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缘起 帝倾寒,天界第九任天帝,法力高强,容颜绝世,御下极严。其统治天界的五百年间,天界众人无不战战兢兢,各司其职,唯恐行错一步被天帝处罚。其时,天条规定,天界与外界之人不许相恋,一经发现,轻则剥去仙骨贬入凡间,重则丢下诛仙台,沉入噬仙湖,魂飞魄散。 帝倾寒在位四百年时,天界新任司法天君凤倾城,其貌美艳,性情温顺,深得天帝喜爱,不久便与天帝相爱。天帝待其极好,曾亲手打造神兵寒玉箫送与凤倾城,天界众人无不羡慕。两人相爱一百年,恩爱非常。 然一百年后,天帝八百岁寿诞之时,突生异变。寿诞之日,恰逢天帝修炼到了紧要关头,令凤倾城为其护法,谁料凤倾城趁其不备,刺破其修炼罩门,令其重伤。随后凤倾城又将帝倾寒推下诛仙台,任其坠入噬仙湖,魂飞魄散。 天界众人大惊,纷纷要为天帝报仇,谁料突然佛光大起,西天佛祖出现,只道这一切皆是宿命,凤倾城实为下一任天帝。众人听命,奉凤倾城为天界第十任天帝,此事就此了结。 然帝倾寒并未魂飞魄散,佛祖将其救回,道其孽债太多,需在凡间思过,且不可向凤倾城复仇。并定每年三月初一为祭天日,令帝倾寒在祭天之日潜心悔过,方能渐渐洗去孽债。帝倾寒谢过佛祖,在西天极乐界之下创立神乐大陆,听其指点潜心思过。 ——《天帝传?其九》 神乐大陆。雪国,国都雪城。 青石铺就的路上积了零零散散的几团白雪,雪下的并不大,却仍让人感觉到寒冷。细小的雪花随着偶尔刮起的寒风缓缓的飘进一座偌大的宅院之中,有些停留在院中怒放的红梅上,成为红梅的点缀,有些则飘到了院中人的身上,然后化成水滴落下。 院中停着一架雪白的轿撵,轿撵由四位白衣蒙面女子所抬,四周有雪白的轻纱环绕,轻纱本是薄而透明,但自外面却完全看不见里面的情形。轿撵之前隔着一小段距离还站着三个人,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男人身材圆润,面上泛着红光,眼睛已经笑成了一条缝,正对着轿撵之内的人点头哈腰,极尽奉承之态。 此人名叫李生财,乃是雪城最有钱的大财主。 轿撵之内的人道:“这就是你所说的人?” 说话之人是个少年,声音还略带稚嫩。 李生财脸上满是谄媚之色,道:“回肖大人的话,正是此人,在下好不容易才将他弄来,就是为了今日献给公子的。” 在李生财的身旁站着一位仅穿着白色单衣的男子,男子大约二十岁年纪,面容俊俏非凡,身材修长挺拔,只是一双微长的墨色双眼中满是冰冷的寒意,削薄的双唇紧抿着,一脸漠然的看着前方的红梅,仿佛并未听见他们的交谈。 轿撵中的人静默了一会,便有一只白皙的手自里面将白纱撩开,随即走出来一位俊美的少年。少年身着一身纯白的锦袍,衣襟和袖口上绣着精美的银色云纹,腰间盘着一条黑色的长鞭。少年只得十五岁的年纪,乌黑的大眼睛,红嫩的双唇,年纪虽小,但周身气质却极为成熟冷酷。 这位少年名叫肖采,是寒冰宫的副宫主,而李生财口中的公子,说的正是寒冰宫的宫主——公子寒。 李生财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肖采,所以他的目光在使劲的往肖采身后,也就是轿撵的更里面看,然而他只来得及看见一小片雪白的衣角,就已经被再次垂下来的白纱给挡住了。心底刚涌起一阵失望,便听见肖采问道:“这人叫什么名字?” 李生财赶紧压下心底的失望,笑着答道:“肖大人,他叫白忧。” 肖采沉吟道:“白忧……是花国女皇看上的那个白忧?” 肖采的声音并没有什么别的情绪,但李生财的额头上却滚下了一滴冷汗,赶紧道:“大人,他的确曾经被花国女皇青睐,但小的保证他与女皇绝对没有任何关系,他的身子还是童子之身,这点小的敢以性命担保。” 肖采清秀的眉头微微一皱,有些不耐烦的看向一旁叫白忧的男子,见他一身单衣上有几道褶皱,眉头便皱得更紧了。 李生财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里又是一紧,今天肖采来得太早,他还未来得及准备什么便将白忧献了出来,以至于没有让他沐浴换衣,想来肖采是嫌白忧不够干净了。 李生财向身后的另一个下人使着眼色,道:“肖大人,要不您先去主厅稍等,小的这就派人带他下去沐浴更衣。” 肖采道:“不用了,就在这洗吧,我可没那么多闲功夫等着。” 肖采既然发话了,李生财也不敢违逆他的话,只得赶紧叫下人去烧水。 装满热水的木桶很快被人抬了过来,白忧依然一动不动的站着,甚至连眼神都没有挪动过半分。李生财正打算叫下人去帮他沐浴,却见肖采的眼神带着警告的朝他看过来,这才想起公子并不喜欢别人碰自己的东西,便只得对白忧道:“白忧,自己脱了衣服进去好好洗干净,别让我用其它方法来逼你。” 白忧这才有了反应,他冰寒的眼睛看了李生财一眼,眼中的寒意和毫不掩饰的杀意让李生财后背不禁出了一层冷汗。 白忧很快便收回了视线,转而投向了冒着热气的大木桶。只是犹豫了一会,他骨节分明的双手便去解开了腰间的束带,随即很快的脱下了薄薄的单衣。 白皙劲瘦的上身暴露在寒冷中,他却仿佛没有感觉到丝毫冷意,紧接着他又解去裤带,裤子也很快的脱了下来,露出结实的臀部和修长的大腿。 李生财看着眼前的这具堪称完美的裸体,眼中满是毫不掩饰的欲念,他将白忧的身体上上下下扫视了无数次,恨不能将他压在身下尽情的品尝。 白忧却全不在意周围人的目光,只见他平静的跨进木桶中,然后便开始很认真的清洗自己。 热水还有些烫,很快便将他的肌肤烫成了淡粉色,看上去更加诱人,然而他眼中的寒意却并未被这热水化去半分,反而更加寒冷。 在白忧沐浴的过程中,李生财以及他身后的下人呼吸都是越来越重,两人的眼睛都紧紧的盯在白忧裸露的肌肤上,若是可以,他们肯定早就扑上去了。 肖采走到木桶的旁边,伸手探进去摸了摸桶中的热水,手指在水中抚上了白忧的胸膛。 白忧身体微微一震,随即抬眸看向肖采,眸中一片冰冷的杀气。肖采自然不会被他的眼神所震慑,反而变本加厉的伸指捏住了他胸前粉红色的小果,然后挑眉挑衅的与白忧对视。 白忧正要出手,刚一动却发现自己竟然浑身无力,随即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自水中传来,他紧抿的双唇终于张开,冰寒的声音吐出两个字:“卑鄙。” 肖采继续随意的把玩着白忧左胸的红果,感觉到其在自己手下慢慢变硬挺立,不由嘲讽的笑了笑,道:“我听说花国女皇曾召你入内一叙,想封你为皇夫,这么好的事,你却为何拒绝了?” 白忧自然不会回答他,身体无力,他便索性往后靠在了桶壁上,视线也垂下看着水面,却感觉左胸处猛的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转眸看去,却是肖采拿手指狠狠的掐住了他的那一点,还使劲扭了一圈,不由又瞪视向他,黑沉的眸中杀意更甚。 肖采这才松开手,低头朝他靠近,最后在他的耳边低声道:“你不回答也没关系,但你最好祈祷公子能看上你,否则你要是哪一天落在了我的手里,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说完,肖采起身朝身后道:“把他弄出来擦干净,然后送进去。” 抬轿撵的四个女子将轿撵放下,其中两个将白忧从木桶中扶出来,另外两人则用干净的软巾为他擦拭身体,在擦到他下体时,白忧的身体又是一震,随即脸上泛起了淡淡的潮红之色。擦干净后,四人也未给白忧穿衣服,便将他抬起来送进了轿撵之中。 白忧躺在轿中柔软的白色厚毛毯上,身体依然无法动弹半分,耳中听见肖采对李生财道:“这礼物公子收下了,下月初一,你去月都外候着,到时公子自会满足你的心愿。” 李生财赶紧连连躬身道谢,肖采也不理他,转身撩开轿撵的白纱进去了。 四位女子便又抬起轿撵,轻飘飘的抬着离去了。 进去之后,肖采在白忧身旁坐下,突然朝着轿撵最里面道:“公子,这李生财看来是花了好些心思的,连长孙月汐那个女人看上的人都能弄来,想必还是有些手段。” 白忧这才知道原来这轿撵中竟然还有另一个人,他自认自己的功夫在江湖之中已是数一数二,竟也没能察觉到半分。转眼朝里看去,只见一袭简单的白衣之上,是一张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绝世容颜,男子细长的眉眼中有着一抹挥之不去的倦怠之色,仿佛这天地间什么都无法引起他的兴趣,漆黑的长发随意披散着,却丝毫不显得杂乱,反而更给他添了一抹洒脱之意。 白忧被这人的面容震惊到,脑海中飞快的闪过某个模糊的景象,一时竟直直的盯着对方看了好久。直到有一只微凉的手摸上他的脸,他才蓦然反应过来,转回眼眸,果然是肖采。 肖采的手在白忧的脸上轻浮的摸着,却不是在对他说话,“公子,这人姿色还算上乘,你若是瞧不上眼,不如将他赏给小采玩玩可好?” 能得肖采叫上一声公子的人,除了公子寒,这世间再无别人。白忧自然知道公子寒是谁,但却从未见过他的真容,竟没想到他会长得如此绝色。 据说风、花、雪三国之中,公子寒最常去的,便是雪国,传闻公子寒面容十分俊美,但却很少有人真的见过他长什么样子,白忧之前一直以为这些不过都是传言,却没想到真人会比传言中更美。难怪雪国终年寒冷,却还是有许多的人不停的往这里来,除了求愿的人,更多的,只怕是为了见他一面而来。 公子寒清冷的双眸中不带任何情绪,只随意的看着外面,仿佛没有听见肖采说的话。于是肖采的手越发放肆的顺着白忧的脖颈滑下,在他的锁骨流连片刻,便又抚上了他的胸膛。 白忧这次没有再用那杀人的眼神瞪着肖采,反而无动于衷的看着轿撵白色的顶部,对肖采的动作没有一点反应。 肖采道:“怎么,这么快就认命了?” 细长的手指捏上白忧左边的红果,因为之前就被肖采玩弄得有些红肿,所以很快便又在他的指下再次挺立起来,他的手指反复的拉扯着那颗小小的红果,直到它又肿大了一分,才将手移开,顺着小腹继续往下移动,手指探过毛发,握住了白忧的分身。 白忧身体重重一震,长长的睫毛也狠狠的颤了一下,但也仅仅如此,便又没了反应。肖采不屑的嗤笑一声,正想再继续下去,轿撵却突然停下,有一个浑厚的男声在轿前响起:“公子,属下有事禀报。” 白忧的视线从轿撵顶部移开,朝公子寒看去,只见他双唇微启,用略带慵懒的声音道:“说吧。” 声音低沉悦耳,犹如空谷中响起的天籁之音。 轿外的人这才又继续道:“雪皇听说公子今日来了雪城,希望能请您过去一趟。” 此人口中的雪皇,正是雪国的国主——姬炎。白忧只听说雪皇一直心高气傲,没想到竟会派人来巴巴的请公子寒过去,莫非也是为了求愿? 轿撵停下的地方正是雪城极为热闹的一处街道,周围的行人看见这架从未见过的神秘轿撵,都不由停了下来打量,而也是此时,白忧才终于察觉到自己现在是处于怎样的一个情形中。 尽管他知道这透明的白纱自外面并不能看见轿中的情景,但他还是无法抑制从心底涌上来的浓浓的羞辱感,任谁也无法赤身裸体的在这么多人的目光中淡定自如,更何况他还是在这样一个难堪的情形下…… 公子寒道:“知道了。” 