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 曲泠是个孤儿,刚出生没多久父母就去世了,曲泠被寨子里的一对夫妇收养,拜了五仙教教主为师,修习千劫万毒手,曲泠是个很乖巧的孩子,为人活泼开朗,寨子里的人都很喜欢她,她听了寨子里的人对中原的描述以后就很想去中原看看,对中原充满了向往,因此曲泠希望自己能够快些长大,这样她就能像同门的师兄师姐们一样外出磨练了。 不知不觉中,曲泠到了及笄之年,脸长开了却是稚气未脱,身材开始凹凸有致起来,已经有了大美女的影子。这天曲泠去圣兽潭帮玉蟾使采药回来,被教主叫去,曲泠进入教主的房间,教主端坐在桌旁欣慰地看着曲泠,曲泠对教主见了个礼,“教主,您有事找我?”教主点了点头,让曲泠坐下以后给她倒了杯茶,然后才缓缓说到:“一转眼,你都长成大姑娘了,在寨子里生活了这么多年,也该去外面见见世面了,你回去以后收拾收拾交代好事情就出去历练历练吧,只不过要记住,千万不能惹事。”曲泠听了这话很欣喜,答应了教主的话以后便回了自己的屋子去收拾,三日后离开了五仙教。 锦枫村外,一个身穿紫色蜡染衣裙,佩戴少许银饰的女子擦了擦额头的汗,在路边找了块大石头坐下休息,想着待会儿找个路人问问路,这就是从五仙教出来的曲泠,曲泠出了五仙教以后想着先去广都镇看看,打听打听师兄师姐的消息,等去了中原好跟他们联系,结果半路迷了路,走了好久才走到锦枫村这边,曲泠歇息好了便起身找了个路人询问,路人给她指路说沿着大路再往前走就是广都镇了。曲泠谢过了路人,心里头迷路的阴霾终于散去,心情好了连走路的步子都轻快了起来,加快速度走了一路,终于在傍晚时到了广都镇门口,虽是傍晚了,但是广都镇还是很热闹,找了门口的茶馆坐下喝口茶,吃了一餐热饭,又找老板娘打听了一下师兄师姐的消息,就在镇上的客栈住下了。 刚出五仙教来到自己第一个目的地的曲泠还有些兴奋,以至于广都镇上的夜市都开始打烊了,她还没睡着,她起床开了窗坐在桌边看着窗外的月色,总觉得外面的月亮都跟寨子里的不一样,突然,一个黑影从窗口撞入房间,藏在曲泠袖子里的青白两条小蛇露出头来,对黑影嘶嘶地吐着蛇信子,曲泠也被这动静吓得不轻,强自平复了一下心虚,深吸一口气轻手轻脚走过去,想要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正俯身要靠近时,一个东西顶上了她的下巴,那东西冰冰冷冷的,曲泠不敢动了,借着月色也看清了地上是个什么东西,躺在地上的是个男子,一身黑色的劲装,银白色的面具遮住了半张脸,大抵是左肩受了伤,左肩下有一些血流出来。“不准动,再靠近我就不客气了。”那个男子盯着曲泠说到,说罢又盯着曲泠看了一会儿,直看得曲泠脸色羞红,这才说了一句,“你会包扎么,帮我处理一下伤口,把你的蛇收起来。”说完收起了顶住曲泠下巴的东西,慢慢站起身坐在了桌子旁边,曲泠收好了两条小蛇,去找了包袱里的伤药走过去,看着那男子,半晌,才说了一句:“你能……自己脱一下衣服么,伤药在这里,你……你自己处理一下吧。”说完就把伤药放在桌上,转身坐在床边,不看那边的动作。 唐琛看着曲泠的反应才明白过来,尴尬地咳嗽了一声,“不好意思,是在下唐突了,在下唐琛,多谢姑娘出手相助。”唐琛?原来是蜀中唐门的人么……曲泠想了想就拂开了想法,随后开口:“我叫曲泠,你伤那么重,又是一个人,我帮你也是应该的,不必客气。”曲泠的官话说得还不是很好,听起来有些生硬,唐琛看了一下曲泠的衣着打扮,说到:“曲姑娘是从苗疆来的?可是有什么事么,在下或许可以帮助一二,就当是对曲姑娘出手相助的报答。”曲泠听了,也有些高兴,“我想去长安找我师兄,但是我不太识路,你能带我去么?”唐琛想了想,手下处理伤口的动作没有停,“可以,曲姑娘先在这里停留两天,待在下回家交代一些事情以后再来带你去长安。”曲泠将信将疑,可是如今的情况曲泠一个人也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了,随后跟唐琛说了几句话问了问广都镇的情况以后就睡下了,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曲泠醒来时唐琛已经不在了,地上的血迹也已经清理干净,若不是桌上的伤药和唐琛留下的书信,曲泠都会以为昨晚的事情是一场梦,收好了伤药和书信,曲泠便走出客栈去吃东西闲逛了,顺便写了封信寄回寨子中给大家报平安,在广都镇悠闲地度过了两天,在曲泠以为唐琛不会来的时候,唐琛出现在他的面前,这次的唐琛没有穿上次的黑色劲装,也没有戴面具,曲泠险些没有认出来。不戴面具的唐琛容貌英俊,引得左右的女子频频侧目,却又因为唐琛身上冰冷的气息而不敢靠近,唐琛打量了曲泠一圈,带她去找了服装商买了一套襦裙让曲泠换上,“中原不比苗疆,你这般打扮太过显眼,换一套衣服会好一些。”曲泠换了襦裙,将头发挽起,点缀少许银饰,一副清秀佳人的模样,唐琛看了也有些惊艳,随即压下心里头的惊艳,带着曲泠又买了些干粮这才上路。 有了向导以后,赶路速度快了很多也顺利了很多,一路上曲泠都很活泼,也有很多问不完的问题,唐琛都耐心地为她解答,曲泠高兴时就会不自觉的说苗疆话,唐琛听不懂,很是头疼,于是又开始教曲泠说官话,一路上过来,关系倒是好了很多,有了开朗的曲泠陪伴,路途中的风餐露宿也显得不那么艰苦,赶了小半个月的路,终于是到了枫华谷,恰逢深秋,枫华谷的红叶美不胜收,二人在午阳岗吃过饭,寻了处人家借宿,唐琛看着夜幕中的枫华谷,若有所思,曲泠凑上去,很好奇唐琛在想什么,却又觉得不好意思问,就安安静静地坐在唐琛旁边,等着唐琛叫她去休息,谁知唐琛并没有多余的动作,就那么看着远方,过了好久,轻轻叹了口气,说:“每次看到枫华谷的红叶,我就会想到那一次大战,想到倒在血泊中的同门,那是一个抹不去的噩梦。”曲泠没想到唐琛会突然说话,转头看着他,“那……你能跟我说说当年的事情么……总觉得你到了这里以后就心事重重的,说出来,或许会好受一点吧?”唐琛诧异地看了曲泠一眼,在曲泠旁边坐下,慢慢说起了当年的事情,说起了西域的明教,说起了和唐门结盟的丐帮,说起了枫华谷那场大战,那场大战唐门和丐帮都损失惨重,谁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背叛了谁,是谁将消息泄露出去了,那场大战过后,丐帮帮主不知所踪,唐门的门主也因此失去了腿,只能坐在轮椅上度过余生,那一晚,唐琛的话格外的多,就那么看着枫华谷的夜色,同曲泠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话,曲泠想,唐琛这样的杀手,对什么都是守口如瓶,大概正因为这样吧,所以心里头藏了很多事情,无处诉说,今日都安安静静听他说吧。正这么想着,唐琛说话的声音却戛然而止,只见唐琛站起身来,又戴上了面具,“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去……看看几位故人,晚一些就回来。”说着,运起轻功,消失在夜色中。 曲泠看着唐琛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召回小青小白,回到屋中休息,给唐琛留了一盏灯。明日,就要到长安了呢,也不知道师兄师姐好不好,这样想着,曲泠陷入了沉睡。 长安 清晨,阳光透过窗户照在曲泠脸上,投宿人家的主人已经起床了,洒扫着一方小院,老母鸡带着小鸡觅食,这清晨的农家倒也显得热闹了,曲泠起身收拾好床铺,唐琛已经不在屋中,走出房间,正好看见唐琛挑着水回来,或许是唐门弟子都擅于伪装,此时的唐琛少了那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多了几分温润如玉的随和,他笑着同女主人打招呼,这是曲泠第一次看见唐琛笑,其实唐琛笑起来很好看,但是总是冷着一张脸,女主人也看见了曲泠,面带微笑地说:“姑娘起床啦?你们小两口赶路也辛苦,风餐露宿的,不如在这儿吃顿热饭再启程吧?”曲泠一听女主人误以为他们是夫妻,脸一红,连忙解释,“我跟他不是夫妻……我们是……朋友。”这么说着,曲泠打量着唐琛的反应,见他没有否认,心里松了口气,看来,他是真的把我当朋友了呢。唐琛也向女主人表示还有急事,就谢过女主人的好意了,把水桶中的水倒进水缸以后,就同曲泠告别了女主人,往长安去了。 时间还早,离长安也不远了,两人赶路的步子就慢了许多,曲泠一路欢快的走在前面,头上的银饰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微风中流动着,唐琛看着曲泠的背影,想着是什么样的心思,才会让人这么开朗,看起来无忧无虑,自己站在她旁边都感觉有些格格不入。曲泠回头看唐琛,隔得有些远了,便提了声音喊唐琛快一些,两人终于在下午到了长安城外的茶馆,远远的看着长安城恢宏大气的城门,曲泠兴奋不已,催着唐琛带着她进城,唐琛无奈,带着曲泠在长安城内闲逛,走过长长的朱雀大街,穿过人声鼎沸的长安东市和西市,曲泠看什么都新鲜,高兴极了,扯着唐琛问这问那,又买了好多小玩意,受到曲泠的感染,唐琛心情也好了许多,之前在枫华谷的阴霾烟消云散,两人都是容貌出众的,走在大街上更是一对金童玉女,行人都频频投去欣赏的目光,两人直逛到日暮西沉才到了同曲泠的师兄联系好的见面地点,曲泠走进客栈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罗峥,兴奋地跑过去紧紧抱住罗峥的脖子,“师兄!!我终于见到你了!我好想你啊!”罗峥被吓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露出一个宠溺的笑,“等了你这么久,终于到长安啦?我还以为你被人拐跑了呢。”曲泠放开了罗峥在对面坐下,又朝着不远处的唐琛招了招手叫他过来坐,转头对罗峥说:“怎么会,唐琛是个好人,一路上都很照顾我,要不是他带着我啊,我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走到长安呢。”说话间,唐琛已经走到了桌前,罗峥起身对唐琛双手抱拳,“这一路多谢唐大侠照顾曲泠了,日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只要是我罗峥能做到的,一定倾力相助。”唐琛回了礼也在桌边坐下,曲泠看着唐琛,也是高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说到:“对了,你上次受的伤是不是没有处理好?一路上我看你都有些不舒服的样子,我师兄医术很高的,不去让他帮你看看?我医术不精又是女孩子家,也不方便给你看。”唐琛本想拒绝,但是想着若是真的处理不当可能会留下病根,影响以后任务的执行,也就应下来了,“那就麻烦罗兄了。” 用过晚饭也就各自回房了,唐琛回房前去了罗峥的房间,罗峥替唐琛查看着左肩的伤口,仔细地处理着,房间中有些安静,突地,罗峥开口道:“虽然刚刚已经说过了,但是还是要谢谢唐兄将师妹安全地送到长安,日后咱们都是朋友,不过……我师妹太过单纯,在师门里也是被宠大的,你们唐门关系复杂,我不希望你的个人恩怨牵扯到她。”唐琛听了一怔,随即低声回应:“我知道,曲泠对于我来说也算是救命恩人,我当然不会让恩人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罗峥这才放下了心,替唐琛包扎好以后就让唐琛回了房。 次日,唐琛告别了罗峥和曲泠,去唐门在长安的驻点联络以后便直接出任务了。曲泠起先看到唐琛离开还有些舍不得,但想想自己也不能干涉人家的生活,也就释然了,转过头去问罗峥:“师兄啊,师父说你是出来打听一些事情的,怎么这么久了都没回去?是遇到什么麻烦了么?”听了这话,罗峥也皱起了眉头,“是啊,这次的事情的确有点棘手,咱们教里的秘术被泄漏了,洛道那边出现了好多尸人……怕是教里出现了叛徒。”曲泠听了也是一惊,“那师兄为什么不回禀教主?”罗峥也有些无奈,拉着曲泠回了房间,这才继续说:“尸人出现了,也能看出秘术的痕迹,但是还没有确切的证据,这件事情非同小可,我打算再调查调查以后,亲自回去禀报。”曲泠听了,垂下眼睛,沉默了很久,就在罗峥想要开口安慰的时候,曲泠突然抬头,“师兄,你带我修习补天诀吧,如果那件事是真的,那咱们在中原的名声……怕是要同明教一样,甚至更恶劣了,最后还是要靠咱们来挽救的。”罗峥听了怔了怔,随后摸了摸曲泠的头,“师妹果然是长大了啊,这想法我都还没有想到过,不过我也没法教你,只能给你讲解,靠你自己领悟,若真想学,以后回去和玉蟾使好好学吧。”曲泠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其实我一开始也没想到的,只是师兄说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路过枫华谷的时候,唐琛跟我说的唐门和丐帮联手对付明教的事情,明教经历了光明顶的事情以后,也被打回了西域,如果咱们处理不好,以后不也不能好好在中原呆了?” 罗峥听完笑了起来,“师妹,你还想着唐琛呢?怎么,跟他呆了大半个月,动心了?”曲泠脸一红,连忙否认,“没有,我又不了解他,只相处这么点时间,怎么可能动心嘛……”见曲泠害羞,罗峥也不再打趣,一本正经地看着曲泠,“阿妹,你是我们这几个兄弟姐妹看着长大的,从小就没让你受过欺负,你如果有了喜欢的人,只要他能让你幸福,我们这些做阿哥阿姐的都会支持你。你要是受了委屈,咱们就去揍他。”曲泠听了也是感动的,看着罗峥眼圈都有些发红,用力地点了点头,“知道了,以后我要是有了喜欢的人,一定会带给你们看的。”师兄妹二人又说了许多话,直到夜深才睡下,第二天,罗峥带着曲泠又仔仔细细地逛了一遍长安城,夜里,曲泠去找罗峥,罗峥正在收拾行李,曲泠问:“师兄?你这是要去哪儿?”罗峥手上动作一顿,“洛道那边有新情况了,我打算过去看看。” 曲泠大步走上前,“我也要去,师兄你要走都不告诉我一声!”罗峥很无奈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身看着曲泠,“洛道太危险了,你不能去。”曲泠不依,“我在长安人生地不熟的,你就让我去嘛~我保证安分守己乖乖听话!”罗峥耐不住曲泠撒娇,只好答应了曲泠,让曲泠去收拾行李,次日,二人退了房,踏上了去往洛道的路。 洛道 因为情况有些紧急,师兄妹二人一路紧赶慢赶,遇到休息的地方也不多做停留,稍稍缓口气便接着赶路,终于在两天后到达了江津村,江津村里倒是一片平静,罗峥找到了五仙教的弟子问话,原来,那天有两名弟子前往李渡城时,平时平静的尸人突然发狂,两名弟子防护不及,在尸人手下丧了命。