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剧场1:登高 - 青冢 山峦巍峨,峰林绮丽,满目苍翠,环视群峰,只觉得雄伟壮观。 群峰沟壑间,是缥缈的云层,轻软薄柔,仿佛一绢流动的飞纱。 一处临崖峭壁上,又一块巨大的圆石,悬空而立,摇摇欲坠,山风吹来,便会摇晃不定,颤颤巍巍,乍一看,会觉得它立刻就能滚下悬崖,可是这块圆石却在这里摇晃了千万年,从未落下去。 危险的圆石,在危险的悬崖上摇晃了千万年。 任何人都不敢靠近,都会害怕它会突然从山上滚落。可偏偏就有人不怕它,甚至还坐在圆石上,欣赏那磅礴的山色。 圆石下,还站着一个男人,男人望着坐在圆石上喝酒的男人,叹气道:“如果不是因为我认识你,我一定会以为你是一个疯子。” 喝酒的男人盘腿坐在圆石上,一阵风吹来,人随着圆石在悬崖上晃了一晃。这可把人看着一阵心惊,生怕他就会和圆石一起被风吹下悬崖。可坐在上面的人却一点也不觉得危险,他觉得坐在上面喝酒是一件很令他享受的事情,因为他正表现出一脸的满足。 “你是不是叫百里红叶?”喝酒的男人眯着眼睛,笑起来的样子,就好像天上的太阳一样明亮。 这一定是一个开心的人,只有开心的人,才会笑得如此干净,如此明亮。 站在圆石下的男人却只想叹气,缓缓的摇了下头,道:“如果你是白落裳,我就是百里红叶。” 白落裳咧着嘴笑道:“你既然是百里红叶,你为什么不敢上来和我一起喝酒?” 百里红叶叹气:“因为我和白落裳不一样,我还不是疯子。” 白落裳笑着摇头,惋惜道:“可惜了,我们只是一步的距离,你却欣赏不到我看到的风景。” 百里红叶道:“难道你看到的风景和我看到的不一样?” 白落裳摇头:“既然是登高望远,自然是要站在别人到达不了的地方,才能欣赏到别人欣赏不到的风景,越高的地方,景色越美。我看到的风景,当然和你看到的风景不一样。” 百里红叶只能叹气,却好像并不认同白落裳的观点,“难道你没有听说过‘高处不胜寒’吗?” 高处的确是比低处更冷,就连这块圆石都比一般的石头更冷,用手碰一下,都觉得它冰冷得让人心悸。 白落裳笑着喝了一口酒,歪着头对百里红叶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百里红叶笑了一下,道:“如果我是百里红叶,你就是白落裳了。” 白落裳眨了眨眼睛,又问道:“你知不知道白落裳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百里红叶想了想,道:“白落裳是一个疯子,一个轻功很好的疯子,一个有一千张脸的疯子,一个喜欢喝酒的疯子,一个好色的疯子,一个专门偷东西的疯子,还是一个满口谎话的疯子。” 白落裳转头去望着西边的太阳,笑了,“看来你是我的朋友,你居然这么了解我。” 百里红叶望着白落裳,仿佛看见的是一个坐在云端的人,沉默了许久,才又问了一句:“你很喜欢坐在高处?” 白落裳又喝了一口酒,在阳光下,灿烂的笑了两声,“我很喜欢高处,因为只有在高处才能看到世上最美的风景。” 百里红叶又道:“难道你不知道高处也是最孤独的吗?” 白落裳爽朗的笑了起来。 他怕孤独吗? 白落裳怎么可能会怕孤独。 他会孤独吗? 白落裳当然不会孤独。 望着天边飞来的一群雁,白落裳开心的对百里红叶说道:“我是白落裳,我从来也不会孤独,因为我有许多的朋友。” 小剧场2:游湖 - 青冢 湖水,垂柳,画舫。 游船荡在碧波上,人坐在游船中。 风光无限美,却美不过游船中的人。 在金红的夕阳中,美人的脸染上了一层金红的胭脂。 酒在杯中,杯在手中,人已渐醉。 迷醉的眼睛望着挂在云端的夕阳,人在发着呆。 美人穿着一袭红衣,在金红的光里,像是一团燃烧的烈火。 这世上,还有什么风景能比眼前这金色的人更加迷人呢? 游船荡在湖面,周围划来越来越多的游船,每个游船上的人都望着那个红光中的美人。 游船微微晃了一晃,从船头走进一个白衣女子,女子手中捧着一杯飘着香味的清酒。 女子走到美人旁边,坐了下来,愉快的微笑道:“我请公子喝酒,何如?” 美人看了女子一眼,微微一笑,欣然接过女人手中的酒杯,一倾而尽。 女子请了美人喝酒,心情也变得更加愉快,起身走出船篷。 