那人行礼退下,轿撵于是继续前行,公子寒的目光这时突然向白忧看来,深紫色的眼眸中含着微微的冷意,更多的却是与眉宇间同样的倦怠。白忧措不及防,看着他的视线还没来得及收回,便与公子寒的目光撞了个正着,一时便有些尴尬,不知该收回视线还是继续与他对视。 但公子寒的视线只是从他脸上扫过,并未停留丝毫,就看向了一旁的肖采。 公子寒道:“你出去。” 语气平淡,却有着不容人反抗的力量,肖采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公子寒是对自己说的,心底狠狠一痛,肖采收回还在白忧身上作恶的手,起身走了出去。 轿撵中于是只剩下公子寒与白忧两人,白忧身无寸缕,之前面对肖采时不为所动的俊脸突然泛起潮红,心底竟对公子寒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公子寒并未看白忧,他的视线又转向外面,声音淡淡的响起,道:“你叫什么名字?” 白忧沉默着,公子寒便也没有说话,仿佛他是否回答他都不在意。过了一会,白忧才低声回答道:“白忧。” 公子寒道:“你是白月的孩子。” 白忧疑惑的看了公子寒一眼,道:“白月正是家父,你认识他?” 公子寒依旧慵懒的看着外面的景色,眼中却似有了回忆,面色竟突然带了一抹极淡的温柔,道:“他还好吗?” 白忧沉默了一会,才道:“……他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 气氛突然变得静默,公子寒转头看向白忧,似乎有些错愕,道:“他怎么死的?” 白忧道:“据说是因为参与了雪国的叛变,所以被雪皇处死了。” 白忧的语气很淡,并不多悲伤,毕竟白月死的时候他还很小,加上那时忙着照顾妹妹,更加没有时间让他难过。而随着他慢慢长大,那份悲伤就变得越来越淡。 之后的时间,公子寒都没有再开口,轿撵最后在一座巨大的宫门前停下,只见白玉匾额上写着“寒冰宫”三个字。 肖采撩开轿帘等着公子寒下去,白忧也已被侍女扶了出来。眼前突然一暗,一件带着淡淡暖意和冷香的白色外袍罩在了白忧身上,微微一怔,白忧很快意识到这是公子寒方才穿在身上的外袍,还来不及做出反应,白忧听见公子寒对自己道:“白忧,既然你已经被送给我了,不管你是否承认或愿意,你都必须记住,这辈子,你的一切,包括你的性命,都是我的。我的东西,绝不容他人染指,也绝对不允许背叛。” 公子寒又吩咐侍女:“送他去小青那。” 说完也不多留,很快就转身离开了。 这还是公子寒第一次这般为人着想,肖采看着白忧身上裹着的白袍,只觉一颗心仿佛被人狠狠的捏住,痛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却也只能强忍了这痛,狠狠的瞪了白忧一眼,朝公子寒的方向追去。 第二章 缘起2 白忧被送到了青院,扶着他的两个侍女敲了敲眼前的木门,木门很快打开,一个纤细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侍女道:“三公子,这位是白忧公子,宫主吩咐您好好照顾他。” 说完,两人将白忧送到眼前人的手中,便退下了。 被称为三公子的人扶着白忧,打量完他的脸,在看见他身上的白袍时,不由惊讶道:“这……这是公子的衣服!公子的衣服竟然会穿在你的身上……” 白忧身体无力,只能靠在这位三公子的身上保持平衡,对方打量他的同时,他也在打量着对方,只见眼前的人容貌秀丽,一双碧绿色的眼眸温柔似水,穿着一袭水蓝色的柔软长袍,身上有清香的药香,周身气质柔和,给人的感觉温润如水。 白忧道:“你是谁?” 他的眼神冰冷戒备,丝毫没有因为眼前之人柔和的气质而放松警惕。 三公子关上院门,扶着白忧往里走去,柔声道:“我叫青黎,是寒冰宫的三堂主,你放心,公子既然吩咐我好好照顾你,我便不会伤害你的。” 青黎扶着白忧到了一处温泉边,便要伸手去脱他身上的白袍,白忧好不容易有了一件衣服蔽体,又怎会容他再脱去。此时他的力气已在渐渐恢复,伸手将衣襟拽住,白忧低声道:“我自己来。” 青黎也不迫他,只将换洗的衣服放在一边的石台上,又道:“这温泉水能解你身上软筋散的药性,只是你的功夫暂时还不能恢复,具体原因我一会再告诉你,我去前院等你。” 等青黎离开后,白忧才慢慢脱下身上的白袍,迈入温热的泉水中。肌肤方接触到泉水,白忧便感觉自己的力气在快速恢复,很快便已能行动自如,想到青黎方才所言,白忧暗自运气,发现果然提不起半点内力,眸色一沉,他怕是被公子寒软禁在了此处。 尽管白忧性子极为坚忍,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实在让他难以冷静。自从爹娘死后,白忧与妹妹白芷便一直在花国生活,两人相依为命,日子虽然艰苦,但至少还有妹妹陪着自己,白忧也从无怨言。但昨日他回到家中,却发现妹妹白芷不知所踪。正要出去寻找,突然来了个人告诉他白芷被李生财抓去,如果想救白芷便乖乖的跟他走。来人手中还拿着妹妹极为宝贝的玉佩,那玉佩是娘留给白芷的,白忧哪里还会怀疑,当下便跟着那人赶去了雪城。 到了雪城,已是次日凌晨,白忧见了李生财,却不见白芷的踪影,当下便要发难,却听李生财道只要他乖乖配合自己,他的妹妹便不会受到半点伤害,否则白芷要是缺胳膊少腿了,也只能怪白忧自己。 白忧自不会只听李生财的一面之词,便说要见妹妹一面确认她的平安,李生财允了。在看见妹妹平安无事后,白忧终于妥协,然而李生财还未来得及告诉白忧要怎样做,却听下人禀报说公子到了。李生财只得叮嘱白忧一会务必要全部听自己的吩咐,便匆匆带着白忧出去迎接来人。只是白忧没想到,李生财将他弄来,却是为了将他当作求愿的贡品献给公子寒。 想到这里,白忧眼里又浮上冰冷的杀意,若不是李生财派人抓了白芷,自己又怎会受制于他,而不得不被他当作物品送给公子寒。如今他一身内力被封,无法出去寻白芷的下落,也不知她怎么样了……若是李生财敢伤她半分,白忧一定不会放过他。 穿上青黎备下的衣服,白忧将公子寒的外袍拿在手中,去了前院。此时已是傍晚时分,白忧已有一天一夜没有吃过东西,腹中早已感到饥饿,却见前院的石桌上已摆好了饭菜,而青黎正立在桌边等他。 青黎道:“我想着你也该饿了,便叫人备了这饭菜,你吃吃看,可还合你的口味?” 等白忧在桌边坐下,青黎才跟着坐下,一双水润的眸子温和的看着白忧。 白忧却是不动筷,青黎又道:“都不喜欢吃吗?你喜欢吃什么,我让她们马上去做。” 白忧看着青黎,目光中全是寒意,冷声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见青黎目露疑惑,白忧又道:“堂堂寒冰宫的三堂主,却对我这么个阶下囚关怀备至,你有什么目的?” 青黎轻轻一笑,道:“你误会了,你既是公子带回来的人,以后自是要服侍公子的,我对你好也只是因为公子让我好好照顾你,并不是因为有什么其他的目的。而且在这院中没有人会限制你的活动,你怎么能说自己是阶下囚呢?” 白忧道:“若不是要软禁我,你们又何需封了我的内力,你也说了只是在这院中而已,那我与阶下囚又有和区别?” 没有多想青黎口中的服侍是什么意思,白忧现在只担心妹妹白芷的情况,若是不能恢复功夫,他如何才能去救她出来? 青黎轻叹了口气,道:“看来不告诉你原因你是不会安心住下的,寒冰宫中禁地很多,有些地方若是胡乱闯进去就会丢掉性命,封了你的内力,也只不过是担心你会在宫中乱闯而已,并没有要软禁你的意思。” 白忧道:“我答应你不会乱闯,你能解开我身上的禁制吗?” 青黎看了他一会,冷不丁的问:“你是不是有什么很要紧的事要去做?” 白忧抿了唇,没有回答。 青黎道:“虽然不知道你要去做什么,但我劝你还是先放弃这个念头,进了寒冰宫的人,没有公子的允许,是不能随意出去的。而且你身上的禁制只有公子才能解开,你刚刚才进来,还不了解公子的脾气,还是不要去惹他的好。” 见白忧低了头不理他,青黎也不再多说,伸手去替他盛饭。 白忧突然低声道:“我妹妹被李生财抓去了,她是我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必须得去救她,若是晚了,我不敢想象她会怎么样。” 青黎盛饭的手顿住,见白忧抬头看着自己,双唇淡得几乎没有血色,又听白忧道:“若是妹妹有什么不测,我真不知道自己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义,所以,请你帮帮我。” 也许是被他眸中的神情震到,一向只做好自己分内事,从不插手他人事情的青黎竟破天荒的点了点头,道:“你先吃饭,吃完饭,我带你去求见公子。” 到了帝阁,公子寒的寝院外,却听侍女说公子寒出去了,如今已不在宫中。 青黎问道:“公子可有说过他什么时候回来?” 侍女垂首道:“宫主没有说过。” 青黎将手中的白袍交给侍女,让她叫人洗干净了替公子寒收好,便要带白忧离开。谁知白忧望着院落的大门,却是不肯走,道:“我在这里等他回来。” 青黎知他担忧妹妹,只是公子寒行踪一向不定,谁又能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回来,白忧真要在这里等下去还不知得等到什么时候。脑中突然想起一人,青黎握了白忧的手,在他耳边轻声道:“我知道有一个人,能查到你妹妹的下落,跟我来。” 白忧对他的突然亲近很不适应,正想将手从青黎手中抽出来,听了他这话,便忍着没动,由着他拉着自己前行。青黎带白忧到了一处名为林院的院落前,青黎敲了门,开门的是位侍女。 侍女恭敬的将两人请进去,青黎问道:“小五呢?” 侍女给两人斟上茶,答道:“五公子还在睡觉,尚未起身。” 白忧将手从青黎手中抽出来,听青黎又道:“他什么时候能醒?” 侍女道:“婢子不知。” 青黎道:“那我们在这等着就好,你先下去吧,等他醒了,你转告他我在这里等他。” 等侍女离开,白忧道:“你说的那人,就是这五公子?” 青黎点头道:“嗯,小五名叫林雨泽,是寒冰宫的五堂主,不过他还有个世人赠的称号,你一定不陌生。” 白忧道:“什么?” 青黎道:“六界神卜。” 六界神卜的名号,白忧身为江湖中人,自是不陌生。据说这位神卜料事如神,不仅能知晓过去的事,还能预知未来,而此人之所以被人称为六界神卜,是因为他除了能够卜算人界之事,还能知晓其他五界的事,可以说是六界之内的事情,不管是神仙还是鬼怪,他全都知道。不过六界神卜只是一介凡人之躯,却能窥探天机,自会有看不惯的各路神仙妖魔来找他麻烦,若不是有公子寒护着他,只怕他早已被撕成了碎片。 六界神卜的能力白忧自不会怀疑,只是他听说这位神卜性情怪异,从不轻易为人卜算,而自己与他素不相识,也自认没有什么东西是对方能看得上的,他又如何会帮自己找妹妹的下落? 白忧正想说算了,却见之前的侍女进来道:“五公子醒了,二位请稍候,公子马上就到。” 没过多久,门口就走进来一个高挑的身影。一袭紫色的衣袍,长发未束,只随意的披散在身后,来人只得十七八岁的年纪,大眼小嘴,十分可爱,却任谁也无法将他与传说中的六界神卜联系在一起。