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 安遇瞬间坐起,然后张着嘴巴,大口大口开始喘气,溺水的感觉太过痛苦,她在浴缸里抽动挣扎了许久,才摆脱那股子窒息感,重新活了下来。 劫后余生的感觉,叫人心存庆幸。 但很快,她就觉得不对劲,她并没有在浴缸泡澡准备和陆迩言来一次情人节外带着生日的啪啪啪。 她呆在一间狭□□仄的仓库里,身穿着一套西餐厅服务生制服…… 怎么回事?! 她的心底渐渐浮现出几许不安。 “安遇,还愣着做什么呢?我们都快忙死了,你居然还在发呆。” 店长崔圆圆催促道,情人节的夜晚,正是西餐厅生意最火爆的时候,就连身为店长的她,也是各种忙碌着,可安遇——这个兼职的服务生,居然在仓库里发愣。 崔圆圆自然极其不悦。 安遇迷迷糊糊地站起身,看着店长清秀的圆脸,她明明没见过这张脸,可她居然知道她叫崔圆圆,知道她单身,知道她今年三十二岁,知道她月薪一万五…… 前尘过往如洪水般在她脑海里倾泻。 她叫安遇,第一世的时候是个舞蹈演员,二十四岁经人介绍认识陆迩言,二十五岁结婚,二十六岁摔断了腿舞蹈梦破碎郁郁寡欢,陆迩言开导着她走出人生低谷,也是这个时候,她爱上了陆迩言,她甚至已经计划好了和陆迩言要宝宝,可二十七岁情人节,她和陆迩言约会回家,她车祸身亡。 重生回了九岁,她当时又开心又庆幸,刻意制造机会和少年时期的陆迩言重逢,早早就确认了情侣关系,她想着他上一世似乎是要投资电影业,所以便当起了演员,有陆迩言罩着她,十五岁出道的她很快蹿红成一线,她和陆迩言自然也是各种令人艳羡的甜蜜恩爱,本以为这一生就能幸福美满了,她完全没想到,二十七岁情人节这一天,居然会溺死在浴缸里。 现在,她是南开大学新闻系大四学生,这一年情人节,她二十二岁,但这一世她的父母去世得早,她放假期间都在兼职赚学费,哪怕生日,她也在这家西餐厅当服务生,只为了两百一天的薪资。 她居然又死在二十七岁了,然后重生在情人节当天。 第一次是意外,第二次便是……宿命…… 她有些悲哀地闭上眼,眼泪落了下来。 崔圆圆没想到安遇居然被骂哭了,她估摸着这女孩子铁定是觉得太辛苦了,便抱怨道:“你们这些女孩子就是娇气,一整天都站不下来。你如果觉得累,就先下班吧,不过工资减半!” 安遇还在哭,崔圆圆没理她,直接忙去了。 安遇抬手,去擦眼泪。 死亡、重生、从陌生的地方醒来、成为全然不同的自己…… 她慌张、迷茫、痛苦、不安…… 可她这一世是孤儿,独自一人在异乡求学,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 要是,陆迩言在就好了。 她彷徨不安的时候,只要抱住她家大宝,就会变得格外坚强。 好像,一切都没那么可怕,重生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就算物换星移、光景变幻,陆迩言却始终在那里,以不变的姿态包容着她,引导着她,教会她坚强,教会她成长…… 可这一世,她并未遇见陆迩言。 或许,她再也无法遇见陆迩言。 陆迩言,陆迩言…… 我的大宝,你在哪里,小宝又重生了,小宝好害怕…… 安遇缩在仓库里哭了半晌,好半天才安静了下来,她慢慢脱掉身上的服务生制服,换上自己的呢子大衣,系上围领,带上帽子,结算了工资,然后离开了这家西餐厅…… 情人节,街上情侣相伴着走过,留下一连串的欢声笑语…… 安遇在热闹的街道上飘荡着,眼神空洞,神情木然,她就像是一抹孤魂一般,在世上游走,和全世界都格格不入。 为什么会重生?这难道就是尼采的(同一物的永恒轮回)?可“永恒轮回”不过是把现在、将来的生活单调、毫无新意、无限次地重复,而她的每一世却都不一样,她已经超出了“永恒轮回”! 又或者这不过佛家所述的那般,转世的她突然回忆起了前世?可所谓的前世如何也不可能永远停留在1992年2月14日至2019年2月14日这一段时间,所以这并不是所谓的前世今生? 安遇发现,她活了三生三世,却仍是无法用已有的知识解释自己的存在? 她就像是保存了进度的单机游戏,带着过去的数据重新回到某个时间点再开始,可保存的游戏数据偏偏又和往日截然不同。 既然如此,和陆迩言的相遇相知又算什么呢?她记忆里的甜蜜或痛苦又有什么意义? 她死之后陆迩言的人生又是怎样的? 每个人都会重生吗? 陆迩言也重生了吗? 她突然想确认自己的猜测,便拦着一个女孩,问道:“你是重生的吧?这里所有人都是重生的吧?” 或许,真实的世界,不过是一次次的重生,她从未有任何不同。 而那个女孩,以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瞪了她一眼,说:“你有病吧!” 安遇愕然,女孩已经扬长而去,她只好抓住另一个帅哥,问相同的问题。 帅哥笑笑,说:“美女,你搭讪的方式很特别,留个微信吧!” 她只好继续去问其他的人,这些人或白眼或觉得她在搞笑。 安遇终于确认,这个世界,并不是每个人都会一遍遍重生的,除了她。 你是特别的! 她对自己说,然后又补充道,也是悲哀的。 所以她特别悲哀! 如是想着,她靠在路灯上微笑了起来,抬起头,仰望天空。 这一年的情人节也是元宵节,正月十五的月亮,本该又大又圆,可灯光污染的城市,夜晚明亮,天籁却是妖异的红。 康德说:“世界上有两件东西能够深深地震撼人们的心灵,一件是我们心中崇高的道德准则,另一件是我们头顶上灿烂的星空。” 安遇没看到任何星子,可她知道,不论是白昼还是黑夜,头顶的星空一直都在,陪伴着她度过漫长岁月,这样的星空,就像是……陆迩言。 呵,她又想到陆迩言了呢? 她的死亡,于她而言是重生,于陆迩言而言是真真正正的死亡。 她出车祸肝脑涂地的时候他是不是很难过? 他家小宝死在浴缸里,他是不是吓坏了呢? 想到陆迩言,安遇又止不住开始抹眼泪。 她跟陆迩言的往事,多么美好又愉快呀! 如果她不死,她一定会陪着她最最亲爱的大宝走到暮雪白头,平安喜乐,幸福康健! 可,她死了呀,死了就是死了,哪怕她不过是重生了,她对陆迩言,就是死亡,而且还死了两次。 爱人死亡一次就足够痛苦,而他要面对两回这样的痛。 想到这里,眼泪又开始拼命往下落,止都止不住。 大宝,你在另一个平行的世界里,面对我的死亡,是不是也很悲痛,是不是也在落泪。 但,痛过哭过之后一定要记得往前看,找一个更好的人陪着你走下去。 恕小宝不能继续陪伴你左右! 轻轻抽泣了一声,安遇擦干眼泪,踏入一间酒吧。 今天,是她的生日,亦是她的祭日,她想喝一杯酒,祭奠逝去的自己。 不过是晚上九点,往日里酒吧开始入场的时间,但今天是情人节,酒吧早已经满了场。 安遇这样的穷学生,卡座的最低消费都支付不起。 但她漂亮,哪怕哭过,也美得跟个仙女似的,这样的女孩子,能给酒吧招来客人。 酒吧服务生见着她这张漂亮的脸,给了她吧台的座位。 “一杯伏特加。”安遇点了酒。 这种产自俄罗斯的酒,酒精浓度极高,但也便宜,是各种鸡尾酒的基酒。 “要混可乐或者果汁吗?”调酒师问道。 “不了,冰镇的就好。” 安遇只想用最烈最烧喉的酒,祭奠她扯淡的人生。 付了钱,换来一只冰凉的杯子以及杯子内更冰凉的酒水。 安遇端起酒杯,一口饮下,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她只觉得有如烈焰灼烧,辣得她直飙泪,身体却慢慢暖和了起来…… 这种感觉,很好。 “再来一杯!”安遇豪爽地掏钱买酒。 两杯酒下肚,这一世从未喝过酒的她已经有了些微的迷醉。 她又无法控制地想起了陆迩言。 第一世的记忆,并不深刻,在时间的冲刷下也逐渐变得模糊,她记得最多的还是第二世。 那时候的他们,爱得疯狂。 因着重生的关系,她特别早熟,早早就和陆迩言确认了关系,那时候的她还是根没发育的豆芽菜,却喜欢各种引诱陆迩言—— “大宝,小宝今天心情不快乐,你亲我一下吧,亲我一下我就高兴了!” “大宝,有一种接吻方式叫做法式拥吻,小宝想试试,大宝要试吗?” “大宝,你看过一本叫做《洛丽塔》的书没,你不觉得我就是你的洛丽塔么?我是你的生命之光,*之火,你的罪恶,你的灵魂……” “大宝……” 后来长大了,她的身段自然发育得姣好,他也正式开吃把该办的事情都办了,而且每每都把她欺负得惨惨的,但她却不知死活地勾引他…… “大宝,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田是耕不坏的,来吧,小宝一点都不怕你!” “大宝,你觉得我技术差!呵呵呵呵,技术这个勤奋练习就出来了!” “大宝,小宝今天决定要反攻,反攻,小宝要攻大宝啊啊啊啊!!!” “大宝……” 就这么胡闹了几年,她和他就开始计划着要宝宝了,她又找到了各种折腾他的方法。 “大宝,小宝正式决定给大宝生个宝宝。诶,三十好几的老男人了,等不起呀,再老一点精子的质量铁定也特别差,你得抓紧咯!” “大宝,都这么久了,为什么小宝还没有怀宝宝,小宝强烈建议你补肾!你要补肾啊,老同志!” “大宝,听说韭菜壮阳,小宝决定每天都给你吃韭菜!” “大宝……” 第2章 相逢 他和她的曾经,干净美好,幸福快乐,她那么热烈地爱着他,他也回应给她最热烈的爱,她觉得这世间已经没有任何力量能将他们分开,可命运却让他们由最幸福变得最悲痛。 生离死别,人世最悲伤的两件事。 她和陆迩言,既是生离,也是死别。 “再来一杯酒吧!” 她叹息道,酒杯推还了回去,手肘撑在吧台上,手背慵懒地托着腮。 她有一张鹅蛋脸,古典又漂亮;眉毛很浓,并未曾精心修剪,却有着与生俱来的英气和秀气;秋水般的眸子三分迷离三分悲凉,剩下的四分全是妩媚;鼻子小巧却精致秀挺,轻轻呼吸出滚烫诱人的热气,让人不由自主地随着她的呼吸呼吸起来;樱花唇很薄,唇线却极其漂亮,此刻浸过酒水,湿润却饱满,吸引着人一亲芳泽…… 她是江南女子,皮肤有着北方人不曾有的白皙细腻,此刻的她,因着微微的醉意脸蛋酡红着,虽是素颜,却也倾国倾城。 她真的太美了! 带着几分醉意更令人觉得她美得惊心动魄! 这样的女子,独自一人在夜店买醉,就像是狐狸精在勾引人,没有人能抗拒得了□□。 她点的冰镇伏特加还未上,愈发热闹的酒吧已经有人上前来搭讪。 “嘿,美女,一个人啊!”男人凑上前问道。 安遇没理会,只继续等着自己的酒。 人死之后,葬礼分为祭奠和下葬两个部分。 等她好好祭奠完自己的死亡,她会将自己的往昔全部埋葬。 届时,尘归尘,土归土,只余她在轮回里孤独反复。 “美女……” 男人见她不吭声,便去抓她的手。 “滚开!” 安遇一把打掉那只手,厉声呵斥道。 对方面子被拂,也来了脾气,当即骂骂咧咧地道:“卧槽,不过是个泡酒吧的婊…子,被人□□了的货色,装什么装……” 若是往日,她自然不会同这种人计较,可安遇今天心情很不爽,死过两回的她,浑身上下充满了不畏死的戾气。 她站起身,冷眼蔑视着对方,冷声道:“你怕死吗?” 男人一怔。 安遇接着说:“我不怕。” 说完,抓起吧台的酒瓶就打算往人头上砸。 可那只瓶子并未曾砸下去,安遇的手便被抓住,来人夺下那只酒瓶,然后挡在安遇身前,声音清冷地道:“滚!” 对方不过是欺负安遇没有男伴又喝得微醺,这时候见人的男朋友来了,且这个男朋友看上去极其不好惹,他自然就怂了,摸了摸鼻子,灰溜溜地离开,前去别处猎艳…… 安遇却整个人僵立在原地。 这只手,这个背影,这样的声音…… 不是陆迩言是谁。 他无需回头,她便能断定这是他——她的陆迩言,她的大宝,她的命运,她的在劫难逃。 嘿,大宝,我们终究是宿命般……狭路相逢。 “你还好吗?” 陆迩言转过身,从她手中夺下酒瓶放回吧台,柔声问道。 她抬起头望着他,红肿的眼皮,盈满泪水的大眼睛,红通通的鼻子,脸颊未干的泪痕…… 显然,她哭了很久。 可她着实漂亮,素颜的小脸,哭也绝美。 “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 白居易在《长恨歌》里用梨花带雨来形容杨贵妃哭泣时的美丽姿态。 陆迩言曾以为那般娇美的女子只存在文人墨客的文章里,是终生难遇的美景,可眼前的女孩子,没有丝毫妆容的小脸,哀戚地哭着,美到令人叹息,也叫人止不住揪心。 隔着透明的玻璃窗,他瞥见她站在路灯下哭,那一瞬间,心脏莫名悸动,紧接着,他的胸腔像是南方梅雨季,水雾朦胧了起来。 然后,鬼使神差地,跟了过来…… 嘿,你还好吗? 不好的话,也不要紧,我来安慰你! 安遇望着陆迩言,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他的脸仍如过去那般精致俊美,英伦风的西装和呢子衣穿在他身上,优雅高贵,风度翩翩。 三十岁的他,正是最好的年纪,他的公司已成功上市,资产更是累计到了惊人的数字,可他仍未停步,投资文化和影视,在新的领域积极拓展着自己事业版图。 他这样的富豪,少不了挥金如土、私生活糜烂,可他却谦和低调、清冷疏离。 他是如此……完美! 完美到她跟了他两辈子,没有丝毫遗憾。 不,还是有遗憾的,只是这遗憾是她带来的。 她死了,重生了。 他们成了陌生人,他认不出了她。 此刻,她望着眼前的男人,感觉如此温暖熟稔,她知道他不能吃辣,知道他虽然有钱但其实偶尔会给自己擦便宜的4711科隆水,知道他全部的内衣都是白色的且都是同一个牌子同一种款式,她甚至知道他丁丁的长度和他在床上偏爱的体位,可他居然……并不认识她。 但她连怨他都舍不得,她要怨只能怨自己的怪物体质,一遍遍轮回重生。 她盯着他好半晌,眼泪怔怔地落下来。 好想……好想扑到他的怀里,紧紧……紧紧抱住他,告诉他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他们是两世的恋人,他们很相爱,可她却一次次死去又重生了…… 安遇很想这么做,但她死死忍住了,她一把推开他,大步流星地离去…… 抱歉啊,大宝。 这一世我无法继续陪伴你了,我的人生,限制在二十七岁之前,我永远年轻,永远不会苍老,也永远不会有……未来。 只剩下五年的我,该如何去爱,如何去承诺,如何去期待。 所以,大宝,你自由了。 这一世,小宝不耽误你了。 安遇哭着跑出了酒吧,随意跳上了一辆公交车,仰着头不让眼泪掉下来。 公交车沿着酒吧前经过,陆迩言安静伫立在酒吧门口,定定地望着她。 不过是匆匆一瞥,安遇的心脏,瞬间痛到无法呼吸。 有人说,当你太爱一个人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离开他。 安遇知道,自己只是太爱了而已,所以舍不得他再次经历一遍失去自己的痛苦。 她冷酷地转过头,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 虽不是回校的公交车,但安遇在天津呆了三年多,对这座城已经极其熟悉,下车,转车,一个小时候,安遇到了女生宿舍楼下。 女生宿舍楼下围满了而人,这些人手捧粉色蜡烛,夜色里,蜡烛黄色的火焰窜动,脆弱且浪漫。 见到安遇的刹那,人群慢慢让出一条路来,路的尽头,是隔壁天津大学的土豪兼校草——郑少川。 他身浅色的格子样式的风衣,手捧着九十九朵红玫瑰,懒懒靠在白色跑车的车头。 精致帅气的脸,唇边永远挂着邪气的笑容,建筑系才子,富二代…… 这一连串的标签贴在郑少川脸上,让他像是言情小说男主一般狂霸酷帅拽,但凡郑少川追求想要的女人,就没有得不到的。 安遇从大一入学开始,郑少川便开始追求她,各种浪漫的手段层出不穷,但安遇对他没有半点兴趣,她忙着学业,忙着兼职,忙着还助学贷款,她没有任何心情恋爱…… 郑少川虽然一直追求着安遇,但他这样的天之骄子,自然不知道忠诚为何物,大学四年下来,他女朋友换了十几个。 有人问郑少川:“你不是喜欢安遇吗?怎么还和其他女孩子交往?” 郑少川笑着答曰:“安遇是正宫娘娘。” 这段话被不少男生奉为经典。 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男人就该活到这种境界。 当下,郑少川见安遇走了过来,把手中一大捧玫瑰花递了上去,邪邪一笑道:“安遇,生日快乐!” 他说的是“生日快乐”,而不是“情人节”快乐。 因为安遇就是那种大学四年都没谈恋爱的单身狗,她并无情人这种玩意儿。 甚至是,安遇觉得,她这辈子都不想谈恋爱。 谁爱上她,谁倒霉。 她看着暗香浮动的的玫瑰,唇角弯出浅浅的笑容,她探出手,从中抽出一枝玫瑰拿到唇边轻轻嗅了嗅。 这样的一幕,叫郑少川眸子眯了眯。 他身边也算是美女如云,但安遇绝对是美女中的美女,大冬天的,她脸上什么都没抹,全凭着天生的五官和皮肤底子,她就成功碾压了那些所谓的校花。 她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精致毫无瑕疵。 就连手指,也是那般纤细如玉,白生生的,和艳红的玫瑰冲突出绝丽的风情。 当她在烛光里低头细嗅玫瑰,那样的画面,美丽得就像是一张精美的明信片。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大抵,就是因为这份倾国倾城的美丽,他才会泥足深陷吧! 当她收下自己的玫瑰花,他几乎是本能地勾起了唇角。 但很快,郑少川脸全黑了,因为安遇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塞到花束里说:“买你一朵玫瑰花!” 扔下这句话,安遇就“蹬蹬蹬”地走远了。 郑少川心碎了一地。 可有些东西,越是得不到,越是想要。 这只美丽嚣张的高岭之花,这三年半期间,撩得他心痒难耐,他知道,若是得不到,他如何也不会甘心的。 第3章 失眠 安遇回了宿舍,室友楚夏已经洗完躺床上了,这会儿看着她手中的玫瑰花,八卦地问:“你接受郑少的求爱了?” 安遇知道她误会了,便解释说:“这花是我花一百块钱买的!” 楚夏诧异极了:“你可不是会花钱买玫瑰花的人!” 安遇抿着唇,望着手中鲜艳的玫瑰,沉默不言。 这一世的她,和第一世很像,家境普通,但长得漂亮,在学业上刻苦努力,对感情呆板迟钝。 她母亲这一世去世得早,身为孤儿的她,没有任何经济来源,她比班上任何学生都要穷困,可她固执地不肯申请贫困补助,全凭奖学金和兼职过日子,她大学四年的学费则靠助学贷款缴清…… 她很穷,但她惊人的漂亮,一入校就被评为校花,追她的男生不少,除了郑少川这样的高富帅,还有不少家境殷实的男生,只要安遇点头,绝对会有男生愿意养她,而她,也可以过得轻松一些。 但安遇,没谈过男朋友,她全凭自己的努力过了三年半。 她的确穷成狗,花一百块买一只玫瑰花,这样的行为简直傻逼。 可安遇仍是固执地奢侈了一把。 喝酒,是为了祭奠;买花,是为了庆祝自己的新生。 她告诉自己,不能悲伤太久。 但这些心理话,她自然不会跟楚夏说,她只是淡淡地回复道:“这朵花是从郑少川那里买来的。” 楚夏立马就理解了。 郑少送花,安遇推拒不过,只好掏钱买单。 这就是安遇! 有一年,郑少川帮安遇缴了学费;安遇知道之后,直接去了郑少川上课的地方,把一叠现金扔在他面前,扬长而去。 楚夏仔仔细细地盯着安遇一阵打量,哪怕以最苛责的眼光审视安遇的脸,你也挑不出任何毛病,你除了惊叹她的美貌之外不会有任何其他想法。 而且身为安遇三年半的室友,楚夏还知道,这女人不仅脸好,身材更好,她长得高,胸大腰细,还有一对大长腿。 可以说,安遇就是最好的整容模板,是女性同胞羡慕嫉妒恨的对象。 然而她性格这么好,楚夏就算想诽谤她也找不到任何点。 她拿着手机玩了一阵,问道:“你知道郑少今天开的是什么车吗?” 安遇一面整理洗漱用品,一面摇头:“没太注意。” 楚夏白了某只“乡巴佬”一眼,说:“刚才朋友圈里有人说,这是全球限量七十七台、中国配额五台的阿斯顿马丁one—77,价格四千万以上。啧啧,感觉跟小说似的。要是我能在这样的超级跑车上震一回,我死而无憾了,只是我并没有你那张狐狸精的脸,我就算想震郑少也看不上我!” 对此,安遇只是很冷静地提醒道:“跑车为了追求速度,都是两座的,车内空间小,很不方便,如果你要车震,我建议你挑suv车型。” 楚夏:“……” 你这样一本正经地开黄腔真的好嘛! 安遇却想到了陆迩言,陆迩言年轻的时候,也颇为张狂,赚了第一笔钱就买了辆跑车出来炫耀,那时候他刚开荤,买了跑车,自然就想和她在车上玩一回。 但车厢狭小,并未成功. 她拿着这件事嘲笑了他很久。 自那之后,他再也不开跑车了,天天开辆保时捷卡宴,空间大,想怎么弄就怎么弄。 所以,刚才那一段,算是她的经验之谈吧。 这样的经验之谈,初时想起来温暖好笑,然后这份喜悦惊动了左心房的悲伤,安遇很快就被淡淡的寂寥之感淹没。 那些,都是她回不去的曾经。 而她,从不曾拥有以后这种东西。 她唯一能做的便是,竭力不让自己遗忘,然后依靠着这些回忆慢慢熬过余生。 楚夏这丫头比较活宝,她聊得尽兴,干脆坐了起来,叉着腰感慨道:“大学四年我们寝室就你和我没谈恋爱,你是因为太美,我是因为太丑,马上要毕业了,本宝宝好寂寞呀,好想找个男人收了我!” 安遇无语得很,她今夜其实很伤感,但和楚夏聊天她实在忧伤不起来。 楚夏长得娇小可爱,比他们寝室其他两个女孩子都好看,但她孤独成癖,习惯了独来独往,觉得谈恋爱麻烦,所以一直到大四都单身。 不过楚夏不觉得自己是单身,作为一名混迹123言情的言情小说家,她大老公是电脑,二老公是手机,三老公是书…… 她写多了言情小说,所以对爱情看得很透彻,那些上流社会的富贵和繁华不过是她笔下的素材而已,她从来清醒。 在跑车上,大抵只是她小说中的某个邪恶画面吧! 安遇只是想警告她让她不要误导读者,跑车就算能震,也爽不了…… 这会儿,对着某个叫嚣着空虚寂寞冷的大神写手,安遇只能鄙视之:“郑少应该在楼下,你要去表白还来得及。” 楚夏略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说:“感觉一个寒假过晚,安女神你的尺度大了好多,而且说话也没以前那么闷了。” 安遇额头上好几点虚汗。 好吧! 这一世的安遇,就是那种活到二十二岁都不知道男女之间ooxx是何物的纯洁少女。 而前一世的她,已经和陆迩言玩得很野了,节操早已经随风而逝…… 所以性格什么的,略有出入。 不过楚夏很快就自动帮安遇找到了原因:“敢情你丫属于极度闷骚型,真看不出来,安女神,你藏得好深呀!” 安遇鼻尖都浮现出了几滴汗,她其实很怕被人发现她是重生体质的,她不想被抓去当小白鼠研究。 所以,回了学校之后,她都是凭借着自己的记忆去处理人际关系的,拒绝郑少川,和楚夏瞎聊,她只是不希望别人发现她的秘密。 当下,她拿着洗漱用品、提着热水,说:“不和你瞎贫了,我去洗脸。” 到了公共卫生间,装了冷水,倒了热水,安遇挤压着在屈臣氏半价买的日本牌子洗面奶,无与伦比地确定,她真的再也不是那个片酬千万的安遇了。 曾经的她,有一间化妆室,里面昂贵的瓶瓶罐罐好几年都用不完,安遇每天都觉得自己像是帝王选妃一般挑选着护肤品…… 洁面、最新款的导入仪、高机能水、面膜、各种精华、昂贵的面霜、眼膜、眼部精华、眼霜…… 她每天都得花一个多小时用来保养脸和身体。 那时候陆迩言看着她往自己脸上和身上一层又一层地擦保养品,觉得她简直丧心病狂,她非常镇定地反驳:“要是我老了,你就会嫌我丑了!” 陆迩言搂着她,无奈又宠溺地说:“小宝,苍老是身体必经的历程,我会和你一起变老,嫌你就是嫌我自己,我可比你老不少。” 嘿,大宝,我现在终于不再需要那么多抗衰老的保养品了,因为小宝不会苍老,她永远年轻! 很棒吧! 只是为什么哭了呢? 一定是这该死的氨基酸系洗面奶太刺激了! 她浇水把脸上的泡沫冲洗掉,又倒了干净的水把头埋进去。 憋气憋久了,就有种窒息感。 她在溺毙的最后一秒从水中钻了出来,看了眼周围,还是女生宿舍的公共卫生间。 果然,穿不回去呀! 她叹了口气,有无奈又忧伤地回了宿舍,一面泡脚一面照镜子。 前世的时候,作为演员,她很多时候都要熬夜,有些时候拍大夜戏更是要熬一整晚,所以她哪怕勤于保养,眼底下还是有些青黑之色。 黑眼圈这玩意儿,除了睡眠无药可治,她手头上各种保养品都没用。 现在,作为一只早睡早起的学霸,她眼底别说黑眼圈了,连眼袋都没用。 她满脸的胶原蛋白,所以就算什么都不抹,气色也特别好。 但大冬天的,天气太干,安遇不想自虐,她给自己擦了一遍面霜,又把水倒了,关了灯,爬到床上睡觉。 学霸精准的生物钟对她没啥卵用,安遇大脑皮层异常兴奋,她几乎是不由自主地去回想那些和陆迩言在一起的甜蜜时光—— 她和他都很忙,但每年都会抽空去欧洲度假,他们从不计划行程,只漫无目的地在某个国家逛着,累了就挑家酒店住下来□□…… 大部分时间他们还在国内,各自行程繁忙,所以他们总是小别胜新婚,就算原本说好了在家看一部电影,可到最后还是会拥抱、接吻、ml…… 她很早就爬上了他的床,可他俩并没有传说中的七年之痒,整整十二年他们都对彼此的身体极有兴趣。 有一回,陆迩言抓着她一整夜,那时候他说什么来着。 对了,他说:“安遇,迟早有一天我会死在你身上。” 她嗓子都哑了,可她还特不要脸地搂着他的脖子说:“那我也死在你身下好了!” 当时陆迩言整个人都疯了一般。 安遇想,那时候他俩,简直就是神经病。 怎么会,那么疯狂…… 第4章 忍住 还有一回,他们去爬富士山,爬到山顶,她突然特别作,要他背她下去。 她真的完全就是作,偏偏给的理由格外奇葩:“昨晚未曾采阳补阴,所以小宝今天萎靡不振,没有力气走路了。” 第二天要爬山,所以不论安遇怎么撩他,他都不为所动。 她当时气得要命,第二天爬上山就开始折腾他,死活都不肯下去。 那时候,陆迩言气得肺都炸了,却不好把她扔在山上不管,他直接在她面前蹲了下来,然后把她背下了山。 三十四岁的陆迩言,虽然体力不差,但身体素质到底不如二十几岁的时候好,背到一半他就有点喘,可他只是休息了一会儿,便继续把她背下了山…… 她那时候还嘲笑他:“啧啧啧,今晚你就算想碰我也没体力了。” 陆迩言被气得太阳穴上青筋都爆出来了,后来,她人生头一回体验到什么叫“die”。 老男人的体力,千万不能低估呀。 呜呜呜,多么痛的领悟! 还有…… …… …… 寂静的夜里,人总是格外脆弱,那些甜蜜往事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安遇一直微笑着,然后眼泪源源不绝地流下来,渐渐濡湿了枕头…… 她害怕惊醒了楚夏,所以就连抽泣也是极轻极轻的,摸着手机开了机,已经是凌晨两点多。 她躺在床上三个多小时,却仍然没有半点睡意。 她知道自己睡不着,索性开了床头的小台灯,拿出笔和日记本打算记日记。 填了天气和日期,安遇却不知道该如何下笔。 滚烫的眼泪一颗颗砸了下来,纸张很快就变得又湿又皱…… 她想写陆迩言的名字,但到底不敢。 这一世,她并不认识陆迩言,而前两世的记忆,若是写下来被人发现的话,她要么被当做神经病,要么被当做怪物! 所以安遇写来写去,只有一个爱称:大宝。 大宝,大宝,大宝…… 满满一页的“大宝”,是安遇不敢找人吐露的心事,亦是她竭力伪装的坚强。 她写了两页纸,情绪这才慢慢平稳了下来,她也开始犯困。 阖上日记本,关了台灯,安遇这才陷入沉睡。 第二天安遇十一点才醒,楚夏已经起来了,见她睡懒觉,还特意跑到窗边看看今天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 穿着法兰绒家居服的楚夏站在阳光里,笑着调侃道:“啧啧啧,学霸居然也会睡到十一点,简直就是世界一大奇观。” 这一世的安遇,习惯十点半入睡六点起,早起的她会出门读一会儿书,然后再吃饭上课。 重生的安遇,第一晚就失眠了。 