游船又晃了一晃,不一会儿又有一个白衣男子走到船篷下,手中也捧着一杯酒,一杯更香更美的酒。 这男子停到美人身旁,奉上一杯酒,笑道:“我也请公子一杯酒,不知公子可否赏脸?” 美人又是微微一笑,欣然接过男人手中的酒杯,一倾而尽。 男子见美人喝了酒,心情也更加愉快,走出船篷的时候,还大声笑了两声。 也许是因为美人的心情不错,所以不管什么人给他送来酒,他都没有拒绝。美人能赏脸,所有人都挣相上去,想要和美人说上一句话。 有人没有那么好的轻功,没办法跳到那艘游船上去,就只能呆在并不太远的地方,远远的望着美人。 一个人搓了搓手,笑道:“你猜一猜这个人是男人,还是女人?” 另一个人摇摇头,目不转睛的望着美人,笑着道:“不管他是男人还是女人,他都是美人,天下第一的美人。” “你见过几个人?怎么就知道他是天下第一的美人?” “你听没听说过‘天下六美’?” “听说过。” “你知不知道这人就是‘天下六美’之首?” “我不知道,但我一点不惊讶,因为我现在亲眼见过他的风采,我已知道他当之无愧。” “你知不知道‘天下六美’之首是谁?” “听说过,是一个男人,比女人还要漂亮的男人。” “没有错,这个人就是伏仙山庄秋家的大公子,秋离凤。” “听说秋家有一只箫,世上绝无仅有的一只箫,听说那只箫吹奏出来的音乐能够摄人魂魄。若是我能亲耳听一回,就是让我立刻去死,我也愿意。” 正说着话,空中突然飘来一阵箫声。 悠扬,哀伤,动人。 所有人都望着游船上的美人,但是吹箫的并不是他。 顷刻间,一道红光闪过。 游船的船头上,多了一个红色的身影。 绝代风华,貌美无双。 红衣美人的手中,正握着一只竹箫。 所有人都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因为,他们看见的是两个一模一样的红色身影,两张一模一样的脸。 那穿上的两个人简直完全一个模样,不同的是,一个坐在船里,一个站在船头,一个手中握着酒杯,一个手中握着竹箫,一个微笑着,一个板着脸。 难道传闻中的秋家大公子秋离凤还有一个孪生兄弟? 所有人都呆若木鸡。 坐在船里的美人笑着放下手中的酒杯,低吟道:“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生命本无趣,因酒而欢。” 站在船头的美人却板着一脸冷冷道:“白落裳,你好大的胆子。” 坐在船里的人笑了一笑,“秋大公子,三月不见,可还安好?” 站在船头的美人冷冷道:“你信不信我这一次真的挖掉你的眼睛?” 坐在船里的人微笑道:“我请大公子游湖,大公子又怎么会挖我的眼睛呢?我若是不借用大公子的绝世容颜一用,难道大公子肯赏脸应在下之约前来赏春?” 站在船头的美人冷冷哼了一声,也坐到船篷下。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相互看着,一个笑,一个不笑。 三月的湖水动人清丽,却因为两个美人而失色。 小剧场3:买酒 - 青冢 热闹的酒肆。 醉人的酒香。 白落裳喝得歪歪倒倒,正趴在柜台上和店掌柜吃吃的争论着:“小老头,你知道我今天是来做什么的?” 掌柜连忙点点头,赔笑道:“知道知道,公子是来买酒的,公子每天都来光顾小店。” 白落裳拍了拍酒坛子,吃吃道:“那你也应该知道这坛酒是我的。” 掌柜往那只酒坛子瞟了几眼,一脸为难的道:“公子,实在是对不住了,这酒已经有人买下了,刚付了酒钱。要不,你再换别的酒喝吧,我们这儿的好酒多的很。” 白落裳瞪大眼睛,生气道:“别的酒再好我也不喜欢,我就要这一坛,何况我前儿个就付定钱了。” 掌柜忙赔笑道:“是是,公子确实先付了定钱,这事是我们做的不对。这样吧,我将定定钱还给公子,今天公子的酒钱我也请了,好不好?这坛酒我实在是不敢卖给公子,还请公子可以包容一次,将这个酒坛还给我,如何?” 白落裳一听,立刻就跳了起来,大声争论道:“你这小老头真不会做生意,哪有把别人付了定钱的东西又转卖给别人的?再说,这酒你可以买给别人,为什么就不可以买给我?” 掌柜一脸愧疚道:“公子说的是,是我不会办事,可小店也有小店的难处。因为那买酒的人,小店实在是惹不起。” 