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歉 流风要向大家道个歉,这段时间白天上班晚上码字作图,还要操持结婚的东西,新家装修,整个人跟陀螺似的转,实在是太累了。 所以,今天想要请假,希望亲们可以包容流风一下。明天后天都会是双更,谢谢。 1 苏家的女儿十三岁 苏莲说:“三妹说的没错,就该这么办。” 苏梅说:“三妹说的好,这么办就没错。” 苏桃说:“三姐说的在理,事情就得这么办。” 苏果说:“大姐二姐四姐说的对!” 苏杏满意的轻轻点头,这才是和谐统一的一家人嘛。 —————以上对话来自苏家第一百三十八次例会————— 来到这个所谓的大华朝五年了。 第一年年末,因为添了个弟弟多了张嘴吃饭,十三岁的大姐,那个针线活很好,会给苏杏缝补衣裳的苏莲被爹妈卖了,具体卖去了哪里,当时被困在七岁身子内的苏杏并不清楚。 第三年年中,因为爹欠了债还不上,刚长到十三岁的二姐,那个厨活很好,会给苏杏蒸枣糕的苏梅被爹妈卖了,具体卖去了哪里,当时被困在九岁身子内的苏杏还是不清楚。 现在是第六年年末了,苏杏掐指一算,来年她也要到十三岁了…… “尼玛,难道每个闺女长到十三岁都要被卖掉么?特么古代的闺女才是正经备胎吧,随时准备被卖掉换钱!”苏杏轻轻的磨牙,扭头看了眼坐在墙边洗衣裳的四妹苏桃,那丫头今年刚九岁,打从生下来就没穿过新衣裳。 苏家的衣裳是家传的,从老大苏莲传到老四苏桃——你问我老五苏果怎么不穿?那可是人家先开花了四次才结出来的唯一果实,爹妈舍得让穿旧衣裳么? 再说了,前边那四个都是女装,儿子穿着也不像话啊。 “行行行,你们现代好,你们现代的人都不舍得卖闺女好了吧。”另一个声音从苏杏耳边响起,“我劝你最好小心点,没见咱爹现在就盯着你了么?” “滚,那是你爹,不说我爹。” 恩,没错,苏杏附身的时候,这位原装的苏杏1.0虽然病得死去活来,可最后还是没挂掉,只能以这种憋屈的形式跟穿过来的苏杏2.0共用一个身体。这五年里头,也足够让她搞明白什么叫穿越,什么叫重生,什么叫打倒封建主义,什么叫攻受(?!)了。 苏杏1.0叹了口气,她心里也早就明白,如果不是被人平白无故附了身,她早该在那场大病中死得透透的了。唔,倒是该感谢这个现代苏杏,虽然这个现代苏杏凶得要死,又爱记仇,舌头还毒得跟砒霜似的,可在这个现代苏杏的教导下,本应该被爹娘惯得跟隔壁林家小子那般难缠的弟弟,却是出奇的乖巧懂事。 好吧,她说得委婉了点儿,应该是…… “喂,我在这里夸你呢,你又揍他!”苏杏1.0刚反应过来,只能眼睁睁看自己的身体冲上去照着弟弟屁股上就来了一巴掌。 苏杏没好气的说:“欠揍!不揍改他,以后还得变成熊孩子。想当初你爹妈把他惯得那样儿,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帮你教育他的。”知道她费了多大力气才把这死小子的臭毛病给改过来的么,当初这小子可没少跟爹妈告状说挨揍。 “是冒着我的生命危险吧?”苏杏1.0哼了一声,“每次要挨揍了就把身体还给我,揍完了你再接手,吃苦的是我又不是你。” “嘿嘿,你这苦头吃的值得啊,省得他长大成小流氓地痞了。”苏杏嘿嘿笑,跟脑子里的自己说完,拎着苏果站到门前,板着脸问他,“我说过什么来着?” 苏果耷拉着脑袋,蔫巴巴的说:“不能翻别人的东西,就算是亲姐姐的也不行,想要什么就自己开口说。” 苏杏满意的点头:“那你刚才翻我的箱子干啥?” “……我看见有耗子钻进去了。”苏果挠挠头,不确定的补充一句,“好像是俩。” “哦,这样啊……我靠!”苏杏跳了起来,拔腿就往屋里跑。 苏杏1.0慢条斯理的提醒:“不能在孩子面前说粗话,这可是你说的。”至于耗子嘛,反正她现在只能住在这个身体里头,又不用穿又不用睡的,管耗子咬谁的衣裳呢。 没空和苏杏1.0还嘴,苏杏飞快的将自己的箱子口朝下底朝上一晃,里面的几件旧衣裳掉了出来,然后是两只可爱的的小耗子滚了出来。 “打耗子,打耗子!”已经跟过来的苏桃挥起了扫把猛拍。 只可惜两条腿的就是没人家四条腿的跑的快,那两只耗子到底还是给跑了。 “养猫,必须得养猫!”面对自己的那件唯一还算能看得入眼的裙子上的俩窟窿,苏杏咬牙切齿。 苏杏1.0不紧不慢的说:“要是大姐还在的话,肯定能给你补得连条缝儿都看不到。” 可惜,会针线的大姐苏莲都被卖了五年了,到现在应该有十八岁了,估计孩子现在不知道在哪儿打酱油呢。 苏杏眉头紧锁,只能认命的把裙子放回箱子里,这次,她没忘记把箱子关严实。 “三姐,我饿了。”苏果讨好的拉了拉苏杏的衣袖,可怜巴巴的看着她,“都晌午了。” 再看看苏桃,同样是一双渴望的眼睛。 苏杏叹了口气,都这个点儿了,估计那两口子是不会回来了,只能她去做饭了。 “要是二姐还在的话,还用的着你去做饭?”苏杏1.0漫不经心的嘀咕。 可惜,会做饭的二姐也已经被卖掉三年了,如今应该有十六岁了,说不准现在已经成了亲大了肚子。 苏杏皱起了眉,一边刷锅烧火,一边问苏杏1.0:“你这两天不对劲啊,整天提大姐二姐干嘛?”虽然说,她偶尔也会想起那两位不知身在何方的姐姐就是了。 “没啥,就是想她们了。”苏杏1.0慢吞吞的说,说完这句,她一声不吭的看着现代苏杏将凉馒头放到锅里去蒸,又切了一把白菜准备炒。 又是吃白菜,吃得果果和桃儿都快变成白菜了。苏杏1.0翻了个白眼,只可惜这个白眼只有苏杏能看到。 “家里就这么点菜,你说能吃啥?”苏杏拉长个脸,她也想大鱼大肉山珍海味啊,问题是没有。 “……总不能老这么下去。”苏杏1.0轻轻叹了口气,“如果爹想要卖了你的话,你肯定会跑。” 废话,不跑还真打算被卖给人当牛做马去啊?苏杏撇了撇嘴,她之所以耐着性子在这个家里呆了快六年,就是因为自己穿过来的时候年龄太小,且又身无长物,离家出走只会落得更惨,等过了年她就十三了,再过两年,她说什么也要离开这里。 不,甚至不用两年,只要这个名义上的爹要把她卖出去,她就立马逃走。 虽然现代苏杏没有开口,可苏杏1.0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心里所想? “你如果跑了,爹就只能把桃儿卖了。” “桃儿明年也就刚十岁。” “只要有人买,爹还能管几岁?” 是啊,只要有人买,手头拮据的苏大富自然是不介意卖掉才十岁的女儿的,毕竟前面已经卖掉两个了,这种事儿,他轻车熟路。 听苏杏1.0这么说,苏杏忍不住将菜刀往案板上一砸,低声痛骂了一句脏话。 妹的,她肯定是上辈子不小心踩死的蚂蚁太多,造了太多冤孽,才会穿到古代摊上这么一个靠卖闺女救急的爹。 “让他卖,等都卖完了,我看他卖哪个去!” 苏杏1.0再次叹息:“等你跑了,桃儿卖了,可不就卖完了么……” “你到底什么意思?”苏杏不快的问。 “我的意思是,咱们家,不能就这么……散了啊。”苏杏1.0抿紧了唇,半晌才继续说下去,“大姐卖了,二姐卖了,虽然你不是我,可他们谁也不知道你不是我啊,到时你跑了,桃儿也卖了,剩下果果一个,咱们姐弟五个天南海北的,这辈子还能再见着面么?” 苏杏没好气的提醒:“是你们姐弟五个,不是咱。” “这都六年了,你敢说你跟我们半点感情都没有?” 苏杏哼了一声:“能有什么感情?我就是一半路飘来的野鬼,又不是你爹妈生的。” “真是这样么?”苏杏1.0长长的叹息,“那我走了之后,谁去把大姐二姐找回来?” “我管谁去……等等,你走?什么意思?”苏杏一愣,连忙追问,“你走哪儿去啊你?” “当然是去我该去的地儿,你不是整天说么,我早就死了的。”苏杏1.0的视线停留在外面的弟弟妹妹身上,那边苏桃正哄着苏果乖乖喝水。 忽然间,一种怪异的感觉袭上心头,令苏杏整个心脏猛然一紧,忍不住脱口而出:“你吓我呢是不是?” “我吓你干什么?”苏杏1.0摇头,这几天她都有种古怪的预感,似乎自己即将离开这具身体了。 静默了半晌,苏杏终于开口,小心的问:“你是胡思乱想的吧?” 可是,这次没有人回答她。 —————— 新年期间,新书是隔天更新的,希望大家可以体谅流风一下。 2 消失 耳边骤然没了那个无时无刻不吐槽自己,甚至还会半夜三更叫她起床尿尿的声音,难言的慌乱就这么突如其来的袭上了心头。 “喂……你别闹啊,快点出来……”苏杏抓起了菜刀,恶狠狠的威胁道,“你再不出来,信不信我把果果和桃儿都给剁了?” 可还是没有声音传来,周遭一片寂静,只听到苏桃在外面哄果果。 苏桃说:“果果别急,果果别闹,三姐做饭,一会儿就好。” 果果今年五岁半了,原本应该被爹妈宠成熊孩子的他,因为有苏杏大力鞭笞……哦,不是,是合理管教,如今还算乖巧懂事。 他说:“三姐今天做饭好慢,是不是干活累了,咱帮她做饭去啊?” 苏桃说:“不用不用,三姐最厉害了,三姐什么都懂,用不着你去添乱。”说着,她在那里念歌谣一样的念叨起来,“咱的三姐最厉害,干活都比别人快,咱的三姐最厉害,啥事都能理得来……” 苏杏攥紧了刀把,那种无处施力的烦躁感让她心烦意乱,原地转了几个圈儿后,忍不住将菜刀砸到了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顿时,苏桃苏果姐弟两个全都冲到了厨房门口。 “三姐,你没事吧?” 看着那两双亮晶晶的急切眼睛,苏杏只能硬挤出个笑脸来:“没事,手滑了。” 两小只把苏杏上下打量了一遍,确定她身上完好无损后,才松了口气退了出去。 苏杏抿了抿唇。 “怎么着,不是要剁了他们两个么,不舍得啊?” 蓦然,一个熟悉到了极点的声音从脑海中响起。 难以言喻的狂喜一瞬间包裹了整颗心脏,太过兴奋,以至于苏杏有点口不择言的说:“你要是不走,我这就去剁。” “喂,我不走你还剁?”苏杏1.0没好气的说,“我这才刚离开一会儿,瞧你那寂寞难耐的样儿。”只怕,以后这样离开的次数会越来越多吧,直到彻底消失。 苏杏不理会苏杏1.0对自己的吐槽,她现在忽然发现一件恐怖的事情——在不知不觉间,她早已习惯了这个和自己共用了身体六年的人,如果这个人突然消失,对她来说,竟如撕心一般。 “你没事儿吧?”见现代苏杏一直不搭理自己,苏杏1.0有点不放心,小心问道,“想什么呢?” “你……”苏杏抿抿唇,从嗓子里挤出一句话来,“别走行么?”为什么会突然提到离开,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么? 苏杏1.0沉默了,随即笑道:“还没找着大姐二姐呢,我怎么能走?再说了,没我盯着,天知道你是不是扭头丢下桃儿和果果就跑,到时,桃儿还不得被爹娘给卖出去么,果果估计就得长成个熊孩子了。” 可哪怕是有苏杏1.0的保证,苏杏却也没办法宽心,她总觉得1.0不会是无缘无故跟自己开这么一个玩笑。 “先吃饭吧,都这么半天了。”苏杏1.0提醒道,“我都听见肚子叫唤了,这好歹也是我的身子,你给我养好一点啊。” 饭后,苏桃带着弟弟很自觉的各人去刷各人的碗,没有人会丢下自己的碗留给别人刷。 九月份的阳光,每一缕都是那么温暖,仿佛凉风里的寒意也暂时被融化了。 苏杏坐在门前,晒着太阳给那条被耗子啃了的裙子打补丁。论女红,她实在是没有天分,做不到像大姐那样天衣无缝,也只能是补上不漏洞而已了。 忍不住,她问道:“喂,你说大姐她会不会其实找了好人家,咱就算把她找回来,她也不想回来?” “不知道……可至少要找到她,问她一句才行。” “那二姐……得,不用说,也是找到问上一句。”苏杏忧桑得望着家门口,希望那两位可以立刻出现在家门口,不然的话,在这个没有电话没有手机没有互联网的古代,她该怎么从茫茫人海中找两个被卖掉了好几年的人去啊。 真是活见鬼了,她干嘛非要去找那俩不可?反正又不是她亲姐……可这么想着,她脑海里就不由得浮现出苏莲给自己补衣裳的情景,以及苏梅做好枣糕顺手往她嘴里塞一块的滋味。 苏杏1.0的声音断断续续:“我啊,就想咱们姐妹五个……一家人都能在一起,阖家欢聚……” 苏杏没问爹妈怎么办,反正不论是对她,还是对1.0来说,她们心里都清楚,自己在爹妈心里没那么大分量,也就是有饭的时候养着,没饭的时候卖了的用途——储粮。 用苏大富的话来说就是:“又不差这一个闺女,再生不就有了?” 等,等等! “喂,你还在不在?”苏杏的心仿佛骤然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攥紧了一般,她才忽然反应过来,刚刚1.0的声音太不正常了,仿佛是快要耗尽了电池的录音机发出的声音。 “啊?我在啊……在呢……” 可接下来再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 “喂,1.0?喂,苏杏?!喂,你再不出来,我叫你外号了啊!” 仍旧没有半点声音。 “小三姐?!喂喂喂,小三儿!”这是经过现代苏杏无数知识扩充后,1.0最讨厌的一个外号。 可是,还是没有回应。 苏杏的身子止不住的抖了起来。 她和1.0共用一个身子,虽然并无血缘关系,可这种特殊的关系让她或多或少能感受到自己与对方之间有种难以描绘的羁绊。而现在,她只觉得全身一轻,再无任何感觉。 空荡荡的,好像除了她以外,其他一切都消失了一般。 “苏杏?苏杏?!”她不死心的继续呼唤。 可仍然没有半点回应。 “苏杏,你给我出来!” 传入耳中的,只有外面的开门声和说话声,似乎是苏大富和蔡花两口子回来了。 苏大富现在是满心欢喜,他简直觉得自己以前比猪都蠢,大妮儿手那么巧,脸蛋也俊俏,怎么就卖那么底价给人当丫鬟了呢,二妮长得也不差,竟然卖给个穷书生当上灶的了,这回三妮可不能再那么卖了。 “桃儿,你三姐呢,在家不?”蔡花瞧见四女儿正一本正经的坐在门外边墙底下挑豆子,满意的点点头,这丫头还算勤快。 已经进了门的苏大富笑得见牙不见眼,指着苏杏道:“这不在家的嘛,你看看咱三妮,正补衣裳哩。”随即,他又陪着笑对跟在身后的妇人说,“你瞧瞧我家三妮,那脸蛋水灵的就跟刚摘下来的杏花似的,又懂事又勤快。” 跟在他身后的妇人撇撇嘴,随意看了一眼过去,瞧清了苏杏的脸面,脸色这才略缓和的些,点点头道:“还算有几分模样。” 可她立刻就变了脸色。 因为,苏杏突然就站了起来,在院子里又蹦又跳,一边跳一边叫唤:“苏杏,你给我回来!你特么给我出来啊你!” ———— 流风竟然忘记给大家拜年?!简直蠢到家了。 恭祝大家新春愉快,阖家团圆! 感谢a4318和ll傻鱼yy两位亲的打赏支持~~ 3 疯了,还是鬼上身了? 苏大富很后悔,越看着自己三闺女就越后悔,要论手艺论脸蛋,老三真是不如老大和老二啊,可没想到老大老二偏都没造化,倒是最懒又难管的老三造化大,赶上了好运气。 他今儿去揽活,没想到对街的王婆子给他说了门好事,富华布庄的刘大掌柜想纳个嫩点的小妾。 这条街上谁不知道他苏家的闺女水灵?虽说老三还不到十三,可也差不多少,来年不就到了嘛。再说了,人家刘大掌柜家好吃好喝的养着,老三在那里不比在家里好过? 最要紧的是,要是老三做了刘大掌柜的妾,若是得了宠,以后他们苏家不就好过了么?别的不说,起码每年都不用买布了,这谁也不吃亏啊。 “就是……杏儿她才十二,是不是太小了点?”路上,蔡花心里还有点不自在,小声跟苏大富商量,“她又不大,等她再大些,再找别家不就是了?她……还小啊。” “小?”苏大富瞪了媳妇一眼,“你知道以后还能不能遇上这么好的人家?再说了,她过了年也十三了,能算小?人家老齐闺女也就十三出嫁的,她比杏儿也就大半岁。”说着,他压低了声音,“既然刘大掌柜想找个嫩点的,那你养大了人家还会要她?不趁着现在脸嫩送出门,等长大了人家就不要了。” 蔡花还想再说,被苏大富狠狠瞪了一眼,不敢再开口了。唉,杏儿那丫头性子犟,回去她再好好哄哄吧,当家的说的也没错,做了人家刘大掌柜的妾,那日子吃香的喝辣的,自然是比家里好过,将来也能带携带携家里。 可是,两口子怎么也没想到,这刚领了人进门,寄托着他们未来希望的女儿正在院子里跳大神。 苏大富扭头看了眼刘家的妇人,见她脸色难看下来,赶紧扯了嗓子吼起来:“杏儿,你闹什么呢,还不给我老实的!” 苏杏哪有心思搭理这个便宜爹,她现在满心惶恐的在地上蹦哒呢,一边蹦哒,一边吼出无数威胁。 恩,如果她的威胁可以成真的话。估计苏家已经被夷为平地了,连一个细胞都不会剩下。 “你特么有种一辈子别回来,信不信我把桃儿果果全都卖出去?!苏杏,我跟你说,我这不是吓唬你,绝对不是!” 苏杏心里有感觉,这一次和前面那次完全不同,那种陪伴了她五六年的感觉骤然消失了。 那个喋喋不休的吐槽声音,消失了。 “苏杏,你给我回来!!” 可是,这次什么都没有。 刘家的妇人脸色铁青,恶狠狠的瞪住了蔡花:“你们这是要给我家老爷找一个失心疯做妾?” 蔡花吓得赶紧摇头:“她平日里不这样,你别恼,我这就让她给你见礼来。” 见礼?苏杏现在跟跳大神似的满地乱蹦,顾得上给人见礼么,就算见礼,她那嘴里还能吐出好话来? “这,这不是被啥东西上了身吧?”刘家的妇人打了个哆嗦,因为她分明听见眼前这个苏杏在那里口唤“苏杏”,还威胁要杀人全家。 “绝对没有,她就是故意装神弄鬼呢,她最会这一套了,一想偷懒就这么来。”苏大富那个气啊,他分明看到红火日子正在向自己挥手告别。 可这话听在妇人耳中就变了味儿了,敢情这个苏杏是早就有失心疯啊,看来这两口子就是想赶紧找个人家把个疯闺女嫁出去拉倒啊。她就说么,真是亲生闺女,无缘无故的,哪个舍得不到十三就卖给人做妾? “你别怕,她啥事儿都没有,就是故意装的,你等着啊,我这就收拾她去!”苏大富给媳妇使眼色,让媳妇稳住刘家的妇人,稳住苏家未来的幸福生活,自己则是大步走向了苏杏。 只可惜刘家的妇人早就没了买苏杏的心——她受惊事小,万一这丫头买回去发了疯,伤了老爷,那可就事大了。 所以,她逃命一样的逃离了苏家的大门,带着苏家未来的幸福生活一起消失的无影无踪。 “x的!”苏大富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 不过,这和苏杏又有什么关系呢?闹了这么半天,甚至她许诺答应1.0可以帮忙找回大姐二姐,都没有换来半点回应,足以让她明白,1.0这次是真的消失了。 和她亲密无间共用一个身体,比亲姐妹更加亲密的特殊存在,毫无预兆的消失了。 “四姐,三姐她没事吧?”苏果拉了拉苏桃的手,小声道,“她说要杀了咱呢。” 苏桃呆愣着,她也搞不明白三姐是怎么了。 “苏杏,你个王八东西……” 忽然之间,苏杏跌坐在地上大哭起来,那种空荡荡的感觉,让她觉得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苏大富一肚子的气,见女儿不蹦哒了,立刻上前把女儿拎在手里,狠狠踹了两脚:“你还骂上了,我看你这几天是欠抽了。” 不过,他倒还记得自家的好日子还得从闺女脸上来,所以只是照着屁股踹的。 剧痛让苏杏清醒了过来。 这是她头一次品尝挨揍的滋味,和1.0共用了五六年身体,每次要挨揍时,总是换1.0来的,理由是那是1.0的亲爹妈,跟她没关系。 “原来,挨揍这么疼啊……”苏杏喃喃自语,抬头看了眼气得眉眼都变了的苏大富,咧嘴一笑,“我以前真不知道会这么疼呢。” 以前,都是1.0来承受的。 “好啊,我看你是还没够!”苏大富怒不可遏,举起拳头来就要让苏杏明白挨揍究竟有多疼。 “别啊当家的!”蔡花扑上来拦住了苏大富,忧心忡忡的说,“我看三妮病的不轻,还是快点请个大夫……不,还是请王大娘过来给她喊喊魂吧!”见苏大富犹豫不定,她补充道,“你要是真打傻了她,以后怎么办?” 是啊,谁会打算买个傻子做妾? 苏大富咬了咬牙,长吸了几口气才把怒火压下,丢开苏杏大步走了出去。 蔡花这才扶起了苏杏,搂着她到墙边凳子上坐下,抹着泪说:“杏儿,你也别恼你爹,他也是气急了没忍住……我的杏儿,你到底咋了,有啥事跟娘说出来行不?”老天爷,可别真让杏儿变成个疯子啊。 “没啥,就是不想让你们卖出去。”苏杏现在已经慢慢冷静了下来,也想明白了这两口子带那个女人来是做什么的。 ———————— 感谢欧阳的打赏~从初六开始,流风开始正常的日更。 4 决定 第一天,苏杏等了。她希望1.0只是耐心好点,故意吊她的胃口。 第二天,苏杏又等了。她希望1.0作为一个灵魂体,也会来大姨妈,姨妈期间性情大变不爱聒噪。 第三天,第四天…… 十几天过去了,苏杏不得不说服自己接受现实,那个和她共用了五六年身体的原版苏杏,真的消失了。 这算是死了么?苏杏不能做出判断,毕竟,1.0本该在她穿来的时候就已经死了的,但却莫名其妙的跟她共用身体活了下来。 “三姐……”苏果小心翼翼的看着苏杏,想要上前却又不敢挪动脚步,只能小声的说,“饭烧好了。” 饭烧好了?苏杏一愣,这小子还不到六岁呢,能会烧饭?随即,她反应了过来,估计烧饭的人是苏桃吧。 饭香从厨房里传出来,同时传出来的还有苏桃的喊声:“果果,叫了三姐没,咱该吃饭了。” 苏杏有点发怔,这么久以来,负责做饭的一直是她,毕竟大姐二姐走后,她就是家里最大的了。什么时候,桃儿已经长大到可以取代她的位置了呢? “果果?”苏桃喊了一声不见反应,从厨房探出头来,正撞上苏杏疑惑不解的目光,勉强扯出个笑来,“三姐,吃,吃饭了……”三姐没事了吧,不会真的要砍死她和果果吧? 那个硬挤出来的笑容让苏杏皱起了眉头,她看得出来,桃儿怕她。而在从前,桃儿总是“我家三姐如何如何”的炫耀得意的。再看看苏果,这孩子也是站在一边偷偷的打量着她。忽然间,她想起来,似乎这段时间来,桃儿和果果都有意无意的和她保持了距离。 苏桃端了碗饭从厨房里出来,把碗搁在苏杏身边的磨盘上,迟疑着问:“三姐,还疼不?” “疼?”苏杏挠了挠下巴,不确定的指了指自己的腿,“你说那个……你说咱爹打的啊?” 苏桃轻轻点头。 “不就打几下么,早就不疼了。”苏杏笑了笑,虽然在怕她,可桃儿还是会忍不住关心她的啊。 “真不疼?”那棍子都打断了呢。 “不疼,一点都不疼,姐最不怕疼了。” 看到三姐脸上的灿烂笑容,苏桃终于松了一口气,也跟着笑了起来,几乎暖热了深秋的清冷阳光。 一边啃着手指的苏果,看到两个姐姐相视而笑,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也咧开嘴笑了起来。恩,三姐笑得那么开心,一定不会再要打死他了吧? 端起了苏桃煮的饭尝了一口,苏杏挑挑眉,虽然只是最普通的粟米粥,但对于才十岁的苏桃来说,应该算是不错的了。 他们两个,是在怕她吧,毕竟,她现在的名声相当响亮,街上的人都知道苏家的三闺女鬼上身了,喊打喊杀呢。 “桃儿,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吓着了?”将饭碗搁在一边,苏杏拉过了苏桃的手,顿时察觉到苏桃浑身一僵。 “没,没有……”苏桃摇头,想要把手抽回来却又不敢,只能僵直着身子站在那里。 “没事,咱亲姐妹之间,没啥不能说的。”苏杏拍了拍苏桃的手,又冲苏果招手。 把苏果也叫到身边来后,苏杏同样拉起了他的手,眼睛在这几只大小不一的手上转来转去转了一阵子后,她的目光投向了前方紧闭着的院门。 罢了罢了,走就走了吧,她也不能总这么颓废下去。既然那女人的遗愿是姐妹团圆,那她就完成这个遗愿,帮那女人守住这个家好了。 恩……那对爹妈就算了,她顶多做到不会弑父,当然,如果那两口子作死的话,她一定能做到不去落井下石,只安静的做一个美少女的。唉,她还真是善良啊,话说这大华朝评不评感动华朝十大人物? “姐……”看着三姐露出怪笑,苏桃只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恩?”苏杏一挑眉。 苏桃咬了咬唇,她觉得自己这会儿还是别说话的好,免得三姐又发疯。 “你是不是害怕我,怕我像那天似的发疯?” 苏桃赶紧摇头。 “没事,你不说我也明白。”苏杏笑了起来,轻拍着苏果的脑袋,柔声道,“我那天啊……是装疯呢。” 装疯?苏桃和苏果两只都诧异的看向了苏杏。 没错,姐姐那天是装疯呢,姐姐不装疯的话,爹妈就要像卖大姐二姐那样把姐姐我也卖掉了,到时候谁照顾你们?等卖掉了我,接下来可就要开始卖你们了,你们说,我能眼睁睁看着你们也被卖吗?所以啊,我不能被卖掉,有人买我,我就装疯了呗。你们可一定要小心谨慎,不管爹妈到底跟你们说多少好话,许给你们多少好事,你们都别信他们,不然的话,就会被爹妈给卖掉的。 一番话说得苏桃和苏果眼睛都直了。 “是的呢,那天有个女人跟爹一起来的,还说要买三姐你做妾!”苏桃终于想了起来,这些天来她担惊受怕的,差点就给忘掉了。 “对啊,要是我也被卖掉了,你们以后上哪儿找我去?给人做妾能活几年啊我,还不是早早的就得被弄死?”苏杏笑得更灿烂了,喵喵的,在这个一夫多妻的古代,她管不了别家的闺女要不要做妾,可她得把桃儿的三观给捋直了,绝对不能让桃儿生出做妾的念头。 苏桃挠挠头,不确定的问:“我那天听爹跟娘说,你要是做了那个大掌柜的妾,就会吃好的喝好的,还有好衣裳穿呢。” “那有个屁用!”苏杏无比坚决的截断苏桃的幻想,“妾又不是大老婆,上头有主子奶奶管着呢,我告诉你,人家光跟你说做妾可以吃好喝好不干活,可不会跟你说做妾要给主子奶奶磕头当丫鬟,主子奶奶生气了打你骂你都得忍着,不高兴了就拴根绳儿把你给卖出去,想卖给谁就卖给谁。还有人说什么做妾是半个主子,你要记住,那是半个,半个!就是说主子奶奶坐着的时候,你得站着,就连你儿子闺女坐着的时候,你也得站着伺候,你儿子闺女叫你姨,不能叫你娘,不然就是犯错呢……” 总之,那些穿越手册里必备的做妾规则,不管苏桃能不能听得懂,苏杏全都一股脑的塞进苏桃脑袋里了。 末了,她结尾一句:“你现在不懂没关系,好好记住我说的话,这辈子就不会被人坑了。” 苏桃用力点头,两眼放光:“听三姐的没错。” 苏果不明就里,也跟着用力点头:“听三姐的。” 苏杏满意的点头:“你们乖乖听我的话,咱们好好的过日子,然后再把咱大姐二姐都找回来,这样,咱们就团圆了。” 5 红火日子 可说的轻巧,做起来难啊。 首先第一条,你连自己的自由都保证不了,怎么去找大姐二姐啊。 对着炕上那块破手帕,苏杏叹了第二百八十一回气。 当初1.0还在的时候,她一直没断了逃离这个家的念头,所以,五六年来,她一直在拼命存钱。原本想着等过了十四五岁,趁着那两口子还没把她卖出去或者嫁出去之前,带着钱鸟悄的溜去外地,找个民风淳朴的小县城打点零工过日子,然后找一个看得顺眼的小哥儿玩个养成,勾搭个三四年正好成亲。 可现在1.0不在了,她却又决定不走了。 “钱呐……”苏杏叹了第二百八十二回气。到现在为止,她只存了一两二钱银子,听起来似乎是笔巨款,毕竟这抵得上她家将近三四个月的花销了。 可是,如果带着苏桃和苏果到外地去扎根生存的,根本不够啊。 “苍天啊,给我下一场铜钱雨吧,我不介意你砸我满脑袋包啊。”苏杏叹了第二百八十三回气。 外面晴空万里,看来,苍天很介意。 外头负责放风的苏桃急匆匆跑回来:“姐,娘回来了,瞧那样儿,是揽了活儿呢。” 闻言,苏杏立刻将手帕一收,四角系紧塞进了一个小小的竹筒里,又将竹筒塞进了自己的枕头里——连衣箱她都不放心啊,万一那朵菜花突然心血来潮要给她晒衣服呢? 刚将枕头放好,那边蔡花就进门了,进门就嚷嚷道:“杏儿,桃儿,收拾家伙,你们爹接了个大活。” 用比较文雅的话来介绍,苏家是帮人烘托葬礼气氛,让逝者安息,让孝子贤孙放心的专业人员,简单一点,就是葬礼上唱戏哭墓的。所谓接了个大活,也就是这家比较富足,唱戏的时候给的赏银比较多,或者这家的亲友吊唁的多,到时亲友打赏点曲儿的会比较多。 当第一天穿过来就从1.0那里听说了自己职业后,苏杏只能感慨命运的强大,谁让她在现代是学戏曲的呢。 “娘,是哪一家啊?”对此已经习惯了的苏桃好奇问道。 “就是那个刘大掌柜啊。”说起刘大掌柜,蔡花还忍不住多看了眼自己的三闺女,亏得三闺女那天发疯不肯去啊,倒像是有啥神特地给当着似的。刘大掌柜后来没几天到底是又买了个十二三岁的小妾,没想到做新郎做得太开心,操劳太过,马上风一命呜呼了。 苏杏撇撇嘴,漫不经心的跟问了一句:“好端端的咋就死了?”不是说那头老牛今年还不到五十么,半个月前还到处买小妾呢,怎么突然就挂了。 蔡花脸红了下,没好气的呸了一口:“你管人家怎么死的呢,干好你的活就行了。”要不是听见刘家的下人偷偷嘀咕,她也不知道刘大掌柜会那么就死了啊。 她这么一说,苏杏反而好奇起来,如果是病死了或者意外死了,直接说不就行了,干啥不让问,以前主家的死因也从来没遮遮掩掩过啊。 等到第二天一早,苏杏带着家伙事儿跟着苏大富两口子到了地方,听过周围人的议论后,她终于知道刘大掌柜是怎么死的了。 “老畜生,活该你死在床上!”狠狠的骂了一句后,苏杏在灵棚外头扎好的台子上一坐,拉起了二胡。 而苏大富和蔡花两个,一个吹唢呐,一个打梆子,外加一个苏桃敲锣,立刻就热闹起来了。 深吸一口气,苏杏放开了嗓门唱了起来,不外乎忠孝仁义缅怀先辈那一套。 喵的,真想给这老畜生唱一个今天是个好日子啊,再不济,常回家看看也行。 可是——下面有请苏杏选手,为我们带来《子孙贤》选段,掌声有请! 不得不说,苏杏1.0留给了苏杏一副好嗓子,音域宽广嘹亮,底气十足,这也是苏大富唯一能向外人夸耀的了。他甚至有想过,会不会有哪一天,三闺女这脸蛋这嗓子,恰恰迷倒了哪个公子哥儿,被那公子哥儿给抢回……哦,请回府上,从而成为富家公子的宠妾,走上人生巅峰。不过,那也就是想想罢了,毕竟苏杏怀里搂的是二胡不是琵琶,唱的是“爹爹你慢动怒,暂听儿媳将话儿讲”,而不是“水脉脉来情悠悠”。 “好,嘿,这小丫头唱的好啊,赏!” 立刻,有铜钱抛上了台子落了一地,苏桃忙眉开眼笑的去捡,顺便回给苏杏一个“放心吧”的眼神。 放心吧三姐,我会帮你一起存钱的。 听着铜钱叮当当的落下,苏大富和蔡花也是眉开眼笑,更是鼓足了力气吹打。 恩,每当别人家有了丧事哭天喊地的时候,对于苏家来说,那都是喜事啊。 “小丫头,还会唱别的段子不,换个来。”下面有人叫嚷。 苏杏手上二胡没停,嘴里唱道:“客人你荷包抖一抖,小姑娘我嘴皮子动一动嘞,主人家的亲戚好大方,主人老爷走的安心嘞……”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姓刘的老畜生,你安心下去找嫩妹子吧,看不把你给吸干的。 刘家的亲朋确实大方,铜钱一把接一把的往台上丢,苏杏也就一段接一段的唱,直唱到送灵的出了大门才算完。 “姐,喝水。”苏桃为苏杏递过一碗水,顺便扯了扯苏杏的衣袖。 还不等她再开口,苏大富就不耐烦的嚷了起来:“还喝什么水,赶紧收拾收拾回家,咱家还能没水喝啊?”今儿人多,唱的也久,估计赏钱少不了。 苏杏翻了个白眼,等老娘喝完这碗水还能急死你? 一碗水入喉,她才觉得干痒的嗓子平和了下来,搁下碗,反过来扯了扯苏桃的衣袖子。 急匆匆的回了家,一关上门,苏大富就迫不及待的抓起了钱袋数起来。 苏杏则是活动了下肩膀,直接进了厨房,饿死了,上午吃的是不错,有鱼有肉,可架不住体力消耗大啊。苏桃看了眼在那里数钱的苏大富,无比乖巧的牵着弟弟去一边玩了。 “这么多人,就三百多个钱?”苏大富皱起了眉,这可比他原本想的少。 蔡花也皱起了眉:“我咋觉得还得多,他们可没少往上扔钱,你再数数。” 可再怎么数,那铜钱也没超过四百。 “这死妮子!”苏大富沉下了脸,一拍桌子喊道,“四妞,你给我过来!” 正哄苏果好好穿鞋的苏桃愣了下,老实的走了过来。 “人家给的钱,你全都拾起来了,全都搁这袋子里了?” 苏桃老实点头。 “你再给我说一遍,你全都搁袋子里了,一个没落下?” 苏桃用力点头。 “我咋就不信!”苏大富说着,拉过苏桃来就开始翻检。 可是,不论他怎么翻,苏桃身上都是一个铜子儿也没有。 真没昧下钱?苏大富疑惑的看看钱袋,又看看吓得要哭不哭的四闺女,不耐烦的一挥手:“滚!” 怪了,一直都是四妞捡钱,老三动都没动,回到家里四妞也没进屋,没时间没机会藏钱啊,难道说真是他想的多了,其实钱就这么些?想来想去,苏大富也找不出原因来,算了,三百多个钱也比平常人家那里得的多,估计是他看花了眼,想的太多了吧。先把钱放好再说。 三百多个钱呢,这可比平时得的多,可以过上几天红火日子了。 厨房里飘出了饭香,恩,是红火呢。 ———————————— 大家情人节快乐~~~ 话说,这个关于葬礼上唱戏,我是不知道别的地方是不是有这个风俗啦,但我家乡这里,葬礼上会请人来吹打唱戏,唱得好的会招来附近好多百姓围观,图个热闹。 6 攒钱攒钱攒钱 入夜,苏家一片黑暗。你说点灯?去你的吧,点灯不费油啊? 苏氏家训:白天能做完的事情,绝对不能拖到晚上去,灯油能省一滴是一滴。 似乎是白天太累了,苏大富和蔡花两口子并没有打算趁着夜色撩人做一点只能夜里做的事情,恩,也不能这么说,他们俩现在正做着人人夜里都会做的事情。 “爹跟娘早就睡了,肯定不会起来。”苏桃蹑手蹑脚的从门外进来,并没有直接将门关上,而是留了一条小缝,让朦胧的月光照进来。 “快点快点。”苏果下了床,趿拉着鞋到了门边,扭头冲苏杏说,“快点过来,硌死我了。” 苏杏咧嘴一笑,披上衣裳跟了过去。 姐弟三个挨着们侧耳倾听,外面万籁俱寂,只有不知谁家的狗吠声隐约传来。 “成,赶紧的。”苏杏一点头,示意苏果可以开始了。 立刻,苏果将鞋脱了下来,对准苏桃铺好的手帕小心的晃了几下。 一枚枚铜板从他那小小的鞋里落了下来,发出轻微的碰撞声,然后是另一只鞋。 借着月光,苏杏和苏桃仔细的数了起来:“一文,两文,三文……” 一共是五十四文。 苏大富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一直觉得不对数的那些个铜板,就在他的宝贝儿子脚底下踩着。 “咱下次换个地儿行不,这么多铜钱踩脚底下,硌脚啊姐。”苏果不满意的抱怨,“我都不敢抬脚走路,就怕掉出来。” “你还好意思说呢你,晚上是不是没好好洗脚,臭死了!”苏杏没好气的敲了苏果一指头,“以后再不好好洗脚,就把你脚趾头给剁下来!”妹的,臭死了,数完钱她手指头都是臭的,这算是沾染的铜臭么。最重要的是,她要是把这些臭烘烘的铜钱也塞进枕头里,这辈子还能睡好觉么? 苏果挠头干笑:“出汗嘛。” 五十四个钱,不算多,在这城里头,一间普通客房一天就要十五文,如果是租房子的话,一个月房租至少也要一二百文,再加上吃喝用度,姐弟三个没有三五百文,根本过不了一个月。 苏杏叹了口气,又强打起精神来说:“继续攒钱,一个铜子儿都不能拉下,金山银山也是一点一滴堆出来的,知道不?” 苏桃苏果立刻用力点头,没错,攒钱! “小心着点,尤其是桃儿,要是爹娘领了人来看你,你是撒泼也好,装病也好,装疯卖傻也好,可别让人看中了你把你给带走了,知不知道?”苏杏最怕的就是她这个失心疯的名声传出去后,人家不来买她,而改为买苏桃了。 “恩,谁要买我,我就装傻……”说着,苏桃挠了挠头,不确定的说,“可傻子也有人买啊。” “为啥?”苏杏的嘴角抽了抽,话说一个傻子你们要买去干什么啊。 穿上了鞋的苏果举手抢答:“给傻子当媳妇呗,还有瘸子,先前那个谁,那个谁来着……反正就是给瘸腿儿子买了个傻子媳妇,孩子都生了咧。” 麻麻,古代好可怕啊,我要回现代! 苏杏发现,作为一个守护者,自己的任务简直是艰巨啊。 可看看苏桃满脸稚气的小脸,她叹了口气,捏捏苏桃的脸蛋说:“那你别装傻了,跟我上次那样,装鬼上身吧,等明儿我再教你怎么装鬼上身。” 然而,苏杏没想到,第二天她根本没有时间开跳大神课堂了。 虽然没能把闺女卖给刘大掌柜做妾,可苏大富却突然间开了窍,他干嘛非要等人来买啊,再说了,这老是往外卖闺女,名声也不好听不是?既然三妮儿有脸蛋有嗓子,没丧活儿接的时候,咋不带三妮儿街上或者酒楼子里卖唱去呢?运气不好也就是赚几个打赏,要是运气好被哪个少爷公子的看上,他也只能“无可奈何”的“胳膊拧不过大腿”,将三妮儿卖给那位少爷公子做妾。 “三妮儿还没十三呢……”蔡花还是犹豫,“还小呢。” “小啥小,就算小,她还能小一辈子,到了别人家里,她就不长年纪了?”苏大富白了媳妇一眼,给她分析利弊,“能拿钱买丫鬟买小妾的人家,怎么着也比咱家有钱,比咱家吃的好穿的好吧?三妮儿到了那样的人家,不比在家过得好?在那样的家里长上三两年,她不照样长大了么,而且还比在咱家里长得好哩。再说了,年纪小才招人疼呢,要是十六七嫁过去,没几年就人老珠黄了,还能得宠几年啊?” 蔡花眨巴眨巴眼,好像是这个理儿啊。可想想一向刁钻的三闺女,她不由得叹了口气:“那丫头脾气大,给人伏低做小的,少不了吃苦头呢。” “要想多享福,不吃苦能行么?她脾气再大还能有我大吗,这段时间就得好好的磨磨她的性子才行,不然,说不准不得宠还给咱家招麻烦呢。”想到自己三闺女的脾气,苏大富忍不住就磨了磨牙,那死丫头早晨竟然跟他说要什么零花钱,真是活见鬼了,他管她吃管她住还不够么,他可是她亲爹,只有闺女给亲爹钱的,有哪个是跟爹要钱花的? 从苏果口中一字不落听完全部对话的苏杏,磨着牙齿笑了起来,笑得苏桃和苏果都忍不住打起了寒颤。 冷笑了一阵子后,苏杏终于开了口:“你们俩也看见了吧,咱爹咱娘也就这样了,整天就是指望着卖了孩子赚钱养家,你们也别想着指望他们,靠谁都不如靠自己。他们光想着卖了我给人做妾,得了宠以后吃香的喝辣的,他们就不知道那些有钱人家逼死打死丫鬟跟打死条狗似的?嘿,如果我真有那一天,估计他们也就是叹口气,说我命不好而已了。你们两个可给我记清楚了,天底下没有无缘无故就落到你头上的好事儿,自己赚的钱买的馍馍比人家打发要饭的丢给你的馍馍香。” 苏桃点头,看了眼身边似懂非懂的苏果,抿了抿唇,小声道:“爹等会儿就带你去卖唱了,你就别去了吧。”万一给哪家的什么公子少爷看中买走怎么办? “去,怎么不去,那可都是钱。”苏杏活动了下手指,存钱速度太慢了,她必须想尽一切办法往怀里搂钱。 至于被人看中买走的潜在危险,那她也只有见机行事了,好歹也是个穿越女啊,不管这个世界的主角是不是她,总要给她一点特殊照顾吧。 7 我是给死人唱戏的 问题是,人家出殡的时候你拉个二胡哭哭啼啼的唱个“爹爹你走得早,闺女我泪断肠”没问题,可你到了人家酒楼子里,人家客人高高兴兴的喝着呢,你往那儿一坐,不是寻晦气么? 看吧,挨骂了。 被小二丢垃圾一样的从门里赶出来,苏杏倒是没什么反应,反正她又不会像穷摇老太太手底下那位白花似的,跑人家酒楼里赖着不走,唱些“化作杨花随郎粘住”的淫词滥调。 可苏大富就不行了,看看空得比自己脸蛋都干净的钱袋,再摸摸饿得直往上反酸水的肚子,他提溜着苏杏的耳朵骂了起来。 苏杏朝天翻了个白眼,说来说去还是那一套,唱点喜庆的,招人喜欢的曲子,得了客人欢喜,也好多赚几个钱。得了吧你,没达到我的目的之前,咱就唱这个。 出门卖唱,赚钱是一个目的,但更重要的目的却是四处游走。 虽然穿到这个大华朝五六年了,但对于这个世界,苏杏并不能算十分了解,只是从1.0和周围人的口中知道自己现在所处的云州乃是大华朝第二昌隆的地界,而第一昌隆的么,自然是大华朝的国都——华州城。 很显然,这里是一个标准的皇权社会,如今的皇家姓魏,帝号昌明帝。 除此之外,她再也不知道更多了,毕竟,她只是个十来岁的给人唱五子哭墓的小丫头,平日里并没有机会四处乱跑,信息来源实在有限。如今既然有机会在酒楼茶肆里打转,她不多转几家怎么可以。 毕竟,将来迟早是要离开这个家的。 再一次被人从酒楼里赶出来,苏大富忍不住了,拧着苏杏的脸怒骂:“唱个曲儿你哭个屁啊,你爹我还没死呢!” 苏杏翻白眼,还不如死了呢。 叹了口气,她哀怨的看着苏大富:“我给死人唱习惯了,这突然要给活人唱,我不习惯嘛。” “不习惯?”苏大富说着,两眼在地上乱转,终于捡起一根树枝举了起来,“我看你是欠揍!” 喵的,还是给死人唱戏好啊,你看给活人唱一次吧,怎么就非要这么鸡飞狗跳的呢?苏杏忧桑的叹息,然后抱紧怀里的二胡跑起来,边跑边大呼小叫的喊:“爹啊爹,你别打我,我一定好好赚钱养活你……爹啊爹,你别卖我,大姐二姐都卖了,再卖咱家没人了……爹啊爹,你别生气,气大伤身我心疼……” 啊,好一个孝顺的闺女。 唉,好一个狠毒的爹爹。 作为一个风一样的女子,苏杏几乎脚不点地的从这条祥云大街东头跑到了西头,并充分发挥了她那高亢嘹亮的嗓门,让所有人都知道在南门赵家巷子里有一个姓苏的男人好吃懒做,全靠闺女赚钱养家。 “还真是个有活力的姑娘啊……”有人轻敲着桌面,笑吟吟的看着那个风一样的女子风一样的从楼下跑过。 “死丫头你给我站住,你再不给我站住……你再不……给我站住……”苏大富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威胁了半天都没能把后半句给说出来。 苏杏就跑在他前面不远,见苏大富跑不动了,她才停下脚步,大口的喘了几下,才答话:“你不打我我就不跑!”妹的,在这云州城住了这么久,她还从来没把这云州城逛个遍呢,毕竟平日里出去接活唱戏也都是在居民区里,有哪个人家会从酒楼里出殡的? 这一趟跑下来,她忽然发现,似乎这华国的国力不弱啊,虽然作为华国第二大城市,云州城必然是个大城,但规模确实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恩,很好,国力鼎盛至少不会撞上乱世动荡的剧情,她没那份雄心壮志,不打算在风云变幻中翻江倒海。 “你给我过来,我不打你。”苏大富那个恼啊,等抓着了这死丫头,他不把这死丫头打得满地乱爬,他就不能算是她爹! 从苏大富的脸上,苏杏很轻易就读到了这个念头。耸耸肩,她活动着有些发酸的小腿,吐出三个字:“我不信。” 苏大富差点从地上跳起来——如果不是他实在没力气的话。 “死丫头,你给我过来!” “我不过去,你肯定打我!” “我不打你!” “我不信!” ……爷俩就这么较上劲了。 正叫嚷着,从旁边茶楼里走出个小二来,一脸嫌弃的打量了下苏杏,又瞄了眼苏大富,没好气的问:“刚刚听你们满大街的吆喝,卖唱的是吧?” 闻言,苏大富赶忙点头:“是是是,我们卖唱呢,我闺女那嗓子好的啊,她啥都能唱!” 苏杏飞快的反驳:“我就会唱戏,死人听得戏,那些黏人的曲儿唱不出来!” “你给我闭嘴!”苏大富回头恶狠狠的瞪了苏杏一眼,又给小二赔笑,“别听她瞎说,她是故意跟我犟嘴呢。” “行了行了,我管你们爷俩是怎么回事呢,过来吧,上边有客人点你们上楼唱呢。”小二撇了撇嘴,估计那位爷也就是看这爷俩有趣,叫上去寻个乐子罢了。 苏大富顿时大喜,又瞪了苏杏一眼:“听见没,还不快点过来!” 过来就过来,苏杏哼了一声,搂紧了二胡,快走两步,绕过苏大富踢过来的脚,直接跑到了小二跟前,冲小二咧嘴一笑,甜甜的说了句:“小二哥哥,辛苦你了。” 面对这么一张灿烂又无辜的笑脸,小二几乎被晃花了眼睛,为了避开那耀眼的光芒,他只能扭过头瞪向苏大富:“你以为这里是你家啊,别在这里打打骂骂的,小心冒犯了客人赶你出去,反正会唱的是你闺女又不是你!” 苏大富连连点头,跟在小二身后,不敢再多说一句。 跟着小二到了楼上的雅间,小二敲了敲挂着“松间明月”四个字的门,听到里面传出一声“进来”,这才小心走了进去,陪笑道:“这位爷,唱曲儿的来了。” “恩,那便让她进来吧。” 唔,听声音似乎挺年轻的样子,不知道脸蛋如何啊。苏杏抿了抿唇,小心的透过门缝看过去,可脸被挡住了,只看到了一抹浅蓝色的影子,不过那身段倒是不错,如果没有什么残疾的话,应该在七分以上。 小二给外头那爷俩使眼色,让他们赶紧进来,自己则是关了门出去了。 那蓝衣男子转过头来,漫不经心的打量了挨着门边站着的爷俩一眼。 矮油,脸蛋怎么说也得八分啊。苏杏眼睛一亮,不由得吹了声口哨,那个词儿怎么说来着,俊眉修目,还是丰神俊朗,还是什么什么的来着? 听见那一声口哨,沈墨不禁笑了,这小丫头果然胆子不小。 轻抿了一口茶,他垂下眼帘,问:“你们两个,都是唱曲的?” 苏大富点头哈腰:“这位爷,这是我闺女,她会唱。” 苏杏板着脸:“我不会唱曲,我是给死人唱戏的。” —————————— 感谢六月春种事和幽之印记童鞋和打赏,以及的六月春种事的长评·~~~ 8 大家都开心的话题 沈墨是笑,可苏大富就是哆嗦了,这位爷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出身,不对,应该说,不是普通富贵人家出身啊。就说那身衣裳吧,他前不久有幸瞧见过知府大人家的公子,那位穿的就是这个啊。 也就是说,眼前这位爷的出身就算比知府大人的公子差,那钱也不会比知府大人家少。 老天爷,惹毛了这位爷,那不就是惹毛了财神爷吗? 所以,他不动声色的偷戳了闺女一指头。 “啊——!” 尖锐的叫声顿时引来了门外的小二:“怎么,里头怎么了?” 苏杏看看被自己叫声吓了一跳的亲爹,笑道:“没事,我爹打我呢。” 苏大富真想喊冤,他就是戳了那丫头一指头而已啊,看看已经张开了嘴准备继续叫唤的闺女,他狠狠一咬牙把手缩了回去。 还真是有趣的父女啊。沈墨轻抿了一口茶,摆摆手道:“莫要胡闹了,说吧,你都会唱些什么。” 还不等苏大富阻拦,苏杏就脱口而出:“那要看死的是什么人了。” 她笑弯了眼睛,因为她发现眼前这位帅哥对她很感兴趣。为什么会感兴趣呢?不用想也知道,一个闲的蛋疼的公子哥儿,瞧见一个奇葩极品卖唱女,闲着没事叫过去逗上一逗,解解闷取了乐子罢了。 所以,只要她能将自己的奇葩之处善加利用,就有八成把握从这个随便甩甩袖子都能散发金光的公子哥儿手里混到银子。就算没混到银子,至少能混个脸熟,结个善缘,出来混,没几个贵人罩着总是不太安稳的。当然咯,既然人家看上的是她的奇葩之处,那她如果规规矩矩的跟个正经卖唱女似的,那还有什么戏。 苏大富这会儿急的跳脚啊,这个死丫头放着肥羊不好好哄,难道还要被人赶出去不成?可当着肥羊的面儿,他也不敢真就跳脚啊。 那股子难受劲,连沈墨都不由得替他难受。 “死的人不同,唱的曲儿也不同么?”沈墨笑吟吟的看着眼前的少女,很想知道她能给自己什么回答。 “那是当然咯,人家娘死了,我给人唱哭爹的段子,那不是找打么?”既然问了,那就有戏,苏杏一挺胸口,滔滔不绝的说起来,“死老婆有死老婆的唱法,死孩子有死孩子的唱法,死朋友的爱听知音难遇,死爹娘的爱听儿孙孝顺,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嘛,你不唱对了,唱准了,把人哄高兴了,人家哪能心甘情愿的给你掏钱?” 起初,沈墨只当这少女是玩笑话,可听到最后,他却不由得挑起了眉。没想到,这少女看似年幼胡闹,却颇有几分见识呢。还是说,是教的好?想到这点,他不禁将目光转向了一直站在旁边的汉子身上。 苏大富这会儿冷汗已经顺着额头往下滑了,尤其是看到那位爷面无表情的看向自己的时候,他两腿一软,差点趴倒在地上。吞了口口水,他赶紧上前赔笑,结结巴巴的说:“公子爷,我这闺女从小没教好,胡说八道惯了的,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你放心,喜庆的曲儿她都会唱,刚才那话,她……她……她是胡闹呢。” 沈墨轻轻摇了摇头,这样的男人怕是教不出这样的女儿呢。 见沈墨摇头,苏大富更急了,连忙一拽苏杏的胳膊,低声呵斥:“还不赶紧给人家赔礼道歉?” 苏杏回他一对白眼,挺着脖子道:“我实话实说,又没有冒犯他,为何要赔礼道歉?”喵喵的,但愿她压对了,这位帅哥并不是那种人面兽心喜怒无常的美型鬼畜。 这次,不等苏大富插嘴解释,沈墨就开口道:“这却是实话,你这孩子耿直的很呢。”若是他没看错的话,方才这少女眼中似乎闪过了一抹狡黠之色,倒是有趣的很。看了眼已经快要用目光凌迟了苏杏的苏大富,他顿觉无趣,摆摆手道:“你出去候着吧,留你女儿在此唱曲即可。” 听闻肥羊并没有发飙的意思,竟然还留下闺女卖唱,苏大富大喜,赶忙低声叮嘱苏杏好好伺候这位公子爷,决不能胡闹惹出麻烦来,就忙不迭的出去了。 看苏大富小心翼翼的把门关紧,苏杏翻了个白眼,喵的,如果可以的话,那货更想她被这位帅哥先怎样后怎样,最后再怎样怎样吧。 “你这丫头着实有趣。”沈墨又打量了眼前少女一眼,却不料看到对方正对自己大大方方的露出了狡黠算计的笑容,不禁笑道,“怎么,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也就是当个陪聊的。”苏杏嘿嘿笑,“装老实卖乖不是我的强项啊,还是摊开来吧,我想公子爷你也不是闲的非要听曲儿不可是不是?”说着,不等沈墨开口,她就接了自己的话说,“也就是看我有意思,跟普通人不一样,所以叫上来取个乐子打发时间而已,是这样吧?” 沈墨低垂了眼帘,不置可否。 “当然,我不知道公子你的脾气,你是喜欢被人看穿心思呢,还是喜欢我装个傻充个楞呢,可我想来想去,装傻充愣不是我的专业,咱还是别搞那一套了,说点大家都开心的话题。”说这话的时候,苏杏一直小心留意着沈墨的脸色。 唔,无数小说经验告诉她,有那么一种角色,最不喜欢被人猜中心思,更有变态的,会对猜中自己心思的人下死手啊。不过,还好她遇上的头一个贵人,似乎并没有那么偏激。 不仅仅是有趣,还相当谨慎。沈墨笑了,嘴角微微向上弯着,问:“你觉得什么话题,会是‘大家都开心的话题’?” “这要看公子爷你的兴趣了啊,凡是你想聊的话题,那就是大家都开心的话题,毕竟我是冲着你的银子来的,只要把你陪开心了,我自然就开心了呗。”苏杏挠头,不确定的补充上一句,“公子爷,我看你穿的好吃的也不差,应该不会很抠门,哈?”小说看多了,什么鬼都遇得上啊,各路小说里可不缺那种富得流油却抠得毛都不拔一根的角色,对于那种人,她可没心思浪费时间。 回答她的,是沈墨甩过来的小小一锭银子,三两。 可苏杏的回应却是:“爷,这银子太大了,你有没有小一点的?”喵的,这整块的银子,让她怎么私藏啊,用牙咬下来一块么。 “怎么,嫌多?”沈墨挑眉,他是觉得这女子有趣不假,但并不喜欢有人将以退为进用在自己身上。 “有谁会嫌银子多的?”苏杏一撇嘴,“我是想要两块小的啊。”说这话的时候,她是压低了声音的。 “为何?” “这整块的银子,我没法儿私吞啊,难道要全都交出去?” 回答苏杏的,是丢过来的两块碎银子,一块大一块小。 苏杏眼睛一亮,将那两块银子略一掂量就都收进了衣袖里,嘿嘿赔笑:“爷,这个整三两的,你还要不?” 这少女不仅胆大有趣,竟然还精明贪婪,当真是少见。沈墨端起了茶杯,抿了一口后才说:“看在你还算有趣的份上,都赏你了。” 苏杏立刻一堆不要钱的好话送上——反正动嘴皮子又不花钱。 “不过,若是照你这般来,赚钱也未免太容易了些。”沈墨沉吟片刻,忽然朗盛唤道,“来人,请这位卖唱姑娘……哦,你姓什么?” “苏……”苏杏有点发愣的看着眼前的帅哥,不知道他是何用意。 “哦,请这位苏姑娘的父亲进来。” 立刻,苏大富就推门进来了,点头哈腰的赔笑。 “你女儿倒是有趣的很,不过,我这会儿有些乏了,带她走吧。”顿了顿,沈墨含笑看着苏杏,不紧不慢的补充道,“方才我赏了她六两银子,我想,她大概只打算交给你三两吧。真是有趣呢,竟会跟我要散碎银子,好自己私藏赏钱。” 诶,什么东西烧了?我勒个去,苏大富,你快点灭火啊,你的头顶在冒烟啊! 苏杏脸色铁青,越过已经怒到自燃的苏大富,她分明看到沈墨冲自己投来幸灾乐祸的笑容。 妹的,真是走了眼了,这货的六两银子其实都花在了最后这两句话上了吧! 听着门外传来的一连串的呵骂与反驳声,沈墨笑弯了眼睛,果真聊些大家都开心的话题,真个就开心了呢。 9 存私房钱是禁止的 沈墨猜错了,苏杏其实并不想把那三两银子交给苏大富,她真正想要交出去的,是那一两——当然,现在是没戏了,一个子儿都不会留下。 六两银子啊,苏大富怎么都想不到,死丫头不过是跟那位公子爷废话几句,总共不到一炷香的工夫,连曲儿都没唱呢,竟然就打赏了六两银子。如果不是看苏杏全身上下完好无损,从头发到衣裳都是整整齐齐的,他真怀疑那位公子爷是不是早早的被酒色掏空了身子,连一炷香的工夫都撑不了。他原本可是想着能混到几钱银子就足够了,顶多那位公子爷出手阔绰,直接给个整一两。 看吧,这就是苏杏为什么只打算交给苏大富一两银子的原因,因为一两银子已经足够满足苏大富了啊。 无比肉痛的掏了十个钱塞给先前领路的小二后,苏大富摸了摸揣在怀里的银子,恶狠狠的瞪了苏杏一眼:“走,回家,等到家了我再收拾你!” 靠,不是我这粉嫩萝莉出手的话,你一老树皮出去卖都卖不到六两银子,还特么收拾我?苏杏翻了个白眼,拉长了脸抱怨:“你当我想藏银子呢,我要不是这样,他会给这么多钱?” “啥意思?” “那位爷一看就是不差钱的,叫我上来也不是听曲儿,就是看我好玩,叫我上去逗我玩而已,既然要逗我,我就让他逗个够呗。”脑洞之门啊,我以胡编乱造苏杏之名召唤你,打开吧! 总之,真相就是苏杏收了沈墨三两银子后,故意跟沈墨说要耍小心思藏银子,引着沈墨又给了她三两散碎银子,这才赚下了六两银子。 “我要是不跟他说我打算私藏一份,他肯定不会再给我这三两碎银子了啊。”苏杏说得无比诚恳,“我早就知道他肯定会跟你说,毕竟,他叫了我来却不让我唱曲儿,肯定是打算逗我玩啊,那我就让他逗呗。你以为我之前在街上跟你大呼小叫是为什么,当然就是为了吸引这些闲着没事儿又钱多的没地儿扔的公子富少们啊。”恩,正好也把这个锅甩开。 “真是这样?”苏大富半信半疑,可是,三妮儿的话实在太有道理了,他竟无法反驳啊。 苏杏点头:“必须是这样啊,那些有钱的少爷们什么美人儿没见过,什么曲子没听过,用得着非听我一个小丫头唱?我不搞得特殊点,人家会搭理咱?” “好像……也是这个理儿……” “就是说啊,咱要想赚他们的钱,就必须得让他们动心嘛……” 父女两个边说边走远了。 耳朵长的路人挠着下巴止不住的笑,看来,这不仅仅是个有趣的姑娘,还是个很精明的丫头啊,待会儿定要和沈兄聊一聊这小姑娘的生意经。 可是…… “沈兄,你脸色似乎不太好看呢……该不会你就是那个‘闲着没事儿又钱多的没地儿扔的公子富少’吧?” “恭喜你,答对了。”沈墨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 闻言,坐在他对面的少年人不禁拍案大笑:“没想到你竟被一个小小的卖唱丫头当猴儿耍了。” “那又如何,你也不过比猴儿少了一根尾巴罢了。”沈墨说着,脸上已经恢复了原本的笑容,“倒是个有急智的姑娘。”他不会看错,那少女说想要私藏银子绝不是故弄玄虚,如今这番说辞,只不过是为了敷衍她父亲罢了。 “我少一根尾巴?喂,你自己比猴儿不也是少了一根尾巴么?” “不,我这里装的不是猴儿的脑子。”沈墨敲了敲自己的额头。 当然,肥羊的脑袋里装的是人脑还是猴脑,那都不是苏杏要关心的事情,她现在要关心的是自己的那份家当。 虽然苏大富勉强算是信了苏杏的说辞,可他心里怎么也没法儿踏实下来,这是他知道了,这丫头才这么说,可如果他不知道的话,这丫头真就不会藏钱? 所以,怀揣巨款惴惴不安的他回到家第一件事是藏钱,六两银子啊,他不吃不喝也得攒上大半年。 这第二件事么…… “三妮儿,你给我站院子里不许动!”苏大富一声厉喝,让正要进屋的苏杏停住了脚步。 正在屋里的苏桃吓了一跳,赶紧探出头来用眼神询问苏杏。 苏杏只能回以无奈。 瞧见四女儿,苏大富立刻又吼了一声:“四妮儿,你也给我出来!”这丫头也大了,天知道会不会跟着三妮儿学。 于是,苏桃也只能乖乖的从屋里出来。 看着两个女儿都老实的站在院子里,苏大富才满意的点点头,问苏桃:“你弟呢?” 苏果的声音立刻从屋里传出来:“爹,我玩困了,要睡呢。” 闻言,苏大富赶紧说:“好好好,你睡你的,好好睡。”说完,他扭头横了苏桃一眼,“上午好好喂你弟吃饭了吗?” “喂了。”苏桃点头,虽然在苏杏的教育下,苏果早就不用人追着喂饭了。 苏大富这才满意的点头,抬脚进了孩子们的屋。 里面传出来翻箱倒柜的声音。 “姐,到底咋了?”苏桃小声的问。 “也没啥,就是玩砸了……”苏杏嘟了下嘴,看来,是她太想当然了,虽然混到了银子,但一个子儿都没能装进兜里,闹不好,连先前存的那点儿铜子儿都要赔进去。 透过门缝看进去,苏大富正在里头翻看苏杏的衣箱,还有床褥,连枕头都没落下,翻完苏杏的又去翻苏桃的。 苏桃攥紧了拳头,只觉得自己后背上都是冷汗。 所有床褥,全都是一层一层翻开,连角落都没有落下。 可苏大富终究还是空着两手出来了。 看了眼紧盯着自己的两个女儿,他冷哼了一声:“瞧你们屋里乱的,还不好好收拾收拾去!” 苏杏磨牙,妹的,我们屋里为毛会这么乱,你丫的心里不清楚? 不过,乱就乱了,到底那男人是空着手出来的。 苏杏松了口气,拉了把急着进屋的苏桃,笑道:“咱俩一起铺床,看谁铺的快。”说着,她冲后面使了个眼色。 苏桃悄悄的回头看了眼,苏大富正站在院子里盯着她们两个。 铺床叠被,把被拉扯乱的衣裳放好,姐妹两个谁也没吭声。 外面传来了苏大富的声音:“三妮儿你磨磨蹭蹭的干啥呢,你娘出去干活了,你都不知道做饭去?赶紧给我上厨房里做饭去!” 苏杏撇撇嘴,搁下枕头出去了。 10 你有我有全都有哇 等到苏杏这边做好了饭,蔡花那边也下工回来了,听当家的说竟然一口气赚了六两银子,惊得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飞出来。 回过劲来后,她一把拉住了苏大富到一边去,小声问:“咋个回事,你……三妮儿她……没事吧?”哪有人钱多的没地儿花,随便说几句话就给这么多钱的,三妮儿不会真个给人占了便宜吧。 “去去去,想什么呢,她屁事都没有,人家公子爷钱多乐意赏咱。”说起那六两银子,苏大富是眉飞色舞啊,他长这么大还头一次往自个儿怀里揣这么多钱呢。 “真的?”蔡花犹然不敢相信。 “真的!”苏大富用力点头。 六两银子,那可是六两银子啊。蔡花兴奋的手都是抖的,看了看正在墙边洗衣裳的苏桃,吞了口口水,试探着说:“他们姐弟几个都多少年没穿过新衣裳了,要不……给他们一人做身新衣裳?”一身新衣裳花不了多少钱吧,正好她也顺道做一身。 新衣裳?苏大富瞪起了眼睛:“你个败家娘们,又不是没衣裳穿,做啥新衣裳?咱是正经人家,养的也不是楼里里的姐儿,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干啥?”顿了顿,他补充一句,“倒是得给果果做身新的,他长的快,该换新的了。” 蔡花点点头没再吭声,默默的向自己心中的新衣裳挥手告别。 可就在她转身离开之际,苏大富又开了口:“不过,三丫头也该做身新的,穿这一身出去卖唱忒寒酸,不入人家的眼呢。”再次看了眼苏桃,他撇撇嘴道,“死丫头不用急,反正她小,等三丫头穿小了,正好给她。” 苏桃没有抬头,用力搓着盆里的衣裳。 夜幕降临,天边只挂着半轮残月,借着暗淡的月光,苏杏小心的下了床。摸到苏果床边,果然苏桃也已经到了,她咧嘴一笑,虽然看不清苏桃的脸,但她知道,这丫头此刻也是在笑。 “果果,快点拿出来。”苏桃催促道。 “知道知道。”苏果应着,从自己的被窝里掏出了一个钱袋,一个原本藏在苏杏枕头里的钱袋。 这是苏桃眼见不妙,抽空让苏果换了苏杏的枕头才顺利保全下来的。 “吓死我了,亏得咱爹没认出来那是我的枕头。”苏果晃了晃自己现在的枕头,这是苏杏的枕头,他来不及把钱袋从里头拿出来,索性直接将枕头换走了。 “他能认得出来才怪。”苏杏撇了撇嘴,那男人何尝在女儿身上费心过。将钱袋掂量了下,她松了口气,叹道:“本来今天能赚几两银子的,可没想到被人给耍了,钱全让咱爹跟拿走了。不过你们放心,我以后多加小心,一定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了。”说着,她拉住了苏桃的手,轻声道,“你放心,新衣裳有果果的,有我的,肯定也有你的。”那两口子的对话,她听得清清楚楚。 苏桃一愣。 “姐说话算话,有你的就是你有你的。”长叹了口气,苏杏将苏果的手也拉过来,慢慢说道,“咱们姐弟五个,虽然大姐二姐已经被爹娘卖了,但迟早还是要找回来的。到时,咱们姐弟五个还在一起,谁也拆不散。” 苏果点点头,有点迟疑的说:“三姐,爹不会真就舍得把咱都卖了吧?爹不是说他最疼我了么?” “是啊,这个时候疼你,可你知道他什么时候会不疼你?大姐二姐不都是他亲生的么,你看他卖了大姐二姐这几年来,有惦记过她们俩么?如今日子好过也就算了,如果日子不好过了,你知道他就真不舍得卖了你?我就怕他们卖了我以后,没有人护着你们俩可怎么办。”苏杏丝毫没有觉得自己是在挑拨伟大的父子关系,她只知道如果不断了苏果的念想,将来想要摆脱苏大富就会很麻烦。 话音刚落,她只觉得自己手中的两只小手骤然收紧。 不过,有了这六两银子在手,想来苏大富手头会宽裕上一段时间,不会急着把她往外卖了吧。 兜里有了银子,苏大富就连说出去的话都比较可信了,第二天,他就带着苏杏和苏果去了成衣铺子,一人一套新衣裳。 摸着身上的新衣裳,苏果喜笑颜开,忽然想起留在家里的四姐,赶忙小声问苏杏:“四姐的衣裳怎么办?” “别急,我有招。”苏杏翘起了嘴角,轻拍着苏果的脑袋说,“如果为了给你四姐换新衣裳,你可能得挨顿揍,怎么办?” 挨揍?苏果不解的眨巴眨巴眼,买新衣裳为什么要他挨揍?可如果是他的话,能买一身新衣裳,就算是挨顿揍也乐意啊。想了想,他点头道:“行,那你就揍我吧。” “小笨蛋,我揍你干嘛,是咱爹揍。”苏杏忍不住笑了,至少到目前为止,果果还是沿着正路向前走的。 不过,苏杏料错了,挨揍的不是苏果,而是她。 这一点,苏果也无比诧异。 想想四姐得新衣裳,他急得拉着苏大富的手大喊:“爹,你揍我啊,你得揍我啊。” “揍你干啥,都是你三姐不懂事,没看好你,你还小呢,这事儿咋能怪你?”苏大富说完儿子,又冲闺女吼,“你给我站住,信不信我揍死你!” 这一身衣裳要八十个钱啊,这死丫头竟然就这么糟蹋了! 苏杏真想抽苏大富七八十来个大嘴巴子,就是这种“你还小你没错有错也是别人错”的思想,让多少家长把孩子惯成了兔崽子啊。 按照她的剧本,回到家后,苏果在她身边玩剪刀,然后“一不小心”把她身上的新衣裳给剪破了,而且是剪了一地碎片,想补都没戏。从哪儿开始剪的呢?正好是苏桃的尺寸。 看着那一地的碎布,以及儿子一脸无辜(期待)的表情,苏大富暴跳如雷:“你姐是怎么看你的,怎么能让你玩剪刀,我看她是该挨揍了!” 苏果傻眼:爹,这跟剧本不合啊。 闹腾了半晌,苏大富也只能认命的让苏杏把身上的新衣裳换下来给苏桃,然后……无比肉疼的再给她买一身。 “给我加点小心,要是再弄破,这辈子别想再买新衣裳!”想想额外支出的那七八十文钱,苏大富狠狠的磨了磨牙,“走,别等吃晌午饭了,趁着今天天好,拿上东西去街上转转,看看那些有钱的爷要不要听曲儿。我警告你,再敢跟人说你是给死人唱戏的,我非揍死你不可。” 苏杏转身回去拿二胡,顺便和苏桃交换了一个笑脸。 ———— 感谢青蓝青兰和mcj221两位亲的打赏~~~ 11 好一朵美丽的白莲花~ 去的还是祥云大街。 苏杏忍不住想要叹息,话说苏大富啊,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啊,那一套撒泼耍赖的伎俩已经玩过一次了,好歹换一个没人知道的地儿行不? 显然,苏大富并不这么想,对他来说,这祥云大街给他带来了六两银子的巨额收入,这简直就是他的福地有木有。 “去去去,你们这是唱的什么玩意啊,爹啊娘啊哭啊闹啊的,别在我们这里丢人了。” 被小二赶苍蝇似的赶了出来,苏杏耸了耸肩,她拿手的可不就是这些么,难道要她像那些穿越女似的,搂个琵琶唱什么“妹妹我做船头啊,哥哥你在岸上走”? 呸,当我乐意在你家赚那几个铜子儿的打赏呢?苏大富恨恨的冲扭身而去的小二甩了一串儿白眼,直到看不见人家的身影,他才没好气的教训苏杏:“你有没有脑子,这里是酒楼,都是来这里吃饭的,你唱那些哭丧的段子有个屁用!” 就是没个屁用,所以我才唱啊。苏杏撇撇嘴,如果苏大富在这条街上尝了甜头不换地儿了,她还怎么去别的街上长见识? 这一次,从东街走到西街,也没能赚到半个铜子儿。没办法,苏杏要么唱些出殡专用选段,要么就唱点鬼哭狼嚎一般的艳词,那曲儿听上去不像是谈情说爱,倒像是怨气冲天。 对此,苏杏的解释是:“以前也从没尝过这个啊,我当然唱不好。” 所以,直到饿得肚子咕咕直叫,父女两个兜里也没多出一文钱来。 “你……”苏大富跺了跺脚,磨着牙说,“先找地儿吃饭,吃了饭去鸿兴街上试试。” “那行,咱赶紧吃饭去——爹,我还没吃过驴肉火烧呢,要不,咱吃火烧呗。”指着旁边的小吃摊,苏杏一脸的跃跃欲试。喵的,在家是什么都吃不上啊,就算沾点儿肉腥,那也都落到了苏大富和果果碗里。 驴肉火烧?一个驴肉火烧就要五个钱,顶十个馒头啊。苏大富瞪了苗翠花一眼:“馋的你,一个钱没挣到,还有脸要东西吃?” “……那咱俩都别吃了,反正咱俩都没挣着钱。”言下之意,你跟我一样都没赚钱,当然也一样没脸吃饭咯。 苏大富的脸顿时黑了。 “环儿,去买两个火烧送给这位姑娘,跑了一上午也不容易呢。” 旁边插过来一个声音,顿时引起了苏杏的注意。 这是一个怀抱着琵琶的清秀女子,见苏杏看过来,她挑眉一笑:“真是巧遇呢。” 苏杏朝天翻起了白眼,是啊,还真是巧,先前在满楼香卖唱时,这妹子也在,人家唱得那叫一个婉转悠长绕梁三日啊,而她往那儿一坐,开口就是“爹爹你好无情,孩儿我痛在心”,没两句就被赶了出来。 “姑娘想来是饿得狠了,不过两个火烧而已,快吃吧。”看着自己丫鬟买了火烧,琵琶女子笑道,“不过,这路边卖的火烧也未免太简便了些,我是吃不下去的。唉,真是愁人,今儿一上午只有二两四钱银子进账,不过刚刚够吃喝用度罢了。恩……不知妹妹今日如何?” 说话间,那个叫环儿的丫鬟已经将火烧塞给了苏杏。 “我一个钱都没赚啊,想笑话我,你就大大方方的来嘛,何苦糟蹋那十个钱呢,那可是你的血汗钱。”苏杏瞪着自己手中的火烧,撇撇嘴,一不小心没拿住,把两个火烧都掉到了旁边犬视眈眈了半天的大黄狗嘴里。 琵琶女子圆睁了眼睛,无比诧异又带些伤心的摇头叹道:“妹妹你误会我了,一般都是可怜人,我如何能笑话你呢?你好歹还有一个温和慈善的父亲在旁,而我身边只环儿一人。” 如果先前没遇见这女人,苏杏相信这女人只是误会了,可这女人在看到了苏大富是如何骂她威胁她之后,还说得出“温和慈善”四个字,那可真是呵呵了。 将这女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后,苏杏翻了个白眼,干巴巴的说:“姐姐你真是善良大方,美得好像一朵白莲花一般。” 根本不用细想,琵琶女子也能听得出来,苏杏口中的那朵“白莲花”绝对不是什么寻常意义上的赞美之词。 所以,她只是浅浅的笑了笑,然后无比诧异不解的看着苏杏,眼泪忽然就这么涌了出来:“妹妹,我好意关心你,你为何要如此对我?” 苏杏的嘴角抽动了下,话说她怎么对这女人了啊,是始乱终弃了还是先x后o了啊? 另外,我家大姐二姐都被卖了,你算哪个姐啊! 可还不等苏杏做出反应,琵琶女子就抬手挡了一下,似乎是在遮挡什么似的,然后就风中弱柳一般的向后退了几步,倒在了地上。 这……是在表演什么默剧吗?苏杏眨巴眨巴眼睛,话说这女人是不是哪根弦儿不对? 琵琶女子倒在地上,两手撑着地,难以置信的看向苏杏:“我好心好意帮你,你怎么可以这般待我?” “我靠,我到底怎么着你了啊!”苏杏终于忍不住了,“你是不是出门没吃药啊你?” 就连一边的苏大富都忍不住打量起琵琶女子来,确实,他也觉得这女子虽然长相清秀,声音婉转,但似乎脑子里头有点问题。 一双大手伸过来,将倒在地上的琵琶女子轻轻扶起。 琵琶女子已经嘤嘤的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轻声诉苦,不外乎自己家道中落父母双亡无奈何只能带着一个小丫鬟四处卖唱为生,本是处处与人为善,哪想到竟然会遇上苏杏这样非但不领情还要对她大打出手的恶人。 连苏杏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心狠手辣了,竟然会去欺负这么一个柔弱善良的可怜人。 “姑娘,莫要伤心了,她不领情,自有人会领情,何必妄自悲伤呢?”沈墨唇边泛起了浅淡的笑意,真是没想到,竟然又遇见这个给死人唱戏的女子了。 诶,这声音耳熟啊。苏杏抬头看去,这可不就是钱多烧手唠几句嗑就给了她六两银子的那位帅哥么。 琵琶女子微微垂着头,轻轻抽噎着说:“多谢公子宽慰,是苏苏执拗了……本只盼着能多赚些银两为养母送终,没想到却惹了这位妹妹不快,看来,苏苏也只能寻个地方卖身为奴,换得些许银两了。” 靠,原来你是打得这个注意啊。直到此时,苏杏才算是反应了过来,这个叫神马“苏苏”的女人,从故意买两个火烧嘲讽她开始,就是打算拿她当背景板兼龙套,上演一出“无辜弱女街头受欺凌,仗义公子路边买侍女”的戏码啊。估计是踩好了点,就等这位钱多烧手的肥羊过来呢。 舔舔唇,苏杏也不急着为自己辩白,而是盯着对面的帅哥,想看看他会不会接这卖身的茬。 ———— 感谢王音尘和★云悠悠★以及苏若夏几位亲的打赏~ 12 有钱不要乱花啊,公子! 苏杏眼巴巴的看着对面的帅哥,以这哥们的土豪程度,随手甩点银子给那个不知道飘在哪里的养母办丧事,那都是拔根汗毛的事情。 话说,哥们你皮肤不错,汗毛孔粗大么,汗毛好拔么? “姑娘节哀。”沈墨的声音无比柔和,只是眼角的余光时不时的扫向旁边的苏杏。 没办法,苏杏那一脸的期待根本就没有掩饰,就等着看“公子大恩大德,小女子无以为报,请让我以身相许”的经典剧情呢。 沈墨眉头不由得动了动,他忍不住想起那日林小弟说的话,似乎,他是被当猴儿给耍了啊。“敢问姑娘贵姓?不知姑娘还差多少银子,若是可以的话,在下愿助一臂之力。” 来了来了!苏杏睁大了眼睛,免得错过好戏。 只见琵琶女子含羞低下头去,轻声道:“多谢公子仗义疏财,奴家姓邢,如今尚缺二十两。” 苏杏差点一口老血喷出去,作为一个丧葬专业毕业的工作人员,一个普通的葬礼要花多少钱她会不清楚?这女人卖唱为生,养母还能是太太夫人不成?如果真是太太夫人,还能没钱办丧事? 这女人根本就是钓凯子来了吧……等等,这不是穷摇老太太手底下那位女主么,卖身葬父要个超高价,然后顺理成章的很傻凯子勾搭成……哦,是两情相悦。 等,再等等,这女人姓邢,叫苏苏,邢苏苏?喵的正好跟她苏杏反过来啊。 这姑娘可是又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了么?沈墨眉头微挑,从那张俏丽小脸上,他看到了诧异嘲讽鄙视气恼,唯独没有羡慕与嫉妒。唔,是他想的差了,这姑娘才不过十二三岁,如何懂得那些。 “邢姑娘无需担忧,不过区区二十两银子,在下还是有的。”沈墨浅笑,就在方才,他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一个有趣的念头。 旁边全程观戏的苏大富眼睛一亮,真是蠢死了,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一招?找那些有钱的公子哥儿来个卖身葬父葬母不就成了嘛。 邢苏苏仍旧低垂着眼帘,嘴角弯起了不易察觉的角度。这位沈公子她早有耳闻,乃是京城富商家的幺子,最是大方不过。况且,卖身给这样清雅俊秀又温柔体贴的年轻公子,不比那些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或者年过半百的好色男人强么? “喂,人家已经完事了,咱还不走?”苏杏拉了下苏大富的衣袖,免得这男人真个扑上去抱住人家大腿求买一送一。 听到苏杏开口,沈墨的目光顿时转了过来,仍旧是一派温和的语气:“好巧,又见面了。” “是啊是啊,小女子见过公子爷。”苏杏撇了下嘴,你丫装的还挺像,真就忘了先前是怎么坏我好事的? 苏大富把苏杏往身后一拉,抢上前去陪笑道:“爷莫生气,这丫头让我给惯得不知天高地厚,半点规矩也没有,爷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恩……你奔波劳累,生计艰难,在下晓得。”沈墨轻轻颔首,看了眼仍旧在旁边翻白眼的苏杏,摇摇头道,“同是沿街卖唱,可这差别,却是极大的。” 简单的一句话让邢苏苏的胸都比刚才又挺直了几分。 你丫的,我哪儿得罪你了啊。苏杏拉长了脸,干巴巴的说:“可不是嘛,人家邢姑娘一上午唱二三两银子,就这还不够人家平日里一顿饭呢,我能跟人家比?”一个要卖身葬母的弱女子,一顿饭就要花费二三两,还真是够穷困啊。 邢苏苏一僵,随机立刻哽咽着说:“姑娘,你这样平白无故的污蔑于我,未免也太过分了。” “我说句实话也叫污蔑?”苏杏怪笑一声,不怀好意的说,“那我如果说你如今洁身自好,不曾与男子亲昵过,岂不也是污蔑?” “你,你……你太过分了!”邢苏苏忍不住暗暗咬牙,看了看不打算开口的沈墨,一跺脚怒道,“你这分明是毁我清白,既然如此,我也只能以死明志了!” 哎呦喂,我连你手都没摸过,怎么就毁你清白了?苏杏无语了左右张望:“这儿也没有卖萝卜黄瓜大茄子的啊,我拿什么毁你清白?”说完,她就后悔了,喵的,这里是古代,她是一个十二岁的萝莉,这么重口味的话题跟她的设定不匹配啊。看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蔬菜的日常用途,她赶紧改换话题:“你说个毛的以死明志啊,一哭二闹三上吊,你还打算都玩全……” “你给我闭嘴!”终于反应过来的苏大富,整张脸都涨成了猪肝色,一巴掌拍到了苏杏的后脑勺上,气急败坏的低吼,“看回家怎么收拾你!” 邢苏苏很想说,你不用回家收拾,就在这儿当着我的面收拾就成。可她嘴皮子动了半天,也只能含着泪对沈墨说一句:“公子,她这么讲,真是让苏苏死无葬身之地了。” 矮油,这才刚勾搭上,就开始告状了?苏杏再次冷哼:“那你觉得该怎么着,让我死无葬身之地?”妹的你丫想钓凯子没问题,为毛非要拿我当垫脚石。 可是,沈墨的一句话让她连表情都没来及变换,直接石化当场。 沈墨说:“这姑娘如此顽劣,当真需要好生管教,若是令尊无暇管教,在下便买下带走,令管事嬷嬷好生教以规矩,也免得她日后胡作非为祸害他人。” 邢苏苏一惊,忍不住看向了苏杏,手指紧紧攥住了自己的衣袖。 我靠,你有钱是你家的事儿啊,闲着没事蹲大街上买丫鬟干嘛!苏杏满心想要挠墙,不用看她也知道,苏大富现在肯定是激动得泪流满面。 苏大富何止是激动的泪流满面啊,他简直想要跑去给菩萨磕头烧香了。两个有手艺有脸蛋的闺女一共卖了不到十两,这一个又难管又没啥本事的已经从这头肥羊,不,这位恩人身上赚了六两了,就算三妮儿不比那个姓邢的丫头值钱,可瞧这位爷的豪气,怎么也少不了十两吧。 那可真是巨款。 苏杏机关算尽,却也从来没算到过真会有人闲着没事在大街上买人玩的。眼见苏大富要开口,她立刻抢先说道:“这位哥们。你买我也没关系,但我得跟你说,我上半年肺痨刚治好,上个月又得了失心疯,另外我有脚气,背后还长了俩大脓疮……” 总之,照这病情,很可能下一秒就倒地不起。 13 卖了! 可是,咱沈公子不差钱,他只答了一句:“姑娘放心,在下请得起大夫。” 苏杏脸都绿了,不死心的提醒:“不是大夫的事儿,是我这些病会传染,到时恐怕过了病气给你。毕竟你身娇肉贵,没必要拿自个儿的命跟我碰是不是?”妹的,你钱多烧手就给我啊,我保证帮你花个一干二净。 “没关系,在下身子骨硬朗的很,不至于那么容易病倒。”沈墨含笑,他真的很想知道这姑娘究竟还能找出什么借口来。 而且,他也很不解,若是旁人,譬如身边这姓邢的女子,使尽了手段想要到他身边,为何这小小的丫头偏使出各种刁钻手段来逃避?若说这丫头不懂事也就罢了,可接连两次见她,尤其是她那番几乎可以说是惊世骇俗的话,分明让人无法将她当做不懂事的小丫头看待。 这么一个并无慈父娇养且是穷苦出身的小姑娘,明知他出手阔绰,为何对他避之不及? “公子爷,我是真的很为你着想,你买我这么一个不会伺候人,又笨又蠢,还有一身病……” pia叽。 苏大富终于反应了过来,一巴掌拍到了苏杏的脑袋上,混账东西,这是差点就断了他的财路啊! 苏杏捂着脑袋直咧嘴,太激动了,忘了身边还有个售货员呢。 沈墨含笑看着苏杏,看她的嘴皮子微动念念有词,不知在嘀咕些什么,又扫了眼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的邢苏苏,忽然觉得回京路上应该不会无趣了。 “爷,你别听这死丫头胡说八道,她身子好着呢,什么毛病都没有,她就是爱胡搅蛮缠。”苏大富只觉得自己这是要发啊,短短几天就要有十几两银子紧张了,要是搁在往常,他一年也攒不出来这么多钱啊。 他不贪心,真的,只要给他十两就满足了。 苏杏拼命翻白眼,要点脸行不行,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拉皮条的呢。 果然,沈墨开口了:“既然如此,那就更好说了。唔……虽说她没有什么病症,可这脾气也实在让人头疼,况且又不如苏苏才艺过人,这卖身银子么,自然是要降一些的……”沉吟片刻,他笑道,“十两,如何?” 苏大富的眼睛顿时放射出万道金光。 “公子,我再次劝你最好还是慎重点。”苏杏咬牙切齿,“我有梦游的习惯,说不准半夜拎了把刀摸到你床边就剁下去了,也说不准抓把耗子药就塞你茶杯里了。”混账古代,为毛不规定买卖人口犯法,为毛不规定买卖人口直接死啦死啦地。 妹的,如果这个长得人模狗样的混账真的决定买她,而苏大富又点头,这两个混账直接办手续都不用问她意见的啊。 旁边的邢苏苏小声惊呼:“公子慎重,她这般狠毒,万一真的加害于你,那可如何是好。” 哦,忘了旁边还有一朵卖身葬母的白莲呢。苏杏冷哼一声:“放心,我不会落下你的,一定把你也剁了,让你俩下去做对同命鸳鸯。” 邢苏苏羞红了脸,啐了句“胡说八道”,低下头去,眼角的余光不住的往沈墨脸上扫去。 可沈墨脸上仍旧是不变的浅淡笑容,他轻挠着下巴说:“放心,我睡下后不习惯留人在房里伺候的,而且,我的房门一向关得很紧。”否则,只怕他是真的无法安睡。 苏杏终于忍不住了,恶狠狠的瞪住面前的男子:“你丫看不出来我不想卖?” 沈墨只微微一笑:“可令尊是很想卖的。” “那你买他去。” “他是想卖你。” 苏杏还想再说,却被苏大富狠狠拧了一把。 “再废话看我不打死你!”苏大富死命的抓着苏杏的胳膊,对沈墨陪笑道,“爷,这死丫头说话不过脑子,你千万别往心里去。你看咱是这就去找个见证签个契书呢,还是怎么着?” 这等父亲倒也少见呢。沈墨眉头动了动,随后摇头一笑:“也罢,还是先签了契书的好,免得横生枝节,况且还有苏苏的这一份。”可惜了,还是女子俏丽可爱最有趣,一旦换成男子,便觉浊臭逼人,否则的话,只将这父女两个待在身边就不无趣了。 眼睁睁看着苏大富和沈墨写定了价格签字画押,还硬拉着她的手往那张契书上按了手印,苏杏只恨自己手里抓着的是把二胡而不是菜刀。 “姓沈的,你不觉得你这样太过分了么,我根本不想跟你走!”苏杏怒视沈墨,喵的,真是白瞎了这么斯文的名字,“你这么霸道,你家里人知道吗?” “这个么,我想他们可能知道。”沈墨笑了笑,果然如他所料,即使百般不愿,她也不会心灰意冷哭闹不休。 不过,他倒是有些好奇,这个苏杏明明对父亲憎恶有余亲昵不足,为何却又不肯借此机会离开呢?跟在他身边,总比跟在一个毫无亲情且时时刻刻会卖掉她的父亲身边好才对。 真是败给丫了!苏杏的两眼直勾勾的盯着沈墨的胸口看了一阵子,随即放弃了,作为一个才十二岁的萝莉,她何止是战五渣,简直就是负五,面对一个成年男子,她只有跪舔的份儿。 长长的吸了口气,拼命告诉自己冷静下来,她轻叹了口气,皱着眉问:“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也没办法了,那咱商量个事儿,你给我两天时间,让我回去跟我家人好好告个别行么?”只能先使个缓兵之计了,王八蛋苏大富,想要钱你有本事自己出去卖屁股啊。 苏大富戳了苏杏一指头:“告别个屁啊,你如今都是沈公子的人了,还不跟人走?” 苏杏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钱都揣怀里了,我现在跟你屁关系都没有,你管我什么时候走?”说完,她对沈墨笑道,“我要和我的弟弟妹妹告别。” “告别?”沈墨眉头一挑,似笑非笑的说,“只怕告别是假,逃跑是真吧?” “我一个弱女子,身无分文手无寸铁的,我能跑哪儿去?”苏杏将空空两手一摊,无比诚恳的说,“我只是不放心家里的弟弟妹妹,我要好好的教导他们,让他们不要像前头的姐姐这样被卖来卖去,更不要将自己将来的孩子卖来卖去。” 这句话,她用了十分的诚意。 果然不想离开是另有原因么。沈墨弹了下手指,点头对苏大富说道:“我后日一早出城,到时将她送到如家客栈来。”说着,他指了指怀里的契书,“倘使一女两卖,亦或是耍别的花招,我想我应该是能打得赢官司,也找得到你的。” ———————— 大家元宵节快乐! 话说元宵也叫汤圆,那这算不算汤圆节? 感谢王音尘童鞋的打赏。 流风在此无比郑重诚恳期盼**的希望亲们可以点一下收藏以及投推荐票~~ 14 谁说我要跟他走了? 苏杏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被卖掉。 你喵的,作为一个穿越女,竟然被亲爹给卖了,这混的也太惨了点吧! 唔,也不是,还有被亲爹亲妈害死或者卖进青那个楼的呢,两下一对比,她也不算特别惨……吧…… 算了,跟人比惨没意义,就算惨成第一名也没奖杯可拿,还是想想怎么脱身吧。现在,她可以百分之百确定,那个叫沈墨的男人就是闲的蛋疼钱多烧手,看见有好玩的人就买回去逗乐。 就跟买只猫狗养差不多。 而等到他玩够了,是卖是赶,那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不会当祖宗供着。 “我警告你,敢跟我耍花招,我非往死里揍你不可。”进家门之前,苏大富摸着怀里的十两银子,阴沉着脸威胁道。这十两银子,他既然收进手中。那就绝对不会再退回去! 苏杏撇嘴,没应声。 时间有限,她不想将时间放在无关的闲杂人等身上。 “姐,爹真把你给……”苏桃张了张嘴,可却无法说出那个字来。 “是啊,他真把我给卖了。”苏杏帮苏桃把那个字补上。 就好像卖一件滞销品似的。 苏果呆愣的看了苏杏半天,要哭不哭的问:“那你要走了?” “不然呢?”苏杏反问。 是啊,不然呢。 苏果继续呆愣,然后突然从床上跳了下来,喊了一声“我去找爹说”‘,就跑的没影了。 耸耸肩,苏杏没追过去,只是对苏桃撇嘴一笑:“爹肯定会说家里穷实在没办法了,卖了也是为我好,你还小呢不用管这些。” 很快,苏果就回来了,挂着一脸的眼泪鼻涕扑进了苏杏怀里,抽抽搭搭的说:“爹说这事我管不了,说咱俩穷过不下去了……姐,咱家真穷的吃不起饭了?”可娘昨儿还给他炖肉吃呢。 “穷?”苏杏冷笑,掰着手指头给苏果算账,“咱们家三天吃一次肉,平日里吃菜吃饭,还有一年做一回新衣裳,算下来一个月要花不到四五百文。咱爹带我出去接活,咱娘出去做工,一个月多了七八百文,少了也有五百,前天还多赚了六两,六两就是六千多文钱……你觉得咱俩是饿得吃不上饭么?” 当然不是,是可以吃的很饱。 苏果不解的看着苏杏,脸上还挂着泪:“那咱爹为啥……” “为啥那么说还是为啥要卖我?”苏杏把话接过去,冷笑一声再次反问,“他不那么说,他有啥理由卖我?他卖我有钱拿,谁跟钱有仇?” 苏桃挠头,三姐说得好有道理,她竟没有话可以反驳呢。 憋了半天,苏果终于挤出一句话来:“姐你是亲闺女啊……” 是啊,一个六岁小孩能想到的,苏大富会想不到? 只是,对于苏大富来说,闺女多的是,再生就有了。况且,他这也算是给闺女找了个好归宿啊。 将一对弟弟妹妹抱在怀里,紧紧的抱了半天,苏杏开口,一向响亮干脆的声音终于添了些许嘶哑。 她说:“记住,就算我不在了,你们两个也要保护好自己。桃儿,咱爹最近不会缺钱,你又还小,也只剩下你这么一个闺女了,估计不会急着卖你。”见苏桃想插嘴,她摆摆手,继续说,“你是姐姐,以后盯着果果,别让爹娘把他惯得不成样子。” “姐……”苏桃抹了把脸上的泪,拼命点头。 “果果,你是男子汉,”苏杏又转向苏果,“就算你是小孩子,可你也有长大的时候,到时,还要靠你护着我们呢。你要是跟张奶奶她孙子那样从小好吃懒做,都有了儿子了还要靠爹娘姐妹们养活,那还要不要脸了?你乖乖听三姐的话,三姐一定回来找你,带你出去玩。我不在的时候,你要乖乖的,不要欺负你四姐,每天都要练习我教给你的字。。”妹的,她怎么像是在交待遗言啊摔! 苏果听得半懂,摇着头说:“我听你话,你别走。”他总听三姐四姐说起被卖走的大姐二姐,可他对大姐二姐并无印象。如今,他已经长大到了能够明白被卖给人是什么意思的年纪。 那代表着再也没有人给他讲稀奇古怪的故事,玩稀奇古怪的游戏,教他做事,教他认字。 “放心,我就是走一段时间,你们信三姐的话不?” 苏桃和苏果齐齐点头。 “很好,只要你们乖乖的,不学坏,照顾好自己,我就一定回来找你们。” “姐,买你的是哪儿人?等我长大了,我带着果果找你去。”爹娘就算了,让他们跟钱过日子去吧。 苏杏一歪头:“谁说我要跟他走了?” “那你……” “我是回来拿钱准备趁夜跑路啊。” 苏杏左右回想沈墨的话,忽然发现一个有趣的事情。 明明是她无比抗拒被卖,可沈墨威胁苏大富的话却是不要一女两卖,丝毫没有提及她逃跑会怎样。难道沈墨就没想过她会跑么,这是不是一个提示呢? 当然,就算这不是提示,确实是沈墨一时间老年痴呆症间歇发作忘了说,苏杏也会坚定不移的逃跑的。 “记住,钱不能乱花,因为这是咱们好不容易攒下来的。这一两整的,我拿走,剩下的你们收好,千万千万千千万万别让咱爹娘给翻了去,知道不?”妹的,尤其不能像那个钱多烧手的混蛋那样买人玩。 两小只齐齐点头。 深夜,外面越来越安静了,苏杏顺着门缝偷偷往外看,却见苏大富站在院子里。 显然,他也是怕苏杏偷偷跑了。 “姐,爹守着呢,怎么办。?”苏桃眉头紧皱,她当然希望三姐能多留一会儿,可是和被卖给一个喜欢殴打小女孩的疯子相比,三姐还是快点跑的好。 苏杏咬紧了唇,瞧苏大富那样子,只怕是打算守一夜呢。 混账老天,你丫快点给我投送两瓶麻醉药来啊! 低头寻思了半天,苏杏终于挤出一条计策来。 “爹,出事了,果果出事了!”苏桃一边扑出门一边穿外衣,似乎她是睡了刚醒过来。 原本昏昏欲睡的苏大富顿时惊醒过来:“咋了?!” “他他他……他吐血啦!”苏桃把自己那沾了血的衣袖给他看。 苏家小院,顿时鸡飞狗跳。 15 天再黑也有亮的时候 说起苏果,那可是苏大富的心头肉啊,他辛勤耕耘出四个闺女之后才好不容易结出来的一个果儿,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那可是天都塌下来了。 一把推开苏桃,苏大富拔脚就往里跑,一边跑一边喊:“蔡花,蔡花你睡死你了你!给我过来!” 苏杏正在屋里抱着大哭不止的苏果。 “怎么回事?!”苏大富伸手把儿子抱到怀里,心疼的直抽抽。 “我,我也不知道啊……”苏杏手足无措,指着苏果道,“他说肚子难受,喉咙也难受,咳了一阵子就咳出血来了!爹,你快点带他去找大夫看看啊,哪有小孩吐血的?” “这还用的着你放屁?”不用苏杏说,苏大富也知道得带儿子去看大夫啊,抓了件衣裳给儿子裹上,他抱着儿子就往外跑,到门口才见老婆从屋里出来,气得他一脚将她踹开,“你回去睡,往死了睡,非得睡到儿子都病死了才起来是不是?!” 蔡花被那一脚踹得撞到了墙上,疼得一阵头晕,但一声也不敢吭,从地上爬起来,扶着门跟了出去。 眼见人走远了,苏桃红了眼圈。 门开了,爹娘走了,三姐她……也就走了。 对于早早被卖的大姐和二姐,苏桃虽然还记得,但对她们的印象也不比苏果深多少,二姐还好,那时她已经七岁了,可大姐走时,她才三岁半,只不过隐约还有印象而已。大姐二姐还在时,家里是很热闹的,到如今,三姐也要走了,家里就剩下她和果果两个了。 “桃儿,给我拿着点东西,我去爹娘屋里看看。”苏杏拉了把正在出神的苏桃,小声道,“好歹是我卖身换来的钱,总得带几个走是不是?” 苏桃回神,用力点头:“都带走,一个也别留!”如今三姐也被卖了,接下来,爹只有卖她了吧。 可让人郁闷的是,纵使苏杏翻遍了苏大富那两口子的卧房,却也只找到前几天唱戏得来的几百个钱,卖她的十两,以及她头天从沈墨那里得来的六两,那是一个子儿都没见。 难不成,是带在身上了?苏杏磨了磨牙,那么多银子带在身上,特么硌死你算了。 事不宜迟,把那几百个散钱往包袱里一塞,她拍拍苏桃的脑袋说:“乖,姐这就要走了,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知不知道?我估摸着爹有那十几两银子在手,一时之间还不舍得卖你,可也不能是绝对,要是他想把你卖了,你可要小心着点,装疯卖傻也好,逃跑也好,千万别让他给卖了,知道不?” 苏桃抹着泪点头,看看外头没人,指着门说:“走……走吧……”她一定会好好等着三姐回来的。 “别光我走啊,你也得走,追上去找咱爹去,要是你自己在家,他还不得说是你放跑了我,到时少不了要揍你一顿。”苏杏一拉苏桃的手,“走,咱俩都出去。你要记得,以后凡事多个心眼,多想想前因后果,可别让人有理由欺负你。” 夜风清冷,两人的脚步声在黑暗的巷子里传出很远。 走了一段路,苏桃忍不住小声问:“三姐,这大半夜的,你害怕不?” “害怕啥?有啥好害怕的。”苏杏一笑,捏捏苏桃的脸蛋说,“天再黑也有亮的时候,要是怕天黑的话,那就乖乖等天亮好了。”抬头看看没有月光的天空,她轻叹一口气道,“你要记得一句话,桃儿,这世上啊,什么妖魔鬼怪都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人心,天黑害不了你,天明也救不了你,能害你能救你的都只有人。你现在不明白没关系,等你将来长大了就明白了。” 走走到街头,苏杏拍拍苏桃的肩膀:“行了,你快点追咱爹去吧,去的慢了,估计他会怀疑你是不是跟我串通好了呢。他要是问你为啥来的这么慢,你就说你怕黑,摸黑走错了路又拐过去的。” 只能走到这里了吗?苏桃呆呆的看着这个比自己只大了不到三岁的三姐,黑夜里,三姐的脸显得模糊不清。 她犹记得,三姐总是跟她将一大堆奇奇怪怪的道理,也会顶着爹娘的责骂教训果果。如果没有三姐的话,恐怕果果真的会被爹娘宠得不像样子。如果没有三姐得话,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活得清楚明白。 可是,以后就没有三姐了,她该怎么办? “行了,我走了,你也快点过去吧。”再次捏捏苏桃的脸蛋,苏杏冲她露出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1.0啊,你丫一拍屁股走了,没想过我最终还是要走上这条离家出走的路吧?我也没招啊,你特么摊上这么一个靠卖闺女发家的爹,你说你让我有什么办法?我现在走了,迟早有一天,我还会回来的,可要是我真被人给买走了,想脱身可就难了。到那时,可就真是个大坑了。 不过,天这么黑,桃儿那么怕黑,不会吓得不敢走路吧? 这么想着,有那么一瞬间,苏杏忽然就想扭头看看。 可她还是忍住了,她怕一回头就忍不住想要回去陪着桃儿去找苏大富那两口子,如果不小心被苏大富发现,她就别想跑路了。 一个人走在空荡荡黑漆漆的街道上,苏杏只觉得自己心情异常平静。她背上背着的是自己的包袱,脑子里转的是自己将来要走的路。 现在已经过了午夜了,先找个地方捱到天亮,然后早早的找个出城的马车离开这里。到京城去,作为整个国家最大的都城,那里最安全,人也最多,机遇也最多。等到她有了能力,再回来找桃儿和果果。 恩,甚至,她可以找个人代自己出面买了桃儿,从而摆脱苏大富和蔡花那两口子。至于果果,那孩子是苏大富和蔡花的心头肉,那两口子绝对不会舍得卖了他或者亏待他,她倒是不用太担心,只要到时好好的管教果果,别让他走上歪路就行。 临近冬天的风有些刺骨,令苏杏不得不将包袱抱在怀里勉强取暖。 诶,等等…… 话说如果沈墨那个混账真是暗示她逃跑的话,那会不会安排人监视她呢?不然的话,难道他真是闲的蛋疼花十两银子去买一个跑得没影儿的丫头?还是说,花这十两,就是在赌她究竟能不能跑得掉? 那未免也太无聊了吧。 深吸一口气,苏杏试探着轻声唤道:“喂,有人在不?” 只有风声。 “喂喂,沈墨是个大白痴啊。” 还是风声。 “喂喂喂,沈墨那货是个败家子大白痴啊。” …… 骂了半天都没有动静,苏杏挠挠头,得了,要么是真没人,要么是人家真不想出来。好吧,那她现在除了逃走以外还有了另外一个任务,那就是避开可能存在的沈墨的监视。 16 离开云州 “她果真是这么讲的?”沈墨眉头微挑,天再黑也有亮的时候,听起来平平无齐的一句话,却透着难以言喻的希望与坚强。 弓身站在他身侧的男子点头,继续说,“她还说,什么妖魔鬼怪都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人心,天黑害不了你,天明也救不了你,能害你救你的都只有人……恩,大概是这个意思。” 害你救你的都只有人?沈墨神色有一瞬间的怔忪,那个女孩子才不过十二三岁,刁钻算计也就罢了,这种话又是从何学来? 沉吟了片刻,他才回神,示意那人继续说下去。 可那人却犹豫了起来,嗫嚅了半天也没说出来。 “怎么,有什么不能说的吗?”沈墨端起茶杯,笑道,“她是个古怪的孩子,你有话直说便可,我心里有数。” “既然你这么说,那小的就直说了。”那人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喊道,“沈墨是个大白痴啊,沈墨那货是个败家子大白痴啊,沈墨那货偏好玩弄小女孩啊,沈墨其实不能人道啊……”老天爷,现在的孩子都在想什么呢,果然是他太纯洁了吗。 沈墨瞪大了眼睛,好容易才把刚进口的茶给咽了下去。这个苏杏简直是个异类奇葩! “爷,她说她要去京城呢。”那人在一边小声提醒。 “京城?很好,我们与她同路便是。”沈墨的牙齿咬得咯咯响,既然那丫头也是去往京城,倒是省了捉她回来的麻烦。 苏杏找了个避风的墙角躲了一晚,虽然入冬的天气已经冷下来了,但好在苏大富和蔡花这么体贴慈爱的父母,为她提供了好几件又厚又暖和的棉衣,让她勉强顶住了寒冷的侵袭。 呃……半夜抱着据说是“可能辣椒吃多了,吐出来的不是血是辣椒丝”的儿子回家,苏大富两口子进屋后发现,尼玛进贼了啊! “杏儿,杏儿!” 显然不会有人应声。 尼玛是家贼啊! 面对敞开的橱门,空了的衣箱,苏大富仰天长嚎。 那边屋里,苏桃和苏果相视一笑。 裹着那一堆衣裳胡乱凑活了一夜,天刚蒙蒙亮,苏杏就爬起来了。把那几件棉衣卷巴了几下,找个开门早的当铺当了一百个钱,她不停脚的去了车马行。 想靠自己走路去京城,那简直是作大死,最稳妥的办法就是找个去京城的商队。反正她就是一父母双亡投靠亲友的穷丫头,再怎么图财害命也找不到她头上。 “一百文?!”苏杏瞪圆了两只眼睛,用力摇头道,“大叔,求你了,再便宜点儿,要是我到了那里找不到亲戚,我还得找地方安身吃饭啊。”咩的,两百文姐也能掏得出来,可不讨价还价哭个穷的话,还不得被人当肥羊? 赶车的汉子皱眉,顺道捎上这丫头倒不费事,可这事儿他得背着少东家,要是给的少了,担个风险就不值当了。 “大叔……”苏杏继续可怜巴巴的望着车夫,“八十,八十行不行?我很懂事的,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你就行行好,帮我一把吧!”万恶又万能的卖萌之神啊,赐我力量吧! “你……算了算了,看你不容易,就当我做好事了。”车夫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一会儿跟我去管事那里打个招呼,记得说你是我的表侄女儿,可别说漏了嘴啊。” 苏杏笑弯了,响亮的应了声:“赵叔放心,绝对不会出错的。” 对于带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上路,商队管事不用去请示少东家也能做的了主,随口说了句“别让她胡闹”就算通过了。 城门刚一打开,苏杏就随着商队出城,前往这个国家的国都。 回头看看越来越小的城门,苏杏不由得出神起来。 这座云州城,她生活了六年。六年的时间,足以让她习惯如何作为一个古人,过没有电器没有公交车的生活,也足以让她接受这个已经成为古人一员的事实。 只可惜,1。0那个死丫头跑的太快,你丫怎么不等上几年,等我结婚怀孕以后把你生出来啊。 桃儿从小就稳重,有她盯着果果,应该不会有问题吧。苏大富那两口子再怎么畜牲,也该知道他们如今只剩下桃儿一个闺女了,再卖可就空了。 混账沈墨,你丫有钱怎么不拿去办慈善,就算你没那份善心,你拿去泡妞,拿去买壮阳药行不行,非特么满大街的买人玩。 这是什么魂淡马车啊,果然比亚迪f0和布加迪威龙不能相提并论,颠簸的她屁股都快碎了。 “苏丫头,苏丫头?苏丫头!”赵把式喊了好几声才把苏杏的魂儿叫回来,没好气的说,“都下车吃饭呢,你发什么傻!” 下车吃饭?到服务区了?苏杏抬头看太阳,果然已经是大中午了。 可是这荒郊野外的,你让我吃什么啊?苏杏四下张望,确定附近连个路边摊都没有,不禁干笑着问:“这儿也没饭店啊,咱吃啥?” “出门在外,你还想下馆子是怎么的?”赵把式瞪了她一眼,往后边指了指:“那不是卖饭的?” 她怎么就没发现有卖饭的?苏杏疑惑的张望,然后终于在一辆车旁边发现了一个中年妇人带着挎着个篮子,应该是附近的百姓,似乎是在卖东西。 靠,那么个小篮子,就算装满了又能装多少?反应过来之后,她拔脚冲了过去。 “大婶子,给我留点儿啊啊啊啊——” 大婶拍拍篮子,笑道:“小姑娘来的不巧,都卖完了。” 苏杏目瞪口呆,不死心的问:“啥都没有了?” “就我家小子手上那个了。” 一个三五岁的小鬼抓着大婶的衣角,另一只手抓了个馒头狂啃,顺便还用手背抹了把鼻涕。 “……我这么大了,怎么能跟孩子抢吃的呢?嘿嘿,嘿嘿嘿……” 这一饿,就到了傍晚。 一路上,车队紧赶慢赶,总算是赶在城门关闭之前最后一波进了城。 城门上挂着“成县”而已,看街道规模和人口,应该只是个小县城。 “小的大的都无所谓,有吃的就行。”苏杏饥,渴难耐的盯着路两边你酒楼茶馆,以及街道边的饭摊。 从早上在路边过一个饼后,直到现在,她还一口食都没下肚呢,水都不敢多喝,就怕去嘘嘘的工夫被车队给丢下。 17 送货上门 真是……不忍直视。 沈墨脸上仍旧是平和的笑容,没有人察觉到他那微微抽动的嘴角。 在他所端坐的福湘楼外面的街边,一名不过十二三岁的少女正一手一个馒头大啃大嚼。 形象?那是什么玩意儿,能吃吗? 苏杏只觉得自己的胃都快饿抽抽了,特么别看她什么活都没干只是坐了一天马车而已,可一天下来,这颠得你五脏六腑都能移位的硬座绝对可以累的你半死不活。 所以,当商队进了成县后,她赶紧蹿到街上去觅食了——这天都快黑了,再不买点吃的,估计等下只能喝水充饥。 “呼……活过来了。”三个馒头下肚,苏杏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笑嘻嘻的对卖馒头的大婶说,“婶子,再给我拿四个,我带走。”喵的天知道明儿是什么情况,万一还要饿上一天的话,她好歹有存粮。 虽然光吃馒头有点噎得慌,虽然怀里还揣着钱,虽然旁边还有卖肉饼的,但苏杏深深明白什么叫做财不露白。她一个去投亲的穷丫头要是大吃大喝的话,难免不会招人留意。况且,等到了京城,她还要考虑安身问题,总不能饿死街边吧。 “算啦算啦,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嘴里抱怨着,苏杏再次恋恋不舍的看了眼旁边那香气扑鼻的肉饼,就着口水吞了几口,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开。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沈墨好笑,但却又笑不出来,这种话若是从哪个落魄书生口中说出来,那自是并无半点不妥,可这话从一个卖唱的丫头口中说出,便就有些意外了。 “公子,茶凉了,苏苏为公子换热的来。” 旁边娇柔的声音传来,令沈墨忍不住挠了挠下巴,遛狗的绳儿也不能太长,是时候牵回来了,不然,也就不好玩了啊。 既然要装,那自然是要装个全套,苏杏没有去住客房,而是跟客栈掌柜软磨硬泡兼哭诉卖萌,终于以八文钱的价格陪刷碗的刘大妈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赶忙爬起来,出门一看,果然商队已经开始整理车马准备上路了。 “赶紧的,少东家说时间紧,要赶路呢。”见苏杏过来,赵把式赶忙冲她招手。 又是一番颠簸。 苏杏毫不怀疑,等到了京城,她的屁股上可以磨出两块老茧来,话说她要不要干脆开个小店卖旅行用品啊?比如用棉布裹了棉花缝好的屁股垫儿,以及多功能旅行背包,免得到哪儿都是一块包袱裹天下。 和前一天一样,车队也是只在固定的地方歇养马力,有附近的百姓上前来售卖吃食。 “和服务区一样啊,样数少还贵的要死。”听闻一个馒头要两文钱,苏杏撇了撇嘴,从怀里掏出自家昨天买的一文钱两个的馒头啃了起来。 正啃着呢,赵把式伸手捅咕了她一下,小声道:“小心着点,我们家少东家来巡视了,你可别说漏了嘴!” 少东家?苏杏眉头一挑,一边往嘴里塞馒头,一边含糊不清的问:“他贵姓啊,姓不姓黄?”没办法啊,自从某个光头小品演员后,她一听见“少东家”仨字,就自动跟黄世仁挂钩。 “你傻了是不是,没见我家的车上都挂着‘沈’字?”赵把式敲了苏杏脑袋一把,再次叮嘱,“你可千万别给我捅篓子!” “知道知道,不就是撒谎么,那是我专业。” 顾不上问苏杏什么叫“专业”了,见人已经走了过来,赵把式赶忙规规矩矩的站到了车边,微微低下头欠身道:“少东家。” “恩,一路上辛苦了……恩?这姑娘是什么人?” “回少东家,这是我一表侄女儿,我表弟托我带她进京见她外祖母。” “原来如此……不过,我看她却有几分眼熟的样子。” 不,咱绝对不熟,一定是你眼花了,要不就是近视了,散光了,白内障了!苏杏全身僵硬,嘴里的馒头伸着脖子咽了半天都没咽下去。 尼玛的魂淡啊,这是开什么玩笑呢,为毛这个少东家的声音跟那个钱多烧手闲的蛋疼的沈墨那么像?! “苏姑娘……不,苏杏,咱们还真是巧啊。”沈墨笑如春风。 苏杏拉长了脸,干巴巴的答道:“你认错人了,我不叫苏杏。” 沈墨挑了挑眉,提醒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这里是我的商队。” 所以,这里爷说了算。 苏杏望天无语,她这算是送货上门吗,为毛这会是沈墨的商队? “你是我买来伺候的丫鬟,似乎不应坐在这里才对。”沈墨的视线落到苏杏手里啃了半截的馒头上,再次摇了摇头,“还真是艰苦呢。” 还有什么好说的,被人抓了个现行,也只能谁的地盘谁做主了。苏杏认命的从车上跳下来,一手拎着自己的行李一手抓着啃了半截的馒头,就这么边啃边跟沈墨走了。 留下一个目瞪口呆的赵把式:“这,这叫什么事儿啊……” 和赵把式有同样念头的,还有邢苏苏。起初少爷买那刁钻丫头的时候,她还满心的烦恼,可没想到那丫头居然那么蠢,竟然趁夜逃了,她可是偷着笑了好几次的。 可是,这叫什么事儿啊,你往哪儿跑不行,非要跟着往京城跑,你是生怕少爷找不到你吗! “嘿嘿,邢姑娘,咱又见面了哈。”苏杏冲邢苏苏招了招手,顺便抹了抹嘴上的馒头渣子。 好恶心!邢苏苏眉头紧皱,索性避开苏杏直接对沈墨道:“爷,赶了一上午的路也累了吧,要不要苏苏给你铺开被褥休息一会儿?” 苏杏撇撇嘴,在旁边学道:“爷,坐了一上午的车也累了吧,要不要苏苏陪你铺开被褥休息一会儿?” 只换了两个字,成功的让邢苏苏涨红了脸。 “杏儿,你消停些。”沈墨轻拍了下苏杏的头顶,笑道,“你邢姐姐是个老实人,莫要欺负了她。”扫了眼邢苏苏,他一笑,进了车里坐下。 果然,带了这丫头来是正确的,想来这一路不会无趣了。 杏杏杏杏儿?你丫的,谁准你这么恶心亲昵的叫我的!苏杏黑了脸,尤其是这混账竟然貌似宠溺的拍她脑袋,你妹的,你觉得咱俩之间有那么熟悉吗! 那边,邢苏苏的两手走紧紧攥了起来,这个刁钻粗俗的小丫头究竟使了什么手段,竟然勾得爷对她那般亲昵? 18 斗蛐蛐 见过怎么斗蛐蛐的么? 把两只虫儿放进一个罐子里,用根草儿撩拨着它们打架。 虽然从生前到死后,苏杏都不知道这究竟有什么好玩的,可现在看来,自己似乎就成了罐子里的那只蛐蛐儿。而关着她的那个罐子,学名叫做卖身契。至于另一只蛐蛐儿么,自然就是亲爱的邢苏苏邢姑娘了。 “苏杏,你这样未免对少爷也太不恭敬了。”再一次看到苏杏对沈墨的背影投去的白眼后,邢苏苏语气不轻不重,带着一丝语重心长的劝道,“少爷他念你年幼,一直对你百般容忍,可你非但不感激,反而再三……” 不等邢苏苏说完,苏杏就拖长了声音没好气的说:“是是是,我错了,少爷好少爷妙少爷少爷呱呱叫!他不顾我的意愿强买了我,我就该感恩戴德的跪在他脚下做牛做马,哪怕他真是心狠手毒喜好年幼无知的少女,我也该自己把自己洗剥干净躺到炕上去。”喵的,你丫如果真是要好心劝我,私底下不来劝,非要让那王八蛋听见?你这装白莲花的手段简直弱到爆了好么,等你进了那个什么沈家,就这点小心思还不给人吃得干干净净。 “你,你……无耻!”邢苏苏红了脸,跺跺脚道,“你小小年纪竟然满脑子都是如此污秽的念头……” 再次打断了邢苏苏的话,苏杏反问:“照你这意思,我年纪小不该想那些事儿,你比我打大四五岁呢,所以你想那些事情才是正常的咯?”点点头,她冲沈墨的背影喊道,“那个少爷啊,晚上你找个好点的客栈,怎么说也得屋里有浴桶的那种,不然邢姐姐上哪儿洗澡去?” 面对苏杏的胡言乱语,沈墨只是轻笑一声,略带些宠溺的说:“你这孩子又在说笑。” 毫不例外,苏杏再次从邢苏苏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嫉妒。 喵的,简直无聊啊!苏杏真想挠墙。 对于做罐子里的蛐蛐儿,她半点兴趣都没有,尤其是对手还是一实力不济的弱渣。所以,在起初的几天,她只是老老实实的呆着,一边吃馒头一边研究该怎么做个正儿八经的逃奴。可是,那斗蛐蛐儿的不干了啊,养了俩蛐蛐却死活咬不起来,他那不是白养了么。 所以,斗蛐蛐儿的人把她这只没有战斗欲`望的蛐蛐儿给单拎了出来。 “杏儿啊,我早就看出你是一聪明孩子。”沈墨笑得很温和,说话的同时还递给苏杏了一块点心,“你早先也曾说过我只是对你感到有趣而已,不得不承认,你说得确实没错。所以,我才将你买下。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不能让我感到有趣,你对我而言,又与家中那些丫鬟有何区别呢?哦,区别是有的,你不如她们会做活。” 这倒是实话,苏杏的女红实在不能算好,因为她压根就没打算练,顶多也就是能把衣裳的破口给缝上而已。 “所以呢?”苏杏啃着手里的点心,同时哀叹自己命运是多么的悲惨,沦落到成为别人罐子里的蛐蛐儿。 “所以,我要你何用?” “那你就把我放了呗。” “我钱多人闲是不假,可也不爱到处丢银子玩。” “那你打算怎么着,我自赎自身行不?” “我买你时是十两银子,但那十两银子若是拿去放贷,这半个月过去,你觉得应该是多少?” “唔……如果用最低的利钱来算,应该是十二两,可以你那歹毒心肠来算,肯定是最贵的那一档……那么,二十五两?” 问题是,苏杏别说二十五两了,她连五两也掏不出来啊。而等她攒出二十五两后,天知道是不是已经涨价到二百五十两了。总而言之,只要不是有人突然抽风了拿银票抽她玩,估计她这辈子都还不清这笔巨债了。 她把手上的点心渣子舔干净,无奈的看向沈墨:“你为毛会有这种癖好呢?我以为你买下我俩的主要目的是想要大被同眠一床三好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喵的,喜欢看人撕逼这是什么病,古代医疗有没有精神科? 对于苏杏口中那层出不穷的荤话,沈墨几乎已经习惯了,相较于苏杏的无奈,他的无奈看起来更合理一点:“我其实更加好奇,你不过一年幼少女,究竟是从哪里学来的这般无赖粗俗?” “无师自通,自学成才。”苏杏耸耸肩,目光再次落到了桌上的点心碟子上,“所以,你就是非要看我跟她斗个死去活来呗?”这种没什么好处的事儿,她没兴趣啊,她还要殚精竭虑的去研究如何摆脱沈墨呢。 当然,最干净利落的办法就是找到一个好心人(冤大头),然后请这位好心人无私的帮(赞)助自己一下,趁沈墨那笔雪花债还没滚成山之前还个干净,将那张卖身契烧个干干净净。可是,这样的好心人不好找啊。 果然是只能等到进了那个撞个人都有可能是太师的儿子首富的孙子的京城再去碰运气了么。先进京,然后想办法逃离沈墨,之后找到一个肯帮她的人还上这笔银子,将她的卖身契拿回来。到那时,她才可以真正的松一口气。 这个好心人,首先要有钱,否则,他是绝对还不上那笔一天比一天庞大的债务的。第二要心智正常,免得她刚出狼窝又进虎口。第三要有分量,否则,你拿钱去买,人家肯不肯卖也是个事儿啊。最最重要的是,这个人他得有那份心啊,不然的话,纵使你说得天花乱坠,可人家没打算做善事,那又有个屁用。 这么个好心人,不好找啊。 每天例行的思考过三次脱身计划后,苏杏长叹,望着前方绵延悠远的路,要死不活的说:“路漫漫其修远兮,老娘将上下左右前后内外而求索。” “你还小,算不得‘老娘’。”对于苏杏口中时常会说出的惊人之语,沈墨已经慢慢习惯了。正是习惯了,他才会发现自己这十两银子似乎花得太值得。至少,一个普通的卖唱丫头并不能几句随口而出的话便带给人莫大的启发。 “现在不是,将来总会是的,我提前习惯一下。”苏杏的语气仍旧要死不活,顺便冲旁边板着脸的邢苏苏扯了扯嘴角,“邢姐姐啊,你比我大好几岁呢,你肯定比我先变成老娘对不对?”怨念啊,为了配合某个人的恶趣味,她也只能勉为其难的去向这朵修行不足的白莲花挑衅了。 正幽怨着,车子忽然一震,慢慢停了下来。 19 袭击 有惊呼声传来。 顾不得向沈墨哭诉自己受了欺负,邢苏苏惊慌的看向了沈墨,颤着声音问:“少,少爷……没事吧……” “嘿,这要是来个拦路打劫的,瞧见你这花容月貌的美人儿,肯定是要带上山去做压寨夫人啊。”苏杏漫不经心的哼哼道,“我就无所谓了,不就一还没长开的黄毛丫头么,人家肯定看不上我。” 她嘴上说得轻松,可心里也有些紧张,毕竟,这里可是治安落后的古代,真要是扑上来一群劫匪把车队给劫了,她也顶多是钻进死人堆里装死一下。扭过头去看看沈墨,人家正好慢条斯理的整着自己的衣摆。 外头传来车队管事的声音:“爷,前头有个人一身血倒在那儿了。” “一身血?”沈墨皱了皱眉,沉吟了片刻,问道,“是死是活?” 出门在外,最不愿遇上的便是这等事情,管与不管都有可能惹上麻烦。 管事答道:“没死,而且,而且……而且他说有要命的事情要见爷。” 要命的事情?这还真是有趣啊。沈墨笑了笑,招手让苏杏将马车的门帘子打开,对管事说:“让人扶他过来,我看他究竟有什么要命的事情要告诉我。” 苏杏嘟了下嘴,话说老大,既然有要命的事情找上门来,我能不能申请回避一下,免得碍手碍脚反而耽搁了你们施展啊。 可沈墨只是冲她招招手,让她到自己身边来,那一脸的笑容简直可以直接挂上“可掬”二字。 “干,干嘛?”苏杏非但没有被他的笑容打动,反而更加戒备了。 不论沈墨待她如何和善,如何宠溺,但就冲这人闲着没事随手买俩人放眼前当蛐蛐儿撕逼取乐,她就知道,这货绝不是什么俊秀文雅温柔体贴的佳公子。 “杏儿,你在怕我?你这孩子真是有趣,我可是将你当做我妹妹一般呢。”沈墨说着,从旁边点心碟子里拿出一块点心来,“快来,我看你临出上个县城时很想吃这个。” 你丫这是逗猫呢?苏杏翻了个白眼,很有气节的说:“我不想吃,你看错了。还有,爷,我必须得说,你家的传统真好,当哥哥的手里抓着妹妹的卖身契。” 沈墨很坦然的将手一摊,颇有几分无奈的说:“倘使没有卖身契的话,只怕这妹妹就跑了呢。” 一旁的邢苏苏几乎咬碎了牙齿,她不明白,这个苏杏只是个还没长开的毛丫头,牙尖嘴利满口胡话,爷为什么就那么惯着? 不等邢苏苏想明白,车队管事就带着两个车把式,架了一人到了马车前。 沈墨看了苏杏一眼。 好吧,老娘我是属水母的,能屈能伸。苏杏很自觉的跳下了车,然后伸手扶着沈墨下车——你丫的,一大老爷们还要一小姑娘扶你下车,你半身不遂了吗? “少爷,就是这小子了。”车队管事指着那一身是血的年轻人说,“他就倒在前边路上,见咱们车队来了,拉着车子要咱停下,说有要命的事儿要说。” 那年轻人满脸的灰尘血污,看不清面容,在那里半死不活的哼哼着:“是沈……家的少爷么?在下……在下……有事要讲……” 他话尚未说完,就被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麻烦你简洁明了的概述一下,最好可以浓缩成一句话,就算你要‘说来话长’,也尽量‘长话短说’,不然我怕你说不完就挂了。”唔,真是要挂的话,恐怕有点难吧。 闻言,邢苏苏眉头一动,怒道:“杏儿,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平日里不知轻重也就罢了,如今人家性命攸关,你怎么可以这般冷漠无情!”爷那么温柔体贴的人,平日里纵容这丫头也就罢了,可在这等事情上,定不会如这丫头这般冷漠狠毒的。 “好好好,我无情无耻无理取闹。”苏杏翻她一个白眼,喵的,真特么不想当蛐蛐儿啊。 “好了,你们两个不要争吵。”沈墨摆了摆手,目光放在了那个可以说是气息奄奄的年轻人身上,“这位小兄弟,我车队中有郎中,先让他为你疗伤吧,有什么话不妨过后再说。” “不……只怕来不及……”年轻人声音愈加细微,喘息也渐渐低了下去,“我从前面大荒山过,无意……撞,撞见见山贼探子守路,听他们密谋……似是要埋伏你们……” “所以,你就英勇无畏的单枪匹马去挑山贼了?不可能啊,我看你不像是那种二货。那么,就是说你是被他们发现了,所以他们为了避免泄漏风声,所以要宰了你?然后你福大命大竟然在山贼的追杀之下逃了出来,而且还逃到了这里给我们报信?”苏杏望天感慨,“还真是个毫无新意的故事啊。” 沈墨心里微微一动,含笑招手,让苏杏到自己身边来。 可苏杏很坚定的摇了摇头,老娘哪儿不去,这里就挺好。顺便,她推了把邢苏苏:“爷一个人站着孤单呢,你去陪爷站着。” 邢苏苏气得瞪了苏杏一眼,可看看身边的沈墨,她又微红了脸,轻声道:“爷,你别听杏儿那丫头胡说。” 车队管事皱眉,少爷的怪脾气上来就是这样,瞧见什么有趣的人儿便要买下来。买人也就罢了,横竖家里不缺那两个钱,可爷这次买的这个叫苏杏的丫头也太刁钻可恶了些,一路上就不见她消停一会儿。 “沈,沈少爷……那位姑娘说的确实……不错,前方正是有山贼……”几乎被遗忘了的年轻人似乎又蓄了力,拒绝了车队郎中伸过来的手,跌跌撞撞的上前几步,大口的喘着说,“所以,你们还是快点……快点……逃命去吧……” 苏杏拉长了脸:“按照一般套路来说,临死的人一般都会把最要紧的事儿说一半,然后‘噶’的一声倒地断气,这位小哥哥,你怎么就不按套路来呢?”唉,所以说,这位根本就不是临死的人吧。 邢苏苏偷偷觑了一眼沈墨,见他眉头紧皱,立刻呵斥道:“杏儿,你实在太胡闹了,人家好心来报信,你怎可……” 话音未落,一道寒光从那年轻人怀中蹿出,直指沈墨。 苏杏耸耸肩,所以说咯,这人离断气还远着呢。 ———————— 感谢时宁u,ss711f117,鱼头真快乐,★云悠悠★,王音尘等诸位亲们的打赏支持和鼓励。 20 我申请换蛐蛐 几乎所有人都呆愣住了,谁也想不到这个受了重伤奄奄一息的年轻人,这个九死一生赶来报讯的年轻人,竟然是个刺客。 似乎连阳光都凝固了,不过,这在苏杏的眼中来看根本无关紧要,因为十月底的阳光除了是个不要钱的大号白炽灯外,根本没有其他的用途。 “抓,抓刺客啊!”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车队管事,他一边高声喊叫,一边冲向了沈墨方向。 老天爷保佑,可别让少爷出什么岔子,不然他老王可算是混到头了。 大家终于清醒了过来,乱哄哄的叫喊着,其间还夹杂着某位弱质少女柔弱惊恐的尖叫声。 “你丫的演技这么差,我从一开始都看出来了,那货好歹是从小混宅斗圈的,怎么可能看不出来。特么费了那么大力气啥都没办成,你就会射个弩箭?你就不能从怀里抽出一把五尺长刀砍上去?当然,我知道五尺对你的体型要求是苛刻了点,可作为一个专业刺客,你得有专业素养啊……”苏杏嘴里念念有词,同时也没忘记自己同属弱质少女,很是善解人意的躲到最靠边的车后头去,免得耽搁了大家抓刺客嘛。 她是真的很纠结啊,如果沈墨那个混账真被这个来路不明的刺客给戳了,不管是死是活吧,她都有机会浑水摸鱼去把那张卖身契给捞出来啊。再不济,她趁乱逃了也行,总好过现在这样给人当蛐蛐儿。 唔……作为一个温柔善良的美少女,她这么想是不是太残暴了点儿?要是沈墨当时真的没发现着了道,她要不要善心大发的开口提醒? 苏杏在车底下拼命吐槽的时候,车队的护卫们已经乱哄哄的全都涌过来了,竟然让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对主人动手,这简直就是伸着手往他们脸上挨个抽耳光啊。 可那年轻人却并不是强求之辈,见诡计被人识破,也不再追杀,而是直接从旁抢了匹马翻身上去。 说起来似乎很长,可从年轻人动手失手,到抢马突围,从沈墨遇袭,到护卫们行动,总共也不过短短片刻而已。 扬长而去时,那年轻人还大笑着留下了一句话—— “是我演戏的本事差了,下一次,我会改进的!” 苏杏的嘴角抽动了下,话说,当时场面那么混乱,那人没道理会听见她的碎碎念啊。 有护卫怒极上马追赶,可终究是慢人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一人一骑越行越远。 而车队这边重新上路,一路上谁也不敢像先前那般大声说笑,都拼命加快了速度,下午就进了一座县城。 进了客栈,沈墨被管事战战兢兢的扶到房中坐下,再三表示要去城中再寻个郎中好好味他把把脉,看有没有被吓到。 看看惊慌失措的管事,沈墨温和的笑了笑,拍拍他的手道:“这也是意外,你无需这般惊慌。” “都是小的考虑不周了,好在老天有眼没让奸人得逞,否则,小的万死难辞其究啊。”管事只觉得自己背后凉飕飕的,那是里衣被冷汗浸透所致。 老天有眼?老天有什么眼,是这货早就提防着那小子,所以才能躲得那么及时啊。苏杏朝天翻了个白眼。你丫还担心这货被吓到么,明明是你快吓断气了好吗。 好言宽慰了王管事离开,沈墨好笑的看了眼站在一边不知道在嘀咕什么的苏杏,慢条斯理的开口:“方才那人失手,令你失望了吧。” “是啊是啊,失望透顶。”苏杏拉长了脸,“你说他傻不傻,为什么非要射弩箭呢,那玩意儿好藏不假,可只能单发,一旦失手就不能用了啊。要我说啊,就对着你泼毒药……不,迷药,把人全都给麻倒了再慢慢动手。” “看来,他确实不如你机灵。”沈墨笑弯了眼睛,虽然他一直高看这丫头一眼,可如今看来,他还是低估了她。 苏杏哼了一声:“现在只能等下一个了——如果还有下一个的话。”至于究竟是谁主使的,这种这是沈墨要操心的事情,她管不着。 一旁早已苏醒过来的邢苏苏怒声呵斥:“你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万一少爷有一点半点闪失,你担待的起吗?” “我又不是他奶娘,也不是车队的护卫,他死了伤了跟我有个屁关系啊——除非是我一个屁把他给崩死的,那还真就跟我有屁关系了。”苏杏斜了一眼沈墨,果不其然,对方已经好整以暇的坐在那里喝茶了。 靠,斗蛐蛐模式又要开启了吗?能不能让她歇会儿去啊。 可那只有着纯洁的莲花纹身的纯白色蛐蛐已经彻底被点燃了。 没办法,她不甘心啊。明明她更乖顺,更温柔体贴,更美艳动人,可为什么少爷总是对这丫头百般纵容宠溺?如今出了这种事情,这丫头还满嘴胡言,难道少爷真就这么待见这个小丫头? “喂喂喂,你在那里寻思什么呢,你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先去歇着了。万一晚上还有刺客来的话,我也好守在门口帮忙指路。”苏杏打了个哈欠,这一路上,她是真的累了。 “苏杏你——!”邢苏苏握了握拳,忽然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你从一开始就对少爷充满恶意,现在更是满口要为刺客帮忙,你跟那些刺客……不会是同伙吧?”说完,她飞快的转向沈墨,“少爷,苏杏她从一开始对那刺客的态度就有古怪,如今更是心狠手毒的祈求刺客再来,这未免也太可疑了。”少爷再怎么纵容这丫头,总要有个限度,倘使是这丫头招来的刺客,少爷定然会动怒了。 苏杏没好气的提醒:“大姐,别忘了你丫的一开始就在同情那个刺客啊,我说那刺客快死了你还不许我说呢。啧啧啧,要不是知道你这些天哪儿也没去,我都怀疑那是你小姘了。” “你!我,我只是被那个刺客蒙蔽了而已!”这些天的经历,已经足以让邢苏苏明白,在胡搅蛮缠颠倒黑白上,自己那点本事根本不够看,所以,她直接转向了沈墨,“少爷,苏苏并不是信口雌黄,还请少爷为自身安全考虑。” 苏杏没再接邢苏苏的话,而是拉长着脸,近乎了无生趣的冲沈墨哼哼:“就算你要斗蛐蛐,可好歹也找两只差不多的行么,我压根提不起兴致好吗,我要求换只蛐蛐儿。”真是无语了,这女人所有属性点都加到争风吃醋上头了么,竟然到现在都没发现她和沈墨是早就发现了那个刺客的疑点? 面对苏杏的抱怨,沈墨竟然真的点了点头,有些歉然的说:“是我考虑不周了。” —————— 流风明天去拍婚纱照~~所以,明天的更新,估计会在今天凌晨过了就发,现在努力去写。 21 二百五十两 沈墨不能不正视面前这个还不满十三岁的小小少女。 有自知之明的人很多,在他的别院中,自然也有,但像她这样敢将一切全都挑明铺开的,似乎并没有。她很清楚自己的位置,清楚自己的用途,并且,并没有非分之想。 “为什么说是斗蛐蛐?”沈墨笑着问。 “不然呢?斗鸡还是斗狗?好歹当个蛐蛐儿比当个鸡当个狗听上去舒服点吧。”说完,苏杏的嘴角抽了抽,这是标准的自欺欺人啊,而且,虫子的生命形态比禽兽更低一等吧?而且,我自己在这里那么认真的吐自己的槽干嘛啊。 一旁的邢苏苏有些迷惑了,她搞不明白,沈墨和苏杏为什么放着刺客的事情不谈,却说些斗蛐蛐的闲话。 苏杏瞥了一眼邢苏苏,很善良的为她指点迷津:“你以为你亲爱的少爷躲过那支箭是运气好?他是从一开始就防着那个刺客好么。你觉得他当时叫我过去,我为什么不过去?我是怕被他拉过去当挡箭牌好么,万一被一箭穿心,谁能给我复活啊?所以,我俩从一开始就不相信那个刺客真的只是死里逃生跑来报讯的。” 邢苏苏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转向了沈墨,可沈墨只是含笑坐在那里,对苏杏的话并无一句反驳。 怎,怎么会这样,少爷早就发现那个刺客的疑点了?而且,不仅少爷发现了,连这个死丫头也发现了?这,这算什么啊,只有她还蒙在鼓里还在为那刺客耿耿于怀……恐怕当时她在为那个刺客和死丫头起争执的时候,少爷是在心里笑她愚昧吧。 想到这一点,邢苏苏一惊,赶忙向沈墨低头解释:“少爷慧眼如炬,苏苏万不能及,没想到少爷当时便看破了刺客的身份。少爷,苏苏当时为那个刺客与苏杏起争执,真的只是因为误信了那人的话,现在想想,真是让少爷看笑话了。” “恩,我信你只是受人蒙蔽而已。”沈墨点了点头。 邢苏苏松了口气,还想进一步解释,却发现沈墨已经不再看她了。 沈墨笑容满面的看着苏杏,问她:“你是如何察觉那刺客有疑点的。”现在看来,他还是低估了这丫头,她当时拒绝站过来,竟然是怕被他当做挡箭牌。 也就是说,她竟然早已发现那刺客的武器是什么。 “还用说吗,要是你瞧见邻居家着火了,你是跑到人家门口,恭恭敬敬的敲门,递帖子求见,亲亲热热的坐下喝茶寒暄,然后再慢条斯理的跟人说失火,还是从一开始就敲锣打鼓的砸门喊失火?” 是的,从那个年轻人一定要见到沈墨才肯说出山贼埋伏一事,她就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你丫的都被山贼砍成这样来了,跑过来报信还不一路跑一路喊,好让人尽快做出应急准备,反而非要跑到主人家面前,啰里啰嗦的废话上一堆,这不是没事找事吗。而且,那伙山贼是得多没用,才能让你一个人用两条腿给逃生了。 “和我想得一般无二。”沈墨颔首,端过桌上茶杯,抿了一口茶后,问出一个令自己也有些好奇的问题,“你又是如何得知他的武器的?” “他那一身破破烂烂藏不了什么大武器,如果真是藏了,那两位大哥扶他过来的时候也该露馅了。所以,他的武器肯定是小巧的手里剑,或者缠在腰上的软鞭软剑之类的。可是,手里剑太短,他又没办法离你太近,所以基本上不好用。软剑之类的虽然够长,但四周是人的情况下不好施展。在这种情况下,小巧而杀伤力十足的弩箭是不二之选啊。而且,你不觉得他暴露的很明显么,明明胳膊上和胸口上的伤势最重,他却两手都捂着肚子,那里根本没有伤,有的只能是武器了。” 沈墨忍不住轻轻鼓掌。 她真的是给了他许多意外之喜。 “听得还满意么?” “满意。” “十两银子买我亏不?” “不亏。” “放了我行不?” “不行。” “……好吧,打个商量,免了我赎身的利息成不?” “看在你这么努力的份上,可以免了今后的利息。” 得,能免一点是一点。苏杏嘟了下嘴,也不管旁边已经听傻了的邢苏苏,蹲在那里掰着手指头开始算账。 看她算得那么痛苦,沈墨不禁笑了,纵然她百般刁钻机灵,却还是有力有不逮的时候。抿了口茶,他笑道:“不必算了,到今天为止,你要还我二百五十两。” 二百五?苏杏瞪圆了眼睛:“你十两银子买的我!” “你也承认了,是有利息的。” “这才几天啊就涨了这么多?” “不好意思,这是高利贷。” 摸摸兜里的一两三钱银子,苏杏有骨气的忍了。 不就是二百五十两么,等老娘混上二百五十两来,全特么换成铜子儿砸你。 商队在这个距离京城不足百里的小县城好好休了两天,好好的恢复了下精力,这才继续向前。 而走的时候,那个抱着琵琶的秀美女子已经不在了。 面对苏杏的疑问,沈墨只是略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昨日与几位当地商会的领头人应酬,席间有位老爷看中了她温柔体贴善解人意,我也只得割爱了。” “哦,玩腻了就把人给卖了。”苏杏撇撇嘴,只是心里却升起比先前更深的戒备。 这个看似温柔体贴的帅哥,丫的绝壁不是正常人啊。 华州城,这个华国的国都,比任何地方都繁华雄伟的一座城池。传说华国开国之君挥军南下的时候路过此地休整。是夜,开国之君梦有巨龙龙自天而降,醒来只看到迎面一座巍峨山峰。军中有擅望气者看到此地三面环山一面临水,山势起伏如巨龙,怀抱一潭清水如明月,断定此地必为藏龙之地,故而选了此地为都城。 对于这些神神怪怪的话,苏杏嗤之以鼻,梦见巨龙酸个毛线,没见我们祖先还有踩个巨人脚印就怀孕了的呢。 不过,对于这号称天下第一城池的华州城,她也不得不肃然起敬。 “那么金灿灿的,剥下来给我就能赎身了啊……”她发自内心的崇敬着数丈高的城楼上,那用金箔点缀的雕梁画栋。 22 不如我把你收房吧 只可惜,那也只能是流流口水而已了,苏杏确信,不等她爬上去,那些守城的卫兵们就可以把她串成羊肉串了。 “我说……少爷啊,咱打个商量?”收回视线,苏杏无比诚恳的看向沈墨,甚至,她还很狗腿的给沈墨捶起了腿。 沈墨眉毛动了动,他怎么觉得这妮子虽说是在捶腿,可这节奏却像是剁肉馅呢。 “你看哈,我手脚很懒,根本不会做女红,一朵牡丹都能给绣成牛粪,所以你把我带回去根本不能做活。要说做饭,实话说,我品鉴美食的本事不低,但动手能力嘛……也就勉强可以煮熟而已。要论伺候人,这一路上你也见了,我连给人穿衣裳都不会。” 综上所述,我根本不会半点丫鬟的技能,所以,你带我回去半点用都没有啊。 说到最后,就连苏杏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的人生价值了。 可沈墨却微微一笑,一句话堵上了她的嘴:“我带你回去不是做丫鬟的。” “……那,做什么?” “好生调养两年,收房。” 收收收啥?!苏杏瞪大了眼睛,呆滞片刻后,猛地蹦高起来。 “嗷呜!”妹的,忘了这是车里,特么老娘的脑门啊。 捂着一阵阵抽疼的脑袋,苏杏怒视沈墨:“你这是要整死我么?” 就凭这魂淡那喜欢买人玩的怪癖也能猜出,他的后院肯定还有不少他觉得好玩就随手买回来的大型仿真人形玩具,而以他买玩具的喜好来看,肯定都是极品奇葩,其中自然不乏想要自荐枕席的。 在一群等着上位的极品奇葩中,沈墨把她单拎出来提前占下被窝,这不是逼着那些预备役们扎她小人么。 “你说我是你从外边带来的干闺女我都没意见,真的。”苏杏握住了沈墨的双手,力求让他看到自己眼中的诚意,“你要是不信,我可以现在先喊一声‘干爹’给你听的。”养尊处优的手跟干活的手,那触感就是不一样啊,眼前这只人品是渣了点,可皮囊质量好啊。 “我才二十岁。”沈墨干咳了一声,他觉得自己低估了这少女的……唔,她常挂在嘴边的那个词儿是什么来着?哦,无耻的下限。 苏杏一挥手:“没关系,你比我大。”说完,她猛地刹车,问,“你二十岁?” “对。” “那你早该娶妻生子了吧?为了你们夫妻和合美满着想,我劝你还是不要纳妾的好,你要记住,好男人不会让她的女人受一点点伤,绝不会像阵风东飘西荡在温柔里流浪。” “不好意思,我还没定亲。” “诶,为什么?” “还没有找到好玩的。” 好……玩的?苏杏觉得自己跟眼前这人在沟通上似乎有障碍,妈蛋就你这种扭曲的人格,有哪个大家闺秀敢嫁给你啊。可如果不是大家闺秀的话,你们沈家也不会娶啊。 看眼前的小小少女垂头丧气的蹲去了角落,沈墨不由得笑了。相守几十年,倘使日日面对一个无趣的女子,那将会是多么的枯燥。 一朵精心养护出来的娇嫩花朵,如何在风雨中绽放,又如何能敌得过那藏在泥土中的毒虫啃食? 马车在宽阔而平坦的路上不紧不慢的前行着,距离目的地已经越来越近。 “少爷啊,我想去个茅厕。”苏杏很正经的说,“人有三急。” 沈墨轻挠了下下巴,想了想说:“你头次来京城,我怕你会迷路,所以,你可以在车上的,我不介意。” “……少爷,请你注意,我是一个很容易害羞的女孩子。” “没关系,我可以转过头去。” 苏杏握拳,特么的如果不是生理构造决定了我没有站立的资格,我真特么想嘘嘘你一脸! 可是,怒归怒,眼前最重要的问题还是如何才能摆脱这个人格扭曲成了麻花的魂淡少爷啊。不知道她现在扑到窗口大喊拐卖少女,会不会有人来救?问题是,沈墨一掏卖身契,她喊破喉咙又有什么用。 “还没想出主意么,马上就要到沈家了哟。”沈墨眉眼带笑,真是个有毅力的孩子,想来会给他带来不少乐趣吧。 “你帮我出个主意呗。”苏杏用四十五度角忧桑的仰望着沈墨。 “这……”沈墨苦恼的思索了片刻,摇头道,“我也无能为力呢。” 苏杏继续望着马车的门帘子发呆,外头坐着个车把式呢,话说她从这里冲出去,绕过车把式跳下车,然后钻进哪个角落里或者店里,能躲得过追捕么? 回头看看自己和沈墨的距离,她叹了口气,你丫的太穷了啊,还好意思说是富豪之家呢,连个加长版的车都没有。跳车逃跑是不用想了,这马车的空间总共就这么大,有她拉开门帘子往外跑的空儿,足够沈墨起来拉住她的了,除非是沈墨自己不想动手。 车速慢慢降了下来,外头传来乱纷纷的声音,苏杏没听清别的,只听清了两个字——到了。 拉看车上的窗帘子一看,她的脸彻底垮下来了。 她原本想趁着下车慌乱的工夫逃出生天,可哪里想得到这一片似乎都是住宅区,往前往后看都是围墙,根本没有商铺好么,这让她往哪儿藏啊。 叹了口气,她看向沈墨,挤出一个媚笑:“爷,你说了要把我收房的,对吧?” “所以呢?” “所以,今后的日子,就请你多多关照了。” 放心,关照我两年就行,我绝对会在你把我养成合格小妾之前跟你说再见的。 虽然吐槽过多次,可苏杏不得不承认,这个沈家确实很有钱。别的不说,至少他们家看门的小厮身上穿的衣裳料子,都跟她云州城里普通富户家的少爷穿的差不多。 二百五十两银子啊,话说她这两年里头努力卖萌装乖,能不能靠那些出手阔绰的主子们的赏赐搞定啊。 作为沈墨新购入的召唤兽,苏杏很老实的跟着沈墨到了他的居所——墨轩。 “少爷,我觉得你这地儿应该叫近墨轩。”苏杏撇了下嘴,否则装不下你那黑心啊。 “近墨者黑么?”沈墨挑了挑眉,摇头叹道,“小杏儿,你这般了解我,真是太可人了,让我如何等得那几年,不如,我这就禀明太太把你收房了吧。” “喂,你这是蹂躏弱质少女啊!” “恩?” “我是说,你一开始就把我摆那么高,接下来就不那么好玩了啊。” 沈墨笑了,不再开口。 23 恭喜,你攻略张婶一枚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内院门前。 而苏杏,也终于对自己将来一段时间内的生活,略有了个大致的了解。 用四个字来形容,那就是……水深火热啊。 就在那小小的拱门后,齐刷刷站着七八个穿着整齐的女子,全都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她简直能够听得到这些女人心里发射出来的心声——泥煤的,又带回来一个小妖精,床上更挤了啊。 不过,大家还是很有礼貌的向沈墨躬身行礼,齐声道:“恭迎六爷回家。” 苏杏的嘴角抽了抽,压低声音问沈墨:“这些都是你买来的玩具?”她现在觉得沈墨其实根本没必要娶妻,后院里开这么大一后宫,还娶什么妻啊,不怕铁杵磨成绣花针么。 “算是吧。”沈墨笑了下,那只保养得宜的修长大手落到了苏杏的肩膀上,不容她拒绝的按住了她,对那些几乎望穿了秋水的女子们说,“杏儿年纪小,你们可要多照应她些。” 泥煤,就冲你丫这个动作和语气,她们给我的照应肯定是带引号的啊!苏杏磨牙,她算是看出来了,这货就是看她比较耐折腾,所以给了她更多的戏份。 果不其然,沈墨话音刚落,那七八个女子中为首的一个就上前了一步,浅笑答道:“爷放心就是,我们定会照顾好杏儿妹妹的。” 大姐,你咬牙的声音已经冲破云霄了吧。苏杏翻了个白眼,扭头看看沈墨,喵的,人家已经在一群美女的嘘寒问暖中进屋换衣裳休息去了。 “杏儿妹妹一路劳顿,现下定然是十分疲累了,随我来,先到我屋里歇息会儿,困了便在我床上睡下,稍后自有人来安排你的住处。”为首的女子对苏杏柔声道,“家里的姐妹们都是极和气的,你有什么需要的,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开口,大家都会帮你。” “多谢这位姐姐,不知姐姐如何称呼?”苏杏嘟了下嘴,信你才怪,真以为我年纪小眼睛就瞎么,刚一见面时,你们哪个没磨牙的给我举手看看。 “我娘家姓孙,你叫我素兰姐姐便是。” 到了房内,孙素兰留给她一句“好生歇息”就走了。 着急见你家六爷去啊,大白天的见了能怎么地,还能关了门拉上帘子开工?唔,这倒是好事呢,如果沈墨真能突然间兽性大发扑到一群美女,然后体力不支马上风去见佛祖,她趁乱去偷出自己的卖身契,再编造一个自己是被这个变态恶魔用一根棒棒糖拐骗来的故事,是不是就能从此脱身了呢? 想了半天,苏杏终究还是把这些幻想都化作了一声叹息,沈墨那魂淡虽然性格扭曲思想奇葩行为变态,但在女色上还没那么丧病,不然,邢苏苏那么一个美女放在身边好几天,也不见他动一手指头啊。 诶,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为毛这么禁欲?难道是他不行,还是说,美女对他来说不如一块肥皂? 外头的脚步声响起,苏杏心里一动,抱紧自己的行李站直了身子。 很快,那脚步声就在门前停下,然后,门就被推开了。 推门进来的是一年约三十多的妇人,眉头紧皱,进来就盯着她上下打量。 苏杏用力挤出一个可怜兮兮的讨好笑容来:“婶子你好,我,我叫苏杏。” 见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女孩子,妇人紧皱的眉头略松开了些,点点头道:“叫我张婶吧,别害怕。”爷真是的,又买人来了,先前那几个才刚卖出去,这又买回来一个。也幸好爷这次只买回来一个,不然,还要卖出去几个才行。 “张,张婶好……”苏杏非但没有放松,反而更加紧张的看着张婶,“那个公子爷说,只要我乖乖跟着他,他就会管我吃饱饭穿好衣裳……” “你……”张婶再次打量了苏杏一番,脸上终于露出了些许笑容来,“你放心,在咱们沈家,只要你乖乖的不犯错,就一定能吃饱穿暖。” 几乎是瞬间,那张俏丽的小脸上绽放出了比六月艳阳还要灿烂的笑容来。 苏杏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眉开眼笑道:“那就好,再也不用担心被爹卖给老头儿做小妾了,公子爷再怎么古怪,也比老头儿好嘛。” “你爹要把你卖给老头儿做小妾?”张婶一愣,实在想不到竟然有那般狠心的父亲,这孩子才十二三岁,花骨朵一般的年纪啊。 “是啊,他把大姐卖给人当丫鬟,二姐卖给穷书生当上灶的,后来他又说自己傻,应该卖给有钱的老爷做妾,那样得的银子更多。”苏杏那一脸的天真笑容比冬天第一片未落地的雪花还纯洁,“张婶,那位公子爷说买了我将来要收房,说做妾可以吃饱穿暖不挨打,真的吗?” 面对这么天真无辜的女孩子,张婶能说什么呢,她只能僵硬的点头,同时,试探着问:“你知道什么是收房吗?” “知道啊。”苏杏理所当然的点头,“爷路上就跟我说了呢,他说等我长大以后就把我收房,和我一个屋里睡。嘻嘻,张婶你说他逗不逗,都那么大的人了,还怕一个人睡觉不成?打从爹娘把大姐二姐卖了以后,我就一直带着妹妹弟弟一起在别的屋睡呢。”你丫的沈墨,老娘说的可都是出自一个十二岁少女理解能力的实话,别人理解错误我可不管。 “你……唉。”许多话涌到嘴边,张婶却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她要跟这么一个女孩子说收房不只是一个屋里睡觉而已吗。长长的叹息后,她忍不住转过了身去,免得让这孩子看出自己脸上的异样。 苏杏嘴角微微一翘,随即就赶紧收起,怯生生的开口问:“张婶,少爷路上还说这里有许多姐姐,要我在这里好好的陪她们玩,可她们都不理我呢。” 张婶磨牙,少爷,你把这么一个单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丢到那一群乌烟瘴气的女人群里是要闹哪样啊! 苏杏再接再厉:“那些姐姐都好漂亮,一个个都跟天仙似的,我从小粗野惯了,笨手笨脚,说话也不好听,还总爱跟人顶嘴。因为这个,我爹都不知道打我多少次了,万一我又乱说话得罪了人,会不会挨打啊?” “不会,有我在这儿呢,谁敢打你?”张婶转过身来,伸手将苏杏抱在了怀里,用力拍拍她的后背道,“你别怕,在这儿谁也不能打你。”少爷真是的,哪回都要弄几个女子来,闹得院子里乌烟瘴气的,这次弄这么个可怜孩子来,到了那群女人手里,不知道要给欺负成什么样儿呢。不行,不能由着少爷胡闹了,她这次一定要去跟太太好好说上一说。 如果苏杏知道自己用力过度,反而把自己放到了枝头,不知道她会不会内牛满面。不过,这会儿她只是趴在张婶怀里笑得眯起了眼睛。她几乎听到耳边响起一声提示:恭喜,你攻略张婶一枚。 24 骑马受的风寒 对于自己这个幼子每次出门都会带几头召唤兽来,沈太太几乎已经要习惯了,反正墨儿也不会为这些女子所动,不过新鲜上一段时日便厌了。 可是,这一次,她却没办法这么放心了。因为,一直负责打理墨轩的张氏竟然匆匆求见,说…… “墨儿要将她收房?”沈太太的脸色极其难看。 一直以来,她并未太过限制墨儿,可墨儿也从未如此明确的说过要将哪一个女子收房,他带回来的诸多女子,活泼机灵有之,体贴乖顺有之,甚至,也不乏性格泼辣的,然而,从不见他在哪一个上头格外用心过。 沈太太觉得,自己有必要见一见这个据说被父母卖掉的可怜小女孩儿。 “见过太太,我叫苏杏。”苏杏低着头,被张婶带来的这一路上,她脑子里思考的问题很多,其中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就是——在这个膝盖能戳穿地面的古代,见了那所谓的主子后,她要不要跪? 可想来想去,她还是觉得不要委屈自己的膝盖比较好,反正么,她是一个才刚离了父母进了豪宅,半点见识都没有的无知小女孩嘛。 见苏杏这么大大咧咧的往哪儿一站,领她来的张婶吓了一跳,暗自反省自己竟然忘了教着孩子规矩,赶忙悄悄儿用手推了推苏杏,低声道:“还不快给太太叩头?” “叩头?”苏杏看看她,又看看坐在榻上打量自己的沈太太,眨眨眼睛,疑惑的问道,“见了太太,要下跪磕头的?” “你这不废话么,快点给太太见礼……” 不等张婶说完,沈太太就摆了摆手,笑道:“罢了,不过是个孩子,还什么都不懂呢,你别吓着了她。” 听见这句话,苏杏才松了口气,喵的,老娘膝盖下何止有黄金,那简直是有翡翠钻石好么,怎么能就这么给跪。同时,困扰了她一路的心底的疑惑再次翻起,瞧样子沈墨买人玩的习惯不是一时半会了,旁敲侧击下来,似乎他的亲娘对此也见怪不怪放手不管了,怎么这次偏就要特别见见她? “张氏,你先下去吧,我留这孩子陪我说说话。”沈太太摆手让张氏下去,含笑看着苏杏道,“过来,好孩子,过来陪我说说话。”墨儿总说他买那些女子是因为那些女子有趣,她倒想知道,这么一个十来岁的孩子,究竟哪里有趣了。 “哦。”苏杏点点头,又忍不住说道,“我说话不好听,要是你听得不高兴,可别让人打我哦。”就在刚才,她想了半天,终于还是放弃了卖可怜去博同情刷沈太太的好感度。 相较于张婶,沈太太明显是boss一级的设定,一辈子都在混后宅,她要是一个不小心弄巧成拙,让沈太太看出她耍得那点小心眼,天知道是会和沈墨一样觉得她有趣,还是觉得她欠扁。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沈太太说话的同时,一直打量着眼前的小小少女。眉眼透着一股机灵,可这天底下不缺机灵人,长相也算得上是俏丽,可这天底下也不缺漂亮姑娘,虽然墨儿那孩子心无定性到现在都不肯乖乖娶妻,但好歹房里能有个人,到底也算是安了她的心了。 问题在于,房里这个人,能不能让她安心。 低头思索了片刻,苏杏抬起头,笑道:“我家还有一个妹妹和弟弟,还有早先被卖掉的大姐和二姐。” 沈太太皱眉:“你父母呢?” “没父母,他们不缺胳膊少腿,也有赚钱养家的本事,养我们姊妹几个就是为了缺钱的时候换钱,跟街上的人贩子没啥两样,不算父母。” 听苏杏这不假思索的回答,皱起眉的不仅仅是沈太太,还有她身后的两个丫鬟。 “天下无不是之父母,你这孩子未免太偏激了。”沈太太摇了摇头。 可苏杏不给她宣扬父母恩情大如天的机会,直接答道:“我爹本来要把我卖给有钱的老头子做小妾,结果没卖成,后来那个老头子买了别的小妾,没两天就死了,人家说他是马上风死的,那个小妾也被老头子的老婆给打死了,亏得当时他们家没买我,不然死的就是我了……太太,什么是马上风?” 后面的两个丫鬟涨红了脸,同时涨红了脸的还有沈太太。 面对那张求知若渴的天真小脸,沈太太张了张嘴,终于说道,“是一种急症,骑马的时候受了风寒,很快就病入膏肓不治身亡了。” “哦……”苏杏恍然的点点头,又忍不住追问,“那他骑马的时候受风寒,跟那个小妾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大老婆要把小妾打死?” 到底是boss级的,沈太太的脸色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笑着说:“想来是因为那个小妾做了什么错事吧。” “做了错事就要被打死啊……”苏杏一脸的忧虑,想了半天,终于下定决心,两眼定定的望着沈太太,说道,“那我求太太跟公子爷商量一下行不行,让他别收我做小妾,不然,就我这么爱惹事的性子,等他娶了媳妇以后,一定会把我打死的。”沈黑心,你丫有我的卖身契有什么用,要是你娘非要放我自由,你还能跟你娘翻脸不成。 “他要收你做小妾?”对于没有定性的儿子忽然想要收一个才十二三岁还人事不知的女孩儿的事情,沈太太一直无法理解。 苏杏点头:“恩,我跟他说我手笨嘴笨不会伺候人,做不来丫鬟,他带我来不是做丫鬟的,要好生调养两年收房,人家说收房就是做小妾的意思哩。可是,我真的不想做小妾啊,做小妾犯了错要被打死的呢。可他又说了,如果我真想赎身的话,就得给他二百五十两银子……” “二百五十两?”沈太太忍不住打断了苏杏的话,诧异道,“他花了二百五十两,买你?” “不是啊,他给了我爹十两银子。可他跟我说了,这十两银子如果拿去放高利贷的话,利滚利就能滚出二百五十两来。我求了他一路,他才答应不再往上加了,只到这二百五十两位置。”你丫的,我就是跟你娘告状了你怎么地吧。 沈太太抿紧了唇,不光是她,后面站着的两个丫鬟也相互对视一眼之后,紧紧的闭上了嘴巴。 这事儿,怎么听都像是在拐骗小女孩啊。 25 自己找死 只是,沈太太如何也无法相信,自己的幼子,那个虽然行止乖张但从不过分的孩子,竟然会做出这等无耻之事来。 “他说要你给出二百五十两,才肯放你?”沈太太审视着面前这个才不过十二三岁的小女孩,想知道这女孩子究竟有多大的胆子,胆敢在她的面前卖弄口舌。 苏杏点头:“是啊,我知道他是要我死了这条心,因为我肯定没有这么多钱嘛。”装傻充愣好像有点行不通,那么好吧,咱开诚布公,“他买我的时候,我跑了,本来我是想找个去京城的商队偷偷溜去京城躲着的,可我没想到找的竟然是他的商队。” 沈太太挑眉:“既然跑了,为何不回家?” “回家干吗,回去了还得让我爹往外卖啊,如果我连都被卖掉了,将来谁去把大姐二姐找回来,谁养我剩下的妹妹弟弟?”说着,苏杏冷笑了一声,“现在家里就剩下两个孩子了,我爹娘一时之间也不好意思再接着往外卖,趁着这几年工夫,只要我能稍微赚点钱或者站稳脚跟,就能把我妹妹弟弟接来养活了。呵,就凭那么一对卖女求荣的父母,我可不信他们能把孩子教养到正路上去。” 忽然间,沈太太明白了儿子为何会买这个女孩子,或者说,这个女孩子身上有哪一点吸引了儿子。这个女孩子,当真不像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虽然话里还带着一丝稚气,可更多的却是世故,与年龄不合的世故。 “太太,我是很真心实意的求你,求你跟那位公子爷好好商量一下,放了我……恩,好吧,这么说不太好听,那就当是看我不顺眼,把我给赶出门吧。”苏杏笑吟吟的说着让旁边两个丫鬟如何都不得明白的话,“我好歹也算有点手艺在身,出去混日子也饿不死的。至于那二百五十两么,我迟早会交出来的,你要放得下心呢,就直接赶我走,要是不放心呢,我就跟你写个欠条……” 她话未说完,门外一个可恶的声音就传了进来:“杏儿你这孩子也真是死心眼,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你竟也当真。” 苏杏低头翻了个白眼,你丫跑这里来,是怕我从你娘这里走通路子逃出生天吧。 沈墨进了门来,先是笑嘻嘻的和母亲请了安,这才轻敲了苏杏脑门一记:“你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姑娘,我岂能真的要你拿出那么多银子来,那样与敲诈何异?不过是怕你一人在外出事罢了,人心不古世风日下,这京城乃是一等一的龙蛇混杂之地,你一个小姑娘家独身在外如何生活得下去。唉,你若真的以为我只是借故刁难你,那可真是枉费了我一片苦心了……” 你丫这一口气叹得好像老娘是咬了吕洞宾的那只哈士奇似的。 “况且,你家的情况我也略有了解,倘使我不将你买下,只怕你父母下次会将你卖给其他人。你不是也曾说过么,你父亲之前有过将你卖给半百老头的念头,而我,不过是尽我能力所及,救你一把而已。诚然,这世间纵有可怜人千千万,我也并不能一一救赎,可既然眼前有我能够随手施救的人,我又岂能坐视不理?” 你丫的是大华国中央戏剧影视学院毕业的吧?苏杏咧嘴,她简直有种错觉,仿佛这货的背后已经有圣洁的神光闪耀起来了。再看看那两个丫鬟,那两眼闪亮的简直要流泪有木有。 如果不是见识了沈墨是如何将玩腻了的邢苏苏随手当做人情卖给相熟的客人,苏杏怀疑自己会不会真的信了他这一套。 倒是沈太太听完儿子的话,欣慰的叹了口气:“墨儿,你果然没有让母亲失望。”说着,她握住了儿子的手轻轻拍着,笑道,“你虽然贪玩胡闹,但自幼宅心仁厚,你能有这份心,母亲便放心了。” 自幼宅心仁厚?,你说的是眼前这个黑心小人么?苏杏抿了抿唇,这货是自幼就这么刁钻阴险么。 沈墨笑得很温和,轻轻为母亲梳理着衣摆,嘴里说道:“母亲放心,作为沈家幼子,儿子肩上的担子比大哥轻了许多,但儿子始终是沈家人,一言一行无不代表着沈家,儿子行善,自然是沈家积德,这一点,儿子心中始终清楚的。” “好孩子,你说的很对。”沈太太满意的点了点头,目光转到一边站着不吭声的苏杏身上,淡淡的说道,“如今,你可明白了你们爷买你的缘由?他如此为你着想,你若还误会着他,那可是不识好歹了。” 呸,你才不识好歹,你全家都不识好歹。苏杏心里暗暗磨牙,可脸上也只能先挤出一个恍然大悟的感动笑容,连连点头道:“原来他是这个意思啊,我一路上都在害怕呢,他怎么也不跟我讲清楚呢,他要是跟我讲清楚,我一定会乖乖的跟着他,好好的听他的话,伺候他,不敢跟他顶半句嘴。” “你现在知道却也不晚,今后可万万不能再胡思乱想了,知不知道?” 苏杏再怎么不甘心,也只能乖乖的低头应下一个“是”字。喵的,她倒是想试试看惹毛沈太太这个boss,会不会落得一个“这小丫头片子不识抬举,来人,给我赶出门去”,可沈墨那一串儿宅心仁厚的话搁在哪儿,再赶她出去,不就意味着沈太太是要将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丢到龙蛇混杂的京城中等死?所以,她很可能会落得一个“给我好好的管教一番”的下场。 妹的,沈墨,你丫不愧是专业混后宅的,特么给我等着! “墨儿,既然误会都解开了,母亲也就放心了。”沈太太满意的打量着自己的幼子,看他倚在自己身边露出温和的笑容,笑道,“你之前说要将她收房一事,只怕也是玩笑话,不过,你确实也不小了……” 谁知沈墨打断了沈太太的话,看了眼苏杏后,正色道:“母亲,那句话,却也不全然是玩笑话而已。” 如果不是对沈墨的阴险早有心理准备,估计只这一句,苏杏就能原地跳起来。 “为何?” “杏儿这孩子虽然年幼,但经历坎坷却始终坚强执着,不论面对何等困境都不曾妥协,这般心性确实让儿子折服。儿子出身富贵,自幼包裹在绫罗锦缎之中,而身边的侍儿不说锦衣玉食,却也不是穷苦人家能比的。倘使儿子身边能有一朴实无华之人,时时如明镜般提醒自己脚踏实地坚强勇敢,想来儿子定能更加清醒,不会在富贵红尘中迷失自我。” 沈太太看着儿子,许久之后才说出话来:“墨儿,你确实长大了,想得长远。” 苏杏握拳,你儿子哪儿是想得长远,他是舌头太灵活了好吗! 从沈太太做居的宁安院出来时,苏杏的脸色何止是一个黑所能形容的?先前好歹沈墨还半真半假的给了她一个二百五十两银子的脱身借口,可现在呢?沈太太一句“误会”就彻底把那二百五十两银子给抹了,她想要脱身还得再另想办法。 而且,沈墨这一番舌灿莲花的说辞,还特么的把她两年之后收房的命运给定下了。 面对苏杏的怒视,沈墨只是微微一笑:“我本来已经答应你暂且不提收房之事的,奈何……” “奈何我非要找死,跑到你娘跟前去告状,是吧?”苏杏根本不用去想,等她回去之后,墨轩里头那群女人会用什么眼神看她——就算她不说,沈墨不说,可收房这事儿怎么能瞒得住?沈太太跟前还搁着俩丫鬟呢。 你们娘俩这是要玩死我啊。 26 好玩不过嫂子 苏杏不知道沈太太究竟是真信了自己儿子有那么善良博爱,还是顺水推舟的随便丢个无关紧要的小丫头哄儿子开心,她只知道一点——自己未来一段日子里,肯定会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那些被沈墨收集来的女人,绝对不会因为她只是个小女孩就对她手下留情的。只冲她提前预订了沈墨的大床,而且还是是沈太太亲口答应的,那些女人就没办法和蔼可亲的把她当做小妹妹去疼爱。 “我说六少爷啊,强扭的瓜不甜,你这是何苦呢……”苏杏长吁短叹,拖着步子走路表示自己心很累已经不会再爱了。 “无妨,爷也不是那般心狠手毒之人,还有两三年时光,爷想,届时只怕你这瓜会自落呢。” 靠,跟我玩驯兽游戏?只怕老娘我这只兽野性太大会咬死你啊。 苏杏不吭声了,低头沉思自己还能用什么方法逃出升天。 这沈家富丽堂皇,沈墨俊秀温柔,可是,并不是她的去处。 正走着,前面那个带路的,忽然身形一顿,停住了。 “我嘞个去,别突然停步啊!”苏杏捂着自己的鼻子哀嚎,她低着头没看前边,这一下子装上去,只觉得鼻梁骨要断了。 沈墨没有理会她,只是对在自己面前停了脚步的女子欠身微笑:“六弟见过大嫂。” 大嫂?苏杏耳朵动了动,捂着鼻子抬头看去。 路上她已经问得足够清楚,沈家分两房,资源极其平均,两房跟拉力赛似的,你生一个儿子,我就跟一儿子,你生一个闺女,我也跟一闺女。所以,现在沈墨这一辈是有六个儿子四个女儿,一家一半。 沈墨的爹是长兄,总管沈家各商行,而这些,迟早都是要交到沈墨的大哥沈远手中。 面前这女子,正是沈远的正妻,出身香料陈家的陈馨然。 “六弟一路辛苦。”陈馨然浅笑,目光落到了扔在自顾自揉捏鼻子的苏杏身上,“这位姑娘,是六弟自南方带来的?” 显然,沈墨爱买人玩的癖好在沈家并不是个秘密。 苏杏从沈墨背后冒出个头来,冲陈馨然挤出灿烂的笑容道:“见过大少奶奶,我是被这位公子爷强买来的,如果大少奶奶大发慈悲把我买了赶出门的话,我这辈子都感激不尽。” 不曾想苏杏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陈馨然愕然,片刻后,她不由得摇了摇头笑道:“六弟,你这可算是强买民女?” “这个么……”沈墨笑了笑,轻拍着苏杏的肩膀道,“杏儿这孩子总是这样,从来怕生,跟谁都爱开玩笑。” 苏杏真想说,我开你妹。 “倒是个活泼的性子,”陈馨然踱步到苏杏身侧,轻抚了下苏杏的脸颊,笑道,“不要怕,你们爷是个好人,不会欺负你的。” “我怕我会欺负他,然后被当做以下犯上打板子。”苏杏抿了抿唇,退后一步避开了陈馨然的手。 陈馨然笑容更盛,收回手道:“倒是个机灵孩子,你放心,你们爷是个宽大的人,怎会责罚你一个孩子。” “这个我当然放心啦,可我怕的是别人会教训我啊。”说着,她圆睁着一对大眼睛,泪汪汪的问,“大少奶奶,我要是不小心说错话,你会罚我不?” 陈馨然的回答是当然不会,当然,苏杏不会相信就是了。 作为和1.0共用了几年身体的人,察言观色已经是苏杏的本能。每当她让出主导权,将身体交给1.0的时候,她总是静静的潜伏在1.0的脑海里,如同看电视剧一般的看着周遭的人和事,无比清晰。 从陈馨然投来的温柔目光中,她看到了深深隐藏的一丝厌恶。 一路无声的回到了墨轩,看着径直往前走的沈墨,苏杏鬼使神差的冒出来一句:“你知道好吃不过饺子的下一句是什么吗?” 沈墨停住脚步,扭过头来笑道:“舒服不如倒着——怎么,想吃饺子了?” “错,是好玩不过嫂子。”冲沈墨挑挑眉,苏杏笑嘻嘻的冲他摆摆手,“好了,我得去找张婶问问我的住处去了。” 可沈墨却叫住了她,他说:“我觉得,我该和你好好聊聊。” 真的是很古怪,甚至可以说是神奇的一个孩子,她那句话应该不只是随口打趣他而已。不过是过去一点无聊的往事罢了,他早已放下,可她又是如何看出来的? 苏杏歪着头看着沈墨,想了一阵子,问:“你确定咱只是坐下来纯聊天?”虽然这货再三表示对萝莉没性趣,但她也怕他会突然之间改换了口味啊。 “不,是我坐下来。”沈墨纠正。 而苏杏嘛,就是在一边端茶递水。 端起茶盏,沈墨凝视着杯中清澈茶水半晌没有开口。 “……爷,你要是真喝不下去的话,麻烦给我喝口行不?”从进了沈家就一直没消停,她嗓子都快冒烟了好么。 “渴了?”沈墨一挑眉,将茶盏随手递过去,“赏你了。” 苏杏立刻接过来一饮而尽,啧啧,这就是传说中好几十两银子一把的好茶啊,果然跟家里的茶叶渣子不能比。 “你……是如何看出来的?”他发现他真是买了个有趣的孩子,无论何时,都能从她身上找到有趣的东西。 “看什么?”苏杏白他一眼,我发现的事儿多了去了,你能具体一点吗。 “我与大嫂。” 矮油,这算是变相的承认了么?苏杏翘起了嘴角,脸上的笑容哪有在外头时的腼腆羞涩,分明是刚偷了人家一只小母鸡的狐狸。把茶杯搁在桌上,也不管沈墨有没有点头,她就自行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笑嘻嘻的说:“因为我看出来她讨厌我啊。” “讨厌你?或许吧,可你为何认为那与我有关?” 这个么,自然是因为她一开始只是普通的讨厌我,但你丫的爪子往我身上拍的时候,那女人的讨厌已经上升为敌意了啊。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穿越附赠的异能,从很久之前,苏杏就发现,因为和1.0共用身体的原因,她的视野和1.0的视野是相融合的。也就是说,旁人看世界是一双眼睛,而她却是两双,而且,是一双置身事外,一双亲临其中,能够将面前一切都尽收眼底。哪怕是1.0现在已经离开了,这项本事却并没有消失。 苏杏很清楚的看到,陈馨然厌恶她,尤其是她和沈墨走得近的时候。 “你的眼神倒是锐利的很。”沈墨笑了笑,忽然就伸过手去揉乱了苏杏的额发,“不过,你想得多了,我并不觉得嫂子如何好玩。” “我也这么觉得,但我知道,她这个人对你来说,并不仅仅只是个嫂子而已。”苏杏有感觉,在面对陈馨然的时候,沈墨虽然是和平时一样的温柔和善,但却隐藏着一丝古怪的嘲讽。 27 用力过度要挨饿的 “你胡说八道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沈墨轻敲了敲苏杏的脑袋,不知为何,忽然有种狼狈的感觉一闪而逝。 这个孩子,眼神太过锐利。 苏杏笑了笑,一边揉着自己的脑门,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随便你怎么说咯,反正猜来猜去也不外乎那些无聊的故事,什么你和她相识在前结果却被拆散啦,或者你大哥横刀夺爱啦,再或者,她嫁进门来跟你大哥没啥感情,却看上了你,你又碍于这该死的兄嫂关系,夹在中间进退不得啦。恩……反正嘛,我不确定你对她现在是什么感情,反正她对你还是有占有欲的……” 话未说完,她的脑门上就再挨了一指头。 “你这丫头才多大,这些话也是乱讲的?” “放心,我有分寸的,这些我也就跟你讲讲,绝对不会上外头去跟人讲什么嫂子小叔子之类的故事。”苏杏伸了个懒腰,趴在桌上,仔细打量着沈墨的脸色,问,“你娘说你自幼宅心仁厚,我忽然在想,你究竟是从小装得比较好呢,还是说,受了什么刺激?比如,嫂子?”话说那些小说电视里头,不都是这么设定的么,经过某件事的刺激后,以至于此人性格大变,具体事例可以参照被小倾城给砸了的小无欢。 沈墨脸上的温柔笑容终于尽数消失,冷声呵斥:“看来,这段时间来,我真的是太惯着你了,惯得你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说完,不等苏杏开口,他就提高声音唤道,“来人!” 立刻,从门外跑进来两个丫鬟,低着头等候主人拆迁。 “带这丫头下去,今晚不许用饭!” “喂,你不是说为了让我不再受苦才买我的么,坑鬼啊你!”喵的坑了,本来只是想敲打敲打,没想到用力过度给敲坏了。 沈墨只是冷冷的一摆手:“还不带她走?” 两名丫鬟立刻心满意足的扑上来,将这个不知好歹竟敢勾引少爷的死丫头给拉了出去。 我靠你拉归拉的,爪子能不能给我消停着点! 苏杏磨牙,你丫的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呀啊——!” 多么悠扬悦耳的惨嚎啊。 苏杏吹了吹自己的手指头,懒洋洋的说:“怎么着,要不要摆开架势打一场?” 被苏杏以灵犀一指伺候了乳中穴的丫鬟深深吸了一口气,和同伴一起用力抓住了苏杏的胳膊,直接拖了她进西边的小耳房里,砰地一声将门给关上了。 她当然想摆开架势跟苏杏来上一场,哼,就凭这小蹄子的小身板,怎么可能打得过她。可是,她是一个优雅的,温柔的,端庄的丫鬟,一个优雅温柔端庄的丫鬟,怎么能在主子面前打架呢? 所以,她只能咬牙切齿的丢下一句:“爷说了,不许她吃饭,关好门,谁也不用往里头送啥东西!” 苏杏蹲在门前,扯着嗓子叫唤:“你好歹给我送个马桶进来啊,不然,你们这屋子以后是不是就打算改做茅房了?” 外头传来一个字:“呸。” 好吧,看来她真是很不招人待见啊。 活动了下手脚,她将这间小小的耳房打量了一番。并不大,放了些平时不用的杂物,有几张桌椅,虽然满是灰尘,但擦擦还是能坐下的。 就是,有点儿冷啊。 苏杏叹气,继续努力的探索沈家耳房副本。 事实上,她一无背景二无能力,虽然不甘心被沈墨买下,但在这里,她唯一能依仗的只有沈墨一人,只要能哄得住沈墨,她就能在这个墨轩里撒着欢儿玩——沈墨买下她,为的就是让她在眼前撒欢儿折腾,跟他这一院子的女人折腾。 有时候,她很纳闷,作为一个财貌双全的真·富二代,沈墨为什么会有这种古怪的癖好,看几个人在面前为了他而撕逼,有意思吗?或者说,你丫是不是自卑过头了,非要看女人为你撕成碎片才满意?可问题是,你不缺钱不缺颜,连心眼儿也不缺,你能为啥东西自卑啊你。 所以,她忍不住猜想,如果能找到源头,搞清楚沈墨这个怪癖的成因,会不会有助于她逃生。当刚才遇见那位大少奶奶时,苏杏敏感的察觉到了沈墨的不对劲,虽然沈墨还是和平时一样的装逼,但她能感觉到那种微妙的变化,有种怪异的嘲讽味道从沈墨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中透出来。 想想沈墨第一次黑下来的脸蛋,苏杏长叹了一口气:“唉,当头棒喝醍醐灌顶什么的,高级技能,臣妾做不到啊……” 外头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寒意渐渐涌上来,苏杏忧桑,那货说不给她晚饭吃,可没说不给她床褥睡啊,外头真就没人能给她送床被子来么?最重要的是,你们真不打算给我送个马桶进来? “不就是一嫂子么,不就是初恋失败了么,天涯何处无芳草,再去找下一个啊。”苏杏百无聊赖,只能揪扯桌子上面铺着的布料打发时间了。 外头传来脚步声和说笑声,那燕语莺声的…… “听说那丫头得意忘形,冒犯了爷,就在这里头关着呢。” “哼,区区一个小丫头片子,也敢耀武扬威,爷只罚她今晚不许用饭,还真是仁慈呢。” 好吧,她有耳鸣症,听错了,刚才不是燕语莺声,而是乌鸦归巢。 不过,外头的乌鸦们似乎并不急着离开。 只听一人轻敲着门,嘴里笑道:“也不知道那丫头在里头干什么呢,想来是哭得满脸鼻涕了吧。” “咿……好恶心呢。晴姐姐,你知道么,我听老人说啊,这个耳房里头死过人呢。” “吓,别乱说,真的假的?” “听说是吊死了,有十来年了吧……” 苏杏翻了个白眼,你们这一唱一和,打算吓唬谁啊,别人就算了,可老娘我是自己就是从鬼进化过来的,老娘会怕鬼?舔舔唇,她深吸一口气,用毕生的功力发出一声惨嚎:“呀啊啊啊啊啊——!” 外头两人一惊,随即相视一笑。 只是,那笑容瞬间就僵在了脸上。 因为她们听到里头传来同一个声音,但却截然不同的语气—— “救命啊,放我出去,我要出去!” “小姑娘……难得有人陪我,岂会这般轻易放你走……呵呵呵呵……” “救命啊,有鬼啊,嗷嗷嗷!” “鬼?你竟敢说我是鬼?我尚未显形,你如何敢说我是鬼!” “少爷啊,救命啊,快放我出去,我以后再也不笑话你啦……少爷啊求求你,你买大力金刚丹的事情,我一定不会再提啦!” “少爷?你是说那个后几年才搬来的小兔崽子么?” 两人面面相觑,只觉得头皮发麻腿发软,因为,她们听着里头那小丫头哭号的声音都不像是人声了啊。 28 我就赏脸睡你这儿了 外头很快就没了动静。 苏杏撇撇嘴,演戏,这还得让专业的来,你俩在那儿一张嘴,就能让人听出是在唬人,这演技也真是够烂的了。 干咳几声舒缓了下喊得有点嘶哑的嗓子,苏杏继续哀怨。 她是很想找找看沈墨究竟是本性变`态呢,还是确实是有什么诱因导致他后期变`态,但她并没有打算彻底惹毛了沈墨。毕竟,在这里,沈墨才是她的依靠,在沈墨没有放开她的卖身契之前,她究竟是喝汤还是喝水,吃热馒头还是吃剩饭,那可都在沈墨一念之间。 可是,就算找到了根源,她又该怎么办,熬一锅心灵鸡汤端过去么? “喵的,有哪些振聋发聩的词儿适用啊……不就是被女人给甩了么,男人嘛,摔倒后拍拍土站起来,不就又可以去勾搭妹子了嘛。”苏杏苦思冥想,话说她的嘴炮技能点都点在毒舌攻击力上了,治愈能力根本没有,让她拿什么去抚慰沈墨那颗不知道究竟怎么伤到的小心脏? “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得,这不是教唆他去勾搭大嫂么。” “后宫佳丽三千人,铁杵磨成绣花针……唔,他能能看破红尘从此不近女色的话,这话倒挺适合用来恐吓的。” “天涯何处无芳草?问题是,他跟前这花花草草有的是,可他全都当斗鸡养了。” “话说老李怎么说来着,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再往下呢,总不能就这两句……” 一个颀长的身影无声的站在门外,听着门内传出来的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语,原本有些冷硬的脸色忽然缓和了下来。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这般大通透大醒悟的话,是谁教给她的?那个所谓的“老李”么?只可惜,你想多了,那些前尘往事,爷早就放下了。 爷只是……只是…… 恩,只是一时间被你这么一个小丫头看穿心事,有点儿不习惯罢了。 里面絮絮叨叨的声音停住了。 沈墨皱起眉来,夜色已深,那丫头再如何刁钻,却也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只怕是吓到了吧。 但很快,他就将自己的猜测给推翻了。 因为,里面传来苏杏的抱怨声:“特么的要是再没人来,就别怪老娘不客气了,不给饭吃也就算了,连个马桶都不给,这是逼我在这屋里随便找个旮旯解决问题吗?” 她,她她她!沈墨的眼睛猛然瞪大,他无法想象世间怎么会有这等女子。 “丫的,老娘这么辛苦忍着干毛啊,尿了裤子难受的可不是别人。” 听着里头那人似乎有豁出去的念头,沈墨知道自己如果再不出声的话,今后这间耳房定然是不能再用了。 摇头苦笑了下,他沉声道:“杏丫头,你可知错了?” 诶,那魂淡来了?苏杏挑眉,停下了正在解裙子的手,慢条斯理的反问:“我脑子笨的很,麻烦爷给个提示呗,我到底是啥错?” 是啊,什么错?揭开你心灵伤疤的错么? “我看你不是笨,你是装傻的本事太好了。”沈墨冷哼了一声,但还是伸手将外头挂着的锁打开,推开门道,“出来,你还真打算在里面方便不成?” 苏杏脸上一热,她再怎么厚颜无耻,可好歹也是个姑娘家啊,没想到随地大小便的事情竟然给沈墨听了去。 “怎么,不打算出来?”借着朦胧的月光,沈墨隐约看到苏杏脸上露出了窘迫的表情,这让他不禁失笑。 废话,能出来为毛要在里头关着?苏杏嘟了下嘴,飞快的从屋里钻出来,臭着脸问:“茅厕在哪儿?”反正都已经给人听见了,丢人就丢到底吧。 沈墨闷笑着指了方向,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飞奔而去,他忽然间就觉得心头的阴霾消失的无影无踪。 疏解了人生大事回来,苏杏只觉得神清气爽身轻如燕,活动了下胳膊,用胳膊肘撞撞沈墨:“我说爷啊,你这大半夜的跑来放我,是不是心生愧疚了?” “不,我只是忽然想到,如果她们忘了给你净桶的话,我该怎么办。” “喂,这茬儿能不能别提!”不论如何,一个女人被男人听到她打算随地大小便,再怎么没下限,也会稍微不好意思一下的啊。 又是一阵闷笑。 苏杏无比郁闷的耷拉下头去,喵的,她有预感,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这将会是她的一个大号污点。 “饿了么?”推开房门的时候,沈墨想了想,对苏杏说,“饭是没了,点心还是有些的。” 苏杏猛地退后一步,戒备的盯着沈墨,你丫突然这么善良,我不习惯啊。 见苏杏这样,沈墨忍不住再次笑了起来,笑了半天,他才止住笑开口道:“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么,怎么突然胆子这么小了?” “我怕的东西很多,怎么可能天不怕地不怕的。”嘴里是这么说着,可苏杏还是跟上了沈墨的步伐进了屋——因为,她忽然想到,因为一来就惹毛了沈墨被关小黑屋,所以,张婶还没给她安排住处。所以,她今天晚上没地儿睡啊。 看在这魂淡并没有辣手摧花的念头的份上,她可以赏脸在他屋里凑合一晚上。 “你这丫头,天生不是做丫鬟的料。”亲手点了灯,沈墨在旁边椅子上坐下,看苏杏一边冲自己讨好的笑,一边从盘子里拿点心去吃,他不由得摇了摇头,伸手拿过茶壶来给她倒了杯茶水。 “爷,你突然对我这么好,我受宠若惊啊。”接过茶水一饮而尽,苏杏拍拍胸口顺过气来,疑惑的打量着沈墨,“怎么突然间对我这么好?” 沈墨挑起眉头:“怎么,爷先前待你不好?” 当然,先前他待她也很不错的,不仅容忍她作为一个买来的丫鬟竟然敢没大没小的挑刺吐槽,而且还从来没教训过她一句,由着她蹬鼻子上脸。可是,她心里明白,他待她好,只是养一只蛐蛐儿而已。 “怎么说呢……”苏杏挠挠头,用出一个不算太准确的比喻,“现在,我在你眼里,是不是比较像一个完整的,人?”她一直在沈墨面前强调自己的独特之处,一直在沈墨的容忍限度内找茬挑衅,为的就是不想变成沈墨手里一张普普通通的卖身契。 那样的话,沈墨既然可以随手卖掉邢苏苏,自然也可以随手卖掉她。她必须保持对沈墨的新鲜度,并深化自己的存在意义,让沈墨不舍得随意将她卖掉。 至少,现如今看来,卖身契在沈墨手里握着,总比在哪个脑满肠肥的半百富商老爷手里更好。 沈墨笑了,苏杏的紧张与小心,他又岂会看不出来?再次伸手揉乱了苏杏的额发,他笑道:“这墨轩里是该多你这么一个……恩,说实话,我真想说是多你这么一头驴。” “……那我可以说你是骡子吗?”苏杏磨牙,老娘跟驴有个毛关系,又不是器大活好。 第二天清早,苏杏是从沈墨的房里走出来的,端了水来伺候沈墨洗漱的两个丫鬟如丧考妣,热水洒了一地。 29 点读小书童 苍天啊大地啊,咱们的少爷被这个乡下来的土包子妞给糟蹋啦! 这条消息风一样的传遍了整个墨轩,连张婶都忍不住把苏杏拉到一边小屋里仔细询问。 “昨天晚上?哦,他把我放出来,然后带我上他屋里喝水吃点心去了啊。然后?然后我们就聊天啊。恩……聊着聊着就困了啊。对了,少爷屋里的点心真好吃,我们聊着聊着,我就把那些点心给全吃完了呢。” 张婶急得几乎要跺脚,她管什么喝茶吃点心呢,她管什么聊天呢,她要问的就是聊困了之后的事儿。深吸一口气,她告诉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小心翼翼的问:“困了……之后呢?” “之后就睡觉了啊,不然大半夜的还能干什么?” 大半夜能干的事情多了去了。张婶终于忍不住还是跺了下脚,屏着呼吸,慢慢的,一个字一个字的问:“怎么睡的?” “就是闭上眼睡的啊,不然呢?”苏杏反问。 面对如此天真单纯的少女,张婶还能怎么往下问?想了想,她也忍不住笑了,若昨天真的是发生了什么,这丫头绝不会是这个样子,想来是少爷可怜这丫头,所以容她在房里睡了一晚吧,毕竟房里除了床以外,还有一张榻闲着呢。她就说嘛,少爷怎么可能会是那种对小女孩出手的人。 见张婶不吭声了,苏杏的嘴角翘了起来,挠着下巴歪着头不解的说:“可少爷真是气人,睡觉也不让人好好睡,害得我疼了大半晚上。” “轰”的一声,张婶的脑袋彻底爆炸了。 “我就说嘛,大晚上的非要喝茶,害我还要爬起来给他端茶倒水,结果黑咕隆咚的绊倒在地,摔得我那个疼啊……” “哦,摔倒了啊……”张婶的声音仍旧是呆滞的,只是话一出口,她就反应了过来,飞快的问,“你说什么?摔倒了?” 苏杏点头:“是啊,摔了个大马趴,疼了半夜呢。” 摔倒了,是摔倒了……谢天谢地,是摔倒了!忽然间,张婶几乎想要泪流满面的仰望苍天。 至于么,真是跟你家少爷睡的话,吃亏的人是我好不好?苏杏翻了个白眼,拎着自己的小包裹进了昨天关押自己的小耳房里。这是沈墨亲口安排人收拾的,把这间屋子收拾出来给她住。 事实上,因为墨轩里人口超载,别的屋里也已经没了苏杏的住处。 天空昏暗,看得出,今年的第一场雪,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落下来了。 苏杏长叹,这里注定有两个人是不会看到沈家的雪了,因为沈墨一句“人太多了,那便打发出去两个就是”。从张婶的脸色可以看得出来,这并不是头一次了,想来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她不知道打发出去两个是什么意思,或许是赶去别处,也或许是和邢苏苏一样被转卖。 就好像处理没兴趣的旧玩具一样,打发了。 “人说你多情,第一个这么说你的人,那眼睛是得有多瞎啊。”苏杏趴在桌子上,漫不经心得嘀咕,“随手买来,再随手卖掉,挥一挥衣袖,不留半点云彩。” 作为一个不具备半点丫鬟专业技能的丫鬟,苏杏的职位问题让沈墨费了片刻思量,然后他给苏杏安排了一个很有技术含量的活儿——书童。 “呐,你不觉得书童应该是男孩儿来做么,我不会磨墨啊。”苏杏摆弄着笔架上的毛笔,暗暗叹息这里一支毛笔就能顶的过她一家子大半月的吃用。 “没关系,你识字就行。”沈墨头也不抬,扬手将一本书丢给了苏杏,“读。” 苏杏翻了翻那本书,不禁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懂兵法。”丫的是不是想听孙子兵法?你喊我一声奶奶,我立马给你来个孙子兵法。 “你读便是。”沈墨搁下笔,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读就读,怕你啊。 很快,朗朗读书声自书房传出。 沈墨微闭着眼,听着耳边那清脆的声音,嘴角不由得微微勾起。果然他想得没错,这丫头声音干净透彻,听她读书,惬意的很。 读了一阵子,苏杏扭头看过去,丫的,竟然睡过去了? “你丫还真够舒坦的啊。”磨着牙小声嘀咕了一声,她试着将读书的声音降低些许,并不见沈墨有什么反应,再读了几页,她试着停了下来。 沈墨仍旧没有动。 抿了抿唇,苏杏握紧了书,小声试探:“沈少爷,你肥皂掉了。” 没反应。 “沈少爷,你尿裤子了。” 没反应。 “沈少爷,你媳妇生孩子了。” 还是没反应。 苏杏可以基本确定,这货是真的睡了。 既然你睡了,我这点读机也可以进入智能待机状态了。轻手轻脚的将那本兵法放在桌上,苏杏小心的挪动脚步凑到了沈墨面前。 一直知道这魂淡是个帅哥,而且是极品,只可惜她一直没有机会安静的近距离的观察过。 眉毛挺直,鼻梁高挺,薄唇微微抿着,果然不负他薄情本性,眼睛这会儿是闭着的,但苏杏知道,那双眼睛一旦睁开,就会透出温润和善的眸光——当然,那全都是假象。但苏杏没想到,离近了看,这家伙的睫毛竟然这么浓密纤长,简直让人羡慕嫉妒恨。 帅啊,如果没有那么扭曲的性格,说不准她还要流点哈喇子,可惜一想到这男人那扭曲的癖好,她就提不起兴致了。恩,这种感觉就类似于你好不容易把一美女扛回家了,脱了才发现这是一人妖。 不过,把我当点读机使唤,你却睡得这么香,好像有点让人不爽啊。苏杏挠了挠下巴,再看看桌上那本兵法,忽然就嘿嘿笑了起来。 “大王啊你莫要气冲冠,且听微臣的细细道来——” 无比平和宁静的空气中,忽然响起一嗓子《刘封出征》,那叫一个高亢嘹亮。 “臣为江山甘效犬马,臣为社稷赴汤蹈火,一片忠诚在心间,还请大王——” “闭嘴!”沈墨脸黑如墨,这丫头绝对是故意的! 苏杏眉开眼笑:“爷,我嗓子不错吧,多少年练出来的啊。” 平心而论,苏杏唱的真的很不错,只可惜,沈墨这会儿只想找块抹布给她堵上。 外头传来丫鬟的声音:“爷,大少奶奶那边来人,说是请苏姑娘过去坐坐说说话呢。” 闻言,苏杏的嘴抽动了下,我就是一丫鬟,你用得着这么客气么?真当我会受宠若惊的去抱你大腿么?我顶多也就是帮忙传达一下沈墨这魂淡如今对你没感觉了这一残酷的消息。 30 房里人?! 毕竟是大嫂传唤,沈墨就算是再丧病,也不可能会跟到大嫂院里去啊。 所以,苏杏只能一个人跟上丫鬟的步伐去往沈家大少的住处——靖远居去了。 一路上,她除了打听到这位大少奶奶娘家是哪里,跟大少爷成亲几年了这样的消息外,其他什么都没打听得到。直到靖远居门口,苏杏也没搞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喵的,她该怎么搞定这一家子,把她这个害群之马从这里赶出去啊。 “少奶奶,苏姑娘来了。” 听到丫鬟的传报,陈馨然搁下手中的茶盏,颔首道:“请她进来。” 丫鬟这才打开门帘,对苏杏笑道:“少奶奶请你进去呢。” 可面对丫鬟的笑容,苏杏却半点也高兴不起来,她敏感的听出了一丝不对劲。 作为一个被顺手买进来的小丫头片子,身为沈家未来女主人的大少奶奶,有必要对她这么客气么? 心里这么想着,她动作倒是不慢,进门对陈馨然欠身福了一礼算是请安了,笑眯眯的说:“见过大少奶奶,不知大少奶奶有什么要吩咐的?”只要不是让我去帮你给那个黑心货送情书就行。 “哪有什么吩咐呢,不过是请你来说说话罢了。”陈馨然摆摆手,将手中的绣绷递给身后丫鬟,坐起身来笑道,“我整日闲着无事,想找个人陪着说说话,恰巧你才刚来咱们家,我昨儿见你就觉得你讨喜,便让人请你来了。” “这个……”苏杏挠头,“不知大少奶奶想说些什么?”老娘用处还挺多啊,刚做完点读机,就变成免费陪聊了。 苏杏真的很纳闷,她顶多算是个丫鬟而已,况且丫鬟还分三六九等呢,以她的资历,顶多也就是个二三等的丫鬟,陈馨然这少奶奶级别的,有必要“姑娘”“姑娘”的称呼她么,直接叫名字还不行么。 但陈馨然接下来的话,让她突然间就渡劫了——天打雷劈啊。 陈馨然是当着屋里三个丫鬟的面直接说的。 她说:“你昨晚伺候六爷的事情,太太已经知道了,因为你年纪还小,又没什么亲眷在这里,所以让我来与你说一说。” “伺候……六爷?”苏杏的嘴抽抽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你年纪小不知轻重,虽说做了房里人比旁的丫鬟更体面些,将来抬姨娘也不是不能,可终究不是眼前的事儿。六爷年轻,又尚未娶亲,太太的意思是,既然六爷肯抬举你,你便在他房里伺候着,只是如今名分上要差一些,毕竟六爷将来还是要娶正妻的……” “等,等等等等!”苏杏的大脑终于转过了弯儿来,打断陈馨然的话,结结巴巴的问,“你你你的意思是……我是沈……那个六爷的房里人?就是那个传说中的……通房丫环?”所以才会这么客气的叫她“姑娘”么? 我靠,这是什么神展开啊! 虽然被苏杏打断了话,但陈馨然并无不悦,笑着点点头道:“你果然是晓得的。” 我晓得你一脸!苏杏握紧了拳头,努力为自己的清白努力:“少奶奶,我用我的性命发誓,我跟六爷什么都没有。” 同时,她也反应过来了,这种事情你丫的能当着好几个丫鬟的面直接说吗?你这根本就是故意造我的谣,而且,还很直接的给人提示了我的动机就是“比旁的丫鬟更体面些”,同时还用一句“你果然是晓得的”抹掉了我只是年幼不懂男女之事的解释。 苏杏已经可以想象得到,等到下午,所有知道她存在的沈家下人们在传说她时,都会来上一句“别看她年纪不大,心思活着呢,才十二三岁就会勾引爷们了”。特么的,你跟沈老六的爱恨纠缠别扯上我好吗! 陈馨然将茶盏端起抿了一口,将冷笑混着温热的茶水一起吞入腹中。 面前的这女子才不过十二三岁,她初见沈墨时也是这般年纪。只可惜…… 低垂了眼帘,陈馨然抿了抿唇,抬起头来,脸上仍旧是温和可亲的笑容。 她没有错,她的选择没有错,一个无足轻重的幼子,如何能配得上她?只有这大少奶奶,未来沈家的当家太太的位置,才算是配得上她。况且,即使有错,错也不在她一人身上,沈墨又何尝为她付出过什么,她才刚嫁给沈远一个月,他便大肆买入美人作陪,当真是薄情。 如今,甚至还用这等十二三岁乳臭未干的小蹄子来羞辱她。 “杏儿,你缺什么只管来与我说,有人欺负你,或是有什么困难的,也只管来找我。”说着,陈馨然侧过头去对身旁丫鬟说道,“送苏姑娘回去时,好生交代六爷院里的人,绝不可轻慢欺负了苏姑娘,知道么?” “那个……大少奶奶,我还是要重申一次,我跟六爷什么都没有,还请你千万不要提拔我当什么房里人。”苏杏磨牙,你丫这是生怕那一院子久旱无甘霖的女人不会生吃了我么? 再次听到苏杏的声明,陈馨然笑了,摆摆手道:“你到底还是年纪小不懂事,这种事情怎么好乱讲的呢?今早你从六爷房里出来,事情都已经传到太太耳中了,让你做房里人,也是太太的意思,你这是要违逆太太的话不成?再说了,你还年轻,将来有的是机会,何必拘泥于一时呢,房里人是比不得姨娘体面,可六爷如今尚未娶亲,也不好直接抬你做姨娘`的。好了好了,你不要再吵了,这都是太太的意思,只是怕你年纪小不懂事,这才交代我与你好好的讲一讲。” 靠,我不是年纪小不懂事,我是太懂事了好吗!苏杏差点原地蹦起来,她拼命想跟沈墨撇清关系好远走他乡,可再这么下去,她的存在感只会越来越强,还怎么悄无声息的溜走啊。 可陈馨然显然已经不打算听苏杏再说了,只是交代身边丫鬟好好的送苏杏回去,并且将事先预备好的两身衣裳一并带回去。 “大少奶奶,大少奶奶!”眼见陈馨然转身往内室去了,苏杏赶忙喊她,“咱再好好商量商量啊。” 回答她的是旁边的丫鬟雨落:“你有完没完,对少奶奶这么大呼小叫的,有没有规矩了你?小小年纪就这么不知羞耻,攀上六爷做个房里人还不满足,你还想直接做姨娘不成?”呸,不要脸。 苏杏撇嘴,到底是做主子的啊,一句话就把她的行为定性为“勾引少爷上位且还对组织上安排的名分不满足”。你丫的,就算沈老六八抬大轿的来求我做正妻,我也是要……恩,考虑考虑再说的好么。 31 我是这么不客气的 最让苏杏搞不明白的一个问题—— “那可是你的大嫂啊,虽然我不太懂,可是,有让当嫂子的过问小叔子房里的人的吗?”苏杏很纳闷,从她看过的那些斗得你死我活的小说里来看,似乎这是一种忌讳啊。 沈墨颔首,端起茶杯轻抿着。 “喂,问你话呢。”苏杏拉长了脸,喵的,只昨天那短短一天内,她就充分体会到了什么是“勾引主子的小蹄子”所享受的待遇。 半晌,沈墨才低笑了一声,摇头道:“太太就是太太,她什么都知道。” 这什么意思啊?苏杏挠头,想了一阵子,才憋出来一个难以置信的结论:“她知道你跟大少奶奶有奸那个情,所以,故意把这件事交给大少奶奶,为的是戳她的心?或者说,给她当头棒喝,让她明白你们俩之间没有戏,再干脆点,太太是拿这件事敲打大少奶奶,让大少奶奶知道她是无所不知的,少在她眼皮子底下动脑筋,免得做出丑事来?” “虽然用词不当,但似乎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沈墨又一次笑了,笑得很灿烂,他觉得自己真的没看走眼,果真买到了一个有趣的人儿。 可苏杏笑不出来啊,你们一家子勾心斗角,别拿我当枪子儿到处打行不?撇撇嘴,她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我大概可以理解你为什么总是管你娘叫太太而不是母亲了。” “为什么?” “我也不想管一个会拿我当工具用的女人叫娘。” “单冲你这句话,就可以出去掌嘴了。” “那……你喊个人来?我估计这一院子的女人都会争先恐后的来抽我。” 沈墨看了苏杏片刻,忽然就大笑出声,摆手道:“被当做工具的是你不是我。” 可苏杏只一句话,就让他的笑容停住了。 苏杏说:“如果是我的儿子,我只会因为他喜欢某个人而将某个人给他,而不是为了其他目的。” 沈太太将苏杏收做沈墨房里人的目的不止一个,但并没有任何一个目的是出于沈墨确实喜欢苏杏这个女孩子。 “滚出去。”沈墨的语气冷了下来。 “具体滚到哪儿?”如果可以的话,请让我滚出沈家大门好不好。 “再跟我贫嘴,或许我会真的让你成为我的房里人,你可以试试。” 残害国家幼苗,亏你下得了手。苏杏撇撇嘴,麻溜的滚出去了。 出门看看四周,恩,果然是瞩目啊。 喂喂喂,素兰妹子你看我就正大光明的看,表装作绣花啊。诶诶诶,芸香大姐,你那是修剪花枝么,你根本是把那盆花当做我在蹂躏吧? 对于生活在墨轩中的女人,苏杏只能说一个服字。除了张婶是伺候沈墨多年的老人外,这里就有两个粗使丫头是根正苗红的沈家下人,其他八个……哦,六个了,昨天又卖出去两个,这六个全都是沈墨在外头顺手买来的。 对于这六位,她也是深表同情,本以为跟了一个高富帅,从今以后吃香喝辣走上人生巅峰的,没想到做了半年丫鬟连个床都没摸到。而如今…… “哼,才刚来几天,就蹬鼻子上脸了,天知道小小年纪怎么就那么多下流主意的,不知道是谁教出来的。” 听见了吧,而如今她们最早的八个月最短的也有五六个月了,没有一个能爬到沈墨床边的,却被一个新来的给拔了头筹,而且,还是太太赏了脸亲口吩咐的。 对此,苏杏只是冲她一呲牙:“怎么着,你行你上啊。” 骂她的是六个月前被沈墨买进来的明月,长得颇有几分美艳味道,性格和颜值成正比。 苏杏算是看明白了,越是泼辣的,越是阴险的,越是会被沈墨留下。就好像养蛐蛐一样,越是逞凶斗狠的,越是受主人待见。 当然,也有例外。 例外就是这位正牵着她手的刘青儿。 在苏杏没来之前,刘青儿是这墨轩年纪最小的,才刚过了十四岁,就连苏杏都不知道沈墨为什么会买这么一姑娘。毕竟,刘青儿怎么看都是个战五渣,完全不符合沈墨的偏好。据刘青儿老实交代,她是家里太穷,哭着喊着求沈墨出手买了她,换了银子给弟妹们吃饭的。 “咱们两个算得上是同命相连呢。”刘青儿拉着苏杏的手轻轻摇着,脸上是透着些胆怯的笑容,“都是家里穷被爹娘卖了养活弟弟妹妹的……” “打住,咱俩不一样。”苏杏反驳,“你是自愿的,我不是。”妹的,她没那份牺牲精神好吗。 “你……不愿意吗?”刘青儿诧异的看着苏杏。 “干嘛愿意?一个两个三个都卖了,等没人可卖的时候,他们卖谁去?卖他们自个儿么,那也得有人买才行啊。” 刘青儿听得怔愣住了,许久后,她点点头,叹道:“是啊,没人卖的时候,怎么办呢?” 两人正说着呢,芸香从前头大步流星的冲了过来,后面还跟着急匆匆的素兰。 “苏杏,你个贱爪子!” 矮油,没打着啊。 苏杏挑了挑眉,超高的观察力附加给她超高的闪避值,让她从容的躲过了芸香抽过来的爪子。挠挠下巴,她瞅了一眼好容易才喘匀了气的素兰,问:“搞什么呢,贱爪子往哪儿伸?” “你还有脸说?!”芸香铁青着脸,再一次抬手。 只可惜,还是没打着。 苏杏冷笑:“我给你面子,这两次都没还手。可再一再二不再三,你要是再不跟我说清楚你到底发的什么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闻言,芸香怒极反笑:“你不客气?就你这小丫头片子,还能怎么不客气?你真以为耍点小心眼儿就真能高我们一头了?我呸,没见过世面上不得台面,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这么久来,她算是看明白了,只要不闹到外面去,关起门来她们再如何不合,爷都不会随便插手的。 “哦,我告诉你我会怎么不客气,你看清楚哈。”苏杏面无表情的说着,毫无预兆的抬手就是一耳刮子过去。 显然,她的命中率比较高一点,那清脆响亮的一声让旁边的刘青儿和素兰都吓了一跳。 揉揉有点发麻的手,苏杏叹息,所以她才不想在这里做什么吃香喝辣的人上人啊,特么的整天没别的事儿,就是跟一群女人凑在一起勾心斗角的撕逼。 32 栽赃 芸香捂着脸,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这个小丫头片子给打了,而且还是当着别人的面打的。——(苏杏:照这意思,我背着人打就可以咯?) “行了,你到底是抽什么风,现在可以好好跟我说了吧?”苏杏活动了下手脚,磨着白惨惨的两排牙齿笑道,“如果你非要跟我打上一架的话,我真不介意奉陪的,别以为你比我老比我壮,就指定能打得过我,信不信我逮着你的脸猛啃上两口,到时就算你打死我,你这张脸也别想要了。” 对此,芸香真的很想说她不信,可就算是不信,她也不打算真的去试试啊。爷不管她们打闹是一回事,可爷到底喜不喜欢她们打闹,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况且,她是占着理的,用不着跟这个死丫头纠缠那些废话。 芸香伸出手来,让苏杏看到她手上的一支簪子。 “挺好看的,怎么,你要送给我啊?”苏杏挑了挑眉,这女人到底要干嘛啊。 “送你?这就是从你那里找出来的!”芸香冷笑,“你以为把我的簪子和耳坠子拼凑到一起,我就认不出来了?” 也就是说,她偷东西了?苏杏挠了挠下巴,仔细打量了一眼那支簪子。不得不说,这簪子虽然是用普通银簪和耳坠拼凑出来的,但确实拼得很好看,显然给她送礼的这位同学拥有一双巧手。 “怎么,难道你要说这不是你干的么?苏杏,你可别忘了,你现在是独个儿住一间,谁都不跟你同屋呢,就算你想说是我拿来栽赃你的,也得看我进没进过你的屋里。”芸香微微抬高了下巴,手里的簪子晃啊晃的,恨不得戳进苏杏眼里去。 真是岂有此理,整个墨轩里,只有这丫头是独占一间房的。 见芸香越来越恼火,素兰赶忙拉了她一下,轻声道:“你先不要恼,说不准这其中还有误会呢,这簪子……你确定这簪子真是用你的簪子和耳坠子拼出来的?” “那还有假,我就那么一对珊瑚珠子的耳坠,没想到被她给我拆到这上头来了!”想起自己那对珊瑚耳坠,芸香更是心疼,那可是她最喜欢的一对耳坠啊,“我看她是穷得连个耳坠子都戴不起,又想戴点收拾打扮自个儿勾引少爷,所以才做这种事情。哼,亏她有这份脑筋,不敢直接把东西拿出来,干脆两样拼在一起做个新的出来了。” 苏杏真想翻白眼,那位不知藏在哪里的巧手妹子啊,你丫的有这么好的手艺,还特么猫在这里干嘛,开个首饰作坊不行? 芸香说了半天,却不见苏杏回应一句,忍不住跺脚道:“你自以为勾引了爷,就能嚣张了?爷是明事理的人,就算宠着你,也不会由着你胡作非为!” “所以呢?”苏杏真是懒得回应,可不出声又好像显得她是哑巴似的,“你要跟爷告状去是不是,求你了,赶紧去。” 她这副有恃无恐的模样,更加激怒了芸香。 “我让你……” 话未说完,苏杏突如其来的一脚,已经让芸香捂着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叹了口气,苏杏很认真的提醒道:“教你一句,以后再想打人的时候,千万别废话,废话就得挨揍。”所以说,反派死于话多啊。 “杏儿,你,你这么做……不好……”刘青儿拉着苏杏的手,用力摇头,斟酌着词句,慢慢的说,“有话可以慢慢说,可以好好的解释,你这样……只会,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她还没说完,就被芸香狠狠瞪了一眼,顿时不敢再开口了。 撇撇嘴,苏杏一拉刘青儿的手:“走。” 丢下坐在地上发狠的芸香和不知所措的素兰,她拉着刘青儿飞快的走了。 直走到院子外头,刘青儿才反应过来,挣开了苏杏的手,小声劝道:“你别闹脾气了,还是回去和她把话讲清楚吧,那个簪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也要问清楚,要真是被人故意嫁祸给你,你又不解释,以后可就解释不清楚了啊。” “管他呢,最好是解释不清把我赶出大门去。”苏杏撇撇嘴,她忽然想到一点,如果她一直犯错,等她错无可错的时候,会不会被赶出沈家? 唔……可以考虑啊。可是,如果不是把她赶出沈家,而是将她卖出去呢?那不是又坑了么。 一阵凉风袭来,刘青儿不由得打了个寒战,扯扯苏杏的衣角道:“就算你不乐意跟她理论,可你好歹也要搞清楚那个簪子是怎么来的啊,不然,那个人要是再嫁祸你第二次怎么办?” “我知道,问题是我也不擅长探案啊。”苏杏磨着牙齿,她才来到这个见鬼的沈家几天啊,特么这么快就开启支线任务了,这么狗血的嫁祸桥段都上了。 她也想不明白,她从前天开始才独住一间的,之前被关小黑屋半夜,然后在沈墨屋里憋屈了半夜,从来就没跟其他人住在一起过,那人究竟是什么时候把东西藏到她屋里的?尤其是她知道沈墨买这一群女人是养来观战的,肯定都不是贤良淑德之辈,所以只要她离开墨轩,就一定会把门锁上。 只有她和张婶两人有钥匙,难道说,虽然张婶已经有老公有孩子了,但却突然看上了沈墨这样有钱有颜的小鲜肉,所以想要利用职务之便将沈墨擒于床上?那画面太美,她不敢看啊。 “杏儿,你想什么呢?”刘青儿半天没等到苏杏开口,只能硬着头皮道,“咱快点回去吧,芸香姐脾气大,万一她恼了……” 她还没说完,芸香的声音就再次响起:“刘青儿,你个死丫头片子,都这时候了你还黏着她,我看你是想沾她的光勾搭少爷吧?” 刘青儿抬头看去,芸香正站在小门内瞪着她,顿时吓白了脸连连摇头。 苏杏抬头瞪过去:“你过来抱我大腿,跪着求我照顾照顾你,我也可以让你沾点我的光,勾搭勾搭你家少爷。” 魂淡,沈墨,你丫是有多无聊,非要看这么一群女人为了你打破头啊!你特么自卑成癌了吧! 真是骂曹操曹操到,苏杏心里还没吐槽完,那边沈墨就走过来了。 见自家门口这么热闹,他不由得微微一笑,开口道:“这是怎么了?” 33 其实啊,他喜欢男人的 苏杏上前一步,比老实巴交的老农民伯伯还诚恳的答道:“没什么,就是据说我偷了芸香姑娘的簪子和坠子,然后拼凑成了一支新簪子,不得不说,那手艺真不错,拼的真漂亮。” 慢了半拍的芸香张了张嘴,竟不知该如何补充,因为,人家都承认那是偷了的了,她还能说什么? “你偷了簪子?”沈墨一挑眉,回头看了眼芸香,果然看到芸香手里捏着一根簪子。 芸香委屈的嘟了嘟嘴:“爷,这是她拿我的簪子和珊瑚珠子改出来的……” 苏杏板着脸提醒:“据说,注意,请加上‘据说’这俩字,我还没承认呢。” 呼啸了半天的风声静了下来,似乎是终于叫唤累了。但很快,有星星点点的白色雪屑自空中落下来。 “诶,下雪了啊。”苏杏伸出手来,那小小的雪屑落在掌心,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罢了罢了,莫要在门口吵闹,平白惹人笑话。”沈墨笑着摆摆手道,“不过是一支簪子罢了,是我考虑的不周到了,杏儿你这一路上跟来,也没工夫置办什么,昨儿大少奶奶给了你两身新衣裳,确实还须得几个首饰来配才是。” 苏杏拉长了脸,大哥,你知道你在这里是什么身份么,特么这一院子的人都是看你脸色过日子的啊,你一句话比人十句都有分量,竟然就这么当着面黑我? 不过,听到沈墨这话,芸香得意了,挑眉看向了苏杏。哼,连爷都认定是这丫头眼皮子浅手爪子贱,看着丫头还有什么好说的。 但很快,沈墨的话就让芸香得意不起来了。 沈墨说:“今儿本想出去逛逛的,但既然下了雪,那便改日吧。等爷上街时,瞧见那好的首饰胭脂的,给你捎带几个回来就是。” 那个“你”,芸香很想当做指的是自己,但无情的事实告诉她,那个“你”指的是这个新来的死丫头。 现在,一个残酷的现实摆在了芸香,不,应该说是墨轩诸多女人面前,那就是——哪怕这个新来的死丫头手脚不干净爱偷东西,爷也乐意惯着她! 芸香都能想明白的事情,苏杏当然不会想不明白,所以,她现在的脸色是比彤云密布的天空更阴沉。 妈蛋,她分明看到了一个个写着她名字的小人上面戳满了刀子啊。 而且,好言安抚了芸香之后,沈墨还一句“来书房陪我看看书”,把苏杏给叫去共享二人世界了。 对于墨轩众女来说,这简直是晴天霹雳啊。在苏杏没来之前,大家都是平等的地位,谁也不比谁高一头。可现在空降过来一个苏杏,一夜之间就爬上了少爷的床,做了房里人不说,最重要的是,还得到了少爷简直不分黑白是非的宠爱! “不是骂我滚么,还把我叫过来干什么?”苏杏仍旧阴沉着脸,这男人简直是把她挂在旗杆上了,而下面站着一群手执弓箭的女人。 “没什么,打发时间罢了。”沈墨的脸上仍就是暖融融的笑意,不知道是因为房里炭炉够暖,还是心情太好,早先吼苏杏滚蛋的阴沉早已不见。 苏杏撇撇嘴:“你这是要玩死我。” “可谁让你只是个可供我把玩的工具呢。” “喂,别说得这么恶心好吗。” “好吧,玩具。” 对此,苏杏只能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过是一个工具玩弄另一个工具罢了。”沈墨笑得很灿烂,手指冲苏杏轻勾了几下,见她不肯过来,只得耸耸肩作罢,拿过一本书来边翻边说,“你说我也是工具,或许这话不错。可你也要看清,作为一个工具,我的地位似乎比你高一些。” 何止是高一些,简直是高太多了好么?我属于一次性的,用了不心疼的那种,你可是贵重物件,轻易损伤不得。苏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所以说,你想通这一层之后,就又找回自信了?” “是啊,所以我忽然觉得,把人当玩具来玩,真的很有意思啊。”似乎是找到了自己要看的文章,沈墨视线放在书上,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嘴里继续说,“放心,我会好好的疼爱你的。” 少爷求放过啊。苏杏脸都绿了,她怎么忽然觉得这变`态似乎有开启霸道少爷模式的有意思啊。 很快,她就明白,自己对于厄运的猜想,永远是正确的。 第二天上午,她刚听完明月和芸香“不小心”站在她窗外讨论的关于“那个十二三岁就会偷东西勾引男人的不要脸的死丫头”的闲话,就听见沈墨的声音在外头响起。 他说:“杏儿,过来。” 苏杏拖着步子走出门去:“干啥?” “来,看爷给你带了什么。” 那是一直簪子,样式繁复别致,嵌着晶莹剔透的琉璃。 你养一群狗,如果你把一条狗单拎出来丢一根骨头过去,下场是什么?是剩下的那些狗都看红了眼好吗。 “来,爷给你戴上。”沈墨笑容堪比三月春风。 可惜,苏杏现在的心情就跟地上的积雪似的冰寒。 在那簪子插进发间的时候,她咬着牙齿低声问:“你歇歇行么,别玩过头了!” “没关系,爷信得过你。”收回手,沈墨轻捏了苏杏脸颊一记,笑道,“这簪子果真配你。” 苏杏白眼向青天,估计芸香现在正在研究食谱吧,什么清炖苏杏肘子,爆炒杏肝,红烧杏头肉之类的。 同时,她也明白沈墨那句“信得过你”是什么意思,他相信她能坚强的负担起这一院子的怨恨啊。 “好了,爷要忙去了,你慢慢玩吧。”再起轻捏了苏杏脸颊一记,沈墨拍了拍苏杏的肩膀,“想离了沈家,你怕是还要再动些脑筋才是。杏儿啊,撑不住了就跟爷说,可别硬扛着。” “放心,我肯定撑得住,到时你别哭着找我。”苏杏握紧了拳头。 变`态沈老六,你丫心里清楚的很吧,我之所以扛得住这一院子的怨恨,是因为我始终没打消了跟你说再见的念头。放心,我是属弹簧的,不论你给我多少压力,我特么都能弹得回去! 而我如果有一天放弃了跟你说再见的念头,安安分分的做你后院里一个小通房,也就是你将我卖出去的时候了。 苏杏有想过,如果她故意装出认输的姿态,沉溺在沈墨的宠溺与庇护下,会不会让沈墨对她失去兴趣。但很快她就放弃了这个打算,因为她发现,因为不好玩而从这里离开的女人,全都是被卖出,而并不是自由离开啊。 “杏儿,爷对你真好呢。”眼看着少爷离开了,刘青儿才走到苏杏身前,艳羡的看着苏杏头上的簪子,“我还是头次见爷对人这么上心呢。” “你喜欢?那给你啊。”苏杏一把将簪子从头上拽下来插到了刘青儿的头顶。 刘青儿吓了一跳,赶忙摇头:“别,这可是爷送给你的,你怎么好随手送人。” 只是,伸过去要摘下簪子的手忍不住犹豫了一下……爷从来没送过别人什么东西呢。 苏杏满不在乎的摆手道:“别管他,送给我就是我的了,我想给谁不行?你放心,他给我这个也就是装装样子,就算我给了你,他也不会生气的。” 装样子?刘青儿一愣,脱口而出问道:“装什么?” “这个么……”苏杏左右瞟了一眼,低头嘿笑几声,故作小心的问,“这么久了,你见他真喜欢过谁没有?除了我,又有谁进他屋里伺候过?” 确实没有。 “其实啊,他喜欢男人的。他对我好,根本就是个幌子而已。”沈墨啊沈墨,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34 一起洗脚吧 刘青儿呆愣着,半晌没回过神来。 而苏杏也给足了她反应的时间,直到刘青儿找到了开口的勇气时,她才抢先一步说:“估计你们都不知道吧,当初我也是吓一跳呢。” “到,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天爷,爷怎么可能会喜欢男人!可是,这么久了,确实不见爷跟院里哪个女子亲近过。 “爷在云州的时候看上了一个男人,实话说,我也是头次见有那么漂亮的男人呢。只可惜那男人是个戏子,又是云州首富家的公子包养的,爷也只能忍了。唉……也怪我太冲动,不懂事,跟那个戏子顶了两句,那戏子就非要爷把我买回去做丫鬟使唤,还要爷既不能亏待我,又不能让我过的顺当。” 所以,你看到了吧,爷明面上对我百般照顾偏心,可事实上呢?把我推出来做靶子,成了一群女人的眼中钉。 可是,这也未免太过匪夷所思了点吧。刘青儿直勾勾的瞅着苏杏,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半晌,她脸涨得通红,吭吭哧哧的说:“可是,爷……你……你都跟爷……” “啥?”大姐你说干脆点,别这么惹人误会好吗? “你……你都伺候过爷了……” 伺,伺候?苏杏吞了口口水,拼命告诉自己,她确实有给沈墨端茶倒水过,还给沈墨磨墨铺纸,所以,刘青儿所谓的“伺候”应该没说错才对……个屁! “你把话给我说清楚,我伺候他什么了?”苏杏瞪圆了眼睛。 “那天晚上……”刘青儿的脸红得简直要滴血,“那床单上……那……” 这种情形下,发生跟床单有关的事情,苏杏只能想到一样——“有血?!” 刘青儿没吭声,只是深深地低下头去,怕杏儿不好意思,张婶一直都没明说呢,难道杏儿竟然不知道? 喂,大姐,你给我好好的说话,别做出一副默认的姿态好吗! 苏杏拼命回想当时的庆幸,可她确信,自己只是在屋里的榻上凑合了一晚上。妹的,怪不得张婶那么紧张的跑去沈太太那边传话,怪不得沈太太那么干脆的定了她的名分呢。 沈墨,你丫是不是痔疮犯了不好意思说,搞了一床的血来污蔑我啊你! 沈墨直到傍晚才回来,一进屋,就看到苏杏坐在那里阴沉着脸。 “怎么,可是受了什么委屈?”真是很想知道,这里究竟有谁能让她变了脸色啊,似乎院里的人都不成呢。 “沈六少爷,麻烦将你的右手伸出来。” 沈墨乖乖的伸手。 从手掌到手臂,全都完好。 “左手。” 从手掌到手臂,全都完好。 苏杏不死心,指着旁边的椅子道:“坐。” 沈墨坐下。 “脱鞋。” 沈墨终于开口了:“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你是少爷,我伺候你脱鞋而已。” 说着,苏杏已经将沈墨的鞋袜都脱了下来。 在沈墨的脚腕内侧,有一道已经擦过药的伤痕。 苏杏冷笑:“爷,可以麻烦你跟我说一下,为什么会受伤吗?” “这个嘛……”沈墨挠了挠下巴,笑嘻嘻的问,“如果我说,前几天睡觉时,不小心碰破的,你信不信?” “我很想知道睡觉的时候怎么会把脚给弄伤。”苏杏忽然发现自己似乎低估了眼前这个男人的变`态程度。 “可能是我睡觉的时候不小心自己挠了自己吧。”沈墨翘着两只脚,无比惬意的看着苏杏,“这鞋袜也脱了,你是不是该把洗脚水给我端来了?” 苏杏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就这么憋死过去。 好,我让你洗,我这就伺候你洗! 深吸一口气,苏杏转身出去端热水。 看着那个小小背影气冲冲的出去,沈墨笑弯了眼睛,真的是很有意思呢,每天都可以回来看看她究竟又会摆出什么脸色来。 不多时,苏杏就端了一盆水进来,搁在沈墨脚边,哼道:“洗吧。” 看看脚下这盆冒着热气的水,沈墨偏着头想了想,笑道:“这里并无外人,你也一起吧。” “……咱俩没那么熟。”苏杏的嘴角直抽抽。 可她话音刚落,一双大手就将她稳稳抱起。 “你你你想干嘛?!” “一起洗脚啊。”沈墨回答的理所当然,三两下就将苏杏的鞋袜脱下,将她的脚浸入水中。 如果不是怕叫声引来人看到这么暧`昧的一幕,苏杏真想尖叫了,虽然她没有被男人看到赤脚就相当于*的思想,可这也不代表她乐意给沈墨折腾吧。 那双白嫩的小脚丫浸在清凉的水中,更显得晶莹可爱。 “看来,这真是一盆洗脚水。”沈墨点点头,这才不急不慢的将自己的脚放进去,正好轻轻踏在那双小脚丫之上。 敢情这王八蛋是怕她在水里搞鬼整他啊。苏杏了然,挣开了沈墨的手,飞快的擦干脚套上鞋袜,磨着牙齿笑道:“你放心,我本来没打算把什么辣椒水啊,胡椒面啊之类的东西掺进去,虽然那样会让你的伤口疼得很爽……” 正说着,一个小小的纸包从她衣袖滑落,正好落入水盆中。 很快,那纸包就被热水浸透,散发出浅淡的,诡异的红色。 沈墨歪着头看着苏杏。 苏杏很坦然的耸耸肩:“这包辣椒粉,是我早上吃饭时跟大厨房要的,我爱吃辣。”当然,她本来是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将这包玩意儿撒到沈墨被窝里去的,现在既然沈墨舍得对自己脚丫子来一下,想来应该也舍得泡个辣脚吧。想了下,她问了句:“你爱吃泡椒鸡爪么?” 被混了辣椒粉的热水浸泡,脚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起来,可沈墨似是毫无察觉,仍旧笑得灿烂:“改天做给我吃?” “……算了,我做的有毒。”喵的,当一个人被你整了以后半点反应都没有,那整人的快感就打消了一大半啊。忽然间,苏杏忽然体会到了沈墨那种无论怎么逗她都得不到回应的憋屈感是什么滋味。 看着沈墨慢吞吞的洗脚擦脚,脚腕上那道伤痕因为被辣椒水刺激而更加鲜红,苏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犹豫了一阵子,她叹了口气,蹲在沈墨面前,抬起头和他对视:“我觉得,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35 灯笼 “谈什么?”沈墨穿上鞋,偏过头去没有看苏杏的脸。有那么一瞬间,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她的坚持,究竟可以维持多久,能不能永远不会消失? “谈一谈你的未来。” 如果知道自己将来有一天会面对一个心理扭曲的变`态,苏杏发誓,她一定会把那些励志类煽情类的鸡汤全都喝完再跑来古代的。 而现在,她也只能努力斟酌着词句开口了:“咱们打开窗户说亮话,你把人买来放在院子里,就是为了玩,对吧?” 沈墨颔首,嘴角翘起的弧度很好看。确实很好玩啊,看那些女子明面上或是娇俏可爱,或是温柔体贴,可背后却是勾心斗角阴险贪婪,自以为是的在他面前做出种种丑态。 “杏儿,你此言差矣,从你们身上,我学到了许多东西。”见苏杏等待自己开口,沈墨便说道,“我学会了什么是口蜜腹剑,什么是落井下石,什么是借刀杀人,什么是笑里藏刀。虽然,这些道理书上也有,但终究还是亲身体会更令人印象深刻。整日看着你们这样,我在外面对那些掌柜伙计,乃至其他商行老板时,也有了更多防备。从这一点上来讲,有你们在,令我受益匪浅。” 所以,你这是实体教学?苏杏的嘴角抽了抽,有点不爽的提醒道:“好像我没办法教给你那些口蜜腹剑落井下石的本事啊,所以,你留我也没什么用。” “你比她们都有用。”她们只是教了我如何面对那些外人,而你,却教了我如何面对自己。沈墨轻笑着,他不打算把这话告诉面前的少女。 “哪儿有用啊?”苏杏翻了个白眼,“我除了整天缠着你发给我卖身契走人以外,什么事都没做,有什么用?” “杏儿你发现不了自己的讨喜之处,这点最有用。”沈墨轻敲着苏杏的额头,踢踢她的脚尖,“站起身吧,蹲了半天,脚不麻么?” 苏杏拉长了脸:“我就是蹲麻了才不敢起身啊。”那种脚麻之后略一动就如同钻了蚂蚁窝般的酸爽感,她挑战不起啊。 一双大手伸过来,毫不费力的将她从地上抱起,放在了等候已久的膝盖上。 ……这是神马情况啊!苏杏全身僵硬,瞪着眼盯着沈墨那张笑得比平时还帅的脸,干巴巴的说:“虽然你今天对我很好,但也别想以此来迷惑我,让我打消走人的念头。”决不能沉沦,溺水的人如果放弃了挣扎,很快就可以去做美人鱼了。 闻言,沈墨的笑容更盛,松开手任由苏杏跳下去,似乎带着些惋惜的叹息:“杏儿就是杏儿,果然轻易迷惑不得。”不等苏杏开口,他就摆摆手止住了她的话,“我知道你口才很好,也知道你准备了一肚子的说辞来说服我,不过,你怕是要白费心了。为免我被你说动,所以,我不打算听你开口。” “啥?” “为了避免我可能会被你说动而放了你,所以,我不打算和你谈任何事情。” “咱凡事好商量,不用拒绝的这么干脆吧?” “不,就是要这么干脆。” 苏杏还想再努力,可沈墨却起身开始脱衣裳,边脱边问她:“怎么,今晚打算留下?”他现在竟然也觉得自己有点疯了,竟然会对一个十二三岁不通人事的小女孩说这种话。不过,很快他就摇了摇头,或许普通的十二三岁的小女孩是什么都不懂的,但杏儿显然不是。 “只要你肯好好跟我谈一下,留下就留下。”喵的,老娘豁出去了。 “确定?” “确定……等,喂喂!你干嘛?” “脱衣裳啊。” “我知道……可是你有必要脱这么多吗?” 这大冬天的,就算屋里烧着火炉也不会比中央空调暖和的好么,你丫光着膀子睡觉是闹哪样。 “喂喂喂喂,你睡觉还要脱裤子?”苏杏握紧了拳头,妹的,这魂淡绝壁是故意的。 “怎么,难道不可以么?”沈墨坦坦然将里裤脱下。 现在,沈墨身上只剩下一块布料了。 苏杏涨红了脸:“你还不停手?” “为何要停?”衣带已经解开。 妹的,忍住,一定要忍住,这魂淡就是故意的! 咩咩的,必须忍住,不就是看块肉么,果果的那玩意儿她又不是没看过…… 可是,尺寸不同啊,一个是m号的,一个最次也是xl的。 眼见沈墨真的要跟自己坦诚相见,苏杏终于背过身去,抖着声音道:“你以为这样就能吓跑我了吗?”没关系啊,你脱你的,我转过身去不就行了么。 脚步声响起,是沈墨走了过来。 “你可以转身,我也可以走过来,杏儿,你这小脑瓜不太好使呢。” 皮肤光洁,线条流畅,从上到下没有一丝赘肉,再配上一张俊秀的脸,简直可以让无数女人尖叫。 苏杏目光下移,沈墨的两手似有似无的搭在腰侧,只需轻轻一勾,立刻就能看到无限风光。 “爷,咱别闹了,行吗?”苏杏叹气。 “天色已晚,杏儿回去睡吧,行吗?”沈墨微微笑。 “……行。”你丫的给我等着,靠脱衣来堵我的嘴,有本事你明儿到外头脱给大家看! 目送苏杏出了房门,沈墨脸上的笑容倏尔消失。 她说要和他好好谈一谈,可刚才那不算太长的对话中,他却忽然发现,自己与她已经谈了很多。 关于她所说的他的未来,以及对于她去留的决定。 那些女人教会了他勾心斗角,教会他面对外面那些人,而她,却教会了他如何走下去。 她说,天再黑也有亮的时候。 她还说,天黑害不了你,天明也救不了你,能害你能救你的都只有人。 他走的是条无月的夜路,伸手不见五指,如果她能成为他手中的灯笼,他应该可以走出很远。 这种感觉很不好,一旦习惯了灯笼的光,一旦灯光熄灭,他该如何去习惯当初的黑暗。 第二天天亮,难得的明亮太阳悬挂在冬日的天空上。 苏杏坐着小板凳守在沈墨门前,她倒要看看,这货敢不敢在院子里裸奔——估计那群饥`渴的女人看到了会直接扑上来围攻了他。 可她只等来了一句:“杏儿,走,跟我出门。” 36 生活不易 出门?去哪儿? 苏杏一肚子的疑惑,沈墨又不是不知道她是什么心思,就不怕她趁机跑了么。 不过,疑惑归疑惑,她还是麻溜的跟了上去——不管沈墨打的什么主意,能出去总是好的。 进京好几天了,可她除了见识过城门到沈家的路以外,还什么都没见过呢,如今难得出门一趟,她一定要好好的看上一看,将来跑路时也有个准备。 “这条巷子是个死胡同,走到底就没路的,你若是逃跑,可千万别进这里。” 冷不丁的,沈墨的声音响起。 苏杏吓了一跳,随即飞快的说道:“知道了,还有哪条路不好走,你一块儿跟我说完,免得我跑错路。”妹的,你丫是故意带我出来试探我吧。 有墨轩那一院子观赏品做比较,苏杏无法不去怀疑,怀疑沈墨带她出门的目的是观察她的逃跑方式,好在将来迅速应对。不过,只为了她这么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丫头,有这个必要么?还是说,果然是她想得多了自作多情? “这家店的后门是堵死的,你若是想从这里串后门离开,那可是徒劳一场。” 苏杏没吭声。 “这条路通往喜乐街,那是烟花之地,所以,我劝你最好不要从这条路跑。” 苏杏还是没有吭声。 “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不会去车马行找车队捎带,因为一般从车马行走的都是商队,比较惹人注目。不如独行的马车,以你的口才,完全可以编造一个父母双亡投靠亲友的……” “大哥,麻烦你在教我怎么离开之前,先把我的卖身契还来。” 虽然她做足了拿不到卖身契就先偷偷逃跑的准备,但如果能拿到卖身契正大光明的离开,她当然还是乐意拿卖身契的。 只可惜,沈墨只是微微一笑:“若给了你卖身契,那还算是逃么?” “所以呢?” “所以,我不会给你卖身契啊。” 苏杏磨牙,磨了半天以后,终究还是丧气的低头:“你丫的这是故意逗我玩呢,放心,我今天绝对不会偷跑。等你哪天没有防备了,我一定会跑。” “那我只能先预祝你成功了。”他的小灯笼啊,会有逃离他身边的那一天么? 主仆两个一路向前走着。 走了半天,苏杏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你带我出来,就是为了让我认路的么?” “当然不是。”沈墨摇头,指指路边的小摊道,“只是让你看清,想要在京城活下去,究竟有多难。” 那是个普通的卖烧饼的摊子,一个烧饼…… “五文钱?!”苏杏瞪大了眼睛,云州那边三文钱两个啊。 “对,五文。”沈墨丢给苏杏十文钱,“买两个来尝尝。” 啃了一口这产自京城的烧饼,苏杏不得不说,这钱花的……真冤枉啊。妈蛋这烧饼也太偷工减料了好吗,比云县那三文钱两个笑一圈,芝麻简直能一粒粒的数清楚。 一个烧饼下肚,苏杏心里也明镜似的,沈墨折腾这一路,就是为了让她明白,这是她人生地不熟的京城,龙蛇混杂的京城,物价高得飞起的京城。 她一个才十二三的小女孩,混不起来的。 “可是,有必要吗?”苏杏盯住了脚步,歪着头打量沈墨,“用得着特地带我走这一圈吗?” “有必要。”沈墨点头,正要继续说,忽而看到路对面走来一人,不禁眉头微皱,转身道,“走,去东边那条街……” 只可惜,他转得晚了点儿,那人已经几步蹿到了他的面前。 “沈兄,难得见你呢。”那人笑得一口雪白牙齿全都齐刷刷的出来晒太阳,目光落到旁边的苏杏脸上,不禁诧异道,“她……瞧着面熟呢,啊,对了,她就是那个卖唱的姑娘!”随即,他忽然惊恐的瞪大了眼睛,指着苏杏,嘴皮子抖个不停,“她她她就是你新收的那个……那个啥?”老天爷,早几天去表姑家时,就听说这家伙把新买的一个丫鬟收房了,那是他还纳闷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竟然能勾得他这般急切,没想到竟然是她。 等……等等,这丫头怎么瞧也就十二三岁啊,难不成…… 惊恐又诡异的目光落在了沈墨身上。 “收起你那满脑子的龌龊念头!”显然,对面前的少年人,沈墨相当了解。 “我还什么都没有说呢,啧啧,沈兄啊,我从前怎么不知道你有这等癖好?”少年人嘴里说着,目光肆无忌惮的在苏杏身上上下扫视,忽然又想起一事,“在云州时,你说有人很有趣,该不会指的就是她吧?” 苏杏没吭声,只是很谨慎的盯着面前的少年人。她确定自己并不认得他,虽然他很帅,但她也不能昧着良心说这人看起来很面熟(请问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可是,这个少年却是一副认得她的模样,听那意思,似乎是在云州时就认得她。 “喂,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被人点名,苏杏眉头一挑:“公子,问别人姓名之前,应该先把自己的尊姓大名报上吧?这是礼貌。” 听苏杏这么说,少年人忍俊不禁:“礼貌?你一个小小的丫头,竟然跟我说礼貌?” “可是,连我这个小小的丫头都懂得的礼貌,身为富家公子,而且还比我年纪大的你,不懂吗?”苏杏确定,自己从这个少年人眼中看到了戏谑,不光是对她的,还有对沈墨的。那么,既然你脾气这么好,就别怪我试试你的底线了。 很显然,这个少年人与沈墨相当熟识。 与苏杏对视了片刻,少年人咧嘴一笑:“好吧,我确实更该懂礼貌。恩,说一下,爷姓谭,谭安。” 苏杏翻了个白眼,摇头道:“这名字……真像个管家或者家丁的名字。”她没办法不想起星爷的华安啊。 “好了,你的名字。”谭安饶有兴趣的看着苏杏,他真的很好奇这丫头究竟哪里吸引了沈墨,虽然这丫头瞧上去是有点古怪。 “苏杏,苏就是姓苏的那个苏,杏就是杏花的那个杏,是不是很标准的土包子小丫鬟的名字?” 对于苏杏勇敢的自我吐槽,谭安报以大笑。 笑过之后,他才问沈墨:“买这么一个丫头在身边逗乐,确实有趣,所以,你这是带她出来玩?” 苏杏看着沈墨,她也很想知道他到底是想干嘛。 37 有始有终 面对两双求知若渴的眼睛,沈墨略沉思了下,很坦然的说:“不行么?” 行你妹啊,苏杏的白眼快要翻上天去了,不是她妄自菲薄,可是,她就是一个不听使唤还爱挑事的毛丫头,沈墨不把她丢给俩老妈子去管教都算是看她有趣的份上了,至于特地带她出来逛街么,真以为这里是变`态公子爱上我的片场? 谭安的白眼也在努力的翻着,以他对沈墨的了解来看,从来都不知道这位大哥竟然会有这么温柔体贴的时候。哼,这家伙看上去斯文的很,就连刚买来的女人随手卖出去都是那么斯斯文文的。如果不是了解这男人的本性,他简直都要怀疑这男人是真的对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坠入爱河了。 沈墨却不理会他们两人,只是指着路边的一家铺子说:“看,王记又开新店了。” 那是一家绸缎庄,王记绸缎。 苏杏满头雾水,人家开个店不行么,你一大老爷们还这么关注漂亮布料啊。 到底是谭安了解,看了眼对面的绸缎庄,笑道:“你们沈家若是再不反击,只怕王家更要得意下去呢。” “这个么,自然有大哥做主。”沈墨笑了下,目光一直停留在对面没有移开,嘴里轻声喃喃道,“到底是百年老店,声势与别家不同。” 苏杏这才听明白,敢情那个王记跟沈家是竞争对手啊。耸耸肩,她没好气的说:“没关系,做人做事都要有始有终,既然开了门,早晚都有关门的那天。”反正在她所认知的历史中,从来没有哪个朝代能千秋万代一统天下过,不管是几百年的大王朝,还是几十年的小政权,就没有不完结的。 “什么时候关门?”沈墨的目光转到了苏杏身上,他有时候真的很好奇,究竟是怎样的父母,才能养出这样的孩子。只凭那个贪财好利的父亲么?应该是不可能的。 “晚上打烊了谁家开门啊?”苏杏反问,随后,她一摊两手道,“生意经我是半点也不懂,我就知道一点,古往今来,就没有不灭亡的王……额,就没有传承千万年的招牌。”呼,好险,差点就说出足够脑袋飞天的话来了。 “确实如此。”沈墨颔首,他从来没想过,可如今仔细一想,心中竟然不由得有些惊惧。 古往今来,没有不灭亡的王朝,也没有传承千万年的招牌。若不是亲眼所见,他如何肯相信这般大通透大阅历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所能拥有的?(苏杏:你要是像我这样生在现代穿回古代,拥有上千年历史知识积累,你甚至可以做到一两岁就这么大通透大阅历) 惊异归惊异,沈墨仍旧不动声色的问:“照你这般说,既然早晚都要消亡,那又何必为了一块招牌一分家业费尽心血?” 苏杏耸耸肩:“可有总比没有强吧?就算你后代子孙没落了,借酒浇愁的时候还能冲人吹一句‘想当初我家祖宗怎么怎么地’,总比回去翻翻家谱,发现自家十八辈祖宗都没干过一件好事的强吧。而且,说不准会有哪个子孙突然就奋发图强东山再起了呢?”说完,她瞅了眼沈墨,“至于你,就算了吧。” “为何?”沈墨有些好奇。 “你不知道吗,很多人都会咒那些坏事做绝的人断子绝孙的,比如强买民女什么的。” 一旁听了半天的谭安再次大笑,这个丫头真的是太有趣了,沈兄买她不亏。 沈墨学着苏杏的样子耸耸肩,随后,大手用力的揉乱了她的额发,笑道:“这一点,就不劳你操心了。” 说完,他竟抬脚往王记走去。 等回到墨轩时,苏杏怀里抱着一块上好的绸子,还有两包零嘴,外加几样小玩意儿。 据说,这些都是给她的。她现在简直要怀疑,沈墨是不是打算展开礼物攻势,用各种礼物来攻陷她的防线,让她举手投降,从此抱着他的大腿再也不肯撒开。 “杏儿,爷对你真好呢。”摸着那块细密柔软的绸子,刘青儿艳羡不已。 “喜欢就拿去啊。”苏杏死狗一样的趴在床上,跑了大半天啊,她腿都快跑断了好么,按照一般常识,不应该是女人逛街男人断腿的么,为毛到这里就反过来了。 刘青儿没吭声,恋恋不舍的将那绸子摸了几把后,她又摸了下苏杏带回来的小玩意儿,再次艳羡的叹息。 “青儿,你真喜欢沈……那个咱们爷?”苏杏歪着头打量着坐在床边的刘青儿。 才十四五岁的年纪,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虽然不是很亮眼的美人,但脸蛋清秀耐看,也算是小可爱一个了。而且,这么怯生生又羞涩的小姑娘,初恋是最难以自拔的啊。 突然被问及这个问题,刘青儿的脸蛋顿时涨红起来,飞快的瞪了苏杏一眼:“你胡说什么呢……” 得,瞧这心头小鹿乱撞的样儿,说不是谁信呐。 苏杏翻了个身,老鳖晒壳似的摊开手脚,有气无力地说:“劝你别太上心,那位爷可不喜欢女人,今儿跟他上街,遇见他相好的了。” “相好的?!” “恩,一个年轻公子,瞧年纪应该有个十七八岁吧,长得真是好看。”向银元宝发誓,她绝对没有造谣,谭安绝对是沈墨相当好的朋友。 可刘青儿的理解能力似乎有些问题,她这会儿正瞪大着眼睛死死盯住苏杏:“你胡说的吧,爷他才不会……才不会……” “才不会啥?才不会喜欢男人?青儿啊,我劝你别犯傻了,这墨轩里缺漂亮姑娘么,可到头来呢?”苏杏打了个哈欠,“好困,我要睡会儿,跟他逛个街还没玩了,逛了这里逛那里,他哪儿来的那么多力气……” 听着苏杏的声音渐渐含糊不清,刘青儿抿了抿唇,轻手轻脚的走出门去,将门轻轻掩上。 这一觉直睡到天近黑才醒来,也由不得苏杏不醒来啊,有人正在她门口叫唤呢。 “杏儿妹妹,你都睡到这时候了,快出来吃饭吧。”这是素兰的声音。 “她跟着爷在外头逛了一天,逛都逛饱了,还吃什么饭!”这是明月的声音。 “可不是嘛,她那狐媚子外道的,用得着管她吃不吃饭?赶紧走,别搭理她,小心她又盯上你们谁头上的首饰给偷走呢。”这是芸香的声音。 苏杏磨牙,靠的,我要是不把这案子给破了,我还抬不起头来了我,你放心,做人有始有终,在我离开这里之前,我一定要让你知道是谁搞了你的簪子。 38 原来爷喜欢泼妇啊 可还不等苏杏破案呢,新的案件再次发生了。 这一次,不是别人破财,而是她破财了。 看着床上那一堆碎布条,苏杏彻底暴跳了。妹的,这可是她未来的生活费啊,结果现在一个铜子儿也不值了。就在今天早上,这还是一块上等的,用五两银子买回来的绸子,哪怕转手送进当铺,也能换回三两银子的。 可是现在,碎得跟她那颗小心脏似的。 “张婶,今儿谁进我屋里了?”苏杏怒了,她被沈墨叫去书房里当点读机,因为没出墨轩,就没有锁门,没想到竟然出了这档子事情。 看到苏杏手里那堆碎布条,张婶吓了一跳,赶紧摇头道:“我没瞧见啊。” 想来也是没看见,如果看见的话,还不直接就拦住了么。苏杏也知道自己问张婶注定是徒劳,可她真的很不爽啊。特么的你们一个个都是志向远大的姨娘后备军,努力爬向沈墨的床就行了,节外生枝的跟我一个死命往外爬的人折腾什么啊。 “嗤,活该。” “可不是嘛,得了一点子东西,瞎显摆什么呢,活该被人给毁了。” “天知道是不是她自个儿作妖呢,贼喊抓贼。” 不高不低,恰巧能让苏杏听得清楚的议论声传了过来,让她忍不住撇了撇嘴,羡慕嫉妒恨就说,如果给你们一个机会,让你们因为得了沈墨的偏宠而被排挤,你们巴不得呢。 深吸一口气,她一手掐腰,一手将稀碎的布条子往地上一摔,底气十足的骂开了:“哪个不要脸的贱蹄子手爪子那么贱,守着自己那点儿破铜烂铁破衣烂衫过日子不行吗,非要跑别人屋里折腾去。你有本事折腾,别没本事承认啊,不就是一块布吗,老娘我不缺,有种你就把我的东西都给我砸光,你来啊你!”骂到最后,她忍不住亮开了嗓子唱上了,“你手脚生疮嘴流脓,你头发掉光耳朵聋,你全身上下都生虫,你砸锅卖铁一生穷……” “真是个泼妇。”芸香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一拉素兰的袖子,“离她远点儿,疯疯癫癫的。” 素兰皱眉,转过视线四下扫了一圈,几乎整个院子里的人都出来看热闹了,可却不见什么人对苏杏的咒骂做出回应。 “杏儿,你别骂了。”现在,也就跟苏杏最熟的刘青儿敢上前劝她了,拉着苏杏的胳膊把苏杏拽进自个儿屋里,她才小声道,“爷这会儿出门了,可他要是回来时正撞上你在这里叫骂可怎么好。” “他回来跟我骂人有什么关系?”苏杏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就说别买什么见鬼的绸子,直接把钱给我多省事,买这买那的,买了也都糟蹋了。” 刘青儿抿了抿唇没吭声。 苏杏却说得更来劲了:“就算要买东西,跟之前那样,买点首饰多好,就算是坏了好歹也是真金白银,照样能换钱。真是恶心,爷待见我,乐意给我买东西又能怎么样,有本事也脱光了勾搭爷去啊……” “等,等等!”刘青儿忍不住插嘴,“你,你脱光了勾引爷?”那个“也”字,让她不能不多想。 苏杏一愣,撇撇嘴道:“我才懒得勾搭他,刚刚那是口误,口误。” 可刘青儿信不信,那就不好说了。 “总之,我很生气,所以,我决定跟爷再去要两身好衣裳。” 说到做到是苏杏一向具有的良好美德,傍晚回来时,沈墨就带了一包衣裳回来了,当众交给了她。 这一举动,几乎让整个墨轩的人都将眼珠子瞪出了眼眶 苏杏不光是在沈墨离开的时候叫骂过,在沈墨中午回来时,她还跳着脚跟沈墨告状外加叫骂了一番,而且,还闹着要沈墨给她买新衣裳。敢情,爷是喜欢这种泼妇似的女人啊。 可爷不仅没有呵斥苏杏胡闹,反而温柔体贴的哄了她好半天。 “杏儿,爷真是疼你呢。”看着苏杏的新衣裳,刘青儿羡慕不已,叹气道,“可惜爷从来都没正眼看过我。” 苏杏趴在炕上,懒洋洋的说:“他有什么好啊,你们一个个的都非要往他身上扑。他不就是长得好看,说话温柔,有两个臭钱么?” “那你还想要什么?”刘青儿反问。 诶,是啊,对于绝大部分女人来说,能同时拥有这些特质的男人,就已经足够让她们前赴后继了。 想到这一点,苏杏长叹了一口气:“我想要一个男人这辈子只娶我一人为妻,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得看得上他,从这两点上来看,咱们爷哪一点也不符合啊。” 刘青儿皱眉:“杏儿,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恩,听起来好像是那样。”苏杏点头,再次在炕上打了个滚,干巴巴的说,“反正,也就那么回事吧。” 紧接着的第二天,大少奶奶那边来人,两句话就把苏杏叫走了。 不为别的,只为昨天唱的那一场好戏。 “你是说,有人偷了东西嫁祸给你,还剪碎了你们爷给你的东西?”陈馨然眉头皱起。 “是啊,我知道骂人不是好孩子,可出了这种事,我心里怎么可能会高兴嘛。”说着,苏杏还握紧拳头捶了捶自己的膝盖,表示自己真的很不爽 陈馨然轻轻点头,想了片刻才说:“即使如此,你也不应闹得那般难看。在咱们沈家,还从未有过这样大闹的事情,传出去实在是难听。况且,身为女子,应以温婉矜持为要,你那样胡闹,令你们爷怎么想?” 被陈馨然说教了一番才放回,苏杏撇了撇嘴,只怕那女人问话是假,旁敲侧击看她跟沈墨究竟有多亲密才是真。 真是服了这种女人了,她可以有无数理由无数苦衷变心或劈腿,但绝不接受跟自己有过关系的男人会将目光放在她之外的女人身上。对于这种女人,苏杏只想说,你丫真是物美价廉。 回到墨轩,她第一时间就冲进了自己屋里,可屋里空空如也。准确的说,是地面上空空如也,而沈墨给她的那两身新衣裳,仍旧整整齐齐的放在那里。 苏杏挠头,是她太心急了,还是那人太小心? 39 关在门中 “你爪子犯贱招刀剁,你坏事做绝招灾祸,你是个欠揍的灾星不安分,你……” 连续三天,墨轩里都回荡着苏杏那清脆的《贼人吃我一骂》选段。 终于,第三天傍晚,沈墨沉着脸打断了苏杏的唱腔,冷声道:“有完没完?不过是看你委屈纵了你几日,你竟没完没了的叫骂不休,简直是胡闹!” 苏杏跺脚:“我好好的一块绸子给*害了,我还不能骂了?” “不是已经给你买了新衣裳了么?” “买多少新衣裳,那块绸子还是回不来!” “你……不可理喻!”沈墨气得一甩袖子,对旁边战战兢兢的张婶道,“今后不许她进我屋里伺候,更不许她进书房!” 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刚一来就夺走了六爷所有宠爱的小蹄子,因为得意忘形为了一点小事胡闹,被六爷厌了。 简直是喜大普奔啊,连向来有些不合的明月和芸香都凑到一起去了,谈论的不外乎是那个小蹄子究竟有多蠢,才会得意忘形失了爷的欢心。 “我就说么,一个毛丫头而已,爷多看她几眼,她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到底怎么样,不还是被爷厌了?”芸香笑得无比得意,甚至,她还伸手拦住了苏杏的去路,翘起下巴问,“你不是挺能骂的么,接着骂啊。” “骂什么?”苏杏白他一眼,没好气的拍开她的爪子,“骂你是个招人厌的蠢货吗?” 芸香瞪圆了眼睛:“你说什么?” “年纪轻轻就耳聋了,叫个大夫来看看吧你。”说完这句话,苏杏直接越过芸香继续往前走。 “哟,都这个时候了还猖狂,我看你这嘴皮子还挺硬的啊。”明月的声音尖细,涂满蔻丹的指尖捏住了苏杏的衣领子,皮笑肉不笑的说,“那么急着走做什么,陪姐姐们聊聊么。” “聊什么?聊你到底有多不招人待见么?”苏杏甩开明月的手,目光往远了看,果然看到其他几人也都闪闪躲躲的看着这边呢。 看吧看吧,老娘让你们看看什么叫演技派。 由着芸香和明月奚落了自己一阵子,等她们都闭了嘴,苏杏才响亮的说道:“不管我现在怎么着,可好歹爷也惯着我宠着我过,给我买这买那,别的不说,你们谁屋里还有爷特地送的……别说衣裳了,哪怕一根绳儿都行,有吗?” 可不是么,人家就算是现在失宠了,可好歹还得宠过呢,屋里还搁着爷前几天给买的新衣裳呢,你们呢?根本就从来都没得宠过,嘚瑟个什么劲儿? 顿时,不仅是芸香和明月,连带的其他装作若无其事般偷听的人,都涨红了脸。 痛快的骂完,苏杏拍拍衣袖,头也不回的进自己屋里去了。 第二天,刘青儿被锁在了屋里。 苏杏没有想到,动手的人会是刘青儿。在她的猜测中,那个人或许会是早就跟她撕过几次的芸香,也大概会是一直装作温柔体贴的素兰,同时也有可能是尖酸刻薄的明月,当然也不能排除那几个一直在私底下吃酸葡萄的姨娘预备军。但不论她怎么想,都没想过那个人会是刘青儿。 这么一个内向羞怯,而且还有点黏她的十四岁少女。而且,以她超人的观察力,竟然都没有从刘青儿脸上看到半点异样神情。 “神演技啊,有这演技干嘛生在古代,穿去现代演戏,拯救电视电影的演技担当就是你了啊。”苏杏嘴里碎碎念,让张婶给自己找了个小凳子,就这么坐在上了锁的房门前嗑起了瓜子。 里头,刘青儿瘫坐在地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看看大有等候沈墨回家才肯放人的苏杏,张婶眉头紧皱,凑上前小声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横竖你来的及时,什么事儿都没发生呢,不如就放她一马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饶?她也没饶过我啊,动手祸害我东西的时候,那可叫一个干脆利落。”苏杏撇撇嘴,用胳膊肘撞撞房门,问里头,“你剪我那块绸子的时候,手下留情了吗?” 当然,里头没传出半点回应来。 当然,苏杏也并不需要回应。 她只是觉得很有趣,先前不管她是跟芸香吵架,还是在院子里叫骂,张婶都没有上前拉架过,可这次她把刘青儿抓了个现行,张婶怎么就跑出来了呢。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呐,没想到那妮子瞧上去那么老实,竟然是一肚子的坏水。”芸香坐在自己门前,和素兰一边做着针线一边叽咕,“估计我那簪子也是她搞的鬼。” 素兰只是叹了口气:“人心隔肚皮,杏儿倒是受了委屈。” “她委屈什么,闹也闹了,骂也骂了,她要是不闹不骂,爷怎么会厌了她?她那也是活该。”芸香冷哼一声,她又想起了苏杏那句“不管我现在怎么着,可好歹爷也惯着我宠着我过”,死丫头,不过是得宠几天而已,现在不过是观望而已,等爷真个厌了你,有你受的! 苏杏一概不管,她只是稳稳的坐在自己屋门口,晒着这冬季里难得的明媚阳光。 说实话,她是有点小伤心的。她原本以为可以交个朋友,至少有个说得上话的人,让她不会在这个闷得喘不过气的沈家里憋死,可没想到,这个演技派竟然骗过了她的观察力。 在被嫁祸偷簪子的时候,她只以为有人是想抹黑她,顺便挑拨她与芸香不合。可挑拨是成功了,但抹黑是彻底失败了,沈墨竟然当众表示你偷东西是因为我给你的不够多,这简直是将她绑在十字架上让大家练习射击。然后,就发生了绸缎碎裂事件。 苏杏很好奇,为什么那人只是将绸缎剪碎,而不是偷走嫁祸给别人,或者干脆自己昧下。这只能说明,那个人要的不是这块绸子,只是剪了来泄愤罢了。 当然不是因为吃多了而泄粪,而是因为嫉妒心作祟,气大了。 所以,苏杏才会一再的嚣张嘚瑟,在院子里大骂特骂,还让沈墨顺道给她带两身好衣裳来,这对暗中盯着她的那人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一般了。可是,她去陈馨然那里的时候将自己的房门留给了那人,却没想到那人那么谨慎,竟然不为所动,害她扑了个空。 所以,她改变了路线,改走“爷不疼我了你可以不用顾虑我了但是我就是要气你因为我受宠过而你没有”路线。 这一次,果然奏效。 40 你让我太失望了 但让苏杏想不到的是,那个人会是刘青儿,她真的以为,刘青儿只是一个羞涩内向的小女孩。 现在,她算是想明白了,以沈墨那特殊的收藏癖,如果刘青儿真的只是一个羞涩内向的小女孩,沈墨怎么可能会买回来。 