她不想引起楚夏的怀疑,便随意地回了句:“失眠了而已。感觉时间好快,我一下子就要毕业了。” 楚夏可不信安遇会是因为离别而伤感的人,她贫了一句:“是思春了吧!” 安遇昨夜躲在被子里回想的,都是和陆迩言在一起的美好岁月,而且尺度……有点大! 诶!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少女情怀都是诗。 而少妇情怀,妈呀,都是湿。 某少妇追忆了一下往昔,发现都是各种乱七八糟的床事,所以,面对室友的玩笑,她脸不红心不跳地承认道:“有点。” 楚夏笑得肠子都打结了。 笑完了,楚夏便换好衣服,拿了钥匙和校园一卡通,打算去食堂买饭。 她问了一句:“你和我一起去吃饭么?” 安遇摇头:“我还没洗脸呢!” 楚夏便说:“我帮你带上来吧!你要吃啥?” 安遇昨晚哭了很久,现在眼皮都肿成核桃,她今天的确不想下楼,便说:“给我来个肉末茄子盖饭吧,校园卡应该在桌子上!” 楚夏便到安遇的桌子上找校园卡,可找了半天,都没找到:“没有啊!” 安遇坐起身打算下床给她拿,楚夏却道:“今天我请你吧!昨天你生日我都没送你什么礼物呢!” 安遇想了想,倒也没拒绝,便说:“谢了啊!” 学校食堂的盖饭,她记得好像是八块吧,下次她请楚夏吃个差不多的东西就是了。 楚夏很快就下楼去买吃的,安遇这才起床,前往公关卫生间洗漱。 洗完拿着镜子照,看着自己的核桃眼,安遇一阵无力,可她连个去水肿的眼霜都没有,想用几个土方法去水肿,但又觉得很没有必要…… 她现在又不需要去拍摄什么时尚杂志,眼睛肿不肿的无所谓! 她随意地给自己擦了擦面霜和防晒,又喝了一大杯温开水,她的盖饭便到了,她开了电脑,看搞笑的综艺节目,逼着自己忙碌起来,不再去想念陆迩言。 她突然想到其他两名室友,便问楚夏:“知道余露和晋薇薇什么时候回来吗?” 楚夏在看《非诚勿扰》,她一面研究男嘉宾,一面说:“他俩都在实习呢,但我估计他俩住在家里的概率更大。你知道的,我们宿舍的环境,实在无力吐槽。” 大四第一个学期课程便全部结束了,第二个学期大家基本是在实习。 余露和晋薇薇是天津本市人,都是父母娇惯着长大的独生女,自然受不了集体宿舍糟糕的环境,现在不查寝了,她俩自然就不住校了。 可能再见面的时候,就是毕业答辩了。 安遇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又问:“你呢?不去找工作吗?” 楚夏对工作兴趣不大,她漫不经心地说道:“毕业了再看咯,我要努力珍惜在大学不用工作不用上班每天睡到十一点起的美好时光。” 安遇:“……” 差点忘了,该大神写手每个月写小说收入就不低了。 饭后,楚夏开始码字,而安遇则开始看米兰昆德拉的《生活在别处》。 其实,安遇一直是个性格沉静耐得住寂寞的人,所以她第一世是一名极其优秀的舞蹈演员,她学古典舞,上过春晚,而且是领舞。 第二世在陆迩言面前她性子虽然跳脱了一点,但演戏的时候她一直很专业很认真。 这一世,更是一直在读书。 正因为这种性格,安遇才能够平心静气地去阅读一本充满哲理的小说。 但,这是白天。 白天她可以微笑,可以和楚夏瞎贫,可以沉下心来看书…… 白日的时光似乎总是明媚的舒适的。 一如,夜晚总是那么难熬。 躺在床上,她又开始回忆过去那些绚烂美好的日子,然后开始忧伤地哭泣…… 记日记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挨到睡觉的时候便是两三点。 安遇第二天起来又是十一点多,楚夏笑着说安遇变懒惰了,安遇却开始焦虑起来。 她性格虽然沉静,但其实也不是那种什么事都会往心理闷的人,她基本没啥心事,所以一沾着枕头五分钟就能睡着。 安遇记得,如这样接连失眠的时候她也是有过的,那还是第一世的时候,她从舞台上摔下来,再也无法跳舞…… 那时候的她,就如现在这般,老是要熬到两三点才睡,整个人更是郁郁寡欢…… 陆迩言带她去医院检查,医生判定她为神经衰弱。 连续失眠两个晚上,自然不叫神经衰弱,但安遇知道,再这样下去,神经衰弱是早晚的事情。 只是那时候,她有陆迩言陪着他走出那段阴霾。 现在呢?现在的她,决不能再去找陆迩言,她只能靠自己扛下去。 所以,安遇今天没有宅在宿舍,她和楚夏一起去食堂吃饭,因为安遇的校园卡没找到,所以是楚夏买的单。 饭后,她窝在寝室接着看书。 下午两点,她换了运动鞋,然后来到学校操场,开始慢跑。 安遇一直很注重运动。 第一世身为舞蹈演员,她在舞蹈房把身体活动开之后,经常一练就是一整天。 第二世身为演员,为了让脸和身材更好一些,她更是化身运动狂人,每天在跑步机上刷一两小时不说,还经常跳舞。 这一世,她小时候学舞蹈,现在虽然没继续跳了,但她也很注重锻炼身体,每周最起码三次以上超一小时的有氧运动。 所以,运动对安遇来说,一直是一件舒服且愉快的事情,她天生就很爱运动。 她先跑了两圈,把身体跑热了一些,然后压腿把身体活动开,便开始慢跑。 跑步的时候,她还是在想陆迩言。 已经两天了,另一个时空的陆迩言会怎样呢? 这一个时空的陆迩言又在做什么呢? 她其实很担心她家大宝,而且那些担心总是来得那么随意突然。 洗脸刷牙的时候会担心他家大宝现在有没有在认真洗脸刷牙?吃饭的时候她会担心她家大宝是不是吃的不好?就连跑步的时候她也会担心大宝是不是没有努力健身…… 除了担心,便是怀念。 那是大段大段的回忆。 她和大宝的美好记忆太多太多,随便挑一段出来就是一本温馨美好的言情小说,而且这些温馨美好几乎无时不在无处不在,大到国家大事小到吃饭穿衣,他们都聊过讨论过…… 十几年的光阴,那个男人已经溶入了她的生命里,侵入她的骨血里。 有时候安遇甚至觉得,他和她,早已经命运相连。 她知道她的大宝正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里孤独地活着,她只要去找她便能找到他,凭借着她的美貌和才情,以及对他的熟悉程度,再略施一些小伎俩,陆迩言就会重新变成她的了。 可是,她不能那么做! 她怎么可以那么自私呢? 她已经祸害了他两生,又如何舍得去祸害他的第三生。 所以,忍住吧,安小宝! 哪怕想到会发疯,哪怕念到心脏疼,也给老娘死死忍住了。 别去害他,别去害他,求你别去害他…… 第5章 交往 安遇死死咬着牙,不知疲倦地跑着,一圈又一圈。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跑了多久,她只是神经病一般逼着自己跑下去,然后一遍遍告诫自己:不准去打扰陆迩言,不准去打扰陆迩言,不准去打扰陆迩言…… 太阳渐渐西沉,不知不觉已是暮色时分。 安遇仍在跑着,却突然,脚下一绊,安遇直接摔在跑道上…… 但她穿得多,跑得慢,跑道又是塑胶的…… 安遇摔得并不疼,只是几乎脱力的她一时半会儿爬不起来。 不远处,一双大长腿缓缓向她移动。 那双大长腿上,穿着阿迪达斯黑武士三叶草板鞋,红黑二色,贝壳头,给人以一种霸气十足之感。 安遇以前是一线演员,和阿迪达斯合作过,这款鞋子出的时候,厂商还送过她,她也曾和陆迩言一起把这款鞋子当情侣款穿出门。 而那双鞋子,最终停在她面前,然后鞋的主人蹲了下来,低着头看她:“地面的风景很好吗?怎么趴这儿这么久?” 这声音略有些轻佻,却又因着那点宠溺的味道令人微微沉迷。 安遇仰头看他,他面庞是北方人特有的深刻立体,大眼睛、超宽双眼皮、高鼻梁、薄唇、小麦色皮肤,微笑的时候,左嘴角上扬出比右嘴角更深的弧度,整个人给人一种邪气俊美之感。 这家伙,自然便是郑少川。 安遇本不想搭理他,但她被这个她素来看不惯的花心大萝卜如斯调侃,自然没好气,她一面爬起身,一面说:“风景的确不错,你趴下来就知道了。” 郑少川表情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显然没想到安遇竟会变得如此牙尖嘴利,而且她竟然会和他说话,甚至是……反驳他。 安遇则站起身,因为太累,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躬着身体,双手撑在膝盖处,呼哧呼哧喘着气。 她最起码跑了三个小时,虽然很爽,但也疲惫。 郑少川看着她因为跑步而变得凌乱的发丝、额头上的薄汗以及红润的脸颊,听着那粗喘,再联想到她此刻弯腰撅臀的动作,眸色瞬间变得幽深起来。 凭良心讲,安遇长得清纯古典,性格又高贵冷艳,绝不是那种让人看到就想上床的女人。 但是,她太漂亮了,漂亮到你恨不得立刻据为己有。 这样赤…裸直白的眼神,安遇自然接收到了,她不是纯洁的大学生安遇,而是活了几十年的老怪物安遇,很多东西她很懂。 以前,陆迩言老是用这种眼神看她,安遇一直把这样的眼神当做性暗示。 只是,被一个陌生人这么打量…… 安遇真的很恶心,她不悦地皱了皱眉,然后大步离开。 郑少川跟了过来,不远不近地缀在安遇身后,说:“大学都快过去了,你还不打算恋爱吗?” 安遇声音清冷:“我不需要恋爱。” 郑少川说:“那你总需要性生活吧,找个男人啪啪啪,你会更漂亮!” 这话,已经很露骨了。 若是以前,安遇这样的纯洁少女自然脸蛋绯红直接跑开。 但郑少川对面的安遇是一只老流氓,她什么色…情的场面没见识过啊! 这样的话,简直小儿科。 她连脚步都没停,只淡淡地说:“要什么男人啊,我自己解决!” 郑少川脚步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天…… 这真的是南开女神安遇吗?! 怎么像是一女痞子! 可,他仍是给引诱到了,浑身都开始肉紧起来。 眼前的女人,纯真绝美,偏偏嘴巴里冒着荤话,冲突出旷世风情。 他对她愈发势在必得。 他唇边的笑容一如既往的帅气且邪气:“嘿,真的不给个机会吗?” 安遇非常直接地说:“我不想和你上床。” 郑少川说:“纯交往,不上床,我也可以接受啊!” 他只是需要一个机会而已,一个靠近她的机会。 他相信,只要他能接近她,她那颗芳心,他必然手到擒来。 届时,他还不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安遇却突然停下脚步,思考着其中的可能性。 听说,忘掉一段感情最好的方式是开启一段新的感情。 安遇无意去恋爱,也无意去遗忘,她只是想……忍住那股子去找陆迩言的*。 她不想再打扰到他,可她真的有些克制不住了…… 所以,她想找个男人陪自己走过这一段,找个理由不去寻找陆迩言,给自己足够的时间去适应没有陆迩言的生活…… 靠谱男人安遇自然不会去祸害,郑少川这种人渣倒是很适合。 至少,安遇敢确认,她不会伤害到他。 而且,她和郑少川交往,不仅能满足他的虚荣,以后分了手他也不会再骚扰她了。 但她还有些事情想确定,所以她停下脚步,转身看他:“你会爱上我吗?” 郑少川一怔,完全没想到安遇会问得这么直接。 说实话,他从不相信这世上有爱情这玩意儿。 男人和女人,说白了,不过是性和繁殖的冲动。 那些以爱情的名义哄女人上床的男人才是真正的人渣。 他就不一样,他很直接,对他而言,所谓的女朋友不过是合法床伴而已,他从不谈爱情,但他会付钱,每个陪他做过的女人都会满意她拿到的一切。 他知道他的爱情观在外人眼中惊世骇俗,但这就是他,他从不掩饰最真实的自己。 所以,哪怕是面对他一直想弄到手的女人,他也格外坦然:“玩玩而已,何必当真。” 安遇仍然盯着他看,等待着他进一步的解释。 郑少川虽然知道接下来十之八…九会被骂“人渣”,但他仍然特坦荡地说:“爱情那玩意儿,不过是小说家和哲学家编造出来骗人的东西,我从不相信爱情,也更不可能爱上你。” 安遇颇有些欣慰地笑了笑。 这,就是她猜测到的也是她想要的答案。 如郑少川这样的天之骄子,自然是有资本祸害人间的,而他现在也该死的年轻着,他不相信爱情,更不会想安定下来跑去结婚。 她于他,不过是个过客,第十几任亦或者第几十几任。 她不会是他的最初,更不会是他的最后。 和他交往,不过是各取所需。 她需要一个人的陪伴,他需要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和集邮癖。 安遇觉得这交易可行,于是她说:“大概多久,唔,按照你换女朋友的惯性,三个月以内分手,成么?” “呃……” 郑少川目瞪口呆,有一种被幸运女神砸中的错觉。 卧槽。 他就这么追到了安女神。 他三年半的战斗,居然成功了?!! 安遇却接着说:“我们纯交往,不上床,不谈爱,为期三个月,如果你能接受,我就当你女朋友。” 郑少川觉得自己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除了不能上床以外他对她极为满意。 安女神也的确体贴入微,连爱情都不屑,且只有短暂的三个月,丝毫不纠缠。 她真的,太棒了! 他伸出右手,安遇也懂事地递上了右手,两人握手,礼貌性质地shake了一下,郑少川说:“交往愉快!” 安遇柔婉一笑:“合作愉快!” 确认了关系,郑少川提议带安遇去吃饭,安遇却拒绝了:“改天吧,我今天得回去洗澡洗头发。” 她浑身的汗水,的确不适合出去约会。 郑少川也表示理解,只绅士地提出送安遇回宿舍,安遇再度拒绝了:“先给我点时间做心理准备吧,我不打算被围观。” 郑少川追求安遇,哪一次不轰动。 现在两人确认关系,自然更为轰动。 郑少川也知道安遇低调怕麻烦,便答应了下来。 所以,交往第一天,两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安遇往女生宿舍走去,她无与伦比地确定,从此以后,她和陆迩言桥归桥路归路,以后再无干系。 这样的想法,如同跑了三个多小时之后的身体,难受却畅快,但她知道,结果是有益的。 她很庆幸自己的果断。 否则,又要拖累陆迩言一生。 “安遇……” 却突然,一声极其熟悉的呼唤传来。 安遇几乎以为这是幻觉,可下一秒,那个她熟悉入骨的男人已经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仍是英伦风三件套,古板却极有风度。 他身材高大却瘦削,面庞白皙精致,整个人站在女生宿舍楼下昏暗的光影里,唇边的笑容干净温暖,却始终透着一份清冷疏离。 他怎么在这里? 他怎么找到这里的? 他为什么知道自己的名字? 他想做什么? …… 一大推的问题纷至沓来,那个在郑少川面前沉静淡然的安遇再也不复,她变得焦灼不安起来。 可她是个演员,所以,哪怕整个人都极其暴躁,她也只是定定地站在那里,以一种看待陌生人的眼光看着她熟稔到极致的男人——陆迩言。 第6章 拒绝 “这应该是你的吧!” 陆迩言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张校园卡,递了过去。 安遇微讶,但还是从容接过,指尖不小心触碰到他的手指。熟悉的温度,叫安遇一颤,但她只是平静地拿着校园卡,道谢:“谢谢!” 陆迩言笑容温和地解释了一句:“是酒吧服务生打扫卫生的时候拾到的,他以为我们认识,就把校园卡给了我。” 安遇这两天一直不知道校园卡搁哪了,不过她重生了,不记得也正常,所以她也没太在意。 不曾想,是丢在酒吧了。 她估计是掏钱的时候不小心掏出来的,而她当时喝得醉醺醺的,没发现校园卡掉了。 现在,校园卡失而复得,安遇还是挺开心的,但她不想和陆迩言有太深的牵扯,便只是礼貌地道谢:“麻烦你了!” 陆迩言却笑着请求道:“不请我吃个饭吗?” 安遇一愣,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陆迩言接着道:“食堂就好!” 安遇真的不想请陆迩言吃饭,她甚至不想和陆迩言有任何交集,她一看到曾经熟悉入骨的男人坐在自己对面像是对待陌生人一般对待自己就会觉得痛苦不堪…… 但,人家亲自帮你把校园卡还了回来,不请吃饭有点说不出去。 她迟疑片刻,最后答应了下来:“好吧!” 陆迩言雅致一笑,满目清雅宁和,美得如梦似幻。 安遇知道这家伙在炫耀美色,老男人勾引起人来,酷爱各种装嫩装纯。 他的五官立体,但线条柔和,微笑起来,大眼睛弯成月牙,嘴巴咧开,露出八颗又白又透的牙齿,如同三月暖阳那般干净温暖。 以前安遇老是被这家伙卖萌性质的笑容迷得不知今夕何夕。 现如今见他这样笑着勾搭自己,她又是好笑,又是难过,最后她带着满心的决然,冷酷转身,领着他去食堂。 陆迩言手段失败,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有点恼,更多的还是无可奈何。 唔。 小女孩居然不吃这一招呢! 他的脸,长得不对她的胃口么? 安遇带着陆迩言来到学校食堂,这个点,学校食堂只剩下残羹冷炙,但是他们食堂有家很不错的拉面店,安遇便领着陆迩言来吃拉面。 “吃什么?”安遇问。 “随便,我不挑食。”陆迩言一脸乖巧随和的样子。 安遇心底狂翻白眼。 不挑食,我也是呵呵了。 这家伙,嘴巴特别刁,挑食到令人崩溃。 安遇要了两份牛肉拉面,大份的啥也没加,小份的洒上葱、香菜和辣椒,还倒了不少醋。 两人端着拉面到食堂餐桌上,陆迩言微笑着自我介绍:“我叫陆迩言,‘陆地’的‘陆’,‘闻名遐迩’的‘迩’,‘语言’的‘言’。” 他郑重得一塌糊涂,明明钱包里装了不少名片,递一张就够了,可他没有那么做,只耐心地告诉她他的名字。 “哦。” 安遇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继续吸面条。 大冬天的来一份滚烫滚烫的牛肉拉面,那滋味,还真不是一般的爽! 如若,自己一个人来的话,就更好了。 那样,心脏大抵不会一抽一抽地疼了吧! 陆迩言见对面的女孩子对自己爱理不理的,一时间微微有些挫败,他长得好,家境更好,从小到大,追求者便络绎不绝,其中更不乏家境富裕样貌姣好的名门淑媛。 他呢,若是碰到个看得顺眼的,走过去做个自我介绍,随便聊几句,便能收获不少好感。 可在安遇这,这一套似乎不管用。 那他该怎么办? 他一面吃着面条,一面想着对策,餐桌礼仪极好的男人,哪怕吃面也是斯文优雅的,只令人觉得赏心悦目。 可就算他吃得再怎么好看,对面的人也没注意到他。 而一碗面条,很快就吃完了。 两人结束了短暂的晚餐,出了食堂,安遇便向陆迩言道谢兼道别:“真的很感谢你帮我把校园卡换回来,辛苦你了,我现在要回去写论文了,拜拜!” 陆迩言眼看着安遇要走了,就有些着急,他连忙说:“能送我出一下学校吗?我对你们学校不是很熟,我都是一路问路问过来的。” 安遇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 她以前跟着陆迩言到处玩,都是陆迩言带路的,陆迩言是那种在野外都不会迷失方向的人。 她很想对他说:“老同志,打开你手机里的百度地图,你可以去任何地方都不会迷路。” 但她觉得吧,面对曾经那么深爱哪怕现在也深爱的男人,她实在不好那么刻薄,她基本本能地带着点骄傲,只希望这一世的她,在他心中的形象,或许陌生,但也不会太坏。 于是她只好走在前面带路。 陆迩言有点蒙。 安遇见他没跟上来,就有点不耐烦,转身提醒道:“快点!” 陆迩言这才知道自己拙劣的请求居然被答应了。 他好笑又感动,喜滋滋地跟了上去。 唔。 虽然小女孩翻白眼的动作很不雅观,但人颜好,所以,哪怕动作粗俗也特别可爱。 南开不大,她领着他,只用了五分钟就出了校门,安遇正想折回寝室,陆迩言却道:“你请我吃了拉面,礼尚往来,我请你吃煎饼果子吧!” 安遇拒绝:“不了,晚上吃太多容易胖。” 陆迩言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说:“你就一副排骨,太瘦了。你要是稍微胖一点,绝对更好看。” 安遇又想翻白眼了。 陆迩言却突然抓着她的手臂,过了马路,来到对面卖煎饼果子的小店,要了一份煎饼果子,他加了两个鸡蛋、两份火腿、两份鸡柳,做了一张大大的饼。 小店不给分切,陆迩言便加了一块钱买了个袋子,然后和安遇一人一半分着吃。 自始至终,安遇都冷冷瞪着他。 陆迩言这才想起,自己的手仍抓在人的手臂上呢,虽然没有任何肌肤接触,但到底不太好…… 他有些尴尬地收回手,然后傻傻地啃了一口饼。 他其实不爱吃这样的小吃,但此刻他竟觉得味道意外地不错…… 安遇其实属于地地道道的吃货,而且偏爱吃各种小吃,但是,不论是作为舞蹈演员的安遇还是作为演员的安遇,都过得极为克制,这种容易发胖甚至容易引发痘痘的食物她碰到不碰的…… 但现在她只是个学生,以后从事的行业也不需要拼脸,她自然没了以前的顾忌。 煎饼果子,还是陆迩言买的煎饼果子…… 吃吃吃! 既然连那个挑食狂魔也能吃这种廉价的平民食物,她为什么不能吃呢? 她已经委屈了自己的心,何必还要委屈自己的胃。 至于长胖和长痘,她一点也不在乎了…… 安遇张嘴咬了一口饼,感觉又堕落又愉快,她想,这辈子她只能靠各种美味小吃治愈自己沧桑的心了! 而快乐起来的安遇,顾虑也不那么多了,她跟着陆迩言,一人拿着一半的煎饼果子,在夜晚的卫津路漫无目的地在走着。 半个煎饼果子吃完,安遇的理智回笼,她客气地问道:“你的车停在哪里?” “就在前面。” 陆迩言道,有些后悔没有走相反的方向,那样的话,她陪伴自己的时间会更多一些吧! 当下,他只能去取车。 安遇跟了过去,陆迩言的车,赫然是那辆保时捷卡宴,就连牌照也没变,京al0808。 8月8号,陆迩言的生日。 见到这辆车的刹那,安遇再一度认清楚了一个现实——她是重生的。 前两世的存在,并不是南柯一梦。 诶! 而陆迩言,站在那辆黑色的卡宴旁边,就像是微服私访的康熙回了皇宫一般,一股子富贵奢华气质袭来。 他在装逼! 她懂。 泡女人嘛,不就是露露富砸砸钱的事情么? 特别是她这样的苦逼穷学生,努力奋斗考大学,还不是为了改变命运过得富裕。 对比在职场熬成剩女,嫁给富豪当阔太太显然更轻松一些。 安遇只是没想到,陆迩言会对自己使用这一套。 陆迩言却突然掏出手机,问道:“嘿,安遇,能留个联系方式吗?” 留微信,约…炮! 留手机号,约…炮! 本质上,不论留什么,都是为了约…炮! 安遇微笑着拒绝:“我很感谢你帮我把校园卡送来,但是我觉得我们并没有那么熟,而且,女孩子嘛,万一遇到坏蛋了怎么办?” 陆迩言瞬间呆在原地。 他……居然被当做对人意图不轨的坏蛋了。 安遇扔下上面那句话,便不再去看陆迩言的脸色,转身离开。 “等一下!” 陆迩言连忙叫道,然后从车内拿了纸笔,飞速写下自己的姓名和号码追了过去,他把纸条塞给安遇:“我的号码,有需要找我!” “需要?!” 安遇抬头一脸看待色狼的表情。 陆迩言尴尬得连耳根都红了起来,他真的不是指某方面的“需要”,他有些慌乱地解释道:“我是指,你马上就毕业了,如果你工作上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话,可以找我!” “哦,谢谢!” 安遇笑着点头,继续往前走去,看到垃圾桶,特意跑去把那个纸条扔了进去。 陆迩言那一下,只觉得整颗心给撕扯了一下似的。 第7章 工作 翌日,周一。 安遇去上班,她去年十月参加校园招聘会,通过层层选拔成为《天津日报》的一名实习记者。 三个月后,安遇已经正式转正,底薪四千,还有一千的车马费,再加上稿费和红包,一个月下来还不错。 只是,职场如战场,各种兵不血刃地厮杀。 安遇所在的组主要是跑财经这一块。 组长叫林月,海归,加拿大多伦多大学毕业,长相中等偏下,工作能力普通,但为人圆滑爱拍马屁,极得主编器重。 林月这人最常干的事情不是到处跑线写稿,而是去主编办公室打小报告,然后说她下面的员工多么多么懒惰、只有她一个人勤快、她每天加班加到八…九点之类。 每次她一打完小报告,安遇都会被主编叫去办公室批评。 好吧! 这也就算了! 有时候安遇辛辛苦苦写出来的稿子,最后还挂上了林月的名字,发布在报纸上,这真的能把人恶心到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安遇不是不想换工作,但现在还不是三四月的跳槽黄金期,而且她这人骨子里倔,不在这家报纸混出点名堂来她不会跳槽的。 周一上午惯例开会,主编当着所有员工的面通报批评了安遇,不只是因为安遇元宵节期间没加班,而且她上个月的交稿量不够。 呵。 怎么可能够,一半都姓了林。 但主编念着安遇上个月刚转正,便也只是批评了她几句,又说了让几句她这个月努力写稿的话,散会。 回了办公桌,安遇便正式工作,她今天没有采访任务,便开了电脑查资料,打算先写两篇软文出来。 用了一个上午,稿子搞定。 按规矩,先得发给组长审核,但她怕自己的稿子再被人拿来用,所以发给林月前先发给了主编,还特意标明这是自己写的。 中午吃饭,安遇先去了趟洗手间。 和她同时进公司且分到同组的姜丽从厕所隔间出来,看着安遇,有些委屈地说:“安遇,我打算辞职了。” 姜丽也是南开的,和安遇同一届,只不过她在中文系。 一个学院的学生在学校自然见过,甚至很多公共课都一起上过,所以安遇以前就对她很眼熟,成了同事之后关系便好了许多,偶尔还会闲聊几句,有些时候还互相帮帮忙。 姜丽告诉安遇她要辞职,安遇还是挺诧异的,但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姜丽颇有些气愤地道:“我觉得有林月这样的组长,我一辈子都混不出来,每次看到我的稿子写她的名字就超级想吐,跟主编反馈主编还骂我!” 抱怨完了,她又看向安遇:“安遇,你不辞职吗?你被打压得最惨,主编每次都骂你!说真的,林月那贱人就是丑人多作怪,我看她八层是嫉妒你漂亮!” 安遇前两世所呆的圈子比较复杂,女人之间撕逼那真是家常便饭,她从舞台上摔下来便是同行所为,虽然陆迩言让对方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但安遇的舞蹈梦却因此彻底破碎了…… 而娱乐圈,更是鱼龙混杂,安遇因为有陆迩言护着,才少了许多是非,但圈子内为了成名那些女艺人什么事做不出来…… 所以,安遇觉得,林月这样的跳梁小丑也不过尔耳。 她洗完手,关掉水,说:“我没有错,我干嘛要辞职!” 姜丽有些激动地说:“这并不是错不错的事情,而是根本没有晋升空间好吗?” 安遇看了姜丽一眼,觉得这丫头果然还是太嫩了一点,她以过来人的身份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是非。你在这里会碰到这样的情况,难道在别家公司就不会碰到吗?到时候你难道还要辞职吗?” 姜丽完全没想到安遇会这样回答她,她一时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安遇却格外霸气地扔下一句话:“就算要滚,也是她滚。” 呵呵…… 她就不信了,她这种活了七十几年的老怪物还斗不过一个二十六岁的丑女人! 姜丽被总攻气场十足的安遇唬得一愣一愣的,回过神却发现人已经走了,姜丽突然笑了笑,回了自己座位,把辞职信撕碎了扔垃圾桶。 她就不信了,有安遇女神,还干不掉老巫婆。 安遇吃过饭,便继续出去跑新闻,然后写稿,只是不论她写了什么稿子都会先发到主编邮箱再发给林月。 接下来的几天,安遇几篇重要的调查报告以及访谈,署名都是安遇,有几篇软文虽然挂了林月的名字,但主编却再也没把她单独叫到办公室批评。 做得比牛多、过得连狗都不如,安遇这样的初级记者就是可怜的新闻民工。 虽然记者被冠以“无冕之王”的称号,然,随着网络、手机等新媒体的兴起,传统媒体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九十年代那种记者拿着高薪且格外被尊重的日子早已经一去不复返。 