白落裳冷哼道:“是个什么人?” 掌柜踌躇半晌才低声道:“那是一个比公子你还有厉害的人。” 白落裳挑眉,“这个比我还要厉害的人现在在何处?” 掌柜又犹豫了半天,才瞄着二楼道:“就在二楼第一间包房里。” 白落裳望着二楼,道了一声:“很好。” 掌柜担心的看着白落裳,道:“很好?” 白落裳抱着酒坛子,忽然冷笑。 掌柜有些担心道:“公子准备上去?” 白落裳一脸正经道:“当然。” 掌柜不放心道:“一个人去?” 白落裳哼了一声,“一个人,还有一只酒壶。” 二楼,雅间。 一扇房门,一张雅卓,数盘佳肴,两个美人,一个富家公子。 白落裳抱着酒坛子走进了门里。 富家公子看都不看来人一眼,一手搂着一个美人,享受着美人奉来的美酒。 白落裳靠在门上,冷笑道:“听说你是要和我抢酒。” 富家公子连话都不愿意和门口的人说。 白落裳冷笑一声,“这坛酒我要了,你付了多少酒钱,我加倍还给你。” 这时,那富家公子才笑了起来,骄傲的盯住白落裳,得意道:“酒?我不是已经在喝了吗?为什么还需要你还钱给我?” 白落裳愣了一下,突然扒开坛盖闻了闻,脸色大变,吃惊的看向富家公子,吃惊道:“你居然给我来这套!” 酒坛里的酒居然被换掉了。 富家公子得意洋洋的道:“你要坛子我就给你留着,酒我是一定要喝的。” 白落裳盯住桌上的酒壶,脸色难看到极点,厉声道:“纳兰蠢货,你居然敢偷到我头上来!” 富家子弟哼道:“难道有谁说过只许你放火,不许我点灯?反正酒只有一坛,谁先喝掉,就算谁的。你没本事喝到酒,只能说你没福气。” 白落裳脸色铁青,因为他实在没有想的他居然也有被这样算计。 这酒的确是谁先喝掉就算是谁的,因为喝掉了就没有了。就算先付钱,也未必就是自己的。 白落裳冷笑两声,背过身去,临走前,对富家子弟道:“从来没有人敢骗到我的头上,你记得回家让你老爹再多看几眼他手上的宝贝,不然他就再没机会看了。” 富家子弟一听,立刻黑了脸。 白落裳这话是什么意思? 富家子弟一巴掌打翻桌上的酒壶。 酒撒了出来,酒香也飘出了窗外。 如果白落裳知道他喜欢的酒被人这么糟蹋,他一定会可惜死的。 小剧场4:躲雨 - 青冢 微雨,朦胧。 一扇窗,一张床,一方桌,一只凳。 桌子上摆着一只酒壶,一只酒杯。 凳子上坐着一个男人,一个喝酒的男人。 那男人端着酒杯,浅饮一口,微笑道:“我以为你已经在去凉州的路上。” 只听一个人轻飘飘的哼了一声。 男人放下杯子,摇头道:“你就这么跑来找我,难道不怕给我带来麻烦?” 又听那个人轻飘飘的笑了一声。 男人只能叹气,“我真不希望在这个时候被你想起来。” 然后,那个人就得意洋洋的大笑两声。 男人只得转过身,望着那张不大不小的床,叹道:“你应该告诉我,大老远跑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吧?” 那张不大不小的床上,正躺着一个年轻的男人,而这个男人,正是大名鼎鼎的“白落裳”。 白落裳懒洋洋的躺在别人的创世,得意洋洋的道:“你是我的朋友,我大老远来找你喝酒,你难道不应该感到高兴?” 男人叹气道:“我为什么要感到高兴?你总是在有麻烦的时候,才会想得起我这个朋友。” 白落裳撇撇嘴,“你这样说实在是令我不喜欢。” 男人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说吧,你带着两个烫手的山芋跑我这里来,究竟是在打着什么鬼主意。” 白落裳听他这么说,也忍不住叹气,“外面在下雨,还下得很大。我刚好路过这里,难道不可以来借地方躲躲雨吗?” 男人当然不相信白落裳的话,“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白落裳微笑道:“我知道。” 男人道:“你知道这里是什么情况吗?” 白落裳微笑道:“我知道。” 男人再次叹气道:“既然知道,你为什么还要进来?” 白落裳理所应当的回答:“因为我想要进来。” 男人摇头道:“你本不该进来的” 白落裳枕着手臂,得意道:“你可以在这里躲雨,我为什么不可以?” “这么说,只要我不在这里躲雨,你也就不会在这里躲雨了?” “没错。” 