在白忧的意识中,六界神卜应该是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而眼前这人与他所想相差太多,要不是见青黎的神色没有丝毫不对劲,他一定会认为这是神卜的孙子。 林雨泽眸中还带着一丝睡意,并没有注意到一旁的白忧,只见他在青黎身边坐下,打了一个呵欠,道:“你这么急着找我,是出什么事了吗?” 青黎笑道:“要真出事了,你岂会不知?我今天来,只是想请你帮个小忙,帮我算算一个人的下落。” 林雨泽微感诧异,道:“你可是从来不求人的,想好拿什么谢我了吗?” 白忧并不喜欢欠人恩情,听林雨泽如此说,便道:“不是三公子的事,是在下想求神卜帮忙,至于报酬,只要是在下力所能及的事,但凭神卜吩咐。” 第三章 缘起3 白忧说话很快,青黎想要阻止已是来不及。林雨泽似是这才发现了白忧,他看了白忧一眼,竟突然从椅子上起身,快步走到白忧身前,将脸凑近他的脸,直到两人鼻尖快撞上,他才停了下来,漆黑的大眼睛死死的盯着白忧,语气很不好的道:“你就是公子今天带回来的那个白忧?” 白忧道:“是。” 林雨泽听他承认,漆黑的眸中竟突然蹿起了一抹怒意,随即飞快的直起身,转身朝外走去,只扔下了两个字:“不帮。” 白忧也站起身,急道:“为何?神卜是看不上在下给的报酬吗?” 青黎也赶紧柔声道:“小五,不要闹脾气,这个人对他很重要。” 林雨泽这才停下脚步,却依然背对着他们,问道:“什么人?” 白忧道:“是我的妹妹,白芷。” 林雨泽道:“她对你很重要?” 白忧道:“是。” 林雨泽的声音突然带上了一抹兴趣,道:“重要到你为了她做什么都可以?” 闻言,一旁的青黎担忧的轻轻皱起了眉头,每次只要林雨泽这样说话,就定有不好的事要发生。 白忧回答得很快,语气坚定,道:“为了妹妹,我愿意付出一切。” 林雨泽蓦然转身,眼底除了怒气外,还多了一抹狡诈,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到时候可别反悔。” 白忧道:“只要神卜肯帮忙,在下绝无反悔。” 林雨泽这才又走回之前的位子上坐下,端起侍女送来的茶,悠然道:“说吧,要我帮你做什么?” 白忧道:“请神卜算算我妹妹如今身在何处,可有受伤?” 林雨泽只用一瞬的时间,便已有了答案:“她还在李生财府中,一切都好,你不必担心。” 得知妹妹平安,白忧这才松了一口气,朝林雨泽拜谢道:“多谢神卜。” 林雨泽慢慢喝了口茶,才道:“既然事情已经办完了,那么,我可要提报酬了。” 见白忧面色如常,林雨泽又接着道:“我要你去双子阁取一样东西回来给我。” 白忧道:“什么东西?” 林雨泽道:“黑龙鳞。” 白忧还未回答,青黎已经急声道:“小五,你太胡闹了,公子定下的规矩你难道忘了吗?堂主之间不准私斗,你若是真取了烨华的龙鳞,公子怪罪下来,你如何担待得起?此事万万不可!” 声音中竟带了一抹怒气。 林雨泽表情不变,只看着白忧,依旧悠然道:“又不是我去取的,分明是他去取的黑龙鳞,就算公子追究下来,此事与我又有何干系?” 青黎气得发笑,道:“你真以为公子如此好糊弄?真相到底如何公子心里不会不知道,况且公子既然已经将他带了回来,日后他的地位与你我又有何区别?你如今叫他去取龙鳞,这不是私斗又是什么?” 白忧看着他们争吵,尽管不太明白青黎话中的意思,但也没有出声打断他们。 青黎眼底涌上一抹恼怒之色,语气也有些不好,道:“他现在不过是个凡人而已,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再说日后的事谁又能知道,公子到底会不会看上他还未知,这个堂主他也不一定就能当得。如今他有求于我,承诺既然已经给了,难道还能反悔不成?” 说完,林雨泽已不愿再与青黎多说,朝白忧道:“喂,你到底答不答应?” 白忧正要点头应下,青黎却突然站起身,又握了白忧的手,朝林雨泽道:“我话已至此,听不听劝是你的事,但是小五,你别忘了曾经在六儿那里受到的教训,如今你依旧不知悔改,希望以后你不会比那时更加后悔。还有,有件事你大概还不知道,白忧被送到青院的时候,身上穿着的,是公子脱给他的外袍。” 说完,青黎便拉着白忧快步离开。白忧极不习惯被人拉着走,想将手从青黎手中抽出来,奈何对方愤怒之下力气极大,白忧功力还未恢复,挣了几下也还是没能挣出来。 身后传来林雨泽愤怒中带着寒意的声音:“白忧,我要的报酬就这一样,至于你去不去做,那是你的事,但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我随时在这里等着你的好消息。” 青黎脚下一顿,随即拉着白忧走得更快。林雨泽一腔怒火越烧越旺,想着青黎方才说的那番话,更是气得摔了手中的茶杯,瓷片碎了一地,茶水也溅上了他的袍角。侍女赶紧进来小心翼翼的收拾着残骸,头一直低着不敢抬起,生怕再触怒了林雨泽。 林雨泽看着被茶水浸成紫黑色的袍角,眼底明暗不定,突然低声道:“白忧是吧,我倒是要看看公子是否真的对你如此特别!” 说完,他猛地站起身,侍女被他吓得一抖,险些又摔了刚捡起来的碎瓷片,正想道歉,林雨泽已经如风般离去了。 一直回到了青院,青黎的情绪才恢复平静,他松开白忧的手,歉意的朝他笑了笑,道:“不好意思,我刚才有些失态,没弄痛你吧?”说着便要去查看白忧的手腕。 白忧不着痕迹的避开他的手,声音微冷,道:“以后别再这样,我不习惯与别人亲近。” 青黎的手在半空微微一顿,才又慢慢收了回来,轻叹了一口气,道:“小五其实心地不坏,只是性格比较娇纵顽皮,难以服软。他方才所提的报酬只不过是一时的气话,你也别当真,双子阁千万不能乱闯,黑龙鳞也不是你能碰得的,你若是真想活着救出你妹妹,就别随便靠近那里。” 白忧淡淡的道:“知道了。” 青黎知他不会就此放弃,也知道自己再劝也是没用,这事恐怕只有公子才能阻止,便又道:“我让侍女带你去你的房间,你先安心休息,这件事情我会想办法解决,还有你妹妹的事,我会去帮你找公子说的。” 白忧这才看向青黎,心中一时不知是什么感觉,自己的事明明与他无关,他却还是要帮自己,但这时除了青黎,白忧也不知还有谁才能帮他,双唇微动,低声道:“谢谢。”声音已是不如之前那般冰冷。 侍女引着白忧到了房门前,便退下了,白忧推开门,一股淡淡的怡人香气飘来,屋内竟焚着香。房间布置得很雅致,从后窗望出去,赫然正是他之前沐浴的那处温泉,看来青黎是特意将他安置在这间屋内的。此时已是深夜,白忧这两日经历了太多事情,期间也一直没有休息过,此时早已是身心俱疲,只想好好睡一觉,等养足了精神,才好再想办法去救妹妹。 然而进了里间,脱了外袍,绕过屏风,走向床的时候,白忧却突然停下了脚步。床的里侧靠着墙,而那面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画,刚好将那面墙遮住。若是寻常的画,白忧也不会在意,偏偏这幅画上的人,他不久之前才见过。 这是一幅水墨画,简单的笔画却也掩不去画中之人绝世的风姿。画中人有着绝世的容颜,身上的白袍衣襟处微微散开,露出了一小片白皙细腻的锁骨肌肤,眉宇间依然是那抹挥散不去的倦怠之色,他目光慵懒的看着前方,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似笑非笑。 白忧的视线落在了那双墨色的眼眸上,竟恍然感觉对方正在看着自己,不由飞快的撇开了视线。不知道为什么青黎会在给他安排的房中挂上这么大一幅公子寒的画像,但白忧绝不会因为这种事就特地跑去问他,所以只是站了一会便又自然的躺在了床上,背对着那幅画开始睡觉。 睡梦中白忧总觉得仿佛有人在身后看着自己,他被这种强烈的感觉惊醒,猛的翻身朝后看去,墙上那幅画与自己睡觉前所见并没有什么区别,但白忧心里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忍不住伸手朝那幅画摸去。指尖在离那双黑眸还有半寸距离时被迫停住,有一层看不见的东西阻止了他的手指继续前进。 白忧手指用力按了按,只觉指下软软的,那东西会随着他的动作而改变形状,但就是不让他碰到画。白忧以前曾听人说起过结界,与他指下这东西很像,没想到只是为了一幅画,他们竟也要设下结界来保护,这公子寒到底是什么人? 天刚亮,白忧便起来了,尽管昨晚睡得很不安稳,但一直以来养成的习惯还是让他按时起床。走到前院,桌上已经备好了早点,青黎正在桌边等他,白忧垂下眼眸,径自坐下吃饭,也不说话。 青黎也没说什么,直到两人安静的吃完,青黎才问道:“昨晚休息的还好吗?” 白忧道:“嗯。” 青黎似是舒了一口气,道:“那就好,我还担心你不习惯,那幅画……没有影响到你吧?” 白忧看了他一眼,既然猜到那幅画可能会影响到他,那为什么还要在房内挂上那幅画?白忧面色不变,道:“那画有什么问题吗?” 青黎避开白忧的目光,道:“……没有。” 过了一会,见白忧没有追问,青黎又道:“再过三日便是寒冰宫一月一次的聚宴,你好好准备一下,到时候你也要参加。” 白忧道:“聚宴?” 青黎道:“只是寒冰宫的几位堂主在一起吃顿饭而已,到时候公子也在,你可以借此机会将你妹妹的事情告诉公子,相信公子不会坐视不管的。” 白忧道:“既是你们堂主的聚宴,为什么我也要去?” 青黎道:“白忧,你既然是公子带回来的人,日后自然是要做堂主的,只是你还未与公子接触太多,所以还没有正式的身份,等再过段时间……” 白忧皱了皱眉,打断了青黎的话,道:“你弄错了,我并无意留在这里,更不想做什么堂主,我只想尽快救出我妹妹,然后离开这里。” 青黎也不反驳他,只道:“公子的行踪一向不定,但这每月十五的聚宴他却是一定会来,错过了这次机会,再想找到他便极难,既然你想救你妹妹,这次聚宴你就必需去。” 白忧道:“我知道了,需要准备什么?” 青黎犹豫着道:“其实你房中的那幅画并不是巧合,你现在唯一需要做的事,便是在这三天里多看看那幅画,若是能从画中看出什么玄机,就算是准备好了。” 说完这些,青黎也不再多说,只道自己还有事便匆匆离去了。 白忧于是又回去看那幅画。 然而看了半日,什么也没看出来,白忧的视线一直看着那双墨色的眼睛,此时已到午时,白忧正要起身去吃午饭,却突然发现画有了变化。白忧记得初见公子寒时,他的眼睛分明是深紫色的,而这幅画由于是水墨画,所以眼睛也被画成了墨色,但白忧方才却分明看见那眼睛中竟突然浮上了一抹紫色。 心底一惊,白忧再定睛看去时,那眼睛却依然是漆黑的墨色,心道莫不是自己看得太久,眼花了? 又盯着那双眼睛看了一会,却是什么变化也没了,这时有侍女来叫他吃饭,白忧便离开了。而就在白忧刚刚转过身,那幅画的眼睛却突然闪过一丝深紫色的暗光,一闪即逝。 第四章 情生 前院,白忧却没看见青黎,问过侍女才知道他在药室。明亮的内室中,青黎正在给人治伤,白忧本是找他问画的事情,见他在忙,便站在一旁等他。 