只可惜,她想通的晚了,喵的,那一块绸子彻底报废,代表着她至少两个月的生活费挥手而去啊。 “杏儿,你打算怎么着?”在旁边看了一阵子的张婶忍不住又上前来,“在咱院里,就数青儿跟你好了,你要是把这事儿闹大,青儿可就保不住了。” 苏杏耸耸肩:“她保不住跟我有毛关系?”一通百通,她现在算是看清了,刘青儿之所以装出一副老实相接近她,根本就是扮猪吃老虎,看她才刚来,跟沈墨走得近,所以才黏在她身边。 张婶一滞,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而苏杏却来了兴致,也不起身,就那么坐着歪着头看着张婶:“张婶,我听说这里先前也卖出去过不少,先前那么多被卖出去的,你也都这么上心?” “你,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就是随口说说而已!”张婶飞快的否认,看苏杏那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忍不住跺跺脚道,“你刚招惹了咱们爷生气,现在又闹出事来,不怕爷真的恼了你?” “没事,就算把我赶出去,也还有青儿陪着你,又不是孤身一人,怕什么。”苏杏笑得那叫一个灿烂啊,她现在相当好奇,究竟张婶跟刘青儿是什么关系,要说是母女吧,可如果真是这种关系,根本不可能藏得住吧。还是说,是私生女?也不能啊,这可是古代,再说了如果张婶其实是张叔的话,私生女这层关系还比较有可能。 把张婶堵得说不出话来,苏杏长长的伸了个懒腰,不再理会张婶,转而敲敲自己的房门,也不管里头那人理不理自己,她兀自说道:“你偷了簪子嫁祸我,是想坏我名声,剪了绸子,是因为眼红我,这次想要毁我衣裳,还是因为眼红我……恩,我如果跟你说,我这是故意钓你上钩呢,你怎么想?” 里头半点动静都没有。 可苏杏也不在乎里头那人会不会回话,继续说下去:“那两身衣裳,是我支使你亲爱的六爷去买的——恩,不好意思又让你眼红了,可我确实能支使的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苏杏忍不住撇撇嘴,估计那男人也就是看个热闹而已,算啦,不管不管,“让他买了衣裳当众交给我,就是为了让暗中眼红我的人更眼红,我后来又特地没锁门出去了几次,可我没想到你那么沉得住气,竟然一次都进门。”倒是糟蹋了她洒在地上那些留脚印的面粉。 里头想起叮当一声,似乎是什么被碰到了地上。 “所以,我只能再想另一个办法了,比如没了爷的偏宠,让你有更大的勇气拿我撒气而不必担心招致爷太大的怒火。”苏杏翘起了二郎腿,语气里不无得意,“所以,你亲爱的六爷再一次被我支使着跟我演了一场戏,当着大家的面把我骂了一通,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失宠了……” 里面终于传出了刘青儿黯哑的声音:“你胡说……” “胡说啥?”苏杏挑挑眉,靠在门上问,“不相信这些都是我引你出来的计划,还是不相信你那亲爱的六爷被我支使的团团转?” 说这话的时候,苏杏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刘青儿恐怕是真的情窦初开喜欢上了沈墨吧。 “胡说,你胡说……”刘青儿咬着牙,她不相信,爷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受苏杏这么一个小丫头支使,甚至还陪着苏杏演戏? “我胡说?”苏杏哼了一声,看到走过来的那人,笑道,“我给你把门打开,你自己问他本人好了。” 沈墨眉头微挑,没想到这丫头竟然真的抓到了那个人。 门打开,刘青儿呆坐在里面地上,地上撒着薄薄一层面粉,上面脚印凌乱。 本来,苏杏撒了一地的面粉,是打算躲出去后,看谁进了屋里踩了一脚的面粉走,然后去鞋子的,可没想到能正好将刘青儿堵在屋里。 临近腊月了,下过一场雪,天气越发的寒冷。 可刘青儿怎么都觉得,即使是天寒地冻,却还比不过她心头的凉意。 “青儿,真是没想到呢。”沈墨笑得一如既往的温柔,他真是没想到,刘青儿最终会栽在苏杏这丫头手上。 “爷,我……”刘青儿张了张嘴,低头看了看被自己丢在地上的衣裳,不知道该作何解释。方才,她在屋里想了很多说辞,可在看到爷的脸的时候,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眼圈儿慢慢就红了起来。 啧啧啧,瞧这小画面暧`昧的,真想赶紧给吹出几个粉嫩的泡泡,然后放上一曲优美动人伤感悠长的《你是风儿我是沙》啊。 “青儿,你这次的耐性不太好呢。”没有理会苏杏脚下的衣裳是自己才刚新买了给苏杏的,沈墨似乎是闲谈般的感慨道,“真是让我失望啊。” 刘青儿有点愣神,不知道沈墨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晴儿真的是因为犯了错被太太发现,所以被太太发卖出去的吗?剪竹怎么会那么糊涂去偷大少奶奶`的东西?云华又为什么会恰恰在客人面前失了礼仪的?……” 随着沈墨的数落,苏杏的嘴越长越大,瞧这意思,似乎栽在刘青儿手上的人不少啊。而且,刘青儿似乎是看明白了沈墨的习惯,知道在沈墨不打算处置目标的时候,她该如何通过其他手段解决目标。 这么说来,等到她跟刘青儿混熟之后,刘青儿应该也会通过让她在太太跟前犯错,或者得罪了沈家别的什么人而被赶出去。毕竟,她在墨轩里头犯错,那都是小错,关起门来,只要沈墨不追究那就不算事儿,可她如果是在别的主子跟前犯错,那可就是事儿了。 不过,苏杏也很好奇,演技高超的刘青儿,为什么这次会这么快露了马脚,听沈墨那意思,似乎这次是没有沉住气,发挥的不太理想。 41 大乱斗来一把 沈墨每问一句,刘青儿的脸就更白一分,身子更是止不住的颤抖起来,等沈墨问完,刘青儿已经是面无血色,半点声音也发布出来。 苏杏听得倒是很带劲,还顺便瞟了眼一边旁观的张婶。诶,张婶,你也跟着紧张个啥啊,被抓到的又不是你闺女,你难道不佩服人家刘青儿的本事吗?或者说,你就不佩服你家爷的观察力么? 不知道是不是跟苏杏心有灵犀,就在苏杏腹诽张婶的时候,沈墨已经将目光转向了张婶:“张婶,我听说,你有个姐妹,自幼送养给了别人?好像……那家姓刘?” 此言一出,张婶再也忍不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抖着身子不敢出声了。 “哟,敢情这是外甥女啊。”苏杏不由得吹了声口哨,平生头一次敬佩的看向沈墨,“六爷,我不得不说,你知道的实在太多了。” 沈墨微微一笑:“我只是想看看你会如何应对她,而她又还有什么手段而已。”说着,他轻轻挠了下下巴,补充道,“若是再无其他手段,那可就无趣了。可我没想到,她这次会这么轻举妄动,甚至还没有动手,就露了马脚。” 听着沈墨的话,刘青儿心底冰凉一片,她自以为做的万无一失,可没想到,这一切竟然全都落在了爷的眼中。 “爷,老奴知错了,求爷饶了她这一次吧,青儿她还小啊。”终究是年纪大的更沉稳些,张婶比刘青儿先回过神来,叩头嘭嘭有声。 可听见姨娘磕头求饶的声音,刘青儿摇了摇头,惨笑道:“姨娘,罢了,爷若是肯留我,不用你求也会留我,爷若是不肯,你求了也是没用。” 矮油,心里挺清楚的嘛。苏杏挑了挑眉,瞟了沈墨一眼,果然看到他一脸的玩味。 “你这么精明的,怎么这次偏就失手了呢?”苏杏蹲下来,目光与刘青儿平齐,她要看好刘青儿的每一个表情。 刘青儿只是面无表情的说:“我进墨轩有一年半了。” 一年半,那时才刚十三岁吧?苏杏诧异的瞪大了眼睛,根据她这几天的见闻,似乎墨轩里每隔两三个月就会淘汰一两个人。一年半的时间,刘青儿坚持的可真够长久的。 随后,她略有些领悟的点点头,说:“所以,你等得不耐烦了?” “爷时常会买人来,也时常会卖人出去。”刘青儿仍旧坐在地上,嘴里说的话更像是自言自语,“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留下,可我不想被卖出去。凡是爷买回来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灯,要么像素兰姐那样,装得体贴乖巧,可内里却是精明算计的……” 素兰涨红了脸,可这会儿也不敢随意插话。 刘青儿继续说:“要么是像芸香姐那样,泼辣刁钻的。” “哎,你个小蹄子说什么呢!”芸香黑了脸。 “我也算是看明白了,爷买人回来只是取个乐子,等这人没意思了,或者不新鲜了,就会被卖出去的。”轻叹了一口气,刘青儿的目光一次也没转向过沈墨,嘴里继续说着,“所以,我得想法子不被爷厌烦,也得想法子让爷把旁的人卖出去。现在想想,爷明明知道我做的事情,知道我只是装得老实,可却一直没有赶我走,就是想看看我什么时候会露出马脚吧。” 露出了马脚后就没意思了,自然也就是被赶出去的时候。 苏杏接过刘青儿的话接着说:“所以,这么费心费力的折腾了一年半后,你终于累了,等不及了,没耐心了,尤其是看到爷又弄回来一个比你年纪还小的土包子丫头,而且给了这个死丫头其他人从来没有的偏宠,看过太多其他人下场后的你心里彻底怒了?” “差不多就是这样吧……这么久了,爷从来没收过哪个做房里人,也没纳过姨娘,可你才刚来,就得了太太的话做了房里人……”刘青儿的声音里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叹息,“爷从来没收过房里人的……从来没有……” “所以,你以为这个位置会是坚持最久的你的?”苏杏点点头,赞同道,“确实会这么想,再加上我年纪小,又是新来的,你以为只要动作小心点,就根本不会被我发现,是不?” 刘青儿没再接话,她只是深深的看了苏杏一眼。 她真的没有想到,一个才十二岁的穷丫头,怎么会这般精明的。 “确实有几分心思。”沈墨颔首,看着地上的刘青儿,忽然冒出一句话来,“给你个机会,站起来,抽杏儿两个耳光——倘使肯的话,我便留你。” 我靠,你什么意思啊你!苏杏跳了起来,握紧双手摆出御敌姿态,然后才瞪向沈墨:“你怎么不跟她说,让她打你两个耳光?” “这个么……”沈墨想了想,答道,“因为我怕疼。” 苏杏怒:“她还能真打你?” “那可说不定呢,”沈墨笑笑,问刘青儿,“你说是吧?” 而刘青儿竟然真的点头。 苏杏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她算是看出来了,就算刘青儿真的是这次不小心露出了马脚,沈墨也不会轻易给卖出去,因为俩人都是一样的变`态啊。面对跃跃欲试的刘青儿,苏杏赶紧举手申请暂停:“打住,咱都是斯文人,何必打打杀杀的呢,不如咱玩个游戏?” 沈墨饶有兴致的看着苏杏:“什么游戏?” “就是咱们大家别这么懒散,都活动起来,努力想办法把其他人赶出去,反正多赶出去一个,自己留下的面就更大嘛。而且,做手脚的时候,不能被人发现,不能丢了沈家的面子,一定是要不露痕迹的让那人离开沈家。如果谁手段不到家,在其他主子跟前漏了馅,那根本就不用爷来动手了,主子们自然会将这个人给赶出去的。”苏杏越说越兴奋,举着手比比划划起来,“这么着,爷看着也热闹好玩是吧?”哼哼,你不是就喜欢斗蛐蛐么,大乱斗,刺激吧?放心,我一定会心甘情愿离开沈家的。 “听起来,似乎是挺有趣的。”沈墨轻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42 别想置身事外 沈墨想了半天之后,欣然给了一句:“试试看。” 为了这三个字,墨轩的气氛陡然一变。虽说之前也算不上多融洽,但好歹还维持着一层虚伪的面具,自从苏杏的大乱斗游戏玩法通过后,这层脆弱的面具也被彻底撕破了。 人人自危,提防着被人背后插刀,也人人都跃跃欲试,赶走一个分母,我就是分子。 “啧啧啧,还真是紧张啊。”苏杏摇头感慨。 窗外,因为张婶帮自己捡东西而大发雷霆的芸香,正恶狠狠的瞪着张婶。 没错,虽然张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耍小心思,但沈墨并没有要将张婶赶出去的打算。 “这样不是更有趣么?” 这样哪里有趣了啊,你是生怕自己院子里太安静吗喂! 对于沈墨的恶趣味,苏杏真的是彻底服气了。 “没想到青儿竟然这么深藏不露啊。”苏杏感慨不已,扭头问正在看书的沈墨,“你什么时候知道她真面目的?” “这个么……”沈墨想了想,说,“大概是她来求我买她的时候吧。” “那么早?!” “否则,我为何要买她?” 说的也是,要是一个半点意思都没有的普通女孩,沈墨买回来干嘛。 苏杏长长的叹息,为刘青儿这一年半以来贡献出来的演技致以最深切的同情和哀悼。 不过,叹息归叹息,她可没有名为心疼的狗血情绪,况且,人家也用不着她来同情啊。 现在的刘青儿,与之前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以前的刘青儿,唯唯诺诺,羞涩拘谨,从不敢大声说话。而现在呢,虽然对人也很客气,没有咄咄逼人过,但整个人都透着一种隐含的锋锐。 “真没想到,她演技……她装的太好了。”苏杏终于收回了向外看的目光,无比认真的盯着沈墨,“爷,我觉得你有必要跟我好好谈一谈。” 闻言,沈墨笑了,抬起头一挑眉,问:“怎么,不是你要与我谈一谈么?” “当然咯,只要你想谈,说谁都可以。”苏杏可没忘了沈墨之前为了不让自己说动他,干脆避而不谈的事情。 谈? 沈墨点头微笑:“那么,你便说来我听。” “你确定?” “确定。” 苏杏立刻笑了起来,深吸一口气,开始了自己的陈述。 本陈述主要围绕一个基本点,两个大目标进行的。一个基本点为“你现在已经不需要我”,两个大目标为“你可以将卖身契还我”以及“给我一个合情合理的赎身方式”。同时,穿插举例说明若干,解决问题的思路若干。陈述人用平凡而生动的描述将自己的意图说明得清晰而生动,并且,还用优美的文字讴歌了沈墨沈刘公子的大度慷慨。 “所以,你买我的一个主要目的是为了取乐,为了看我与其他人明争暗斗而取乐。如今,我将墨轩里所有人斗争的积极性都调动起来,大家全都开始你争我夺勾心斗角,你现在已经有了更多的人可供取乐。综上所述,你已经不需要我了。” 说完这比老太太的裹脚布还要臭长的陈述,苏杏两只眼睛亮晶晶晶晶亮的盯着沈墨,满怀期待的说:“你看,就是这么回事,你要是嫌还不够热闹,我也可以帮你把太太院里,或者其他什么地方的人也给拉起来一起折腾,怎么样?” “听起来似乎不错的样子。” 沈墨修长的手指轻敲着桌面,发出清晰而有节奏的脆响,而他的视线却一直在苏杏身上来回打转。 真的是低估她了,一个才不过十二岁的小姑娘,如何会有这般心肠的? 燃着的木炭在炭盆里发出噼啪声。 不知过了多久,沈墨忽而开口:“杏儿啊……” “到!”苏杏立刻立正站好。 “我现在觉得吧,这一院子的人都能放走,偏偏你是放不走的。” “哦……啥?!” 苏杏的嘴角止不住的抽动,你不就是想看人在你跟前折腾吗,现在一大群人都在折腾,你还不够?妈蛋,这不会是什么穿越女的光环带来的副作用吧,比如无限勾引男主男配之类的?见鬼,沈墨这种变`态她消受不起,不论是男主还是男配,请不要让这个男人出现在职员表上好吗。 甚少从苏杏脸上看到这种蠢而呆的表情,沈墨不由得笑弯了眼睛,曲起一指弹在了她额上,开口道:“确实,整个墨轩的人都争斗起来了,就连隐藏了一年多的青儿都没有例外。可是,你呢?” 这丫头搅得所有人都乱成一团,自己却独善其身。所以,比起芸香她们,他更想看到她也卷入到争斗中去的模样。 苏杏的脸彻底拉长了,你丫的这是让我为了你上蹿下跳去么?老娘表示没那兴趣啊。 “不如我们两个来玩个游戏吧。”沈墨心里一动,忽然觉得自己又想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你若是能有办法赢了你提出的这个,这个……哦,大乱斗游戏,将她们全都驱逐出去,我便给你卖身契,如何?” 苏杏原本黯淡下去的脸色忽然就明亮起来:“真的?!” “真的。” 苏杏忽然觉得有块馅饼从天上掉下来了,虽说她也没有立刻将所有人都清零的办法,但好歹沈墨已经给她指出了一条路来,总比无路可走好吧。 目送苏杏欢欣雀跃的跳出门去,沈墨眼中的笑意更胜,摇摇头道:“杏儿啊,你还是太年幼了些,口说无凭这四个字,你还需好好的琢磨才是。”唔,还真是好奇啊,她会用什么办法去对付芸香她们呢? 从沈墨书坊里跳出来,苏杏迎头就撞上了刘青儿。 此时的刘青儿再也不是弓着腰畏畏缩缩的模样,而是挺胸抬头,脸上挂着含蓄的笑容。 “杏儿,这般高兴,是打算去哪里?”刘青儿含笑与苏杏打招呼。 “溜达溜达啊,哦,对了,我打算去大少奶奶那边告状,告你偷东西嫁祸我,还剪坏爷买给我的绸子,怎么样?”苏杏笑得那叫一个天真无辜。 刘青儿一笑:“证据。” “证据啊……可不是么,还真不好找呢,现在院里乱成一团,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乐意给我作证,说不定打算先一起赶走我再理会别的呢。”苏杏轻轻点头,想了片刻后,再次绽放出笑容来,“那你觉得我去跟太太说你跟张婶是亲戚,耍心眼骗了爷才进门的,你说太太会怎么办?” 43 破釜沉舟 当然,苏杏没有去。 从刘青儿的表现,以及沈墨对刘青儿的期望来看,刘青儿都会是比较容易勾起沈墨兴趣的一个。如果没了刘青儿吸引沈墨的注意力,沈墨岂不是没别的替换玩具,只能单玩她了? 不得不说,芸香明月她们几个,跟刘青儿根本不是一个档次上的,稍微战斗力再高一点的,那就是一直在努力装白莲花的素兰了。 “大少奶奶,我说的都是实话,她真的偷了芸香姐的东西嫁祸给我,又趁我不在的时候剪碎了爷买给我的绸子。”苏杏抽抽搭搭,有一多半伤感倒是来自于心疼那笔生活费,“那块绸子不便宜呢……”来吧,亲爱的大少奶奶,一起参与到墨轩大乱斗中来,虽然你不是墨轩的人,但可以作为特邀嘉宾出场嘛。 陈馨然听得眉头那是越皱越紧,她不明白墨轩里究竟是怎么了。这几日来,墨轩里的那几个丫鬟全都不安分起来,时常会来她这里,或者别处走动,要么与人说些闲话,要么送人些东西。而且,听人来说,那院子里似乎还颇为闹了几场风波。 而且,都是因眼前这小丫头而起。 “她仗着自己比我大,来的比我早,没少欺负了我。”苏杏嘟着嘴,泪汪汪的看着陈馨然,“大少奶奶,你是个最最和善的人了,我刚来的时候,你说我有什么委屈都能来找你,所以,我才来找你的,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她话尚未说完,就见一个穿鹅黄色衫子的丫鬟从门外头走进来了,欠身为礼,脆生生的笑道:“翠玉见过大少奶奶,听说六爷房里的杏儿姑娘在这里呢,翠玉特地来请。” 苏杏心头一跳,虽然她来的不久,但也知道翠玉是沈太太的人。翠玉来请她,那意思是沈太太找她咯? 抬头看看有点阴暗的天空,苏杏现在是多么期盼一场大雪突如其来,然后她匍匐在雪地中,表示自己滑倒摔伤需要卧床休养啊。 “请吧,杏儿姑娘。”翠玉笑盈盈的牵着苏杏的手,边走边说,“你来了这些天也不爱到处走动,平日里我们不常见面,以后常来找我玩,我们那里热闹着呢。” 苏杏不想问那里究竟是怎么“热闹”的,她只想问沈太太找她干什么。 “这个么,我也不清楚了,你们那边的张婶刚才来了,许是有事想问你?”说着,翠玉捂嘴一笑,有些促狭的说,“听说六爷对你好着呢。” “哪有……”苏杏嘴里否认着,心思却是飞快的转了起来。 平白无故的,张婶为什么会跑去找沈太太,总不会是去告她的状吧。可张婶心里也该明白,如果这一状告下去,肯定刘青儿的事情也瞒不住的,到时只怕这姨甥两个都得受罚甚至被赶出去。 可是,如果不是去告她的状,沈太太干嘛要把她叫过去? 问题还没想明白,前面已经到了沈太太的宁安院。 进了旁边的小抱厦,苏杏果然看到张婶正跪在那里。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沈太太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苏杏,你可知你犯了什么错?” 喵的,我要是知道错,还用得着你来问我是什么错?苏杏暗暗撇嘴,嘴上却是半点不慢的回道:“苏杏给太太请安,杏儿年幼不懂事,若是犯了什么错,还请太太示下。”妹的,这样说话好费劲啊,咱就不能接地气的蹲在地上,一边吃着煎饼卷葱扣着脚丫子,一边好好的聊么。 “不知犯了什么错?”沈太太冷笑一声,示意地上的张婶,“张氏,你与她讲。” 得了沈太太的话,张婶赶忙转向苏杏,眉头紧皱着说:“苏姑娘,不是我说你,可你到底还是年纪小爱玩,总想写古怪点子来折腾。你前天说的那个什么什么乱斗的,挑拨着咱们那里的人不合,你跟我吵我跟你吵的,这还怎么管?再说了,咱有什么好斗的,咱都是墨轩的人,为的是伺候好咱们爷,现在几乎所有人都折腾起来了,哪还有心思去伺候爷?别的不说,就说今儿早上吧,芸香和明月那两个丫头就为了谁给爷端茶的事情吵起来了,连茶碗都给摔了,到底谁都没能端上。” 苏杏眉头微挑,张婶的口才也不错啊,数落她的时候也不望捎带着其他人,这是帮刘青儿扫清障碍呢? 说了一阵子,张婶停下喘口气,见沈太太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她才又继续说:“你也别怪我数落你,看这一院子闹哄哄的,我心里能不急么?今儿也是实在瞒不住了,只能求到太太跟前来了。本来说,这点子事情不该拿来搅扰太太清静的,可我就怕你不知收敛越玩越大。唉……”说着,她摇摇头,叹气道,“先前也是我太糊涂了,生怕被太太知道了你青儿姐的事情,如今想想,太太这般慈善的人儿,纵使直接说给太太听,又能怎样?” “你和青儿?”难不成沈太太是知道了刘青儿的事情,把张婶叫过来问话,张婶为了拉个人来分担怒火,就把她给拉进来了? “你青儿姐她命苦啊,她娘死得早,她又跟了个不省事的爹,可怜我和她娘几十年姐妹,临了连见一面都没有。后来我看她可怜,想着把她带在跟前养,可又怕我家那口子不乐意,就想了个瞒天过海的招儿,求着爷买了她回来做丫鬟,也算是时时能照顾她了。”说到这里,张婶又爬下去给沈太太磕头,“都是我心思糊涂了,单想着能把青儿那孩子搁在眼前,就耍了小花招,辜负太太对我的信任。如今,我也不求太太能原谅我了,但求太太别因为这事儿气着自己,就是我的福气了。” 那磕头碰地有声,可不是装装样子而已。 苏杏抿了抿唇,这一招破釜沉舟,到底是刘青儿想出来的,还是张婶想出来来的?不等她开口,抢先一步自首,这罪过就比私下隐瞒小了。 44 处置 对于张婶的哀求,沈太太似乎显得无动于衷,由着张婶在地上不停地叩头。 半晌,她身后的丫鬟翠环才皱眉呵斥道:“张婶,你这是做什么,太太这么慈悲的人儿,你在这里磕个不停,是想让人骂太太苛待下人吗?” 一言既出,张婶心下松了口气,赶紧停了动作,低着头道:“太太的慈悲,咱沈家哪个不知?我是实在没脸见太太,辜负了太太对我的期望,没能把六爷院里的事儿管好不说,还给太太添了心思,实在是罪该万死。想想我干得那些事儿,真的是没话可说,只能磕头求太太别动怒,别因为我这糊涂人气着了自己。” 苏杏的嘴唇紧紧的抿在一起,豪门又怎样,莫说什么通房什么姨娘,就算是正儿八经的媳妇,又怎样?若是嫁给寻常百姓家,两口子吵了架自是能你来我往一番,婆婆跳出来插嘴,你也可以给一句“关你屁事”,可若是在沈家这样的豪门,恐怕就算是大少奶奶陈馨然,面对沈太太也只能憋屈的一边数落自己的错,一边跪求太太别生气了吧。 终于,沈太太开口了,语气不急不缓:“罢了,张氏,你在沈家多年,我一向是信得过你的。”顿了顿,她看了眼一直低着头不吭声的苏杏,意有所指道,“墨儿那孩子的性子,我心里也是了解的,倒是辛苦你打理他那一院子乱七八糟的了。青儿那孩子,我也有印象,一向是个老实本分的,你们那院里,也就她是个踏实的好孩子,这一点倒随了你。” 你丫这是说我呢?喵的,我就不信你在墨轩没眼线,不知道刘青儿被我当场抓包的事情。苏杏撇撇嘴,不用猜也能知道,沈太太现在对她是相当不满意。 “杏儿,你才来几日,便将墨轩搅得乌烟瘴气,虽说你是墨儿待见的人,可我这个做母亲的却少不了要做一回恶人了。” 苏杏浑身一凛,知道沈太太现在是进入正题了。 对于这一系列的风波,沈太太的处置是:第一,革去张氏三个月的银米,同时,将本为二等丫鬟的刘青儿降为三等丫鬟;第二,将通房丫环苏杏降为粗使丫鬟,不得进房伺候;第三,将墨轩那七八个卯足了劲儿准备开战的女人赶得赶卖得卖,最终只留下了一个素兰;第四,另挑了老实本分的丫鬟来伺候沈墨。 所以,苏杏的大乱斗游戏,现在是彻底进行不下去了。 “唉,真是卸磨杀驴啊。”苏杏感慨不已,现在身为粗使丫鬟的她,已经没了独住一屋的特权,只能跟另外三个新调来的粗使丫鬟住通铺。 “卸磨杀驴?”沈墨略挑起眉,“怎么讲?” 苏杏撇撇嘴:“当初借我敲打你和某位少奶奶,如今用完了,就把我给踢了呗。反正就是这么回事儿,一般当娘`的,有几个乐意看见儿子跟别的女人走得太近的?”所以,你丫偏宠我不仅仅是帮我拉了这一院子的仇恨,还拉了你那位老妈啊。 这种论调,沈墨倒是头一次听说,饶有兴趣的问:“瞧你这样子,似是深有体会的样子。” “废话,我家邻居的老太太不就是这样嘛,只要她儿子疼她儿媳妇多点,她立马闹病,不是头疼就是肚子疼,还肯定是因为她儿媳妇哪儿伺候的不周到才病的。”苏杏冷哼了一声,“你试试看当着你母亲面对你媳妇亲热点,时间一久,你瞧她会是什么反应。哦,我忘了,你没媳妇。” 但愿天底下不会有那么倒霉的女人,正好成了这个心理变`态的男人的媳妇吧,但愿这个变`态娶一个更变`态的女人吧。苏杏最衷心的祝愿。 絮叨归絮叨,苏杏手里可没闲着。她现在是粗使丫鬟了,这一院子的杂活都归了她。比如打扫卫生啦,比如照料花木啦,比如跑腿传话啦,总之,绝对不会闲下来的。 “看来,真是连老天都不打算让你赎身走人呢。”沈墨笑得那叫一个云淡风轻,“难得我应下了你的条件,可太太如今这般处置下,你那条件也不成条件了。” 苏杏回以白眼:“那沈六爷什么时候有空再跟我商量个新的条件?” 回答她的是沈墨的笑声,以及伸过来揉乱她额发的大手。 你丫的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少特么做男友专用动作!苏杏不领情的哼了一声,晃晃手里扫把:“麻烦你让个空儿,就差你脚底下的没扫了。” 对面沈墨的卧房中,刘青儿正在叠被,目光透过窗子就可以看到院子里那两人的身影。 等着苏杏扫完了地,沈墨才开口道:“杏儿,走,跟爷出门。” 苏杏的脸顿时垮了下来:“爷,别玩了行么,你不觉得里头那位也是个不错的玩具么?”喵的你去玩刘青儿好么,相较于我的不配合,那是个可塑性强又特别配合的好玩具啊。 可沈墨只一句话就堵上了她的嘴,沈墨说:“你见过谁家斗蛐蛐只有一只的么?” 所以,面对我这只毫无战斗*的蛐蛐儿,你只能挑逗着另一只好斗的蛐蛐儿来找我麻烦是么?苏杏无语问苍天,她爱好和平竟然也有错吗。 “爷,路上小心。”刘青儿规规矩矩的服侍着沈墨换上了出门的衣裳,又低着头轻声道,“方才大少奶奶那边来人说,大少奶奶闲来无事,请杏儿妹妹过去坐坐闲聊呢。” 已经做好了跟随沈墨出门准备的苏杏一愣,忍不住脱口而出道:“找我闲聊什么啊。”墨轩里这两天的风波,陈馨然不可能不知道,她现在只是一个粗使丫鬟而已,叫过去聊个毛线。 最重要的是,她要跟沈墨出门,好好的观察着京城环境,为将来的生活做规划啊。 面对大少奶奶`的邀约,沈墨点了头。 趁着沈墨出门的工夫,苏杏追上他的脚步,小声问:“告诉我,大少奶奶找我去会是干嘛?”一定不是闲聊,否则,我行我素惯了的沈墨怎么会管到底是谁找她?能让沈墨点头将她留下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她去陈馨然那里,会比跟他出去更有趣——当然,这种有趣只是对沈墨本人而言。 然而,沈墨只是坦然一笑:“不知。” 45 不要跟偏执狂抢男人 沈墨向南,苏杏向北。 很多年以后,苏杏还是会忍不住回想,如果她当初是选择死皮赖脸的缠着沈墨一起出门,事情会不会变一个样子。可每次回忆这个阴天但并没有寒风的上午时,她脑海里冒出来的都是沈墨笑嘻嘻的拍着她的头顶,跟她说“乖,爷下午就回来了”。 她知道,沈墨当着刘青儿的面对她这么亲昵,为的是激起刘青儿对她的怨恨——既然她不肯主动进攻,那就只能挑拨刘青儿来进攻她了。 然而,因为陈馨然一句话,她只能乖乖的跟人去了靖远居,陪着她去的,是刘青儿。 只为沈墨一句话:“青儿,杏儿她怕是不认得路,你带她去吧。” 刘青儿只是乖顺的点头。 苏杏真的搞不明白,刘青儿为什么会对沈墨那么执着,难道说情窦初开的少女的痴情,竟然有这么大的力量么? “杏儿,我不讨厌你,真的。” 走了一段路后,刘青儿嘴里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苏杏一愣,扭头看看刘青儿,不知道她这话什么意思。 “爷没把你收房。” “恩。”苏杏点头。 “你也不想被爷收房。” “恩。”苏杏再次点头。 “你想离开沈家。” “恩。”苏杏继续点头。 可刘青儿却在说了这几句话之后,怪异的沉默了。 直到靖远居的门出现在视线中,刘青儿才再次开口:“我等不下去了。” “啥?” “等爷说他看穿我。”刘青儿抬起头,两眼仰望着阴沉的天空,幽幽说道,“我做的事情,爷早就知道,可是,他从来都不曾提起,从来都是装作一无所知。爷买来我们,也不过是看我们互相争斗取乐罢了。” “所以呢?”苏杏歪着头看着刘青儿,这么一个年纪不大却这么聪慧的姑娘,为什么非要一颗心挂在沈墨这种有怪癖好的男人身上。 “所以,他喜欢看什么,我就做什么。”刘青儿轻轻眯起了眼睛,似乎是在回想些什么往事,片刻后才继续说,“我用各种方法将他买回来的女人赶出去,我知道他不会生气,因为就像你所说的,我们都是他养的蛐蛐儿而已,养出一只善斗的蛐蛐,比养一群废物更有用。为了不让他觉得乏味,我一次又一次,在他面前……恩,用你的话来说,就是演戏。一次又一次的演着一个老实本分的丫鬟,暗中却用各种手段对付那些他买来的丫鬟,我知道,爷喜欢看我们这样。” 苏杏扯了扯嘴角,她真的很想说,妹子你累不累啊,可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跟我说这个干吗。” “不知道,可能是压在心里太久了。”刘青儿轻叹了口气,“你知道吗,我真的很喜欢爷,所以,爷的一举一动,我都无比留意。爷喜欢什么,我比谁都清楚。真的,我比谁都清楚……爷喜欢看我们争来斗去,我便争给他看,只要我做得够好,只要手段够新奇,爷就不会厌烦我……” 似乎是为了说服自己一般,一句“爷就不会厌烦我”,刘青儿足足重复了三四遍。 看着这样的刘青儿,苏杏心里一阵阵发紧发寒,她忽然觉得,这姑娘似乎偏执得有些过头了。 吞了口口水,她干笑道:“是啊,他就是这么个怪癖,不喜欢乖巧老实的,就喜欢那种刁钻的,爱耍心眼儿的。你放心,你随便喜欢你的,我是不会跟你抢的。”跟一个偏执狂抢男人,那危险系数太高,不划算啊,尤其是还不是她喜欢的男人。 可刘青儿似乎没听懂苏杏的话一般,又接着说下去:“你跟那些女人不一样,我看得出来,所以,我才会故意找你麻烦。不然,爷只怕会觉得我没了手段没了本事。” “所以,你这次轻易暴露出来,其实是为了让他知道你要向我宣战?”苏杏简直无法想象,这妹子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啊。 “爷带你回来,又故意对你那么亲近,我就猜到,他是想看你与我之间的争斗。”说着,刘青儿不由得笑了,“可爷没有想到,你根本不想跟人争。” 苏杏哼了一声:“我又没打算留在这里,争什么争啊。” “可爷想看你争,所以,他才会一再的想办法挑拨我们。”刘青儿抿紧了唇。 终于走到靖远居的门前了,临近门时,刘青儿小小的冒出了一句:“我会帮你离开沈家的。” 苏杏愣了愣,忍不住问:“啥?” 可刘青儿已经率先上前去跟靖远居的丫鬟打招呼了。 陈馨然叫苏杏过来并没有别的事情,只是随便问她几句话,重点在于“你真是辜负了我的期望没伺候好六爷还惹怒了太太”,换个直白点的解释就是“你丫没那本事就别勾引男人惹毛了太太被一撸到底成了个粗使丫鬟哈哈哈”。 废话完毕,苏杏厚着一张脸皮表示自己只听到了字面上的意思,对隐含的语意没有半点理解,脚步轻快的出了靖远居的门。 眼看四周没人,她赶紧问刘青儿:“你说帮我离开,怎么离开?” “我自是有办法的。”刘青儿笑了一笑,看看左右,压低声音问,“你会游水不会?” “这个……”苏杏挠头,“会溺水算么?”难不成沈家有水路? 刘青儿皱眉想了想,摇摇头道:“你跟我来。” 毕竟比苏杏早来一年半,对于沈家的路,刘青儿是相当熟悉的。她带着苏杏七拐八拐,很快就进了一片园子。 绕过几丛落光了叶子的花丛,出现在面前的是一片平滑湖面,因为入了冬,湖面上已经结了薄薄的一层冰。 “这片湖是当初修园子的时候围起来的,夏天的时候里面种了不少荷花,风一吹,香的很,可惜现在是冬天,都没人来玩呢。。” 苏杏踮脚往湖那边看,可围墙将湖围了起来,只流了窄窄的一条水道,似乎这湖上游是活水。 “湖那边是哪儿?你不会是要我从湖里游出去吧?我可不会游。” “若是你会游,我便不带你来这里了。” “啊?” “杏儿,你知道么,如果你死了,就可以永远离开沈家了。” 饶是苏杏反应飞快,却也猝不及防的被刘青儿给推进了湖里。 落下去的瞬间,她脑海里冒出来的一个念头是:特么的,为毛天气这么热,你丫要是连续几天零下三十度,就算我想溺水都没机会——湖面早就冻硬了啊。 46 没气了 湖面上有一层薄冰,但并不足以撑起苏杏的身子,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她就滚入了刺骨冰寒的湖水中。 恍惚间,她似乎看到刘青儿眼中似有泪光闪过。 你丫的,你是太冷了冻出来的眼泪吧! “救命啊!来人啦!”苏杏没指望刘青儿救她,她只想大声呼救,希望能有人听见这里的动静。 如果是春夏天气,这里自是少不了人的,可现在是万物凋敝的冬天,谁闲着没事到落光了叶子的花园里看结了冰的湖水玩?即使有守园子的人,多半也是溜出去偷懒去了。 苏杏也只来得及叫上几句,冰凉的湖水浸透了她的衣裳,令她渐渐向下坠去。她有心想要扶住湖面的冰稳住身子,可奈何冰面太薄,稍一用力便碎裂开了。 “杏儿。”刘青儿蹲在湖边,看着仍旧没有放弃挣扎的苏杏,摇着头说,“我真不想这样的……” 那你特么还这么样做!苏杏觉得自己的手脚开始麻木了。 “可是,我真的很害怕……你不知道你有多特别,爷从来没对谁会像对你这般感兴趣过。我知道你不想争,可你实在太吸引爷的注意了,只要被爷盯上的人,有哪个逃得过的?杏儿,你不懂,我不能离开爷,如果没了他,我感觉我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你活不下去就要弄死我么,我特么招谁惹谁了? 在失去知觉的恍惚间,苏杏似乎听到有人叫嚷着过来,这让她心头一松。 然而,让她彻底心凉的是,刘青儿喊了一声“杏儿别怕,我来帮你”,就跳了下来。 苏杏苦笑,她自诩演技过人的穿越人士,没想到却还是被本土妹子的演技给虐了啊。 见义勇为跳下来救人的刘青儿在刺骨的湖水中挣扎着,一边挣扎一边寻觅着苏杏的身影。当她确定苏杏被自己踩入水中已经再也不会挣扎之后,她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杏儿,对不起,我不想这样,但与我失了少爷欢心离开墨轩相比,你还是去死比较好。 被人从水里拖出来后,刘青儿身上的衣裳已经是从里到外都湿透了,然而她顾不得身上几乎要冻成冰的湿衣,挣扎着爬到湖边哭喊:“杏儿!杏儿!杏儿掉进去了,快点把她找出来啊……” 过了半天,苏杏也被人打捞出来,一身浅绿色的粗布衣裳上头还挂着墨绿色的水藻和苔藓。 脸色比纸更加惨白,两眼禁闭。 “杏儿!你怎么这么糊涂啊!”刘青儿挣脱了扶着她的婆子,扑到苏杏身上大哭起来,温热的眼泪一颗颗一串串,打在苏杏的脸上。 不知这眼泪究竟是刘青儿流出来的,还是刘青儿所演出来的,只可惜苏杏连手指都没动一下。 瞧见这一幕,旁边下水捞人的小厮心里也不好受,上前说道:“青儿姑娘,你且先松开手,让我好好看看她,说不定还有救。” 刘青儿拼命摇头:“杏儿她年纪小归小,可她好歹是个姑娘家,你一个男人如果碰了她,以后她的清白可怎么说?” “这……”小厮犹豫了,看看左右,只能对旁边的婆子道,“杨妈,那你上去试试,先看看还有没有气,要是有气的话就好救了,先把她肚子里的水控出来……” 不等他说完,杨妈已经将伸过去探苏杏鼻息的手收了回来,白着一张脸说:“没,没了……” “没了?别急,她才刚背过气去,说不准还有别的法儿……” 刘青儿打断了小厮的话,紧紧拉住那婆子哭喊:“杨妈你别瞎说,杏儿不会没气儿,你试试,你再试试啊……你伸手试试啊……”说着,她拉起杨妈`的手就往苏杏鼻下伸。 “去去去,没了就是没了,折腾啥!”杨妈可不想摸死人,拼命抽回自己的手,没好气的说,“在水里泡半天了,天又这么冷,憋死冻死了也不是不可能。” “别……咱再试试啊,把她身上的湿衣裳换下来,再想法子给她控控喝进去的水。”救人的小厮还不想放弃,伸手去拉苏杏却被刘青儿一手推开。 “你别碰她!”刘青儿狠狠的瞪着那个小厮,用力抹了把脸上的泪,抽噎了一声才说出话来,“她都这样了,你不许碰她。她干干净净的来,就干干净净的走,不能临到这时候了被人坏了清白。” 小厮急的跺脚:“你这糊涂丫头,还什么清白不清白的,人要是死了,还要清白有什么用!这会儿说不准人还没死呢,赶紧想法儿救人啊。” 只可惜,已经晚了。 当第三个婆子试探过苏杏的鼻息后,仍旧是摇着头叹道:“真不行了。” “不该……杏儿不该死啊……赵婶你再试试啊,杏儿她还没死呢!”刘青儿眼中的泪一直没有停过,紧紧抱住苏杏的身子不肯撒手。 可赵婶只是摇摇头,对杨妈说:“青儿这丫头是心疼坏了,你看她嘴都冻紫了,快点把她弄回去换身干净衣裳,再喝完喝水冲冲寒气吧。”说着,她看了眼苏杏,叹道,“可怜这丫头了,只能到太太那边报个信,说她掉水里淹死了。” 可问题是,苏杏好端端的怎么会掉进水里? 关于这个问题,刚换上干净衣裳的刘青儿就被传到了沈太太面前。 家里丫鬟掉水里死了,这不是什么好事情,尤其是眼瞅着就要进腊月了,离过年不过这一个来月的时间,这个时候出这种事情,真是给人添堵。 “杏儿她一向心高,心里也爱多想事情……先前大少奶奶传她过去说话,我给她带路去的,回来的路上,杏儿的脸色就有点古怪。”刘青儿跪在地上,嗓子已经哭得嘶哑了,抽噎着说,“她问我咱们沈家有没有园子,能不能去园子里逛逛,我说那我领你去看看。可我哪想到,她进了园子就直奔着湖去了,还捡了块石子儿砸那湖面,说是看看冰冻得厚不厚……可我没想到,她说跳就跳啊。都是我没用,我笨,想也不想的跟着跳下去,本来是打算拉她上来的,可一进了水,手脚就不听使唤了……” 对于刘青儿絮絮叨叨讲述的经过,沈太太只对一句话感兴趣:“你是说,大少奶奶传她过去说话?” “是,说了不到一刻钟就让她回去了。”刘青儿点头,想了想,又补充道,“虽说大少奶奶责备了她几句,但绝没有责罚她,我也没想到她会因为这点儿事情就……” “好了,你不必再说了。”沈太太摆摆手打断了刘青儿的话,皱眉道,“你先回去吧,这事儿不要到处声张。” 刘青儿应了一声,低着头退了出去。 47 活下去 一个粗使丫鬟死了,究竟会掀起多大的风浪? 似乎,除了墨轩的人知道以外,其他各房各院都一无所闻,或者说,他们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个粗使丫鬟的存在 苏杏受了大少奶奶训斥,这是证据确凿的,甚至,因为这个,大少奶奶还被太太小小申饬了一番。苏杏落水,刘青儿下水去救,这也是证据确凿的,甚至,为了救苏杏,刘青儿也差点遇了难。 “没想到你们两个那般矛盾冲突后,你竟对她还如此尽心,可算是仁至义尽了。”沈墨含笑看着刘青儿,似乎被淹死的确实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丫鬟。 刘青儿猛然跪下,低着头道:“回爷的话,青儿知道外人多有怀疑是我害了杏儿的,但青儿绝不会做这等蠢事。” “蠢事?” “是的,蠢事。青儿大胆,今日便信口开河一番。爷买来我们这许多女子,并不如外人所说那般不堪,不过是拿我们取乐罢了。如今爷一心想看青儿与杏儿相争,既然如此,青儿如何会加害杏儿?若是没了杏儿,青儿一人能与何人相争,又如何能取悦于爷?所以,我去救杏儿,并不只是为她那条性命,更是为了自己。” 沈墨轻轻颔首:“你说得不错,若是没了她,你一个人留下便就无趣了。” 刘青儿心里一喜,小心的抿紧了唇,不让自己有半点纰漏。 杏儿,对不住了,虽说没了你与我相争相斗,爷会觉得我无趣些。可还有一个素兰在不是么,将来,爷也会再买其他女子回来。应付那些女子,总比应付一个已经得了爷注意的你好些。杏儿啊,你总说斗蛐蛐玩,要两只勇猛的蛐蛐儿才行,可在这墨轩里,同样的人,却是有一个就足够了。 “青儿啊。” 就在刘青儿心中暗喜的时候,沈墨忽然开口:“你看得很明白,没了她,你一个人留下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这话里隐含的语气让刘青儿突然感到些许不安。 “所以,现在没了她,你一个人还留下做什么呢?” 刘青儿惊得猛然抬头,圆睁着眼睛看向沈墨,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 可沈墨只是偏过头去,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幽然叹道:“她不是会寻死的人。” 那丫头,不是会寻死的人,更不会因为被人斥责几句就寻了短见。她是个刁钻古怪又算计精明的女子,岂会舍得因为几句话就丢了性命?她说过,天再黑也有亮的时候。所以,无论落到何等境地,她都应该会去等天亮起来的那一刻。 只可惜,不想死的人,却死得这么轻而易举。 目光转到呆愣跪在地上的刘青儿身上,沈墨摆摆手,笑道:“青儿,如今没了杏儿,留着你确实没什么意思了,放心,我会让人给你安排好去处的。” 刘青儿终于惊醒,挣扎着爬到沈墨脚下,摇头哭道:“爷,青儿真的什么都没做啊,你怎么能这样待我……” “为什么不能呢?”沈墨歪着头,很奇怪的问她,“你是我买来的丫鬟,我们签过卖身契的,我为何不能处置你?我将你转送他人,或者转手卖出,犯法了么?” 当然没有犯法。 刘青儿望着沈墨,大颗大颗的眼泪夺眶而出,比落在苏杏身上的更多。可是,那些眼泪打动了救人的婆子小厮,却对沈墨无济于事。 “说起卖身契,我却忘了。”沈墨探入袖袋,从中摸出一张纸来,摇头笑道,“那丫头的卖身契,我一向是随身携带的,唯恐放在别处被她给翻了去。”旁的人,他自是没有这等顾虑的,因为,旁的人根本不会来寻这张纸。 爷竟然那么看重那个丫头?刘青儿泪眼朦胧中,似乎看到沈墨一脸疲惫的合上了眼睛,可当她抹去眼泪再看去时,沈墨仍旧是一脸闲适的笑容。 “如今她人虽不在了,这卖身契也就没用了,我留在身边,权且当做睹物思人也罢。” 这话说得半真半假,只是,看着这张卖身契,沈墨不能不想到那个半大少女为了这张薄薄的纸而与他百般周旋的模样,狡黠算计全都毫不掩饰的写在脸上。他原本以为,她会是他的灯,却不曾想到这么快就熄灭了。 她说过,人能活着,干嘛要去寻死呢,活人寻死容易,死人想活是连梦都没的做。 罢了,留着这张卖身契,待到他百年之后,再去地下嘲讽她吧。而眼下么……正如她所说,既然能活着,干嘛要去寻死呢。 只是,不知道她在那乱葬岗中,究竟冷是不冷呢? 苏杏冷吗?废话,她能不冷吗! 因为没有任何亲人,苏杏的尸身被捞起后就很快被送出了沈家——马上就进腊月准备过年了,谁乐意把这么个死人搁在自己家啊。有亲人的自是可以送到亲人家里,可像这种什么亲人都没有的,只能用破席一卷丢乱葬岗子上去了。 苏杏死了吗?在某种意义上,似乎是的。 在水中失去意识的时候,苏杏忽然就觉得全身轻飘飘的,似乎挣脱了什么枷锁。回过神来,她忽然发现,自己已经飘在水面上了,而自己的身体浸在水里,刘青儿一边大声呼救,一边将她的身体往水中踩去。 靠,你踩归踩的,别特么踩我脸! 苏杏怒目,同样抬脚去踩刘青儿的脸,却发现做为一只鬼,她真的是没有脚的。 再然后,刘青儿被人拉出了水面,“昏迷”了半晌才被人晃醒,又干咳了半天,才说出话来,一句“杏儿还在水里”,被她断断续续的说成“杏,杏儿……杏儿她……她还在……在水里……”。 演技真是相当不错啊,原来演技派都投生到古代去了。苏杏轻轻挠着自己的下巴,为现代影视业的没落感慨不已。 随后,她就看到刘青儿抱着她的身体飚演技,还用无比精湛的演技一次次阻碍了小厮想要救她的举动。 喵的,她也想冲回自己的身体掌握主动权啊,可问题是,无论她怎么往里冲,可总有一层看不到的隔阂将她屏蔽在外。 “这就是生与死的屏障么?”看着自己的身体被人抬走,已经死过一次的苏杏并没有歇斯底里或者崩溃痛哭。 至少,她现在还存在着,还有希望。 48 复活 苏杏很庆幸,庆幸自己是被直接丢进乱葬岗子上的,如果抬她的小厮们善心大发,将她装进棺材里钉严实,然后找个风水宝地挖个大坑给埋上,那她就算是能回到身体里头,也是等死啊。 “可问题是,我特么的现在到底怎么回去啊!”站在自己的尸体上方,苏杏纠结万分,至于乱葬岗上其他的坟包,乃至尸身,她现在只能尽量无视了。 她的身体就包裹在那床破席之中,身上穿的还是那件粗使丫鬟的麻布制服。 混得可真是惨呐,堂堂穿越女,竟然被一本土小丫头给虐了。回想当时的情景,苏杏不由得自嘲,看来她真是太自信,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对于这个看似落后的古代世界太过轻视,又太过重视自己那过人的观察力,最终才落得如今下场。死过一次,她忽然才意识到,这不是游戏,一旦开启就没有再次读档重来的机会。 有现代的经验和过人的观察力做后盾,但那并不是万能的,并不能保证她在这古代过得风生水起,她还要更加小心才行。 “如果能让我回到身体里头,老娘今后哪怕遇上只猫,也会小心小心再小心了。” 苏杏话音方落,忽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你确定?” 这声音! 苏杏惊得四下张望,可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只能慌张的询问:“是你吗?你回来了?你跑哪儿去了?!” 这是1.0的声音,哪怕这么久没有听到了,但她绝不会听错。 “我还能去哪儿,不就在你脚下么?”苏杏1.0没好气的抱怨,“本来指望你能把大姐二姐找回来的,没想到你连自个儿都没能保住。” 苏杏顾不上反驳1.0,她简直太惊喜了,原本以为再也不会见到1.0了,没想到1.0竟然会再次出现。 对于苏杏的反应,苏杏1.0全都了然于心,毕竟,两人曾经共用了那么久的身体啊。 长长的叹了口气,苏杏1.0开口道:“那次我跟你说完话,就觉得困了,睡过去再也没醒来过,直到今天你掉水里差点淹死,我才不知怎的醒了过来。睡过去的这段时间,我感觉我好像存了点力气,可为了不让你回到身体里头,这点力气也快糟蹋光了。你丫的,我现在又开始困了……” “困?等等,你丫为毛不让我回到身体里头来?”苏杏盯住了自己的身体,或者说,她盯住的是苏杏1.0。 “废话,你要是在那个沈家醒过来,还能被送出门?不趁着这个机会离开沈家,你还真打算在那里做一辈子丫鬟啊你?哼,说不准真就被那个什么少爷收进房做小妾呢。你想做小妾也没关系,可你怎么的也得把大姐二姐找回来啊……” 1.0的声音越来越小,和上一次那样,断断续续,宛如即将断电的录音机。 苏杏一惊,慌忙开口:“你别睡,你等等!苏杏!” 可那个以吐槽她为乐的声音再次消失了,急得她伸手去推。 然而,没想到的是,当她的手触到身体的刹那,一股莫名的巨大吸力袭来。 来自腊月的寒风,丝丝缕缕吹过这片生与死的过渡地带…… 当苏杏瑟瑟发抖睁开眼睛醒来时,眼前是一片漆黑。 卧槽,难道冻瞎了?! 随即她反应了过来,自己的身体被裹在破席里头,肯定看不清楚外头啊。 从破席里挣扎出来,外面仍旧一片漆黑,只勉强看到东方天际略有些发明。 “黎明前的黑暗啊……”苏杏叹了口气,随后试探着拍了拍胸口,问,“苏小三儿,你还在不?” 并没有人回应她,一如当初的空空荡荡。 看来是不在了。 苏杏抿了抿唇,用力握拳。没关系,那妮子先前是沉睡过去,这一次肯定也是太累睡过去了,等积累了力量就会醒来的。恩,就当是给那妮子一个惊喜吧,在那妮子醒来之前,她一定要把大姐二姐找回来,再把桃儿和果果接来。 长长的吸了一口气,苏杏从地上爬出来。借着微弱的光线,她勉强能看清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片乱葬岗子,那些无亲无故的死者,或者死得不明不白得死者,全都会被送到这里来。厚道的会买上一副薄板挖个坑埋起来,偷懒的则是直接破席一裹丢在一边了。庆幸的是送她来的两个小厮那么懒,只是将她丢在路边就慌忙走了,不然的话,让她大半夜的从乱葬岗子正中间走出去,那酸爽简直醉人。 身上的衣裳还是湿的,显然包裹她的人懒得给她换身干爽衣裳,让她干干净净的走。 不过,只要还能活着,她还能苛求什么呢? 伸手摸摸衣袖,苏杏最庆幸的就是自己无论走到哪里,那几两银子的存款都是随身携带的。否则,她就要靠体温去烘干这一身衣裳了。 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城门打开,然后,赶紧找个成衣铺子买身衣裳来穿。 “刘青儿,你给老娘等着,不送你进池子里洗冷水澡去,老娘就特么白穿越了。”一边碎碎念着,苏杏一边小心翼翼的往外走——她可不想一脚下去打搅了别人的休息。 寒风袭来,刺骨冰寒。 苏杏打了个哆嗦,再一次坚定了要将刘青儿送进冰窖的决心。 整个乱葬岗子静得只有风声呼啸而过,以及弱不可闻的轻声细语…… 等等,话说这大半夜的,除了她一个复活而来的,还有其他尸体也准备起床吗?!苏杏的嘴角抽动着,想要摆开两腿赶紧跑,奈何两腿软得像面条,根本不打算配合她。 “可以……这里合适……” “记得盯紧了……那位最近可是闲的很……” 似乎是两个人在对话。 苏杏心里一松,两腿一软跌坐了下,发出一声闷响。 对话的声音戛然而止,一个声音厉声呵斥:“谁?!” 苏杏屏气做挺尸状,对于这种经典的“死人是不会说话的”剧情,她深有体会。如果不是特别机密,机密的几乎要命的事情,那两人绝不会闲的蛋疼跑乱葬岗子这边来谈。 49 专业殡葬人员 对话被人意外打断,那两人不再交谈,听那脚步声,似乎是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找来了。 苏杏全身冰凉,话说她要不要在这里来个鬼哭把他们吓跑?可万一弄巧成拙给人指了路来找到她,从而让她彻底变鬼该怎么办?她落水假死还能靠1.0帮忙,可这身首异处了,1.0就算耗尽全力,也不可能帮她再把身子给接回去吧。 想了半天,她还是决定屏住呼吸不发出半点动静。 沙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可看到什么人?”问话的这人停住了脚步。 苏杏的嘴直抽抽,你特么踩老娘手指头了啊,很抱歉硌你的脚了啊! 可她现在再怎么疼,也只能咬紧牙关装作被踩到的只是一截树枝,恩,没错,是树枝,而不是尸体。因为,她害怕这两只深夜跑到乱葬岗子上来密谈的人会丧心病狂到把看到的尸体都一起灭口一遍啊。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把那张破席拿来裹自个儿身上,完成完美的伪装。可惜,她这会儿连手指头都不能动一动。 “许是夜猫野狗路过吧,这荒野上,少不了有野狗来啃噬尸体的。”无比平淡的语气。 苏杏怒目,大哥,我听你年纪不大,声音悦耳动听,为毛说出来的话就这么不招人待见,你以为野狗啃尸体是很寻常的事情吗?额……似乎在乱葬岗上,这种事情确实不稀罕。 那个好听的声音再次开口:“罢了,先回吧,若是再无其他意外的话,事情便就那么说定了。” 说定就好,赶紧滚! “也罢,走吧。” 脚步声渐远。 苏杏轻轻的松了一口气,偷偷睁开眼睛,天边已经透出了些许光亮。 离开沈家重获自由的一天,就这么悄然来临了。 活动了下被那只大脚踩得几乎麻木的手指,苏杏狠狠的呸了一口,大半夜的跑到这种地方来,肯定不会是密谋什么有益身心健康社会和谐的事情。幸好这里是松软的土地,她的手指被踩进土里,这才没有伤到根本,如果是坚实的路面的话,被那么踩着,估计她真就忍不住要叫出声了。 咩的直挺挺的躺了一晚上,整个人都快变尸体了好吗。苏杏刚动了一下,就疼的呲牙咧嘴,身上泡了水的衣裳已经冻硬了,她真庆幸自己身体素质过硬,饶是这样竟然没有冻死。还是说,她得感谢那两个深夜跑来乱葬岗密谋的男人,因为他们那一番折腾,让她全身紧张得都忘记冷了。 伸手摸摸袖袋,苏杏松了一口气,还好,虽然衣裳全都砸在沈家了,但至少她的钱袋是随身携带的,还能去卖身干净保暖的衣裳来。而且,沈墨当初为了给她拉仇恨而特地买给她的簪子,她也在头上挂着呢,送进当铺里又是一笔。 “得,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苏杏摇摇晃晃的坐起来,决定进城后就先直奔成衣铺子去。 进哪个城?自然还是京城。她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估计沈家里头能记住她长什么样并一眼认出她来的,用一只巴掌就能数得清楚了。况且,对于沈家人来说,她现在已经是一个死人了,谁没事满大街的扒拉她啊。 但当她要站起身的时候,心里忽然一动,停住了动作。 话说,那两个人竟然会小心到连灯都不点的到乱葬岗来谈话,不仅说明他们胆量大,谈的事情要命,而且,还说明一点,他们很小心,小心到只能相信死人的地步啊。 如果那两人留在附近,或者留了人在附近,就等着观察事后有没有人经过,那她这么大摇大摆的走出去,岂不是自动送上门? 想到这一层,苏杏背后刚干了的冷汗又忽的一下冒了出来。 借着渐亮的光线左右张望,可以看到这是一片荒无人烟的平地,大大小小的坟头远远近近的分布着。包裹她的那张破席就在不远处,而在更深的地方,还有几张卷起来的破席。 她不想去猜测那几张破席里头究竟有什么,反正绝对不会是她感兴趣的东西,她只想再一次感谢沈家小厮们的偷懒,正是因为他们偷懒,所以,才直接把她丢在这里而不是挖个坑,是直接将她丢在外围,而不是更深的里面。 现在,她要做的就是该怎么离开这里,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再等上一阵子,跟外面可能留守的人耗时间。可问题是,她冷啊!这大冬天的,她泡了水又在这种地方躺了一夜,没直接冻死她都算是穿越光环庇佑了,如果真这么一直耗下去,估计等她想走的时候,就只能靠爬了。 天色越来越亮,苏杏估算着,这会儿工夫,城门那边怎么也该开门了。 恩,等天再亮一点,就赌一把吧。 在附近视线可及的范围内,除她一人外,并没有看到其他人的身影。这让苏杏略松了一口气,不论有没有人留守,但至少在她四周并没有人。 看看身上的衣裳,她咬了咬牙齿,悄悄的脱了下来。 “嘶……这酸爽……特么的冰冰凉透心凉啊。”嘴里抱怨着,她手上动作可没停,将背后沾的已经干了的泥土揉搓掉大半,只留下湿了黏在上面的那部分。摸摸头上,她将沈墨的那只簪子也摘了下来,藏进袖袋里。 做完这一切,她又抓了把干草,将自己躺了半天的地方胡乱抹了一通,让人再看不出这里不久前有人躺着,这才整整衣裳站起身来。 恩,就你了。 选定了一个新堆起不久的坟头,苏杏直奔而去。 “爹啊……哦,好吧,娘啊……娘啊娘啊你走得太早啦,爹娶了个后娘,后娘把姐姐给卖啦……” 毕竟是专业级的殡葬工作人员啊,苏杏这一嗓子出去,顿时划破了乱葬岗的宁静,也吸引来了围观者。 两名男子闻声而来,看到是一个浑身狼狈的小丫头跪在那里哭娘,不禁诧异的相互对视了一眼。 其中一人上前开口问:“小丫头,你这一大早的跑这里来干嘛?” 苏杏偷偷翻了个白眼,你丫耳聋啊,老娘我哭娘哭得那么卖力你还听不到?可心里吐槽归吐槽,她也只能转过身去,挂着一脸的鼻涕眼泪,抽抽搭搭的说:“我娘才死了仨月……才死了仨月啊,我爹他娶了个后娘回来,上午打下午骂整天就是打和骂,打骂我们还不算,姐姐也让她给卖啦……我苦啊,我哭了一声我的娘啊儿心里苦啊……娘啊你走得早,撇下我们姐弟几个没人管了啊……” 这节奏感,简直了。 可两人却也不是好糊弄的,另一人沉着脸打断了她的哭号,直接问:“这大清早的,我都没见过人从这里过,你从哪儿跑来的?” 50 生病 当然咯,作为一个资深的撒谎专业人士,苏杏怎么会没有考虑到这等简单的必考题。 当着那两人的面,她用力擤了下鼻涕,又大大方方的当着他们的面在衣襟上抹了抹手,这才抽抽搭搭的说:“我家就在东边的庄子上,当初埋我娘时,我爹说我娘得痨病的不能埋祖坟里,就给埋这儿了……我……我娘她命苦啊,死了都不能进祖坟……我的娘啊,可怜你辛辛苦苦操持了十来年,到头来啥都没落下……”妈蛋,冻死了,为毛现在不能直接变成夏天。 “别废话,说正事儿!你到底啥时候来的?” “我半夜就往这边跑,过我门庄子边水沟的时候还掉进去了,好不容易爬出来,沿着路从坟地那边找过来的……”说着,苏杏指了指坟地的那一头。 一眼望去,尽是大大小小的坟包,以及露出地面的破碎棺木,还有几张裹起来的破席,根本不用去猜想里头究竟是什么东西。 两人确实是只守在这一边,并没有去那边探查过,因为,他们怎么也不会相信有人会逛街似的深入这片生与死的边界啊。而现在,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竟然有胆量穿过这片阴风阵阵的乱葬岗子到这头来? 皱起眉头,其中一人满腹狐疑的打量着苏杏,问:“你为什么不从旁边过,干嘛非要从坟地中间穿过来,你就不害怕?” 对于这个必答题,苏杏给出了完美的标准答案:“怕,当然害怕了。可我要是不跑出来,我就得让我爹卖给人家当童养媳了……”说着,她又抽噎起来,“我家姐弟好几个,现在就剩下小妹妹和弟弟没让我爹跟后娘卖出去了,叔啊,我命苦啊……娘死得早,爹也成后爹了……” “得,别嚎,嚎得我头疼。” “我也不想……不想哭……可我真是命苦啊我的娘……”苏杏哭了两嗓子,见好就收,继续说,“听见后娘跟我爹商量要卖我,我就偷跑出来了,打算到我娘坟前跟我娘说一声就走。出庄子的时候,我爹跟我后娘找过来了,我实在是没法了,就躲到坟地里头来了,反正他们肯定想不到我敢往这里头钻。” “那你就不害怕?” “害怕啊,我过来时没留神,还踢了一块死人骨头呢……可死人不会爬起来害我,我爹找过来却能害我一辈子啊。你看我从坟地那头跑到这头来,从头到尾也没有个鬼啊怪的咬我,要是让我爹抓着我,肯定得把我打个半死哩。”苏杏无比诚恳的看着两人,用无比经典的语气背诵无比经典的台词,“所以,死人不可怕,活人才可怕。” 听苏杏这么说,两人都是微微一愣,没想到一个狼狈的农家丫头,竟然会有这般想法,再看看眼前这丫头一身的泥泞,蓬头垢面不说,身上的衣裳因为浸了水,现在半是冻硬,半是湿冷,不禁心里一软。 “算了,你要跑就赶紧跑,省得你爹一会儿找到这边来。”那人说着,想了想,又说道,“看你这样也知道你身上没俩大子儿,这两个钱你拿上,进城了找个地儿买身衣裳穿。” 说着,他从袖子里摸出一块碎银子丢给苏杏。 这块银子少说也有三四钱,这可是意外之喜了,苏杏慌忙将那银子接进手里,用力憋红了脸,结结巴巴的说:“谢,谢谢大叔!大叔你们真是好人,救苦救难!大叔你们好人有好报,一定会长命百岁万事如意!”好话不值钱,送上赶紧跑。 好人有好报?长命百岁?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随后自嘲的轻笑了一声。 “要是让她知道咱是等在这里杀人的,还会说这话不?” “估计吓都吓死了吧。” “嗨,照这么说,她那话说得还真不假,死人可没活人可怕。” 等候杀人的,会是好人吗?刀头舔血的生涯,会长命百岁吗?谁知道呢。 苏杏揣着那块银子往前冲,她觉得自己现在必须尽快进城换衣服,然后找个医馆开点药吃下去,不然,她可能真的会躺地不起,然后被哪个好心人裹上一床破席再次送回这片乱葬岗。 能活着,谁又真想去死呢?她要好好的,安安稳稳的活下去,绝对不能死! 乱葬岗离城门有一段距离,但好在路并不算难找。在苏杏的计划中,运气好的话,可以遇上一两个赶大车进城的乡民,求他们捎带她到城门前,然后直接装个叫花子进城就行——连化妆都不用。运气不好的话,至少路上应该能遇见什么人,不论是求,还是拿钱买,先弄两件干衣裳。这大冬天的,掉进水里泡一回,然后裹着湿衣裳过一夜,简直是要命的事儿啊。 “去去去,小叫花子,一大早的触我霉头!” 再一次被人赶开,苏杏简直要抓狂了,喵的,她算来算去,却少算了一样,现在一大早赶车进城的,一般都是去城里卖东西或者办事的。生意还没开张呢就被叫花子找上门,这对生意人来说,简直是大晦气啊。 可是,不能再拖了啊,苏杏现在已经感觉脚下软得好像踩棉花一般,全身发寒一层层的冒虚汗,眼前的景象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 再次拦下一辆车,这次,不等车夫开口,她就飞快的说:“师傅,我不是要饭的,我实在是走不动了,求你捎带我到城里就行,你要是嫌我脏,我给你银子!”说着,她将先前那人给她的银子掏了出来,“我身上就这点儿钱了,全都给你!”四钱银子不是小数了,只走不到一刻钟的路就能拿到,应该可以的吧。妹的,眼花看不清了,这马车好像是带棚的啊,高级跑车? “你个死丫头给我撒手,当我稀罕你这点儿钱呐!”冷不丁被人抓了缰绳,车把式吓了一跳,赶紧拉住缰绳免得惊了马,随后才看清拦路的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叫花子。 苏杏死死抓住手中的缰绳,像抓住救命的稻草。她现在觉得眼前的景象模糊一片,根本没有力气再去找另一辆车。 车把式气得甩了苏杏一鞭子,咬牙威胁道:“你再不撒手,我不客气了啊!” 这一鞭子倒是把苏杏打得清醒了些,更加抓着缰绳不肯松手了。 正当车把式打算抬脚将苏杏踹开的时候,车里传出一个好听的声音来:“老王,离城门不远,就带上吧。”这样的小叫花子,生起病来又无钱延医问药,只怕会倒毙在路边吧。唔,等她死了,倒是可以给那位赵大人找些事做。 51 活下去,与鸡蛋茶 苏杏头晕乎乎的,只觉得这声音真好听,而且,人真是好人呐,虽然,这声音听起来有那么一点点耳熟。 马车摇晃的厉害,让苏杏迷迷糊糊的想起了小时候,妈妈哄着闹困不肯好好睡觉的她的怀抱。 “还是亲妈好啊……”苏杏喃喃出声。 眼前,似乎出现了妈妈端了鸡蛋茶来给她吃的情景,甚至还能嗅到香油的香气。 用力摇摇头,将那些再也不可能出现的画面从脑海中赶出去,苏杏往身后的车板上一靠,苦笑起来:“算啦,不能回去,还想那些做什么……老娘啥也不惦记,先活下来再说。” 来到这个大华朝后,除了最初的半年会时常想起现代的事情,她已经好几年都不在去回忆现代的人或事了。 既然不能回去,沉浸在回忆中也无济于事,反而会阻碍她接受新的身份与人生。 “1.0,你放心,我说到做到,大姐二姐,我肯定找回来……还有果果和桃儿,我也给接回来……”苏杏又想起了1.0,这一次1.0的出现,让她简直喜出望外,她原本以为再也见不到了,没想到1.0只是耗尽了力量陷入沉睡而已。 是不是,如果累积了足够的力量的话,1.0还会再次醒来?只是这么想着,苏杏就觉得满满都是希望了。 所以,她要活下去,不管究竟有多辛苦。 “妈……我想你了……” 眼前出现一片绚丽的光,似乎那个熟悉的女人就站在那里笑着,手里端着一碗鸡蛋茶。每次她在外面疯够了回家,妈妈都会用毛巾抹干净她脸上的汗,给她端一碗鸡蛋茶。 妹的,说了不想了不想了,怎么又想起来了。再次甩甩头,苏杏用力掐了下自己的掌心,强迫自己睁开眼睛,望着越来越明亮的日光轻声道:“妈,你放心,我在这边活得好好的……我一时半会死不了,你得在那边等等我才行了……” 车把式将车赶得飞快,因为他觉得有点不对头啊,这个小丫头明摆着是病糊涂了满嘴的胡话,万一真是不行了死在他车上,他晦气不晦气啊。 车中的人轻轻阖上眼帘,微微摇头。可惜了,饶是你这般渴求活下去,可病成这样,只怕是很快就要去与你那母亲团聚了。 终于,车子进了城门。 “爷,你看这小丫头……”车把式小声询问车中人。 “我们已经仁至义尽。” 得了明确指示的车把式立刻一把将坐在身边几乎摇摇欲坠的苏杏给推了下去——喵喵的,忍了一路,他早就想这么做了! 砰地一声摔在地上,倒让苏杏的脑海略清醒了几分。茫然睁开眼睛四下张望,入眼是宽阔的街道,左右人来人往,地上铺着的是平整厚重的青石板。 这里是…… 挣扎着爬起来,她拉住经过身边的男人问:“大叔……这里是京城吗?” “废话,不是京城还能是——去去去,小叫花子滚边儿去!” 虽然被人踢到了路边,但苏杏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终于到京城了。 之前被困于沈家的那段时日,并不算是真正的京城。 “问题是……我特么快爬不动了啊……”苏杏大口的喘息着,只感到力量在飞快的流逝。 一双脏兮兮的脚出现在她的面前。 抬头看去,是一张同样脏兮兮的脸,一张勉强能看清性别的脸。 “你没事吧?”男孩蹲下来,伸出手指小心的轻戳了苏杏一下。 “你看像没事么……”苏杏现在不用特地翻白眼给这男孩看了,她觉得自己随时可能两眼一翻抽过去。 等等…… 昏昏沉沉间,她忽然心里一动,伸手探入袖中,掏出一块碎银子来:“小哥,我一共存了五钱银子,全都给你,求你给我买身干净衣裳来,再给我买点药吃,剩下的不管有多少,全都归你,怎么样?” 她知道这么做很冒险,或许这个脏兮兮的少年会拿了银子扭头就走,根本不管她死活。可是,她别无他选,她没有时间和力气再去等第二个人注意到她,并且有那份救她的心思。如果再不尽快换一身干衣裳并吃药治病,她很可能会被人再次用一张破席裹起来送回乱葬岗。到那时,1.0还能有力气再苏醒一次来救她么? 只能赌一把了,赌这个少年会主动来询问她,至少天性里还有一丝仁善。 不过,似乎跟银子,跟吃饱穿暖相比,天性中的那一丝仁善的分量并不算重。 眼看着那少年接过自己手里的钱,头也不回的扭身离开,苏杏苦笑了一声,好吧,她这五钱银子算是白糟蹋了。 可是,她真的不想死啊。身为一个重生了一次的穿越女,如果她就这么干净利落的死了,是不是太丢人了?两次生命啊,竟然都不能活下来么…… 热腾腾的鸡蛋茶,里面滴上几滴香油,如果再撒上一点葱花的话,那香气就更诱人了。妈妈总爱煮鸡蛋茶,就算她抱怨说吃腻了,可妈妈还是习惯性的给她煮鸡蛋茶。 当初吃腻了的鸡蛋茶,自从到了这里,就再也无缘得尝。虽然,她自己也曾试着做过,可似乎总是差了什么味道。 “妈……我想吃韭菜盒子……” 妈妈煎得韭菜盒子又香又酥,好吃。 “吃的还挺花哨,哪有那么多好东西给你吃!” “就是就是,一看就没吃过苦!” “饿不死就行了,想那么多吃的干啥!” 喵的,我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做梦吃点好东西也不行? 等……等等! 苏杏忽然反应了过来,似乎附近有不少人在说话,而且,她确实闻到了鸡蛋茶的香味。 也就是说,她撑过来了,没死? 用力将重得跟刷了三四层铅似的眼皮睁开一条缝,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灰暗的屋顶,有几处破洞隐隐可见天光。 旁边响起一个声音:“你可算醒啦。” 费力的转过头看去,是一个略有些面熟的少年,手中端着一碗汤,香气扑鼻。 苏杏心里一松,原来,天性中的那一丝良善,也并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被击败的。 52 乞丐窝里吃饺子 捡她回来的少年叫林树。 “买衣裳花了二十个钱,买药花了十六个钱,我看你病的不轻,又给你买了床被子,花了四十五个钱。剩下的钱你说都给我,我也没拿过这么多钱,不知道买啥,就都买粮食跟药了。”他蹲在苏杏身边,笑嘻嘻的跟她报账,“我们要饭的,十天里头少说也有八天是没吃过饱饭的,衣裳啥的能捡破布条儿往身上缠,可粮食跟药捡不来。这次一口气买这么多,估计能用到开春。” 苏杏皱起眉,上下打量着林树,慢慢的问:“我看你比我还大呢。” “恩,我十四了。”林树点头。 “那你……咋不去做工?总比要饭吃得饱吧?”想起那些靠要饭发家的职业乞丐,苏杏就没办法用善意的目光去看待眼前这个年纪轻轻手脚完好的乞丐。 可林树的回答却让她愣住了。 林树说:“我是想去做工啊,可我要是整天做工的话,这群小崽子就没人管了,我可不想哪天一回来,就发现他们少一个。再说了,我也不是半点工都不做啊,我也给人干点杂活赚点零钱的。” 在现代都无法避免那些人贩子偷蒙拐骗抢的掠夺,更何况是治安更差的古代?林树怕的是这群没爹没娘的小乞儿会被人贩子拐走,若是卖给人做养子也就罢了。可在街上拐走的乞儿,多数是卖给人做小厮,甚至长得眉眼清秀的,会给人养做娈童。 至于林树所说的杂活,却非同寻常。 有白天就有黑夜,有光明就有黑暗,即使是在最华丽的宫殿,也一定会有藏污纳垢的下水道。在这个繁荣昌盛的京城,同样有许多让常人无法正视却必须要解决的事情。 比如冻饿而死的乞丐,比如客死他乡的尸首,比如受刑而死无人认领的尸体……总要有人帮忙抬走或者埋葬的。一般人,有谁会乐意干这种晦气活计? “抬就抬,给钱就行。他们都死了,我还怕他们什么?抬一个死人能养活俩活人,我为啥不抬?” 说这话的林树,脸上全然没有半点畏惧,有的只是平常的笑容。 忽然间,苏杏心里冒出一个念头来:将林树的脸擦干净的话,说不定会很好看。 并不是她几天没见帅哥就开始饥`渴难耐,而是眼前这个少年确实有这个潜质。因为蓬头垢面,所以并不能看清他的面容,看可以看得出来,他的五官很端正,鼻子挺直,脏兮兮的脸上,眼睛更显明亮。 被苏杏盯着看,林树有点不好意思,摆摆手道:“算啦,不说这个了,你小姑娘家家的,听这个肯定害怕。咱还是说说你吧,我看你也不像是穷人家的孩子,咋就躺路边差点冻死了呢?” “我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我后娘要把我卖给老头儿做小妾,我能不跑嘛。”苏杏决定还是沿用这个已经顺嘴了的说辞,顺便再次致谢,“亏得你好心把我捡回来,不然,我真就死定了。” 旁边啃着窝头的小丫头哼哼唧唧的插嘴:“树哥捡回来好几个人,就数你最有用。” 闻言,苏杏乐了,问:“为啥?” “你看大花二花还有四树他们仨,哪个来了都是跟我抢饭吃,就你一来就给我们带饭吃。” 说完,她又吧唧吧唧的啃了起来。 有时候,人真的很容易满足,一个半热不凉的杂面窝头就够了。 这一场大病,足足拖了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里,苏杏将怀里仅剩的那几钱银子算了又算,决定还是留在这个乞丐窝里过年的好。 在林树眼中,五钱银子简直是巨款,让他拿在手中都不知道该怎么花出去,可对于苏杏来说,想要花掉简直是分分钟的事儿。 离了这个乞丐窝,如果她要找个地方租一间房子住的话,一个月估计要一钱,便宜也要七八十文,如果算上每天的吃喝,一个月下来,两钱银子仅能保证她勉强温饱而已。而且,她还不能保证在保护自己的前提下,找一个能收留自己做工并开给自己工钱的地方赚取生活费,因为她病得实在是有点严重。 除夕夜,她带着四五个最大十岁,最小只有五岁的小崽子们包了一顿饺子。饺子不是纯肉的,煮开锅以后还破了好几个,可不妨碍他们过了这一个丰盛的新年。 “你们等着,等将来找到我二姐,让她给你们包饺子吃,保准吃得你们这辈子都不再想吃别的食儿了。”苏杏划拉着碗里破了皮的饺子,忍不住想起已经被卖出去三年了的二姐苏梅。 “那你可快点找到她,等到明年过年,咱就吃她包的饺子。”九岁的二花捧着手里的破碗,两眼冒光,让苏杏不由得想起了苏桃。 想当初,桃儿每次看着她的时候,也都是两眼冒光,对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指令都表示绝对支持与服从。 林树坐在一边,手里也捧着个破了边的碗,碗里是半碗热汤。看着苏杏被大花二花三花和四树围在中间,他忍不住也笑了起来,从最早的二花,到最后的四树,这几年了,他都没给他们好好弄顿饺子吃,没想到捡回来一个杏儿,一来就让大家吃上了饱饭。 等把几个小的哄睡了以后,苏杏冲林树招了招手。 两人走到了屋外。 “树哥,这一个来月,多亏你了。”苏杏斟酌着词句,慢吞吞的说,“有点事儿,一直都想跟你商量,就是一直没想好该咋跟你说。” 林树一怔,随即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就淡了些,低着头说:“我知道,你跟我们不一样,你是好人家的闺女,不能总跟我们混着。要说这一个来月,我得谢你才是,要不是你,他们几个还要跟着我挨饿。”杏儿是想走了吧,好好的姑娘家,谁乐意做乞丐啊。 “啊?”苏杏听得糊涂,反应了一下才无语的抽了抽嘴角,敢情这丫以为她吞吞吐吐的跟他商量事,是要商量走人的事儿? 见苏杏发愣,林树反而说得更顺溜了:“你要是想走,直接说就行,不用不好意思。你老说谢谢我救你,其实我心里明白,要不是你给的钱买粮食买药,说不准他们几个谁就要得病呢,我们得谢你——” “停,打住!”苏杏打断了林树的话,两眼瞪住他,一字一顿的说,“谁说我要走了?” “那你……” “我是要跟你商量事,又不是商量走的事儿!” 53 伟大的殡葬事业 苏杏要跟林树商量的,是关于乞丐家族未来发展的大事。 “你想怎么着?”林树戒备的看着苏杏。 什么叫做不用多少本钱就能养活自己的活儿?又有什么活是连四树这样才五岁的孩子都能做的了的?如果苏杏敢跟他提一句卖掉他们的话,他真的会发火的,一定会。 你防贼似的看着我干什么,我又不是要把你这几只小东西偷走卖掉。苏杏撇了撇嘴,扭头看了眼屋里头,大花二花正笨手笨脚的给三花和四树盛饺子汤。 低头想了片刻,她才开口道:“你别多想,我绝对不是要害你们。你自己有没有想过,将来应该干什么?” “想过。”林树抿紧了唇,只是他一直没能想到个出路。大花他们总不能一直要饭,一直做个叫花子,等他们长大了,怎么也要找份工来做。可是,他们什么都不会,大花二花三花她们虽然是女孩子,可从小也没跟人学过女红刺绣的活计,根本什么都做不了。他给人抬尸也就算了,难道还要让他们长大了也都跟他一样干这种事情不成么。 看林树陷入了沉思,苏杏才满意的点点头,继续说:“所以,我要帮你们找个活干,也不是帮你们找,是我们一起干。” 林树听得更加糊涂,只能看着苏杏,等她给自己解释。 有生就有死,一座活着的城市,必然会有新生命的降临与旧生命的消逝,这样才算是生生不息的循环。当然,给人接生这种技术活,她肯定做不了,但给人送葬,她还是搞的定的。 没错,她要重操旧业(诶,听着有点别扭啊),再次回到殡葬服务岗位上来,为广大死者提供一流的殡葬服务,将殡葬事业做大做强。 “给人送葬?”林树大概听懂了苏杏的意思,可他怎么也想不通苏杏怎么会想要做这个的。 “实话说,我以前就是干这个的,我爹经常带我去赶场子唱戏。现在我跑出来了,拉上你还有大花他们,咱开干。”说起自己的事业,苏杏的两眼就亮了起来,嗓门也大了起来,“刚一开始,人家可能不信咱,咱可以先找穷点的人家,少收点钱,先把场面打开。等做上三五家,让人知道咱的本事,到时就可以找更好的了。干这个,最要紧的就是得没脸没皮,别不好意思,反正是给人撑场面的,不管跟前有人没人,只要上工,扯开嗓子就得唱的开……” 随着苏杏的讲述,林树听得出神了,他仿佛看到了苏杏穿一身素白站在那里,小嘴儿开开合合的唱着…… “等,等等,杏儿,你会唱戏还行,我们几个都不会唱啊。”终于林树反应了过来,不论是自己还是大花他们,哪个也不会唱戏啊。 “没事儿,我先教你们几段简单的。再说了,有一两个唱的好的就行,你们还有别的活儿干呢。”说到这个,苏杏得意的翘了翘嘴角,作为一个曾经在各种炒作手段层出不穷的时代生活了二十来年的八卦女人,如果不懂得几手炒作手段,那她简直对不起那些看过得八卦新闻。 出殡时请人来唱戏,主人家为的就是一个热闹和面子,所以,要让主人家觉得这份银子掏得值,那就必须要把气氛炒热。你光会唱还不够,还得有人给你捧场才行。 就好比苏杏没离家时那样,她在上头唱,桃儿在旁边捡钱并大声道谢外加言语起哄让到场的亲友掏钱捧场,而苏大富就在底下一唱一和,常常勾得来吊唁的亲友掏银子打赏。 “现在天还冷着呢,冬天夏天最容易死老人了,孝子贤孙的钱最好赚,趁着这会儿工夫,我先教会你们这些套路,再想法子去找门丧事给你们练手,等你们都熟悉了,咱也有点名声了,到时就好办了。对了,你们以后不能再穿这身衣裳了,得换一身干净的……” “等会儿,杏儿,你先别急!”见苏杏越说越兴奋,大有立刻就开始动手的迹象,林树赶紧止住了她,摇头道,“干这种事,说出也不好听,大花他们现在小也就算了,以后长大了怎么办?” 闻言,苏杏立刻竖起眉头瞪了他一眼:“咋,你觉得丢人?” 林树是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他一时间竟然忘了苏杏从小就是干这个的。 看林树张口结舌的想解释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窘迫样,苏杏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冷笑道:“如果不是凑巧得了钱,你连他们明天的饭都安排不好,还谈什么以后长大怎么办?给人出殡能怎么着,反正又没偷没抢。还是说,你打算让他们长大了跟你一起去给人抬尸去?”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杏儿你别生气……”林树急的脸都红了,两手胡乱摆动,“我知道你也是为我们好,就是,就是……” “就是树哥有点傻,脑子不会转圈。” 二花的声音冷不丁从旁边响起,吓了两人一跳,再仔细一看,何止是三花,大花二花还有四树也都守在门边偷听呢。 林树板起了脸:“你们怎么都过来了,去去去,我和你们杏儿姐说正事呢,你们边儿玩去。“ “杏儿姐说话声音那么大,我们能听不见吗?说什么正事啊,不就是去给死人唱戏嘛,咱以前也没少看了人家出殡唱戏的热闹啊,现在能自己唱,还能有钱拿,为啥不干?” 二花每说一句,大花三花就要点一下头,一个不懂事的四树也不明就里的跟着点头。 “可,可那是出殡啊……”林树还是有点绕不过这个圈子,他给人抬尸也就算了,可他不想大花他们还做这些活儿。 “出殡又不是出墙,怕啥?” 苏杏没忍住,噗了。 谈到最后,虽然林树还有些犹豫,但在大花他们的极力撺掇下,也终于还是点了头。 苏杏顿时满意的点头:“很好,等我把一整套的计划教给你们,到时咱多练几回,等你们都上手了,咱就可以赚钱了。” 54 终极一班是什么班 设想是很美好,但执行起来,苏杏才发现,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头一条,林树这小子没那份油嘴滑舌的本事啊,要不然,他也不会整天被二花三花两个*岁的丫头轮流吐槽了。 “你要记住,你能说动他们多打赏一个铜钱,咱碗里的米就能多几口!”面对林树的朴实无华,苏杏只能再三的教训,“连吹带捧,然后拉个对比。比如他家三堂叔打赏十个钱,你就要吆喝一声,说什么‘瞧这位叔多大方,又给打赏了,还有没有给主家长脸的亲友了,有的话赶紧’之类的话。” 林树听得眼花缭乱,半晌才干笑道:“咱这不是诓人家钱么。” 苏杏气得直翻白眼:“喂,你觉得我在上面唱的脸红脖子粗的,是在骗钱吗?” “杏儿姐,得了,树哥要是嘴皮子利落,早就不在这里了,这活儿你还不如让我来呢。”二花恨铁不成钢的瞅着林树,然后张嘴就来,“瞧瞧这位大叔出手多大方,又打赏了十个钱,看来真是跟主家感情深啊。还有没有,还有没有了?感情深不深,就看你舍得不舍得,要是连几个铜子儿都不舍得,咋个好意思说跟人家感情深关系近?” “还有还有,”三花跳着脚在旁边补充,“三花在台上说,我就在下边装不认识,给你们捧场叫好,让人家都知道杏儿姐唱的好!” 哎呦,不错哟。苏杏眉头一挑,干脆放弃了林树,将培养重心放到了二花三花身上。 最小的四树蹲在一边,眼巴巴的看着几位兄姐在那里为身上的衣衫碗里的粮食奋斗。 林树苦笑,先前没杏儿时,他觉得自己挺能干的,可杏儿一来,他好像什么都不会,笨的跟鸭子似的。 如是五六天,二花三花终于把几套惯用的说辞记熟了,林树也掌握了拉关系套近乎的一般流程,苏杏这才勉强放心的点了点头。 不是她太小心,是她心里实在没有底啊。能不能打响名声都是后面的事情了,眼前最重要的事情是人家肯不肯用他们这个草台班子,毕竟,整个班子里最大的林树,也就才十四岁而已。 “不管了,赌一把,大不了一开始先免费大放送。”深吸一口气,苏杏做出了一个无比肉痛的决定,“等着,我给你们买衣裳去!” 想赚钱,不先投资怎么可能,就算是穷得快要饭了,人家也不会找一群穿的破破烂烂的起来来给送殡啊。 所以,她必须要林树他们置办一身能出去见人的行头,不用多好看,干净整齐就行。而且,颜色必须素净。 或许不能说是有生以来,但对于大花二花他们来说,这一定是他们有记忆以来第一次穿上干净合身的新衣裳。 摸着从上到下一个补丁都没有的新衣裳,大花浑身都不自在,眼巴巴的瞅着苏杏:“杏儿姐,这么好的衣裳,穿坏了多可惜,要不,我平时还穿那身破的,这身留着有活儿的时候穿?” 苏杏断然否决:“不行,天天穿,穿坏了补,补不了就再买,不能再穿那堆烂布条子。你也不想想,如果让人看见你穿成那样,以后人家还会请咱来唱么?”喵的她肉疼啊,一人两身衣裳轮换着穿,这一口气就是两钱银子没了,买肉包子都能把她撑死的两钱银子啊。 临出门前,她再次向自己的团员确认:“忌口都记住了吧?” “记住了!” “人家问咱的话,咱这班子叫啥名?” “终极一班!” “人家问咱唱得哪一派,咋说?” “豫剧!” 整齐划一的回答让苏杏满意的点了点头,一挥手:“走!” 二花跟在后头,用胳膊肘撞撞后边的三花:“诶,你说这‘终极一’是啥意思?还有,‘豫剧’是啥唱腔?” 三花白她一眼:“你管呢,听杏儿姐的就行了。” 虽然林树在终极一班的工作内容上,还不如二花三花有用,但作为业务代表,他还是挺有用的。至少,经常被叫去帮忙抬尸的他,对于谁家死人了,谁家有丧事,他摸得很清楚。 现在,苏杏要去的就是城南的一户人家,这家的老太太昨儿晌午没了。 这是一户很普通的人家,如果说有什么不普通的地方,那就是他们比左右邻居家更穷些,所以,丧事也就办得更简单些。 “就凭你?”张家大儿子狐疑的上上下下打量苏杏,皱眉道,“你爹呢,这种事儿,他不来谈,让你一个小丫头来?” 苏杏叹气,脸上神奇的出现了一副感伤神情:“我爹他……他上个月没了……以前都是他带着我们兄妹几个出来接活儿的,现在他没了,我只能自己出来了。没办法啊,还有几个弟弟妹妹等着吃饭呢。” 听苏杏这么说,又想到刚过世的母亲,张家大儿子不由得心有戚戚然,叹口气道:“人死不能复生,这也是没法儿的事。算了,你说你都会唱啥,随便唱一段给我听听先。”反正要价便宜,如果这丫头真会唱上两句,那就让她来算了,反正手里也没钱请好点的班子。 只是,苏杏一开嗓,张家大儿子就听愣了。 这哪儿是‘随便唱一段’啊,就这嗓子,这腔口,比上个月老王家花五钱银子请来的那个班子唱得还好呢。 瞧见了张家大儿脸上表情,苏杏停了口,笑眯眯的问:“咋样?” “行,好,好啊!”张家大儿子一拍大腿,“丫头你本事不小,我也不说啥了,你后天一早来就行。” “好嘞,叔你放心,到时一定给你抓面子!” 出了张家的门,等在门口的三花迫不及待的跑上去,兴冲冲又小心的问:“姐,咋说?” “成了,后天咱一早过来。” 顿时,一阵欢呼。 林树有点反应不过来,这第一次拉活儿,就成了?也就是说,杏儿后天唱上一上午,就能赚一百个钱回来? 苏杏领着大花他们往前走了一段,扭头一看,林树还在后头慢吞吞的跟着,不禁好笑道:“树哥,你咋了,高兴傻了?” “杏儿,你还真厉害啊。”林树抬头看向苏杏,冲她一笑,“那天捡你回来,真不亏。” 洗干净了的林树,肤色微黑,但五官端正,脸型方正,这么一笑,在阳光下竟像是发光一般。 苏杏嘴角一翘,看来她的眼力不错啊,这小子洗干净了果然是帅哥一枚。 55 开唱 帅归帅,就是太实诚了。 苏杏叹息,虽然她很庆幸自己当初遇上的是一个实诚的林树,不会拿了她的钱扭头就走,可实诚人也又实诚人的弊端啊。 “树哥,都跟你说多少次了,脸皮一定要厚,一定要厚才行啊!”二花恨铁不成钢,揪着林树的耳朵教训道,“大花跟着杏儿姐,我和三花在底下起哄,你得帮着我俩往上抬价啊,要不然,光我们两个小孩有啥用?” 林树的面皮微红,幸好他皮肤黑,这才看不清楚,掰开二花的手,好好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他才开口:“我知道啊,可那些话……”他真的说不出口啊。 明儿一早,张家的老爷子就要出殡,这也是终极一班揽到的第一份活,苏杏可不想这开门头一次就出什么幺蛾子。 可是,她用十个铜钱将大花培训成了抢钱小能手,又用一碟子米糕将二花三花都培养成了挑事儿能手,就连最小的四树,她都能用一根鸡腿搞定,唯独一个林树,她的教育方式完全失败。 “树哥,你可要想好啊,咱每多赚一个铜钱,碗里的粥就比前一天稠一点儿。”苏杏挠着下巴,她必须得找到能直接杀伤林树的技能啊,“四树现在还小呢,等他长大点儿,我想存点钱让他去念书。不光是四树,就连大花二花她们仨,我也都打算让她们学认字。” 林树听得一愣,随即难以置信的问:“真的?让他们都念书?” “我是这么想的啊,可关键还是要看咱兜里到底有几个钱才行。”苏杏耸耸肩,很是无所谓的说,“我也就是想想而已了,你连跟人起哄抬价都不会,咱能赚多少钱回来?还不就是不挨饿拉倒么。” “别,我不会可以学啊,别耽搁了他们念书。”林树用力握了握拳头,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不就是讨价还价么,不就是起哄架秧子么,我学!” 倘使爹娘当初识字,也就不会那么糊里糊涂的被人骗了吧。 苏杏挑了挑眉,看来,她似乎找到林树的弱点了。 第二天是正月初十,新年才刚刚过去,爆竹的硝烟味道还没有消散,张家的大门上已经撕下了原本红艳艳的对联,取而代之的是灰蓝色的挽联。 不知是不是因为赶不上时光的步伐,那些熬不过冬日严寒的老人,总会在新旧交替的年节前后陆续离世,给这个最喜庆的节日添上一抹灰暗。 张家的三子一女都已经穿起了雪白的孝衣,牵着同样披麻戴孝的懵懂孩子,呜呜咽咽的跪在亡父灵钱。 胡同外,有几个街坊和路人正往灵棚方向张望,不过,也只是看上几眼罢了。他们清楚的很,就张家那点儿家底子,能办个像样的不掉份儿的葬礼已是不易,想像先前赵家那样吹吹打打唱唱闹闹,那是做梦都别想。 可就在众人无趣的准备离开之时,却见一个十来岁的少女,怀里抱着把二胡爬上了旁边简单扎起的一个小台子,在一张小凳子上坐下来了。 “没钱就别请唱的呗,找个小毛丫头来唱啥,不嫌丢人啊。” “嘿,说不准人家觉得没人唱才更丢人呐。” “反正就是凑合凑合了,哄完了出殡就行,你还指望他们请哪个有名的班子来?” 混在人群中的林树听得眉头紧皱,两只手紧紧攥了起来,这群爱嚼舌头的东西,等会儿就让他们知道杏儿的厉害! 苏杏在台上的小凳子上坐定,虽然提前已经将一切都准备就绪,但她还是习惯性的先试了试琴弦,确定万无一失,她才拉开了架势开工。 悠长哀怨的曲调传了出来,令外头围观的人都愣了一下,呦呵,没想到这小丫头还真有一手。 没开口唱,苏杏先来了段二泉映月,拉完往外头一看,她满意的翘了翘嘴角。 一边跪棚哭灵的张家二儿子诧异的偷偷捅了下大哥的胳膊:“哥,你厉害啊,找的这个丫头靠谱。” 那边,苏杏终于开口唱起来了。 那唱腔清脆响亮,婉转灵活,一听便知是练了多年的。 林树听得入迷,直到被二花再三的拉扯衣袖后才回过神来,赶忙扭头看看左右,原本只是稀稀拉拉站了五六个人的胡同口,这会儿已经围得水泄不通了。 “想啥呢,赶紧的!”二花轻轻踩了林树一脚,树哥不会这会儿又不好意思开口了吧,那可真要了命了,她跟三花都是小孩儿,没个大人先叫好,她俩叫好也没人听啊。 知道自己该有动作了,林树吞了口口水,深吸一口气,想起苏杏教训自己的话,立刻干脆利落的喊了一声:“唱得好啊!” 恩,苏杏教训他的是——你要是搞砸了,那以后大花她们不识字,都是你害的。 有一个人先叫好,后面跟着叫好的就多了,二花三花两个也掺在里头一起叫好,跟着来的四树不明就里,也一叠声的叫好起来。 待叫好声过去,林树又说道:“唱得这么好,咋没人打赏呢,平时进戏园子都不一定能听见这么好的。”说完,他抬手往台上砸了三五个铜钱过去。 立刻,台上的大花就训练有素的将那几个钱全都捡到了手里,这份眨眼间捡钱的本事简直可以拿去玩杂耍了。 林树的带头作用起的很好,或者说,是因为先前的轻视与现在的意外之喜的对比,跟着他的动作往台上丢铜钱的也有那么几人。 大花一边飞快的捡钱,一边飞快的喊:“谢谢几位大叔大哥哥赏钱,出手真是大方嘞,有这么大方的叔叔哥哥,我姐唱起来也得卖力点儿才行啦。” 闻言,苏杏立刻换了个调子,开始唱起另一段来。 她是存心要卖弄一下本事,争取一炮打响,让这附近的人都见识见识她的本事。 一个上午,她几乎将《卖苗郎》从头唱到了尾,木兰妹子那段著名的“刘大哥讲话”,她也给当做赠品附送了。 中午定然是主家管饭的,借着送饭的工夫,张家闺女忍不住拉了把苏杏:“小妹子,我看你年纪不大,咋就自个儿出来唱了呢,有这么好的嗓子,咋没找个好班子,省得啥都自己操心了。” 苏杏接过饭递给一边陪着饿了一上午的大花,对张家闺女笑道:“自己出来单干,赚多赚少都是自己的,想唱不想唱也都是自己做主,省心。”她当然知道找个人多的大班子更好混,可她能进去,林树他们几个是肯定没戏的。况且,她一新来的,刚进班也只能是个打杂兼替补,不可能一来就让她上台唱的。 她要拥有一属于自己的殡葬服务公司,自主创业,出任ceo,迎娶高富帅,走上人生巅峰。 56 骚年林树之烦恼 傍晚回去,苏杏的兜里多了一百四十三个铜钱。其中一百文是张家的谢礼,而其余的四十三个钱,则是围观人群的打赏。 “原来,光靠打赏也能赚这么多啊。”林树有些不敢相信,只这一天,就赚了一百多文钱,先前他累死累活的给人抬尸,一次也不过二十文而已。 苏杏得意地嘴角一翘:“一样是赚死人钱,我这样比你那样好赚吧?” “那还用说,我一个月有时候都赚不了这么多哩。”林树用力点头,歪着头看了苏杏半天,终于说出一句话,“杏儿,你真跟善财龙女似的。” 说完,他的脸腾的烧了起来。 偏旁边的二花眼尖,立刻大笑道:“树哥脸红啦,害羞哩。” 林树的脸顿时更加滚烫,赶忙拍了二花一巴掌:“瞎说啥,我啥时候红过脸?” 苏杏的嘴角抽了抽,话说不会发生狗血穿越小说里最狗血的梗吧,穿越女凭借自身的强大主角光环,用自身才华或者干脆开挂般的魅力,吸引了身边无数男性的注意力,招惹出一堆桃花债。 ……如果说变`态也算的话,那沈墨是不是第一个?然后,林树是第二个?唔,别的不说,至少这俩的颜值都不让人失望呢。如果能把沈墨的阴险稍微借给林树一点儿,再把林树的老实借给沈墨一点儿的话…… 停停停,瞎想啥呢,人家啥表示都没呢,你在这里自作多情个毛线。 苏杏朝天翻了个白眼,她发现自己对帅哥的抵抗力似乎无限接近于零,不论是什么样的帅哥,只要是帅哥,就会忍不住歪歪一番啊。扭头看看林树,林树已经冷静了下来,正在那边生火做饭呢,三朵花外加一个四树都围在炉火边,说说笑笑,就等今天的晚饭出锅了。 喧闹而又清静,让苏杏忽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那是她才刚穿过来的时候,牵着桃儿,和大姐一起围在炉边,看二姐将面条下进锅里去煮,说说笑笑期待着热腾腾的汤面出锅。 而现在,那个有一手好厨艺的二姐不知流落何方,是不是也有人守着她,眼巴巴的等着她将好吃的盛出来。 心口有些发闷,苏杏轻轻拍了拍心口,轻声道:“放心,一定都能找回来,我保证。” 那边,林树已经将饭盛了出来,扭头一看,却见苏杏站在门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杏儿,吃饭了。”他出声招呼,不想看到苏杏脸上出现的那种古怪的,说不上是什么意味的表情。 林树煮的面条,说实话,他煮面条的本事不怎么样,因为以前基本上没机会练习——能有几口米或者剩饭剩菜就不错了,哪能隔三差五的就吃面条这种奢侈品? 不过,其他四只同样没怎么碰过奢侈品的小家伙已经很满足了,有热腾腾的新鲜面条吃,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呢?就算这面条煮得太烂了没嚼劲,可毕竟是面条不是么。 “杏儿姐,咱以后隔几天就吃一次面条好不?”四树将碗里的面条吸溜了个干净,眼巴巴的瞅着苏杏,“好吃。” 看着这样的四树,苏杏不由得轻捏了下他的脸蛋,点头笑道:“放心,只要咱好好的干,以后还有一天吃一顿面条,而且里头还卧个荷包蛋的时候呢。” 闻言,不仅是四树,大一点的三朵花她们也都闪着星星眼看了过来,异口同声的问:“真的?!” “你想要我说‘假的’么?” 当然不想。 天渐渐黑了下来,四只小的笑闹了一阵子,慢慢都睡了过去。可林树却睡不着,他觉得自己有点儿不对劲。 这几天,他一见着杏儿就会觉得不好意思,不敢看她的脸,可又忍不住想去看。二花还说他脸红害羞了,老天爷,他不会真是脸红害羞了吧? 作为一个老实人,林树并没有害人的坏心思,可是这不代表他是个实心眼的傻子啊。毕竟在街上混了这么些年,该知道的该明白的,他一样不差。现在,他怎么想怎么看,都觉得自己好像是人家说的那样,对人家杏儿动了心思了。 老天爷,人家杏儿才多大啊,他怎么能打杏儿的主意。要不是杏儿出钱,要不是杏儿带着他们揽活赚钱,他们现在还挨饿受冻吃了上顿没下顿呢。再说了,人家杏儿又有钱(好几钱银子呢!),又有大本事(如果会唱戏也算的话),还聪明(确实比你机灵点儿),根本不可能看得上他啊。 可他越是这么想,脑海里那个笑嘻嘻的少女面庞就愈加清晰。 “喂,你唉声叹气半天了,想什么呢?” 冷不丁的,一个声音忽然响了起来,吓得林树浑身一颤。 苏杏不爽的抱怨:“累了一天了,好好睡会行不?”喵的,光听这小子长吁短叹了,骚年,你年纪轻轻就开始失眠了吗。 “是我糊涂了,你赶紧睡。”林树不由得懊恼起来,杏儿累了一天,他不说好好照顾人家,还在这里想那些没用的。人家杏儿带着他们几个吃上饱饭,他却惦记着人家,那不是畜生么。 “我……算了算了,也睡不下去了,跟你商量个事儿。”苏杏郁闷,她扯着喉咙唱了一天,体力消耗大啊,结果还要费这心思,魂淡林树,你丫赔老娘的脑细胞。 “啥事?” “等咱再存点钱,就别在这里住了,租个干干净净的地儿住,这屋顶躺着往上看都能瞧见星星了。” “行,你说咋办就咋办。” 苏杏抬头看去,从屋顶破洞中,她看到了几颗星星,一闪一闪的,好像也在看着她。 四周更加安静,只能听见四小只的呼吸声,以及远远近近偶尔传来的狗吠声,想来,应该是被醉酒晚归的人惊动的吧。 不知不觉间,苏杏也渐渐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是第二天的半上午了,就这还是被三花给硬叫醒的。 “杏儿姐,你可真能睡,要不是树哥不让我叫醒你,我早就拉你起来了。”三花趴在苏杏跟前,笑嘻嘻的说,“有人来请咱去唱呢。” 57 给我奶奶唱一段 苏杏很诧异,对于自己的本事,她是很有自信的,但她心里清楚,自己新来乍到,所谓的终极一班,也只出场唱过一次而已,不可能这么快就声名远播到引人上门。 可人确实是来了。 让三花去招呼人,她赶紧爬起来捯饬自己,别的不说,好歹要把衣裳穿整齐,头发扎起来吧。 不敢让人等太久,苏杏只将头发一边一根麻花辫盘起来就出了门。 门外,是个十来岁大的女孩子。 “你……”苏杏愣了愣,左右看看,却再没见别人,不禁诧异问,“你家大人呢?” 那女孩摇摇头,睁着一双哭红了的眼睛,望着苏杏问:“姐姐,我是自个儿来的,想请你去给我奶奶唱一段,行不?” 有故事,一定有故事。 看看同样好奇看过来的林树,苏杏拉着那姑娘在一边的条凳上坐下,不紧不慢的问她年纪姓名,为什么会一人来找她等问题。 很快,一个狗血又常见的完整故事就讲完了。 这女孩名叫赵红,跟那个张家算是个远方表亲,她奶奶昨儿早上刚去世。 “我婶娘说家穷,置办香火蜡烛都要借钱,没钱请唱的了。”赵红说着,那泪珠子又开始往下落,“我娘也说没钱,说我奶奶生前啥也没剩下,给我奶奶看病吃药还花了不老少,现在能把丧事哄弄过去不丢人就行……” 根本不是那样子的,婶娘有钱,婶娘过年时还显摆她置办的首饰呢,娘手里也有钱,还说要借给小舅做生意的,为什么这会儿就都没钱了? “我奶奶从小把我照看大的,她活着时最爱听戏了,如今死了都没个人给她唱一段,我心里难受……苏姐姐,我听我表叔说了,你唱的真好,算我求你了,等后天给我奶奶唱一段吧。”说着,赵红忽然想起什么,忙伸手进袖子里摸索,片刻后掏出个钱袋来,有些赧然道,“我也没多少钱,这是我这几年攒的,求你了,就算唱不了整天,好歹去唱一段,送送我奶奶。” 苏杏伸手接过那钱袋掂量了下,眉头微皱。 以她的经验,这一晃就知道里头顶多也不过六七十文钱而已。她唱一次收费一钱银子,这已经是史无前例的超低价了,如今要是开了这个半价出场的先例,以后岂不是成了某音乐选秀节目现场,每个歌手上场都要先来一段死爹死娘死爷爷的悲惨故事来拼人气? 可要是不点头吧,这姑娘确实挺可怜的,最重要的是孝心可嘉。 “杏儿姐,”二花拉了拉苏杏的衣袖,小声道,“就答应她吧,多可怜啊……” “行是行……”苏杏抿着唇,想了下,对赵红道,“我去唱是可以,可要是有人问起来,你得跟人说你是一钱银子请的我,要不然,来个人跟我哭两声,我就白给人唱一次,我这一大家子不得去喝西北风过日子?” 闻言,赵红惊喜连连点头。 林树在树下烧水,脸上不由得浮起了轻松的笑容,他就说自己没看错么,杏儿看起来爱算计,脾气又急,其实心里是个有善心的好姑娘。 要是让苏杏听见林树心里的话,估计她会直接一脚踢过去,泥煤,你哪知眼看我有善心了,我心里在滴血好么,你们京城的市场均价在四钱银子以上好么,而我呢?竟然随便几十个钱就开唱了。要不是现在实在是需要人气和知名度,别说就这六七十个钱了,你拿一钱银子来,我还得考虑考虑。 可心疼归心疼,苏杏也明白自己现在不是坚持价格的时候,她现在最需要的是将知名度打响,让人知道这里有个终极一班。 “不搞出点花样,看来是不行了。”磨了磨牙,苏杏握紧了拳头,招呼三朵花凑过来叽咕了一阵子。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一大清早,苏杏就带着她的终极一班到了华盛街上的王家胡同。 赵家的门上已经换了蓝纸的挽联,门头上也挂了孝布。 见陌生人过来,门口守灵棚的男人伸手揽住,奇怪的问:“诶,你们干啥的?” “你们家的人请我来唱的啊。”苏杏一脸的无辜,抬头看看灵棚里头,又看看拦着自己的男人,歪着头问,“你们家是姓赵的不?” “是啊,可是……” “那就对了,这条街上姓赵的今天办丧事的,总共也就你们家啊,我没找错。” 可问题是,我们家谁请你来的啊!赵四一头雾水的看这个自称是什么终极一班的少女摆开了架势坐下,调好了琴弦就要开唱,他赶紧伸手阻止:“别,你先别唱,我还不知道咋回事呢,到底谁请你们来的?”真是怪了,老大老三不是说都没钱么,老二那是个奸猾的,见老大老三不掏钱,老二才不会掏。 哼,都不掏钱,他干啥掏钱,他傻啊他? “有个十来岁的姑娘,看起来跟我差不多大的,她给了钱让我们来的。” 十来岁的姑娘?赵四想了下,皱着眉冲院里喊了声:“红妮子,你过来!” 很快,赵红应声而至,见苏杏带着大花已经到了,她心里就先松了口气。 “红妮子,人是你找来的?”赵四脸色不好看,他一个做儿子都没花钱请人,反倒侄女请了人来,这不是落他的面子么。 赵红点头:“听三表叔说这个姑娘唱的好要的价还低,我就去请了。” 紧跟而至的赵二媳妇闻言脸色都变了,伸手一拽赵红:“你请的?你咋那么有钱呢你!你哪来的钱请的?”这个死妮子一声不吭就请了人来唱,就算人家要价再低,那也是得要钱,不是白唱的! “我这几年攒的!”赵红涨红了脸,娘还老抱怨说奶奶啥都没撇下,刚刚还不是跟婶娘几个在里头分奶奶剩下的布料衣裳。 “你攒的?你还真有出息了啊你,攒了钱也不吭一声,你还翻了天了你!”赵二媳妇气得直咬牙,伸出手指头在闺女脑门上乱戳,“家里吃喝穿用哪个不花钱?你攒了钱不说给家里,反倒弄这些没用的事儿?” 苏杏在一边轻咳了一声:“外头来人了,是来吊孝的不?” 58 俺姐哪儿唱错了? 赵二媳妇吓了一跳,转瞬间就收回了手指,脸上也神奇的出现了温柔欣慰的浅笑:“红丫头到底是长大了,知道懂事了,她从小就孝顺,她奶奶没白疼了她。” 说话间,来人已经到了眼前,确实是赵家的亲友,见赵家竟然请了人来唱,不禁有些意外。 “听说老张家前两天出殡,也是请的这个姑娘,年纪不大,嗓子响亮的很,我就让红丫头去请来试试了。”赵二媳妇说着引人往里走,抽空回头狠狠瞪了赵红一眼。 人都走了,反正钱也不是自己花的,赵四懒得理会,扭头又回灵棚里蹲着去了。 苏杏撇撇嘴,对赵红摇头道:“等今儿事一完,有你好受的,我从你娘眼里看出来了,她说的就是‘你给我等着’。” 可赵红只是扯了扯嘴角,露出个不像笑容的笑容:“没事儿,等着就等着,反正也就是打我一顿。只要能让我奶奶安安心心的走,我挨一顿揍也不值啥。” 来吊销的亲友陆陆续续到了,苏杏也顾不上和赵红聊天,拉了张凳子坐下,活动下手脚就拉响二胡先来了一段。 有爱听曲儿的不禁侧目诧异道:“哟,有点儿本事啊。” 苏杏抬头冲那人咧嘴笑笑,随即曲调一转,轻咳了一声,唱起来了。 她唱的是:“父母百年闭了眼,衣衾棺廓要周全,守丧行孝连葬掩,常言亡人入土安……” 恩,这是很典型的送葬曲段子,来往的亲友及左右邻居,也都被苏杏的唱腔吸引了过来。 苏杏给跟着来往看客一起凑过来的二花三花使了个眼色。 两人会意,张嘴就喊:“这个姐姐年纪不大,唱的真好嘞。” 顿时,不少人点头附和。 “姐姐,你给俺唱个别的行不?我想听那个,那个……”三花抓耳挠腮的想了半天,终于说出个名字,“俺想听张继中状元的那个。” 苏杏没吭声,反是站在她身边的大花开了口:“去去去,这是你想听啥就常啥的?俺姐是给主家唱的,要想点名唱啥,你得给赏钱,这都不懂?” 听大花这么说,三花嘟起了嘴,眼巴巴的看向苏杏:“得给钱?俺没钱……” “没钱就边儿站着,别瞎捣乱。”大花白了三花一眼,得意的鼻子都快仰天上去了,“俺姐唱得好着哩,你要想听就掏钱,不舍得掏钱还想要这要那的,哪有那么好的事儿。” 一边的二花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得了吧你,谁舍得花钱让你姐唱啊,你看看你们唱这么大会儿了,有一个掏钱的吗?” “你这丫头真是的,人家唱个戏你也捣乱。”混在另一拨人里头的林树一手牵着四树,一手伸进怀里掏了把铜钱往前一丢,“唱个卖儿养父来听听。” 捡钱小能手大花立刻将那四散的铜钱一个不漏的收进手中,响亮的喊道:“这位大哥出手真大方哎,一伸手就是七个钱,是赵家哪位亲戚,说出来也好让我代主家答谢答谢。” 苏杏已经改换曲调,唱起了卖儿养父。 林树挠头:“我就是路过的,想听个戏。” 闻言,大花再次响亮的喊:“瞧瞧,看看,人家过路的都舍得打赏了,倒是还没见主家哪位亲戚朋友站出来,老太太离世了,都没个想尽尽孝心的?” 一段卖儿养父结束,还真有人紧跟而上。 大花毫不例外的又是一阵吆喝:“赵家三叔的把兄弟打赏嘞,到底是赵家三叔的面子大朋友多,舍得给捧场啊!” 苏杏忍不住偷笑,就凭大花这嗓门,她必须得教会这丫头怎么唱青藏高原啊。 直到过了晌午,烧了纸轿,吃了饭,来吊孝的亲友才陆续离开。 趁着人还没走完,苏杏喝了口水,继续唱:“羊羔跪乳将恩感,禽兽还知孝为先,子尽孝道头一件,为媳尽孝贤名传。贤孝二字说不尽,再劝不孝忤逆男,世上有等忤逆汉,忘了根本欺了天……” 正在谢宾客的赵大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味了,前边还没啥呢,可你后边唱得这是啥意思啊,指桑骂槐是不适? 再往后,苏杏已经唱到“不信专把天雷看,单击奸妇忤逆男”了。 扭头看了眼还没离席的宾客,果然有人脸上露出了怪异得恰到好处得笑容。 恩……那笑容近似于“我知道你干了什么好事可我就是不说”的可恶。 赵大心里不痛快,上前几步呵斥道:“行了行了,你这是唱的啥啊你,不会唱就别唱!” 苏杏停了二胡,奇怪的问:“我唱的劝孝歌啊,哪儿唱的不对了?” 不对?哪句也没错啊,确实是禽兽也知恩孝情,可问题就在于你唱得太对了知道不。 赵大答不上来,只能另选攻击途径:“唱得难听死了,换一个!” “哦。” 拉起二胡,亮开嗓门,苏杏再次开腔:“倘若父母有病患,请医调治把药煎,倘若一时钱不便,或借或当莫怨言。有钱无钱量力办,富贵贫贱不一般,儿有果供灵前献,清明佳节烧纸钱……” 人家已经不是偷笑,而是明着笑了。 赵大的脸涨得通红,跺脚低吼:“别唱了,唱得恁难听!” “哟,大叔瞧你这话说的,刚刚多少人都夸俺姐唱的好,单你一个嫌难听的。”一边的大花不乐意了,没好气的说,“人家还花钱赏俺姐唱呢,你一个子儿不给,还挑剔个啥?” 不得不所,大花深得苏杏教育精髓,开口拉仇恨的技能已经满点了。 “你说啥,你个小死丫头,我看你是活腻歪了!”赵大本来就不痛快,再被大花这么个十来岁的小丫头一挤兑,顿时就黑了脸,扬起手来威胁道,“再敢这么跟我废话,信不信我揍你!” 旁边有人赶紧拉住了他:“闹啥呢,老太太今天出殡,你可别胡来。”听说这唱戏的是老二家红丫头请来的,估计人家早就听说了赵家这弟兄几个的破事了。 赵大借坡下驴,对大花冷哼一声:“今儿的事要紧,我就不跟你一般见识,要不然,非揍你不可!” 闻言,大花立刻反唇相讥:“大老爷们的跑出来欺负我个小姑娘,大叔你真厉害哩。”说完,她还拔尖了嗓门问,“大爷大娘们,叔叔婶子们,你们也听了这么半天了,我姐唱得好不好,你们心里没数?他说我姐唱的孬,我姐唱得哪儿孬了?” “你还来劲了是不是?!”赵大气红了脸,拨开身边人的手,上前拎起了大花的衣领子,咬着牙齿骂道,“你个小东西是没娘养欠收拾吧?” 59 子欲养而亲不待(求亲们订阅支持) 作为一个从小在市井中摸爬滚打长大的乞丐,大花怎么可能不把哭骂闹吵四大技能,以及附属的察言观色挑拨离间等附加技能修炼满点? 被赵四一抓住,大花立刻就尖叫一声大哭起来,边哭边喊:“别打我……叔你别打我……” “现在你知道我厉害了?小兔崽子,看你还敢不敢瞎叭叭!” 但话刚出口,赵四就觉得不对劲起来。 因为大花还在哭喊:“我娘死的早,我从小就是我姐养,没吃过娘做的饭,没穿过娘缝的衣,大叔你有娘的日子过了几十年,干啥跟我一个没娘的孩儿过不去……” 一边的苏杏听到这里,拉起二胡唱道:“娘啊娘,你死的早,俺们尘世里受气你知不知道?老天爷你太不公道,儿孙不孝的活得长,俺想孝敬你偏死的早……” 赵四的脸涨得通红,丢下大花指着苏杏骂道:“你唱啥呢!” 苏杏眼泪汪汪的看着赵四:“我看你们搭灵棚扯白布当孝子,我就想起俺娘了,可怜她早早的死了,俺姊妹几个孝顺她都没地儿去……”抽搭了几声,又继续哭诉,“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啊……” “我看你是想找打——” 苏杏与大花抱做一团,作无辜弱女状。 林树死死盯住赵四举起来的手,准备卡准时机路见不平。 不过,赵四的手没机会落下来了,因为他的堂兄弟一把拉住了他。 “你还闹呢,不嫌丢人?多少人看着你呢。”他视线往下一转,低声道。“她唱她的,你管她唱啥呢,四婶这才刚走,你要是闹出事来,以后丢人的时候有着哩。” 赵四往周围看了眼,可不是么,过路的。还有本来打算离席的亲戚。全都停在那里等着了。 等着看好戏啊,那姑娘唱得再好,也不如这戏精彩不是? 伸出一根手指。赵四指着苏杏的鼻尖威胁道:“老子今天有事,先饶了你,等着吧,早晚有收拾你的时候!” 对于赵四的威胁。苏杏没当回事儿,咱俩又不是邻居。你能知道我住哪儿么,再说了,你想打我,我还不能跑了? 她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怎么把知名度提上去。怎么把广告打出去,否则,她也不会跟大花故意一唱一和的挑起事端了。 至于会不会影响到以后的业务。会不会让人一听她终极一班的名儿就拒绝,那也想得太多了。现在她根本半点名声都没有呢,怕的就是人家连她终极一班的名字都不知道。 另外,也就是为了另外一个人。 “你这次肯定得挨揍,而且还揍得不轻。”虽然个头比人家矮,可苏杏还是仗着心里年龄比人家大,伸手摸了摸赵红的头顶,叹口气道,“你奶奶没白疼你。” 她更想说的是,那老太太当初怀这几个不孝子的时候,怎么不直接做个人流?好吧,古代的医疗条件是落后了点,可你也该生下来趁着这兔崽子还不知道还手,每天抽上两巴掌啊。 被跟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女孩像哄小孩一样的拍拍头,虽然心里哀戚仍在,但赵红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摇摇头道:“打就打,反正都完事了,他还能打死我?” 四叔没少给奶奶受了气,如今奶奶没了,他反倒有脸跪在那里装孝子了?呸! 见赵红有这个觉悟,苏杏也不多说什么了,冲赵红咧嘴一笑,说:“你也别犯傻,她打你你就受着?你娘打你你哄她啊,说这是为了面子上好看,反正请的不是有名的班子,花得钱少,就是为了给你四叔四婶心里添堵的。听你这么说,你能少挨一半的揍。对了,这话你得先跟你娘说,可别碰见你四叔,等到你四叔完事了来找你麻烦,不用你出头,你娘还能让他碰你指头?要知道,你娘舍得打断你的腿,也不会乐意外人碰你一根头发。” 赵红听得两眼发直,而旁边三朵花则是听得眼睛都亮了。 “行了,反正大概怎么说,你自己琢磨琢磨也就有了,我们得赶紧走,免得你四叔惦记着完事了找我麻烦。” 现场教学完毕,苏杏牵着三朵花打道回府。 路边的马车上,有人勾起了唇角。 “子欲养而亲不待……”一个差点冻死在街头的小丫头,竟然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更有趣的事,那些看似寻常的家长里短,如今看来,却是他疏忽了,平头百姓,也有百姓的智慧呢。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暮色中,不起眼的马车缓缓向前行进渐远。 赵家这一次的收入并不算多,一共才一百文,其中七十五文还是赵红给酬金。 “这些还少啊?我从小到大都见过的钱,还没这几天见的多呢。”大花的眼睛睁得滴流圆,盯着桌上的钱几乎要发光。 苏杏叹了口气,摇头道:“这才哪到哪,一共还不到四钱银子呢。你们觉得连着几天一口气得这么多钱,很厉害是不是?” 三朵花,包括林树都点了点头,连四树都似懂非懂的跟着点头。 “你们得想明白,咱是运气好,连着两天都有活,这才有钱拿,有时候连着半个月没活的时候,咱就得靠之前赚的钱过日子了。”不然的话,苏大富为什么靠卖闺女过日子。 “再者,整个京城,干咱们这一行的多了去了,不独咱一家。而且,咱们才刚开始干,又年纪小,树哥最大也才十四岁,人家肯定信不过咱,所以,咱也就只能接这种低价的,穷呐。” “可,咱就算一个月能接两三次活儿,也够咱温饱了啊。”林树不服气的反驳,“先前我一个月最多也就一百来个钱,不也活过来了么?” 苏杏直接冷笑着问了他一句:“你是活过来了,你给他置办多少新衣裳?多少零嘴儿?碗里有肉么,桌上有菜么?” 林树面红耳赤。 “杏儿姐,我们吃饱就行,新衣裳啥的……”二花摸了摸身上的衣裳,硬着头皮说,“不穿也没啥……” —————— 今天上架第一天,是连续六章更新哈,第一更送到~!(未完待续。) ps:感谢墨染幽月,蓉啸,eiso丶幻城,兔子,sugasuga等几位亲的打赏支持~! 60 小哥,咱们之间是不是有误会? 二花一言既出,大花三花也都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身上的新衣裳。恐怕,这是她们这辈子头一次穿这样崭新的衣裳了。 然后,她们低着头,两只脚在一起搓来搓去,半天才蚊子哼哼似的说:“不穿新衣裳……其实,也没啥……” 苏杏怪笑着问:“不穿新衣裳,不吃白米饭,不吃白面馍馍,早晨喝稀汤,中午连个菜都没有,吃肉就更别想了,这日子过得下去不?” 如果是当初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时候,问他们乐不乐意过一天三顿杂面窝头穿补丁衣裳的日子,她们乐意啊,总比连饭都没得吃,衣裳都没的穿来的好。可是,如今既然有了新衣裳,有了白面馒头肉包子,再让她们回头去吃杂面窝头,那简直是难以下咽。 “怎么着,树哥,就回头过那种日子,大家一起吃杂面窝头?”苏杏就不信林树没看出三朵花的恋恋不舍和言不由衷。 林树当然看的出来,所以,他心里更加难受。能吃上饱饭,能穿上好衣裳,谁乐意再挨饿受冻去?他没能给大花他们这样的好日子过,如今有了杏儿,他怎么能再让她们跟着吃苦。 给足了林树内疚的时间,苏杏这才慢吞吞的开口:“树哥,不是我吹牛,如今既然咱认识了,既然你在我快死的时候帮了我一把,那我现在就要拉你一把。你也看见了,大花他们如今过的是什么日子,比过去好的多了吧?” 林树默默点头。 “但是!”苏杏忽然加重了语气,脸色一凛,“我必须得说,这还不够!” 稚嫩但响亮的声音让林树几人都浑身一震。呆呆的看着苏杏。 “吃饱喝足就满意了?穿身干净衣裳就高兴了?你们也太省事了!凭什么就只能在街上要饭,凭什么不能穿上好衣裳去学堂里念书?你们必须得再往前往高处看,咱现在才刚刚是能吃饱饭而已,还不到满足的时候呢。等到咱穿上好料子,顿顿都有四五个菜,换个干净整齐不漏风的房子住,将来的子孙后代都不挨饿受冻。都能去上学念书。到那时再满足也不迟!就说眼前吧,我一直惦记着换个好点的住处,再送四树他们轮着去念书呢。没钱能行么?” 一番话说得林树的心都火热了起来,是啊,才刚吃饱饭就满足了,这才哪到哪。将来还要有更好的日子过呢。扭头看看大花她们几个,她们脸上也满满都是兴奋。两眼闪闪发亮。 苏杏背过身去,偷偷松了一口气。 喵喵的,第一启动励志大招,感觉效果还可以啊。 效果岂止是还可以。那是相当可以啊。 自打被苏杏一番话挑起了野心与*后,上至林树,下至四树。全都燃起了斗志,全都奔着目标中那个“穿好衣裳。顿顿四五个菜,子孙后代全都能上学识字”的生活奋斗去了。 苏杏满意的看着大花在那里练习高音,二花三花蹲墙角说相声一样的练习如何挑事儿,如何捧哏。 再看看林树,他正在那里伸胳膊蹬腿的锻炼身体——这哥们是终极一班的武力担当。 对嘛,想过好日子,没有拼搏的干劲怎么行。 然而,问题却是,在他们没干劲的时候,生意自己找上门来,如今鼓足干劲准备大干一场了……特么没人了! “再没生意,我就要卖身去了……”苏杏拉长了脸,手里的钱再怎么数,也还是那可怜巴巴的一百多个子儿。 连着半个月了,她也有自己找上门去推销自己,可问题是人家一看她这四五个小鬼,最大的一个也才十四岁,就立刻摇了头。 难道只能走低端市场了么?苏杏换了个姿势,继续趴在凳子上愁眉苦脸。可低端市场也得有人死才行啊,就算京城是个大城,人口众多,也没有每天都正好有穷人都办丧事,而且还都请不起唱的,或者子孙不孝的。 而且,走低端市场的话,就要有更多的丧事才能保证收入。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苏杏再次长叹,现在,她倒是有几分明白苏大富和蔡花两口子为什么对钱那么虔诚了。 当然,钱对他来说,是爱好不是信仰,让她为了钱卖闺女,想都别想! “杏儿,还愁钱呢?”林树凑过来,小声道,“要不,找新家的事儿,就先搁下?”本来就没钱,要是再拿出来钱租房子,恐怕就连饭都吃不上了。 闻言,苏杏立刻瞪了他一眼:“房子是一定要换的。说句不好听的,咱这就是个乞丐窝,就算真有人来找咱去唱,一上门瞧见咱这样的,心里就的犯嘀咕。” “可,可咱没钱了……”有一瞬间,林树忽然觉得自己真没用,身为一个男子汉,竟然要跟比自己小两岁的杏儿要钱。 “没钱啊……”苏杏忧桑的望向天空。 半晌,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来:“本来想留着以备不时之需的,现在应该也算是不时之需了吧。” 那是一根花样精致繁复的簪子,不应该出现在她这样连饭都吃不上都人手里,甚至,不应该出现在普通百姓手里。 “……这簪子很值钱吧。”绕是对首饰没什么概念的林树,也能看出这簪子不一般。 “是啊,值钱的很呢,估计能当点银子用。”苏杏耸耸肩,再值钱,也不过是一根逗蛐蛐儿的草棍儿罢了。 听说苏杏竟然要将这簪子当掉,林树一惊,赶忙摇头道:“别,这么好的簪子,当了多可惜!”杏儿这么漂亮,又这么能干,比他见过的小姑娘都聪明,手里又有那么多钱,估计是什么人家落难的千金小姐吧,这根簪子,说不准就是她娘留下的遗物呢…… 可只一个下午不见,苏杏就捧了二两银子回来了。 “你真给当了?”林树难以置信的看着苏杏。 苏杏干脆的点头:“是啊,当了。”说完,她不由得磨牙,妹的那个当铺伙计看她是个小姑娘就特么的耍滑头,这簪子买到手绝对不止五两,结果她跑了几家当铺,最多也就拿到二两。 看苏杏脸色那么难看,牙齿都快咬碎了,林树不由得心里一疼,握紧了拳头,半天才说出话来:“杏儿,你别难受,以后我给你赎回来!” “啊?” 苏杏眨巴眨巴眼睛,歪着头看已经转身去做饭的林树。 话说,这小哥儿是不是误会了啥? ———— 今天第二更~(未完待续。) 61 换个新家 “杏儿,累了吧,喝点水。” “杏儿,饿了吧,等会儿饭就做好。” “杏儿,那个搁着别动,一会儿我去收拾。” “杏儿……” 苏杏觉得自己全身的汗毛都有立正敬礼的倾向,连着三四天了,她怎么都觉得林树对自己的态度有点儿诡异啊。 到目前为止,仍然是没生意上门。在这几天里头,苏杏也没闲着,找了个略偏僻点儿的大杂院,一个月三百五十个钱租了两间房住下。 本来,林树只打算租一间的,毕竟当初挤在一间破房里也住了那么久,可苏杏一句话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苏杏说:“你都十四了,我今年十二,大花也十一了,男女有别懂不懂?” 这话说得林树脸那个红啊,先前没留意过,如今大花她们都换了新衣裳,洗干净脸上的灰尘后,他才忽然反应过来,如今大花都已经是半大姑娘了。 苏杏带着三朵花住一间大的,林树带着四树住小的那间。如今,终极一班也算是有个安稳的家了。 “三花,你们几个搬这边来住,家里人不管?” “有谁管啊,我们又没爹又没娘的。” “早就没爹娘了?那你们咋住这儿来的,租金哪儿来的?” 苏杏还在屋里纠结林树的态度问题,忽然听见外头传来对话,赶紧推开窗户喊了声:“三花,干啥呢,过来帮我干点活!” “知道啦!”三花应了一声,冲对面的大娘咧嘴笑了笑,甩开腿跑进了门。问,“杏儿姐,啥事?”她还没跟人家说杏儿姐的本事呢。 “啥事?傻事!”苏杏一指头戳到了三花脑门上,把她揪到自己身边,拉着她耳朵小声说,“以后不管谁问,都别说咱手里有钱。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好好记着点。谁要是问咱哪来的钱租房子,你就说是咱卖唱攒的,手里钱租了房以后已经花的差不多干净了。可别说咱手里有这一两多银子,知道不?” 三花低头想了一阵子,恍然,也小声道:“你是害怕有人惦记咱的钱?” “废话。不怕贼头就怕贼惦记啊。咱这点儿钱不算多,可也不算少。要是给人惦记上了。你看咱几个谁能打得过大人?” 这是最让苏杏纠结的地方,都太小了,最大的林树十四岁,勉强算是个少年。可要是对付一个成年男子的话,除非这小子深藏不露,其实是某个绝世高手的关门弟子之类的。 而且。这大杂院毕竟是三四家人合租,天知道当面对你笑呵呵的大娘婶子。背后会叨咕你什么。就算是她们没有恶意,可苏杏怕就怕她们一张嘴就来个“刚搬来的那几个孩子年纪不大手里钱不少啧啧啧”,是生怕不招贼惦记么。 把这一切的考量都跟三朵花说明白了,苏杏又再一次重申:“记住,不管谁问,咱都是手里没钱正在到处找活。” 三朵花用力点头。 见三人一脸的戒备,苏杏忍不住笑了,一摆手道:“行了,你们记住就行,也不用太害怕了,不至于人人都是贼啊,我看那个杨大娘对咱就挺好的。你们平时留意点四树,那小子还小呢,我怕他嘴不严。” 正说着,她听到外头说话声,似乎是林树回来了正在和邻居打招呼。 确实是林树回来了,而且还是兴冲冲回来的。 “南街上有家人要办丧事,我在他们家门口听见他们说请唱戏班子太贵。正愁着呢,我就进去了,跟他们好说歹说,他们算是点头了,让咱明天去试试,要是行,就请咱了。”就杏儿这嗓子,怎么可能不行! 苏杏眉头一挑,颇有些惊喜的看着林树,不是为生意上门而惊喜,而是为林树竟然会这么主动而惊喜。在她的印象中,林树确实是个踏实勤奋的少年,但唯独少了些主动和上进心。能让他主动去揽活,而且是跟陌生人毛遂自荐,她可从来没想过。 “杏儿?”见苏杏没接话,林树有些紧张,结结巴巴的问,“咋,咋了,我办错事了?” “没有,你干得很好!”苏杏赶紧开口,免得林树的工作积极性被打击,“我是高兴,没想到你会主动去揽活,你没办错事,以后就该怎么办。” 林树这才松了一口气,看着苏杏的笑脸,自己也笑了起来。 这一笑,顿时又让苏杏的心提了起来。 喵喵的,这小子这几天对她的态度似乎有点儿热情过度啊。 等到四只小的都吃饱跑一边玩去了,苏杏终于找到空子把林树往墙边一拉,盯住他的脸上下打量了半天,直到他的脸慢慢涨起一层暗红,这才开口问:“树哥,问你个事儿呗?” 林树吞了口口水,目光在苏杏脸上打了个转就移开了,低着头问:“啥事?” 喂,你丫别整得跟被我调戏了的小媳妇似的好么。苏杏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这小子长得真的挺不错的,先前破衣烂鞋,头发乱不说,脸上还脏,怎么都看不出本来面目,而如今脸洗干净了,头发梳整齐了,身上也穿上了干净的新衣裳,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利落的帅劲儿。尤其是他这些年来奔波辛苦,虽然身形瘦削,但绝对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那种瘦弱,而是每一块肌肉都坚硬有力的精悍和干练。 当然,他围着锅台打转,絮叨四树掉饭粒二花挑食三花吃太多的时候除外。 “树哥啊,你今年都十四了,再过个三四年,你十七八了,是不是就该娶媳妇了?”苏杏轻挠了下下巴,她觉得与一个人闷着想,不如直接问出个答案干脆,有啥不好意思的,问出一个准确答案,省得自己胡思乱想了,难道一个人在那里自作多情的瞎想就好意思了? 林树没想到苏杏要问自己的是这个问题,脸上顿时就烧了起来。 苏杏没等,继续问:“你有喜欢的姑娘么,有想过要娶谁么?” 林树的脸更加滚烫,目光四下游移,根本不敢和苏杏对视。 (未完待续。) ps:今天的第三章~ 62 讨价还价 完了完了,这反应太符合那些狗血小说和电视剧里的设置了啊。苏杏的嘴角抽动着,平心而论,她并不讨厌林树,可这不是她跟林树之间有发展前途的理由啊,她确信自己对林树就是纯友情,哪怕盖上了棉被也只会纯聊天的友情。 “杏儿……”林树张了张嘴,可对上苏杏的眼睛,半天也只憋出来一句,“出身太高,我配不上。” 完了完了,果然……诶,等等!苏杏忽然反应过来:“出身太高,配不上?” 也就是说,这小子果然有暗恋的姑娘,只不过那人不是她咯?反正她一快冻死在路边的黄毛丫头,根本谈不上出身啊。 顿时,苏杏就打起了精神,飞快的追问:“那姑娘叫啥,出身有多高,家里是做生意的还是做官的?” “不知道……”林树避开苏杏的目光,看看外头暗下来的天色,皱眉道,“她长得好看,又大方,还啥都会,心肠也好……”能买得起那样贵重的簪子,杏儿家以前很有钱吧。 听林树说到最后,苏杏简直要怀疑这个世界的构造了,话说这世上真就有那种有出身有才华有品行有颜值的四有美人? “总之,就是这么一个漂亮能干而且还善心可嘉的姑娘?” “恩。”林树用力点头,再次补充,“我啥都不会,也没钱,咋能配得上她。” 立刻,苏杏小手一挥:“那都不是事儿,咱现在没钱,将来还能没钱?你不是说那姑娘比你小么,那也就是说才十二三岁。她不可能十二三岁就出嫁啊。咱现在开始努力赚钱,拼个三两年,好歹存下一份家底子。”听林树的描述,那姑娘家虽然有钱,但也不至于太夸张才对。 “能行吗?”林树的目光终于转回了苏杏身上。 “你不试怎么知道能不能行啊?”苏杏白他一眼,“你要是试试,成了就是抱得美人归。不成也吃不了亏。好歹攒下一份家业呢。” 看着眼前这张活泼灵动的小脸,林树用力的点头。 第二天一早,苏杏就跟林树一起去了城南。 办丧事的人家姓邵。死的是老父亲。 “就她?”邵家长媳上下打量着苏杏,眉头都拧紧了。 苏杏冲邵家长媳微微一笑:“这位婶子,你别看我小,我唱得还挺好的。”喵的。这单生意恐怕没啥油水啊,能找她这样没啥名声还年纪小的来唱的。一般都是手头拮据的,更别说这女人一看就是那种买你一捆小油菜也要顺你两根葱的人了。 “人不大,倒是挺能吹。”邵家长媳哼了一声,撇撇嘴道。“先唱个来听听。” “婶想听啥?” “捡你拿手的唱一个就行。” 拿手的么……苏杏想了想,还是唱了段《卖苗郎》,当初在学校时。她就喜欢这个。而且,这个本子也适合。反正是妻贤子孝孝敬公婆的大圆满剧情。 一段唱完,邵家长媳没吭声,低着头想了一阵子,才开口道:“唱得……也就那么回事,听你说那大话,还以为多有能耐呢。”说完,不等苏杏开口,她又接着说,“不过,你们小小年纪出来自己赚钱吃饭也不容易,反正我是无所谓了,看你们可怜,就当是做善事吧,到时候你们来唱就行了。” 听她这么说,苏杏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的增加,她在等这女人进入正题。 “不过呢,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就一个人来唱,还唱得不咋地,一口价要二钱银子,这也太黑了点。”邵家长媳低垂着眼帘,斟酌了片刻,给出一个价码来,“我也不是那爱跟人讨价还价的人,就一钱银子吧,多了我也没有啊。” “一钱?婶儿,你这价还得太狠了啊。”苏杏收起了笑容,叹了口气道,“我后面还有好几个弟弟妹妹呢,就靠我出来唱戏赚点钱呢,这一钱银子根本不够他们吃喝。人家庆祥班要八钱一天,仁孝班要七钱,就这还是便宜的,要是他们班里的名角儿出场,你还得另掏钱。不说他们这几个有名的吧,那几个便宜点的,王老二跟胡老四的班子,最低要价四钱,你还得管他酒肉……” 说来说去,我们终极一班只要二钱银子一次,而且还不需要喝酒,只要中午管一顿饭就行,简直是白菜价了有木有。 对于苏杏的话,邵家长媳只是冷哼了一声没说话。 见状,苏杏知道正题该进入第二阶段了,立刻起身对林树说:“算了树哥,走吧,主家看不上咱唱的孬还要得贵,咱回家,让主家另请唱得好还便宜的来。” 唱得好还便宜?林树撇了撇嘴,满京城里看,还有比杏儿唱得好还便宜的吗。不过,他还是依着剧本开口:“别啊杏儿,咱再跟邵家婶子好好商量商量,有啥事是不能商量的?” 一边的邵家长媳没有开口。 苏杏没等,立刻拽着林树往外走,边走边说:“人家都没打算跟你商量,你还上赶着商量啥,走了走了,给一钱银子唱一天,哪有这样的事儿,咱不吃饭不穿衣裳了?” 直到她把林树拉出门外,才听见里头邵家长媳的声音传出来—— “算了,再给你多加五十个钱,再多没有了,你爱唱不唱。” 苏杏眉开眼笑:“成交!” 回家的路上,林树忍不住开口道:“杏儿,我觉得你亏得慌。” “咋了?” “你唱得比庆祥班的那个名角儿,叫啥小青娥的还好呢,人家一次少说要一两银子,你就要两钱还得给人还价,我都替你不值。”林树抿了抿唇,这一家子上上下下都是靠杏儿一人操办,他都觉得自己对不起杏儿。 苏杏倒没觉得不值,咧嘴一笑道:“人怕出名猪怕壮嘛,我要是有那么个名声在外,请我的人也得花高价。没办法,现在咱就是慢慢把人气拉起来,把名声打响,将来才能跟人要高价啊。就像王记布料一样,你说别家就没有好料子了么?人家也有,可为啥王记的生意好?就是因为牌子响啊,一样的一块布,从王记出来的,比从别处出来的有面子。”就像同样是一条裤子,你贴个阿玛尼的标,跟贴个杂牌标,就算做工完全一样,那售价也是天差地别。(未完待续。) ps:第四章咯~ 63 惊遇 这是终极一班成立以来的第三单生意,做完这一单,基本上终极一班的经营也就上了轨道。 为了今天,苏杏起了个大早,梳洗打扮整齐,这才带上自己的团队开赴城南。 “大花,你现在看好我是怎么唱的,慢慢学起来。”苏杏一边走,一边进行战略部署,“二花三花你俩上次做的就挺好,这次还照样,记得嘴甜一点,响亮一点……恩,你们一定要跟自己说,你们不认识我,不认识大花,你们就是跑过来看热闹玩的,知道不?还有树哥你下边看着点,别让人欺负了二花三花,她俩要是有啥说得不对招惹人家的,你就打个圆场,说个小孩儿说话没坏心思之类的,可别人让人恼了。对了,你得抱好四树,可别让人挤着他。” 教训完四个懂事了的,苏杏又将注意力放在四树身上,掏出一把糖来在他眼前晃了晃,笑嘻嘻的问他:“知道一会儿我唱完了要说啥不?” 四树想了想,响亮的答道:“哥,她唱得好,赏她点儿钱呗!” “还有呢?” “那么多听戏的,咋都不给人家赏钱呢?” “恩,乖,给你个糖豆吃。” “嘿嘿,杏儿姐,其实我就想说一句。” “啥?” “你们赶紧赏俺姐钱,我们晚上买肉吃!” 苏杏的教育很成功,下午散场时,她除了从邵家长子手里拿到了一百五十个钱以外,还从大花手里接过了六十个钱,这是邵家的亲友以及听戏的百姓打赏的。 最重要的是,有更多的人知道有一个终极一班。这个终极一班就一个女孩子会唱,但唱腔不是一般的好。 “广告啊广告……”苏杏长叹,古代社会没有铺天盖地的电视和互联网啊,不然她一定编无数个广告段子将终极一班推也要推到众人眼前。 低头看看手里的肉,她又忍不住笑了,总算是没辜负了四树,一块肉才十个钱。够一家子吃上两顿了。 起风了。如今已经快要出正月了,虽然还是春寒料峭,但已经比腊月时暖和了些许。出来走这么一段路,苏杏没有觉得冷,反倒觉得从头到脚都暖融融的。 不仅仅只是身上暖和而已,更是因为如今正脚踏实地的向着幸福生活前进着。用自己的双手与能力,为自己。为身边人创造一个穿好衣裳,桌上顿顿都能有四五个菜,住不漏风的好房子,子孙后代可以坐在学堂里读书识字的生活。一想到未来的生活。苏杏就觉得自己心里暖融融的。 “桃儿,果果,你俩别急。等三姐我再奋斗上一年,差不多就能接你们来了。”每次看到二花和四树。她都不能不想起桃儿和果果,那两个小家伙可是一直都无比坚定的相信着她会回去找他们。 不仅仅是他们,还有大姐和二姐,她也一定会找回来的。 “诶,你,就是你,那个小丫头,你过来!” 一个突兀的声音打断了苏杏的思绪,令苏杏不爽的皱起了眉看过去。 那是一个车把式,赶着一辆小小马车,正沉着脸瞪着她呢:“叫你呢,听不见啊?” 你妹的,你叫我我就要答你?那****的无数宅男都在深夜里呼唤苍老师的名字呢,除了av里头的某些动静,也没见苍老师特地回应过哪个。 不过,吐槽归吐槽,苏杏还是很配合的冲着那人指了指自己,大声问:“你说啥?我听不见!你大声点儿!” “我让你过来呢,你聋啊你?!” “啊?你说啥?” “我说你过来!” “啥?锅?我家有啊,这不买了肉正要回家炖的嘛!” “你个死丫头跟我装傻是不是?” “啥?大叔你说话就不能大声点儿啊,蚊子哼哼似的,谁能听得见啊?” 车把式气得简直要从车上跳起来了,两人总共中间就隔了不到三尺的距离,他就算真是蚊子哼哼,那也该听见了。 正当车把式忍无可忍要从车上跳下去,好好让这个小丫头听听他的话的时候,车里传出声音来。 “算了老王,是你先跟人家不客气的,怪不得人家生气。” 苏杏挑了挑眉,这才对嘛,好好的跟人说话不行,非要拽得二五八万似的。不过,这说话声总觉得有点点似曾相识似的……怪了,这京城里有什么年轻女人是她认识的吗?难道说,是遇上沈家的人了? 想到这一点,她赶紧偷偷瞄了眼那辆车,可那辆车上并没有沈家的记号。 “姑娘,你上前来,我家车夫只是想跟你问问路而已。”车中女子的语气倒是客气的很。 苏杏哼了一声:“问路就问路,好好问我不行么,我还能不跟你说咋地?” 因为受了主子训诫,车夫也不敢再嚣张,只能忍了脾气问:“这是哪条街,要去张家街怎么走?” “张家街啊,那你得从这条街上出去往东拐,过一个路口往南走到头才是呢。”苏杏很奇怪看了眼车窗,想看看里头是什么人,怎么一个年轻女人这么晚了独自赶路。 这一眼看过去,恰逢那女子掀开帘布要向苏杏道谢,两人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这女人…… 苏杏瞪大了眼睛,嘴皮子抖了半天,终于尖叫一声:“大姐——!” 车中的年轻女子似是被苏杏吓了一跳,赶忙松了手,对车把式道:“老王快些走吧,这孩子看起来怪怪的。” 怪?怪你妹!苏杏气得跺脚,但很快就又呸了自己一口,如果那是大姐的话,她这不是自己骂自己么。 可是,难道真是她认错了人?会有这么凑巧么,正好一个听起来声音很像大姐的女人,长得也很像大姐。还是说,这是配套投胎的,凡是长成大姐这样的,全都设定这个波段的声音? 不能让她就这么走了! 眼见马车调转方向,苏杏拔腿就追了上去,伸手抓住了车尾巴大喊:“你等等,你等等我说一句——” 可车把式挥动着鞭子,马儿甩开蹄子向前跑了起来。 苏杏砰地一声趴倒在地,拎了一路的肉也飞出去了。(未完待续。) ps:今天第五更送到~还有一章~ 64 迷路 顾不上捡肉了,苏杏从地上爬起来,撩起裙子就往前追。 妹的,为毛非要装那个x穿什么裙子,穿一身短打还唱不出戏了不成?这一刻,苏杏深恨自己早上为了塑造良好形象而穿上了一条长裙——提着裙子跑步太费事了啊,有谁见博尔特能穿一条长裙跑进十秒的么? 如今已经是傍晚,天色微暗,路上的商家陆陆续续的关门,行人也不多,马车跑起来畅行无阻,不一会儿就将后面的苏杏甩了好长一段距离。 “老王,那姑娘还在追么?” 车把式心里不确定,往后探头看了一眼,抽了抽嘴角,又甩了下缰绳:“跑得飞快哩。” 苏杏能不跑得飞快么,不管那女人究竟是不是大姐,可至少算是个疑似目标啊。她不止一次的犯过愁,这么大一个华国,又没什么先进的科技手段,她怎么去从茫茫人海中把多年不见的大姐和二姐给找回来。 “苏梅,你给我停下!”没办法了,试一试吧。 可马车没有停。 “大姐,你知道我日子过得有多苦嘛,爹妈把二姐也卖了啊!” 马车跑的更快了。 “爹妈也把我卖了,现在家里就剩下桃儿跟果果了!” 马车几乎要没影儿了。 苏杏磨牙,本来就跑得快断气了,这一张嘴喊话,立刻速度就慢了下来,再这么下去,估计真就追不上了。 可是,这反而让她更加怀疑起那个女人的身份。 如果真的是陌生人的话,至于一见她就吓得大跑么?她只是个弱女子而已。而那个女人可是坐在马车里头,外头还坐着个车夫的,总不可能担心自己一拳掀翻车夫再把马车撕成两截。 “大姐,你怎么这么狠的心……” 后面声嘶力竭的喊声越来越小,直至再也听不到为止。 车把式这才松了口气,呸了一口:“问路问了个疯丫头,真是晦气!” 车里并没有声音传出来。 苏杏到底还是没有追上。没办法。她两条小短腿,怎么跟人家四条大长腿比速度,转过街角以后就彻底只能目送那辆马车绝尘而去了。 看看空荡荡的街道。苏杏腿一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只是整个人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她没有哭,而是大笑。发自内心的笑——不论大姐往哪儿跑了,不论大姐到底认不认她。可终归是有线索了,那个女人很有可能就是大姐,就在这座城市里。 至少,有下落了。 坐在地上笑了半天。终于感到身上开始冷了,苏杏翻身爬起来,拍干净身上的灰尘。用力握拳,冲着天空大吼:“大姐你等着。我一定把你找出来!” 不知从哪儿飞来一句话:“哪来的疯子,滚!” 好吧,是她扰民了。 用力伸了个懒腰,苏杏迈开步子往回走。 可是……这里是哪里啊?! 苏杏完全傻眼了,那个车把式赶着马车慌不择路的跑,她也就没头没尾的追,也不知道究竟追了多远。现在左右看看,这一片的环境,她似乎不怎么认得。就算认得,那也是白天认得,如今天都黑了,她更看不清路了啊。 “路灯啊路灯,你知道我在想你吗?”苏杏无比郁闷,如今天算是彻底黑下来了,在没有路灯的古代,半夜出门要么自己提个灯笼,要么就只能靠月亮了。 咯噔咯噔…… 有声音从路对面传过来,而且,越来越近。 妹的,不怕不怕,作为一个死了两次的人,她还用得着害怕什么妖魔鬼怪么?放心,一定没事的,估计是什么野狗之类的吧。 话说,这大半夜的,野狗晚上不睡觉满街跑,是饿了找宵夜么? 苏杏的嘴角抽动了下,为毛她脑海里出现了“弱质少女暴尸街头,尸体残缺竟因恶狗觅食”? 那声音越来越近,在她背后戛然而止。 有那么一瞬间,苏杏怀疑自己的辫子都已经跳了起来。 “姑娘,天色已晚,为何一人留在街上?” 冷不丁的,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我……”苏杏下意识的应了一个字,随即才反应过来,敢情是个人啊。 回头一看,站在她背后的是一名男子,天太暗了看不清脸庞,只隐约看得到个子很高,身形有些单薄。 “这位大哥,我迷路了。”作为一个心理上的成年人,苏杏真的很不想承认自己竟然迷路了。这人声音听起来挺年轻的,她叫哥应该没错吧。 “迷路?”那人的声音很好听,在这静谧的夜里,更是透着一股微凉的清澈味道,“你要去哪里?” 身材无可挑剔,声音更是超出满分,真可惜大晚上的看不清脸,但愿美颜大神保佑这位哥们的脸不要拉分啊,不要求太高分,只要及格就够了。 回过神来,苏杏才发现自己又在乱歪歪了,赶紧说:“我住在桃花寺街上。”不过,这声音好听归好听,她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桃花寺街……”年轻男子沉吟了片刻,才继续说,“只怕你要走上一段路呢,这样的晚上,你如何回得去?” “我不怕黑,恩,绝对不怕黑!”自己跟自己强调了一番,苏杏才笑嘻嘻的问,“这位哥哥贵姓?能不能麻烦你给我指条路,我沿着路慢慢找回去。”真是越听越耳熟,她一定不是第一次见这个人,到底是谁? “免贵姓云,云帆。” 云帆?苏杏皱了皱眉,她不认识姓云的,一个都不认得。难不成是给她来了个假姓,可是,没必要吧?再说了,自打她穿到这个华国来,见识过的身材不错的年轻男人,总共也没几个啊。变态沈墨算一个,沈墨那个朋友,叫什么谭安的算一个,林树就算了,虽然脸不错,但年纪小个头还没长起来呢。 “你若要回桃花寺街的话,须得沿着这条路向前直走,第二个路口右转,向前走上三个巷子,会有一个向左的巷子,那个巷子是通着安隆街的,沿着路往右走,然后过了第一个路口可以找到一个胡同,那个胡同穿过去可以走到魏公街上,从魏公街……” “停,我知道了!”苏杏插嘴,“魏公街就在桃花寺街隔壁,能找到魏公街,我基本上就能找回家了。”话说她竟然追出了这么远吗? 听苏杏这么说,云帆微微笑了:“既然你能找到,那便最好。”若是能找到,那可真是难得的聪明孩子呢。 (未完待续。) ps:今天六更全部更新完毕~~~希望大家可以支持流风~ 65 恐怖的熟悉 直走,右转,左转…… 苏杏沿着路边往前走,耳边除了偶尔呼啸的风声,就是被她自己惊动了的狗儿的吠声。 很安静,安静到有一种错觉,仿佛这个世间只有自己一人是活着的。 苏杏很讨厌自己一个人独处,因为,太过安静,会让她不可避免的回想起过去,回想起那个被吐槽无数次光害人人渴望纯天然无灯光的古代社会的现代,那个有汽车有空调的现代。 她跟1.0说,现代社会没有战争,没有伤害,更没有买卖人口,大肆炫耀那个完美的好像天国一样的世界。在那里,她吃的是最美味的佳肴,穿的是最华丽的丝绸,她拼命的向1.0炫耀,好像那样就可以和这个陌生的古代世界保持距离一般。 只是,每当午夜梦回,独自在漆黑的夜里醒来时,她才会清楚明白的苦笑和叹息。 最美味的佳肴并不属于她,最华丽的丝绸也不属于她,那个完美的好像天国一样的世界,一样会有战争,一样会有伤害,也一样会有人口买卖。 当然,至少不会像古代这样肆无忌惮而已。 在那里,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未婚老处女而已,因为不肯妥协而被人指指点点当做累赘。 为什么要妥协?为一句“你们都订了婚了,你就原谅他这一次能怎样“而忍受一个被别的女人拿去用过的男人?不好意思,我宁愿原谅一根香蕉。后来,连相依为命的妈妈都开始抱怨她,说她太挑剔,不过是犯了一次错而已。下跪求情都不行,难道要以死谢罪么? 可是,她为什么要原谅这种错? “妈,我想喝鸡蛋茶啊……”苏杏望天,天空中只有几颗星星,月末的夜空,月亮早不知跟谁私奔到哪儿去了。 夜。越发的幽深。连狗吠声都听不到了。 “你丫倒是叫啊。“苏杏郁闷了,有狗儿一路陪着她叫到底,她胆子还壮点儿。如今连狗都不搭理她了,“妹的,狗不理包子啊我?竹板这么一打啊,别的咱不夸。夸一夸天津的狗不理包子……” 算了,自娱自乐吧。 说完快板。也已经出了巷子到了安隆街上。 让苏杏意外的是,安隆街上倒是比别处亮堂许多。 “……不会是神马青楼之类的吧??”苏杏的嘴角抽动了下,虽然现在没有宵禁,可是。一般人会大晚上的跑出来溜达么?一般商铺,会大晚上的正常营业么?除非,只有某个著名穿越观光景点啊。 在距离一家亮着灯光且门口停着马车的商铺还有三丈远的地方。她就停住了脚步。 根据穿越标配设置,凡是穿越女。如果遇不上也就算了,可如果遇上的话,只要经过门口,就会发生各种狗血意外啊。而跟意外有关联的男人,要么是邪魅狂狷的男主,要么是温柔体贴的男配。 ……算了,不赌这个。 苏杏抿了抿唇,决定加快速度通过,因为,她没忘记这种地方还有另一个配置,那就是有极小概率会发生受虐剧情,比如被某个piao那个客虐,比如遇上超级大反派boss,就算是被虐后会被温柔体贴的男主救走,那她也不想的好么。 不过,路过那门口时,她还是忍不住往里瞅了一眼。 诶,这好像不是什么出于蓝的那个颜色的楼啊。再仔细看看,好吧,这是个戏园子,虽然跟那个楼有着这样那样的相似功能。 而且,美人儿不少呢。 “咦,姑娘你还没有回家?” 看吧,美人儿跟她搭讪了。……等等,这声音略磁性啊。 苏杏再次上下打量面前的红衣美人,终于反应过来,这是个哥们啊。 “姑娘?”美人儿微微一笑,说不尽的风流妖娆,“想来夜色太深,姑娘是不认得在下的。” “不,认得。”苏杏摇头,笑嘻嘻的问,“云帆云公子,对不对?”不过,她倒是没想到,云帆竟然会是个戏子。 唔,倒是没辜负了那好身材和声音,云大美人的脸蛋也是满分通过啊。 见苏杏认出来自己,云帆笑容更胜繁花,略一展衣袖道:“如何?” “风吹仙袂飘飘举,犹似霓裳羽衣曲,美得我口水都要掉下来了。”苏杏摸了摸嘴角,她是真怕自己会流出口水来。 “姑娘真会说笑。”云帆低垂了眼帘,随后便笑着看向苏杏,“相逢即是有缘,不知姑娘贵姓?” “我的姓很便宜,姓苏,苏杏。”苏杏挑眉一笑,脚步偷偷的向后退了一步,看看晦暗不明的前路,小声道,“云公子,我还得赶紧回家,就先不多聊了。” “苏姑娘请便。” “嘿嘿,回见,回见。” 回见毛线,这辈子都不要再见! 苏杏不敢回头,甚至不敢跑起来,只能拼命加快脚步向前走,直到转过街角,她才松了口气,脚一软瘫坐在地上。 就在刚刚那一瞬间,一段她几乎遗忘了的对话,突然浮上心头。 那是她在乱葬岗上昏昏沉沉装死人的时候,有那么两个人不知在密谈些什么。 同时,也是她爬出乱葬岗四下拦车进城的时候,有那么一个人命车夫带了她一程。 那个好听的男声,很清澈干净的声音。 她就说么,怎么觉得这个云帆的声音这么好听又耳熟。 “妹的,回家!”她可不想去研究为什么一个美艳的戏子会跑去乱葬岗跟人密谋,甚至还留了人在那里守着灭口。做为一个穿越女,她遭遇特殊事件的概率已经够大的了,能避开的危险还是尽快避开的好。 “苏姑娘,你独自一人,为何忽然唤妹妹?” 冷不丁的,被她刻意丢到脑后去的那个熟悉声音,那个好听得如三月春风的声音突然就自背后的阴影中响了起来。 真的,苏杏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相当淡定的人,也一向很鄙视那种有点事儿就大呼小叫的女人。可是,如今事到临头,她忽然发现自己必须要反省,向那些被她鄙视过了的人道歉。 “啊啊啊啊啊啊_!”(未完待续。) 66 姑娘,我送你回家吧 这大黑夜的,有那么一个你最害怕的人,突然跑到你背后来说话,那是什么感觉? 想知道么?想知道的话,就去问苏杏。 这高音简直刺破苍穹啊。 可云帆只是笑容可掬的看着苏杏:“苏姑娘,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你不知道吗?!苏杏真想抓着云帆的肩膀用琼瑶式摇晃法来让他清醒一下,但她只能捂着自己差点吓炸了的心脏狂喘。 连苏杏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喘了多久,直到把气喘匀,又给自己做足了心理铺垫后,她才转过身去,要哭不哭的看着云帆:“云公子,你知道差点被吓死是怎么回事吗?” 云帆皱眉响了下,不确定的说:“唔……应该就是指还没有被吓死吧。” 这个玩笑好冷,这大半夜的冷风吹着,讲这样的冷笑话合适吗? 吞了口口水,苏杏决定不跟云帆做任何节外生枝的对话,直接问:“云公子找我有啥事?” “在下匆匆追上来,只是要向苏姑娘道个歉,方才给你指路,似乎有所偏差。” “啊?” “方向错了,你转到安隆街上来之后,须得向左转才能走到魏公街上。” 所以,她往右转是越走越远咩? 云帆坦然看着苏杏:“抱歉,苏姑娘,在下一时口误,令你走了错路,实在过意不去。” “没事,我原谅你。”苏杏摆手,“多走几步也没事,就当是锻炼身体了,多谢云公子特地赶来告知。实在太晚了,我得赶紧回去了。” “确实,你一个姑娘家走这样的夜路太过危险,若是不介意的话,在下送你回家如何?” 苏杏干笑:“谢谢,谢谢,我不怕黑。嘿嘿……”我觉得你送我回去会更危险啊。 “姑娘不必客气。是我指错了路才害你多走一段,就当是在下向你赔罪,让在下送你回家吧。” 一个美绝人寰的大帅哥哭着喊着要送你回家。啥感觉?对于这个问题,苏杏的回答是:“好……” 不知道云帆究竟为何非要缠上自己,苏杏甚至怀疑他是不是认出了自己。可是,那天黑漆漆的。她又根本半点动静都没有发出来,云帆怎么会认得出来她长什么样子?再说了。如果云帆真的知道她没死的话,当时就该整死她了,还用等到今天?倒不如就让他跟一路,看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个。云公子啊,问你个事儿呗?”苏杏硬着头皮开口发问。 “姑娘请讲。” “你为啥要送我回家?” “姑娘你独身一人走夜路,且受我指路之错。以至于多走了这么一段,我既是助人。亦是赎罪。” 好冠冕堂皇又正气凛然的回答,苏杏竟无法反驳。 在黑夜里,两个人的脚步回响着,安静的怪异。 这男人会不会是真的认出来她,想送她回家,只是为了摸清楚她住哪儿,从而斩草除根啊?冷不丁的,这么个年头浮出脑海,令苏杏全身一震,喵的,那她这不是引狼入室吗。 旁边的云帆立刻察觉到了异样,问:“怎么,冷?” “是,是啊,有点儿……”苏杏干笑,决定先自报家门,“我从家里跑出来,好不容易找了个地方住,那个院里好几大家子呢,这么晚回去,要是吵醒人家,又要被絮叨了。”听清楚哈,我是一个人,跟我一起住的全都是路人,你们再怎么丧心病狂,总不至于将十几口子一起给灭门了。 “从家里跑出来?”略上扬的语调,显示云帆正在等待下文。 “是啊,我后娘要把我卖给老头儿做小妾,我就跑出来了呗。”撒谎要全套,既然从一开始给了人这个设定,那就一定要沿着这个设定走下去。 “姑娘的遭遇实在令人同情,只是,你孤身一人,年纪又小,究竟以何为生呢?” “那个啊,我学过几年唱戏,靠卖唱为生。” 几句对话过后,又是诡异而尴尬的沉默。 过了魏公街,就是熟悉的桃花寺街了。 苏杏停住了脚步,扭头对云帆道:“那个……云公子啊,多谢你送我到这里,放心,这条街上很安全,实在太晚了,你还是快些回去吧。” 云帆没有理会,反而问起了一个问题:“似乎……你有些怕我?” “没有!”话一出口,苏杏就忍不住偷拧了自己一把,否定的太快,反而听起来更像心虚啊。 “苏姑娘,撒谎不是好孩子呢。” 你丫哄小孩呢你?苏杏嘴角微抽,与云帆僵持了片刻,终于认命的说:“是有点害怕啦,莫名其妙的,你突然就大晚上的出现了,还非要送我回家,我怎么听,都不像是因为给我指错了路而已啊。” “这个么……”云帆轻点了点头,“确实有些莫名其妙呢。” “所以?” “所以,在下就是这么莫名其妙的一个人。” 我去你的! 有那么一瞬间,苏杏简直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设定了帅哥吸引技能,可她这明显低配的穿越女,会有那么高档的配置吗。 “苏姑娘,既然你执意拒绝,在下也便就不再向前送你了,日后若有什么困难之处,大可到安隆街上的兴庆戏园来。” 这句话,简直是苏杏今天一整天来听到的最好听的话了,堪称天籁之音! 强忍满心喜悦送别了云帆,苏杏松了一口气,大步流星的冲向了大杂院。 可进门之后,她愣住了——林树,三朵花,还有四树,都不在家。 这大晚上的,他们能跑哪儿去,不会是去找她了吧?蹲在大门口,苏杏纠结万分,她现在不知自己究竟是出去找他们呢,还是在这里等他们回来。 出去找吧,怕他们回来时看不到她,又再次跑出去找她,留在这里吧,又不知他们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正在左右为难之际,忽而听到院里有什么人走动,她赶紧回头看,是斜对面李婶家的闺女秋儿。 “杏儿,你蹲门口干啥呢?”秋儿出来起夜,冷不丁瞧见门口有个人,定下神来仔细端详了下,看出是苏杏的样子,才松了口气,上前来问,“你一晚上没回来,他们几个到处的找你……诶,他们人呢?” “不知道啊。”苏杏一肚子的郁闷,“我在外头迷了路,好不容易回来,估计他们出去找我去了,也不知道他们是跑哪儿去找我的。” (未完待续。) 67 别管他,他有病 林树确实是带着三朵花去找苏杏了,不放心四树一个人在家,索性也把四树带上了。 走夜路,对一群混迹京城多年的乞儿来说,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 可真正可怕的是,找不到要找的那个人。 “树哥,杏儿姐不会……真出事了吧?”二花扁着嘴,要哭不哭的问。 林树立刻否定了她:“胡说啥呢,她能有啥事?世道太平的很,啥事也没有!” 只是,他心里也没有底。杏儿说是去买块肉回来吃,可出去半天,天都要黑了也没见着她回来。他等不及跑出去找,却根本没有看到杏儿的身影,只在路上看到两条狗争抢一块肉。 如果那块肉是杏儿买的,那她去了哪里,为什么会将肉掉在地上? 费了好大力气,他才敲开一家铺子的门,顶着守门伙计的臭骂,他终于问到了消息——杏儿追着一辆马车跑了。 眼看天色越来越黑,林树坐不住了,带了大花她们就沿着路找去了。 可一路找过去,却根本不见人影。 “都到这时候了,会不会……杏儿姐回家了?”三花忍不住开口道,“天这么黑,杏儿姐肯定怕黑吧?树哥,你不是说杏儿姐以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么,人家大户人家的小姐有几个不怕黑的?” 林树眉头紧锁,他怕的就是这个。 杏儿出手大方,手里还有那么贵重的簪子,十有*是家道中落的大户人家的女儿,根本不是什么快要被卖掉的穷人家女儿——穷人家,有几个用得起那样的簪子。有几个像她似的花钱那么大方? 而他更怕的,就是杏儿为什么要去追一辆马车,那辆马车上是是什么人,会不会是杏儿的亲人。如果是杏儿的亲人的话…… 杏儿会离开这里,回到亲人的身边吗? “树哥,我饿……”四树走的累了,正被林树背在背上。他拉拉林树的肩膀。小声道,“那个马车上的人是杏儿姐的亲戚不,为啥她要追人家的马车?” “别瞎说!”林树心里不痛快。加快脚步往前走。 “要不,咱先回去看看,万一杏儿姐回去了呢?”大花试探着说,“如果她没回来。你就把四树留家,我给四树弄点饭吃。你们再去找,我领着四树在家守着,说不准杏儿姐先回来呢。” 林树想了想,点头同意了。 万一……杏儿已经回来了呢? 这不是他第一次走夜路。却是他第一次走得这般战战兢兢。 门口,似乎有亮光? “有人在门口呢!”三花半是惊喜半是期待的喊了一声。 二花说了句“我过去看看”,拔腿就往前飞跑。 “杏儿姐!” 苏杏点了灯坐在门口。累了一天,坐在门口昏昏欲睡。忽而听见一声尖叫,吓得她顿时从地上跳了起来,连脚边的灯都给踢到了。 灯光灭了,可林树的心却亮堂了起来,背着四树冲上前去,两眼死死盯住那个熟悉的身影。虽然看不清面庞,但他知道,这是杏儿,杏儿回来了! 三花已经抢先一步抱住了苏杏的胳膊,死死抱紧她问:“杏儿姐,你可回来了,你去哪儿了?” 二花也是一连串的发问:“你干啥追着人家的马车跑,你认识人家?你要是认识人家,人家为啥不停车等你?你到底追到哪儿去了啊?” “我……”苏杏挠头干笑,看来他们几个是吓坏了。 不等苏杏解释,林树就放下了四树,走上前去。伸出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下,落在苏杏的头顶上,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还好,你回来了……” “抱歉抱歉,当时实在是太急了,看见那个车上有人像是我姐,我赶紧追上去,可她一见我就让人赶紧走,我追着车也不知道追了多久,后来实在追不上只能停了,结果发现天黑了,路也不认识了,幸亏有人给我指了路……” 第二天一早,苏杏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衣角被三朵花一人一块拽着,像是怕她半夜失踪一般。 看来,他们真是吓到了。苏杏抿了抿唇,脸上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虽然认识时间并不算太久,但总觉得像是家人一样,兄弟姐妹俱全的一家人。现在已经有了大姐的线索,等她找到二姐,再把桃儿和果果接来,一家人就齐了呢。 苏大富和蔡花?诶,那是谁,她认识吗? “你说他让你从安隆街街上拐弯去魏公街然后再转到这边来?”林树的脸都拉长了。 苏杏点头:“怎么,有啥问题么?”对于那边的路,她不是很熟悉,刚才跟林树打听云帆的事情,看林树这表情,似乎有什么异样。 “他根本就是让你转圈子呢,从你那个位置,穿过路口一路直走过来就能直接到咱街上!”林树气得直瞪眼,“他坑你呢。” 诶,不是吧,让她兜圈子有什么意思啊,而且,最后还是他辛苦一趟送她回来……等等,他指这条路的目的,不会就是让她兜圈子兜到他身边,然后再名正言顺的送她回家吧? 拜托,这明明是腹黑男主泡妞的手段,跟她有个毛线关系啊,总不可能那个美得让人惊为天人的帅哥突然间就看上了她,故意制造种种偶遇。得了吧,就算她真是对自己充满信心自作多情,那也得看人家究竟有没有看清楚过她的脸啊。第一次,她装死尸,而且是躺在黑夜的地上,根本不可能看到她;第二次,她一身烂泥半死不活的爬上他的马车,他坐在车里头也看不到她;而昨天,天都黑透了,他能看见个毛线啊。 哦,确实,在安隆街上还是有点亮光的,可在那之前云帆就已经故意给她指了个兜圈子都到兴庆园门口的路了。 所以,想了半天,她也只能对云帆的行为下一个定义:“别管他了,他可能有病。” “你真的不认得他?”林树不放心的再次追问。 “不认得啊,为什么要认得?”苏杏奇怪的问。 “都说他性情古怪,喜怒无常,昨儿怎么会突然给你指路,还要送你回家的,太奇怪了。” 苏杏撇撇嘴:“整天被男人压,能不古怪么?”喵的,好好的一棵嫩白菜竟然被猪拱了,听林树说,云帆是兴庆园的台柱子,不知多少人捧他的场,而最著名的,就是当今圣上最小的那个兄弟——宁王。据说,云帆可是深得宁王宠爱啊。 至于是哪种宠爱,谁说得准呐。 (未完待续。) 68 姐姐,姐姐,你要去哪里呀! 说是不管云帆,可苏杏还是忍不住会想起一个可能—— 一个被王爷包养的戏子,为何会跑到荒无人烟的乱葬岗子上和人密谋?他们究竟在商量什么? 可惜那时候她昏昏沉沉,回想起来,根本一个字都不记得。不过,如果发生刺杀宁王血案,她绝对第一个将怀疑目标定在云帆身上。 “我只想做一个安静的美少女啊……”苏杏哀怨的看向天空,她又不是柯南,为毛要对谋杀暗算一类事件感兴趣。 头顶上,雷声轰隆隆响过。 苏杏再次叹气,这二月二,还真的会打雷啊。 “杏儿姐,你又咋啦,有活接还叹气?”二花拎着一条鱼进门来,一进门就瞧见苏杏蹲在门口叹气,不禁奇怪的问,“是又没钱用了吗?” “不是,就是想你了,结果你老不回来,所以叹一个气看看。”苏杏打起笑脸,招呼二花把鱼拿过来,笑眯眯的说,“叫树哥过来扒鱼,咱炖豆腐鱼汤吃。” 二花立刻响亮的应了一声跑出去了。 看看手里的鱼,苏杏满是同情的晃了晃它,哥们,不好意思了,为了我们兄弟姐妹们的健康成长,只有委屈你了。 香气溢满了整个大杂院,拼命撩拨邻居们的嗅觉,让他们知道——新来的那一家又在吃好吃的了! “他们几个孩子家怎么就有那么多钱,今儿吃肉明儿吃鱼的。”李婶往窗户外头瞅了一眼,回过头来,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菜干。 秋儿端了饭过来,笑嘻嘻的说:“我问过杏儿。她说大花二花三花还有四树都还小,都是要长身子的时候,隔五六天就买条鱼来炖,所以她是把钱都用到吃上了,半点儿都没省下。” “长身子也不是这么个吃法儿,手里一点钱都不留,急用钱的时候可咋办!”李婶还是不能理解。又用力吸了一口飘进窗来的香气。忍不住嘟哝,“林树那小子的手艺还真不错。” “可不是么,炖肉炒菜都能做。头一次知道男人也能做饭做这么好哩。”秋儿抬头看了眼窗外,正瞧见林树手脚熟练的将锅里鱼盛出来,脸上不由得微微一烫,赶紧低下了头往嘴里扒饭。 用香气撩拨了整个大杂院的人。苏杏几人围做在饭桌前,一边吃饭一边讨论着未来三个月的发展规划。 首先。当然还是打响名声打开销路。现在唱过几场后,有那么一部分人已经知道了他们这个终极一班的存在,但仅限于知道而已。对于他们的能力,人们还是信不过的。下一步。就是稳固名声,让更多的人见识他们的手段。 其次,还要提高价格。一场一钱银子或者两钱银子。这简直是白菜价,所以才会只有实在请不起的。或者抠门不舍得花高价的,才会请他们来糊弄事儿。问题是,他们的服务是专业级的,并不比那些知名班子差,这样下去,未免有点太吃亏了。 再者,还要保证大家齐头并进,共同发展。一个好的班子,绝不仅仅只是依靠一个好嗓子,从明面上的主持和助理,到暗地里的托儿,每一个角色都要安排到位才行。 “在这里,我必须要表扬一下大花。”苏杏挥舞着手里的馒头,咽下嘴里的菜,说道,“树哥,大花人家一个姑娘家可比你放得开,该吆喝该招呼,人家半点都不含糊,干脆响亮,这样才像是出来混饭吃的嘛。” 林树咧了咧嘴,干笑一声没接话。 部署完了终极一班的工作,苏杏提出了下一个议题——大姐苏莲。 虽然无法完全确认那天傍晚马车上的那个女人就是苏莲,但她实在不想放过这个线索,如果找到那个女人,确认不是,好歹她也算是死心了。如果真的是,那岂不是省了一份心思? “如果她真是你姐姐,为啥见了你就跑?”二花想不明白,杏儿姐说她大姐特疼她,要真是那样,那个大姐不该见了杏儿姐就赶紧下车吗。 “不知道……或许,她有别的事儿吧。” 关于这个问题,苏杏想了很久,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虽然过去很多年了,但在她的记忆里,大姐一直是个温柔可亲的人,这么多年不见,乍然异乡重逢,大姐应该是冲下车来跟她相拥而泣才对啊。 或许,真的是有什么苦衷也说不定。 “我们没事的时候多出去走走,去繁华的街上看看,或许能撞见也说不准。”林树想来想去,发现自己真的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就算你姐姐不能时常出门,可那辆马车总不会****停在他们家里。” “也只能这样了。”苏杏努力回想当时的情景,可她到底也只记得那辆马车不算特别豪华,但也挺精致的,想来大姐应该是过着吃喝不愁的生活吧。 第二天的工作结束,苏杏算了下收入,场下打赏加主家抽筋,这一次竟然有三钱多银子,比先前几次收入都要丰厚。 于是,她一挥手:“走,逛街去,给你们买点心吃!” 顿时,欢呼声响起。 她当然不只是为了给四个小的买零嘴踩逛街,正如林树说的,就算大姐不能整天出门,可那辆马车总不肯能整天停在家里,总会有出来的时候。既然她记得那辆马车的样子,就先去找那辆马车和车夫,然后再顺着马车找到大姐。 问题是,天知道那辆马车究竟会是什么时候出来啊。 牵着四树的小爪,苏杏一边走,一边漫无目的的四下乱瞟。 诶……那是…… 手上传来的剧痛让四树一惊,挣开苏杏的手,慌张的问:“杏儿姐,咋啦?” 苏杏回神,猛地低下头去,干笑:“没,没啥,一不小心就用劲了。”说完,她蹲下,拉住四树的小手轻轻揉了揉,“不疼不疼,姐姐给你吃糕糕。” 大花在背后戳戳苏杏:“杏儿姐……” “没事没事,咱这就回家哈。”先让姐蹲会儿,免得撞见熟人。 二花在旁边拉拉苏杏:“杏儿姐……” “等等等等,我脚麻,稍微一等。”现在不能站起来啊,万一撞上了呢。 三花无奈,推推苏杏:“杏儿姐,人家跟你打招呼呢。” “不……诶?”苏杏抬头看去。 云帆就站在对面,微微一笑,堪称倾城。(未完待续。) 69 今天适合偶遇 所谓的倾国倾城,大概就是这样了吧。 那一抹笑容,在人来人往无比热闹的街道上,仿佛一道清流,将喧嚣隔绝在外。 苏杏不由得看出了神。 讲真,她见过的帅哥不算少,就拿沈墨那个变态来说,脸盘身段都是一等一的优质品,不然,也不会勾的那一群女人为了他折腾得你死我活。可是,眼前这位却又跟沈墨不同,比起沈墨,他多了一份柔和的美,可却又丝毫不损他的英气。 “杏儿姐?”三花拉拉苏杏,小声道,“你认识他啊?”那个哥哥长得真好看,比树哥都好看。 苏杏回过神来,第一时间摸了摸自己的嘴角,确定没有液体溢出,这才低头对三花说:“花儿,你可得记住,如果有很好看的男人冲你这么笑,你可千万别看他。”不然,很容易被勾引啊。 三花不明白,奇怪的问:“为啥?” “因为,就是他故意给我指错路,害我大半夜的才回到家。” 此言一出,三朵花顿时板起了脸,齐齐用防贼的目光看向了走过来的云帆。 云帆在苏杏面前停住了脚步,颇有几分气定神闲的笑道:“苏姑娘。” “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我姓林。”苏杏拉过大花来,问她,“咱哥叫啥?” 大花想都不想的答道:“林树。” “你呢?” “林大花。” “她呢?” “林二花。” “她呢?” “林三花。” “他呢?” “林四树。” “我呢?” “……林杏花。” 苏杏抬头,冲云帆咧嘴一笑:“你看,我家没有姓苏的。” 对此,云帆只是轻轻一笑,欠身道苏杏耳边。轻声道:“你知道吗,我嗅觉很好的。” 啥意思?苏杏眨巴眨巴眼睛,你丫是要说你闻见我身上气味了,所以我就是那个被你坑了一路的倒霉鬼? “所以,当你一身香烛气味走来时,我心中便已然明了。”只是,他以为她会在街头冻饿而死。却不料她竟活了下来。 嗯。好吧,其实也是因为他很好奇一个普通农家姑娘,为何会深夜在那种地方。 苏杏继续傻呆呆的看着云帆。不该啊,就算她整天赶丧事场子,难免沾染点香烛气味,可这也不是他认出她的理由啊。难道别人家就不烧香了? “手指,可还疼?” 这话比之前还莫名其妙。她手指头为什么要疼啊?苏杏简直要怀疑这男人是不是整天被男人压,以至于心理出现异常了。 见苏杏不解,云帆再次笑了笑,说出一句让苏杏毛骨悚然的话来。 他说:“从未见过胆敢深夜入乱葬岗的女子。” 我靠!苏杏差点从地上跳起来。 这次遭了池鱼之殃的是被她拉着的大花。 “杏儿姐。疼!”大花揉着差点被捏碎的小手,委屈的看着苏杏。 苏杏赶紧给她吹吹:“不疼不疼哈,回家姐给你讲故事。讲那个神笔马良。” 安抚完了大花,她才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云帆身上。无比单纯的笑:“公子,你说的啥意思?你见谁上乱葬岗子去了?”喵的,敢情那天晚上踩她手指头的是这个妖孽。 “是一个拦了我的马车的小姑娘。” 苏杏的嘴角抽了抽,她是不是这辈子不适宜搭车啊,头一次搭车把自己送上门给沈墨,第二次搭车又送上门给了这只。 云帆半点都不急,就那么笑盈盈的看着苏杏。他发现这个小姑娘真的很有意思,一举一动都引人发笑。 真的很好奇啊,是什么缘故,让这么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胆敢深进入那种地方?还是说,他竟然看走了眼,这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而已? “那个啥,这位公子啊,我觉得你该看看大夫去了,我就是一个普通姑娘家,带着弟弟妹妹靠手艺混口饭吃,你说的话,我听不懂。”话说这男人看起来不像是个绣花枕头,应该听得懂她啥意思吧? 问题是,人家听得懂,但也不一定就接受啊。 比如:“在下只是随口聊聊罢了,姑娘何必这般较真?难不成,姑娘以为我会是什么恶人,想要谋害你不成?” 苏杏真想反问他一句“难道不是吗”,你要是没有灭口的心思的话,怎么会留了人在乱葬岗守着。 一名青衣少女小跑过来,到云帆身后停下了脚步,欠身恭敬道:“公子,我……苏杏?!” 苏杏瞪大了眼睛,话说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什么牛鬼蛇神都跳出来了呢? 眼前的青衣少女并不陌生,不,她对于苏杏来说,应该叫做“刻骨铭心”。 当然,这少女并没有在哪个月黑风高的夜里将苏杏先怎样后怎样,给她留下什么难以忘怀的一夜,这少女只是将她推进了冰冷的池塘,让她免费来了一场乱葬岗一夜游。 不过,刘青儿怎么成了云帆的婢女了?苏杏奇怪的看着刘青儿。 刘青儿也看着苏杏,起初,她以为自己是看花了眼,可是,无论再如何端详,都无法说服自己眼前这个女孩只是长得和苏杏相似而已。 怎么可能,绝对不可能的啊!死丫头早就被丢到乱葬岗子里去了,死得不能再死了! “姑娘,咱们认识?”苏杏歪着头看着刘青儿。喵喵的,如果是在别的场合,她一定第一时间伸手给刘青儿正反十来个大嘴巴子再说话,可现在眼前站着一位不知道对她小命有没有兴趣的云帆,她也只能先装失忆了。 听苏杏这么问,刘青儿一愣,试探着问’:“你……你叫什么名字?”真的会是巧合吗,只是长得像而已? 不等苏杏开口,一边的四树就抢先开口:“我姐叫林杏花!”真烦人,赶紧回家啊,饿死了。 不是苏杏……刘青儿松了口气,但很快就又紧张起来,会是凑巧么,两个人名字里都有个“杏”字。 “难不成姑娘你见过跟我相像的人?”苏杏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猛然上前拉住刘青儿的手,无比热切的问,“我看你对着我叫‘苏杏’,难道你见过一个叫苏杏的姑娘,跟我长得很像?她好吗,她在哪儿?”没等刘青儿开口,苏杏就又飞快的接下去,“我有个双胞胎妹妹,当初家里穷,送了人,这么多年了,光听见我娘絮叨,就是没见过,你要是见过跟我长得一样的,说不准就是她!” 后面的三朵花有点反应不过来,杏儿姐,你这剧情跑得太快,我们快接不住啦。(未完待续。) 70 对飙演技 同样反应不过来的还有刘青儿,她的手被苏杏用力抓着,抓得生疼,脑海里还一直回转着苏杏死时的情景。 半晌,她才反应过来,用力挣开苏杏的手,摇头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认得你什么妹妹。” “不,你一定认得!”苏杏演技大爆发,此刻,她已然马教主附体,抓紧了刘青儿的肩膀开始咆哮,“她到底在哪儿?你刚才说的那个苏杏到底在哪儿?你一定见过,不然你不会对着我叫那个名字!你说啊,你快告诉我啊,我和我妹妹失散了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她在哪儿,你怎么可以这么无情这么残忍…” 三朵花牵着四树站到了路边去,表示自己不认得这个咆哮中的姑娘。 嗓门还真是响亮呢。云帆挑起了眉。 “她到底在哪里……求求你,快告诉我啊……”雷过雨至,咆哮声自然而然的渐渐转为呜咽,苏杏忍不住为自己的演技点上三十二个赞。 乍见苏杏的惊吓,外加被苏杏抓着胳膊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摇晃,刘青儿已然蒙了,只能呆楞楞的摇头:“我真……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刚看见我时,一副好像认得我的样子?”苏杏岂会放过她。 “我认错了人,以为你是我的一个朋友。” “是哪个朋友?你告诉我,我去看看她是不是我妹妹!。” “她……她已经死了。”重获自由后,刘青儿的大脑从震荡中慢慢稳定下来,退后一步与苏杏保持安全距离后才继续说,“她早就死了。” 死了?苏杏心下冷笑,还真是抱歉啊。我让你失望了。可她脸上是满满的不肯相信,先是轻轻的摇头,继而用力摇头,眼泪夺眶而出:“不,我不信!你告诉我她是怎么死的,在哪儿死得,埋在哪儿了?我要……我要去看看……” 喵的。当初刘青儿飙演技时。她只能飘在空中看,现在终于轮到她来飙演技了。 刘青儿张口结舌,她该怎么说。说苏杏被她推进池塘淹死丢去乱葬岗了么? 偏偏此时,云帆的声音也响起:“你倘若知晓,便告知这位姑娘,何必遮遮掩掩?” 苏杏撇了眼云帆。看在你贡献助攻的份上,我就少吐槽你一句。诶。不过,这小子刚刚不是笑嘻嘻的么,怎么这会儿冷脸了呢? “她……她……”刘青儿握紧了拳,终于说出一句。“她一时想不开,跳水自尽了……”说着,她的眼圈一红。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杏儿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惜她已经不在了……那时。她受了主子一顿训诫,心里想不开,就跳进荷塘里……” 强忍痛苦的呜咽声响起。 喵喵的,一段时间不见,刘青儿的演技又长进了啊。苏杏偷偷撇了撇嘴,可该演的戏份还是要演完的:“死了?竟然死了?怎么会这样……不,你告诉我,到底是死在哪儿,你们哪个主子训诫了她?”说着,她将目光转向了云帆,“这就是你们主子吗?” 刘青儿一惊,看也不敢看云帆一眼,连忙摇头:“不是!” “那是谁?” “是……是沈家的大少奶奶!”不管了,这丫头有本事就去沈家闹吧,看这丫头能有多大能耐。 “沈家……沈家……”苏杏的牙齿咬得咯咯响,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刘青儿心惊肉跳,她怎么都觉得这个林杏花的话是冲着她来的。 “青儿,你且先回去,我有事与这位……林姑娘谈。”云帆目光放在路边的小贩身上,看都没看刘青儿一眼。 可刘青儿却连头都不敢抬。 这让苏杏十分好奇,以云帆的盛世美颜,只能吸引女人男人尖叫,怎么会吓得刘青儿连头都不敢抬。 再看看云帆,他脸上原本淡漠的神情早已被温和笑容所取代。 黑线,这妖孽似的男人不会也是个喜怒无常的精分吧? “落水后被当做死尸抬入乱葬岗,后来意外醒来,从乱葬岗中逃出升天,嗯?” 苏杏不吭声。 “落水……是刘青儿所致,嗯?” 苏杏嘟了下嘴。 “想报复她,却又不知如何下手,嗯?” 嗯嗯嗯,你嗯个毛线啊!苏杏磨牙,不肯承认眼前这人每一句话都说到了实处,每一句话都让她无话可说。 大花轻轻拉了下苏杏的衣袖,小声道:“杏儿姐,咱走吧?”树哥说过呢,让她一定要守好杏儿姐,别让杏儿姐被人欺负了,尤其是爱无缘无故找杏儿姐说话的男子。 “嗯,走。”苏杏点点头,抬头对云帆道,“抱歉,我要带我妹妹回家了。我想,你可能真的是认错人了,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 看着那一串大大小小的背影渐渐远去,云帆嘴角的笑意却越来越深。普普通通的小姑娘?苏姑娘啊,单你这一句话,就不普通了。没关系,有青儿在,想来今后相遇的日子还是有的。 转过身去,他脸上的笑容全部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事不关己的淡漠。 直到回到家,二花他们才开始争先恐后的提问_ “杏儿姐,那人是谁啊?” “那个姑娘是谁?” “你真有个双胞胎妹妹?不是说大姐二姐和桃儿果果吗?” 苏杏翻了个白眼,她是虹猫蓝兔三千问吗。 可面对一双双求知若渴的眼睛,她也只能发挥自己的编剧能力,给出一个圆满的故事。 所以,她是一个可怜的小女孩,指腹为婚的未婚夫云帆嫌弃她又小家还穷,后娘要卖她给人做妾,而一直惦记着她未婚夫的刘青儿背后使坏想要害她。 “所以,我装死躲了过去,发誓以后再也跟他们没有半点关系!”苏杏握拳,脸上是诚意满满的坚定,“我就是我,再也没有后娘,再也没有未婚夫,什么都没有!”说完,她张开双臂将三花一树都搂在怀里,“我有的就是你们了。” 顿时,四小只也紧紧抱住了苏杏,用力点头:“杏儿姐,咱才是一家的!” 末了,大花补充一句:“还有大姐二姐,桃儿和果果,等把他们都接来,咱们住在一起!”(未完待续。) 71 别惹小姑娘 ?苏杏从来没有忘记过刘青儿,虽然她并没有刻意去想起过,但刘青儿始终印在她深深的脑海里,她的梦里,她的心里,她的歌声里……毕竟,那是亲手害死她的人。 只是,她没想到会这么快就再次见到刘青儿。很奇怪,刘青儿怎么会离开沈家,成了云帆这么一个戏子的婢女。 “总不会是罪行暴露……”苏杏挠头,如果真是谋杀罪名成立,以刘青儿一个小小丫鬟,最大的靠山不过是沈墨院里一个管事媳妇的身份,根本没必要包庇吧。就算是怕有损家声,想来更有可能是悄悄儿打死了事,不可能再转手卖出去。 林树有些担忧的在苏杏身边坐下,皱眉道:“你这几天都拉着个脸,是不是还想那个人的事儿呢?” “啊?谁?”苏杏回过神来,对上林树忧心的眼睛,不由得笑了,“树哥你别这么发愁似的看我行不?搞得好像我犯了多大的错似的。” “你……唉。”林树叹了口气,除了几个姐妹,杏儿不爱提起她先前的事儿,如今看来,是因为太伤心了吧。大花他们说那个男人长得很好看,可长得好看又怎样,杏儿哪里配不上他,竟然被他那般嫌弃,还纵容别的女子来谋害杏儿。杏儿她……才十三岁啊。 苏杏无语了,大哥你这是怎么了,突然就多愁善感起来了。看看斜对门那个貌似在缝衣裳的少女,她用胳膊肘撞撞林树:“树哥,我问你,你还没对那个出身富贵又长得漂亮,而且还心灵手巧善良体贴的姑娘死心呢?” 不知道苏杏为什么会提起这茬儿。林树的脸微红,但还是点了下头。 “你不觉得人家秋儿……算了,说了估计你也是摇头。” 她早就发现了对门的秋儿似乎闲来无事就爱往这边张望一眼,或是从门前路过闲聊上几句。可无论是闲聊还是张望,那目光都会落在一人身上。 不过,现在看来,恐怕秋儿是要失望了。毕竟。有一个有钱又长得好看。长得好看还有才华,有才华还善良体贴的榜样做对比,即使秋儿长得也挺清秀。家中生活也算小康,也是比不上的啊。 当然,话也不能这么说,人家秋儿比那位完美小姐有一个显著的优势。那就是现实。这里又没有真爱至上的穷摇老太太,也不是走两步就能遇见有钱美狐往死里爱穷书生的聊斋世界。一个做过乞丐的穷小子,想娶一个富家千金做老婆,那简直是做梦都梦不到的。 林树没听懂苏杏的话,奇怪的问:“好端端的怎么说起秋儿了。她怎么了?” “你真不知道?” 林树一脸的茫然。 “你……好吧,看在你只是个十五岁的毛头小子的份上,我劝你最好别乱招惹小姑娘。” 林树更加茫然。他有招惹过小姑娘吗?还有,如果他只是个“十五岁的毛头小子”的话。杏儿才十三岁又算啥? 渐暖的阳光洒在大杂院中,趁着太阳亮堂各家都扯了绳将被子晾到了院里,三花和四树,以及南边那家的小儿子,几个孩子正在被子底下钻来钻去玩闹。 一切都透着一种带着暖意的恬静惬意。 “杏儿姐,不好啦,二花跟卖米的打起来啦!”大花的喊声骤然打破了这份恬静。 “啥?”苏杏顿时站了起来,拉住喘嘘嘘的大花问,“就在他店里?”哪还顾得上问事怎么回事,二花才九岁,米铺的老板可是个凶悍娘们,去晚了二花铁定吃亏。 大花说不上话来,拼命点头。 苏杏和林树拔腿就跑。 米铺门口已经有好几个人在围观了,二花正站在门口破口大骂。 听那声音响亮的很,苏杏松了口气,跑过去拉住二花,问:“怎么回事?”这一拉,她才看到二花脸上竟然有鲜红的五根指印,显然是吃了锅贴了。 二花抹了把脸上的泪,扬着下巴恶狠狠的说:“没事儿!我把那个臭流氓给挠了!” 苏杏往里一看,米铺的老板,那个风韵犹存的俏寡妇姚氏正给儿子擦脸上的血珠儿呢,听见二花的话,顿时眉毛倒竖,尖叫起来:“小不要脸的你骂谁呢!” “骂谁你心里清楚!”二花毫不示弱的跟姚寡妇瞪过去,往地上狠狠吐了口吐沫,指着里头姚寡妇的儿子骂道,“田景你个不要脸的臭流氓!” 苏杏听的一知半解,拉了下二花,小声问她:“咋回事儿?” 二花牙齿咬得咯吱咯吱,涨红了脸,半天才憋出来一句:“他,他摸我屁股!” 闻言,苏杏一愣,随即看向了跟在姚寡妇跟前不吭声的田景。 她认得那小子,那小子比林树小一岁,今年十四,是姚寡妇的宝贝疙瘩。 才十四岁的小兔崽子,就会骚扰小姑娘了?苏杏眉头皱起,似乎并不能排除这个可能啊。在现代,这种案件虽然少见,但也不是没有呢。 不过,姚寡妇显然是不相信自家宝贝疙瘩会做出这种事情,尤其是对一个没爹没娘的穷丫头。 “小贱蹄子胡说八道,我家景儿从小就老实,他会招惹你?”姚寡妇气得跺脚,又把儿子往身后拉了拉,说句“别怕”,再次对准二花,“你个小蹄子来我店里买米,磨磨蹭蹭半天不买,天知道你是来干啥呢,说不准你就是来偷米的,结果被我儿瞧见了,你就编瞎话!嘿,我说这没娘的孩子就是不一样啊,这才多大啊,啥事儿都懂了,连这种瞎话都你那个编出来。” 要说这三朵花里,大花稍稳重点,三花活泼,二花则是最泼辣的一个,没理她还要搅三分呢,更何况是自己受了委屈。 见姚寡妇倒打一耙,她岂会吃这个亏,立刻尖着嗓子叫起来:“你个老寡妇就会护着你儿,你卖的米里头一百斤新米掺五斤陈米,我为啥半天不买,我就是挑米呢,挑你没掺陈米的买!” 被揭穿痛处,姚寡妇登时脸涨得通红,上前来就要再给二花一个耳刮子,嘴里开始不干不净的骂起来。 不在乎这个不要脸的小贱货想偷东西被发现了,所以勾引她儿子想糊弄过去,结果被逮住就倒打一耙之类的。(未完待续。) 72 一哭二闹三躺倒 偏生能常年在街上讨饭吃的二花也不是个好惹的,见姚寡妇非但不认错,还污言秽语的咒骂她,她岂会善罢甘休,挑起脚来就跟姚寡妇对骂,攻击力之强,嗓门之高,词汇量之丰富,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好个小蹄子,老娘还收拾不了你了?!”姚寡妇纵横撕逼界多年,如今竟然被一毛丫头挑战权威,这怎能不让她怒火中烧,撸起袖子,她就冲上前去了。 啪叽。 五体投地的姚寡妇浑身抖着,半天才爬起来,歇斯底里的怒吼:“谁绊的老娘?!” “……大婶,你你你不小心踩着我了……”一个怯懦的声音弱弱的响起,配上无辜的表情,“你看都没看就直接从我脚上踩过去了。” 姚寡妇恶狠狠的瞪过去:“我踩你就不能先忍着点?” 闻言,围观的人都嗤笑起来,人家凭什么忍你啊,就凭你够泼? 苏杏撇撇嘴,用极度欠扁的语气嘲讽道:“踩人家还要人家忍着点,我骂你咋个不见你忍着点?啧啧啧,有啥娘就有啥儿子,看得出你那儿子也不是什么好鸟。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儿子占小姑娘便宜是跟哪个学的?嘿,我说你这么大的脾气,不会时憋出来的吧?哎呦呦,说起来,我咋个听说你男人是被气死的呢,他因为啥生气?” 这倒不是苏杏空穴来风,而是坊间确实有着这样的传闻,传闻姚寡妇的宝贝儿子给他名义上的亲爹长得有点儿出入,而那位已经入土的田先生死前跟姚寡妇大吵了一架,再加上本来就体弱多病,没出一个月就走人了。 被苏杏揪住痛处。姚寡妇顿时丢开了跟二花的恩怨,上前来跟苏杏动手。 “大婶,你干啥?”林树无辜且羞涩的看着姚寡妇。 姚寡妇的手正亲密无间的抚摸着林树的胸口。 恩,还别说,这小子****锻炼,胸肌还是挺结实的。 卡着时间躲到林树背后去的苏杏,从林树背后冒出个头来。嬉皮笑脸的说:“树哥。她瞧你长得好,占你便宜哩。” 顿时,哄笑声响起。有人还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问:“姚嫂子,这小后生摸起来咋样啊?” “哎呦呦,树哥儿长得俊,一把嫩草啊。” 姚寡妇尖叫一声:“滚!”她简直要憎恨自己了。干啥要去抓那丫头的衣领子再打啊,直接抽过去不就行了。就算是抽不中,也不会跟现在似的一手正好按在这兔崽子身上啊。 偏林树还无比羞涩的提醒姚寡妇:“大婶,那个……男女授受不亲,俺还没成亲哩。你再不撒手,以后说不清楚咋办。” 立刻,又是一片哄笑声响起。 苏杏不由得眉头微挑。这小子如今演技见长啊。 “我会占你个兔崽子的便宜?”姚寡妇气得眉眼都要歪斜了,原本风韵犹存的脸蛋现在几乎扭曲。伸着手指头一会儿想指苏杏,一会儿想指林树,间或想起二花,又想去指二花。指了半天,她只能以跺脚,挨个指过一遍骂道:“你们这群没爹没娘的兔崽子,敢在老娘这地界上闹事,你们给我等着,我看你们能在这里住多久!” 苏杏的脸色渐渐阴暗下来,骂她没爹没娘无所谓,反正苏大富和蔡花那两口子对她来说,有还不如没有。但是,她深深的明白,无父无母是林树他们几个永远的痛。虽然每次被人骂有娘生没娘管时,他们看起来并没有太往心里去,但苏杏知道,他们的心只是彻底伤透了,并不差这一句而已。 出去唱时,大花在旁边陪哭,她知道,大花有时是真的在哭,大花跟她说,她不知道娘在哪儿,娘将来死了也轮不着她去上坟烧纸,她在这里哭哭,就权当是哭自个儿娘了。 “啪!” 一声脆响,让姚寡妇呆愣了半晌,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痛。 “你个死老娘们没完没了,让我们住不下去?你等着吧,回去买点萝卜种自己种着用,别惦记哪个男人上你屋里去了!我们还就专盯你了,谁敢进你屋,我们就敢给你喊到大街上,你不信就试试看!” 此言一出,深得民心……恩,纠正一下,深得婶心啊。姚寡妇的风流名声,与这桃花寺街相得益彰啊,光因为姚寡妇而跟自己那口子吵过的,围观群众里就不少于三个。 有些事儿,属于我们大家都知道,但我们就是不说。可现在有个人非要说出来,让当事人如何下得了台。 姚寡妇只觉得自己大脑一阵阵发蒙,也管不了身边有人在劝她熄火,有话好好说了,拍拍身上的土就再次冲了上去:“我,我打死你个贱蹄子!” 这还没完没了!苏杏心里一阵腻烦,瞄准了姚寡妇的肚子撞了上去,然后啪叽一声倒在地上,手脚抽抽着直翻白眼爬也爬不起来。 “杏儿姐!”三花瞪大了眼睛,尖叫一声扑上去,抱着苏杏的头就开始大哭。 大花慢了一步,上前扑到苏杏身边,拉着她的手不停地晃,泪珠子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二花见状立刻大喊起来:“姚寡妇你个毒妇打死人了!” 四树左右看看,见没有自己的用武之地,干脆往地上一坐,扯着嗓子干嚎起来。 对于四小只的表现,苏杏表示满意,时机掌握的很好,分工也明确,尤其是三花牢牢记住了她的安排,一定要抱住头遮住脸,好让她有足够的隐蔽空间部署战斗。 “杏儿,杏儿?”林树蹲在一边急切的询问,“杏儿你没事吧?杏儿你别吓我啊。” 苏杏叹息,树哥的演技还要再琢磨啊。 这边是终极一班全员出动,有守有攻,进退合理,反观姚寡妇那边,只有一个十四岁的懦弱儿子,可这儿子只会蹲在柜台边吓得脸蛋发白,丝毫没有当初伸手占小姑娘便宜的胆气了。 不过,似乎姚寡妇的演技也相当高超啊,你瞧人家现在也躺在地上浑身抽抽呢,一边抽抽还一边哼唧着,那样儿比苏杏都更像真的。 这老娘们的应变能力这么强,竟然跟她一起倒了?苏杏眉头微皱,这下可就僵住了,地上凉飕飕的,难道要跟姚寡妇拼耐力? 姚寡妇的宝贝疙瘩儿子也蹲不住了,跑出来趴到他娘跟前问:“娘,娘你没事吧?” 可姚寡妇只是捂着肚子喊疼。 渐渐的,四周围观的人也都觉得有点儿不对劲起来,相互看了看。 终于,有人小声道:“她这样儿,不像是装的吧?” 是啊,那个小丫头装得再像,他们也都能看得出来,那丫头就是故意的。本以为姚寡妇是跟那丫头比着装呢,现在看来,似乎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儿。 (未完待续。) 73 我不是很会安慰人 直到大夫过来号脉,苏杏才知道,这次玩大发了。 姚寡妇,守寡了四年的姚寡妇,号称桃花寺街一枝花的姚寡妇——怀孕了! 没错,就是那个老公入土了四年的姚寡妇! 所以,她是太过思念老公,以至于一梦而孕了么?还是说,她怀了一根黄瓜?显然,这都不科学啊。 自打大夫口中“小产”二字飘出来后,在场的已婚妇女们脸色全都阴沉了下来。据苏杏估计,今天晚上,至少有不低于十户人家要发生语言暴力冲突,同时,还可能并发翻箱倒柜搜身翻旧账等一系列行为。 当然,这跟她就没关系了,反正她家就林树和四树这两只,哪个也都不可能是姚寡妇的那位老王。 至于这场战争,自然也在这场莫名其妙的小产中稀里糊涂的落下了帷幕。 等看热闹的人渐渐散去,姚寡妇也被人抬去了她自个儿家里,苏杏这才挨近了等在一边的赵红,笑嘻嘻问她:“来找我呢?” 没错,刚刚那个不小心伸出脚去被姚寡妇踩到扑倒在地的,正是赵红。 这会儿,赵红还没从刚刚的刺激中恢复过来,晕晕乎乎的说:“我就是闲着没事……恩,闲着过来……” 见状,苏杏只能把赵红拉到家里,给她倒了碗水压压惊。 一碗水下肚,赵红总算是淡定下来了,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道:“真是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儿……” “说实话,我也没想到。”苏杏挠头,她没打算跟姚寡妇往死里硬磕。可现在把姚寡妇的丑事给闹了出来,这梁子算是结定了。 跟在一边的三花好奇的问:“姐,她小产了是咋回事?” 旁边的大花赶紧拉了她一下,让她闭嘴。 苏杏愕然,忘了身边还有几个未成年儿童呢。虽然三朵花他们混在街上比一般同龄人早熟点,可对于男女之事,恐怕也就十一岁的大花算是勉强有些明白。二花三花还一知半解呢。就好比二花骂姚寡妇跟人相好。可相好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才算是相好,她也是不明白的。 歪着头想了半天。苏杏终于勉强给出一个解释:“就是说,她偷了别人的东西藏自己肚子里,现在露馅掉出来了。” “藏肚子里?咋藏的?”三花挠头,偷来的东西怎么往肚子里藏?是吃下去了吗?可吃下去怎么掉出来啊。除非拉出来。 所以说,勤学好问的小孩子最难招架啊。苏杏挠头。只能一挥手道:“总之,你别再问这事儿,问这事儿招人笑话呢,出去玩去。” 大花赶紧拉了二花三花就走。顺便把同样求知若渴的四树也给拖了出去。 这下,屋里总算清静了。 赵红笑道:“你家可真热闹。” “你家不热闹?我记得你家仨小孩呢。”有那么一瞬间,苏杏真想等到终极一班做大以后。再开一家幼儿园。 “热闹是热闹的……”说起自己家,赵红脸上笑容略淡。摇摇头道,“反正就那么回事,你精的很,我不说你也知道。我今天就是在家里烦闷了,所以才出来转转。” 对于赵家,苏杏也算略有了解,但让她诧异的是,赵红怎么会想起跑来找她,毕竟她跟赵红实在算不上太熟悉。 “不然,还能上哪儿去呢?”赵红苦笑着一摊手,和邻居家都只隔着一堵墙,谁家有点什么事儿谁不知道呢?她要是往邻居家跑,娘肯定得骂她家丑外扬,倒不如跑得远远的。 “你奶奶留下的钱不少?”苏杏真是纳闷了,赵家真不算多宽裕的人家,那位死了的老太太手里能存下多少钱? 赵红嗤笑:“我奶奶啥都没留下,就留下几身旧衣裳和首饰,可他们不信啊。”说着,她眼圈一红,低下头,声音黯哑起来,“人都没了,惦记那些东西能怎么着,没有的时候,也没见饿死哪个。” “饿是饿不死,可多一点总比少一点强不是?谁不是这么想呢。”苏杏拍了拍赵红,再次给她续上一碗水。 苏杏很意外,在赵家那个弟兄四个一个比一个不孝的家里,竟然能教出赵红这么一个孝顺孩子。照她看,赵红的娘也不是什么良善人儿,怎么就养了个好闺女呢。 落了一阵子眼泪,赵红抹抹泪,对苏杏强笑了下:“我奶奶活着的时候最疼我,死前也是我在跟前伺候,一想起来她就……”可三叔一听说奶奶没了,干嚎了两声就跑来问她奶奶临死前交代了什么话,留下了什么东西,大伯娘和四婶娘也在旁边死盯着她。 娘没来跟着追问她,她还松了口气,可她没想到,等到三叔,大伯娘还有四婶走开后,娘才赶紧把她拉到一边,问的话跟他们几个没什么区别。要说有区别,也就是比他们更得意些,因为最后在奶奶跟前的人是自个儿闺女。 苏杏看着赵红在那里哭,纠结了半天,憋出来一句:“我不会劝人,你要我说句‘节哀顺变’,还是别的啥话不?” “……不用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找苏杏,明明苏杏也就比她大几个月而已,为啥就觉得在苏杏跟前能好过呢。 “那我就不说了,反正我也不会,说了也没啥意思。”苏杏拍拍赵红脑袋,目光转向窗外。 外面的天空有些灰暗,似乎要起风了。 无声的呼出一口气,她将下巴压在桌面上,慢吞吞的说:“你想想,你还能记得前年你娘什么时候打过你一次吗?”穿过来这么些年,她好像已经不记得老妈长什么样子了呢。 赵红不解的看着苏杏。 “大前年呢?或者你五岁六岁的时候,你还记得你为吃不上肉包子哭过吗?” 似乎,记不清了呢。 “所以,我不高兴的时候就会想,再过三两年,我哪儿还记得这茬子事儿啊。这么一想,心里就不生气了。当然咯,你肯定一辈子忘不掉你奶奶去世的事情,可过个三五年,你肯定不会再像现在似的一想起来就哭了。你想想吧,你现在是不是比她刚走的时候哭的少了?” “是……”赵红点着头,忽然慌乱的瞪大了眼睛,“我,我这是不是不孝顺?” (未完待续。) 74 沈沈沈沈墨?! 苏杏嘴角抽了抽,话说她真的不擅长煮鸡汤啊,这缺油少盐的鸡汤非但没能温暖了赵红的肠胃心灵,反而把人给吓着了。 “我奶奶这才没了多久,我就把她给忘了,还跑出来玩……”赵红越说越慌乱,眼泪又开始往下掉,“我奶奶白疼我了,我这么不孝顺,跟三叔他们还有啥区别?” “停,停停!”苏杏挥手打断了赵红的话,捏住她的脸蛋,盯住她的眼睛问,“那你打算哭到啥时候?哭一辈子?让你奶奶知道你这一辈子啥都没过,就光哭她了?” 赵红愣愣的看着苏杏。 “她疼你,就是为了让你哭她的?她要是知道你整天往死里哭,她的心疼成啥样?”苏杏撒开了手,继续趴在桌上,懒洋洋的说,“时间久了,你自来的就没一开始那么难过了,这跟孝顺不孝顺没关系,是你自己自己想开了。你要是真想孝顺她,只要心里别忘了她的好,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别让她在地下还不放心你就行了。” “那我——” 哐当一声,门被推开了。 苏杏怒目,谁丫的这么没眼力见,没见她好不容易熬了一锅鸡汤给人灌下去么。 推开门的是个不认识的女人,横眉竖目的问:“哪个是苏杏?” 苏杏挑眉:“是我,咋地?” “你就是苏杏?”来人有些疑惑的上下打量,才这么大个小丫头片子? “我说不是你肯滚出去不?”苏杏拉长了脸。 很显然,这个女人不是大杂院的住户,同样,也不是她这段时间的客户,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你是姚寡妇的啥人?” 提到“姚寡妇”三个字,来人的脸色铁青,一拍桌子怒道:“你还知道你干了啥好事啊?我姐现在在床上躺着呢!” “啥好事?你是说她儿子占我妹妹便宜还打我妹妹,结果我跟她理论的时候她要打我结果自己摔倒摔成小产的事儿?”苏杏歪着头看那女人。很无辜的说,“我发誓,那孩子绝对不是我的。” 杏儿啊,你这话根本就是火上浇油好么。 来者正是姚寡妇的妹妹小姚氏。因为姚寡妇守寡,公婆也早已不在,街坊们把她送回家,再通知她妹妹来照顾,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至于姚寡妇这怀孕啊流产啊的后续事情。那都是小姚氏的了,跟他们还有个毛线关系? “你……好啊你……”小姚氏抖着手指指着苏杏,嘴皮子抖了好几下,才喊出一句话来,“走,跟我上衙门!” 苏杏翻了个白眼:“上衙门干啥,你那便宜姐夫照着了,现在让我去指认?这跟我有啥关系啊,要指认也是你姐去才行。” “少跟我油嘴滑舌,跟我上衙门。我这就要告你个谋害人命的罪!” 听小姚氏这么说,苏杏来兴趣了,坐直了身子,目光炯炯的看着小姚氏问:“你确定?” “有啥不确定的?”小姚氏翻了个白眼,小产最伤身子了,不跟这丫头要钱,难道还要她掏钱出来给大姐买鸡吃? “那你可得想好了,现在你那个外甥还姓田,门口那个米店也姓田。这要是闹到公堂上去,你外甥就不一定姓不姓田了。那铺子当然——还得姓田。” 小姚氏想了一阵子才想明白,这死丫头的意思是外甥现在还是田家的人,这米店将来迟早要交到外甥手里,所以田氏族里才没有来收这间铺子。可要是田家不认这个子孙。这间铺子作为已故田老板的遗产,就要被收回族里了。 “你觉得,人家田家会不会财大气粗到一挥手不要这间铺子了呢?” 当然不会。 小姚氏咬牙切齿的瞪向苏杏:“你敢威胁我?” “咋,你不信?”苏杏懒洋洋一笑,“那咱去衙门试试啊。” “试……试试就试试……” “恩,那咱现在就走。顺便我也好好的跟官府的大老爷,还有田家的人讲讲你姐是怎么着守了四年的寡还能怀上孩子的。我说大婶啊,你外甥叫田景还挺好听的,要是叫姚景的话,那不成妖精了嘛,啧啧啧。” 面对苏杏的满脸笑容,小姚氏只能咬了咬牙,丢下一句“你给我等着”,扭身摔门而出。 苏杏无奈的长叹,她也没想闹到这一步,可她也不知道会出这档子事情啊。妹的,谁给她穿两箱杜蕾斯来,她免费分发给广大饥渴男女使用,不收费的。 赵红有点不安,推推苏杏道:“闹成这样,不会真有事吧,万一她家整天来你家闹咋办?” “有事也只能接着了,反正都已经这样了。”苏杏耸耸肩,往外一指,“只要他们不怕被人整天盯着瞧,连店都保不住,那就接着跟我闹呗。” 门又被敲响了。 靠的,今天什么日子啊,没完没了了还。 苏杏一肚子的不爽,伸手拉开了门。 站在门外的,是一个熟悉的面孔。 “沈沈沈沈墨?!”苏杏的高音,终于又有了新的突破。 沈墨长身玉立,含笑站在门前,手中拿着的是一根簪子,一根花纹繁复精致的簪子。 赵红奇怪的看过去,一眼看去,她不由得脸颊微红——那位公子,长得真俊呢。 “杏儿,你还真是让我意外啊。”她这段时间瞧上去过得不错,似乎个子也长高了些许。 妈蛋,他怎么会找过来的!苏杏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好不容易才定下神来,用力摇头:“这位公子,你认错人了,我不认得你。” “不认得我?”沈墨挑起了眉,似笑非笑的靠在门框上,将苏杏去路堵住,“杏儿,苏杏苏姑娘,你说你不认得我?” “不好意思,我不叫苏杏,你找错人了,我叫林四花。” “四花?”沈墨笑容更盛,用手中的簪子轻轻点了点苏杏的额头,“那你为何一见面就唤出我的名字?” “你的名字?你叫啥名儿?我开门喊的是‘什么’,你叫‘什么’?” 还真是个机灵的丫头。沈墨勾了唇角,若不是见着这根簪子,他真的以为这丫头已经不在人世了。 这丫头从来没将值钱的东西放下过,用她的话说,就是时刻做着逃跑的准备。所以,当人收拾她的东西时,并没有发现这根簪子,他就知道,簪子是跟她一起走了。 可是,他却没想到,簪子竟然出现在自家的当铺中。 (未完待续。) 76 扭转 沈墨以为,那个可以成为他的灯,为他照亮前路的少女已经消失了。但现在看来,似乎是他灰心太早。 瞧,这女孩活生生的站在那里,似乎比以前还要精神。 苏杏板着个脸,话说这算不算是她撞姚寡妇流产的报应?虽然姚寡妇自己本身估计也不打算把孩子生下来。 “杏……四花,你没事吧?”赵红不安的看看苏杏,又看看沈墨,杏儿这是被什么人缠上了吧,还是顺着她的话,叫她假名好了。 “没事,就是被人吓了一跳。”苏杏阴沉着脸,她现在日子逍遥快活,没人管着她,没人把她当蛐蛐儿逗,她可不想继续回那个笼子里头重启对抗模式。 沈墨没有开口,只是笑吟吟的看着她。得知她的下落是四五天之前的事情了,这四五天里,他一直在看她是如何过活的。 带着几个半大孩子,甚至还有五六岁的幼儿,在别家丧事上唱戏,还各有分工的起哄骗打赏。正如她最初时所说的,她是给死人唱戏,赚死人钱的。 “这位公子,如果想看姑娘的话,麻烦去倚翠楼,或者红袖院都可以,我看你手里钱不少,那里的姑娘们肯定待见你。”苏杏皱紧了眉。 她没想到这根簪子会流传的沈墨手里去,现在沈墨找上门来了,她是留下硬扛,还是趁早找辆离京的马车跑路?可是,她这么一跑,林树他们怎么办?最重要的是,好不容易有了大姐的下落,她这一跑,什么时候再回来? “怎么,怕爷抓捕逃奴?”似乎沈墨很轻易就看透了苏杏心中所想。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苏杏冷哼了一声,“你究竟是什么人,想干什么,要是不走的话。我只能,也必须喊非礼了。” 沈墨笑了:“谁信?” 苏杏说干就干。 她揉乱了头发,拧红了脸颊,扯开了腰带。 眼见苏杏即将解开衣带。里面的白色亵衣半隐半现,沈墨终于耐不住,摇摇头道:“罢了罢了,你大可不必如此。” 苏杏停下了解衣带的手,歪着头看他:“我还没有开始喊救命呢。” “我不过是来看一看罢了。何必如此剑拔弩张?”头一次,沈墨有种忍不住想要苦笑的冲动,环视这间可以称得上简陋的屋子,他眉头微皱,“喜欢这里?” “舒坦的很。”苏杏边系衣裳边得意的打量自己的窝,“是我自己打拼来的,全都由我一人做主。” 以她的本事,确实做得到呢。沈墨颔首,没有再开口,只是将目光放在了面前的少女身上。 看着人将了无生机的她抬走时。他以为今后再也不会有这么一个少女,刁钻古怪,一肚子的鬼主意,胆大无比又活的小心翼翼。如今看来,他还是幸运的。 那么,带走她么,让她再不能逃离他的身边。 真是可笑啊,他将无数女子的心意操控手中,看她们在他面前明争暗斗,乏味了。便随手卖出或者送出。那些女子,哪个不是妄图扭转他的心意,想令他改了性子。可是,没想到的是。这么一个一心想要逃离他的少女,却办到了。 天知道当他看到那支簪子时,心中究竟是怎样的震惊与喜悦。 “杏儿,来。”对上苏杏戒备的目光,沈墨微微一笑,伸出手去放在了苏杏的头顶上。 苏杏翻着白眼问:“干啥?”别做这种韩剧男主的动作好吗。 为苏杏整了整头发。沈墨将那支簪子插进了她的发间。 ……搞毛线啊,这男人不会是受了什么刺激吧?苏杏嘴角抽了抽,一歪头,凌乱的头发散开,簪子啪叽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咧嘴一笑:“你看,我不适合这种东西。” 目光落到地上的簪子上,沈墨摇了摇头:“挺适合你的,好看,留着吧。” 这男人抽的什么疯啊?苏杏无语。 “公,公子?!” 一个难以置信的声音,听着有那么几分耳熟。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啊,为毛所有冤家都一起来她家聚会了啊! 刘青儿瞪大了眼睛,一瞬间头脑一片空白,视线范围所及,只能看到站在自己前方的那个男子的背影。虽然只是背影,可她又岂会认不出那个背景究竟是谁? 那是她想了两年望了两年追随了两年的主人啊。 只是,他却轻易的将她卖入了戏园。 他说:“你太会演戏,应该去做一个戏子。” 她知道,他是为了那个死透了的丫头。 可她没想到,这个早该死透了的丫头,竟然没死。 沈墨转过身,看到刘青儿站在自己背后,不禁笑道:“今天还真是巧呢。” 苏杏无语看苍天,为毛她觉得现在的场景很像是原配跑来抓奸?问题是,她跟沈墨这神经病半点奸情都没有好么。 “杏……四花,那谁啊?”赵红小心的觑着外头那少女,她总觉得那位姑娘的眼神很不善呢。 “谁认得她是谁啊。”苏杏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捡起地上那簪子往沈墨手里一塞,沉着脸道,“有什么话直接说,不要耽搁大家的时间,你要是打算抓捕逃奴什么的,也麻烦赶紧去喊人,我也好趁这工夫准备逃跑。” 能把逃跑说得这般正大光明的,除了她,恐怕也没有第二人了吧。沈墨失笑,将那簪子再度放进了苏杏手中,摇摇头道:“放心,我并不曾有这打算,你大可留在这里,直至你想要离开。”这次,他会让她主动回来。 站在门外的刘青儿闻言,眼神骤变,阴狠的瞪向了苏杏。 可苏杏这会儿自己也是一脸的懵逼。以这男人的变态程度,不该是哪怕用绳拖也要把她拖走的么,还是说这男人对她的兴趣终于消散了,所以大发慈悲的打算放过她? 甚至,还给了她一根簪子做遣散费! 吞了口口水,苏杏小心的提问:“你确定?”她该不会是理解错了,其实沈墨的话里还有另一层意思吧? “确定。”看苏杏这般小心翼翼,沈墨不由得笑出声来,伸手揉乱了她的头发。 “……我发现,我忽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苏杏望天,她原本准备了一大堆吐槽沈墨的话,现在人家不抓她了,她还能说什么?要说的话,也只有一句吧:“那,我的那张卖身契怎么说?” 沈墨摆手:“我若拿它出来,又何必在这里与你费唇舌,直接命人拿了来将你绑走岂不方便?” 于是,苏杏放心了,估计沈墨看她死了,所以留着也没用,就把那张纸给废了。 (未完待续。) 76 爷,你变化太快我跟不上啊 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 刘青儿瞪大了眼睛,里面满满都是难以置信。 不应该是这样的,哪怕爷真的厌倦了哪一个,也只会将那人转手卖出或送出。爷说过,不会浪费任何一人。如今爷既然没有卖出这丫头的打算,也没有将这丫头抓走的打算,反而只是闲逛一般的来看一眼就走,未免太过怪异。 怪异到让她毛骨悚然。 “爷……你怎么可以……她是逃奴,你将她带回去,那是天经地义的啊。”刘青儿能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在微微发抖。 沈墨偏过头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天经地义?” 作为留在沈墨身边最久的丫鬟,刘青儿岂会不明白他露出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可作为留在沈墨身边最久的丫鬟,她同样相当明白,能对苏杏耗费这般心思,那只能说明一件事——那些女子,包括她都没能做到的事情,这个死丫头,却做到了。 所以,她无法接受,她宁愿看到爷罔顾苏杏的取舍,直接拿出卖身契,强逼苏杏回沈家。至少,那样的爷并没有将苏杏看在眼里,更不会放在心里。 “青儿啊,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卖进戏园么?”沈墨笑吟吟的看着刘青儿。 旁边的苏杏一挑眉,敢情刘青儿进戏园是因为沈墨啊。 刘青儿望着沈墨,她有些不明白,难道不是因为爷那句“你应该做一个戏子”么。 “因为,卖进青楼未免太便宜你了。” 这让苏杏有点不明白,为毛卖进戏园的下场会比卖进青楼更惨,难道不该是青楼最惨么? 可刘青儿的脸色却渐渐变了,变得异常的难看。 回头看到苏杏一脸的不解,沈墨轻笑一声:“大华律,青楼女子除官妓外,均可赎身,三代之后。可为良民。而戏子么……” “怎么着?” “十世不得翻身。” “额?!” “生儿育女,子子孙孙,皆不得科考,更不得与良家通婚。” 也就是说。十代之内,要么种地,要么做生意,做下人,做工人。就是不许科考做官,也不许跟好人家结亲。所以,戏子,最好的结果就是娶个青楼女子,或者嫁个同样的戏子。 对于华国的法律,苏杏倒是不怎么了解,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条。看来,定这条律法的官员,对戏子深恶痛绝啊。话说,不会是他的儿子或者闺女被戏子给勾引了。所以才要定下十代不许翻身的规矩吧。 而且,据苏杏所知,古代的戏子其实跟青楼工作人员的工作内容差不多,台上装扮好了唱戏,台下卸了妆陪酒,被哪位看上了,该进屋就进屋,该宽衣解带就宽衣解带。这么看来,当个戏子,确实比青楼女子更惨啊。尤其是刘青儿一心惦记着沈墨,如今却连个普通的良家男人都嫁不得。 刘青儿牙齿紧紧咬住了嘴唇,咬得嘴唇上留下了深深的齿痕,半天才声音黯哑的说:“爷……你好狠的心……”她想要的并不多。只是想安安稳稳的守在爷身边而已,为何爷要这般待她。 “好狠的心?”沈墨低垂了眼帘,修长好看的手指轻轻弹了下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漫不经心的问,“杏儿,结冰的湖水冷么?” “废话。你说冷不冷?”苏杏冷笑一声看向了刘青儿,啧啧,这演技简直不捧上十来个小金人都只能是怪评委眼瞎啊,“起先还没感觉到多冷,刚要往上扑腾,就被一条狗伸的蹄子踩了脸,喘不过来气,带着冰碴子的水根本不是往衣裳哩钻,那是往骨头里钻啊。后来憋得不行了,也就啥都不知道了。” 说着,苏杏的语气变得阴森下来:“再醒过来,就是黑漆漆的夜里了,全身上下湿透了不说,还结了冰疙瘩。我伸手一摸,摸到了半截人腿。再伸手一摸,是个硬得跟石头蛋子似的馒头,也不知道谁家什么时候拿来给死人上供的……那时,我才知道,我让人给丢乱葬岗子里去了。呵呵呵,我就那么从乱葬岗子里爬了出来……有时候,我走着走着,都觉得背后有人在耳朵边吹气……”她一边说着,一边慢吞吞的走出屋,走到刘青儿身边,“我不敢回头,就觉得那吹气就像这样……” 一口凉气喷在耳边,令刘青儿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尖叫一声推开了苏杏。 捂着狂跳的心口,刘青儿脸色铁青的看着苏杏。不可能的,她明明摸过这丫头,确实半点气都没有了,连脉搏都没了,怎么可能会活过来的?如果说是当时只是昏过去了,可脉搏总该是有的啊。那么,难不成这丫头其实已经死了,现在是来索命的?! “喂,你干啥看鬼一样的看着我,就算我是鬼,我也是个不会害人的鬼好么。”苏杏斜着眼看着刘青儿,“不做亏心事,怕什么鬼敲门啊。行了,不跟你废话了,你来找我干啥,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刘青儿又不是神算子,怎么可能会知道沈墨正好今天找过来,所以,这女人应该是特地来找她的才对。 可刘青儿这会儿心惊肉跳,捂着心口大口的喘气,两眼死死盯住苏杏,试图从她身上看出什么破绽来。 身上有脚,地上有影,刚刚靠过来时,也并没有阴风阵阵,推开时,触手也是一片温热柔软,并没有传说中的冰寒僵硬。 “你……真是苏杏?”忽然想起眼前此人曾经声称自己名叫“林杏花”,是苏杏的双胞胎姐妹,刘青儿定下了神来,“你不是林杏花?”会不会是林杏花知道了苏杏的事情,所以故意拿这件事来吓她?可是,爷又为何会找到这里来的,难不成是这个死丫头勾引了爷? 听刘青儿忽然提起林杏花,苏杏想了下才反应过来,那是她号称自己的双胞胎姐姐所随口设定的名字,所以,刘青儿是吧她当做林杏花了么。 拉过一边的凳子坐下来,苏杏往门框上一靠,懒洋洋的说:“我就算是林杏花,你能怎么着我,再把我推水里头去?我说青儿妹子,你要不要跟我去那个乱葬岗子溜达一圈,我好教给你怎么从乱葬岗里往外爬。”虽然不想这么想,可她忍不住还是想去想,难不成沈墨把刘青儿卖进戏园,多多少少是跟她有关? 虽然刘青儿如今的下场可能会比死还惨,但苏杏想来想去,都没觉得自己有原谅她或者同情她的必要。至少,活着还有翻身的希望,如果彻底死透了,还谈什么翻身? (未完待续。) 77 忘不了和你初遇的那夜 沈墨的目光也一直停留在刘青儿身上。 曾经,刘青儿是多么渴盼啊,渴盼主子的目光能更多一些放在她的身上,可现在,却让她如坐针毡。 苏杏摆正了脸色,问沈墨:“你确定不会抓我,或者让人抓我,或者用其他胁迫手段让我回沈家做蛐蛐儿?” “除非你想要回去。”沈墨浅笑,他会养些蛐蛐儿给她玩。若是不再做蛐蛐儿,想来她是会耐着性子留下的。 “大丈夫说话算话。”苏杏点头,又将注意力放到了刘青儿身上,“你跑来找我做什么?”难道是街上遇见过她一次后,觉得她活着是个祸害,所以特地找来灭口的不成,可要是真打算灭口,也不能就这么光明正大的来啊,是真不怕死还是打算跟她直接同归于尽? 刘青儿抿紧了唇,犹豫了下,才开口:“云爷让我来的。”想起那个美如仙人一般,却冰冷的如那日冰寒池水的男子,她不由得轻颤了下。 “云爷?云帆?”苏杏卡了下机才反应过来所谓的“云爷”是哪位,没办法啊,要是刘青儿说的是云娘,说不定她还能反应的快点。 “是。”刘青儿点头。 “来干嘛?”那男人就是个妖孽,话说她是不是有什么特质,总能吸引这些精分变态人士的注意力啊。 刘青儿嗫嚅了下,吐出几个字:“请你看戏。” 看……戏? 看什么戏,他自个儿唱的戏么? 苏杏已经没办法克制住自己体内的吐槽之力了。她真是忍不住想要问一句,那个美名远扬,轻松碾压京城一众名角的云帆,那个兴庆班的台柱子,被宁王包养了谁也动不得的金边戏子,竟然沦落到满街找观众了吗? 一旁的沈墨略有些好奇,插嘴问道:“你认得云帆?”那男子的名声,他也有些耳闻,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将刘青儿送入兴庆班。 “凑巧遇见过。”苏杏无欲望苍天,话说她只想做一个安静的美少女,每天赚赚钱,撕撕逼。给死人唱戏,陪活人痛哭,不想跟任何麻烦扯上关系啊。 沈墨也就算了,顶多是个有钱有闲的富家公子哥儿逗她玩,可云帆那边。说不准就会卷入什么诡异事件中,要命啊。 至少,正常人不会跟人商量个事儿还要跑去乱葬岗里趁夜谈的,更不会留下人守在那里准备灭口。 见苏杏没吭声,刘青儿看了眼沈墨,眼神微闪,补充一句:“云爷说,他忘不了和你初遇的那夜,还请你务必到场。” 顿时,赵红和沈墨都圆睁了眼睛看向苏杏。 甚至。沈墨藏在衣袖中的双手已经握紧。 我靠,你敢说得再暧昧点儿吗!苏杏忍不住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我是把他霸王硬上弓了还是他把我给上弓了啊!不就是我大半夜的迷路了,他顺手给我指个路啊?” 不过,她心里明白,云帆的“初遇”指的是她躺在乱葬岗装死人的那夜。而这句话,也是个威胁。 “杏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沈墨眉头微皱,似乎那个名满京城的云官儿对杏儿别有用心。 “还能怎么着,就是我不小心迷路,他顺道给我指路呗。”苏杏耸耸肩。顺便瞟了眼刘青儿,接着说,“那天在街上遇见我,正好你家刘青儿跟着他出门的。我好不容易见青儿姑娘一次。哪能不好好的问候她一番呢?许是他好奇青儿姑娘跟我的渊源,所以才请我去看戏,顺便聊聊人生。” 真的只是这样么?沈墨脸上的笑容略淡,转向刘青儿:“你主子请她看戏,什么日子?” 刘青儿握紧了拳,她很想说。她的“主子”只有六爷你一个,但她只能说:“后天下午。”是啊,她现在的主子是云帆了,是一个冷若冰霜的戏子。 “行了,我知道了,你跟他说,我要是有空的话,会抽空过去溜达一圈,要是我太忙的话,只能对不住他了。”苏杏不耐烦的摆手,“行了,就是这话,你可以回去给他回话了。哦,你要是打算添个油加个醋,或者直接跟他说没见过我没找着我之类的,也随你的便。” 可刘青儿却迟疑着,脚在地上挪了几下都没能挪动出去。若是这一走,下一次再见到爷会是哪一天? 你丫这是舍不得走吗。苏杏甩了沈墨一个白眼:“沈六爷,没见人家不舍得离开你么,等你送呢。”赶紧送去吧,我这就出门拉活去,不奉陪了。 “她自是认得回去的路的,又何须他人相送?”沈墨理了理身上衣裳,又看了眼苏杏,以及苏杏手中的簪子,“出来也有些时候了,留步,我先行告辞。” 留毛线的步,直接走你的吧。 等到沈墨的身影彻底消失,苏杏才没好气的冲刘青儿说:“人都走了你还在这里傻站着干啥?”妹的,她的自由生活才刚刚开始,结果又扯上了一串儿麻烦,还能不能愉快的唱戏了。 刘青儿抬起头,眼中的憎恨再也不加掩饰,直白的袒露在苏杏面前:“苏杏,算你命大。” “恩,这句话你没说错,我的命真大。”不是命大的话,也不会穿越重生轮着来,怎么死都死不透了。 “人不会总那么好运气的。” 说完这句话,刘青儿转身就走。 苏杏挠头,话说,她能不能去报警告刘青儿一个预谋杀人啊,喵的沈墨你回来,给我讲讲大华律里有没有这么一条规定! 可是,她只能看着空无一人的大门发呆,然后转过头来,跟一脸茫然加好奇的赵红大眼瞪小眼。 茫然又好奇,这种表情难得一见,可赵红却完美的做到了。这是一种想问的问题是在太多了反而不知道从何问起的纠结表情,不是颜艺界的一流人才,绝做不出这么有冲击力的表情。 “……总之,就是那个刘青儿当初想要害死我,结果我没死成,现在她还不死心,一心要祸害我而已。那个沈家公子啊?哦,那是因为我后娘一开始把我卖给沈家做丫鬟,后来见有老头儿想要纳我做妾,就想把我赎回来,所以我趁机着刘青儿害我的机会跑了呗。” 到现在为止,苏杏那个庞大的“后娘卖我给人做丫鬟然后想赎回来给有钱老头做妾我趁着被人谋害的机会装死逃生”的故事,终于圆满大成了。(未完待续。) 78 强大的票房号召力 不过,嘴硬归嘴硬的,隔天的下午,苏杏还是到了兴庆戏园门口。 看着门口陆陆续续停下又驶走的马车,以及一个个兴冲冲走进门的人,苏杏不由得有些意外。难道说,这些全都是冲着云帆来的?那个妖孽一样的男人仅靠一张脸就拉了这么高的人气? “去去去,小丫头片子边儿去,别挡路。” 她正发呆呢,就被人拨拉到了路边。 然后,是一亮精致的马车,连窗棂都雕刻着精致的百蝶穿花花纹。 车把式下车,将脚踏放好,然后,一个翠色衣衫的丫鬟先下了车,恭恭敬敬的候在车旁。这时,才有一只素白的手从车中伸出。 啧啧啧,这手白嫩细腻,润泽光滑,简直上上品啊。苏杏舔了舔唇,那些整天叫唤什么“腿玩年”的,根本没见过这漂亮的手吧,不然,直接改成手玩年。低头看看自己的爪,她黯然叹息,大伤疤没有,小伤疤不断,跟卤凤爪之间也就差半瓶酱油了。 然后,一华服男子从容自马车中走下来,俊眉修目,顾盼神飞。 苏杏的嘴角抽了抽,姑娘,你真觉得穿一身男装就是个爷们了?如果真想装爷们的话,麻烦你好歹找凉快抹布把胸口勒一下好吗。 没错,这个秀美绝伦的男子,是女的。 虽然云帆那一身风华美得让人沉醉,但苏杏可以毫不犹豫的确认,那是个纯爷们儿。但眼前这位美男子么,就算你说你脸长得太美太柔和,可你胸前总不至于是长了肿瘤。 “环翠,拿好东西。” 连声音都没有刻意掩饰过,温婉轻柔,带着一丝勾人的妩媚。 苏杏无语,美人儿,你往这里一戳,根本就是告诉人家我是个妞。我女扮男装呢,既然如此,你何苦咧,直接穿一身女装来不就行了。不过。吐槽归吐槽,她的两眼还是忍不住在人家身上来回的转。没办法,太漂亮了啊。 可是,这个时代虽然算得上开放,但总体还是保守的。良家妇女一般情况下是不会随随便便进戏园听戏的。像这些有钱的人家,更多是请戏班子进家里去唱。所以,这位美人是专门来找刺激的么。 “让开点路,好好的路都让你给沾脏了。” 苏杏还在暗自流口水,却听见有人满满的嫌弃抱怨,左右看看,这附近似乎并没有乞丐啊。 “诶诶诶,说的就是你,往哪儿看呢?” 说的……我?!苏杏终于发现,说话的是美人的那位丫鬟。而被叫的,却是自己。 环翠拧着眉头瞪着苏杏,这丫头傻呆呆的,不是有什么毛病吧?真是碍眼,杵在那里跟个橛子似的,挡了路都不知道? “我以为你在自言自语,有话说给自己听呢,敢情你是在和我说话。”苏杏耸耸肩,拍打拍打身上的衣裳,皮笑肉不笑的说。“咋,嫌我穿的不好?我要是穿一身金丝银边的衣裳,你是不是要把腰弯断了求我给你挪个空儿?” “你说什么?!”环翠瞪圆了眼睛。 “好话不说二遍,这都不懂?”苏杏翻了个白眼。只赏赐给环翠自己眼角的余光,懒洋洋的说,“你这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耳聋了呢,唉,怪可怜的。”真是惯的毛病。一个两个见她穿的不值钱就甩白眼。喵的,我穿得不值钱,但也都是我家树哥洗的干干净净的,比你们脸上都干净。魂淡云帆,你丫威逼利诱的要我来,我人是来了,要是进不了门,那可怪不了我。 所以,拜拜了您呐。 趁着环翠一时间没能组织起有效的反攻,苏杏冲她呲牙一笑,转身就走。 “苏姑娘留步,我们爷请你进去。” 没听见没听见。 “苏姑娘!” 没听见! “苏杏!” 刘青儿咬牙,快跑几步拦住了苏杏的脚步。 若是可以的话,她更想任由苏杏离开,然后进门回话,只一句未曾见苏姑娘来过”即可。可是,她不敢。她如今的主子既然说了要见到苏杏,那她就必须让他见到。 苏杏无奈的看着刘青儿:“你就不能当做没看见我么?” 刘青儿只是站在苏杏面前,重复之前的话:“我们爷请你进去。”顿了顿,她补充道,“我们爷说,那一夜的经过实在令人忘怀。”哼,真看不出,苏杏这丫头才刚十三岁,竟然就这般的下流无耻。 那一夜,你没有拒绝我。(废话,我在装死,敢动吗?) 那一夜,我伤害了你。(你也知道你踩疼我了啊?) 那一夜,你满脸泪水。(疼成那样你还不许我哭了?) 那一夜,你为我喝醉……(我那是发烧晕倒,不是喝醉的好吗?) 如果不是现在时机不对,苏杏真想冲进去问云帆究竟要将”那一夜“扯上几年。 可现在,她也只能跟上了刘青儿脚步走进戏园大门。 不是没想过跟云帆硬碰硬打死就是不来,可苏杏想来想去,觉得还是不要跟妖孽变态等非正常人士进行各种意义上的对抗行为比较好。毕竟,一个精分残障人士,你没办法去推敲他下一步将会做什么啊。 就像沈墨那个变态,她现在简直要怀疑是不是终于出现了一个天使,将沈墨那扭曲的人格彻底修正回来了,以至于他非但没有对她威逼利诱,反而还给她送来了遣散费,甚至没有逼她回去。 望着苏杏和刘青儿两人进了门,男装美人眉头微蹙:“那个女子……似乎是伺候云公子的?” 环翠还在为刚才的冲突气恼,忽而听见这话,不禁一怔:“似乎是……” 那么,那个丫鬟口中的“我们爷”指的会是谁? 这个问题没有问出口,可两人的脸色却都变了。 这是苏杏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进入娱乐场所,瞧上去,似乎跟她在现代时参观的那些古代戏园大致相同,就连人头攒动的情况也都差不过。唯一不一样的,是现代的戏园里全是来看戏园的游客,而这里,全都是来听戏的。 几乎所有人的嘴里都念叨着一个人的名字——云官儿。 苏杏嘴角微抽,长得好看点,竟然就有这么大的票房号召力,那她是不是以后也该把林树捯饬捯饬拉出来站台? 唔,话说回来,云帆的声音珠圆玉润,好听的一塌糊涂,唱起来应该也不会太差吧。(未完待续。) 79 你上台就知道了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你在这里候着。”将苏杏待到后台的角落里,刘青儿对她交代了一声,转身离开。 她不明白,爷究竟看上了这丫头哪一天,竟然会亲自降尊纡贵找到这丫头门前,亲自将那支簪子送给这丫头。若说是像过去那样,故意偏宠一人挑起争端,可也不该是在那里,那里,只有苏杏一人,并没有其他人做陪衬。 难道说,爷真的看上了这个死妮子?这么想着,苏杏那一脸的刁钻古怪就出现在了脑海里,令刘青儿忍不住咬了咬牙。 “青儿,你跑哪儿去了,还不快去给你主子收拾衣裳?!”一个中年男子满处张望,瞧见刘青儿身影,顿时大声呵斥,“眼看要到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到处跑,我看你是打的轻!”说完,他往刘青儿来的方向瞥了一眼,顿时看到一张陌生面孔,不禁冷下脸来喝问,“那是什么人,哪儿来的?!” 苏杏的白眼几乎要突破天际了,她要是穿金戴银身前十来个保镖身后二三十个丫鬟的话,估计这男人会一路爬着过来问安。 她也不吭声,就那么看着刘青儿。 刘青儿抿了抿唇,只得低着头,小声道:“是爷让她来的。” 听到是云帆的意思,中年男人的脸色稍缓,摆摆手道:“来就来,让她站外头墙边看一眼也就行了,带进来做什么?”那小祖宗想一出是一出,哄好了拉倒,没必要为着个小丫头惹得他不痛快。 话音方落,一个没有什么情绪起伏的声音就响起了:“张管事,我想见她,不行?” 虽然平淡到有些淡漠,可这声音依旧好听得让人不由自主沉醉,或许,只听这声音,便可见三月春风了吧。 苏杏抬头看去。一个素白身影站在前方。 俗话说,要想俏一身孝,这话还真是不挑男女啊。 云帆一身雪白,浓妆之下。更显雍容。 “云公子,我看你这辈子最好还是别成亲了。” 云帆眼帘微抬:“为何?” “你娘子会羞愤而死的。”苏杏深深的怀疑,有胆子嫁给云帆的女人,那得有多高的防御值啊,光每天对上这张脸所遭受的暴击就足够攻陷一个小国家了吧。 听苏杏说出这句话。在场忙碌的人群有一瞬间的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张管事手指微抖,恨不得一巴掌抽死这个口无遮拦的死丫头,老天爷,上一次说出这话的人现在长啥样,他都快记不清了,因为,已经被打得面目全非了啊。 只为云帆在下台时随口对台下人说了一句“此人羞辱于我”。 “听苏姑娘这么讲,我忽然觉得我应该娶一名厚颜无耻的女子。” “为啥?” “因为她不会害羞。” 一道道抽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让苏杏有种想要冲出去请个大夫来给他们看病的冲动。 苏杏歪着头看了看云帆,那男人的嘴角弯得恰到好处。可以倾倒众生。她挠挠头,奇怪的问:“你是不是平时都不怎么笑的?”她敏锐的观察力告诉她,在云帆笑起来的时候,似乎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云帆想了想,摇头道:“或许吧,不曾留意。” 到底张管事老成稳重,很快就冷静了下来,陪着笑挨到了云帆身边,指着苏杏道:“既然这位姑娘是你请来的,那我就给她安排个雅座。让她好好的坐下……” “不必。”云帆摆了摆手,对苏杏一笑,“台下观者众多,可敢一唱?” 啥。啥意思?苏杏瞪大了眼睛,话说她不是来看戏的么,为毛现在要上台献唱了? 饶是张管事再老成稳重,也有点顶不住了,讪笑道:“她一个小姑娘家,能唱啥……” 可云帆只是看着苏杏。嘴唇微动。 瞧那口型,说的应该是“那一夜”。 咱能不能换个梗啊!苏杏忍不住跺了跺脚,咬牙道:“云公子,咱能不能商量个事儿?” “待到散场后再详谈,如何?”云帆轻轻一笑,“今日的戏,定会令你满意的。” 苏杏抓狂:“可我压根就不知道你要唱的是什么,连本子都没看过,你让我跑台上去演大树还是石头啊?!” 可云帆只说了一句:“你上台便可知道。” 说完,他转身就走。 苏杏挠墙啊,一爪一爪的挠啊。说到即兴表演,她并不陌生,作为一个戏剧专业的学生,唱戏是她的专业,而且,从小到大也没少当众表演过,如今更是靠这个吃饭。但问题在于,突然让她去唱,别说台词了,她连剧情都不知道,唱个毛线啊。 可外头已经吹打上了。 “这位苏姑娘,”张管事将苏杏拉到了一边,小声问他,“你与他……是怎么认识的?” “就是我迷路,他给我指路。”苏杏磨了磨牙齿,至于那个“那一夜”,她绝不会说出口来的。 云官儿会好心的给人指路?张管事诧异的看了眼苏杏,恩,长得是有几分可人意儿。可是,比她漂亮的女人多了,没见云官儿把哪个放在眼里啊。再说了,就像这姑娘说的,天下能比得过云官儿美貌的女子能有几个,云官儿不可能被美色所动才对。 所以,云官儿那天是怎么了,竟然会跑去给人指路? 算了,只要云官儿肯好好唱就行,其他的管那么多呢。 “喂喂喂,干啥?”苏杏瞪圆了眼睛,她有答应上台吗,为毛连衣裳都给她拿来了。 “姑娘,辛苦你一趟,既然云官儿点了你的名儿,你就上去一趟吧。”否则,云官儿那边就不好应付了。 苏杏黑脸:“拜托,我都不知道你们要唱的是啥,你让我上去站着当柱子啊?” “既然云官儿说你上台便知,你上台就是。”事实上,连张管事自个儿也不知道云官儿究竟是什么意思,今儿的戏本就是云官儿这两天里头才写出来的一出新戏,总共也只排过一次而已。 那妖孽到底搞得什么玄虚?苏杏眉头紧皱,对于云帆,她一直有些提防,这男人绝不是个普通戏子那么简单,天知道背后有什么背景呢。 (未完待续。) 80 寓意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外面人声鼎沸,已经有人耐不住性子催喊云官儿上台了。 苏杏挠了挠下巴,好奇的打量在台边不紧不慢喝茶的云帆。确实长得好看,声音也好听,可唱戏不仅仅是声音动听就行的啊,再好听的声音,如果唱起来荒腔走板,那也是一种悲剧。 “怎样,想好了么?”云帆搁下茶杯,不急不躁的看着苏杏。 “瞧你这意思,如果我不上的话,你是不是就打算丢下这一摊子直接走人?” 云帆想了下,点头:“或许是。” 顿时,张管事的脸都绿了。 你丫的有人气就是任性是吗。苏杏拉长了脸,她倒是对云帆的唱功相当好奇,究竟这男人有多大的本事,竟然能吸引那么一堆脑残粉。 而且,兴庆戏园毕竟是京城最大的电影院,她能在最新影片上映时免费上台做个植入广告,求也求不来的机会啊。 “那我就勉为其难的上去跑一圈吧。”事实上,苏杏也很好奇云帆究竟给她设定了什么角色,为毛她没看过剧本也能演得下去。【ㄨ】 布景是一片荷塘,塘边的枯枝败叶显示这是寒冬季节的荷塘。 后台做风科,有白色碎屑从空中落下,顷刻间,犹如风雪大作。 苏杏挠头,这背景做得还挺逼真啊。 “杏儿妹妹,虽受了主母呵斥,可也莫要懊恼。” 云帆人未出场,声音已先出了场。 所以,那个“杏儿妹妹”,是她?拜托,你好歹给改个名啊。苏杏忧桑的看向了云帆,却只看到了他一脸的凝重,与先前那个性情古怪逼迫她来这里的妖孽男子迥然两人。 不是吧,这么快就入了戏? 好吧,作为一个专业的,怎么也不能输了他啊。苏杏舔舔唇。沉声道:“姐姐放心,妹妹向来不计较这些事情。” “妹妹如此说,姐姐便放心了。”云帆脸上露出了安然的笑容,便说便走上了台。指着荷塘道,“这是府中荷塘,如今破败了也,待到来年,自是红香翠玉引人醉……”说着。他转身做独白状唱起,“兰儿我引宋杏近荷塘,看荷塘无花无叶水茫茫,杏儿她头次来荷塘,只当我是体贴好姐妹一场……” 苏杏诧异的看着云帆,她一直只当他是靠刷脸攒人气的,毕竟,有那么一张盛世美颜放在那里,就算是唱的平庸点,也没人在意。可如今看来。却是她低估他了。明明是男子,可反串起女子来,却是这般的婉转悠扬,且底气十足,绝不会让人有接不上气来的错觉。 但再听下去,她的脸色不由得微微一变。 怪不得云帆说她只要上台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敢情他是将她和刘青儿的事儿给搬上台了。 扭头看看刘青儿,果然一年的刘青儿脸色青白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杏儿妹妹,你切且来看这里……” 上头叫人了。 苏杏丢开脑海里乱七八糟的吐槽。摆正脸色走上台去。 台下,有不少人都有些意外,能跟云官儿搭戏的那几个,他们多数都认得。似乎从未见过这个小丫头。 “兰姐姐带我至池边,这水白生生结了一层冰,风雪好大难赏景,不如打转回房中……” 苏杏一开口,却是令台下不少人眼前一亮,没想到这么一个初登台的小姑娘竟也有这般好嗓子。 一边唱。苏杏一边偷偷打量云帆。怪不得他身上衣裳穿得好看却算不上华丽,敢情角色设定的是个丫鬟,谁家的丫鬟穿金戴银比主子还像主子? “我气她新来便与我争先,我恼她耍滑得了主子赏,我恨她进屋爬床做通房,我要她此生不能再近主子旁……” 苏杏还没反应过来,云帆伸手就是一推,将她干净利落的推到了一边的“荷塘”里。 泥煤的,这是布景,下边是硬邦邦的地板好吗!苏杏咬牙切齿,可现在她是落水的人,只能装作扑腾求救,然后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几乎所有剧情都与她当初落水时一般无二,只除了刘青儿一再的阻碍小厮施救这一段没有重现。 刘青儿的脸色,已经惨白如纸。 而台下,也有一人脸色阴沉难看如窗外寒风。 从宋杏落水身亡,到兰儿巧言令色蒙混过主母,再到她窥伺机会勾引好色少爷晋身姨娘,直到最后勾得好色少爷神魂颠倒笑傲后宅。云帆身体力行的向苏杏展示了一个优秀的丫鬟所应具备的一应能力与前进方向。 不过,似乎对沈墨扣了好大一顶黑锅?苏杏眨巴眨巴眼睛,据她所知,沈墨那变态虽然性情扭曲,但在女色上并没那么饥渴才对。近墨轩那么多女人,清纯的妖娆的,活泼的恬静的,就没见他纵情声色过。 “唱得确实好,那个新来的小丫头嗓子也不错,不过……这出新戏到底啥意思?” “听说这本子是云官儿亲手所写,想来是有些寓意?” “唔……莫不是以一后宅平凡女子来比喻世人。嘲讽世人为一己私利谋害人命却未有天谴,正所谓好人不长命,恶人活千年,她这结局不正是如此么?” “还是说,劝解咱们富贵之家,要看清身边女子的真正嘴脸,那些语言温柔灵巧的丫鬟,说不准便如这兰儿一般阴险恶毒。” 台下众说纷纭,一个又一个的深奥见地被提出。 听着他们在那里絮叨,苏杏不由得感到好笑,什么寓意,什么嘲讽啊,就是一真人真事儿而已。真是呵呵了,跟现代也没啥区别么,名人放一个屁,都要拿罐子密封了拿去化验研究一番。 “姑娘本事不小啊。”张管事抹着汗找上了苏杏。 苏杏在上头呆了多久,他就抹了多久的汗。能不流汗么?云官儿的任性是出了名的,这次非要自己写个让人看不懂的本子,还非要一个没见过的小丫头上台来唱,他真怕这丫头一时兜不住闹了笑话啊。 所幸,这姑娘确实有几分能耐。诶,难道说正是因此,云官儿才格外高看这丫头一眼? 轻挠着下巴,张管事若有所思的打量着苏杏。 喂喂喂,大叔你想干嘛?苏杏退后一步,戒备的盯着张管事。 “姑娘,想不想来我们兴庆班?”不管了,反正这丫头唱的好,云官儿又待见,先弄过来再说,要是云官儿腻烦了,到时给几个钱赶出去就是。(未完待续。) 81 咱谈谈呗?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如果进了兴庆班,那可算是丢了草台班子成正规军了。 不过,苏杏还是干脆的摇了摇头。 “不好意思,暂时没那想法。” 她不想做个身不由己的戏子,毕竟,哪怕当红如云帆,不也是被宁王包养的么。诶,话说回来,今天那位宁王到场了没?老天保佑,好歹云帆也是极品美男一个,就算不给他配个绝世小攻,但至少也要勉强看得过去才是。不然的话,她真要怀疑云帆和人在乱葬岗密谋,是为了干掉那个霸占了他身体的宁王了。 张管事有些不死心,赔着笑道:“苏姑娘,你唱的这么好,不来我们兴庆班可真是埋没人才了。我敢保证,只要你来,不出三月就能捧红你,到时……” “诶?!”苏杏没心思听张管事的劝诱,她两只眼睛都在扫描着外头的观众。来的观众不少,也有不少看似权贵或者富奢出身的,但似乎没有哪个看上去有王八之气。就在她灰心丧气,以为那位传说中的宁王没来的时候,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沈墨怎么跑来了,难不成沈墨一直不近女色,将美人当蛐蛐儿养的原因竟然是——他是个弯的?不是吧,她起先编沈墨和谭安的故事只是玩笑而已,如今看来,居然歪打正着……额,对上眼了。 自打从台上看到苏杏,沈墨的脸色就一直阴沉着。那日,他分明已经与她讲过何为戏子,可如今看来,她怕是根本没听到心里去。简直胡闹,不是死也不肯受人束缚的么,难道做一个生生世世都不得脱身自由的戏子,便就不受人束缚了? 苏杏! 我勒个去,向着这边来了。 看到沈墨向自己这边走来,苏杏赶紧退到后场,问张管事:“外头的人是不能随便进来的吧?” 张管事点头:“那是自然。倘使谁都进的来,那还如何使得。” 所以,沈墨要来,你们也会拦住他咯?苏杏略松了一口气。随即不由得歪了歪嘴,话说沈墨瞪她,她紧张个毛线啊。 “苏姑娘,有人找你呢。” 那边,有人冲这边喊了一嗓子。 苏杏立刻拒绝:“我肚子疼。上厨房!” 沈墨冷笑。 