个人生活习惯呀思想见解呀,都会有很大的不同。那么,在一起生活也是很累的。你说我说的对吧??” 谌晓玉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但是所谓的门当户对,也要看看是在于什么方面?不是家庭地位,不是金钱,而是思想观念,学识见解,简单的说就是世界观,人生观的匹配。就比如你和路重庆,你们俩从外表上是非常的般配,又是同学,这么多年了,彼此都很了解,还有你们俩的性格也非常相像,就是认准了一件事情,绝不善罢甘休。而且你们都很倔强,都是几头牛拉不回来的倔脾气呢……” 谌晓玉笑道“难道你说这就是我们之间的般配?” 路遥也笑了,“反正你们俩啊,就是看着舒服,养眼!” 这么多年以来,晓玉一直很少与别人提起她和重庆之间的感情,就连要好的刘璐璐,她也说得很少,似乎她已经习惯了在这个世界上孤独一个人,把自己那份感情封闭在心里。 也许总是觉得没有结果吧,是那种心底里的悲观,我现在不知道为什麽,他却很想很路遥聊一聊。 “路遥姐,你你说的不错我和重庆是初中同学,不仅是同学,而且还是同桌。我们俩那个时候关系可差了,课桌上画着三八线,谁也不许越过!那时候路重庆就是一个混混,打架闹事,都有他的份儿!我那时候可是好学生,不但成绩经常全年级第一,而且是跳级跳到了他们班,和他成了同桌……”谌晓玉笑着摇了摇头,原本以为上了一中就可以避开他,却没想到,命运依然把他们联系在一起。 所以她现在想啊,这就是他们的命运,不管是前世还是这一辈子。都没有办法躲的过去。 “哟,那看来你们俩是命中注定定要在一起的呀。”路遥笑了,顿一顿,她又说:“重庆小时候非常的调皮,家里人当中只服他哥哥。但是他也是个很孝顺的孩子,非常听妈妈的话,因为他妈妈的身体很不好……”路遥细细地给谌晓玉说路重庆小时候的事情,那个顽皮,聪明,又很敏感的路重庆是谌晓玉从来没有想到过的。 “重庆与他爸爸感情一直很淡,也是因为他爸爸对他妈妈很淡薄,他一直都说,以后一定要像爷爷对奶奶那样,不能像爸爸对妈妈那样……我爷爷和我奶奶是在战争年代中相遇相爱,有次在抗日战争中,我奶奶所在小分队被鬼子围困,非常惨烈,我爷爷得到消息后,单枪匹马去营救,九死一生我奶奶救回来……我奶奶身体不好,我爷爷就一直守在她身边陪她,直到我奶奶去世之后好多年,我爷爷一直是每天都会对着她的照片说话……路重庆一直是我爷爷最喜欢的小孙子,在感情上也最像我爷爷……不像他爸爸。”她垂下了眼帘,摇了摇头叹息着。“他爸爸是个薄情的人,当年路重庆的妈妈生病住院,却传出了他爸爸和石兰……也就是他那个继母的风言风语……我不知道那些传闻是真是假,可是他却从此与他爸爸产生了很大的隔阂,凡是他爸爸要求做的他一定不会听……所以,即使没有你,他也不会与童珊珊好的,更何况他还遇到了你。”路遥笑了一笑,“所以,晓玉,你要相信他,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他一定不会放弃他对你的感情。” 谌晓玉久久说不出话来,因为敏感,路重庆很少会提起他的家庭,虽然她隐约知道,他在家里不算幸福,却总是想,像他那样的家庭又能差到哪里去呢? 再想想自己家里,爸爸妈妈虽然吵吵闹闹,爸爸也似乎或有些女学生在身边莺莺燕燕的,却终究不敢破坏了把握在手心里的幸福家庭,从这个方面说她是幸运的,更是幸福的……。 路遥深深地凝视着她,伸出手握着了谌晓玉的手,“晓玉,我这弟弟的幸福都在你的手了里,我恳请你,不管遇到什么……都该好好珍惜。” 谌晓玉珍重地点了点头,这份感情,不管结局如何,她也会珍惜在心。 时代的潮流滚滚向前,时代在变,人心在变,亲情,爱情在这时代的巨变中,越来越微妙。 房子拿到了销售许可证,可以对外销售了。 开盘那天,销售处内张灯结彩,热闹非凡,销售人员都是俊男靓女,彬彬有礼,对楼盘的特点,优势,项目的卖点了如指掌,如数家珍,,他们还找一个室内乐队,在销售处演奏着高雅的室内乐,新鲜特别,一时间看热闹的人流连忘返。 特别是售楼处边上的样板区吸引了众人的阳眼光,前去参观的人络绎不绝,不少人一边拿着销售图纸,一边对照着样板房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哎,这间房子是这样啊。” “哦,这里是这样,可以放一个柜子,那边也可以跟这一样放一张床……” “以后我们的房子也做这个一模一样的窗帘,这花色,式样真的好看。” “对了,这边的装修是哪一家装修公司装的,我们以后也要找这个装修公司装修……” 第63章 谌晓玉看着售楼处里络绎不绝的人流,看着看着人们眼中那新奇,兴奋,惊讶的神情, 听着他们对着新奇的摆设精美的装修巧妙的空间布局的议论,心中感到了欣慰。 终于这些天没有白熬,这些争取没有白费,这些努力都有了成效。 这就好了! 今天是项目部大喜的日子,老杨也换了西装,打了领带,仪表整齐的出现在售楼处里,一改往日里浑身一身土,一身泥的形象。 谌晓玉差点没认出来他了,立刻上前说笑道,“杨总怎么今天打扮的这么帅气,让我差点儿都没认出来呀。” 老杨呵呵地笑道,“你不是总说要时刻时刻观察用户的反应,倾听用户的意见,所以我今天特意到售楼处来听听大家的意见。有没有值得咱们后期改进的地方。” 谌晓玉点了点头,“那您听到了什么呢?” “有啊,也听到不少呢,比如这大门的开启方向啊,这卫生间里是不是要放洗衣机的下水管道啊,窗户的开关……总之是不少呀,你还别说,这些顾客还挺挑剔的,知道的也挺多的。有些建议和有些要求也是非常合理的。这些我都记下来了后面儿准备跟老李在研究研究呢。”老杨是做技术的对工程质量的要求也是精益求精,,以前做工程的时候都是听领导的,没有多考虑过用户怎么想。现在现在这房子一边销一边建,用户的声音为大,毕竟客户就是上帝吗嘛!” 谌晓玉笑道,“杨总觉得这样做有好处就行了,我也就放心了,要不然我可担心了。毕竟花了这么多钱,总要有点好处呀。” “好处何止这一点呐,我刚才问了一下销售的数据,情况很不错呀,咱们这房子今天已经销了十分之一了。” 邓一楠从收银处过来,一贯清淡斯文的表情竟然起了波澜,眼里抑制不住喜悦的笑意。 “还是咱们的财神爷关心的多呀。这房子卖了十分之一,咱们的钱可有着落了。”老杨兴奋的直咧嘴,他终于不要求人 “是啊。今天只是开盘的第一天,陆陆续续还会更好的。”晓玉笑盈盈地说“根据咱们的销售计划,接下来我们还有不少场营销活动,都是专门针对客户的,给我们带来源源不断的市场效应,大家拭目以待好了!” “晓玉是最开心,从头到尾这些营销的策略都是她制定的。所以啊,我看有今天的成绩,咱们得好好谢谢她了。”老杨笑着说,“晚上要不然咱们就去喝一顿吧,好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 “好啊,就这么说了,我请客。这段时间赶工程,可把我们杨总累坏了。今天晚上得好好陪他喝几杯……”谌晓玉爽快地说。 他们说说笑笑着,谌晓玉突然问道,“哎,今天怎么没见到路遥姐呢?” 今天售楼处开盘,她没有不来的道理呀。 老李笑了一下,有点神秘地说,“她啊,这会儿应该在路上了。” “在路上?难道她没有跟你一块儿走吗?” “是啊,你们夫妇二人什么时候分开过啊,怎么今天大喜的日子反而不一路同行了?她又不开车,怎么过来呢?”老杨问。 老李只是笑,没说话,目光微微瞥了眼谌晓玉。 谌晓玉心头一跳,又转念一想,强行压下去那漂浮的思绪。 …… 路家,周末的阳光从了绿色的纱窗上照耀进来,在柚木地板上晒下点点金光。 书房里的沙发上端坐着几个人表情都非常的凝重。 路重庆漂亮的的桃花眼微微眯着,有些心不在焉。 首长听完了汇报,目光如炬地盯着路重庆,“这些都是你干的事情?你有这么一大笔钱?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路重庆点了点头,满不在乎地说,“是啊,这是我的个人财产,我有权支配啊!” 首长拍了拍沙发的扶手,厉声道,“我问你哪来的这么多钱?你一个当兵的,一个月进津贴才多少?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做生意赚的啊。”路重庆挑了挑妹心,微微嘲讽地说,“你们既然都调查过来,当然知道我的钱是怎么来的,还用问我吗?” “做生意?做生意能赚这么多钱你一个当兵的,怎么做生意?”首长不耐烦,严厉地盯着他。 我从初中开始就做生意,做这么多年能够赚点钱又没什么了不起!再说了,我都是做的合法生意,你看卖邮票,卖古玩,投资股票,投资饭店,又没卖军火,干违纪的事情,又怎么了!我这么些年在部队又不缺吃又不缺喝,当然能够攒下钱来,有这些存款不是很正常的吗?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路重庆更加不屑,“跟您告状的人怎么就没好好做好调查,看看我是从哪一年开始做生意的。” “什么告状?你有些问题,别人还不能香我汇报了?你还有没有组织纪律性了!”首长恨恨地说。 “我有问题?我能有什么问题?我这些钱都来路很正,每一笔能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像别人打着为国家的旗号,背地里不知道干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路重庆哼道。 “重庆,捕风捉影的事情别乱说。”路红卫阻止道。 “什么事情?什么叫做背地里见不得人的勾当?你们知道什么事情在瞒着我。!”首长蹙眉问道。 “没什么事情,重庆只是听到一些传闻。”路红卫说。 “传闻?什么方面的传闻?”首长继续追问道。 “一些空穴来风的猜测。”路红卫平静地说。 首长继续刨根问底“到是哪个方面的?” 过了一会儿,依然没有人回答。 手掌看相他秘书室的那几个人。 那几位随从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 “首长最近我们没有接到什么特殊报告啊。” 首长看了看路程亲的表情。点了点头,“你说说看到底是怎么传闻。 第64章 重庆沉默了一会儿,张了张嘴唇,看了看路红卫的表情,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怎么?连你也不敢说了?你不是一向都是胆子挺大的嘛。”首长冷冷的哼着,“说不出来就不要往其他方面扯,有事儿说事儿,实事求是嘛。” 就是因为实事求是,所以我才不说。他们早就写了报告,你变了,经过层层传递,总能传到您老人家手上。你就等着看报告吧。” “报告?什么报告?”首长,又看着秘书们,你们最近接到什么重要的报告没及时报给我吗?” 章先礼连忙说:“首长,所有的报告我都过目不给您送过去,应该不会有遗漏的地方。” “那就好,你们记着要有报告要及时报给我,不过,路重庆,你还是说清楚一点,省得下面人不知道是哪份重要的报告会给遗漏了!” ”是啊,是啊重庆还是给我们提个醒!”章先礼连忙说。 “那我就给您提个醒儿吧。是有关干部子弟利用部队的资源,倒卖一些走私物资,从中渔利的情况。” 章先礼和首长大吃一惊,互相看了一眼,这可不是小事,如果真的有此事,是要上军事法庭的。 章先礼赶紧说:“重庆,这些都是真的?那我们为什么没有接到报告?”他转脸看了看手下,“你们赶紧去查,看看是谁压了这份报告,现在就去调查。” “是!”几个机要参谋秘书立刻站起来,行了一个军礼之后出门。 首长静静的思考了一下说,“先礼,你也先回去吧。” 章先礼也随即站起身来,行了军礼,“是!”又说:“首长,那我先去办公室看看!” 说着他们要出门,刚走到门口首长又把他叫了回来。 “记着这件事情要小心这个字千万不要走露风声。” “是我知道了,您放心吧。”章先礼说着就出门。 等到他们的脚步声消失在大门外,首长犀利的目光看着这弟兄两个,“说吧,你们听到的谁!” 路重庆撇了撇嘴唇,微微嘲讽的笑了一下:“哥,你说吧,我不想提!反正这事儿在基层部队已经传遍了,说了也没啥大不了的。” 路红卫思考了一会儿,平静地说,“项豫那拨人。” “项豫?”首长大吃一惊。 那个年少有为,前途光明的项豫?他怎么也不敢相信。 “怎么可能呢?” “怎么不可能,除了他碰到了后勤部的资源!”路重庆冷冷的说。 “他怎么可能干出这种自毁前途的事情?”首长非常痛心。 这个他非常看好的青年军事指挥军官,上次的军演各军区的各位领导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如今这个优秀的小伙子变成了这样,怎么能不让他感到痛心呢! 何况……项豫,还是童家的亲戚。这不是打乱他所有的步骤吗? 首长痛心疾首地拍了拍扶手,“真没想到,真的没想到……他怎么会干这种事情,简直是太没脑子了!” “他怎么就不会干出这种事情,他那个人居功自傲,狂妄自大,上次的军演之后,大家都觉得他前途无量,他以为自己一定会平步青云,但是他的群众基础太差了,没有立即提拔,就受不了吧!何况他那个跋扈的个性,又仗着童家的关系,能把谁放在眼里……走到走一步绝不是偶然吧。”路重庆分析道。 “话是这么说!”首长依旧很痛心,“可惜了,这个好苗子啊!” “这种没有头脑的人,有什么好可惜的,不过是一介武夫而已。”路重庆冷冷地说! 首长闭目沉思了一会儿,突然睁开眼睛,盯着路重庆问道:“你为什么对项豫的事情这么关心?你是不是觉得他出事你很高兴?” “我没有什么可高兴的,项豫也好,童家也罢,都与我没有任何关系,而且以后也不会有任何关系!” 路重庆斩钉截铁地说。 首长深看了他半天,挥了挥手,叹了一口气! “首长,我觉得现在这个时候我们还是不要过多的参与进去,毕竟章叔叔那边还没有调查结果,等结果出来了再说吧!”路红卫说。 “等结果出来了再想对策就晚了。”首长蹙眉说,又问,“你去找刘嫂问问她石兰去哪儿了?” 路红卫点了点头出门,一会儿又进来,低声说:“说是去童家打牌了!” 首长狠狠地拍了一下沙发。“这个女人瞎掺和个什么!” 路重庆与路红卫互相对视了一眼,都站起身来,“首长,我们下午还有一点事情,先回去了。” 首长也不看他们,摆了摆手,“走吧,走吧!你们都走吧,以后你们的事情也不用跟我说了,我也管不了你们,特别是重庆,你想找谁就找谁吧,我也不管你,你自己觉得对得起这个家庭,不会给家庭惹麻烦就行了。” 他说完就继续闭上眼睛,不看他们,深深地陷入了沉思。 路红卫与路重庆出了家门,站在了院子里,路边的不知名的野花散发着香气,青草郁郁葱葱,清香怡人。 路红卫问道,“这事儿你是怎么查到的?” 路重庆挑了眉心,“什么事情我查到?” “还有什么,不就是项豫的事情。”路红卫笑道,“你可别说这事情与你无关。” “本来就是与我无关,我根本没参与此事。”路重庆一脸无辜 “少来。你能隐瞒得了我!” “我哪儿敢瞒你呢,哥,这事又不是我能查到的,我一个小小的参谋能有什么权利,只不过我人缘好,朋友多,消息灵通罢了。” “是啊!你消息灵通,都是一些对别人不利的消息,”路红卫哼了哼。“你啊……真的心眼多!” “哥,你说我的心眼多,我可是无辜的,你说这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与项豫都没说过几句话,没有半点交情。更别说因为我才让项豫如此……” 路红卫笑了笑,慢慢说道,“这样以来,你大可以放心了。” 第65章 “我想知道你什么时候开始觉察到项豫的问题的?”路红卫问道。他感到很惊讶,自己的弟弟居然会利用这样的手段。 “哥,我不是故意要针对项豫的,你也可别我得那么老奸巨猾,从某种意义上说,我是很佩服他的,如果论指挥技战术方面的水平他绝对不在你我之下,但是他私心太重,这就犯了兵家大忌,你想想一个军人,随时要冒着生死考验,奉献生命的军人,如果把自己的利益看得那么终重要,你觉得他能有多大的出息?这要战场上还不早就成叛徒,逃兵?”路重庆淡淡的笑了一下,表情十分平静。 路红卫看了看她,不再说什么。 他们两个人并排走着,迎面遇上熟悉的同事,笑笑点头打着招呼。 一路上,高大的梧桐树影笼罩在他的绿色军装上,更加显得英俊不凡。 大礼堂附近,迎面遇上了童姗姗和葛珏,挽着手臂从葡萄架后面说说笑笑地走了过来 葛珏眼尖,一眼看到这兄弟俩儿,笑着打了招呼“红卫哥,你们怎么也在这儿啊?” 路重庆想避开已经来不及了。只好站住了,双手插在了裤兜里,礼貌和漫不经心地笑了一笑,点点头。 “今天来看首长!”路红卫说道。 “哦,这倒是难得。”葛珏说着眨了眨眼睛。 路红卫淡淡地笑了一下。 “的确是很难得,那天我还听说了你们都太没忙了,很久没有回家了!”童姗姗说道,又看了一眼路重庆,“红卫哥哥在驻地,难得回来一次也就罢了,可是重庆哥哥,你的工作就在本地呀,为什么你也难得回来呢?” 路重庆瞥了她一眼,微微讥讽地说,“是啊,我的工作很忙的,总是有人给我找事嘛!不过这些事情你又是听谁说的呢?是不是听石兰说的? ” 珊珊的脸微微红了一下,她这才想起知道路家兄弟与这继母之间的关系,暗自懊恼说漏了嘴,只好含含糊糊地说:“哎呦我也就是是听别人说的呗,而且也说过的哦。”, “哦,首长都跟你们说什么来着?”路重庆饶有兴趣地问道。 童珊珊更加含含糊糊地说,“也就是说你们不经常回来看他,心里想着你们呗。” 路重庆又笑了笑,“谢谢你们这么关心啊,可是不管怎么样,这是我的家事吧,珊珊,你管得是不是也有点了。” 童姗姗的脸上红一阵儿,白一阵儿,半天才哼哼唧唧地说道,“重庆哥哥,你这么说有意思吗?我们不管怎么样,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吧,我不过是看着路伯伯年纪大了,你们也不在身边,希望你们能够经常看望他老人家,这有什么不对吗?”她睁大了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路重庆,又看看了路红卫,可怜巴巴地说,“红卫哥哥,我说得不对吗?” “姗姗,你说得没错,谢谢你的关心。”路红卫安慰她道,又暗暗瞪了一眼路重庆,“你怎么跟姗姗说话的,人家是关心你,别一副什么都不爽的样子,吃了火药了!” “是啊,重庆,现在怎么脾气这么大,难得见到你一次就这态度啊!下次可别想我们理睬你了!”葛珏哼了哼,又白了路重庆一眼,拉着童姗姗的手臂,“姗姗,咱们走吧,别理他,他就跟更年期一样。” 一边说一边就要拉着童姗姗离开。 却不料童姗姗挣脱她的手臂,站住了,直视着路重庆说眼睛,严肃的说,“我知道你对我有成见,总以为是我破坏了你谌晓玉之间的好事,你看不上我,可是重庆哥哥,我要说的是你有你的感情,我有我的感情,我并没有强迫你接受我的感情啊!而且我也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何必用这种态度来对我呢?难道说你对谌晓玉感情是感情,那我对你的感情就不是感情了吗?我们同样都是人,为什么不能平等的对待我?难道就是因为我喜欢你,而你不喜欢我,你就有权利对我这样的态度吗?”她说着说着眼圈红了,两只明亮的眼睛中含蓄满了泪水。 路重庆看着她,目光深邃冷静,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他静默了一会儿,才非常平静地说,“童姗姗,我很感激你能够对我这样……” 他的话没说完,童姗姗却打断了他,“别说什么感激,我不需要你的怜悯,既然内心里那么讨厌我,又何必装模作样,假惺惺呢!” “装模作样?假惺惺?”路重庆挑起眉毛,微微惊讶的说,“是啊,我倒是想问问,到底是谁在装模作样,假惺惺?”他的脸色微沉,目光越来越冷峻,“姗姗,我刚刚到话没有说完,我是说我很感激你的这份感情,但是我并不能接受,我不能接受的原因不是因为有了谌晓玉,更不是因为你的家庭,我不能接受的原因是因为你。” “因为我?”童姗姗脸色苍白。 葛珏在一旁看了看他们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十分尴尬,连忙给路红卫使了一个颜眼色,“红卫哥哥,要不然我们到一边去吧,给他们两个好好谈谈。”这场面太尴尬了! “不用。” 路红卫还没开口,童姗姗就截住她,“葛姐姐,你和红卫哥哥就在这里,给我当一个证人,证明一下重庆哥哥今天说的话。” 葛珏暗暗地白了她一眼,这小妞简直是今天豁出去了,一点都不给自己留下任何余地,当着外人的面被自己心爱的男人拒绝,这得多伤自尊啊! “姗姗,当什么证人啊,我和红卫哥哥又能够证明什么,而且这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我们外人瞎掺和什么啊!” 路红卫蹙眉,的,想起项豫那件事,心里忍不住涌上一丝恻隐之情,暗暗地瞪了路重庆一眼,警告他不要太过分,要给女孩子留一点情面,不管童家如何,项豫如何,童姗姗总是无辜的。 第66章 路重庆看了他哥哥一眼,又深深地看了看童姗姗脸上的表情,抿了抿薄唇,淡淡地说:“姗姗,我今天还有别事情,这你说的这些,我们另外找一个时间再谈。” 童姗姗却不依不饶地瞪着他,咬着嘴唇,道,“怎么?重庆哥哥,你怕了?不敢说了?我都不怕,你有什么可怕的,不就是说了伤我自尊吗?有什么了不起,既然今天我能当着葛姐姐和红卫哥哥的面,把话挑开了说,那我就不怕你会伤我自尊了,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路重庆:…… 面对童姗姗的咄咄逼人,他真的有点头痛,想起童家那些事情,特别是当项豫的事情如果暴露出之后,童家所面临的那些状况,以及对童姗姗的伤害,他的确觉得于心不忍。 于是他又说,“姗姗,我今天真的有很着急的事情,这个问题我们就不要讨论了,过一两天,我们再慢慢聊。”他一边说一边又看了葛珏一眼。 葛珏心领神会,拉着童姗姗,“姗姗,我们走吧,以后再说了,反正今天也谈不出个结果来,何必着急一时呢,大家都冷静下来,说不定效果更好,你和重庆,也认识了十几年了,他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吗,走了,走了,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了……”说着,她连拖带拽地把童姗姗拉着走了。 路重庆和红卫站在原地没动弹,看着童姗姗一边走一边肩膀在抽搐着,估计是哭了。 路红卫叹了一口气,看了路重庆一眼,说了一声,“重庆,过了啊。姗姗不管怎么说都是从小长大的朋友,人家说得对,你不能因为人家喜欢你,你不喜欢人家,就对她这个态度。” 路重庆双眼微眯,不动声色地说:“哥,有些事情你不知道。” 路红卫火了,“我不知道?不知道又怎么样了?不就是你和谌晓玉那些事情吗?至于嘛。” 路重庆摇了摇头,“哥哥,你看着姗姗年纪小,看上去很天真,可是也个有手段的人,你不知道她做的那些事情,放出的那些流言蜚语……我刚刚说得是真话,我不是因为谌晓玉不接受她,而上她那样的个性,我就不会接受她。” 貌似天真可爱的外表下,一肚子的心机,这样的女孩子,都让人害怕,这样的女孩子,怎么是他路重庆所喜欢的人吗? 他宁可是童姗姗恨他,讨厌他,骂他,也不喜欢她那种貌似貌似无辜又可怜的惺惺作态。 路红卫叹了一口气,“算了,你就看在你们小时候的情分上,不要和她计较了,反正受到伤害的总是她,女孩子嘛,在爱情方面,耍一点小手段,一点小心机,也无伤大雅,你一个大男人,实在没有必要这么小心眼。” 说着,又问:“你说要有事情忙?要上哪儿去?” 路重庆看了看手表,“我在等路遥呢,这位大姐怎么到现在也不来,说好了在大院碰面的。” 路红卫摇头:“想不通路遥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跟你在一起混着。” 路重庆看着他的身后,失笑,“哥,你如果胆敢当着她的面说她年纪大了……我就……佩服你。” “得了,她本来就是年纪大了嘛,还不承认啊,结了婚这么长时间了,还疯疯癫癫的不稳重,教唆着你瞎起哄,我说你给晓玉的项目投钱,也有她的一份吧?真的是瞎胡闹呢……” 话还没说完,他的肩膀上就被人狠狠地拍了一记,“红卫,你在说谁年纪大,说谁不稳重说谁挑唆?说谁瞎胡闹?” 路红卫回头一看,果然是狞笑着很不稳重的路遥大姐。 “啊,你说啊,我这么招你惹你了了?你就这么不待见我?在背后说我那么多坏话?你说你够意思吗?亏了你小时候我妈那么心疼你,带着你玩,你现在就这样对我?” 路红卫一边躲开了她的魔掌,一边拱手,“好了,好了,大姐,是我错了还不行吗?我年纪大了,我不稳重,我瞎起哄,好了吧?” 路重庆掩着嘴,在一边笑得很不厚道。 路红卫这温吞水,不起波澜的性格,非得遇上了风风火火的路遥才能治得了他。 路遥白了他一眼,转身看着路重庆,“你都忙完了?那我们去啊?” 路重庆点了点头,做了个你头前带路的姿势。 路遥果然手指上甩着车鈅匙,哼着小曲,转身摇摇晃晃地走着。 路重庆跟上她,想了一下,又回头叫他哥哥,“你没事就跟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看什么啊?” “看看我的钱都投到哪里去了啊,”路重庆哼笑道,“你们不都是说我瞎起哄,跟着瞎胡闹吗?现在就跟我去看看,真的怎么样了?说真话,我还真的没去实地看过呢,倒是想亲眼见识见识,那鬼不生蛋的地方,能给你们折腾成什么样子。” “什么叫鬼不生蛋的地方?那就是青山绿水,世外桃源。给你一个宁静的家。”路遥说着售楼部的广告词,进了驾驶室。 路重庆坐在她身边的副驾驶位置上,一脸嫌弃地看着她:“你开?” 就她那技术,两个能开战斗机的人坐她的车,不是太委屈了嘛。 “当然是我开啊,要不然换你啊?你不是没去过吗?认得路吗?” “算了,你就让她开车吧,她刚刚拿了驾照,心里痒痒。”路红卫在后排说道,好整以暇。 “你还特意考了驾照?”路重庆啧啧感叹,“想不到扎根祖国的决心还挺大的啊。” “是的,决心很大。”路遥一边说一边点火发动车子。 但是车子纹丝不动。 “哎这车怎么不动啊?”踩了几脚油门,路遥就叫唤了。 “手刹没松,它怎么动啊?”路重庆冷冷地说。 路遥一看,自己的手还在紧紧地捏着手刹上面。 她闹了个大红脸,嘟哝着:“都是你这个小屁孩,害我紧张。” 路重庆“呵”了一声,“大姐,还是换我来开吧,你就在边上指路吧,要是你这速度这水平,等我们开到那里,活动都结束了,还参观个什么啊。” 第67章 下午,售楼处的人群依然络绎不绝,熙熙攘攘。 谌晓玉和邓一楠,老杨,老李几个人找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中喝茶闲聊,一边商量着接下来的任务。 老杨说:“这房子卖得好,最高兴的是咱们销售公司还有咱们的财神爷,最愁苦的就是我了。” 老李乜着眼睛看着他笑道,“此话怎讲?难道房子卖得好,你倒不高兴了,这态度可不对啊。” 老杨摇了摇头,喝了一口茶,朝着谌晓玉坐的那个方向使了个眼色,“诺,你看这房子卖得火了,这丫头肯定又在打下一期房子的主意,我敢打赌她又要催下期什么时候开盘了。” 谌晓玉听了,回首便笑道:“老杨真有预见性,他一准的知道我要说什么……” “我这儿救数老杨和小邓最了解你了。”老李笑着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蹙了蹙眉,有点心不在焉地瞄着大门口,自言自语道:“这位大小姐,别是开错了吧……” 谌晓玉抬起眼帘,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继续喝茶。 邓一楠一直坐在阳光的阴影中静静地喝着杯子的新龙井,此时却看了看谌晓玉的表情,低问道:“怎么?等人?” 谌晓玉摇了摇头,笑道,“老李在等路遥姐吧,说好了要过来的……” 邓一楠点了点头,又沉默下来。 谌晓玉侧了脸,看着他,微微蹙眉。 中午吃饭的时候,邓一楠避开他们,接了一个电话,接完电话回来,面色有点难看,谌晓玉以为是有什么不太好的消息,问过他,是不是那批贷款有问题,邓一楠摇了摇头,只淡淡地说了一句“不是公事。” 见他的面色苍白,谌晓玉张了张口想继续问几句,却见他一直埋头吃饭,似乎旁边同事们的谈笑都与他无关。 谌晓玉也就没再问了。 她最近在对待邓一楠的态度上,很是犹豫,如果疏远一点吧,明明工作关系联系非常紧密,彼此之间非常默契,谈判中一个眼神就能够明白对方所要表达的意思,配合起来天衣无缝。 但是一旦接近了,双方都能感到那种让人尴尬的距离。 这会儿看着他蹙眉陷入沉思之中,总有什么地方让人觉得不太对劲。 谌晓玉隐隐觉得担心,挪了挪沙发,微微靠近了他,扯了几句工作上的闲话,邓一楠拿着一本房产类的广告杂志遮了半张脸,有一搭无一搭地随口答应着。 “一楠哥,您看照这样的进度卖房子,咱们最多三个月就可以把这一期的成本收回了,到时候二期的资金应该就不成问题了,你看我说的对吧?” 邓一楠眼睛依然在那本杂志上,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并不想和她继续讨论。 其实她也是随口说,并没有什么科学的测算依据,但是邓一楠一副爱理不理的表情,让她又受到了挫折。 “这有什么好看的?”谌晓玉说,勾了头去看他手中的杂志。 等她看了才吃惊,他手里一动不动地凝神仔细翻阅的那一页居然就是一个大广告的图片,一所大宅子,没有一个字。 “一楠,你……” 邓一楠你这是在发呆吗? “我先回去了,昨天睡得晚,不是很舒服。”邓一楠索性放下书本,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负手看了一眼沙盘那边,围着销售顾问咨询的人群,又说,“我先回了。” “欸,一楠,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不是说好了晚上要吃饭喝酒的吗?你怎么就要走了呢?”老杨正在和老李谈论着什么规划图纸的修改问题,见邓一楠要走,忍不住抬起头来问道。 老李也说:“是啊,一楠,都是说好了的,再说路遥一会儿也要到了,我们晚上一起吃个饭,都辛苦这么些天了,该放松放松。” 邓一楠不为所动,依然说:“算了,你们吃吧,我正好也有点事情先走。”