男人一听他这么回答,立刻就翻身跳出窗外,站进了雨中。 谁知,他刚一跳进雨里,白落裳也跟着跳进雨中。 男人莫名其妙的看着白落裳,“你真跟着出来了?” 白落裳得意洋洋的扬着下巴,一双眼睛笑得眯成两条线。 男人抹了一把脸,无奈道:“你不该出来的。” 白落裳潇洒的甩了一下袖子,愉快道:“你可以淋雨,我为什么就不可以?” 这时,从他们的身后的巷子里走来一个模糊的人影。 模糊的人影,模糊的剑光。 白落裳瞄了身后一眼,笑道:“这个人是来找你麻烦的?” 男人没有回答,回答的是那个模糊的人影。 那模糊的人影已变得不再模糊,他走到了白落裳身后,冷冷道:“我是来找他的。” 白落裳瞧着那人,笑嘻嘻道:“我知道你为什么找他,因为他欠你的。” 那人看着白落裳,冷冷道:“他欠我什么?” 白落裳笑道:“他欠你一条命。” 小剧场5:剑客 - 青冢 烟雨迷离,人影朦胧。 雨水顺着眼睫落进眼眶,令白落裳忍不住闭上眼睛,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白落裳转头看着身边的好友,叹气道:“无尘啊无尘,你怎么总喜欢欠着别人呢?” 被他称作为无尘的男人,只能无声叹了一口气。 叹息声是低沉,也是孤独的。 他的双手是空的,他的身上也没有任何负担,然而这时,他整个人看起来却好像背负了千斤重担一般,就连一向挺的笔直的背,都变得有些弯。 白落裳看着自己的好友,心里忍不住有些难过。 他知道,他的好友正被一种无形的重物压迫着,如果他的好友再不从那种压迫中挣脱出来,迟早会被压死,因为他的好友此时已喘不过气。 白落裳回头看着握着剑的人,微笑道:“这个人欠你的,我替他还了。” 那人望着白落裳,好像听不懂白落裳的话,皱眉道:“你为什么要替他还?” 白落裳笑眯眯走过去,用手拍了拍好友的肩膀,笑道:“因为我欠他的。” 好友看着白落裳,眼神复杂。 那人也看着白落裳,眼神却是冰冷,“你欠他什么?” 白落裳咧嘴笑道:“一条命。” 那人冷冷道:“所以你要用你的命替他还?” 白落裳转了转眼珠子,微笑道:“这么说也可以。” 那人沉默了一下,又问道:“他是谁?” 白落裳看着好友,笑道:“当然是大剑客独孤无尘。” 那人又问:“你是谁?” 白落裳指着自己的鼻子,笑道:“大剑客独孤无尘的朋友。” 那人转头看着独孤无尘,问道:“这人是谁?” 独孤无尘缓缓摇头,无奈的瞧着白落裳,苦笑道:“喜欢喝酒,满口的醉话,又喜欢到处和人交朋友,难道你猜不出?” 那人冷冷道:“猜不出。” 独孤无尘叹道:“天底下最不讲道理,又喜欢多管闲事,到处招惹麻烦的人,难道你不知道是谁?” 那人依然冷着脸道:“我为什么一定要知道他?” 独孤无尘道:“因为他是榜上有名的大名人。” “什么榜?” “江湖名人榜。” 那人还是一脸的麻木,好像连一个字也听不懂的表情。 独孤无尘只能叹气,“看来你脱离江湖实在已太久了,居然连这个人都不知道。难道你没有听说过‘云诡波谲千面人,醉卧桃花盗中仙。’这句话?” 那人这一回才总算是有了一些反应,再次看向白落裳的时候,表情已经略显得惊讶,“你就是白落裳?” 白落裳点点头,笑道:“你虽然猜不出我是什么人,可是我却猜出了你是什么人?” 那人对白落裳说的话一点也不吃惊,既然他已经知道这个人是谁,那么被这个人看穿身份,也一点也不奇怪。 白落裳笑着说:“准确说来,我是先认识了你手中的剑,才认识你的。” 那人垂眸看着手中的剑。 这并不是一把绝世宝剑,这只是一把断裂的残剑,这把剑有一个诗意的名字,叫“残秋”。 剑虽断,却依然能够散发出慎人的气势,因为用剑的人,是一个绝世剑客。 千云万山(2) - 青冢 威严的大殿里,正坐着一个威严的男人,英武挺拔,剑眉星目,头悬珠冠,身着锦绣华衣。 他闭着眼睛,冷漠的让人无法靠近。 他高高在上,压得人抬不起头。 他不怒自威,双眼一睁,两道目光,足以威慑众生。 他的眼神极其自信,不恶而严。 他便是威震四海的迁竹国国君萧鞅,世人谈之色变的铁血君王。 他用一把利剑重铸迁竹辉煌,筑起牢不可破的军事堡垒,如今权倾天下,傲视诸侯。要是他还有什么烦恼,应该就是他还没有一统天下。然而事实上,他并不会为这件事而烦恼,令他烦恼的是令外一件事。 