已经换了衣裳过来的云帆将手中茶盏递给苏杏,含笑问道:“何人来访?” “……不知道,估计是看我头次上台,长得漂亮唱的好,所以来骚扰我的,不见。”苏杏正口渴,直接一口而尽。 张管事瞪圆了眼睛,张大嘴抽了口冷气。 “怎么了?”苏杏眨巴眨巴眼睛,没见过女人这么豪迈的喝水么。 察觉到身旁人转来的目光,张管事强笑:“忘了给苏姑娘奉茶。是我的疏忽,我这就让人去煮茶。”转过身,张管事终于可以任由各种表情在脸上驰骋。老天爷,云官儿今儿是怎么了,平白无故的非要一个小丫头上台给他配戏就算了,现在竟然还把自己的茶给这小丫头喝。 苏杏转手将茶盏还给云帆,挠挠头,冲他咧嘴一笑:“云公子,现在有空跟我谈点事儿呗?”真是郁闷啊,似乎她穿过来以后。凡是想跟人谈点事,从来都没谈成过。先前在沈墨那里,为了避免被她说动,沈墨干脆直接拒绝了她的谈话申请。 目光落到了手中的茶盏上。再落到那张笑得一脸讨好的小脸上,云帆勾了勾唇:“好。” 正好,他也很好奇。 好奇一个才十二三岁的少女,如何有那般坚忍的心性,又如何有那般强烈的求生意志……更好奇,她究竟是什么人。 沈家的一个丫鬟而已?似乎太简单了。 云帆的书房很雅致。雪白的墙上挂着一轴画,画上是寒江图,书桌挨着东墙,桌角是一丛兰草。 “那个,我能提个非分的要求么?”苏杏无比羞涩腼腆的冲云帆笑着,“我饿了。”不管这妖孽似的男人究竟对她有什么企图,是想杀她灭口,还是拿她取乐,她总不能自己亏待了自己。 很快,一叠点心被刘青儿送来,轻轻搁在了桌上。 看看头也不敢抬的刘青儿,苏杏心血来潮,笑嘻嘻的问她:“青儿,刚刚那场戏,好看不?” 刘青儿咬紧了牙齿,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好看……” “好看?好看你就多看点。”对于自己的表现获得了观众的认可,苏杏表现的尤其高兴。 云帆在一旁落座,轻敲着手边桌面,语气平淡的问:“青儿,我方才演的可像?” 至于像谁,大家心知肚明,就没必要说出来了吧。 刘青儿全身一颤,将头深深的埋了下去,结结巴巴抖出两个字:“像……像……” “去门前看一看有没有人在那里。” 这是一句很古怪的话,门口人多了去了,怎么可能会没人?要说是特定的什么人,你倒是说是谁啊。 可刘青儿一个字都没多问,低着头就退了出去。 待到刘青儿走后,苏杏才若有所思的打量起云帆来。 云帆坦然一笑:“有何不妥?” 不妥的地方多了去了。苏杏微微抿了下嘴,她怕这男人还算情有可原,毕竟她撞破过他的密谋,可别人呢?刘青儿在这男人跟前,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好吧,就当他是她主子,手里握着她的前程,她不得不小心翼翼。那戏园的其他人,对云帆也同样是忌惮颇深,就算是台柱子,是聚宝盆要哄着捧着吧,但至于连戏园的管事都要那么赔笑脸么。 “他们,好像挺怕你?”苏杏拈了一片云片糕送进嘴里,又再次看了看云帆,忽然发现一个问题。 这个妖孽似的男人,好像从来没笑过,也不能说是没笑过,对她不就笑得挺自然的么,可对其他人,真能用得上“冷若冰霜”这个词儿了。 不会吧……难道说她就那么有荣幸,成为了那唯一的一个? “他们只是敬重我。”云帆端起了茶,送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口,垂下眼帘。 敬重?苏杏翻了个白眼,害怕和敬重,那不是一回事好么。 吃了几块点心,感觉胃里没那么翻天覆地了,苏杏这才停了手,拍干净手上的点心碎屑,望向云帆,语带诚恳的说:“云公子,咱打开天窗说亮话?”(未完待续。) 82 最好不过是平凡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都到现在了,再装不认识也没什么意思了,云帆基本上是已经将她的底细摸了个一清二楚,连她在沈家跟的是哪个主子都知道,她再遮遮掩掩还有什么用。 “没错,我就是被刘青儿推到水里去,然后假死脱身的。”苏杏深吸一口气,看了看云帆的脸色,才继续说,“在乱葬场醒过来之后,我确实听到有人在说话。不过,那会儿我头晕晕沉沉的,乍一听见人说话,魂儿都快吓飞了,根本没听清到底在说些什么,而且很快你们就发现了我的动静找过来了。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我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云帆轻轻颔首,说出一个让苏杏无法规避的事实:“可你毕竟知道了一件事——一个兴庆班的普通戏子,是不会半夜跑出城到乱葬岗去与人密谈的。” 苏杏翻白眼,你丫知道这不是一个优秀戏子所应有的举动还丫丫的去做,露馅了就要杀人灭口,好不好意思啊,这是你自己的失职好吗。 可是,她只能说:“如果我说我一定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你会放过我吗?” 云帆偏过头想了一阵子,忽然对她灿然一笑:“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妹啊!苏杏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这种被人吊胃口的感觉太难受了,比沈墨那货还让人难受,至少,她能看得明白沈墨究竟想要做什么。而对于眼前这个男人,她只想给斗战胜佛写封信,求他拔出金箍棒收了这个妖孽。 深呼吸,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重新让自己冷静下来,苏杏继续说:“实话说,我觉得你并不是非要杀我不可,否则。你早在认出我来(为毛这丫会有一个狗鼻子!)的时候就动手了,我觉得你有那个能力。而且,今儿这出戏,你如果把我假死送到乱葬岗的部分写出来。应该会更热闹,更精彩,可是,你没有。” 是的,他没有。云帆薄唇微勾。目光落在苏杏脸上,仔细的打量着这张堪称稚嫩的小脸。 她才十三岁,出身也只是个平凡少女。只是,平凡少女多见,如她这般坚忍果敢的,却不曾见过。能带着一群小乞丐走出窝棚,靠一点歪门邪道维持生计,这如何能称得上是平凡? “我确实并未下定决心要你性命。”否则,他只需要将乱葬岗的那一出写到戏中,自然有人会悄无声息的了结了她。 “所以。你打算怎样?”苏杏目光灼灼的盯着云帆,观察力全开。 打算怎样呢?云帆手指轻点着自己的下颌,慢吞吞的说:“我还在观望,倘使你是信不过的那个,便了结了你。 一个并不平凡的平凡女子?似乎有些蹊跷,难道什么人有这等本事,可以瞒得过他的眼睛? “如果信得过呢?”苏杏竭力摆出一张诚恳的脸,好让云帆看到自己满满的诚意。 “信得过,便娶了你。” …… 苏杏从地上爬起来,望着云帆干笑:“云公子啊。你不适合开玩笑。” 云帆点头:“确实,我从不与人开玩笑。” 所以,你这是什么逻辑啊,为毛我不是奸细就要娶了我?!那外头不是奸细的女人多了去了。你特么还都给娶了?你丫的就算是根金箍棒也得磨成锈铁丝啊。 看到苏杏这样的反应,云帆又是一笑:“你说过,我不适合成亲,否则,娘子会羞愤而死。” “对,对啊。” “所以。我应娶一名厚颜无耻之人。” ……“所以,你是在说我厚颜无耻?”大哥你这个弯儿拐得太远,把自己也给拐进去了好吗。 可云帆摇头:“我是说,我应娶你。” “可是,为什么啊?”泥煤的,我还是对应“一名厚颜无耻之人”那几个字啊。 为什么?云帆微皱了眉,似乎,他也并未想得太明白。这种迷惑,他还是头一次。 他并不是那么容易放心的人,所以即使留下了人扫尾善后,他也并未离开乱葬岗。只是,他没有想到,天亮之后,从乱葬岗里走出来的,会是那样一个狼狈且弱小的女子。 而且,那女子还拦了他的车。从这女子身上,他可以嗅到墓土的气味,香火蜡烛的气味,以及他当时留在她身上的,淡淡的香粉气味。 要不要杀了她呢? 在回城的路上,他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 最终,他还是决定将她放在街头,任由她自生自灭。想来,不久之后,她会继续回到那个乱葬岗,继续躺在那一片墓土之中的。 可他没想到,她并没有回去,反而恢复了生机,甚至还养活了那群乞儿。 真的很好奇,她究竟是怎样一个女子,虽然,看起来,她不过只是一个被沈家六少怪癖发作时,随手买来的一个平凡少女而已。那么,是什么给了她那样的胆气,那样的生机,让她可以越过一切活下去?走进她时,他便嗅到她身上的气息,是个活生生的女子。所以,他踩到了她的手指,虽然隔着鞋子很柔软,但可以感觉得到,这是个年轻女子。 她没有出声,甚至连手指都没有动一动,全然如一具尸体一般妄图蒙混过去。 那时,他就在想,倘使这女子立时死在这里,或许有些可惜。 那晚在街上遇见追着一辆马车狂奔的她,他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她来。真是有趣啊,眼见那马车越走越远,她不该是绝望的么?不该对着那辆马车痛哭流涕的么?可是,她坐在那里大笑不止。 她说,至少有线索了。 没错,似乎她从来没有放弃过,不论是自己的性命,还是其他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好好的看清她的脸,而不是远远的夜幕笼罩下的身影,或者一脸狼狈的污泥。 所以,他让她绕了一个圈,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 灯光下,她的头发略有些凌乱,那是因为追着马车跑了一路而散开的。但脸上很干净,没有那天的污泥。从她的眼中,他看到了对自己的惊艳,以及惊恐。初见的女子为何会对他感到惊恐?他无法不怀疑她是不是已经认出了自己。 再看看吧,倘若她真的只是一个出身普通的平凡少女,那便再好不过了。(未完待续。) 83 霸道戏子爱上我? “喂喂喂,云公子?” 苏杏正等着云帆的下文呢,可等了半天,人家发呆去了,一呆就是半天。 云帆回神,目光转到苏杏身上:“何事?” 如果不是自己的小命还没有下落,苏杏真想甩给他一个白眼。 “我说云公子啊,咱刚才在谈什么,你还记得吧?”苏杏长长的叹息,跟思维不正常的人沟通最痛苦了,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他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方才?”云帆想了下,点头道,“在谈婚论嫁。” “我!”苏杏一口气闷在胸口,差点没憋死过去。 云帆轻笑:“莫急,时间还长,或许,你并不是一个可以信得过之人,届时,我怕是只能勉为其难要了你的性命呢。” 要么死要么嫁,你丫玩什么霸道戏子爱上我啊!苏杏只觉得自己的吐槽功力不够深厚,一时间竟然找不出吐槽云帆的话来。 用力呼吸,抚平心境,苏杏再次打起精神道:“话说云公子啊,我觉得关于这个事儿,咱还可以再深入的探讨一下。你想啊,既然我是个可以信得过的人,那你还有必要盯着我不放吗?直接把我丢一边不管不就行了吗。” “可是,我就是这般任性。”云帆笑弯了眼睛,难得会对一个女子感兴趣,若是放过,岂不是愧对了他的任性。做出一个决定,有的时候需要十几年,可有的时候,只需要一瞬间。 “……强扭的瓜不甜,何必勉强呢?”苏杏哀叹,果然她这个正常人理解不了妖孽的思维。 可云帆只是笑吟吟的看着她,看得她一肚子的火气。 “好像不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听进去?”苏杏忧桑的看着云帆。 云帆摇头:“不,我当然听得进去,比如你说你只是个平凡的少女,打算及笄后便嫁我为妻之类的。” “问题是我不想说这些话!” “没关系。我不会逼你说的。” 该死一万次的穿越之神啊,这是你给我的穿越女光环吗?麻烦你调个档位,给我设定几个思维正常的帅哥来。苏杏很有自知之明,她很清楚的明白。论美貌,自己根本排不上号,那些美得惊天动地的穿越女跟她半点关系都没有,论头脑,她也不算顶精明。虽然有点小机灵,可跟那些动辄颠覆一个国家的奇女子相比,顿时就被碾成渣,论事业,她也没有太大的野心和手腕,只打算将这份殡葬事业做大做强,给更多的死人……唱戏。 所以,她之所以引人注意,全然是因为这个世界的穿越女太少,所以。她这份不同于这个时代的特别作风,就显得尤为特别了。如果她左边一个倾国倾城的穿越女,右边一个智多近妖的穿越女,前边一个精灵古怪的穿越女,后边一个野心勃勃的穿越女,夹在她们中间,就根本没她的事儿了。 “云公子啊,我还要跟你好好探讨一下……” 不过,似乎云帆并不想在一个已经盖棺定论的问题上多费时间,所以。他提起了另一个话题:“苏莲,十九岁,云州人氏……” 苏杏一愣,随即猛地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我说。我似乎见过一名祖籍云州,现年十九岁的女子,名叫苏莲。” “别绕圈子,直接点。” “那辆马车上坐着的女子,名叫苏莲。” 苏杏惊喜,她没看错。果然是大姐!随即,她反应了过来,拉长着脸问:“所以呢?你不会是要拿她来威胁我,要我嫁给你吧?”话说她何德何能啊,竟然勾得这么一个美得惨绝人寰的男人向她求婚。 郁闷,说起来好像有点欠扁,放着这么一个美人,她竟然还推三阻四的。可问题是,美不能当饭吃啊,难道是个美人,她就必须得爱上不可?光守着一份美貌,看多了也会腻歪好么,到时,如果她遇上自己的真爱了,是离婚呢,还是出轨呢?就怕不论是选择哪个选项,最后的结局都可能是跟那个真爱做一对同命鸳鸯,同年同月同日死。 “杏儿,你未免有些低看我了,我岂会以你‘思念多年久未谋面流落他乡的姐姐’的下落,来向你逼婚?” 苏杏翻白眼,难道不是吗? “我只是用她的下落来与你谈些事情罢了。” “谈什么?” “谈她的近况,谈她这些年的经历,谈她如今的处境……唔,当然了,这是很长很长的故事,一时之间,恐怕讲不清楚。” 所以,你言下之意,是要我没事儿就跑你这里来报个到?苏杏磨了磨牙齿,挤出笑容来问:“那么,如果我请你不要给我讲故事,直接将她的地址告诉我,行不行?”行得通才怪。 可云帆竟然点了点头,道:“当然,你亲眷多数不在京城,难得有亲眷在,岂有不联系之理?” “那……” “你大喜出嫁,自然要有娘家人为你送亲的。” “你不是说不拿她来逼婚的吗?!” “我何曾逼迫与你?” 有那么一瞬间,苏杏忽然很想现在就嫁给他,然后在新婚之夜谋杀亲夫。 轻叹了一口气,她平复下来心情,盯住云帆道:“我明白,你是想用这个理由吊着我,让我与你见面。不如,咱打个商量,我答应你隔段时间就来见你,你先把她的地址告诉我,如何?” 伟大善良的云公子啊,我眼中的真诚与渴求感动到你了吗? “这个么……今后再看吧。”云帆无动于衷,低头喝茶。 杀千刀的云帆,我用眼神杀死你! 敲门声骤然响起。 云帆挑了挑眉,搁下茶盏道:“你且先回家吧,咱们改日再聊。” “好,咱们改日再聊。” 不能急,至少这个妖孽知道大姐的下落,大不了她以后多来转几圈,得不到确切消息也行,好歹敲打些线索出来。 拉开房门,门外站着的是张管事。 “哟,苏姑娘啊,怎么,这是要走呢?”张管事有些诧异,听人说云官儿叫了这个苏姑娘进屋,半晌都没出来,他也不敢贸然来惊动,可那一位已经到街口了,他不来也不行啊。 苏杏冲张管事咧嘴一笑:“是啊,得回家了,云公子他肚子疼,可能是窜稀,我可不好再在这里呆着了。” 窜窜窜稀?!张管事嘴角抽动了下,这么恶心的俩字儿,怎么可能出现在云官儿身上? 眼看苏杏蹦蹦跳跳的跑了,张管事这才快步进屋去,站到云帆身边笑道:“这苏姑娘挺有趣儿的。”能得了这位的欢心,真是那姑娘的……命不好吧。 “恩。”云帆只应了一个字。 “先前她下台时,我跟她商量,想请她进咱兴庆班,瞧她那意思,有点儿犹豫……既然你这么待见她,不如,我再想想法子?” 云帆挑起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张管事:“谁说我想要她进戏园来了?” (未完待续。) 84 对于兼并,我的态度是拒绝的 云帆似笑非笑的看着张管事:“谁说我要她进戏园来了?” 这话让张管事一愣,下意识的道:“那你让她上台……” “不过是让她陪我唱上一段罢了。”云帆垂下眼帘,语气并未见多重,却让张管事心里一紧,“别为我擅做主张。” 从云帆房里出来,张管事抹了抹额上的汗,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真是的,不该是云官儿捧着他这个管事么,怎的反过来要他捧着云官儿? 一个伙计从门口跑过来,小声道:“那位来了。” 得,别管谁捧着谁了,哄好那位大爷才是真的。云官儿现在就是兴庆班的贵人,是摇钱树,台柱子,陪个笑脸就陪个笑脸吧。 苏杏不知道,她惦记了半天的宁王,跟她刚刚擦肩而过。她现在正满肚子的郁闷,因为,对面站着一个男人,正一脸阴沉的看着她。 喂,大哥,我跟你啥关系都没有好么,别搞得跟抓到老婆出墙似的。 “我似乎与你讲过,戏子十世不得翻身。”沈墨皱着眉,他真不知道这丫头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似乎她脑子里转的念头总跟别人不一样。 苏杏一翻白眼:“我也没说我要做戏子啊。”喵的,想当初在现代,她学唱戏那叫国粹,那叫古典艺术,可现在呢……唉。 沈墨一愣,下意识道:“那你……” “我上去唱一段,只是借他们的地方露个脸,拉点人气。”苏杏叹息,她也太善良了,被云帆硬叫上台去,却还要帮他找个借口。不过,确实是露了把脸,现在,真是满心期待台下的观众家里办丧事啊,到时。她就可以去毛遂自荐了。 阿弥陀佛,竟然有这恶毒的心思,真是罪过啊罪过。 沈墨微松了一口气,可眉头仍旧皱着。视线有些不自在的移向别处,嘴里教训道:“我知道你贪玩,不过,总要有个限度,否则。你怕是后悔都来不及。” “你放心,我很惜命,不会胡来……等,等等……”苏杏忽然反应过来,沈墨这举动,怎么看都像是在关心她? 不会吧,这变态不给她找茬就谢天谢地了,怎么可能会来关心她?还是说,这是他的新花样,比如装作真心追她。等她死心塌地爱上他之后,他再突然抽身而去? 见苏杏一脸防贼的表情看着自己,沈墨眉头一挑:“怎么,有何不妥?” 不妥的地儿多了去了。苏杏撇了撇嘴,没回答,只是冲沈墨摆摆手:“我赶时间,先回家了,留步。” 不管这货究竟又玩什么花招,反正她是已经告别了沈家大院,不接招了。 不过。倒是没想到他会在她死后把刘青儿卖做十世不得翻身的戏子,依照他那癖好来看,刘青儿是赢家,不该受到更高的待遇么。算了。作为一个正常人,试图去揣摩变态的思想,那是自己给自己找虐,不研究了。 让苏杏始料未及的是,她在兴庆戏园唱的那一嗓子,当真是给自己拉了点名气。不过。不是她想要的。 当苏杏趴在桌上咬着笔头,竭力回想《大祭桩》的内容,二花急忙忙从外头跑进来,跟苏杏说:“杏儿姐,有个人来找呢,说自个儿是宏兴班的。” 宏兴班? 对于这个宏兴班,苏杏倒是有些了解,毕竟当初决定成立终极一班的时候,她事先将城里几个比较出名的班子打听了一番。这个宏兴班,在丧葬行当这个圈子里,算得上一流的了。不过,找她干啥? 来的是个中年男人,干瘦干瘦的脸上,一双眼睛亮得吓人,笑眯眯的捋着胡子说道:“苏姑娘本事不小,年纪轻轻,竟然也带起了一个班子。” 苏杏冲那自称“李虎”的男人咧嘴笑了笑,摇头道:“李叔别笑话我,我这班子什么样儿,你心里还不清楚?到现在了,也就是勉强混口饭吃,饿不死而已。” “万事开头难么,到底苏姑娘你资历浅些,又没人脉,刚起步难免有些困难。不过,以苏姑娘的本事,这些都不是事儿,只要姑娘你想混出个名堂来,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儿么。”李虎边说边打量苏杏,真想不明白,从前没听说过这号人物啊,真像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突然就唱响了。 这话我爱听。苏杏笑眯眯的,虽然知道是拍马屁,可谁不乐意被人拍呢?不过,她还是先把话问明白的好:“李叔,咱也别绕圈子说虚话了,那不是我的特长,咱还是直接进入正题吧——你跑来是找我闲聊呢,还是有别的话?” 没想到苏杏会问的这么直接,李虎有点尴尬,但很快就又定下神来,笑道:“我不过是路过这附近,想起姑娘来,就顺道过来看一看。说实话,我先前听过姑娘的唱腔,当真是不同凡响,不知姑娘师从何人?” “我师父啊……”苏杏嘟了下嘴,什么顺道路过啊,根本就是来摸我老底的。挠挠头,她笑道:“我师父叫常香玉。”嘿嘿,常大师,先陪我撒个谎哈。 常香玉?李虎想了半天,可始终想不起究竟有哪位大师叫这个名字。 算了,那都不是重点。李虎点点头,终于进入了自己的重点:“虽说苏姑娘你有这份本事,可毕竟年纪小,一个人打拼实在是辛苦了些……如果不嫌弃的话,不如来我们宏兴班,如何?” 苏杏一愣,敢情不光是来摸底的,而且还是来挖角的。可是,挖她走的话,那跟吞并没什么两样啊。 她笑嘻嘻的看着李虎,直看得李虎浑身不自在,而后才开口道:“多谢李叔你们看得起我,不过,毕竟我年纪小,有的是时间糟蹋,所以,还是打算先自己混上几年看看。”顿了顿,她拉出李虎前面的话来,“李叔你刚才不也说了么,只要我想的话,肯定能混出个名堂来。既然李叔都这么说了,我怎么能让李叔你失望?” 李虎只想说,你随便让我失望,我不介意啊。 可是,他只能说:“姑娘一个人混日子,还要照顾几个妹妹,实在是太辛苦了,让人看着怪不忍心的。” “没啥,我习惯了,李叔你真好心。”啧啧,还不忍心呢,怎么不见你对街上的要饭的这么心疼。(未完待续。) 85 常回家看看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总之,不论李虎究竟怎么说,苏杏都只一句话:“多谢李叔好意,我心领了,但我还是打算自己单干。” 说到最后,李虎也有了点火气,沉下脸来冷哼一声:“既然苏姑娘执意,那我也就不勉强了,且看姑娘你到底能混成个什么样儿吧!”不过是几个小兔崽子凑成的班子,要不了多久,这丫头就该顾不过来了,到时自会来求着他收留。 送了李虎走人,苏杏长长的伸了个懒腰,叫过二花来,笑道:“二花啊,你得记着,咱是靠自己的本事混起来的,不管有多少人来哄咱,咱都不能心动。” 二花用力点头:“咱的终极一班现在是赚的少,等到将来,肯定比他们都厉害!” 至少,目前来看,虽然还是没人主动来请,但他们向外推销自己,已经比最初的时候顺利了许多。想当初,那些办丧事的人家一看她们几个都是小孩,脸色顿时就变了,客气点的赶他们出去,让他们别处玩去,不客气的已经直接骂他们狗屁不懂跑来添乱了。 说到底,还是广告效应,毕竟已经成功做成了几单生意,也有人知道了他们终极一班的名声。 “钱呐。”苏杏看着钱袋,发出无比真挚的呼唤,“不要客气的往我怀里钻吧。” 眼看着出了正月,天气渐渐暖和起来,苏杏忽然想起,果果比四树还大一岁呢,如今也到了该启蒙的年纪。可以苏大富那两口子的尿性,往死里娇惯果果是没问题,但说让他们送果果去上学,估计是没啥戏的。苏大富肯定会来一句:“闲着没事上什么学啊,又不去考科举。” 所以,她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钱,才能有底气把桃儿和果果接到京城来,同时还要送果果和四树去上学。 再一次的。她向银子发出了诚恳的邀请。 “苏大富,你要是还有半点人性,就不能再把桃儿也给卖了。”苏杏抿了抿唇,对于这一点。她还真不放心,毕竟,对于苏大富两口子的人性,她信不过啊。 傍晚,林树一边刷碗。一边小声问苏杏:“杏儿,你这几天有心事?” “啥心事?”苏杏一挑眉,这小子当真是居家好男人一枚,家事万能啊。 “我哪知道你是啥心事,可我知道,你有心事。”林树眉头微微皱着,这几天了,杏儿总是会时不时的叹气,有时候还会一个人坐在一边出神。 眼神倒是挺好使呢。苏杏嘟了下嘴,坐在台阶上。将下巴压在膝盖上,慢吞吞的说:“我想我家里的妹妹还有弟弟了,出来这么久,也不知道他们咋样了。” 那个桃儿和果果?林树愣了下,点点头道:“那是你亲弟弟妹妹,肯定会挂念。你不是说等存够了钱就把他们接来京城吗?” “是啊,可问题是现在钱不够啊。我就怕这段时间里头,我那个爹会不会顺手把桃儿卖了,或者没我领着他们俩,他们俩在家不学好。果果又被爹妈惯成个熊孩子。” 听她这么说,林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搁下手里的碗,蹲下身子。目光与苏杏平齐,就这么看着她。 “喂喂喂,别这么可怜兮兮的看我行不,我没事儿,就是随便挂念挂念。”苏杏推开林树的脑袋,指着旁边的碗筷道。“洗干净放起来,等会儿我得给你们一起讲讲怎么哄人多打赏的事情。” 可一向顺从她的林树这次没有听她的,而是蹲在那里,看着她道:“要是实在放心不下,就回家看看吧。” “回哪儿?” “云州。” 不等苏杏开口,林树就继续说:“咱现在手里钱是不多,可也能撑得过十天半月的,你总说大花他们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吃得好点才行。其实,也没那么娇贵,能吃饱饭,隔几天吃上一顿荤的,已经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日子了,没必要隔三差五的买肉买鱼。咱这段时间赚下的钱其实也不少,你带一两银子上路,剩下的那三钱多银子,只要我们不乱花,光吃饭的话,足够过一个月了。再说了,这一个月里头,我能去打点零工,也不是啥进项都没有……” “等等,等等,我还没说要不要走呢,你这是把我往外赶啊你。”苏杏挥手打断林树的话,瞪着他道,“你给我安排的倒是顺当,我说我要走了吗?” 可林树只问她一句:“你走了,还会回来吗?” 回来当然是会回来的,这里毕竟是她事业起步的地方,有她新结交的兄弟姐妹,她不回到这里来,难道还要重归苏大富身边,再由着他把自己卖一次? 听到肯定的答复,林树笑了,拍拍苏杏的头顶道:“那你就去吧,回云州去,看看桃儿和果果,让他们乖乖的在家等你,等你将来有钱了把他们接到京城来。” “你说的轻巧……”苏杏嘟哝着,忽然反应过来,“林树,你丫洗了碗都没洗手就直接拍我的头?!” 只是,隔天的上午,苏杏终归还是坐上了马车,跟随一个南下的商队去往云州。 看着车队越走越远,三花拉拉林树的衣袖,小声问他:“树哥,杏儿姐还回来吗?” 林树点头:“她说了一个月回来,就肯定回来。” “但愿咯。”三花耸耸肩,小大人一样的拍着林树的手臂叹道,“要是她不回来,你可就没媳妇了。” 林树的脸腾的涨得通红,提溜着三花的耳朵低吼:“臭丫头说什么呢!” 旁边的二花也嘿嘿笑着冲林树挤眉弄眼:“树哥你害羞啦,你没事儿就偷看杏儿姐,你当俺几个看不见啊?” “就跟那个王二狗子偷看赵四姑娘似的,人家都说他是惦记着娶人家赵四姑娘当媳妇呢。”大花在一边点头,为二花三花的判断提出佐证。 四树兴冲冲的拉着林树的胳膊只摇晃:“树哥,你啥时候娶杏儿姐,咱摆大席不?”摆那种一个桌上十几个菜的大席,嘶……抹抹口水先。 “你们几个都给我消停的闭嘴,啥都不懂瞎说个啥!” 在弟妹几个嬉笑的目光中,林树近乎落荒而逃。 (未完待续。) 86 呵呵,真巧啊,你也去云州?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苏杏本来没有打算这么快回去的,可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这么挂念桃儿和果果,尤其是有了大姐苏莲的消息后,她就更按捺不住心里的那份想念。 或许,就算林树不从旁怂恿她,她也会忍不住自己提出要回云州一趟的吧。 唔,桃儿如今十岁了,她该给桃儿带点什么礼物呢,买身新衣裳怎么样?还有果果,给他买几样玩具?不行不行,她这是偷偷回去的,要是给他们买这买那,岂不是一下子暴露给苏大富那两口子了么,她可不想跟他们发生什么关系。 还是说,趁着那两口子不在家,带桃儿和果果出去好好的吃上一顿,然后哄他们乖乖的等她将来接他们走?对,还要把识字本给桃儿,让桃儿好好的教着果果,别把她当初教给他们的那几个字给忘了。 唉,教育是个大问题啊,指望苏大富和蔡花教孩子学写字,那根本是做梦。 伴随着马车的左摇右晃,苏杏只觉得心里的希望几乎满满的快要溢出来了,嘴角止不住的向上翘。 “姑娘,挺高兴啊你。” 冷不丁的,前边赶车的车把式开口了。 苏杏收拢了心思,笑嘻嘻的说:“是高兴啊,都好几个月没回家了。” “你还挺大的胆子呢,才多大点儿,就敢一个人赶路了。” “这有啥,我兜里又没几个钱,没人惦记着偷我,跟的又是正经的大商队,人家做大生意的,至于没事找事把我拐卖出去?我只要好好的跟着商队,一路晃到家就行了。”想着到家,苏杏脑海里就出现了云州城那高大的城门。 车把式扭头看了眼苏杏,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那你不害怕遇上别的坏人?” “啥坏人?”苏杏皱起眉来,总觉得这个车把式有点儿古怪啊。 “比如……演戏本事不太好的。” 演戏本事不太好的?苏杏眉头皱得更紧了,这话听着有点儿耳熟。是什么时候,在哪里听过么?没印象啊。不过,那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车把式肯定有古怪。 左右看看,商队的其他几辆车都在平稳的行驶中,旁边那辆车的车把式见她看过来,还冲她咧嘴一笑。 苏杏往后挪了挪,小心的陪着笑道:“这位大叔。咱以前见过?” “大叔?”车把式眉头挑了挑,轻晃着手里的鞭子笑道,“你先前可是叫过我哥哥的。” 我哥你个头啊,你丫都一脸褶子……等等。 “易容术?”这种武侠小说里的整容神技,竟然这么巧给她撞上了? “哟,行啊,知道的不少呢。” 这是变相的承认了吧?苏杏瞪圆了眼睛,盯住那车把式上下左右的看,可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车把式笑得更开心了:“怎么,想找我破绽?若是能让人看出破绽来。我可不单单是演戏的本事不行,连干活的本事都不行了。” “……这跟演戏有啥关系?”话说到底是有什么深意,为毛这人总提到演戏的事儿。 “你先前可是说过,我演戏的本事不到家。” 她说过的?苏杏更加一头雾水,忍不住干咳一声道:“麻烦再提示提示,被我数落过演戏本事不好的人有点儿多。”拜她这不知道算不算异能的观察力所赐,一般人的演技在她面前不太顶用啊。 “恩……好吧,提示提示,我从山贼手中逃命出来,为的是给你们通风报信。可没想到有个小丫头非但不感激我,反而一再的挑刺……” “你你你!你是那个刺客?!”苏杏吓得心脏差点停跳,猛地从车上蹦了起来。 车把式伸手一把将苏杏捞起,这才避免了她扑向大地母亲的命运。 将苏杏按在身边做好。他语气里带点无奈的抱怨:“我挺和善的一人,怎么就吓得你跳车了呢,啧啧,先前数落我的胆量呢?” 苏杏嘟了下嘴,这能一样吗,当初你的目的是沈墨。我就是一背景板,而且旁边还有不少车队的伙计和护卫,只要我不是上前挡路找死,基本上就没有任何风险。可现在呢,咱俩之间啥障碍都没有啊,你要是现在跟我翻之前吐槽你的旧账的话,我不赶紧逃跑还等着你收拾我? 不过,话说回来—— “你又是来搞刺杀的?” “杀谁,杀你么?” “……这个笑话不好笑。” 苏杏嘴里有一句没一句的跟这位杀手小哥搭话,两眼四下乱瞄,寻找逃跑的机会。 可是怎么找似乎都没戏啊—— “小姑娘,你觉得我能在你跳下车之前把你抓住吗?” 答案显然是肯定的。 苏杏垂头丧气,耷拉着脑袋问:“小哥哥,咱有话敞开说,你打算把我怎么着?” “不是你当初提醒,我也不知道我演戏的本事原来那么差,所以,看在你帮我找出不足的份上,哥哥我原谅你之前的不敬了。”杀手小哥轻晃着缰绳,有模有样的赶着车,嘴里笑嘻嘻的说,“到云州还有一段路,就罚你陪我聊上一路吧。”没想到这么巧会遇上这个大胆又古怪的小丫头,看来这一路不会无聊了。 好吧,看来这个杀手不太冷。苏杏松了一口气,小心的觑了眼杀手小哥的脸色,压低声音道:“你打算杀哪个?告诉我,这几天我好离他远点儿。”喵的,她是该日行一善,救人于生死之际呢,还是冷眼旁观,由着那人自生自灭呢? 可杀手小哥只是白了她一眼:“谁说我是来杀人的?” “那你……” “我来偷东西的,不行?” “其实,你可以不用跟我讲这些,我还不想死。”苏杏幽怨的看着杀手小哥,但愿这哥们不喜欢“你知道的太多了”这句台词。 杀手小哥叹气:“我这么和善的人儿,怎么在你嘴里就成了个杀人魔呢?” 对于“这么和善的人儿”,苏杏持怀疑态度,你丫要是和善,还会跑去刺杀沈墨?你想说你只是去锻炼演技的吗? 可似乎这位杀手小哥是个相当诚实的老实人,人家一路上不论对上什么人,全都是一张笑脸,而且还有一副热心肠。 “来,吃饭,热乎的。” 看吧,人家很体贴的给端了热饭来。 苏杏只觉得自己的回家之旅是如此的魔幻,她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再次遇上这个刺杀过沈墨的年轻人。 “年纪轻轻的就要高兴些嘛,每天愁眉苦脸的做什么。”杀手小哥用筷子戳了戳苏杏的腮帮子,满是褶子的脸笑得更加如同一朵盛开的菊花。 “我未老先衰,可以吗?”苏杏长叹,认命的拿起热馒头往嘴里塞,反正这人不是冲着她来的,不至于往馒头里下毒,如果真是想弄死她,也不用浪费那份毒药,有的是办法让她一命呜呼。 杀手小哥哈哈大笑,本以为要一路无趣的赶到云州,现在看来,果然他的运气一向是极好的。 (未完待续。) 87 不,不要啊……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从行程过半开始,苏杏就是黑着脸赶路的。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碍了哪位大神的眼,竟然会这么巧遇上当初进京路上的杀手小哥。而且,她还好死不死的坐在了人家驾驶的马车上。她就是想安安静静偷偷摸摸的回个家而已,有那么难吗? 不过,让她勉强安心的是,这位这一次来不是为了取人项上人头,而是偷东西。 可是,作为一个五讲四美好青年,曾经拿过幼儿园小红花和二年级三好学生的好学生,她该不该见义勇为抓小偷呢? “那个,杀哥啊,想问一下,你得手了没?”苏杏挨到杀手小哥身边搭讪,同时第无数次的试图从那一脸的褶子下面看到小哥的真容。 然而,人家只给了她一个灿烂的笑容,以及两个字:“你猜。” 猜你妹。苏杏嘟了下嘴,没好气的说:“信不信我现在就揭穿你?”喵的,她容易吗,绞尽脑汁才给他起了一个经典又符合他身份的名字—— 杀务净,要杀,就务必要杀个干净。 可杀务净只是懒洋洋的往后一靠,慢条斯理的说:“那我只能挟持人质逃跑了。” 不用想,那个人质肯定是某个多嘴的小姑娘。 苏杏伸了个懒腰,算啦,反正她也就是顺道做个好事而已,如果实在做不了,那她也没辙啊。毕竟,她还没善良伟大到牺牲小我成全他人的地步。 一个能干脆利落的向目标射出弩箭的人,即使这个人失败了,也不影响她判断这个人究竟算不算是心狠手辣。 车队向着云州方向行去,越是前进,就越是温暖,毕竟,虽然是穿越到了某个架空的世界,但似乎南北温差还是有的。苏杏有时候忍不住会想,这会不会是同一个地球的不同世界?连北斗七星的位置都没变,只能说明这里仍然是地球啊。 “停车——!” 前面的领队忽然大声叫嚷起来。 正晃得犯困想要睡觉的苏杏慢慢清醒过来。揉着眼睛看过去,不禁诧异道:“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停车干啥?” “谁知道呢,说不准是老张肚子疼?”杀务净停住了马。晃着鞭子等前边人传话。 可从前边过来两三个丫鬟和一个妇人,挨个检查马车,尤其是一个妇人,更是直接走到了苏杏面前,斜着眼打量了她几眼。对她冷笑道:“下车。” “啥?”苏杏愣了愣,这跟她有啥关系啊?她知道,这个车队除了是去云州做生意外,还顺带护送这个商行老板的千金小姐去云州外婆家。她也知道,作为一个穿越女来说,拉仇恨是自身所带的本能属性。但她一没跟那位赵小姐见过面,二没跟那位赵小姐的丫鬟仆人打过交道,就这样,还能隔空传递仇恨不成? 可问题在于,人家现在就堵在她面前。叫她下车。 “你叫我过去我就得过去?你先跟我说好叫我去干啥,万一你把我给卖了呢?”说这话的时候,苏杏瞥了眼旁边的杀务净。 可人家杀务净只是呵呵笑着推了推她:“你别瞎想了,人家咋能卖你呢,叫你去你就去呗。” 苏杏磨牙,你丫的有种别跑,信不信我这就跑去举报你! 可想想这小子利落的身手,她只能可耻的沉默了。想当初,这小子在沈墨那一群护卫的包围下,还能抢到一匹马从容逃跑呢。万一他这次也顺利跑路,那她今后就可以洗干净脖子等人来收拾了。 那个妇人见苏杏不肯老实下车,索性伸过手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就这么拖下了车。嘴里叽叽咕咕的骂着:“小丫头片子一看就不是好东西,个贼丫头,要真是你干的,等会有你好受!” 从妇人的话里头,苏杏获取了一个关键字——贼。 难不成是那位赵小姐丢了东西,所以才下令停下车来大肆搜刮? 等被人都拽到了一处地方。苏杏又挠头了,似乎被抓来的都是女子?虽说车队里基本上都是男人,像她这样蹭车的女子只有一个,但还有三四个做杂活的女人,基本上也都是车队里车把式或者其他管事的媳妇。 现在,她们五六个女人被三辆马车围在了中间,而那位赵小姐派来的丫鬟和妇人就紧紧盯住她们。 “咋了,出啥事了?” “不知道,听说是丢了啥东西?” “那也不能就说是咱偷的啊,咱都吃的东家的饭,敢偷主子的东西?” “可不是嘛,就算不为咱,也得为咱男人啊,哪个敢偷主子的?” 说着,几人的目光就落到了苏杏身上。 苏杏哼了一声,你们再大点声,直接说东西就是我跟这个女人偷的呗。 仿佛是在相应苏杏的要求,一个妇人直接就看着苏杏说:“小姑娘家一人出门,手里缺钱难免,可缺钱也不能动歪心思啊。唉,说起来,我们不缺吃不缺喝的,又拿着东家的工钱,当然不可能偷东家的东西。” “这话可不好说。”苏杏慢条斯理的开口,“钱是好东西,谁会嫌钱多呢?能多得一个,谁乐意少得?再说了,偷东家东西的人还少么,那些监守自盗的伙计啊,掌柜啊,哪个商行里没有?” 闻言,其他几个妇人顿时瞪圆了眼睛,撸起袖子就要跟苏杏大战三百回合。 可没等她们开火,守着她们的丫鬟就不耐烦的开腔了:“行了行了,都别闹腾,等王大娘来检查。” 所谓的检查,就是搜身,搜一搜她们身上究竟有没有私藏主子的东西。 “……用得着连里头都看吗,到底丢得啥东西啊?”苏杏无语的看着那个王大娘将她前面那个女人衣裳解开,揪住里头的肚兜查看了一番。 怪不得会把几辆车赶在一起围住呢,敢情是要坦诚相见啊。 “你,脱了。”王大娘在苏杏面前停住了脚,两眼一眯,将这个小丫头上上下下打量了个彻底。 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喜欢鲜亮东西倒是说得过去,瞧她穿得衣裳料子一般,恐怕没钱置办好的,说不准东西就在这丫头身上。 苏杏双手抱住自己的胸,惊恐的瞪大双眼,纯洁无辜的泪水几乎要溢出眼眶:“不,不要啊……”诶,场景好像不对。 黑线,其他几个妇人和丫鬟全都一脸的无语。 (未完待续。) 88 原味内衣大盗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少跟我胡闹,让你脱你就脱!”王大娘阴沉着脸,她原本还想着这丫头不听话的话,她就亲自动手呢,可这丫头来这么一出,她一伸手岂不是……啊呸呸呸,她一个女人怎么会对一个小姑娘起什么心思。 好吧,脱就脱。苏杏撇了撇嘴,大家都是娘们,我还怕谁看啊,只要你们别嫉妒我青春美好的皮肤就行。 照例露出里面的肚兜,王大娘伸手摸了下那肚兜,眉头没有展开,反而皱得更紧了。 待到一一查过之后,王大娘沉着脸,对几人道:“少不了要再看看你们的包袱了。” 可是,包袱里也没有。 苏杏舔了舔唇,从这个王大娘检查的重点来看,那位赵小姐丢的好像是……一个肚兜?话说,她是不是该去提醒赵小姐一声,这世上喜欢美女原味内衣的男人多的是呢,你不如把人叫齐,连车队里的男人都搜一遍看看。 唔,估计这话一说出来,她就得给人打成满头包赶出去车队自生自灭吧。 “啧啧,灯下黑啊,只搜了你们的东西,怎么就不搜搜自己的丫鬟?”杀务净轻敲着苏杏的脑袋,笑嘻嘻的说,“你说她若是从丫鬟手里找到,会不会气得将身边丫鬟全都替换一遍?” 苏杏耸了耸肩:“那谁知道啊,说不准气得今后只用小厮不用丫鬟了呢。【ㄨ】”要真是被自己地丫鬟偷了自己的内衣,估计赵小姐真要给气疯了。可是,一个肚兜而已,从小服侍千金小姐的丫鬟,眼皮子不会那么浅才对。 不过,能给他们找点事儿,那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当王大娘继续去翻看别人包袱的时候,苏杏在一边阴阳怪气的哼哼:“光查人家的,咋不查查你们几个的?说不准就在你们几个手里呢。贼喊抓贼……” 等等,不对啊! 苏杏瞪大了眼睛,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杀务净说,他这次不是来刺杀。而是来偷东西的。 那么,那位赵小姐丢了的肚兜,跟杀务净有没有关系? 不能怪苏杏一开始没想到这个问题,正常人谁会想到一个杀手乔装打扮跟了一路子,为的只是偷一件原味内衣?苏杏原本以为。能让杀务净跟了一路的东西,怎么也得是藏在货品里头的重要物件。 可现在看来,似乎她的思维有点老化,跟不上变态的思想速度了。 不过,这会儿反应过来已经晚了。王大娘听见她那句话,脸顿时就黑了下来,快步走到苏杏面前,盯着她道:“你给我再说一遍?” 苏杏干笑:“说啥?” “你刚刚说的话,你给我再说一遍试试!” 苏杏想说,我不敢行吗。 但旁边的杀务净用一贯的憨厚笑容和质朴声音说:“王大娘。你也别恼,小姑娘嘛,被你们搜身难免气不忿,她就随口一说,你还用得着往心里去?就算她说东西可能在你们几个手里,那也不可能啊,谁会信你们几个去偷自家主子的东西?再说了,就算你们是贼喊抓贼,别人心里还能没谱么?也就是她年纪小,不懂事。根本不知道咋回事而已。” 王大娘没搭理他,只是狠狠瞪了一眼苏杏,指着苏杏的鼻子说:“你给我小心着点儿,别还没到云州就给人丢下了车!” 苏杏陪着笑脸。送走王大娘后,狠狠戳了杀务净一指头:“你就坑我吧你。”肯定东西在某个丫鬟身上,否则这小子不会跟她挑拨那几句话。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杀务净喊冤,顺便指指前边,嬉皮笑脸道,“瞧吧。肯定要连她几个丫鬟的一起搜了。” 苏杏往前望了一眼,果然如此。 挠了挠下巴,她收回视线,懒洋洋的说:“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估计东西就在某个丫鬟的包袱里,对不对?” 杀务净往车板上一躺,眯着眼睛看头顶上的蓝天和几缕云丝,小声嘀咕:“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知道。” 不知道才怪。苏杏哼了一声,为毛她跟变态这么有缘,难道这趟穿越旅的路线名叫“变态之旅”? “喂,你还有啥事么,要是没啥事的话,是不是该走了?”反正该偷的都已经偷到了。 “你说过的,我演戏的本事不行,所以,我现在已经改过来了。最重要的一条,演戏必须要演全场,对不对?” 啥意思啊你?苏杏扭过脸去瞅杀务净,可只看到了一个后脑勺。 而从车队前方,也传来了隐约的喧闹声,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苏杏抬头看去,果然有个丫鬟被王大娘揪着耳朵痛骂。她不禁叹息,那个丫鬟似乎是这几个丫鬟里头最嚣张的一个,方才把她们几个叫去搜身时,也数那个丫鬟最急躁和不耐烦了。 不过,杀务净总不至于是因为这个丫鬟太嚣张了,所以才这么栽赃嫁祸的坑人家一把。况且,真是丢了一件肚兜,那位赵小姐也没必要这么着急的到处找吧。除非,那件肚兜不只是个肚兜而已,这也正好解释了为什么杀务净会来偷这么一件肚兜。 唔,很可能那肚兜里藏了什么东西,而杀务净取出来东西以后,就把那肚兜藏到了那个丫鬟的包裹里。 所以,那个肚兜里可能藏了一封信,或者什么信物?亦或者,那个肚兜本身上面绣了字,或者藏了什么密码暗号地图之类的?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用这个肚兜来传递消息的那位赵小姐,恐怕也不是个普通的千金小姐而已啊。 啊啊啊真烦人,她就是想平平安安的回个家,为毛要撞上这种事情啊,话说她是不是不适合出远门? 当云州城的大门出现在视线范围内后,苏杏终于明白了杀务净所谓的“演戏必须要演全场”是什么意思,这小子是要将这个车把式的身份进行到底,直到结束这一趟旅程啊。 “怎么样,要不要我顺道陪你回家?”杀务净笑嘻嘻的点了点苏杏的额头,运气不错,遇上个识相的小丫头解闷,否则,这一路可真能把他给闷成傻子。 (未完待续。) 89 四姐不能走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对于杀务净的热心,苏杏是感激并拒绝的。 她又不是抽风了,就算一路上对这小子吐槽加抱怨,她也是看着情况来的,如果这小子没那份闲心陪她磨牙,她绝对不会多说一个字多走一步路。 云州城啊,只不过几个月不曾见,似乎就陌生得欧诺好像认不出来了一般。明明城门还是那个城门,明明街道还是那条街道,明明章记裁缝铺,海天酒楼,济世医馆……明明这些地方连招牌都没换过一块,可就是有种说不出来的陌生,仿佛离家好几年又重新回到家里来一般。 甚至,找回自己那个生活了五六年的街道,那扇进出了五六年的大门,苏杏也稍微费了点心思。 不想让苏大富那两口子知道自己回来了,刚到街口,苏杏就将头低下,用一块大围巾遮住了半张脸。还好现在是二月里,春风里还带着些寒意,围上一条围巾并不算太怪异。 诶,有客人? 苏杏在家门口对面的路上站了半天,没想好该怎么过去,虽然凭她的经验,这个时间,苏大富和蔡花应该是不在家的。可她没想到,苏大富和蔡花在家,而且还有客人正要离开。 那个笑得一脸菊花的老女人看起来有点脸熟,是谁呢?苏杏皱起了眉,用力搜寻原属于1.0的记忆。 找到了,苏小环,苏大富的妹妹。怪了,不是说苏小环嫁去了西边安通府,路途遥远几年都没回来过了么,怎么这么凑巧回来了。恩,而且穿的不错,日子应该过得也不差。 在苏杏隔着路看着自家大门的时候,躲在大门内的苏桃气得跺脚,几乎要把地上跺出个坑来了。 “四姐,你别生气了,怪吓人的。”苏果在一边陪着小心说。“咱姑在门口说话呢,要不了一会就走了,你别搭理她。” “什么姑啊,别管她。才不是姑!”苏桃恶狠狠的瞪了苏果一眼,“听咱三姐的话,凡是对咱不好的,凡是想害咱的,别管是不是亲戚。都别当那是咱亲戚!” 提起三姐来,苏果用力点了点头:“知道了,三姐说过的。”顿了顿,他扁了扁嘴,低着头道,“三姐啥时候回来啊?” “一定会回来,她说了要接咱去过好日子,就肯定回来接咱。”苏桃握紧了拳头,在三姐回来之前,她一定得守好果果。 “也不知道啥才算好日子……”苏果眨巴眨巴眼。一脸向往的问,“她说到时要送我去上学念书哩,说学堂里有老多老多跟我差不多大的小孩,都是来念书的哩。” 苏桃点头:“三姐说了,就肯定有。”三姐还说了,将来还要把大姐跟二姐找回来,到时候他们姐弟五个一家团聚,不跟爹娘过了。 姐弟两个正在那里憧憬未来的美好生活呢,苏大富两子送了苏小环出门回来了。 一回来,就见苏桃牵着苏果在那里不知道说些什么。苏大富立刻招手叫过苏桃来:“你也听见你姑说的话了吧,人家周家家大业大的,你过去就是享福的,人家不嫌弃咱。你可别去了就给人添乱,丢了咱的脸。你要是跟你三姐那样胡闹,到时可别怪我收拾你。” 苏桃没吭声,只是紧紧咬住了嘴唇。她才不会去给人做什么冲喜的小媳妇,三姐说过,她将来要出嫁。肯定是要嫁给一个知根知底的,她待见的男子才行。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出嫁,出嫁以后要做啥。 教训了女儿一番,苏大富满心欢喜的对自己媳妇说:“我就说是咱运气该转了,你看老三那妮子一走,咱家这不立马就好过了?她也是个没福的,人家沈公子财大气粗,她跟着过去还不得吃香的喝辣的,别说做个妾了,就算真是做个丫鬟,那也比在外头喝稀粥强。哼,也不知道她脑子里装的都是啥东西,非要跑,害我丢了十两银子。幸好还有先前的六两,我也不用满大街的接活了,跟着王老三做个生意,不比赶人家的丧事场子强?” 蔡花点头附和:“她去年走了,小环今年就回来了,给咱带了那么多东西不说,还给说了这么好的亲事,这么看着,倒像是三妮儿一走真就把晦气都给带走了似的。”说着,她忍不住叹气,“也不知道她到底跑哪儿去了,吃没吃苦……” “吃苦?吃苦也是她自个儿找的。”苏大富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不耐烦的挥手道,“行了行了,好好的心情都让你搅和了,她要是真混不下去了还不就乖乖回来了,用得着你在这里瞎操心?去去去,收拾几个菜来,晚上我喊俩人来家里喝酒。” 闻言,蔡花愣了下,搓搓手,去厨房拎了篮子买菜去了。 躲在一边偷听的苏桃收回注意力,用力搓洗着盆里的衣裳,仿佛要将所有怒气都发泄到衣裳上。 三姐才不晦气,三姐才不会吃苦,三姐肯定会回来,三姐回来了我和果果就跟三姐走,你们俩自己过日子去吧! 苏果蹲在苏桃对面,惴惴不安的小声问:“四姐,那个周家的说要挑个好日子来下聘接你走,你咋办?”三姐走了,要是四姐也走了,家里可就剩他自个儿了。 “我才不走!”苏桃磨磨牙,将衣裳翻了个面继续用力揉搓,“大不了到时候我也装疯卖傻,不信他们还非要娶个疯傻媳妇!” 苏果挠挠头,一句“要不你也跑吧”在嘴里憋了半天,始终没说出来。他怕他一说出来,四姐也收拾收拾衣裳跑出去。 要是那样的话,家里就只有他一个人了,到那时,爹跟娘是不是会把他卖了?跟卖大姐二姐三姐那样似的。 可是,就算四姐不跑,等到周家人来了,四姐也没法儿再留在家里啊。 想来想去,似乎并没有任何办法能将四姐留在家里。 意识到这一点,苏果不由得扁了扁嘴,抽搭起来。 苏桃吓了一跳,赶紧放下手里衣裳把苏果拉到身边来问:“怎么了怎么了,好好的哭什么?” “我……”苏果一张嘴,忍不住大哭起来,“四姐你别走……四姐你在家吧……” (未完待续。) 90 姐妹相见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苏大富正躺在屋里琢磨着跟周家的人做了亲戚要穿什么衣裳——怎么着也得换身绸子吧?忽然就听见儿子在外头大哭起来,急得他一个骨碌翻身起来,拔腿就往外跑。 外头,苏果正抱着苏桃抹泪呢。 “咋回事,你又招他了?!”苏大富赶忙上前把儿子搂在怀里,上下看看没有发现伤痕,这才略松了一口气,瞪着眼睛冲苏桃怒吼,“让你洗衣裳,你洗多半天了还没洗好?洗衣裳洗不好,看孩子也看不好,要你干啥?你跟我说说,你到底有啥用!” 苏桃没吭声,低着头,这些年来,她早已明白,不需要辩解,只要低着头挨骂就行。是啊,她到底有啥用呢?大概,是可以换钱用吧。 只是,她这样的态度却触怒了苏大富,让他不由得想起了逃亡在外的苏杏。想当初,那个死丫头就是这样,不管他说啥都不吭声,背地里还是跟他对着来。 “你是不是想跟你三姐学呢?我告诉你,你要是敢跟她学,我就打断你的腿!” 听见苏大富提起三姐,苏果刚止住的泪就又掉了下来,三姐不在了,四姐眼看着也要走了,家里可就剩下他一个了。 “乖儿乖儿,别哭,爹在呢在呢。”苏大富赶紧给儿子抹泪,抬眼看见苏桃一声不吭的站在那里,忍不住扬手一个耳刮子抽了过去,“傻站着干啥,还不赶紧把衣裳洗干净晾上?屁活都不会干,要你有啥用!” 脸上火辣辣的疼,苏桃抿了抿嘴,坐到水盆边用力搓着衣裳,似乎要将脸上的疼痛全都转移到衣裳上。 没关系,也就是打这一两天了,等到她准备好,立马就跑。三姐说她去京城了,那她也就去京城找三姐去! 只是。她搓着搓着,动作就慢下来了。 她走了,果果怎么办?留果果一人在家,果果夜里睡觉害怕不?人家会欺负果果不?果果万一不学好。怎么办? 抬手摸了摸已经微微浮肿起来的脸颊,苏桃用力抿了抿嘴,再次用力搓起衣裳来。 她不能走,走了果果就没人照看了。三姐走的时候跟她说过的,要她好好盯着果果。别让果果偷懒变成熊孩子。 苏果被苏大富抱走了,只是两眼一直盯着苏桃,他不明白,为什么他哭了,爹却要打四姐。为什么说四姐没用呢,四姐明明很能干啊,会洗衣裳,还会给他讲故事。 可能,就是三姐说的那样,爹脑子里想的东西跟别人不一样。就是喜欢打人吧。但是,爹好像从来都没有打过他,为啥呢? “你还小啊,爹这会儿不舍得打你,得等到你长大了,爹才舍得打你呢。” 三姐的话忽然自脑海中响起,令苏果不由得打了个寒战。是啊,爹可能是在等他长大呢,听说大姐三姐也是长大了以后才被卖出去的。 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成功挑拨了父子不和的苏杏,这会儿正徘徊在路对面。她刚刚已经看到蔡花拎着个菜篮子出门了,可这会儿也不能进门啊,家里还有一个苏大富呢。 还是说,要趁夜里偷偷爬进去? 低头看看自己这细胳膊细腿的。似乎并不是爬墙的料。 “诶诶诶,小姑娘,你在我这里转悠大半天了,你到底买还是不买啊?” 被苏杏挡了路的烧饼大爷不乐意了,这小丫头在他摊子前头来回的溜达,她到底想干啥。 “买。”苏杏随口应了一声。摸出个铜钱来递过去,“要一个。” “这还差不多。”烧饼大爷哼了一声,随即疑惑的看过去,“我听你这声儿——有点耳熟啊。” “我……啊?”苏杏回过神来,忽然想起,自己过去可没少跟这位打交道,想当初果果想吃烧饼时,苏大富从来都是丢给她两个铜钱,让她来买俩烧饼回家的。 为啥是俩,果果一个,苏大富一个,其他的家庭成员,用苏大富的话来说就是——活不咋干,吃得倒是不少。 直到如今,苏杏也不明白,苏大富省钱省得都快从蚊子腿上刮油了,可他省的钱到底花在哪儿了。 “小姑娘,你家哪儿的?”烧饼大爷来兴致了,这小姑娘裹得严严实实的,可他就是觉得眼熟。 苏杏转了转眼睛,用勉强学会的京里话答:“京,京城的。” 京城的?烧饼大爷皱皱眉,他好像不认得京城的人,可为啥觉得这丫头那么熟呢。 生怕被人认出来,苏杏赶紧溜到一边去啃烧饼了。 一个烧饼下肚,她摸摸半饱的肚子,目光再次投向了家门。这一会儿的工夫,她已经看到苏大富平时的几个狐朋狗友进了门,拎着菜的蔡花进了门,想也知道是苏大富叫了人来喝酒。 这就更怪了,苏大富轻易不叫人来家里吃酒,上一次还是他接了个好活儿,赚了一笔,又正好是果果生日。 天色渐暗,街上的人渐少了,连烧饼大爷都收了摊走人了,苏杏还是n过家门而不入。 算了,先走,明儿一早,桃儿肯定要开门倒垃圾的,等到那时……诶? 正当苏杏准备暂时撤退的时候,忽然看到桃儿开门出来了。 桃儿是出去打酒的,爹说家里酒不够了,娘正在炒菜,让她去街对面的铺子里打酒来。 呸,让我打酒,等着吧,打了酒回来,我一定往里头呸两口。 这么想着,苏桃抱紧了怀里的酒坛子。 “桃儿!” 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在呼唤。 “桃儿,这边!” 这个声音……! 苏桃惊得瞪大了眼睛,这个声音是三姐的!立刻,她飞快的扭头四下张望。 “这儿呢。” 趁着尚未暗下来的夕阳余光,苏桃终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前面。 抱着酒坛子往前跑了几步,她小声问:“三姐?” “恩,是我。”苏杏笑了起来,这丫头真小心,还知道要小声点,免得给人听见。 “三姐……三姐!”苏桃小小的惊呼了一声,眼眶子一酸,眼泪唰的就掉下来了,“三姐,我想死你了……” 苏杏心里也有点酸酸的,伸手抱住苏桃,贴着她的额头笑道:“哭啥呢,我这不是回来了嘛,别哭别哭,哭红了眼睛怎么办?”说着,她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你脸上……咱爹打的?” 苏桃张了张嘴,想说“不是”,可一想从来也没有啥事能瞒得过三姐的,就点了点头。 (未完待续。) 91 跟我走吧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苏桃怎么也想不到,心心念念的三姐竟然就这么出现在她的面前。 没有一点防备,也没有一丝顾虑,你就这样出现,在我的世界里,带给我惊喜,情不自已。 “三姐……你,你咋回来的?”苏桃摸摸脸上,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掉下泪来,可嘴角却是止不住的上扬。 三姐回来了! 所以,她不会被周家带走当童养媳,果果也不会变成熊孩子,对不对? 问清楚前因后果以后,苏杏的脸都黑了,幸好是她心血来潮回来看看,否则,等到她在京城站稳脚跟再回来,桃儿早不知道被送到哪里去了。 “那个周家是干啥的?他家有钱,咋还买咱这样的穷人家闺女当媳妇?”对于苏小环那个给自己侄女拉皮条的贱人,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行礼问安,毕竟是好多年不见了的亲人嘛。 苏桃摇头,她也不知道周家是干啥的,只听姑妈说是个有钱人家,家里有几辈子吃不完的鸡鸭鱼肉,几辈子穿不完的绫罗绸缎。 “哄小孩的话,谁信呐,就算是有,那也是周家的,不是一个小童养媳的。”苏杏撇撇嘴,冷笑道,“咱姑住哪儿呢?” “不知道,前天来时,听她说是在哪个客栈……”苏桃挠头,冥思苦想了一番,终于说出个名字,“叫悦客楼。” 咋不直接叫恩客楼呢。苏杏翻翻白眼,拍拍苏桃的头,轻声道:“乖,再忍忍,等我搞清楚那个周家,咱就走。” “走?”苏桃一愣,不解的看着苏杏。 “对,走。”苏杏点头,她决定了,即使现在的终极一班才刚刚起步。即使她手下已经有一群小萝卜头,她也要带桃儿和果果走,不然好好的两个孩子都得废在苏大富两口子手上。 至于父母亲情什么的,她需要在意么?等到桃儿和果果长大了。让他们自己去选择吧。至少她不会把桃儿和果果教成新一代苏大富2.0和蔡花2.0。 跟三姐走?苏桃不是没想过,每次被爹骂没用,骂她赔钱货时,她就忍不住会想,如果当初她跟了三姐一起走。会怎样?至少,三姐不会骂她是赔钱货。 “那,果果怎么办?”最初的惊喜过去,苏桃立刻就想到了最关键的一个人。 “他……也带走!”苏杏咬咬牙,左右看看,即使旁边没有人,她也压低了声音,“你回家别吭声,等到夜里,问问果果要不要走。你记着。跟他说,如果走了,就不能跟爹娘在一起了,但如果不走,就见不着三姐。” 她不想逼果果做这种两难的选择,毕竟苏大富两口子虽然不拿闺女当回事,但对儿子确实宠爱有加,但她却不得不这么做。她没有那么伟大,没那份心思改造渣爹渣娘,她只想将还没被教歪的弟弟妹妹带走。 甚至。她当初离开家时,就给桃儿留了话,让桃儿尽量哄着果果,不让果果跟苏大富两口子太过亲近。为的就是怕临到走时,果果会舍不得。 桃儿低头想了半天,用力点点头道:“三姐,那我这就回家,等到晚上问好果果,明儿……诶。我明儿咋找你?” 这还真是个问题。苏杏挠挠头,想了下说:“你也别找我了,到时候,我来找你吧。就明儿下午,我还在这一片的溜达,你要是看见我,就过来。” “恩,那你小心着点儿,别给爹逮着了。” 姐妹两个商量完,一个抱着酒坛子继续去打酒,一个背着双手,摇晃着往街口走去。 但无论是谁,在这渐暗下来的天色中,心中都亮堂了起来。 眼看要入夜,虽说天气已经渐渐转暖,但苏杏也不会选择露宿街头啊。恩,就去那个悦客楼好了。 悦客楼的位置,她还是知道的,当初有个外地老头儿死在这里,是从悦客楼后门发丧的。 说来也是巧,苏杏正琢磨着该怎么去找苏小环,没想到刚一进悦客楼,她就瞧见了苏小环。 听桃儿那意思,苏小环似乎是那个什么周家的继室太太陪嫁铺子的某个管事的媳妇,所以,当善良体贴的继室太太想给死了的原配太太的病秧子儿子找个八字和顺的童养媳冲冲喜时,苏小环忽然发现,算命先生给的这个生辰八字,她家哥哥的四妮儿正好合适啊。 而且,这么一个小市民阶层出身的媳妇,估计也很合那位继室太太的意。苏杏冷笑,哄傻子呢,还非要桃儿不可?不就是继室要整嫡长子么,在大家族里头,妻族的力量不可小视,要是嫡长子弄了个啥背景都没有的媳妇,起步就先输了一截了。而且,有算命先生的话搁在这里,外人也没办法说什么啊,这可是为了继子的身体着想,这个小姑娘的生辰八字正好合适呢。 苏小环也是满心欢喜,她也没想到哥哥家四妮儿的生辰八字正好合适啊。等到好日子那天,把四妮儿往家里一抬,事儿就成了。圆房肯定是不行的,但好歹先抬过去占个位置再说。 “也算是两手准备了。”苏小环跟自家男人小声嘀咕,“太太就想要个这样的人呢,咱这是再合适没有的了。就算是大爷真就成了事儿,弄倒了太太,有桃儿在那里搁着,他也不好把咱怎么样啊。” 苏小环的男人,恩,也算是苏杏的姑父吧——安义点头,陪着笑恭维道:“到底是你脑子转的快,机灵!这也是命啊,就算我有那心,家里也没有这么可巧的人不是?” “谁说不是呢,也算是桃儿的造化了,要不然,就凭她那样,哪能找上周家这样的人家?别说大爷如今病着,就算说句不好听的,大爷真就不行了,她在周家守上一辈子,也比在外头过的强不是?” 苏小环笑得志得意满,催着安义赶紧上楼,叫小二把饭送到楼上去。 盯着两口子上了二楼进了地字四号房,苏杏这才从楼梯底下钻出来,牙齿磨得跟磨刀似的。 桃儿的造化?守活寡也比外头过的好?我呸你大爷的,你自己怎么不去贪这造化守这活寡去?哦,那是肯定了,就算你想去,人家也得嫌你人老珠黄不在保质期还是个二手货啊。(未完待续。) PS:  话说,流风中午十二点的机票,郑州飞往昆明~~会不会有正巧同一航班的亲? 92 姑妈,给你来点礼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喵的,不能就这么走了,好歹也是姑侄一场呢,怎么也要留下点纪念啊。 盯着地字四号屋的房门,苏杏两眼来回的转,话说她该怎么问候她亲爱的姑妈呢?刚刚叫了饭菜进屋,话说她是不是要去像无数小说电视里的经典桥段那样,搞点巴豆下进去? 问题是,第一,她没有巴豆,第二,她没有机会下药。 所以说,还是用一种直截了当,而且又能让苏小环抓狂的方法么? 苏杏轻挠着下巴,琢磨自己应该什么时候开工。 关于这个,她必须要感谢古代住宿服务行业的落后监管制度,这么大的客栈,里头连个摄像头都没有啊,想查监控都没门。 外面的天色终于全都黑了下来,夜幕笼罩下,客栈伙计点着灯笼准备打烊,楼上客房里,有客人的房间也都亮起了灯光。 苏杏房里也亮着灯,身影被灯光拉长映照在门上。 “这不那个晚上来的小姑娘么,都多晚了,她咋还站那里呢?”伙计巡了三趟夜,抬头一看,那屋里的等还亮着,那个身影还杵在那里呢。 旁边的伙计白了他一眼:“人家乐意,用得着你管?说来也怪啊,她一个小姑娘家干啥在外头住店,身边连个大人都没有。” “听说是来投亲的,结果亲戚家不认,她这是住一晚上就走。” “啧啧,怪可怜的,估计是睡不着觉站那儿出神呢。” 伙计口中可怜的小姑娘,第二天天才刚蒙蒙亮,就拎了个小包裹退房走了。 给苏杏结了账,目送苏杏出了门,账房先生忍不住摇头感慨:“唉,挺斯文又懂事的小姑娘,你说她亲戚咋就不认她呢。” “这年头,啥人没有啊。再斯文懂事,那也是上门来要饭吃的。”伙计耸耸肩,继续低头扫地。 当伙计把地扫干净,准备摆桌椅的时候。忽然听到楼上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嚎。 “是哪个杀千刀的——!” 那声音是如此的惨烈。 苏小环没办法不惨厉啊,她急着要赶紧去哥哥家,事儿虽说是定下了,可她忽然一想,桃儿那妮子从小泥地里摔打惯了。什么规矩都不懂,玩意到了周家惹是生非怎么办,她是要趁着周家的人还要过几天才来接,先提前教给桃儿点规矩。 可是,当她拉开房门的时候,两手有种怪异的感觉,似乎抓了一手的黏腻,脚往前一步,又是一滑。 话说,她手上这一把色彩深沉浓厚。气味醇厚悠长的……恩,排泄物,是哪儿来的? 苏小环惊恐的尖叫,因为她不知道除了尖叫以外,她还能干什么。 或许,只剩下咒骂了吧。 “到底是哪个使促狭的,要是让我逮着了,非打断他的腿不可!”饶是洗过了四五遍手,苏小环还是觉得自己的手上仍旧带着那浓郁陈厚的气息。 一边的伙计忍不住偷笑,他来了三四年了。还是头一次见人抓了一手这玩意儿的呢。可是,他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啊。瞧门上那样儿,都半干了,估计不是早晨弄上的。说不准昨儿晚上就给弄上去了。可是,昨儿一晚上也没瞧见哪个跑出来干这种事情啊。 “不会是那个小姑娘吧?”账房先生心里有点怀疑。 “去你的,人家一个斯斯文文的小姑娘,无缘无故的,有必要干这种事?再说了,人家一大早出来。咱可是都见过的,昨儿晚上,她又是在屋里站了一晚上,咱也是见过的啊。” “说的也是……” 苏杏对那套罚站了一晚上的椅子板凳和枕头表示诚挚的歉意。 在路边买了两个饼塞进肚里,苏杏就再次回到了家门口,两眼紧紧盯住大门。这个时间,应该是桃儿出来倒垃圾的时间了。 桃儿手里拖着个垃圾桶,因为昨儿来了四五个客人,等客人走后,她帮着蔡花收拾到半夜,今早一看桶里,已经是满满一桶的垃圾了。那垃圾桶的比例,与她的身高似乎有些悬殊。 看着桃儿吃力的将垃圾桶拖到垃圾堆边,苏杏握了握拳,她不是不想帮桃儿,但这会儿附近已经开始有人了,她怕的是被人认出来,到那时,想走就难了。 “姐,你来啦。”苏桃晃了晃空垃圾桶,虽然嘴里说这话,但头抬也不抬,就这么低着头说,“我昨儿晚上跟果果说了,果果有点想哭,哼唧了几声,到最后还是跟我说,他跟咱走。” 闻言,苏杏轻轻的呼出一口气。 只要果果做出选择,一切就好办了。 “那就别耽搁时间,我昨儿见咱姑了,她是啥打算,我也明白了。趁着周家的人还不来,你今天回去以后收拾收拾东西,等我找好马车跟你打过招呼后,你找个空儿带着果果来找我,咱赶紧上路。”苏杏心里有些紧张,她怕的就是带着桃儿和果果跑路时被发现,到那时不光桃儿和果果跑不成,估计就连她也要折进去。 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马车哪里去找。 看来,只有去顾马车了。 “哟,小杏儿,你在悦宾楼里玩的那一手,精彩啊,亏你还能吃得下饼去。” 冷不丁的,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苏杏眼睛一亮,猛地转过身去,兴冲冲的拉住杀务净的袖子说:“杀哥,求你个事儿呗。” 杀务净正是觉得有趣,他没想到这丫头最后竟然也住进了悦宾楼。本来是打算半夜去逗逗她的,却凑巧看到了苏杏是如何拜托椅子板凳和枕头顶班的,而她本人嘛…… “你是真不嫌恶心啊。”想想当时的情景,就连他都不由得起了身鸡皮疙瘩。 苏杏耸耸肩:“我又没直接碰,也没弄到自己身上,有啥恶心的。你要是觉得恶心,就想想看,这些东西原来可都是在你肚子里头的啊……” “停,打住!”杀务净举手投降,深呼吸几下,让自己忘掉苏杏刚才的话,这才问,“你说求我个事儿,求我啥事?” “恩,就是这么回事……” 将自己的计划说给杀务净听,苏杏是放心的,好歹也算是两面之缘,又经历过原味内衣被盗事件,怎么也得算得上是革命友谊了,杀务净就算是不帮她,也不至于跑到苏大富跟前去揭穿她。 所以,当杀务净点头的那一刻,苏杏咧嘴笑了起来,用力拍拍杀务净的胳膊道:“咱们友谊的小船是很坚固的!” (未完待续。) 93 跑了 一辆马车停在街口,满脸络腮胡子的车把式一脚蹬着车辕,一手晃着马鞭,两眼耷拉着,仿佛随时都可能会睡过去。 苏杏收回目光,嘴角微微翘起,杀务净是个特殊职业者没错,不过,她身上算来算去也没有值得杀务净盯上的。要说什么隐藏的不为人知的身份,那种顶级配置的狗血设置,以她这低配系统,根本跑不起来。要说跟云帆那个妖孽似的看上她——真以为她是在玛丽苏大剧拍摄现场吗? 所以,她对于杀务净来说,也就是紧张的杀戮生活中一个小小的点缀,可以拿来解乏减压罢了。 想起云帆,她又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话说那妖孽究竟是瞎了哪只眼睛啊,就算是有别的图谋,可也不至于把他自个儿的终身都搭进去。诶,不对,她这么贬低自己干啥,要说来,她好歹也是一代穿越女,就算不能光芒四射,但好歹也得有那么一个小小的光圈啊。 算了,不想不想。 强行收拢了心思,苏杏继续将目光投向家门口。 苏大富准时出了家门,他现在跟隔壁老王搭伙做生意,每天早上都要往铺子里去转转呢。要知道,往那里一站,人家怎么也得喊他一声“苏二掌柜”。唉,要是啥时候能没有这个“二”,那就好了。 不多时,蔡花也出了家门,她是要去接点缝补活计,多少赚几个钱。好几次,她都跟苏大富提过了,好歹她现在也算是掌柜太太了,再出去做这种活儿,怎么都觉得有点掉份儿。可这申请被苏大富一个白眼给驳回了:“你吃我的喝我的,整天在家坐着等天上掉钱呢?出去赚几个钱,又不是让你去偷去抢,丢啥人?” 所以,蔡花也按时离开了家。 家里。只有苏桃和苏果姐弟两个,这和过去并没有什么区别,就好像以前的无数个日子那样,苏桃在家里哄着果果。顺便将前一天的衣裳洗干净晾上。 可是,苏桃今天没有洗衣裳,苏果也没有坐在一边玩。 两个人一脸的紧张,一人拎着一个小小的包裹。 “四姐,你真见咱三姐了?”苏果还有点不敢相信。三姐当初说要走个两三年的,怎这么快就回来了? 苏桃点头:“咱三姐就是厉害,啥都知道,咱姑才刚来,她就赶来了。” 苏果脸上扬起了大大的笑容:“那还用说,咱三姐有啥不知道的。” 两人相视一笑,然后忍不住环顾这个小小的院子,这个自己从出生就一直住着的院子。 春天,他们在这里看杨絮柳棉飘过;夏天,他们在这里看榴花红似火;秋天他们坐在树下看晴空明月;冬天。他们将雪球推成一个个雪人…… “姐,咱真要走?”苏果忍不住咬了咬唇,小心翼翼的问,“以后,就不跟咱爹咱娘过了?” 苏桃摸了摸脸颊,前天被苏大富打肿的脸颊,到现在指痕还没有完全消退。她点了点头,斩钉截铁的说:“走,必须得走!” 走了,以后就见不着爹和娘了?苏果眨巴眨巴眼睛。觉得眼睛有点酸涩。只是,想想如果不走的话,四姐就走了,以后。家里就他一个人了,而且,再也见不到三姐,而且,听四姐说,三姐已经找到那个大姐了。他还不知道大姐长什么样子呢。 他想了很久,久到苏桃几乎要怀疑他是不是改变主意要留下了。 终于,他说:“咱走吧。” 三姐已经走了,要是不走的话,四姐也要被卖掉了。 姐弟两个手牵着手,用力握紧,然后一起走出了家门。 来了! 苏杏眼睛一亮,克制住想要用力挥手的冲动,只往前走了两步,微微摆了下手转身就走。 走过几步回头看看,苏桃和苏果已经跟了上来。 快步走到马车边,苏杏对杀务净咧嘴一笑:“杀哥,辛苦你了。” “好说。”杀务净一伸手将苏杏提到了车上,趁着苏桃和苏果没过来时,压低声音道,“怎么着,我这一路上,演戏的本事还可以吧?” 苏杏嘴角抽动了下,敢情这哥们还怨念着呢。 将苏桃苏果两个也提上车,杀务净一抖缰绳,吆喝了一声,马车摇摇晃晃向前懒洋洋的驶去,一如驾车的人。 苏大富心情很好,他觉得自己真的是时来运转了,在店里坐了半上午,光看那来来回回买东西的人,他就不能不心热,等到月底,他就能收钱了啊。 蔡花的心情也很好,她觉得自己真是时来运转了,刚到一户人家,她就接了个轻松的活计,钱给的多,活计还好做,这下大富总不能说她不赚钱了吧。 只可惜,两口子的好心情只能维持到进了家门后。 先发现姐弟俩不在的是苏大富,他吆喝着让苏桃过来烧水泡茶——刚从店里拿了点好茶叶来,先前他可不舍得买这样的茶,可吆喝了几声,也不见苏桃过来。 “这四妮子,又懒哪儿去了?”苏大富骂骂咧咧的进了孩子们的房间,可屋里空荡荡的,苏桃不在,苏果也不在。 他皱起了眉头,难不成是带果果出去玩去了?可这都快晌午了,就算是玩也不能玩到这时候了,再说了,他们俩以前也没这个时候出去过啊。 “大富啊,我刚接了个好活,提前给钱的,我买了点肉,咱晌午——” 不等蔡花说完,苏大富就怒吼:“吃吃吃,就知道吃,儿子都丢了你就一个吃的心!” 蔡花被吼得有点反应不过来,呆愣愣的看着苏大富。 “人没了,跑了!”苏大富手里抓着一张纸。 他是识字少,可这么多年了,好歹也认得几个,那纸上写的字很多,大部分他都不认得,可“我带果果走了”这几个字,他还是认得的。 听苏大富指着纸上那句话,口水四溅的喷完,蔡花两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半晌才嚎出一声来:“我的……个儿啊……” “人走了又不是死了,你嚎哪门子丧!”苏大富心烦意乱,抬腿踢了蔡花一脚,抓着那张纸跑出去了。 他要找个识字多的人问问这上头都写了啥,看看那妮子到底带果果去哪儿了。 (未完待续。) 94 哥哥送你们去京城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94 那张纸开头称呼的不是“爹”,也不是“父亲”,只是一个名字——苏大富。【ㄨ】 第一句话就是“我带果果走了”。 “恩……她说啊,她说你把大姐二姐三姐都卖了,现在轮到我了,我可不想让你把我也给卖了,所以,我跑了。”给苏大富读信的人是街对面油铺子的掌柜,他也不容易啊,一边读,还要一边强忍住快要冲破肚皮的笑意。 苏大富气得跺了跺脚,狠狠的骂了一声,又问:“我儿子呢?她说我儿子了没?” 油铺掌柜继续念:“我走了,家里就剩下果果一个了,我怕你和娘不会管教孩子,把他惯得不知天高地厚,所以,我把果果也带走了。反正平时也都是我照看他,你们两个没咋管过。” “这个杀千刀的死丫头!”苏大富握紧了拳头,忍不住在柜台上狠狠砸了一下,赶紧问,“她带去哪儿了,说了没?” “没有,就写了这些,都念给你听了。”油铺掌柜说着,用力咬了下舌头,憋住笑说,“实话说,你家四妮儿这字写得可真不错。”真是想不到,苏大富这两口子大字不认识一筐,养的个闺女却会写字呢。 苏大富没心思听油铺掌柜的揶揄,一把抓过那张纸拔腿就往外跑。天知道死丫头带着果果跑哪儿去了,他得赶紧喊人去追啊。 听说是苏桃带着苏果偷跑了,左右邻居都吃了一惊,随即都撇了撇嘴。 得了吧你,一个接一个的卖闺女,现在剩下的这个闺女带着你儿子跑了,说不准在外头吃不上饭就把你儿子给卖了呢。 不过,撇嘴归撇嘴的,他们还是赶紧出门四下打听消息去了。 得到的消息是,苏桃和苏果一大早的就上了一辆马车,早早地出了城。 “扑通”一声。蔡花当场晕倒在地。 倒是苏大富察觉到了不对劲,自打苏杏偷跑之后,他就把钱全都带在了身上,还把苏杏屋里。连带着苏桃的东西床铺,全都翻看了一遍,一个铜子儿也没落下,苏桃从哪儿来的钱雇的马车? “说起来,倒还真有点怪。好像是有人专门来接的。”亲眼目击了苏家姐弟上马车的老太太挠了挠头,不确定的说,“那人个头不高,捂得严严实实的,看不清长啥样。” 听她这么说,苏大富顿时蹦了起来,脸色都变了:“肯定是拐子!”吼完,他又恶狠狠的瞪住了老太太,“你看见他俩上车,你咋不拦下的?” 老太太一愣。 “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是我儿子。你咋不拦下的,你就不能看我家好是不?你故意的是不?”苏大富气啊,媳妇不争气,这都快二十年了,总共就给他生了这么一个儿子,如今竟然还丢了。 “你闺女带着跑的,又不是我哄着跑的,关我啥事啊!”老太太反应了过来,没好气的呸了苏大富一口,“你这会儿知道上紧了。卖闺女的时候咋就舍得了呢?大妮二妮卖了,三妮临到卖时跑了,我看你这是又打算卖四妮了吧?你要是真有种,把你果果也卖了啊!”骂完。她甩甩袖子扭头走了。 四周邻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都说上几句不痛不痒的安慰话,走了。 只剩下蔡花还躺在地上。 旁边买菜的大娘看不过去,拉着脸喊道:“你媳妇在地上躺半天了,你倒是扶起来看看啊。现在孩子是跑了,万一媳妇也出事,我看你上哪儿哭去……” 苏大富满心烦乱,忍不住冲老太太吼了一声:“滚,要你废话?!” 老太太被他吼的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气得呸他一口:“怪不得孩子跑了呢,活该,摊上这爹,是谁都得跑!” 骂完,老太太扭头走了。 苏大富气得浑身直哆嗦,可现在他所能做的,似乎只有先把躺下的媳妇给弄醒这件事了。 “屁用不中,还得老子伺候你!你咋不死了算了!”苏大富阴沉着脸用力摇晃着媳妇,可媳妇却丝毫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我说你还是去叫个大夫来看看吧,万一真有事可咋办?”卖菜的小贩有点不放心,主要是人倒在他摊子前头了,要是出了事,他晦气不晦气啊。 大夫给苏大富的结论,却让苏大富吃了一惊。 大夫说,蔡花怀孕了,怀了有两个月。 且不管蔡花怀孕不怀孕的事情吧,反正这跟苏杏没啥关系,她又不给蔡花伺候月子。苏杏现在心里很畅快,不管以后难不难吧,但总算是走出了这一步,她能让林树他们吃上饱饭,难道就会饿死桃儿和果果两个不成? “总算是了了一桩心思。”苏杏长长的伸了个懒腰,冲身边的杀务净讨好的笑,“杀哥,这次可多亏了你了。” 杀务净一摆手:“无所谓,不过打发时间而已。”不过,他倒是没想到,这丫头的妹妹虽说稍显稚嫩,但性子跟这丫头却有几分想象呢,尤其是那份果决,总让人感到熟悉啊。 “杀哥,你打算到哪儿去?”苏杏看看前面的路,离京城还有至少七八天的路程,这哥们不是常人,恐怕没时间护送他们一路上京吧。 可杀务净却笑嘻嘻的说:“到京城去啊,不然你们几个怎么办?” 诶?苏杏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向了杀务净。话说,她不会真是触发了隐藏剧情,所以各项隐藏属性值,比如魅力幸运等等,都大幅度提升了? “那个,杀哥啊,你这么照顾我,我是很感激啦。”苏杏挠着头,斟酌着词句说,“可我觉得吧,劳累你帮我把人接出来,就已经很不好意思了,你没必要一送到底,对不对?”虽说对杀务净很感激,可苏杏还是觉得先搞清楚比较好,毕竟,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好吧,杀务净的身份本来也就不是多光彩。 “可我这么热心的人,怎么能把你们姐弟几个丢在半路上呢,那未免也太残忍了些。” 如果有一天,有个杀手跟你说,他很善良,你信不信? 苏杏忧郁的望向前方的马头,马儿啊,你造我有多郁闷吗? 马儿表示它不知道。 (未完待续。) 95 似曾相识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杀务净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但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恶人。 那种会对十来岁的小女孩下手的恶人。 可是,能帮苏杏把人接走,已经是他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的了,但为什么当他见过苏杏那个妹妹之后,却突然萌生出要和她一路走的念头? 有脚步声近前,他立刻回神,对走到自己面前的小姑娘笑道:“哟,小桃儿,这是给我的?” 苏桃面无表情的点头,将手里的干粮递过去::“姐在上个县城买的,说在外头赶路,难免会有露宿到荒郊野外的时候,总要有饭吃。” “想得还真是周到,今后你……”话尚未说完,杀务净就愕然看到苏桃翻了个白眼走了。 三姐说过,少跟这个人来往,所以,还是赶紧走的好。苏桃打了个哈欠,这人说话油嘴滑舌的,听着就不像好人。不过,怎么觉得有点儿熟悉呢。 杀务净挠挠头,难不成是苏杏那小丫头把他的身份透给桃儿了?不可能啊,苏杏那丫头年级不大,心眼儿不少,不可能把他的身份到处乱讲才对。 苏杏很苦恼,她觉得她的穿越光环好像有辐射。杀务净莫名其妙的非要送他们回京就算了,可现在,那小子竟然没事就去撩拨桃儿。妈蛋,这小子是个恋童癖?! “桃儿,你一定要记得,出门在外多长个心眼,别以为认识个几天就熟悉了,十几年的好朋友也有坑人的,别说刚认识的了。尤其是那种看起来人模狗样的,谁知道肚子里装的是什么心呢。”就好比她遇上的那些人模狗样的东西,没一个是思维正常的。 苏桃用力点头,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杀务净,然后更加用力的点头。 杀务净苦笑,好像苏杏把他当贼来防了,虽说他确实是个贼。可你们两个小丫头带着一个小柜,我能偷你们什么?可是,真实古怪啊,只要一看见桃儿。他就忍不住有种熟悉的感觉,而且,还很想撩拨她。 完了完了,他不会真成了个禽兽吧? 可纠结归纠结,当架起马车时。杀务净还是忍不住冲苏桃调笑道:“好歹我也算是你的恩人了,你不说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以身相许什么的,好歹也不能对我这么冷若冰霜……” 话未说完,他就看到苏桃先是呆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惊恐的,仿佛见鬼了的眼神,死死盯住他看了半天,然后几乎是抖着身子钻进了车里。 话说,他……长得还算可以啊,至少不能算是吓人吧? 上了车的苏桃。死命的将帘布给拉上。过了一阵子,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又猛地将那帘布给拉开,用力拉了拉坐在车辕上的苏桃,小声道:“姐,你过来!” 苏杏一头雾水,看了眼杀务净,莫名其妙的钻了进去,并傻呆呆的看着苏桃将门帘子再次严严实实的封上。 “咋了你?” 苏桃全身抖了下,看了眼跟三姐一样一头雾水的果果。大口大口的喘了几下,拉过苏杏到一边,趴到她耳边问:“姐,你知道这个杀哥哥是干啥的不?” “诶。咋了,啥意思?”苏杏奇怪的反问,她一直严防死守,桃儿跟杀务净基本上没有什么交集,杀务净根本没机会骚扰桃儿,更没机会跟桃儿讲什么“从前有个身不由己的坏人”的故事。 苏桃如临大敌的看了眼外头。然后再次趴到苏杏的耳边,微不可闻的说:“他是个……杀人的!” 苏杏一凛,压低了声音问:“啥意思?”昨儿还没见桃儿这样呢,不,就连今早,桃儿还一切正常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不等苏杏继续追问,苏桃就说起来了。 那是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恩,这么说好像味儿有点不对,但确实就是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时间应该是在两年前,那时,苏桃才刚刚九岁。 那时候,果果才三岁半,大晚上的突发奇想提了一句想吃羊肉。听说宝贝儿子想吃羊肉,蔡花岂有不点头的。可三闺女在做饭,老公在外头喝酒,儿子又缠着她不让走,她就只有塞给了四闺女一把钱,让四闺女去了。 苏桃清楚的记得,为着这事儿,果果事后被三姐狠狠的教训了一顿。但她记得更清楚的是,她没买到羊肉,因为人家肉铺子早关门了,而她,却遭遇了这辈子最惊魂的一件事。 从肉铺子回家,要过一条小巷子,可在回来的路上,她听见里头有古怪的声音。壮着胆子,她扒着墙边往里看了眼,隐隐约约看到那边有几个人影在打斗。 真是见鬼了,怎么撞上这种事情。她心口狂跳,贴着墙边不敢有半点动作。 不知过了多久,有个声音自耳边响起:“哟,小姑娘,这大晚上的出来,不怕遇见坏人吗?” 苏桃尖叫了一声,她一向是有点怕黑的,更别说遇上这种事情了。 “叫那么大声做什么,我又不会杀了你。”那个声音听起来很年轻,语气有点虚弱,但带着莫名其妙的轻松,“杀你又不给钱,多不划算呐……” “你你你你想干啥?”苏桃觉得自己简直太厉害了,这个时候还能说的出话来。 “我想谢你救命之恩啊……” 救命之恩?苏桃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她怀疑这个人是不是脑子有病了。 可那人继续说:“相逢就是有缘,难得你大晚上的还特地跑出来救我,我能不谢你么?好了,去吧,回家给我拿点吃的,再随便拿点止血的药什么的。” 苏桃继续僵直。 “怎么回事,好不容易遇见个人,竟然是个傻子?”语气里有一丝失望。 虽然是满心的惊恐,可苏桃还是下意识的回了一句:“你才傻子呢。” “好好好,我傻,那你快点回家给傻子拿点吃的用的来。”说着,那人压低了声音,“不然的话,我也就活不过今夜了,大不了跟着爬到你家门口,死在你家门口。恩……说起来,那可都是因为你见死不救啊,你自己好好想想。” “你死了跟我啥关系!”许是因为这人说话太随意的缘故,苏桃这会儿放松了许多。 “如果你救我,我就可能死不了,可你偏偏不救我,那就是因为你才害死我的啊。” (未完待续。) PS:  昨天流风累晕了,手欠把今天的第一章存稿直接更新出去,所以,昨天算是加更了一次。所以……今天在机场码字,现在蹭网发今天的第二章。 谢天谢地飞机晚点两个小时,我还有时间继续作图。 96 以身相许,你妹? 苏桃觉得自己简直冤枉到家了。 可是,她还真不敢丢下这人就走——万一他真就爬到家门口死在家门了呢? “说好的,我给你拿吃的,你就不能跑我家门口去死。”哼,到时,你爱死哪儿就死哪儿去。 那人的声音比刚才还虚弱,可仍旧带着轻佻的笑意:“行,说好了,你去拿。”顿了顿,他补充一句,“你最好是快点,否则,我等不及就要沿着路往你家爬了,万一爬到你家门口,正好……死了呢?” 闻言,苏桃立刻拔腿大跑。 刚一出巷子口,她就被绊倒在地。 绊倒她的,是一条大腿。 回家的这段路,她几乎是爬回去的,因为脑海里不断里浮现起那条绊倒她的那条腿。 回到家,果果已经睡了,听见她没买到肉,蔡花先是骂了她几句没本事不中用,但很快就松了一口气。 这些,苏桃都顾不得,她跌跌撞撞的跑进厨房,拿了几个凉馒头,夹了点小菜,然后又找了点去年苏大富受伤时买来剩下的金创药,往怀里一揣就跑出了门。 跑回到巷子口,那几个人仍旧横七竖八的躺着,凉风里有种诡异的铁锈腥味。苏桃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绕过那几条腿钻进巷子里的,她只是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情。 “又不知道我住哪儿,上哪儿找我家门啊!” 真是的,刚刚被吓傻了,根本没想过这一点。现在反应过来,她立刻转身就走。 一只手伸过来,抓住了她的脚腕。 “小姑娘,你这是想跑哪儿去?”那个人的声音比之前似乎更加虚弱,但仍旧是轻松的,“我好像闻见你怀里有药味啊。” “你你,你撒手!”苏桃的声音抖得都变腔了。 可那人笑嘻嘻的说:“你要是不给我,我这会儿说死就死。死人全身都是硬的,到时,你的脚上可就要挂着我的手……” 苏桃的眼泪都掉了下来,也不敢跟人争执什么了。抖着手开始从怀里往外掏东西。 “哟,还给我夹了菜,真疼我呢。不过,我可要提醒你个事儿,你也猜得出我是干什么的了吧?你要是乱说话。我这可不是头一次杀人……”前提是这小姑娘没那份胆量,这个时候给他来上一刀,唔,头越来越晕了…… 黑暗中,那人似乎丝毫没有因为恐吓一个年幼小姑娘而感到惭愧。 苏桃就那么僵硬的站了半天,半天都没听见那人的声音。 不会……真的死了吧? “喂,你……你干啥呢?” 风声在外面呼啸,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声音。 “你你……你在不在?” “你没事吧?” 苏桃的哭腔在风里显得格外清晰。 半晌,一个含糊的声音响起:“哥哥活得好着呢……” “那……我能走了不?” “那么着急走做什么?还没有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呢……这救命的大恩情。我身上一穷二白无以为报,就以身相许,怎么样?” 然后,他就听见小姑娘叫了一声“不用了”,然后落荒而逃。 啧啧,还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虽看不清面目,可听那声音,年纪应该不大……恩……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能有这份胆气。没吓得尿裤子,已经不错了。 甚至,还敢跟他顶嘴呢…… “回了家,我啥也不敢说。就怕惹来事儿。”苏桃脸色苍白,她第二天有去打听过,却从没听人说过街上前天晚上死了人,更别说那个巷子里了。 她当时就在想,那个人肯定没死,而且还把那几个人的尸体都给收拾了。所以。她更加不敢开口了,就怕惹来麻烦。 “也就是说,你救了……哦,是他逼着你救了他?”苏杏磨了磨牙,怪不得桃儿那几天的脸色总是古古怪怪的呢,魂淡杀务净,你的节操哪儿去了,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你也好意思以死相逼。 苏桃轻轻点头,小心翼翼的看着门帘外说:“他刚刚又说什么大恩大德以身相许的话,我忽然就想起来了,他就是那天晚上抓了我的那个人!” 外面,杀务净笑得迷了眼睛。 原来如此,原来是她呢,怪不得他总觉得熟悉,又总想撩拨她。都怪那天的天色太黑,他又伤得太重,不然,早该认出这位救命恩人了。所以说,这是缘分嘛,绝对不是他变成了禽兽。 可苏杏就纠结了,她怎么也想不到桃儿和杀务净还有这么一层往事。杀务净粘着不放,还总撩拨桃儿,不会是认出桃儿了吧。唔……把事情往好的地方想,会不会就是因为认出了桃儿,所以这哥们为了偿还救命之恩,才非要一路把他们送到地方。 但愿,是这么回事吧。 可是,你丫的这句小舅子是什么意思?! 苏杏的脸色都变了,因为她只是下车去买个馒头的工夫,回来就听见杀务净跟果果在谈小舅子和姐夫的关系。 “杀哥,你给我过来!” 不能忍了,苏杏狠狠拽了杀务净一把,黑着脸走到了墙边。 杀务净笑嘻嘻的晃着过去了。 “杀哥,我觉得咱得好好谈谈。”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苏杏的脸更加黑了,她觉得自己每次要找人好好谈谈的时候,总是会谈不到想要的结果。 话说,她谈判的能力有这么差么? “谈什么?”杀务净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他怎么都觉得杏儿现在好像是正在护雏的老母鸡呢。 苏杏一字一句的说:“谈果果不可能做你小舅子的事情。” “你放心,我不敢娶你。”杀务净觉得自己有必要对大姨子表示恭敬。 “你放心,我敢我也不打算嫁给你。”妈蛋,谁能给她递来一把刀啊,要给这玩意儿切了。 杀务净满意的点头:“所以,我不娶你,你也不用嫁我,这件事情,我们根本不用谈。” “我知道……”苏杏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要怒吼的冲动,认真说道,“我要跟你谈的,是我家桃儿的事情。” “桃儿?怎么,是她要对我以身相许,还是她要我以身相许?” “我……以身相许你妹!” “是你妹。” (未完待续。) 97 二花受伤 直到进了京城,苏杏还是没能身相许这一议题与杀务净达成一致。 所以,她只能改从另一个方向进行防卫了。 “桃儿,你可千万千万记住,不管他跟你说啥,不管好听难听,你都别信,就算他说他要宰了我,你也别信!” 苏桃听得浑身一哆嗦,抖着声音问:“他……怎么了,他要杀你?” “没,他啥都没干,我是说假如的话,知道不?” “……知道了。”懂不懂没关系反正三姐说的话都照办就是了。 这是果果和苏桃第一次出远门,饶是云州已经是一等一的繁华之地了,但进了京城,两小只还是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你看,那些是斯波人吧,都黄头发蓝眼睛的!” “糖葫芦,那么一大垛!” “诶,那边那家是不是发丧呢,姐,京城生意好做不?” 听着两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苏杏笑弯了眼睛,这才像个正常小孩子么。 马车在桃花寺街的街口停下了。 杀务净跳下马车,敲敲壁板,笑道:“还不下车,打算再回云州去?” 苏家三只挨个跳下了车,一个个都防贼似的与杀务净保持了安全距离,连苏果也不例外。 见状,杀务净哈哈一笑,冲苏杏挥挥手道:“得,你们忙你们的,我先走。” “多谢杀哥挺身相助,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就让我们用最诚挚的心来送上最深厚的感激吧!好走不送!” 这语速,杰伦小公举穿过来也不过如此了。 “走走走,我这就走。”杀务净连连点头。见苏杏松了一口气,他又补充道,“帮我照顾好桃儿。” 苏杏的脸黑如锅底,那是我妹,用得着你来拜托我照顾吗! 算了,总算是回来了,先回家再说。 再次回到大杂院。苏杏不由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虽说总共离开了才二十来天。可总觉得像是离开了很久。一踏进院门,就让人不能不感到舒心啊。 秋儿正在洗衣裳,冷不丁瞧见进门的几人吃了一惊。赶紧丢下衣裳跑过去。 “秋儿姐,我回来了。”苏杏冲秋儿咧嘴一笑。 秋儿一把拉住苏杏,急得鼻子尖上都冒了汗:“你这丫头可算是回来啦,你跑哪儿去了?” “我回了老家一趟啊。去把我妹妹弟弟接了来。”说着,苏杏一拉桃儿和果果。“来,这是秋儿姐,咱……” 不等苏杏说完,秋儿就打断她的话道:“先别打招呼了。赶紧回屋里看看去吧,你刚走没几天,就出事儿啦!” 闻言。苏杏一凛。她走这些天,唯一不放心的就是林树他们能不能安稳的过日子。可想来想去,林树都十四了,一向稳重的很,三朵花还有四树也都机灵,应该不会有事才对。再说了,当初她不在时,他们几个也没饿死啊。 可现在看来,似乎不是她想得那么轻松。 推门进去,二花正翘着腿在床边坐着呢。 她翘着腿坐在那里,不是因为太清闲,而是她不得不翘着腿。 二花听见声响赶紧抬头,见是苏杏,顿时惊喜道:“杏儿姐,你回来啦!” 苏杏顾不上招呼,快步上前去,沉着脸问:“这是咋回事?腿咋伤了?”秋儿说的含糊其辞的,好像不只是不小心那么简单。 “这个……”二花挠了挠头,眼神四下乱转。 “有啥不能跟我说的?”苏杏气得拍了下桌子,这丫头还想瞒她不成。 二花嘿嘿干笑了两声,挠着头道:“其实也没啥啦……诶,这两个是桃姐姐跟果果吧?你还真把他们给接过来了啊——” “说正事,别跑题!”苏杏再次拍了下桌子。 正事也不算太复杂,就是守寡几年却感天而孕的姚寡妇在家养了几天身子,觉得能动弹了,就又把自家的米铺给开了张。 “我不正好从她门口过么,她瞧见我还能不恼?她恼了肯定要骂啊……嘿嘿,她骂我,我也不能白受着,是不?” 所以,二花就用她一贯犀利的言辞给姚寡妇好好上了一课,让她知道什么叫呛口小辣椒。 “她骂不动了,就拾了跟笤帚撵着打我,我肯定打不过她啊,打不过我不跑还站那里挨揍?这跑着跑着吧,她把笤帚往前一扔,我没站住踩到上头摔倒了,弄了个脱臼。”见苏杏的眉头又立了起来,二花赶紧摆手,“就是脱臼,大夫说了,养着就行,没伤骨头。” 苏杏强忍怒气,磨着牙齿问:“那树哥呢,他干啥去了?” “他去赚钱了啊,本来留下的钱正好够吃用的,可我这一伤,请大夫吃药花了不少,钱就有点不够用了。”二花说着,慢慢低下头去,“我们真没用,光靠杏儿姐你一人养活……” 闻言,苏杏立刻打算她的话道:“你这是说的什么傻话,赚钱的时候,你们没出力?真当我一个人站上边唱两句就能有钱赚呢?”顿了顿,她又问,“树哥上哪儿赚钱去了,不会是又给人抬那啥去了吧?” “没没没,”二花赶紧摇头,“树哥说了,他既然不干那一行了,那就以后都不干了。他去车马行帮人搬东西去了,一天下来也有十来个钱拿,大花带着三花去给人刷碗,四树留下来陪我,刚刚去茅房了。” 总之,大家都没再走回老路。 苏杏略松了口气,轻轻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好好养伤,咱不差那个钱。”拉过苏桃和苏果来,她说,“桃儿,这是你二花姐,她比你大俩月。二花,这是我四妹妹桃儿,我弟弟果果。恩……果果应该比四树小一个月。” 正说着,门被推开了,四树探了个头进来,瞧见是苏杏,顿时惊喜的喊了声:“杏儿姐!” 到了晌午,林树和大花三花都回来了,见苏杏回来,还带了桃儿和果果,顿时嬉笑闹做了一团。 “正好我买了骨头煲汤,让大花再去买点菜来,咱好好吃一顿!”林树笑得尤为灿烂,这二十来天不见,总觉得杏儿个头长高了呢。 苏杏拉住了林树:“不着急,别买菜了,光一个骨头汤就就行了,我看还有早上的小咸菜呢,不用买新鲜菜了。” 现在最重要的,不是中午吃什么,而是怎么回敬姚寡妇。 (未完待续。) 98 开工(稍后紧跟第二更) 二花的骨头没事,这是最幸运的。苏杏不敢想象,在这个医疗条件落后的古代,如果真的是骨折,二花的腿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连问都没问过一句,咱二花就白伤了?”苏杏瞪着林树,这一家子都靠他呢,二花受伤这事儿,这小子就没问问么。 林树摸摸后脑勺,没吭声。 倒是大花开口了:“树哥也没不管,他去找那个姚寡妇理论了的。” “然后呢?”苏杏歪着头看着林树。 “然后……”大花挠挠头,捂嘴嘿嘿笑,“那时人正多呢,树哥当着他们的面,说姚寡妇‘你小产跟我们二花又没关系,再说了,你都守寡这些年了,有了娃还真打算生下来啊’,啧啧啧,你是不知道当时的场面……” 苏杏诧异的挑了挑眉,林树这小子一向不擅长撕逼,没想到这次竟然一语中的。不过,这还不够。 “骂她一顿能怎样,不疼不痒的,能跟二花受伤比么?”摇摇头,苏杏拉过壶来给自己倒了一碗水,润润嗓子开始部署工作任务。 大花三花去打听姚寡妇的背景,主要是她究竟跟谁来往,那个小产了的娃儿到底是谁的,不管真假,就算是捕风捉影也行。其次,就是打听她死了的男人族里的关系,看看还有没有近门的亲戚。 桃儿原先就是跟她串场子的,如今还跟着她出去串场子赚钱,林树陪同。 至于两只小的么,在家陪着二花,随时待命。 “该干啥就干啥,别耽搁时间!” 到了晚上。苏桃才爬到苏杏的枕头边,小声问她:“你说见着大姐了,她在哪儿呢?” “她……”苏杏张了张嘴,叹了口气,才继续说,“我在街上撞见她一回,坐着马车的。还不知道她到底住哪儿。”不过。云帆那个妖孽既然说知道大姐的事情,估计应该是在京城里头。 闻言,苏桃有些失望的“哦”了一声。沉默了一阵子,才笑着说:“没事儿,反正知道她在这里,总比以前啥都不知道强点。” “恩。你放心,咱肯定能找着她。”苏杏点头。唉,大姐好歹算是有眉目了,可还有一个二姐呢。 第二天一早,苏杏就领着苏桃出门了。好不容易将终极一班的牌子立起来了。名声虽说不算响亮吧,可也有几个人知道。结果才刚起步,她就跑回云州了。这下就算不从头开始,也要再费一番功夫了。 不过。即使再费工夫,她也不后悔,若是没有回去这一趟,恐怕她的寻亲名单上就要再添一人了。 苏杏带着苏桃去了赵红家,在没有稳定客源的情况下,她必须将这一点点仅有的资源利用起来。 “我家这附近没有,不过,我昨儿上我舅舅家去,听说他那边街上有个老头儿刚死了。”赵红说着,想了想,又补充道,“那老头有仨儿子,老大喜欢排场,就你一个人的话,估计他看不上哩。” 喜欢排场的都是请上一个班子,就那么一两个人往上一站的话,恐怕人家嫌寒酸。 “还有呢?”苏杏算作个备用攻略对象,继续问其他的。 “再来就是刘大掌柜的爹死了——这个你就不用想了吧?”赵红耸耸肩,人家刘大掌柜家大业大,到时来吊孝的多着呢,要是看见上头就一个小姑娘唱,指定笑话他。 苏杏点头,将刘大掌柜的名字画上了一个叉。 问到最后,似乎最容易攻略的,还只能是赵红舅舅街上的那个老头。 “京城再大也没到处死人的啊,刨去富贵人家的,还有做生意有钱的,喜欢排场的,总共能剩下几个?”赵红同情的拍了拍苏杏的肩膀,“你要是没走这些天,说不准还能凑着先前的热乎劲多拉几个人,结果你拍拍屁股就走了,人家哪还记得你呢。” “没办法的事儿啊,我必须得回去一趟。”苏杏叹了口气,重新打起精神来,“行了,先不管那些了,跟我说你舅舅街上的那个吧,我去他家试试。” 从赵红家街上走出来,苏杏带着苏桃直接就上了赵红舅舅家的那条街。 昌里街,一条不算很大的街道。 赵红所说的那个老头家姓王,就在中间的巷子里。 “就你?” 果不其然,当苏杏开口推销时,王家老大顿时眼睛就斜了过来,将苏杏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然后才嗤笑一声道:“你爹呢?” 苏杏面无表情的答:“死了。”说完,她还拉了拉苏桃的手。 “那你娘呢?” “也死了。” “……那你家还有谁啊?” “一个哥哥四个妹妹两个弟弟。” “人口还不少,这事儿咋不让你哥来找,你跑过来干啥?” 苏杏低头叹气,嗓子忽而就黯哑下来:“人家欺负我家没大人没亲戚,把我妹妹打伤了,我哥在家陪着她呢。”喵的让林树来陪她演戏,估计十有八九是要穿帮。 听她这么说,王家老大略收敛了点,干咳一声道:“也怪可怜的,不过,你可怜归可怜,我也不能因为你可怜就让你来是不?看你不容易,我让我媳妇给你拿点馒头,你……” 就知道你得这么说。苏杏抿了抿唇,不等王家老大说完,就开口道:“叔,我们也不是来要饭的,你要是觉得就我一个小姑娘来唱显得寒酸的话,就再请个班子来,我算是个陪衬的,到时你能随便赏我几个钱就行。”不管能给多少,她现在回来了,就算是不赚钱,也必须得尽快亮相一场,不然,门路就更难打开了。 “你这是要我请两班人啊?”王家老大皱起了眉,虽说要让老爷子走得风光一点,可也要看看口袋里有多少钱才行。 “价钱跟请一班差不多啊,我要价低,以前都是二钱,你要是手头紧的话,给我一钱,临到走时,再给我点吃食就行了。” 旁边的苏桃赶忙接口:“姐,一钱银子能够啥的啊,二花那腿到现在还不能动呢。” 苏杏一声叹息:“那有啥法子,能赚一个是一个,不然,这一大家子吃啥呢?” “那……”苏桃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只能跟着叹了口气。 (未完待续。) 99 来来来,大家一起唱 见姐妹两个这样,王家老大忍不住摆了摆手:“算了算了,看你们不容易,估计也是真没地方吃饭了,到后天来一趟算了,就当我做次好人。”就当是给老爷子积德吧,反正一钱银子还出的起,不管这丫头唱的咋样,到时两个班子在那里唱,也热闹点。 “多谢叔,你放心,一定不会给你丢面子!”一钱银子就一钱银子吧,到时让你知道啥叫物超所值。 间隔的这一天,苏杏在家里好好收拾了下自己的行头,顺便等大花三花的消息。 可惜,没啥消息。 苏杏倒也没纠结,毕竟她们两个只是十来岁的小姑娘而已,如果能一天之内把所有事情都打听得清清楚楚,那她真要怀疑她们俩是不是从锦衣卫穿过来的了。 第三天一早,苏杏抱上自己的二胡,带上苏桃和林树,就直接到了王家巷子口。 王家已经扎好了灵棚,也搭好了戏台。 让左右街坊诧异的是,王家竟然挨边搭了一大一小俩戏台。 “咋回事,他家还打算请两个班子?” “得了吧,一个班子就得七八钱,王老大那么要面子,肯定要请好的,估计都要弄到一两去了。他请一个也就算了,要是请俩,他婆娘非跟他急不可。” “那他搭俩台子干啥?” “那谁知道呢,说不准是一个班子俩人唱哩。” 外头人议论纷纷,王家里头也闹腾开了。 头一个不爽的就是王家老大的媳妇,她怀疑自己男人是不是因为老爹死了难受过了头,竟然一口气请了两个班子。 “咱家有那个闲钱吗?你先前说要请个好的,我说行。毕竟那是咱爹。可你现在一请就是俩,你也不想想咱手里有几个钱?” “你叫唤个啥啊,小的这个就要一钱银子,随便哪里挤吧挤吧就出来了,这样又抓面子又省钱,有啥不行的?” 听他这么说,媳妇更急了:“就收一钱银子。你也敢请?万一唱得狗屁不是。你别说抓面子了,你丢人都来不及!” “反正人来都来了,现在要是赶人走。那可就真丢人了。”王家老大烦躁的抹了抹脸,一挥手道,“行了,就这样。你别管了。” 他媳妇气得在后头直跺脚,可也只能是跺脚了。 王家老大请的是仁孝班。 当仁孝班的人到了之后。看到门前搭了两个台子也是一愣,管事的当时就跑去找王家老大了。 “这个吗,前儿有个小姑娘跑来哭哭啼啼求我,说是家里爹妈都没了。妹妹也快不中了,求我赏口饭吃。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就是心软。看她这个样儿,一不忍心就点头了。也算是给我老爷子积德了。反正嘛,一个小丫头片子,你还怕她挡你的路?”王家老大说着,拍了拍管事的肩膀,“你放心,她就一个小丫头片子,多的啥人都没有,你不用管她,就当是做好事了。” 话虽这么说,可同行是冤家,眼前头搁个冤家,谁心里舒坦啊。可人来都来了,还能怎么着。 到最后,管事硬是把价格又多要了一钱,这才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走了。 仁孝班的人听管事说过之后,也都拉长了脸,这算什么事儿啊。 “算了算了,就一个小丫头片子来骗点钱,不管她!”说到最后,管事不耐烦的挥手结束了自己的话题,“收拾东西,该干啥干啥。” 一个小伙计在那儿低头寻思了一阵子,忽然脑子里微微一动,上前拉住管事,小声道:“他说就来了一个小姑娘,还是自己找上门的,我听着怎么觉得这么耳熟啊。” “有啥耳熟的?” “你还记得先前那个叫啥……啥……一班的不?就是一个小丫头自个儿带个妹妹出来唱的。” 听伙计这么一提,管事忽然一愣,是啊,那个啥一班的小丫头不就是一个人带个妹妹么,而且还老是一个人跑出来拉生意。 “管呢,不就是一个小丫头么,就算她会唱,还能比咱荷官儿唱的好?” “说的也是。” 苏杏不知道仁孝班已经围绕自己纠结了一圈,她现在已经上了戏台,坐在了椅子上。 “姐,京城的人真多哩。”苏桃四下张望,两眼飞快的寻着目标,“有钱的也多。” “是啊,抠门的也多。”苏杏调着弦,嘴里说,“待会儿就靠你了啊。” “放心吧你就。” 见是个小姑娘上了小戏台,看热闹的人都愣了愣。 可苏杏不管他们,摆好了架势,冲苏桃一使眼色。 苏桃立刻上前一步,落落大方的向台下众人拱手行礼:“各位叔叔婶婶爷爷奶奶,大娘大妈,大嫂大姐,我们终极一班这厢有礼了!” 那声音清脆响亮,带着一丝孩子的稚嫩,怎么听怎么舒坦。 但你舒坦归舒坦,可一共俩人,好意思说自己是个班子? 有人就挠头了:“还什么什么一班,这是啥名啊。” “小姑娘嘛,找个噱头而已,你还真指望能唱多好?” 正说着,那边仁孝班的也登台了,有知道的立刻就认出了他们来,顿时都往那边凑了过去——小姑娘出来唱的,看个新鲜就行了,真要听戏,还得是这正儿八经的大班子。 苏杏也不恼,稳稳的做好,将二胡往腿上一搁,试了几个音,就先拉了一段《二泉映月》上来。 “呦呵,这是要跟咱较劲啊。”仁孝班的人黑了脸,立刻也回敬了一段过去。 不多会儿,那边又响起了一段,却是快节奏的《赛马》,那节奏之欢快,让围观的人都诧异的看了过去。 仁孝班的人听着听着,脸色都微微一变,看来,似乎是小瞧了这个小丫头片子啊。 苏杏微微翘起了嘴角,我这里有的是千淘万漉才汇聚而成的精华,你们来跟我硬碰试试。 “荷官儿,亮嗓子!”管事在台下小声喊道,“先来个响亮的,把人拉住再说。” 台上的荷官儿听命,立刻开口唱了起来。 苏杏挑眉,这是要比嗓门了啊,嘿,还真响亮呢。 “姐,咋办?”苏桃有些紧张,她跟苏杏上台也有快三年了,虽说唱功一般,可耳力是有的,一听就听出来那边的人也有几分真本事。 “怕他干啥,咱也开唱。” 比嗓子是不是,来。 苏杏唱的是《青藏高原》。 (未完待续。) 100 我有一百种脚法,可以让你鸡飞蛋打 她唱的那是啥? 这个问题不光浮现在仁孝班的人心里,也浮现在每一个观众脑海里。 “戏不像戏,曲不像曲的,啥玩意儿?” “听不明白但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怪好听的,是南边传来的新曲儿?” 最后的高音飚完,全场已经是一片寂静。 荷官儿的脸色黑如锅底。 苏桃偷偷嘀咕:“姐,厉害啊,以前没见你这么唱过。” “我会的东西多了,你以后才知道呢。”苏杏得意的一挑眉。 先前,她从来没这么唱过,那是因为赚来的钱都是苏大富的,她这么卖力干嘛。现在,她自己出来单干了,当然是怎么赚钱怎么来了。其实,她之前有那么点儿小小的纠结,毕竟那些歌都不是出自她之手,拿来唱算不算是剽窃?可是,现在想想,她又不是拿古人的诗词歌赋来沽名钓誉装才女,唱两首歌维持生计能算什么剽窃?大家唱的曲儿基本上都是东一段西一段凑来的,只要谁问起来,她只说这是跟别人学的,不是她自己想的就是了。 仁孝班那边有点儿急,毕竟自己名声在那儿搁着呢,要是连个平地冒出来的小丫头都唱不过,以后可就成笑话了。 “荷官儿,接着唱,别停!”管事冲荷官儿使了个眼色,“那丫头才多大,肚子里能有多少东西,就算有,她又能唱多大会儿?别理她,唱你拿手的,先唱赞孝记。” 毕竟王家是办丧事。戏班子无非是唱些忠孝仁义的段子博主家欢心。 忠孝?谁不会啊。看被自己拉来的观众又渐渐回到了仁孝班那边,苏杏嘟了下嘴,试了几个音,拉起二胡开始唱起了……恩,《父亲》,当然,歌词有所变动。 “岁月岁月慢些吧。不要让你再变老了。我愿用我一切换你岁月长留……” 喵的,得把“爸爸”换成“爹爹”,唱起来好纠结啊。幸好这里没人听过原版。 这首歌,简直就是为丧父葬礼而生。 仁孝班的人,脸又黑了。 听够了咿咿呀呀的唱腔,忽而冒出来这么一种流畅婉转的唱法。观众们都来了兴致,想看看这小丫头还有什么本事。 苏杏也没让他们失望。在笑纳了打赏之后,拉起二胡唱起了另一首《父亲》。 “儿如今只有清歌一曲和泪唱,愿天下父母平安度春秋——” 一曲终了,台下寂静一片。片刻后才爆出轰然叫好声。 苏杏微微一笑,看来这一首比上一首更好使啊。说来也是,毕竟这首更接地气一点。尤其是在古代,可不就是养儿防老么。句句都唱到人心里去了。 “不能再让她嘚瑟了!”仁孝班管事阴沉着一张脸,低头想了想,他给身边小伙计使了个眼色,“去,问候问候她去。” 小伙计会意,偷偷儿溜出去了。 苏桃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京城就是京城,到底还是比云州繁华,这一会儿工夫她可就得了不少赏钱呢。 “再来个,唱个没听过的段子!” “唱得好再赏你!” 苏桃站在台上,半点也不露怯,笑嘻嘻的冲台下说:“我姐唱得肯定好,叔你倒是先把赏钱扔上来啊。” “你先唱啊,唱完我就给!” “唱完了你不给咋办?反正都是要给,你就先给了呗。” 两人正在台上台下的玩笑,忽而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句:“就唱成这样,什么狗屁玩意儿,好意思跟人要钱?” 那声音尖锐刺耳,清晰的传进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苏杏眉头一皱,目光向那边投去,却看不出究竟是什么人开口找茬。 苏桃也是头次遇上这种事情,有些紧张的看向苏杏。 “没事儿,别搭理他。”苏杏抿了抿唇,拉起二胡继续唱了起来。 可这次不只是挑刺了,一只破了洞的鞋子从台下丢了上来,亏得二花早就练就了一身的高空接物本事,眼看有东西飞上来,立刻尖叫一声挥手一挡,这才没让苏杏中枪。 喵的,这能忍,还有什么不能忍的!苏杏黑着脸站起来,将二胡往旁边一搁,指着鞋子飞来的方向,破口大骂:“你个断子绝孙杀千刀的狗崽子,有种你就给我站出来,让我看看你那穿破鞋的脚长啥样!你要是裤裆里没那玩意儿是个公公,那你就在底下继续憋着!欺负我一个出来靠本事赚钱的小姑娘有啥能耐?你娘生了你就没教你半点做人的道理?那你娘当初咋不把你流产了?你爹咋不直接把你喷墙上?!” 这嗓门比唱青藏高原时还响亮呢,响亮的让台下的围观者都忍不住咧了咧嘴,如此泼辣的小丫头还是头次见呢,啧啧啧,那嘴里的词儿,比街上扛活的汉子还糙。 “在这儿呢!”林树抬起一脚将一人踹倒,从有人挑刺时,他就得了苏杏授意,在人群里挤挤挨挨的挪到了声音传来的方向,果然又捉到这人往台上丢东西。 立刻,四周的人都纷纷避开,露出了趴在地上的那个人。 那是个看上去年纪在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正是被仁孝班管事使来“问候”苏杏的小伙计。猝不及防被林树踹倒,这会儿他爬了起来,正呲牙咧嘴的瞪着林树。 林树丝毫不惧,挺直胸膛迎着那人的目光呵斥:“你不爱听就不听,闹啥事儿啊你,人家收打赏唱戏,你打赏人家一个子儿了?一个子儿都没出,你捣什么乱?” “哎呦呵,小子你挺狂啊,信不信我弄死你?” “弄死我?”林树冷哼一声,“我见过的死人多了,要不是现在不干那一行了,像你这种人,早晚得从我手里送乱葬岗子去。” 小伙计闻言,怒火更盛,拎起林树的衣领子就要揍他。 然而,他的拳头没能落下去。 “桃儿,至少啥叫鸡飞蛋打吗?”收回自己的脚,拍拍鞋面上不存在的灰尘,苏杏扭头对圆睁着眼睛看着自己的苏桃说,“以后,谁敢欺负你,就这弄他!” 她脚下,小伙计正满地打滚。 重新回到台上,苏杏冲台下一欠身,浅笑道:“不好意思啊各位,出了点小状况,现在没事儿了,我拿了主家的钱,可不能耽搁主家的事儿,咱接着来?” 台下一时间鸦雀无声。 “大家是不是给我吓着了?实话说,我真不是个多泼辣的人,认识我的都知道,我最好说话了,又和善。唉,可惜有的人吧,他非就要逼着你泼辣给他看,不然好像他少吃了一顿饭似的,你们说说看,我能不满足他么?”(未完待续。) 101 单挑你们一班,搞定 你和善,你最好说话了? 台下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继续不吭声。 “好吧,看来乡亲们不信啊,那我再给你们唱一个。” 自己这么撒泼,对名声的影响有多大,苏杏心里当然清楚,但她也清楚,这个泼,她必须得撒。她必须要让人知道,别看她小,但她也不是好欺负的。 很快,就有人来将打了半天滚的小伙计给扶走了。 苏杏眼睛一亮,停下来,指着他们喊了一嗓子:“诶,你们不是仁孝班的吗,怎么来扶他走了呢,你们跟那个砸我场子的小子认识?”喵的,她就觉得不对劲,一直盯着那边呢。 随着她这一声吆喝,众人的目光也都投了过去,随后,全都露出了了然的表情。 仁孝班的管事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涨得生疼。 现在,人家都不是来听戏的了,完全就是来看他的丑事啊——因为唱不过一个小丫头,所以派人去捣乱。 如果捣乱成了也就算了,可派出去的人还被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给踹得动弹不了了。 作为主家,王家的人岂会留意不到这边的热闹?王家老二拉长着脸哼了一声:“这个仁孝班的,也真是够了!” “可不是嘛,人家俩小姑娘就能把场子撑起来,他们拉弦子的,吹喇叭的,唱戏的一口气上去四五个,结果咋样?还不如人家一个呢。”王家老三说着,拍了拍大哥的肩膀,“要我说啊,你当初就不该请这个仁孝班的,光请这个什么什么一班就行了。还省钱。” 王家老大脸色同样不好看,他是为了撑场面才请了仁孝班,可没想到仁孝班不仅因为多了那个小丫头而多收了他一份酬金,还因为唱不过人家去砸人家场子。这可是他老爷子的葬礼上,你这是砸她的场子还是砸我的场子? 到底仁孝班的管事也不是白做的,很快就恢复了冷静,对台上说:“荷官儿。别停。接着唱!”又扭头对身边人说,“让函官儿准备准备。” 他这是要拼数量了。 很快,仁孝班那边就响起了对唱。 苏杏眉头一挑。这是找到她的弱点了啊。她也不是不想把桃儿带出来,但她也看出来了,论手脚灵活眉眼高低,桃儿是个好手。可谈到唱戏么……咱还是回去继续谈手脚灵活吧。 至于三朵花,三花倒是有几分资质。可问题是三花太小,又从来没学过,不带个三两年根本不能上台。所以,在未来的两年里。如果不引进新人的话,她的终极一班还是只能有她这么一个能亮开嗓子开唱的。 不过,你以为你上去俩人对唱就能压得过我了吗? 苏杏这次是憋足了劲儿要跟仁孝班的较一较劲。若是顺利的话,终极一把的名声就可以小小的响亮一把了——人家终极一班一个人就唱倒了仁孝班的一群啊。 到时。终极一班就算还是不能跟仁孝班这样底子厚实的相提并论,但也算是有点名望了。 为了这个目标,苏杏可是卯足了劲儿,努力飚着高音将仁孝班那边的动静给往下压,如果不是俄语唱出来太惊世骇俗,她真想把维塔斯的歌剧二给搬来了。 效果也是显著的。 因为苏杏的唱法实在太多样,一会儿唱段传统的忠孝仁义段子,一会儿唱点众人从未听闻过的曲儿,嗓音清脆高昂穿透力强,即使是站在仁孝班的台下,也同样听得清她的唱词。 “姐,得有二三百个钱哩!” 散了场,苏桃掂量了下手里的钱袋子,冲苏杏兴奋的说:“今儿回去不买骨头了,咱可以买带肉的骨头!” 苏杏摸着她的脑袋笑了笑,摇头道:“那也得咱能拿得回去才行。” 那边,仁孝班的人也在收拾东西,一边收拾,一边盯着他们这边,显然是有什么想法。 林树脸色很难看,推了把苏杏道:“你快带着桃儿走,我留下……” “留下啥?留下来挨揍?”苏杏白了他一眼,“听我的,你认识路,先带着桃儿找个路回去,别让他们跟上找着咱家,我留下来陪他们说说话,反正他们主要是找我,只要我在,他们就没心思去追你俩了。” 林树肯答应才怪,同样的还有苏桃。 “你当我傻啊,留下来挨揍?”苏杏白他们一眼,把手里的二胡往林树怀里一塞,没好气的说,“我找了靠山的,有他在,仁孝班的人不敢动我。” “靠山?啥靠山?”林树皱着眉四下张望,却并没有看到什么人在。 “那你就别管了,反正我啥事都不会有。”苏杏一边说一边推着林树和苏桃往外走。 林树急得跺脚:“你到底找了啥人,你可别坑我们,万一我们走了,你一人留在这里咋办?” 苏杏也是急,同样跺脚道:“我真找人了,他往这里一戳,肯定没事,你放心的带着桃儿走!”喵的,你丫再不走就真没时间了。回头看看,仁孝班的人在那里蠢蠢欲动,似乎是想要靠过来。 “姐,你是不是找……”苏桃忽然想起一个人,眼睛忽然瞪大了,用力点头道,“要真是找他的话,那我们就走。”姐又不认识别的什么人,肯定是找那个杀务净了,那个人心狠手辣的,又肯卖姐面子,肯定能对付得了仁孝班的人。 见苏桃这样,林树心里半信半疑,也只能抱着二胡拖拖拉拉的走了。 留下苏杏一个人在那里愣神,桃儿才刚来京城,跟那人又不认得,怎么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话说,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半下午的太阳懒洋洋的晒着地面,晒得人整个儿暖洋洋的,一辆平平无奇的马车悄无声息的停在了街对面。 这边,盯了苏杏半天的仁孝班的人,终于找了上来。 “小丫头片子,行啊你,唱得挺好啊。” “一般一般,也就勉强过得去而已,碰上正儿八经的真行家,我也也就是给人家打杂的份儿。” 言下之意,你们这种被我一个人给压下去的,更是算不上数了。 仁孝班的人也不是傻子,怎么会听不出来苏杏的嘲讽,顿时就竖起了眉毛,三五个人将苏杏围在了中间。 正在此时,一个温润柔和的声音响起:“杏儿,散场了为何还不走?” ———— 流风这几天在外地旅游,更新时间有点跳,希望亲们可以暂时容忍一下,等到流风婚事完毕,应该就没啥……问题了吧。(未完待续。) 102 找我家杏儿什么事? 那声音很好听,很柔和,随着这声音落下,从街对面的马车中下来了一个人。 如同这声音一样,那个人长得也很好看,高挑但不魁梧的身材,秀美如玉的面孔,让看到他的人都不由得微微晃神。 “他……云,云官儿?”仁孝班管事瞪大了眼睛,虽然一个是在戏园,一个是在街头,但毕竟是同行。既然是同行,又有哪个会不认得自己这一行中最顶尖的几个角儿? 毫无意外,云帆是其中之一,甚至,可能是其中的最佼佼者。 可是,一个是名满京城的云官儿,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片子,应该是扯不上任何关系的……才对。 问题是,现在,那个名满京城的云官儿,现在正带着慵懒的微笑,慢步走过来,走到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片子跟前,停住了。 他说:“杏儿,还不走?” 装的还真像样啊,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个风度翩翩的优雅公子呢。苏杏翻了下白眼,伸手一指仁孝班的人:“我倒是想走,人家不让呢,非要跟我好好聊聊。”这就是她非要让林树和桃儿先走的原因,她不想让他们跟云帆这个明摆着背景不一般的男人搭上关系。 “聊聊?”云帆一挑眉,目光越过拦在苏杏前面的几个伙计,直接落在了仁孝班管事的身上,含笑道,“不知万管事要与我家杏儿聊些什么?” 原来这管事姓万。 可万管事却是浑身一凛。 他从未与这个兴庆园的台柱子有过来往,更不曾有什么名望,可是,这云官儿却能一眼认出他是什么人。最重要的是,这个云官儿说——“我家杏儿”。 我家。 苏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谁是你家的啊。 可看到苏杏的白眼,万管事更加紧张了。虽然不曾跟云官儿不曾来往过,可关于云官儿的传说,他还是有所耳闻的。传说,这云官儿美艳绝伦,也冷眼绝伦,与人来往从来不假辞色。且脾气怪异。相当难伺候。可这个小丫头片子竟然那么大大方方的冲云官儿翻白眼,而且,云官儿还半点气恼都没有?这简直是难以置信。 “那个。云公子……”万管事干笑,原本挺得板直的腰也微微弯了下来,凑上来说,“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真是巧遇啊巧遇。” “也不算巧,等了我家杏儿许久。却不见她的踪影,所以来找一找她罢了。”云帆脸上丝毫没有打算给万管事面子的意思,眼皮子都不动一下的问,“不知万管事拦下她。究竟意欲何为呢?” 万管事额上微微沁出了汗来,脸上的笑更是灿烂了三分:“别误会,千万别误会。苏姑娘唱得实在是好,我们自愧不如。实在是苏姑娘唱得太好了,我们才想请苏姑娘留步,打算好好的向她请教一番。”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万管事的心都快呕血了。可是,他能不说么,仁孝班说出去有点儿名声,那也是在没定点的草台班子中而已,跟人家兴庆园能比么?况且,这云官儿可是宁王跟前的红人,只要他随口挑拨个几句,恐怕明儿就没什么仁孝班了。 “请教?”云帆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摇摇头道,“杏儿她忙得很,怕是没工夫指教你呢。” 万管事的腰又微微弯下了几分,连连点头:“是我考虑的不周到了,苏姑娘的时间宝贵,哪能在这里耽搁,请便,嘿嘿,请便……”妈的,一个小丫头片子也敢称“指教”!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告辞了。”云帆颔首,转过身子就走。 苏杏当然直接跟上了他的脚步,不多时就走出了仁孝班众人的视线。 直到两人都走远,一个小伙计才恨恨的跺了下脚:“就这么放过她?” “那你要怎么着,去跟云官儿硬碰硬去?”万管事白了他一眼,指着两人离开的方向冷笑,“你去啊,不怕死就去,用不着他跟那王爷说什么话,光兴庆园的人就能把你打个臭死了。” 顿时,所有人都不吭声了。 苏杏跟着云帆走出去很远,这么一段路,她没吭声,云帆也没有开口。 其实,苏杏很想说些什么,可她发现,一向满嘴跑火车的自己这会儿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个妖孽似的男人,明面上是个戏子,背地里却有莫名其妙不为人知的身份,而且她还好死不死的给撞破了。现在,这个妖孽鬼迷心窍的表示要么信不过她,送她会乱葬岗,要么信得过她,把她娶进门。 这都什么事儿啊这! 半下午的太阳略有些偏西,阳光带着暖意落在两人身上,在偏僻的小街中透着一股静谧。 “杏儿,在想什么?” 冷不丁听见云帆的问话,苏杏一愣,下意识的答:“想不出来。” “恩?” 你恩个毛啊!苏杏磨磨牙,进一步解释:“不知道该想些什么。” “是么。”云帆点了点头。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直到快要走到街道尽头时,云帆的声音才再次响起:“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我娘牵着我,也是这样的天气,暖的很……” 苏杏歪着头看云帆,想知道这妖孽为什么突然要跟她回忆童年,难道她跟他娘长的很像么。 “她跟我说,家里穷,吃不起饭了……”云帆的目光移向天空,忽然觉得天边那一缕云都和那天一模一样。 娘说,家里穷,还有弟弟妹妹,实在是吃不起饭了,所以,要把他卖掉。 为什么是他呢,因为他最机灵,长得最可人意,年龄也最大,比起其他三个弟弟妹妹来,他可以卖得更贵。 有了卖他的钱,爹和娘就能吃上饱饭了。 “然后,等快饿死了,再接着卖。”苏杏冷冰冰的接上,同时,忍不住呸了一口,“这是什么规矩,没钱花了就卖孩子,那还往外生干啥。” “是啊,还生出来做什么。”云帆翘了翘嘴角,“我不知道你那故事到底是真是假,不过,我确实是跑了,在那老混账来接我之前,我偷拿了家里所有的钱,穿上了最破烂的衣裳,在脸上抹了灰土,就那么跑了。”(未完待续。) 103 你需要一个靠山 老混账?苏杏敏感的捕捉到了三个字,抿了抿嘴没吭声。以云帆的美色,想来小时候也是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睛吧,所以,云帆的娘是打算把他卖给一个老男人当娈童?确实,一个漂亮的机灵的十来岁的小男孩,比一个普通的傻呆呆的长得不怎么样的小孩更值钱。 “乱葬岗上,我嗅到了你的气味,你是活生生的,可却半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我真是无法不想起我当时的情景……”说到这里,云帆笑了一声,“当初,那老混账的人带着棍棒来追我,我也钻进了一片乱葬岗。” 他在乱葬岗中慌不择路的跑,而后面追他的人只是迟疑了下,便也跟了进来。 “所以,你也装死人了?”苏杏歪头看着云帆,她现在怀疑云帆留她一命,是因为忽然感到与他同病相怜。 “差不多吧,我找了个裹死人的席子,然后把死人翻出来,将自己裹了进去,怕被人发现,又将死人也盖在自己身上。” 翻死人,然后把自己当死人裹起来?苏杏只觉得自己身上的汗毛都已经变成了刺,一根根挺直立起来了。 “然后呢?你就进了兴庆园?”苏杏望天望地,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么看来,她跟云帆还真是一样的命运啊。 云帆微微垂下了眼帘:“大概,就是那样吧。” 在他最狼狈的时候,有个人站在他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问他要不要过那种吃饱穿暖,举手投足可以定他人命运的日子。他点头了。什么是举手投足可以定他人命运,他不懂,但他要的是吃饱穿暖,再不会被人卖出去维持生计。 “我……”苏杏张了张嘴,沉默了半天,才说道,“实话说。我也不知道你这身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不过,我的倒是也可以给你讲讲,权当是讲故事了。” 那对以卖女儿为生的父母。以及一定要将姐妹找回来的执念。 “反正,就是这样,我不会说什么为了你好才把你卖出去之类的,我只知道。靠卖自己的子女发家,那是禽兽都干不出来的事情。”苏杏冷笑。“我有本事,有能力,我要好好的活下去,还要让我的兄弟姐妹都好好的活下去!” 对。就是活下去! 云帆无声的笑了,没错,活下去。就是要活下去。当他看到一个少女躺在乱葬岗上装死,编造似真似假的谎话。甚至摇摇欲坠了还挣扎着拦车的时候,他就想知道,这少女究竟能不能活下去,能活多久。 若是死了,那便是死了,若是能活下去,她会怎样呢? 然而,和他一样,她没有死。和他一样,她似乎有种让人意外的拼劲,靠着这股拼劲,她活下来了,而且,还带着那一窝小乞丐过上了有饭吃有衣穿的日子。 “杏儿,如果有一天,你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该如何办?” “啊?啊?”不知道云帆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苏杏愣了下,反应过来时,云帆已经走远了,望着他的背影,她大声喊道,“我不知道什么是穷途末路,我只知道,只要我还活着,就有路!” 那个远去的身影没有停下,只是摆了摆手,表示他听到了。 丫的,什么意思啊,专门叫她出来贪心?苏杏翻了翻白眼,忽然反应了过来,丫的她本来是要跟这妖孽谈大姐的事情啊。早在回京的第二天,她就跑去了兴庆园,直接了当的跟云帆谈苏莲下落的问题。 可云帆却只是笑眯眯的说:“杏儿,你不觉得你需要个靠山么?” 靠山当然是需要的,苏杏心里明白,同行是冤家,现在她没什么名声,收费也低,跟那些大点的班子没太多冲突。但是,她不可能一直这么下去,她要将事业做大做强,将来早晚是要跟其他班子起冲突的。这个时候,难道她要只靠一个林树来保证这一家子的安全? 可是,她在京城没熟人啊,头一个是沈墨,那是个变态,她可不想他哪天又突发奇想,把她带回去斗蛐蛐。第二个是云帆,这是个妖孽,天知道他背后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背景。 所以,她一直在纠结这件事,之前几次接活,也是尽量低调,避免何人冲突。 “我觉得,我还是可以做得这个靠山的。” 当云帆晃着茶盏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苏杏真的有种抓心挠肝歇斯底里想要问他究竟打算干什么。 可他却一本正经的说庇护自己的未婚妻是理所应当的。 “求你给我个靠谱的解释。”苏杏垂头丧气的看着云帆。 可云帆只是得意一笑:“我比较任性。” “就算你给我做靠山,我也不会感激涕零的嫁给你好吗。”喵的,人生目标是不是已经实现了一半了,一个绝世美男哭着喊着要娶你。 “没关系,我任性。” 好吧,都到这份上了,她再矜持似乎有点矫情。再翻过第六十一个白眼之后,苏杏决定认命了。 你不是说你任性,就算我不嫁给你,你也乐意做我靠山么,那你就来啊。 所以,她这一次才会这么的咄咄逼人,将仁孝班的面子挤得半点不剩。 同时,她更想趁此机会跟云帆好好的聊一聊其他事情,比如,大姐苏莲的下落。 “妹的,全是你带着话题跑了!”再一次回想刚才的所有对话,苏杏再一次的鄙视了自己,竟然由着云帆带着话题跑,她一句也没能拐到大姐身上。 算了,先回去吧,反正以后还有机会。 在通讯业并不发达的古代,似乎各种谣言与八卦的传播速度并不算太慢。 不过两天时间,两个传言就传满了京城。 听说了么,那个什么终极一班的小丫头片子一个人就把仁孝班那一班子给压倒了! 听说了么,那个什么终极一班的小丫头片子跟兴庆班的云官儿有关系,那个整天一张死人脸的云官儿给她出头呢,啧啧啧,真看不出来啊。 头一个传言气抽了仁孝班,后一个传言气抽了苏杏。 “我就知道!”苏杏恨恨的跺脚,既然靠上了云帆,少不了会有人猜测她到底跟云帆是什么关系。 苏桃无奈的瞅着苏杏:“没靠山不行啊,好歹这个云官儿不收钱呢。”当初爹每次接了活,第二天都要给那个赵老三送钱呢。 “我知道……”苏杏叹气,对刚回来的大花道,“只要有人问,就跟那人说那是我哥,亲哥失散多年的!要是人家不信,你就跟他说,要不是亲兄妹,能都唱得这么好么。”喵的,先把亲兄妹名分定下来。 (未完待续。) 104 传言 诶诶诶,听说没,终极一班那个小丫头片子是云官儿的亲妹妹啊! 不可能吧,俩人咋能扯上关系的,不像啊。 你想啊,不是亲兄妹,能都唱得那么好么?嘿,那小丫头嗓门亮啊,啧啧啧。 如此对话不出三天便在京中传播开来。 云帆微笑,这丫头的脑筋啊,难不成真以为他会怕了什么子虚乌有的****名声? 不过,对于谣言的落实情况,苏杏是很满意的。当然,在这几天里头,她也没闲着——还一个姚寡妇等着她收拾呢。 姚寡妇的夫家姓田,这是谁都知道的,谁叫她儿子叫田景呢。姚寡妇守了五六年的寡,这也是谁都知道的,反正姚寡妇这店是接的她男人的。但是,姚寡妇有两个小姑子,和两个小叔子,知道的人恐怕就不多了。至于这俩小姑子和小叔子家住何处,婚否,恐怕就更没多少人知道了。 毕竟大花她们只是孩子,最大不超过十二岁,四五天的时间能打听出来这些,已经是相当不容易了。 “田小芹跟田小云都嫁到城郊的韩家村了,田二柱和田三柱在老家守着她们爹娘呢,听说田三柱说了俩媳妇都说不上,人家嫌他家穷哩。”这是大花打听出来的消息。 “田小芹有一个闺女,田小云有一个儿,听说没出嫁时,跟姚寡妇超过两架呢。”这是三花打听出来的消息。 “田二柱和田三柱他们先前心疼侄子没了爹,田老太太又心疼孙子,再穷都没跟姚寡妇要过钱米。”这是大花和三花共同打听出来的。 那么,在这个背景之上,发生一点儿合乎逻辑的事情。应该是有可能的。 比如,在一个无比普通的日子里,门口的田记米铺照常开门营业。 可才刚开门没多久,就有人气势汹汹的找上门来了。 姚寡妇捂着脸,呆愣愣的看着站在自己柜台前的女人,一时间头脑有点发蒙,说不出话来。 “贱人。敢勾引我男人!” 骂完。那女人狠狠的啐了一口,走了。 姚寡妇这才反应过来,跳着脚尖叫:“姓杨的。老娘用得着勾引你男人?你家男人就是条狗,闻着味儿自个儿就来了!” 可她再如何叫嚣,人家也听不见了,她也只能将这一耳刮子记在心里。留待将来给某人吹吹枕边风,让某人去收拾自己婆娘。 揉着疼得火辣辣的脸。姚寡妇继续收拾店里的杂物,可很快,就又有人找上门来了。 “贱人,谁知道你肚子里的种是谁的啊。掉都掉了,不说藏着,还有脸要钱养身子。知不知道丢人几个钱一斤!” 这下,姚寡妇脸上对称了。 一早上吃了两个热腾腾的大锅贴。姚寡妇就算有再好的脾气,也要发飙了,更何况,她从来也不是以好脾气而闻名啊。 所以,当又有人不客气的叫着她的名字进来时,她头也不抬的吼骂起来:“滚,老娘乐意怀谁的就怀谁的,乐意勾引谁就勾引谁,有本事管好你家男人去,来找我干啥?!” 田小芹的脸都绿了。 她昨儿就听人说起京里的新鲜事,说是守寡多年的姚寡妇突然就小产了,也不知道怀的是谁的。人家说这话的时候,是故意装作不小心说给她听的,显然那个“姚寡妇”,就是她那个寡嫂姚氏。 这,这简直是大丑闻,整个村里传的沸沸扬,她走在路上都能感觉到人家在背后指指点点,还要不要做人了啊。 不等田小芹去找她姐田小云呢,田小云就先找上她了,劈头第一句话就是:“你听说大嫂的事儿了没?” 显然,田小云也得了消息了。 姐妹两个气得直抽抽,当时就说吧,这个娘们肯定守不住的,娘也说了把孙子留下,把嫁妆还给那女人,让那女人改嫁去。结果怎样,那女人非说不舍得儿子,要好好养活儿子,不肯改嫁。哼,现在看来,不是不想改嫁,是怕改嫁了要把店还给田家吧。 两人略一合计,就决定要进京找姚寡妇问个明白。田小云怀着孕,就由田小芹一人前往了。 没想到的是,田小芹刚一进门,才刚喊了一声“姓姚的你给我出来”,就听见了姚氏那么一嗓子。 “好啊你,我还以为是人家传错了,现在看来,这都是真事儿啊!”田小芹气得魂兽直抽抽,而且,她事先还跟路边一小姑娘打听过,那小姑娘说这事儿传得人人都知道,那叫一个响亮。 他们田家虽说不富裕,虽说住乡下,可在城里也是有两个亲戚的好吗,这还让他们有脸见人吗。 姚寡妇也是气得急了,连挨两个大耳瓜子,还是打完就走的,能不急么。这会儿听出来是田小芹的声气,她心中暗叫不好,赶紧陪着笑迎上去:“我当谁呢,是小芹啊,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刚才有俩人来找我事儿呢,我是生气了以为又是她们才骂人呢,我可不是骂你——” “我知道你不是骂我。”田小芹甩开姚寡妇的手,皮笑肉不笑的说,“我就是听不懂,那句‘乐意怀谁的就怀谁的,乐意勾引谁就勾引谁’是啥意思?你又是让谁管好自个儿的男人?” 姚寡妇干笑:“那啥,小芹,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啥意思?”田小芹歪着头盯着姚寡妇从上看到下,又从下看到上。 不等姚寡妇想出说辞,门口又挤进来一个女人,照例是蹬蹬蹬的进门,然后抬手。 只可惜经过前面几轮的突击之后,姚寡妇已经培养出来了卓越的闪避能力,在意识到来者不善的第一时间,她就向后躲了过去,湛湛躲开这一毁容龙爪手。 见自己一击失利,进门的女人立刻抬腿就是一脚,将姚寡妇踹了个趔趄,这才悻悻然说:“放着好好的店不开,到处勾搭啥?我男人睡了你,就当是睡了不要钱的鸡了,大了肚子自己搞点红花吃,别跟我过不去!呸,天知道你那儿子是谁的种,你男人是怎么死的呢!” 骂完,她也和前面两个一样,一扭屁股走了——她还要回去继续收拾家里那个呢。 (未完待续。) 105 田家兄妹齐上阵 店里又恢复了诡异的平静。 田小芹怒极反笑,两眼恶狠狠的盯住姚寡妇:“你刚刚说我误会了,我误会啥了?” 而姚寡妇也不愧是身经百战,在这一瞬间,她脑海里就冒出来了完美的应答:“你不知道,我这几天不知道是得罪谁了,总有人来找我麻烦,还到处放谣言抹黑我,我这还没找出来个头绪呢……”说着,她伸手去拉田小芹,“来来来,小芹你过来坐,从过了年到现在,我还没见过你,你都忙啥呢?” 田小芹不领情,一把甩开姚寡妇的胳膊,没好气的说:“忙啥?忙丢人呗。” “有人跑村里放谣言去了?”姚寡妇暗暗咬牙,脸上还得挤出笑容来,欠着身说,“你是不知道啊,就因为我说话耿直——你是知道我的,眼里向来不揉沙子,不知道是哪句话得罪人了,就让人这么害我……” “哟,照你这说法,你小产是被哪个男人用强了?咋不见你哭天抹泪呢?”田小芹撇着嘴,斜着眼瞅姚寡妇,“别说没用的,你反正是小产了,这事儿总不假吧?” 是啊,不管多少人抹黑你,可人家总不能把孩子直接塞你肚子里去。 两人正僵持着呢,门口钻进来个小孩儿,冲着姚寡妇就喊:“姚寡妇,你小产又不是我姐害的,你为啥要把我姐的腿打断?” 姚寡妇一看就知道那是四树,也就是害了她的那个林二花的弟弟。仇人见面那是分外眼红啊,也顾不上应付田小芹了,她捞起笤帚就要给四树一个交代。 田小芹岂能容她,立刻就拉住了她吼了起来:“你干啥。你想干啥,才多大点的孩子,你也下得去手?” 四树在旁补充:“她把我姐的腿给打断了!” “那是她活该!”姚寡妇气得跳脚,指着四树对田小芹说,“就是她那个姐,小不要脸的贱货,勾引咱景儿。让我瞅见了。她还想讹我……对了,估计这事儿就是她到处传谣言呢!” “传啥谣言?”田小芹斜她一眼,“你小产是假的?” 旁边四树立刻补充:“是真的。她要打我姐,结果伤着自己了,大家伙儿都瞧见了,她流血呢。大夫说她是小产!” 瘸着腿的二花被大花和苏桃扶到了门前,同样指着姚寡妇说:“她把我(二花)的腿给打断了。就在这街上打的!” 田小芹看看瘸着腿的二花,再看看气急败坏的姚寡妇,忽然也真想学前面那几个女人,左右开弓抽姚寡妇几个大嘴巴子。你到底有几个胆子。还是有多少靠山,竟然敢青天白日的当街打伤人,不怕给官府的人抓去?你被抓事小。可你要是进去了,这个米铺恐怕得搬空了才能把你弄出来。你也好好摸摸你那脸,值这一间门面不。 眼见门口围了一圈儿小孩,还有个瘸着腿的,左右街坊心里明白的,知道是人家找姚寡妇来算账来了,闲着没事的都围上来看热闹了。 田小芹的脸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臊的,这才短短一会儿工夫,她就从诸多围观者嘴里听到了无数个关于姚寡妇那孩子的来历,香艳的,悲壮的,痴情的,灵异的……不拿出来写一部书,那都是可惜了这么好的大纲。 可就在这时候,偏还有人来添热闹——田家老二,田二柱来了。 田二柱的弟弟叫田三柱,自然,他的哥哥也就是姚寡妇的男人,就叫田大柱了。 田大柱死的早,死后留下了这么一间米铺给老婆儿子,田家老太太心疼孙子,勒令田二柱他们再怎么不好过,也不能来跟她孙子要钱接济。再加上姚寡妇的不好惹是出了名的,田二柱兄弟俩是极少跟姚寡妇来往,连带的连这个大侄子也少见。 那么,他这会儿来干啥的? “姓姚的死娘们,你霸占俺家铺子这么多年,也该还了吧!” 姚寡妇的眼睛都快红了,好啊,真是老虎不发威你把我当病猫了,今儿这是什么牛鬼蛇神都找到老娘头上来了。也顾不上教训四树他们了,她用笤帚指着田二柱的鼻子骂:“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跑来找老娘的晦气!” 她这话一出,田小芹顿时怒了,伸手一推她:“你当谁的老娘呢,你当谁的老娘呢?我看你是消停日子过够了,活腻歪了吧?!” 姚寡妇被她推的往后一歪,差点摔倒在地,扶着旁边的货架子才站稳,想想自己刚才低声下气的赔笑脸,她就火冒三丈,上前反推田小芹:“你一个嫁出去的闺女瞎凑啥热闹,回你韩家生儿子去,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母鸡不下蛋,叫唤的倒是欢!” “你说啥?!”田小芹的眼睛也红了,就因为头胎不是儿子,家里的老不死明里暗里说了她多少次,现在这个不守妇道的死娘们竟然也敢指着她的鼻子骂了,真是反了天了。 “我说你是不下蛋的鸡,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你能把我咋地!”姚寡妇抬高下巴,仗着身高优势蔑视田小芹。 “我,我今天要是不把你……”田小芹说着,两眼四下张望,忽然看到一样东西,抓过来就往姚寡妇身上一撒,“我不把你收拾了,我还就不能回家了!” 那是半袋子新面,少说也有七八斤,这么一下子过去,顿时帮姚寡妇来了个全身美白。 啧啧啧,真糟蹋粮食啊,要撒就撒米撒豆子啊,好歹能扫起来接着不是?大花摇头叹息,到底是不知道苦日子的人,就是不会俭省啊。 “老娘我跟你拼啦!”姚寡妇彻底爆发了,抖了抖头上的面,扑上前去就将田小芹给扑倒在地,扬起手就要往下砸。 只可惜,人家旁边还站着一个兄弟呢。 这会儿,田二柱也顾不上避嫌了,上前一把推开姚寡妇,把自己妹子给拉起来挡在身后,指着姚寡妇就骂起来:“不用你在这里给我撒泼,有本事到族里撒泼去!” 姚寡妇丝毫不让:“到族里你又能把我怎么地!” “怎么地?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可别哭着求我!”田二柱冷笑,两眼再一次的将这间小小的米铺打量了一圈。 (未完待续。) 106 做主 田二柱穷啊,他是真穷,传说中内裤破了都要打几个补丁的,就是他这种了。想当初田大柱驾鹤西去时,他心里就猛地一动——哥是没了,可铺子还在呢啊。 可是,不光铺子在,侄子和嫂子也在呢,不光侄子和嫂子,娘还在呢,他就算是想插手,那也得看他娘同不同意啊。 最重要得是,这个嫂子太难办了。办完丧事后,他就有尝试过把手伸进铺子里去,没想到才刚露个苗头,姓姚的娘们就大闹了一通,闹得他灰头土脸,搞得族里的长辈们都纷纷警告他不许妄想。 呸,他就是想来帮忙管一下铺子,那娘们竟然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跑老家去,说他对她图谋不轨,还要吊死在他家门口,真是见鬼了! 不过,现在么,呵呵。 姚寡妇心里有点打鼓,先前这王八蛋不是没来过,可被她三两下收拾的服服帖帖的,自那之后再没敢来过,今儿怎么又跑来了?而且,那说话的语气也怪怪的。 田二柱没给姚寡妇继续丝毫的机会,而是向旁边一侧身,恭恭敬敬的请出一人来。 那是个老得腰都弯成了虾米状的老头儿。 见到这老头儿,田小芹吓了一跳,赶紧躬身问安:“老祖爷,你咋来了呢?” 这位,算是田氏族里最老的一位长辈了——族长?族长都得叫他一声“爷”。 老祖爷颤巍巍的摆摆手,一步三晃的在姚寡妇面前站定,有些浑浊的眼睛四下扫视了一番,慢吞吞的开口:“有些事儿,咱还是关起门来自个儿谈的好。” 泼辣如姚寡妇。却也不敢对这一位的话有所违逆,只得硬着头皮去将门口看热闹的人赶开,将店门关起。 老祖爷已经在田二柱和田小芹的搀扶下坐下了,扶着拐杖问姚寡妇:“大柱媳妇啊,你自己想想,田家对你咋样?” “族里对我……好得很……”姚寡妇心里凉飕飕的,从看到这个老头儿时。她就知道。今天的事儿,恐怕是不能善了了。 “先前你怕二柱抢你的铺子,族里给你做主了。让你管着铺子养着大柱的儿子,好把大柱的香火传下去……”老祖爷眼睛微眯着,好像随时都能睡过去似的,可嘴里却一直说着。“可你呢?我在外头看了也有一会子了,听人说的也不少。你这个样儿,对得起死了的大柱吗?” 姚寡妇一惊,赶紧跪下说:“老祖爷,你听我说。这事儿真不能赖我,是有人想害我,故意找我麻烦呢。” “那你小产也是人家编的?你打算小姑娘的腿。也是人家编的?”老祖爷面无表情的看着姚寡妇,嘴里说出一句让姚寡妇两眼发黑的话来。“那些乱七八糟的,我先不问,我就问你,景儿……到底是谁的种?” 这问题如同雷击,让姚寡妇差点昏过去,勉强冷静下来后,她立刻砰砰磕头:“景儿是大柱的啊,老祖爷,这是哪个没良心的王八羔子胡说八道呢,景儿他当然是大柱的,你不看他爷俩长得有多像吗?” 旁边的田二柱立刻来了句:“我哥是单眼皮,景儿咋是双眼皮?要说是随了你,你也不是双眼皮啊。” 姚寡妇张口结舌,不知道作何解释。 这时候,被吓到的不光是姚寡妇,还有田小芹,她事先可不知道事情还有这么一出,只是为了姚寡妇守寡却小产而来的。现在听来,竟然连侄子都不是哥哥的种儿,这也太……太不知羞耻了吧。 最初的震惊过去,她慢慢回忆过来,也瞪住姚寡妇问:“你说景儿跟我哥长得像,我哥是圆脸,他咋是方脸?” “像……人长得像,也不能是一模一样啊。”姚寡妇握紧了双拳,当初她最得意的就是儿子长得不随大柱,五官和脸蛋都比大柱精致好看,哪能想到会有今天这一出。 “你不是说他跟我哥长得像吗,像在哪儿?”田二柱岂会放过姚寡妇,飞快的追问她,“是眼睛像,还是鼻子像?” “这个……这个……人家都说儿子随娘闺女随爹,景儿到底还是随我的多点……他也像大柱啊,那脾气那性子,跟大柱真是一个模子出来的……” 听见这话,田小芹忍不住嗤笑了,脾气性子,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怎么比较,这娘们真是没话说了吧。 “闹腾够了吧?”老祖爷沉着脸,低头想了下,对姚寡妇说,“这些年,田家待你不薄,可你却做出这种丑事,你也摸摸自己的良心,你对得起谁?像你这种无耻荡妇,便是上报官府浸个猪笼,又有何不可?” 姚寡妇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都涌到头顶上去了。 不等姚寡妇开口,老祖爷就又开口了:“可咱田家,到底也不是那么狠心的人家,好歹也是条性命……罢了,我如今就替大柱出口气,休了你这个不知羞耻的媳妇。至于景儿……就当他是我们田家的种吧,让二柱带回去好好的养活也就是了。我看他在你手里也没学好,在街上还听见有人说他小小年纪就知道调戏女子了,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啊。” “这……老祖爷,你不能这么做啊!”姚寡妇尖叫起来,全身止不住的发抖,只觉得地面上有种冰寒,顺着膝盖直钻进骨髓中,在地上爬了了几步,她爬到老祖爷脚边,抱住老祖爷的腿就哭了起来。 此时的姚寡妇,哪里还有当初打鸡骂狗半点不饶人的模样。 老祖爷皱起了眉,转过头看向田小芹:“她一个妇人家,这么拉着我的腿,不太合适吧。” 田小芹会意,立刻上前去将姚寡妇拉到一边,冷笑说道:“这个时候哭有个屁用,当初你做那些丢人事的时候,咋不想想有今天呢?人都说我哥没少受了你的气,天知道他当初是病死的,还是给你气死的呢。” 姚寡妇抬头冲着田小芹就呸了一口:“你才丢人,你全家都丢人,别在我跟前给我装什么贞洁妇女,你个小蹄子还没出嫁就跟村里的小崽子眉来眼去,当我看不出来啊?” “我眉来眼去又怎么地,好歹我没做过对不起我男人的事儿,我闺女那也是我男人的种儿,不像你,守寡几年还大了肚子!呸,我要是你啊,早在小产的时候就没脸见人一头碰死了!” 在两人的对骂中,田二柱扶着老祖爷起身,慢吞吞的走了出去。(未完待续。) 107 诚意 田记米铺歇业了七八天。 七八天后,有人忽然发现,田记米铺开业了,但老板已经换了人,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见人进门就点头哈腰,笑得那叫一个欢实。 米铺对面,苏桃拉了拉苏杏的衣袖,歪着头问:“那女人去哪儿了?” 苏杏耸耸肩:“不知道,说不准还会回来呢。” “怪可怜的。”想起姚寡妇那天哭哭啼啼的模样,苏桃皱了皱眉。 “可怜之人必有可怜之处。”苏杏抿了抿唇。 倘使二花摔倒脱臼之时,姚寡妇有半点悔过,或者救助的举动,苏杏都不会将事情推到这一步。可是,姚寡妇没有,在追打二花以至于二花摔倒脱臼之后,姚寡妇只是恶狠狠的丢下两个字——活该。 而且,在这之后的日子里,每当遇见他们几个,姚寡妇还会得意洋洋的问“你们家的瘸子咋样了”。对于这样一个娘们,苏杏觉得,自己必须要好好的问候她。 所以,她让姚寡妇小产的事情传到了田家人耳中。至于其他的,田家究竟要如何发落姚寡妇,那就不需要她去安排了。是打一顿也好,休出去也好,那都只能是姚寡妇自找的。 如果说姚寡妇偷情是守寡太苦难免的,那些与姚寡妇偷情的男人们的妻子,又是活该的么?她们应该同情姚寡妇,成全姚寡妇与她们丈夫的情不自禁? 苏杏冷笑,又没逼着你守节,以你的脾气,想改嫁的话,谁还能拦得住你?不想改嫁。不就是怕成了别人家的人之后,这田记米铺跟你没了关系么。 “行了,不用管她。”苏杏不想再讨论姚寡妇的事情,她要做的事情很多,不能在这一人的身上耽搁时间。 苏桃点点头,那姚寡妇可怜归可怜,讨厌也真是讨厌。哼。二花到现在还不能好好走路呢。 支开苏桃去揽活儿,苏桃抬头看看西斜的太阳,叹了口气。向安隆街走去。 安隆街上有家兴庆戏园,兴庆戏园里有个云官儿。 苏杏耷拉着脑袋坐在远帆对面,有气无力的看着他:“哥,现在人家都知道你是我亲哥了。咱兄妹之间,能不能好好的商量点事儿?” “好。”云帆含笑点头。白净细腻的手为苏杏斟茶,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优雅。 “咱家……等等,你多大?”苏杏忽然发现,这妖孽对她了如指掌。可她对这妖孽的认识却仅限于知道他的姓名性别而已。 “二十。” “哦,那大姐比你小一岁,好吧。咱来谈谈我大姐,你大妹妹的事情。” 苏杏真是快没耐性了。从头一次遇见大姐到现在,已经有一两个月了,可她还是半点线索都没有。她也有试过满大街的去逛,可却是从来都没能再遇上过那辆车。 还真是会攀关系啊。云帆忍不住笑了,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手中的茶盏,不谈苏莲的事情,却说起了另一件事:“杏儿啊,你这丫头有时候机灵,可有时候,还是挺糊涂的。” “啊?”苏杏莫名其妙的看着云帆。 云帆从衣袖中摸出一张纸来。 这张纸,苏杏并不陌生,想当初,她费了多少心机,就是为了拿回这张纸啊。 “我的卖身契怎么会在你那里?”脱口而出后,她又恶狠狠的咬牙,“沈墨那个王八蛋,骗我!” 云帆饶有兴致的问:“骗你什么?” “他说这张卖身契没了,不会再出现……”苏杏说着,忽然反应了过来,沈墨那天的话根本就是有歧义,他从头到尾也没说他把卖身契撕了还是烧了,只说是不会再成为她的威胁。所以,她一直都以为他是因为她死了,就把卖身契给销毁了呢。现在看来,那个变态根本就没销魂这卖身契。 不过,卖身契怎么会跑到云帆手里来的? 云帆不答,笑眯眯的看着苏杏将那张卖身契抓到手里撕成碎片,这才不紧不慢的说:“为了这张卖身契,我确实费了些工夫,杏儿,如今你可愿相信我的诚意了?” 苏杏正收拾那堆碎片,忽然听见他这么问,一愣:“啥诚意?……你是说,你打算娶我的事儿?”她真不知道自己究竟何德何能,为什么会勾引得这一位明明眼睛挺明亮的男人却像是瞎了一般的缠在她身上。 叹了口气,她也不收拾了,重新坐好,和云帆面对面:“实话说,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为什么想娶我。” 为什么呢?云帆轻挠着下巴,给出一个让苏杏几欲抓狂的答案:“实话说,我也不太清楚。” 他只知道,这样一个少女,身世经历与他太过相似,连想要活下去的那份心,都与他一般无二。可与他不同的是,她的前路似乎一片光明,而他却吃饱穿暖行走在看不清前路的浓雾中。想要抓住她,抓住那份光明,看她永远活力十足自信满满的扬高下巴,听她说那句话。 她说,她不会穷途末路,只要她还活着,就有路。 似乎,在她的眼中,绝不会有什么阻碍能真的挡住她向前的路。 “云帆,我觉得咱们的事情可以放在三年后再谈。”苏杏无可奈何,歪着脑袋看着云帆,“我今年才刚十三,你不觉得太早了么,我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无知小姑娘呢。” 这话说得云帆忍俊不禁。 在云帆的笑声面前,苏杏认命的点头:“好吧好吧,我承认,我确实懂得挺多,也不算无知,可是,这也不能改变我今年刚十三岁的事实,所以,我觉得婚姻大事可以放到三年后再考虑。”估计等过了三年,这妖孽的新鲜劲儿早就过了,而她,也早就把大姐给找回来了。 “三年,好吧,三年。”云帆点头,两眼上下打量着苏杏,摇摇头道,“这三年来,你怕是还要再长高两寸。” “啥意思?” “嫁衣总是要合身才好。” 你妹…… 外头传来敲门声:“小云,在么?” 苏杏的耳朵动了动,小云?这个称呼好特别啊。 云帆的眉头皱了起来,看了眼苏杏,嘴唇微抿了下,答道:“我在。” (未完待续。) 109 宁王殿下 外面那个人的声音低沉混厚,听起来年纪应该不算太大。 苏杏立刻圆睁了眼睛,死死盯住门口。 原因很简单,戏园的人是不会称呼云帆为“小云”的。 小云,多么亲切又惹人遐思的称呼啊。 “杏儿,你可以不必如此明显。”云帆斜睨了苏杏一眼。 门已经被推开了,一个修长的身影站在那里。 因为是背光,所以,饶是苏杏瞪圆了眼睛去看,却也只勉强看到了一张毫无表情的脸。 看不真切啊……苏杏挠了挠下巴,但就看这身材和脸部轮廓,应该在八十分以上才对。 云帆起了身,笑道:“怎么也不让人通报一声。” “出来随便走走,便就懒得费事了。”那人走了进来。 苏杏终于看清了他的脸,一看之下,她不由得失望了。这男人长的不算丑,五官很端正,只是太过平凡。眼睛不大不小,眉毛不粗不细,鼻子不塌不挺,搭配上还算不错的身材,虽说也算得上有几分人才,但配云帆这样的美人,就有些不够了。 察觉到苏杏一直在打量自己,那人冲她点头致意——仍旧是面无表情。 云帆也转向了苏杏,同样的面无表情,语气淡漠:“你先走吧。” “哦……”苏杏呆愣的点头,为毛她总觉得这场面有点像老公抓到老婆偷人,现在准备清场算账呢?话说,她出门之后能不能守在门口偷听,会不会听到某些动人的声音——比如,皮鞭? 不过。权衡利弊之后,她还是决定默默的离开比较好。反正皮鞭或者蜡烛什么的,她可以脑补嘛。 看着苏杏小心翼翼的把门关上,脚步声渐远,来人含笑看向云帆:“挺有趣的小姑娘,怎么,有兴趣?” 云帆嗤笑一声:“庸脂俗粉罢了。难道宁王殿下有兴趣不成?” 来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传说中包养了云帆的宁王殿下。 “罢了,想来是我想的岔了。听说你特请一女子来唱,还以为你终于开窍了。”宁王笑着摇了摇头,目光落在了桌边的茶盏上,那是云帆倒了给苏杏的。“特请了她来唱,又与她单独会面。看来,她确实有几分本事啊。” “不,她并无多少本事。”云帆轻轻摆手,笑得好像一只吃了鸡的狐狸。“我是忽然想到一个有趣的事情。” 宁王挑眉看向他,表示愿闻其详。 很简单,你想知道某位权贵。或者某位富商有多少人脉,与什么人面和心不合。与什么人看似陌路实则亲近么?或许平日里,这种关系是被深深隐藏着的,甚至家中老人过寿,乃至添子增孙,都不一定会显露出来。但是,在葬礼上,尤其是有分量的长辈的葬礼上,只怕要露出大半。 只是,若是想要贸然插手的话,难免会引人注目。 “你是说,这些给人送葬哭灵的……”宁王若有所思的陷入了沉默之中。 云帆继续轻声说下去:“对于这些,我尚未了结,若是贸然去打听,怕是会引得许多人留意,倒是这么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好敷衍些,随意许她些好处,给她些甜头,她便将这一行中的规矩一一说与我听了。”顿了顿,他略有些遗憾的摇头道,“只可惜,她不过是个无依无靠的小女子罢了,并无什么门路,所能到的也不过是些穷苦百姓家,想要将这条路走下去,只怕是还需得我们另外从头谋划。” 宁王没有开口,仍旧在沉思中,云帆也就不再说下去,低垂着眼帘轻轻抿着杯中茶水。 苏杏一路出了云帆的小院,虽然她实在是很想留在现场欣赏美好画面,甚至她还为那两人准备下了不下十种新奇玩法,只可惜,派不上用场。 她不敢留在那里,虽然她胆子是一贯的大,可是,她还是对那个面无表情的男人心怀戒备。虽然那个男人长得并不凶恶,眼神也并不锐利,可是,她就是害怕。 妹的,不怒自威啊,肯定是鬼畜攻。抬头望望天,苏杏忽然很想为云帆推荐几款效果不错的按摩膏。 诶,等等……话说云帆不是很努力的表示他要娶她么?那他们这算是……三角关系?那么,谁是小三? 虽然很不想承认,可苏杏没办法否认,自己是最后出现的啊。 “苏杏?” 一个略有些耳熟的声音响起,让苏杏从自我的世界中醒了过来。 前面站着的是刘青儿。 苏杏迅速调整出了斜眼模式和撇嘴模式,二者并启,同时还开启了抖腿模式,怪笑着说:“哟,这不是青儿姐么,怎么着,在戏园子里过的还好吧,啥时候上台啊?”不等刘青儿回答,她就又追问了一句,“我啥时候来给你添妆?” 正常来讲,添妆当然是给即将出嫁的姐妹,但在戏园中,这却是一语双关的话。给戏子添妆,一来说明这戏子可以上台亮嗓子开唱了,二来,也说明这戏子已经定了价码,只待有人出得起那价钱,便可以将戏子包养。 刘青儿握紧了拳头,两眼死死盯住了苏杏。 “哟,怪吓人的,怎么着,还想再弄死我一次?”苏杏翘了翘嘴角,凑上前去,不给刘青儿反应的机会,直接勾住她的脖子,哥俩好似的在她耳边说,“你以为我真是命大没死透?实话告诉你,我是死了又活过来的,我死后你怎么对人胡诌八扯的,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刘青儿全身僵硬,两眼圆睁着却不敢转向苏杏。 很快,她反应过来,恶狠狠的瞪向苏杏:“你又想吓我!” “吓你?”苏杏挑了挑眉想,笑嘻嘻的说,“那我跟你说上一遍怎么样?” 说上一遍刘青儿是如何再三拖延小厮施救的,说上一遍刘青儿是如何编造故事的,说上一遍刘青儿是如何对沈墨解释的。 苏杏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多善良多大度的人,姚寡妇弄伤二花的腿,她都可以让姚寡妇丢了饭碗,更何况刘青儿是要了她的命。只是,她虽然恨刘青儿,但要是让她亲手砍了刘青儿,或者设计弄死刘青儿,她却又没那份本事下手。 妹的,怪不得成不了大事,没那份魄力啊。 自我唾弃了一番后,她发现,自己似乎只能看着刘青儿沦落戏园十代不得翻身,然后,闲着没事来消遣刘青儿一番。唔,是不是太便宜刘青儿了呢?话说沈墨特地把刘青儿卖进戏园来,是不是就是为了让刘青儿受尽折磨沉沦苦海? 想想沈墨那个人,苏杏不由得叹了口气,继续对刘青儿说:“我说青儿啊,你是不是还挂念着你家那位六爷呢?” 刘青儿一愣,不知苏杏为什么会突然提到沈墨。 苏杏耸耸肩,冲她呲牙一笑:“你这么惦记那家伙,可人家根本不惦记你好么?”顿了顿,她扩大了脸上的笑容,说,“你不知道吧,他前段时间还特地找上我呢,他来跟我道歉,还说了一大堆感人肺腑的话,总结下来呢,就是他觉得很对不起我,所以为了给我出气,把你卖到了戏园子里,而且,如果不是身份差距太大,他真想把我娶回家……”好恶心,简直想要吐啊。(未完待续。) ps:啊啊啊啊结婚好烦,不想结婚了。 110 贼 苏杏是说的想吐,可刘青儿就是听得想杀人了,不管苏杏是不是真的死后复活的,她都想再杀一次。 “他啊,守在我门前就是不走,我都没辙了我……” “闭嘴,你给我闭嘴!”刘青儿尖叫起来,用力挣脱开苏杏的手,跌跌撞撞与苏杏站了个面对面,指着苏杏的鼻子低吼,“我知道你是撒谎,就是想骗我!” 相较于刘青儿的歇斯底里,苏杏显得冷静多了,她懒洋洋的歪着头看刘青儿,问:“我骗你干啥,骗你有钱花?” “你就是想看我生气!” “你生气很好看?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嘴脸丑得要死,眉毛眼睛都挤到一起去了,是个人都看不下去。” “不,才不会……”刘青儿用力摇头,只是心里已经犹豫了,大口的呼吸着,力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看着这样的刘青儿,苏杏真是忍不住想要叹气,她就不明白了,就沈墨那种人,除了长得帅点儿,家里有钱点儿,他还有什么好处?诶,话说回来,对于一个穷苦少女来说,长得好又有钱,还需要别的吗?只是,明知那人心性诡异,却还要为了那人不择手段犯下杀生罪名,值得吗? “苏杏,你这个贱人!”刘青儿恶狠狠的盯住苏杏,当初,在近墨轩中,只有她从进门后就一直平稳的呆着没有被卖出门的,可就是因为苏杏,爷的心思变了,改了轩中的规矩,还将那几个女人都卖了出去。 她也知道,爷是看穿了她,留下她是为了看她与苏杏争斗。可是,她不敢,饶是她比苏杏更了解爷,也更有优势,可她唯一比不上苏杏的是——在苏杏来后。爷为苏杏做出过以前不曾有过的举动。所以,她冒着被人看穿的危险将苏杏置之死地。哪怕爷将来会再领回来一个人与她作对,她也甘心。 “青儿妹子,你骂我这句话的时候。不觉得自己竟然是连个贱人都不如吗?”苏杏笑吟吟的看着刘青儿,毫无征兆的抬手就是两个大嘴巴子抽上了刘青儿的小脸蛋。 清脆的巴掌声让刘青儿呆愣住了。 “我都跟你说得多明白了,我对你家那位爷半点兴致都没有,我特么唯一的目标就是拿了我的卖身契走人。你想勾搭他就上啊,不管是脱了爬他床上。还是跑去太太跟前剖明心迹,随便你去,特么的非要跟我死磕个毛线。你要是多长点心,好歹帮我搞到卖身契,让我顺顺当当的离开沈家,咱不就皆大欢喜了么,可你非要往死里整我,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吗?”说完,不等刘青儿开口,苏杏又是毫无预兆的两个大嘴巴子抽上去了。 这下。刘青儿被打醒了,尖叫一声就向苏杏扑了上去。 哟,动手啊,动手老娘能怕你吗?苏杏晃晃胳膊,避开刘青儿的爪子,飞起一脚就踹了上去。 不得不说,一直生活在深宅大院中,后来被卖进戏园也没怎么做过重活的刘青儿,对上一个从小挨揍,从小奔波的苏杏。似乎战斗力有点欠缺。 “哎哎哎,干啥呢!” 终于,有人听见动静跑了过来,见是两个姑娘家打在一起。赶紧上前去拉架。 刘青儿大口大口的喘粗气,指着苏杏道:“她偷跑到咱园子里来,我问她一句干啥的,她扭头就跑,不知道是不是偷了东西!” 闻言,来的两人立刻将苏杏紧紧抓住。连声吆喝着要人拿绳子来捆贼。 “刘青儿,我真是该给你添妆了,就你这演戏的本事,不上台都是戏园子的损失。”苏杏被两人按着,可嘴没被堵上啊,斜着眼瞄刘青儿,“你是不是最近过得太舒坦了,连撒谎的本事都不如以前了。”就这种污蔑,随随便便就能拆穿好么,好歹她是从云帆那里出来的,难道她是去偷云帆的东西了吗? 可刘青儿没有理会苏杏,她只是对小跑来的管事说:“张管事,她偷偷摸摸的,被我叫住就要跑,我一拉她她就跟我打起来了,我怀疑她是个贼。” 张管事吓了一跳,云官儿院子里进了贼,这能是小事儿吗?可再一看那贼的脸,他就又愣了,这不就是那什么苏姑娘吗,怎么会是贼的? “哟,张管事,这几天不见,又精神了啊。”苏杏冲张管事咧嘴笑。 “这,这是怎么回事?”张管事有点搞不清楚,扭头把刘青儿拉到一边,小声问她,“你说她是贼,有啥证据不,她可是云官儿的熟人。” 刘青儿把心一横,冷着脸说:“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来干啥的,就看见她沿着墙偷偷摸摸的往外走,我问她一句干啥的,她吓得就跑,跑不了就跟我打起来了,你说她这不是做贼心虚是啥?”说着,她扭头看了一眼苏杏,冷笑道,“把她全身上下搜上一搜,肯定就知道她到底偷没偷东西了。” 苏杏被两个伙计抓着,但并不妨碍她看清刘青儿的表情,从那表情中,她就知道,那死丫头又要出幺蛾子了。 果然,张管事走了上来,对苏杏欠身一笑:“苏姑娘,真是不好意思,我也是没办法,既然青儿这丫头非说你是偷了东西,那咱也就只能搜一搜了,要是啥也搜不着,那肯定是她误会了,到时,我让她给你赔礼道歉。” 可是,让谁搜呢? 如果让刘青儿搜,苏杏确信,自己身上百分之百会出现一些不该出现的东西的。但如果不让刘青儿搜的话,难道要让张管事,或者这两个小伙计搜么——他们可都是男人。 宁王站在门前,收回目光,对云帆说:“那是你的丫鬟吧,倒是挺有趣的。” 云帆坐在那里没有动,浅笑道:“你来到这里,见了两个女子,便都说她们有趣,怎么,带回去?” “罢了,我可没沈家六少那份闲心。”宁王摇了摇头,抬脚走了出去。 看着宁王的背影,云帆薄唇微抿,也起身跟了上去。(未完待续。) PS:  抱歉,我好像写错章节号了,可已经发布的章节不能修改章节名称,所以,只能这么顺着来了,不好意思…… 111 解围与试探 苏杏无比纳闷的看着刘青儿,她就纳了闷了,究竟是什么动力,让刘青儿这么卯足了劲的跟她过不去,真就是只为了一个沈墨?喂,妹纸,你擦亮双眼看一看,身边美男多得是,你现在这这位主子不也……好吧,如果是这位,估计刘青儿更想弄死她了,毕竟,这位可是连求婚都上了。 虽然是在纠结中,可苏杏还是忍不住冒出一丝得意来,好歹,也经历了一把极品美男缠上我的剧情啊。 宁王已经站定了身子,神色平淡的问:“这般吵吵闹闹,所为何事?” 刘青儿在戏园也有些日子了,自然认得眼前这人是宁王殿下,赶忙低下头恭敬的行礼,开口道:“回殿下,这女子鬼鬼祟祟从里面出来,我拦下她询问,她又着急逃跑,我怀疑她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所以……” “所以”后面不用再解释什么了,因为大家都看得清楚“所以”了什么。 目光落到被人按住的女子脸上,宁王的眉头微挑,目光随意扫过了已经跟过来的云帆,摇摇头道:“她方才在里面,是我让她出来的。” 众人闻言愣了。 不过,苏杏却从宁王的目光中看到了些许有趣的东西。 比如,宁王这番话看似是在为她解释,可说话的目标,似乎却是向着云帆。难道说,这两个男人之间果然有什么猫腻不成?唔,一位高高在上的王爷,闲着没事跑来看望一个戏子,能不让人想入非非么。 到底张管事不是愣头小子了,很容易就能想得明白这其中关窍,恐怕是青儿这丫头跟苏姑娘以前有过什么过节,如今遇上了,就故意栽赃了。想明白这点,他赶紧瞪了那俩伙计一眼:“还不赶紧松开苏姑娘,找死呢!”能让宁王殿下亲自来解围。看来,这位苏姑娘能耐不小啊。 事实上,也用不着张管事吆喝了,宁王一开口解释。哪个还敢再动手? 苏杏重获自由,好好的活动了下肩膀,冲宁王欠身行礼,老老实实的说:“多谢殿下解围,小女子感激不尽。” “哪里。不过是随口一句话罢了。”宁王摆手,转身向云帆笑道,“从未想过,女孩儿家之间,也有这么多争执矛盾。” 闻言,刘青儿砰地一声跪倒在地,叩头不止。 她不敢解释,因为她明白,有那么一种人,从来不喜欢别人推翻他的见解。 似乎对刘青儿的反应很满意。宁王轻轻颔首,目光又转向了苏杏:“怪可怜的,若是无处可去,不若到我府上安身?” 几乎是一瞬间,所有人看向苏杏的目光都变了,他们简直无法相信,一个平平无奇的小丫头片子,如何能得到堂堂宁王殿下的青眼。 只是,苏杏心里明白,宁王这番话。是说给云帆听的。 眨眼间,她的脑海里就转过了许多个念头,嘴上期期艾艾的问道:“去,去殿下府上?” 宁王颔首。 “那我。那我岂不是……这太……不行不行,我要冷静冷静。”苏杏觉得自己的演技似乎又有了长足的进步,现在,连她自己都有种错觉,感觉自己真的是一个被巨大的幸福冲昏了头脑的女人。 演够了之后,她才“勉强”使自己“冷静”下来。不舍又决然的说:“殿下慈悲,我要是推辞了,那根本就是不识抬举。可是,我还有好几个弟弟妹妹要照顾,要是没了我,恐怕他们就要上大街上要饭去了……”说着,她吞了口口水,眼巴巴的望了眼宁王,然后咬咬牙,硬着头皮说,“如果我真是自己一个人,那我哭着喊着也要跟殿下走,可……唉。” 从云帆的目光中,她看到了一丝隐忍的警告,所以,她第一时间决定做一个毫无特点的普通人。 “真是个不识抬举的女子,活该吃苦受累,只怕你为了兄弟姐妹而拒绝了殿下,你那兄弟姐妹也不会领你这份情。”云帆说完,还奉送上一声明明白白的嗤笑。 苏杏咧了咧嘴,这还是她头次见这妖孽这么毒舌。不过,看其他人的脸色,似乎这才是正确的妖孽打开方式? “别这般冷淡,她这算得上是有情有义,何必挖苦她。”宁王笑着摆了摆手,忽然间就对面前的女子失了兴致,对云帆说,“既然她有弟妹要照顾,我又如何能够勉强她,况且,本来也不过是一时兴起开个玩笑罢了,走吧。” 说完,那两人就那么走了。 直到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张管事才喘出气来,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眼苏杏:“苏姑娘你也太死心眼了,那可是宁王殿下,他一句话下去,你进他那府里就算是做个丫鬟也比寻常人家的小姐还金贵呢,你你你……唉!” “我倒是想呢,我那些弟弟妹妹咋办?”苏杏撇嘴,人家压根不是冲着我来的好么。 “你傻啊你,等你进了王府,有了钱,有多少弟弟妹妹是照顾不来的?” “诶,是哈,我咋就没想到呢,真是一时间给吓傻了……那个,张管事,你说我现在再去求宁王殿下的话,他会答应不?” 回答她的,是张管事的一对白眼,他才懒得再搭理这糊涂小丫头呢,现在,他得把刘青儿这个胆大妄为的死丫头带去教训才行。 走出兴庆园,苏杏长长的松了口气,刚才似乎只是短短的几句对话,她却感觉头一次这么紧张。 那是传说中的皇族啊,是对这举国上下百姓有着生杀大权的特权阶级,若是应付不好,只要人家一句此女图谋不轨,或者对我不敬,她十有八九就可以被人格杀勿论了。 虽然一般皇族不会随便干这种草菅人命的事儿,可万一这位就是个嗜杀的主儿呢? 不过,现在看来还好,虽然是在用她试探云帆,但并不至于那么变态的用弄死她来看云帆的反应。 “小说到底是小说,哪有那么多变态。”放松的伸了个懒腰,苏杏活动了下肩膀,迈开步子向桃花寺街方向走去。 在她的手中,抓着一张纸条。 (未完待续。) 112 苏莲的下落 那张纸条,是她在草丛里捡的,在兴庆园云帆小院门外的草丛。 当时,她看着宁王先走出来,云帆紧随其后,走到门边时,云帆随手将一团纸丢到了一边。 所以,她顺手捡了回来。 纸上是一幅画。 一支盛开的莲花,插在一个美人耸肩瓶中,那瓶子很精致,连瓶身上的花纹都画得无比清晰。 苏杏点上灯,将灯放到林树身边,问:“看出啥门道没有?” 她现在可以确定一点,那就是这支莲花代表的,应该就是大姐苏莲,而其他的,就要靠猜了。这一下午,一大家子已经对着这张画看了半天,看得眼都快画了。 苏桃挠着头,一脸的苦恼:“姐,我除了能看出这幅画很好看以外,啥也看不出来。” 果果和四树用力点头附和。 “去去去,少添乱。”苏杏白了他们一眼,可自己也无奈的叹了口气,虽然她能理解云帆是小心起见,但现在看来,他太高估她的智商了啊。 “我看着这画儿好像有点儿意思。”忽然间,林树开口了,指着花瓶上的花纹说,“你看着花瓶上的画,画得那么清楚,不觉得眼熟吗?” 那花瓶上画的是风物图,有点清明上河图的意思,似乎是一片热闹的街道。 二花看出了门道:“诶,这不是汇金街吗?” 大花凑上去仔细看了看,用力点头:“可不是嘛,连老三才的店招牌都画上了。” 苏杏心里一激灵,难道说大姐就是在汇金街上? 有了这个提示,她再仔细观察瓶身上的画,立刻就被一辆马车吸引住了目光。那辆马车停在一间商铺门前,一名女子正往一间铺子里走去。 “决定了,明儿去画上这间店里看看去!” 那是一家新开的绸缎庄,卖的是上好的绸缎。苏杏打听了下开业时间,竟然正是她遇见苏莲的前一天。 难道说。这家祥瑞记绸缎庄的东家会和苏莲有什么关系? “我们东家姓周,才刚来京城不多久,咋,有事儿?”见苏杏老打听个没完。店里伙计有点疑惑了,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苏杏,忍不住问她,“你找我们东家?” “啊?不不不,不是。我是觉得我在别处见过这个祥瑞记,没想到京城也有,所以打听问问呢。”苏杏干笑,虽然她很想问一问你们东家纳了几个妾,有没有一个姓苏的,可她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把话烂在肚子里——万一给苏莲添了麻烦怎么办。 听苏杏这么说,伙计不由得得意起来:“虽说这是我们祥瑞记在京城的第一家店,可我们祥瑞记在别处可是有十好几家店呢,我们东家那可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说着。他又忍不住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可惜就是不知道将来要便宜给谁呢。” 苏杏一愣:“啥意思?” “都快绝后了,赚再多钱,他还能带到底下花去?” 打听了半天,苏杏算是把这家祥瑞记的老板周川的底细打听了个清楚,而且,也得到了最想要的答案。 苏莲,确实是成了周川的妾室,而且。还是很得宠的一个。 “那咱现在去找大姐啊!”苏桃兴奋不已,等找到大姐,再找到二姐,一家子就团聚了呢。 “别急别急。”苏杏摇头。她考虑的更多。 比如,怎么去找,难道你要上门说我认识你家谁谁谁,所以,你们放我进门吧。 再比如,找到以后呢?要苏莲放下眼前的日子。回来跟他们上街卖唱么。 恐怕,就算苏莲答应,那位周川还不答应呢。 这些都是事儿啊。 “可不管咋说,在家等着总等不来人吧,还是得去试试才行啊。”林树挠着头,有点纳闷的说,“还有,她那天为啥见了你就跑呢,多奇怪。” 是啊,多少年没见过的姐妹了,不说见了面抱头痛哭一番也就算了,为啥见了面就要跑呢。 苏杏咬唇,她真的很不愿意去想一个原因——苏莲怕跟她扯上关系。 毕竟,一个好不容易脱离了穷苦生活的女人,如何会再想跟穷苦扯上关系。 “要真是那样的话,咱也就别惦记着她回来的事儿了,就算把她硬拉回来,咱也过不了消停日子。”苏杏无意识的揉搓着衣袖,脑海里已经冒出了无数个小说里的经典画面,那些富贵了的姐妹是怎么争先恐后的和旧姐妹划清界限的。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1.0,对不住了,我也只能放任苏莲自由选择了。 想到1.0,她又忍不住叹气,也不知道那丫头究竟是真的耗尽力气投胎转世去了,还是因为没有力量所以在她体内沉睡,只待充电完成就可以再次启动。 算了,先想办法把苏莲苏梅找回来吧,说不定那丫头一高兴,突然就自动重启了呢。 祥瑞记绸缎庄在汇金街上,但周家却不在汇金街上住,周家住在汇金街隔壁的聚财街上。其实,这里只能算是周家的一个别院,算是周川给自己的宠妾苏莲置办的。 作为周川的宠妾,苏莲受宠固然跟她的温柔和顺妩媚动人有关,当然也可能有她心灵手巧精通女红的原因,但最最主要的原因是,她怀孕了。 正如绸缎庄伙计所言,周川现在真的是迫切的需要一个继承人。他已经四十二岁了,但到目前为止,他一共只有一名庶子,一名嫡女,两名庶女。而自上次小产后,他的正妻似乎就再也没有怀上过。而那名庶子,腿有残疾。有嫡子当然好,但如果没嫡子的话,至少要有几个身体康健的庶子,否则,他这一分家业难道要这么白白交到族中去么? 不是没想过休妻另娶,可是,不敢啊。他能从小小的两间绸缎庄做到如今的十几家,这里头可少不了他正妻娘家的帮扶。既然能帮扶他做大家业,那帮他把这家业败尽,想来,也不是难事。 偏他娶了一房又一房的妾,可偏偏就是子息艰难,这么些年来,一共也就这么几个子女。如今苏莲有了身孕,他能不高兴么?就连苏莲简直是一时兴起随口说句想要去京城养胎,他也忙不迭的答应了。 (未完待续。) 113 姐妹相见 这一切,不能不让苏杏仰天长叹,为毛突然又卷入了宅斗副本。 目前来看,似乎苏莲的处境还是很不错的,只是,不知道这一大家子为什么总生不出儿子,或者说,儿子总是活不长。话说,苏莲缠着要搬来京城,是为了什么,为了任性,还是……保命? 答案显然不言而喻。 从小时起,苏莲就不是个任性的孩子,因为温柔乖顺,所以,当父母说为了养活弟弟而要将她卖掉的时候,她顺从的点头了;当主母看中她,让她做通房伺候爷时,她顺从的点头了;当章姨娘说要她退让时,她顺从的点头了;当主母说她不能生下孩子时,她顺从的点头了…… 可是,不能总是这么顺从下去啊。 在顺从的背后,怨恨和不甘渐渐滋生。 在顺从的低下头去时,她学会了算计与欺骗。 苏莲从小就是个勤奋好学心灵手巧的好孩子,否则,她也不会练出一手精致女红。所以,她很快就学会了后宅之中的生存之道。 “杏儿……”看着粉墙上方的一角碧蓝天空,苏莲幽幽长叹。 旁边的丫鬟听见声音,赶忙凑上来问:“姨娘有什么吩咐的?” 苏莲摇头一笑:“想吃杏了,不过,如今还不到杏子成熟的时节呢。” “再过二十来天,想来也差不多了呢。”丫鬟笑嘻嘻的说,“那刚下来的杏儿啊,又酸又甜,想想都让人馋呢……” “是啊,又酸又甜的……”苏莲继续看向天空。 杏儿啊,是又酸又甜的,从小小儿的时候,就是那样子,满脑子的古怪念头,满嘴的稀奇词儿。一时让人气得不行,一时又让人疼得不行。杏儿总说,一个好好的正经姑娘家,有啥不好做的。非要做妾,一辈子看人脸色,有啥意思? 杏儿看不起那些做妾的。 杏儿啊,姐现在怎么敢见你,姐还有啥脸面去见你? 想起那日傍晚在街上的偶遇。苏莲的心又止不住的抽疼起来。那个女孩儿是杏儿,她怎么也想不到,杏儿竟然会到京城来。当她几乎站起来要冲出来喊一声“杏儿”的时候,她忽然停住了。 如果杏儿问起她如今在哪里,做些什么,她该怎么答?难道要跟杏儿说她如今做了杏儿最讨厌的妾,跟人算计来算计去,还害过人吗?杏儿听了以后,会不会骂她,会不会看不起她。会不会……不再认她? 所以,她骤然改了念头,让车夫快些赶路,将杏儿甩在身后。 听见杏儿摔倒的那一刻,她的心猛烈的抽痛起来,可是她不敢停下,一想到杏儿那副不屑的模样说着“做妾是可耻的”,她心里就一阵阵的酸楚。 快些离开,让杏儿以为认错了人,以为她还是那个很会做女红的。很善良体贴的大姐就好了。 “杏儿啊……”苏莲再次长叹。 这一次,旁边的丫鬟没有再开口询问,反正姨娘肯定又会说是想吃杏了而已。真是怪了,不就是个杏嘛。至于这么惦记? 门口,管事的婆子小跑过来,凑到苏莲跟前笑道:“姨娘,你不是想找个有趣儿的说书先儿消遣么?还真是巧了,我今儿就遇见一小姑娘,那嘴皮子利索的能说出花儿来。嘴又甜,又懂事儿有规矩。现在我让她在外头候着,就等你的示下呢。” 苏莲漫不经心的摆了摆手,让婆子领人过来,嘴角有些嘲讽的翘起。不过是随口说了一句无趣罢了,这些丫鬟婆子便就这般紧张奔波,真是无法想象三年前她们的嘴脸。 婆子脚不沾地的走了,不一会儿,就领过来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子。 “姨娘,这就是那……”婆子的话没办法说完了,因为她看到她的主子这会儿瞪着她身后的女孩子,脸色白的吓人。 旁边的丫鬟也看出了不对劲,赶紧扶住苏莲,一叠声的询问。 “这位太太好像身子不太好呢。”苏杏笑眯眯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大姐,很是同情的说,“我有个大姐,也是这样子的。” “是么……”苏莲长长的吸气,长长的呼气,让自己狂跳的心慢慢冷静下来,这才继续说,“这倒是缘分,我娘家有个妹妹,你跟她长得很像。” 如果说有不像的地方,也就是十三岁的我比七岁的我长得更成熟了,是不是?苏杏抿了抿唇,谨慎的看了眼左右的婆子和丫鬟,没有贸然认亲,而是说道:“不知太太想听什么故事?说实话,那些什么才子佳人忠孝两全的故事,我肚子里头装的不少,可我估计太太你也没少听过,倒是些家常话儿,孩子间的玩闹事儿,太太没怎么听过吧?” 苏莲轻垂下眼帘,慢慢说道:“那你讲来与我听。” “让我讲啊……我想想该从哪儿讲呢?就讲我小时候,家里有姐妹四五个,我大姐手特别巧,绣的花鸟就跟真的似的,有一次啊……” 是杏儿,是她!苏莲藏在衣袖里的手指微微发抖,听着杏儿一件件的说着她们幼时的往事,让她怎能不激动。 苏杏一边讲着,也一边留意着苏莲的脸色。从苏莲的脸上,她看到了惊喜与激动,可是,这正是让她诧异的地方。现在她可以确定,苏莲一定是认出了她来,但这就怪了,既然这么激动,为什么不跟她相认呢?难道说,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么?想到这个可能,她不由得瞄了眼左右丫鬟和婆子,可从她们的神色中,她却又看不出什么来。 “……后来,我大姐被卖出去了,我也不知道她被卖到了哪儿,日子过的怎么样,有没有受欺负。”苏杏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了,因为她实在是看不出什么异样来。从这些丫鬟婆子的表现来看,似乎大姐的日子过得应该是很不错的。她一直无法去想象一向乖顺的有些老实的大姐是如何成了妾室,如何跟人争风吃醋的,难道说,是被什么人利用或者操纵了吗? 这让她不能不去想那些小说桥段,那些主母年老色衰之后,便用身边长得美貌丫鬟去与其他妾室争宠的桥段。(未完待续。)xh:.74.240.212 114 我不是来找姐夫的 大姐那么老实,父亲说要卖她,她就乖乖的给卖了,如果那些主子奶奶说要她去陪睡,她会不会也就乖乖的去陪了?然后,现在怀了孕成为重点保护对象,或者说,重点监视目标? 抿抿唇,苏杏决定再做最后一次试探:“算起来,我都六年没见过大姐了,也不知道大姐究竟在什么地方做什么事。如果能让我再见到大姐一次,能刮破衣裳让大姐一边拍着我的脑袋说我淘气,一边给我补衣裳,我真是死也甘心——”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苏莲赶忙打断了苏杏的话,察觉到自己似乎太过激动后,又定了定神,说,“不要说这些不知轻重的话,否则,你大姐要伤心呢。你放心,你……” 她实在说不下去了,虽然她很想说“你一定会再见到你大姐的”,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说呢,她现在不是正站在杏儿面前吗? 可是,杏儿会讨厌她,看不起她吗? 候在一边的丫鬟婆子相互看看,都觉得有些无趣,一个被卖掉的姐姐而已,有什么好说个没完的? 看看苏杏满含期待的大眼睛一直望着自己,苏莲心里一热,几乎就要将苏杏抱在怀里。可想了又想,她又将这冲动压下去,哑着嗓子说:“你说你都六七年没见过你大姐了,如果你大姐现在变成了一个坏人,一个你最讨厌的人,那可怎么办呢?” 苏杏深吸一口气:“就算她犯了杀头的罪,那也是我大姐,推到菜市口去砍头,我好歹也要上去抱着她哭一场,给她喂口饭吃——只要她不嫌我做的难吃。” 苏莲的身子微微颤抖,杏儿这话的意思是不是……是不是并没有讨厌她,没有看不起她? “莲儿,莲儿,你看我带什么来了。” 外头一个男人的声音传了进来。 苏莲一惊,立刻起身向外看去。只见自己的男人手里提着一个篮子进来了。 篮子里,是黄橙橙的一篮子杏。 “不是说想吃杏么,我以为还得等几天呢,没想到有南边来的商人顺道带来了。特地跟人讨了来的。”将自己亲手提来的杏放在苏莲手边的桌子上,周川先看了看苏莲,确认她一切安好后,才看向苏杏道,“这姑娘是……” 苏莲赶紧说:“她。她是……” 苏杏盯着苏莲,想看她怎么解释。 “她是我妹妹。” 这句话说出来,顿时,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苏杏只觉得自己鼻子酸酸的,眼睛有些睁不开。 “她是我妹妹,杏儿。”苏莲再次强调,声音已经哽咽。 “大姐!”苏杏向前冲了一步,却被周川拦下。 “这就究竟是怎么回事!”周川的眉头已经真的拧成了个“川”字。 苏莲指着苏杏道:“爷,她是我妹妹,苏杏。” 可显然这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当真的话。周川的目光在苏杏身上来回打量。几乎要刺穿她的身体。 他怎么也想不通,一个大街上偶然撞见的小姑娘,怎么就能成了自己爱妾的亲妹妹,天底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我不是来骗钱的,我一分钱也不会跟我大姐要。”见周川的神色,苏杏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立刻说道,“我不是找上门来求收养,因为我有本事能养活我自己,我就是挂念我大姐。想看看我大姐过得好不好。” 听她这么说,苏莲的眼泪更是止不住的落下来。杏儿就是杏儿,还是和小时候一模一样,从来都不爱靠别人。总说万事靠自己才靠谱。 “你真是苏杏?”周川满腹狐疑,虽说他现在终于明白自己的爱妾这些天为什么嘴边上总挂着“杏儿”二字,敢情她不是想吃杏儿,而是想见杏儿。 苏杏点头:“我就是正儿八经的苏杏,我还把我四妹妹苏桃,小弟苏果也带来了。” 闻言。苏莲一惊,站起身来问:“你说苏果……苏果他……是不是就是咱弟?”当初,弟弟才刚出生不久,爹就把她卖了,她几乎不记得弟弟究竟长什么模样。 “是啊,就是他,我怕我带桃儿跑出来以后,家里就剩下一个果果再给咱爹娘惯得不成样子,干脆把他也带出来了。”苏杏说着,眼角的余光又瞟向周川,这老男人都能当她爹了,跑出来吃嫩草,也不怕消化不良。 “杏儿……真是辛苦你了。”苏莲心里一阵酸涩,在后宅混了这么久,她早已不再是那个只知道一味乖顺退让的无知女子。 苏杏满不在乎的一挥手:“这算啥辛苦,只要咱们姐妹能在一起好好过日子,那就不算苦。” “说的也是。”苏莲用力点头,忍不住问,“那……桃儿和果果他们人呢?” “在桃花寺街呢,我就是先来看看你,看你还认不认我们。” “认,咋能不认!”苏莲赶紧接口,“你啥时候能带他们来……” 不等苏莲说完,周川就忍不住打断了她的话,不快的说道:“莲儿,莫要太过激动,你向来甚少出门,不知世间有那一种骗子,专爱装作认亲哄骗世人的呢。” 苏杏的脸顿时拉长了,喵的,你丫直接说我这个“杏儿”是个假“杏儿”好了,我特么不是苏杏还能是苏梨苏瓜苏火龙果啊。 同样不高兴的还有苏莲,因为她相信,眼前的杏儿就是杏儿。天底下只有一个杏儿,她绝对不会认错杏儿的。 见爱妾不高兴了,周川赶紧揽住她,轻摇着她说:“我知道你是太挂念娘家了,可你离家这么些年了,娘家人长什么模样,难免会记不清楚,说不准有人就是打听了你家里的事儿,所以上门来行骗的呢。好了莲儿,你可千万别伤心,就算不为了你,也要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说着,他又转向苏杏,拧着眉头道,“你先走吧,放心,倘使你真是莲儿的姐妹,我是不会亏待了你的。” 苏杏磨牙,好像谁求着你优待了似的,老娘是来找姐姐的,不是来找姐夫的好咩,尤其是你这姐夫的年纪都能做大姨夫了。可是,她只是冲苏莲摆了摆手离开了。 她不能冲动,眼前大姐还是这男人的妾室,不论是从律法上来讲,还是从实力上来讲,她和大姐都没力量能与这男人抗衡。 (未完待续。)xh:.74.240.212 115 否认 苏杏走了,暂时走了,从目前的状况来看,她并不适合与周川硬碰。【ㄨ】 自打苏杏离开口,苏莲的心就跟飘在半空中似的,一直空荡荡没个落处,看得周川脸色黑了又黑。 可是,苏莲忍不住啊,她以为这辈子都不能再见到爹娘和妹妹们了,哪想到会在京城再见到苏杏,而且,不仅仅是苏杏,连苏桃和苏果也都在京城。 相较于这几个姐妹,倒是爹娘显得就不太重要了。毕竟,那是卖掉了她,又卖掉了二妹妹,还差点连三妹妹也一起卖掉的人啊。 “好了莲儿,别再多想了,那到底是不是你妹妹,谁也不敢说,毕竟都这么些年了。”周川握住了苏莲的手,轻声道,“哪怕是为了孩子,你也不能再这么费心思了。” “我知道……”苏莲轻轻点头,可思绪还是忍不住往苏杏那边飞。 自打那日在街上偶遇苏杏后,她就没办法克制自己心里的激动,若不是怕苏杏看不起自己,只怕当时就下车与苏杏相认了。现在想想,真是傻啊,杏儿怎么会看不起她呢,杏儿还是那个杏儿,又懂事又聪明的杏儿,不像她,吃了多少亏受了多少苦才学会如今的乖。【ㄨ】 对了,杏儿说他们如今在干什么来着?好像还是给人送葬?杏儿他们还都小呢,能吃得饱饭么,身边连个大人都没有,受了欺负怎么办?还有小梅,那丫头又被卖到什么地方去了呢?杏儿说一定都能找回来的,那就一定可以找回来的吧…… 眼看苏莲的心思又飘远了,周川不快的摇了摇头,起身在屋里踱起了步子。他怎么也没想到会闹出这么一出,什么失散多年的亲姐妹,真是见了鬼了,哪能这么巧,才刚到京城就遇上了亲姐妹。恐怕是什么人事先打听好了来的吧,哪怕退一万步讲。真的就是莲儿的姐妹,恐怕也是哪个有心人特地找来,就为哄得莲儿晕头转向,好得些便宜的吧。 如果真是为了钱财也就算了。可如果不是为了钱财,而是旁的什么东西呢?莲儿她心思单纯,又时常挂念嫁人,保不齐就被什么人给利用了。 想来想去,他还是不放心。召来管家到身边,小声交代了几句,让管家走了,而他自己则是走到了苏莲的身边。 苏莲这会儿也终于冷静了下来,有些赧然的低下头,柔柔的说道:“爷,是我太高兴了,失了分寸。” “哪里,突然遇见多年不见的姐妹,难免会有些忘形的。”周川笑着摆了摆手。携了苏莲的手慢慢往屋里走,边走边说,“她空口无凭,贸然上门来认亲,就算是长得与你姐妹有几分相似,却也不可轻信与她,总要好生打听过才是。你放心,我已经安排老梁去打听了,倘使那真是你的姐妹,我定不会亏待她的。” 苏莲的脸上终于露出了舒心的笑容。更加柔情似水的看了周川一眼,声音软得仿佛棉花糖一般:“爷待莲儿真好,莲儿真不知该如何说了……”去打听也没关系,那就是杏儿。想来过不了几天,她就能又见着杏儿了,说不准是桃儿和果果也一起来呢。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四五天后,管家来回复的话。却大出意料之外。 管家说,那女子是周家某个对头重金买来调教后使来的,为的就是哄得深受周川宠爱的苏莲苏姨娘信任,而后对周家不利。 “不可能!”苏莲断然否认,“那就是杏儿,我认得出来。” “老梁是咱们周家的老人了,他办事,我信得过。”周川皱着眉拍了拍苏莲的手,对管家道,“可打听得是谁的人么?” “打听出来了,是绸缎沈家的。” 说起布料,这大华国中有三大家,分别是锦缎庄家,景绣韩家,以及绸缎沈家。除这三家外,又有大小十余家次一等的能叫得上名号的,也各自有各自的长处。至于更次一等的,那就更多了,不复赘述。 这所说的绸缎沈家,自然就是沈墨所在的沈家了。 “那个自称苏杏的女子是去年进的京,就是跟随沈家的那位六爷进京的,后来不知为何离了沈家在外头给人送葬为生。不过,应该没有和沈家脱了关系,就在前不久,听说那沈家六爷还特地去寻过她呢……似乎,就在遇见姨娘后不久。” 这话说得周川眉头一挑,看了眼苏莲,摇摇头道:“看来,沈家还真是看得起我啊。” 可苏莲如何能信,她只相信自己的眼睛,相信她看到的确实是苏杏。不可能不是啊,杏儿就是杏儿,谁也冒充不了的。 想来想去,她忍不住相处一个可能,赶紧说出来:“杏儿也说过她是被我们爹卖给富家公子的,会不会她其实是卖给了那位沈家的六爷,然后又离了沈家,一个人流落街头养活自己?” 听了苏莲的话,周川的眉头反而皱得更紧,摇摇头道:“她与你说的话似真似假,让人难以分辨,从这点来看,这女子的心机可谓深沉啊。莲儿你想,倘使她真的是被卖给了沈家六爷,且在沈家六爷身边得宠,又岂会甘心离开沈家?她若是留在沈家六爷身边,自是有享不尽的富贵,何苦在外头奔波劳累?” 苏莲轻咬着唇,脑海里又响起苏杏小时候说过的话,摇着头道:“杏儿她说过的,靠人不如靠自己,她宁死都不会给人做妾。” 但她这话只引得周川和管家一阵轻笑。 “莲儿你真是太老实了,这般简单的谎话也能哄得过你,有哪个女子会放着富贵不享,反倒要自己饥一顿饱一顿的混饭吃?”见苏莲还想分辩,周川却没耐心听下去了,起身说道,“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你怀着身孕,还是好好的歇息吧。”说完,他看了管家一眼,迈步出门去了。 管家立刻跟上。 看着那两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苏莲用力握紧了拳头。没错,别的女人可能会去享富贵,可杏儿一定不会的,杏儿说过不想做妾,那就一定不会做妾的。 (未完待续。)xh:.254.201.186 116 做啥都别做妾 苏杏不知道周川是怎么看待自己的,只是她敏锐的洞察力告诉她,这个应该算是她姐夫的人,并不待见她。 当然,她也并不待见这个姐夫就是了。 “他以为他谁啊,我还能上赶着巴着他求着他?”苏杏撇嘴嗤笑,没好气的说,“就差明说我是个骗子了。” “他就是不想让咱见大姐!”苏桃也气得不行,苏莲走时,她才四岁,刚开始记事,虽然印象不深,但对大姐还是记得一些的,如今大姐就在同一座城,她却连见上一面都使不得,这也太气人了。 苏果舔了舔手里的糖疙瘩,有些好奇的问:“大姐现在还会做饭不?” “去去去,就知道吃,会做饭的是二姐,咱大姐会做衣裳。”苏杏白了这小子一眼,又忍不住惆怅起来,现在不管怎么说,大姐算是找到了,可二姐还没影子呢,天知道要跑哪儿去找。 妈蛋,万一二姐也成了人家的妾,怎么办? 苏杏只记得苏梅是被卖给了个上京赶考的书生做上灶的,所谓的上灶的,其实也就是厨娘,不过很多这种厨娘,做着做着饭,就做到主人床上去了。 “啊啊啊啊烦死了!”忍不住低吼了一声,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苏杏冲她们咧嘴一笑,说道,“大花二花三花,还有桃儿,你们可给我听清楚,这辈子什么都吃,就是不能吃亏,什么都能做,就是不能做妾,知道不?” 顿时,四个姑娘用力点头。 “做妾苦,主人坐着妾站着,主人吃着妾看着,主人生气妾受着,主人高兴妾陪着。”苏桃开始背苏杏定下的《戒妾经》。 “做妾累,要跟主母耍心眼。还要跟老爷耍心思,要跟姨娘争宠,还要看主母脸色。得宠了主母要收拾你,不得宠了别的姨娘要欺负你。反正都是要受欺负。”大花背得比苏桃还多。 “做妾难,有了孩子能不能要,自己也做不得主,还得看主人脸色才行。要是犯了错,拿着卖身契就被卖出去了。就算没犯错,主人想卖你也就把你卖了。”二花同样背得很顺溜。 “做妾可怜,自己生下来的亲儿子,连个娘都不能喊,却要去喊别人做娘。”三花年幼,不过也将苏杏的教训记在了心头。 苏杏满意的点头,很好,一定要让她们把这些信条刻在心里才行。 可是,二花挠挠头,很是不解的问:“做妾这么不好。为啥还有人想做妾呢?” “这个……”苏杏一窒,干咳了一声,才开口道,“是这样,有那么一种人,没啥本事自己赚钱吃饭,又不想干力气活,就去给人做妾了,天天舔着个脸讨好主子,都忘了自己是什么人了。你也别看那些做妾的穿得有多光鲜。关上门在家里头,天知道她们吃过多少亏呢。” “哦……”二花半懂的点点头,又抛出一个问题,“那大姐为什么给人做妾的。她是没本事自己赚钱吃饭吗,还是懒?” 苏杏的嘴角抽动,所以说,喜欢十万个为什么的小孩子最讨厌了啊。 可郁闷归郁闷,她还是要解释清楚才行啊。 舔舔唇,她认真说:“有的人做妾。是********想要去做妾,是自己上赶着去做的,但有的人却是被迫做了妾,她自己本身是不想做妾的。” “所以,大姐她是被迫做妾的,不是自己真心想做的,是不是?”二花恍然,并举例说明,“就好像是去年那个大少爷看中了豆腐老杨家的闺女,硬是把人给带回去当个妾了是不是?” “额……大概,差不多吧。”苏杏挠头。 事实上,周川留给她和苏莲的时间太短,她到底也没有弄清楚苏莲是怎么变成了妾室的,但从苏莲的神色中可以看出,这其中或多或少是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从那一句“不懂事的时候太听话了”,可以看得出,似乎是被什么人安排的,而紧接着的一句“懂事以后想不听话却难了”更可以看出,她只怕是吃了不少亏才学会了懂事。想也知道,一个单纯的不懂抗争的丫鬟,实在是太好操纵了。 妹的,纠结啊,从别人家搞走一个丫鬟已经很难了,可现在是一个怀了孕的妾,那就更难了啊。想到苏莲那已经圆了的肚子,苏杏就纠结万分,都怪她当初没有向苏莲贯彻《拒绝做妾的二十条途径》,《如何做一个安静的俏丫鬟》等实用工具书。 算了,还是先忙正事吧。 自从那次力压仁孝班,然后又爆出靠山是兴庆园的云官儿之后,终极一班的名声总算是传出去了,虽说一时之间还不能算很响亮,但也不是以前那样的默默无闻了。如今,找上门来请的人,隔三差五也有那么几个,出场费也慢慢涨到了三钱一天。 “再这么下去,明年就能送四树和果果去念书了。”林树看着苏杏数钱的动作,只觉得是那么赏心悦目。 苏杏点头,笑得眼睛都弯了,不管眼前摆了多少困难,不管前路有多难,但总归还是在向一个好的方向发展不是吗。 今天要去的是城南的一户姓文的一户人家,因为听过苏杏当时唱的那几首流行歌曲记在了心里,这次家里老了人,就特地找了来求苏杏过去,点名不要唱常见的段子,就唱那天唱过的曲儿。 抱起二胡,苏杏忽然感到一阵好笑,敢情筷子兄弟他们折腾出来的歌,原来是葬礼专用啊,不知道她去上头连唱带蹦的来一段小苹果,会不会被人打成烂苹果丢下来。 好吧,那也只能是想想而已了。 文家的亲戚不少,要面子的也不少,在经验丰富的苏桃撩拨下,往台上丢钱打赏的,当然也不少。 一直唱到太阳西斜,送殡的人回来,苏杏这才停了口,收拾东西下台来。 “姐,多着呢,光打赏怎么也得有三四百文!”苏桃一脸的兴奋,在以前,这些钱全都要交到爹手里去,而现在,全都是她的!好吧,是她和三姐,还有林家那几个哥哥姐妹们的。 反正,怎么也比都交给爹强啊。 苏桃正想着怎么藏这些钱呢,忽然从对面呼啦啦的走过来五六个男人,盯着他们就走过来了。 (未完待续。) 117 混混 苏桃有点害怕,紧张的拉了拉苏杏的衣袖,小声唤道:“姐……” “别怕,没事儿。” 虽然苏杏嘴上是这么说,可心里也有些紧张,这么久以来,她还从未被流氓地痞之类的混混找茬过,毕竟也算是占了年纪小的便宜,并没有什么人会认真跟他们这几个最大不超过十四岁的孩子过不去。 可是,现在看来,是她放心的太早了啊。 “你就是苏杏?”为首的一个鬓角有刀疤的男人斜着眼歪着下巴打量苏杏,恩,以后就叫他斜眼哥。 苏杏点头,硬挤出个笑来:“咋了,有啥事找我吗?” 斜眼哥歪斜着身子,皮笑肉不笑的打量着苏杏,撇撇嘴道:“听说,你唱得不错啊。” “还行吧。”苏杏退后一步,谨慎的等着对方进入正题。 “你跑出来卖唱,跟谁打招呼了?”斜眼哥继续斜眼看苏杏。 “唱个曲儿,还要给谁打招呼?”苏杏开始皱眉了,这丫是来收保护费的吧,喵的云帆的名头也不好使啊。 果然,斜眼哥身后的小弟上前了一步,指着斜眼哥道:“你在这街上混生活的,敢不跟咱虎哥打招呼就来,不想活了你?” 谁跟你“咱”啊,苏杏低头偷偷翻白眼,抬起头来,仍旧是一脸的天真无辜:“我不认得虎哥啊,为啥我出来唱就要给他打招呼?”说着,她挠挠头,冲那位斜眼哥,哦,现在叫虎哥了,冲那位虎哥笑道,“虎哥你好,先前不认得,现在跟你打个招呼。” 虎哥冷哼了一声,对身旁小弟使了个眼色。 小弟立刻伸出手来。扬扬下巴:“拿来吧。” “拿啥?”一脸的无辜。 “别在我跟前装傻,钱拿出来。” “诶,为啥?” “又装傻是不,保护费不懂?” “为啥要保护费?我不用人保护啊。” 苏杏忽然发现。自己装傻的本事又有新的提升了。 不过,显然人家没兴趣陪她装傻了,上前就要抓她的衣领子,只是伸出来的手被林树抓住了。 “这位兄弟,有话好好说。”林树阴沉着脸。这也是他最担心的事情,总有那么些地痞流氓会来找茬的,先前没啥名声,年纪又小,还好说,如今终极一班的名声渐渐闯开,自然也就有人惦记上了。 小弟一把甩开林树,歪着头问:“你谁啊你,少在我跟前嘚瑟!” “这是我妹妹,你们有什么事跟我说好了。我妹妹小,不懂事,别吓着她们。”林树说着,自然而然的将苏杏和苏桃两个挡在了身后。 “哟,还有哥哥跟着呢啊,那行,哥就跟你说说,过来!” 眼见几人拉拉扯扯就拽着林树往墙根走,苏杏急了,这话可不是好说的。肯定是用拳头和耳刮子开路。 左右看看,附近来回走路的行人都小心的避开了这一边,有的人在街对面对着这边指指点点,似是认得这一行人。 苏杏的心慢慢沉了下去。看那些人的神情,这群王八蛋的名声是很恶的,只怕在这边街上无人敢惹。 似乎,不论在古代还是现代,永远都不会缺少这样的人,他们不会打打杀杀。也不会偷偷摸摸,只是给你挑事添堵,最大不过是打架斗殴,即使打得伤了,也不会闹出人命,偶尔被抓进去了,因为都是小打小闹,所以住不了几天就又出来了。 仿佛是肮脏的下水道里永远清不干净的蛆虫。 世界上少了这些人定然会更加美好,但是,这些人从来没犯下过死罪,你能因为他砸了你一张桌子,或者跟你要了两次保护费就判他砍头么?所以,安分守己的人就只能忍受着这些人的骚扰。即使报了官,即使将他们抓走,因为所犯并不严重,所以很快就会被放出来,然后,将会是更加变本加厉的骚扰。 苏杏冷冷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没有挪动地方的虎哥,嘴唇微微抿了起来。 是她想得太天真了,以为有云帆做后盾就可以高枕无忧,现在想来,云帆的影响力只是在这一行当里罢了。云帆可以震慑住仁孝班这样的同行不会过分欺压她,可又怎么可能庇佑她不受这些最底层的混混的侵扰?他不可能出手将几个不知道叫什么住在哪儿的混混收拾掉的。 所以,人一定不能将所有希望放在别人身上,如果靠不了别人,那就只能靠自己了。 “等等。”苏杏出声,同时伸手拉住了要将林树拽到墙边去的小混混的胳膊。 那混混回过头来瞅了眼苏杏,怪笑道:“小妹妹,男女授受不亲呢,你拉着我,是要给我做媳妇不?” 林树的脸色顿时变了。 但不等林树有所反应,苏杏就飞起一拳,准确无误的砸到了混混的鼻子上。 砸鼻子,插眼睛,踹丁丁,这是在现代时,一个好姐们分享给苏杏的先声夺人三连招。 不得不说,苏杏确实是个好学生,将这三连招用得无比流畅。 不过眨眼间,那个混混就捂着自己飞了的鸟儿在地上哀嚎。 “哎呦呵,小丫头行啊,非要找死不可就成全你!”虎哥怒极反笑,指着林树道,“别动她,省得人说咱欺负小姑娘,老六吃了多少亏,都从她哥身上讨回来!” 立刻,几个人就将林树围住了。 “虎哥,我劝你最好别太冲动。”苏杏的声音阴森了下来。 闻言,虎哥乐了,让手下先不急着动手,冲苏杏努努下巴:“你想怎么着啊?” 回答他的,是一把匕首。 出门在外,苏杏向来是藏着这种小东西的,反正在古代又不用做地铁安检,她想带到哪儿去直接往腰里一掖就行。 “小妹妹,这玩意儿可不是好玩的。”虎哥脸色难看起来。 因为,那把匕首抵着他的下巴。 就在刚才,苏杏先是笑嘻嘻的搂住了他的脖子,在他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她藏在衣袖里的手就伸了出来,手里的匕首正抵着他的延后。 “我从来不爱跟陌生人开玩笑。”苏杏说着,匕首又晃了一晃,紧紧贴着虎哥脖子上的皮肤,“你会不会以为我不敢动手?” (未完待续。) 118 把事闹大 虎哥还真就不敢相信,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怎么敢真的用刀子捅人。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她真敢。 在虎哥想要挣扎的时候,苏杏毫不犹豫的给了虎哥一下。当然,没划开,只是在虎哥的脖子上拉开了一刀口子,血珠儿立刻沁了出来。 “我,我警告你,别胡来!”虎哥的声音里有一丝颤抖。 “我也不想胡来的。”苏杏冷笑着回答,“可你非要跟我过不去,你说我有什么法子呢?” 她想明白了,必须要往大了闹,闹得不可收拾。否则,只是口角威胁几句的话,捕快来了也没兴趣抓这群滚刀肉进去喝个茶出来。必须闹大了,见血了,出事了,捕快不关他们都不行了的时候,才能真的算完。 而且,小事上云帆管不了那么多,但如果闹大了,见官了,云帆就有了可操作的余地。毕竟,这些小混混们或许不会进戏园子看戏,但官府的老爷们却是有那份闲钱和闲心的,况且,还有宁王。有云帆在,他们至少要卖宁王一个面子。 所以,苏杏考虑了半天后的结论就是,必须要往大了闹,闹得越轰动越好。 这里是京师重地天子脚下,想来,有些人会乐意拿这件事做个文章玩些花样的。官场上那些勾心斗角你死我活,她一直看不透,但她知道一点,不论是多大的还是多小的官,都不会没有政敌。 她左右不了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们的决策,但她有时候会想,能不能通过她这只小蝴蝶的翅膀扇起的风,让一个普通事件经过层层发酵,最终达成质变呢。 “虎哥啊,我劝你以后出来了,还是去找个正经事儿做吧,在街上转是活不长久的。”在虎哥耳边阴森的说完,苏杏忽然就将匕首收了起来。在虎哥尚未明白过来之前,飞起一脚,将虎哥的鸟儿也放飞自由的天空。 这是被苏杏放飞的第二只小鸟了,其他混混再也忍不住。全都放过了林树围向了苏杏。 “这小娘们疯了!整她!” 很奇怪的,喊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们几个都是一边捂着裤裆一边靠近苏杏的。 苏杏苦笑,毕竟她不是传说中一个打十个上五楼不费劲的高手啊,能偷袭成功两个已经是竭尽全力了。如今对上这几个早有防备的混混,看来她只能使出第二招了。 “救命啊,杀人啦,救命啊!” 见她这样,几个混混的气焰更嚣张,捂着裤裆的手也慢慢松开了,狞笑着靠上前来:“这会儿知道害怕了,刚刚那是抽什么疯呢?你那是找死!” 在地上抚慰着自己鸟儿的虎哥也挣扎着喊:“给我,给我弄死她……疼死老子……不,别弄死她。我要把她卖到最烂的楼子里去!老子要,要她烂死在窑子里!” 顿时,混混们的狞笑更甚。 可就在此时,苏杏两眼一翻,干净利落的往地上一躺,不动了。 混混们愣了。 扭头再看看林树,林树不知何时也已经躺在了地上。 他们从来没遇上过这种阵仗啊。 “不会是吓懵了吧?”有人提出疑问来。 但立刻就被人反驳了:“吓懵了?你没见她刚才胆子多大啊,连虎哥都敢动刀子,她会吓懵?” “那她这是咋了?” 是啊,那她这是咋了呢。 还没等他们研究出个所以然来。就听见纷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还有一个稚嫩的声音不停地说着:“快点快点,慢一点就要出人命了。” 在京城这种地方,当街打死人。事儿说小就小,说大,那就会很大。 一开始,听来报官的小丫头说自家人被几个混混欺负,捕快们还没当回事儿。混混嘛,有哪个混混不欺负人的?可是。再听这小丫头说下去,他们的心就不由得提起来了。 因为这小丫头说,她姐姐是兴庆班云官儿的亲妹妹,是云官儿罩着的。而云官儿,那是宁王殿下罩着的啊。要说事儿小也就算了,可这丫头说了,都动起手来了,那几个混混正往死里打呢。 万一云官儿心疼妹妹,往宁王殿下耳边吹点风,他们这些做捕快的只怕运气最好也要挨上两板子。 “住手,都给我住手!”远远的看见被一群混混围着的人已经倒了下去,捕快们心里那个急啊,这些狗崽子越来越没轻没重了,先前不过是砸点东西吆喝几声,现在竟然动起手来了,还下这么狠的手,是真以为天底下没王法了吗。 混混们也反应了过来,敢情那个小丫头从一开始就溜了,原来是去报官了啊。但明白归明白,他们倒并不多紧张,毕竟,这种事情也不是头一次遇上了,哪次不是雷声大雨点小?反正嘛,他们又没闹出什么大事…… “等,等等,他们俩在地上躺着不动,是啥意思?”有人忽然回过神来,赶紧用脚去踢苏杏,“你给我起来!” 苏杏肯起来才怪,让老娘躺下容易,但让老娘坐起来,那就要看你本事了。 不等那人继续踢下去,捕快就一把拉住了他,将他按到一边墙上:“好大的胆子,当着捕快的面,竟然还敢行凶?” 混混委屈啊,两眼瞪着地上的苏杏解释道:“我没行凶,我就是让她赶紧起来。” “人都被你们打晕了,还让人赶紧起来?” 混混觉得自己简直太冤枉了,尤其是当他看过去的时候,正撞上苏杏冲自己做鬼脸,他更是气得大叫:“我们根本没碰她,她那是装死呢,就是装死!” 不过,早就趴在苏杏身边哭了一阵子的苏桃立刻就说:“你们一直在打我姐还有我哥哥,就因为你们调戏我姐的时候,被我姐挠了一下。” 挠的那一下就在虎哥的脖子上,虽然捕快们对于苏杏的指甲锋锐程度有些诧异,但还是赞同的点点头。 就是嘛,来收保护费的小混混顺手调戏民女,然后被人家一爪子挠在脖子上,非但如此,还被人踹了鸟,他们肯定就恼羞成怒啊,把人家兄妹两个往死里打也是很正常的。 (未完待续。) 119 立威 混混们欲哭无泪,不就是听说这个叫啥子终极一班的班子刚冒出头来,赚了两个钱,所以来借两个酒钱么,怎么就闹到这份上了呢。是,听说过这丫头跟兴庆班的那个什么云官儿有关系,可那又怎样,一个戏子而已,还能把他们几个大活人怎么着。 有时候,无知,就是无畏。在他们眼中,真正需要忌惮的是坐在堂上的老爷和带着刀的捕头,可他们不知道,带着刀的捕头,到了他们眼中的戏子跟前,也要硬挤出个笑来。 苏杏还在地上躺着,反正现在天气好,不怕冷。 “哥,她真是装死呢,我不骗你,骗你的是孙子!”一个混混死死拉住相熟的捕快分辩。 那捕快看了眼苏杏,又看了眼混混,摇摇头道:“小子,这个孙子,你这次是做定了。”这丫头他见过,跟那云官儿确实认识,那天他巡街时,就瞧见那俩人在街上走了一路呢。 听捕快这么说,混混傻了眼,不信的瞅了眼苏杏,就这么一小丫头,能有多大背景,不就是认识个当红的戏子么。 “那云官儿,别说我了,我们头儿都不敢惹。” 给了混混这么一句话,捕快板着脸推着他走了。 连同已经嚎哑了嗓子的虎哥,一共六个混混,都被赶来的捕快连拖带拽的带走了。 同时被带走的,还有“昏迷不醒”的苏杏和林树。 苏桃松了口气,抱紧了怀里的钱袋,拔脚也追了上去。 京兆尹很郁闷,坐在这个位子上,他不指望能有多大富大贵,也不指望整天清闲的坐着发呆,只要每天没有太多案子,没有太多闹心的案子,那就够了。 只可惜,从来都事与愿违。 前天。他刚哄走了赵御史那个不省事的儿子的什么相好,今儿这个云官儿的妹子又来了。不就是一个戏子嘛,要不是攀上了宁王殿下,谁稀得搭理啊。 可是。问题就在于,人家确实攀上了宁王殿下啊。 所以,梁大人也只能耐着性子让人把一干人等全都带进来。 案子本身不复杂,就是地痞流氓勒索钱财而已,如果不是人伤得重了。而受害者又有点靠山的话,根本都闹不到公堂上来。 深吸一口气,梁大人一拍惊堂木,呵道:“兀那张虎,你可知罪?” 张虎这会儿已经过了当时的疼劲儿,也知道自己这次只怕是踢到铁板了,只能跪在地上老老实实的答:“草民有罪,草民知罪。”在京城街头上混了这么些年了,他有什么看不明白的,如果梁大人想饶他。不用他求饶,梁大人自然会给他台阶下,如果梁大人不想饶他,他就算是说出花儿来,梁大人也只会给他两板子打到他认罪不可。 所以,何必受了那两板子后再说实话呢。 一听虎哥认罪,其他混混还有几个嘴硬的?赶紧都跟着一起乱纷纷的认罪。 见他们这么识相,梁大人满意的点点头,扭头看看苦主那边。得,那两个还躺着呢。半点要“醒来”的意思都没有。再次长长的吸了口气,他耐着性子对唯一清醒的受害者苏桃说:“小姑娘,这些恶徒俱已认罪,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苏桃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一手拉着自己姐姐的手,一手指着虎哥等人,抽抽搭搭的说:“多谢大人为我们姐妹主持公道,大人真是英明……可是,可是……我哥哥姐姐被他们打的到现在还昏迷不醒,万一他们俩有个三长两短……”话没说完。她又大哭起来,“我们辛辛苦苦靠自己本事吃饭,不招谁不惹谁,为啥就摊上这种事儿了呢……我们命苦啊……” 梁大人绿了脸,你们命苦啥,靠着一个云官儿,你想过清静日子,那就别出来卖唱啊。 可是,他只能转向虎哥等人:“你们白日行凶,若是轻易放过你们,岂不是纵虎归山?往日,本官也曾听闻你们的劣迹,只想着给你们改过的机会,哪想到你们非但没有停手,反而变本加厉,这一次一定要从严处罚!另外,苏姑娘他们被你们打伤,这医药费也不在小数,理应由你们均摊!” 苏桃破涕为笑,再次恭维:“大人英明,大人真是我们老百姓的父母官啊。” 走出衙门偏门时,重伤昏迷的林树和苏杏终于醒了,手里拎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 对于今天的结果,苏杏还是比较满意的,把虎哥这几个混混弄进去吃饭了不说,还发了一笔意外之财。她承认,她这是在狐假虎威,如果她只是个什么背景都没有的普通小丫头,恐怕今天的结果就是梁大人的板子高高举起轻轻落下,然后虎哥几个送上些许孝敬就毛都不掉一根的出来,再然后,变本加厉的报复。 但是,她有背景,所以,倒霉的就是虎哥他们。 “以后,再有谁想欺负咱,就得想想今天这几个混混的下场了。”苏杏翘起了嘴角,她之所以要跟虎哥硬抗,就是要立威,让其他混混心里有个忌惮。否则,今天孝敬了虎哥,明儿还会有龙哥蛇哥猫哥狗哥等着。 苏桃满心的崇敬,拉着苏杏的手好奇的问:“姐,那个云官儿到底是谁啊?”人说云官儿是姐的亲哥哥,可她怎么不记得爹还卖出去过一个大哥? “他……”苏杏张了张嘴,瞪了眼想开口解释的林树,让他闭了嘴,然后说,“就是我一个熟人,罩着我的,不是咱哥。” “那人家为啥说他是咱哥?” “他们误会了呗,别管他们,就当那是咱亲哥好了,反正又不掉块肉。” “为啥不跟人解释清楚呢?” “太麻烦了,解释了人家也得问咱跟他到底是啥关系,还不如就当是亲哥。” “那……” 苏杏闹心,为毛小孩子都喜欢十万个为什么啊啊啊啊啊。 看着纠结中的三姐,苏桃挠了挠头,姐这是咋了,为啥一提起那个云官儿,就这么愁眉苦脸的,欠了云官儿钱?一定是了,云官儿这么护着她们,肯定收了不少保护费,可姐又没那么多钱。唉,还得多存点钱啊。 正当姐妹俩以不同的心情纠结的时候,对面迎面走来一个熟悉的面孔。 “哟,小桃儿,好久不见啊。” (未完待续。) 120 杀哥,咱能好好沟通一下吗 刚得意了不久的苏杏,拉长了脸。 杀务净顶着一脸的笑容站在她的面前。 “杀哥哥,咱好像才分开不久。”苏桃谨遵三姐旨意,对杀务净这等不安全因素,保持敬而远之的态度。 “是吗?可我怎么觉得好像分别很久了似的,看来,真是我太挂念你了,以至于……” “杀哥,我妹妹还有点事儿,我得让她赶紧回家,你有啥事要安排我们不?”苏杏上前一步,挡在了杀务净和苏桃之间,同时对苏桃使了个眼色。 苏桃立刻扭头就走。 林树在一边盯贼一样的盯着杀务净。 杀务净无奈的看着苏杏:“不用把我当贼防备吧?”虽然,他有时候也会干点贼的活计。 “哪有,杀哥是我们的恩人,我怎么会把你当贼防备呢。”苏杏笑嘻嘻的摇头,觑着杀务净的神色,小心地问,“杀哥这次来,是打算做什么的?”这小子哪次出现,都会搅和点事儿,这引灾能力快赶上柯南了,她可得防备着点儿。 “啥也不做,逛逛。”杀务净说着,左右张望了一番,嘴里说道,“方才看着你进了衙门,没想到竟然安然无恙的出来了,看样子,是那几个混混倒霉了?” “是啊,梁大人秉公执法,将那几个混混严惩——杀哥,你这就有点太狠心了啊,眼看着我们几个受欺负,你竟然在一边冷眼旁观?” 对此,杀务净只是耸耸肩,笑嘻嘻的解释:“哪儿的话,舍得你,我也不舍得桃儿不是?方才不过是想看看你究竟有多少手段而已……况且,桃儿她不是跑了嘛,那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你妹的,意思是你心上人没事就行,大姨子死活无所谓?吐槽完。苏杏就彻底黑了脸,妹的,都是被这魂淡给气的,搞得她都晕头了。竟然把桃儿顺道配给他了。 可杀务净始终笑嘻嘻的,让苏杏只觉得自己肚子里的小火苗燃烧的更盛了。 “杀哥,我觉得有些话,我得跟你说清楚。”苏杏闹心啊,为毛她就不能高高兴兴的过上一天呢。 人嘛。就是这样,高兴的日子过的太快,遇上不高兴的时候,就忘了自己什么时候高兴过了。 “行,随便说。”说这话的时候,杀务净看了眼旁边的林树。 苏杏叹气,扭头对林树说:“树哥,你先走,我跟他说点事儿。” 可林树怎么放心的下,这个笑嘻嘻的小子瞧上去就不像好东西。天知道杏儿会不会受欺负呢。 “树哥,你放心,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就算是要害我,也不能这么青天白日的在大街上动手是不是?”说这话的时候,苏杏有点心虚,因为她真的怀疑,向杀务净这种人,会不会真就青天白日的在大街上动手。 杀务净在旁边很配合的点头:“放心吧,哪怕我真的动手。也会选个夜黑风高的时辰,在墙角旮旯里动手。” 苏杏翻了个白眼,你丫这是想让林树安心走开还是不让他走啊。 不过,林树最终还是妥协了。退后了几步,远远的跟在了两人身后。 “杀哥啊,我觉得我的态度很明确了,而且,我也跟你说过一次的。”苏杏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静下心来。力争完成一次顺利的谈话。 杀务净点头,示意苏杏继续。 “所以,我劝你不要做无用功了。而且,我也相当纳闷,桃儿她今年才十一,更别说她当年救你的时候了,那时她更小,你不觉得对这么个小孩子动心思是一件很龌龊的事情么?”喵的你个恋童癖怪盗杀手。 “杏儿,你不觉得用龌龊的心思看待我与桃儿那般纯洁的感情,是一件很龌龊的事情么?”杀务净笑眯眯的反问。 苏杏拉长着脸,认真的纠正:“不是你与桃儿,是你对桃儿。” 她始终就是不明白,杀务净为毛会对桃儿这么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动心思,难道真的跟那些小说里头的那样,是什么该死的见鬼的孩子般的纯洁,洗涤了一个罪恶之人的心灵?那可真是见鬼了。 “好吧,我对桃儿。”杀务净点点头,没有跟苏杏争辩这一个字,而是笑眯眯的用一句话将苏杏所做的所有准备都给推翻了,“哪怕你说出花儿来,我也没打算改了主意,所以,你说你的,我听我的,然后,你做你的,我做我的。” 任你舌灿莲花,我自岿然不动。 苏杏只觉得整个世界对她都充满了恶意,杀哥,咱友谊的小马车快要翻车了你造吗。 再次深吸一口气,苏杏继续做努力:“杀哥,你觉得你现在这种情况,能给桃儿一个安稳的生活吗?难道你想让她跟着你担惊受怕?” “这个啊,你放心,离我们成亲还差四五年呢,我们有时间。” ……她跟他到底在不在一个频道上啊! 直到桃花寺街的街口出现在视线范围内,苏杏也没能找到杀务净的频道。 “那就这样,咱先这么说定,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望着杀务净的背景,苏杏终于再也按捺不住,跳着脚尖叫:“谁丫的跟你说定了啊,到底说定啥了啊!” 跟了一路的林树赶紧追上来,按住几欲抓狂的苏杏,问:“咋回事,他欺负你了?” “没,他快气死我了。”苏杏脸色阴沉,还有四五年是吧,你放心,这四五年里,我一定把我家桃儿的四周守护的铁桶一般。 回到家里,二花已经能扶着墙走了,对面家的秋儿正在一边陪着她呢,见林树和苏杏回来,她起身冲林树露齿一笑。 林树冲秋儿点点头,上前去扶住二花,问她:“累不,脚还疼不?” “好多了,对了,咱家来客人了呢,大花姐和桃儿在里头陪着,我正好出来看看你们啥时候回来。” 苏杏和林树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诧异。他们没亲没故的,哪有什么熟人,如果是来请他们去唱的,二花直接说就行了,不可能说成是客人啊。 不等苏杏进屋去,那个所谓的客人,就从屋里出来了。 “你,就是苏杏是不是?” 苏杏歪着头看他:“我舅不是苏杏,我舅妈也不是苏杏,我是苏杏。”喵的你丫看什么呢,老娘是卖唱的,不是乞丐。 (未完待续。) 121 拿了钱赶紧给我走人 PS.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不过,在梁管家眼里,这群小崽子跟乞丐之间,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就是了。 所以,当听到苏杏明显是挑事的回答后,他的脸沉了下来,冷笑一声道:“年纪不大,胆子倒是不小,小姑娘,我奉劝你一句,出来混生活,还是夹着尾巴的活得长久。” 苏杏一挑眉,翻给对方一个白眼:“我没尾巴。” “你!”梁管家瞪了瞪眼,冷哼一声甩甩衣袖道,“不听劝诫,我也懒得理会你死活。” 哎呦喂,口气不小啊。苏杏撇撇嘴,很认真的问:“这位大叔,你知道我老家对门的一个老太太为什么能活到九十岁吗?” 梁管家斜睨着苏杏,漫不经心的问:“为啥?” “因为,她不爱管闲事,也不爱说废话。” 梁管家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死丫头是在说自己多管闲事,顿时气得咬了咬牙。 见梁管家不再开口,苏杏这才懒洋洋的在门边的凳子上坐下,抓过一根黄瓜嘎吱嘎吱的啃了起来,边啃边说:“有啥目的,说吧,反正我看你这样儿,也不像是来跟我打个招呼送点银子的。” 这一点,苏杏可就猜错了,人家梁管家找上门来,不为别的,就为给她送点银子,而且,还不是小数目。 亮闪闪的一百两银子。 梁管家心下冷笑,这群小兔崽子吃了上顿下顿,别说一百两银子了,只怕连十两都不曾见过吧。 在普通百姓家一个月吃用都花不了半两银子的地方,从天而降一百两银子,这确实可以说是巨款了。 只可惜。苏杏不感兴趣。 随便掀了掀眼皮子,表示自己确实看到那一坨银子了,她漫不经心的问:“怎么着,给我送礼?有啥事儿要求我。说吧。” 梁管家的脸顿时涨红了,这情景倒像是他捧着银子上门求这死丫头办事似的! 可是,恼归恼,事儿也得办啊。强压下心头的怒火,他指着那银子说:“这些银子拿去足够你们几个随便在哪儿安身了。拿去吃用也好,做个小生意也好,拿去。”说完,他不动声色的瞄了眼苏杏几人,可其他几个孩子眼中或许还露出一丝激动,但这个女孩子脸上却只有怪笑。 “大叔,你听没听说过有一句话,叫做‘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苏杏将啃完了的黄瓜梗往一边一丢,拍拍手。又抓了个梨子啃了起来。 旁边的林树大花二花等等,全都有样学样的抓了个梨子嘎吱嘎吱的啃了起来,一人一个小板凳,坐在那里围观梁管家。 这阵势顿时让梁管家觉得浑身不自在。 等不到自己预想之中的反应,梁管家皱了皱眉,只得自己继续进行下去:“银子可以给你们,但有件事儿,你们也要照办。” 苏杏耸耸肩,对旁边的林树说:“看吧,我没说错吧。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林树用力点头:“说的没错。” 梁管家确定,今天一定是他这辈子最生气的一天。 “说吧,有啥事儿求我们。说出来听听。”苏杏翘起了二郎腿,比二大爷还像二大爷。 “你……”梁管家再次深呼吸,将怒火一点一点压制下去,也不再卖关子了,直接说,“你们离开京城。随便去哪里都可以,只要你们离开京城,这些银子就是你们的。” 说完,他惊奇的发现,这个古古怪怪的小女孩眼中忽然就露出的激动的目光。 激动啊,苏杏能不激动吗,穿过来都这么些年了,她终于遇上传说中的拿钱砸人事件了。可惜的是,并不是某个贵妇把银子往她眼前一堆,来一句“拿了钱离开我儿子”。 她很好奇,拿钱砸她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这你甭管,拿了银子走人就行。”梁管家真想把这一百两银子收起来,五十两装自己兜里,然后五十两去雇上几个地痞流氓,把这群兔崽子塞麻袋里运到随便哪个小县城拉倒。 “你不告诉我是谁,那我还真就不走了。”苏杏往后面墙上一靠,斜着眼睛瞅着梁管家,懒洋洋的说,“反正没这一百两,我也饿不死。” 梁管家已经不知道自己这是第几次深呼吸了,再一次深深的吸气后,他咬了咬牙,说:“我是周家的,只要你安分守己的拿了银子走人,我家老爷绝不会为难与你。” 周家?苏杏挠了挠头,她好像不认识什么周……“诶,你是说那个卖布料的周川?” “放肆,我家老爷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 “哟,他起名字不是给人叫的,难道是刻在牌位上给人供的?”苏杏嗤笑一声,终于明白了这一百两银子的来头。 恩,跟她所预想的正好相反了,不是“拿了钱离开我儿子”,而是“拿了钱离开我女人”。 垂下眼帘瞅瞅那一百两,苏杏真想问问这话是周川安排的,还是苏莲安排的。如果是周川安排的,那也就无所谓了,可如果是苏莲安排的,那她只好跟这位大姐说再见了。不过,瞧那天苏莲见了她时的反应,不应该会做出这种事情啊。 抓起一个五两的银锭子在手里把玩,苏杏歪着头看向梁管家:“只要我们出了京城,这银子就归我们,你确定?” 梁管家点头:“我确定。”到底是小崽子,见了钱还是心热的。 苏杏的脸上顿时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那好,一言为定。” 梁管家也笑了起来,很好,这群小崽子走了,老爷也就安心了。沈家看来也不行了,竟然找了这么几个小崽子来办事,一百两银子就能打发,倒是省了许多。难不成沈家是没把周家放在眼里么? 等梁管家一走,不等其他人开口,苏桃就先急得拉住苏杏问:“三姐,你啥意思,真要拿了钱走?真就不管大姐了?” “谁说的?”苏杏白她一眼,示意林树把银子收好,笑嘻嘻的说,“咱答应他离开京城,可咱也没说不回来是不是?” 所以,难得经济上如此宽裕,咱可以京郊三日游啊。 周川站在书房门口,听管事的向他汇报那群小兔崽子的去向,听说他们真的出了城,他满意的笑了。不管那个小丫头究竟是莲儿的姐妹也好,沈家的眼线也好,他只要那丫头走得远远得就好。莲儿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安胎,顺顺当当的给他生个儿子,其他什么都不要紧。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未完待续。) 122 有人落水 ps.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难得手头宽裕,苏杏这次是很大方的雇了一辆马车,到了京城附近一个以风景秀丽出名的小县城,买了上好的木炭和羊肉,再买了两只生鸡,然后继续上车。 烧烤去! “三姐,烤羊肉真好吃,咱下次啥时候再来玩?”苏果吃的满嘴流油,手里还抓着一条烤鱼。 苏杏抢过他的烤鱼啃了一口,望望头顶的湛蓝天空,感慨道:“那就要看以后还有没有人捧着银子上门求咱了。”唉,这样的发财机会不是每天都能有的啊。 “哦……”苏果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看看三姐手里的那条鱼,扭头跑了,三姐爱吃鱼,他得再给三姐拿条鱼来。 林树坐到了苏杏身边,拿了个梨子递给她,看着不远处打闹嬉笑的几个小的,嘴里问道:“杏儿,你说要送果果和四树去上学,是真这么打算的?” “恩,是这么打算的。”苏杏接过梨来咬了一口,同样看着那几个小的说,“先前钱少,只能先存钱了,现在一连发了两笔意外之财,咱手里也算是有点钱了,可以让他们去上学了。”说着,她叹了口气,“要不是实在人手不足,钱又太少,我真想让大花她们仨也去念书。可一来钱少,二来我还需要帮手,再说了,学堂里小姑娘少,我怕她们受欺负。不然,真就送她们仨也去了。” “去拜先生,要十两银子的束脩呢。”林树抿了抿唇,如果不是遇上杏儿,可能四树他们还在街上要饭,而他,也是隔三差五的抬几个死人才能给他们几个吃一顿好饭了。 “不能心疼这个钱。”苏杏一手烤鱼一手梨。边吃边说。“其实也不指望他们考不考科举,念书主要是让他们学规矩学做人的,我不想让他们糊里糊涂的活一辈子。睁眼了吃闭眼了睡,跟我们那爹娘似的……” 林树轻轻点头,看着正向这边跑来的苏果,嘴角不由得微微翘起来。这情景。真像是爹娘带着孩子出门玩啊……哎呀不行不行,他怎么能这么想呢。真是太冒犯了杏儿了。 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偷偷瞥了眼身旁的女孩。 女孩笑嘻嘻啃着烤鱼,脸颊上沾了两道可爱的灰印子。 “三姐,再给你一条鱼。你吃完了再跟我要啊。”苏果将烤鱼塞进苏杏手里,看看旁边的林树,挠挠头。嘿嘿笑道,“树哥。那个……我没给你拿鱼。” “没事儿,我不吃鱼,都给你姐吃就行了。”林树摆摆手,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因为他不禁想到,若是杏儿将来做了娘亲,定然会将孩子教导得既乖巧又懂事。 阳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又洒在绿油油的草地上,临近夏天了,真是个好天气呢。 苏杏伸了个懒腰,揉揉有点犯困的眼睛,对林树咕哝道:“我睡会儿,要走了叫我……” “三姐,水里头有人!” 二花的一声喊叫顿时让苏杏的睡意给吓飞了。 喵的,水里头怎么会有人的,除非是有人溺水了。 飞快的从地上蹦起来,她冲围到河边去看的几小只大喊:“都给我回来,谁也不许过去!”你们这会儿觉得新鲜好奇,要是真的直面死人,半夜肯定做恶梦。 听见苏杏的话,虽然好奇,但最大的苏桃和大花还是拉着其他几只乖乖的回来了。 “在这里等着,谁也不许过来,知道不?”严肃的交代好,苏杏这才往河边走去。 林树已经到河边了,河里确实飘着一个人。 “瞧着好像没死。”林树小声说。 那人抱着一根木头,因为河水在这里拐了个弯,这根木头正好卡在河岸边,这才让这人停住了。不过,可能是水喝多了,虽然瞧上去还有一口气,但一直紧闭着眼睛。 救,还是不救? 苏杏眉头紧皱,跟沈墨的那段日子,虽然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但也给她养成了几分眼力。她一眼就看出来,这人身上穿的衣料不差,至少也得是个小土豪。 而这样的小土豪,身边怎么会没有随侍的人?又怎么会轻易落水? 苏杏抬头看了看上游,这条河是从两座小山丘之间流淌过来的,她不能不怀疑,这人会不会是从山上掉进水里的。 那么,是不小心掉进去的,还是……被人推下去的?喵的,麻烦呐。 “算了!”把心一横,苏杏认命的推推林树,“还是没法子见死不救,去把这人拉上来吧。” 和林树一起将水里的人拉上来,果然那人还活着,昏迷中还抽搐了几下。 让林树架着这人,苏杏用力按了按这人的肚子,顿时他就吐出了一滩水来,看来喝得挺饱的。 那么……人工呼吸? 苏杏翻了个白眼,得了吧,如果是个美绝人寰的大帅哥,哪怕是沈墨那样的变态美男也行,她还能勉强一下牺牲自我,但对上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大叔,她只能表示,我已经尽力了。 不过,还好这人落水时抱了根木头,所以虽然喝了点水,但对性命无碍,在太阳底下晒了半天,又被苏杏连续按压了一阵子,吐出了不少水来,终于算是醒了过来。 