罗峥听完眉头紧蹙,想了很久,又吩咐下去让大家准备准备,隔日再去一趟李渡城查看情况。 修整了一晚上,罗峥和曲泠跟着教中弟子前往李渡城,此时的李渡城已经没有了往日生机勃勃的景象,取而代之的是破败的房屋,漫无目的游荡的毒人,衰败的植物,连附近的水都是有毒的。罗峥跟着几名弟子往事发的地方走了,曲泠留了下来往另一边去,走着走着看到一处门口有人把守的地方,曲泠刚靠近,门口的人便如临大敌,曲泠有些尴尬,讪笑着离开了,可是,她听到里面有小女孩儿的小声,心里头很好奇很想进去看看,这么想着,曲泠绕了个弯儿爬墙进去了,果然看见了一个正常的小女孩儿,曲泠走过去,那小女孩也看见了她,欢快地邀请她一起捉迷藏,曲泠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和小女孩玩了起来,曲泠找到小女孩以后,小女孩从身后拿出一个布娃娃递给她,“你找到我啦~姐姐陪我玩,小邪子把最珍爱的布娃娃送给你。”曲泠呆呆的,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远处传来了呼唤曲泠的声音,在曲泠纠结时,小女孩把布娃娃塞到她手里,“姐姐叫曲泠呀?有人在叫你了,你快去吧,一定要好好保管小邪子的布娃娃哦!”曲泠收下了布娃娃,离开之前又看了一眼名叫小邪子的小姑娘,然后才离开,去跟罗峥他们会合。 汇合以后,曲泠也问了罗峥他们探查的结果,几人走上李渡城的城墙,这才坐下开始说:“确定是被教中秘术给毒害的了,只是不知叛徒到底是谁……如今最好是离这些尸人远一点,他们已经毒入骨髓,活人靠近他们他们就会发狂,接下来我们这边的人就轮流在这附近巡逻吧,别让正常的人靠近这里,免得遭遇不幸,师妹,你回一趟寨子,跟教主说说这件事,记住,一定要私底下说。”曲泠才出来不久,这就被吩咐要回去,起初有些不愿意,但又想到是大事,疏忽不得,便答应了,又说要再呆几天,了解了具体情况以后再回去禀报,罗峥想了想也有道理,便同意了这件事情。 回了江津村住处,罗峥同曲泠讨论了起来,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有谁会背叛五仙教,讨论无果,二人出了屋子准备吃晚饭,听得外头村民说有人在杀尸人,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叫来了村民询问,那村民说是一个身形魁梧的大汉,皮肤黝黑,背上背着一口棺材,好几个不小心被尸人困住的村民都是他救出来的,很厉害,罗峥和曲泠听了,连忙追问那个人的去处,村民说不知道,不过经常看见他在村外的桥头站着,不知道在干什么,两人送走了村民,一致决定次日去会会那个大汉。第二天,师兄妹二人出了村,果然看见了那个背着棺材的大汉,正要继续往李渡城的方向走,大汉开口了:“二位这是要去李渡城?奉劝二位别过去了,那里很危险。”罗峥没说话,倒是曲泠冒冒失失地开口了,“我们就是去查看情况的,看看能不能解毒。”大汉笑了,“哪里来的小姑娘,这般天真?那尸人的毒是苗疆人下的,你如何解得了?”曲泠正要接话,罗峥拦下了她阻止她乱说,上前一步作了个揖,“前辈好,方才是晚辈的师妹唐突了,不过我们师兄妹二人确实是有任务在身要去李渡城看看的,啊,冒昧问一句,昨晚听江津村的乡亲说您在杀尸人,不知……”大汉闻言,收敛了神色,“嗯?任务?你们是五毒教的人?”说着,大汉抬手就来,想要抓住罗峥,罗峥一个后跳躲开,曲泠见状挡在罗峥身前,青白两条小蛇趴在曲泠肩上凶狠地吐着蛇信子,“前辈这又是唱的哪一出?我们俩没惹你吧?”曲泠有些生气地问。 那大汉哈哈一笑:“没惹我?我慕容追风的夫人葬送在你们五毒教人手里,我的儿子变成了尸人,你们说没惹我?害得我家破人亡的人就是你们。”曲泠和罗峥没想到情况是这样,一时半会儿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好在曲泠的蛇还有一些威慑力,大汉暂时不会动手,罗峥沉吟片刻便组织好语言,神色依旧恭敬,“前辈,晚辈想您应该是误会了,这样吧,大家不妨都停手,各让一步我们坐下来慢慢说?”曲泠放下了手中的虫笛,招呼小青小白回到袖子里,“我听师兄的。”慕容追风见晚辈都停手了,态度又谦恭有礼,自然不好再动手,跟着罗峥二人回了村里的住处,三人关上了房门坐下,罗峥给慕容追风倒了杯茶,这才说道:“是这样的前辈,我们确实是五仙教的人没错,不过这一次,也是教主听说中原出现了被教中秘术炼过的尸人,怀疑出了叛贼,这才派我们师兄妹二人来中原查探的,过两天就准备回教中回禀情况……”三人在屋中说了很久,慕容追风一开始是不相信的,罗峥和曲泠二人一边要保证不泄露教中机密,一边要想办法组织语言让慕容追风相信,累得心力交瘁,好在最后慕容追风终于是相信了二人说的话,也跟二人达成协议,除非尸人暴动,不然就不主动猎杀尸人,保证尸人在可控制的范围内活动。 送走慕容追风以后,师兄妹二人真正明白了这件事的严重性,曲泠立马收拾好了包裹,踏上了回五仙教的路程。 惊变 情况紧急,曲泠上路以后没有做过多的停顿,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教里,刚回到教中却发觉大家的脸色都有些不对,正想去祝融宫找教主,却被艾黎长老一把拉住,带回自己屋中,“你不是出门历练了么?这才两个月左右,怎么回来了?”曲泠正要开口跟艾黎说尸人的事,又想起罗峥的嘱咐,只得压下心思说到,“出去跟罗峥师兄接头以后,遇到了很紧急的事情,师兄让我回来找教主禀报,长老为什么拦住我?”艾黎听了,一顿,让曲泠坐下,关上了房门,叹了一口气,“教主失踪了。”曲泠心里一惊,不可置信地盯着艾黎,“您说什么?教主失踪了?她怎么会失踪呢?”艾黎走到曲泠对面坐下,摇摇头,“我也不敢相信教主会失踪,可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而且,乌蒙贵长老蠢蠢欲动,想要夺走教主之位。”曲泠认真听着艾黎的话,听到这里,突然想到了尸人的事情,有些迟疑地开口:“您确定……左长老有那样的想法?其实……这次我出去跟师兄接头,是发现了中原出现了尸人……很像是教中秘术,所以我们怀疑……教中出现了叛徒。”艾黎听了也是惊愕不已,却又不知说什么好,二人沉默了很久,这才从一个暗格里取出一封帛书,然后看着曲泠,“我……要出去一趟,出去之前会把在外游历的弟子都召回教中,方才你跟我说的事情切记不可透露出去,我不在的日子,你就和五圣使注意教中的动静,左长老那边……不要打草惊蛇。”说完,他就送曲泠离开,曲泠虽然不知道艾黎要出去做什么,但是现在大事临头,只能相信艾黎有办法解决这个事情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曲泠都留在教中,跟着玉蟾使修习补天诀,玉蟾使却不教曲泠养玉蟾蛊,让曲泠养碧蝶蛊。曲泠一边修习补天诀,一边前往圣兽潭寻找合适的蝴蝶用来养蛊,而这个位于南疆的神秘教派,现在却是表面平静,底下暗潮汹涌。在这样紧张的情况下度过了半个多月,曲泠的碧蝶蛊已经在开始成长,只等结茧蜕变了,外出的艾黎终于回到了教中,还带着一个面目清秀的中原美女,将弟子,五圣使和左长老们都叫到了祝融神殿,亮出了半个月前曲泠见到的那封帛书,称那位中原女子是教主的亲生女儿,小时候被送到七秀坊,现在回到教中接手教主之位。乌蒙贵等人据理力争,不愿意认那个女子为教主,曲泠一言不发,看着大殿中站在艾黎身边的女子,眼里布满哀伤,不知在想什么,但是很快又收敛了情绪,眼神坚定了许多,往前走了一步,下面的人看到她的动作,都停下了争执,看着她,她深吸一口气,“各位前辈好,晚辈名叫曲云,骤然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也不敢相信,但是,既然这份责任落到了我的身上,我一定会努力担起这份责任,也请各位前辈多多帮忙。” 底下乌蒙贵被气得面红耳赤的,艾黎听了曲云的话欣赏地点了点头,曲云由左右随侍带到后殿,过了一会儿,曲云出来时,已经换掉了方才的一身襦裙,取而代之的是标准的五仙教服饰打扮,她在祝融神殿的主位上坐下,接受教中弟子的朝拜。乌蒙贵虽然不甘心,却也只好暂时低头。 次日,罗峥也终于从洛道赶回了五仙教,去单独跟曲云说明了情况,曲云做了什么吩咐还不得而知,但是那天过后,曲云却突然变成了一名女童的模样,经诊断乃五仙教心法和七秀坊心法相冲造成。乌蒙贵见势,又带着人在大殿上吵了一番,曲云一言不发,直到艾黎遣散了所有人,曲云才走下主位,一个人走出了祝融宫。曲泠的碧蝶蛊已经结茧了,她闲着无事,去大地祭坛逛了一圈,又往圣兽潭去,在去圣兽潭的路上,曲泠看见了站在河边的曲云,曲云怔怔地看着自己水中的倒影,这时,一个中原打扮的男子走到曲云身后,像是叫了曲云一声,曲云应声回头,看着那个长相俊美的男子,隔得太远,有没有说话曲泠听不清,只见那男子突然在曲云面前单膝跪地,曲云终于忍不住,捂住嘴哭了起来,曲泠自知不能再看下去了,只绕了路离开了那个地方,她离开后,那个男子远远的朝曲泠站过的地方看了一眼。 曲泠采完药回到自己的住处,将草药晾好以后坐在了小院中,看着天边的火烧云,想着方才回来后打听到的消息,原来,在河边看到的那个男子是教主在七秀坊时的同门师弟,从小跟着教主长大,教主离开了七秀坊,他便跟了过来,男子名叫孙飞亮。曲泠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想着孙飞亮的装束,却想起了另外一个人,说起来,自从和唐琛在长安道别以后,也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见面了,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肩上的伤有没有痊愈?想着想着,曲泠的脑海里便浮现了唐琛那张面无表情的俊脸,曲泠回过神猛地摇摇头,起身回到屋里,边走边嘟囔:“怎么无缘无故就想到他了………” 过了两日,曲泠养的碧蝶蛊终于蜕变了,几只碧蝶在院中的花圃里飞舞,甚是好看,曲泠想起玉蟾使的嘱咐,说碧蝶不太好养,不驱使碧蝶的时候,需要有花粉给碧蝶续命,曲泠花圃中大多数都是药材,曲泠看了很久,走出了家门打算去挖一些花卉移植到自家的院子里,关上了房门,碧蝶们便跟随在曲泠左右飞舞,翅膀泛着朦胧的蓝光,曲泠在原始的大森林里穿行,挖了两株兰花,有些累了,便在林子里的小溪边休息,碧蝶环绕在曲泠身边,时不时停留在溪边的野花上,曲泠欣慰地看着自己费心思养出来的碧蝶,嘴角带了笑,突然,小青小白弹出来,朝某个方向吐着蛇信子,曲泠也朝那个方向看过去,提了声音喊了一句,“谁!出来!” 南疆的原始森林,常年雾气缭绕,曲泠喊过以后,半晌都没有动静,就在曲泠叫上小青小白准备过去查探查探的时候,隐藏在雾气里的人终于现了身,曲泠看着那个人,有些不敢相信,“怎么是你??” 阴谋? 曲泠看着从迷雾中走出来的人,依旧是第一次见面时的那身黑色的劲装,左边的脸上覆着面具,曲泠走上前去,“你怎么来这里了?”唐琛看着曲泠走过来,面色不变,“上次长安一别后,我解决了自己的事情回去时,你们已经不在了,沿路打听才知道你们不久前都回来了,这次我要去一趟无量山,就过来看看你们。没想到雾太大……迷路了。” 曲泠掩嘴吃吃地笑,头上的银饰随着她笑的动作碰撞出清脆的声音,唐琛看着面前的女子不由得出了神,曲泠抬头看他,“嗯……幸好你遇到了我,不过现在天也快黑了,夜里林子里会起瘴气,继续赶路对身体不好,不如……你去我们寨子里歇息一晚?明早我送你。”唐琛没说话,曲泠看着她半晌没反应,还以为他不答应,正准备说连夜带他走出去时,唐琛同意了她的提议,曲泠很高兴,收好自己挖出来的兰花就带着唐琛往林子外面走,碧蝶环绕在两人身边,没多久,就到了曲泠居住的地方,曲泠将唐琛引进门坐下,自个儿走到院子里将花种在花圃里,唐琛打量了一圈曲泠的屋子,然后就看向了院子里的曲泠,总觉得,这样一个姑娘,回到自己生长的地方以后,更迷人了。曲泠自是不知道唐琛在看她的,手里头的花快种好的时候,外头来了人,是教主身边的随侍,说是教主有事吩咐,让她过去一趟,曲泠三两下种好了花转身去叮嘱唐琛不要乱跑,随后就跟着随侍去了祝融宫,曲泠走后,唐琛熟门熟路的离开了曲泠的住处,不知所踪。 ————————————————分割线—————————————————— 曲泠跟着随侍到了祝融宫,走进殿中,只有曲云站在窗边,孙飞亮并不在左右陪伴,听到曲泠走进去的声音,曲云转过身看她,也不废话,直奔主题,“你方才带了个中原人进寨子?”曲泠反应不及,一愣,随后回答,“嗯……是一个唐门的人,先前弟子出门游历救了他一命,他这次要去无量山执行任务,顺路来看看弟子。”曲云听了若有所思,又想起近日艾黎跟她说的事情,正了正神色,对曲泠说到:“原来是这样,说起来我这儿也有件事要交代人去办,他既然要去无量山,你们又相识,你便同他一起去吧,你也知道如今教中的情况,有个人跟你一起总会安全些,你去花山集市找一个叫银婆婆的人,送一封信。”说完,回到后屋取出信来交到曲泠手中,又叮嘱了几句,曲泠拿了信才告退回到自己屋中。 曲泠一路上走着,心里还盘算着要怎么跟唐琛开口说自己要跟他一道的事,在路上纠结了很久也没想出来怎么说,索性就决定走一步看一步了,回到屋中,看到唐琛还如离开时一样坐在老地方没动,不由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让你久等了,你没吃晚饭吧,我这就去做。”说着转身进了厨房,生火做饭。 ——————————————分割线—————————————————— 再说唐琛在曲泠离开后离开曲泠的住处,熟门熟路地绕过了寨子里的居民,走到了圣兽潭深处,跟隐匿在黑暗中的另一个人对话: “门主让我来问,您的任务进行得怎么样了。” 黑暗里传出的是个女声,有些沙哑,听着像是刻意伪装的,“让门主大可放心,一切顺利,要不了多久,就会东窗事发了,让门主不要忘了他的承诺。” 唐琛听了这番话,没有再说多余的,隐匿了身形原路返回,在曲泠回去之前回到了屋中,在离开前的位置上坐下了。不多时,曲泠便推开了房门。 画面转回厨房。 今天的曲泠心情有些好,将先前小师弟给她抓的鱼处理了,做了个剁椒鱼头,剩下的部分做了水煮鱼片,全是去中原时偷偷学的,手艺还有些生疏,接着又做了几道苗疆的家常菜,端上桌以后招呼唐琛开饭,两个人无声的用餐,气氛压抑,曲泠还想着教主的吩咐,一边吃一边想怎么开口,一不小心就被鱼刺卡住了,唐琛见状,往曲泠嘴里塞了一大口饭让她硬吞下去,费了好大的劲儿,总算是把鱼刺给噎下去了,曲泠的脸红红的,也不知道是被唐琛的举动给臊的,还是被白米饭给噎的。