几千块一个月,在天津这样的大城市不过是温饱线水平。 安遇的同学,普遍对记者这一职业不感冒,很多人毕业之后都不会从事本专业的工作,就算干本专业也更多的会倾向于选择薪资更高但相对轻松的电视台,而不是传统纸质媒体。 安遇倒是越来越喜欢这个职业了,她喜欢阅读,喜欢写作,喜欢调查,喜欢真实,也喜欢和那些拿着数百万年薪的ceo高屋建瓴地聊行业前景…… 最重要的是,她可以让自己忙得再也不去想陆迩言。 这样一忙,两周便过去了。 这一天下午,安遇没去公司,她正在整理今天下午的采访稿。 这个稿子是天津一家生物医药公司的访谈,老总姓李,曾经的山西煤老板,煤改之前就开始做起了生物医药,算是混得很不错的。 安遇的初稿已经写好了,现在正在一遍遍给稿子润色,不动声色地给老板做广告。 没办法呀,她收了钱,而且还收了不少。 山西煤老板,不对,医药公司老总出手果然大方,一包就几千,都足够当她一个月的工资了。 而这也是安遇第一次见识到记者的灰色收入。 安遇的原则是,只要不违背做人的基本底线,她便不会清高到拒绝。 这家公司各方面还不错,她把老总写好一点也没什么。 修改之后,再仔细校对了一遍,安遇便把稿子直接发到主编邮箱,如无意外,这篇稿子三天后便会登出来。 刚忙完,手机便响了起来,安遇瞄了一眼,是个陌生号码。 安遇身为记者,已经习惯了接听陌生号码,这时候也是随手点了接听,那边,郑少川的声音传来:“安遇,你在哪?” 呃…… 郑少川为啥打她电话? 对了,他是她的名义男朋友! 安遇承认,她刚重生的那几天,精神状态极度糟糕,她痛苦、不安、迷茫,所以她才会一时冲动给自己找了个三个月的男朋友。 现在,报应来了。 “宿舍。”安遇答道。 “下来。”郑少川冷冷命令。 “干嘛?” “带你出去玩。” 安遇愣了一秒钟,却仍是答应道:“好。” 工作已经忙完了,出去玩玩也没什么的,更何况,郑少川现在是她的义务。 身为女朋友,她有义务陪他。 挂了电话,安遇便直接下楼了,到了楼下,发现人郑公子还没到。 居然要她一个女人等他。 我也是日了狗。 安遇打电话给他:“你在哪?我已经下来了,没看到你!” 郑少川嘀咕了一句:“怎么这么快!” 他约个女孩子出门玩,对方梳妆打扮最起码一个小时。 所以,安遇这么迅速,他好不习惯呀! 但他反应,立马道:“等一下,我马上就到!” 安遇翻了个白眼,挂了电话。 她等了整整十分钟,郑少川这才姗姗来迟。 安遇很想对他说:“你脸真大!居然让我等十分钟!” 可她还没嫌他,他倒是嫌起她来。 但见郑大少爷摇下车窗,偏头把安遇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说:“你就穿这样!” 安遇也把自己打量了一遍:中分长直发、只擦了点防晒的脸、呢子大衣、牛仔裤、短靴…… “有问题吗?” 她最近都这样的打扮,返璞归真中。 好吧,其实是背负着巨债的新闻民工根本买不起漂亮的衣服。 郑少川眼神中满满都是嫌弃,一脸“你根本拿不出手”的表情! 安遇接收到了那眼神,微微一笑,格外坦然地说:“我今天上午,就穿着这一身衣服,去采访了一家医药公司的总裁,她还夸我漂亮来着;现在我工作结束了,穿着这一身来见你,有问题吗?” 郑少川微愕,却半个字都反驳不出来。 一个女人,衣着精致地去工作,去面对这个世界,这是理所应当。 如若回了家,还要刻意打扮得体来见应对自己男朋友,岂不是太累。 男朋友本来就应该是那个见过你纯素颜还不嫌弃你脸上的毛孔和痘印的人。 郑少川如是想着,便也邪邪地笑了起来,他下车,站在她面前,道:“没问题,完全没问题,就算你穿着睡衣下来也没有问题。” 安遇横了他一眼。 穿睡衣见你,做梦吧你! 第8章 邂逅 郑少川却风度翩翩地做出了个“请”的手势,然后绕过车头,极绅士地给她拉开车门,手背抵着车盖、一脸忠仆状的把某女神请进了车。 安遇看着带着墨镜身穿正装的郑少川,突然想到了电影里的黑衣保镖! 只不过,她可请不起这么昂贵的保镖。 郑少川阖上车门,重新绕回了驾驶座,上了车,汽车启动,驶出学校。 他见安遇唇角上扬、眼底都染着笑意,便说:“你今天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安遇惊讶地问:“有这么明显吗?” 是我太堕落了吗?当年百万出场费都请不到我,现在收了个三千块的红包,居然乐成这样。 “挺明显的。”郑少川淡笑着道。 实在是,那一天她绕着足球场跑到脱力然后栽在地上的架势太过悲伤。 导致,她此刻的快乐,看上去如此不真实。 “可能是因为最近工作很顺吧!”安遇笑道。 哎呀,其实就是收了个红包啦! “很顺吗?”郑少川反问。 “嗯,主编突然很器重我,很多访谈都交给我做,我几乎每天都有文章发表在报纸上。” “《天津日报》吧!” “对的。” “工资多少?” “底薪四千,还有稿酬,我估计我这个月的稿酬快有两千了。” “税后呢?” “……” 五险一金之后,简直没法看。 可怜的新闻民工!!! 郑少川没管脸部肌肉拼命抽搐的某人,提议道:“来我的公司吧,底薪两万。” 郑少川虽然是富二代,但其实是个很有能力的富二代。 他刚念大学,他的父亲便给了他一笔钱,而他拿着这笔钱开了家投资公司,大学几年间经营得有声有色。 郑少川手头的这辆超级跑车,便是花他自己赚钱败的。 然,安遇并不想和郑少川牵扯太深,更不想被潜规则:“不了,我觉得做新闻挺好的。” 郑少川瞥了她一眼,连忙解释道:“别误会,我是看到你写的报道,觉得你在报纸工作简直是在埋没自己的才华。” “呃……” 就算你把我夸到天上去,我也不会陪你上床的。 郑少川又道:“安遇,我看全了你这几期的报道,说实话,我以一个ceo的身份来说,觉得很惊艳,你眼光很好,对市场把握很精准,而且你的思路很新颖。你来跟我做投资吧,我高薪聘你!” 安遇:“……” 夸得我都要飘起来了。 “别这么说,我只是个新闻民工,写写软文混混日子就是了,我对商业毫无头脑。”安遇谦逊地说,却突然开始反思起来。 前世的她一直想着在事业上帮助陆迩言,所以她对商业也颇为了解,还经常和陆迩言聊时事政治。 重生过后,最清晰的记忆,其实是五年后。 她很多的思路,都是五年后的思路,哪怕写起新闻稿,她也带了点先知的意味,对被淘汰的行业大加批判,对有前途的行业极尽赞扬,她的报道虽然是报道,却具备着很浓的个人风格。 可以说,她的存在,就是作弊,如果她从事投资行业,那无异于直接帮郑少川开挂。 她想,以后她真的得稍微注意一下自己的发言了,千万别说得太多了。 不过,她很快也不担心了,经济这一块,多少所谓的专家在电视上分析来分析去,但,有谁信啊! 她就算精准地写出未来股市的走向,也得有人信她呀,她又不是专家,她还只是个记者呢! 想到股市,安遇便琢磨着自己可以适当投资起来了,不然助学贷款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还得清。 既然命运让她一次次的轮回,她自然也可以让命运为自己服务,让自己过得更好一些。 就这样闲聊着,郑少川把安遇拉到了海信广场。 海信广场一直致力于开创中国的顶级百货店,天津海信广场更是号称“天津第一中庭”,这一世的安遇对这里的唯一印象便是奢侈品牌大大的商标:cartier、prada、gucci、armani、、fendi…… 停好车,郑少川拿了一张黑卡丢给安遇:“把自己打扮得漂亮点!” 安遇皱了皱眉,严肃地说:“我不会和你上床的。” 郑少川点头:“我知道!” 你不必一遍遍提醒。 安遇把卡塞了回去,认真地表示:“所以,你不需要用钱砸我!” 郑少川有些恼,他很没好气地卡塞了回去,道:“我有强迫症,受不了我女朋友穿地摊货。” 安遇再度从上往下打量了一遍自己的衣服,说:“我穿的不是地摊货,我穿的是淘宝爆款。” 郑少川:“……” 你是来搞笑的吗? 但是,安遇到底没再把卡塞回去,她的确很……土,土到郑公子不肯带出门的那种,于是她问他:“要哪种漂亮?” “清纯又性感的那种漂亮。” “等半个小时。” “好。” 郑少川笑着点头,他现在只希望安遇的衣品别太烂了,给了钱她也把自己穿成暴发户。 但郑少川很快就发现自己的担忧是多余的,半个小时之后,安遇拎着包和购物袋从海信广场走了出来。 范思哲灰色毛呢外套,香奈儿的黑色毛衣,普拉达的短靴,爱马仕的包…… 简单却不简约,奢华却不张扬。 那张素颜都绝美的脸,妆后更是美得惊心动魄,他说要既清纯又性感,所以她的眼妆极有心机,目光流转间,全是妩媚…… 当她面无表情地向你走来,你会觉得她就像是塑料模特一般精美而且冰冷。 “走吧!”她走到他身边,勾起唇角一笑,百种风情,千种妩媚,像是修炼千年的狐狸精。 这一刻,她终于有了生气和温度。 “等一下。” 他说,然后皱了皱鼻子,闻了闻空气里的香水味,说:“居然是黄邂逅,你这样的年纪驾驭得了吗?” 她的搭配和妆容,就算是最顶尖的时尚顾问也挑不出任何毛病,但是这浓郁的充满脂粉气味的香水,真的和年仅二十二岁的她不太搭…… 安遇倒是觉得黄邂逅不好,她难道要给自己喷少女系的粉邂逅? 她都七十好几了好么! 她冷艳一笑,说:“我想不出比黄邂逅更女人的香水,也想不出比我还女人的女人。” 郑少川一怔,倏然想起网上关于黄邂逅的评价:“风骚性感求包养?” 安遇妖娆一笑,道:“去掉后面三个字,我只负责风骚性感!” 郑少川勾起左唇角,邪气一笑,道:“以前我一直觉得喷这款香水的人太俗,但我现在突然爱上这款香水了,邂逅,突然觉得男人应该都会爱喷邂逅的女人。” 安遇淡笑不语,她最爱的香水便是邂逅,以前老觉得自己年轻,喷来喷去都是粉瓶或者绿瓶,黄瓶还是第一次尝试。 诶,年纪大了,实在不好意思继续装嫩! “走吧,绝世尤物,我们去吃晚餐!” 郑少川突然邀请道,勾起右手臂,让安遇挽着他,然后他领着安遇来到信达广场最顶层的意大利餐厅共度晚餐。 这个点,天津已然入夜,以往人流络绎不绝的意大利餐厅却空无一人。 安遇挑了挑眉毛,却什么都没说,只跟着郑少川坐在窗边,一面享用晚餐,一面欣赏着天津的夜景。 郑少川看着对面熟练运用刀叉切着五分熟牛排的女人,目光有些好奇,又有些迷恋。 到底是什么样的境遇照旧了这样的安遇——她写得了专业且枯燥的财经报道,懂得如何搭配昂贵的衣饰,对香水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 现在,哪怕到了一家意大利餐厅,她也是这么从容不迫、游刃有余。 郑少川觉得她应该是从小接受最顶级教育的富家千金,可她的真实身份其实竟是个父母双亡、背负着助学贷款的孤儿…… 是她心机太深了吗?所以,一直在暗暗丰富自己,一有机会便彻底显露出来。 郑少川如是想着,但很快又否认了这个念头。 不,直觉里她不是这样的女孩子,不然,大一的时候就会从了自己。 那么,是为什么呢? 郑少川对安遇的兴趣愈发浓厚了,他觉得眼前的女孩就像是个谜一般吸引着人去探索去深究。 安遇被盯得有些尴尬,便淡笑着端起红酒,晃了晃酒杯,然后浅浅抿了一口酒,说:“这家店网上评价一般,没想到牛排居然不错,居然还有98年的正牌拉菲。” 安遇用脚趾头想,这惊喜是郑少川安排的,包了场,请了意大利大厨,还开了一瓶一万五左右的红酒。 诶,土豪的约会方式都这么土豪,和陆迩言一样的德行。 “没想到你居然懂酒!”郑少川目光幽深地盯着她。 安遇被看得有些发毛。 好像,苦逼穷学生安遇是绝不可能了解这样昂贵的酒水的。 可这样的酒,她上辈子喝过呀,她死的那天,陆迩言就开了一瓶一模一样的酒,她自然印象深刻。 不过,她该如何解释呢! 安遇微微一笑,指着酒瓶的商标,道:“我学新闻的,什么都懂一点,认识这个牌子也不算奇怪吧!” 的确不奇怪。 但这份美貌,配上这份气度,再配上这份学识,便有些稀罕了。 第9章 疯狂 饭后,两人去取车。 郑少川把那辆超跑从停车场开了出来,突然对安遇说:“你要不要试着开一下?” 安遇摇头:“我没驾照。” 对男人来说,车那就是情妇,极品的车,就是极品的情妇。。 自己若是爬上了跑车驾驶座,那几乎等同于爬上了郑少川情妇的身体。 这种行为,无异于找死。 可郑少川,居然是那种连情妇都肯分享的慷慨男人,他淡笑着下车,替安遇打开车门,说:“开车不难的,我教你!” 安遇看着价值四千多万的超级跑车,像是在看一绝世美人。 拒绝这样的美人□□,除非她是圣人。 安遇当然不是圣人,她只是凡夫俗子。 她稍微挣扎了一下,便上了驾驶座,麻利地调整好座位、系好安全带,郑少川见她准备工作做完了,替她阖上车门,上了副驾驶,系好安全带他便教了起来:“先开火……” 安遇熟练转动钥匙开火,一踩油门,跑车便如离弦的剑一般射了出去。 郑少川吓了一跳,几乎以为下一秒就要车毁人亡,安遇却娴熟地将车开入车流,然后在市区以近一百码的速度拼命超车…… 郑少川起先只觉得这女人疯了,后来才发现人真的是艺高人胆大,她车技好得根本不像是个女人,飙个百来码她轻松无压力。 他也不担心了,便说:“去海泰街。” “好。”安遇答道,驾驶着跑车来到天津西青区海泰街。 郑少川看着身后极速掠过的风景,想着身边的极品美人,一时间有些着迷,他道:“你车技不错!” “随便乱开的!我玩《跑跑卡丁车》超级厉害!” “……” 已经彻底幻灭了。 安遇却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过去。 大抵是因为第一世死于车祸吧,到了第二世,安遇便有点怕坐车,但她这人骨子里的倔,越是怕,她越是要克服恐惧。 成年后,她请了f1赛车的职业教练教她开赛车,一年后,她拿到了f1赛车的超级驾照——。 就因为这本驾照,她的粉丝们一直很为她骄傲,可安遇学开车,不过是想了解汽车,然后再也不要出车祸。 她开车的时候,从未违反过交通规则,她从不超速、从不闯红灯、从不酒驾…… 她明明那么安分,可她还是死了呢! 现在,这么疯狂飙车,超速、闯红灯、甚至酒驾,不过是因为她……不怕死了吧! 在最极致的速度里,安遇的心情变得极为愉快,她终于明白,为何有那么多人热衷于赛车了。 开着跑车一如狂飙,爽得飞起。 若不是天气太冷,她肯定连敞篷也开了。 一路疾行,阿斯顿马丁很快便到了海泰街。 海泰街给清了场,一场阵容豪华的地下飙车即将举行。 安遇一眼望过去,扫到了好几辆超跑。 她估摸着郑少川来这儿,也是为了飙车,便打算停下来让郑少川来开,郑少川却无所谓地一笑,道:“安遇,你来比吧!” “赌注多少!” “不多,一百万!” “……” 土豪的世界,吾辈这种屁民不是很懂。 安遇只是为自己谋取福利:“赢了对半分吗?” “嗯。” “输了呢?” “赔我一个吻。” “成。” 安遇一口答应了下来,她不会再和陆迩言有交集,所以和郑少川亲一亲也没任何压力。 她开着车原地转了个弯然后停在了起跑线,那漂亮的车技,连郑少川都为之折服,看着窗外被车身带起来的滚滚黄尘,郑少川望着安遇的眼神愈发迷恋。 纷繁人世里,怎么会有这样极品的女人?! “碰……” 一声枪响。 安遇油门踩到底,直接飙了出去。 价值四千万的超跑,提速简直惊人,安遇瞬间将第二名甩开一截。 转弯,第二名的法拉利想要超车,安遇连刹车都没踩,直接飘移过弯,然后一路遥遥领先…… 副驾上的郑少川直接懵逼了,这是……职业水准吧! 而安遇,一连串的弯转完,已经没有对手了。 跑到第三圈的时候,她甚至追上了最后一名,她麻利地开着车子跑完全程,然后在一片欢呼声中下了车…… 来看赛车的男男女女们看着一个女人从车上走了下来,瞬间就安静了下来,紧接着,她的脸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古典清纯中透着几许冷艳妖娆,配上高挑的身段,完美的曲线,她美得勾魂夺魄。 安静的三秒过后,是更为热烈的欢呼和掌声。 郑少川看着那个站在人群外,眉眼精美却冰冷的女人,愈发觉得不真实。 他几乎是本能地走过去,捏了捏她的手心。 手指虽然冰冷,但是温润。 很好,是活的。 他拉着她走出人群,然后站在路灯旁抽烟,昏黄的光线里,他死死盯着面前面庞绝丽妆容妖娆的女人,心想,这女人,是上天派下来收我的吧! “给我一支烟吧!” 安遇赢了比赛,其实还挺开心的,她能分到不少钱,这笔钱拿来投资的话她能过上不错的生活。 但飙车的爽感过后,随之而来的是疯狂的空虚。 她是谁? 她在干什么? 她活着又有何意义? 如若她的人生是一遍遍复杂的轮回,那么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她?哪一生才是真实的世界? 又或者,所谓的真实,从不存在。 这个世界,不过是某位神祇的荒唐一梦。 郑少川听她说要抽烟,微微有些惊讶,印象里,安遇一直是南开女神,爱学习、爱生活、超级乖宝宝一枚。 可今夜的她,一直在干坏事,打扮得花枝招展、疯狂飙车、甚至向他要烟抽…… 但郑少川并没有拒绝。 她在引诱他沉沦的同时,他又何尝不是在引诱她堕落。 他知道,终有一天,这个圣洁如天使一般的女人,会被他拽入地狱,然后和他相拥着,在地狱里仰望天堂。 他勾起唇角,华丽一笑,从口袋里掏出烟,递了过去。 他抽的烟,绿色的盒子,熊猫,小字内销版。这绝对是国内最好的烟,是只有领导人才能抽到的烟,一包难求。 安遇拿出一根,食指和中指夹着烟,就想去点个火。 郑少川叼着烟掏出zippo打火机正打算给她点上,她却咬着烟嘴,凑过头,香烟触碰上他那根点着的烟,狠狠一吸,连同着烟雾一起吸入嘴巴里…… 她吸烟还是专门为了演戏跟着陆迩言学的,也就是做做样子,只吸入口腔,不入肺,然后再吐出来…… 女人抽烟,大多数给人一种粗鲁不雅之感,但也有极少部分抽起烟来,美得让人窒息。 安遇属于后者。 橘色的路灯光,缭绕的烟雾里,她修长白皙的手指夹着细长的烟卷,面庞冰冷得近乎寂静。 清冷的眉目,怔忪的神情,她不知道在思念谁,眼底分明写满寂寞。 郑少川微微皱眉,蓦地有些不悦。 安遇却突然笑着道:“熊猫,这是邓…小…平最爱的烟呢!” 是在想邓…小…平吗? 郑少川颇有几分哭笑不得,但他也只能顺着她的话说:“嗯,毛…泽…东爱中华,邓…小…平爱熊猫。” 安遇看着手中的烟,目光微微有些嫌弃:“虽然是国家特供品,但我也没尝出什么特别的味道,不会是假的吧!” 这一回,轮到郑少川大翻白眼。 你不懂就别乱说好吗?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熊猫呀! 两人抽完烟,便重新回到终点处,其他的车已经陆陆续续回来了,其间有个矮个子男人听说郑少川请了人作弊,便有些不服气:“郑少,不带这么玩的啊!哥几个玩车,不带找代驾的啊!” 安遇笑着走上前,说:“你们是指我吗?我连驾照都没有,平时只会开跑跑卡丁车,今天郑少让我给他玩了一轮,不小心赢了各位,对不住啊!我只是没想到这真车,比跑跑卡丁车还简单。” 安遇这话中带着淡淡的嘲讽意味,只是她眉眼含笑,语气温柔,半点也不让人讨厌。 那矮个子男人听着安遇这话,老脸一红。 而旁边,很快便有人给郑少川说话:“我说,许老三,愿赌服输!人郑少找了个女学生来跟我们玩,本来就想让着我们,我们连个女学生都比不过,还好意思骂人作弊。” 矮个子男人瞄了一眼安遇,但到底没再吭声。 郑少川和这帮人聊了几句,便各自散了,这一段管得严,晚上偶尔有警察巡逻,他们不好呆太久。 回去的路上,是郑少川开的车,他让安遇给她留个□□好,他把赢来的钱给她转过去。 安遇以一种看待乡下人的眼神扫了郑少川一眼,说:“还要什么□□,直接转我支付宝,支付宝就我手机号!” 郑少川:“……” 真没看出来呀,安女神居然也中了马云的毒。 只是,想到这女人守着手机抢特价商品,他竟觉得,有几分可爱。 他疯了吗? 第10章 等待 两人回到学校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子夜时分,学校绝大部分寝室的灯已经熄了,天地之间,除了男生偶尔的狼嚎,安静至极。 郑少川把安遇送到女生宿舍楼下,安遇解开安全带拎着包和购物袋就打算下车,郑少川却突然拽住她的手,然后凑过唇去亲她。 安遇一呆,却没有拒绝,任由郑少川的唇在自己唇上辗转,然后舌头试着探入自己口腔,轻柔舔吻。 身为演员的安遇,为了电影需要,自然少不了吻戏和亲热戏,陆迩言虽然对此极为不满,但也不好限制安遇的事业发展。 但他管得严,不准安遇拍尺度大的床…戏,接吻这个能借位就借位,不能借位才能稍微亲一亲。 安遇在这方面其实有洁癖,所以她不喜欢拍吻戏,不得已要拍的时候会把对方幻想成陆迩言。 一如此刻,她没拒绝他,却近乎本能地把他当成了陆迩言,那带着淡淡烟草气味的唇舌,让她有一瞬的沉沦,但很快便被自己的堕落惊到了,连忙推开了他。 意识到自己的抗拒,她有些担忧,便悄悄用眼角的余光瞄他。 郑少川倒是极其开心,吻都接了,上床还会远吗? 至于安遇推开自己,他很快就替她想好了理由:太害羞了,所以有点放不开。 郑少川探手,抚着她细嫩的脸颊,时不时地轻轻拨弄着她的长发,用一种沙哑迷人的声线低低呢喃:“安遇、小遇、遇儿、遇宝、宝宝、小宝、宝贝、心肝……你喜欢我怎么称呼你呢?” 安遇在听到“小宝”这个词的时候,浑身一颤。 郑少川那低沉性感的声音却继续响起:“不挑一个吗?” 最初的慌乱过后,安遇很快就镇定了下来,看着神色迷离声音蛊惑的男人,她心底狂翻白眼。 他在跟她*,她懂。 她只是很无语。 她这种七十几的老太婆,看谁都是幼稚小鬼。 所以面对郑少川高超的*技巧,她不为所动,她拎着自己的包和购物袋,一脸冷艳地说:“叫全名就好,反正就三个月,互相忍一忍,就过去了。” 扔下这句话,安遇便下了车,大步走入女生宿舍。 只余下郑少川,气急败坏地砸方向盘。 刚才那一下,真不是他的*手段,而是他的无脑本能。 该死! 照这样下去,栽的迟早是自己。 安遇回了宿舍,楚夏正在赶稿,并没有睡。 楚夏看着安遇身上新买的成衣和包,以及她手上印着香奈儿商标的白色纸质购物袋,心底大骂一句:“卧槽!” 说好一起单身狗,你竟悄悄养姘…头。 她咬牙切齿地说:“你和郑少在一起了。” 安遇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欺瞒的,便乖乖承认:“一时冲动,头脑发热。” 楚夏偷偷抹眼泪中。 肿么破,宿舍只剩我单身了,独孤求收啊啊啊啊啊! 她又继续燃烧着八卦魂,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安遇歪着头想了片刻,回答道:“半个月前。” 好吧! 居然这么久了。 而身为室友兼闺蜜我竟然不知道,心痛到快要无法呼吸了:“我怎么没见你出去和他约会过,还是你们悄悄约了没告诉我!” “这是第一次碰面。”安遇解释说,然后把自己买的瓶瓶罐罐摆了出来,都是自己曾经的心头好,悄悄刷某土豪的卡买的。 倒不是她爱臭美,而是她渐渐想开了,就算她命苦得了重生病,也有资格把自己捣鼓好一点,而且她工作的某些场合,画个眉毛涂个口红去会更好一些。 “半个月一次,这频率简直不能更好,我要找男朋友,一定找这种不黏人的。”某大神写手竟不觉得半个月才见一次的情侣很诡异。 安遇有些叹服某人的思维方式,但此刻,她也只是把头发绑起,开了卸妆霜,把脸上的妆卸了,然后跑去洗漱。 爬到床上已经是十二点,安遇却没有任何睡意。 半个月来,她发了疯一般工作和运动,她让自己每天都累到虚脱,让自己没有时间甚至没有体力去想陆迩言。 可是,他家大宝还是会突然间跑到她的脑海里,打一声招呼,然后又被她刻意从脑海里删除。 这个男人,对她的影响深刻入骨。 导致她和人接吻,她都会把对方幻想成他。 若是以后她和人上床,也必须幻想成他,才能接着做下去吧! 她骤然想起被她扔掉的电话号码。 她是故意当着他的面扔的,那家伙骄傲到极致,被如此拒绝,应该是再也不会来招惹她了。 是的,她的大宝,就是那种宁愿骄傲到发霉也不愿将就谈恋爱的男人。 第一世的时候,他对她求婚的时候,他说:“我一直在等一个人,一个能让我倾尽所有的人。安遇,见到你的第一面,我便知道那个人是你。” 她当时对这句话很无感,只是她已经二十五岁了,要定下来了,陆迩言恰好是最合适的那个,所以她选了他。 而他,从未让她后悔做出这样的选择。 她唯一遗憾的便是,她无法给他一生的幸福。 这一世的大宝,也对她一见钟情了吧! 不然,那个连女孩都不屑于追求、永远都那么高傲冷漠、如天神一般等着他人前仆后继顶礼膜拜的男人,怎么会刻意送来校园卡、逼着她请吃饭、和她分享一个煎饼果子、向她要联系方式…… 她扔掉他的手机号码,他一定很伤心吧! 但是,他的手机号码,他的一切,她一直记得,生生世世记得。 安遇几乎是本能地摸出学校充话费送的华为手机,然后开始拨那个记了三生三世的号码:138xxxxxxxx…… 这个点,他应该已经睡了吧! 明天早上,看到一个陌生的号码,他也会不屑于回。 可出乎意料的,陆迩言接通了,他说:“你好,我是陆迩言。” 那声音一片清明,毫无睡意。 大宝,他熬夜了么? 笨蛋大宝,熬夜伤肝呀,你可是要活到一百二十岁把我没活过的日子都活一遍的人。 “你是安遇吗?”他接着问。 安遇那一下,猝不及防地,落下泪来。 可她什么都不敢说,只轻轻抽着气,近乎贪婪地听着他的声音。 大宝,大宝,我今天背叛了你,和一个年轻的男孩子出去约会了,我还和他接吻了,虽然我本能地把他当做你…… “呵……”他自嘲地笑了一声,似乎觉得这有些不可能,“怎么可能会是她呢,她和我吃饭的时候,满脸不耐烦,后来更是看也没看我的电话号码便扔了!” 大宝,别伤心,小宝别说你电话号码了,就连你卡的密码都记得! “怎么不说话?你是谁?如果再不说话我就把你当树洞了!” 树洞就树洞吧,如果你能……开心点的话。 “你相信宿命吗?” 嗯,信。不得不信。 “有时候,我觉得,我的宿命,其实是在等一个人,一个能让我倾尽所有的人。我已经三十了,那个人都没有来,我以为我这辈子大约是等不到它了。可,我遇见了安遇,那一瞬间,我听到上帝在我耳边说,嘿,陆迩言,那就是你在等的人!” 呜呜呜,大宝,你应该去找别的女人的,安小宝的人生短暂如夏花。 “听起来很假,很像是言情小说对吧!我都三十了,居然还这么……幼稚!” 大宝,这不是幼稚,这是深情,虽然小宝不愿你这样的深情。 “但,这就是真实,虽然我不知道以后会怎样,但我仍然庆幸,我遇见了她。不然我这一生,就算打下如画江山,也注定只会是个没有尝试过爱的孤家寡人。但现在不一样了,我有希望,虽然,我一直在绝望。” 大宝,大宝,对不起,我只是不想伤害你,如若知道你会出现在酒吧里,我那天绝对不会去喝酒的。 “有时候,我觉得希望和绝望是这世间最强大的力量。因为希望,所以绝望;因为绝望,所以希望。而希望,比绝望更痛苦,因为我还在期盼。” 大宝,你在念网上酸溜溜的句子吗? 好无聊呀! “……” …… 第11章 依赖 后来,后来发生了什么? 安遇不记得了,因为她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她花了许久才大略想起昨晚干了点什么。 天…… 寂寞果然让人冲动,她居然打了陆迩言的电话号码。 “要疯了!要疯了!真的要疯了!!!” 一大早醒来,安遇便有些抓狂地叫道。 楚夏还有点迷糊,便问道:“什么疯了?” “没什么,我只是突然决定卖肾换个!” “找郑少买!”楚夏白了她一眼,翻了身,继续睡觉。 安遇的确打算买个水果机。 换号码——这是她想到的最好的解决方法。 于是,今天上午,安遇先跑去银行办了张信用卡,又跑去移动营业厅,分期买了个水果机。 16g的水果机,刚出的时候5000+,哪怕几个月后,也四千好几百。 