说着就要离开,正巧迎面遇上了被导购小姐引来的路遥以及路重庆,路红卫三个人。 三个器宇轩昂的男人,面对面站着,面上都是不动神声色,彼此的眼神中却在互相打量着。 这两位穿着军装的军人,姿态挺拔笔直,帽檐下的脸庞清朗俊逸,相似的眉眼,不想似的是神情,一个潇洒随意,另一个稳重清淡,两个人的眼神中却都是一样蕴含着深意。 售楼处的导购小姐有的已经在频频向这边探望,窃窃私语,一个邓总已经是风姿卓越,这两个兵哥哥,可又是翩翩佳公子一般。 谌晓玉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眼见着这三个人,只觉得空中有看不见的电流滋滋在闪烁。 她索性拿着那本杂志挡住了脸,装作专心致志地了浏览着。 半天,还是路红卫反应快,含笑问道:“路遥,你怎么也不给我们介绍一下你的同事?” 路遥瞄了他一眼,心里想,就会装模作样,明明是陪着自己弟弟来看女朋友的,非要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心里这样想,嘴上却说:“哎呀,忘记给你们介绍了,这是我们的邓总,海归精英,这两位都是我弟弟。诺,这个路重庆,你们都见过的,这个是路红卫,是他哥哥。”又说:“今天特意来看看我们的项目开盘的。” 说着忍不住捅了捅身边的老李,“怎么样?房子卖得好不好?” 老李拍了拍她的手臂,“好得不能再好了,听说今天已经创了这个城市日销量的记录了。” “真的?” “这种事情怎么作假?你不信去他们销售那边用电脑上网看看,听说几个报纸都要来采访着,那周总监在忙着应付呢。” “哎呀,太好了,真的是好消息呢。”路遥兴奋地户笑着,回头又看着路重庆,说:“怎么样?我说吧,有咱们晓玉同志在这儿,准不会让你失望的,这下你放心了吧,我们可不会赖账的。” 她原本是开个玩笑,却不想邓一楠的脸色微微黯了一黯,冲着路重庆点了点头,“说来还是要谢谢你,要不是你雪中送炭,我们也度过不了那难关。” “哪里?都是应该做的,晓玉的事情也就是我的事情,何况还有我路遥姐。”路重庆口中客气着,却是微微蹙眉。 怎么邓一楠这口气,他才跟谌晓玉才是一伙儿的,自己倒成了外人了,连忙用目光搜寻着谌晓玉的身影。 一会儿果然看到在高大的绿萝后面,躲着看杂志的那个身影。 一副不关我事的悠然表情。 路重庆心里又好气又好笑,他弯了弯嘴角,不耐地寒暄两句,就撇开了邓一楠和路遥他们,去找谌晓玉。 同样,他也有好消息要告诉她。 * “一楠,你最好来一趟,现在检查的结果出来了,情况并不是很乐观……” 回到家里邓一楠给他的大学医学院的校友朱启文,市第一人民医院肝脏科的副主任回了个电话。 “我思想准备,你就直接说好了。”到了这个时候,邓一楠一边拿着玻璃杯,喝了一大口水,平静地说,这个时候他已真的已经很平静,结果已经在预料之中。 “我真的很抱歉,是不是咱们换到军区总医院再查一查。这个学科方面,他们的专业能力比我们医院要好……。”朱启文在电话中说道。 邓一楠平静说“不用了。这个检查结果在我预料之中。”他顿了一顿,坐在沙发上,继续道,“其实我在美国其实也查过,主要的指标也是这样的问题……只是最近身体状况感觉比较好……所以自己又抱着侥幸心理,觉得可能是误诊,现在既然指标都非常接近,那也几乎没有误诊的可能了……” “一楠……”朱启文虽然是医生,早就见惯了生死,喉咙还是被堵住了。顿了半天才说:“我建议你回美国……现在医学技术进步很快,在美国的医疗条件比我们要发达得多,你去那边有更多的治疗机会。” “我会考虑,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邓一楠说。 “一楠,你不要任性,你现在不能继续工作,你需要的是治疗和休息。”朱启文急道。 “我这不已经在你那儿治疗了吗?现在都开了多少药了,成天一把一把的吃,比吃得饭还多。” “那些药都是表面维持而已,不会起到根本性的作用,所以,你现在需要的住院治疗,或者手术。” “手术?别跟我说手术了。”邓一楠哼了一哼,“你告诉我手术的成功率有多少?而且手术后治愈率又有多少?启文,不要忘了我的英文水平很好,国外这方面的文献资料我都看过,虽然看不如你们的实际操作能力,但是大部分的数据我都能看懂的。” “一楠,我承认你是学霸,是高智商的精英人士,任何都瞒不了你,所以我也不想对你隐瞒,要是农村老头子,我哪儿会直接跟你谈,还不找你家属来谈。”朱启文被他气得反而笑了。 “我没家属,你也找不到别人,我独来独往,孤家寡人。”邓一楠半开玩笑地说,停了一下,嘴角的笑容才慢慢地冷却掉。 生老病死并不可怕,怕的却是这样独来独往,孤家寡人吧。 朱启文愣了一愣,又换了个话题,“一楠,你这个星期什么时候来医院,前面天天说没时间,没时间,所以指标值又回升了,你注意控制一下,又会降下来的,这样人会舒服一些。” “嗯,很快就不会那么忙了,现在也不需要我那么忙了……”他说着语气微微低沉,沙发对面是宽大的玻璃窗,夕阳的余晖照耀在对面的树林中,树叶沙沙作响,阳光如金鳞跳跃。 他低下头又很喝了一大口水,松开了衬衫的领口,仰面靠在了沙发椅背上,“一楠,咱们也是一路同学到现在了,你现在这样的状况,作为老同学,我真的想劝劝你,身体是自己的,病痛是自己的,你真的没有必要那么拼命,你说为什么呢?你缺钱吗?” “缺啊。”邓一楠哼笑。“哪有不缺钱的人?” “切,你别跟我们这样的穷人说缺钱,你这样的金融精英还缺钱,咱们就更寒碜了……” “你说我要是到美国治病,不得准备一大笔钱吗?”邓一楠脸色沉郁,语气却是轻松口吻。 朱启文心里唏嘘,沉默着不知道说说什么好。 * 邓一楠匆匆的离开,谌晓玉多多少少有点扫兴。 不过她转念又想,有路重庆的场合,邓一楠不在也好。 路重庆坐在刚刚邓一楠坐过的沙发上,从她的手里拽过那本杂志扔在了茶几上,俯身靠进她,低低说:“跟你说个事儿……” 谌晓玉心不在焉,问道:“什么?” 路重庆说:“你猜我今天中午在哪儿的?” “在哪儿?” “回家的。” 谌晓玉:“哦……”你回家跟我有关吗? “我回去是跟首长……谈了一些事情……”他含含糊糊地说了几句,最后说,“老爷子表态了,说再也不管我的事情。” 谌晓玉看着他,“这意思是放弃你了?认为你无药可救了?” 路重庆点了点头,眼里笑意潋滟“也能这么说吧。反正彻底对我断了心思。” 谌晓玉皱眉,哼了一声:“我可没见过被抛弃的人还这么开心的,真够……厚脸皮的。” 路重庆翘起了二郎腿,几分得意,“当然,我最不喜欢靠别人安排我的生活,现在有人表态不再干预我的人生,我当然很开心了。” 谌晓玉看了他脸上那春风得意的神情,也笑了一笑,“看来,你是太不受拘束了。” “我是不爱受拘束,但是也要看这拘束是谁给的,如果有人的给的,我还巴不得受点拘束呢……” “你啊,真的是自相矛盾。”谌晓玉说。 “是啊,人生哪儿有不自相矛盾的事?比如又要这个样,又舍不得放弃那样,总之是恨不得都占了,我没那么贪,只要抓住我最想要的就好了。”路重庆斜斜地靠在沙发上,暗暗地伸出脚去勾谌晓玉的小腿。 “好了,安生一点吧。”谌晓玉红了脸躲开了他,低低地斥道。 第68章 谌晓玉的这会儿的关注点都在房子的销售上,对路重庆的态度有点心不在焉。 路重庆看着,心里虽然有点不满,倒也是能够理解。 何况又当着这么多的人,亲昵的举动的确不方便,于是站起身,“你带我去转转吗?参观你们的样板区。” 谌晓玉点了点头,也站起身来。 “我们也跟你们去转转,我还没有好好看过这项目呢。”路遥跟着说。 路重庆乜了她一眼,“你平时都是怎么工作的,还好意思说,没有好好看过项目,这会儿人家要去,你也跟着要去,怎么这么爱凑热闹?” 路遥横了他一眼,笑着打趣“说我是电灯泡就明着说,何必要来评价我的工作,再说了我也没在这公司拿过一分钱的工资,要说工作也不是我的工作。” 她意有所指地眨了眨眼睛,一副全然了解的姿态。 路重庆嘟囔着一句,“今天心情好,懒得理你。” 他们四个人沿着山路慢慢地走着,初夏的阳光灿烂,空气清新,微微有点炎热,微风吹过了树梢,树叶哗啦啦作响,一路上是盛开了五彩斑斓的野花,在风中轻轻摇曳着。 销售的样板区设在山路后面,高大的围墙隔开了尘推飞扬的工地,几幢低矮的西式建筑,散落在绿草成茵的草坪上。 “这个倒是风景好,可惜我还是喜欢中式的院落。”路重庆感叹着,眼风微微飘向谌晓玉。 “那是你喜欢,现在大家都是崇洋媚外,如果做中式院落,可能不是很好卖,项目初建期间,我们只能是迎合市场的方向。”谌晓玉说。其实也不是没有遗憾的,作为一个了“中年人”她也一样喜欢中式的院落。 “不过倒也没什么,以后咱们有了钱,自己盖个中式院子住就是了。”路重庆很潇洒地说。 “你倒是口气大,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谌晓玉说。 路重庆拉着她的手臂,撒娇,“我就指望你了,你看你这么爱赚钱,总会有这么一天,让我能住上你建的大房子。” 路遥和路红卫都偏过脸去,真的觉得他把路家人的面子都丢到了地上了。 谌晓玉皱了皱眉,对他这死乞白赖的态度,感到有点惊讶,想了一想,才想起他刚刚在售楼处说的那些话,问道:“欸,你说你们首长真的不管你了?” “是啊,合着我刚刚说话你都没听讲去啊……”路重庆说,“你这是什么态度啊,对我?” “听进去了啊,我是不理解你那些是什么意思……不就是脑子笨嘛。”谌晓玉说。 “对啊,我也没理解,一路上你都跟你哥哥说的是啥,终于解放了?自由了?你到底解放啥了?自由个啥了?不当兵了吗?”路遥也说。 “欸,你们这些女人啊,”路重庆怪声说,“哥哥,你给她们解释一下啊。我有点沟通不了,她们这些老百姓的思维……” 路红卫笑了一笑对她们说,“重庆的意思是说,首长不会干涉他的私人事情了,比如恋爱,结婚之类的,也不会给他指定结婚的对象了。”他目光闪亮地看着谌晓玉,“所以他说他解放了,获得了自由,也就是恋爱自由吧。” 谌晓玉听着他的话,又回过脸深深看了路重庆,对方那深邃的眼睛正热烈的紧紧地盯着她,千言万语仿佛都蕴含在那眼神中。 谌晓玉的心砰砰跳着,心潮起伏不定,这是不是就意味着,她和路重庆的爱情会有一个比较好的结局?是不是终于有一个人能够和她一起携手慢慢变老,度过余生那漫长的岁月了? 这一生终于和前世不一样了,完完全全地不一样了。 这满山的青翠,拂面的微风,让人心旷神怡的花香。 这是多美好的初夏,她终于觉得那跟随这些年的忧虑一扫而光了。 “晓玉,怎么样?现在能答应嫁给我了吧?”路重庆柔声说道。 “嫁给你?”谌晓玉又吃了一惊,看了看路遥和路红卫,也是也脸的惊讶。 “对啊,嫁给我,这是我第二次向你求婚了,再不答应我就得从山上跳下去了。”路重庆说。 又委屈地看了看他哥哥和他姐姐,“你们做个证人啊,别这样一旁傻站着啊。” “可是……” “别可是了,答应还是不答应,就给我一句痛快话就行了,真的受不住你的那些犹犹豫豫,磨磨唧唧的想法,能不能痛快一点?”路重庆不耐烦地说。 “重庆,你这是求婚还是逼婚呢?”路遥好笑地说,“你好歹要给人家女孩子一点心理准备吧,又没有鲜花,又没有戒指,又没有下跪的,太不浪漫了,换了我就不答应你。” “你又不是谌晓玉,咱们晓玉可没你那么俗气,对吧?”路重庆说。 “重庆,路遥说得对啊,这求婚能够打闪电战,速战速决嘛?”看着谌晓玉的依然茫然的表情,路红卫忍不住劝道。 谁知路重庆丝毫不给他面子,“你又不谈恋爱,就别插话了,在一边做证人就行了。晓玉,给个痛快话就行了。” “你这急吼吼的样子,像要抢亲呢。”路遥挽着谌晓玉的胳膊,“走,咱们先别理他。” 路重庆一把拦着她们,心里那恨啊,这都是来当猪队友的吧,一家人帮一家人吗? “说啊,答应还是不答应。”他的额头上都急出了汗。 “我答应啊。”谌晓玉轻轻地说。 “哦……”路重庆长出了一口气,一屁股蹲在了台阶上。自言自语地嘟哝着,“还好答应了,要不然又得求第三次。”然后抬起脸看着他哥哥和他姐姐,“你们都听见了啊,谌晓玉答应了,这以后她就是咱们路家的人了,两位哥哥姐姐可得把当自己人看了……” 路遥和红卫都噗嗤一声笑出声。 路遥摇了摇头,拉着谌晓玉叹道:“谌晓玉你怎么就答应他了,这是我看到的最不浪漫的求婚了。” 谌晓玉笑了笑,“那怎么办?要不然他还得在这儿求着……不知道要浪费我多少时间呢。” 路重庆:“……” 路遥听了张了张嘴巴,半晌才兀自摇头叹息,“得,这也是我听到的最不浪漫的理由了……你们两个,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 路重庆却挽着谌晓玉的胳膊,冷不防在她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微笑地对路遥说,“怎么样?我说我们是天生的一对吧。” ×× 接下来的事情,如谌晓玉所料,项目的销售进度节节攀升,资金回笼很快,紧接着他们又开始着手第二期项目的开发。 她忙于项目推进和销售工作,很少有一点点空闲的时间和路重庆约会。 好在路重庆也忙,项豫的事情冒出了书面,章先礼按照指示彻底查清了事情的原委,童家不好再压着不报,听说童副司令在会议上做了自我检查,又被通报批评,最高领导高度重视,下达命令要各大军区一律进行检查,防止类似的事情发生。 路重庆虽然表面上与事毫无关系,但是正是他敏锐地从例行报告中发现了蛛丝马迹,又转弯抹角地这些线索报给了相关部门,中间的过程劳心费力,却是不足以对外人道来。 直到谌晓玉偶尔听到了小道消息,向路重庆求证,才知道为什么重庆会有这样的“婚姻自由。” “我们家那首长,现在恨不得离童家远远的,怎么也不会把我和童家人扯上关系,他那老狐狸,这一点上还是有轻重的。”路重庆说。“势利也有势利的好处啊,把他想仰仗的势利瓦解了,他也就不势利了。” 谌晓玉听他这样评价自己的父亲,心里不免替他感到悲哀,想了一下,说:“对了,你什么时候有空?” “怎么了?”路重庆问,最近的确都很疲乏,在一起就想静静地依偎着说说话。 “跟我回家见见我父母啊,都答应你求婚了,难道不要见见我爸爸妈妈吗?”谌晓玉道,她也有一段日子没有回家了。 路重庆剑眉一扬,笑道:“我就等你这话呢,不敢说。” 回去那天谌晓玉没特别说明,只跟邵兰茵说,要带个朋友回家吃饭。 邵兰茵心知肚明,一大早就忙着买菜,烧饭,督促着谌文彬收拾家务,等到中午门铃响起,打开房门一看,女儿巧笑嫣然,后面站着个军人,英姿勃发,仪表堂堂,她愣一愣,询问地看着女儿。 “这是路重庆。”谌晓玉简单地介绍。回头招呼着路重庆进屋,换鞋。 “叔叔好,阿姨好。”路重庆礼貌地说,表情微微局促不安。 “哦,是小路同志啊,赶紧进来吧。”关键时候还是谌文彬反应快,“你和晓玉是同学吧?我记得以前开家长会遇到过你,现在变化可不小啊。” 路重庆点了点头,腼腆地笑着,端坐在沙发上,双手放在膝盖上,腰背笔直,真正是军人“坐如钟”的标准坐姿。 谌晓玉给他倒了一杯茶,搁在茶几上,“你自己喝茶啊,没事陪我爸爸下一盘象棋,他瘾大。我去厨房帮我妈了。”说完不顾路重庆祈求的眼神,转身进了厨房,把路重庆放在了客厅“受审”。 厨房里,邵兰茵在盘问着她女儿,“女不是说和他分手了吗?怎么又带都家里来了?” “分手就不能再和好啊。”谌晓玉不以为然地说,“而且我们当初的分手是我要分的,他一直没同意分手。” “哦。”邵兰茵想了一下,又问:“对了,我都记得你说过他家里是个什么高干,那样的人家,门不当户不对,能接受你吗?咱们这样的人可别被人指脊梁骨,让人瞧不起了。” “我又不嫁给他家里,只要他愿意,管他家里人怎么想呢,”谌晓玉说,手脚麻利地在切菜,“而且,他母亲去世得早,他和父亲的感情并不好,好在还有个哥哥。” 邵兰茵点了点头,一般这样的家庭,父亲的确管不了儿子,“那哥哥对你怎么样呢?” “挺好吧,还是他求婚的证人呢。”谌晓玉微笑了一下,其实路红卫的确是个让人敬佩的人,这样的年纪能够有这样涵养,风度,克己复礼,真的是少见。 邵兰茵还是有点不太放心,可是见女儿的表情平常,想必是权衡思量过很多次了,她知道这个的过程肯定是不会如此简单平静,要不然也不会闹过分手了,女儿大了,又是那么有主见,决定的事情是拉不回头的。 “那你都想好了?” “想好了。”谌晓玉把切好的菜,码在盘里,转身又去洗蔬菜。 中午吃了饭,又陪着父母聊了一会儿,路重庆陪着谌文彬下了几盘棋,就到了归队的时间。 谌晓玉送他出门,两个人漫步在楼下的街心公园。 “你爸爸妈妈对我印象怎么样啊?”路重庆着急地问。 “我又没机会问他们,一会儿回去问问看吧。”谌晓玉闲闲地答道。 “哎,你不是和阿姨在厨房里嘀嘀咕咕了半天啊,都没说什么吗?”路重庆说。 谌晓玉侧脸想了一想,“我妈啊,她倒是说了。” “说什么了?你快说啊。” “我妈说啊,这孩子长得太好了,怕是会有女孩子追得多,不稳重……” “欸,这可是冤枉人啊,我什么时候不稳重了?而且我天天在部队里,都是男人堆里的地方,哪儿来得什么女孩子追啊……”路重庆着急地说。 谌晓玉瞧着他额头上都冒出了晶晶亮的汗水,故意忍着笑,严肃地道:“我妈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啊……谁叫你长得一副招惹人的脸呢……” 路重庆看着她,苦笑不得,“你这是夸我还是贬我呢?我这长相又不是我故意的,你应该跟你妈妈说说,人的出身是不能选择的,道路是可以选择的。” 谌晓玉说“我是说了啊,我跟我妈说了,都长成这样了,又不是他的错,总不能让他毁容吧,就这模样,凑合过吧。” 第69章 时光飞逝,平静的日子在每天的忙忙碌碌中度过。 谌晓玉和路重庆两个人都仿佛是卸下了一副人生重担,可以轻轻松松地享受爱情的甜蜜及轻松。 遇到休息天,他们也和大部分情侣一样,逛街,看电影,吃饭,晚上去谌家,与谌晓玉的爸爸妈妈吃一顿晚饭,聊聊天,路重庆陪谌文彬下几盘棋,每次都输得恰到好处,给足了谌文彬的面子。 谌文彬对路重庆很是满意,只是邵兰茵还有几分担忧。私下里问着谌晓玉,“你见过他家里的长辈了吗?难道就这样拖着吗?路重庆到底是什么样的态度?” 谌晓玉说,“他倒是提过几次,让我跟他回家里吃饭,不过我说不急。” 邵兰茵皱眉恨铁不成钢地指着她的额头:“你真的是拎不清呢,你想想你多大了?还是大学生啊?你不急?谁急?女孩子青春短,不趁着年轻的时候早点嫁人,等到人老珠黄了,看谁还要你!” 谌晓玉听了一头黑线,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到无花空折枝。天底下的妈妈,是不是都这样催婚的?没有男朋友催男朋友,有了男朋友催结婚,如果结婚了催催什么呢?催生孩子。 这就是大家为女人所设定好的人生道路,不管是什么样的女人,都要承载这份义务。 她不免有些悻悻然。 可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除了她老妈催婚,还有个人也在催她,那人就是路遥。 自从路重庆求婚成功,路遥真的就把谌晓玉当作自己家的弟媳妇,逛街购物,都是拉着谌晓玉一起,谌晓玉自己就对穿着要求不高,购物的原则是简单舒服,易打理,平日里逛街购物很少,偏偏这路遥倒是个购物狂,隔三差五的就要去街上溜达一圈,东买西买的,买了不少多西。 有次谌晓玉陪她逛街,正好是近六一儿童节,商场里摆了各种孩子的玩具和衣物,路遥在一个花车前驻足,一会儿拿着小衣服看看,一会儿又拿起另一件小花裙子,爱不释手。 “晓玉,看看这些小宝宝的衣服多可爱,这个摸在手里好软,真的很舒服,要不然我们也买几件吧?” 谌晓玉:“……” 有这样购物的吗? 过了一会儿,她才明白过来,“路遥姐,是不是要做妈妈了?恭喜你啊,那就赶紧买几件啊。” 路遥和老李结婚多年,也该要个孩子了。 “哎,这个……”她的神情忸怩,半天才哼哼哈哈地说:“也就才三个月,还不能跟外人说哦。” 谌晓玉笑着说,“那就暂时保密吧。可我也是外人啊。” “你怎么是外人呢,你不都是我们路家人了嘛,”她顿了下,“对了,说到这事,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见见我们路家的家长啊?这路重庆臭小子,怎么也不带你回家,让大家正式见个面呢,以为求了婚就没事了?哼,看我回去不批他。” 谌晓玉连忙说:“这可不怪他,他倒是说了好几次,是我说不着急的。” “为什么?难道你不想早点和他结婚?”路遥奇怪,这两人爱得死去活来的,哪儿有不着急结婚的道理? 而且不是她偏心自己家弟弟,路重庆一表人才的长相,显赫的家世背景,如果说谌晓玉真的没一点危机感,她也不相信呢,虽然她弟弟对这个女孩子死心塌地,可是以后呢,女人青春总是短暂的,她就一点不担心色衰爱弛了? 可是这些话,路遥说不出口,只好说,“我觉得吧,你们两个年纪都不小了,如果能早点把事儿办了,总是好,你看路红卫也不着急,路重庆也不着急,咱们路老爷子年岁高了,要是能早日给他报上重孙子,才是一件大事呢。” “姐姐不是快了吗?”谌晓玉含笑。 “唉,我哪儿成啊,我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现在-早就不算是正宗的路家人了。”路遥叹气,“我们老爷子人是真的好,对咱们孙子辈的,可和蔼可亲呢,你可别担心,以后见到了就知道了。” 有一种担忧,她也没办法对谌晓玉说,那就是如果路老爷子在世,那谁也不能把路重庆怎么办了。 谌晓玉不了解他们的豪门秘密,只是听了这一番话,也没当回事,直到有天中午,她在公司售楼处的办公室里吃盒饭,路重庆匆匆忙忙地跑来找她,一脸的汗。 “你怎么来了?”谌晓玉惊讶地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抹了抹嘴唇,“出什么事了?跑得急急匆匆的,有什么事情不能先打个电话过来?” “有急事,你这就跟我走。” “去哪儿?”谌晓玉蹙眉,下午还约了一个策划公司的人来谈事情。 “先别管,先跟我走。路上再说。”路重庆眉心紧蹙。 谌晓玉意识到情况紧急,拿了自己的小包就跟着他出来,走到他的吉普车门前,又想起什么,“是要去外地吗?我身份证没带。要先回家拿吗?” “不用,我们赶紧走就行了。”一边说他已经发动了车子,偏着脸在等催促她。 一路上风驰电掣开到的军用机场。 路红卫在机舱门口等着他们,见到他们来了,立刻跨上了悬梯,“快,就等你们了。” 螺旋桨慢慢开说旋转着,风很大,吹得谌晓玉裙角翻飞,披头散发的。 她用手指顺了顺头发,跟着路重庆的身后上飞机,悬梯摇摇晃晃,她吃力地爬不上去了,路重庆回身,一把将她提溜起来,抱到了机舱内, 进了机舱一看,只见除了路红卫还有路遥,老李,以及一位两鬓斑白,姿态威严的中年男人,旁边还有穿着军装的女人,正冷眼打量着他们。 谌晓玉红了脸,立刻挣扎着从路重庆的怀抱中下来,规矩规矩地在路重庆一侧站立。 路重庆则伸手搂住了谌晓玉的腰,说:“首长,这是我女朋友,谌晓玉。” 说完了回头跟谌晓玉示意,“这是我父亲。”一个正眼都没看他父亲身边的石兰。 谌晓玉中规中矩地跟着叫了一声“首长好。”顿了一下,又礼貌地叫了一声,“阿姨好。” 首长这才掀起眼皮,微微打量了她一眼,点了点头,算作回应。 路重庆拉着谌晓玉坐在了机舱的最我侧,给她绑好了安全带,附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说“跟我们去见我爷爷。” 飞机在跑道上缓缓滑行,紧接着冲天而起,直飞云霄。 ** 路家的人在北京的行程绝对是保密的,除了首长夫妇之外,其他的人住进了部队招待所,等候通知。 表面上路家几个人都非常平静,白天在招待所的房间里聊聊天,闲的时候打打牌,又过了几天,路遥有身孕,住在招待所总是不便,路家人派人将她和老李接回到大院,临走之前,路遥想让他们一起回去,路红卫考虑了一下,摇头不同意。 “现在是非常时刻,还是服从安排,不要擅自改变吧。” 路遥无奈,说让谌晓玉跟着她回去,路重庆更不同意了,“你把她接走了,我怎么办?” 路遥说:“她在这里你天天也不得陪她,一个人多无聊。” 路重庆瞪了她一眼,感叹道:“人家说一孕傻三年,看来真的不错,你这脑子已经不能够好思考了。” 路遥斗嘴赢不了他,只好作罢,拍了拍谌晓玉的手臂,安慰道说,“你就安心待几天,没事的。” 谌晓玉点了点头,含笑不语。 她抽空给谌文彬打了个电话报平安,简要地说了自己和路重庆到了北京。 谌文彬是每天看新闻联播的人,政治敏感性很高,只是一听便知,电话里不便细问,只是嘱咐谌晓玉凡事要小心谨慎。 路红卫和路重庆两个经常会在一起商量事情,又经常要出去,照顾不了她,谌晓玉心中有数,不待路重庆开口,就自动回避,去招待所隔壁的书报亭买了一本小说,没事的时候,就在房间里看看书,附近的小胡同里转悠闲逛,买个卤煮,豆汁,享受老北京的生活乐趣。 一天,路重庆和红卫早早就出去了,中午吃饭的时候也没回来,谌晓玉睡了个懒觉起床,见窗外天气晴好,便出了门,闲逛到了另外一条胡同里,两侧是清砖四合院,僻静清幽,两边树木扶疏,大门紧闭,围墙高立,还架着铁丝网,大门口都有岗亭,有卫兵把站岗,警惕地望着行人。 谌晓玉见状,便打算绕道而行,刚准备迈开步伐,只见正对着的一间四合院大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几个人来,其中一个身影她看着十分眼熟,心头一惊,便背过身,拐进了旁边的小道, 等到那几个人出门乘了汽车走远,她才呼出了一口气,连忙步履匆匆地回到了招待所。 一进房间,路重庆正在站在中央,拿着手机准备打电话,见她进门,急道:“正要给你打电话,去哪儿了?跑得气喘吁吁的?” 谌晓玉定了定神,说:“去隔壁胡同遛弯的。” 路重庆严肃地点点头,“你准备一下,一会儿跟我去医院。” 谌晓玉遽然一惊,抬眼用眼神询问他。 路重庆闭了闭眼睛便走了过来,附身将她抱在怀里,头埋在了他的颈子里,热乎乎的热气喷洒在她的耳边。 谌晓玉心中明白,只能静静地任由他拥抱着,反手搂住了他的腰,拍了拍他。 过了一会儿,路重庆抬起头,红红的眼睛避开了她,嘶哑着声音,沉声道:“你去准备一吧。洗洗脸,换件衣服,我在走廊上抽根烟。” 说完了他就推门而出。 谌晓玉从背后看过去,竟然觉得他的背影不似往日那么挺拔。 出了招待所的后门,便有一辆军用吉普车停在那里,路重庆带着谌晓玉上了车,才发现驾驶位上是几日都没见到面的路红卫。 几日不见,路红卫依然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只是眼中布满了血丝,看来已经是好几夜没合眼了。 谌晓玉低低地叫了一声“红卫大哥。” 路红卫点了点头,发动了汽车。 一路上三个人都默不作声,谌晓玉在犹豫着,要不要将刚才看到那个身影告诉重庆,还没张口,却听路重庆问道:“对了,来的时候你说你没带身份证?” 谌晓玉点了带点头,是啊,不是说了没带嘛,你还说不要紧呢。 路重庆蹙眉,拿出自己的手机递给她,“给叔叔打个电话,让他们把你的身份证,户口本准备好,我让杨畅去拿。” |“这是干嘛?回去的时候坐要订机票吗?”订机票也需要户口本啊。谌晓玉盯着他,一颗心砰砰猛烈地跳了起来,“你不会是要……” 路重庆盯着她的眼睛,说“对,你猜得对,就是要结婚。”| “结婚?”谌晓玉 “对,马上你跟我去见爷爷,让爷爷同意我们结婚,然后立刻就把证领了。” “要这样着急的吗?”如果这样着急的话,那就意味着一个情况,爷爷的身体的确是…… 路重庆神情凝重点了点头,侧脸看着窗外沉默不语。 这几日他和哥哥非常忙碌,爷爷的身体状况一日不如一日,路家的这棵参天大树要是倒了,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问题,各色人等也会伺机而动,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会有风雨。 谌晓玉又看了他一眼,说:“今天去隔壁胡同散步,看到了一个身影十分眼熟,但是我又不能确定是不是?” “嗯?”路重庆心不在焉。 “好像是童家的什么人。”| 童家? 路重庆转过脸,皱眉看着她,“你确定?” 谌晓玉摇了摇头,“不确定。”又说,“我只是在你当时住院的时候,见过童家的人,而且还是远远地见过,这么长时间了,当然不记得了,只是觉得跟童姗姗有几分相似而已。” “在我们隔壁的胡同?” “嗯,就是我们住的招待所过去两条街。” 路红卫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他弟弟,“给让杨畅确认一下,是不是也来了。” 第70章 “如果是那又会怎么样?”路重庆冷笑地问。 “你说能怎样?无非是斗争更加激烈而已。”红卫平静的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不过是再斗斗法而已”。 “不过现在这个时间段他们真的想怎样,我们还真的不好对付。” “不好对付,更要对付现在这个时候了。大家都把招亮出来吧。” “不管了,我先去找杨畅吧,先确认了再说。” 路重庆一边一边掏出手机换卡,然后给杨畅打电话,电话接通之后,他一直在听,眉心紧蹙,面上的表情越来越严肃。“嗯好得,我都知道了,没事儿,我们都有思想准备,是的,我和我哥在一起呢!好,谢谢了!那边的事情都拜托你了。” 杨畅在电话里又说了什么,路重庆的嘴角露出了笑意,“好了,好了,是我不对,这么大人事情没告诉你,不过不是还没结婚嘛,只是求婚成功了而已。正好,你得抽空帮我办个事情,帮我找晓玉的父亲拿身份证和户口本。” 说着又笑,“是的,是打算结婚,要不然要按照风俗要等三年,这三年谁知道会这发生什么事情,夜长梦多。”他侧颜看了身边的谌晓玉,用肯定的眼神告诉她,这事已经决定了。 谌晓玉默默地在座位上握着他的手,与他相视而笑了一下。 这个时候,她一定会站在他的身边。 路重庆给杨畅通完电话,简要地将杨畅说的情况告诉了路红卫。 红卫听了默然不语。 路重庆看了身边的谌晓玉,“怎么样你怕吗?” 谌晓玉摇了摇头,“没什么可怕的啊!” 路重庆挑了挑眉,“你……有怕的吗?” 谌晓玉说,“当然有了。我怕……穷啊,所以要好好赚钱,这样才有安全感啊!” 上一辈子的苦吃过了,今生今世都不希望再受那样的苦吧,人生既然可以选择重新来过,那就好好珍惜了。 怕?有什么可怕的?反正这一辈子就是赚的了。 “你可真的是钱迷,有钱才有有安全感,我是服了你,难道你老公我就不能给你安全感了啦?”路重庆失笑,苦笑不得。 “你没听说过这么一句话吗?靠山山倒,靠人人跑,这世界上除了靠自己,谁都不安全,所以你就别失落了,谁都不可能给我安全感,除了我自己。” “好,好,那你就这么想吧,我以后等你给我安全感,这样子总可以了吧?”路重庆开始耍无赖了! 路红卫在前面的驾驶座上,听了他的话忍不住喂喂摇头。这个弟弟简直是没救了。 他们的车开到了301医院,直接奔后面的高干病房,一路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都有持枪的卫兵把守,每过一个岗位,都会有人上前检查证件,路重庆给谌晓玉办理过特别通行证,从口袋里拿出来的时候,谌晓玉还有点吃惊。 过了岗亭,路重庆才说,这是之前通过老爷子的办公室办理的。 “那老爷子知道我?” “怎么会不知道,早就知道了!只不过我没跟你说了罢了。” 谌晓玉吃惊,说不紧张是假的,马上要建这个经常上新闻的人,怎么可能不紧张呢。 路重庆这会儿晓笑道,“看,除了穷,还有怕的吧。” 谌晓玉说,“那我可没说不怕你爷爷。” 路重庆说,“其实我爷爷才不可怕,他现在就是一个和蔼可亲的老头子。” 他们一边说一边进了单独的病区,过了例行检查之后,才进入了病房。 病房了外间,有办公室的几个秘书都在值班,看到路家两个兄弟,都站了起来,礼貌地招呼着。 路红卫和路重庆小心翼翼地轻声询问着爷爷的身体主角状况,正要说什么,只听见里面一个苍老的声音在玩问道,“是重庆来了吗?” 路重庆连忙回话,“是我,爷爷,我和哥哥来看望您了,您能见我吗?” 里面的人没回答,等了一会儿,曹铎从里面出来,向重庆点了点头,“你先进去吧。” 重庆看了身后的谌晓玉一眼,用眼神安慰了她,蹑手蹑脚地进去了。 路红卫在一边站在着等候,身边的秘书对他笑着,指了指里面,压低了声音说,“还是最喜欢这个,一大早就念叨了好几次了。” 路红卫点头,“这没办法,谁叫他们那么投缘呢,还就是他,什么事情都能和他争,最后还是给他争赢了。” “那也是个人才啊,说过最像他年轻的时候的脾气。 谌晓玉站在一边静默地等待着,看着周围身穿军装的人,他们身上的军衔都都不低,对路家这第三代的态度倒也是恭恭敬敬,客客气气,谁都不敢得罪谁。 这就是所谓的等级森严,互惠互利吧,这个神秘未知的世界,她看不懂。 正在胡思乱想之间,路重庆走出来冲她招了招手,谌晓玉回头看了路红卫一眼,对方默默的地点了点头。 她的心砰砰跳着,深吸了一口气,才跟着路重庆走了进去。 …… 回来的路上,谌晓玉一直默然不语,她有点恍惚,这前世想都不会想的家庭,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接受了她,一个平民的孩子。 甚至是一个自己都说不出来历的孩子。 她知道在这轻而易举接受的背后,一定有最周密严谨的调查,要不然老爷子怎么会用那种眼神看着她,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的背后,是洞察人心的犀利。 谌晓玉回想起刚刚老爷子说话和态度,真的就像小学课本一样冠冕堂皇,却又处处蕴含深意。 他亲切目光空看着谌晓玉,和蔼可亲地笑道“好,好,小姑娘长得很精神,小庆有眼光啊。”又说“我支持你们自由恋爱。已经是什么年代了,怎么还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些封建思想早应该不复存在了,我们建立了一个新社会不就是让年轻人有幸福的生活,追求自由恋爱吗?不过啊,对你们两人,我还是要提几点要求的,你们听着。” 路重庆忙不迭地点头:“爷爷,您说,我们可都记着呢。” 老爷子的目光严肃起来,说:“这以后你们要互相信任,工作上互相支持,但是这个支持也要有分寸,有把握的,特别是小庆,你是个军人,军人的职责是什么?是保家卫国,这才是你的工作,不能迷失了方向。你马上要结婚了,是大人,了要有责任心,对妻子要有包容,理解,晓玉工作忙,你可不能影响了她的工作。当然,晓玉啊,你也要理解他,在我们部队工作不容易,军人更要面对生与死的考验,要付出牺牲,舍小家为大家,军嫂不好当,你也要时刻有这个思想准备。如果你们都想好了,我作为长辈是祝福你们的。” 路重庆和谌晓玉互相看一眼,互相紧握的手都是汗津津的,什么都瞒不了老爷子,什么都逃不了他的法眼啊! 路重庆低声说,“爷爷,那也是我在当兵之前攒的钱,而且都是王爷爷的给攒的。” 老爷爷嗯了一声,没说什么,算是默认了。 “那我结婚的事情,首长那边……”路重庆小心翼翼地问。 爷爷笑了,以微微戏谑的口吻说“你自己的父亲那边都做不了工作吗?” “不就是因为是自己的父亲才不好做工作嘛!路重庆说。 老爷子说,“唉,你们这个父子关系啊!”他摇了摇头,顿了一顿他看着身边的曹主任 ,又说,“小曹啊,下次要跟他父亲说,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是好事,做父亲的不要干涉,你可以告诉他说,当年我也没有干涉他的婚事,所以,他也不必干涉他儿子的事情。” 老爷子的话中有话,在场的人谁都明白。 这也是一种表态,更是一种警告。是最后时候给予路重庆的保护。 从至始至终,谌晓玉没有说过五句话,她到那里的目的就是给老爷子看看真人而已。 谌晓玉是吧,自己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路家能不能接受她。 而她,到底是什么人?从何而来?自己都说不清楚,路家的掌门人居然就接受了。 也许,即使他自己说了也没有人会相信。 “想什么呢?一副愁眉苦脸的。”身边的路重庆问道,“结果不是挺好的吗?我爷爷是个好人吧你看这么爽快就同意我们俩的事了。我说吧一点儿没有为难你。” “是啊,我也没想到居然那么平易近人。”谌晓玉说。 谌晓又仔细的思索了一会儿,突然对路重庆说:“重庆,我回去之后想想把公司的股份转让别人,你看如何?” “嗯?”路重庆吃了一惊,随后笑道,“你是不是被我爷爷的话给吓住放心,他不是在说你,你的事情他都很清楚,你看也没有反对我们两的事情,本来我们俩的事就很正规,并没有以权谋私,今后也不会,这个项目你倾注了很多的心血如果把它转让了你不会觉得可惜吗?而且没有必要让你做出这样的牺牲。” 谌晓玉笑道,“这也谈不上是牺牲吧,其实我也很累了。奋斗了这么多年,也积攒了不少财富。也我过一辈子了,哪怕你不和我结婚,我也有安全感了。” “是吗?你刚刚不是还说就怕穷吗?这会儿就不想赚钱了?”路重庆心中感动,他知道这是爷爷那番话在晓心中起个作用。 他又问路红卫,“哥以你的判断,你觉得会有影响吗?” 还没等路红卫说开口,晓玉就说了,“不管有没有影响,这件事情我也考虑了很长时候了。” “不会接受我求婚之后就考虑了吧?我可不想让你放弃自己想做的事情。” “那倒不是,是在你求婚之前吧,地产这个事情,其实我也经历过了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了,不好玩了。” 谌晓玉其实心里想的是,房地产也会越来越难做。资金量要求越来越大,后面儿也不是都很容易挣钱了。何况还要受到路家的关系影响,这样的掣肘。 你们路家人觉得我会影响到他,我还觉得它会影响我呢。 不如先放弃吧。 现在互联网刚刚起步,很多地方也是一片空白,与其和别人争那片红海,不如去寻求新的蓝海。 不管她的个人命运如何,时代的发展,还是滚滚向前,不可逆转的。 自己虽然说放弃了房地产这个项目,但是并没有说放弃挣钱的路子呀。只不过现在跟路重庆说这些为时过早而已。 不如先休息一阵,等到一定得恰当的时机再开始。 这是谌晓玉心里的小算盘。当然是不能告诉重庆的。 “那你打算是准备转让给谁?”路重庆似笑非笑地问,“是你那一楠哥吗?” “这个我都没想好呢。”谌晓玉老老实实的答道,“最近一楠哥都没有来上班。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看来你还真的挺关心他的几天不来上班,你都那么想啊。”路重庆继续说。 “你说些什么呀!就像你说的这个项目我倾注了很大的心血。现在想转让了,当然是要把他交付一个我信得过的人。而且这个项目又有你姐姐的投资,我总不能随随便便找一个合伙人,对不起他们吧。一楠哥是最合适的人选,你的心眼怎么那么小呢?”谌晓玉哼道,对路红卫说,“红卫哥哥,你觉得我的想法正确吗?” “是啊,晓玉说的没错,现在这种情况,她的确是不适合再在前面操作项目,特别是房地产这样的项目,利润高,关注的人多,又是经常要和政府部门打交道,非常容易授人以权柄,晓玉能主动意识到这一点真的很让人敬佩!现在既然要转让就要转给合适的人。重庆,你那么聪明倒是没想到这一点啊!” 路重庆笑了笑,没说什么,他不是没有想道这一点,只是他不忍心让她放弃。 就好像谌晓玉也不忍心让她放弃自己喜欢的部队生涯。 第71章 杨畅的办事效率一向让人信服。 没过了一天的时间,路重庆就接到了他所需要的资料,包括谌晓玉的证件。 “你看我们去把事情办了吧。”他刻意说得很平淡,仿佛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一样。 谌晓玉也很平淡地说:“好,那就去吧。” 两人走了几步,谌晓玉突然想,“对了,你是现役军人,是不是跟我们老百姓不一样吧?要政治审查什么的?” 路重庆从随身的拎包里,拿出了一个档案袋,抽了几张纸给她看,“这些手续我要早就办过了,我们军人结婚规定要提前一个月申请,如果我不提前办好,怎么带你来见爷爷。” 谌晓玉:“……好吧。”都不经过我同意就把事情给办了,这是有效率还是先斩后奏啊? 不过现在追究这些细节也没必要了,反正都已经决定了,要和他在一起了。 路重庆玩着嘴角,对她小心翼翼地赔笑,“你……没有生气吧?” 谌晓玉白了他一眼,生气有用吗? 路重庆说:“你看情况紧急,我们就特事特办了,下次遇到大事,我一定好好和你商量,你可别生气了,虽然领证仓促一点,但是婚礼咱们可办个盛大的,你说好不好?你想要什么样的婚礼?西式的?中式的?我一定听你的,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谌晓玉更加没好气,偏过脸不理他。 都听我的,我说怎么样就怎么样?我要出国的,你能出得去吗?不怕说大话闪了舌头? 路重庆一双桃花眼稍弯,笑得讪讪,“我的意思,在我能够做到的情况下,一定百分之百的听你的。” 那就是最多请朋友们吃个饭。 还有什么盛大不盛大的这一说。 不过,好在谌晓玉根本就不在乎这些繁文缛节,结婚是两个人的事情,比如现在他们就在阳光之下走着,路边的绿树成荫,清风徐徐,身边这个男人俊美不凡,英姿挺拔,军服下的那身材……让人垂涎欲滴。 她哼笑了一声,懒洋洋地说“婚礼什么的……,到时候再说吧,我能问个事情吗?” 路重庆说:“说啊,你问什么都行。” 谌晓玉瞥了他一眼,“你这领了结婚证,就是已婚军人了,按你们的规矩,会有假期吧?” 路重庆点了点头。 “我的意思是,你的假期,只要你没有别的事情,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回家呆着,洗衣拖地做家务,我让干嘛就干嘛……这样没问题吧?” 俗话说的好,玉不琢不成器,这老公刚开始就要立规矩。 路重庆听了,连连点头保证,“没问题,没问题,就是……” “什么?” “除了洗衣拖地做家务,你能不能让我还干点别的?”路重庆一脸坏笑。 谌晓玉哼了一声,“看你表现。” 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提前打了招呼,他们的手续办得异常顺利,不到一个小时就办完全部的手续,拿到了两个大红本。 鲜红色的证件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路重庆一手搂着谌晓玉的腰,一手拿着这两个大红本,仔细地瞧着,长长舒了一口气。 这么多年的孜孜以求,现在总算是尘埃落定,大功告成。 路重庆在心中念叨着,却没有那种澎湃的心情,仿佛这种结局是水到渠成,最自然不过的事情。 反观谌晓玉也是一样,平静如水的表情,眉眼之间的温和,静默地依偎在他的怀里,嘴角含笑。 “眼下想去哪里?”路重庆低声问道,轻轻吻了吻她的头发,鼻端隐隐有淡淡的香气。 “去吃饭,早上出门就吃了碗玉米粥,这会儿肚子饿了。”谌晓玉说。 路重庆笑,“好,好,我哥哥在饭店等我们呢,咱们自己先庆祝庆祝。” 从此之后,也就他们三个,是最亲的人。 路红卫在包间里等着他们,见他们进门招呼着服务员走热菜,然后含笑地给他们斟满了酒,举杯,“祝贺啊,百年好合。”说完了先一口干了杯中的酒。 路重庆此时看着他的哥哥,半晌才说,“哥,我和晓玉谢谢你。”说着也举杯一饮而尽。 谌晓玉跟随他一起干了那杯酒,“谢谢哥哥。” 路红卫颔首,指了指边上的座位,“坐吧,先吃饭,都饿了。”说着自己先捡了桌上的凉菜吃了起来。 路重庆吃了几口菜,低声问道:“你今天去过医院了?” 路红卫点了点头,“去了。跟着首长一起去的。” “爷爷情如何?” 路红卫摇了摇头,蹙眉:“不容乐观。不过倒还清醒,我当着他们的面说了你今天去领证。” 路重庆“哦”了一声,“他们什么反应?” 路红卫瞄了谌晓玉一眼,停了一下才说,“爷爷很高兴,说你听话,办事有效率,首长的脸色有点难堪,嘀嘀咕咕地说你这么大的事情,连个招呼都没打,擅自做主。” 路重庆“切”一声,“他有什么资格说我,他和那女人结婚的时候,是告诉了你还是告诉了我?他那不也是结婚吗?好像他连爷爷都没有提前告知。我比他好多了。” “重庆。”路红卫沉声说:“你也别老提这事了,就像是你有你的想法,他也有他的想法,你现在对他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有没有体谅过他的心情,男时候他自己心中应该愧疚的,所以不敢面对我们,你和晓玉是自由恋爱结婚,理所当然,怎么能够和他当年相提并论?” 路重庆转开头不做声。 “红卫哥哥说得对。”谌晓玉劝道,“重庆,这件事情总是你的错,世间五无不是的父母,我们是晚辈,总要尽到晚辈的责任。” 路重庆不说话。 路红卫抿着嘴角,微微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是你们大喜的日子,不说不高兴的事情。我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说着他压低了声音,附过身,贴近了路重庆的耳边,耳语般的说着什么。 谌晓玉在一旁默默地吃着菜,眼睛却在盯着着路重庆,见他的眉心渐渐舒展,薄薄的嘴角微微荡漾了一个浅浅的笑意。 他静静地听完,微微点了点头,抬起眼皮看着他哥哥,道:“太好了,我看他们此次瞎子点灯白费蜡,赔了夫人又折兵。” 路红卫也点头笑道,“看来我们当初的猜测完全是正确的,这样的话,一切都不会有很大的变化,不管形式如何变化,应该可以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了。” 看来他们所担心的问题,应该解决了。 这其中的过程是如何波云诡谲,如何的惊心动魄,谌晓玉不得而知,路重庆不会对她说,她也不想知道。 路遥是隔了几天,知道他们领着的,兴奋地打电话,约谌晓玉逛街,要给她选礼物,又要给她选结婚的衣物。 谌晓玉实在是怕了和她逛街,怕又要被她忽悠了买不需要的东西,连忙婉拒“姐姐,你还是别累着吧,婚礼的事情不着急,还早着呢。” “早什么早啊,女孩子从生下来起父母就压给她准备嫁妆了,你现在不准备,到时候匆匆忙忙的,啥都买不好抓瞎,看你着不着急,我跟你说啊,你姐姐我啊,和老李结婚的时候,光是准备衣服就准备快半年……还有其他的被褥啊,床上用品啊,首饰啊,婚纱照啊,……等等,有好多事情要忙呢,这些个琐碎事情,你指望着我那弟弟?还不是得我们女人操心,欸,晓玉啊,不是姐姐我打击你,这个女人结了婚啊,就是个操心的命,不比那谈恋爱的时候了……” 谌晓玉听着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心里兀自感到好笑,又觉得感动。 这可是路家人,是路重庆的堂姐,却对她说这样关心的话,当她是自己的朋友,闺蜜。 谌晓玉从北京回来的第一天,就回了趟家,谌文彬和邵兰茵虽然已经知道她和路重庆领了结婚证,但是谌晓玉依然心中惴惴不安。 就像她对路重庆说的话一样,这婚姻大事,虽然是自由恋爱,自己做主,但是总要提前告知父母。 自己的婚事不是由自己说的,她总觉得亏欠了爸爸妈妈。 所以一进门就小心翼翼地窥视着邵兰茵的表情,随时随地地准备赔礼道歉。 邵兰茵却依然像个没事人一样,“重庆呢?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谌晓玉说:“他还有些公事要处理。” 邵兰茵便忙着做饭,也就没再继续问下去了。到了吃饭的时候,谌文彬遛弯回来见到她回来,更加平淡,就当她早上去上了班,中午回家吃饭一般。 谌晓玉心里奇怪,暗道自己的父母的心理素质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了? 她拿出了结婚证递给了邵兰茵,惴惴不安地瞧着她的反应。 邵兰茵拿着手里,戴着老花眼镜端详了几眼,说:“你这照片照得老气,就不知道照相前换身衣服,你看着你这衬衫样式,穿得就跟街上买保险的一样。” 谌晓玉:“……” 这都是什么脑回路啊,难道她结婚这件事不是人生大事吗? 为什么一个个都那么理所应当。 话是如此说,晚上谌晓玉无意之中还是听到了邵兰茵和谌文彬的对话。 邵兰茵说:“你说晓玉嫁入了那路家,真的不知道是祸是福,人家说侯门一入深似海,咱们这女儿以后的日子还能太平吗?” 又说:“虽然那重庆人不错,我却还是觉得那一楠好,知根知底的,又是家里人,亲上加亲的,多然人放心……” 谌文彬说:“我看路重庆那孩子挺好,有勇有谋,又对咱们晓玉好,这就够了,至于他是个什么家庭出身,也不算什么……不是有句老话吗,人的出身是不能选择的,但是道路是可以选择的,只要他们两个同心,再大的事情也没什么了不起,而且能有什么事情呢……再不济,咱们晓玉有本事也能养活自己,她又不靠着路家人赏赐。你说那邓家的孩子,是不错,只是可惜了得了那个病……唉。你说你能让咱们晓玉跟他吗?咱们也没那么高尚吧……” “是啊,真没想到他怎么居然得了这个病……年纪轻轻的。”邵兰茵低低地叹息着。 谌晓玉大吃一惊,如同被雷击中,耳边一阵嗡嗡声,半天没听到父母在说什么。好半天才想明白了。 邓一楠生病了?而且好像还很严重,这是时候的事情了,可是为什么连她父母都知道了,自己却一无所知,是邓一楠刻意要隐瞒自己的吗? 她哆哆嗦嗦地敲了敲父母的房门,然后就直接推门进去,谌文彬和邵兰茵正各自坐在床上看报纸,听到门声,看向她,表情有点尴尬。 谌晓玉顾不上了,开门见山直接就问:“妈,你刚刚所邓一楠怎么了?” “不是生病了吗?你都不知道?”邵兰茵奇怪,和谌文彬面面相觑,“我们都以为你知道了。” “我怎么知道?我只是知道他有一段时间没有上班了,我曾经打过电话去问他,他说他最近比较累,要休息,我想也是,前段时间他是很忙,平时看着那模样也都是有点疲惫,我还在想,反正现在不忙了,他如果累了就好好休息休息,我也不去烦他了,后来又去的北京……竟然没想到他生病了?他到底是什么病,很严重吗?” “好像是很严重,到底是什么病,我们也不知道,只是听你红梅婶婶那天来串门子的时候说的。……他一直都瞒着,说有次突然昏厥过去,送到了医院才知道是生病了,把她大哥大嫂都要急死了。” 谌晓玉心里一阵心慌意乱,之前曾在脑海中闪现过的疑点,邓一楠突然中止了博士学业回国,他的脸色十分苍白,最近越来越瘦的模样,以及奇怪的举止……这些都一幕幕的在她的眼前一点一滴的浮现……只怕是他老早就知道了。 这消息无疑如同晴天霹雳,谌晓玉心如刀割一般难受。 第72章 谌晓玉坐在那里只觉得手脚冰凉,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捏着,喉咙发紧,如同窒息一般。 她缓缓地站了起来,一阵头晕眼花,眼前金星直冒,摇摇欲坠,站立不稳,几乎要倒了下来。 邓一楠? 他到底是得了什么病,竟然昏厥被送到医院,是不是能危及生命,他现在又在哪里? 谌晓玉按捺不住心里的恐惧与悲愤,她颤抖着声音,厉声问道:“妈妈,你为什么早不告诉我?如果不是我刚刚听到,你们是不是也在瞒着我呢?你们这是干什么啊?” 邵兰茵叹了一口气,嗫嗫嚅嚅地解释道“我们也是……才知道的消息啊,你前几天又在北京,不在家里,我怎么跟你说这个事情啊?” “我在北京……”谌晓玉几乎要无语了,“我在北京你就不能说了,你们没有我的电话啊?还是你们觉得这件事情一点也不重要。” “我们不是怕影响了你和重庆的感情,你好不容易……” “影响了我和重庆之间的感情?”谌晓玉冷笑道:“这件事情和我和重庆之间的感情有什么关系,邓一楠不是我男朋友,从来也没有是过我男朋友,但是这不代表他就没有路重庆重要啊……算了,跟你们也说不清楚,现在你们告诉一楠哥现在在哪一家医院?” 邵兰茵看着她的模样,知道她从小与邓一楠的感情好,这会儿听到这个消息,心里难受,连忙安慰道:“你别着急,晓玉,好像是住在第一人民医院,你等等啊,我来问红梅。……” “妈妈,你们居然都没去看过他……”谌晓玉真的气愤了,她拍了桌子,嘶哑着声音哭道:“妈妈,他也是红梅婶婶的侄子,跟你也是亲戚啊,你们居然都没有去看过他……” “晓玉,不是我们不去看望他,我和你妈妈也打算过看望他的,可是你红梅婶婶说,医院不让探视啊,说是病人嘱咐过的,所有的人都不能去探视,我们怎么去?”谌文彬说,“你也别着急了,赶紧给你红梅婶婶打电话,明天想办法去吧。” “等什么明天。我现在就去。”谌晓玉说着就转身冲出了房门。 夜晚的风有点热了,吹在脸上热乎乎的,谌晓玉坐在出租车里,盯着车窗外面一闪而过的街景,她的眼中,像放电影一样,浮现出与邓一楠相识的点点滴滴。 第一次在奶奶家的院子里,水池边上,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在路灯下用好奇目光打量着她,在露天电影场上,他们一起看电影,他坐在自己的身后凝视着自己,后来每一年的假期,她在邓爷爷那里学写毛笔字,邓一楠总是严肃认真地在她写的毛笔字上一个一个画圈,一笔一划地教她如何临摹字帖……到了一中,每一道不会的题目,每一次月考的卷子,哪一次没有邓一楠的修正与批改……即使是他上了大学,每一次通信中都夹着厚厚的解题思路…… 再不用说后来了,她炒股,她作投资,她小叔叔的公司,现在的房地产项目……哪一样少了邓一楠的帮助?就在前一天,她还在和路重庆商量,将自己的股份转让给一楠哥,因为她知道,只有一楠哥哥会好好的把这个项目做下去的。 出租车很快到了第一人民医院,谌晓玉付了车费下车,站在住院部的的大门前,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湿漉漉的。 ** 朱启文今天大夜班,正在医生办公室里看着邓一楠的CT影像图片,他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翻来覆去地看这个影像图片了,心里老是惴惴不安,总是觉得有什么地方是自己搞错了,一遍一遍地想下再确认。 明明都已经请过专家会诊确认过的结果,还是让他心存侥幸,一次一次地不能相信。 日光灯管好像坏了,镇流器发出滋滋的声音,吵着他心烦意乱。 他索性拿起桌上的病历夹,关了灯走出了办公室,准备再去查一次房,顺便再去看看邓一楠,护士站那边有人在争执,小声地喧哗着,不少人驻足围观,他皱了皱眉走了过去。 “都几点了?病人要休息了,怎么还在这里吵吵闹闹的?”朱启文皱眉斥道,虽然医生不会去干预护士部门的工作,但是邓一楠的病房就在护士站的对面,这吵吵闹闹的声音,实在是扰人。 “朱大夫,不是我们吵,您看,您是管床医生,这人非要探视50床,都跟她说过了,病人特意嘱咐过的,不能探视,而且现在已经过了探视时间了,她就是不听,我还真的没遇到这么不讲理的女人呢。”小护士红着脸说。 正好这50床的病人是朱医生的大学同学,他来处理最好。 朱启文皱眉,转眼看了过去,只见一个年轻的女子红肿着眼睛,苍白着脸束手无策地站在那里。 听到他是管床医生,立刻抬起湿漉漉的大眼睛,祈求地看着他,“您好,我想探视邓一楠,听说他在这个病区。” 邓一楠? 朱启文暗暗吃惊,转而深深地打量着她,这个年轻的女孩子,五官清丽,身材窈窕,只是清秀的面容显得十分疲惫,眼窝发青,严重的黑眼圈,看得出应该是好几天没有休息好了。 “你是……”他蹙眉问道。 这就是传说中的谌晓玉?邓一楠念念不忘的那个人? “我是一楠哥的……同事。”谌晓玉犹豫了一下说。 “同事?”朱启文又皱眉,同事哭成这个样子干嘛?难道是暗恋已久了? “是的,麻烦您通融一下,我只要看看就走。”谌晓玉祈求地说。 “这个时间,病人应该已经休息了,你如果要探视的话,明天早上九点半以后来吧。”朱启文公事公办的说,转身准备离去。 虽然他知道这会儿邓一楠肯定没有睡觉,但是也不想放人进去,毕竟他这位老同学是特意嘱咐过的,不要放人进来碳探望,这一段时间他真的只想好好清静清静。 “抱歉,那我……今天不去探视他也行,我刚刚从……外地回来就得知他生病的消息,您是他的主治大夫,我能不能先跟您聊一下,一楠哥……他到底是怎么了?” 谌晓玉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 “跟我谈?”朱启文停住了脚步,双手插在白大褂里,转身看着她,眉心一挑动,漠然地道:“不错,我是他的主治大夫,是知道他的身体状况,但是病人也是有隐私的,我怎么可能跟一个都不知道什么身份的陌生人去谈他的病情?” 他又嘲讽地咧嘴一笑,“小姐,我想问问您,您是他的家属吗?如果只是他的同事的话,那么您是无权知道他的身体情况的,所以,您请回去吧。” 谌晓玉听了他的话,脸色又白了几分,失神的眼睛怔怔地瞪着他,仿佛要在他的脸上看出个花来,目光悲哀又无奈。 朱启文不由得打了一个机灵,他心中一动,看着这样子,应该不是普通的同事,难道真的是那个谌晓玉? 现在被感动了?后悔了?是不是也有点晚了? 朱启文心中有一中恻隐之心,他深深叹了一口气,劝道:“病人最近的状况不是很好,需要静养,所以,你还是过几天再来吧……” 谌晓玉不说话,木然地点了点头。 朱启文又看了她一眼,自己去了查房了。 等到他查了一圈病房回来,看到那个女孩子啊还没求,无力地靠在走廊的墙壁上,闭着眼睛,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想事情。 朱启文心软了,走到近前,敲了敲她身边的墙壁,“欸,你怎么还在这里啊?” 谌晓玉张开了眼睛,失神的茫然地看着他。 “不是让你过两天再来的吗?病人需要静养。” 谌晓玉恍惚了一下,依然茫然地看着他,低低地“哦”了一声。 “对不起,”她低低地说,“我不过是想知道他的病情怎么样了?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不进去看他也没关系的……如果他实在不想见人的话。” 痴情的女孩子总是让人看了心疼,看这可怜巴巴,我见犹怜的样子,觉得不会是普通的同事关系,朱启文叹了也口气,转身准备敲门,问道:“我先进去去看看他有没有休息吧,对了额,你叫什么名字?” “哦,谢谢了。我叫谌晓玉。”谌晓玉说。 谌晓玉? 果然就是那个传说中的谌晓玉?朱启文停住了脚步,收回了手,脸色突然变得十分难看,他瞪着眼睛看着她。 半天他才讥讽地说:“原来是谌晓玉,谌小姐啊。” 谌晓玉看着他:“……怎么?” “真的是久仰大名,如雷贯耳。”朱启文说。 “您是?” “我姓朱,是邓一楠的大学同学,也是他的主治医生,肝脏科的副主任。主攻肿瘤专业。” “肝肿瘤?”谌晓玉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瞳孔急剧地收缩了一下:“一楠的病情真的是……”她住了嘴口,脸色煞白。 “是啊,没想到吧,谌小姐,你的一楠哥,现在是这个状况,听说你对他的期望值颇高,每次遇到困难的时候,都会找他,打动她,让他为了你卖命,一旦事情达成了你就抽身而退,下次有了困难,又出现了,这样周而反复好几次了吧?你是满意了,问题解决了,可是你知道邓一楠为此付出了多少吗?你知道他最近的身体状况吗?你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你,他早就要回美国治病了,病情不会恶化到现在这个地步?谌晓玉,你倒还真的是厉害啊,我真的没想到我们学校的学霸,高智商的精英邓一楠,居然就是被你这样的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我看看,你还真的没有三头六臂啊……” 谌晓玉木然地听着他那一个字一个字刻薄话语,仿佛拿了一把手术刀在她的心脏上一刀一刀的凌迟着,这个医生,一楠哥的大学同学,他说的每一个子字都是对的,都是切中了自己的要害。 她喉咙发紧,堵得难受,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身上的衣服却是冰凉凉的,贴在肌肤上。 朱启文轻蔑地乜了她一眼,嘴唇动了动,还是把噎了回去,算了,看着那样心里也不好受,可是谁又好受呢,如果不是那么累,邓一楠的病情会这么快恶化吗? “启文,你说什么呢?”隔壁的病房门从里面打开了,邓一楠站在病房门口。 谌晓玉抬眼看着他,想说什么,却嘴唇翕动了下,说不出话来,眼泪簌簌地掉了下来。 “一楠,你还没休息吗?”朱启文道,很快地掩饰着脸上的尴尬。 毕竟背后说人是非的事情,他做起来还是那么不熟练。 “我能休息吗?刚刚睡着就被你的声音吵醒了……”邓一楠看了看站在一旁抹眼泪的谌晓玉,顿了半天,“晓玉,你回来了?进来吧。