室内药香弥漫,与青黎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白忧便猜到他应该懂医,此时见他利落的为人包扎伤口,突然就想知道他医术如何。 青黎柔声道:“好了,伤口三日内不可沾水,这药你拿回去,每日定要记得换药。” 那伤者道过谢,接过药便离开了。 清洗掉手上的血迹,青黎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问道:“找我有事?” 白忧道:“那幅画到底是怎么回事?” 青黎道:“你看出什么了吗?” 白忧道:“我今日见那画中人的眼睛颜色变了一下,但转眼去看却是什么也没有,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 尽管如此说,白忧心底却清楚这绝对不是错觉。 青黎手中的动作微微一滞,道:“或许是你的错觉,水墨画怎么可能突然变色。” 见青黎不愿说,白忧也不迫他,道:“你是这寒冰宫中的大夫?” 青黎点头,道:“嗯,宫中有人受了伤都是送到我这里来治伤的。” 白忧道:“你的医术相比花国神医如何?” 青黎微微一笑,道:“没比过呢,我也不知道。” 白忧:“……” 青黎道:“你有朋友受伤或者生病了?” 白忧道:“没有。” 收拾完东西,青黎突然道:“我要出去采药,你若是无聊的话,要不要和我一起去?不过你可不能趁机偷跑,否则公子回来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白忧道:“寒冰宫这么多人,还要你自己亲自去采药?” 青黎摇了摇头,道:“我要采的药他们找不到。” 白忧道:“好。”于是青黎带着白忧出了寒冰宫。 …… 酒楼的雅间内,肖采看着公子寒,面色阴沉,道:“公子,你真放心让青黎带他出去?” 公子寒手中握着一只白玉茶杯,白皙修长的手指几乎与茶杯融为一体,他悠闲的看着窗外,闻言悠悠答道:“有何不妥?” 有何不妥? 肖采道:“他如今一心想着逃走,若不是一身功力被封,只怕早就跑去找那李生财报仇了,就这样让青黎将他带了出去,你就不担心他真的跑了?” 公子寒道:“他若一心想要离开,我又如何能拦得住?” 肖采道:“可是,你当初将他带回来,难道不是因为对他……” 后面的话肖采没有说出来,但他知道公子寒能明白他的意思。 公子寒低低一笑,笑容带了一丝慵懒,深紫色的眸子看向肖采,他放下手中的茶杯,转而伸手去勾肖采的下巴,道:“怎么,吃醋了?” 肖采任他抬起自己的脸,视线也直直的看着公子寒,漆黑的大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浓烈情感,薄唇轻咬,终于还是道:“即便我吃醋,你会在意我的感受吗?” 公子寒手指一顿,他慢慢收回手指,又去端茶杯,道:“你以前从来不会在意这些事,今天是怎么了?” 肖采知道自己失态了,但心底的那一抹怒气却是难以压下,往常只要公子寒这样说,他早就已经住口或者转移话题了,然而这次他却不想住口,仍是道:“公子,这白忧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凡人,我想不明白,为何你对他如此上心?” 公子寒表情不变,淡淡道:“何以见得?” 肖采咬牙道:“就凭公子对他说的那番话。”还有那件衣服。 公子寒以往对谁都不会太上心,所以肖采才从不理会他收人的事,但这次这个白忧却不同,他的直觉告诉他,公子寒对这个白忧,和对其他人都不一样。 公子寒道:“你多心了。” 公子寒摆明了不想再继续谈下去,肖采也不敢再说,只好道:“再过十几日便是祭天日,公子当真不用小采陪在身边?” 闻言,公子寒微皱了眉头,眸中闪过一丝厌恶和寒意,道:“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你不用担心。” 肖采道:“可是……” 话未说完,这时窗外路上突然走过一个戴着黑色慕离的身影,两人的视线都不约而同的转了过去,肖采与公子寒对视一眼,身影微动,已悄然跟在了那人身后。 雪国不同于花国和风国,国内终年寒冷,除了冬天再无其他季节,据说这都是因为当初帝倾寒初建神乐大陆时,心绪浮躁,难以平静,所以才弄了这么个四季冰寒的地方,特地用来静心。也正是因为帝倾寒对雪国多用了几分心力,所以雪国内灵气相比于其他两国要浓郁许多,因此各种灵药灵兽也特别多,而这次青黎要去采药的地方,正是雪国内最冷的地方——玄冰灵域。 玄冰灵域内灵气丰沛,灵兽众多,也是盛产各种珍稀灵药的地方,两人到了灵域外围,只见一眼望去是极为浓郁的白雾,身处其中竟只能看清周身一步之内的景物。 青黎递给白忧一颗碧绿的药丸,道:“这灵域内的白雾呆久了便会中毒,你将这药服下,能助你抵抗这雾中的毒气。” 白忧依言服下,青黎又道:“一会你紧跟着我走,记住,千万不要有任何好奇心,否则一不小心就会迷失在这雾中。” 两人迈步朝里走去,白忧只觉得脚下所踩全是湿软腐烂的落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落叶腐烂的味道,还夹杂着一丝甜腻的香味。走了一炷香时间,白雾才总算变得稀薄了一点,隐隐能看见周围皆是参天的巨树,树身上爬满碧绿的青苔,从树上垂下来许多深绿色的枝条,此时并没有风,这些枝条却在无风自动。 一路上白忧不时看见有各种各样的灵兽从眼前快速跑过,而有的灵兽见了人竟也不害怕,反而停下来在不远处好奇的打量着他们。白忧虽然知道神乐大陆上并非只有人类,除了仙妖魔怪,还有很多灵兽的存在,但他以前却从未见过,此时见到了,不由感到几分新奇,问道:“这些灵兽都是妖怪吗?” 青黎摸了摸凑近自己的一只灵兽的头,闻言笑着摇了摇头,道:“灵兽只是具有灵力的动物,并不具备灵识,而妖却是有心智的,这两者完全不一样。” 白忧道:“那灵兽属于何界?” 青黎道:“六界都不属,等灵兽有了灵识,会自己选择归属何处,修仙或是成妖或是入魔,皆由它们自己来决定。” 白忧抿了抿唇,没有再说什么。 走着走着,白忧突然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正在朝自己快速逼近,耳中听见青黎喊道:“小心!” 白忧正想闪身避开,一道浅蓝色的水光已经先他一步快速飞来,从他身旁掠了过去,随即便听见有东西掉落在地上的声音。白忧低头看去,却是一截深绿色的枝条,在地上挣扎了几下,然后便不动了。 青黎道:“这是木蛇灵,这些树上全是这种灵物,时不时会偷袭人,你要当心。” 白忧注意的却不是这个,他记得刚才闪过的那道水光,那分明是一道水流形成的剑气将这木蛇灵削成了两段,脱口问道:“你不是人类?” 青黎表情不变,道:“我从未说过我是人类。” 白忧道:“你是水妖?” 青黎轻轻的笑了,道:“我不是什么水妖,只不过会使点水的法术罢了。” 白忧紧紧的盯着青黎的双眼,道:“寒冰宫究竟是什么地方?” 青黎道:“如你所知,只不过是供人求愿的地方而已。” 白忧道:“公子寒又是什么人?” 思索了一会,青黎才答道:“这需要你自己去了解,我无法告诉你公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很明显青黎故意曲解了白忧的意思,说完他也不给白忧继续发问的机会,因为这时,他们已经到了此行的目的地——一处悬崖。 两人站在悬崖上朝下看去,极深的悬崖底部是一条湍急的河流,在悬崖的中部,有一颗小小的果树,果树上结着两个红彤彤的巴掌大的果实,正散发着浅浅的红光,看上去极为诱人。这种果实名叫火灵果,内含充足的火灵,若是寻常人吃下去一颗,会浑身燥热不堪,承受不住则会被活活烧死,但若是体寒者服下,则能治疗寒症,对体寒之人有奇效。 悬崖之内设有结界,各种灵力法术在这里都无法施展,青黎将绳子在一颗树上绑结实了,又将另一头牢牢绑在了自己的腰上,随后给了白忧一把剑,道:“我一会下去摘火灵果,你在这里等我,这把剑你拿着防身,虽不是什么上品仙器,但对付一般的灵兽已经足够了,我很快就回来。” 白忧看着青黎顺着崖壁一步步滑了下去,此时只剩下他一个人,正是逃走的大好机会,若是这时不走,等青黎摘了火灵果回来,他便再无机会离开。看着还在微微颤动的绳子,白忧只犹豫了一瞬间,便转身朝来路快步走去。 走到灵域边界,眼看就要出去了,天空中却突然传来一声清越的鸣叫声,白忧抬头看去,只见一只巨大的火红色凤凰正朝着玄冰灵域飞来,而凤凰飞去的方向,正是青黎方才攀下去的那处悬崖! 这凤凰来势汹汹,很有可能便是冲着那两颗火灵果而来,若是青黎与它撞上……来不及多想,白忧转身朝悬崖处快速跑去。 还未靠近悬崖,白忧就听见一个带着笑意的清朗男声道:“司水神君,既然你已采得火灵果,那正好不用我再费力下去了,只要你将火灵果给我,我马上就拉你上来。” 白忧躲在树后看去,之前看见的那只凤凰正立在悬崖边,头上火红的羽翎高高扬起,神气十足,凤凰身边还站着一个玄衣男子,男子手中还拿着一个黑色的慕离,正低头看着悬崖下面。 青黎的声音远远传来,白忧听见他微喘着道:“这火灵果乃是我花了许多功夫才摘到的,火凤天君莫不是想趁人之危?” 火凤天君声音中笑意更浓,仿佛只是在同青黎开玩笑,道:“这不是见司水神君上不来想搭把手吗,你手里拿着两枚果子想必也不好爬上来,不过若是司水神君不愿意,那我可要亲自下去帮你了。” 悬崖下很久都没有声音传来,白忧不由抿紧了唇,手中握着青黎给他的剑,双眼牢牢盯着悬崖边的男子,又听他道:“看来司水神君果真是不愿交出火灵果了,那么只好我自己辛苦一趟下去找你拿了。” 火凤天君身形刚动,便感觉一股杀意从身后袭来,心底一凌,他侧身快速躲开了白忧这一剑,转眼却见袭击他的只不过是一个凡人而已,不由好气又好笑,现在凡人的胆子都这么大了吗,竟然敢朝他这个堂堂天君动手? 白忧的目的也不是为了伤他,见他闪开,便趁着这机会左手抓住垂着的绳子用力一拽,绳子竟被他猛地扯上来一大截。青黎早已力气耗尽,他手中拿着火灵果,另一只手也只能勉励保持自己抓住绳子不掉下去而已,若是火凤天君真的下来抢他的火灵果,他也是没有办法还手的,本还在担心,白忧这一拽,却是将他连着绳子拽到了悬崖边缘。 白忧见青黎的手已经攀住了悬崖边缘,左手松开绳子便去抓他的手,打算将他拉上来,却见青黎突然睁大了眼睛看着他身后,大声喊道:“小心身后!” 然而已经迟了,一团炽热的火焰直直撞进了白忧的左肩,白忧只觉被火碰到的地方钻心的痛,还伴着滚烫的仿佛要融化他肩膀的热度,手臂一软,险些就要抓不住青黎的手。 青黎面色瞬间变得雪白,碧色的眸中满是怒火,他瞪向偷袭得手正在得意的火凤天君,怒道:“火凤天君,你怎可背后偷袭伤人?!” 白忧忍着痛将青黎拉了上来,然后便捂着左肩,痛苦的坐倒在了地上,面上血色尽褪。 火凤天君轻轻一笑,面上丝毫看不出偷袭的愧疚,道:“谁让他刚刚想拿剑刺我来着,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罢了,司水神君又何必为了区区凡人而动怒?” 青黎手掌轻动,正在施展水疗术为白忧疗伤,低声对白忧道:“你怎么样?” 