一时头脑发热,安遇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而且,她还得换个号码,为此,她又充值了五十块话费。 工资都没发,安遇已经穷成狗了。 而且换号码真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她还得把新的号码一个个发给同学、同事甚至郑少川。 理由倒是很简单,手机掉了,换掉了电信的号,选择了移动。 郑少川回得很快:“手机掉了么?怎么不跟我说!不然我给你买一个!” 安遇回得很机智:“手机都掉了,怎么跟你说,等你买黄花菜都凉了!” 郑少川很无语,但有些时候,他就是喜欢安遇的机智和毒舌。 他会不由自主地惊叹:记者就是不一样,说起话来还真是犀利! 郑少川说:“手机钱我直接转你支付宝吧!” 安遇拒绝:“不了,我分期买的,不急。只要你不把欠我的钱赖掉,我就不会差买手机的钱!” 郑少川:“……” 差点忘了,她还是他的债主。 安遇换了手机,这才前去上班,当记者最大的好处,就是比较自由,你只要把稿子交了,就不需要朝九晚五地打卡签到。 但安遇今天下午有个访问任务,她得先去公司准备一下。 到了公司,才发现气氛有些古怪,而组长林月破天荒地不在,是姜丽告诉安遇实情的:“主编不是让你下午去做采访的么?但是林月去找主编,然后主编把这个采访工作给了她!我一大早给你打电话你关机了,后来你说你手机丢了,但那时候已经迟了。” 原来是工作被抢了呀! 安遇倒是挺无所谓的,林月的精力,全部花在勾心斗角上了,她在本职工作上,没有特别惊艳之处,若不是靠着抢占新人稿件她还混不到这一天。 “没事,就算给她机会访问奥巴马,她也问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她也就那样了!” 安遇坦然自若地回了自己的办公桌,开电脑打算写写软文把今天的工作时间打发了。 姜丽见安遇没事人一样地开继续写稿,便也放下心来。 的确,林月的本事,不过尔耳。 她的采访稿,也不过是让主编好好见识一番她的平庸而已。 安遇今天不需要出去跑采访稿,一下子就闲了许多,随便写了几篇软文,安遇就无聊得很,想了想,她给自己申请了个微博,还认证了一下,打算好好经营这一块。 对于一个新闻工作者而言,微博签约自媒体,也是资历的一部分,所以安遇打算把微博弄起来,甚至以后微信公众号也要同步更新。 弄完这些,安遇便下班了。 她不着急回去,便搭乘地铁来到天津站,打算沿着海河跑两个小时。 出了地铁站,来到天津站前广场,便发现有流浪歌手盘膝坐在地上、抱着吉他唱歌,琴箱里凌乱地散落着纸币和硬币。 安遇走了过去,掏出钱包,拿了一张五十的人民币蹲下身放了进去。 流浪歌手没想到会收到这么多钱,连着说了两声“谢谢”。 安遇微笑着问道:“能把吉他借我用一下吗?” 流浪歌手一愕,但爽快地把木吉他递了过来,安遇抱着棕色的木吉他,坐在绿化带上,试了下音,然后拨动着琴弦低声唱起她那首火遍大江南北的《依赖》—— “那一天你留着泪微笑,要我给你一个昏天暗地的拥抱。 那一晚你从梦里醒来,吻着我说这辈子我们要很好很好。 那一次你喝醉了酒,靠在我怀里说我是你最亲爱的大宝。 …… …… 你说我让你变得坚强勇敢。 你说有我在你不就不会脆弱。 你说我们会过得平安幸福。 …… …… 被你依赖的感觉那么好,好想陪着你到天荒地老。” 《依赖》,那是她某部大火电影的主题曲,一首非常温暖动人的情歌,词曲都是陆迩言写的。 安遇其实在歌唱这一块并没有太大的才华,但她学吉他出唱片,不过是逼着那个从小学钢琴的音乐才子陆迩言给她写歌。 他的确写了,安遇也唱了,很火。 很多人听这首歌,都说这是一首一流的曲子,但是三流的演唱。 安遇其实最爱的,还是在ktv里,她侧坐在陆迩言大腿上,听陆迩言给她唱《依赖》。 他声线很好,高中时期组过乐队的他唱功更是极其棒。 一流的曲子,一流的演唱,一流的男人…… 安遇那时候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可此刻,她唱着那首甜甜蜜蜜的《依赖》,突然就泪流不止了。 大宝。 你再也不会给我《依赖》了吧! 于是这首我们专属的温暖情歌,变成了独属于我的伤心情歌。 却倏然,一只修长纤细的手,拿着一张百元钞票,极其温柔地放到琴箱里。 流浪歌手连声音都带了惊喜:“谢谢,谢谢,好人一生平安!” 安遇惊愕地抬起头,看向来人—— 这是命运吗? 为什么她又看到了陆迩言。 “嗨!”他笑着打招呼,清冷的男人,此刻唇边的笑容却极其干净温暖。 安遇怔住。 陆迩言接着问道:“这是什么歌?我怎么没听过!” 这是……你前世写给我的歌。 但是,安遇如何也不会把真相告诉他,她随意地说:“随便哼哼而已。” 扔下这句话,她抬手擦了擦眼泪,把木吉他还给了流浪歌手,然后大步往前走去。 天津站前广场最标志性的建筑便是世纪钟,这是天津为了迎接新世纪而建造的城雕建筑,2001年1月1日零时,钟声响起。 安遇来到世纪钟前,抬头看时间,七点一刻。 这是安遇第三次经历这样的时间,她有一丝恍然。 赫拉克利特说:“人不可能同时踏入两条河流。” 这句标志性的名言出现在政治课本上,作为反面例子来说明马克思主义的运动观。 运动是绝对的,静止是相对的。 文科生的安遇,至今都记得高中哲学课本上的这句话。 可她站在世纪钟前,只觉得一切都很讽刺。 这世间,并没有所谓的真理,我们应该学尼采,重估一切价值。 陆迩言自然跟了过来,他站在她身边,转头看她精致动人的侧脸,柔声问:“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在哭,这一次也在哭,好想有很多的伤心事。我暂时充当你的树洞吧,你把你的伤心事说出来,这样你就会好过一点了!” 安遇那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瞬间如断线的珍珠一般扑簌簌往下落。 陆迩言,陆迩言…… 哪怕这一世我们不过是陌生人,你也这般懂我。 我很痛苦很难过,然而最让我痛苦难过的还是,我连倾诉都不敢。 我怕暴露出我的不同,我怕被人当做神经病,我怕被抓去当小白鼠。 她抬着头,目光追随着世纪钟上的秒针,嘀嗒、嘀嗒、嘀嗒…… 时间一秒秒过去,距离再次重生的时间越来越近。 时间每过一天,她的惶恐不安便会加深一分。 她想,她的确需要找个人倒一倒心底的垃圾,陌生又温柔的陆迩言,最适合不过。 而且,她相信,这个秘密,会让他离自己更远一点的。 于是,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平静道:“我得了一种很古怪的病,大概还有不到五年的时间可以活。” 陆迩言心脏一揪,完全没料到眼前鲜活美丽的女孩子的生命竟如此短暂。 他呆在原地好几秒钟,旋即,如她一般,抬头仰望着世纪钟,他瞬间想到了很多种安慰的说辞,但最后,他没有老生常谈地让她就医,而是对她说:“有些时候,生命并不是按照时间的长短来计算的,你只要经历过、爱过、活过,便没什么好遗憾的。虽然你只有五年,但你的五年,可以过得比别人五十年更精彩!” 把五年过得比五十年还精彩吗? 安遇点了点头,嗯,会的,就算没有了爱情,她还有工作,她会当一个优秀的记者,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好好看看此间的人物。 终有一天她会死去,但,没了我,你自然会过得好,而我,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 她微微一笑,说:“谢谢你的安慰,我会做到的。” 说完,她就打算继续自己未完成的事情——沿着海河夜跑。 陆迩言好不容易和她偶遇,又怎么会和她错过,他立马追了过去,提议道:“安遇,当我的一夜导游吧,我想好好逛一逛天津。” 我想好好逛一逛天津,逛一逛你生活了三年半的城市。 第12章 请求 安遇本能地拒绝:“没兴趣!” 陆迩言一噎,但他却仍是厚着脸皮表示:“我们抛硬币决定吧!如果是正面的一元,你就陪我逛天津;如果是背面菊花,我现在就滚出你视线。” 这么拙劣的伎俩,我也是呵呵了。 难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眼力好,接硬币的时候你想正面就正面想反面就反面。 当下,安遇也只是白了他一眼,道:“明明我可以直接拒绝,为什么还要让你抛硬币决定。” 陆迩言心脏针扎了一般的疼,这女人还真是狠心,连半点机会也不给。 他咬了咬后槽牙,道:“看在昨晚凌晨你打我电话的份上。” 靠。 就知道一时冲动会把这辈子都毁了的。 她矢口否认道:“呵,麻烦你找理由的时候动动脑子,我根本不知道你号码,怎么可能打你电话。” 陆迩言冷冷一笑,道:“180xxxxxxxx,千万别告诉我这不是你号码,《天津日报》的工作人员亲口告诉我的,而且,你今天换手机换号码,确定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安遇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如同吃了一只苍蝇一般难受。 陆迩言望着安遇痛苦的样子,叹了一口气,放柔了语气,说:“别误会,我只是想安慰你,昨晚,你哭了对么?” 安遇突然想到了什么,死死蹬着他。 眼前的女孩,是如此的聪明,聪明到令人有些尴尬。 陆迩言有些不自在地抿了抿唇,说:“我承认我跟踪了你一整天。” 安遇突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最怕的,便是这样的情深。 这是她注定会辜负的情深。 安遇知道自己要拒绝他,狠狠拒绝他,没有半点拖泥带水的那种。 于是她几乎是直接接受了夜游天津的邀请:“你抛硬币吧!” 陆迩言一愣,旋即眼底掠过狂喜,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枚硬币,弹起,右手直接将硬币阖在左手手背上…… 安遇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硬币,只觉得胸腔内水雾朦胧。 他竟如此认真,生怕错过她似的。 她何德何能啊! 他抬起右手,露出手背上的硬币正面,轻笑着说:“带我游天津吧,安遇小姐。” 安遇拿过那枚硬币,说:“导游费。” 陆迩言眼底的笑意愈发深了。 安遇大步地沿着海河往前走,陆迩言自然跟在她身边。 虽然收了导游费,但安遇并不打算就海河上的桥一座又一座地讲解着,她只是从解放桥,一路往前走,路过大沽桥、北安桥、进步桥、金汤桥、狮子林桥、金钢桥,直走到永乐桥…… 那些桥,每一座都有着不同的风情,夜游更是美丽动人。 但安遇,只是在完成任务。 到了永乐桥,陆迩言看着摩天轮,问道:“你要上去吗?” 永乐桥摩天轮又名天津之眼,是天津著名的旅游景点。 安遇摇头:“没兴趣。” 摩天轮适合情侣一起上去,转一圈,会有一种幸福圆满的感觉。 上一世的时候,安遇挺小女生的,她对摩天轮还挺喜欢的。 她十七岁生日是在伦敦过的,那时候陆迩言直接包场和她一起登伦敦眼,摩天轮缓缓攀升的时候,泰晤士河上烟花盛放,陆迩言在她耳边唱《生日快乐歌》,然后在摩天轮转到最高点的时候和她拥吻在一起。 那是最盛大的浪漫,而这样的浪漫,伴随了她两生。 他曾带她去见世间一切美景,然后她蓦然发觉,这世间最美的风景其实是陆迩言。 除了他,其他一切都叫她难以动容。 陆迩言看着缓慢转动的摩天轮,虽有些遗憾,但他还是问道:“现在才八点半,我们接下来去哪?” 因为安遇走得太快,所以只用了一个多小时,两人便从解放桥走到了永乐桥。 “去天津广播电视塔吧!”安遇不假思索地道。 夜晚,最适合看夜景,从天塔上俯瞰天津全貌,也还不错。 “好!” 陆迩言当然没有问题,两人直接打车去了天津塔。 陆迩言去买门票,安遇发现这家伙居然只买了一张全票,心底暗暗翻了个白眼,安遇拿着自己的学生证打算去买张半价票。 但很快,她便发现自己想岔了,因为陆迩言把门票给了她,然后他说:“你上去吧,我在下面等你!” 安遇诧异地挑了挑眉。 陆迩言诚恳地道:“我恐高。” 安遇瞬间吃惊到说不出任何话来。 他恐高吗? 她记得第一世她从舞台上摔下来之后,他为了开导她,他带着她上了东方明珠塔,而且不是五十层,是一百层。 电梯上升的时候,他一直紧握着她的手,到了顶层,他几乎是有些颤抖地抱着她。 她以为他是见到了美景的兴奋。 不曾想,他只是在恐惧而已。 而这个恐高的男人,不仅带着她登过一座又一座的塔,还带着他上过一座又一座摩天轮,带着他去爬一座又一座的山…… 他从未说过她恐高,从未。 可他惨白的脸、额头上的汗珠、轻轻颤抖的手,分明泄漏着他的害怕。 安遇有时候会想,这世上怎么会有一个人,对她如此……好。 好到你觉得这世间,除了他,都是将就,都是凑合。 想起那些往事,安遇不自在地别过脸,不让陆迩言发现她眼底的湿润。 陆迩言却突然道:“再买一张吧,我和你一起上去好了,反正,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安遇轻轻抽了抽鼻子,说:“你不用勉强自己。” 陆迩言微笑着道:“不是勉强,而是我觉得,人应该要克服自己的恐惧的。安遇小姐,你也要克服自己的恐惧才是。” 这家伙,爬个塔也不忘说教。 但她到底没说什么,只平静地买了一张半价票,然后两人一起上了电梯。 电梯攀升的时候带来一阵失重感,安遇看见陆迩言紧紧靠在电梯上,表情紧张和苍白,到底是不忍心,便递过自己的手,说:“抓着吧!” 此刻的陆迩言,的确需要一个人来支撑自己,于是他握住那只手,很紧很紧,然后颤声说:“谢谢!” 安遇小手被那只熟悉的大手握住,内心又是一阵潮湿。 所幸塔不高,电梯很快停止,安遇不动声色地抽出了自己的手,快步走入瞭望厅。 这是安遇第一次上天塔,她倒是挺开心的,从二百多米的高度望下去,街上的汽车像是一个又一个的火柴盒,小巧又可爱,而街上的行人,就像是一根有一根的行走的火柴,渺小又脆弱。 说白了,人也不过是地球上渺小的一种生物,它或许会思考,但从不伟大。 就算你不往前走,命运也会推着你往前。 我们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苦苦挣扎。 安遇在瞭望厅转了一圈,思考了一下人生,便打算下去了,陆迩言却指着楼上,问道:“上面是什么?” “旋转餐厅!”安遇回答道。 这种餐厅基本上是坑人的,价格死贵死贵,东西一般。 “既然来了,就上去吧!”陆迩言轻柔一笑,道。 安遇说:“上面不消费不准你呆着的。” 陆迩言表情清淡:“放心,请你吃一顿的钱还是有的。” 于是两人便来到上面的旋转餐厅,挑了位置坐下,安遇要了一杯热牛奶,陆迩言点了一杯橙汁。 安遇捧着热牛奶,看脚下自动浮现在自己面前的夜景,颇有几分惬意之感。 陆迩言是个会赚钱的男人,更是个会享受生活的男人。 他几乎是本能地,会带你去看最美的风景。 “安遇。” 陆迩言突然唤她的名字,安遇下意识地转过头,陆迩言直视着她的眼睛,请求道,“当我女朋友吧!我会……” “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不等陆迩言接下来的话说出口,安遇便直接打断道。 她突然无与伦比地庆幸,她给自己找了个男朋友。 所以,今时此刻,她能如此理所当然地拒绝他。 第13章 接吻 陆迩言脸上却露出怀疑之色:“你学校的同学和你公司的同事都说你单身来着。” 安遇没想到他竟觉得她有男朋友是自己的托词,她冷冷一笑,没好气地说:“那是几百年的旧新闻了,拜托你现在再仔细打听打听。” 扔下这句话,她起身就走,实在没心情继续呆在这里了。 “安遇……” 陆迩言追了上来,一把抓住她的手,目光深深地盯着她,像是想看穿她的心。 安遇心脏一抽一抽地疼,脸上却写满倔强,她甩开他的手,说:“是不是要我把男朋友叫过来让你看看啊,陆先生?我们没那么熟吧!” 陆迩言一怔。 他和她,的确不熟。 甚至是,他这样追求她,毫无风度,毫无礼貌,只会让人觉得反感。 可,他心底莫名其妙地焦急,好像不趁机抓住她,就会彻底失去她似的。 陆迩言沉默半晌,努力让自己心平静气地问:“那,你和你男朋友什么时候分手?” 这样诅咒别人分手…… “你有病!” 安遇骂道,转身离开旋转餐厅,然后搭乘电梯下楼。 给陆迩言一闹,她的心乱糟糟的。 她自认为这一世做得够狠了,彻底断了他们全部的可能,可陆迩言,居然还是想得到她。 为什么? 难道他也是重生的? 这样的念头简直好笑,她会重生,并不代表陆迩言也会重生。 而且,陆迩言对她的感觉,基本是陌生的,他不过是像是前两世那样,看她比较顺眼,所以想处下去试试。 但,即便如此,也让安遇够烦乱的了。 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安遇见回校的公交车来了,她便直接跳了上去,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钱硬币打算投进去,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她拿出公交卡,乖乖刷卡。 回了宿舍,楚夏见她脸色不善,便问道:“脸色怎么那么臭?和郑少闹别扭了?” 安遇摇头:“没,今天根本没见他。” 楚夏煞有介事地点头:“难怪?” 安遇:“……” 室友你这么自以为是,真的好吗? 楚夏看着最新一期的《非诚勿扰》,满脸纠结地说:“你说我要不要赶在大四的尾巴上来一次校园恋爱。” 安遇:“……” 你这是空虚寂寞冷呢?还是空虚寂寞冷呢? 安遇着实不想搭理她,只收拾东西去洗漱。 楚夏问道:“你工作了,见识广,有什么好的资源,给我分享一下,指不定我一手拿毕业证一手拿结婚证了呢?” 安遇默了,完全没想到楚夏居然会说出这种话。 不过,这丫头,从来都不按常理出牌,闪婚什么的也不是没可能。 如果她真的想安定下来,找个男朋友恋爱结婚的话…… 安遇突然想到了陆迩言。 楚夏长得精致可爱,且本身极有写作天赋,她大一的时候便月入过万,这些年卖版权更成了小富婆一枚,偏偏她半点没有大神的自觉,性子非常欢脱逗比! 这样的女孩子,和陆迩言会很搭吧! 安遇拿着手机,装作找号码似的,把陆迩言的手机号报给了楚夏,然后她说:“他姓陆,长得帅,家境好,你试着去勾搭一下吧,成不成功我不保证。” 虽然知道这一世的陆迩言肯定会遇见更好的女孩,但,真的把陆迩言的号码给楚夏的时候,她的心还是闷闷地痛。 楚夏存了号码,开心地道谢:“谢了啊!” 安遇没吭声,拿着洗漱用品去公共浴室洗澡了。 洗完回来,安遇拿着吹风机吹头发,楚夏却有些闷闷不乐地道:“你确定你给我的是真的号码吗?他说我打错了。” 安遇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一时间心情各种复杂难明,她犯贱地开心着,又犯贱地难受着,最后呆呆地站了好几秒钟,然后开了微信的app,找出《天津日报》一个帅哥的微信号给了楚夏。 这一次,楚夏很成功地加上了帅哥的微信号然后聊了起来。 安遇倒在床上,耳边是楚夏手机微信消息的提示音,她想,楚夏一定和对方聊得很愉快。 而她,想来又要熬到凌晨两三点才睡着了。 “诶……”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手机却进了短信,安遇瞄了一眼,是郑少川的:“宝贝,在干吗呢?” “睡觉。” “这么早就睡?!” “睡美容觉呗!”安遇承认自己的确太无聊了,才会和郑少川进行这样没营养的话题。 “明天晚上有空么?” “有。” “带你出去玩啊!晚上八点来接你,打扮漂亮点!” “嗯。” “晚安。” “安。” 第二天早上,安遇自然又起迟了,但身为记者,迟到一些也没什么,安遇去公司打算出去写采访稿,然后被告知她的工作又被抢了。 不得已,安遇只好继续写写软文。 一天的工作结束后,安遇回了宿舍,换上那套在海信广场败的衣服,又给自己化了个大浓妆,拿着那只昂贵的爱马仕包,八点准时出现在楼下…… 郑少川看着和前天晚上穿得一模一样的安遇,颇有几分哭笑不得:“宝贝,你能不能打扮得有新意点!” 安遇直接拉开车门,上了副驾驶,淡淡地说:“有一套衣服撑场面就够了!” 郑少川:“……” 竟无言以对。 他心想,回头一定得把她拉到海信广场给她多买几件衣服,省得别人觉得他这个男朋友抠门。 但今天,他和朋友聚会,时间紧急,他只好先把人带到了约好的ktv。 停好车,安遇跟着郑少川来到二楼的贵宾包厢。 里面的氛围极其热烈,郑少川的那票哥们都带了女伴,一对对地抱着话筒情歌对唱玩得很嗨。 即便如此,郑少川搂着安遇进去的时候,这些人霎时间就停了下来,然后挨个和郑少川打招呼。 郑少川的交际圈,自然都是北京和天津这帮子权二代富二代,一个个非富即贵,但是看这些人的态度,郑少川分明就是这个圈子的核心。 郑少川把这些人一一介绍给安遇,安遇做新闻的,人脉对她而言极为重要,郑少川既然把她带入他的圈子,她自然不会矫情地拒绝,微笑着和这些人打了招呼认识过了,然后坐在沙发上听他们唱歌。 郑少川问道:“要唱什么?我去给你点。” 安遇懒懒的:“不想唱。” 靠,我商演费很贵的,岂是随便就能开唱的。 郑少川微笑着反问:“是不想唱,还是不会唱。” 安遇横了他一眼,道:“激将法对我没用。” 甩下这句话,安遇便和身边那位美女聊了起来,这位大美女艺名赵惜惜,割了双眼皮、开了眼角、垫了鼻子、削了下巴、隆了胸…… 她自称是澳大利亚某校毕业生,模特出身,拍过好几条广告,还演过戏…… 好吧,赵惜惜就是传说中的外围女,从名字到履历都是假的。 安遇也知道,如郑少川这样的圈子,带外围女出门应酬也不足为奇,郑少川虽然对外围女不大感兴趣,但他谈个所谓的恋爱,都是大把大把砸钱的。 从这一点而言,安遇和赵惜惜没有什么不同。 安遇和赵惜惜聊深了,最后连她的出场费都知道了,赵惜惜自然也问起了安遇的出场费,安遇摇头表示自己没出场费,赵惜惜看着安遇手上的爱马仕包,说郑少其实挺大方的,这个包就值好几万…… 安遇点头表示认同,因着前世的经历,她对时尚也极其了解,这些包的价值自然也清楚。 她手上这个爱马仕是经典限量款,特别难买,只要保养得好以后拿出去卖还会涨价的那种。 那边,郑少川见安遇不搭理他,便有些吃味。 “宝贝,和女人有什么好聊的,过来,咱俩好好聊聊!”他如是说着,直接起了身,一把探手把安遇捞了起来,然后走到了对面,坐了下来。 而安遇,更是直接横坐在他的大腿上了。 这么亲密的姿势,让安遇身体有些僵硬,郑少川却凑过头去亲她的耳朵,安遇觉得有些痒,瑟缩着逃跑,男人却箍紧了她,然后开始舔吻她的脖子…… 安遇皱眉,有些薄怒,正想推开他,那边,包厢的门便再度打开,陆迩言走了进来。 安遇望着那熟悉的身影,瞬间有种被捉奸的慌乱,但很快她便恢复镇定,只冷冷地看了陆迩言,然后转过头和郑少川……疯狂接吻…… 她的吻技,自然不是盖的,毕竟那么多年的经验摆在那里。 而且,她和陆迩言对某事还是充满了猎奇心理的,什么风格的吻没尝试过呀,她绝对属于老手中的老手…… 当下,她搂着陆迩言,便极其放肆且大胆地含吻起他的舌头…… 她含了最起码一分钟,这才有些忍不下去,放开了他。 但即便如此,郑少川也一脸“我爽到了”的表情。 “宝贝,你的吻技,未免也太棒了吧!”郑少川呆呆的,他交往的女人中不乏口头功夫好的,但他仍是惊艳于安遇的技术,若是她帮他含…… 郑少川只觉得自己快疯了。 第14章 舅舅 “不喜欢吗?”安遇放媚了神态,反问道。 “没,怎么会?”郑少川摇头,他只是觉得素来高冷的安遇这么狂野地接吻有些诡异。 但他很快就有了答案,因为安遇一脸冷艳地说:“既然被我亲爽了,能把我放下来了吗?” 郑少川:“……” 敢情是不想被我抱在怀里调戏所以粗野地调戏回来了。 这女人啊,还真是…… 不过,郑少川越是相处,越是着迷,有一种他的灵魂都被她驾驭住了的感觉。 他这二十几年的青春,也算是放荡不羁了,他和无数的女孩子交往过,初时热情,后来厌倦,但他从不觉得自己会被谁羁绊住。 但安遇…… 安遇会让他有一种,他被这个女人吃得死死的感觉。 而且,他甚至觉得这样被吃得死死挺好的。 是他……堕落了嘛! 他勾了勾唇角,习惯性地扯出一个笑容,然后把安遇放在沙发上,紧接着,他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陆迩言。 他有些尴尬地揉了揉嘴巴,然后笑着走了过去,迎接道:“舅舅,你怎么才来呀!而且站在这干什么,快进来呀!” 陆迩言这才回了门,阖上门,进了包厢,然后坐在了安遇侧对面的沙发上,他望着安遇,问郑少川:“这是……” 郑少川想到刚才和安遇的吻,就有点尴尬,他额头上冒出几滴汗,给陆迩言介绍道:“她是安遇,我女朋友,就是我前阵子跟你说的那个我追了她三年半、快毕业了才答应和我交往的女孩。” 陆迩言表情有些古怪。 郑少川却没注意到这些,他只是看着安遇,介绍道:“安遇,这是我舅舅,亲舅舅,我小时候经常跟着他到处玩的,关系可好了。” 安遇脑海里早已经一片嗡鸣。 郑少川是陆迩言的侄子?! 唔。 好像的确听陆迩言说过有个侄子和他关系很好,但是,安遇从未曾见到过。 第一世,安遇虽然嫁给了陆迩言,但只是扯了证还没办酒席,安遇虽然拜访过陆家亲戚但并未见过郑少川。 第二世,安遇和陆迩言并未曾举办婚礼,所以连那边的亲戚都没见过。 她完全没想到,世界这么小,她随便找的男朋友居然是陆迩言的侄子。 不过,这样也好,她和陆迩言,再无可能。 她就不信陆迩言会抢他侄子的女朋友。 于是,她也只是微笑着道:“舅舅好!” 陆迩言脸色有些苍白,但他并没有丢下基本的礼貌,他应付似的点了点头,然后掠过他们和其他人寒暄起来。 实在是太难让人接受了! 他一见钟情的女人,居然是他侄子的女朋友…… 天…… 倒是郑少川,低声安慰起了安遇:“宝贝,你别太伤心,我舅舅就是这样,对女人都爱理不理的,我们都怀疑他是同性恋!” 安遇瞥了郑少川一眼。 同性恋?! areyousure? 郑少川讪讪一笑,道:“好吧,我估计是他刚才看着我们接吻,他生气了,我舅舅就是个小老头,老劝我收收心找个女孩子认真过!” 安遇没说话,只没骨头似的倒在沙发里,看着这些人喝酒聊天唱歌。 最后不知道是谁提的主意,玩真心话大冒险。 安遇比较倒霉,第一轮都是她,她不想被整蛊做奇怪的事情,只能选真心话。 只是这样的夜场,尺度就有些大。 “你初夜是什么时候?” “……” 安遇无语捏了捏额角,初夜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但这辈子嘛…… “我是处女。” “噗哈哈哈……” 全场哄笑,处女显然是一种奇怪的生物。 连同着郑少川,都有点尴尬,这说明,他还没把安遇弄到手。 接下来一轮,又是倒霉的安遇。 “那初吻呢?” “两天前吧!” “噗……” 众人又是笑,完全没想到这孩子这么乖巧古板。 郑少川笑得极其开怀,像是个吃到了糖果的孩子,生怕别人不知道那是他亲的。 接下来,就没人问安遇了,实在没啥好问的,这家伙感情史空白。 轮到了郑少川。 “你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我……喝酒吧!” “你总共交往过多少个女朋友?” “我……喝酒吧!” “你交往的女人中谁技术好?” “我……喝酒吧!” “……” “……” 于是,诸人就看到郑少川拼命喝酒,实在是,往事不堪回首啊! 