曲泠喝了一杯茶以后,支支吾吾地开口了,“内个……唐琛啊,你是不是说过……你要去无量山来着?”唐琛停下了吃饭的动作,抬头看着曲泠,“嗯,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曲泠夹了一片鱼片细细吃下,这才接着说到,“嗯……就是……我突然有点事也要去无量山,可是……出了苗疆我基本就不识路了,所以……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啊?”唐琛定定地看着曲泠,还以为是曲泠发现了什么事,直看得曲泠羞到面色通红,确定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以后,才应下了这件事情。吃过晚饭,各自收拾过后,唐琛住在了曲泠家的客房,小青小白盘在曲泠的卧房门口保护着曲泠。 次日,天刚亮,曲泠起床收拾了一下行囊,又将碧蝶托付给玉蟾使以后才回到自己的住处,和唐琛用过早饭以后,一同离开苗疆,踏上了前往无量山的路。苗疆里无量山并不远,但是都在山区,山路难行,二人走走停停,条件也有些艰苦,山中多野兽,二人便轮流守夜,又因为曲泠是女子,所以唐琛守夜又要多一些,这般磕磕绊绊,终于是在五天之后到达了无量山,二人到了无量山以后就放慢了脚步,唐琛出来的目的地本来就不是无量山,不过是个借口罢了,但是曲泠问及他要去哪里时,他也不得不随便说了个地方,二人约好完成各自的事情以后在花山集市汇合,因为曲泠听说这几天恰好是九黎族的花山节,曲泠想去看看热闹,唐琛无奈之下,只好答应了。 花山节 曲泠同唐琛道别以后,找村民一路问过去,找到了教主说的银婆婆,将信交给她,银婆婆是个很慈祥和蔼的老人,见到曲泠很高兴,接过了曲泠手中的信,说曲泠一路辛苦,硬留曲泠吃了顿饭,过程便略过不提了,再说说同曲泠道别后的唐琛,唐琛本就是没事做的,便在天下第一楼附近闲逛,顺带着打听一些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等到时间差不多了,才转程往花山集市去,到了花山集市的广场时,远远瞧见了一身紫衣的曲泠朝他跑过来,唐琛不由得带了个笑,“回来了?找到要找的人了?”曲泠看见唐琛的笑一愣,随后回答:“嗯,找到了,老婆婆人很好,还留我吃饭来着,话说你笑起来很好看啊,多笑笑多好啊。”唐琛闻言才发现自己无意间笑了,立马收了表情,变回了原来的面瘫样,“我们做杀手的,从来不就不能轻易把情绪表露在外。” “切,真没意思。”曲泠有些失望,随后拉住唐琛的袖子,“好啦好啦,不勉强你了,我们去看看吧,这里人好多啊,我们先看什么好??啊!去赛马吧,怎么样!”说着,也不等唐琛同意就拉着唐琛往马场跑,唐琛无奈,只好跟着曲泠往马场方向去。马场这边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多是男子,场边聚集了很多姑娘,男儿们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在心仪的姑娘面前一展身手,曲泠把唐琛推过去,眨了眨眼,道:“我从现在苗疆长大,没骑过马,你加油!我会给你打气的!”唐琛曲泠长相都不差,二人走过来时旁边就有人注意到她们,这下听到他们的对话,也都纷纷起哄让唐琛去参加赛马,唐琛只好答应了,去找负责人报过名以后选了一匹白色的骏马,看起来很高大,肌肉结实,很有力的样子,就是不知道跑起来如何。 时辰差不多了,大家都纷纷牵着马到了起跑的地方,唐琛纵身上马,动作干净利落,骑在马上一身黑衣,衬得人更加的英俊,不少人将眼光转移到唐琛的身上,更有几个害羞的姑娘当场就有些脸红了,曲泠见了有些后悔拉唐琛来赛马,不过人都已经来了,不能留遗憾才是,曲泠喊着唐琛的名字给他加油打气,裁判口令一下,唐琛策马而出,不得不说唐琛的眼光很好,挑了一匹好马,这匹马跑速很快,耐力也很好,再配上唐琛出众的骑术,很快就将其他人远远的甩在了背后,赛马的路程是沿着澜沧江畔的路跑一个往返,转过山头之后就消失在了观众的视野之中,曲泠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运起轻功沿着赛程飞,不多时就看见了唐琛的背影,他放慢了些速度,后面的骑手跟他的距离拉近了,看到唐琛以后也开始加速,曲泠看得有些揪心,生怕唐琛被超越,可唐琛跟没发现似的,也不加速,就那么纵马奔驰,赛程不算短,曲泠飞得有些累,就在原地停下休息,等待他们返程,约摸着过了近一刻钟,骑手们返程了,曲泠抬眼望过去,在最前头的不是唐琛,曲泠数了数,唐琛排在第五,不由有些紧张,连忙运起轻功往出发点飞,远远的看着他们回来的方向,这时,唐琛一扬马鞭,只听得一声清脆的鞭响,唐琛的马惊叫一声,飞速跑了起来,很快就将方才领先唐琛的人赶超,离终点也越来越近,被超过的人想要追上去,却发现自己的马长时间快速地跑,这个时候已经有些疲惫,不能再提速了,最终,唐琛第一个冲过终点,获得了赛马的胜利。 曲泠看到唐琛冲过终点的时候,激动得尖叫出声,等到唐琛下马,她快步跑过去抓住唐琛的袖子又笑又跳,唐琛看她这么兴奋,无奈地笑了笑,“又不是你赢了,这么高兴做什么。”曲泠摇摇头,“你是我的好朋友啊~你赢了,我替你高兴~”二人等赛马结束,拿了奖励就在花山集市逛了起来,路过一个首饰摊子时,曲泠看上了一支外观精致的钗,但是自个儿戴的都是阿爸阿妈亲手打的,不舍得换下来,唐琛走着走着才发现曲泠没跟上来,回头看过去就见曲泠一脸纠结地站在一个首饰摊子前面,走回去看了曲泠一眼,曲泠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也没注意到唐琛,直到唐琛开口买下那支钗,曲泠才抬头看着他,唐琛把发钗递给曲泠,“挺好看的,送给你好了。”曲泠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首饰挺多的,你别浪费钱了。”摊主看着他俩,笑着对曲泠开口:“这位公子有心给姑娘买,姑娘就收下吧,莫要辜负了公子的一番心意。”曲泠看看含笑的摊主,又看看面无表情的唐琛,接过了发钗抓着唐琛的袖子就走,走到稍微安静点的地方以后,放开了手,沉默了一会儿,唐琛也不出声,曲泠转身,将腰间的银铃取下来递给唐琛,“谢谢你送我发钗,可是……我没有理由收你的东西,这个银心铃当做回礼……你不要嫌弃。”唐琛皱了皱眉,曲泠一直关注着唐琛的反应,看到他皱眉还以为他不喜欢,就要收回手,谁知唐琛接过了银心铃,攥在手中,“我收下了,我看你一直随身带着,现在给我了,以后可不能找我要回去。”曲泠这才喜笑颜开,连声说着不会。 送给心仪之人的银心铃,怎么会有要回去的道理呢。 二人一直在花山集市逛到华灯初上,广场中间点起了篝火,大家围着篝火起舞,更有大胆的姑娘对着心仪的小伙子唱起了情歌,被姑娘看上的小伙子若是有意,便回唱一首,二人情投意合,也算是结了缘,当场就手拉手跳起了舞,曲泠看着此情此景,不由想起了寨子里过年过节时的景象,寨子里的阿哥阿姐们也会对唱情歌,气氛温馨,曲泠曾经也想过,等到自己成年了,在那样的聚会上对自己心仪的人唱情歌,再看看身边的唐琛,哎……想来自己唱了,他也是听不懂的吧。篝火晚会进入了尾声,唐琛同曲泠到附近的镇子上寻了个客栈住下,次日,便要收拾收拾回苗疆了,想到回了苗疆,又不知要何时才能再见到唐琛,曲泠顿时就有些打不起精神来。 而此时的五仙教,正在悄无声息地酝酿着一场巨变…… 唐书雁 左长老叛逃以后,教中弟子开始修葺祝融宫,曲云认真地处理着教中的事情,更多的时候,则是和德夯一起去大地祭坛,站在桃花树下看着女娲神像,二人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呆着,旁人也很识趣地不去打扰。大概就像曲云说的那样吧,每个孤独人的心里,都住着一个永远无法陪伴的人。曲泠还是会时不时地想起唐琛,她知道唐琛是唐家堡数一数二的杀手,知道这次教中的动乱和唐门也脱不了关系,越想越纠结,罗峥猜到了自家师妹的心思,可是在这样的情境下,罗峥也实在是说不出支持曲泠的话来,只有静静陪曲泠修习补天诀。 曲泠除了会想起唐琛,还会想起那日踏入万蛊池的德夯,想起泪流满面的曲云,她想尽办法找艾黎打听,想要看看能不能找到让德夯变回去的办法,可是试了很久,都没有用,曲泠不由得有些失落。这天,曲泠正在研磨草药,曲云的随侍来传她去祝融宫,祝融宫内,德夯站在曲云身后,曲泠上前见了礼,曲云让她起身,随后让曲泠坐,这才开口:“今天叫你来,是有事情想拜托你,左长老叛逃,最近又潜入了仙踪林,不知在谋划什么,唐家大小姐也在,不过如今被教中秘术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也不愿意回唐门去,我想找几位弟子和我一起去仙踪林,跟唐家大小姐好好谈谈。” 曲泠听到跟唐门有关的人,事,有些发愣,随后反应过来,应下了这事,次日便随曲云德夯以及另外几位弟子进了仙踪林,这个地方,当年曲泠进行出师历练来的时候还是山清水秀的,如今却是毒尸遍地,曲云不由得憎恨起左长老乌蒙贵来。拂开脑中的思绪,和几位弟子在前面打头,打伤了乌蒙贵派来阻挠的毒尸以后,终于见到了唐家大小姐,唐书雁。 曲泠当初也听说过这个唐书雁,据说是一位容貌出众的美女,如今却被毒弄得人不人鬼不鬼,身上中了蛊毒却又不像德夯和那些毒尸,唐书雁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记忆,却没有了正常人的外表。曲云无视一旁的乌蒙贵,同唐书雁说话:“唐大小姐,如今我五仙教的事情已经平息了,您也得到了该有的报应,也是时候离开苗疆了吧?” 唐书雁阴阳怪气地笑了,“报应?曲教主以为,我是自愿来到苗疆,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么?我本该嫁给河朔柳家的大儿子,相夫教子的,可是我的父亲呢?他不同意!他说,只要我潜入五仙教,拿到蛊毒秘籍,他就让我出嫁,我鬼迷心窍,就相信了,呵……是不是很愚蠢?我如今这个样子,回唐门?他们不会要我的,我也不能再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了。”曲泠听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又是唐门门主,她想到了之前唐琛同她说的枫华谷那场大战,也是唐门门主的野心,可是……如今这般的深仇大恨摆在面前,曲泠又该如何面对唐琛?不过,唐琛大概也不会再来找曲泠了吧,他上次那么突然地出现在苗疆,怕就是为了来见面前的唐书雁吧?说起来,自己还傻兮兮地相信他是真的来看自己的,还那么高兴,曲泠想着,给了自己一个嘲讽的笑。这边曲泠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时,那边曲云同唐书雁的谈判也已经结束,曲云决定在苗疆深处划一个地方给唐书雁以及其他跟唐书雁一样的塔纳(指像唐书雁一样毒化但又有自己的思想和记忆的人)居住,唐书雁也许诺不会让塔纳出来伤害苗疆里的人。两人达成协议以后,乌蒙贵见翻身无望,也离开了苗疆,一时不知去处。 从仙踪林回到教中,祝融宫也修葺完善,弟子们陆陆续续开始走出苗疆历练,不过现在出去,受到的只是中原人更大的偏见,据说,毒人已经入侵到了枫华谷,荼害了更多的生灵,而这一切,都被归到了五仙教身上,曲云和艾黎还有圣使们研究解决的办法,曲泠的补天诀也小有所成了,只不过,让曲泠为之练补天诀的人却不见了。过了几日,解救毒人的方法初具规模,有了一张方子,却没有办法实验,曲泠在教中呆着实在无趣,就向曲云请命想带着药方去中原找毒人实验,曲云考虑过后同意了,让罗峥和曲泠一起去,二人收拾好行囊后就带着药方出发了,原本两人是打算先去洛道,但是想着枫华谷也被殃及,便决定先去枫华谷看看,两人没有多做停息,很快就到了枫华谷,稍作打听便听说了尸人的聚集地,又往枫叶泽赶去,那里果然有很多尸人,还有一些炼尸人的炼尸罐,整个枫叶泽都处在一个诡异的氛围当中,二人想办法潜入查探,发现里面也有一个类似于万蛊池的池子,池子旁边还有一只大毒尸在把守,还有一些蛊师巡逻,两人又返回到了安全的地方。 找了个地方安营扎寨以后,曲泠和罗峥相对无言,其实,自从五仙教内乱过后,曲泠就沉默内敛了很多,没有了以前的天真无邪,罗峥看了很是心疼,却也知道这是曲泠的心病,光是出言开导,安慰是没有用的,只好放下这个事不去提。那边曲泠想了一会儿,道:“那些炼尸罐里应该都装着从附近抓来的人,没有炼成的应该都有救,我们等天黑以后偷偷潜入,看看有没有可以救出来的人吧……至于那具毒尸和炼成的尸人……”曲泠看向罗峥,“师兄有什么办法么。”罗峥沉吟片刻,也没有一个妥当的办法,只道:“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两全其美的办法,我已经通知了周边的弟子来帮忙,到时候把蛊师都抓起来吧,尸人用来试药,至于那具大毒尸和那个池子……烧了吧,免得留下后患。” 师兄妹二人决定以后,就等着天黑先去查看炼尸罐了,今后的路,还很漫长。 毒人日记 天渐渐黑了下来,暮色西沉后,曲泠同罗峥以及几名教中前来接应的弟子悄悄潜入了枫叶泽,罗峥吩咐那几名弟子去给蛊师还有守卫种下了眠蛊,避免砸开炼尸罐时的动静太大引起人的注意,在等候弟子们种眠蛊时,罗峥和曲泠躲在一旁观察情况,炼尸罐是分布在那个池子和毒尸两边的,罗峥又向远处看了看,回头对曲泠说:“这里尸罐太多,我们到时候兵分两路吧,我带人查看靠里面的,你带人查看外围的,有变故的话及时通知我。”曲泠点了点头,也没有说多余的话,罗峥看着她如今的样子,欲言又止。 过了一会儿,眠蛊已经下完,等到出去行动的弟子们回来以后就分开行动了,曲泠他们借着月光一个一个地查看,结果都是令人惋惜的,这些尸罐里的人都已经被蛊虫腐蚀,面目全非,只能等到最后全部焚烧了。这时,有一个尸罐动了动,发出了敲击尸罐的声响,众人都被吓得一个激灵,随后小心翼翼地朝着声响发出的那个尸罐靠近,一个胆子大一点的弟子凑上去看了看,有些惊喜,“曲泠师姐,快过来,这个人还有救!”曲泠听了也立马打起精神走过去,只见罐子里是一个小孩,应该是放进去不久的,还没怎么被蛊虫侵入,不过因为长期封闭在罐子里,此刻也是奄奄一息,几人小心地打碎了尸罐将孩子放出来,找了个细心一点的女弟子将孩子先带出去,带到营地去处理,等到这边处理完以后再去好好医治那个孩子。 