正好我也有事要告诉你……进来说话。” “欸,你不是说过谁也不见的吗,怎么又变卦了?而且这都过了探视时间,违反医院规定啊……”朱启文顿时觉得自己里外都不是人了。 “什么医院规定,你在门口看着不就是了。我有事对晓玉说。”邓一楠说着瞪了朱启文一眼,拉着谌晓玉进了病房,砰地一声关了门。 他的单人病房里点着一盏台灯,温暖的光笼罩在床头的一角,床头上放着个笔记本电脑,正打开着,屏幕闪着荧荧的光…… “一楠哥……”谌晓玉只说了三个字就说不出话来。 邓一楠拍了拍他床对面的椅子,示意她坐下说话,自己则坐在床上,把台灯的光又扭亮了一点。 谌晓玉这才看清,不过是几日的功夫,邓一楠的脸都已经瘦得脱了形,脸颊凹陷进去,手臂上青筋暴起。 “晓玉,我本来是不希望你来的,真的不希望你看到我现在这幅样子……”邓一楠虚弱地笑了一下,“不仅仅是你,是所有的人,我都不希望他们看到我这么没有尊严……” 第73章 谌晓玉的喉咙堵着难受,说不出话来,只能默默流泪。 “晓玉,我那同学的话,你不要放心上,他说的只是现象,本质上我这次回国之前就已经知道了病情,现在只不过了发作而已。”邓一楠苦笑道, 谌晓玉:…… “晓玉,不管在美国也好,在国内也好,我这个病只是时间问题,所以我在回来之前就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在国内继续完成我的想法。” “可是,你什么一点都不告诉我们,这么多天还跟着我们一起做项目,如果我知道你……那我是一定不会让你跟我们一起的……”谌晓玉此时已经泣不成声了。 这么些天每天都是起早贪黑,每一天都是心力交瘁,跑资金,拉贷款,带人看项目,邓一楠哪一次不顶着压力? “晓玉,你看你都说了什么话啊!”邓一楠笑了一笑,从床头柜上的纸巾盒里抽出了几张纸巾,“喏,先把鼻涕擦擦,都是结过婚的人了,别哭得跟孩子一样。”他说着眼神黯淡了一下。 谌晓玉:“……你怎么知道了?” 和路重庆领证结婚的事情非常隐密而匆忙,知道的人不过是父母和杨畅。 一楠哥怎么会知道。 邓一楠指了指那台笔记本,“国外的网站已经在分析路家的形势,我猜你这次去北京应该是去见他爷爷,和路重庆结婚的,”顿了一顿,他又勉强笑道,“我说的对吗?” 谌晓玉默默点了点头。 邓一楠沉默了一会儿,说了一声,“恭喜你!” 谌晓玉不知道该怎么说话,这个时候这个境况下,她不想去谈她和路重庆的事情。 毕竟,现在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邓一楠的身体他那么年轻,那么优秀,人生的路才刚刚走了一小半,难道就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从他们的生活中消失吗? “晓玉,我的事情呢你别有心理负担,你和路重庆好了这么多年,也经历了很多磨难,现在能够在一起,是一件好事,应该高兴才是,别因为我的缘故,不开心了。”邓一楠喘了一口气,缓缓地说。 刚刚听到谌晓玉结婚的消息,虽然早就有思想准备,但是从她那里得到证实,还是让他的心脏像是被重击了一下,钻心的疼痛。 “一楠哥,现在不谈这个好不好?现在我能为你做些什么?”谌晓玉祈求地说,不管自己把不能眼睁睁地看着。 “不用。”邓一楠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真的,其实你什么也没什么可做的,医院有医生,会给我最好的治疗,减少身体的痛苦,我还有点存款能够维持这一段时间的开支,其他的其实也没什么了。” 他又喘了一口气,说,“如果真的要帮我,你就听我讲一个故事吧,不管这个故事是真的还是假的,你都不要去计较。” 他的半张侧颜半是掩藏在灯光之下,深陷的眼睛里里有一种说不清的情绪,似悲哀还是无奈,还是听天由命。 “晓玉,说来好让人觉得不相信,你和我真的还是前世的又缘分……” 谌晓玉愣住了,前世的缘分?她的前世记忆中为什么没有他? 邓一楠看着她眼神里惊讶,心中又是一搐,接着又道,“你别惊讶啊!我只是说前世,这一辈子就只能到此为止了。” 他缓缓地说:“我很久以来一直做一个梦,梦到一个喇嘛穿着红色的袈裟,跟我说,我前世的事情……” “前世?”谌晓玉努力回忆着,在她的前世里恍惚并没有邓一楠,而且与邓家人并没什么关联,他们那一家人只是奶奶家大院中一个不远不近的邻居,小时候偶尔见面,大了早就记忆模糊,不再想起。 “嗯,说来我也不相信这些,只是最近这段时间,离死亡近了,会想起因果轮回,又是做了很长时间这个梦……”邓一楠笑了一笑,“梦里的那个喇嘛说,是我顽劣打翻了蜡烛台烧了寺庙,把你给烧死了,所以菩萨为了惩罚我。特意我来还你的债……还说我和路重庆其实都是菩萨派来了的……两个备选……现在你既然已经选了他,那么我的任务也完成了……所以我要回去了。……所以你也别难受。都是注定的。” 邓一楠说着又弯了弯嘴角,仿佛是在说一个无稽之谈的神话故事,可是谌晓玉的心里却是起了巨大的波澜,红衣喇嘛,烧了庙宇,自己上辈子死于那无形中的那一场大火……这零零星星的有记忆让她头皮发麻……难道是因为邓一楠的顽劣,自己才得以重生的吗? 如果是这样,那一都是在冥冥之中注定了。 “……这些话你信吗?我原来是不信的,但现在时间节点都变得刚刚好,所以我就当是个真的吧……谌晓玉,如果那一天到了,你就当作我的债还完了,我是解脱了……”。 …… 谌晓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医院回家的,她只是失魂落魄,浑浑噩噩之中,邓一楠的话像个巨大的漩涡吸引着她,引诱着她,带来了撕死裂肺的疼痛。 她当晚就发高烧了,浑身酸痛,头痛欲裂,睡得迷迷糊糊之中,听到手机铃声在响,一阵一阵。 谌晓玉摸索着想去拿,刚刚摸到手机的边缘,就手一松,手机从手里滑落下去。 啪的一声,砸在了地板上。 ……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满室阳光,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还是在发烧,浑身无力,肚子却饿得咕咕叫。 她挣扎着想想来,谁知一动就被人抱着了。 “醒了吗?”耳边传来路重低低的询问,脖子上有他丝丝缕缕滚烫的呼吸。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应该还在北京吗?难道那边也出事了? “昨天夜里回来的。”路重庆又抱了抱她,下巴上已经长出青色的胡茬儿,蹭着她脸上有点刺人。“打你电话又不接,我给你爸爸妈妈打电话知道你去医院了。” 他沉声说着,眸光微沉。 第74章 “重庆,一楠哥哥他……”谌晓玉哽咽着, “我已经听说了。”重庆眼睛看依然深邃,盯着她,仿佛要看进她的眼里,深深叹了一口气,“他还这么年轻,确实是非常的可惜。……不过,你也别担心……现在的医学技术更新换代很快,说不定会有办法延长生命。”路重庆一边安慰道,一边温柔地帮她捋一捋耳边湿漉漉的头发:“我已经找了葛珏,让她帮忙找军总的专家去复诊,你知道这个领域军总是全国排名第一。” 他半夜才回来,风尘仆仆,却已经安排好了这些事,他知道自己想的是什么。 谌晓玉眼里湿润,把头埋进了路重庆的怀里。 想着邓一楠昨天夜里的话,“我们爱一起被菩萨派来的,现在你有了路重庆,就不需要我在这里了,你和他应该能够好好的生活下去。”心中大恸,紧紧搂着路重庆的脖子不撒手。 没用的,真的都是没用的,一切都是注定好的。 路重庆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温柔地说,“别哭了,别哭了,你这一哭我的心都揪起来了!” 心是揪着疼,不仅仅是因为谌晓玉这会儿在为另一个男人痛苦得撕心裂肺,而是他深刻的知道,如果邓一楠就这么离世了,那就是扎在谌晓玉心头的一根刺,天晴天阴,风霜雨雪,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提到邓一楠,谌晓玉就永远不会忘记。 他宁愿邓一楠活着,哪怕是一辈子不结婚,永远陪伴在谌晓玉的身边。 这就是路重比别人深沉的地方,他永远知道事情的两面。 他比谁都不想谌晓玉失去邓一楠。 他低头看着怀抱里的谌晓玉,脸颊烧得绯红,眼里噙着泪水,波光粼粼,火热的身体紧紧的,娇娇软软的依赖紧贴指着自己。 那个千娇百媚又可怜夕兮的样子引起他的浑身燥热。 他的喉结滑动,血液极速向某处涌去。“晓玉。”他嘶哑着声音试探地低叫了一声,眼睛注视着她的细微的表情。 “嗯?”谌晓玉从他的怀里抬起脑袋,怔怔地看着他,眼泪又簌簌地往下落。 路重庆揽过她的肩膀,闭了眼睛,那份燥热渐渐隐退,心中只有无比的温柔与怜惜。 “把眼泪擦擦,你先吃点东西,再吃药,把身体先养好才是。”路重庆说起身下床。 他的身上还穿着军服,只是被揉的皱皱巴巴的。 谌晓玉看着他,突然冲口而出,“重庆,你有没有做过很奇怪的梦……” “奇怪的梦,”路重庆诧异,回头看她,“什么样的梦算是奇怪?” “就是什么喇嘛啊,寺庙啊……”谌晓玉心头砰砰跳着,眼睛紧紧盯着他。 “哦,那样的梦啊!”路重我也会思考了一下说“以前倒是做过……你还记得我们那次在庙里面发誓言吗?就是前年过年的时候……后来我们有段时候分开,我倒是老是会做梦,梦里有还在这个庙里,和你在一起,刚刚想抓住你的手,却发现你不在身边……几次都是那样的梦,醒来吓我一身冷汗。” “哦。”谌晓玉若有所思地嗯一声,“后来呢?又做过什么梦?” “后来和你和好了就不做这样的梦了,要做也是做春梦……”路重庆笑道,看着她的模样,心神荡漾,又附身上床压在了谌晓玉的身上,亲吻着她的鼻子,她的耳垂,轻轻咬着她的下嘴唇,一点一点地咬着,“这样的梦……”他说。手掌不客气地伸进了她的衣服里。 从去北京之前,两个人就没有做过亲密的事情了,在北京虽然天天住在一家招待所,路重庆也忍着基本不动她,倒不是他不想,实在是因为情况太复杂,他们又时时刻刻防着被人盯梢被人监控,路重庆才不想监控录像里有他和他老婆的鱼水之欢。 这会儿回到家里,他早就按捺不住,恨不得将眼前这个女人融化在自己的骨血里。 身体一旦接触,就好像野草被星星之火点着,立刻就有了燎原之势。 谌晓玉被他一番抚弄,早就瘫软成泥,就在自己的身下,路重庆的全身血液涌动,蓄势待发,低眼看着她憔悴的连。怜惜不忍心,他把头埋进了她的胸口,使劲地嗅着她身上的味道,天人交战了半天,关键时候还是忍住了,侧身抱着她,像是抱个孩子。 两个人静静的拥抱着,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谌晓玉渐渐睡着了,迷迷糊糊的,她看到有个模糊的影子在面前,“一楠哥……”她想喊他。却觉得喉咙被人扼制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一楠哥,你别走,你答应我的,会好好和我们在一起,我还有好多事情都没完成,你欠的债没还完呢怎么能走掉…… 邓一楠回过脸看着她温和的笑,动了动嘴唇,仿佛在说对不起,再见! 对不起,再见,我的女孩子,没想到因为我的顽劣调皮让你重新又生活了一次,没想到这一辈子你可以活得这样精彩绝伦,也没想到我这一辈子也能活得那么精彩,这一切也都是因为你。 谌晓玉伸出的双手,要紧紧拉着他,求你,不要走。 邓一楠这一次没有回头。 …… 路重庆睡得朦朦胧胧,突然听到谌晓玉突然呀地一声翻身坐了起来。 “怎么了?”路重庆连忙也坐了起来,扶着她,“你怎么了?” “重庆,我这里……难受。”谌晓玉握着自己的胸口,“真的很难受……” “谌晓玉,我知道!”路重庆急忙帮她顺气,皱眉,“你疼的厉害吗?要不我们去医院?” “重庆,我有个不好的感觉,一楠哥他……他好像真的要走了,刚刚他在和我们告别……” 路重庆闻言脸色一沉,急忙翻身下床,以最快的速度,帮她穿好了衣服,抱起她,“我们去医院。” 路重庆抱着她进了车子,以最快的速度向医院疾驰,树影在窗外向后倒去,谌晓玉头晕目眩? 第75章 他们赶到医院,从电梯出来,正好看到朱启文扶着急救设施从身边跑过气。 看到谌晓玉夫妇,他怔了一怔,没有停下脚步。 谌晓玉看到他和几个医生进了邓一楠的病房,关上了房门。 她膝盖发软,站立不住,就要瘫软下去,路重一把抱着她,把她架到了病房门口的座位上。 “你镇定一点,镇定一点。”路重庆说着拍着她的背部,“别乱了心神。” 谌晓玉的心里,从没有像这样慌乱过,她紧紧的抓紧了路重庆的手,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在颤抖,牙齿在咯咯打架,语无伦次地呢喃着,“他……他说他要走了,说自己的债还清了,还清他就要走了……” “别说了!”路重庆厉声吼了她一声,“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是被梦魇了吗?这都是哪儿跟哪儿的事情,你安静一点。” 谌晓玉被他突如其来的火气愣住了,呆呆傻傻地看着他。 路重庆看着她含泪的眼睛,心一软,又放低了声音安慰道:“现在别想那些不着边际的事情,等医生出来吧!” 说完,他站起身,走到走廊的窗户边上,沉思着。 谌晓玉回来遇上邓一楠的病情,如同魔怔了一般,乱了心智,性情大变,几乎不能冷静下来。 当然,她的心情他是可以理解,毕竟邓一楠对她用情深厚,处处为她着想,在爱情上无望之后,依然一如既往,不求回报,这种高尚的情怀,他路重庆自问也做不到。 更何况他又有他的担心。 他看向病房的门,一样煎熬着。 那个病房的门紧急关闭着,像是隔绝了两个世界。 隐约可听到里面的抢救的的声音: “肾上腺素静脉滴注!” “准备除颤,快!” “人工心脏按压!快” “让我来,我来按压。” ……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病房的门紧紧关闭着,走廊上有步履匆匆的医护人员跑来跑去,谌晓玉只得两眼紧紧盯着,紧紧攥着拳头。 电梯门开了,邓家的父母和邓红梅夫妇来了。 邓红梅搀扶着邓一楠的妈妈,谌晓玉立刻迎上前去,搀扶着邓一楠的妈妈椅子上坐了下来。 谌文辉看到谌晓玉和路重庆微微愣了一下,他低问着:“怎么你们也来了?” 谌晓玉张口结舌,哆哆嗦嗦说不出话,路重庆代她说了,“晓玉接到电话就过啦了。” 他说得含糊不清,谌文辉也没多问,那边一楠妈妈已经即将崩溃,“晓玉,你也接到电话了?你也来是来见他……” 最后一面这四个字如同刀割,她说不出口,只是哭。 “阿姨,医生还在里面抢救,您……”谌晓玉说着已经是泣不成声 了,她的话还没说完,病房里响起尖锐的报警声……接着响起纷纭杂乱的脚步声,然后伴随着声“嘀……”长鸣,时间骤然停止了。 病房的的门打开,外面所有人都冲上前去。 谌晓玉紧急抓着路重庆的手,没有勇气迈出步子。 第一个出来的是朱启文,他木然地摘掉口罩,强忍着眼眶中的泪水,低低地说了声,“对不起。” 凌晨三点,死神出没的时候。 在一阵 谌晓玉站在门口,扶着门框,远远地看着躺在床上的邓一楠。 他的侧颜依然那么俊朗安详,鼻子挺直,额头饱满,薄薄的嘴唇微微抿着,甚至带了一丝微笑。 谌晓玉凝视着他,仿佛看到邓一楠慢慢地站了起来,白色的衬衫在风里飘逸着,他回过脸看着她,微笑地说,“你看,让你别来吧,我们不是已经告别过了吗?你又要来!” 过了一会儿又说,“这样也好,我看着路重庆在你身边,他会照顾你的,别难受了,我们会见面的,总有一天,我们应该还会再见的。谢谢你,晓玉,这一辈子我活得很有成就感,再见了。”他说着说着渐渐远去,谌晓玉看着他缓缓地离去了,身后烟雾缭绕,茫茫一片,渐渐看不清楚。 邓一楠缓缓地离开了,他听到背后那个女孩子哭得泣不成声,他有点心疼,可是又想,这一次这个眼泪总是为他流的。 不是为了别人。 只属于他一个人! 前面白雾茫茫,看不清路途,他的意识渐渐焕散,眼前一帧一帧浮现出那些朝夕相处的画面,第一次见到那个精灵古怪的女孩,在幽暗的路灯下看着他,那一刻他的心里怦然一响,一切就注定了! 他接近她,关心着她,可是永远都差一步,不知道为什么。 爷爷说过,那个女孩会是你命里的劫难,你要躲得她远远的。 他也曾经躲过的,几次三番,哪怕躲到了大洋彼岸,最后兜兜转转,还是没有躲过去。 后来他知道了,原来是这样啊,他们的缘分只是那么短短的一瞬,注定好的事情就不能改变。 原来都是命中注定的啊,难怪是这样。 这样也好啊,我们相识一场,终究是不虚此行。 …… 谌晓玉坐在冰冷的长椅上,呆呆的,不知道已经坐了多久。 邓一楠最后的那个微笑,一直在他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说再见,他说,我们还会再见的,他说这一辈子我不遗憾,我们相识一场,终究是不虚此行。 我们曾经笑着相逢,现在也不要哭着离开,我守护了你,还清了你的债,再不相欠,可是你要好好的啊,哪怕是为了我曾经的付出,要对得起我曾经的守护。 谌晓玉哭了,路重庆把她揽在怀里,默默替她擦泪,可是眼泪就好像止不住,一颗一颗接连不断。 他的心沉了下去,刚刚邓一楠最后那一个表情一直刻在他的心底。 模糊的意识中,他仿佛体听到邓一楠说:“都交给你了,我的使命完成了,接下来都是你的事情了。” 路重庆眼睛红了,“你临阵脱逃算什么?有本事咱们再竞争啊。” 邓一楠微微一笑,“我们之间从没有过竞争,一切都是你想多了,从现在起,你才会真正要面对我的存在。祝你好运!” 第76章 整整一个月时间,谌晓玉都没有从邓一楠的离去缓过来。 这一个月的时间,对路重庆来说,如同度日如年,排山倒海的压力骤然而来。 这一个月里,爷爷去世了,他带着谌晓玉匆匆忙忙赶回北京,参与爷爷追悼仪式的安排,尽管有官方的治丧委员会操办重大的流程,但是家里的那些仪式一点不能含糊。 路红卫和路重庆作为孙子辈中最受期望的路家人,全程跟着路家的长辈们迎来送往。 谌晓玉则跟着路遥一起在一群女眷们中,按照规定的礼仪流程行事,沉默寡言。 路家的人绝大部分都没有见过她,甚至没有听说过这个人的存在,咋然一听说是路重庆的妻子无不好奇心爆棚,见路遥与她关系亲密,私下里免不了打听一番。 路遥知道谌晓玉一直沉浸在失去邓一楠的悲伤中没有缓过来,心里心疼,只是不好多劝,那几天忙得连轴转也顾不上,这天全部告一段落了,才抽空私下里和老李感叹,“可惜了邓一楠,之前就数他最操心,好不容易咱们的项目有了起色,他不用那么累了,却是积劳成疾,走得那么突然,从发病到去世仅仅就几个月的时间,别说晓玉和他关系亲近,就是我也接受不了。” 老李沉默了良久才说,“邓一楠这个人真的是完美主义者,在国外那么艰苦的环境,他都是非常自律,我们学校什么人才没有,可他真的比绝大部分的人优秀,有时候我也跟她他说,你要是不回来再国外似乎发展得更好,何必要回来呢……他总是笑笑不说什么,后来我才知道,他回来则基本上为了谌晓玉……唉,这孽缘啊!” 路遥赶紧摆了摆手,“你现在可千万比别提这个……我弟弟正难受着呢,好不容易和晓玉结婚了,高兴日子还没过几天,又遇上了这些事,爷爷的事情已经快把他和红卫累垮了,晓玉也没缓过来,我看着她有天在院子里坐着,一坐就是好半天,路重庆在后面看着,一看又看还好半天,也不能劝……这两个人……唉。”说了她又想起什么:“那石兰还跟我妈说谌晓玉的坏话,说什么小户人家的孩子没见过世面,不够端庄大方,你看这哭哭啼啼的样子像个什么,还说也什么谌晓玉不过只见过我爷爷一面,能有多深厚的感情?这么悲伤的样子一定是装出来的。我妈问我,还有小姑啊婶婶啊一帮女人们也跟着议论纷纷的……把我给气得,我就跟我妈说了,她说人家是小户人家,她石兰不过就是个护士,也没看她是高门大户啊,人家谌晓玉的爷爷也是个大学教授,人家自己也是正经大学毕业,不比她一个护士强多了。你说这些人怎么这么势利眼呢?” 老李摇了摇头,“你们高门大户的,这样的人很多,也不稀奇,只是路重庆最近可够他受的……爷爷是最喜欢他的。” 路遥叹了一口气:“是啊!我最近听说了,现在家里也有不少人针对他,说他太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了,我就搞不懂为什么了,虽然爷爷喜欢他,但是也没给他铺过路啊,他现在也不过是个营级,而且哪一次不是用命搏来的……他们一个个都混到了副团,正团了,哪一个人像路重庆那样从基层跌打滚爬出来的,西藏他们去过吗?特种部队他们呆过吗,一个个虽然是当兵的,却全是在后勤机关混着,靠着爹妈罩着……” 路遥愤愤不平地说着,老李却连连给她使了个眼色,路遥回头一看,路重庆一个人正在院子对着一颗芭蕉树抽烟,烟头快烧了手还浑然不知。 路遥脸上尴尬,走过去拍了拍他,道,“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晓玉呢?” 路重庆回头看她,赶紧把烟头掐了,挥挥手,驱散烟雾,道,“晓玉回去了。” “回去了?她回招待所了?”路遥问。 “不是,是回家了。”路重庆淡淡的说。 “回家了?她一个人就这么走了?也没跟我说一声,你也没跟她一起回去?” “嗯!她前几天就订好了回去吃饭的机票,今天事情完毕就回去了。也没来得及跟你们说。”路重庆苦笑着,看着手里那根半截香烟说。 “她……”路遥张了张嘴,没说什么,本来她爸爸妈妈还安排着请路重庆两口子还有路红卫吃饭,可这邀请还没发出,人家就走了。 “你们吵架了?”路遥看着路重庆的眼神,“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路重庆回避了她的眼神,默然不语。 “哎呦,路重庆你怎么好好的跟她吵架呢。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又没遇到这样的事情,心里当然不自在,你又忙,我又拖着身子,顾不上她,她当然心里想法多了……” “是啊!又被人贬低是小户人家出身,门不当户不对。”路重庆叹了一口气。 路遥:…… 这些你都听见了?“还是晓玉都听见了?” “她那个人,你还不了解嘛!”路重庆苦笑,“哪儿需要听见人家说出口,只要一个眼神她就知道,我让她不要往心里去,现在只不过大家还是不了解他她,要给彼此接受的时间,谁知她根本不听我说,悄悄的订好了机票,今天事情一结束,就回去了,说是项目的事情要处理……”路重庆摇了摇头。 提起项目,路遥看了老李一眼,都沉默了,邓一楠重病去世,他们又在北京,那边所有项目上的事情都压了老杨一个人身上,老杨只懂工程,其他方面完全没有概念,没人去管是不行的。 谌晓玉此时飞回去,的确是应该的的。 老李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也打算明后天回去,老杨那边需要人,现在他遇上问题,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肯定会有问题的。” 路重庆点了点头,是啊。也许只有工作才能治疗她心里的创伤吧。 第77章 路重庆闻言点了点头,“这样也好,如果希望工作能够减轻她心里有痛苦……” 说着他又沉默了。 谌晓玉的痛苦,他的心里也是痛苦,眼看着谌晓玉的一天天的消瘦下去,一张小脸上只剩下了两个黑沉沉的大眼睛。 可是他还有一些的事情没跟她说,看着她现在的样子,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路重庆烦躁的地又掏出了一根烟,塞进了嘴巴里,刚想摸出打火机点着,一眼瞥到了路遥微微隆起的小腹,又把香烟拔了出来,揉了揉给扔了。 路遥看着他,叹了一口气,“重庆,你也别忒在意了,也要给谌晓玉一点时间,她和邓一楠从小一起长大的,这么些年这么帮她,又走得这么突然,你说换了谁都不好受,你得耐心一点。” 路重庆依然沉默,他深邃的眼睛有不明的是情绪,悲哀与无奈。 “重庆,你是男人,应该多多包容……” “好了,别说了!”老李截断了她的话,“道理谁都明白,可男人的想法你又不懂,别再说了。” “老李,姐说得对,我是男人就该多担待。”路重庆很快地说,已经面无表情,“我还有事情,要去部队一趟,就先走了。” 说着他就转身离开了,暮色中的那颀长的背影分外的落寞,忧伤。 路遥远远的看着,慢慢地叹了口气,“唉,我这弟弟怎么这么……” 老李扶着她的手臂,“走吧,这会儿起风了,咱们先进去吧,你别担心,他那么聪明,总是有办法的……” 路遥摇了摇头,白了她老公一眼,“你说得轻巧,你知道路重庆马上就要回特种部队了吗?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这两个人还是这样的状况,真的让人担心呢!” “他去了特种部队?”老李吃了一惊,“不是调回来了吗?还要去?” “我也不清楚,听说是这样……” …… 路重庆回到招待所,先去房间转了转,看到叠放整齐的被褥,床单,收拾得干干净净,空空荡荡的房间,心里憋了一口气,转身出了门,砰地一声带上了门。 对面的房间门开了,路红卫探出了半个脑袋,“她走了?” “嗯!”路重庆从后槽牙里挤出了一声。 “你才回来吗?”路红卫又问。 这次路重庆没说话,眼神阴鸷,你不都看着了吗,还问。 第一次他对哥哥的关心感到不耐。 “你吃过饭了吗?”路红卫打量了他几眼,依然平静的问道。 “没呢!”路重庆看着地板,用脚尖摩擦着地板上的一个黑洞。 “走,下楼吃饭去。”路红卫出来,带上了房门,揽着他的肩膀,“先吃饭,边吃边说。有啥不开心的事情也得先吃饭。” “我换身衣服找个地方喝酒去。”路重庆轻轻挣扎一下。 “也好,我们找个地方喝酒。”路红卫附和道。 两个人换了一身便装,路重庆穿了件白衬衫,牛仔裤,帅气得像个大学生,路红卫看着,眉心微皱。 他们在附近找个了小饭店,点了几个家常菜,路重庆要了一扎啤酒,还没等菜上来,就喝了一仰头灌了一大杯。 路红卫等他连连喝了三大杯,才推了推桌上的凉菜盘子:“先吃菜吧,别空腹喝酒。” 路重庆乜了一眼,“哥,就这两口啤酒,漱漱口还差不多。” “得了,那也得要看喝酒的心情,你这样不伤身才怪。” “我怎么了?我的心情没那么差,你别这么看着我。”路重庆说着,还是吃了几口凉拌海带,低声嘀咕了,“这海带丝还没我们家晓玉拌的好吃。”说完脸一沉,又扔了筷子,拿起酒杯仰头喝了一杯酒。 “你啊。”路红卫摇了摇头。 “别跟我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那也是我老婆,是光明正大,明媒正娶的老婆。”路重庆横着眼说。 “我说了吗?”路红卫没生气,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我说了让你脱衣服了吗?谁不知道那是你老婆,可是你看看你俩人现在的状态,你说你们像个刚刚新婚燕尔的夫妻吗?” 路重庆沉默了一会儿,叹道,“谁不想好好度过蜜月啊,这不都赶上了事情吗?爷爷的事情,邓一楠的事,全赶到一块了!” “还有你自己的事情吧!”路红卫沉声说。 “嗯。”路重庆哼了一声,“哥,你怎么看?” “你都妥协了,还来问我怎么看!”路红卫笑意微凉。 路重庆低了头继续吃菜,他捡了一个颗花生米放在嘴里嚼着,面无表情地说:“我不是问你,是说我已经决定了,与其那么窝窝囊囊的任人宰割,不如潇潇洒洒的离开,好歹图个海阔天空。” 自从爷爷病重住院,围绕路家的人事安排的斗争就没有停过,路老爷子德高望重,从来没有为子女谋利,到了最后的时候,自然有人会为他着想。 只是这中间又牵涉到了多少人的利益,盘根错节,中间环环相扣,非比寻常。 这一次又是各方博弈,争执不休,路重庆选择了放弃,并且主动要求回特种部队。 “你想过这么做,有没有想过后果?”路红卫小心翼翼的问。 如今路重庆大了,他再也不能像过去那样教育他了,凡事要征求他的意见了。 “早想过了,当初来之前我就想过了,大不了就是这样,没什么关系,我凭着自己的军事素质到哪儿都不会差,更何况作为一个军人,我就看不惯那些成天想着遮风躲雨,在办公室喝茶看报纸聊天,就那种样子,还怎么能够富国强兵?!” “我没问你这个,我是问你,你这事情和晓玉商量了吗?” 提起谌晓玉,路重庆不禁又垮下脸来,“没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和她说。” “你这么大的事都不和她商量,好像也不合适吧?” “我是想商量来着,可你没看到她最近的状态,老是恍恍惚惚,心不在焉的,还是沉浸在悲哀中,你让我怎么开口。” 第78章 路重庆说完了就闷头吃菜,正好服务员端着热菜上来,红烧鲫鱼,糖醋排骨,青椒土豆丝儿,蚕豆炒鸡蛋,还有个冬瓜海带汤,是家常的做法,口味齁咸,路重庆大口大口却是吃得津津有味,仿佛是什么山珍海味一般。 路红卫看着他那模样心疼,张嘴欲说什么,却又觉得什么都不好说。 这明明是人家夫妻之间的事情,劝好了还好,若是说了不中听的话,谁知道哪天枕边风一吹,这弟兄之间的感情还要不要了。 男人啊,结婚之后就是麻烦。 “哥,你说这结婚之后啊,还是挺麻烦的,前怕狼后怕虎的,就是跟以前不一样了。”路重庆终于觉得口里太咸了,喝了一大口啤酒,擦去嘴角的啤酒沫,感叹道。“换了以往啊,我爱去哪儿就去哪儿,谁也管不着,当初西藏边防无人区,咱们怕过谁的,就是当年在特种部队,也是第一个冲锋陷阵的,脑子里除了任务就是任务…” “那时候你不是和谌晓玉谈了恋爱了吗?”路红卫笑问道。 “谈恋爱归谈恋爱啊,跟结婚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虽然那时候……”路重庆住了嘴,嘴角浮出了一个若有若无的微笑,虽然那时候他已经初尝过销魂的滋味,感觉依然是不同的,后来在山里等人来救援的时候,他私下里想过,如果万一他不在了,邓一楠会照顾谌晓玉吧。 可是现在邓一楠已经不在了。 他叹了一口气,语气彷徨着说:“哥,其实我觉得邓一楠走了,别说晓玉了,连我都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是你觉得谌晓玉的备胎没了?”路红卫垂下眼帘,看着玻璃杯中的啤酒沫,轻轻问道。 路重庆抿了抿嘴唇,没说话,惋惜无奈的眼神却说明了一切。 …… 谌晓玉从北京回来,就跑到了璐璐的家里呆着。 