安遇望着郑少川,虽然知道他情史极其丰富,但不可否认,他仍然是个极有魅力的男人,这样的男人,只会让女人飞蛾扑火。 每个人都想终结他的风流,成为他最后的女人。 殊不知,他如风一般,从未曾想过安定下来。 郑少川被安遇盯得心底毛毛的,他喝了不少酒,已经有些醉意了,他伸手去抚安遇的脸,心想,这女人长得真美啊,素颜的时候,纯得一塌糊涂;妆后,妖娆得一塌糊涂。 就连皮肤,也是这般细腻温润的,羊脂美玉一般。 他轻轻揉了揉,然后左唇角深深勾起,带着点坏坏地笑了起来:“谁叫你不早点答应和我交往,不然……” 不然什么…… 他也没说。 因为那个不然,太可怕了! 他有些别扭地转过头,继续和人玩游戏,然后一杯杯喝酒。 到了十二点才散场。 大家都喝了酒,不能开车,便只好打车。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从北京赶过来的,就算不是也都是郑少川叫来的,郑少川自然得把人先送走自己再走,所以等安遇坐上出租车,已经是凌晨一点。 安遇下意识想到了陆迩言,因着他是长辈,再加上今儿个他又有些高冷,所以玩游戏的时候大家都给他放水,问得都是些很浅的小问题。 可他独自喝了不少闷酒,离开的时候都带了醉意。 不过安遇到底是彻底放心下来了,至少陆迩言再也不会招惹他了,等他走出这个小阴影,必然会遇到更好的人。 就这样想着些有的没的,便发现郑少川一直盯着她看,车厢昏暗的光线里,他的眸子又湿又亮,超宽的欧式双眼皮像是医院割出来的一般,那睫毛更是又粗又长、又卷又翘,像是贴上去的塑料假睫毛…… 安遇每次看到他的双眼皮和睫毛,都会怀疑这家伙是混血儿,不然这长得也太假了吧! “安遇,宝贝,嘿嘿,嘿嘿……” 郑少川叫了叫她的名字,然后便开始傻笑。 安遇翻白眼,这家伙晚上给那票损友灌了不少酒,现在已经醉得不清了。 他笑完了,便不说话了,把头靠在安遇的肩膀上了。 安遇唇角一阵抽搐。 郑少川,你个北方爷们儿这么娘真的好嘛? 她觉得她该把这一幕拍下来让大家见识见识什么叫做女汉子和娘炮。 但她还没来得及动手,便到了女生宿舍楼下,郑少川已经有些不清醒了,不得已,安遇把自己仅存的家当掏出来给了司机。 下了车,便发现一个重大问题:郑少川怎么办? “你还能走吗?”安遇紧张地问道,三月份的夜晚还是挺冷的,郑少川若是不回去睡觉铁定会冻死在马路上。 “当然能!”郑少川大声叫嚣着,然后抱着安遇说,“我还能抱你,还能亲你……” 说着,俯下头,去亲安遇的嘴唇,但是喝醉之后,看人都是重影的,他俯下头啃了老半天,一直在啃安遇的鼻子。 安遇无语又无奈,郑少川亲完了,便“嘿嘿”“嘿嘿”直笑,他说:“安遇,我……” 他最后的话没说完,脚步一个踉跄,直接摔倒了,安遇下意识地去拉一把,但喝醉了的人真不是一般的笨重,安遇跟着摔了下去…… 庆幸的是,他身后便是绿化带,摔下去也不疼。 他倒在草坪上还一阵笑,搂着安遇说:“宝贝,今晚我们一起睡吧!” 说完,就闭上眼睛,睡了起来,不过是半分钟,便响起了轻轻的呼噜声。 安遇被人搂在怀里倒在地上睡觉,整个人都是崩溃的,她挣扎着坐了起来,然后看着身边的混蛋,她无力至极地揉着生疼生疼的太阳穴。 这样的夜晚,在外面睡,就算不死人也会冻出大病。 安遇从未曾遭遇过这样的情况,一时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打了全部她认识的男生的电话,却发现人要么关机要么不接。 凌晨两点,全世界都睡了。 安遇只好去翻郑少川的口袋,拿出他的手机打算从他这边下手,丫用的是大三星,要手势解锁,安遇尝试了几个,都错了…… 最后手机都直接锁上了。 怎么办? 安遇快疯了,然后她又再度想到了一个人——陆迩言。 以前她出了事,会习惯性地打陆迩言的电话,他的号码她烂熟于心。 看着郑少川醉倒在草坪上的时候,她也下意识地想打陆迩言的号码,但她不想骚扰他,这才想起了她认识的男同学。 现在,她的熟人名单里,只剩下他了。 而且,他还是郑少川的舅舅,他不好不管郑少川。 第15章 不负 如是想着,安遇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拨打了陆迩言的号码。 他事业繁忙,所以从不关机,此时此刻,电话“嘟嘟”的声音有节奏地响起,安遇内心突然变得安宁起来…… 另一边的人,是陆迩言呢! 只要想想,安遇便会变得坚强勇敢。 可电话响了许久都没接通,安遇虽有些失落,但他也能理解,都这个点了,他估计已经睡熟了,正打算掐断,那边却突然接听了:“你好,我是陆迩言……” 大抵是刚睡醒,他的声音透着沙哑。 安遇连忙道:“陆迩言,我是安遇。” 他微哑的嗓音徐徐响起:“什么事?” 安遇咽了口唾沫,说:“郑少川喝醉了,送我回来的时候在女生宿舍楼下睡着了,我不知道怎么把他弄回去,你能来一下吗?” 陆迩言听到这样的请求,语气突然染了几许愤怒:“你把你男朋友送到你的追求者那里,不怕我杀了他吗?” 安遇没想到陆迩言口气会这么冲,她有些无辜地回道:“可是你是他舅舅啊!” 陆迩言气得直接挂了电话。 安遇看着只剩下不到百分之一电量的手机,知道她最后一条退路已经被封死了。 她只好去拍郑少川的脸颊,想把他弄醒,可醉死了的人哪是那么好醒的,想把她搬去室内,奈何一米八几的男人,重得跟头猪一样…… 安遇完全没有办法,她自己都冷得要命,为了臭美,她穿得大衣很薄,打底的毛衣只遮住了一截大腿,小腿和膝盖都□□在空气里,凉风一吹,她觉得自己快要死在这里了…… 她只好站起身,拼命搓着手一遍遍走来走去,等身体热了一些,便再度尝试着去叫醒郑少川。 郑少川这头猪还没醒,安遇已经绝望了,只埋着头在路灯下走着,思忖着对策。 很快,她便决定打120谎称郑少川酒精中毒,掏出手机一看发现已经自动关机了,她瞬间想死的心都有了。 暴躁地埋着头走着,却突然撞入一个怀抱里。 “啊……” 安遇吓得一阵尖叫,连忙捏了捏耳垂告诉自己“不要怕”,抬起头便看到陆迩言,他似乎是刚洗完澡就过来了,头发都没完全吹干,此刻,他望着她,那张素来清冷无波的脸上,分明满是怒火。 她知道大半夜把人叫来收拾烂摊子有些不对,可她也是没有办法了,她要是稍微机灵点早就打120了。 她有些尴尬,但还是微微一笑,指着草坪,说:“郑少川在那边!” 她交代完了他外甥的动向,便打算回寝室,陆迩言却突然拽住她,一把将她按在墙壁下,俯下头吻了起来…… 那是熟悉的唇、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拥抱、熟悉的气息…… 安遇恍惚间觉得自己回到了过去,可他愤怒甚至是暴躁地撕咬提醒着她巨大的现实。 她是他外甥的女朋友。 他怎么敢? 他去推她,可勤于健身的男人根本不把那点力气放在眼里,只搂住她的腰,吻得更深了,她直接去咬他,使出吃奶的力气,他吃痛,舌头冒出了血珠,很快便满口满口的的血腥气了…… 安遇觉得自己快疯了,正打算动用“防狼三式”往小陆迩言上招呼,男人却放开了她,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她,原本温和的声音满是冷厉之气,他说:“安遇,这是你招我的!” 安遇心底乱得要命,但她上辈子是个演员,演技还不差的那照片,所以哪怕内心纷乱如麻,她脸上摆出一副凶狠愤恨之色,怒视着他,道:“你有病!” “我的确有病!”陆迩言坦然承认道。 安遇心脏一揪,不由自主地担心起来,他……怎么了?! 陆迩言声音带着点疯狂和迷乱:“安遇,你快把我折磨疯了。” 安遇只觉得陆迩言的深情来得莫名其妙:“我们统共见了不到五次!” 陆迩言凝视着安遇,好半晌,他呢喃着说:“可我却觉得认识了你很久很久!” 安遇一颤,神情痛苦。 陆迩言接着道:“安遇,我是真的喜欢你!绝不是郑少川那种喜欢,我想和你相爱、结婚、生子、共度一生,这样的感觉的确来得莫名其妙,但我说的是真的,你和我试试吧。而郑少川,他不过是玩玩而已,你们不会长久的,你们迟早会分手的,等你们分了,来找我吧,我会一直等你的!” 安遇那一下,差点哭出来。 她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陆迩言居然……又喜欢上了自己…… 她该怎么办? 继续祸害他吗? 不,绝不。 她死死咬着牙,说:“我们不会分开的,陆先生,放弃吧,你这样给我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会的,你们会分开的,他并不爱你,你绝不会是他的终结,再等个一两个月,他腻味你了,他就会把你甩了!” 陆迩言说,为了表明这句话的真实度,他还加了一句,“从他出生我们就认识了,他是怎样的人,我最清楚不过了。” 安遇张了张嘴,想反驳,可她和郑少川的恋情本就是假的,她没有任何辩驳的底气。 陆迩言则松开了她的手,后退一步,退到一个安全的距离,他目光坚定且诚恳,他说:“安遇,那个吻,是我的承诺。你只要来,我就会在,此生不负。” 你只要来,我就会在,此生不负。 安遇一怔,神情冷酷地转过身,大步离去。 她知道,再多呆一秒,就会穿帮了,因为她的眼泪,几乎是控制不住地落了下来。 此生不负,此生不负…… 多么美好的誓言啊! 她是该在痛苦的深渊里死死挣扎?还是去寻找自己的“此生不负”寻找自己的救赎? 好像,答案应该是后者。 可,她只剩下不到五年了。 五年,和陆迩言爱到极致,她潇洒重生,他孤独一生。 人怎么可以这样自私? 所以,不要再去爱了,不要被他动摇了。 你这样的灾星,只会给他带来痛苦。 安遇逼着自己铁石心肠,然后她平静地回了寝室。 大半夜,楚夏已经睡着了,安遇只觉得自己累得要命,只卸了妆,洗了脸,就爬到床上睡觉,可又该死的睡不着,直接睁着眼到了天亮。 这感觉极度糟糕,她觉得自己迟早又要被送进医院然后被确诊神经衰弱。 不行,她得好起来,她得健康地活着,然后努力工作创造自己的价值。 所以,一大早,她就起了床,去跑步,跑了整整两个小时,然后洗了一把澡,直接去工作了。 但,以前繁重的采访任务全部被林月抢走了。 主编本就偏爱林月,现在林月突然开窍了,写得采访稿质量顶尖,所以很多事主编就派林月去,而不是安遇。 安遇就算想忙工作也没机会,只能写写软文,而写软文不过是查资料然后拽文笔,这样的日子毫无意义可言,所以她找主编领了个特别艰苦的任务,做调查报告。 调查报告非常辛苦,但安遇终于不闲得发毛了,所以安遇的日子倒是没那么难熬了。 只是吧,没了采访稿的稿费,安遇三月份的收入就非常低,五险一金之后根本没法看,若不是安遇住校,她都养不活自己。 姜丽颇有几分愤愤不平,倒是安遇,花了一个月做了一篇内容真实质量顶尖的调查报告之后,她那颗被陆迩言搅乱的心,终于慢慢恢复了平静。 其实,只要不见到陆迩言,她发觉自己就能过得很好。 有关于陆迩言的一切,在这一世,既是□□,让她痛不欲生;又是解药,给她希望和救赎。 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在世界的另一端,倔强地活下去。 第16章 采访 四月初,安遇终于有了一份比较正式的采访任务。 最新一届的诺贝尔奖获得者拉尔斯彼得汉森和尤金法玛将在北京大学进行演讲,林月表示自己有门路能拿到这两位诺贝尔奖得主的访问,主编自然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便派林月去了北京。 而安遇,是林月指定的助理。 说是助理,其实是打杂的。 安遇的工作就是给林月订火车票、给林月订酒店、给林月准备两位诺贝尔奖获得者的资料、给林月写访问大纲…… 订火车票和订酒店还好说,都是征询了林月的意见的。 但是,全英文的访问大纲,安遇写了一遍又一遍,林月都不通过,还拿着安遇的稿子拽着美音拼命挑刺,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喝过洋墨水的。 安遇无奈,只能一遍遍地修改,虽然知道她就算修改好了林月也不会用。 庆幸的是,一周的准备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折磨了安遇一周的林月笑着拿着自己准备的采访稿上了前往北京的高铁。 同行的还有摄影师宋铭。 而安遇,安遇在给林月拎包。 三人在北京大学附近的连锁酒店住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就来到北京大学百周年纪念讲堂。 演讲还没有开始,已经有学生陆陆续续进了场,林月有门路,打了声招呼就和宋铭进去了,安遇则被留在外头。 无聊的安遇在外头晃着,心想,要不要勾搭个男同学让对方帮忙借张学生证进去。 但很快她就放弃了这样的念头。 在这家报纸工作半年,前期她是新人,被林月打压出不了头就算了,但二月份的时候,她已经向主编证明了自己的能力。 报纸好评如潮,她的采访稿甚至有了固定读者,报纸的官方微博和安遇的私人微博下,更有人一直在询问安遇为什么不接着写稿子了。 安遇不是不写,是根本没机会写。 这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让人很无奈,她头一回开始思考放弃这一份工作。 而这些的想法冒出来的时候安遇感觉很挫败。 她骨子里倔强,是个不服输的性格,很多时候都相当拼,正因为如此,她第一世才能成为舞蹈团的领舞,第二世更是一线演员…… 她相信自己的能力,也相信凭借着自己的努力会有更好的发展,她觉得这家报纸是个很好的平台,但没人器重她,她完全没出路…… “安遇,你怎么在这里?” 一声熟悉的呼唤,打断了安遇的思绪。 安遇抬起头,便看到了陆迩言,他穿着铁灰色的西装,配着斜条纹的领带,扣子随意地系了一颗,看上去既商务又休闲。 目光触及到他唇边温暖的笑,安遇花了一个多月才平静下来的心绪瞬间一片纷乱,想到那一夜女生宿舍下的吻,她眼底掠过一丝痛苦之色。 她抬脚就走,打算直接避开他。 陆迩言却抓住她的手,道:“安遇,别不理我!” 安遇可劲儿甩着那只手,却挣脱不出来。 她有些烦,便死死盯着他。 陆迩言笑了笑,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你怎么在这里?” 安遇以前对这家伙的印象一直很好,虽然在家里他各种胡闹,但在外头,他给人的感觉那真是温和有礼、风度翩翩。 安遇从没想过,那个从来优雅清冷的男子,竟会变成一个……流氓和无赖。 陆迩言没得到回复,但他扫到她挂的记者证,便问:“来采访那两位诺贝尔奖获得者的吗?怎么不进去呀?” 安遇很没好气地说:“没有门路,进不去。” 陆迩言轻笑着拉着她的手,往百周年纪念讲堂走去:“走吧,跟我进去吧,我恰好认识其中一位,到时候介绍给你,你应该能拿到独家专访。” 独家专访…… 这四个字对一名新闻工作者而言简直是蛊惑。 但安遇实在不想欠陆迩言人情,便说:“抱歉,我没兴趣。” 陆迩言骤然松开了手,微笑着盯着安遇,云淡风轻地问道:“安遇,你在害怕什么?” 安遇微惊,抬起头仰望着他。 陆迩言接着道:“你只是我外甥的女朋友,我帮一下我外甥的女朋友,理所应当。” 他一口一个“外甥的女朋友”,好像那天的吻和告白,全是她的幻觉。 安遇有些不可置信地盯着他,觉得自己前两世对他的认识还是不够深。 这家伙清冷干净的外表下,居然隐藏着一副黑暗心肠。 一句“帮一下我外甥的女朋友”,让她不好不领情。 陆迩言见安遇闷不吭声,掏出手机,说:“需要我打个电话给郑少川请示一下吗?” “不用,我跟你进去。”安遇连忙道。 她和郑少川的感情比卫生纸还淡薄,且自打郑少川那次喝醉酒之后,他们就没联系过。 据楚夏说,有一个长得特别清纯漂亮的小明星正在追他,郑少川还被拍到过和那小明星逛夜店。 安遇一直觉得,她和郑少川的情侣关系,已然名存实亡。 要是陆迩言打电话过去,郑少川来一句“我和安遇已经分了”,那简直就是灾难。 所以她思考了片刻,便跟着陆迩言进去了。 反正,陆迩言都说了他不过是关照外甥的女朋友,那她就把他当舅舅好了。 而且,送上门的独家采访,不要白不要。 所幸,陆迩言也没再提出其他过分要求,他只是领着安遇进了百周年纪念讲堂,然后两人坐在第二排,等待着演讲的开始。 约莫半个小时,拉尔斯彼得汉森和尤金法玛在一片掌声里走上的讲台,开始演讲。 安遇一面开录音笔直接录音,一面拿着本子开始记录。 安遇前两世,时间大都花在舞蹈和表演上了,英语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天书。 但这一世,她属于学霸级别的,高考英语考了一百四十多,大学四六级高分通过,再兼之大学四年经常去蹭英语专业的课,她英语相当好。 安遇查找两位诺贝尔奖获得者资料的时候,便发现自己给开了挂,以往对她而言难如登天的英语居然被自己看懂了,她当时的感觉相当奇怪。 一如此刻,她发现她居然能听得懂全英文的演讲,甚至还能用英语记录要点,这简直神奇! 或许,这就是是命运大神唯一厚待她的地方了。 活到第三世的她,积攒了七十多年的经验,本生的能力和见识已经达到了极高的水平,她自然就成为了很优秀的那一类人。 就在安遇一面记笔记一面开小差的时候,台上两位诺贝尔奖获得者的演讲很快就做完了。 又回答了一些学生的专业问题,两位诺奖获得者便拒绝了记者的采访直接离开了百周年纪念讲堂。 陆迩言领着安遇追了出来,走向了拉尔斯彼得汉森,这位白人教授看到陆迩言诧异了一下,很快就和陆迩言笑着拥抱寒暄了起来。 原来,陆迩言在美国求学的时候,曾经在芝加哥大学听过拉尔斯彼得汉森的课,他甚至还在这位教授家蹭过饭,现在在北京遇到,很难不亲和。 紧接着,陆迩言把安遇介绍给了拉尔斯彼得汉森,拉尔斯彼得汉森非常爽快地答应了安遇的采访要求。 几人在北大边走边聊,最后在未名湖畔的凉亭里,安遇给拉尔斯彼得汉森做了专访。 安遇的英语,优点是听力、阅读和写作,这些都是考试逼出来的,但是她的缺点也很明显——她的口语烂爆了。 但,得益于安遇上一世演员的经历,安遇面对诺奖得主,哪怕紧张得要命,却仍是表现得非常镇定,她非常平静地操着那口超烂的口语和诺奖得主侃侃而谈。 因为长达一周的准备工作,安遇对拉尔斯彼得汉森的经济学理论有过系统的了解,且对他最近研究的课题也有所涉略。 所以,虽然安遇的口语糟糕透顶的,但这场访问也还算是圆满完成了。 采访完成,安遇还和拉尔斯彼得汉森在博雅塔前拍照留念。 拉尔斯彼得汉森最后还把尤金法玛介绍给了安遇,安遇当天下午还完成了对尤金法玛的专访。 这样的独家专访不论搁在哪家报纸都是重量级别的。 所以,安遇几乎是一采访完,便开始整理稿子。 两次访谈她都录音了,现在只需要对着录音把稿子写出来翻译好就是了。 只是吧,安遇这次出来是助理的身份,她根本没想到自己能拿到两位诺奖的专访,所以她根本没带笔记本电脑。 现在回酒店的话,她怕林月发现自己拿到了独家专访再度抢夺自己的稿子。 但是,聪明如安遇,很快就有了主意,她有手机。 所以,安遇直接坐在凉亭里,一面听录音,一面在手机备忘录里拼命写写写。 第17章 喝醉 陆迩言拿了笔记本过来,开了机放在石桌上,说:“借给你用吧,这样应该能快一点!” 安遇下意识地想拒绝,但对新闻工作者而言,时间就是生命,她用电脑比手机快多了。 况且,这家伙,本来就不过是照顾一下“他外甥的女朋友”而已。 安遇也不矫情了,拿了他的笔记本,敲了起来。 看着这只熟悉的联想thinkpad的商务本以及桌面上多年未换的屏幕和图标,安遇有一阵恍惚。 但这样的恍惚不过片刻,安遇很快就忙起了自己的公事。 陆迩言也没离开,就在一旁指出安遇的翻译错误,安遇知道这家伙有麻省理工的phd,英语自然比自己好多了,所以倒也不嫌弃他指手画脚。 等安遇整理完稿子,一个下午就过去了。 她拿着笔记本找地方蹭了下wifi,然后把稿子发给了主编,最后还全屏截图保留证据,生怕邮箱被盗稿、稿子被他人盗用似的。 陆迩言在一旁看着安遇做这些,挑了挑眉毛,目光有一丝深沉。 安遇处理完公事,便把笔记本还给了陆迩言,最后还不忘礼貌道谢:“谢谢你,舅舅。” 陆迩言给那一声“舅舅”给气笑了。 这女人,小气,睚眦必报…… 刚才他说她是外甥的女朋友,她转过头就叫起自己“舅舅”了。 但,因着是自己看中了的,所以,哪怕这样记仇的性格,陆迩言瞧着也是极为可爱的。 这让她变得生动起来,她不再是记忆里仰着头悲伤哭泣的彷徨身影,她变成了他面前充满人间烟火气的灵动女孩…… 他轻柔地笑了笑,问道:“不请我吃饭吗?” 安遇对陆迩言,基本上是“用完就踹”的态度,她说:“没空。” 扔下这句话,她便直接走人了,没心没肺到了一定境界。 陆迩言也不恼,他抱着笔记本,跟在安遇身后,淡笑着说:“你说,我打电话给郑少川,让他把你让给我,能成功么?” 把她让给他…… 她是货物吗? 她冷冷一笑,语气带了怒火:“让不让,你们说了都不算。” “自然不算。”陆迩言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紧接着,话锋一转,“但,我给他说说,他应该会和你分手的吧!” 安遇那一下,气得肺都炸了。 她转过身,怒视着他,而他悠然自得地拿出手机,开机解锁,翻找通讯录找出郑少川的号码。 他的手指并没有按下拨通键,他只是轻笑着看她。 安遇盯着他好半晌,终于明白,眼前的陆迩言,并不是那个曾经爱她疼宠她的大宝,他只是为了得到她不择手段的陆迩言。 她习惯了那个温和无害的大宝,倒是忘记了陆迩言在商场上冷酷无情的一面。 这男人,从来都没吃过半点亏。 她靠着他的关系拿了一篇独家采访,不付出点代价他如何会放过她。 她的确可以转身离去,但陆迩言却有的是手段折腾她。 最关键的还是,她赌不起郑少川对她的情感。 要是,郑少川真的就在电话里把她转手卖了,她情何以堪。 安遇唇角掠过一抹自嘲的笑容:“看来我是必须请你吃饭了,陆先生。” 这样的笑容让陆迩言有些难堪。 他承认,他在追求她的时候,毫无风度可言。 他不是没试过风度翩翩地追求她,可结果呢,结果是她当着他的面把他的号码扔到垃圾桶,结果是他告白的时候她说自己有男朋友,结果是亲眼目睹她和男朋友舌吻…… 他对她温和有礼,她对他不理不睬。 既然如此,那就换过一种方式,时间会证明他的爱。 不是不想等到她和郑少川分手,只是,他怕自己等不起,因为郑少川那小子对她很不一样,而安遇,又那么喜欢郑少川…… 非常规的时候,他只能使用非常规手段。 所以,哪怕面对着对方的嘲弄,陆迩言也只是淡淡一笑,清冷的外表,强硬的语气:“知道就好。” 安遇逃不掉,便只能认命,但她太了解陆迩言了,她有的是手段折磨他。 所以,安遇带着陆迩言来到北大校外的一家烧烤店。 陆迩言看着冷藏柜里的各色蔬菜和肉类,眉头嫌恶地拢起。 他有洁癖,且饮食清淡,不吃辣,也不吃烧烤油炸。 安遇给自己拿了一堆的蔬菜和肉类,笑着问陆迩言:“陆先生,你要什么?这家铁板烧味道很不错的。” 陆迩言有些怀疑安遇是不是知道自己不能吃这些,所以故意带自己来的。 但当下,他也不好表现得太明显,于是他说:“你看着随便来一些吧!” “好的,请稍等。” 安遇甜甜一笑,然后拿了很多陆迩言从不吃的鱿鱼、生蛤、羊肉以及各种动物内脏…… 陆迩言看着鱿鱼柔软的爪子,恶心得快要吐出来了,看到那些不明生物的尸体,他的脸色更是臭到极致。 他为什么要到这种路边摊折磨自己。 安遇挑选好了,就把盆子递给了老板,笑着道:“加特辣。” 陆迩言:“……” 他不能吃辣呀呀呀! 安遇还特别淡定地指着陆迩言道:“他是我舅舅,他付钱。” 陆迩言:“……” 他终于好好体验了一把所谓的“花钱买罪受”了。 安遇点好了菜,便要了一箱青岛啤酒,然后在路边随便挑了张桌子坐下来。 开了一瓶酒,她笑着放到陆迩言面前,道:“陆老板,请啊!” 那称呼,从“舅舅”到“陆先生”到“陆老板”…… 可陆迩言觉得自己绝对是受虐体质,哪怕他被安遇这般戏耍,他竟也甘之如饴。 安遇给自己也开了一瓶酒,举起酒瓶就开始吹,陆迩言下意识地提醒一句:“先吃点东西垫垫胃再喝酒。” 说话间,东西就开始上来了。 陆迩言看着涂满了辣椒的乱七八糟的莫名生物的尸体和内脏,幽幽地说:“你还是先喝酒吧!” 安遇甜美一笑,拿了烧烤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一面吃还一面喝酒,过得那真不是一般的放纵。 她其实口味偏重,基本属于无辣不欢型,只是前两世因为事业关系饮食必须清淡,所以安遇都是跟着陆迩言吃得极其寡淡。 她以前跟着他出门,都是吃日本料理和西餐,川菜那些真是碰都不碰的,铁板烧这种还是头一回呢! 不过说真的,烧烤这种重口味,还真是人间美味,就是稍微辣了一点。 她咬了一口鱿鱼丝,额头就开始冒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但那感觉那真是又虐又爽,她从没想过,她的人生竟然还有……这么*的一天。 呼呼…… 实在是太辣了。 安遇狠狠喝了一口酒,笑着往陆迩言:“陆老板,你让我请你吃饭,又什么都不吃,你什么意思呀!” 陆迩言闷闷地灌了一口酒,看着眼前那一盘的乱糟糟的东西,伸出手拿出一串涂满辣椒的小白菜,张着嘴咬了一口…… 太辣了…… 他白皙的脸蛋瞬间变得通红,他举着酒瓶拼命喝起酒来,偏偏对面那只祸害还在叫嚣:“陆老板,你也太不给面子了,你那叫吃吗,你那不过是舔了一口。” 可是,舔一口,也很辣啊! 陆迩言满脸的委屈和无辜,但在对面女子灼灼的目光里,他只好又咬了一口小白菜,然后他觉得自己眼泪都快出来。 呜呜呜…… 好辣好辣…… 只能拼命喝酒。 安遇在对面看着被辣得眼睛湿润的某人,笑得小肩膀一抖一抖。 实在很难想象,那般强势的陆迩言,居然给一点小小的辣椒弄哭了。 哈哈哈哈…… 安遇虽然也觉得很辣,但是她能吃辣,所以倒也还能忍受,她觉得辣喝些酒就是了。 陆迩言是完全不能吃辣的那一类,他吃一口烧烤,就得吃半瓶酒,不过这家伙三十了,酒量也练出来了,几瓶啤酒完全不在话下。 仍带着些许凉意的春日夜晚,两人在昏黄的路灯下吃着铁板烧,一箱啤酒很快就没了,陆迩言又让店家搬来一箱。 这一回,才开了一瓶,就不得不散场了…… 因为,陆迩言发现,某人虽然能吃辣,但酒量超级差,她喝了四瓶啤酒之后,便醉醺醺的了。 陆迩言又是无奈又是心疼,就没见过这么笨的女孩子。 不能喝酒就别喝啊! 为了捉弄他,把自己赔了进去,多亏啊! 他只好把其他的啤酒退了,然后拿着自己的商务本,搂着她去附近的酒店。 安遇喝得有些晕乎乎的,迷迷糊糊间,她看见了她最最亲爱的大宝,于是她傻傻地笑了笑,笑嘻嘻地说:“嘿嘿,我喝醉了,哈哈哈……” 陆迩言只觉得莫名其妙。 这丫头喝醉了不耍酒疯,她居然只是觉得自己喝醉了而已。 但很快陆迩言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因为安遇特别亲密地搂住了他的腰,说:“亲爱的,我喝醉了呀,我喝醉了呀……” 他蹙眉反问:“喝醉了,怎么了?” 安遇一本正经地说:“笨啊你,喝醉了,我就能明目张胆地酒后乱性了。” 第18章 陆迩言一呆。 安遇的手却沿着他的胸膛,相当不规矩地摸了起来。 陆迩言没想到安遇平时冷冰冰的,喝醉了酒居然这么孟浪狂野。 他一时间表情有些古怪,不过心底却不由自主地想,看来以后她喝醉酒的样子只能他看到…… 他没管她的亲密举动,只搂着她到附近的酒店开房。 酒店开房,本来就是滚床单的,所以前台瞧着两人旁若无人地摸来摸去倒也淡定。 