他坐在龙椅上已经足足一个时辰,既没有说话,也没有听人说话。 他一会儿闭着眼睛,一会儿又睁开眼睛,一会儿垂眸,一会儿又抬眸。 所有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更不会有人知道他其实只不过是在发呆而已。 是的,他完全就是在发呆,他怎么可能不发呆?因为就在上朝之前,他刚听了一个生平第一次听说的笑话。 说是笑话,他却至始至终没有笑出来,他到现在都还不确定自己听见的笑话,究竟是不是真实的。 这让他感到烦恼,但是他又不能把他的这个烦恼告诉他的朝臣们。 文武官员当然也都察觉了萧鞅的异样,也都开始感到奇怪和好奇,但他们不敢左顾右盼,甚至不敢去看萧鞅,因为他们都非常畏惧眼前这位年轻的铁血帝王。 站在离萧鞅比较近的是右丞相,他年老,经验也老道。就算发现下面有不少人拿眼睛盯着他看,他都摆出一副眼花耳聋的样子。 人人都不敢出声,他当然也不敢出声。人人都不敢去看萧鞅,他当然也不敢。 反正不管萧鞅正在为什么事而发呆,他至少是出来上朝了,这总比他连面都不露要好的多。 只要萧鞅能出了上朝,右丞相已别无他求,也没其他的担心和忧虑。 站着萧鞅身侧的苏公公悄悄留意着殿下的情况,突然很轻声的咳了一声。 这声很小很轻,却足够唤起萧鞅的注意。 萧鞅回过神来,不动声色的盯了苏公公一眼,然后冷眸扫着殿下文武官员,沉默了许久,才歪着头对苏公公低声道:“今日可下朝了吧?” 苏公公双肩一抖,轻飘飘的扫了殿下一圈,见无人察觉道萧鞅刚才说的话,才下意识松口气,然后朝萧鞅不动声色的点了下头。 萧鞅清了清嗓子,对官员说道:“今日既无事呈报,就退朝吧。” 这上朝开没真正开始,就下朝了? 众人面面相觑,却只能叩礼退朝,然后各怀心事的回家,继续揣测圣意。 只不过,无论他们怎么揣测,也不可能猜出萧鞅的心思,因为圣意难测。 待文物官员皆退下后,萧鞅才缓缓吐了口气,歪着身子靠在龙椅上。 殿门已被关上,萧鞅完全不用担心自己的形象会被别人看见。 但是也不能说是无人看见,因为苏公公就在旁边,而且还不只是他一个人。在大殿的暗角里,还站着十多个黑衣人。 这些人各个披着巨大的黑色斗篷,斗篷上还别着一颗鸽子蛋大的珍珠。 这些人,如鬼魅一般依附在黑暗里。 萧鞅眯着眼睛,嘴角挂着一丝寡淡的笑意,咋看之下,只觉得他再无先前的威严,反而变得有些邪气。 “你们跟着朕多少年了?”他忽然如此淡然的问道。 一个黑衣人快步上前,跪地回道:“已二十三年。” 萧鞅用手支着下巴,懒洋洋的笑道:“才二十三年?难怪,难怪。” 没人听得懂这声“难怪”指的是什么意思,也没人可以从他古怪的口气中听出他是喜是怒。 如果他只是一个威严铁血的帝王,那么他的“圣意”倒还是不难猜,可偏偏他并不是,他的性格多变,就如他丰富精彩的人生。 “真没有想的,你们居然也会给我带来这么多的惊喜,真是领我意外。”萧鞅一脸笑意,“有意思,真有意思。”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立刻纷纷跪地。 萧鞅眯着眼睛,懒懒说道:“楼千云,你究竟还会给朕带来多大的惊喜?” 他说话声音虽然并不宏亮,语气也并不生硬冷漠,坐姿更加不端正,可是他的话却字字砸进人心底,让人莫名心跳。 萧鞅似笑非笑,下巴略扬,真是一副喜怒莫辨的样子。 他真的是感到惊喜,因为自从他登上皇位之后,就再没有尝过被人背叛的滋味。 楼千云三人居然敢背叛他,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但是他却一点也不吃惊,因为他是一个比楼千云等人更加冷血,更加无情的人。只有越是冷血越是无情的人,才会不怕被人背叛。 楼千云救人? 萧鞅笑了。 他怎么会不笑?他简直从来没有想过,楼千云这样的人,居然也会救人。 一个只会杀人的兵器,怎么可能会救人呢? 他亲手培养的人,难道他会不了解吗? 楼千云无情,宴影楼从来都只培养无情的人。 杀手怎么能有感情呢? 萧鞅实在是感到有趣,他在想象,想象楼千云这样冷血无情的人,在救人的时候,会是个什么样子? 他亲手培养的这个杀手,此时正和一群人挤在一座庙里。 