璐璐最近新交了一个男朋友,两个人一起在市里的艺术中心该租了门面,开了个画廊卖一些字画,日子过得倒也十分怡然自得,谌晓玉后来啊忙着搞房地产做项目,和璐璐来往渐渐少了一些,不过两个人的感情倒也没有变淡。 邓一楠的去世的时候,璐璐正在和男友在法国旅行,等到回来听说了,她第一个念头就是要去找谌晓玉,还没等她找到谌晓玉,人家倒是自动送上门了。 看着谌晓玉憔悴悲哀脸,她都不知道如果何安慰,只好将自己的男友赶回家,挽留谌晓玉在她家住一晚。 “你就跟和我住两天,我们说说话,你心里有什么别憋着,有什么不好跟路重庆死哦的你跟我说,要不然咱们怎么是朋友呢,朋友就是这个时派上用处的。”璐璐一边说一边拿出一瓶法国红酒,开了给她倒了一杯,“我男朋友说,人家法国人就是这么喝酒的,咱们也喝一点,喝了好睡觉。” 谌晓玉躺在她的沙发上发呆,眼神空洞迷茫,听了她的话喝了那杯酒慢慢地说,“璐璐,你知道我现在什么感觉吗?我的感觉就是我是个罪人!” “什么你是个罪人?”璐璐呸了一口,自己盘腿坐在沙发上,“你是是什么罪人?一楠哥是生病,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你唯一可能觉得内疚的就是你没跟他好,可是感情的事情谁都不能勉强,他爱你,你不爱他,并不是你的错啊,就像我当初那么记恨杨畅,我觉得他就是个贪图富贵,没有担当的男人!但是现在我不这么想了,也不恨他了,他对我没那份感情也不是他的错啊,谁说你爱别人别人就一要爱你呢!所以,一楠哥是不会责怪你的,如果要是他恨你,他就不会那么帮你了……你自也说的,他帮了那么多忙。” 璐璐说着也举起酒杯慢慢摇着,酒红色的液体在水晶杯子中荡起细细的涟漪,她想起了邓一楠之前的种种,眼睛也湿润了。 “璐璐,你记得吗?以前你曾经说过,你说我脚踩两只船,玩弄别人的感情……现在我觉得自己真的是这样的人。” “……咳咳……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你别记错了!我们那么好的关系,我会如此诋毁你吗!”璐璐尴尬地说,她当然记得那那时候她还没谈恋爱,不知道情为何物,内心里妒忌谌晓玉有邓一楠,路重庆两个男生宠着。 “我记得你说过,那时候我们还小……那时候我还不服气,并且赌咒发誓说我是会和他们谈恋爱的可是现在我觉得自己好卑鄙……你看从我哪一步不是倚靠着一楠哥的指点和帮助,哪一件生意上的事情与他无关,我明明知道……我还是利用他……”谌晓玉说着开始哭泣了,她蜷缩着抱着自己,像一个婴儿那样把头紧紧埋在了沙发上,没过一会儿,璐璐只听到她撕心裂肺的哭声。 她从来没见过晓玉如此失态,长到这么大,她没见过几次她掉眼泪,这一次谌晓玉哭得肝肠寸断。 哭吧,哭吧,能哭出来未必不是一种福气,这些日子她过得实在是太压抑了。 这几天她是亲身体会到了路家人的高不可攀,不可一世,对自己的种种无行的藐视与漠然,是那种不会明显表现却又让你处处感受到的冷漠,微笑之后的她一一默默承受着。 她知道这是嫁给路重庆的代价,是她必须要付出的牺牲,她的自尊,骄傲在路家的人看来,不过就是一个笑话。 她不敢也不会在路重庆和路红卫他们面前流露出半分,只好无精打采的压抑着,只待仪式一结束就立马飞回来,她需要喘息,在一个只有她自己熟悉的地方清洗细舔伤口。 璐璐看着她,说,“晓玉,你也别什么事情都自己身上揽,你说是你利用了楠哥,说不定是他觉得这是他的幸福呢,……没有人勉强他那么做,一切也都是他心甘情愿的……难道你不和他谈恋爱,就要离他远远的,老死不相往来才心安吗?” 第79章 谌晓玉依然将脑袋买在沙发里不说话,哭得抽抽噎噎,肩膀一耸一耸的不住的颤抖着。 璐璐看着她,半晌叹气:“晓玉,我有一段时候没看到你了,你忙我也忙,但是我现在看着你,真的觉得你不是当年我认识的那个你了。” 谌晓玉闻言停止了哭泣,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璐璐又说,“说了你可能不爱听,这半年你还是你自己吗?你忙项目,做生意,和路重庆闹分手又和好,表面上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可是你的那股劲头哪儿去了呢?你小时候的那种自信的样子哪儿去了呢!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想不管是一楠哥还是路重庆都不想你,现在这个样子。” 谌晓玉止了哭泣,慢慢地抬起脸,沙发对面的穿衣镜里映出了一张脸,红肿的眼睛失去了光彩,眼神失焦焕散,脸色憔悴苍白,眉心紧蹙,似乎有无限的哀怨。 这是她自己吗? 璐璐说得对,这是她谌晓玉吗? 那个先知先觉,充满自信的谌晓玉吗? 她闭了闭眼睛,偏过脸去“璐璐,你别说了,你不知道我的心里有多难受……” “是的,你难受。可是谁不难受呢,我不难受吗?看着你这路重庆不难受吗?你为了另一个男人的去世闹得要死要活的,有没有想过路重庆的感受?有没有想过他是什么样的心情?!谌晓玉,你太自私了!” …… “重庆,我不发对你主动要求回特种部队,可是你要提前和谌晓玉商量,你是结了婚的人,做事情不能冒冒失失的。” 路红卫说得平静似水,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哀乐,路重庆还是知道他是非常不快。 说得是我不反对,其实他想说的意思是这样的事情连我都没商量擅自做主,简直是挑战了他作为哥哥的底线。 路重庆怎么听不出来,他只好辩解道,“哥哥,这不是我商量不商量的问题,你我都是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军令如山,哪儿是能够商量的?我们只有服从上级安排,所以根本不可是能有商量的余地。” 那意思是没有和你商量,没和晓玉商量,现在的的意思是,商量不商量又有关系吗?难道你们不同意就不服从命令了。 路红卫听他一派义正辞严,深明大义的模样,气不打一出来,放下了手里的筷子,严肃地说,“请问路参谋,这是军令还是你的要求?这有本质的区别,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有区别吗?”路重庆依旧是一派无辜,“不管是上级命令,还是我主动请战,既然领导同意了,就是军令,反正没几天军令就要下来了,一切都不再变化了。” 擅自做主也好,反正都木已成舟,改变不了。 “你那是逃避!”路红卫犀利地说,直接戳了路重庆的痛处。 果然路重庆脸色一僵,眸光底的情绪瞬息万变,他放在膝盖上的拳头紧紧的捏紧了。 他哥哥虽然没谈恋爱,可是看人的本事一点不逊色于别人。是的,他是逃避,在确定现在谌晓玉的感情之前,他宁可选择逃避,和和谌晓玉结婚了又怎么样,结婚了并不就意味着谌晓玉的心里就一定只有他一个人。何况邓一楠死了,他的突然死亡放大了他他对谌晓玉的那分情意,也使得晓玉更加从内疚中难以自拔。 不是有句话说过吗,你永远竞争不过一个死亡的人。 如果谌晓玉把他们放在一个竞争的位置上,路重庆觉得自己是必输无疑。 于是做出了选择,从大局,从私情,他都决定要离开。 他要让谌晓玉自己去判断。 “重庆,我劝你记住一句话,永远不要去考验一个你爱的人,真的,没有人能够经得起考验。” 路红卫看着他眼里的波涛汹涌,最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 路重庆悚然一惊,他这哥哥,这个泰山压顶都不会皱眉哥哥,是不是经历过什么。 他不相信路红卫这么多年真的就过得像是和尚一样,即使身体是和尚,心理也不会是如古井无波吧。 可这么多年,他就愣是没听说过路红卫有过什么绯闻。 就算是有相熟的女同事,女下属,他都能够做到彬彬有礼,不远不近,不卑不亢。 路重庆的好奇心被勾起,“哥,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是问我为什么不谈恋爱?”路红卫弯了弯嘴角,自嘲地笑。 “是,这么多年,你就没遇上一个让你心动的人?” “心动?”路红卫沉默了一下,神情恍惚了几分,缥缈了地看着远处,嘴角微微浮起一丝微笑,“可能当时有那么一点点心动吧,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后来缘分未到,就淡了。” 他不想说这些,虚无缥缈的爱情从来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也许没遇到,也许不够强烈,也许缘分不够,反正就错过了,错过也没什么,很多人都不不都错过了吗。 “但你就没有恋爱结婚的打算吗?”路重庆问,如今他结婚了,可是哥哥还单着。 “有啊。”路红卫说。“现在还不到时候,到时候会结婚,不一定恋爱,顺利的话,会找一个符合家庭要求的妻子。” 符合家庭要求?说白了不就是按照别人意愿选妻子吗? “你就这么打算委屈自己?”路重庆说。 他为哥哥抱不平。 “委屈吗?也不一定,说不定会幸福,谁知道呢?”路红卫微微有点玩世不恭地笑着,“路重庆,所以不是每一个人都会像你一样遇到自己非娶不可的女人,也不是没一个人都把爱情看得那么重要,对于很多人来说,婚姻就是完成社会责任,你既然有这样的爱情,又有了爱情的婚姻,那就珍惜一点,你自己知道来之不易。” “哥哥,我当然知道来之不易,正因为如此,我才希望是百分之百,不留遗憾。”路重庆看着他哥哥。 路红卫摇了摇头,这世界上哪儿有百分之百的事情。 第80章 北京的流程结束,路重庆很快回到原来的驻地部队待命,他如今是结了婚的军人可以有假期回家。 他们结婚匆忙,没有做任何物质上的准备,家也是在谌晓玉原来的房子里。 等他回家之后发现这几日谌晓玉已经把家里重新布置了一番,主卧室和书房掉了个,调整到朝南的大房间,还新购置了一张双人大床。 铺着雪白干净的绣花床罩和柔软的大枕头。 “我怕原来的床你睡得不舒服,而且原来的那房间也太小了,大床放不下。”谌晓玉说。 “你一个人弄得?累不累?怎么也不等我回来?” 路重庆一见那床就笑得意味深长,一屁股歪在了床上,把谌晓玉搂在了怀里。 “也不累,现在都方便,去家具店看好了付款,过几天就有人货上门按安装。”谌晓玉依偎在他的怀里,“喜欢吗,这床挺宽敞的,床垫也不算软,你应该会习惯的。” 她知道部队都是硬板床,怕路重庆睡了不习惯。 “都挺好的”路重庆啄了一下她的嘴唇,其实原来的床我也不嫌小,因为我想以后压着你睡……” “流氓!”谌晓玉红了脸,推了推他,没推动,夏天路重庆穿着浅色常服衬衫,肌肉绷得紧紧的。 “我还没开始流氓呢!”路重庆说着就翻过身一将她压在身子下,手掌捏住了她的下巴,幽暗深邃的眼睛紧紧注视着她的眼睛,仿佛在探寻着她心底里的想法。 “晓玉,想我吗?”他喑哑地问道,手掌不自觉地用了力。 结婚这么些时候他都没有碰过她过她一根手指,明明已经是他的女人,他却要克制着。 谌晓玉被他捏住,吃痛地嘶了一声,“你轻一点啊……” “说,你想我吗?”重庆又问了一次,手掌不禁已伸到了她的裙子下面,粗硬的手指磨砺着她大腿内侧细腻的肌肤,谌晓玉一阵一阵轻颤。 她闭上了眼睛点了点头,小声说,“想啊!” 怎么能不想,最难受最痛苦的时候不就是希望他在身边吗?! 路重新庆这才像是放下心来,长舒了一口气,接着他的嘴唇就迫不及待的吻了上位去,滚烫说嘴唇沿着她的额头,眼皮,鼻子,直到嘴唇,他的唇描摹着她的嘴角,细细的舔弄着她的,另一方面在她裙子的手指灵活地挑开了她的内裤,在她的最隐密的地方流连着,轻抹慢挑,揉捏着……像一只狡猾的猫玩弄着到手的老鼠。 谌晓玉被他挑逗得颤栗不安,身体扭动着贴着她他,嘴巴里吚吚呜呜地含混不清地说着什么。 “怎么?我还没怎么流氓你就受不了了?”路重眯着眼睛瞧着她的表情,低笑道,谌晓玉红着脸伸出手想捶他,却被他反手擒主了,压过了头顶。 他一手按着天一手撑着自己的身体,眯着眼睛,细细的打量着,眼底幽暗深邃,如同黑色漩涡吸引着。 谌晓玉整个人都暴露在他的视线下,她的衬衫被解开,内衣被推高,,流畅柔美的曲线和柔软丰盈,雪白的小腹下隐隐的隐密,都暴露着,谌晓玉在他近乎审视一般的目光下瑟缩着,不禁娇声娇气的嘟哝着,“重庆,你……” “让我好好看看你。”路重庆低声呢喃着,“你数数我有多少日子没好好去看看你了。” 谌晓玉心里一软,微微挣扎一下,闭上了眼睛。 隐约中她感觉到那双带着粗茧的手掌在她的身体上游走着,从肩膀到小腹到……甚至到了她的脚趾。 她的腿被分开,大腿内侧被他的手指轻柔的抚摸了一番,突然就没有动静,谌晓玉静静等了一会儿,张开眼睛,探起身体,只见路重庆正托着她的双腿,蹙眉你凝视着她最隐密的地方。 谌晓玉脸爆红了,挣扎着想并拢双腿,却不想路重庆微微用力,低头附身吻了上去。 轰然一声,谌晓玉只觉得自己的浑身血液即将冲破血管 …… 那一晚路重庆如同猛兽一般,要了谌晓玉一次又一次,每一次都给她带来不一样的感受,时而温柔如水,时而勇猛彪悍,恨不得要把她撕碎了,吞噬到肚子用般,到了最后谌晓玉只觉得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身上的每一块骨头都要被他拆散了,重新组装过了一般。 第二天谌晓玉睡到下午才醒,迷迷糊糊看了手机上有路重庆的留言,是哦已经去部队上班了,晚上下了班再回,又发了一条消息说,让她不要煮饭了,他会带饭菜回来。 谌晓玉裹了裹被子又翻身闭上眼睛,暗想现在终于明白路重庆在军校时号称是体能第一名了。 …… 路重庆回到部队,上下级战友看到他,不知道是该恭喜他,还是安慰他,只好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遇上了杨畅,杨畅是明白其中缘故的人,端着饭盆过来,也不说话,只上上下下打量着他。 路重庆给他得发毛,忍不住问道,“畅哥,你干嘛呢,这眼神我受不了啊!” 杨畅这才笑着问道,“听说昨天回家住了?” 路重庆点了点头。 “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啊?路重庆装糊涂。 “婚后生活啊。”杨畅也跟他打马虎眼。 “挺好。”路重庆故意绷着脸很严肃。 “很好?拿那你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干嘛?”杨畅讥笑道。 “有吗?”路重庆摸了摸下巴。不错,他今天到现在都没笑过。 “还没有吗?打老远就能看到你这张脸了,知道你是回去看媳妇了,怎么回来是这幅模样!” “春宵苦短日高起嘛。”路重庆说,“我一大早就回来了。” “哟,春宵苦短?要是春宵不短的话我怕咱弟媳妇估计小命都没了。”杨畅打趣道。 路重庆嘴角微微笑了一下,脑海里回想起昨天晚上的画面,身体又是一阵燥热。 他赶紧埋头喝了几口汤,把身体的虚火压了压。 “我看你这样,马上去了特种部队怎么办喔!”杨畅感慨道。 第81章 杨畅的话又让路重庆沉下脸,他的脸上表情顿时变得十分阴郁。 “能不能不提这件事情?”他说,垂下了眼帘。 杨畅道,“我是想不提,可是事情已经摆到了面前了。” 路重庆剑眉一轩:“怎么?” 杨畅看着他,脸上表情似笑非笑,“还怎么?你的调令下来了。在首长办公室呢!我刚刚送文件的时候,首长已经告诉我了,让我顺便通知你下午一上班就去他的办公室谈话。” 路重庆惊讶地自言自语道,“这么快啊?” 杨畅乜了他一眼,“能不快吗?有的人巴不得你马上就走,走得越远越好,还不抓紧时间给你办了。”他顿了一顿,冷笑道,“这下好了吧,我看你回家怎么向弟媳妇交代。” 路重庆脸色沉郁地摇了摇头,“没什么可交代的,我相信晓玉会理解的。” “真的?”杨畅半信半疑,他早就听说了谌晓玉最近的状态不好,他们又是新婚,正是如胶似漆,蜜里调油的时候,骤然如此分开,想都能想得出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真的。晓玉不是一般的女孩子,她既然嫁了我就会理解作为一个军人妻子所面临着是什么……随时随地要做好这样的准备。”路重庆抿着嘴角,眼里流露出一丝坚毅。 “话是这么说,如果晓玉知道这一切都是你主动要求的,她又会怎么想?如果她真的像你说的这样,我真的担心她对你的感情……”杨畅顿了顿,没说下去。 路重庆深看了他一眼,“畅哥,我的事情不需要这么多人操心。” 杨畅摸了摸鼻子,呵呵干笑了几声,这还真的是生气了。 …… 晚上路重庆开着车回家,他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接了握着手机给晓玉打电话,温柔地说,“你起床了吗?身体好了一点没有?” 听了晓玉的身边嘈杂的喧闹声,不禁皱眉,“你出门了?去哪儿了?不是让你不要煮饭了吗?我已经在食堂买了饭菜了,你去什么菜场啊?乱哄哄的!你就不能好好的在家里歇歇,看你昨晚那体力不支的样子……” 想起昨天晚上,路重庆又扯了扯嘴角,微微一笑,他让晓玉好好休息,保存体力也是有点私心的,调令下来了,出发在即,这几日能聚多少时候就聚多少时候,索性一次性吃个饱,以后要能吃饱喝足还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回到家里,谌晓玉在厨房做饭,路重庆在厨房门口站了一会儿,见她正在扎个围裙煎鱼,油烟机开得轰轰轰响,她一脸严肃认真的对着铁锅忙乎着,头发在脑后挽了一个发髻,几缕碎发在颈后飘拂着,看得人心里痒痒,他轻轻地走到她的身后,从身后突然抱住了她的腰。 谌晓玉被吓了一跳,回过身嗔怪道,“你怎么悄无声音的啊,吓死我了!” 路重庆依然搂着她,不说话。 鱼在油锅里噼里啪啦地炸着,谌晓玉被他抱着动不了身,眼看着鱼要糊了,连忙挣扎着,“别闹啊,鱼要糊了,你先去洗手,一会儿鱼好了咱们就开饭了。” 说完又去拿着锅铲对付那条鱼,颤颤巍巍地要将鱼翻过身来。 重庆的手臂又勒紧了她的腰,晓玉手一抖,那条鱼重新掉在了油锅里,油花溅出,她“哎呦了一声。 路重庆急了,一把拉过了她的手臂,检查着,“烫着了?你看你这么不小心!算了,算了,我来吧,你看你烧个鱼都能烫了手。”他一边说一边接过锅铲,三下五除二就把鱼翻了个身,又打开调料瓶放调料,整个动作行云流水,熟练无比。 谌晓玉苦笑不得,“哎,不是你在这儿捣乱,我能烫着吗?还说我呢。” “你那叫定力不够!”路重庆一边说一边盖好了锅盖,关小了火,又环顾了厨房里,见水池里还泡着蔬,他动作麻溜的洗好了,“你就在这里帮我剥蒜吧,我来切个蓑衣黄瓜。” 他解开居军装的扣子,脱了外套,递给谌晓玉,“去,帮我拿件衣服换了。” 谌晓玉去衣柜里拿了一件家居服给他,路重庆接了看了看,“哟,还是新的,刚刚买的?” 谌晓玉说:“你在家里总不能老是穿着军装吧,军服脏了多不好。我前几天买家具的时候一起就买了。” “还是老婆好,啥都想得周全,我还想着呢,等过几天把宿舍的衣服都搬过来。” “别啊,你平时不穿嘛,在家里穿的我给你买新的就是了。”谌晓玉说,“反正你家里宿舍来回住,两边都备着衣服比较方便。” 路重庆闻言切菜的手停滞了一下,回头看了谌晓一眼,似笑非笑地说,“你不是想我天天在家住啊。” 谌晓玉倚靠着厨房的门在剥蒜,头也没抬说,“我也想啊,可是你一个当兵的,天天回家住,可能吗?我也不抱那个奢望了。能一周回来三天就好好很好了。不过,好在你们部队驻地也不远,我看你只要没任务应该能经常回来住的,要是想那年你在特种部队,那就惨了……我几个月也见不到你了。”说着她把剥好的蒜头递给了重庆,笑道,“那时候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把我给甩了。” 重庆怔怔地接过蒜头,在水龙头下面冲洗着,水流沿着他的手流着,不久就漫了出来,谌晓玉皱眉,推了推他,“你走什么神呢,水池要漫了,洗一个蒜头要浪费这么多水啊。” 路重庆这才关了水龙头,闷头拿着刀柄狠狠地拍着蒜瓣。 谌晓玉看了他一会儿,继续笑道,“你这是干嘛啊,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不要拿着蒜头出气啊,人家跟你有仇吗?你这要把人家碎尸万段的狠样子。” 路重庆说,“你不是让我剁蒜泥的吗?蒜泥不是要这么剁吗?”他一边说一边又狠狠地剁了几下。 “我这是做蒜泥蓑衣黄瓜,用得了这么多蒜泥吗?吃完了,这晚上得刷多少遍牙。” 路重庆笑了笑,“我又不嫌弃你。” 谌晓玉也笑了,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地说,路重庆,有事你就说吧!” 第82章 路重庆怔怔地抬头看着她的眼睛。 温暖灯光下,谌去玉笑颜依然柔和。 路重庆突然觉得无法开口,干笑了一下,”我能有什么事情。”说完了又打开电饭煲,从碗橱里拿了两个碗出来,“吃饭,准备吃饭。我饿了,有什么事情吃完饭再说。” 晓玉莞尔一笑,接过了他手里的饭碗,“我来吧,你去端汤,我怕烫。” “好。” 两个人默默地对坐着在餐桌边吃饭,路重庆是饿了,中午那顿饭给杨畅搅和一样,搞得他食不下咽,没吃几口就放下了碗去了首长办公室,这会儿早就饿得饥肠辘辘。 谌晓玉的做饭手艺不错,咸淡滋味都符合路重庆的口味,所以他吃得津津有味,一连吃了两碗饭。 等他起身去厨房准备盛第三碗的时候,谌晓玉说:“是不是我家里的碗太小了,等过几天去买几个大碗去。省得你老是去装饭。” 路重庆随口答道,“不用了,反正我也呆不了几天。” 两个人闻言都是一愣,互相看了看,对方都默然不语。 直到吃完饭,谌晓玉去洗碗,路重庆靠厨房的门口抽烟,等他抽完了一根烟,才慢慢地说,“晓玉,我可能一周回来不了三次了。” 谌晓玉在低头洗碗,“哦”了一声,问道,“那是一周能回来几次呢?” 路重庆不说话。 谌晓玉又说,“一周一次?还是两周一次?还是一个月一次?” 路重庆摇了摇头,“都不是。” 谌晓玉又追问道,“那到底是多久一次?” 路重庆半天低低地说,“不知道。” “不知道?”谌晓玉停下手里的对动作,问道。 “是,……不知道。” …… 过了一会儿,谌晓玉啪一声将洗好的碗重重地顿在了水池里,溅了一地的水花。 她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撸起衣服袖子,沉着脸走出厨房。 路重庆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目光沉沉,“你去哪儿?” “你管着吗?” “你是我老婆,我不管你要管谁?” “你还知道我是你老婆?那你倒是说说看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一次?” “我……”路重庆哑口无言。 “是军事机密吗?”谌晓玉讥讽地说,“放心,我不是特务间谍,没兴趣打听你的军事机密。” 路重庆微微烦躁,“我不是这个意思!” 谌晓玉:“那你是什么意思??你支支吾吾,吞吞吐吐的,到底要说什么?能不能干脆一点!” 重庆放下她的手腕,背过身,不看她,半天才说,“调令下来了,我要调回特种部队。” 谌晓玉怔了一怔,沉默不语。 路重庆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她的反应,连忙回头看她,一把将她搂着,“晓玉,你不会生气吧……” 谌晓玉苍白瘦小的脸在灯光下莹莹如玉,眼睛里有晶莹在闪烁,她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路重庆:“你知道我是个军人,军人就得服从命令,虽然我们刚刚结婚,但是……” 他突然住了嘴,因为看到谌晓玉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但是你觉得我现在并不是像当初那么爱你,是吗?所以你想避开一段时间对吗?”谌晓玉的目光凝视着他,轻轻地问。 路重庆愕然,他抿了们抿嘴唇,索性说,“我是希望给你一个空间和时间,你能想清楚。” 谌晓玉叹息:“想清楚什么?想清楚我是爱你还是爱邓一楠?” 路重庆脸色微僵,听到她如此对比心里如同针扎了一样。 谌晓玉苦笑了一声,“想清楚又怎么想?斯人已去,逝者已矣,还能怎么样?” 路重庆只觉得呼吸不畅,手脚冰冷,他冷着脸,道,“虽然不能怎么样,也总比这样糊里糊涂要好得多,如果你真的觉得自己更爱他,我不介意给你留下足够的空间与时间缅怀,什么时候你能缅怀好了,我什么时候回到身边。” 谌晓玉看了他一眼,冷笑道,“你倒是好高尚,说得轻巧,给我时间和空间?你不过是给自己逃避的借口罢了。” 路重庆换了一个站姿,斜靠在门框上,“对,我是在逃避,因为我想自己清醒点,我自己知道我有很多地方比不上他,以前比不上,现在他去世了,我就更比不上了。他如果还在,我可以和他公平竞争,现在我能比得过他吗?” 谌晓玉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说,“你当然是比不上他,他是精英学霸,他懂投资懂金融,他懂房地产,能在事业上给你我帮助,这些你都比不了,最重要的是如果我好和他结婚,他一定不会离开我……” 路重庆心如刀割,他勉强嘲讽地笑了:“那你后悔了吗,可是后悔也来不及了,离婚也没有用了。” 谌晓玉说:“是啊,现在后悔也没有用了,你给我空间与时间都用不上了。” 路重庆叹了一口气,认输地说,“话虽然如此,也需要给你时间和空间。” 任何伤害都抵不过时间,时间自然会冲淡一切的。 晚风吹去起窗帘,餐桌上的玻璃花瓶中还才插着几支玫瑰,发出淡淡的香气。 谌晓玉:“其实我不需要时间和空间,因为我从来就没有什么需要重新考虑的。” 重庆抬眼盯着她。 谌晓玉低了头,继续道,“路重新庆,我8岁认识一楠哥,如果要选择的话,那一定不是现在。何况你要我考虑什么?认清出什么?是爱他还是爱你,你不觉得你的脑回路有问题吗?你让我考虑一个已经永远离开我们的人,你想怎么样啊?” 路重庆傻傻地看着她,顿时觉得哑口无言,是啊!他让她重新考虑什么!她的感情?现在都已经成定局了还要考虑什么。 谌晓玉走近了他,眼神笔直地望着他,轻轻说:“或许是你要重新考虑?继续去做童家的女婿?” “胡说八道!”路重庆一把揽过她,恶狠狠地想要吻她,“我要是早想当,还会费那么大事要和你结婚!” “那不一定哦,说不定你现在正需要独处的空间,重新考虑呢。”谌晓玉躲开了他的吻! 第84章 谌晓玉看着他吃惊的目光,微微一笑,“其实你和我,我们都是同一类人,都是自私的,把自己的感受看得很重要。” 路重庆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的眼睛里微微一笑。 她说的意思他都明白,只是被安上了自私的名头,有点接受不了。 谌晓玉斜眼看着他,“怎么?难道不是这样吗?你在考虑你的工作和你的全局利益的时候,没有把我放进去。我呢,在考虑到我的项目及我的工作的时候也不会考虑到你的感受。我说的都对吧?” 路重庆懒洋洋的斜躺在沙发上,垂着眼帘,嘴角似笑非笑:“何以见得?” “比如,路遥参股的事情,你当时不就是横加干涉了吗?”谌晓玉笑了一笑。 “是啊,当时的状况路遥是不能够残酷的不过现在倒是无所谓了。”路重庆翻了一个身,搂着谌晓玉的肩膀,“你是我老婆,他是我堂姐。现在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个家的,别人说你也好,说她也罢,我都不逃脱不了干系。” 谌晓玉蹙眉,“不是说了要把股份转让吗?” 路重庆漆黑的双眸紧紧注视着她,“你现在还能找到转让的人吗?” 谌晓玉微微叹气,“再想想吧!” 路重庆的手指轻轻抚弄着她的鼻梁,描摹着她的嘴唇:“这事儿也不着急,如果没有合适的人选。你就先干着,反正现在我已经去了,特种部队,别人也会觉得我没有那个影响力,路家更不会管你。放心吧,你的情况在我们结婚的时候我都向组织上汇报过,应该是没有太大的关系。” 谌晓玉垂下眼帘,低头在玩着抱枕套上的流苏。 路重庆又推了推她,“怎么了?还放心不下吗?” 谌晓玉摇了摇头,微微皱眉,“我是在想别的事情。” 路重庆深邃地看了她了一眼,询问地扬了扬眉毛。 谌晓玉说:“我在算一笔账,这个项目我投入了多少,到目前为止,已经能赚到多少钱,如果再除去后期开发的成本。最终我赚多少钱。” “你还是想卖?” “嗯,迟早要卖的。” “为什么?你不是说房地产还有继续再火个十年八年吗?” “是啊,活个十年八年是没错,但是成本会越来越高,因为土地是不可再生的呀!你想想土地只会越来越少,越来越贵,我们这样的小公司又没有钱囤很多地,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又能够赚多少钱呢?不如我们赚到的钱就撤出去,去做那些别人还没有做的事情,抢占先机。这样才能赚到更多的钱。” 路重庆明白了她的意思,细想想她说的这些都很有道理,他这个老婆在赚钱方面绝对是脑筋够用。“好,那就一切都听你的,我明天抽个空把手上的生意都交给你,还有几个挂在别人名下的公司,也交给你了。咱们结婚,我的就是你的了。” “我的可不是你的。”谌晓玉皱眉说,“虽然结了婚,但是婚前的财产掩饰个人归个人的,你的那些字画押古董啊你自己保存,不要给我,我也不会要,看在你远在深山老林的份上,你的公司我可以帮你打理,算我一份工资就可以了,其他的我可无功不受禄。” 路重庆撇嘴,“哟,分这么清楚?还有所保留啊?是不是觉得哪天咱们分了,也好分财产呢。” “那可做不说不准一辈子长着呢,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特别是像你这么招桃花,谁知道不会有什么姗姗,花花,嫚嫚的……”她的话还没说完,嘴巴就被路重庆说嘴唇封住了。 滚烫的唇辗转压过她,渐渐空气也燃烧起来。 …… 路重庆在去特种部队报道之前,休息了一个星期的婚假。 谌晓玉除了电话处理工作上的事情,基本上都在家里陪着他。 他们一起上街买菜,一起煮饭,一起做家务,路重庆甚至还把院子里的树的枯枝修剪了,还给蔷薇花架重新翻了土,又把家的所有家具都整修了一番,谌晓玉让他别忙,“我这有项目部的工人,真的有点儿小毛小病的,没关系。” 路重庆叮叮当当地敲打着榔头,头也不抬地说“那是以前,你没结婚,没老公,让别人做这些事情没关系,现在你都是家有老公的人,怎么能再让比别人帮你动手呢?! 