房间很快就开好了,陆迩言搂着安遇进了电梯,上楼,出电梯,刷卡进屋…… 他拿着房卡正打算放入感应区取电,安遇却突然一把将他按在房门上,凑过头就亲了起来。 她的吻技,不知道跟谁练的,好得让人气愤,偏偏他跟她该死的合拍着,他口腔里的敏感点他自己都不知道,她却准确地找到,然后一遍遍舔刷着…… 陆迩言发觉自己那素来引以为傲的自制力瞬间崩塌,他沦为*的奴隶,只能任由她把他的西装外套脱下,到最后他甚至配合着她去解那烦人的衬衫扣子…… 她是他外甥的女朋友,他知道。 但他从来不放在心上。 他喜欢她,想要她,想得到她,想她变成他的,这念头那般强烈,他哪管得了她是谁的女朋友…… 他活了三十岁,等了三十年,第一次对人产生如此执念,他只想满足自己,不择手段地满足自己…… 所以,哪怕知道明天一早醒来她会生气,他也不在乎,他只是本能地想把两人绑得更深。 吻着,亲着,揉着,抚着…… 一切渐渐迷乱起来。 安遇却觉得这样的陆迩言陌生又新鲜,她低着头解他的皮带,然后娇笑着说:“大宝,今天你好斯文呀……” 的确是太斯文了,要是以前,她都这样撩他了,他早就直接把她扔床上狠狠镇压了。 今儿个还给自己按在门板上亲,倒真是新鲜事。 不过,她被某人压了那么久,今天终于反攻成功,自然极为开心的,于是她又笑着夸奖了一句:“不过,我喜欢。感觉你又嫩又生涩,大宝你演技不错哟!” 大宝…… 陆迩言皱了皱眉,有些不悦:“大宝是谁?” 安遇抬起头,妩媚地横了他一眼:“大宝就是你这只笨蛋啊!啧啧啧,你不会是想装失忆然后和我玩陌生人的游戏吧!虽然太没节操了一点,不过我决定……成全你……” 说完,又去亲他的身体。 陆迩言闻言,身上的旖旎气息渐渐消散,他变得冷静而自持。 他的确不介意和她酒后乱性,但他介意被她当成别的男人。 这事关男人的尊严和骄傲。 他逐渐平静下来,然后去地上捡了房卡,放入感应区。 室内的灯瞬间亮了起来。 明亮的白炽灯有些刺眼,安遇有些不适应,眯了眯眼睛,她歪着头,有些奇怪大宝为什么突然就不想要了,明明刚刚都很想的…… 陆迩言衣衫凌乱地靠在房门上,平日里素来清冷雅致的男人,此刻衣衫不整,更添诱惑。 安遇觉得这样的陆迩言简直妖娆,他却带着点怒火地问她:“看清楚了吗?” 安遇莫名其妙,觉得今天的大宝很不好搞定,太凶了。 不过她很快就明白了原因。 哈哈哈哈! 原来是不想黑灯瞎火地做。 嘿嘿…… 虽然关着灯有关着灯的乐趣,但这样亮堂堂的也相当不错,安遇对这种细节一点也不在乎。 她只想……酒后乱性。 于是,她娇媚地笑了笑,手却去摸某人的腹肌:“看清楚了,肌肉好棒!” 陆迩言给气得头顶冒青烟了,这女人,喝醉之后还真不是一般的好色!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我是谁?” 安遇老觉得有些奇奇怪怪的,但她仔仔细细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然后就笑了起来:“是大宝啊!” 陆迩言太阳穴上的青筋突突狂跳。 看来,这女人,真的醉得不轻了。 安遇却满脸无辜地说:“我错了,你不是大宝。” 陆迩言这才呼出一口浊气。 安遇却笑意吟吟地道:“你是陌生人,呵呵呵呵,我们是在玩陌生人的游戏。唔,你是干什么的呀?水管工吗?” 陆迩言:“……” 他看着面前纯真娇美的容颜,突然想到那天在ktv包厢,她说自己是“处”的话。 瞧这骚媚的样子,都身经百战了,处个屁! 不过,他知道,她那种话,十之八…九是为了哄郑少川的! 他并没处女情结,自然不介意她非处。 他介意的是,这只小骗子,到处乱骗人。 安遇太熟悉陆迩言了,所以哪怕喝醉了,也察觉到了他的怒气,她歪着脑袋,抓了抓乱糟糟的长发,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哪个步骤错了。 她的表现超级棒! 那问题,就出在他。 她低下头,看已经平静下来的小陆迩言,终于明白了症结所在,于是她翻了个白眼,说:“老男人就是老男人,都没做,就萎了。” 扔下这句话,她也不撩他的,老男人肾亏撩也没用,她自己跑到床边,把自己扔在软乎乎的床上。 而仍在原地的陆迩言,脸色铁青。 不得不承认,这女人,就是个祸害,哪怕醉成这样了,也知道如何把他逼疯了。 他现在恨不得立马冲过去,把她扒光了压在身下。 但他没有那么做,被当做替身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 而安遇,在床上妖娆横陈了老半天,都没等到陆迩言,她愈发觉得古怪了。 以前,她要是说出这种话,陆迩言绝对会不服老地过来把她往死里弄。 但现在,怎么回事? 自尊心受到打击了么? 她趴在床上,悄悄瞄他。 陆迩言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觉得自己该离开,但把这喝醉了的女人扔在酒店,他实在不放心,他老觉得这祸害会大半夜去敲隔壁屋的门…… 所以他走了过去,打算把她哄睡着了再说。 他坐在床头,帮她把被子掀开,盖住她,说:“睡吧!” 安遇自然而然地发出邀请:“一起睡。” 陆迩言就没见过这么磨人的女人,但他几乎是认命地掀开被子,躺了进去,然后把安遇搂在怀里,催促她道:“快睡!” 安遇没吃到肉,有些不开心,皱了皱鼻子,却仍是钻入他怀里,挑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了眼睛。 属于陆迩言的熟悉的气息在鼻翼弥漫,安遇又怀念又贪恋。 她有些不安地说:“大宝,我做了个很可怕的梦!” 陆迩言真不想应,他半点也不想被当成替代品,但此刻,他只想把人弄睡着了再说,便哄了一句:“什么梦?” 安遇的声音带着点害怕和悲伤:“我梦到,我死了,然后变成了另一个人。好吧,虽然那个人很厉害,是名校学生,而且英语也很好。但我一点都不想变成她,我只想当大宝的小宝,我一点也不想变厉害。” 陆迩言随意地敷衍了几句:“嗯,不想变厉害就不变厉害吧,你笨笨的也很好。” 安遇却接着说:“然后,我们又重逢了,不过我却不敢和你在一起。” 陆迩言皱了皱眉。 安遇又道:“我怕我去打扰你,所以我找了个新的男朋友,叫……叫郑少川来着,他还是你外甥。大宝,你有外甥吗?”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的现实,变成了梦境吗? 陆迩言觉得安遇要么是醉得不轻,要么是脑袋就不清醒。 于是他非常淡定地顺着一个醉汉的思路道:“没有。” 安遇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我觉得我背叛你了呢!” 陆迩言唇角抽搐了一下,只有节奏地轻拍她的背,催促她:“睡吧!” 安遇呆在那熟悉的怀抱里,内心安稳又宁静,困扰她许久的失眠症一下子就没了,她瞬间就睡着了。 陆迩言见她睡死了,这才悄悄起身,然后把一个枕头塞在她怀里,然后去盥洗室,用热水打湿了一条毛巾,然后帮她擦脸和手。 她似是被打扰到了,特别不配合,将脸埋在枕头里躲避着他。 陆迩言艰难地帮她擦干净脸和手,安遇这才重新睡得恬静。 这女人的确好看,脸上啥也没抹都那么水灵,身材也相当不错,该瘦的地方瘦,该有肉的地方料很足。 大抵是学了芭蕾或者中国古典舞,她的举止仪态非常优雅得体,再兼之纯天然的古典气质,她的确是女神级别的女人…… 然,清醒的时候,她一点也不可爱,老是在拒绝他,让她请吃饭竟也心存捉弄。 反倒是现在睡着了,长睫毛小扇子似的留下阴影,小脸蛋红扑扑的,这样的她,颇有几分娇憨的味道。 他越看越是喜欢,心底有一种冲动,叫嚣着把她据为己有。 好像,她真是上帝创造他时他失落的那块肋骨,只有得到她,他才能完整。 只不过,想要完整,路漫漫其修远兮。 但,也不要紧,我们……来日方长。 陆迩言如是想着,便轻柔地笑了笑,前去盥洗室冲了个澡然后躺在她身边睡了一觉。 第二天早上六点他就醒了,本打算等着她醒来一起去吃饭,但又怕她觉得把“舅舅”睡了太尴尬,便洗了把脸直接走了。 * 安遇这一觉睡了很久,好像是在把以前欠身体的睡眠都补上似的,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 她有些懒散地坐起,脑海里慢慢浮现出有关昨晚的记忆…… 然后,有点想骂人了。 “该死!” 安遇揉着剧烈疼痛的太阳穴,艰难地接受着自己昨晚的所作所为。 她会喝酒,但是有陆迩言在,她从不需要出门应酬,所以她从没喝醉过,她完全没想到自己酒量这么差,才几瓶啤酒,就把她弄得不知今夕何夕。 然后,本能地,把一切当成了从前。 想到她引诱陆迩言的事情,安遇便拿着枕头一下下砸自己的脸。 真想直接穿越过去把自己杀了。 庆幸的是,昨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陆迩言现在也不在了。 而她,可以理所当然地装作喝断片了。 嗯。 她一点也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 如是做好了一番心理建设,安遇跑去盥洗室洗漱了一番,然后退房。 酒店是自己提前订好的那一家,但,房间不是原本的那间,安遇退房的时候,服务生还找了她几十块零钱。 安遇去找林月和宋铭,但这两人一早就走了,安遇打电话过去发现人已经上了地铁打算去赶火车,不得以,安遇只好回了自己房间拿了东西然后把自己的票改签到两个小时后。 两个小时后,安遇坐在前往天津的高铁上,她收到了一条郑少川的短信:“在干嘛呢?” 时隔一个月,郑少川终于开始联系她,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其实,那一晚他醉倒在女生宿舍楼下、害得她回不了寝室的时候,她就想过,和他分手。 可能是她对他真的没太多好感吧,所以,一想到一个男人喝得烂醉如泥倒在地上回不了家她就难以忍受。 但,陆迩言的突然出现,让她被迫放弃这种想法。 她现在,需要一个挡箭牌。 郑少川是最好的挡箭牌,虽然她觉得对陆迩言来说这挡箭牌基本形同虚设。 当下,安遇也没打算提出分手,便只好应付她:“高铁上呢!” “去哪?” “回天津。” “哦?” “出差去北京了。” “怎么不跟我说呢?我前两天都在北京。” “你也没跟我说呀!” “……” 犀利的女记者,回话永远都让人无法反驳。 郑少川只好回道:“几点到,我去接你!” 安遇突然明白,为什么郑少川这家伙的杀伤力那么大了。 他就是那种“好的时候把你宠上天”的男人,所以哪怕他“渣的时候把你踩入地狱”,也有那么多女人飞蛾扑火。 啧啧啧,接她! 还真是温柔体贴呢! 一个月,就玩腻小明星了?! 不过,他俩的交往本就虚伪,且缺乏身体交流的两人对对方毫无忠诚可言,他泡小明星就泡小明星吧,她管不着,她只是需要个名义男友,越渣还越适合,省得被自己祸害。 她琢磨着一个月没见了,就同意道:“三点半左右吧,不过我要回公司!” 那边回复得很快:“没问题,宝贝,到时候我开车送你去公司,也让你们公司的男人都知道,你是个有主的女人,省得他们老惦记着你!” 这情话儿,说得还真是顺溜。 安遇有些好笑,便回道:“嗯嗯,谢了啊!” 郑少川说:“不用,咱俩谁跟谁!” 安遇发觉自己完全接不下去了,就没回复。 下午三点半,高铁抵达天津站,安遇出了火车站,突然想到了什么,便买了一份《天津日报》,刚打算翻看,郑少川便走了过来。 黑色皮衣,打底印花恤、牛仔裤、墨镜、球鞋…… 他身上的衣服简单又随性,但他个子高,长得又帅,那回头率,不要太高。 安遇就看到两个小女生从他身边经过然后满脸惊艳地叫“好帅”! “宝贝儿,想我了没?” 郑少川的手,熟稔又自然地搭在安遇的肩膀上。另外一只手,则体贴地去拿安遇手上的行李包。 不过是一个月,天津已经由冬天真正进入春天,少了厚重的大衣,郑少川的身姿愈发耀眼了。 宽肩窄腰大长腿,男神里的男神。 安遇也不矫情,任由他绅士地帮她拎包,被他牵着手往前走去。 只是,想我了没?! 她也不想骗他:“没什么好想的,我们又不熟。” 郑少川尴尬地咳嗽了几声,虽然交往了一个半月,但他俩见面的次数……的确有点少啊! 安遇……这是在抱怨他没花时间陪她么? “怎么不熟了,你是我女朋友!” 郑少川笑着回复道,只是,墨镜下的眸子,浮现几许幽深,“而且,你可以联系我,你又不是没有我电话。” 这一个月,他没联系她,而她也没联系他,好像是在比谁更能忍似的。 不过,实践证明,她比他能忍。 恰好到了停车的地方,郑少川帮安遇打开车门,然后把包放了进去,再等着安遇进去。 安遇有些奇怪地瞄了他一眼,但还是乖乖上车了。 这家伙,并没有开那辆超跑出来作妖,他开着一辆非常商务的迈巴赫,安遇坐了进去,觉得比跑车的副驾舒服多了,果然跑车只有驾驶座最爽。 郑少川阖上车门,从车头绕了过来,开了车门上了驾驶的位置。 他把车开入车流,突然叫了她一声:“安遇。” “嗯?” 安遇下意识地转头看向他,等待着他的后话。 郑少川扫了她一眼,说:“你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分开一个月,一条短信都没有。 哪怕重逢,也是冷冰冰的。 这样的女孩子的确不麻烦,处着舒服,但,也变相地让郑少川觉得,他受到了冷落了。 或者说,安遇从来就没热络过。 “没有啊!”安遇摇头,并没有什么特别想说的。 她不过是需要个名义上的男朋友,郑少川不来打扰她她乐得清闲。 而郑少川,听着这话,突然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发觉,虽然他们是名义上的男女朋友,但他们的实质关系并没有任何进展。 哪怕人人都觉得她是他的,可她仍然像是橱窗里的洋娃娃一般,隔着一层玻璃,他根本无法触碰。 他知道,安遇对他没有任何感觉,她之所以答应和他交往,动机绝不是他。 可他突然想留住她,和她好好试一试。 这也是这一个月来,他思考出来的答案。 于是,他笑了笑,道:“安遇,距离我们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半月呢!” 安遇轻轻点头:“嗯。” 郑少川爽朗一笑,说:“这一个半月,我会好好追求你的!” 安遇:“……” 好想直接拒绝,但很快她便觉得,郑少川就算追求也追求不出任何名堂,反正他这种男孩子,心还是如风一般不安定。 约莫四十分钟,迈巴赫在安遇公司门口停了下来,安遇正打算下车,郑少川却锁了车门。 安遇皱眉看他,郑少川坏坏地笑了一下,说:“等一下。” 然后,他下了车,绕过车头,来给她开车门。 安遇:&%#¥*&…… 简直无力吐槽。 这个点,公司还是有不少人进出的,看着门口停的那辆迈巴赫,看到帅到令人尖叫的郑少川,看到绕过车头去开门的男人…… 安遇的同行们都是做新闻的,对新闻多敏锐啊,一个个都停下脚步,驻足观望。 安遇觉得超级丢脸,却也只能镇定自若地下了车,她看着周边的同事,颇有几分无奈。 都是一栋大楼工作的,就算不知道名字,也眼熟了。 更何况,安遇那张脸,想低调也低调不起来,姜丽就直接跟她说过,她是整个报社的高岭之花。 这会儿,她从一辆数百万的车上走下来,身边站着一位比男明星都要帅的男人。 那绯闻,传得不要太远。 眼尖的安遇,发觉竟然有人已经开始拍照了。 她别过头,躲开镜头。 郑少川倒是淡然自得,他牵着安遇的手,笑着对大家说:“你们就是我女朋友的同事吧,以后我请大家吃饭啊!” 大家纷纷叫好,安遇的唇角一抽一抽的,她拿回自己的包,理也没理这帮人,快速进了公司。 背后,郑少川有魔性的声音响起:“啊哈哈哈,大家别介意啊,我女朋友比较害羞。” 安遇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第19章 她飞速地跑进电梯,在诸人暧昧的眼神里按下自己所在的楼层,然后等待着电梯徐徐攀升。 电梯上升的时间不过一分钟,可这一分钟安遇的尴尬癌都发作了,她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会这么不自在。 但她只能佯装镇定地前往工作。 等着慢吞吞的电脑开机的间隙里,安遇突然想到自己买的报纸,翻到了财经版。 今天的财经版,一整页都是有关两位诺奖得主的专访,只是,访问人是林月,而不是安遇。 安遇看到林月的名字,心底说不难受是假的,她好不容易拿到的专访居然根本没被采用。 安遇又在网上搜索了一下有关于两位诺奖得主的报道,发现新闻大多数只报道了两人在百周年纪念讲坛的演讲,而独家专访,却只有《天津日报》一家。 也因此,很多权威的财经新闻都转载了这篇专访。 而林月,则成了全国唯一拿下两位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访谈的记者。 真是荣耀啊! 本来这样的荣耀属于自己的。 安遇突然想到自己写的采访稿。 唔。 这次林月做得倒没那么恶心,她并没有用安遇的采访稿,不仅如此,她连安遇写的访问大纲都没用。 可以说,把安遇撇得干干净净。 安遇有些挫败,但主编用了林月的稿子,没用自己的,她好像也不能做什么,只好继续写写软文。 上洗手间的时候,安遇看到了林月,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便试探性地问了一句:“组长,你什么时候去访问两位诺贝尔奖得主的呀?” 林月洗着手,目光轻蔑地看了安遇一眼,冷笑着问道:“怎么?” “没什么。”安遇漫不经心地说,“只是没亲眼看到诺贝尔奖获得者,有点可惜。” 林月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说:“我一整天都忙着呢!可不像有些人,工作时间竟然约…炮!” 约…炮…… 林月发现了什么? 安遇皱了皱眉,正打算继续问,林月已经走出了洗手间。 安遇洗着手,心底却有些疑惑,最终她忍不住,直接跑去主编办公室,找主编问道:“主编,我昨天的采访稿发到您邮箱里,您看到了吗?” “看到了。”主编不咸不淡地应道,主编叫阮东,四十岁的中间男人,为人处世颇为温和。 安遇有些沉不住气,锐声质问道:“为什么不用我的采访稿?” 阮东扫了安遇一眼,语重心长地说:“安遇,新闻讲究的是真实性。你的稿子,我看了,我承认你写得很好。但,这个专访我交给了林月,林月说了从采访开始你根本不在她身边。而你,连百周年纪念讲堂都没进去,居然凭空杜撰出一篇稿子来。安遇,你说我还能用你么?” 安遇听到这话,有些不可置信地笑了起来。 她辛苦拿到的专访居然变成了她瞎编的。 她是做新闻的,自然明白新闻媒体要做的便是追求真相,然后把真相告诉给大家,她根本没胆子去杜撰好么! 她倏然想到了林月的稿子,敢问林月的稿子哪里来的? 她笑了笑,说:“那我能冒昧地问一句,林月的稿子是什么时候给你的么?” 阮东惊诧:“问这个做什么?” 安遇淡淡一笑:“想知道我输在哪里?” 阮东道:“下午三点四十五我就收到了她的邮件,她采访完饭都没吃直接把稿子整理出来给了我。” 安遇笑了。 她和两位诺奖得主分别的时间大概是三点半,林小姐还真是神通广大,十五分钟就完成了两篇专访。 “谢谢主编。” 安遇转身离去,眼底掠过几许嘲讽。 职场竞争无法避免,女人撕逼也是常态。 她只是没想到,林月连基本的职业道德都没有。 哦,对了,一个会占用他人稿件的人,哪里会有职业道德。 她回了自己的位置,转动着手上的水性笔,开始思考接下来的应对方案。 说实话,安遇活了这么多年,也知道绝对清白干净的人是混不出名堂的,而全然堕入黑暗甚至犯罪更不可取。 人性绝大部分是灰色的,不违背自己的良心、在底线之内做点手脚安遇觉得很正常。 但林月,身为新闻人,不揭露真相,反倒是凭空捏造一篇独家专访来愚弄大众。 她难道没想过这件事闹出来的影响有多大吗? 且不说她这辈子都毁了,就说这件事对整个新闻界伤害多大,以后权威报纸还有谁会信? 难道,就因为别人不懂中文便有恃无恐了? 可那位诺奖得主的妻子可是地地道道的台湾人,若是她的妻子无聊翻到丈夫的新闻,却发现她的丈夫完全没接受过这样的访问会怎么想…… 安遇那一时间想了很多,理智告诉自己要找主编揭发她,但身为同行,面对本就没落的传统媒体,安遇又心存犹豫。 正在此时,苹果手机熟悉的铃声响起,整个楼层的人都下意识地去摸手机。 安遇却沉浸在自己思绪中没有反应,直到意识到那是自己的手机铃声,安遇这才回了魂。 看了来电显示,没有备注尾号是0808的熟悉号码。 是陆迩言。 安遇想到昨夜的混乱,脑仁一抽一抽地疼,她不想接听,对方却一遍遍地打了过来。 不得已,安遇拿了手机出去接电话。 本以为这家伙会趁机要挟自己,没想到他却说道:“今天的报纸,我看了!” 这莫名其妙地开头…… 安遇觉得和他完全不在一个频道。 陆迩言却冷笑着说:“我给你联系的专访,居然也有人抢。抢就算了,用的手段还这么卑劣,呵,这是我见过最愚蠢的人!” 安遇这才明白他是在说《天津日报》对两位诺奖得主的独家专访的事件,她眉心拢着,紧张地问道:“你打算做什么?” 陆迩言微笑道:“你等着看好戏吧,安遇,这是我给你的专访,她只能属于你,任何敢染指的人都得付出代价。” “陆迩言,你……” 安遇正想说什么,那边却直接挂断了电话,安遇把号码回拨了过去,陆迩言却没有接听。 打不通,也就意味着阻止不了,既然阻止不了,安遇只能往好处想。 唔…… 就当是用整个行业的没落来成全自己好了。 反正,真正的专访,在她手上。 而且,这家报纸,她也没打算继续呆下去了。 安遇直接下班,回了学校,正打算把行李往寝室搬,却发现郑少川正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她。 安遇心想,这家伙出现的频率一下子就高了起来,郑少川却催促道:“快上去啊,把东西放好了就下来,我们一起去吃饭。” 这些日子以来,安遇已经习惯了独来独往的生活,突然有人要和自己吃饭,安遇怕自己会不适应。 但身为女朋友,她有义务陪郑少川,于是她点了点头,道:“好。” 五分钟后,安遇便出现在郑少川面前。 郑少川已经习惯了女朋友风一般的速度,他拉着她的手,说:“这么晚了,食堂里的菜都没了,我们去吃拉面吧!你们学校的拉面还不错,就到你们这边吃吧!” 安遇没说啥,直接被决定了晚餐。 两人到了食堂,点了两份牛肉拉面。 安遇看着两份面,突然想到上一回,陆迩言也是吃的牛肉拉面,刷的也是她的校园卡。 只是,还是有些不同的吧,比如说,郑少川一点都不挑食,葱、香菜、辣椒、醋,能放的一样都不少。 郑少川非常绅士精神的帮安遇把一大碗拉面端上了餐桌,安遇则把筷子递给他,他也不客气,坐下来就开始吸面条。 安遇见惯了这家伙装逼耍帅,骤然见他这么接地气她还是有点难以接受,一时间呆呆举着筷子打量了他好半晌。 “看什么呢?快吃啊!”郑少川催道,埋着头飞快地吸面条。 他动作如风卷残云,好像几百年没吃过饭似的。 安遇整个人都呆住了,明明不久之前,这人在意大利餐厅拿着刀叉动作优雅地切五分熟牛排的、一副翩翩贵公子模样。 现在这个模样,虽然有点粗鲁,却不失邻家男孩的可爱! 郑少川见她仍不动筷子,便笑着调侃了一句:“是不是觉得你男人特别帅,开得了超跑,喝得起洋酒,也能这样平易近人地陪女朋友在食堂吃拉面?” 对此,安遇翻了个白眼,然后低着头扒面条。 两人迅速地解决完了晚饭,便在学校漫无目的地走着,散步消食中。 郑少川看着安遇神色淡漠的样子,便问道:“你最近工作怎样?” 安遇懒得想那些烦心事,说:“就那样吧,不温不火的。” 郑少川说:“最近的报纸都没看到你的采访稿,你的版面好像被一个叫林月的家伙占领了,需要帮忙吗,我亲爱的无冕之王?” 安遇没想到郑少川居然还有时间关注她,微微惊愕了一下。 郑少川左唇角斜向上勾起,笑得坏极了:“记者大人,如果你没人采访,可以采访我啊,我十八岁开始创业,如今已经在天津打下一大片江山,就算被称为最年轻的企业家也不为过。如果你访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敢情在这等着自己。 安遇眼角肌肉一阵抽搐,然后她幽幽地说:“抱歉啊,我是财经记者,不是娱乐记者!” 郑少川一噎。 果然啊,当记者的,就是牙尖嘴利。 但他仍是决定提供帮助:“你确定要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吗?我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时间应付记者的哦!” 安遇没想到郑少川也有这么活宝的时候,她捏着下巴,思考着是不是真要来一篇郑少川的专访。 郑少川笑得得意极了:“快快快,快问,错过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我一定会认真、严肃、专业地回答了的问题的。” 安遇突然抬起头,目光淡淡地望着郑少川:“郑先生。” 郑少川收起那副邪气笑容,一脸职场精英的冷漠:“嗯。” 安遇问道:“请问您做过包…皮手术吗?请您认真、严肃、专业地回答这个问题。” “噗……” 郑少川吐血三升而亡。 他的女朋友才不是女神,丫是一女流氓好嘛! 第20章 安遇陪着郑少川在两所学校溜达了一个小时就分开了,回了宿舍换了双鞋子,无所事事的她在操场自虐一般跑了两个钟头,这才洗澡睡觉。 可这一夜,并不宁静。 安遇刚倒在床上,姜丽的电话便打了进来,她笑着说:“安遇,快去看新闻,随便搜索一下诺奖得主就能看到。” “嗯。” 安遇应道,挂断了电话,开了浏览器进了百度,还没来得及百度一下,便发现这新闻上了首页,名字是——诺奖获得者公开否认接受林月采访。 安遇点了进去,发现有一段新闻视频,安遇新换了移动卡,移动送了她1g流量,她根本用不完,所以格外土豪地直接用流量看了起来。 那是一段拉尔斯彼得汉森教授接受采访的视频,视频里,有人询问有关那段独家专访的事情。 拉尔斯彼得汉森直接表示她没有接受过林月的专访,报纸上的回答都是虚构的,他唯一接受的访问者叫安遇,也来自《天津日报》,但他并没有看到那篇访谈。 他甚至说,自己和安遇拍过照,那是个非常聪明漂亮的女孩子。 拉尔斯彼得汉森教授接受访谈的时候温文尔雅,他甚至没有骂林月弄虚作假的事情,但网民们却控制不住的愤怒。 “捏造诺贝尔奖获得者的访谈,这个姓林的女人还真是异想天开啊!新闻工作者的良知何在,以后老百姓又如何敢去看新闻了,他妈的都是假的。” “卧槽,对国内事件弄虚作假就算了,这次丢人都丢到美国去了。” “安遇和林月是一家报纸的工作人员,安遇拿到真的独家专访没被发表出来,假的专访倒是满世界都是,呵呵呵呵,简直是在搞笑。” “大家请理智看待这件事,林月所为仅代表个人,并不是每个新闻工作者都会弄虚作假的!本人就是新闻民工一枚,每次我都竭力给大家呈现真相!” “……” 安遇看了一下那些被顶起来的热帖,便也知道这次的笑话闹得有点大。 不过,因着拉尔斯彼得汉森教授提到她的名字,她也是小小地火了一把,她笑了笑,打算关手机睡觉,那边姜丽又给她发了条微信:“快去微博,快去,特么的,今夜真是一场大戏。不过,林月那贱人死定了,哈哈哈哈哈!今夜是我工作以来最爽的一晚!” “好的,我去瞄两眼。” 安遇回道,退出微信,点进了微博app,看着新增的粉丝、评论和私信,安遇吓了一跳,恍惚间还以为这个号是前世的,四千多万的粉丝,每次随便发点什么都一堆人转发、评论、点赞,而且每天粉丝都在拼命涨涨涨…… 因着新闻的缘故,安遇的粉丝数量从几百暴涨到了一万多,评论都是在问新闻是怎么回事,或者各种主流媒体发布新闻然后顺便她。 