发现有人生还以后,大家的心里又升起一分希望,倒是查到最后一个尸罐也再没有生还的人了,这又让人有些失望,在准备去跟罗峥会合的时候,曲泠看到了一个在游荡的毒人,立马让人噤声,准备好绳网悄悄靠近,找准时机以后将那个毒人抓了起来,由两名弟子看管,曲泠继续去和罗峥会合,罗峥那边没有发现生还的人,在听说曲泠这边救出了一个小孩儿以后,心里的阴霾也散去了些,随后众人看向池子旁边的大毒尸,稍作商量以后便准备对大毒尸下手了,曲泠首先驱使着小青小白上去,随后种了个千丝迷心蛊减缓大毒尸的行动速度,这种庞然大物本身行动就比较笨拙,中了蛊以后更是像被定身了一般,几名弟子跟上围着大毒尸发起攻击,罗峥同另外几名没有修习千劫万毒手的弟子则在一旁观察情况,避免有人受伤,约莫一刻钟,大毒尸终于轰然倒地,每个人都长出一口气,曲泠是第一次对付这样的东西,将自己所练的武学运用到实战当中,战斗结束也有些疲累,看着大毒尸的尸体,几个人也不多做停留,慢慢往枫叶泽外走,临走前,罗峥将火把扔进了那个蛊虫池子,蛊虫受到火烧,发出尖锐的叫声,几人头也不回地带着毒人离开枫叶泽,背后,枫叶泽在这个月光柔和的夜里出现了冲天的火光,这么一个祸害人的尸人炼制地也终于被摧毁了。 几人回到营地以后,稍作休息,罗峥和曲泠便跑去查看那个孩子的情况,脱离了那个封闭的空间,孩子的呼吸已经平稳了,只是身体中的蛊虫还没有清除,曲泠不擅医术,这等事情自然是交给罗峥处理,罗峥细细诊查过后便开始动手驱除蛊虫,小孩子经受不住这种痛苦,疼得乱动,曲泠过去将孩子抱在怀里轻声细语地哄,孩子安稳了些,罗峥继续手上的动作,等到把蛊虫驱除干净,两人都已经是满头大汗,又歇了口气,这时候天边已经开始泛起鱼肚白了,要紧的事情都告了一段落,安顿好那个孩子以后,罗峥吩咐众人休息,留守营地的弟子换班看管抓回来的毒人和那个孩子。 出去行动的人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这时已经入冬了,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离开南疆,有些不习惯这种干冷,在帐篷里生起了火,也让那个小孩子不被冻住,吃过饭,罗峥和曲泠才开始看那个抓回来的毒人,这个毒人没有意识,也不会狂暴去攻击人,眼神空洞,身体被蛊虫入侵以后,皮肤呈灰白色,骨瘦如柴,身体佝偻,罗峥仔细查看毒人其他的情况,曲泠发现这个毒人腰间别了一张纸,曲泠想着可能是能够证明这个毒人身份的东西,就上前取下在一旁打开看,越看,心情越加凝重,原来,这个人是枫叶泽后面那个平顶村的居民,之前上山砍柴,无意间进入了枫叶泽,被蛊师抓住以后下了蛊,当时身体就开始发生变化,他心里很不安也很绝望,就想办法写下了这个日记,日记只写了三天,证明这个男子只过了三天就彻底的神志不清,变成了现在的毒人,曲泠叫来罗峥看了日记,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将日记中描述的变成毒人的细节抄下来,方便以后研究救治毒人的方法,然后把原本的日记给信中提到的人送去,罗峥还要给毒人试药,这送信的差事自然就落到了曲泠身上。 出发前,曲泠特意换上了中原寻常人家的衣裳,带好东西准备出发的时候,罗峥又让曲泠注意打听打听村子里有没有人家丢了孩子,如果这个孩子没人养,对于曲泠和罗峥他们来说,还真的是个大麻烦。曲泠记下需要注意的东西以后就往平顶村走了,枫叶泽离平顶村并不远,曲泠走了一个多时辰就到了平顶村驿站,驿站有供人歇脚的地方,曲泠坐下喝茶,顺便打听毒人日记里提到的焦琪霏以及附近有没有人丢失小孩的事情,还真打听出些眉目,曲泠告别了老板娘,离开驿站去了平顶村,先是去了丢失孩子的那家,夫妇二人因为没了孩子,神形憔悴,曲泠假作路过枫华谷的路人,说跟师兄在路上遇到个昏迷的孩子,不知道染了什么病,师兄会医术,就救了下来,想着应该是附近人家的孩子,就叫曲泠出来打听,曲泠听说他们丢了孩子,就来让他们去看看,夫妇二人喜出望外,连连答应。曲泠又跟夫妇二人说了两句以后,叫他们先在家等候,自己还要去找焦琪霏,出了门,在那对夫妇家屋后找到了焦琪霏的住处,将东西交给焦琪霏以后,焦琪霏当场痛哭失声,曲泠又少不得出言安慰,本想告诉她正在救治她丈夫的事,但转念一想不一定能成功,还是不要给人家希望的好,等到真的救回来了再告诉他们不迟。安慰好焦琪霏以后,曲泠便带着那夫妇二人踏上了回营地的路。 遵从自己的内心 曲泠将夫妇俩带到了营地,两人看着病弱的孩子顿时泪流满面,直责怪自己不够细心,让孩子受苦了,又连连向罗峥还有曲泠道谢,罗峥连忙阻止夫妇俩,好好安慰了夫妇俩以后,招呼她们坐下,这才说到:“这孩子伤势有些重,既然是晚辈救了他,医者仁心,晚辈有义务治好他的病,最近晚辈都会在这边,二位若是放心,就让这孩子留在这儿接受治疗,二位随时都可以来看望,等到孩子好得差不多了,就可以接回去了。”夫妇二人听了自然又是连声答应,对罗峥感激不已。然后二人就留在孩子身边照看,罗峥继续去研究那个毒人,试的第一种药还没有作用,这几天正在观察毒人的反应。 曲泠自然是不懂这些事情的,一时半会儿又没事可以做,看着不远处树叶已经落光的枫林,突然就想起了唐琛,想起了第一次跟唐琛同行时,在枫华谷唐琛讲的那一段往事,不由自主地运起轻功往唐琛说过的地方飞去。 到了那片枫林,曲泠在一块高大的石头上落脚,席地而坐,看着下方的枫林,不知是不是曲泠的错觉,她总觉得,这里的泥土还是血一样的暗红色,仿佛,当年那场大战留下的尸骨还在眼前,仿佛,当年还年轻的唐琛身负重伤,在满地的尸体中寻找是否还有活着的同门。曲泠心里突然有些难受,可是又不知难受的源头从何而来,取下头上的发钗,愣愣地看着发钗出神,想起花山节上,唐琛看着她笑的时候,是不是很温柔,不知道,送给他的银心铃,他有没有好好的保管?会不会随身携带?想着想着,曲泠摇摇头,肯定不会随身携带的吧……他可是杀手啊……要是随身携带,发出了声响,行踪不就暴露了?曲泠收拢双膝,将脸埋在双膝之间,手里紧紧攥着发钗,不知又在想什么。 罗峥观察完毒人找到曲泠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番景象,走过去坐在曲泠身边,看了看周遭的风景,问到:“他们说你来这里好久了,这里也没什么好看的风景,你在这儿呆着做什么?”曲泠抬起头,眼眶有点发红,罗峥见了眉头紧蹙,语气里也带上了几分担忧:“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曲泠摇摇头,将手里的发钗插到发髻上,“没什么,突然想到了一些伤心事而已。” 罗峥到中原游历的时间较早,当年枫华谷发生的事情他也是知道一些的,看着曲泠发髻上的发钗,罗峥叹了口气,“你从无量山回来以后,随身佩戴的银心铃就不见了,是送给他了吧?”曲泠没想到罗峥会观察得如此细致,愣了愣,点点头承认。“唉……当初看你俩相处时,我就觉着你们会有今天。我总算是知道你这些日子真的低落是为什么了。”曲泠听了,挑眉看他,“低落?我什么时候低落了,我怎么没发现。”罗峥有些无奈,“你呀……为什么不跟我说你跟唐琛的事?是怕我因为教里动乱那件事对他抱有偏见么?”曲泠低下头,摇了摇头。 罗峥伸手轻轻拍了拍曲泠的头,“其实,对他抱有意见的不是我,是你吧?在那件大事发生之前,你们之间还发生什么事了?”曲泠双手攥住裙摆,又松开,沉默了很久,才抬头看着罗峥,“我觉得,我被唐琛利用了,那种感觉很难受,师兄你懂么?”罗峥没想到曲泠会这么说,她看着曲泠的眼睛,确定她没说谎,这才问到:“利用?你怎么会这么想?”曲泠咬了咬下唇,眼眶又开始发红,低声说道:“我跟师兄说过,当时唐琛是说他在林子里迷路了,遇到了我,我才把他带出来的。可是……教主安排我跟他一起去无量山的时候,他明明……明明对苗疆的路很熟悉,他在骗我,虽然当时我不知道他骗我的目的是什么,不过现在想来,大概是因为想要混入寨子里跟唐家大小姐接头,交换消息吧。”罗峥听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轻轻抚摸着曲泠的头,过了一会儿,才轻声安慰:“师妹啊,你的心情我能够理解,不过,你当时已经在怀疑他了,却还是把银心铃送给了他,证明你是真的喜欢他的,当初我就说过,只要是你喜欢的人,只要不是十恶不赦的人,师兄都会支持你。” 曲泠看着罗峥,“可是师兄……我们的内乱,我们如今在中原遭人误会歧视,也有唐门的参与啊,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罗峥的表情严肃了些,“咱们教里的人从来不在乎中原人怎么看咱们,便是没有这个事情,中原人对咱们还是有偏见的,这份偏见,还需要我们自己努力去矫正。至于那件事……虽然的确有唐门的人参与其中,但是他们也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每个人都要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努力的。”曲泠听了这番话,心中的疙瘩却还是解不开,罗峥叹了口气,“你若是一时放不下,就不要去想了,日后若是有机会再见面,你们再开诚布公地好好谈谈吧。师妹啊,我希望,你能遵从你内心的想法,我不希望日后看见你后悔。”曲泠点了点头,看着脚下的枫林,天空中开始飘着雪花,下雪了,一场大雪过后,一切都会被掩盖,包括这暗红色的土地,这树叶凋零的枫林,曲泠看了看长安的方向,对罗峥说:“师兄,腊月了,今年我们在长安过年吧。过惯了苗疆的年,我想看看中原是怎么过年的。”罗峥点头答应,“好,等那个孩子的病康复了,咱们就收拾收拾去长安准备过年。下雪了,回营地去吧,别冻着了。”曲泠点点头,和罗峥一起往营地走,罗峥看着自家师妹的背影,有些心疼。很快,罗峥收起了心思,跟了上去。希望,这个在中原过的年,能让曲泠开心一些吧。 孙靖 经过罗峥的细心调理,那个小孩儿康复得很快,罗峥又开了张方子才让那对夫妇将孩子带回去,毒人的研究稍稍有了点起色,罗峥让要回苗疆过年的弟子把毒人带回苗疆去继续观察,罗峥则带着曲泠往长安出发。 站在长安城门前,曲泠看了看城门外不远处的茶馆,老板娘还是一样的风韵犹存,茶馆依旧是人来人往,收拾好心情,曲泠和罗峥一起进了城门,找了间客栈住下,临近年关,平日里就繁华的长安城更是热闹非凡,罗峥这些日子忙上忙下的,累得很,就先回房间歇息了,曲泠心里头装着事情,放下行李以后独自上了街闲逛,看着一些从西域运过来的小玩意儿,那些东西看着新奇,却没有中原的那些玩意儿做得精巧,曲泠看看也就走开了,走到了一个书摊面前,书摊上是一些话本子,罗峥说要在长安城过完上元节才继续任务,而曲泠跟罗峥在中原又没有什么亲人,想来这段日子会很无趣,曲泠便准备挑几本话本子回去看,她对这些又不熟悉,挑挑拣拣选了两本付了钱就拿走了,正走着,突然蹿出来一位妇人,怀里抱着个孩子,泪流满面,抓着人就喊救救她的孩子,仿若疯魔,路人都避之不及,曲泠走上前拦住那位妇人,“这位……夫人,怎么了?你不要着急,跟我说说出什么事了?”妇人被拦下,听了曲泠的话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姑娘!姑娘我求求你救救我儿子,他……他像是中毒了,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说着就要跪下去,曲泠连忙扶住她,去查看她怀中孩子的情况,却也是犯了难,看着妇人说到:“我也不是很擅长医术,我师兄在前面的客栈,不如夫人同我去客栈?或者是去医馆,这附近的医馆在哪儿?” 妇人摇摇头,“我……我没有足够的钱,医馆的大夫不愿意看诊,我也是没办法才跑出来求救的。”曲泠皱了皱眉,稍加安慰以后便准备带着妇人往落脚的客栈走,这时从人群中挤出一名身穿黑衣的男子,走过来站在她们面前,“在下是万花谷的弟子,瞧着这情况紧急,不如让在下看看吧。”妇人有些犹豫,看了看曲泠,曲泠打量着面前这个自称是万花谷弟子的男子,倒确实是之前见过的万花谷弟子的打扮,一头黑发用黑色的缎带束着,身上散发出阵阵药香,曲泠朝妇人点了点头,“去我师兄落脚的客栈确实还要些时间,您就让这位万花谷的侠士看看吧,素闻万花谷的弟子医术出众,想来不会有问题的。”妇人霎时就像见了救星一样,将孩子交给那位男子,男子看了看孩子的面色,眼睛和口腔以后,让妇人平稳地抱着孩子,自己从袖袋中取出银针,寻了几处穴位扎下去,过了一会儿,小孩儿吐出一口浊血,面色渐渐恢复正常,那男子在旁边借了纸笔写了张方子交给妇人,妇人拿着药方,面色为难,曲泠见了,上前摸出些碎银塞到妇人手里,“我也没帮上您什么忙,这些银子您拿着,给孩子抓药吧。”妇人连连推脱,最后在曲泠的劝说下收下了银子,又谢过曲泠和那位男子以后,才抱着孩子往药堂去。 解决了事情,时辰也不早了,曲泠便准备往客栈走了,这时,那位男子叫住了曲泠,“姑娘留步,方才姑娘的善举也是令人称赞,这般助人为乐,在下佩服,在下万花谷孙靖,不知姑娘尊姓大名?”曲泠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转身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都听说万花谷的人多是风雅之士,今日见着,怎的这般轻浮?”名叫孙靖的男子脸立马红到了脖子根,垂眸解释:“没有,是在下唐突了,还望姑娘莫要见怪。在下只是欣赏姑娘这种无私,助人为乐的态度,并没有想要冒犯姑娘……”曲泠看了他的反应,心里头直乐,连忙摆手,“好了好了,逗你玩儿的,我叫曲泠。我还有事,先行一步。”说完,朝孙靖抱了个拳,转身往客栈的方向走,孙靖看着曲泠的背影,若有所思。而不远处的一个面摊,唐琛坐在桌前,直勾勾地看着曲泠离开的背影,面无表情。 曲泠回到客栈,叫了些饭菜让送到罗峥的房间,曲泠敲开了罗峥的房门,师兄妹二人坐下吃饭,吃过晚饭,曲泠准备离开,罗峥叫住她,“行李就别拆开了,我想着以后在中原的时间挺多的,就在长安城里租了处院子,刚才主人过来说咱们能搬进去住了,今晚好好休整休整,我们明日就搬过去。”不用住客栈,能有自己的院子自然更加方便,曲泠应下以后便回屋休息,夜里冷,曲泠披了披风坐在窗边,看着远处,唐琛曾经带她去过的地方,不知道唐琛在不在长安?还能不能跟他相遇呢?不过……相遇以后又该说些什么?曲泠自嘲地笑了,拂去心里头的胡思乱想,起身关上窗户,宽衣入睡。 赶路也累着了,曲泠这一觉睡得很沉,等到曲泠睡醒的时候,已是到了午饭时分,师兄妹二人用过午饭便收拾了行李往租的院子去,院子选的地方不错,比较安静却又不偏远,二人看了很满意,正准备进门,旁边的院子里出来一位男子,曲泠一看,正是昨日遇到的孙靖,孙靖也看到了她,朝她打招呼,曲泠将罗峥介绍给孙靖,原来,孙靖是奉他师父的命令出来历练的,又听说了苗疆尸人的事,让他顺便打听打听,听到这儿,曲泠和罗峥难免有些尴尬,连忙掩住神色引开话题,又寒暄了几句过后,曲泠和罗峥进了院子,大门外,孙靖回想着曲泠和罗峥的反应,意味深长地笑了。 