谌晓玉停了一会儿红了眼睛,从背后抱着他的腰,轻轻说,“好,那你修完了才能走。” 除了这些家务事,他们就疯狂做“有意义的事情”,疯狂地吞噬彼此,占有彼此,直到筋疲力尽。 通宵达旦疯狂之后,谌晓玉体力不支,一睡就睡到中午,路重庆一个有时候陪着她,有时候一个人先起床,继续忙家务。 有天谌晓玉睡得迷迷糊糊,听到房间外面有人说话,睁开眼睛听了一会儿才听是路重庆在外面的房间接电话。 “章叔叔,您说的意思我都了解,不过,这样不能改变我的决定,首长是可以有意见,可他不能不承认法律,我们是领了结婚证的,这一点毋庸置疑,更何况我和晓玉的事情爷爷当初也是同意的,他又不是不知道!现在我不过是作为家长,见一见晓玉的父母,他倒好了,还摆出一副官架子了,那请您问问他,我的婚事没有经过他同意,那他的婚事呢,有没有经过我和我哥的同意?说句不敬的话,他那时候毕竟是要为我们找个后妈吧?怎么着也是要给我们看一眼吧……好,好好,我知道您不能跟他说这些话,章叔,那么就您请回复他,说婚礼我暂时不办,他也可以不去见人家是父母,那我就让我哥哥全权代表了,反正从小到大,家长会都是我哥哥去开的,他也是我的家长……首长他老人家日理万机……好了吧?!我挂电话了,章叔叔,再见!” 他说着就挂了电话,谌晓玉听到手机哗啦被扔在了茶几上,接着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第85章 谌晓玉听着,两眼看着天花板,慢慢地湿润了。 心中好像被什么堵着了,酸酸甜甜的难受。 她不能否认的是路家的态度,让她觉得自尊心收到伤害,可这一点点伤害相比与她和路重庆爱情来说,其实也无足轻重。 不接受又怎么想?更何况已经变成事实的状态,不是他们想不接受就可以不接受的。 谌晓玉才没有那么圣母,也没有太多的想法去讨路家的其他人。 一切都是看路重庆的份上,路重庆看重的人才是她看重的,比如路红卫,比如路遥。 其他人,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她闭着眼睛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一会儿觉得有旁边有人,睁开眼睛一看,路重庆正在坐在床边凝视着她。 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流露出淡淡的忧伤和无言的愧疚。 谌晓玉伸了一个懒腰,笑了一笑,撅着嘴唇撒娇道,“哎呀,睡到现在还是觉得那么累,浑身就像散了架一样……” 路重庆弯了弯嘴角,微微笑了一下,点了点她的鼻子,“你这体能还是要锻炼啊。” 谌晓玉嘟了嘟嘴唇,“再锻炼也跟不上你。” 路重庆挑了挑眉,“那怎么办?那就只好委屈你了,等我过两天去报道了,你可以好好休息一阵了。” 提起即将启程,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 如胶似漆的日子姐将结束,离别在即,只要一想到就有无法想象的痛楚,恨不得时间就此停止。 路重庆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她的手,说,“起床吧!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我们也该去看看你的父母,我已经和哥哥说好了晚上大家一起吃的饭见见面,也算是为我践行。你说好吗?” 谌晓玉温顺地点了点头,“好,都听你的。”想了一想,她又说:“其实就只要哥哥去就行了,我们爸爸妈妈都是普通老百姓,别吓着他们就好了。再说,咱们现在也不合适办婚礼,正式的家长见面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路重庆的眼睛深看着她,顿了一顿,说:“你都听到了?” 谌晓玉点了点头,笑了一笑,“没事,哥哥就很好了。” 路重庆无言地低了头,半天伸出手臂,将她连人带被子抱在怀里,脸颊摩擦着她的脸颊,“老婆,谢谢!” 谌晓玉蹙眉,低低哎呦了一声,“你别使劲儿,我疼。” 路重庆抿着唇无言地笑了,附在她的颈窝里说,“唉,要不是看在你的体能娇弱的份上,我还要吃了你。” “你都一次又一次,不知道有多少次了。”谌晓玉娇娇的抱怨了。 “那你喜欢吗?”路重庆在她耳边低问,轻轻地含住了她的耳垂,细细的舔着。 谌晓玉被他撩拨得混身酥软,轻笑着躲着,“你怎么又来了?” “要不够啊。怎么能要得够呢?这一辈子都要不够。”路重庆在“百忙”之中回复她。 …… 谌晓玉给她爸爸妈妈打电话话,约了晚上吃饭的事情。 为了给谌文彬和邵兰茵有个思想准备,特意又强调了:“晚上重庆的哥哥也过来。” 她没提路重庆的家长,心里想着能混就混过去吧。 可是越是想混还越混不过去,果然邵兰茵就在电话里问道,“仅仅就是他哥哥吗?他的父母呢?不和我们见面了?” 谌晓玉看了路重庆一眼,含含糊糊地说:“他家里的情况我不是都跟你们说过吗,现在这个节骨眼上,首长也怎么可能有时间处理家务事情呢……” 邵兰茵一听就不乐意了,“哎呦,他们家是大领导,是高干,咱们是普通老百姓,他们是忙,可是这也是他儿子结婚这样的大事,做父母的怎么能撒手不管呢?” 谌晓玉看了看身边的路重庆,嘟嘟囔囔地抱怨着,“妈,你说什么来着呢?我之前都和你说过很多次了,他们家的情况特殊,你又不是不知道!” 邵兰茵火气更大,“晓玉,你别不听话,我这是为了你好,你这个时候服软了,以后就别想在他们家抬起头了,咱们家不比人家,自己再不争取,别人就更看不起咱们家了。” 路重庆一直托着腮瞪着眼睛看着她,谌晓玉着急了,又不好说得太明白,只好说“妈,什么争取不争取的,你怎么这样计较呢?” 邵兰茵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傻孩子,不是我要计较,这事情本来就是这样的,从古到今就是这个理。他们路家娶媳妇,难道不明白这娶媳妇的道理吗?还是什么高级干部呢。” 她说话的声音又大旁边的路,重庆听得清清楚楚。 谌晓玉想挂电话也也来不及,脸色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来还是我来跟她妈说吧。”路重庆接过电话。 “你怎么说?!”谌晓玉小声的抱怨着。 “实话实说吧,反正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路重庆低低地说,安抚地拍了拍晓玉的脑袋。 他转脸放软了口气,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妈。 邵兰茵一听是他的声音,知道刚才的那番话,一定被他听见了,心里埋怨着女儿,只好尴尬的嗯了一声。 “妈,刚刚您说的我都觉得有道理,这事情的确是我们家里的问题,我爸爸,哦也就是首长,他对我们的婚事有一点意见,主要还是我的工作没做好,他觉得我没有征得他的就结了婚,他脸上没面子。而且,看情况,你也听小玉说过。我妈妈过世的早,我爸爸娶了那护士之后,和我们的关系就一直很疏远,您知道我和我哥哥都不叫他爸爸,只尊称他首长,所以我的婚事也就没有征求他的意见。我们家的大事情都是我爷爷做主。我爷爷很喜欢晓玉,在医院的时候特意嘱咐我们要早点结婚,也让首长支持我们的婚事。不过现在您也知道我爷爷去了,所以我们家最大的家长不在了,首长那边又是这样的态度,所以我的哥哥就代表我们路家,至少他代表我。我知道是我的问题让晓玉受委屈了,也让您和爸爸担心了,请您原谅。” 第86章 路重庆的语气非常的诚恳,带着浓浓的歉意,让在一旁的谌晓玉听了心里酸酸的。 邵兰茵听了默不作声,她不是不知道路重庆的家里情况,早在一开始她就清楚,这桩婚事是没有公平可言的。 可是她又心疼女儿,怎么办呢?谌文彬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小声地埋怨道,“唉,叫别别说这些话吧说了伤感情,你非不听,现在好了吧,没话说了吧。” 说着他接过了电话机,对路重庆说道,“一家人说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你的处境我们也都能理解,也知道你的不容易,你岳母也就是心疼晓玉,怕晓玉以后受委屈。” 路重庆说,“爸爸,我知道妈妈的心情,我也觉得晓玉受了委屈,不过您放心,以后我一定想办法处理好这些事情,不让她受委屈,我不敢保证以后我们家里的其他人会对她怎么样,但是我和我哥哥一定不会让她受委屈的,请爸爸妈妈给我一点时间。” 谌文彬一听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连忙说,“哎,重庆,只要你们小两口好好的,其他的事情别放在心上。我们做父母的没那么计较,你也别太为难了就是了。”随后又问了几句闲话,这事情才算了结。 路重庆放下电话又抱着晓玉说,“老婆,对不起了啊,我这给你赔礼道歉了。” 谌晓玉噗嗤一笑,摇了摇头,“你们啊,还真的觉得这些是个事情,也许我爸爸妈妈他们在乎吧,反正我是不在乎,你哥哥也好,你们家首长也好,我都是看在你的份上,有你才有他们,如果没有你,不论是谁都不重要。” 路重庆拍了拍她的脑袋,“我就是喜欢你这爽利的劲头,想得问题都是与别人不一样,大气!” 谌晓玉懒洋洋地笑着,心里想,我能不大气吗?命运对我如此眷顾,让我重生,让我得到了我上辈子得不到的所有,金钱,事业,爱情,我我还苛求什么呢?这样的好运气真的怕有有朝一日是突然醒来,发现一切都是一个梦。 如果是一个梦,她只能祈祷自己永远不要清醒吧。 路重庆的婚假到了最后一天,明天早上他就赶最早的一班车去部队。 夜里少不得又是两情缱倦,春意盎然。 不过这一次路重庆却克制了自己,只要了她一次便作罢,谌晓玉觉得深感奇怪了,“怎么?酒喝多了?你也体力不支了?” 路重庆长吁一口气,白了她一眼,“你信不信我让你明天后天都下不了床!” 谌晓玉吐了吐舌头,不敢再招惹他,安安静静地被他搂着。 “晓玉,咱们认识了几年了?”路重庆突然问道。 谌晓玉数了数,好像有十几年了。 路重庆说,“你看,这么多年当初第一次看到你的样子。” “什么样子?那时候我是不是特别漂亮?” 路重庆摇了摇头,“特别漂亮也谈不上吧,那么瘦瘦小小的女孩子,非得高傲得像个小公主,当时我就想,这姑娘这么高傲,以后我一定得把她拿下。” 谌晓玉瞪了他一眼,“你那时候就这么色胆包天了?” 路重庆皱了皱眉,“什么色胆包天,那时候我还没开窍呢。就是觉得你傲气啊,别人都得围着我,都想法设法地往我身边凑,你倒好,坐在我身边一脸的不屑一顾,你真的很让我伤自尊了,知道吗?” “切,你那个时候有自尊心么?成天就知道玩儿,也不知道好好学习,我一个好学生,当然对你不屑一顾了。”谌晓玉说。 “所以啊,那时候我就生气啊,你说我好好学习吧,又学不过别人,那人还跟你从小认识,得,我得有别的地方吸引你,正好我发现你跟我有一个共同的爱好,那就是爱钱。是一个财迷。这一点上我们很相像。” 谌晓玉踹他,“你才财迷呢,你才爱钱呢,我有那么明显吗?” 路重庆笑说:“当年买我那版猴年邮票的,不是你吗?成天胖邮票市场的是不是你?喜欢转古董摊儿的是不是你?还说你不爱钱。” 谌晓玉说:“我我那是爱钱吗?我那是热爱艺术。” “得,你热爱的是能赚钱的艺术。”路重庆又笑,“不过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这个方面呀,咱们俩是志同道合的。我就知道如何接近你了,我有资源啊,老王爷爷那人精,一眼就瞧出我那点小心思,所以才回收你这徒弟!要不然他那个古怪狷介的性格,谁也不会收徒的,我也是占了我爷爷的光而已。他还说你心高气傲,觉得不会看上我的,要是现在知道我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了,不知道会不会气得爬起来抽我。” 他说着,嘴角噙着一丝温暖的笑意仿佛在回忆着少年时那些荒唐却又纯真的事情,十分感慨。 十几年了,他们一步一步走来,他从一个懵懂少年变成了一个有责任心的男人。而身边的她,从一个清高自傲的小姑娘变成了他的妻子。 …… 第二天清晨,路重庆睁开眼睛,一摸身边的人不在,他赶紧起床,只晨曦中他的妻子正在厨房里忙碌着,客厅的餐桌上已经有放了早饭,包子,牛奶,鸡蛋,水果,十分丰富。 听见声音,她回过身来,平静地说:“你起床了?去洗漱一下,吃早饭了。我煮的粥马上就好。” 路重庆看了看砂锅里炖着白粥,已经炖了有不少时间,说,“你什么时候起来的?怎么就不多睡一会儿。” 谌晓玉叹了一口气,“我睡不着,就干脆起来了。再说你一大早要赶车,总不能啃干面包啊,我煮了白粥,蒸了包子,你吃得舒服一点。” 路重庆心里一暖,情绪波动,眼里微微湿润,面上却竭力忍着,却点了点头,“好,我先去洗漱了。”说着他急促地转过身去了卫生间。 这一次,他真的感觉到了那一句老话,什么叫做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第87章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之间路重庆已经去特种部队报到有一个多月。 谌晓玉每天忙于打理公司的琐碎事务,如同停不下来的陀螺。一来是邓一楠的骤然离开,留下了很多未完成的工作需要继续完成,二来她只有投入到工作中去才能忘却相思的痛苦。 某日,快下班的时候,她接到了璐璐的电话,“你那兵哥哥不在家,是不是特别寂寞啊?” 谌晓玉正手指飞舞的按着计算器,头也不抬地说:“我不是特别寂寞,我是特别疲惫,你有什么事情就开口,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切,兵哥哥不在家,你还特别疲惫,这话说得让人误解哦。”璐璐在电话里坏笑。 “小姐啊,我天天加班到十点半,回家还得看邮件处理事务,你以为我跟你似得,画一张谁也看不懂的画画,就能够管吃管喝三个月,你那无本生意也太好赚了。” “我那是艺术,什么叫谁也看不懂的画画……没看到最近都有几个报纸在采访我,夸我是美术界一颗闪亮的新星呢。”璐璐懒洋洋地笑,她男朋友经营画廊有一套,把璐璐打造得小有名气。 谌晓玉放下手里的计算器,抬起头来,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想起当年是看着璐璐是个爱慕虚荣,不好好学习的小姑娘,为了能上个好中学,才去参加一个儿童画展,没想到十几年过后她竟然真的成为了一名职业画家。 也许命运真的会在某个关键的地方把你向某个地方推一下,之后你就沿着那条道路一直走下去。 “哎,你想什么呢,怎么突然不说话了?是不是因为我的转露头角而嫉妒了?我还没嫉妒你呢,找了一个这么贴心的老公,还记得给我打电话。” 谌晓玉听了,不由得蹙眉,“怎么?路重庆给你打电话了?他怎么了?” “你可别多心啊,你那二十四孝老公谁也不敢招惹,再说我也是有男朋友的人。”璐璐笑嘻嘻的说。 “你哪儿来的那么多废话,说啊,路重庆找你怎么了?”谌晓玉干脆地截断了她的笑声,单刀直入,现在对于她来说哦,一切关于路重庆的事情都是紧迫的事情,她不想再发生上次他在特种部队的时候那种误会了。 “哎呦,你可真的心急啊,你们两个人还真的一样,你那兵哥哥今天打电话给我,让我约你出来玩,他说他已经劝过你好几次了,你都是说工作忙,工作忙,他实在是忍不住了给我打电话了。”璐璐笑,“欸,我说你们家兵哥哥怎么都管啊,是不是恨不得有个监视器天天远程盯着你啊。” 谌晓玉嘴角噙着笑意,心里叹息,这人控制欲真的强哦,远在天边还要遥控指挥者她的生活。 这不符合她的生活态度,但是为什么却有一种甜蜜的感觉。 “你看,我也为了完成任务啊,你晚上出来请我吃个饭吧,我们也好聚聚啊。听你聊聊你们家的兵哥哥。”璐璐说。 “好。”谌晓玉答应着,顿了一顿,又说:“为什么是我请,崭露头角,小有名气的青年画家,为什么不请客?” “你让我请也行啊,那是你家兵哥哥嘱咐我的,你不介意我找他报销吧?” “你敢。我请你吧,你这抠门的人。”谌晓玉说,路重庆把工资卡都交给了她,自己只留了一点点津贴,连他抽烟都不够,哪儿还能让璐璐敲诈他啊。 “那就晚上见了。”璐璐见目的已达到,立刻笑嘻嘻收了线。 晚上谌晓玉在谌文光的开得饭店等她。 璐璐一进门小包间的门就嚷嚷,“你可真抠门啊,让你请客,还肥水不流外人田,到你二叔的饭店请我。” 谌晓玉拿着菜单在点菜,头也不抬地淡淡地说:“这里的消费人均是四百,我来可以打六折,你是吃还是不吃?”她合起手中的菜单,“要不然我们去的红星小吃部?” 璐璐坐下来,喝了一口清香微甜的花茶,摇了摇头,“就在这儿,我才不去对面的红星小吃部,连个空调都没有。” 谌晓玉白了她一眼,“请你吃饭还矫情。” 璐璐从玻璃杯的边缘上瞄着眼睛看着她,“哎,对了,你跟我说说,跟兵哥哥的感情是不是很好啊,上次看你们两个人就粘得蜜里调油一般……” 谌晓玉又白了她一眼,“怎么就爱打听人隐私的事情……我们刚刚结婚,不好得跟蜜里调油似得都怪了呢。” “现在呢?想他吗?” “你这不废话嘛,我老公我能不想嘛。” “怎么个想法啊?兵哥哥是不是很厉害啊?”璐璐一脸打听八卦的窥视之意。 谌晓玉本来绷着脸想再翻她一个白眼,可是一想到路重庆,嘴角忍不住绷着不住就笑了,“当然啊,兵哥哥的体能是当年军校第一名,有几个单项的纪录到现在都没有人打破呢。” 璐璐眯着眼睛坏坏的笑了:“哎,那你岂不是……很享受啊?” 谌晓玉点了点头,“哎,没想到爱对一个人真的那么甜蜜……” 她们正说着话,谌文光敲了门进来,璐璐一见他,立刻收起了那副八卦面孔,换成了乖乖女的模样,站起身来,笑眯眯地说:“文光叔叔,您好。” 谌文光上下打量了她几眼,笑道:“我有多少时候没看到你了,璐璐都长成了大姑娘了。” 璐璐说:“岂止是大姑娘呢,我都快老了呢。” 谌文光说:“瞎说,那么年轻漂亮,哪儿就说老了,我们才是老了呢。” 璐璐指了指谌晓玉:“还不老啊,晓玉都结婚了呢,我还不老嘛。” 谌文光含笑看了一眼谌晓玉:“她啊,她这恋爱谈了那么多年,早就该结婚了。要不然我孙子都该有了。” 璐璐点头附和道:“是啊,我看也是,之前就是晓玉不好,瞎耽搁时间。” 谌晓玉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一唱一和数落她,有点懵,搞不清楚是什么状况了。 第88章 “你们为什么这么说啊,什么叫做我瞎耽搁时间啊?”明明都是已经结婚了,还被两个没结婚的人数落结婚晚了,这是什么个世道? “对啊,不是你矫情,一会儿跟兵哥哥闹着要分手,不就是早结婚了吗?我记得一年多前兵哥哥就向你求婚了,你那时候怎么说来着,说什么自尊心重要,什么不能让人觉得攀附富贵,哎,现在呢,还不是嫁个了兵哥哥,结果都是一样的,那时候如果你不那么作的话,现在是不是孩子都有了,所以就是你耽搁了我文光叔叔抱孙子的时间,对吧?文光叔叔?”璐璐讨好地看着谌文光。 “我看璐璐说得在理,晓玉,你和路重庆商量商量,下次等他回来探亲,你们抓紧时间要给孩子,你看,路重庆经常不在家,有个孩子你也有个伴儿。” 谌晓玉:…… 这是嫌我不够忙吗? 还是二叔你自己带孩子带出了新兴趣,见谁都要推荐生孩子。 “对,对,我看也是,谌晓玉你赶紧给我们生个宝宝,让我先练习练习。” 璐璐一脸的兴奋,双手握着胸口上,一脸憧憬,“让我想象一下,这谌晓玉和路重庆的孩子,该有多漂亮啊,不管像妈妈还是像爸爸,都是美人。” 谌晓玉又好气又好笑,威胁地瞪了璐璐一眼,“要生你自己生去。还有啊璐璐,你有没有搞清楚,今天是我请客,你怎么说我是不是有点过份啊?”那意思,你还想让不让我请客了。 谁知璐璐这会儿找到可以抱大腿的人,根本就不买她的帐了,立刻就拉着谌文光的胳膊,撒娇,“二叔,你看晓玉说不请我吃饭了。”都不叫文光叔叔,改叫二叔了。 谌文光被美女撒娇,很是受用,立刻说:“不理她,她不请你我请你,你今天想吃什么点什么,二叔请客,不让你们付钱。” 璐璐欢呼了一声:“二叔真好。” 谌晓玉无奈,这个二货,有吃就高兴。 “不过二叔也有个事情想请你帮个忙,不知道璐璐答不答应?”谌文光犹豫一下,小心翼翼地说,一边还看了一眼谌晓玉。 璐璐满不在乎地说:“二叔怎么这么客气,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尽管开口就是了。” 谌文光思考了一下,犹犹豫豫地说:“我有个朋友的孩子,这里有点问题……”他指了指脑门,“不过她倒是喜欢画画……” 璐璐睁大了眼睛疑惑地看着他,有看了看谌晓玉,静等下文。 谌晓玉知道他指的是章颖,这个孩子是谌文光的一块心病。 谌文光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递给了璐璐,“你看看,这是她画得……看看有没有前途?我在报纸上看到了你的采访,这个方面你是专业的,你如果说还有希望,我就让她去专门学习……” 璐璐接过那张纸,展开了蹙眉仔细地端详着,谌晓玉看过去,那是一张五彩斑斓的色块画,说真的,她看不出什么好来,跟璐璐的画作一样,让人看不懂。 璐璐看了一会儿,抿着嘴唇沉默着。 谌文光静静地注视着她,忐忑的表情好像是期待老师打分的小学生。 谌晓玉看了不忍心,推了推璐璐,“说啊,怎么样啊?” “怎么说?” “实话实说呗。”谌晓玉说,又看了看谌文光:“对吧,二叔。” 谌文光立刻说:“是的,实话实说,实话实说,怎么样就是怎么样,咱们都自己人,不玩那些虚的。” 璐璐思考了一会儿,缓缓地说:“这画能看出来这个孩子对色彩的很敏感,而且她对空间的理解与常人不同,所以她的画风荒诞,隐秘,有神秘感格有点像后现代超现实主义的画作,当然她是个孩子,还不可能有那些理论的知识,笔法也特显得知幼稚笨拙……可是也许就是因为她的头脑与常人不同,才会有这些特殊的天赋,如果加以引导和学习,以后可能以后会独树一帜……”她笑了一笑,“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观点,不能够说明问题……” 谌文光长舒了一口气,放下心来,开心得连连搓手,说:“太好了,太好了,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就算是以后不能怎么样,也能让她有一个兴趣爱好,说不定还能谋生,我就说啊,看着她的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跟别的小孩涂鸦乱画不一样啊……璐璐啊,二叔谢谢你啊,真心谢谢你。这顿饭我请了,不……是只要你璐璐到我店里吃饭,都是我请客,不管在我哪个店,我让他们给你办一张卡,凭着卡就免单。” 谌晓玉在一旁看着谌文光兴奋的样子,知道他是一块石头落了地,忍不住揶揄道:“二叔,真的是大手笔啊,连我还没有享受这样的待遇呢,怎么就让璐璐二句话给占去了。” 璐璐不好意思了,笑着说:“二叔,我不过是说说而已,真的要怎么样,还要找个专业的老师再看看指点指点呢……不过也没事,你让她多画几幅,我让人装裱着,放在画廊里卖卖看,如果有人买就证明有市场的接受度……”她说着又顿了一顿,“不过,你说这孩子的脑子……” 谌文光叹了一口气说:“是啊,其实也不是小孩子了,就是那个智力不行……哎,别提让人多操心了。” 璐璐笑了笑说,“其实这样对有天赋的艺术家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坏事,不懂人情世故,能保持一颗童心,不受世间的污染,反而有利于创作。”她指了指身边的谌晓玉:“像她这样的就当不了艺术家,太精明了。” 谌晓玉翻了翻眼睛,没理她。 谌文光听她这么一说,更高兴了,又拿着菜单给她们加了几个菜,正好有人来叫他有事,才念念不舍的才出去忙了。 他一走,璐璐就凑近了问谌晓玉,“这孩子到底是什么人啊?怎么我看你二叔那态度,就跟是他孩子一样的?” 谌晓玉叹了一口气,“也就算是他的孩子吧。”想了一想又说:“你就多帮帮她,算是我欠你的人情吧。” 第89章 谌文光心情很好,一连又给谌晓玉她们加了很多菜,璐璐揉着肚子叫唤“哎呀,你二叔太热情了,简直让我吃撑着了,这么多的菜,吃不下了啊。” 谌晓玉笑:“你给他解决了一大心病,他怎么不能这么热情,你放心吧,以后你就是我二叔的大恩人,在他旗下的产业里享受VVIP的待遇了。” “你二叔都有哪些产业啊?” “他啊,多着呢,饭店,咖啡厅,茶馆,旅行社,还有一个KTV……” 璐璐睁大了眼睛,眼光闪亮,“这么说来,你二叔是打款啊,比你有钱吧?” 谌晓玉横了她一眼,“你怎么一听大款就来劲呢?记住了,你可是有男朋友的人了。” 璐璐摇了摇头,白了她一眼,“我也就问问呗,你怎么这么多心呢?”又附身凑经了谌晓玉,“你说,你二叔对那个孩子这么上心,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啊?还有这事为什么是欠你一个人情,不是你二叔的朋友吗?” 谌晓玉叹了一口气,“就知道你这包打听,不打破砂锅问到底不罢休,我跟你说吧,这是我二哥之前未婚妻的孩子,他们当年吵架没结婚,那女的离婚了,现在得了癌症,把这孩子托付给我二叔了。” 谌晓玉含含糊糊地说了大概,没提章颖其实就是谌文光的孩子,毕竟私生子这个名头,对那个孩子来说是有影响的,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那怎么跟你有关系呢?” “当年他们分手我也是出了一份力的,而我二叔这么多年一直没结婚,总是和这件事情有关系,所以啊……” “所以你也愧疚了,是吗?”璐璐问道。 谌晓玉点了点头。 “其实吧,我说了你可别生气。”璐璐想了一下说,“那时候啊,你是有一副要干预别人生活的样子,是让人心里挺不舒服的……” “是吗?” 谌晓玉轻声问道,心中却不是个滋味,原来自己在别人心目中是这样的,还以为一直可以帮助别人改变命运。 璐璐轻轻点了点头,“小时候我都有点怕你,不怎么想跟你在一起玩,虽然你也是为了我好……” 谌晓玉垂下眼帘,低低地嗯了一声“璐璐,对不起。” 璐璐楞了一愣,立刻挥了挥手,“哎呀,晓玉啊,不用这么当真啊,咱们姐妹什么关系,还用得着道歉吗?”说完又眨了眨眼睛,“其实也还好啦,就是那个时候年纪小嘛,总是觉得你跟我们不一样,特别成熟,特别有计划性和目标,现在我们长大了,就没这样的感觉了。” 谌晓玉点了点头,是啊,我们长大了,距离现代的生活越来越近,自己的那一点点优势也越来越少了,如果说重生的时候,带着金手指而来,那么现在金手指的魔力越来越小了。 不过谌晓玉也不在意了。 反正都是与当年不一样的生活了。 即使没有魔力又怎么样,不如就是个普通人吧,那样虽然充满了未知,也充满了挑战。 她们两个好不容易吃完了主食,谌文光又派人送来了一大客冰淇淋,还特意让服务员交代这是从法国进口的冰淇淋,口感好,让她们一定要尝尝。 璐璐揉着肚子,看着那粉红色的草莓冰淇淋,感叹道:“我是吃不下了,打包吧。” 谌晓玉说:“这么好吃的冰淇淋打包回家都化了,那就可惜了,不如再慢慢吃着吧。” 璐璐嘟了嘟嘴,“吃得下也不能吃这么多啊,我来亲戚了,这要都吃下去,那还不得疼死我啊。” 谌晓玉哦了一声,那倒也是,这特殊时期是不能贪凉。 她想着,突然心里一跳,本来没想着这件事情,经璐璐提及,突然就觉得不对劲了,自己的亲戚是上个月几号来的啊?算算日子,好像已经超过了四五天了。 她坐在那里越想越心惊,包间里的空调都好像停滞了,额头渐渐的冒出汗了。 璐璐正絮絮叨叨地说着她男朋友的种种,说了半天没听见谌晓玉的反应,才要发脾气,一抬眼看着谌晓玉脸色发白,眼神发空,赶紧问道:“咦?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脸色这么差?” 谌晓玉楞了一愣,没吱声。 璐璐又问道:“是不是不舒服了?吃撑了?肚子疼?” 谌晓玉摇了摇头。 “那又怎么了啊?你倒是说句话啊,我要不要让你二叔找人送你去医院?” 谌晓玉又摇了摇头,半天才在璐璐急切逼迫的小眼神中,吞吞吐吐地开了口:“璐璐,我记得上次我来亲戚,是和你差不多时候吧?” 璐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皱眉回忆了一番,点了点头,“你比我早几天啊,上个月我从法国回来,你在我家住着,还把我家的床单弄脏了。” 谌晓玉又问:“你那亲戚来第几天了?” 璐璐说:“第五天了,快完了啊。”说完又不解地问,“你问这个干吗啊?” 谌晓玉默不作声。 璐璐怔了怔地看着她,然后突然惊讶地叫了一声,“不会吧?你的亲戚不会到现在还没来吧?” 谌晓玉点了点头。 “这都过几天了?” “我刚刚算了算,已经过了四五天了。” 璐璐一下从自己的座位上蹦了起来,冲到她面前,扳着她的肩膀,“哎呀,真的没来啊?你是不是有小宝宝了?哎呀,你家兵哥哥真厉害啊,你说有就有啊,刚刚我们不还是在说着呢,你怎么这么快就有了啊?” 谌晓玉皱眉,这都说得什么跟什么啊。 璐璐站起身来,“不行,我要去找服务员,把你二叔叫进来,咱们还得庆祝一下,这刚刚说德让你二叔抱孙子,你就有了,这好消息要大家分享。”说着她就要往外跑。 谌晓玉一把拉着她:“别啊,这还没确定呢,你瞎嚷嚷什么呢?” 璐璐说:“这都不都没来了,还不能确定吗?” 谌晓玉说:“没来不代表一定就是啊,我什么反应都没有,又不想吐,又那么能吃,这样子像是怀孕的人吗?” 璐璐挠了挠头发,一脸纠结,“我也没怀孕过,不清楚啊,那怎么办呢?” 谌晓玉说:“你明天早上有空陪我去医院做个检查吧。” 第90章 璐璐急忙点了点头,“我有空,明早我陪你去。”想了一想,又问:“你这好消息要告诉你们家兵哥哥吗?” 谌晓玉俏脸微红,“我就是想明天一大早去医院确定了,再告诉他啊,要不然万一不是的,岂不是让他空欢喜一场,他那边任务重,又是才去的,不能让他分心……” 璐璐咂了咂嘴,“也是哦,不过你们家兵哥哥挺本事的,你们这才结婚在一起几天啊,你就怀上了。了不起呐。” 