安遇随便搜了一下,便发现,林月的黑料被人扒出来了。 连续一个月的“所谓专访”通通都是杜撰,那些被采访了的ceo纷纷表示根本没有见过林月这个人。 很快,便有人爆出林月请枪手的事件,该帖子为枪手本人所发,据说是林月拖欠他稿费迟迟未还,该枪手直接截图了邮箱内容作为证据…… 不过是五分钟,就有人黑了林月的邮箱,爆出一封又一封已读的邮件,标题和枪手所发完全相符。 很快就有人翻出《天津日报》进行对比,证明了枪手乃是真的。 …… 这一连串的事件,目不暇接。 安遇想到了那个人的名字——陆迩言。 这些事,怎么看都和他无关,但安遇知道,都是他做出来的。 有一回,萧臣歌——陆迩言的大学室友来他家玩,萧臣歌当时就说,他很庆幸和陆迩言当朋友,因为当陆迩言的敌人,会很惨。 比如说,第一世害安遇摔下舞台的人,她在大火中捡回了一条命,但容貌尽毁、声音嘶哑、双腿残废,她的富二代男朋友无情地抛弃了她。 比如说,第二世的时候,那个试镜的时候企图给安遇下泻药的女人,早已经在圈子内销声匿迹。 陆迩言这男人,清冷、淡雅、宁和、高高在上,怎么看都是让人心动的男人,但他的手段却残忍、无情、血腥、毫无人性。 而这,只是开始而已。 林月的厄运,不过是刚刚开始。 甚至是,她的厄运,也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 是啊! 那个人是陆迩言。 她被他宠久了惯久了,只记得他的种种好处,倒是忘了他冷血残酷的一面了。 他想得到的东西,他不惜一切得到。 他想毁灭的东西,他不择手段毁灭。 只是不知,她是前者,还是后者,亦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安遇如是想着,退出微博,给手机开了飞行模式,直接去睡觉。 然,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第二天早上,安遇是被闹钟叫醒的。 周六,近来闲得蛋疼的安遇并不需要去上班,但她还是去了一趟公司。 唔。 她要辞职。 安遇买了一份《天津日报》去挤地铁,《天津日报》处理林月的事情相当漂亮,当天的时政板块直接大篇幅报道了林月造假、请枪手事件,旁边还附有林月同事对林月本人的看法以及林月本人的话。 而财经板块,则刊登了安遇那篇诺奖得主的专访。 看着这两个版面,安遇便知道,今天的报纸肯定会卖得相当好。 但她已经不在乎这些,只是掏出纸笔,写辞职信。 到了公司,发现林月抱着纸箱子离开,路过安遇,林月的手紧握成拳,在安遇以为她会扇自己一巴掌的时候,她冷冷一笑,恶狠狠地说:“安遇,我不会放过你的。” 安遇懒得搭理她。 她很想提醒她一句,现在不是她放不过自己的问题,而是陆迩言放不放过她的问题。 姜丽见林月离开,便跑到安遇身边,笑嘻嘻地说:“老巫婆终于滚了,安遇,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天下了。” 安遇笑着道:“应该说,是你的天下。” 姜丽愕然,安遇已经走入主编办公室,把辞呈递了上去,阮东看到安遇,明显熬了一夜的他气色很差,他看着安遇,道歉:“昨天的事情,我很抱歉,是我没弄清楚情况误会了你。” 安遇唇边的笑容淡漠极了:“哪里的话,谁也没想到她竟然会请枪手且弄虚作假。” 阮东歉意地笑了笑,接着说:“安遇,我想在报纸的财经版专门给你开辟一个专栏,以后你可以随性地写你想写的东西,稿酬会按照中级记者的价钱支付。除此之外,财经组这一块,以后都靠你管了,如果你忙不过来,再招一两个人进来帮你!” 升职、加薪…… 这对一个应届毕业生来说,绝对是梦寐以求的事情。 安遇却发觉自己没有任何心动之感。 唔。 大抵是对这里彻底失望了。 “不了。”安遇轻柔一笑,把手中的辞呈递了过去,“我今天来是辞职的。” 阮东的表情有一瞬的僵硬,但很快就恢复平静,他劝道:“安遇,我很欣赏你的才华,所以二月份的时候整整半个月我用的都是你的稿子,但林月毕竟是老人,身为主编我必须照顾到她,她的稿子既然在水准之上,那我只好用她的。但她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以后你就是财经版的组长了,底薪也会按照林月的标准来。” “我知道。”安遇笑了笑,她不是觉得自己的才华会被埋没,她只是单纯地不想呆在这里了。 发生了林月这样的事情,阮东不引咎辞职,反倒是最后利用了一把林月给报纸增加销量。 这样的男人,太没人情味了,枉费林月讨好了他那么久。 但,这些话,安遇只会深深藏在心底,她绝不会说出来,她笑着说,“主编,请你看看我的辞职信吧!我也是没办法,离毕业答辩还有两个月,但是我的毕业论文还没写,我的导师一直在催我。你知道的,我是每年都拿特等奖学金的优等生,我希望接下来的两个月,我能好好做毕业论文,争取让自己的毕业论文拿a。” 安遇这种学霸,毕业论文去年选好导师就直接写好了,就连ppt也准备得好好的,安遇毕业答辩的时候直接拿去用就是了。 但,忙着毕业论文,这是应届毕业生辞职最好的理由。 阮东最后问道:“不能两者兼顾么?” “根本不可能。”安遇语调坚决,“我如果写专栏,根本没时间写毕业论文,如果我拿不到毕业证,想必报社也不会继续用我。” 阮东也知道安遇去意已决,便也不好强行挽留,便说:“那,等你毕业了,如果还想回来,跟我说一声,不用面试,直接进来做。” “好的,谢谢主编。” 安遇笑着告辞,然后也拿了个纸箱,装了杂物,离开公司。 姜丽看到安遇辞职,惊讶极了:“安女神,你怎么也跟着辞职了,我们好不容易把老巫婆干掉,让这里变成我们的天地……” 在公司半年,他俩一直被林月压迫,所以他俩的感情一直很不错,姜丽的确不能理解安遇辞职的行为。 第21章 猎头公司表示,第一财经缺一明记者,如果安遇有兴趣的话,可以来北京试一试。 第一财经(cbn)是中国极有名气的财经媒体集团,它包括:第一财经电视、第一财经日报、第一财经周刊、第一财经网站等。 给安遇提供职位的是《第一财经日报》。 说实话,《第一财经日报》是一个很好的平台。 安遇奇怪的是,为什么有猎头公司会找她,她不过是一个还未毕业的小记者。 她满腹疑问,却不好对一个陌生人说,只是答应了下来,并且和《第一财经日报》的人事约好了面试时间。 好吧,安遇的确打算换工作,但没打算换行业,她挺喜欢记者这个身份,所以打算就这么一直做下去。 她现在辞职,也不打算闲下来,她的打算是赶着四月份的跳槽黄金期给自己找一份工作。 而对方开出来的条件安遇都很满意,所以她打算去北京试试。 面试时间是周一上午十点,安遇这个周末把简历准备好,周一一大早便搭乘高铁赶往北京。 主编江莫林亲自给安遇面试,安遇回答了几个比较专业的问题,又询问了江莫林几个问题,最终结果是对彼此都很满意。 面试结束,江莫林笑着对安遇说:“我觉得你应该去第一财经电视,而不是来报纸。” 安遇的长相和气质,看上去就是女神级别的,她应该是温室里的花朵,而不是到处跑新闻的苦逼女记者。 对此,安遇只是笑了笑,道:“主编,如果你去演戏,一定能秒杀时下的小鲜肉。” 安遇说的是真心话,江莫林年轻得出乎安遇的意料,而且他长得……非常帅,那种儒雅的帅,眉目间满满都是书卷气,给人的感觉非常舒服! 这么帅气的主编来给你面试,稍微花痴一点的女生都会留下来吧! 闻言,江莫林雅致一笑,心想,单凭这份牙尖嘴利,安遇也是个优秀的记者。 面试结束,安遇便回了一趟天津,把东西收拾好,第二天又赶到北京,开始正式工作。 她是个行动派,既然面试成功,安遇没打算拖下去,她周二便直接入职。 带安遇的师父是顾兴邦,男,二十八岁,他原来就是财经板块的专栏记者,今年从台前转到了幕后,升任副主编。 他人非常好,几乎是毫无保留地把自己的工作经验传授给了安遇,安遇非常感激,便直接拜了师。 工作交接结束,安遇便直接成为挑大梁的专栏记者。 因为是新来的,安遇自然有些忙乱,但安遇却很喜欢这样的生活,感觉忙碌且充实。 半个月后,安遇终于闲下来,她也开始思考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找房子。 安遇到北京这大半个月,都是住连锁酒店,北京物价贵,连锁酒店也不便宜,安遇下载了好几个app订购打折酒店,可即便如此,酒店的费用对安遇来说也太高了。 最重要的是,一直住酒店也不是办法。 可租房子也很麻烦,她实在不想花一个多小时搭乘地铁上班,所以只能找公司附近的房子,那些和人合租的隔断间单间安遇看都不愿看,普通单间她又嫌地方太小,精装修一室一厅这种地段没个六千根本拿不下来…… 安遇觉得吧,重生以后的她,那真是“小姐身、丫鬟命”,赚得不多,花起钱来却大手大脚,一个还没毕业的学生,居然连和人合租都不愿。 最后还是郑少川帮她解决了这个问题。 郑少川有朋友在附近有一套单身公寓,精装修,拎包入住即可。 只是郑少川那朋友不缺钱,房子情愿空着也不愿租给人住,现在郑少要这附近的房子,那自然租租租。 不仅租,房租还便宜,五千。 安遇听到“五千”这个字眼时小心肝一颤,她现在的工作工资不低,加上稿费税后也有个七八千的,在房子上花个五千值吗? 但安遇看了房子后,便爽快地掏了钱。 房子是新装修的,一室二厅,一应家具俱全,整套房子户型、采光、通风都很好,小区也很安全。 不仅如此,房主请了人定期打扫,所以哪怕没人住进去,里边也是干净不染纤尘。 五千,真的是友情价。 郑少川帮安遇把东西搬到了公寓内,便搂着安遇,开始邀功:“宝贝,怎么谢我呀?” 说实话,安遇最近也算是忙成狗了,但她和郑少川见面的频率居然相当高。 她说要换工作,他非常赞同,亲自帮安遇把行李运到了北京。 到了北京,两人白天都要上班,根本没时间,但晚饭两人都是一起吃的。 郑少川是地地道道的吃货,他在北京长大,北京哪家店味道好他一清二楚,安遇直接跟着去吃就是了。 而且在吃的方面,两人口味相差不大,都不挑食,都爱吃肉,都口味重。 若不是安遇一直保持着惊人的运动量,这半个月她最起码会胖五斤。 现在,人帮她把房子搞定了,安遇的确该好好谢谢他,偏偏某人却没正形,搂着安遇便说:“来,舌吻我,十分钟。” 卧槽。 亲个十分钟,老娘会断气的。 安遇没搭理他,只淡淡地说:“请你吃饭吧!” 郑少川瞪了她一眼:“没诚意。” 安遇说:“去趟超市,买点食材,我亲自下厨。” 亲自下厨…… 郑少川的声音瞬间因为惊讶走高了八度:“你会下厨?” 安遇第一世摔断腿之后,就变成了家庭主妇,平时闲得慌,就开始研究厨艺,做做蛋糕、熬熬汤、炒几个小菜,厨艺倒也拿得出手。 公寓里厨具齐全,安遇便想着给郑少川下次厨,以示感激之情。 如今见他怀疑自己,她心底翻了个白眼,声音却一如既往的冷清:“大惊小怪。” 郑少川却是满眼惊愕:“你是不知道,现在会做饭的女人属于稀有品种。” 紧接着,他似是想到了什么,盯着安遇的脸看了半晌,有些担忧:“你做的东西,能吃么?” 安遇这回直接翻了白眼,道:“我去超市,你去不去?” “去。” 郑少川爽快地答应道。 女神抛下高冷的外衣,为你素手调羹汤,还有比这更美好的事情吗? 所以,哪怕安遇做出来的东西特别烂,他也忍了。 于是乎,两人拿了钥匙,便到最近的超市购物。 郑少川这种土豪,买东西那都是瞧着不错,就直接往购物车里塞的,他并不在乎钱,安遇还要精打细算,只买自己真正需要的,于是她默默把那些没用的东西放回去。 但安遇搬新家,要买的东西不少,而且还得买食物填冰箱。 到最后,满满一购物车。 排队结账,郑少川看着那一排排的避孕套,笑着问道:“宝贝,你喜欢什么牌子什么型号的?” 这半个月来,两人见面次数多,关系也亲密了不少。 只是,郑少川一直很有分寸,每次把安遇送回酒店都是只到楼下,他从没进过酒店,更没提过上床这种事。 两人都刻意忽视了这个话题。 但安遇知道,郑少川想和她做,很想。 很多时候,他望着她的眼神那都是闪狼光的。 安遇也清楚,这家伙虽然答应了和自己纯交往、不上床,但他的终极目的还是把她弄上床。 现在,他问她喜欢什么型号的避孕套。 是单纯问一问呢?还是想买回家还是滚床单呢? 不论是其中哪一种可能,安遇都选择了如实回答这个问题:“冈本,超薄。” 郑少川眼睛眯了眯,下意识地去思考这个答案的深意。 不久之前,她说她是处。 现在,她说她喜欢冈本的套套…… 她和人做了,而那个人……不是他。 郑少川真没太多贞操感,他甚至不太喜欢处,觉得处麻烦,而且处没有技术玩起来不爽。 但如果是安遇呢? 当她说自己是处的时候,他诡异地开心了一下。 那样的开心,几乎是可耻的,这表明了他对她动了心,有了占有欲。 所以,那一个月,他没有联系她,只想着把这段感情捋清楚。 不是没想过放下,最后还是犯贱地回来,还和她玩儿起了纯情,带她到北京各个地方吃好吃的。 可她现在竟然说自己喜欢冈本超薄的套套。 她到底什么意思?! 郑少川发觉自己有点抓狂,有种挖了个坑自己跳进去了的感觉,但是他不能输,于是下意识地扯起了左边唇角,邪气地笑了笑:“要不要买几盒?” 安遇思考了几秒钟,然后说:“随便!” 她其实不想和郑少川牵扯太深的,但实际上,她已经和他关系匪浅。 她刷过他的卡,花过他的钱,吃过他的饭…… 现在,连房子也是他给她找的,虽然是他朋友的房子,但这个人情还是要他来还的。 她已经占了他这么多便宜,却还想玩纯情,天底下哪有那么美的事情。 所以,如果他真的要和她做,她也无法拒绝,这是她在给她欠下的债买单。 而郑少川,听着“随便”那俩字,觉得有陷阱,他仔仔细细地看了她三秒钟,最终还是顶着被甩的风险拿了几盒超大号的套套扔入购物车。 他想要她,想要她,想要她,想要得快疯了。 所以,他觉得他有必要让她明白,他不可能和她玩一辈子的纯情。 他微笑着,手楼上她的肩膀,把她往怀里拽,声音低沉若蛊惑:“宝贝,你老公器大活好,包你爽,不爽包退!” 第22章 对郑少川如此撩骚的行为,安遇非常淡定,她没有任何脸红心跳耳根发热的现象,她只是格外平静地掏钱结账。 郑少川见安遇如此平静,有些恼怒地磨了磨牙。 若不是知道她大学期间没谈过男朋友,他一定会怀疑她是个中好手,不说别的,单那吻技,就不知道练习了多少遍。 两人逛完超市,就回了小公寓,安遇整理好东西,便盘起头发系了围裙开始洗菜做饭。 本来,为了表达她深深的感激之情,她打算做一大桌菜的,现在,她突然意识到郑少川对她做出来的饭菜兴趣不大,郑少川最感兴趣的是她的身体…… 这样想想,安遇便打算偷懒,只随便做几个家常菜就算了。 郑少川却不知道安遇打算偷工减料,他懒懒地靠在厨房的门框上,看安遇在厨房忙碌着。 她的长发盘得有些凌乱,衬衫的袖子卷得更是随意,身上的围裙甚至有些丑…… 可这样日常的一幕,他竟觉得很……诱人。 唔。 穿着围裙的安女神,对他的杀伤力简直可怕,他竟觉得就这样安定下来似乎也不错,脑海中更是下意识地浮现出这样的画面—— 暮色时分,她在厨房忙碌着晚饭,孩子们在客厅内嬉笑打闹着,他拿了钥匙站在门外,却按起了门铃。 她听到门铃声,连忙道:“来了,来了,怎么又没带钥匙!” 嘴上虽然抱怨着,但却迅速地洗干净手擦干,小跑着给他开门。 门开,他凑过头,给她一个吻,她微笑,然后把拖鞋递了过来让他换上。 孩子们也跑了过来,他…… …… 天,打住,打住,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郑少川抬起手,手背抵在额头上,觉得自己或许病了吧。 不然,他关于未来只的设想,为何会如此的安分守己,他明明打算“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 可,如果那个人是安遇,他是真的会想要安定下来,想要结婚、生子,而且要生两个或者三个孩子。 他用头一下下地磕着门板,逼着自己清醒,一手拿毕业证一手拿结婚证这种事情他真的从没想过好么? 结婚这样的事情会让他有一种“卧槽,人生刚开始,就被绑住了,以后再也没有自由”的感觉。 安遇听到动静,便看到某人一脸蠢样撞着门板,而且脸蛋一片鲜艳的红,一看就是做了坏事的样子。 她有些惊愕地看着他,问道:“你刚才,不会是对我产生了性幻想吧!郑少川,我承认我很漂亮,做饭的时候也特别性感!可你也,太容易性冲动了吧!” 性幻想?! 才不是呢! 他脑海里的画面纯洁着呢! 他唇角勾了勾,特冷艳地说:“安遇,我是该吐槽你太自恋,还是该吐槽你的思想太龌龊。” 安遇摊手,耸肩,满脸无所谓:“随便,反正我两者都有。” 郑少川:“……” 这样的安遇,真的好无耻,偏偏又极其可爱,他……好想咬一口啊! 而那边,安遇已经麻利地弄好了四菜一汤。 虽然她偷懒得很明显,但是她的菜卖相相当好,看上去就特别有食欲。 郑少川拿出他的大三星,拍了一番她做的菜,又拍了一番她,然后发到了朋友圈,难得拽了一回文:“唯美人和美食不可辜负。” 安遇用她那2.0的眼睛偷瞄了一下他的手机屏幕,发觉很快就有人回了一句:“嘿嘿,嘿嘿,都很好吃吧,郑少!” 她唇角一抽,觉得果然是“什么样的人,交什么样的朋友”。 她给他盛了一碗饭,然后和他面对面坐着开吃。 郑少川嘴巴虽然很刁,但他并不挑食,他连食堂都能吃,更何况安遇做的菜比食堂好吃了几百倍,他自然不嫌弃,不仅不嫌弃,还狼吞虎咽中。 吃饭期间,他朝着她比了个大拇指,夸奖道:“宝贝,我的胃已经被你吊住了!” 安遇回了一句:“我对你的心没兴趣。” 郑少川:吐血三升而亡! 女记者真是天生毒舌属性。 饭后,安遇去厨房洗碗。 郑少川则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只是吧,他那目光却老往厨房的方向瞄,见着安遇出来了,便立马朝她招手:“宝贝,过来!” 安遇虽然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但仍是走到他面前,郑少川拉着她的手一拽,就把人搂入了怀里,凑过头就去亲。 安遇直接避开了:“一股油烟味。” “没有,你超级香!”郑少川笑着道,便继续亲了起来。 安遇知道,他吃完了她做的菜,要开始吃她了。 安遇在床事这一块,经验十足,滚床单这个自然不会有压力,可她还是莫名有些忐忑和紧张,觉得自己背叛了陆迩言。 然,这一世,她和陆迩言并未曾开始。 甚至是,为了和陆迩言再无交集,她选择了郑少川。 谈恋爱、上床,这是都市男女的基本日常,她虽然和郑少川说好了“不上床”,但她欠他的人情太多,多到需要肉偿。 但,安遇仍有着最后的良知和底线。 她和郑少川,玩玩而已,哪怕滚床单也不能牵扯太深。 她不想,让他成为第二个陆迩言,陪着她一生痛苦。 所以,等他亲完了,她就靠在他怀里,问他:“你爱我吗?” 郑少川原本喘着粗气呢,给这么一问,呼吸都停住了。 搁几个月前,他一定会嘲笑那些打着爱情的名义约…炮的痴男怨女,但现在,当他被她一点点吸引,当他逼着自己和她分开却终究放不下重新回到她身边,当他花了半个月去了解她去陪伴她,当他甚至开始思考一手拿毕业证一手拿结婚证的可能性…… 他还能那么坦然自若地说,爱情是小说家和哲学家编出来骗人的东西么? 他习惯性地露出一个笑容,带着点玩世不恭地问道:“怎么突然这么问?” 安遇眼底写满严肃和认真:“只是突然想确定一件事?” 郑少川扬了扬眉:“哦?” 安遇望着他那对漂亮到令人嫉妒的大眼睛,思考了几秒钟,这才道:“郑少川,你知道的,我就算和你上床,也只是上床而已,纯炮…友的关系,我不会爱上你的。” 郑少川只觉得整个胸腔都堵堵的。 安遇接着道:“你最近对我,真的太好了一些,我有些担心你会喜欢上我!如果你开始喜欢我了,那,我建议你最好和我分手,因为我给不了你任何东西。” 郑少川的心一抽一抽的,难受极了,他有些不自然地别过脸,牵强地笑了笑,近乎喟叹地说道:“我怎么可能喜欢你!” 安遇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站起了身,定定地看着他。 如郑少川这样的男人,他只会说“爱情能当饭吃吗”,而不是“我怎么可能喜欢你”! 我怎么可能喜欢你! 我怎么就喜欢你了呢! 安遇瞬间愧疚到了极致:“对不起!是我有些欠考虑,才招惹你的!” 郑少川一生坦坦荡荡,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他从虚伪,也从未曾演过戏。 所以,人生头一回撒谎,就会抓了现行。 起初的时候,他还有些尴尬,但很快,他便觉得,不就是喜欢了一个女人吗?这一点都不丢脸。安遇值得他的喜欢。 他霍然站起,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安遇,冷冷地说:“安遇,你用不着道歉,因为你没有错。我承认,我的确对你动了心,这又不可耻,毕竟,你真的很好,很……对我的胃口,有些时候我都觉得你是上天派来收我的!” 安遇的脸色,瞬间有些发白,她握紧了拳头,身体轻轻颤抖着,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她找郑少川,就是觉得他这样的男人,如何也不会喜欢她。 可,郑少川居然直接承认他对她动心了。 她喉咙有些发紧,完全说不出一个字来。 她想,自己真是在造孽,居然又荼毒了一男人。 不过,她又觉得,郑少川这样的风流种,所谓的喜欢,也不过是一种对美女的集邮癖。 如若是这种,她觉得这真没什么好担心的,等他玩腻了,自然会甩了她。 郑少川却直接打破了她的妄想,他冷然宣告道:“安遇,说吧,你想要什么?跟我说,我会尽我所能地满足你。如果你想结婚,我也没什么意见,你很好,我相信你会是个不错的妻子。” 安遇抬头看他,瞳孔因为惊愕而放大着,她完全没想到郑少川居然说出“结婚”的话来。 如若刚才,她还心存侥幸,觉得郑少川所谓的喜欢必然不过是一时的头脑发热,但她现在,她终于确认,她闯祸了。 但她始终有点难以置信。 这才多久啊,才两个月,他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下意识地问道:“今天是几号?” 郑少川皱了皱眉,突然有些暴躁起来,他这辈子就没这么忐忑过,他觉得他的心,被安遇握在手里,是珍惜,还是践踏,全由她掌控。 他很没好气地回道:“反正不是愚人节。” “那怎么可能?”她满脸疑惑不解。 “没什么不可能的,安遇,我真的没有在骗你,我他妈的就栽在你手里了。说吧,你想怎样,给个答复吧!”郑少川直接摊牌道。 安遇虽然觉得这样的结果出乎意料,但她却不敢冒险再和郑少川交往下去,她不想祸害另一个男人,于是她说:“我们分手吧!” 第23章 我们分手吧! 郑少川听到这话,表情有丝惊愕,他设想过各种回复,却唯独没想过她会说分手。 就在不久前,他们都一起逛超市买套套打算makelove,她甚至亲手给他做了一顿晚餐,他们在沙发上温存她则问他她是否爱她…… 种种迹象表明,安遇接受了他。 可,她居然……说了分手,在她如此温柔的时候。 若不是熟悉安遇的个性,他几乎以为安遇是那票损友派来整他的。 说实话,这其实也不是郑少川第一次被甩了,毕竟交往过的女人那么多,总有几个受不了他的,但他从来淡然,大家好聚好散就是了。 但,这个人是……安遇呀! 郑少川发觉他竟无法接受,可他的骄傲却不准他继续哀求下去,所以,他定定地看着她近一分钟,问道:“真心的?” 安遇睫毛颤了颤,旋即一脸冷漠:“真的。” 郑少川拿起沙发上的外套,转身大步离开,从小到大的教养,让他连门都没甩,他只是状似平静地滚了。 安遇的指尖轻轻颤抖了起来,她发觉,她好像又干了一桩坏事。 好吧! 她虽然从幼儿园开始就是校花级别的美女,可她在感情这一块毫无天赋,她其实就是块漂亮的木头,除了跳舞她没有任何业余活动,她从来没有恋爱过。 后来和陆迩言结婚,也不过是她二十五了,应该嫁人了,恰好陆迩言像她求婚,她觉得对方人品没问题,就嫁给了陆迩言。 真正爱上他,还是重生以后,重生之后的她度过了一段迷茫不安的日子,正是那段时间,她回想起前世的种种,蓦地发觉,陆迩言对她是那样的好。 她告诉自己,这一世一定要和陆迩言好好恋爱,所以她早早地便找到了陆迩言,对他展开各种追求。 她长得就比较符合陆迩言的胃口。 而陆迩言,也特别好追,哪怕她不过是一个小屁孩,倒追他一个高中生,他也只是稍微抵挡了几下,就同意了,然后领着还系着红领巾的她去见他的朋友。 再后来,才是一生的爱。 她又重生了,她怕自己去招惹陆迩言,就逼着自己找一个男朋友,打算谈几个月,度过这段痛苦时光。 为此,她还挑了个风流渣男。 她完全没想到,郑少川会喜欢她。 她甚至不知道郑少川到底喜欢她哪里了,脸还是身材,他那样的男人,要找个有脸有身材的女人绝不难,那他到底喜欢她什么…… 可不论他为何喜欢她,但她的确伤害到他了,让他对她产生情愫,这本身就是她犯下的罪孽。 如是想着,她有些无力地跌坐在沙发上,然后双手抱住自己的小腿,头搁在膝盖上,把自己团成小小的一团,脑海里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纷乱得很。 她觉得,或许最好的解决方法,其实就是不出门。 她可以宅在一个小地方,小县城、甚至是小镇,她可以靠着投资股票活下去。 但,那样等死又有何意义。 她难道要生生世世地缩在角落里不进行任何社交吗? 直接死亡吗? 她从没想过死亡,实在是活着的感觉太好了,她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去看自己想看的风景,去吃自己想吃的美食…… 好吧,她就是个怪物,可就算怪物也应该有生存权的吧,哪怕生命短暂,她也应该绚烂绽放。 那她到底该怎样,才能杜绝这样的伤害,又或者,伤害永远难以避免…… 毕竟,活着本就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 她就这样抱膝坐在沙发上,一坐就是几个小时。 等后来,她尝试着动了动身体,发现手脚全部麻痹了,她艰难地站起身,活动着身体,等那阵的酥麻感觉消散。 然后,她来到窗边,拉开窗帘,发现窗外晨光熹微。 一夜,居然就这么过去了。 而她,居然又睁眼到天亮了。 这样的感觉相当糟糕,不仅是身体的损耗,还有……心灵的压抑。 她已经够不幸了,理应努力让自己活得更好一些的。 失眠、神经衰弱、抑郁症……这些东西,不该属于她。 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狠狠告诫了自己一番“坚强面对人生”之类的话,然后她换上了运动服,下楼,在小区内跑了起来。 熬了一整夜,安遇的头有些晕乎乎的,跑步的时候都有些没力气,可她要是不跑下去她觉得她连白天都睡不着,所以她逼着自己发了疯一般地去跑…… 所以,摔倒的那一下,狼狈极了。 这里并不是学校的塑胶跑道,她身上的衣服也不厚,她狠狠一摔,手掌、小腿全都疼得要命,而疲惫的身体,让她爬都爬不起来…… 这样的感觉,难受得很。 安遇,你他妈的过得这是什么烂生活啊! 说好要积极面对人生的,可他妈的你跑个步都摔得半死。 安遇那一下,挫败极了,眼泪更是不争气地在眼眶打转,她几乎要哭出来。 然后,她看到了一双鞋子,耐克限量版跑步鞋,而且是陆迩言最爱穿的那一款。 安遇正打算抬头看看来人,对方却直接来到她身边,蹲下,直接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那是她熟悉入骨的怀抱。 那是她熟悉入骨的气味。 那是她熟悉入骨的脸庞。 所以,抬起头看到陆迩言的面庞,安遇那好不容易忍住的泪水,瞬间落了下来。 