荻花宫 虽是身在他乡,但是罗峥也是安排得有模有样,曲泠不懂中原过节风俗,只好全盘丢给罗峥,自个儿闲逛快活了。这日曲泠穿了一身中原家常的冬装,看着梳妆台上那支发钗出神,良久,还是拿过发钗插在了发间,跟罗峥招呼了两声以后就出了门,离除夕只剩两天了,街上反倒是清静了下来,很多商家都关了门,老婆孩子热炕头了。曲泠看了几个自己想去的地方都没开门以后,就想着打道回府了,突地,又想起一个地方,抿了抿嘴,往那家店去了。 穿过了一条街,到了店门口,看着店家的招牌,轻叹一声,进了门,掌柜的见了曲泠,连声招呼,曲泠有些吃惊,“掌柜的,您还记得我?”掌柜的招呼曲泠坐下,“怎么会不记得呢,姑娘那会儿和那位英俊的公子一同前来,就是一对儿金童玉女啊,如此容貌出众的人,自然是过目不忘的。”一番话下来,曲泠倒是不好意思了,点了份红豆汤配一碟糕点,店里人不多,掌柜的就把跑堂的打发了两个回家过年,自个儿跑起腿来,过了一会儿,热腾腾的红豆汤就端上来了,那掌柜的见曲泠一个人,又问了句,“姑娘今日怎的没有和上次的公子一起来?”曲泠闻言,心里一愣,垂下了眸子,“我跟他只不过普通朋友,上次是有事寻他,今日是无事出门,想念您这儿的红豆汤了,这才来了您店里。”有人喜欢自个儿店里的东西,掌柜的听了自然是高兴的,又送了曲泠一份绿豆糕,就去招待别人去了。 曲泠看着桌上的红豆汤和糕点,也不知道自己今日为何就想吃甜食了,往日都是无辣不欢的。舀了一勺红豆汤喝下,甜得发腻,曲泠点的是桂花糕,也是甜甜腻腻的,这时倒感谢起掌柜的送她绿豆糕来,这绿豆糕跟红豆汤还有桂花糕比起来,清爽了许多,红豆汤饮尽,糕点却没有吃完,叫伙计替她包了起来,又买了一份马蹄糕才走出店门,没走多远,曲泠看见了一个人,顿时停下了脚步,定定地看着那个人,那人正是许久不见的唐琛,两个月不见,他还是那般面无表情的样子,感受到曲泠的目光,唐琛转过身对上了曲泠的眸子,有一瞬间的愣神,显然没想到会在长安城遇到曲泠,两人对视良久,不发一言,曲泠垂下头继续往前走,离唐琛越来越近,心里头不由得紧张起来,然而唐琛并没有任何动作,就在曲泠即将和唐琛擦肩而过时,唐琛抓住了曲泠的手,曲泠惊愕地想抬头看他,唐琛低声道:“别停下,继续往前走,到了安全的地方再看我给你的东西。”说话间,曲泠感觉到唐琛戴着皮质手套的手往她的袖子里塞了个东西,随后放开,曲泠不动声色地收好,然后离开,走了很远,曲泠才回头,看着唐琛的背影,心情复杂。 手里握着唐琛给的东西一路回了宅子,罗峥看着曲泠走进院子,神色有些奇怪,就上前去询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曲泠一句话也不说就拽着罗峥进了屋,关好门窗,师兄妹二人相对而坐,曲泠解下披风放在一边,这才开口:“我今天出门,遇见唐琛了。” 罗峥一愣,随即看着曲泠的神色,试探地问,“那……你们说什么了吗?你没事吧?”曲泠摇摇头,从袖袋里取出了唐琛给的东西,是一个信封,“他什么也没说,也不让我跟他说话,只给了我这个,让我到了安全的地方再打开,我才一路赶回来的。”说着,把信封朝罗峥递了过去,罗峥正准备伸手接过去,顿了顿又推给曲泠,“我还是不看了,万一是唐琛写给你的呢?你自己看吧。”曲泠看了看罗峥,也有些奇怪,“不会吧……他也不知道今天就一定会遇到我啊……”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信封,信上没有写多少东西,不过曲泠看过以后神情就变得有些严肃了,罗峥见状开口询问,曲泠抬头看了看罗峥,将信递了过去。 罗峥见曲泠神情严肃,也不敢多说,接过信看了起来,原来,左长老和红衣教也有了勾结,现在正躲在枫华谷的荻花宫,怪不得之前调查尸人的时候怎么都找不到他们的藏身之处,原来是躲进了枫华谷深处的荻花宫。 曲泠对荻花宫并不了解,看见罗峥的反应,大概也知道事情有些严肃,小心翼翼地开口问:“师兄……这个荻花宫是个什么样的地方?”罗峥将信件投入火盆,看着信纸化为灰烬,这才回答到:“荻花宫是红衣教教主居住的地方,红衣教这两年在中原也很猖獗,很多女性被红衣教的人迷惑,然后就……不过左长老既然在荻花宫,那咱们是少不得要去打探打探的了。等过完年,就传信回教里,我们先去查看吧。”曲泠点点头,应下了罗峥的话,双手撑住下颌,想着罗峥说的红衣教,又问了几句相关的,罗峥也都耐着性子一一解答了,两人又合计了许久,才暂时放下事情,细心准备即将到来的新年。 过年 今日是除夕,曲泠起了个大早,师兄妹二人前后张罗着,虽然是身在他乡,倒也是热热闹闹的,两人做了一大桌子菜,有中原的菜色,也有苗疆的特色菜,罗峥拿了两挂鞭炮到院子里放掉,鞭炮声停下以后,听到了隔壁院子传来的送别声,曲泠跑出去看了看,正好看见孙靖送走在他书院帮忙的伙计,随后一个人回院子,神情有些落寞,曲泠想了想,跑去敲了孙靖的院门,孙靖过来开了门,看见曲泠也是一脸诧异,“曲姑娘过来做什么?”曲泠探头往院子里看了看,这才问到:“你一个人?不回家过年么?”孙靖一怔,随后摇摇头,“书院里的人都是都是有家可回的,大过年的,总该让他们回去团聚,万花谷离这儿还是有好长的路程的,今年孙某就不回去了。” 曲泠朝他眨眨眼,“那……去跟我们一起过年吧,我跟师兄也不回家,第一次在外面过年,很不习惯呢。”孙靖有些迟疑,“这样……不太好吧?” 曲泠一把抓住孙靖的袖子把他往自家院子里带,一边走一边说:“没事,来吧,我跟师兄做了好大一桌子菜,我们也吃不完,再说了,多一个人多一份热闹嘛。”孙靖无奈地跟着曲泠进了院子,朝罗峥作了个揖,“孙某叨扰了。” 三人围着桌子坐下,苗疆喜辣,做了个涮锅,孙靖也是见过涮锅的,不过却不能吃辣,一片羊肉入口,瞬间被辣得双颊通红,曲泠二人见了,连忙道歉,孙靖摆摆手,“无妨,今日本就是孙某叨扰了,倒是要感谢二位才是。”一番客套过后,自然又是各吃各的,气氛倒也融洽。吃过饭,又收拾了一番,孙靖一个人无趣,就被留了下来,三人围着火盆坐着,谈天说地,曲泠历练时间不长,不怎么插得上话,大多数时候都是罗峥同孙靖说,曲泠在一旁静静地听。不多时,曲泠就有些犯困了,醒了醒神,穿戴妥当以后跑去找罗峥:“师兄,你们俩聊着,我一个人呆着也无趣,出去逛逛。” 因为是除夕夜,长安城的大街上几乎都是没有人的,偶尔会有巡逻的官兵路过,外头的冷风一吹,曲泠清醒了很多,在附近的街上散着步,街道两旁的房屋里时不时地传来一阵阵欢笑声,曲泠听了也有些落寞起来。虽然是自己提议在长安过年,但是……果然还是跟家人在一起和和美美地守夜好啊……曲泠一边走一边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走着走着,一双黑色的靴子印入眼帘,曲泠停下了脚步,往后退了两步,这才面带防备地抬头,借着旁边人家的灯笼看清面前人的脸以后,曲泠愣了愣,正是先前见过的唐琛。 看着唐琛面无表情的脸,曲泠转身就走,谁知唐琛突然伸出手抓住了曲泠的手腕,皮质手套的冰凉触感透过曲泠的肌肤传入心底,曲泠深吸一口气,“请问你有什么事么?没事的话请放开我,我要回去了。”唐琛没说话,曲泠等了片刻没有听到回复,就准备挣脱唐琛的手,唐琛又紧了紧手指,用上了几分力,“别走,我有话要说。”曲泠转头看他,唐琛仍是面无表情的样子,曲泠犹豫了一下,将信将疑地跟着唐琛继续散步。 二人都是习武之人,走路没什么声音,又都不说话,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就在曲泠快忍不住的时候,唐琛开口了:“上次给你的东西,你看过了吧?” 曲泠点点头,里头写的荻花宫的事情,这两天也查了些,了解到阿萨辛以及他的男宠牡丹的一些事情,更是听说慕容追风也在荻花宫中,曲泠和罗峥也开始好奇起来,只待正月过后,去荻花宫一探究竟。 唐琛见曲泠点头,才接着说:“相信你们也调查过了,之前在洛道猎杀尸人的慕容追风也在荻花宫,据说,是因为他的夫人在那里。那里除了慕容追风,还有卫栖梧和叶家小姐叶婧衣。” 叶婧衣曲泠倒是听说过,那是西湖藏剑山庄的小姐,从小体弱多病,却不知怎么就突然从藏剑山庄跑了出来,曲泠不知唐琛为何要告诉她这些,转头对他投去疑问的目光,唐琛接触到曲泠的目光,一顿,才接着说到:“唐门和藏剑山庄还有万花谷,七秀坊准备去荻花宫探查一番,有乌蒙贵和灵蛇使在,你们肯定也回去吧,荻花宫危险重重,你们可以考虑一下跟我们一起。”说着,唐琛停下了脚步,看着曲泠,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说:“住在你隔壁那个万花弟子,已经知道了你们的真实身份,他也要去荻花宫。” 曲泠听到最后一句话,脸色一变,知道她和罗峥的身份??那还不明说,是不是要……想到这里,曲泠有些忍不住,运起轻功就准备往小院飞,这时巡逻的官兵听到动静,往这边跑来查看,唐琛见状,一把拉住还未跃起的曲泠,隐匿到了旁边的小巷中,二人屏住呼吸一言不发,官兵过来没发现什么东西,走了一圈以后就离开了,二人松了口气,曲泠这才发现自己被唐琛圈在怀里压在了墙上,唐琛身上的气息萦绕在曲泠的鼻息之间,曲泠的脸瞬间通红,热得跟火烧似的,唐琛也反应过来了,连忙放开曲泠,二人重新回到大街上,相对无言。最后,还是唐琛开了口:“你放心,他不会对你师兄怎么样的。时辰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曲泠点点头,二人开始往曲泠居住的小院走,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安静得出奇。走到小院附近的时候,停下了脚步,唐琛准备离开了,离开前,唐琛又说让曲泠考虑考虑一同前往荻花宫的事,说完就运起轻功消失在黑暗中。 曲泠看着唐琛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纵然知道荻花宫危险重重且神秘不为外人所知,可是一想到之前唐门的作为,让曲泠很难相信唐琛并和他们前往荻花宫。不过,这种事情曲泠一个人也无法决定,她便决定等孙靖回到自个儿的院子以后,再找罗峥商量这个事情。这样想着,曲泠回到了院子里,同罗峥孙靖打了招呼,一同守岁,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 上元灯会 曲泠回到院子里同罗峥孙靖一同守岁,子时一到,三人互相道了一声新年好,又在院中看了一会儿烟火,孙靖才同二人道别回到自己的院子。 待得孙靖离开,曲泠叫住了罗峥,二人进了屋关上门窗,围坐在火炉边,“师兄,刚才我见到唐琛了。” 罗峥挑了挑眉,“怎么……我说师妹大过年的怎么不和师兄一起守岁,原来是去见心上人了啊。”说着,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曲泠瞪了罗峥一眼,“才没有,我只是出门溜达恰好遇见而已。”说着,正了正神色,“他给了我一个很重要的消息。” 罗峥见曲泠这般,神色间也正经了许多,“什么消息?和左长老有关?” 曲泠点了点头,将唐琛说给她听的东西一字不落地转述给罗峥听,又说了唐琛的提议,罗峥听了,眉头渐渐紧锁,沉思了很久,就在曲泠以为他快睡着时,才开口说到:“红衣教向来神秘,我们对红衣教不了解,贸然去闯确实不妥……不过,有先例在,咱们也不知道能不能相信唐门的人……”这么个问题丢过来着实伤脑筋,二人想了很久,罗峥先出声打断,“算了,离上元节还有半个月,我们慢慢合计,然后给教里去一封信,看看上头是也什么样的打算吧,时辰也不早了,早点去睡。” 说罢,二人道过别回到自己的屋子,一夜无梦。 大年初一,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罗峥起了个大早写了封信飞鸽传书出去,师兄妹二人又吃了些汤圆,孙靖要在长安城的朋友那里走动,罗峥和曲泠客居他乡,倒是无聊了。曲泠在屋里头闷了很久,实在是呆不住了,跟罗峥打了招呼就出门了,走过朱雀大街时,正好遇到外出走动的孙靖,二人就一起逛了逛,一路上有说有笑倒是轻松了许多,不过,曲泠想起除夕夜唐琛跟她说的那番话,心里头对孙靖又存了另一份心思。 到了东市口,二人就不顺路了,在路口道了别各自走远,曲泠一边走一边踢着脚边的一颗小石子想事情,冷不丁撞到一个人,一抬头就看见唐琛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曲泠有些无奈,伸手去扯唐琛的嘴角,“我说……今儿是大年初一,你能不能喜庆点儿,总是板着个脸冷冰冰的,真没意思。” 唐琛被曲泠梗得说不出话来,顿了顿,引曲泠往前走,两个人一边走一边小声交谈着,说的也无非就是荻花宫的事情,唐琛问曲泠考虑得如何,曲泠不知如何回答,只好敷衍过去,还好二人很快就要分开走了,唐琛倒也没有去追问。临分开前,曲泠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对唐琛说:“对了,听说中原这个上元节的时候有个灯会,有很多很好看的花灯,我很想去看,可是我对长安又不熟……你……你那天能不能带我看花灯啊?” 唐琛一愣,显然没想到曲泠会突然提这么一个要求,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到:“好。”得到了答复,曲泠自然是开心的,转身往居所走,突然又回头,“对了!你那天穿得正常点儿,你这身门派装黑乎乎的,看起来怪渗人的,上元节多影响心情啊。”唐琛一听,无奈的摇摇头,然后应下了曲泠的要求,曲泠这才高高兴兴地回去了。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到了上元节,和罗峥一起吃过了元宵,打了个招呼便回到房间梳妆打扮起来,浅蓝色的上衣和裙子,配一件鹅黄色的袄子,看起来青春活泼,给冬日里添了分亮色,头发是罗峥帮忙绾成的发髻,配了几朵珠花和一支银钗,显得娇俏。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觉得没什么问题以后才出了门,到了和唐琛约好的地方,远远的便看见了等候在那儿的唐琛。 唐琛今日果然没有再穿他的门派服装,换了身宝蓝色的衣服,头发用发冠束起,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再加上相貌英俊,旁边好多姑娘都看着他羞红了脸,曲泠连忙跑过去打招呼,唐琛看了看走到面前的曲泠,想起当初带着曲泠来长安时,曲泠的装扮,愣了愣神。 