见白忧眉头痛苦的蹙紧,面上全是疼出来的汗珠,青黎心中又疼又怒,听了火凤天君这话,更是猛的扭头瞪向他,大声道:“堂堂天君,竟然如此不顾身份出手伤人,此事我定会如实禀明司法天君,请他公正定夺!” 火凤天君面色一紧,仿佛被他戳到了软肋,却仍是道:“司法天君的手再长,也管不到我的头上,你别忘了我是什么身份。还有,水青黎,我如今尊称你一声神君那是看在昔日朋友一场的情分上,你便当真不记得你如今的身份了吗?不过是个被赶下天界的小小水灵而已,你以为司法天君会有空搭理你吗?” 火凤天君这话说得极为伤人,青黎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然后便淡淡的道:“我一心侍奉的人既已不在那里,我又何必留下,此事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也难得火凤天君竟还能记得。” 火凤天君冷冷一笑,道:“呵,只要他还活着,我便会一直牢牢的记着!火灵果你既不肯给我,我也不会强抢,不过此事我定会亲口告知帝君。水青黎,你应该知道你将会是什么下场,我很期待看见你求饶的那一天。” 说完,火凤天君抬脚踩上凤凰的背,凤凰便载着他飞走了。 青黎收了法术,又仔细的查看了白忧的伤势,眼中是浓浓的担忧和歉意,低声道:“对不起,若我今日没有带你来此,你就不会受伤……” 白忧早已痛得说不出话,只觉那灼人的热烫顺着左肩蔓延到了全身,烧得他意识越来越模糊,晕过去前心中却是迷迷糊糊的想:这究竟是什么火,竟能进到我身体里面…… 第五章 情生2 火凤天君踩着脚下的凤凰,低声骂道:“真不知帝倾寒给了你什么好处,竟让你宁愿舍弃一身仙骨也要从天上跟着他到凡间,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傻子!” “火凤天君请留步。” 身前响起一个略带稚嫩的声音,脚下凤凰也停止了飞行。火凤天君抬眼看去,眼前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年脚下踩着一朵漆黑的云彩,正冷冷的看着自己。 火凤天君眉头微蹙,道:“你是何人,胆敢拦本君的路?” 少年道:“我是何人天君无需知道,我拦下你,只是想问一句,凤倾城体内的寒毒是不是又要发作了,所以才巴巴的派了你去采火灵果?” 火凤天君惊讶的又打量了一遍眼前的少年,却始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便厉声道:“帝君的名讳也是你能直呼的?哪里来的大胆狂徒,再不让开,本君可要不客气了!” 少年阴冷的笑了笑,道:“火灵果只要进了寒冰宫,你肯定是没办法拿到的,回去之后你打算如何向凤倾城交待?” 这正是火凤天君担心的事情,他原本急着赶回去和太白星君商量下看能不能从老君手里拿几颗火类的丹药先暂时顶着,之后再想办法从水青黎手中偷走那两颗火灵果,却没想到这少年竟像是十分清楚他内心所想,不由沉了一张脸,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少年道:“自是给天君出主意来了。” 火凤天君道:“你难道能有什么好办法?说来听听,要是敢糊弄我,我定不会放过你!” 少年道:“火灵果之所以能压制寒毒,是因为它含有大量火灵,而能与这些火灵相媲美的,还有修为高深的火凤至纯的天火内丹。当然,天君自是不会舍得自己的内丹的,不过除了内丹之外,还有一个办法可行。” 火凤天君道:“什么办法?” 少年道:“那便是妖界的神坛之火,神坛之下是由历代火狐一族的族长精血凝成的纯火火种,只要凤倾城在神坛内呆上一天,便能借助纯火驱散体内的寒气,如此可保寒毒很长一段时间之内都不会再发作。” 火凤天君道:“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你究竟是什么人?” 少年自不会回答他,旋即化作一道黑雾,消失了。 天界。 一池粉荷边,穿着凤纹金袍的男子身形削瘦,面容极美。男子纤长白皙的手指轻抚着荷花柔滑的花瓣,动作极为爱怜,此人正是如今的天帝——凤倾城。 凤倾城听火凤天君说完,才道:“他当真敢不给你?” 火凤天君站在他身后,眼中带着一抹愤恨,道:“火灵果用来做什么水青黎不会不知道,他却怎么都不肯将火灵果给我,分明是故意和表哥作对。都怪我一不小心着了那水青黎的道,才叫他找机会逃了,没能将火灵果抢到手。” 凤倾城瞅了身后的人一眼,冰蓝色的眼中神色淡淡。这火凤天君乃是他同族的表弟,名叫凤如火,这个表弟是什么德性他再清楚不过,说出的话十句中有一句是真的就已经算是难得了,也不揭穿他,只道:“他不给就算了,你去得晚也怪不得别人。再说他是谁的人你也很清楚,此事就这样算了,你以后再碰见水青黎就离他远点,别再给我惹事。” 话中的责备之意不掩,凤如火自是听出来了,当即面上浮起一丝不快,反驳道:“那人再厉害不也还是被表哥你赶出了天界?而且祭天日便快到了,他不照样还是得乖乖的拜表哥,表哥怕他做什么?” 荷花的花瓣突然被扯下来一片,凤如火心底猛的一跳,便听见凤倾城低冷的声音道:“你若是不怕,大可去惹他试试,到时候我可不会管你。”说完,随手将花瓣丢入池中,转身拂袖而去。 凤如火看着那片花瓣在水中慢慢消散,片刻之后,便又重新长回了原来的地方,赤色的眸底闪过一丝不甘和愤恨。突然想起来自己得来的那个办法还未告诉凤倾城,这才不甘愿的又追了上去。 白忧大汗淋漓的醒来,左肩依然疼得钻心,昏迷之前的炽热之感不仅没有淡去,反而像要灼烧他魂魄般,越烧越烈。 耳中听见青黎刻意压低的焦急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公子究竟去哪儿了,怎么还找不到他,你到底算出来没有?” 随后是一个不耐烦的声音道:“还算什么算,你又不是不知道,六界之内除了西天佛祖,便只有公子是我没办法算到的,不是已经派人去找了吗,你这时候着急又有什么用?” 听这声音,却是林雨泽。 青黎道:“火凤的火乃是天火,我的术法对这火完全不起作用,我担心再拖下去,他会撑不住的,到时候就算治好了,怕是也会伤到魂魄……” 林雨泽很是不屑道:“你才认识他一天便如此紧张他,不过是个凡人而已,死了就死了,你真以为公子会对他上心?” 青黎道:“公子对他是否上心不是你我能知道的,但是公子既然将他交给我照顾,他出了事却是我的责任,若是他真有什么不测,我怕是不能再继续留在这里了。” 林雨泽道:“哪有这么严重,你与公子认识那么久,他怎会如此待你……” 林雨泽话未说完,从门口跑进来一个侍女,他眼睛一亮,道:“有消息了。” 侍女对二人行过礼,才道:“宫主如今正在妖王府邸,需明日才能回来,白公子的事,宫主让二位公子自己想办法。” 林雨泽不满道:“什么?让我们自己想办法?这天火可不是我们能有办法的,再说了,明明是他一个人的事,怎么公子连我也给算进去了?” 侍女却是低头不答,青黎道:“既然公子让你帮我,那便是有办法。” 林雨泽道:“什么办法?” 青黎轻声道:“我们虽然拿天火没什么办法,但我的内丹乃是我千年修行所化,保他撑到明日却是没问题。” 林雨泽赶紧拦住他,道:“你疯啦!就算你曾经是司水神君,但你这内丹在天火面前根本就是不堪一击,他不过是个凡人,死了还能转世投胎,但你这修为若是化掉了可就再也回不来了!” 青黎绕过林雨泽的手继续往屋内走去,林雨泽在他身后喊道:“你真的想清楚了吗,事后你若是再后悔可就晚了!”见青黎连步伐都没停一下,林雨泽低声咒骂了一声,也跟了上去。 青黎走进里间,见白忧正看着他,目中神色不定,便对他笑了笑,柔声道:“你醒了,有没有感觉好点?” 这里是一间由玄冰堆砌而成的冰室,室内寒气幽幽刺骨,白忧躺在其间唯一的冰床上,却是一点凉意都没有感觉到,唯有那无穷无尽的灼人热度仿佛要将他烧成灰烬。 青黎在床边坐下,右手握住白忧的右手,白忧感觉有一股柔和的力量随着手掌流入体内,那股燥热随着这股力量的流入而变淡了一点,但也仅仅只是一点而已。 青黎对林雨泽道:“小五,麻烦你为我护法。” 青黎的左手在胸前结了一个手势,随即他的丹田处亮起了一抹水蓝色的清润光芒,一颗小小的珠子正从丹田处缓缓向上移动。 白忧知道这应该就是刚刚青黎所说的内丹,他右手突然狠狠一挣,想要将手挣脱出来,谁知青黎反应极快的紧紧握住了他的手,不容白忧挣脱。这一挣已经用光了白忧所有的力气,他看着青黎,冷声道:“我不需要你这般做,将你的内丹收回去。” 青黎已知他听见了刚刚的谈话,朝他轻轻一笑。内丹此时已经到了口中,青黎朝白忧俯下身,柔软的双唇轻轻覆上白忧早已痛得没有血色的嘴唇,白忧被他这突然的举动惊得睁大了双眼。 清凉的内丹顺着双唇相接处滑入白忧口中,落入体内,为他压制体内乱窜的天火,白忧感觉体内的炽热瞬间降了下去,最后只剩下了微烫的热度。青黎依旧维持着这个动作一动不动,只是朝白忧轻轻眨了下眼睛,眼底柔软似水,而白忧身体竟也是丝毫不能动弹。 林雨泽见他们俩这个姿势竟也没有丝毫惊讶,一边结阵为二人护法一边叹气道:“你这修为损得可真容易,还不知你得再修几个百年才能修回来。” 白忧闭上了双眼,脑中青黎的脸却是挥散不去,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一滴微热的水滴落在了白忧的眼皮上。眼睛轻轻一颤,白忧睁开眼,见到的却是面色苍白的青黎,只见他眉头紧紧蹙起,额上是密密麻麻的细密汗珠,刚才落到白忧眼皮上的,便是青黎淌下来的一滴汗。 见白忧睁眼朝他看来,青黎眼底有些窘迫,又朝他轻轻眨了下眼,仿佛在说自己没事,让他不要担心。却不料白忧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便又闭上了双眼,青黎微微一怔,心底苦笑,他的内丹与天火相抗,正在慢慢被天火融化。内丹原本是由他的修为所化,内丹被融,那感觉清晰的传给了他,青黎能感受到自己的修为正被天火一点点化去,要不是林雨泽还在身后为他输送灵力,怕是他早已疼得失去了意识。 一夜过去,青黎迷迷糊糊间感觉自己的内丹又回到了体内,有一股极为强大的灵力灌入体内,那疼痛瞬间便消散了大部分,鼻间闻到一股幽幽的冷香,青黎这才轻轻一笑,放心的晕了过去。 第六章 情生3 妖界。 妖族之王正是火狐一族现今的族长,已有两千多岁,名为姬鸿泽。听闻天帝要来妖界,姬鸿泽准备了一场丰盛的晚宴迎接天帝的到来。 凤倾城只身一人到了妖界,与姬鸿泽寒暄了几句,便说出了此行的目的。姬鸿泽已不再年轻的脸上有些犹豫,道:“神坛乃是我族禁地,除了重要的日子,其他时间是不允许任何人靠近的,帝君这要求实在是……” 凤倾城面上带着得体的微笑,道:“我也实在是迫不得已,眼看寒毒发作在即,奈何火灵果已被人先一步摘走,不然我也不会来麻烦族长。若是族长有什么要求,只要是我能办到的,大可以提出来,也能让族长对子民们有所交待。” 