这座庙正是之前才杀过人的城隍庙。 那个守庙人已经被扔到了庙后不远处的树林里,而这片树林里不只有守庙人一具遗体,这里还躺着无数的人。 这些人,正是先去被宴影楼屠杀的山民们,尸横遍野,满目血色。 楼千云就坐在城隍爷的脚下,然后望着自己的脚下,正在沉思。 他的脚下,放着一只竹篮,竹篮里放着两个哇哇哭泣的婴儿。 婴儿的哭声,一定是世上最难听的一种声音。 楼千云拧着眉头,恨不得捂住耳朵。 可是他没有捂耳朵,因为他的手正在点着蜡烛,不过他无法专心,他的心已经没有原先那么平静。 大白天,他点蜡烛做什么? 庙门被锁着,门外正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提着刀的黑衣人,他叫楼千翼。 另外一个是空着两只手的黑衣人,他叫楼千沫。 两个人冷冷的盯着庙门,冷冷的听着门内的动静。 楼千沫忽然冷冷道:“他应该杀掉那些人。” 楼千翼点头表示赞同。 楼千沫又冷冷道:“我们应该杀掉他。” 楼千翼还是点头表示赞同。 楼千沫转头看着楼千翼,问道:“可是他没有杀掉他们,我们也没有杀掉他。” 楼千翼缓缓道:“所以我们回不去了。” 楼千沫沉默了下,才又继续道:“我们居然背叛了那个人。” 那个人自然就是指萧鞅,他们都是隶属宴影楼的铁血死士,他们本该一辈子都属于这个组织,他们本该一辈子都听从萧鞅的调派。可是现在,他们却因为几个人而背叛了他们最不能背叛的人。 楼千翼苦笑两声,然后对楼千沫道:“可你也没有问缘由的随楼千云做了背叛那人的事。” 是的,他们都是跟随楼千云做的决定,但他们还不知道他们的决定会给他们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楼千沫淡淡叹了一声,道:“我突然有些后悔了。” 楼千翼将大刀换到另一只手上,“哦?你后悔了?现在?” 楼千沫点点头,“我想走,现在就走,立刻就走。” 楼千翼问答:“去哪?” 楼千沫望着湛蓝的天空,叹道:“天高任鸟飞。” 楼千翼突然笑了,“恐怕再高的天,也有看不见的鸟笼。” 楼千沫却没有笑,他原本就是一只鸟,但是,他也只能在属于宴影楼的时候才能做鸟,离开了宴影楼,他就飞不起来了。 过了许久,楼千沫才叹了一口气,道:“看来是的。” 然后,他冷冷的看见一个人从远处走来,然后停到他们面前。 这个人,他们都认识。 “你是来杀我们的?”楼千沫冷冷的问道。 “我不是来杀你们的。”那人笑嘻嘻的回答。 “那你就是来传信的。” 那人笑了一笑,“我只不过是奉命来看看而已。” 楼千翼谨慎道:“看什么?” 那人笑道:“看看你们究竟有什么变化。” 楼千沫眯了下眼睛,“什么意思?” 那人笑道:“陛下想要看看,你们离开宴影楼之后,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变化?” “那你看了之后呢?” “也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变化,不过就是话多了些而已。” 楼千沫看着那人,冷冷道:“那你现在是不是已经看得很清楚了呢?” 那人点了下头,“是的。” 楼千沫又道:“既然已看清楚,那么现在你是不是就应该走了?” 那人明显愣了一下,也只能点头苦笑道:“是。” 楼千沫冷冷的看着那人,冷冷的说道:“那么你已经可以走了。” 那人听了之后,非常无奈的摇起了头,叹气道:“看来你们离开宴影楼之后,都比较会说话了,想来也是我以前疏于管教,才导致你们三人如今的叛逃。或许这是我的错,我回去之后也该向他请罪了。” 千云万山(3) - 青冢 那人披着一身黑斗篷,站在冠盖如云的古木林下,如同从黑暗中走来的鬼怪。 事实上,这人原本就是一个真正的鬼怪,因为他的一双手培养出来的人,全部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修罗厉鬼。 宴影楼的人,哪一个不是双手沾满鲜血的恶鬼?他们无一不是冷血的杀人兵器。 “既然你已出现在这里,想必他们也都来了。”楼千云突然出现在门口,冷冷的看着这个培养了他的人,如果不是这个人,他或许没有今天,又或许他在很多年前的已经不在这个世上。 