很快唐琛就收回了思绪,引着曲泠往大街上走,曲泠是第一次看到中原的灯会,对所有的东西都充满了好奇,拉着唐琛问这问那,唐琛意外的很有耐心,都一一解答了,渐渐的,街上的人多了起来,曲泠靠近唐琛,紧紧地攥着唐琛的袖子,生怕和唐琛走散了,靠得近了,曲泠才隐隐约约听见一阵银铃声,想起了什么一般转头去看唐琛,果然看见唐琛的腰间系着曲泠送他的那个银心铃,心里一阵惊喜,抬头,面带笑意地看着唐琛,“你居然戴着我送你的银心铃,我还以为你不会戴。”唐琛被她说得有些不自在,一言不发地往前走。 曲泠见他这般反应,连忙追上去,“诶?你别害羞呀,你戴着我又不会笑话你,我很高兴。” 唐琛在一个摊子前买了个琉璃灯,随后一把将曲泠拉进了旁边的巷子里,曲泠正说得欢,等到反应过来,已经和唐琛面对面站在了巷子里,有些昏暗,看不清唐琛的表情,这般情境下,曲泠不由得想起除夕夜,她也是这般和唐琛躲在巷子里,她甚至还记得唐琛身上的味道,想到这里,曲泠不由得脸红了,好在灯光昏暗看不清,二人沉默了很久,唐琛才将那盏画着竹影的琉璃灯递给曲泠,淡淡的说了一句:“这个送给你。” 曲泠正想着除夕夜的事情出神,看到递到面前的琉璃灯,回过神看着唐琛,“送我这个干什么?” 唐琛想了想,道:“唐家堡有成片成片的竹林,我想带你去看,你等我。”曲泠一愣,这……这算是表明心意么??唐琛喜欢她?不会吧?曲泠愣愣地接过那个琉璃灯,看着唐琛说不出话来,唐琛见她这般模样,终是忍不住,低头吻了曲泠的额头。 柔软的触感从曲泠的额头传入曲泠的大脑,曲泠睁大了眼,一脸的不可置信,唐琛看着曲泠的反应,笑了笑,“好了,时辰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不然你师兄该担心了。”说着拉着曲泠往回走,曲泠愣愣地很上唐琛的脚步,脑子里一片混乱:什么?什么什么?唐琛说他要带她回唐家堡?唐琛还亲了她的额头?还对她笑了?好害羞是怎么回事?二人一路上都没说话,曲泠一直在胡思乱想,不知不觉间就到了院子附近,唐琛停下了脚步,曲泠一时不察,撞上了唐琛的背,疑惑地抬头看他。 唐琛指了指不远处的院子,“到了。”曲泠脸一红,低头说了声谢谢你的灯,然后快步往院子走去,唐琛看着曲泠的背影,直到她进了院子才离开。 备战 上元节过后,长安城又热闹起来,曲泠和罗峥打点了院子以后便准备前往枫华谷了,这日,二人正叮嘱着看管院子的管家,孙靖从隔壁踏进门来,又免不了互相问候一番,不过曲泠想着唐琛的话,对孙靖总抱有不同的想法。 罗峥同孙靖聊了一会儿,孙靖说万花谷传来消息,要孙靖去枫华谷和其他的万花谷弟子会合,一同前往荻花宫,正好可以和罗峥曲泠一同前往。 闻言罗峥和曲泠都是一怔,如今五仙教同中原门派的关系很微妙,孙靖心思细腻,早就从同罗峥曲泠的相处中发现了端倪,只是大家都没捅破,如今说要一起前往枫华谷,也就是说一路上曲泠和罗峥几乎都没有办法作出部署,可是拒绝了又会让人起疑,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同意了孙靖的提议。 次日,三人启程前往枫华谷,一路上几乎是形影不离,罗峥和曲泠没法好好做接下来的安排,只好抽空给枫华谷的弟子飞鸽传书,让他们注意不要同其他人起冲突,长安城和枫华谷相距不远,七日后,三人到达了枫华谷,孙靖告别了曲泠和罗峥去和万花谷弟子会合。 送走了孙靖,曲泠和罗峥都松了口气,连忙回到帐篷里商讨,师兄妹二人相对而坐,找弟子问了年前抓来的毒人的情况,了解了情况以后遣走了弟子,罗峥伸出手指轻叩桌面,沉默了一会儿,道:“我觉得……唐琛之前的提议或许可以考虑考虑了,我们和孙靖相处这么久,我不信他没有认出我们的身份,但是其他门派的人不知道,这样,咱们和唐琛他们一起去,孙靖应该也不会贸然拆穿我们。” 曲泠想了想,罗峥说的很有道理,但是上元节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曲泠现在想起来也觉得羞得不得了,自己对唐琛是喜欢的,可是,唐琛呢?他对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思?那天晚上又为什么做出那样的举动呢? 罗峥见曲泠半天没有动静,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师妹,我一直没问你,上元节那天晚上你回来以后一言不发的,你那天和唐琛出去,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思绪被打断,曲泠听见唐琛的话,神色一滞,摆摆手表示没什么。罗峥见自家师妹不想说,也就没有追问。 曲泠收拾好思绪,这才开口:“我们俩身份特殊,确实不好暴露,自己贸然前往荻花宫也不安全,就按师兄说的吧,等唐琛来了以后再同他商议。” 事情敲定,二人便各自回去休息。过了两日,唐琛同唐门的几名弟子也到达了枫华谷,罗峥派了人去寻了唐琛,入夜,师兄妹二人在住处等着唐琛的到来。 外头响了一声暗号,唐琛穿着一身黑色劲装走了进来,带着一身寒气,曲泠抬头去看,二人目光对上后都是一愣,曲泠连忙低下头站起身往外走,“我去端热水来泡茶。”说着往外面走去,唐琛则不动声色地看着曲泠离开。罗峥见气氛有些诡异,招呼了唐琛:“好了别看了,她待会儿会进来的,坐。” 唐琛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下,然后在罗峥对面坐了下来,没多久,曲泠便端着茶水走了进去,给两人都倒了茶随后再给自己倒了一杯以后在罗峥身边坐了下来。唐门同五仙教的恩怨一时半会儿还是解不开的,双方都很默契地不去提唐书雁的事情,天一教的事也是能避则避,讨论了很久,终于是达成了一致的意见。 由于曲泠一行人来中原调查尸人就不能暴露来路,所以安营扎寨都毫无特色,就像普通的露宿者一样,而唐门那边有唐琛带队,驻扎的时候就选择了离曲泠他们最近的地方,这样一来,曲泠他们要假扮唐门弟子倒也容易了很多,曲泠他们首先跟唐门的营地合并,然后由曲泠罗峥以及挑选出来的两名精锐弟子换上唐门的服装,唐琛又特意抽时间同四人讲解服装上的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又交代了一些唐门最基本的东西,随后就是各自活动,等到各门派都到齐以后,集合起来一同前往荻花宫查探。 战,荻花宫(1) 休整了几日,其余门派的人也已经到了,唐琛同各门派的弟子开过会确定了进入荻花宫的时间以后便回了营地,此番进入荻花宫,唐琛曲泠一行人同其余门派的目的不一样,却也要跟着大部队行动,以免别的门派弟子起疑,出发前一晚,曲泠一个人离开了营地,提气轻身飞上一座小山的山顶,看着远处黑暗中的阿里曼营地出神。 唐琛安排完事情正好看见曲泠离开营地,初春的夜里还是很冷的,唐琛想了想,回屋拿了披风就往曲泠走的方向去了,飞上山头果然看见曲泠坐在山头发呆,摇了摇头,走上前去将披风披在曲泠身上,随后在曲泠身边坐了下来。 曲泠感觉到有人走过来,转头一看就看见了唐琛,霎时间俏脸羞红,低下头不知如何是好,这时唐琛坐在她旁边说了一句: “不用走,就像当初你陪我一样,我不会出声打扰你。” 唐琛都这么说了,曲泠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静静地坐了下来,看着阿里曼营地,在摇曳的火光和清冷的月光映照下,能看见一些穿着红衣的女子在巡视,曲泠不由想起了中原人口中的红衣教,他们说红衣教都是女子,有很多姑娘被蛊惑,进入红衣教,再也没回来,谁也不知道她们在红衣教里发生了什么,她们脑子里想着什么,只有中原人之间流传的一句话表明着红衣教的神秘,可怕:永远不要向红衣教的人求救,因为你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会有求于你,而她们的要求,往往是致命的。 曲泠想到这儿,又想到了中原人对五仙教的看法,忍不住开了口:“世人都说,我们五仙教的人歹毒,可是啊……到了中原我才发现,我们的蛊虫再毒,也没有人心歹毒。” 唐琛没料到曲泠会说话,转头去看她,正准备开口回应,曲泠又自顾自地接着说起来:“我从小就没了阿爹阿娘,是现在的阿爹阿娘收养了我,抚养我长大,寨子里的人都很淳朴,从来没人对我指指点点说三道四,反而都很照顾我。” 曲泠顿了顿,将身上的披风拢紧了些,“后来开始学习五仙教的武学,师兄师姐们对我也很好,长老和圣使也都很有耐心地教导我,那时候左长老对我们也都很好,玛索姐姐平易近人,深受大家的喜欢,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左长老变了,我们谁都不知道左长老是什么时候,为什么变得那么有野心的。” 曲泠一个人絮絮地说了很久,突然转头看向唐琛,“因为左长老人太好,声望也高,大家都不相信,他会叛变。”唐琛对上曲泠的目光,薄唇紧抿,不知怎么回复曲泠的话,伸手揽着曲泠的肩,曲泠也没有反抗,从袖袋里取出一只发钗,举到眼前,转了话题,“唐琛,你对我究竟是怎样的感情呢?” 唐琛看着那支发钗,揽着曲泠的手紧了紧,“我说过,要带你回唐家堡看竹林。”曲泠点点头,“好,我等。”说完,转过身子看着唐琛,伸出手,“你把我给你的银心铃给我一下。” 唐琛看着曲泠,虽然有些莫名其妙,还是从怀中取出了银铃递给曲泠,曲泠接过带着唐琛体温的银铃,细细抚摸上面的纹路,“我还以为,你不会带着这个,毕竟这个东西容易叮铃作响,不方便你行动。”唐琛听了,掩饰的咳嗽了两声,没有说话,曲泠将银铃还给唐琛,“好了,看见你随身携带,我很开心,以后,也一定要随身携带,一定。” 唐琛没有多想,点了点头。曲泠站起身,“好了,不早了,回去吧,明天就要进荻花宫了,得养精蓄锐才行。”说罢,往营地走去,唐琛紧跟其后。 翌日,清晨。 曲泠罗峥都起了个大早,仔细收拾一番以后去找唐琛同其他门派的弟子会合,在阿里曼营地门口,大家都聚集在了一起,果然,孙靖看了曲泠他们一眼,面上有些错愕,很快就掩饰下去,没有拆穿曲泠和罗峥一行人。曲泠粗略地看了一下,此行差不多有20人,分别是万花谷,七秀坊,藏剑山庄,唐门和天策府的人,其中藏剑山庄的人多一些,毕竟他们是要去救藏剑山庄的姑娘。一行人确定了计划以后,分头行动,悄悄潜入荻花宫门口,约莫半个时辰,一行人在荻花宫门口会合了,稍作修整以后进入了荻花宫。 一进入荻花宫,先前安插的潜伏者丽雅莎已经在门口的隐蔽处等候了,众人躲在门口和丽雅莎确认过情况以后,往荻花宫内看过去,只见几根柱子分布在进了宫门的广场上,每根柱子下面都有一个祭司,周围有一些被蛊惑的女子在朝拜,她们双目无光,明显是被迷惑了心智,看到这儿,已经有几个情绪激愤些的握紧了拳。 平复了心绪,一群人开始跟着丽雅莎继续往宫里潜入,由唐门弟子负责从远处暗杀祭司,走过了祭祀的广场,祭司也全都暗杀完毕,正准备一鼓作气通过第一道门时,一个妖媚的男声传来:“你们是谁?闯入阿萨辛大人的宫殿做什么?” 行迹暴露,众人不得不停下脚步看向声音的来源,只见一个打扮妖娆的男子堵在了众人前进的路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红衣教主阿萨辛的男宠,牡丹。 传闻牡丹本来是洱海一个部落的王子,原名阿拉木曲比(为了方便,我还是写成牡丹啦~),他的母亲早亡,牡丹的父亲过度思念亡妻,就将与亡妻容貌相似的牡丹当做女儿来养,日子久了,思念母亲的牡丹也开始将自己想象成母亲,久而久之,他变得温柔如水,善解人意,他开始向往身为女儿身,为自己是男儿身而感到惋惜。 后来,牡丹的部落被收服,天生聪慧的牡丹因为着女装受到了很多羞辱,孤孤单单一个人,这时他遇到了传教的阿萨辛,向阿萨辛表明心意,想要追随阿萨辛,阿萨辛也被牡丹感动,使用计谋,对牡丹施以宫刑,随后又借题发挥杀害了收留牡丹的唐军,带走了牡丹,牡丹受了宫刑虽然身有痛楚,却是走得心甘情愿。 经历坎坷的牡丹如今站在众人面前,一行人心思各异,不过如今探查荻花宫才是最重要的,很快大家就收好了思绪,眼神交流间决定在踪迹暴露的事情还没传得更广的时候打倒牡丹,继续探查。 做出了决定以后,一行人开始慢慢散开,渐渐地对牡丹形成包围之势,战斗,一触即发。 战,荻花宫(二) 众人将牡丹团团围住,互相交换过眼神以后齐齐上前发起攻势,牡丹也不慌,召了手下与曲泠一行人缠斗,罗峥和曲泠要隐藏五仙教的武学招式,一时间也有些束手束脚,好在各门派弟子都算是自家门派中的精英,很快就将牡丹的手下尽数解决。 这时,只听牡丹轻哼一声,众人才发现牡丹不知何时已身处祭祀广场正中池子里的台子上,他右手一挥,口中念出几句咒语,曲泠大感不妙,还没来得及让众人闭听,已经有好些人中了招,和罗峥对视一眼,曲泠躲到了罗峥身后吹响虫笛,笛声清越,众人神智开始恢复,罗峥趁机为受伤的弟子种入冰蚕蛊,冰蚕蛊无需虫笛催动,现下临时疗伤倒是正好。 一番缠斗过后,牡丹终于是败下阵来,见情况不妙,运起轻功消失在荻花宫深处。 战斗暂时结束,本来是打算接着跟进,可是有几个人受了伤,需要处理一下,索性就找了个隐秘一点的地方休息,万花谷和七秀坊的弟子为受伤的人疗伤,唐琛派了两名唐门的弟子去探查情况。约莫半个时辰,众人也都休息得差不多了,受伤的人伤势也处理完毕,出去查探情况的弟子回来说明了前面的情况以后,众人又起身往荻花宫里走,刚走进荻花宫的大门,突然从角落里蹿出很多条蛇,众人连忙避开并将爬过来的蛇杀掉,这时,只听一个人声传来:“是什么人擅闯荻花宫!”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一个人站在大殿中,身后是一根柱子,一条巨大的蟒蛇缠绕在上面,那条蛇的巨大,绕是曲泠和罗峥也吃了一惊。南疆有很多蛇,蟒蛇也不少,而这条蛇的体型,看起来竟是跟双生蛇王差不多大,然而众人来不及细想,那人已经发起了攻势,一波波毒雾朝着众人袭来,迷雾中还依稀能听见毒蛇爬行的声音,曲泠和罗峥自然是不怕谢谢毒的,可是旁的人却承受不住了,没过多久,便有人有了中毒的迹象,更是有人被爬过来的毒蛇咬中。 情况紧迫,有了迷雾的遮掩,曲泠和罗峥开始对那人和那条蛇下手,其余门派没有中毒的弟子也群起而攻之,曲泠看向唐琛,这时的唐琛虽然还是面无表情,可是却没有平时冷酷的感觉,反倒是充满了杀意,身手矫健地躲避着大蛇的攻击,曲泠和罗峥自然是更擅长对付大蛇,所以也上去帮忙,曲泠还抽空撒了些味道浓郁的雄黄酒在众人身上,其他门派的弟子则专心对付那个拦住他们的人,在众人将要筋疲力尽的时候,终于是杀掉了那条大蛇,那个人也命丧黄泉,两波战斗下来,已经是申时末了,很多人都中了毒,众人决定在荻花宫内找一个僻静的地方解毒疗伤,转了一圈过后,终于是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坐下以后,万花谷和七秀坊的弟子上前忙,曲泠和罗峥坐在一旁调养生息。 