凤倾城没有摆一点天帝的架子来压他,已是尽显诚意,姬鸿泽要是再拒绝,只怕也说不过去,便道:“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只是我那孙儿顽劣成性,不肯花功夫好好修炼,还望天帝能赐给我孙儿一些增长修为灵力的丹药,老朽便感激不尽了。” 凤倾城道:“这个好办,回去我便让老君多炼些金丹送过来。” 姬鸿泽笑道:“多谢帝君,老朽敬帝君一杯,待吃完这顿饭,我便马上派人送帝君去神坛。” 凤倾城笑着喝下杯中佳酿,转眼看向大殿中正在跳舞的狐族少女。少女见他看来,朝他眨了眨眼,眼角媚意不掩。少女身姿曼妙,身上衣衫料少且轻薄,露出大片腰间和小腿部分的白皙细腻的肌肤,凤倾城朝她笑了笑,将酒杯放在唇边慢慢喝着。 没想到少女胆子极大,凤倾城对她这一笑,她竟连舞也不跳了,反而直接走到了凤倾城身边坐下,身体紧紧挨着凤倾城,柔声道:“帝君可是对小雪有兴趣?” 凤倾城看向姬鸿泽,姬鸿泽哈哈一笑,道:“这是我的孙女姬雪,小雪怕是喜欢上帝君了,帝君若是也喜欢她,大可将她带回天界。” 凤倾城的风流是出了名的,天界之中与他有过露水姻缘的女仙更是不知有多少,而狐族同样也是极为风流的种族。姬鸿泽这样说并不是要凤倾城娶姬雪,恰好相反,狐族认为所谓的名分只不过是一种束缚自由的枷锁,所以狐族大部分都不会成亲。 姬雪为凤倾城斟满酒,将酒杯送到他唇边,一双媚眼直直的看着他,道:“帝君可愿带小雪回天界?” 凤倾城轻轻一笑,右手握住姬雪端酒的手,手指在她手背上缓缓抚摸,然后他慢慢喝光杯中的酒,低头在姬雪耳旁低声道:“待我从神坛出来,便带你走。” 姬雪几乎软倒在凤倾城怀中,闻言竟然微红了脸颊,羞涩道:“那小雪就等着帝君了。” 还未靠近神坛,便能感受到从里面散发出来的滚滚热气,姬鸿泽递给凤倾城一条三指宽的白布,道:“这条白布上有我族的咒文,能抵挡神坛内的纯火,请帝君用它蒙在眼上,以免被纯火伤了眼睛。” 凤倾城道:“多谢族长。” 姬鸿泽又道:“顺着这条阶梯一直下去,便能到神坛的最底部,火种就在下面,帝君多多保重。” 凤倾城又道过谢,这才蒙了双眼,顺着阶梯慢慢往下走。神坛内到处都是燃烧着的灼热烈焰,烈焰舔舐上凤倾城火红的锦袍,却烧不掉他半点衣袍。不知道走了多久,脚下踩到一片平地,终于到了神坛的底部。神坛底部的热度相比于地面上不知道高出了多少倍,凤倾城朝着最热的地方走去,那里有一个高台,高台上摆放着一个火红的拳头般大小的珠子,正是火狐族的纯火火种。 凤倾城双手摸到高台,这才停下,在高台旁坐下,凤倾城便开始借着这些纯火逼出体内的寒气。他体内的寒气一散发到体外便迅速被烈焰灼干,随着寒气的排出,还有不少的纯火趁势钻到了他体内。凤倾城眉头紧皱,身体越来越烫,随着最后一丝寒气离体,凤倾城已是面色通红,意识也有些模糊,知道自己若是再不出去,怕是会被这些纯火给灼伤。 扶着高台站起身,凤倾城慢慢朝出口的阶梯处走去,然而没走几步,他突然被一只手揽住腰间,随后被人大力拽入了怀中!凤倾城还未反应过来,便感觉有两片微凉的唇瓣覆上了自己滚烫的双唇,对方的手紧紧的抱着他,凉凉的身体让凤倾城忍不住也反手环上了对方的背。 那人像是没想到凤倾城会这么主动,身体微微一震,随即更加用力的吻住他。被纯火烧得有些模糊的意识更加模糊,心道这人应该是火狐,否则怎么能在这种地方还丝毫不受纯火的影响,可是他为什么要突然对自己做这种事,莫非是某只喜欢自己的火狐妖? 随着对方的亲吻,凤倾城竟感觉自己体内的灼热散去了一点,心中对自己的猜测越发肯定,这人在这里突然吻住他,大概就是想帮他驱除体内的纯火,只是这方法太难以启齿,所以才没有提前告诉他。也不知这火狐妖叫什么名字,等自己出去了,定要好好查清他的身份。 过了良久,那人才放开凤倾城的唇,伏在他耳边重重喘气。凤倾城身体酥软,也喘着气道:“你是何人?可是来帮我的?” 感觉那人的手要向自己的锦裤内伸去,凤倾城赶紧抓住对方的手,低声道:“只是祛除纯火而已,用不着做到这一步吧?” 【小河蟹】 那人一段时间都没有再动作,凤倾城早已浑身无力的靠在了对方身上,不停的喘着气,身上的汗刚流出来便被烈焰灼烧掉。他休息了一会,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纯火又去了不少,正要道谢,却发觉那人的手指突然抚向了自己的身后! 他不停的挣扎着,想要躲开那只手,然而一点作用都没有。他想用法术将这人击开,却发现浑身的灵力都被体内的纯火给压制住了,他现在,竟与一个凡人无异! 身后猛然一痛,凤倾城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劲,这人分明就不是来救他的!凤倾城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你可知道我是谁?……” 凤倾城痛得面色惨白,面上的从容早已消失不见,他不停的摇着头,道:“别这样,好痛……拿出去……我不会放过你的……” 【小河蟹】 凤倾城鼻尖在对方颈间擦过,微湿的汗水中,一股幽幽的冷香扑入鼻间,凤倾城重重一怔,颤抖着声音道:“……寒……倾寒……是你吗?” 凤倾城痛得狠狠一缩,连双唇都在颤抖,他双手向后摸去,想摸摸那人的脸,却被对方一只手握住了双手按在背后无法动弹,凤倾城声音微带了哭腔:“倾寒,你终于肯来找我了……我等了你好久……” 【大河蟹】 凤倾城许久才回过神来,低喃着道:“倾寒,我好痛……你以前从不舍得我痛的……” 那人听了他这话,伸手扳过凤倾城的脸,凑上去轻轻的吻了下凤倾城的唇,随后又向上吻住他被白布蒙住的双眼,伸舌在白布上慢慢舔弄,像是在透过白布亲吻凤倾城的眼睛。 凤倾城微红了脸颊,原就极为美丽的脸看上去更是诱人至极,他低声道:“倾寒,我好怕……好怕这只是我做的一场梦,梦醒了,你就不见了……” 那人离开他的脸,凤倾城听见他道:“你为何中了寒毒,谁伤的你?” 这声音粗嘎难听,与凤倾城记忆中低沉微冷的声音完全不同,他轻轻一怔,道:“你的声音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样?” 那人冷笑着道:“我不知你口中的倾寒是谁,我也更加不会是他,只不过我没想到堂堂帝君在男人身下竟会是这副模样,真是叫我大开眼界。不过看你方才享受的样子,应该没少被男人上吧,啧啧,原来帝君的风流不光只是对女人,连对男人也是这般……” 凤倾城面色又变为一片惨白,道:“你胡说,我分明从未……” 声音戛然而止,凤倾城已经晕了过去。 神坛外,站着一脸冰霜的两个人,一个身披黑色铠甲的男子和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年。男子是天界的战神,同时也是凤倾城的心腹,名为万俟泠,少年则是肖采。 两人面上的表情极为难看,双眼都紧紧盯着神坛处的入口,直到有人从里面走出来,两人才快步走了过去。公子寒怀中横抱着一人,正是昏迷的凤倾城,看见万俟泠,公子寒目中神色一冷,见状,肖采右手抚上腰间的长鞭,也转眼冷冷的盯着万俟泠。 万俟泠神色不变,伸出双手,低声道:“多谢帝……宫主,接下来由我送陛下回去就可以了。” 公子寒不动,他打量了万俟泠一会,道:“还真是条忠心的狗,不妄你当初为了他在我身边潜伏了那么久。怎么,五百年过去了,你还没有让他知道你对他的心意?只能跟在他身后看着他,你真的甘心?” 万俟泠唇色微白,面上神色依然冷峻,仍然道:“多谢宫主为陛下驱除体内的纯火。” 公子寒道:“他体内的寒毒是怎么回事?” 万俟泠道:“此事陛下一直不肯说,我也并不清楚。” 公子寒这才将凤倾城交到万俟泠手中,冷声道:“你该知道怎样和他解释。” 万俟泠点了点头,抱着凤倾城驾云离去了。 肖采看着公子寒面无表情的侧脸,手指在袖中捏紧了又放开,如此几次过后,他终于还是垂下了眼睫,什么也没有问。 第七章 情生4 凤倾城大汗淋漓的醒来,着急的向四周看去,却发现自己早已回到天界,正躺在帝阁内自己的床上。 凤倾城唤道:“来人!” 万俟泠从门口进来,单膝跪地,道:“陛下。” 凤倾城让他起来,道:“谁送我回来的?这是怎么回事?” 万俟泠头微微低着,道:“陛下在神坛内晕倒了,臣接到消息赶去妖界,将陛下接回了天界。” 凤倾城道:“谁救的我?” 万俟泠道:“是妖王救的陛下。” 妖王?凤倾城拧眉,可是当时在里面的分明是那个人…… 万俟泠道:“妖王说纯火吸入体内过多会令人产生幻觉,陛下可是看见了什么?” 凤倾城道:“我没事了,你下去吧。” 幻觉?难道那一切真的只是他的一场梦? 凤倾城抬手揉了揉额头,自己的身体的确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或许真的是幻觉…… 白忧再次醒来已经是三日后,体内的灼热已经消失不见,左肩除了伤口微微的疼痛感已没有其他不适,他此时已在自己的房间,墙上依然是公子寒的画像。想到自己晕过去前所发生的事,白忧翻身下床,穿上鞋子朝外走去,却在门口撞上了给他端药进来的青黎。 青黎手中的药碗险些被白忧撞翻,后退了一步才稳住身形,道:“你才刚醒来,这是要急着去哪儿?” 白忧见他面色如常,端药的手也很稳,才又转身走回去,在桌边坐下。青黎将药递给白忧,白忧便一口气喝光了,却是不说话。 青黎道:“你这一睡就睡了三天,将聚宴都睡过了。” 白忧这才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什么,他看着桌面,低声道:“你是想告诉我,公子寒如今已不在寒冰宫中了,是吗?” 青黎点头道:“公子昨日便离开了,不过他让我转告你,在李生财的心愿达成之前,你妹妹会很安全,所以你暂时不用担心。” 白忧猛地抬头看向他,视线撞到青黎浅粉色的双唇时却又快速移开,沉默了一会才道:“多谢。” 青黎笑了笑,拿起药碗,道:“既然你妹妹这段时间内都不会有事,你便安心住下吧,你的内力已经恢复,公子也不会再限制你在宫中的自由,只是你随意看看风景倒是可以,有些地方可千万别乱闯。” 直到青黎离开了好一会,白忧才试着运功,果然他的功夫都已经恢复了,而且还感觉自己的身体较之以前更为轻灵了,难道是因为青黎损在他体内的修为所致? 想到青黎用内丹为他压制天火,白忧的脸突然红了,那柔软的触感仿佛还在唇上,他抬手擦了擦唇,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赶出脑海,才起身朝外走去。 寒冰宫修建在一座山上,占地十分庞大,山中灵力充沛,靠近山顶的几处殿宇四周还有白雾缭绕,恍若仙境。白忧一路行来,路上几乎没见着几个人,实在是冷清得可以,行到接近山顶处,耳中突然听见一阵敲击木鱼的声音和低低的念诵声。白忧朝山顶看去,只见寥寥白雾中,一座佛祠出现在眼前,这佛祠没有挂牌匾,但修建得极为讲究。 白忧站在门口朝里看去,佛祠内檀香弥漫,正中央供奉着一座巨大的佛祖雕像,佛祖面容慈悲,五官却掩在淡淡的烟雾中,叫人看不清楚。