尽管这个人成就了今天的楼千云,楼千云却并不对这个人感到一丝的感激,因为他早已不是一个有感情的人。既然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当然也不会有感激。 “不,他们还没有来,就我一个人来的。”那人笑着,“我就是来看看你们而已。” 楼千云盯着那人看了很久,才突然又说道:“就算现在不在这里,想必也快来了。” 谁快来了? 当然是他们真正的主子快来了。 宴影从创建开始,就从未有过背叛者,楼千云、楼千沫和楼千翼三人这一次的叛离,足够令萧鞅吃惊,也足够令萧鞅感兴趣。自从凳上那至尊宝座之后,萧鞅就一直觉得日期无聊,现在好不容易发生了一点令他感兴趣的事情,他又怎么可能错过这个机会? 他不愿为了任何事错过这种机会,因为他生命中很少有别的事情能令他感到有兴趣。 所以,他一定会来的,而且很快就到了。 楼千云虽然不怕眼前这个培养他的人,却怕萧鞅,因为萧鞅才是真正主宰他们命运的人。 那人笑眯眯的望着楼千云,楼千云是他一手培养的,他自然看得出楼千云心里的想法,当即就笑了,“不愧是楼千云,你说的不错,陛下喜欢有趣的事情。他认为你们的叛逃正是一件令他感到非常有趣的事情,所以他一定会来看看的。” 一句话,就已经证实了楼千云的猜想。 萧鞅会来,会带着一群宴影死士而来。 楼千云并不吃惊,也并不害怕,尽管在谈到萧鞅的时候,他的神情会变得有些紧张。 他如何会不紧张?他自幼追随萧鞅,平定宫乱,南征北讨,誓死跟随萧鞅一起创建迁竹百年盛世。 楼千云看了看楼千沫和楼千翼,“如果你们不想留在这里,最好马上走。” 意思就是说,如果迟了,只怕是走不成了。 这话中的意思,没有人会听不懂。 “走?”楼千沫冷笑道,“我们自然是要走的,不过,暂时还不想走。” 一句话,已经表明了楼千沫和楼千翼的态度。 他们三人自从选择背叛宴影楼起,就已经知道他们将要面临什么,如果怕了,当初也就不会选择背叛。 男人大笑两声,拍着手道:“不错,真是不错,看来你们总算还记得我教过的东西。” 宴影楼的人,怎么可能会怕死? 对他们这种人来说,怕死不但可笑,而且是可耻。 男人盘腿往地上坐了下去,从漆黑的斗篷下取出一个半旧的包袱,包袱里装着几块干饼,和一壶酒。 他一手拿着干饼,一手提着酒壶,啃一口干饼,喝一口烈酒。 这酒是烈的,喝进嘴里也是烧心的。 男人却偏偏最喜欢这种烈性的酒。 楼千云三人也坐到了男人对面,齐齐的坐成一排,背挺得笔直,神情也是一贯的严肃。 男人抹了一把嘴,笑着将酒壶递给楼千云。 楼千云也不客气,接过酒仰头灌了一口,然后又将酒壶递给身边的楼千沫,楼千沫喝了之后,也将酒壶递给楼千翼。他们的动作异常默契,这是他们练习过无数次的动作,他们过去都是这么喝酒的。 男人很公平的将干饼分成三份,一一递给三人。 三人也不客气的接过来,然后一口饼一口酒,吃得很认真。 男人的眼里流着欣慰的光彩,不管眼前三个人是不是背叛了宴影楼,至少他们现在还没有忘记在宴影楼学到的东西。 等三人都把手里的干饼吃完之后,他忽然吸了吸鼻子,笑眯眯的道:“我从昨天开始就没有吃过东西了,就留着这么几块干饼。现在我将饼分给了你们,而我却还饿着肚子。” 楼千云三人听他突然这么一说,就你看我我看你,一言不发。 刚才还好好的气氛,因为男人的一句话,一下子就变了。 低沉的气氛,压着人,会给人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就在这时,楼千翼霍地跳了起来,大声道:“不就是弄吃的,我去,你们等着。” 说完,他转身走进了茂密的丛林。 楼千沫望着楼千翼走去的方向,道:“虽然我并不知道他打算弄些什么东西回来,但我至少知道,他绝不可能空着手回来。” 楼千云也看着那个方向,道:“虽然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弄到可以吃的东西,但我至少知道,他这样做一定是有他的道理。” 男人笑了笑,酒壶刚好已传回他的手里,所以他又喝起了酒,一边喝,一边笑着说:“不错,他有他的道理,我也有我的道理。” 