未几,曲泠调息完毕,抬眼,见伤员还未包扎好,正欲上前帮忙,却见有几人神色古怪地看着她,曲泠心下一愣,回想着方才战斗中是否有暴露的地方,确定无事以后,才放下心,但见几人对她颇有些防备,只好放弃前去帮忙的想法,坐在一旁,这时唐琛同几位其他门派的弟子起身,看了看天色,道:“现下时辰也不早了,我们对荻花宫还不甚熟悉,又有同伴受伤,夜里行动难免会不方便,这里偏僻,不若在此修整一晚,明日再继续探查,由几个门派的弟子轮流值夜。” 经过一天的战斗,众人都有些筋疲力尽,此时这般提议说出,众人自是愿意,便都各自安下心来好生调养,万花谷和七秀坊的弟子则熬了些药给伤员喝下,一些路过的红衣教弟子都被悄无声息地解决了。 夜里,众人都是累极,很快就入睡了,曲泠心里头带着防备,睡眠浅些,一夜无话。 次日,经过一夜的休息,大家都恢复了精神,稍作修整便动身继续前进,探查荻花宫,一行人走过宫中长廊,正欲路过转角,曲泠感受到了不寻常的气息,连忙叫大家止步,曲泠轻手轻脚往前,躲在拐角处看去,果然看见一群尸人守在一个大门口,眉头一蹙,转过头看向众人: “走过这个拐角,有很多尸人,我们,不能妄动。” 战,荻花宫(三) 一行人在拐角处停住脚步,面面相觑,这么久了,消息只怕是早就传到了阿萨辛的耳朵里,不过,为什么荻花宫还是这么安静呢?甚至,安静得有些不寻常,眼下却也没时间考虑那么多,都已经深入荻花宫了,就算出了大事也撤退不及,还不如一鼓作气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众人稍加合计过后便有了决断,由唐门的弟子负责潜过去,尽量悄无声息地解决掉那些尸人,剩下的人走过拐角沿着走廊走下去,从探子的消息来看,叶家的叶婧衣应该就是被困在下面的,做好了合计,便开始行动了,一路上的暗杀还算顺利,可是在走到走廊尽头时,被中间悬浮台上的尸人发现了,同时也惊动了卫栖梧和一个红衣教的长老。 行踪暴露了,自然也就不用再躲躲藏藏,一行人便在台子上打了起来,虽说曲泠他们人多,但是卫栖梧武功高强,一时间也是难分高下,且卫栖梧又不是他们此行的目的,也不是红衣教的人,自然不好痛下杀手,一番约束下来反倒是有些落了下风,几名弟子甚至是在卫栖梧的飞云回转刀上伤得不轻,实力大退。 一直缠斗也不是办法,拖得筋疲力尽只会出事,而且叶婧衣还未被救出,红衣教长老也还没有出手,随时都是一个隐患,意识到了这一点,众人纷纷打起了精神,专心配合,卫栖梧渐渐落了下风,眼见着胜利在望,那位红衣教长老却突然出手,一把抓过叶婧衣,因为沾染毒物而发黑的手指扼住了叶婧衣的咽喉,仿佛一用力,叶婧衣就会香消玉殒。 在这样的情况下,众人都不敢轻易向前,可是叶婧衣命悬一线,藏剑山庄的弟子们都有些按捺不住,卫栖梧也是惊讶不已:“长老,说好的我帮你们拖住他们,你就会让阿萨辛交出解药解救婧衣的!”那红衣教长老却是冷哼一声,“可是现下,你怕是拖不住他们了,本长老也只是为教主效力而已,自然是为了达成教主的目的不择手段了。”一时间众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沉默了一会儿,卫栖梧却突然对着曲泠一行人抱拳道:“各位侠士,若是能助卫七救出婧衣,卫七定不会再阻拦侠士们行动!” 此言一出,曲泠一行人先是一愣,随即考虑起事情的可行性来,而一旁的红衣教长老已是惊怒地看着卫栖梧,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霎时间叶婧衣的脸色便苍白不已,还隐隐有发紫的趋势。 这般的境况下众人也顾不得多想,只见唐琛一记梅花针精准地打在了那长老的手腕上,那长老受了一针手腕无力,松开了叶婧衣,卫栖梧连忙上前抱走她,曲泠一行人见此,没了后顾之忧,当场将长老斩杀。 卫栖梧抱着叶婧衣同藏剑山庄的人对峙,“小姐,属下奉庄主之命前来救小姐回山庄休养,还望小姐莫要为难属下。”那叶婧衣听了山庄弟子的话却是什么都没说,偏头躲进了卫栖梧的怀里,卫栖梧看了看叶婧衣,抬头对上了藏剑山庄弟子的视线,缓缓开口:“其实卫七此次的目的是替阿萨辛挡住你们,他已经知晓了你们来这儿的消息,阿萨辛说过,只要卫七挡住你们,他便会给婧衣解药。” 众人面面相觑,这时孙靖却突然开口:“红衣教最擅长的便是迷惑人心,卫大侠可别被阿萨辛给迷惑了。”卫栖梧神色一顿,无话可说,孙靖却接着说:“与其受阿萨辛要挟为阿萨辛做事,还不如和晚辈们一起去找阿萨辛,将他打败以后寻出解药。不过……”说到这儿,孙靖又看了叶婧衣一眼,“叶大小姐的三阴逆脉本就难解,孙某却是不信阿萨辛有什么解药的。” 卫栖梧听到这儿也是一愣,面前说话的男子,通过他的衣着也是能辨别出他是万花谷的子弟的,想了想这些年为了叶婧衣的三阴逆脉四处奔走,也找不到解药,这次听说阿萨辛有解药,便鬼迷心窍了。可再仔细想想,浩气盟的穆玄英天生三阳绝脉,浩气盟费了那么大的劲儿也没有根治,一番对比下来,阿萨辛这话确实不可信了。 卫栖梧抱着叶婧衣起身,“婧衣身子太弱,在这荻花宫中实在是不好放她一个人,请恕卫七无法与你们并肩作战,且前路艰险,还望各位侠士好自为之。”卫栖梧这番话一出,众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原路返回高台,穿过一条长长的回廊,又到了那个有尸将把守的大殿,以同样的方式解决掉尸将以后,曲泠却在大殿里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和一个意料之中的人。 见了那两个人,曲泠和罗峥都不由自主地往前一步,叫出了声:“玛索姐姐!慕容大侠!”此话一出,旁边的人却是愣了,自五毒分裂后,乌蒙贵带着灵蛇使出逃的事情大家都是知道的,而灵蛇使正是叫玛索,这两个人却称呼她为“玛索姐姐”,那二人的身份自然也是不言而喻了。一时间,除了唐门的弟子,剩下的人表情都有些微妙,也多了几分防备。 神情微妙,是因为唐家堡大小姐唐书雁潜入五毒,在内乱中变成塔纳的事情也是在江湖上传开的,所以唐家堡和五毒的关系也是很微妙的,防备则是因为,这两人不知是五毒的人还是乌蒙贵的人,可无论是谁的人,伪装成唐门弟子混在他们之间,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总是要防着些的。 那边玛索看了看曲泠二人,也是娇笑出声:“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阿峥和阿泠啊,真是难为你们还愿意叫我一声姐姐了。”又上下打量了他俩一番,神色有些奇怪,“不过你们这身打扮,怎么,叛出五仙教了?”二人神色一滞,曲泠反驳:“玛索姐姐以为我跟师兄像您跟左长老一样么!我……”曲泠正要接着说,却被唐琛拉住手臂止了话头。 “别跟她废话浪费时间了,眼看着又要日暮西沉了,晚上总是不好行动的。”说完又看了看一旁其他门派的弟子,解释道:“他们二人是五毒的弟子,听说荻花宫有天一教的消息便想来查探,可是又不了解情况,唐某同他们也算是朋友,便决定帮他们,放心,他们二人没有恶意,也不会伤害我们,五毒秘法疗伤也是有奇效的。”曲泠没想到唐琛会为了他们向别人解释那么多,一时间也是感动不已,抬起头坦坦荡荡地看着众人,表明自己和罗峥是没有恶意的,其他门派的人见此,互相看了看,选择相信唐琛的话,孙靖却开口:“我们可以相信你们的话,不过,若是他们二人有什么对我们不利的动作,还希望唐门的人不要插手。” 唐琛薄唇一抿,点了点头,随后对上了大殿中的慕容追风和玛索。 战,荻花宫(四) 众人一番解释过后,慕容追风才缓缓走下台阶,一边走一边朗笑道:“我当是何人,原来是些故人啊。不过今日,却不能让你们轻易离开这里了。”众人不解慕容追风为什么要这么做,却又不得不同他动手,毕竟一行人到荻花宫的目的便是见到阿萨辛,问清他有什么阴谋,众门派弟子很快就跟慕容追风打作一团,而罗峥和曲泠身份已经暴露,自是不用多作掩饰,开始吹响虫笛催动蛊术协同作战,很快慕容追风便败下阵来,“我此番前来是为了寻找妻子,你们走吧。”众弟子正欲离开,只见一身穿苗疆服饰的老者从殿门外走进来,罗峥和曲泠同时惊呼一声,“左长老!”乌蒙贵却是哈哈一笑,“你们居然还叫我长老?也不怕回了教中受到惩罚。小娃娃们尽管来吧,只有打赢了我的傀儡,才能继续进入荻花宫,阿萨辛已经知道你们闯入的消息了,正在大殿中恭候你们的大驾。”说着,乌蒙贵招出了两名女子,她们是双生像,不过蒙着面,乌蒙贵提气轻身,轻功飞走,只留下一句:“飞猿镰鼬,交给你们了。”那双生女立马就像曲泠一行人攻来,大家立马开始攻击飞猿,打到一半飞猿却突然消失,一行人又开始对镰鼬下手,这时飞猿突然出现,抓伤了藏剑山庄的一名弟子,众人打了许久,都有些力竭,曲泠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却又想不清楚,只叫大家先躲避攻击,储存体力。 曲泠一边闪躲着,一边观察飞猿和镰鼬,思考着应对之策,想着这既然是乌蒙贵带来的,那肯定是教中有记载应对之法的东西,半晌,曲泠突然想到了小时候寨子里的老婆婆跟她讲过这种双生的傀儡,连忙开口:“分成两队,同时对两个人下手,务必要同时打败她们!不然我们就会陷入死循环,一直都不能打败她们离开这里!” 众人闻言有些将信将疑,可看了飞猿镰鼬略显紧张的神情以后,相信了曲泠的话,各个门派弟子皆分为两队,再组成一队,同时对飞猿镰鼬发起了攻击,终是在日暮西垂时打败了她们,天色渐暗,已不再适合继续探查,阿萨辛又已经知道他们的闯入,一行人干脆就原地休整,打算等天亮以后再继续。 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安营扎寨,曲泠罗峥以及万花谷七秀坊的弟子开始给受伤的弟子疗伤,在曲泠召唤出冰蚕蛊的时候,一行人还有些害怕,待得亲眼见证了冰蚕蛊的疗伤能力以后,才渐渐接受了冰蚕蛊。 夜深了,曲泠想着今日看到玛索,慕容追风以及乌蒙贵的种种,有些感慨,若是乌蒙贵不叛变,五仙教依旧是一片和谐,中原大地也不会尸人肆虐,中原人也不会对五仙教弟子抱有防备和仇恨心理吧?想来想去,曲泠都睡不着,索性走出了帐篷,却没想到今日是唐琛守夜,唐琛听见动静也转头看见了曲泠。他没有避开目光,反倒静静地,直勾勾地看着曲泠,曲泠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慢慢走到他旁边坐下。 “心里头有些事情,搅得我睡不着。”唐琛淡淡的回了个“哦”,便再不说话,一时间寂静无比,只有柴火烧出炸裂的噼啪声,曲泠收拢双腿,把下巴搁在膝盖上,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我是在想,如果,唐家大小姐没有潜入五仙教,左长老没有叛变,甚至是叛逃,毒害中原大地,那唐家堡和五仙教是不是会很和谐,我跟你,是不是就不会尴尬。”说到这儿,曲泠转过头去看了看唐琛,“毕竟,我喜欢你很久了啊……”唐琛听了,心里头一愣,耳朵泛起了不易察觉的红,曲泠就那么盯着他,盯了很久,“唐琛,你喜欢我么。” 唐琛下意识地就想要否认,唐家堡做暗杀的人仇家太多,他不想,让她生活在危险当中,可是,对上曲泠的眼神,唐琛那已经冲到嘴里的话,又说不出来了。 曲泠看到了唐琛的迟疑,又开始发问,“你是喜欢我的吧?你如果不喜欢我,为什么要送我东西?你如果不喜欢我,在长安的时候,又为什么要帮我?你如果不喜欢我,又为什么要带我去看灯市?你如果不喜欢我,又为什么,要把我送你的银心铃随身携带?”唐琛听着曲泠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听到最后,他从怀中拿出了那个银铃,银铃似是因为经常受到主人的抚摸和擦拭,并没有因为和主人一起饱经风霜而变得黯淡无光,反倒光洁如新。 曲泠看着唐琛手中的银心铃,抓了他的手臂,晃了晃,“你说啊,你喜不喜欢我,你只要说你不喜欢我,我立马离你远远的,绝对不会再烦你,你说啊,你说啊……唔”曲泠不可置信地瞪着眼睛,唇上柔软的触感传来,唐琛的唇是温热的,不像他人那么冰冷,唐琛伸手覆住了曲泠的眸子,吻了许久,离开前还伸出舌头描摹了一遍曲泠樱唇的轮廓,随后将曲泠搂入怀中,充满磁性的声音通过胸腔震动着曲泠的鼓膜,传入曲泠的心中,脑海中。 “我喜欢你。很喜欢。” 战,荻花宫(五) 曲泠被唐琛吻得迷迷糊糊地,又听到了唐琛的表白,愣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就在唐琛以为曲泠已经睡着的时候,曲泠突然从他的怀里爬起来,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唐琛,眸子里仿佛有星辰,“唐琛你说的是真的么!我好开心!又不可置信。”唐琛被曲泠的反应逗笑了,伸手揉了揉曲泠的秀发,“当然是真的了,你认识我这么久,我什么时候说过谎?” 曲泠眨眨眼,离唐琛近了几分,“呐……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那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处对象了?”唐琛被曲泠这直来直往的话打了个措手不及,有些愣愣,“谁教你这些东西的,女孩子家要矜持一点。” 曲泠撇撇嘴,本来是想说苗疆女子热情开朗,对于喜欢的人或物是从来不会吝啬自己的夸奖的,但是今晚知道了唐琛的心意,心情很好,也就不去顶撞他了。只挪到唐琛身边紧紧挨着他,“那……阿琛啊,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不准回避!必须回答!”说着,又靠在唐琛肩上,自个儿说了起来,“我啊……是在你送我去长安的时候喜欢上你的。我虽然知道你出身唐门,有数不清的个人恩怨,跟你牵扯上肯定会有很多麻烦。可是啊,我觉得你并不像你表面那么冰冷,你的心底很柔软,很温暖。你送我去长安的路上,我就被你的温暖和柔软感染,对你动了感情。” 唐琛听着曲泠同他絮絮叨叨地说着,突然就觉得,或许脱离唐门那些事情,找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和面前的人儿隐居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然而,这也只能是一个想法而已,入了唐门,便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脱离的。