佛像前有一个挺拔的身影正跪坐在蒲团上,竟是一位穿着深灰色僧袍的僧人。这位僧人右手敲击着木鱼,左手握着一串檀香木刻制的佛珠,正在低声诵经,对白忧的到来仿佛毫未察觉。 没想到这寒冰宫中不仅修了佛祠,竟还真的有人在这里面修佛。白忧的父亲白月是一个信奉佛祖的人,家里便一直供奉的有佛祖的画像,白忧从小受父亲影响,虽然并不迷信,对佛祖却也心存敬意,以往看见有佛堂寺庙都会走进去给佛祖上一炷香,此时看见了,自然也是要进去拜上一拜的。 白忧抬脚正要进去,一个清越的声音突然斥道:“佛祖面前,岂可造次!” 白忧将抬起的脚放下,看向眼前一动未动的背影,道:“在下并非故意扰了大师清修,只不过想进来拜一拜佛祖,又何来造次之说?” 那僧人严厉道:“你身上还带着血腥之气,如何能面见佛祖,还不速速退下!” 血腥之气? 白忧仔细闻了闻,此处除了檀香之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味道,哪里来的血腥之气?何况他这几日一直在昏迷,怎么可能会沾上血腥,而且他左肩的伤只是内伤,也并未流血,疑惑道:“不知大师所说的血腥之气从何而来,在下这几日可从未沾过血。” 僧人越发严厉道:“阿弥陀佛,施主若再不离开,可别怪小僧不客气了。” 见白忧果真没有离开的意思,那僧人终于停下敲木鱼,站起身朝白忧走来。 白忧看见他的脸,却是微微一怔。眼前的人眼睛处蒙了一条厚厚的白布,挡住了大半张脸。白布往下是高挺的鼻梁,嘴唇红润,虽然是个光头,却也丝毫不影响他的俊美,只是可惜了这双眼睛,竟然是个看不见的。 见对方已走到了近前,白忧正想说话,却见这僧人竟毫不留情的出掌向自己击来,赶紧闪身躲过,眼底却浮起了寒意,冷声道:“佛门之人竟也是会随意伤人的吗?” 僧人见白忧躲过了自己这一掌,似是有些诧异,道:“功夫不错,你是何人?” 白忧道:“我是谁你没必要知道,只是你这样的人,怎配侍奉在佛祖跟前,那血腥之气,只怕是说的你自己身上的吧?” 方才那一掌力道十足,要不是白忧躲得快,只怕早已被他拍断了肋骨。 闻言,那僧人也不生气,反而勾唇一笑,笑容竟带了一丝天真无邪,道:“我手中从未沾过血,方才不过是试探你而已,我下手自有分寸,必不会真的伤了你,你又何必动怒?” 白忧抿紧唇不说话,那人又道:“我并不是胡说,你身上的确有血腥之气,只是你自己察觉不到罢了。你若真想拜佛祖,还是过几日再来吧,今日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你踏进来半步的。” 说完,他便又回到蒲团上,继续敲木鱼诵经。 白忧冷眼看着他的背影,过了一会,果真转身走了。 过了五日,白忧果然又来了,他这次很认真的沐浴了一遍,才去了佛祠。倒也不是他有什么非要拜佛祖的执念,只是那僧人让他心底有些好奇,忍不住便想再去看看。 离佛祠还有一段距离时,白忧便听见了木鱼声和诵经声,只是今天的声音较五日之前有些不同,声音微微急促,仿佛诵经的人正心神不宁。 白忧又朝前走了几步,往佛祠内看去,便看见一个白色的修长身影正靠在柱子上,身姿慵懒,一缕发丝垂下来挡住了他小半张侧脸,正是公子寒。公子寒微低着头看着脚边的地面,而那僧人依旧跪坐在蒲团上,脊背挺得很直,对公子寒毫不理睬。 白忧看见了他们,公子寒自然也发现了他,只见他抬眼朝白忧看来,深紫色的眸中什么情绪也没有,白忧却没来由的一阵心悸,抿了抿唇,不知道是该进去还是该离开。 公子寒朝白忧道:“来找他?” 蒲团上的人身影轻轻一颤,木鱼被那僧人敲得大响一声,公子寒便又朝他看去,道:“你紧张什么?” 僧人不答,公子寒也不追问,白忧走到佛祠门口,却迟迟没有进去。 公子寒又道:“既然来了,就进来。” 白忧犹豫了一会,还是抬脚迈了进去,这次那僧人却是没有再阻拦他。不去看公子寒,白忧径自去香台边取了香点上,对着佛祖拜了三拜,便要将手中的香插进香炉里。谁知突然有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腕,阻止了白忧的动作,正是那个僧人。 白忧眉头微蹙,反手便要挣脱,没想到这僧人动作比他快了不知多少,竟顺着他的力道又扣住了他的手腕,手指还按在了他的脉门上,叫他整条手臂都动弹不得。白忧右腿微动,刚想踢开他,却听见公子寒道:“睿儿。” 那僧人像是被什么烫到一般猛地甩开了白忧的手,转身朝公子寒狠声道:“帝倾寒,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这样叫我,你听不懂人话吗?!” 公子寒半点恼意也无,道:“你本来就不是人,怎么,这名字你不喜欢?” 僧人道:“自然不喜欢,你起的这是什么破……” 公子寒眉尖轻轻挑起,道:“嗯?” “……”僧人红润的唇轻轻颤了颤,勉强道:“本来就是嘛,我自己有名字的,谁需要你乱给我起名字了?” 公子寒面上看不出喜怒,问道:“那你原来叫什么名字?” 僧人像是被他气到,涨红了脸,垂在两侧的手紧握成拳,却是没有回答他。 公子寒又道:“既然说不出来,那便是没有,我还是会叫你睿儿。” 此时白忧已插好了香,也不理会那两人,转身便走。一道浅浅的白光闪过,白忧双脚仿佛被钉在了地上,再挪不动半步,他转头看去,公子寒已走到他身边,道:“你跟我来。” 话落,白忧的双脚便能动了,公子寒转身朝外走去,白忧抿了抿唇,看了犹在生气的僧人一眼,终是跟了上去。 公子寒走得并不快,白忧跟在他身后,一声不吭。公子寒回头看了他一眼,问道:“住在这里可还习惯?” 白忧低声道:“嗯。” 公子寒道:“看来小青将你照顾得还不错。” 这句话白忧不知该怎么回答,便没有作声。 第八章 情生5 公子寒带着白忧回到了帝阁,侍女见他回来,赶紧将手中一直捧着的东西递了上来,恭敬道:“宫主,这是您要的衣服。” 公子寒并未伸手,而是对白忧道:“你拿着。” 白忧接过侍女手中的衣服,发现竟是他刚来寒冰宫那日公子寒给他的那件外袍,来时发生的事又涌了上来,不由抿紧了唇。 公子寒道:“这件衣服,你去亲手洗干净了再还给我。” 白忧不解的向他看去,公子寒却已经迈步去了书房,那侍女这时道:“白公子,洗衣的地方在那边,请跟婢子来。” 白忧只好跟着她走,洗衣服的时候白忧一直心不在焉,公子寒身为寒冰宫的宫主,服侍他的人自不会少,当然也不会缺洗衣服的人,为何却偏偏要自己来替他洗这件外袍?难道因为自己当初穿过,所以他才要自己替他洗? “白公子?白公子?……”侍女的声音响起,白忧怔怔回神,问道:“怎么了?” 那侍女娇俏的脸上带着几许惊慌,更多的却是哭笑不得,道:“白公子,宫主的外袍都快被您揉坏了……” 白忧这才低头看向手中,他方才一直捏着衣服的一个地方搓揉,许久都没有换地方,那块衣料竟真的被他搓得微微变了形。 白忧道:“……这要怎么办?” 侍女道:“衣服应该已经洗干净了,白公子您快拿去晾着吧。”可别再折腾这件衣服了。 将衣服在木架上铺好,白忧犹豫着问道:“公子寒……你们宫主经常叫人来替他洗衣服吗?” 侍女笑道:“哪能,宫主极爱干净,穿过的衣服都是直接扔了换新的,哪里还会叫人替他洗衣服?不过白公子您是个例外,婢子还从未见过有您这样洗衣服的……” 白忧不知该怎样回答她,恰好这时来了另一个侍女请他去书房,他便赶紧跟着去了。 公子寒的书房很大,外间设有书桌和软塌,内间满满的都是书,而且还摆着一张更大的软塌,此时他便斜靠在里间的软塌上翻阅着手中的书,眉宇间有着淡淡的倦怠之色。 白忧看见那本书的名字叫《祈愿录》,想到寒冰宫正是为人实现心愿的地方,莫非他是在看求愿之人的心愿? 白忧以前并不是一个好奇心很强的人,但自从进了这寒冰宫,他却时常难以控制自己,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在引着他去探究这些东西,比如那间佛祠,再比如公子寒手中这本书,无不在勾起他的好奇心,让他情不自禁想去知道这些到底有什么玄机…… 公子寒道:“日后你便在这里住下,青院不用再回去了。” 白忧一怔,道:“为什么?” 公子寒道:“因为你从今天开始要随身服侍我。” 白忧抿了抿唇,沉默了一会才道:“我在青院已经住习惯了,不想再换地方。” 公子寒手指翻过一页书页,淡淡的道:“卯时到,亥时休,别迟到。” 书房内顿时安静下来,只有公子寒偶尔的翻书声,白忧微低着头,静默的站在一旁,什么也没再说。 到了傍晚,侍女进来传饭,公子寒这才从软塌上起来,而白忧已经维持着同一个姿势站了两个时辰,公子寒将书扔在榻上,道:“去吃饭吧。” 白忧一挪动脚步,便感觉刺麻的痛感从脚底一直传到脑中,不由顿了一下,然后才慢慢的跟了上去。 菜色很简单,皆是素菜。两人安静的吃完饭,公子寒边喝茶边盯着白忧看,深紫色的眼中依然没有什么情绪,白忧却被他看得脊背发麻,嘴唇越发抿紧,公子寒这才道:“你父亲以前可有向你提起过我?” 白忧道:“……没有。” 公子寒道:“若你妹妹能平安无事,你可愿留在寒冰宫?” 白忧道:“我和妹妹的家在花国。” 公子寒道:“那假若你妹妹想留在寒冰宫,你还是要执意带她回去?” 白忧猛地抬起头看向公子寒,冷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对小芷做了什么?” 公子寒放下茶杯,站起身,道:“她很好,你不用担心。你回去吧,明天别迟到。” 回到青院,白忧看见青黎正在与人说话,而那个人,正是之前与公子寒吵架的那个僧人。 青黎笑着道:“你呀,明知道公子的命令从来不允许人违抗,你还敢去惹他,我觉得这名字挺好的,比你之前的名字可爱多了。” 僧人不满道:“可爱?你觉得我和可爱那种东西能沾边吗?要不是我打不过他,我早就将他揍趴下了!看他还敢不敢乱给我起名字!” 此时青黎已经看见了白忧,柔声道:“你回来了,公子没有为难你吧?” 僧人也转向白忧,道:“哼,帝倾寒能为难他?我今天不过是抓了下他的手,帝倾寒就紧张得跟什么似的,生怕我伤了他。” 白忧走过去,在青黎身旁坐下,青黎道:“瑾睿,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直呼公子的名字。” 僧人撇了撇嘴,没有反驳他,伸手拿起桌上的酒壶倒了两杯酒,动作竟极为流畅,怎么看也不像是个眼盲之人。僧人将其中一杯递给白忧,道:“这杯酒就当作是我赔罪啦,我真无意要伤你,但我劝你以后还是少拜拜佛祖吧。” 白忧接过酒杯喝了一口,问道:“为何?” 僧人道:“你拜得一点诚心也无,佛祖不会想搭理你的,你还不如省点功夫去做些别的事,毕竟佛祖肯定是不愿意看见你这样的人老在他眼前晃的。” 见他说得仿佛知道佛祖心里所想般,白忧突然道:“你当真是出家人?” 僧人道:“千真万确,怎么,你不信?” 白忧道:“出家人不是不能饮酒吗?” 僧人一口喝光了杯中酒,又倒了一杯,不屑道:“那都是什么破规矩,心中有佛便能成佛,何必在意这些虚的约束?