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往身上一阵乱摸。 “……大叔,我们只是救人,不会非礼你的。”苏杏干巴巴的说。 中年男子的脸顿时僵了下,干笑道:“多谢救命之恩,我只是……”话没说完,他就猛烈的咳嗽起来,咳了一阵子,才顺过气来,继续说,“我只是看看随身的东西而已。” 苏杏继续干巴巴的说:“大叔,我们要是真缺钱,就把你身上值钱的东西全扒下来走了,没必要守着等你醒来。” 中年男人继续干笑:“姑娘误会了,我只是有点东西太要紧了,生怕会落入水中。” “哦,那你继续找,我们先走了。”苏杏耸耸肩,天色也不早了,也该启程回京了,真的很想知道周川再见到她会是什么反应啊。 “走?诶,姑娘留步啊,我还未感谢你救命之恩呢。”中年男子赶紧爬起来,脚一软又差点跌倒,晃悠悠往前冲了几步才站稳。 苏杏摆摆手:“你刚才不是跟我道谢过了嘛,你还打算再泪流满面的哭诉一番?” “不是……我是想请问姑娘尊姓大名家住何方,好正式上门致谢。”中年男子眉头微皱,他能感觉得到,怀里的东西似乎被人动过。 “不用了,我暂时不缺钱。”如果这男人是意外落水的,她二话不说就报上地址等人送钱。不过,从这男人醒来到现在的表现来看,恐怕不是意外落水那么简单。 所以,麻烦什么的,走远点吧。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未完待续。) 123 周老爷,我们又回来了 “姑娘高风亮节,在下佩服。在下姓陈,单名一个宏字,不知姑娘可否告知尊姓大名,将来在下……” 不等这人说完,苏杏就直接一摇头:“别,我就是顺手拉一下,免得你淹死了吓着我弟弟妹妹,不用打听我的姓名了,我也不指望你对我感恩戴德。天色不早,我们也该走了,没什么事的话,咱就此别过如何?” 可人家还真有事。 陈宏面色微红,尴尬道:“实在是不好意思,在下自上游漂流而下,竟不知如今身在何处,亦不知往何处去可以到得城中。既然姑娘你要回去,可否带在下一程?” 所以说,圣母心要不得啊。苏杏无奈的望天,为毛她就这么勤俭节约呢,用不着的良心丢给狗去吃多好,省得给自己添麻烦。 郁闷归郁闷,她也带上陈宏一起返程。一进县城,她就立刻再次表达了自己强烈的要和他分道扬镳的良好意愿。 “既然如此,那姑娘一路保重,姑娘的大恩大德,陈某定会铭记心中。” “别,你过了今晚就忘最好不过。” 不管是江湖仇杀,还是家宅恩怨,我他喵的都不想掺和啊。 望着那一群孩子远去的背影,陈宏嘴角微微抿了起来。京城人士,靠卖唱为生么……有趣啊,若是生活拮据,为何会有如此闲情雅致,跑到小青山来野炊玩耍?又为何对他的酬谢不屑一顾?摸摸怀中的东西,他的牙齿轻轻咬了起来。 对不住了,你们的救命之恩,只能留待来世再报了。 苏杏没去打听陈宏的身份,也没问他究竟是怎么落水的。虽然她确实很好奇,但一想现在眼前已经摆了一大堆麻烦了,她就只能认命的将那好奇心全部压制下去了。 “走吧,回京。” 马车一路摇啊晃啊,很快就回到了才离开了不到十天的京城。穿过高大宽阔的城门,苏杏笑得眼睛都弯成了初一的月牙儿。 “杏儿,为啥这么高兴?”林树好笑的看着苏杏。杏儿总是这么高兴呢。真好。 “一想到有人捧着大笔的银子求咱们出去玩,我就高兴啊,真希望能多几个这么好心的善人。” 说到这个。林树有点不放心:“咱这么耍他,他万一恼了怎么办?到底他是有钱人家的老爷,咱只是个平头百姓啊。” “你怕他会打咱还是杀咱?”苏杏一挑眉,“在京城这样的地界。他敢随随便便买凶杀人么?知道我为啥要住到桃花寺街上来吗?” “为啥?” “就是因为咱街上最热闹,人最多。离官府衙门也近,一般人不敢在这里闹事。” 对于自己拉仇恨的能力,苏杏还是相当有自知之明的,虽然她有时候也会下意识的防备克制。可毕竟性格脾气阅历与这个时代并不相符,所以有的时候难免有些格格不入,她又不是个喜欢随波逐流压抑自我的。惹麻烦在意料之中,所以。她无论到了哪里,都会先观察环境给自己准备退路,免得惹了麻烦却收拾不了。 毕竟,没有什么人能够无所顾忌的活着,即使金銮殿之上的九五之尊,也需要殚精竭虑谋划算计。 “走,回家!”长长的伸了个懒腰,苏杏冲着湛蓝天空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身后的桃儿大花他们立刻齐齐响应了一声:“回家!” 那里,是他们的家呢。 云帆挥退了小厮,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凑到唇边轻轻的抿着。真是好姑娘,果然不会让他失望,恐怕那位周老爷要失望了呢。唔,看在周老爷送了她那点儿银子的份上,就在多放两个人过去吧,想来,周老爷定然是乐意的。 “你们出去的这几天,好几个人来找哩,啧啧啧,你们这班子的名声,现在算是打响了呢。”一见林树几人回来,秋儿就笑嘻嘻的凑了上来,详细汇报起这几天的访客。 林树冲她点头笑笑:“辛苦你帮忙传话了,这几天没少烦了你们吧。” “这有啥烦的,就是可惜了,好几单生意做不成,少赚钱了呢。”秋儿边说,边偷偷的瞅林树,总觉得他又长个子了呢,比刚见他时还好看。 苏杏正开窗透气,冷不丁瞧见那两人,不由得眉头一挑,啧啧,想不到啊,老实如树哥,也能招惹到一朵质量不错的桃花哩。不过,树哥好像说过,他心里有人了? 想到这个,她不由得挠了挠头,从窗子里探出头去喊道:“树哥,你有空过来一下不,有点事儿问你。” 听见苏杏召唤,林树立刻应了一声,抬腿就进了屋。 站在原地的秋儿轻轻咬了下牙齿,林树这块木头,整天不知道想啥呢,啥时候才能开窍啊。杏儿也是的,都那么大姑娘了,哪能整天对林树呼来喝去的……想着想着,她的神色就不由得黯淡了下去,林树对杏儿……真好呢。 苏杏把林树叫到屋里,左右看看,见桃儿领着三朵花她们去打扫卫生了,她赶紧问林树:“树哥,我问你个正经事儿。” 见她这么郑重,林树也不由得微微紧张。 “你还惦记着那个出身富贵又长得漂亮,而且还心灵手巧善良体贴的姑娘不?”要是还惦记着的话,只怕秋儿妹纸要失恋了啊。 没想到苏杏急匆匆的把自己叫过来,问的竟然是这件事,林树的脸腾的一下红了,吭吭哧哧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苏杏拉长了脸:“大哥,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吭哧个什么劲儿,大老爷们的,爽快点成不?” “我……”林树抓耳挠腮,好容易才憋出一句,“不惦记了。”原来是他误会了,杏儿不是什么家道中落的千金小姐,真的只是普通人家的姑娘,真是难得啊,有那样的爹娘,杏儿还能长成如今这样聪慧善良的好女子。 树哥,你的眼睛真的被牛屎给糊上了吗? 一听林树说不惦记那位千金小姐了,苏杏顿时来了兴致,往桌边小椅子上一坐,拉过林树来问:“那你现在谁都不惦记了呗?” 林树抬头,撞上了苏杏热切的目光,脸色微红,低了头没吭声。 (未完待续。) 124 我不是想娶你,是要娶你 “问你话呢,你看你这急人的……”苏杏推了林树一把,没好气的说,“作为一个爷们,磨磨唧唧拖拖拉拉像什么样儿,哪个姑娘家会待见这样的男子?” 闻言,林树赶紧开口:“我现在没,没惦记谁。”说完他就后悔了,咋就不能跟杏儿说实话呢。不过,很快,他就松了口气,现在啥也不说还好,万一说出来惹了杏儿生气,以后还咋见杏儿?说不准杏儿会带着桃儿和果果搬走呢。 “谁也没惦记啊,那就好那就好。”苏杏满意的点头。 她是很看好秋儿的,家境小康,相貌中上,做了这么久的邻居来看,性格品行也是不错的,配得上树哥。 唔,但愿树哥别再又惦记上哪家的千金小姐去。 苏杏要操心的不是谁的小小恋情,她真正要操心的,还是大姐苏莲的事情。虽然现在确定的苏莲的身份和下落,但终究还是刚开始,怎么跟苏莲取得联系,现在是摆在她面前最重要的一个问题。 很显然,直接找上门去,是绝对不可能的,周川那老牛肯定不会再让人放她进门。 所以,只有去问那个人了么? “所以,你就来找我了?”云帆好笑的看着苏杏,轻摇着头说,“杏儿,你还是把我利用的很彻底呢。” 苏杏有点尴尬的咧了咧嘴,她这行为确实不怎么光彩,一边喊着不接受人家的追求,一边一有麻烦就跑来求助。 可是,她真的是不敢接受啊,这人莫名其妙的就要跟她谈婚论嫁,难道就因为跟她同命相怜?得了,她到底还猜不透他那个身世究竟是真的还是编的呢。可如果不是这个原因,那又是什么原因呢?是不是她身上这股穿越女特有的光环闪瞎了这人的眼睛,以至于要找她负责终身? 唉,费解啊。 见苏杏不说话。云帆翻开一个小茶盅,给她斟了一杯茶,笑道:“勿需拘束,我们之间还有什么话是不好讲的?” ……别说得咱跟老夫老妻似的好么。苏杏的嘴角抽了抽。深吸一口气,她没去碰那杯茶,而是正视云帆道:“说实话,我心里确实有那么一点愧疚,就像你说的那样。我是在利用你,一边说着不肯嫁你,不想跟你扯上关系,可束手无策的时候,还会来找你帮忙,我真的觉得很惭愧。” “可是,你惭愧归惭愧,却又没办法不来找我,是不是?”云帆笑容满面的接着说下去,“因为你在京中毫无根基。除了我以外,你并没有人可以去求助。确实,你还认识沈家六爷,但你并不想跟他扯上关系。” 苏杏默默的点头,确实,她还可以去求助沈墨,而以沈墨的变态性格,十有八九也会对如何把一个富贵人家的妾室拐走感兴趣,但是,她不想。她下意识的不想跟那个曾经买了自己当蛐蛐儿耍,握有自己卖身契的人扯上关系。即使她知道云帆是个妖孽,背后有着说不清楚的背景,但她宁愿来找云帆。 “我很满意。” 正当苏杏沉思的时候。冷不丁听见云帆冒出这么一句,不禁诧异问:“满意啥?” “你并未去求助沈六爷。” ……这有什么好满意的?苏杏翻了个白眼。 云帆笑容更盛:“我是不是可以以为,在你心中,我比沈六爷更加亲近呢?” ……这种错觉你是怎么形成的?苏杏再次翻了个白眼。 跟云帆安静的呆坐了一阵子,苏杏终于再次开口:“你还是想娶我?” “不。” 一个“不”字,让苏杏微微松了口气。看来这妖孽是玩腻了。 “不是想娶你,是我要娶你。” 苏杏只觉得自己的小心脏一上一下,实在是太刺激了。 用力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她努力保持心平气和,问云帆:“能不能认真的告诉我,是为什么?哪怕你告诉我是为了监视我,怕我那次在乱葬岗真的听见了什么话也行。” “乱葬岗?”云帆一挑眉,想起那天的事情,不禁笑了,“那天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哪怕你真的听到了真的说出去,也对我,或者对别人,毫无妨碍。” “那你……”苏杏实在是不明白了。 “我要娶你,只是我自己要娶你而已,并不为其他。”云帆的目光从手中的茶杯移到了身旁的少女脸上,那张俏丽的脸蛋并不十分惊艳,但却很耐看,表情很凝重,但还透着一丝孩子的稚气。 “杏儿,有些问题,不需要考虑太久的。”云帆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手中的茶杯,语气很轻缓,“定一个人的生死,我最久不过用了一个时辰,但娶你,我考虑了三天。” 三天?苏杏脱口而出:“你三天决定下半辈子五六十年?” 可云帆只是点头:“足矣。” 足你妹!苏杏嘴角抽动,人家谈了四五年恋爱还不敢轻易下定决心结婚呢,你三天的工夫也只够你去决定要不要追一个妹子而已,竟然就决定要结婚了? 看着有崩溃抓狂迹象的苏杏,云帆摇了摇头,决定见好就收,搁下茶杯说:“好了,我们谈正事,你想去见大姐?” “恩,我想问问她究竟有什么打算。”苏杏点点头,又忍不住转回原来的话题上,“我觉得,我们可以做个朋友,我们挺谈的来的,至于谈婚论嫁什么的,还是再考虑……” “大姐如今在周家的处境,不妙呢,你觉得我们是继续谈大姐呢,还是谈婚事?” 只这一句话,就让苏杏可耻的跪了。 “继续谈大姐的事儿吧。” 作为周川后宅中最得宠的一位姨娘,苏莲所享受的待遇极高,她一句话说想跟来京城,周川就带了她一人进京,还为她置办下了宅子。这当然是为了她肚子里的那个娃儿,周川确实迫切的需要一个儿子,不论是嫡出庶出,至少能得一个身体健康的儿子,他才能放得下心。可他这般偏宠重视苏莲,又岂会不招惹其他姨娘乃至正妻的怨怼? “你怕是不太了解,那些无法生育的主母们,有些只好将妾室所诞育的子嗣收到自己膝下。当然,为了避免养子长大之后偏向生母,她们通常会将养子的生母打发的远远的。”(未完待续。) 125 走,还是留? 去母留子。 苏杏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对于这一点,她不是没想过,所以,她才更急着要将苏莲从周家带走。 周川是一个老成的商人,不是初坠情网的毛头小子,所以,如果他的正妻坚持要去母留子的话,权衡利弊后,他很可能会选择默认。也不是没考虑过等着苏莲受了苦头被卖出后,自己再出面将苏莲找回,同时顺理成章的脱离周家。可是,那么一来的话,苏莲与她的孩子恐怕就再难相见了。 “闹心呐……”苏杏叹气。 “现在惆怅,未免有些为时过早。”云帆脸上的笑容稍减。 他不喜欢看到她惆怅的样子,那个说“我不知道什么是穷途末路,我只知道,只要我还活着,就有路”的女子,是那么耀眼。 “为啥为时过早?”苏杏奇怪的问。 云帆给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苏莲自己是否愿意离开周家,离开出入有车随行,坐卧有人服侍的生活。 苏杏顿时更加泄气,懒洋洋的往桌上一趴,下巴抵着桌面干巴巴的说:“所以我现在就是想联系上她,然后问问她究竟是什么意思啊,问题是,我现在根本没办法去见到她,怎么问她?” “这个么……”云帆吊足了苏杏的胃口,在她逐渐明亮起来的目光下,他终于笑了起来,“我确实有些办法的。” 三天后,一张纸条出现在了苏莲的妆台上。 当看到这张纸条的时候,苏莲心头猛地一跳。 因为,她看到开头两个字写的是“大姐”,而开头第一句话则是——我是杏儿。 杏儿啊。 自打那日老爷将杏儿赶出去后,她就没有一日不挂念的,可老爷又让管家去打听,回来说杏儿是假冒的,还说杏儿勒索了他几百两银子后跑了。 这怎么可能呢,那就是杏儿没错。她能认错任何人也不可能会认错杏儿的。 究竟是怎么回事,杏儿她怎么了,难道杏儿真的是被钱打动了,所以不管她了?这么想着。苏莲又不由得苦笑起来,怎么可能呢,杏儿不是那样的孩子,那孩子最爱打破砂锅问到底了,不会拿了钱就跑的。想来。是老爷不想让她与杏儿再有牵连,所以才编了这样的故事来哄她吧。 只可惜,老爷你不知道,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对任何人的话都听在耳里记在心里的苏莲了。 纸条上写了很浅显的几句话,即使是粗通文墨的苏莲,也勉强能看得懂。 杏儿问她,愿不愿意离开周家,去过自己洗衣裳自己做饭吃的日子。 “莲儿,你今日在家——”周川推开房门,却看到自己的爱妾坐在状态前。一脸的泪,不禁诧异道,“怎么了这是,是谁又招惹了你?” 苏莲慌忙摇头,将那张小小的纸条紧紧攥在手中,抹抹脸上的泪,强笑道:“只是想家了而已,让老爷见笑了。” 想家?周川的眉皱了起来,只怕不是想家,而是想那个叫苏杏的小丫头了吧。哼。那丫头也不过是来骗点钱罢了,一百两银子就可以打发的远远的。 见周川不高兴,苏莲赶紧擦净了脸上的泪,起身道:“老爷。方才叫我是什么事?”说着,她有意无意的晃着自己圆润的肚子。 看到自己的宝贝儿子在眼前晃,周川再有多少不快也都能压下去了,重新露出笑容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让在家里好生休养,若是闷了。我便使人去叫个班子,在家里与你演上两出小戏解闷。” “真的?”苏莲眼睛一亮,忍不住含情脉脉的看了眼周川,“老爷当真是待莲儿太好了,令莲儿感动的……感动的……”说着,眼泪又要掉下来。 见状,周川赶紧给她擦泪:“你怀着孕呢,不要总掉泪,伤身体的,好好歇养吧,若是有什么事,直接交代老梁去办即可。” 依依不舍的送走了周川,苏莲脸上的温柔笑容尽数收起,取而代之的,是厌恶的冷淡。 老爷之所以对她这么百依百顺,最重要的不还是为了她肚子里这块肉么?倘使怀了身孕的家里随便哪个姨娘,想来老爷也是会体贴入微的照料的。 毕竟,年过四十没有嫡子不说,连庶子都只有一个残疾的,这实在是说不过去啊。 想到这一点,苏莲的脸上冷笑更甚,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儿子总养不大,为什么怀孕的妾室总会一不小心就小产?如果她当初清醒一些,有主见一些,就绝不会趟进这趟浑水中来。只可惜,一旦趟入了浑水,想要明哲保身,最终的下场只可能会更加悲惨。一开始,她看不明白,直到不断的跌倒爬起,从别人的算计与白眼中学会算计和白眼,她才算明白了这个道理。 那么,现在有一个选择摆在了她的面前。 走,还是留? 若是走的话,就要离开如今的舒适生活,要自己洗衣做饭,再也不会烦闷的时候随口交代一句,就能叫来一班小戏来听;若是留的话,就要在这个绫罗绸缎包裹的泥坑里继续挣扎。 苏莲松开了手,将那张被自己攥得皱巴巴的纸条展开,纸上那几句话实在太过简单,哪怕她翻来覆去的看,却也只有那么浅显的几句。 收起纸条,她又将目光投向四周。 她的床上挂着精致的帐子,桌上摆着华丽的瓷瓶,瓷瓶里插的是时新鲜花。 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穿的是绣满了花蝶的丝绸,手腕上戴着的是晶莹剔透的玉镯。 她女红出色,可自打有孕之后,老爷说太过伤神会伤了孩子,所以,她再也没碰过针线。 若是离开的话,再没有精致舒适的床,再没有华丽的瓷瓶,或许会有一个破口的陶罐,里面随便插着几朵零散野花。再不能穿别人做好的衣裳,而是自己动手,不仅要做自己的,还要做其他人的。 她伸出了自己的手,那是一双白嫩秀气的手,她记得当初在家时,不,哪怕是到了周家后的几年里,这双手时常是布满细碎伤痕的,她不知费了多少心思才将这双手保养的白白嫩嫩。 (未完待续。) 126 我选择可耻 若是走了,这些,就全都没有了。 苏莲呆呆的坐在妆台前,不经意抬头,打磨光滑的铜镜中,是一张妩媚温婉的脸,耳垂上悬着珍珠坠子,发间插着赤金步摇。 “姨娘,可要喝茶?” 小门外,等了许久未听到苏莲声音的丫鬟轻声问道。 苏莲愣了愣,干涩的开口:“不用,我自己歇会儿,不要进来烦我。” 若是走了,也便再也没有丫鬟亦步亦趋的伺候了。 坐在铺着绫罗的床上,将绣着百福花样的纱帐放下,苏莲静静的平躺在床上,两眼望向上方的床顶。上面也是百福花样的纱帐,还绣着多子的石榴。 苏杏躺在新买的竹榻上,两眼望着有些阴天的天空,心里也是阴沉沉的。云帆那个妖孽说要她写个纸条传给大姐,真是见鬼了,大姐不识字啊,传给大姐能怎样,去求那个姓周的帮忙念一遍么?可云帆再三的保证大姐能看得懂,她也只有写了,写得无比简单。 可到现在,已经四五天过去了,半点回复都没有,大姐根本就是看不懂吧。 其实,你是怕大姐看懂了却根本不想走吧?一个声音从她脑海中冒出来,让她忍不住轻轻咬了咬牙。她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大姐贪恋富贵不肯回来怎么办,她也不止一次的告诉自己,不论怎么样,先把选择的机会摆到大姐面前,由大姐做出选择后,她再选择应对。 现在看来,果然是不肯回来么。 “妈蛋,你阴了多久了,想下就下啊,拖拖拉拉个什么劲儿!”苏杏不爽的瞪着天空,果果和四树都送去上学了,桃儿和大花负责接送,有时候。她们会趁着没事早早的去,她知道,她们是想念书。 所以,她是不是该教桃儿她们学写字了呢? “杏儿。歇会吧。”林树从屋里走出来,将洗干净的桃子放在苏杏手边的小凳子上,皱着眉说,“累了这么半天了。” “我一直在歇着好吗?”苏杏白了他一眼,她在这里死猪一样的躺了半天还不算歇着? 林树没吭声。只是学着苏杏以往的习惯耸了耸肩。杏儿的脑子里装了太多的事情了,就算是闲着不动,也是在动脑筋想这想那。可是,他却又帮不了杏儿。 苏杏抓了个桃在手里,狠狠一口啃了下去,问林树:“如果让你去过大少爷的富贵日子,过上三四年,我再跟你说,让你回来,你乐意吗?” 听属性这么问。林树就知道,她是又在想那个大姐的事情了。虽然他很想说大姐可能是不想回来,但看着她的脸,他却是如何也说不出来。 “算了,能过好日子,谁想回来吃苦受累啊。”不等林树回答,苏杏就摆了摆手,叹口气道,“她不想回来,我还能把她抓回来不成?” 人各有志。如果大姐真的不想回来,那她也不会去勉强。何必呢,强扭的瓜不甜,现在大姐对她还有感情。要是把大姐硬拉回来,说不定姐妹都没的做了。 想到强扭的瓜不甜这茬,苏杏又忍不住叹气起来,她也跟云帆这么说过啊。可云帆你是韩剧男主上身了吗,不好好的唱你的戏,演什么苦情男主角?她都明摆着说自己是来利用他的了。他还给上一句我甘愿为你所用——大哥,那跟你的画风不合啊,你这是故意加重我的负罪感么? 一边抗拒着云帆的追求,一边还要求助云帆,苏杏觉得自己很像那些狗血白莲花小说中的女主。可是,不论让她重来几次,她都还是会去求助云帆。 她没有那么有骨气,为了表示与云帆划清界限,所以硬挺着不去找云帆帮忙,即使是急得火烧眉毛了也要用最笨的办法兜最远的圈子去办事。 有时候,她忍不住怀疑,云帆是不是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所以才等着她上门去求助。 “唉,可耻啊……”苏杏继续叹气。 “啥?”林树没听明白,奇怪的问,“啥可耻?” “我是说,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可耻啊。”苏杏看向前方,前面,对门的秋儿姑娘笑盈盈的走过来了。 秋儿手里提了一篮子桃,笑嘻嘻的说:“杏儿,树哥,我刚买的桃,给你们几个尝……”她没说完就戛然而止了,因为她看到苏杏旁边的小凳子上搁着个桃核,旁边的盘子里还有两个桃。 林树冲秋儿笑笑:“谢你还记挂着,我今儿也买了,见你家没人,就没往你家送。”虽然,他不明白杏儿为啥非要他给李婶家送桃。 “哦……我下午跟我娘出去走亲戚了。”秋儿笑得有点勉强,因为她看到林树一脸无奈又宠溺的将帕子递给苏杏,让苏杏把嘴边的果渣擦一下。一种说不上来的冲动,让秋儿忍不住脱口而出:“树哥跟杏儿不是亲兄妹吧?” 林树愣了下,奇怪的看着秋儿:“我以前也说过的,不是啊。” “那……”秋儿懊恼的咬了咬唇,后悔自己问得太过冒失。只是,忍不住啊,树哥对杏儿太好了,根本不像是哥哥疼妹妹。 倒是苏杏反应过来,抓过帕子随便抹了抹嘴,从竹榻上跳下来,又抓了个桃啃了一口,边往外走边说:“你们先聊,我去看看二花和三花她两个到底跑哪儿去了。” 不得林树开口叫她,她就已经跑出了门。 “这丫头,真是的。”林树无奈的摇了摇头,又看向秋儿,“她就是这脾气,干啥都着急忙慌的。” “杏儿爽快,跟男孩子似的。”秋儿笑笑,看了看林树身旁的空凳子,不知道该不该坐下。 林树挠头,不知道秋儿一会儿张嘴一会儿皱眉的究竟是想说什么。真是的,姑娘家就非要哼哼唧唧的,要是能都像杏儿似的爽快该多好。 两人这么尴尬的发呆了半天,对面李婶的喊声才把他们惊醒。 李婶拉长着脸,对于自家闺女没事儿就往对门那个野小子跟前凑的行为,表示非常不满。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轰隆”雷声响起来了。 (未完待续。) 127 跑哪儿去了 苏杏往外蹿,不仅仅只是为了给秋儿提供机会,她也是真的有点儿急了,大花和桃儿是结伴去接果果和四树放学,可二花三花她们俩只说了句出去玩会儿,就不见影子了,古代可不是没有拐卖少女儿童的。 到巷子口问了问左右铺子的人,说是瞧见她们俩一路往西去了,她沿路往西找过去,可没想到人还没找到,雷就响起来了。 “这俩丫头!”苏杏在路边的杂货铺里避雨,急得直跺脚,要是让她找着她们俩,非收拾一顿不可。 豆大的雨点子,说下就下了,噼里啪啦的打得皮肤生疼。苏杏这会儿不光是担心二花和三花了,还有桃儿她们,因为半下午时天还晴着,所以他们根本没带伞,这会儿要是回来,还不都得淋成落汤鸡?万一感冒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可雨越下越大,她该怎么去找那几个家伙。 旁边的掌柜的看得无奈,摇摇头道:“我说杏丫头啊,你一天到晚着急忙慌的干啥啊,歇一会儿也累不着你。” “我能不急嘛,也不知道二花三花她们俩跑哪儿去了,这么大的雨,天知道淋没淋呢。”苏杏说着,抹了把额上的汗。 “她俩又不傻,见下大雨还能不躲?说不准现在是在哪家的门底下躲雨呢。”掌柜的好笑的摇头,招手让苏杏上前来,问她,“你哪儿来的钱送那俩小子去念书的?”这可是荣登桃花寺街十大不解之谜的谜题了,一个靠卖唱为生的小丫头,又没多少人脉,生意也就一般般,养活五六个孩子已经是不容易了。又是从哪儿搞来的钱去将两个弟弟都送去念书?再说了,她还指望供出个状元不成么,干啥非要省吃俭用的把俩孩子都送去上学,好不容易赚点儿钱,存下来以备不时之需不行么。 当然,对于这个问题,苏杏早就整理出了一整套的回答套路。 第一。家传过一块好玉。足足卖了四十两。 第二,她确实不打算供养个状元,但多读书总是好的。至少将来存点钱自己开个铺子,或者给别人管管账做做生意,都是好的。 第三,她手里不敢放那么多钱。毕竟家里最大的林树也就十五岁,要是被人惦记上手里的银子。根本无力反抗。 “所以,我不敢存太多钱,存多了十有八九就成别人的了,还不如全都换成东西。” 这是苏杏努力要造成的一种既定认知——她的钱到手就都花光了。根本没存钱。到目前为止,基本上街上的人也都接受了这个事实,毕竟。几个穷小子野丫头,就算卖唱赚点钱又能赚几个。整天吃香的喝辣的,能存下才怪。 外头的雨还在哗哗的下,一扫连日来的燥热,也让苏杏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穿到这个世界来,已经七年了呢。这七年里,她学会了点灯烧蜡的生活,虽然偶尔还会怀念一下现代的点灯,但早已习惯了天黑的时候从怀里抽出火折子将油灯点亮。七年里,她也明白了这个世界的种种规则,比如父母是可以卖掉自己的子女的,比如男人是可以占有好几个女人的。 当然,明白归明白,她绝对不会接受的,你们想卖随便你们,我的人,不卖! 在这个古代世界里,有太多不可以现代眼光和经验去理解的事物了,所以,脑海里有一整套的现代思想体系的她,并不能十分完美的融入到这个古代世界中来,所以,即使她说话口音言谈举止再如何接近古人,却始终透着一丝特殊的格格不入。 估计,这就是她会引起无聊之人注意力的原因吧。苏杏无奈的叹气,所谓穿越女的光环,也就是因为无法融入古代世界,所以散发出的特殊气质而已。 算啦,光环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活得自由自在,再不像现代中的自己,顾虑这个顾虑那个,最终束手束脚庸庸碌碌,对未来半点目标和期望都没有。 “……杏儿……杏儿……” 外头的雨声中掺杂着熟悉的呼唤声,令苏杏一愣,赶紧跑到门口。 无人的街上,是林树打着伞找出来了。 看到苏杏,他松了口气,赶紧走过去,抖抖一身的雨水,才笑道:“你也没拿伞就出来了,我想着你可能是在哪儿躲雨呢。” “树小子你是生怕杏儿长了翅膀从你跟前飞跑吧,人家才出来多大会儿工夫,你就追上来了。”掌柜一脸的“我知道我明白”,他能不知道明白么,他的店在这街上都开了十几年了,眼前这人模人样的小子,去年还带着那四五个小东西在街上要饭呢,没想到捡了个姑娘回去就发迹了,也不去给人抬尸了,****陪着这姑娘赶场卖唱就能吃上饱饭。啧啧啧,看这样儿,他敢拿他老婆手上那个玉镯子打赌,这小子肯定惦记着过几年把这丫头养大了直接娶进门呢。 林被奚落的脸上一红,也不知道怎么反驳,只得扁了扁嘴,站在苏杏身边不吭声。 见状,苏杏无奈的叹了口气,树哥不论人品长相还是能力,啥都好,就是太老实了,能有二花一般的犀利,也不会被人一说就不知道怎么反击了。甩了林树一个白眼,苏杏笑嘻嘻的冲掌柜的说:“赵叔啊,我就算长了翅膀还能飞哪儿去,我能上天啊我?说不准呐,我就飞你家去了,你家大业大的,不愁养我这么个干闺女是不?就算不当闺女养,大不了你就当多纳了个妾呗……” 不等苏杏说完,掌柜的就吓得赶紧招手,这小姑奶奶嘴上缺个把门的,啥话都敢往外说,这话要是让家里那婆娘听见,他还要不要过安生日子了。 说话间,外头的雨渐渐小了,淅淅沥沥的滴答起来。 苏杏看看外头,皱皱眉对林树道:“树哥你还拿了把伞是不,给我,咱一块往前走走,看二花她们到底跑哪儿去了。” 林树点头,将伞递给苏杏,自己也撑起伞走了出去。 看着那两个少年男女的背影渐远,掌柜的不由得又笑起来,这不是挺般配的嘛。(未完待续。) 128 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越是往前走,苏杏的脸就越是不好看,这天色都暗下来了,二花三花她们虽然有时候也跑出去玩,但还从来没这么晚回去过呢。尤其是二花,脚才刚好,要是淋了雨受了凉怎么办,要是走路滑到了又怎么办。 喵的,她这才几岁啊,为毛就有了一种孩他娘的错觉! “杏儿,你生气了?”林树跟在苏杏身后,他能感受到从那个小小的身子里散发出来的压抑的怒气。 “能不气么?二花的脚万一再滑倒弄伤,留下残疾咋整?三花才八岁,长得又好,以前她们在街上要饭,穿的烂脸上还花,看不清楚就算了,现在穿的干干净净的,万一让人贩子瞅见了给抱走又咋整?”苏杏现在总算是明白了现代那些为人父母的焦躁是从何而来了。 林树挠了挠头,那俩丫头到底跑哪儿去了,害得杏儿担惊受怕,等她们回来,非好好教训一下不可。 雨慢慢停了,地上这里一汪那里一滩,全都是小水坑,有顽皮的孩子跑出来踩着水坑玩闹。 可路已经快要走到尽头,在往前就出了街口了,却仍然不见二花三花的身影。 “当时她俩就说出去转转,转一会就回来,我也没留意,能是去哪儿?”苏杏眉头紧皱,这会儿工夫,果果和四树也要放学了,偏偏二花三花跑的没影了。 “她俩是不是跑去学堂那边了?”林树忍不住提出一个可能。 苏杏摇摇头:“我先前问她们想不想学念书学写字,她们俩那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生怕我让她们学写字呢。” 正说着,从路口那边转过来一排孩子的身影,高高矮矮说说笑笑。有桃儿和大花,有果果和四树,还有二花和三花。 瞧见苏杏和林树两人就在前头,苏桃兴奋的大喊:“姐,你来接我们呢?” “接你们?我找二花三花她们呢!”苏杏虎着个脸,她是真的有点生气了,把二花三花叫到跟前。她直接问。“你们俩一声不吭的跑哪儿去了,知不知道我担心?” 两朵花对视了一眼,低下头没吭声。 林树也沉着脸:“你知道你们杏儿姐找了你们多久么。跑哪儿去了?” “我……”二花搓搓衣角,小声道,“就出来转了转。” “结果就转到了现在?”苏杏瞪了她一眼,见她身上衣裳都很干净。显然并没有淋雨,这才算是放心了。 苏果轻轻拉了下苏杏的衣角:“姐。你别生气了,二花姐她们俩一直在学堂门口看我们写字呢。” 真的去了学堂?苏杏诧异的看了两人一眼,将怒火按下,耐心问她们:“不是说不喜欢念书吗。为什么跑去学堂了?” 三花抬头看了眼苏杏,又低下头去:“念书……要花钱哩。”要给先生交好大一笔银子,还要花钱买纸买笔买书本。要是他们几个全都去念书的话。杏儿姐一人哪养得起,再说了。也没人陪杏儿姐去赶场了啊。 听三花这么说,苏杏不由得沉默了下来。 她没想到,才刚刚八岁的三花,竟然已经想得那么长远了。看看背着小书包的苏果和四树,她心有点酸涩,如果在现代的话,虽然不敢保证所有孩子都能上学,但绝大部分孩子,还是都可以至少读完小学的。而在古代,能接受启蒙教育的孩子,能有多少? 沉默了一阵子,苏杏重新打起笑脸来:“行了,没事了,咱啥也不说了。不就是想念书写字嘛,这有啥,姐手里是没钱,但姐脑子里有货啊,以后咱白天出去赚钱,下午或者晚上回来了,我就亲自教你们写字。” 闻言,不仅仅是二花和三花,连苏桃和大花都是眼睛一亮,齐齐望着苏杏问:“真的?” “真的!”虽然她没办法让她们全都去学堂念书,但是,她可以让她们跟着她识字明理。 顿时,几人都兴奋的蹦跳起来。 看着他们这样,苏杏不由得好笑的摇头,眼角余光瞥见林树,不禁奇怪的问他:“怎么了,一脸傻笑的。” “没,没啥。”林树赶紧摇头,可脸上的笑容却更大了。没办法啊,他实在是没办法不去想到未来的日子,好像自己和杏儿一起带着几个孩子一起回家似的。 走了一段路,大花忽然想起一件事情,绕到苏杏跟前说:“对了姐,我们今天下午出来时,遇见个人,是打听你的,我看他不像是来找咱去唱的,也不说有啥事,我就没说实话。”杏儿姐说了,凡是不认识的,不是来谈活儿的人,都不说实话。 打听她的?苏杏一挑眉,问:“那人长啥样,都问你啥了,你咋跟他说的?” “他长得……长得,说不上来,穿的就跟人家铺子里的伙计似的,问我是不是终极一班的,问你在哪儿,我问他是来干啥的,是不是来找你去赶场的,他吭哧了两声,瞧他那样儿,不像是找你去唱的。” “恩恩,他笑得特假,一看就不是真笑。”苏桃在旁补充,“他还问你平时出去赶场都是一个人去,还是带着人去,一般人会问这个吗?我跟大花就跟他说,我们跟你不熟,也不知道你到底都是咋去赶场的,就是听说过有你这个人而已。” 这就怪了,什么人会莫名其妙的来打听她呢?苏杏疑惑的挠起了下巴。 不可能是云帆的人,那个妖孽连大姐那边的纸条都是想送就送,只要他想,就可以不动声色对她了如指掌,没必要让人特地来打听。 也不可能是沈墨的人,那个变态又不是没来找过她,还能不知道她住哪儿。 同样,也不可能是周川的人,周川都派人来过一次了,总不能那人回去以后就辞职了。 可想来想去,苏杏都想不到究竟会是什么人要来找她。 “先放着,回家再说。”想不明白的事情,就先搁置,这是苏杏的习惯,一边牵起苏果,一边牵起四树,她迈开步子向前走去,嘴里表扬起了苏桃和大花,“你们俩做的很好,只要不是来找咱去唱的,看着又不认识的人,就别乱跟他说话。”(未完待续。) 129 危险 虽然苏杏嘴上说放着先不管,但心里确实有点纳闷。莫名其妙冒出来个打听她的人,而且还打听她的行踪,这让她怎么都觉得有点儿古怪。 想了半天,苏杏还是对林树说:“树哥,这几天有活的话,你跟紧我一点。”不管是究竟是怎么回事,先防备着点好了,哪怕树哥年纪也不大可好歹算是有个照应。 在外头煮饭的林树应了一声,不用杏儿说,他这几天也要跟好她,天知道那个跑来打听她的人是做什么的呢。 不过,似乎这几天的生意不怎么样,一连四五天,天气都热了起来,可也不见生意上门。 “也快该到时候了吧……”眯着眼透过头顶的树荫,苏杏看了眼明晃晃热辣辣的太阳,根据她这些年来的经验,一般在腊月底以及七月份左右,丧事就会多起来。 即使是在现代,这两个季节也是老人们的鬼门关,更不要说没有足够的取暖和降温设备的古代了,熬得过,就可以多活半年,熬不过,就只能享受子孙供奉了。 有时候,苏杏会想,等到她七老八十的时候,能够熬过几次这样的鬼门关呢? “杏儿,杏儿?” 赵红的呼唤声将她不知道飘哪儿去的心思拉了回来。 “嘿嘿,干啥?”苏杏挠挠头,把面前的篮子推到赵红面前,努努下巴,“吃,树哥刚买回来的。”现在她这里几乎成了这丫头的树洞了,天知道今天又是为了什么来的。 “吃什么吃,一肚子气。”赵红瞪了眼篮子里的瓜,看见瓜她就来气。 苏杏打了个哈欠,静候赵红开火。 赵红这次的怒火确实跟瓜有关。 “不就是吃了她家的瓜么。在那里指桑骂槐的,不是你闺女拉着我吃,当我真缺你家那口吃的?”赵红黑着脸,想起四婶的眼神,她就来气。这大热天的,她去四婶家送东西,正好四婶家买了瓜。堂妹拉着她吃。她就吃了,结果四婶在那里指桑骂槐的说就买了这么点儿瓜,本想留着给小儿子吃呢。结果扭脸就没了什么的。 苏杏耸耸肩,对于赵家这一家子奇葩,光是听着就能脑补出一场大戏了。她真是相当好奇,赵红长得跟她爹太像了。怎么也不像是路边捡来的啊。所以说,真的是基因变异了? “反正大事没有。小事一堆。”说到最后,赵红也泄气了,没精打采的往桌上一趴,蔫巴巴的说。“真是觉得我奶奶一走,啥顺心的事儿都没了。”哀叹了一阵子,她忽然想起一事来。赶紧说,“对了。刚我来时,见有人在外头问你的事儿,我以为是来找你出场的呢,可我现在看你啥都没收拾,也不像啊。” 又来打听?苏杏一凛,坐直了身子,仔细问赵红:“那人长啥样,都问了啥,往哪儿走了?” “长得……说不上来,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的,穿的跟谁家的小厮似的,我还以为你接了个大活呢,敢情他没进来找你?那就怪了,他在你家巷子口打听你平时赶场都是啥时去啥时候回来,一般都是几个人去,还问你有没有什么亲戚朋友在京城。” 和之前问大花她们的差不多,人似乎也差不多。苏杏的眉头紧皱,这就怪了,究竟是什么人跑来打听她的行踪? “杏儿……不会有啥事吧?”赵红有点紧张,杏儿这丫头的脾气有时候犟得很,不会是得罪了什么人吧?听说她之前跟仁孝班的唱对台,把仁孝班的人快给气抽抽了。杏儿这个脾气得收敛收敛,万一以后得罪了人被人报复怎么办。 “没事,能有啥事?说不定是想来找我,又不放心找我的人在打听情况吧。”苏杏冲赵红笑了笑,可戒心已经一点点的提起来了。 绝不会是什么人为了找她出场而打听,否则,距离大花遇见那人已经过了好几天了,拖到今天,一般出殡时间也早就过了。 况且,真想请她去唱的话,好歹也要来亲自跟她见个面谈谈,光在外头打听有什么用。 看来,真的是要留神点了。 等到傍晚,苏杏终于可以确定,真的是有人要对她不利了。 因为,她切切实实的躲过了一场“意外”。 一辆马车从行人稀少的街上跑过来,在经过她的时候,她察觉到了车把式明显的加速,从而及时退后躲过了一劫。而那辆马车也没有停歇,而是直接飞驰而去。 如果她没有躲过的话,这就是一场意外,顶多那辆车的主人会拿出一笔银子来赔偿而已。 再一次的,苏杏庆幸起自己拥有这个奇葩的穿越赠品——敏锐观察力。 “会不会是仁孝班的?”听苏杏说过傍晚的惊险,林树的脸色很难看,他以为杏儿只去门口倒垃圾是不会有危险的,现在看来,真是不能有半点放松。 “应该不会是,他们不敢随便动我。”苏杏轻咬着唇,有云帆的影响力,仁孝班应该是不会轻举妄动的,况且,事情都过去了那么久,仁孝班也没道理这个时候跳出来找麻烦啊。最重要的是,那个车夫,以及打听她的那个人,穿的衣裳像是富贵人家的小厮,而不是戏班子的伙计。 忽然间,苏杏想到了一个人。 周川。 起初大花说起的时候,她排除了周川,因为周川的人是知道她的住址的,不会再打听一遍。可现在看来,似乎周川的动机比较足一些,毕竟,周川是明摆着想要她尽快消失的。 难道说,周川已经发现她回来了,所以恼羞成怒要把她斩草除根?而打听她的住址,是害怕她换住处?虽说这么解释是可以勉强行得通,可还是觉得哪儿有点别扭啊。 “这几天,先不接活了。” 想了半天,苏杏忍痛做出了决定——她心痛的听到了银子飞走的声音。 但她怕如果人手分散的话,桃儿她们也会遇上危险。 想了想,她又对林树说:“树哥你这几天辛苦点,盯着果果和四树去念书,我正好在家教桃儿和大花她们写字。” 林树点点头:“成,那你们在家小心着点,别乱跑。” “可咱总不能这么躲着吧。”苏桃嘟着嘴,京城的人真是太坏了,做点什么都这么危险呢。 (未完待续。) 130 躲到啥时候 当然不会一直躲下去,苏杏还是有路可选的。 那就是求助云帆。 确实,以她的力量,在这个偌大的京城里去查明一件事情,尤其是还牵扯到富贵人家,这确实有点困难。毕竟,她连小市民阶级都算不上,只是个赶场卖唱的,并没有穿越女们的常规背景设定。而且,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或许有点小心思小聪明,也有一项过人的观察技能,但并没有柯南或者金田一的头脑。 妈蛋,难道她是史上最无能穿越女代表?! 闹心了一阵子,她又忍不住阿Q似的翘了下唇角,不管怎么说,可好歹她还算勉强沾了点穿越女的光,莫名其妙的被一个美男求婚了。 而这个美男,也确实有能力成为她的依靠。 只是,苏杏不敢。 云帆这个人太妖孽,也太诡异,她看不透他说要娶自己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也搞不清楚他究竟是真的要娶她还是逗她玩,比起他来,沈墨就好懂多了。而且,她心里也明白,云帆从来不会主动找他,他只是坐等她上门去找他,因为他知道,她唯一能求助的只有他。 那么,问题就是,她能不能去求助他?大姐的事情,已经是找过他一次了,虽然过去了这么久还没有消息,但她没来由的就是相信他确实会办。如果她对他无意的话,这么一再的求助他,是不是太无耻了点?就好像那些现代的相亲女,明明对人家没意思,却一见面就拖着人家买这买那,要人家请客吃饭。 每次想到这一点,苏杏都不由得磨了磨牙,她看得很明白,那个阴险的妖孽就是故意做出这么一副予取予求的姿态,好让她充满负罪感。可让她郁闷的是,就算明知道云帆是故意的,可她确实是负罪感满满啊。 一整天。她除了教几个小姑娘写各自的名字以外,其他时间就全都耗费在这些问题上了。 傍晚,林树带了苏果和四树回来,顺便给她带来一张纸条。 “有个小孩儿让我给你的。说是跟你大姐有关。” 大姐?苏杏浑身一激灵,都过去这么些天了,一直都没有得到大姐的消息,让她一度怀疑大姐是不是留恋富足舒适的生活,所以干脆跟她断了联系。 吞了口口水。她小心的将纸条展开。 纸条上第一句话跳出来。 杏儿,多日不见,甚是挂念。 铁画银钩般的笔迹,只在字尾处透出一点圆润,确实出自云帆之手。 虽然没上过几年学,但长了这么大来,林树也算认得几个字,看到这一行,他不禁诧异的问:“杏儿,这人谁啊?” “……额。我一个失散多年的……兄弟。”苏杏嘴角抽了抽,亏得那人没写什么暧昧的话,否则,她还解释不清了。 下面接着第二句——为夫幸不辱命。 “幸不辱命”这个词儿,林树看不懂,但是,“为夫”这个词儿,他看得懂。 “杏儿,他真是你兄弟?”林树的眉头都皱紧了,有哪个做兄弟的会自称“为夫”吗? 苏杏干笑:“他。他爱跟我开玩笑。”妈蛋,真怀疑那人一身的仙气,怎么节操突然就掉了。 对于苏杏的解释,林树只是抿了抿唇。没吭声。 接下来的话让苏杏微微松了口气,只说是得了大姐的回信了,但具体怎么处置,还要见面详谈才行。 没有说大姐是什么意思,是离开周家还是留在周家,更没说如果离开周家。应该怎么做。 “就知道是等我上门呢。”苏杏的牙齿又轻轻的磨了起来,这纸条是个钩儿,钓的就是她这条鱼。 林树又瞅了纸条一眼,在“为夫”那两个字上停留了片刻,开口道:“我陪你去。”不管到底是什么兄弟,他必须得陪着杏儿才行,外头传说杏儿跟那个出了名的云官儿是兄妹,难不成写这个纸条的会是那个云官儿? 不用林树开口,苏杏也不会自己一人去的,外面的危机不解除,她也不敢贸然一人出门。 第二天一早,苏杏就和林树出门了,她要先去学堂那边给果果和四树请假,没有林树的护送,她真不放心再由着桃儿和大花去送这两个小子去上学。她现在也算反应过来了,那个要对她下手的人并不想闹得太大,那人更多是想造成某个意外,让她顺理成章的飞升极乐世界。所以,应该不会干出青天白日入室谋杀的事情来。 “这么提心吊胆的,啥时候才是个头啊……”大花哀叹,又认命的炉灰倒在门口的平地上,“我还是先练着写我的名儿吧,顺便让四树教我识字。” 苏杏看看其他几只,也从他们眼中看到了烦闷和憋屈。 是啊,躲到啥时候是个头?等她查明一切,再等她想出办法对于背后那人,要多少时间?苏杏握紧了拳,或许,她应该再和云帆好好谈谈。 “走吧,杏儿。”林树走到门口,回头冲苏杏喊道,“早点去了早点回来,上午我蒸饼给你们吃。” 苏杏应了一声跟了上去。 后头,秋儿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的背影。 从苏果他们的学堂也能绕到安隆街上,倒是省了赶路的工夫了。 “这天儿,就得吃个……”话刚出口,苏杏就抹了抹脸上的汗闭嘴了。 郁闷啊,都七八年了,她基本上已经忘记了冰淇淋的味道,也只能在每年的夏天幻想一下那又甜又凉又香的宝贝东西了。 “想吃什么?”林树奇怪的问,“想吃啥就说,等咱回去了做。” “没啥,忽然想起来那玩意儿这时节没有。”苏苏杏摇摇头,指着前边不远处的小门说,“那边就是了,咱赶紧过去找他,完事了赶紧走。” 林树点点头,刚要说什么,忽然又停住了脚步,喊住苏杏道:“先别急,求人家办事,好歹买点东西带去,不管是多是少,终归是点心意。”没来由的,他就是不喜欢杏儿对那个人言谈举止中不经意的随便和自由,所以,他要对那个人客气一点。 毕竟,他和杏儿才是自己人,才不需要客气,不是吗。 (未完待续。) 132 到底还是没躲过去 矮油,这木头竟然也有开窍的时候啊。苏杏站在路边,好笑的看林树在对面一本正经的买果子买点心。说实话,她每次来找云帆,还真从没想过要给云帆带点什么,一则是云帆这里要什么有什么,用不着她给带,二来也是因为云帆莫名其妙跟她求婚有关,有这么一份特殊的纠结关系,搞得她每次来都像打仗似的,根本没考虑过那么多东西。 现在看来,是不是她对云帆客气一点的话,会适当拉远距离? 有时候,她也曾考虑过,既然回不了现代,那她在这个古代世界落地生根,究竟要不要结婚。可她想了很久,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虽然她觉得不结婚也不错,可人生漫漫几十年,万一真就遇上一个喜欢的了呢?但转念一想,能让她有恋爱结婚念头的男人,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能找到,毕竟,她能接受这个古代,但思想却没办法被这个古代所同化。 “唉,慢慢来吧……”苏杏叹了口气,长长的伸了个懒腰,没关系,她今年才十三周岁,以后的路还长着呢。或许,她可以找一个好苗子玩一下养成,等到十八岁直接娶进门……哦,不是,是嫁过门。话说回来,如果她真找个小子玩养成的话,云帆那妖孽似乎不太合适,毕竟,跟云帆站在一起,怎么看,也都是她比较可能会被养成啊。 从旁边忽然袭来的一股大力,将她整个人都撞到了路上。【ㄨ】 苏杏正满脑子的养成攻略,毫无防备的被人撞倒,只觉得全身骨头都特么快散架了,气得顾不上爬起来就直接吼:“我靠,走路不看路啊!” 吼完,她忽然全身一凉,大脑一片空白之下,身体却先于大脑做出了选择,手脚并用的爬起来往旁边扑去。 只可惜。还是晚了,一辆马车飞驰而至,即使前面有也没有半点减速,就这么直冲了上来。 “靠你大爷……”苏杏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咒骂。时隔多年,终于再次体验了云霄飞车的速度与激情。 飘在空中的时候,她的脑海里莫名的冒出了一个念头,会不会……就这么被撞回现代,睁眼一看。自己又躺在宿舍里复习下一科考试? 但当落地的剧痛传来时,她知道,她他喵的想多了。 “杏儿!”听到动静的林树惊出了一身冷汗,丢下手里的东西就冲了上去。 苏杏疼得嘴直抽抽:“真他娘……疼啊。”妈蛋,多大的人了,再疼也不许哭! 不许哭! 忍不住了…… “疼死我了……”苏杏眼泪巴叉的,作为一个灵魂上的成年人来说,她觉得自己简直太可耻了,竟然会疼得一脸眼泪。 可这眼泪在林树眼中,却让他整颗心都揪痛了起来。打从心底里升起的自责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没了。明知杏儿最近被人盯上了,可就因为他的一点私心,放任杏儿不管,害得杏儿受这么重的伤。 知道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林树握了握拳,将苏杏从地上抱起说:“别怕,我带你去医馆。” “嘶……”身体一被挪动,苏杏忍不住抽了口冷气,妈蛋,不会是伤了骨头吧。 ……话说回来。原来她也有被人公主抱的一天啊。 听到苏杏的痛呼,林树心里又是一紧。 “这位兄弟,我觉得你还是不要随便挪动她比较好。” 冷不丁的,一个优雅动听的声音响起。只是,听在人耳中,却有种想要寒战的奇怪冲动。 林树回头,是一个身着彩衣的美人站在那里,依稀有点眼熟。再略一思量,他反应了过来。这不就是那个云官儿么,只是现下做了旦角打扮而已。 “大夫稍后便来,将她先安置在我房里,免得来回挪动反而令伤势加重。” 好听的声音,不容拒绝的语气。 林树站在那里与云帆对视了片刻,终于点点头,跟上了云帆的脚步。 “妈蛋,就是先前那人……”苏杏现在是疼得狠了,也懒得维持原本就没有多少的形象,该骂就骂,“特么的上次撞我也是他,就是这次发呆太久了,没看清把我往路上撞的人长啥样。” “都怪我……”看着躺在床上疼得额头全是冷汗的苏杏,林树自责的无以复加。 “怪你啥?人家在暗咱在明,没有千日防贼的茬儿。”苏杏大口的呼吸,只觉得肚子和后背疼得直抽抽,“王八羔子,要是落到我手里,非要狠整他不可,要是我断了一根骨头,我就打断他两根!” 云帆将茶杯放在床边的小几上,薄唇微抿,忽而绽出个浅淡的笑容来:“一定。” 饶是疼得快抽过去了,苏杏也忍不住甩了云帆一个白眼:“你这钓鱼钓的好,鱼上钩也快半死了。” “不会死的。”云帆轻笑,从茶盘中拿出小勺来,端起茶杯,“来,喝水。” “……我这会儿不渴。”苏杏发誓她绝对理解不了妖孽族群的脑回路,都这样了,她喝什么水啊。 可云帆只是举着勺子和茶杯,坐在床边浅笑看着她。 真的是个妖孽啊……面对这样的笑颜,即使全身上下疼得跟被石滚子碾过一般,苏杏也不由得吞了口口水。 诶,等等……这一倒水一端茶之间,这妖孽就顺理成章的把树哥给挤一边去了,敢情,他这是抢占座位呢? 苏杏嘴角微微抽动,话说你一妖孽,从头到脚,就连头皮屑都不同于凡人,别搞得好像真的要为我争风吃醋一般好不好。 林树在旁边看着云帆,哪怕对这个名满京城的云官儿早有耳闻,可如此接近却还是头一次。 云官儿,当真名不虚传呢……这个念头一从脑海里冒出来,他就忍不住轻轻咬了咬牙。 这……算是什么狗血的三角关系吗?苏杏黑着脸,因为,她现在终于后知后觉的从林树这一系列反应中察觉到了不对劲。 喵的,树哥你丫个薄情货,你之前不是对那个什么知书达理心地善良的千金大小姐情深一片么,到底是什么时候转到我身上来的?难道说你丫是看追白富美没戏,就立马改换女**丝了吗。 (未完待续。) 133 树哥,你这是啥时候的事儿啊 苏杏是真的没有留意过,因为,在她的印象里,林树一直惦记着那个传说中知书达理心地善良的千金小姐呢,从林树的表情来看,他也确实相当中意那位小姐。 你妹的,薄情的男人! 长长的吸气,苏杏艰难的将脑袋微微转过去一点,对云帆说:“那个,云……大哥?公子?少爷?总之不管什么吧,能不能麻烦你先出去一下,我想我可能有点事儿要问我哥。” 盯着苏杏看了片刻,云帆忽而一笑,点头道:“大夫稍后即至。” 言下之意,你有话快讲,我不会留给你们多少时间的。 云帆一出门,苏杏立刻就开口问:“树哥,啥时候的事儿?” 林树一愣,反问:“啥?” “你啥时候移情别恋的?”苏杏进一步明确主题。 或许有的人会选择不去戳破这层窗户纸,毕竟,没说出来之前,大家还能维持一个表面的和平,但一旦说出,就一起尴尬起来了。可是,苏杏不喜欢,她就是不想把事儿藏着掖着。 听苏杏说出“移情别恋”四个字,林树更加一头雾水了,奇怪的问:“我什么时候移情别恋了?” “……你当初不是说你喜欢了一个千金小姐么,还说那位小姐又体贴又善良,还特大方,而且还知书达理……说得跟仙女儿似的。”苏杏提醒道,“你啥时候断了这个念想的?” 林树的脸腾的红了,他原本以为杏儿是家道中落的千金小姐,可后来见了桃儿和果果,才知道杏儿真的只是普通百姓家的女孩儿。 “喂,我又没调戏你。你红什么脸啊。”苏杏纠结了,话说她的桃花是不是开得太早了,而且一开就是两朵。 “我……”林树张了张嘴,看了眼死盯着自己的苏杏,忍不住把视线挪到了一边,结结巴巴的问,“还。还疼不?” 苏杏翻了个白眼:“能不疼吗?”所以。咱谈点能转移注意力的话题啊大哥。 话刚问出口时,林树就懊恼的忍不住想打自己两巴掌,杏儿都摔成这样了。怎么可能不疼。可一对上苏杏的眼睛,他又说不出话来了。现在,他就算是再迟钝,也发现了苏杏已经看出来他那点儿小心思。 所以。他怎么敢再去看苏杏。 “我说树哥啊,到底你是男人还是我是男人?我都不害羞。你害羞啥?”苏杏拉长了脸,提醒道,“你要是再这么吭吭哧哧的,估计大夫就过来了。” 杏儿平日里最讨厌婆婆妈妈的人了。想起这个。林树也顾不上害羞了,脱口而出:“我以为……以为你是家道中落的千金小姐……” 啥?啥啥?苏杏瞪大了眼睛,话说这小子为毛会生出这种错觉的。她有表现出千金小姐应有的气质吗? 林树的脸更红了:“后来,后来才知道不是……” “等等啊树哥。你是从哪儿看出我像个千金小姐的?”苏杏忍不住打断了林树,她从来没发现这小子有认知障碍啊。 不对,再等等,所以说,当初树哥对那个千金小姐念念不忘的时候,其实是指的她?喵的,为毛以她敏锐的洞察力,竟然没发现呢?好吧,她从来也没想过有一天会被人当做千金小姐啊。 外面响起了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大夫来了。 经过一番检查,大夫松了一口气,对苏杏当时及时的自救动作表示赞扬。 “若不是躲避得及时,只怕是生死不知。”大夫收起药箱,将写好的药方递给旁边的林树,“这药每日清晨一次,四碗水煎成一碗服用。” 林树小心翼翼的接了,叠好放在袖中。 想了想,大夫又停下脚步,回头说道:“虽然并未伤筋动骨,但皮开肉绽的伤势也颇为严重,倘使没有什么要紧事的话,最好不要随意挪动。” “在下晓得了。”云帆点点头,示意候在门外的刘青儿去送大夫出门。 回过头来,他对苏杏道:“大夫的话,还是要听的。” 苏杏差点就脱口而出一句“天知道是不是你安排人家这么说的呢”,而是,她还能说什么,只能两眼一翻,有气无力的说:“我好像忘记问那个大夫到底要养多久的伤了。” “怕是要一段时日的。”云帆笑了笑,亲手将床边的茶杯端走,顺口对林树道,“先去照方抓药。” 跟交代小厮去办事似的。 苏杏没好气的开口:“云公子,请你别这样使唤我哥好吗?” 云帆搁下茶盏,点点头道:“好。”随即,他对林树说,“麻烦林兄弟辛苦一趟,帮我把杏儿的药照着房子抓来,她要吃药。” 虽然语气和语句变了,可这话里的意思没有半点改变啊亲! 苏杏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对于被人使唤的问题,林树并没有异议,现在说什么都是废话,先把杏儿的伤养好是最要紧。 所以,他只是对云帆说了句“麻烦云公子照看杏儿”,就拿着药方出门去了。 “……云公子啊,我真的很纠结,郁闷。”苏杏叹气,进一步解释道,“纠结郁闷的意思,就是说我心情很复杂,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像一团乱麻似的,而且还烦躁。” 可云帆只一句话就将苏杏的嘴给堵上了。 他说:“无妨,情窦初开的少女,总是会有这样的烦恼。” 大哥,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情窦初开了? 苏杏长叹,斜着眼瞅云帆:“你真想娶我?” 云帆颔首。 “说实话,我不能理解,我没办法相信你是真心要娶我。”苏杏的目光又转回到了床顶的帐子上。 “无妨,你才十三岁,我们还有几十年的时间。” ……你这是跟我打持久战啊。苏杏已经不知道自己的嘴角究竟抽搐过多少次了,她只能干巴巴的说:“但是,万一我偏就是喜欢上了别人怎么办?” “比如那位林兄弟?” 树哥?苏杏想了想,摇了摇头,她对树哥很亲近,但更多像是亲情。说起来有点狗血,但确实有点像兄妹之间的感觉。 “时间有的是,不急。”云帆站起身,边往外走边说,“你该歇息了。”(未完待续。) ps:抱歉啊亲们,最近总是大半夜的才更新,没办法,新家一直没有装好宽带,现在装宽带的师傅来了,但愿今天能搞定。 134 吃药吧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折腾了这么久,苏杏也确实累了,虽然伤处还在疼,虽然满脑子乱七八糟的念头,可她还是扛不住睡了过去。 当她醒来的时候,屋里已经亮起了烛光。 在她的床头,坐着一个人,那人张口就问了一个让她差点从床上跳起来的问题。 他问:“现代是哪个地界,你的家乡不是在云州?” “现代……”苏杏干笑,眼神四下乱飘,卡机太久的大脑开始运转起来,硬是挤出一个答案来,“现代就是我老家的一个巷子名儿……”妈蛋,所以她每次睡觉都很小心,从来不会挨着谁太近啊。 云帆点点头,也不去戳破苏杏这谎撒的有多没水平,只是起身走到门口唤了一声:“取药来。” 门口有人应了一声,听那动静,好像是刘青儿。 苏杏呆愣愣的看着云帆的背影,忍不住开口道:“你不用做到这份上吧,降尊纡贵的亲自照看我?”你再这么下去,我简直要真的以为你对我有意思了。 云帆回头,秀美的脸庞在烛光里有些模糊,但可以看到他是在笑,指了下门口道:“若是想要青儿来照看你,也不是不行。” 刘青儿?算了吧,要是刘青儿来伺候她,天知道她还能不能醒着迎接明天的太阳了。 烛光不甚明亮,让苏杏忍不住想要吐槽那些古装剧,喵的那些古装剧里头,哪个不是一根蜡烛可以顶半个聚光灯的?一个比一个灯火辉煌啊。她倒不甚怕黑,只是,这样的烛光下,这样的两个人,怎么都感觉空气里流淌着一股暧昧味道啊。 “害羞了?”云帆已经重新坐回了他原本的位置,也不知他究竟在这里坐了多久。 苏杏甩他一个白眼:“害羞啥?”唉。沧桑啊,想当初在学校里,为了偷看一眼帅哥,她曾经付出过多大的努力。现在可倒好,绝世美男放在面前她也只会翻白眼。 算起来,好像是从沈墨开始的?沈墨,你丫的毁了我对美男的幻想你知罪吗! “你在想别人。”陈述的语气。 “是啊,想我大姐呢。”苏杏合上了眼睛。免得再被这妖孽看穿自己。话说这妖孽是不是有什么特殊能力啊,总是能轻而易举的看穿她的想法。 那个女人么……云帆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轻声道:“她生了。” “哦,生了……啥啥啥?”苏杏猛地睁开了眼睛,忘了自己有伤在身,猛地向上一起身,疼得差点又抽过去。顾不上喊疼,她急切的问:“她还不到八个月呢!” “可她生了。”云帆再次点明重点。 早产了将近两个月,或许在现代来看并不算太严重。但在古代,这很有可能就是要命的事儿啊。苏杏用力吞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盯住云帆,问:“……那,我大姐她……” 云帆自然而然的接过话去:“她还活着,孩子也幸存。” 能在医疗条件落后的古代早产近两个月还能母子平安,这简直是幸运啊。 苏杏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全身都放松了下来,有气无力的哼哼:“吓死我了,好端端的怎么就早产了呢……对啊。好端端的,怎么就早产了呢?”她的眉头又紧皱起来了,大姐曾跟她暗示过,之所以缠着周川要来京城。就是为了保胎,躲开周家那一群女人。 可京城这边宅子里只有苏莲一个妾室,怎么还中招了呢。 “听说,周老爷大大的发作了一番,将大姐身边伺候的两个丫鬟都赶了出去,其中一个还打断了腿。” 所以。是那个丫鬟搞的鬼咯?苏杏轻轻咬起了唇,她有见过大姐身边伺候的那个丫鬟,低眉顺眼的,看上去很老实乖巧的样子。真是可惜了,怎么不穿到现代去拯救影视界呢。幸好幸好,大姐身子骨硬朗,哪怕早产也是母子平安,不然,别说把丫鬟打断腿,就算是打得穿到远古时代去,又顶个毛线用? 外头响起了敲门声,是林树端着药碗进来了。 苏杏的脸顿时从头到尾都透出了一股苦味儿,简直是被黄连从头到脚的泡了三天三夜。 苦啊,这种莫名其妙又狗血的三角关系为毛会出现在她身上的。 “辛苦林兄弟了,我来吧。”云帆唇畔含笑,伸手去接林树手中的药碗。 林树却向旁边一避,慢吞吞的说:“当初杏儿病了七八天,都是我在一旁照看的,早就熟练了,还是我来吧,莫要弄脏了云公子的衣裳。” 可云帆只是坐在床边,纹丝不动。 所以,你们两个是药较量上一番么?苏杏无语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她怎么突然成了香饽饽?想当初在戏剧学院时,因为学的是古代戏曲,所以她们专业的妹子都被人当做是老气横秋的老古董老处女,再加上还有人笑称她们是“戏子”,所以,桃花一直是开得不怎么旺盛的。 “林兄弟,那药凉了的话,药性就没了。”云帆语气平淡的提醒,“杏儿需要按时服药休息。” 林树抿了抿唇,他当然知道,可是,他不想将照顾杏儿这种事交给外人,这个云官儿太过强势,明明他与杏儿更亲近,可在云官儿面前,仿佛他才是个外人一般。 苏杏无奈的开口:“我是摔了点皮肉伤,不是断了胳膊瘸了腿好么,把药给我,我自己吃。” “林兄弟,那药可是要凉了。”云帆再次提醒。 看了看云帆,再看看苏杏,林树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将药碗递给了云帆——无论如何,杏儿最要紧。 “搁下,我一会儿自己吃。”苏杏拉长个脸,这妖孽明摆着是利用树哥对她的关心。 可云帆只说了一句:“无妨,若是药凉了,让林兄弟再去重新煮一碗来。” 苏杏认命了,她相信,如果她真的不吃药的话,他真的会让林树再去煎药的,而林树也真的会去的。 这碗药,她吃的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反正都是苦。她发现,这妖孽不光阴险,而且,特么的小心眼儿。喂药这事儿,根本就是在报复树哥之前炫耀的那句“当初杏儿病了七八天,都是我在一旁照看”。 “云公子,咱能不能正儿八经的说点事。”对于云帆的强势,苏杏实在是有点接受不了。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未完待续。) PS:  对不起,昨天因为自己的私事没能更新,十分抱歉。 135 苏杏的五年规划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这句话,你似乎说了不下三次。”云帆忽而觉得有些好笑,这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子,却也挺讨人喜欢的。 听云帆这么说,苏杏顿时更加丧气,喵的,你当我乐意跟你说这么多次啊,还不是被你给逼的。 可还不等她想好该怎么跟云帆沟通呢,云帆的话就让她失去了沟通的兴趣。 云帆说:“若还是和以往一样,要我打消娶你的念头,我觉得你倒不如早些休息,好好养伤。” “没得谈?”苏杏忧桑的看着云帆。 “谈婚论嫁么?”云帆反问。 要是谈婚论嫁,我还用这么纠结吗?苏杏嘟了下嘴:“得,我好好休息——你不会守在这里盯着我睡觉吧?” “如果你想要我留下的话。” 会想才怪。 云帆一笑,转身推门出去,正撞上林树的目光。 “怎么,这么晚了,林兄弟不打算去休息?”他边说边关上房门,“男女有别,林兄弟怕是不适合留在这里吧?” 林树摇了摇头,对云帆道:“云公子,我们借一步说话。” 继杏儿之后,换了他来么。云帆i欣然点头,反过来先走一步带路,就这么引着林树走了。 苏杏瞪大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头顶上方的帐子,只觉得自己满脑子都是糊涂账。 入夜是该睡觉没错,可她都呼呼大睡了不知多久了,才刚醒过来没一会儿,哪有心思继续睡下去。与其睡下去,倒不如研究研究该怎么处置这段突然空降下来的三角恋。 一个不知道为毛突然就要娶她的云帆,一个她后知后觉原来惦记了她快半年的林树。 恋爱什么的,本来并不在苏杏的第二个五年规划之内。在她的第一个五年规划中,她已经基本上完成了自己定下的目标——脱离苏大富和蔡花这对靠卖女儿发财的夫妻。早在逃离云州的路上。她就给自己制定了第二个五年规划,到十七岁为止,首先第一条,当然是要脱离沈墨的控制。这一点,她算是完成了,其次,拥有自己的事业和固定收入,这一件正在缓步进行中。另外,就是1.0给她留下的任务了,她原本想着,至少在这五年里头,能够查到大姐和二姐的些许蛛丝马迹,并时时刻刻监控着桃儿和果果,必要的时候,将他们带走,这一件,她算是完成的相当好。 至于恋爱成家这一件么。她本来是打算留到第三个五年计划的开头去的,从十七岁到二十岁之间,三年内找到一个目标,不论是心动目标还是培训目标,然后开展行动。没错,她知道相对于古人来说,这个时间节点有点晚了,毕竟一般十七八岁的女子怀里都抱着一个了,就算没抱着,肚子里也揣着。但是。她不想啊,难道要她去十五六岁去追十六七岁的少年仔么?再不济上到十八九岁,比她岁数大太多的,人家估计会嫌她小。但跟她差不多十六七岁的,在她眼里,那简直是高中生啊,她再残暴也不忍心祸害国家的幼苗是不是? 想到残害国家幼苗,苏杏忍不住叹气,她这不是残害国家幼苗是什么。树哥才十五岁啊。话说回来,云帆多大?如果单看模样,似乎是青春正茂的美少年,最多不过十七八而已,但看他的心机城府,却又不像是十七八岁的少年人才能有的。 唉…… 既然事情摆在面前了,那就来考虑一下吧。 假设,如果云帆和树哥两个全都是真心的,先甭管他们的眼睛是怎么瞎了的……呸,她这么优秀的女人,肯定是他们慧眼识珠啊,假设他们都是真心的,那她要不要把第三个五年计划的部分目标提前? 论相貌,虽然树哥长得阳光端正,但和美名远扬的云帆相比,显然不是一个级别的。当然,要是她是极品花痴,谁美貌就爱死谁的话,她也根本不用纠结到这时候了。只可惜,她的审美全都被沈墨那个变态给摧毁了。论身家,如果不是她的话,树哥恐怕还在给人抬尸养活大花他们呢,但相对的,云帆确实身价不菲,可他有个致命的短板——戏子。苏杏很好奇这个大华国的司法机关究竟跟戏子有多大的仇怨,竟然规定戏子十代不得翻身,话说不会是媳妇跟戏子私奔了吧。撇开那些不谈,只说两个人品行的话,显然居家过日子最贴心的是树哥,云帆强势又精明,而且,还跟某位王爷有着这样那样的不可告人的故事。 ……等等,如果那位王爷知道自己的禁脔竟然死活要娶一个女人的话,会不会整死她,然后再化身鬼畜攻,用皮鞭和蜡烛neng死云帆?遍身血痕长发凌乱的云帆……啧啧啧,真是想一想就有种残酷美感扑面而来啊。 苏杏忽然发现,在自己桃花盛开的地方,不远处就是一头虎视眈眈的巨兽,随时都能将她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啊。真是活见鬼了,她还什么都没做呢,怎么就冒出来这么一情敌啊。 算了,还是遵从本心吧。 她的本心…… 想了半天,苏杏不能不丧气的承认,截止到目前为止,她活了两辈子,恋爱经验加起来还不超过一年。 面对树哥时,如果不是知道树哥的心思,她一直都是无比自然的,丝毫没有什么心跳加快,呼吸一紧之类的症状。至于云帆么,她光顾着紧张纠结了,哪有功夫去考虑其他啊。 再说了,云帆也不符合她最初的目标定位啊。虽然还没列入五年规划里,但她至少对自己将来的另一半有个初步的设定。首先第一条,就是要求稳定平安。那些夫婿一去十八载,功成名就返乡来的剧,她唱都唱够了,可不想亲自体验一把女主角的真实经历。而云帆,一个身不由己的戏子,而且,背后还有着别样的目的和势力,显然不属于稳定平安那一行列的。 可是,说不定因为他背后的势力和目的,他做戏子也是暂时了,或许留下了脱身的余地也说不定?要是那样的话…… 见鬼了,她为毛要帮这个死妖孽开脱啊! 忽然,苏杏惊恐的瞪大了眼睛,简直比亲眼目睹云帆和林树两人当着她的面相亲相爱互攻互受还可怕。 妈蛋,她为毛要帮云帆找借口啊啊啊!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未完待续。) 136 你终究不是铁石心肠 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异常,苏杏何止是呼吸一紧心跳加速啊,她简直是突然间进入窒息状态了好么。 为毛……她要给那个妖孽找借口啊啊啊!不对不对,她只是把一切问题的可能性全都罗列出来而已,跟找借口没关系。 但就算是这么想着,苏杏却也不得不承认,她似乎是真的不想把那个满嘴不知真话假话的妖孽排除在目标行列之外。 老天,不会这么坑吧,她真的对那个妖动了心思?她压根对他一无所知好么,仅仅一个戏子的身份,也不过是他表面的掩饰而已。一个会大半夜跑到乱葬岗跟人密谋的戏子,一个深受王爷宠爱的戏子,显然不是普通戏子啊。 话说回来,该不会某一天云帆的画像将挂上城头吧,罪名——谋杀宁王。 “云帆……你丫的……” 陷入梦乡之前,苏杏嘴里嘀嘀咕咕的骂了一句。 第二天醒来时,明亮的阳光已经将整个房间填充满了。 阳光包裹之下,一个身姿如三月春柳般秀雅的男人坐在椅子上,轻抿着手中的茶水。 “……男女授受不亲,进女子的房间可以请你先敲门吗?”苏杏长叹息。 可云帆搁下茶杯,转过头来说:“这是我的房间。” “但现在是我在住。” “这是我的房间。” “我知道是你的房间,可你进门的时候不能先敲个门吗?” “进自己的房间需要敲门吗?” “可现在是我在住啊。” “这是我的房间。” 靠! 如果不是这个身体还没来大姨妈,苏杏真想抽出卫生巾拍他一脸血。 等等,这个世界没有卫生巾啊。 苏杏瞪圆了眼睛,忽然间才意识到,这个古代是没有卫生巾这种高科技产物的。所以说,她要用那种传说中的神物——月经带么?算算年龄,她现在已经十三周岁了,在外人眼中,可以算得上是十四岁。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估计距离那个折磨女人大半辈子的女王——姨妈大人——也就这一年半载的工夫了。 “怎么,有什么不妥么?”云帆好笑的看着躺在床上的那个小小少女,总觉得有她在的地方。似乎永远都不会沉闷。 “没啥……”苏杏呆滞的摇摇头,两眼望着床顶,有气无力的问,“树哥呢?” “煎药。” 又要吃药?苏杏的脑海里顿时又浮现出了昨天的喂药之战,不由得脱口而出:“躺了这么久了。我也该坐起来活动活动了,等会儿我自己吃。” “好。”云帆笑盈盈的点头。 果然,不一会儿,林树端着药碗就进来了,见苏杏的精神头不多,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来。 将药碗小心翼翼的在床前的小几上搁下,他笑问道:“还疼不疼?” “不疼,好得很,我感觉我今天就能下床溜达去了。”苏杏扬起笑脸。 对林树,不知为毛。她总觉得心里有那么一点点负疚感。 “那就好。”林树点点头,将药碗递给苏杏,看着她乖乖的吃药,自己才坐到一边去,说道,“不用担心桃儿他们,我昨晚上回去一趟,告诉他们要好好的在家,也拜托李婶留意照应了,你就在这里好好的养伤就行。家里那边。我会照看好的,你在这里,云公子他……”林树抿了抿唇,顿了下。继续说,“他会照顾好你的。” 这话听着有点儿怪啊,昨天晚上还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成。苏杏歪着头,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林树。 “咋,咋了?”林树被看的浑身不自在,强笑道。“我身上有啥东西?” “没啥,就是觉得树哥你太操心了,啥事全都安排好了。”苏杏摇摇头, 林树沉默了下去。如果可以的话,他当然更想把杏儿带回家去养伤。可是,云公子说的没错,杏儿还是在这里养伤更加安全些,不仅仅是因为吃喝用度,更是因为那个要害杏儿的人还没有抓到。 他还是太弱了,根本照顾不好杏儿。 房间里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苏杏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药,视线在云帆和林树之间来回转圈,脑海里的念头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甚至,她忍不住怀疑昨天晚上这两人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那啥,宁王殿下啊,包养了一个戏子,你的头顶上全是草原。 “杏儿,那我先回家一趟。”接过苏杏递过来的药碗,林树头也不抬的说,“桃儿他们还在家呢,我得回去看看他们好好吃饭了没。” 好像急着要逃跑似的。苏杏的眉头慢慢皱了起来,张了张嘴,有话想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只能应了一句:“去吧,路上小心。” 外边的门被轻轻的合上了,屋里又恢复了之前的安静。 “云公子,不,云帆啊,陪我说会儿话?”苏杏扭过头去,示意云帆走到这边来。疼啊,她原本真是打算下床活动活动的,可全身上下跟散了架似的,尤其是背后那两道划伤,让她只能老老实实的在床上趴着。 云帆依言走到床边坐下,纤长的手指顺手梳理着苏杏那一头乱发。 “你先前跟我说,你的身世跟我差不多,都是被爹妈卖掉的时候,从家里跑出来,躲进乱葬岗里去的?”那梳理发丝的手法太柔和太舒服,让苏杏难生抗拒。 “恩。” “我想听实话。” “好吧,其实我是被后母即将卖与他人的时候,从家中逃跑,因为有人追捕,就躲进了乱葬岗中。” 苏杏翻白眼,这话跟她说的有区别吗? 叹气,她再接再厉:“那你是怎么来戏园子的,你应该知道戏子十世不得翻身吧?” 长久的沉默。 “那天在乱葬岗和你聊天的人,找你做什么,大半夜的去那里谈诗论画么?” 长久的沉默。 “你与那位宁王殿下,只是单纯的包养与被包养关系?” 长久的很磨。 苏杏有点泄气,趴在枕头上有气无力的说:“看来,都是不可告人的秘密啊。” 头顶上传来一声轻笑,梳理发丝的手停住了,那个好听的声音终于响起:“看来,你终究不是铁石心肠。” 啥意思?(未完待续。) 137 孽缘啊 苏杏歪过头,奇怪的看着云帆,她问几个问题而已,这跟铁石心肠有什么关系吗。 可云帆只是从怀里摸出一柄小巧的象牙半月梳,将已经理顺了的发丝从头到尾梳齐,然后开始编发辫。 “你不觉得这动作太暧昧了吗?”苏杏无奈的提醒道,“我的头发我自己会收拾。”话说她究竟是撞了什么邪,为什么会对这个神经不正常的精分妖孽生出诡异的动心错觉?喵的,那一定是错觉吧。 “你可以试着起身一下。”云帆嘴里说着,可手上的动作半点都没停。 能起身才怪了。苏杏嘟了下嘴,她刚才就试过了,如果爬起来的话,等会儿就要找大夫把她全身零散了的骨架子重装一遍才行。 云帆轻笑:“杏儿的头发很柔顺呢,不过,现下用不着太过复杂的发式,先编两个发辫吧,待到你伤愈,再编些好看的来。” “咱刚才讨论的好像不是这个话题吧?”苏杏觉得一定是自己的思维波段和古人有差异,为什么她每次想和人好好的谈点事就这么难。 “方才讨论的话题,不是已经结束了么?”云帆反问。 “啥意思?” 云帆的话让苏杏差点直接吐血三升将大姨妈从嘴里喷出来。 云帆说,既然你已经动心,我何须再多费周折。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心动了啊?”苏杏死死揪住怀里的枕头,这妖孽的眼睛是x光的吗,还是说,有窥视思维的异能? “没有吗?”云帆含笑看着苏杏,将发带绑好。 苏杏黑着脸。硬挤出两个字:“没有。” “杏儿,做人要诚实的。” 我八荣八耻都倒背如流了,你敢说我做人不诚实?!苏杏瞪眼,猛地把脸埋进枕头里,黑着脸哼道:“我困了,睡觉。” 好听的笑声再一次响起,不过。却是越来越远。 过了一阵子。苏杏小心的抬头望一边看去,那个美得妖孽一样的男人已经不在屋里了。 纠结啊,那妖孽是不是真有什么特异功能。为毛总能轻易看穿她的所有想法。她这才刚反应过来自己的心思,那妖孽竟然就看出来了,她能不能挥剑斩情丝,舍掉这段孽缘? 可是。舍得么? 苏杏心里很明白,一直都明白。比起纯种古代人来。她的思想太过格格不入,想要找一个能够和自己在思想上契合的男人,一个不会介意她那些惊世骇俗言论的男人,太难。而且。就算有一个男人不介意她的言论和思想,也认同她的思想,但能不能让她心动。这也是一个问题啊,毕竟。很可能这个不介意并认同她思想的男人,也许只会成为她的朋友而已。 对于林树,苏杏从来没考虑过他,只是将他当做了一个家人而已。因为她看得很清楚,虽然林树很照顾她,也确实喜欢她,但在林树的心里,古人的思想还是根深蒂固的。对于林树来说,依靠她来养家,是很羞耻的,如果可以的话,林树更想让她留在家里,他去赚钱养家。 其实,她刚才叫住云帆,只是想要进一步的谈一谈思想问题,她想知道,这个让自己有了心动感觉的妖孽,是不是值得她进一步发展。 妈蛋,好像是她自己赶他走的?……好吧,时间有的是,下次继续。 严格来说,苏杏并不是一个太过矜持的人,相较于拖拖拉拉遮遮掩掩,她更喜欢单刀直入。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行就直接进入正题,不行立刻刹车。 她的时间很宝贵,不值得浪费在犹豫磨叽这种事情上。 外头响起了敲门声。 苏杏挑了挑眉,难道那妖孽经过她的一番谆谆教诲,终于明白进入女士房间要先敲门的道理了么? 可当门外的人进来后,她就知道,是她想多了。 来的人是刘青儿。 “苏杏!”看到趴在床上不能动弹的苏杏,刘青儿心里一阵畅快,“你整日得意嚣张,没想到也会有今天。” “我什么时候得意嚣张过?我明明是一个很低调内敛的人好么。”苏杏委屈的看着刘青儿,“青儿,你不能因为要弄死我,就要先找个不存在的借口来污蔑我啊,再说了,就算我真的得意嚣张,你也不能拿这个当借口来弄死我是不是?” 刘青儿冷哼:“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你以为你随口污蔑我,别人就会信吗?” “污蔑?”苏杏歪歪头,因为牵动了伤处,不由得疼得呲牙咧嘴,喘了几口气,才好笑的看着刘青儿,提醒道,“你忘了么,就在不久前,你还因为污蔑我被宁王殿下拆穿,然后被管事带去教训了呢。” 刘青儿脸上一红,忍不住别过头去:“我看你能得意到几时!” “能得意一会儿是一会儿,总比连得意的机会都没有强,你说是吧?”苏杏虽然嘴里是这么说着,可心里却不由得有些警戒,刘青儿不会平白无故的来跟她絮叨这些的,难道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么。 外面响起说话声和脚步声,似乎有什么人来了。 刘青儿脸色一变,忽然就恢复了当初苏杏见过的那个一脸淳朴善良的模样,挨近到苏杏身边,语气无比的和善:“杏儿,你如今算是因祸得福了呢,公子他对你体贴入微,一应用度全都是他亲自打理,连饭食都不假他人之手,我来了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见他对别人这么体贴。” “他那是不放心让你去煮饭吧。”苏杏怪笑,“不然,自己屋里突然死个人,他自己心里也是别扭啊。” 可刘青儿却硬生生把苏杏的话扭了个方向:“你这是开的什么玩笑,有公子这么用心体贴的照顾,你的伤一定会尽早恢复的。你在屋里不知道,因为你的伤,公子他可是心疼的很呢。”这个贱蹄子究竟用的什么办法,勾引了六爷不算,还跑来勾引云官儿,难道就非要跟她作对不可? 外头的敲门声响起。 苏杏叹气:“请进。”刘青儿这一串儿话,估计是说给外头的人听的吧,这可就怪了,外头那人声音像是男人,听见云帆照顾她能怎么样,还能吃醋不成? (未完待续。) 138 有情敌,大家一起拉 当门外的人进来后,苏杏发现,人家确实是有吃醋的资格。 进来的是宁王,就是那个包养了云帆的宁王。 没有一点点防备,也没有一点点顾虑,你就这样的出现,在我的眼前,我的面前,我的病床前…… 话说,她是不是该意思意思起个身问个好,毕竟,她身底下睡的床是人家小蜜的床啊。 “快别请起,好好歇着就是。”眼见苏杏作势起身,宁王忙摆手示意,看苏杏好好的躺下,他才点点头道,“听小云说你遭受意外在他这里养伤,我顺便看望一眼而已,若是因而加重你的伤势,那可就是我的不对了。” 能让一位王爷“顺便看望一眼”,这得是多大的面子?苏杏再不懂规矩,也知道自己此刻应该感激涕零受宠若惊的谢恩。 见状,宁王赶忙摆摆手,苦笑道:“罢罢罢,这般慌乱,我来的确实有些不合宜了,你躺下好好歇息吧,免得伤势加重。” 知道碍事还不赶紧走?苏杏心底努力翻白眼,嘴上却是一再的向宁王表达着自己内心的感动之情。 等宁王一出门,苏杏立刻就呲牙咧嘴起来,虽说刚才只是做个样子,可毕竟还是得动弹动弹的啊,不疼才怪。同时,她不由得白了眼在旁边冷笑起来的刘青儿,你丫真是闲出屁来了,见个人就要黑我一把。想借宁王的手借刀杀人,你也得看看宁王同不同意,真以为一个包养戏子的王爷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半点智商都没有吗? 刘青儿细碎轻微的声音响起:“宁王殿下有多看重云官儿,整个兴庆园无人不知。” “关我屁事?”苏杏撇嘴,要是真喜欢云官儿,就把人带回您那王府里去相亲相爱啊,还把人留在戏园子里唱戏干啥,所谓真爱,就是要冲破世俗的偏见,冲破你那皇帝老子的威压。冲破无事不挑的御史谏官的找茬嘛。 “不用你嘴硬。”刘青儿轻哼了一声,云官儿待这死丫头明摆着与众不同,不信这话传不到宁王耳中去,别的不说。就光这屋里,云官儿何尝让别的女人进过,更别说住在这里头了。 好端端的一个妹子,就因为单恋失败,搞得自己的人生充满了仇恨。值得么?苏杏无奈的叹息。不过,还是那句话,关她屁事,她又不是善心大发来做圣母的,有必要费心巴力的帮刘青儿打开心结重新找到人生的方向吗。她又不缺朋友和家人,小日子过得很滋润,没那兴趣用自己的热脸去温暖刘青儿的冷屁股。 “青儿啊,你猜他们俩现在走远了没?”看着刘青儿那张阴沉沉的小脸,苏杏忽然开口问道。 “关你屁事。”刘青儿也回了苏杏这一金句。 “是不关我的事儿,但可能关你的事儿啊。”苏杏诡秘一笑。 那个妖孽和宁王不会走太远的。毕竟宁王是敏感人物,不好满处乱走。而且,云帆连煮药的事情都不肯交给刘青儿,估计也不会放心留刘青儿在她这里,而自己离开太远。 所以,她说话大声一点的话,应该会有人听见的,哈? 刘青儿戒备的看着苏杏,不知道她又要出什么损招。 可是,苏杏只是努力的呼气吸气。 呼气吸气。呼气吸气…… “刘青儿你个死蹄子,有本事也去受个伤躺下来啊,别在我跟前小声嘀嘀咕咕,说什么心疼你主子。替你主子不值,我还不知道你心里想的是啥?你不就是半夜往人家屋里钻的时候发现床上的是我不是他吗!你说的那话有本事跟我这样大声喊出来,别鬼鬼祟祟的嘀咕,你还怕谁听见啊你!”丫的要拉情敌咱一起拉,别到时宁王宁杀错不放过的时候只砍我一个。 刘青儿的脸涨的通红一片,她又不傻。还能听不出苏杏这话是什么意思么,怒视着苏杏低吼道:“你给我闭嘴!” “让我小声点,让我别说了?我呸,你有脸做还怕人家说?”不愧是唱高音的,就算是受了伤,苏杏这嗓门也绝不会让刘青儿失望。 宁王好笑的看着云帆:“你这里,似乎热闹的很。” “静极思动吧,也该热闹热闹了。”云帆摇摇头,视线根本没往自己房门那边转,“横竖那房间让她睡过,今后我也不会再用的了,由着她们闹去。” “也是,你向来是喜洁的。”宁王点点头,审视那边房门的目光终于收了回来,伸出手来,略一迟疑,终究还是落在了云帆肩上,拍了拍道,“这几日,却是委屈你了。” “哪里,这也是机缘巧合,想来,事情到明日也该有些眉目了。”云帆的嘴唇微抿,“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卖唱女,那人如此赶尽杀绝,确实有些有趣呢。” 两人正说着,里头传来的已经不是斗嘴声,而是噼噼啪啪的打闹声了。 云帆皱眉,颇为不快的冷哼:“还真是不省心,那卖唱的女子毕竟是外人,勉强也能算得一个客人,青儿竟然如此胡闹,都是我惯的那丫头越来越骄纵了。” “一个小小丫鬟罢了。”宁王眼神微冷,转身往回走去,“走吧,也看看女子打架能成什么样子。” 能打成什么样子呢? 即使知道苏杏行事一向出人意料,但看到房间里的情景时,云帆一贯平稳的神态也有一瞬间的变动。 药碗躺在地上,摔得稀碎。 枕头趴在地上,无辜的倾诉着自己的委屈。 被子一半在地上,一半被苏杏紧紧拥着盖在自己身上(云帆:不是嫌热不想盖的么?)。 而苏杏一脸的惊恐和挣扎,泪珠子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啊。 能不掉吗,这一身的伤抽抽着,疼啊。 而刘青儿呢,她正抓着苏杏的头发,将云帆刚编好的发辫又给拉乱了,这必须得坐实了她欺负人的罪名啊。 见云帆和宁王进来,本就惊慌失措的刘青儿赶紧松了手,啪叽一声跪倒在地,抖着声音说:“殿下恕罪,奴婢只是想制止她的胡闹!” 制止?宁王挑起了眉,好笑的问:“拉住她的头发么?” 刘青儿顿时抖得更加厉害,头也不敢抬的说:“她身上有伤,奴婢不敢碰的……殿下明鉴,奴婢并未用力,只是按住她而已……” 苏杏立刻打断她的话,声泪俱下的哭诉:“你胡说八道,你把我头发都拉掉好几根!你知道一根头发从长出来到这么长要多久么?我头发长得慢,从去年到现在总共长长了不到二指,你这一把下去,我十几年的心血就没了啊!常言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未完待续。) 139 你扯她三根,我断你半截 刘青儿张口结舌,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没错,一根头发长那么长确实要好多年的时间,可是,谁哪天还不掉几根头发,你梳头的时候从来不掉头发的? 由着苏杏把刘青儿数落了个够,云帆才语气平淡的开口:“好了,苏姑娘,都是我的不是,是我不该安排青儿这丫头来伺候你。”似乎并没有听出他有多大的歉意。 苏杏歪着头看云帆。 “青儿这丫头也是被我惯坏了,些许冒犯之处,还请不要放在心上。”云帆说完这句,转身对刘青儿道,“你越来越胡闹了,还不快将这屋里好好清理一下?”说着,他环视了一眼屋内,冷哼道,“确实住不得了。” 说完,他对宁王示意,两人就这么走了。 苏杏的嘴角抽了抽,哥们,你丫鬟闹成这样了,按照正常流程,不该狠狠的罚她一把么,你就让她打扫个房间拉倒?喂,说好的非我不娶呢,人与人之间最起码的信任都没了吗? 不过,吐槽归吐槽,她还是敏感的察觉到,云帆的这一番言谈举止,恐怕与宁王的到来脱不了关系。 全身而退的刘青儿冷笑着看苏杏:“怎么样,还得意么?就凭你那点子手段,也敢在公子眼前玩弄,公子他岂会看不出是你在无理取闹?” “哟,这会儿已经公子公子的了,不惦记你家沈六爷了——” “你给我住口!”一听见那三个字,刘青儿忍不住歇斯底里起来,“若是你没有来过沈家,我岂会落到如此地步!”想当初,但凡六爷在家。她必能见到六爷,而如今,她已经数不清多久没有见过六爷了。 “你当我想去你那什么鬼沈家啊。”苏杏撇了撇嘴,把身上的被子直接往地上一丢,懒洋洋地说,“云帆他不是要你打扫的么,那你就打扫吧。我再睡个回笼觉。” 闻言。刘青儿的牙齿又咬了咬,看看已经闭上了眼睛的苏杏,她狠狠的一跺脚。开始收拾东西。 哐当哐当,叮铃叮铃,稀里哗啦…… 苏杏的心直抽抽,咱还能再幼稚点吗。 没关系。不让我睡没事儿,消停了这么久。我也该复习一下功课了。 清了清嗓子,苏杏试着喊了几个音,然后放开嗓门唱了起来:“今天都是好日子,千金的光阴不能等。明天又是好日子,赶上了盛世咱享太平——”不知道宁王走了没,顺道拍下马屁好了。 刘青儿听得闹心。牙齿咬了半天,终于忍无可忍的低吼:“你能不能别叫唤了。吵死了!” “嫌这个闹腾?那行,咱柔和点儿哈。”苏杏得意一笑,改换演唱曲目,“郎君啊,你是不是饿得慌?你要是饿得慌,对我青儿讲,青儿我给你做面汤~~~”顺带点评,“真抠啊,就给做个面汤,好歹炖条鱼行不行?”,“郎君啊,你是不是困得慌,你要是困得慌,对我青儿讲,青儿我扶你上竹床~~”,继续点评,“竹床,这也太简陋了吧,结实吗?” “苏杏,你非要跟我对着干是不是?”刘青儿气的将笤帚砸在了地上。 “咋,又想弄死我?被子就在地上呢,你捡起来闷死我啊。”苏杏懒洋洋的边打哈欠边说,“我就怕没等你闷死我呢,就进来人了,到那时,你可就没法儿继续逍遥法外了。” 被苏杏再次提起当初的事情,刘青儿心里忍不住一紧,她明明已经听人说这死丫头没气儿了,没想到竟然命大又活了过来。早知今日,她就该把这死丫头在水里再泡一阵子。 听着里头传出来的歌声,宁王摇摇头道:“倒是有把好嗓子。” 云帆冷笑:“只可惜没脑子不堪大用,否则,我也不必如此费心。” “罢了罢了,也只能你能者多劳了。”再次拍了拍云帆的肩膀,宁王看了眼天色,皱眉道,“下午要面圣,须得走了。” “要面圣么……”云帆薄唇微抿,压低了声音道,“这件事儿先不忙提,待一切都水落石出之后再做决定” 宁王没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迈开步子走了。 看着宁王走出自己的院门,随侍的小厮跟了上去,几人渐行渐远,云帆的嘴唇微微张开,无声的向外长长的呼气。 直到再也看不到宁王的背影,云帆又在院内徘徊了片刻,这才不慌不忙的推开了房门。 屋里,刘青儿已经将苏杏打砸的东西收拾整齐了,此刻,她正阴沉着脸瞪着苏杏,见云帆进来,她赶忙上前去,低下头满腹委屈的解释:“公子,刚才真不是我胡闹,是苏杏……姑娘她在找我麻烦……” “找你麻烦?”云帆眉头一挑,声线微冷,“你一个丫鬟,竟敢当面羞辱主子的客人?青儿,看来你近些日子真是太得意了。” 诶,这先前说好的不一样啊。刘青儿一愣,刚才公子不还在为她开脱的么。 “我的客人,是你能动手打得的么?”云帆说着,已经走到了苏杏身侧,在床边的小凳伤坐下,看也不看刘青儿一眼,沉声道,“你也听杏儿说了,一根发丝由短及长需要数年乃至十几年的时间,你竟然那般狠心将她的发丝整根扯断……罢了,我也不是那般狠心之人,做不出将你那满头秀发尽数扯下的事情,去寻张管事吧,他那里有剪刀,你自去剪断一半。” 饶是知道云帆作为一个妖孽,思维方式与常人不同,但苏杏还是忍不住对他这么温柔体贴善心大度的处置震惊了。三两根头发,你这是减掉了人家全部的一半啊。可是,说的也没错啊,你给我来个断根,我没那么狠心,我只要你一半而已。 刘青儿惨白了脸,站在那里看着云帆,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方才那个对她宽容大度网开一面的主人。 “怎么,难不成要我亲自送你去?”听不到背后响起离开的脚步声,云帆的声音冷了下来,“还是说,你已知错,觉得剪下一半不足以弥补自己的罪过,所以要尽数剪断?” 终于,刘青儿沙哑着声音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苏杏挠挠头,一半的头发诶,妹子,你好歹哭两声求个情行不?还是说……她将疑惑的目光转向重新给自己梳头的云帆,难道刘青儿怕云帆怕得连求饶都不敢? (未完待续。) 140 罪魁祸首 这一整天,苏杏都没有再看到刘青儿的身影出现在自己面前。 “寂寞啊……”趴在床上哪儿都去不了,解决点个人问题还要人架着,这简直是磨人啊有木有,有个刘青儿还能陪她撕上一阵子,可现在,连这一点点娱乐项目都没了。 忽然之间,苏杏发现,自己就是一劳碌命,空闲下来就无聊的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不自在。 思考人生?她已经思考的很深入,深入的快要吐了好么。她现在真的不想思考,思考自己究竟是真的对那个妖孽动了心思,还是只是被那个妖孽一天到晚的非卿不娶造成了错觉。 直到晌午,云帆的身影才再次出现,手里端着餐盘。 一碗粥,两碟小菜。 “……你不至于亲自去给我端饭吧?”苏杏的嘴角抽了抽,她是不是该感到荣幸啊,这待遇就跟张学友亲自给她送了份肯德基过来差不多了吧。 “至于。”云帆一笑,将餐盘放到苏杏面前。 苏杏不想再争辩什么了,只能认命的往嘴里扒饭——饭都搁到面前了,她还能矫情的说我不吃我不吃我不吃?就怕以这妖孽的强势,她的反抗无效啊。 等到苏杏吃饱喝足,云帆才将碗碟连着餐盘一起放到一边,用帕子给她擦了擦嘴,不紧不慢的问:“前不久,可是遇上过什么人?” “啥人?”苏杏奇怪的问,“我哪天不遇上几个人。” “这个人。” 云帆从衣袖中拿出一个纸卷来,展开后,上面是一个人的画像。 有点面熟啊。苏杏挠了挠下巴,仔细回想了下。不禁拍了下枕头:“是他!” 这不就是他们去野外烧烤的时候,从河里捞出来的那个倒霉蛋么,难道说,谋害她的人跟这个人有关?喵的,就是圣母心肠不能有,跟有麻烦的人打交道自己也有摊上麻烦。 可云帆的话让苏杏更加瞪大了眼睛。 云帆说,要害她的人就是这个男人。 “我救了他一命啊。他不说感激涕零的给我下个跪磕个头。为毛要来害我?”如果不是知道云帆不会这么无聊,她简直要以为这是云帆胡编乱造出来的了。喵的,怪不得她都表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施人恩惠不求回报了。这个男人还死活缠着她求问住址。 敢情是为了事后好来谋杀她啊。 “当时我就看出来了,这王八蛋八成是被什么人给推到水里的,所以我才不想跟他扯上关系,妈蛋的他缠了我们一路。旁敲侧击的打听我们住哪儿,桃儿他们不懂事。就算没直接告诉他,也露了点消息给他,结果就被他给记住了。”苏杏恨恨的磨牙,老娘我就一顺手救人的。你们有什么仇什么恨自己去解决好吗,为毛要把老娘扯进来。 “当时,他可有携带什么东西?”云帆手上慢条斯理的将那张画像一点点撕成碎片。细碎的纸片落了一地。 “手里啥也没有,就是我看他怀里鼓囊囊的。估计是有什么东西。我又没想去给自己招麻烦,干嘛要翻开看?”苏杏说着,忽然见醒悟过来,再次拍了下枕头,“那个恩将仇报的王八羔子不会是带了什么不能见人的东西,所以害怕我趁他昏迷的时候偷看,索性杀人灭口吧?!”妹的,要是这样的话,当初还不如打开看看呢,也免得如今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云帆含笑点头:“确实,他的东西是见不得人的。”笑容,一点点转冷。 好人不能做啊。苏杏用力磨牙,半天才平复下来,没好气的问:“那人是干嘛的,有啥见不得人的事要做?” 可云帆答非所问:“放心,待到你伤愈,那人也就再无可能来害你。” 这算什么答案啊。苏杏翻了翻白眼,您老是指已经把事情处置妥当了,还是已经把那人处置妥当了? “好了,谈完了这件事情,可以谈下一件了。” 喂喂喂,这就算是谈完了吗,你家谈事情都是这么谈的?对于云帆的跳跃式思维,苏杏无话可说。 但云帆口中的下一件事,让她立刻就打起了精神竖起了耳朵。 “在周家养身子,有人伺候着,终归还是好的。” 没错,这一点我承认。 “她现在体虚气弱,不适宜挪动。” 没错,这我也知道。 “所以……” 所以啥? “她眼下还是留在周家的好。” 苏杏心里一沉,所以说,大姐并不想离开周家,离开那个富贵窝是非圈? “毕竟,安排她离开周家,也需要费些周折的。” 是啊,她不乐意,那就别勉强——“啥?!” 云帆重复:“毕竟,安排她离开周家,也需要费些周折的。” “也就是说,大姐愿意走人?”苏杏瞪圆了眼睛。 “我何时说过她不愿?”云帆反问。 好吧,我这会儿心情好,不跟你计较语文老师的教育问题。苏杏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心口忽然轻松了许多。 一直没有大姐的确切回复,她心里一直沉甸甸的,就怕大姐留恋富贵,哪怕明知道周家满是风雨是非,却也不舍得离开安逸生活。如今看来,大姐还是清醒的。 “大姐肯走最好……”苏杏咧嘴笑了起来,她忍不住又想起了大姐当初给她绣花的情景。虽然苏家的衣裳都是家传的,不穿成抹布不许丢,但有大姐在,她的衣裳即使破了洞,也能美出另一番天地。 但傻笑了没一会儿,她忽然又反应过来:“那孩子怎么办,孩子是男是女?”如果是女孩还好点,可要是男孩的话,恐怕大姐就算是坐月子也不得消停。 “周家喜得贵子。”云帆一笑,没说出口的是,这贵子能否长大。只怕还在两可之间。 真是男孩啊。苏杏翘起的嘴角又耷拉了下来,叹口气说:“人人都想要儿子,到底还是闺女好啊。” 大手抚上了她的头顶,好听的声音满是笑意的说:“好,随你。” “这也不是我能当家做主的事儿……等等,你丫的胡说啥呢你!”苏杏拍开了云帆的大手,喵的,竟然敢调戏她。 不过,都说女儿随爹,如果她真给云帆生个女儿的话,那简直就是一场倾国倾城的灾难啊。 (未完待续。) 141 这都造的什么孽哟 如果能够离开这个绸缎装裹出来的泥潭,苏莲怎么会不想? 不知多少次,她曾梦到那个破败的小院,几个活泼可爱的妹妹,以及只来得及看上一眼的弟弟。 那时候,二妹苏梅煮的白粥蒸的馒头是那么香甜,远比如今面前摆着的燕窝粥或者各色点心更诱人。那时候,她被爹揍了之后,三妹苏杏会贴心的给她讲稀奇古怪的笑话,逗得她忘了身上的疼。那时候,四妹才一点点大,看着四妹跌跌撞撞的在院子里来回跑,不知不觉就会笑出声来。 那时候,她想上哪儿去就上哪儿去,那时候,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那时候,她还是苏莲,不是苏姨娘。 “杏儿……”再一次下意识的唤出这个名字,苏莲回过神来,赶忙用帕子偷偷的擦擦眼角。 那时候,她想哭就哭,不用怕被谁看到。 她以为这辈子,永远只能在梦里见到杏儿了,甚至,在梦里,杏儿也是一副嫌弃的模样,嫌弃她做了别人的妾。可她没想到,杏儿找到了她,还跟她说不嫌弃,说要带她走。 离开周家,去见桃儿,还有果果。 侧过头来看看自己身边的孩子,苏莲忍不住无声的长长呼出一口气。当时,她真的以为自己再也来不及离开这里,再也来不及去见杏儿了。如今看来,似乎是天无绝人之路,她竟然能挺了过来,而这个孩子,也挺了过来。 “为什么不是个女儿呢……”再次抚摸了儿子的脸颊后,苏莲幽幽的叹息。如果是个女儿的话。或许还能平安一些,可是个儿子,而且还是个虽然瘦弱,但确实手脚眼耳健全的儿子,只怕已经不知有多少人已经盯上了。 所以,她根本不敢把孩子交由奶娘照看,执意要留在自己身边啊。 小婴儿不知母亲的忧心。咂巴咂巴嘴。仍旧睡的香甜。 天气,渐渐热起来了。 看着屋里的冰盆,苏杏恍惚出神。 在这个物资稀缺的古代。冰块这种东西,夏天只能是在达官贵人或者富商家的地窖里找到——当然,皇家肯定是有的。但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几乎可以说是限量供应的稀缺物资。云帆就能随便弄了来。 想来,应该是宁王提供的吧。 苏杏轻轻挠了挠下巴。忽然开始设想如果宁王知道他给自个儿小蜜的冰块都被挪到她跟前的话,会是什么反应? “有个王爷做情敌,亚历山大啊……”小声叽咕了一句,苏杏抬头往门外看去。看到那个纤细的身影仍然站在那里,不由得满意的点了点头。 剪掉头发的第二天,她就看到了刘青儿。这妹子竟然真的严格执行了云帆的处罚,将那一头秀发剪掉了一半。现在勉强编了两个麻花辫缠在脑袋两边扎成个包包头。 恩……也是很可爱的嘛。 不过,跟被推进冰窟窿里丧命相比,还是剪掉头发更轻松吧,毕竟,谁的头发上长了痛觉细胞?更何况头发这种东西就跟韭菜一样,剪掉一茬还会再长的嘛。 恨我?苏杏冷笑,你恨我我恨谁去,你当我乐意跟你做情敌呢,我又特么的没看上你家沈墨,有本事你自己上啊,要不然,弄死一个我,还有千千万万个我等着你呢。现在嘛,既然你那么恨我,就别跟我见面吧,老实儿在外头待着。哦,你说外头热?没事儿,我在屋里吹冰块,我不热就行。 在兴庆园养了七八天的伤,苏杏庆幸自己的身体素质相当不错,伤口愈合的速度很快。恩,她不否认,这可能与云帆给她用的药有关。 “云帆呐……”想起云帆,苏杏忍不住长长的叹了口气,完蛋了,她真的快要被这妖孽的糖衣炮弹和似是而非的告白给打动了,怎么办? 这些天来,树哥也时常回来看她,但她已经彻底体会到了,见到树哥和见到云帆时的反应,真的完全不同。 她到底是造的什么孽哟,放着一个优质忠犬不去培养,偏偏看上了一条美人蛇。 外面响起细碎的脚步声。 苏杏眉头微挑,这些天来,她慢慢从勉强能动,到生活可以自理,再到可以下床溜达一圈儿,基本上也已经对经常会出现在这里的几个人的脚步声熟悉了。但这个脚步声,她确信自己是头一次听到。 “见过黛儿小姐。” 刘青儿的声音传进来,怎么听,都像是心情很好的样子。 也就是说,来者不善咯?苏杏抿了抿唇,左右看看,将一个茶杯盖藏进了衣袖里。 有丫鬟打起了帘子,一阵幽香袭来,让苏杏不由得用力嗅了几下,满屋子的药味,乍一闻见香味还是很舒心的嘛。不过,离这么远就行了,这么远都能闻的这么清楚,要是离近了,还不到呛死? “你就是苏杏?”苦涩的药味扑面而来,令玉黛儿不由得轻轻掩住口鼻,皱眉打量着那个侧卧在床上的女子,总觉得这女子有些面熟。 这种面熟感,苏杏也有点儿。 这么漂亮妖娆的妹子,她不可能会忘记才对啊,挠挠头,她不确定的问:“这位姑娘,咱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妈蛋,忘了不能挠头了,要是头发乱了的话,估计那个妖孽又要在她头上练习新发式了。 旁边侍立的丫鬟立刻呵斥:“我们小姐是什么人,岂会与你见过面!” “诶,这位丫鬟姐姐,我觉得你也很面熟啊。”苏杏更加疑惑。 “环翠,不得无礼。”玉黛儿语气平淡的说了一句,似乎并没有多大的约束力。 环翠?苏杏挑了挑眉,她现在越来越确信自己一定见过这主仆两个,连这个称呼,她都觉得熟悉啊…… 等等…… “我想起来了,你先前穿了男装来过!”终于,苏杏眼睛一亮,指着玉黛儿道,“我就说我不会记错嘛,你脱了衣裳我一时没认出来。” 玉黛儿的脸登时涨得通红,不等她开口呵斥,环翠就忍不住骂了起来:“不知羞耻的贱人!” ……说你穿男装怎么了,难道在这个时代,穿男装是一件不知羞耻的事情吗?苏杏一头雾水,回想了下,诶,好像她后一句话有点歧义啊。向苍天保证,她真不是故意的啊。 “恬不知耻,你就是靠这个迷惑了云公子么?” 感受到环翠不加掩饰的鄙视与嫌弃,苏杏只想再次哀叹,她这是造的什么孽哟,情敌队伍有男还有女。 (未完待续。) 143 树哥,抱歉 苏杏很纠结,她是真的真的下定决心来一场传说中的真爱,可是,真到要实际实施时才发现,爱上一个美得不分性别的男人,她的情敌队伍也不分性别啊。 云帆呐,想说爱你不容易,我收摊子撤退行不行? 可是,显然这不是她想收摊就收摊的啊,人家玉黛儿就站在她面前看着她呢。 “那个,这位……小姐怎么称呼?”苏杏艰难的挤出个笑容来。 环翠冷哼了一声:“我们玉黛儿小姐的名头,你一个小小的卖唱丫头怎么可能听说。” 玉黛儿?苏杏眉头一挑:“虽然不知道,但多多少少能猜到点儿。” “猜什么?”环翠斜睨着苏杏,她真是不明白云公子在想什么,竟容把这么个粗野丫头安置在自己房中。 “想来,只有哪家楼子里的头牌姑娘,才有这个任性的本钱,想往哪儿跑,就往哪儿跑啊。” 这里可是戏园子,一般的千金小姐就算再任性,也不会头脑发热往这里头钻,真当是那些狗血小说里小姐们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呢,除非此“小姐”非彼“小姐”。况且,这位玉黛儿小姐,一看就不像良家妇女呢。 看环翠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苏杏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那个……玉黛儿小姐啊,我得跟你解释解释,刚刚我一时口快,真的没啥别的意思,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直到此时,玉黛儿终于开口:“无妨,苏姑娘心直口快,我不会耿耿于怀的。” 她只是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会让云公子留在自己房中亲自照顾百般呵护。可如今看来,或许是她想多了,留下这个女子,只怕云公子还另有用意也说不定。 “见过公子,玉,玉黛儿小姐来了……” 外头响起刘青儿的说话声,这一次。她的语气里少了之前的幸灾乐祸。多了一丝惴惴不安。 云帆随意“嗯”了一声,就进了屋里。 “见过云公子。”玉黛儿翩翩欠身行礼问好。 啧啧,这身段儿。得勾得多少爷们口水逆流成河?苏杏咂吧咂吧嘴,发现自己这辈子是没戏了。 “多日不见,玉黛儿小姐风采更胜往日。”云帆点头致意,向外一招手道。“这房中气味不好,别熏坏了小姐。不若我们去到外面说话。” 玉黛儿欣然点头:“也好,我只是等的无趣,恰巧听说公子救了一名落难女子安置在这里,便进来探望一番。” “哪里。不过是顺手而为罢了。” 两人说着话,已经走了出去,留下一个摸不着头脑的苏杏在原地发呆。 喂。喂喂!我作战准备都做好了,你们给我玩这个?说好的跟我撕逼呢? 可是。她现在至多也只能磨蹭到门口,如果那俩不停脚,她是追不上的。再说了,她追上去干啥?云帆都赶过来清场了,她还追上去开辟第二战场吗。 很奇怪的,苏杏半点都不想去猜疑云帆和玉黛儿之间有没有什么暧昧,虽然戏子和名妓听起来确实很相配。 “那女子虽然只是个卖唱女子,但唱功着实出众。”云帆引着玉黛儿向前厅走,边走边说,“当初,唱小旦的嗓子坏了上不了台,管事不知从哪里寻了她来顶上,没想到一开嗓就让人耳边一清。” “原来是她!”玉黛儿小小的惊呼了一声,她总觉得这女子有些面熟,如今想来,可不就是当初台上的那个小旦么。 云帆颔首,笑道:“管事本想劝她进我们兴庆园,只是未能如愿,没想到这次恰巧救了她,我便顺势留了她下来,看她伤愈后是否同意留下,也算遂了张管事的心思。” 对此,张管事只想说,爷,我冤枉呐。 苏杏也想说,我没打算来唱戏啊。 她现在只想尽快把伤养好,然后回去稳定她的客源——老这么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她的终极一班好不容易打出的广告效应迟早要完蛋。 这几天,虽然林树每次来都没有说过,但她旁敲侧击也知道有过好几户人家来找,只可惜全都被婉拒了。 “我的广告费啊……”苏杏万分忧桑,为了打响名声,她可没少费了心思,还跟仁孝班结下了梁子。 “啥?”正在剥葡萄的林树没听清楚,奇怪的问,“啥东西?” 苏杏叹气:“没啥,就是心疼这几天赚不到的钱。” 又在心疼钱了,林树好笑的摇摇头道:“咱那不是还剩了好几十两的么。”要是俭省点的话,一年都花不完呢。 “坐吃山空懂不懂?”苏杏没好气的白了林树一眼,摸摸手臂上已经结痂了的伤口,也只能继续叹气,“再看看吧,如果再过五天,伤口不疼的话,我就开工。” “杏儿!”林树加重了语气,有些不快的正视着她,认真说道,“钱是赚不完的,就算你不出工,我也可以去别处做工,你没必要这么为难自己。”杏儿总是这样,什么事都拦到自己身上,难道他就不能养活她么?他堂堂一个男子,平时只能给杏儿打下手,靠杏儿赚钱养大花他们,已经心里很过不去了,如今杏儿受了伤,难道他还要等着杏儿来养吗。 苏杏摇摇头,“我没为难自己啊,我要是为难自己的话,早不等到五天之后再开工了。” “可你需要休息。”林树不赞同的摇头。 “我这都快半个月了。”苏杏翻白眼,没好气的抱怨,“又不是伤筋动骨。”话说她是掉进那传说中的豪门戏了吗,那个传说中连受了惊吓都要卧床休息吃药的豪门大剧。 林树低着头沉默了一阵子,终于抬起头来说:“先等等看吧,如果你的伤势真的好了,那就出工。” 苏杏歪了歪头,好吧,各自退后一步,树哥也是为了她好。 捏起葡萄吃了几颗,苏杏忽然又想起一事,摆正了脸色,示意林树放下葡萄,斟酌着字句说:“树哥,之前的事儿,咱没来及说清楚,对吧。” “啥,啥事儿……”林树有点慌乱,杏儿先前看破了他的那点小心思,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庆幸过杏儿有伤在身没心思理会,否则,他真不知自己该如何应对。 “就是关于你可能喜欢我的事情。”苏杏很明白的点出重点。 林树的脸顿时涨红了。 “树哥,我要跟你说声抱歉,我可能……不会喜欢你。” (未完待续。) 144 狗血的兄妹好人卡也要发下去啊 惴惴不安,赧然,以及一丝丝窃喜,在听到那五个字之后,忽然间凝滞了。 不会喜欢你。 她说,我可能不会喜欢你。 曾经,他因为发现她并不是家道中落的千金小姐而兴奋过,因为他知道,自己离她又近了一步。每次她问自己,那个所谓的千金小姐是谁的时候,他都不敢有半点表露,就怕被她知道自己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被她笑话自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杏儿。 简单的两个字,每次唤出口时,他心里都不由得跳上一跳。他已经十五岁了,知道什么是成亲,什么夫妻。多少次,他幻想过娶她为妻,为她遮风挡雨。可是,真正遮风挡雨的却是她,是她让他们都过上了衣食无忧的好日子,再也不会流落街头受人白眼。似乎在她眼里,不论是他,还是四树,其实全都是孩子。 他不想这样。 “杏儿……”干涩的唤出这两个字,林树握紧了拳头,不敢抬头去看苏杏的眼睛,只低着头问,“为啥……是不是恼我没能护好你?” “护我啥?我被人撞也怪不到你头上来啊,这跟你有啥关系?”苏杏惆怅,树哥不会钻牛角尖吧。 林树没吭声,沉默了半晌,又问:“云公子照顾你很用心吧?”早在那天,他就看出来了,这个云官儿,也惦记着杏儿。 “他?还行吧。”苏杏耸耸肩,她不想拿那妖孽跟树哥对比,这没什么好比的。 “云公子是兴庆园的台柱子,手头宽裕,美貌无人能敌,有他在,杏儿你当然不会多看我一眼……” “停停停!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苏杏忙不迭的打断林树的话,免得他越想越偏。 树哥是个好兄长,这一点,从他以一个稚龄少年的身份担负起养育四个孩子的责任上就可以看得出。如果没有树哥,很难想象如今的大花他们会是什么样子。但是,仅此而已,她或许会接受有树哥这么一个兄长。但并没有对树哥生出亲情以外的其他敢情。 听上去似乎很残忍也很狗血,但她必须要给树哥发好人卡。 林树抬起头,对上了苏杏的眼睛,看到了她眼里的无奈。 “杏儿,我会好好照顾你的。我也可以去赚钱养家,不用你去赶场。”不甘心就这么罢休了,林树再次开口道,“云公子是个好人,可你要想清楚,他是兴庆园的台柱子,他离不开兴庆园,他……是个戏子。” 苏杏抿起了唇,没错,云帆是个戏子。如非有什么隐情,他是翻不得身的。况且,还有一个宁王盯着呢。 “林兄弟,背后说人坏话,这习惯不太好吧。” 从门外响起的声音,让林树的脸不禁滚烫起来,这还是他头次在背后说人坏话,没想到就被人听到了。 啧,真是放松不得,才刚送了玉黛儿小姐出门。回来就有人偷偷撬他墙角了呢。 “云,云公子……”看到云帆进来,林树有一丝狼狈,站起身来有些无措的解释。“我,我只是跟杏儿说些事情……” “说些我的坏话么?” 林树的脸顿时更红了。 “树哥就是跟我随口一说,他刚还夸你是个好人呢,不用揪住不放吧。”苏杏插嘴解救林树,免得云帆欺负老实人上瘾。 “我也不过随口一问,那晓得林兄弟这般紧张。倒真像是做贼心虚一般。”云帆笑笑,趁苏杏没有发飙之前,抛出下一个话题,“撞你之人已经被绳之以法了。” 果然,苏杏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过去,不光是苏杏,林树又何尝不会激动。 这次遇袭事件给了苏杏一个大大的教训,有时候,你连救人都不能随便救啊,不然,天知道会不会死在救你的人手上。就因为怕她知道自己的秘密,就心狠手辣的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这人的良心……哦,可能良心在掉进水里的时候不小心给淹死了。 不过,让苏杏好奇的是,这人究竟有什么秘密,竟然能让他不惜杀人灭口来保全。可偏偏无论她怎么威逼利诱,云帆都只是一笑带过,只让她以后别再随便做好人。 “天知道是不是你故弄玄虚呢。”无奈之下,苏杏也只能丧气的抱怨了一句。 云帆也不恼,笑嘻嘻的说:“那便就当做是我故弄玄虚吧。”话已经传到了,想来玉黛儿是不会令他失望的。 依照苏杏的计算,养伤的日子又延长了五天。 这五天里头,刘青儿仍然无时无刻不用怨恨的眼神凌迟着她,而云帆也仍然每天准时来照看她的一日三餐,以及变着法儿的给她梳辫子。树哥消失了四天,直到第五天的傍晚,才终于出现。 “杏儿,就算你不喜欢我,可大花他们没错,这些天,他们都很惦念你……”说到这里,林树迟疑了下,还是下定决心说道,“我搬出去住,不会在你眼前碍眼,你回去吧。” 这又是闹哪一出呢?苏杏瞪圆了眼睛,莫名其妙的问:“我啥时候说你碍眼了?” 林树反问:“你不是不喜欢我么?” “……大哥,咱脑子能转个弯儿吗?”苏杏欲哭无泪,万分纠结的看着林树,“我是说我不会把你当做心上人来喜欢,但我会把你当做我的亲哥——我一直把你当我亲哥的啊,要不是那天看你不对劲,我都不知道你对我有这心思。” “那,那你不讨厌我?”林树惊喜,他以为自打自己那点小心思曝光后,杏儿就讨厌了他。 “我说过我讨厌你吗?”苏杏翻了个白眼,“我要是看谁不顺眼,还用的着跟他费时间解释?”说着,她指指门口,放响亮了声音道,“外头那个守门的死丫头,才是我最看不顺眼的。” 刘青儿握紧了拳头,只在心里狠狠的咒骂了起来。 忽然间,林树觉得自己的眼前又亮了起来,原来,杏儿并没有讨厌他。 苏杏叹气,这算什么糊涂账啊,就算这么兄妹相称也有那么点儿不自在,可是,总不能为了这个就跟树哥分道扬镳吧。那么,难道要为了这个真就让树哥单个搬走?怎么处置都不合适,看来,她是该再多暴露点本性让树哥看看,自己绝对不是那个温柔体贴知书达理善解人意,而且还特别大方宽容的千金小姐。 (未完待续。) 145 争执 【播报】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苏杏最终还是回去了,毕竟,兴庆园并不是适合她的住处。 “姐!”苏桃守在门口半上午,好不容易瞧见三姐的身影,顿时一个飞扑冲了上去,忽然想到三姐身上有伤,又赶紧刹住脚步,差点趴到在地。 苏杏不禁好笑:“干嘛呢干嘛呢,才几天不见,就要给我行这么大的礼。” 可还没等她笑完,三朵花也从院里跑了出来,一个个眼泪汪汪的看着苏杏。 “好了好了,没事了啊,咱回家。” 什么叫暖心,大概这就是了吧。 大概,对于苏杏的回归,唯一,不,唯二感到纠结的就是果果和四树了。 苏杏可是说过,等我回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检查你们的功课。 检查功课啊。 所以,在全员冲出去迎接苏杏进门的时候,这两只正抱着书本拼命临阵抱佛脚呢。 “所以,你们是太担心我太挂念我了,以至于字儿没写完,书也没背会?”摸着两小只的脑袋,苏杏笑得那叫一个和蔼可亲。 桃儿和大花对视了一眼,默默的将想看好戏的二花三花拉了出去。 “姐,我再也不敢了!” “杏儿姐,我错了!” “早知道要犯错,当初干嘛去了!” 林树望望天,觉得今天的午饭还是吃炒鸡蛋比较好。 苏杏回来的消息没有刻意隐瞒过谁,很快,大杂院里的邻居们都知道了,一整个下午,她那小屋里就没停了人进进出出。除了向她表达关切之情外,人家说得最多的,就是“林树这小子真不容易啊,你不在的这半个月里。家里这里里外外可全靠他照顾呢,大的小的都照顾的周全,还要天天往你那儿跑”。 言下之意,林树是好男人。姑娘你可想清楚。 对此,苏杏只能苦笑,大娘婶子们,我才刚刚给他发了好人卡,没戏了。 唉。算了,不想了,至少现在还能维持表面的和平,树哥也说了会以兄妹的关系对待她。至于其他的,只能交给时间慢慢淡化了。对门的秋儿不是一直惦记着树哥的么,那妹子挺治愈系的,但愿树哥可以将注意力转到球儿身上。 再一次的,苏杏百无聊赖的将目光投向了对门,对面,秋儿正坐在墙边的阴影中乘凉。缝补。话说,她回来三四天了,消息也放出去了,为毛不见有客户上门,难不成是因为她受伤的缘故,人家都自发避开了她? “不好意思,杏儿她身子不好,出场的事儿还得过几天……” 树哥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 我靠,我这几天都在等着生意上门,谁说我要过几天了啊!苏杏瞪圆了眼睛。飞快的起身冲到了门外,果然,树哥正跟一人说着话,见她过来。神色有点狼狈。 “这位就是苏姑娘吧,听说你不小心伤着了,那你好好养伤……” 不等这人说完,苏杏就一摆手道:“没事儿,我伤早就不碍事了,啥时候去唱都可以——” 林树眉头紧皱。略加重了语气唤道:“杏儿!” “我的身子,我自个儿清楚,我现在好得很,一点事都没有。”苏杏一挑眉,视线转到林树身上,“我还奇怪这几天怎么都没见有人来。” 炎热的六七月,本是丧事高发期,可她回来这几天,一个上门来找的都没有,原来是被树哥给拦下了。 林树脸上一红,他这几天一直守在门前,已经赶走了两三个找上门来的人了,没想到这次不小心惊动了杏儿。 见两人这样,来者有点摸不着头脑,只能硬着头皮问:“那个……苏姑娘,你要是不行,就别勉强……” “没事儿,我啥事都没有,咱也不多废话,说吧,时间地点人物事件。” 来找苏杏的人,多数是喜欢她这个干脆性子,不会跟你东拉西扯废话,该办的事情一样不会落下。 等送了那人离开,林树才将苏杏拉回屋里,不快的说:“你这么折腾自己做什么,受了伤就好好地养伤不行吗?” “树哥,我跟你说过,我的伤好了。你想想看,我这么一个偷懒逃滑的人,会勉强自己吃力不讨好么?”苏杏歪着头看着林树,不明白他到底纠结的什么。没错,她知道林树是关心她,心疼她受了伤。不过,她也确实清楚,自己这都不过是皮肉伤而已,因为歇养了那么久,云帆的药又确实好用,如今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而且,她总觉得,树哥之所以拦着不让她去赶场,并不仅仅只是出于对她的保护。 “可你受伤了!”林树再次重申,“你在家里好好休息不行吗,我说过,我可以去做工赚吃赚喝,不用你这么拼命。” “但我没有拼命,我好好的干嘛在家里闲着!”苏杏烦躁起来,这段时间来,树哥总是这样,总是说让她在家里照看大花他们就好,他可以出去做工养家。 喂,咱不是说好的合伙办企业么,怎么突然就拐向了上班族和家庭妇女的日常了? 见苏杏生气,林树深吸了一口气,缓和了下情绪,继续说:“杏儿,我知道你很能干,可是,我是个男人,养家糊口应该是我的事情。但从认识你到现在,我们的吃穿全靠你赚来,我心里过不去。你看不上我,我心里也清楚,可就算咱说好了以后就是亲兄妹,也没有当哥哥的靠妹妹吃饭的吧。” 苏杏很想说,当哥哥的靠妹妹吃饭的多了去了,但她怎么可能说得出口,她现在只想说——什么叫我“看不上你”啊,这根看得上看不上有关吗,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承认我看上了云帆好么。 对于林树的话,苏杏心里有一点反感,似乎在林树眼里,自己是因为他条件不如云帆,所以才没有选择他。 “树哥,如果你真觉得我是看不起你,是因为云帆有钱长得好才看上他,那我觉得该搬走的人是我。” 听苏杏这么说,林树心里一慌,赶紧摇头:“别,你误会了,我没那意思,我,我真的……”他张口结舌,忽然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行了,树哥,我只想跟你说,我拒绝你,不是因为你不如他。相反,在很多地方,他不如你。并不是谁条件好就应该得到别人喜欢的,树哥,如果你能看开,你会发现,还有更好更适合你的姑娘等着你。”说这话的时候,苏杏忍不住透过窗子往外头瞅了一眼。 秋儿还坐在那里缝补着衣裳。 Ps.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未完待续。) 146 树哥,这是给你结的工钱 【播报】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苏杏终究还是出工了,和以前一样,她带着苏桃上场,大花在旁辅助,二花三花混在人群里起哄,林树除了配合调动群众情绪外,还要兼职保安,这是终极一班的固定人员配置。 一曲终了,台下爆起掌声,可苏杏的眉头却微微皱了一下。 林树很不在状态,有两次,明明不该带头叫好的,他却叫起好来,真到需要他起哄的时候,他又出神了。 算了,毕竟是失恋,难免会有点异常反应。 叹了口气,苏杏换了首歌,只盼林树能尽快走出来。话说,那些传说中唱几首看破红尘的歌就能点醒痴男怨女的女主们哪,你们告诉我,我现在该唱什么? 不过,这也只能是想想了,毕竟人家在办丧事啊,难道她能在这里一往情深的唱什么“爱我的人为我付出一切,我却为我爱的人流泪狂乱心碎”,估计,她会被人打得流泪狂乱心碎吧。 “再来一个!” “那个什么包饺子打伞什么的,再唱一遍!” 包饺子?油纸伞?苏杏傻眼,那是什么啊。 苏桃在旁小声提醒:“你爱吃的三鲜馅,有人给你包,就是那个。” 苏杏恍然,她把歌词给改成“你雨中的油纸伞,有人给你打”了,一时之间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或许是对新事物的接受程度比较高,自打苏杏唱过那些现代流行歌曲后,不少百姓都点名要她唱流行歌曲了,反倒是戏剧什么的没人点。对于这点,她喜闻乐见啊,到底还是唱歌省力气,一场戏唱下来,很累人的好不。 “今儿有二百三十三文呢。比先前还多。”数钱小能手大花报数。 “恩,二百三十三。”财政小管家苏桃确认。 苏杏满意的点点头:“明儿我上街买只烤鸭回来吃。”本以为大半个月不开嗓,找上门来的会是普通小客户呢,没想到却是个略小康的人家。虽然四钱银子和仁孝班那些成名已久的大班子至少六钱八钱的起价还有差距,但对于她的终极一班来说,已经相当不错了。毕竟,她当初可是一钱银子就开唱的啊。 顿时,一片欢呼。 看着欢呼的孩子们。林树不禁心里一黯,这都是杏儿赚来的,如果不是杏儿,莫说烤鸭,只怕他们连温饱都不能保证。他说了那么多次要去做工赚钱,让杏儿不再一个人支撑这一大家子,可从来也没有做到过。是啊,这样的他,半点养家的本事都没有,杏儿怎么可能会看得上他? “树哥。怎么了你?”见林树怏怏不乐,苏杏奇怪的戳了戳他,小声问,“不爱吃烤鸭?” “……爱吃。”林树摇了摇头,踟蹰了一阵子,终于下定决心,鼓起勇气说,“杏儿,我想去找个活儿做。” 又来了。苏杏皱起眉头,看了看在一边玩闹的苏桃他们。不动声色的将林树拉到一边,低声问他:“你要是非要去找个活计,我也不能拦你,就是你得自己想清楚。别为了没必要的事情折腾自己。”顿了顿,她又说,“你觉得帮我的忙,不算是正经活计么?我带着桃儿大花他们,身边一个得力的人都没有,万一有人欺负我们。我们怎么办?二花三花她们俩毕竟还小,没个人在旁边盯着领着,她们俩也没法子给我捧场。树哥,就是因为你在,所以我们才能平平安安的赶场,才能顺顺当当的赚钱。终极一班是我们一群人,不是我一个人,这里头,不论是谁,都是出了力的。” “杏儿,你别说了,我知道你这都是宽我的心。”林树摇摇头道,“我除了带着二花她们在下边叫个好以外,其实啥都没做。” “……算了,你非这么觉得的话,那你就去找个活做吧。”苏杏咬紧了唇,人各有志,或许她不该把树哥绑在终极一班上。 得了苏杏的首肯,林树反而有点失落,但很快就又打起精神来,笑道:“放心,我一定会混出个样子来。”到那时,定要让杏儿刮目相看。 “只要你心里舒坦就行,至于混出个什么样子来,那都是次要的。”苏杏叹了口气,转身往屋里走,“跟我过来一下。” 她要把林树的工钱给结了。 一直以来,不论赚多赚少,她都有按比例给林树以及三朵花们分红,只是一直没告诉他们而已。 “一两四钱零五十五个钱,其他的是大花她们的,那一百两银子不能动,留给果果和四树念书用。” 看着苏杏拿钱数钱,直到苏杏把钱塞进自己手里,林树才反应过来,赶忙推拒:“我什么都没做,你干啥给我钱,我知道你是怕我手头紧张,没事儿,我平时也不咋花钱,你别这样……” “没事儿就给人送钱玩,你当我有钱烧的啊?”苏杏瞪了他一眼,“这是你给我捧场得来的工钱,我早就算着呢,你看见没,那一堆是大花的,旁边那两堆是二花和三花的,她们仨都有,还能少了你的?” “可我……” 苏杏板着脸打断他的话:“别说你没干过活不好意思拿钱啥的,你也不想想,要是没人给我捧场,没人在底下守着我,我敢一个人就上去唱吗?行了,你再这样,我可真就怀疑你是不是记我的仇,以后要跟我翻脸了。” 话说到这份上,林树也不再好意思推辞了,只是,将那钱接在手里,他总觉得手里沉甸甸的。 到了第二天,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苏杏上街去买了烤鸭,回来以后大家大块朵颐美美的吃了一顿。 而林树,吃过饭后就出了门,直到傍晚才回来。 夜深人静,苏桃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忍不住凑到苏杏耳边,轻声问:“姐,你跟树哥是不是吵架了?” “瞎说什么呢,睡你的觉!”苏杏轻拧了苏桃一把。 “其实,我一直以为树哥将来会成我姐夫哩。” 说完这句话,苏桃赶紧翻过身去老实的睡觉。 姐夫?苏杏睁开了眼睛,望着黑漆漆的屋顶,不知道桃儿会不会喜欢管一个比女人还漂亮的妖孽叫姐夫。 Ps.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未完待续。) 147 都是老相识啊 【最新播报】明天就是515,起点周年庆,福利最多的一天。除了礼包书包,这次的『515红包狂翻』肯定要看,红包哪有不抢的道理,定好闹钟昂~ 再次去赶场的时候,林树没有去。 二花奇怪的问苏杏:“树哥不来?” “不来,他要去上工。” “上工,为啥?跟咱一起赶场去不行吗?”三花纳闷不已,树哥先前也没说过不干啊。 “因为……”苏杏轻挠着下巴,试图给出一个轻松又有说服力的解释,“你看树哥他嘴皮子不利索,反应还不如你俩机灵,他自个儿觉得别扭,不适合干咱这一行,就去做别的了。” 二花和三花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点点头,说的也是,树哥上一场就老出错儿,的确不适合干这个。 看几人都接受了这个解释,苏杏笑嘻嘻的拍拍手道:“好了,别研究这个了,打起精神来,今儿可不是一半的活儿。” 今天确实不是一般的活,就连苏杏也想不明白,这么有钱的人家,完全可以把仁孝班忠孝班的台柱子一起请到场唱个够,可为什么还要请她这种刚站稳脚跟的。难道说,终极一班已经打响名声,成功打入上层丧葬圈了? 似乎,不像啊。 她今天要去的这个蒋家,虽然进不了京城富商前十,但前五十还是能沾到边的。死的,正是这个蒋家的二老爷。 亏的是蒋二老爷,苏杏相信,如果是蒋大老爷的话,那是真真正正轮不上她的。 到了地方,苏杏抬头一看,哟呵,老相识仁孝班也来了。 仁孝班也看见了苏杏,脸色顿时一变。 “前段日子听说她出事儿了,还以为死了呢。没想到还蹦跶着呢。”小伙计凑到管事耳边,小声道,“上次老严带荷官儿去的,被这丫头搞得灰头土脸的回来了。” 仁孝班本次带队的并不是上一次的那个管事。不过,对于上次的经历,他也感同身受。所以,他狠狠地啐了一口:“还不如死了呢。” 不过,不论是他们如何怨念。可心里也都清楚,有兴庆园的云官儿做靠山,想对苏杏玩什么花招,那都得小心会不会被云官儿报复。想起那个云官儿,众人不由得心里一紧,全都挪开视线改换了话题。 “请的人不少嘛。”苏杏已经认出了两家熟悉的班子,看来,这个蒋家是打算热热闹闹的办上一场了。 “哎哎哎,说你呢,你就是苏杏是吧?” 她正四下寻找熟悉面孔呢。却听见背后有人喊自己,回头一看,是一管家打扮的中年男人,想来是这蒋家的管事。 “别到处瞎跑了,到门口等着去,听说你嗓门亮,唱的曲儿也跟人不一样,等会你先开嗓唱一段,越响亮越好的。”蒋家的管事说着,两眼不住的上上下下打量苏杏。他就纳了闷了,这丫头瞧上去也没啥能耐,老爷干啥非要点她啊,难不成。是老爷又动什么心思了?腹诽归腹诽的,他还是耐着性子把话说完,“你唱完以后,让仁孝班和忠孝班的接着唱,等他们唱上一个时辰,再换你来。还唱你平时唱的那些曲儿就成。”听说这丫头唱的跟别家不一样,能有怎么个不一样法儿?总不会边脱边唱。 所以,她是中间的娱乐环节?还是说,广告时间请勿走开精彩稍后继续?苏杏心里嘀咕了一声,但还是笑嘻嘻的应下了。本来么,她也没打算在这么大的场上唱满正常,今天这一场,她就是冲着打广告来的。来打个广告还有六钱银子拿,何乐而不为。 既然是来打广告的,那就不能喧宾夺主,这一点认识,苏杏还是有的。和上一次不同,上一次她的目标就是彻底碾压仁孝班,所以,是处处和仁孝班杠上。但这次,她只要稍微露个脸,让人注意到自己就行了,所以,在该低调的时候,她还是选择了低调。 对于这一点,仁孝班有所察觉。 “算她识相。”管事冷哼了一声,示意台上的小花旦继续唱。听说蒋家还请了终极一班,他这次可是把班里的台柱子都带来了。 倒是忠孝班的头次与苏杏打交道,对于苏杏的认识,更多还是在她的唱法上。 “嗓子还过得去,也不过是靠着新奇的唱法出了点风头,真是怪了,就这也能把仁孝班的压一头,我看这仁孝班是越来越不行了。”对于自家的老对手走向末路,忠孝班的人自然是十分高兴的。 “那是你那天没去吧。”旁边一人没好气的插嘴,“就她一个小姑娘,中间一个人都没换,把个荷官儿唱得接不下去啊。” “我看荷官儿也就那么回事儿,连个小姑娘都抵不过,估计也是头次见她这么唱的,没反应过来。” 苏杏没理会别人怎么评价自己,更没理会仁孝班的人皮笑肉不笑的打招呼,而是死死盯住了一人,怎么也移不开视线。 话说,那女人真的是太面熟了啊,面熟好像她曾经的一位同事啊。 邢苏苏邢小姐,请问,你披麻戴孝的在那里是闹哪样? 苏杏犹然记得,自己与这位邢苏苏邢小姐的初次邂逅,是在云州的大街上。再然后,就特么的一起被沈墨那个变态买下做了同事。再之后,经过这女人一次次暴智商下限的行为,她终于忍无可忍的指责沈墨,就算是做一只蛐蛐儿,那也是有尊严的,你丫别再让老娘跟一只完全激不起作战欲望的蛐蛐儿斗。 所以,沈墨带着邢苏苏出去转了一圈儿,回来就成一个人了,据说,邢苏苏是另结新欢,跟了别的一个大商人走了。 那么说来,这蒋家就是那个所谓的大商人家咯?而邢苏苏这么披麻戴孝的,死的这个蒋二老爷,该不会就是她的新欢吧。 忽然间,苏杏心里一激灵,这蒋家莫名其妙的把她请来,难不成是邢苏苏在这中间搞了鬼?不能吧,邢苏苏是怎么知道她在京城卖唱的。再说了,邢苏苏跟了蒋二老爷也不可能是做正房太太的啊,这蒋家的人还没死绝呢,能轮得到一个做妾的指手画脚吗。 可是,偏偏不可能的事情,就是有可能发生。 临到散场的时候,蒋家的管事一溜儿小跑的赶到了苏杏跟前,嬉皮笑脸的说:“苏姑娘,我家邢姨娘叫你过去一趟呢,跟我走吧。” “去干嘛?” “叫你过去就过去,问那么多干啥,不想拿钱了?” 好吧,看在银子的份上,跟那女人叙叙旧去。 PS. 5.15「起点」下红包雨了!中午12点开始每个小时抢一轮,一大波515红包就看运气了。你们都去抢,抢来的起点币继续来订阅我的章节啊!(未完待续。) 148 邢姨娘,好久不见啊 【最新播报】明天就是515,起点周年庆,福利最多的一天。除了礼包书包,这次的『515红包狂翻』肯定要看,红包哪有不抢的道理,定好闹钟昂~ 啧啧,怪不得说要想俏一身孝呢,这女人长得本来就不错,穿上这么一身素白的衣裳,看起来还真是楚楚动人啊。 “想不到吧,咱们又见面了。”邢苏苏看着苏杏,脸上闪过一丝冷笑。 “不,一切皆有可能,有啥想到想不到的。”喵的,你能不能别开口说话,搅和了我看美人的兴致知道么。 又是这样,总说些奇奇怪怪的话,当初也是靠胡搅蛮缠去吸引公子的注意。邢苏苏冷冷的抿了下唇角,微微抬起下巴,嫌弃的打量着苏杏,语气里有一丝嘲讽:“怎么,不在沈家陪着沈六爷,却又跑出来重操旧业?” 为毛听到“重操旧业”这四个字,只会让我感到这是个贬义词呢?苏杏斜着眼瞅着邢苏苏,把手里的二胡晃了晃:“怎么着,邢姨娘要不要来唱上两句,权当是重温旧梦了。” “好大胆的丫头!”旁边的丫鬟忍不住呵斥了一声。 “我跟你家主子说话呢,有你插嘴的份吗,做丫鬟的是你又不是我,你还觉得你比我高一头怎么的?”苏杏撇了撇嘴,她真不知道做丫鬟有什么好,难道跟在主子背后低声下气,就比外头的平民百姓高贵了? 邢苏苏这才不愠不火的看了眼自己的丫鬟,随口说了句:“好了云华,你不要随便说话。” 哎呦喂,挺有派头的嘛。苏杏挑了挑眉,总觉得如今的邢苏苏似乎比当初那个肤浅又故作机灵的花瓶妹子精明了些。 “本以为是我看错了,可没想到竟然真的是你,这倒让我好奇呢,难不成沈六爷后来也厌弃了你,将你赶了出来?”邢苏苏心里很畅快,想当初被苏杏从沈六爷身旁挤走。她是多么的恼恨啊。可现在又如何,她做了富商的妾室,吃香喝辣穿金戴银,而这姓苏的丫头却再次流落街头卖唱。 苏杏耸耸肩:“是我嫌弃他好不好。我从一开始就嫌弃他。” 对此,邢苏苏只是嗤笑了一声。什么嫌弃,你不过是欲擒故纵罢了,只怕是拿乔太过,惹恼了沈六爷吧。 世界上有一种情绪。叫做看到你过得不好,我就高兴了。 现在,邢苏苏心里就充满了这种情绪,哪怕是自家男人刚死,也无损于她的好心情。再次上上下下的打量了苏杏一眼,她冲丫鬟点点头,漫不经心的说:“云华,这位苏姑娘与我是故人,在外头混生活不容易,拿些银子来赏她。” “姨娘真是好心。这丫头对你百般无礼,你竟还赏她银子。”丫鬟嘟哝着,没好气的从怀里拿了块碎银子出来,冲苏杏随便一丢。 这是想让我去捡钱啊。苏杏动都没动,只是笑嘻嘻的站在那里——妹子,你低估我家大花了。 为了更有效率更有速度的捡钱,大花早就训练出了一手的抢钱绝技,不论是银子还是铜钱,只要是能换饭吃的东西,她都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到手中。 接过大花递过来的钱。苏杏掂量了下就塞进了荷包里,笑眯眯的说:“还有没有,多扔点,就这两钱碎银子也太抠了是不是?”喵的。拿钱砸人就狠狠砸啊,来嘛我要不要停。 邢苏苏脸色变了变,终究还是强挤出个笑容来:“既然杏儿妹妹过得这般拮据,不若来我身边做事,姐姐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拮据?不不不,我过得很好啊。天天都大鱼大肉的,没见我胸都长得比你大了么。”苏杏挺了挺自己终于开始发育的小笼包,满意的看到了邢苏苏那几乎绿了的脸,一手一个牵起桃儿和大花,边走边说,“走啦走啦,还以为能有多大方呢,结果就给这么俩子儿,够咱干啥的啊,算啦,回家去,路上买点烧羊肉回家吃……” 站在原地的邢苏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半晌才狠狠的一转身,瞪了一眼身旁的丫鬟:“站在那里做什么,走!” 对于重遇邢苏苏,苏杏是有点纳闷,从邢苏苏的反应来看,这绝壁是安排好的,那女人是知道她如今在干这一行,所以才会点名要她来。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蒋家这样家大业大的富商,会请她这个才刚混出头的草台班子来唱。 不过,看邢苏苏那披麻戴孝的样儿,只能是蒋二老爷的妾室才对——蒋二老爷儿子的妾,可没资格穿那么一身。一个妾,能在这种事情指手画脚,看来,邢苏苏这半年来的成长幅度不低啊。 忽然间,苏杏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这是不是又给自己立下了个对头?喵的,刘青儿,邢苏苏,你们的口味都太重了,为毛会看上沈墨那个变态的。还有,邢苏苏你如今已经算得上是半截寡妇了,你可一定要守身如玉洁身自好,别再惦记外头的男人了啊。 但苏杏发现,一个女人,尤其是心中有怨念的女人,一旦怨念爆发的时候,那力度是无比强大的。 比如,就在她回家后的第二天,蒋家的人就找来了。 “我们姨娘身边还缺个伺候的,想起姑娘你了,不知道姑娘意下如何?放心,酬劳方面是绝对不会亏待姑娘的。”来的是个蒋家的小管事,说这话的时候,他心里真是有无数的羊驼在翻滚,那个邢姨娘仗着肚子里头多块肉,嘚瑟的不知道姓什么了吧,家里那么多丫鬟看不上眼,非要弄这么一丫头过去不可,人家会乐意吗。 果然,苏杏直接翻他一个白眼:“我好好地赚我的钱,干啥非要给人当丫鬟去?就算是不签卖身契,光让我去帮工,你们也付不起那酬劳啊。” 虽然是不抱希望,但小管事还是忍不住追问了句:“你要多少?” “我这里有五个妹妹两个弟弟要养活,还有一个哥哥没成家,怎么着,也得凑齐够这一大家子将来的吃穿的银子,外加将来出嫁和娶媳妇用的银子。” 这根本没的谈嘛。 送了小管事出门,苏杏忽然有种预感,恐怕邢苏苏那女人不会善罢甘休的,毕竟,那女人现在死了男人,手里又有点闲钱,正是闲得蛋疼没处打发时间的时候。 “姐,外头有人来,给了我个条儿,让我给你的。” 她才刚回到屋里坐下,三花就哒哒哒的跑进来了,手里还抓着个纸条儿。 PS. 5.15「起点」下红包雨了!中午12点开始每个小时抢一轮,一大波515红包就看运气了。你们都去抢,抢来的起点币继续来订阅我的章节啊!(未完待续。) 149 夭折 甥已夭折。 四个字。 苏杏看得呆愣了半天。 话说,目前能让她称作“外甥”的,似乎只有大姐刚生的那个小子了吧。 也就是说,大姐的儿子还没满月就夭折了? 不过,话说回来,毕竟是医疗条件落后的古代,正常出生的孩子成活率还不怎么高呢,更不要说是早产的了。只是,苏杏没办法不去怀疑,在这里头有没有其他什么人的推波助澜。 “桃儿,我出去一趟,有人来找的话,就照咱先前的规矩跟他谈。” 不管是怎么回事,她现在都要去一趟兴庆园。 桃儿应着声儿出来,已经看不到苏杏的身影了,只能挠挠头,再次坐回去,跟大花讨论该怎么让人更加踊跃的往台上丢银子。 半下午的时候,兴庆园里正是休息时间,并没有客人出去。苏杏径直走了进去,守门的小厮早就记住了她的面孔,哪个敢拦。 云帆坐在桌边斟茶,头也不抬的开口道:“坐下歇息会儿,喝茶。” 苏杏也不客气,伸手拿过茶杯来,直接一口灌了下去,不凉不热,正好。 抹抹嘴,她哈了口气,这才斜着眼瞅着云帆:“怎么知道我这会儿来?” “事关大姐,你岂会拖延时间,自是一得了消息就赶来了。”云帆浅笑,将自己的茶杯放在桌上,终于将目光放在了苏杏的身上。 看起来,她似乎很精神,恩,这样很好。 就是讨厌这妖孽一副“世间大小事尽在我胸中”的嘚瑟样儿。苏杏撇撇嘴,不想去纠结这个问题,转而提起了大姐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突然就夭折了。” “前几天夜里高烧,断断续续烧到今早,就不行了。”云帆说得很平淡,仿佛在说昨儿晚上吃饺子。今儿早上吃面条一般。 苏杏的眉头紧皱了起来,这都二十来天了,眼瞅着要满月,听说大姐为了防备被人下毒手。连奶娘都不肯用,一直把孩子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防备如此严密,还能被人得了手去?还是说,确实是因为早产外加医疗水平不够。只是一次普通的夭折? “那……我大姐呢,她没事吧?”好不容易生下来的儿子突然就夭折了,恐怕大姐这会儿心痛欲绝吧,听说月子里的女人情绪要稳定,不能太过伤心,也不能太过愤怒。 “你觉得呢?”云帆反问。 苏杏也觉得自己问的是废话,都这样了,大姐怎么可能还跟常人一样。 云帆没有告诉苏杏的是,苏莲的痛苦,不仅仅是来自于丧子之痛。 老来得子。这对于周川来说,简直是人生一大喜事。而且,这个儿子虽然早产,但手脚胳膊,乃至眼耳口鼻,都正常,看上去是瘦弱了些,但精神极好。还有什么能比这更令他兴奋呢?就连苏莲坚决不肯用奶娘,非要亲自照顾儿子,他也应允了。 在他眼中。苏莲简直就是他的福星啊,给他生了个儿子不说,儿子刚下生的第二天,他就搭上了一条好线。谈下了一笔大大的生意。 儿子出生后的这些日子来,周川简直连做梦都能笑出声来——他四十多了,除了一个残疾的庶子以外,再没有其他儿子了。虽然这个也只能是庶子,但好歹算是有个正常的儿子了啊。 正是因此,当他查明是两个丫鬟伺候的不周到。以至于苏莲不小心早产后,他史无前例的狠狠责罚了这两个丫鬟。 甚至,他都已经想好了以后该怎么处置。他要把苏莲留在京里,把儿子带回老宅去,让家里的正妻收到膝下养着。倘使那女人今后也生不出儿子来,那这便可作为他的嫡子。但倘若那女人今后万一生出个儿子,到时再把这个儿子送到京里给苏莲养着就是。 一切,都是这么完美啊。 然而,他如何也没想到,儿子竟然莫名其妙的生起病来,而且病得那么重,才几天工夫,就一命呜呼了。 “放着奶娘不用,你非要自个儿管着,说什么怕别人照顾不好,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儿小心眼?不就是怕有人害他么?好,我看你生了他的份上顺着你,惯着你,结果呢?现在你总不能说这也是被别人害的了吧!”周川气得浑身直哆嗦,他等这个儿子等了多久啊,可还没高兴一个月,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没了。 苏莲眼神空洞,没错,她就是怕孩子被人害了,所以才要把孩子养在自己跟前。可是,她这么小心,怎么还会被人得了手的?孩子本来好好的,突然就发起烧来,吃药也没用,请人烧纸送神也不行,这到底是怎么了。 难道说,真是孩子的命不好,终究熬不过去?想着儿子柔嫩的小脸,哑哑的哭声,苏莲忽然就大哭起来。 周川顿时更加心烦,忍不住扬手甩了苏莲两个巴掌,怒吼起来:“哭,你还有脸哭!”他就是太惯着她了,要是当初不理会她的胡搅蛮缠,直接让奶娘把孩子带走去养,岂会有今天的事儿? 那响亮的耳光声在屋里回响,让门边的丫鬟都忍不住哆嗦了下,相互对视一眼后,小心的屏住呼吸,不让屋里的主子察觉到自己的存在。 “整天就知道胡闹,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就宠了你这么个东西。”无比厌恶的看了眼跌坐在地上的苏莲,周川恨恨的一甩衣袖,跺跺脚出去了。 苏莲仍旧在地上呆愣愣的坐着,拼命回想儿子生病这几天的始末。 她如何也不能相信,平白无故的,怎么就突然生起病来。 “不,不对!”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来,猛地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冲出门去,追上了即将走出院门的周川,扯住他的衣袖道,“孩子不是病死的,他是被人害死的!是有人害他!” 周川用尽了力气才将自己的衣袖从苏莲手中扯出来,将她甩到一边,怒声呵斥:“你胡说什么呢,我看你是疯魔了!” “是真的,是有人害他!就初七那天,繁花那个贱蹄子跑来我屋里,抱了一大把花送来,说是来看孩子的!肯定是那花儿有问题,是她害了孩子!”苏莲喊得歇斯底里,她跟繁花那个贱人本来就不合,况且还听闻那贱人这段日子来已经爬上了老爷的床,怎么会闲着没事儿跑来看孩子。 (未完待续。) 150 我看得见 只是,这话听在周川耳中,只能令他心里更腻烦,他甚至不明白自己当初为什么会觉得这个鬓发凌乱一身臭气还歇斯底里吼叫的女人温柔娇媚的,难道他当初是瞎了眼睛么。 “爷,前边传话来说,有客人求见呢。” 娇软的声音由远及近,正是苏莲口中的繁花。 一看见繁花,苏莲也顾不上向周川告状了,她鼓起了平生从未有过的勇气,也是平生第一次,像一个泼妇一般的冲向了繁花,用力掐住繁花的衣领子撕扯。 “你还我儿子来!” 这是苏莲最悔恨的事情,只因为自己的一时大意,就害得儿子还没满月就夭折了。 繁花惊慌失色,在苏莲的撕扯下,只能无助的冲周川哭喊。 “够了,够了,你这是什么样子,我看你真是疯了!”周川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去一把将苏莲拉到了一边,直接往地上一掼,大声召唤起来,“人呢,给我来人!把她关屋里去,免得出来咬人!” 可苏莲这会儿脑子里乱纷纷的,再没有平日里的冷静自持,只想要和自己的仇人拼命。 从别处冲来的丫鬟和做粗活的婆子纷纷冲上来,将苏莲死死拉住。 苏莲分明看到,柔弱的伏在周川肩上的繁花,冲自己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繁花,你个贱人——” 她的尖叫声被婆子的汗巾子堵进了嘴里。 苏姨娘疯了。 这件事在周家悄悄的传开了。 “能不疯吗,好不容易盼来个儿子,眼瞅着要得势了,突然就这么没了……啧啧。” “你听见她叫唤了吗,说是繁花那丫头害的呢。” “那谁知道呢。她都把儿子养在自个儿跟前了,人家繁花还怎么害她?” “无风不起浪呐……” 外面守门的婆子肆无忌惮的对话,反正么,屋里只有一个据说已经疯了的苏姨娘。况且,就算是没疯,闹到了这个份上,苏姨娘也已经失宠了。如今。爷最宠爱的可是人家繁花姑娘。说不准啊,等到年底,就要叫繁花姨娘了。 “杏儿……”苏莲抱着膝盖坐在床上。整个人都瘦了下去,只是一双眼睛亮得吓人。 杏儿说,一定会接她出去的,她等着。等杏儿接她走,她再也不要呆在这个吃人的地方了。 “所以。你让她装疯卖傻?”苏杏又是滋溜一口把茶杯里的茶给灌了下去,难以置信的说,“装作因为儿子死了而伤心过度,疯了?”老天。温柔了十几年的大姐去撒泼装疯,那演技能看么。 云帆颔首:“把一个失宠的疯子弄出来,总好过把一个正受宠的妾室弄出来。”所以。当他得知那孩子夭折后,当即命人给苏莲传讯。让苏莲尽量闹去。 想来,以苏莲对周川的了解,定是明白周川所最厌烦的女子是什么样子的。 “如今,周老爷已经厌倦了她,也另结了新欢,想来,离你们姐妹相聚的日子,不会差太远了。”云帆笑容可掬,修长的手指轻轻撩起苏杏的一缕发丝,有些不满的说,“太随意了。” “啥?”苏杏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云帆把自己的头发解开,她才明白,这妖孽说的是自己绑头发绑得太随意了。 没办法啊,过去看网上那些高手大神们编出来的发辫,她每次都要流半天口水,可真让她自己动手,那是除非打算去理发店把一头鸟窝给彻底减掉。后来穿到了这边,她勉强能学会给自己编两个麻花辫已经是极限了,再好也不过就是把两个小麻花辫盘起来,搞个包包头挂在脑袋两边而已。 “没办法啊,我脑袋后边又没长眼睛,能编成辫子就已经不错了好吗。”苏杏叹息,她真是中那些电视剧的毒太深了。 电视剧里,哪怕一个村姑,那一头的小辫和盘发都美得让人眼花缭乱啊,现在么……喂,编剧,导演,或者形象设计什么的,你们给我过来解释一下,一个普通村姑,没有丫鬟没有别人的帮助,是如何在十几分钟内给自己头顶上盘出那样的发型的。 “无妨,我看得到。”手指灵活的在头顶穿梭。 苏杏嘴角抽了抽,她现在已经很容易可以接收到云帆的脑电波了,这妖孽的言下之意是你看不到我看得到,所以,以后我给你梳头编辫子就行了。 很快,一头整齐的小辫子梳了起来,然后总到头顶,再梳成三股麻花辫盘在脑袋一侧。 “你不觉得,太费事了吗?”苏杏摸了摸一根乱发也没有的头发,心里暗暗加了一句——确实很好看。 “不觉得。”将最后一缕发丝梳齐,云帆这才将那柄玉白色的象牙小梳收起,眼中浮出了笑意,“再过几日,便要与大姐见面了,总要打扮的精神些才是。” 苏杏面无表情的看向云帆:“照你这意思,是要我这几天都小心着点儿,别把头发给弄零散了的意思咩?” “不,是指我应多为你梳几种发式,以便选择最合宜的一种。” 苏杏很想说,我觉得扎个马尾辫是最合适的了。 不过,再过几天就能正大光明的和大姐重聚了,一点点小事儿,不必放在心上。 听苏杏说过这个消息,就连没见过苏莲的大花他们,也都雀跃万分。 其中,当属三花最兴奋:“杏儿姐,莲姐姐真的会做衣裳吗,她会给我的衣裳绣好看的花?” “没错,咱大姐的针线活做得比绣庄的绣娘还好!” 三花的眼睛顿时就亮了。 看着素着头出去,顶着一头的整齐辫子回来,林树的眼神有些黯然,他明白,那是出自云官儿之手。 杏儿,是喜欢了云公子吧。是啊,那么一个风流倜傥的男子,又这般体贴细致,比他这笨手笨脚的好过太多。 “树哥,你怎么啦,这几天都愁眉苦脸的。”大花察觉到林树的异样,轻轻拉了下他的衣角,小声问,“你是不是跟杏儿姐吵架了?”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的样子呢。 林树赶忙露出了笑容,拍拍大花的脑袋说:“没啥,就是这几天干活有点儿累,啥事都没有。” (未完待续。) 151 离开 对于林树的异样,苏杏也有所察觉,对此,她也只能期盼林树早点走出失恋的阴影了。 现在,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是准备好迎接大姐,而且,因为这一连串的打击,她还要准备好必备的药品。毕竟,大姐在月子里没了孩子,这月子肯定坐不好,万一留下什么病根,那可就麻烦了。 “三姐,大姐她……”苏桃欲言又止,大姐走的时候,她还小,只模模糊糊记得大姐是个很和气的人。可是,大姐她在富贵人家住了那么久,有没有养成坏脾气,会不会挑三拣四,这一点,她心里没谱——没见赵老四他闺女出嫁半年以后回来,看啥都不顺眼吗。 “大姐咋了?”苏杏奇怪的看了眼苏桃。 “没,没啥。”苏桃摇了摇头,反正大姐是要回来的,有三姐在,还有啥事是办不成的。 苏杏没再追问,她要去药铺抓药,好等大姐一来就开始煮呢。 团聚,对于苏莲来说,同样是惴惴不安的。 虽然只来得及见那一面,但从苏杏的话里,她也听出了很多意思。杏儿她是跟别人住在一起的,就算杏儿不厌烦她,可其他人呢,突然多了一张嘴吃饭,人家会不会不待见?还有桃儿和果果,她走时,他们俩还小呢,这么贸然的回去,他们俩会不会认生,会不会怕她? 这屋里,能带走的,都带走吧。 环视屋内,苏莲不禁苦笑,好歹她也是曾经受宠的妾室,周川当初给她置办的东西不少。大件的摆设藏不了,但小件的金银首饰还是可以藏起的。也幸亏她早做防备,早早的将大部分首饰都藏了起来,否则,只怕现在就已经落入了看守她的婆子的手中。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苏莲的心一紧。 “哟,繁花姑娘,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你看这大热天的。万一热着你怎么办。” 婆子谄媚的声音。 繁花的声音响起:“我来看看苏姨娘,说来也可怜的很,难为她了。儿子才那么点儿大就没了,她能不心疼吗,也是太心疼了才疯了的吧。” “谁说不是呢……啧啧,可话说回来。她也太小心眼儿了,现在根本是见谁咬谁。连你都记恨上了,亏得你还惦记着她呢。” “她是心里难受,我哪能跟她一般见识。” 听着门外的对话,苏莲一脸的冷笑。摸摸身上藏妥了的首饰,她深吸一口气,扯开嗓子尖叫起来。将门外的繁花咒骂入了骨子里。 繁花脸色一变,狠狠的跺了跺脚。啐道:“真是不识抬举,还真当她是当初那个苏姨娘呢!” “可不是嘛,昨儿还叫唤要见老爷呢,老爷哪有空儿见她。” “见老爷?”繁花轻笑了一声,“老爷他啊,忙着呢,昨儿陪我赏了半下午花,晚上又出去应酬去了,哪有时间往这里跑。”想见老爷,只怕这辈子是没戏了,听人说有人要买个漂亮女人呢,疯不疯的无所谓,关键是要大家子出来的,免得有什么毛病。 被关的久了,有时候,苏莲无趣的时候就会想,周川他对自己究竟有没有那么一分是真心的呢?还是说,只要是一个漂亮乖顺的,能生儿子的女人,周川就会喜欢?后来,她发现,周川确实需要的只是一个漂亮乖顺能生儿子的女人。 还好,她不是老宅的太太,没有一辈子都绑在周川身上,更没有连心都绑在周川身上。否则,只怕她这次就不会是装疯了。 又是一个清晨,她的门被打开了。 “苏姨娘,出来呗,有人来看你呢。” 苏莲抬头看去,是一个面目有些凶恶的婆子。 婆子一脸嫌弃的打量着苏莲,嘴里啧啧抱怨:“啧啧啧,这一头一脸还有个干净地儿吗,你们还说她长得好,她要是长得好,我还不得成天仙?” 领着婆子来看人的管事赶紧说:“她这不是没好好梳洗嘛,你要是带回去稍微一洗,那小脸盘白的跟豆腐似的……嘿嘿,我跟你说啊,她这是一时伤心过头没反应过来,她要是以后好过来了,你就知道她的好处了。别的不说,她那一手女红,在我们周家可是出了名的!” 仿佛像讨论一样商品一样,苏莲任由两人挑挑拣拣的议论着自己。 终于,婆子做出了决定:“成,我看她这身子倒是该圆的圆该细的细,脸面等回头洗干净了再看,先带回去。” 如同买卖牲口一般,苏莲被人赶着上了一辆破旧的小车,就那么一路摇晃的出了周家的后门。 在出门的那一刻,她忍不住想,周川会不会不舍得,会不会偶尔想起她? 不过,就算事后想起又怎样,她早就累了,如今,再也不用跟人勾心斗角,身边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马车摇摇晃晃的,不知道走了有多久,忽然,从前头传过话来—— “等会儿把你放街口的巷子边上,你自个儿往里走,我就不管了。” 苏莲赶紧应声:“多谢大娘,我自己往里走就行。” 前面没有声音传来,只是马车摇晃的更厉害了,想来,是赶车的婆子加快了速度。 低头看了看自己怀里,苏莲思忖了片刻,从衣袖里摸出一只雪亮的银镯子来,小心的放在对面的坐垫上。 又过了一阵子,马车一晃,终于停住了。 苏莲心口一阵狂跳——从这里下了车,走过半条街,就可以见到杏儿了。 “下车吧,还等我去扶你?” 听见这话,苏莲忙不迭的从车上爬了下来,再次向赶车的婆子道谢之后,她抬脚走出了巷子。 这里就是桃花寺街,杏儿说过,她就住在桃花寺街上的一个大杂院里,沿着接口往里走,走过五个巷子口,路东的第六个巷子进去就是。 从没有哪一刻,苏莲会像现在这般紧张。 自打周周转转被卖到周家,到现在有多少年了?她又有多少年不曾独自上过街,走过这样的街道了? 回想过去的那几年,苏莲忍不住苦笑,似乎,这几年里,她所走过的最长的路,也不过是从老宅的二门,走到最后面的小门前罢了。 “诶诶诶,长眼睛不,往哪儿撞呢?” 听到身边传来的呵斥声,苏莲才回过神来,赶紧跟人赔礼道歉。 太久没有出来过了,又何尝见过这么多人,她见过的最多的人,也不过是家里的丫鬟婆子而已。 (未完待续。) 152 莲儿啊,你二叔快饿死在街头了 “诶,你……你不是那个谁……” 忽然间,有人拦住了她,努力想要想起一个名字。 苏莲呆愣了下,离了周家,她除了杏儿外,哪还有其他认识的人。可是,眼前这人看起来确实有些古怪的眼熟。 “你……姓苏不?”显然,这人也有些认不准,所以,先抛出个问题试探。 “是姓苏,你哪位?”苏莲越发觉得眼前的人眼熟起来。 听女子承认自己姓苏,这人顿时兴奋起来,连连点头道:“我就说我没看错,你是莲儿吧?我是你二叔!” 苏莲恍然的“啊”了一声,怪不得眼熟,这不就是老家的二叔苏大贵么,只是为何会在京城遇见他?随即,她心里一紧,杏儿说过,当初带桃儿和果果来京城,是偷偷从家里拐带来的,要是二叔知道她要去找杏儿他们,会不会也跟了去,会不会回家之后告诉爹娘他们几个都在京城的事情? 不能让二叔知道杏儿他们也在这里!电光火石间,苏莲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苏大贵不知道苏莲心中所想,仍自兴奋的说着:“……这都多少年不见你了,没想到你没大变样,我这不还是一眼就认出你来了嘛。对了,你咋在京城呢?” “我……”苏莲张了张嘴,很快就笑着说,“那时候家里穷,我爹不是把我卖给过路的商人了吗,正好主家来京城办事,我跟着来伺候的。这不,我伺候的那位小姐非要吃樱桃,要我上街买樱桃,你说这都几月份了,哪还有樱桃啊。” “可不是嘛,樱桃上个月就下去了,啧啧,到底是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啥事儿都不懂。”苏大贵连连点头。眼睛贼亮贼亮的。 大哥那个糊涂蛋子,生了四个花骨朵一般的闺女都不知道好好养着,要是养到十六七岁,往那有钱的人家一送。当个妾啊填房什么的,总比卖给人家拿那丁点儿银子强。再说了,听说有钱人家的丫鬟比那普通百姓家的闺女还金贵呢,上头的主子随便赏赐一点儿都够百姓家吃半年的。 想到这个,苏大贵的眼睛不由得更亮了。只是脸上的神色却黯然下来,长叹道:“莲儿,你是不知道,叔这也是没法子,老家做生意赔了,跑京城来躲债呢。” 苏莲没吭声,小心的听着。 “唉,本来想跟你爹借点呢,可你爹说他手里也没啥,连碗饭都没给我吃。就让我走了。你走了这么些年,是不知道你家的事儿,梅儿后来也卖了,听说你爹要把杏儿也卖了,没想到那丫头主意多,偷偷的爬墙跑了。本来我就劝他,闺女也是爹娘身上的肉,哪能这么往外卖,可他非不听……”说着,苏大贵连连摇头感慨。“这不,我来头里从你家过的,听说杏儿偷跑回去一趟,把桃儿跟果果也给拐走了。桃儿也就算了。果果那可是你爹的命根子,把他给心疼的啊……”活该,让你往外卖闺女,现在一个也没了吧。 “杏儿把桃儿和果果拐走了?”苏莲小心的接着话,“找着了没?” 苏大贵摇头:“上哪儿找去,没影儿!算啦算啦。不说这个,说起来就连我心里都难受了。”顿了一顿,他扯开嘴角露出个不自然的笑容来,“你说你给人家做丫鬟,在哪家呢?” “我……我主家姓李,这几天来京里走亲戚,过几天就回去呢。”苏莲勉强笑了笑,不露声色的退后了一步,打算找个托词脱身。 “家不是京城的啊,那你过几天就走了呢。”苏大贵慢吞吞的点头,心里恨恨的骂了起来,做死的小蹄子,这是防备我呢,连在哪儿住都不敢跟我说。 气氛一时间尴尬了起来。 还不等苏莲开口,苏大贵就再度陪着笑脸道:“唉,莲儿,按理说,我是张不开这个口的,可我都落到这个份上了,再张不开口也得张口,不然,我真就饿死到这街头上了。” 果然来了。 苏莲静静的看着苏大贵。 “那啥,你是不知道啊,二叔手里本来就没几个钱,这一路上又花出去不少,还遭了一回贼,现在手里是啥也没有了,本来打算腆着脸皮去跟人要俩饼先凑合过今天呢,哪想到正遇上你了……”说着,苏大贵又叹了口气,“唉,你说我一个做叔的吧,不说给你点啥,还想着跟你借点钱,也真是够丢人的了。” 苏莲还是不吭声。 “莲儿啊,不是叔厚脸皮,是叔实在走投无路了,以为京城这么大,咋着也比咱老家好赚钱呢,没成想在街上转了好几天,一个活儿也没找着,钱倒是花的飞快。”苏大贵心里恨得咬牙,他个做长辈的都说到这份上了,这丫头但凡有一点儿良心,也该赶紧掏出钱来请他吃顿饭了啊。 苏莲往左边瞅瞅,左边,米铺的正吆喝着找人搬东西呢,搬一袋米给两个铜板。 苏大贵也听见了,不禁脸上一红,干咳一声道:“你也知道,二叔我身子骨本来就不大好,那一袋子米百十斤,我干不了那活啊。” 苏莲又往右边瞅瞅,右边,酒楼门口挂着牌子招伙计呢。 “莲儿,你二叔年纪大了,跑不动啊。再说了,人家都要年轻小子,就你二叔这样的,过去还不得给人撵出来?” 总之,二叔我干不了重活也跑不了腿,只能等人养活了。 “二叔,我……” 苏莲话还没说完,就瞅见苏杏从前边跑来了,心不由得咯噔一下,赶紧从怀里摸出个银戒指来塞给苏大贵,飞快的说:“我手里也没啥钱,这是我家主子昨儿赏给我的,叔你先拿去当两个钱吧。”可不能让二叔瞧见杏儿,不然,回家一告状,爹娘他们就得找来。 捏着那个银戒指,苏大贵眼睛闪亮闪亮的,果然从富贵人家出来的丫鬟都比常人有钱呢。 还不等苏大贵继续说,苏莲就赶紧说:“出来这么半天,我主家急了呢,我看好像是使了人来找我呢,我得赶紧走了。就这样,二叔我先走了啊。” “啊?哎哎——” 任由苏大贵怎么吆喝,苏莲也是头不回的走了。 “呸,抠门的小蹄子!”狠狠的骂了一句,但苏大贵忽然心里一动,把那戒指揣好,小心的站到路边,远远的跟上苏莲走的方向过去了。(未完待续。) 153 团聚 苏杏是等不及了,照她计算,苏莲应该到了才对。虽然相信云帆的能力,但她就怕周家万一不肯放人怎么办。所以,在家门口干等了一阵子后,她干脆跑出来找去了。 好家伙,你丫的拦着路,这青天白日的,你还想调戏民女是怎么地!眼看着苏莲在前面被一个老男人拦住去路,苏杏的牙齿顿时磨了起来。 但转眼间,她就见苏莲掏了个什么东西给那男人,说了几句话就匆匆过来了。 不是调戏,是勒索? 苏杏现在是摩拳擦掌,准备拉齐人马开打。 “杏儿!”苏莲赶上去,急匆匆的喊了一声,“别出声,别回头,走!” “怎么回事?那人谁啊?”喵的,那么落魄的老男人,怎么看也没有恶霸的气势啊,再说了,这街上的恶霸,她也早就认全了,不记得有这么一号。 苏莲拉着苏杏头也不回的往前走,边走边说:“撞上咱二叔了,可别让他看见你。要是他知道你在京城,回去肯定跟咱爹说,到时咱爹咱娘还不得找到京城来?” 听苏莲这么一说,苏杏也是一惊。对于这个二叔,她还是有印象的。她爹这兄弟俩,一个叫大富一个叫大贵,可哪个也没大富大贵过。他爹好歹还算有份不怎么正当但也不违规违法的营生,可这位二叔呢,三天两头的做白日梦,做正经活嫌累,做老实活嫌穷,靠着老家有两块地饿不死就是了。 “我去年在家时,听说他跟人做生意呢,这是赔了?”苏杏按捺住回头的冲动,免得被苏大贵看见自己。 苏莲冷笑:“他能做什么正经生意!” 姐妹两个说了一路,到了巷子口回头看了看,见没人跟着,这才走了进去。 进了院门,两人才松了口气。手拉着手笑了起来。 终于,团聚了呢。 有那么一瞬间,苏莲简直以为自己是因为伤心过度,发了癔症。 “杏儿。咱……以后就在一起了,对吧?”她不能不再次确认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苏杏用力点头:“除非你要走。” 走?好不容易才见了面,她怎么会走呢。苏莲笑啊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三姐,大姐她来了没……”苏桃一边从屋里冲出来。一边大声问着,话刚出口,就看到苏杏和一人牵着手,不禁有点赧然的站住,难得腼腆的看着已经认不出来了的大姐。 苏杏冲她招手:“桃儿,过来,这是咱大姐,以后就跟咱一起了。” 苏桃这才慢吞吞的凑上去,露出个怯生生的笑脸来:“大姐……” 话音未落,早被苏莲一把抱在了怀里。 “我走时。你才这么点儿大……”苏莲用手比划着,声音已经哽咽。 等在屋里的几个小家伙听见了外头的动静,都纷纷涌了出来,围着苏莲齐声叫:“大姐。” “好……都是好孩子……”苏莲的手指有些发抖,看着两个小男孩,紧张的问,“哪个是果果?”果果生下来没多久,她就被卖了,连果果长啥样都没记住。 苏果挠挠头,上前一步。笑嘻嘻的说:“大姐,是我。”大姐来了真好,三姐特地给他和四树请了假,今儿不用去上学呢。 颤抖的手轻抚上了苏果的脸颊。苏莲已经不记得自己当初是否这样抚摸过尚在襁褓中的弟弟的脸,只觉得触手凉滑柔软,是孩子的触感。 “大姐,这是四树,跟果果一年的,差几个月。这是大花。二花,三花……”苏杏挨个介绍着,忽然觉得这屋里怎么就这么拥挤呢。 坐下来休息并寒暄了一阵子后,苏莲才把苏杏拉到了一边,小声问她:“你不是说还有个男孩子的么,他人呢?”听杏儿说,那男孩子十五岁了,这三个小姑娘还有这个小男孩都是那孩子捡来养活的,有这份善心,想来品性应该不差吧。 “你说树哥啊,他去干活了,估计到晌午就回来做饭了。” “他做饭?”苏莲差异的瞪大了眼睛。 苏杏一耸肩:“不然呢,还能是我做饭么,我除了会煮米粥,啥都不会。”会做饭的二姐啊,你快点回来吧。 苏莲只是一愣,随即笑容更盛,连连点头道:“男孩子会做饭也不错,顾家。” “……大姐,你那眼神咋叫我这么不舒坦呢。”苏杏皱起了眉,话说大姐不会想多了啥事吧。 “咳,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苏莲白了苏杏一眼,随后又压低了声音道,“你整日跟他同进同出的,就没人说过什么话?” “什么什么话啊,大姐你可别瞎想,我跟他是干干净净的兄妹关系,除此之外,再没其他了。”苏杏板起了脸。 关于她和林树的闲话,还真不是没人说过,毕竟她已经十三周岁,按照古人的习惯,她已经算是十四岁了,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了。不少人都说她跟树哥早晚要成两口子,甚至她还听见有人跟树哥开玩笑说“你们小两口”什么的。不过,谁敢当她面说这话,她绝对不会给那人好脸。 苏莲疑惑的打量了下自个儿妹妹,觉得妹妹似乎并不只是因为害羞才否认的,顿时眉头就紧皱了起来。 “杏儿,我是你亲姐,你跟我说实话,你跟那个林树到底咋回事……你看上他没?”苏莲有点紧张,她可不想杏儿糊里糊涂的就被人盯上,那个叫林树的小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啥看上看不上的啊,大姐,我跟你说实话。当初我差点死在街上,是他把我拾回去救活的,可我也不能因为他救了我就以身相许吧?说实话,树哥人挺好的,但做家人做兄弟行,做夫妻嘛……”苏杏摇了摇头,“我真没那方面的心思。就前段时间,我们俩还把话给说开了,我只能跟他做兄妹……”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苏莲戳了一指头。 “你个笨丫头真是气死人。”骂完,苏莲又忍不住叹气,“也怪不着你,你年纪小,也没人教过你。既然你没那心思,那就别跟他走太近,不然的话,你将来就算不嫁给他,人家也会说你俩有事儿。到时,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有那么严重吗?苏杏有点不以为然,就算古代比现代保守,可根据她的观察,这个时代似乎对女性宽容的多,虽然还是重男轻女,但不至于玩“饿死事小失节事大”那一套。 “你还不信?你还记不记得云州老家斜对门的那个小媳妇?”苏莲瞪了自己妹妹一眼,搬出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未完待续。) 154 分开住吧 说起那个小媳妇,苏杏不由得一凛。她当然记得那个小媳妇,那个小媳妇就住在他们家对门,那是她六岁时候的事情了。因为那个小媳妇娘家的兄弟常来城里看望她,又因为她男人打她而跟她婆家吵了一架,后来她婆家不知怎的打听着她兄弟不是她亲兄弟,是她娘打从别的村抱养的。这下可算是得了把柄了,非说那小媳妇跟她兄弟有一腿,根本不讲任何道理和证据,直接把那个小媳妇给休了。而那个小媳妇也是委屈极了想不开,趁着夜就一条绳儿把自己挂在了婆家的门框上。 当然,苏杏相信自己肯定不会做出自挂东南枝的事情来,但如果因为这个节外生枝被人编排出无数个剧本来,似乎也挺让人不爽的。 “想起来了吧。”苏莲轻拍着苏杏的小手,幽幽的叹道,“有的时候,不是你觉得你干净就行了。我知道你从小要强,也不怕人说你,可既然能不让人说,为啥不稍微注意一下呢?总好过为了这个跟人生气吵架吧。” 苏杏半天没吭声。 过了好一阵子,她才慢吞吞的开口:“那……咋办?总不能让树哥一人搬走吧。”树哥本来就有点爱钻牛角尖,要是这么一来,还不得怀疑她要跟他断绝关系么。 “也没说非要他搬走啊。【ㄨ】”苏莲摇了摇头,抬起头来看了看晴朗的天空,深吸一口气说,“我看你们现在住的地儿也有点挤了,不如咱找个大点的地方住下。咱俩带着桃儿还有那三个小姑娘住,让林树带着两个小子住,跟咱住邻居。吃饭啥的一起吃就行了,总好过现在住一个院里。毕竟,你也大了,将来桃儿还有那三个小姑娘也要长大的,总跟男孩子住一个院里也不方便不是?” 一番话,说得苏杏默默点头不语。事实上。她也察觉到了,虽然不住在一个房间里,但有时候难免会不方面。再说了,现在是住在大杂院里。男人还好说,可姑娘家就有点麻烦了,尤其是这大夏天的,热啊。 “杏儿,跟你露个底儿。我从那边出来,值钱的物件没少带,都藏在怀里呢。”苏莲凑到苏杏耳边小声道,“就光这些首饰啥的,换成钱都够这一大家子吃上几年了,就算你不出去赚钱都行……” “不行。”苏杏摇摇头,否决了大姐的提议,“钱还是要去赚的,你带来的东西先不急着换成钱。咱这一家子小的小弱的弱,要是让人惦记上。那可就麻烦大了。你带来的那些东西好好的藏着,别让人知道,除非到了要紧的时候,绝对不能动。我现在一个月下来,最少也能赚下二两银子,树哥勤快,又会省钱,一个月总共也花不了一两。还有先前存下的不少银子,就算不动你的那些,咱日子也能过得滋润。” 苏莲了然。轻轻点头道:“没错,不能让人知道咱手里钱多,不然迟早要惹麻烦。杏儿,到底是你想的周到。亏我还比你大了这么多,又比你见识的多些,到底还是不如你机灵。” “你这是瞎说啥呢,我这也是在外头混日子时间长了,知道该注意啥而已。”苏杏嘴上说的谦虚,可嘴角还是得意的翘了起来。拉拉苏莲的手道,“走,回屋吧,树哥也快该回来了,等他到家,咱再好好地商量。” “恩,到底不是小事,得好好商量才行。” 跟上三妹的脚步,苏莲只觉得自己的心口从来没有什么时候能像这会儿这般轻松自在。有三妹在,她就安心了,如今,她也没什么好想望的,不就是守着三妹他们好好过日子么。三妹想要的,她帮三妹弄,三妹没考虑到的,她提醒三妹。 守在自己的亲姐妹身边,哪怕自己做活养家,也好过一个人被一群丫鬟婆子环绕着,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的日子。 直到墙那边再没有声音传过来,林树才挪动了有些麻木的脚步。只是,向前走了两步后,他忍不住又停住了。 里边那个说话的女人,就是杏儿的大姐了吧。到底是年纪大些经历的也多些,他竟没考虑过那些事情。如今想想,若是杏儿跟他啥也没有,却被人传得乱七八糟,杏儿将来还如何见人?只是,他现在已经去别处做活了,如果再分开来住,只怕见到杏儿的时间就更少了吧…… 中午的日头火辣辣的,晒得人头皮发麻,可林树只觉得自己的心里凉飕飕的,好像刚被浇了一桶井水。 “诶,小林子,你不回家傻站在那里干啥呢?”忽然有人唤他。 又有人笑道:“不是哪儿惹了人家杏儿生气,在门口罚站了吧?这有啥,小两口吵架都是床头吵床尾和,进去好好的陪个笑脸道个歉不就——” “你别瞎说,杏儿那是我妹妹!”第一次,林树有些疾言厉色的止住了别人的调笑。 “闹着玩呢,干啥喊这么大声,你还真当那是你亲妹妹了。” 林树大声强调:“那就是我妹妹,亲妹妹!”他一连重复了好几遍,也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别人听。 杏儿是他妹妹,亲妹妹。既然杏儿说了他是个好人,可以做个好哥哥,那他就不能让杏儿失望。 用力握了握拳,林树抬脚进了门。 “树哥回来了!”门口的二花看见林树进门,惊喜的喊道,“树哥买了牛肉!”她一定没有看错,那个纸包是宗祥记包牛肉的。 林树不由得好笑,轻轻瞪了二花一眼:“就你眼尖,还不快点接过去,咱中午吃牛肉呢。” 进了屋,与苏莲寒暄了几乎,林树就去做饭了。 苏莲微微抿唇,确实是个不错的孩子呢,虽说没爹没娘,可没有公婆在上头,杏儿也自在些,少受气不是?可惜了,谁让杏儿没看上呢。 到了吃饭的时候,林树似是不经意的开口:“说起来,咱现在租这两间屋,有点不够住的了。我想着吧,啥时候有空了,去看看房子,再租个地儿。桃儿大花他们也都是大姑娘了,总不能再跟我果果四树住一块。要不,咱租两个地儿,隔着墙做邻居?” (未完待续。) 155 大姐,还是大姐 苏杏没想到林树会说出这番话来,因为,怎么看林树都不像是有这份细心的人啊。 “三姐,你筷子掉了。”苏桃小声提醒。 “啊?啊,啊!” 等苏杏重新换了双干净筷子回来,关于分开住的事情就已经谈妥了。 忽然间,苏杏发现,自己并不能仅仅以过去记忆中的那个大姐形象去看待如今的苏莲了。十三岁就被亲生父母卖与他人,在富贵人家看了几年的争斗,又亲身与人争斗了几年,苏莲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单纯质朴的苏莲了。 但她希望,大姐,还是当初那个大姐。 察觉到苏杏一直盯着自己,苏莲不禁搁下筷子笑道:“杏儿,不好好吃饭,看我做什么?” “没,没啥,这么多年不见你了,就想多看看你。”苏杏笑了下,端起碗来努力扒饭。 对此,苏莲只是一笑,什么也没说。 到了下午,林树照常出门上工,让苏桃和大花去送苏果和四树去学堂,又嘱咐好二花三花乖乖在家别乱跑,苏杏和苏莲姐妹两个就出门了。 她们要去看房子,既然说要分开住了,那就尽快找到住处。毕竟,天气越来越热了。 “杏儿,这几年没少苦了你。”苏莲轻抚着妹妹的头顶,忍不住叹道,“我这个当姐姐的,也没照顾过你们,你二姐也早早的给卖了。要不是你管教着,天知道桃儿和果果现在是啥样呢。” “那咋办,谁让我是他们三姐呢?”苏杏咧嘴一笑,随机又补充道,“到底咱是亲姊妹,就算是累点,终归是甘心。” 苏莲轻轻点头:“到底咱是亲姊妹,只要咱好好地在一起,谁也不能把咱咋着。” “等再把二姐找回来,咱人就齐了。”苏杏的心情很好。 诚然。这些年来,确实是她一直在守着桃儿和果果,教他们道理和规矩。但要说全是辛苦,那倒也不尽然。作为一个穿越者,被困在一个小女孩的身子里,还摊上这么一对父母,苏杏有时候真的觉得很累,很暴躁。只是。当她要发飙,甚至撂挑子不干的时候,看到桃儿或者果果的笑脸,看到他们对自己全无保留的信任和依赖,有种莫名其妙的满足和责任感就打从心底里生出来了。 这两个孩子,是她的责任呢。 其实,她很迷茫,莫名其妙的从一个即将毕业的戏曲专业学生穿进一个小女孩的身体里,她不知道自己来到这个古代该做什么,能做什么。1.0跟她说。走一步看一步,总要先了解这个世界才好。毕竟,1.0当初也不过六七岁大,对这个古代世界的了解不一定有她多。 可走了四五年,大姐被卖了,接着二姐也被卖了,可苏杏却还是没找到自己究竟要做什么,想做什么。她唯一想的是摆脱那对人渣父母,然后呢?摆脱之后究竟要做什么,她还是不知道。后来。她发现,自己对戏曲的爱好,即使穿越千年,却也还没有消退。哪怕每次被苏大富赶着拽着去赶场唱戏。可只要一上了台开了腔,她就克制不住自己了。 那么,继续唱? 这应该算是她第一个比较明确的目标了吧。 再后来,1.0突然消失了,那段时间,她几乎抓狂。回头头来。看到的却是桃儿和果果惊慌又关切的眼神。她才忽然发现,自己其实早就把他们当做自己的亲人了。 把大姐二姐找回来,姐妹团聚,这成了摆在她眼前的最清晰的目标。 现在,她的目标已经完成了一半。 “杏儿,等咱找好房子,去趟布店,截几尺布来,我给你们做新鞋。”苏莲笑盈盈的,她又想起自己还在家的时候,那时候,她坐在门前做鞋,杏儿坐在她身边看着,梅儿在厨房里烙饼,桃儿在一边跟着流口水。 那时候,真热闹啊。 苏杏低头看看自己脚上的鞋,这是她上个月在店里买的。 大姐,还是大姐啊。 响亮的应了一声后,她追加条件:“我不要绣大红花的!” “知道,给你绣小鱼儿。”苏莲忍俊不禁,杏儿还是那样,就不待见大红大绿的。 太阳热辣辣的,两人只能沿着墙边的阴影走路。走一路问一路,却也没打听得哪里有正好一边有整个小院出租,一边又有大杂院可以租单间的地方。 “杏儿……你是杏儿不是?” 冷不丁的,从路对面跑来一个男人,拉住苏杏惊喜的喊起来。 谁啊这是?苏杏吓了一跳,往后错了几步,才看清这个男人的脸。诶,这不就是先前缠着大姐的那人么,看身上衣裳,应该没错啊。喵的,这人连她也认识?……等等……这人面熟啊,这不是她那便宜爹的亲兄弟,她那位二叔苏大贵么。 “你……二——” “杏儿!”眼见苏杏要开口喊“二叔”,苏莲赶紧把她拉到一边,凑到她耳边飞快的说,“可别认他,他要是回去跟咱爹说见着你了,咱爹还不得跑来找果果?!” 苏杏胳膊上起了一串儿鸡皮疙瘩,差点就冒出了冷汗。幸好大姐反应的快,她要是承认自己是苏杏,那苏大贵回了老家,跟她爹说见着她了,那后果…… 简直是灾难啊。 见姐妹俩跑到一边去嘀嘀咕咕,苏大贵磨了磨牙,两个死丫头肯定没商量好事儿,他还不知道三丫头么,那就是个鬼灵精,打小儿就一肚子坏水。 终于,和苏莲商量定了之后,苏杏冲苏大贵扯出个笑容来:“那个,你……哪位?” “你……杏儿,我是你二叔啊!”苏大贵把一肚子的火气拼命往下压,混账东西,肯定是梅儿这个死丫头跟老三说了。 “我……”苏杏挠挠头,一脸的不解,“我没有叔叔啊,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叫花儿,不叫杏儿。”喵的,临时想不出名字了,先拉来一个凑数吧。 苏大贵气得跺脚,猛地将目光转到了苏莲身上:“她姐,这不就是杏儿吗,这是咋回事儿?”肯定是这丫头心疼那个银戒指了,呸,才当了一钱银子也好意思给他。 苏莲摇头:“二叔,你认错人了,这是我一个小姐妹,人家叫花儿,是我们家小姐跟前伺候的,哪能是杏儿?也不怪你认错,就连我起初时都差点认错呢。” (未完待续。) 156 二叔,你认错人了 不是杏儿,是什么花儿?你骗鬼啊!苏大贵瞪眼:“少糊弄我,这不是杏儿还能是谁,你当我瞎啊?” 我不当你瞎,我只是想当你傻而已。苏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我晌午吃饭的时候,就听苏姐姐说路上遇见一个穷亲戚,把我们小姐赏给她的戒指都抢走了,那个穷亲戚不会就是你吧?” “啥叫抢啊,那是她孝敬给我的!”真是岂有此理了,敢情大丫头回去是这么跟人说的他啊。 “哎呦喂,孝敬你?你算老几啊。”对于苏大贵的话,苏杏是直接孝敬给他了一对白眼,“就你这种人,肯定是死皮赖脸的跟我苏姐姐要东西,要不然的话,我苏姐姐会哭着回去?我家小姐赏下去的东西,哪个敢随便给人?肯定是你把苏姐姐逼得没法子了,她才给了你,哼,真好意思啊,当长辈的拉着个熊脸跟晚辈要东西,你是不是觉得小时候给人家的压岁钱太多了,现在跑来要债呢?”老天作证,在她这些年的记忆中,她家姐妹四个加上一个果果,每年收到来自苏大贵的压岁钱,都是一人两个铜板。 特么的出来吃个早饭都不好意思要肉包子! 苏大贵气的嘴皮子直哆嗦,只能将怒火都发到苏莲身上,阴沉着脸道:“莲儿,你就是这么教杏儿的?”杏儿这死丫头,从小就是牙尖嘴利。 苏莲一脸无奈的叹气:“二叔,她真不是杏儿,你认错人了还训人家,人家能不生气吗?二叔你想想,我无缘无故的骗你干啥。我是那种人吗?” 这话说得倒是,大丫头从小就没多少心眼,老实的三耳瓜子抽不出一个屁来。这么想着,苏大贵不由得有点犹豫,难不成……他真看错了?他抬起头再把苏杏仔细的上下打量一遍,忽然间觉得自己似乎也有点拿不准了。 说到底,他也不是天天见这个侄女儿啊。再说了。他上大哥家里去,哪次也不是特地为见这个侄女儿去的啊,用的着把侄女儿的脸记得那么清楚么?更别说现在已经大半年没见过了。 见苏大贵开始犹豫。苏杏乘胜追击:“喂,我说你有完没完啊,我家小姐安排我俩出来办事呢,你拦着路是想调戏民女还是怎么的?” “我……你……”苏大贵还是不能放心。忍不住再次瞅着苏莲的脸色,慢慢的问。“这真不是杏儿?” 苏莲面不改色的摇头:“不是。” “你有完没完,再来劲我就喊人了啊。”苏杏作势欲喊。 “别,别,我这就走!” 苏大贵狼狈的退后几步。眼看着两人从自己眼前飞快的走过,拐到旁边街上去了,不由得狠狠的一跺脚。 诶。等等,不对啊!晌午时。他明明看见大丫头拐进了一个大杂院里头,谁家的千金小姐会住在那里头啊?直到这时候,他才忽然反应古来,忍不住咬着牙狠骂了一句。 不行,非得问问去不可。 转过街角,姐妹两个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悬着的心才算是勉强放下了。 “大姐,真没想到你还挺沉得住气啊。”苏杏喘着气冲苏莲直乐,“我都快信了你的话了。” “要是以前,我肯定装不像,可这都多少年了,学也该学会了。” 是啊,学也该学会了。 听着很寻常的一句话,却不知是摔了多少跟头,流了多少眼泪才能说得出的。 苏杏握紧了苏莲的手,扬起笑脸:“没事儿,以后不用学了,要是想学,我教你,包教包会。” 苏莲点了点头,又想起苏大贵,终究不能放心,皱着眉道:“咱还是赶紧找好住处搬走,最好不在这条街上,也免得他万一回过劲儿来又来找咱。要是他真回家跟咱爹说了,到时咱都已经搬走了,他们一时间也不好找咱。” “恩,说得也是,不能再在那边住了。”苏杏点点头,又补充道,“还得跟桃儿他们几个都说好,就算是邻居们问,也不能说咱到底搬去哪儿了,免得他们找过到那边打听着咱。” 忽然间,苏杏脑海里猛然冒出来个大胆的念头——背靠大树好乘凉,她要不要搬到安隆街上去呢? 安隆街比桃花寺街更大,更热闹不说,最重要的是,云帆在那儿。那个妖孽有背景,也有能力,足以做乘凉的大树。 苏杏发现,在不知不觉间,自己似乎越来越依赖云帆了。最可恨的是,明知道这是云帆的目的,可她只想沉溺其中。 “杏儿,想啥呢?”见说着说着苏杏就没了声音,苏莲奇怪的问,“咱接着上哪儿去?” “去安隆街,咱去那边找着看,说不定有合适的住处。” 决定了,既然动了心思,有了念头,就别端着那不值钱的矜持做欲迎还拒状。为了不值钱的矜持和莫名其妙的骨气,放着可以依靠的大树不用,将家人置于危险之中,矫情个什么劲儿啊。 安隆街,这可以说是京城最热闹的几条街道之一。 “这街上天天过的人都数不出来,大隐隐于市,咱藏到这街上,就算咱爹咱娘找过来了,他们人生地不熟的,一时半会也打听不着咱。”苏杏嘴里说着,一双眼睛私下乱瞟,想找个最适合居住的地儿。 什么是最适合居住的地儿呢?门口不能有乱七八糟的商铺,柴米油盐没什么,可那些飘着粉红丝带胭脂香气的就算了。另外,最好是四通八达,可以从这个巷子直接转到另一条巷子,从另一条巷子,又能转到别的街上的——万一那两口子真照过来的话,可以第一时间跑路啊。 瞧见前边的巷子门口贴着纸条,苏杏一拉苏莲的衣袖:“姐,咱上那边看看去。” 大隐隐于市?还真是有趣的说法啊,沈六哥不是挺待见这个小丫鬟么,怎么突然就跑大街上来了呢?唔……等沈六哥回来,他再去问好了。摸摸自己的下巴,谭安施施然跟上了前面那姐妹俩的脚步,丝毫没有觉得作为一个大老爷们,不应该做出这种跟踪良家妇女的无耻行为。 (未完待续。) 157 咱这是躲贼呢 几乎将安隆街整个转了一遍,苏杏终于找到了一处差强人意的住处。为什么说是差强人意呢?因为,那个小巷子里一共就三个家,一个是大杂院,里头住了三户人家,还空了一间,一个是普通百姓的住家,还有一个是小丁点儿的院子,正好两间偏房一间堂屋外加一个小厨房。 话说,听起来是挺合适的,对吧? 问题是,普通百姓的那家,住的不是和蔼可亲的老太太,而是一个酒鬼外加一个熊孩子儿子。 据苏杏初步打听,酒鬼的老婆就是因为他整天喝酒不务正业,所以一气之下跟别的男人跑了。再顺带一提,旁边那个大杂院也是这酒鬼的房子,有这么几个房租收入,他才能混点儿酒喝啊。 “大姐,我说话从来不拐弯,其实我别的什么都不怕,就怕一点……”从巷子里出来,苏杏的眉头就紧紧的皱着,“俗话说的没错,酒壮怂人胆,跟那个酒鬼住邻居,我就怕以后不得消停。”顿了顿,她面无表情的说,“我的意思是,他没老婆——就算有老婆,那也不消停啊。”大姐今年还不到二十,又在周家娇养了几年,往那儿一站,跟刚盛开的鲜花似的,那个酒鬼还不得整天流着口水整天守在门口? 其实,苏莲又何尝没有这方面的考量。可翻遍了整条街,也只有这里有正好合适的房子,难不成还要去别的街上再找?就怕动作慢了被二叔发现,然后整天死缠烂打的跟着啊。 低头想了一阵子,苏莲摇摇头道:“就先住这儿吧,我平日里也不爱出门,只要你出门。我就把大门顶上,墙头上插好铁片树枝,他就算想进来都来不了。” “还是不放心……”苏杏挠起了下巴,无比惆怅的望向天空,她总不能从搬过来就让大姐化个丑鬼妆吓人吧。 “杏儿,你就是太操心了,也不一定就像你想的那样啊。刚刚那个大杂院里不是还有年轻姑娘的么。要是他真不是好东西,人家还敢在这里住?”看着皱眉苦思的苏杏,苏莲不由得笑了。杏儿从小就是这样,老是那么皱着眉想心事儿,真不知道她小小年纪,脑子里怎么就装了那么多事儿。 “也是。我看那姑娘挺漂亮的,听说在这里都住了五六年了。那咱先搬过来。躲过二叔再说,要是遇见更好的地方,咱就接着搬。”说着,苏杏不由得咧嘴一笑。“亏得你带来的东西多。”当大姐把怀里藏的袖子里塞的珠宝首饰拿出来时,就连她这对珠宝没太大热情的人都不由得流起了口水。大姐说得还真不是大话,把这些东西换成钱。足够他们好几年大手大脚的花用了,甚至。如果拿出一部分来做点稳妥的投资,这么细水长流下去,这辈子也吃不完啊。 只可惜,现在的他们贸然动用这笔钱,肯定守不住就是了。 下定决心要租在这里后,苏杏没让苏莲出面,而是自己去找了那个酒鬼谈——能少让大姐露面总是好的。 那个小院子却不是这酒鬼的房子,谈妥了大杂院的房子,苏杏又拉着苏莲马不停蹄的去找小院子的屋主,一口气把小院子也给定了下来。 “走,回家,收拾东西,咱鸟悄的搬。” 苏莲轻轻点头,忽然心里有点难受,杏儿今年才刚到十四,明明她是大姐,可事事却都要靠杏儿。梅儿是三年前给卖出去的,这几年,恐怕累坏了杏儿吧。 苏杏不知道苏莲心里在纠结什么,她现在正在考虑去买点辣椒粉,然后再搞点石灰来。 听说,面对色狼的时候,辣椒粉和石灰更配哟。 回到家里,二花三花立刻就向苏杏通报了苏大贵来过的消息。 “你们走了没多大会儿就来了,三花听见他打听杏儿姐是不是住在这里,本来想跑出去跟人说不在的,结果对门的秋姐在外头呢,直接就应下了。”说着,二花嘟起嘴来,“真是的,打听咱家的事儿,她应个什么劲儿。” 这丫头迁怒的本事还不小呢。苏杏好笑的点了她一指头:“人家问她话,她还能装聋子不吭声啊?她也不知道那人跟咱是啥关系是不?” 二花揉着自己的脑门没好气的哼哼,反正她就是不待见秋姐。哼,别以为她不知道,那天她还瞅见秋姐躲在门后头斜眼瞪杏儿姐呢。 “行了,咱今儿晚上就搬家。”苏杏抛出今天的重点。 “搬家?!”二花三花齐齐瞪大了眼睛,“搬哪儿去?” “先不告诉你们,等晚上到了地方,你们就知道了。” 这一次,苏杏充分吸取了先前的经验教训。当初,那个被她从水里捞出来的陈宏不就是靠从二花三花她们嘴里打听出来的几个关键词找到她的么。这一次,她干脆什么都不说,想打听都没戏。 等到傍晚,所有人都到齐了,苏杏再次声明:“咱这次搬家,不光是因为住在一起不方面,还是为了躲人,就是我老家的二叔。” 听到这里,苏桃“啊”了一声,诧异道:“他来了?” “恩,我跟大姐在街上撞见他了,二花她们在家时,他还跑咱这里来打听了,我估计是想跟咱死缠烂打要几个钱。就算他不要钱,万一他回了老家跟咱爹说咱都在这里,那就麻烦了。” 还是那句话,何止是麻烦啊,简直就是灾难。 “赶紧收拾东西,咱走!”对于自家的二叔,苏桃深有体会,先前三姐刚跑的时候,二叔来过家里一回,跟爹说他没钱了,死皮赖脸的在家里住了几天才走。 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好收拾的,他们在这里住了半年时间,屋里的床柜是人家房东的,除了衣裳鞋子以外,就只有锅碗瓢盆是自个儿的了。 苏莲更是干净,除了两身衣裳,就是那一包首饰,她早把这些都一把塞给了苏杏,自个儿跑去巷子口守着了——她要去盯着,如果二叔还在这附近打转的话,今儿就不搬了,不然,搬走了二叔也得跟来。 “唉,咱这是躲贼呢。”大花忍不住叹气。 苏桃没好气的说:“还不如躲贼呢,他比贼都奸!” (未完待续。) 158 原来是弯的?树哥,你保重啊。 158 这帮死兔崽子! 苏大贵一大早就赶到了桃花寺街,可他在巷子外头等了半天,却始终不见苏杏出来。 不应该啊,听那院里的人说,那死丫头有钱的很,还送了她弟弟和另外哪个小子去念书呢,都到这时候了,就算她不出门,俩兔崽子也该去学堂了吧。 等到半上午,他终于没耐性了,抬脚进了院,却见那两间门都紧锁着,透过窗子往里看了看,里边一个人都没有。 立刻就有人发现了这个不速之客,大声喊:“诶诶诶,你看啥呢?” “那个……住这里的人呢?”不可能啊,昨儿还有俩丫头片子在家呢,就是这儿没错。 “人家搬走了啊,听说有个死皮赖脸的亲戚找上门,硬是要人家养活哩。人家一群孩子家,手里也没几个钱,只能躲着走了呗。”说这话的时候,人家就差没直接说“你就是那个死皮赖脸的亲戚”了。 这是苏杏后来想到的,她本想静悄悄的一走了之,可回头想想,又怕苏大贵不死心的到处打听她,万一打听到她是干嘛的,认识什么人,一路找过去怎么办?所以,她干脆搬走所有东西之后,又特地到左右邻居那里交代了一番——有个恶亲戚找来了,我们惹不起总能躲得起吧,要是有人来打听我们的话,你们啥也别说。 听完邻居的话,苏大贵脸色铁青铁青的。他是谁,他可是那死丫头的亲二叔啊,那死丫头竟然这么说他?要论关系,他就算不是亲爹,也跟亲爹不差啥了,别说要他们接济,就算要他们养活他,那也是理应的。 “你都把人给吓跑了,还想咋地啊?”见苏大贵不走。邻居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过去,“昨儿就见你鬼鬼祟祟的在我们院门口打转,敢情是来蹭吃蹭喝的啊。” 苏大贵强忍了怒气,陪着笑脸解释:“大哥你误会了。我不是来蹭吃蹭喝的,我是苏杏那丫头的亲二叔,她爹的亲弟弟,她爹让我找她回家呢……” 他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邻居更是满脸的嘲笑了,直接甩甩手里的毛巾,甩得苏大贵一身的水珠子,这才开口:“得了吧你,怪不得她吓跑了呢,敢情是她爹派来的,赶紧走,你还想把人家卖给谁啊?去去去,别在我们这里碍眼。” 哼,就说么。都不是啥好东西,做哥哥续了弦就成后爹,做弟弟的死皮赖脸的蹭吃蹭喝。 恩,由此可见,苏杏那个“我爹娶了后娘以后虐待我们姐弟,把我卖给老头儿做小妾”的故事,已经无比完美了。而且,接来苏桃和苏果这两只后,她又加上了后续的剧情——偷偷回家一看,妹妹和弟弟正在家里挨打呢。她干脆把妹妹弟弟也都接来了。 一点有用的消息也没打听出来,反而招了一堆白眼,苏大贵只觉得自己的头更晕了,一大早到现在水米没打牙。肚子里叫唤得都快没劲儿了。 “死兔崽子跑得倒是快,给老子等着,要是让老子找着你们……哼!”混账东西,本来想着一早来了直接吃顿早饭,现在看来,先上路边买个饼去吧。 一个饼要两个铜子儿。咋不去抢呢!苏大贵蹲在路边啃着饼,再一次咒骂起京城的物价来。 现在咋办,身上一共也就当戒指剩下的一钱银子了。不对,还不到一钱呢,昨儿吃饭住店花了几百个子儿——找着这一家子了,他还怕没饭吃?当然吃的住的得要好一点的了。 摸摸怀里的那点儿钱,苏大贵再一次狠狠的咬了一口手里的饼。 诶,等等…… 你们躲着我是吧,我干啥要费那力气找你们啊,让你们爹找去! 忽然想起找儿子找得快发疯了的苏大富,苏大贵的眼睛亮了。对啊,回家跟大哥说,让大哥来京城找他们,不信他们见了自个儿亲爹还能躲着走。当然了,大哥如今跟人做生意赚了钱,见他帮忙找回儿子,不给他几个钱怎么可能。 唔,大哥抠成那样了,万一不给咋办?还是先把钱要到手里再说京城的事儿吧,他可不是故意敲诈大哥,是怕大哥太抠门不讲兄弟情义啊。 且说搬到了安隆街上的苏杏这一大家子。 她起初是真的对这个酒鬼不放心,这酒鬼的外号干脆就叫做“陈老酒”,听也知道是多年的酒鬼了。大姐这么漂亮的美女搁在眼前,陈老酒万一借着酒劲找事怎么办。 可搬过来两三天后,苏杏放心了。这两三天里,就算苏莲真是不小心跟陈老酒打了照面,那也不见陈老酒有什么反应,更别说动手动脚了。 难不成,这酒鬼跟酒才是真爱?苏杏挠了挠头,管他呢,不管跟啥玩意儿真爱,只要不来骚扰大姐就行。 “瞧那新搬来的姑娘漂亮的跟朵花儿似的……啧啧啧,老酒这都不动心,看来人家的话是真的啊……” 苏杏的耳朵竖了起来,喵的,她才刚刚把心搁肚子里啊,这又是要出什么幺蛾子? 墙那边的说话声也不大,要不是墙上的砖裂了有条缝儿,她根本就听不到。恩,话说回来,她回头得弄个啥东西挂在这里,把这条缝给堵上。 “……要不然,你以为他媳妇怎么跑的?” 诶,他老婆跟人私奔还有隐情么,大哥,你说话别说一般啊。 “啧啧啧,也不嫌恶心……” 恶心啥,大哥不要停,继续够昂普利斯! “又没找你,你恶心个啥?嘿,也说不准他就真看上你了呢,反正你细皮嫩肉的。” 等,等等…… “看上我?要看上也是看上新来的那个,你没见那小子长得多俊?” 喂喂喂,你们说得不是我家树哥吧? 苏杏的脸彻底绿了,怪不得陈老酒对大姐没兴趣,原来那是个弯的。 她脑海中冒出的第二个念头则是,原来弯的,也能跟女人生孩子? 第三个念头……妈蛋,不用操心大姐的贞操问题了,可是,树哥的贞操也不能说丢就丢啊。 她抬头望望天空,脑海中的最后一个念头也飘了过去:陈老酒,你个魂淡,你毁了我作为一个腐女的审美!(未完待续。) 159 我就是那个普通的男人 对于古代的搅基事业,苏杏还是有所了解的,别的不说,光一本红楼梦就已经足以让她淫者见淫了。 那段宝玉跟秦钟算的千古迷案的账目,简直就是一个大写的污。当然,如果树哥真想和一个美少年来一段超越性别的爱恋,她是不会棒打鸳鸯的。 关键是,人家那俩是娇嫩美少年,而陈老酒呢?别说老腊肉了,他只能是老树皮。 那画面,简直鬼畜到了极限好吗。 “杏儿,你没事吧?”林树做好饭却不见苏杏来吃,喊了几声也不来,只得到院子里找,却见她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站在墙根下。 说谁谁就到啊。苏杏浑身一个激灵,猛地转过身,死死盯住林树,用自己当初上演讲台时的郑重语气说:“树哥,答应我一件事,可以吗?” 林树被她这样子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问:“啥,啥事儿?” “晚上睡觉时,一定要把门窗锁严实!” 等到林树走的时候,苏杏再次叫住了他,郑重其事的将一个罐子交到了他手中。 “啥东西?” “辣椒粉和石灰。” “这不是给大姐用的吗?” “我觉得你更需要。” 啥意思?林树傻眼。 看着已经基本上算是收拾好了的小院,苏杏长长伸了个懒腰。 不能懈怠啊,还要上街一趟。想到上街,她不由得叹气。 要花钱啊。 搬到这里,除了安身以外,最重要的就是要搞定邻居。好相处的就预刷一下好感,不好相处的就保持距离。 “所以,咱得去给人打招呼啊。”苏杏牵着大花的手,一边走一边尽量忽略掉心碎的声音,“总不能空手上门,你说是不?” 大花默默点头,努力忽略掉自己心疼的感觉——让她在台上抓钱没问题。可让她往外花钱,那是真心疼啊。 也用不着多重的礼,有那么一份心意就行了。苏杏原本是想一家送几块点心的,但走出巷子不远就看到了卖瓜的。顿时眼前一亮。 这大热天的,到底还是吃点西瓜更好啊,又凉快又解渴。最重要的是,好点的点心一斤要二十个钱,拿在手里还不显眼。买便宜的吧,又显得没诚意,不如买几个瓜实惠又有面子。 看着大花熟练的和瓜贩子讨价还价,为保住兜里的铜钱奋勇作战,苏杏轻挠着下巴,忽然觉得家里的采购大权似乎应该交到大花手里头。 最后,大花以四十六文的价格搞定了四个西瓜。 “三个送给他们,一个咱们自个儿吃,正好。”大花满意的笑了。 “恩,拿回去就先搁井水里泡起来。等人都回来了,咱吃凉的。”苏杏也满意的笑了,大杂院里另外住着三户人家,如果是送点心的话,光这三户人家少说也要五六十文,更别说还想自个儿吃了。 啊,带大花去购物真是太幸福了。 “走吧,咱这就回去。”苏杏本来还想再溜达溜达的,这安隆街她虽说是不陌生,但终归不是整日来回。她想趁早把这条街摸熟摸透,也好以防万一。 可是,买瓜容易运瓜难啊。四个大西瓜摆在地上,大花顶多能抱一个小点的。她抱一个费劲,抱两个是极限,还有一个怎么办? 大花也傻眼了,呆愣愣的看着苏杏:“咋办?” “……你在这里看着,我先抱一个回家,再把大姐叫来。咱一气儿把这仨带走。”她是不是该庆幸这里离巷子口不算很远。 “哟,买瓜呢。” 一个声音冷不丁的响起,吓出了苏杏一身的鸡皮疙瘩。 妹的,这祖宗怎么就阴魂不散的呢! 杀务净笑眯眯的打量着大花脚底下的瓜,弯腰一捞,稳稳的将两个最大的瓜托在手中,冲苏杏努努嘴:“走吧。” 苏杏翻白眼,走你妹啊。好吧,估计这小子是找她妹。 大花就见过杀务净一面,对于这个笑眯眯的男子有点犯迷糊,犹豫的看向苏杏。 “算了,走吧。”苏杏叹了口气,示意大花抱起那个小点的瓜,也懒得跟杀务净纠结什么了,反正这男人不能以常人的思维逻辑去揣摩,跟他讲了也是废话。 先把西瓜都放到自家院子里,苏杏拍拍大花的肩膀,让她去屋里跟大姐汇报采购成果,自己则是把正在四处乱瞟的杀务净给叫到了外头。 “你什么时候跑来的?”苏杏拉长了小脸,不是她没有感恩之心,不记着人家对自己的救命之恩,实在是这人哪次出现都是带着一身的麻烦啊。而且,最要命的是,这魂淡敢惦记她的桃儿! “桃儿呢?” 看吧看吧,一开口就先问桃儿。 苏杏的脸比刚才还黑,没好气的说:“有事儿,不在家,不知道她啥时候回来,也不知道她跑哪儿去了。” 防备的还真是严密啊。杀务净没生气,反而笑得更灿烂了,不在意的摆着手道:“没关系,我可以等。” 苏杏顿时感到一阵无力,忧桑的看着杀务净:“你到底看上她什么了,我让她改还不行?” “这个么……”杀务净摸着下巴沉思了片刻,摇摇头道,“怕是改不了的。” “为啥?” “从里到外,从头到脚,怎么改?” 妹的,天底下小萝莉多了去了,你丫就不能换一个吗! 苏杏磨牙,长长的吸气后,决定再一次尝试自己的沟通能力:“杀哥,咱好好的谈一下?我要以一个关爱妹妹的姐姐的身份和你好好的谈话。”她一定没给谈判之神烧香上贡过,哪次跟人谈正事都没成功过。 “说。” “桃儿是我的妹妹,我很疼爱她。” “看得出来。” “所以,我不想看到她有任何的危险和意外。” “这是自然。” “她年纪还小,还什么都不懂,我不想由我,或者别人,强行安排她这一辈子的生活。” “说得在理。” “作为一个姐姐,我不在意她享受了多少荣华富贵,我只想她能平安喜乐。衣裳不用很多,穿得暖就行,饭食不用很丰盛,吃得饱就好,关键是在于她高高兴兴的过好每一天,不会担惊受怕,也不会遇上什么不测。” “确实是个好姐姐。” “所以,我希望我将来的妹夫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会对桃儿温柔体贴,让她安心,不用提心吊胆。” “恩,我就是。” “你能明白最好……啥?!” “所以,我就是那个普通的,会对桃儿温柔体贴的,让她安心的,不用提心吊胆的男人。” 苏杏欲哭无泪,所以,她到底跟这魂淡沟通了什么啊! (未完待续。) 160 邻居们(预告:明天打算加更哟) 杀务净没等到桃儿回来,和苏杏谈了一阵子后,他径直走了。 只留下一个快要挠墙的苏杏在原地。 不,她现在已经开始挠墙了。 你妹的,说什么桃儿还小,时间还有的是,有你妹啊有!说什么你丫就是普通的让桃儿安心的男人,安你妹啊安!说什么不用我管,一切放心,放你妹啊放! 愁人啊,大姐和树哥的贞操还等着她守护呢,现在又多了个桃儿。 不是苏杏有偏见,只是,她如何也无法想象,一个又会刺杀又会偷盗的奇葩,怎么给桃儿幸福。对了,这个奇葩还是个恋童癖,桃儿今年才刚十岁啊。 “杏儿姐,你咋了?”二花三花手牵着手回来,一进巷子,就瞧见苏杏在那里挠墙,不禁诧异的面面相觑——不会是买东西花的钱太多,杏儿姐心疼的抽抽了吧。 “……没啥,指甲长了,挠挠。” 对于这个解释,二人决定选择相信,以免再次刺激到苏杏。 关于杀务净的事情,苏杏没有告诉苏莲,因为,从头到尾,她都没打算把这魂淡列入妹夫名单。她在等,等过个五六年之后,或许杀务净的心思会淡了也说不定。甚至,她有时候狠狠心,会惦记这小子常年逛河边,有朝一日湿了鞋进去,或者干脆翻了船爬不出来。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啊。 把杀务净的事情暂且抛开,苏杏从那四个瓜里把最大的那个挑出来,然后示意大花二花跟着自己一起抱起其他三个:“三花你抱不动,在家等着,大花二花,你俩跟着我,咱去大院里给人送瓜去。” “杏儿,二花还小呢,还是我去吧。”苏莲看二花抱着瓜有点摇晃,赶紧开口道。“反正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 一听这话,二花的脑袋顿时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抱着瓜边往外走边说:“不用不用,我抱得动。大姐你在家等着就行。”杏儿姐说过,大姐身子弱,可不能让大姐太劳累。 “二花,二花!”苏莲喊着,可二花早就抱着西瓜到了门口。哪儿还能叫的回来,当她把视线转向大花时,大花立刻也有样学样的也抱着瓜跑了。 苏杏忍俊不禁,冲苏莲摇摇头道:“算啦大姐,她们皮实的很,一个西瓜累不着她们。你在家也没闲着啊,这才三两天,你都做出来两双鞋了。我看你最好还是歇着点吧,算算时间,你这才是刚出了月子呢。” 说到这个。苏莲神色有些黯然,点点头道:“我知道,不过我身子还好,没啥事儿,你不用担心。”繁花那个贱人! 忽然,苏杏问了一句:“姐,你是不是还惦记那个繁花呢?” “我?她……”苏莲咬了咬牙,“怎么能不惦记。”那是害死了她儿子的人啊。 回来后,经由杏儿一提醒,她才想起。儿子发烧的前几日,也就是繁花送来花的那两天,儿子身上确实起了红色的小疙瘩,她只当是天气热捂着了起的湿疹。如今想来,只怕不只是湿疹那么简单。那花花草草里头,难免会藏些不干不净的小虫子,婴儿皮肤娇嫩,况且她儿子早产,身子本来就弱。被什么虫子咬了蛰了发了烧,她却只当是身子不好。 “姐没事儿,等着吧,咱早晚是要讨回来的。”苏杏勉强腾出一只手来拉住苏莲的手握了握,“周家也不是高不可攀,大不了咱把生意做大。将来,咱跟他们家来往,就是平起平坐的去拜访,不用冲谁低头。到那时,让那贱人过来向咱点头哈腰。”说到这里,苏杏的牙齿也不由得磨了磨,说到底,那也是她的亲外甥啊,想了想将来,她忍不住冷笑,“等到她发丧的时候,我亲自去给她好好的唱上一场。”她发誓,那首《好日子》一定有机会登台的。 苏莲眼中一阵酸涩,赶紧低头揉了揉眼睛,强笑道:“好了,别说了,大花二花她俩等着你呢,快点去,我把这个瓜放桶里泡着去。” “恩,等凉了咱一起吃。” 抱着瓜走出门去,苏杏深深吸了一口热辣辣的空气。 眼前的问题很多,难题也很多,没关系,她有的是时间和精力去解决。这一大家子都是她的兄弟姐妹,谁欺负了她的兄弟姐妹,那就是跟她过不去。 大杂院里三户人家,一户姓杨,一户姓田,还有一户姓孙。那个有漂亮闺女的,就是田家的。 “都是邻居,哪还用这么费心,真是太客气了。”孙大婶子抱着西瓜笑得合不拢嘴,冲苏杏连连点头道,“你年纪不多大,考虑的倒仔细,一般小姑娘家还真不见有像你这样的。”嘿,估计是她那个姐姐让她来的吧。真是怪了,干啥自己不来,让妹子出来跑。 苏杏冲孙大婶子甜甜一笑:“也不是考虑仔细,就是我们搬过来时叮叮当当的,没少吵了你们休息,再说了,以后在这里长住,还要你们多多照应呢,这个瓜一是给你们赔礼道歉,二来也是打个招呼问个好。” 一番话说得孙大婶子又是笑得眼睛迷成了一条缝。 杨家是老头老太太老两口,听说有个儿子早年跟人出去做生意,结果一去不回,剩下的一个女儿给隔壁街上一个富商做了妾,每个月都给他们些银子过活。 “唉,你说她好好的嫁个人不行吗,做啥妾啊……”说起自己闺女,杨老太忍不住又开始絮叨。 “行了行了,当着人家小姑娘家瞎说啥!”杨老头不快的打断了老伴的话,扭过头来冲苏杏她们仨笑道,“上年纪了就爱唠叨,别管她,过来过来,咱把这瓜切了吃。” 闻言,苏杏她们赶紧摇头摆手的说不吃,见杨老头这就要拿刀切瓜,三人对视一眼,赶忙说家里有事儿脱身跑了。 “嗨,这仨闺女跑的还真快!”杨老头挠挠头,看看桌上的瓜,不由得摇头一笑。 从大杂院里转了一圈回来,苏杏进行了初步总结。 可以看得出,杨家老两口都是实在人,也好相处,孙家大婶子有点儿爱贪小便宜,田家的夫妻两个说话都很客气,不过那位漂亮闺女有点儿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高冷傲气,不太搭理人的样子。 “基本上,都没啥事儿。”苏杏满意的点点头,除了陈老酒是个不安定因素以外,这几个邻居都还不错。 (未完待续。) 161 沈六爷,你的本性暴露了 邻居们是没什么事儿了,可苏杏提着的心也没能彻底放下来,她不放心的是树哥的贞操。没想到陈老酒竟然是个弯的,那树哥这么一小阳光帅哥在眼前晃来晃去,那老酒鬼能耐得住寂寞吗。 终于,林树忍不住了,在门口拦下了她:“杏儿,你这几日怎么了,做什么总盯着我看?” 若不是杏儿早已与他言明,他几乎要自己的那点痴心妄想成了真。 苏杏挠头:“就是随便看看……咳,那啥,你留意点儿,晚上睡觉时一定要把门窗都管好,把辣椒粉放在床边。” 这也是让林树更加纳闷的一点,在桃花寺街上时,从不见杏儿这般小心,怎么搬到这里,突然就这样了。 “总之,小心无大错,我还能害你?”苏杏低头叹息,难道要她直接跟树哥说,咱的房东陈老酒是个弯的,你要守护好你的菊花,不要让它变成向日葵么。 林树敛眉,杏儿总是说些古古怪怪的话,但从来不会乱讲话,看来,这里只怕是不太安生,要多留意一些了。 安抚过林树,苏杏出门直接去了兴庆园。自打大姐回来到现在,前前后后也七八天了,她还没来及去跟云帆碰个面呢。 这一来么,要不是云帆从中周转,她别想这么轻而易举的把大姐给找回来;这二来么……她确实有点儿挂念那个妖孽男人了。 真是的,她究竟有多变态,竟然会真的喜欢上这个思维跳跃得向蹦极一般的妖孽? 不过,如今搬到了安隆街上,跟那妖孽见面的机会就更多了呢……靠。她满脑子这种念头,简直就是在发春了! “杏儿,你竟搬家了。” 忽然间,一个几乎可以说是噩梦的声音自她背后响起。 一定是幻听!苏杏深吸一口气,目不斜视的继续往前走。 可那声音阴魂不散的缠了上来。“怎么,要装作不相识么?” “靠!你就不能好好的失踪上百八十年?!”苏杏阴沉着脸转过身去。 “杏儿,你越发的粗鲁了。”沈墨皱眉。她这半年来在这京城中摸爬滚打。没想到竟还真的养活了自己,不仅养活了自己,而且还养活了一群小叫花子。 “要你管?”苏杏翻了个白眼。努力加快脚步。她以为自打云帆把她的卖身契搞到手之后,自己跟这变态就可以彻底断绝关系了呢,如今看来,是她图样图森破。 沈墨摇了摇头。毫不费力的跟上了苏杏的步伐。 苏杏耐不住了,停下来。歪着头打量着沈墨:“我说你到底还有什么目的?”她就纳了闷了,难道这变态非就盯上她不可么? 目的?沈墨自己也想不清楚自己究竟有什么目的。当初,只不过是看她有几分机灵与通透,故而将她买走。想让她与那些女子一般,在自己眼前显出勾心斗角贪得无厌的本性。然而,他却发现自己失算了。她的勾心斗角全都用在了自己身上,不顾一切只为脱离他。 若是能勾引得到他。下半辈子将会是人上人的日子,哪怕是只在他身边做个丫鬟,那吃穿用度也不是当初一个受尽父母责骂的小小卖唱女所能相比的。她不是不知道,可是,她却根本没有放在眼里。她说,她要在外面做个吃苦受累的活人,而不是在罐子里头做个吃香喝辣的蛐蛐儿。 起初,他以为那不过是她故弄玄虚的手段而已,可他没想到,她所说的每句话竟然都是真的。 他以为,他找到了自己的那盏灯。不同于一个妻子所带来的妻族势力,而是一个人所带来的清醒明亮,不经意间的一句话都能让他受益匪浅。可他没想到,他竟真的让她成功逃走了,甚至,连最后能牵制她的东西也被人夺了去。 “你……与兴庆园的云官儿,是什么关系?” “啥?”苏杏细砂岩,她以为沈墨要给她一个什么解释呢,没想到他没头没脑的问了这么一句话。撇撇嘴,她没好气的说:“要不是知道你的本性,我简直要以为你是醋劲大发来抓奸的了。” 沈墨诧异,反问:“我的本性?” “仗着自己有点资本,就玩弄他人咯?”苏杏冷哼了一声,“把一群人放在眼前头,给他们一点看得见摸不着的利益,让他们往死里斗,你就在旁边看热闹,拿他们取乐。你不觉得你这癖好很……不正常吗?”喵的,她该怎么和一个古人解释“变态”二字。 她果然是清楚的。沈墨微微一笑:“旁观者清,我不过是以旁观者的身份去看清人性,以免自己行差踏错重蹈了他们的覆辙。” 切,说得那么冠冕堂皇的。苏杏撇撇嘴:“还真好意思说,这么看来,你不也是在为了别的利益往死里斗么,要不然,你用的着跟他们学什么,用的着管他们怎么斗?不想斗的人,安心过自己的清闲日子去就好了,拉一群人在自己眼前头斗个你死我活,闲的蛋疼啊?” 沈墨忍不住再次摇头:“杏儿,你真的粗鲁了许多。” 也凌厉了许多。 “我乐意。”粗鲁你妹,那是你没见我粗暴的时候。 说着走着,一路已经到了兴庆园门口。 苏杏扭头看了眼沈墨:“怎么着,一起进来?”就怕云帆不卖你沈家六爷的面子。 喵的,这话听着,怎么感觉她好像站在老虎屁股后头的那只狐狸啊 “你与云官儿……”沈墨浓眉几乎拧成了一个疙瘩,两手微微握紧,沉下声音道,“我与你说过不止一次,戏子是招惹不得的,况且,他又是……” “沈六爷,背后议人是非,是不道德的。” 优雅动人的声线里头,隐含着一丝冷笑。 苏杏回头,那妖孽抬脚跨过门槛,笑吟吟的走过来,她不禁笑着迎了上去:“怎么出来了,倒像是特地来接我的。” “出来走走,想着你这几日只怕也该来见我了。”云帆的目光越过苏杏,落到了沈墨身上,“只是没想到,沈六爷竟然也有这般闲心。” “偶遇罢了。”自打提起云帆,沈墨皱起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杏儿是个极机灵的女子,又惯会趋吉避凶,不会不明白与一个戏子走得太近是没有好下场的。她究竟为什么非要与云官儿来往? (未完待续。) ps:不好意思,耽误了这么久才更新。 162 我的人生不可能这么狗血 “沈六爷,我要与杏儿进去喝茶,就不多奉陪了。”云帆含笑欠身。 这话说的,简直就像是两口子手牵手关门谢客啊。苏杏的嘴角抽动了下,她相当确定,云帆就是故意的。 那啥,变态少爷啊,你的牙齿还好吗,没有咬碎吧?苏杏偷偷嘟了下嘴,话说她为毛有了一种被狗血喷了一头的赶脚? ……这变态不会因为折腾她上了瘾,所以,看上了她吧?!那真是活见鬼了,她是不是该像玛丽苏女主那样,对霸道总裁各种抗拒,然而最终还是倒在了霸道总裁那邪魅狂狷的笑容之下,甩掉万年备胎男二,和总裁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嘶……想想都开始打寒战了。 云帆淡淡的瞥过来:“怎么,冷?” “这大热天的咋会冷,这几天太累了,没洗澡,刺挠。”苏杏干笑,你丫的不要这么敏感好不好,我就是随便歪歪一下你对面的那个变态帅哥。 “无妨,稍后命人预备浴桶。” 浴桶?!苏杏傻眼了,如果她洗刷刷完了出来,跟人说她跟云帆是纯洁的男女关系,她只是借云帆的地盘洗个澡,人家会信不?等等,话说这种话,放在古代,应该算得上是调戏了吧,云帆,你用这么一本正经的表情和语气调戏我,合适吗? “云公子,请你自重。”沈墨的脸色很难看。 “这句话,只怕要还给沈六爷。”云帆轻笑了一声,“纠缠一个弱质女子,不是大丈夫所为。” 苏杏拉长了脸,谁是弱智女子啊。 太阳将三人的影子拉长。黑黝黝的三团印在地上,好像在默默的议论自家主人究竟有多无聊。 “热啊,你们俩在门口聊着,我就先进去喝茶了行不行?”苏杏用袖子扇着风,再次进行一年两次的怀念工作。 冬天,怀念暖气,夏天。怀念空调。 冬天。怀念羽绒服,夏天,怀念齐x小短裤。 云帆颔首。对沈墨一笑:“天气炎热,杏儿又一向怕热,只怕是热坏了。抱歉,沈六爷。我们要进去了。”说着,他忽然回首对门内的人说道。“青儿,你来陪沈六爷聊聊,毕竟,也是旧相识了。” 苏杏往里一看。里头站着的可不就是刘青儿么。青儿妹子啊,你心心念念的少爷就在这里呢,你竟然还耐得住心底的相思之情? 刘青儿当然耐不住。只是,看到云帆。她就只能死死地咬紧自己的嘴唇,不敢擅动半点。直到云帆开口唤她,她才挪动脚步,仿佛挪动的是千斤巨石。 “沈六爷留步,我与杏儿就先走了。”说着,云帆拍拍苏杏的肩膀,头也不回的进门。 苏杏冲刘青儿做了个鬼脸,快跑几步跟了上去,小声说:“走那么快干啥,我还想看看刘青儿见了他会有啥反应呢。” “不过是请安问好,再如实回答几个问题罢了。” “什么问题?” “唔……你想喝什么茶?” “喂,你这话题转得有点生硬了啊。” 刘青儿跨过门槛站到沈墨面前,嗫嚅了片刻,终究是欠身行礼:“见过少爷。” “刘姑娘不必多礼。”沈墨神色微冷,不仅仅是为苏杏就那么头也不回的跟云帆进去了,更是为眼前看似单纯的少女差一点就要了苏杏的性命。 刘姑娘!刘青儿心里一阵酸痛,干涩的开口:“少爷何必对青儿如此冷淡,青儿伺候少爷那么久,哪里担得起‘姑娘’二字。” 可沈墨只是不快的说:“如今你已是云公子的人,与我再无干系,我岂能如先前那般随便。”不想继续面对刘青儿,他摆摆手道,“姑娘留步,我就先走……”话未说完,他就忽而停住了,沉吟了片刻,忽而问道,“苏姑娘与云公子是何关系?” “她……”刘青儿张了张嘴,用力握紧双拳,以免充满怨恨的话语直接冲出喉咙,定下心神后,她才继续说,“她与云公子来往已有数月了,前些日子还在云公子房中住近半月时间。如今园中上上下下都看着呢,只等云公子什么时候离了台子便迎娶她。” 那个死丫头究竟用什么手段蛊惑了少爷! “刘姑娘,不要无端毁人名声。”沈墨的脸阴沉的可怕。 “少爷明鉴,我并没有半点诋毁,这是兴庆园上上下下都知道的。倘使不信,少爷大可再叫一人来问,青儿所言一切属实。”刘青儿低下头,掩饰去嘴角的冷笑。苏杏那个贱人得意忘了形,这般与云官儿同进同出,也不怕将来被云官儿玩腻之后赶出去会是什么下场和名声。呵,被一个戏子给玩了,想想都觉得有趣啊。 沈墨没有再开口,而是立刻转身离去。 他知道刘青儿绝不会放掉任何一个污蔑苏杏的机会,但他也知道,刘青儿绝不会无风起浪。只怕苏杏在云官儿房中住了近半月的事情,是真的。能住在云官儿房中那么久,兴庆园中又岂会没有闲言碎语? 杏儿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忽然间,沈墨觉得自己有点可笑,竟然因为这么一个曾经的丫鬟如此煞费苦心。只能怪自己当初把杏儿得罪的太过,到了如今,他却又后悔了。 曾经,他想过,自己这一生,房中不需要许多女人。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一个清醒明智的妾室,足矣。可是,他一时不察,让那个清醒明智的妾室从指缝偷偷溜走了。甚至,他有时会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门当户对的妻子好找,清醒明智的妾室却难,若是避开门当户对的妻子,只寻一个清醒明智的妾室呢? 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看着沈墨远去的背影,刘青儿大脑一片麻木。 为什么呢?她与苏杏究竟差了哪里,论年龄论相貌,她与苏杏不相上下,为何她在少爷身边那么久,少爷都对她不屑一顾,如今却对一个装模作样粗野无知的苏杏放下身段。她知道少爷喜欢看女子在他眼前勾心斗角,她也知道只有聪明点的女子才能留下的长久一些。她已经竭力做好少爷所喜欢的每一件事了,为什么少爷还是会看上一个一无是处的苏杏? 恐怕,她这辈子都想不明白了。 (未完待续。) 163 这段时间,你不要来找我了 带了苏杏回到房间,云帆含笑问她:“准备何时沐浴?” “啥?” “不是说好几日没有洗澡了,身上有些刺挠么?” 苏杏的嘴角抽动不已,大爷,敢情您老还惦记着呢。认命的叹了口气,她坐到一边的椅子上,有气无力的说:“我刚才就是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个见鬼的念头。” 云帆含笑斟茶。 “当时,我忽然想,沈六爷突然纠缠我,会不会是对我动了心,挂念上我了。然后,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了,简直是匪夷所思骇人听闻,所以,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苏杏算是看明白了,自己要是不把这事儿交代清楚,这妖孽是不会罢休的。 “恩,确实是匪夷所思骇人听闻。”云帆点头,递过茶来,“喝茶。” 喂,你丫什么意思啊,难道我就没有魅力吸引到一个霸道总裁为了倾心吗? 把茶一饮而尽,苏杏是从来不懂得什么叫品茶的,妙玉的那所谓的“品茶”和“饮牛”的评论,她宁可当那头牛。搁下茶杯,她满足的伸了个懒腰,冲云帆一笑:“我特地来道谢的。” “然后呢?” “然后顺道来看看你。” 云帆一笑:“想我了。” 完全是陈述句,而非疑问句。 苏杏嗤了一声:“你这脸皮厚得有点不合常理啊。”话说,外人不是传说兴庆园的云官儿高冷非常么,还有人给他取了个冷面郎君的外号。 冷面郎君,啧啧啧,真够苏的外号啊。 “杏儿,这几日先不要来这里。” 苏杏正琢磨着怎么跟云帆提他这个敏感身份对大姐的冲击力呢,没想到他竟然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不禁挑起眉问:“为啥?” “免得玉黛儿误会。” “你说得还能再无耻再直白一点吗?”苏杏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语气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了,如果现在要评选颜艺帝,她一定能把最佳最复杂最创意等几项大奖全都收获囊中。 然而。人家云帆反问:“难道这样还不够无耻不够直白?”与杏儿讲话,从来都不费力呢。 苏杏顿时感到一阵无力,话说,她不是该伤心欲绝以及火冒三丈的蹦着脚喷着口水跟云帆大吼大叫么。什么负心汉啊,什么禽兽不如啊,什么狗男女啊,用丰富的词汇去轰炸他的无耻行径。可是,为毛她觉得这么搞笑呢。 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干净。苏杏清清嗓子,凑到云帆跟前,小声问:“有啥事儿是能让我知道的不?” “没有。” 所以,是隐藏任务咩。苏杏耸耸肩,更加小心的问:“那,你需要跟她亲近到什么程度?脱,还是不脱?” 云帆忍不住笑了:“我可以不脱,她随意。” “那她都脱了,你能忍得住不脱?”对于玉黛儿的职业特性和职业技能,苏杏表示云帆的贞操堪忧——喵的。为毛她现在整天都在为保护别人的贞操费心! “忍?忍什么?”云帆伸手揉乱了苏杏的额发,从袖中取出那柄象牙小梳来,“来。”对于那个女人,本就无意,又何须忍耐。 你这是在唤狗吗?苏杏翻了个白眼,但还是老实的坐到了云帆的身边,由着他把大姐给扎好的辫子解开,仔细的梳顺,然后重新编起盘好。 苏杏没打算刨根问底,她知道。问了也不会得到答案。对于云帆,她有种莫名的信任——虽然这恋爱关系确定的很莫名其妙。 将最后一缕发丝梳顺吗,云帆笑道:“好了。” “啊?哦。”苏杏摸摸头上,只觉得这次的发型似乎比先前那几次更繁琐。这妖孽是万能的吗,还有没有他不会做的事情?哦,好吧,估计他不会生孩子。 跟云帆说了下近期的打算,同时被云帆无比正经的调戏了一番后,苏杏拍拍屁股出了云帆的房门。 跨出门的那一刻。苏杏猛的回头,冲云帆挤眉弄眼:“回头让人给你弄两根虎鞭补补,免得劳累过度,以后就不能用了。还有,就算她真脱了,你也要把你的裤腰带系好,有的东西,我是绝对不跟别人共用的。” 第一次,云帆愕然。 丫的,许你调戏我,就不许我调戏你?苏杏从云帆呲牙一笑:“我走了,你自己看守好自己的贞操。” 云帆含笑摆手:“放心,有的东西,只留你一人用。” 苏杏无语望天,话说她作为一个各种荤段子倒背如流的现代人,污就污了吧,这妖孽再怎么说也是个古人啊,为毛也这么污。啊啊啊,果然调戏男人就要挑那种单纯小正太或者禁欲系男人来啊,不然,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刚出院门,她就撞上了熟人。 “苏杏!”刘青儿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苏杏斜眼瞥她:“咋没跟上你家少爷回沈家?”瞧那眼睛红的,跑哪儿哭去了吧。 “不用你嚣张,我看你能嚣张到几时!”想到停在门口的马车,刘青儿冷笑一声,也不搭理苏杏了,直接蹭蹭蹭的往里走。 “能嚣张一会儿是一会儿,总比你没机会嚣张强。”苏杏耸耸肩,漫不经心的往门口走。 她这次来,本是要与云帆谈将来的事情的。她是一个很干脆的人,既然云帆认定了她,而她也不是抱着玩乐的态度接受云帆的,那有些事情就必须说开。比如她和杀务净说过的那些话——吃香喝辣穿金戴银不重要,重要的是,安稳。 她不想提心吊胆,惦记着老公今天在哪儿,明天能不能活下来,后天又要去给谁卖命这些问题。 话说回来,她现在才十四,是不是还有几年的时间来得及反悔? 问题是,她好像不想反悔啊。 真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了,她怎么就对云帆这么一个毫无逻辑毫无常理可言的妖孽上了心呢,要想安稳的话,树哥不就是最好的选择么。 “唉……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啊……”长叹一声,苏杏认命的走出兴庆园的大门。 “苏杏!” 又是一个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 除了刘青儿以外,还有什么人这么惦记着她么?苏杏疑惑的抬头看去。 前边,环翠妹子站在马车下边,恶狠狠的瞪了过来。 (未完待续。) 164 今天开会 时间,地点,人物具备,可以触发事件了。 看着正扶玉黛儿下车的环翠,苏杏忍不住考虑起一个问题:她现在跑进去跟云帆说,让他准备宽衣解带牺牲色相,应该来得及吧? 对于云帆的身份和背景,她不是不好奇,但她没打算多问。那是个妖孽,如果他想说,不用她问,他也会主动开口,如果他不想说,她磨破嘴皮子也没用。 就好比现在,他要牺牲色相去应付的这位玉黛儿小姐,身上究竟有什么值得他惦记的呢?联系一下玉黛儿的职业,苏杏不能不想到一个可能——消息。 身为一个名妓,李师师能把皇帝俘获,难道玉黛儿还不能勾搭到个把达官贵人? 打住,这是要干嘛!苏杏的嘴角止不住的抽动,她起先以为云帆是要对宁王下手,如今看来,似乎是她想错了,云帆是宁王的那只手还差不多。 一个亲王,你闲着没事布下这么大的消息网干嘛? 苏杏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她宁可相信是自己的脑洞开的太大了。 云帆,你丫最好想清楚,老娘我是个安分守己的良民,绝不会陪你玩那一套的。 “她疯了吗?”环翠满腹狐疑的看着苏杏,只觉得不论什么时候见到这丫头,这丫头都始终不像个常人。 玉黛儿柳眉微蹙,避开一步道:“离她远着些。” “看啥看,没见过啊?”察觉到那边主仆两个在观赏自己,苏杏立刻甩了个白眼过去,没好气骂起来,“别在我跟前得意。得意个什么劲儿,你以为你能得意多久啊,要不了几天,他照样也得赶了你出来!” 虽然是被骂,可玉黛儿却突然笑了起来,笑得环翠一头雾水。 “笑啥笑,卖笑都卖到这里来了!”苏杏呲牙咧嘴。双手叉腰。 环翠气得脸都变色了。刚要教训教训这个疯丫头,却被玉黛儿拦下。 “小姐,你也忒好性儿了。你看她都嚣张成什么样子了……” “莫理会,咱们走吧。”玉黛儿微微一笑。 这名住进云帆房中的女子,一直是扎在玉黛儿心头的一根刺。直到此刻,这根刺才被拔出了。 这女子说。他照样也得赶了你出来。 一个“也”字,足以让她明白发生了什么。 目送主仆二人消失在门内。苏杏耸耸肩,云帆呐,我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哈。 伸了个懒腰,她转身往回走。 事儿多着呢。首先第一条,就是怎么拉住终极一班日渐下滑的业绩。 本来么,她特殊的唱腔。外加低廉的收费,以及独自一人力压仁孝班的名声。这一切都能让终极一班的名气响亮起来,尤其是这次还被蒋家请去与仁孝班忠孝班同场献艺。可是,她这三天两头的出事儿,再加上搬家,严重影响了终极一班的发展啊。 “做领导,难呐。”看看等在巷子口的二花,苏杏长叹一声,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二花等了有一会儿了,见苏杏过来,赶忙小跑上去唤了一声:“杏儿姐!” 苏杏点点头:“咋样,有人来没?” “有,我跟他说了咱是被人逼的没法子了,搬了地方,让他明儿来这边。”二花咧嘴一笑,“瞧那人穿戴,家里过得不差哩。” 过得不差,所以,酬劳也不差啊。 苏杏满意的点头,自打搬到这边之后,她让二花三花两个没事儿就回桃花寺那边盯着,如果有人来找她,就把人叫一边去谈。没办法啊,为了躲苏大贵,也只能这样了。 不过,据二花三花说,在他们搬家之后的第二第三天,苏大贵不死心的来过几次,再之后,就没来过了。这不能不让她怀疑,苏大贵是回云州搬人去了。虽然她已经竭力避免被苏大富找到的可能,但终归是不可能彻底杜绝的,难不成,她要为了躲苏大富而带着这一窝子逃离京城? 凭什么,她不偷不抢,好不容易站稳了脚跟,还找了个妖孽男友,凭什么要被一对人渣父母给赶出京城?他们也配做父母?是啊,他们不配做父母啊。 用力一捶大腿,苏杏牵起二花的手往回走,边走边说:“开会!” 二花点头,跟了苏杏这么久,她基本上已经可以接受理解从苏杏嘴里冒出来的各种专用名词了。 比如“开会”,开会的意思是杏儿姐又要把所有人叫到一起,谈一谈最近要办的事情了。而且,开会的时候,大家还可以凑在一起吃零嘴儿,说东家道西家,热闹的很呢。 “我去烧水!”二花跑进门,冲里头的三花大喊,“三花,开会啦!” 三花立刻响亮的应了一声:“知道啦!”又可以凑到一起吃零嘴了,先去看看蜂蜜糕还有没有。 苏杏哭笑不得,似乎每次说要开会,几只小家伙就会兴高采烈。 “杏儿,刚刚二花那是啥意思?”苏莲不知道什么是开会,搁下手里的针线,好奇的问。 “就是说,咱聚在一起,谈谈事儿。”苏杏无奈的说,看到二花三花两人期待的目光,只得又补充一句,“顺便吃点零食喝点茶。” “哦。”苏莲点点头,继续绣鞋面上的花儿,桃儿那丫头也学会杏儿这一套了,穿鞋要素色的,说什么也不肯要红的,小姑娘家穿双红鞋儿多好看,唉。 午饭前,人都到齐了,苏杏摆出严肃脸,用力干咳了几声,开口道:“今天……” “我有个重要的事儿要跟你们说……”桃儿在底下接话,顿时得了一对白眼。 再次用力干咳了一声,苏杏继续说:“这事儿主要是在我们几个身上,桃儿,你不用往一边看,说的就是你。” 苏桃一头雾水,纳闷的问:“咋了?” “咱二叔可能是回云州了,就算他现在没回,早晚也得回。就他那尿性,知道咱在京城,还不得回去跟咱爹咱娘告状?” 闻言,苏桃顿时心里一紧,赶紧问:“那咋办?” 苏莲也抱紧了苏果,心里一阵发寒。 “我有想过要不要趁着没人知道,干脆离了京城去外地。可是,凭什么啊?咱好不容易在这里站稳脚跟了,好不容易能赚钱了,凭啥要被他们赶的满处跑?再说了,跑到外地去,又要从头开始干,累不累啊。”苏杏的脸色有些凝重,深深的看了眼被大姐搂在怀里的果果,深吸一口气,认真说道,“所以,咱今后就没有爹娘了。” (未完待续。) 165 以后,咱就就是没爹没娘的孩子了 断绝关系,跟苏大富彻底没有任何父子或者父女关系,就算苏大富抱着她的大腿喊女儿,她也只当是个神经病在抽风。 只是,实行这个计划,不论是她,还是大姐,或者桃儿,都还好说,唯独一个果果有些难办。毕竟,大姐和桃儿没少受了这对人渣爹娘的虐待,可果果却不同。虽然果果跟她们比较亲近,但对于爹娘,却不是全无感情的,说到底,苏大富那两口子从来就没虐待过果果啊。 “为啥要不认咱爹咱娘?”苏果似懂非懂的看着苏杏,只觉得三姐脸上的表情很怪。 “要是认了他们,他们就要把咱都带回家里去,还跟从前似的过日子,吃不好喝不好,还得挨揍。到时候,可能大姐二姐还有我,就又得叫咱爹给卖出去了。”说到这里,苏杏忍不住摇了摇头,“到那时,你就只能一个人在家了,再见不着四树,还有树哥,还有大花她们,也不能去上学……” 苏杏每说一句,苏果的心就悬起一分,等苏杏说完,他就连连摇头:“不行不行,我书念的好好的,先生夸我字儿写的好看哩,哪能不去。”说完,他又不死心的觑着苏杏的脸色,小声问,“那以后是不是就不见他们了,也不能叫他们爹娘了?是不是……等他们老了,咱也不给他们养老送终?”如果是这样的话,是不是书里说得不孝呢? “那倒不用,咱现在不认他们,是因为他们比咱们有力气,要抓咱们走。等将来咱都长大了,有力气了。他们抓不了咱了……这么说吧,等你大了,懂事了,到那时,你就能去找他们了。”苏杏低头想了想,进一步解释道,“等到你十六岁吧。” 到那时。果果的三观应该已经打造完成了。相信有她盯着。这小子绝对不会长成是非不分糊涂愚昧的歪脖子树。 她并没有打算彻底将苏大富两口子甩个干净,她是可以放下,因为那并不是她真正意义上的父母。但对于其他几个姐妹。尤其是果果来说,那仍然是他们的父母,将来养老送终的事情,还是要由他们去选择的。 “十六岁啊。”苏果歪着头想了想。瞪大了眼睛惊讶道,“要十来年哩。” “是啊。咱爹咱娘现在身强力壮,还用不着咱养活。等过了十来年,他们也老了,你也长大了懂事了。到那时才是用的着你的时候呢。”唔,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蔡花今年应该三十八九不到四十岁。就算过了十来年,也不过刚到五十岁。来得及。 苏果低头不语。 虽然三姐很疼他,虽然跟四树在一起很开心,虽然京城很好,可是,他有的时候,还是会想起爹娘的。可是,如果真的跟爹娘回去的话,三姐她们又要被卖掉了吧。到那时,他只能一个人在家守着了呢。到现在,都还没把二姐找回来呢…… 林树坐在一边,安静的听着苏杏安排里里外外的事情,心里有些说不出的古怪滋味。似乎从一开始认识到现在,杏儿总是把一切的心思都操持完了,所有事情都安排停当,杏儿累得很吧。他总说不想让杏儿太累,想帮杏儿分忧,可从来没能帮到过杏儿。 那个兴庆园的云官儿,是可以帮到杏儿的吗?应该是的吧,如果没有云官儿,只怕杏儿的伤不会好的这么快,也不会这么顺利的把杏儿的大姐接回来。 “杏儿……”他忍不住将这两个字轻轻唤出口。 偏巧这会儿屋里安静,苏杏立刻应声:“咋了?” “啊?我……”林树愣了愣,有些慌乱的找了个借口,“你不是……不是老跟人说你是逃婚跑出来的么,他们要是找来,你就还那么说呗。” “肯定得编个说得通的故事,把这个事儿从头到尾都圆得滴水不漏才行。恩……如果能找到何合适的人的话,再租个爹娘来最好。” 众人齐齐傻眼:“啥?” “找俩人冒充爹娘,要是我爹他来的话,直接说他不是我爹,我有爹娘在这里啊。”苏杏轻挠着下巴,已经有一套说辞渐渐在她脑海里成型,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苏果。她定了定神,握住苏果的手,认真问他:“果果,咱出来也大半年了,我知道你有时候也偷偷的想咱爹娘。现在,你跟我说,你是想跟咱爹回去,还是跟我?” 在离开家的时候,苏杏也让他做过这个选择,而他则是选择了跟她离开云州。 而这次,苏果的选择仍然没有变。 苏果说:“三姐,我跟着你。跟着你,我才能学本事学道理,要是跟咱爹回家,我除了吃就是玩,啥都不会。等我长到十六岁,我有本事了,懂道理了,到那时,我再回去孝敬他们。”如今跟先生念的书多了,他不想再变成傻乎乎的小孩,糊里糊涂的撒泼胡闹。 苏杏心里微微有些酸涩。做这种选择题,对于一个才刚五六岁的孩子来说,实在太难了。可是,她却必须要让他自己来选,免得他将来后悔。 会议结束。 总结:本次会议通过一致表决,通过了苏杏议员关于如何应对苏大富夫妇进袭的处理办法,并初步落实了各项工作的分工,明确了各自的工作职责,为达到最终摆脱苏大富夫妻二人的纠缠的目的创造了条件,夯实了基础。 “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来,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苏杏忍不住对苏莲嘿嘿一笑,“大姐,你说他们要是瞧见你在这里,会不会吓一跳。” 苏莲想要跟着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只能摇着头道:“说不准,他们会以为是我在京城接应你们仨。”如今想想,如果她当初泼辣些,像杏儿这样反抗到底,哪怕是逃出去,下场终究不会是进入周家做丫鬟,又糊里糊涂的做姨娘了吧。 摔倒了那么多次,才终于痛得清醒过来, “等着呗,反正咱都商量好了,这几天主要是心里多想着点,别到时见着他们一紧张,张嘴就喊个‘爹’出来,那咱可就白装了。”苏杏忽然觉得,自己有必要开个演技培训班。 (未完待续。) 166 理想 生活似乎又恢复了以往的忙碌与平静。 林树去药铺里做工,苏果和四树去学堂念书,苏杏带着苏桃大花去赶场子,苏莲带着二花三花在家看家。有时候,苏杏会把二花带去,毕竟,二花的嗓子很好,而且也很喜欢上台唱。 “要是能一直这么消停下去,那就再完美不过了。” 踏着夕阳铺开的余晖,苏杏长长的伸了个懒腰,伸手搂住了苏桃的肩膀,笑眯眯的问她:“你将来有啥打算,想干啥?” 