好像,她全部的委屈和挫败,只要他一个拥抱,就全都消散了似的。 她发现,她竟是如此眷恋他的温暖,亦是如此决然地把这份温暖推开。 “放开!” 她声音嘶哑地命令道。 陆迩言没搭理她,只一把将她抱入她所住的大楼,刷了她的卡进了电梯,他问她:“几楼?” 安遇很没好气地说:“放下我!” 陆迩言语调冷漠地说:“需要我问一下郑少川吗?” 猝不及防地听到郑少川这名字,安遇心底的歉疚又深了一分,她已经下定决心要和郑少川保持距离,自然不希望陆迩言打电话去骚扰他。 所以,她终究是服了软,直接伸手按了电梯楼层。 一同搭乘电梯的老太太看着被陆迩言抱在怀里的安遇,皱了皱眉,说:“大白天的搂搂抱抱,实在是有伤风化。” 安遇自然不会和老人家计较,计较的是陆迩言,他俯下头,在安遇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说:“这样一对比,搂搂抱抱就不伤风化了吧!” 老太太脸色铁青,心脏病都会给气出来了。 安遇用手狠狠擦了擦脸蛋,狂翻白眼:“幼稚。” 陆迩言也觉得自己特别幼稚,可他妈的他在她面前,什么时候有过风度了,他就一不择手段的小人,为了得到她,以往唾弃的事情他通通做了一遍。 可该死的,他距离她仍是如此遥远。 他抱着她到达十四层,在门牌号为二的那一间停了下来:“是这一间吗?” 安遇摇头。 陆迩言便抱着她去其他的房门前,挨个询问。 他抱着她把整层楼挨个走了一遍,然后安遇淡笑着说:“其实是你第一次抱着我的那一间。” 陆迩言脸色气得一阵青一阵白。 她在耍他玩儿,他知道。 可他岂是那么好欺负的,他抱着她来到1402,淡淡地说:“安遇,真看不出来啊,你这么喜欢我抱你,不早说,进了屋我直接抱你一整天,你想怎么抱就怎么抱!” 流氓! 安遇心底大骂,脸上怒火腾腾。 陆迩言拿了她衣兜里的钥匙,直接开锁进屋,因着很多东西都没购置,所以进屋的时候并不需要换拖鞋,陆迩言直接把人抱到了沙发上。 然后,眼尖的他看到了沙发上几个散落的避孕套。 冈本,超薄。 虽然没开封过,但陆迩言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甚至以后要发生些什么。 这样的念头一浮现,陆迩言就嫉妒极了,更恨起了那一夜的自己。 那一个晚上,要是他对她狠一点,要是他不介意当个替身,他俩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他也有了最正当的理由继续和她在一起。 可当下,他也只能把她放在沙发上,问道:“医药箱在哪?” 安遇摇头:“没有。” 陆迩言手上的青筋都暴出来了。 呵呵呵呵! 避孕套倒是买了不少,常用药却不知道备一些,要是感冒发烧岂不是要病死在这里。 陆迩言恼怒到极致,却没有办法,他出了门,打算去药店买,但这么早,药店哪里开门了,于是他直接回家去取。 安遇自然也注意到了沙发上的避孕套,不用想,也知道这是郑少川拆的盒子。 本来,他俩该发生点什么的。 但,安遇庆幸,郑少川足够坦白,所以“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至于陆迩言,看到了就看到了呗,她没打算解释。 她见陆迩言走了,就直接倒在沙发上,打算补觉。 可她眼睛刚闭上还没陷入沉睡,那边门居然开了,她诧异地坐起,却发现陆迩言抱着个医药箱走了过来。 而他的手里,赫然是她家的钥匙。 他来到客厅,把医药箱放在茶几上,打开,一边拿药,一边命令道:“把裤子脱了!” 第24章 安遇吓了一跳。 陆迩言拿了酒精,以眼神示意安遇把裤子脱下来好让他给她消毒上药。 安遇怎么会肯,她满脸冷漠地说:“你把酒精和消炎药放到这里,我自己来就好。” 她这是……直接送客了。 陆迩言眉头皱紧,心底有几分不悦。 安遇默不做声,头转到另一边,任由气氛尴尬冷凝。 陆迩言定定地看了她几秒钟,然后他从她的购物袋内看到一把剪刀,他思忖了几秒钟,便直接拿出剪刀,然后把安遇的运动裤从膝盖上边剪了下来。 “你做什么?” 安遇怒道,身为穷人,她有且只有一条运动裤,她就靠着这条裤子出门运动的。 现在,被剪了!!! 陆迩言没理会她,直接剪掉了一半的裤腿。 安遇的伤在膝盖,她一摔,薄薄的裤子根本保护不了她,她左膝蹭破了一大块。 陆迩言帮她用酒精消毒,然后再上了消炎药,最后还帮她用纱布包好。 然后他问她:“右边的膝盖没磕到吧!” 安遇没吭声,陆迩言粗暴地在她右膝拍了一下,安遇莫名其妙地给人揍了,火气腾腾地蹬着他。 陆迩言见她没痛呼出声,便知道这边膝盖没事。 “手!”他惜字如金。 安遇的两只手手心都蹭破了皮,然而她并不想配合陆迩言,所以就扭着头不发一言。 陆迩言气到极致,反倒是淡定了起来,他直接拽了她的手,给她擦了药,最后还贴上云南白药的创可贴。 他摸着她的手,蹙眉道:“怎么这么烫?” 再去看她的脸,病态的苍白。 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去摸她的,那滚烫的温度,让陆迩言一惊:“你在发烧。” 病了吗? 安遇倒是未曾察觉,她只是有些头疼,然后身体没什么力气。 她觉得前者是因为熬夜,后者是因为跑太久了。 所以她只是让陆迩言滚蛋:“你才发烧了,你快滚吧,我这里不欢迎你!” 陆迩言只觉得自己会被折磨疯,可他不好跟病人计较,便找出体温计,塞在她腋下,给她测体温。 这一刻,她倒是诡异地乖巧,乖巧到陆迩言都有些不适应。 片刻之后,陆迩言取出体温计,三十九度一。 天…… 她都烧成这样了居然还去跑步,就算为了出汗也不至于这么一大早去跑吧! “我带你去医院。” 陆迩言焦急地说,然后便去抱安遇,打算直接把她抱去医院打针。 安遇罕见地没有反抗,她甚至搂上了他的腰。 他呆愣了一下。 安遇却带着点娇憨地说:“大宝,我不想去医院。” 陆迩言扬了扬眉。 他记得,上一回喝醉,她也是这样搂着他叫“大宝”并且索欢的。 现在,她这样靠在他怀里,撒着娇,不去医院。 这是怎么回事? 她……有双重人格吗? “你是谁?”陆迩言漠然问道。 安遇却不肯了,她听出了他语调里的冷漠,一时间,心脏生疼生疼的,她又是委屈又是恼恨:“大宝,你不爱我了吗?” 陆迩言抱着她,完全不知道如何应对,他只是逼问她:“你到底是谁?” 安遇眼中带泪,可怜极了:“大宝,你是不是爱上别的女孩子了,你居然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了。你知道你这样装不认识我,小宝的心会很痛的。” 陆迩言诧异极了,看着这女人鼓着嘴巴昂着下巴的傲娇样,他只觉得她格外可爱。 他想,如若这个才是真实的她就好了。 “你是小宝?”他带着点疑惑地问她。 “哼哼。”安遇从鼻孔里哼出两声,算是漠然了,随即,她接着道,“算你识相,要是你继续装作不认识我,我会休了你的。告诉你,陆大宝,我的追求者那可是超级多的,从这里到德胜门都排不完。而且,说真的,十几年了,我现在都有点腻味你了,看着你这张老脸我都烦烦的!” 陆迩言听着这番话,已然初步断定安遇有双重人格,在这个人格里,她叫小宝,而他,似乎是被当做大宝了。 而且,不难猜出,大宝和小宝的感情很好。 虽说,被当做替身这件事挺窝囊的,可他要是有别的法子靠近她他也宁愿不当这个替身。 于是,他默认了自己是“大宝”的事情,然后哄着她去医院:“小宝,我们先去医院打针好不好?” 安遇蹙紧了眉头,探手去摸他的额头:“大宝,你病糊涂了吗?我去医院?我去医院的话被狗仔看到了会怎么写?快去打洛医生的电话!” 洛医生? 陆迩言眼底的骇异一闪即逝,旋即他强装镇定地问道:“是洛名城吗?” 安遇满脸无辜:“不然呢?” 陆迩言神色骇然。 洛名城是他从小到大的朋友,只是,安遇怎么认识他?又怎么知道他的名字的? 他们见过吗? “陆迩言,你今天怎么怪怪的!”安遇有些奇怪,“你难道得了老年痴呆,然后失忆了?可你虽然老,但也没老到得帕金森之类的病啊!” 她喊他什么? 陆迩言! 也就是说,他就是大宝咯! 想到这样的可能,陆迩言心底浮现出浓浓的疑惑。 这个女人,到底是谁?为何知道他朋友的名字?为何和她这么熟稔? 陆迩言心底怪异极了。 安遇的眉头皱得死紧死紧,她只觉得今天的这一切,各种诡异。 她扫到自己的衣服,更是一阵奇怪,这是哪个牌子推出的款式呀,土到掉渣。 她好歹也是时尚圈的宠儿,怎么会穿这种衣服。 难道又是在拍戏,她怎么不记得了? 她觉得一切都透着妖异之感,便催促着陆迩言:“去帮我拿套衣服过来!” 不管怎样,先把身上丑到爆的衣服换掉了再说。 陆迩言虽然觉得惊悚,却也只是乖乖去房间替她拿衣服,因着她刚搬来,衣服都没挂到衣柜,只塞在行李箱里。 陆迩言翻了翻,没翻到宽松的裤子,便拿了一件长宽毛衣出来。 安遇看见那件衣服,嫌弃极了:“这种几百年的款式怎么还没扔掉!” 那是香奈儿的毛衣,春装,他在杂志上看到过,当季新品。 这一切,愈发诡异起来。 安遇却催促道:“还愣着干什么呀?快给你家女王大人换上,快快快!” 换衣服…… 这情形莫名透着几许香艳。 按理说,他就该这么给她去换的。 但是,心底的好奇心占了上风,他试探性地问道:“小宝,我今年多大了?” 安遇白了他一眼,很没好气地说:“三十五,怎么了?” 陆迩言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什么都没说。 安遇却轻佻地挑起他的下巴,笑道:“美人,来,给爷笑一个。” 陆迩言无聊地横了她一眼,清冷精致的面庞,透出几许艳丽风情,他说:“爷卖身不卖艺。” 这句话说完,自己扛不住,笑了起来。 算了,诡异就诡异吧,他倒是挺喜欢这样的氛围的,看得出来,安遇和他很亲密,而且他也不是替身,他就是他,五年后的他。 安遇却盯着他的眼角一阵猛看,然后带着几许惊奇地说:“大宝,你用的是什么牌子的眼霜呀,你居然把你眼角那一条皱纹干掉了,太神奇了!” 陆迩言:“……” 他虽然不会像女人一样给自己脸上一遍遍叠加护肤品和化妆品,但是,严格的作息、清淡的饮食、注重保湿以及防晒,所以他的脸,哪怕三十了,也和那些小鲜肉有的一拼。 不过,看来还是不够啊,他三十五岁会长出一条皱纹! 安遇却像是想到了什么,笑着道:“你不会是去注射玻尿酸了吧!” 陆迩言:“……” 他会是那么无聊的人么? 但安遇对这些却很开放:“注射了就注射了,这没什么不好承认的,能让自己的脸更好看,为何不去注射呢,而且,你挑选的医院很好呀,都看不出有注射的痕迹。” 陆迩言:“……” 大抵,时间倒流,才是最好的整容手段吧。 而安遇,研究了一下他的脸,便又想到了别的:“打了洛名城的电话没?让他来给我吊水就是了!小病,吊一瓶就没事了。” 陆迩言掏出手机,便打算给洛名城打电话,虽然不想麻烦好友,但看安遇这个样子,还是叫私家医生稳妥一些,而且安遇似乎只认洛名城。 安遇看着他的手机,又是一通嘲笑:“这手机,好老的款式啊,哈哈哈哈!” 陆迩言:“……” 这是最新款的苹果好吗?明明是你发烧烧糊涂了。 但,他或许口味太重了吧,他竟觉得这样疯疯癫癫的安遇挺好的。 他开锁,然后给洛名城打电话,报了地址,让他来一趟。 安遇则靠在他怀里,手特不规矩地在他身上摸来摸去,见他挂断了电话,便带着几许妩媚地说:“来啊,给我换衣服呀!” 陆迩言瞧着她身上被剪坏了的运动服,又看着一旁长款毛衣,微微笑了笑,倒也没拒绝,而是直接帮她把身上的套头卫衣脱了下来…… 恰在此时,门突然打开,郑少川走了进来,看着正在帮安遇脱衣服的陆迩言,怔在原地,待到反应过来,他带着几许愤怒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第25章 刚脱掉卫衣的安遇,听到声音,下意识地偏头去看,便看到一个高大帅气的大男孩——郑少川。 这个梦里的人,怎么跑出来了? 不对,这是现实,而有关于陆迩言的一切,才是虚幻。 她生了病,身体一疲倦,便有些分不清了,或者说,她潜意识里渴望回到过去。 然而,真实却是,她把她的大宝留在另一个时空里了,而面前的陆迩言,是一个只打过几次照面的陌生男人。 想明白这些,安遇终于从虚幻里回了魂。 她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陆迩言,又看了一眼门口的郑少川,只觉得浓浓的疲倦涌来。 她只是平静地扯了毛衣,给自己套上,把那条烂裤子脱了,然后便往卧室走去:“你们都滚吧,我不欢迎你们!” 说完,便进了屋,“碰”的一声甩上门。 她想和郑少川彻底断掉,也不想再招惹陆迩言,所以她选择了两边都不理睬。 而屋外,郑少川大步走了过来,看着站在客厅里的男人,他拳头握紧,有一种想揍人的冲动,哪怕那个人是自己的亲舅舅。 他的舅舅,脱着他女朋友的衣服,这到底是什么鬼? 他竭力控制怒火,但语气还是极其冲:“你怎么在这里?” 陆迩言其实可以解释的,比如说安遇摔在他面前之类的,但是他没有,他只是淡淡看了郑少川一眼,格外平静地离开。 他不想解释,也没资格去争辩,便只能远离。 郑少川看着陆迩言淡漠安静的身影,本就因着熬夜未睡的牙齿愈发疼了。 该死的。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安遇她,到底怎么招上陆迩言的,难道…… 郑少川不敢想象,他去敲她的门,可安遇却没回应,不得已,他掏出钥匙,直接开了门。 这钥匙是那死党给他的,说是方便他“偷香窃玉”。 郑少川对这种事很不齿,他从没想过用这里的钥匙,完全没想到,拿到钥匙的第二天他便直接用上了。 安遇正躺在床上睡觉,那张漂亮的脸,卸了白日的淡妆,有丝不正常的苍白。 就在刚才,他看到了他一直想看的美景,她穿着黑色的bra安静坐在沙发上,身上的曲线像是断臂的维纳斯一般完美无瑕…… 她甚至,比他想象的还要漂亮。 可他却无心欣赏,他有的只是怒火,只是气愤,只是不甘…… 他大步走到床边,一把将安遇从被窝里拽起,冷声逼问道:“给我解释啊,解释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和我舅舅到底什么关系?” 安遇坐在床上,缓缓抬起目光,望着暴怒的郑少川,语调安定宁和:“我们已经分手了啊!” 所以,我不需要给你解释任何事情。 “呵,”郑少川冷笑一声:“我同意了吗?” 安遇漂亮的眼睛,瞬间睁大,有些难以相信。 分手就是分手,难道还要他同意。 她疲惫得很,自然没心思和郑少川迂回,所以她非常直接地说:“郑少川,我知道你很不甘心,但是,你真的已经被我甩了!” 郑少川气得肺都疼了,可他却仍是咬牙坚持:“安遇,我们的约定,是三个月吧,这不还没到三个月嘛!” 安遇语塞,完全没想到郑少川会这么无赖。 难道她必须要等到三个月时间满了才能分手! 郑少川也觉得自己很无耻很不要脸,但他根本管不了,他妒火中烧,便只逼问道:“你和陆迩言,到底什么关系?” 安遇淡淡的:“你看到的那样。” 郑少川追问道:“你和他做过吗?” 安遇眼底闪过几许不悦,她很讨厌被人如此质问。 郑少川却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照片,扔在安遇面前:“是因为这一次吗?你在北京出差,拿到诺奖采访的这一次。” 安遇看着那一叠照片——都是在北京出差那一回的酒店附近的,极少的正面照,大部分都是侧脸和背影。 照片里,她环着陆迩言的腰,举止亲密,表情愉快…… 她和陆迩言进酒店,在前台开房逗留片刻,进入电梯,第二天一大早陆迩言穿着相同的衣服从她房间里出来…… 这些照片,无不表明,她和陆迩言发生了一些不正当的关系。 安遇舔了舔干燥的唇瓣,然后问道:“照片哪里来的?” 郑少川神色冷酷:“呵呵,全网都传遍了,我不过收到了一份洗出来的。” 安遇估摸着这些照片是林月拍的,林月抓到她和别的男人一起,自然拍了下来当做把柄,后来郑少川非常高调地送她去上班,变相承认是她男朋友,林月当然就觉得她劈腿了还把照片寄给了郑少川…… 现在,郑少川拿着这些照片来质问她了。 她因为熬夜外带着高烧,身体没有半点力气,看着面前的郑少川,更觉得烦躁。 有些时候,她都不明白,为什么她的感情,居然会乱得一塌糊涂。 她看着不远处怒火熊熊的郑少川,有些歉疚,又有些无奈,但最终,她决定以最决然的态度面对他:“郑少川,你拿这些出来说事有意思吗?我不是什么好人,难道你又是吗?你和小明星传绯闻的时候我吭声了吗?既然我们都对彼此没兴趣,为什么还要绑在一起,分了不就得了。你是觉得我花了你的钱、住着你找来的房子却没和你睡,所以有些不爽对吧,你放心,花了多少,连同利息,我一起赔给你,这总成了吧!” 郑少川惊讶地张了张嘴,完全没想到她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他是会在乎那些小钱的人吗? 他太阳穴上的青筋一下又一下地跳着,他头痛欲裂,却只能解释,只因这段关系里,本就是先爱的先输的:“我和那个小明星,没做过。喝醉酒之后,我醒来的那天,我觉得我对你有了感情,但又不太确认,恰好一个长得漂亮各方面很对我胃口的女人倒追我,我就试了试,也不是恋爱,就是玩暧昧,我试了大概一个月,然后我发现你是不一样的,安遇,我想和你好好在一起。” 安遇垂下眼帘,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从没遇到过一个男人,渣的时候渣得坦然,爱的时候爱得坦荡。 他本来是她最讨厌的那种男人,可她对他却讨厌不起来,不仅如此,相处之后你会发现他人很不错。 所以,她真的非常……非常愧疚,觉得自己在造孽。 郑少川摸出一根烟,抽了一口,声音悠远:“安遇,我勾搭别人玩过一回,你也勾搭别人玩过一回,也算是扯平了,现在我也不逼问你究竟发生点什么了,过去的都过去了,我们以后好好处着就是了,以后,我会对你忠诚的,安遇,我保证。” 安遇的指尖,又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已经变成这样了,她该怎么办? 恰在此时,房门推开了,陆迩言拎着大包的食物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洛名城。 郑少川再度看到他亲舅舅,脸色臭到极致:“你怎么又来了啊?” 该死的! 简直阴魂不散! 陆迩言微微一笑,直视着郑少川冷厉的目光,声音清淡如远山浮云:“哦,安遇是我女朋友,刚才,我只是给她时间,让她和你这个前任好好说清楚。” 第26章 闻爱 “安遇是我的女朋友,刚才,我只是给她时间,让她跟你这个前任好好说清楚。” 这句话在郑少川耳边一遍遍回荡,他满脸的错愕和怔忪,不是没想过安遇和陆迩言有什么,可那也只是猜测,当陆迩言真正说出来,郑少川只觉得有人在自己胸口扎了一刀,而且是从背后扎的。 他愤怒得想揍人,但很快,他便平静下来,他望向安遇,冷声询问道:“这是真的吗?” 其实,安遇的震惊绝不比郑少川的少,她绝没料到陆迩言会去而复返,更没想到陆迩言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她知道自己被陆迩言设计了,可当务之急是把郑少川从她的生活中踢出去,所以只能顺着陆迩言的意思点头:“嗯。” 郑少川冷静下来,大脑便转得飞快,虽说他和安遇相处不久,但也信任安遇的人品,这种脚踏两条船的事情绝不是安遇这种乖宝宝能做的出来的。 她之所以承认,不过是急着和自己分手罢了。 这女人,倒是很想把自己甩开呀! 可他岂是那么好骗的。 勾唇一笑,郑少川脸上浮现几许玩世不恭,他淡淡审视着安遇,问道:“什么时候?” 安遇没想到郑少川居然这么难搞定,可她知道他之所以这么纠缠不清也不过是因为……喜欢。 她心底浓浓的无奈和歉疚,却是狠了心和郑少川分开。 轻柔一笑,她朝着陆迩言勾了勾手指。 这种时候,这样绝妙的时机,是陆迩言一直睁大双眼守望着的,他如何会错过,又如何会让自己错过。 如同臣服的臣子一般,陆迩言乖乖走到安遇身边,安静伫立在她身旁,平静等待着她的指示。 可大抵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脏跳得多快,他又是多么狂喜,他激动得快要发抖。 终于,能够靠近你了嘛! mydestiny。 安遇懒懒伸出手,拽住陆迩言的薄外套,然后一把把他拉了下来,而她微微仰起头,就着那唇,亲了上去。 是极其狂野*的舌吻,舌头缠麻花似的绞在一起。 两人吻得极其投入,郑少川甚至听到那“啧啧”的水声。 这样的画面,极其熟悉。 郑少川想起那次在ktv,他也曾当着陆迩言的面和安遇舌吻。 当时他是被亲的那个,自然开怀得很,如今形势颠倒,郑少川只觉得心底一片酸涩。 他握紧了拳头,手臂的青筋一跳一跳。 他暴躁得想掐死这对狗男女,可他的骄傲和自尊又不准许自己那么没风度地为了一个女人和自己亲舅舅打架。 妈的。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他亲舅舅抢了他女朋友。 他气得几乎呕血,只睁大了双眼死死盯着那对激吻的男女。 良久,安遇才结束了这个吻,她呼吸带了点喘,却轻轻笑了起来,偏偏心底却充满了对自己的厌恶。 她觉得自己真的很糟糕,一面竭力推开陆迩言,一面沉沦于和陆迩言的亲密,还因此伤害了一个无辜的郑少川。 安小宝。 你怎么能把日子过得这么烂。 她轻笑着搂了陆迩言,妖精一般靠在他的小腹上,明明是苍白的脸,眼角眉梢却带媚色:“你追了我三年半,我都没答应和你交往,因为我对你完全没感觉。后来答应,也不过是大学即将毕业,我打算谈个恋爱玩玩。可是酒吧里见到陆迩言第一面的时候,我才知道什么叫爱情,我想要的人是他。你的那些照片,的确不假,我早在一个月前就和你舅舅做过。说实话,他很好,简直完美。” 这就是一切的真相吗? 郑少川竭力克制,努力维持淡定,可他妈的他根本淡定不了了,他只觉得自己快疯了,他脸色铁青地问道:“那昨晚呢?” 昨晚的那些温柔亲昵又是什么? “昨晚?呵呵。”安遇娇笑,她知道,此刻的她,于郑少川而言,一定现实而冷酷,“我不是没想过停止背叛,但是,我突然间觉得,为什么要收手呢,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这么年轻,应该任性。而且,舅舅真的超级温柔体贴呀!” 说着,就又抱紧了陆迩言一分。 看着安遇在别的男人怀里笑得温柔,郑少川真的觉得自己快要炸了,他很不甘心,如何可能甘心呢,终于打算掏心掏肺地去对一个女人,刚刚开始付出,对方就把他的心脏扔在地上,狠狠践踏。 他的骄傲和自尊,完全接受不了。 可该死的。 就算是被如此羞辱,可他还是不死心,他终于看向自己的情敌——陆迩言,他的亲舅舅:“舅舅……” 陆迩言自始至终就像是道具一般任由安遇使用,她想亲就亲,想摸就摸,分外配合。 他好不容易得到了靠近她的机会,自然会死死抓住。 当下,对着自己的外甥,他坐在床上,把安遇搂在怀里,温柔地亲了亲他的额头,淡雅谦和地说道:“我爱安遇,一见钟情的那种。” 郑少川气得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他瞪着这两人,眼睛鲜红。 但凡他还有一点自尊,他都该走了。 可他就是伫立在原地,像是雕塑一般,期待着一丝丝转机。 明明昨晚她那么好,陪他逛超市,给他做饭,还打算和他上床。 怎么一转眼,她就和别的男人好上了呢! 是世道变化太快了嘛! 安遇见郑少川还呆在那里,赶都赶不走,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靠。 这男人,怎么这么蠢。 潇洒地甩了他去找别的女人不就是了,天涯何处无芳草。 她没理会他,只靠在陆迩言怀里和他腻歪,亲亲小嘴,摸来摸去,偶尔咬耳朵亲密交谈几句。 那画面,乍看之下,就像是交往多年的恋人,亲昵无间,却也刺得郑少川眼睛发痛。 虽然他根本不相信安遇和陆迩言说的话,可是,这两人靠在一起,分明有一种气场,而这种气场,隔绝了任何人的插入。 他就像是看着博物馆里精美的瓷器一般看着他们,他想要靠近,却隔着那么一层玻璃。 他骤然明白,在这场跨越山河岁月的爱情里,他只是一个孤独的旁观者。 这样的感觉,叫郑少川绝望。 他悲哀地闭上眼,眼底有泪意,微微仰起头,不让眼泪流出来,可眼角,终究是有泪珠沿着那精美到极致的面庞滑落。 他转身,背对着他们,抬手在空气里随意挥了挥,故作潇洒地道:“随便你们吧,我不在乎。” 是啊,不在乎了。 他不过是“朝闻道,夕可死矣”。 品尝过爱情的滋味,死也甘愿了,其他的,又有什么好在意的。 第27章 防盗章 《我会好好爱你》/一程烟草 你教会了我勇敢,我为你勇敢。 你教会了我爱,我爱你。 * 大一新生卧谈会。 夏微微无比亢奋地描述道:“天啊,你们是没看到他本人,那脸蛋,那身段,那气质,那一笑的风情,啊啊啊,我当时差点喷鼻血!怎么可能有人这么帅,长这么帅简直犯法!” 宋温暖是她们寝室的冷美人,听着夏微微的话,有些鄙夷,但更多的还是不信:“被你形容得跟个明星似的,他真有那么帅!” 夏微微狠狠点头:“那是当然,不然你问晋小燕,我跟她一起去的。嗷嗷嗷,如果不是为了陪小燕子去见她老乡,还发现不了这只极品呢!嗷嗷嗷,那么帅,一定没有女朋友!一定没有!一定!” 宋温暖好笑地摇了摇头,觉得花痴神经病夏微微半点也不靠谱,她便去问晋小燕:“小燕子,你觉得呢!那男生就当真这么好看!” 晋小燕这孩子是从深山里考入这所名校的,对帅没帅没多大感觉,听到她的问话,便呆呆地说:“我不晓得嘞,就是觉得他长得跟唐僧似的!” 长得像唐僧似的…… 噗…… 所有人又笑作一团,就连困得不行的简茶,唇角也轻轻抽了一下。 夏微微又催着晋小燕打听人的名字和家庭信息,晋小燕那个老乡非常靠谱,她发了短信去问,很快就有了答案,她说:“他叫易如故。” “易如故,是‘一切如故’的‘易如故’么?”夏微微这货已经魔怔了,眼巴巴地问道。 晋小燕解释道:“是‘周易’的‘易’,‘一见如故’的‘如故’。” “一样,都一样。”夏微微得知男神名字,激动不已,她低低呢喃,“易如故,易如故,就连名字,都这么好听!” 宋温暖白了丫一眼:“你们不觉得这名字很女气么?” “什么叫女气,明明就是缠绵悱恻,旖旎到不行!”夏微微俨然被易如故的颜收买了,立马反驳道,然后又逼着晋小燕去套更多的情报。 唯有简茶,在听到“易如故”这三个大字的时候,心尖一颤。 易如故。 是他么? 那个在她最糟糕的青春岁月里陪伴过他的少年,那个给过她爱给过她救赎的男孩,那个教会了她勇敢教会了她坚强的……易如故。 他终于来到了这里,来到了有她的地方。 而她,知道他会来,所以乖乖守在原地。 可刚刚开学呢,她还没去找他呢,居然……猝不及防地听到了他的名字。 或许,这就是缘分吧! 斩不断的孽缘呢! 而那边,晋小燕报出了易如故的老家地址:“xx省xx市吴江县。” 吴江县。 吴江县这一届只有一个易如故。 简茶最后一丝疑虑打消,然后不由自主地笑了开来。 “简茶,你不是说你的老家就是吴江县吗?你认识易如故么?”夏微微紧张兮兮地问。 这丫头中了易如故的毒,不过一眼,就沉迷于易如故那惑人的美色之中。 对于这种处于萌芽状态的情敌,简茶自然是要狠狠扼杀在摇篮里,她甜甜一笑,说:“当然认识。” 夏微微正期盼着从简茶这个易如故的老乡那里打听到更多的消息,简茶却非常霸气地开口道:“他是我的男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