璐璐和她男朋友跟了一帮搞艺术的人在一起,说话越来越大大咧咧,没轻没重。 谌晓玉红了脸微微斥,“你啊,能说点靠谱的吗?”其实自己都不好意思解释,虽然结婚在一起没几天,可这频率也太多了吧。 “哎,食色性也,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们这些人就是虚伪。”璐璐义正言辞地下了定义。 …… 晚上谌晓玉好晚才接到路重庆的例行电话。 电话里路重庆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疲惫,谌晓玉听了心疼,又不好细问,只好嘱咐他多注意。 路重庆笑道:“今天出去玩了?” 谌晓玉道:“你倒是消息灵通,璐璐都跟你汇报了?” 心里有点忐忑,璐璐这个大嘴巴别把那个消息也告诉了他。 路重庆说:“没啊,我没打电话给她,她也没打电话给我,我只是昨天给她发了个消息,让她多找你玩玩,怕我不在家,你深闺寂寞啊。”说着他语气中充满了戏谑。 谌晓玉微微红了脸,她心中有事,又不能说,支支吾吾地哼了几声。 路重庆听着她低柔娇媚的声音,心里痒痒的,恨不得立刻生出翅膀,飞到她面前,把她揉在自己的身体里。他克制了半天,喉咙滚了滚才说:“你在家里要乖乖的,我这段时间是有点忙,等忙完了这次演习,就会有几天休假时间,到时候我就回来了。大约还要等三个月左右吧,你耐心地等着我。” 谌晓玉嗯了一声,三个月,她算了算日子,如果真的是怀孕的话,那个时候都应该能看出来了吧。 不知道路重庆听到这个消息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这个孩子,似乎来得有点早,在他们的计划之外。 在那几天他们在床上两情相悦的时候,只恨不得两个人能长长久久的黏腻在一起,没想到这样做的后果是还会有个孩子。 路重庆会喜欢这个孩子吗? 她想了一想,问道:“路重庆,你喜欢孩子吗?” 路重庆闻言一怔,说:“孩子?这个问题没想过,怎么了?” 谌晓玉赶紧说:“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你。” “哦……”电话中路重庆长舒了一口气,“那就好,我还以为你说你怀孕了呢。” 谌晓玉眉头一皱,追问道:“你不想我怀孕吗?” 路重庆挠了挠头发,“我觉得我们现在这个样子,要个孩子是不是太早了一点?我好像还没做好当爸爸的准备。” 谌晓玉忍不住低哼:“我们什么样子?” 好歹也是领过证,不是无照驾驶了,怎么到了你的嘴里就跟我要未婚先孕一样啊。 “两地分居啊,”路重庆说,“如果有了孩子那也不得你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我没办法和你一起分担,你又多辛苦你知道吗?我可是舍不得。” 谌晓玉不得不承认他说得都是事实,多一个孩子就有那份责任,这个责任要如何承担? 她毕竟也不想孩子以后会缺失父亲的爱。 路重庆的职业如此,她现在不能说你转业吧,或者你调回来吧。 说好了,不敢涉彼此的工作,也不干涉彼此的人生道路,给对方充分的自由。 谌晓玉不由得又沉默着。 路重庆等了一会儿又压低了声音,笑得很蛊惑,低沉的声音轻轻吐出几个字,“还有个很主要的问题啊……” 谌晓玉问:“还有什么主要问题啊?” 路重庆又低低地在她耳旁说“”我可不希望有人跟我抢你,哪怕孩子也不行。我们本来就聚少离多,要是你怀了,我的弟弟该怎么办?” 谌晓玉想了一会儿才明白他说的什么,忍不住啐了一口,“就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 谌晓玉拿着手中的化验报告,长叹了一口气。 璐璐坐在她身边,小心翼翼地看着她,问道:“怎么,你不高兴啊?” 谌晓玉摇了摇头,心里有点烦闷。 “那你脸上怎么一点都没有那种母性的光辉。” “母性的光辉?你以为是演电视剧啊,”谌晓玉噗嗤一笑,“现在这个时候哪有什么母性的光辉,没让我吐得天翻地覆,就算是给我面子了。”她的手轻轻抚摸着扁平的小腹。 “那你……”璐璐欲言又止。 “唉,昨天我试探了路重庆,他好像并不希望现在就有了孩子。”谌晓玉说。 “欸?”璐璐睁大了眼睛,“为什么?” “他说是因为我们现在两地分居,如果有了孩子的话,所有的孩子的照料都由我一个人承担,所以他不喜欢现在有个孩子。” 璐璐点了点头,“她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但是现在孩子来了怎么办呢?难道不要他吗?” 谌晓玉坚定地摇了摇头,“好好的孩子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要他,我一个人就一个人呗,难道天下的军嫂都不带孩子吗?而且不是还有我爸我妈嘛,他们肯定喜欢。我老妈天天催我生孩子呢。生怕我年纪大了生不出来了。” “就是就是,说说阿姨要是知道了,肯定高兴坏了。”璐璐兴奋地说,“还有我这个阿姨呢,咱们可好了,你的孩子以后要认我当干妈。” “那个没问题,你到时候红包准备好了就行了。”谌晓玉噗嗤一笑。 “那你这个事情要告诉路重庆吗,”璐璐指了指她手里的化验单。 “当然了。我就是通知他就行了,反正孩子在我肚子里,他管不着。”谌晓玉又露出了她骄傲的样子。 璐璐点了点她的额头,,“小样儿。” 第91章 路重庆在电话里楞了有很长时间,以至于谌晓玉心都砰砰跳,真的以为他不要这个孩子了。 “路重庆,”她叫他,“你倒是说句话啊,现在到底是什么想法?” “什么想法?”路重庆深吸了一口气,淡淡地问道,“你觉得我能有什么想法呢?” “你……”谌晓玉被他那冷淡的口气刺激了,饶是她在再有一颗成熟的心,这会儿也是个刚刚嫁人的女子,另外怀孕的女人情绪波动大,她觉得心中万般委屈,一下子就哭出了声。 路重庆一听谌晓玉的抽抽噎噎的哭泣声,立刻就慌了,“晓玉,你别哭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觉得我是觉得事情有点突然,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罢了。” 谌晓玉一听更恼了,“事情突然?我就不懂怎么突然了?难道你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吗?你竟然有本事去做,那为什么就没有能力去承担呢?而且……而且……而且我那天不是已经告诉你了。你现在还说突然,你什么意思啊你?”说着便挂了电话。 路重庆握着手机,愣住了。 在路重庆的印象中,谌晓玉一贯冷静自持的,就连当初闹分手,她都没有这样强词夺理过,这脾气发的 他无奈,只好又重新拨谌晓玉的电话。 谁知谌晓玉的手机是占线接听。 他又拨打家里的座机电话接听,无人接听的状态。 这还真的生气了啊? 路重庆傻眼了,他没想到仅仅就是自己没有及被时表达即将为人父母的喜悦心情,就惹火了家里这位小娇妻。 若是在一个城市,他无论如何也要立刻马上回家,打叠起千万倍精神去哄了,可是现在……他看了一眼周围,黑黢黢的群山,茂密的树林,营地附的外围没有一盏灯光。 即使他有这个心,也没有那个条件啊。 路重庆烦躁扯了扯军装风纪扣,喃喃地骂了一句。 无奈之下,他只好拨通了路遥的电话。 还没等他开口,路遥就在电话里劈头盖脸地斥责了:“路重庆,你真的是有什么毛病啊,你老婆怀孕了有你这样的态度吗?什么叫做孩子来得突然你反应不过来?什么叫做你觉得你应该有什么样的想法?我问你,谌晓玉是你老婆?她怀孕是不是你造成的?既然你知道她是你老婆,又知道怀孕是你造成的额,你还说那些话,你说说你说的都是人话吗?” 路重庆:“……”我到底说了什么了? 他没想到这么快谌晓玉就告状告到路遥这儿来了。 这个遇到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就要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女人,真的是谌晓玉吗? “老姐,你得听我解释啊,怎么你也跟谌晓玉一样,我还没开口说话,你就像个炮仗一样炸了起来呢?”路重庆一边捂着半天耳朵,一边耐心地解释道。 “哼,我跟谌晓玉一样怎么了?我当然是跟她一样,因为我也是孕妇。你这样欺负一个怀孕的人,我就是看不过,就是要骂你,你不服气又怎么样?别说你是我堂弟了,你要是我亲弟弟,看我一脚不踹死你。” 路遥在电话里喘着粗气,路重庆听见老李在一旁柔声地劝着,“别动气,别动气,有话好好说,啊,你先喝口水再骂啊。” 路遥说转身对老李说,“你说气人不气人,别说晓玉听了生气,我听了也要生气,哪有这样的人……你说对不对?” 老李说:“对,对,你说得都对。” 路遥又问:“你说他该不该骂?” “该骂,该骂,你先歇一会儿,别动了胎气,我来跟重庆说。我以一个男人的角度劝劝他哈,你别动气了。老婆,你放心啊”说着路重庆就听到电话递给了老李和脚步声,“重庆,咱们两个男人聊聊天啊。” 路重庆牙咬得痒痒的,一字一顿地说:“姐夫,你可挺会哄老婆的啊,怎么你还要来再骂我一顿啊?” 老李在电话里嘻嘻笑道:“我怎么会骂你呢,你这小舅子我巴结还来不及呢。”又说,“要不是我给你解围,这会儿她能饶过你?” 路重庆哼了一声。 他是有气没地方发,憋着难受。 老李顿了一顿,说:“恭喜啊,马上要做爸爸了。” 路重庆说:“你还不是嘛,老姐马上快生了吧?” 老李说:“快了,下个月的预产期。”顿了一顿,又说:“我们跟你不一样,我们是结了婚好几年,才好不容易有了这个孩子,你这速度多快啊,我们怎么能跟你比呢。值得恭喜。” 路重庆笑了一笑,低低地叹了一口气,“我倒是希望迟几年再有孩子,毕竟我和晓玉刚刚能在一起,还想过几年的二人世界,而且我现在又是这个情况。” 他没说老李也懂,老李说:“是啊,是啊,你们现在两地分居嘛,晓玉要更加辛苦了。但是女人哪,一旦有了孩子就母性觉醒,什么都以孩子为大,你那态度,晓玉肯定要生气啊,我刚刚在一旁听着啊,她觉得你不喜欢孩子,不喜欢跟她生孩子。” 路重庆几乎无语,“我不喜欢孩子?我自己的孩子我能不喜欢?不喜欢跟她生孩子,那我要跟谁生孩子?这个女人一旦怎么如此不可理喻了。” 老李笑着感叹道:“重庆,你可别着急,我跟你说啊,这女人啊,天生的想法就跟男人不一样,特别是那怀孕的女人,简直是比王母娘娘还难伺候啊,就拿你姐姐来说,真的是捧着手心怕摔了,含着嘴里怕化了,风一吹怕倒了,想吃什么就要吃什么,想上天就要上天,想入地就要入地,哎呦,我可是陪着千万倍的小心翼翼,千万不能惹她生气了,那要是生起来气啦,可是动了雷霆之火,我就让着吧。反正也快了,还有一个月了……” “那姐夫你快要解放了?路重庆讥诮道。 “哪儿啊,这孩子生了,咱们不就得更让位了,家庭地位肯定直线下降啊,你还能翻身啊。”老李感叹道。 第92章 老李的那一番感叹又让路重庆平添了几分忧虑。 他不是不喜欢孩子,只是比起他和谌晓玉的爱情生活来说,他更加看重的是爱情生活。毕竟孩子是爱情的结晶,可也得是先有爱情,才有结晶的。如果单纯为了繁衍后代,他路重庆找谁生孩子不是生,找谁结婚不是结呢? 只现在孩子已经来了,虽然来得早了一点,但是作为孩子的父亲,如果他再不表示对这个小生命的欢迎之情,那孩子的母亲可真的要大发雷霆了。 路重庆想了又想,觉得自己不是妥协,是有涵养与风度,就像是老李昨天劝他的,“咱们什么人呐,男子汉啊,男子汉大丈夫就是要能屈能伸啊,怎么能跟小女子一般见识呢?再一说了,有了孩子,这女人的心就安定而来,她们一心一意地为着谁啊?不还是咱们的孩子嘛,那孩子还不是咱们的骨血吗,对不对?” 路重庆想着也对,正好第二天他不值班,就赶紧又是打电话又是发信息,打叠起百种花样逗谌晓玉开心。 好在谌晓玉是个明理的人,也就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跟他扯了半天今天天气哈哈哈…… 路重庆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劝她,“你现在这样就不要去上班了,每天在家里多休息休息,把身体痒痒好吧……” 谌晓玉却不耐烦,说:“我在家里不上班,岂不是就是没事做,脑子里只想着一件事,站牛角尖,那你还得安生吗?” 路重庆只好道:“说得也是啊,如果不上班你没事干的话,也会影响情绪,对你的身体也不好,那就去上班吧,只是不要太辛苦太累了就行。” 谌晓玉又切了一声,“路重庆,你说得倒是轻巧,不要太辛苦太累了,我倒是请问你,哪一样工作不需要要辛苦太累了,你的工作不累吗?你跟我说你每天带着部队一跑五、十一百公里的不累吗?不辛苦吗?不累不辛苦就能出成绩了吗?既然去上班就得有个上班的样子,不能这样随随便便,哪怕是孕妇也不行的。” 路重庆:…… 这是好心当驴肝肺,怎么说都是错啊? 他又换了一个话题,“那你天天怎么吃呢?每天上班回来都不早了,你现在是两个人了,要多补充营样。” 谌晓玉又说:“这些你都别操心了,你操心又有什么用呢?是你能飞回来帮我煲汤,还是能给我烧饭呢?既然都做不到,还有什么好操心的呢,我自然有我的办法了。” 路重庆又:“……”这真的是验证了老李说得,里外不是人,左右都不是啊。 他只好呵呵干笑了两声,说“晓玉,你也得理解我的职业啊,我不是说的嘛,等忙完了这一阵子,我就想请探亲假,早点回来陪你,给你煲汤,给你烧饭,保证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把我养得白白胖胖干嘛呢,等生完孩子我的身材也毁了,我还得减肥,你这不是害人嘛,你还是别给我煲汤,别给我烧饭了……” 路重庆:“……” 这真的是鸡蛋里挑骨头,怎么说都不满意了。 只好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谌晓玉又说:“怎么不说话了?是跟我没话说了吗?” 路重庆苦笑道:“你让我说什么呢?我说什么你都不爱听,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谌晓玉哼了一声,“你看你,以前还说咱们两人在一起怎么都不会腻,总是说不完的话,做不完的事情,现在才结婚多久啊,你就不知道和我说什么了?你说你以前那些话都说骗人的吗?” 路重庆心想,说不完的话是不错,可这会儿我说什么你都不满意,我又能说个什么?做不完的事情也不错,现在隔了千山万水,我想做能做吗?还不是我天天晚上想着你的模样自己做。 本来想等探亲假的时候可以吃饱餍足,可是现在这情况,即使见面他也得憋着了。这些心思他现在更不敢让谌晓玉知道,只好低低地叹了一口气,柔声说:“晓玉,我不在你身边,你一切都要靠自己,老婆,辛苦你了。” 谌晓玉听着他语气里的无奈与宠溺,心中一暖,半天才说:“嗯,这两天老是觉得身上不太舒服,懒懒的,吃又吃不下。心里老是烦躁,想找人发火。” 想着她那百般娇羞无奈的样子,路重庆恨不得将她搂在怀里,好好怜惜一番,忍了一忍才说:“这是妊娠反应吧,我路遥姐也说了,刚开始的时候身体会不适,你别担心了,好好的就没事,实在觉得累,就回妈妈那里住吧,好歹也有人伺候着你的饮食起居,我想爸爸妈妈正求之不得呢。” 路重庆说得一点没错,邵兰茵得知了谌晓玉怀孕的消息,更是比晓玉自己还要兴奋紧张,天天拉着谌文彬去谌晓玉那里,买菜烧饭,整理家务,一刻都不闲着。 邵兰茵甚至对谌文彬宣布,你以后不许再去公园下棋了,现在一切都要围绕谌晓一切都要以孩子为中心。 谌晓玉被她弄得啼笑皆非,紧张兮兮,不知如何是好。 邵兰茵很快又通知了家里的亲朋好友,一时间来探望的人络绎不绝,邓红梅特意送了不少营养品,就连是孤家寡人的谌文光都安排了旅行社的合作单位从各地送了不少滋补品。 什么东北的野山参,西藏的松茸,马来西亚的燕窝,海南的热带水果……林林总总一大堆,也不管谌晓玉能不能吃。 谌文光很感激,章颖的画作在璐璐的画廊里买了几幅,交易价格居然不错,她都到了鼓励,画画的兴致更浓,人也安静了很多。 谌文光很高兴,感激晓玉又感激璐璐,恨不得把月亮都要摘下来送给她们。 家里的冰箱厨房时时都堆得满满的。 邵兰茵有次看着这冰箱里的一大堆食材,不禁感叹道,“这个孩子还没出世就这么多大人关照着,只是不知道路到底是什么想法!” 第93章 谌家人大大小小对晓玉百般照顾,嘘寒问暖,无微不至,谌文辉闲了经常去钓鱼,钓到了鱼总要送到晓玉家里,一会儿是新鲜的鲫鱼,一会儿是野生的老鳖,有几次甚至和几个钓友包了船去江里钓鱼,那带回来的江鱼,江虾,老鳖一大网兜,第一时间兴冲冲的送到了晓玉家。 正好邵兰茵和谌文彬都在她家里淘米煮饭,见了他送鱼来,连忙又多了一碗淘米,谌文彬说,“文辉吃了饭再回去,鱼让兰茵杀好,洗好再给你带回去,留给红梅她们母女两。” 邵兰茵也说,“是啊,文辉你每次钓了鱼都第一时间往晓玉这里送,也该给红梅她们留一点,你瞧你一出去钓鱼都好几天,也不多陪陪她们母女两个人。” 谌文辉笑了笑,“哎,这不一样啊,晓玉是要做妈妈的人了,她做妈妈我就是叔公了。这也是我们谌家的第三代,能一样嘛。” 说话间只见谌晓玉端了茶出来,递给了文辉。“小阿叔,喝茶。这么大热天的,您也不能老是去,小心中暑了。” 谌文辉赶紧接了茶杯,让谌晓玉坐在一边,呵呵笑了笑,“晓玉,你这就不懂了,这钓鱼啊能上瘾,都不是为了吃,就是好玩,我一钓鱼啊,什么烦恼都没了,心里特别舒坦。正好,你现在又是要补身体的时候,外面的鱼啊,虾啊都别的不知道有没有放激素,你可不能多吃。要吃什么小阿叔给你去弄。” 谌晓玉轻轻点了点头,“那可麻烦小阿叔了。” 谌文辉打量了她几眼,“晓玉,你的脸色可不太好啊。” 谌晓玉嗯了一声,她最近胃口缺缺,吃什么都没不香,虽然没有孕吐,但是一直脸色憔悴苍白,成天嗜睡,精神状态不佳。 谌文辉又说,“你红梅姑姑当年怀孕的时候,也是吃不下,睡不好的,后来过几个月就好了,你放心吧。” 谌晓玉点了点头,她休息在家,穿着个松松夸夸的睡裙,蜷着腿坐在沙发上,她没有化妆,虽然憔悴但是眼睛却是晶晶亮亮,黝黑深邃,像极了小时候的模样。 谌文辉心中一动,不由得感慨起来,最近他想得很多,他还记得当年谌晓玉的小时候的模样,明明那么小的一个人,偏偏是一副小大人,会说鼓励他高考,会说“以后的社会就是你们的。”更会说,“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却各有各的不幸。” 又想到后来一起开公司,做生意,不欢而散,又是谌晓玉和邓一楠的出手,才有个不算坏的结局,有了如今安定的生活,想想在这一切似乎都离不开晓玉。 他感慨:“日子过得真快啊,转眼你的要做妈妈了,小阿叔都是要当叔公的人了,有了第三代呢,你说这日子过得快不快?小阿叔也是老了,头发都白了。” “可是小阿叔还是很显得年轻啊,现在正是好时候呢,”谌晓玉含笑滴说,“您看您过得多潇洒啊,隔三差五的钓鱼,爬山,红梅婶婶把家里照顾得那么好,妹妹又那么听话,学习好,什么都用你操心,这样的日子别人想还想不来呢。” “是啊。如今想现在的日子才是好日子,当年为了那个公司打那么大的别扭,现在想想开,真是小阿叔不对Ll咯。”提及以前的那段往事,谌文辉的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愧疚之意。 这么多年过去了,谌文辉一直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他们一家和与晓玉以及邵兰茵都有几分隔阂,来往不多,即使见面,也永远是冷淡疏离的。 为此,谌晓玉是有几分伤心的,小时候她与谌文辉的的关系最好,几乎不是叔侄关系,而是平辈的朋友关系,最后竟然落到这个地步,她不是不失望与难受的。 如今谌文辉主动提及,而且还是一副这样的口吻,谌晓玉倒是几分不好意思了,连忙说:“小阿叔,可别这么说,那时候我也不懂事,好多事情也是太没有处理不妥,您也别放在心上了,再说,就算是以前有着天大的事情,现在都已经过去了,您现在日子过得舒坦就好了。” 谌文辉落寞地笑了一下,“这日子是过得不错啊,可是也不是没又遗憾的,不过,我年纪大了,不想了……” 谌晓玉知道他心里想着什么,并不好点破,只是含含糊糊地说:“人这一辈子哪有不遗憾的事情呢,都是有得有失嘛,您看二叔,虽然事业有成,但是也是一个人啊,不是不寂寞的。” 谌文辉点了点头,没在说什么。 正好吃中饭的时间到了,邵兰茵摆好了饭菜,谌文彬又开了一瓶酒,招呼着谌文辉吃饭。 桌上摆着红烧鲫鱼,清真白鱼,红烧黄鳝,还有一个砂锅炖着乌鱼汤。 谌晓玉嗅了嗅鼻子,笑道:“小阿叔,这么多鱼,您是不是把我当成猫了。” 谌文辉笑道:“你们女孩子啊,要保持身材,咱们这小孙子呢要有足够的的营养,吃鱼多好啊,又不会发胖,又能有蛋白质和各种营业,最适合你了。” 谌晓玉笑着打趣道,“小阿叔现在也懂得养生之道了。” 谌文辉道,“我现在没事做就是研究吃啊,人嘛,年纪大了,身体最重要。” 邵兰茵一边进进出出摆着饭碗,一边道:“你还年纪大呢,你大哥都从不说自己年纪大,你倒是在这里托大了。” 谌文辉叹道道:“都是抱孙子的人了,怎么不是年纪大了呢,大嫂,晓玉这一怀孕你就这么忙,这小宝宝一出生,那你们两个都要忙上天了。” 邵兰茵看了晓玉一眼,欲言又止。 谌文彬却端了酒杯,说:“欸,在忙不忙,到时候再说了,自己家女儿的事情,再苦再累也是心甘情愿的。” 邵兰茵叹道:“是啊,自己家的女儿啊,不忙也不行,不像人家家里添孙子就跟没这回事一样,我看这孩子”以后生下来,跟我们谌家姓最好了。” 第94章 谌文彬一边给文辉倒酒一边很快地看了谌晓玉一眼,用警告的眼神,盯着邵兰茵,“你没事别乱讲话,什么跟我们谌家姓,人家路家能答应吗?自古以来都是随着父亲姓的,你这么说不是破坏他们夫妻感情,引起事端吗?” 邵兰茵没吱声,半天哼了一哼,酸酸地道:“我也不说了,反正啊,这孩子生下来就是我们带,以后肯定跟我们亲。管他跟谁姓呢。” 谌晓玉知道邵兰茵心里又开始惦记着路家没有办婚礼的事情了,现在又增加了一条罪状,连媳妇怀孕了都不闻不问。路重庆虽然不在本地,他的家里人都在本地吧,装得都跟没事人一样,也太不懂得礼数了。 果然谌文辉惊讶地道,“怎么?路家人都没来问过啊?这家人真的是太不懂得礼数了,儿子在部队当兵,没办法,那也不能不闻不问啊,哪怕派个秘书来慰问一下也是应该的,毕竟这是路家的血脉啊。” 他是听说了路家那鼎鼎大名的人人际关系,按照平常人的逻辑,谌晓玉嫁入他们家,好歹也是路家的人,就算是之前偶着门第差别,但是孩子毕竟是路家的孩子啊。 看在孩子的份上,做父母的还不能原谅子女嘛。 “人家家里的事情,我们也不清楚,不过路重庆不错的,天天都要打电话回来过问晓玉的饮食起居,细的嘛,吃,今天吃了什么?胃口好不好啊?中午有没有睡觉啊?睡眠好不好啊?哎呦细得嘞,简直是不能再细了。”谌文彬喝了一口酒,悠悠地说道,看来对这个女婿还是挺满意的。 “重庆是重庆,路家人是路家人,我对他没有意见,我就是觉得他们家人不像话。”邵兰茵道,“说了也不怕你们笑话,我现在觉得不是在嫁女儿还是在招女婿的。” 谌文彬你可说啦你这样想不对……不对的啊,千万别这样想。什么叫嫁女儿,招女婿的,孩子都是我们的孩子,人家不疼我们疼,我还不信了,他们路家的孙子自己就不稀罕嘛。” 谌晓玉听着他们在议论,只顾着自己埋头吃菜喝汤,也不多言多语,仿佛他们争论的不是她和路重庆的事,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等她吃饱喝足,睡意袭来,她摸了摸圆鼓鼓的肚子,打着哈欠说:“爸爸,妈妈我要去睡一会儿,小阿叔你慢慢吃哦。” 怀孕的人嗜睡,邵兰茵赶紧拍了拍她,“去睡,去睡,困了就去睡吧,你赶紧去歇着了。” 等到谌晓玉一离开饭桌,谌文彬就开始责怪她,“下次不要当着晓玉的面,抱怨路家的人,你说多了让晓玉听了多难受,她能改变了什么?人家是什么样的家庭,咱们又是什么样的家庭,人家不待见咱们不都是正常的嘛,咱们不去攀附他们,就过小老百姓的日子就成,管他们待见不待见呢,反正路重庆也不在家,晓玉就跟咱们一起过,以后生了孩子咱们帮她一起带,如果路家人想看,就让他们来看看,如果不想看,咱们也不勉强,根本就不要对他们抱有幻想。什么礼数周全,人家根本就不跟咱们将礼数,咱们在意那些干什么。” 邵兰茵叹了也口气,“我是替晓玉抱不平,咱们养到这么大的闺女就这么随随便便的嫁掉了,婚礼也没有,公婆也不待见,现在怀了孩子又是如此……” 谌文辉对路家的情况知道一二,此时不好多插嘴,却也为着晓玉抱不平,“是啊,咱们家的姑娘真的是便宜他们了,现在要生个孩子了,他们还这样。” 谌文彬道:“文辉,你不了解情况别乱起哄,什么叫便宜他们家了,人家家里根本就为了路重庆另外找了个门当户对的婚事,路重庆不要,一心一意要跟咱们晓玉,为了这事情,路重庆跟他爸爸闹了好几年了,你说人家能待见咱们吗吗?” 谌文辉听了,点了点头:“大哥,你这么一说我就懂了。大嫂,既然都这样了,你就别往心里去了,婚姻是两个人的事情,好歹你这女婿还不错就行了,其他的人……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想起当年自己和邓红梅的婚事,也是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自己的爸爸妈妈,大哥大嫂,二哥……还有其他知道邓红梅过去的人,无一不再反对他们,看他们笑话……唯一支持他们的就是谌晓玉吧,他还记得当年请晓玉吃饭的情形,想想恍如隔日。 邵兰茵叹了一口气,“唉,我就是觉得这门不当户不对的婚事,时间长了,总是不能幸福,如果晓玉当初看中的是邓一楠那孩子……”她倏地住了口。 谌文彬瞪了她一眼,“我看你是越来越糊涂了,现在说这些有意思吗?” 谌晓玉躺在里面房间的床上,闭着眼睛昏昏欲睡,但却没有睡着,外面隐隐约约传来父母的谈话声,他们提到了邓一楠,谌晓玉没有想到,原来父母眼中的好女婿一直都是一楠哥,尽管邵兰茵从来没有明确地说过,现在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感叹着邓一楠。 谌晓玉突然想,如果自己选择了邓一楠,那么他还会如此匆匆忙忙的离去吗? 也许就不会了吧。 可是命运只是这样抉择,她只不过跟随而已罢了。 这么想着不由得又心酸起来。 她暗自摇了摇头,拉过空调被子盖在脸上。 迷迷糊糊中,听到有门铃响,外面的邵兰茵去开门,听到惊讶地声音,“欸,你是找谁啊?” 外面的人隐隐说了什么,谌晓玉只听到邵兰茵说,“原来是重庆的哥哥啊,那你赶紧进来做,晓玉在休息,我去看看她有没有醒。” 接着邵兰茵就进了屋,附在床边看着谌晓玉说:“醒了啊?欸,路重庆的哥哥来了,还带了一个年纪大的军人,我们都不认识,你要不然去看看啊。” 谌晓玉皱眉,红卫哥哥怎么来了?还带着年纪大的军人,是谁啊? 第95章 谌晓玉一怔,连忙从床上爬了起来。 客厅的餐桌上,还零零散散放着残羹剩菜,谌文彬和谌光辉酒喝了不少,正光着膀子大声地在聊天,屋里充斥了一股酒味,汗酸味。 路红卫站在窗沿下,安静柔和,玉树临风,日光落在他的身上,薄薄的余晖笼罩着他,像是披了一身璀璨的光辉。 那张和路重庆有七八分相似的脸上,挂着柔和安宁的微笑,看到谌晓玉略带狼狈,手忙脚乱地收拾着屋内的杂物,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豫之色。 倒是谌文彬和文辉有点尴尬和紧张,赶紧站起身来去屋内穿衣服出来,笑着打招呼:“哎呦,不知道是贵客到了,实在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一边说一边打开了屋内的空调通风。 路红卫却笑道:“阿姨叔叔不用忙,我们没有提前说就贸然前来,实在是我们的不对,实在我弟弟叮嘱得紧,让替他过来探望晓玉,所以只好打扰了。” 这边邵兰茵收拾着桌上的饭菜,那边谌晓玉已经将路红卫以及那位中年军人带进了客厅,又泡上了新茶。 路红卫摆了摆手,指了指门口的几个手拎袋,“这些是一些滋补品,是首长特意让我带过来的,这位是首长的办公室主任,章主任。” 他指了指身边那坐着端端正正中年军人,介绍道。 “章主任好。”谌晓玉赶紧礼貌地叫了一声,一边不由得偷偷地瞄了一眼路红卫,那眼神的意思是:“怎么会搞突然袭击,派了首长办公室主任过来。” “晓玉同志,我受首长的委托特意过来看望你,首长比较忙,最近一直在北京开会,实在是抽不出空来,特意嘱咐让我代表他过来看看你和你的家人。”章先礼板板正正说着,那表情就是个尽职尽力的秘书在完成领导交办的任务。 谌晓玉惶惶,只好又说:“那就请主任转告首长,谢谢他的关心,我们都挺好的。” 路红卫在一旁嗤地一声笑了,“我说章叔叔,您这么严肃干嘛,晓玉是重庆的媳妇,重庆又是您看着长大的,这不也是您的晚辈嘛,您非得说得跟宣读圣旨一般。”他点了点下巴,“来,晓玉,叫他章叔叔,不要叫他章主任。” 谌晓玉只得又笑着叫了一声,“章叔叔好,谢谢章叔叔。” 章先礼这才放松下来,仰身靠在了沙发上,四周打量了几眼,只见窗外绿树成荫,鸟儿啁啾,真是在安静清凉的所在,于是点点头说,“晓玉,我听重庆那小子说,你很有商业头脑,这房子是你买的吗?” 谌晓玉笑了一笑,“是,是好多年前买的房子,先是租了做公司办公室的,租了几年都习惯了,后来房子的主人去国外定居,要把这房子出手,我就把当年的积蓄凑了凑,买了下来。也是好多年了,装修什么的都旧了,不过只是地段好,闹中取静罢了。” 章先礼侧过脸看着路红卫,微微笑道:“说一句不该说的话,原来我是不太理解,咱们重庆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冒着跟他老爹对着干的风险啊,非要自己找媳妇,若说爱漂亮,童家那丫头也不丑啊。……现在一见到晓玉,我总算是明白了。” 路红卫含笑道:“章叔叔,说说呢,你怎么就明白了?” 章先礼指了指房间陈设道:“这地方有家的感觉。重庆这孩子就是想要个家,还有个跟他谈得来的……他从小那脑袋,成天就想着赚钱发财,遇上了晓玉,还不是一拍即合,看对眼了嘛。” 他低低叹了一口气,道,“可惜啊,首长总是不明白这些,他一个人孤家寡人惯了,总是不能理解孩子的心思。” 