干啥?啥意思?苏桃不解的挠挠头,奇怪的问:“将来要干啥?” “我问你还是你问我呢?我的意思是,你有想过将来要做啥不,总不能一辈子跟着我赶场吧?”这丫头今年底就十一了,也该到培养人生理想的时候了吧,毕竟古人比现代人早熟不是么。 “为啥不能一辈子跟着你?”苏桃奇怪的反问,“你不让我跟?” “我肯定让你跟啊,可万一你不想跟了呢?恩……比如说,你想自己开个胭脂铺,或者饭馆啥的,到那时,你不就得自己单干了吗。” 苏桃更纳闷了,挠着头停下了脚步,问:“姐,我没想开胭脂铺,也没想开饭馆啊,你是不是嫌我麻烦了?” 苏杏无奈:“我哪能嫌你麻烦,要是嫌麻烦,我还能专门跑回去把你们接来?总之,我就是在想你们几个将来想做什么,有没有自己的啥打算。你看树哥,他不就跑去药铺做工了么。” “我不想去药铺啊。” “……算了,你还小,等再过两年吧。你要是有啥喜欢做的,想做的。你就跟我说,别藏着掖着,知道不?”卖唱毕竟不是什么体面的职业。她不想杏儿长大以后心生怨念。 摇摇头,她将目光转向大花:“大花啊……” “杏儿姐。我没啥想做的,也挺喜欢跟你赶场,我不想开胭脂铺也不想开饭馆,不想去药铺做工,也没啥喜欢的东西。” 得,这丫头把她想问的全拍回来了。 算啦算啦,管得太多只会费力不讨好,随她们取了。……喵的。为毛她有种“儿孙自有儿孙福”诡异感觉,她还没老呢好吗!天都快黑了,还是回家吃饭去吧。 “杏儿,你可让我好找。” 一只手忽然拍上苏杏的肩头。 “啊——!”惊天尖叫之后,苏杏抽动着嘴角,咬牙切齿的骂,“死红儿,这大黑天的,你别突然从后边拍人肩膀行不?” 赵红没好气的白她一眼:“你整天赶丧事的,胆子就这么小?还大黑天呢。天还没黑呢行吗。” “没黑也快黑了,我突然在背后拍你一下子,你不害怕?”喵的。最重要的是,回过神来想想,刚刚那样太丢人了有木有。 “行了行了,就你那点胆儿,以后别赶丧事了,免得吓哭回来。”赵红不耐烦的拍着苏杏的胳膊,“不扯了,有正事跟你说呢。” 闻言,苏杏的耳朵顿时就竖起来了:“怎么着。给我拉了啥好活?” 好活没有,好员工倒是有。 赵红说。她要加入终极一班,学唱戏。赶丧事场。 苏杏抬头看了看天空。 “看啥呢,行不行的你给个准话!” “我就看看这天好好的也没打雷,咋就有人说胡话呢。” “滚!” 跟赵红笑闹了一阵子,苏杏终于摆正了脸色问她:“你是真有这打算,还是想起啥事了就突然冲动了?” “我早就想找你了,就是一直没想好,现在,我想好了,我就是要出来闯闯。” “我可跟你说清楚,这可不是个好活儿,说出去不好听,干起来还累,赚得也不多。” 可赵红仍然坚持。 苏杏纳闷了,究竟是什么缘故,让一个普通的小姑娘非要跑来跟她学唱戏?毕竟,在这古代,就算不是登记入册的戏子,但走街卖唱也不是什么好名声,普通人家不会乐意娶这样的女子进门的,左右邻居也会指指点点。正是如此,她才会问桃儿和大花对将来有没有什么打算,她们两个还小,如果现在不想干了,还来得及抽身,对将来的影响也不会太大。 “你放心,我心里清楚,做这行的名声不好,说出去也招人笑话,但我就是要做。”赵红的小脸绷的紧紧的,有种不同寻常的坚持。 “那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你到底为啥非要做不可?这事儿你娘知道了肯定要打你吧?”苏杏皱起了眉,她可不希望赵红只为一时的冲动就搭上一辈子。难不成是在家里受了什么委屈,这个年纪,正好是叛逆期的说。 何止是打啊,肯定是往死里打。可赵红仍旧是一脸的倔强:“就算打死我,我也要学。杏儿,我真不是闹着玩,我是真心要跟你学。”看苏杏一脸等着自己讲故事的样子,她抿了抿唇,终于打开了话匣子。 她要为那些身体冰凉了的老人真心哭一场。 为子孙操劳了一辈子,到头来两眼一闭进了棺材。那些跪在灵前哭号的孝子贤孙们,谁是真哭,谁是假哭?那些真正伤痛的,或许看不到眼泪,而那些虚情假意的,却哭的仿佛泪人一般。 “至少,我是真心真意去的。不管他们的儿子闺女真哭假哭,真孝假孝,我去送他们最后一程。”奶奶才走了多久,不光叔叔婶婶他们不在意了,其实连爹娘他们也不在意了吧。 苏杏没吭声,只是心里有些古怪滋味。 她唱了这么久,也只不过是把这当做谋生手段而已,从未想过这么多。人死都死了,真哭能怎样,假哭又能怎样。她不过是去给葬礼增添气氛的,这一点,她一直谨记于心。可如今听赵红这一番话,她却忽然发现,自己这份事业竟然还有这么崇高的内涵。 不对,崇高与否,不在于这份事业,而在于做这份事业的人。 见苏杏不吭声,赵红有点急,拉拉她的衣袖道:“我奶奶她生前最爱听戏了,我从小跟着她,也没少听了戏。我是不会唱不假,可我可以学啊,我平时没事儿唱着玩,人家都说我嗓子好。” (未完待续。) 167 我挨揍完了,现在可以了吧 虽然对赵红的想法很感动,但苏杏还是拒绝了她,让她再回家好好考虑。 有些人,在树立目标的时候,总是特别的热血,但没多久就后悔了。有多少人放出豪言壮志,可最后什么都没做到,比如决心要减肥的,却从来没减下来过……诶,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吗? 即使这一会看上去十分坚决,但苏杏怕的是赵红将来会后悔。到那时,她为了唱戏,和父母的关系也恶化了,嘲笑也受尽了,怎么办? 所以,她让赵红回去好好想一想,认真的,深入的想一想。 拐进巷子的时候,苏桃忍不住小声说:“三姐,我觉得红姐说得真好。” “我知道,她说得确实好,也都是她的心里话。”苏杏点着头,香喷喷的,今天晚上吃鸡蛋炒面? “那你咋不让她来?” “人有的时候,就是喜欢一时冲动,然后犟着脾气非要做哪件事,可根本就坚持不到最后。所以,我让她先回家好好想想去。” 但让苏杏意外的是,赵红第二天一早,又来了。 这次,她带着一脸的巴掌印子。 她跟苏杏说:“回家挨了一趟揍,挨完了,现在还有啥事不?” 苏杏扶额,她知道赵红是个倔强的妹子,但她不知道,这妹子竟然这么倔强。 “我回家跟我娘说了我要学唱戏,她把我按在墙上打了一顿。”赵红说得相当轻松,甚至还带着笑,“现在,没啥事了吧?” “能没啥事啊,你看看你这一脸!”苏杏无奈的叹气。扭头冲屋里喊,“桃儿,去东边院里跟树哥要点外用的药来。” 没过一会儿。桃儿拿着药回来了,小心的瞅了眼赵红。没等开口就被自家三姐给赶走了。 这妹子真是没治了。苏杏叹着气,一边给赵红擦脸,一边愁眉苦脸的说:“不是我不收你,是我真怕你后悔。说实话,我信你是真心想来,可难保你三五个月以后还想做这一行,就算你做了一年两年,也不知道你三年五年以后会不会后悔。要知道。干我们这行的,外头人都是咋说……” “我知道,说咱是发死人财,是卖唱的,不是戏子也跟戏子差不多。” 苏杏抽了抽嘴角,谁跟你“咱”啊,我还没录取你进入终极一班呢好么。 “杏儿,你不用劝我。跟你说实话吧,我就是不想跟我娘还有婶娘她们那样,在家做饭做衣裳。过上两年,找个人家一嫁,然后就那么过一辈子。跟妯娌吵架。争房子争东西,公公婆婆死了连哭都哭不出泪来,爹娘死了哭上两声,扭头就忘。” “那你也不用非要入这一行吧?”苏杏无语望天,这妹子思想还挺先进啊,你就是你,是不一样的烟火是不是? “我就是要入这一行,我昨天都跟你说清楚了的,我就是要上台。给死了的人唱。如果能把他们那些儿子儿媳妇唱出眼泪来,就算是唱出他们半点人性来。那也算是我积德了。”赵红越说越激动,忍不住站起来道。“我就不信了,好歹是自己爹娘,哪能一点人性都没有。” 苏杏低了头,轻声叹息,或许别人是有那份人性吧,可她的人性都留在哪个回不去的现代,她的父母在那里。 不知道几十年后,老爸老妈入土的时候,能赚得多少真心的眼泪呢?她应该庆幸老爸老妈顶着压力要了二胎,所以,即使她不在了,还有一个弟弟在,至少还有人陪着他们。 话说回来,魂淡弟弟啊,看在你姐我从小没少疼了你的份上,你丫的可千万别穿越啊。就算有个龙傲天的设定等着你,你可也一定要顶住诱惑留在家。 “杏儿,我是真心的,让我留下吧。”赵红再一次开口。 可苏杏仍然是摇头:“你要是不想回家,就先在我这里住几天,其他的事儿,以后再说。” 赵红面上一喜,用力点头道:“行,那我就住下了!” “不住下还能怎么地,你个死丫头连行李都带来了好吗!”苏杏磨牙,这丫头是打算破釜沉舟了吧,回家狠狠挨一顿揍,然后打包行李跑她这里来。她敢赌十个铜子儿,这丫头肯定是偷跑来的。 所以,在不就的将来,她不用准备迎接苏大富那两口子了,可以先应付赵红的爹娘来练练手。 对于这一点,赵红一摆手道:“你放心,我没跟他们说我是来找你。” 苏杏用力一戳赵红的脑门,没好气的骂她:“你傻啊你,你除了认识一个我是干这行的,你还认识谁?他们用脚丫子想也知道你肯定是找我来了。” “啊?……也是。”赵红这才紧张了起来,她以为这么偷偷跑出来,又没说上哪儿去,还打包了行李衣裳,娘他们肯定以为她是跑出城了呢。 “行了行了,你该庆幸我正好搬了新家,也没跟人说过我新家在哪儿,不然的话,到不了吃晌午饭,你娘就得找过来了。”人都在这儿了,她还能怎么着?苏杏认命的叹了口气,指着里头的屋子道,“你先跟大花二花住一屋吧,我带桃儿三花住。” 赵红响亮的应了一声,拎起自己的包裹就钻那边屋里去收拾了。 到这时,一直等在堂屋里的苏莲才走了过来,有些忧心的说:“就这么留下她,能成吗?” “不然呢?她都这样了,还能把她赶出去?”苏杏耸耸肩,把用剩了的药收起来,嘴里说道,“其实,咱确实缺人,也该招几个人来。可咱跟那些班子还不大一样,不能跟他们似的招人,要是她真能做得下去,我倒是想留下她的。”说着,她摇了摇头,“算了,先看看吧,万一她真是铁了心呢?能有个帮手总是好的,桃儿大花她们还是小了点,我身边缺个帮手。” 苏莲还是有些犹豫,回头看了眼那赵红那边的房门,低声道:“先别让她跟着你学唱,她爹娘是本地人,又知道你,就算咱搬家了,早晚也能找过来,到那时,大小是个麻烦。要是她光是在咱家住下,大不了到时跟她爹娘说咱就光是收留她住了几天,没干别的。” (未完待续。) 168 想他了 就这么着,赵红算是在这里住下了。住下来的头几天,她甚至不敢出门,整天躲在家里陪着苏莲,连苏杏出去赶场都没跟去。 可慢慢过了几天,从不见有人找来,她也就放下了心,敢出门走走了。 只是,苏杏心里明白,赵红的爹娘找上门来,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大姐说的没错,她现在不能让赵红入班,至少要经过一段时日后,赵红仍然不改初心,她才能放心的让赵红加入。同时,这段时间内,她要想好对策应付赵红的爹娘。 再一次的,她不经意间路过了兴庆园。 兴庆园仍然是门庭若市,从门内,可以听得到有丝竹管弦以及咿呀唱腔传出。 “热闹呢……”伸了个懒腰,她慢吞吞的挪着脚步。 想他了。 她如何也没想到,竟然越来越挂念他了。不过是一个妖孽罢了,她怎么就上了心呢?难道就是因为他莫名其妙的告白而已么?唔,她必须要承认,这跟他的颜值也有关系。但她不至于是个美男就动心吧……应该不至于……吧…… 云帆。 一个简单的名字,没有那些玛丽苏小说中的什么慕容皇甫欧阳轩辕姓氏,也没有什么凌幽冥殇之类的奇葩字眼——她一直对这类名字吐槽无力,话说把自己的孩子取名叫“殇”是盼着孩子赶紧死吗?简单的两个字,却让她忍不住在心里一遍遍的玩味。 这个妖孽一样的男人,和她同样曾经在乱葬岗中藏身,在生与死的交界处穿梭。虽然他性格诡异,背景诡异,目的诡异。可是,苏杏不得不承认,云帆所思所言总能与与她心中所想分毫不差。她不知道这是一种默契,还是来自于云帆的算计。 但若说是算计的话。她不过是一个除了言行思想有些异常的普通女子罢了,没有什么高人一等的背景,也没传出过“得苏杏者得天下”的传言,云帆应该犯不着费那么大心思才对。 他说他要娶她,没有理由,就是觉得应该娶她。以他的头脑与城府,如果真是要算计她,大可去编一个更好听更合理的理由才对。 无端的。她就是想要相信他,为他找出各种理由。 “哟,这不是苏姑娘嘛,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溜达?” 一个略显尖锐的声音响起,苏杏抬头看去,是环翠。 这么说来,她那位情敌玉黛儿美人也来了?她四下张望,却不见玉黛儿的身影。 “看什么呢你,难道你还痴心妄想要见云公子不成?”环翠一脸的嘲讽,她是可以得意的。因为,就在那天见到云公子之后,她终于明白门口的死丫头为什么那么歇斯底里了。 哈。敢情是被云公子厌弃了赶出了门啊。 “要你管?”苏杏打起精神甩给环翠一个白眼,唉,真不想秀演技啊,她是卖唱的又不是卖艺的。 “哼,懒得搭理你。”环翠撇撇嘴,转身要走,又不无得意的转过头来甩下一句,“我家小姐在云公子房中谈事,我也只得在别处逛逛了。” 你丫不如直接说他俩在做运动。你不方便打扰所以出来避嫌好了。苏杏努力克制住自己,却还是忍不住挤出一句:“你咋不在屋里陪着他们。就算你家小姐是专门干这一行的,可也难保应付得了云公子哩。到那时。还不得你爬上去接着来?”也是醉了,自家男票在里头应付狐狸精,她还得帮忙往他床上推小狐狸精。 环翠涨红了脸,即使她打小就进了青楼,可又何尝从女子口中听到过如此下流直白的话来,一时之间竟找不出话来反驳。 苏杏再接再厉:“话说回来,你家小姐郎君无数,看成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不知道她有病没有?万一把云公子染上病可怎么办?”云帆你个丫丫的最好勒紧你的裤腰带,要是被那女人给扒了下来,得了治不好的病可别指望老娘痴心绝对。 不等环翠反击,苏杏骂完转身就走,拍拍屁股,不带走一丝云彩。 “苏杏!”环翠咬牙切齿,可也只能看着苏杏的背影跺脚了。 而奚落了环翠一番的苏杏,心里也并不舒坦。 对于云帆,她是信任的。可放着一个美女去找自家男票,有谁心里会自在?苏杏明白,可明白归明白,她做不到逍遥自在。 况且,不仅仅只是因为玉黛儿的事情,更是因为云帆的身份。他究竟是什么人,背后有什么势力,目的是什么,这一切,她都不清楚。只是,既然下定决心选择了他,哪怕他的背后是一团又一团的麻烦,她也必须要接受。 要不……退货? 她不是没想过,可是,她找不到那柄斩情丝的慧剑,即使找到,也不想用。 “算啦,就当是高难度任务啦。”想来想去,她干脆用力伸了个懒腰,同时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都赶出脑海。 兜里应该还有二三十个钱,买个瓜回去吃好了,这大热天的,要是能给她空降一台刨冰机来,那真是给个皇位都不换……诶? 她的袖袋里什么时候多了一张纸条? 苏杏挠头,随手将那纸条掏出来站看,娟秀有力的字迹:娘子竟如此高看为夫,新婚之夜,为夫定要让娘子心满意足。 啥意思?这是那妖孽的笔迹没错,可“娘子”是谁,“为夫”又是闹哪样,为毛突然就谈到了新婚之夜?她呆愣了下,忽然想起,自己刚才似乎就云帆的某些能力,与环翠进行了深入的探讨。 妈蛋,你丫是太闲了了吗,眼前应付着一个玉黛儿,还能有心思写纸条来调戏老娘?还有,你丫的是不是会空间魔法,我在门口说句话,你特么在里头听见就算了,还能隔空传信给我?当然,苏杏知道,这张纸条恐怕是什么人在自己不留意的时候塞进衣袖里的。 那个妖孽,真是妖孽啊……磨了磨牙,苏杏把那纸条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但还是小心翼翼的收起来放进了兜里。 (未完待续。) 169 互相威胁 很奇特的,原本有些压抑的心情,在看到这张纸条后,突然就好了起来。 可惜,这好心情也只维持到了她家的巷子口。 担心了几天的事情,终究还是来了。 相熟的街坊跑过来,急匆匆的说:“杏儿,你可回来了,快点看看去吧,一群人跑到你家,说你家拐了他们家女孩呢!” 不用想,那群人肯定是赵红的爹娘了。 苏杏没急着去,而是站在原地深吸了几口气,定了定心神,这才慢慢的往回走。 赵红已经被她娘拽到了街边,后边跟着苏莲和二花三花。 “啧啧啧,听说是要来跟那家新来的学唱戏呢,真是笑话了,谁家好好的闺女会动心思来学这个?不知道是那家怎么骗来的呢。” “可不是么,都十三四了,还能连个好歹都不懂?” 一阵轻微的干咳声。 “好人家的闺女别说想做这个了,就算是跟这种人来往都嫌丢人哩。” 一阵干咳声。 “看人家爹娘都急成啥样了,你说他们年纪也不大在,咋就有胆子拐骗好人家的闺女呢?” 一阵剧烈的干咳声。 终于,探讨中的两人回过偷来,只见那个“这种人”正站在自己身后,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额……那个,杏儿啊,回来啦,呵呵,呵呵呵……” 苏杏点头,没好气的说:“我好不容易拐来个丫头,还没咋地呢就让人给拉走了,我能不回来吗?” 说完,她也不看两人的脸色,径直走向了正在挣扎的赵红。 赵红她娘正拉着赵红呢。眼见苏杏过来,顿时心头火起,一手抓着赵红。一手指着苏杏的鼻子就骂了起来。除去部分污言秽语外,总结起来。就是你这个死丫头不安好心,从一开始就勾搭蛊惑我闺女,现在还把她骗到这里来跟你学唱戏,我们是正儿八经的清白人家,能跟你干这种事儿吗? 赵红娘一开口,顿时赵家其他人也都注意到了苏杏的到来,顿时将苏杏团团围住,七嘴八舌的指责起苏杏的无耻行径来。 苏杏耸耸肩。淡定的抹去自己额头上的唾沫星子,顺便冲一直紧张万分的苏莲她们露出安抚的微笑。 终于,都骂累了之后,赵红爹才恶狠狠的威胁道:“我警告你,你最好明天就给我搬出京城去,不然,信不信我去官府告你拐带人口?” “哦,那你就去告咯。”苏杏嗤笑一声,你丫真把我当十三四岁的小丫头来威胁啊,是你闺女跑来找我。不是我去找她,是她哭着喊着求我收留,不是我拉着拦着不让她走。咱大堂上唠一唠呗。再说了,你还真敢跟我上大堂不成? 对于这个华国的法制,苏杏也是粗略了解过的,在这里和中国古代差不多,女子上堂见官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传出去要坏名声的,更别说是为了这个而上堂了。如果不怕被人背后指指点点的嘲笑,不怕自家闺女嫁不出去,那就上堂呗。而第二个问题就在于。就算上了堂,这官司赢不了也是白搭啊。论起理来。赵家着实理亏,除非赵家真金白银的去砸坐在上边的那位大人。砸到人家闭着眼睛乱判。 可是,问题又来了,一个并不算富裕的家庭,一个并不富裕而且很抠门,抠门到给自己亲娘办丧事都要兄弟几个互相算计的家庭,舍得拿出多少钱来去砸人?最重要的是,能在京里做官的,那都是人精中的人精,人家会被你那仨瓜俩枣给砸晕么? 所以,苏杏根本不怕赵家人拉她去见官——真要说拿钱砸人的话,估计赵家还没她能掏出来的多呢。 见威胁不到苏杏,赵红爹咬了咬牙。确实,正如苏杏所想那样,他并没有打算去打官司。 “你个死丫头片子敢跟我耍横,你有本事就别走,信不信我见你一次揍你一次?”为了使自己的威胁更有杀伤力,赵红爹两眼死死盯住了苏杏,粗短的手指几乎要戳到苏杏的胸口。 苏杏上下看了看赵红爹,视线最后落到了他的手指上,很无辜的歪着头看着他问:“大叔,我还小呢,你这是要非礼我吗?”说着,她还挺了挺自己并不巍峨的双峰。 顿时,哄笑声响起一片,赵红爹极力营造出来的气氛消散一空。 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苏杏漫不经心的说:“没关系,你要是有本事呢,就打死我,你要是打不死我,我就只能拖家带口的去衙门口喊冤去了。到时,咱到官府大老爷跟前好好的理论理论,看他怎么说呗。” 没错,她也要拿见官这事儿威胁人。 至于能不能奏效,就要看谁怕见官,谁不怕见官了。反正嘛,她是不怕见官的。 “你敢威胁我?”赵红爹真是想不明白了,到底谁给的这丫头这么大的底气,他听说这丫头在京城没啥亲戚朋友,也就认识个戏子而已。嗨,戏子嘛,不就是个玩意儿么,还真指望靠戏子撑腰? 旁边的赵家老四拉了拉自家兄弟,小声道:“你听说没,她不是认识个唱戏的么,听说那个戏子靠山不小。” “靠山再大也是个戏子,还能为个戏子强出头?”赵红爹没好气的等了赵四一眼,又看向了苏杏。 这会儿,苏杏正跟赵红挤眉弄眼呢。 苏杏真的很想跟赵红说,可怜天下父母心,你爹娘也是为你好,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可她从赵红那一脸的不服中已经看到了答案。 见赵红爹一时间没想好怎么开口,苏杏开始发言:“说实话,小红她那天跑到我这儿来,说是要跟我混,我没理她,结果她第二天又跑来了。她这犟脾气,你们做父母的应该比我清楚,我也不想把她赶出去,万一她真出了啥事呢?这几天,她是在我这里住着不假,可也就是住着,我啥都没教过她,也没带她去接过活儿。其实我这里吧,确实缺人,可我也不想她小小年纪(你也不大好么!)因为一时冲动耽误了自己一辈子,所以,我才说让她再好好想想,别急着跟我干活。恩……这么说吧,如果她真是后悔了,要跟你们走——” “我不走!”赵红终于挣脱了她娘捂着自己的嘴,尖叫一声,“我就是要跟你干这一行!” 苏杏冲赵红爹耸耸肩:“她要真是铁了心要跟我干,说实话,我也很欢迎。”(未完待续。) 170 图穷匕见 赵红爹气得整个人都抖起来了,这还是他头一次遇见敢这么跟他叫板的小辈。而且,他竟然还拿这个小辈无可奈何。 打一顿?他还真就怕这死丫头趴到府衙门口去喊冤去,就算他能把罪名掰扯开,那也要花上一笔银子。打死?他也没那份胆子啊。要不,就跟她打官司,告她一个拐骗两家女子?可这么一来,他就要带着红丫头上公堂,丢死人了,以后在邻居面前还能抬得起头吗。再说了,只要上了公堂,你不掏出银子来,官府的老爷会放过你? 其实,赵红爹来的时候并没有打算把事情闹大,他只是想尽快把女儿带走,顺便好好的恐吓苏杏一番,让苏杏不敢再纠缠他女儿拉倒。可他没想到苏杏没在家,就一个苏莲在家,一脸惊慌的看着他,好像他是冲进门去非礼她似的——他是那种人吗?!恩……不得不承认,那女子长得确实漂亮。 既然苏杏不在家,他只好指着苏莲威胁了一番,然后让媳妇拖女儿回家。可他再次没想到的是,女儿竟然这么犟,哭着喊着不走,抓着大门喊救命,搞得一群人来看,想不闹大都不行。 想到这个,赵红爹忍不住狠狠瞪了女儿一眼,这个死丫头从小到大都不让人省心,等回去了看他怎么收拾她!对了,张老婆子整天给人说媒,得让那老婆子留意着点儿,要是有好的,赶紧说一个定下来。等定下亲事,这丫头还能有啥心思胡闹。 “我不走,我就是要跟杏儿干,你们嫌丢人就别搭理我!” 听着娘在自己耳边絮絮叨叨的一遍遍说着干这种事情丢人现眼,跟这种人来往就是往脸上抹黑。赵红的忍耐力终于到了极限。她就不明白了,靠自己本事,不偷不抢不犯法。有什么好丢人的?难道不孝长辈就不丢人? “你个死丫头还来劲儿了是不,打你打得轻了是不?”赵红娘说着。抬起自己的大手就是一耳刮子上去。 响亮的巴掌声让围观的人心都跟着颤了颤。 苏杏的脸色特别阴沉,她现在真不太放心赵红了,如果就这么由着赵红被带回去,估计那一身皮肉都会被打开花吧。 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赵红爹也没心思继续教训苏杏了,狠狠瞪了苏杏一眼后,他回头对赵红娘说:“走,带她回家!” 亏得是不在这条街上住。没多少人认得他,不然,那就丢人丢大了。趁着没人认出来他,赶紧回家才是正事。至于这个死丫头,等过几天,他静下心来以后再好好收拾。 “我不走,我就是不走!”赵红又是蹦还是跳,头发都零散了。可她到底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子,哪能敌得过她娘和婶子两个人的拉扯。 “等一等!”苏杏上前一步拦住了他们,看了眼面露期待的赵红。皱着眉道,“我觉得,她这几天还是先住在我这里比较好。” 旁边想熟的街坊上前拉了她一下。小声道:“她爹娘都找来了,你就让她走吧,还拦着干啥,不嫌麻烦啊?” 留下赵红等于留下麻烦,这一点苏杏当然知道,可是,她总觉得不能就这么扼杀了一个热血少女的理想——虽然这理想有那么一点儿奇葩。她也知道,将赵红交给她的父母带走是最省事也最合理的处置,可如果赵红被带回家。恐怕今后都不会再有机会离开家,也不会再有机会追求自己的理想了吧。赵红会被父母死死盯住。然后定下一门亲事,然后嫁人生子。操持家务。也许在闲暇的时候,或者熟睡的时候,她的脑海里会浮现出自己曾经的理想,为那些离开了人世的老人真正哭一场,把那些虚情假意的人心中最后一点人性挤出来。 然后,或许会再二十年后如自己的父母这般对待自己的子女,简单而粗暴的安排下如行尸走肉般的一生,根本不在意子女究竟想要做什么。 “我看你是个小姑娘家不跟你一般见识,你要是再跟我来劲,我可真就收拾你了,你以为我不敢是不是?”赵红爹现在觉得,揪起这死丫头抽上两个大耳刮子一定是很惬意的事情,就算告到官府哪里,官府也不能为这两个耳刮子砍他的脑袋吧。 “你当然敢,我可不敢跟你碰这个。”苏杏放软了语气,脸上微微带了点笑意,“你也不用担心我会把小红拐卖了,我跟她同年的,我有那份本事拐卖她?她这几天在我家住着,啥事都没有,就是陪着我姐说说话而已。她是个犟脾气,你们就算把她带回去打一顿,那脾气也是改不过来,还不如让她留在我这里,等她想通了,自然就想回去了。” 苏杏还没说完,赵红的四婶就叉着腰跳着脚嚷嚷起来了:“你少来,我早就知道你这嘴皮子利索,你以为我会信你?” “我嘴笨得很,哪儿利索了,婶子你可别乱说。”苏杏挠挠头,这女人瞧着面熟啊。 跟出来的大花偷偷拉了下苏杏的衣角,小声提示道:“咱那次去给红姐奶奶唱的时候,跟她男人吵了一架的……” 苏杏想起来了,就是那个她骂不孝子的时候,挑出来对号入座的那位啊。 赵四婶一看见苏杏就来气,要知道,连着那几天,来往的亲戚瞧了她扭过头就开始偷笑啊,都知道她家那个没脑子的跟个卖唱的吵起来了。 “行了,别搭理她,咱走。”赵红娘不想节外生枝,现在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赶紧把女儿带回家去。 等回到了家,哼! 可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一幕突然就发生了。 谁也不知道赵红什么时候藏了把剪子在自己怀里。 “你们要是拉我走,我就死在这儿!” 旁边油铺子的掌柜的脸顿时黑了,他以后还要不要做生意了? 那把明晃晃的剪子就抵在赵红的咽喉处,只要有个人上来推一把,立马就可以血溅五步。 苏杏也吓了一跳,定下神来才小心的开口:“你别乱来,咱有话好好说,万一你手一抖,咱啥都商量不下来了。” “没事儿,我手不抖。”赵红嘴里是这么说着,可两只手却在微微颤抖,两眼死死盯住了她娘,“我不回家,回家挨揍就算了,等揍完我,你们就得把我关起来,再给我找个婆家嫁过去,是不?”(未完待续。) 171 这样值吗? 赵红娘脸都气绿了,跳着脚就骂了起来。 可赵红充耳不闻,两手将剪子紧紧抵着自己的喉咙。 “小红,你别冲动,你爹娘也是为你好,就是他们想的跟你想的不一样……”苏莲吞了口口水,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姑娘的性子这么烈。 “为我好?”赵红嘴角浮现出一丝古怪笑意,两手微微抖着,明晃晃的剪刀在自己喉咙上来回的晃动,“你们还知道紧张,还知道劝劝我,你看他们在干啥?” 他们在骂,骂她丢人现眼,骂她没事找事,骂她作死。 闻言,赵红娘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跺着脚吼道:“劝你啥,你自己作死闹得一家子不消停,还要我哄你?你个死丫头有种就死一个给我看看,大不了我给你收尸!” 话虽是这么说不假,可她的两眼却是死死盯住那把剪刀,额上已经沁出了汗珠 “你要是非带我走,那你就给我收尸!”赵红的手微微用了点里,剪刀尖端陷入了皮肤之中,一颗殷红的血珠儿渗了出来,“我就是不想一辈子稀里糊涂的过,找个没啥本事的男人,然后到婆家除了跟婆婆吵架斗气,就是跟妯娌耍心眼儿,等公公婆婆死了,还得哄着自己男人少花钱,多争家产。要是一辈子就那么过,我还不如现在死了算了,反正早死晚死都得死。” “你别动!”苏杏吓得喊了一声,妹子,又不是啥要命的大事儿,咱好好说行不,你别搞得到最后我跑你坟上去给你唱高山流水。 赵红爹娘也是一惊,一时间谁也不敢开口了。 倒是赵红的四婶忍不住低头偷乐了。等回去她说啥也得跟老大老三家的好好说说,老二家的闺女脑子有病了啊。 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定定神。苏杏一边盯着赵红一边对赵红的爹娘说:“她这脾气比牛都犟,我也不想看她闹出啥事来。要不这样,你们先走,好让她把剪子搁下。让她在我这里住几天,我好好的哄哄她。” 赵四婶立刻尖着嗓门来了句:“谁知道你是哄她跟你干还是哄她回家呢?” 苏杏立刻抬头瞪过去:“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不就是我当初骂不孝子的时候把你男人给气着了,非说我骂的那个不孝子是他吗。” 顿时,哄笑声响起一片。 “好你个死丫头片子,你看我不——” “咋地。你还想打我?那你来,试试看咱俩谁能打过谁。”苏杏撸起袖子,顺手从地上捡了块板砖。你丫的,在我家门口,我还能让你把我给揍了?赵红她爹我都不怕,还怕你跟我动手不成。喵的,我这里正劝人呢,你在那里添油加醋的,非要瞧见人血溅五步才满足是不是。 看了看苏杏手里的板砖,赵四婶没再叫唤。而是冲赵红娘努了努嘴:“二嫂子你倒是说话啊,就看着她哄着小红不回家?” 还不等赵红娘开口呢,赵红就先喊了起来:“四婶。不用你假好心,先前不就是你故意挑事儿在我奶奶跟前说我娘坏话,闹得她俩吵架的吗?” 不得不说,作为一个热血少女,赵红的大脑并没有停止运作,只一句话就稳准狠的瓦解了自家亲娘和赵四婶的联手。 对于和婆母的矛盾,赵红娘一直耿耿于怀,现在,她总算是找到了原因。 赵四婶涨红了脸。指着赵红破口大骂。 “啪!” 赵红娘恶狠狠的瞪住她:“你再骂我闺女试试!”她就说么,老太太怎么突然把她叫过去骂了一顿。敢情是这死娘们在中间搅和事儿。 “好啊,你个死娘们敢打我?”赵四婶岂是好打的。要不是为了看热闹……哦,不,要不是为了帮忙,她会跟着过来吗,这死娘们不感激她就算了,竟然还敢打她。 “我咋不敢打你了,你以为你是啥好玩意儿?”赵红娘抬高了下巴,斜着眼瞅着赵四婶,怪笑道,“你最好给我消停点,要不然,信不信我跟赵四说说你们街口那个卖菜的老王?” 赵四婶的脸色顿时变了。 苏杏的眼睛亮了,啧啧啧,看来隔壁老王又出来乐于助人了,爆料神马的最有爱了。 果然,赵四婶没敢再骂,只是抖着嘴皮子丢下一句:“你们这一家子都不是好东西,以后别想我帮你家出头!” 然后,她扭头就走了。 苏杏耸了耸肩,很是不安好心的大声喊了一句:“那个四婶啊,那个老王是卖黄瓜啊还是卖萝卜?” “卖你娘!”赵四婶的牙齿都快咬碎了。 卖蔡花?唔,菜花要怎么用啊,难度太高了。 气走了赵四婶,众人再次回归了重点。 周围的人纷纷劝起赵红来,让她别这么冲动,伤了爹娘的心。 可赵红就是要一根筋犟到底了,说啥也不肯撒手,血已经顺着脖子流进领口里了。 “小红,算我求你了,咱有话好好说行不?”苏杏无奈的叹气,她是不是要庆幸家里还有她之前受伤没用完的药啊,“你别看你爹你娘嘴上骂你,他们心里也难受哩,你总不能一辈子不认他们吧?”估计不出三天,她的名声就要彻底响亮了,肯定会传出她蛊惑少女和父母断绝关系的故事的。 “我认他们,我一辈子都认他们,我就不想回去,不想关在家等着嫁人。”赵红的态度无比坚决,“我就是要跟你学唱。” 劝不动赵红,苏杏只能转向赵红爹这边:“你咋说?” 赵红爹脸色铁青,他身为父亲的威严,在今天算是彻底被踩得半点都不剩了。 半晌,他用力转身,拉了把自己媳妇,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来:“走!” 赵红娘不甘心,拽住他问:“就这么走了?” “不走还咋地,真让她死在这里?走,别管她,就当她是死了,咱没这个闺女!”赵红爹的一双拳头握得死紧,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反正她非要作死,那就当她是死了,咱就生了二丫铁棍这俩孩子,没这个闺女!” 说完,他强拉着不肯动脚的媳妇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走远的父母,赵红全身力气都没了,脚一软坐到了地上,剪子也当啷一声落到了一边。 苏杏蹲下,歪着头看她,不解的问::“闹成这样,值吗?” 赵红没力气的笑笑:“值。” (未完待续。) 172 吵起来了 赵红娘脸都气绿了,跳着脚就骂了起来。 可赵红充耳不闻,两手将剪子紧紧抵着自己的喉咙。 “小红,你别冲动,你爹娘也是为你好,就是他们想的跟你想的不一样……”苏莲吞了口口水,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姑娘的性子这么烈。 “为我好?”赵红嘴角浮现出一丝古怪笑意,两手微微抖着,明晃晃的剪刀在自己喉咙上来回的晃动,“你们还知道紧张,还知道劝劝我,你看他们在干啥?” 他们在骂,骂她丢人现眼,骂她没事找事,骂她作死。 闻言,赵红娘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跺着脚吼道:“劝你啥,你自己作死闹得一家子不消停,还要我哄你?你个死丫头有种就死一个给我看看,大不了我给你收尸!” 话虽是这么说不假,可她的两眼却是死死盯住那把剪刀,额上已经沁出了汗珠 “你要是非带我走,那你就给我收尸!”赵红的手微微用了点里,剪刀尖端陷入了皮肤之中,一颗殷红的血珠儿渗了出来,“我就是不想一辈子稀里糊涂的过,找个没啥本事的男人,然后到婆家除了跟婆婆吵架斗气,就是跟妯娌耍心眼儿,等公公婆婆死了,还得哄着自己男人少花钱,多争家产。要是一辈子就那么过,我还不如现在死了算了,反正早死晚死都得死。” “你别动!”苏杏吓得喊了一声,妹子,又不是啥要命的大事儿,咱好好说行不,你别搞得到最后我跑你坟上去给你唱高山流水。 赵红爹娘也是一惊,一时间谁也不敢开口了。 倒是赵红的四婶忍不住低头偷乐了,等回去她说啥也得跟老大老三家的好好说说,老二家的闺女脑子有病了啊。 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定定神,苏杏一边盯着赵红一边对赵红的爹娘说:“她这脾气比牛都犟,我也不想看她闹出啥事来,要不这样,你们先走,好让她把剪子搁下。让她在我这里住几天,我好好的哄哄她。” 赵四婶立刻尖着嗓门来了句:“谁知道你是哄她跟你干还是哄她回家呢?” 苏杏立刻抬头瞪过去:“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不就是我当初骂不孝子的时候把你男人给气着了,非说我骂的那个不孝子是他吗。” 顿时,哄笑声响起一片。 “好你个死丫头片子,你看我不——” “咋地,你还想打我?那你来,试试看咱俩谁能打过谁。”苏杏撸起袖子,顺手从地上捡了块板砖。你丫的,在我家门口,我还能让你把我给揍了?赵红她爹我都不怕,还怕你跟我动手不成。喵的,我这里正劝人呢,你在那里添油加醋的,非要瞧见人血溅五步才满足是不是。【ㄨ】 看了看苏杏手里的板砖,赵四婶没再叫唤,而是冲赵红娘努了努嘴:“二嫂子你倒是说话啊,就看着她哄着小红不回家?” 还不等赵红娘开口呢,赵红就先喊了起来:“四婶,不用你假好心,先前不就是你故意挑事儿在我奶奶跟前说我娘坏话,闹得她俩吵架的吗?” 不得不说,作为一个热血少女,赵红的大脑并没有停止运作,只一句话就稳准狠的瓦解了自家亲娘和赵四婶的联手。 对于和婆母的矛盾,赵红娘一直耿耿于怀,现在,她总算是找到了原因。 赵四婶涨红了脸,指着赵红破口大骂。 “啪!” 赵红娘恶狠狠的瞪住她:“你再骂我闺女试试!”她就说么,老太太怎么突然把她叫过去骂了一顿,敢情是这死娘们在中间搅和事儿。 “好啊,你个死娘们敢打我?”赵四婶岂是好打的,要不是为了看热闹……哦,不,要不是为了帮忙,她会跟着过来吗,这死娘们不感激她就算了,竟然还敢打她。 “我咋不敢打你了,你以为你是啥好玩意儿?”赵红娘抬高了下巴,斜着眼瞅着赵四婶,怪笑道,“你最好给我消停点,要不然,信不信我跟赵四说说你们街口那个卖菜的老王?” 赵四婶的脸色顿时变了。 苏杏的眼睛亮了,啧啧啧,看来隔壁老王又出来乐于助人了,爆料神马的最有爱了。 果然,赵四婶没敢再骂,只是抖着嘴皮子丢下一句:“你们这一家子都不是好东西,以后别想我帮你家出头!” 然后,她扭头就走了。 苏杏耸了耸肩,很是不安好心的大声喊了一句:“那个四婶啊,那个老王是卖黄瓜啊还是卖萝卜?” “卖你娘!”赵四婶的牙齿都快咬碎了。 卖蔡花?唔,菜花要怎么用啊,难度太高了。 气走了赵四婶,众人再次回归了重点。 周围的人纷纷劝起赵红来,让她别这么冲动,伤了爹娘的心。 可赵红就是要一根筋犟到底了,说啥也不肯撒手,血已经顺着脖子流进领口里了。 “小红,算我求你了,咱有话好好说行不?”苏杏无奈的叹气,她是不是要庆幸家里还有她之前受伤没用完的药啊,“你别看你爹你娘嘴上骂你,他们心里也难受哩,你总不能一辈子不认他们吧?”估计不出三天,她的名声就要彻底响亮了,肯定会传出她蛊惑少女和父母断绝关系的故事的。 “我认他们,我一辈子都认他们,我就不想回去,不想关在家等着嫁人。”赵红的态度无比坚决,“我就是要跟你学唱。” 劝不动赵红,苏杏只能转向赵红爹这边:“你咋说?” 赵红爹脸色铁青,他身为父亲的威严,在今天算是彻底被踩得半点都不剩了。 半晌,他用力转身,拉了把自己媳妇,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来:“走!” 赵红娘不甘心,拽住他问:“就这么走了?” “不走还咋地,真让她死在这里?走,别管她,就当她是死了,咱没这个闺女!”赵红爹的一双拳头握得死紧,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反正她非要作死,那就当她是死了,咱就生了二丫铁棍这俩孩子,没这个闺女!” 说完,他强拉着不肯动脚的媳妇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走远的父母,赵红全身力气都没了,脚一软坐到了地上,剪子也当啷一声落到了一边。 苏杏蹲下,歪着头看她,不解的问::“闹成这样,值吗?” 赵红没力气的笑笑:“值。”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173 她姐是人贩子 亲们,在开头说一件事,就是昨天点娘后台抽风把171重复发了,我今天才知道。但vip章节是不能删除的,所以我写了一章新的把重复的那章内容给替换下来了,当做是……今天加更了……,除了那一章外,今天的两更还是正常更新的。不过,因为改文不会同步到客户端,所以,要看更新的亲们需要重新加载一次本书。也就是把阖家从书架删除,然后再重新把【《阖家》】←这是重点,给搜索出来,重新加入书架。这样,就可以看正常更新了,恩,同时我昨天还顺便换了个新封面,亲们也可以看一下~亲们,一定要注意,删除掉《阖家》以后,一定要再搜回来哟!同样,也可以通过搜作者名——【月雨流风】——来找到书。 ———————— 田大有被孙大婶子一拉,跟只小鸡子似的蹭在她身边,可怜巴巴的瞅着苏杏。 不过,比起自家孩子欺负人,苏杏更想知道的,他们为什么要欺负人。一直以来,她觉得自己把这几只小家伙都教育的很好,从来不会主动挑事儿。当然,也从来不拒绝回应别人主动挑起来的事儿。 看了眼一脸嘚瑟的孙大婶子,她又扭头看了看田家的门。 田家的门紧闭着,怪不得呢,如果田家有人,估计孙大婶子早就把田家的人也给招呼过来了。 “二花。你来说,到底怎么回事儿。”苏杏把语言组织能力最强的一个挑了出来。 二花立刻响亮的应了一声,小嘴一张。叭叭叭的把事儿给捋了一遍。 事儿真的不复杂。 就是田大有在外头跟人说她坏话让四树给听见了,于是四树就把田大有给拉到了院里,叫上苏果,俩人一起跟田大有理论。二花三花见吵起来了,上前来一问缘故,立刻也撸袖子上阵了。一个四树田大有就应付不来了,更别说还多了二花三花这两员悍将。 说的什么坏话呢?很简单。就是小孩子们注意啦,千万别靠近西边院里的那个苏杏啊。你知道吗,她专门拐骗小孩的,人家爹娘都找上门来了她都不放人!不信?你看她院里好几个小孩了,都是她拐来的! 对于四树他们来说。是杏儿姐将他们从乞丐窝里带出来,是杏儿姐给他们吃饱穿暖,是杏儿姐供他们读书识字,谁敢说杏儿姐一句不好,那比打他们的脸还严重了。而对于苏果来说,他从小就是三姐看大的,是三姐教他道理的,三姐是天是地是权威,谁敢说她三姐不好。那就是指着鼻子骂他呢。 末了,二花指着孙大婶子说:“田大有说了,这话都是孙婶子说的。他亲耳听见的!” 孙大婶子的脸腾地涨通红,怪不得这几个小崽子对她这么不客气呢,敢情是大有这小子乱说话。 眼看苏杏的脸色变了,她赶紧开口:“你别听他们瞎说,大有还小呢,不懂事儿。肯定是听差了,杏儿你是好孩子。我哪能那么说你呢。” 听她这么说,田大有不乐意了,甩开孙大婶子拉他的手,扯着嗓子叫唤:“就是你说的,你跟我娘说的,让我娘看着我点,别让新来的给拐跑了!” 苏杏笑了,笑得那叫一个阳光灿烂啊。现在,她总算明白为毛自己一出来,孙大婶子就赶紧抱走小翠儿了,敢情是怕被她给拐走啊。 问题是,孙大婶子,你搞错了一个重点。 “大有,你放心,我从来不拐人,就算我拐人,也是挑着来的。”苏杏顿了顿,加重语气认真说道,“我要拐,也得挑那些聪明的,长得俊的小孩拐,所以啊,你不用害怕我拐你走。”冲田大有说完,她又转向一脸尴尬的孙大婶子,仍旧是一脸的灿烂笑容,“婶子,听见了吧,这下可以把心放肚子里去了吧,我挑人绝对挑不到你家的。” 是啊,孙大婶子的心是放肚子里去了,可火却冲到头顶上去了。你个死丫头啥意思啊,你是说我家孩子笨呐,还是说我家孩子长得孬? 不过,那就不是苏杏要考虑的问题了,她拉起两个小子,又冲二花三花招呼道:“行了行了,你们四个也别闹腾了,这才多大点事儿,也值得这么闹腾?小孩子闹脾气哪有大事儿,犯得着弄得都不消停吗?散了散了,谁也不许再闹腾了。走,回屋里,我教你们写自己的名儿,谁写不好就罚谁去倒垃圾。” 看着那姐弟几个说说笑笑的走了,田大有的心里没来由的突然空落落的。前两天,四树还说要带他画画呢,苏果还打包票说让他姐教他写字。现在,咋办?可万一他姐真是个拐子,专拐小孩怎么办?娘带姐上对面街上串门去了,他不想在人家家里呆着,可现在还能去哪儿玩? 眼巴巴的望了对面的房门一眼,田大有挠挠头,挪着脚步蹲到了自家门口。 肚子里怒火稍退的孙大婶子瞧见田大有跟猴儿似的蹲在家门口,赶紧上前道:“诶,大有,你家没人啊?” 田大有抬头看了她一眼,没吭声,他还记得刚才就是孙婶子诬赖他呢。 “我跟你说啊大有,你可别搭理他们,他们人多,小心他们回来欺负你。你别乱跑,等你娘回来了再跟她好好的说,婶子嘴笨说不过他们,你跟你娘说,让你娘去给你讨个公道,总不能让你就这么白白被他们这群新来的给欺负了。”孙大婶子说着,又狠狠的瞪了一眼那扇早就闭上了的房门。 田大有还是没搭理她。哼,等娘回来了,他不光要说四树和果果欺负他,他还得跟娘说孙婶子说话不算话,坑他。 到了半晌午,苏杏正给二花他们下了课,顺便检查四树和苏果的功课,房门却被人敲响了。 开门一看,是田大有的娘,人称秀花姨的。 怎么着,这是要为儿子出气呢?苏杏眉头微挑,跟秀花姨的视线正正对上了。 没错,她搬来的时候是想着尽量和所有邻居都打好关系,但是,如果真有人找茬,她还真不怕事儿。 可出乎她意料的是,秀花姨没发飙,而是浅浅的笑道:“杏儿,我才刚到家,我家大有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串子,我也就听了个半懂……咋着,我听说他惹你生气了?” 听听,听听,这话说得多有水平,不说儿子受欺负了,反而说是儿子惹了你生气。你儿子才七岁,要是你因为这个收拾了她儿子,那不是以大欺小么。 既然不是明撕,那咱就进门唠。 苏杏笑了笑,一边让秀花姨进来坐,一边说:“哪有的事儿,大有才几岁,我犯的着跟他生气?我刚才就想去跟你陪个不是呢,就是看你家没人才没去。其实没啥事儿,就是四树和果果他们两个跟大有吵了一架。小孩家嘛,哪个不吵架的?吵完了没一会儿还不就是又玩到一块去了。就是孙婶子她瞎紧张,一看吵起来了就慌紧的来劝,结果越劝越大。” “孙婶子到底咋回事?”秀花姨忍不住插嘴问,她儿子哪里都跟她说明白了,就是一说到这段就哭,她到底也没闹清楚是怎么回事。 (未完待续。) 174 教育的烦恼 “她?”苏杏耸耸肩,很是不解的说,“我也没闹清楚到底咋回事儿,大有说是她说的,让大有别跟我弟弟他们玩,说我会拐卖他。我想这也不可能啊,我一向敬重孙婶子,她哪能说这种话?当时她也说了,肯定是大有听错了,她没说过这种话。可大有一听气得不得了,哭着闹着非说是孙婶子跟他说的。唉,秀花姨你是不知道啊,当时闹得……可大有是个好孩子,不可能撒谎是不是?搞得我到现在都还没闹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呢。我看大有气得不得了,孙婶子也气得不搭理我,我也就没再多吭声,拉了我弟弟他们回屋。本来看你家没人,想把大有也叫来呢,见孙婶子把他叫到一边说话去了,我就没再喊他。” 喵的,她往窗户外头看时,孙大婶子正鬼鬼祟祟的跟田大有说话呢,肯定没安好心。 秀花姨不傻,相反,她脑筋清楚的很。苏杏虽然口口声声说自个儿啥都没弄明白,可她心里明白,人家是早就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儿了。 所以,她笑了笑,摆摆手道:“我还当是除出了啥大事儿呢,敢情就是小孩子吵架啊,大有那孩子也是心眼直嘴又笨,一句话说不上来就急了。嗨,他小孩子家胡说八道,你可别往心里去。孙婶子那话吧,我也听过,她是啥人你还不知道?就爱说个闲话。我也没想到我没往心里去。大有那小子倒是记心里了,你放心,等我回去就好好收拾他一顿。看他还敢不敢听风就是雨的瞎学话了。”姓孙的那个老娘们这是在苏家吃了亏,挑唆着大有跟她告状呢。呸,多大年纪了,还跟小孩儿耍心眼,要不要脸了。 “别别别,你可别这么说,他一小孩懂啥?回去好好的教他就行了。可别收拾他。”说着,苏杏一边收拾起了四树和苏果的功课。“你家就一个大有,大有又老实,啥事都好管,你是不知道我家啊。大的十一,小的六岁,一个比一个皮脸,整天闹的我头疼。”诶,她怎么跟个老妇女似的开始倒这种苦水了? 不过,显然聊起这种话题,秀花姨觉得更有共同语言,立刻打开了话匣子:“谁说不是呢,亏得你管的好。这几个小的一个比一个懂事。哎呦喂,这是四树和果果写的?他们才多大啊,写得这字儿真好!啧啧啧。不像我家大有,比他们俩还大呢,整天就知道疯玩儿。” “小孩嘛,有几个不贪玩的?他们几个也是我整天盯着才肯好好的坐下写个字儿……” 恩,这一页算是揭过去了。 等从屋里走出来后,秀花姨堆了一脸的笑容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回头小心的瞅了眼已经关上的房门。然后狠狠的瞪了眼孙家的方向。她还不知道姓孙的么,那张嘴到处学到处说。先前在她那边说的时候,她没接话,就是怕孩子小不懂事说出去闹得大家都没面子。没想到到底还是让大有给听到心里去了,看吧,这下闹得有多难看。呸,年纪一把了还跟孩子耍心眼儿。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苏杏瞧着不多厉害,心里机灵着呢。竟然还把俩弟弟都送去念书去了,她是不是也该把大有送去念书?可听说念书要费不少钱,还要买笔墨纸砚,还要买书……唉,难呐。玉兰今年都十六了,这亲事再拖也拖不久,要是能找门好亲事,说不定手头还能宽裕点,到那时再把大有送去念书也不迟,反正大有今年才七岁。唔……玉兰争气,脸盘长得俊,个儿也高,就是不识字是个事儿。要是能会写几个字儿多懂点本事的话,说不准入了哪家少爷的眼做个姨娘,那可就是飞上枝头了…… 秀花姨越想越远,差点跟人撞了个满怀才醒过神来。 “哎呦,秀花你可回来了,怎么着,大有没事吧?”孙大婶子拉着秀花姨的手,摇头咂嘴的不住叹气,“你是不知道啊,新来的这家可真够厉害的,我看他们几个欺负人家大有一个,上前没说两句就让他们给骂回来了,啧啧啧……” 相较于孙大婶子的热情,秀花姨就冷淡多了,从孙大婶子手里抽出自己的手来,平淡的点点头道:“我问过了,不就是小孩家吵架嘛,没啥要紧的,小孩子么,哪有不吵架的?为着这个闹得不愉快,不值当。听说你还帮忙拉架,真是辛苦你了。啊对了,大有还饿着呢,婶子你先忙,我得回去做饭了。” 说完,她也不给孙大婶子继续打抱不平的机会,抬脚就走了。 孙大婶子一脸的笑都僵在了脸上,还有一肚子早就准备好的说辞,也全都闷回了肚子里头。 呸,受气的可是你亲儿子,你管都不管,还是不是个当娘的啊!狠狠的冲地上啐了一口,孙大婶子蹬蹬蹬的回家了。 苏杏收回望向窗外的视线,对于同样围在窗边的二花三花一笑:“人嘛,就是这样,慢慢就习惯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这是一门不收费的生存专业课。 谁知二花摇了摇头,颇有点老气横秋的味道说道:“没事儿,我们早就习惯了。” “去你的,小孩子家说什么大人的话,玩儿去!” 二花三花两个笑成一片,一起跑到一边去看四树画的画去了。 可苏杏却笑不出来,她忽然觉得,自家的几个小家伙,似乎有点太早熟了。 因为自己是穿到六七岁的孩子身上,所以,她一直是大人的思维,也早已忘记了孩子的心性。甚至,经由她的手教育出来的桃儿和果果,虽然稚气未脱,但也比同龄的孩子更沉稳成熟一些。至于三朵花和四树他们就更不用说了,在街上乞讨为生,如果还能和普通孩子那么天真烂漫不知世事,估计早就饿死了。 他们,是不是有点不太像孩子?四树和果果今年才六岁,竟然就知道不愉快的事情要瞒着她了。大有说她坏话的事情,他们两个昨天就知道了,只是趁着今天田家没人大有落单,他们才抓住机会把大有拦下来教训。所以,昨天果果才会一脸的不痛快却什么都不跟她说,而四树则是不停的打岔转移她的注意力。能做出这样的考量,对于两个六岁的孩子来说,是不是太早了? 啊啊啊闹心啊,当初她小的时候,老爸老妈他们是不是也这么闹心过? (未完待续。) 175 这是嫦娥同款的兔子 “来,三花,你看这小兔子多可爱,月宫里的嫦娥也有一只,你这只跟她的那个是同一只母兔子生的,是姐妹兔哦。” 三花翻了个白眼:“杏儿姐,你没事儿吧,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了,我只在意这兔子好不好吃啊。”哪有什么嫦娥啊,杏儿姐今儿是怎么了。 苏杏拉长了脸,不可爱的小丫头!定定神,她笑着转向苏果:“果果,你看这……” “嗯嗯嗯,真好看真好玩,跟月宫里的嫦娥的兔子是兄弟两个哩。”苏果连连点头。 苏杏再次泄气,为毛她觉得这小子像是在哄她。看着几只小家伙前前后后的跑出去玩了,她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杏儿,你怎么了,突然弄了只兔子回来?”苏莲好笑的看着苏杏,对于三妹经常性的异想天开出人意料,她现在已经习惯了。 “你不觉得他们几个不像小孩么?”苏杏摆弄着怀里嫦娥同款的兔子,懒洋洋的往苏莲身边一坐,叹了口气,说,“一般人家像他们这么大的小孩,还都胡闹着呢。” 这就怪了,孩子懂事还不好?苏莲奇怪的看着苏杏,不知道她又在想什么。 “他们就是太懂事了,懂事过头了。小孩就该有个小孩的样儿,闯个祸,惹个麻烦,撒个娇,或者闹着想买啥想干啥之类的……总之,像个普通孩子一样。”苏杏努力组织语言。想要将自己心里的“童心”用通俗易懂的话解释出来,“我就是想他们小时候好歹像个孩子似的干上几件傻事儿,说点傻话。将来长大了,想起小时候的事儿就觉得好笑,而不是想起小时候,却发现跟长大后的自己没啥区别。小孩子多点时间玩去就够了,少操心那么多。” “我大概听明白了。”苏莲轻轻点头,有些好笑的说,“人家都盼着孩子早点懂事。早点操心,你偏跟人家反着来。非要孩子操蛋胡闹。” “可他们太懂事了!”苏杏真不知道怎么和一个古人去解释美好的童年对一个孩子意味着什么。 又何止是古人呢?现代人不也是如此么,盼着孩子快点长大快点懂事,对于孩子每一个超乎年龄之外的举止行为大肆赞扬夸耀。到最后,教出一群孩子不像孩子。大人不像大人的古板小家伙。 看着在很认真的苦恼的苏杏,苏莲摇了摇头,搁下手里的针线,拍了下苏杏的肩膀道:“又不是你逼着他们非要懂事不可的,他们自己不想胡闹撒娇,你还能逼着他们胡闹去古话不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嘛,你少管些,只要他们不往歪路上走,那不就够了?” “我知道……”苏杏挠了挠兔子的耳朵。低头想了半天,有点郁闷的站起身来说,“算了。他们爱咋地就咋地吧,要是逼着他们跟我耍小孩脾气也怪吓人的。我去收拾收拾东西,既然他们不待见兔子,那就让人宰了,咱上午吃兔子肉。” 不知道树哥会不会宰兔子,不过。还是找个卖肉的来动手吧,省得树哥还要沾一手血。唔。把皮收拾收拾,一块皮虽然小了点,可做不来围巾,做个露指手套还是够的…… “杏儿姐,你干啥去?”三花奇怪的看着苏杏,以及她怀里的那只兔子,这是又要去哄谁吗? “你们不喜欢,我去找人宰了,咱中午吃肉啊。”想起刚才的失败,苏杏还是郁闷,又挠了挠兔子的耳朵,“你们说是红烧的好吃,还是清蒸……” 三花脸上露出了极端震惊的神色,难以置信的指着兔子,结结巴巴的问:“你你你,要宰了,吃吃吃肉?” 苏杏点头,瞧这丫头激动的,也是,还从没给他们炖过兔子肉吃呢。 “这么好看的兔子你要宰了吃肉?!杏儿姐,你也忒狠心了吧?” “我就说还是红烧……啊?啥?”苏杏眨巴眨巴眼睛,怎么觉得有点反应不过来。 三花冲着大院里头的二花大喊:“二花二花,你快点过来,杏儿姐说要把兔子宰了!” 不一会儿,二花喘吁吁的跑过来了,后头还跟着四树和苏果。 四个人四个方向,把苏杏围了个严严实实。 苏杏一头雾水:“咋了?” “三姐,你买兔子不是给我们玩的啊?”苏果顶了一头的杂草,跟卖身葬父似的。 “是啊,可我看你们都不咋喜欢……” 二花立刻开口反驳:“谁说我们不喜欢了!” “那我跟你们讲故事,你们都不听,还都跑出去了。”苏杏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委屈的想哭啊。 “你讲的那故事一听就是骗小孩的,谁信啊?”二花一脸的鄙视,“咱家连个笼子都没有,我们还不得上大院里头找点木头找点草给兔子弄个窝?” 诶?敢情他们跑出去是给兔子弄窝去了?苏杏傻眼。 “三姐,你咋跟个小孩似的,越长大越小孩脾气了。”苏果一脸无奈加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苏杏。 死小子你有种别跑,老娘保证不打死你! 等到林树回了家,那只嫦娥同款的兔子已经住进了新家,用茅草垫的窝,周围用干木条儿沿着墙围了一圈儿,里头还扔了两根胡萝卜。 林树搁下手里的东西,奇怪的问:“怎么想起来养兔子了?” “一言难尽……”苏杏有气无力地回答了一声,瞅了眼林树带回来的东西,问,“拿的啥东西,怪香的。” “这个啊,我本来想买点猪头肉呢,见老板红烧的兔子肉不错,就卖兔子肉了。” 说到底,今天中午的大菜仍旧是红烧兔肉。 瞧着那一个比一个吃得欢实的小家伙,苏杏不解的问:“不是不舍得的宰兔子么,这会儿怎么吃得那么多?” 二花咽下嘴里那块肉,舔舔嘴唇上的油,说:“只要宰的不是咱那只就行。” 这算什么说法!苏杏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开始扒饭。 赵红却搁下筷子,慢吞吞的说:“上午在桃花寺街,正好瞧见树哥跟你们原来那个院里的秋儿了。” 矮油,秋儿妹子还挺痴心啊,都搬走这么久了还惦记着呢。苏杏饶有兴致的看向林树,想知道他究竟有没有被秋儿感化。 她想过很多次,如果树哥能走出失恋阴影,和秋儿走到一起,那还是很不错的。 (未完待续。) 176 大姐的终身 林树的脸顿时滚烫起来,赶紧摇头道:“我就是下工路上遇见她,她买东西去了,结果买的多拿不动,就帮她拿了一下,真的,就是帮她拿了下东西。” “没事没事,你别急,别说拿一下,就算拿两下也没事儿啊。”苏杏闷笑了一声,不无好奇的问,“你帮她拿东西,她都没请你回家喝个茶歇歇啥的?” “我还得回来做饭呢,哪顾得上喝茶。”林树眉头微皱,他当然知道杏儿有啥念头,可他真的对秋儿没啥想法。 苏杏失望的耸了耸肩,单身狗都是这么养成的啊,妹子都坐身边等你了,你还要打完一把撸啊撸才回头。 饭后,林树照旧是去上工,赵红带着苏桃和大花去了桃花寺街,这段时间的蹲守还是挺有用的,有两三单生意都是她们从那边把人领回来的。不过,苏杏算了下,再过几天,还是让她们回来吧。毕竟,时间久了,不少人也都知道她已经换了地方住,而且她们也在每次临下台的时候都再三强调了如今的新地址。 不过,没活儿的日子还真是好清闲啊。苏杏伸了个懒腰,她想睡会午觉都睡不着,没办法啊,古代没啥娱乐项目,入了夜要不是睡,要不就是在昏暗的灯下熬眼睛,她当然是选择睡觉了。所以,她每天的睡眠时间实在是太充足了,根本就没有困意。 正无聊间,四树蹬蹬蹬的跑了过来,小声道:“杏儿姐,那边的那个张老婆子拉着三花不知道说啥呢。” 张老婆子?那老太太不是号称两片薄唇翻黑白,一根灵舌连万家么,三花才多大,总不能是给三花说亲事。苏杏挠了挠头,跟上四树的脚步走了过去,喵的,这些媒婆有的是不安好心的,她家里搁着这么多孩子,人家怕她把自家孩子拐走,她害怕自家的小东西们被别人拐走呢。 “杏儿姐!”三花远远的就瞧见了苏杏,赶紧冲她招手,大声喊道,“杏儿姐,张奶奶问我你家爹娘在哪儿呢。” “你跟她说,在坟里头埋着呢。” 张老婆子没想到四树跑去把苏杏搬了过来,一张老脸微微红了起来,干笑一声道:“我就是看你们全是小孩子家,随便问问,随便问问。” “也不全是小孩子家啊,我大姐都二十了,你有啥事直接问我大姐就行。”苏杏眉头一挑,这老太婆闲着没事打听她父母干啥,不会是有啥想头吧。 “我要是……”张老婆子说了半截又把话给咽回去了。 她要是能问那个苏莲,还用的着偷偷的问这几个小屁孩子吗? 苏杏歪着头看着张老婆子,想知道她肚子里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没啥事,真没啥事,我就碰见三花了随便问一句。”张老婆子继续干笑,往前边看了看,飞快的说,“杨妈在前头呢,我正好有事儿找她,我先走了啊。” 说着话,她已经迈开两条老短腿风一样的溜了。 看着张老婆子的背影,苏杏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扭头问三花:“她问把你啥呢?” 三花挠挠头,也是一头的雾水:“不懂,她问我你爹娘在哪儿,还问大姐她先前嫁的什么人,为啥回来了,是守寡了还是被休了。” 打听大姐?苏杏心头生出了一个不好的预感——不会是有人看上大姐了吧。 实话说,大姐长得漂亮,性格又温柔,难得的是在周家的那几年培养出来的一种出众气质。那是一种隐隐的大气,与小门小户出来的姑娘截然不同。苏杏平时也有偷偷听见人说过,说哪怕田玉兰长得嫩又漂亮,而大姐虽说是嫁过人的,年纪又比田玉兰大了好几岁,可俩人要是放在一起,十个里头得有七个会选大姐。 所以,张老婆子闲着没事跑来打听大姐,会不会是真有人看上大姐了? 平心而论,苏杏并不反对大姐再嫁,不对,是出嫁。给周川做妾的那几年,根本就不算是出嫁好么。大姐她才刚到二十,如果算周岁的话,还不满二十周岁呢,总不能年纪轻轻就心灰意冷孤身一世。但问题在于,大姐想不想嫁,想嫁什么样的,她可不会随便是个男人就把大姐嫁过去。 只是,大姐现在才刚离开周家,离她儿子夭折还不到俩月,怎么可能有心思考虑终身大事。苏杏也是想给大姐多点时间恢复心神,歇养身体——早产不说,月子里又大喜大悲的,对身体的伤害实在太大了,在这医疗条件落后的古代,她怕会对大姐的身体造成什么终身难以治愈的后遗症。 “杏儿,咋了?”苏莲奇怪的看着苏杏,这丫头自打从外头回来,就老盯着她看。 “没,没啥。”苏杏摇了摇头,出嫁的事情还是先不跟大姐谈了,大姐如今哪有心思考虑那些个。 不知道又在想啥怪事儿呢。苏莲笑了笑,也没在意,而是专心绣起了手里的小挎包,这是做给大花和苏桃的,俩人跟着苏杏上台,人家的赏钱总往袖子里随便一塞也不是个法儿,还是做个小包装起来方便。 “这兔子倒是有趣,也不怕人呢。” 外头传来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让苏杏全身的汗毛都猛的跳了一下。 靠的,那个变态怎么跑到她院里来的! 冲出房门一看,可不是么,沈墨就站在兔子窝跟前,笑嘻嘻的跟二花三花他们看兔子呢,听见动静,他还回头冲她笑了一笑。 你丫的是不是闲出屁来了!苏杏黑着脸,上前几步敲了敲二花三花的脑袋,指着门口道:“去看看四树和果果放学回来了没,盯着他俩做功课去。”坚决杜绝变态盯上小蛐蛐的任何路径。 二花三花面面相觑,然后嘿嘿一笑老实儿的跑了。 沈墨无奈的一笑:“不至于防贼一般的防备我吧。”看来,还真是让她记仇了。 “防贼?”苏杏嗤笑一声,“防贼还用不着这么紧张呢。”说着,她看了眼自家的兔子,“怎么着,瞧上我家兔子了?”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沈墨摇了摇头,也不再去看那兔子了,随口说道:“我打算南下。” “你是做买卖的,不到处跑能行么,赶紧走,一路顺风啊。” “我是要去云州。” “云州是个大城,那里……等等,你啥意思?” “我想去与你的父母见一面。”顿了顿,沈墨加重语气,郑重的说,“正式的见一面。” 喂,你别说得跟要上门提亲似的好吗。苏杏黑着脸:“干啥,跟他们提亲,准备八抬大轿的抬我进门?你这玩笑开得一点也不高明,吓不到我的好么。”想也不可能啊。 果然,沈墨笑着摇了摇头:“那自是不可能的,我不是来与你开玩笑的。”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177 我家的姑娘不做妾 苏杏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搞不清古人的思维逻辑,或者说,直男癌患者的大脑构成。 沈墨说,他要为自己当初对她的不尊重道歉。没错,这是应该的,你丫把人当蛐蛐儿,也得看人愿不愿意啊。 可是,接下来的话,她怎么就听不懂了呢?你说你不想娶太过精明的妻子,那是你的事儿,虽然我也明白你是不想娶个女人来跟你斗心眼儿玩儿,而且门当户对的媳妇后台硬不好收拾。你说你不打算妻妾成群,一个门当户对不太精明但足够安分守己的妻子,一个心思灵敏知晓进退的妾室,足矣。 恩,这也不错,女人多了容易累啊,如果能连那个妾也不要就最好不过了。 “虽然没有八抬大轿,但除主母外,再无其他女子可与你比肩,这一点,我做得到。” 苏杏歪了歪头,啥意思,谁是她主母啊,她要跟谁比啊? “沈六爷,我真成的劝你一句,病了一定要吃药,千万别拖着,不然,后果很严重啊。”苏杏伸出手,踮起脚尖吃力的拍着沈墨的肩膀,一脸同情的说,“好好的一个富家公子,长的又这么俊,万一落下病根怎么办?” “怎么,莫不是怀疑我的诚意?”沈墨好笑的挑眉,看来她怕是被吓到了吧。 诚你妹的意啊!苏杏吸气呼气吸气呼气,终于忍不住爆发起来:“你知道把我当蛐蛐儿是不尊重我,那你觉得让我做妾就很尊重我了吗?!” 被苏杏的怒吼吓了一跳,沈墨皱皱眉,看来,是他一直以来都太惯着她了。 “我说过,除你之外,再不会有其他女子能与你争宠。” 说的好像给了我多大赏赐似的,你丫是不是要给我来一句“女人,我允许你做我的女人’?苏杏的白眼快翻到头顶上去了,冷笑道:“你八抬大轿来娶我,我都没打算去,你以为我会去给你做一个妾?还争宠呢,我从来就没打算跟任何女人争宠,我干嘛要死皮赖脸的去求男人可怜我?” “杏儿,你不要得寸进尺。”沈墨的声音有些发冷。 “我没得寸,怎么进尺?”苏杏嗤笑一声,微微抬起了下巴,与沈墨正面对视,“你是不是觉得,你身为京城富商家的少爷,这么诚恳的来跟我一个街上卖唱的说谈纳我为妾的事情,简直就是屈尊,给了我天大的面子?而且你还许下不会再纳别的妾,房里除了正妻没人比我大,我这简直就是一下子飞上了枝头是不是?” 没错,对于一个土生土长的古人,能做到这一步,可以说是诚意十足,姿态放低到了极点。如果这条件放到外面去,估计自荐枕席的女子会打破头。只可惜,她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人,而是一个穿过来的现代人。 我们现代人,不给人做妾!别说是上头就压一个不精明的正妻了,就算是让我做正妻,下边给我搁个妾都不行。诶,她在说什么啊,妻跟妾玩什么上上下下的。 “我不稀罕!” “杏儿……” “沈六爷,我还小呢,你和我谈这种事情,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苏杏摆出了懵懂脸,“讨厌,人家会害羞的啦。” 害羞个鬼!沈墨忍不住想要说你当初口无遮拦什么荤话都说得出来的时候为什么不害羞。 “总之,我家的人不给人做妾,沈六爷慢走不送。”苏杏一脸的嘚瑟,反正沈墨已经没她的卖身契了,她还怕什么。 “难道你甘心嫁一个平庸之辈?”沈墨凝视苏杏,他相信,她绝不会随便寻一个平庸男子敷衍一生。 “说得好像你有多出众似的。”苏杏撇撇嘴,懒洋洋的说,“这个你就不用操心啦,我早就找好目标了。” 找好目标?呵,难道是兴庆园的云官儿么?沈墨忍不住冷笑:“一个戏子,你鬼迷心窍了不成?” “我乐意,要你管?就好比你找个青楼的姐儿当正妻,我也不会有任何意见。行了行了,有这时间不如赶紧去再找个看得顺眼的姑娘做妾,别在我这里耽搁时间。” 说完这话,苏杏干脆转身走开,将沈墨一人晾在了那里。 看着苏杏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沈墨握紧了双拳。 那个戏子究竟给她灌了什么迷汤?以她的清透,不会不知道嫁给一个戏子的后果是什么,可她竟然这般执迷不悟……沈墨不由得想起了当初被那个戏子约见后的情景,那个戏子很直白的向他讨要那张卖身契,并且笃定他一定保存在手而没有毁掉。他自是不会同意,可他没想到,那个戏子竟然握有他的把柄。权衡再三,他终究还是将卖身契交了出去。 难不成,那个戏子同样握有杏儿的把柄,所以杏儿才不得不受其摆布?只是,杏儿这么倔强的女子,哪怕卖身契握在他的手中,也不会轻易妥协,而是与他百般周转,费尽心思脱身。如今,又如何可能会心甘情愿追随那戏子? 只是,让他相信苏杏确实是心甘情愿的选择云帆,那实在是太难了。 “杏儿,杏儿在家不……诶?”秀花姨一边喊着一边往院里进,不提防抬头撞见一个俊秀公子哥儿,不禁有些不好意思,赶紧避开让人出去。 这是哪家的公子,长得可真俊,瞧那一身衣裳料子吧,没个七八两银子估计都置办不下来。 苏杏听见外头动静,往外一看,见沈墨走了,她才走出门来,笑道:“秀花姨来了,有啥事?” “没啥大事……诶,杏儿,刚刚那人是谁啊,不是咱这一片儿的吧?”她怎么不记得街上有这么俊俏的公子哥儿。 “跑来问路的,问完了就走了。”苏杏随口胡扯了一句,拉着秀花姨进屋坐下。 秀花姨当然也能听得出来这是胡扯,见人家不想多说,她也就没再接着问,而是跟苏杏说起了另一件事。 她闺女田玉兰的事儿。 田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浅闺街坊知。 不说整条街上的吧,至少附近这几条巷子的街坊,哪个不知道田家的闺女长得好?这也是田氏夫妻相当得意的一件事。不过,长得好是好,但田玉兰不识字啊。 (未完待续。) 178 秀花姨的想头 闺女长得这么漂亮,要是随便嫁个寻常男人,那不太亏了么。可要是嫁个家底子丰厚点的,不识字不会管家也只能在一边当个摆设。甚至,如果闺女有造化的话,能被哪家的贵人看中,正室肯定是当不了,当个妾总是不成问题的。问题在于,闺女除了脸蛋漂亮心气高以外,其他啥也不会啊。古人不是说什么腹有诗书气自华么,秀花姨就存了个想头——要是玉兰能识字能看书,脸蛋漂亮不说,又懂规矩又有气度,被贵人看中的机会当然就更大了。 当然,她只是跟苏杏说见他们一家子都识字,所以眼热的很,想让闺女多跟她在一起玩会儿,也学几个字儿。 苏杏嘿嘿一笑:“行啊,只要你不怕我把玉兰姐给拐走。” “说啥呢,我能跟你孙婶似的胡思乱想吗,那行,既然你点头了,我明儿就让玉兰来找你玩。”秀花姨眉开眼笑,她也不指望闺女能摊上多大的富贵,能跟刚刚见的那个公子似的就行。 “别,明儿不行,明儿我有活。”苏杏赶紧摆手,歪着头想了想,她笑道,“也别算日子了,反正我只要有空,就在那边院里看四树和果果他们做功课,有时候也顺便教大花他们写字。反正玉兰姐也不到处跑着玩,只要我去院里教他们的时候,就顺便叫一声玉兰姐好了。” “那也行,你去的时候可得记得叫她一声。”秀花姨连连点头,再三的叮嘱过苏杏后才走。 看秀花姨人都走出院门了,苏杏才纳闷的跟苏莲说:“她闺女都十六了,以前想不起来让人家学写字,到了这时候了又惦记上了,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你管呢,既然答应了,到时候随便教她些字就是了。”苏莲拍了拍妹妹的脑袋,摇头笑道,“你啊,就是操心的命。我只跟你说一句,那姑娘心高着呢,你不用教她太多,能应付过去就行,免得费力不讨好。” “知道,先教她学会写自个儿的名字,再加上她娘,她爹,她弟弟的,这就够她折腾一天了。”苏杏耸耸肩,至于那些诗词文章,就先搁着吧。 田玉兰的漂亮是附近公认的,同时,她的心气高那也是公认的。 “人家等着攀高枝呢。”这是每个以田家为开端的对话的结尾。 不过,秀花姨觉得理所当然,她闺女这么漂亮,能随便嫁给那些连个体面聘礼都出不起的凡夫俗子吗? 尤其是,再过段时日,她闺女不光长得漂亮,而且还精通诗词歌赋——你们配得上我闺女吗? 想着未来的美好生活,秀花姨脸上的笑容更盛,直到撞上一人,才勉强将笑容收敛起来。 “哟,秀花,瞧你喜的滋滋的,上苏家干啥去了?”张婆子一肚子好奇,先前不见秀花这么待见苏家的人啊,怎么突然就跟苏家好上了。听说苏家的那几个小崽子才刚把田大有给欺负了,秀花非但没生气,还跟人家套近乎,这也是怪了。 “没干啥,就是闲着没事去坐了会儿。”秀花姨的态度并不热切,因为她一看见张婆子,就不能不想起当初这老婆子给玉兰说的亲事,呸,不就是开个小杂货铺吗,还真当自家是开大绸缎庄的?要我家玉兰过去当个续弦,亏你说得出口。年轻?年轻也不行,年纪轻轻就克妻,谁敢嫁啊。 “闲聊去了?那你瞧见她院里出来的那个小少爷了没?”张婆子说着,脸上的表情变得神秘起来。 秀花姨想要说没留意,心里突然微微一动,改口道:“瞧见了,她说是来问路的,我就纳闷了,人家跑这里头来问路?” 闻言,张婆子不禁朝地上啐了一口:“呸,啥问路的啊,看上了她姐,来说亲的!” “来说亲?”秀花姨面露疑惑,随即摇了摇头,“哪能啊,人家一看就是大富大贵的人家出来的,用的着自个儿来说亲?” “那还能有假?我亲耳听见的,说是为了显诚意亲自来的,还说家里就一个正妻,就纳这一个妾,绝对不纳第二个——啧啧,咱不说这话能不能作准吧,就冲人家一个富家少爷能亲自过来低声下气的谈这事儿,那也是给足面子了啊。”张婆子不住的咂巴嘴,那苏莲长得俊,可好歹也是嫁过一次人的,竟然还能勾引到这样的俊俏少爷,真不知道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可惜的就是她离的远,听不清楚到底说了啥,就听见苏杏那丫头嚷嚷着不给人做妾的声儿了。 就你们家这种情况,不给人做妾还想做正妻啊你? 听张婆子把这前前后后说了一通,秀花姨也忍不住诧异起来:“就那个苏莲?她都二十了吧?” “只要长得好,管她是二十还是三十呢?就算她是三十,能勾引着这样的公子哥儿,那也是她的本事啊。”张婆子说着,见秀花姨脸色有点不太好看,赶紧补充,“就是苏杏那丫头不知好歹,把路都给堵死了。说来也是那少爷没造化,他肯定没见过你家玉兰,要是他见了你家玉兰,还会惦记苏莲?啧啧,就苏莲那嫁过人的都看得上,瞧见你家玉兰还不得当天仙?” 可秀花姨没心思听下去了,她的眉头皱的死紧死紧的。自打苏家住过来之后,街坊之间的传言,她不是没听过。人家说,新搬来的这一家子不管是大的小的,男的女的,长得都恁好哩。那个苏莲虽说年纪大了点,可脸蛋长得真俊啊,就算是嫁过一次人,瞧上去还跟没嫁过人的大姑娘似的呢。还说先前都以为田家的玉兰就算够俊的了,如今一看,人家苏家的大姑娘小媳妇一个比一个俊哩。 哼,那苏莲长得俊又咋地,都二十了,还想跟没出嫁的大姑娘似的挑着嫁不成?嫁过一次人的,天知道是怎么回来的呢,说不准是犯了什么错被休回来的。 这么想着,秀花姨随口敷衍了张婆子几句,扭头回家了。 张婆子眼睛转了转,也转身走了。 (未完待续。) 179 来,考试 让苏杏意外的是,田玉兰真的来学写字了。 原本,她以为秀花姨也就是随口说说,就算田玉兰来,也不过是随便过来闲坐罢了。可她没想到,田玉兰竟然真的正儿八经的坐下来练字了,还随身带着一支笔和一叠纸。 “玉兰姐,这仨字儿就是你的名字,这是‘田’,这是‘玉’,这是‘兰’,你今天就先把这仨字记住,不急着写,先练习握笔写横竖撇捺就行……” 田玉兰听着苏杏的话,眉头越皱越紧。这丫头是把她当小孩儿哄么,一整天就教她三个字,还不让她写?照这么拖下去,她啥时候能自个儿看书写字? 旁边,苏桃拉了拉苏杏的衣角,将自己抄写本递给苏杏,笑嘻嘻的问:“三姐,你看我这张写得咋样,有没有错字。”三姐说了,谁学的最快,就给谁一朵小红花,十朵小红花换一个新本子呢。 “行,我看看。”苏杏接过本子来,又对田玉兰笑道,“玉兰姐你先练着写横竖撇捺吧……恩,桃儿,你教玉兰姐怎么握笔,我来看看你写得字。” “好!”苏桃响亮的应了一声,整天被三姐教这个教那个,现在总算也轮到她教别人了。 田玉兰的眉头又是一皱,但没有吭声,拿起自己的笔来跟苏桃学习怎么握笔。【ㄨ】 临近晌午,苏杏送了田玉兰出门,回头对苏桃他们几个笑道:“好好学你们的,不用管别人,反正咱该教的都教了,学不会不赖咱,知道不?” 这个“别人”显然不会是目前在场的任何一人。 不是苏杏歧视田玉兰,而是这一上午的教学足够让她看出来了。这个妹子不是个能沉得下心的主儿,虽然没开口说过一句怨言,但从那尚不能掩饰完好的表情中可以看出,田玉兰对她的教学是相当不满的。 觉得你只教给你认识自己的名字,而且还不让你动手写,是敷衍你是不是?觉得你比我们几个都大,所以在我们底下学习是耻辱是不是?觉得我让桃儿教你握笔,是故意给你难堪是不是?不用急,随堂测验模式即时开始。 苏杏忽然发现,自己这里简直就是补习班啊,加上一个她的话,大大小小够两桌麻将了。 “老娘不去唱戏了,改来开幼儿园算了。”充满怨念的嘀咕了一句,她还是飞快的动笔把明天的专项测试卷给写了出来。 一张写满了字的纸摆在自己面前,让田玉兰有点反应不过来。 她昨儿回了家和娘抱怨过,可娘却要她别急躁,安心到苏家去呆着。字儿能学多少算多少,总比一个都不认得强些。而且,瞧娘的意思,似乎苏家来往的人里头,有些不简单的人物。这就怪了,一家子卖唱的,能认识啥不简单的人物? “玉兰姐,昨天让你学了自己的名字,你这么聪明,肯定都记住了吧?”苏杏笑眯眯的晃着手里的笔。 “恩,记住了。”田玉兰点头,不由得有些怀疑这丫头是不是想使什么促狭,故意难为她,要她今天把这一整张纸上的字儿都记住。 苏杏点点头:“那行,我今天就考考你。这张纸上是我给你出的题目,全是三个字的,里头有一个是你的名字,其他都是错字,你从这里头把你的名字挑出来。” 那张纸上写着,申玉兰,由玉兰,甲玉兰,田王兰,田王竺,田王三…… 只是,这些字对于田玉兰来说,似乎都长得一样。 苏杏没理会田玉兰,而是将另外四张试卷发给了苏桃和三朵花:“行了,这是你们的,做错的今天轮流刷碗,做对的喂兔子。” 二花举手提问:“要是都做对咋办?” “你们一起喂兔子,我刷碗——行了,先做了再说,要是都做错,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给苏桃他们的题目,自然不是田玉兰那么简单的,从组词填空到顺序排列,多种多样。 看着桌前一排的考生,苏杏忽然觉得心头大爽,终于轮到她出题去为难别人了啊。恩,等赵红下午回来,再给赵红单考一场,咩哈哈。 今天轮到赵红去守桃花寺街,只能缺考了。 田玉兰瞪着面前的纸发呆,她简直要怀疑苏杏是不是故意写了一堆错字坑她呢。她记得田字上头应该是不冒头的吧,可玉字的那一点到底是在上边还是在旁边,还是干脆就没有?兰字上头应该是两个点儿啊,可又有横又有撇是怎么回事? 苏杏在一边看得好笑,庆幸去吧玉兰妹子,亏得你们这个时空流行的不是繁体字,要是繁体字,光那一个兰字就能看哭你了。 终于,田玉兰交卷了。 “这个……吧。”田玉兰的语气里有些犹豫。 在听到苏杏说要考一考自己的时候,她还不以为然,三个字有什么好考的?可现在,她心里已经没底了。 苏杏接过来看了眼,嘴角不由得翘了翘:“玉兰姐,你啥时候改姓由的?” 田玉兰不解的看着苏杏。 “这田呢,是全都堵在框框里的,上头冒出来念‘由’,缘由的‘由’,下面冒头是‘甲’,甲乙丙丁的‘甲’。”苏杏笑眯眯的给田玉兰指出三个字的不同。 田玉兰那粉白的脸顿时涨红了。 “你想啊,那田地里的庄家,不都是整整齐齐的横一道竖一道的画成框的吗,谁家的田埂子是冒出来一头的?”苏杏拿起一支笔,灵活的画出了庄稼地。 事实上,她教桃儿他们这个字的时候,就是这么教的。只是,在昨天对田玉兰进行初步观察后,她决定先不动声色,压一压田玉兰的性子再说。 “这样吧,玉兰姐,今天你要学的就是这几个跟你名字相近的字。”苏杏把纸上那些形近字一一写下,笑得那叫一个体贴,“等你把这些都记住了,也就不会再弄错自己的名字了。” 田玉兰脸上刚消退的红晕顿时又涨了起来,这一次,她再没有露出不以为然的神情。 留下田玉兰坐在那里老老实实的认字,苏杏背起手,踱着步子在屋里溜达起来。 她在想,要不要真就开个幼儿园呢? (未完待续。) 180 投资 不得不说,这个华国的教育水平真的有点落后。【ㄨ】 也不能怪百姓思想觉悟低,不肯把孩子送去念书,只是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念书还是一件可以算得上奢侈的事儿。不说富贵家里延请的名师吧,那些好一点的学堂——比如苏果和四树他们念书的地方——那就不是一般人读得起的。一年下来,光给先生的束脩就要十两银子,逢年过节少不了要给先生送点米面粮油。所以,那个学堂里也不过是有十来个学生,大部分都是各街上商户家的孩子,因为生意做得好,才有那闲钱送孩子去念书——不识字也不行啊,大字不识几个,将来怎么管账? 当然,这是最贵的,据苏杏估算,估计相当于现代的全日制贵族学校了。有便宜的,一年下来才要二三两银子,普通百姓家勒一勒裤腰带也差不多能供得起。但那样的学堂,里面教书的先生一般都是多少年考不中所以心灰意冷了的秀才,甚至连秀才都不是,只是个老童生,识字是识字,可要不是道理不通,就是文章做得不好,否则,怎么可能会几十年连个秀才都考不中。这样的人,心里自然是有一股愤世嫉俗的不平之气的,让这样的人来教学生,能教出好学生么?要知道,四树他们念的那个学堂里的先生,那可是十五岁就考中了秀才,十八岁又中了举人,因为祖父和父亲接连去世不能任官,只得丁忧在家,为了歇养心性,也是为了熟读经典,这才开了间学堂。 这样年少得意又有真才实学的老师,年纪又轻,脑筋又活泛,教起学来,总比那些老掉牙了墨守成规的老头子更强。 苏杏只能说,这十两银子咬着牙也得出啊,更何况,她根本不用咬这个牙啊,人家周川周老爷给了一百两呢。 一大早的,给田玉兰安排下功课之后,苏杏忍不住心血来潮,溜达到苏莲跟前,嬉笑着说:“大姐,你说我开个小学堂,就教咱这附近的小孩儿,也不教多深的本事,就教他们点普通的字儿,再加上算数,一个小孩儿收他一百个钱,有人来不?”说完,她忍不住挠着头嘿嘿笑了,真是想一出是一处啊,她哪有那闲工夫。话说回来,那些穿越女们是怎么分身有术,夸领域跨行业的完成那么多不可能的目标的? 苏莲撇她一眼:“看把你闲的,有那工夫不如歇会儿,昨儿唱得嗓子都哑了,还不少说两句话呢。”说完,她又忍不住低头沉思了片刻,点头道,“你这念头倒也不差,我看你不如就把这个终极一班收了,开个小学堂,一年下来,不管赚多赚少,到底是清闲的。” 苏杏:“啊?”她就是随口一说而已啊。 可苏莲却是来了兴致,她早就想让三妹把终极一班收了改做别的了。横竖即使什么都不做,她手头的那些珠宝换成钱也足够花用了,何苦一天到晚的操心费力? “一个孩子一百文少了些,不如收他二百文,十个孩子就是二两。桃儿他们几个如今还小,等过个五六年,他们都大了,也能帮上你了,到时多收些孩子,再稍微涨一涨价,一年下来怎么也有七八两。不用担心这几年的花销,咱们手里不是没钱……” 见大姐越说越远,苏杏赶紧喊停:“别,大姐,我就是跟你说着玩的,你还当真了?卖唱累是累了点,可怎么也比这赚的多啊。我又没啥功名,人家谁会放心把孩子送我这里来?就算有,还不定能收几个呢,要是靠这个养家糊口,我估计咱都得喝西北风去。” “瞧你说的,就姐带来的那些钱,还能差你一口吃的?”苏莲白了苏杏一眼,说来说去,这丫头就是不舍得那个终极一班。 苏杏挠头干笑,赶紧改换话题:“说到你那些个钱,我正想跟你商量个事儿呢。” “啥事?” 苏杏要商量的,是投资的事情。 直到前天遇见了一个不算熟人的熟人,她才知道沈墨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谭英,这个她只见过一面的男人,沈墨的好基友,被她给出一个“这名字好像管家啊”的判断的富家少爷。 她搬来的那天,竟然被那小子撞见了,所以,那小子就跑去沈墨跟前搬弄是非了。 所以,沈墨就找到她了。 前天,她在街上再次抓到了谭英,对着他好一顿吐槽。 对此,谭英只能一脸懵逼的表示,我不是故意的。 苏杏再一次发现,自己必须要好好感激自己这个观察力异能。虽然对演技派的判断力还有些延迟,但一般来说,对大部分人还是都能一扫而透的。对于这个谭安,要么真如她判断,是个活泼上进的好青年,要么是演技高超,连她的异能都屏蔽。 这么久以来,能瞒过她观察力的演技派,她只遇上了两个,一个刘青儿,一个云帆。对于前者,她真不知道那女人究竟心里对沈墨有多大的执念,明明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少女,不算很聪明,也没有什么能力,偏就能凭着一股执念瞒过她。当然,现在一切都暴露出来之后,反倒没什么杀伤力了。对于后者么,她只能说,那是个擅长精分的妖孽,在她面前虽然不怎么秀演技,可对外人的时候,那演技简直让她以为那个人不是云帆。甚至,有时候她甚至要以为外头那个才是真的云帆,而在她面前的才是秀演技的云帆。 所以,她想赌一把,相信谭安真的如她判断,是个可靠的合作伙伴。 没错,合作伙伴。谭安出身富贵,是粮商谭家的幼子。可正是因为是幼子,所以对于这个家族的事业并没有继承权。只是,没有继承权又怎样,先祖可以白手起家,难道他养尊处优这些年后,反倒不如当初一穷二白的先祖们了么? “所以,我要拿出一份钱来,入股。”说这句话的时候,苏杏手心里有点冒汗,因为她心里明白,就算谭安的人品可信,也不代表谭安的能力可信啊。 但她想要试一试,她许给大姐的,一定要为大姐报丧子之仇。 (未完待续。) 181 合同还是要签的 自知之明,这是一项做人很重要的品质,而苏杏很幸运的表示,她拥有这项品质。 她清楚的很,自己并没有什么出彩的经商天赋,或许短时间内耍点小聪明小创意是可以的,但她并没有那份耐性去经营,也没有那份心力去与人勾心斗角。所以,找一个靠谱的合伙人入股是最稳妥的选择。 本来,她并没有想过置办下多少产业,小富即安是她一直追求的目标。但接回大姐之后,她坐不住了,想要为大姐,为未曾谋面的外甥报仇,仅凭她这么一个小小的卖唱班子,显然是办不到的。没错,依靠云帆手中不为人知的资源,她可以毫不费力的办到。但她仍想自己试一试,而不是变成一个除了喘气不用靠别人以外,其他全都要靠别人的高级残废。 毕竟,从周家接走大姐的事情是迫在眉睫的,可为大姐报仇,她有足够的时间去折腾。 “那个谭少爷可靠吗?”苏莲心有疑惑,她倒不心疼钱,可她怕的是杏儿被骗。 “应该还算可靠。”苏杏挠挠下巴,不得不承认,她之所以有这份底气,多少也是因为有云帆做她的后盾。 起初,苏杏看中的投资人选并不是谭安,她看中了沈墨。虽然沈墨的思维奇葩,但并不能掩盖他确实有野心有能力这一事实。苏杏有想过找一个合适的时间,准备好一套合适的说辞,与沈墨好好的谈一谈投资的话题。可没想到,她还什么都没准备好呢,沈墨就给她玩了一套“我允许你做我的女人”的戏码。 投资?见鬼去吧。 所以,当她见到谭安之后,立刻将目标放到了他的身上。 而谭安么,也正好想要摆脱家族桎梏作为一番。 应该说是一拍即合么?听起来不是很恰当的词儿,不过挺适合的。 不能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这句话,苏杏还是明白的。不仅仅是因为不信任谭英,她更不放心的是谭英人品可信,但能力不可信啊。 “我拿出一小半给他,能分到多少算多少,其他的等将来有了更好的用处,再拿去用。”苏杏一边说,一边清点着苏莲带回来的珠宝首饰。 不得不说,苏莲真的是太能搬运了,仅仅是苏杏拿出来的这一小半部分,经由谭英估价,就已经超过了三百两。 恩,想当初周老爷还是很疼爱这个妾室的。 沈老六到底从哪儿买回来的这丫头,怎么可能是普通卖场人家的闺女?看着面前这一堆闪亮的bulingbuling的珠宝,谭英忍不住怀疑眼前这少女该不会是什么家道中落的千金小姐吧。 “谭少爷,咱是不是要先把话说明白?比如签个字据啥的。”苏杏笑眯眯的提醒。 谭英回神,连忙点头:“那是自然,你我都是诚信合作,没有什么比白纸黑字签下文契更公正了。” “那好,契书我已经初步拟定好了,麻烦你仔细看一下,有没有什么需要改动的。” 准备好了?谭英再一次愣神了。 苏杏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自己琢磨了两天才写出来的合同。 合同上,不仅写明白了分成方式,责任划分,违约惩罚,以及合同生效时间,更写明白了保密事项,以及连带责任等等。这些东西,还是苏杏套用她当初在学校时心血来潮写网络小说,跟网站签约时的合同,那哪儿是合同啊,简直就是卖身契。 在合同的最后一页上,有一条特别标明的注意事项:不得告知沈墨。 这是苏杏想来想去最终加上去的。现在,沈墨在她口中的外号已经不仅仅是“那个变态”了,而是“那个直男癌奇葩变态”,她怕那个直男癌奇葩变态知道自己和谭英合作后,会做出什么难以预料的反应。毕竟,自己看中的妾室人选非但没乖乖的爬上自己的床,反而跟自己好基友搭伙做生意了,这简直是打脸啊。 谭英有些不解:“为何要瞒着他,这起生意,他也有份呢。” “我不想搭理他,反正我只管出这份钱,其他的什么都不管,你按月给钱就行,别让他知道这生意有我一份。”苏杏白眼望苍天,难道你要我告诉你他打算把我收做小妾么。 “这……也罢,我不告诉他就是。”想来是当初做过沈老六的丫鬟,所以心中始终耿耿于怀吧,到底是小姑娘家,面皮薄不好意思。 “这契书一旦签下,就不可更改了,你最好小心着点,就算你随口说错一句告诉了他,那也算是你违约。”苏杏指着那一整页的违约说明说,“到时,咱公堂见。” 谭英好笑的连连点头,这姑娘可真是小心到了极点。 不过,好笑归好笑,对于苏杏给出的这份契书,他已经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此刻的惊诧。这是一份相当苛刻的契书,可是,就是明知苛刻,但他却找不到一句话去反驳这契书中规定的内容。仿佛,一切都霸道的理所当然。 尤其是当他知道这份契书完全出自苏杏之手的时候,他简直要怀疑自己这些年学的东西是不是都喂了狗。 “苏姑娘大才啊,我真是纳闷了,你既有此大才,为何不自理产业,反要将钱放在我这里只分些红利而已?” “我也就是耍嘴皮子的本事,不是做生意的那块料,也懒得费那份心,所以,也就只能请你能者多劳了。” 仔细的让谭英在每一张纸上都签字画押以后,苏杏才将两打纸用油纸包好,一叠给谭英,一叠自己收好。 “生意的事情可就全靠你了,我最多也只能偶尔给你出点歪点子,经营上可是半点忙都帮不上。”苏杏抱紧合同,笑嘻嘻的说出自己的目标,“我就是做个甩手掌柜,只管到了时间来跟你收钱。” 这话倒是让谭英松了口气,说实话,他害怕这苏姑娘年纪轻轻不谙世事,非要插手生意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呢。 从会面的茶楼里走出来,苏杏长长的伸了个懒腰,忽然觉得这世界真搞笑啊。 想当初,苏大富带着她舔着脸陪着笑的溜进茶楼酒馆里去给人卖唱,而如今,她却大大方方的走进茶楼里跟人谈生意。 (未完待续。) 182 闭上你的嘴! 难得会想起苏大富,苏杏不禁笑了起来,也不知道那两口子丢了宝贝儿子以后是什么反应,估计跟天塌了没啥两样吧。 对于带走果果,她始终没有后悔过。她也知道,没了果果,那两口子可能伤痛欲绝,但是,那又怎么样,难道她要为此感到惭愧与歉疚?得了吧,把前面几个闺女往外卖,还要把闺女嫁给病秧子冲喜的时候,咋不见他们伤痛欲绝。 不过,算算时间,距离苏大贵出现也有大半个月了,如果他赶路够快的话,估计早几天前就到家了。 也就是说,如果苏大富两口子还想见儿子的话,这会儿应该已经是在路上了。 “又将是一场艰苦卓绝的战役啊……”苏杏长叹了一口气。 她要保护好这个家,这个家里有大姐二姐,有桃儿果果,甚至有林树和大花他们,但是,绝对不会有苏大富和蔡花。 没关系,她如今有足够的时间,而且,还有足够的人手,甚至,还有一个妖孽做后盾。 苏杏忽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自己已经越来越习惯有云帆做后盾了。有云帆在,她似乎就安心许多,哪怕是一败涂地,也能因为有他做后盾而不再紧张。唔,这可不好,万一那妖孽哪天翻脸了,后盾还不是说没就没,到时,一切还是要靠自己撑着啊。 忽然间,她想起云帆当初问她的话。 他问:“如果有一天,你穷途末路了,该怎么办?” 她当时怎么回答的来着,好像是说,只要她还活着,就有路。 没错,只要她还活着,就有路。有云帆在的时候,她可以放心的享受这个后盾,但一旦这个后盾消失,她也一定要有力量让自己站起来才行。 恩,奋战!苏杏握紧双拳,加快脚步往家走,她得回去奋战,为田玉兰准备明天的考卷啊。 “哎呦,你走路不长眼睛啊!” 一声尖锐的叫骂,让苏杏瞬间回神。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喵的,励志过头了,连路都忘了看了。 可被苏杏撞到的女子却不肯放过,揪住苏杏的衣裳就开始指责起来。 而苏杏的耐心,也在这一连篇的指责中,消耗掉了。 “我说你差不多了吧,就是撞你一下而已,我都跟你赔礼道歉了,你还要我以死谢罪怎么地?”苏杏推开那女子,抚平衣裳上的褶皱,冷冷的打量了这女子一眼。 长得很年轻,穿的衣裳料子也不错,但看这打扮,倒像是哪家的丫鬟。 被苏杏一推,女子顿时怒火中烧,指着苏杏的鼻子破口大骂起来。 “哟,这是做什么呢,闹哄哄的。”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 苏杏抬头看去,诶,这不是邢苏苏么。对了,这女人如今已经是寡妇……啊不对,寡妾了。上下打量了邢苏苏一番,苏杏不禁了然,肚子圆了呢,怪不得当初在葬礼上就地位特殊,敢情是因为怀了遗腹子。 “恩华,这大庭广众的,闹成这样成何体统?”邢苏苏不愠不火的说了那女子一句。 苏杏恍然:“这位是你的丫鬟?怪不得呢,啧啧啧。” 至于她在“啧啧”什么,反应快一点的观众就已经先笑起来了。 “让苏姑娘见笑了。”邢苏苏半点不见恼火,而是对那恩华微微皱眉道,“你苏妹妹不过撞了你一下罢了,你又何必纠缠不休?你好歹也是咱们蒋家出来的丫鬟,难道要让人笑话你竟与她争执不下么?” 哎呦喂,瞧您这话说的,好像你的丫鬟跟我吵个架还掉了面子了似的,而且,你的丫鬟做我姐姐,我特么跟你丫鬟是同一档次的?苏杏撇撇嘴:“邢姐姐,你这称呼乱了啊,怎么能让我跟你的丫鬟姐妹相称呢?想当初咱俩都在沈家做丫鬟,你比我老【重点加粗!】了几岁,我可是整天跟在你后头喊姐姐的,虽说咱那主子眼光与常人不同,偏是待见我不待见你,可我也没因为这个就对你有半点不敬啊。我可一直都是叫你姐姐的,如今你又让你丫鬟做我姐姐,那你岂不是跟你丫鬟同辈了?”妹的,她算是看明白了,这个叫恩华的丫鬟估计不是她不小心撞上去的,而是故意让她撞上来的。她就说么,正常人会因为被人不小心碰一下就这么大的反应么。 旁观的人已经开始笑着指指点点了。 邢苏苏轻咬了下嘴唇,终于还是笑了出来:“杏儿妹妹说的是,都怪姐姐太久不见你,一见着你就高兴的忘了身份了。说起来,我自沈家入了蒋家这么久以来,还怪挂念你的。只是没想到你竟被主子赶了出来沿街卖唱,实在是让我心痛的很……杏儿妹妹,看你这般落魄,姐姐心痛极了,若是你不嫌弃的话,不如来姐姐身边吧。虽然谈不上锦衣玉食,但保你衣食无忧还是可以的……” 你丫还真的是长进了啊。看着如今喜怒不形于色的邢苏苏,苏杏忍不住打心底里感慨,想当初那个浅薄又无知的邢苏苏是多么的惹人怀念啊。 只是,还不等苏杏开口反击,就听见呼喊声由远及近—— “杏儿姐……杏儿姐……快回家,桃儿出事儿啦……” 桃儿出事了?! 苏杏心头一紧,直接无视了邢苏苏,一把抓住狂奔过来的大花问:“咋回事,出啥事了?” 大花跑的气喘吁吁,大口的喘了几下,才断断续续的说:“我跟桃儿去接四树和果果回家,遇上啥人……我不认识,桃儿她认识……那女的拉着桃儿不让走,我听桃儿叫她姑妈……” 虽然大花说的结结巴巴的,但苏杏还是瞬间明白了,桃儿是遇见姑妈了。而他们的姑妈,当初可是打着把桃儿嫁给自家主子的病秧子继子做童养媳的。 “杏儿妹妹这是怎么了,可是遇上什么难处了?”看到苏杏神色紧张,邢苏苏心中快意,含笑说道,“若是有什么姐姐可以帮得上忙的,就……” 苏杏没心思陪她废话,恶狠狠地瞪过去:“闭上你的嘴就是给我帮忙了,滚!”说完,她拉着大花头也不回的往家里方向走。 (未完待续。) 183 云爷让你滚蛋 一直以来,苏杏以为自己要防备的人是苏大富,也为苏桃和果果特地做过几次应急预案,可她如何也没想到,苏大富没出现,出现的是苏小环。 “到底怎么回事?”苏杏脸色阴沉的可怕,她不明白苏小环为什么会突然跑到京城来的,先是苏大贵,再来苏小环,他喵的那兄妹仨是打算轮流来京城度假吗。 大花忍着泪结结巴巴的说:“我跟桃儿去接四树和果果,刚走出街口没多远,就有个女人过来喊她,我听见她喊那个女人‘姑妈’。那个女人拽着她又打又骂,问她果果去哪儿了,她说不知道,跟那个女人吵起来了。那个女人就叫一起来的人过来帮忙抓桃儿,我俩赶紧喊救命,可那个女人跟人家说这是她家孩子,偷跑出来,现在正要带回家,人家就不敢管了。我见我俩打不过她,就赶紧跑出来找树哥了……树哥现在已经去找了,让我赶紧来找你。” 不但把桃儿抢走,还打了桃儿?一番话听下来,苏杏只觉得自己一肚子都是火气。 “杏儿姐,咋办啊?”大花的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没事儿,你别害怕,她咋抢走的,就得咋还给咱。”苏杏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她这么爆的脾气还从来没碰过桃儿一指头呢,那女人竟然敢打桃儿! 找回桃儿不是一件可以拖延时间慢慢来的事情,苏杏想都没想,让大花回了家,她就冲到了兴庆园门口。 只是,到了门口,她又停住了脚步。 因为,她忽然想起,云帆说过,让她这段时间别去找他。而他,似乎有什么谋划。那么,她现在突然去找他,会不会坏了他的计划? 真是特么的没用啊,有云帆固然可以帮到很多忙,可如果她当初不认得云帆,如今发生了这种事情,就只能干等着不成?狠狠的跺一跺脚,苏杏咬紧牙关猛地转身。 “哟,这不是苏姑娘吗,怎么又有空跑来了?”刘青儿那充满了幸灾乐祸的声音自背后响了起来,“不会又是来求见云爷的吧,还没死心呐?” 他喵的,真是老娘越不想废话的时候,越是有人找老娘废话啊。苏杏转过身去,狠狠的瞪向刘青儿。 可刘青儿笑得更开始了,能看到这么气急败坏的苏杏,当真是件愉快的事情。苏杏,你如今也知道我当初是什么滋味了吧!很显然,刘青儿并不知道,苏杏是为了苏而来。 “刘青儿,我今天心情不好,不想跟你废话。”苏杏活动着双手,观察起刘青儿的脸蛋是不是哪里有不对称的地方。 “哟,这么凶,怪不得云爷不要你了呢,谁敢要啊。”刘青儿笑得更加得意,从衣袖里随意抽出一张纸来,漫不经心的晃着说,“到底我们云爷是个好心的,知道你不死心,让我把这个给你呢。”哈,云爷连面都不见她,只给她一张让她死心的纸条,真是好笑啊。 云帆写给她的?苏杏一怔,那妖孽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写纸条给她,不对,应该说是怎么会知道她要来?这么说来,是不是他已经知道了桃儿的事情? 想到这个可能,她立刻上前伸手:“拿来!” 可刘青儿却突然将手往回一缩,洋洋得意的摇着头道:“急什么,大不了我念给你听,横竖不过是让你消停点的走人,少在这里打晃罢了。” “念你妹啊!”苏杏毫无耐性,也不再研究刘青儿的脸究竟哪里不对称了。 看不出来不对称没关系,给她打到不对称就行了。 趁着刘青儿不留意的时候,苏杏飞起一脚踹中了刘青儿的……恩,下身。 别以为男人才怕撩阴脚,事实上,女人对这一招的抵抗力也只不过比男人稍微强一点罢了。 苏杏可没心思去研究自己这么做是不是下流是不是不合江湖道义,她只知道她得赶紧把桃儿找回来。趁着刘青儿疼得趴在地上爬不起来的时候,她一个飞扑上去,一屁股就稳稳的坐在了刘青儿的后背上,彻底杜绝了刘青儿翻身的希望。 这次,她伸过手去,稳稳的将那张纸条收入手中,然后,抓紧了刘青儿的头发,磨着牙齿低声冷笑道:“做人别得意的太早,你推我下水的账目,我还一直留着没跟你算呢,你以为我忘了不成?今儿我有事没空搭理你,这事儿咱先留着。顺便跟你说一句,你那沈六爷来找我了,低三下四的求我去给他做个妾,还说他这辈子就纳一个妾,只可惜,我拒绝了。” 握紧了手中的纸条,苏杏站起身来,顺便把刘青儿的头发拉扯得如同被十几个彪形大汉蹂躏过一般,这才匆匆的走开。 纸上写的话,确实如刘青儿所说,是赶她离开的意思。字迹确实是云帆的字迹,可那字里行间透出来的语气,却与她以往收到的不同。 速速离去,休要在这里耗费时间。我若是你,早已离了这安隆街而去,不论是福安街,亦或是铜雀街。即使无处可去无屋可住,哪怕寻个客栈如悦宾客栈也好,甚至不住客栈,在安鹊巷之类去处寻个人家住下也罢。 听起来是让她滚出安隆街的意思。 可是,以那个妖孽的习惯,如果是真对一个人翻了脸,还会分出精力去应付,甚至还写张纸条,连让人去哪儿都安排的清清楚楚吗。 攥紧了这张纸条,苏杏飞快的跑回了家,叫来等得心焦的大花问:“福安街是哪儿,铜雀街是哪儿,悦宾客栈在哪儿,安鹊巷又在哪儿?” 大花一头雾水,还没来及开口,旁边的苏莲就飞快的说:“杏儿,你要找安鹊巷?我先前就在安鹊巷!” 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这一路上,苏杏都觉得这个地址有种熟悉感,经由苏莲一提,她忽然反应过来,周川那住处不就是在铜雀街的安鹊巷里么。 而大花也已经反应了过来,给出了另外一个地址——悦宾客栈就在福安街上。 那云帆说让她赶紧走,是让她去找这两个地方? (未完待续。) 184 追上了 因为有可能会去安鹊巷,所以苏杏让苏莲留在家里看门,带了大花三花赶了出去。 路上,她一直在研究这段看上去有点语句不通的话。让她赶紧走,离开安隆街,随便去福安街的客栈或者铜雀街的安鹊巷。这是不是就是苏小环那女人的住处?可是,为毛要给两个地址啊,苏小环到底是住在哪儿?苏杏没心意去琢磨才不过半个小时的工夫,云帆是怎么知道苏小环的下落的,反正那是个妖孽,做出什么事情来都不稀奇。 她只想知道,自己到底应该去哪儿找。 还是说,这两个地址之间有什么关联? “会不会是她在客栈住,然后又要去安鹊巷?”三花提出一个假设,“比如说她来的晚,去不了安鹊巷,只能在客栈里住下,所以打算今天再去?” “两条街一共也就差一里地,有啥……”苏杏刚要反驳三花,忽然想起,昨儿似乎朝中有什么大事,所以入夜就宵禁了。 所以,如果进城晚的话,只怕是不能随便在街上走动,只得找个地方投宿。 “走!” 深吸一口气,苏杏迈开步子飞跑起来,大花三花两个从小就是靠脚来丈量京城的孩子自然不会落后多少。这也是苏杏没有把二花带上的缘故,二花比大花机灵又泼辣,又比三花大一岁更懂事些,但二花的脚伤过,没办法这么一路疯跑,更不要说待会儿对上苏小环说不定还要动起手来了。 “杏儿姐,就在,就在前头了……”饶是长跑小能手,这一路跑过来,大花也喘得不行了,指着前面的一间客栈道,“那就是悦宾客栈。” 客栈门前,一辆马车在那里停着,马车边上那个一脸贱笑的女人怎么看都有点儿眼熟啊。 大花也瞧见了,尖叫起来:“就是她,就是她!” 就是那个女人生拉硬拽的把桃儿给抢走了的! 苏杏松了口气,看来她这是赶上了。 苏小环心情很好,好极了的好。头先因为打了包票能把侄女儿带给主子,结果却连侄子都丢了,这事儿让她在主子跟前可是狠狠折了一把面子。可她没想到的是,怎么偏生这么巧,竟然能在京城撞见这个死丫头。虽然没见着侄子,不过,没关系,侄女都找见了,侄子还会远吗?为防夜长梦多,还是先把侄女带走,然后再慢慢的问她侄子的下落就行了。 不说?没关系,反正你这会儿是跑不了了,咱就看谁先耗不下去呗。再说了,孩子不听话,闹脾气,多半是惯的,打一顿就好了。 “大花,我叫啥名?”苏杏摩拳擦掌的看着苏小环伺候人上马车。 大花立刻回答:“林杏花!” “那桃儿呢?” “林桃花!” “咱有几个兄弟?” “俩,一个林树,一个林四树!” “很好,走!” 苏小环无比体贴的伺候着主子上了马车,再无比贴心的送上解闷提神的蜜饯,笑嘻嘻的说:“太太,咱这一回去,可就是双喜临门了。” 车里的那位太太微微一笑:“你这张嘴巧的啊,真是没人能比得了。” 何为双喜临门?这一嘛,大房刚生下来个儿子,还没满月就死了,整个大房里头就剩下一个残废的庶子。这二嘛,她好不容易才给那死女人留下的儿子找的冲喜的媳妇竟然自个儿送上门了,她得好好地带回老家去啊。 这可不是她这个做继母的有心不给那孩子找个门当户对的好媳妇,谁叫那孩子身子骨实在太差等不起了呢,找到现在,能找到这么一个八字合宜的姑娘已经是大海捞针了。没见上一个八字不合适的小姐才刚定下婚约没多久就摔断了腿吗,这八字不合适的话,是会要人命的呢。 把脑子里的事情来来回回捋清楚,太太才对车外的苏小环说:“到底那是你的侄女儿,你去陪着她吧,也免得她一个人害怕。” “太太放心,我一定好好的陪着她。”苏小环应了一声,赶紧跑到了后边的车上。哼,这次她一定好好的盯着这丫头,免得这丫头再给她溜了。 上了后头的马车?苏杏挑了挑眉,前面那车上坐的是一个主子和俩丫鬟,男仆都在外头站着,这么说来,桃儿就是在外头的车上了? 一,二,三……不算丫鬟,光小厮就六七个呢,她得想个招,不能乱来啊。 眼看着那一行人收拾好行李准备动身,苏杏紧抿着的嘴终于发声了。 她说:“三花,照咱第三套计划行事。” 作为一个脑洞星人,在闲来无事的时候,苏杏的拿手好戏就是脑补各种场景,然后设定应急预案啊。虽然都是各种奇葩的突发事件,可万一真就遇上了呢?比如,现在。 三花应了一声,迈开步子先往前跑去了。 “大花,一会儿你先上,我姑妈认得我的脸,我不能先露面。” 大花应声,也追着三花的方向去了。 马车行起来了,不过,这临近晌午了,又是在京城的街上,想跑起来也没戏啊。 看着慢吞吞往前走的马车,苏杏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在现代的时候会干的一种欠扁的事情。 那就是在堵车的时候骑着自己的小二轮,无比嘚瑟嚣张的超车。超车之后,还会冲被甩在自己身后的四轮大家伙得意的晃一晃。现在想想,估计那车里头的司机真想踩下油门把她给飞出去吧。只可惜,踩了油门也追不上她啊,她在车与车的夹缝里穿梭呢。 赶车的车夫,此刻也是这样的念头。 京城的人……怎么就这么多啊! 瞧这大街也挺宽的,怎么人还是这么挤呢(那是你没见过现代京城的火车站吧?),他都吆喝多少遍了让人挪个空儿,可这些混账东西根本不搭理他。 “有种你纵马奔驰啊。”苏杏冷笑。 “奔驰,在这里?” 一个声音忽然自她耳边响起,令她不由得全身一震,猛地转过头去:“杀务净!” 杀务净冲苏杏咧嘴一笑:“连哥都不喊了?” “喊什么喊,没心思喊。”苏杏没好气的白他一眼,指着前面的马车,简洁明了的说,“撞见我们姑妈了,桃儿在上面呢。”至于做冲喜童养媳的事儿,这个死恋童癖早就知道,不用她废话了。 —————— 大家儿童节快乐~~~~!诶,咱还过儿童节吗?(未完待续。) 185 演技派现场教学 姑妈?杀务净好笑的挑眉,看来,他来的很是时候呢。 那边,起了骚动。 用不着跟杀务净解释太多,苏杏现在已经相当了解这种大脑回路与常人迥异的男人是一种什么生物了,随口说了句“你先别动”,她就冲上去了。 放杀务净冲上去,抢回桃儿那是妥妥的。但既然现在杀务净来了,苏杏觉得,自己有必要在抢回桃儿的同时给那位亲爱的姑妈一个终生难忘的美好回忆。 马车已经停了下来,四周围了一圈儿过往的路人。 马车下面,一个十来岁的少女趴在地上动也不动。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苏小环从后面的车上跳下来,一边跑过来一边一连串的问。 车夫脸色很难看,指着地上的少女说:“是她自己,她自己跑过来的,不关我事儿啊。” 很显然,出车祸了。 苏小环脸色顿时也僵了下来,打量了那少女一眼,小心的道:“死了没?”瞧着这小丫头穿得不算破烂但也不算顶好,不过是普通百姓家的孩子罢了。 想通这一点,她松了口气。京城龙蛇混杂,她可不想刚一来就招惹上什么事情。 车里传来了低低的呼唤声。 苏小环赶忙凑上去,小声道:“太太别怕,一个突然跑出来的小丫头片子,不是啥大事儿……” 正说着呢,突然一声尖锐的哭喊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姐!姐你怎么啦姐!”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冲了过来,扑在地上的那少女身上就开始哭起来,边哭边摇晃着她,“姐你醒醒啊,你怎么啦姐!” 苏杏暗暗点头,三花的嗓门也相当可以啊。 大花强忍头晕,偷偷用手拧了三花一指头,这丫头摇得太卖力了,她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姐,你别吓我啊,你……你……”三花哭了一阵子,忽然反应过来,带着一脸的眼泪瞪向身后马车上的车夫,“是不是你撞的?” 车夫下意识的摇头否认。 顿时,四周的路人不乐意了,纷纷议论起来。 “哟,撞了人不敢认啊。” “哪家的人啊这么嚣张?” “切,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的,要真是有能耐,还用怕这事儿?” 四周的议论声让车里的周太太不自在起来。 苏小环额上沁出了薄薄的一层汗,她怎么也想不到才刚到京城第二天就闹出这种事情啊。不过不怕,一个小丫头罢了,大不了赔点钱。 “姐啊,咱姐妹俩相依为命这些年,没想到飞来横祸啊……姐啊姐,你要真是扔下我,你让我可咋办啊……” 三花的声音稚嫩而尖锐,让在场的路人不由得心生酸楚。 苏杏咂巴咂巴嘴,这丫头整天跟着听,怎么就没学上两句呢,哭得不够撕心裂肺啊。 不过,就算是不够撕心裂肺的哭声,也足够让围观的百姓对这群行凶恶徒指指点点了。 “哎,那小丫……小姑娘,你们是哪儿人,你们爹娘呢?”苏小环知道,如果不尽快把这两个丫头打发走,她刚在太太跟前挽回的欢心又要离她而去了。 三花恨恨的看了眼苏小环,抹着泪冷冷的说:“我们爹娘不是东西,把我们大姐卖了二姐卖了还要逼着我三姐嫁给一个病秧子做童养媳,我们就跑出来了。” 这话说的…… 苏小环脸色一僵,忍不住再次仔细的打量起这姐妹俩来。 可是,不论她怎么打量,都只能确定一件事情——自己并不认得这姐妹两个。 那么,是巧合,还是故意的? “你看啥看,还不赶紧带我姐去医馆?”三花的眼睛瞪得滴溜圆,恶狠狠地瞪住苏小环,“咋,看个没完是想把我俩带家去当童养媳啊?” 这话骂得苏小环又是一惊。 如果说是巧合的话,这未免也太过巧合了吧。 车里的桃儿低着头,笑眯眯的,虽然笑起来会让她的脸颊隐隐作痛,但她还是忍不住要笑。三花的嗓门真大呢,可惜就是唱不上去,真是可惜了这大嗓门。三花在这里闹,那躺地上的是三姐还是大花?难道是二花?就知道三姐肯定不会不管她的。 “大花……三花……你们俩跑哪儿玩去了,回家啦……” 从人群外面传来了呼唤声。 三花立刻跳起来,尖声叫喊:“杏花姐,你快来,大花让人给撞死啦!” 苏小环吓了一跳,赶紧驳斥:“瞎说啥呢,就是撞蒙了,哪能这么就死了!”说起来,外头那声音听着怎么有点儿耳熟啊。 很快,她就知道为什么会耳熟了。 依仗着受害者的身份,苏杏很容易就钻过围观的路人进到了车祸现场第一线。 “大花!大花……这,这是咋了?” “大花被他们的马车撞了,他们还不给大花看大夫……” 苏杏深吸气,用实际行动教导三花,一个演技派是如何修炼成功的。 扑地,抱紧,哭喊,诉苦,怨恨苍天……一个都不能少。 “天啊天,作恶的享富贵又寿延,行善的受贫穷还命短,你不会做天莫昨天……” 站着的三花和趴在苏杏怀里的大花,都努力的竖着耳朵,以防错过这精彩的现场教学。 只可惜,课程才刚进行一半,就被人给打断了。 苏小环一开始有点蒙,后来终于反应了过来,这死丫头不就是拐了桃儿和果果溜走的杏儿吗!哼,不用想了,这俩小丫头片子肯定是杏儿安排下的。这么想着,她忍不住猛地回头看了看后面的那辆马车。好不容易把桃儿给找着了,可不能再让这死丫头给拐走。 “苏杏,你给我过来!”苏小环摆出身为姑妈的威仪来。 只可惜苏杏只是将哭声戛然而止,呆愣着眼睛看着苏小环,似乎是被苏小环的叫喊声给吓到了。 “你听见没有,还不给我过来?!”苏小环狠狠的瞪着苏杏,四个丫头里头,就数这三丫头难缠了,从小就一肚子的鬼主意。 “你……叫我?”苏杏似乎是总算反应了过来,指着自己的鼻子问,“你刚刚喊我‘苏杏’?” (未完待续。) 186 这是我妹妹,桃花 苏小环气急败坏,上前一步揪住苏杏的耳朵,咬牙切齿的低吼:“我不叫你还能叫我啊?你个死丫头拐了桃儿和果果就跑,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我靠,你丫属钳子的啊这么用力。苏杏疼得呲牙咧嘴,保松开大花抱住苏小环的胳膊不撒手,磨磨牙齿,逮住她的手腕子吭哧就是一口。 “嗷”的一声,苏小环抖着手退后了好几步,难以置信的看着苏杏。 “你个死娘们有病啊,我认识你吗你就骂我。把我妹妹撞了不说,还想打我,还有没有天理了?”苏杏说着,指着地上的大花问四周围观的路人,“我妹妹是他们撞的吗?” 立刻,响起了一片肯定的回答。 “我不管,你们撞了我妹妹还要打我,咱去见官来,我倒要看看你们有多大能耐,能当街撞了人都不当回事儿!”苏杏边说边揉自己的耳朵,特么的大意了,竟然给那娘们扭了耳朵。 “苏杏,你闹没完了是不是,信不信我叫你爹来,往死里抽你?”苏小环几乎要原地跳起来了,如果不是顾虑着自家主子就在旁边车上的话,说不定她已经跳起来了。 闻言,苏杏比苏小环的反应还要激烈,她是真正的跳着脚跟苏小环喊:“你喊啊,你喊去啊,我爹娶了后娘就不认我了,你有种就试试看,能不能把我爹叫到我跟前来!说叫来就叫来,你个老娘们跟我爹是啥关系,我后娘是出了名的窝里横,你信不信她知道了往死里抽你?” 顿时,四周响起了一片哄笑声。 在这一片哄笑声中,苏小环脸涨成了猪肝色,也不多说话了,伸手就要去把苏杏抓起来。 苏家家训第一条,孩子不听话没关系,打一顿就好了。 “你干啥呢,撞了人还要打人家?” “这是谁家的啊,也不见他们家的车有多好,咋就敢在京城大街上欺负人?” “嘿,前儿陈侍郎的儿子犯事儿,都连累他老子被参了一本呢。” “住手,快住手,这娘们疯了!” 苏杏笑眯眯的看着被无数见义勇为人士所包围的苏小环。 马车里的那位太太终于坐不住了,轻敲了下车板,不快的问:“怎么回事?” 苏小环这才心里猛地一惊,勉强冷静下来,答道:“回主子的话,那个丫头是我侄女,就是先前把桃儿带走的那个。” 侄女?顿时众人都看向了苏杏。 可苏杏一脸的诧异和愣神:“我是你侄女?我咋不知道我还有个姑妈?”说着,她扭头问三花,“咱有姑妈?” 三花提醒她:“你忘啦,咱娘先前不是说过,咱有个姑妈,才十二三就死了吗。” 苏杏恍然点头:“就是啊,早就死了嘛!”说完,她转过头去看苏小环,“你是不是想冒充我家亲戚,就想把我妹妹的事儿推开?” “你放屁!”苏小环只觉得自己快气炸了,跺着脚低吼,“苏杏,你别跟我耍心眼儿!” “你有病啊你,我说了我不叫苏杏,我不认识你,你有完没完了!”毕竟是专业的,苏杏比苏小环的嗓门还大,那叫一个高亢嘹亮百转千回。 苏小环气得头疼,抖着手指着苏杏,嘴唇张张合合半天都没说出话来,最后猛地转身推开挡路的人,冲到后头马车上连拉带拽的把苏桃给扯了下来。 把苏桃往前一推,她咬牙切齿的说:“桃儿,你说,那是不是你姐!” 可是,苏杏比苏小环的反应还激烈,抬起手来指着苏桃,颤巍巍的抖了半天,终于迸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桃花——” 三花有样学样,同样尖叫了一声:“桃花姐!” 苏桃的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指痕,很明显是被人打过了。苏杏的牙齿用力的磨啊磨,半真半假的眼泪噼里啪啦的掉,冲上前去抱住苏桃,抖着声音哭道:“桃花,姐找你半个月了,你到底跑哪儿去了啊……我的桃花啊,你这脸上是咋整的,哪个杀千刀的王八蛋打的啊……我的桃花,你知道你姐找你都快找疯了吗……” 三花也扑上去抱着苏桃大哭起来。 只有趴在地上装死的大花一肚子的郁闷。 不知为何,苏桃忍不住想笑,所以,她牢记着三姐的训诫,在想笑的时候,把脸埋进了三姐的怀里,抖着声音结结巴巴的说:“我那天在城门口被拐子给拉走了,半路上卖给这家人,说是要个快病死的儿子做媳妇……三姐,我快吓死了……后来他们又进咱京城了,我昨儿偷偷跑了,结果没跑掉又被他们逮住了……”亏得三姐总教他们各种什么什么,什么应急预案呢,一听三姐喊桃花,就知道她这会儿一定是姓林不姓苏了。 好一场感人的姐妹相认啊。 现在,苏小环一行人的罪名不仅仅只是当街撞人了,外加还有强娶良家少女。 “放屁,你们都是放屁,杏儿,桃儿,你们两个别跟我装模作样,我是你们亲姑妈!” “姑你一脸,谁认识你啊!”苏杏立刻反击,“你连我俩叫啥名都不知道,还有脸冒充我们姑妈呢。” 苏桃感觉自己已经可以控制住自己情绪了,于是,她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指着苏小环道:“她逼着我叫她姑妈,我不叫,她就打我!”她指着自己脸上的伤哭着说,“亲姑妈有这么打侄女的吗?” “你个死娘们拐走我妹妹还想打她,现在还撞了我二妹妹,我看你是欠揍了!”苏杏瞪着已然蒙了的苏小环,开始乘胜追击,“树哥,树哥!我找着咱桃花了,你快过来啊,她把咱桃花的脸都打伤了!”刚刚她瞧见树哥赶过来了,现在应该到了树哥的登场时间。 随着苏杏的呼唤,林树冲了上来,看见苏桃脸上的伤,他顿时也是一阵心疼,上前用力推了一把苏小环:“就是你打我妹妹?” 苏小环没心思理会林树,随便甩他一句“我家的事儿用不着你管”,就又上前来,想要把苏桃拉走。因为,她忽然想起来,不管这俩死丫头搞什么鬼,可她决不能让苏桃再从眼皮子底下溜走。 只可惜,她高估了自己的战斗力。 尤其是,对上一个战斗力明显跟正常人不同一水平线上的杀务净。 “桃花,你的脸是谁打的?”杀务净伸出手指,轻轻摩挲着苏桃脸上的伤痕。 (未完待续。) 187 周二太太 被杀务净突然接近,苏桃吓了一跳,退后一步,有些手足无措的看向了自家三姐。三姐可是说过的,离这个人最近不能超过三尺。 苏杏嘴角抽动,她又没预知能力,哪知道杀务净会突然出现,根本没给杀务净安排戏份啊,到现在只能指望他临场发挥了。 “你谁啊你?”苏小环被突然出现的杀务净吓了一下之后,立刻回过神来,上前推了杀务净一把,伸手去拉苏桃。 只可惜,可能她年纪大了,连天赶路又大喜大怒,还没等她碰到苏桃的边,就很不小心的摔倒了。 “大婶,还没过年呢,你这跪的也太早了些。”杀务净惊慌失措的看着苏小环,又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很矜持的,请不要对我动手动脚。” 苏杏差点一口气上不来憋死那里。 而苏小环则是趴在地上,一张老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青,那叫一个精彩啊。 苏杏在一边咂吧着嘴,万分感慨的说:“这位大婶,你这么饥渴,你相公知道吗?” “死丫头给我闭嘴!”苏小环一边骂着,一边竭力想要从地上爬起来。 然后,她惊恐的发现,自己腰部以下毫无感觉。 “我说,咱是不是该去见官啊?”苏杏居高临下的看着苏小环,虽然不知道杀务净搞了什么鬼,但她知道,肯定是杀务净搞了鬼。 “你给我滚!”苏小环惊慌失措,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是,两条腿跟面条似的,压根就使不上力气。 老天爷,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只记得刚才推了那小子一下,别的啥事都没干啊。 “够了,别闹了。” 周二太太终于出声了。 这也让苏小环浑身冰凉下来——办事不力,竟逼得主子亲自出面应付。 旁边的马车已经撩开一边的帘子,周二太太那张保养得宜的脸露了出来。 周二太太没看面前这群烂摊子,而是看向前面仍旧做尸体状的大花,淡淡的说:“让那孩子起来吧,地上怪凉的。”顿了顿,她补充了一句,“大张旗鼓的吆喝了半天,也不见你们送她去医馆。” 是啊,要真是撞上了,谁还有功夫在这里耍嘴皮子,早抬着去找大夫了。 苏杏耸了耸肩,扭头冲大花说了句:“起来吧,别趴着了。” 闻言,大花立刻一个骨碌翻身爬了起来。 围观的路人顿时哗然。 可苏杏却不慌不忙的对众人大大方方的做了个四方揖,笑嘻嘻的说道:“想必大家吓了一跳吧,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这确实是我们姐妹几个玩的一个花招,为的就是把我妹妹救下来。前些日子我妹妹被人给拐走了,好不容易才打听着她的消息。我们爹娘早就不在身边,几个孩子家怕拦不住他们,这才出此下策。还望大家看在我们这份苦心上,莫要计较。” 计较?当然不会计较,没见人家妹妹被拐走了吗,人家那是为了救人啊。 苏小环气得直想蹦起来跟苏杏理论,可是,她惊恐的发现,自己根本爬不来。 周二太太看都没看苏小环一眼,只是指着苏桃,语气平淡的问:“小姑娘,你可要看仔细了,这真是你妹妹?” 苏杏翻她一个白眼:“不是我妹妹,难道还是你妹妹?”说着,她冷笑一声,“别给我装什么雍容大度,好像你出身上流自矜身份似的,说句不客气的话,扒光了衣裳,除了你比我老点丑点以外,咱还有啥不一样?说到底,人一样不一样,看的还不是心里头想的事儿?嘿,那些穿的衣冠楚楚,说话温声细语的,肚子里不一定藏了多少毒计呢。我跟你说,那种人叫斯文败类,也叫衣冠禽兽。就好比给自己继子娶个没啥家底子的小姑娘的后娘,而且这小姑娘还是大街上抢来的。” 哟,后娘啊。 啧啧啧,这么有钱,给继子娶个没家底子的媳妇,想的不错啊。 嘿,这后娘自己肯定有儿子了。 诸如此类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就不待见你们这些装模作样的,不就是穿得好点儿么,内里又怎样,越是这高门大户的,越是有那乱七八糟不三不四的事儿。”苏杏继续开火,妈蛋不是我非要找你茬,可谁让你盯上我家桃儿了呢,“再说了,你还真当你周家有多能耐?嘿,锦缎庄家,景绣韩家,绸缎沈家,你们周家连三大家都没进呢……哦,我说错了,你们勉强算是跟十大家沾亲带故,离三大家还远着呢。就说你身上那套五彩织锦的褙子瞧起来富丽堂皇的,只可惜瞧那料子就知道一匹也就十七八两的价儿,更别说你下边的白纱挑线镶边裙子了,且不论价格连十两都上不去,光说你这一身衣裳的颜色搭配就不合适,难看呐。” 周二太太脸上闪过一丝狼狈和疑惑。她听苏小环说过苏大富一家,不过是普通小百姓罢了,有时还要卖女儿换钱。可这样的人家,能养出这样的女儿来? 这些衣料的小知识,当然不可能是从苏大富那两口子那里学来的了,说起来,这还得感谢沈墨。毕竟是三大家族之一的绸缎沈家,在沈墨身边的这段时间,苏杏没少学了这方面的知识,虽说不多精通,但拿出来唬人还是可以的。不过,苏杏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要给这位周家的太太一个错觉,让对方以为自己身份不简单,至少,一个普通的卖唱女是不会懂得这些东西的。 “苏姑娘好眼力。”毕竟不是小孩子了,周二太太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含笑点头道,“连日赶路,穿着简陋了些,让苏姑娘见笑了。” 苏杏立刻一摆手:“别,我都说多少遍了我不是她说得什么侄女儿,我叫林杏花。”她指了指趴在地上的苏小环,“这老娘们失心疯了,再到处胡乱认亲,就该送去衙门了。”她轻咳了一声,”说起来,打从上次收拾了几个捣乱的混混以后,还没再见过梁大人的面呢,正好趁着今儿这机会去跟他打个招呼。“ 周二太太低垂了眼帘:“苏姑娘……不简单呢。” 苏杏再次纠正:“是林姑娘。”啊呸,为毛听着好像林妹妹的称呼。 “如此看来,你是定要将妹妹带走了?”周二太太的目光落在了苏桃身上,实话说,她倒并不是非要这个丫头不可,只是,既然能有八字相配的女子应付老爷,那又何必再另去自寻烦恼。但现在,不是她一定要不要这丫头的事情了,而是如果她就当众放了这个丫头走,随伺的下人们还会将她放在眼里么? (未完待续。) 188 咱回家 “不然呢?”苏杏哼了一声,她原本对唬住周二太太的把握并没有十成十,所以,她从一开始就是打算先占住理,然后想办法逼着苏小环把桃儿带下车。如果周二太太信了她的暗示,相信她背景不简单,那就完事大吉带了桃儿走,可要是周二太太不信,那就开始死缠烂打,仗着天时地利人和趁乱抢人了。 不过,她没想到路上会巧遇杀务净,这下把握没有十成十也有十二成了。妹的,竟然要欠这魂淡人情,而且还是桃儿的救命之恩! “其实,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桃儿这孩子冰雪可爱,我是很喜欢的,留在我们周家,我又岂会亏待于她?”周二太太慢吞吞的斟酌着词句,“我们周家,虽不是一流的,可说起来也能算得上是家大业大,桃儿做了我们周家的媳妇,那可真真是……” “周太太,强占他人之妻,似乎有些过分了。” 杀务净不出声则已,一出声就惊人啊。 苏杏瞪圆了眼睛,她似乎可以猜到杀务净接下来要说什么了……靠! 周二太太惊诧的看向杀务净。 “早在三年前,桃花便已经由其父母做主,与我定下了亲事,这件事,杏花也是知晓的(苏杏:我特么不知道!)。”杀务净笑盈盈的看着周二太太,“强抢民女,而且还是他人之妻,太太这是不怕大华的律法么?还是说,觉得仅仅一个黄家,就能只手遮天?” “这位公子……贵姓?”她对这笑得古怪的年轻人并无印象,为何这年轻人竟认得她,甚至知道她的娘家。 “免贵姓……”杀务净顿了顿,好笑的看了眼苏杏,“姓杀。” 苏杏翻白眼,这小子从来就没跟她说过自个儿的尊姓大名,所以她才给他取了这么个名字,反正他是很坦然的接受了。 “沙公子。”周二太太点点头,再次看了眼苏桃后,面露浅笑,“既然这孩子与沙公子早有婚约,纵使我喜爱这孩子,也不便横刀夺爱的。” 听见这句话,苏杏微微松了口气,对周二太太呲牙一笑:“那太好了,周二太太请上车,好走不送。”喵的,她就说没猜错么,这一家子跑去安鹊巷指定是去找周川的,听杀务净那称呼,这位估计是周川的弟妹。 也不想跟周二太太废话太多,苏杏拉着苏桃的手,轻轻巧巧的走到了苏小环面前,蹲下去对面色惨白的苏小环说:“这位大婶,我们姑妈早就死了,你还是上别处冒充人家姑妈去吧。” 苏小环没搭理苏杏,她现在谁也不想搭理,她就想知道自己为什么站不起来了。可主子现在心情不好,心情很不好,她也不敢跟主子开口说自己不能动了要去看大夫啊。 所以,她只能在那里趴着,眼睁睁看着苏杏带了一串儿人扬长而去。 周二太太藏在衣袖里的手攥得死紧,看着那群孩子和那个年轻人前后离开,她的目光终于落到了苏小环身上,冷声道:“抬了她上车,回头跟她男人说一声,让她男人寻个大夫来便是了。” 至于她么,她现在要找个地方静一静神,好好的想些东西。 苏杏抓着苏桃的手不肯撒开,直到走得回头看不见那两辆马车了,才放慢脚步,低着头闷声说:“是姐不好,没看好你。” 苏桃赶紧摇头,这事儿跟姐有啥关系,姐又不能一天到晚的跟着她。 “总之,以后还是要小心……我估摸着,不出十天,咱爹可能就找来了。”苏杏咬紧了牙齿,她就是想找个地方和自己的家人过个安静的生活,怎么偏就这么麻烦? 当然,她知道,如果不管大姐二姐的下落,不管桃儿的死活,不管果果的将来,只她一个人生活的话,她可以清清静静的躲在京城的角落里,不用再跟苏家的任何一人打交道,苏大富也不会为了找她而大动干戈。可是,她办不到。不仅仅是因为对1.0的承诺,更是因为这些年来,即使她嘴上说得再如何不在乎,可终究还是把这些姐妹兄弟放在了心里。 “杏儿,回去给桃儿擦擦药吧,这不是你的错儿。”林树知道苏杏心疼了,可他也想来想去,也只能想出这一句话来分散苏杏的心思,“估计桃儿这一天也没咋好好吃饭,桃儿,你想吃啥,树哥你给做去。” “我想吃鱼,蒸的那个鱼!”苏桃赶紧开口,又用力晃了晃苏杏的手,“三姐,走吧,咱回家吃鱼,我饿了!” 苏杏点点头:“走,咱回家。” 只是,等她到家之后,才发现自己一时疏忽竟然带了条超级大尾巴过来。 “竟然搬家了,杏儿小妹妹,你这该不会是要躲我吧?”杀务净打量着这间小小的院子,对院角的那只兔子尤其感兴趣。 “是啊是啊,就是为了躲你呢,人说狡兔三窟,我这才刚挪的地方就让你找着了,看来还得再接着搬。”苏杏一边给苏桃脸上擦药,一边阴沉着脸回答,“杀哥,有啥话咱一会儿再说,你先歇着。” 对于杀务净的出现,苏杏心里是矛盾的。确实,如果没有杀务净的话,她第一次回云州时就得费上一番周折才能顺利带着桃儿和果果回来,更别说这次能让周二太太乖乖放手,不仅仅是她的威胁,更是因为杀务净的威胁了。只是,如果杀务净仅仅是一个热心助人的好雷锋,那该多么完美啊。 你丫的为毛非要盯上我家桃儿呢。 给桃儿擦好药,让桃儿去屋里歇着,苏杏给杀务净使了个眼色,让杀务净跟着到了门前。 “怎么,不打算留我吃顿便饭?”杀务净好笑的看着苏杏,这女孩每次见着他,简直就像见了贼一般,真是的,他哪里有那么可怕。 苏杏哼了一声:“我家穷,就蒸了一条鱼,不够这些小孩子分的。” 杀务净耸耸肩:“我可以喝汤。” “是蒸鱼,不是煮鱼,没有汤,底下都是白水,让你喝白水有点不好意思。”苏杏说得相当理直气壮。 “你啊……”杀务净好笑的摇了摇头,“至于这么防备我么?” 不防成么,你以为在拍这个杀手不太冷么。 “好吧,按照咱们之前说过的,五年。”杀务净抬头望了望上方的天空,“五年的时间,我就会是那个让你放心的,普通的,能给桃儿平稳生活的妹夫。” 信你才怪。冲着杀务净离开的背影,苏杏狠狠翻了个白眼。 (未完待续。) 189 赵红初登场 杀务净很快就走了,没有继续纠缠,一切似乎回归了原本的平静。 教学,练嗓子,赶场,数钱……唯独让苏杏不爽的是,杀务净消失的第二天,桃儿来找她,递给她一柄匕首。 “他给我的。”苏桃很苦恼,三姐让她千万远离那个人,可是,她根本就不知道那个人会从什么地方用什么方式出现。 面对这把匕首,苏杏纠结了半天,最终只能恨恨的挤出一句:“给你,你就拿着。”这是给桃儿防身的,恩,好吧,摒除偏见来说,确实是关心桃儿。可是,杀务净童鞋,难道你妈妈没有教给你以暴制暴是不对的吗?好吧,她必须再次承认,与其让桃儿受欺负,她宁可桃儿是欺负人的那个。 不过,她还是再三的叮嘱,平时绝对不能胡来,除非是有危险了。她可不想三天两头的有人拖着断胳膊断腿来找她,不过,她家桃儿这么乖巧,当然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了。 一连四五天,并没有再见到苏小环的身影,苏杏的心慢慢放回了肚子里。她不知道苏小环的瘫痪是暂时的还是永久的,可是,她不能不恶毒的期盼那女人今后就在床上度过余生。 恶毒?她乐意,特么要不是及时抢回了桃儿,难道要桃儿给个病秧子做童养媳去,那桃儿的下半辈子,不,这一整辈子怎么算? 是不是恶人如果没来及行恶,那就一切都是可以原谅的,只有恶人确确实实害了人,让好人受了伤丢了性命,好人才有资格报复呢? “杏儿,发什么傻呢,该出门了。”赵红在门口等了半天,却见苏杏站在兔子窝前头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不禁没好气的说,“你看这天,再不走太阳就毒起来了啊。” 苏杏回神,赶紧跟上去,絮絮叨叨的抱怨:“急啥,去早了也不能开场。” “先去找个凉快地儿呆着,我可不想晒得跟条干鱼似的在路上跑。”赵红嘴里说得干脆,可是一颗心却是普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今儿,是她头次上台的日子。当然,不是开唱,毕竟她才学了不到一个月,苏杏哪能放心让她开嗓,万一砸了,终极一班好不容易拉起来的名声就砸了。而且,难免会影响到赵红将来的学习进度。 啊啊啊,她真是个好老师。苏杏觉得自己真的应该办个幼儿园去了。 今天,赵红要做的是大花和桃儿原本的工作,热场,捡钱,带动气氛。而大花和桃花两个,则是在下边和二花一起捧场。这是苏杏要慢慢锻炼赵红,免得没上过场,万一突然上场了会怯场唱不出来。 可是,赵红还是怯场了。 面对台下来自四面八方的眼睛,她的心几乎要从嘴里蹦出来了,尤其是忍不住想到会不会有过去相熟的人看到自己,她更是头皮一阵发麻。 开场一段中规中矩的忠孝段子完毕,苏杏偷偷给赵红使了个颜色,你丫的开口啊,平时不是挺能说的么,来的路上跟你对的词儿呢? “大叔大婶,大哥大,大嫂们……终极一班这厢有有礼了……” 苏杏扶额,这个世界有大哥大吗亲! 不光是苏杏,二花她们也是一脸的不忍直视。 果然,台下响起了一片哄笑声。 赵红更加手足无措。 “我家小红头一次上台就能博得大家伙开怀一笑,看来,我家小红本事不简单呐。”苏杏无奈,只好出声救场,“人嘛,谁还没个犯错的时候,看在我家小红长得这么俊俏这么可人的份上,大家伙也不能老是笑话她,是不?诶诶诶,说的就是你,墙角的那个大婶儿,你笑得再高兴,我也没打算把我家小红给你当儿媳妇哩。” 顿时,又是一阵笑声,只不过,不是冲着赵红了。 圆了场子,苏杏这才开始今天的表演。 她那所谓的“苏式唱腔”已经出了名,一般来请她的,都会点名要她唱新段子,而不是老一套的忠孝节义。对此,苏杏只能哀叹,老娘我的专业其实是唱戏不是唱歌好吗。 “好!” 一片叫好声,然后是铜钱叮叮当当的落了一台子。可怜赵红没有大花那一手抢钱绝技,面对四处乱蹦的铜钱,她只能弯着腰挨个捡起。 大花叹气,看来她还得再教教红姐呢。 到了半下午,主家送了葬烧了轿回来,丧事算是结束了。 苏杏带着自家的员工回了家,刚要进门歇着,却被赵红拉住了。 “咋了?还想着当时的事儿呢?没事没事,不用害怕,桃儿她当初头次上台,连话都说不出来呢。”苏杏笑嘻嘻的拍了拍赵红的肩膀,“多经几次场就好了。” 赵红摇头:“不是为那事儿。” 她只是为自己的异想天开而感到惭愧。自打跟了杏儿这么些天,每天都在努力的学习,不论是学写字还是学唱曲,可每次她说想要上台去唱,杏儿总是摇头说她还不行。她心里一直不舒坦,连莲姐都说她唱得极好,杏儿为啥偏就不许她上去?甚至,她忍不住还跟杏儿抱怨了两句。所以,杏儿今天才让她跟着上台帮忙。直到站到台上后,她才发现,台上和台下,根本是两种感觉。想上台开唱,她还差得远。 “我连话都说不利索,更别说开唱了,你说得没错,我先前就是太浮躁,以后我得再好好跟你学。”赵红心里有点惭愧,为自己曾经私下里抱怨杏儿管得太严格。 “你能明白就好。”苏杏笑了笑,指着里头大院里说,“去看看那俩小子回来了没,晚上我要考他们呢。” 赵红立刻应了一声跑出去了。 看着赵红的背影,苏杏一肚子的无语。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姑娘的决心这么大。让赵红上台,她不光是为了锻炼赵红,更是想让赵红看清事实,再进行最后一次选择。如果现在打退堂鼓还来得及,可是,在这一次失败后,赵红非但没有气馁,反而更有斗志了。 “姐,她没事儿吧?”苏桃从屋里跑过来,小声问,“我那时候哭了一天哩。” “哟,你还记得啊。”苏杏好笑的捏捏她的鼻头,“哭着跟我说你再也不上台了,太丢人了,啧啧啧。” 苏桃红了脸,嘟了下嘴跑了。 (未完待续。) 190 苏大富姗姗来迟 有了这一次教训,赵红没再闹着上场,开始跟大花二花磨起嘴皮子来,怎么恭维人,怎么挤兑人,怎么讨好人,这都是她以前没在意过的。 对于这么一个热忱又认真的学生,苏杏还能说什么? 热忱的学生不仅仅只赵红一个,田家娇女也是相当好学的一个。 苏杏不知道田玉兰是受了什么刺激,明明先前对她相当不屑一顾,尤其对她的教学方式格外不满。可这段时间来,那妹纸学得特别认真,做完了她的功课,还会主动放下身段去跟四树和苏果学。 喂,妹纸,你原本的高冷设定呢? 好吧,大家都在努力,她还有什么好怨念的呢?唯一怨念的也就是苏大富那两口子怎么还没到了吧。 没错,她在期待那两口子的到来。 事到如今,她也想通了,既然遭遇了苏大贵,那苏大富两口子到来是迟早的事情,又不想拖家带口的跑出京城,那她和苏大富之间注定要有一战。 你要战,那便战! 反正都是要来的,躲也没用,作为一个真的勇士,她要敢于面对人生中的每一个奇葩。 问题是,她看开了,期待了,那两口子却还是没有来。 喂,你们不打算要儿子了吗? 不要儿子?那怎么可能!自打知道了儿子的下落,苏大富两口子简直是做梦都想赶到京城,恨不得把院子里那只老母鸡的翅膀划拉下来插自己背上飞过去。问题是,家里有情况啊,蔡花肚子已经鼓起来了,怎么敢长途奔波。 没错,蔡花又怀孕了。就在苏杏带走苏桃和苏果的时候,她晕倒在地,后来被查出已经怀有身孕,到现在已经五个多月了。作为一个已经三十七岁的妇女来说,她已经是高龄产妇了,可是,不能不要啊,闺女儿子跑得没影儿了,要是这个是个儿子的话,好歹也不至于断了香火。 为了咱老苏家的香火,高龄就高龄吧,拼了命怎么地也得再生个儿子出来啊。 所以,不把家里的事情安排好,苏大富怎么敢贸然离开?千叮咛万嘱咐的拜托了自己一起做生意的伙伴照顾好家里,苏大富这才心急如焚的叫上苏大贵,找了辆马车往京城赶。 对此,苏大贵倒是无所谓,反正钱都到手了,早去晚去不关他的事儿——那又不是他儿子。 在进入八月的第一天,苏大富平生第一次,进了京城。 “这京城到底还是比咱云州大啊。”苏大富两眼不住的四下张望,心里又回想起路上跟苏大贵说过的话来。 听苏大贵那话里的意思,除了二丫头没见,大丫头他们几个全都在京城了,而且,混得还不错,一出手就是银戒指。他可是他们的亲爹,往那儿一站,哪个敢不听他的?到时候,他就在京城住下,把大丫头他们手里的钱接过来,使个人回去把蔡花接来,以后还回云州做什么? 到时候,他再把云州的生意一收,又是一笔银子。有了这么多银子,他随便在京城做个生意,怎么也不会饿死。等在京城住熟了,他把大丫头三丫头四丫头全都找个好人家嫁出去,那好日子还不是妥妥的?再接着开俩铺子,钱大把大把的往怀里一搂,他再跟那些有钱老爷似的纳个年轻的小妾,也省得整天对着那黄脸婆了。 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的美好啊。 “就是有一点,我看三丫头比先前还奸呢,说话办事都凶的很,你可小心着点她。”苏大贵见缝插针的告状。 这也是苏大富最头疼最恼恨的一点。如果不是三丫头从中插手,桃儿可就嫁入豪门了啊,那可是吃香的喝辣的穿金的戴银的。 咳,不知道他如果知道苏杏拒绝了更豪门的沈家的邀请,会是什么反应。 “我是她爹,她还能吃了我?”苏大富瞪起了眼睛,视线扫过街边的当铺,下定狠心咬牙切齿的说,“她要是还敢跟我胡闹,那就找个有钱人家卖了,我是她爹,这点主还做不了?” “可不是嘛,你是她爹呢,爹说的话大过天,她还能不听爹的话?”苏大贵连连点头,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前头赶车的车夫偷偷撇嘴,一路上就光听这兄弟两个嘀咕了。呸,就这种爹,谁摊上谁倒霉! 终于,马车在桃花寺街口停下了。 “他们那时就在这街上住,后来偷偷的搬了,我没打听着。”说起这件事,苏大贵就一肚子的气,“肯定是三丫头的鬼主意,她从小就是一肚子的歪点子。哥,要不咱再去她住的地儿打听打听,这都一个来月了,问问她邻居见没见过她。” 苏大富点头,他头次进京,什么路都不认得,全靠苏大贵带路了。 而且,他现在也没心思找路,他现在满肚子都是怎么把自家闺女降服的念头。 对于自己这个三闺女,苏大富是相当了解的。那就是一个词儿可以形容——滑头。他就纳闷了,老大老二老四都老实的很,怎么偏生这老三就是个滑不留手的鬼灵精。当初在云州的时候,他要是头天打了她,她第二天就能弄件血衣披在身上爬出门口让人看去。 妈的,他还怎么打,整天被人指指点点抬不起头来好吗。 “哥,就是这里了,当初就住在这个胡同里。”苏大贵指着苏杏他们当初住的地方说,正好瞧见里头出来人,他赶紧上前去拦住问,“大嫂,先前在这里住着的姓苏的那几个小孩,你知道他们上哪儿去了不?” 苏大富也赶紧跟了上去,一脸紧张的看着对方。 被苏大贵拦住的是李婶,对于苏大贵,她勉强还有几分印象,记得似乎是杏儿那丫头的一个什么亲戚,吓得杏儿他们连夜就搬家了。所以,她没好气的冷哼了一声:“我哪知道他们跑哪儿去了,为了躲个亲戚,他们连夜搬家走了,想也知道那亲戚是什么德性。” 苏大贵脸上的笑容一僵,赶紧干笑着解释:“大嫂子,你误会了,我是他们亲叔叔,这是我亲哥,他们的亲爹,他们几个从家里跑出来都大半年了,我们急得不得了,要找他们回家呢。” 李婶半信半疑的瞟了眼苏大富。 苏大富赶紧点头。 (未完待续。) 191 我带你们去 可李婶仍旧慢条斯理的说:“我听说,他们爹不是个东西,娶了后娘就要把他们卖了呢。”顿了顿,她撇撇嘴道,“要真是个好爹,几个孩子还用的着从家里跑出来?” 苏大富肚子里那个气啊,他是亲爹,怎么处置自家孩子还用外人指指点点?可是,眼下,他再气也只能耐着性子哭丧着脸说:“这是我家三妮儿跟你说的吧,你别听她瞎说,根本就没啥后娘,她那都是胡说八道,我跟她娘好着呢。唉,她啊,从小让我娇惯坏了,任性,就因为我不让她跟人家戏班子走,她就给我闹了这么一出。你是不知道啊,她娘在家里想她想得天天哭,眼睛都快哭瞎了……” 不得不说,苏大富的演技也相当不错,毕竟当初是他牵头带着苏杏他们几个上台去卖唱的啊。 李婶半信半疑,上上下下的打量了苏大富半天,只能一耸肩,颇为爱莫能助的说:“那我也没法儿,他们搬家的时候啥都没说,我们不知道啊。” 说完,她摆摆手,挎着篮子就走了,她可没心思陪这兄弟俩废话,还得买菜去呢。 “这死丫头!”苏大富狠狠的跺脚,“要是让我找着她,看我不往死里揍她!” 苏大贵赶紧拦下,小声劝道:“哥,你傻啊,你别急着收拾她。你越是要收拾她,她还不越是跟你犟?她现在手里有钱,又有心眼儿,你要是还跟先前似的,她肯定一见你就跑。我看啊,你还不如对她好点,哄着她。嘿,古人说得好啊,大丈夫能屈能伸。你先找着她,对她好点儿,实在不行,就忍气吞声的给她道个歉,到时,她心一软,跟你和好了,那还不是啥都好说了?等到你把她哄好了,钱拿回来了,果果也带回家了,到那时,你想咋收拾她不行?” 不得不说,苏大贵这狗头军师出的主意还挺不错的。 只可惜,苏大富一听就瞪眼了:“让我给她道歉?我是她爹,有亲爹给闺女赔礼道歉的吗!” 苏大贵一摊手:“那就看你要不要把果果找回来,要不要把她手里的钱收回来了。” 太阳火辣辣的照下来,照得苏大富一张脸通红。 半晌,他磨着牙齿,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忍!” “你们……是杏儿的亲戚?” 从胡同里传出个怯生生的声音。 听见问话,苏大富浑身一激灵,赶紧凑上去,用力点头道:“是啊是啊,我是她亲爹,她这都出来大半年了,我们找她都快找疯了。” 秋儿的眉头微微皱起来,她记得林树跟她说过,杏儿的命苦,爹娘整日打骂,还要卖给老头子做妾。 “姑娘,求你了,你行行好,告诉我她在哪儿吧,她娘想她想得眼睛都快哭瞎了……” 人呐,一旦下定了丢掉脸皮的决心之后,之后的一切行为就全都变得顺理成章的从容了。 苏大富此刻也不觉得向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低三下四的哭求有多丢人了,有什么好丢人的,他可是为了儿子才忍辱负重的。 “她娘不是死了吗?”秋儿诧异道。 “她那是胡说八道,她娘活得好好的,在家里等着她呢。唉,她走就走吧,还把弟弟妹妹都带走,她娘差点就急疯了,吃了半年的药……我们打听了这半年,好不容易才打听着她在京城,停都没停的赶来了啊……”说到最后,苏大富简直都要被自己给感动了,眼眶子都酸涩起来。 这一番实力演技让秋儿顿时恍然,她就说么,杏儿那丫头就爱撒谎,明明就是自个儿勾引了林树,还骗她说林树心里惦记的是个富家小姐。 见秋儿神色有所松动,苏大贵赶忙趁热打铁:“姑娘,我哥他两口子命苦啊,就这几个孩子,全被杏儿骗来京城了,你就行行好,告诉我们她在哪儿吧,我们也好带她回老家,算是一家子团圆了。” “回家?”秋儿心头微微一动。 “是啊,回家,她娘在家等着她呢。她都十三了,回家管教管教,也到该说亲事的年纪了,哪能由着她在外头胡闹。” 回家,说亲事。秋儿姑娘get到了这两个重点词。 “既然你们这么急,那我跟你们说,她是在安隆街上……” “等,等等,姑娘,你先别这么快,”苏大贵赶紧打断秋儿的话,讪笑道,“京城这么大,我们兄弟俩人生地不熟的,哪能摸的着。要是姑娘你有空的话,就辛苦你跑一趟行不。你看,这光天化日的,又是在大街上,我们兄弟两个还能害你不成?” 听他这么说,秋儿迟疑了。 去的话,说不准会遇见林树,要是林树知道是她带杏儿的爹过去的,会不会生她的气?可是,不去的话,说不定他们真会迷路。 如果,他们带走了杏儿…… 他们带走杏儿…… “好,我带你们去!” 秋儿握紧了拳头,她又不是要去害杏儿,她这是为杏儿好,亲爹都找到这里来了,杏儿要是不回家,那是不孝啊。 苏家兄弟俩对视了一眼,双双松了口气。 “这街道可真宽啊。”苏大富两眼不住的往两边看去,嘴里啧啧称叹,“哟,沈记绸缎!听说没,这个沈记,就是那个三大家里头的。”这还是他从自家妹妹苏小环那里听来的。 来的路上,苏大富心里光顾着惦记儿子下落了,根本没心思仔细打量京城的繁华。如今即将见到儿子,他心里感到无比轻松,这小半年的压抑都烟消云散了,忍不住边打量街道两边的铺子,边琢磨日后要在什么地方开家什么店。 苏大贵比他哥更有心,小心的跟在秋儿身后,貌似无意的问:“杏儿她这半年多,都干了点啥?” “她啊,带着几个人到处赶场卖唱,赚不少钱哩。”秋儿一边走一边笑嘻嘻的答,“她唱得好,人家打赏的多。”应该是这样吧,不然的话,杏儿哪有钱整天买这买那。 苏大富的心不由得猛的一跳。 “还听说她后来又发了什么财呢,不然,她也没钱送四树和果果去上学啊。听说,去学堂一年要交十两银子呢。” 十两银子!苏大富的心简直是狂跳,他一年也存不下十两银子啊,那死丫头竟然拿去送孩子上学。不对,等等…… “四树是谁?”送果果去上学就算了,四树又是哪一个。(未完待续。) 192 我不认识苏杏 秋儿眨眨眼,一拍额头笑道:“你看我,忘了你们还不知道,杏儿带了一群孩子一起住的,四树是个小男孩,跟果果差不多大,俩孩子一起去念书呢。”至于林树,不提也罢,免得这两位大叔误会呢。 所以,四树是不知道哪儿来的野娃子?! 苏大富的心何止是狂跳啊,简直是要喷血了。败家子,不,败家女!有点钱不知道怎么显摆了是不是,拿去干那么没用的屁事!十两银子啊,竟然就花到不知道哪儿来的野娃子身上了! “她带了一群孩子,都是啥孩子?”苏大贵用力拉了一把苏大富,免得他一时激动当街发神经。 “我也不知道,他们搬过来的时候就是一起来的,后来听那几个小孩说,是杏儿拉了他们一把,不然,他们还在街上要饭呢。”想起大花先前说的话,秋儿不由得微微撇嘴,要不是林树养活你们几年,你们还能有今天?一群小白眼狼,不感念林树的恩,反倒感激起才刚认识半年的苏杏了。 所以,是一群小叫花子?苏大富一阵头晕,他怎么也不能接受苏杏赚了大把的钱,然后全都花到一群叫花子身上了——他这个亲爹连一文都没摸到过呢! “啊,对了,我上次来找她,竟然碰见她大姐了。【ㄨ】这就怪了,她大姐先前……先前嫁到别家了,怎么跑这里来的?”苏大贵心里惦记的还是一出手就是一个银戒指的苏莲。 “她姐姐?”秋儿用力回想了下,印象里似乎是有这么个人,但她记不太清楚了,只能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她姐才刚来没两天,他们就搬家了,我就记得她姐好像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刚来时穿得可好了,后来才换了衣裳的。” 苏大贵暗暗点头,大丫头那天确实穿得好,不是一般小老百姓能穿得起的。 现在,就等着找着那群死丫头了。 苏大富装了一肚子的怒火,可这怒火中还夹杂着兴奋,喜悦,期待,算计。综合到一起,简直是无法用言语表达的酸爽啊。 他现在已经想通了,没错,就得按老二说的来,先把那丫头哄住了再说。对了,那丫头最会藏东西了,估计见了那丫头也搜不出来啥东西,先哄着她回家,她收拾行李还能不把值钱的东西带上?等到了家,他再好好的搜。 沉住气,沉住气,好好的哄着那丫头……不,杏儿。好好的哄着杏儿,给她个笑脸,可不能见了她就动手。 这会儿工夫,苏大富早已将自己来时路上要一见面就往死里揍的雄心壮志给打消了。 现在,他脸上挤出了满满的笑容,那笑容堆得太满,连眼睛都找不到了。 “就在这个里头了,我记得是这里。”秋儿指着一个巷子说。她也没进过这个巷子,只是上次遇见林树的时候,听林树随口提起过一次而已。 可是,进去一打听,里面并没有一家姓苏的或者姓林的。 “这个……我听他说是这里啊……”秋儿疑惑的挠头,忍不住四下扫视,忽然看到一个熟悉面孔,赶忙指着说,“那就是二花,她跟杏儿他们住一起的,问她肯定知道!” 二花这倒霉孩子,大上午的抽签抽到买菜,刚拎了一篮子的白菜豆腐回来,没想到还没到家门口,就被人给堵上了。 “找杏儿姐?谁是杏儿姐啊?”二花斜着眼睛打量眼前的男人,眼角的余光已经扫过了旁边的苏大贵。 哼,那个男的是杏儿姐的二叔,那这个肯定是杏儿姐的爹了,呸,到底是找过来了。 见二花这样,秋儿上前笑道:“二花,你别害怕,这是你杏儿姐她亲爹,特地来接她回家的。” 谁知二花直接翻她一个白眼:“你谁啊你,别跟我套近乎,我又不认识你,你们不是人贩子要来拐我的吧?”秋儿姐这个没脑子的,当初千叮咛万嘱咐的说千万不要让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结果竟然亲自领人找来了。真是怪了,当初也没跟人说他们搬到这里来啊,秋儿姐是怎么找来的。 秋儿的笑容全僵在脸上了。 “小姑娘,我真是杏儿她亲爹,我找他们几个都半年了,再不把他们找回去,他们娘都要哭死在家了……” 二花直接打断苏大富的话,没好气的说:“你是谁亲爹跟我啥关系,你又不是我亲爹,起开,再不回家我娘又得骂我了,说不定要把我卖给老头子当小妾。” 苏大富还要再说,却被苏大贵拉了一把。 凑到苏大富耳朵边,他小声道:“急啥,她要回家,咱就躲开点,看她进哪个门不就知道了?” 苏大富恍然,乖乖给二花让开了路,摇头叹气的拖着步子往一边走去,似乎是打算去别处再寻找了。 见状,秋儿不由得有点着急,还没等她开口,脚尖就传来了剧痛。 “哼,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冲秋儿狠狠瞪了一眼,二花挽着篮子往前面一个胡同口里进去了。 苏大贵赶紧拉着苏大富追上去。 那是个小胡同,里头就两户人家。 苏大富挠头,左看看右看看,疑惑的问:“是哪个门?” “管他呢,敲开一个问问,不是这家就是那家了呗。”苏大贵撇撇嘴,怪不得儿子闺女都跑了呢,就你这脑子,不跑才怪。 然而,还不等他们上前敲门,右边的大门就打开了,一个皮肤黝黑的高大汉子,举着铁锨就出来了。 苏大贵吓了一跳,退后几步,干笑着问:“大哥,你干,干啥?” “干啥?你们还不知道我要干啥?我打死你们两个贼狗头!拐小孩拐到俺们安隆街上来了,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说着,黑大汉举着铁锨就冲了上去。 门里头,二花拎着篮子笑得那叫一个得意啊。 这里当然不是她家,这里是铁匠王二叔的家,要说王二叔,那可是出了名的热心肠。而且,不光是热心肠,还有一把子力气,寻常两三个男人,肯定打不过王二叔的。恩,别说王二叔了,就连王二叔手里那把铁锨,他们也打不过啊。 (未完待续。) 193 等你来呢 王二叔追着苏家兄弟两个,足足追到了安隆街街口,拄着铁锨在街口盯着那俩男人灰头土脸的走了,他这才狠狠的往地上啐了一口,背着铁锨回了家。 二花笑得那叫一个欢实,拉着王二叔的手用力的晃,甜言蜜语送上去一箩筐。 “停停停,你这丫头的嘴皮子利索,跟你家杏儿姐学的吧,得,赶紧回家。”王二叔哪受得了这个,搓着一身的鸡皮疙瘩喊了停,刚要赶二花走,又想起一事,赶忙回屋里拿了个小篮子塞给二花,“这是你二婶蒸的,算是谢你莲姐帮忙补衣裳,拿走。”顿了顿,他又不放心的说,“走,我送你回去,省得那俩狗东西欺负你……” 话音未落,王二婶不爽的声音就传了出来:“有当着小孩子家的面骂人的吗!” 王二叔嘿嘿笑着挠头,牵着二花走了出去。 往路左右看看,很好,没人了。 这会儿,二花倒是特想再看见那俩人,好让王二叔回家那铁锨好好的把那俩人拍上一顿。 到了胡同口,跟王二叔道了谢告了别,二花这才蹦蹦跳跳的回了家。 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告状。 “他还骗我说你娘在家里想你想得眼睛都快哭瞎了,谁信呐,眼珠子转个不停,恶狠狠的样儿,切。你是没看见,王二叔那铁锨一晃,他俩都快吓趴下了……”二花说得那叫一个得意啊,忍不住手舞足蹈起来,“亏得他俩跑都的快,不然,王二叔肯定能抓着他们。” 苏杏白她一眼:“王二叔王二叔,你等着吧,早晚变成他家的小媳妇。”王二叔可不是头一次嘀咕过了,说他家的铁柱跟二花年纪正相当,说不准他过个几年就跑来下聘了呢。 吐槽归吐槽,她的心还是微微悬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而已。很快,有一种古怪的轻松感打心底里生出来。 “总算是,来了。” 在苏大富没有来到之前,她心里始终悬着,那种你明知道有人要来找你偏就是不知道会在哪一天哪一个地方来不踏实感。如今,人到了,她悬着的心却落了下来,好像就等着苏大富上门来似的。 既然早晚都是要来的,那不如赶紧来,省得耽搁时间。 苏莲有点不安,把苏杏拉到一边去,小声问:“咱爹要是非要带咱走,咋办?”她无法不想起小时候,爹的棍棒落下来总是特别的疼。 “他加上咱二叔,一共才俩人?就算咱这边都是小孩,可人数不少,他还能把咱都捆上带走?”苏杏用力握了把苏莲的手,再次提醒道,“大姐你别忘了,咱不认识他,咱跟他啥关系都没有。” 苏莲一凛,抿紧了唇用力点头。 大姐,乃至桃儿这边,工作都比较好做,唯独难做的是果果。苏杏实在不放心,忍不住想要找个地方好让果果去避一避风头。 可是,躲得过一时,躲得过一世么? 时过境迁,如果果果恨她当初不让他见亲生父亲,她该怎样? “可万一果果突然闹着要跟爹走,那咋办?”对于苏杏的决定,苏莲不能接受,“要是让爹带了他回家,天知道会变成啥样呢,肯定不会让他再上学,等他长大了,估计性子又得跟咱爹差不多。”想想如今知书达理斯文懂事的弟弟,再想想老家亲戚中那些只会哭闹撒泼的孩子,苏莲怎么可能放得下心。 “那也是果果选的。”苏杏嘴里这么说着,可脑筋已经飞快的转了起来。 做选择的人是果果,可做手脚的人么…… 苏家兄弟两个被王二叔赶出了安隆街,弟兄俩蹲在路边指天咒地的骂了半天。 半晌,苏大贵才悻悻然说:“哥,你家三妮儿……厉害呐。” 苏大富顿时瞪起了眼:“她再厉害也是我闺女,她还能让人把我杀了?!我还就不信了,走,再回去一趟。咱就在街上守着,她还能一天到晚憋在家?” 苏杏当然不会一天到晚的憋在家,而且,她现在正满街溜达着招人呢。 招人?啥人?还用说么,当然是姓苏的兄弟两个啊,她得把那俩人给勾出来好好的唠一唠家常。 唉,身为一个穿越女,整天胸无大志的卖唱为生也就算了,还摊上个渣爹。喵的,为毛她有种落入了某点娘近期流行文里头的感觉,那种女主苦逼到爹妈恶毒亲戚极品兄弟姐妹全都不成器的,不过,她应该还算运气好一点的,至少她有这么一群有爱的兄弟姐妹,而且,还有没倒霉到有个恶婆婆压在头上。 奋斗吧少女,为了维护世界的和平,为了贯彻爱与真实的邪恶!诶,什么东西混进去了吗? 可是,人就是这么奇怪,为毛她不想见他们的时候,他们偏就要凑上来,等她要找他们了,他们却又没影了呢。 该怎么跟他们打招呼呢?白鹤亮翅不错,黑虎掏心也行,还有海底捞月,猴子摘桃,老汉推车,观音坐莲……咳,总之,就是很厉害的招式就对了。 “杏儿!” 一个欣喜若狂的喊声从旁边小酒馆里传了出来——这兄弟俩心情郁闷,跑去喝酒了啊。 来了!苏杏顿时精神了起来,但仍旧装作毫无察觉状向前走着。 “杏儿,我喊你呢!”见苏杏不理会自己,苏大富赶紧快步冲上前去拦住了她的去路。 我靠,你喝了多少酒啊?苏杏嘴角抽了抽,退后一步,戒备的看着他问:“大叔,你有啥事?”赫然是一口的京城官话。 “别给我装傻,我是你爹!”想起苏杏故意装作不认识苏大贵的事情,苏大富狠狠的瞪了苏杏一眼。 “我爹?我爹才不长你这样!”苏杏立刻沉下了脸,冷冰冰的说,“少跟我胡扯,这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敢拐骗良家女子,不要命了?” 果然又是来这一套。苏大贵心里暗暗咬牙,可仍然飞快的拉了自家兄长一把,免得他脾气一上来,又把俩人先前商量的话给忘了。 恩,如果没有苏大贵拉这一把,估计苏大富还真就忘了。 (未完待续。) 194 认亲大会 苏杏歪着头看着这兄弟两个,想看看他们俩究竟能不能拿出点有新意的玩意儿。话说回来,秋儿那丫头也不靠谱啊,竟然能被这俩人随便几句话给糊弄过去。这会儿不见影子,估计是吓跑了,不然,她真要给秋儿好好的上一课了。 在家,她就已经先给林树上一课了。中午回到家时,二花就纳闷,秋儿从哪儿知道他们现在的住址的。林树想了半天,忽然一脸惭愧的承认错误。先前他在外头遇见秋儿,正好顺路回来,一路说着话可能说漏嘴了。 唉,毕竟不是专业的啊,没经过如何给舍友打掩护出去上网约会的事情,就是不知道做戏要做全套的重要性。 “杏儿,你还生我气呢?”在苏大贵的提醒下,苏大富终于忍住了脾气,硬挤出个笑脸来说,“爹当初也是实在没法子啊,家里穷,你弟弟又还小,我想着你跟那个有钱的少爷走了,怎么着也得是吃穿不愁,比在家里时好的多。孩子都是爹娘身上掉下来的肉,爹能不替你好好的考虑吗?” 哟,你这还是疼我呢。苏杏挑了挑眉,一脸的茫然比先前还要明显,就差直接在脸上写上“我很纳闷”这四个字了。 见苏杏没开口反驳,苏大富赶紧接着说:“真的,杏儿,你想想啊,那个少爷长得好,脾气也好,家里又有钱,你要是跟了他,这辈子不就是吃香的喝辣的啥好日子都有了吗?总比在咱家连身新衣裳都穿不起的强,要是那少爷真是待见你,把你收了……咳,总之,要是那少爷真的待见你,你不就飞上枝头了吗。” “啊……我总算明白了!”一个表情不能维持太久时间,对于演戏,苏杏还是挺有心得的,耐着性子听苏大富说完重点,她点着头开口道,“我知道你是啥意思了。” 苏大富顿时一阵狂喜。 “大叔你也有个闺女,跟我长得特像是不是?你是不是要把她卖给哪个少爷当妾,你闺女就生你气了?”苏杏一边说,一边笑起来,“嘿,我就说么,你干嘛拉着我说了半天话。对了,你闺女跟了个有钱少爷,你咋还在大街上拉个人就当成是自个儿闺女呢?真可怜,肯定是想闺女想的。大叔你别急啊,你闺女叫啥,跟了哪家的少爷,你跟我说,我在京城十来年了,我帮你想想法儿。” 苏大富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憋死过去。 见自家哥哥不顶用,苏大贵撸袖子上了,腆着个笑脸对苏杏道:“杏儿,都说父女没有隔夜仇,这都大半年了,你还记恨着你爹呢?你也别恼他了。你是不知道,打你走后没几天,他就后悔了。你也知道,你爹就是这个脾气,就是死鸭子嘴硬,他心里再难受,嘴上也说不出来。对了,你大姐他们,还有果果呢?杏儿,我跟你说,天大地大没有爹娘的恩情大,你可不能……” 不等苏大贵说完,苏杏就大声嚷嚷起来:“你瞎说啥,我都说不认识你们了,你们还非说是我亲戚,你们是不是拐子,是不是来拐人的?” 她这一嗓子顿时把四周的人都吆喝过来了。 “杏儿,你是好孩子,别再闹了,你爹想你弟弟想得自己偷偷的哭,当闺女的哪有这么跟爹对着来的,快老实的别闹了,带你爹回去看看你弟。”苏大贵心里暗暗骂了一声,可如今已经是骑虎难下,也只能继续劝下去了。 唉,从大哥这里赚点钱,不容易呐。 可苏杏已经不理他们了,而是转向四周的路人,以及围过来的相熟的街坊,拉长着脸抱怨:“你们说这俩人真有意思,非说是我爹和我叔,我咋就不知道我爹还有个兄弟?我爹明明是老幺,他要是还有个弟弟,除非是我爷爷背着我奶奶找村头的老寡妇生的,那还不得把我奶奶气死?” 哄笑声此起彼伏。 笑归笑的,众人还是对苏家兄弟两个的身份表示眼中怀疑。 尤其是近来总有人传言最近街上的人拐子多了起来,都是冒充亲戚,把小孩哄住以后,趁着人家大人不留意,抢了孩子就跑。恩,这传言一听就知道是怎么传出来的。 苏大富急的直跺脚,跳着脚叫唤:“我就是她爹,这还能有假?!”肚子里那点儿酒一上头,更是冲得他脑门一阵发晕。 “你舅是她爹?那你顶多是算她表哥,会不会论辈分啊!” “说话口音都不一样,还冒充人家爹哩。” “真是世风日下,连拐子都敢大白天的当着这么多人拐小孩了。” 苏杏冲苏大贵抬抬下巴,示意他继续。 苏大贵牙齿都快磨碎了,他就想着帮大哥把儿子找回来,顺带的把闺女手里的钱要回去,怎么着他这个在中间跑前跑后的人也能分上一份儿。哪知道,这三妮儿这么难缠! 又有人认出了苏家兄弟两个,指着他们道:“他们俩上午跑到王二哥胡同口前边,冒充是人家二花的爹,要拐二花走,被王二哥拿着铁锨赶出去的,这会儿又来坑小杏儿了。哎,你们咋就非要照着她家的人坑啊。” “那还用问,小杏儿家里就是孩子多,大大小小一串儿,不坑她家坑谁家?” 苏大富欲哭无泪,只能翻来覆去的一遍遍重复“我真是她爹”。 “你说你是她爹,你有啥证据?就这么空口说白话谁不会啊,我还说我是你爹哩。” “诶,那我说我是他叔也行啊。” “你们俩小瘪犊子不安好心,你俩当他叔,我还不得当他姑奶奶?呸呸呸,我才没那么老。” 一时间,认亲大会进入了高潮。 苏杏不得不佩服古代人民的创造力与联想力,以及,排资论辈的能力。得意的冲苏大富挑挑眉,她不无挑衅的问:“你说你是我爹,你啥证据?”你丫的带着一个兄弟,人生地不熟的跑到这里来认亲,我可是在这里混了大半年了,这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有一大半我都认识,我那个“爹娶后娘把我卖给人做小妾还要折磨死后来的弟弟妹妹”的故事,可是早就深入人心了。 是啊,你有啥证据? 苏大富那被酒精烧蒙了的大脑拼命运转着,忽然想起一事来,扑上去拽住苏杏的衣领子就往下扒,边扒边说:“她小时候我揍……摔倒,肩膀头上有块疤……” 衣领子尚未拉开,苏杏准备多时的撩阴脚终于派上了用场。 (未完待续。) 195 孩子仍旧还是孩子 因为场面实在太过混乱,外加仓促出脚,苏杏也不能确定苏大富究竟有没有鸡飞蛋打。 毕竟,这么多人扑上去围殴一个人,她人小力弱,转眼间就被挤出了第一战场。 “三姐,你没事吧?”一直带着苏果躲在一边等着的苏桃终于忍不住了,冲上前来,拉住苏杏上下打量。 “没事没事,我能有啥事,有事的是他。”苏杏冷笑着看了眼蜷缩在地上挨揍的苏大富。 从苏大富刚才那个拉她衣裳的举动,她可以清楚的看懂,苏大富并没有将这个女儿放在心上,半点都没有。毕竟,在这个民风保守的古代,有哪个女子会当众裸露身体?虽然苏杏自己是不在意,毕竟******什么的,她还是挺怀念的。但是,出于古人的思维,她心里无比明白,苏大富并不在意这个女儿的名声怎么样,他只是迫切的想要证明自己的身份,证明自己真的是她的父亲,然后,获得身为父亲的各种利益。 “三姐,你疼不?”苏果眼里含着泪,拉着苏杏的衣袖,“爹……他又打你了是不?”爹怎么能这样对三姐,都大半年不见了,一见面就要对动手。而且,那可是亲生父亲啊,父亲怎么能去扒女儿的衣裳呢,那不是禽兽吗? 苏杏赶紧抱住苏果,揉着他的头顶笑道:“没事没事,三姐没事,为了果果,啥都不算事儿。” 她也没想到苏大富会突然做出这个举动,不过,效果是出奇的好啊。原本,她只是想挑衅一下,让苏大富再如同在家时那样追打她,好让附近的人,以及果果都看一看这狠毒嘴脸。但现在,苏大富做出了比追打她更出格的事情,苏果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本来就不想回家的他,怎么可能会去接受一个禽兽不如的父亲。虽然果果还小,但至少他明白,只有禽兽不如的父亲,才会去脱女儿的衣裳。 好吧,虽然她心里明白,苏大富没禽兽到要对自己亲生女儿做出某些行为,但是,他这动作放在其他人眼里,那就是妥妥的禽兽不如啊。 苏杏那一脚确实没能让苏大富鸡飞蛋打,毕竟准头力道有限,不过,杀伤力也不容小觑。尤其是他疼的满地打滚的时候,围观的路人又你一拳我一脚的讨伐他。 不过,他还是在挣扎的时候,透过无数条人腿,看到了自己的宝贝儿子。 “果果!”他大吼,“果果!” 可是,苏果没有走近,反而退后一步,一脸戒备的看着他。 肯定是让死丫头给哄住了!苏大富满地翻滚,但两眼死死盯住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儿子。 哟,瞧见了啊。苏杏挑了挑眉,无比嚣张的当着苏大富的面抱紧了苏果,凑到他耳边说:“咱爹在那儿呢,要不要跟他走,你自己选。你要是非走不可,姐不会拦你。”才怪! 要跟爹走吗?苏果看着狼狈不堪的父亲,那种熟悉的沉闷感再次袭上心头。虽然稚嫩的他尚且对眼前的一切都还很茫然,但他知道,如果自己选择了父亲,就要离开姐姐们,离开亲的伙伴们。但是,如果选择了姐姐,就不能再和爹娘在一起。比起当初离开云州做选择时的为难,他觉得现在更难。 从来没有离开爹娘这么久过,他确实想爹娘了。 “三姐……”苏果哑着嗓子出声,“我要是跟爹走,你是不是就不认我了?” “我认你啊,你是我弟弟呢,我咋能不认你?就是得跟你说清楚,你跟他走,我,还有你大姐四姐,都不会跟他走的,你也知道,我们要是跟了他,肯定还得让他卖了。”苏杏嘴上说得轻松,可心脏却是扑通跳个不停。 苏果点了点头,又低下头想了一阵子,抬起头来问:“那如果我不跟他走,是不是以后……就当是没有爹没有娘了?” “也不是啊,咱先前不是说好了嘛,等你长大了,能养家糊口了,到那时,你自己决定要不要去找他们,要不要养活他们。”苏杏摸摸苏果的头顶,长叹一声道,“姐这么做,主要是因为你现在还小,你一个人跟了爹走,回到家里,爹要你干啥你就得干啥,你根本反抗不了。等你长大了,爹就管不了你了,到那时,你想怎么样都能由着你自己了。”她怕的就是没有自己盯着的话,果果跟了苏大富回去,不出半年就变成熊孩子啊。 那边,众人已经打累了,纷纷收手,开始用各种丰富的词汇全方位无死角覆盖这个当街非礼柔弱少女的禽兽。 苏大富现在耳朵里哪还听得进去那些,他强忍身上的痛楚,几乎是爬到了苏果面前,硬挤出笑来:“果果,可找着你了,快跟爹回家。” 可是,回答他的是一张漠然的脸。 以及一句问话:“你谁啊?” 苏果不是不想爹娘,可是,他想得更多。 爹是不会让他去念书的,没来京城之前,爹就不止一次的说过念书是没用的,是白白烧钱。而且,爹也不会跟他讲道理讲故事,爹只会哄着他玩。娘?娘从来都是只听爹的话。如果他回去的话,只能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家,不能去学堂念书,也不能和四树一起做功课。 再也见不到三姐四姐,还有刚见面的大姐。 再也不能和三位花姐姐一起做三姐出的考卷。 三姐说了,等他长大了,明白是非了,有本事了,想要把爹娘接来养活,那都随他。 既然如此,他觉得还是留在京城的好。 你谁啊。 简单的三个字,让苏大富瞬间蒙了。 “三姐,咱回家吧。”苏果拉了拉苏杏的衣袖,他怕自己不走的话,说不定又改了主意要跟爹回去了的。不能跟爹走啊,别的不说,就说三姐她们吧,要是他在这里认了爹,那人家也就当爹是三姐她们的爹了,到时候,爹又要把三姐她们卖出去了。 苏杏欣喜若狂,只是脸上强忍着不露,进一步问:“真不跟他走了?” “等到将来,我长大了,再回去跟接他。”苏果低着头,忽然觉得自己现在真的太小了,虽然他经常说自己已经是大孩子了。 可是,大孩子,仍旧还是孩子。 (未完待续。) 196 人人有活干 既然果果做出了决定,那就没有后顾之忧了,苏杏一挥手,让桃儿先带果果回家。 至于她么,还要收尾啊。 眼看儿子离自己越来越远,苏大富心里一阵发慌,不顾身上伤痛,拼命爬起来就去追苏果。 这倒让围观的路人有点诧异——就算是拐孩子的,都打到这份上了,不说赶紧跑,还去追孩子,也有点儿太过了吧? “总不能真是他们爹吧。”有人迟疑了半天,小心的开口道。 “要真是他们爹,干啥不认?就算杏儿桃儿大了不想人,可果果还小呢,小孩子家见了亲爹还能装不认识?就算是装,也装不像啊。” “可不是么,果果从头到尾都没正眼看过他。” 苏大富急得几乎要跳脚,只可惜他现在全身疼的厉害,能站起来已经不错了,哪还有力气跳。 “果果,你给我站住!”他声嘶力竭的喊。 只是,那个小小的身影只是停顿了下,身子刚转过一半,就硬是转回去了。 然后,头也不回的向前跑。 苏大富见状,也瘸着腿往前追。 我前边说什么来着,人家苏杏还留在原地等着收尾呢。 收回自己的腿,苏杏拍拍裤腿上的泥,摇着头对扑倒在地的苏大富感慨道:“大叔,你眼里是真没我啊,当着我面还敢去追我弟,当我是死的啊?” “你还不如死了!”苏大富后悔啊,他后悔当初蔡花怀老三的时候,他咋就没给打流产了呢。 “啧啧啧,暴露了吧,你要真是我们的亲爹,还能说这话?”苏杏咂巴着嘴冲左右的路人感慨道,“有亲爹盼着闺女去死的么?别的不说,有亲爹在大街上当着人面扒亲闺女衣裳的吗?”这男人是急眼了还是脑子进水了,也不想想这么多人围着,他能扒得了她的衣裳? 苏大富几乎咬碎了牙,死死盯住苏杏道:“你不跟我走也行,让果果跟我回去!” 苏杏蹲下来,与苏大富对视,笑嘻嘻的轻声道:“你做梦没醒?”她要是让果果认了这王八蛋,那还不是直接承认这就是她爹?拍拍身上衣裳的褶皱,苏杏对四周的街坊摇头叹息:“我现在看着他也不像是人贩子,估计是丢了孩子到处找孩子,找不着就魔怔了,看见个长得像的就以为是自家的。” 这话说得众人纷纷点头,可不是么,瞧这男人疯疯癫癫的,非说人家杏儿姐弟几个是他的闺女儿子,要真是的话,还能当街脱闺女的衣裳?不怕这么多人看呐? 躲在一边的苏大贵心里那个恨呐,就不该让他哥喝那一壶酒。三丫头身上有记号最好,你让别人去查啊,你自个儿非要在大街上扒,人家不打你打谁。 “我看这人不太对头,这几天还是要拜托大家了,万一瞧见他又缠我家果果或者桃儿的话,好歹帮我拦一拦,报个信儿。”这才是苏杏最在意的问题,她就怕果果去上学的途中被苏大富给抢走。 好在苏杏搬来安隆街后,一直以“敦睦友邻”为处事原则,一家子大大小小跟街上的街坊们混得相当熟,听见她这样拜托,又是为了果果,大家都纷纷点头让她放心。 她能放得了心才怪。 安隆街离学堂比当初桃花寺街上更近,但再近也不是在她家门口啊。这一路上人多眼杂的,万一苏大富趁机抢人怎么办? 苏杏叹气,难道她就非要狠下心来让苏大富断胳膊断腿才行?可那好歹是1.0的亲爹,就算不念着1.0,也得念着果果的面子,毕竟,将来果果长大了,说不准还是要给这两口子养老送终的,她总不能给果果留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烂摊子去伺候吧。 “杏儿,别叹气了,屋顶都快让你叹掉了。”苏莲好笑的拍了拍苏杏的脑门,看了看渐渐暗下来的天空,把手里的针线筐搁到一边,笑道,“你是老三,上头还有我呢,这个家,总不能里里外外都让你操持完了吧。” 苏杏不解的看着苏莲。 “我是大姐,整天让你为家里费心就够偷懒的了,现在家里有难处了,我咋能还老是坐在屋里绣花?”苏莲笑了笑,拉着苏杏到一边坐下来,慢慢说道,“你从小就能干,有主意,姐知道,可姐也不能因为你能干,就啥事都让你担着是不?爹再不好,也是咱的爹,哪能让你一个人去应付。你放心,不就是果果上学的事儿么,打明儿起,我去送果果和四树去学堂,咱爹和二叔一共也就俩人,我就算打不过,好歹也能拦一拦。再说了,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我随便喊一声,人家不就看见了,到时,还能由着他们俩胡来?杏儿,你别总觉得我软弱,我以前是软弱,可我现在想开了,人呐,就是这样,你软弱了,人家就欺负你,只要你没做错,刚强一点又能咋样?”说这话的时候,她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她之所以处处一副柔弱无助的样子,也不过是为了讨人欢心罢了。如今,她还用的着去讨人欢心吗? 苏杏的眼睛亮了起来,抓住苏莲的手用力点头:“没错,就是这样,只要咱没错,管咱是泼妇还是淑女呢。” 大姐从小就软弱可欺,不会反抗,她一直最不放心的就是大姐这一点。尤其是经历了丧子之痛后,她更是紧张。可现在看来,她是不用再紧张什么了。 “打明儿起,我送果果和四树去学堂,就这么说定了。说起来,打从出了周家,我都还没好好的逛过街,连咱这个安隆街,我都不怎么熟悉。现在想想,我也不能整天在家里憋着啊,这么大的人了,不说帮你做点啥事,还光靠你操心忙活的,我自己心里都惭愧。”说着说着,苏莲忽然觉得自己眼前越来越明亮了。这么久以来,她安逸的在家里带着,缝缝补补,或者带二花三花玩,日子过得极轻松,可在轻松之余,难免有些空落落的。 如今,她明白过来了,就是因为太闲了,才会觉得空落落的。连二花三花都要时不时的跟着苏杏去赶场赚钱,而她作为家里最大的一个,却一直空闲着,实在是足够惭愧。 (未完待续。) 197 秋儿,我来问候你了 苏大富当然没有死心,虽然差一点就酿成了鸡飞蛋打的悲剧,但好不容易见着了儿子的面,他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不让我找你是吧,没关系,我守着,你既然送果果和那个野崽子去念书,他俩总不能成天在家里呆着。 其实,苏大富更想直接冲到苏杏家里去把儿子抢回来,只是,苏大贵的话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儿可是京城,他们都不认你当爹了,你冲进去抢,那得算你私闯民宅,小心抓了你进去打板子!再说了,就算你想闯,你闯得进去,出得来吗你?” 是啊,三妮儿那个脑子比鬼都精,要是她再喊一群人来打他,他还是跟今天一样,挨一顿揍啥也捞不着。 想来想去,苏大富恨恨的一跺脚,咬牙切齿的骂:“就不该养她这个白眼狼!”想了想,他又说,“那就在街上守着,要是果果出门,就直接把果果抢过来。只要把果果带走,她就算再想耍心眼,也得老老实实听我的。哼,到那时,她们几个都落不了好,非要让她们老老实实的把手里藏的钱都交出来不可。她报官也没用,果果还小呢,随便咱哄两句,他还不得乖乖的认我?到时候,官府大老爷说不准还得判她必须得认我这个爹。”再把老三卖的远远的,省得跟他找茬! 苏大贵点头,继续给苏大富出主意:“今天闹了一大场,这街上的人不定有多少人认得你呢,明儿咱别在这街上等,咱去街口,省得让人瞧见。” 兄弟两个搓搓手,把明天的计划安排停当,然后去寻住处——身上没钱了啊。 想到这一点,苏大富更是恨得咬牙,他本来就没带多少钱来,只想着进了京见了闺女,闺女还能不给他吃给他住?现在倒好,根本不认他了。 苏杏肯认他才怪,又不是圣母玛丽苏,非要本着感动华国精神把个麻烦接回家去养。 她现在已经做出了抵御苏大富袭击的一百零一种应急方案,从各个角度无死角防御苏大富的行动。 就连四树都牢牢记住了,外头有个抽风的大叔,遇上了啥也别管,赶紧喊人往死里揍! “至于吗……”林树半信半疑的挠头,他总觉得杏儿是被吓着了,哪里就需要这么紧张了。不过,对于自己一时嘴快暴露了新住址,导致苏大富刚到京城就找上门来一事,他还是要深表歉疚的。 “绝对至于。”苏杏磨了磨牙齿,穿过来这么些年,苏大富是什么德性,她比其他几个兄弟姐妹都熟悉。毕竟,大姐二姐被卖了好多年,而桃儿果果又小,只有她是最熟悉苏大富的。 坐在一边的二花恨恨的补充:“还有秋儿,都是她把人领来的!哼,她在那里装好人,让我带你爹去找你,让你们一家团聚。”团聚个屁啊,杏儿姐根本不想回云州好吗。 对,还有秋儿。 苏杏轻轻的舔着唇,不管秋儿究竟真的是圣母心发作,还是有别的什么想头,她都必须要去桃花寺街一趟,去感谢秋儿特地带人去骚扰她。 苏林两家第十七次九中全会,散会。 第二天一早,苏莲果然亲自去送果果和四树去学堂了。 她是极少出门的,偶尔会走到胡同口外散散心,或者买些东西,但很少会走出这条街。在她看来,逛街并没有什么有趣的地方,不过是四处走走看看而已。 只是,如今看来,似乎是她想的错了。 看四树和果果两个蹦蹦跳跳的走着,边走边与两边相熟的人打招呼,间或会给人介绍身后的自己。然后,那些人就会笑嘻嘻的跟自己说话寒暄。 这是她在周家时从未有过的经历,仿佛街两边原本看着冷冰冰的陌生商铺,渐渐变得熟悉并温暖了起来。 “姐,我俩进去念书的时候,你干啥去?”苏果回过头来问。 “你三姐说对面有个针线铺子,我去那里等你们。”苏莲不敢离开,她怕爹会趁她离开的工夫跑来找果果,想了想,她又再三的叮嘱,“你可千万记得看见他去找你,就大声喊,你一喊,我就过来了。”杏儿说过,果果在学堂里还安全些,毕竟学堂里人多,苏大富就算冲进去,也没办法如入无人之境那样轻松带着果果离开。 这一路上,直到进了学堂,也没瞧见苏大富的身影出现。这倒让苏莲松了口气,但也纳闷起来,爹不可能就这么放弃了才对,怎么会没来找果果? 她哪儿直到,苏大富确实找了,只可惜找错了地方。毕竟,京城不只是这里一家学塾,光这安隆街附近就有三家了。 所以,在不知道儿子究竟再哪里上学的情况下,苏大富只能挨个去找了,第一家,他去的是最便宜的那家。 与此同时,苏杏也再次回到了阔别一月的桃花寺街。 “等会咋说,都还记得吧?” 二花三花和赵红一起用力点头。 苏杏点头:“很好,走!” 她走后,为防被苏大贵盯上,几乎从没回过桃花寺街,如今一回来,街上不少相熟的街坊都纷纷与她打招呼,见她气势汹汹的带着人来,不禁好奇又是谁招惹了这群小丫头。 到了曾经住过的胡同口,苏杏停住了脚步,好好的活动了下手脚,对三花道:“去,咱也不是没礼貌的人,先过去敲个门,跟李婶打个招呼,看看秋儿在不在家。” 她很怀疑,秋儿究竟是为了什么才会带人去找她的,当初她可是和这里的邻居们严格叮嘱过,千万不要让任何人知晓她这一家子的下落。 三花蹬蹬蹬的跑回来了,向苏杏汇报消息:“李婶李叔都在家,秋儿也在家。” “院里别人家有人不?” “杨三叔家没人,其他的都在呢。” 很好,走。 迈步走进自己住了大半年的大杂院,苏杏不由得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 那树,那井,那墙,似乎都还是原来的样子。 “哟,杏儿,咋回来了?” “回来看看李婶他们,亏得秋儿姐昨天令人去找我,我得来谢她呢。” 可这说话的语气,咋也不像是来谢的啊。老邻居眨巴眨巴眼,也不急着打水回屋了,端了脸盆在井边站着做休息状。 (未完待续。) 198 不就是为了树哥么 李婶很纳闷,那一家子都搬走一个来月了,三花咋就突然跑来了。 忽然间,她忍不住想起昨天找来的那人,该不会是那个人引来的吧?不该啊,她又没跟那人多说话,再说了,她也真是不知道他们到底搬哪儿去了啊。 她没有发现,就在看到三花后,自家女儿的脸色有些苍白。 “哎,你说她没头没尾的跑来跟我打个招呼就走,是干啥?”李婶想不通,只能问自家男人。 李叔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那谁知道啊,说不准就是路过这里了,进来看看,想那么多干啥。有这闲心,你还不如好好想想闺女的事儿呢,这都快十六了,你到底是相中哪家?” “去去去,我相中的你又相不中。”李婶不高兴的瞪了自家男人一眼,心里的疑虑还是没有打消。 有时候,女人的洞察力是远远高于男人的。 不等两口子把女儿的婚事考虑清楚,就听见外头传来纷杂的脚步声。 拉开门一看,苏杏带着二花三花,还有一个脸生的姑娘,四个人齐齐站在她家门口呢。 作为一个相处了半年多的老邻居,一看苏杏这脸色,李婶就知道,麻烦来了。 不过,她还是强打起笑容道:“这不杏儿吗,咋有空回来了,这都一个来月不见你了,还怪想你呢。” “是啊,我也怪想李婶的,想回来看看李婶,就怕秋儿姐不乐意。” 此话一出,李婶心里就咯噔了一声。她忽然想起来,先前闺女出门买东西回来,就跟她絮絮叨叨的说遇见林树那小子了,还知道他们新家在哪儿。老天爷,不会是那丫头跟昨天那俩人说漏嘴了吧。 不用李婶怀疑,苏杏就直接给了她明确答案:“二花,你说。” “昨儿秋儿姐带了人找上门来,要把果果抢走,还把桃姐姐打伤了。” 三花补充:“秋姐把人带到地方就走了,二花被他们堵上,非要他们领路回家不可。他们进了家就找果果,还要杏儿姐把钱都拿出来,说是自家亲爹亲叔叔,钱都该交给他们。杏儿姐不给,他们就动手……”说着,她大哭起来,“桃姐姐的手都给打破了,大花姐姐的胳膊也撞伤了……” 苏杏冷笑:“要不然的话,知道我来看望李婶你们,桃儿跟大花她俩咋也得跟来才对啊。” 当二花说秋儿带人去找他们的时候,李婶心里只是微微紧张了下,不就是去找一趟么,大不了说是被骗了呗。可是,接下来又听说大花和桃儿被打,她的心可就不只是紧张一下的事儿了。 对于苏杏这个丫头,她可是有所了解的。你对她好时,啥事都没有,她对你比你对她还好,可你要是得罪了她……就看那姚寡妇吧,虽然都说是因为被田氏族里知道了丑事才被赶走的,可她怎么都觉得这事儿跟苏杏脱不了干系。别的不说,就冲二花伤了以后,苏杏那一连串的反应,外加打听田氏族里的事儿,就没那么简单。 那二花,还不是苏杏的亲妹妹呢,如今受伤的桃儿,那可是这丫头的亲妹妹。 李婶的眉头越皱越紧,忍不住回头瞪了闺女一眼:“秋儿,你过来,到底是咋回事?” 苏杏一进门时,秋儿心里就猛地一跳,忍不住想起昨儿那两人在路上商量的话。 他们说,要把苏杏带走,远远的嫁出去。 有那么一瞬间,她忍不住暗骂那两人没用,身为一个亲爹和亲叔叔,连个小姑娘都管不好。但很快,她的心就提了起来,那俩人没能带走苏杏,所以,现在苏杏是找茬来了,而且,林树也肯定知道这是她干的好事了。苏杏这丫头嘴皮子厉害,说不定在林树跟前把她骂成啥样呢。 心里是这么想着,秋儿还是乖乖的走到娘亲跟前,低着头揉搓着自己的衣角说:“那人说他是杏儿的亲爹,找杏儿大半年了……我看他哭得可怜,就带他去了……” “哟,照你这么说,我要是哭得可怜的跑你跟前来求你带我去金库抢钱,你也带我去?”苏杏冷笑。 从一进门,她就留意着秋儿的神色,从秋儿的脸上,她看到了一闪而逝的怨念。显然,带苏大富去找她,并不仅仅只是因为秋儿的圣母心突然发作。 那是因为什么呢?苏杏恶狠狠的磨牙,林树,你丫招惹的桃花特么为毛要丢给我收拾!同时,苏杏忍不住想要叹气,是不是一旦跟爱情有关,人就容易控制不住自己?明明应该是单纯质朴的少女,却因为爱上一个人而变得百般算计。 诶,不对啊,她虽说是喜欢上了云帆那个妖孽,可她不还是这么的单纯质朴么?恩,看来这是因人而异。 “那啥,杏儿啊,你别恼,你秋儿姐她也是好心。”李婶嘴上说着,眼神已经狠狠剜了闺女好几下,“你是知道她的,她一向的老实,被人三两句话就给哄住了……” 苏杏歪着头看李婶:“那……是我们活该喽?” 说着,她撸起了袖子。 纤细的手臂上,一片淤青。 放下袖子,苏杏又从二花手里接过一个包裹。打开包裹,里头是一件撕坏了的衣裳,那衣裳上头血迹斑斑。 面对受害者,就算李婶真想说她闺女是无辜的,这会儿也说不出口啊。 旁边不想掺和女人家闲事的李叔,这会儿也坐不住了,吞了口口水,小心的问:“桃儿她俩……没事吧?” 二花飞快的回了一句:“反正没死,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有事。” 李叔被堵得老脸一红,是啊,人家都见血了,能没事吗。 见状,李婶只能咬咬牙,把闺女拉过来很抽了一耳刮子,咬牙切齿的骂:“谁让你多管闲事的,人家都说了别去找,你还领着人去找,你这不是没事找事吗!你看把杏儿伤的,你心里过得去吗你!” 那耳刮子响亮的很,打得秋儿呆愣着捂着脸,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辩解了。 “李婶,我啥也不多说了,我就是想说秋儿姐两句。我家那个亲戚难缠的要死,要不然,我们也不会连夜搬家了,我当时还千叮咛万嘱咐的跟你们说,不管他来多少次,不管他说啥,你们都别信,别让他们去找我们,只要找着了,肯定倒霉的就是我们。”苏杏斜着眼看着秋儿,冷冷的问,“结果咋样,秋儿姐还特地把人带到我们家门口去了,秋儿姐,你这到底安的是啥心?我在这里住了半年,这半年来,我哪儿得罪过你不?” 当然没有,而且,当初在这里的时候,她对李家还相当不错的。 李婶心里当然清楚,所以她只能一再的赔笑。 “李婶,你也不用多说啥,其实秋儿姐为啥要带人找我,我心里清楚的很。”苏杏轻摆着手,甩出大杀器,“不就是为了树哥么。” (未完待续。) 199 要以防万一啊 林……树? 李婶瞪大了眼睛,她就知道跟那小子脱不了关系!怪不得那天遇见那小子后,这丫头高兴的跟什么似的呢。 听到“林树”二字,秋儿浑身一颤,忍不住狠狠瞪了苏杏一眼。这丫头指定在林树那里说她坏话了,要不然,林树那么厚道的人,才不会由着这丫头跑来胡闹呢。 “李婶,我这是念着咱的情分,没在院里吆喝,可我也得让你知道知道,我这秋儿姐办事太不稳当了。”苏杏讥讽的看着秋儿,慢条斯理的说,“我树哥说了,这么好糊弄的姑娘,他可不想娶,不然,不定哪天被人骗得家底子都没了呢。” 秋儿涨红了脸,忍不住脱口而出:“你胡说八道,他才不会说这种话——” 话音未落,李婶的大耳刮子又落了下去。 李婶气啊,林树那小子看不上她闺女?呸,她还看不上那个死叫花子呢!可最让她恼火的是,那个死叫花子都明摆着说看不上你了,你还上赶着倒贴,老娘的脸都给你丢尽了! 虽然苏杏觉得早来晚来都要来,对苏大富的到来表示欢迎,但听着那响亮清脆的耳刮子落在引路者脸上,她的心情还是很舒畅的。 “行了,你也别老打她,她小呢,不懂事儿。”李叔见老婆打的狠了,不得不开口劝了两句,又转过头狠狠瞪着闺女道,“不懂事的东西,给我上里屋呆着去,今儿不许吃饭!” 他是怕闺女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啊。 秋儿红了眼眶,也不知是因为父母的打骂,还是林树的绝情。 失恋的少女啊,时间将会是你的疗伤圣药。 不知道为什么,苏杏现在对自己似乎又树了一个敌人已经没感觉了,反正就是拉仇恨的体质,虱子多了不咬人。 没再往那里屋多看一眼,苏杏直接对李婶笑了笑,摇头道:“其实我也不是非要找上门来告状,桃儿大花她们伤了,我也忍了。可是,我害怕啊,万一秋儿姐又带别人去找我们可咋办,我们总不能三天两头的搬家,李婶,你说是不?” 李婶能说啥,只能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看好女儿。 送了苏杏出门,李家两口子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闺女眼瞅着就要说亲事,他们还指望能找个好点儿的呢,可不想找个小叫花子。万一这事儿传出去,闺女的名声就彻底没了。 “赶明儿我跑一趟,买点东西去看看那俩丫头,算是咱是讲理的人家。”说着,李婶压低了声音,“杏儿那丫头刁钻的很,我得跟她好好说道说道去。” “对,好好跟她说,可别让她在外头乱说话。那丫头泼归泼,倒不是胡搅蛮缠的,只要咱咱把规矩做足了,她也不至于非要跟咱过不去。”说着,李叔回头狠狠地瞪了里屋一眼,“都是这个死丫头闹的,再不好好管教她,她还不得闹翻天去!” 李婶重重的点头。 至于李家究竟是开展混合双打,还是男女轮班单打,那就不知道了。 反正苏杏知道,绝对不会只是那两个耳刮子而已。 “杏儿姐,你为啥要桃儿和大花在家装病?”二花不解的问。 苏杏挑眉一笑:“做戏,你得做全套。你想想,万一李婶她非要跟咱回家去看看她们俩,结果进门看见她俩好好的在那里坐着呢,李婶会是啥反应?” “那……李婶万一不去呢?你看,她根本就没说去的事儿。”二花不服气。 “以防万一啊,没来就算了,可真要是来了,绝不能让她看出破绽来。不光是这回的事儿,以后也是,你们就得啥事都想到,免得出了意外又不知道咋应付,就比如现在,万一从头顶上落下一盆水来,你要是随身带了衣裳……” 哗啦。 滴滴答答。 三花面无表情:“杏儿姐,你带衣裳了没?” 带了才怪! “哟,真不好意思,我这忙着呢,没瞅见。” 苏杏脸色铁青的抬头看过去,正撞上一张不算熟悉也不算陌生的脸。 姚寡妇。 自打姚寡妇被赶走之后,这还是苏杏头一次再见到她。 瞧上去……过得还不错么。 “老娘们不要脸,有种你下来!”二花火冒三丈啊,刚刚那盆水根本就是冲着她来的,因为她正好转到杏儿姐左边去了,那水才正正的浇在了苏杏头上。 “小贱货嘴里不干不净,早晚得生蛆长疮!”一击失手,姚寡妇倒也不失望,毕竟楼下那三个,不管泼到哪一个,只要能泼到就行。 二花岂能示弱,扯嗓子冲姚寡妇尖叫:“说这话的时候也看看你自己!呸,守着寡偷人大了肚子不要脸!我要是你啊,早买包砒霜吃死了!” 苏杏看看四周,热衷于八卦事业的京城百姓们已经将注意力聚集过来了。喵的,热闹人人爱,她也喜欢啊。问题是,她喜欢自己制造的热闹,而不是被制造。 “二花,走,别搭理她。”苏杏感觉自己从头到脚都是湿嗒嗒的,而姚寡妇在这酒楼里,天知道是不是抹布水呢。想到这个,她就觉得全身都刺痒起来。“可她……”二花不甘心看着楼上,看到姚寡妇正冲自己呲牙,顿时火冒三丈,“笑啥笑,你儿子的爹到现在都找不着!” “是爹太多了不知道找哪个吧?” 苏杏扶额叹气,三花,骂人不揭短啊。她就纳闷了,二花三花一个八岁一个九岁,怎么就懂了那么多粗话荤段子,虽说有些太内涵的还是不懂,但一般程度的根本难不住她们。 她哪儿知道,二花三花她们为了混口吃的,什么地方没钻过,就连京城的红灯区,号称红袖醉的一条街都进去偷吃过。 自然,学会的东西也不少。 “走,回家。”苏杏抖着一身的水,只想赶紧回家换下衣裳洗个澡。 见那姐妹仨要走,姚寡妇心里那个得意啊,靠着窗子尖着嗓门懒洋洋的说,“这就走了啊,还当你多厉害呢,也就是叫唤的响。啧啧,到底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苏杏翻了个白眼,抬头冲姚寡妇笑道:“所以,你不会咬我是不?”说着,她又拉了拉二花,摇头道,“我们不咬你,是因为我们不吃猪肉。” 当姚寡妇反应过来时,那一大两小三个身影早已远了。咬了一会儿牙,她又得意的笑起来,嘴硬有啥用,反正你是顶着一脑门子的水油的。她现在只后悔没提前预备下泔水桶。(未完待续。) 200 今儿咱下馆子 面对姚寡妇的挑衅,苏杏就这么可耻的逃了? 那怎么可能。 只是,顶着一身的水跟人撕逼,先从气势上就输了一截了。所以,她要回家换个衣服,洗个澡,再顺便收拾下头发,容光焕发的去和姚寡妇倾诉离别之情。 不过,她这一身可是把苏莲给吓了一大跳,呆愣愣的盯着苏杏问:“这,这是怎么回事?” 苏杏摆摆手:“没事儿,回家路上被狗追,不小心撞人家水缸里了。” 被狗追,撞水缸里?苏莲听得迷糊,可她心里明白,事情绝对不是这么简单而已。果然,趁着苏杏去洗澡的工夫,她拉过二花来好好问了一问。 就是那个害的二花伤了腿的姚寡妇?不知羞耻,竟然还敢欺负杏儿! 所以,当苏杏洗了澡,换了衣裳,擦着头发过来时,苏莲已经冷着一张脸坐在门边等着了。 “姐,你这是咋了?”苏杏奇怪的看了眼二花,可那妮子只是对自己耸耸肩。 “那个寡妇就在咱街上的酒楼是不是,走,找她去!”自打父亲出现后,苏莲头一次感受到压力,感受到自己已经不能再用柔弱无助保护自己了。 她是这个家里的大姐,这个家不需要柔弱无助,这个家需要的是强有力的坚持。 泼妇又怎样,为了她弟弟妹妹,她乐意! 如果苏杏知道苏莲此刻所想,恐怕她要喜极而泣了,不枉她天天在苏莲耳边催眠洗脑,总算是成功塑造了苏莲正确的泼妇观了。 “姐,别急行不,我这头发还没干呢。”苏杏叹气,古代怎么就没有吹风机呢……哦,好吧,是因为古代没有发电机。 苏莲停下脚步,拉过苏杏坐到自己身前,用棉布仔细的给苏杏擦着头发上的水珠,又动作轻柔的将半干的头发散开抖着,好让头发干得快一点。 大姐,仍旧还是大姐啊。苏杏心里微微一暖,她又想起了小时候,大姐也是这样,硬是把她按在椅子上,仔细的给她擦头发。 好在八月的天气虽然有些凉了,但还不冷,晌午头上还有几分热度,苏杏的头发很快就干个差不多了。 “姐,我想了想,咱今儿晌午就不在家吃饭了,咱下馆子吃去。”享受着大姐的贴心盘发服务,苏杏眯着眼睛笑嘻嘻的说,“说起来,我还没怎么带咱这一家子出去吃过饭呢,就今儿晌午,去双秀楼。” 就在今天上午回家的路上,她刚从双秀楼下走过,被泼了一身的水。 让三花跑腿去林树上工的地方传个消息,苏杏就先带着苏莲大花他们走了。 “姐,真是我想吃啥就能要啥?”坐在椅子上,苏果简直怀疑自己是在做梦,当初在云州的时候,爹娘再怎么宠着他,也没带他下过馆子呢。 “想吃啥就吃啥,姐买给你吃!”苏杏爽快的点头,又在座的其他小家伙们一挥手,大方说道,“一人点一道菜,人人都能点!” 顿时,欢呼声一片。 “我要吃那个卤水鸭!” “我想吃虾!” “我要吃火烧!” 看着吵闹成一片的小家伙们,苏杏不由得笑了起来。这一个个的,平日里一副小大人模样,这会儿不都变回了孩子么?不过,话说回来,最大的苏桃和大花才十岁,也就是三年级的小学生而已。 赵红有点不安,轻轻拉了下苏杏的衣袖,小声道:“你瞧见那个寡妇了没,咱打从进店,就没见有啥女人,她不会知道咱来了就躲后厨去吧?”最重要的是,躲到了后厨,万一往他们的饭菜里头下点啥东西,那可咋整。就算不下药,往里头吐口吐沫也恶心啊。 对于赵红的担忧,苏杏也皱起了眉,姚寡妇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不会忌讳什么下三滥的招式。 “三花……不,桃儿你去看看,看看后厨有没有个女的……”说着,苏杏不由得有些苦恼,她是想让姚寡妇没见过的桃儿去打探消息,可是,姚寡妇没见过桃儿,桃儿也同样不认得姚寡妇啊,这可怎么着。 “她下巴上有个痣!”三花赶紧提醒。 “她个头比大姐矮!”二花也补充特征说明。 “她长得黑!”大花也追加说明。 “她……她……”四树抓耳挠腮,终于也给出一句,“她长得丑!” 苏杏忍俊不禁,冲苏桃挥手道:“这么明显,够你找着了吧。” 苏桃点头,一个下巴上有痣的,个头比大姐矮的黑丑妇人嘛。 过不多时,苏桃就一脸古怪的回来了。 “咋了?”苏杏奇怪的问。 “后边。”苏桃指指外头。 苏杏要的是雅间,她可不想一家子吃饭还要跟一群人在外头乱哄哄的挤着。 一个尖锐的声音从外头传了进来。 “我当谁呢,这不是苏姑娘嘛,竟然跑馆子里来吃饭了,这段日子在哪儿发财?啧啧啧,不会是养鱼去了吧?”一看见苏杏,姚寡妇就恨得牙痒痒,撞破她奸情的是二花,可搞得她灰头土脸的,她后来影影绰绰的听说,跟这个死丫头脱不了干系。 苏杏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甚至还翘起了二郎腿,斜着眼睛瞅着门口的姚寡妇,慢条斯理的问二花:“门口那谁啊,我这几天眼神不好,看不清。” 二花响亮的答道:“就是那个守着寡跟男人鬼混大了肚子的姚寡妇啊,你说她也真是怪,又不是逼着她不许改嫁,她为啥不改嫁呢。” “二花,这你就不懂了。俗话说的好,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苏杏还没说下去,就被苏莲狠狠拧了一把。 这三丫头,当着孩子的面瞎说啥呢! 苏杏干笑,她口无遮拦惯了,横竖四树和果果还小听不懂,三朵花都是早熟的娃儿,混迹市井啥话没听过。 “哟,二花这小小年纪的啥都懂了,怪不得会勾引我家景儿呢,只可惜我家景儿看不上你。”姚寡妇笑着咬牙,就因为这一家子跟她过不去,害得她好好的一间铺子没了。 “你家景儿?”苏杏挠挠头,奇怪的问二花,“谁?” 三花抢答:“就是咱家门口那个跟狗抢食吃的啥子呗。” 不得不说,姚寡妇贸然出战有点失策了,毕竟,苏杏这边坐了一圈子战斗力出众的联军,而她么,虽然战斗力不低,但是单打独斗啊。 (未完待续。) 201 带钱了没? 不过,姚寡妇倒也不是毫无准备的。 见自己战斗力不占优势后,她果断换了一种攻击方式。 往门框子上一靠,一双三角眼上上下下的把苏杏这一屋子人来回打量了一通,她皮笑肉不笑的说:“你也别跟我胡搅蛮缠,再怎么胡搅蛮缠,这饭钱也还是得收。你们这一桌子点那么多鸡鸭鱼肉,你以为是买块豆腐那么便宜呢?别在这里给我打肿脸充胖子装大爷,想吃饭也行,先把钱拿出来搁着,没钱吃饭,就乖乖上路边买个馍馍就咸菜去!”那一道卤水鸭子就得三钱银子,更别说还有一大堆别的菜了,她还就不信了,这群小卖唱的手里能有多少钱折腾?估计是好不容易凑点钱,就学人家下馆子,根本不知道这双秀楼有多贵吧。 “哟,这是怕我没钱付账呢?”苏杏撇撇嘴,虽然她这一帮人瞧着确实不像是有钱付账的样子,而且,当初在那个大杂院住的时候,也确实对这样的地方消费不起——除非她把备用金都拿出来只为吃一顿好的。 “说得跟你好像有钱付账似的。”姚寡妇翘着嘴角,尖尖的下巴微微抬起,“把钱先拿出来,不然,别想吃饭。” 钱么,苏杏当然有。可是,她忽然觉得,难得相遇一场,不让苏寡妇高兴高兴,倒显得她这人多不近人情似的。 挠挠头,她有些紧张的转过头去问大姐:“姐,带了多少钱,拿给我。” 苏莲一愣,钱向来是放在杏儿那里的,她身上总共也就一两钱碎银子。不过,杏儿想干嘛就干嘛,她管那么多干嘛。这么想着,她从衣袖里把银子掏出来放到了苏杏手上。 苏杏抓住钱,又转向了桃儿他们:“快,把钱都给我。” 于是,几只小的也开始翻衣袖翻腰包。 姚寡妇脸上的笑容是越来越大,越来越幸灾乐祸。得了吧,一大群人还得你一点我一点的往外挤钱,就这还想下馆子? 终于,从一群小的外加一个赵红身上,苏杏一共拿到了将近一钱银子,尤其是二花,就数她身上钱多,还被苏杏教训了一番,不许她再藏私房钱。 一桌子的人都看着苏杏在那里数钱。 “三姐,钱够不?”苏果眼巴巴的瞅着那一枚枚铜钱叮当落下,万一钱不够,他就吃不上虾了吧。 一共是三钱银子,外加二三十个铜钱。 苏杏眉头一皱,小心的看了眼姚寡妇。 姚寡妇岂会放过,立刻尖声笑道:“哎呦我的老天爷喂,就带了三钱银子,也敢上双秀楼来吃饭?笑掉大牙了啊,嫌不嫌磕碜呐?得了,我也不是那么狠心的人,这三钱银子好歹值那一道卤水鸭子,等会儿给你们一只鸭子解解馋,再一人一碗面汤,面汤算是我请你们了,喝饱了走人。” 十个人,分一只鸭子,外加一人一碗面汤,还能饱? 姚寡妇是越想越好笑啊,所以,她就努力的笑啊笑。 可是,她的笑容慢慢僵在了脸上。 因为,苏杏把那三钱银子收起来,随手交给了身边的赵红,说:“这三钱拿着点儿,明儿买点嫩羊肉回家,咱让树哥住羊肉汤吃。” 说完,她从怀里掏出一枚五两的整银搁在桌上,笑眯眯的看向姚寡妇:“五两够吃饭不?不够再加,我们还有个人没来呢。” 三花补充:“等树哥来了,再叫个红烧羊羔吧,要是钱不够,我跟二花还存着一两银子呢,一个羊羔怎么也要不了一两银子吧?” 当然要不了,他们这一桌子菜上齐了也不过三两银子而已。 “要是没啥事的话,麻烦先给我们上壶好茶来,你们双秀楼连壶茶水都没有?” 姚寡妇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一咬牙一跺脚,扭身出去了。 苏杏在后头不紧不慢的说:“大花三花,你俩跟着姚婶点儿,别让她往咱茶壶里吐吐沫。” 大花三花立刻应声。 随后,苏杏又笑眯眯的小声说:“顺便上门口守着点儿,跟进来的人说,双秀楼的规矩,得是把钱拿出来了,证明你身上的钱够付账的,才让上桌吃饭呢。” 这回,连桃儿都跟着应声了。 二花有些不爽:“干啥不然我去?” 苏杏斜了她一眼:“大夫说了,你那腿最好一年里头不能乱跑,忘了?”捣乱这种事情,腿脚不好怎么行。 闻言,二花不由得咬牙暗恨姚寡妇。 “我瞧那娘们不简单,不像是这里干活的。”苏莲皱着眉说道,“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干啥的,桃儿她们不会吃亏吧。” “没事儿,桃儿她们又不傻,一个个的都鬼精着呢。”苏杏不在意的摆摆手。 外头,苏桃他们几个跟了姚寡妇出去,亦步亦趋的跟着她,却见她下了楼跟一小伙计随意交代道:“送壶水去去上头松风间。” 苏桃对三花使了个眼色。 三花立刻跟上,一路盯着那小伙计把茶送到楼上。 而苏桃和大花两个,则是看也不看阴沉着脸的姚寡妇,一路走到门口,一左一右站在那里。 姚寡妇呆不住了,上前问她们:“不好好在楼上呆着,跑门口来干啥?”这群兔崽子一个比一个滑头,她得防着她们点儿。 “你怕个啥,又不会跟人家说你守着寡大了肚子的事儿。”苏桃怪笑,“咋,你还知道害羞呢?” 刚进门就听见这话的客人,顿时就转过视线把姚寡妇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通,脸上那笑容简直要让姚寡妇就地挖个坑把自个儿给埋了。 “小兔崽子,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苏桃吓一跳,赶紧扭身躲到进门的客人身后,瞪大一双小兔子般惊恐的眼睛,颤着声儿说:“你想干啥,你都把二花的腿打断了,还想把我的腿打断不成?” 姚寡妇想都不想,咬牙切齿的说:“那是她活该!”要不是那死丫头,她会在人前丢那么大的人么。 这话却让进门的客人不由得吃了一惊,没想到这女人竟然如此恶毒,会对这么小的孩子下这么狠的手。将一个孩子的腿打断,连寻常男子都不会做啊。 不等客人有所反应,大花凑上前拉了拉他的衣摆,很认真的告诉他:“这位大叔,你带钱了没?要是带钱的话,就拿出来给她看一看,不然,她不让坐下吃饭哩。” 苏桃用力点头:“就是就是,你得拿出钱来,让她看一眼,知道你有钱吃饭,她才让你留下哩。” (未完待续。) 202 惊遇 见客人脸色越来越难看,姚寡妇赶紧开口:“别听这俩死丫头胡说八道,没有的事儿!” 苏桃立刻抢话:“你刚才不是上我们那屋里说了吗,让我姐把钱拿出来看看,没钱吃饭就出去买个馍馍就咸菜吃。” 大花用力点头:“死盯着我们往外拿钱呢。” “滚,再来劲信不信我往死里抽你们!”姚寡妇那个气啊,刚才她还纳闷这俩死丫头跟着她下来又不吭声是怎么回事,敢情是要捣乱啊。 这会儿正是吃饭的点儿,不一会儿,外边又来人了。 苏桃不管姚寡妇——反正她躲在人家背后呢,姚寡妇有抓她的工夫,足够她逃跑了,她冲走来的人大声喊道:“带钱没有,拿出钱来看看,钱没带够不让上桌。” 新来的客人一头雾水,莫名其妙的看着堵在门前的这几人,不知道是闹什么鬼。 “你还来劲儿了是不是,你给我等着,我这就收拾你!”眼看越闹越大,姚寡妇急了,也顾不上跟人解释了,抬腿就去抓苏桃。 只可惜她还没抓到,就被人拦下了。 是最先来的客人,他冲姚寡妇摇头笑道:“不过是个小孩子,你何必与一个孩子家如此斤斤计较呢?”估计,还有别的事儿吧,倒是挺热闹了。 “不是要跟她计较,可你看看她那样儿,她这不是祸害我们双秀楼生意嘛!”姚寡妇又气又急,尤其是看到大花又拦了人,一本正经的说先看钱后吃饭是本店规矩的时候,她忍不住了,冲里头招呼了一声,“赵大,刘二,你俩还不赶紧过来把这俩捣乱的死丫头给抓住!” 立刻,两个伙计赶了过来,问:“咋回事儿?” “这俩死丫头捣乱拦人呢,存心不让咱做生意!”姚寡妇脸色铁青。 苏桃和大花打定主意躲在客人背后,一脸惊慌眼中含泪的看着他们:“这可是你自个儿说的啊,我姐把钱掏出来摆到你眼前头,你才不赶我们走的。” 见这样,门口的客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指定是这小孩儿穿的不好受了气,所以跑门口来搅和事儿呢,不禁嬉皮笑脸的护着俩孩子开始和稀泥起来。 他们是图一乐,可是,姚寡妇就乐不起来了啊。 这大中午的,还让不让人做生意了啊! 不做生意……钱呐! “吵吵啥呢,咋回事儿?” 终于,里头的掌柜的坐不住了。 姚寡妇似乎找到了主心骨,赶紧凑上前去,指着苏桃大花两个告状:“当家的,你看这俩死丫头,非跑出来捣乱!” 当家的? 苏桃和大花对视了一眼,这个称呼可不是一般人能用的,那得是……这掌柜的老婆啊! 脑海里一冒出来这个念头,她俩的嘴角都不由得扯了扯,苏桃更是脱口而出:“敢情你先前流掉的那个孩子……是他的啊!” 顿时,跑过来的掌柜的老脸通红。 这死娘们当初就是拿这事儿跑他家里哭哭啼啼的闹,搞得他不得安生,这才把她给娶了做二房的,反正他老婆生病在床啥事儿也管不了,有个女人,而且是开过铺子做过生意的女人帮她分担一二还能轻松些。 可是,这事儿大家心里明白就行,说出来就没意思了啊。 当即,掌柜的沉下脸来呵斥道:“这是哪家的孩子,忒胡闹了,滚滚滚,别在我这里捣乱!” 大花从客人背后探出头来:“我们来花钱吃饭,你们还要往外赶的?” 苏桃从另一边探出头来:“就是就是,你这个老婆跑我们屋里,让我们把钱先掏出来,我们乖乖掏了还不行?” 闻言,掌柜的皱眉瞪了一眼姚寡妇:“怎么回事儿?” 姚寡妇结结巴巴的说:“他,他们就是街上的一群小泼皮,我那是……怕他们惹事儿……” “什么惹事儿,不就是你怀孕的时候打我妹妹,结果伤着自己流产被别人发现了吗。”大花一句话解释前因。 “不就是你追着打我妹妹,把我妹妹腿给摔断了吗。”苏桃一句话总结后果。 “不就是你丢了人被人家田家给赶出来了吗。”两人一起补充后续处置方案。 三句话,足以让看热闹的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了。 现在,就算掌柜的不认识眼前这俩小孩,也知道他们这一行人就是来找茬报仇的了。不过,他还是纳闷,当初的事情他也知道,都过去那么久了,怎么他们这时候跑来了。 好在苏桃很快为他解了惑:“本来我姐说事情过去那么久,不再计较了。可昨儿我姐从楼下过,你这娘们从楼上往她身上泼水,你这不是故意请我们上来跟你叙旧嘛。” 就知道这娘们不省心!掌柜的狠狠瞪了一眼姚寡妇,冷声呵斥道:“以后少出来晃悠,给我滚屋里去!” 被人这么当众呵斥,对于姚寡妇来说,还是头一次,尤其是还当着店里这么多伙计的面儿。可是,当家的话,她还是要听的。咬牙切齿的瞪了苏桃大花一眼,气哼哼的转身走了。 赶走了姚寡妇,掌柜的才硬挤出笑容来对苏桃说道:“你们俩也别闹了,她就是那脾气,我这不是训了她了么,行了行了,都这时候了,快上去吃饭吧。”要不是当着这么多客人的面,他至于对这么两个小丫头赔笑脸?都是那娘们闹的! 苏桃眼珠子转了转,点点头,拉了大花就走。 她得去盯着,那个女人不是个好东西,就像三姐说的,说不准会往他们菜里撒把土什么的呢。 可她这刚一转身,就撞上一人,不由得捂着酸痛的鼻子闷哼了一声。 那人也怪,看了她一眼,像躲什么东西似的,忙不迭的快步上了楼。 虽然前后只是一眨眼的工夫,但大花眼尖的看到了那人,不禁小声惊呼道:“他……是那个,那个,那个掉水里头的!” “啥掉水里的?”苏桃没听懂,捂着鼻子奇怪的问。 大花凑到她耳朵边小声道:“就是咱那次出去玩,掉水里头被杏儿姐和树哥拉出来的,后来不是说就是他要害三姐么?” “啊,是他?!”苏桃瞪大了眼睛,回头看去时,早已没了那人的身影。 两人对视一眼,用力点点头,拔腿就往楼上跑。(未完待续。) 203 再遇仇人 陈宏没想到竟然会在酒楼里遇见苏桃他们。 没错,他一眼就认出了门口的两个孩子正是当初从河中救了他的那个女子的妹妹。而那个女子,该死却没死。 这么想着,他不由得自嘲的一笑,事到如今,还有什么该死不该死的。当初,他醒来后,发现怀中的东西有被人动过的痕迹,而那女子又对他退避三舍,连他的谢礼都不感兴趣,这不能不让他起疑心。 宁可错过,不可放过,死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女子,总比死自己强。 可他如何也没想到,这女子竟然如此命大,逃得一命不说,在她养伤期间,他却似是流年不利一般,莫说再行追杀,连自己也有些自顾不暇了。 以至于,沦落到销声匿迹东躲西藏。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转身离开这间酒楼,以免与那兄妹一行碰面。但很快,他就不由得对自己的杯弓蛇影好笑起来。 他们只怕根本不认得他,也早就忘了他叫什么了,甚至,更不可能知道是他使人追杀。 “惊弓之鸟,还真是狼狈啊。”轻声感慨了一句,他抬脚上了楼。 苏桃和大花并没立刻回屋,而是跑上楼就躲进了一间没人的雅间。隔着临向大厅的窗子,她们两个向外偷看,看着陈宏上了楼梯,又跑到门前,隔着门缝看着陈宏进了一间雅间。足足过了好半天,见那扇门一直关着,她们俩才走了出来,飞快的溜进了原本的松风间。 听两人说完方才的经历,苏杏瞪大了眼睛,猛地站起来,大口呼吸了几下,才低声问:“真的?” “真的!”苏桃用力点头,“他脖子上有个痣,我不会看错。” “陈宏……陈宏!”苏杏用牙齿咀嚼着这个名字。 她穿到古代来这么久,经历过两次生死,一次是刘青儿,一次便是拜这陈宏所赐。刘青儿那次不过是瞬间落水,前后不超过两个时辰,后来离魂更是什么都感受不到,直到回到身体上之后。而陈宏这次,几次制造意外谋害于她,让她担惊受怕了好几天,又撞得她在云帆那里躺了大半个月。这个男人,真是让她恨得刻骨铭心啊。 现在,这个男人竟然出现了! “他旁边还有别人不?”虽然知道仇人就在身边,但苏杏还是要小心一点。 大花摇摇头:“他自个儿来的,也没见那屋里再出来人。” 苏杏点点头,让大家别在意,等着吃饭就行,自己却是陷入了沉思。 她出事后没几天,云帆就让她别害怕,不会再有人来谋害于她。那时,她没有多问,只大概猜到可能是他采取了什么手段搞定了陈宏。再后来,确实也没再见过陈宏这个人,加上一直有各种事件发生,她就把这人跑到了脑后。 如今再次得到这人的消息,藏在她心底的那股恐惧与恨意无法压制的涌了出来。 能好好地活着,谁想死呢?当时,她跑来京城半年,弟弟妹妹也接来了,姐姐也有下落了,正是轻松自在的时候,哪想到偶尔圣母一把救个人出来,竟然会给自己引来杀身之祸。她是死过一次,甚至两次的人,岂会不知道生命的可贵。就算是运气好,第一次死让她穿越了,第二次死让她重生了,那第三次呢?还能这么好运么。 “陈宏!”再一次将这两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苏杏握紧了双拳。 一想到仇人就在身边,她就忍不住想要冲过去踹开门,然后跟那个人好好的叙旧一番。这与姚寡妇不同,和姚寡妇的矛盾,至少还能解的开,毕竟并没有扯上性命,可与陈宏的,是断断无法解开的。同样的,还有刘青儿。只不过刘青儿现在握在云帆手里,那是插翅也难飞,只要云帆乐意,可以随便把刘青儿捏扁揉圆。 不行,不能冲动。强压住冲出门去的冲动,苏杏死死坐在椅子上不动。 她得好好想一想。 当初云帆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搞定了陈宏,让陈宏再也没有对她动手过,现在,如果她冲过去找陈宏的麻烦,陈宏会是什么反应?她这一屋子小的小弱的弱,陈宏会不会再下毒手?只是,刘青儿已经是关在笼子里的鸟儿,无需在意,但陈宏不同,如果今天失了陈宏的下落,天知道今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这么正好的遇上他。 或许,她应该去问一问陈宏的身份?这么想着,苏杏心里不由得浮出了云帆的脸来。 话说,都过去这么久了,那魂淡还没搞定玉黛那女人,不会是假戏真做献身事业……线了吧,说起来,那女人可是随身携带了一对上好的木瓜啊。 “姐,你干啥去?”苏桃奇怪的问,姐突然跳起来就跑,是干啥去? “我回家一趟,忘带东西了!”苏杏喊了一声,人已经出了房门。 出了门,她先左右张望了一番,并没有看到陈宏的身影,这才飞快的跑下楼,跑出了门。 她当然没有忘带东西,也并不是要回家,她只是要去兴庆园一趟。 她要去试一试,看看云帆那里完事了没有,能不能打听到陈宏的背景。 只是,在戏园门口,她再一次被拦住了。 守门的小伙计对她陪笑道:“他歇着呢,不见客。” “我就问他一个事儿,问完就走。”虽然心里知道十有八九是这结果,但苏杏还是不想放弃。或许,这一次会和上一次一样,那妖孽足不出户便知天下事,随便递她张纸条就能解决事情。 只可惜,似乎这次并没有看到刘青儿的身影。 守门的小伙计摇摇头:“他一早就说了不见客,我哪儿敢去触他霉头?” 这话说得倒是不假。苏杏心里也明白,别看云帆长得一副祸水样,可那双狭长凤目微微一眯扫过去,就连戏园的管事都不敢再多废话一句。 “这是做什么呢?” 冷不丁的,有个略耳熟的声音响起。 苏杏转过身去,宁王正走过来,路旁边停着一辆马车,显然是刚下车。 见了他,小伙计也顾不上搭理苏杏了,赶紧低头问安。 苏杏无奈,也只能欠身向宁王行了一礼。 “我看你这般焦急要寻他,可是有事?”宁王语气平淡,连表情也是平淡的。(未完待续。) 204 踏破铁鞋无觅处 苏杏简直怀疑,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能够用一个表情演完整部电视剧的男人。不过,吐槽归吐槽,她还是要回答的:“我就是来找他问点事儿,可这位小哥说他歇下了不见人。” “什么事,若是不介意的话,不妨告诉我,我也好帮你传个话儿。” 这话,可是说得客气极了,谁能劳烦到堂堂一个王爷做传声筒啊。 苏杏嘴角微微抽动了下,她还真不知道能不能直接跟宁王说。那妖孽背景不一般,不是跟宁王有特殊关系(不要污!),就是跟宁王的敌人有特殊关系(更别污!)。 那么,问题来了。 背后搞鬼哪家强? 如果是跟宁王有关系,那么,宁王当初知不知道云帆擅动关系帮她搞定陈宏呢?如果不知道,她这么一说,不是把云帆给暴露了么,至少也算是滥用职权吧。如果是跟宁王的敌人有特殊关系,那就更危险了。要是让宁王知道自己垂涎了多时的冷艳美人,竟然有那么多手段,怎么可能会不深查? 宁王站在那里,平静的看着面前皱眉苦思的少女,在他眼底深处,有一丝寒意涌动着。 想了半天,苏杏挠挠头,干笑道:“真不知道我上辈子修了多大的福气(霉运),竟然能劳动到宁王殿下代我传话,其实,我也没别的事儿,就是路过这里,忽然想起以前的事情,想要问他一句而已。” “什么事情呢?”虽然有要事在身,但宁王仍旧不急不慢。 “也没啥,就是我先前从水里救起来过一个人,后来也不见他来感激我救命之恩,今儿上午出去吃饭时遇见了,想要问一问他还记不记得那人。”这问题古怪,你救的人,人家怎么会认识?苏杏也知道自己的话漏洞太多,嘿嘿笑着补充道,“本来这事儿跟他也没啥关系,就是我听见那人在说兴庆园的云官儿如何如何,还说自己认得他,所以我才想来问问。”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冷哼一声,“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呢,结果呢?我救他一命,他连个铜板都不给我,我这是要打听清楚他,然后好好的跟他算一算买命钱。” 对于苏杏的话,宁王只是点了点头,摆手道:“若是无事,在这里等候便是,想来他会打发个丫鬟来与你说的。” 苏杏赶紧送上感恩戴德感激涕零表情包一打。 宁王唇角微微勾动了下,云儿忙得很,只怕是没工夫理会这女子。 只是,他却没有料到,方一进云帆的房门,云帆便对他摇头道:“何必多费工夫,我早已交代过她不要来寻我,你又何必与她多费唇舌?她那丫头最是胡闹不过,想来又是缠着你想要进来寻我吧?” 不曾想到云帆竟然知道自己在门口与苏杏相见的事情,宁王眉头微微一挑,似是无意的问:“你竟还留人看着她?” “哪儿的话,”云帆好笑的摆了摆手,“不过是想着你应该到了,却不见你影子,便命人去门口看了看罢了。倒是没想到你竟然被她缠上了,她缠人的本事不小,真不知你是怎么敷衍过去的。” 他含笑,他摆手,他斟茶,一切都一如往常,不见一丝异样。 宁王坐下来,把玩着手中的小小茶盅,语气平淡的说:“若是嫌她麻烦,杀了却也不费什么。” “杀了她?啧啧啧,殿下,不得不说,你这话很危险。多此一举并无好处的事情,做来何用?到头来只会给人留下把柄。况且,这天下百姓无数,若是以杀治民,又谈何长久?殿下,你可是吓到我了。”云帆低垂了眼帘,修长的手指轻敲着椅子扶手,不紧不慢的说,“这华国上下,一直等着一位明君呢。” “云儿,你胆子越来越大了。”话虽如此,但宁王脸上并无寒意,甚至还带了一丝浅笑,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这才说道,“原本不欲拿这等闲事来搅你的,可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便告诉你。那丫头说她遇见了自己曾经救过的人,可那人却忘恩负义不曾感激过她半点,她听那人说与你相识,所以要跑来问一问你呢。” 闻言,云帆坐正了身子,动作之快,令宁王微微侧目。 不过,云帆却不在意,飞快的问:“可是一落水之人?” “看来你确实知道呢。” “说出来,殿下你也是知道的。”云帆微微冷笑,“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陈宏竟还没离开京城。” 听到“陈宏”二字,宁王顿时明白了云帆刚才的反应,搁下手中茶杯,慎重的问:“确实是他?” 云帆点头:“自然是他,不会有错,那丫头统共也只救过这么一人。”至于因为被陈宏怀疑而加害一事,想来也不是什么要事,不说也罢。 “当真是极巧!”宁王站起了身,在房内踱了几步,停下之后,他转身冲云帆说,“原本正想谈他的事情,现在却是一切都迎刃而解了。恩……那丫头还在门外候着,想来,她是知道陈宏的下落的。” 苏杏当然知道陈宏的下落,她就是怕陈宏跑了,这才赶来找云帆打听。横竖同在一条街上,陈宏就算是往嘴里硬塞饭,也得等饭菜出锅端上桌啊。 所以,当有人从院里走出来问她陈宏的下落时,她立刻送上详细地址,连陈宏在哪个门,对应哪扇窗都说得个清清楚楚。 “行了,知道了,你回吧,云爷忙着呢,没工夫见你。” 好吧,那妖孽和宁王殿下忙着呢,没力气出门行了吧。苏杏翻了个白眼。其实,除了问陈宏外,她更想是能顺便见云帆一面。只可惜,看来那妖孽的事儿还没忙完。 不过,她就先回去盯着陈宏好了,那妖孽既然问了陈宏的下落,恐怕等下还有热闹看呢。 从她养伤时云帆的反应,她就看得出,陈宏这个人不是那么简单,甚至对于云帆来说,都还别有意义。或许,云帆正好用的着这个混蛋? (未完待续。) 205 监视 眼下最重要的是,赶紧回去盯住陈宏,就算云帆不动手,好歹她自己也要掌握他的行踪,以免将来报仇的找不到门。 只可惜,没见着那个妖孽。不知不觉间,苏杏忽然发现自己真的已经相当惦记那个妖孽了。有时,她忍不住会脑补,这一切是不是那妖孽玩的把戏,先是似真似假的把她钓上手,等到她上了钩,立马翻脸不相见。 “问题是,根本不想去怀疑啊。”她忍不住咕哝了一声。 如果真是那样,在桃儿失踪的时候,还用的着传给她消息么? 唉,纠结,这恋爱谈得真特么莫名其妙啊。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苏杏加快了脚步。不管了,如果云帆真的只是耍她,那她自然是失恋了,但也不能因为这个就玩悬崖勒马吧。万一云帆是真的呢?难道她要因为怕受伤就强迫自己收回心思? 况且,即使明知云帆太过复杂,可她却生不出怀疑他的心。 回到双秀楼的时候,菜都已经上齐了,而守门的桃儿也向她汇报说陈宏一直在那间雅间里没有出来过。 “好,咱边吃边等。”苏杏满意的点头,她这间房子的门开得很好,正好与陈宏那间搁着大厅的上空正对着,只要把门打开半扇,就能看到对面的动静。 恩,这菜味道还是不错的嘛。 恩,对面的菜色也相当不错嘛。 一顿饭吃下来,除了上菜的小二,苏杏再没见别人进去过,据桃儿说,自打陈宏来过,再没人进那间房,但看那一道道菜送进门,怎么也不像是一个人能吃得下的。 所以,里头是早就有人等着了?还是说,人家就是这么土豪,乐意叫一桌子菜,一样吃一口? “三姐,牛肉掉桌子上了。”苏桃提醒道。 “啊?哦。”苏杏低头看看桌上的牛肉,对它不能成为自己身上肥肉的一部分感到非常惋惜。 就在刚才,她脑海里忽然闪过了一个很危险的念头——要不要去给对门的老相识打个招呼呢? 这绝对不是个好主意,毕竟那魂淡惦记着要她的小命呢,她这凑上去,不是给人上菜么。可是,她就是忍不住想要去撩拨一下陈宏啊,那个曾经被她从水里捞出来的王八蛋,她就该留在水里孵化成小王八去。 “杏儿,你不会是想去找他吧?”林树皱起了眉,从杏儿的眼中,他看出了些许不好的意图。 虽然得知陈宏就在对面的时候,他也差点按捺不住冲动,想要冲去踹开那扇门,质问那个混账东西为何要恩将仇报。但他还是忍住了,不是因为胆怯,而是怕冲动的后果是连累了这一屋子大大小小的孩子。 “是有这个打算,就是不敢啊。”苏杏耸耸肩,“我要是跑过去,打草惊蛇了怎么办?” 对面都已经上主食了,从这主食的分量上来看,要么对面有几个超级能吃的大胃王,要么对面的人数太多。而她这边么……成年人顶多就大姐一个,就算把她和树哥赵红加上,也就是一个大的加仨半大少年,外加一群从五六岁到十岁的孩子。 所以,还是先盯着吧。 只是,连她这边都酒足饭饱呢,也没见对面有人出来过。 喝这么半天酒,都不出来嘘嘘一下的?苏杏嘟了下嘴,她也偶尔尝过古代的酒水,虽然没有啤酒,可这酒水度数实在不算高,有几分果酒的味道,酒量好的人应该能喝不少才对。怪不得那些古代小说里写那些江湖豪杰的酒量,都是多少斤多少坛的呢,就这种酒,她也能灌两斤好么。 还是说,有什么事儿要谈,没心思喝酒?苏杏两眼盯着对面那扇紧闭着的房门,从当初与云帆谈论这个人的时候,她就意识到,这个人对云帆可能还另有用处。跟那个妖孽能扯上关系的,会是什么良善百姓么? 哦,她自己不算。 “杏儿,你都没吃几口,不饿?”苏莲有些忧虑的给苏杏布菜,“别总惦记着那边了,先吃饱,你可别犯糊涂。”听杏儿的意思,那人似乎危险的很,她可不想杏儿去跟那人硬碰硬。 “我知道,所以我就是看看他而已。”苏杏应着声低头一看。 大姐,你这是喂猪呢? 苏莲叹气:“你看你从早到晚忙得连脚都不停一下,那脸瘦的……快吃,以后能不管的事儿就别管了,能歇着就歇着。” 我还没老呢好么,说得跟我要准备退休颐养天年似的。苏杏嘴角抽了抽,她知道大姐暗示的是什么,就是田家千金田玉兰妹子。也不知道那妹子是受什么刺激了,那叫一个勤奋好学啊,她有活的时候,那妹子就躲在自己家里练字,一旦逮到她回家,必然是连体婴一般的跟着,就差没陪她上厕所了。 如果她是一个老师,对于这么好学的学生,那自然是无比喜爱的。问题是,她不是老师,而是一个卖唱的啊,唱了一天了你特么还让我给你讲课?所以,很多时候,她是直接甩给田玉兰一套自己提早准备下的考卷,让那妹子奋斗去。 可那妹子好像是铁了心要做学问似的,就守着她做考卷,做完还要跟她讨教文字。大姐都直接明说了要她消停点,可她偏就是装聋作哑。 说讨厌吧,并不算是个讨人厌的姑娘,就是缠人啊。 忽然,三花喊道:“杏儿姐,对门出来人了!” 苏杏一凛,赶紧抬头看去。 对门正有一人走出来,边往外走,边四下打量着什么。 不一会儿,又有一人出来,还是如前一人那般,四下打量着走下了楼。 防什么呢?苏杏挑了挑眉,凑到门前,见那两人在楼下说了几句话,一个折返回来,另一个则是走向了门口。 喵的,看不见了。苏杏挠头,跑到临街的窗口。推开窗子往下一看,果然看到那人已经到了街边,仍旧是四下扫视,好像在防备着什么。 过了一阵子,又见有人走过去跟那人说话,说了几句就回去了。 “姐,陈宏出来了!”苏桃喊道。 苏杏回头,透过半开着的门,果然看到陈宏走了出来。 (未完待续。) 206 天东卫来了 陈宏出来的刹那,苏杏猛地闪身躲到了门口,透过门缝,她果然看到陈宏的视线有意无意的看了看自己这边。 看来,那混账也知道这边有老相识了,不过,应该不知道她在这里才对。毕竟,从她回来以后,还没见陈宏出来过呢。 也不过是看了片刻,陈宏又转身和屋里的人说着什么。足足说到楼下来人打断他的话,这才冲屋里点点头,转身低了头跟人下去了。 瞧这样子,不像是正大光明的来吃饭的,躲躲藏藏的却像是在逃避什么。 苏杏来兴趣了,又重新趴到窗边往下看。 不一会儿,就看到陈宏到了门口,而守在门口的那人则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指着一辆马车,应该是要陈宏快点上车的意思。 “就是听不见他们说话啊。”苏杏略有些遗憾的叹息,那几人凑在一起小声说话,她缺了一对顺风耳啊,同时,她忍不住小声嘀咕了句,“喵的,这也跟不上啊。”她原本想着跟踪一下陈宏呢,可没想到有人给陈宏望风,搞得她怕贸然出去会引起那人注意,又打算等陈宏走上一段,再循着方向去追,却没料到人家准备了马车。 话音未落,骤变突起。 只见街两旁的商铺中忽然涌出几十个官兵打扮的模样,将陈宏,以及想要逃跑的几人,连同那辆马车团团围住。 这……是唱的哪出?苏杏来了精神,冲屋里其他人用力招手:“抓贼了,要看热闹的赶紧过来!” 顿时,这句话招来了不少怒视:你自己占了一个最佳位置呢,让出来! 外面街上,陈宏的脸色苍白起来。 怎么可能,他的行踪怎么会暴露的?时间过去了那么久,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离了京城了,就连那人都不再徒劳搜寻,为何会有人突然在他要离开的时候找上来。 “陈公子,没想到吧。”为首的一名捕头轻晃着手中的雁翎刀,皮笑肉不笑的对陈宏说道,“还真是会藏啊,就连我们大人都瞒过去了,只可惜到底还是躲不过啊。啧啧,我就纳闷了,你到底是躲到哪个乌龟壳子里头去了。”不等陈宏开口,他就自己接了自己的话,“躲哪儿也不要紧,如今你也只能躲进咱天东卫的大牢里去了。” 天东卫! 林着窗子,苏杏很清楚的听到了这三个字。 如果你是普通犯人,关在官府的大牢里就可以。如果你干的坏事儿比较严重,要送进刑部大牢。而你的身份要是敏感一点呢,或许会关在皇家牢房——大理寺天牢。但如果你是真的想体验一把生不如死的滋味,全华国的百姓都会向你推荐天东卫的地牢。 关于天东卫,即使苏杏是个外来户,即使苏杏对朝廷一无所知,连皇帝今年多大都摸不准,但她依然知道,这个机构跟锦衣卫是兄弟机关。 因为,关于天东卫的传说实在是太多了啊。 这么想着,她忍不住咂巴咂巴嘴,投向陈宏的目光瞬间从仇恨转向了同情。 以及,好奇。 先前从水里把陈宏捞出来的时候,她只当他是宅斗的失败者,不知道被哪个后娘或者哪个兄弟给丢进了水里。可现在看来,哪有那么简单,至少,那点子事儿根本惊动不到天东卫。 “杏儿,他到底是啥人?”苏莲紧张的问。 “我也不知道啊,当初把他从水里捞出来,他就说他叫陈宏,别的啥也没说。”苏杏不解的摇头,又耸耸肩道,“怪不得能对我下狠手呢,人家可是能进天东卫的人。” 是啊,天东卫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有资格进天东卫的人,怎么说也得是在犯罪的领域中做出了突出贡献的人啊。 不过,显然陈宏并不觉得这是一份殊荣。 面对天东卫小头领的讥讽,他只是冷笑一声:“不愧是狗儿,鼻子确实灵敏。” 那小头领却也不恼,仍旧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懒洋洋的说:“常言道狗改不了****,我们要是狗儿,被我们追着跑的你不就成屎了?唉,能让陈侍郎家的公子当一回屎,在下就委屈委屈做条狗儿又怎样?” 顿时,四周一片哄笑声。 ……大哥,你对自己这么狠,你爹知道吗?苏杏的嘴角抽动了下,她还是头次见识天东卫,没想到竟然还都是段子手啊。不过,她更没想到,陈宏竟然是什么侍郎家的公子,官二代啊。这就更怪了,是当官又不是经商要争家产,更不是有爵位的人家要争爵位,至于斗得你死我活的被人扔进水里喂鱼么。而且,还心狠手辣的怕被人看到自己的东西干脆就宁杀错勿放过。 楼下,天东卫们已经蠢蠢欲动了,毕竟,他们被上司骂了无数遍,就是因为眼前这坨屎太能躲了。 “我很好奇,是谁出卖了我。”陈宏阴沉着脸,“所有人都以为我出京了,就连你们自己,先前也都是这么以为的吧。” “谁说不是呢,我们可是把这京城四周的县城都翻过一遍了,没找着你,倒是顺便收了五六个江洋大盗。”天东卫小头领摇头感慨,“你真是会躲啊,也亏得我们运气好,若是再晚来一步,只怕你就真的出京了吧。” 说着,他冲手下一使眼色。 立刻,那手下拎了一个小小的包裹,点上火丢进了那辆马车里。 所有天东卫都向后撤开。 陈宏脸色大变,什么都顾不上,拔腿就跑。他听闻,天东卫手里有种黑火药,用小小的包裹层层裹着,遇上负隅顽抗的,就点燃丢过去。 身后,砰地一声,那辆马车被炸得七零八落,马儿连惊带伤,顿时撒开蹄子就跑。只可惜,堵着路的天东卫眼疾手快,一个错步手起刀落,就将那马儿斩于倒下。 “吓……吓死了……”二花瞠目结舌,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那就是人家说的黑火药?厉害……厉害……” “马车都给炸烂了,要是炸到人身上,还不得炸得骨头都没了?”大花拉拉苏桃,打了个哆嗦道,“亏得咱离得远哩。” 也亏得天东卫抓人的时候,一亮出名头,那些想看热闹的也不敢上前了,不然,只怕被炸的可就不只是一辆马车了。 这叫厉害?苏杏撇了撇嘴,那么大一包只能炸烂一辆马车而已,你们是没见识过真厉害的吧。好吧,是她想得偏了,要是这时代就有人搞出原子弹来,那还让不让人活了。 (未完待续。) 207 生活实践的考试 不得不说,天东卫的简易手雷还是相当有威慑力的,先前因为天东卫的出现而躲到路边去的行人,现在更是溜得影子都不见了。 因为,太久没出动过的天东卫动起手来,终于让他们想到了一个不好的传言——天东卫抓捕罪犯,死活勿论。 这个死活勿论,指的不是罪犯,而是误伤的路人啊。 啧啧啧,还真是够威风啊。苏杏咂巴着嘴,继续看陈宏。 不过,也没什么好看的了,毕竟陈宏只不过是普通人一个,又没自带飞翔技能,也没有飞天法宝,分分钟被天东卫五花大绑连嘴里都塞上了棉布,免得他咬舌自尽。 和陈宏同样待遇的,还有在楼下给他望风,以及送他下楼的两人,一样是五花大绑和棉布塞嘴。 “杏儿,这人到底是干啥的?”苏莲心惊胆战,寻常人岂能招惹到天东卫,她怕妹妹招惹到什么麻烦而不自知。 “大姐,我真的不认识他,我知道的跟你知道的一样多。”苏杏无奈的叹气,或许这就是穿越女效应,反正围绕她发生的事件,那是一件比一件奇葩。 楼下的天东卫押着人走了,风一般的来,风一般的去,只留下了一地狼藉,证明他们确实来过。 没热闹看了,苏杏他们都重新回了饭桌上,只是每个人的脸色都异常复杂,不知是在为天东卫的到来感到恐惧,还是在为陈宏的被捕感到高兴。 苏杏轻轻敲了下桌子,压低声音认真说道:“这事儿,咱就当是看个热闹,回去以后谁也别乱说话,更不许跟人说咱和陈宏先前的事儿,知道不?给我死死的记住,咱跟陈宏不认识,咱就是看热闹的!” 事关性命,马虎不得,大家都用力点了点头。 不过,陈宏被捕了,这终归是好事一件嘛。 苏杏冷笑,能对她这个救命恩人都下手谋害,那男人手上的无辜性命只怕多的很,死不足惜。唔,估计死前要陪天东卫们好好地聊聊天。 但这也让她的心微微悬了起来,她才刚跑去跟云帆告状,而且还是宁王转达的,转眼间就来了天东卫。这究竟是巧合呢,还是说,是云帆或者宁王这其中一人调动了天东卫?虽然苏杏很希望这一切都只是个巧合,但她知道,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巧合,一切巧合都是无数事件累积在一起的必然。可是,如果说是云帆或者宁王其中一人调动的天东卫,那究竟是这两人要抓陈宏,还是别人要抓,而他们只是做个顺水人情卖个消息过去? 啊啊啊不能想了,越想越复杂。 “姐,你没事吧?”苏桃小声问,“打从回家以后,你就老是出神。” “没事儿,就是在想给你们出什么考卷呢。”苏杏收拢了心神。 考卷?苏桃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才刚考了十来天,又考?!”三姐出的题越来越难做了,再考下去,她都要烤糊了啊。 苏杏白她一眼:“敢情你昨儿吃了饭,今儿就不吃饭了?以后咱定个规矩,十天考一回,除了考你们文字,还要考你们生活实践。” 大花听见“考卷”二字,就已经凑了过来,好奇的问:“啥是生活实践?” “就是你们对生活中遇到的事情的处理办法,免得你们一个个的死读书,光会写字写文章,结果变成小书呆子。”苏杏又没打算培养一群科场精英出来,读书明理就行了,最重要的还是要懂得生活。恩,决定了,以后不让他们些什么诗词文章的解释了,就写应用文,比如遇到小偷的七种应对方法,被人贩子盯上了之后的五种表现之类的,还有怎么写诉状,怎么上公堂,都设计出方案来。 一群孩子顿时苦了脸,看来三姐(杏儿姐)这是又想到新法子来折腾他们了。 正说着呢,门外响起了婉转柔和的声音:“杏儿妹妹,在吗?” 赵红撇撇嘴:“又来了。” 谁又来了?还用说么,当然是田玉兰,她早上就问到苏杏今儿没活,所以,午休时间刚过,她就来了。 “杏儿姐,咱今天就先出一次题,那个什么什么生活实践的题……”二花磨磨牙,眼珠子乱转了一通,怪笑道,“就写马桶的三种刷法。” 三花阴笑起来,也提出建议:“写怎么在大街上迅速找到茅房。” “那还不如写在大街上不小心踩了屎该怎么办呢。”苏桃也迅速找到了合适的题目。 一群重口味的小孩,不可爱!苏杏的嘴角抽动了下,扭头看看苏莲方向,却见她笑着冲自己摇摇头。 唉,到底是大姐斯文啊。 “不要写那些屎尿屁,听着也太恶心了。”苏莲摇头笑道,“倒不如写衣裳落了油的四种洗法。” ……大姐,你这是要笑话她为了保护自己一双纤纤玉手从来不洗衣做饭么?还是说,要笑话她前儿一条裙子落了油洗不掉干脆就不要了? 等到田玉兰进屋以后,就发现屋里的众人都在盯着自己,一脸的怪笑。 “怎,怎么了?”她心里不自在,不解的问,“看我干啥?” “没啥,就是要通知你一件事情。”二花稳住自己的表情,若无其事的说,“杏儿姐说了,以后咱要十天一考。” 原来是考试啊。田玉兰松了口气,不禁笑道:“那有什么,考一考也是好的,也好看一看咱们这十天里有没有好好地学习。” 