像唐琛这样拔尖的人,完成了堡内发布的很多任务,知晓很多不为人知的秘辛,想要脱离唐门,更是难上加难,再加上这些年唐门和五毒教的关系一直是水深火热的…… 想到这里,唐琛在心里叹了口气,揉了揉曲泠的秀发,“好了,时辰也不早了,快休息吧,明天还要接着完成任务的。” 曲泠的话被打断了是有些不开心的,可是想到还未完成的事情,还是能拎清事情的轻重缓急,起身往罗峥那儿走去。 不知不觉,天光大亮,众门派弟子修整过后便往正殿去,走得近了,便看见阿萨辛和莎丽亚正在大殿中等着,刚踏进正殿,阿萨辛那不阴不阳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众位侠士现在才来,我可是已经恭候多时了。” 众门派弟子还未来得及开口,卫栖梧已经上前一步,“阿萨辛!你答应过要给小叶子解药,解药呢!”慕容追风也缓缓走上前,不过他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定定地看着阿萨辛身旁,被锁链捆住的人,那人和枫华谷内的尸人很像,隐隐约约可以看出是一名女子,曲泠稍稍想了想便明白过来,想来那人便是慕容婉清了。 阿萨辛没有回答卫栖梧的话,只是看着慕容追风,说了一句,“阴性,阳性,是主导人间的最高武力,皈依圣教吧,慕容兄!” 慕容追风只是冷冷一笑,看着阿萨辛开了口,“我今日来,只是为了带婉清离开,还望教主,莫要阻拦。”阿萨辛不再开口,直接出招对上了慕容追风,一旁的莎丽亚也朝众人掠来,大家连忙出招相对,虽然红衣教在中原说不上是名门正派,但是阿萨辛和莎丽亚功夫确实了得,二人同众门派弟子以及卫栖梧、慕容追风鏖战许久都未分出胜负。突然,莎丽亚功力大增,一副发狂的样子,出招也越来越快,曲泠一时躲闪不及,莎丽亚一掌打中了曲泠的胸口,倒飞出去,莎丽亚立马跟上,正要再补上一掌了结曲泠时,一抹墨色掠过,挡住了莎丽亚的一掌,莎丽亚也因此一愣,众门派弟子趁着这个空隙,将莎丽亚一举击溃。 那墨色正是孙靖,生死关头,孙靖看见了曲泠有难,唐琛也看见了,正欲前去相救时,却被阿萨辛牵制住,脱不开身,等到从阿萨辛手中脱离时,曲泠已经被孙靖救下,揽在怀中。 阿萨辛很快也在慕容追风和卫栖梧手中溃逃,慕容追风将爱妻封印在棺材中,背着棺材离开了荻花宫,而卫栖梧也带着叶婧衣离开,罗峥看着面色苍白,毫无生气的曲泠,心里疼到发紧,孙靖为曲泠诊了脉,剑眉微蹙,“曲泠是中了莎丽亚的招,身体内都是寒气,你们教中的医治手段偏阴寒,对曲泠身子不利。” 说到这儿,孙靖顿了顿,抬头看着罗峥,“罗兄若是信得过孙某,可以让孙某将曲泠带回万花谷医治,最少半年,曲泠便可痊愈。”唐琛听着他们的对话,紧紧攥着拳头,可是又无能为力。众人先离开了荻花宫,孙靖同罗峥他们一起,照顾着曲泠,罗峥传信回五仙教说明了曲泠的事情以后,教主竟是同意了孙靖的请求,罗峥便将曲泠托付给孙靖,由孙靖将曲泠带回万花谷医治修养。 众门派弟子修整了几日,便各自分别回到门派,看着孙靖将曲泠带走以后,罗峥也带着五仙教的弟子回了苗疆。全程,唐琛都在,都在一旁看着。看着了无生气的曲泠,看着忧心忡忡的罗峥,也看着对曲泠寸步不离,照顾有加的孙靖。唐琛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却也无能为力。 唐门的弟子早晨也离开了枫华谷,唐琛一个人留了下来,他说,他要去长安完成任务。唐门内部的任务除了接到任务的人,旁的弟子是不会知晓的,所以大家也没有什么怀疑,就跟唐琛告别了。日暮西沉,月上柳梢,枫华谷没有了白日里的枫红如火,显得寂静非常。唐琛坐在高处,看着月光下的枫华谷,突然就想起了当初送曲泠去长安时,也是这样的夜色,曲泠问着他以前在枫华谷发生的事,想到这里,唐琛转头看了看身旁,夜色依旧,只是,人不在了。 唐琛就那样在那儿坐了一夜,次日清晨,便往长安去,路过午阳岗时,遇到了当初投宿那家的夫妇,打了招呼,妇人还问他那姑娘怎么不在,唐琛心头一窒,说是曲泠身子不好,在家休养。妇人不疑有他,笑着应了,还祝唐琛和曲泠长长久久。唐琛笑着说了谢谢,走了很远,唐琛面上的笑才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几不可见的苦涩。 他,又有什么资格,和曲泠长长久久呢? 曲泠,我喜欢你(1) 自孙靖将曲泠带回万花谷疗伤,已过了半个月了,曲泠是在到万花谷的第七天醒来的,醒来的时候看着陌生的环境,曲泠一阵迷糊,想要起身下床看看自己身在何处,却不曾想,自己身上的伤势比自己以为的要重了很多,一下子没使出力开,又摔在床榻上。 孙靖听到屋里的响动走进去时,便看见曲泠趴在床榻上,他走进去将人扶起,“你醒了?别动,我给你看看。”说着就探上了曲泠的脉,细细诊断起来。 曲泠抬眼看到是孙靖的时候,以为他们是在长安的那个院子里,可是看着四周陈设跟长安的院子很不一样,而且屋子里都是中药的味道,不禁开口问了一句,“我们不是在荻花宫么,这是哪儿?” 孙靖为曲泠把完脉,探查好曲泠的病情重新开了药方以后,才坐在曲泠旁边回答起曲泠的问题:“这里是万花谷中,我的住处。你已经昏迷了七日了,七日前你在荻花宫中了莎丽亚的恸哭落霜术,体内寒气聚集,我同罗兄商量过后,觉得万花谷的环境更适合你养伤,在请示过你们教主和我们门主以后,将你带进了万花谷,直到你伤势痊愈,体内寒气尽数去除为止。” 曲泠听着皱了皱眉,想到了唐琛,便问了出来,“那唐琛他们呢?” 孙靖没想到曲泠会问起这样一个问题,但也回答了曲泠:“荻花宫的事情办完了,各门派的弟子都回门派去复命了,唐门的人是在我们离开两日后才启程回蜀中的,算算日子应该也已经回到唐家堡了。” 听到这里,曲泠的眼神黯了黯,垂下眸子掩饰了自己的情绪,点了点头对孙靖道谢。 孙靖不是傻子,曲泠周身的气息都透露着一股子失落,孙靖不好意思打扰,将煎好的药端进去放在床头,嘱咐人要趁热喝了,随后就走出了房间,不去打扰曲泠。 到底是习武之人,自七日前曲泠醒来后,恢复的速度就快了许多,又七日过去,曲泠已经能够下床走动了。这日闲着无聊,曲泠便走出房门,正好看见孙靖在晒草药,一听说孙靖还要出门采药,曲泠便嚷嚷着要跟着去,孙靖犟不过曲泠,叹了口气便妥协了。万花谷是个风雅之地,平日里也有许多人来来往往的,曲泠从苗疆来,中原人对五毒的人又多多少少带了些敌意,是以孙靖让曲泠脱下了她苗疆的衣服,去同门的师姐师妹那里搜罗了两身衣裳给她让她换上,“谷中人多眼杂,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穿上吧,等你身子再好些了,再带你去找裁缝做两身。” 曲泠虽是喜欢自个儿的衣服,但是也知道孙靖说的话的道理,吐了吐舌头便也穿上了,等到换好衣裳挽好发髻,曲泠看着镜中的自己时,微微失了神。 曲泠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走出苗疆的时候,在CD救了唐琛,唐琛带她去长安,也是让她换上了中原的服饰,思绪飘了很远,等到曲泠回过神时,孙靖正背着药草篓站在门口看着她,也不知站了多久,曲泠调整好心绪朝他走过去,微微一笑,“走吧。” 孙靖的住处在万花谷一处很幽静的地方,二人有过一条林中小径,曲泠看见了传说中的晴昼海,见到美景心情好了许多,曲泠笑了笑,对孙靖说,“以前在苗疆的时候,我觉得幽魂草泽是最好看的,那时候就有游历回来的师兄师姐跟我说,万花谷的花海也很漂亮。可是她们都没有亲眼见过,如今我亲眼见到啦,果然名不虚传” 孙靖看着曲泠似是开朗了许多,自然也是高兴,知道她心有所属,可那样的情况下,为了保住她的命,只能带她来万花谷。二人穿过花海,到了另一片森林里,这里同孙靖住处前的林子完全不一样,古木参天,草木茂盛,阳光穿过层层树叶洋洋洒洒地照在人身上,在这初春的天气里让人格外地惬意。 都是懂医理的,孙靖采药时曲泠便在一旁帮忙,苗疆的医术与中原医术还是有许多不同的地方,所以曲泠在遇到不认识的药材时,便去请教孙靖,孙靖也会很有耐心地为曲泠讲解,教曲泠辨识她不认识的药材,两人采了两个时辰方才慢悠悠地往回走,这时已是夕阳西下,火烧云铺满了天际,晚霞映在曲泠脸上,在晴昼海的花丛中显得娇艳如花,孙靖在后头跟着,笑得温润。 回到孙靖住处,有几个谷里的姑娘来找孙靖请教问题,估摸着是孙靖的同门师妹,曲泠没想太多,帮着孙靖将药篓中的药材取出来,再分门别类地铺开放好,那几个姑娘有意无意地打量着曲泠,她们早就知道孙靖先前从荻花宫回来时带了个女子回万花谷修养,据说被带回来那日还是一身苗疆的打扮,回来以后孙靖对这女子也是照顾有加,所以众人都对曲泠感到好奇,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 如今看来,也跟普通的女儿家没什么区别嘛,嗯……长得挺好看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五毒教的人。 那几个姑娘这样想着。 曲泠,我喜欢你(2) 但终究是来请教孙靖的,几个姑娘也就是看了曲泠几眼以后便步入正题,曲泠想着呆在屋里听他们说话也不方便,便走出了屋,坐在屋檐下看着火烧云褪去,夜幕渐渐降临。 几个姑娘请教完问题便离开了,曲泠又坐了一会儿才进屋,只见孙靖穿着一身万花谷的黑袍,站在那一面墙壁的药柜面前,看着药方细细配着药,余光瞥见曲泠进来,孙靖一边包着手里头的药,一边说:“你身子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先前的药便不合适了,我为你重新写了个方子抓了药,明日便开始喝这个药调理身子吧。” 曲泠修习过补天诀,自然是懂些医理的,再加上这几日对自己身子的试探了解,曲泠觉得不需要再调理了,没那么金贵,便出口拒绝:“不用了,我觉得已经完全恢复了,哪儿还用得着调理呀,你费心了。” 谁知孙靖却走到了曲泠面前,抓住曲泠的手腕,曲泠一愣,抬眼看着孙靖,只见孙靖神色有些严肃,又有些落寞,似乎觉着自己的举动不妥,又放开了曲泠,道:“只要是你的事,我都不会觉得费心。你身子好了,是不是就要离开万花谷了?” 孙靖的一番话说得曲泠云里雾里的,只理所当然道:“若是我身子好了那自然是要告辞了呀,这里始终不是我的家,我长期住在这儿也不是个事儿吧?” 孙靖闻言垂下眸子,口中喃喃:“是了,这里始终不是你的家,你终究是要离开的……”突然,孙靖又抬起头,一步一步逼近曲泠,曲泠看着孙靖的样子,不由自主地后退,直到后背抵上墙壁,退无可退,孙靖伸出手拉住曲泠,神色是从未有过的温柔,眸中尽是深情,“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能不能为了我,留在万花谷,嗯?”说罢,孙靖一把将曲泠抱入怀中,下巴抵在曲泠的头顶,“曲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啊,初见你时虽是有些偏见,同你相处的时间也不长,可我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对你动了心,你被沙利亚打中的时候,我险些发了狂,看着你倒在我怀中了无生机的模样时,我心如刀绞,带你回万花谷治疗,我更是恨不得将最好的药材都用在你身上,曲泠,你能感受到我的心意么?你能……接受我的爱意么?” 曲泠突然被孙靖揽入怀中,被孙靖的肺腑之言撞得一愣一愣的,从未被人表白过的曲泠半天没回过神来,孙靖喜欢她?喜欢她?为何会喜欢上她这样一个在中原人看来是邪教的女子?不过……曲泠从孙靖怀中挣出,抬眸看着孙靖,“我……我知道你的心意了,可是,我喜欢的人是唐琛,唐琛也喜欢我,我们……我们已经交换过定情信物了,而且我一直把你当朋友看的,所以……对不起。” 纵然早有准备,可真的被曲泠拒绝时,孙靖的心还是不可避免地痛了一下,说是立马就释然了也是不可能的,孙靖清心寡欲那么多年,第一次对一个女孩子动心最后却无疾而终,作为万花谷杰出弟子代表,自然也是不甘心的,然而,性格使然,就算不甘心,孙靖也做不出什么强人所难的事情。他默默退开去,准备回房休息,走到房门前,又停了下来,叹了一口气,“既是如此,你再留在这儿观察几日,若是无碍了,便可离去了,你师兄或许是有什么事情,有些日子未曾同我联系,你出谷后可去寻他,时候不早了,早些歇息吧。”说完,便进了房间。 曲泠在原地怔愣了一会儿,终是没再说什么,只微微垂眸轻叹一声,也回了房间。 翌日 曲泠起了个大早却不见孙靖,想是出门采药去了,自个儿去晴昼海逛了一圈,万花谷树木葱茏,晴昼海更是遍布奇花异草,曲泠挑了些喜欢的花草搭配成一束带回孙靖的住处,寻了一个青瓷瓶插上,又去准备了早饭,孙靖采药回来时曲泠正好将熬好的粥端上餐桌,曲泠神态自若,仿若昨晚的事没有发生一般,“回来啦?我做了些苗疆的早点,你快坐下尝尝吧,我许久不曾下厨了,若是不好吃,你可别嫌弃。” 孙靖将药篓放在墙角,洗过手后在餐桌前坐下,苗疆人喜酸喜辣,许是考虑到孙靖的口味,曲泠做得比较清淡,不若在苗疆时那么重口,曲泠在孙靖对面坐下,为人盛了一碗粥递过去,“我们那边的人口味重些,我怕你吃不惯,所以少放了辣子,这酸萝卜是我前些日子能下地走动时腌制的,如今吃来刚好,酸酸辣辣的很开胃,你尝尝。”说罢便伸手托着脸颊,一脸期待地看着孙靖。 孙靖接过曲泠递来的粥,看着桌上的菜,这是他第一次见曲泠下厨,昔日在长安时,罗峥疼爱小师妹,不让她进厨房,收回思绪,孙靖夹了菜就着粥吃了,正如曲泠所说,这萝卜酸酸辣辣的很开胃,孙靖又吃了些凉拌的小菜,不多时便喝完了一碗粥,擦了擦嘴角,抬眸对上曲泠期待的眼神,嘴角牵起一抹笑意,“多谢你做的早饭,很好吃,我还从未吃过苗疆菜,今天也算是开了眼界了。” 曲泠得了赞赏也很高兴,又为孙靖盛了小半碗粥,再为自己盛了一碗,“你喜欢就好,在我出谷之前一日三餐就交给我吧,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情做。” 听到曲泠说要离开,孙靖愣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如常,问道:“这么突然?什么时候离开?” 曲泠一边吃着早饭一边说到:“我的身子已经好了,只需温养一下经脉便可,我们五仙教有自己温养经脉的法子,我也不好再在万花谷叨扰了。”一碗粥喝完,曲泠放下了碗,神色严肃几分,“今早我收到了师兄传来的密信,说乌蒙贵突然安静得不像话,许是会有什么大动作,教主下令将所有在外的弟子召回教中戒备,所以,我可能这两日便要离开了。” 曲泠说出了自己离开的理由,事关人家的教中秘辛,孙靖也不好多留,只点头应下,又道几句日后有什么需求尽管开口云云,接着便是相对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