路红卫暗暗点了点头,“章叔叔不亏是在首长身边这么多年,比我们都了解他啊。其实这次听到路重庆有孩子了,他还是挺震触动的,要不然也不会一说,他就派您过来了。” “那是啊,人一旦上了岁数,就爱小孩子了,这是还没见到,一旦生下来,你看着吧,说不定最疼孩子最宠孩子的就是他了……”章先礼说。 他们又坐了一会儿,说了几句闲话就告辞了,临走之前,又是千叮咛万嘱咐地让晓玉保重身体,路红卫悄悄地安慰谌晓玉道,重庆应该还有两三个月就会回来探亲了。 等他们一走,邵兰茵就跟着谌晓玉进了卧室,问道:“那个跟红卫一起来的军人是谁啊,我怎么看着他一脸的严肃认真,是他们的领导吗?” 谌晓玉打了一哈欠,说“那是路首长的办公室主任,代表首长来看望我们的。” “办公室主任?”邵兰茵奇怪道,“那他爸爸是知道了你怀孕的消息了?” 谌晓玉眼皮已开始打架,含糊不清地说:“应该是红卫哥哥告诉他的吧。” “欸,这老头儿,好奇怪啊……”邵兰茵说。 “有什么奇怪的啊?” “这自己儿子媳妇有了孩子,也是家里的事情吧,他还让办公室主任来看望,你又不是他的下属……真的奇怪。”邵兰茵摇了摇头。 谌晓玉已近闭了眼睛,喃喃地说“妈妈,我虽然不是他的下属,可是路重庆是他的兵哦,他们不也是上下级关系嘛,而且,老头儿要面子啊,他那么大的官儿,总不能在儿子面前掉面子呢,请主任看看就理所当然了。……这些豪门,不是咱们嫩够理解的……”说着她脑袋一歪,便沉沉睡去,嘴角还挂着一丝微笑。 邵兰茵坐在床边看着自己的女儿,饱满圆润的额头,小巧玲珑的双唇,脸色虽然憔悴苍白,却依然透出了清丽娇媚之气,她叹了一口气,拿过旁边薄薄的空调被,给她盖了上去,像小时候拍婴儿一样拍了拍她的脊背,自言自语道,“欸,还不是为了你,要不然我可接受不了那些人,眼高于顶,目中无人,咱们小户人家怎么了,过得不比他们幸福。” 第96章 晚上谌晓玉和路重庆通电话,提到了下午章先礼来探望的事情。 没想到他事先居然毫不知情,听到这个消息居然吃了一惊,久久没有作声。 谌晓玉等了一会儿,听他低低地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看来是老了。” 谌晓玉知道他的心里五味杂陈,也不多劝,只是打趣道,“是啊,可能真的是人年纪大了,就是盼望着小孩子在身边闹腾着,你不喜欢孩子应该说明你还是还年轻着呢。” 路重庆哼地笑了一下,“谁说我不喜欢孩子,我自己家的孩子怎么可能有不喜欢的道理,何况又是你生的孩子,那是我们爱情的结晶。” “那是谁一听到我怀孕了就是一副被人讹了的模样。” “谁?是哪个无情无义的男人敢这样对待你?看我如何收拾着他,太不像话了,居然敢让我们晓玉生气,对吧?”路重庆嬉皮笑脸的耍赖,他现在知道了,对付怀孕期间情绪多变的谌晓玉,就是要不能认真,耍无赖是最重要的武器。 下午谌晓玉睡了一个好觉,精神状态好了很多,说话也底气十足,谈兴颇浓,竟然絮絮叨叨说了好多,无非是家里的人事情,谌文光的孩子,谌文辉的想法,爸爸妈妈的身体状况,公司里项目进展…… 路重庆一个人坐在操场边的单杠上听她拉着家常,野外里满天繁星璀璨,凉风习习,花香阵阵,他仔细地聆听着,时不时低声温柔地应着几声,帮她出出主意,又时不时打趣几句。 放下电话,他蹭地一下从单杠上跳了下来,慢慢地往驻地走着,心里只是觉得出奇的平静安宁。 他的嘴角向上翘了一翘,最近很奇怪啊,居然不需要做一百个俯卧撑,躁动的情绪就能够得到了疏解,不,也许这就是为人父母的感觉吧,得知远在千里之外的妻子正在孕育着他们的孩子,除了最初的惶惑与不安,现在更多的是一份责任与安定,从此他的生命还属于另外的人。 回到宿舍,周远正靠着床头抽烟,见他进来,笑道:“怎么?电话打完了?” 路重庆一边脱军装一边点了点头:“是啊,打完了。” 周远:“今天好像时间挺长的。” 路重庆脱衣服的动作停了一下,转过头说:“今天首长派人去看她了。” 周远一挑眉,“那不是好事吗?证明你和你父亲的关系有所缓和啊,这样的话,你也不用在我们这里受罪了。” 路重庆闻言一怔,抬眼看了看周远,没说什么,继续脱了衣服,端着脸盆去洗澡了。 山里的水冰凉,冲在身上,不由得全身的肌肉绷紧了。 路重庆闭起眼,尽情地享受那种清爽的刺激感。 他回到特钟部队,就提了一个要求,还是回原来的部队,和周远搭档。 上一次只呆了短短几个月的功夫,就受伤回去,让他觉得自己对周远,对顾晓林,对其他的战士们心中有愧疚之意,这也是他要求回去的原因。 可是顾小林转业了,原来的三个人的领导班子,只剩下了他们两个,路重庆不是不遗憾的。 他洗好了澡,换了一件军绿色的圆领衫,又洗好了衣服,回到宿舍,周远还在抽烟。 路重庆放下脸盆,坐在自己的床边,从周远的床头柜上的烟盒里摸出了一根烟,含在嘴里,伸手问周远要打火机。 周远凑近了给他点火,然后盯着他的眼睛说:“怎么?我刚刚说的话,你不爱听了?” 路重庆摇了摇头,徐徐地吐了一个烟圈,“老周,你说的是实话。咱们这儿的环境的确是让人让人受罪的。” 周远嗯了一声:“是啊,关键是枯燥,每天除了训练就是训练……上次说了要参加红蓝军演习,又听说要取消了,现在是各种消息都有……真的憋屈。” 路重庆:“想开点吧,和平年代,不就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嘛,在这里还好一些,在机关那才是觉得……和坐办公室的公务员也没两样,身上的锐气都快磨平了。” “所以,你特别要求回来?可回来了媳妇又怀孕了,这时机真的不够凑巧的。”周远说。 路重庆:“是不巧,不过她怀孕,我也帮不上忙……”他顿了一顿,“即使在机关,也就是能够天天回家见着罢了了。” 周远叹了一口气:“不过女人这时候,恐怕就是希望男人在身边,当年我媳妇怀孕的时候,吐了整整四个月,而这四个月里,我一次都没回去过,那时候搞全军军事技能大比武,我们连也在其中,每天都要咬着牙训练,电话都没时间打,后来生孩子的时候我回去,又赶上她胎位不正,生了一天一夜都没生出来,最后还是剖腹产,我丈母娘把我骂得啊,真的是狗血淋头,我一句话都没敢说……”他顿了一顿,看了一眼蹙眉沉思中的路重庆:“小子,我妈以前说过,女人生孩子就好像在鬼门关外走一遭,不容易啊……” 路重庆低头抿着薄唇,一直沉默着,半天才哑着嗓子,粗鲁地说:“老周,这种动摇军心的话,以后别再说了。” …… 过了几天,谌晓玉去做产检,晚上回来接到了路重庆的电话。 这几天他忙,晚上的通话时间都很短,今天难得他闲了,仔仔细细地询问她的检查情况。 谌晓玉说着说着都有一丝不耐,“医生都说了没事的,有一点点缺钙和贫血很正常的,你怎么这么紧张……” 路重庆迟疑了一会儿说:“晓玉,我不在你身边,不能陪你去产检,不能给你煮饭,我到时候你生孩子的时候,我也不一定你能正好呆在你身边,不能给你安慰,你会不会觉得我不够爱你……” 谌晓玉愣了一愣,有点惊讶他今天的情绪,转而问道:“你怎么了?受什么刺激了?” 路重庆:“老周说女人生孩子会很疼,很痛苦……” 谌晓玉:“女人生孩子不疼,那什么疼?” 路重庆:“我是说,万一我不在你身边……” 谌晓玉:“你就是在我身边,我还是会疼的,这时候操那么多心干嘛,你是不是太闲了?” 第97章 面对谌晓玉的不解风情地n回答,路重庆觉得十分无语。 他这个老婆,怎么才结完婚没有没几个月就如此不浪漫了呢? 不是说女人比男人更喜欢浪漫,好像只有他的晓玉除外。 这个女人从小时候开始就不喜欢浪漫,路重庆记得,中学的时候有外班的家庭富裕的男生追求她,她过生日的时候送了好多玫瑰花,自己那时候按捺了吃醋的心思,在一旁看热闹,谁知道谌晓玉义正言辞拿了花瓶,装了玫瑰花放到了讲台上,说为班级装饰,抵充这个月班费。 把路重庆乐得差点没笑翻过去。 那个时候她不解风情,现在还是不解风情,连个爱人之间的甜言蜜语都听不出来。 路重庆只得苦笑,“我的意思是,万一你生孩子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你可千万别怪我,因为我人在军营,身不由己。” 谌晓玉嗯了一声,“这个我知道。我的意思是你在我身边和不在我身边,都不会影响我生孩子,这就像一粒种子,你已经播钟了,它就在这土壤中孕育成长,到了时间自然瓜熟蒂落,和你也没有太大的关系吧。” 路重庆说:“我听周远说,他媳妇生孩子生了一天一夜,那不得疼死了……如果你要是这样的话,我真的宁愿你不要生了。” 谌晓玉闻言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担心的什么,心中悄然有暖流涌过,嘴上却是不耐烦地说:“欸,这可不是你说不生就能够不生的啊,如果不想生的话,那时候就别真枪实干啊……” 路重庆听着她突然冒出的口无遮拦,便笑了,“我那个时候不是激动嘛,总要亲身感受一下你……”他用极低声音在她的耳边说了几个字。 谌晓玉羞得立刻就不再说话了,半天如蚊子哼哼一般,说了两个字:“流氓。” 路重庆在电话里呵呵笑着,只觉得出了一口气,看来对付这个女人,只能用流氓手段。 …… 日子过得飞快,三个月之后,路重庆被安排了到后勤机关开表彰大会,这个机会本来是周远去,但是周远让了给他,说:“下个月我就可以回家看媳妇儿子了,还是你回去吧,我看你天天都盼着回家老婆团聚,趁着这开会能有个三天时间回家看看也是好的。” 路重庆那晚回去,一进门也不管丈母娘和老丈人在场,就直接扑过去抱着谌晓玉,俯下身子对着她的小腹左看右看,一边看一边嘟哝着:“怎么才看不大出来呢……” 把谌晓玉躁得脸红的像个大苹果,连连拍打他的手,躲开了。 邵兰茵在一旁笑道:“傻子,这才四个多月,五个月不到,当然不怎么能看出来了,那小孩子又不是一天长那么大的。正好明天是谌晓玉产检,本来我要陪她去的,你若是有空的话,就陪她去吧,正好给我歇几天。” 路重庆连忙答应了。 第二天正好是组织参观学习活动,他请了假,特意跟杨畅借车送谌晓玉去妇产科医院产检。 那是个初冬的清晨,阳光从晨曦中穿越而来,空气冷冽清新,街道上行人及车辆都很少,路重庆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搂着谌晓玉的腰,开得极慢,后面的车子忍不住在闪灯。 谌晓玉斜眼睨着他:“怎么开得这么慢?” 路重庆笑了一下:“总觉得这样时间可以过得慢一点。” 谌晓玉:“……怎么可能呢?” 路重庆侧脸斜了她一眼:“没学过爱因斯坦的相对论?” 谌晓玉:“……”现在居然知道相对论了,可是相对论不是用来解释这个的吧?轻轻地说“还是早点去医院,做检查的人多,都要排队的。” 路重庆脚下轻点了油门,加快了速度,问:“你每次去做检查都要排队吗?” 谌晓玉:“是啊,听说是因为年份好,怀孕的准妈妈特别多,自然也就人多。” 路重庆蹙眉:“那……能不能换了个医院?” 谌晓玉知道他又在想去军总医院了,却没说话,似笑非笑地斜了瞅着他一眼。 路重庆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翘了翘嘴角,含笑道:“怎么吃醋了?可是你得想想,如果让人看到我是来陪你产检的,那谁还会对我有非分之想?这不是帮你在扫除障碍吗?” 谌晓玉说:“得,你不害怕,我还害怕呢,万一人家对你因爱生恨,报复到你孩子身上,那我们母子二人就惨了,我惹不起,躲得起,老老实实去妇产医院排队吧。” 路重庆但笑不语。 等到了妇产医院,果然如谌晓玉所说,人很多到处都要排队等候,好在谌晓玉已经有了经验,带着水杯,水果,零食,安安静静地坐在候诊大厅的长椅上。 路重庆坐在她身边,揽着她的肩膀,让她的脑袋搁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一一面细心地给她松开了大衣,“里面有空调热,等会儿出去要着凉。” 做B超的大夫是邵兰茵找的熟人,从里面出来上厕所的时候看到她,“哎呦,晓玉这么早就过来了?今天妈妈没陪你来?” 谌晓玉指了指身边的路重庆,“今天是老公陪着了。” 大夫上上下下的打量了重庆几眼,点了点头,笑道:“上次就听你妈妈说了,你老公不错,这次看到了真人还真的是如此,好,你再等一会儿,还有两个人就到你了。” 等大夫走后,路重庆嘻嘻笑着跟谌晓玉咬耳朵,“咱妈是不是见人就夸我啊,连大夫都知道我了。” 自我感觉超级很棒的的样子。 谌晓玉白了他一眼,指了指身边排队等候的人群,“不夸你行吗?你看看这陪妻子产检的有几个不是老公,我每次都是老妈陪,我妈要是不多夸夸你,人家得以为我未婚先孕呢。” 路重庆听了低头,过了一会儿拿起谌晓玉的手放在手心里握着,细细地抚摸着。 他的手干燥而温暖,掌心上有硬硬的老茧,磨砺着谌晓玉细腻的皮肤。 谌晓玉叹了一口气,反手握着他的。 第98章 他们又一会儿,B超检查室的门开了,刚刚那个大夫出来叫谌晓玉:“晓玉,该你了,进来吧。” 谌晓玉站了起来,路重庆帮她整理了衣服,微笑道:“去吧。” 走到门口,大夫又冲着路重庆招了招手,“你也进来吧。” 路重庆吃了一惊,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我吗?” 大夫说:“你是谌晓玉的丈夫吗?不是你还有谁?” 路重庆从椅子上蹦了起来,脚后跟一碰立正了一下,“是。”立刻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奔了过来。 大夫推了推眼镜,冲着谌晓玉笑道:“难怪你妈妈说他是个活宝,还真的是。” 谌晓玉脸上火辣辣,乜了路重庆一眼,无语囧在门口。 大夫笑了一会儿,又换了一副严肃脸对路重庆说:“今年做B超检查,可以看到胎儿的样子,听说你这做爸爸的经常不在家,所以我特意给你开个开门,让你在一旁看看孩子的样子。” 路重庆点了点头,连连说:“谢谢大夫,谢谢大夫。” 谌晓玉躺在了床上,肚皮上抹了一润滑剂,仪器的探头放在了她的肚子上,一会儿仪器连着的电脑屏幕出现了胎儿的影子。 路重庆在一旁,手掌记路紧紧的攥成了拳头,深邃的眼睛一瞬不瞬的凝视着电脑的屏幕,看着在一片光影中的那个模模糊糊的身影,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也随着屏幕上的心跳跃动,没一会儿功夫只觉得手心湿漉漉的。 原来当爸爸是这样的一种感觉。 过去的几个里,他并没有做父亲的感觉,更多的担心怀孕生子对谌晓玉的影响,直到此刻,仿佛是被一种电流击中了心房,他的内心变得如水一般的温柔,又似乎有钢铁一般的强硬。 这段短的一瞬,让他明白自己作为一个军人所肩负的责任,是的,家就是他的妻子,他的孩子。国家就是千千万万个想他的妻子和孩子一样的人们,需要他们的保护。 路重庆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参军的时候,对着随风招展的军旗,举起拳头,庄严誓言,“……服从命令,严守纪律,英勇顽强,不怕牺牲,苦练杀敌本领,时刻准备战斗,绝不叛离军队,誓死保卫祖国!” 这是他的承诺,这个承诺在此刻让他有了鲜活的形象。 谌晓玉做完了检查,大夫说,“胎儿发育得挺好的,你们放心好了……” 一边说一边将检测照片递给了路重庆,“我多打印了一份给你带在身边,记住了,这可是你孩子的一张照片哦。” 路重庆小心翼翼地接过了,拿在手里看了又看,放在唇边亲吻了一下:“儿子,你真可爱的。” 谌晓玉:“你怎么知道就是个男孩?” …… 做完了检查路重庆带着谌晓玉去吃饭,路重庆不放心有犹豫的说,“咱们还是回家吃吧,外面的饭菜不一定卫生。” 谌晓玉苦着脸瞧着他,这时疾苦只听到她的肚子咕咕叫了一声。 路重立刻举手投降,“好,好,我立刻找地方吃饭,咱们去二叔的饭店怎么样,至少让人放心。” 正好这附近就有一家谌文光开的连锁店,店里的服务领班见过晓玉立刻就帮他们找了个安静的小包间,安了口味清淡滋补的几个菜,等到这菜端上来的时候,晓玉已经饿得饥肠辘辘了。 路重庆也不怎么吃,在一旁给她剥虾子,放在了醋碟里。 谌晓玉吃了几口,觉得嘴里没味道,又让服务员倒了一大碗醋放在一边,什么都蘸着吃。 路重庆说,“我说吧,应该就是个男孩子。” 谌晓玉斜了他一眼,“为什么觉得是个男孩,我这当妈妈的都没感觉呢。” 路重庆笑道:“所谓是酸儿辣女嘛!” 谌晓玉说:“这个你也信啊,早知道你那么想知道孩子的性别,我就问问医生了。” 路重庆说:“不用问,其实我根本就不在意是个男孩还是女孩,只是这样猜猜也挺有意思的。” 谌晓玉说。“你刚刚还口口声声说儿子儿子的,这会儿又说不在意了。。” 路重庆说,“我只是感觉得是个男孩子,如果是的话,就让他以后也当兵去,练成个男子汉,如果是个女孩子,就交给你了,什么风花雪月的,就当个公主宠着……” “路重庆想不到你还挺保守的嘛。谁说女儿就该宠着当小公主,搞不好以后都是女孩子的天下了呢。” 路重庆:“不是我保守,是吃苦耐劳,艰苦奋斗本来就应该男孩子多承担一点。” 谌晓玉抬眸看着他,因为是休假,路重庆换了一身便装,藏青色的高领毛衣,衬得她的脸上皮肤白皙,黑眸幽深,牛仔裤裹着大长腿,帅得出了天际。 她摸了摸自己圆润的下巴,叹息了一声,“重庆,问一个问题啊。” “嗯?” “你是去的特种部队吗?” 路重庆蹙眉抬眸看她,“是啊,怎么了?” “那你的皮肤为什么还这么白,难道你们部队都不要野外训练吗?” 简直是让人嫉妒啊,谌晓玉的脸上最近隐隐有了几粒斑点,害得她每天早上照镜子时候都心惊胆战。 “哦,当然要野外训练,连续几天在外面露营,在太阳底下烤着的日子多呢,只是我的皮肤天生如此,你想就是以前在西藏,高原的日光都没晒黑我,现在怎么会呢。”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叹道,“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天生丽质难自弃啊。” 谌晓玉呸了他一口,“说你胖,你还就喘上了呢,我可警告你啊,可别在外面招惹小姑娘,你们那卫生员啊通信兵啊,还有文工团啊可得少去去。” 路重庆说,“何止是少去我根本就不去,”又压低了声音,说,:“老婆,你刚刚也没问问医生现在到底能不能……我可真的是想你想死了。” 谌晓玉羞红了脸,眼睛看着筷子不作声。 路重庆等了一会儿,长叹了一口气:附身啄了一下她的嘴唇,“算了,为了儿子我就忍忍吧。” 第99章 路重庆出差几天很快就回去了。 临行之前两个人又是不免缠绵悱恻,难舍难舍了一番. 可是再是舍不得,谌晓玉也都隐忍着,这军令如山,路重庆不得不服从,自己也不能分了他的心,乱了他的心思。 路重庆走的那天早上,一边穿衣服,一边拿胎儿的B超照片装在贴身的衣兜里,附身对床上的谌晓玉千叮咛万嘱咐,“你在家里好好的,现在身子重了,不比以往灵活,出门的时候要多加注意,能少出门就少出门,没事也就在院子里面走走,散散步就行了。”他顿了一顿,又平淡地说:“我这一阵儿子估计会有点忙,晚上的电话也不一定能准时,你别担心。我带着他的这张照片,有空的时候就逃出来看看,会想着你们的。” 谌晓玉看他珍惜郑重的样子,心中不知怎么觉得有点心酸,于是踢了踢被子,强颜欢笑道:“你说你这人,以前也不见你这么婆婆妈妈的,现在怎么这样,你再磨磨蹭蹭的就要赶不上车了。” 路重庆听了这话,佯怒地捏了捏她的脸颊,依依不舍地告别。 他转辗了两天的时间,回到了部队,果然正如他所说,接到了上级下达的任务,派赴边地区待命。 路重庆上次是边境的扫毒任务中负伤的,所以这一次上级领导特别征求了他和周远的意见:“上次任务,我们虽然抓获了一批毒贩,但是并没有完全扫清,蛰伏了这一两年,因为局势动荡,又有趁机回潮的现象,而且比当时的规模还要大,因为当初你们连队最熟悉当时的情况,所以这一次的任务依然派给你们。明白吗?” 周远点了点头,站起来,立正行了个军礼,“明白,保证完成任务。” 领导摆了摆手,让他们回到座位上,又转头对路重庆亲切地说,“重庆,你上次就是在那次任务中受伤的吧,这次有信心吗?” 路重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领导能不能不提我这伤疤,上次是我实战经验太少,所以才如此,这次我一定会多加注意的。” 领导又说:“你知道就好,这一次无论如何,你们都给我好端端的回来,不许掉一根汗毛,要是再出现什么情况,看我回来怎么处置你们。” …… 谌晓玉有一阵子没接到了重庆的消息了。 就像他临走之前说的,我回去之后会很忙,也不能按时通话。 为了怕影响他的工作,谌晓玉很少主动的打电话给他,每次都是等他有空的时候打过来。 她有时自己也自嘲,自从嫁了他,自己就像深宫里的妃嫔,只有等着帝王临幸的份儿。 不过她好像也习惯了等待。 可是这一次等待的时间有点长了。 整整一个月的时间,路重庆都没有任何消息。 快要年关了,房地产公司最怕的就是年关,年关是资金流出最大的时候,施工单位,材料商,还有各个打交道的部门都要结账,另外还有员工的年终奖金,股东的分红也要准备。 前几天下雪,谌晓玉不方便就没有去公司了,今天雪过天晴,公司几个人要商量资金的安排,老杨派了车来接她,刚刚到项目部,就看到老李也在。 会议室里开着空调,谌晓玉脱了外面的大衣,老杨看了看她大腹便便的样子,说:“你也辛苦了,这么大冷天还得让你出来开会,现在能商量的事情人的少了一个,不找你也不行。” 谌晓玉知道他是在说邓一楠,不禁在心头唏嘘,眼圈红了一红,勉强笑道:“哪儿啊,这不,老李同志也在呢,现在几个部门上了轨道,有杨总在这里坐镇指挥一定没有问题的。” 又岔开了话题,转头去问了老李:“路遥姐姐快生了吧?我记得她的预产期是就是这个月的。” 老李点了点头,说:“是的,我开了会还得赶回去。要不然不放心。” 老杨说:“你今天刚刚来就要回去?也太赶了吧?”他还有些工程上的事情要和老李商量。 老李推了推眼镜,“不赶回不行啊,这会儿离不了人呢,说送到医院就要去医院,我现在也是随时待命状态。” 老杨拍了拍手:“那就赶紧开会吧,你们一个是准妈妈,一个是准爸爸,就我老头子最轻松。” 谌晓玉笑了一笑。 会议进行得很顺利,财务部门做好了资金预算表,三个人一项一项核对了一番,因为房屋销售得情况不错,资金回笼得很快,所以没费多少时间,就全部审核完毕,三个人签了字,交给了财务部门按照自计划和日期付款。 老李收拾了桌上的公文包,准备离开,临到会议室的门口,突然想是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晓玉,最近有没有重庆的消息?我听新闻上说他们那边很局势很紧张啊。” 谌晓玉楞一愣,摇了摇头,笑道:“我最近很少看电视。” 老李又说:“哦,国内新闻可能也不一定报道,外媒报道的。” 谌晓玉又楞了一愣,胸口莫名其妙地感到十分的压抑,“他没说……我自然也不好问了……他那个职业你知道的。” 老李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她的表情,安慰道,“你也别担心,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谌晓玉心里还是有点惴惴不安,她想,这并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而是关系到她孩子的父亲的安全问题。 回去的路上,她坐在车里,看阴郁的天空又开始飘飘洒洒的飘起了雪花,在车窗外静静地飞舞着,路上道路薄薄地积了一层雪,如白霜一般。 她想了又想,还是拨通了杨畅的电话。 “晓玉?”电话中杨畅有点惊讶。 谌晓玉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使得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平和,“畅哥,我知道这事问你可能不合适,我只想知道重庆他现在到底安全不安全?” 杨畅愣了一愣,支支吾吾地说,“晓玉,你知道路重庆现在不和我属于一个编制,他的消息我也是不很清楚。” 第100章(大结局) 谌晓玉听着杨畅那支支吾吾,含混不清的话语,心如擂鼓,听简短地说:“那就不麻烦畅哥,我去问红卫哥哥。” “晓玉……”杨畅欲言又止。 谌晓玉却十分干脆地说,“畅哥,我没生气,我也知道不该打听,只是听说最近他们那边的局势动荡……” 杨畅明白,他们最近都接到了通报,要求外松内紧,加强备战意识,但是这些都不能和谌晓玉说的。 他想一想,斟字酌句地说“晓玉你安心保重身体最重要,其他的事情不用你操心,重庆他的军事素质很高,不管在任何时候都会保护好自己的,只是你要好好保重,千万别胡思乱想才好。” 谌晓玉叹口气谢了杨畅便挂了电话。 她一路上沉默着,眼神木呆呆地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发怔,并没有打电话给路红卫,她觉得杨畅说得并没有错,如果去问路红卫,估计也是这样的回答。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邓一楠的事情给她造成的心理阴影,冥冥中她总是担心着,生怕有一天生活会让她措手不及。 路重庆,他应该不会有事吧? 老李说得对,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呢。 谌晓玉一路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司机叫她,“谌总,你到家了,我扶你下去吧,这地上刚刚下的雪,有点滑。” 谌晓玉这才从沉思中惊醒,她摇了摇头,“我没事的。”说着便慢慢地挪动着身体,缓缓地从车里往外挪,小心翼翼地下了车,朝着司机挥了挥手,“你快回去吧,已经不早了,我到家了,不用送了。” 一步一步地小心翼翼地走到了院子里,刚上路台阶,脚底下一滑,一个趔趄,差一点一个屁股蹲坐在了地上,亏了她一把拽住了门把手,才使得自己不至于跌倒在地。但是手掌却在水泥台阶上狠狠地蹭了一下,硬生生的擦掉了一块皮。 谌晓玉疼得“哎呦”了一声,索性在地上坐了下来,把头埋在了大腿里,一大口一大口地喘着粗气。 房间里面的人听到动静,打开了门,谌晓玉以为是邵兰茵,低了头说:“妈,我没事,就是刚刚滑了一下,没摔着。你拉我起来吧。” 又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动静,她抬起头来,一眼就看到了面前一个宽大的手掌,她又愣了一愣,一个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 “路重庆,你怎么回来了?”她贪婪地盯着对方,仿佛要看进对方的骨髓里。 “先别我怎么回来了,你是怎么回事!下雪天还往外跑,摔了自己怎么办!”路重庆眼神阴冷,伸出手要拉她起来,谁知刚刚碰触到她的手,谌晓玉就又哎呦了一声,路重庆翻开她的手掌,只见刚刚蹭破皮的地方有几道血痕,他皱眉,“看看这么不小心,我不在家你就到处野,要是摔着了孩子我看你怎么办。” 谌晓玉一看是他,心情立刻变恶得心花怒放,她盯着他,又紧张地问,“不是说你们那里局势紧张吗?怎么回来了?难道你当逃兵了?” 路重庆气得哭笑不得,一把从谌晓玉的肋下抱着她,一使劲,将她整个人都抱了起来。 谌晓玉吓了一跳,她现在整个人有一百三十多斤,又挺个大肚子,倏然被他抱着,手脚都没处放,只好抱着他的脖子,急道,“你放我下来,别让我摔了……” 路重庆无语地瞪了她一眼,“明明自己不当心,还怪别人,你别动来动去,就不会摔下来。” 他一边说一边已经把谌晓玉抱进了屋,放在客厅的沙发上,自己微微喘了口气,低声道,“你还真的挺沉的,再过两个月我还真的抱不住你了。” 谌晓玉也不管别的,只是盯着他问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回来的啊,我刚刚还打电话给杨畅,他都没说。还说什么你和他不是一个编制了,你的消息他不知道。” 路重庆点了点头,“他是不知道?又说这次是因为我们出色地完成了任务,领导要嘉奖,我特意请了假回来看你,可不是逃兵!” “那……那边局势紧张跟你们没关系啦?” “我们部队调离了那个地方,换了一个基地。”路重庆说,“其实这次我们的任务并不轻松,不过我这次带着儿子的照片,好像在保佑着我们,所以很顺利就完成了任务。” 谌晓玉终于松了一口气,在沙发上半躺着,搂着路重庆的脖子,撒娇道,“唉,那你也不提前说,害得人家担心。” 路重庆轻轻地吻着她的脸颊,“这次回我也是参加这次表彰大会的。能好好陪你一段时间了。”又摸了摸她的肚子:“还有他!” 这个春节,谌晓玉过得十分快乐,去哪里了都有路重庆陪着,路遥又生了一个女儿,粉雕玉琢,特别漂亮。 路遥倒是一心想要个儿子,生了个女儿不免有点失落,路重庆打趣道:“反正你和老李都是有绿卡的,到时候再生个呗。一直到生出儿子为止。” 路遥瞧着他笑,“你现在别说我,你还不是偷偷地想儿子。” 路重庆说“当然,这肯定是我儿子。” 果然路重庆过完了春节回部队,没隔三个多月,就传来了谌晓玉提前临盆的消息,等到他请假回去,谌晓玉已经生了出院了,一个白白胖胖的男孩,一双水灵灵的桃花眼像极了路重庆。 路重庆没赶上谌晓玉生孩子的时间,有点遗憾。 谌晓玉逗他,“怎么你生了儿子还不高兴?不是一心就想要儿子的嘛。” 路重庆却说:“儿子还是太调皮了提前那么早出来,让我都准备不及。这么看来,还是路遥的女儿听话!” 不过路家的老人都对这个孙子到来兴奋不已,首长不仅派了办公室主任来看望,连自己都亲自来了好几次,平时严肃得不苟一笑的脸,一见了孙子就笑的像盛开的雏菊,抱着怀里不撒手。 谌晓玉和路重庆感叹,”看来首长不是不讲亲情,是真的你们都不关心他。如果大哥也有个孩子,老爷子也别提多开心了。” 路重庆吻着她刚刚满月的妻子,“那首先咱们都给大哥找个老婆……” 又过两年多,路重庆从特种部队调回了司令部,谌晓玉的房地产项目开发蒸蒸日上,前景看好。 火热的年华渐渐归于平静,谌晓玉仿佛也失去了未卜先知的本领,她现在更像一个小夫人,主要精力是与孩子斗智斗勇。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