你当然乐意考试啊,每次都写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儿,还觉得我们写的直白土气。哼,那是我家杏儿姐说过的,不许我们无病呻吟,也不许我们卖弄文笔。 可是,人家是要成为红袖添香的女人,不卖弄文笔无病呻吟,还如何为公子少爷们红袖添香? 轻咳了一声,苏桃说:“咱不考诗词歌赋。” “也不考风花雪月。” “咱考油盐酱醋。” “还考浆洗织补。” 田玉兰愣住了,扭头去看苏杏。 苏杏冲她含笑点头:“放心,不让你们动手做,只是让你们写下来而已。” 田玉兰这才松了一口气,但很快,她的心又提起来了——不动手又怎么样,她根本就不会啊,该怎么写?(未完待续。) 208 找来了 当然,这就不是苏杏要关心的了,反正我家的小家伙们比你小五六岁都会做,你一个大姑娘不会,脸红不脸红? 所以,今天下午的第一次生活实践考试,考的题目叫做:《请结合你的实际情况,简单为宾客安排一桌饭菜,要求有荤有素有热有凉,并为他们安排座位》。 这已经够让田玉兰傻眼的了,可是,你这什么“三姨奶奶不吃辣”,“四姑和二婶子早就不合”是闹哪样?一桌饭而已,用的着管谁吃谁不吃,谁跟谁关系好么?反正你不吃这个菜还有那个菜呢,你们关系不好也不能在饭桌上打起来啊。 可是,苏杏已经给留下一句“一个时辰交卷”,就出去了。 “不吃辣的就饿着嘛。”三花嘀咕了一声,冲旁边的二花努努嘴。 二花偷偷扭头看去,果然看到田玉兰一脸的难看。 她们忽然想起,前儿田家来了一群亲戚,田玉兰刚从这里上完课回去,就被那群亲戚围着数落了一通。不外乎“你一个姑娘家咋不好好在家呆着干活”,“你学什么写字啊,不写字又不会死人”。 田玉兰抓着手里的笔,半天没有落下。她也想到了前几天的事情,忍不住怀疑苏杏是不是故意这么安排的。她又不傻,怎么会察觉不到苏家的这群大大小小并不待见自己?不过,那又怎么样,我陪着笑脸上门了,你顶多嘀咕两句,还能把我打出去?况且,你们真当我乐意给你们赔笑脸么,等我再遇上了那人,哪还用再理会你们。不过,让她焦心的是,都这么久了,她再没见过张婆子说的那个穿的华丽长得俊俏的公子哥儿。 把一群学生关在屋里考试,苏杏悠然自得的溜达了出来 这小日子过的,好像越来越舒心了。大姐找着了,收入稳定了,队伍壮大了,孩子们也都懂事了,连仇人都落网了…… 不对,她好像忘了什么? 眨巴眨巴眼睛,她努力回想,忘了什么呢? “苏家姐姐——,苏家姐姐——” 从远处传来喊声,苏杏抬头看去,跑来一个圆敦敦的小家伙,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四树和果果的同学,叫陈达的。当初送他们俩去上学的时候,她可是费了一把工夫帮他们搞好人际关系的。 跑来的小盆友确实就是四树和果果的同学陈达,这一路跑得他那个喘啊,呼哧呼哧的喘了半天气,才拉着苏杏的衣袖道:“刚才莲花姐姐送果果跟四树去上学,才刚到门口,就有俩人来抢四树……别管了,你快点过来吧。” 靠,想起来了,她就说有啥不对的地方吧,敢情是她把苏大富和苏大贵那兄弟俩给抛到脑后了! 就说么,昨儿她还纳闷呢,按说那俩人虽然不聪明但也不是弱智,在她门前讨不了好,竟然不知道去学堂找?现在看来,那俩确实是弱智,这不是找去学堂了么。喵的,她还不如期盼那俩人是弱智呢。 虽然一肚子的吐槽,但苏杏还是把腿就往学堂方向跑去。 看着那道身影,陈达眨眨眼,挠着头说:“苏家姐姐都厉害的哩,跑得比兔子还快。”不行不行,他也得赶紧去,不然看不上热闹了。 苏大富当然不是弱智,苏大贵更不是,两人只是第一天没打听着苏果到底在哪里上学,所以才找错了方向。 当苏大富得知苏杏是把苏果送去了最贵的学堂时,他心都颤了,这么多银子,就算他现在跟隔壁的老王一起做生意,半年下来也存不了这么多啊。而且,不光是他儿子,一起去上学的还有一个姓林的小子呢。 这个败家女! “哥,就是这里了,现在还没到时辰呢,估计等会儿就来了。”苏大贵指着学堂大门,觑着自家兄长的脸色,添油加醋,“杏儿那丫头就是手里有了俩钱不知道咋花好了,把钱全都往水里扔呢,没钱吃饭能饿死人,可就没见过哪个因为不识字饿死的。” 苏大富心头火炽,用力握了握拳。 他可是当爹的,闺女都是他的,闺女的钱更不用说了,那当然就是他的钱。现在,他最不听话最不懂事的那个闺女,正拿着他的钱不要命的挥霍,他能不恼么。 两人耐着性子到路边的茶棚坐下,一人要了一碗凉茶,坐在那里等人来。 苏果和四树绝对是好学生的典范,从上学到现在,他们从来就没有迟到过一次。今天,也不例外。 “大姐,我看也没啥事了,你别整天跟着了,回家歇着去吧。”苏果笑嘻嘻的推了推苏莲,“三姐在家给她们考试呢,我还想知道田家的那个考得啥样呢。”让田家的那个安排饭菜?她知道啥是热菜啥是凉菜吗。 “这就别管,好好的进去……” 苏莲话未说完,忽然感到身后来了人,听那急匆匆的脚步声,她顾不上回头,先把果果往身边一拉,这才回头看去。 果然,是爹来了,她就说么,没什么事的话,谁会走的这么急。 “莲儿?”这是苏大贵头次见自己的大闺女,上次来时,他只在街上见了苏杏,就被人打得满头包的走了。 苏莲张了张嘴,想起三妹交代的话,顿时板起脸问:“大叔,你哪位?” 五个字问得苏大富顿时瞪圆了眼睛。虽然这么些年不见了,但在他的印象中,大女儿苏莲一直是个乖巧听话的孩子,从来不曾顶撞过他半句,不论他交代什么,都会低着头应下。可现在看来,老二说的没错,连大丫头都变坏了。 “你看你看,我没说错吧,连大丫头都开始跟你耍心眼了。”苏大贵在旁边继续烧火。 “果果,过来!”苏大富不想再跟大女儿废话,而是直接转向了儿子,挤出笑容来,“走,果果,爹接你回家。” 可苏果也是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你咋又说你是我爹呢,你不是啊。” 一切都一如当日。 苏大富气得浑身都打颤了,他心心念念的儿子,如今竟然不认他了,苏杏到底给他儿子灌了什么迷汤! 可苏果还在努力的往他爹的小火苗上浇油:“你就不能换个人去骗吗,干啥非要骗我?不对,骗别人也不行啊,拐骗小孩是要蹲大牢的。” (未完待续。) 209 砸门我怕你啊? 苏大富从来都没打过苏果,不,他连骂都没骂过一句。这可是他盼了多少年才盼来的宝贝儿子,他怎么舍得碰一指头?但就是现在,他忽然有种把这小子拉过来狠抽一顿的冲动。 强忍了怒气,他冲苏果招手:“过来,别跟你姐学着胡闹。” 可苏果只是死死躲在苏莲身后,一步也不肯挪动。 这些天来,从姐姐们的讨论中,他已经听懂了一件事,那就是如果他一旦认了爹,紧接着爹就有理由打姐骂姐卖掉姐了。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姐好不容易赚来的钱么。他年纪是小,可也五六岁了,有些事儿,他虽然不十分懂,但也模糊的能理解个大概。 三姐千里迢迢逃到京城来,又把他和四姐接来,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让他们过上好日子么,他可不能让三姐的苦心白费了。 至于爹……苏果偷偷看了眼怒气冲冲的苏大富,抿抿唇,又缩了回去。三姐说的没错,等到他大了,有本事了,再把爹接来养活也行。 “莲儿,你是个懂事孩子,最孝顺听话了,可别跟你三妹妹学。”儿子那里走不通,苏大富再次转向了苏莲。 懂事?孝顺?听话?苏莲越听越想笑,她想问问苏大富,是不是就是因为她太懂事太孝顺太听话了,所以才被卖给人做丫鬟,所以才被人操纵做了妾室,在后宅的刀光剑影中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可是,她没有问,她只是怒视着苏大富,冷冷的说:“你究竟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要是再胡闹,我就要喊人了。” 反了,真是反了,一个两个都跟他作对起来!苏大富两手直哆嗦,看来他真是太久没收拾这几个死丫头了,竟然连大妮儿都敢跟他胡搅蛮缠。 当即,他就要捋起袖子冲上前去,让苏莲尝尝久违多年的父爱如山。 不过,他才刚一动,就被苏大贵拉住了。 苏大贵冲苏大富摇了摇头。 想起自己和苏大贵事先商议的话,苏大富强忍了怒气,摆出一副推心置腹的表情,笑着说:“莲儿,你不知道,你们不在家的时候,你娘都快哭瞎眼睛了,她是真想你们啊。莲儿,你想想,几个孩子全都不在身边,你娘她心里得是啥滋味。唉,我也是天天担惊受怕啊,就怕你们在外头吃不好喝不好,跟爹回家吧,到底还是家里好。” “说啥家里好啊,我们在这里吃得好睡的……” 苏果话未说完,就被苏莲拧了一把,抽着冷气闭上了嘴。 但苏大富已经听见了,眉飞色舞的揪住不放:“不是说不认识我吗,咋又认那个是家了?” “不知道你到底要说啥。”苏莲沉着脸,刚刚听爹那么说,她就觉得话里头有套儿,到底果果年纪小差点说漏嘴。她再也不理会苏大富半句,推着苏果和四树到学塾门口,等着先生来了赶紧进门。 等进了门,苏大富想抢人就费劲了,她也好赶紧去报官。 没错,报官。苏莲不想再跟苏大富纠缠下去了,或许,让官府的捕快们来陪苏大富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是,苏大富已经再也等不及了。虽然跟苏大贵商量过要客气点,好言好语的哄一哄女儿和儿子。但现在看来,这几个兔崽子根本就是冥顽不灵。 既然如此,他还客气什么,把儿子带走再说。至于女儿……和钱么,再想办法对付就行了,横竖有儿子在,她们怎么也要对他恭敬点。 “哎,哥……”苏大贵一手没拉住,苏大富就冲过去了。 苏莲赶紧把弟弟抱在怀里,死死不撒开。 四树也配合的喊起来:“救命啊,抢人了,救命啊——” 想起在安隆街上过街老鼠一样的被打走,苏大富急了,顾不上别的,上前就要先拉住四树免得他又喊来一群人。 “住手,你要做什么!” 一声呵斥。 四树赶紧跑过去,拉住来者飞快的说:“先生,昨儿跟你说的那俩人来了!” 来的正是他们的先生。 陈浩然立刻走上前,拦到苏大富面前,板起脸来呵斥:“你们若是再纠缠,休怪我报官了!” 苏大富会怕他?当即一推陈浩然,恶狠狠的说:“少管闲事!”一个小书生,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充什么英雄。 果然,陈浩然当即被推了一个趔趄,吓得四树赶紧上前来扶住他。 没用的东西。苏大富冷笑了一声,再次向前要去抢苏果。 可是,学塾的门已经被四树打开了,陈浩然奋力阻挡着苏大富,而苏莲则是一把将苏果推了进去。 然后,四树直接锁上门,把钥匙顺着门缝儿塞给了苏果。 “怎么着吧。”四树得意的冲苏大富呲牙一笑,“有本事你就砸门啊,你砸啊。” 闻言,陈浩然不由得瞅了一眼这小子,他平时怎么没发现这小子这么坏心眼儿。 砸门?砸门我怕你啊?苏大富狠狠的咬牙,他儿子就在里头呢,别说砸门,就算是拆房子他也乐意。 苏莲还想上前阻拦,却被陈浩然摆手制止了。 四树趴在她耳边轻声道:“莲花姐你别害怕,他要是敢砸门,收拾他!” 砸门怎么就收拾他了?苏莲不解,却见陈浩然跟身边一个年纪稍大些的学生交代了几句,而后那学生拔腿就跑了。她赶紧上前拉住陈浩然,指指真的冲上前去砸门的苏大富,焦急的问:“咋办?他要是把果果抢走了,我可咋办?” “没事儿,他抢走了也得交出来。”陈浩然冷笑。 作为一个不足弱冠之年便考中了举人的青年才俊,他是有足够的傲气去俯视一个肤浅又粗鲁的莽夫的。 见陈浩然这般冷静,苏莲的心里不知怎的也就跟着冷静了下来,发现自己的手还拉着人家的衣袖,不禁脸上一红松开站到了一边。 苏果被关在学塾里,吓得浑身直哆嗦,学塾的门板这么薄,估计要不了一会儿爹就要冲进来了。怎么办,怎么办! “果果,别害怕,谁也不能把你怎么着。”四树隔着门冲里头喊,“别忘了咱先生早就跟咱讲过课,第一课就讲过哩。” 讲过课?苏果被吓蒙了的大脑慢慢运转起来,忽然他想起来第一天来学塾的时候,先生讲过的话。 (未完待续。) 210 大人,求你给个公道啊 当苏杏飞奔到学塾门口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扇被砸坏了的门,以及一群窃窃私语议论着的围观党们。 有人眼尖看到了苏杏,赶紧拉住她说:“哟,这不是杏儿来了吗,快点,你姐还有你弟弟他们去衙门了。” 去衙门?苏杏眉头挑了挑,再看看那明显是被人给砸了的门,忽然想起来,好像,她那爹是个文盲啊,所以,基本上也就是个法盲。 对于一个法盲来说,他顶多能知道烧杀抢掠是犯罪的,坑蒙拐骗是不对的,至于其他——需要在意那么多么? 这会儿,衙门里正热闹着呢。 苏大富被人押着跪倒在地上,旁边跪着哭得鼻子一把泪一把的苏莲和苏果——杏儿(三姐)这辣椒太辣了啊。 梁大人板着脸坐在上头,他就不明白,那学塾有啥好砸的,又不是做生意的抢客人,砸了除了要判刑还能有啥好处?可是,纳闷归纳闷,他还是得按照程序来啊。 首先第一条,报上名来。 苏大富是一百个不服,他要找他儿子,砸个门怎么了,砸了大不了他再给补上,至于把他抓起来么。 所以,他带着一肚子气的答道:“草民苏大富,那是我儿子和闺女,我是来找他们……” 话音未落,梁大人就拍桌子了:“我问你叫什么,谁问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了?”骂完,他才转向苏莲,没好气的问,“你们俩呢?” “启禀大人,民女林莲花,这是我弟弟林五果,我们姐弟几个一向遵纪守法,不知这人为何要纠缠我们。” 等苏莲说完,陈浩然上前一步,拱手为礼,笑道:“学生陈浩然,搅扰大人实属无奈,还请大人给我们一个公道。” 听到陈浩然的名字,梁大人不禁挑起了眉,郑重问道:“可是点墨学塾陈浩然?” 陈浩然含笑点头:“正是。” 梁大人不禁肃然起敬,对于这位陈浩然的名声,他也是有所耳闻的,毕竟,未及弱冠便中了举的能有几个?倘若不是要守孝不得参加科举,只怕早就中了进士选了官了。 不过,梁大人知道,苏大富不知道啊,他现在正在心里发狠呢,这个小白脸似的死书生肯定跟这个官老爷认识,不然,为啥都跪下了偏这小白脸不跪?等着吧,等出了衙门,他非得收拾这个小白脸不可。 “好,如今人物已然明了,你们谁是苦主,要来状告什么,全都一一与我讲来。”梁大人扫了一眼下面跪着的苏大富,已经开始琢磨该动用哪几条刑法了。 按说来,应该是陈浩然第一个开口,但他只是冲苏莲笑了笑,让她先来。 笑得真好看呢……苏莲脑海里忽然冒出来一个念头,顿时就红着脸避开了。用力干咳了几声,她用袖子遮着脸,哭着说:“禀大人,民女要状告这苏大富纠缠我们姐弟,意图冒充我们父亲拐走我弟弟……” “你放屁,我是你亲爹!”苏大富是没想到都到公堂上了,苏莲竟然还敢胡说八道。 可惜,他忘了上头还坐着一个呢。 梁大人阴沉着脸呵斥:“你住口!再敢咆哮公堂,信不信我命人将你重则五十大板?” 苏莲这才继续说下去,将苏大富这两天的纠缠,以及可能的企图,一一说了个清楚。她跪在那里,看似柔弱,说起话来语气里也满是惊慌畏惧,时不时的还抽噎一声,结巴两句,可是,这话从头说到尾,却是说得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确实有几分那位苏三姑娘的嘴皮子呢。陈浩然不由得翘了翘唇角。 等到苏莲说完,梁大人点了点头,又转向苏大富,没好气的问他:“兀那刁民,你可认罪?” “我……大,大人,她那根本就是胡说八道啊,我真是她亲爹,我是来找我儿的,她把我儿,不不不,是她妹妹把我儿拐到了京城来,我是来找我儿回家的。” 好吧,比起苏莲的叙事能力,苏大富就让人失望多了。 梁大人板起脸来冷哼了一声:“什么‘我儿’,‘她妹妹’的,听你这说话的意思,就不像是人家的亲爹。如若是亲爹的话,连寻儿子,为何不寻女儿,难道女儿不是也在京城?如果你是她亲爹,那她妹妹岂不也是你女儿,用得着拐自个儿的亲弟弟?你这话里话外哪有半点当爹的样子?” 苏大富张口结舌,不知道该怎么跟梁大人解释这个大女儿是他早就卖了的,三女儿也是卖了以后跑了的。 可梁大人已经对他没兴趣了,转向陈浩然:“你又是要状告他什么?”反正是要判刑的,管他是来找儿子还是来拐骗小孩的,都得罚,用不着问那么清楚。 “启禀大人,学生一向在点墨学塾教学,与街坊四邻也相安无事,哪想到会有今日之祸?”陈浩然不紧不慢的说,手一指旁边的苏果,“这是我的一个小学生,念书最为认真,悟性颇高,乃是在下的得意弟子。昨日她姐姐送他来时,就与我说过近日有人盯上了他们,先是讨要银钱未果,便要冒充他们父母抢走她弟弟。所以,我一直小心留意,哪想到今日这恶徒突然发难,不仅要当街抢夺苏……恩,五果,还在五果躲进门内后将我学塾的大门给砸坏。”苏果又名林五果,改名什么的,人家高兴就好,他干嘛多管闲事。 说着,陈浩然叹了口气,扶着自己的手臂摇头叹息道:“百无一用是书生,学生无能,连自己的弟子都保护不得,自己被人殴打一番也就罢了,可恨的是连孩子也受到了惊吓。” 喂,你衣裳没破脸上没画,好意思说自己被人殴打吗? 苏大富第一个不乐意了,瞪着眼睛问:“我啥时候打你了?” “当时你对我动手一事,在场的街坊都可作证。”陈浩然坦然一笑,“不然,传几位证人来?” 推人就不算动手了么,举人老爷,尤其是年少得意的举人老爷,那是给你推着玩的么? (未完待续。) 211 来人呀,给我拉下去打 举人老爷很生气,至少,他活了这么些年,不说所有人都要对他客客气气的吧,但还从没有人把他的大门给砸破过。而且,他的学生,那就是他的保护对象,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大字不识连律法都不懂的粗人来欺负了? 你说你是他爹?你说要讲孝道?我怎么看不出你哪儿像他爹了? 所以,陈浩然站在那里,笑容满面侃侃而谈,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理想……哦,不是,是从个人道德谈到大华律法。 苏大富听得云里雾里,别说他了,就连脑容量正常的苏杏都听得直发蒙。但这并不妨碍她听出一个中心意思——打砸学塾这种教书育人的圣地,那就是要毁掉学子们的前程,就是要毁掉华国未来的栋梁之才,就是要祸国殃民,就是******反国家******。 这大帽子扣的,水平够高啊。苏杏心下啧啧称叹,她以为自己够能颠倒黑白的了,如今看来,她还是图样图森破。 “说得好!”梁大人忍不住一拍惊堂木,震醒了一群昏昏欲睡的听众,“不愧是才子,果然字字珠玑,这刁民确实是罪大恶极之徒。来人呀,把这刁民带下去重打二十大板!”老天爷,这小子太能说了,他再不动作,这小子要絮叨到什么时候? “大人果真仁慈。”陈浩然微笑行礼,“我大华国以仁治天下,大人英明,断案干脆利落,却也从仁字上出……” 他尚未说完,梁大人就打断他的话,向正在拖人的衙役补充道:“这刁民意图拐骗幼童,且打砸学塾,此等恶行不可姑息,除杖责外另判监禁半年。” 苏大富一路喊着“大人我愿望呐”,被拖出去了。 苏莲心里一颤,握住了身边弟弟的手,紧紧的握住,不知道是为了拉住他,还是为了克制住自己。 “姐……”苏果忍不住小声道,“二十板子……没事吧?” 毕竟,那是他们的爹啊。 结案陈词,签字画押,拜谢父母官……一系列流程下来,走出衙门时,已经是半下午了。 “放心,二十大板而已,皮肉伤罢了。” 耳边忽然响起一个声音,苏莲扭头看去,是那位先生开口说话,她赶紧低下头恭敬的向他福了一礼:“多谢先生今日出手相救。”她心里明白的很,如果不是这位陈先生,只怕今日之事又要闹个没完了,爹即使被赶走,也会再来骚扰不休。而现在,爹被关进大牢,虽说心里有些不忍,但想到接下来的日子里又会重归平静,她便有些庆幸。 “姑娘何出此言,在下不过是心疼自己学塾的大门而已。”陈浩然笑了笑,扭头对四树和苏果道,“别以为闹了一场就可以不上课,走走走,都跟我回去上课去。” 苏果和四树面面相觑,老老实实的跟在陈浩然身后不敢有半句废话。 看两个小皮猴子这么老实,苏莲忍不住笑了。 待到傍晚,苏林两家第十九次九中全会召开了。 会议主要讨论的就是对今天突发事件的处理。 “打了二十板子呢……”苏果有些黯然。 “没事儿,你们先生不是说过么,二十板子伤不了筋骨,就是让他长长记性。”苏杏拍了拍苏果的小脑袋,笑道,“大不了等到明天,我找个人塞点钱,让牢里的人多照顾照顾他。” 闻言,苏果眼睛一亮:“真的?” “放心,只要钱送到了,有啥不行的?”苏杏自信满满的摆手,“这事儿你就不用想了,等关上半年出来,估计他也不敢轻易来找咱了,到时,咱也算是清净了。”妈蛋,挨打活该,当初你把几个闺女打得鸡飞狗跳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今天?特么的老娘还要给你花钱……权当是为了果果了,毕竟果果对这个爹还是有感情的。 最令苏杏放心不下的,是苏大贵。从头到尾,她都没有看到苏大贵的影子,可照大姐的说法,苏大富刚到学塾的时候,苏大贵是在场的。那混账是个泥鳅,恐怕是趁乱溜走了。 “估计是跑了,他机灵的很。”苏莲皱眉,想想当时的情景,摇摇头道,“不知道他啥时候走的,就记得刚来时他在场了。看来,我最好还是接着送果果去上学。” “这也不是个法儿,天天去接送他俩多累。”苏杏说这话的时候,不由得想起了现代的那些父母以及爷爷奶奶,只要到了十一点钟,她就不想从家门口的那条路上过,那些想停就停的电三轮想拐就拐的电动车,外加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钻出来的熊孩子,就停在路中间卖垃圾食品的小贩……简直是噩梦啊。 苏莲不在意的一笑:“不就是出去走走么,有什么好累的?你先前还说我不能老在家里憋着呢,这几天出去走走,确实觉得心情好的多。”一想到要送果果他们去上学,她的心里不知为何,就有些雀跃呢。 既然苏莲坚持,苏杏也就不反对到底了,其实,她最担心的就是大姐的心理问题,毕竟从周家伤得体无完肤的回来,她就怕大姐心理压力过大恢复不过来啊。现在看来,似乎她是过虑了。 苏大贵确实是跑了,他一看苏大富冲上前去砸门拉都拉不住,心里就猛地一沉。当然,作为一个纯法盲,他也不知道砸破一个学塾的大门究竟有什么错。只是,他知道,砸了别人的家门,人家不会放过你,砸了学塾的大门,教书的先生也不会当做这事儿没发生。他又没砸门,总不能跟着被数落吧? 所以,当苏大富砸门的时候,他就偷偷的隐匿在了看热闹的人群中。然后,他发现自己果然明智,因为他听到附近有人在议论,擅自打砸学塾大门,那可是要被拉到官府去打板子的。 看看终于破门而入的兄长,苏大贵抹了把冷汗,觉得自己还是再往后退一步的好。 “哥,不是我不帮你,可那是你儿子,又不是我儿子,是你砸的门,又不是我砸的门,咱就算是兄弟,这个账也是要算明白的对不对? (未完待续。) 212 这也有踢馆的? 于是乎,苏大贵跑了,毫不迟疑的跑了。也亏得他跑的快,苏莲可是得了苏杏的暗示,禀告梁大人说苏大富还有一个同伙的,哪想到苏大贵跑的快,到底是抓不到他了。 可是,要跑到哪里去呢?苏大贵有些纠结,现在这情况,肯定是不能再去找死丫头了,那丫头连亲爹都舍得往大牢里送,更别说他这个二叔了。但除此之外,他在京城再无其他相识,难道要留在京城半年等兄长出狱?凭什么啊,他跟着来京城白折腾一趟就够累的了,还要在这里等半年,他不是有病么他。还是回老家的好,反正先前欠的账都还完了,回家也没人追债……诶,等等! 苏大贵的眼睛忽然一亮,嫂子怀孕了来不了京城,大哥被下到牢里,总得有人给大哥出钱出力吧?他得赶紧回家去跟嫂子说这事儿啊,毕竟是兄弟,这事儿还不得靠他跑?当然,出力的他,出钱的是嫂子。 人就是这么搞笑啊,被你骂着毫无人性的死丫头尚且能为了弟弟给牢头塞钱周旋,可你这个口口声声为了哥哥为了侄子为了兄弟情的兄弟,丢下哥哥溜了不说,还得回家去坑嫂子的钱。 不过,那跟苏杏又有什么关系呢。 苏杏站在台上,看着下面的人头,忍不住生出一种莫名的得意来——有种开演唱会的赶脚啊,除了场合不太对。 现在,这所谓的“苏式唱腔”已经在京城出了名了,她的终极一班也跟着打响了名声,甚至还有人毛遂自荐想要加入终极一班的。只可惜,她想了半天,还是拒绝了。 拜这敏锐观察力所赐,一般心怀恶意的人在她面前总是转不过两圈,她唯一要防备的,就是影帝。不过,到目前为止,她一共才遇上两位影帝,一个刘青儿,在暴露之后已经是破罐破摔了的,一个云帆,已经算是她家后院的小树了。 好吧,关于云帆,她只能说,她初步以为那是她家后院里的了,天知道他告白的时候究竟是本色出演还是演技爆发。 “真是够了,我看她是根本不会唱戏,所以才唱这乱七八糟的曲儿凑数的吧。” 一片寂静中,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 苏杏顺着所有人的目光看去,是个…… 那啥,你女扮男装可以再敬业一点吗? 一直以来,苏杏都对古装剧中女扮男装这一行为怀有极大的不解,那个除了剧中人不知道以外全天下人都知道的妹子,你真的觉得自己很像个爷们?真以为平胸就能冒充男人呢?得眼瞎成什么样子,才能到扯了头发掀了帽子甚至摸了那啥子,才确认这确实是个娘们?古装剧中,唯一不曾让苏杏心生疑虑的男扮女装,只有一位,那就是新白娘子传奇中的许仙。想当初,她直到高中时听人说起,才知道那个整天跟唐僧一样只会叫救命的男人是个女人。 见苏杏一直盯着自己,那位小公子……恩,小姑娘瞪起了眼睛:“看什么看,你唱得,我还说不得了?” “姑娘当然说得。”苏杏微微一笑,这姑娘顶多也就十四岁吧,中二少女啊。 被戳破身份,小姑娘顿时涨红了脸,指着苏杏怒道:“你说什么?你管谁叫姑娘呢!” “诶,这么说来,是我看错了?”苏杏无比诧异的看着她,然后摇了摇头,“要是我弟弟说话这么尖细,走路这么扭捏,我非揍他不可。” 顿时,台下一阵哄笑声。 在笑声中,小姑娘的脸红得跟水萝卜似的,咬牙切齿的瞪着苏杏:“唱的不怎么样,胡说八道倒是在行!” “你才胡说八道呢,我姐唱得最好了!”苏桃气得跟那小姑娘瞪起了眼睛,“你谁啊你,跑来砸场子就别躲躲藏藏的,嫌我姐唱的不好,你上来唱啊。” “不好听我还不能说了,那你们回家唱去,别在外头唱啊。” “就在外头唱,我们乐意,你咬我啊?” “呸,不要脸!” “呸,说不过人家就骂人!” 看这俩姑娘吵上了,苏杏不由得对二花三花两个留在家里练字而深表遗憾,那两个毒舌小萝莉的嘴皮子,就算是比她们大了两岁的桃儿都比不过啊。 这边吵起来了,主家可急了,正办丧事呢,这女扮男装的小姑娘捣什么乱呐。 可还没等主家的人去劝架,那姑娘就受不了苏桃的挑衅,咬牙切齿的怒吼:“唱就唱,我怕你啊!” “得,今儿你们花一份钱,请了俩唱的,这买卖不亏。”苏杏嘿嘿一笑,拦下了想要劝架的主家,小声道,“先看看唱的咋样,要是唱得好,那就别管,我俩轮着唱,不比我自个儿唱更热闹?” “可她万一唱的……” “万一唱的不好,到时台下也得嘘声一片,你再上来劝个架,给她个台阶下,不比这会儿硬赶她下去更省力气?” “说得也是。” 有开酒楼被踢馆的,有开武馆被踢馆的,有开戏园被踢馆的,甚至还有开青楼被踢馆的,可是,这给死人唱戏,还是头次有人踢馆。毕竟么,这种场合,有哪个会随随便便跳出来瞎胡闹? 可现在,偏就是有人闹了。 那小姑娘已经稳稳的站在台上,用眼神向苏杏挑衅了。 “敢问这位姑娘……哦,公子,尊姓大名?”苏杏忽然觉得自己好悲哀,虽然可以从灵魂高度上俯视这个顶多才十四岁的小姑娘,可是,从肉体上来说,十三岁的自己在人家眼里也就一黄毛丫头。 “靳思。” “哦,靳小姐,不,靳公子。”苏杏再一次故意纠正过自己后,笑眯眯的说,“不知靳小姐,哦,不,靳公子有何指教?” 靳思怒视着苏杏,她岂会不知道这死丫头是故意的?等着吧,她非要把这死丫头收拾一顿不可。 这么想着,她的眼神更加冷下来,沉着脸冷哼一声:“不会唱戏,便唱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也好意思在这一行里混饭吃。” “那你想怎么样呢?”苏杏眉头微挑,听起来,似乎是同行? “不怎么样,既然你妹妹说你唱的好,那咱便来唱一唱,你若是唱得比我好,那我便什么都不说了,若是你唱得比我差,你须得在人前奉我为师。”等到她登台时,一定要让这丫头亲自来向她敬茶。(未完待续。) 213 爷爷,卤子咸了 “靳公子,你这话说得也太轻巧了吧?”苏杏笑盈盈摇头,“不妥,不妥啊。” 靳思冷笑:“不敢赌就别扯没用的。” “倒不是不敢赌,就是觉得靳公子太会算账了,你赢了,我要奉你为师,你输了,拍拍屁股走人,没半点损失,合着我赢了没好处输了要陪面子,我凭什么啊。” “是啊,人家凭什么啊!” “没见过这么会占便宜的。” 台下的起哄声让靳思脸上刚退下来的红云又飘了回来。 咬着唇寻思了片刻,她终于没好气的问:“那你想怎么着?” “我输了奉你为师,你输了的话嘛……”苏杏轻挠着下巴,琢磨开了。 苏桃低头偷笑,三姐肯定又要给人挖坑了。 “我也不占什么为师的名头,这么着吧,我赢了的话,你今后但凡见了我,就要退避三舍,不得与我抢风头。”顿了顿',苏杏又补充道,“你得给我签字画押并且留下一样证物,当然了,是以靳姑娘的身份。” 靳思低头沉思不语。 苏桃立刻开口:“三姐,你跟她赌啥呀赌,你看她开的那条件也知道她就是那种输不起的,她敢跟你赌才怪,别耽搁正事了。” “你少给我胡说八道,谁不敢赌了,赌就赌!”靳思狠狠瞪了一眼苏桃,恶狠狠的转向苏杏,“敢不敢让我指定赌约内容?” “你请。”苏杏耸耸肩,中二少女啊,你的名字叫冲动。 “我唱你学,我唱一段,你学一段。”靳思得意的翘起了下巴。 台下响起了一片嘘声。 真要脸嘿,你学了多久练了多久,现在要人家听一句就立马学会,你怎么不试试? 苏杏不说话,笑眯眯的看着靳思。 被人群嘲了几次,靳思越来越淡定了,不理会台下的人,只挑衅的看着苏杏:“不敢比?” “比倒是敢比,可你既然出了这样的题目,那我们怎么也要有来有往吧。这么着,你唱一段我学一段,然后我唱一段你学一段,咱们谁也不占谁便宜,怎样?”苏杏微微一笑,满不在乎的说,“你要是不敢的话,那就照你原来的规矩也行。” “不敢?我会不敢?”靳思几乎炸毛,那么乱七八糟的胡唱几句,谁学不会啊。 苏桃低头,好像三姐很久没尝过正儿八经的段子了,难怪人家都以为姐不会唱呢。那么……靳姑娘,请你做好对我们终极一班退避三舍的准备吧。 与苏杏摆开了架势一左一右站好,靳思也不语苏杏客气,直接说了句“我先来”,就先上了一段劝孝歌,哼,就算这丫头真个学过一两句,可这今年才刚新出的段子,不信这丫头正好学过。 这不是……劝孝歌么?苏杏嘴角微抽,如果没有巧合,没有穿越同党的话,这段子好像是她头一个唱的吧,为着这个,还差点把赵红她叔给气抽。 “行了,就这几句,到你了,能学多少学多少吧。”靳思冲苏杏一扬下巴。 苏杏没立刻接上,而是歪了歪头,她在研究是要唱全篇呢,还是只唱靳思唱出来的这一段。不得不说,这丫头唱得还挺不错的,嗓门清脆,也有几分技巧。 “怎么,学不会?实在不会的话,我再给你唱一遍。” “不用了。”苏杏摆了摆手,清了清嗓子,开唱了。 靳思的眼睛瞪大了,怎么可能!她只唱了一遍,这丫头竟然就学会了?而且,她不得不承认,这丫头学的还相当好。不可能,一定是这丫头凑巧听过这一段,或者跟人学过,毕竟这段子在京城流行了也有段时间了。恩,一定是这样! 唱完最后一句,苏杏冲靳思咧嘴一笑:“你看,我学的应该还不差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可不许撒谎的。”想来想去,她还是决定只唱靳思唱的这一段。 “算,算是勉强过得去了。”靳思抿了抿唇,没好气的冷哼了一声。 “那么,轮到我出题了。”苏杏笑的眼睛都弯了。 咱周董可是个孝子,他让你《听妈妈的话》,你是听,还是不听呢? 靳思越听,眼睛瞪得越大,这,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好了,你请。”苏杏偷偷吐了下舌头,虽然她也不能保证自己唱得不走音,可问题是,谁能知道她走了音? “这……你这根本就是胡乱唱的,让人怎么学?”靳思气得直喘,这么乱七八糟的调子,让人怎么学。 顿时,下面热闹了,人家唱得比你好,你就说人家勉强过得去,你学不会,就说人家瞎唱? “要不要脸呐!” 一个小孩子的稚嫩叫声,喊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靳思猛的扭过头去,恶狠狠地问:“你说啥?!” “我说你不要脸!”那孩子再次清楚明白的重复了自己对靳思的直观印象。 “有种你等会儿别跑。”这还是头一次有人敢这么骂她。 “哟哟哟,你要打我?你都比我大几岁了,你有脸打我吗?还真是不要脸哩。”小孩儿岂会害怕靳思的威胁,顿时跳着脚叫喊起来。 周围的百姓也都跟着喊了起来。 由着大家喊了一阵子,苏杏这才出声请大家安静,毕竟比试还没结束。 “就算我输了你一次好了。”靳思咬咬牙,等着吧,她非要难住这死丫头不可。 这一次,她没有投机取巧,而是唱了段难度较高的《博金枝》,最后的高音稳稳的唱上去,倒是博得了不少叫好声。 苏杏耸耸肩,轻而易举的跟了上来。开玩笑,要混这口饭吃,她怎么可能会不把流行段子唱熟,之所以上台时不唱,那是因为主家是冲着她那苏式唱腔来的,她跟人家唱《博金枝》,那不是故意跟人家对着干么。 靳思的脸色渐渐白了。 “好,到我出题了。”苏杏笑得那叫一个温柔啊,还特关切的问靳思,“今儿晌午吃饭没?” “吃了,怎么的?” “有没有吃打卤面?” 靳思诧异的看向她:“你怎么知道?” 我勒个去,这是天意安排的巧合?苏杏更加诧异的看着靳思:“吃卤子了没?” “废话,你吃打卤面不吃卤子?”这个死丫头不会是脑子有病吧。 “卤子啊,那可是咸的很啊。”苏杏一脸的笑容让靳思浑身刺挠。 一曲《青藏高原》,只可惜,没人会知道“爷爷,卤子咸了”的典故。 (未完待续。) 214 树哥啊,你有梦想吗 听着那几乎冲破天际的高音,靳思的脸色有些不好。她一直认为这个名声突起的死丫头靠的是胡搅蛮缠和不知所谓的苏式唱腔,可是,如今看来,竟然还是有几分真材实料的。 不过,那又怎么样,难道她还会怕了一个胡闹的死丫头不成?哼,这终极一班一共才几个人,都不及她家一半。 清了清嗓子,靳思开唱了。 不得不说,《青藏高原》比《听妈妈的话》好学多了,至少,她能听懂每一个字并以正常的语速唱出来。 只是,问题在于——爷爷,卤子咸了。 没错,在最后的高音部分,靳思唱破音了。 苏杏不说话,只是冲台下众人一摊手,颇有几分“其实我很想放过你,但大家都看着呢”的味道。 靳思咬咬牙:“再来!” “靳姑娘,再一再二不再三呐。”苏杏微笑着提醒。 “怎么,才两次就不敢了?”靳思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她如何也想不到,这死丫头竟然这么难缠。 苏杏轻轻摇头,叹道:“不是不敢,只是这场合有些不合适了,毕竟,人家办丧事呢。” 可不是么,主家的人早就对靳思怒目而视了,这个毛丫头跑这里来找茬,到底是有啥深仇大恨,非要跟我们家过不去。 “我说靳姑娘啊,俗话说的没错,同行是冤家,可咱有啥冤有啥仇,私下里解决不行么,非要搅了人家的丧事不可?” 靳思吓了一跳,飞快的反驳:“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会跟你是同行?” “那我就问问在场的诸位大哥大嫂大叔大妈们,你们会让自家闺女自家妹子出来学唱戏,还跑到台子上来唱吗?” 废话,谁乐意啊,不是想走这一行的,谁会去学唱? 看着脸色越来越难看的靳思,苏杏摇头叹息,妹子,你造么,你这根本就是给自家班子拉黑啊,要是让人知道你是哪家班子的人,今后你们班子就得吃一顿子白眼——有个这么不着调在别人丧事上闹乱子的姑娘,谁乐意去请啊。 终于,靳思一咬牙一跺脚,丢下一句“算你狠”,蹬蹬蹬的跑下台走了。 苏杏在台上冲着她的背影挥手告别,不忘提醒她:“别忘了要对我退避三舍啊。”还好她有先见之明,在开始之前,先让那妹子签了字,还留下了一样证物。 “桃儿,这玩意儿给你了。”把那小小的碧玉耳坠丢给苏桃,苏杏伸了个懒腰,开始继续唱。 等到人都散场了,苏杏才把二花叫到跟前来,问她:“不是在家写字的么,怎么跑来了。”刚才在下面跟靳思对骂的孩子正是二花,只是她见二花和赵红有说有笑,不像是有急事的样子,就没急着叫她来问话。 二花嘿嘿笑,故作神秘的问:“你猜莲花姐干了件什么事儿?” “啥事儿,把果果送回老家去了?”苏杏白她一眼,没好气的说,“有话快说,不许卖关子。” “有人在街上找事儿,三花哭得跟什么似的,结果那人被莲花姐几句话就收拾了!”二花说得眉飞色舞,深恨不能将当时的情景完美的再现给苏杏看。 “有人找事儿?谁找事?”苏杏更关心的是这个。这么久以来,她已经看得明白了,在周家的这些年经历,已经足以令大姐成长起来,不仅仅是年龄,更是城府与心思。大姐现在之所以表现的跟普通女人一般无二,那是因为身边都是自家人,并没有哪个需要大姐拿出在周家学来的本事去对付。而当遇上外人时,大姐那温柔乖顺的外表下,隐藏是一个隐忍坚强的灵魂。 找事儿的人也不陌生,正是亲爱的邢苏苏邢姨娘。 “活该。”苏杏轻笑了一声,你才嫁入豪门几天,刚学了点本事就不知道怎么显摆了是不是,我家大姐那可是在豪门中历练了五六年的,你还差得远呢。 “不过,我看那女人不甘心呢。”二花轻挠着下巴说,“那女人敢诬陷三花想害她肚子里的孩子,天知道下次她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 带了人回到家,沉着脸坐在院里的林树让苏杏吓了一跳。这么久以来,除了她被陈宏盯上谋害那次外,还从没见过树哥这个样子呢。 抬头看见苏杏,林树勉强挤出一点笑容来:“杏儿回来了。” “恩,回来了。”苏杏点点头,指挥苏桃和大花去数钱,赵红去收拾东西,二花叫上三花去学塾接四树和苏果回家。 把所有人都支开,她才冲林树笑笑:“有没有啥话要跟我说的?” 那笑容一如既往的暖人。 林树抿了抿唇。 他该说什么?说自己当初非要离开终极一班去别处做活,信心满满的离开,却不料才两个月时间,就被人赶了出来。 “怎么,铺子里有人欺负你?”见林树不说话,苏杏自顾自的说了起来,“还是说,你欺负别人了?拖欠你工钱了?钱被人偷了?……不敢坑声,你不会是被人劫色了吧?啧啧啧,那可真是悲剧哩。” “胡说什么呢……”终于,林树开口了,低着头,捂着额头微微叹气,“我没本事。” 没本事?苏杏挑了挑眉:“为啥没本事?或者说,你觉得咋样算是有本事?做生意的觉得当官的有本事,可当官的又愁钱少。” “不是……”林树摇了摇头,哑着嗓子说,“我让人赶出来了。” 这下苏杏诧异了,奇怪的问:“为啥?” 树哥长得好,人勤快,又好学又谨慎,多好的一棵苗子啊,为啥会被人赶出来。 “他们说我是给人抬尸的,晦气。”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林树的两手紧紧攥在了一起,他无法不去回想掌柜的当时说的话,仿佛生意不好是他的错,天气不好是他的错,就连掌柜的算错了账也要怪到他头上来。 “就这样?” “恩。” “所以,你就真觉得自己晦气了?” 林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苏杏无语,她知道树哥一向有点自卑情绪,可是,她没想到这么严重。正常人的话,这会儿都该因为那掌柜的找茬而破口大骂吧,哪能真的坐在这里为自己的晦气垂头丧气。 “树哥啊,你有什么梦想?”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苏杏抬头望了望天空,觉得整个大华国都欠她一个头条。 (未完待续。) 215 树哥的过去 苏杏没打算cos汪半壁,只是看着这样的林树,心里忽然就冒出了这个念头。 树哥十六了,年纪并不算小,是应该把未来的目标确定下来了。这么久以来,她看不出树哥究竟有什么特别想要做的,就连去铺子里做工,也只是为了寻个地方能够自食其力,并没有表现出对当铺这一行业的特殊偏好。 作为自家人,她并不想看着树哥和大多数凡夫俗子那样庸庸碌碌浑浑噩噩的过一生,连自己究竟想要做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听到苏杏的问话,林树愣住了。 梦想?是问他想要做什么吗。可是,他想做什么呢? 在不认识杏儿之前,他每日辛辛苦苦的抬尸,还要大花他们去讨饭,为的不过是能够吃上一口饱饭,甚至存下些钱,以备不时之需。可惜,直到遇上了杏儿之后,他们才真正不被人当做叫花子看待。如果一年前跟他说如今这样的日子,他定是以为自己在做梦,可如今,全都成真了。那么,他接下来要做什么呢?想到这个,他忍不住偷偷瞥了眼望着天空出神的苏杏。曾经,他想过,会不会有朝一日,他用大红花轿将她抬进门。 只可惜…… 罢了罢了,既然她无意,他还纠缠她做什么,无端给她添了麻烦。只要那个云官儿肯对她好,他就当个哥哥又如何。只是,一想到云帆,他又不由得烦躁起来。好有什么用,那可是个戏子,虽然杏儿串场唱戏,可到底没入了贱籍,将来若是嫁了云帆,岂不是要受委屈? 苏杏回过头来,见林树两眼发呆,不禁好笑道:“树哥,我问你话呢,你发什么呆?” “我……”林树张了张嘴,想要说“那云官儿不牢靠,你换一个吧”,却说不出口。喜欢一个人,却不能在一起,这种滋味,他尝过,难道还要杏儿也尝一次么? “又发呆了,树哥,你再这么呆下去,就傻了。”苏杏无奈的摇摇头,“你就真想不出来有啥事是特别特别想做的,比如开个大铺子,比如当个大官之类的。现在想不出来,就往回想想,你六岁,八岁,或者说,你三四岁的时候,有啥特想做的么?” 小时候么?林树微微皱眉,他已经快要不记得自己小时候是什么样子了。似乎八岁的时候,就被娘送去祖母家住,后来祖母老了,二叔就把他赶了出来。二婶当时说他什么来着?似乎是说,他这种克父克母克全家的孩子,跟谁就克谁,还是丢到大街上去的好,免得再害人。 可是,他捡回来一个大花,捡回来一个二花,又捡回来三花四树,哪个不都好好的长大了么,他们也都是他的家人,他没有克他们,更没有害他们。 “你等着吧,我早晚得带着一家子人回来找你,我才不是克星!” 模糊的记忆中,十岁的自己在二叔家大门前声嘶力竭的怒吼着。 可回答他的,只是重重的关门声。 他咬牙切齿的离开了那条街,只因为不论他走到哪里,二婶就会把他是个克星的故事讲到哪里。这么些年来,虽然在同一座城中,这么些年来,他从来都不曾再打那条街上过。 “树哥,想起啥不好的事儿了?”苏杏眉头微挑,从林树的神情中,她看到了委屈和不甘。 “没……”林树摇摇头。 “喂,不带这么玩的啊,有话不说憋在心里,还能养出花来是怎么的?” 闻言,林树不由得笑了,杏儿就是这样,总能说出稀奇古怪的道理来。当初他劝杏儿不要乱花钱,能省则省,杏儿就说他“省了钱放罐子里能生小钱吗”。 不过是一点老掉牙的事情,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呢。摇头一笑,他将那个克父克母克全家的故事说了出来。 “克父克母克全家?切,她怎么不说是她克死大伯哥大嫂又克死婆母的?反正都是一家子。”苏杏撇撇嘴,继续壮大克星团队,“她咋个不说是她男人克死兄嫂一家,又克死亲娘的?都这么些年了,你还想不明白么,他们把你往外一赶,哪怕你爹娘只给你剩下一块破布,那也都是他们的了。” “我知道……”林树轻轻点头,“所以我不觉得我是克星。”只是,到底还是想要家人,所以,哪怕有多少人说他糊涂,他还是会将路边的孩子捡回来养。 “行了,既然你自己想得开,那也不用我开导你了。”苏杏小手一挥,继续原本的话题,“现在继续说咱之前的事儿,你有啥想做的不?你看人家小红就比你干脆,她可是一直惦记着练好了本事登台呢。” 好吧,赵红赵大姑娘的梦想确实是常人所不能理解的。 林树笑了笑,学着苏杏以往的样子,将两手一摊:“我现在什么梦想都没有,你总不能逼我造一个出来吧?”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不过,若不是你提醒我,我竟忘了我过去想要做的事情。” 苏杏顿时来了兴趣,眨巴着大眼睛盯住林树,催他快点讲。 事情并不复杂,就是将他父母当初的遗产拿回来。 “我家过得穷,可也不是啥都没有,破屋子两间,被我二叔卖了,我祖母说要留给我些傍身的银子,可我还是身无分文被赶出来的。”说这话的时候,林树脸上并不见有多少恼恨和伤痛,只是嘴角微微动了动,还是忍不住露出一丝冷笑,“我父亲他们只这兄弟两个,再没有其他兄弟姐妹了,老家的亲戚又不想管闲事,谁乐意搭理我?” “不愿意管闲事?树哥,那只能是因为没好处啊。”苏杏笑眯眯的摇着头,“我问你,你把你爹娘的遗产拿回来,有啥想法不,是拿回来花用啊,还是单纯拿回来摆着?” “我就是想拿回来,那是我爹娘的东西,哪怕我拿去丢水里,也不能给他们。”林树两手握紧,这些年来,他一直忙忙碌碌,从来不曾想过该如何去做。如今被杏儿逼着想什么梦想,这才将几乎遗忘了的过去又重新想起。 (未完待续。) 216 衣锦还乡 “那……你拿回来以后,分我一半怎么样?”苏杏冲林树挑挑眉,“这段日子花钱多赚钱少,手头紧呐。” “全都给你也无所谓。”林树笑了,他本就没打算花钱,况且,杏儿不是贪财的人,这话不过是与他玩笑罢了。 苏杏用力点头:“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说完,她又再次重归了先前的话题,“这只是个短期的小目标,那你将来呢,有没有更大的目标,究竟想做什么?有没有这辈子想要做的事?” 林树真的想跟她说,我现在最想做的,就是你别再问我想做什么了。只是,被杏儿这么逼问一通,倒让他心胸开阔了不少,不在为之前被赶出铺子的事情耿耿于怀了。 想了叙旧,他摇着头说:“我现在想不出来,你给我点时间,我想到了一定会告诉你。” “成,那咱就先研究你二叔的事儿。” 苏杏一直以为林树是无亲无故的孤儿,哪里想得到他还有个至亲就在这京城里头。 现在,她忽然觉得自己又找到了好玩的事儿。 “杏儿,我觉得你笑得有点吓人。”林树悄悄的往一边挪了挪身子。 “胡说八道,我这是天真无邪。” 林良田今年三十五了,成亲十六年来,他从一个翩翩(?!)少年变成了中年大叔,大儿子也长到了快要说亲的年纪了,可是,用啥来说呢?说他家富吧,那是不可能的,普通人家能有多少家底子?就算有当初兄长以及母亲的遗产在手,又能有多少钱?可说他家穷吧,那也谈不上,毕竟他做了份零工,媳妇也给人织补,吃穿是不愁的,儿子如今也送去药铺做学徒去了,只要能学点本事做个伙计,养家糊口是不成问题的。而剩下的一儿一女,闺女才十二,儿子更小,才八岁,暂时不用考虑成亲的事儿。 想说门亲事,不难,可要说门好亲事,那就难了。 “良田,咱有才都十五了。”鲍春花蹲在门口择菜,忍不住又开始絮叨起来,“人家老韩家的儿子都定了亲了,咱有才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今年定了亲,过一趟节礼,明年可就该成亲了。” 林良田还能不知道这事儿,可是,知道归知道,他也没想好到底该怎么办啊。想了想自己先前惦记过的姑娘一个个的都不是定亲就已经出嫁了,他有些烦躁的摇了摇头:“你不用管,我心里有数。” 有数有数,有个屁的数!鲍春花把菜一根根的往菜筐里猛扔,她真是瞎了眼了才会信这死男人的话。当初老大死的时候,留下那两间破屋子一卖,不多不多还得了二三十两呢。她当时就说这钱别动,搁着给有才娶媳妇用,结果咋样?这死男人非说孙大头那里放贷赚钱,拿了一半去放贷,收不回来赔了个精光。要是剩下的那一二十两能搁着也行啊,结果死男人手里一有钱就管不住,大手大脚的过了两年,还能剩下什么?要不是她一点一点的省着,又从老不死的那里得了些银子,有才成亲的事儿才是没戏呢。 正忿忿不平的磨着牙,鲍春花忽然听到了一个犹豫的声音—— “这是……二婶?” 谁会叫他二婶啊,家里又没啥亲戚……鲍春花疑惑的抬头看去。 站在她面前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人,长得很端正,笑得很阳光,穿的……相当不错啊。 穿得能差吗,那可是苏杏特地扯了几块好料子,由苏莲亲自出手给林树做出来的,别说料子了,光那做工就不是常人穿的。 当林树穿戴整齐走出门的时候,苏杏不禁眼前一亮,摇头赞叹道:“俗话说的没错,到底是人靠衣裳马靠鞍啊,穿上这一身,瞧着倒像是个大家公子似的。”早就知道树哥是个帅哥,可没想到打扮打扮会这么养眼,啧啧,看吧,就连田家娇女都看愣了神呢。 “这,这不是林树嘛!” 终于,发了半天的呆之后,鲍春花终于认出了眼前的人是谁,硬挤出个笑来站起身来说:“这可真是想不到的事儿,你咋回来了呢?”穿得这么好,难不成这小子跑哪儿发财了? “我在外头过了几年,准备回家来,想着这么些年没见过二叔了,就回来看看。”经过苏杏日复一日的培训,虽然林树从来不登台,但演技也足以糊弄一般人了。 林良田听见外头说话动静,出来一看,也是愣了一阵子才认出来那是自己的亲侄子,惊诧之余,老脸不由得微微一烫。 倒是林树似乎对往事全都不放在心上,将手里的礼盒递给鲍春花,苦笑道:“二婶,你也知道,我不是个吉利人,也不好进你们家门,这些个东西你们收好。” 啧,光看着包装就知道不是便宜货!鲍春花的心里飞快的有了计较,脸上堆满笑容:“看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咱是自家人,哪能到了门口还不进门的道理?” “可我……”林树有点犹豫。 “别你你我我的了,快点进门,你还没吃饭的吧,正好我这菜都买好了,等会儿就吃饭,正好你陪你二叔喝上二两。”鲍春花说得飞快,生怕林树走了,一边说着,一边往家里拉他。 她就纳闷了,这小子当初身上一个大子儿都没有,这几年是跑哪儿发财去了,这么光鲜的回来。 林树推辞不过,只得点头答应留下吃饭,回头看了看身后,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二婶,我不是一个人来的,我妹妹还在那边等我呢。” 妹妹?鲍春花和林良田都诧异的对视了一眼,老大当初就这么一个独生子,哪有啥闺女了。 见叔婶诧异,林树赶紧解释:“那是我干爹的闺女,这年多亏我干爹收养我,不然,我早饿死了。” 顿时,两口子恍然,怪不得发达了,敢情是找了个有钱的干爹(诶,这话听起来有啥不对劲么)。 “这有啥,叫你妹妹一起来,既然是你妹妹,那也就是我侄女,咱都是一家人么。”鲍春花当机立断,立刻催着林树去叫人。 很快,嘟着嘴的苏杏不情不愿的踏进了门。(未完待续。) 217 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这就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了吧,瞅瞅那头上戴的,那可都是真金白银的首饰啊! 鲍春花两眼直冒金光,这小姑娘手上带了一一串儿翡翠珠子,那一颗颗珠子翠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树哥,咱啥时候走?”苏杏拉着脸问,从进了门,她就没半点好脸。 “杏儿听话,咱今晌在这儿吃饭。”林树安抚似的拍了拍苏杏的头顶,只这一下,让他不由得有些恍然。忽然间,他发现,这么久以来,他似乎很少对杏儿有这般亲昵的举动。 苏杏的脸色更难看,一脸嫌弃的左右看看,撇撇嘴道:“就这儿?” 对演技派来说,三个字足以表达出她想要表达的不屑与嫌弃了。 可人家鲍春花就跟没看出来似的,连连点头赔笑:“这位小姐……”她为难的看向了林树。 林树赶紧报上姓氏:“苏。” “苏小姐,”鲍春花继续赔笑,“你放心,婶儿的手艺好得很,做的菜……” 不等她说完,苏杏就打断了她的话,瞪着眼睛呵斥:“谁叫你婶,你是谁婶?我二叔在蓉城做生意,我二婶是大成粮行家的大小姐,哪有你这个婶儿!” 鲍春花的脸蹭的涨得通红,可面对这穿金戴银的千金小姐,她也只能再次赔笑:“你看我,一瞧见你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就高兴的不知道说啥了,你别往心里去。”小丫头片子都爱听好话,这么说肯定没错。 “哼。”苏杏冷哼了一声,却是没再继续说什么。 死丫头!鲍春花恨恨的咬了咬牙。 不过,咬牙归咬牙,鲍春花还是热情好客的把多年不见的侄子给留下吃饭了,还催着林良田出去上酒楼里买俩好菜去。 八年前将亲侄赶出家门的叔婶,如今为何会如此亲切热情?是悔恨?是亲情?还是别有苦衷?他们将获得原谅与救赎吗?还是说,将会坠入更深的深渊中去? 一切,尽在…… 苏杏黑着脸看鲍春花那两口子情绪高涨自以为隐蔽的打听林树这些年的经历,尤其是林树是怎么嫁入,不,加入豪门的,这个苏家究竟有多少钱,有没有儿子。 而林树的回答也很让这两口子满意。 首先,苏家没儿子! 没儿子没儿子没儿子,重要的事情要说三遍!没儿子,却有一个干儿子,这意味着什么,想想都让人心尖儿发烫! 其次,苏家有俩闺女,大的那个已经嫁人了,小的这个就在眼前,才十三四,连亲事都还没定下了。 鲍春花的眼珠子转个不停,目光不停的在林树和苏杏身上打转。那个苏老爷这么看重林树,连闺女都托给他照管,保不齐将来就直接把闺女嫁给这小子了。不就是路边顺手救了一把么,怎么这么好的事儿偏生让这小子摊上了呢。 这么想的不只鲍春花一个,她男人林良田也在旁边嘬着筷子直愣神,救了个富家老爷,直接被富家老爷带回家当儿子养,偏这老爷还没儿子,就俩闺女,这么好的事儿,他家有才咋就摊不上呢?林树这小子从小就呆头呆脑的,如今回来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说话也机灵了,长得也好了,肯定是在人家富贵老爷家日子过的好,这才给教养出来的。唉…… 两口子对视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不甘心——要是这人是他们儿子救的,如今做了富家少爷,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的不就是他们家儿子了吗。 那啥,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侄子是流落在外举目无亲,你们儿子还搁着一对爹娘呢,人家能带他回去当儿子养吗,强抢两家少年? “那啥,林树啊,你先好好吃着,我去看看锅里汤煮好了没。”鲍春花强笑着跟林树说了句,给自家男人使了个眼色就出门了。 林良田眼珠子一转,对林树说:“你们先吃着,我去打点好酒来,这酒喝着没劲儿。” 说完,他也出去了。 屋里顿时只剩下了苏杏和林树两个。 “还不快吃。”林树好笑的给苏杏夹菜。 “饿死了……恩唔恩唔,你婶儿手艺还不错……再来点鸡蛋。”苏杏赶紧往嘴里扒饭,方才她为了表现出白富美对这等粗陋饭食的鄙视,可是从头到尾端着架子冷着脸,总共就用筷子沾了下青菜算是赏光了,这么看着别人往嘴里塞,能不饿么。 看着这个样子的苏杏,林树忍不住低头偷笑。 “喂,笑什么笑,啥时候你也坐桌上端着架子,想吃的要死就是不能动手就知道了。”苏杏白了他一眼,再往嘴里塞了块红烧肉。 想吃却不能吃?林树抿了抿唇,坐在桌边想吃却不能吃是没有过,可站在路边想吃却不能吃,过去却是常有的事儿。 狼吞虎咽了一阵子,苏杏掏出快帕子抹了抹嘴,深呼吸几下稳稳神,再次恢复了那个目下无尘的白富美小姐模式,干咳一声,开口道:“行了行了,你别絮叨了,我叫你哥哥都叫了八九年了,咱俩就是亲兄妹一样,爹这会儿让我嫁给你叫相公,我转不过这个弯儿!” 这声音可不小,林树赶紧压低声音道:“你小声点儿!” 小声点儿?再小声也晚了,林家一共就这么大点地方,那话早就传到外边的林良田鲍春花两口子耳中去了。 果然那个苏老爷有心思把闺女许配给林树!两人心里一阵狂跳,忍不住凑上来偷听。 “你就算不乐意,也别大声吵吵,小心人家听见了笑话你。”林树苦口婆心,“你好歹是姑娘家,别把这个挂嘴边上。” 可苏杏只是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把筷子往桌上一拍:“这屋里又没别人,还怕谁听见?还是说你反悔了,非要娶我不可?” 林树苦笑:“我也没说要娶你啊。”这苦笑中,却是有三分假七分真。 “那你就别找事儿,回家跟咱爹好好说,别让他再胡思乱想!”苏杏得理不饶人,恶狠狠的威胁道,“你就跟他说,他要是非要把我嫁给你,信不信我随便找个看得过眼的小厮私奔去!” “我的小姑奶奶,你就消停会儿吧,这话就别再乱说了行不?”林树叹气叹得那叫一个愁肠百结啊,“你好好地别闹事,咱爹也不至于这么不放心你了。唉,你啊你,就是咱爹太护着你了,从小没让你出来见过人,惯得你不知道天高地厚。” “谁不知道天高地厚啦,谁不知道天高地厚啦?该懂的事儿我都懂,哼,爹不就是想把我嫁给你,然后躲清闲去吗,我才不乐意咧!” (未完待续。) 218 吃不上天鹅肉,你还不许人家想想了 两口子在外头听得面面相觑。 敢情,是那苏老爷********想给小闺女找个好归宿,收养了个儿子在身边养大了,却不料小闺女只把这个哥哥当亲哥哥,根本没有当做情哥哥的念头啊。就说么,林树这小子就算打扮的人模狗样的,可到底也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富家少爷,还在街上要过一年饭,哪个小姐会看得上? 不过,这位苏小姐也是够任性的,这种话也是能随便挂在嘴边上的?到底是娇惯出来的闺女不懂事,年纪又小…… 诶,等等……等等! 两口子正暗暗嘀咕着,忽然两眼圆睁对视了一眼。 不得不说,林良田和鲍春花绝对是史上最默契夫妻,什么心有灵犀一点通之类的,全都是为他们而生。只这一眼,他们就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自己的猜想。 听林树那意思,这位苏小姐从小娇生惯养,苏老爷又管着不让出门,所以在家里除了有限的几个亲戚以外,见的最多的就是这个她根本不想嫁的哥哥,再没见过旁的年轻男子了。所以,现在还接触过年轻男子,所以,现在还是啥都不知道不明白? 这么一个头脑简单家里有钱,而且任性无比亲爹又惯着不舍得给半点委屈的千金小姐…… 鲍春花抹抹下巴,免得口水掉下来。 再往里头瞅瞅,恩,还别说,这苏小姐长得还挺俊的。 林良田当机立断:“我去打酒,再叫有才回家来一趟,陪他哥喝几盅。” 至于你们家有才能不能配得上人家苏小姐,那根本不在考虑范围——没见那些小说本子里,千金小姐专爱挑穷小子的嘛。再说了,给儿子娶个这么难伺候的媳妇,她还心疼儿子受委屈呢。 跟林树吵了一阵子,苏杏安静了下来,拉着个脸抱怨:“以前看人家戴一头簪子珠子的怪好看,戴我头上咋就这么难受呢。”亏得大姐给她梳了这么漂亮的发式,唔,估计让那个妖孽看见的,说不准要给她拆开重梳的。 “习惯就好了。”林树笑了笑,不由得想起苏杏刚来的时候,拿去当铺换钱的那支簪子,只可惜当他去问的时候,那支簪子却已经被人赎走了。 习惯?苏杏翻了个白眼,估计她这辈子是习惯不了了,没见大姐戴了好几年,如今能不戴了就往柜子里硬塞,头上插根木簪子就拉倒么。不过,话说回来,她家大姐就算是啥都不戴,那也是美人一个,兼有风情,田玉兰那只青涩小柠檬也只能在一边咬着手绢眼红了。 不一会儿,鲍春花端着一大碗汤进门了,一进门就笑道:“这鱼汤就是得多炖会儿才够味呢,快尝尝!” 这次,苏杏勉强赏了个面子,勉为其难的让林树给她盛了小半碗,一脸嫌弃的喝了。 “婶,我叔呢?”林树给苏杏盛完,又给鲍春花盛,不忘好奇的问,“咋不见有才?” 鲍春花正愁找不着话题呢,一听林树开了个头,她赶紧往下接:“你叔不是买酒去了嘛,他想着你难得回来,索性就去铺子里叫有才回来一趟。哦,你还不知道吧,有才那孩子今年也十五了,从过了年,他就在咱西边那个药铺里做学徒呢。他头脑好,又肯学,做事也勤快,掌柜的喜欢的不得了,天天儿夸他能干呢……” 夸自家儿子,有啥不好意思的,鲍春花深恨自己没念过书,不会像那些书生那样,用上成百上千个字儿只表达两个字的意思。 苏杏歪着头听了一阵子,好奇的问林树:“那是你堂弟吧?” 这句话可以算是她进了门以后最平和最客气的一句话了。 不等林树开口,鲍春花就赶紧点头:“可不就是么,他们哥俩就差半岁,说起来,这都八九年没见了,那时他弟弟也就七八岁……” 正说着呢,外头传来说话声和脚步声,鲍春花脸上一喜,赶紧起身去开口。 苏杏翻了个白眼,无比纳闷的问林树:“他们长这么三十多岁,真就不懂得啥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虽然她不是天鹅,顶多能算是家养的鹅,可她现在是在装天鹅啊。本来,她只是打算试一试,没想到这两口子竟然真的上钩,这可真是让她怀疑大华国的民间教育究竟落后到什么地步了。 “想不想吃是一回事儿,能不能吃是另一回事儿。”林树笑了笑,“反正吃不上就饿着,能吃上的话,为啥不吃?试试又不会掉块肉。” 是啊,试试又不会掉块肉。苏杏了然,耸耸肩,趁着那一家三口还没进来,筷子稳准狠的伸出去戳了快牛肉进嘴。 林有才很不痛快,他就纳闷了,堂哥在外头混了七八年,还以为早就死在外头了呢。结果爹居然说堂哥成了有钱人家的养子,那个有钱的老爷还想把闺女嫁给堂哥,这怎么可能呢。 只是,他所有的怀疑,在进了门,看见那个衣衫光鲜的堂哥,那个穿金戴银的小姐之后,全都被打消了。 在药铺里干了半年,他也不是只知道吃和玩的无知少年了,眼力也慢慢培养出了一点儿,那位苏小姐头上戴的,分明就是顶顶好的珍珠,那一颗,就够他干半年苦力的。 “有才。”林树站起来,含笑说道,“回来了。” 这穿戴,这气度,怎么看也不像个小家子气的孤儿,倒真是有几分富家少爷的派头。 林有才心里不由得微微发酸,风水轮流转啊,想当初他吃香喝辣的时候,堂哥还在哭爹哭娘呢…… (未完待续。) 这是额外加更的一千字 如题…… 事实上,是因为流风上一章算错字数,不足两千字,哪怕事后修改,也不会给你算作是两千字。所以,为了算错的那一百三十个字,流风必须加更一千,才能保证系统上是日更四千。蛋疼啊,姨妈汹涌澎湃中,还有一大堆图等我来做。 我的数学老师啊,你怎么教的我! —————— 林有才真的很不甘心,他也知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人不可能总一帆风顺,也不可能总一身落魄。 只是,看着别人家发生这样的故事,他可以当做取个乐子,但自己家么…… 娘从哪儿买的葡萄啊,怎么这么酸! 狠狠的把嘴里的葡萄籽儿吐出来,林有才强迫自己拿出在药店接待病人的笑容,对林树说:“哥这次回来,是有事儿,还是打算住在京里?” “啊,这个啊,我打算……”说着,林树煞有介事的瞅了瞅苏杏的脸色,见苏杏没说什么,这才笑道,“爹打算来京里开一家分号,可到底也不知京里是什么情形,因着我是京里人,便让我先来看看。”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杏儿在家里憋闷了,便与我一同出来玩一玩。” “这样啊……”林有才慢吞吞的点头。 鲍春花有点坐不住,好奇的问:“那位苏老爷他是做什么营生的?” “祖上一直是做药材的。” 药材?着啊!林良田眼前一亮,忙不迭的说:“这可真是巧了,有才他就在药铺里做工呢。” 你媳妇刚才都说了一遍了,我们还能不知道?苏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烦不烦,难得来趟京城,不说出去玩儿去,反倒在这里说废话。这饭也吃了,话也说了,咱出去玩吧。” 林树有些尴尬,冲叔婶勉强一笑,转过身去小声道:“杏儿,难得我回来一次,忍不住就多说了会儿,你且忍耐忍耐。” 可一个傲娇的白富美是不会听你解释的,她只会跟你说:“忍耐什么啊,又不是今天就走,有啥话不能明天再说的?” 闻言,鲍春花赶紧点头:“是啊是啊,不急在这一时。苏小姐头次来京城是吧,让有才陪你玩去,林树他都多少年没回来过了,怕是不认路呢。” 不认路?林树心中不禁冷笑,这京城的每一寸土地,都是他这些年来用脚丈量过的。 林有才也有些不痛快,小声对他娘说:“我下午还得去上工呢。”这个苏小姐一看就是个难伺候的,他跟过去还不得像个奴才似的跑腿? “上啥工啊,请一天假那铺子也倒闭不了。”鲍春花瞪了儿子一眼,又用胳膊捣了捣自己男人。 林良田赶紧附和:“没错,你哥这么些年不见了,你陪他一天也无妨。” 没奈何,林有才只得点点头。 立刻,苏杏站起身来就往外走。 林树只好对叔婶惭愧笑道:“杏儿她从小就让爹惯坏了,一向是说一不二,连爹都从来不违背她半句呢。” 说一不二?连她爹都管不了?这才好啊。鲍春花用力点头:“小姑娘家,这是真性情呢,有才,你赶紧过去,她才来京里不认路,你别让她到处乱走迷了路。” 林有才点点头,拔腿就跑了出去。 “二叔二婶,那我也就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们。”林树笑了笑,作势欲走。 “诶诶,急啥,我还有话想问你呢,刚才苏小姐在,我不好意思问。” 林树做洗耳恭听状。 “就是……就是……”就是啥啊,她就是想把这小子拖住,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好在她的脑筋转的不算慢,转眼间就想到了话题,“你这也到十六了,定亲了没?” (未完待续。) 219 颐指气使 不知是真是假,反正听到鲍春花问出这个问题,林树不由得脸上微微一烫,目光不由得往门口方向转了转。 见他这样,鲍春花还有什么看不懂的,当即脱口而出:“那位苏老爷不会是要把苏小姐许配给你吧?” “不不不……”林树赶紧摇头,脸上却是更红了,“我一向当她是妹妹,她也视我如亲兄,我们两个怎么可能。” 鲍春花忍不住撇了撇嘴,不是不可能,是人家苏小姐看不上你吧。话说回来,也是的,就算这小子现在穿得光鲜,可到底还是在大街上要饭的,人家苏小姐咋也不能看上一个叫花子啊。诶,瞧上去,那位苏小姐倒是挺待见有才的呢,要是运气好的话…… “二婶,我得走了,杏儿她任性惯了,我怕她性子上来了又要生气呢。” 看着林树急匆匆出去的背影,鲍春花轻哼了一声,你盯得再紧有啥用,当我刚才没听见啊,人家苏小姐不待见你呢。 苏杏站在路边,一脸的不爽,旁边的林有才却是一脸的隐忍加赔笑。 “杏儿,等急了没有,我只是……” “你说急不急?我跟你来京城,就是陪你探亲,等你废话的?”苏杏没好气的甩了林树一个白眼,扭过头没好气的对林有才道,“你不是说那个什么什么寺好玩吗,带我去。” 一派的颐指气使。 林有才咬了咬牙,想想回家路上父亲跟自己说的话,再看看林树那一身穿戴,终于点点头,转过身去。 “诶诶诶,就这么走着去?累也累死了好吗,有马车不坐偏要自己走路,傻啊?” 身后传来的嘲讽让林有才再次咬了咬牙。 马车一路摇晃着到了京郊,其实距离并不算远,因为林家住的地方已经在城东边上了。否则林有才也不会打算走着去。 “那个谁,你帮我拿着点东西。”说完,苏杏不由分说的将一个小包裹塞给了林有才。 林有才掂量了下,知道里头是些零嘴儿,外加一些杂用的东西,这不由得让他攥紧了拳头,这是把他当小厮了吗? 苏杏嘴角翘起,有现成的苦力不用,难道还要她家树哥拎着? 灵源寺,这是京郊最著名的一座寺庙了,每逢初一十五,上香的香客能从山脚排到山上。只可惜今儿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更不是哪个佛诞日,所以,只有几个零星游人罢了。 “咱家那边也有寺庙,比这里还大呢,有啥好玩的。”苏杏不痛快的抱怨,手里折了根树枝,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路边的草丛。 “出来逛逛罢了,毕竟你还从来不曾到过呢。”林树好笑的拍拍苏杏的头顶。 跟在后面拎着个包裹的林有才脸色一阵子红一阵子白的,前边那两人把他当什么了,难道他们是出门游玩的少爷小姐,他是在后头做牛做马的小厮吗? 可现在看上去,还真是像啊。 “呐,那个谁啊,我听说你们京城的夜市挺出名的,晚上带我去逛逛。” 听听,说得多理所应当,压根没问人家方不方便,同不同意。 不过,谁在盯着她不成,这感觉不自在啊。苏杏眉头微皱,视线四下看去,却看不到什么可疑人等。 “怎么了?”林树奇怪的问。 “没啥,看对面山上树叶都红了,倒是怪好看的。”喵的,千万不要来个人陪她玩狗血的对诗游戏,扯什么“霜叶红于二月花”。 林树点点头,笑道:“我记得小时候跑来山上,满山的红叶映着日光,跟开了一山的花一般,这么多年不见了,却还是一点都没变呢。”说着,他不忘身后跟着的堂弟,回头笑道,“记得小时候,二叔二婶带你出来玩,你偏不肯,说山上有狼有虎有蛇,到底还是二叔把你硬拖来的呢。” 林有才尴尬的笑笑:“那都是小时候的事儿了。”故意在苏小姐面前提他的丑事,林树是怕苏小姐跟他走的太近吧。 “这山上有野兽?”苏杏脸色微白,有些畏惧的躲到了林树身后,“那咱快点回去吧。” “苏小姐莫怕,这山上最多有些野兔野鸡之类的温顺小兽,哪会有豺狼虎豹。放心,就算是有,我也会掩护你安全下山的。”林有才上前一步,冲林树甩了个挑衅的眼神。 “那就好,那就好。”苏杏拍拍胸口,第一次对林有才笑了一笑。你丫的一个手无寸铁的药铺小学徒,靠啥掩护我,是打算躺倒吸引虎狼的注意力,让我趁着你cos人体盛的时候赶紧跑么,那我要不要给你搞点孜然先? 真好看。 林有才脸上微微一红,他也见过穿金戴银的千金小姐,可只是远远的看着,连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他也跟长得好看的小姑娘说过话,可那都是寻常百姓家的女子,一身的穿戴都不如这位苏小姐头上的一颗珠子。他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能跟这么一位穿金戴银的千金小姐这么近的说话。 “走,咱接着往上走,不是说寺里的大殿盖得很宏伟么?”苏杏这会儿倒像是放开了,冲林有才一招手,自己就先迈开步子了。 喵的,到底是她错觉,还是确实有人盯着她?这种诡异又有点儿熟悉的感觉,让她全身的汗毛都快竖起来了啊。 看着那个蹦蹦跳跳的身影,林有才不由得想笑,回过神来看到林树已经跟了上去,他才赶紧追上去。 还没等他跟上,就听见前头的苏小姐惊呼了一声,跌倒在地滚落下来,惊得他丢了手里包裹上前去,正好将那苏小姐拦住。 “蛇……有蛇……”苏杏惊恐的圆睁着眼睛,指着前方草丛,身子抖个不停,眼泪已经不由自主的滑落。 见状,林有才赶紧问声细语的哄她:“别怕别怕,蛇不会来咬你,我在呢,别怕。”好香,到底是千金小姐,跟那些寻常女子就是不一样。 要是他知道苏杏为了打造这个千金小姐,捏着鼻子往怀里揣了一盒香粉充当衣裳上自带的熏香,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 反正,苏莲是忍不住嘲笑了苏杏一句,说正儿八经的丫鬟都不会拿香粉冒充熏香。 不过,那又怎么样,反正林有才又没见过正儿八经的千金小姐,根本分辨不出来嘛。难道还要她特地去买上好的熏香,放到柜子里把衣裳熏上十天半个月再开工? (未完待续。) 220 有才哥~~~ 在林有才的轻声安慰下,苏杏终于定下了神,有点羞涩的挣脱开林有才的手,躲到了林树的背后。 喵的,一定是有人在盯着她,刚刚那感觉更强烈了,而且还有种相当不美妙的刺痛感。 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林有才怅然若失。 “那个……有才哥,刚才谢谢你啊。”苏杏从林树身后冒出头来,冲林有才嘻嘻一笑,“要不是你拦着我,恐怕我就要一直滚下山了,那样多难看呐。” 林有才没心思研究一路滚下山去究竟是难看还是难受,他的心思都被那句“有才哥”给定住了。这位苏小姐……不任性发脾气的时候,真的很好啊。 不过,经此一吓,苏杏却没了继续向上的兴趣,闹着要回城去,再也不来这个有蛇的山上了。 “我是头次来京城呢,有才哥陪我逛逛去,看看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我买了带回家给爹和大姐看看。” 同样是被使唤,只这“有才哥”三个字,就让林有才再也咬不起牙来。 林树无奈的摇头,杏儿说要教给他怎么演戏,可如今看来,他怕是学不会杏儿这手本事。 京城,说实话,苏杏已经熟悉的快要吐了,毕竟她的客户来自东南西北,她已经把这个京城前前后后走了个遍,除了些偏远位置,唯独没去过的,就是正中间的皇宫了。别的不说,就连林有才他们家的街上,她也走过一遭呢,只不过林有才肯定不会想到那个在台上给人唱丧事的小姑娘,就是眼前这位娇生惯养的苏小姐。 “诶,那边看着怪热闹的,干啥的?” 路过一个长长的巷子,苏杏眼前一亮。 烟花巷啊,青楼啊,传说中每一个穿越女的必经之地啊,她都到门口了,不进去打个卡好像有点对不起穿越女的名头。说不准溜达一圈儿,还正好能遇见亲爱的玉黛儿小姐呢。也不知道那个妖孽的事情究竟有完没完,要是完事了,她也正好可以跟玉黛儿小姐好好的撕一把。 别问她为毛要撕,难道惦记她男人的女人,她还要温柔体贴的给人家准备澡盆和床单? 见苏杏说着就要往里钻,林有才和林树吓得赶紧一左一右拦住了她,好说歹说的哄了她走了。 “别过火了。”林树小声对苏杏嘀咕了一句,他真怕自己刚才没拉住的话,这丫头说不准真就进去了。 苏杏撇撇嘴,就是知道你俩肯定拦我,我才往里钻的好么,演技好了点,你还当真了? 为防苏杏又心血来潮惦记上别的什么地方,林有才是绞尽脑汁的盘算路线,力求将一切不稳定因素全都排除在规划路线之外。 可就在他费尽心思盘算好了路线之后,苏杏却懒洋洋的停下了脚步:“累了,不走了。” 旁边就是茶楼,上去喝个茶呗。 看着苏杏上了二楼,随手丢给小二一块碎银子,林有才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他在药铺这么久,也算有点眼力了,那一块银子怎么也得有两钱,那可是他爹一个月的工钱啊,这苏小姐随手花出去都不心疼的? 不心疼?不心疼那才是废话,苏杏心疼的直抽抽。要是让她给自个儿,或者给自家人花钱,花多少她都不心疼,可问题是给林有才这种人花钱,她心都快疼碎了好吗。深吸一口气,她强迫自己想想将来还是要把一切都收回来的,就勉强忍了。 不得不说,走了一路子,坐下来喝杯茶,楼下还有卖唱的小妞儿咿咿呀呀的唱着,这感觉确实不错。 林有才飘飘然了,他不禁想到,如果将来真的能娶了苏小姐,那他还不得是天天都过这样神仙似的日子? 可是,想到自家是什么情况,人家苏家又是什么情况,他不禁偷偷叹了口气。爹娘想得再好,可人家苏家那可是大药材商,他家恐怕连份像样的聘礼都出不起,苏家会看得上他? 可这轻轻的一声叹息,却正好传入了苏杏耳中,令她不禁好奇问道:“有才哥,你叹气做什么?” “啊?我……没,没啥。”林有才赶紧摇头。 茶上来了。 林树先给苏杏斟了一杯,又给林有才斟上,最后才是自己。端起茶杯来,他轻轻抿了一口,不禁微微摇头:“入口干涩,且无回味,罢了,凑合喝吧。” 苏杏低头偷笑,树哥在家喝茶都是牛饮,没想到偶尔这么小口的品茶,瞧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林有才学着林树的样子小小的抿了一口,却根本尝不出来有什么滋味,忍不住心里微微酸妒起来。如果林树不是命好救了个人,恐怕这时候还在街上要饭呢,哪儿会娇生惯养,哪儿懂得什么品茶啊。 “有才哥,你在药铺里都做什么,跟我说说呗。”苏杏搁下茶杯,忽闪着两只大眼睛,巴巴的看着林有才。 被这么一双好奇的眼睛盯着,林有才顿时飘飘然,笑着说起了自己的工作日常。 又来了!苏杏一边听着林有才的废话,一边低头喝茶掩去自己皱起的眉头。刚才在山上的时候,她察觉到有人一直盯着她。等下了山,这感觉就消失了,可回来没多久,怎么这感觉又来了呢,难不成那人是从山上跟了过来?也不对啊,她回来的这一路上,以及刚才都没有这感觉,过了这么半天才重新出现的,难道那个人是在山上转了一圈,然后又回城来找她不成? 见苏杏有点心不在焉,林有才停了下来,笑道:“苏小姐若是累了,不如先回去歇息,待到明儿,我再带你接着玩。”他得回家跟爹娘好好商量商量去,说不住这癞蛤蟆还是能吃着天鹅肉的。 闻言,苏杏瞪起了眼睛,不高兴的抱怨:“怎么,烦了,不乐意陪我玩了?” 这娇俏模样让林有才心里犹如耗子挠了一般,赶紧说:“不是不是,我哪能不乐意陪你玩呢,是我怕你赶了一路进京太累,想让你好好的休息休息,等到明儿有精神了,再玩也不迟嘛。” 苏杏这才转嗔为喜,点点头道:“你倒还挺体贴的,说起来,我还真有点累了。那成,我们先回住处歇着,有才哥,你明儿可一定得陪我玩啊。” 林有才还有什么好说的,当然是用力点头不止。 目送那一行三人走下楼去,云帆将杯中茶水随手泼到了地上。 杏儿,我倒不知你竟还有这等勾引男子的手段。只是,这等手段,怎不见你用在我身上呢? (未完待续。) 221 别给我搞双重标准(因云悠悠童鞋打赏,今天加一更) 跟林有才分了手,苏杏脸上的笑容登时消失的一干二净。 “你那个二叔二婶,还真以为你老实的连记仇都不会?”想想鲍春花的嘴脸,苏杏忍不住冷笑,“她是不是以为连你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克星了?” 林树苦笑了下,没有接话。看到如今的二叔二婶,他觉得有些好笑,当初对他指桑骂槐呼来喝去,如今却要陪着笑脸被杏儿挑剔数落。 算啦,反正这一家子初步上钩了,留着慢慢玩吧。苏杏伸了个懒腰,一边走一边把头顶上的珠花簪子等物摘下来,喵的,压得她都不长个了。 “买条鱼,回家。”哼哼,那女人炖的鱼还不错,买条鱼回家,晚上让树哥再来一遍。 可苏杏没想到的是,所谓的不速之客,就是会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莫名其妙的出现啊。 刚一回到院子,还没等她宣布今天的晚餐内容,就听到一个温润动听的声音。 “杏儿。” 这个妖孽! 苏杏说不上来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只觉得有惊喜有紧张有诧异,还有那么一丝丝不爽。 你丫不是陪你的玉黛儿小姐宁王殿下么,跑我这穷院子里来干毛线。 她尚未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是一脸惊喜的走了过去。 “云公子。”林树先开了口,有些不快的皱眉道,“不知云公子大驾光临所为何事。”虽然他知道自己只能做一个最可靠的哥哥,但作为一个最可靠的哥哥,他怎么也看不出眼前这个男子是个可靠的良人。 “同是安隆街人,随意走走。林兄弟,男女有别,即使是兄长,也不好对妹妹太过亲昵。”云帆微微一笑,意有所指。 苏杏皱起眉,她怎么觉得这妖孽话里有话呢。 不等她想个明白,一只白皙大手就落到了她的头顶,轻轻的拍了拍。 “干嘛?”苏杏甩了云帆一个白眼,“特地跑来挑刺,不忙了?” “总要歇歇的。”若是再忙下去,只怕他的小猫儿就要上房揭瓦了。 看着那两人,林树抿紧了唇,明明相隔数日甚至十几日才得见一次面,而自己却是与她朝夕相处。然而,每次见到那个人,杏儿眉眼带笑,仿佛整个人都明媚了起来。 云帆扫了眼林树,唇角微微勾起,手中已经出现了一柄象牙半月梳。 对于这柄梳子,苏杏太熟悉了。想当初,这个妖孽一言不合,就要拆了她的头发重梳。 “干嘛?”她条件反射的捂着自己的脑袋。 “你就这么凌乱着回来的?”云帆好笑的挑眉。 凌乱?苏杏眨巴眨巴眼睛,忽然想起自己回来路上嫌累赘把大姐的首饰全都拆了。不是吧,她已经很小心了,竟然还是拆乱了? 云帆已经上手将那整齐的盘发拆开,一下一下梳了起来。 在茶楼时尚且满头珠翠,以她的性子,想来是回来路上不耐烦,便自己拆了吧。 那两个人,明明一个美艳绝伦,一个不过俏丽活泼而已,一个那般淡雅恬静,一个却是眼角眉梢都透露着不安分……可是,站在那里,却好似再也没有第三个人站立的余地。林树长长的吸气,低头看了看还提在手中的鱼,忽然觉得如果再看下去,自己也将如这条鱼一般快要窒息了。 走了么,罢了。 云帆轻轻一笑,用鹅黄色丝带将苏杏的头发挽起,收起象牙梳,笑道:“日后若是想要梳什么发式,来寻我即可。”她最是偷懒不过,今日她头上这般繁复的发式,定然是出自他人之手。 “你忙着呢,我哪儿敢打扰你。”苏杏撇了撇嘴,可嘴角还是止不住的上扬,只得摇摇头,叹气道,“算了算了,跟你赌气两句,都觉得自己跟小孩儿似的。说说你吧,平白无故的跑灵源寺干嘛去了,平时不让我找你,找你都见不着面,怎么又突然送上门来找我?” 她现在算是反应过来了,那个看得她浑身不自在的目光,可不就是来自这个妖孽的么。 “随便逛逛罢了,却不知你何时成了苏小姐。”云帆垂下眼帘,那个林树的堂弟,似乎有些有趣的样子。 “你都知道了啊。”苏杏嘿嘿一笑,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这是当着自己男票的面去勾搭男人,还笑着说,“正好这段时间空闲,也唱够了,找点好玩的事儿做做呢。” 听苏杏眉飞色舞的将自己的计划讲完,云帆只问了一句:“所以,你要去勾引那位林有才?” “是啊,是……额,额……”苏杏终于反应过来了,就算她不是真的,就算她只是钓鱼,可问题的实质还是在于她要去勾引男人啊,而且,还是当着她现男友的面儿说的。 不过,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嘟起嘴哼哼:“玉黛儿小姐今儿怎么没去找你?”大家都是别有目的去勾引人,别特么给我搞双重标准。 不得不说,苏杏果真将得一手好军,让云帆愕然片刻后,露出了个笑容,颔首道:“说得确实有道理,既然如此,这般有趣的事情,人少便无意思了。” 苏杏提防的看着云帆。 可人家云帆只是轻飘飘的一句“只你们两人扮富家兄妹,未免显得单薄”,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所以,你丫是什么意思,也要掺一脚吗?拜托你回去照照镜子,就算林有才不认得你,可这京城里头认得你的人多了去了,你一露面肯定得露馅! 可是,妖孽的行事风格,她参不透啊。 长长的叹了口气,苏杏挪到里头大院里,跟正在炖鱼的林树说:“树哥啊,等大姐回来了,千万别跟大姐说云帆来找我,记住没?”大姐最盼望的就是她能找个老实本分体贴她的男人了却终身,那只妖孽么,体贴她倒还及格,可是……老实,本分?不好意思,你刚刚说什么,风太大我没听见啊。 “……知道了。”林树低头看着锅里的鱼,那鱼在锅里翻滚,但他知道,这已经是一条死鱼了,翻滚也不过是因为水开了而已。 看着默不作声的林树,苏杏忍不住叹了口气。看起来,树哥恐怕还是走出来吧,喵的,她该做什么?白莲花那样“我撩拨你我使唤你我消费你但我只是把你当兄弟”,还是铁血绝情女那样“你消失或者我消失咱们谁也不见谁”。 难办呐。 “杏儿,加上你和桃儿,我现在有五个妹妹了,将来要是有了……嫂子,你们可别欺负她。” 忽然间,林树说了一句,然后头也不回的回屋拿东西去了。 五个妹妹,嫂子?啥意思?苏杏眨巴眨巴眼,现在说你有五个妹妹,合着你先前没把我当妹妹……诶,等等,以前把她当追求对象,当然没把她当妹妹了。这么说来——树哥是放下了?苏杏惊喜的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冲屋里喊道:“树哥你放心,你看中哪个姑娘当嫂子,我就帮你给抢回来!” 哐当一声,好像是啥东西掉在地上摔碎了。 (未完待续。) 222 不如先把婚书签了? 苏杏明显的感觉到,树哥变了。 不对,不应该说是变,而是恢复。 她记得,在刚认识的时候,树哥是个很单纯的,遇上好事情就会笑,遇上麻烦就会叹气的单纯少年。可似乎是在捅破那层窗户纸之后,树哥变得沉闷了许多,眼里偶尔会流露出不甘,不再与她们几个打打闹闹,而是执拗的要努力,却连自己奋斗的目标都没有。 就连大花都察觉到了,纳闷的问苏桃:“我咋觉得树哥这两天怪怪的,说不上来,就是觉得整个人瞧上去轻快的很,走路都带风。” 苏桃挠头,同样不解,摇摇头:“估计是遇上啥好事了吧。” 好事儿?大花继续纳闷,如果是遇上啥好事儿,会不告诉他们吗。 “树哥,走不,去咱二叔家串门儿?” 隔了三四天,苏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唱走了东街宋掌柜的老爹,算算接下来的日程安排,然后笑嘻嘻的向林树提议:“买块肉,再买只鸡,咱上二叔家串门去,二婶的手艺相当不错啊。” 林树好笑的点头:“所以,你带了礼去,然后再把礼吃回来么?” “不然呢,还真白送她礼啊?”苏杏白了他一眼。 不过,在去之前,她还有事儿要做。 兴庆园看门的小伙计冲苏杏笑嘻嘻的点头:“成,你进来吧,云爷这会儿歇着呢。”真是怪了,前些日子还不许这丫头来呢,怎么如今又放她进门了?得,爷的心思谁也别猜,爱咋咋地。 没错,苏杏去找云帆了,好歹云帆勾搭玉黛儿之前还是跟她打过招呼的,而她一声不吭的就跑去勾搭林有才了,听起来似乎是理亏一点啊。而且,这个妖孽背后似乎有一张很大的消息网,估计早就知道树哥跟他二叔的矛盾了,要是她再不带这妖孽一起玩,很可能接下来就没的玩了。 “所以,你又要去勾引他了么?”说这话时的云帆,手中的茶壶稳稳的往茶杯里斟茶,似乎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为什么话一到你嘴里就变味儿了呢。”苏杏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明明说话声音那么好听,语气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可听起来偏就是那么不爽。 将茶杯递给苏杏,云帆抬起眼帘,含笑看着她:“不然呢,该如何说?” 好像……大概……确实是这么回事儿。苏杏扁了下嘴,不甘心的提出建议:“你可以说我们是在为树哥讨回公道。” “林兄弟的公道,似乎可以用更简捷方便的方法讨回,比如,向族里老人请求归还家产。”云帆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的敲着,“亦或者可以向官府告发亲叔强占侄子家产。” “那不得费钱么……”苏杏嘟了下嘴,真当打官司不花钱呐?找林氏族中仲裁,肯定要给族长以及上上下下的长辈塞足好处,向官府告发,没有银子打点也是没有结果。咩咩的,就看林良田那一家子的生活水平,也该知道走了这两条路之后,遗产拿到手也不剩多少了。 云帆不禁失笑:“我竟不知你如此俭省。”可以眼睛不眨一下的送弟弟及毫无血缘关系的义弟去最贵的学塾,供养一干相识不过半年的小叫花子吃穿用度,却在有的时候这般算计。 “不该省的钱,一文都不能省,但能省下来的钱,我为啥不省?”苏杏耸耸肩,你丫别给我装,我看出来你在笑话我了。 “说得有理,看来,今后将家中大小财务交与你手,我也可放心了。”云帆点点头,转身走向窗边的书桌。 苏杏的嘴角抽抽,你丫这是要把工资卡交给我的意思吗?我竟不知咱俩已经进展到这个地步了。 不等她想个明白,云帆就将一叠纸递到了她的手中。 第一张,林良田一家子的人际关系,以及与林树父亲的财产纠纷。 第二张,林良田一家子从自己母亲,也就是林树祖母那里继承了多少家产。 第三张,林良田一家子这些年的大致经历,以及目前的财产状况。 第四张,林良田一家子…… 一张张看下去,苏杏的嘴角抽抽的越来越厉害,忍不住抬头看向云帆:“所以,他们家这么七八年里头,啥也没存下?” 云帆微微点头。 “他傻啊他,跟人做生意不是赔了就是给人坑了,他还敢继续往里投钱……有俩钱不知道咋嘚瑟了是不是,下馆子抢着付账,咋不把钱都换了米粥去做善事呢,人家还能念你声好……诶诶诶,还勾搭过邻居家的小寡妇?” 看完那份恐怕连林良田自个儿都恐怕记不清楚的资料表,苏杏表示,云帆的情报工作未免做得太到位了。 “我想,你应该可以更加明白该如何准确的应付他们了。”云帆笑得那叫一个温柔,他又从衣袖里拿出了那柄象牙梳。 苏杏认命的坐到了他的跟前,由着他将自己的头发解开,然后重新梳起。 房间里很安静,有种淡淡的暖意。 “呐,我问你啊。”苏杏慢吞吞的开口,“你真要娶我?”无论如何,她心中始终无法彻底的安心。 云帆梳头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停顿,语气也一如既往的温和:“难道你不想嫁?” 要是你确实是真心要娶我,那我为毛不嫁啊,反正我也喜欢你。可是,问题就在于你这个妖孽究竟是不是真心的!苏杏忽然就苦笑起来,看来,她还是轻易不会去相信一个人啊,尤其是会说喜欢你的人。 就好比那位口口声声说喜爱传统文化的学长,也不过是因为在大学生活中不想单身一人罢了。他想要的是恋爱的感觉,而不是恋爱。 “若是不放心,我们先将婚书签了,如何?” 这声音温柔又悦耳,仿佛每一个字都跳动着音符,令人不由自主的想要点头…… 幸好,在最后关头,苏杏还是艰难的保持了清醒,僵着一张脸道:“我说云官儿啊,你别忘了,你是云官儿。” “怎么,嫌弃我是戏子?”云帆挑了挑眉,将精致的珊瑚簪插入盘得一丝不乱的发间。 “不嫌弃你,但若是长久考虑的话,我并不希望我的子孙后代因为这一点而受委屈。”苏杏耸耸肩,转过头来,含笑看向云帆,“你不会觉得我真是那种单纯的小姑娘,可以为了一个人不顾一切吧?” 她已经过了那种山可崩地可裂海可枯石可烂我们永远肩并着肩手牵着手的年纪了,不会相信只要我们相爱,什么都无所谓。她有所谓,她不想看着自己未来的子女,以及如今的亲人,因为她而蒙受委屈,乃至伤害。 (未完待续。) 223 哟,苏小姐你又来了 若她是那等头脑单纯的小姑娘,为了他而不顾一切,会是怎样呢? 云帆想了想,笑了。 若是那样,关在门外即可,为了他而不顾一切的人并不差这一个。 “所以,我觉得你应该好好想想退路,或者说,其实你早就已经安排下退路了?”苏杏摸了摸头上,确定每一根簪子,每一缕发丝都呆在它们该呆的地方,这才松了口。没办法,不知道这妖孽究竟是什么心理,屋里一面镜子都没有。 “若是没有呢?”云帆收起了象牙梳。 “没有的话,那你就去想呗,在我嫁给别人之前想好还来得及。” 云帆失笑:“当真无情。” 苏杏耸肩:“你自找的。” 两人对坐了片刻,云帆忽然伸出手去,轻轻抚了下苏杏的脸颊,想要说些什么,但又将话吞了回去。 这样的云帆,苏杏还是头次见到。一直以来,这个妖孽要么是口无遮拦想说什么直接就说,哪怕是求婚也说得好像在陈述一件事实一般,要么是把一切都闷在肚子里,一个字,哪怕一个眼神都不会给她。而现在这样欲言又止的样子,却是她从未见过的。 终于,云帆开口道:“你说过,十八岁之前不想成亲?” “恩,你还有四年半的时间。”苏杏笑了,轻敲着下巴,很宽容大度的表示,“如果你哄得我开心的话,我可以把时间延长到二十岁。”喵的,那天看到一妹子才十六就大肚子了,她都不寒而栗了好么。 “若是哄得你开心的话便要延长两年,若是哄得你不开心,是否可以缩短两年?”云帆很认真的提问。 “……你可以试试。”这妖孽的意思,难道他两年里头就可以从那个不知道是什么但似乎很厉害的泥潭中脱身? 云帆笑了笑,站起身来,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而是对苏杏挥挥手:“不是要去勾引那人么,去吧。” “那你呢?”苏杏并不觉得作为一个醋坛子,云帆会这么大度的让她去勾引男人,虽然知道她只是去钓鱼。 “稍后便去寻你。” 所以,你果然是要掺一脚是么。 苏杏耸耸肩,放心的走了,反正这妖孽的演技是影帝级的,她不用担心会添乱。唔,她应该担心的是,林有才应该不会英年早逝吧。 林树等了苏杏有一阵子,看到苏杏顶着一头精致的发式出来,他就知道,这定是出自那个男人之手。 “走吧,估计二叔想咱了。”苏杏冲林树嘿嘿一笑,“顺道咱再看看二叔家西边的小寡妇。” 林树一头雾水,这跟人家小寡妇有什么关系? 苏杏说的没错,林良田一家子都等这块天鹅肉等得望眼欲穿了。 鲍春花则是不断埋怨林有才,陪着人出去玩了一通回来,竟然都没打听着人家住哪儿,要是打听着住哪儿,他们也好打着亲戚间走动的名义上门拜访去啊。 被数落烦了,林有才直接吼了句:“她不说,我总不能拿刀逼着她说吧,要不你问去啊!” 让他讨好那位苏小姐也就算了,可林树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要他讨好林树?真是越想越烦,难得休息一天,还要被娘絮叨个没完!林有才狠狠的喷出一口冷气,转身推了门就往外走。 “诶,诶,你给我回来!你这死小子……” 话未说完,就听见外头林有才那几乎变了强调的声音。 “苏小姐,你怎么来了。” 苏小姐来了?鲍春花脸上一喜,猛地站起身来,反应过来,赶紧左右看看,生怕屋里哪里脏了乱了碍了苏小姐的眼。 她想了这几天,总算是想通了,如果有才真有那福气让苏小姐非他不嫁最好,若是不行,至少要哄得那苏小姐高高兴兴的,等那苏老爷把铺子开到京城来,好歹也要携带携带有才,最好是能当个管事什么的。 “娘,苏小姐来了。”林有才笑嘻嘻的走进屋里,一反先前的烦躁。 鲍春花连连点头,冲进了屋里来就开始皱眉的苏杏赔笑:“苏小姐又来了,你看看,这屋里我也没怎么收拾,真是让苏小姐见笑了……”说着,她又转向林树,“几天都没见你了,这几天忙得很吧?” “要看一看京里各大药材行的药材,还要拜访一下爹在京里的朋友,确实有些抽不开身。”林树笑着将手里的东西递给鲍春花,有些赧然的说,“本来想给婶子买些点心之类的,可又想想,点心不过是个零嘴儿,瞧着好看却不实惠,便买了些羊肉,又买了只鸡……” 不等她说完,鲍春花就赶紧开口:“你看看你,咱自家人,你回家一趟还这么破费干啥!”正愁晌午不知道吃啥呢,这下好,炖个鸡,再炒点羊肉,够了。 苏杏翻了个白眼,板着脸小声嘀咕了句:“家在蓉城呢。” 鲍春花只当没听见,一边让儿子招待贵客,一边飞快的把侄子手里的鸡和羊肉接过来,拿到外头处置去了。 “那个……苏小姐,本来说带你去夜市玩的,结果也没能带你去……”林有才搓着手,干笑道,“你要是啥时候想去就说,我一定带你去玩。” “那行啊,咱今儿晚上就去!”苏杏顿时来了精神,笑盈盈的说,“我……” 她突然就卡壳了。 林树在一边提醒:“咱晚上要去赵太太家呢,你忘了?” 苏杏顿时就蔫了。 见状,林有才赶紧说:“没关系,今儿白天可以到处逛逛,想去夜市,等明儿或者后天,哪天去都行,反正天天都有。” 听他这么说,苏杏才重新笑了起来,点头道:“就是嘛,今儿去赵太太家,明儿再去夜市也不迟。”说着,她又哼了一声,“什么赵太太啊,不就是开了几家酒楼么,也不嫌寒酸。” 开了几家酒楼,在苏家面前,竟然还要用上“寒酸”二字?林有才心猛的一跳,说话语气更加温柔了不只三分。 “娘做饭还要一阵子呢,不如,我先带你在这街上转转,我知道这里有个好玩的地儿,你见了肯定喜欢。”林有才说着,不露痕迹的看了眼旁边坐着的林树,这小子太碍眼了,有什么法子能让这小子滚一边儿去?(未完待续。) 224 范小姐 对于林有才的提议,苏杏欣然同意,笑盈盈的跟了林有才出门,还抱怨林树走得太慢。 一切,都让林有才的心蠢蠢欲动。 终于,他问出了自己想问的问题:“苏小姐,你们来京城,是住在哪里?” 但一听他这个问题,苏杏就没好气的抱怨:“住客栈啊,我就说么,买个小点儿的院子也就二三百两,做什么非要住客栈,那么不方便的。” 也就……二三百两?林有才瞪大了眼睛,二三百两买的不是小点儿的院子,而是大宅子了吧。 林树苦笑,但还是在一边哄道:“杏儿,虽然二三百两不是拿不出来,可咱到底要不要在京城开分号还没定下呢,若是不开,买了岂不是白费?何必这般铺张浪费呢。” 可苏杏只回了他一声冷哼。 林有才抓住机会,赶紧插嘴道:“哥你这话说得不对,住客栈未免太委屈了苏小姐,况且,若是将来不在京城常住,买下的房子也可以再转手卖出,若是运气好的话,或许比原价更高呢。” “听见没?”苏杏白了林树一眼,“还不如有才哥脑子活泛呢。” 听见“有才哥”三个字,林有才心中又是微微一热。 “不管啦,走,带我去看看京城的胭脂水粉有没有什么好的。”说着,苏杏就先迈开了步子。 林有才赶紧跟了上去,两人正好把林树给落在了后面。 看着那两人,林树不由得露出了真正的苦笑,有杏儿这么小心认真的算计,为什么他忽然很想同情二叔一家呢。 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错了,他应该怜悯二叔一家。 就在前面的胭脂铺门口,苏杏偶遇了一位姐姐。 “……云姐姐,好巧啊。”苏杏的嘴角不住的抽动,平日里在戏台上穿女装就算了,我可以当你是职业需要,可是,你这会儿穿个裙子插根簪子出来溜达个什么劲儿。 云帆含笑点头,轻轻捏了下苏杏的小脸蛋,连说话的声音都全然是一个温柔的女声:“你这丫头又跑出来玩,连个丫鬟也不带,不怕被人拐了?”说着,她就转向了明显跟苏家小姐不是同一档次人的林有才,“这是……我记得小树他的小厮中,似乎并没有这样一人。” 小树……苏杏只觉得自己的嘴角快要抽风了,强忍住要大笑的冲动,她满不在乎的说了句:“这是树哥的堂弟,不是什么小厮。” “原来如此。”云帆轻轻点头,发间的步摇随着动作轻轻摇曳出炫目的光。 林有才看得眼睛几乎都要直了。先前,娘还跟他嘀咕为什么这个苏小姐出门在外,连个丫鬟都没有,就林树跟着,这俩人不会是玩仙人跳吧。可如今看来,果然是娘多想了,没见人家在京城还认识这么富贵的千金小姐么,苏小姐没带丫鬟,可这位跟苏小姐相识的小姐不是带着丫鬟的嘛。 不得不说,化妆术是神奇的,就连苏杏都没能一眼认出眼前这个端庄大方的美人儿,竟然是云帆妆扮的。这么优雅自然,仿佛天生就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家闺秀,让人根本无法跟戏台上那个风情万种的云官儿相提并论。 林树在一边为二叔一家的命运叹息,被杏儿和云官儿一起算计,只怕是前途无亮啊。 “有才哥,这是我范伯伯家的云儿姐姐,我这几日在她家玩呢。”苏杏对林有才简单介绍了一句,扭过头去问云帆,如今的范云儿,“云姐姐,你怎么出来了,不是不让你出门玩的么。”你丫的跑出来干嘛,生怕不会被人认出来? “总不能整日闷在家里,今儿天气好,便出来转转,哪想到会遇上你这丫头——对了,小树呢?”云帆再次捏了捏苏杏的脸颊,修长的手指似有若无的划过她柔软的皮肤,眼睛笑得弯了起来。 苏杏黑脸,你丫不要仗着自己现在是个娘们就骚扰我! 林树已经走了上来,不快的瞪了一眼云帆,可又不能当场戳穿他。 “小树这是怎么了,好像不太高兴呢。”云帆笑眯眯的,扭头对自己身边的丫鬟道,“去云雾楼订个位子,我们稍后便去。” 那丫鬟应声走了。 林有才也有点困惑,因为,他也看出来林树现在心情不爽,而不爽的源头,正是来自眼前这位笑盈盈的范小姐。 “范小姐,请借一步说话。”林树板着脸开口。 云帆点头,向前走了几步。 苏杏赶紧把林有才拉到一边,小声道:“范伯伯有心把云姐姐嫁给树哥呢,只可惜云姐姐心里有人了,说什么也不肯嫁,还当面嘲讽了树哥一通,树哥忍了好大的脾气。” 先是那个苏老爷,现在又有个范老爷,你们这些老爷都老花眼了吗,干啥只盯着林树那小子不放!林有才肚子里那个气啊,就别提了,为什么好事儿都让林树摊上了,这些有钱老爷们一个两个的都想把如花似玉的闺女嫁给这小子。 哼,到底是范小姐有眼光,才不会看上这个要过饭的小子。 那边,林树沉着脸,低声警告道:“云公子,请你不要借机非礼杏儿。” “非礼?”云帆轻掩秀口,满是诧异的看着他,“我只是作为一个姐姐,与杏儿小小的玩闹而已,如何就算得上是非礼了?小树,你可不好胡乱说话。” 一句“姐姐”差点让林树憋过气去,你要真是个姐姐,那我还得谢谢你爹娘没把你生错性别! “好了,小树,你没听见么,杏儿说我爹要把我许配给你,我不乐意,所以你生我气呢,所以,我也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了。”那丫头还真敢编。 林树的嘴角微微抽动,杏儿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还能编得再离谱些么? 苏杏刚才的说话声不算大,但问题是他们几人的距离也不算远啊。 “苏小姐,你们打算在京城住多久?”比起心里已经有人了的范小姐,林有才是觉得苏小姐这边比较靠谱——没见苏小姐对他很亲近么。 (未完待续。) 225 吃醋的对象 “我还没好好的玩过京城呢,就先住一个月吧,树哥说是二十天,可他成天的有事儿,一会儿去这里一会儿去那里,哪有功夫陪我玩。哼,不玩个够,我才不要走。” 林树没工夫陪她?她要住一个月?林有才的心,亮了。 其实,不论是林有才,还是林良田两口子,对于迎娶一个富家千金这件事,一直都是不敢相信的。但问题在于,如果眼前真的出现了这个机会,你要不要把握呢?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不管能不能成,先试了再说。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那边的范小姐已经与林树沟通完毕,笑盈盈的走了过来:“杏儿,走吧,这里有什么好玩,我走了半天累了呢,咱们去云雾楼,听说那里来了个新的说书先生,讲得极好呢。”顺便,她看了眼一旁的林有才,眉头微皱,随口道,“既然是小树的堂弟,那这位林公子也一并来吧。” 林公子!林有才的脸顿时涨红了,长到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这么称呼他。 在云雾楼上二楼雅间坐定,云帆含笑看向苏杏:“中午去哪里吃饭,不如随我回家,正好我母亲也惦记你呢。” “伯母惦记我?惦记我又要去搜刮她的首饰盒吗?”苏杏觉得自己的演技简直爆棚,即兴发挥都能接得这么顺溜。 林有才坐在一边,看苏杏与云帆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赵府的花园张家的池塘,说着锦缎的衣裳和金丝的绣花,说着赤金的耳坠和琉璃的璎珞……这些他从来不曾接触过的,高高在上的事物。偏苏杏说上几句,就要冲他来一句“有才哥你说是吧”,他只能干笑着点头。 云帆低垂了眼帘,沉思了片刻,忽然扭头对林树和林有才说:“小树,麻烦你与林公子暂且回避一下,可好?” 这又是玩哪样?苏杏呆愣着看林树带着林有才出去,又无语的看向云帆,大哥,咱俩都是即兴表演,没剧本的,你别玩太跳,我怕我接不了招啊。 可云帆只是笑盈盈的捏了捏她的脸颊,挑眉道:“那一声声‘有才哥’,喊得倒是顺口。” “我喊树哥喊得更顺口呢。”苏杏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敢情这丫是吃醋了。 “我怎不知你曾这样叫过树哥?”云帆低眉浅笑,薄唇微动,柔情万千的吐出三个字,“有才哥……” 那叫一个百转千回,那叫一个含情脉脉,那叫一个……冷汗淋淋啊。 苏杏忧郁的看着云帆:“你说实话,是不是其实你真就是个女子,为了掩饰女子身份,所以才想娶我的?还是说,你虽然是男儿身,但却是个女儿心,所以,为了掩人耳目,所以才想娶我?” “原来杏儿是这么看待我的,不如,杏儿亲自查验一番?”云帆轻笑一声,白皙的手指已经若有所指的探入了衣领,大有“你要是不信就脱了我”的意味。 “咱能正经一点吗?”苏杏黑了脸。 云帆反问:“所谓的正经一点,就是看着自己妻子当面勾引其他男子?” 谁特丫的是你妻子了啊。苏杏瞪了眼,但随即就认命的叹气,趴在桌上没精打采的看着云帆:“为什么我觉得我好像应该后悔。” “后悔什么?” “后悔不该看上你。” “所以呢,后悔了?” “问题就在于明明应该后悔却不后悔啊!” 妹的,这么纠结的问题为毛要摆在她的面前。 云帆低声的笑,那笑声悦耳动听,宛如低吟浅唱一般。 “我就是帮着树哥耍那一家子玩,所以,你没必要吃醋了。”苏杏摇头叹气,“有才哥什么都是随便喊喊的,有必要吗。” “我也并未吃你那位有才哥的醋。” 云帆的话让苏杏一愣,你丫的一副醋坛子的架势抓住不放,还说没吃人家醋? “只是你为林兄弟的事情,未免有些太费心了。” 所以,你丫其实是在吃林树的醋?苏杏翻了个白眼,再一次后悔自己试图去理解一个妖孽的思维逻辑。 再次深呼气,将精神重新提起来,苏杏活动了下手臂,冲云帆呲牙一笑:“那就加快一点进展,不要再拖时间了。”说完,不等云帆回话,她就抓了桌上一个茶杯用力砸在了地上。 云帆看着她,想知道她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我不管,我跟谁玩才不要你管!” 听见里头的声音,在外面等着的林树和林有才都愣了下,但不等他们反应过来,苏杏就推了门怒气冲冲的出来了。 后面,范云儿正急切的呼唤她:“杏儿妹妹,你回来,我是为你好,咱们有话好好说!” 丫的不愧是专业的啊,丢出去什么包袱都能接得住。苏杏心里暗暗赞叹,脸上仍旧是一派的怒气,头也不回的哼道:“谁要跟你好好说,我跟有才哥玩怎么了,要你管啊?管好你自己就行了!”说完,她也不管林树的诧异,直接冲林有才喊了一声,“走,陪我玩去!” 林有才一头雾水,不过,既然佳人相约,他怎么可以拒绝呢,当即问也不问一声的就跟了上去。 林树被苏杏这一连串的动作搞得有点莫名其妙,只能看向坐在里面的云帆。 可云帆只是冲他一笑:“林兄弟,杏儿既然不想与我好好聊聊,那咱们两个聊聊?” 那边,苏杏已经拉着林有才出了门,嘴里还在絮絮叨叨的抱怨:“哼,说什么废话,不许我跟这个玩不许我跟那个玩的,还说不是一样的人,不该混到一起……你是你树哥的亲堂弟,又不是什么来历不明的人,我跟你玩怎么啦?云姐姐就是爱多管闲事,才不要搭理她,我偏就跟你玩又能怎样……” 听着苏杏的抱怨,林有才终于明白了刚才的争吵是怎么回事。敢情是那位范小姐看不起他,让苏小姐离他远一些,没想到惹恼了任性的苏小姐,气得苏小姐偏要跟他在一起。 忽然间,林有才想要感激那位范小姐,苏小姐这么任性的脾气,别人不让她做什么,她偏要做什么,那位范小姐非要管教她,反倒把她推到自己身边来了。 (未完待续。) 226 宁王殿下 拖着林有才出了茶楼,黑着脸命令林有才带自己四处逛逛,苏杏就这么把林树丢在了茶楼里,跟林有才直奔二人世界去了。? ? 对此,林有才只想说,老天爷,真就有心想事成这种事情啊。 不过,对于这京城中哪里有好玩的地方,林有才还没苏杏知道的多。虽说苏杏才来了不到一年,可她的工作性质决定了她要满城的跑,而林有才呢,顶多在家里附近转转,到药铺上工之后,更是连转转都要抽空了。 再说了,他一男人家,闲着没事儿自己逛街玩? 于是,苏杏顺理成章的生气了,小脚一跺,小嘴一噘,往路边一站,不肯走了。 “苏,苏小姐……”林有才赔笑,指着前边道,“前面有条街,里头的有家成衣铺子是百年老店了,你若是想逛的话……” “不去!”苏杏黑着脸抱怨,“不是光胭脂铺就是逛首饰店,就没别的地儿能去了吗?”最重要的是,丫的你真当我是千金小姐可以随便买买买呢,那些东西看了又不能买,搁在那里抓心挠肝的难受你造么。 林有才顿时哑口无言了,说实话,他也不知道姑娘家一般都喜欢去什么地方啊。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到底是苏杏先开了口:“呐,有没有什么特色的小吃,我饿了。我不去那些酒楼饭馆啊,就要特色小吃。” 闻言,林有才忙不迭的点头:“有有有,这街上有家面馆,四五代人了,啥也不卖就卖面,出了名的好吃。” 那家饭馆就在前边,到了门口,苏杏抬头看了眼招牌,诧异道:“翠花上酸菜……面馆分店?啥意思?” “哦,就是说这家店专卖面食,其他一概不卖。这个翠花上酸菜的招牌传了四五代了,有专卖面的专卖饼的专卖粥的。”林有才赶紧卖弄自己的博学,指着对面的医馆道,“只要是正儿八经的翠花上酸菜,他家铺子对面肯定开着一家迎翠堂。” 苏杏依言转过去,果然看到对面有间医馆。 而且,医馆门口站着的人,她也觉得很眼熟啊。 怪了,那么尊贵的人,还缺大夫?还是说,有别的事儿?目光四下扫去,敏锐的察觉力告诉她,附近几家铺子的掌柜或者伙计,似乎都换了人了。 转了转眼睛,她对林有才甜甜一笑:“那个……有才哥,你先去帮我要一碗面,要他们家最好吃的面,我在这街上随便走走看看。??? ? ” “好……好……”林有才头晕目眩,飘飘然晃进了面馆,忘了自家老娘其实已经在家里炖鸡了。 支开了林有才,苏杏没立刻就走上去。 她在考虑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不要开这个口呢? 对面站着的是宁王殿下,那位金光闪闪的宁王殿下似乎是随便散步走到这里的,恰好遇上了相熟的人闲话几句。一切都那么平静安详,除了附近几间铺子的人员变动。 作为一个普通的穿越女,苏杏并没有过人的智商与勇猛,更没有牛逼闪闪的空间异能,她唯一有的,就是敏锐的观察力。而她敏锐的观察力告诉她,宁王殿下并不是很待见她。 所以,她需要为了一个不待见她的人费力气么?想当初,陈宏那王八蛋是怎么回报她的救命之恩的? 可是,那人不一样啊,那可是一位亲王,而且,似乎跟云帆那妖孽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如果宁王出了事儿,云帆那边会不会受影响? 苏杏的眼珠子转来转去,脑袋瓜子纠结的几乎要拧在一起了。这么久以来,她基本上可以确定,云帆并不是对宁王有什么不好的企图,相反,除了作为一个合格的腐女所能歪歪的基情关系外,两人很可能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而那个秘密,即使可以确定百分之九十是狗血的套路,她也不想去猜。 当然,在苏杏盯着宁王不放的时候,宁王也已经留意到了她——如果有个人拼命的盯着你看,你也会感觉到的。 一个小小的卖唱女,这才几日不见,竟然就满头珠翠,倒是令人诧异呢。不过,他也只是这么想了想,很快就把注意力重新放到了自己面前的人身上。他忙的很,没工夫理会一个小小的卖唱女,虽然那个卖唱女凑巧把陈宏的下落给暴露了出来。 去,不去,去,不去……去…… 算了,还是去吧,万一宁王挂了牵扯到那个妖孽怎么办?就算她现在跟那妖孽还只是处于恋爱阶段,没有生死相许也没用山盟海誓,但到时难免会掉一两滴鳄鱼泪不是? 搓搓手,苏杏深呼吸了一口,挺起胸口,若无其事的直接走了过去。 宁王微微皱眉,那女子不会是仗着与他见过几面,就要不知好歹的上前来攀谈吧。 但很快,他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老站在这里干啥,把路都挡住了,当路是你家开的啊?闲着没事儿回家聊去,在大街上挡着路絮叨,小心遇见个脾气不好的把你给剁了。去去去,让开路,我买药去呢,信不信买包砒霜撒你。” 说这话的时候,苏杏的嘴角直抽抽啊,她现在是满心期盼这位宁王殿下的脑子转的快一点,千万别当她真是有眼无珠没认出这就是堂堂宁王殿下而出口辱骂。她倒是想直接开口提醒,可问题是,她也不想惹祸上身啊,万一人家行动失败直接把怒火倾泻到她的身上了呢,尤其是,她也不知道这个跟宁王聊着的男人靠不靠谱,万一这男人……得,看那眼神就知道,特么不靠谱。 宁王听得一愣,他长到这么大,还从未有人敢如此在自己面前大放厥词,尤其是在知道他身份的情况下。 “大胆!”跟了宁王出门的小厮瞪圆了眼睛,这个姓苏的丫头是不要命了吧,明知眼前的是宁王还敢这般口不择言。 “你才大胆呢,你全家都大胆,滚你家里去,小心走在大街上得罪了人就被人砍死。”苏杏现在是开启了疯狗模式了。(未完待续。) 227 袭击 似乎,从这卖唱女的口中,已经是两次说出这样的威胁了。宁王心头一紧,抿紧了唇,伸手止住了要上前教训苏杏的小厮,含笑道:“姑娘,我不过是挡了路罢了,何必如此恶毒?” 苏杏冷哼一声:“我乐意,你管我啊?我心情不好还不能骂人了?去去去,没事儿就回家呆着,别挡了人家的路都不知道。” 这下,就连正与宁王说话的那名陌生男子也忍不住差异的看了眼苏杏。 “看什么看,没见过漂亮姑娘吗?”苏杏狠狠瞪过去,瞪到一边,突然鼻子一酸,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说好带我一起走,结果丢下我不管了……”抽搭了两声,她又强打起精神,恶狠狠的说,“滚开,都给我让开!不然等下也给你吃包砒霜!” 原来是被男人丢下了,怪不得这般暴躁呢。陌生男子微微点头,从善如流的把路让开,对宁王笑道:“三爷,遇上这等女子,还是避开些的好。”不过,那个“也”字是什么意思,难道这女子是要买砒霜谋害什么人么?还是说,服毒自尽? 宁王颔首,同样向另一边退后了几步,同时按住了想要教训苏杏的小厮,对他使了个眼色。 苏杏一头冲进了迎翠堂里,捂着砰砰跳的心口喘个不停。老天爷,她对着宁王殿下大放厥词,亏得那货脑子还不算十分僵硬,不然,直接一句“好大的狗胆,给我凌迟”,估计她就见不着明天的太阳了。 诶,话说如果明天下雨的话,你照样是看不见明天的太阳的啊。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宁王没动怒,那是不是说明他已经听懂了她的暗示呢?而且,还有个更重要的问题,那几家铺子正好将宁王包围住,宁王身边就带了俩小厮,他该往哪儿跑? 很快,她就知道宁王要往哪儿跑了。 就在刚才,她看到宁王的同时,也察觉到宁王旁边那家铺子的掌柜神色有异样——你一卖米的,看不见那个买米的女人正在顺道偷你的米么,走神什么呢?而她再往旁边看,又看到路边茶棚的小贩,煮茶都不知道该放多少,那么一壶水竟然放了那么多茶叶,你不怕赔本么?这么挨个观察下去,她终于发现,附近几家铺子的人都有些异样,而且,目标都直指宁王。 如果不是这些人的眼神太危险,动作太诡异,她可以相信这些只不过是宁王的暗卫,是保卫宁王殿下的。 现在,听着外头乱起来的打斗声和尖叫声,她知道,自己没猜错。同时,她也不由得哀叹,宁王殿下啊,我可是来救你的,你好歹也为我考虑考虑啊,往哪儿逃不行,非要往这迎翠堂里逃,我特么可不想被误伤啊。 没错,宁王在手下的掩护下,已经是边战边退入了迎翠堂里,正与哭丧着个脸的苏杏对上眼睛。 “啊——救命啊,打起来啦!”苏杏尖叫一声,惊慌失措的两眼一翻,直接滚了几个滚,正好晕倒进了人家的柜台底下。 饶是在这危急关头,饶是对无用的人淡漠惯了,可看到这一幕,宁王的嘴角还是不受控制的抽了下。 这个卖唱女,还真是……精彩啊。 因为一时突破不得,外面的刺客竟然向店****起箭来了。 宁王的小厮不得不硬着头皮对宁王道:“主子,还请屈尊躲到柜台后面。” 宁王倒也没什么架子,更不会觉得站在外头吃箭头比缩在柜子里躲箭会更有面子,所以,他当即就躲进了那厚橡木打制的柜台下面。 然后,与苏杏胜利会师了。 苏杏仍旧紧闭着双眼,仿佛已经晕得不能再晕了。 虽然是如此危险的境地,可宁王却忍不住感到些许好笑,他如何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会受这么一个小小的卖唱女的恩惠。方才若不是她示警,只怕他已经毫无防备的被袭受伤了。 “我觉得,以你的头脑,应该不会觉得我是真的吓晕了。” 忽然,苏杏睁开了眼睛。 “那为何要装作晕倒呢?”宁王好笑的看着苏杏。 “想看看自己演得好不好,装的像不像呗,这可是我吃饭的本钱。”苏杏耸耸肩,往一边缩了缩,给宁王留足了容身的空间。 宁王倒也不客气,或者说,他从来不觉得对这么一个小小的几乎蝼蚁般的存在有必要客气,虽然这只蝼蚁对他有救命之恩。将自己全部掩藏在柜台之下,他才看向苏杏,有些探究的看着她,问:“为何会知道有人要袭击本王?”他倒是很想知道,这女子究竟是凑巧发现,还是别有隐情。 “很简单啊,旁边那几家店的掌柜还有伙计,都不是原来的掌柜和伙计了,就算是有一家店换人,也没这么巧的连着几家店都换吧?再说了,换也行,至少得换个懂行的吧,一个连煮茶都不会的人跑来卖茶,他咋不去卖笑呢,至少卖笑不用破本钱。我有想过会不会是你带了什么侍卫之类的,可是,我怎么想,你也没必要在京城里头逛个街还带这么多侍卫,而且还要藏得这么隐蔽才对。”苏杏撇撇嘴,没好气的数落,“宁王殿下,不是我絮叨,可你也太不讲究了,好歹我也是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你的啊,你就不能换家铺子躲?” 所以,她是在为这个生气?宁王有一丝愕然,但很快就转为好笑,摇摇头道:“如此说来,倒是我对不住你了。” “没啥没啥,谁让你是宁王殿下呢,只要你别觉得被我看到你落魄的样子就想弄死我,那就行了。唉,如果不是你肯定不信我真的晕过去了,我真想一直躺倒你们完事走人。”苏杏忧桑的叹气,“我救人都救怕了。” “因为陈宏?”宁王眉头微挑,关于陈宏机缘巧合下正好被这女子救起,却又命人追杀这女子的事情,他早已听云帆讲过,只是他没想到,陈宏最终还是折在了这女子手中,倒也算是报应了。 “不然呢?”苏杏继续叹气,“我要是救个猫儿狗儿的,带回家养几天也不会要命,可怕就怕救的是人。这人呐,你不去救吧,心里过不去,救了吧,可能性命就过不去了,到底还是猫儿狗儿好些,没那么多花花心思,你对它好,它就对你好。”这王爷哥们不待见她,现在只能赌上一把了·,要是这哥们能念着她好歹救了他一命,将来不会对她起什么动刀动枪的心思就好了。 闻言,宁王微微一怔,移开视线没有再接话。 (未完待续。) 228 高抬贵手 外头还在乱哄哄的,可以听到受伤的痛呼声,和箭支射在柜台及周围的声音,以及刀剑的撞击声。要看书 宁王眉头微皱着,这么些年来,他还是头一次遭遇这般凶险的境地。不经意看了眼旁边的苏杏,他不禁有些愕然。 苏杏正蜷缩在柜台角落里扒拉那边的账本玩呢,边玩边算账。 “丫的利润这么高,都说迎翠堂最最算计最最精明,还真没说亏他们!”苏杏一页一页的翻过账本,越翻越怨念。决定了,等她回去,也要写一个详细的章程,规定日后的收费价格,以及点播价格,不管怎么说,好歹她现在也算是半个当红女主播啊,哪怕是身份特殊点只给人唱丧事,但点歌的人还是活人不是?那些网络女主播一个个大红大紫往死里赚,她也不能太落后啊。 竟然还有心思算账?听着外面的打斗声,宁王不由得开口问:“不怕?” 苏杏一愣神,将注意力从眼前的账本中挪出来,眨巴眨巴眼睛,反问:“怕啥?”随机,她反应过来,指指外头,“怕死?” 不然呢?宁王忽然觉得自己或许是想得多了,这女子只怕是脑子里头天生有些不对,所以才会这般古怪。 “反正跟着你呢,只要你不想弄死我,我就死不了。”苏杏耸耸肩,人家的目标是你又不是我,如果你的人扛不住了,我都躺在地上装死,这里可是京城闹市,千钧一发,人家只顾着弄你了,哪个会专门照顾我?要是你的人扛得住,外头那些人根本进不来,我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你会不会恩将仇报杀我灭口。 看来,倒不是脑子不对,确实是有几分小精明。宁王点头,再次沉默不语。 苏杏不害怕么?不害怕才怪,毕竟是生死关头啊,就算她装死,可人家万一保险起见再给她身上补一刀呢?可问题在于,如果宁王倒了,跟宁王一条线的云帆说不准也会倒,她能坐视不理么。喵的魂淡妖孽,你丫什么时候对我这么重要了? 不过,听着外头的动静,似乎是宁王的人占了上风了。 宁王也听得出来,心头不禁微微一松,随口问:“为何救我?”既然知道这其中的凶险,为何还要以身犯险,看她一身光鲜亮丽,只怕这些日子并不缺钱花,难不成真是脑子里头有什么地方不对? 真是老天有眼啊,整天吐槽这个脑筋变态,那个思维妖孽的苏杏,也有被人当做脑子有病的一天。? “刚才说过了啊,毕竟是条人命,而且还是认识的人的命,不救心里过不去啊。”难道要我说是看上你的禁脔了么?你放心,如果被人围殴的是青儿妹纸的话,我一定会帮忙在后头递砖头。 就这么简单么?宁王微微抿唇。长久以来的紧张生活,在那个多走一步路多说一句话都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的家里,让他不能不对任何一人的任何一句话一个动作思量再三。可是现在,一个小小的卖唱女,无端卷入这等凶险的事情中,只因为一句“心里过不去”? “外头没动静了,估计人完事了,那我接着装死了啊。” 苏杏的话让宁王回了神,侧耳听去,似乎打斗声已经渐渐弱了下去。回头看过去,却见那女子已经紧闭双眼卧在角落里了,一副已经死透了的模样。 当真是……脑子里有古怪的女子啊。 不等宁王感慨完,那个脑子里有古怪的女子尸体又出声道:“殿下啊,我就是顺道帮个忙,又不打算靠这个占你便宜,也没指望靠这个赚钱吃饭,你走了就算了,可别惦记我。” 说到底,还是怕死的。不过,一个小小的卖唱女罢了,若真的只是于心不忍出手相助,却也对他并无什么影响,他也不是那等心狠手毒恩将仇报之人,倒是承她这份情了。 苏杏睁开一只眼睛,小心的觑着宁王:“殿下啊,这行不行的,你好歹给个准话成不?要是不成,我也好赶紧逃命去,别总是救人救得自己没命。” 不知为何,宁王忽然有些好笑,摆摆手道:“你最好期盼你确实只是一个卖唱女,对我并无企图,否则,即使你逃得今天,也逃不过明日。” 苏杏赶紧表态:“我专业卖唱二十年,童叟无欺业界良心!” “你今年似乎只有十四岁吧?” “……我从七岁开始卖唱,到现在唱了七年,我再唱十三年就是二十七了,到时孩子也都到我当初的年纪了,自然是让他们去唱啊。” 说得好有道理,竟然无法反驳。宁王摇了摇头,给出一个不算是承诺的承诺:“既是如此,那便随你的意,只要你安分守己,我保你平安到老。” “多谢殿下,作为一个死尸,我没办法给你叩头谢恩了,你将就着就当我已经谢恩了吧。” 说完,苏杏两眼一闭,再次cos死尸。 还真是……宁王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云儿闲来无事会对一个小小的卖唱女感兴趣了,想来,也是从未见过如此古怪的女子吧。不过……罢了,他本也不是什么嗜杀之人,面对敌人固然要赶尽杀绝,但这等无关甚至有恩之人,高抬贵手又能如何。 外头响起纷乱的脚步声,片刻后,重归宁静。 先前跟着宁王的小厮终于凑了过来,小声道:“爷,外头都料理干净了,人也都赶出去了,可以出来了。”说着,他的视线也顺便瞥见了里头的苏杏,不禁一愣,“这女子……” “怕是吓得昏过去了,不必理会。” 既然主子都说不用管了,小厮也就没再去理,现在不是研究一个闲杂人等的时候,而是尽快回府——刺客是解决了,可这后面的事儿多着呢。 苏杏干躺着,直到外头一点动静都没有了,人家迎翠堂的掌柜大夫以及小伙计们都凑上来了,她才睁开眼睛松了一口气。 她的心一直提着,足足提到宁王交代小厮不用管她才放下,能说出那句话,说明宁王总算是初步的放过她的小命了。接下来,只要她不去作死,跟什么危险人物扯上关系,宁王也就放心了。 不过,就她这闲杂人等,能跟什么危险人物扯上关系?就扯了一个陈宏,还是顺手帮了个忙把人给抓了。(未完待续。) 229 本分 刺杀事件是结束了,可这里里外外的混乱场面还没完呢。那几家铺子的掌柜伙计以及外面摆摊的摊贩们的尸体,已经被闻讯而来的捕快们搜出来了,彻底坐实了苏杏的猜测。 而作为当事人的苏杏,早已在人打扫战场的时候就叫上林有才一起溜了。 一边走,她一边哭着抱怨,不外乎京城太危险了,出来玩一圈竟然能遇上这种事情,她的小命差一点就不保了。而作为带她出来玩的林有才,自然也为此遭受了无数个白眼,赔上了无数个笑脸。 林有才也冤啊,他怎么也想不到会有这种事情,她才刚进了店没多大会儿,还没排上号要面呢,就听见外头打起来了,吓得他赶紧藏进了桌子底下。等藏了半天了,他忽然才想起来,完蛋,苏小姐还在外头呢,这刀剑无眼的,万一伤了苏小姐怎么办? 可他抓心挠肝又能怎样,这会儿工夫,他还能冲出去找人怎么的? 别人的性命再好,也不如自己的性命好。 金银财宝再好,也不如自己的性命好。 荣华富贵再好,也不如自己的性命好。 苏小姐啊,你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好好的躲着,等会儿有才哥就去救你哦。这么一遍遍的对自己说着,林有才的心也慢慢静了下来,反正嘛,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苏小姐也不见得就一定会受伤,不是说出去逛逛的么,说不准已经走远了呢,哪里就那么巧会受伤。 “我要回家,我不玩了!”哭了一路子,苏杏终于爆发了,抹着眼泪掉头就跑。 林有才见状赶紧追上去,又是一番好言相劝。 “那我也不想玩了,你们京城太危险了,我们蓉城就没有这样的事儿!”说着,苏杏又瞪起眼睛来,“出了这样的事儿,树哥也不来找我,哼,肯定是跟云姐姐玩去了,我再也不要理他了!” “范小姐端庄漂亮,林树被她迷住也是正常……”能抹黑潜在情敌的机会,林有才怎么可能会放过。 可这话顿时惹得苏杏不爽,狠狠瞪他一眼,问:“所以我不端庄不漂亮,没人喜欢我是吗?” “哪,哪儿的话,哪能呢!”林有才赶紧摇头,拼命为自己的话补救,“你比范小姐漂亮的多,是林树那小子眼瞎了看不到,他没脑子,不然哪能看不到你……” 看来语无伦次的林有才,苏杏这才转嗔为喜,捂着嘴笑起来:“行了行了,你也别解释了,我又没跟你发火,走了,带我去吃饭吧,我真饿了。” 林有才这才松了口气,带着苏杏回家吃饭——他可不敢再带着她在街上转了,万一又闹出什么幺蛾子来怎么办。 看到儿子带着苏小姐两人回来了,鲍春花顿时心里一喜,也顾不上埋怨儿子出去的时间太久,菜都放凉了的事情了,赶紧把火拨旺,重新把菜温热,这才端上桌来。 “诶,你们回来了,林树呢?”鲍春花看似不经意的问。 苏杏哼了一声。 林有才笑笑,对自己老妈说:“他遇上一位范小姐,两人聊得投机,就没回来。” 苏杏再次哼了一声。 范小姐?鲍春花轻轻磨了磨牙,那小子还真是好命啊,左一位小姐右一位小姐的。哼,她家有才差什么了,什么都不差,凭什么要被林树那小子压一头? 这么想着,她干脆也不问林树还回不回来吃饭了,直接把饭盛了,娘俩奉承着苏杏,亲亲热热的把饭吃了。 “娘,那我送苏小姐去了。” 吃完饭,林有才跟他娘打了个招呼就走了。留下鲍春花在那里皱眉苦思——这天鹅肉,怎么着才能吃进嘴里呢? 关于生米煮成熟饭,这种事儿她不是没想过,但她也只是想了想而已,万一闹出事儿来,富贵享不到不算,恐怕连性命都没有了。 刚走到半路,他们两个就遇上了林树。 林树急忙赶回来的,看到苏杏完好无损,这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不过,他还是不放心的问:“杏儿,我听说那边街上出了事,你没事吧?” “没事,幸亏有才哥陪着我呢,哼,你爱去哪儿就去哪儿好了。”苏杏冷哼了一声。 这让林有才很受用啊,当即点头微笑:“苏小姐的事情是最要紧的,我怎么能不陪在身边。” 喂,你忘了你钻桌子底下是什么样子了吗。 林树也不生气,点点头道:“没事就好,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快些回去吧,晚上还有事的。” 苏杏板着脸不理。 林有才眼睛转了几下,笑道:“苏小姐心情不好,还是我陪她四下走走吧。”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一向客气的林树,忽然对他办起了脸,冷声道:“杏儿受了惊吓,还是早些回去歇息的好,晚上还要去一位世伯家拜访,若是没精神失了礼数怎么办?” 提到那位“世伯”,苏杏脸上闪过些许紧张,低头想了半天,终于不情不愿的点了头。 那个混账东西!林有才咬牙切齿的看着林树和苏杏离开的背影,几乎要将拳头攥破。什么要去别人家拜访,根本就是故意拆开他和苏小姐! 跟林树走开了一段距离,苏杏这才有机会问他:“云帆都跟你说什么呢?”那个妖孽把树哥留下,肯定有话要说,不然,树哥早就找过来了。 “……没什么。”林树抿了抿唇,回想起云帆当时的话,他不由得握紧了双手。 “没说啥,你们俩坐在那里喝茶玩呢?还是你看他那模样太漂亮给迷住了?”苏杏撇嘴,摆明了是不信。 林树没吭声,走了一阵子后,才开口道:“只是说说二叔家的事情而已。”依着云官儿的法子,二叔只怕连最后的退路都没有了。 至于云官儿那口口声声的药将他作为一个兄长而“好好敬重”,他不傻,自然是听得懂这其中的另一层意思,不过是要他恪守作为一个兄长的本分,不要对杏儿有非分之想罢了。可是,你一个戏子,为何不能恪守作为一个戏子的本分,为何非要来招惹杏儿这样的良家女子呢?想到云官儿所说的“待到三年五年之后”,他就忍不住轻轻咬起了牙齿,若是三五年之后,你不能做到你所说过,我即是拼了性命,也不会让杏儿再受你蛊惑。(未完待续。) 230 合谋 拿到宁王的保证,苏杏是乐开了花,虽然只是一个口头约定,但是,这种高高在上的骄傲人群,怎么可能会轻易对一个对自身有利无害的人食言?一直以来,她就隐隐的感到宁王对自己有种莫名的反感,或者说,敌意。所以,这次冒险示警,她一方面是为了云帆,但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自己。有云帆在,她和宁王就一定还会有交集,这好感度,还是要刷一刷的。 不过,林良田那边可是愁得快要白了头。 眼前放着一块上好的香肉,谁不想吃?可是,那肉太烫嘴,能吃得下吗? 虽然眼红,虽然嫉妒,但林良田的脑子还没用被烧傻,他心里明白,就自家这条件,娶个普通人家的姑娘还算凑合,可那种千金小姐……得了吧,要真是上门去提亲,估计会被人打出来。 “不试试哪知道,你也见了,那个苏小姐早就让她爹惯坏了,说一不二,没听林树那小子说么,连她爹都管不了她。”对于自家男人的悲观态度,鲍春花倒是截然相反的乐观,“只要咱能哄住她,只要她对咱有才死心塌地,她爹还不得乖乖的点头?咱教给她怎么一哭二闹三上吊,到时不用咱出面,让她去把她爹磨通了就行。” 林良田瞪了自家媳妇一眼,没好气的说:“那苏老爷傻啊,明知道咱家是啥样的人,还把闺女许给咱?就算苏小姐再哭再闹,他也不能由着她没边儿的胡闹去。” “说你傻你就不聪明,你也不想想,那苏老爷一共就这俩闺女,连个儿都没有,就一个林树还是个干儿,咱不会先让有才入赘到他家?等有才娶了苏小姐,以后的事儿还不好……” “呸,亏你想得出来!”不等媳妇说完,林良田当即呸了她一脸,一张脸彻底黑了下来,“我可就有才这一个儿子,还指着他传宗接代呢,你想钱想糊涂了吧。” 鲍春花被呸了一脸,倒也不恼,而是得意的笑起来:“你整天说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可你这见识也没见多长啊。你也不想想,那苏老爷又没别的儿子了,林树又是咱家的人。先让有才娶了苏小姐,别的以后再说啊,那苏老爷都四十多了,他还能比咱有才活得长是咋地?说不定三病两灾的,哪天就躺下了。到时候,还有啥苏家啊,还不都得换成林家?只要能把苏小姐哄住乖乖听咱的话,别的啥都不用管。” 听老婆这么说,林良田愣了愣,没再反驳,而是陷入了沉思中。 确实,如果先入赘过去,等到接管了苏家之后,想怎么摆布,还不是他们一句话的事儿?可怕就怕那苏老爷不是个好糊弄的,再者,甭管以后怎么着,这入赘终究不是个好名声啊。 “都这时候了,还要那虚面子干啥,等到将来有才做了林老爷,你做了林老太爷,谁还记得咱先前是咋娶的苏小姐?”鲍春花再接再厉,继续摆事实讲道理,说着说着,她都忍不住开始幻想将来做林老太太的情景了。 哼,这苏小姐娇惯坏了,等到那时,一定得把她这一身坏脾气给改过来,敢跟婆婆对着干,这儿媳妇是嫌日子太好过了吧。 林有才在一边听得满心火热,再想想那苏小姐,才十四岁,正是含苞待放又单纯可爱的时候,今年先哄住她,明年订了婚,到明年年底成了亲,这时间刚刚好啊。 见老爹还在犹豫,林有才忍不住跺跺脚,开口道:“爹,面子还能包饺子吃?实惠才是要紧的,苏小姐今年都十四了,估计她爹现在正操心她的婚事了,咱要是晚了一步,那可就啥都没有了。真是要怕丢人,大不了我到他们蓉城那边成亲去,等到将来接手了苏家,把生意全都挪到京城来。到时,谁知道我是咋发达的,估计都当我是在外头白手起家的呢。” “就是这个理儿!”鲍春花用力点头,“瞧咱有才想得多周到,咱出去几年,等到苏家改姓了林,咱再回来啊。” 这倒也是个不错的主意……林良田微微颔首,只是仍不能下定主意。 外头忽然响起了敲门声,顿时,正在密谋算计的一家三口,全都闭了嘴。 静了一阵子后,鲍春花才皱着眉头问了声:“谁呀?” 外头响起了林树的声音:“二婶,我。” 都这个时辰了,这小子来做什么? 三口人面面相觑,齐齐深吸了口气,定了定神。 “开门去。”林良田冲儿子使了个眼色,然后把媳妇叫到身边来,小声交代她可千万别把刚才谈的事儿说出去一个字。 “我傻啊我?”鲍春花白了林良田一眼,轻哼一声,“苏家这么一大块肥肉搁在眼前头,我就不信那小子不眼热,他本来就比咱有才占先了,我还能告诉他,让他挡咱有才的路去?” 不等他们说得更多,林有才已经引着林树进屋了。 鲍春花赶紧挤出一脸的笑来招呼林树坐下。 闲话了两句,她才试探着问:“都这个时候了还过来,这是有事儿?” 林树点点头,笑道:“就是有事儿才来。”说着,他皱着眉,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的把林有才打量了一通。 林有才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只觉得全身的汗毛都要立起来了。 “咋了这是,有才得罪你了?”鲍春花赶紧开口,用力拽了下儿子,让儿子站一边儿去,陪着笑道,“你也知道,你弟弟他没啥心眼儿,要真是得罪你了,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不是不是,婶儿你这是说哪儿去了,我是想跟你还有我叔说说有才的事儿。”林树笑着摆手,视线再一次越过鲍春花落到了林有才的脸上。 鲍春花听得小心肝扑通跳,小心的问:“啥事儿?” “有才他……定过亲事没有?” 只这一句话,就说得鲍春花那扑通跳的小心肝狂跳起来,大口的呼吸了几下,她才定下神来,摇摇头:“还没呢。” (未完待续。) 231 肥水不流外人田 听她这么说,林树的脸上就带了几分笑容,连连点头:“没有倒好,要是有了,还得费点事儿呢。?? ?壹看书” 鲍春花睁大了眼睛,一把拉住想要开口的儿子,小心的问:“树啊,你这是……啥意思?” 林树的意思很简单,那就是,我富贵了不能忘本啊,怎么着也得让二叔二婶过上好日子。要说过上好日子最快的方法,那就莫过于娶个好媳妇啊。 比如,发个绝户财。 “你说得倒轻巧,那苏老爷会愿意?”林良田皱眉反问,“那可是他亲闺女,他会乐意把闺女嫁给咱这样的人家?”他自家想娶是一回事儿,可侄儿跑来出主意,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要照直了说,那肯定不乐意啊。”林树摇摇头,又微微一笑,“可是,咱也不用非要照直了说,是不?” 鲍春花听得迷糊,忍不住抱怨:“你小子有啥话赶紧说,就别卖关子了。” 林树的主意很简单。 苏老爷在蓉城是吧,咱在京城啊,这天高地远的,谁认识谁啊?所以,眼前要面对的难题,其实只有两件。??? ? 第一,哄好苏小姐,让苏小姐对咱家有才死心塌地。 第二,装好样子,就算里头穷得吃不起饭了,可身上穿的手上拿的,那必须得是一等一的好。 所以,这个小院儿是肯定不能住的了,不然人家一看扭头就得走。把这个小院儿卖了,然后找个好房子住,买不起,租总租的起吧?等苏老爷来了,一看这房子虽然寒酸了点,但好歹也过得去,自然也就放心一半了。然后还要省点钱,置办几身好衣裳好行头,免得露馅。 “等到那时,我爹他来了一看咱家虽然比苏家差点,但也不是那吃不起饭穿不起衣的人家,杏儿又任性,他也就认了。”林树在笑,眼睛弯着,嘴角也弯着,可他却丝毫感觉不到自己有半点喜意。唉,看来,他离杏儿的要求还差的远呢,可是,怎么着才能做到装作害人的时候,就一定要有一颗害人的心呢? “万一装不像咋办?”鲍春花听得心里没谱,要是露了馅儿,别说娶苏小姐了,恐怕是要被苏老爷召集家丁痛打一顿,说不准还要被告上官府呢。 “这不还有我么,我在一边盯着呢,爹他这些年来最听我的了,知道有才是我堂弟,他肯定也得高看有才一眼。”林树说着,目光转向有才,笑道,“到时,有才得了我爹的欢心,说不准京城的铺子就交给有才了。等到那时候,有才把铺子打理好了,手底下有钱了,再正儿八经的买下来一套好房子,真正做个富贵人家,我爹就算真知道了先前的事儿,也不会再追究了啊——这木已成舟了,他还能让杏儿跟有才和离?” 鲍春花听得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用力点头:“这主意好,这主意好,又不用入赘,还不用……” 她话未说完,就被林良田在背后狠掐了一把,回过神来,赶紧闭上了嘴——刚刚关于入赘去娶苏小姐的事儿,可还没跟林树说过呢。 林树奇怪问:“入赘啥?” “没啥没啥,”林良田赶紧摆手,“刚才你没来时,你婶就说起这个事儿,怕以后万一真娶了苏小姐,那个苏老爷要咱有才入赘过去可怎么办。” 闻言,林树顿时瞪起了眼睛:“哪能入赘呢,就算是爹他真起了这个心思,别说二叔你丢不起这个人肯定不会乐意,就算是我,那也不能答应啊。有才可是咱林家的人,得给咱林家续香火的,哪能就入赘他苏家了。” 顿时,一家三口的脸都涨的通红。 “哥,你咋想起来帮我了?”林有才听得云里雾里,但也算听懂了林树的大概意思,但他就不明白了,这小子当初可是被娘赶出去的,怎么隔了这几年回来,对他家这么好?难道说,这小子就一点都不记仇? “不帮你帮谁?”林树轻轻叹了一口气,两手交握低下头去,闷声道,“我在苏家这些年,说出去是苏家的少爷,可谁不知道我是怎么来的?前前后后都是苏家的人,我一个自家人都没有。有时候回头想想,我也一共就你们这几个家人了,我不向着你们,还向着谁去?说句心里话,当初二婶嫌我晦气让我走的时候,我心里恼过,差点想趁夜一把火把房子烧了。可后来也回过味儿来了,烧了能咋样,该晦气的还是晦气啊,要不是我是个克星命,爹娘他们也不至于年纪轻轻就死了,还有奶奶她,好好的也就没了……唉,这事儿别说二婶害怕,搁谁身上谁不害怕?” 那云官儿当真有几分能耐,竟然连二婶他们一家的反应都能猜得毫厘不差,一应说辞全都给他准备停当。杏儿……林树皱紧了眉头,这次他是真的叹起气来了。跟了这么个会算计的男人,他怕杏儿会吃亏啊。 鲍春花正因为林树的话得意呢,忽然听见他这沉重的叹息,吓得心一紧,赶紧问:“树啊,又咋了?” “没咋,就是累啊,我在苏家这么些年了,为苏家里里外外做了不少事儿,要是杏儿她将来嫁给别人,我这不是给别人白干活了?她那脾气说一不二,说了不乐意嫁我,那就肯定不会嫁我,所以,我想着,咱肥水不流外人田,倒不如让有才娶了她,也算我没白辛苦一场。” (苏杏:你丫说谁是肥水呢?!) (林树:这词儿是云官儿教的啊!) 怪不得呢……林良田听到这里,神情才算是缓和了下来。哼,什么为了林家,什么孝敬叔婶,是怕自己白做工吧,把有才推上去接手了苏家,到时你还能在这里头分一杯羹是不是?不过,腹诽归腹诽,他还是笑容满面的向林树保证:“你为咱家的心,二叔心里知道,你放心,等到将来事成那天,肯定不会让你白做工,等到将来,这苏家就是林家,你是咱林家的人,哪能没了你的位子?”到时,给你留个看门的位子也就够了。 (未完待续。) 232 如此善心 林树来时,太阳刚落,等他从二叔家出来时,已经是漫天的星斗了。? ? 回想起刚才二叔二婶,以及堂弟这一家三口的贪婪嘴脸,他就忍不住想要冷笑,不亏云官儿算计你们,谁让你们惦记得太多了呢。 想起云官儿,他眉头又是一皱。 那云官儿的保证,究竟做不做得数?待到三五年后,杏儿就十七八岁了,若是那时再出什么变故,杏儿受得了么?但以杏儿的脾气,只怕他如今再如何反对,她也是不会听从的吧。 这么想来想去,想去又想来,林树忍不住狠狠的跺了跺脚,暗骂了一声云官儿这个混账,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不论云官儿如何对杏儿,他都会好好守着杏儿的,既然杏儿对他无意,那他做个好兄长又如何,大不了将来另寻个妥当的男子,好生送杏儿出嫁。 二叔的答复没让林树等太久,当他又一次出现在二叔家门口的时候,二婶接财神一样的把他接了进去。 想起八年前,二婶赶他出来如同赶灾星一般,林树忍不住低头冷笑。 “树啊,你也知道,咱家没多少钱,万一那个苏老爷看不上咋办?住个好点的房子,还要置办新衣裳,估计这点钱转眼就没了,你二叔算了算,到时少不了要跟人借钱呢。 ”鲍春花怕的就是家里总共就这么点儿钱,哪怕卖了房子和家当,手里那点儿钱也经不起折腾。万一苏老爷来了以后要住上三五个月,估计他们家连饭都吃不起了。 林树立刻拍胸脯:“放心,一切有我呢,爹生意忙得很,哪能一直在这里守着?就算他有心要多住几日,我也会把他哄走的,到时,他还能看出什么来?” 不过,鲍春花的意思却是:“那个……树啊,你二叔他也没啥本事,没存下几个钱来,我们的意思是……你能不能先借点?你放心,等你弟有了出息,到时少不了你的好处。” 有了出息?骗人家的绝户财,这叫有了出息?林树心下冷笑,但脸上满是为难,摇了摇头道:“婶儿,你也知道我这次是替我爹出门,手里有点钱是不假,可这些钱我爹心里都是有数的,要是回去了他对不上账,还不得怀疑是我把钱给你们了?到时候,那可真就哄不住他了。” 听这么一说,鲍春花和林良田两口子一愣,可不是么,要是苏老爷一对账,发现林树手里少了钱,岂不是要怀疑到他们头上来? 嗫嚅了半天,鲍春花迟疑着问:“真……就没别的法儿了?” “别的哪还有啥法子,钱又不能从天上自个儿掉下来,啥还不都是靠咱自己算计么。? 要看 书婶儿,你好好想想,只要能把我爹哄好,到时想要多少钱没有?”说到这里,饶是明知屋里再没有他人,林树还是压低了声音,“你们也不用担心彩礼的事儿,我爹他最挂念的,就是怕杏儿嫁个富贵人家去会受气,她可是从小娇惯大的。只要你们当着他的面可劲儿娇惯杏儿,再让有才私下里跟我爹表个态,说他这辈子就娶杏儿一个,绝对不会再纳妾乱搞什么的,我爹心里就高兴了。反正咱家就这样,就算是换了大点的房子,好点的衣裳,也跟苏家没法比,彩礼上他肯定不会讲究太多,只要面儿上大概能过得去……” “问题是,啥样的彩礼,在苏老爷跟前能过得去?就算是一般有钱人家的彩礼,咱家也出不起啊。”林良田忍不住打断了侄子的话。 林树微微一笑,给他二叔指明了路:“谁说出不起了,咱出不起,杏儿还出不起?” 两口子赶紧盯住林树。 “杏儿那丫头又不是不知道咱家这情况,如果她对有才死心塌地的话,还能不帮有才想法子?你们是没见过杏儿的妆盒,她随便从自个儿屋里搬出来几样,就够你们花用半年了。” 想想苏杏头上插的手上戴的,那可全都是金灿灿明晃晃的真金白银。于是,鲍春花的眼睛亮了。 再次给二叔一家指明了道路之后,林树留下一句“时间不多,你们好好考虑”,就拍拍屁股走了。 “所以,他们还真以为耍这一招能成?”苏杏笑得嘴都合不拢了,想空手套白狼,你们也不撒泡……哦,文明点文明点,也不上个茅厕照照你们自个儿。 林树点点头,叹气道:“我以为他们会担心咱那位爹会不会嫌弃有才呢,现在看来,他们可能压根不觉得有才配一个千金小姐有啥不合适的吧。”一个连字儿都不识一筐,识的字儿也都跟药材有关的儿子,真就能配得上人家娇生惯养的千金? 苏杏耸耸肩:“你那堂弟往那儿一站,不笑不说话的时候,长得还算有几分模样。”估计是基因关系吧,毕竟跟树哥有一部分基因是相近的。 不过,这不能不让她想起现代的一碗毒鸡汤,说某某人给某青年介绍工作和对象,先是向某国际银行推荐,被质疑时,说这年轻人是某首富的女婿,于是,某银行高兴了。然后,又向某首富介绍,说这是某国际银行的ceo,于是,某首富也乐意了。最后,这个一穷二白的青年财色兼收。 对此,她只想说,去你的吧,难道就听你介绍人一句话,那么大个银行,那么有钱的首富,人家就不去好好的打听打听?这么大的事儿,人家不去查明你祖宗三代,会点头? 可笑的是,看那些下面回帖的,还真就有对介绍人的机智佩服的五体投地的,她也真是为这些人的智商醉了。 “行了,反正事儿都谈个差不多了,咱赶紧定下来,这天都开始冷了,趁着还没彻底冷下来,把事儿弄完,免得太冷了他们突然跑到街上要饭去不习惯,万一冻着了就不好了。”苏杏简直要被自己的善良和体贴感动哭了。 对于苏杏的善良和体贴,林树只是感同身受的点点头:“说得也是,他们不仁,我不能不义,哪怕他们是大雪天的把我赶出来,可好歹也是我的二叔二婶,我总不能也让他们大雪天的就出来讨饭,提前出来讨饭,等到下雪的时候,他们也就习惯了。” 旁听的大小观众齐齐叹气:“树哥,杏儿姐/杏儿/三姐,你俩可真好心。” (未完待续。) 234 苏老爷到了 既然苏小姐那边是毫无反对的通过了,林良田两口子还有什么好纠结的,赶紧趁着苏老爷没时间留下来慢慢考察他们,把苏老爷哄过来搞定一切再送走啊。??壹??看书 房子,急着卖是卖不到好价钱的。 这一点,林良田心里当然清楚。可是,他更清楚的是,半个月之内,他必须要租到好房子,然后雇几个下人,还要置办下新衣裳,新摆设,一切,都在这半个月之内。 “七十两……就七十两!”终于,他咬了咬牙。 鲍春花听得心肝都抽抽了,抖着嘴皮子说:“七十两?咱这院儿就算偏了点,好歹也能算到八十两以上吧?” “要是慢慢的等人,倒是能等到出八十两的,可咱等得起吗?”林良田没好气的白了自己媳妇一眼,把房子贱卖掉,他也心疼啊。可是,这事儿不能拖过去了,要是等到年后在迎接苏老爷,那时苏老爷手里没啥着急的事儿,万一在京城停留的时间太长,那可就露馅了。 “可……这七十两……”鲍春花扁了扁嘴,想到那打水漂了的七十两银子,她就心疼。 忽然间,她反应过来,赶紧拉了把林良田,小声道:“那苏小姐不是还有不少值钱首饰的么,让有才去哄哄她,让她当掉几个来啊。? ?? ? ”那些金银首饰全是值钱货,随便卖几样不就够用了? “你没脑子啊你?要是苏老爷来了,一看他闺女的首饰少了,还不得露馅?再说了,她那首饰还得留着将来下聘的时候用呢,你还指望咱家能拿出来多少钱置办聘礼?”关于苏杏那些首饰的用途,人家林良田早就安排好了。 果然,一听说置办聘礼的事儿,鲍春花的脑子慢慢冷静下来了。是啊,聘礼才是大头呢,这会儿把首饰当了,置办聘礼的时候怎么办?想来想去,她用力点点头,叹气道:“也只能这样了。” 林良田摸着下巴微笑:“没事儿,你想啊,那苏老爷大闺女出嫁了,就这一个闺女,到时还不舍得给她置办好嫁妆?等嫁妆一过来,咱还不是啥都回来了?再过上几年,苏老爷年纪一大,家里的事儿还不是都得交到咱有才手上来么。你别看林树那小子现在一口一个爹喊得亲热,到时候,自家亲闺女亲女婿,到底还是比捡来的儿子亲。??? ? ?” 鲍春花听得眉开眼笑,眼前已经浮现出了一群小丫鬟老老实实跪在脚下喊“老爷,太太”的情景。哼,到时她肯定得好好的盯着点,那些狐媚子绝对不能放进来。 在这一点上,两口子倒是想到一起去了。林良田脑子里转的是那些娇滴滴的小妾们,寻常人家钱多了还想纳个妾呢,何况他是林老爷? 听过林树给自己转播来的林家发家计划,苏杏忍不住想要,真以为天上会掉馅饼啊,还是真觉得你家儿子才华横溢英俊潇洒,能够迷倒千金小姐?那你儿子在这京城里转了十几年了,怎么连个普通小姑娘都没勾搭上。 “现在房子也卖了,宅子也租了,就等咱爹来了吧?”苏杏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可得让咱爹好好照顾照顾他们啊。” 林树冷笑:“他们现在手里银子勉强够用,还没去借高利贷呢。”那么不知羞耻的算计一个单纯少女,还在那里自鸣得意,无耻二字简直是为他们量身定做的。 “光看你们两个表演了,我们都没机会上。”二花嘟起了嘴,这么好玩的事情,竟然没她的份儿,杏儿姐太坏了。 “没地儿安排你们的戏份啊,我都设定自己只有一个姐姐了,你们总不能再给我当妹妹来,让你们做丫鬟吧,又太小了。”苏杏笑嘻嘻的耸耸肩,表示并不需要其他配角。 二花她们几个对视了一眼,齐齐哀叹了一声。 期盼着,期盼着,冬天的脚步近了,苏老爷的车子,也近了。 “有才哥,你一定得记得,我爹他最最最不喜欢的就是废话絮叨,他问你啥,你答啥就行了,可别说起来就没个完。”苏杏抓着林有才耳提面命,她到现在还不知道她的爹长啥样呢,不过,云帆办事,她应该可以放心。 林有才用力点头,丑媳妇见公婆,穷女婿见老丈人,这可都是人生大事啊。 林良田这次是彻底豁出去了,卖房的钱,他以二十两一个月的价格租了一座不大不小的二进宅子,虽说跟豪宅沾不上边,但好歹不算是寒酸破屋了。然后,又咬咬牙花十五两雇了七八个下人。卖房的钱顿时去了一半,然后还要置办摆设,置办新衣裳,鲍春花也凑机会给自个儿置办了一套新头面。 “钱呐……”林良田叹气,这银子太不是玩意儿了,先前竟然一个月都花不到一两银子,那日子究竟是怎么过的?现在,他只庆幸一点,毕竟两家还没成事呢,苏老爷顶多是没事儿多来家里几趟,不会住在家里,不然,他真怕伺候不起一个养尊处优的正经真老爷啊。 伴随着入冬的第一缕冷风,苏老爷,到了。 苏杏的嘴角抽动不已,苍天啊大地啊,原来古代的化妆术竟然这么神奇吗? 她眼前站着一个年逾不惑的中年男子,风度翩翩,不怒自威。 所以,云帆呐,你是要告诉我,等你老了,就会是长成这样儿么?苏杏好不容易才把差点瞪出眼眶的眼珠子重新塞回去。事实上,如果不是云帆冲她挤挤眼睛,做了个不符年龄的表情,她如何也不会发现眼前这个有些熟悉的中年人竟然会是云帆所扮。 “……我怎么觉得你是故意跟我胡闹呢。”苏杏忽然反应过来,特么的这是玩什么角色扮演么,她为毛要叫这妖孽一声“爹”! 云帆微笑:“杏儿休得任性,还不快带爹去客栈落脚休息。” 仍旧是好听,但一听就是中年男子的声音。 “你……我忍。”苏杏磨了磨牙,认命的带着云帆去了早已定下的客栈。 明天,大戏就要开幕了,今天还真的好好地休息。不过,想到是云帆来演苏老爷这个角色,苏杏气恼之余却也放心不少,以这妖孽的本事,自然是不会把戏演砸的。 (未完待续。) 235 还剩三钱呢 接到林树连夜传来的消息,林家三口彻夜难眠。? 壹 ??? ?看书 终于,到这一天了! “咋办,不如带他去酒楼吃饭吧,在咱……这个家里,就怕他看出来不对劲啊。”鲍春花穿着一身绫罗,忍不住满地乱转,现在虽说住得舒服,还有人伺候着,可她一时之间如何也没办法把这里当自个儿家,那苏老爷是过惯了富贵日子的人,万一看出不对来就麻烦了。 林良田点头,他也觉得虽然这栋宅子在这一个月里头是属于自己的,但能不让苏老爷看到,还是不让苏老爷看到的好。 “对了,娘,以后你喊我爹不能喊名儿了,得喊老爷。”林有才在一旁提醒,“还有爹,你也是,以后叫我娘也不能叫名字了。” “对对对,咱得赶紧把词儿改过来,别当着他面再叫错了。” “他要是问咱是干啥的,就说咱是做生意的,后来觉得生意不好做,干脆不做了,置办了田地收租子享清福。” 一家子就这么对剧本对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鲍春花坐到镜子前时,突然尖叫了一声:“我这眼睛可怎么办!” 她直到天快亮时才在床上胡乱躺了一阵子,这熬夜熬出来的黑眼圈可是牢牢贴在了脸上。和她一样的,还有林氏父子两个。 可怜鲍春花还能擦点粉遮挡些许,可那两个大小爷们,万一擦了粉,被未来亲家当做油头粉面不正经怎么办? “算了,就说是听说他来了,激动得睡不着好了。” 也只能这样了。 不过,好在苏老爷并未留意到这爷俩的黑眼圈,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自己最最疼爱的小女儿身上了。 “杏儿,这些日子在京城,玩得还高兴吧。”苏老爷无比慈爱的轻抚着女儿的头顶。 苏杏在心里猛翻白眼,可脸上还得挂着满满的笑容回答:“特高兴,京城真好玩,我都不想回蓉城了。”你丫的再占我便宜,信不信我咬你。 听闺女高兴,苏老爷这才转向一边战战兢兢的林有才,微微一笑:“有劳林少爷照顾杏儿了。” 林有才受宠若惊,幸好他娘在背后不露痕迹的拧了他一把,这才冷静下来,老老实实的答:“哪里,能陪苏小姐,是在下的荣幸。” “杏儿,你这孩子被我宠坏了,在京城有没有任性胡闹?”苏老爷笑着点了点女儿的鼻尖。 “爹,我从小就乖巧听话,哪儿会任性胡闹啊。 ?”苏杏拉着苏老爷的手臂来回摇摆,小手在底下温柔的掐了两把。 总之,是一片和乐。 但让林家三口紧张的事情也发生了,那就是相较于苏老爷而言,他们真的太穷了。 往酒楼里一坐,光苏老爷随口点的菜,就是他们听都没听过的。而那价格嘛……估计也是他们从来听都没听过的。 苏杏低头偷笑,云帆是谁,那可是享誉京城的云官儿,什么好东西没见识过,扮个土豪当然不在话下。 一顿饭,吃了足足十四两银子。 准确的说,是十四两三钱,酒楼掌柜卖了个面子,那三钱就给抹零了。 “你这下算是把他们给掏空了吧。”苏杏斜眼瞅云帆,这妖孽算计得太清楚,她绝对不信这十四两银子会是个巧合。 云帆翘起唇角:“不是还剩余三钱的么。” 是啊,不是还剩下三钱的嘛,又没全给他掏干。 “……那是人家掌柜的给抹零了好吗。”苏杏翻了翻白眼,她让云帆算着钱点菜,免得林良田手里的钱买不了单就麻烦了,哪知道这妖孽算得太精确了,把林良田掏了个干净。 这边,苏家在算账,那边,林家也在算账。 钱啊,彻底没钱了啊。 林良田愁得直揪头发:“我也不知道他一顿饭能吃那么多啊!”而且,就这还说是不知道京城有什么好吃的,就先随便吃吃。 随便吃吃!那你不随便吃的话,是不是要吃龙肉? “现在咋办?”看着桌上的三钱碎银子,鲍春花愁得是眼都花了,现在除了家里厨房里还有提前置办下的米面粮油,其他是啥都没了。 想了半天,林良田终于想出一招:“明儿苏老爷说要逛逛京城,让有才陪着他去……只要咱不在,中午不管在哪儿吃,没有他一个长辈坐着却让小辈去付账的理儿。他要是问的话,就说我去咱庄子上收租子去了。” 离过年还有俩月呢,离收粮又已经过了俩月,真不知道他这会儿收的是什么租。 不过,现在也只有这法子了,他得拖出来几天时间好去借钱啊。 然而,让林良田想不到的是,苏老爷第二天没找他。 好吧,可能是苏老爷才刚来京城,累了,想歇歇,或者去见见京城的朋友。 第三天,还是没来找他。 第四天,就连林树都不来了。 等到第五天,林良田实在等不住了,让儿子去苏老爷下榻的客栈找一找,打听一下苏老爷是什么意思。 “不会是不乐意咱家吧?”鲍春花心里七上八下的,可是想想苏杏那任性脾气,她心里有有点放松,那丫头就是个犟驴,恐怕苏老爷也管不过来呢。 “别瞎说,你也见了,咱头天见面时,苏老爷高兴的很呢。”林良田这话都不知道是说给媳妇听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鲍春花仍旧惴惴不安,再次提出另一个可能:“还是说,露馅了?” 话一出口,她就被林良田瞪了一眼。 “就会瞎猜,你也不想想,要真是露馅了,他还能坐得住?不早就找上门来才怪呢!” 是啊,要是知道有人蛊惑自家闺女,那当爹的还不得找上门来报复? 然而,半个时辰后,灰白着脸色回来的林有才抖着声音说出了一个两口子根本所料未及的消息。 “那个掌柜的说,他们根本就没整月的包下那间房,前前后后,总共也就是零散的住了不到十天。”而且,基本上都是他送苏小姐回去的时候,才会住在那里。 “这,这是啥意思?”鲍春花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了,但她隐隐约约觉得,似乎有种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林良田脸色青白,半晌才硬挤出来一句话:“那掌柜的说没说他们去哪儿了?” “他说……他说他们当天就退房走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林有才已经是哭音了。 (未完待续。) 236 我们做下人的,最重要的就是从一而终 听掌柜的说人不在时,林有才心里已经慌了,等掌柜的说那些人根本就只住了几天,还抠门的要死,一个铜板一个铜板的算价钱的时候,林有才眼前彻底黑了。????? 一?看书 一个有钱的千金小姐,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山珍海味,住个客栈而已,会千方百计的算计?他没办法不去想苏小姐这些日子以来的阔绰,却忽然发现,苏小姐随口说得那些奢侈,那些富贵,听起来是那么动人,可是,她本身却是极少花钱。要么,是去逛夜市,说是好东西见得多了,从没见识过小玩意儿,可那些小玩意儿总共才值几个钱?要么,是逛过那些绸缎庄银楼之后却根本不买,理由是没有好看的,没有相中的。 现在看来,不是没有好看的相中的,而是没有钱吧! 所以,他被骗了?所以,根本没有哪个富家千金被他迷倒过?所以…… “咱,咱被那群畜生坑了?!不对,林树那个王八蛋呢?!”鲍春花终于反应了过来,跳着脚尖叫起来,“那个杀千刀的王八蛋,咱跟他有多大仇多大怨,他为啥要这么害咱!” 林良田没吭声,只是脸色灰白的跌坐在了椅子上,两眼直勾勾的看向前方。??? ? 多大仇多大怨?是啊,多大仇多大怨,也不过就是昧下了侄子的遗产,也不过就是把才八岁的侄子赶出了门而已。 现在,侄子长大了,有本事了,回来报仇了。 林有才抖着声音,结结巴巴的问:“那个苏小姐呢?她,她也是林树找来的?” “呸,什么苏小姐,就是个贱人!她就是个贱货!”鲍春花声嘶力竭的骂起来,恶毒的诅咒源源不断,从每一根头发丝到每一个脚印,如果她的诅咒可以生效的话,估计苏杏下辈子都别想投胎。 听着主人屋里头的咒骂声和尖叫声,被雇来的丫鬟们面面相觑。 这些天来,她们始终纳闷的很,这一家子怎么也不像是有钱人家,可为什么要租这么一栋房子,又雇这么多人?而且,还只租一个月。慢慢的,那屋里伺候的丫鬟有的听见老爷太太的三言两语,再看常有一位富家小姐来寻所谓的少爷,他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一家子根本就是想骗娶人家单纯无知的千金小姐吧。 “活该,骗人家结果被人家骗了!”丫鬟甲冷笑。? ? “可不是么,死老头子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了,还想让我伺候他,呸!”丫鬟乙往地上啐了一口。 “不行不行,我得赶紧把这事儿跟老李头说去,他不是正生气那个什么狗屁太太跟他算菜钱的事儿么。”丫鬟丙说着,拔腿就跑。 丫鬟甲和丫鬟乙对视一眼,然后立刻拔腿就跑。 她们得把这事儿跟大家伙说清楚,这一个月的工钱,他们是提前拿的,现在他们得对好说辞,绝对不能让这两口子把钱要回去。 事实证明,丫鬟甲和丫鬟乙确实有先见之明。 在歇斯底里的发泄之后,林良田提出了一个重点问题:现在已然是被骗了,先甭管能不能把人找到,最重要的是止损啊。家里的房子已是卖了,高利贷也已经借了,现在是能挽回一点是一点。 “这,这房子咱一共住了二十天,还剩下十天呢,去跟房东商量商量,看能不能照价退给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林良田只觉得胸口闷得像要爆炸一般。 鲍春花用力点头:“还有那些丫鬟厨子老婆子,都退了,让他们把工钱退回来!” 林有才欲哭无泪,他眼前一会儿闪过苏小姐的音容笑貌,一会儿闪过那客栈掌柜的话,忍不住喃喃道:“那……苏小姐她……到底去哪儿了?” 听见儿子竟然还惦记着那个贱人,鲍春花疯狂的嘶吼一声:“去死了!” 吼完,她也不看一脸颓丧的儿子,飞快的跑出门去了——要是今儿把那些下人赶走,还能省下明儿的工钱呢。 只可惜,月结的工钱,是你想要就能要回来的? 面对“太太”的无理要求,厨子老李头第一个开口了:“太太,我还从没见过你们这样的人家呢,这工钱是说要就要的?我们白给你干活呢?” “也不是白干,这前二十天的工钱我又不要。”鲍春花暗暗咬牙,可是,面对这群曾经被她颐指气使过的下人,她现在也必须要赔上笑脸了。 “咱这工钱是月结,又不是日结,你要是这么说,那咱可就得跟你算日结的价格了。”丫鬟乙怪笑,“这日下来,太太你可还得再倒找我们钱呢。” 鲍春花怒目圆睁:“你们这是要跟我耍无赖?” “到底谁无赖啊,好好的说雇我们一个月,我们来了,你又说要我们退钱走人,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儿!”丫鬟甲嗤笑一声,赶苍蝇一样的挥手,“太太啊,天儿这么冷,你就别在院子里呆着了,回屋里烤火去吧,我们等会伺候你去。” 婆子在旁边面无表情的提醒:“咱家炭烧完了,还没给钱买呢。” “你们……你们……”鲍春花气得全身发抖,咬着牙威胁,“你们这是不怕我去官府告你们?” “那就去呗,咱可是都签了字据的,官府大老爷该咋判咋判。”丫鬟丙懒洋洋的笑,“太太,要不要备马车?哦,我忘了,咱没钱雇马车。” 总之,要钱没有,要命也不给,我们都是有职业操守的三好下人,既然拿了一个月的工钱,就一定要把老爷太太伺候好,这一个月的主仆,咱是当定了。 末了,丫鬟丙还顺便补充一句:“既然是这么着,麻烦太太跟老爷说一声,就说小蝶没福气伺候老爷,老爷再另去寻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儿去吧。” 顿时,其他下人们哄笑起来,三三两两的散开。 知冷知热的贴心人儿?鲍春花头晕脑胀,再也承受不住,干嚎一声倒在了地上。 当她醒来时,坐在她床边的是她儿子。 “你爹呢?”鲍春花现在只想把林良田叫过来,狠狠打烂那张老脸。 林有才失魂落魄,半天才回了一句:“找房东去了……”(未完待续。) 237 报应 找房东有用的话,还要官府做什么? 听林良田说要退钱退房,房东只冷笑了一声:“打量着我啥都不知道呢,你们玩仙人跳想骗娶人家千金小姐,以为我看不出来?这会儿玩砸了要退钱,没门!你搬走就赶紧搬,钱是一个字儿都别想拿,咱字据上可是写的清清楚楚,我还怕你去告我?” 说完,他也不理会林良田的解释,直接让人把林良田轰了出去。 站在紧闭着的大门前,林良田两眼一阵一阵的发黑,从早上得知噩耗到现在,他还没喝过一口热汤一口热饭呢。忽然间,他忍不住想到,当初把侄子赶出门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冬天,也是这样干冷的风。 那时候,侄子好像也是没喝一口热汤,没吃一口热饭。 “这是报应?”林良田跌坐在路边,呆愣着眼望着路上来来回回的行人。 来来回回的行人也很是奇怪的看着这个穿得相当富贵的老爷,好好地怎么一个人坐在路边呢,瞧着也不像是用不起下人的话,就没个下人陪着? “装叫花子呢?”有人怪笑,“要是穿得烂点儿,哭得再可怜点,弄不好我还能给俩子儿。” 叫花子?林良田依旧呆愣着,几乎麻木的脑子里慢慢浮现出了侄子哭着沿街要饭的模样,再后来,因为鲍春花嫌被人指指点点不好听,索性把侄子赶出了街。 是故意的吧,那小子是故意的吧……就是专门回来报仇的,还说什么一家人不记仇,好日子过了这么多年,以前的苦日子早就忘完了,现在看来,根本就是死死记在心上了吧。林良田直勾勾的看着自己脚下,发现脚下有几点水渍。难道是他哭了?不可能,他可是个爷们,怎么能哭。 风慢慢停止了呼啸,可彤云密布的天空却更加阴暗了。 林良田也不知自己究竟在路边坐了多久,直到有冰凉的颗粒打在他的脸上,他才回过神来,抬头看去,落雪肠子了。接下来,会是一场风雪。 路上的行人脚步匆匆,不多会儿,就不见有多少人来往了。 林良田跌跌撞撞的爬起来,摇摇晃晃的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只是,那是家么,再过十天,他们就真的无家可归了。 等他到了家门口时,天空中飘的已经是大片的雪花了,远远近近有顽皮的孩子欢呼着跑出来玩雪。 林树走的那天,下雪了吗?林良田努力去回想,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是啊,都八年了,谁还记得那点小事儿啊。 他敲响了门,可并无人来开门。 废话,这么大冷天的,都躲去厨房里烤火了,谁乐意跑出来受冻啊。 后来,还是一个婆子出来上茅厕,听见外头有响声,才把门打开了。 “人都死哪儿去了!”虽然颓丧,但面对下人时,林良田还是能摆得出老爷款儿的。 “太太嫌俺们伺候的不好,让俺们伺候,那俺们还不得躲着点?”说完,婆子甩了林良田一个白眼,拉着脸就走了——不去厨房里烤火,难道还要守在这里吹风啊? 林良田这会儿跟他老婆一样,气得浑身发抖,低吼道:“你说什么?!” “我说太太嫌俺们伺候的不好,那俺们就躲着点,免得招惹老爷太太不耐烦。”婆子回头又重复了一遍,顺便还送上一句,“听说老爷要把小蝶收房,太太气倒了,现在在屋里躺着呢,老爷不去看看?” 听婆子说起小蝶,林良田一愣,随即老脸一红。把小蝶收房,是他前几天说的,毕竟他将来也是要做大老爷的了,房里没几个人怎么行,这些个丫鬟里头,也就小蝶是个尖儿,他不找小蝶,难道要去找那个面目可憎的婆子? 可是,现在什么都没了。 拖着沉重的脚步,林良田进了堂屋,还没进卧房的门,他就听见了鲍春花在里头的哭骂声。 “我当牛做马的伺候他,他倒好,儿子都该娶媳妇了,他还惦记着找个面嫩的狐狸精……我怎么就瞎了眼跟了他这种人……”鲍春花躺在床上,哭得涕泪齐下,骂上两句,还要问她儿子一句,“你说是不是?” 林有才满心的烦乱,也懒得理会母亲究竟在絮叨什么,反正一路“嗯”下去就没错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不可置信,怎么可能呢,苏小姐虽说任性了点,可却是个善良的女孩子。他到现在都还记得苏小姐看着路边的乞儿,那脸上露出来的心疼。苏小姐说,苏小姐笑,苏小姐生气,苏小姐撒娇…… 难道,都是骗他的吗? 站在门口的林良田,听里头骂得越来越难听,终于忍不住踹门进去,怒吼:“你闹够了没!” 鲍春花吓了一跳,扭过脸去看到了林良田,顿时头不晕了眼不花了,从床上跳下来也不费劲了,一把推开儿子,指着林良田的鼻子骂:“你还有脸骂我,你摸摸你那脸还在吗?三四十岁的人了,还惦记着年轻的小狐狸精,你咋不也给我找个年轻的小爷!我这辈子跟了你我落下啥了啊,我除了一肚子气,我没享过福,也没受过富贵,我光给你当牛做马了……老天爷啊,你不开眼啊,咋就让我跟了这么个王八蛋,还摊上个不是东西没人性的侄儿!老天爷啊,我到底做错啥了啊……” 咱林太太现在坐在地上,拍着地面嚎起来了。 “你还有脸说他的事儿,要不是你把他赶出去,他能记这么大的仇,能专门找回来报仇?”相较于鲍春花的怨恨,林良田的怨气也不小。 “到底谁没脸,到底谁没脸?那是你侄儿,又不是我侄儿!我赶他出门的时候也没见你伸手拦拦啊,你个当叔叔的都不管了,我管他干啥?!这会儿知道骂我了,花他爹的钱的时候,也没见你叫唤啊!” 林有才坐在床脚,呆愣愣的看着自家爹娘喷着口水对骂,脑海里又闪现出林树的模样,那小子穿得一身光鲜,还把苏小姐带走了。 “对了,咱去官府告他们啊,去官府找!”忽然间,林有才反应了过来,对啊,这可是一伙骗子,不报官怎么行。等到官府把他们都抓起来,到时他再把苏小姐接回来不就行了。 (未完待续。) 238 雪中偶遇 事实上,遭遇了这种事情,他们第一件事要做的就应该是去报案。 只可惜他们当时晕了头,只想着先止损,再加上自家心里有亏,根本没想过衙门的事儿。 这会儿,被儿子一提醒,正在对喷之中的两口子一愣,对啊,赶紧报官去啊,别管纳妾还是收房了,现在钱都没了,哪个年轻狐狸精还乐意找你一破产中年大叔啊。 几乎是慌不择路的,两口子赛跑一般冲出门去,顶着纷纷扬扬的大雪就一路往衙门跑。 林有才晃了晃脑袋,摸摸饿得直叫唤的肚子,走出门扯着嗓子喊了两声,却不见有下人过来。没奈何,他只能自己走到厨房,却见家里的七八个下人都聚在灶边烤火聊天呢,不禁怒道:“不好好做工,都聚在这里做什么呢!” 大家扭过头去看了看他,相互耸了耸肩,没人吭声。 “我说话你们听到没有!”林有才气得脸通红。 终于,丫鬟丙开口回应:“听见了,这大雪天的,少爷还是回屋去吧,别冻着了,咱又没钱请医吃药。” 做了二十来天的少爷,乍然被丫鬟这么挤兑,林有才觉得自己该拿出做少爷的款儿来:“你说啥?看来是我太惯着你们了!”顺便,他还把厨房门踹了一脚以壮声势。 可惜丫鬟丙只是看了看歪斜的房门,很好心的提醒:“少爷啊,这门要是踹坏了,有钱赔不?”都穷的吃不上饭了,还有脸在我跟前装什么大少爷。 “我看你是欠收拾了,信不信我……” 话音未落,其他几个下人都站了起来,围成个半圆盯着林有才。 林有才吓了一跳,不禁退后一步,强自镇定下来问:“你们想干什么?” “没干啥啊,就是站起来看看嘛。”厨子老李头笑容可掬,手里拿着一把菜刀。 “你,你敢对我动手?”林有才的脸色变了,他现在忽然反应过来,这个家里,只有他一个人,而这些下人却是有七八个,就算他爹娘回来,那也是三个对八个。 “嗨,少爷你这是什么话,我咋有那胆子呢,我就是看这刀锈了,打算磨磨。你还别说,这刀磨几下就亮了,剁骨头特好使。” 剁骨头特好使,那剁别的东西,应该也不在话下吧。 看看自己的胳膊自己的腿,林有才觉得自己这会儿还是大人有大量,别跟这群恶奴一般见识的好。摸摸兜里,还有三五十个铜钱在手,这是他爹怕他在外头没钱用,被苏小姐嫌弃才忍痛给他的。 算了,出去买点吃的,然后去衙门那边看看情况吧。 他并没有打算直接去衙门,或者说,他并没有打算去衙门。对于他来说,他只是个做儿子的,还没长大成家呢,这些事情不都是爹娘要操心的么?他能给出个有用的主意,已经是相当能干的了。 这大雪天的,亏得前几天做了羊羔皮的袄子,不然还真是冷啊。搓了搓手,林有才缩着肩膀蹚着雪出去了。 雪下的很大,这是入冬来的第一场雪,不过一会儿工夫,地上已经是薄薄的一层了。 贪玩的孩子们在路边尖叫嬉闹,不知谁家的狗儿也在雪地里跳出了一连串的脚印。 看着纷纷落下的雪片,苏杏忍不住叹气,妹的,为毛这样的大雪天她也要出工啊。 “走吧杏儿姐,人家钱可是提前给了的。”大花在后边催促,“这么高的价不多见,咱可不能把到手的钱往外推。” “知道了……”苏杏认命的叹气,现在,她开始后悔对大花进行专项培训了。没错,在她的培训下,大花对钱的敏感度提升到了最顶端,不论是什么方向丢过来的钱,大花都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到手中,但是,这也顺便开启了大花见钱眼开的财迷属性啊。 赵红忍不住偷笑,这几个月来,她算是看明白了,苏杏这一家子就没一个省油的灯,就连最最温柔和顺的大姐,那也不是好惹的。 不过,让苏杏庆幸的是,这雪下归下的,风却不算太大,不然,狂风夹杂着大雪,她就算想唱,那声儿也传不出去啊。 主家倒也不小气,见苏杏她们冒着大雪准时到了,赶紧奉上**辣的姜汤,又把火盆烧热,让她们歇够了才上台去。 好一场雪啊……苏杏长长的呵出一口气,好想唱白毛女啊,赶明儿把白毛女改变出来吧。还是说,改一改认真的雪? 大花忧桑的看着落个没完的雪花,下什么下,不能等人唱完了再下?这么大的雪,看热闹的人少啊,人少,钱就少啊。 可不是么,台下除了自家亲友以外,附近看热闹的街坊们也就几个,下着雪,谁乐意在外头晾着啊。 大冷天的,还是喝碗**辣的羊肉汤舒坦啊。摸着暖融融的肚子,林有才心满意足的往官府方向走。诶,前面谁家办丧事呢,听着唱的不错啊。 那小姑娘唱的不错啊,这样的风雪天气也能听得这么清楚。不过,怎么就觉得声音这么耳熟呢? 而且,还这么面熟?! “苏,苏小姐……苏杏!”林有才瞪圆了眼睛,大喘着粗气,两眼死死盯住了那个站在台上的少女。 谁叫她呢?苏杏微微皱眉,目光向下一扫,顿时与林有才四目相接。 我勒个去,你丫的下着个雪不在家里呆着,跑出来干啥?这么一惊之下,苏杏差点就唱破了音,还好她经验丰富立刻转了回来。 旁边的大花察觉到了异样,小声问:“杏儿姐,咋了?” 苏杏偷偷把手伸到背后摆了摆手,示意大花别吭声。 可是,大花不吭声,林有才没办法不吭声啊。他以为苏小姐离开京城了呢,哪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上她。为防自己认错人,他挤到台下,用力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 就是她没错! “苏杏,你这个骗子!” 林有才声嘶力竭的尖叫着,并且试图爬上台去。这么久以来,他觉得自己脆弱且纯洁的小心灵受到了惨无人道的伤害。 (未完待续。) 239 骗子,你这个骗子! 说实话,苏杏也吓了一跳,她有想过同在京城,难免会有撞上的一天,也为撞上的那一天做了不少应急预案,可是,她没想到的是,那一天来的这么早。 ≥ 林有才还在奋力向上爬,可他毕竟没有飞来飞去的身手,而这台子上面落了雪,光滑异常,他摔了三四次也没能爬上去。 等他歇歇劲儿继续奋斗的时候,主家的人已经一拥而上把他当场拿下了。 “那个骗子!她是个骗子!”被人拉着,林有才仍旧尖叫不已,肚子里搁了一碗羊肉汤的他,这会儿可是相当有精神,“贱人,骗子!” 苏杏一脸的惊惧加不解,指着林有才问台下众人:“这人谁啊,谁认识他?莫不是失心疯了吧。” 当然,没人能回答她的话。 “苏姑娘你别搭理他,该咋唱就咋唱。”主家的幼子穿了一身的孝衣,带着自己的堂兄弟连提带打的把林有才给拖走了,他可不管什么骗子不骗子的,把丧事办好,送他爹安心入土才是最要紧的。 作为一个有职业道德的送葬者,苏杏当然是听从主家的话,继续唱下去了。 而林有才则是被人两根麻绳一绑,然后拴到了墙角里——不能拴门口啊,这人来人往的太难看了。 “苏杏,苏杏!”林有才牙齿都快咬碎了,他一直还存着幻想,幻想苏小姐还会回来,或者,苏小姐只是被苏老爷强行带回家了,再或者,苏小姐是被林树那个王八蛋骗走了。可是,他却没想到,这苏小姐从头到尾真真正正就是个骗子! 有哪个正儿八经的千金小姐会抛头露面的卖唱的? “我说你够了啊,再叫唤信不信往死里打你!”旁边的人听得不耐烦,抬脚照着林有才就是一脚,没好气的说,“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有哪个会跑到别人家丧事上闹事的?” 林有才还想叫嚣,但全身上下的痛楚告诉他,这会儿最好紧紧地闭上嘴巴。 直唱到半下午,苏杏才算下了台,再次喝了一碗热姜汤后,她才有空问人:“那个闹事的,是什么人?” 启动第二项应急预案——我不认识他,打死也不认识! “谁知道呢,吵吵闹闹的说你是骗子,说你骗他要嫁给他——得了吧,就他那德性。”主家来帮事的亲戚撇撇嘴,一边接过苏杏递过来的空碗,一边絮絮叨叨的抱怨,“你说我家这样的大事,别说你不可能是骗子,就算是骗子,他也不能这么跑上来闹啊,没脑子他……” 苏杏边听边点头,有点好奇又有点害怕的往那门里望了望,小声道:“他还在里头不?有没有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这有心去问问他,可又怕他……疯疯癫癫的,万一动了手可怎么办。” 立刻,人家就给她指明了路:“就一疯子,你管他呢,别搭理,这大冷天的你累了一天了,回家好好歇歇去。你也不用害怕,我等到天黑再放他走,他上哪儿找你去?” “真的?那好,那就好……”苏杏连连点头,招呼大花赵红过来一起回家,边走边嘀咕,“到底是啥人啊,好端端的跑来找我麻烦,不会真是个疯子吧……” 直到走远了,赵红才敢大声笑出来,用力拍着苏杏的肩膀道:“你这装得也太像了,我要是不知道,就真信了你了,啧啧啧。” 苏杏白她一眼:“啥叫装的像啊,我这是真的,真的知道不?” 大花偷笑,杏儿姐总说演戏要演全套,她可得好好学着点儿。 这边是一片欢笑,可林家那边就不一样了。 林良田鲍春花两口子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到了衙门口,下着大雪,谁耐烦搭理他们,好半天才出来个衙役,拉着个脸听他们絮叨。 “行了行了,知道了,且回去等着吧。”什么骗子骗子的,就你们这怂样,谁乐意骗你们啊。诶,不过,话说回来,苏杏这个名字,听起来怎么就这么耳熟呢? 一边心里嘀咕着,他进了里头院里,把事儿跟梁大人的师爷说了一通。 梁大人?这大冷天的,又没啥官司,还不许人回后衙歇会儿啊。 师爷也觉得这名儿耳熟,在嘴里絮叨了几遍,忽然瞪大了眼睛:“苏杏?苏杏……苏杏?!” “咋,咋了?”衙役吓了一跳,难不成是个在逃的江洋大盗? 自知失态,师爷摆摆手,让衙役回去当班,自己则是快步赶到了后衙,把这事儿跟梁大人前前后后的说了一通。 梁大人也是一愣,回过神来,诧异道:“她不是卖唱的么,该不会是重名吧?” “可听起来,似乎年纪也差不多。”师爷皱眉。 “唔……把人叫上来好好的问问,反正是来告,又没人对质,跟他们说已经接下案子了,等抓了人再来当堂对质也就使了。”真是的,这个苏姑娘可真能闹事啊,可既然是那位交代了要他照顾一下,他也不能不管不是?还好那丫头也算知礼,事儿虽说捅的不少,但都不让他作难,事后还能给他客气客气,不然,他也不耐烦管了。 在没见着人之前,梁大人还抱有一线希望,希望那位苏杏跟这位苏杏不是一个苏杏。可是,听完这夫妇两个的描述,他确信,这确实就是同一个苏杏…… “这事儿……本官知道了,你们且先回去,待本官查明真相,追捕到一干嫌犯,再命人通知你们上堂辨认。”梁大人拈须,一脸和善。 林良田顿时连连叩头:“多谢青天大老爷,谢大老爷为草民做主啊。” 从衙门出来,两口子的心情并没有轻松多少,案是报了,可是犯人也不知眨眼间就能抓到的啊。 所以,在结案之前,他们靠什么过活? “回去看看,找找还有啥能换钱的,赶紧卖了,好歹弄点钱吃饭。”林良田长长的叹气,忽然庆幸自己还没来得及去借高利贷。原本,他打算着如果苏老爷再多住几天,他就去借点钱花用,免得被苏老爷看出破绽。(未完待续。) 240 又招惹谁了? 且不论林良田两口子是怎么一路吵吵回家又跑出来找儿子的,也不谈他们找到天黑才找到儿子又是怎么赌咒誓要揪出苏杏的,更不必理会他们今天晚上要吃什么,扭头看看苏杏这边,已经拉开桌椅摆好零食,召开苏家第二十三次九中全会了。 “注意,安静……四树,别再吃果子了!” “大姐,喝不喝姜茶?” “树哥,咱明儿包饺子吧。” 苏杏拉长了脸,低头,吸气,低吼:“我怀孕了!” 死一般的寂静。 吧嗒,四树手里的果子掉到了桌上。 哗啦一声,苏桃一杯姜茶泼到了地上。 满意的点点头,她这才没好气的说:“逗你们的。”丫的不来点劲爆的新闻,我还震不住你们了。 终于,屋里安静下来了。 “今天,咱要说的就两件事儿。这第一,就是那个林有才撞见我了,以后估计少不了见面,都记着点,咱不认识他,从来没见过他,都不许露馅,知道不?” 对于自家这群大小奇葩的演技,苏杏还是信任的。 讲完了林家的事情,第二个议题就是关于这个冬天。 在上一个冬天,苏莲正在为自己的怀孕而惴惴不安,林树带着大花他们为衣食奔波,苏杏在前往京城的路上,苏桃和苏果在家里相依为命,赵红守在奶奶的病床上忧心忡忡。 仅仅一年的时间,大家的命运似乎就全都被改变了。 而改变他们命运的人,正站在桌前,踌躇满志的规划着这个冬季的生活,以及即将到来的新年和新年之后的新的一年。 新的一年啊,听听就让人心里暖融融的,似乎每过去一天,脸上的笑容就更暖一分。 “所以,咱手里现在不差钱,等进了腊月,就不接活了,好好的过这个年!” 顿时,大家一阵欢呼——除了大花。 “杏儿姐,进腊月里活儿多着呢,说不接就不接了?”大花忧桑的看着苏杏,那可都是钱呐。 苏杏小手一挥:“不接了,累了一年了,都好好歇歇。” 大花拖长了声音:“我不累……” “可我累啊。”苏杏嘟了下嘴,“大花,咱手里不缺钱了,歇着吧。”看来真是她培训过头了,这丫头掉钱眼里去了。 没奈何,大花只能挥挥小手绢和亲爱的银子告别。 第二天,天就放晴了,雪后的日光有点刺眼。苏杏眯起眼睛,雪面上的反光让她有点睁不开眼睛。 但是,这并不妨碍她看清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的脸。 “苏杏,你们未免有点太过分了。”沈墨的脸色很难看。 这哥们又什么神经?苏杏无语的看着他,难道他还没放弃那个纳妾的念头?真是见鬼了,她是该得意自己的魅力可以让一个富二代念念不忘,还是该失望自己的魅力竟然不能让人娶她做正妻? 沈墨怒视着苏杏,这么久以来,他几次想要来这里,几次从街口不经意路过,但都没有真的踏进这里一步。 他的自尊和骄傲不允许他这么做,一个曾经做过他奴婢的卖唱女,他曾经那么正式的要纳她为妾,却被她那般嘲讽的赶了出去。 确实,这样的女子很难得,但是,他不可能娶这样一个女子为正妻。 唯一的,也是最重要的妾室,这是他所能给他的。甚至,他可以保证她的地位永远不会动摇,可是,她对他的保证不屑一顾。 “有事儿就说,没事儿就走,我还要去接我弟弟回家呢。”今天是苏杏去接苏果和四树放学,她现这两个小子这几天的功课似乎太重了,先生怎么突然给布置下来这么多功课的? 沈墨沉着脸看着苏杏,似乎是在考虑说辞。 苏杏翻了个白眼,你丫有话就说行不行,直接进入主题,别搞什么铺垫了。 于是,她听到了最让她震惊无语的问话。 “你以为,谭家会允许你做他们家的正妻么?” 啥意思?苏杏纳闷的眨眨眼睛,这哥们是不是抽风了,到现在都还瞎了眼的要看上她。她一直觉得,除了穷摇奶奶书里那群脑残真爱粉会整天叫唤着真爱无敌情不自禁以外,其实正常的古人思维还是很符合一般封建社会价值观的,怎么沈墨现在要开始跟她谈真爱,拼情敌了么? 等等,就算是拼情敌,那也是云帆那个妖孽啊,关谭家什么…… “你知道了?!”终于,苏杏反应了过来,之前谭英说好腊月会给她第一年的分红的,这离腊月越来越近,不会是沈墨查账查出不对劲了吧。 喵的,谭英你丫也太不靠谱了! 其实,这事儿也不能怪谭英。对于苏杏的保密要求,谭英是做的相当到位的,毕竟他也不想跟自己的好友闹什么误会。可是,世上有个词儿,叫巧合。 虽然还有一个多月才进腊月,但他估算了下这一个来月的收入,把给苏杏分红提前取出来放好,就等有空了亲自送去——让小厮或者店里伙计送,他还不放心呢。 可恰好这天,沈墨来问他账目的事情,翻书架的时候冷不丁翻出了这包银子。 谭英恨啊,不就是十来两银子么,他心里有数就行,为毛还要写上名字留做记号呢? 沈墨的脸色当时就变了,掂量着那包银子要笑不笑的问他:“我竟不知,你何时与她相熟了,还是说,只是凑巧同名?” 他无法相信,自己的好友竟然会与自己看中的人有金钱往来。 “所以,他就全都告诉你了?”苏杏无语望苍天,她不就是想安安稳稳赚个钱么,搞得她好像是在背着老公偷汉子似的。喂喂喂,沈墨你丫摸摸头顶,你的帽子干净着呢,不是绿的,就算绿,也跟我无关。 沈墨冷哼:“我倒不知你有这般本事,招惹了我不算,还要去招惹他。”看着毫不在意的苏杏,他忍不住抿了抿唇。其实,他心中也明白,谭英与苏杏之间不会有什么龌龊关系,只是,明白归明白,但他放不下。或许,这也是他可以来找苏杏的一个正当的理由。 “招惹?怎么,小杏儿又令谁拜倒在了你的石榴裙下?” 这么好听的声音,只能是云帆了。 苏杏扶额,苍天啊大地啊,她能不能先去学塾一趟,回来再继续折腾啊? 云帆已经走到了苏杏的身边,一只手有意无意的搭在了苏杏的肩上,含笑看向沈墨。(未完待续。) 241 依靠 这个戏子。 沈墨眯着眼打量着几乎可以说是在向自己示威的云帆,一直以来,他从不曾想过自己会败给一个戏子。更让他想不明白的是,苏杏这么一个清醒的人,为何会与一个毫无前途的戏子纠缠在一起。 “沈公子,一向少见,若是知道今儿能遇上你,定会带了青儿来,自打离了你,她日渐憔悴好不可怜。”云帆摇头感慨,仿佛他真的很同情刘青儿的遭遇一般。 苏杏撇撇嘴,你丫就是知道苍蝇恶心故意往人碗里扔。 对于云帆的挑衅,沈墨没有理会,只是定定的看着苏杏,半晌才吐出一句话来:“这是个戏子。” “我知道啊,他唱得还挺不错呢。”苏杏耸耸肩,漫不经心的说,“怎么,沈六爷也去捧过场?”喵的,戏子在她嘴里没啥感觉,可到了沈墨嘴里,感觉怎么就这么别扭呢。 “我以为你会明白。”沈墨的眼神微冷,尤其是看到云帆轻捻了苏杏一缕发丝在手中把玩。 “我明白啊,但我乐意。”苏杏把自己的头发抽回来,免得身后的妖孽一时兴起又要拆她辫子。 那样的熟稔,那样的亲昵。 沈墨轻轻握起了拳。 “恩……沈六爷,这么说吧,这不是值不值得,明不明白的事儿,也不是前程或者终身的事儿,这是我乐不乐意的事儿。就算做你的姨娘比做戏子的妻子有前程,但我不乐意。”苏杏挑眉一笑,随机就黑了脸。 因为她听到云帆说:“杏儿这是在求婚?” “喂,你哪只耳朵听见我在求婚了啊?” “你说了,做戏子的妻子。”云帆笑得仿佛一只刚偷了小母鸡的狐狸。 “……那只是个比喻。”就算我乐意,那也不是现在。 可云帆已经摆出了一副“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的架势。 你妹的……在这妖孽跟前说话就得斟酌再斟酌,免得被抓住把柄。 沈墨深深的呼吸,最后看了一眼苏杏后,他转身就走。 那样的两个人,仿佛打情骂俏一般的说笑,一切都是那么的刺眼。但令他惊诧的是,他从来不曾想过,一个小小的卖唱女,至多不过让他另眼相待罢了,如今却让他有了更多情绪。这样不好,很不好。 “喂,人都走了,还不撒手?”苏杏白了一眼云帆,这妖孽的爪子一直在她肩上搭着呢,让她不能不想起那个狼吃人搭肩膀的故事。 云帆一笑,从善如流的收回了手,可眸光却又粘了上来,笑嘻嘻的说:“戏子的妻子,恩?” 苏杏呆愣着脸,莫名其妙的问:“啥?戏子的妻子,什么意思?” “杏儿,装傻不是个好习惯。”云帆摇了摇头,却也没再追究,而是转而说起了另一件事。 宁王遇险的事情。 对于这点,苏杏大大方方的承认:“不去提醒他一声,万一他真出了事儿,你受了牵连怎么办?你不会真以为我傻到以为你只是个被他包养的戏子而已吧。” “你若只是这般以为,却也不错。”云帆再次笑了笑,有些不快的看了看街上过往的行人。若是没有人的话,是不是可以把他的小杏儿拥在怀里呢? “喂喂,想什么呢,我看你那眼神不对啊。”苏杏皱起眉,这妖孽的眼睛感觉都快要冒绿光了,退后一步,她改换了一个话题,“怎么这会儿来找我了,宁王的事情都过去十来天了,到这时候才完事儿?” 完事儿?云帆笑了笑,若是能这么快便完事,未免也太轻松了。 看着面前这张狡黠中透着几分倔强的白嫩小脸,他轻叹口气,从衣袖中取出一只小小的瓷瓶儿交到苏杏手中。 “啥东西?”苏杏接过这只不过拇指大的小瓶儿,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忍不住怀疑这里头是不是装了什么鹤顶红之类的苦口良药。 “不是爱装死么,拿去玩。”说出这句话后,云帆沉默了片刻,才再次开口,“下一次,不要再多管闲事。”虽然她足够机灵,可那样的境地,并不是耍些小聪明便能混得过去的,万一什么地方露了马脚,顷刻间便有杀身之祸。 “哟,这是担心我呢?”苏杏斜眼看向云帆,嘴角止不住得意的翘了起来,将那只小瓶儿小心的揣进怀里,才说道,“你放心,当我真是闲得无聊到处管闲事呢,那不是正好遇上了么,卖他一个人情,换他一个承诺罢了。” “什么承诺?” “我若安分守己,他保我平安到老。” 云帆一怔,随即脱口而出:“你发现了。” “发现了。”苏杏耸耸肩,虽然她不知道原因,虽然她对宁王毫无威胁,而且还有助力,可宁王却一早就对她有些敌意。 “即便如此,你也太冒险了些。”回过神来,云帆仍旧是不赞同的摇了摇头,轻抚着苏杏的头顶,慢慢的说,“不要多管闲事,有难处尽管来寻我便是。我说过的,待到三五年之后,定给你一个交代。” “问题是,我天生不是那种坐享其成的人。”苏杏抬头,笑眯眯的对上云帆的眼睛,“既然做了决定,总不能像个残废一样坐在那里等着吧。” 对上这样一双眼睛,云帆还能怎样,平生第一次苦笑了起来:“你应该多依赖我些的。”否则,他也不会每每做好了准备,只待她开口了。 “你没听说过吗,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万事不如靠自己。”苏杏得意一笑,把云帆往前一推,挥手道,“你也不能随随便便就满大街的溜达吧,该干嘛去干嘛去,我也要去接果果他们俩放学回家了。”现在是敏感时期,从这妖孽的表情就看得出来,宁王遇袭的事儿还没完呢,估计他也是抽空出来找她的。 云帆确实不能久留,轻拍了下苏杏的头顶,他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后,他忽而转过身来,笑道:“不是说我是妖孽么,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靠妖孽,应该是无事的。” ……喵的他是从哪儿知道她给他取的这个外号的,还能不能让人有点隐私了啊! (未完待续。) 242 懂事的娃儿 笑归笑,闹归闹,看着云帆离开的背影,苏杏还是忍不住抿着嘴儿笑了起来。 虽说靠山山倒,靠人人跑,但如果背后有个依靠的话,心里终归是愉快的,不是么? 不过,对于云帆的提醒,她还是记在心里的,毕竟关乎她的小命啊。 话说回来,现在她最重要的,是不是应该去找谭英那小子要回自己的分红?别以为你们来一场基友撕逼就能吞了我的投资啊骚年。 她没想到的是,当她接了苏果和四树回来时,就看到谭英端端正正的站在她家门口了。 “苏姑娘。”看到苏杏,谭英惭愧一笑。 “谭公子少见啊。”苏杏甩他一个白眼,就算他不是故意的,可到底是从他那里露馅的,哪能当做没发生就放过。 谭英俊脸微红,干咳了一声道:“那个……在下十分惭愧。” 苏杏继续甩白眼,道歉有用的话,还谈赔偿金干嘛。 见她这样,谭英干咳了一声,老老实实的跟上去,低声道:“我也不知他会凑巧去翻书架,本来打算今儿下午就给你送来的。”哪里想到沈老六会一早的去找他,又凑巧在书架上翻看东西。 “行了,太多的话咱也不必讲,不如就讲一讲赔偿的事情吧。”苏杏简单粗暴的进入了主题。 有那么一瞬间,谭英简直要以为这是沈墨配合苏杏给自己下的套了,不然,为什么那纸契约上竟然会写的这么清楚吗,细致到被沈墨发现以后药赔付多少银子都一清二楚呢。 最终,拿到了满意的赔偿的苏杏,对谭英微微一笑:“欢迎继续违约。” 继续违约?谭英简直想要学苏杏的样子翻白眼了,他再违约下去,恐怕就早晚要倾家荡产的。 送走了谭英,苏杏这才晃晃手里的钱袋,施施然转回院里去,里头还有俩倒霉小子等她教训呢。 直到苏杏进了院子很久之后,田玉兰才从旁边门里走出来。 她是来帮她娘还东西的,却没想到会遇上这样的事情。下意识的,她就飞快的躲到了一边去。听着苏杏和那个富家少爷的对话,她简直无法相信,一个跟爹娘闹翻了的穷丫头而已,还带着一群拖油瓶,怎么会有那闲钱与富家少爷合伙做生意?可听着听着,她又听出了旁的意思,似乎,还有另外一位名叫“沈墨”的公子意图纳这丫头为妾。这不能不让她想起闲钱的传闻,听说,先前那个来寻苏杏的俊俏公子似乎就是姓沈。 所以,当时那位公子是为苏杏而来,而不是苏莲?这不禁让田玉兰咬了咬牙。 输给苏莲,她认了,即使嘴上再如何强硬,她也没办法不在心里承认苏莲确实更有风情。并不是指相貌,单论容貌来说,她自认与苏莲不相上下,只是与一个嫁过人的女子相比,她却少了那份动人的姿态。 如果富家少爷是冲着苏莲来的,她也就认了,可她如何也无法相信,竟然会是为苏杏这么一个黄毛丫头而来。 “找漂亮姑娘,人家多少找不到?可这漂亮姑娘知书达理精通诗词歌赋,那就不好找了。能给自家闺女请先生教课的,那可都是有钱人家,这样的人家会让闺女做妾?” 忽然间,娘的话又浮上田玉兰的心头。 所以,苏杏之所以这么抢手,不仅仅是因为相貌,更是因为有学问么?想想苏杏平日里虽然泼辣难惹,可说起话来却是一套一套的,从来不骂脏话,可那斯斯文文的话却能一句句的挤兑的人无地自容,田玉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娘说得没错,光漂亮还不行,还得精通文墨,最好是琴棋书画皆通。 苏杏不知道有个姑娘被自己刺激的走上了励志奋斗之路,她现在正黑着脸教训苏果和四树呢。 “说,到底是为啥!” 喵的,她到了学塾仔细一问,这才恍然大悟。人家先生压根就没安排过那么多功课,那么,这些据说是先生安排下来的功课是哪儿来的呢? “一份功课十文钱,你们倒是挺会做生意啊。”苏杏冷笑,手指在桌面上一下一下的敲着。 苏果四树两个耷拉着脑袋老实的站着。 砰地一声,是苏杏拍了桌子。 一边的苏莲吓了一跳,赶紧拍拍苏杏的手道:“杏儿,别吓着他们,好好的说。”说着,她又转向苏果,“还不快跟你三姐好好的说。” 苏果挠挠头,刚要嘿嘿干笑,撞上自家三姐恶狠狠的目光,只能收了笑脸老老实实的说:“也没啥,就是……就是……” “杏儿姐,我说了吧,”四树抢过话来,干脆利落的交代了个彻底。 这第一么,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有钱不赚那是笨蛋,家里个个都能赚钱,就连莲姐姐都能给人做绣活赚钱,就他们两个吃白饭的多不好意思,这第二嘛,别人不乐意学,不勉强啊,咱多做点功课,不正好也多学些么,此消彼长,将来自然是咱学的最好,至于第三,那些懒蛋不乐意做功课,正好有人帮忙做,这不是瞌睡撞上了枕头饿肚子找着了馒头么,人家还不得感激他们? “你们算得倒是清楚。”苏杏冷哼了一声,虽然怒气略消,但还是黑着一张脸。 两个最小的一直都很懂事顾家,这让她很满意,可是,她现在怎么觉得这两个小子有点太懂事了。确实,给人做功课赚钱是个不错的主意,但是为着这个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了,每天做功课到深夜,这古代又没地儿配眼镜去,夜里点着蜡烛是想瞎眼么。 “三姐……”苏果可怜巴巴的望着苏杏,“我们就是想早点赚钱,早点帮你分忧。”三姐最受不了他这么看着她了,只要这么说上两句软话,三姐肯定就放过他。 看着这样的苏果,苏杏忍不住叹了口气,两个小子都很懂事,这确实很好,可是,她却不想让他们过早的承受生活的重担。至少,到目前为止,为他们撑起一片无忧的天空,她还是做得到的。 “杏儿姐,我们就是想帮家里忙……”四树也加入目光杀人战队。 “你们啊……”苏莲摇了摇头,扭头对苏杏说,“他们这么懂事,你就别生气了。” 喵的,现在是吃准我不舍得罚你们是不是?苏杏恶狠狠的将两人瞪了一眼:“整天闲的没事儿干了是不是,也不用去赚你们同窗的钱,我每天给你们钱,你们每天好好的教二花三花念书,隔三天出一套题来给那边的田玉兰做!”反正她是没耐心给田玉兰设计题目了,随性交给这两个闲得蛋疼的臭小子。 (未完待续。) 243 还真是……巧啊 &nb在三天后的考试中,田玉兰忽然发现,考题变了啊。 &nb先前,苏杏每次给出的考题都是莫名其妙,有时候要她连续写二十个相同偏旁的字,或是要她写一篇文章,题目叫做《鸭子除了吃还能用来做什么》之类的。可这次,竟然是正儿八经的要她写一首诗。 &nb终于,可以写诗词了么。 &nb田玉兰心头狂喜,等这股喜悦过去后,她就愣住了。 &nb虽说是终于可以写诗词了,问题是,从来没人教过她诗词啊。苏杏只教她识字,有时候,识字都是由大花苏桃他们几个轮流教的。她有心去自己翻看那些诗经,可读起来都是字字珠玑,让她自己做,却是字字垃圾。 &nb岂有此理,苏杏是不是故意的?田玉兰暗暗咬牙,这几天连着有衣着不凡相貌俊美的年轻少爷来寻那丫头,那丫头一定是怕被她夺了风采,所以故意给她出难题刁难,好赶她离开。 &nb看着纸上纸上那行“写一首跟钱有关的绝句”,她就忍不住咬牙,谁家作诗不是写些风花雪月,银钱那么俗气的东西竟然要拿来作诗? &nb“写完叫我哈,我先出去了。”苏杏才没兴趣陪田玉兰磨牙呢,她有的是事儿要做。 &nb就算没事儿,她出去买点菜撕点菜叶子喂兔子还不行? &nb把田玉兰留在屋里写诗,苏杏披上一件披风就出去了。这披风可是她照着那些古装剧里的花样画下来让大姐做的,款式绝对新颖,保暖效果绝对一流。 &nb最重要的是,她得把这一身穿给谭英看看,然后,卖点子啊,谭英手底下可是有两家成衣铺子的。 &nb果然,对于苏杏身上这种带着兜帽和袖子的披风,谭英很感兴趣。 &nb“总有些任性的小姐,喜欢骑马却又怕冷,这样的披风,卖给她们正好。”谭英眉开眼笑,他没说出来的是,有小道消息传出,今年头一场雪下得巧,恰恰本朝开国之年,也正是这个日子下了这么一场大雪,想着近几年风调雨顺,所以,当今圣上有意要回祖上兴龙之地祭祖。 &nb那些娘娘们,公主们,可都是娇贵的主儿,若是用上好的皮子做了这样的披风进上,不出半月,定然会风靡整个京城。 &nb而他谭家,恰恰每年都要给宫里培养一批绣娘。 &nb当然,关于皇帝出巡的事情,他可不敢随随便便到处讲去。不过,估计他讲了,苏杏也不感兴趣,苏杏感兴趣的只是这点子能不能赚钱而已。 &nb出了与谭英碰面的茶楼,苏杏哈了口寒气,沿着路边漫无目的的溜达。 &nb这人呐,就跟草木一般,一到了寒冬腊月,便没了生气。那些年轻力壮的,或许还不算什么,可那些老的,弱的,不想活的,随着日子一天天向腊月逼近,他们也便一天天走近自己的棺木。 &nb这些天来,苏杏一直不曾真正的空闲下来,隔不两天,便会有人来请。半年多的时间,她的终极一班和苏式唱腔已经在京城里打响了名声。 &nb“人怕出名猪怕壮啊。”小声的嘀咕了一声,苏杏忍不住扁了扁嘴,期初,那些老牌的班子还想仗着人多势众问候问候她,可因为她背后站着一个云帆,他们也只能是把牙齿咬了又咬,然后扭头回去想办法拉生意去了。 &nb到明年,就是十四岁了,算起来,来到这里八年了。八年的时间,够不够老爸老妈遗忘丧女之痛?……或许,其实根本没这回事儿,她能穿到这里来,安知不会有人穿到她身上去?不论是什么人,她只愿那人能够好好的孝敬老爸老妈。 &nb见鬼了,好端端的她在这里伤感个什么劲儿,都八年了,还打算哭上一场是怎么的? &nb揉揉有点犯酸的鼻子,苏杏跺跺脚,直接转到了旁边卖烧饼的老板跟前,递上四个铜板,笑嘻嘻的说:“俩肉的。” &nb头一次吃肉烧饼,还是老爸带她去东街那家肯德基门口吃的呢…… &nb“给……诶,诶,小姑娘,哭啥呢?” &nb“没啥,眼睛有毛病,迎风掉泪。”暗暗唾弃自己越来越多愁善感了,苏杏赶紧接过烧饼就走。 &nb不想了,过去的事情无法改变,可未来的事情还是可以干预的。 &nb不过,她没打算干预别人的未来啊摔! &nb就在一刻钟之前,苏杏还沉浸在莫名其妙的感伤之中。 &nb可是,这会儿,她只觉得自己还不如留在家里陪田玉兰磨牙呢。 &nb“还真是……巧。”宁王神色冷然。 &nb“是啊,巧……”苏杏叹气,把手里的烧饼递给宁王一个,“吃不吃?” &nb“……多谢好意,本王此时并无胃口。” &nb是啊,有哪个会在小命不保的时候有胃口吃烧饼的?——除了眼前这个。 &nb苏杏真不知道自己招惹哪路霉神了,或者说,这位宁王殿下到底得罪谁了,你丫头顶乌云满身衰神,就不能老老实实躲在你府里消灾么,为毛非要出来逛街祸害世人。 &nb就在刚才,她买了俩烧饼,准备任性一把不回家了,满街溜达着找家干净的店就着烧饼喝碗热汤。当她穿过一条小巷,准备去传说中那家有名的俞黄记吃牛肉羹的时候,忽然觉得这街上不太对劲啊。 &nb就算天冷,可这大白天的,人呢?! &nb四下张望一般,苏杏彻底僵住了。 &nb靠,你们能不能别在闹市里打打杀杀的,力气没处使了不能去找点活儿干呐! &nb就在她的前方,四五个满身带伤的侍卫正在奋力拼杀,跟他们打成一团的,是七八个黑巾蒙面的大汉。得,撤吧,可她回头一看,她来的那条小巷子里,正有人往这里走呢,看那脸上蒙着的黑布,她也知道这不会是什么良善百姓。 &nb看这情形,她还是找个铺子躲一躲吧。 &nb左右一看,她就直接钻进了离她最近的一个肉铺子里。 &nb肉铺子的后院里,站着俩人,一个她很面熟,另一个,她也很面熟。 &nb“宁王殿下啊,你咋个就非要上街呢?”苏杏叹气,怪不得外头喊打喊杀的,敢情是冲着这位来的,不会是上一次失手了,所以这次又卷土重来了吧。 &nb宁王也没想到会在这种境况下又遇上了苏杏,在看到苏杏的刹那,他眼中忍不住闪过一丝寒意——又一次在这样的境况下遇见她,会是巧合么? &nb(未完待续。) 244 危急关头,这烧饼你不来一个么? &nb拒绝了苏杏递来的烧饼,宁王看着苏杏往一边一蹲,开始吃烧饼。 &nb他不禁再次问出了自己曾经问过的问题:“当真不怕?” &nb苏杏干瞪着眼睛把嘴里的烧饼硬咽下去,扯出个苦笑来答道:“能不怕么,人有几个不怕死的?” &nb宁王觉得他并没有看到这女子哪里像是害怕的样子。 &nb“可是,再害怕也得吃啊,反正在这里呆着也是呆着,吃不吃的也没啥影响不是?要是不吃的话,等会我这烧饼放凉了不就白买了?再者说,他们是冲着你来的,万一他们要抓活的呢,万一他们顺道把我当你的丫鬟什么的给抓走呢?肚子里有点食儿,也省得被关的时候挨饿。”苏杏耸耸肩,从迎门墙往外探头看了看,叹气道,“要是早知道你在这里,我还不如躲旁边卖布的店里去。” &nb似是察觉到了苏杏话语中透出的满满的嫌弃,宁王不由得微微皱眉,随口问:“为何?” &nb“你说呢?”苏杏反问。 &nb宁王也是心里不快并未细想,被苏杏一反问,自己不由得哂然,离他远些,自然就安全了些。从什么时候起,竟然连一个小小的卖唱女都开始嫌弃他了? &nb“你要是不吃,我真把这个也吃了啊。”苏杏晃晃手里的烧饼,她已经吃完一个了,不得不说,味儿真的不错。 &nb宁王摇头,纵使他承认这女子说的不错,该吃的时候就要吃才行,可他如何能吃得下。不是为眼前的局势,而是……他抿抿唇,烧饼什么的,为什么是烧饼,为什么是烧饼,为什么是烧饼! &nb外头的动静还是不小,苏杏的心不由得向下沉了些,忧桑的看着宁王:“既然外面这么危险,就不要跑出来溜达好不好,多扰民呐。” &nb“……本王自有道理。”若非他近身的人出了问题,他又如何会落入这般境地。 &nb道理?道理个毛线啊,明显就是死鸭子嘴硬。苏杏撇撇嘴,可沉下去的心却始终没能飘起来。因为,她忽然想起一个问题。 &nb这是宁王第二次在闹市中遇险了,这里可是重中之重的京城,一个有亲王封号的皇子,竟然会在京城的闹市中遇险。究竟是京城的治安太差了呢,还是这些刺客的手段太高?不论哪一样,都不安全呐。最让人心惊胆战的答案,京城的治安不差,刺客的手段不高,而是背后那人的地位太高。 &nb这世道……是要乱呐。 &nb“呐,殿下啊,我问你个事儿呗?” &nb“说。” &nb“你排行第几?” &nb“……行三。” &nb“有姐姐么?” &nb“有两个姐姐。” &nb“姐姐大还是哥哥大,最大的多大了?” &nb“……你究竟想要问什么?” &nb“无聊,闲话家常。”苏杏想要算一算,算一算当今圣上的年纪,可算来算去,都应该不超过四十五才对。四十五岁,应该还不算老吧。轻叹了口气,她总不能问宁王“你爹身体好不好”这类问题吧,这些天子骄子一个个的都是多疑症,问多了难免会招惹来猜疑,到时,那句“保你平安到老”也就打水漂了。 &nb可是,她不能不去怀疑,怀疑如今正坐在位上的那位,是身体不好呢,还是准备立储了呢,不然,这京城里怎么突然就乱起来了?宁王究竟有多少敌人,对宁王出手的,究竟是某个明面上的敌人扫除障碍呢,还是某个暗中的敌人一石二鸟杀人嫁祸呢。 &nb不论是哪一种,都是个乱呐。 &nb再次叹气,苏杏忧桑的耷拉着脑袋:“我为毛要躲这里来,为毛不躲旁边的饭馆里去,俩烧饼吃得噎人啊,连碗汤都没有。” &nb宁王身边的小厮几乎要翻白眼了,虽然他早就知道这个古古怪怪的卖唱女从来就说不出靠谱的话,可都这时候了,你竟然还有心思吃烧饼,还有心思惦记着喝汤,是真不怕死怎么的?不过,他又不得不承认,这会儿工夫,就算怕死又能怎样,还不如做个饱死鬼。 &nb外面忽然传来一声闷响,让迎门墙后面的三人都惊了一下。 &nb宁王的视线落到了苏杏身上,冷声道:“你,去看看。” &nb苏杏撇撇嘴:“保我平安到老,我这还没老呢。”你自己带的小厮怎么不舍得放去,特么我的命不如你的小厮值钱是吧。 &nb听苏杏说出先前的承诺,宁王不由得一滞,皱眉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nb不用苏杏过去看了,那里爬过来一个人,满身浴血,匍匐在地上,看到宁王顿时大口喘了几下,急切说道:“殿下,敌人凶猛,弟兄们……怕是……怕是……” &nb“怕是”什么,他到底也没说出来。 &nb这是第一次,苏杏亲眼看到有人死在自己面前。当初在乱葬岗中,也有不少死人,甚至她还亲手碰触过(又不是故意要摸的!)那些尸体。可是,眼前不一样,眼前这人可是当着她的面咽气的啊。忽然间,她不得不佩服桃儿的心理承受能力了。记得桃儿撞见杀务净时才六七岁,竟然没被留下什么心理创伤,她真得谢天谢地啊。 &nb可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那句“怕是”后面的话就算没说出来,苏杏也能猜到是什么,不过就是怕是扛不住了,你再不跑就得死翘翘了之类的呗。 &nb宁王自然也能猜得到,所以,他的脸色很难看。 &nb这是一间肉铺,而且,是一间很大的肉铺。只是,这后院里却并没有可以逃出去的门。他之所以进了这里,就是看这铺子大些,以为后院会有门。 &nb“翻墙吗?”苏杏看了眼院里,然后摇了摇头,自己否掉了自己的提议,“爬不过去啊。”这老板究竟是多害怕有贼来偷他家猪肉,墙头上插了那么多钢针。 &nb宁王小厮急得团团转,这可怎么办,主子万一遭遇不测,他必然要陪葬,就算主子能逃出生天,他跟在旁边却什么都做不到,也得担一个无能的罪名。咬咬牙,他扑通一声跪下道:“爷,如今是非常时期,小的斗胆请爷暂放下身价,翻墙而去,小的愿为爷铺路!”只要他小心些,不被刺中要害,应该不会伤及性命才对。 &nb铺路的意思,是要先上去趴到那些钢针上,好让宁王爬上去的时候不至于被刺伤么?苏杏瞪大了眼睛,敢情还真存在传说中的死忠啊。 &nb宁王脸色很难看,他并不是一个滥杀无辜之人,也从未踩在自己人的尸体上向上爬,可如今这局面,却让他陷入两难境地。 &nb不过,很快就不用他两难了,因为围墙外面也传来了打斗声,显然是有刺客已经赶到围墙下,以防宁王翻墙逃生了。 &nb这下,小厮的脸色彻底灰了下来。(未完待续。) 245 命都没了还要脸干啥 &nb苏杏叹气,这已经不知道是她见到宁王之后叹的第几次了。 &nb拍拍手上的烧饼渣,她认命的说:“我有个提议,就是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接受。” &nb宁王眼眸暗了暗,吐出一个字:“说。” &nb“那你得保证,不论怎么做,只要你能平安脱险,绝对绝对绝对绝对不能动我一根头发。”真不想告诉他这个保命之法啊,就怕保住了他的小命就得丢了自己的,问题是,现在如果保不住他的,估计她的也不会多安全。 &nb听苏杏这么说,宁王就能大致猜到,只怕她口中的提议不会有多体面。 &nb只是,命都要没了,还要体面做什么?所以,宁王冷冷的点头:“不论你如何冒犯,本王恕你无罪。” &nb“我本来就无罪的好么……”苏杏扁了扁嘴,指着旁边那几头刚被宰杀了放在那边的大肥猪说,“知道我为什么要躲进肉铺子里来么?” &nb躲进肉铺好装死啊,猪血什么的往脸上一抹,然后往个角落里一趴,如果有死人的话,就往死人怀里一趴,咯吱窝里再插把杀猪刀,直接co王泼了一身的猪血,估计那些刺客也要用刀剑在他身上戳上几十个窟窿才满意。所以,苏杏只能把为自己遇险设置的保命道具指给了宁王。 &nb那宰杀干净的猪肚子,塞下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并不算什么难事。而宁王虽然身量高些,但并不如何魁梧,把厚重的外衣脱了,钻进去蜷缩起来的话,倒也是能遮得住的。 &nb听苏杏简短的说完,小厮瞪圆了眼睛,忍不住怒斥:“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让王爷钻……钻……”他到底也说不出那个字啊。 &nb苏杏没好气的看着他问:“那你有什么好办法,麻烦说出来吧,这时间可不等人啊。” &nb可不是么,外头的打斗声越来越近,已经快要到门口了。 &nb见小厮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苏杏撇撇嘴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命都没了还要脸干嘛?” &nb宁王心中微微一惊,波澜不惊的脸上露出一丝诧异,转过头来看向苏杏。 &nb“怎么,拉不下面子?你要是不乐意躲那里,我可就过去了啊。”苏杏嘴上说得轻松,心里已经快要急得喷火了,你丫的不想活,也别拖着我死啊,咱俩没那么深厚的情意,我特么不想跟你殉情啊喂!你丫的要是真不去躲,我可真就不奉陪了,反正猪肚子里塞一个我是妥妥的。 &nb不等苏杏再次催促,宁王便自己动手,亲手将身上的披风脱下来丢到了一旁。 &nb见状,小厮一惊,难以置信的问:“爷,你,你真要躲……那里?” &nb宁王没吭声,只是将衣裳脱得直留了内里的一层小夹袄才算完。 &nb虽然这气氛不对,可苏杏还是忍不住低下头去闷笑,看来,就算是真的做下了决定,可这嘴上也说不出来啊。这叫什么来着,嘴上说着不好,可身体却很诚实? &nb只是,真正到了要往猪肚子里钻的时候,宁王又犹豫了。 &nb他这辈子,从来都是鲜衣怒马,从来都是养尊处优,莫说钻进这种污秽的东西里头了,他是那种吃过猪肉却没见过猪跑的人啊。 &nb砰地一声,是外头铺门被砸的声音,一阵纷乱后,似乎是被拼死搏斗的侍卫给挡住了。 &nb只是,宁王明白,那些侍卫并不足以阻挡外面的刺客。 &nb“宁王啊,如果你真是不想钻,那我能不能先去找个地儿装死去?说实话,我还是想活命的,我这辈子,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儿,就是活下去。”苏杏忧桑的提醒宁王,“为家为国死,也算死得其所,可要是为了面子死,那可就真是丢人了。” &nb说完,她也不理会小厮那几乎要吃人的目光了,干脆利落的跑到装猪血的桶边,提起那半桶猪血往自己身上一倒,从头到脚洗了个猪血澡,然后拔腿就跑。 &nb在小厮与宁王惊诧的目光中,她滚了几滚,将那个侍卫的尸体盖在自己身上,然后将侍卫手中的雁翎刀夹在自己咯吱窝里,半边身子压在侍卫尸体下面,却也看不出究竟是砍在了哪里。 &nb终于,宁王说:“安七,扶我。” &nb苏杏眯着眼睛,看宁王小心翼翼的蜷缩进那头最大的猪肚子里去,缩手缩脚,然后将猪肚子合上,盖得严严实实。 &nb见小厮要把旁边一头小猪硬拉过来盖在大猪上面做遮掩,苏杏赶紧开口:“喂喂喂,你别画蛇添足啊,你要是往上面盖的东西多了,人家能不起疑心,能不拿刀戳两下?” &nb“行了,你把那边东西归置好,别留下什么痕迹就行了。那边有个井,不想死的话,把他衣裳全都扔到井里头,你再往自己身上泼桶猪血随便往哪里死一会儿去。” &nb小厮终于忍不住,低吼道:“这能成吗!” &nb可苏杏只回他一句:“尽人事,听天命。对了,衣裳别全都丢井里,留个衣带或者别的什么能让人认出来的,挂在井边上。” &nb“人家会信?” &nb“时间紧急,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哦,你手边那头小猪,才四五十斤是不是,你把它用衣裳裹起来一起扔进去。” &nb小厮的脸都涨红了,他还能听不出来这是要拿猪冒充他家爷?可是,除了这样,似乎也没别的法子。 &nb“我可提醒你,外头的人撑不长了,你要是想死,自己往井里头跳也行,我可不陪你闲聊了。” &nb说完这句话,苏杏是干脆利落的闭上眼专心装死了。 &nb看看装死的苏杏,再看看那头藏着自家爷的大猪,小厮咬了咬牙,将手里的衣裳裹上那头小猪,然后将那小猪推进了井里。顺便,他将主子的衣带放到了井边。然后,他也拎了桶猪血,脱下自己身上的衣裳,把猪血从头到脚的往身上浇了一通,从怀里拔出一把匕首,装作了自尽的模样。 &nb还是怕死的嘛。苏杏撇了撇嘴,强行忽略掉了自己微微颤抖的手。 &nb原来,这就是被死尸压着的感觉么,那个妖孽当初,是不是也是这么做的? &nb(未完待续。) 246 来援 &nb云帆说,他躲在死尸下面,依靠死尸的庇护躲过了搜捕。 &nb苏杏无法确认云帆的话究竟是真是假,可是,现在真正躲在了死尸的怀里,她却忽然发现,比起活人来,似乎死人更加安全。甚至,她忍不住好笑起来,至少,她是躲在“人”的尸体下,可亲爱的宁王殿下却是躲在猪的尸体里头啊。 &nb这么想着,她一直抖个不停的身子,才终于慢慢的平静下来。 &nb恩,这就对了,死人是不会动的,不然,一定会有人来给她补上一刀。 &nb外面的打斗声越来越激烈,终于,几声闷响之后,杂乱的脚步声涌了进来。 &nb“快,搜,别耽搁时间!” &nb“他跑不了,就在这里!” &nb“让人盯紧外头,动静太大了,御林军这就要到!” &nb死在地上的侍卫,以及死在侍卫怀里被猪血糊得连脸都看不清的苏杏,自然是最先被发现的。 &nb死在地上的侍卫倒是好认,这是宁王的侍卫。 &nb只是…… &nb“这小丫头是怎么回事,他杀个小丫头干啥?” &nb“别管了,赶紧找人,谁知道怎么死的,说不准是迎面看见个小丫头就顺手杀了。” &nb对话声在飞快的移动,脚步声在耳边不断地响起,并没有谁停下来查看。 &nb苏杏松了一口气,她赌的就是这些人时间紧迫,并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耗费在一个一看就不是宁王的人身上。毕竟,纵使他们能在京城里动手,但也不可能肆无忌惮的拖延时间。不论目前坐在皇位上的那位究竟是快挂了,还是有别的缘故,这皇城里的御林军也不是不要命的,让一位亲王被人当街击杀,他们可以洗洗脖子回家写遗书了。 &nb“这里!跳井了他!” &nb“真的假的,那小子奸诈的很,不会是声东击西吧?” &nb“到处都搜过了,没有他的影子!” &nb苏杏小口的呼吸,以免动作太大会被人察觉到。但是,她还是听到有脚步声走过来,在她头顶停下。 &nb靠,哪儿露馅了啊,还是说,有人对尸体有特殊癖好? &nb她能感觉到有人试图翻起自己的挡箭牌。 &nb你丫的不要乱动啊,死者为大,你不要碰人家可以吗!最重要的是,一翻起这具尸体,肯定能看到那把刀是插在她咯吱窝里的,也肯定就知道她是装死的了。到时把她拎起来严刑逼供,她可不能保证自己像我党英烈那样用“不知道”三个字顶过去。 &nb“不是宁王,确实是个侍卫。” &nb终于,头顶那人开口道。 &nb苏杏轻轻的松了一口气,敢情不是看她,而是查看她身上这位是不是宁王伪装的啊。 &nb然而,就在她松口气的时候,头顶传来了那人微不可闻的声音:“小杏花妹妹,记得代我向桃儿问好。” &nb这这这……苏杏的嘴角抽了抽,还好她记得自己此刻正在co:“杀务净你个王八蛋!” &nb她怎么也没想到,杀务净竟然会蹚这趟浑水。不过,话说回来也是的,那小子就是干这一行的,出现在这里也没啥不一样。不过,这么说来,杀务净的主子跟宁王是敌对的?你丫的完蛋了,特么咱们是政敌,你更别想碰我家桃儿一指头。 &nb可是,这些话她也只能在心里狂吼了,这会儿,她不得不承认,必须得感谢杀务净不暴露之恩。 &nb“真是跳井了?” &nb“井里有东西!” &nb“一时半会儿捞不出来啊。” &nb苏杏抿紧唇,她现在只期盼御林军就算被什么人绊住脚了,也能跑得稍微快那么一点儿。同时,她决定,等脱险之后,一定要向宁王建议,建议他府上的侍卫头领换一个,特么的你主子在这里九死一生啊,你的人呢,赶紧来增援啊。 &nb纷乱的声音都围在水井那边,可是吵吵嚷嚷了半天,却也没有好办法将井里的东西捞出来——小厮当时长了个心眼儿,把井绳和桶都一起丢进井里去了。 &nb终于,有人不耐烦了:“不出来?拿刀剑来,直接往里砸,再往里射箭,不信他还能活着爬出来!” &nb苏杏的嘴角微微勾了下,你射啊,你就算把这井填上又能怎样。 &nb“快点,宁王的兵快到了!” &nb外头传来通报声,让院里的刺客更加急躁,也没心思琢磨宁王为什么要跳井了,纷纷将手中的兵器用力向井中掼去。 &nb“走!” &nb“走”,这是一个简单的文字,一共只有七划,连十来岁的小孩子也能轻易的认出来。“走”,这是一个动词,它是两条腿交替运动所产生的动作。这一刻,不论这个字有多少种解释,对于苏杏来说,只代表一个意思——生存的希望。 &nb杂乱的声音再次响起,飞快的自她身边经过。 &nb然后,一切重归于平静。 &nb只是,苏杏仍然不敢睁开眼睛,她怕这会不会是刺客的伎俩,会不会是故意撤走好引宁王出来。 &nb同样的,宁王也并未因刺客撤走而轻举妄动,他仍然蜷缩在那头被宰杀了的猪肚子里。腥臭味从四方八面缠裹住他,让他无处可藏。 &nb或许是在生死关头,他发现自己的心竟然异样的平静。就连那些人在这些被宰杀的猪之间翻找的时候,他都是这么的平静。这般狼狈,在他有生以来,还是头一次。他不禁怀疑,那个卖唱女究竟是给他指了条明路,还是故意耍他。不过,耍他又怎样,他不能不承认,她再一次救了他的性命。 &nb外面传来了说话声,这声音很熟悉,是他府上侍卫头领的声音。 &nb“快,快把主子找出来!”侍卫头领的声音有一丝颤抖,如果主子不幸遇难,只怕他全家都要下去接着伺候主子,如果主子幸免于难,只怕他也要受到重罚。 &nb见是自己人来了,墙角的小厮终于睁开了眼睛,松开手里的匕首飞快的喊道:“不许进来,谁都不许进来!” &nb“你,你还活着?主子呢?!”见小厮没死,侍卫头领又惊又喜,赶紧追问主子的下落。 &nb“我没事儿,主子也没事儿,让人都出去守着,谁也不许进来!”小厮飞快的说,想了想,又指了指侍卫头领,“把你的外衣脱下来!” &nb侍卫头领也不是个傻的,听小厮这么说,知道主子虽然安然无恙,可只怕是有些狼狈见不得人的,当即点头命人全都出去守着,又飞快的把衣裳脱了下来。(未完待续。) 247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就勉为其难纳你做妾吧 &nb苏杏睁开一只眼睛,小声提醒:“让人抬轿子来,带件大披风停到门口,不许人靠近。”喵的,你怎么当小厮的啊,还不如我伺候的周全呢。 &nb不过,她这一说话,倒是把侍卫头领吓了一跳,拔出腰间的佩剑就要砍下去,还好被小厮拦住。 &nb“行了,赶紧照她说的做,你带几个信得过的弟兄来抬轿子!”小厮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有些感激的看向苏杏,他只考虑到不能让侍卫们看到主子从猪肚子里出来的情景,却忘了主子一身一脸的血出去也实在不妥,必须要讲主子抬出去,不能令外人看到。 &nb饶是对装死的那个小姑娘心有疑惑,但这会儿显然不是废话的时候,侍卫头领飞快的点了点头就跑出去安排了。 &nb直到这时候,苏杏才将身上的侍卫推开,从他身下爬出来,对着他恭恭敬敬的三鞠躬。 &nb扶着宁王从猪肚子里出来的小厮不解的问:“干嘛呢你?” &nb为那个已死的侍卫整理了下衣裳,苏杏才回头道:“谢我的救命恩人。” &nb如果不是有这人为她做遮挡,只怕但她自个儿装死,也是装不像的。有谁会相信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会为了装死躲进死人怀里呢? &nb宁王在小厮的服侍下换上了侍卫头领的衣裳,这会儿的他,实在是狼狈的很,头上脸上全是斑斑血迹,侍卫头领的衣裳实在有些宽大,穿在高挑的他身上有点不伦不类。 &nb迎着宁王投来的目光,苏杏咧嘴一笑:“甭管好看难看,总算是毫发无伤的活下来了。” &nb是啊,在那么多刺客的围攻中,他活下来了,而且毫发无伤。 &nb宁王点点头,面无表情的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他觉得自己双手油腻腻的。 &nb这辈子,再也不要吃猪肉了。 &nb“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被人砍了几十刀呢。”苏杏哀怨的看着自己满身的血,这么大半天,血都干得差不多了,想擦也擦不掉啊。扁扁嘴,她看向宁王,“现在,求你给我拿个主意,我这一身该怎么走回家却不引人注目?” &nb带着一身血走回家,却要人不注意你,这大白天的难道全京城的百姓都眼瞎了吗? &nb看着比自己更显狼狈的苏杏,宁王抿了抿唇,吐出几个字:“随我回府。” &nb“……那个,宁王啊……你说过要保我平安到老的,我觉得,我一直都很小心,并没有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对不对?”苏杏干笑着冲宁王摆手,“你忙得很,我还是不去打扰你的好。”丫的我让你钻猪肚子也是为了保你性命,就算难看了点,你也不能过河拆桥啊。 &nb宁王眉头微皱,他真的有些不明白了,若说这丫头胆小,可却敢与死尸抱成一团,可若说胆大吧,这会儿只他一句话,竟吓得她这般畏手畏脚。 &nb“你不是胆子很大么?”他很不解,敢冒险向他示警,敢与死尸抱在一起,敢让他躲进猪肚子里,可这会儿,竟不敢与他回府。 &nb苏杏拼命摇头:“我胆儿小的很,我最怕死了。”见宁王的目光落在旁边的侍卫尸体上,她耸耸肩,“我抱住他是为了保命啊,抱住他能保命,我还怕他做什么?” &nb所以,她不怕他,不怕死人,不怕刺客,唯独怕死?宁王微微颔首。 &nb外面传来侍卫头领的声音:“爷,轿子来了。” &nb小厮闻言赶紧对宁王说:“爷,咱还是快些回去吧。” &nb宁王点点头,对苏杏道:“本王说过,保你不死。” &nb苏杏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大大的笑容:“为君者,必要一言九鼎才行。” &nb闻言,宁王猛地盯住了她:“你说什么?” &nb“也得就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喵的,这个时候我再看不出来你对那个位子有企图,我真是白穿越了。 &nb“罢了。”宁王冷哼了一声,迈开步子向外走去,走到门口时,他才停了一停,“过来。” &nb说到底,你还是要带我走?苏杏垮下脸来,我就是顺便救你一把,你不杀我就可以了,我真的不需要你太感激我的。 &nb可是,她终究还是跟上了,这会儿工夫,她觉得自己还是乖乖听话的好。 &nb外面,站满了侍卫,但所有侍卫都脸朝外,没有一个敢转过身来的。 &nb在小厮的服侍下,宁王坐进了轿子里。 &nb苏杏呆愣愣的看着,你丫的不会是让我带着一身血跟你跑回王府吧。 &nb“还不上来?”宁王的声音响起。 &nb“我?”苏杏扯扯嘴角,话说这是开启了什么支线剧情么,比如面瘫王爷爱上我之类的。 &nb吐槽归吐槽,她还是老老实实的爬上了轿子。 &nb宁王的轿子又大又舒服,还贴心的搁了一盆清水和毛巾。 &nb还不等苏杏欣赏完这传说中奢华的,可以容纳五人以上爱情运动的轿子,宁王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伺候爷擦洗。” &nb你丫不会是觉得府上缺丫鬟,把我捡回去当丫鬟吧?苏杏翻了个白眼,但还是老老实实的上前去,拧了毛巾递给宁王。 &nb“你就是这么伺候人的?”宁王脸色微沉,他什么时候自己擦洗过。 &nb苏杏干笑:“我在家都是自己擦脸,也就我弟弟小的时候给他擦过,他现在都五六岁了,早就不用我给他擦脸了。” &nb言下之意,我从来就没伺候人擦脸过啊。 &nb宁王脸色更难看,将那毛巾接过手中在脸上胡乱擦了几下,将那毛巾掷回苏杏怀里,冷声道:“不要以为我听不出你是在讽刺我。”胆敢说他不如五岁稚子,当真是极大的胆子。 &nb“哈?”苏杏眨眨眼,惊诧道,“我讽刺你?我怎么敢讽刺你?” &nb回答她的,是宁王的一声冷哼。 &nb轿子行进的很平稳,平稳到苏杏几乎有点犯困了。 &nb只是,宁王的一句话让她的困意荡然无存。 &nb宁王说:“你救过本王两次,本王不是那忘恩负义之人,总要答谢你救命之恩才是。你流落街头卖唱为生,不如,随了本王做个侍妾,如何?” &nb靠,你家的谢恩就是把恩人纳成小妾啊,丫的别说做妾了,就算是做你的王妃,我也没有那心思好吗! &nb苏杏强行按下满心的吐槽,僵硬的看着宁王:“我能说,你这是强娶民女吗?” &nb———————— &nb那啥,放心,宁王觉得自己的眼睛不瞎,对于一个神经不正常的卖唱女,绝对没有抒发真爱的兴致的。 &nb(未完待续。) 248 你和一个人很像 &nb宁王扯了扯嘴角,这对他而言,是很少见的动作。可是,他总觉得,与这个卖唱女在一起,这个动作将会更频繁的出现在他脸上。 &nb“真的,宁王殿下,我觉得吧,咱俩之间,最好的关系就是陌生人关系。”苏杏干笑,她不知道宁王到底是为了报恩,还是其他什么缘故要纳她为妾,但她知道,如果真的做了宁王的小妾,永无宁日四个字就是为她准备的。 &nb“怎么,你觉得我应该迎娶你为正妃?”宁王不觉得眼前的少女会有那等不切实际的想法。 &nb苏杏飞快的摇头:“不,我觉得咱俩之间不存在迎娶或者纳妾这个词儿,你要是觉得我是个好人,就干脆利落的让我滚蛋,实在是觉得我太好了,就给我点钱让我滚蛋,要是你觉得我不是个好人……那我就自己麻溜的滚蛋。” &nb“你倒是清楚。”宁王勾了勾唇角,不点头也不摇头。 &nb“因为我啥也不想要,就想好好地活下去。”苏杏叹气。 &nb轿子晃啊晃啊,似乎还有一段路程才能到宁王府。 &nb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苏杏几乎昏昏欲睡——折腾了这么大半天了,精神极度紧张,好不容易放松了,困意顿时就笼罩来了。只是,宁王的话,让她的困意瞬间消失了。 &nb宁王说:“你跟一个人很像,像到我更想杀了你。” &nb“啊……谁?”苏杏哭丧着脸,“哪儿像,我改成不?”喵的这货看她满怀恶意,原来是因为她跟哪个倒霉蛋太像了么。该不会……是哪个女人夜袭了这货以飞上枝头,所以成了他的阴影了吧。 &nb“你们都是一样的怕死,都拼了命的想活下去。” &nb所以,要改就是改掉怕死,改掉求生意志?苏杏欲哭无泪,她这改不改都是个死啊。 &nb看到苏杏这副模样,宁王不禁感到好笑,移开视线语气仍旧平淡的说:“既然许你平安到老,本王的话是可以一言九鼎的。” &nb苏杏的耳朵动了动,闷着头没吭声。 &nb他说的是一言九鼎,而不是驷马难追。 &nb终于,轿子被抬进了宁王府,可以听到外头小厮赶人的声音。 &nb过了一阵子,小厮的声音才响起:“爷,可以下轿了。” &nb宁王平平的扫了一眼苏杏。 &nb“啊?啥?”苏杏眨巴眨巴眼睛,不知道这位王爷大人又有什么指示。 &nb“服侍本王下轿。” &nb所以,你一个大活人,手没断脚没瘸,却连下轿都不会?苏杏咧了咧嘴。 &nb从苏杏脸上读懂这句话的宁王冷哼了一声,起身下了轿。 &nb苏杏嘿嘿笑,看来宁王还是相当守信的,守信就好,她又没什么野心,安安稳稳的过她的小日子就行,有个守信的老大罩着,以后的日子好过很多啊。 &nb跟在宁王身后下了轿,苏杏左右张望一番,不禁微微张大了嘴。 &nb在现代,她不是没参观过故宫。必须要说,这宁王府华贵大气绝对比不上故宫,只是,现代那满满都是游人和导游吆喝声的故宫,怎么也没办法与真正的王府相比。 &nb不过,丫鬟呢,宫女呢,小太监呢?就算是个王府,可这些也应该是王府的标配吧。 &nb“嗨,嗨,看什么呢,说你呢,还不跟过来?!”小厮走了几步,回头见苏杏呆站在那里没跟上来,不禁黑着脸喊了她一声。 &nb虽然全靠这丫头的点子才能死里逃生,可是,他怎么都不想感激这死丫头。 &nb苏杏应了一声,晃晃身上血淋淋的衣裳,拔腿跟了上去。 &nb把苏杏领到了一扇门前,小厮丢给她一身衣裳,没好气的说:“去,把你那一身洗洗去,这是给你穿的衣裳。” &nb苏杏翻了个白眼,我知道我身上脏得不能看,可你也没好多少好么,顶多就是血比我少点。 &nb不过,能洗个热水澡,这真是再爽不过了,尤其是这大冷天的。 &nb屋里不仅有一桶热水,而且,还烧着火盆,整个屋里都暖融融的。欢呼一声,苏杏忙不迭的把衣裳全都脱光,然后毫不犹豫的跳进了浴盆里。这会儿,就算有人给她说这里头烧的是硫酸,她也忍不住了。 &nb恩恩,不用想,宁王那小子肯定也在洗澡呢,作为一个亲王,竟然在猪肚子里躲了半天,简直就是可以延续终生的噩梦啊。 &nb话说回来,宁王莫名其妙的跟她提纳妾是个毛意思,还说她跟一个人很像,会是谁? &nb诶,回头想想,她是不是长了一张做妾的脸,为毛沈墨和宁王都要纳她为妾,纳苏杏为妾者得天下么? &nb思绪越飘越远,泡在热水里,仿佛全身上下的毛孔都张开了,懒洋洋的让人忘了外面正是寒冬…… &nb直到外头的门被咚咚咚的拍响,苏杏才回了神,揉揉眼睛,再抹抹不知道有没有流口水的下巴,她才开口问:“谁?” &nb“这都多久了,还不出来?” &nb是那个小厮的声音。 &nb苏杏撇了撇嘴,懒洋洋的说:“早呢,你要进来给我擦背不?” &nb“你……不知羞耻!” &nb听那脚步声,似乎是气得走了。 &nb苏杏忍不住嘿嘿笑,就算你丫再怎么嘚瑟,在没有下限的穿越女面前,那也是只有败退的份啊。 &nb把全身上下的血污洗干净,旁边架子上搭着大毛巾,从头到尾的擦干净后,苏杏不由得有些失望,要是这会儿有人能给她来个精油p;&nb,回头看看自己那身从上到下仿佛被人砍了十几刀才能流出那么多血的衣裳,苏杏有些遗憾的叹气,这可是大姐做的呢,只能报废了。 &nb虽然被苏杏给气走了,可小厮到底也没走远,见苏杏过来,他黑着脸冲她招手:“赶紧过来,拖拖拉拉成什么样子!” &nb虽是这么说,可那红了的耳根却让苏杏怎么看都想笑。 &nb长长的伸了个懒腰,她意有所指的说:“唉,洗的倒是舒服,可惜就是少了个人给擦背啊。” &nb“你到底是不是女子!”小厮终于忍不住了,他就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女子。 &nb苏杏耸耸肩,冲他咧嘴一笑:“你不信?要不要鉴证一下?” &nb“你……不可理喻!”小厮气得转过身去,加快脚步,再也不理会身后这个脑子有病的死丫头。 &nb(未完待续。) 249 给你两个选择 跟在小厮身后也不知走了多久,苏杏满心感叹着宁王的腐败——你一个人能住几间房啊,竟然圈这么大一片地。 直到转进一个小院里,小厮才沉着脸对她说:“在这里候着。” “额?干啥?”苏杏挠挠头,你丫不会是要跟我说关于我做妾的事情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所以这里就是我的院儿了? “问那么多干嘛,等爷沐浴完毕!”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话来的,小厮现在真想把这个死丫头的嘴缝上。 苏杏嘴角抽了抽:“敢情他还没洗完呢,那你这么着急忙慌的叫我出来干嘛。”不能让我多泡一会儿么。 “你不来等着爷,难道还要爷沐浴完了等着你不成?”小厮干脆扭过脸去不搭理苏杏了。 你这承受能力也太差了吧。苏杏摇了摇头,小子,你还要多努力提升自己(的承受力)啊。 只是,等了一阵子,她忍不住了,忧桑的说:“小哥,咱商量个事儿行不?” 人家压根不鸟她。 “你要是不应声,那我就自作主张了,万一犯了什么错,可别怪我。” “……你到底要怎样!” 苏杏咧嘴一笑:“我就是觉得这外头怪冷的,咱上屋里头等行不行?” 小厮顿时瞪起了眼睛:“你敢?!” “有啥不可以的吗?”苏杏歪着头,奇怪的看他,这屋里头有啥不能见人的么,要是不能见人,还让她在这里等…… 等等,这小子说宁王还没洗完澡,又说不能让宁王等着她,所以,她是在这里等宁王,所以,宁王在里头洗澡?后知后觉的苏杏,终于明白,这里原来是宁王殿下的私人澡堂子。 见苏杏终于明白过来,小厮不禁哼了一声,没好气的说:“说你笨吧,可脑子转的又飞快,说你机灵吧,可连这点儿弯都拐不过来。” “我又不知道宁王殿下有让人在自己澡堂子外头等着的习惯。” 一句话说得小厮差点又暴跳起来。 里头传来传话声:“爷让进去呢。” 哟,这声音那叫一个温柔婉转啊,这么甜的声音一定是萌妹子。苏杏的眼睛亮了,脑海里已经出现了超大号浴池里头几个美人儿伺候着宁王沐浴的情景,尤其是,宁王那身子往水里一泡,被美人儿揉搓来揉搓去,顺道再…… 啧啧啧,怪不得洗了这么半天呢。 宁王皱起眉,不快的开口道:“把你那古怪的眼神从本王身上移开!”自打一进门,这卖唱女就古古怪怪的看着他。 “额……呵呵,呵呵呵……”苏杏干笑,她就是想看看宁王身上有没有可疑的痕迹而已啊。 摆了摆手,让小厮也退出去,屋里只剩下了自己和苏杏两个,宁王才冷淡的看了眼苏杏,指指旁边的椅子:“坐。” 苏杏浑身一激灵,非但没坐,反而站得更笔挺了,陪着笑道:“殿下有话交代,我哪儿敢坐下呢,你说,我听,洗耳恭听。” “你还有不敢的事情?”宁王冷笑一声,“有胆子让本王钻进那种……,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老天爷在上,我可全然是一片赤诚之心啊殿下,为了让你不受伤害,为了让你平安脱险,为了让你安然回府,我可是赌上了自己的性命啊。”