楼千云和楼千沫同时回头看着男人。 男人笑道:“你们一定不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对不对?” 楼千云和楼千沫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男人笑道:“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吃野味,不管他弄什么回来,我都一定不会吃。尤其是这座山里长出来的野味,我更加不愿意吃。” 楼千云和楼千沫并不懂他在说什么。 “难道你们没有发现这座山上的空气不太对劲吗?”男人好心提醒道。 两人还是一脸听不懂的表情。 男人只好叹气,然后看着楼千云,“我原本以为你一定是第一个发现的,没想到你也变笨了。” 楼千云皱着眉。 男人又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吃野味?” 楼千云并不知道。 男人就回答道:“因为我怕野味有毒。” 楼千云皱眉。 男人又说:“你们一定会觉得很奇怪,我为什么会说这种话,对不对?如果你们真的这么想了,说明你们还太年轻。在这个世上,并不是所有的野味都是美味,有时候,野味也是有毒的。你知道野味什么时候才会变成有毒的野味吗?” 楼千云抿着嘴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这个男人打算说什么,但是他知道他现在什么也不能说,因为他知道这个男人会自己说清楚的。男人提出来的所有问题,都不需要他们回答,因为男人会自己解释清楚。 每一次,男人在给他们上课的时候,都会这么讲话。 果然,男人又开口道:“能将一种美味变成毒物的方法,就是下毒,可如果美味自生出来时就已经变成毒物,那么就只能是一个原因,那就是这块土本身就是有毒的。” 楼千云和楼千沫脸上的神情同时一变。 男人接着道:“有毒的土壤,就能长出有毒的生命。就好像宴影楼这样的组织也是生于乱世,强于乱世,胜于乱世。如果天下一统,世界和平,举世繁华,那么像我们这样的人就无法生存。” 楼千云和楼千沫相互看了一眼,心底都在疑惑,疑惑这个男人到底打算给他们讲什么。 可是,男人却没有再说话。他只是抱着酒壶,一脸笑意的看着茂密的古木林。 三个人沉默了许久,楼千翼也还没有回来。 男人不再说话,楼千云和楼千沫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时间,这里的气氛更加沉闷,闷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突然,从密林里传来一阵动响,不一会儿就从里面跑来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 他是从庙后的树林跑过来的,他的脸上已完全没有血色,全身也正不停的发抖。 很明显,他已经见过那些死掉的人。 楼千云看着那个小孩,面无表情。 小孩也正看着眼前这三个男人,脸上的惊惧更胜。 楼千沫只看了小孩一眼,就不再继续看他。 男人却始终带着一种好奇去瞧着那个孩子。 小孩抖着身子,却勉强自己保持镇定,沉声问道:“是不是你们杀了我的家人?” 他在质问,质问楼千云,因为这里只有楼千云的身上带着血色。 楼千云也不犹豫,立刻就回答道:“是我杀的。” 小孩儿浑身抖得更厉害,颤着声音道:“他们全都是被你杀害的?” 楼千云没有说什么。 楼千沫已经站出来说话:“这人是我们一起杀的。” 小孩子更是抖得不能停止,“你们、你们是人是鬼?” 这个问题,楼千云和楼千沫都不会回答,所以男人就替他们回答:“他们不是人,也不是鬼,他们不过就是杀人的武器。” 小孩看着那个说话的男人。 男人笑眯眯的看着小孩,笑眯眯的道:“你是不是想要问我是谁?” 小孩说不出话来。 男人笑道:“我叫楼千阳,是他们的……朋友,不过我和他们不一样,我不是一件武器,我是一个人。”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