苏杏叫起冤来,字字血泪,就差没拍胸跺脚的哭号了。 宁王冷笑:“这么说来,本王应当感激你了?” 难道不是么?苏杏心里偷偷嘀咕了句,可嘴上飞快的回答:“这是哪儿的话,为宁王尽心尽力,抛头颅洒热血那都是应该的,就咱这关系,用得上谈感激二字么?” “咱们……什么关系?” 苏杏语滞,但卡了一下就立刻接上:“咱们……咱们啥关系都没有,纯粹就是路人,你好端端平白无故的去感激一个路人干嘛?” 宁王笑了,可那笑意却让苏杏有点不寒而栗。 终于,他停了下来,端起手边的茶盏,说:“你真的和他很像。”说完,他低头喝茶。 到底和谁很像啊?苏杏拉长了脸,头疼的蹲在地上叹气。 “我说过的纳你为妾的事情,你考虑的如何?”宁王搁下了茶盏,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那个人会是因为发现她与自己太过相像,才会做出选择的么。如果他纳了她为妾,那个人做出选择又能怎样。 苏杏蹲在地上,歪着头看宁王:“你这话的意思,是不是这事儿还有得商量?”不然的话,你一王爷想纳谁做妾还用的着跟人商量么。 “确实有几分脑子。”宁王微微颔首,给出了两个选择,“第一,你离开京城。” “诶?” “第二,你在我府中做妾。” “……为毛我一定要以妾的形态留在京城啊啊啊!”这大半天的精神压力终于让苏杏抓狂了。 可宁王只是淡淡的回答:“因为你太碍眼了。”碍眼,而本王却无法对你下手。 “那你把我留在府上做妾就不碍眼了么?难道说,你要软禁我,或者把我关个小黑屋里关到死为止?”苏杏觉得自己丝毫不能理解宁王的脑回路。 “不,你可以享受锦衣玉食荣华富贵,甚至这府中的争权夺利也丝毫不会影响到你,本王说过,保你平安到老。” 苏杏只感到全身一阵无力,干脆往地上一坐,托着下巴跟宁王对视:“那你放我出去,我又不会特地跑你面前晃悠,碍你的眼,关键时刻,说不定我还能派上点用场。”早知道先前就不该救他! “你若是在外面,会更碍眼。”宁王低垂了眼帘,遮住了眼中的复杂思绪。 两人就这么对峙起来了。 直到外头传来通报声:“爷,云爷那边有信来。” 苏杏的心微微一动,那个所谓的云爷,不会那个妖孽吧?正想着,她忽然间就觉得全身一冷,抬头看去,冰寒的神色从宁王脸上一闪而过。 “还真是紧张你呢,竟然这么快便追来了。”讽刺的话语从宁王口中说出来。 这让苏杏不由得微微一愣,从头到尾,她就没见宁王有多少情绪,就算偶尔显露出一点,但也很快就收敛起来,哪怕在先前危急关头,也不见宁王有多大的情绪起伏。这么明显的讽刺加不爽,她还是头次听到,能让这个死面瘫有这么大的反应,那妖孽究竟做了什么好事?等……宁王刚才说啥,“还真是紧张你”?那个“你”,该不会指的是她吧? (未完待续。) 250 咱仨 从宁王刚刚投来的目光中,苏杏感受到了寒意,准确的说,是一种淡淡的杀意。事关自己的小命,她本已经迟钝下来的大脑又飞快的转动起来。 外头人说,“云爷”。 宁王说,“还真是紧张你”。 上下文联系起来,就是说,那个“云爷”“还真是紧张你”。 虽然她很想推测那个“云爷”另有其人,但她知道,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巧合,太多的巧合凑在一起,一定是必然。那么,也就是说云帆知道了她进了王府的事情,然后给宁王传信。可是,这也不能就说明云帆的信是为她而来吧,说不准是为了宁王遇袭而来啊。 那么,能让宁王将来信与她联系起来的原因,或许是宁王已经猜测到她与云帆的关系。 如果这么说来的话…… 苏杏吞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望着宁王,问:“殿下啊,可以问个问题吗?” “问吧。” “你今年……贵庚?” “……二十有四。”她又在想什么古怪念头了么。 “那……府上有几位小王爷,或者,小郡主?” “……两个。” 这么说来,也不全然是弯的啊,这不是能生么。苏杏扯了扯嘴角,难道说,是双向的? 干咳了一声,她继续问:“那我能不能再问个问题?” “你最好不要试探我的耐性。” 咿……好可怕。苏杏抖了一下,但还是问出了口:“你说我和一个人很像,那人是谁?”千万别说是云帆啊,那简直是对他美貌的侮辱。 宁王没有开口,只是定定的看着苏杏,然后将目光转向了紧闭着的房门。 门外,有人在外头带着云帆的信等着。 完蛋了完蛋了,敢情还真是云帆?妈蛋这种在扭曲的家庭里长大的娃儿心理最扭曲了,或许不至于心狠手毒没人性,但总归在某些地方爱钻牛角尖,而且钻进去就不肯出来啊。和云帆有某种方面相似,只会给宁王两个选择,第一,更加待见她,第二,更加反感她。现在看来,宁王是想也不想的选了第二个啊。 不过,话说回来,她哪儿跟那个妖孽像了啊,除了工作内容差不多! 打住,现在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真正要纠结的问题,是她真的绿了这位宁王殿下啊。 起初,她真的以为云帆是被宁王包养的普通戏子,但后来,她已经猜到了两者的关系,也就顺带的将宁王从自己的情敌货柜上下架了。 现在看来,特么还是得重新上架啊! “怎么,知道怕了?”宁王冷笑,从这女子那变幻不定的神情中,可以看出她已经猜到了大部分事情。 “然后呢?”苏杏仍然蹲在地上,忧桑的看着宁王,就差没挤出两滴眼泪来了,“我发誓,我真不是故意的。” 这次,轮到宁王发问:“故意什么?” “故意跟你抢……哦,故意勾引他。”差点说成“跟你抢男人”了,就算事实就是那样,这话也不能说出口啊。 果然,宁王的脸色突然一寒,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甚至,他还掀起唇角嗤笑了声:“就凭你,勾引他?” 是是是,我长得丑身材差没钱没权没势力,根本勾引不到宛如天神一般的云帆云大爷。那么,可以麻烦你跟我解释解释,他为毛会向我求了婚么?难不成,他是为了掩人耳目,跟我来个形婚,然后和你双宿双飞?苏杏低着头,满脑袋的吐槽最终都化作了苦水——苦啊,跟王爷抢男人,就算她是王爷的救命恩人,可这位王爷也不像是那种圣父,不会打了左脸再送上右脸啊。 见苏杏不开口了,宁王也不理会她,而是对门外说了声:“将信送进来。” 立刻,有人推门进来了,悄无声息的将信呈上,又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对于地上为毛会蹲着那么一坨人,人家连看都没看一眼。 拿起那封信,宁王在手中掂量了下,便取了出来。前后粗略的扫了以前后,他随手将那信丢给苏杏:“你自己读一读。” 信上,先是问了遇袭之事,略表达了自己的担忧与庆幸,随后,对这次刺杀事件进行了详细的分析,同时隐晦的表示已经有了初步的线索。 一切,都公事公办得让苏杏看不出来有任何异样之处,唯独信的最后随口提了一句:“听闻殿下将一女子带入府中,那名女子可是与刺客有关,是否需要刑讯?” 死妖孽,你丫敢给我上刑,信不信我咬死你! 磨牙归磨牙,苏杏心里明白,云帆这是在投石问路,想看看宁王把她带走是什么意思。 “那个,这个信里头说的那个女子,指的是我?”苏杏指指自己的鼻子,嘿嘿笑着装傻,“我跟刺客绝对没有半点关系,刑讯什么的,就用不着了,对吧?” “若是你再装傻下去,本王不介意用刑。”宁王冷冷的看着苏杏。 这一封信,整整五页,可这满满五页的文字,却都只为了那最后一句话。整整五页,每一个字都写得一如往常的飘逸,唯独那一句话,竟乱了笔锋。 苏杏苦着脸看着手里的信纸,忍不住想要从这些信纸里钻到云帆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咆哮:“你丫为毛要加这最后一句!” 只是,她心里明白,云帆这是关心则乱,虽然他已经做得足够小心足够隐蔽了,可对于一个了解他并且重视他的人来说,一切都是那么清楚明白。诶,话说回来,云帆其实是早就知道宁王对他另有用心了吧? 也就是说……她和云帆这对狗男女,一起给宁王送了顶绿油油的帽子? 忽然间,她忍不住同情的看向宁王。 宁王眉头微皱,冷声道:“把你那恶心的眼神从本王身上移开!” 苏杏从善如流,只是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殿下啊,你觉得咱仨这事儿,该怎么解决?” 听听,这用词多么的准确——咱仨! 有那么一瞬间,宁王忽然有种明明一肚子气却竟然不知该如何发火的感觉。 (未完待续。) 251 给我滚 苏杏很庆幸,眼前这位宁王虽然面瘫,虽然难伺候,虽然讨厌她,但并不是毫无原则心狠手毒的人。 所以,他才会明明看她不顺眼的情况下,信守诺言没把她一刀给剁了。当然,这不是能让她把云帆拱手相让的理由。 “殿下啊,你今天很忙是不?”苏杏望着宁王干笑,“可是,我觉得,你就算再忙也应该能抽出点时间来跟我谈谈吧。” 宁王垂下了眼帘,他真不知该如何评论这个卖唱女了,究竟是胆小,还是胆大,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好吧,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默许了。苏杏耸耸肩,也懒得起身了,反正这屋里估计底下挖了什么取暖的渠道,地面上温乎的。 清了清嗓子,她开口道:“开门见山的说……那个,殿下啊,就算只是说,你好歹看看我,不然,我有的动作你看不到,影响谈话效果啊。”将宁王的目光吸引来后,她用手指了指上顶,继续说,“我比较看好你上去。”送你个窜天猴儿,送你上天。 虽然知道对方知道自己的念头,但被这么直白的点明,宁王的眼神还是冷了下来。 “实话说,我对这些都不懂,但我知道,一个还算有操守有底限的……”她又指了指头顶,接着说,“总比一个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要强些。书上说的没错,乱世用重典,可是,我自己觉得吧,咱这不是乱世,这太平盛世的,如果放手大杀毫无信义,那太平也撑不长了,好战必亡嘛。当然,古人也说了,忘战必危,但我看你在处置别的事儿上相当爽快,下手也是稳准狠,所以,应该不算是个心慈手软的。这么看来,你确实是很合适。”陈宏落网不出十天,官府告示就贴出来了,什么鱼肉乡里,什么荼毒百姓,那帽子是一顶接一顶的扣在头上,死得不能再死了。 宁王没有开口,只是示意苏杏继续。 不赶人啊,那就是有门呗。苏杏心里轻松了几分,接着熬鸡汤:“不过,这人嘛,一辈子哪有十全十美的?正所谓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没有谁能把好事儿全都占上的。舍得和取舍,这两个词儿说起来容易,做起来确实有点难。越向高处爬,丢掉的负重就越多,不然越爬越累,说不准就累死在半路上了。就好比……” “够了!”宁王忽然低声呵斥起来,“闭嘴!” 苏杏浑身一激灵,喵的难道是鸡汤火候熬过了? 死死盯住蹲坐在自己面前的卖唱女,宁王的双拳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这般聒噪难缠的妾室,哪个能忍受得了,给我滚出去!” “滚哪儿去?”苏杏眉开眼笑。 “王府之外!” 苏杏立刻痛快的滚了,甚至,为了表达自己对这项命令的拥簇,她还真是从这屋里滚到了门口去的。 宁王深深地吸气,合上了眼睛。 似乎,眼前又浮现了那个匍匐在他脚下的少年,秀美的脸上沾满了灰尘,一只满是泥污的手抓着他的衣摆,说一定要活下去。 云儿,你看上什么不好,为何要看上一只……猴儿? 从宁王府后门出去,苏杏只觉得全身的骨头都松了二两。跟王爷抢男人,而且还抢到手了,估计她这就算不是后无来者,也能算上前无古人了吧。 不过,话说回来,尼玛我为了保你一命连自己的小命都拼上了,你就算请我把午饭吃了再滚能怎样,你以为就那两个小烧饼能撑得到晚上吗! 看看有些阴暗的天空,苏杏叹了口气,还能怎么样呢,能达到目前的效果,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难道还真指望那位情敌殿下来跟她一笑泯恩仇,从此亲如一家么。 等走到安隆街上,路过兴庆园时,苏杏忽然有种冲动,想要冲进去跟那个妖孽报告自己的奋斗成果。天可怜见,她来到这个见鬼的古代之后,跟人谈判从来就没成功过,到目前为止只成功了这一次,就干净利落的搞定了一个大号情敌。 不过,理智还是告诉她,宁王今天受的刺激已经够大了,她还是不要再继续刺激宁王的好。 没等她走到家门口,就遇上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苏桃,不禁吓了一跳。 看见苏杏的身影,苏桃也是吓了一跳,赶紧冲上来抱住了她,扯着嗓子就哭了起来。 从苏桃抽抽搭搭的哭诉中,苏杏才忽然反应了过来,发生了那么大规模的刺杀事件,而她又一直没有下落,家里这一群大大小小都快吓抽了。 “好了好了,没事了……桃儿听话,不哭了,乖……”真是混账了她,紧张了一天,竟然忘了家里还有一票人等着她呢。 苏桃死死抓住苏杏的手不松开,就怕松开以后会再次找不到她,就这么一路把苏杏拖回了家。 见苏杏回来,连一贯淡定的大姐都忍不住提高了音量:“杏儿,你到底跑哪儿去了!” “我……”苏杏张了张嘴,面对这么多紧张她的人,她犹豫了下,才干笑,“那边街上出事了,我怕招惹上麻烦,就躲在人家店里头没敢出来。好不容易等官府的人全都盘问完了,检查过了,我才被放回来了。”至于和王爷抢男人,甚至差点就被人一刀给剁了的事情,还是烂在肚子里头比较好些。 过了不就,出去找她的林树和大花他们也都被叫了回来,不免又把那个躲在店里的解释听了一遍。 “你啊……”大姐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将苏杏抱在怀里,摇头道,“吓坏了吧,这一天估计你也没吃啥东西,一会儿煮肉汤,你多吃点。” 肉汤?苏杏眼睛亮了,就算她要努力给这一群小家伙们补身子,可毕竟不能整天大鱼大肉的,昨儿刚吃过肉,按说今天该吃素的,怎么会煮肉汤的,肉哪儿来的? 然后,她就从二花主讲,苏果补充的叙述中,听到了一个诡异的故事。 一位不小心掉了随身玉佩的小姐,在收到二花送来的玉佩后,对二花和苏果无比感激,非要送他们银子不可。被拒绝过之后,她干脆让人买了整只羊给送了来,还给每人置办了新衣裳。 苏杏诧异的挠头:“就算是感激,这也有点过头了吧。” (未完待续。) 252 你……1.0? &nb“咱跟她又不认识,也没啥过节,她能算计咱啥?”赵红笑嘻嘻的一摊手,“说不准就是运气好了遇上个好心的小姐,二花不是说了么,人家才十二三岁,有哪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存坏心眼要跟咱过不去的?也说不准啊,那块玉佩是人家要紧的东西,所以才特别感激咱。” &nb反正嘛,肉是已经煮进锅里了,又没下毒,甭管怎么回事儿,吃了再说。 &nb可苏杏心里怎么都觉得有点不自在,天下没有无缘无故就对你好的人捡个东西竟然能收到这么丰富的回报,为毛当初她捡到人手机,没办法解锁找人,好不容易等来主人电话,第一句话就是把她这个莫名其妙的小偷给臭骂了一顿? &nb低头看看身上的衣裳,苏杏伸了个懒腰,不管了,先去换衣裳,然后等着吃肉汤。 &nb没办法,她身上还穿着宁王府的衣裳呢,虽然不太显眼,但一看那料子就知道不是她这个生活水平的人能随便穿的。恩……是搁在柜子里等耗子咬呢,还是送去当铺体现它的衣生价值呢?这个问题在她脑海里只停留了三秒,然后就怡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后者。 &nb“三姐,那个小姐认得我哩。”苏果跟上苏杏的脚步,拉拉她的衣袖,小声道,“她看见我的时候,吓了一跳,还喊了声果果。我问她怎么知道我叫什么,她说我听错了,她根本没喊我,说她是在找她的丫鬟。” &nb闻言,苏杏一愣,心不由得微微提了起来。这几天,她过得够惊心动魄了,好不容易消停下来,怎么又要折腾了么。 &nb可是,话说回来,一个十二三岁的富家小姐,怎么也不至于算计果果这么一个才刚到六岁的小孩儿才对。 &nb见苏杏不说话,苏果继续说:“我觉得那位姐姐人挺好……恩,她挺喜欢我的,就是不知道为啥故意装成不认识我不在意我。” &nb苏杏顿时更加茫然了,这是什么走向,心里明明认识明明喜欢果果,为什么不敢表达出来,反而要装作不认识不在意?等等,该不会是十二三岁的豆蔻少女情窦初开,结果恋上了五六岁的小正太吧?老天爷,这,这刺激有点儿大啊。 &nb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宁王的虐恋给刺激的,苏杏现在觉得自己看这个世界都不正常了。 &nb“她一定不是坏人。”苏果一边说一边自己用力点头,“恩,一定不是。” &nb完蛋,好像那妹子不是单恋,她这傻弟弟也对那妹子很有好感啊。 &nb第二天上午,苏杏就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好心小姐,不,应该说是,这位好心小姐特地来寻她的。 &nb确实如二花所说,是一位十二三岁的富家小姐,穿戴富贵精致,就连丫鬟的头上都插着一根价值不菲的白玉簪子,引得苏杏忍不住往那丫鬟头上看了好几眼。 &nb而这位自称宋雅的小姐,更是让苏杏感到莫名,因为,人家一见她就是满眼的泪,而且激动的好像失散多年的亲人一般。 &nb话说,她目前失散在外没找回来的,就一个二姐苏梅啊,可二姐比她大四岁,现在应该快十八了……返老还童? &nb“杏……你……啊,你就是果果昨天说的三姐苏杏吧。” &nb此言一出,苏杏更加疑惑,确实,果果没说错,这个宋雅认得他们,不仅认得果果,还认得她。 &nb而且,她竟然还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感觉眼前这少女有种诡异的熟悉感,熟悉到让她忍不住眼眶微酸。 &nb“苏,苏姑娘,咱们能不能借一步说话?我一见你就亲切的很,想与你多聊聊呢。” &nb这就更古怪了,你跟人一见如故,聊聊就算了,为什么还要私聊去呢。 &nb可不知为什么,苏杏想都不想的就点了头,和果果一样,她从心底里就认定眼前这人对自己毫无敌意。 &nb只是,宋雅没有敌意,宋雅的丫鬟就不乐意,皱眉道:“小姐,你感激他们也罢,待见他们也罢,没必要与他们这般亲近吧?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情,老爷那里怕是不好交代呢。” &nb可宋雅只是回头瞪她一眼:“那我就去大嫂那里坐坐,跟大嫂商量下,送她个丫鬟使唤。” &nb只这一句话,那丫鬟脸色大变,嘴长张张合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nb矮油,怪不得头上戴的簪子那么漂亮呢,敢情有来头啊。苏杏眉头微挑,好笑的补充一句:“宋小姐,你这般贴心,你兄长岂不是要好好的感激你一番?” &nb听见苏杏的调侃,那丫鬟顿时涨红了脸,咬牙切齿的瞪过来:“放肆,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嘲笑与我!”她不敢与小姐顶嘴,难道还不敢教训一个外头的毛丫头么。 &nb“哟,我就随便说句话,你就恼羞成怒了。啧啧啧,我有说什么吗,不就是说宋小姐送个丫鬟去大嫂那里干活,帮大嫂排忧解难,帮了她大嫂就是帮她兄长,所以她兄长要感激她嘛,关你一个去干活的丫鬟什么事儿了?”苏杏嘴里这么说着,眼角的余光却是没离开过宋雅,见宋雅一脸的欢愉,心里更加疑惑。 &nb她确实是头次见这妹子啊,可是,她也确实觉得这妹子实在是熟悉,熟悉到让她忍不住想要亲近。 &nb啊啊啊,完了,难道她要抛弃云帆,与眼前的白富美演绎旷世畸恋? &nb把那丫鬟冷一句热一句的讥讽完,宋雅和苏杏还是如愿的开单间私聊去了。 &nb关上门后,宋雅的第一句话就让苏杏呆愣当场。 &nb宋雅说:“真有你的,没想到你真把大姐找回来了,还把桃儿和果果都接来了!” &nb小姐你哪位,咱们很熟吗? &nb可是,宋雅已经急不可耐的继续开口了:“二姐有下落没,她在不在京城?喂喂喂,你过了几天逍遥日子就啥了不是,张着个嘴喘气啊?难不成你从乱葬岗子里出来以后吓傻了?” &nb这…… &nb苏杏眨巴眨巴眼睛,不确定的小声问:“你……1.0?”除了1.0,还有哪个会这样与她讲话。 &nb(未完待续。) 253 白玉宋家 听苏杏这么问,宋雅一愣,随即笑起来:“你看我这脑子,太高兴了,都忘了跟你说了。没错没错,就是我,没想到吧,你整天说穿越重生啥的,这回我也重生了一回。” 真的是她! 宛如五雷轰顶一般,苏杏傻呆呆的看着宋雅,或者说,看着1.0。 因为从没想过1.0有朝一日会重生,为了区分,她给她取了这个代号。如今,这个代号竟然重生了,而且还找到了她。 “那天逃到乱葬岗子以后,我晕晕乎乎的就从身上飘起来了,就跟放风筝似的来回飘……我是想跟上你去,可这风吹着我到处跑,跟不上啊。就这么飘了大半年,我觉得怎么也得有大半年吧,反正那时树上叶子都黄了,我落到了这个宋家的院子里,他们家这个小姐被人推到水塘里去,淹得半死不活的,风一刮,我就掉到她身体里去了。” “被人推到水塘里去?”苏杏敏感的抓到了关键字眼。 “可不是嘛,他们家有推人下水的传统!”与过去共用一个身体时一样,一提起八卦,1.0就激动不已,拉着苏杏坐下,叽里呱啦的说开了,“我在天上可是看得清楚,那水里还有个泡得只剩骨头的小孩儿呢,小孩身上绑着石头,手里抓了根簪子。所以,有人来捞我的时候,我就顺手把那根簪子给拿出来了,嘿,你猜怎么着?” “赶紧说,少废话!” 那根簪子是宋家一个得宠的姨娘所有,而那个淹死的童尸,则应该算是1.0这个身体的哥哥。早在八年前,这孩子就消失了,据说当时墙头有架梯子,而且还破了一块,所有人都以为是有人偷小孩……听到这里时,苏杏简直要冷笑了,都没脑子吗,偷小孩跑到这么有钱的大户人家偷?难度系数太大了,难道是艺高人胆大,就是不屑于那些低难度的? “就是说啊,可听说当时门上还挂了一张纸,写了句‘有仇报仇’,我这个便宜爹就不吭声了,只让人满世界的搜去,也没在府里找找。啧啧啧,估计以前跟人结过什么仇。” “所以,其实就是那个宠妾故意借这个幌子害人?” “可不是嘛!我把那个簪子拿上去,再哼哼唧唧的说了句底下还有个小孩跟我招手呢,可把人吓得不轻。我那娘一听就心动了,哭着喊着让人把那个小孩捞出来,一看脖子里挂的长命锁,差点没哭死在那里。” 为着这事儿,整个宋家都惊动了,什么宠妾,什么软玉温香,能比自己嫡亲的儿子要紧么?宋老爷也不是那讲究真爱的人,当即把吓傻了的宠妾给抓了起来,没打几下就招了。说是那宠妾的儿子跟淹死的少爷岁数相当,家里除了一个大少爷以外,就这么两个小少爷了,其他全是小姐,看太太年纪大了不能生了,她的心就活泛起来了。 老爷身子骨强健着呢,先弄死这个小的,再慢慢对付那个大的,她有十年的时间可以谋划。 “还别说,这八年里头,我那个大哥在我爹跟前是越来越不受待见,她那个儿子倒是越来越吃香。嘿,现在啥也没有了,早一个月的时候就对外说是自个儿想不开吊死了。”1.0边说边冷笑,“我这个身体掉水里,也是她那个闺女干的好事儿,她那个闺女比我大了有三岁,早是该说亲事了,可她心气儿高,太差的人家相不中,好的人家又嫌弃她是个妾生的。原来的那个宋雅就笑话了她几句,说她要在家当老姑娘了,她就趁着没人往水里推——这可比她娘的本事差远了。” 苏杏点头:“可不是嘛,她娘做的事儿八年了都没人知道,她倒好,一出手就把她娘给暴露出来了。” “所以嘛,现在人人都说这是报应呢,就是老天爷要借着她的手揭穿她娘的恶行。话说回来,我倒是因为这事儿得了不少好处,要不是我,估计我那哥哥在水里泡化了都没人知道。原来这个宋雅也不算多得宠,虽说是嫡出,可嫡出的姐妹有三四个呢,她嘴不甜手不巧,当然比不过那几个姐妹。如今因为我找着那个哥哥,又顺便推倒了那个宠妾,解决了母亲的心头大患,现在我已经成了我母亲眼里的宝贝疙瘩了。” “嘿嘿嘿,不光是因为这个,还是因为有我这么多年对你孜孜不倦的教诲和熏陶吧?”苏杏怪笑,要说这个世界上与她最亲密的人,只能非眼前的1.0莫属了,八年的共同时光,足够她把那些现代的思想与手段教给1.0了,虽然不如她这个原汁原味的现代人,但从成分上讲,怎么也有八成相似。 “你们那些狗血是有用,我一整套组合还没用上,我那便宜母亲就把我当心肝宝贝了。”1.0笑得与苏杏一般无二,指着外头说,“那个死丫头原来是我母亲跟前的,我要来伺候,我母亲二话不说就给我了。哼哼,当我不知道她跟我那个大哥的好事儿,我大嫂对我不错,我可得帮我大嫂盯着点儿,就算盯不住,也得帮我大嫂收拾收拾她。” 苏杏嘴角微抽,为毛她看着1.0,就好像看到了另一个自己。……等等,她好像有什么忘了问了。 1.0奇怪的挑眉:“干嘛呢,一脸便秘的样儿。” “你老是宋家宋家的,到底哪个宋家?” “就是白玉宋家咯。”1.0说得不在意,可翘起的嘴角却已经出卖了她的心。 白玉宋家,京城第五大富商,也是全华国第七大富商。所谓的玉出宋家,就是这个宋家了,因为和南疆以及西域有着极深的渊源,所以寻常商家难以触及的极品玉料,对于宋家来说,完全不是事儿。 “你这是……发达了啊。”苏杏扯了扯嘴角,喵的一个从她身体里分出去的原主一晃身成了白富美,而她呢,真是愧对一干穿越前辈啊。 “也就那么回事儿吧,一般般咯。”1.0嘴上说得轻巧,可那一脸的得意让人真想抽上去,“行了,我以后就叫宋雅了,可别叫错,我可不想咱俩一起被人挂树上烤火去。好不容易才找着了,咱以后的好日子有着呢,要是刚过上好日子就被人当妖孽给烧了,天知道还能不能接着重生。” 苏杏握着1.0,不,是宋雅的手,用力点头。 254 今年都是好日子 宋雅走了,没办法,重生成白富美有好也有坏,好的是吃香喝辣了,爹疼娘爱了,衣食无忧了,但坏的是自由没了。 “能混到这份上,我也知足了,总不能为了自由啥都不要了。这样也好,以后你们有了啥麻烦,我伸伸手就能帮上忙。”宋雅嘴上是这么说着,可心里到底还是不舍得,偷拧了苏杏一把,“你不整天抱怨你搞错了人,没穿成白富美穿成穷光蛋了么,咱俩缓过来?” 苏杏则是一个白眼给她:“你倒是跟我说说怎么换。” 是啊,又不是仙侠小说里灵魂离体夺舍重生,哪能想上谁的身就上谁的身呢。 等苏杏把人送走,苏莲赶紧把她拉到了一边,小声问她究竟怎么认识的那位小姐。 怎么认识的呢?苏杏轻叹,似乎是她迷迷糊糊在这个身体半睡半醒时,被那位小姐给叫醒的吧。 “杏儿,她……不是坏人吧?”苏莲眉头紧皱,莫名其妙的一来就对一家子这么热心,让她忍不住心生疑惑。 “大姐,你放心,就算我会想害你们,她也不会起心思害你们。”苏杏拍了拍苏莲的手。 大姐,那才是你们真正的三妹,而我,不过是鸠占鹊巢的异乡人罢了。 不过,现在一切都在往最好的路上走,一家人只差一个二姐了。想想未来的日子,苏杏忽然觉得满心都是阳光。 这几天,几乎所有人都发现了,苏杏的心情那是相当好,整天眉开眼笑的,差点因此而惹毛了正在办丧事的人家。她不能不高兴,生意蒸蒸日上,苏大富蹲大牢去了,大姐找回来了,就连以为再不可见的1.0,都有了最好的出路。 一直以来,在1.0消失之后,她就将自己当做了苏杏,尽着苏杏的义务,做着苏杏该做的一切。只是,她仍没办法放下1.0,毕竟,这些都是1.0的家人,都是1.0最挂念的人,偏偏大家都过上了好日子,而1.0却看不到。 如今,她终于对1.0有了一个交代。 诶,话说她还没跟1.0说云帆那个妖孽的事情吧,等那丫头下次来的时候,拿出来炫耀炫耀?唔,估计会被狠狠的吐槽一顿也说不准。 “三姐,你傻笑半天了。”苏桃忍不住提醒,“树哥不是让你撕白菜么,白菜呢?” 额?白菜?苏杏低头看看,筐子里这一丝丝一缕缕比土豆丝还细的…… “那个,桃儿啊,跟树哥说,我干活仔细,把白菜都撕成丝儿了,让他用醋一炝,炒酸辣白菜丝吃吧。” “……是谁自己说想吃白菜炖粉条的?”苏桃嘴角抽抽,这都多久了,三姐整天笑得傻呵呵的,算起来,好像是从那位宋小姐头一次来之后就这样了。 旁边的二花已经将苏桃心中所想问了出来:“杏儿姐,那个宋小姐,到底是干啥的?” “我啊,当初来京城的路上凑巧救过她一命。”这个解释,苏杏已经跟宋雅商量好了。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总要有个合理的理由来解释宋雅为什么会对她这么亲近,进而也对她的家人这么亲近。 救命之恩?二花和苏桃面面相觑,怪不得哩,欠人一条命啊。 “可是,她一个千金小姐,你咋能救她一命的?”二花仍旧不解。 “路过一个茶棚子休息的时候,茶棚子塌了,亏得是我把她从柱子旁边推开的,不然,她这会儿骨头都打鼓了。”论起编故事,苏杏觉得如果自己认第二的话,敢认第一的恐怕没几个。 二花和苏桃一起点头,三姐(杏儿姐)一向是热心的,好人有好报呢。 酸辣白菜丝的香气在小院里回荡,还参杂着红烧肉的香气,羊肉汤的香气——宋雅送来的那头羊够肥的。哪怕是冬天,苏杏也是生怕羊肉放久了不新鲜,大家一起动手,把能割下来的鲜肉都割下来切成块裹在雪堆里,骨头炖汤,小排红烧,隔三差五的就煮上一顿羊肉汤。她还预备着让人打个烧烤炉出来,香喷喷的吃烤羊。 啊,真是个美味的世界。 只是,田玉兰阴沉着个脸。 她真是不明白了,这姓苏的一家子到底交什么好运了,结识了好几个年轻少爷不说,还有个富家小姐这么大把大把的把好东西送上门。她打听过了,那个要纳苏杏为妾的沈少爷,那可是沈家的六爷。沈家,她以前可是从来想都不敢想的! 而且,让她更加想都不敢想的是,苏杏这丫头竟然二话不说就回绝了。 难不成,这丫头瞧上去寻常,其实还有什么不寻常的东西是她不知道的? “玉兰,你在那里看啥呢,还不过来帮我干活?”秀花姨正忙着,抬头看见自家闺女站在窗户边愣神,不禁有些不痛快的说,“把这几块肉切开,我等会儿腌。” 田玉兰顿时皱起了眉头,不快道:“娘,这肉上都是肥油,弄到手上洗都洗不干净,臭烘烘的。”说着,她看了看自己保养得宜的手,十根手指纤长白嫩,半点瑕疵也无。 秀花姨顿时冷哼了一声:“就是太惯着你了,懒得你啥都不会。你看看人家苏杏,长得不咋地,整天忙这忙那,照样勾得大少爷小公子的围着她转!” 亏得苏杏听不见,要是她听得见,估计就要仰天喊冤了。她什么时候勾得大少爷小公子围着她转了啊,就一个变态沈墨而已,谭英那是她的合作伙伴,他们之间是清白的男女关系好么,脑补我俩的事儿,你们经过人家谭少爷的同意了吗。再者……你们不要见过云帆两面,就以为他是什么大少爷,真要是知道了他的身份,估计你们会以为我脑子坏掉了。 不过,听过自己母亲的话之后,田玉兰忍不住咬了咬牙。 长久以来,她一直都是被夸赞的那个,那么多人说“你看看人家玉兰”,从来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会有人对她说“你看看人家苏杏”。 苏杏?就凭那丫头,要脸蛋没脸蛋,要本事没本事,不就是会唱个曲儿么,也不嫌丢人。 “三花,过来端碗,咱吃饭了,吃了饭咱上街逛逛去,打今儿开始不接活,咱玩上一个月!” 玩你个头!狠狠的关上窗子,田玉兰再也不要听见那边的声音了。 (未完待续。) 255 大婶儿,你这是咋了? 可能是连老天都觉得苏杏的日子实在是过得太舒心了,不给她找点麻烦都过不去,所以,在她吃饱喝足牵着被一群大大小小围着出了胡同的时候,迎面就撞上一个熟面孔。 “……娘?”苏桃小声嘀咕了声,不禁紧张的抓紧了苏杏的手,微微打了个寒战。 娘的鞋底子,打人疼的哩。 苏杏拍了拍她的脑袋,让她稍安勿躁,又回头看了眼苏果,见这小子也是一脸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禁摇了摇头。看来,她还没用完全消除他们俩心里的阴影啊。大姐说要在家做衣裳不出来,不然,估计也要跟着紧张起来。 不过,这女人是快生了吧,都到这份上了,满世界的乱跑什么,在家待产不行啊? 蔡花能不跑么,她在家等着苏大富把儿子带回来呢,可左等也不来又等也不来,最后等来了一个苏大贵。而苏大贵的话,则是让她差点就晕了过去。 大富他被苏杏那死丫头陷害到大牢里,没个一年半载出不来! “嫂子,这节骨眼上,你可得挺住,不然你让我哥在牢里咋办?我这是赶紧回来给你报个信,顺便拿点钱回京城那边打点人脉,不然,我哥还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呢。”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自然是赶紧拿钱呐。蔡花满屋子乱翻,好不容易翻出了七八两现银塞给了苏大贵,眼泪汪汪的求他可千万要把苏大富给捞出来。 苏大贵自是满口应承了下来。 然而,半个月后,蔡花才收到消息,说苏大贵发了财,把老家的破宅子卖了,带着妻子儿子跑路,也不知去了哪里。 这一次,蔡花是真的晕过去了。等她醒过来时,屋里还是安静的跟她晕过去时一模一样——这个家里,除了她,也没有什么人了。如果她没有把闺女一个个的卖出去的话,至少在这个时候,还能有个人给她递碗水喝。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就算没别人,她也要去京城,去把大富救出来!她还就不信了,她这个亲娘挺着大肚子过去,苏杏那丫头还能六亲不认! 当蔡花变卖了家产,连带的将生意的股也都卖给人换了现银,找好马车进京时,已经入了冬了。 她从来不知道,京城的冬天会有这么冷。 她也从来不知道,京城的物价会有这么贵。 挺着肚子耐不得寒的她,到成衣店做身厚点的棉衣,竟然花了七钱银子。七钱银子啊,全家人一年做衣裳还花不了这么多呢。 不过,想想自己怀里揣了十五六两银子呢,她就又松了口气,打听着路往衙门那边去了。 在付出了四两银子的代价后,蔡花终于见到了她的天她的地她那唯一的神话——苏大富。 此时的苏大富,哪还有先前那种魁梧精壮的模样?在牢里住了这么久,他那身上不必刚认识苏杏时的林树他们强多少。 “当,当家的!”蔡花眼眶子一酸,眼泪噼里啪啦的就往下掉,一边掉一边哭诉自己这几个月来的辛苦,以及苏大贵那个见钱眼开的王八蛋,苏杏那群没良心没人性的狗东西。 ……你老公的亲兄弟是王八蛋,你老公是啥?你亲生的娃儿是狗东西,那你又是啥?好吧,咱不能指望蔡花明白什么叫基因。 “行了行了,你别絮叨了,絮叨个啥!”苏大富听得不耐烦,一边狼吞虎咽的吃着蔡花带来的吃食,一边咬牙切齿的说,“都是三丫头教唆的,老大还有老四,还有果果,他们几个全都不认我了,要不是他们,我也进不了这里。” 喂喂喂,你难道不是因为砸了人家学堂的大门,所以才被人家陈先生给告进来的吗? 看着自家男人饿成了这个样子,蔡花哪里还顾得上委屈,满心都是心疼。可是,她从来也没经过什么事儿,这辈子做的最大的决定也不过是这次变卖家产上京寻找夫。忍了又忍,她还是没忍住,问:“那咱现在咋办?” “你就不能等我吃完再说?!”苏大富塞下嘴里的肉块怒吼,“有没有眼力劲!” 在牢里的这些日子,别说吃肉了,他连块热乎的馒头都没见过。 等了半天,等到苏大富实在吃不下了,蔡花才怯怯的看着他,小声问:“吃饱没,吃不饱,我下次再给你送。” “行了行了,这都啥玩意儿,没油没盐的。”苏大富没好气的哼了声,把筷子丢给蔡花,磨着牙齿说,“要想捞我出去,得让四丫头去官府那里撤诉,只要四丫头不追究了,官府才懒得养着我呢。等到咱出去了,先哄好他们,许给他们好话,说不再找他们了,跟他们断绝关系了。等到他们放下心了,不再防着咱的时候,哼哼……” 蔡花一边听一边用力点头,生怕遗漏了一个字。等到苏大富说完,她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庆幸道:“亏得你给我出主意,就我这脑子,可想不出啥好法子来。” 苏大富赶苍蝇似的摆手:“就你那脑子,除了吃就是哭,你还能知道啥?行了,赶紧去找他们。对了,见着他们把脸放好看点,别拉着个脸,那死丫头现在翅膀硬了,你吓不住她,得哄着。” 于是,苏杏仿佛张嘴吃了个苍蝇一般的,看着蔡花挺着个大肚子出现在自己面前,然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靠的,这是唱哪出啊! 数九隆冬,这地面上冻得那叫一个硬啊,跪下去的那一刻,蔡花忍不住抽了一口寒气。 抽冷气的人不光是她,还有四周的街坊啊。 这么一个大肚婆突然跪倒在这里,不会出啥事吧? 二花刚刚也听见了苏桃嘴里那一个“娘”字,不由得心里一紧,眼巴巴的看向了苏杏。 苏杏心里那叫一个恼啊,你丫的在家养胎行不行,你男人坐半年牢就回家了,到时喜当爹多好! 只是,她再怎么恼,面对一个跪在自己对面的大肚婆,也不能提起戒心。 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她冲了上去,小心的搭住蔡花的肩膀,无比体贴关心热情的问:“这位大婶儿,你咋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馆?”说着,她抬头冲赵红喊了声,“快点,回家倒碗热水来给这个大婶喝,这大冷的天,别伤着她。” 苏氏斗争第三式:先声夺人。 —————— 小剧场:苏大富趴在马桶边,上气不接下气…… “死蔡花,这个死娘们敢给我下毒!” 旁边狱友幸灾乐祸:“活该你吃那么多,这都多少天没吃过肉了,猛一吃肉,不吃你个上吐下泻才怪!” —————— 关于这个,我老妈去看守所见自己的当事人,当事人的母亲心疼儿子,非要给儿子带吃的,吃了一肚子的肉,结果上庭的时候那叫一个惨烈,上吐下泻就没停…… (未完待续。) 256 你爱跪就跪 赵红响亮的应了一声,扭头就往院里跑——跑慢了,就看不上好戏了。 对于苏杏的反应,蔡花有点反应不过来,所以,她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旁边的四女儿苏桃。四丫头是个老实的,就算老三没良心,四丫头也不该跟着一起没良心。 可是,她失望了,苏桃正一脸不解的看着她,还问她:“大婶,你跪在这里做什么?” 是啊,你跪在这里做什么?这也是附近路人所好奇的。 “桃儿,我是你娘啊!”蔡花大喊了一声,生怕苏桃认不出自己来,她还把头发拢了拢。 “我娘早死了,你谁啊你?”苏桃横了蔡花一眼,这会儿知道是我娘了,当初把我当童养媳给人家的时候,咋不说是我娘呢。 听见这句话,蔡花心里一凉,当家的说的没错,闺女已经不认他们了。忽然间,她又反应了过来,拼命往苏杏身后张望,终于看到了被苏杏挡在身后的儿子,顿时尖叫起来:“果果,你快回来,我是娘啊!” 娘你妹!苏杏黑着脸,她就是怕从小没受过爹娘冷漠对待的果果会心软,这才把果果给挡在身后的,果然是她太瘦了所以没办法彻底遮住么。 听见蔡花的呼唤,苏果不由得轻轻颤抖了下,张了张嘴,最终还是紧紧的闭上了没有开口。 如果回家的话,就再也见不到姐姐她们了,也没法子继续念书,而是和田大有那样整天在家傻吃傻喝,啥也不会。 他不要那样子。 而且,娘如今又怀了孩子,如果是个男孩的话,爹又会把所有心思都放在这个弟弟身上吧。到时,只怕他也比姐姐她们以前好不到哪儿去。 “三姐,她谁啊,为啥知道我的名儿?”苏果拉拉苏杏的衣袖,小声问。 苏杏脸上顿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而蔡花,一脸的难以置信。 “果果,我是你娘啊,你咋能不认我,我是你亲娘啊!”蔡花无法相信,她的闺女儿子全都不认她了,老天爷,她到底造了什么孽? “你胡说,我不认得你。”苏果用力摇头,躲在苏杏背后不肯冒头。 苏杏冷笑:“这么说来,我倒是想起来了,先前就有人冒充是我爹跑来拐骗我家小孩,还砸了人家学塾,被官府大老爷打了板子关进牢里去了。如今这是怎么了,都学会冒充人家爹娘来拐骗小孩了?” 她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蔡花顿时抓狂,也不跪了,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膝盖上的土就骂了起来,那词汇量之丰富,用词之恶毒,让附近看热闹的人都啧啧摇头。 得了吧,说是亲娘,谁信呐,谁家亲娘这么骂闺女的。当然,蔡花本来也不想骂的,只是那热血一冲到脑子里,她也就忘了先前的剧本了。 躲在苏杏背后的苏果,小小的年纪却长长的叹气,果然,他确实不该回家,他不想自己将来长大以后,和爹娘一样粗鄙,辱骂出卖自己的亲生女儿。 “水来了水来了!”赵红端着一碗水从胡同里跑出来,刚才倒水时,她研究了好半天,还是没往里头下巴豆,她怕这女人怀着孕,万一喝出事儿彻底赖上苏杏就完了。 不过,人家蔡花压根不想喝好么,见赵红假惺惺的给自己递水,她顿时一抬手把那碗给推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苏杏的脸顿时冷了下来,冲着蔡花冷笑一声,提高了音量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不就是那个来拐骗我弟弟的拐子一伙的吗,不就是想求我去官府那边说情放你男人出来回家过年吗,你做梦!”妹的,她还想好好过年呢,一个蔡花还好说,没啥脑子又冲动,身边也没个给出主意的,要是让苏大富出来,两口子轮番上阵,这年还能过得下去么。 顿时,四下观众恍然,对于几个月前那个闹出不小动静的拐子,他们还是有印象的。 可是,大家恍然,蔡花不恍然啊,见状,她又扑通一声跪下了,声嘶力竭的哭诉:“杏儿,你咋能这么没良心,你是要逼死你娘吗,你娘都给你跪下了,你就不能放你爹一条生路?” 苏杏忍不住笑了,伸出一只手来数:“第一,你不是我娘,他不是我爹;第二,他是犯了错蹲大牢去了,这跟我没关系,我又没那本事安排人在里头弄死他;第三,你爱跪谁就跪谁去关我啥事,我要是给你下个跪让你去死,你去不去?”真不知道这是不是人的通病,总是拿下跪当威胁,说什么我都跪下了你还怎么怎么地,你跪下是你的选择,我特么要你跪了吗。 “就是说啊,你跪下就得要人家照你意思办事?” “啧啧啧,还说是亲娘呢,有哪个亲娘会跪自己闺女的,不怕折闺女的寿?” “现在的拐子真是啥事都干得出来啊。” 听着四周纷纷的议论声,蔡花茫然了,她只知道当家的让她装得可怜点儿,让走过的路过的都帮她说话,实在不行就下个跪,看这死丫头还敢不敢不认她,哪想到她都跪下了,竟然也没人帮她说话。 对此,关在牢里的苏大富只能说,你个没脑子的东西!让你跪下,是让你逼着那几个没良心的孩子认你当娘,不是让你逼着他们撤诉好吗。咱们行动的主要目标是让他们认亲,让他们承认咱是他们亲爹亲娘,到时,他们自然没法子再躲着咱了。 确实,如果蔡花跪下声声泣血的哭诉自己的可怜,自己有多挂念孩子,有多心疼孩子,说不准还能打动一些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可是,你一张嘴就是让人放你老公,刚才还气抽抽了往死里骂人,谁还信你啊。 苏杏同情的看着蔡花,忍不住长长的叹气,大婶儿,没有一个好编剧,又没设定好台词,你就别惦记拿小金人了好吗。 “三姐……咱走吧。”苏果小声道,“咱走了,她也就跪不下去了。” 闻言,苏杏心里微微一疼,这孩子心里难受吧,毕竟,蔡花严格执行夫为妻纲这一条,对女儿彻底无视,但对儿子,却是一直娇惯的。抿了抿唇,她握紧了苏果的小手,大声道:“别搭理她,咱走咱的!” 说完,一群人直接绕过了蔡花,快步向前走去。 蔡花呆愣愣的看着他们的背影,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未完待续。) 257 不宜出行 到底还是有好心人的,有人见蔡花呆站在那里不知道往哪儿去,上前劝道:“诶,我说你这个大姐啊,肚子都这么大了,安生点回家养胎等着生孩子不行吗,非要满大街的跑啥?” 蔡花茫然的喃喃道:“我……我男人还在牢里呢,我得让他们放他出来啊……” 这么多年来,苏大富仿佛是她的天一般,如今苏大富进了牢里,她的天似乎也塌了。 见蔡花这样,好心人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嘿,我看你真是糊涂了,你男人进大牢是犯了错,官府判下来的,你求人家干啥,人家才懒得管你这破事呢。我看你呐,好好的回家生孩子去,别为着那么个男人害了自己。” 说完,她也懒得搭理这有点不大对劲的女人,摇摇头走了。 “那不是人家……那是我闺女,我儿……他们咋就不认我呢……”蔡花仍旧浑浑噩噩的,只是没人来听她的话。 苏杏拉着脸,她的心情很不好,原本是高高兴兴去逛街的,现在看到蔡花,她就知道特么麻烦找上门来了。 而当她在街上再次撞上一个熟人之后,她就知道,特么麻烦也跟过年似的,都喜欢扎堆。 “苏杏!”苏小环是咬牙切齿的把这个名儿喊出口的,紧接着,她又从牙缝里挤出个名字,“苏桃!” 就连一贯沉稳的林树都无奈的叹了口气,拍拍苏杏的肩头道:“杏儿,我看咱今儿真不该上街。” 苏杏要是知道会撞见苏小环,她一定好好地在家守着,哪怕是教田玉兰写个床前明月光都好。 “你个死妮子还敢出来!”苏小环大口大口的喘粗气,她又想起了那个年轻人,轻轻巧巧的就卸了她的一条腿,害得她被人抬上了车,又找大夫接骨,折腾了大半天,彻底在太太跟前没了颜面。 苏杏好笑,歪歪头,懒洋洋的说:“我又没做亏心事儿,凭啥不敢出来?再说了,那些做亏心事的人都干出来了,我才不怕呢。” 这个死妮子!苏小环咬牙,狠狠的咬牙,忽然间,她心里猛地一惊,目光不由自主的四下扫视,见并没有那个年轻人的身影,这才轻轻松了一口气。 找谁呢这是。苏杏翻了个白眼,一牵苏桃的手:“走,桃儿,咱去买新衣裳去,买了新衣裳,咱再去城郊给咱那早死了的姑妈烧纸。” “我看你是找挨揍——”苏小环心里那个恼火啊,打从那天之后,她在太太跟前可就彻底失了欢心,不知道多少明里暗里的笑话她。 只可惜,苏杏也不是那木头人,不会站在那里等人揍啊,早在听见苏小环那语气不对的时候,她就从容的往路边一闪,躲到人家卖胡辣汤的小贩旁边去了。 小贩也早就认出这姑娘是安隆街上最出名的苏家苏杏,笑嘻嘻的说:“嘿,杏儿,我说你家怎么隔三差五的就有热闹看啊?” “给你看热闹还不知足?”苏杏白他一眼,瞅了眼还想继续战斗的苏小环,扭头飞快的问小贩,“还有汤不,多加点辣椒的。” “……你要是不吃的话,我给你盛碗稀的?”反正盛多了好东西也是糟蹋。 “行,辣的就行。” 说话间,苏小环已经冲上来了。她不恨再三躲了她善意的终身安排的苏桃,也不恨帮着抢回苏桃的林树,更不敢恨那个随随便便一抬手就给了她个脱臼的年轻人,所以,她只能恨上特能找事儿的苏杏了。 不得不说,杏儿啊,你这拉仇恨的本事实在是一流的。 再次躲过苏小环的进攻,苏杏转身又凑近了胡辣汤摊子,接过小贩递来的饭碗,喊了声:“该让开的都让开。” 早在动起手来的时候,左右行人就已经退避三尺给她们俩空出战场了,这会儿,那一碗胡辣汤哪儿也没糟蹋,全都奉献给了苏小环。 “啊,啊啊啊我的眼睛!”苏小环也顾不上追打苏杏了,捂着自己的眼睛撕心裂肺的干嚎起来。 苏杏把碗还给人家,顺便丢下一枚铜钱,冷笑道:“逼着我妹妹给她家主子的残废儿子当童养媳,老娘送你好饭吃!”说完,她冲小贩眨巴下眼睛,“知道咋跟人说了吧?” 小贩耸耸肩:“不就是看上你家孩子多又没大人,所以强抢你妹妹给她家残废儿子当童养媳吗,结果抢不到手就开始打人了。” 苏杏满意的点头,这小子别的本事没有,编故事的本事比他煮饭的本事还强。 或许,今儿真的是不利于出行吧。 当苏杏第三次看到熟面孔的时候,她飞快的扭过身,冲林树哀嚎道:“树哥,咱回家?” 林树的脸色也很难看,僵硬的点头:“我也觉得……该回家。” 可是,你要回家,那得看人家答不答应啊。 那边,迎面走来了林良田和林有才爷俩。 当初,认出苏杏之后,他们一家三口到处打听,到底是打听着这个所谓的千金小姐苏姑娘,其实就是一卖唱的,而且,就住在京城。有多少次,他们都想冲去安隆街,去找那个贱人讨个公道。可是,这公道怎么讨啊,连官府都说他们是无凭无据的诬告人,他们现在连吃住都成问题了,还怎么跟那一家子人讨公道? “别急,君子报仇,咱十年不晚,等着吧,咱早晚有报仇的时候!”这是林良田说的。 “没错,咱先忍忍,安稳下来再说,等咱重新发家了,说啥也得往死里整他们俩!”这是鲍春花说的。 “整死林树!苏杏那个死丫头……我要娶她当小妾,折腾够了再卖到楼子里去!”这是林有才说的。 一家三口中,就数他的怨气最大,因为,对于那两人,他不仅仅是有破家之仇,更有夺妻之恨啊——王八蛋林树,既然带着苏杏那个小贱人来骗他,肯定那个小贱人早就跟林树勾搭上了。 只是,再如何怨恨,日子还是要过的。房租到期了,丫鬟仆人都跑了,一家子上哪儿吃饭去?亏得鲍春花机灵,房东收房的时候,她抢先把屋里值钱又不显眼的小东西藏了几样,被赶出来后,这才偷跑去当铺换了三两银子,又把这段日子来为了撑面子做的新衣裳新首饰全卖掉,总共换到了七八两银子。 七八两银子,这是他们如今仅剩的了,只能先找个小屋租住下来,再慢慢找活赚钱。 爷俩正是因为先前做工的地方,因为他们旷工太久不肯要他们,这才跑出来另寻活计。 (未完待续。) 258 前有狼后有虎 “走吧,我觉得咱该回家。”苏杏忧桑的征求同伴们的意见。 那自然是,没意见。大家点点头,整齐划一的向后转,齐步走。 只可惜,动作还是慢了。 “苏杏!” 比苏小环更加咬牙切齿的两个字从林有才牙缝里挤出来。 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大家齐声念着暂时性失聪口诀,大步流星的向前行进。 可是,前面也同样被人堵上了。 好不容易抹干净了眼睛的苏小环,一脸眼泪的向前狂追,终于追上了走远的苏杏。 这算什么,前有狼后有虎? “杏儿姐,咱不该出门的。”三花叹气,外面太危险了,还是在家里安全。 苏杏叹气,如果她知道有这么多讨债鬼,她也不会出来的好么。不过,话说回来,闹腾就闹腾吧,她也不欠谁的,还怕谁不成? 呐,平静欢喜的新年,再见了,咱们来年再聚。 苏杏是真不想闹腾啊,都闹腾一整年了,好不容易过个欢喜年,结果还是有人跑到眼前头来添乱。 站定脚步,她向前看看泪汪汪的苏小环,向后看看气冲冲的林家父子,干脆的一摊手,无赖一般的问:“你们想怎么着吧?” 反正我就在这儿了,你们爱咋咋地。 “苏杏,你个贱人敢骗我!”林有才脸色铁青,骂完了苏杏,立刻就调转枪头又转向了林树,更加咬牙切齿的怒吼,“林树,你个王八蛋!” 苏杏的嘴角抽了下,喂喂喂,那是你堂哥好么,如果他是王八蛋,你也进化不到哺乳动物的。 那边,苏小环同样不甘示弱,尖叫起来:“苏杏,你个死丫头,我看你是找死了!” 二花咧了咧嘴,小声嘀咕:“真是流年不利。” 苏杏甩她一个白眼,臭丫头,回去再给你算账。 而现在么,敌我双方都已经准备就绪了。 林良田冷笑着看着苏杏:“小丫头,人在做天在看,报应这俩字儿,你迟早要尝尝。” 苏杏用力点头:“没错没错,可不就是嘛,霸占家产,把八岁的侄子赶出去要饭,这种人不遭报应才怪呢。”所以,我就给你送去报应了啊。 “死丫头敢跟你姑妈动手,我看你是打的轻,我这就把你带回家好好管教管教,看你能怎么着!”说这话之前,苏小环两眼四下里狠狠张望了一番,确实没有发现那个年轻人的身影,这才松了一口气,“姑妈管侄女,谁也管不着。” “哟,瞧你这话说的,那侄女儿打姑妈,其实也没人管的不是?”苏杏活动活动双手,冲身后的大大小小六七个招呼道,“准备动手?” “好嘞!” 洪亮的应声让苏小环忍不住哆嗦了下。 听两人这么对话,林良田忽然眼前一亮,也顾不得跟苏杏废话了,直接问苏小环:“这位大姐,你是她姑妈?” 苏小环点头,同时也好奇的看了眼这爷俩,好像这俩男的跟死丫头也有啥仇似的。 林良田一拍想要继续发飙的儿子的肩膀,凑上去指着苏杏道:“你侄女儿伙同她后头那个小子骗得我家倾家荡产,你说这事儿咋办吧。” 听他这么说,苏小环不由得一愣,这俩人是来管死丫头要账的? 也不给苏小环反应的机会了,林良田飞快的讲了一个毒辣妖女骗财骗色的故事。过程之曲折,情节之离奇,让人叹为观止。 “啧啧啧,听听,听听人家这编故事的本事。”苏杏这话是对赵红说的,她有意在年后让赵红上台试一试,现在是抓到机会就要对赵红进行全方位的培训。 赵红用力点头,大脑飞快的将林良田的血泪奇冤记下来。 “好她个苏杏,竟然干得出这种事儿!”苏小环磨了磨牙齿,虽然她也对“看上了我家有才一表人才”这一陈述句保持怀疑态度,可是,万一这丫头的眼睛确实是瞎了呢? “行了,这大过年的,没见这边围了一圈儿人都等着看咱热闹呢么,你们到底打算怎么着,先说说行不?”苏杏不耐烦了,她只想安安静静的逛个街,买几件新衣裳,有这么难吗。 “怎么着?”苏小环冷笑,“还能怎么着,你在外头也玩够了吧,带上果果,还有桃儿,都跟我走!” 林良田也不落后,紧跟而上:“把我家害得这么惨,你说完就完了?从今儿起,你就是我家有才的妾,还有,把你从我家骗的钱拿出来!” 苏杏干咳了一声:“这位大叔,麻烦你仔细回想一下,我从你家拿了多少钱?我给你家花了多少钱?” 是啊,人家哪次上你家去不是带着仨瓜俩枣去的,哪次出门玩,也都没让你家有才出血过。从这一点上来说,人家还真是没看上你家的钱——你家也没钱啊。 林良田被噎得干瞪眼,愣了一下才飞快的说:“还有租房子的钱呢,买衣裳的钱呢!” “租房子是你们一家三口租了你们一家三口住,衣裳也是你们自己做了自己穿,我沾一点半星了吗?”苏杏撇撇嘴,“怎么着,你们自己住了新房子做了新衣裳,现在倒要我出钱?” “那,那是你骗我们做的!”林有才终于忍不住了,尤其是看到林树穿的比自己不知光鲜了多少的站在那里。 苏杏立刻一翻白眼:“是你们想空手套白狼,把我当成富家小姐,为了骗我嫁给你家,租了大房子做了新衣裳来的吧?” 林有才的脸顿时涨得比他爹还红。 苏杏回头冲林树咧嘴一笑:“咱可一个铜子儿都没拿他们的,为了上他们家去,还给他们家提了礼呢。” “这年头,恩将仇报的多了去了。”林树含笑点头。 看着那两人眉来眼去,林有才的脸又从通红变成了铁青。 不过,旁边暂时被忽略的苏小环,眼珠子转了几圈,却是突然就亮了起来。趁着林家父子俩无话可说的时候,她赶紧开口:“你们刚才说,要这死丫头跟你们走,是不?” “没错,娶她当正妻她不干,那就当妾!”林有才磨了磨牙齿,竟然那么羞辱他,他非要折磨死她不可。 “行!”苏小环用力一拍大腿,“我是她姑妈,她的事儿,我当的了家,我就做主把她许给你了,你有多少钱,随便给我一点就行!” (未完待续。) 259 卖身契 苏小环算是琢磨过来了,苏杏这死丫头就是这一群兔崽子的主心骨,只要先弄走苏杏,其他的就好说了。壹看书 ? 说到底,她还是没放弃把苏桃带给她主子当冲喜童养媳的打算。毕竟,她主子虽然放弃了苏桃,但一时之间却也没没找到其他更合适的目标。如果她这次能够成功的话,自然就可以借此翻身了。 “你……说得是真的?”林良田如何也想不到,事情竟然会突然转到这一步上来。 “那还有假,你现在把她带走就行!”如果可以的话,苏小环更想把这死丫头卖个好价钱,可是,没那工夫啊,况且,迟则生变,她怕这死丫头诡计多端,下次想堵住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闻言,林良田立刻上前,进一步将这笔交易落成:“那行,咱签个字据。”天知道这个什么姑妈,是不是这贱人又耍的什么花招。 苏杏的脸黑了:“你谁啊,你说你是我姑妈就是我姑妈了,我还说我是你姨妈呢。”特么这卖娃儿难道是流淌在苏家姐弟血脉中的基因? 苏小环干脆不理苏杏了,直接对林良田道:“你把这死丫头带走,不然,不知道她又跑哪儿去呢,字据咱事后再补也行。要?看 ??书 ” “我想……恐怕不行呢。” 一个仿佛每个字都跳动着音节的动听声音,平淡的响起。 苏杏猛的回头,果然看到了那个美艳的妖孽含笑向自己看过来。 “你……谁啊你?”苏小环看得呆了,回过神来才别开视线板着脸问,“公子,我自家人的事儿,你就别管了。” “可是,这也是我自家的事情,我不能不管呢。”说话间,云帆已经走到了苏杏身边,大手落在了苏杏的头顶上,摇摇头道,“我的人,岂能由你做主?” 喂喂喂,谁是你的人啊,虽说咱正在发展着,但还没到那一步呢好么? 听见这话,反应最大的不是苏小环,不是林良田,甚至不是林树,而是林有才。 林有才的牙齿几乎要咬碎了,他没想到,这小贱人除了勾引一个林树以外,竟然还勾引了其他的男人。不过,话说回来,这男人瞧着怎么有点儿面熟似的。 咳,那啥,这不是咱范小姐嘛。 “你怎么跑来了。”苏杏白了云帆一眼,啪的一声把他的爪子从自己头顶拍掉,指着苏小环和林良田道,“这对狗男女当街拐卖良家少女。” “我知道。?”云帆含笑点着头,目光轻轻扫过那三人,在林有才的身上略停留了片刻,又转回到苏杏身上,叹道,“小没良心的,我整日忙也就罢了,事后怎不见你来寻我?” 苏杏耸耸肩,她本来是想找他去的啊,可想着宁王这段时间接连遇刺,估计云帆那里压力也不小,干脆给他留点时间省得分心。再说了,人家宁王都决定认下这顶绿帽子了,她还不能暂忍忍眼前的相思么,好歹不能让亲爱的宁王殿下伤心过度继而恼羞成怒吧。 真不知道她的小脑袋瓜里究竟转了多少个念头,总是在意料之外,可低头想想,却又在情理之中。云帆勾起了唇角,若不是得了狱卒消息说有人去探望那苏大富,他也不会出来寻她,却不料一路走来竟看了一路的好戏。 这丫头,到底还是太心善了些,那汤锅里全是热汤,为何不要一碗刚烧开的呢。 “这位公子,还请你不要插手我家的事儿。”苏小环心里不舒坦,上次差点就带走桃儿了,哪想到会冒出来那个年轻人,这次又冒出来个年轻公子,杏儿这死丫头到底勾搭了多少男人。 云帆轻轻点头,吐出两个字:“不行。” 苏小环眼皮子一阵抽抽,差点就问出俩字——为啥? 不过,人家云帆是个很好心的人,虽然你没有发问,但人家还是回答了。 云帆从衣袖中取出一张纸来,那张纸上头,明明白白写着三个字:卖身契。 看清了那张纸后,苏杏瞪大了眼睛,半晌才指着云帆低吼:“这个……这个,怎么还在你手里!” 那正是她的卖身契,可是,这妖孽明明已经还给她了,而且她还当场撕了个粉碎。 同样瞪大了眼睛的还有苏小环和林良田爷俩。 “先前,杏儿的亲生父亲将她卖给了过路的客商,而我,从客商手中买下了她。” 恩,从过程上来讲,是不差什么啦,可问题是,细节上似乎有点问题啊。 苏大富把苏杏给卖出去了,这事儿苏小环当然知道,可问题是……“不是说这死丫头跑了吗?” “我跑到半路,又撞见买我的那人了,又被他带来京城——不然,你以为我自己能用腿走到京城里来?”苏杏甩了苏小环一个白眼,对于云帆手中为什么还会有她的卖身契,她决定事后再追究。 怎么会这样子,这……苏小环愣了一下子,她的脑子也算是转的快的了,立刻说道:“那成,你把她带走。” 可云帆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她挡回去了,他说:“我的人想去哪儿,用不着旁人指手画脚。” 所以,我的人在街上把你气个半死,我乐意你怎么的。 “这位大嫂,还有这位先生,希望你们不要再来骚扰我的人,否则,我不介意衙门见面。”云帆微微一笑,“梁大人那里,我还是有几分交情的。” 林良田已经是愣住了,有才不是说这丫头就是个卖唱的么,怎么突然会冒出来个撑腰的?见云帆带了苏杏等人要走,他赶紧追上去说:“这位公子稍等下,我,我有事儿跟你说。” “说什么?”云帆也不恼人拦住自己的去路,脸上仍旧挂着浅浅的笑容,道,“我家杏儿的义兄受了不少苦,家产也被亲戚霸占,我家杏儿小小的为他出了点气罢了,有必要翻来覆去的折腾么?” 闻言,林良田更加茫然,敢情,这人全都知道? “杏儿,你也真是多此一举呢,这等霸占家产的官司,随口与我说一句,送去梁大人那里审一审,该打就打该抓就抓,何必如此麻烦?” 苏杏挠头,飞快的接上:“我那不是发了善心么,想着毕竟是树哥的亲戚呢,索性让他们把当初吃进去的吐出来就好,哪想到会这么麻烦?” 该打就打,该抓就抓?林良田呆愣当场,如果这个看上去就不好惹的公子哥儿非要出头的话,如果这个公子哥儿和梁大人真的有什么瓜葛的话,只怕他和春花都要进去坐牢吧。 (未完待续。) 260 待你及笄,嫁我可好? 只是,你随口说句你认识谁,我们就信呐? 林有才头一个不信,冷笑道:“别以为抬出个梁大人就能吓到我,穿身好衣裳就不知道自个儿是谁了?”苏杏到底从哪儿勾引的这小子,竟然敢在这大街上就眉来眼去,究竟把他当什么了。 “不信么?”云帆轻笑了一声,抬手指了指北边,“那便去见官。” 去见官?可是,就算你跟那个梁大人啥关系都没有,单论这事儿,也得先算那笔霸占家产的账目啊。 林良田脸色一白,伸手拉住了儿子,抖着声音问林树:“你……从一开始,就盘算好了……是不是?”从一开始上门寻亲,就是这小子设下的套儿,连如何摆脱他的报复都想好了——只要他缠上来,就去官府告他霸占家产。 林树没开口,只是对林良田微微一笑。他自是没有考虑云官儿与官府的关系的,如今看来,却是正好堵上林良田的退路。 “爹,你说什么呢,咱们去官府告啊,告他们骗我们家产啊!”林有才不知道自家老爹在纠结什么,挣开他爹的手恼怒道,“你怕什么,他说咱霸占他家产有啥证据?没凭没据的,他怎么告咱?” 可林良田一句话就让林有才哑口无言。 林良田反问:“那咱有啥证据告他骗咱?” 人家连他家一个铜子儿都没拿,钱全是他们自己花出去的,怎么告?都没证据的话,那就要看官府打算相信谁的话了。莫说这个漂亮得像女人似的男子认识梁大人,就算他不认识,冲着这一身的绫罗绸缎,官府也宁肯是相信对方吧。 虽然是想明白了这层道理,可是,想明白之后,林良田只觉得自己心口闷得几乎要吐血。 看林良田看清了局势不再开口了,苏杏咧嘴一笑:“行了,没事儿的话,我们就先走了哈。” 喂,你把你姑妈放在哪儿了啊。 苏小环脸色铁青,怪不得这死丫头敢这么跟她叫板,敢情是找着靠山了啊。 还好苏杏是个有礼貌又有孝心的好孩子,带人走了没两步,她又停下脚步来,扭头冲苏小环说:“快点回家去吧,不然,小心你那腿,下一次不一定能接上呢。”杀务净那小子才刚在京城露面没多久,万一他信奉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这一套,说不准人现在还在京里某个角落飘着呢。 想起脱臼接骨时的剧痛,苏小环的脸从铁青转为苍白。 看到帮自家亲爱的姑妈进行了一次高效无毒的美白spa,苏杏满意的点点头,带人走了。 她要赶紧走,赶紧回家,赶紧把云帆揪出来私聊。 聊一聊—— “为啥你手里还有我的卖身契?” 苏杏阴沉着脸,难道她真的看走眼了,这个妖孽,其实本质上与沈墨并无差别,只是更擅长伪装而已? “你啊,为什么总是活得这么小心呢……”云帆轻轻摇头,将那张卖身契塞进了苏杏手中,目光就这么缠在了她的身上。 没工夫理会云帆的感慨,苏杏赶紧把那卖身契展开上下看了一遍。确实是她那张卖身契不假,连她的字都一模一样。只是,再仔细看看,却又有点不一样。 “你伪造的?”不然的话,这上头的字也太新了点儿,哪像搁了一年的。 “不然呢?”云帆浅笑,“本是为了打发你父母的,却不料先用在了这里。” 闻言,苏杏又是一愣:“你知道我那娘来了?” 你的事情,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云帆轻抚了下苏杏的头顶,自打知道入狱的只有苏大富一个,苏大贵早早的逃回去后,他就知道,只怕这麻烦还没有完。所以,凭着自己的记忆,他将那张卖身契完美的仿造了出来。 安隆街上的风吹草动从来都瞒不过他,所以,他才会带了这张完全可以以假乱真的卖身契出来寻苏杏,哪想到苏杏在街上会被人堵住。 “我说过,你应该更依靠我一些。”云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肩膀,虽然算不得魁梧,可给她依靠却还是可以的。 苏杏脸上微微发烫,回想刚才自己家神经过敏一样的大开脑洞抛出一个个阴谋论,似乎太冤枉云帆这一片苦心了。 云帆的手落在了苏杏的头顶上:“我既知你深恨曾经卖与沈六爷为奴,又岂会再令你重蹈覆辙?” 语毕,他手臂微微用力,扣住苏杏的后脑,让她整个人紧贴在自己胸口。 那里,扑通,扑通,扑通…… 清晰而沉稳的跳动声,让苏杏茫然失神。 自从到了这里,她的脑子一直在飞速运转中,盘算着怎么摆脱无良爹娘的魔爪,盘算着怎么维持生计,盘算着怎么聚齐一群兄弟姐妹,却甚少盘算那个将与自己度过一生的人。即使有了云帆,即使动了心,可她始终还是对他怀有一丝不信任的。 “呐,妖孽啊,我问你个事儿。”从云帆怀里抬起头来,苏杏小声道,“一个很要紧的问题。” “你说。” “如果咱俩成亲,宁王殿下他会来抢亲么?” 回答她的,是一阵低沉的笑声。 你丫的,我在问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好么,我都把那小子给绿了,万一他想不开非要给我添堵呢?妹的,这叫什么事儿,她不光要跟女人抢男人,还要跟男人抢男人。 算了,进行下一轮提问吧。 “行了,别傻笑了,还有一个问题。” “你说。” “我终极一班这里还差个唱小旦的,你啥时候有空来?” “……咱们成亲之后,如何?” 苏杏眉头微皱:“你还要在那边五年?”喵的一次救命之恩就要报答这么久么,宁王那小子欠我两次呢,我给你换一次行不。 云帆摇头:“不,是两年。” 诶?苏杏眨巴眨巴眼睛,表示自己不明白。 “待你及笄,我来娶你。” 哦,及笄啊。苏杏点点头,忽然反应过来,飞快的问:“及笄是几岁?” “十五。” “娶你妹!” 赶了云帆出门,苏杏飞快的把门关上,摸摸自己的脸蛋,只觉得触手滚烫。喵的,一时感动加冲动,竟然跟他谈起成亲的话题了,这小子撩妹的手段果然不低啊。 ———— 明儿有加更~ (未完待续。) 261 追求幸福的勇气 只是,懊恼归懊恼,苏杏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半点后悔。 这意思是……她真的打算把这辈子交代给这个妖孽了? 得,不想了,不就是个男人么,就算是真的瞎眼了被耍了,大不了从头再来! 如此这般的开导完自己后,苏杏伸了个懒腰,决定回去为赵红的初次登台写个剧本——第一次亮相啊,一定要夺人耳目才行。 唔,要不要来个歌舞剧呢?改编个二十四孝,搞个悲剧故事? “杏儿!我都叫你半天了!”赵红气恼的声音终于将苏杏惊醒。 丢给赵红一个白眼,苏杏没好气的说:“干啥,我在给你写剧本呢。” 直接上台唱就行了呗,还写啥剧本。赵红撇撇嘴,对于苏杏那满脑子的古怪念头,她算是彻底服了。不过,她现在不是来说这个的啊。 清了清嗓子,她认真的说:“从昨儿起,果果他们学塾那边放假了。” “我知道啊,所以呢?” “所以,他们先生还要家访的?” 家访?苏杏愣了下,好像没说过要家访吧。 赵红继续说:“而且,还要家访到学生的姐姐身上?” 苏杏听得更加茫然,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你自己看看去。”赵红指了指外头。 苏杏跑到门口,小心的掀开棉门帘子往外看,只见大姐在门口与那位陈浩南陈先生说得正投机。 “有一阵子了,我记得上次在公堂上,也是这个陈先生几句话堵得你爹说不出话来吧?”赵红眉头微皱,忍不住小声道,“我看他脑子精得很,一肚子鬼主意,大姐那么老实,又漂亮,别被他给骗了。” “你瞎说什么呢。”苏杏白了赵红一眼,但两眼却是死死的盯住门口那两人不放,从那两人的神情中,她可以看得出,他们两人都不只是老师与家长的关系。 怪不得大姐总是主动要求去送果果和四树上学呢,敢情是为了见某个人。 赵红扁了扁嘴,又往外瞄了一眼,收回目光后说:“我打听过了,这个陈先生家不算多大的豪门,可也算是世代书香呢,代代都有读书人,他爷爷还做过官的……” 而赵红没说出来的,苏杏心里也明白。 相较于陈浩然的出身,大姐做过富商妾室,又生过一个孩子,如今跟她住在一起,虽然没有抛头露面的去卖唱,可到底也跟她脱不了关系。就这么个出身对比,如果真要与陈浩然有什么瓜葛,只怕阻力比山还大。 可是,那又怎样呢,用范爷的话来说,我们不嫁豪门,我们自己就是豪门。 苏杏握紧了拳头,从谭英给她的分红以及简单的报账后,她可以算得出,谭英的生意做得相当不错,如果真就这么发展下去,将来必成气候。而她作为原始股的持有者,身价自然是只涨不跌。 我们不需要你们看得起或者看不起,我们只决定自己要不要看得起你们。 那边,苏莲与陈浩然说了一阵子话,终于含笑送了他离开。 只是一回来,她就被苏杏拖进了屋里。 “怎么了这是?”苏莲好笑的看着一脸严肃的三妹,这丫头真是的,小脑袋瓜里又在想什么呢。 “没咋,就是想跟大姐随便聊聊。” 你这表情可不像是随便聊聊那么简单。 苏莲含笑看着苏杏,她这会儿心情极好。 看着这样明显是坠入了爱河的苏莲,苏杏忍不住叹气,难道这就是亲姐妹么,连谈恋爱都这么统一。 只是,叹气归叹气,她还是不得不开口:“姐啊,我有个事儿要问你。” “问吧。” “你这也这么久了,将来有啥……打算没?” 苏杏尽量把话说得婉转点儿,免得大姐不好意思。 只是,她没想到,大姐竟然会这么不婉转。 “你是看见浩然了吧。” 听听,浩然! “我想过了,能成自然是最好,即便是不成,至少这一步也走出去过,这层窗户纸也捅破过,也免得将来后悔当时没敢开口。” ……所以,听这意思,是大姐先告白的?苏杏呆愣住了,她怎么也无法想象,这个一向温柔乖顺的大姐,也会有这么主动的时候。 “怎么,吓着了?”好笑的捏捏妹妹的脸颊,苏莲从旁边拿过一块点心塞进了妹妹嘴里,继续说,“我这也算是重活了一次的人了,有什么看不开,有什么放不开的?这辈子能守着你们过日子,我就心满意足了。浩然他是个好人,对我也很好,如果我们将来真能走到那一步,那是最好不过,可如果不行,也只能怪缘分不够了。” 看着这样的大姐,苏杏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笑容在她脸上越来越灿烂。 把大姐接回来后,她一直不放心,怕大姐因为这些年的经历变得心思阴暗,也怕大姐会因为丧子之痛而得上什么产后抑郁症之类的毛病,可现在看来,是她低估了大姐。 大姐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脆弱,不仅从人生的低谷中走了出来,而且,还保留着追求幸福的勇气。 用力握住大姐的手,苏杏呲牙一笑:“姐,你放心,那小子敢对不起你,我就能天天拉齐人马去他家门前唱十三不孝!” 苏莲的脸拉长了,干咳一声道:“杏儿,你说话客气着点儿。” “啧啧,这八字的一撇都没写出来呢,就开始护食了。”苏杏嘴上说得轻松,只是牙齿微微咬紧,如果陈浩然真是看中大姐美色玩弄大姐的感情,她发誓,她一定会让陈浩然的浩然之气彻底断气。 “你再说,我可真就恼了!” 姐妹俩正说笑着,忽然听到外头传来嘈杂的声音,吵吵嚷嚷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看看去!” 丢下一句话,苏杏拔腿就跑。 看着妹妹的背影,苏莲忍不住浅笑,这丫头整日跟个大人似的,可到底还是个孩子。摇摇头,她也起身走了出去。 苏杏跑的快,她是怕自己这事故体质,不知道外头那乱子跟自家有没有关系。等跑到门口一看,她就放心了。 哭哭啼啼的是田玉兰,怒气冲冲的是秀花姨,茫然不知所措的是田大有,跟她家半点关系都没有。 (未完待续。) 262 良家才女 这让苏杏很纳闷,毕竟,这妹子可是相当注重自己形象的。 更让苏杏纳闷的是,虽然这一家子哭的怒恼的恼,但是,她却更想说——这演技,略浮夸啊。 不是她看热闹幸灾乐祸,而是她那敏锐的观察力告诉她,田玉兰哭得太动人,秀花姨恼火得又太小心。最重要的是,那个手足无措的年轻男子和那个黑着脸的婆子,是干啥的? “杏儿,怎么回事儿?”苏莲也到了门口,看到这一幕,不禁小声问道,“惹上什么麻烦了不成?” 苏杏摇头,轻声道:“别管,看戏就成。” 问题是,半路看戏的人没有前集回放,有点搞不明白啊。据目前所获得的信息来看,似乎那位穿的不错的年轻男子,跟田玉兰发生了这样那样的或许可以称之为“真爱”的感情,而那位婆子么……则是为了田玉兰田姑娘的名分而来的。 啧啧,秀花姨啊,你夙愿得偿了。 其实,严格来说,秀花姨的夙愿并没有真正的实现,毕竟,能做正妻,谁乐意做个妾啊。可是,她又不傻,心里也明白就自家这条件,就算闺女长成了天仙,那也不可能嫁进豪门做正妻的。既然做不了正妻,那么,就做个妾吧,不然,就凭她闺女这模样,这才华,嫁个没本事的男人太不值得了。 而田玉兰,也深深地将她母亲对她的估价刻进了心里。没错,那些一没本钱二没本事的男人配不上她,哪怕是做个妾,她也要进那豪门大宅中去。 林树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场景,不禁有点愣神,小心提醒道:“那个……麻烦借过。”还以后又有人来寻杏儿的麻烦了呢,原来是这一家子。 见林树回来,苏杏赶紧冲他招手:“树哥,快点快点,过来!” 过来看戏。 虽然后面那俩字苏杏没说出口,但林树早已明白了她的意思,应了一声绕过挡路的婆子,赶紧走过去了。 看到林树出现,田玉兰微微愣神,哭声也暂停了下,但很快就咬咬唇移开了视线,低下头继续嘤嘤的抽泣。 长得好又怎样,能干又怎样,品行好又怎样,穷得要去铺子里做工,一个月赚的工钱都不够买一身好衣裳,难道她要去过那样的日子么?更别说还要照顾一群拖油瓶了。 林树不知道田玉兰心里是如何想的,他只是很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很快,就有人彻底揭秘了。 “行了田姑娘,你也不用哭个没完了,我们家太太交代了,既然我们家三爷心心念念的看上了你,她这个做母亲的也拦不得。”说着,婆子啧啧了一声,音量不大不小,正好让四周围观的观众们听个清楚,“虽说这话是应下了,可我们太太到底是不放心,差我来就是要问田姑娘一句——除了我家三爷,你还跟别家哪位少爷公子的相熟不?” 那年轻男子闻言顿时变了脸色,呵斥道:“张妈妈,你这是什么话!” 可惜,大凡那些跟在长辈身边的仆人,向来是有几分面子的,更不要说这种做过长辈奶娘的老婆子了。面对自家三爷的呵斥,张妈妈仍旧是面不改色心不跳,沉着脸继续说:“三爷,不是奴婢刁难,实在是不放心呐,老奴还是头次见这种没出嫁就跟已婚的年轻男子眉来眼去的——良家才女呢。” 那“良家才女”四个字,她可是拖着声儿说出来的。 可不是嘛,你这说好听了是两情相悦,说不好听了,那就是勾引人家。 苏杏强憋住笑,干咳了几声,招来了秀花姨的一顿白眼。 可是,她是真的想笑啊,笑田玉兰的不自量力。 怪不得田玉兰整天缠着她学写字学念书,还一心要写诗作词,原来,为的是这个啊。毕竟,那些粗野汉子只会在意自家老婆会不会做衣裳会不会煮饭,有几个乐意看自家老婆整天坐在窗边伤春悲秋,兴致来了就糟蹋那老贵的纸笔写一堆鬼画符的?也只有这些富贵人家的少爷才会乐意寻个红袖添香的才女成就美事了——反正家里又不缺绣娘和厨子。 只是,玉兰妹子,你这已经很明白的招惹了你未来婆母……好吧,她不该这么论,你又不是人家的正经儿媳妇,可是,妾应该管自家爷的老妈叫什么?算了不管了,反正你就是惹了这家里最不能惹得人不爽了,你还想过去过消停日子?你以为只要留住了男人的心,就能在他家里一往无前了么?这种情况可以有,但是,只限于你看不上的平民家庭。 苏杏同情的看着田玉兰,这个从来不知道豪门大宅中究竟有多少风险却一心想要跳进去的少女,只怕过个三五年,就会变得面目可憎了吧。那些阴暗的心思,那些恶毒的手段,只要她没被人玩死,应该也就能学个差不多了吧。 这么想着,她忽然很想转过去看大姐一眼,只是理智让她停住了。 大姐和田玉兰不一样,大姐并不向往也不留恋那样的生活,所以大姐才会从周家脱身出来。 “真是个……傻姑娘。” 大姐的声音传入耳中,让苏杏心里微微一叹。随即,她脸上就露出了嘲讽的笑。傻姑娘又怎样,路是自己选的,明知道对方已有正妻,却还要为了那所谓的荣华富贵飞蛾扑火,纵然烧得体无完肤,又能怪谁? 现在,不用进门,田玉兰已经先被这个张妈妈羞得无地自容了,最要面子最要强的她,以及秀花姨,现在被所有人嘲讽的看着。 人人都知道,她田玉兰贪图富贵勾引人家富家少爷——别说人家已经娶了正妻了,就算没正妻,还能娶你做正妻?你明知道是这样还要往上冲,不是贪图富贵是啥? 当然,玉兰妹子说了…… “张妈妈,我没想到你是这么看待我的,我……我……”田玉兰嘴皮子抖着,小脸儿苍白着,眼泪掉着,可怜巴巴的看向那位三爷,“没想到我在张妈妈眼中会是这样子的人,若是我真的跟你走了,岂不是坐实了这个名头?玉哥哥,你今后休要再提接我回家的事情,我们就……这样吧。” (未完待续。) 263 张妈妈挺热心的 见状,那位三爷心疼得无以复加,情不自禁的上前一步,唤了一声:“玉兰!” 这一声呼唤含了多少的心痛与无奈,多少的怜惜与神情,那叫一个缠绵悱恻,那叫一个婉转多情,啧啧。 只可惜,这套路被张妈妈无情的拆穿了。 “就这样是哪样?你是说今后跟我家三爷断了关系,再不缠着他,还是留在外头让他养你做外室?田姑娘,你好歹也跟我说个清楚,我回去也好跟太太回话是不是?”张妈妈冷笑,这种小蹄子她见得多了,想在她眼底下耍花招,也不打量打量自个儿是什么东西。 田玉兰脸色一白,张了张嘴没接上话来,只能低下头抽抽噎噎的哭。 她当然想进余家的门,只是如果进不得门,或者进了门却不受待见的话,她还不如留在外头呢,反正玉哥哥的心一直在她身上,只要留住玉哥哥,其他什么都好说。 “张妈妈,你未免太过分了!”余家的余三爷怒了,瞪住她道,“太太不过是交代你随便问一问玉兰的事情,哪里就要你这般羞辱她了?你这么做,是何居心?” 苏杏耸耸肩,是何居心呢,不就是给你这亲爱的玉兰妹子一个下马威么,而且还是你老妈指使的。 果然,张妈妈根本不惧余三爷,仍旧是那副死人脸,板着脸说:“三爷,不是老奴有心要与田姑娘过不去,只是太太交代了要老奴问个清楚,老奴不得不有此一举。” 顿时,余三爷吭哧吭哧说不出话来了——接玉兰进门还要经母亲的同意才行,若是他激怒了母亲,只怕玉兰是进不得门了。 见自己的玉哥哥不吭声,田玉兰也知道这位张妈妈不是个省油的灯,顿时哭声也小了许多。 一边做了半天背景板的秀花姨,此时终于有了动作,而且一动就让众人吓了一跳——她抽了自家宝贝闺女一个大耳瓜子。 “啪”的一声,那叫一个响亮啊。 余三爷的心顿时就疼抽抽了。 田玉兰捂着脸,茫然又可怜的看着自己的亲娘。 “你这死丫头做出这种丢人的事情来,让一家子在人前都抬不起头,你还有脸哭!”秀花姨疾言厉色,“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不懂事的讨债鬼,你好好的消停的呆着不行吗,非要招惹咱惹不起的人干啥?现在倒好,名声坏了也没人管你,我看你真是欠揍!” 说着,她还要继续抽,只可惜被余三爷拦住了。 余三爷心疼啊,他从来都没大声说过玉兰一个字,更不要动手打她了,却不料现在竟眼睁睁的看着玉兰挨骂又挨打。看看仍旧一脸怒气的秀花姨,他怒道:“我敬你是玉兰的娘亲不与你一般计较,可你若是再伤她,我绝不坐视!玉兰她好歹也是你的亲生女儿,又一向乖巧孝顺,这次是我的错,你为何要折磨于她!” 苏杏听得浑身打了个寒战,你丫这是为了媳妇教训自个儿丈母娘?好吧,那不是你媳妇,这也不是丈母娘,大概意思对了就行,大家领会精神。 玉兰小心的抬头看着余三爷,摇着头低声道:“别这样,都是我的错,母亲也是太心疼我了……” “不,这怎么会是你的错呢,要说错,那也是我的错,与你何干?不,这怎么回事错呢,你那么纯洁那么美好,我们只是情不自禁,怎么会是错!” “不不不,玉哥哥,是我错了,你是那么好的一个人,可我却让你蒙羞……” “不,是我让你蒙羞,是我的错。” “不,是我……” 苏杏顿时又大大的打了个寒战,引得自家一群围观党都齐齐看向她。 “杏儿,你冷啊?”林树不解,杏儿明明穿的比谁都厚,怎么还会冷呢,想到这个,他不禁有点急,“是不是见风受凉了,有没有发烧?头疼不疼?” 一连串关心的问话,引得田玉兰再次咬紧了唇。 “别瞎紧张,我没病,就是这大冷天的听见这么感人的内心剖白,这么动人的深情呼唤,有点儿吓着了不适应。”苏杏捂着自己的胃,表示自己不适应的地方是肠胃。 没办法啊,她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在这里重现穷摇老太太的经典剧情。 田玉兰低下头咬了咬牙,苏杏这死丫头最好给她识相一点,否则,她早晚要捞回来的!等她进了余家,做了玉哥哥的姨娘,教训一个街头卖唱的臭丫头,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么。 不过,感到恶心的可不是苏杏一个人,明显张妈妈也有点接受不了年轻人们的恋爱方式了,脸色比刚才更加阴沉,微微提高了音量道:“三爷,田姑娘,这是外头,旁边还有孩子呢,你们这样是不是太过了些?”这个狐媚子勾得三爷整天都在想些什么啊,回去必要一字不漏的报给太太听。 余三爷的脸微微一红,尤其是看到旁边还有几个六七岁的孩子看着自己,他的脸就更红了。 “行了,你也别哭了,老婆子我这辈子都不知道看过多少人在眼前头哭了,老拿辣椒擦眼睛都不疼的?”张妈妈对田玉兰说出了今天真正意义上的头一句关心的话,然后又转向秀花姨,摇摇头道,“要不要老婆子我教你怎么打人耳刮子?保证又疼又响亮,比那光打雷不下雨的强多了。” 顿时那娘俩的脸色也都变了。 苏杏忍不住,吭哧吭哧的笑出了声,但很快就憋了回去,对瞪过来的几道目光解释道:“我就是觉得吧,这位张妈妈……挺热心的。” 是啊,心疼你眼睛,让你别拿辣椒擦眼睛,看你不会打人,亲自教你打人,多热心的一老太太啊。 张妈妈眼皮子都不抬一下的答:“老婆子从来不热心,就是办该办的事儿。”比如教训一个狐媚子。 不过,教训完了之后,田玉兰还是上了胡同外的一乘小轿,就那么抬走了。 她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坐进大红花轿里,被人吹吹打打的迎进门,披着大红嫁衣上拜天地下拜高堂了。 ———— 其实,今天的新闻,大家都看了的吧。作为一个五毛愤青,流风纠结后却发现,自己其实能做的很有限。所以,想来想去,发现自己现在能做到的最大的贡献,就是在不能出力的时候,至少不添乱。希望亲们也能做到哪怕不出力,至少不添乱,不去诋毁自己的国家,不去转发各路谣言,保持理智与信心。 哦,今天后面还有一章加更。 (未完待续。) 264 炫耀 事后,苏杏终于知道,这位玉哥哥,是号称把持了京城近四成车马行生意的余家的三少爷余则玉。 “这名儿,真绕口啊……”苏杏摇头叹气,“能混个妾还算好点,天知道会不会是个通房丫鬟。” 苏莲捏了捏她的脸颊:“操心她做什么,得了什么下场也都是她自找的,快点洗手吃饭去。” 只是到了第二天后,苏杏发现,有的人,你特么真的不能无视人家。 就在苏杏研究该怎么应付据说还徘徊在街上的蔡花的时候,有人枪敲响了她的家门,对她客客气气的说:“苏姑娘,我们家玉兰姑娘挂念你,特地请你去坐坐呢。” 你们家……玉兰姑娘?苏杏歪着头盯着这个年轻媳妇子看了一阵子,才皮笑肉不笑的说:“我跟你们家玉兰姑娘,好像没那么深的感情。” 可那媳妇只是微微一笑:“小妇人也不过是跑腿一趟罢了,姑娘若是不肯,小妇人也不过是回去回个话而已。” “那就辛苦你白跑一趟了。”苏杏耸耸肩,天知道那妹子莫名其妙的找她过去干啥,她可不想跟着瞎折腾。 只是,没等那媳妇走远,她心里微微一动,出声唤道:“等,等一下!” 那是余家,把持了京城四成车马行生意的余家,或许,她是该去溜达一趟。 这进京出京的交通运输,少不了要经过车马行,若是有心人稍加利用,只怕会派上不小的用场。京城小的车马行不计其数,而大一点的车马行有四家,余家算一家,另外三家她不熟悉,但也听说或多或少背后有与朝廷有着这样那样的关系。 她想帮云帆,虽然她并没有多少势力,也没有多少谋算,但她有眼睛,有耳朵,更有常人不能及的观察力。 这个余家,会与哪一府有关系,会在风雨飘摇的时候偏向谁? 这几次的冲突袭击,让一直不关心朝堂风向的苏杏明白,那一场血流漂杵的风雨飘摇,恐怕就在眼前。 “昨儿玉兰姐走的匆忙,我还没与她告别呢,正好去见见她。”给出一个明显是敷衍的答案,苏杏跟上了那个年轻媳妇的脚步。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做什么,能做到什么,但她想试一试。 她想等到这一场天寒地冻过去后,来年的春暖花开可以更加灿烂幸福一点。 田玉兰如愿以偿的进了那寻常百姓女子一辈子都进不得的豪门,身边守着一个将她捧在掌心的少爷。 她犹记得,进门后先去拜见了那位太太,在地上跪了半天后,得了太太一句“既然接来了,那便跟了三爷回去吧,回去好好侍奉三爷”。 她犹记得,跟三爷回了小院之后,她又去拜见了那位年轻的主母,给主母敬茶的时候,打翻了茶盏,将一盏热茶都泼在了自己身上,玉哥哥心疼的亲手将她扶起,呵斥那女人“恶毒”。 她犹记得,玉哥哥对她视若珍宝,亲自安排她的衣食起居,让院里所有下人都明白了如今的风向。 她犹记得,玉哥哥一遍又一遍的对她说心疼,对她说抱歉,说她不应该受这等委屈。 明明一切都这么完美这么如意,可她的心里为什么还是空落落的呢? 不经意间,她眼前又闪过了白天的那一幕,林树跟在苏杏身后嘘寒问暖,眼中丝毫没有她的半点身影。林树是个很优秀的男子,长得很好,品行也很好,手脚勤快肯上进,而且还…… 那又怎样,一个穷小子而已,带着一群拖油瓶,连房子都买不起,她傻了才会看上他呢! 这么想着,她又转眼看了看这精致中透着富贵的房间,雕花的木床是那穷小子做一年工也买不起的。 虽然田玉兰心里明白,自己才刚进门,应该低调一些,更不要说她来的时候动静已经不算小了。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想要见一见苏杏,见一见那个勾引了林树,又拒绝了沈六爷的蠢丫头。她要让那个蠢丫头知道,什么正妻什么妾室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坐在这样的屋子里,穿着这样的衣裳,不用自己动手洗衣做饭,更不用操持生计。 带着这样的念头,田玉兰第二天一早,就给伺候自己的丫鬟塞了一把钱,让她去寻个人回安隆街上自己娘家,寻那位苏姑娘来一趟。 只是,当那个穿着棉布衣裳的少女脚步轻快的走进来的时候,她看了又看,却没有从对方眼中看到半点羡慕与嫉妒。 嫉妒啥,嫉妒你这余家没有沈家富丽堂皇么? 苏杏是真想不明白田玉兰究竟要恼那样,别说你其实还算有脑子的了,就算是没脑子的,也该知道这才刚一进门,最好是夹着尾巴过上一年半载的,免得扎了主子的眼。可这位呢,竟然第二天就出幺蛾子,要见外头的人。啧啧,也真亏得这才刚来正受宠,不然,根本就使唤不动人吧。 虽然心中失望,可田玉兰还是笑盈盈的招呼苏杏:“杏儿,快来,昨儿走得匆忙,都没来及与你道别!来来来,坐到这边来,尝尝这新出的点心,是我们爷特地让人给我送来的呢。” 苏杏干咳了一声,慢吞吞的说:“玉兰姐,你是走得有点匆忙了,不光没好好跟我道别,连秀花姨那边,你都没好好道别。” 言下之意,你丫连亲娘都没接来见面诉离情,先找我个外人说你想我? 田玉兰装作听不懂,仍旧冲苏杏热情而不失矜持的介绍。 这妆台,这摆设,这桌椅,这衣裳…… “恩,都是值钱玩意儿,我卖唱一年都置办不下来。哇,玉兰姐,你好厉害好了不起,如今总算是飞上枝头了。啧啧,今后的好日子有着呢,吃香的喝辣的穿金的戴银的,我这辈子恐怕是赶不上你半点了。”不就是想听这些话么,我说给你听行不行。 可是,你要是语气激动,再配上面红耳赤的表情,还能有点说服力,你这么干巴巴跟大白菜一样从头到尾没有起伏的说话语气是闹哪样啊。 看出了苏杏的不屑,田玉兰咬了咬牙,坐在椅子上没再开口。 (未完待续。) 265 谁在嫉妒 苏杏笑眯眯的看着田玉兰,想知道她接下来还打算玩什么把戏。 田玉兰抿紧了唇,忽然间,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甚至,她已经开始后悔贸然将苏杏叫来了。 可是,人现在来都来了,再摆摆手随便说句“你走吧,以后别来烦我”? 看着坐在那里甚至比自己还要悠闲自得的苏杏,田玉兰就忍不住握紧了双拳,明明就是个穷丫头,连爹娘都没有,带着一群拖油瓶在街上卖唱为生,为什么会那么一副对她看不上眼的样子,为什么对这满屋的绫罗无动于衷? 这丫头诡计多端,一定是知道她在炫耀,所以故意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心里说不定已经嫉妒的快要发狂了呢。没错,一定是这样! “那个,玉兰姐啊,你还有别的事儿吗?”苏杏打了个哈欠,决定帮田玉兰找个台阶送客。 谁知,田玉兰竟然点了点头,笑道:“确实是有些事情要跟你说呢。” 田玉兰要说的,是她好心好意为苏杏找的出路。 “你在街上卖唱,风里来雨里去,一个月下来也赚不了几个钱,还要被人刁难,这些日子我一直看在眼里,一直都替你辛苦呢。” 哎呦喂,我咋就没看出来你这么好心?苏杏嘴角微微撇了下,继续听田玉兰对自己表达关爱。 “你年纪还小,又要养那么多弟弟妹妹,真是太苦了。我看呐,你还不如找个稳妥的地方做工,免得东奔西跑。” 所以呢,你的意思是要给我介绍工作? “余家家大业大,给下人的工钱也丰厚——当然了,我可不能让你来余家做个丫鬟,那未免也太欺负人了,不过,做个不签卖身契的帮佣却是可以的。况且,余家的年轻少爷还有几个,你正是花骨朵一般的年纪,万一哪位爷正好……” “我呸!”苏杏终于忍不住体内的吐槽之力了,张嘴呸了一口,站起身来指着田玉兰的鼻子提高了音量大骂,“玉兰姐,我看你比我大叫你一声姐,可你这当姐的咋半点脸都不要?自己爬床给人家当妾,才刚过了明路,这就急着给我拉皮条了是不是?你想当妾谁也拦不住你,可这天底下不想当妾的好女孩儿多着呢,别都拿人家跟你比!”喵喵的,外头听故事的妹子们,我可是福利放送,这么大的嗓门儿,你们肯定能听得清楚吧。 外头的人听得清不清楚不知道,可田玉兰是听得清楚的,一张白嫩嫩的小脸顿时涨的通红。 可苏杏不给她反驳的机会,飞快的接着说:“你也有脸跟我说这,你是咋勾搭上人家的,你当我不知道?头半年你还不识字呢,要不是整天跑我家来求我教你认字,教你读书,你现在连你自己的名儿都不会写!哈,现在能耐了,装个才女勾引了个男人当个妾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是不是?我劝你好好的消停会吧,以后的好日子有着呢,就不知道你过得上过不上了。主子吃着你看着,主子坐着你站着,你还真以为有男人宠着就啥也不害怕了?你当着这余家的老太太还有太太们的面儿坐下试试?脸不给打肿都算人家太好心!” 外头偷听的丫鬟们面面相觑,不论她们是谁的人,怀着什么样的目的来偷听,可此刻都在强忍着笑相互使眼色——听说这个得宠的玉兰姑娘长得漂亮又有才,敢情也是个半瓶醋,缠着人家卖唱的姑娘学识字的啊。 “苏杏,你有完没完,再跟我来劲,信不信我这就让人教训你!”被苏杏指着鼻子骂了一通,田玉兰脾气也上来了,她原本就不是什么规矩礼仪养大的闺秀,虽然极留意自己的风度,但被逼急了的时候,自由耳濡目染养成的本性也就暴露了出来。 苏杏冷笑:“怎么,这是恼羞成怒了,要跟我翻脸?还说什么心疼我,为了我着想,你咋不为你娘着想,把你娘带进来做个老妈子伺候人?你打量我没脑子好骗是不是?不就是想把我弄到这里来看你日子过的有多好看你有多享福么,我呸,做个妾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要是让你进宫里头做个娘娘,你还不得上天呢你!我要是想做妾,还用来余家?有的是人空着位置等我去呢。”妈蛋,忽然反应过来,那邢苏苏做了姨娘以后,见了她的第一件事,就是想把她弄到身边去做丫鬟,话说她难道就是这种命? 田玉兰也是一时没考虑周全,只想着一定要让苏杏知道她与自己的差距,让苏杏眼红自己,却忘了沈家的六爷早就许给了苏杏唯一的妾室的位子。现在想想,她不由得咬紧了牙齿。那沈家,比起余家来,可是只高不低,而那沈六爷,比起余三爷来,也更加俊秀。 最重要的是,沈六爷许给苏杏只会纳她一个妾,而余三爷的房中,在她之前已经有了一个妾了。 苏杏很不解,田玉兰还有邢苏苏,她们为什么非要让她嫉妒不可,她嫉妒或者不嫉妒,有那么重要吗?既然选择做了妾,那就安生的过自己争宠打胎的日子嘛。 看看脸色铁青的田玉兰,苏杏轻哼了一声:“玉兰姨娘,你还有啥事没,要是没啥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田玉兰指着门口低吼:“你滚,给我滚!” “啧啧啧,这么粗暴,要是让你那玉哥哥听见了,还不得吓掉半条命?”苏杏啧啧摇头。 “你以为我傻么,他一早就出去了。”所以,她才会让人把这死丫头叫来。 人出去了,你就放心了?苏杏诧异的看着田玉兰,不明白这妹子的脑子是不是因为太过兴奋而被冲糊涂了。 田玉兰皱皱眉,被苏杏看得不自在的问:“干啥?” “……你真傻了么,外头那一院子的丫鬟婆子,你当人家都是死人呐?” 说完这句话,苏杏摇摇头,推开门走出去了。 四下环视,恩,大家都已经各归各位各干各活了。 算啦,跟田玉兰又没啥感情,就不提点她那些大宅院保命守则了。 伸了个懒腰,苏杏悠然踱着步子溜达了出去,不知道假借迷路之名,能不能迷到书坊或者会客厅一类的地方去呢? (未完待续。) 266 二姐 但苏杏很好奇的是,自己这么一个闲杂人等,为什么溜达出了院门,竟然都没人拦她呢,难道说,她长得真的很像丫鬟? 苏杏不知道的是,早在她指着田玉兰的鼻子大骂的时候,已经有人将这些话一字不漏的传到了其他人耳中。 比如,余太太,余家老太太。 对于自己儿子非要看上个小门小户的姑娘,还要非要纳做妾室不可,余太太是很不高兴的,一个干干净净的姑娘家,会跟一个已婚男子勾搭到一起去么?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个田玉兰根本就是不怀好意!当然了,她的儿子肯定是没错的,她的儿子是被小狐狸精给勾引了,绝对不是因为糊涂和好色。 更让余太太不爽的是,这田玉兰才刚来第二天就出幺蛾子,竟然使了人去叫一个什么旧相识进来说说话,真是好笑了,她就看看究竟要说些什么话,这小蹄子背后有没有人给出谋划策。 只是,她却没想到,这个人不是来出谋划策的,反倒是来泼冷水的。 听到丫鬟讲到苏杏说“主子吃着你看着”那一段时,余老太太语气平淡的说:“说得好,倒是个清醒的好姑娘。”同时抬起视线看了眼自己的儿媳妇,有点感慨的说,“要是玉儿看上的是这位苏姑娘,那也倒罢了。” 余太太微微垂下头去,惭愧道:“是媳妇没教好儿子。” “罢了罢了,孩子长大了,哪能跟小时候似的听话?我也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没听这姑娘说么,人家不乐意做妾呢,听她那意思,只怕早就有人许下了位子了。”余老太太笑了笑,“玉儿也不过是新鲜几日罢了,那田玉兰只不过是这半年来跟这个苏姑娘学了几个字,勉强看得懂书而已,时间久了,那新鲜劲儿一过,也就没什么意思了。倒是这苏姑娘,听说她从那院里出来就满处的乱逛去了?这倒是有些古怪,人生地不熟的,她胆子未免太大了些。”看了眼下面等候指示的丫鬟,余老太太摆了摆手,轻声道,“去跟着些苏姑娘,免得她迷路。” 苏杏是真的迷路了。 她想着自己毕竟在沈家待过一段日子,在现代也参观过不少大宅院,虽然不认得路,可这大致的格局总不会变。所以,她是沿着一般书房客厅的方向走的,试着碰一碰运气,就算找不到,好歹也接近一下,看看能不能正好撞见来往的人。 看一看,在这个暗流汹涌的时候,余家的人都在与什么人来往。 可是,谁能告诉她,这假山后面没有书房或者别院,为毛会有个富丽堂皇的凉亭,而那凉亭里头,为毛会有一群人喝茶聊天玩得不亦乐乎,最重要的是,为毛玉黛姑娘也会在这里?你们自己家丫鬟里头长得漂亮的也不是没有,非要花钱请外头的妞来干啥,一群败家子! 玉黛儿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苏杏,愣了一下后,她就冲身边的环翠使了个眼色。 “哟,这不是苏姑娘吗,苏姑娘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环翠挑高了眉,声音尖锐,“怎么,跑到余家来卖唱了?” 妹的,你丫卖身我都没说你什么,你管我卖唱呢?苏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我是给人赶丧事场子的,你真打算让我来这里卖唱?” 这不是咒人家余家办丧事嘛。 环翠涨红了脸,她只想着嘲讽这死丫头,竟然忘了这死丫头是专唱丧事的。 不过,她这一嗓子,已经成功的为苏杏吸引了大量的关注目光。 坐在上首的一名男子有些不快的呵斥:“那小丫头,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苏杏张了张嘴,她总不能说我就是想来看看你们都结交了些什么人吧,眼珠子微微一转,她飞快的说,“我是新来厨房帮佣的,还不大认得路,走迷路了。”这节骨眼上,也不能提是田玉兰叫来的啊,不然肯定直接被赶出门去。 “厨房?厨房离这儿远着呢。”那人瞪了苏杏一眼,扭头对身后丫鬟说,“把这丫头送厨房那边去,告诉管事的小心着点儿,别由着手底下的人到处乱跑!” 玉黛儿与环翠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后诧异的看了眼苏杏,怎么一段时日不见,这丫头不在街上卖唱,却在余家做起了帮佣? 不过,诧异归诧异,她们倒没再多开口,她们深深知道自己的身份,哄着满桌的爷们高兴才是她们要关心的事情。 苏杏被那丫鬟领着往厨房方向走,颇为遗憾自己并没有超出常人的记忆力,除了一两个长得比较有特色的以外,她并不能将那桌上的人全都记住。 “你啊,我告诉你,亏得你运气好,我们爷今儿高兴不跟你计较,不然,肯定要罚你。”带路的丫鬟把苏杏带到厨房门口,指着厨房说,“行了,你快回去吧,我也不去跟刘管事说了,不然你吃不了兜着走。” “多谢姐姐心疼我。”苏杏送上感恩戴德灿烂笑容一枚。 目送丫鬟走远之后,她又纠结了,从厨房到大门口,应该怎么走啊? “诶,你是哪儿的,在这里干什么……杏儿?!” 一个混杂着激动且难以置信的声音,将苏杏叫回了魂。 怪了,她又没几个熟人,在这里除了一个田玉兰,谁还会认识她啊?苏杏扎巴扎巴眼,扭头看过去…… 那是个年轻女子,皮肤有些黑,但眉眼很清秀,正激动的看着自己。 “二……二姐?!” 虽然已经四五年不见,但那张脸在苏杏的记忆中却没有变的模糊。 这是二姐苏梅! “杏儿,真是你!”见对方认出自己,苏梅鼻子一酸,眼泪顿时夺眶而出,丢下手里的东西就冲上来将苏杏抱了个满怀。 “二姐……二姐……”苏杏一遍遍的喊着,一时间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她从来不曾想过,竟然会在这里遇见二姐,就像她先前也没想过竟然会在街上被大姐问路。 (未完待续。) 267 带你回家 找回了大姐,苏杏唯一犯愁的就是二姐的下落应该怎么去搜寻。ranen ? ?. r?a?n??e n `o?rg之所以要入股谭英的生意,除了赚钱和为大姐积蓄力量出气以外,也是为了查找二姐的下落,毕竟手里钱多一点,身边人多一点,找回二姐的几率也就大一点。 可是,她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遇上二姐。 是冥冥之中有什么在指引么,她拼命逃进了京城,而正好在京城遇见了大姐和二姐。 “对了,杏儿,你怎么跑这里来了?”抱着苏杏哭了一阵子,苏梅终于反应了过来,赶紧问她,“你不会也是被……”她实在不想问杏儿是不是被卖进了这里。 见二姐脸色又要变,苏杏赶紧摇头,用力晃晃二姐的手说:“放心,我没事儿,好的很,来余家是有点事儿。”顿了顿,她绽开了笑容,“二姐你别急,用不了多久,我就把你赎出去,现在桃儿果果,还有大姐都在我那儿呢。” 闻言,苏梅顿时一惊,难以置信的问:“大姐,大姐她也找着了?”比她还早两年被卖的大姐,竟然也已经回来了? 自打十三岁被父亲卖给过路赶考的书生后,苏梅就一直在想,她这辈子可还有那个福分再见着家里的弟弟妹妹,可还有福分再见着比自己更先被卖的大姐?当那书生考场失利,算命先生说是被她冲撞的,她便被那书生转手卖给了京城的人家。每天守着这样一重重的高墙,她有时就会想,恐怕……这辈子都不得见了吧。 然而,就在她几乎狠下心来要将家人全部遗忘的时候,她亲爱的三妹妹竟然就这么突然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而且,还带来了这么惊喜的消息。 “杏儿,你们现在全都在京城了?靠啥过活?对了,咱爹呢,他是不是也跟来了,他……他给大姐赎的身?” 给大姐赎身?苏杏忍不住冷笑一声:“要不是我回家的早,他还打算把桃儿给人家当童养媳呢。”说这,她摆摆手,“正高兴的时候,不谈他了,啥时候我把你赎走了,到时再跟你从头到尾的说。” “你给我赎身?”苏梅心下惊喜,但很快又犯起愁来,“你手里的钱够不,桃儿和果果还小呢,你年纪也不大,手里能有多少钱?还是先别乱花钱了,我在这里也没吃啥苦,不如就先在这里呆着,好歹一个月有三百个钱的月钱呢。” “三百?二姐,你小看我了,你三妹妹我出去唱一场,就顶你这一个月的苦工了。”苏杏得意的一笑,她现在的出场费已经提到了四钱,一个月少说也要有个四五场丧事请她,再加上在台上收到了打赏,哪次回家兜里要是少于五钱银子,大花一定会怀疑是自己数错了数。 更不要说谭英那里每个季度结算一次,从这次拿到的红利来看,平均下来,她每个月都能拿到五六两银子,而今后只会更多。 来京城,确实是她这辈子做出的最英明的决定,自从踏上了进京路,简直就是踏上了幸福大道啊,姐姐们全都找到了,财路也都找到了,而且,连终身都找到了。 “苏梅?苏梅?苏梅你死哪儿去了?!” 从厨房里传出破锣嗓子般的呼喊声。 苏杏沉下脸,不爽的看过去,你特么叫魂呢你,没见老娘正在这里跟我家二姐久别重逢呢么。 人家当然不知道那是你二姐啊,人家只知道,现在该干活了。 一个婆子从厨房里唤着苏梅的名字出来,看到苏梅在路口跟个不认识的小丫头拉着手说话,一张老脸顿时就阴沉了下来,跺着脚道:“小蹄子学会偷懒了是不是,让你干活呢,你倒跑出去跟人磨牙去了。”骂完苏梅,她又瞪向苏杏,“你是哪里的小丫头,不赶紧回去,等你主子骂呢?” 从苏杏的穿着打扮上,她不觉得这会是什么客人,或者哪一房的主子——穿的不起眼就算了,真是哪个主子,会牵着个厨娘的手说话吗? 苏杏冷哼了一声:“你是哪儿的老婆子,我想在哪儿关你屁事,我又不是你们家的丫鬟,找啥主子?” 苏梅轻轻拉了下苏杏的衣袖,小声道:“别跟她犟,她那脾气可差的很。” 再差还能比我差了?苏杏撇撇嘴,微微抬高了下巴斜睨着那婆子:“少在我跟前大呼小叫的,我不是你家的丫鬟,也不是别人家的丫鬟,用的着你指手画脚的?”从这婆子对二姐的态度上,她就能看得出来,二姐没少受了这婆子的气。 不是丫鬟?婆子愣了愣,她只当这小丫头是谁院里的小丫鬟,没想到竟然不是家里的人。皱了皱眉,她摸不清苏杏的身份,干脆不理会苏杏,转向了苏梅:“你个懒丫头真是越来越不听使唤了,放着活不干跑出来偷懒,我看你是欠捶了!该干啥干啥去,满院子乱跑啥!” “死老婆子你当我耳聋听不懂啥叫指桑骂槐是不是?”苏杏用实际行动表明了自己的脾气确实比这婆子更差,一拉苏梅的手,她直接说,“走,咱不在这儿干了,我带你回家!” 我带你,回家。 “回家”两个字,仿佛有魔力一般,让苏梅忘记了挣扎,也忘记了自己刚刚还说要在这里赚钱的话。 苏杏是一刻也等不得,既然见着了二姐,既然手里有那闲钱给二姐赎身,她怎么可能还留二姐在这里受气。大姐那里费周折,那是因为大姐是周川的妾,身份特殊。可二姐呢?一个厨房里帮忙的厨娘而已,自然没有那么麻烦。 沿着路走出去,随便找见了一个小丫鬟,苏杏也不跟人家客气,直接问:“麻烦问你一下,我要是想给个丫鬟赎身,该找谁?” 当然是谁买来的就找谁去。 “我签的是死契,要是管事的不肯放,难呐。”苏梅终于从“回家”那两个字中清醒了过来,摇头道,“那管事的媳妇跟王婆子熟,指定要刁难你。” “刁难?不定谁刁难谁呢,好不容易才找着你,要是还留你在这里受气,我都没脸回去见大姐。”苏杏狠狠的磨牙,同时也有点好奇的问,“我看那婆子对你有点怨气啊,咋回事?” (未完待续。) 268 赎身 咋回事?这事儿说简单不简单,说复杂也不复杂。 苏梅今年腊月底就十八周岁了,年纪可不算小,多少像她这个年纪的姑娘都已经有了娃儿了。而她长得不差,又有手艺,性格也好,自然也就有人惦记上了。 “所以,那个王婆子是想让你给她做儿媳妇?”苏杏撇嘴冷笑,“你肯定是不乐意吧。” “那还用说,她儿子好吃懒做,还爱喝酒,我就算是不嫁人,也不能找他那样的啊。” 如此,一切便就都顺理成章了。 苏杏轻轻的磨着牙齿,这是逼婚不成恼羞成怒怀恨在心了吧,幸好二姐有脑子没服软,不然的话,嫁过去指不定被刻薄成什么样子呢。 “反正她也不敢太过分了,不然,她儿子以后想找媳妇难着呢。”苏梅倒是不太在意王婆子的刁难。 这几年来,她什么苦没吃过,什么委屈没受过,不过是些刁难而已,比起当初因为算命先生一句话就把所有错处都推到她头上来的第一任主人,又算的了什么呢度? 现在回想起来,苏梅发现,自己似乎早已忘了那个书生究竟长什么模样。 一边和苏杏闲聊着这些年的过往,一边跟着领路的小丫鬟去寻当初买自己来的管事媳妇,苏梅只觉得自己的心似乎又活过来了。 大姐很好,虽然做过别人妾室,又失去了孩子,可到底从那个泥潭脱了身。桃儿很好,跟着杏儿不会吃亏,果果也很好,乖巧懂事,念书又认真。那个林树,还有那些大花二花三花四树都很好……就这么想着,苏梅就觉得眼前已经出现了一片热闹的场景。 而这一切,只怕都是靠了杏儿吧。 “杏儿,真是苦了你了。”轻叹了口气,苏梅用力握住了苏杏的手。 如果没有杏儿,恐怕果果会被爹娘宠着惯着养大,糊里糊涂过一辈子,而桃儿也会成了别人家的童养媳,大姐更是要在周家的后宅里勾心斗角一辈子。而她,也会在这个余家的厨房中度过一生,即使不嫁给王婆子的儿子,也会嫁给另外的某个小厮。 一家人,再无团聚的时日。 “就是那边了。”小丫鬟给苏家姐妹两个指了路,然后赶紧就溜了,她可不想被那娘们看见是她带的路。 那里是简单的一排低矮房子,一看就是给家里略有些脸面的管事住的单间。 苏杏歪了歪头,那个管事的叫啥来着,王鑫家的是不是?既然是那王婆子沾亲带故的熟人,看来,她要上战场去了。 整整衣裳,她用力深呼吸了几下,让苏梅在这里等着,自己就迈开了步子走过去了。 看着走远的妹妹的背影,苏梅两眼一酸,看看左右没人,赶紧把眼泪擦干。能再见到杏儿,能知道姐妹弟弟都在京城,不管杏儿到底能不能把她的卖身契拿回来,她都已经心满意足了。 当然,对于这个结果,苏杏是绝对不会满意的。 开玩笑,她为了二姐的下落快愁白了少年头,如今找着人了竟然就这么放过,她对得起自己消耗掉的脑细胞么。 “给她赎身?” 王鑫家的正在缝补衣裳,听这个看着才十三四岁的小丫头跑来说要给苏梅赎身,她这才抬了抬眼皮子,算是正眼看了下对方,皮笑肉不笑的提醒:“赎身可不是随口说说的事儿,你手里有几个钱?”哼,苏梅那丫头她还不知道呢,一个月就三百个钱,拿到手也就二百四,去掉一个月的花销,再去掉春秋的衣裳,一个月下来也就能省下个几十文,在厨房里干活又到不了主子跟前去,得不着啥赏钱,估计这么三四年下来,手里能有个二两银子就顶天了,哪里够赎身的? “我也不是随口说说啊,身价银子是多少,你说个数儿。”苏杏嘴里说着,眼神却是四处乱飘,透出些许紧张来。 见状,王鑫家的不由得心中冷笑,想在她眼前头装模作样,这丫头还嫩了点,恐怕是手里有几个小钱,再加上苏梅那丫头这几年存的钱,就以为够赎身了吧。搁下手里的衣裳,她起身翻了翻往年的账本子。 “她那一批进厨房干活的,身价银子全是五两。”苏梅手里能有五两才怪呢,至于这小丫头,小小年纪,穿的还不如家里丫鬟呢,恐怕连一两都拿不出来吧。 果然一听说要五两,苏杏睁大了眼睛,嗫嚅着问:“这么多啊?” “不然呢,你以为一个大活人你说要走就要走?”王鑫家的放回账本子,重新拿回衣裳继续缝补,边缝边说,“行了,你手里有钱呢,就掏钱赎人,没钱就出去玩儿去,别在这里耗着。”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苏杏脸上忽然就绽出了笑容,用力点头道:“说的没错,手里有钱,就直接掏钱赎人,是不是?” “可不就是么,”王鑫家的正低头穿线,没留意苏杏的神情,随口道,“她这身价银子,我可没坑你,就是五两,你有钱就领人走,没钱就别跟我哭穷。” “那行,咱去找人做个见证,我回去拿钱去。”苏杏嘿嘿笑起来,“我还当是要多少钱呢,五两银子我还是能掏的出来的。” 闻言,王鑫家的一愣,抬头看过去,那丫头脸上哪里还有局促不安的模样,满满都是得意。 难不成这丫头在跟她耍什么心眼儿?皱皱眉,她再次提醒:“我说的可是五两银子,五两雪花银,不是五个铜子儿。” “我知道啊,不就是五两银子么,我身上没带那么多现银,回家里去拿一趟就行了呗。”苏杏笑得很轻松。 “你拿得出来?”王鑫家的皱眉,是她看走眼了么? “拿得出来啊,不就是五两银子嘛,你等着啊,我这就回家拿钱去。” 见苏杏扭头要走,王鑫家的赶紧出生唤住她:“等,等等,我刚才跟你说差了!” 苏杏回头看着她。 “咳,那个,她是卖的是死契,照规矩是要翻一番的。” “也就是说,要十两咯?” 王鑫家的点头。 “那行,你把她的契书准备好,我拿了钱就来找你。”倒要看看这女人还有什么理由。 “我说的可是十两!”王鑫家的简直要疯了,现在的百姓家里都这么有钱了么,随便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都能轻轻松松掏出十两银子来? “是啊十两,你放心,要是不够,我就多拿点。你说吧,到底要多少?”苏杏笑眯眯的看着王鑫家的,见王鑫家的说不出话来,她这才慢慢的从衣袖中取出一样东西来。 那是一支簪子,一支镶红宝石的赤金簪子。 这是她特地藏在袖子里带来的,本来想着如果田玉兰敢在这里对她动什么手脚,就拿这簪子设局坑田玉兰一把的,没想到却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随便将这簪子掰下一块来,都足够让她带苏梅离开了。 (未完待续。) 269 说,你从哪儿偷的 王鑫家的不是不识货的人,一眼看到那簪子,她的眼睛就瞪圆了。 “怎么着,不够?”苏杏斜睨着王鑫家的,想知道这女人会不会再把那十两银子翻到一百两去。 “够……等等,你这簪子哪儿来的?”她就不信了,一个穷丫头,身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值钱的东西的。 苏杏翻她一个白眼:“你管我哪儿来的呢,反正不是你的,赶紧把我姐的卖身契拿来。” 拿的来才怪,王鑫家的把手里的衣裳往一边一丢,站起身来抓住了苏杏的手腕子,阴沉着脸质问:“你一个小丫头从哪儿得来这么贵重的首饰的,说,是不是你偷的?” “我偷你的啊?”苏杏撇嘴,冷笑一声问道,“怎么着,瞧你这意思,是想扣下我的东西还是怎么地?” 扣下?何止是扣下。王鑫家的拽着苏杏往外就走,一边走一边招呼人,说是抓了个小偷,让人去各处主子那里问问丢没丢什么东西。 反正,这一看就不是寻常人才用得起的东西,决计不会是这丫头的。 苏杏任由她折腾,只是在两个婆子上来绑她的时候提醒道:“我可先提醒你们一声儿,这第一呢,东西确实是我自个儿的,你们再怎么查也没用,这第二呢,我不是你们家的丫鬟,你们随随便便绑了我,我可以去官府告你们的。” “就你?”绑她的婆子冷笑了,“一个小毛丫头,人家官府老爷有空搭理你?” 可怜呐,如果她知道梁大人审过苏杏多少案子,她就知道官府老爷有没有空搭理苏杏了。 见苏杏被人绑起来,苏梅吓了一跳,赶紧跑上前去询问。 “这是妹妹?你等着吧,她敢偷主子们的东西,还说是拿来给你赎身用的,到时你也逃不了!”王鑫家的横了苏梅一眼,这不识抬举的小蹄子,大志哪儿配不上她了,也不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还敢嫌弃大志。 苏杏被两个婆子推搡着跟着走,嘴里笑嘻嘻的对苏梅说:“二姐不用害怕,那是咱大姐给我的,绝对不是我偷的。让他们折腾去吧,反正知道我来余家的人多着呢,我要是真回不去了,有的是人跑来找我。” 这话倒不是她为了安苏梅的心夸大其词,而是她现在发现了,虽然云帆那个妖孽并不在她身边,也没整天找她,可她有点风吹草动,基本上都瞒不过云帆的耳朵,想来是一直留意着她这里呢。 以那妖孽的头脑,想想她跟田玉兰的关系,再看看她长时间没有从余家出来,自然猜得到她不会是在余家享受贵宾级待遇。 见苏杏被绑着却比自己显得还自在,抓她的婆子忍不住拧了她一把:“还敢说大话,等会儿就该哭了。” “没事儿,我早晚得帮你哭一场。”苏杏轻轻的磨牙,特么敢拧我,我要是不拧回来,倒显得我真是理亏了。 婆子没听懂,忍不住问:“你啥意思?” “我在外头给人唱白事的。” 白事,也就是丧事了。 所以,你要到这婆子的葬礼上去哭一场么? 反应过来之后,婆子气的扬起巴掌来就要先让这丫头哭起来再说,却被旁边另一婆子给拉住了。 “急啥,等查明白了以后有她的苦头吃,用的着你动手?”说着,她凑过去小声说,“你看她这样就知道不是个好惹的,那个簪子到底是咋回事,还真说不准呢,万一她真是有啥背景,咱吃罪不起。” 听同伴这么说,这婆子才耐住了性子,用力推了苏杏一把:“赶紧走,拖拉个啥劲儿!” 啪嗒。 苏杏柔弱无助的倒在了地上,嗳哟嗳哟的哼唧起来。 对于身后那婆子的小动作,王鑫家的只当做没看见,可现在人都倒地上了,她就算再怎么装不知道也装不下去了啊。不快的转过身来,她皱眉道:“怎么回事儿?” 婆子赶紧说:“我就轻轻推了她一下,她就赖地上不肯起来了,肯定是害怕受罚故意装样呢。” 苏杏就半坐在地上,哼哼唧唧的哭诉着自己的委屈,哭自己怎么这么命苦,来给姐姐赎身却要被污蔑成贼,还要被人殴打,这不是想把她屈打成招么。抽空,她还给一直跟在身边的苏梅挤眉弄眼,那叫一个忙活啊。 “行了你,少给我耍花招,赶紧给我起来!”王鑫家的就没见过这么难缠的小丫头,想她在余家这么些年,那些买来的丫头,有哪个敢跟她这么歪缠。 “腿断了,起不来。”苏杏坐在地上,一副无赖相。 “断了?我看你是欠收拾!”王鑫家的气的嘴皮子直哆嗦,指着地上的苏杏对两个婆子说,“你们俩还等啥呢,还不给我把她从地上打起来!” 苏梅吓了一跳,飞身扑上去抱住苏杏,不让婆子碰到。 “你们打倒是可以打,可我得提醒你们,我不是你们家里的丫鬟,是外头的良家女子,你们要是觉得自己够格欺压百姓鱼肉乡里,那就动手。”苏杏的眼珠子乱转,忽然就冒出了一个念头——如果真能借此给余家扣一个欺压良善百姓的帽子,送到云帆那里去,算不算是个小小的把柄呢?这余家,对云帆那妖孽应该是有用的吧。 当然,制造把柄可以,当她玩苦肉计挨揍面谈。 不过,她这话却也让王鑫家的有些犹豫了,就算她们是富商之家,对方不过是穷丫头一个,可是,对方毕竟是良家女子,不是家里的丫鬟,万一闹出人命来,只怕就算余家能压得下去,她的位子也坐不稳当的。 这么想着,她狠狠的一甩袖子,冷声道:“耍无赖是吧,你们两个在这里盯着她,我就去问问这簪子究竟是哪处丢的,到时直接送官处置!” 送官?苏杏翻翻白眼,我巴不得你送我去见官呢,诶,自从成功的让宁王殿下钻了猪肚子之后,她的胆量好像见长啊。 王鑫家的真个丢下苏杏,抓着那簪子登登登的走了。 苏杏摇摇头,对王鑫家的这一场白跑表示同情。 (未完待续。) 270 你倒是接着认呐 然而,她没想到,自己失算了,人家王鑫家的真的没白跑。 那簪子还真有人认领,人家田玉兰大妹子,就真的认了。 田玉兰一听王鑫家的描述,就明白那个偷了东西的毛丫头是谁了,不就是苏杏吗。苏杏出去的这半天里,她可一直是在压制自己肚子里的怒火呢,总觉得院里所有丫鬟婆子都在偷偷笑话自己。 当然,人家也确实真的是在……偷笑她。 所以,当王鑫家的举着那簪子来问的时候,她只略一迟疑就认下了。 说苏杏偷余家的东西,她倒是不信的。对于苏杏,她还算有几分了解,这苏林两家大大小小十口子人了,从来没有过偷鸡摸狗的事情。而苏杏手里有点儿值钱的东西,她也知道,先前她也曾见苏杏拿出来过。 不过,那又怎样,这里可是余家,是家大业大的富商之家,就凭苏杏那么毛丫头,也敢跟余家硬碰硬?只要坐实了这丫头偷盗的罪名,不死也得脱层皮。 当知道是田玉兰把这簪子认下来之后,苏杏忍不住忧桑的叹了口气,她原本已经放弃了用这个簪子坑田玉兰一把的念头,没想到田玉兰竟然自己揽过去了。 “杏儿,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我好心请你来做客,你竟然偷我东西。”田玉兰嘴上说着,可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她算是看出来了,苏杏得罪了这个看上去有点威望的媳妇,她这是正好给人送上个收拾苏杏的理由,这个叫王鑫家的媳妇子绝对会借坡下驴,不会再仔细审查的。 苏杏歪着头看着田玉兰,打量了她一阵子后,摇头叹气:“玉兰姐,你跟我好好的再说一次,你确定这是你的?” 田玉兰点头:“那还有假,当然是我的。” “咋来的?”妹子,你最好给我个家传之宝的解释啊,不然,我真的开始怀疑你的智商了。 可是,田玉兰只是说:“自然是玉哥哥给我的。”家里又没这等值钱的东西,当然是玉哥哥给的。 她不知道,当“玉哥哥”三个字说出口时,就连王鑫家的脸上都不由得闪过一丝鄙夷——还没见谁的妾有这么不知羞耻的呢。 “……玉兰姐啊,我就想问问你,你是不是真觉得自己进了余家的门了,万事大吉了,结果欢喜坏了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苏杏真想穿回现代帮田玉兰弄几本宅斗小说看看。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的东西就是我的,我至于骗你的东西?” 苏杏接下来的一句话就让田玉兰僵住了,苏杏说:“那行啊,要不咱等你那位‘玉哥哥’回来,问问他认不认得这簪子。” 是啊,你说那是他给你的,那他心里总得有底儿吧。 田玉兰张了张嘴,眼睛转了转,才勉强开口:“玉哥哥给我的东西多了去了,哪里还记得一根小小的簪子。” “一根小小的簪子?”苏杏轻笑一声,无比贴心的解释道,“那是一根赤金镶红宝石的簪子,红宝石品相很好,透亮的很。你不懂事儿我得教给你,这赤金收拾呢,做妾的是用不上的,因为那是正儿八经的嫡妻才能用的,那正红的颜色,妾更是用不上的,也只有正儿八经的嫡妻才能用。所以,他给你这么个簪子,是表示他打算宠妾灭妻?” 田玉兰脸色微变,她自幼生长在寻常百姓家,如何会知道这些富贵之家的规矩。 就连王鑫家的也不由得诧异的看了眼苏杏,她倒是没想到,这么个小小的丫头竟然也懂得这些规矩。 “我……我又没打算戴,玉哥哥送给我,我就收着,闲着没事的时候拿出来看看还不行?”田玉兰咬紧牙关死扛到底,既然已经先将簪子认下了,她现在想回头也来不及了。 苏杏轻轻摇头:“你知道吗,我先前看戏,有人说了一句话,很适合你。人家说,你撒一次谎,就得用一百个谎言去弥补。现在,你可以继续给我解释解释,为啥那簪子上会刻着我大姐的名字了。” 这是大姐当初带回来的簪子,她之所以不怕被田玉兰昧下,就是因为田玉兰不叫田玉莲啊。 那簪子上刻着一个清晰的字——莲。 “难道你要跟我说,你玉哥哥曾经有个叫什么‘莲’的心上人,可惜簪子没送出去,如今有了你,就顺便送给你了?”唉,她真善良,还特地帮田玉兰找借口。 田玉兰咬了咬唇,再次调动所有脑细胞挤出一个理由:“你少胡扯,那莲又不是人名,是玉哥哥说我如莲花一般清雅,所以才给我刻了一个莲字。” 你咋不说你是白莲花呢!苏杏忍不住浑身哆嗦了下,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的鸡皮疙瘩噼里啪啦的掉,扭头看看其他人,就连一路跟来的两个婆子,都在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所以,刻着莲字,是因为他觉得你像莲花?”苏杏扯了扯嘴角,难为你能扯出这么个理由了啊,那么,你继续指认赃物吧。 她从衣袖里再次取出一支珠花,颜色匀净大小均匀的上等珠子,全用金线串起,中间是一颗小小的碧玉,在碧玉的背后,仍旧刻着一个“莲”字。 不止这些,她又再次掏出了一个镯子,一个上面镶嵌了红宝石的金镯子,显然,这也不是一个妾所应该拥有的东西。 “这上头可都刻着字呢,全都是你玉哥哥送给你的?他送给你的东西太多了记不住,可这么多值钱的首饰,他总不能全都忘了吧,你倒是全都给认下来啊。” 田玉兰脸色惨白一片,不止该如何回应。 脸色惨白的不只是田玉兰,还有王鑫家的。从苏杏指出那簪子上面的刻字,她就觉得自己似乎是掉进什么圈套里了,不然的话,这丫头先前被她抓住的时候为什么不说?而当苏杏一样又一样的往外拿首饰的时候,她的脸色就越来越白,因为,她忽然想到,如果这些东西真都是这丫头的话。 ……一个能随身带着这种东西的小丫头,她惹得起么? 至于苏杏,则是笑眯眯的看着她们,她之所以在这里拿出东西来对质,就是为了等一个人。 “王家嫂子,怎么这么热闹呢?少奶奶让我来问一问,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吧?” 看吧,她要等的人来的多及时。 (未完待续。) 271 教你规矩 余家三少奶奶,这会儿正坐在厅上。 就在不久前,她已经听丫鬟说了关于这个新来的妾与那个莫名其妙请来的苏姑娘的故事。 “哼,她就作吧,早晚有她倒霉的时候!”旁边陪同的丫鬟冷笑着小声嘀咕,“老太太那边也去了人呢,她还真以为爷待见她一时,就没人治得了她了?” 可三少奶奶只是冷冷的横了丫鬟一眼,另那丫鬟不敢再开口。 是啊,爷待见一时又怎样,总有人治得了,可是,只“爷待见”这三个字,便足以刺痛她了。她如何也想不到,爷竟然会将外头的一个野女人奉若珍宝。 想到昨日的情景,她的手就不由得攥紧了。 田玉兰!竟然与她名字如此相近,爷竟然允了那女人无需改名! 外头传来通报声,说是人都到了。 三少奶奶定了定神,看了眼身边的丫鬟。 丫鬟忙唤了声:“那就都进来吧。” 打头先进来的是王鑫家的,苏杏和田玉兰跟在她身后,那两个婆子没来,到这份上了,她们也用不着进来,反正不用担心苏杏逃跑。 “请三少奶奶安。”王鑫家的给三少奶奶问安,心里已经满是不安。 苏杏斜眼瞅了瞅毫无动作的田玉兰,觉得自己这么好心,不提醒人家一声似乎显得太没礼貌了,所以,她提醒道:“玉兰姐,你作为一个妾,见了主母怎么不知道问安?你不会以为有人惯着你,就连规矩都不用守了吧?我先前不是教给你了嘛,做妾的,就是主子坐着你站着,主子吃着你看着,这是对你比较客气的,要是不客气,让你跪着看主子吃饭也没人能说啥,懂不?” 田玉兰顿时涨红了脸。 她不想给这个少奶奶请安,一点都不想,玉哥哥的心都在她那里呢,你顶着一个少奶奶的名头又能怎样,还不是要独守空闺? 她是胜利者——至少,在田玉兰自己心里,自己才是赢了的那个。 可是,这满屋子的丫鬟媳妇都在看着她,看她这个新来的不懂规矩。 苏杏又轻咳了一声:“这位三少奶奶果然是个慈善的人儿,要是那种严格点的主母啊,早就让人抓出去罚跪掌嘴了。可玉兰姐啊,就算你运气好摊上个好主母,这规矩可也不能为你破例,不然,我估计传到老太太还有太太那边,一句话交代下来,就算把你的嘴给打肿,你那玉哥哥也不能多说一句话。” 她是真的恼了,你特么一心想要做小妾攀高枝儿我不管,可你非要跟我纠缠个什么劲儿,要是知道你是安的这心,我特么才不教你读书写字。再看看上面坐着的三少奶奶,她忍不住心生同情,那是个挺漂亮的女子,比起田玉兰的小家子气,这位三少奶奶更加端庄大方,真不知道那位余三爷到底是哪只眼睛不好使……或许是吃腻歪了烤鸭炖鹅,从来没吃过油炸臭豆腐的缘故? 恩,还别说,这油炸臭豆腐金灿灿的,刷点酱,撒点芝麻,瞧上去还真挺像那么回事儿的。不过,既然你上赶着非要做那臭豆腐,我就必须得提醒你,这上不了大台面的臭豆腐也有要守的规矩,在红烧蹄髈烤乳猪金丝燕窝珍珠粉面前,好好的低下头去。 ……她是不是饿了,这会儿怎么满脑袋都是吃的。 在众人的注视下,田玉兰攥紧拳头,无比屈辱的向上头坐着的三少奶奶请安。 “罢了,我也不是那刻薄的人,快别给我请安了,不然,只怕等爷回来又该哭诉委屈了。” 三少奶奶一句话,让苏杏明白,这也不是个纯然受气的包子。恩,不是包子就好。 端起茶来抿了一口,又将下面三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拿够了架子,三少奶奶才慢慢的开口问:“说说吧,究竟怎么回事儿?” 王鑫家的左右看了看,率先开口,将苏杏非要给苏梅赎身,拿出贵重首饰给她,她怀疑这穷丫头是从哪位主子身边偷了东西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苏杏听得眉开眼笑,这娘们说话的技巧不错啊,知道摸不清她的深浅不敢随便得罪,把事儿都搁在冒人他人首饰的田玉兰身上了。 “少奶奶,我也是怕主子们丢了东西,所以才拿着首饰去问,方才我也问过少奶奶这里的人了,说是没见过这簪子。路过玉兰姑娘那里,想着她刚来,说不准她娘家给她陪送来过什么值钱物件,就顺便问了问,她当时一口就应下了,说的准准的就是她的,我这才赶紧回去绑人,哪想到……唉。”得罪一个新来的妾,还是得罪一个正儿八经的少奶奶,这种事儿还用考虑么,王鑫家的觉得自己的脑子还没傻。同时,她忍不住暗骂这新来的是个蠢货,说什么主子赏你的,人家一对质不就全露馅了么,就算爷陪你撒谎,事后也得厌烦了你,你还不如说是你娘家陪送给你的呢,到时对质起来,你娘家还能帮着外人坑你? 田玉兰心里已经是一团乱麻了,自打进了余家,她的心绪到现在还没定下来呢,一会儿想想今后的日子,一会儿想想家里的爹娘,一会儿想想这余家上上下下的陌生,一会儿又忍不住去想那个笑的如阳光般灿烂的少年。 尤其是她被苏杏一来就冷嘲热讽了一通,正气得头晕,见有机会收拾苏杏,哪还有工夫盘算那么多?反正么,她现在可是余家的人,收拾一个卖唱的丫头还不是动动嘴的事儿? 她只是忘了,莫说是一个余家,即使是最上头的皇家,也是有自家的规矩的。说到底,她只是一个平民家普通生长大的女子,对于这些大户人家的事情,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 “苏姑娘,你可有话要讲?”三少奶奶没去看田玉兰,而是转向苏杏问道,“那些首饰,究竟是不是你的?”她现在忽然觉得自己先前有点糊涂了,这么个没脑子的女人,她用的着放在心上去提防么。 “不是我的,是我大姐的。”苏杏笑眯眯的说,“我大姐叫苏莲,少奶奶不信可以让人去问。那些首饰上,都刻着我大姐的名字呢,可不是因为觉得什么人像莲花一样清雅,就刻个莲字——咋不直接打成莲花样式的呢。”(未完待续。) 272 杏儿,我这是为你着想啊 问完王新家的和苏杏,三少奶奶又低头喝茶。 过了一阵子后,她才看向田玉兰,冷声道:“我再问你一次,这首饰到底是谁的?”她倒要看看爷会不会宠着一个如此恶毒污蔑他人,又贪图他人金银首饰的贱人。 田玉兰的脑子飞快的转着,她不能坐实了这个罪名,不然,只怕会失了玉哥哥的欢心,更可能会被送回去。 她才刚进余家一天,第二天就被送回家去,只怕这辈子都没脸出门了。 “一句话而已,有那么难回答么?”三少奶奶嘴角微微勾起,语气里有些许讽刺,“若是缺了什么东西,大可向我开口,为何要贪图他人的东西?我们余家还从未有过这种事情,若是这种事情传了出去,余家的颜面还要不要?” 听到这句话,田玉兰心里一扑腾,赶紧开口道:“少奶奶恕罪,其实……其实是这么回事儿……” 苏杏听得瞪圆了眼睛,都说狗急跳墙兔子急了咬人,没想到田玉兰逼到急了也能自动解封编剧技能啊。 在田玉兰的口中,故事是这样子的。 这首饰呢,确实不是她田玉兰的,只是见王鑫家的拿着首饰来找她,说是怀疑是苏杏偷的,她就急了。那苏杏可是她请来的,万一在她这里犯了错,那她也没脸见人啊。更重要的是,苏杏才十三四,年纪小不懂事,她也是怕这丫头没见过好东西,一时见了好东西动了坏心思,怕这丫头走上歪路,这才把东西认下。想哄走王鑫家的以后,再跟苏杏好好的解释,如果东西是苏杏的,就还给苏杏,如果不是苏杏的,就问清楚究竟是哪里来的,警告一番,然后她再想办法把东西还回去。 “哟,这么说来,你还都是为了我好了?”苏杏撇嘴,摇头感慨,“真难为你能编的出来这么个故事,只可惜啊……漏洞太多。” 三少奶奶没吭声,其他人也都没吭声,一起看着苏杏,看她找漏洞。 “你看见我被那俩婆子绑着进来的时候,为啥根本不管不问,连句好话都没说,你要是真是这么关心我,为我着想,起码也得给我求个情,让人给我松绑吧?我当时拿出多少证据说明那玩意儿确实是我的,可你怎么着,你就是一口咬死那就是你的,还说是你玉哥哥送给你的。最重要的是,你要是真怕是我偷的,为了我着想要帮我藏下来,为啥不跟人家说那是你送给我的,只要你一句那是你送给我的,这事儿不就完了么,事后你再私下里问我从哪儿偷来的不就行了?呵呵呵,最让人不相信你的是,咱俩吵那一架,你院子的人都看见听见了,外头的人也都看见听见了,你觉得人家会相信你心疼我喜欢我为我着想?” 田玉兰张口结舌,半天才结结巴巴的挤出一句话来:“你一贯的牙尖嘴利,我说不过你,反正就是这么个事儿。我就是怕你出错才把东西认下的,我要是有你那么多的心眼子能编出那么多瞎话来,也不用为了你着想还被你反咬一口了。” 哟,自己脑容量低还怪到别人头上了。苏杏翻翻白眼,干脆把事情重新踢给了三少奶奶。 三少奶奶皱起了眉,对于田玉兰这个漏洞百出的解释,她自然是不可能也不乐意相信的。她现在要考虑的是,这个解释放到爷那里,爷会不会相信呢? 正思量着,外头又传来说话声,不一会儿,小丫鬟进来传报,说是太太那边来人了。 三少奶奶赶忙让人进来。 来的是余太太身边的贴身大丫鬟。 人一进来就先给三少奶奶恭敬的问安,然后笑嘻嘻的说:“刚才我们那儿的小丫鬟路过玉兰姑娘那里,听见里头乱哄哄的,让我来问问是怎么回事呢。” 还用问么,只怕早就一清二楚了吧。 三少奶奶看了眼王鑫家的,王鑫家的李科乖觉的将事情的经过复述了一遍,顺便又把田玉兰的解释也重复了一遍——语言的高深之处在于,你只要替换上几个近义词,再稍微改一下语气,那故事就会走向另一个方向。 听着王鑫家的在那里说,苏杏看着田玉兰直摇头。 她这个老师做的失败啊,当初考田玉兰近义词和形近字,田玉兰只觉得无趣,觉得她是故意敷衍,如今怎么着,人家当面黑你你都听不懂吧。 “原来是这样。”余太太的大丫鬟点了点头,秀气的脸上一直都带着笑意,对苏杏点点头道,“苏姑娘难得来一趟,却是受了委屈了。不过,没想到会这般凑巧遇见自己失散多年的姐姐,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吧。” 苏杏赶紧点头应声:“这可真是想不到的喜事,所以,我才把我身上值钱的东西全都拿出来了,想着无论如何也要把我二姐赎回去好一家团聚……唉,哪想到又会出了这样的事儿?实话实说,我都不知道玉兰姐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看仆知主,看这妹子的做派,就知道那位太太也不是个好糊弄的主儿,玉兰妹子,你就慢慢在这里玩儿吧。 “这人么,脸上都是笑嘻嘻的,谁知道心里想什么呢?或许,玉兰姑娘真个是在为你着想也说不准,她是个实诚人,心里没那么多弯弯绕,一时想不明白也不是不可能。”大丫鬟仍旧是面带浅笑,转向王鑫家的说,“既然人家是姐妹重逢,咱家也不是那么刻毒的人家,不能拦着挡着,我看,不若就将那苏梅的卖身契还给苏姑娘吧。想来,一个厨娘的身价应该不会太贵,这事儿我去与太太讲,若是行不通,大不了这份卖身银子我来出,也算是给苏姑娘压惊了。” 王鑫家的忙不迭的点头,心里清楚的很,这话可不是眼前的丫鬟说的,那都是太太心里想的啊。 苏杏不吭声,连句客套也没给上,这钱不是大风刮来的,能省一个是一个。 交代完这些,大丫鬟又重新转向三少奶奶:“少奶奶,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怕我要带了玉兰姑娘和王家嫂子去太太那里回个话呢。” 三少奶奶点头应允,她心里清楚,这是太太的意思,怕由她来罚田玉兰会伤了自己与三爷之间的夫妻情分。 可是,苏杏不乐意了啊,这都多半天了,跟着你们满世界的跑,没完了还? 用力干咳了一声,她提醒道:“这位姐姐,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位王家嫂子是全都知道的,我家里的弟弟妹妹好几个,都在等我回家,说实话我到底都不明白玉兰姐非要把我叫进来是要干啥。你看,如果真是没我啥事的话,我是不是……” “是我考虑不周了,既然如此,苏姑娘就先回家……恩,你姐姐的卖身契,也让王家嫂子辛苦一趟,去取了给你一并带走吧。” 恩,这句话才是我想要的嘛。(未完待续。) 273 云帆的自私 其实,也用不着苏杏去对质了,毕竟事情的经过王鑫家的都清楚,只在于主子们想怎么处置而已,而余家,也并不想让一个外人全程看自家的笑话。 当然,对于如何处置田玉兰,究竟是相信那妹子是太傻太单纯不计前嫌的想要帮助别人,还是冒人他人财物,苏杏是不在意的,反正嘛,大家心里清楚就行了。她现在正走向一个地方,一个她惦记了好几天的地方。 兴庆园。 把二姐送回家,交代几句后,她就直接去了兴庆园。 兴庆园看门的小伙计,现在已经认准了苏杏的脸,对于自家台柱子的熟人,他是陪着一脸的笑迎进去的。 “这会儿不忙,就在里头歇着呢,你进去就行。”小伙计嘴里说着,眼珠是转个不停,啧啧啧,这小丫头跟云官儿来往了这么久,该不会是真跟云官儿有啥关系吧?要真是那样,宁王知道了还不得大发雷霆? 你丫的脑子里想什么呢,要不要姐送你两瓶去污粉?苏杏斜了眼这小伙计,快步走进了云帆的院落。 云帆正坐在书房里,把玩着一块小小的白玉。听见苏杏进来,他也没抬头,只是淡淡的说了句:“来了。” “来了。”苏杏点点头,往他旁边椅子上一坐,喵的,今天来回跑路快累断腿了好么。 一盏热茶摆在了她的面前,幽幽茶香悄无声息的散开。 苏杏也不客气,直接端起那茶就倒进了嘴里——不冷不热,正好。 “白玉宋家。” 四个字一入耳,她就知道,这妖孽的潜台词是:你跟他们家的宋雅宋小姐是什么关系? 无奈的叹了口气,她忧桑的看着笑吟吟坐在自己身边的云帆,用世上最蛋疼的语气问:“我要不要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跟你吵一架,让你别再盯犯人一样的盯着我?” 谁知云帆点了点头,笑道:“未为不可。” “然后呢?” “继续盯着。” 所以,我闹了有个毛用啊。苏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知道你是怕我有危险,也不得不说,确实有你盯着的时候不少事都很好解决,可是,我还是有点儿不自在啊。”如果不是有这妖孽的情报网,当初桃儿被抓走时,她也没办法那么快就找回来,给树哥出气时,林有才一家子的底细也不会摸的那么清楚。 总不能用人家的时候觉得方便,用不着时就嫌人家碍事吧——又不是马桶。 “再忍忍,就快了……” 一声混合着些许无奈的叹息,让苏杏浑身都一激灵,你丫的“就快了”是啥意思?这大过年的,咱能消停点不?有啥事儿,咱年后再折腾行不行。 看苏杏如临大敌的看着自己,云帆只觉得有种从未有过的莫名情绪袭上心头,如果勉强形容的话,应该是苦笑吧。 她太迷糊,不在意的事情一概放过不管,她又太机灵,有些事情不过是稍露些蛛丝马迹,她便能猜到个大概。在这个女子身上,有太多自相矛盾的地方,更有许多令他疑惑的地方,让他无法看透。 宁王说,他与她看似迥然,实则相似。 这话只说对了一半,他确实与她相似,一样的身世,一样的心思,一样的怕死。只是,他与她最大的不同在于,他比她更自私。 他自私的不想为了她的平静而将她彻底隐藏起来,而是想要所有人都知道,知道她是他的,知道她的一切都已经打上了他的烙印,哪怕这会让她暴露在许多人的目光之中。为了他的自私,他要更强大,强大到足够享受这份自私。 “行了,先不谈白玉宋家的事儿,我要跟你说余家的事儿。”苏杏摆了摆手,对于早就编造好的宋雅的故事,她心里清楚的很,那故事能糊弄大姐他们,但绝对糊弄不了眼前这个妖孽。 可云帆只是定定的看着她:“谈完余家,继续谈宋家。” “……宋家的事儿能不能先搁着?”喵的难道她要告诉这混蛋,那个宋雅才是正儿八经的苏杏吗。 “不能。” ……你丫的。 苏杏磨了磨牙:“那咱先谈着余家。”然后我边聊边给你编故事。 “希望在谈完的时候,你可以给我编一个足以乱真的故事。” 苏杏用力握了握拳,好悬才没直接挥出去把这张美绝人寰的脸给打成猪头。特么的,你这是要做我肚子里的蛔虫吗,麻麻,我要穿回现代吃打虫药啦。 用极尽丰富的词汇和深情舒缓的语气向云帆叙述了自己对车马行这一特殊行当的猜想,以及余家的特殊地位,讲到最后,苏杏还特地提到了今天恰好撞见了余家的哪位爷在设宴,并且请了玉黛儿作陪。 “我觉得,你可以牺牲一下,赔上色相去和玉黛儿小姐研究下究竟余家都请了什么人。”苏杏笑嘻嘻的说,“放心,我一定不吃醋。” 然而,云帆只是点了点头,说:“现在,我们可以谈宋家的事情了。” 她的一切事情,他都清楚,可唯独宋家小姐的事情,他不清楚。在这个节骨眼上,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子,为何要无端的接近她,他不能不防备。 “喂,你不觉得你应该以公事为重吗?”苏杏拉长了脸。 云帆一笑:“我们方才不是已经谈完了公事么?” 所以,现在是谈私事的时候了?苏杏朝天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我那故事还没编好,能不能下次再谈。”你要是不怕孤魂野鬼什么的……好吧,把死人从裹尸席子里翻出来自己躺进去的事儿都能做到,估计他还真不怕什么孤魂野鬼。 “没关系,我可以等你编好,晚饭想吃些什么?唔,你一向怕冷,夜里安寝时,我命人再多备个炭盆。” 言下之意,是要我编好故事讲给你听才能走?你能不能别这么无耻啊。 “好吧,其实事实就是那位宋小姐丢了块比性命还重要的玉坠子,然后被桃儿和二话捡到还给她了,然后她就对她们俩感激不尽,来看她们的时候跟我认识了,我们俩一见如故,比亲姐妹还亲。”你丫的最多也只能查到这些吧,这些可全都是事实啊。 (未完待续。) 274 信任 云帆抿着茶,一言不发,屋里越发的宁静,窗外风声呼啸愈加清晰。 这种压抑的宁静让苏杏格外不适应,舔舔唇,她开口道:“我知道你是不放心,怕我身边有危险,但我必须要跟你说,这天底下,不论是谁想害我,她都不会害我。”那是与她共享了近七年生命的人,她们相互知道彼此的心思,即使如今分开了,却也如同心有灵犀一般,可以轻易看出对方的心思,比亲生姐妹甚至孪生姐妹更有默契。 “哪怕是我害你,她也不会害你么?”云帆把玩着手中的茶盏,修长的手指摩挲着茶盏上每一片花纹。 这话听着……不知道为毛,苏杏忽然就想到了那个“我跟你妈掉进水里,你先捞谁”的千古谜题,现在是,我和1.0掉进水里,你先捞哪一个么? 见苏杏低头不语,云帆忽然伸出手去,捏住她的下巴,令她不得不抬起头来与自己对视。 “……云帆呐,你不觉得咱这个姿势不太合适吗?”你突然霸道总裁上身了? “我觉得合适的很。”云帆眯起了眼睛。 云帆很美,这个事实苏杏早就知道,她穿来这么久,帅哥也不是没见过,可云帆这种超脱了性别的美,她还是头一次见。只是,她从来不知道,云帆冷厉起来的模样,竟然这样的冷艳而凌厉,令人不可直视。 “我……”苏杏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反倒是云帆开口了,他说:“我真的……很害怕。” 害怕?苏杏眨巴眨巴眼睛,表示自己不太明白。 “我不想把你藏起来,想来,你也不会甘心为了我而躲躲藏藏不见天日。” 废话,当然不乐意。苏杏用眼神表示你丫还算了解我。 “可若是将你放在明处,终究会有人盯上你,这一点,你也是清楚的。” 当然清楚,所以我一直活得很小心,也没撒泼耍赖让你不许盯着我。 “你身边的人,我都认识,你身边的事情,我都知道。” “唯独宋雅,你不知道,是么?”苏杏终于开口了。 云帆静默。 这还是苏杏头一次看到这样的云帆。这么久以来,他一直是一个妖孽般的存在,几乎无所不知无所不能。而现在,她竟然从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慌乱。 “我可以告诉你,她不会害我,真的不会。至于其他的,给我点时间考虑考虑,怎么样?” “随你。”云帆松了手,重新端起那盏已经凉了的茶轻轻抿起来。 苏杏松了口气,这妖孽的给她的压迫力太大了,如果他执意要继续追问下去,她怀疑自己真就要扛不住了。 室内重归于安静。 “呐,云帆啊……” “叫我妖孽。” 额?苏杏呆愣的看着云帆,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脑回路从来都不跟这个妖孽在一条线上。 云帆放下茶盏,转过头来,脸上已经是往常一样的笑容:“这不是我的昵称么?” 苏杏真想回他一句“我管沈墨叫变态也算是一种昵称吗”。 叹了口气,她认命的伸出手去拍了拍云帆的肩膀,从善如流的说:“好吧,妖孽啊,我跟你说,你要信任我是有分寸的。” “就好比你救他?” 虽然云帆没说那个“他”是谁,可苏杏知道,那指的是她那个危险度超高的情敌宁王殿下。 挠了挠头,她干笑道:“你放心,我是在能保证我小命平安的前提下,才会顺便救他一命的,你看,我现在这不是好好地么。” “你啊……” 多少无奈和忧虑,都融进了这两个字里,让苏杏忽然间觉得,或许在这个妖孽的心里,自己真的占了很大一部分位置。 如果真如这妖孽所说,他们可以尽快结束一切的话,他真的可以放下一切,摆脱一切与她在一起么? “你要我信你,可是,我倒觉得,你应该再多信我一些。” 苏杏转过头去盯着云帆上下打量,她简直要怀疑这妖孽是不是生下来的时候自带了读心异能,为毛就能这么轻易的看穿她。 面对苏杏的诧异,云帆一笑:“你不信我想要迎娶你的决心,一直不信,对不对?” “……对。”虽然知道自己已经动了心,可是,苏杏却始终没办法全然相信云帆是全心全意的爱她。 这个男人太过捉摸不定,她忍不住会怀疑他是不是想在驯兽游戏成功之后再轻飘飘的一句“结束了”,就让她收拾收拾滚蛋。 “他说的不错,就连这一点,我们都很像。”一样的多疑,一样的不安。 “他闲着没事儿找你闲话家常?”苏杏撇了撇嘴,想想宁王顶着那张高冷的脸却办着抹黑二货情敌的事情,她就忍不住觉得滑稽。 “他只是想让自己更加甘心一些,你那句话刻进了他的心里。” 矮油,她还有这本事呢,话说她穿到这里来之后,似乎很少熬鸡汤啊,到底是那句话? 那双明亮的眼睛就这么看过来,明亮,灵活,似乎整间屋子都亮了起来。云帆手指轻点了下苏杏的鼻尖:“就是那句‘越向高处爬,丢掉的负重就越多’。他要爬得很高很高,所以,要丢掉的东西也会很多很多。只是,纵使真的下了狠心要丢掉,终究还是会有些不舍的。” 而他,也是那人的负重之一,虽然他现在可以作为那人的工具,帮助那人向上爬,只是这工具用的久了,用的旧了,甚至妨碍到主人了,即使不舍得,也是要丢掉的。 这华国自开朝至今,从未有过哪代皇帝的后宫中,会有男妃。 苏杏耸耸肩,无奈的说:“其实我也不想跟他说那么多,可我怕这时候不跟他说清楚,将来他再给我来个壮士断腕之类的,为了断绝自己走上歪路,干脆把勾引自己走上歪路的妖孽给大义灭亲了。” 蛋疼啊,为毛她谈个恋爱就要这么纠结! “杏儿,留意下言辞,我与他之间,尚不能用‘大义灭亲’这四个字。”云帆干咳了一声。 “你的意思是就算满城都传说他包养你,结果其实他根本就不行,所以你俩还是清白的么?”苏杏嘟了下嘴,如果云帆不是恰巧被她看上了,她真的很乐意看一对美型攻受相爱相杀啊。 云帆低低的笑起来:“杏儿你果然慧眼如炬。” 喂喂喂,亲爱的宁王殿下知道你在这里附和我说他不行么。苏杏想要接着吐槽云帆,却被他伸过来的手吓了一跳。 在云帆白皙柔软的掌心中,有一个刺青,是一支娇艳的杏花。 “这是……我?” “如今,我的身上已经刻上了你的印记,你可信了?” 我……我特么想抽你!苏杏嘴角抽搐,她一直觉得,现代那些把女朋友名字纹在身上的都是弱智傻逼中二少年,没想到特么云帆竟然也给她来了这么一手。 (未完待续。) 275 团聚 那支杏花,就那么盛开在云帆的掌心,轻轻一握,就可以握得紧紧的。 “那……我要不要也去纹个云朵啊,船帆啊什么的?”看着云帆的手在那里张张合合,苏杏忍不住抿了抿唇,你丫的掌心的神经敏感度很高好吗,你丫不疼吗?要纹身哪里不能纹,屁股肉厚,你纹……哦,当她没说。 “不必。”云帆浅笑,手指轻点了下苏杏的眼睛,“这里有我。” 苏杏翻了个白眼,指指自己的脑袋:“这里头还有你呢。” 不过,虽然把女票名字纹在身上是种脑残中二做法,可真是轮到自己身上了,还真是……感觉挺爽啊。 从兴庆园出来,苏杏的眼睛还是带笑的。 话说云帆为她做了那么多,关键时刻没少出力,她是不是也应该回应一下呢?就算不往身上刻个云帆到此一游,好歹也弄点别的回敬一下。 问题是,她该做什么啊?总不能搞一身性感睡衣献身去。 直到回到家,苏杏都没想到该给云帆准备些什么——不论准备些什么,她都觉得不能准确的表达自己的心意。 时至今日,她没办法再否认,也没办法再刻意忽略,她确实喜欢云帆,哪怕喜欢得莫名其妙,也是喜欢的不得了,喜欢的……不可或缺。 那么一个妖孽一般的男人,仿佛一张细密的网一般将她紧紧包裹住,让她无处可逃。 “杏儿,发什么呆呢,怎么不进来?”苏莲拉开门,却看到自家三妹站在门口发呆,不禁诧异道,“都等你回家呢,结果你跑出去没影儿了,这会儿到了门口还不进门,怎么了?” 苏杏赶紧摇头:“没事儿,就是想点小事。对了,你干啥去?” “你二姐刚回来,林树说今天庆祝下,炖只鸡,他在那边做饭呢,我看酱油不多了,去买点酱油去。”苏莲笑着冲苏杏晃了晃手里的酱油罐子,“时间多块,想当初我刚走时,你也就是刚到能上街打酱油的年纪。” “这点小事,让桃儿他们干不就行了,用的着你跑?”苏杏皱眉,忍不住抱怨,“你就是太惯着他们了。” “他们练字呢,说是看谁抄书快,抄得好,我哪能这个时候打搅他们。什么惯不惯的,我看是你把他们管得太严了。行了,不跟你说了,我得赶紧去。” 看大姐拎着酱油罐子匆忙走出去,苏杏歪了歪脑袋,不由得笑了,大姐虽然养尊处优了那么久,可如今回归平淡,却没有半点不习惯呢。 肉香从院里飘了出来,令她忍不住深深的吸了一口。现在,总算是一家团聚了呢。 恩,你说啥,苏大富和蔡花?那是谁? 抬脚进了院门,往厨房一拐,就看到二姐苏梅正扎着个围裙手脚麻利的切菜。 怀念啊,二姐做的饭。 “杏儿回来了!”苏梅不经意抬头看到苏杏,赶紧冲她招手,“过来过来,给你点好东西。” 苏杏心里微微一动,几步跑了过去。 一小块温热的猪肝塞进了她的嘴里。 还是那样熟悉的,略带些苦味的香气。 当初她才十岁的时候,整日里只能眼巴巴的瞅着苏大富两口子带着果果吃肉喝汤,而自己还有桃儿和二姐,就只能吃剩下的。因为猪肝买回来煮熟了才切了下酒,所以每次切猪肝的时候,二姐都会把她叫进厨房,趁着苏大富不在,偷偷塞她嘴里一块。 “好吃不?”苏梅笑眯眯的看着自家三妹,看着看着,眼睛就酸了。 “好吃。”苏杏用力点头,用力将嘴里的猪肝咽下去。 真是怪了,明明只是对1.0的承诺而已,如今却真的成了她心里的责任。 大家在一起,一个也不少,阖家团聚。 想到1.0,苏杏不由得眼睛一亮,那丫头什么时候再来,见了二姐一定会喜得找不到东南西北。 “瞧你傻笑那样儿,想什么呢?”苏梅轻敲了苏杏一指头,“行了行了,出去玩儿去,饭做好了叫你啊。” 与先前一般无二的话,总是偷偷塞给她好吃的以后,把她赶出去。 苏杏嘿嘿笑,又从碗里捏了一块猪肝塞进嘴里,这才在二姐扬起巴掌之前跑了出去。 “这丫头,先前不见她这么馋啊。”林树好笑的摇头,“这是在自家姐姐跟前,舍得拉下脸来撒娇了。” “她啊,就是一肚子鬼机灵,啥时候要求你了,就跑你跟前撒娇来了。”苏梅笑着将切好的菜递给林树,看林树熟练的热锅上油翻炒,不禁微微颔首,倒是头次见到年轻男子有这般本事的。 从厨房里跑出来,外头一阵阵的凉风让苏杏略有些兴奋过度的大脑慢慢冷静了下来。 人终于找齐了,事业也在发展中,就连1.0都重生了,穿过来这么多年,这个新年是最完美不过的了。她要定一定神,要好好的想一想,想一想今后的发展方向。 大姐跟那位陈浩然陈老师似乎很有点故事,但对于这段感情的未来,她很担忧。毕竟,一个是书香门第的举人老爷,一个是富商家出来的生过一个孩子的小妾,恐怕就算陈浩然不在意,可陈浩然那一家子人不会不在意。 等等,那小子不是丁忧在家么,说是死了爷爷接着就死了爹?妈蛋,好歹死了娘也行啊,有个单身的公公比有个单身的婆婆更难伺候,毕竟单身的公公再娶的机会怎么也比单身的婆婆再嫁的高,而一个单身的婆婆闲着没事儿会干啥?不就是玩自己的儿媳妇么。 如果真是那样…… 苏杏用力搓了搓手,看来,她必须要站得更好,力量更大才可以。 “杏儿,杏儿在家不?杏……”秀花姨边喊边往门里走,抬头看见苏杏就在院里,赶紧上前来,把苏杏拉到一边,小声问她,“我听说余家的人今天把你叫去了,有啥事不,见着你玉兰姐了不?” 看着一脸焦急的秀花姨,苏杏轻轻磨了磨牙,她就觉得回来以后有啥事儿忘了吧,原来是忘了去向秀花姨转达田玉兰对自己的爱护。 见苏杏不吭声,秀花姨急了,那可是余家啊,随便一个仆妇都比她还有头有脸的余家啊,也不知道玉兰在那家里受没受欺负,那个余三爷的正妻有没有刁难玉兰。 “怎么说呢……”苏杏拖长了声音,觑着秀花姨的脸色,慢慢说,“可能不太好……” (未完待续。) 276 要生了 听她这么一说,秀花姨的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脸色慢慢就变的白了。 “唉,实话实说,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现在,只能看人家余家打算怎么办了。”苏杏一脸的爱莫能助。 “她,她咋了?”秀花姨心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闺女被余三爷急急忙忙接进了家,是不是触怒了那位正妻,所以故意耍了什么手段。 咋了?苏杏心下冷笑,只是脸上仍旧是一副无奈的神情,摇着头道:“她把我叫去,让我看她的新屋子,新衣裳,我不乐意看,她就不高兴了……” “哪儿能,她咋能因为这生气呢。”秀花姨赶紧打断苏杏的话,“肯定是你想多了,你玉兰姐才不会这样。” 苏杏耸耸肩:“那我哪知道呢,她还跟我说,让我别在外头了,她给我个面子,让我进余家当丫鬟,好让我找个机会爬少爷们的床,还说余家年轻的少爷有好几个呢……秀花姨,你平时都是咋教的玉兰姐啊?”咋就把好好的一个闺女教得以爬床为人生事业呢。 秀花姨的脸涨得通红,吭哧了几声没说出来话,只能重归原本的话题:“那你怎么说她不太好,她出啥事儿了?” “她啊……”苏杏轻挠了挠下巴,决定把田玉兰所为她做的美好打算全都说出来。 只是,这美好打算就算听在秀花姨的耳朵里,那也是毫无逻辑和可行性啊。 苏杏叹了口气:“秀花姨,你说她都到人家余家去了,你好歹也给她置办几样好点的首饰啊,要不然,她也不用盯着我这几个小玩意儿了。” 秀花姨已经彻底茫然。 茫然了一阵子,她终于回过神来,一把拉住苏杏道:“那,那你真就跟她死磕了?你……你就没帮她遮掩遮掩?” 哟,敢情还怪上我了?苏杏挑挑眉,不确定的问:“照秀花姨这意思……是要我认了偷东西的罪名,让人送到官府里去?” “那……那也不一定就送去官府吧……”秀花姨小声嘀咕着,到底也没敢大声说出来。 “那管事的媳妇可是把我绑着带去她院里的,她连个求情都没有,你觉得她认下东西,不会让人把我送去官府?”苏杏冷笑了一声,她算是看清了秀花姨的真面目。 一个能教闺女怎么给人当小妾的娘,就算她装出一副亲热和气的模样,仍然不会改了她那层亲热和气下面隐藏的贪婪自私本质。 “秀花姨,我本来就是被她给硬叫过去的,结果去了就摊上这么一档子事情,我没指着她鼻子骂她几句,或者在他们主子跟前落井下石添油加醋,就已经够客气了。行了,我出去有事,你自己慢慢想吧。”苏杏轻哼了一声,一甩衣袖,将秀花姨丢在了脑后。 秀花姨心里扑通一声,也顾不上喊苏杏再追问些别的了,赶紧跑回自己家里,她要跟当家的好好商量商量今天的事儿。 当然,那就不是苏杏要操心的事情了,她现在忽然发现,不知不觉间,自己这个举目无亲的卖唱丫头,现在已经有了相当雄厚的资本和背景。 谭英那边有她的股,每个季度都妥妥的拿到分红。 云帆是她的男票,手里有着不为人所知的潜势力。 大姐回来的时候带来了一包金银首饰,哪一样拿出去都能换得他们这一大家子几个月吃喝无忧。 而重生的1.0则是走****运掉进了白玉宋家,还成了得宠的小姐,她与1.0相差的,不过是一个身体罢了。 就连宁王殿下,虽然不能摆在明面上,那也是欠了她两次救命之恩的半个熟人。 比起一年前丧家之犬一般的从家里逃出来,半路还被沈墨抓到,简直是天差地别。 “舒坦啊……”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苏杏笑眯眯的冲天空呲牙,你丫的把我空投到这里又怎样,不给我金手指又怎样,让我当卖场女又怎样,我不还是混得风生水起么。 “杏儿,杏儿……你快过过来,出事儿啦!” 靠,谁在她这么高兴的时候触她霉头? 苏杏拉长了脸,扭头看过去,是前头酱铺子的小伙计。怪了,大姐去打酱油半天了,怎么不见影子。 ……喵的,大姐那么漂亮,不会是打个酱油的工夫被哪家的纨绔子弟给看上了吧?妈蛋那种最最最狗血的事件? 想到那句著名的“妞给爷笑一个”,苏杏这会儿是怎么也笑不出来了,打了个寒战甩开腿就跑了过去。 “你大姐,你大姐她……”酱铺子的伙计本来就结巴,见苏杏脸色这么难看,顿时更加结巴了,磕磕绊绊半天才说明白。 一个怀孕的女人遇见大姐吵了一架,然后就动了胎气,然后就要生了,然后大姐就赶紧陪着那女人走了? 那么,那个怀孕的女人……特么只能是蔡花啊! 苏杏算了算时间,可不是么,蔡花到这会儿是快该生了,况且这段时又这么能折腾,不生才怪。 “她们去哪儿了?啥时候生不行非要这时候生!”苏杏倒不觉得晦气,可她只觉得闹心啊,你丫怀着孕就在家里等着不行吗,你老公只要老老实实在里头蹲着,肯定不会莫名其妙就挂了,毕竟这古代医疗条件不发达,又没有器官移植什么的需要。 顺着酱铺子伙计指的方向,苏杏拔腿就跑,跑了几步,她又赶紧跑回来,从怀里掏出五六个铜子儿往小伙计手里一塞:“辛苦你往我家跑一趟,跟我家他们几个说一声,省的他们担心。” 匆匆跑到了蔡花目前租住的屋子,苏杏发现,这屋里是热闹的很啊。 蔡花在里头哼哼唧唧的叫唤着,还能听见稳婆不耐烦的说话声,外头的一个妇人瞧起来像是房东,正在那里阴沉着脸数落着,瞧那意思,是让蔡花赶紧滚蛋,别在她这里生孩子坏了她的风水。 可不是嘛,谁乐意大过年的自己好好的屋子被别人当做产房? 问题是,你这会儿叫她走,她也走不了啊。 蔡花来京城的时候,也有想过自己肚子这么大了,能不能承受的起。可是,她算了下时间,赶到京城应该还不到生的时候。那不就好说了嘛,到了京城见了当家的,问清楚那几个孩子住在哪儿。到时让闺女们撤诉把当家的放出来,然后置办个住的地儿,究竟是在京城生还是回老家生,那就看时间了。 只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未完待续。) 277 那不是我娘 蔡花如何也没想到,女儿们不仅不打算放苏大富一马,而且连她都不认了,连她下跪都无动于衷。 这么一折腾,她忽然发现,自己好像……真的要在京城生了,而且,身边连个照应的都没有。 幸好,只要有钱,稳婆是不介意今儿是什么日子的。 在收下苏莲塞过来的银子后,稳婆眉开眼笑的守着蔡花等着接小娃儿了。 而苏莲,则是紧皱着眉开始应付问询而来的房东。 她打了酱油正要回家,没想到娘会这个时候找来,一来就拽着她,要她一道去官府求人放爹出来。 那怎么可能!莫说爹一旦出来会闹得所有人都不得安生,就说这街上的人早就认定了这一伙人都是骗子,若是这时候她认了爹娘,今后街上的人该怎么看待他们?只怕就算过了这个年,全家也是永无宁日了。 况且,你这会儿出来说你是我亲娘,当初把我卖给别人的时候,为什么躲着不见我? 我吃苦的时候,我受欺负的时候,我被人陷害的时候,你在哪儿? 所以,面对蔡花的要求,苏莲只有一句话:“我不认得你。” 杏儿好不容易才把人聚齐,好不容易才让大家都过上安生日子,她不能让杏儿的辛苦都白费。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蔡花哭闹了一阵子竟动了胎气,吓得她忙问出蔡花的落脚处,把蔡花送回去,又请了稳婆过来照应。 听着屋里高一声底一声的呻吟,她忍不住苦笑,没办法放任不管,到底……是亲娘啊。 “这大过年的,跑我屋里来生,我这日子还过不过了,我那屋子还能往外租吗?晦气死了!” 房东的声音将苏莲的思绪拉回来,看房东气的脸色铁青的样子,她略一思索,便也皱起眉摇头道:“谁说不是呢,我在街上遇见她,拉着我不放,非要我送她回来,我看她大着个肚子,怕她出事,就送她来了……哪想到,哪想到她真是要生……” 不能认,一个字都不能认,否则,麻烦便会源源不断的跟着过来。 “你不认得她?”房东诧异了,她以为这妇人跟着女子有关系呢。 “我怎么会认得她,是她认得我。”苏莲摇摇头,将那个早已编得完整的拐骗不成蹲大狱,怀孕妻子来相寻的故事讲了一遍。 听完,房东的脸色更难看了,先前有一阵子她也听说过街上闹贼,拐骗小孩子的,那时她在老家照顾她娘呢,等她回来,事儿都过去了。没想到啊,那个拐子的媳妇竟然住进了她这里,还要在她这里生孩子! 看着一脸歉然笑意的苏莲,房东忍不住没好气的抱怨:“你也真是烂好心,她一骗子的媳妇,你管她死活干啥,把她扔街上不就行了。” “我也是怕出事,这大过年的,万一死在街上……再说了,她住了你的房子,就算她真是死在街上,你这里也不得清净啊。” 可不是么,住你房子的女人突然在大街上生娃没生下来死了,怎么说都不好听。 想到这一层,房东的脸色更难看了,也懒得再在那里看着了,扭头回屋里去给菩萨烧香——反正她这会儿也没没法子叫几个人来把里头那娘们给扔街上去。 苏莲轻轻叹了口气,抬头望望天空。 明明是这么明亮的天空,为什么就阴天了呢。 “大姐!” 苏杏一路小跑过去,边跑边问,终于找到了苏莲,见苏莲似乎安然无恙,她松了口气,小声问:“咋回事?” 听完苏莲的解释,她忍不住跺了跺脚:“老实在家里呆着不行么,非要出来折腾!”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小心的看了看大姐的脸色,她抿抿唇,低声道:“姐,刚才手忙脚乱的,你没……说错啥话吧?” 苏莲笑了,轻抚了下妹妹的脸蛋,摇头道:“放心,一个字也没说错。”说着,她忽然反应了过来,让苏杏在这里等着别动,自己跑到门口,把里头的稳婆叫了出来。 以为苏莲是不放心,稳婆赶紧说:“放心,还没生呢,她又不是头一次生了,我看日子也差不多快到了,位置也正,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就成。” “不是,我倒不担心那个,我是要跟你说一声,钱我是给你了,你好好照应她就行,我这就要走了。” 走?稳婆愣了下,里头要生孩子呢,你往哪儿走啊。 “我能把她送回来,再自己贴钱给她找人接生就够对得起她的了,还指望我在这里守着啊?我跟你说,她男人是个拐子,先前要拐我弟弟,被抓到送进大牢里了,她这是跑来找我闹事要我撤诉放她男人出来呢,你说我能放吗?她还想冒充我娘,让我听她的话,她也不去打听打听,满大街的都知道她男人当初冒充我爹来拐骗,被官府打了板子呢。我跟你说,你伺候她生孩子就行,她说得那些鬼话别搭理,我看她有点神神叨叨的。”作为一个无关之人,她把人送回来已经是仁至义尽,如果还在这里守着直到母子平安,那就真要惹人犯嘀咕了。 稳婆会意,只是望着苏莲嘿嘿讪笑。 苏莲瞪她一眼:“行了行了,刚才钱还没给够你?要是她真是我亲娘,我多给几个也就算了,她又不是我娘,要不是怕她大过年的出了事,又要惹得人家絮叨我,当我耐烦管她这事儿呢。” 看稳婆转身进了屋,苏莲这才拉住了苏杏的手,小声道:“这样应该没错了吧。” 苏杏点头,只觉得握住自己的那只手是那么的冰凉,浸着凉凉的汗。 “没事的,稳婆不是说了嘛,她胎位正,啥事都没有。”苏杏拍了拍苏莲的后背,无声的叹了口气。 虽说她对苏大富和蔡花两口子没有什么见鬼的感情,可大姐他们不一样啊,毕竟,对于大姐他们来说,那是亲生父母呢。 和大姐手挽手回了家,苏杏也没在家闲坐着,而是让二花三花两个跑出去溜达,重点溜达蔡花的住处,一有消息立马来报。 “咱娘她……没事吧?”苏梅才刚回来,对于大姐还有三妹他们这些年的经历,她才刚刚听了个大概,还不等她好好品味,就听说大姐在街上撞见了娘,而且娘还马上就要生了。 (未完待续。) 278 又一个爹 能有什么事呢,不就是生孩子么。 这顿午饭,谁也没能吃好,虽然林树加苏梅这二合一的烹饪高手联合出手,也只是让大家随便填一下肚子而已。 到了半下午,二花和三花跑回来说,蔡花生了个儿子,母子平安。 “那就好……”苏莲点了点头,看了眼苏梅,迟疑了下,问,“你还去看看她么?” 苏梅想了想,摇了摇头。 不能去,如果她去了,一定会惹人生疑,娘没事就行了,难道还要把人接来不成?不是她心狠连亲娘都不去见,而是,她不敢见。 她怕见了之后,姐妹们好不容易才得来的清静日子就没了。当初,爹把她卖给过路的书生时,娘只跟她说了一句话。 娘说,那是个上京赶考的读书人,万一这一去得了功名,你岂不是也跟着长脸?到那时,全家人还要你来照应呢。 娘没想过她将来会不会吃苦,会不会受罪,娘只想着她将来能给家里带来什么好处。说是家里,其实,也就是爹,娘和果果罢了,女儿们对爹娘来说,不算是家里人。 第二天,不等二花三花出门,早有人敲响了院门,递进来一张小小的纸条儿。 “三姐,有人要给你的。” 从苏果手里接过那张纸条打开一看,苏杏心里不由得微微一暖。 熟悉的字迹是云帆的,告诉她蔡花那里一切都妥当,蔡花见身边没人,稳婆又不信她的话,央求稳婆给她找了个人来照应。 一切都很好。 见苏杏站在那里不动,二花纳闷的问:“杏儿姐,你傻站着干啥呢,还用我再跑那边去看看不?” “不用了,啥事都没有,不用去了。”苏杏笑着,将那张纸贴身藏好。 啥事都没有?对于蔡花来说,可不是啥事都没有。 她怎么也想不到女儿会这么绝情,老三不认她就算了,那丫头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可她没想到连老大都不认她了,想当初,老大多听话啊…… 蔡花努力回想着大女儿小时候的情景,可是,已经七八年过去了,她竟不记得大女儿小时候是什么模样,只记得大女儿特别的乖巧听话,从来不胡闹,跟那个商人走时,也没跟老三似的偷跑,一声不吭的就跟着走了。 可七八年不见,怎么连大女儿都这么没良心了呢。 “蔡大嫂,饭给你做好了啊。”文小环没好气的提醒一声,免得那饭又凉了。 真是的,要不是实在缺钱,她才懒得来伺候个生孩子的妇人。 蔡花回神,端起床边的饭碗,将那一碗米粥喝了下去。想想牢里的苏大富,看看身边的儿子,她忍不住再次对文小环说:“你就帮我跑一趟吧,帮我去找一下……” 不等她说完,文小环就阴沉着脸说:“找啥找啊,你还闹没完了,人家一听是为你家的事来的,差点把我也当人贩子给打了!你心疼你男人在牢里我知道,可你也不想想,你干啥不行,非要冒充人家爹娘,人家不恼你们才怪呢,别说本来就生你们的气,就算没气,也让你惹出气来了。” “我,我就是他们的娘!”蔡花气的嘴皮子直抖,“他们那群白眼狼,一个个的连自个儿亲娘都不认了。” “哟,那我就纳闷了,那个卖唱的苏杏来京城都一年了,她咋跑京城来的?你们一开始咋不来找她?还有,你非说人家不认你们当爹娘,真就怪了,人家过的好好的,要是真有爹娘,干啥非要跑出来过活,为啥不偎着自家爹娘过?” 蔡花张了张嘴,到底也没脸说出自己挨个往外卖闺女的事儿,只能吭哧了几声,说是三闺女不懂事把其他孩子都拐出来了。 “可拉倒吧你,她才十三四岁,咋就有那能耐把人都拐出来?别的不说,她大姐都二十了,一个二十的大人倒让个十三四的妹妹给拐出来了,天底下有这种事儿吗?” 就在蔡花无计可施的时候,安隆街上迎来了另一场热闹。 热闹仍然发生在苏杏家门口。 事件也仍然与认亲有关。 “杏儿,你就回家吧,别闹了行不?”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堵住苏杏的路,跺着脚叹着气的抱怨,“你就是那没笼头的马,想往哪儿跑就往哪儿跑!” 看热闹的街坊们围了一大圈,他们就纳闷了,怎么这丫头家就这么招人呢,没事儿就有人来冒充爹和娘。 但让街坊们跌破眼镜的是,面对这个自称是“爹”的男人,苏杏竟然认了。 她竟然张口喊了一声“爹”。 她说:“你把我往外卖的时候,有想过你是我亲爹吗?这会儿知道我在这儿,你就找过来了,你是打算再把我卖给哪个老头子当小妾啊?我告诉你,你别想!我就当没你这个爹!”喵的,那妖孽的脑洞开得也太大了点吧,竟然给她玩这么一招,现在就算真有人怀疑她跟蔡花的关系,经过今天这一场,也要打消了吧。 “我那是卖你吗?我那是为你好!你也不想想,跟着人家赵老爷吃香的喝辣的,总比你跟着我吃糠咽菜强!你是不知道人家赵老爷后来又纳的那个小妾……” “呸呸呸,你想吃香喝辣就自个儿去啊,只要赵老爷能看上你……就算赵老爷没有啥断袖之癖,那你把你媳妇送去啊。呸,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她让你把我卖给人家当小妾,你就觉得是好事了,是好事你咋不让她去享福?” 闹到最后,中年男人也只能悻悻然的说了一通气话扭头上了驴车走了。 而安隆街的街坊们,也再一次强化了苏杏从一年前就编起来的故事——一个可怜的,被后娘挑唆着差点卖给老头子做小妾的卖场姑娘的故事。 至于那对拐子夫妻——哼,苏杏这丫头还能放着自己亲爹不认,认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爹去? “现在,只要咱咬紧牙关别吐口,别的啥事都没有。”苏杏伏在桌上拼命的写写画画,头也不抬的说,“咱爹他过了正月就该放出来了,到时只要他们好好的走人别来折腾咱,我就找人半路偷偷给他们塞点钱过去,要是他们非要闹腾,那就只能跟他死磕到底了。”磨了磨牙,她又想起云帆的提议,真的,那个提议相当不错的说。 (未完待续。) 279 这样最好 因为认爹风波,在这腊月里,苏家再一次荣登安隆街话题榜首位。 而话题榜第二位的,就是那个来找苏家吵架结果动了胎气在别人家生娃的女人。 “你们家还真是热闹啊。”酱铺子的小伙计冲苏杏嘿嘿怪笑,“怎么着,你姐才刚打了酱油没几天,你今儿又来?” “那天的事儿你又不是不知道,酱油坛子都碎了,我不来打酱油能行吗?”苏杏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这几天太乱了,家里的酱油又还剩了点,直到今天酱油彻底没了,才想起那天的酱油白打了。 小伙计麻溜的把酱油给苏杏装满,边递给她边说:“那个生孩子的女人到底咋回事,咋就缠上你们了呢?” “她男人在牢里关着,身边又没别的人了,除了缠我们,她还能找谁去?” 这是苏杏给大家的回答,是啊,除了他们,那女人好像也不能找别人了,毕竟去官府闹的话,后果就严重了。 捧了酱油坛子回到家,苏杏就知道宋雅来了——胡同外边停着马车呢。 进院里一看,果然宋雅正在里头拉着二姐的手笑嘻嘻的说话,见她来了,赶紧上前来捏了她一把,低声道:“真有你的!” 宋雅真没想到,才短短一年的工夫,这丫头竟然把桃儿和果果都从家里带出来了不说,还把大姐二姐都给找回来了。果然是这丫头所说的那什么金手指起了作用么? 苏杏冲她得意一笑,把酱油坛子递给大花拿去厨房,自己则是把宋雅拉到了一边,小声将这几天的事情给她说了个大概,尤其是重点讲了蔡花的事情。 “她……”宋雅脸上的笑容略淡,轻叹口气道,“随她去吧,这会儿不能认她,不然,你这一年都白忙活了。”虽然她相信就算认了爹娘,这丫头也不会任由爹娘胡作非为,可毕竟会有许多的麻烦。 毕竟,那是亲生爹娘,亲生爹娘说要把你嫁给谁,你就得嫁给谁,就算你不乐意,人家抢了你走,官府也奈何不得的。 好不容易姐妹团聚了,决不能由着爹娘再将姐妹们都拆散。 “放心,她手里有几个钱,一时半会吃不了苦。等她走的时候,大姐说了,再偷偷的给她行李里塞点钱进去,让她走到哪里都挨不了饿也就行了。”苏杏倒是不怕给蔡花钱,她怕的是蔡花究竟能不能安安分分的走人别来骚扰她的平静生活。 不过,既然那女人如今又生了个儿子,应该能适当的减轻一些那两口子对果果的执念吧,反正你们不就是要儿子嘛,老天爷这不是又给了你们一个儿子?至于这个新来的弟弟会不会被两口子宠坏,会不会长成熊孩子,她已经懒得理会了。说到底,果果是她看着长大的,早就有了感情,没办法放任不管,而新生的这个呢?她连面都还没见过呢,有个屁感情。 “你们俩又在那里说啥呢,哪回来了都要说悄悄话,也不知道你们俩咋就那么悄悄话要说。”赵红在那边招呼道,“快点过来,大姐给做的新鞋出来了,好看得都不舍得穿了!” 苏莲出品,必属精品。 那大大小小十来双鞋子整齐摆在那里,让人移不开眼睛。 “这是果果的,这是四树的,这是二花的……” 数到最后,宋雅手里也捧了一双鞋。 “我……也有份?”捧着手里的新鞋,宋雅眼睛忽然就酸涩起来,这么多年了,再没穿过大姐做的鞋了。 苏莲笑了笑:“要不是你,我们哪来的那么多年货?再说了,我看着你就觉得投缘,给你做双鞋也不费事。” 我看着你,就觉得投缘。大姐,咱们投缘,是因为我就是你的亲妹妹啊。 宋雅猛地低下头,免得让人看到自己的眼泪。 只可惜,大家怎么会看不到。 “怎,怎么了这是?”苏梅诧异的打量了宋雅一眼,“好好的哭什么,是不是在家里受啥委屈了?”不知道为什么,一见着宋小姐,她就觉得亲切呢。 “没有,没有……”宋雅摇头,强打起精神来,笑道,“在家从来没穿过母亲或者姐姐做的鞋,家里有的是丫鬟还有针线娘子,没哪个姐姐婶娘会特地给做鞋。看大姐给弟弟妹妹做了这么多鞋,我心里羡慕……” 见宋雅这样,苏杏心里也有点别扭,如果能把身子还给1.0,那她也没意见,问题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还啊,总不能再拉着1.0一起死一次吧。 眼看时间不早了,宋雅抹抹眼泪,把鞋小心的收好,拉着苏杏到了门口。 “你刚才是不是心里不舒坦呢?”宋雅看了眼院里,见没人跟过来,她才继续说,“我感觉到了,你心里特不舒坦,还觉得不好意思是不是?” 苏杏白她一眼:“知道咱俩心情是互通的,你也不能老揣摩我心情啊。是是是,我是不好意思,占了你的窝还没办法还给你。” “可别,千万别!”宋雅摇头,“也就是你才能守得住这一家子,要是我的话,根本就没那本事把果果和桃儿接回来,也没本事把大姐和二姐都找回来。现在已经够好的了,我重生到了富贵人家,吃香的喝辣的,你们缺钱了吱个声就能给你们钱。你放心,我又不是糊涂人,不会有怨念。” “废话,你要是有怨念,我第一个就感觉到了,还能陪你说废话?”苏杏瞪了她一眼,叮嘱道,“富贵人家有富贵人家的麻烦,你如今得宠,小心有人眼红你,有啥应付不了的,可千万跟我说。还有,你这个身体好像也十二三岁了,早晚是要定亲的,要是听着苗头了,也跟我说说,我好提前帮你打听打听。”有云帆在,估计连那男人几岁尿床都能查明白的吧。 两人又说了一阵子话,这才挥手告别了。 看着宋雅的马车渐行渐远,苏杏轻轻的呼出一口气,真是再好不过了,所有人都找齐了,一个不少。 “杏儿,那好像是宋小姐?” 冷不丁的,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吓出了苏杏一身冷汗。 (未完待续。) 280 不如提亲,提什么都不如提亲 回头看去,云帆正笑眯眯的站在那里呢。 话说,这个距离的话,如果声音压得低,应该是听不清楚的吧?苏杏回想了下刚才跟宋雅的对话,确认声音都压得极低,云帆不可能听得清才对。 “怎么,吓到了?”云帆含笑走近,修长白皙的手几乎是习惯性的落到了苏杏的头顶上,开始把玩她那随意编起的辫子。 “一个大活人在你背后突然说话,你不害怕?”苏杏哼了一声,拍开云帆的手,看看他身后似乎并无他人,奇怪的问,“不是说有事要忙,抽不开身么?” “总要歇一歇的。”说着,大手又重新覆上了苏杏的头顶。 再等一等吧,等到她肯开口为止。唔,如果到那时,突然告诉她,他其实读得懂唇语的,她会不会更加受惊呢?真是好奇啊,什么叫做“占了你的窝”,而那句“你这个身体”又是什么意思呢? 也是,作为一个脑力工作者吗,总不能整天在那里研究阴谋诡计,早晚得过劳死。苏杏点点头,再次将那只不安分的大手拍开,却被那只手紧紧握住。 “杏儿,陪着我。” “我这不是在呢么。” “一直陪着我。” “哦,我尽量。” 话音刚落,苏杏就感觉握着自己的手猛然一紧,不禁诧异的扭头看过去,你丫怎么呢,突然给我脆弱的撒娇是闹哪样? 从云帆的话里,她竟然听到了一丝紧张和不安。 “陪着我,不论在哪里,你都要陪着我。即便是我下了地狱,你也要来找我。”云帆握紧了那只柔软的小手,能感觉到这只手并不光滑,上面有些粗糙的薄茧,一切都说明了眼前的少女只是个普通的百姓家女儿,也是吃过苦头长大的。 可是,为什么看懂她与那宋家小姐的对话后,他会觉得那么不安。她说她占了宋雅的窝,宋雅又说自己是重生到了宋家,究竟是什么意思?虽然荒诞,可他没办法不去想一个令人惊恐的事实-- 会不会,宋雅才是真的苏杏? 那么,他眼前的这个少女呢,或者说,这个少女体内的精魄,又会是谁?宋雅么? “你今儿怎么了?”苏杏奇怪的看着云帆,这妖孽不是从来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吗,今天怎么会有这么外露的情绪了。 “无事。”云帆摇了摇头,脸上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浅淡笑容,看了看胡同里面,忽然说,“我觉得,我应该去拜访一下大姐。” 你不觉得你这话题转得太生硬了嘛?苏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拜访她什么,是要跟她提亲然后被她用鞋底赶出来么?正好我大姐刚做了一大堆新鞋,拿来挨个抽你都抽不完。” “若是抽伤了我,你岂不是要心疼?”云帆轻点了苏杏的脑门一下,摇头道,“小没良心的,你这心当真是石头做的?” “错,我的心是铁打的。”苏杏揉了揉脑门,笑嘻嘻的说,“来吧,我大方的赐给你一个提要求的机会,想要个荷包还是手帕?别说衣裳和鞋,我没那本事,做不出来。”喵的想了几天也没想好要给这妖孽送什么礼物,衣裳和鞋子不敢做啊,就她那手艺,到时他是穿还是不穿?不穿伤她的心,穿了伤大家的眼。 闻言,云帆不禁笑了:“只能是这两样么?” “你要是要根腰带这种最简单的,我当然就更高兴了。”苏杏耸耸肩,“挑我能给的提,我做不了的提了也是白提。” “可是限定时间?” “不限,你什么时候想到了什么时候来。” 云帆脸上的笑意浓了起来,手指轻轻摩挲了下苏杏的脸颊,低头微微想了片刻,开口道:“好吧,出了正月,二月初八是个好日子。” “……跟人提个要求要个东西还要看良辰吉日?” “恩,二月初八,我来提亲。” “提提提……提啥?!” “提亲--这个你应该可以给的吧?” 苏杏的脸黑了,你丫这是跟我玩什么文字游戏呢。 “那就这么愉快的说定了,我还有事,先走了……哦,大姐的女红很好,你的嫁衣不必亲自动手,免得累伤了眼睛。” 我伤你妹啊伤!苏杏阴沉着脸:“我觉得,我们应该再好好的谈一谈。” 可云帆只是笑嘻嘻的向她摆手,丝毫不给她细谈的机会。或许,也是没办法与她细谈了吧,因为她看到宁王的马车从路对面经过。 问题是,那妖孽虽然演技一流,但是,她确信这句话绝对不是戏话,他说是二月初八来,肯定就不会是二月初六来。 啊啊啊啊,她该怎么跟大姐解释这一切啊! 林树回来就看的苏杏在胡同口站着,一脸的古怪表情,不禁问道:“杏儿,你肚子疼?” “我……”苏杏张了张嘴,她很想说她蛋疼。长叹了口气,她摇摇头道,“没事,就是随便抽个风。不是买菜去了吗,今天吃什么?” “这大冷天的,市面上也没啥菜,有人家窖藏的地瓜买了几斤,打算放锅底下烤着吃。”林树也叹了口气,冬天菜少,有菜也贵得离谱,整天都在头疼今天吃什么,还好苏梅手艺好,再简单的东西到她手里都变的不一样了。 “烤地瓜啊……”苏杏眯起了眼睛,似乎鼻尖已经出现了那股暖融融的香甜气味,“那你去收拾,我去外头买点东西,咱今天在自家院子里吃烧烤。” 这大冷天的,把炉火烧旺,一家子围着炉火边烤边吃最爽了。 弄几条鱼,再弄点猪肉鸡肉,羊肉自家有就不用买了,对了,再去买点调料,要吃就吃个爽。 满脑子都是烧烤的苏杏,直到拐出了安隆街,才察觉到些许不对劲。 不是她非要察觉到,而是她那敏锐的洞察力,就算是穿越了重重烧烤火焰,仍然准确命中了她的大脑。 似乎有人正在慢慢的接近她。 放慢了脚步,她小心的四下扫视。 年关到了,街上的人很多,百姓们都要趁着这个机会进城里来逛一逛,置办点年货回去。 可就在这些百姓中,她看到了几张不太和谐的面孔。 (未完待续。) 281 绑架 那位大叔,请问你来城里究竟是看病的,还是闲逛的?刚刚我明明看你火急火燎的钻进了药铺,怎么这会儿又优哉游哉的逛起杂货摊了?如果真是自己有病或者家里有病人等着吃药,买了药不赶紧回去,反而慢吞吞的消磨时间? 还有,那位大哥,你不觉得这大冷天的,买烧饼应该买热的吃么,为毛随手拿了个凉的啃着就走了。 最重要的是,这位哥们,这刀刀剑剑的麻烦你收好,不要到处戳人可以吗。 就在她腰上,此时正抵着一柄匕首,因为人多,藏得又隐蔽,并没有发现这里正有一位可怜无辜的弱质少女被人用匕首威胁着。 “安隆街的苏姑娘,对吧?” 那个透着三分寒意的声音在苏杏耳边响起。 苏杏立刻摇头:“不,你认错人了,我姓王,叫王二丫,家住城郊王家屯子。” “那好,城郊王家屯子的王姑娘,对吧?麻烦跟我走一趟,如何?” 背后的匕首又往前顶了顶,哪怕隔着棉衣,苏杏也能感受到从那利刃上传来的寒意。 靠的,她这是得罪谁了啊,为毛会突然冒出这么一伙人?还是说,她这段时间过得太滋润了,终于有人发现她作为一个小小的卖唱丫头来说,手里的钱花得太痛快了点…… “那个,你要多少钱,我带路,跟我回去拿钱怎么样?”至于绑票什么的,那不是好孩子应该做的事情,咱就别做了吧。 然而,她背后的人只是冷笑了一声:“放心,我不要钱。” 不要钱,要人?苏杏长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说:“那你抓我回去干什么?说实话,我才刚刚到十四岁,玩起来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我回家给你拿点钱,你去醉乡楼睡一晚上?或者别的地儿也行,对了,我听说玉黛儿姑娘又漂亮又有才情,要不,你去找她?” 她背后的匕首晃了晃,似乎是受了惊吓。 只可惜,虽然晃了几下,但仍然没有离开她。 “那个,这位大哥啊,你觉得如果我现在撒丫子就跑的话,能跑多远?”看着行到自己身边后放慢了速度的马车,苏杏的心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我想,如果你断了的腿的话,恐怕是一步也跑不出去。”这到底是什么见鬼的死丫头,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能说出那种话吗! 好汉不吃眼前亏,虽然苏杏不是好汉,但她依然是不吃眼前亏的。看看前方已经被刚刚买药的大叔堵上,而旁边又有买烧饼的大哥驾车的情况下,她也只能老老实实的背着那把匕首上了马车。 一上车,她就被人给按住了,然后就是喜闻乐见的绳索捆绑。 “喂喂喂,我都这么配合你们了,连个救命都没喊,你们就不能对我客气点儿?”看有人还想往自己塞手帕,苏杏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就算你们不堵我的嘴,我也不敢乱叫唤啊。” 这话说得绑匪忍不住笑了,看苏杏全身五花大绑,也不担心她会突然挣脱了绳索逃出去,晃着手里的手帕笑眯眯的问:“为什么不敢叫唤?”真是有趣啊,有哪个姑娘会说自己是叫唤么。 “你们想啊,这车上里里外外都是你们的人,估计我刚喊出声来就得被你们给敲懵过去,我可不想平白无故的脑袋上多个大包。再说了,就算我能喊两声,还能有人立刻飞上来救我是怎么地?你们拿我当人质,我只能更倒霉。最重要的是,我到底也不知道你们是何方神圣哪路人马,总要搞清楚你们是谁吧。” 最最重要的是,既然逃不掉,那我必须在被绑的这段时间内发挥好我二笔段子手的实力,哄得你们高高兴兴,免得有人来救我时,发现我已经被扁成了猪头。 《苏氏生存守则》第十一条:与人为善,不仅仅是在于你的邻居和同事,更在于那些对你有威胁的人。 “脑子倒是转的挺快。”绑匪嘴里说着,可还是慢条斯理的将那手帕塞进了苏杏的嘴里,“可我堵上你的嘴,也不费我什么事儿,以防万一而已,为什么不堵呢?” 靠,你丫等着,我一定要用臭袜子堵你! 马车晃啊晃的,也不知道晃了多久,反正苏杏是被晃得仿佛置身摇篮一般昏昏欲睡。 终于,车身猛地一震,挺住了。 苏杏也被这猛地一震,给震醒了。 “怎么,还真睡着了?”绑匪踢了踢苏杏,似笑非笑的说,“你这丫头真有点儿意思,不怕趁着你睡着把你一刀给剁了?”真是服了,都到这份上了竟然还能睡的着,到底什么脑子。 苏杏无语的看着对方,你堵着我的嘴,是要我回答呢,还是不要我回答呢?再说了,就算我没睡着,你照样能一刀把我给剁了啊。她当然不是真的想睡着,只是她心里明白,她必须要保存体力,尽最大能力保存体力和精神,做好随时寻找机会脱身的准备。 下了车,她才看清,这里似乎是什么地方的一个小院儿。 一个小小的四合院,很简单很朴实,屋檐下挂着晾干的红辣椒,窗子上摆着鞋子正在晒太阳。一切都说明,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农家小院。而且,她确定,这里应该不是在城里。毕竟,京城里头并没有哪里有这样茂密的树林。 从院墙往外看出去,可以看到落光了叶子的枝桠纵横。 “怕了?” 随着这句话,苏杏嘴里的手帕终于被取了出来。 苏杏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冲那人咧嘴一笑:“有点害怕,可你们这会儿应该不打算弄死我吧?” “为什么?” “要真是想弄死我,还用费这工夫把我抓来?半路砍了我扔路边不就行了嘛。”苏杏嘴上说得很轻松,可心里已经是飞快的转起来了。 云帆一直留意着她身边的动向,甚至她怀疑那妖孽是不是在她附近留了人监视她,毕竟,那妖孽自己都没否认她这个怀疑。可是,如今她莫名其妙被人绑架,竟然没人管,难道是那妖孽出了什么事儿? 要真是那样的话……哥们,咱们合作呗,我不介意帮你们去刺杀宁王殿下的。 ———— 话说,流风开新书了,好久不写网游了,特别特别想念网游。所以,希望愿意看网游的亲们能去支持一下。 《奶妈我饿》:我叫冉冉,冉冉要升起,冉冉不生气。 但是,如果我冉冉生了气…… 你丫的,真当叠字的名字就会是娇憨无害萌妹子?被套路坑了别怪我抬起抠了二十年的脚往死里踹你。(未完待续。) 282 折磨 有人从屋里走出来,一路走来,一路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苏杏,那不解又嫌弃的目光,让苏杏简直浑身都要长毛了。 大哥,你有啥不爽的就直接说行不行,为毛给我一种你特么是个恶毒婆婆,而我就是那个勾搭了你儿子的小婊砸? 终于,那人开口了:“你……就是苏杏?” “不,我姓王,叫王二丫。”苏杏是谁,我认识吗? 谁知这人顿时冷笑了一声:“倒是个鬼机灵。” 喂,我说的是实话好吗,我真的叫王二丫!苏杏磨牙,可仍旧陪笑道:“这位大哥如何称呼?”叫你一声大哥可真是给你面子,你看你那脑门上的抬头纹。 可人家只是瞪她一眼:“少打听这些没用的。” “不,这怎么能是没用的呢,作为一个有礼貌的好姑娘,我总不能喂喂喂的叫你吧?再说了,你的名字怎么能是没用呢,这不是……”在骂你自己没用嘛。后半截话,苏杏死死的给吞进了肚子里头,人在屋檐下,她可不想嘴皮子耍过头把自己给耍了。 “满嘴胡搅蛮缠,那云官儿就看上了这么个东西?” ……你丫的,什么叫“这么个东西”?!苏杏怒视他:“虽然我不知道你说得云官儿是谁,但我觉得你刚才说我是‘这么个东西’,那是对我极大地不尊重。” “你也不必抵赖了,这几年来,云官儿身边什么人没有,偏不曾见他对什么人上过心。谁又想得到,他竟然会看上你这种……”那人说着,眉头皱得死紧,似乎是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去描述眼前“这么个东西”。 “我有那么招人嫌弃吗?”苏杏忧桑的看着他,好歹我也是有男人追的好吗,除了那只妖孽,人家树哥不也看上我过么,还有沈墨,那变态还惦记着让我当他唯一的小妾呢。 嫌弃?何止是嫌弃?当得知此事时,他简直要怀疑是不是消息有误,云官儿怎么会看上一个街头的卖唱女,而且还是个撒泼耍赖的卖唱女。 再次嫌恶的打量了苏杏一番后,那人一挥手:“罢了,想来云官儿长得比常人好,那口味也比常人不同,不需理会,先把她关屋里去。” 苏杏觉得自己受伤了,她明明是这么一个可爱的美少女啊,你丫的竟然说云帆口味重才会看上我! 不过,还好这人并没有什么鬼畜的爱好,只是把她抓来关着,暂时没有进一步行动。同时,她也算彻底确认了自己被抓来的缘故,这些人就是冲着云帆来的。起初,她还怀疑过是不是田玉兰记恨她,可想来想去,田玉兰也没这份本事啊。 现在,人为刀俎她为鱼肉,只能看人家有什么要求了。 只是,等到傍晚,除了中午有人塞给她一碗饭来,其他什么动静都没有。 难道是谈条件没谈拢,所以还要继续拖延? “那个,我……能不能上个茅厕去?”苏杏敲门,希望外头有人守门。 果然,有人回答:“你在屋里上就行了。” 屋里上?扭头看看地上的便桶,苏杏的嘴角抽了抽,她从来不在屋里放便桶,就算是大冬天,她宁愿大半夜的跑出去,也不想屋里有这么一桶玩意儿。 干咳了一声,她继续问:“可桶如果满了总是要倒的吧?到时,谁倒?” “废话,你倒啊。”难不成还要我去倒? “那问题就来了,到时你还是得给我开门去倒这玩意儿,你说我拎着一桶这东西,沥沥啦啦的一路,那味儿走一路飘一路,万一洒出来点儿,估计整个院子都是味儿……” “你到底想耍什么花招!” 我真的没啥花招,就是不想在屋里上厕所而已啊大哥。 终于,外头的门锁还是被打开了,估计守门人也是不信里里外外五六个大老爷们,还能守不住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吧。 从茅厕里出来,苏杏没到处乱转,而是乖乖的走到关押自己的房间门口,好奇的问:“你们把我抓来一天了,到底是打算干啥?就算是剁了我吃肉,好歹也要磨磨刀吧。”既然是冲着云帆来的,估计是宁王的哪位兄弟的人吧。 可是,我就这么一个除了穿越身份以外没啥特别的卖唱女,你们还真以为我对云帆能有那么大的影响力么?想借我的手去对付云帆,你们是不是想的太多了。 话说回来,她对云帆,真的有那么要紧吗?那个口口声声要娶她,甚至将她纹在掌心里的妖孽,真的会为了她而妥协? 那个妖孽,真的会为了她而做出什么妥协吗? 那个妖孽这会儿,正坐在自己的书房中,慢条斯理的撕扯着一只烧鸡。 很难想象,为什么这么一个绝美的人,会拿着这么油腻且毫无美感的东西。只是,他每撕下一条鸡肉放进嘴里的时候,隔壁就会响起一声惨叫。 那是一个少女的声音,刘青儿。 “我全都说了,我知道的……我全都……说完了……真的,饶了我……” 云帆轻轻点头:“我知道你全都说完了。” 闻言,刘青儿松了一口气。 可云帆那修长白皙的手指,又从鸡腿上撕下了一条肉,不紧不慢的放进嘴里,优雅的仿佛在品尝绝世香茗。 隔壁,再次发出了惨叫声。 我恨不能,生食汝之肉。 他以为他已经足够谨慎,足够强大,足够守着她,让她光明正大的站在自己身边。可仅仅是一次大意,就让她遇上了危险。 他面前的桌上放着一张纸,上面只有寥寥几句话。 苏杏在我等手中,若要其平安,君知应如何回答。 她现在会是在害怕么?不会的,她像他一样怕死,像他一样拼命想要活下去,却比他更有胆气,更有精神。 她不会有事。 云帆看着自己的手,张开,合上,再张开,那支杏花就盛开在他的掌心,随着他动作摇曳。 隔壁传来说话声:“云爷,这女人快不行了。” “无妨,已经无用了,把她……就城外那片乱葬岗子吧。” 杏儿是从那片乱葬岗子里爬出来的,如今,应该轮到这女人去那里了。 (未完待续。) 283 自救 苏杏在这个不知何处的农家小院里住了第一个晚上,不得不说,她的待遇还是挺不错的,最起码,不缺吃喝,甚至还有两床厚棉被。 唉,要是能再给她烧个火盆,那就最好不过了。 直到天黑,都没人搭理她,看来是她强求了。 把两床大棉被全都裹在身上,苏杏缩在床脚,努力猜想那个从来都让人捉摸不定的妖孽该会采取什么样的措施。 他,应该会来救她的吧?不过,话说回来,这些人抓她来肯定是对那个妖孽提出了要求,那么,是什么要求呢? 比如去刺杀宁王,或者背叛宁王,或者其他什么的?总不能是为了美色吧……似乎,也不是不可能啊,如果背后那位贪心一点,说不准是想财色兼收。 也不知道想了多久,当她睁开眼睛时,外面已经亮了。而她,则是被开门的声音给吵醒的。 门锁被打开了,昨天看守她的那个男人探头进来看了眼,见她还在,满意的点了点头。 “喂,好歹我也是个女子,麻烦你进来之前先敲个门行吗?”苏杏黑着脸,虽然现在她全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但她万一有梦游症,万一这会儿正在屋里边跳边脱呢? 于是,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然后,那男人推开门,再看了她一眼,冷哼道:“满意了吧。”听说这丫头鬼主意多的很,他还是谨慎些的好。 苏杏的嘴角抽了抽,喵的,这是耍她呢吧? 到了半上午,门再次被打开,有人端了饭菜进来。恩,两菜一汤,待遇还不错嘛。 见那人要走,苏杏赶紧拉住他,巴巴的陪着笑问:“话说你们说的那个云官儿,有打算管一管我的死活吗?虽说我跟他不熟,可到底也算是条人命呢。” “你也不用装模作样,你最好盼着自己跟他很熟,不然,如果他不打算管一管你的死活的话,你就真的有死无活了。”那人上下打量了苏杏一番,随后摇摇头,满脸的不解,“真不知他看上你哪里了。” 喂,你姐我才华横溢秀外慧中,看上我说明他眼光好知道吗! 只可惜,眼光好的人太少了,这男人也只是一把甩开了苏杏的手,威胁的冷笑一声:“你老实呆着吧,若是活腻歪了,就试着往外跑跑。” 我很老实,我没活腻歪。 苏杏叹气,听着门外响起的熟悉的锁门声,她认命的端起饭碗开始补充体力。 饭还是要吃的,万一能跑的时候没力气了呢? “铁门啊铁窗啊铁锁链,手扶着铁窗望外边,外边的生活是多么美好啊,何日重返我的家园……” “月儿啊弯弯照我心,儿在牢中想家人,悔恨未听姐的话呀,而今我成了狱中的人……” 断断续续的歌声,在质朴的农家小院里久久回荡。 “啊啊啊,她有完没完了,能不能换个调子啊!” 终于,有人忍不住,猛地往那门上一踹:“别唱了!” 苏杏半死不活的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的说:“我心里苦啊……我想我的兄弟姐妹,我想我的家……” “你再唱下去,这辈子都别想见你的兄弟姐妹!”鬼哭狼嚎似的,还能不能唱点别的了! 苏杏立刻跟上:“那我要是不唱,就可以见了是不是?” 外头顿时卡壳,过了一阵子才找到话说:“那得看云官儿怎么办了。” “也就是说,他要是不管我死活的话,我还是见不着我的兄弟姐妹?”苏杏的声音比刚才还要颓丧,继续趴在桌上哼哼,“那我劝你们别养着我了,我没那么大分量,他才不会管我死活呢。”丫的死妖孽,你最好动作快一点,否则,你就等着接手一个闷成了神经病的我吧。 话说回来,她是不是该积极的展开自救,而不是懒在这里等人救? 问题是,她该怎么展开自救啊。 从门出去是甭想,那门上了锁不说,外头有的是人盯着,想跑没戏。 窗户的话,那窗户是传统的北方小圆窗,尺寸倒是能容得下她爬出去,问题是,她该怎么身轻如燕的一跃三米高?那窗子离地至少两三米,又紧紧关着,她必须要爬到等高的地方,然后想办法把那窗子撬开才行。 她这小身板,目测不超过一米六…… 梯子啊梯子,你在哪儿啊梯子? 苏杏满屋子乱转,可这屋里能用来垫脚的就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叠加起来,也只能够她伸着胳膊摸到窗子边,根本使不上力啊。而且,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她爬上去之后,该怎么把一切都恢复正常,让人看不出她是从哪个小窗子里爬出去的? 算了,先不研究那个,先研究怎么爬上去再说吧,人都没出去呢,惦记善后不是做梦么。 这屋里的摆设太简单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连个多余的柜子都没有,不然,她可以把柜子挪到窗子下面,然后往上爬了。 那么,能不能挪床呢?把床挪过去,然后把桌子放床上,再加把椅子,应该差不多能够了。 苏杏认真的打量了那张床之后,觉得还没到晚上呢,她就开始做梦了。没别的,就是这床太有分量了,实木架子床,她一个人根本挪不动的。况且,就算是挪动了,那实木架子在上头挡着,她也没法子把桌子椅子搬上去叠罗汉啊。 诶……等等啊,挪不动床,她可以挪床上的东西啊。 那么厚的棉被,还有枕头,这不都能挪嘛。 苏杏的目光又转回那椅子上,她不得不感谢凑出这一屋子家具的人。很显然,那人就是随便东一件西一件的往这屋里塞了几样东西,根本没考虑过适不适合。不然,也不会在一间卧室里搁一把大圈椅了。 而棉被,垫在圈椅里,稳定性可比凳子上强多了。 两床厚棉被,还有地下的褥子和枕头,就算一踩下去就软了,可怎么也能增加点高度的吧。 不管了试试看! 只是,当她动手去挪桌子的时候,忽然又停住了。 这大白天的,屋里叮叮当当,外头的人除非是聋了才听不见呢。看来,她只能等到半夜了。 —————— 话说,希望大家可以支持一下流风的新书~(未完待续。) 284 黑夜里的蜡烛 临到傍晚,光线渐渐弱了,苏杏忽然反应了过来——等到半夜,这屋里乌漆墨黑的,她怎么去爬窗户啊? 外头又响起开门声,还是那个看守她的男人,端着一碗饭和两个馒头进来了。见苏杏老实的呆在屋里没有多余的动作,他表示很满意。 看那男人放下东西就要走,苏杏赶紧拉住他,讨好的笑道:“那个……大哥,大叔?还是……大伯?甭管是什么了,能跟你商量个事儿吗?” “什么事儿?” “这屋里黑咕隆咚的,我害怕……” “怎么着,还要我陪你睡?” 靠,你丫的陪捡大粪的老头儿睡去吧!苏杏黑了脸,幸好这屋里光线已经暗了,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憋憋劲儿,她拿出十二分的演技,哽咽着说:“我害怕黑……我真害怕,求求你了,给我留点火光行吗?” “火光?” “留个灯,或者蜡烛什么的,好歹让着屋里有点光亮,不用太亮,好歹能看得见就行。再说了,我万一起夜,这黑灯瞎火的也看不见啊。” 守门的男人疑惑的打量着苏杏,不知道这丫头究竟是什么心思。 苏杏赶紧挤出一副无比诚意的乞求来。 “你真是害怕?昨儿晚上怎么不见你害怕?” “昨儿晚上害怕,就是昨儿晚上太害怕了,今天才想求你给我留个亮。”苏杏眼泪汪汪的看着他,抽抽鼻子,继续说,“我真是害怕,也不知道我姐姐他们在哪儿……我一个人在这屋里,黑洞洞的,我姐以前给我讲故事,说有小鬼就喜欢半夜找小孩吃脑子呢……”作为一个能抱着死人装死的勇士,苏杏丝毫不觉得说自己怕黑是一件多可耻的事情。 终于,蜡烛如愿以偿的留在了她的屋里。 听着外头锁门的动静,她松了口气。 现在,就是等夜深了。 借着勉强还没完全消失的光亮,她拿起馒头开吃——这会儿可不能点蜡烛,否则,就这么一小节蜡烛能烧到后半夜才怪。 屋里,彻底黑了下来。苏杏握着蜡烛在屋里来回转圈,一边转圈一边念叨着“我不害怕我不害怕我不害怕”。 念叨了半天,外头的人终于耐不住了,没好气的呵斥:“不是给你留蜡烛了么,害怕就点着,满屋子的叫唤什么!” “一共就这么一根蜡烛,烧完就没了,我能省一点是一点,等会儿再点。” 夜风的呼啸声高高低低起起伏伏,仿佛变了调的嚎哭声远远近近的回荡着。 苏杏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人在黑暗中独处的时候,时间会给人一种异样的错觉,明明是很久过去了,其实并没过去多少。她觉得自己应该再等等,毕竟,机会只有一次,如果让人知道了她的打算,恐怕上帝给她关上门的时候,不光会连窗子一起关上,就是哪耗子洞也不会给她留下。 算了,先睡觉!苏杏握了握拳,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她把床上的被子拖到了床边,往里一钻,就这么睡了。 想来,以她的睡姿,应该不会坚持到天亮的。 一室黑暗。 夜风远远近近的嚎哭着,让这黑暗的屋内更显寂静…… “嗳哟!” 一声痛呼打破了这一室的寂静。 喵的,她正做梦吃鸡腿呢,就不能等她吃完鸡腿再摔下来?迷迷糊糊的揉着自己那尚未完成造山运动的小丘陵,苏杏终于清醒了过来。虽然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但确实是个好时辰了——她发出这声动静,并没有人出声询问。 为防万一,她还是接连的“嗳哟”了几声,外头仍然是只能听到夜风的呼号声。 开工! 小心的将蜡烛的灯芯掐得只剩下一点点,她吹起火折子将蜡烛点燃。 豆大的亮光将室内映得昏暗不明,但至少不是伸手不见五指了。 将那蜡烛藏在一个角落里,让微弱的光亮在那里闪着,她不敢让蜡烛离自己太近,免得映照出自己太过活跃的身影,要是外头有人起了疑心,她就白折腾了。 妹的,这桌子椅子挪起来倒是不太重,问题是,这大圈椅要摞到桌子上头,那就太重了啊。 苏杏最怕的,就是自己万一没能把椅子搁上去的话,砰地一声落了地。那么大的动静,恐怕整个小院的人都能听得见。 坐下来歇了一阵子,觉得自己手脚都缓过来劲儿了,苏杏深吸一口气,两手抓紧那圈椅,用力一咬牙:“走你!” 很好,两条前腿搭上了。稳住,定定神,继续走你! 等把椅子稳定的放在桌面上时,苏杏才发现自己脑门上已经冒了汗。 不能停啊,万一哪位哥们吃多了起夜呢?亲爱的哥们,希望你们都喜欢在屋里用马桶,这大冷天的,你们就别往外跑了。 诶,等等哈…… 苏杏脑海里忽然闪过一道亮光,马桶啊! 被子垫不高踩着不说,踩着还不安全,可是马桶可以啊,把那玩意儿倒扣在椅子上,不就又拔高一截子了么,反正那马桶现在是空的。 忽然发现马桶的妙用后,苏杏的心里一阵欢腾,赶紧放好椅子去拿马桶。 一个异样的声音从外头响起,似是哪个房间开门的动静。 苏杏全身的汗毛都快竖起来了,僵直在那里不敢有丝毫动弹。 只是,她的身影映在窗纸上,让外头的人忍不住问了一句:“干什么呢你?”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苏杏只觉得后背已经汗透了,低头看见面前的马桶,她立刻哑着声音,含含糊糊的说:“起……起夜……”仿佛还没睡醒的样子。 外头的人没再问,听那脚步声,似乎是走了。 苏杏全身僵硬的挪了回了床上躺着,听着外头的动静,直到那人进了屋又过了半天,她才敢再次下床。 扭头看看角落里闪着豆大光团的蜡烛,苏杏不禁叹了口气,都这么小的光源了,结果还是藏不住影子啊。诶,话说回来,她这像不像玩鬼吹灯,这大半夜的在角落里点蜡烛。 没时间开脑洞了,她拉过那马桶来,将那马桶口倒扣在椅子上。晃了几下,确认足够牢稳后,她扶着桌边,无声无息的就爬了上去。 (未完待续。) 285 越狱 踮起脚尖,正好。 苏杏小小的松了口气,她可不想万一不够高,然后再爬下去搬棉被,要是搬棉被的话,就只能摞在这马桶上面了啊。 窗子是小圆窗,她目测没错,这个尺寸足够她爬出去的——只要她能打的开。 “靠,为毛不做成活动的!”低低的骂了一声,苏杏摸着那牢固的窗棂,开始磨牙。 那窗子很简单,就是一个十字窗棂,然后糊着厚厚的窗纸。窗纸好拆,可这窗棂是钉死的,怎么办?要是这屋里哪怕有把指甲刀也行啊,问题是这屋里唯一能算得上尖锐的金属物品,就是她用来挽头发的一根银簪子,还能指望靠这银簪子去戳穿木头? 所以呢?苏杏忧桑的看着窗子,忧伤的看着自己的小爪,不觉得自己能够在短时间内靠这两只爪子把窗子挠开,更没有那空手抠锈钉的本事。 隔着微微颤动的窗纸,苏杏能够感受到夜风的呼啸。 只要爬出这扇窗,她就可以享受那夜风的吹拂了……活见鬼,这大冬天的夜风,特么能把人吹成傻x好么。 脑子里胡思乱想些没用的东西,她开始借着微弱的烛光满屋子乱瞟,希望能看到点有用的东西。 诶,等等,谁说一定是要把木头给锯开呢,烧掉不也行么?盯着那微微颤动的柔弱小火苗,苏杏眼前一亮,她似乎找到了好东西。 说干就干,她爬下来,拿了蜡烛再重新爬上去,先把蜡烛掰成两截,将上边那截点着,然后开始玩一个很有趣也很情趣的游戏——滴蜡。 将蜡油滴在窗棂的四只脚上,给那四根木头裹上一层厚厚的蜡油,然后,她才小心的把烛火稍微拨大了些,开始试着去烧最上面的一根窗棂。只要能烧断一根,剩下的三根,也就可以如法炮制了。 这绝壁是个耐性活啊,这小火苗一点一点的舔着窗棂子,看那上面包裹的蜡油慢慢化开,融进被烧裂开的木头里。同时,她还要小心的是不要把外头的窗纸给烧破,不然,灌进来的风肯定不会在给她点着蜡烛的机会。 木头烧焦的气味一点点散开,这气味让苏杏闻得无比舒心。 这是自由的气味。 眼看窗棂四周烧的只剩下中间不如手指粗的一小段,苏杏松了口气,停了手开始去烧第二根——要是这会儿直接弄断,说不好会弄破窗纸。 第二根烧到一半,这半截蜡烛就已经用完了,她又把剩下半截蜡烛给点着继续工作。 直到最下面的一根,她烧的位置稍微靠上了一点,因为,她忽然想到了一个如何从这么高的窗子爬到地面的方法。 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苏杏小心的将还剩下一小段的蜡烛放在窗边,用力活动了下几乎僵硬的脖颈。 开工! 重新回到地面,她把床单扯了下来,用火折子烧出一个缺口后,开始大撕特撕,然后用这些布条缠来缠去,缠出了一个简单的软梯子。 那简直没办法叫做梯子,其实就是两根布条上面打了十来个大结,让人抓着的时候不至于脱手。 要是大姐在这里,凭大姐的巧手,肯定能做个又漂亮又实用的软梯吧。看看手里惨不忍睹的作品,苏杏真想画个召唤阵,召唤大姐。 好了,现在还是别惦记大姐了,赶紧逃命要紧,不然,以后也别想见大姐。 再一次爬回去,苏杏摸了摸快要断开的窗棂,用力给自己打气树立信心,谨慎的听了听外头的声音。 除了风声,什么动静都没有。 “拜拜了您呐。” 将软梯紧紧的绑在下面多留出来的一截窗棂上,苏杏将蜡烛吹熄——反正一会儿推开窗子,风也得把蜡烛给吹灭。 让眼睛适应了一会儿黑暗,苏杏这才开始动手去推已经被她烧得无比脆弱的窗子。 “吱呀”。 不是她推开窗子的声音。 苏杏全身一紧,汗毛一根接一根的起立,腿一软差点掉下去。 是旁边不知哪扇门被推开了,然后听到了有人走出来的脚步声。 靠的,这大半夜的你不好好睡觉,到处瞎跑个球! 咳,你不也是不好好睡觉满屋子乱爬么亲。 那脚步声在院子里转了几圈,又在她门前停了一阵子,然后才回了屋里。 苏杏松了口气,抹抹额上的汗,刚才幸亏她已经将蜡烛给吹熄了,不然,外头那人肯定能看出这火光的位置不对劲。可就算松了口气,她这会儿也不敢动手了,那人才刚回屋,肯定没睡着呢,这时候把窗子推下去发出声响,她不是找死么。 也不知道又等了多久,等的她自己都昏昏欲睡了,这才拧了自己一把提提神,继续开工。 窗棂发出轻微的劈啪声,在这静谧的黑暗里无比清晰。 一二三,走你! 窗子发出一声闷响,然后,刺骨的寒风呼啸而入。 突如其来的寒风将苏杏有点晕乎的头脑吹得清醒了许多,事不宜迟,不是感慨抒情的时候了,赶紧走。 把软梯丢出去,她弓身爬上窗口,抓住软梯,开始摸索着向下爬。 也不知道爬了多久,可能是很久,也可能只有一会儿工夫,她终于赶到自己的脚触到了实地。 越狱成功! 满心的狂喜让苏杏差点想要仰天长啸,可还不等她把腰上系着权当是安全绳的布条解开,就听到背后响起一个声音。 “小苏杏,你这动作还挺快的嘛。” 这大半夜的,狂风吹着,连个星星都看不见,你从窗子爬出来,背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是什么感觉? 苏杏感觉自己不仅仅只是汗毛立了起来,那简直是每一根汗毛都从她的毛孔里给跳了出去啊。 “怎么了,该不会是被我给吓傻了吧?老天爷,那可不行,我和桃儿还没成亲呢,万一把大姨子给吓傻,以后说出去多难听。” 苏杏浑身抖着,抖了半天才哆哆嗦嗦的发出声音来:“杀……杀杀杀务净你个王八蛋!” “啧啧啧,这都多久没见面了,刚一见面,你就这么骂我?当初一口一个杀哥叫我的时候呢?唉,亏我还是来救你的呢。” (未完待续。) 286 救援 杀务净是来救她的?苏杏心里一松,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不管是真是假,可这个时候突然听到熟人的声音,总是比较好的。 看着这个样子的苏杏,杀务净不禁好笑道:“我还真以为你们姐妹都是祖传的天不怕地不怕呢,原来也是知道怕的啊。” 苏杏大口大口的喘气,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可一时之间也没力气跟他耍嘴皮子了。 但人家杀务净有力气啊,也不急着走,他蹲下来,借着手里火折子的光笑嘻嘻的看着苏杏,问:“商量个事儿?” “有话就说。” “我和桃儿的婚期,定在什么时候?” “你在做梦吗?” 还是这么嘴硬。 杀务净翘了翘嘴角,不慌不忙的说:“你要是这样,咱们可就没的谈了。” “所以呢?” “帮了你这么多次了,一点好处都没有,我这心啊,真是凉透了……算了,这大半夜的出力不讨好,我还是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你以为拿这个来威胁我就行了?苏杏冷哼了一声,感觉自己身上的力气终于又回来了,扶着墙站起来,没好气的说:“要走就赶紧走,现在回去还能睡个回笼觉。”丫的救我一次就想让我拿桃儿的终身跟你换,那我不如自己走。 就是这路特么走到哪里是个头啊…… 为毛头这么晕啊…… 为毛天这么黑啊…… 为毛…… 看着跌倒在地上的苏杏,杀务净忍不住摇了摇头,何苦呢,非要逞强。 “……喂,你没事吧?” “喂喂,小苏杏?” “你没事吧?喂喂,你不起来,我可就去找我家小桃儿了啊。” 喊了几声不见那个少女有半点起伏,杀务净不得不面对这么一个事实——这丫头可能是晕了过去。 不是晕了过去,还能是走着走着就睡着了? 问题是,他被赶来救人,结果人家自己跑出来了不说,还在他眼前头晕过去了…… 那个男人,会是什么反应? 可是,如果他就这么把这丫头抱起来的话,那个似乎有点儿醋劲的男人,又会是什么反应? 真是的,小苏杏你身子不好就别逞强啊,乖乖等在屋里不行吗?不过,这丫头能为了桃儿根本不跟他谈半点条件,他倒要感激这位大姨子呢,至少,不会像他那老丈人似的往外卖闺女。 当苏杏醒来时,已经是在一个暖融融的被窝里了。地上笼着火盆,房间里,有她熟悉的香气。 曾经,她也在这房里住过那么一段日子。 眨巴眨巴眼睛,让自己彻底清醒过来,她左右看了看,并没有那个妖孽的身影。 唔……记得她骗了根蜡烛,趁着半夜拆了窗子从那屋里逃出来……逃出来之后呢?好像是遇上了什么人。 “杀务净!” 终于,她想起了,杀务净那个萝莉控跑来救她,还非要拿桃儿跟她谈条件。谈你妹……不,谈我妹啊,没的谈! 可是,现在看来,恐怕她到底还是由杀务净给带回来的吧。 不过,她的身子骨有那么脆弱吗,竟然才折腾了几下就晕过去了,这不是那些柔弱女主的标配么,她可是泼妇女汉子。没错,她知道自己先前有点受凉,再被人绑架一路折腾着,睡个冷屋,吃个半热半凉的饭,又整天的提心吊胆,还劳心劳力的折腾了大半夜,可就因为这个晕过去,她简直要为自己感到羞愧啊。 慢吞吞的从床上爬起来,往床尾的架子上一看,果然干净的衣裳就在那里搭着,一切都跟她上次在这里养伤时没什么不同。看来,她可以把这里征用为自己的疗养院了。 穿上衣服,套上鞋,活动了下有些无力的四肢,苏杏决定出去看看那只妖孽在哪里,她还不知道家里怎么样呢,也不知道现在究竟过去了几天,大姐他们恐怕急疯了。 “你是想说,咱们今后会是连襟?” 诶,啥意思? 苏杏瞪大了眼睛,这声音她认得,是云帆的没错,可是,这话她怎么就听不懂了呢。 “我想,我那位小姨子应该会风风光光的嫁给一个正经人,你么……”云帆的声音停顿了下,又继续说下去,“你觉得玉黛儿小姐如何?” 噗,你这是要谁去娶玉黛儿啊,人家一颗心全都在你身上呢好吗。 果不其然,另一个声音响起来了:“云爷,瞧你这话说的,君子不夺人所好,我哪儿能与你抢玉黛儿小姐呢。” 靠的,敢情这个连襟说的是杀务净啊,你丫的做梦去吧,你特么一行走在犯罪边缘的特殊工作者还想碰我家纯洁无垢的桃儿? “哐当”一声,苏杏把门给推开了,斜着眼瞪着杀务净。 看到苏杏,云帆脸上已经满是温和的笑容,上前几步,将手中的小巧手炉塞到她手中,柔声道:“怎么不多歇会儿。” “再歇会儿,我怕有人去骚扰我家桃儿。”苏杏只差没明说那人是谁了。 杀务净立刻喊起冤来:“冤枉啊小苏杏,你只当我是坏人,那你可知道让我干这些坏事的人是谁?他不就是……” 是谁?苏杏眉头一挑,似笑非笑的看向云帆。 很早之前,她就觉得有点不对劲。杀务净曾经向她保证,说再过三五年,一定会一切都尘埃落定,到那时,他就是她所要的那个身家清白的正儿八经的老实靠谱的妹夫。而偏偏这个妖孽也与她说过类似的话,相似到连时间都差不多。 至于宁王第二次遇刺,那就更诡异了,杀务净怎么会混在刺客群里的,而且还有意无意的放水。那时,她就怀疑杀务净会不会是卧底,如果她没能保住宁王的话,杀务净就会暴露身份来救宁王。 苏杏轻挠着下巴,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妖孽啊,你说会不会是凑巧,杀哥他借着卧底的身份,神不知鬼不觉的混到了绑架我的那群人里,趁着夜里来救我呢?” 云帆的大手落到了她的头顶上,将她的乱发一点点梳理整齐,语气有些难以察觉的冷意:“到底,还是你独自逃出来的。”若不是殚思竭虑的想尽办法出逃,只怕她也不会劳累太过昏倒在地。 只是,这般想着,他忍不住轻轻握紧了拳头。 说到底,一切都还是因为他的大意啊。 ———— 继续给新书求人气~~(未完待续。) 287 我觉得他还挺不错的 苏杏回来了,平安的回来了,除了感冒一场以外,再没有其他异常了。 可是,她发现,云帆变的异常起来了。具体表现为,把她送离兴庆园后,她就没再见过他的面。 如果不是能察觉得到云帆安排下的人仍旧盯着自己,苏杏简直要以为那妖孽玩腻了准备甩了她呢。 这马上都过年了,你丫非要这个时候忙起来吗?苏杏翻了个白眼,一边包饺子,一边开脑洞猜测宁王是不是想趁着这大过年的喜庆日子来个武装夺取政权。 ……算不算是喜上加喜? 喜不喜的,她不知道,但她知道,若是如她所猜测的那般,恐怕这个喜庆的新年会被一层层的鲜血涂抹得更加鲜艳。 “杏儿,想什么呢,你看你包的那饺子!”赵红忍不住提醒道,“我看,你要是没精神的话,就回去歇会儿,别在这里强撑着了。”这丫头也不知是怎么了,整天神叨叨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好的很,我这不就是想琢磨个新花样嘛。做事情么,成功之前总是要失败上几次的。”看看手里因为揣馅儿而惨不忍睹的饺子皮,苏杏没有丝毫惭愧的重新拿了一张来继续包。 苏梅暗暗摇头,把大姐拉了一把,两人悄悄的退到了屋外。 “她说她那几天被人贩子抓走想卖去外地,结果遇上个相识的人给救了,我怎么听着都觉得不对劲呢。”苏梅忧心忡忡,忍不住往屋里瞅了一眼,“桃儿也说认得那个人,可我怎么觉得事儿好像没这么简单,你没见桃儿当时那脸色,根本不像是看恩人的样儿。” “我哪能不怀疑呢,可你也不是不知道,杏儿从小就有主意,她不想说的事儿,你打死她也问不出来。这几年咱俩不在家,也不知道她到底都过的啥日子,她从家里偷跑出来,又把桃儿和果果接来,一年的工夫挣下这份不大不小的家业不说,还能把咱都给聚到一起,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事儿。”说着,苏莲压低了声音,凑到苏梅耳边小声道,“好像她认识几个不得了的人物,当初我在周家时,也是她托人帮忙接我出来的。” “说起这个来,我也听说常有那穿的好的公子哥儿来找她呢,她该不会是……” 苏梅这话没说完,就被苏莲狠狠瞪了一眼:“瞎说啥呢,杏儿是那种人吗,她要是真有那心,早就不在这里跟咱过日子了。你还不知道呢,先前有个沈家……就是卖锦缎的沈家,沈家的少爷来接她,说要纳她做妾,还说就纳她这一个妾,让她直接给赶走了呢。” “她从小就不待见做妾的,自个儿肯定也不想做,可我心里就是想不明白啊……对了,还有那个长得比女人还漂亮的,来找过杏儿两回,我看他俩说话那劲头,不对劲呢。” 说到这个,苏莲心里也是一紧张,眉头皱得死紧:“我也打听了,那个人长得是好,穿得也好,可他是个戏子!” 闻言,苏梅顿时瞪了眼:“戏子?那咋行,咱杏儿好好的良家姑娘,就算是给人唱戏,也不是那种入了册子的戏子啊。这……这……杏儿她还小呢,那人长得好看,又能说会道,别是被那人给骗了吧。” “谁说不是呢,我怕的就是这个,可就是没机会说。这次她出这么大的事儿,我就怕她到底是真被人贩子给抓去了,还是别的什么事儿,一直不敢细问。现在看来啊,不问也不行了,万一她给人骗了,这辈子不就完了?” “谁骗我啊?” 两人正嘀咕着呢,冷不丁背后响起一个声音,顿时把两人吓一跳。 回头看是苏杏笑嘻嘻的站在门内,苏梅和苏莲两个都不自在的干咳了一声。 “好吧大姐,你想问啥?”苏杏把大姐二姐的手一拉,拉到屋里火盆跟前坐下,懒洋洋的说,“咱自家姐妹,有啥话不能明说的,怕什么。” 见苏杏这样,苏莲抿了抿唇,她还没想好该怎么开口了,现在杏儿就等着她问了,她该怎么问。 到底是苏梅脾气比苏莲直了些,也不再遮掩了,直接就问:“你跟那个戏子,是咋回事儿?” “他啊……”苏杏拖长了声音,吊足了两位姐姐的胃口,这才慢吞吞的说,“他说要娶我。” “啥?!” 异口同声的惊呼让苏杏忍不住揉了揉耳朵。 苏杏清了清嗓子,再次重复:“他说他要娶我。” 苏莲眼前一黑,结结巴巴的问:“你,你不会真答应了吧?” “暂时还没答应,反正又不急着嫁人,先观望观望呗。”至于更多的,还是先不说了吧,不然只怕大姐二姐的小心脏不堪重负啊。 听她这么说,苏莲和苏梅的心也没落回肚子里——杏儿没一口否认,那就是变相的承认啊。 老天爷,杏儿再怎么有主意再怎么当家,毕竟还是小,到底也不知道跟个戏子扯到一起会是啥事。不行不行,必须得跟杏儿说清楚。 可还不等两位姐姐开口,苏杏就先开口了:“你们放心,你们想说的,我都知道。他是戏子,俗话说得好,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再者,咱律法规定戏子乃是贱籍,十世不得翻身,嫁了戏子,基本上下下下下下辈子都完了。” “你都知道还……” “可这不是心里知道就能打住的啊。”苏杏呵呵一笑,“我确实觉得他挺不错的。”我要是跟你们说我忽然觉得我爱上他了,你们是不是要吓掉魂儿啊?为了大姐二姐的生命安全,她还是委婉点的好。 可苏莲和苏梅已经快吓掉魂了,她们怎么也想不到一向精明的三妹妹竟然会冲着火坑跳。 “你们放心,他一日为戏子,我就一日不会嫁他,我活得很小心,绝对不会自己折腾自己的。”苏杏咧嘴一笑,抓住大姐的手拍了拍,“大姐,你不用担心,我有分寸的。他确实是个戏子不假,可他也不单单只是个戏子,不然,你也不会那么轻易离开周家。” 苏莲一愣,她一直以为自己离开周家,是托了那位沈家少爷的助力。听杏儿这么说,却是因为那个戏子? “这话,我也就在咱这里说说,你们两个听过就算,千万别往外传。”苏杏说着,忽然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咽喉,提醒道,“万一嚷嚷的别人都知道了,咱这小命能不能保住,还真不好说。” 她不想说得太多,说得太多只会带来危险,可她不提一下云帆的背景,恐怕大姐二姐整天就要愁云惨雾的研究自家三妹妹被个戏子给勾引祸害了的事情了。 (未完待续。) 288 好好的姑娘谁乐意做妾 只是这答案到底也没能让苏莲和苏梅放下心来,只是看着胸有成竹的三妹妹,她们也只能如先前的许多次一样,选择相信她了。 “大不了,大不了如果她真是被骗了,拼着她记恨了咱,也得把她跟那个戏子分开!”苏梅轻轻咬了咬牙,杏儿吃了这么多苦,可不是为了到享福的时候被戏子祸害的。 苏莲没说话,只是用力点头。不过,想想自己离开周家的经历,她心里就忍不住燃起一丝希望,能轻而易举的安排她离开周家,那个戏子应该是有几分本事的吧。 门外有车马声,说话声,嘈杂的很。 大花从门口跑进屋来,挤眉弄眼的说:“那个田玉兰回来了咧,穿得那一身,啧啧啧,她真是不怕烧啊。” 田玉兰披着一身精致的粉色袍子,领子是白狐毛的,里头是厚实的鹅黄色袄子,笼着透着暖香的袖笼,头上插着精致华丽的簪子——虽说华丽,但到底都没逾矩。在她的身后,跟着两个年轻丫鬟,低头屏气。再后面,是四个婆子,捧着各色礼物。 这气派,若是不知情的人见了,还以为是哪家的富贵太太来探亲呢。 经过苏家门口时,田玉兰冷冷的扫了一眼,心下冷哼了一声。苏杏那个死丫头在余家害她好惨,幸好她都挺了过来,又重新把玉哥哥笼络住了,不然,恐怕也就是被送回家来的下场。 忽然间,她很想让人去看一看苏杏在不在家里,她想看看苏杏见了自己如今的模样,会不会吃惊。 你害我又怎样,我田玉兰照样能再次爬回来。 亏得苏杏这会儿是不在啊,要是在的话,她还真能给气爆了——丫的到底谁害谁啊,明明是你特么的跟我过不起要坑我好吗。 好吧,世界上偏就有那么一种人,你不乖乖的被我害,你反抗,那就是你要害我。 只是,田玉兰失望了,除了大花回家进门的时候扭头看了她一眼之外,苏家再没其他人出现了。甚至,连大花看过来的那一眼,都透着些许嘲笑。 嘲笑我?你们一个个穷丫头,叫花子,也敢嘲笑我? 用力咬了咬唇,田玉兰加快脚步走进了自家的门。 大花还在绘声绘色的描述着田玉兰的气派,只是,每次“啧啧啧”之后,她都会补上一句:“真是的,这么张扬嘚瑟,余家那上上下下会看不见?” 有哪个小妾会这般张扬的穿戴,这般张扬的在年节前回娘家,这般张扬的给娘家送年礼?余家上下盯着呢,这会儿你得宠,就让你好好的上天飞一会儿。可是,飞累了总是要落地的啊。 恩,在苏杏坚持不懈的教育下,基本上苏林两家的女子都坚定了一个信念——谁动了做妾的心思,那就是自讨苦吃呢。 听完大花的实况转播,苏梅笑了一阵子,又皱眉道:“杏儿说是去买鞭炮了,都这会儿了,她也该回来了啊。”该不会是被什么人缠上了吧。 自打苏杏跟她说过云帆的事情后,她就无时无刻不提着小心,就怕苏杏被人给骗去了。 正说着,苏杏就拎着一大包鞭炮回来了,进了门就感慨:“门口那车马,啧啧,咱玉兰姑娘还真有本事啊。”那位余三爷还真是真爱啊,真爱到根本无视三观的存在。 大花立刻又将刚才玉兰省亲的盛况给苏杏重播了一遍。 “希望明年中秋,还能看见她这么孝顺的来给她娘送节礼。”苏杏发出了无比良好的祝愿,然后开始显摆自己买来的各色鞭炮和烟火。 苏莲就怕这些火一点就着的东西,赶紧摆手推开保持距离:“得得得,你们小孩子自个儿玩,我可不跟你们折腾这些。” 外头传来敲门声,她赶紧转身出去开门。 只是,这一去,就愣住了。 “莲儿!” 门外站着的,是咱姑妈苏小环。 自打被苏杏狠整过几次后,再不见苏小环的身影,几乎所有人都相信苏小环是死心了,不会再来骚扰他们了。可是没想到这小年刚过,就又看见这张根本不想看见的脸了。 苏杏从屋里探出头,看到是苏小环进了门,不禁也黑了脸。 丫的你是不是看灶王爷这会儿上天开会去了,就特么百无禁忌的不怕那老爷子告状往我家里跑来了?你丫以为灶王爷不告你状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老娘我还没死呢。 “莲儿,你这丫头真是的,有这样的关系,你咋不早说呢!” 苏小环一进门就拉着苏莲感慨,搞得苏莲一头雾水,茫然的回头看看苏杏。杏儿,你最近没给咱写啥戏码吧,咱跟姑妈还有啥关系啊? 可苏小环不给苏莲反应的机会,飞快的絮叨了起来。 没错,那周三太太是周家的三太太,也就是说,她老公,是周川的兄弟,也就是说,苏小环的侄女儿是苏小环自个儿主子的兄弟的妾室。恩,这弯儿拐得大点,可到底还是能拐得过来的。 “这么巧的事儿,你说说我在周家这些年,咋就没留意呢。”苏小环拉着苏莲的手,还在絮叨,“也是,你那时在老宅,我跟着三爷三太太在外头,不在一处住着,也不知道你的事儿,你又是个不爱说话的,没声没响,我也就没留意。不然,咱可早几年就该相认了。” 苏莲低头冷笑,不是因为我没声没响,是因为你当初根本不够跟着主子们进老宅伺候的吧。逢年过节周家大聚的时候,三爷三太太身边跟着伺候的,可不是你呢。 “真是巧,我这次跟三太太来京城,住了也这么久了,前儿才听人说起你。唉,你不知道啊,当时我就愣了,咱莲儿好好的呢,哪个敢说你不好?哼,肯定是那个繁花使坏害的你!莲儿,你不用怕,那蹄子干的坏事露馅了,这会儿被大老爷直接打断了腿卖给外头的瘸子带走了呢。” 露馅?苏莲一怔,随即飞快的问:“啥露馅了,啥事儿?!”难道是……难道是! “就是她害你儿子的事儿啊,哼,小贱人,要不是她的话,你会被赶出来?你生了个儿子,那可是大老爷心里手里的宝贝疙瘩,凭着那儿子,你也是一辈子享不尽的富贵……算了,不说那个,我一听说先前的莲姨娘是你,又问了问确实是你,这就赶紧来找你了。”苏小环说得眉开眼笑,差点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大老爷他一直想着你呢,如今也后悔了,这不,让我带车来接你回去呢。你啊,这次肯定水涨船高,比先前还得宠!” 听苏小环这么一说,苏莲全身一抖,啪的一声甩掉了苏小环的手,退开几步,冷冷说到:“你谁啊,我认识你吗?好好的姑娘家,哪个乐意给人做妾?带着你的车滚出去!” (未完待续。) 289 晶晶亮透心凉 苏小环一愣,她正满心欢喜呢,一肚子的热情还没来及表达清楚,就被兜头一盆冷水给泼了,不禁有些不明白的看着苏莲。 见她不明白,苏莲再次重申自己的立场:“带着你的车,滚出去!”这辈子,她都不要给人做妾,哪怕是那位陈先生来,若是要她做妾,她也一定会如杏儿教的那般,乱棍打出去。 好吧,就算她不好意思拿棍子,也会用鸡毛掸子的。 “莲儿,你这是怎么了,我这次可不是为桃儿来的,我是为你来的啊。”以为苏莲还在为苏桃的事情生气,苏小环赶紧表明自己的目的,“听说我是你姑妈,大老爷特地要我来接你回去呢。你……你不会是还记恨着他的吧?那可就是你不应该了,他那也是被繁花那个小贱蹄子给骗了,这不是已经罚了那个贱蹄子了嘛。” 躲在屋里听了半天的苏杏,从屋里跑出来,指着苏小环的鼻子皮笑肉不笑的说:“他罚谁宠谁,关我姐什么事儿,你要是惦记,你就去跟他睡啊。还别说,这位大婶你虽说长得老了点,脸上的褶子多了点,可要是打扮打扮,半夜出门也吓不着人哩。”顿了顿,她又说,“不过,大婶你这么大年纪了,应该成家了吧。这倒是不好了,跟了那位什么大老爷,不是给你相公头上戴绿帽子嘛,这可不好。可话又说回来了,他能看得上你不?” 饶是知道苏杏那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可苏小环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家,嘴里能说出这种话来。尤其是那句“他能看得上你不”,你个死丫头,老娘我当年也是个有名的美人儿,你敢这么说我! 苏莲低头偷笑,落到杏儿嘴里,不气你个半死,怎么好意思放过你。 “我说你家是一个年轻点的丫鬟都没有了吗,怎么满大街的找人做妾?确实,人家一个有钱的老爷看不上你这种的,可到底那干粗活的媳妇子,养鸡养鸭的丫头片子,还是能找得出几个的。” 喂喂喂,你啥意思啊,那些干粗活的媳妇子,养鸡养鸭的丫头片子,还能比咱苏姑妈长得俊? “我看你是想死了!” 愤怒容易让人失去理智,显然,苏小环忘了这里是谁的地盘。 “好家伙,跑来逼我们大姐做妾,还要打我们杏儿姐,我看你才是找死了!你根本就是眼红那个大老爷看上我家的人却看不上你,这才故意找茬的吧。”二花的牙尖嘴利深得苏杏真传,嘴里不停地数落着,把头一低,向着苏小环就冲上去了。 “她就是眼红,呸,长得跟老妖婆似的!”三花也不甘示弱,有样学样的低着头也冲了上去。 两个半大孩子全力冲击,顿时将苏小环撞了个屁墩儿,亏得这是冬天穿得厚实,要是夏天啊,万一苏小环有什么痔疮之类的隐疾,恐怕这一下子就要血溅五步。 饶是如此,二合一的冲撞技能也打出了三秒的眩晕特效,让苏小环晕头转向的张望了半天,眼神才慢慢聚焦在二花三花身上。 “好你们两个贱丫头,看我不把你——” 她的喊声戛然而止。 从屋里,源源不断的走出了林树,四树,苏果,苏梅,苏桃,赵红,大花,再加上院子里的这四个,足足十来个人,大大小小的将她围了个圈儿。 一群人居高临下,摩拳擦掌的盯着你,生怕落后一步会少了一次打你的机会,你怕不怕? “你,你你们想干啥?”苏小环觉得有点儿冷。 “不干啥,就是看看你。”苏梅冷笑。 相较于一向有些软弱的大姐苏莲,她算是有些脾气的,虽说没苏杏那么火爆,但也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当初要不是知道自己就算不跟那个穷书生走,早晚也要被爹卖给别人,她绝不会那么老实的跟人走。可与其给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做妾,还不如去给人做上灶的,老实一点,说不准还能保个清白身子。 “你……梅儿?”苏小环没想到苏梅竟然也会在这里,数一数人头,四个侄女儿一个侄子,一大家子竟然全都凑齐了。 “怎么着,没想到会看见我?”苏梅冷哼了一声,无比嫌恶的将苏小环从上打量到下,这才翻翻白眼甩出一句,“让我家桃儿给人做童养媳去,你自己咋不去做呢。”关于苏桃差点被苏小环弄去给人做童养媳冲喜的事儿,她早已听说了。 苏小环倒是想呢,别说八字不合了,她年龄就不合啊。 坐在地上,苏小环这会儿只觉得地面拔凉拔凉的,咬咬牙,她一边起身,一边恨恨的说:“行,不乐意回去就不回去,当我想跑这一趟呢?还不是看着你可怜,想接你去过好日子?没福气的贱皮子,一辈子也就配过苦日子了……” 她一边絮叨着,一边往外走。 哼,这小蹄子就是个白眼狼,就算接回去了,也别指望对她念恩帮她什么忙。 “大姑,你先等等。” 当苏小环走出院门的时候,背后响起了苏梅的声音。 苏小环下意识的停下来回头看去。 “哗啦”一声,一大盆水从天而降,给她来了个晶晶亮透心凉。 然后是哐的一声,大门就贴着她的鼻尖给关上了。 苏梅晃晃手里的水盆子,问:“一会儿烙饼吃,还想吃啥菜不?” 顿时开始点菜。 听着门外响起的谩骂声,苏杏耸了耸肩,骂吧骂吧,不嫌冷就接着骂。 果然,没活一会儿,那骂声就彻底消失了——这天气,冷啊。 而苏家的小院里,再一次飘出了暖融融的香气,香得从门口经过的田玉兰,咬着牙笑了起来。 呸,说什么漂亮大气端庄大方,装什么正经玩意儿,不也是个妾吗,还是个被赶出门的妾!这么久了,她一想起自打苏莲来后,邻居们之间的窃窃私语,心里还是憋着一股子火气。人家都说,新来的苏莲比她漂亮,比她会来事儿,比她手巧,比她大方,呸! 冲身边丫鬟招招手,她跟丫鬟嘀咕了几句,然后头也不回的上车了,而那丫鬟,则是匆匆的跑了回去,过了一阵子才回来。 (未完待续。) 290 一样是做妾 诶,你知道不,那个苏莲啊,对对对,就是长得特好看的那个苏莲,她啊,原来是人家的妾哩。 呀,怎么回事儿,不是说男人死了才回来的吗? 什么啊,就是被人给赶出门来的,没脸说呗。 苏杏阴沉着脸,苏小环在门口的那一大篇吆喝,彻底把大姐的出身曝光得一清二楚。广大淳(ba)朴(gua)的劳动人民们,在这无聊的冬天,依靠什么打发时间呢?自然,只有街头巷尾的各种传言了。 传言一:田家那个眼睛长在天上的田玉兰做了大户人家的妾,给娘家送了大包小包的年礼。 传言二:街头徐家的儿子惦记邻居家的闺女,跪在人家门口求人家把闺女许给他。 传言三:那个苏杏的大姐苏莲,长得特漂亮的那个,是被大户人家赶出门的妾。 这是安隆街上排名最靠前的三个传言,虽然自家的排名目前略低,可苏杏确信,不用两天,一定会冲上前排去的。 毕竟,有人在孜孜不倦的宣扬啊。 现在,苏家和田家的关系,基本上已经降到了冰点,冰到了见面只会狠狠冷哼一声的地步。 田家恨苏杏在余家揭穿了自家闺女,害的闺女差点地位不保。 苏家恨秀花姨满天下的传流言,生怕人不知道苏莲做过妾。 “呸,要不是整天腆着个脸跑咱家来求咱教她识字,她还能被当成个才女?还才女呢,也不嫌丢人,写的字儿还不如三花的呢。”二花狠狠地冲着地呸了一口。 三花立刻不依不饶:“你拿她跟我比啥,你寒碜我呢是不是?”哼,她才没那么不要脸又没良心呢。 苏杏黑着脸,她现在很担心大姐会不会因为这些流言而心灰意冷。先前,她躲在屋里,看大姐面对苏小环的诱惑半点不动心,才放了心,确信大姐是半点都不惦记那些富贵享受。可是,她也不想看大姐抑郁啊。 “请问,这里可是苏莲苏姑娘家么?” 有人在胡同口问路,是个眉眼带笑一团和气的妇人。 秀花姨正跟人说苏莲是如何如何可怜,如何如何被人赶出家门,听见有人问,赶紧回头应了声:“你说的是那个做了妾生了孩子,结果被人赶出门来的苏莲?” 做了妾?生了孩子?被人赶出门?妇人脸上的笑容略淡了些,微微皱了眉问:“是一个有好几个弟弟妹妹的苏姑娘,她似是守寡。” “嗨,那就是她!什么守寡啊,她就是给人当了妾没脸说——” “可不是嘛,哪像玉兰姐,勾着人家少爷进了屋,接了她去家里做妾呢。一样都是做妾,还分个高低贵贱?秀花姨你还真是不给自家闺女面子,骂做妾的不就是骂你闺女嘛。” 旁边一群闲话的妇人们都低头捂了嘴,免得发出笑声让秀花姨听见。可不是嘛,这事儿就数你说得最起劲,你也不想想,你闺女还不是一样在人家余家做妾。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得宠还好说,万一失宠了,回家来还不定有人家苏莲过的好呢。 不得不说,苏杏的亲民路线设定的不错,哪怕如今苏莲以前的经历爆了出来,但因为苏莲一向的温柔体贴名声,虽然有些闲话和指指点点,但众人对她的评价可比那高冷范的田玉兰可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秀花姨的脸臊的通红,她只顾着抓到了苏家的把柄,整天把“上不的台面还被赶出来的妾”挂在嘴边说得高兴,却忘了自家闺女和人家一样,也是个上不的台面的妾,顶多,你闺女现在还没被赶出来罢了。 对上苏杏挑衅的目光,她又怎么能忍,立刻开口:“你说啥呢说,我闺女做妾怎么啦,也没做到被人赶出门来啊。” “赶出门?呵呵,你当我姐乐意做妾呢,要不是当初被逼无奈,她会做妾?不像有的人,上赶着去做那半个主子,什么半个主子啊,半个主子是主子吗?到了正经主子跟前,还不是的低声下气的伺候着?你还别跟我嘚瑟,你不就是看那天有人来接我姐走嘛,你就以为抓住把柄了是不是?你没见那人带了车来接,我姐都没那心思跟她走吗?呸,一个要脸面有脑子的女人,能不做妾,谁乐意去做妾?哦,不好意思,我不是说玉兰姐她不要脸,也不是说她没脑子,绝对不是这个意思!” 苏杏放开了嗓门,把这几天的怨气彻底倾泻而出。 这话说得倒是,听说前天来的那个女人是特地来接苏家大姑娘的,没想到苏家大姑娘说啥也不上车,还把那女人给赶了出来。看来,人家确实是有志气,不肯低三下四的做妾。 恩,这对比之下嘛…… 秀花姨如芒刺在背,还想继续与苏杏理论,可苏杏已经带着那个问路的妇人,边说话边往里头走去了。 “呸,说得好听,还不是往自个儿脸上贴金!你想做那妾,人家还不要你呢!” 可旁边的一位大嫂就阴阳怪气的说:“这话也不对啊,先前杨婆子可是听得清楚,那个卖锦缎的沈家少爷,追着求人家杏儿去做妾,人家杏儿都不乐意呢。啧啧,听杨婆子说,那位沈少爷可是亲自来请她的,还跟她保证除了她就不纳别的妾了。” 至于你那半个不算女婿的女婿嘛,不光家里已经有了个正妻,还有另外的一个妾呢。 “可不是嘛,我凑巧见过那个沈少爷从这边过去,长得那叫一个俊呐。” “可惜杏儿看不上呢,前段日子不是还有别个不知哪家的少爷来找过她么,长得比沈少爷还俊哩。” “杏儿这丫头瞧着也不是顶漂亮,脾气坏嘴又毒,偏偏看上她的少爷公子好几个,啧啧啧……” 哼,让你整天把做妾的闺女挂在嘴边跟我们显摆,当我们多稀罕呢,也不嫌丢人! 苏杏没理会背后的刀光剑影,而是引着那和气妇人进了自己家门,手心里已经攥了一把汗。 妹的,这女人是陈浩然那小子的后娘啊,不用说,肯定是来考察大姐来了。 (未完待续。) 291 可怜天下后母心 “芸浣姨请坐,小地方简陋了点儿,千万别介意。”苏杏一脸的热情几乎融化冰雪,可她心里却是风雪交加啊。 妈蛋,她当街跟人撕那个b,竟然正好被陈浩然……等等,记得这位太太说了,是后娘,对吧? 在苏杏的印象里,后妈从来都不是个褒义词,虽然那些感天动地的不是亲妈胜似亲妈的新闻无数,但她亲眼所见的后妈,还是拐着亲爹做后爹的多。 那么,这位自称是陈浩然后母的金芸浣,是哪一种? 只是,从金芸浣的脸上,她只看到了一团和气,和些许的疑惑。 肯定要疑惑啊,毕竟她一直对外宣称大姐是守寡回来的,如今听人说大姐是给人做妾,还生了孩子,不疑惑才怪。不过,大姐好像说过,她已经跟陈浩然交过底了。也就是说,陈浩然没跟家里说实话么? 唉,蛋疼啊。特么的这全都是苏大富那个畜生搞得事儿,要是不把闺女挨个往外卖,如今哪会有这些麻烦? 你丫的在牢里被人爆成向日葵再回来! 苏杏正在心里疯狂的祝福苏大富,冷不丁瞥见金芸浣的脸,不禁微微一怔。 似乎,这位阿姨也是个演技派啊。 就在刚刚,从金芸浣的脸上,她分明看到了一丝算计。 聊了一阵子,金芸浣终于切入正题:“苏姑娘,其实事情呢,咱们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我也就不绕圈子了。” 重点来了。苏杏精神一震,认真的看着金芸浣。 “说实话吧,我们家浩然他是什么人,你也清楚的吧?”见苏杏点头,金芸浣才笑了笑,继续说下去,“浩然他时运不济,若不是家中接连有丧事,只怕是早已受了官,也早已娶了亲,又岂会等到这个时候?” 所以呢?苏杏眉头微挑,你丫最好不要给我说什么一堆道貌岸然的话,然后再甩我家一沓子银票让我家大姐别惦记你家才华横溢的陈浩然,真以为你丫是孟浩然呢? 然而,金芸浣并没有甩出什么银票,她只是伸出了有爱的双手,无奈而又不安的说:“浩然那孩子说非苏姑娘不娶,我这做长辈的还能说什么呢?”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什么也不说?苏杏瞪圆了眼睛,她早就脑补了一大堆可能出现的说辞,毕竟,金芸浣那一闪而过的算计可是让她看到了的。可她怎么也没想到,金芸浣会说出类似与妥协的话。 “若令姐确实如浩然那孩子所说的那般优秀,我又何必做这个恶人棒打鸳鸯呢?”金芸浣脸上的笑容满是宠溺和无奈。 “……芸浣姨,我要跟你说清楚,门口那女人虽然满口的废话,可她确实没说错,我姐她真的给人做过妾,也生过一次孩子。”喵的必须搞清楚这女人是什么用意,不能让大姐糊里糊涂的嫁过去。 可是,金芸浣只是轻轻点头:“我确实听到了,可是,浩然那孩子是最要紧的,若是他不介意,我也只得认了……”说着,她叹了口气,“浩然他弟弟还在念书呢,我一边操持着家里,一边顾着孩子们,恍然发现浩然的终身竟然都耽搁了。他如今也二十三了,丧期已过,我就想着该如何给他张罗婚事,哪想到,哪想到他竟然来与我讲,他看中了一个姑娘。” 而那个姑娘,就是我家这位嫁过人生过娃的大姐。 “你不了解,浩然那孩子打小儿就是个犟脾气,我若是不如了他的意,只怕是把个天仙放在他眼前,他也只当是看不到。” 听金芸浣说了半天,苏杏终于开口:“芸浣姨这意思,是答应了陈先生和我大姐的事儿?” 金芸浣无奈的点头,苦笑道:“只是,还请苏姑娘看在我这一片慈母之心的份上,让我见一见令姐,也好安一安我的心。” 信你丫的一片慈母之心!苏杏心中冷笑,嘴上却是爽快的答应了。 拐到旁边苏莲屋里,苏杏把刚才的对话原原本本的重复了一遍,然后好奇的看着大姐,想知道大姐能分析出什么来。 后母?不安好心?另有亲子?苏莲的脑子飞快的转了起来。 过了一阵子后,她不禁轻声笑道:“怪道他说定会请一位乐意应下这亲事的人来呢。” “啥意思?”苏杏觉得自己的运行内存比较低,有点不够用。 “你想,若是一个真心疼爱陈先生的长辈,可会赞同他娶我这等女子?” 苏杏立刻瞪起了眼睛:“啥叫‘这等女子’,你哪儿差了?看不上你,那是他们瞎了眼。” “你这丫头就是个急脾气,我又没有自轻自贱,只是说些事实罢了,你且好好想想。” 对于这些事实,苏杏当然理解。莫说是古代了,就算是现代,也没有谁乐意自己优秀的儿子娶一个嫁过人生过孩子,家世还远比自己差的女人的。只是,这些能怪大姐么,如果不是早早的被亲爹卖出去,大姐又岂会做了周川的妾?苏大富,你丫的彻底变成向日葵,从牢里怀了孕再出来吧! 只是,她也转过来这个弯儿了。金芸浣算计的就是这个,那女人有自己的亲生儿子,岂会不希望自己亲生儿子有出息?而上面压着一个早早就考取了功名,又占着嫡长子身份的继子,她当然不想这个继子再娶一个有势力的妻子了。 所以,反正嘛,是你哭着闹着非要娶这么个女人做正妻的,这可跟我没关系,我这也是被逼无奈才会答应这门亲事啊。 “所以,只要我让她满意,她回家后定会极力促成这门亲事。”苏莲微微一笑,一拉苏杏的手,起身往隔壁屋走去。 苏杏忽闪着两只大眼睛,好奇的跟上,准备看看大姐怎么让金芸浣满意。 还真是……叹为观止啊。 一直以来,苏莲是温柔的,乖顺的,老实的,懦弱的,和蔼可亲的……但是,不论怎么形容,那种虚荣,肤浅,短视,自大之类的词儿,是从来用不到大姐身上的。 现在,终于用得上了。(未完待续。) 292 除夕夜 苏杏觉得,自己还是图样图森破了,原本以为作为一个不怀好意的后妈,金芸浣一定是来棒打鸳鸯兼找茬翻脸的,可经大姐一提醒,她才知道,自己想错了。 是啊,既然不想让继子继续风光下去,那为啥要拆散他和一个上不的台面的媳妇呢,难道是要让他转向那些出身富贵娘家势大的女子不成? 于是,她不得不对陈浩然的阴险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虽然当初在官府那里步步紧逼的收拾苏大富,就已经让她看出了陈浩然那道德夫子掩饰下的阴险本质。那丫就是明知道他那后娘不坏好心肯定不会给他娶个高门大户的媳妇,才把他后娘给派来的。 那边,苏莲秀下限已经接近了尾声,正在那里如金芸浣所愿的侃侃而谈着一个男人最应该做的事情。 “官做不做有什么打紧的,难不成不做官还养不起家了不成?若是做了官,整日与人应酬,那男人的心就野了,还如何管教得来。男人嘛,最重要的是听话,疼人,知冷知热,其他的,无所谓了。” 所以,有没有出息,无所谓了,有没有本事,无所谓了,有没有官做,更是无所谓了。 金芸浣听得很满足,当初陈浩然在家中说看中了一位姑娘,还是一位嫁过人的姑娘时,她心里就不由得一喜。一直以来,这个继子给她的压力太大了,才华横溢,年纪轻轻便中了举,若不是要为父守孝,只怕如今已经得了官上任去了。就算在陈氏族中,陈浩然的名声那也是响当当的。 而相较于陈浩然,她那才刚满十三岁的亲子,就有些不起眼了。虽然相较于其他人来看,她的儿子也是有几分天资的,但她是要与陈浩然比啊。 这么一个有天分有功名的继子,如果再娶一个有家世的妻子,这家里还有她和儿子的立足之地么? 金芸浣走了,很满意的走了。 苏莲轻敲了下妹妹的脑袋,笑道:“信不信,她回到家中,定然会与陈先生的祖母说我是一位知书达理秀外慧中进退得当的好女子,堪称陈先生的绝配?” 苏杏点头,肯定会这么说啊,不然,难道那位老太太要给自己宝贝孙子娶一个既肤浅又无知的鄙薄女子? “罢了罢了,横竖年前是不会有定论的,不必理会太多,还是把你的棉衣拿来,我再给你绣上几朵杏花吧。” 确实,这都马上到过年了,就算想要定亲,时间也不够了啊,更别说虽然搞定了后妈,但还有一位亲奶奶要去攻克了。 看着眉眼带笑的大姐,苏杏不由得也笑了起来。现在的大姐,极好,虽然受了苦,但并没有被痛苦击倒,而是更加乐观。她更高兴的是,大姐并不像她小时候印象里那般懦弱。 女子可以温柔,但绝不可以懦弱,否则,只会任由他人欺辱到自己头上来。 这个年,对于苏林一家子来说,过得是极为欢乐的。 “去年过年时,还是杏儿姐出钱给我们置办吃食呢,那时候,我就想,这饺子好吃是好吃,可要是有几个菜就更好了。”三花满脸的笑,今年的她,完全不再是去年那个满脸脏污穿着破衣烂衫的小乞儿了。她穿着红绫子小袄,脸上干干净净的,头上扎着整齐的小辫子。 而这屋里,谁又不是穿着干干净净的衣裳,挂着满脸的笑容呢。 “好啊你,敢情你那么贪心,给你吃饺子还不满足,竟然惦记着给你弄几个菜吃。老实说,那时是不是背后磨牙呢,是不是说我抠门没给你菜?”苏杏揪住三花的脸颊,忽然才发现,这丫头比先前那黄豆芽似的模样,已经改变太多了。 三花立刻喊冤:“我哪儿敢,当我是田玉兰那种白眼狼呢?”哼,跟我们学会了识字,又反过来害杏儿姐。 现在,田玉兰已经成了白眼狼的代名词。 “她啊,这会儿不知道怎么难受呢吧。”赵红嗤笑,“人家余家可是大户人家,吃年夜饭也得讲规矩啊,她就是个从外头接进门的妾,还犯了那么大的错……别说犯错了,就算是她没犯错,也不够格上桌吃饭啊。这会儿,我估计她肯定躲在屋里咬着筷子哭呢。” 二花用力点头,继续描绘那美好的场景:“说不准呐,一边哭还要一边叹气,伤心自己的命不好,这大年夜里竟然被丢在屋里,连个问一声的人都没有。” 苏桃立刻撇嘴:“呸,谁要问她啊,真当自个儿是什么好东西?” “再可怜不还是自找的么,如果没非要爬那高枝儿,如今守着爹娘兄弟高高兴兴的吃个年夜饭多好。就算是嫁人了。好歹也不是自己一个人过年。”苏梅轻哼了一声,“自己选的路,还哭什么委屈。” 林树没吭声,只是赞同的点了点头。 不过,他们都想错了,人家田玉兰田姑娘,哦,好吧,现在是玉兰姨娘,人家才没有流着泪独守空闺至天明呢,咱余三爷哪儿舍得自己的心头肉受这等委屈? 早在年夜饭用到一半的时候,咱余三爷就说自己不胜酒力提前退了场回了自己院子了。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退场离开的时候,余老太太眉头微挑,看了自己的大丫鬟一眼,而那丫鬟则是悄无声息的就跟了上去。 田玉兰的除夕夜过得很幸福也很得意,做妾怎么了,她就算是个妾,那也比那个正儿八经的主母有面子呢。玉哥哥可是为了她特地从酒席上提前回来的,陪着她说了好一阵子话,直到实在拖不得了,才勉为其难的去了少奶奶那边。 哼,什么少奶奶,也不过是捡我剩下的罢了。 幸好她还有那么几分脑子,没做过那种少奶奶死了,我就是少奶奶的梦,不然,估计她娘要去请苏杏帮自家闺女唱上一场了。 不过,饶是如此,她的得意也到了头了。 这乐极啊,总是容易生悲的嘛,这真爱啊,总是容易招人不爽的嘛。 这老太太的话,总是反抗不得的嘛。 就在苏杏带着一大家子大大小小给街坊们拜年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家胡同口围了好大一圈子人。 (未完待续。) 293 所谓主子 怎么这是?哭天抹泪的,谁家大过年的出丧事了不成? 不光苏杏这么想,连最小的四树都是这么想的,他拉了拉苏杏的衣袖,小声道:“杏儿姐,咱这年也过了,有活还接不接?” 恩,在大花的教诲下,四树也已然向钱串子靠近。 旁边的大花一脸的苦大仇深:“要是来报丧的就算了,可要是咱街上的人,那价格可要不上去啊。” 苏杏的嘴角不住的抽动,这大过年的,你们俩能不能忌讳着点儿?好吧,干她们这一行的,根本谈不上忌讳。 “咱胡同里头,除了咱不就剩下田家跟杨家了嘛,孙家今年入了腊月就早早的收拾了东西回老家过年去了。那……不会是杨爷爷他们吧?”二花心里有点紧张,杨家的爷爷奶奶人都挺好的,她可不想他们出事儿。 大花立刻开口:“胡说呢,咱刚还不在街头见着他们的嘛,哪能是他们。哼,我看呐,肯定是田玉兰,说不准这次又栽赃给了谁,被老天爷给罚了。” 得,她还记恨着田玉兰栽赃苏杏的事儿呢。 不过,她倒也没说错,这事儿,确实出在田玉兰身上。 本着“我不看热闹,谁看热闹”的围观精神,苏杏已经带着身后一串尾巴跑到了胡同口,迎面看见的那女人,她就认了出来,是余家的人。 那女人正拉着田玉兰,拖拖拽拽的往胡同里去了,一边走,一边对左右围观的街坊们说:“这田家的姑娘,我们余家养不起,还是还回来的好。” 连余家都养不起的闺女,那得是多难伺候? “吃穿讲究点也就算了,我们余家也不是缺钱的人家,可好歹有点儿孝心也行,结果这大过年的,就把我们老太太给气着了,唉。” 啧啧,不光难伺候,还不孝顺。 “她不就一个妾么,我们少奶奶那可是正室嫡妻,对她那么客气,结果呢?天天的勾着我们三爷,跟我们三爷数落少奶奶是怎么苛待她的。” 哟哟,不光难伺候不孝顺,还耍心眼儿狐媚少爷。 “这些也就算了,我们少奶奶也不是那不能容人的人,可你做妾要有做妾的本分,那赤金首饰,那大红衣裳,是你能穿的吗?你扎个小人是咒谁死呢?” 哎呀呀,不光难伺候不孝顺耍狐媚,还心地恶毒啊。 田玉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身的绫罗早就被扯得皱皱巴巴,拼命的摇头说自己是冤枉的,自己是被人给陷害了。 “你冤枉,你被人陷害?你这是想说少奶奶容不下你?”拉着她的妇人冷笑一声,冲想要对自己嚷嚷的秀花姨瞪了一眼,“你这个当娘的自己说,既然做了妾,天天到主子跟前去立规矩是不是该的?你问问你闺女,她去我们少奶奶跟前立过规矩不?” 立规矩,那当然是应该的。只是对于秀花姨来说,闺女不用去主母跟前受罪,那是闺女有本事啊。 “大年夜里,老少爷们都在酒席上,有哪个敢撒娇撒痴的让自家爷回来陪着?别说一个妾了,就算是正室奶奶,也没哪个敢这么做的,偏你就敢,是觉得老太太太太还有少奶奶们太好性儿了?” 哇塞,田家闺女得宠啊,能迷得余三爷神魂颠倒的,可惜就是得意忘了形,忘了上头能收拾她的人一挑一大把。 苏莲看着那妇人一句接一句,丝毫不给田氏母女辩解机会,将田玉兰的种种错事数落个一清二楚,不禁低头无声的笑了。 “姐,笑啥呢?”苏杏瞧见了,奇怪的问。 “这女人,只怕是余家大爷或者二爷的人吧。”苏莲笑看着田玉兰瘫坐在地上哭得爬不起来。 苏杏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可不是么,虽说你把人送回来要有个合适的理由,就算你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狠狠教训一下这个得意忘形的妾,但也不至于连自家主子也扯上啊。这话里话外,分明是在暗示余三爷被女色迷了心嘛。 “这些也就算了,可你缝个布娃娃写上主子的名儿,还往脑门上扎根针是想干啥?我们余家没这么毒的人,也养不起这么毒的人!”妇人再次重申了重点。 你难伺候不孝顺耍狐媚没规矩,我们余家宽容大度可以忍,但是,你行凶作恶,我们不忍。 苏杏皱皱眉,小声问苏莲:“她没那胆子咒人吧?” 苏莲一笑:“是不是她咒的,有什么要紧,主子说是她就行了。” 所以,做妾有什么好的,瞧着似是光鲜,可若一旦惹了主子不快,瞬间便跌落云端,主子们有无数个理由可以将你打到万劫不复的地步。 “这做人啊,还是踏踏实实的好。”苏杏摇头叹气,“啥叫主子?就是说,你的吃喝用度,你的喜怒哀乐,全都得由人家做主啊。” 身后,大花她们全都用力点头。 田玉兰已经哭晕了过去,秀花姨搂着她闺女在那里抹泪喊冤。 “冤不冤的,你们自个儿心里想想吧,把你们闺女好好的给你送到家已经够对得起你们了,还想让我们再吹吹打打的接回去不成?也别想着再去勾我们家三爷,否则,我们老太太一句话下来,三爷想护着你也不成!” 丢下这么句话,妇人把手一招,几个送田玉兰回家的仆妇全都一起转了身上车离开。 只留下一群边看热闹边说着废话劝慰的街坊们。 “老天爷啊,我们玉兰招谁惹谁了啊,咋能这么对她呢。”秀花姨抱着闺女,坐在冰凉的地上哭得声嘶力竭。 似乎,那地面也不如她心里冰凉。就在不久前,她女儿还风风光光的回家来,风风光光的给她送年礼,让她走在这街上都比别人光鲜。 然而,现在一切都没了,不仅仅没了,而且整个街上的人都知道她女儿灰头土脸的被赶了回来。 “还整条笑话咱莲姐姐呢,结果自家闺女才丢人呢,被人这么数落着送回家。” 一个清脆的声音带着幸灾乐祸,让秀花姨红着眼睛瞪了过去。 ———— 亲们,有推荐票的话,能不能麻烦大家给流风的新书《奶妈我饿》投一投?……虽然是网游文,但没事看看也是挺欢乐的。(未完待续。) 294 养娇贵了 秀花姨的眼睛真的是血红的。 她的希望,她的骄傲,她的一切,她的女儿——田玉兰,给她带来了无数荣光的女儿,竟然在大年初一就这么被人送回了家,还被人当着这么多人从头到脚的数落。贪馋懒都罢了,而且还背上了个害人的名声。 她的女儿啊,今后该怎么办? “瞪,瞪我干啥……”三花有些害怕的退后了一步,躲到林树身后去,又不甘心的探出头来,没好气的说,“我说错啥了?前儿你不整天到处跟人显摆你闺女有本事,还笑话我们莲姐的吗。” 苏莲无奈的摇了摇头,拍了拍三花的脑袋:“你啊,就少说一句吧。”要不是年纪小见识少些,只怕三花这丫头比杏儿还牙尖嘴利呢。 不过,三花的话也成功的唤醒了街坊们的记忆。可不是嘛,你不是整天跟人说人家苏莲是个被赶出门的妾,还笑话人家没本事,丢人现眼,现在呢?人家苏莲虽说是个被赶出门的妾,但那名声可比你闺女好多了。再说了,人家当初是被人陷害的,没见那个周家派了车来请人家回去么,结果人家有志气,不肯上车呢。 当然,秀花姨现在是不想和人讨论这些的,她现在只想和三花讨论一下这巴掌是打在脸上疼,还是打在屁股上更疼。 眼见秀花姨真的要忍不住上来动手,苏莲叹了口气,将秀花姨拦下,指着地上的田玉兰:“人还在地上躺着呢,好歹扶回家里去——你当真不知道她是为啥被送回来的?” 秀花姨咬牙切齿:“不用你假好心,哼,她就是被人陷害的!对了,你家那个什么苏梅的先前不就是余家干活的吗,说不准就是你们家陷害的!” “呸,我陷害她啥?我又没那攀高枝的心上赶着给人当妾去!”这个锅,苏梅可不背。 “那女人临走时,都已经跟你说了是谁要罚她,你竟都没听出来。”苏莲好笑的摇了摇头,“看来,就算她这次不被送回来,早晚也要被送回来的。”没那份心机与人周旋,便要老老实实的低下头去学,若是没那份心机,却又一味的张扬,哪个能笑得长久呢? 秀花姨听得半信半疑,举起的手也放了下来:“果然是那个三少奶奶?” 苏杏翻了个白眼,干脆利落的说:“大姐,你跟她说的太委婉了,她肯定听不懂。你也不想想,有那么个闺女,当娘的又能有多机灵?秀花姨,你就没听出来人家说的是余家老太太发话要收拾你闺女的?”通常情况下,苏杏打落水狗只会把那狗打趴下,可是,面对田玉兰,她觉得自己可以再用点劲儿。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她很想去打刘青儿的,只可惜,那时云帆说留着刘青儿还有用,所以她也只是拿刘青儿闲磨牙,没把刘青儿逼到绝路上。然而,当她现在想去问候刘青儿的时候,却被云帆一句“她忽然良心发现,对自己当初的恶行愧疚难当,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给打发了。 那么久都没良心发现,还整天咬牙切齿的恨着她,竟然转眼间就良心发现自裁谢罪了?这得是有多高深的大师才能点化得动啊。 苏杏不想去追问刘青儿是如何良心发现的,反正,就是良心发现了呗。 只是,她都还没好好的回敬过刘青儿呢,肚子里憋气啊,只能拿差点害她送去官府吃板子的田玉兰开刀了。 “跟他们家老太太什么关系?”秀花姨没能拐过这个弯儿来,疑惑的看着苏杏。 “她临走时可是说了,要是你闺女再去招惹余三爷,老太太就要正儿八经的对你闺女动手了。她前头还说了,你闺女大过年的就把老太太气病了。这你都听不出来?你闺女就是老太太的心病,她要是老老实实做个安分的妾,不挑事儿不张扬,规规矩矩的在主子跟前服侍,不狐媚歪道的勾引自家爷,老太太还能忍她。可她吃的穿的逾矩了不说,还对主子不敬,哪个能容她?当然咯,这都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她敢在大年夜里,把自家爷从酒席上给叫走,你真以为那老太太还有太太们都是傻的瞎的?人家早就憋着气等着收拾她呢,这不是给人送上现成的理由了么。” 秀花姨呆愣的想了一阵子,忍不住用力摇头:“不可能,要真是为这点小事儿,余三爷哪能不护着她……对了,余三爷呢?为啥余三爷不护着她?你啥都没见识过,屁都不懂就在这里胡咧咧。” “我胡咧咧?不信拉倒。还余三爷咋不护着她呢,为啥余老太太这么想收拾她,就是因为余三爷太护着她了!”苏杏冷哼一声,直接打了个比方,“要是你家田大有找了个姘头,为了这个姘头跟你对着干,你乐意?” 乐意?秀花姨不把那小贱蹄子乱棍打出门去才怪呢。 众人听得恍然,纷纷同情又好笑的看向了田氏母女,让你们嚣张,哪个当奶奶当娘的乐意看着自己儿子被个妾迷得晕头转向的?那是个妾,连个正经儿媳妇都算不上呢。 绕过田氏母女,苏林一家子大大小小就这么说说笑笑的回家了,那说笑声让止了泪的秀花姨再次痛哭出声。 这个新年,田家是在一片愁云惨雾中度过的,不幸中的万幸,也就是余家人还算客气,没有把田玉兰年前送的年礼收回,也没把田玉兰身上穿的头上戴的东西收回。而那些东西,满打满算也就能值个四五十两银子罢了。 “为了这四五十两银子,搭上后半辈子,不值啊。”赵红摇头叹气,“何苦咧,长得挺好看的,好好的嫁个人不行么,非要攀高枝儿。” 苏杏白她一眼:“人家攀高枝的时候想的是飞黄腾达,谁想摔下来啊。” “不想摔下来,就别在枝头上蹦跶的那么欢,自己找摔赖谁?”赵红撇嘴,看看门口没人,压低了生意道,“她这回来有十来天了,前几天就是躲在屋里哭,听说这几天开始闹腾了,嫌衣裳料子不好,嫌屋里摆设难看,嫌饭菜不可口……养娇贵了。” 对此,苏杏的嘴角不由得抽了下,她真的怀疑余家老太太是不是故意把这个勾引自己孙子的小蹄子先养娇贵,然后再给送回来的啊。 (未完待续。) 295 元宵佳节 不管余家老太太究竟是什么目的,反正事实就是一个吃香的喝辣的穿金的戴银的习惯了被人伺候的田玉兰,现在被送回了家里,送回了没金银没丫鬟,连便桶都得自己去倒的家里。 看着手边是破了毛的毯子,田玉兰眼中的泪又一次的落了下来。 怎么会这样呢,三爷疼她宠她有什么错,东西都是三爷给的,怪得了她吗?三爷乐意来她屋里,少奶奶没本事留不住爷,怪得到她头上吗? 苏杏那个死丫头说这都是余家老太太安排的,真是好笑了,要不是她好心请那丫头进门,那丫头连大户人家的门都没进过,能懂个屁。那些老太太太太们,哪个不会往自己子孙屋里安人?都巴不得爷们妻妾成群好开枝散叶呢,要不是有人使坏,怎么会把她赶出门来。 想来想去,她再次咬起了牙齿,肯定是少奶奶眼红她得宠,故意使了奸计! “玉兰,过来帮我拿东西。”秀花姨收拾柜子收拾屋子忙得不可开交,扭头看到闺女坐在窗子底下发呆,不禁沉了脸,“这都十来天了,你就算再怎么想,也是回不去了,还不如赶紧忘了余家的事儿呢。”余家人吆喝那一场,玉兰的名声算是彻底坏了,她得想个法子遮掩遮掩。 有时候,她低头想想,自打玉兰进了余家之后,她似乎是有点太得意了。人么,都是跟红顶白的,如今她家落了难,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后笑话呢。别的不说,就姓苏的和姓林的这一家子,指定不会说她一句好话。 不过,话说回来,苏杏那丫头说这都是余家老太太故意安排下的,听起来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儿。要不然的话,那个女人也不会说出只要余三爷来,老太太就不会轻饶的话来。 可是,她转得过这个弯儿,闺女转不过啊。不能再让闺女整天胡思乱想下去了,不然,以后怎么办?闺女才十六岁,总不能以后都不嫁人了。 问题是,这不是她想,她闺女就乐意的啊。一听母亲要自己帮忙拿东西,田玉兰的眼眶子顿时又红了,她都多久没做过这种事情了?在余家时,她可是连洗脸水都没打过。 而现在,竟然让她干活?甚至,昨天还要她帮忙做饭,若是做饭,她好不容易保养白嫩的手指岂不是要弄脏? “娘,你不用管我,三爷他指定不会对我那么绝情。”想起被送回来之前,余三爷看着自己的眼神,田玉兰心里终于有了点底儿。 可这话听在秀花姨耳朵里,顿时就把她吓了一跳。 “他还来找你?他要是来找你……老天爷,你忘了那女人临走时说的话里吗,她可是说了,要是那位三爷还来找你,他们家老太太指定不会放过你!” 对此,田玉兰嗤之以鼻,苏杏那个死丫头危言耸听,娘还真就信了,到底是没念过书,也没见过世面的妇人,没主见。 外头传来了一阵说笑声,似是对面有人在做什么东西。 田玉兰的心微微一动,把窗子稍微掀开一点儿往外看。 大花他们正围着林树,要林树扎灯笼,明儿就是元宵了,怎么着也得人手一个嘛。 “别急别急别急,都有啊都有,桃儿要桃花的是吧,大花你呢,你要啥样的?”林树笑得比初升的太阳还要温暖,挨个几下弟弟妹妹们的要求。 这才多久没见?田玉兰想了想,似乎是很久,可又似乎只是不久之前。再见看到那张俊朗的脸,她忽然觉得心里酸涩的很。 “就知道你又被他们缠上了。”苏梅在外头院里等林树不来,进来一看,不禁摇头笑道,“光这一堆灯笼要扎多久?我看呐,这元宵还是只能我自个儿包了。” 闻言,林树赶紧抽身答道:“没事儿,我一上午就把灯笼扎好,咱下午再包!” 苏梅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要包这么一大家子人吃的元宵,虽说她也不是忙不过来,可有个人帮忙总是好的嘛。 两人的对话落到了田玉兰的眼中耳中,不禁令她微微一怔,随即沉下脸来。那个不就是苏梅么,苏杏那死丫头的二姐,果然姓苏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才几天,就跟林树勾搭上了。 苏梅可不知道有人在盯着自己,她忙得很,要准备包元宵的馅儿去呢。 第二天傍晚,爆竹声远远近近的响起,已经有那等不及天完全黑暗下来的人将烟花送上了天空,在天空中绽开大团大团的灿烂。 看着那些灿烂的光点渐渐暗淡至熄灭,苏杏耸了耸肩,她可没那份伤春悲秋的心思,看到烟火熄灭也要感慨什么荣华易逝之类的。她只是觉得吧,这烟花的效果,果然是不如现代啊。 可惜她不是工科生,对于发明创造没有半点兴趣——就算有兴趣,她也没那本事。 她只是觉得,似乎云帆那边最近低调的有些反常。 依照云帆话里话外的暗示,应该在年前会有些拨动才对,可现在看来,似乎一切都静如止水。 也不是全然平静下来,她发现,那妖孽露面的次数越来越少,甚至有两次还推说生病没有登台唱戏。 那个位子,有那么舒服么,那么多人死死盯着,坐上去了也不过是比别人多辛苦点儿罢了。宁王你丫都已经是亲王了,想要欺男霸女横行霸道,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只要你不欺负到皇帝头上,干什么不行?当了皇帝,要么做个昏君被人反掉,要么做个明君自己累死,有什么意思啊。 话说从古到今,那么多想做皇帝的人,都想什么呢?是不是都想着自己能够一句话教血流成河,一句话教鸡犬升天呢?可是,你们有木有想过做了皇帝就要累成狗啊。 算了,这种批判精神她放在心里就好,要是在大街上说出来,估计也见不着明天的太阳。 “这灯,倒是别致呢。” 好听的声音响起,让苏杏忍不住嘟起了嘴,转过身直接把那灯往身后人手中一塞,没好气的说:“怎么想的啊你,竟然约在这里!” (未完待续。) 296 盛开在乱葬岗中的杏花 那么好听的声音,自然只能是云帆的。 好几天不见了,即使作为越来越汉子的苏杏,也难免会偶尔相思一下。可收到云帆传来的信息,说要在初次相遇之地见面。 她不会傻到以为他说的是安隆街上。 他们的初遇啊,那是在一个无比浪漫的,动人心弦的地方,那个地方,动人心弦到任是谁路过,那心都是狂跳不止的。 苏杏确信,如果不是自己死过两次已经习惯了,估计早在踏进这乱葬岗的时候,就给吓傻了。 妹的,约在乱葬岗就算了,还特么是晚上! 看着城中接连升起的耀眼烟花,再看看四周这一片死寂,苏杏只能说,妖孽的思维,常人不能及啊。 “怕了么?”云帆将那灯笼接过来,在手中掂量了下,随口道,“林兄弟的手倒是巧的很。” “那还用说,他今儿一天做了一大堆灯笼,我们家人手一个。”苏杏得意的一挑眉,将那灯笼重新抢回来,“你看,我的是杏花,大姐是莲花,二姐梅花,桃儿是桃花,果果就是个大果子,还有大花她们几个,也都是一朵花,四树是个树叶……” 她还没炫耀完,就目瞪口呆的看着云帆说不出话来了。 云帆的手很漂亮,云帆的手指又白又嫩,可如果那根手指戳破了灯笼纸,将漂亮的灯笼戳出一个洞来,再漂亮的手指也会让人想要剁掉! “你干嘛!”苏杏把灯笼拉到眼前,心疼的看着那个破洞。 “一不小心。”云帆说得那叫一个自然。 信你才有鬼!苏杏磨牙,这丫的是个醋坛子,肯定是在吃树哥的醋。丫的树哥人家早就看开了不要她了好么,诶,话说回来,树哥最近跟二姐倒是挺近的,俩人的厨艺不相上下,经常一起研究美食的说。 唔……先观察观察。 见苏杏似是出神,云帆不由得笑了。 这个乱葬岗,他曾在这里逃得性命,她也曾在这里逃得性命,他们两个如此相似,却又在这里相遇,仿佛冥冥之中似是有什么在指引一般,真是相当的令人怀念呢。 如果苏杏知道云帆脑子里在想什么,她肯定会把云帆的脑袋瓜子砸到旁边的棺材板儿上去,你丫的月老给咱俩牵个红线还非得叫上一群死人来捧场? 现在,她只能心疼的捧着破了洞的灯笼研究该用什么去补上。 一点亮光自云帆手中亮了起来。 那是一朵晶莹剔透的粉色杏花,花蕊中,一点火苗轻盈的跳动着。 “这灯,可还好看?”将杏花放入苏杏手中,云帆顺理成章的将那破了洞的杏花灯笼拿到手中。 那杏花一落入手中,苏杏才知道,这是不是真杏花,是用粉色蜡油雕而成的,每一片花瓣都栩栩如生,连下面的花枝都精致无比。灯芯隐在花蕊中,闪着温润的光,仿佛跳着轻盈的舞步。 “这……你亲手雕的?”苏杏看了许久,直到那朵杏花燃烧殆尽,烛光渐渐熄灭,她才回过神来,问云帆,“你自己雕出来的?” “不然呢?”云帆反问,再次从衣袖中取出一枚杏花来,将花轻巧的压在原来刚熄的那朵上面,吹亮火折子将花蕊点燃。 于是,晶莹剔透的粉色杏花,再次盛开在苏杏手中,在这夜色中,是如此的妖娆。 苏杏小心翼翼的握着手中的花枝,目光黏在那烛光上不舍得挪开,嘴里问:“你做了多少?” 回答她的,是一个四四方方的木箱。 “……你别告诉我,这一箱子……全都是?”苏杏的嘴角抽了抽,那得折腾多久啊。 云帆浅笑:“却也不多,只有八十六枚。” “这个数字有什么意义吗?” “你今年十四岁了。” 所以呢?苏杏觉得自己从来都不能理解云帆的逻辑思路。 “一朵花,换你一年陪伴。” 所以,八十六朵,是换了我剩下的八十六年? 苏杏嘴角抽了抽,不死心的问:“万一我活了一百零一岁呢?” “到那时,记得烧纸告知与我。若是没力气,便告诉儿孙,让他们去烧。” ……这跟烧纸有个毛的关系啊!苏杏深呼吸,冷静下来,努力将自己代入到云帆的角色中去,试探着问:“你比我大几岁?” “应该是六岁岁。” “也就是说,你觉得你可能会比我早死咯?” “虽然不太想承认,但似乎是我会死得更早一点。” 所以,你丫用这么几朵花就要买我一辈子,然后还比我死的早,要我在你灵位前哭得跟傻球似的么?苏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我不给自己人唱戏送葬,到时还是我先死吧。对了,送葬的段子你会唱么,到时给我唱上一段。” “倒是从未学过,不过,现在学起来却也不晚。”云帆笑了笑,将那熄了的烛火再次续上一朵。 苏杏看得心疼,赶紧拉住他:“一共就八十来个,你省着点儿!” “无妨,再做便是。一年十二个月,八十六年便是一千多个月,足够用的。” 所以,你丫这是打算不唱戏了改行卖工艺蜡烛去?苏杏翻了个白眼,决定改换个话题:“干嘛要约在这里啊。” “难道不觉得这里是我们的初遇之地,意义非凡,在这里看城中的烟火升起别有一番情趣么?”云帆笑容满面,大手抚乱了苏杏的额发,轻声道,“杏儿,陪着我。” 陪着我,不论走向哪里,都要陪着我。如果你不陪着我,我等多久才能等到下一个救赎?只怕,此生都不会再有了吧。 苏杏轻轻“嗯”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觉得身边这只妖孽,这会儿似乎有点说不出的脆弱。 杏花灯闪了闪,灯芯燃至了尽头,爆开了一朵精巧的小小灯花。 不等那点光亮暗下去,一朵新的杏花便又盛开在那里了。 苏杏叹气,算了,乱葬岗就乱葬岗吧,反正她也不害怕,在这里谈情说爱,估计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独一份了。还别说,在这里望着城里的烟火,别有一番风情,视觉效果…… “等等……话说那不是烟花的亮光吧?” 丫的,失火了啊! —————— 话说,可以继续给新书摇旗呐喊么?(未完待续。) 297 杏儿,陪着我 看着那片火光冲天而起,映红了半边夜空,苏杏呆愣愣的转向云帆,艰难的吞了口口水,道:“妖孽啊,那边失火了。”丫的这大十五的竟然失火了,估计是哪家放烟花出事了吧。 云帆轻轻颔首,薄唇微抿。 看着这个样子的云帆,苏杏心里有些不对劲,再次看了看失火的方向,她心里一紧,惊呼:“那,那不是咱街上?!” “是兴庆园。”云帆低垂了眼帘。 是兴庆园啊,是他整日谋划周旋的兴庆园啊。 兴庆园?苏杏愣了愣,眉头慢慢皱了起来,过了一阵子才问:“你烧的?”不然你丫的为毛那么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 “不,是我没有阻止。” 没有阻止……意思是你知道有人要烧,但就这么放任他烧了,根本没管么? 忽然间,苏杏心里微微一凉,目光落到了即将熄灭的杏花上,阻止了云帆续上新花的动作,低声道:“所以,你才约了我出城?” 所以,是拿我做掩护么?而这些杏花,也不过是道具而已? 一直以来,苏杏都觉得自己是个纯爷们糙汉子,可是,在这个时候,脑海里出现了这个念头,她忽然觉得心里很难受。 心脏仿佛被看不见的手攥住一般,那种说不出来,想要哭,却又哭不出来,想要讲,也讲不出口的难受。 她只能大口的呼吸,用力的呼吸。甚至,她竟然还想起了现代的一个冷笑话—— 长寿的秘诀是什么?——保持呼吸,不要断气。 “杏儿,若是我生死不明,你可会等我?” 云帆的声音在夜色中越发的好听,可这话却让苏杏听得不明白,忍不住问:“你要做什么去?” “做什么?我也不知。”云帆伸手,将那个在夜色中微微颤抖的身子揽在怀中,语气飘忽的仿佛寻不到方向,“我以为可以做个了结,一切都可以结束了,只是如今看来,似乎是我想得太简单了。”而正是因为这一次要命的失算,也将她置于危险之中。 “了结什么?有什么事儿,只要是能让我知道的,麻烦请你简单明了的告诉我好么?”只要跟云帆在一起,苏杏就觉得自己的大脑不够用,连好不容易存的一点儿伤感也被冲散了。 云帆抬起头,看向城中那片灿烂至极的火光,可嘴里说的却与苏杏的问题毫无关系:“自打那苏式唱腔出名后,你很少唱戏了吧?” “怎么着,想听我唱啊?”苏杏翻了个白眼,这丫的说话从来都特么的高深莫测。 “以后,还是唱戏吧,那苏式唱腔,暂时忘了的好。” 握拳,止怒,深呼吸,止怒,咬牙,止怒!苏杏强忍着把云帆塞到旁边棺材里头的冲动,问:“麻烦你说清楚点,为毛我要改唱腔?” “杏儿,他们以为你我都在兴庆园呢。” 所以,这把火本来是想把他跟她都烧死? “你丫的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啊!” “我得罪的人太多了,想要置我于死地的人不止一个。” 他本以为,一切都可以在今年有个了结,而他也可以卸下这一身的负累。只是他没想到,一次意外,竟让局势重新变得晦暗不明。而走到明处的她,也因此担上了危险。 若是她仍留在明处的话,只怕还会再三招来危险。有他在,她自是无恙的,可她不是一个人,她还有兄弟姐妹,若是那些人因为她而遭受不测,她又岂能释怀?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跟你一起烧死,然后这个世界上没了唱戏的云官儿,也没了跑丧事的苏杏?”听完云帆的解释,苏杏真想用白眼砸死云帆,你丫的知道我这辈子已经死了几次了吗? 云帆轻抚了下苏杏的脸颊,只觉得那脸颊是如此柔软,透着一丝凉意。如此的鲜活,让他如何放得下。 他要她陪着他,陪他风花雪月,也陪他风霜雨雪,不论何时,只要他伸出手去,便可以触及她的鲜活。 即使……她会因此惹上麻烦也在所不惜。 他不喜欢那些柔弱得只会躲在墙角等待他去救助的女子,他的女人应该站在他的身边,而不是他的身后。 他的女人,是他的救赎。 “妖孽啊,我就想问问你,我死后要去哪儿?”苏杏认命的叹气,放着树哥那样顾家的男人不找,她为毛要找这种一身麻烦的男人,就因为比较有挑战性? “死后……就在京城吧。” 若是去了别处,还如何看到这个鲜活的她?况且,在他的视线所及之处,他才能护得她周全。 再次认命的叹气,苏杏进一步确认:“只要我死了,我姐他们就平安了?”要是她死了还有人去找大姐他们麻烦,那她死一次还有个屁用。 “这里是京城,关系错综复杂,纵火已然是铤而走险,又怎能无故灭人满门?况且,大姐他们与我素无来往,他们没必要为了灭口再为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横生枝节,终究是不划算的。” “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死上一下。”苏杏忧桑的叹气,“你不觉得咱在这个地方,谈这种事情,有点儿瘆人么?四面八方都是死人啊。” “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这不是标准的反派台词么?苏杏翻了翻白眼,继续问:“万一有人跟我那时似的,装死躺着呢?” “他们早已再死一次了。”事关她的安危,他已经大意过一次了,绝不会再次大意。 “听这意思……你是把人家挨个鞭尸了?”苏杏的嘴角抽了抽,警察蜀黍,我可以报警这里有人犯了侮辱尸体罪么? 吐槽归吐槽,苏杏还是接受了自己已经葬身火海的事实——总比她活生生的回去,把麻烦引到家里好。毕竟,作为传说中的云官儿的意中人,虽然那些人想不明白云帆是怎么瞎了眼看中她的,但既然是已经瞎了眼看中了她,那她就已经是云帆的人了,她不死,有些人心里到底会不舒服的。 可是,不爽啊!她咬牙切齿的在云帆胳膊上拧了一把,丫的为毛要这么多麻烦,害她要假死避祸。 (未完待续。) 298 假死 那一片火光烧红了许多人的眼睛。 在这样喜庆的日子里,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京兆尹梁大人脑门上的冷汗一直就没擦干过。 失火的是兴庆园,大火自兴庆园后院烧起,几乎是转瞬间就吞没了整个兴庆园。 天干物燥,如果说是兴庆园里有人不小心打翻了烛火走了水也罢。可是,救火的人说,在现场嗅到了火油的气味。 这火油就是梁大人脑门上的冷汗啊,整个院子泼了火油,那火势自然是起的快灭的慢。如果是闲着无事,谁会在自家院子里泼火油吗?自然是有人纵火了。正月十五闹出纵火案,这已经是压力山大了,更别说那兴庆园里还有一个要紧得要命的人了。 “什么,后院卧房里有两具尸体?!”梁大人眼前一黑,差点向后倒过去。你说你们两个,这正月十五的就不能出去逛花灯去,非要躲在卧房里……好吧,可能你们是又饿又渴,俗称,饥那个渴。 比梁大人冷汗更多的,是苏莲林树等人。 苏杏说她要出去一趟,他们没在意,反正这个家里当家的是苏杏,当家的要去哪儿,他们管不着。只是,当起火时,他们的心都颤了一颤。 当知道起火的是兴庆园时,苏莲的身子晃了晃,差点软倒在地。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杏儿临走的时候,还抱怨了一句,说什么“死妖孽哪儿不好找,非要去哪儿”。 苏杏与云帆的事情,她是知情的。而苏杏对云帆的爱称,她也有几分印象。 所以,杏儿这是找那个云官儿去了? 听苏莲前言不搭后语的说出这个猜测,众人皆是眼前一黑,随即慌不择路的向兴庆园方向冲去。 兴庆园早已被捕快围了个水泄不通,救火的人一桶桶的水向里头泼去,因为附近的井里竟然被人倒进了火油,以至于他们不得不从更远的水井去取水。 苏梅张大了嘴,好不容易才嘶喊出来:“救,救火啊……” 林树反应过来,捡了个水桶,转身就跟着取水的人去打水了。苏莲等人也反应了过来,不再哀求捕快放他们进去,而是跟上救火的队伍去打水。 只是,那火早已成了势头,如何能浇的熄?待到火势渐弱下去,原本奢华精致的兴庆园,早已只剩下个空架子了。 满目疮痍,烧得焦黑的地面,烧得焦黑得断壁残垣,还有几根尚且跳着火星的木头,看那样子,应是哪间屋子的梁木。 “没事没事,说不准是看灯去了……”苏梅反复的念叨着,也不知道是念给自己听,还是念给大姐他们听的。 苏莲他们用力点头。 烧焦的气味萦绕在鼻端。 “四具尸身,三男一女。” 终于,清点现场的捕快开了口。在他的身后,四具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被摆在了空地上。 苏莲等人的目光全都黏在了那具女尸身上。 捕快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早先见这一家子拼了命的样子,也猜得到是为了什么,就先介绍了女尸的情况:“死者应是十五岁左右的女子,全身已经烧得无法辨认,从死者身上,只能搜出这个来。”他将手中的东西放到大家面前。 借着火把的光亮,可以看到那是一根簪子,一根上面雕着杏花的簪子,那花瓣虽然已经被熏黑,但仍能勉强看出,全是上上等的白玉雕成。 “我……杏儿……”苏莲张大了嘴,一时之间竟然无法呼吸。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从周家回来时,带回了这样一支簪子,因为是杏花,就将这簪子给了杏儿了。 不仅是苏莲,苏桃他们几个又岂会不认得?刚得了这簪子的头几天,因为这簪子比较素净,用苏杏的话来说,就是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便宜货呢,所以,很是心安理得的戴了几天过过瘾。 “三姐!”苏桃最先反应过来,尖叫了一声,拼命向前冲去。 看守的捕快想要拦她,却被身边的捕头拦住了。 人都这样了,好歹见一面吧。 林树头脑发懵,看着那具烧得焦黑得尸体,如何也不能相信那就是杏儿。怎么会呢,杏儿从来都不会是这个样子,杏儿从来都是活生生的。 冲天的哭声似乎很近,又似乎很远。 “杏儿……杏儿她从小就不……安分……”苏梅咬着唇,咸涩的眼泪却不住的流入唇角,“她若是安分点,又……又咋会……这样……”混账丫头,跟什么人来往不好,非要跟这种戏子来往! 可是,这都不是杏儿应该年纪轻轻就撒手人寰的理由啊!她才刚回来,才刚刚和姐妹们团聚啊,杏儿不是还做了那么多的计划,那么多的什么什么多元发展路线吗? “杏儿——!” 哪怕喊到声音嘶哑,那具烧得如黑炭般的尸体也不会有半点动静。 “苏梅……”林树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去安慰她,他连自己尚且安慰不了,又如何去安慰与杏儿是一母同胞久别重逢的苏梅? 那具漆黑的尸体,被身边另一具尸体拥在怀中,两人紧紧的抱着,如何也分不开。 只是,苏梅不甘心:“都是他害死了杏儿,现在死了还要缠着她,做梦!”说着,她也不避讳什么,冲上前去,硬是要将那两具尸体分开。 苏莲拦住了她,用力摇头道:“杏儿乐意跟他在一块儿,人都死了,你还拆开他们做什么?都到这时候了,杏儿高兴就好,干啥要让她走的不痛快……”如果可以的话,她更想在杏儿活着的时候把这两人拆开。 “我的杏儿……我的三妹妹啊……”苏梅坐在那尸体旁,尸体上的余温,让她几乎以为人还活着。 一时间,苏果二花几个孩子的哭声更响了。 哭声嘶哑凄厉,在夜空中久久回荡。 旁观自己的葬礼,这对于苏杏来说,还是头一次。 她的尸体停了三天——虽说上有长辈的年轻人身亡,照理是不该停尸的,可对于他们来说,那样的父母有没有又有什么关系? 苏莲他们早已哭哑了嗓子,左右街坊想着平日里活蹦乱跳的姑娘突然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也不免心下戚戚然。 苏杏一边观赏着自己的葬礼,一边死命的拧着云帆的胳膊,你丫的说什么为了不露馅,非要让人他们都以为我真死了,你丫看把我大姐他们给心疼的!(未完待续。) 299 孩子不听话,打一顿就好了 苏杏的葬礼上没有人唱,虽然赵红跟着苏杏学了这么久,早已能够登台了,但她一个字都没唱。 直到这时,她才知道苏杏常说的不给自己人唱是为什么,因为,根本唱不出来。哭哑了嗓子,上气不接下气,连一个完整的句子都唱不出来。 雪白的纸钱撒了一地。 “活该,谁让她跟个戏子勾勾搭搭的,结果遭报应了吧。” 在一片哀戚中,这个尖锐的声音显得特别的刺耳,令众人不禁侧目——不论人是怎么死的,死者为大,跑出来说这种话,才是不怕遭报应的吧? 看到众人投来的谴责目光,秀花姨脸上一红,把闺女往一边拉了拉,干笑道:“这丫头被我惯坏了,她就顺口说说,千万别往心里去,别忘心里去……”玉兰真是越来越任性了,就算苏杏真是死了活该,也不能当着人面说啊,名声还要不要了。 正在收拾香烛的苏莲点了点头,虽然满面哀容,可仍旧是如往常一般温婉,她轻叹一声道:“我明白,当娘的,哪个舍得下狠心管教闺女?都是一不小心就惯坏了。” “可不是么,就是这个样儿……小莲你放心,我回去肯定好好管教她。”秀花姨松了口气,这一家子里头,就数这个苏莲最好脾气了。 可苏莲再次摇了摇头:“当娘的,都不舍得下狠心管教闺女呢,你把她带回家去,也不过是随口说她两句而已,又有何用?” 秀花姨听得有点儿迷糊。 不过,田玉兰可没那份耐心,自打被送回家后,她的脾气渐长,连先前还能客气以待的街坊们,如今瞧他们也是用鼻孔了——毕竟,她可是富家大户出来的,这些连富家大门都没见过长啥样的平头百姓算什么。 见苏莲话里话外的教训自己,田玉兰立刻就反唇相讥:“用得着你管我家的事儿?管好自个儿吧,有娘生没娘教,怪不得你妹妹跑去跟戏子鬼混——” 啪! 啪啪! 啪啪啪! 第一声来自苏莲,第二声来自苏梅,第三声是姐妹两个觉得不太平衡,于是相互补齐了一下。 这恐怕是田玉兰平生第一次当众被人抽耳光。 “我家杏儿说过,孩子老犟嘴,不学好,多半是惯的,打一顿就好。”苏莲冷笑,“秀花姨是你母亲,下不得狠心去管教你,我不是你母亲,我下得了狠心。” “我家杏儿还说过,没有什么熊孩子是一顿揍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揍两顿。”苏梅轻轻磨牙,“我们有娘生没娘养又怎样,到底也没长成你这种人心狠手毒咒人死的贱人。” 田玉兰捂着脸,呆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她被大打了,被这两个死女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抽耳刮子了! 秀花姨也反应了过来,顿时尖叫起来:“我们玉兰也就随便说了两句话,你们犯的着动手吗!” “废话,人家打俩耳刮子那都是轻的,你也不看看你闺女说的都是啥话!” “跟个死了的孩子说这种话,也不怕人家半夜回来站你床头上!” “玉兰这丫头越来越任性了,也不知道她娘咋惯的她。啧啧啧,怪不得让余家的人送回来了,就这种姑娘,谁家伺候的起啊。” 得,这话题一转,又转到田玉兰最痛的伤口上来了。 尤其是,当她看到林树扶着苏梅在一边坐下,耐心安慰苏梅的时候。 “你们仗着人多欺负我们家是不是,信不信我这就砸了你们这灵堂!”田玉兰咬牙切齿,她在这里住了多少年了,她长得漂亮又能干,凭什么都说新来的苏家的闺女好,呸,她们比我好,是她们陪你们睡了还是怎么的? “你还闹没完了是不是!”田玉兰她爹听见外头闹哄哄的,赶出来看看,却见闺女老婆在那里闹人家的丧事,赶紧一手一个的往家里拽。 可田玉兰不甘心啊,她记恨苏杏这么久了,好不容易盼着的人死了,她还不得高兴高兴?还没等她怎么高兴呢,竟然就被人当众抽了几个大嘴巴子,她不捞回来岂不是认怂了? 宋雅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她早就想来的,可是,人在宋家身不由己,作为宋家的千金小姐,平时偷跑出来玩也就算了,可这大过年的,哪个敢让她没事儿满大街的跑去玩儿去?所以,足足等到正月十五的烟花都放完,她才找了机会溜出来。 哪想到,一出来,就撞上了丧事。看大姐他们全都穿着孝服,宋雅的心就猛地向下一沉。 大姐二姐,桃儿果果都在,林家的那几个也都在,那个赵红也在,会谁出事儿了?听说娘跑京城来,结果就在京城生了,难不成是娘死了? 等等……那个死丫头呢! 宋雅忽然反应过来,好像自己的身体,如今的苏杏,没有在场。 “宋雅姐姐……”苏桃哑着嗓子唤了一声。 “桃儿,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宋雅觉得有点儿头晕。 “我三姐……我三姐她……没了!” 三姐?你三姐那不是我么?虽然宋雅很想这么说,但她知道,桃儿所说的是如今的苏杏,那个从未来不知多少年的地方飘来的孤魂野鬼。 “不可能,她咋能没了呢,她好好的呢!”宋雅用力摇头,她与那丫头心意相通,到现在为止,她根本没有感受到半点不对劲的地方,那丫头不可能说死就死啊。 苏桃摇头,眼泪扑簌簌的掉:“真的……就前几天,街上失火了……” 安隆街失火的事情,宋雅倒是知道的,但因为自己没感受到任何异样,也就放心的以为这件事跟苏杏没有半点关系,所以根本没理会。 可是,怎么就出事了呢?宋雅百思不得其解。 不光宋雅纠结,那边的苏杏也纠结呢。她竟然忘了还有个跟她心意相通的宋雅在,就算所有人都以为她已经死了,可只要她没死,宋雅就肯定不会相信她死了。 可是,为了不让人起疑心,不能再让宋雅继续纠结她死没死的事情啊。 田玉兰还在叫嚣,叫嚣苏杏死得活该,叫嚣苏莲是被人赶出来的妾,叫嚣苏梅不要脸勾搭野男人……总之,她现在迫切的要抒发自己心底那股子怒气。 那股怒气,从她被余家送回来到现在,已经积累了太多太多。 (未完待续。) 300 告诉你个秘密 “死得活该?”宋雅眯起了眼睛。 她就是苏杏,苏杏就是她,骂苏杏死得活该,那不就是骂她么? 深吸了一口气,她扭头对身后的丫鬟冷笑道:“青儿,我从来都没仗势欺人过,今儿,还真要尝尝这仗势欺人的滋味……”说着,她指着田玉兰道,“给我抽她!” 青儿跟小姐出了几次门,深知小姐跟这位死了的苏杏姑娘有多深的感情。主子不高兴了,做下人的能高兴吗?更何况,她早就看这个闹人家丧事的死丫头不顺眼了。 啪啪啪啪啪。 田玉兰捂着脸,这是她今儿第二次挨耳光了,算算数目,总共十一个香喷喷的大锅贴。 宋雅咬着牙,满脸的冷笑。先前苏杏跟她吐槽过这个一心要做妾的女人,那时她就觉得这女人当真是脑子不好使,如今看来,何止是脑子不好使,是连心都不好了。 “你靠的也不过是个余家罢了,若是不甘心,来我宋家找我说理去!”面对田玉兰的怒视,宋雅微微抬高了下巴,她白玉宋家,可不怕什么余家,不过是把持了京城才三成的车马生意罢了,还会为了个小妾来找她的麻烦? 旁边有人飞快的插嘴:“她没余家了,人家余家把她给撵出来啦!” 顿时一片哄笑声。 田家四口,在众人嘲讽目光下灰溜溜回家了,虽然田玉兰还有些不甘心,但她也知道,一个连余家都不放在眼里的小姐,是更加不会把她放在眼里的。 盯着田玉兰一家子进了门,宋雅这才转过头来,把苏莲拉到一边去,细细询问究竟出了什么事。 越问,她就越是纳闷。 不能够啊,那丫头确实认识个云官儿,可她怎么也不相信那丫头会平白无故的跟云官儿做出那种事情。从刚一附身到她身上时,那丫头就说过,女孩子家要保护好自己,尤其是他们这个朝代,世人加诸到女子身上的偏见太多,一旦出了事情,绝大部分错处都会归在女子身上。 那是一缕从异乡飘来的孤魂,有着太多这个世界所不可理解的思想,连她这个本土的女子都能想明白的事情,那个自称是三观最正的孤魂野鬼,不会不明白。 况且,即使是那丫头糊涂了,犯错了,出事了,她也应该有所察觉才是。 “大姐,你们节哀,我还有点事,回家一趟。” 不该这样的,她不能留在这里继续打听了。那丫头整天一肚子的鬼主意和小秘密,这次闹出这种事来,说不定也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既然那丫头有心装死,她就万万不能把那丫头的秘密给暴露出来。 苏杏死死盯住宋雅,直到宋雅上了车离开,她才转过头来问云帆:“你现在还有法子给人传消息么?” 云帆眉头一挑,看了眼宋雅离开的方向,低声道:“给那个‘你就是我,我就是你’的宋小姐?” ……! 靠,这丫的怎么知道的?就算脑子再怎么好使,正常人,不,就算是不正常的人,也不会想到这上头去啊。 见苏杏一脸见鬼的模样看着自己,云帆轻声笑道:“我说中了?”他一直不解杏儿与那宋雅的关系,虽然听了那句“把你的身子还给你”的话,可他如何也不敢想,会不会杏儿是宋雅,而宋雅才是杏儿。 只是,无论他如何翻来覆去思量,也都只能得到这个结论。 “杏儿,你欠我一个解释。” 听云帆这么说,苏杏抿紧了唇没有开口。 她来到这个世界,最大的秘密,就是她来到了这个世界。这是个要命的秘密,一不留意,就可能被挂上火架烧成烤全羊。 现在,面前这个可能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男人向她发问,她要回答么? “我如果说了就会死,怎么办?” “你陪我,我自然也是要陪你的。” 你丫陪我去死么?丫的烤对虾? 虽然是这么吐槽着,可不管这话是真是假,听起来还真是挺过瘾的。 算了,说就说吧,又能怎样? 看着云帆掌心中那支鲜艳的杏花,苏杏心里一软,便将自己的来历和盘托出了。 借尸还魂? 听完苏杏的话,云帆半晌没有开口。 “怎么,吓着了?”苏杏轻轻捅了下云帆的胳膊,“要是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只是有些害怕。” “害怕什么?” “怕你会不会将这身子再还给那位宋小姐。” 他要的是这缕孤魂,不是什么苏杏。 苏杏耸耸肩:“我倒是想还呢,问题是我也不知道怎么还啊。” “乱葬岗那次……便是你灵魂附体之时?”所以,被人送去乱葬岗时,她真的是已经一具尸体? 苏杏摇头:“那是我第二次死了,附体的时候,这身子还不到七岁呢,到现在都快八年了。”顿了顿,她问,“你怕不怕?我可是死了不知多少年的孤魂野鬼了,恩……说起来,我死的时候,年纪比你还大呢,严格来说,你应该叫我姐。” 回答她的,是一只温热的大手,将她紧紧的扣在自己怀中。 “陪着我,一直陪着我……不要再死了。” 你丫的,你当我想死啊,这第三次死还是你安排的呢。苏杏翻了个白眼,然后很是心安理得的趴在云帆怀里了,反正嘛,这男人是她的,不趴白不趴。 苏杏的葬礼不算多隆重,毕竟,她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小女孩,若是办得太过盛大,未免有些过了。 只是,葬礼隆重与否,又与在世的人何干?横竖,人是不在了的。 时隔几日,宋雅的马车又进了安隆街,停在了苏杏胡同口。 宋雅独自一人,脚步轻快的进了门。 那门上贴着蓝色的挽联,里面挂着白色的孝布。 “宋雅姐姐来了。”三花招呼了她一声,然后仍旧低头在那里练字。 杏儿姐说过,谁也不许提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句话,好好的姑娘家,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不嫌丢人啊? 宋雅应了一声,左右看了看,拍拍三花的肩膀道:“先别写了,去把人都叫来……算了,果果跟四树别叫,他俩还小呢。快点,有好事儿,你想都想不到的天大的好事儿!” 她就说么,那丫头怎么可能轻易去死,死了几次都死不成,那丫头就是个小强嘛。 (未完待续。) 301 尚在人世 苏杏没死。 这个消息,是宋雅在早上醒来后,从自己枕头边看到的。她的枕头边上,放着一张小小的纸条儿。 纸条上说,姐还没死呢,回家跟大姐他们说一声,让他们就当我是死了,可别让人知道我还活着,对了,瞒着果果和四树,他俩太小了,容易露馅。字迹,确实是苏杏的,而纸条的末尾,是一个符号,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符号。正是这个符号,让宋雅确信这张纸条确实出自苏杏之手。 她不知道那丫头究竟是遇上了什么麻烦,但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给她送信,想来这麻烦应该不算太大吧。 想想大姐他们悲痛欲绝的样子,她也坐不住了,找了个借口立刻就溜了出来,跑到安隆街上去传达这个好消息。 “真的?!”听宋雅说苏杏尚在人世,苏莲惊得不知该说些什么,手脚发抖动弹不得。 宋雅用力点头:“真的!” 最初的惊喜过后,就是重重疑惑。 苏莲如何也想不明白,杏儿若是尚在人世,为什么不亲自告诉他们,反倒要费尽周折的往宋家传消息,难道他们不是杏儿的至亲?为什么要通过宋小姐来向他们转达? 对于大姐的疑惑,宋雅也是愣了。一得了苏杏还活着的好消息,她哪里还顾得上考虑别的,急急忙忙就来了。现在想想,可不是嘛,她现在怎么也不能算是自家姐妹了,为什么那丫头不直接跟大姐说呢? 还是说,因为什么缘故,那丫头不能跟大姐扯上关系? 外头传来吵闹声,听着是果果的动静。 顾不上解释,宋雅推了门出去,见果果正在门口和一个孩子打架,赶紧上前去拉开了两人。 “你姐才该死呢,你姐早就该死了,你姐最不要脸!”苏果一脸的眼泪,被宋雅拉着仍旧跳着脚冲田大有嘶吼。 田大有也不甘示弱,喷着口水直喊:“你姐不要脸,跟戏子鬼混,烧死活该!”姐说了,苏家的那个苏杏就是个不要脸的,连戏子都看得上。虽然他不知道戏子是啥,但姐是从大户人家出来的,姐说的话肯定没错。 听田大有这么嚷嚷,宋雅脸黑了,你丫的骂苏杏就是骂我,你骂我,我还对你那么客气干嘛? 轻咳一声,她撒开了田大有,趁着田大有还没来及冲上来打果果的时候,扬起巴掌毫不客气的给了田大有两个大耳光。 打的好!苏莲咬咬牙,田家越来越过分了,整天在外头造谣,说杏儿坏话,还在那里幸灾乐祸,真是不怕遭报应。 秀花姨正在屋里忙活呢,听见外头儿子的吵闹声,她也没当回事儿,反正小孩儿嘛,哪个不打架呢。可听着听着,她就听出不对味了,大有好像在哭? 扭头看了眼坐在窗边翻书的闺女,她皱眉道:“玉兰,你出去看看去,是不是你弟受欺负了?” “我头疼,不想动。”田玉兰沉着脸说,她脸上的肿还没消呢,出去让人看笑话吗。 这妮子!秀花姨咬了咬牙,只能先把手里的活放下,起身出了门。 外头,她儿子正捂着脸坐在地上嚎呢。 急得她赶紧跑过去搂住,扭头问苏莲:“咋了咋了,这是咋回事了?”这娘们头先来时看着脾气好,敢情都是装出来的,动手打玉兰时可没半点客气。 “咋回事儿?你儿子才多大就知道不要脸了,敢冲我伸手,你也不打量打量你家这兔崽子是个什么东西,敢偷我的钱袋,爪子该剁了!”宋雅冷笑,不就是造谣么,谁不会啊。跟那丫头混了七年,她要是连造谣都没学会,还好意思见那丫头的面? 秀花姨认得眼前这个穿金戴银的小姑娘,听说是哪个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跟苏家的人不知道怎么的就认识了,动手打玉兰的时候,可也没手软呢。 看看捂着脸大嚎的儿子,她心里那个疼啊,冷着脸哼道:“他还小呢,能懂啥,你至于跟他一般见识么?” “哟,瞧你这意思,是不是他就算是砍死了我,也是因为他小不懂事,我活该让他砍死?”宋雅轻轻的磨了磨牙,这不活生生的熊家长理论么,亏得有那丫头帮她盯着果果,不然,估计到现在果果也跟这个死兔崽子没啥区别。 也不等秀花姨继续开口了,宋雅接着问:“他年纪小不懂事,你年纪大懂事,你是他亲娘,他犯的错,你来承担?成啊,咱这就去官府,好好的论一论你偷我钱袋的事情。” “我啥时候偷你钱袋了?”秀花姨一肚子的气,闺女不争气,结果邻居还找她的事儿,她招谁惹谁了啊。 “你儿子偷的啊,他不懂事你懂事,我不说你说谁?” 苏杏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美好的画面,宋雅趾高气扬的鄙视着秀花姨母子两个。 啊,世界真是太美好了。 听见有脚步声靠近,正怒视着田大有的苏莲猛地转过头去,可看到的只是一个不认得的女子,她又黯然低下了头。 听那脚步声,她还以为是杏儿来了。 不对,杏儿没死!她又想起来,宋小姐可是特地来跟她说这事儿的。 “哟,这么热闹呢。”苏杏把众人打量了一个遍,这才冲苏莲点点头道,“这位大姐,听说你们这里还有空屋子往外租,我想租房子,找谁啊?” 苏莲皱了皱眉,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家住满了,没地方。” “我才刚听说你们这里死了个人,死了人不是就空出地方来了吗?” 此言一出,苏莲的脸色顿时变了,冷声道:“死了也没你的地儿,滚!”莫说杏儿尚在人世,就算杏儿真是死了,那也别想有人来占杏儿的地儿。 “你看你,好好的说话呢,干啥发脾气啊。”苏杏嘟了下嘴,冲正在检查儿子伤势的秀花姨问,“这位大娘,你们这里还有住的地儿不?” 秀花姨冲里头一努嘴:“里头院里还有一间屋,你去找杨老头问问去。”哼,死了还留着地儿,等着人半夜回来住啊。 (未完待续。) 302 两个苏杏 冲苏莲甩了一个白眼,苏杏哼了一声往里头去了。 苏莲握紧了拳头,却被宋雅拉了下衣角。 “大姐,回去说话。”宋雅强压住满心的喜意,冲苏莲使了个眼色。 苏莲心下疑惑,但还是顺从的跟了上去。 “诶,我说你们两个死丫头——” 砰地一声,大门直接将秀花姨的喊声堵在了门外。 赶了苏果去别的屋里写字,宋雅直接抓着苏莲的手往屋里钻。确认里里外外都不会有人听见她的话,她这才点点头,凑到苏莲耳边道:“杏儿真没事,她回来了!” 苏莲不解:“你咋知道?” “刚刚那个……就是她!” 宋雅确定自己没看错,那丫头冲她做了个动作,那是现代人才会有的动作。三根手指蜷起来,只伸直大拇指和食指向地面指,那丫头说,这是标准的鄙视人的动作。 而且,不光如此,刚刚那女子在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嘴里还无声的冲她说了“鄙视”二字。 刚刚那个人出言不逊的女子,是杏儿?苏莲无法理解,她更加无法理解的,是宋小姐为什么和杏儿那么熟识。 “这个么……”面对大姐的质疑,宋雅干笑着挠头,怎么办,难道她要跟大姐说她才是苏杏吗,大姐会不会把她当做妖怪赶出去? “宋小姐。”苏莲拉着宋雅在旁边椅子上坐下,轻叹了口气道,“说实话,从一开始,杏儿编的那个瞎话,说什么是在上京的路上跟你认识的,这话我一直就不信。我也一直纳闷,你跟杏儿到底怎么认识的,为啥她就跟你那么亲?说实话,我都觉得有时候她对你比对我们还亲呢。” 大姐,那是因为我才是你们的亲妹妹,她就是一外来户啊。宋雅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解释。这会儿,她终于忍心承认了,自己这脑子,确实不如那丫头转的快。 “说句实在话,我觉得宋小姐你对我们家的人,都太好了,根本不像是才刚认识的人。我也纳闷,明明从来没见过你,偏就是对你亲的很……”苏莲是真的觉得奇怪,可她确实对这位宋小姐反感不起来。 宋雅低着头不吭声。 半晌,她终于开口,问:“大姐,你怕鬼不?” 苏莲不明所以的看着宋雅。 真的是……忍不住了啊。看着姐妹弟弟们就在眼前,可他们却只是客气的叫她“宋小姐”,她想了多少年的大姐啊,这么多年不见了,却连相认都不能。 还就不信了,他们可是至亲,大姐还真能把她当妖怪给赶出去? “宋小姐,你刚刚那话……” “大姐,我是杏儿。”打断苏莲的话,宋雅直截了当的说,“我就是咱家老三,苏杏。” 有那么一瞬间,苏莲以为是苏杏假扮成宋小姐来跟自己相见的。可是,很快她就否定了自己,这的确是宋小姐,不是杏儿。 深吸一口气,宋雅继续说:“大姐,你当初被咱爹卖出去的那一年,有没有觉得我性子变了?跟我五六岁的时候不一样呢?” 那一年?苏莲努力回想自己十三岁时的情景。 她记得,杏儿小时候话不多,总是可怜巴巴的躲在她身后。可后来生了一场大病以后,变的活泼了许多,脑子里的鬼主意一个接一个,也不再畏畏缩缩的了。 忽然间,苏莲打了个寒战,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宋雅。 “大姐,我病死了……再后来的我,是凑巧有个鬼附在我身上了,我也没投胎,就跟她在一起待了六七年……” 足足用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宋雅才将自己的经历向苏莲说了个清楚。 这种匪夷所思,简直可以当做妖言惑众送去官府了。可是,苏莲没办法不信啊。 因为,很多时候,她也觉得杏儿太能干了,也太机灵了,简直不像是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儿。可若是照宋雅的说法,那是个从别的地方飘来的鬼魂,其实年纪比她还大,却又都合情合理了。更能解释得过为什么宋雅和他们素不相识,却又一见如故。 “大姐,别的不说,就说她现在唱的那些曲儿,你听说过吗?” 苏莲摇头,杏儿唱的段子,说的故事,全都是她不懂得。 “咱爹又没送咱去念过书,她怎么自个儿就识字了呢?” 苏莲继续摇头,她也问过杏儿,可杏儿只笑嘻嘻的说是自学成才。 姐妹两个对视了半晌。 “那……她真是鬼?”苏莲无法接受身边的妹妹突然就变成了鬼。 “不,她是苏杏。”宋雅摇了摇头,“大姐,你自己好好想想,这么久来,她哪儿做得不对做得不好?要不是有她盯着,估计桃儿早就卖给人当童养媳了,果果也不会像现在这么懂事,你跟二姐更不可能找回来团聚。这么多年来,她早就是苏杏了,也早就把你们当做自家姐妹了,不然,就凭她那个性子,你觉得她有那份耐心管这么一大家子?大姐,你也不用顾虑太多,就当是多了个妹妹,我和她都是你妹妹。那丫头鬼精鬼精的,她要是有心不想跟咱扯上关系,早在进了京城就过自己的日子去了,才不会费心去把桃儿和果果接回来。” 这倒是,若不是杏儿,只怕她此生都不会再见到梅儿桃儿和果果了。苏莲轻轻点着头,眉头仍然紧锁着。 妹妹突然变成了鬼,而另一个变成鬼的妹妹却又成了别人家的人,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事情的?杏儿这次假死,会不会是不耐烦了所以找个借口离开?毕竟,那是个从别处飘来的孤魂野鬼,不是真的杏儿啊。 看苏莲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宋雅用力握住了她的手,轻声道:“这事儿原本不想跟你说的,可我也没想到会出这种事情。她也是心疼你们,怕你们以为她死了伤心过头,这才让我来跟你们说她没死的。她既然不敢自己跟你们说,估计是惹上了什么麻烦——” “真不是因为烦了不想跟我们过了?”苏莲飞快的问。 “肯定不是啊,要真是烦了,她还用的着跟你们解释吗,直接装死走人不就行了?”宋雅轻拍着苏莲的手,一边思考一边慢慢的说,“我看她刚刚跟你见了面都不敢说句客气话,还故意气你,估计是有什么事儿缠着她,她不敢露面,就故意装了个模样来的。这么着的话,你跟二姐他们都说清楚,可别露馅了,见着她时,也别跟她太客气。你想啊,那大火烧成那样,听说是有人纵火,估计事儿不小,万一露了馅,说不准她的小命或者咱的小命就没了……” “这话说的是,听说那个云官儿是什么王爷跟前的红人呢,这都敢烧,恐怕麻烦不小……” 姐妹两个又谋划起来,足足谈到苏梅和林树回家来。(未完待续。) 303 做邻居 杏儿没死,而且,还要租到这附近来住?! 听到这消息的苏梅和林树,最初的惊喜过后,就是满满的质疑。和苏莲起初一样,他们也想不明白苏杏为什么要借一个外人之口来传达这件事情。 “我……”宋雅为难的看着林树,她可以将身世告诉大姐二姐,可是,这个林树信得过么?虽然那丫头说了这小子是个稳重靠谱的好骚年,问题是,她和这小子不是至亲,听说这样诡异的事情,这小子还能继续稳重靠谱下去么。 想了半天,她还是对林树歉然笑了笑:“树哥,不好意思,有些话只能姐妹之间说,所以,能不能麻烦你……” 她没说出来,可林树又不是榆木脑袋,还会不懂这个么,当即点点头道:“我去看看家里还有什么,该到做饭的时候了。” 说完,他转身就出去了。 宋雅这才将自己和苏杏的关系彻底讲给苏梅听,并且再费周折和苏梅对了下小时候的事情,好让苏梅相信。 那些事儿,除了苏杏以外,绝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了。 苏梅真不知道这个世界是怎么了,怎么会发生这么荒唐的事情来。因为比大姐与苏杏相处的时间更久,所以,她也更加能察觉到苏杏的异常。六岁以前的苏杏,真的和如今的苏杏迥然不同。只是,她那时并未多想过这种事,只以为孩子长大了,性子慢慢就变了。 如今想想,可不是么,杏儿从八九岁就开始教桃儿写自个儿的名字,那是从哪儿学来的? “总之,她现在肯定是遇上啥麻烦了不敢跟咱相认,只能装不认识住在这里。我看她那意思吧,为了跟咱划清界限,估计是还打算跟咱对着干闹个矛盾什么的,我平时不能在这边,你们到时配合着点,别让她露陷了。”作为和苏杏共用了那么多年身体,深受苏杏思想影响的宋雅,她早已是苏杏肚子里的那条蛔虫了。 苏莲点头:“有人要烧死她和云官儿,这事儿肯定不小,你现在是宋家的小姐,宋家家大业大的,万一听了什么风声,记得和我们说一声。” “回头桃儿他们问起来,我就不提你的事儿了,那丫头还小呢,万一嘴快说出去就麻烦了。到时我就直接跟桃儿还有大花她们几个说,让她们小心着点儿。三花还有果果四树都太小,杏儿还活着的事情就不跟她们说了。”苏梅的脑子飞快的转起来,念头一个个不停地闪过,“还有咱们几个也是,都小心着点儿,还装作杏儿已经死了的样子,别一听说她还活着就整天高高兴兴的,万一被人起了疑心,那不就白折腾了?” “对,杏儿从早就说过,演戏要全套,哪儿都不能改。”苏莲点头,如今她又多了一个妹妹,可不能让这个妹妹再次变作孤魂野鬼飞了去。 若不是这个从别处飘来的孤魂野鬼,只怕她还在周家生不如死,而桃儿早已成了周三太太家的童养媳,梅儿也只能在余家做个厨娘,被逼着嫁给好吃懒做的男人。那丫头不仅仅只是她的妹妹,更是他们一家的恩人。 等宋雅离开,林树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跑进屋里,小声问:“杏儿……真还活着?” 苏梅用力点头:“活着!”随即,她就压低了声音,“小心点儿,那丫头估计是有麻烦了,这事儿谁也不能告诉,就咱几个知道就行了。” 她将事情原委以及自己和大姐的猜测都告诉了林树,只除了宋雅和苏杏的关系。 林树点头:“是不能跟人说,不然,万一凶手再来放火怎么办?你放心,不就是演戏演全套么,跟杏儿这么久了,这点小事我还是办得到的。” “对了,咱还得好好的想一下……哦,剧本。杏儿说了,演戏要先写好剧本,省得临时有事不知道该咋往下装……” 一上午的时间,就在反反复复的剧本推敲中过去了。 而苏杏这一上午也没闲着,去找杨老头租了房,把东西搬进来归置好,就已经折腾到晌午了。 期间,她还偷偷观察了下跟自己斜对门的田家,之间秀花姨搂着哭得抽抽搭搭的儿子这样哄那样哄,又跟田玉兰吵了几句,最后憋着一肚子气继续做活去了。 而田大有嘛,则是蹲在门前恶狠狠的看着四树和苏果你一句我一句的背书,也不知道脑子里打的什么主意。 对于田大有,苏杏有些遗憾,这孩子虽然被惯坏了,但狠下心来收拾收拾,也不是管不过来。当初被秀花姨送来跟着念书的时候,在她的严格要求下,这小子好歹也能勉强装出一副老实样儿。只是后来跟田家翻脸之后,秀花姨当没心思让儿子再过来念书了。再说了,她的主要目的还是把她的宝贝闺女培养成才女为母争光,这目的都达到了,她还用的着再挂着羊头卖狗肉的送儿子来费时间吗。 于是,田大有在她这里勉强培养出来的一点好习惯,也再次被他自个儿亲娘给拆了。 对此,苏杏耸耸肩,她又不是心怀天下的圣母,才懒得管别人家的孩子会不会长歪呢,横竖她自家的没长歪就行了。 我靠,你丫干嘛呢! 苏杏瞪圆了眼睛,她正琢磨该怎么跟大姐他们接上线呢,没想到就看到田大有那个兔崽子捡了一把石子儿往四树和苏果头上撒去了。 靠,你丫的是不是想尝尝流星雨的味道! 石子落雨一样的落到了四树和苏果头上身上,还好冬天穿得厚,两人又带着帽子,这才只有脸上被打到的几下有点儿疼,没伤到更多地上。 不过,没伤到不代表心情好啊,田大有骂苏杏死得活该的事儿他们还没消气呢,这会儿又找麻烦,就算是子,也曾经曰过——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转眼间,三个孩子打成一团,很明显,田大有吃亏的那个。毕竟,四树和苏果是两个人,而且在苏杏的精养政策下,那身子壮实的跟小牛犊子似的。要知道,就算田玉兰做了余三爷的宠妾,秀花姨也不舍得隔三差五的就给儿子炖排骨汤喝啊,更不舍得这大冷天的把儿子从被窝里提溜出来撵到外头跑步去。 (未完待续。) 304 找对了剧本 “干啥呢干啥呢,还不给我撒手!” 当苏杏津津有味的看着自家孩子欺负人的时候,秀花姨听见了外头的动静,急急忙忙跑出来,看见自家儿子被死对头家带孩子按在地上揍,气的脸都绿了。 唉,不行呐,还得好好的给这俩小子做个培训,怎么着也不能在欺负人的时候让人看到你们是在欺负人才行啊。 有些失望的摇摇头,苏杏踱着步子出来了。 把儿子抱起来往怀里一搂,秀花姨一边心疼的查看儿子的伤势,一边喋喋不休的数落起来。不外乎你们太欺负人了,先前我们让着你们不吭声了,结果你们又找事儿,你们仗势欺人什么的。 苏果没好气的呸了一口:“我跟四树好好的背书哩,是大有拿石头子砸我俩。” “胡说八道,大有才不会干那种事儿呢,你当都跟你们似的有娘生没娘养,屁事不懂就知道欺负人?”看着儿子身上脏了,脸上黑了,眼圈青了,秀花姨心里那个疼啊,肚子里是有什么话说什么话,“别仗着你姐死了装可怜就能随便欺负人了,亏得她是死了,她要是没死,看见你们这样,也得让你们给气死!” 苏杏真想跟秀花姨说,你多虑了,多熊的孩子我都能收拾得了,怎么可能让我家的乖宝宝们给气死? 不过,她只是慢悠悠的晃上去,慢悠悠的说:“小孩子打架嘛,没必要较真不是?我看你家大有疼的不轻,还是赶紧给他洗干净看看有没别的伤吧。”说完秀花姨,她又斜着眼瞅了眼愤愤不平的四树和苏果,阴阳怪气的说,“就算人家拿石子儿砸你们,那也有可能是跟你们闹着玩,你们哪能真就跟他动手打架?还两个欺负一个,不脸红?听说你们姐姐过世了,你们这做弟弟的,好歹也给你们姐姐积点德,别到处惹是生非啊……” 苏梅赶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新搬来的邻居在那里一本正经的教训着自家的孩子。 想到这个长相说话跟苏杏完全不同的女孩就是苏杏,她心里一热,鼻子微酸,亏得还记得先前商量好的事情,这才没脱口喊出苏杏的名字,而是恶狠狠的瞪过去:“你谁啊你,就在这里胡咧咧,滚!” “哟,瞧你这话说的,人家站出来说句公道话,哪有你这样黑白不分直接就骂人的?”好不容易遇上个明理的公道人,从过年到现在一直在挨白眼的秀花姨赶紧开口拉拢战友。 “可不是嘛,我不就是看这俩孩子打人,出来说句公道话嘛。”苏杏跟着点头,微微抬高了下巴,颇有几分趾高气扬的模样,“我范冰儿,就从来没人敢让我滚过!” 范冰儿! 听到这个名字,苏梅终于相信,眼前这个女孩,确实就是她三妹苏杏。不,是她的第二个三妹苏杏。因为她清楚的记得,大概在苏杏七八岁的时候,曾经跟她说过,如果能改名的话,就改名叫范冰儿好了。 直到今天,她才知道,范冰儿才是她这个三妹的真名。 “我家的事儿,用的着你废话?再来劲信不信我抽你!”确认了眼前女子的身份,苏梅心中别提多轻松了,而相对的,她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你一新来的,老老实实在你屋里呆着吧,别乱管闲事!”果果是杏儿一手带大的,杏儿比他们几个都疼果果,这会儿拿果果和四树开刀,看来真是跟宋雅说的那样,想装作跟他们不合,既然如此,那她们的剧本就没写错,直接照剧本来就行。 “我乐意管闲事,你咬我啊?”对于二姐的配合,苏杏非常满意,摇头晃脑的嘲笑起来,“有这种姐姐,孩子不给惯坏了才怪哩。他俩还念什么书啊,念书也是白念,糟蹋了圣人的教诲” 丫的你们两个小子给我停住,我可没少锻炼你们的心智,要是随便被人几句冷嘲热讽就击溃心防,那可别怪我回去以后给你们进行更高强度的训练了。 好在她的教育还是成功的,四树没辜负她,直接呸了她一口,指着她骂道:“圣人可没教给我们黑白不分,也没教给我们骂别人家去世的亲人!” “哟,小崽子年纪不大脾气不小,劝你别这么厉害,以后吃亏的时候有着呢。”苏杏懒洋洋的撇下这一句,发出绝对令人不舒服的怪笑声回了屋。 完了完了,四树这小子最记仇了,不会趁着半夜砸她的窗户吧? 到了下午,苏杏就知道,四树这小子根本都等不到半夜。 一开门,她就看到自己门前一大块光溜溜的冰面。 如今天还冷着,一盆水泼下来,过不多久就能结成冰,可问题是,她又没往自家门口泼水,那一地的水是谁泼的? 亮开嗓门,苏杏直接尖声嚷嚷起来:“哪个死兔崽子这么不要脸,敢往姐的门口泼水,不想活了吧!” 立刻,秀花姨的声音就从那边飘了过来:“还用问吗,肯定是你西边那两个小崽子,他们记仇着呢。刚才我看他们拎了个桶走了,估计是泼了水就跑了。” “我就知道他们不是好东西!哼,晌午时不还欺负你家孩子的吗,下午就来找我麻烦了,这种兔崽子就是欠收拾!”苏杏轻轻磨牙,你丫的看见他们使坏了也不吭声,也没安多少好心吧你。 好吧,事儿是她招的,看在那俩兔崽子还能坚定不移的走着她规定的路线,做到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她就不跟他们计较了。 认命的找热水来把地面的冰化开,然后用墩布一点点擦干,擦不干净的就撒上草木灰以免再次结冰的时候太滑。折腾完了这一切,苏杏才拍拍手,懒洋洋的晃着往秀花姨家去了。她得去打听打听,问一问这家子刚办了丧事的人家到底是什么人呢。 不出三天,安隆街上的花边新闻又传开了。 就刚死了人的那个胡同里,新搬来个姑娘家,才刚来就跟那个苏林家吵翻了。啧啧啧,你们是没见那姑娘有多凶,敢招惹她,光瞪眼就能把你瞪出个窟窿来! ———— 话说,新书那边在哭求推荐票~ (未完待续。) 305 俩女婿呢 跟这个新闻一起传开的,是一条关联短讯——新来的那个范姑娘,才刚来就跟死了人的苏邻家闹翻了,差点打起来。 苏杏推开房门,小心的看看门口,见门口没有可疑物品,也没用冻硬的地面,这才放心的松了口气。丫的四树和果果那俩小子太能折腾了,这都几天了,还整天跟她过不去。为了将演戏演全套这一基本家规贯彻下去,她也只能忍了。 走出门,隔壁飘来的香气顿时勾得她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这都七八天没吃过树哥和二姐做的饭了,整天在街上解决一日三餐,虽然味道不差,可还是不如树哥和二姐啊。 “哟,范姑娘这是吃早饭去?”秀花姨倒了垃圾回来,看到苏杏出来,不禁笑着招呼道,“咋不自己做饭呢,老出去吃怪费钱的。” 苏杏笑着摇头:“不会做啊,还不如出去吃呢,省事儿。” 秀花姨点了点头,拎着垃圾桶继续往家走。她是真的纳闷啊,也不只她一人,这附近的街坊,哪个不纳闷?这新来的范姑娘,年纪轻轻也没啥家人,就一个人住在这里,一日三餐都是出去花钱吃,衣裳脏了花钱就雇人洗。真是怪了,这能是干啥的? “你管她是啥人呢,只要不是跟苏家的兔崽子那样跟咱对着干不就行了。”对于自家娘亲的疑惑,田玉兰嗤之以鼻,她就是看那个姓范的不顺眼,那眼睛都快朝向天上去了,整天一副嚣张得意的样儿,偏娘还总跟那丫头套近乎。 “你懂啥!我这还不是为你好。”秀花姨瞪了闺女一眼,压低声音道,“咱们这里都猜着,她可能是哪家的公子哥儿养的外室呢。” 闻言,田玉兰更是直接嗤笑了一声:“就她?” 说句实话,虽说苏杏如今化了妆改了容貌,可到底也不是什么绝色,顶多俏丽点儿,比起妖娆妩媚来,她是绝对不如田玉兰的。 见闺女不当回事儿,秀花姨心里那个急啊,可也只能耐着性子说:“就是因为她,我才要你留意着点儿啊。”说着,她往门外望了望,见没人在,才接着说,“要是那什么公子少爷的连她那样的都能看上,那就更别说你了。你也不想想,要是她真是人家养的外室,人家早晚得来看她吧?到那时,你再机灵着点儿……论样貌论本事,她哪儿比得过去你?我问过了,她连自个儿的名儿都不会写哩……” 随着母亲的絮叨,田玉兰不禁微微出神。 是啊,如果连范冰儿那样的都能看上,见了她岂不是要惊为天人? 只不过,她立刻就又想起一人,不禁皱眉道:“还有苏莲那个娘们呢,那娘们在家那么久了,要是遇见好的,不跟着动心才怪。” “说到这个,我正要跟你说呢。”被闺女提起苏莲,秀花姨又想起一事,赶紧说,“她早就跟人好上了,你知道是谁么?就是她弟弟念书的学堂里的那个教书先生。” 田玉兰立刻哼了一声:“一个臭教书的……” “人家可是中了举人!要不是家里有事,这会儿都该做了官走了。我见过一次那个陈先生,年轻的很,长得也俊” 一句话,让田玉兰的眼睛几乎都红了起来。怎么可能,那娘们做过妾,还是个被赶出来的妾,又生过一个孩子,怎么会被一个年轻有为的举人老爷看上! 见女儿上心了,秀花姨点点头,放慢了语气接着说下去:“我本来的意思呢,就是让你自个儿看看,到底是养范姑娘的少爷好,还是那个陈先生好,到时也好拿个主意。不过,也不是我不放心,可想来想去,到底还是养范姑娘的那个好应付些。” 秀花姨那话没明说,可田玉兰也差不多能听得懂。毕竟一个长得不如她的范冰儿,和一个长得跟她不相上下(当女人承认对方和自己不相上下时,其实……)的苏莲,到底还是范冰儿好对付。只是,懂归懂,田玉兰心里怎么能过得去。 论长相,她不比苏莲差,而且她比苏莲还年轻呢;论出身,好歹她有爹有娘,比苏莲没爹没娘还有一串子拖油瓶强多了吧;论经历,她跟苏莲都是做过妾的人,要是那个举人老爷不在意苏莲做过妾还生过孩子,就更不会介意她才对啊。 凭什么她就抢不过苏莲! “你自个儿好好想想,反正现在也没见过那个养范姑娘的人,谁知道长什么样儿。要是个年轻点的还行,可万一真是个上年纪的,你还不如加把劲找那个举人老爷呢。”相较于闺女的不甘心,秀花姨只在实际好处上盘算,她也觉得举人老爷不靠谱。那可是举人老爷啊,啥样的姑娘不能找,偏要找个做了妾又生过孩子的……等等,苏莲也不能到处跟人说自己做过妾啊,估计那个举人老爷根本不知道这事儿吧。 要是这样的话……秀花姨微微抿起了嘴,眼珠子飞快的转起来。 还真是想啥来啥,刚到晌午,秀花姨就看到了她心目中的女婿人选。 一个年纪轻轻长相清秀的小公子,目测年龄不超过十八,正牵着新来的范冰儿的手笑嘻嘻的说话,神态语气那叫一个温柔体贴啊。 一个气质儒雅的白面书生,站在苏家门前,与苏莲隔着门对话,那叫一个文质彬彬妙语如珠啊。 有那么一瞬间,秀花姨简直要怨恨为什么世道这么不公,女子不能嫁两个丈夫了。 看着清秀斯文还带着一丝腼腆的云帆,苏杏只觉得自己的肠子快要笑断了,这小子果然是演技派,什么样的人设都难不住啊。不过,她更好奇的是躲在街对面偷看的秀花姨,您老闺女儿子都长大了,还想吃一口嫩草是怎么的?你想吃,田大叔也不能点头啊。 秀花姨当然没那吃嫩草的心思,可她自己不吃,好歹得给自己闺女存点货啊,眼前搁着上好的两筐草,就算是有主的,她还不能惦记一下了? 看这俩女婿一时半会儿都走不了,她赶紧加快脚步往家里走去。 (未完待续。) 306 恩爱牌狗粮,你值得拥有 秀花姨赶着回家,她得回家把闺女叫出来啊。 原本还担心养范姑娘的会是个其貌不扬的男人,如今一看,真不知那小公子的眼睛瞎到哪里去了。 “真的,不信你去看看去!”秀花姨催促着一脸不相信的闺女,她就怕出去晚了人走了啊。 不能怪秀花姨心急,可要是谁家里放一个被赶回家的闺女还能安心睡好觉的?想起闺女的终身大事,秀花姨闹心啊。说实话,最开始的风波过去之后,也有人偷偷的来打听过,可那都是什么人呐。 不是续弦,就是没钱,不就是看玉兰坏了名声不好嫁了么。呸,谁要嫁你们那种没长进的东西,我家玉兰有脸蛋有本事又年轻,就算没了余家,还有王家孙家李家,有的是好人家可以挑。你说做妾?可不就是做妾么,还真能给人做当家奶奶去?哼,你们还别看不起,就算是做妾,那也比跟你们做个整天做饭缝补的黄脸婆强。 这不仅是秀花姨的想法,田玉兰又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她从小到大哪干过粗活,难道要嫁去个穷得事事都要她伸手去做的人家么。 问题是,酒香也怕巷子深啊,整天在家里是绝对找不到好人家的。 拗不过娘亲的催促,田玉兰只能起身出门去看看那两个年轻公子。 迎面,她就遇上了正往外走的林树,心里不知为何就忽而一紧,隐隐有些羞愧又心酸的古怪滋味。 秀花姨不解,退了把闺女,催道:“怎么了你,走啊。” 田玉兰这才回过神来,定了定神,目不斜视的走了出去。 那个在苏家门口说话的男子,确实文雅,到底是念过书有学问的,一看就与那些粗俗男子不一样。 那个在胡同口和范冰儿说话的小公子确实温柔…… 等等,范冰儿你要不要脸,当着人面就敢跟男子拉拉扯扯的! 看到那温柔体贴的小公子与范冰儿牵着手,田玉兰心里忽然升起一股无名火来。当初,就算是余三爷再怎么宠她,也不曾对她这般温柔过啊。 就在田玉兰暗暗咬牙的时候,更加让她咬牙的事情发生了。 苏梅拎着大包小包的走过来,还没进胡同呢,就大声吆喝起来:“林树,你小子跑哪儿去了,还不过来给我帮忙拿东西!” 林树立刻飞快的跑出来,把苏梅手里的东西接过去,两人说着家常话儿就进了门。 看起来,真像是小夫妻两个啊。苏杏啧啧感慨:“怎么也没想到,树哥跟二姐倒是挺上的来。” 云帆含笑点头:“待到事后,却是应该先办了他们的事情。” 闻言吗,苏杏立刻白了他一眼,丫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想赶紧把情敌给打发出去么。 唉,这边小两口打情骂俏,那边小两口眉来眼去,旁边还有一对牵着手秀恩爱的,你们这是要用狗粮撑死咱田玉兰姑娘吗。 冷冷的狗粮在脸上胡乱的拍,你们就像群侩子手把狗痛宰…… 对此,苏杏表示,恩爱牌狗粮,值得信赖一生的狗粮,知名励志红人田玉兰小姐向您推荐! 装作出门经过,田玉兰端着架子走出了很远,走到那些人看不到自己的地方,这才松开了紧绷的神经,低下头去,免得让人看到自己脸上冷厉的表情。 她不甘心啊,凭什么一个个的都过的那么好,偏她要受这等委屈?那苏梅算是个什么东西,竟然也敢跟林树大呼小叫—— 脑海里猛然蹦出这个念头来,田玉兰的脸色忽然煞白起来。虽然,早先她就发觉了自己对有种模糊的莫名好感,可如今看了苏梅对林树大呼小叫的样子,她才忽然发现,自己竟然对林树起了那样的心思。 林树? 没错,他确实长得好,品行也好,又能干。可是,那又怎样,他不还是穷小子一个么,更别说还带着那么一大串拖油瓶,又跟苏家的人在一起了。 她可以看上那个温柔的小公子,也可以看上那个举人老爷,但她绝对不能看上林树这个穷小子! 用力咬了咬牙,她长长的吸气,重新挺直了腰背,转身回家。 秀花姨在家里等得心焦,外头那俩,不管是哪个都行,只要闺女肯下苦心,还能得不来?别的不说,就说那个白嫩嫩的小公子吧,一看就知道是从小儿家里管得严,没见过什么大阵仗的,不然也不会那么腼腆了。恐怕那小公子根本没见识过外头的姑娘,不知怎的认识了范姑娘,一见就动了心。把她闺女推出来,别的不说,光长相本事就比那范姑娘强上百倍了。 可她等来等去,等到范姑娘都送走了那个小公子回了屋了,也没等到闺女回来,实在坐不下去,她只能推了门再次出去。 陈浩然正与苏莲道别,家里的事情都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他这段时间有太多事情要忙,听说了苏杏的事情,他实在是不放心,这才勉强抽出空闲来寻苏莲说说话,好好的安慰她一番,免得她伤心太过反伤了身子。听见脚步声,他转过头看了眼,随后就转了回来, 苏莲冲他轻轻的摇了摇头,叹气道:“我没事,你不要太担心,不早了,你快些回去吧。”杏儿还活着的事情决不能对外人讲,哪怕是浩然,她也不能说出去。 目送苏莲回了屋,陈浩然这才有些怅然若失的转身离开。 本想着过了年开了春有大把的好日子可挑,哪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看来提亲的日子少不得要推后了。话说回来,也真是可惜了,苏杏那丫头泼辣归泼辣,可是难得的有眼界的女子,年纪轻轻的…… “这位小哥,我看你跟苏家大姑娘……认识?” 大婶儿,你这不废话么,人家要是不认识,站门口说那么半天话干啥。 陈浩然回头看是秀花姨,笑了笑道:“让婶子见笑了,在下与苏姑娘相识已久。” “那……你俩……”秀花姨就算再怎么想打听,可话到了嘴边也不好意思说出口啊。 倒是陈浩然坦然的很,点点头道:“若不是杏儿那孩子出了事,我本想开春就提亲的。” 听见没,是提亲!秀花姨瞪圆了眼睛,这可是个举人老爷啊,年纪轻轻的有啥想不开的,非要娶一个做过妾生过孩子的女人做老婆。吞了口口水,她似是不经意的感叹:“到底是莲儿好命啊,就算早先遇上那样的事儿,命那么苦,如今也转过来了。” “那样的事儿?”陈浩然眉头微挑,想知道秀花姨打算说是哪样的事儿。 “你不知道?她还一直瞒着你呢?”秀花姨故作惊讶,“她早先可是做过妾生过孩子的,后来被人赶出来了,那时我们都说她命苦呢,现在看看,她倒是时来运转了。” “哦,这个啊。”陈浩然了然的点了点头,一脸无怨无悔的笑容,“没关系,这事儿我早就知道。如今每每想到她曾经那般受苦,我心中便如刀割一般,恨自己当时并未与她相识……” 秀花姨已经听不进去后面的话了,她现在只想拼命摇一摇这个举人老爷,顺便问他——你是读书读傻了吧! (未完待续。) 305 各自的桃花 目送读书读傻了的举人老爷离开,秀花姨眼珠子转了半天,终于下定了决心。 还是那个小公子好对付些,这个举人老爷死了心的要娶苏莲,恐怕不好办。况且,苏林两家人多,倒是这个范冰儿身边连个姐妹都没有。恩,回头她得问问那姑娘的身世,看看那姑娘的爹娘在哪儿。 对,等玉兰回来以后就跟她说,一定要那丫头机灵点,别再死脑筋。 下午,苏杏就迎来了来串门闲坐的秀花姨。 “我爹娘啊,他们早死了,我打从六岁就跟我奶奶过活,去年我奶奶也没了,我就一个人出来了。”苏杏满不在乎的说着,她现在心里相当好奇,云帆都推出来了,这位大婶到底是动不动心呢?毕竟,玉兰妹子还在家里搁着呢。 说实话,苏杏原本不打算正儿八经的跟田家死磕,毕竟,这不过是一家子削尖了脑袋想要往上爬却又没那份本事的势利眼罢了。可是,她这一死,却让他们的嘴脸给恶心到了。 没错,云帆那个死妖孽肯定是故意安置的,让她死在他怀里,也确实有不少人在背后议论过。可是,像田玉兰这样跑到丧礼上往大姐他们伤口上撒盐的举动,怎能不让她想要狠抽田家的耳光?田玉兰扭曲成现在这样,跟秀花姨从小的“精英教育”分不开。虽然她不知道秀花姨究竟是怎么教育田玉兰的,可听秀花姨在这里一口一个“我家玉兰的人品,哪能便宜了那些泥腿子”,她就知道田玉兰受得是什么教育了。 估计啊,在田玉兰的心里,从小到大就有一个信念——她是要做人上人的女子。 “对了,我今儿上午出去时,瞧见你在胡同口和一个小公子……” 终于,秀花姨问到了正题上。 苏杏立刻笑眯眯的点头:“他如今还没娶正妻,不方便接我进府,等他娶了妻,便可以接我进府了。” 进府! 两个字让秀花姨心里一热。 没有官职没有诰封的人家,你就算钱多得能把整条大河都填满,那也是不能说自家是府啊。 按下狂跳的心,秀花姨小心的问:“那位小公子……家里是做官的?” 苏杏此刻完美的诠释了什么是没心眼子,直接点头道:“他父亲做了个二品官呢。” 二品官啊!秀花姨的心继续狂跳,这样好的事儿,怎么就让这丫头碰上了?不过,这丫头长得不见多好看,又不懂规矩,应该不难对付才对。毕竟,玉兰她好歹也是在余家待过的,虽说余家不如官宦人家,可到底是规矩的大户人家,在规矩礼仪上,玉兰怎么也比这范冰儿强。 笑眯眯的送了秀花姨出门,苏杏长长的伸了个懒腰,看来秀花姨是吧目标放在云帆身上了啊。话说那位举人老爷也不错啊,你怎么不动心呢? 早在上午看到秀花姨来回打量云帆和陈浩然的时候,她就看出来了,恐怕秀花姨是在打什么歪主意,更别说紧接着没多久,田玉兰就端着架子出来了。 她以为秀花姨会打陈浩然的主意,毕竟他们田家跟她苏家的仇怨结的深啊,能从大姐那里抢到人,对于田家来说,应该是值得夸耀一生的成就吧。唔,话说回来,似乎跟大姐抢人,不如跟她抢更划算啊。毕竟,大姐往那里一戳,要是心理承受能力不够强大的话,说不定玉兰妹子会自卑而死。 算啦,不管,就等田家出招吧。 苏杏心情很好,她怎么也没想到大姐的幸福会这么快就来到,而二姐和树哥又那么般配,她的自然是不用再说了,反正云帆那妖孽到目前为止表现相当不错。感觉好像她苏家姐妹的桃花一朵朵都开得很鲜艳…… 正想着呢,她的脸就突然黑了下来。丫的她们几个是桃花,桃儿的那朵绝对不是,那是狗尾巴花!杀务净那混蛋到现在还惦记着桃儿呢,丫的你个萝莉控离我家妹妹远一点。 外头传来了喧闹声,似乎是苏梅在跟田玉兰吵架。 苏杏挑挑眉,推开门出去看热闹了。对于二姐的战斗力,她还是比较信任的。 苏梅很生气,她就不明白了,天底下咋就会有这么欠抽的女子。 “二姐,你消消气……”苏桃轻拉了拉苏梅的衣角,生怕苏梅气大伤身。 “消气?消什么气!你给我回屋里去,还有大花你们,带着四树和果果都回屋里去!”苏梅瞪了一眼苏桃,姓田的口无遮拦,她可不能让小孩子家听见那些话。 可早已身经百战的二花早已不将那些话放在心上,直接找上田玉兰:“你还有脸说人家呢,有那本事勾引富家少爷咋没本事守着?还好意思说俺梅姐闲话,说的好像你瞧见了似的。这可真就怪了,你不是给人当妾去了嘛,干啥没事儿老往厨房里跑?还有你说的那个男人,敢情你做富家少爷的妾,还能就没事跟别的男人见面啊。” 田玉兰冷笑:“你才多大,满嘴荤话,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我看你们这一家子,大的小的都不是正经东西!”苏梅这贱人,当初在余家的时候不过是个厨娘,如今出来了,竟然敢对她说三道四,当初就该把这贱人打发个小厮嫁了! 她这么想着,目光又落到了旁边的林树身上,心里不禁微微一紧。 不行,不能再想了,这种穷小子是配不上她的! 强行转开视线,她再次瞪向了苏梅:“你也不用在这里给我装正经,你在余家的那点事儿,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二门外那几个小厮,哪个不晓得你苏梅的名头?”没错,是她看不上林树,但就算是她不要了的,也绝不给苏家的贱人。 “哟,还有这种事儿呢?”一边观战的苏杏忍不住插嘴,“啧啧啧,到底玉兰姐是在余家待过的,知道的就是多。” 田玉兰轻哼了一声,虽然她看这范冰儿也不顺眼,但这会儿身边多一个帮忙的,总比多一个对头强。 知道眼前的人就是自家三姐,苏桃岂会接收不到苏杏的暗示,当即接话:“待过又咋样,还不是被赶出来了,我看余家的人是不好意思直说吧,什么没上没下不守规矩,什么气着了老太太,那都是假的,说不准是她勾搭二门上的小厮让人知道了,那才是真的!” “就是就是,要不然她咋能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我听说人家富贵人家的正经女人,除了自家人以外,根本不见外头的男人呢,连个小厮都不会见的,哪儿能跟她似的认识那么多?”二花用力点头。 “哎呦喂,她刚刚说的可是好几个小厮,不是一个两个,啧啧啧……余三爷的头顶……别说头顶了,估计脑门都是绿的了吧。”赵红接话接得相当准。 ———— 亲们,要和大家说一下,阖家这个月二十号左右就应该完结了。最近这段时间,感觉时间特别紧,每天去睡觉时,老公都已经睡着了,感觉怪对不起他的。因为快要完结了,所以这十来天里,更新量可能改为每天一更,偶尔两更,希望大家能够体谅一下,流风真的是觉得有点累了想要休息一下。 再次向大家道歉。 (未完待续。) 308 你闺女死了 苏杏这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还在那里点火:“你们这根本就是胡说八道,我早就听说了,玉兰姐可是最得宠的,你们这是嫉妒人家吧。” 田玉兰的心情勉强好了点儿。 “得宠?她要是真得宠,还能让人给撵出来?啧啧啧,大过年的就给撵出来了,还特地把人叫起吆喝她干出来的好事儿,这可真是一般人享受不起的,得宠的很哩。” “这正月都快出了,也没见余三爷来看过她,我看呐,人家余三爷早就有新姨娘了,哪儿还记得她长啥样。” “谁说不是呢,说不准其实就是余三爷腻烦她了,找了个由头把她撵出来。” 苏桃她们七嘴八舌的说得高兴,冷不丁撞上苏梅黑了的脸,赶紧闭上了嘴。 可不能再胡说八道了,三姐惯着她们,二姐可不惯。 苏梅也没想到,这几个小的刻薄起人来,竟然比她还毒。可是,她们都还是小姑娘家,那种话哪能随便说出口,看来,她真得好好收拾收拾她们了。 同样被苏梅给吓到的还有苏杏,想想这一年来的教育成果,话说她好像教育太成功,成功的把桃儿她们都教成了小泼妇?对于二姐这个原汁原味的古人来说,小姑娘家泼成这样,还一嘴的荤段子,似乎有点儿接受不了啊。 “桃儿,你们给我回屋里去,谁也不许出来!”苏梅拉长了脸,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一人给我写一张大字出来,写不好不许吃饭!” 同情呐,我亲爱的小妹妹们,如今我不在家,管事的是二姐,现在知道我对你们有多疼爱了吧。苏杏一脸灿烂笑容的看着苏桃她们哭丧着脸回屋,幸灾乐祸的发表意见:“写什么大字啊,女子无才便是德,回去绣个花儿做身衣裳不就行了?嘿,这姑娘家用的着识字念书么,又不用考状元。” 讲真,如果不是知道眼前的是自家的苏杏,如果不是知道苏杏整天把“连个字都不会写不嫌丢人吗”挂在嘴边,苏梅简直要怀疑眼前这少女说的就是真心话了。 不过,苏杏这话似乎惹到了另外一人。 “姑娘家怎么了,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不嫌丢人啊?”田玉兰阴沉着脸,有着“才女”之称的她,虽然知道范冰儿是针对苏家的死丫头,可听在她耳朵里,也是不舒服的很。 不过,她这话一出,顿时让左右围观的大娘婶子媳妇子们不爽了,你说谁呢你,连个鞋面子都不会做,你不嫌丢人啊? 没错,我们就是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咋地。 “嗳哟,嗳哟……给我让个路……” 外头传来的熟悉声音,让苏杏脸上幸灾乐祸的笑容稍稍减退。 而苏梅呢,则是彻底黑了脸。 这个声音,有些怪异的熟悉,在最初的陌生过去后,她终于想起,这不是娘的声音么。 因为回来的晚,苏梅并没有亲眼见识到爹的丑恶嘴脸,也没跟苏小环正面交战过,对于苏杏苏桃还有果果这些年的经历,她都只是听大姐他们口头述说而已。但这并不妨碍她对自己的亲生母亲没有半点好感,毕竟,当初她被卖出去的时候,蔡花没少跟她说了“万一这书生飞黄腾达,你可千万要把握好机会,到时也别忘了娘家对你的恩情”之类的话。 呵呵,恩情?四个女儿卖了仨,还有一个差点给人做童养媳,就是这样的恩情吗? 比起苏莲的温柔和善来,苏梅的脾气和苏杏最接近,两人都是眼里不揉沙子的。 蔡花不知道自家二闺女也已经被苏杏找了回来,这一个月来,她都在屋里坐月子,哪儿敢出门?只是,如今出了月子了,她手里的钱也糟蹋的差不多了,再不想法子赚钱,恐怕别说闺女,这刚生下来的儿子也得卖出去了。 想来想去,她终于还是又找回了这里——就算真是不认她,可好歹看在这小的面上,也不能由着她饿死街头吧。她可是听说了,当时她快生的时候,是大闺女找人送她回去,又找人伺候的。哼,这不还是心软了嘛,估计也就是因为有苏杏那丫头搁着,老大才不敢认她。 看着今儿天气好,蔡花把儿子一层又一层的足足裹了五六层,这才抱着出来了,她怕留在那里会被人给偷走啊。 可是,这胡同里围着这么多人干嘛呢? 抱着小儿子努力挤进去,蔡花终于看到了里头的人。好像是几个姑娘家在吵架,那个瞪着眼阴着脸的姑娘瞧起来……怎么就那么面熟呢? “梅儿!”终于,蔡花认出了眼前的姑娘,这不就是她的二闺女苏梅么。 苏梅阴沉着脸没吭声,她记得杏儿和大姐一再的跟她耳提面命过,要是还想过安稳日子,就绝对不能跟娘认识。 “梅儿,我是你娘啊。”见苏梅对自己一脸的冷漠,蔡花急了,老二不会也跟老三似的没良心吧。 “你有完没完啊,说了你男人拐卖我家孩子活该蹲监狱,我家绝对不管你家的事儿,你还没完了?”从脑海里调动了下剧本,苏梅直接进入角色,“他犯了错就该蹲监狱,你要是想求情,去找官府大老爷去,我们是绝对不会撤诉的!” 听二闺女这么说,蔡花的心拔凉拔凉的,她知道,老二这是跟老三一样,铁了心的要不认她了。 想到三闺女,她立刻又强打起精神来,一边四处张望着,一边问:“杏儿那妮子呢?人呢?” 她这话不说还好,一说,顿时所有人看向她的眼神都变了。 你还有脸冒充人家的亲娘呢,要真是亲娘,连闺女死了都不知道? 果然,一听蔡花提起苏杏,苏梅立刻揉了揉眼睛,顿时眼泪刷的一下满脸都是,指着蔡花怒道:“你给我滚,你来找事的是不是?都知道我妹妹死了,你还跑来找她,你下去找她去吧!”老天爷,要不是这会儿人多,她真要瞪杏儿那妮子了,这到底配的是什么玩意儿,辣死眼睛了! 可蔡花听了这话,不禁愣了一愣。 杏儿死了? 安隆街失火的事情,她有所耳闻,不过,烧死的又不是她,跟她有啥关系?所以,她压根不知道烧死的那人确实跟她有关系。 想想三闺女突然死了,她心里也是不由得一酸,轻叹了几口气。但随即她就反应了过来,老三死了……那不就是说没人教唆着老大他们跟她对着来,没人出点子让老大他们不认她了?这么想着,她忍不住又是一喜。 只是这喜意刚冒出来,就被苏杏看到了,在那里阴阳怪气的说:“还真是有意思啊,说自己是亲娘,听见闺女死了还挺高兴的。” ———— 厚着脸皮说,今天生日,求亲们给新书来点推荐和点击如何? (未完待续。) 309 实力甩娃 可不是嘛,你闺女都死了,你不心疼啊,不光不心疼,还高兴,这是亲娘干的事儿? 四周看热闹的街坊们齐齐撇嘴,这娘们来骗人就算了,可骗人都骗不像,那脸皮也真是够厚的。 蔡花真是比窦娥还冤,那死的真的是她闺女苏杏啊,眼前的也真是她的二闺女苏梅啊。问题是,她那三闺女苏杏从小跟她不亲,整天跟她对着干不说,后来还把儿子闺女都拐走了,更是教唆的孩子们都不搭理她,如今听见人死了,她心里难受难受就算了,又怎么会像是死了儿子一样的撕心裂肺呢。 在最初的难过之后,她心里更是生出了没了苏杏的阻挡,就再也没人挡着她要回儿子了的希望,又怎么会不高兴。毕竟,比起一个除了能换钱外没啥用的闺女来说,还是儿子更重要。 只可惜,在其他人的眼中心里,是绝对不会体谅她这点苦衷的。 蔡花也反应了过来,当即抱着小儿子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咧开嘴嚎起来,哭起了她那苦命的三闺女。 可是,蔡大妈,你哭的晚了啊,笑完了再哭,难道你要跟人解释说你是当时心疼过头了不知道该哭该笑了吗? 蔡花也很郁闷啊,她又不是专业演员,哪儿能完美的控制自己?而且,她也真的难过了,只是难过的时间稍微短了点而已嘛。 “梅儿,杏儿她真……没了?”蔡花还是有点难以置信,老三怎么会突然就没了。 苏梅冷冷的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家门:“你自己不会看啊。” 那门上贴着蓝底黑字的挽联,虽然蔡花不识字,可她也知道只有死了人的家里才会贴这种对联。 蔡花嗫嚅了下,忍不住又问:“她……下葬了么?” 虽然并不是特别在意,但那毕竟是她的女儿,终究还是有些难过的。 “下葬了,不然还留着给你看?”苏梅不想再理会蔡花,她知道,如果如今出事的是果果,只怕蔡花听完就要哭死过去了吧。 “唉……杏儿她命苦,没过上一天好日子。”蔡花抹了抹眼泪,抱着还在睡觉的小儿子起了身,往苏梅跟前凑了两步,小声道,“你现在跟你们大姐都在一起呢?果果……果果他在不?”她最亲最爱的儿子啊,她都多久没见过他了。 “你管我们干啥,滚!”苏梅阴沉着脸,也不再看蔡花,直接扭头冲苏杏和田玉兰说,“没工夫搭理你们,你们爱咋咋地。”末了,她不忘添上一句,“一样都是给人做妾的,怪不得投缘!” 恩,都是给人做妾的,新来的范姑娘是某个小公子养的外室,这已经是无人不知的事实了。 砰地一声,门被苏梅给砸上了,还能听见里头传出来锁门的声音。 田玉兰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想要对着大门骂一通,可她骂门又有什么用啊。咬着牙冷哼了一声,她也转身就走。 重点人物都走了,还看你什么热闹啊,走了走了回家做饭了。 街坊们相互嘀咕了几句,慢慢都散了。 苏杏耸耸肩,看了眼抱着孩子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蔡花,眼睛转了转,慢腾腾的踱着步子到了对面的小饭馆里,找了个临窗的位子坐下,就这么盯着蔡花了。 蔡花很挣扎,三闺女死了,她心疼,可是,不能把儿子找回来,不能把男人放出来,她更心疼啊。毕竟,卖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更何况是一盆总刺她眼睛的辣椒水呢?她现在为难的是,二闺女也不打算认她,她该怎么办?小儿子才刚出生,可她手里的钱越来越少,苏大富在牢里还没放出来,再这么下去,她就要走投无路了。 看看怀里睡了很久似乎准备醒来的小儿子,蔡花的眼睛湿润了,把儿子用力抱了抱,贴紧了额头温存了一会儿。她长吸一口气,将儿子放在了禁闭的门前。 我靠,这是强行甩锅啊!苏杏瞪圆了眼睛,看蔡花这么做,她要是猜不到蔡花是打算把儿子先扔进门,然后借着儿子这条线跟进门的计划,她还不如自己往自己脑袋里塞坨屎。毕竟,她心里也清楚,或许大姐他们对蔡花可以狠心一点,但对于一个无辜的婴儿,而且还是自己的弟弟,他们难免会有点于心不忍。 竟然还有点脑子嘛,大婶。不过,你可是亲妈啊,不怕万一叫不开门……哦,你肯定不会丢下就走,当然是找个地方躲着等结果了。苏杏抿起了嘴唇,好不容易出来自立门户了,她可不想再被那两口子给缠上。为大姐他们付出再多,她都甘心,因为她和他们有感情,可是,对于一个与自己无关的婴儿,她可以有同情心,却实在生不出责任心来——难道她要出于什么圣母般的美好思想,把天下所有婴儿都视作自己的亲生子女么。 看看蔡花放下孩子后出了胡同,在胡同口徘徊了一阵子,又咬咬牙走远了些,苏杏轻敲了一阵子桌子,终于做出了决定。 你养不好儿子,没关系,有的是愿意好好养儿子的。 起身出了饭馆,她径直走回自家胡同,将那个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小婴儿,自己这个身体血缘上的弟弟捡了起来,就那么抱着回了自己的屋里。 把儿子放到门口,做出这个决定,对于蔡花来说,实在是太艰难了。可是,她不得不这么做,闺女不理她,她只能先想办法把儿子送进去了。不管怎么说,他们总不能看着自己亲弟弟在外头冻死吧。 怕闺女们捡起儿子以后再送还给她,她走到了远处躲在角落里等了许久,直等到耐心耗尽,她终于忍不住了,急匆匆跑了回去。 那个门口空空如也,没看到孩子的身影。 蔡花心里顿时一阵狂跳,成了!只是,她还是忍不住担心,毕竟,那是她的儿子啊,闺女他们又没养过孩子,能养得好么?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决心,她才终于忍住了去敲门的冲动。现在不能敲啊,一旦敲开,估计闺女们会二话不说就把孩子塞给她。 ———— 抱歉,零点之前没写完。 (未完待续。) 310 你不要,有人要 在胡同里来回转了好几个圈子,看看紧闭着的大门,蔡花咬咬牙,终于决定转身离开。 她的闺女她了解,只要没了老三在一边使坏,老大那么心软,既然把孩子抱进去了,就肯定会给她养着。 只是,等走远了,她才忽然浑身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没了她,儿子吃什么?! 那可是才刚一个多月的小婴儿,总不能拿米汤凑合吧。可是,几个闺女都没有孩子,自然也没奶水,难道儿子要跟他们一起吃馒头不成? 这么想着,蔡花慌了,那么小小的孩子,几天不吃还不得饿死?可是,这孩子才刚送进去,这会儿她要是找过去的话,估计老大他们会二话不说就把儿子再塞给她,毕竟,没感情啊。怎么着,也得等上一两天,让闺女他们舍不得放手了再说。 一两天……一两天…… 蔡花浑浑噩噩的站在街边,想了半天,终于狠狠心再次向前走。没关系,时间久了不行,可只一两天而已,光靠喝水也不会饿出事的。 看着睡得香甜的小婴儿,苏杏无语了,你丫的知不知道你娘把你甩这儿了?还有你个混账蔡花,这时代又没奶粉,你特么让这孩子吃什么? 叹了口气,她把孩子往床上一放,关了门跑了出去。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跑去跟大姐他们商量的,可是,还没进门她就反应了过来,她现在是范冰儿,是跟苏家吵了一架的范冰儿啊。 没办法了,只能去找云帆了。 听完苏杏的叙述后,云帆眉头微挑:“你何时这般好心了?”他不觉得杏儿是那种为了不相干的人会给自己惹麻烦上身的人,虽然那是她自己的亲兄弟不假,可她连亲生父亲母亲都能断绝关系了,又何况是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弟弟。 “我哪是好心啊,我是怕她把孩子放那里,大姐他们万一心软开了门,那就引狼入室了。”苏杏拉长着脸,她现在的身份又不能允许她随时随地去找大姐他们商量对策,想要给大姐他们传话,只能从云帆这里周转了。 “这确实有些棘手,毕竟是条无辜性命。”云帆轻轻颔首,修长的手指又习惯性的捻起苏杏一缕发丝把玩起来。 过了一阵子,他忽然说:“你此生,可还想再见他们?” “谁?” “你爹娘。” “我见他们干嘛,见了就是麻烦。”苏杏没好气的撇了撇嘴,要是她现代的老爸老妈,能见到当然好了,可要说是苏大富两口子,那不如有多远走多远。 云帆点了点头,见,有见的法子,不见,有不见的法子。 见他这样,苏杏不禁好奇问道:“瞧你这意思,是有办法?” “却也谈不上什么好办法,只是能让他们远离京城而已。” “能远离京城,那就是好办法啊!”苏杏一拍大腿,忘了自己头发还在云帆手里,顿时疼得吱儿一声,白了一眼一脸好笑的云帆,这才继续说,“远离不算,还得让他们今后不得回来才行。” “那是自然。”云帆点着头,大手轻轻的揉着苏杏的头顶,沉思了片刻,摇头道,“只是眼下,只怕你们要受些聒噪。” 毕竟,他与她,现在都是已死之人。而一个已死之人,显然不适合出面安排一些事情。 “没事儿,只要能让他们走人就行,大不了再跟他们闹腾上一段日子。”只要能让苏大富两口子离开她的视线,她别无他求了。但想了想,她的脸色又苦下来:“可那孩子怎么办?我就算想养活,也没那本事啊,钱是有,奶没有啊……” 闻言,云帆的视线在苏杏身上微妙的转了一圈。 靠,你丫看毛线啊,信不信老娘穿回现代拿两桶奶粉给你洗脸!苏杏黑了脸,她心中永远的痛,就是自己已经十四了,可这两座土丘丝毫没有想要拔高的意思,别说山峰了,不成盆地就不错了。 “你不是说过么,她不想养孩子,自是有大把想养孩子的人。寻一个丧子的人家,将那孩子送与他们家养活,他们自是会爱如珍宝。”说着,云帆看了眼苏杏,“会舍不得么?” “有啥舍不得的,孩子送别人家里,说不定吃得饱睡得香,比跟着她受苦更强。”说到这个,苏杏就忍不住咬牙,蔡花真是丧心病狂了,为了缠住大姐他们,真是什么手段都用上了。 既然如此,当初干嘛一个接一个的往外卖?卖掉大姐二姐的钱都拿到手了,说句不好听的,既然货款两清,如今还要把货物收回来再重卖一次不成?我们货物售出概不退还可以吗。 回到自己房里,孩子已经醒了,在那里哇哇大哭中。苏杏满头的黑线,她上辈子也没伺候过孩子啊,哪知道是饿了还是冷了,或者说,尿了? 可是,她不会给孩子换尿布啊。 撕了块床单,她笨手笨脚的给那孩子垫到屁股下,又把湿了的尿布包了下丢掉,孩子终于老实了,可那嘴张张合合,显然是在找吃的。 苍天啊,给我空降两罐奶粉来吧。苏杏发出了无声的呼唤,可到底还是只能倒点热水,然后用小勺胡乱喂了几口,好歹灌个水饱不至于干嚎个没完。 所幸,云帆的动作很快,折腾到了傍晚天刚黑的时候,就有一个妇人上门来抱走了孩子。 至于孩子送去了哪里,苏杏就不得而知了。毕竟这里是古代,是医疗条件落后,生个孩子仿佛过鬼门关般的古代,丧子的人家确实不少。她有时候都忍不住佩服蔡花,一个接一个的生啊生,还一个个的都活着生下来了。 而蔡花,也终于坐不住了。这一整天过去了,就算知道儿子肯定要挨饿,也知道自己这是无奈之举,可她又怎么能耐得住。除了去牢里看了趟苏大富以外,她就在街上来回的溜达,想要看到大闺女或者二闺女他们,至少可以看看他们的脸色,知道孩子到底怎么样啊。 等到第二天早上,蔡花的身影再次出现在胡同口,一整天过去了,她要去看看孩子,去跟大闺女他们说,孩子离不开她,她要留下来照看孩子。 (未完待续。) 311 你弟弟呢? 一整天的时间过去了,蔡花简直不敢去想象她最最宝贝的小儿子究竟会饿成什么样子。 但愿那三个死妮子知道给孩子换换尿布喂喂水,不然,她非打她们不可! 这么想着,她敲响了仍旧贴着蓝色挽联的房门。 门打开了,赵红谨慎的看着门前的妇人,皱眉道:“啥事儿?”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女人就是大姐他们的亲娘吧。 蔡花不认得赵红,但一看赵红这脸色,她就知道这丫头也不是个好东西,当即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让开,我来找我闺女。” “你闺女?谁啊?”赵红肯让开才怪呢,苏杏当初可是千叮咛万嘱咐的说过,绝对不能招惹麻烦上门。 “就是苏莲苏梅她们几个。”蔡花说着,两眼止不住的往里头瞅,想看看儿子究竟在哪儿。 虽然知道蔡花会这么说,可赵红还是直接翻了她一个白眼:“我们莲姐的娘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你就是那个来冒充她娘的是不是?” 正说着,苏莲听见声音出来了,见是蔡花,她的脸色也难看了下来。 杏儿如今麻烦缠身,她不想再给杏儿添乱子了,可娘整天往这边来,杏儿又怎么能不操心。 看见苏莲,蔡花也顾不上生赵红的气了,赶紧问:“莲儿,你快点过来,你弟弟他咋样了?” “我弟弟早就上学去了,你找他干啥?”苏莲皱眉,不知道蔡花又打的什么主意。 “我不是说果果,我是说你二弟!”蔡花急的跺脚,孩子饿到这时候也该哭了,她咋没听见哭声呢。 二弟?那个刚满月的孩子?苏莲愣了愣,她没有看到那孩子啊,可看看蔡花的脸色,她又觉得娘似乎不是在说假话,不禁有些急了:“你啥时候把孩子放在我这里了?!” 闻言,蔡花眼前一黑,差点栽倒过去,稳住神之后,她才说道:“你是不是又想坑我,连你二弟都不还给我了?” “我坑你啥啊,除了你昨儿走了以后,我根本就没再见过你两个!”苏莲额头微微沁出了薄汗,看蔡花还要歪缠,赶紧问,“你到底啥时候把他送来了?” 啥时候?就是昨天散场之后啊。蔡花只感觉自己大脑一片空白,她确实把孩子放在门口了,也确实敲了门了,而且,她还在外头守了好一阵子,没见有人抱着孩子出来过。 “后来……后来我还来看了一趟,见孩子确实不在门口了才走的……”说着,蔡花的身子就想往地上出溜。 “你好好的把孩子放我家门口干啥!”苏莲也急,说完就反应了过来,这是想把儿子先扔进门,然后她自己再跟着进门吧。 蔡花吭哧了几声,只嘟囔了句“我养不起还不能找闺女帮忙了”。 可这会儿苏莲也帮不上忙啊,她压根就没看见孩子,昨晚赵红出去买菜,也没说看见个孩子啊。这么想着,她赶紧问赵红:“昨儿出去买菜时,看见有孩子么?” 会看见才怪。 蔡花一屁股就做到了地上,扯着嗓子拍着地面就嚎起来:“嗳哟我的儿啊……嗳哟我的天啊……要了命了啊……” “别在我家哭丧,滚!”赵红狠狠的瞪着蔡花,她就没见过这么狠心又不要脸的娘,为了占闺女的便宜,连小小的儿子都能放到人家家门口。 “这是我闺女家,我想哭就哭!”蔡花回瞪赵红一眼,随后又反应过来,直勾勾的看着苏莲,“我知道了,你是想把孩子藏起来,不想给我是不是?” 苏莲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忽然觉得,昨天真该把那个孩子抢过来,省得被娘折腾。 但蔡花已经飞快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动作快的让人瞠目结舌,转眼间就跑进了苏莲的屋里。 赵红赶紧跟上去,杏儿一走,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在莲姐屋里呢,天知道那女人是不是故意找个借口来偷东西。 这一点,赵红确实冤枉人家蔡花了,儿子都找不到了,她这会儿哪还有心思偷东西。 很显然,苏莲屋里并没有孩子。 “还有……还有别的屋……”蔡花不死心的继续找。 不让她找个明白,这事儿还说不清楚了,还是等她找完了老实了再说吧。苏莲也懒得管她了,跟在她身后盯着。 可纵使蔡花连茅房里都翻过了,也没有看见她那儿子的一根汗毛。 “孩子呢?你把你弟弟藏哪儿去了?”蔡花眼睛几乎都红了,她不能接受,这才一天过去,儿子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苏莲摇头:“我真没看见。” “不可能,我就把他搁门口了,你怎么能没看见……你肯定看见了,你就是不想给我是不是?”蔡花嘴皮子直哆嗦,她不敢想象如果当家的知道孩子没了,会是什么反应。 “你把他搁门口,又不是放我手里,我怎么能知道?”苏莲反问了句,可这会儿也没心思继续训蔡花了,先找孩子要紧。询问了看了眼赵红,见赵红确实是不知道,她也相信赵红不可能私自处置一个孩子,她只能耐着性子问蔡花:“你把孩子放下的时候,旁边还有人不?” 要是有人的话,蔡花也不敢放孩子啊。 “那你后来见有人过来没?” 这一句话顿时提醒了蔡花,她一拍大腿,叫道:“那个小丫头片子!那个跟你吵架的……我不知道她叫啥,反正是在这里头住的,她进来过。” “昨天俩跟我吵架的呢。”听蔡花这么一说,苏莲心里一轻,田玉兰不会有那心思捡个孩子回家,想来说的应该是杏儿了吧。 “就是那个个头矮点的,她进来过!她住哪家,我找她去!”说着,蔡花就跑出了门,见苏莲没跟上来,不禁跺着脚骂,“丢的可是你兄弟,你都不着急?还不跟我过去找她!” 知道孩子可能是被苏杏捡走了,苏莲哪里还会担心,当即微微一笑:“丢的是你儿子,又不是我兄弟,红儿,关门。” “好嘞!”赵红响亮的应了一声,哐的一声就把门给砸上了。 咔嚓一声,上了锁。(未完待续。) 312 养伤 听着那一声锁,蔡花的心都凉了,她的儿子啊,她最最宝贝的小儿子啊,难道就这么无缘无故的失踪了吗? 不行,就算那几个没天良的不管,她也得去找回来! 蔡花用力跺了跺脚,迈开步子走向了里头的大杂院,她要去问一问,昨天那个跟苏莲吵架的女子究竟是谁。 这当然很好打听啦,人家田玉兰很有那份爱心去为迷途的慈母指引方向。 所以,蔡花立刻就出现在了苏杏的门前,只可惜,门上挂着锁呢。 对于蔡花可能会来找自己,苏杏自然是考虑过,但这不是她要躲出去的理由,她只是要去药房买点药来,买点救命的药。 救谁的命?还用说么,当然是她家妖孽,如果是别人,她才没那份闲心。 怕被人盯上,她是将那一份药分成四五张药方换了好几家药铺去抓的。想想回到家后还要小心的把这些药一点点的挑出来,她就觉得自己的头都快炸了。而让她毛都炸开的是,那个妖孽竟然受了一身伤的回来。 喂,你丫不是文职人员么,文职人员还用参与战斗?你躲在黑暗的角落里出出坏点子害人不就够了吗。 可怨念归怨念,她的心到底还是疼的直抽抽。 “喂,你干啥呢?”回到家门口,她就看到蔡花坐在她门前,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自己的房门,顿时沉下脸来。 云帆就锁在她屋里呢,如果不是知道蔡花的脑容量有限制,她简直要怀疑蔡花是不是被那些人使来试探她的探子。现在定下神来,她可以想得到,这女人应该是为了昨天那个孩子来的,只可惜,晚了。 果然,一看到苏杏,蔡花顿时从地上跳了起来,破百米记录的冲到了苏杏面前,厉声问:“孩子呢?!” “啥意思?”苏杏不解的看着她。 “我儿子呢?!”蔡花几乎歇斯底里,这女子是她最后的希望了,她儿子一定是在这女子手里,不管是不是,都一定是! 可苏杏当然不会给她满意的回答,苏杏只是撇嘴:“你儿子不是自己抱走了么,跟我要什么。” “一定是你……是你把我儿子捡走了……你还我儿子来!我不管,你还我儿子来……”说着,蔡花就要去撕扯苏杏。 只是,她的手还未碰到苏杏的时候,就被一人抓住了。 抓住她的人是林树。 在出手的瞬间,林树就后悔了。完了,杏儿说过演戏要演全套,明明都说好了要跟杏儿水火不容的,要是水火不容的话,他就不能帮她啊,怎么办怎么办?他只纠结了一下,就赶紧开口道:“你刚刚去我家欺负人了是不是?” 听到这问话,苏杏简直要鼓掌,树哥啊,能找到这个借口真是难为你了。就在刚才,她还担心树哥一时心急出了手会不会露马脚呢,没想到树哥脑子转的这么快,立刻把出手的理由转到了自家身上。 在云帆受伤的节骨眼上,她不想出半点闪失,毕竟,她不敢保证四周没有什么人的眼线在盯着这里。 “你谁啊你?”蔡花和林树见过一面,但连她自己都快没印象了,毕竟,自打入京以来,她一直心神不宁浑浑噩噩,如今更是刚丢了孩子心急如焚,哪还记得这男孩子是跟自己几个女儿一伙的。 林树一瞪眼:“苏莲苏梅是我姐,苏杏苏桃是我妹,你说我是谁!” 经他这么一提醒,蔡花反应过来了,听当家的说,闺女他们是跟一帮子不知道哪儿来的兔崽子一起混日子的,她赶紧拉住林树道:“你快点帮我抓住这个死妮子,我是苏莲她们亲娘,苏莲他们的二弟让这妮子给偷走了!” 可林树只是一甩蔡花的手,冷哼一声:“什么二弟,不知道!走走走,给我走,别再来找我家的麻烦。”想了想,他又一把抓住了蔡花,边拖着她往外走边说,“给我出去,别在这里碍眼,再敢打我家的主意,信不信我去告官把你抓到牢里跟你男人作伴去!”杏儿这会是一个人,他又不能直接出手,非得趁着这机会把这女人给弄走不可。 “你给我撒手,撒手!”蔡花尖叫着挣扎,可哪儿能挣开一个大小伙子的力气。、 趁着这机会,苏杏开门进门锁门,一气呵成。 “倒是……挺热闹的。”云帆微微一笑,忽然就想起她当初与刘青儿的唇枪舌剑了,可惜了,那姑娘竟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放在乱葬岗上几天,还要被拖回来烟熏火燎一次。 “你当我想呢?你那边什么时候才能完事,完事了赶紧请这俩瘟神走人。”苏杏白了云帆一眼,没好气的说,“躺好别乱动,我这就把药挑出来。” 看着苏杏坐在窗边,仔细的将一包包药打开,将所需的药材一样样的挑出来,云帆的唇畔不觉染了笑容。 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是这样,会有这么一个孤魂野鬼出现在他身边,看着她,陪着他。 外头还在喧闹,可以听到蔡花声嘶力竭的叫喊。 “你给我开门,你个小贱人给我滚出来,你有胆子偷孩子怎么没胆子承认啊你!你给我出来啊你!小贱人你开门啊你!”被林树拉着,蔡花只能是扯着嗓子叫骂,骂苏杏的同时,还顺便把那几个没良心的闺女给骂上一遍。 外头的苏梅听见,顿时不乐意了,蹭蹭蹭的跑过去,一把揪住蔡花的衣领子就往外拽,一边拽一边骂林树:“听见她骂我还有大姐,你聋了是不是,你这么大的人了还收拾不了她?还不过来帮我拽她!说我没良心没天良,你把孩子放我家门口,丢了找不着就满处咬人,你倒是有天良了?还没见过哪个当娘的舍得这么折腾孩子的呢!” 她刚刚已经听大姐解释过了,知道孩子指定是杏儿找了稳妥的地方送去,她自然是不需要担心什么。 苏家胡同又出热闹了! 现在,大家已经习惯管这个胡同叫苏家胡同了,谁让这胡同里住了个苏家呢。 苏梅和林树已经把蔡花拽到了胡同外边,一群人围着看热闹。 “这女人昨儿抱着个孩子跑来胡闹,我们不搭理她,她就把孩子放我家门口了,想让我们捡回去养。结果我们根本不知道,她现在跑来要孩子,刚跟我大姐吵了一架,吵得我大姐头疼病都犯了,又跑去砸别人家的门,整天这么闹,还有完没完了!”飞快的把事情说了个清楚,苏梅将蔡花往地上一推,恶狠狠的说,“谁知道你孩子跑哪儿去了,说不准有人趁着晚上捡走卖了呢!别跑我们这里来闹事,我姐现在一听见你的声儿就头疼,你敢再来叫唤,我就报官抓你!” 蔡花这会闹得浑身无力,坐在地上哭天抹泪,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骂的围观的街坊心里略生出些的恻隐之心也都没了。 本来么,为了进人家的门,就把儿子放在人家家门口,这得是多狠心的娘能办出来的事儿啊。 里头,苏杏将挑好的药放入小药铫子里,笑眯眯的煎药。 (未完待续。) 313 小产 到底是隔壁的杨老头两口子有经验,见蔡花不依不饶,又怕蔡花闹腾久了得了失心疯赶都赶不走,人家只出面说了一句话,就让蔡花安静下来了。??火然文???.?r?a?n??e?n?` 杨老头说:“你不就是昨儿往人家门口放了个孩子么,昨儿你走了没多久,我见有人进来,捡了个包袱走了,说不准就是你儿子。” 被人捡走了?蔡花愣住了,怎么会被人捡走了呢?回想当时情景,她不禁颤抖起来,难道是她把孩子放下躲出去的那会儿工夫,正好有人看见了孩子,所以就抱走了? 这么想着,她忍不住怨恨的瞪向杨老头:“你看见有人捡,你咋不拦他!” 杨老太太顿时冷笑了一声:“还有脸说人家呢,你这当娘的都舍得扔了,让我们这些外人拦啥?我看呐,人家捡走好好养活去,也比跟着你受罪强,天知道哪天会不会又让你给扔了呢。” 这话说得众人连连点头,可不是嘛,你个亲娘都不管了,要外人来管? “你说有人捡走,他往哪儿走了?”蔡花这会儿顾不上吵闹了,她要赶紧去找她儿子啊。 杨老头随便指了个方向,看着蔡花飞快的找过去,他叹了口气,摆摆手道:“散了散了吧,让她自个儿找去。这种当娘的,谁摊上谁倒霉。” 桃儿低头和果果对视一眼,咧了咧嘴没吭声。可不就是他们摊上了嘛。 “总算是清静了。”苏杏听到外面消停了下来,扭头对床上的云帆道,“你这因公负伤,宁王殿下就没有半点补偿?”丫的你赶紧退役了来跟我卖唱去吧,跟大人物混日子太危险啊。 云帆歪着头看了苏杏半天,终于开口:“大内侍卫统领,如何?” ……“你连自己都领不好,就别领别人了吧。” 说完这句话,冉冉沉默了下来。 所谓“大内”,自然指的只会是一个地方。果然一切都已经摆到明面上了吗?确实,这几天来,街上巡街的捕快都比过去多了些。宁王,只怕是对那个位子势在必得。 叹了口气,她嘟起嘴咕哝了声:“到这份上了,不上位就得死,想收手也不行了啊。” 云帆一笑,怪不得她从一开始就懂得,原来是因为她所在的那个国度经历了太多朝代的缘故。想来,像她这般深明其中道理的女子,在那个国度应该是难得的智者了吧。 那个,你想多了啊,在那个国度,只要是个经常看小说电视剧的,都是这样深明道理的智者。 外头又传来纷杂的脚步声,夹杂着令人不安的呵斥声,让苏杏的心猛地一紧。 这动静不会是蔡花的。 她飞快的冲到窗边,将窗子掀开了一条缝儿,透过那条缝儿,她看到有一队穿着不知哪个王府衣裳的侍卫进了胡同,现在已经去了大姐那里。 不用说,指定是来找这妖孽的,毕竟这妖孽曾经来过她这里不止一次。她这小屋一共就这么大点儿,一个立柜是肯定不能藏人的,那群人进来重点照顾的绝对会是这柜子和床底。那要藏哪儿?总不能藏进药铫子里去啊……对了,药铫子!赶紧把药倒掉,不能让人看出她这里头煮的是疗伤药。转眼间,苏杏额上已经沁出了冷汗。 “别急,别急……”同样听到了外面动静的云帆,不紧不慢的说,“不必倒掉那些药,你且将用剩下的拿包药里头的红花倒进去。” 苏杏依言倒进去,顿时满屋都飘满了红花那特有的带一点酸味的香气。 “然后呢?”她回过头去问云帆,却见那妖孽已经整个将她的被褥翻起,将自己裹在了被褥里贴着墙壁直直的躺着,她不仅无奈的问,“你不会以为躲在那里人家就看不见了吧?” 可云帆却冲她招招手:“你也上来。” “……上去干啥?”这么问着,但苏杏还是走了过去,毕竟,在自己没办法的时候,有人能出主意总是好的。 云帆伸手将苏杏拉上了床,又扯开了床边帐子,然后用棉被将苏杏盖住,自己则是躲在了棉被之中,握住了苏醒的小手。 “你不会是伤着脑子了吧?人家看见我这么躺在床上,肯定会怀疑我有问题啊,到时让我一出来,你还不立马就露馅了?”苏杏抽了下自己的手却没抽出来,反倒被这妖孽抓着手在他的胸口上胡乱摩挲,急得她怒道,“到底要怎样!” “杏儿,如今是考验你演技的时候呢。”云帆的声音从棉被里传出来,闷闷的,“你不常说什么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么,如今,要靠你了。” “到底怎么演,你先给我个剧本啊!”苏杏几乎要抓狂了。 剧本很简单,就一句话——打胎。 所以,才要煮红花么? 苏杏翻了个白眼,她简直想要敲开云帆的脑壳,看看他到底是怎么冒出这么个念头的。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嘈杂声已经停在了她的门前。 门被哐哐哐的敲响了,有人在大声呼和要她开门。 拼了! 苏杏深吸一口气,半死不活的开口:“谁……谁啊?” “官府搜查逃犯,快开门!” “官府啊……我,我这会儿下不了床……”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苏杏真想把自己抽死,这么句话,在加上这种语气,简直狗血到了霸道总裁电视剧里去了。 可外头的人等不及了,时间紧急,还要去搜下一家呢,见里头拖拖拉拉的不肯开门,他们直接就是一脚。 门应声而开。 嗅到这满屋的药味,他们顿时就紧张起来,将门口守得严严实实。 为首的一人上前来,谨慎的看着帐子里影影绰绰的人,开口道:“你这是煮的什么药?”那人受了重伤,若是没有医药,只怕是熬不过去的,该不会是躲在这里疗伤吧。 “那么……那么大一罐子……红花,你看不,看不到啊……”苏杏上气不接下气的哼哼着,伸出一只手去将帐子撩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张惨白惨白的小脸来。、 那人到药铫子边看了看,里头确实煮着红花,更令他疑惑的是:“你那一手血是怎么回事?” 苏杏的手上满是鲜血,这会儿她终于知道云帆为什么拉着她的手在自己胸口乱摸了。 翻了个白眼,她有出气没进气的说:“没见过……小产的……?”说着,她又痛苦的蜷缩起来,抖了好一阵子,才对门口那人哀求道,“那位大哥,能不能麻烦你……麻烦你把药端给我……我实在是疼得动不了……” 小产?门口的人不仅没有上前,反而大大的退后了一步。早在看清楚药铫子里的药,还有这女子手上的血时,他心里就已经冒出了这个不好的念头,没想到竟然是真的,简直晦气死了。 (未完待续。) 314 那是小产了的范姑娘 女子小产最为晦气,甚至比妇人生产更晦气,那未成的胎儿冤魂凝结不散,最是容易招惹阴邪上身…… “那位大哥,求求你……把药递给我……”苏杏还在要死不活的求人给她递药过来。 人家肯过去才怪。 看看随时都有可能死过去的苏杏,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谁也不想进这间晦气的屋子,只得站在门口仔细将屋内巡视了一番,看屋里并无任何可供人藏匿的角落,唯一的床底下也没有人影,立刻就匆匆离开了。 靠,你们这群王八蛋,好歹给我把门关上啊!苏杏恨恨的磨了磨牙,从下人的素质可以看出主子的素质了,哼,与其让你们主子上位,还不如让宁王上位呢。 不过,她心里到底是松了口气,没好气的回头白了眼云帆:“亏你想得出来。”丫的她连大姨妈都没来过呢,竟然让她装小产? 话说回来,她这身体都要十四岁了,大姨妈也该来了啊,确实先前营养跟不上,但自打进了京城,她可没少给自己吃香的喝辣的,难道还没补上来么。 虽然搜查的人是走了,可苏杏到底是不放心,生怕有人心生怀疑留下来盯梢,干脆决定这几天里就好好装一个小产的妇人算了——反正这身份又不跟她一辈子,等一切明朗之后,她还是得做她的苏杏去。 于是,苏家胡同再一次出名了,只是这次出名的不是苏林家,而是新来的那个范姑娘。 小产啊!那姑娘才十四,没想到……啧啧啧,先前听说她是什么人养的外室,如今看来,只怕是人家没打算接她进门,连孩子都不要呢。 对于这件事讨论的最热切的,当属田玉兰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两人倒是有点儿同病相怜的意思。可一个好在没被抛弃,一个又好在被抛弃了却没怀孕。 “都成这样了,估计以后也没戏了,没见那个小公子都多久没来过了么。”田玉兰掩饰不住自己语气里的幸灾乐祸。 她没办法不幸灾乐祸,自打范冰儿和那个陈举人出现后,她娘就一直在催她,让她尽快选定一个下手。那话里话外,总能让她听出一丝“你连那个范冰儿都不如”的味道。笑话,她会不如范冰儿?那么一个大字不识还长得跟豆芽菜似的死丫头,她田玉兰拔下一根头发来都比得过! 只是,她没有看到,在她走之后,众人投在她身上的鄙夷目光。 众人想不明白,当初那个挺漂亮清高的小姑娘,现在怎么如同市场上最刻薄恶毒的妇人一般面目可憎了呢? 同样的,苏杏也想不明白,田玉兰你真就不嫌晦气,非要来我屋里表现你对我的一片关爱之心么? 没错,善良的田玉兰来了,来慰问卧床养病的苏杏。 “玉兰姐,你真好,放心吧,我身子好得很,今儿还下地了呢。”苏杏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张惨白小脸来给田玉兰欣赏。 田玉兰轻轻点头:“你好好养身子,有啥难处跟我说就行。”她倒要看看那位小公子最近还会不会来寻这丫头,若是来了,见了她又岂会再将心思放在这憔悴的比先前更丑陋的小丫头身上。 不过,看这丫头要死不活的样子,还真是舒心啊。 “玉兰姐,我有点困,想睡了,你……” 言下之意,你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呗。 撵走了田玉兰,苏杏才把棉被掀开一个角,拉长了脸道:“你巴不得她来呢是不是?” 云帆一脸正经的摇头:“绝非如此。” 不是才怪,只要那女人一来,你就得钻到我被窝里头,还说什么为了不露马脚所以要抱紧我。 不过,苏杏好奇的是,就算是这么关在屋里不与人来往,似乎这妖孽也没断了对外头的遥控指挥,丫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靠脑电波么? 对于苏杏的疑问,云帆只是笑了笑,说了句:“太难了,你不懂的。” 你丫这是在侮辱我的智商!可苏杏也只能磨牙。作为一个要养小月子的流产妇女,她竟然只能从同样没出过屋的云帆口中听到外界的变化。 比如二姐和树哥竟然合伙开了个小饭店,比如赵红竟然扛起了终极一班的大旗,虽然不如她在时,但摇摇晃晃却也站稳了脚跟,比如陈浩然的后娘又来了一次,这次是为了提亲,却因为她的丧事再次被推迟,再比如…… 这简直就好像是两人同样关禁闭,可其中一人却能拥有手机,还开了上网流量包啊。 对于能够和外界同步信息的云帆,苏杏羡慕嫉妒恨。 足足在屋里憋了十来天,苏杏总算是解脱了,虽然不足一个月,但十二天也算是个小月子,她是流产又不是生娃,不坐那么久也没什么。 走出阔别已久的胡同口,深深吸上一口自由的空气,她忽然发现,才十来天不见,世界竟然就变了许多。天气转暖了,墙边的石缝里,竟然看得到几丝青草,早春的风吹在身上,还带着一丝料峭,但在这料峭里,却能让人嗅到些许生机。 斜对门开了家饭馆,叫“梅林里”,显然是二姐和树哥合伙开的。 “啧啧,这名儿,看来等回去就得给二姐和树哥办喜事啊……”苏杏摇头感叹,从那店名上来看,似乎二姐更强势一点? 算了,管谁强势呢,只要人家两人乐意不就行了。得,这都多少天没出来活动了,现在可以正大光明的去吃二姐做的饭了。 往梅林里一坐,苏杏笑嘻嘻的喊了声:“老板,来碗鸡蛋面!” 林树刚要应声,就被苏梅轻扯了一把。 “你,坐那边去。”苏梅板着脸指着角落的位置。 “为啥?”二姐,你这演技太赞了啊。 “晦气。”苏梅哼了一声,扭头冲林树没好气的说,“赶紧下碗面给她,吃了赶紧走。” “哟,你这是撵我啊,你越撵我,我还真就越是要在你这里吃呢。”苏杏馋二姐的饭可不是一天两天乐然,今天就算是天上下刀子,她也必须的吃一顿不可。 有食客纳闷怎么老板还要往外赶人,认出是那位范姑娘后,顿时心下了然,怪不得呢,你个小产刚养过小月子的女人往人家店里坐,那不是给人带晦气么。 吸溜吸溜的吃着香喷喷的面条,苏杏笑眯了眼睛,她今天出来可不光是为了吃,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办呢。 “苏梅,你还有心思开饭馆,你还不快帮我找你弟弟去!” 蔡花的声音骤然响起,让苏杏的心情顿时就不好起来。 (未完待续。) 315 出狱与驾崩 </script>对于这个来闹场的女人,这几天常来吃饭的人都熟悉了,这不就是那个疯子女人么,听说是想把孩子放苏家养,结果放在人家家门口却被别人捡走了,现在死皮赖脸的要人家苏家帮着找呢。 真是好笑,你把孩子弄丢了,关人家什么事儿,这会知道着急了,当初把孩子丢下的狠心哪儿去了? “滚滚滚,我这里没你孩子!”苏梅冷着脸赶苍蝇一样的冲蔡花挥手。 起初,对于歇斯底里的蔡花,苏梅还有些心软的,毕竟,就算蔡花再对她如何不好,那也是她的亲娘。可是,这份心软没撑上三天就宣告破灭了。孩子是你自己弄丢的,结果呢,你把所有罪过都怪到我们头上,甚至还怪到死了的杏儿的头上,说如果没有她我们就不会聚在一起,爹也就不会入狱,你也就不用上京,自然也就不会丢了孩子。 娘,你真的是我们的亲娘吗?是不是我们从你肚子里出来,就注定要受你折磨,哪怕你把我们折磨致死,我们也只能跪谢你的恩赐? 听着蔡花一遍遍的咒骂自己,咒骂大姐,咒骂桃儿,咒骂死了的杏儿,甚至还骂杏儿早就该死,苏梅只觉得自己的心软太好笑。娘……不,这个女人,只有在向她们索取的时候,才会想起她们是她的女儿吧。 见蔡花又一次开始撒泼,咒骂苏杏把自己几人带坏,苏梅扬起手来,只是那手却是如何也落不下去。 毕竟,那是她的亲娘啊。 见状,林树抢先一步抓住了蔡花的衣领子,将蔡花连拖带拽的扯出了门外。 苏杏这才松了口气,低下头继续吃面。 二姐下不了手的,不然,也不会当初那么倔强却还是咬牙跟了那个书生走了。 不过,宁王殿下啊,你丫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上位,赶紧上位还我本来面目!因为不能以苏杏的身份出场,很多事情都施展不开手脚好么。 过了一阵子,林树面色古怪的进来了。 苏杏皱皱眉,怎么了,难道又出什么幺蛾子了?总不能……蔡花那女人抓着树哥的手大喊非礼吧。 “你爹出来了。”林树凑到苏梅身边,小声道。 苏梅的脸色变了变,视线忍不住溜到了苏杏那边。老天爷,这个节骨眼上,怎么麻烦越来越多了?! 说什么呢,喵的死妖孽说要教她读唇语,可她到现在也没学会……难道说,真的是她脑容量不够? 不过,也不用她去努力研究唇语了,从门口进来的那人让她立刻就明白了林树刚才跟苏梅说的是什么。 苏大富出狱了。 算算时间,他确实到了该出狱的时候,只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不论是苏杏,还是苏莲他们,都没有哪个去认真计算过苏大富出狱的时间。 所以,就这么没有一点点防备,也没有一点点顾虑,他就那么出现在了梅林里。 “苏梅,行啊你,连饭馆都开起来了!”苏大富一进门,就眯着眼睛将这饭馆里里外外打量了一遍。 苏杏确认,这句话绝对不是以赞扬的语气说出来的。 大大咧咧的往空桌边一坐,苏大富一扬手:“去,给我下碗面,炒俩小菜,再来壶酒。”在牢里嘴里都快淡出鸟了,苏杏那个死妮子……算了,死就死了,连亲爹都不认的畜生,死了也没啥可惜。 苏梅板起脸:“三十七文钱,大叔你有钱么?” “你跟你爹我要钱?”苏大富瞪起了眼睛。 林树清了清嗓子,响亮的介绍道:“梅儿,他就是当初自称是亲爹来拐骗果果的,当时就被官府抓起来了,看来现在是出狱了。” 苏大富一拍桌子:“你个小兔崽子想死了是不是!” 旁边两个闲坐的混混立刻一拍桌子:“你个老东西敢在我们跟前耍横,想死了是不是!” 苏杏低头闷笑,因为是新开张的饭馆,少不得要花些钱保平安,当然,这些混混们既然吃人嘴软,当然人家有麻烦的时候也要意思意思了。 苏大富被吓了一跳,衡量了下自己与那两个混混的人数体格对比,决定做个能屈能伸的大丈夫,大度的不与他们计较,转而专心的去教训不听话的女儿。 “滚,谁是你闺女啊,你还赖上我家了是不是?我看你是大牢没蹲够!”苏梅一晃手里的菜刀,指着门口道,“滚,有多远滚多远,再敢惦记我弟弟,信不信还把你送牢里去!” “还反了你了!”苏大富猛地站起来,抬起一脚将条凳踢开,“信不信我咋了你这破店?” “你砸啊,有本事你就砸,砸了接着进去蹲!”苏梅现在是巴不得他砸店呢,赶紧送进大牢去蹲,省得出来碍眼。 店里正闹成一团,忽然听到外面疾驰的马蹄声飞奔,有人在吆喝着什么。 “……驾崩,民间嫁娶……暂停三月,不得……宴席……” 隐约听清外头那骑马的人的话,苏杏愣住了。 这个世界上,好像只有一种人的死才能被称为是“驾崩”吧? 也就是说,皇帝——死了?! 反应过来这一点,她也顾不得苏大富了,随手往桌上丢了几个铜钱,冲苏梅使了个眼色,她就飞奔回去。 她的房门紧闭着,连锁都没动一动,可她知道,里头那人已经离开了。因为,她每次出门时,都会在门槛上撒上一层薄土,而如今那层薄土上有着凌乱的脚印。 开了锁推开门,屋里凉冰冰的,不是因为这天气,而是因为里面空无一人。 药铫子被放在窗边的小桌上。 苏杏拎起药铫子,下面有张纸条,上面是熟悉的字迹。 等我。 只有这么两个字,却让她心里猛然一暖,仿佛看到他从容不迫的写下这两个字,然后从容的离开。 那伤都养了半个多月了,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吧。回想这些天,苏杏觉得自己应该把那妖孽照顾的很好才对,虽然那妖孽经常借口伤重发冷找她取暖。 外头,街上的人都无端的紧张了起来,家家户户开始将自家门上的大红对联撕下来,全都换上蓝底黑字的挽联。那些大红灯笼自然也不能挂了,全都换成了白惨惨的白灯笼。 (未完待续。) 316 苏姑娘,麻烦跟我们走一趟 皇帝,驾崩了。 这些年来,究竟经过多少场丧事,苏杏数也数不过来,可这堪称是华国第一的丧事,她还是头次经历。 她不能不去猜想,从年前到现在的那些波折,那些针对宁王的刺杀,以及宁王的反击,究竟会不会是因为当时的皇帝已经命不久矣,亦或者,正是宁王或者别的什么人行动起来了,所以皇帝菜一命呜呼了。只是,不论是哪一种猜测,她都只能死死的闷在自己肚子里。 没有传位诏书,也没有提前立下太子,不要说看过无数小说的苏杏了,就算是对这些政治层面上的东西完全不熟的百姓们,也都保持了诡异的沉默。 大家很默契的换下了身上鲜艳颜色的衣裳,撕掉了门窗上的红色对联和窗花,停下了原本商议好的亲事。 大家都在默默的等着,等着新皇登基。 会是暗流汹涌,还是血流成河呢? 就连苏大富和蔡花两口子也罕见的消停了下来,他们不傻,在这个节骨眼上闹事,若是运气不好惹了什么大人物不痛快,手起刀落满地滚血葫芦。 商铺还是照常开门,皇帝死了,百姓的柴米油盐还是要继续的。 “连赵大妈都不敢跑出来传闲话了。”苏桃小声对苏梅说,“怪吓人的。” 苏梅轻敲了苏桃一指头,白她一眼道:“行了,别乱说话,该干啥干啥,这事儿又扯不到咱头上。” 应该扯不到吧……可她怎么觉得这么不安心呢。杏儿出事出得也太巧了,前些日子还有人专门来搜查什么人,闹得人仰马翻的。想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苏梅咬紧了唇,有些紧张的看了眼如往常一样坐在角落里吃面的苏杏,那丫头瞧上去好像没啥变化,所以,应该没事吧。 这么关键的时候,那妖孽竟然跑了,不会是要带伤工作吧,混蛋宁王,我男人给你带伤工作,你是不是该多发点奖金?别的不说,什么丹书铁卷免死金牌来个十几二十套! 握紧了手里的筷子,苏杏强迫自己一直微抖的手镇定下来,将已经半凉了的面一口口吃下去。 没错,她是在用生命演戏的人,绝对不能有一次ng。 只是,当她走出饭馆的瞬间,还是发现,自己的消停日子,似乎到头了。 两个虽然穿着便服,但一看就知道是训练有素的侍卫拦在了她的面前。 “苏姑娘,麻烦你和我们走一趟。” 苏杏眨眨眼,有些迷茫的看看两人,又指指自己的鼻尖:“我?苏姑娘?” “对。”两人点头。 “那个……两位大哥,你们搞错了吧,我姓范,不姓苏,倒是这个饭馆的老板姓苏。”苏杏陪着笑,“我是来吃饭的,不是这个饭馆的老板。”丫肯定不是为了二姐来的,可问题在于,他们怎么知道她是苏杏的? “如果苏姑娘不乐意的话,我们也就只好去请令姐了。” 靠,果然是知道! 苏杏认命的叹气,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的问:“能不能问一下,两位大哥是哪位大人府上的?” “此间不便多言,到了地方,你自然知道。” 怎么办?只能走了呗,不然,还等他们把二姐抓走当人质么。 跟着两人上了马车,苏杏深深的呼气吸气,让狂跳的心脏慢慢平静下来。 没关系,既然对她这么客气,至少有很大程度上不会对她下什么毒手。想来,应该跟上次一样,是打算拿她去对付云帆的吧。靠,她是不是该有那么一点儿献身精神,为了情郎的安危,为了不给情郎惹麻烦,在这里就先自我了断掉? ……见鬼去吧,不到最后关头,谁知道会是什么情况,万一她白死了呢? 可如果真是到了两难的境地,她又该如何抉择呢? 她脑海里不由得闪过了那些狗血电视剧里的情节,被擒住的女主哭着喊着要男主别管她了赶紧走,然后男主就死活挣扎着没办法放弃女主,然后俩人被虐得死去活来,最后靠着主角不死光环原地满血复活……额,好恶心。怎么想,她都没办法想象自己在那里吆喝着要云帆快走别管她会是什么情景,或许,真是到了那个时候,她真的会提前给自己给云帆,给所有人一个解脱吧。 脑子里乱补些没用的画面,她忽然感觉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刚要伸手去掀帘子,就听见外头赶车的人低声呵斥:“别乱动,别掀开帘子。” 我了去,不是吧,你丫透视眼啊,我还没动呢你就知道我想干嘛了?苏杏瞪圆了眼睛,然后感到马车重重的颠簸了几下,接着继续缓慢的行进了。 “那个,大哥啊,我现在能问问咱是到哪儿了吗?”这感觉好像是进了什么门,所以在进门前,赶车的哥们估计是猜到她可能会这个时候去掀帘子,这才有那么一说。 “宁王府。” 哦,宁王府啊……啥,宁王府?! 忽然间,苏杏一直没办法安定下来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 怪不得会知道她的身份,怪不得会这么客气,原来是宁王的人。 马车又前行了一阵子,苏杏也不知道这路上究竟转了几个弯,终于感到车身一震,停了下来。 “行了,下车。” 这真是她听到的最好听的几个字了。 从马车上跳下来,左右张望一番,苏杏的嘴角微微抽了下,话说,她怎么觉得这个地方很面熟的样子呢。 身后有动静,回头看看,是那个侍卫已经赶着马车走了。 所以,你把我扔在这里是闹哪样,自生自灭吗?苏杏朝天翻了个白眼,她绝对不会以为宁王是为了要给他死了的皇帝爹办丧事请她来唱戏的。 “进来。” 一个略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 果然,那位在里头呢。 苏杏耸了耸肩,第二次进入这间小屋。当初宁王遇袭回来后,也曾在这间屋里召见过她。 恩,就是被她塞进猪肚子里那次。 屋里还是那么简单,书桌书架屏风圈椅,完全就是个普通小富绅家的书房而已。 转过屏风,宁王就坐在那里。 (未完待续。) 319 麻烦你尽快登基 会是什么目的? 是要她为云帆那妖孽牺牲一下,还是仍旧觉得看她不爽,所以决定趁乱弄死她?亦或是,真就请她来给他爹唱——那可真是活见鬼了。 ?.ranen` 就在苏杏胡乱猜测宁王目的的时候,宁王也在打量着她。 他真的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小的卖唱女,竟然值得云儿那般费心思,他也真的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小的卖唱女,竟然有常人所不能及的胆量与气魄。 云儿说,为她做什么,都值得。 “你……后悔还来得及。” 后悔?后悔啥?苏杏眨巴眨巴眼睛,不知道这位老大的脑子里又在转什么念头了。 “当日,我曾问过你,可愿在我这后宅之中安身,你拒绝了。”宁王垂下眼帘,保养得宜的手轻轻的摩挲着椅子的扶手,嘴里慢吞吞的说,“如今,你后悔还来得及。” “……我那时都不后悔,这会儿为什么要后悔?”最重要的是,你丫都决定放弃了,这会儿又特么的给我来这一手?一言九鼎啊殿下,你要是还想要那九个鼎,麻烦你就说话算话一点可以么。 苏杏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走了什么妾运,话说以她穿越女的身份,那些邪魅王爷霸道少爷不该是哭着喊着要非她不娶的么,为到了她这里,全都是无比恩赐的赏她一个妾位? 宁王轻笑一声,第一次将自己的**说得直白:“我若是走上那个位子,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知道,可是,这跟我有很大关系吗?”苏杏歪着头看着宁王,无比诚恳的说,“我对那个位子没威胁,真的。” 如果连一个卖唱女都能威胁到他的地位,那他还真不如自刎。宁王忽然觉得心底那种哭笑不得的情绪又升了起来,摇摇头,他继续说:“我是指,你若后悔,将来至少坐稳一个嫔位。” 哦,做娘娘啊。苏杏了然,可是,她不爱宫斗文啊。 无奈的叹了口气,冉冉忧桑的看着宁王:“你觉得我真的很想做人上人吗?” “那只是因为你还不曾体会过个中滋味。”那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滋味啊。 “什么滋味?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滋味么?殿下,你觉得以我这脑子,跟一群女人往死里斗,能撑多久?最重要的是,赢了能怎么着,反正我也不会是最大的那一位。”除非这位疯了,否则绝对不会让一个卖场女上位做皇后啊。 而最重要的是,她的妖孽在外头呢,她在宫里住着干啥。 “高高在上的嫔妃,这是多少人求不来的,你此刻后悔还来得及,若是走出这扇门,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宁王握紧了椅子扶手。 他要看一看,看一看云儿的选择究竟值不值得。 苏杏的反应是无比惊喜,飞快的问:“真的?” 果然,还是露出马脚了么。宁王低下头,眼神冷厉下来。 一串儿脚步声响起,当他抬头看去,苏杏已经不在眼前了。 外头传来苏杏的声音:“殿下啊,我现在已经出了门了,应该是彻底没机会了吧。” 宁王愕然,这个女子,似乎从来都让人出乎意料。 “说话算话的啊,我不反悔,你老人家也不能反悔。” 听着外面急切的催促声,不知怎的,宁王忽然就无声的笑了起来。 笑了好一阵子,他转向身后的书架,低声道:“你赢了。” 悦耳动听的声音响起:“我看中的人吗,自然是值得的。” 苏杏在外头急得跳脚,丫的,她绝对没感觉错,就在刚刚她分明感到了从宁王身上传来的杀意,那丫的肯定不是闲着没事把她叫来逗着玩,什么入宫当娘娘,什么人上人高高在上,见鬼去吧,伴君如伴虎,我还是伴我的妖孽去。 “沿着路向西行,有个小院子,这些日子,你且在那里安身。” 里头终于传出了宁王的声音。 只是这话让苏杏瞪圆了眼睛,忍不住问:“我能问问是为啥么?” “若不想给云儿添麻烦,便消停的……滚!” 哦,原来如此,我家妖孽在我那里养伤,虽然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可作为你手里的第一智囊,估计盯上他的人也不少,而我这个杀不得的麻烦如果被敌人抓到手,那就真变成了麻烦。 宁王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下心口的怒意。 云帆摇头:“殿下,这些日子,你脾气见长。” 宁王只是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为何见长,难道你不知?” “好吧,听杏儿说过,女子在月事前后总是会……”云帆浅笑了几声,在宁王的瞪视下将要说的话全都吞进了肚子里。 “你与她相识久了,连脾性都像了她。”宁王用力握了握拳,指着门口道,“现在,你也给我出去。” 他现在不想看到云儿,不想去回忆那个寒冬,不想让那张凄惨却渴望的脸浮现在眼前。那张带着凄楚的艳丽的脸望着他,苍白的手抓住他的衣角,仿佛抓住求生的希望。 云帆看了宁王片刻,起身走了几步,在宁王身前站定,忽的叩拜下去。 “云帆,谢殿下成全。” 回答他的是砸过来的一支笔,以及宁王的回复:“给我滚出去!” 云帆从善如流的滚了。 室内重归于平静。 在这一片平静中,宁王拢紧了身上的衣裳,忽然觉得有些冷。 待他登上那个位子,做了孤家寡人,坐在最高处看着无数人对自己山呼万岁顶礼膜拜,会不会……更冷呢? 宁王冷不冷,苏杏可没兴趣,就算是同情能怎么着,她还能去帮宁王取暖不成?路是自己选的,磕倒了怨不得旁人。 她现在已经到了宁王所说的那个小院子,真的是个小院子啊,而且门口还守着两个侍卫。 “等等,我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啊,两位大哥稍等,我要回去一下。”看着这两个侍卫不善的神色,苏杏觉得自己好像有些问题没有弄清楚。 可是,两个侍卫哪儿会给她回去问清楚的机会,直接将她关进了院子,咔嚓一声上了锁,然后坚守职责的守在了那里。 靠,这根本就是被变相监禁了!苏杏的脸黑了,她就觉得自己有哪里没搞清楚么,宁王你丫的这根本就是变相的打击报复,活该我绿你一头! 她就说么,虽说是放了她一马,可作为一个情敌,宁王给她的待遇似乎太好了点,竟然还单给她安排一个院落住。现在看来,院子是住上了,但自由是限制的。她现在是不是只能祈祷那混蛋赶紧干掉其他兄弟们,尽快登上皇位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了啊。 (未完待续。) 320 不添乱 虽然一肚子的吐槽,但苏杏还是只能乖乖的住下。这个节骨眼上,她不想节外生枝出什么幺蛾子。 不过,大姐他们估计要急疯了吧,上次一把火给烧死好歹还有个尸体,这次可好,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苏杏回想了下当时的情景,好像她被带走的时候,二姐并没有看到她。就算现在不住在一起了,她要是几天不回去,大姐他们不可能不发现的啊。 “……那个,两位大哥啊,咱能商量个事儿么?”苏杏蹲在院门口,一脸讨好的笑道,“我觉得你们俩整日在这里守着太辛苦了,想报答你们一下。” 两名侍卫看了眼苏杏,又相互对视了一眼,想起头儿提醒过的那句“她说啥都别信”,坚定的摇了摇头。 “我还没说怎么报答你们呢。”苏杏嘟了下嘴,不死心的继续说,“其实吧,我就是想给你们额外再发点……那叫什么,薪水?奖金?哦,对,是酬劳。” 两人面无表情的看着苏杏。 “真的,绝对的真金白银,你们还怕我在钱上下毒是咋么地?”苏杏拉长了脸,成与不成的,你们倒是给句准话啊。 终于,左边的侍卫冷冷一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我……去你大爷的!苏杏忍不住狠狠地把牙齿磨了一磨:“我就是想问一声我出来以后,我住处那边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而已。” 她本想过死缠烂打的求宁王去给大姐那边报个信,说她一切平安。可想来想去,还是自己否了自己的想法。 大姐他们对这件事一无所知,那就让他们一无所知下去,否则,保不准会露马脚被人盯上。她现在所担心的,只是大姐他们会不会因为这个受牵连。 不过,云帆那妖孽不会不知道大姐他们对她有多重要,应该不会坐视大姐他们出事才对。 软磨硬泡的半天,守门的侍卫也没动摇半分,气的苏杏只能掉头满院子转圈起来。 喵的,究竟还要多久才能尘埃落定啊,那老话怎么说的来着,是不是说国不可一日无君?皇帝死了得立马上去一个,不然这天下可就乱得一比了。混蛋宁王,你不是挺牛的么,你倒是赶紧往上爬啊。 但让苏杏纠结的是,就算是宁王上位了,也不会立马放她出去吧,毕竟坐上去了和坐牢稳了不是一回事儿。 这一关,就是大半个月。 这大半个月里,苏莲他们真的是快急疯了。 据苏梅说,苏杏那天在店里吃完饭就出去了,可直到第二天,也没见苏杏的身影,住处更是大门紧锁。 “会不会……是被你爹给撞上抓走了?”赵红没办法不这么猜想,在她看来,那个暴躁的男人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 这个念头,不光赵红有,苏莲他们几个心里又何尝没有,况且碍于目前的关系,他们又不能正大光明的满街打听——他们没事打听自己的死对头的下落干嘛? 直到第三天,苏梅才隐约听人讨论,说新来的那个范冰儿在路边跟人说了几句话,然后就上了人家的马车走了。 跟了人家的马车走了?这事儿怎么听都透着蹊跷啊。 “会不会是先前要害她的人?”林树眉头紧锁,那天杏儿吃了饭就走,他也没去理会,想着不过是在自家门口不会出什么事,如今看来,是他太大意了。 苏梅摇头:“不该啊,听说特客气,也没抓她,她自己上的车。” 不动手,不代表是自愿的。苏莲抿紧了唇,她在想,杏儿会不会是有什么把柄落到了别人手上?还是说,跟那个戏子有关?既然杏儿是假死,那么,那个戏子呢,会不会也是假死?这件事,杏儿自始至终都没有解释清楚过,只要他们尽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可以。那孩子究竟卷进了什么样的麻烦里头? 有时候,她忍不住会想,那又不是真的杏儿,真的杏儿在宋家做千金小姐呢,她又何必费心。可是,她又怎么能不费心,就算那不是真的杏儿,可也是她疼过几年的杏儿啊,如果不是如今的杏儿,她又如何能离了周家,与弟弟妹妹团聚。 既然你是从别处飘来的孤魂野鬼,又有那么多常人不及的心思,那就一定可以逢凶化吉的,对不对? ,过了许久,苏莲终于开口道:“这事儿……咱们先别管了。” 苏梅顿时急了:“为啥?!”如果不是林树他们几个不知情的在场,她几乎要质问大姐是不是因为那不是真的杏儿,所以就想干脆放手不管了。 “她回来以后,连与我们相认都不能,还要装作和我们是什么关系都没有的死对头,我们如果在这里着急忙慌的打听她的下落,让人知道了,她的身份恐怕会露陷吧。”这正是苏莲的忧虑,杏儿究竟是因为什么被带走的,她想不到,但她知道,既然杏儿没说,那她就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杏儿的身份。 只要杏儿不回来,那就只有一个烧死的杏儿,搬来的那个是范冰儿,跟她家没有任何关系。 “可杏儿……可是她……”苏梅不敢说“万一出事”,她怕说出口就会成真。 “我们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不给她添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苏莲双手紧握,她忽然意识到,她是这个家的大姐,在杏儿不在的时候,她要把这个家守住。 苏梅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林树拍了拍肩膀,看到林树也冲自己摇头,她忍不住重重跺了下脚。 只是,冷静下来之后,她也想得明白,正如大姐所说,如今什么都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添乱。 一天两天,三天四天,足足大半个月过去了,还是什么消息都没有,而那些所谓新皇登基后,某某大臣被免职,某某皇子被软禁,某某将军被刺杀之类的消息,他们没兴趣。 “哟,梅姐,瞧你这没精打采的样儿,开个饭馆累着了吧,累了就别开了,关了门在家歇着吧。”田玉兰出门撞见苏梅,忍不住嘲讽起来,“我还真是服你啊,人家杏儿才死了多久?还不到一百天呢吧,你这边饭馆就开起来了,花的是杏儿赚下的钱吧?啧啧啧,你这花死人钱的本事,一般人可学不来啊。” 苏梅恶狠狠的瞪向田玉兰:“给我滚!”杏儿活得好好的,绝对不会有事! (未完待续。) 321 回家了 苏杏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情景。 苏梅和田玉兰站在那里怒目而视,而街坊们几乎都没兴趣去拉架了,有时间的在旁边看看热闹,没时间的直接走人。 惹得苏杏不由得摇头感慨,二姐啊,我这才多久不在,你们竟然连演大戏都吸引不了观众了。 “苏梅,我劝你还是收敛着点儿,你家苏杏才刚死了多久,你好歹给她积点德。”田玉兰冷笑,目光越过苏梅落到了林树身上。 苏家的死贱人凭什么一个个都能比她过得好,凭什么一个个的都能得到她得不到的东西!林树?没错,就算她不要林树,那也不该给苏家的贱人得了去! 喂喂喂,人家林树也没说要你啊亲。 “喂,我这还活得好好的呢,给我积什么德啊?” 一个懒洋洋的熟悉声音响起,让苏梅惊得猛然转过身去。 那个笑得贼兮兮的少女,靠在胡同口墙上,正在冲自己点头。 杏儿,她回来了! 苏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以为,就算杏儿回来,可能也会是顶着范冰儿那张脸回来的,又哪里想得到竟然是这样回来? 比苏梅更震惊的是田玉兰,至少苏梅对于苏杏尚在人世这件事一直是清楚的,可田玉兰不清楚啊,一个早就烧死了甚至连丧事都办了的人,突然出现在你面前,你怕不怕?就问你怕不怕,怕呀,怕死了! “玉兰姐,这几天不见你,怎么觉得你跟老了七八十来岁似的,不会是因为想我想的吧?”苏杏走上前,给了苏梅一个安抚的眼神,笑眯眯的对上了田玉兰,伸出手去轻点了点田玉兰的下巴。 就这么一个动作,吓得田玉兰向后猛的退了一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大姐啊,你至于嘛。苏杏撇撇嘴,扭头对林树道:“树哥,你还不赶紧去扶人家起来?” 林树会去扶才怪,比起田玉兰,他宁肯去扶跳舞的老太太(?!)。再次看到苏杏,他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直到苏梅终于反应过来扑上去抱住苏杏,他才敢相信,真的是苏杏回来了。 “你个死丫头,你知道让我们提心吊胆多久了吗!你到底跑哪儿去了你!”苏梅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他们真的是害怕啊,时局动荡,偏杏儿半点音讯都没有,他们甚至不敢去想却不能不去想会不会是要害杏儿的人终于找过来了。 还好,谢天谢地,杏儿回来了。 苏杏用力抱住苏梅,这会儿她什么也说不出来,说什么也都是多余的。 田玉兰死死盯住和苏梅抱在一起的苏杏,她的脑子里空空一片什么也想不起来。甚至,她想不起来自己是不是应该要从地上爬起来。 怎么可能呢,这丫头不是被烧死了么,办丧事时,那一家子还哭天抹泪的呢,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和苏梅抱够了,苏杏松开她,看了眼坐在地上一脸见鬼了的田玉兰,忍不住呲牙笑了笑。 苏梅也看了眼田玉兰,冷哼了一声:“别搭理她,咱回家。”今儿高兴,懒得搭理这死丫头。 “别啊二姐,我这都多久没见过玉兰姐了,怪想她的哩。”苏杏摆摆手,蹲下去面对面的看着田玉兰,“玉兰姐,这么久不见我,想我没?”丫的没少往我姐他们的心口上撒盐,是不是觉得家里盐太多吃不了? “你,你你你……你是人是鬼?”田玉兰的脸色煞白,止不住的发颤。 “废话,我当然是鬼了,因为你整天把我挂嘴头上,我在下边听得烦心,没办法就上来找你聊聊咯。”苏杏伸手捏住了田玉兰的下巴,让她抬头和自己对视。 哇卡卡卡,这个动作啊,简直是狗血剧里的万能耍帅动作,她不来一把都对不起自己的穿越女名头!啧,瞧这惊慌失措的小脸,这惊恐的大眼睛,这……翻起的白眼?苏杏无语的撒开了手,扭头问苏梅:“她睡着了?”这也太不经吓了。 苏梅没好气的哼了一声:“那就让她睡,快点跟我回家。” 是啊,回家。 这么简单的两个字,让苏杏的心都滚烫了起来。 苏家胡同的那个苏杏回来了! 哪个苏杏? 还有哪个,不就是那个卖唱的苏杏吗,先前说是被烧死的那个! 这简直席卷了整个安隆街的轰动事件,只凭这一条新闻,苏杏足足霸占了安隆街热搜榜第一名长达五天,直到第六天,才被另一条新闻给刷新。 另一条新闻是,那位举人老爷家来人给苏家老大求亲了。 哪个苏家老大?你说得该不会是那个据说给人做过妾生过孩子然后又被赶出来的苏家老大吧? 废话,不是她还能是谁! 田玉兰的牙齿,几乎咬碎了。咬碎牙齿的又何止是田玉兰,秀花姨的牙齿同样快要咬成粉碎性骨折了。 怎么会这样,烧死的不是苏杏,是旁人,身上有苏杏的东西只是因为苏杏前一天把东西送给人家了。而苏杏呢?竟然是出城的时候被人贩子掳走贩去西域,却在途经蛮人的地界时被蛮人给救了!这,这听着怎么这么不靠谱? 可是,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又会是什么缘故? “我就说你那个故事编得太玄乎了,估计都没人信。”赵红没好气的冲苏杏翻白眼,“反正你回来了,这活儿还得交给你,我本事还是不行,勉强上台去唱也就是凑个数,你要是再不回来,估计终极一班的名声要砸我手上。” 苏杏感到十分忧桑,她拉扯起一个终极一班,每次要进一步发展的时候,总是会遇上各种突发事件而止步不前,难道说是她冒犯了哪位大神不成。 不过,她现在总算是以本来面目回来了,没关系,她还可以继续唱,继续把终极一班的大旗竖起来。 “我看你是欠揍!你给我过来!信不信我打死你……” 外头吵吵起来了,似乎有进一步发展到武装斗争的倾向。 “又是梅姐跟田玉兰。”赵红哼了一声,“田玉兰那个死妮子就是看不得人家有半点好,整天也不知道想啥呢,到处传闲话挑事儿,破罐破摔了吧。” “她那罐子早摔碎了,还用再摔?”苏杏随口回了一句,起身跑出去了,她得去帮忙伸把手,免得二姐吃亏啊,虽然真是动手的话,二姐让田玉兰一只手也是稳赢。 (未完待续。) 322 论打架的正确方式 外头,苏梅已经和田玉兰动上手了。 一个是从小劳苦的厨娘,一个是娇生惯养的娇妹子,动起手来哪个强? 你去看看田玉兰脸上的血条儿不就知道了? 虽然常言总说打人不打脸,可问题是,苏梅不爱听常言啊。 “我撕了你!”田玉兰几近疯狂,她的脸啊,这个贱人竟然敢打她的脸。 苏梅岂会示弱,别说你撕了我了,我还要撕了你呢。 看到自家二姐占上风,苏杏不着急了,在一边有气无力的喊着别打了快停手,同时还不忘让赵红回家拿碗鸡血过来。 打架的动静终于传到了秀花姨耳中,跑出来一看,自己闺女的脸都花了,她顿时就急了,玉兰就这张脸拿得出手了,要是脸花了,以后别说嫁个好人家,能嫁出去都难。 靠,俩人打架不兴突然插队的啊!见秀花姨也冲上前动手,苏杏这下站不住了,眼疾手快的扑上去把苏梅拉回来,没让秀花姨碰到。 “苏梅,你想死是不是!”秀花姨一边给田玉兰擦着脸上的伤口,一边气急败坏的骂起来。 苏梅又是肯忍脾气的么,立刻反骂:“你才想死,你全家都想死!”骂完,她又恨恨的补充一句,“白眼狼,当初舔着脸来求我家杏儿教你识字的时候,咋不这么叫唤呢!”听说那时候这娘们整天陪着个笑脸,就想让杏儿教田玉兰那个贱蹄子念书。 结果呢,靠着杏儿学了几个字会念两句歪诗,勾引了余三爷就开始坑杏儿了。 曾经受过苏杏的恩惠,这恐怕是田玉兰人生中最大的污点了,听见苏梅又提起这事儿,她顿时炸毛,推开她娘,指着苏杏的鼻子大骂起来。 听着田玉兰骂的那词儿,苏杏有点茫然的挠挠头,话说,那些罪大恶极的事情都是她干的? 她陷害了田玉兰,害的田玉兰失了余三爷的欢心,话说她有这份本事?她满处的祸害田玉兰的名声,害得花容月貌的田玉兰乏人问津?她还整天往死里欺负田家,害的田家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最重要的是…… “二姐,我啥时候出去卖身的,我咋不知道?”苏杏一脸懵逼,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进了青楼做了花魁——,“就算是做个花魁,怎么着也得是玉兰姐上啊,我这脸就不行啊。”你看,我多谦虚。 苏梅气得忍不住拧了苏杏一把:“你还笑呢,你知不知道,打从你回来,她那一家子不要脸的混账东西就是这么跟人传你闲话的!” 她是今儿早上才听人说的,说田家在外头传闲话,说杏儿先前被人贩子拐走这么多天,这大闺女被卖到外地,肯定是卖给青楼里去了,天知道是不是偷了客人的钱才赎身出来的。她当时就把手里的菜刀给砸了,这种话要是传开,杏儿还能活吗,杏儿这辈子都给毁了! 也顾不上店里还有等吃饭的客人了,苏梅当即就跑回来找田玉兰要个说法,又正好撞上田玉兰从家里出来,二话不说就撕上了。 “哟,要不是卖给青楼里了,那是卖哪儿去了?”秀花姨的声音那叫一个尖锐,带着刺耳的笑意说,“还能是拐走请回家当菩萨供着啊?你要非说没事,那就找杨婶验身去啊,要是杨婶给你验了身子,我就在这整条街上给你赔礼道歉!” 让人检验自己是不是处子之身?除非苏杏脑袋瓜子被哈士奇给踢了。 苏梅立刻就呸了秀花姨一口:“你个老娘们咋不去验验血,让人看看你这闺女儿子是不是你男人的?” “你个浪蹄子活腻歪了!”秀花姨尖叫起来,丢开手里的帕子,冲上前就要跟苏梅开撕。 苏杏和赵红哪能让苏梅独自迎战,同样冲上前来,跟秀花姨拉拉扯扯就打到了街上。 号外号外,苏家胡同里那两家又打起来了,脸都打花了,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 对于苏家和田家的仇怨,街坊们哪个不知道?虽说田家招人厌吧,可他们也没办法不去猜想那苏杏被拐走那么久,究竟到哪儿去了,会不会真就是被卖进那种见不得人的地方去了呢。 “苏杏你个小贱货,在青楼里陪男人陪够了就跑回来了,老娘可不是男人,不会心疼你!” 在骚乱中,秀花姨的尖叫声尤为突出。 没办法,谁让她最疼呢。 经过苏杏长久以来的谆谆教诲,苏梅和赵红自然知道跟女人打架的时候要打哪里。 撕头发?不不不,那太难看了,咱都是斯文人儿,不能让人披头散发啊。既然要打,那就要挑好地方,比如胸口,尤其是两边的巍峨山峰,诶诶诶,别用拳头,要拧,懂不懂,要捏住一块肉然后旋转跳跃闭着眼。 你说不好意思动胸口?没事儿,还有腋下呢,不管有毛没毛,抓准了狠狠一攥,那酸爽保准终生难忘。 所以,还停留在撕头发打耳光阶段的秀花姨娘俩,一边声嘶力竭的叫骂着,一边将苏家的三个女娃娃打得鬓发凌乱,手脚流血。、 “啧啧啧,打过头了啊,到底秀花那娘们手狠呐,你看人家苏梅身上都挨了多少下了。” “别看热闹了,再打下去就该出事了。” “赶紧的,拉开她们,你看小红那丫头都爬不起来了。” 只是,还没等街坊拉架,一直在“挨揍”的苏梅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二姐!”苏杏惊呼一声,转过身硬挨了田玉兰一拳,也跟着倒下了。 再加上一个趴在地上直哼哼爬不起来的赵红,苏家……完败? 谁也没想到,从来打架吵架没输过的苏家,竟然被田家给打趴下了。 “没,没事吧……”有人害怕了,那姊妹俩倒着不动了,不会是打太重了吧。 秀花姨和田玉兰没空去骂她们是装死,因为她俩这会儿疼得直抽抽啊,这三个小贱人竟然专挑那种见不得人的地方招呼,疼就算了还不敢揉。 好不容易缓过劲来,秀花姨立刻抬脚就往苏梅身上踢,幸好被旁边人拉住了。 “她那是装死!”秀花姨咆哮。 “装死?人都这样了你还要踢人家,可见你刚才下多狠的手了,还有脸说人家装死?”拉架的街坊看不下去了,刚刚他也听个差不多明白了,根本就是田家在外头败坏苏杏名声被苏梅听见了,你那么骂人家妹妹,人家姐姐能乐意吗。 “啊,她,她俩吐血了!” “完了完了,肯定是刚刚打的太狠了。” “秀花这娘们就是心狠手毒!” 一辆马车停在路边,一个颀长的身影站在车边,摇头叹息,杏儿啊,你该不会是算准了今天回来吧? 摇摇头,他上前几步,沙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沉稳优雅:“请问,谁能告诉我,我的未婚妻会倒在这里?” (未完待续。) 323 异族男子 未……婚妻? 众人转过头去,是一名身形修长的男子,穿戴打扮却不是华国常见的,应是异族的装束,尤其是他一侧脸上有大片的刺青,花样繁复而精致。 华国人,有哪个会在自己脸上刺青? 不过,这位远方来的客人啊,你说你未婚妻倒在地上,现在地上倒着两个呢,你说的是哪一个啊? 林树看看苏梅,又看看苏杏,对于面前这个让他隐隐感到有些熟悉的男子,已经开始叹气了。 好在对方也没让大家久等,直接上前将自己的未婚妻抱起来,看清自家未婚妻的脸后,他立刻又冷声问:“谁能告诉我,为何我的未婚妻会口吐鲜血?” 街坊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摸不清来者底细前,全都默不作声起来。 “好……很好!”异族男子冷笑起来,原本沙哑沉稳的声音透出一丝冷厉,“我这就进宫面圣去,难道我契甸族在华国人眼中不值一提么?” 进宫,面圣。 听清楚这四个字的,全都心脏一紧,全身的汗毛都跳起来了。 老天爷啊,普通人敢说自己要去进宫面圣吗?想进宫就进宫的,那会是啥人?这……这个半边脸都是杏花的男人,该不会是外国使节吧?可是,就苏杏这毛丫头,竟然也能勾引到外国使节么。诶,等等,记得听谁说过,这丫头在外头就是被几个西域的蛮人救了才回来的。 该不会,蛮人就是偏好这种瘦巴巴还没长开的小丫头吧。 秀花姨和田玉兰这娘俩已经傻眼了,谁能来告诉她们一下,跟一个外国使节的未婚妻打架,还把人打吐血,那会是什么罪名? 一时间,两人的脑海里已经闪过了诸如“满门抄斩”,“诛灭九族”等优雅美好的词汇。 不光是她们俩,旁观的街坊们的眼前也都划过了一道重重的血红色,相互对视一番后,把目光全都投向了已经瘫倒在地的秀花姨娘俩。虽说没有伸手指她们吧,可这也跟指差不哪儿去了。 于是,异族男子冷笑着看向了她们:“是你们?” 秀花姨吓得浑身一激灵,拼命摇头:“不不不不是啊,你别误会,我跟杏儿可好了,我可是一直疼她!” 田玉兰也反应了过来,用力点头:“是啊是啊,苏……杏儿她跟我好得跟亲姊妹似的!” 苏杏趴在人怀里,嘴角差点抽到抽筋,我姐姐妹妹多的是,要你干毛!混蛋云帆,你个妖孽以为在脸上纹几朵杏花就显得更加美貌了吗?你丫的是不是觉得自己好清纯好不做作,跟外头的妖艳贱货完全不同啊你! 只是,心里疯狂的吐槽着的同时,她的心一点点的揪紧,酸涩滋味慢慢袭上心头。 那么完美的一张脸,原本是没有半点瑕疵的,仿佛艺术品的存在,如今半边脸上纹满了花纹。那么好听的声音,温润悦耳,曾经名传京城,如今却变得嘶哑。 一切,都是为了让那个曾经有着动人嗓音绝美姿容的云官儿消失。 苏杏心里明白,如果不是为了彻底让云官儿消失,彻底与过去断个干干净净,云帆并没有必要变成如今这副异族人的模样。他可以继续做他的云官儿,也可以直接去就任大内侍卫统领。而如今,他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异族人。 “这样,就没人来搅扰咱们的消停日子了呢,他整天关在宫里,也没那闲心来扫然咱们哩。” 想起云帆之前说的话,苏杏就忍不住叹息,她是不是该感谢宁王,哦,不是,现在是隆明帝了,她是不是该感谢那混蛋好歹算是说到做到,不跟她抢男人了呢。 察觉到怀内的人儿有些异样,云帆心下好笑,脸上却是半点不露,转身向立在一旁守候的下人说了句“请个大夫来”,就转向林树道,“还请这位兄弟带路,我未婚妻现在需要休养。” 林树抿了抿唇,没吭声,弯腰抱起了同样装死的苏梅,带着云帆回家去了。 至于秀花姨和田玉兰么,娘俩这会儿手脚无力,旁人又不敢跟她们有半点牵扯,恐怕是要在地上歇一阵子了。 一进了门,苏杏就从云帆怀里跳了下来,砰地一声关上门,又把门栓扣上,这才赶紧呸呸呸的往外吐血。妹的,含着一口鸡血,当那滋味好受呢。 和苏梅一起用清水漱了口,苏杏这才指着一直站在身边的云帆,对听见声音赶出来的大姐他们说:“这是我那啥……恩,你们明白的。” 明白个毛线啊,你丫的神出鬼没那么多天,这才回来半个月就冒出来个异族男人当未婚夫,你这么能耐,咋不上天呢你。 看了看在场观众,四树和苏果上学去了,二花三花她们俩跟着偷听去了,苏杏点点头,拿起磨盘上的一本书挡住了云帆纹了杏花的那半边脸。 “他,他……”苏莲瞪大了眼睛,这不就是那个云官儿吗? 苏杏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嘘”了一下,轻声道:“他现在是西域……什么……什么……”说不上那个名字来,她回头白了眼云帆。 “契甸族人。”云帆微微一笑,“在脸上纹上妻子的名字,是我族的传统。” 谁家丫的有这传统啊。苏杏翻了个白眼。 不过,苏莲他们也不是没脑子的,见云帆这样毁了容貌和声音出现,立刻也就明白了过来,一个个的与云帆打招呼,决口不提先前的云官儿。 只是,等到寒暄过后,苏莲才把苏杏给扯到了自己屋里,质问她究竟是在搞什么鬼。 “也没啥,就是他现在叫玥羽琉沣了,你叫他琉沣就行。”苏杏撒娇的抱着苏莲晃了晃,贴在苏莲耳边道,“宋雅她把实话全跟你说了吧。大姐啊,我这个人吧,虽说在这里也有七八年了,可看人看事儿,还是照我那个地方的习惯来。我看中他,就铁了心要跟他,你放心就行,我跟他不会有事儿。” 苏莲瞪了苏杏一眼:“你说的轻巧!你好歹也给我做了这么久的妹妹,就算知道了你那来历,我也是把你当妹妹看,万一他害了你怎么办?别的不说,万一他知道你的来历了可怎么办?” 谁知苏杏满不在乎的嘿嘿一笑:“他早就知道了啊。” 苏莲一惊:“那,那他!” “他很高兴啊,这么与众不同的人让他给找着了。” 面对一向当家做主惯了的妹妹,苏莲似乎也只能是叹气了。 —————— 恩,我很不要脸的苏自己一把……起名无能啊哭!(未完待续。) 324 大姐,你该嫁人了 苏莲满腹愁绪,虽然知道自己这个新三妹一旦做出了决定,她是轻易扭转不了的,但一想到三妹竟然跟了这么一人,尤其是这人背后不一定有多少麻烦,她就心烦。 可是,杏儿连身世都告诉那个云官儿了,若是如今再与云官儿断了的话,那云官儿会不会恼羞成怒报复杏儿?一想到这点,苏莲就揪心,毕竟,苏杏的事儿一旦爆出,只怕杏儿和宋雅两个都逃不了。 “大姐,还请借一步说话。” 特殊的沙哑嗓音,令苏莲的心猛的一紧。 回过头去,果然是那个脸上纹着杏花的男子。听杏儿说,这男人不仅在脸上纹了杏花,还在手中也纹了杏花。他,会把杏儿捧在手心中,永远呵护么? “杏儿出门了吧。”云帆忍不住想笑,那丫头怎么就那么喜爱上台卖唱呢,先前若说是为了生计,如今却像是乐在其中了。 苏莲不知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云帆,只能扯开嘴角勉强笑了笑:“她有事儿。” “她一向是忙的。”云帆颔首,目光在这小院中扫了一圈,沉吟了片刻,忽而问道,“听闻大姐已经定亲了?” “是。”苏莲微微皱眉,不知他为何会突然提起此事。 云帆笑道:“可有定下婚期?” 苏莲心中更加不解,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云……玥羽公子究竟想要问些什么?” 想要问什么呢?云帆看着自己掌心的那支杏花,这长姐不出嫁,做妹妹的可不好嫁人呢。唔,不止是大姐,还有一个二姐,也要尽早嫁出去才好。 “也罢,且不提那些。”云帆忽然又改了话题,“不知大姐对于彩礼有何要求?”且先把婚约定下,杏儿虽然一再强调过十八岁才肯成亲,可并没有说过什么时候定亲不是么。 苏莲心中一惊,猛然瞪向云帆:“杏儿还小,如今谈这些,有些为时过早了。” “不过是先订婚罢了,大姐难道真的觉得为时过早?” 当然不早,杏儿如今十四了,有些女子早在十一二岁时,便定下婚约了的。苏莲咬紧了唇,她只是不想把杏儿嫁给眼前这个男子啊。杏儿那丫头怎么就不能看上一个沉稳些的寻常男子呢?只是,这么想着,她又有些犹豫了,以杏儿的身世,又岂会将那些寻常男子放在眼中? 这么想着,她不由得又将眼前这个男子打量了一番。 自打年前,杏儿就风波不断,几次遇险,甚至几乎丧命,全都是为了这个人。而这个人呢?他能为了杏儿同样生死与共么? 看出了苏莲的犹豫,云帆笑了笑,开口道:“若是大姐不放心我,那便说出一个条件吧,但凡不是伤及杏儿,一切条件都由着大姐随意。” “不伤及杏儿?若是要你赔上自己性命呢?”苏莲脱口而出,随即有些懊恼的咬了咬唇,说这种气话又有什么意思呢。 谁知,云帆竟从袖中抽出了一柄匕首,惊得苏莲退后了几步,厉声问:“你想如何?!” “大姐莫要惊慌,这匕首不是用来伤你的。”云帆轻轻把玩着那柄匕首,刀刃闪着寒光,声音还是不变的沙哑而低沉,“杏儿为了我,几次以身犯险,虽然她一直轻描淡写,可我又如何猜不到这其中的凶险?” 说着,他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了苏杏当初向他描述宁王是如何在猪腹中藏身的情景,虽然苏杏笑得很轻松,可他又如何想不到这其中究竟有多危险,稍不留意,便是万劫不复。 “所以,这柄匕首,是来……” “来你个头!” 苏杏的声音忽然自他背后响起,随着声音响起,她的人也蹬蹬蹬的跑到了面前,伸手夺下了那把匕首。 丫的,她要不是凑巧提起前结束回来,这魂淡还真就一刀子把他自己给捅了? 苏莲也是吓了一跳,她如何也想不到云帆会掏出一把匕首来,还要用匕首自裁 “放心,我正与大姐商议你我的亲事,又岂会想不开了结自己?”虽然被苏杏恶狠狠的瞪着,可云帆仍旧是笑得很轻松,“我不过是让大姐看一下我的决心罢了。” “什么决心,决心把自己捅个半死?”苏杏现在确信,这魂淡真的敢下这个狠手。 云帆但笑不语。 无奈的叹了口气,苏杏转向苏莲道:“大姐,他这人确实瞧上去不能让人放心,不过,我可以保证,他其实勉强还是能信得过的。” 勉强?云帆微微摇头,杏儿啊,你还真是不客气。 虽然对云帆仍旧不满,可既然苏杏这么说了,苏莲也知道自己是拗不过她,只能摆摆手道:“你们的事情,我也管不了许多,走一步看一步吧。”杏儿不是寻常女子,或许是她太过担心了。 目送大姐回了屋,苏杏立刻逮住云帆,找准他腰间软肉狠狠拧了一把。 “给我说老实话,你丫的是不是真打算把自己捅个半死?” 云帆强笑:“你为我几次以身犯险,我不过是……” “不过你个头,我那是没办法的办法,要是不用犯险,你当我犯贱呢非要上赶着给自己找罪受?要是我遇上麻烦了,你上前来为我挡一刀,我肯定感动的鼻涕一把泪一把,可你这闲着没事就往死里整自己,我真想抽你丫的!” 狠狠的把云帆骂了一顿之后,苏杏又忍不住提醒:“你现在手花了,脸上也花了,别再往身上刺花了知不知道?”她先前怎么没发现这魂淡是个纹身爱好者。 云帆含笑低头,任由苏杏把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等苏杏骂完之后,才开口道:“或许,我们应该准备大姐的亲事了。” “你啥意思?”这丫又在惦记什么了。 “大姐出嫁后,二姐才能出嫁。” 所以,二姐出嫁以后,就可以轮到我了?苏杏翻了个白眼,有时候她真要怀疑自己的穿越女光环是不是个未完成版的,为什么勾到的男人都是这种奇葩东西。 不过,既然云帆会提起苏莲的亲事,想来,那亲事应该不远了。 比如,没过三天,陈家那边来人了,来商议婚期。 苏杏把云帆拉到角落里,咬牙切齿的问他:“是不是你耍花招了?”怎么他一说大姐要成亲,陈家的就来请期了。 云帆笑得很无辜:“陈先生想要尽快将大姐娶进门,这有何不妥?” 我看你比姓陈的还急!苏杏狠狠白了云帆一眼,只是她心里也清楚,以陈浩然家里的那些阻力来说,这会儿来请期,最好是将好日子尽快定下来,否则,不知会不会有人又想出什么幺蛾子。尤其是陈浩然如今守孝期满,只怕今年就会授官,在他赴任之前,能成亲是最好。……丫的,这魂淡不会是在这上头做了文章吧。 —————— 感冒头疼,写的断断续续的,更新太晚,实在是对不起……(未完待续。) 325 姐大不中留 只是,不管是不是云帆在背地里动了手脚,苏杏现在都面对着要送苏莲出嫁的事实。r?anen ???.?r?a?n??e?n?`o?r?g? 姐妹几个里头,数大姐遭遇最坎坷,但愿陈浩然会是大姐的良人。如果他敢对不起大姐…… “妖孽啊,你说如果大姐在姓陈的那里受了委屈怎么办?”苏杏眯起了眼睛,觉得自己是不是该跟这家伙讨论一下满清十大酷刑的具体内容,想来他会感兴趣的。 云帆微笑:“放心,他不敢。” 因为国丧,民间嫁娶暂停三月,所以,婚期定在了五月初八。 过了端午啊……想想那时的天气,苏杏不由得对大姐致以最诚挚的同情,过了端午天气就热了,还要穿一身红嫁衣,还要闷在饺子里头晃荡,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不过,看大姐这么高兴,想来就算是天气热一点也无所谓的吧。 “杏儿,你说怪不,这都好几天了,再没见咱爹他俩来闹事。”苏梅把苏杏拉到一边,小声道,“不见他们影子,他们不会是憋着劲想在大姐的亲事上找事吧?”不是她犯贱不被折腾几下就难受,实在是对那双父母毫无信心。 “你放心,他们绝对不会来闹事。”苏杏笑嘻嘻的拍了拍苏梅的胳膊,“他们离京了。” 离京?苏梅一愣,怪不得这几天都不见他们,不过,杏儿是怎么知道的? “没啥,就是拜托人去请他们离京。放心放心,绝对是好好的,给了银子离京的,只要他们不作死,找个地方安身下来,绝对不会吃苦受罪。” 唔,她说的应该没错吧,虽然是一人一闷棍敲了以后塞麻袋里头送走的,可云帆保证确实给了银子不会让他们饿死街头的。不敲闷棍不行啊,不把他们远远的送个犄角旮旯里这辈子都找不到路来京城,她也不放心操办大姐的亲事不是? 听过苏杏的保证,苏梅轻轻点头,这丫头虽然不是爹娘亲生的,可她既然这么说了,那就不会有假。但愿……他们到了别处能好好的过安生日子吧。 苏家这边是高高兴兴的操办苏莲的婚事,田家那边也挺高兴的。 秀花姨隔着窗子瞪了对面一阵子后,才扭头对田玉兰说:“我还以为那个满脸花的丑八怪是什么人物呢,敢情是个冒充的,他要真是啥使节的,会在咱街上的客栈住着?还不早跑驿馆那边住去了。” 田玉兰咬牙切齿的点头,随即冷笑起来:“他好大的胆子,竟敢冒充外国使节,我看苏杏那个死丫头也是傻不拉几的给他骗了吧,活该!” “诶,我跟你说,那小子不是说自己是啥啥啥族的使节么,如今看来,她根本就是个冒充的,这事儿要是往官府那边一说……”秀花姨说着,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估计苏杏那死妮子能哭死吧,被给满脸花的丑八怪给骗了,估计这辈子都别想抬头。” “没错!先让她这几天得意着,等她得意够了,就把这事儿捅出去!”田玉兰用力点头。 她这些日子根本不想出门,她怕自己一出门,就会惹人嘲笑她那天被吓得瘫在地上爬不起来的样子。苏杏,这都是你害的! 不过,最让秀花姨挂心的不是丢人不丢人的事儿,而是田玉兰的终身大事。 “那个范冰儿说没就没了,谁也不知道她上哪儿去了,如今那个小公子哥也不来了,你眼前头没别的挑的,就只有那个陈举人了。”秀花姨眉头紧皱起来,她也想再多几个选择啊,可眼前根本没得选,整条安隆街上数得着的人家,她早就摸得门儿清,合适的根本没几个,就算有,玉兰的名声被苏杏祸害的坏了,人家也不要玉兰。倒是这个陈举人不是安隆街上的人,还好应付些。再说了,他既然能找苏莲这种做过妾还生过孩子的妇人,那就根本不介意这些事儿,玉兰得手的面儿还大些。 其实,秀花姨又何尝不想扩大一下选择范围,把隔壁两条街上的人也挑一挑呢?只可惜,她就算是想挑,也根本不认识人家,进不了门啊。而那些普通人家,又怎么能配得上她的玉兰。 只是一听娘又提起这个,田玉兰有些不痛快的哼了声:“没听那边说么,婚期都定下了。” 秀花姨不以为然:“定下婚期又咋样,那不还没接近门呢么,还有三个月呢。成亲了还能休妻呢,更别说她那没进门的呢。你留意着点儿,只要那个陈举人来了,你就多往前凑凑。一个现成的举人太太,你不想做?” 能做举人太太,哪个不想做?田玉兰点点头,算是接受了她娘的建议。只是,在偶尔向窗外望去时,她还是会忍不住盯住那个笑的比太阳光还耀眼的俊秀少年。 这大概是苏杏自打穿过来之后,最轻松的一段日子了吧,不用跟苏大富两口子折腾,也不用担心大姐二姐的下落,更不用操心自家男人会不会被某个不良王爷骚扰。 “想唱就唱,要唱的漂亮~~~~”兴冲冲的扯了一嗓子,苏杏长长的伸了个懒腰,因为没有要操心的事情,她也有心思有空闲好好调理赵红了,再加上先前她不在时的历练,现在赵红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 恩,她想偷懒的时候,就把赵红推出去扛旗。 “瞧你自在的。”林树一进院里就看见苏杏舒坦的在树下晒太阳,眯着眼睛像只偷懒的猫儿似的。 “这日子过的,舒坦啊。你不好好在店里做饭,抛出来干啥?”苏杏懒洋洋的冲林树挥了挥爪子算是打招呼了。 “来跟你商量个事儿。”说这话的时候,林树的脸微微有点发红。 诶,有情况啊。 苏杏来了精神,圆睁了眼睛问:“快说,啥事儿?” “这个……那个……”林树抓耳挠腮,一张俊脸越涨越红。 “你丫倒是说啊!”苏杏急了,忍不住低吼,“我二姐最烦就是你吭吭唧唧!” 林树被吓一跳,脱口而出:“我想提亲!” 哎呦喂,来提亲的啊,苏杏嘿嘿笑,明知故问:“提谁啊?” “你二姐……”林树的脸红得耀眼啊。 “啧啧啧,你这动作挺快嘛。”苏杏笑得无比邪恶,她早就看出来了,二姐跟树哥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不对,等,等等啊……这大姐已经订出去了,二姐这马上也要送走?那不接着就轮到她了吗?混蛋云帆,你给我说清楚,树哥来提亲是不是你教唆的! “话说回来……你提亲,为啥是来找我,不该找我大姐么?”大姐也是,成亲的事儿直接就把她叫去商量了,话说你们做姐姐的亲事,哪有我一个做妹妹的插嘴的份。 林树一愣,忍不住挠挠头:“习惯了。”习惯了让杏儿当家了,忘了这事儿最该是去跟大姐说。 看着林树跑去大姐那边,苏杏望向苍天长长的叹了口气,姐大不中留啊。 (未完待续。) 326 新的五年计划与揭穿 虽说姐大不中留吧,可到底是喜事,大姐终身得靠,二姐终身有望,而桃儿么…… 苏杏黑了脸,丫的杀务净你死心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呢,你丫跟云帆那妖孽都是一路货,就想赶紧把上头的姐姐嫁出去然后占便宜呢是不是。 “棒打鸳鸯终究是不好的。”云帆浅笑,然后不紧不慢的补充,“当然,我也不会允许一直草鸡来啄咱们家的孔雀。” 算你转的快!苏杏哼了一声,低头继续规划新的五年计划——她原本那个五年计划,对于目前的现状已经不适用了。 大姐二姐回家,这算是提前完成了任务,1.0变成了宋雅,那是意外之喜。她给谭英的投资现在正在利滚利滚雪球,基本上没啥可操心的。几个小的都勤奋好学,再加上有她在旁边盯着教着,一溜儿的学霸妥妥的。终极一班有了赵红的加入,就算没了她也不会跟以前似的一走人就得歇班了…… 唔,新的五年计划,是不是应该把目标定的更高一点? “杏儿,五年之后,你就要十九岁了。”云帆在旁提醒。 “是啊,那时你还二十多了呢。”苏杏斜了云帆一眼,“有啥意见?” “这成亲生子,也应在五年计划之中才对吧。”看着那张纸上写了又涂掉的几行字,云帆有些好笑,从没想到,她竟会这么安排将来的事情,将要做的事情全都一条条的写出来挂在墙上。 就知道你在惦记这个呢。苏杏哼了一声,直接写了“成亲生子”四个字,然后浓浓的一笔给磨了——“这计划不成立,放下一个五年计划里头去。” 只是,说归说,她心里也有点打鼓,这妖孽特么太勾人了啊,万一她把持不住自己怎么办?看吧看吧,他又开始勾人了。 云帆笑弯了眼睛,没有刺青的半边脸仍旧是美得毫无瑕疵,眉眼开阖间,眼波流转风情无限…… “喂,你这是在勾引我。”苏杏回过神来,抹抹嘴角的口水,伸手捏住云帆的下巴,将刺了杏花的那边脸转过来。 鲜艳的杏花,盛开在他的脸上,他的手中,是不是也盛开在他的心中呢?应该是的吧,她想这么相信,相信自己确实盛开在这个妖孽一般的男子心中。 “那杏儿有没有被我勾引到呢?”云帆笑着,丝毫没有觉得自己被苏杏抬起下巴的姿势是不是搞颠倒了身份。 “恩……这个嘛。”苏杏眨眨眼睛,忽然凑上前覆上那两片粉嫩的薄唇,在对方尚未反应过来之前,她松了手拔腿就跑。 “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口感不错啊!” 唇畔似乎还残留着方才的柔软触感,听着那得意的笑声渐远,云帆轻抚着自己的嘴唇,忍不住笑了。磨人的小妖精?究竟谁才是那个磨人的小妖精? 苏杏表现的仿佛像个开了几十年车的老司机……好吧,赶了十几年车的老车夫,但转身跑开的瞬间,她的小心脏啊,那跳的是扑通扑通的。喵的她做了,她真的做了,那可是她的初吻啊!丫的那只妖孽整天迎来送往的,估计早就身经百战炉火纯青了。老天保佑,千万不是跟宁王那混蛋练出来的就好。 拍拍胸口,让心跳渐渐平稳下来,苏杏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下一个五年过后,她就十九岁了呢。到那时,只怕她早就把持不住自己把这妖孽给推倒了吧。到那时,大家会怎样呢?大姐说不准孩子都能抱两个了,而二姐跟树哥么,也差不多可以带娃了。亏得桃儿还小,就算过五年,也不过才十六七岁,才刚到早恋的年纪。如果等到那个时候,杀务净真能做到她当初说的那个普通的踏实的稳重的寻常男子的话…… 打住,关杀务净什么事儿啊,到那时,桃儿早就找好目标了哼! 二花三花她们还小,可以暂时不考虑,四树和果果更小,不管。不过,除了桃儿,还有宋雅,还有赵红,还有大花她们三个,只怕终身大事也要一一落实才行。 唉,经济上没有压力了,心理上的压力却一下子来了啊。 等等,她又不是老妈子,上边还有大姐二姐呢,怎么就自动代入角色了?好吧,看来她真是操心惯了,怪不得树哥提亲都是找她谈。 拍拍一言不合就跑偏的大脑,苏杏定了定神,转身往回走,她还要去给桃儿定学习目标呢,那丫头对歌唱事业不感兴趣,但对教育事业很感兴趣啊,她真的很想试试,看将来能不能让桃儿搞个社区托儿所出来。 “就是那里了……” 身后传来有些熟悉的声音,让苏杏的眉头微挑了起来,话说玉兰妹子啊,咱俩这是不是冤家路窄,要不要在这里当众撕上一场给大家贡献点娱乐话题呢? 对于自己的眼中钉,田玉兰当然远远的就认出来了,但她现在没心思理会这个死丫头,反正等会儿有这死丫头哭的。 昨儿娘打听过了,那个什么玥羽琉沣根本就是假的,别的不说,就冲他独自住在街上的客栈里,自打来了以后,就根本没往使节馆那边去过,身边除了一个小厮也没旁的下人伺候,怎么可能会是外国使节?估计就是个不知哪里来的外族人,骗苏杏那个傻子的吧。 苏杏,你就看着官府是怎么把这个外族的冒牌货给抓起来的吧。 这么想着,路过苏杏的时候,她忍不住冷笑着瞪了眼苏杏。 瞪毛瞪,显摆你大眼睛双眼皮啊,我也是大眼睛双眼皮的好吗。苏杏撇了撇嘴,跟上了田玉兰的脚步往家走——这女人带了几个捕快回去,绝对不是回去抓自家娘的,想来,十有八九是去问候她的。 跟来正好,让你当场被揭穿!田玉兰脸上笑容更盛,脚步也加快了几分。 不一会儿,苏家胡同就在眼前了。 这也是让田玉兰生气的一个缘故,她家在这里住了那么久,没见着胡同被叫做田家胡同,来了个苏杏,倒成苏家胡同了! 对此,苏杏表示这锅她不背啊,明明是街坊们叫出来的,我又没逼着人家这么叫。 (未完待续。) 327 圣旨到 “就是这一家。”田玉兰指着苏家,满心的痛快。 没关系,不论那个满脸花的丑八怪在不在这里,可苏家人定是找的到那人的,等看到捕快把那个丑八怪抓走,想来苏家人只怕哭都哭不出来了吧。 跟了一路的苏杏,终于开口:“请问,找我家有啥事儿么?”玉兰妹子,你真是学不乖啊,我看你一个姑娘家被男人玩了赶出门到底也算是可怜,没跟你玩真的,你还真以为我每天跟你耍耍嘴皮子是陪你晨练么。 田玉兰当然知道苏杏在后面一路跟着呢,不过,那又怎样,这死丫头敢跟她横,还敢跟官府横不成。 得意的看了眼苏杏,她没回话,而是对捕快说:“她就是那个被骗子骗了的苏杏。” 被骗子骗了?苏杏眨眨眼,对于田玉兰的话有点理解不过来。而且,你没事儿吧,竟然会为我主持公道,看我被骗了,跑去帮我报警? 带头的捕快回头看见苏杏,皱皱眉,开口道:“你就是苏杏?”他怎么觉得这名儿这么熟悉呢。 “恩,是我。”苏杏嘻嘻一笑,“这位大哥瞧着面生哩。”话说那群老人一个没来么,这几个她好像一个都不认得啊。 听苏杏这么说,几个捕快都有些疑惑,难道这姑娘认识什么人不成? “你……”捕快刚要说什么,忽然就反应了过来。 他们几个都是那事儿过后才来的,今儿那几个老哥哥没来,难不成这丫头认识的是那几位?等等……苏杏,安隆街的苏杏…… 想起来了! 带头的捕快脑海里猛然闪现起一个老哥儿说过的话,忍不住拉了把身边的兄弟,低声道:“还记得赵大哥说过的,安隆街上有个特能闹事的姓苏的姑娘不?” “记得啊,听说她靠山硬着呢……等等,是她?” “我看估计就是吧,不然她能那么说?” 见几个捕快非但没有盘问苏杏,反而凑到一边嘀咕起来,田玉兰心里有点不安,这死丫头不是京里人,没啥亲戚朋友的,爹娘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几个捕快还能怕这么一个死丫头不成? 苏杏笑眯眯的,不急不躁的等着下文。 没过一会儿,带头的捕快开口了,问苏杏:“你们这里可有一外族人?”不管了,要是那是个骗子,他们来抓骗子,总不会得罪这姑娘,如果不是,他们把这个领路的女子教训一番也就是了。 “是啊,有,怎么了?”苏杏挑挑眉,他们不会是想说宁王那混蛋下了什么旨意,要跟云帆胡诌的什么契甸族打仗,所以抓他们使节做人质吧。 话说回来,就算是抓,也轮不到几个小捕快来抓啊。 “有人来报,说他冒充外国使节,烦请姑娘将他的下落告知我等。” 冒充……外国使节?苏杏愣了愣,转向一脸得意的田玉兰,忍不住想要问她:“你咋知道他是冒充的?”妹的,这女人不会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东西吧,要是那妖孽的身份真的暴露了,她发誓一定会让这个死女人终身难忘的。不,用不着她,估计那妖孽就可以让这女人知道什么事儿该打听,什么事儿不该打听了。 田玉兰浑然不知自己就站在悬崖边上,仍旧得意笑道:“杏儿,我也是关心你,要是你被个来历不明的骗子给骗了,那可怎么办?”街上街坊们哪个不知道你跟那外族人的事儿,就算这外族人被带起来,你也没脸见人了。 “哦,那我也只能说我乐意了呗。”苏杏翻了个白眼,这女人不招惹点麻烦,就吃不香睡不着么。 “烦请姑娘告知我等那人的下落。”捕快们不想在这里费时间了,他们隐隐约约觉得,这好像不是个好差事。 那人的下落?苏杏撇撇嘴,冲门里头喊了声:“那个大骗子,你出来一下。” 看到从门内走出来的云帆,几个捕快都愣了一愣,只怕他们这辈子还是头一次见到半边脸上全是花纹的男人。 “我冒充使节?”云帆含笑看了眼田玉兰,沙哑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来,“不知田姑娘是如何得知的?” “还用说吗,有哪个外国使节会住在客栈里?”田玉兰避开了云帆的目光,一看到他,她就没办法不想起自己当日的丑态。 云帆轻笑了一声:“我不过是不想离杏儿太远,难道这也不行么?” 田玉兰嗤笑一声:“骗谁啊,一个外国使节,就带了一个小厮栈,有哪家的使节是这样的?” 看到云帆这么冷静,带头的捕快心里已是有些动摇,但职责所在,他还是要开口询问:“敢问这位……这位大人,不知你身上可是带有能证明身份的印信?” “没有。” “信物?” “没有。” “我朝官府开具的证明?” “没有。” 这么问下去,捕快的眉头紧皱起来:“若是你无法证明自己确实是外国使节,也就怪不得我们不客气了。” “证明么……我在这里,我便是证明。” 苏杏真想一耳瓜子把云帆这装x的嘴脸扇了,但为了不辜负等着看好戏的田玉兰,她也只好勉为其难的开口:“几位大哥,你们要是不信,就把他抓去好了,可我就怕请神容易送神难。”说完,她又瞪向云帆,“你也别端着了,人家跑一趟也怪辛苦的,赶紧给个证明,让人早早的回去歇着!”丫的,当我门口堵着一群捕快给人看热闹好玩是不是。 “这证明自然是有的,只是尚未送到而已,届时,你便知道是什么证明了。”云帆笑弯了眼睛,伸手轻拍了下苏杏的头顶,目光落到她的脸上,落到那两片红唇上,不由得有些晃神。 唔,等到证明送到,她会不会气的把他关在门外三年不见? 见云帆盯着自己看个没完,苏杏立刻啪的一声拍掉了他的爪子,丫的敢当众歪歪我,找抽是不是。 捕快忍不住提醒道:“苏姑娘,若是他无法证明自己,我们兄弟几个也只能照规矩行事了。” “他那不是说了嘛,证明有是有的,就是还没送到呢。”苏杏没好气的说。 马蹄声由远及近,在胡同口停了下来,一个尖细的声音传来—— “圣旨到!” 我靠,宁王你丫的就该闷死在猪肚子里!还有云帆你个死妖孽,在我门口玩这么大的热闹,指定不安好心! (未完待续。) 328 赐婚 那尖细的嗓音,正是骑马之人喊出来的。 苏杏确信,这丫肯定是个太监,不说别的,就说妖娆的眼神,那娇俏的兰花指,绝壁不是一般男人能做得出来的啊。 见现场似乎有些热闹,宣旨的太监皱了皱眉,一脸嫌弃的扫了一眼,不快的开口:“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捕快硬着头皮上前回话:“这……回禀,回禀这位大人,我等正在这里执行公务。” “公务?再大的公务能比得过圣上的事儿?杂家可是特来宣旨的,你们把这里弄的乌烟瘴气的,杂家还怎么宣旨?”说这话的时候,那太监还捏着鼻子捕快的抱怨了一声,“这气味可真熏人。” 你丫公主病吧你?苏杏低头偷偷翻了个白眼,宁王那混蛋会不知道自己手底下的人都是什么德性么,他要想让她好过,会不好好安排宣旨的人? 宣旨太监也懒得多费口舌了,伸出一只秀白的手,指垃圾一样的指着面前的几个捕快道:“赶紧给杂家让开个空儿,好好收拾收拾,杂家来这里宣旨呢。” 几个捕快大气也不敢出一口,赶紧给宣旨太监让开空儿。 田玉兰愣了下,在宣旨太监的白眼中才反应过来,也赶紧站到墙边去了——她忍不住要怀疑,不会是这事儿传得太快惊动了皇上,如今皇上派人来捉拿这个假使节了吧? 对于众人对自己的恭敬,宣旨太监很是享受,满意的点点头,转过身,双手从旁边一个小太监恭谨捧着的托盘上取下了那卷明黄色的圣旨。 “哪位是契甸族使节玥羽琉沣大人?” 云帆上前了一步,含笑道:“正是在下。” 宣旨太监点了点头,又问:“哪个是苏杏?” 苏杏撇了下嘴,勉为其难的应了声:“是我。” 喵喵的,一个“哪位”,一个“哪个”,你这词儿用得很到位啊。 点点头,宣旨太监展开了手中的圣旨,尖细的嗓音在一片寂静中无比清晰:“契甸族玥羽琉沣、苏杏,接旨——”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契甸族向来与我朝友好,圣上特准玥羽大人可以免跪。” 言下之意,就是我还是得跪咯?苏杏磨了磨牙,我不就抢你一男人么,至于这么记恨我吗,你丫现在都三宫六院了,随便想养哪个不行。 宣旨太监斜睨着苏杏:“怎么,苏姑娘不打算接旨?” 如果可以的话,我当然不想接。苏杏抿了下唇,只是她心里明白的很,这注定是个皇权至上的世界,在大庭广众之下挑战皇权的权威,显然不是个长命的选择。 “契甸族玥羽琉沣,聆听圣旨。” 扑通一声,是云帆跪了下去。 宣旨太监皱眉:“玥羽大人,圣上说了,你可以免跪。” “这位公公有所不知,我族向来是与妻子同进退共荣辱的,既然妻子要跪下,我又岂能不跪?”云帆含笑看向苏杏,“杏儿,快来听旨。” 苏杏心里不由得微微一酸,这妖孽虽然给宁王卖命了这些年,可只怕是还从来没跪过那个混蛋吧。如今为了她,他却跪了下去。罢了,跟那王八蛋死犟什么,反正她已经把绿帽子扣在那王八蛋脑门上了。 这么想着,她咬咬牙,也跟着跪了下去。 一大篇的废话,从歌颂两国友好,到设想美好未来,再到对这位使节大人的夸赞与祝福……苏杏简直要怀疑那宣旨的太监渴不渴,要不要喝杯茶再接着来。 很明显么,宁王就是故意要整她,所以才要她一人跪下,然后听这臭长的裹脚布。 而这裹脚布扯到最后只有一个重点:赐婚。 “应契甸族玥羽琉沣所求,故特赐婚于苏氏女杏,同时,依照契甸族族规,自即日起,玥羽琉沣成为大华之人,免去契甸族使节之职,钦此!” 你丫的竟然是赐婚! 等云帆接过圣旨来之后,苏杏立刻从地上蹦了起来,阴沉着脸瞪他:“你是不是觉得日子过的太安稳了?” 云帆一脸的冤枉:“这是圣上对我们的一片慈爱之心。” 明儿我就买俩黄瓜贡给那王八蛋!苏杏的牙齿磨得咯咯响。 宣旨的太监已经是走了,反正又没好处拿,刘公公可是提醒过他的,别惦记什么东西,宣了旨就回来,不然指定会惹上麻烦的。 只是,留在原地的安隆街街坊们全都石化在风中了。 苏家姑娘招惹了个外国使节,这他们都知道。可是,那是圣旨啊,是皇帝赐婚啊,苏家姑娘到底走了什么运! 比起街坊们,更难以置信的是田玉兰。 她无法接受,苏杏那个死贱人怎么可能巴结得到那样的大人物的,竟然还惊动了当今圣上,这怎么可能! “不……假的,肯定是假的,你找人假扮太监假传圣旨的吧!”这句话,她几乎是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 一言既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全都小心的退后了几步,与这个女人保持安全距离。 旁边的捕快更是扬手甩了她一巴掌:“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好险呐,刚刚幸亏没被这女人骗住,要是他刚刚真的对这位大人无礼,甚至还抓了这位大人,只怕他的脑袋瓜子已经不再脖子上了吧。 那一耳光抽得田玉兰头晕眼花,一屁股坐到地上回不了神。 苏杏低头看了她一眼,也懒得打落水狗了,直接转身就走,进了门,把那大门猛地一砸。 如果不是云帆停了脚步,只怕他那高挺的鼻子已经不在原处了吧。 对此,他只是摇头笑了笑,将那圣旨掂量了下,迈着步子回客栈去了。 一砸上门,苏杏立刻原地蹦跶着尖叫了一声:“你丫怎么不死猪肚子里头!” 吓得苏莲赶紧拉住她低声问:“咋了咋了这是,连皇上都给你们赐婚,这不好事儿?”杏儿总说那云官儿靠山硬,她怎么也没想到,那小子的靠山竟然会是当今圣上啊。 “我乐意啥时候嫁人关他屁事。”苏杏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这话吓得苏莲赶紧捂她的嘴:“你瞎说啥呢!” “我是说云……玥羽那妖精,不是说那一位。”苏杏硬生生转了自己的语意。 对于赐婚一事,她其实早已有预感,早在云帆跟她暗示他需要一个正当的摆脱使节身份的理由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事儿还得宁王出手。而云帆不做使节,自然是与她有关,宁王要么棒打鸳鸯要么推波助澜。从宁王最后放手的态度上来看,他在报复恶整她之余,推波助澜的可能性比较大。云帆对赐婚乐见其成,更是为了安她的心,这她也知道。毕竟这是来自天子的赐婚,谁也不敢有所违抗,云帆是怕她仍旧不肯信他。 可是,她现在又成了安隆街的焦点了,话题热度蹭蹭蹭的上涨啊。(未完待续。) 329 我帮你记着 其实,说实话,苏杏并不排斥,也早就知道自己的心意。 她确实喜欢云帆,或者说,是爱。 只是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干脆利落的否掉他的求婚,丫的……感觉特么自己现在好像作得过头了啊,明明心里都已经点头了,可就是端着架子不肯表示啊。 “特么的……我这是要向作死型穿越女反战么?”苏杏蹲在自家门口,有点纠结的看着脚下的蚂蚁搬家。她忍不住想起现代那个或真或假的新闻,新郎到新娘家迎亲,新娘关门拿乔,结果装逼太过惹毛了新郎,新郎干脆扭头走人了。 ……话说,如果她这么作下去,那妖孽会不会也扭头走人呢? “杏儿,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苏莲走到了苏杏跟前,看着一脸愁容的苏杏,她忍不住有些无奈。人是挑的,现在赐婚的圣旨都来了,你又不高兴了。 难不成,杏儿从头到尾其实都是不乐意的,只是被那个云官儿威胁? “大姐……”苏杏抬起头,可怜巴巴的说,“我觉得我太作死了啊。” “怎么这么说?” “明明是相中他的,可他一跟我提成亲,我就不乐意。” “为什么不乐意呢?” “我也想不明白啊。” 苏杏叹气,伸手把脚边的蚂蚁推了个骨碌,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这是以大欺小的无耻行为。 “你好好想想,是不是怕他成亲以后待你不好?”苏莲皱眉苦思,只是她也想不出杏儿究竟为什么不乐意。虽说她对那个云官儿了解不多,可在她看来,那个男子确实对杏儿极为上心的。 苏杏当然不会怕云帆对自己不好,她又不是逆来顺受的小媳妇。低头看着脚边的蚂蚁,她又出神了。 等到成了亲,开始夫妻生活,是不是日子就安稳下来了呢,就可以像正常人那样,不会再有这么多的波折。然后什么相夫教子啊,什么举案齐眉啊,什么琴瑟和鸣啊……然后,她会生上几个娃儿,高兴了哄一哄,不高兴的打一打。 她会越来越与这个古代同步,慢慢的将现代的一切都丢掉,变成一个完完全全的古人么?她和云帆情路并不想寻常人那样平淡而稳定,如今突然归于平淡,且不说她,那个整日运筹帷幄的妖孽能受得了么? 想到最后,苏杏终于发现,丫的她好像这算是婚前恐惧症吧? 害怕婚后的改变,不论是自己的还是云帆的。 雪白的衣摆停在她面前,衣摆下是黑色的靴子。 “蚂蚁搬家,要下雨呢。” 这种沙哑的声音再不会有第二个人了。 苏杏抬起头,问了个很古怪的问题:“它们搬走以后,还会搬回来么?” “这谁知道呢,或许会,或许不会。”云帆弯腰,将苏杏从地上拉起来,“连死都不怕的人,现在在害怕什么?” “没害怕,这叫纠结。恩……等改天有空了,给你解释解释什么叫纠结。”大姐真是的,走了也不跟她说一声。 “不如现在便解释给我听吧,还有你那个所谓的现代国,究竟都有些什么东西。”将那只微凉的小手握在自己掌中,云帆就这么牵着她进了院门,然后在里面院墙下坐了下来,“这儿不错,晒太阳舒服。” “怎么突然想听那里的事情了?”苏杏白了云帆一眼,“要是玉黛儿小姐看见你跟个要饭的似的这么坐在地上,肯定不会追着你不放了。” 云帆翘了翘唇角:“还好我要娶的不是她,否则,连坐都要提心吊胆。” 云帆坐在她右边,从这一侧看过去,他的脸上满是鲜艳的杏花。 苏杏伸出手去,轻轻抚了下他脸上的花纹,叹气道:“当时疼的很吧。” “确实很疼。”只是,他心里很快意。 “京城第一美人就这么没了。”苏杏嘟了下嘴,不知道宁王那混蛋有没有见过花脸之后的云帆,如果见了,那丫的还会惦记云帆么。 云帆看了看自己的掌心,掌心里那支杏花开得很鲜艳。 握起掌心,他又再一次要求:“说吧,你那个现代国的事情。” “干啥老问这个,你又去不了。” “我帮你记下,若是你忘了,我便讲给你听。” 我会把你想要记住的东西记住,然后讲给你听,哪怕你忘记,我也不会忘记。 苏杏呆愣的看着云帆。 “待到成亲后,你负责赚钱养家,我负责做饭看娃,如何?” “喂喂喂,我当时说的是赚钱养家和貌美如花吧?” “可是,貌美如花已经没有了。” 那一脸的花纹,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引人侧目,甚至会令人惊吓。 苏杏抿紧了唇,靠紧了云帆,望着院中那棵已经长出嫩叶的石榴树,轻声道:“在我心里,你什么时候都是貌美如花。” 就这么相互依靠着,直到阳光慢慢爬上他们的脸,毫不吝啬的将滚烫的热度赠与他们。 “妖孽啊,咱定亲吧。” “不直接成亲么?” “滚,想得美你!……等我十八岁生日那天吧。” 云帆笑起来,揽住她的肩膀,让她整个人都靠在自己怀中。 苏家胡同里的那个苏杏要定亲啦! 实话说,这新闻跟她当初的赐婚圣旨新闻相比,简直根本不能算是个新闻。只是,新闻的主角是她,是被赐婚的她,那分量自然就不一样了。 而且…… “到底是谁娶谁啊,哪有女方去给男方送彩礼的?” “就算是找个上门女婿,也没这样的,那个花脸男人不是什么什么外国的使节的么。” “你们没听说吗,他们那个族里是女人当家,都是女人娶男人!” 对于众人的议论,苏杏表示:云帆你丫的竟然要这么多聘礼,还真当你是京城第一美人的身价吗。 看着拉长了脸的苏杏,云帆低头轻笑,杏儿啊,我这一屋子的嫁妆,你总要拿点东西来换走不是么?你这些日子过得太消停了,会有贼惦记你那箱子里究竟存了多少银子的。 显然,这会儿没贼去惦记苏杏的银子了,因为她置办聘礼花光了啊。 “大姐,我是真穷了……”苏杏哭丧着脸对苏莲说,“存的那点钱,全都给那混蛋用了。” 苏莲白她一眼:“然后呢,等人家上了门,给你带几十箱嫁妆回来。” 而关键就在于,成亲以后,那些嫁妆才会来啊。那妖孽分明是用银子提醒她,想要钱就赶紧成亲。 —————————— 到这里,文几乎已经走进尾声,这个月内,流风应该会给上一个结局,感谢大家对流风一直以来的支持和容忍,谢谢。 诶,我为啥要说容忍呢?(未完待续。) 330 赵红的情书 三个月后,苏莲出嫁。 田玉兰靠在胡同口的墙上,看那车马吹吹打打而去,留下一地鲜红喜庆的爆竹纸。 “呸,贱货!” 此时,她的嘴脸如她当初最为不屑的庸俗妇人一般,刻薄而狰狞。 很多时候,她会回想起曾经的日子,曾经那些媒婆几乎踏破了她家的门槛,曾经她在余家受尽余三爷独宠。那段日子似乎再也回不去了,就连弟弟都不耐烦再听她将余家的富丽堂皇。 苏杏看了眼田玉兰,她现在已经对这个曾经的安隆街之花失去所有兴趣,连撕一把的兴趣都没了。 “三姐,大姐她要是跟着大姐夫去了南方,以后还回来吗?”苏桃眼里噙着泪,这才团聚了不到一年,大姐怎么就走了呢。 “放心,大姐又不是不知道咱在哪儿,哪能不回来呢?”苏杏笑着拍了拍苏桃的脑袋,在奔忙苏莲婚事的这段时间里,她已经对陈家的那几位长辈有了个比较直观的了解,相信以大姐的宅斗能力,应付过去那是妥妥的。 她现在比较纠结的是,送走了大姐,接着就轮到二姐了啊。 为毛不嫁的时候一点动静都没有,一旦嫁出去一个,就跟开了水龙头似的? “杏儿,二姐又不是远嫁,成了亲咱还是在一起,你愁什么啊你。”赵红真是不理解苏杏的惆怅究竟从何而来。 “我这感觉吧,有点儿类似女儿嫁人了的父母的心酸味道。”苏杏长出一口气,就差手里拿个烟袋锅子嘬上一口了。 赵红的回答是狠狠拍了她一巴掌。 只是,拍过之后,她忍不住叹了口气,挨着苏杏蹲了下来。 这让苏杏差异了,用胳膊撞撞她,问:“有心事啊?” “谁能跟你似的,整天没心没肺。”赵红白了苏杏一眼,转过头,两眼望着胡同口那边,开始出神。 看到赵红这个样子,苏杏眉头微皱,略一沉思,就想到了一个问题。大姐二姐,还有她的终身,全都有着落了,而跟她年纪差不多大的赵红,终身却还不知落在哪里。虽然对她来说,才刚十几岁的小姑娘根本没必要考虑什么终身大事,只是,那是现代啊。在这个十五六岁出嫁,十七八岁生娃的古代,十几岁的小姑娘完全就已经到了要考虑终身大事的年纪。 自打离了家加入终极一班后,恐怕赵红跟她家里就彻底断了吧。苏杏不由得想起过年的时候,赵红虽然瞧上去和平时并无两样,但临到傍晚时,却一人跑出去了一阵子,到天黑才回来。 “我前两天,遇见我娘了。”赵红忽然开口,“这半年多不见,我弟就长那么高了。” 苏杏没吭声,这时候,她应该做一个合格的树洞。 “我娘带着我弟买东西,我没敢跟她打招呼。就算是去打招呼,估计也是骂我一顿吧。”赵红的手无意识的抠着砖缝里的杂草,嘴唇抿得紧紧的,过了一阵子,才继续说,“她头上戴着我给她买的簪子,我弟脖子里挂的也是我买的长命锁……有时候我就在想,我这辈子恐怕是嫁不出去了,好人家的男人,也不会看上我,我娘他们估计除了惦记我赚的钱,也不会再惦记我……杏儿,你说都这样了,我还是不后悔,让我再选,我还是要出来唱,我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你有病没病我不知道,我又不是大夫。我在这里,你如果想继续唱,就留下,如果想走,我也不会拦你。说实话,你现在走,回家老实呆上三两年,你这事儿也就过去个差不多了,到时你爹娘给你在别处找个亲事……” “胡咧咧啥,我才不想回家关几年就嫁人!没人要我就不嫁人,不嫁人还能犯罪不成?”赵红没好气的瞪了苏杏一眼,“怕我在这里呆久了分你的银子啊?” 银子……苏杏心里一痛,含泪长叹:“我现在哪还有啥银子。” 银子都当聘礼送去云帆那个死妖孽那里去了。 闻言,赵红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活该,谁让你非要娶个男人回来。” “没办法,圣旨让娶的啊。”说到这个,苏杏就磨牙,宁王那混蛋根本就是想着法子整她,顺便帮云帆捞钱,你丫的让我照人家族规来,你倒是给我钱置办聘礼啊。 两人正说着,胡同外传来了吧嗒吧嗒的脚步声,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跑了进来,张望了下,就问苏杏她们:“这里有个叫赵红的不?” 赵红瞧这孩子眼熟,有些疑惑的应声:“我就是,咋了?” “你就是啊。”那孩子把赵红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颇为挑剔的哼了一声,“就是你?” 丫的,想挑衅是不是!赵红瞪圆了眼睛,一扬下巴:“就是我,怎么的,有事儿说,没事儿滚。” “啧啧,凶婆娘。”那孩子撇撇嘴,冲赵红做个鬼脸,随手丢下一封信就走了,临走时还呸了一口。 “嘿,这小兔崽子,打量我不敢追上去揍他是不是!”赵红撸起袖子,这就要施展千里追踪绝技。 苏杏一把拉住了她,捡起地上的信说:“别急,先看看他是干啥的。” 那封信上写着“赵红姑娘亲启”,字体娟秀。 打开后,里面是一页纸,写着几句简单的话。 可就这几句简单的话,把赵红看得那叫一个面红耳赤啊。 苏杏满脸都是促狭的笑:“瞧瞧,瞧瞧人家这眼光,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啧啧,才华横溢啊,孝心可嘉啊,大德大义啊……我的个老天爷,这说的还是没皮没脸的你吗?” 信的内容很简单,大致就是这个人见过一次赵红,觉得这姑娘很不简单,会念书写字不说,还善良孝顺,而且这孝还不是小小的孝敬父母之类的,更是为他人尽孝,这才是真正的大孝顺,大道义啊。所以,他觉得赵红是个难得的好姑娘,想更加认识认识。 “呸,认识啥啊,我又不知道你是谁!”赵红红着脸呸了一口,可手却是飞快的将那信从苏杏手里抢走,然后一溜烟的跑回去了。 看着头一次脸红成这个样子的赵红,苏杏再也忍不住,扶着墙吭哧吭哧的笑了起来。 “笑什么呢?”云帆走进胡同,就见苏杏一个人在那里笑,不禁也笑了起来。 “笑这日子是越过越有意思啊。”苏杏话刚说完,笑容就僵在了脸上,指着云帆身后那人问,“他谁啊?” 杀务净一脸的伤心:“杏儿,当初帮你救人时,咋不问我是谁呢?” (未完待续。) 331 新来的沙老板 杀务净是来提亲的。 只是,提亲的对象还没说出口,就被一盆水给泼出门了。 哐的一声,门被砸上了。 丫的,大姐才刚走,就有人开始惦记桃儿了,特么的一个个的都想从她手里挖人! 杀务净的嘴角抽了抽,扭过头,冲云帆干笑:“为什么你就可以,我就不行?” “我自是她的良配,而你么……”云帆上下打量了杀务净一番,摇摇头,没开口。 喂,我就该在当初你们俩不认识的时候送她归西!杀务净磨了磨牙,可看看紧闭着的大门,他心里明白的很,如果苏杏不点头,他是别想惦记他家小桃儿了。、 没过几天,街对面新开了一间绸缎庄。 “沙记绸缎……丫的,你还真打算叫沙悟净?”看着在铺子门口招呼人的杀务净,苏杏真想直接建议他去剃度一下。 “姐,他真洗手不干了?”苏桃抱着自家三姐的胳膊,小心翼翼的看着对面那个面熟的男子。 昨天她回家时,那人拦住她,说了一大堆的话,她别的都没记住,就记住了一句——等我五年,给你开个铺子做聘礼。 哼,三姐看你不顺眼,你开十间也白扯。 “管他呢,过咱自己的日子就行。”见那人竟然冲自己挥手示意,苏杏翻了个白眼,拉了苏桃就往回走,边走边说,“你记得一点,不管他给你什么,你都得照价给他,绝对不许白拿他东西,知道不?” 苏桃用力点头:“咱不占人便宜!” 可让苏杏想不明白的是,那位眼高于顶的玉兰妹子,怎么就……看上杀务净了呢? 好吧,抛开那些偏见不论,杀务净长得确实还不错,而且因为曾经的职业关系,虽然现在已经收敛了,但还是有那么一丝丝寻常男子所不具备的野性。而这种野性,对妹子相当有杀伤力。 但是,这也不是你看上他的理由吧妹子! 当然,这确实不是田玉兰看上杀务净的理由。毕竟,如果真是要寻个年轻老板的话,她干嘛不去找林树呢,而且,从苏家人手里抢东西,尤其是抢自己喜欢的东西,对于她来说,林树才是上等好目标。 “那个新来的沙老板,我看过了,他铺子里头那料子,全都是上上等的,有本事置办下这么一间铺子,可不是一个开小饭馆的小老板能比的。到如今,我也不想你能攀什么高枝了,好歹你别让家里丢脸就行。那个沙老板年轻,长得也不差,我也打听过了,他还没定下亲事呢。我警告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脑子里头想啥呢,林树那小兔崽子开了个破饭馆,半点家底子都没有,还跟苏梅订了亲了,你不许打那个主意,听见没!再说了,你自己名声自己心里也明白,咱跟苏家闹成这样,林树会丢开那苏梅找你?苏家现在有那个花脸的男人撑腰,你少想那没用的,专心抓紧这个沙老板才是正经!再说了,沙老板是个外地人,跟咱街上不熟,你趁这会儿跟他处好关系,省得有人到他那里学舌去。” 这是秀花姨开导她闺女的。 所以,在沙记绸缎庄开张没几天后,大家忽然发现,自打被余家赶回来后就有点破罐子破摔的田玉兰,重新回归了当初那个清秀斯文的田玉兰。 而她清秀斯文的对象,是新来的沙老板。 “想得倒是美呢,看人家沙老板不知道她名声,这就上去了。” “切,人家沙老板能看上她?你没见沙老板整天冲苏家的丫头赔笑脸?” “不能吧,那苏梅早就跟林树定亲了,苏杏跟那个花脸的亲事还是皇帝赐婚的,他能惦记哪个?” “那不还一个赵红的嘛。” 赵红忽然发现,自己躺枪了。 明明她跟那个沙老板啥关系都没有,可现在街上都说沙老板看上她了,这叫啥事儿啊! “他要是看上你,你那位怎么办?”苏杏笑得那叫一个花枝乱颤,她没办法不去想象那位小哥冲上去和杀务净大战三百回合的场景。 赵红的那位,就是当日给她传信,在信中把她一通夸赞的那位。她第二天去赶场的时候,就知道是哪位了——新来的诚孝班的少东家,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哥儿,因为听说终极一班的名声,所以特意暗地里跟着追了几场,更是听说赵红那句“为天下人尽孝”,大受感动。 恩,基本上就是热情粉丝爱上我的故事。 “关他什么事儿啊。”赵红嘴上说着,脸却是微微一红,她在台上向下看时,看到过许许多多的目光。 有不屑的,无聊的,好笑的,期待的,欣赏的……但是,她从来没看到过像那人那样,满是崇敬与赞叹的。 很多人不理解她,包括她的爹娘,他们都嘲笑她,说她胡思乱想,说什么味天下人尽孝的胡话。就连给了她最大自由和机会的苏杏,也只是说她的想法很特别。 从来没有一个人会对她说:“你说得太好了,你不仅仅是代那些不小儿女尽孝,更是为那些想哭而不能哭不敢哭的儿女亲友痛哭。” 她从来没想过,有人会与她想到一起,甚至比她想的更远。那句“想哭而不能哭不敢哭”,让她忍不住想起了曾经见过的一个妇人,她母亲的忌日恰是她婆母的生辰,所以,在这一天,她不敢去给母亲烧纸上香,亦不敢落泪触她婆母的霉头。 没想到,有人懂她。 “喂喂喂,这脸红的跟什么似的,不会是在想什么人吧?” 苏杏的声音惊醒了赵红,气得她逮着苏杏的胳膊狠拧了一把:“等着吧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苏杏疼得呲牙咧嘴,赶紧揉了揉自己胳膊,指指街对面,提醒道:“你先别收拾我,先收拾她去吧。” “谁啊?”赵红说着扭头看过去,顿时脸就拉长了,“你再放我一个人在这里,信不信我跟人说姓沙的是冲着桃儿来的?” 对面走来的是田玉兰,自打沙老板看上了赵红这一消息传开后,赵红就成了田玉兰的眼中钉。 田玉兰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她看上的人,到头来都会被苏家的女人抢走。 这个疑惑,一直拖了五年。 (未完待续。) 332 嫁人 五年里头,苏莲回来过几趟,一开始是县令夫人,后来是知府夫人,身上穿的头上戴的,让田玉兰看都看不过来。 五年里头,苏梅嫁给了林树,二闺女已经一岁半了,梅林里又扩大了经营,把二楼也给买下来,正式开成了大酒楼。 五年里头,苏桃跟沙记绸缎庄的沙老板定亲了,听说那沙老板快天天跑苏家,求苏家老三苏杏点头放人了。 五年里头,苏家的当家人苏杏,终极一班的班主,安隆街终身热点人物荣誉奖获得者苏杏,总算要嫁人了。 有时候,田玉兰忍不住会想,如果她当初不挑剔的话,如果她肯放低一点身段的话,那林树定然是手到擒来的吧。而她,会成为梅林里的老板娘……不,什么梅林里啊,应该是兰林里。而有的时候,她又怨恨上天没有给足她时间,当她下定决心要找那个养着范冰儿的小公子的时候,偏偏范冰儿小产了,而那小公子也没了踪影。 但不论她如何想,她现在都只能抱着孩子坐在门前,听着爆竹声声,看着迎亲队伍吹吹打打从自己门前过去。 是的,她已经嫁人生子了,就在去年,杀务净终于和苏桃那个小蹄子定亲后,她心灰意冷,不在相信世间还有值得她动心的好男人,索性嫁给了街上陈老板的儿子,那个傻儿子。 “嫁个花脸男人,得意个什么劲儿!”看着大红花轿从自己眼前晃过,田玉兰用力向地上吐了一口吐沫,然后用鞋底用力蹭了蹭,对身边同样看热闹的街坊说,“这个小贱蹄子当初就不是个安分的,她勾引的男人多了去了,也就那些外族人不嫌弃。嘿,我听说外族人根本不管自己媳妇有几个男人,有的还跟自己兄弟共妻呢……” 街坊们没吭声,仍旧看着门前迎亲的热闹,对于田玉兰的诋毁,他们早就习惯了。 他们想不明白——真是怪了,以前觉得田家闺女长得漂亮又稳重,堪称安隆街一枝花,是不是当初瞎了眼睛了啊。 不过,对于田玉兰怨恨,苏杏是没兴趣去了解的,反正就是那一套而已。她现在觉得自己特么有点不对劲啊,这手啊,你抖个毛线!那个男人你这些年都摸了多少次,亲了多少次了,如今成亲也不过是住进一个屋的事儿,有啥好紧张的。 云帆那张花了的脸,早已被安隆街的街坊们所习惯。毕竟看了五年了,早先还会吓一跳,可时间久了,还有什么好惊吓的。 这会儿,他骑在马上,后面轿子里坐的是他即将过门的妻子。 迎亲队伍很快就到了目的地,因为依照契甸族规矩,这婚事是男嫁女娶,所以,新人是要送进苏家的。 前来道贺的宾客很多,比如街上要好的街坊们,比如相熟的几个戏班子,比如苏杏的几位老熟人。 “沈六爷,近来可好?”云帆唇角含笑,对面前这个看不出脸上神色的男人略点了点头。 沈墨略一点头。看了眼被人搀扶下轿的苏杏,拱拱手道:“在下还有事在身,先恭贺二位了。” 他给得起她所有东西,只除了那一身大红嫁衣。 “好走不送。”云帆微微一笑,对于沈墨的贺礼,他觉得待到事后有必要好好查验一番,万一这男人心怀不轨给他的小妻子写些莫名其妙的字句怎么办。 谭家的小公子也来了。 只是,出面接待的是大花,她有点不痛快的看着谭英:“我说谭公子,你这是拿我家杏儿姐的分红来给我家杏儿姐当贺礼?” “那怎么可能呢……停,别拿算盘,这真不是分红!我说了别拿算盘!”谭英一头冷汗,好不容易才把大花的算盘给哄回去了,这姑娘就是个死要钱的,只要她把算盘掏出来,不扒一层皮那是绝对不会高抬贵手的。 大花只用眼皮子甩了个白眼在谭英送来的贺礼上,等着他的解释。 “这是双倍的分红,不是该结这个季度的分红么,我直接送来双份的,这诚意够了吧?”双份分红啊,这笔数目足以让寻常人瞪掉眼睛了。这五年里头,他早就成了人人敬仰的谭老板。只是,在这背后,他发现一切都离不开苏杏。早期借给他的银子就罢了,与她后来所能给他的相比,简直无法相提并论。他如何也想不明白,一个普通人家出来的卖唱姑娘,是如何想得出那么多令人惊叹的主意的。 就冲那些天马行空的主意,多加一倍的分红做贺礼,也值了。 大花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让四树盯着人去送到后院收起来。 因为双方父母都不在场,所以,拜高堂的过程被省略了,两人对着排位叩头上香,无需敬茶和聆听教诲。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听着负责司仪的杀务净在那里卖力的吆喝,苏杏忍不住有点想笑。小时候看电视,只要是古装剧,这四句话基本上就是必然会出现的台词吧。玩游戏的时候,强迫症发作时还必须要把这四句说全了才行,缺一句都浑身别扭。 而如今,终于轮到她了。 震耳的鞭炮声又响起来了,在这一片欢庆中,苏杏被喜娘扶进了婚房里。 关上门,耳边顿时清静了下来。 “呼……完事了啊。”苏杏长出了一口气。 古代跟现代不一样,婚礼真的是昏礼,全都是傍晚举行的,这会儿估计外头已经天黑了吧。 所以,这会儿人都跑去吃吃喝喝了?丫的我还饿着呢好吗! 摸摸早就开始造反了的肚皮,苏杏决定对自己仁慈一点,不就是揭盖头么,那些古装剧里头,女主不也是自己就把盖头给揭了嘛。 恩,决定了! 然而,就在她伸手去抓盖头的时候,有个人比她动作更快,掀开了那大红盖头,笑嘻嘻的看着她。 脸上盛开的杏花在一室的红色映照下更加鲜艳。 “诶,你在屋里?你没出去陪客?”苏杏眨眨眼,随即反应过来,“你留在屋里怎么也不吱一声,连个动静都没有。” 云帆一笑:“若是我出去,只怕这掀盖头的活儿就轮不到我了吧。”就知道以她的耐性,绝不会等他回来掀盖头的。 “所以,你就等在那里,看我什么时候没耐心了动手,然后再先我一步掀开?”苏杏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 可云帆却不接话,从旁边拿出一碟子桂花糕来:“饿了吧,我预先备下的。” 面对桂花糕的诱惑,苏杏可耻的跪了。 …… 午夜。 “你有完没完,歇歇行吗!” “不是吃了整碟的桂花糕么,还没力气?”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