再说了,西天那些人又有几个像修佛的……”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很小声,白忧并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 青黎道:“小忧,之前的聚宴你没能去,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夏瑾睿,寒冰宫的四堂主。” 听到青黎的称呼,白忧面色一僵,夏瑾睿噗哧一笑,险些将口中的酒喷出来,“哈哈哈哈,小忧?青黎你这是给他起的什么外号,小忧哈哈哈哈,我看你真不愧在帝倾寒身边呆了那么久,你们俩连给人起名字都这么像哈哈哈哈……” 等他笑够了,青黎才道:“他比我小,我这么称呼他有什么不对吗,倒是你,这有什么好笑的?” 白忧面无表情的喝着杯中的酒,眼睫低垂,掩住了眼底复杂的神色。 卯时,白忧准时到了帝阁。 公子寒此时还未起身,侍女请他在书房稍候。软塌上放着公子寒昨日看的那本《祈愿录》,书页是打开的,白忧忍不住瞅了一眼,原本并不打算多看,却在看见其中一个名字时怔了一下,走上前将书拿在手中,细细看起来。 这页正巧记录的是李生财所求的愿望,白忧看见李生财的名字下写道:愿以极品侍儿为贡品,求寒冰宫主赐我升仙之法,事成之后,将再献上另一位极品侍姬,若得兄妹两人一起服侍,必当极乐无穷。 兄妹两人一起服侍,必当极乐无穷。 这个侍姬,指的正是白忧的妹妹——白芷。 怪不得公子寒说李生财在达成愿望之前白芷一定会没事,原来她也是要被李生财献给公子寒当求愿贡品的,而贡品有损公子寒自是不会收。白忧面上一片冰寒,眼底更是寒意涌起,白芷自小便被他保护得极好,对这世上的肮脏之事更是从未听闻过,若是她真的被献给了公子寒当侍姬,白忧不敢想象白芷会怎么样…… 手指几乎将这本薄薄的书捏碎,白忧将书狠狠摔在榻上,猛地转身,却看见公子寒就站在他的身后。公子寒斜倚在书架上,目光淡然的看着白忧,对他偷看了祈愿录也并未表现出不快,反倒是白忧狠狠的盯着他,冷声道:“你知道小芷会被李生财献给你?” 公子寒自然是知道的,祈愿录上已经写得明明白白,白忧却仍是选择问了出来。 公子寒道:“怎么,舍不得?” 白忧压抑着怒气,道:“小芷是我唯一的妹妹,你不能如此待她!” 公子寒道:“我怎么待她,你知道?” 白忧抿紧唇,祈愿录上写得清清楚楚,他是被当作侍儿送给公子寒的,而白芷则是作为侍姬,侍姬是做什么的,他如何会不知道! 公子寒突然上前,一只手搂住白忧的腰,低声重复道:“我怎么待她,你知道?” 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白忧一怔,就要从他手中挣脱出来,却感觉腰间一麻,身体顿时酸软无力,软倒在了公子寒怀中。公子寒搂住白忧,唇贴着白忧的耳畔,轻声道:“你倒是提醒了我,不过是被人献给我的侍儿而已,与其担心你妹妹会怎样,你不如先好好想想应该怎么服侍我,说不定我心情好了,还能放了你妹妹。” 白忧的头靠在公子寒的胸膛上,鼻息间是淡淡的冷香,听见公子寒这样说,他微微睁大了双眼,双唇却依然紧抿着。一只纤长白皙的手指抚上白忧的下唇,按揉着他紧绷的唇瓣,公子寒道:“想着别人之前先顾好自己,你连自己都不能保护好,只会累人为你付出,还如何去保护别人?” 说完,公子寒放开白忧,转身离开了。 白忧站在原地,袖中的手早已握紧成拳,眸底寒意更甚。 而这一整天,包括接下来的好几天,公子寒都没有回来。 第九章 祭天 三月初一是神乐大陆的祭天日,每年到了这一天,三国国主都会亲自前往三国总都——月都,参加由公子寒亲自举办的祭天大典。公子寒行踪一向不定,所以每到祭天日,便有各种各样的人涌入月都,不仅为了求愿,更多的是为了一堵公子寒的真容。 每到这一天,月都城门的关口把守就会变得极严,没有请柬的人不准入内。拿到请柬的人自是昂首挺胸进去了,而没有请柬的人便只能在月都外围徘徊,巴巴的望着门口,想着公子寒会不会从这里面出来或者进去。 而每到这种时候,最开心的莫过于月都外围的客栈老板了,进不去月都又不肯离去的人,便会住到这些客栈里。尽管价钱较平日高了许多,但也没人敢讲价,因为房间根本就不够住,要是还敢讲价,老板定会将其扫地出门,还会呸上一句:“爱住不住,不住拉倒!” 白忧跟在公子寒身后到了祭天大典的广场,广场正中是一个大大的高台,高台周围设有桌椅,很多人都已经到了,却并不感觉嘈杂,偶尔有人说话也是在低声交谈,整个广场显得很安静。 高台分为两层,底下一层很宽,设有四张座椅,一张在前,三张在后,高台第二层相比第一层则小多了,圆形的台子上设有一张小小的木桌,木桌上摆放的有酒杯和香炉等东西。 公子寒一出现,广场中瞬间便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不再说话,只看着公子寒。公子寒面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也不理会那些看着他的人,径自走上高台,在前面的那张椅子上坐下,白忧则默默的站到了他的身后。 其余三张椅子还是空着的,公子寒面上神色不变,后背靠着椅子,双手交叠着放在大腿上,眼睛微闭,倒像是在闭目养神。过了一会,终于有位年轻女子忍不住了,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身,慢慢朝公子寒这边走来。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到了她身上,这位女子妆容精致,长得极为漂亮,身上的衣服和装饰也很考究,看来非富即贵。只见她站在高台下面,仰头看着公子寒,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欣赏和爱慕,道:“公子,我是花国的丞相长孙桃桃,花国女皇正是我的表姐。我仰慕公子很久了,今日有幸被邀请来参加祭天大典,才得以一睹公子真容,顿时惊为天人,公子的容貌真是天地间绝无仅有的绝色,不知……啊!你做什么!” 长孙桃桃话还未说完,便感觉脖间一凉,低头看去,一把细窄的长剑正抵在她的脖子上,剑身泛着令人胆寒的寒光。白忧冷冷的看着她,握剑的手一动不动,冷声道:“滚。” 长孙桃桃气得脸都红了,她狠狠瞪了一眼白忧,又转眼去看高台上的公子寒,却见他依然闭着眼睛,不由怀疑他是不是已经睡着了,而眼前这人不过是个低贱的下人,竟也敢拿剑指着她。耳中听见众人正在窃窃私语,还有不少人等着看自己的笑话,长孙桃桃眼底闪过一丝狠厉之色,袖中手指轻轻一动,一道桃色的光芒便朝着白忧的手臂狠狠刺去。 这光芒速度极快,白忧面色越加冰寒,手腕一动,想避过那道光芒,却没想到那光芒却像是长了眼睛,他手一动,那光芒便也跟着改了方向,依旧朝着他手臂削去。若是被这光芒击中,他这只手怕是就保不住了。这光芒并非常人能够使出,白忧意识到眼前的女子很可能并非人类,而那道光芒已经到了他手臂。 长孙桃桃面有不屑,区区凡人,也敢对她无礼,就该给他点教训,让他好好长长记性,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拿剑指着她。然而她嘴角的笑容才刚刚勾起来,便有另一道白色的灵光飞速掠至,击上了她的那道光芒,两道光芒相撞,最后各自消弭,白忧的手完好无损,手中的剑依然抵着长孙桃桃的脖子。 长孙桃桃气急,扭头朝白光飞来的方向看去,正要发火,却在看见来人时白了脸。身后正缓缓走来两人,一男一女,男子身形挺拔,衣着华贵,面容俊雅,头上戴着金冠,正是风国的国主——珞珈。而珞珈身旁的女子,身姿婀娜,面容姣好,肌肤雪白细腻,长发束起一半,另一半柔顺的披在身后,头上也戴着金冠,样式与珞珈的有所不同,此人是花国女皇长孙月汐,也就是之前长孙桃桃口中所说的表姐。 之前那道挡住长孙桃桃招式的白光正是长孙月汐发出的,她面色略有不快,低声责备道:“桃桃,这是什么地方,你也敢在这里惹事,还不赶紧向这位少侠道歉!” 长孙桃桃道:“表姐,我只是想与公子说几句话而已,谁知这下人竟如此无礼,直接冲过来就拿剑指着我,你不帮我就算了,竟还要我向一个下人道歉,我不干!” 见长孙桃桃一口一个下人,长孙月汐看了白忧一眼,目中神色微变,声音已带上了几分严厉:“你若是执意不肯道歉,日后便不必再跟在我身边了!” 长孙桃桃不敢置信的看着长孙月汐,浑身都轻轻颤抖起来,长孙月汐竟为了这么个下人就要革去她的丞相之位,一向疼爱自己的表姐怎么可能会如此对她?! 见场面越发紧张,珞珈赶紧出来打圆场,道:“月汐,桃桃还是个孩子,肯定不是故意的,你也别对她太严厉了。桃桃,还不快回去坐好?” 长孙桃桃瞪向白忧,白忧已经收回剑,一言不发的站回到了公子寒的身后。长孙桃桃狠狠的跺了跺脚,见珞珈还在对她使眼色,才不甘心的回到了自己方才坐着的位子上。耳边听见轻轻的交谈声和低笑声,这些人必定都在笑话她,长孙桃桃死死的瞪着白忧,恨不能将他瞪出个洞来,都是因为这个下人,才让自己如此难堪,她一定不会放过他! 珞珈与长孙月汐在公子寒身后的两张椅子上坐下,长孙月汐犹豫了一会,终是低声道:“公子,表妹年幼无知,还请公子莫要与她一般见识,我回去一定会好好教训她的。” 公子寒眼皮都没有动一下,仿佛真的睡着了,长孙月汐见他不搭理自己,心中才暗暗舒了一口气,桃桃的命算是保住了。 酉时过,天色也渐渐昏暗起来,公子寒睫毛轻轻一颤,随即缓缓睁开了眼睛。他换了个姿势靠在椅背上,朝后看了一眼,空着的那把椅子上依旧没有人。 公子寒眸色微沉,眼底似闪过一丝不快,正要站起身,却有一双手突然从身后绕过椅背,搂住了他的肩膀。紧接着左肩一沉,耳垂被人含入温暖湿润的口中,一个暧昧的声音软软的在他耳边道:“怎么,公子是在找我?” 高台下的人都被这一幕吓到了,以前参加过祭天大典的人还勉强维持着镇定,而第一次来的人则是瞪大了双眼看着他们。长孙桃桃也是一愣,心道这么郑重的场合,这两人竟也敢如此乱来,莫不是公子寒真的喜欢男人,所以才对自己不感兴趣? 公子寒推开搭在左肩上的头,淡声道:“你迟到了。” 这个抱住公子寒的人正是雪国国主——姬炎,只见他勾唇一笑,毫无愧疚之意道:“这不是还没开始吗,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赶过来的。” 姬炎将手从公子寒身上收回来,在空着的那把椅子上坐下,艳丽的面容上一直带着漫不经心的笑,细长的桃花眼看向站在公子寒身后的白忧,道:“这就是你新收的人?也不怎么样嘛。” 公子寒不理他,站起身看了广场一圈,高台下的众人顿时噤声,场内顿时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公子寒这才朝一直站在台下的林雨泽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林雨泽一身古朴的黑袍,他年龄虽小,却长得很高,此时又面色严肃,倒是显得成熟了不少,只见他缓步走上高台第二层,在木桌前站定,开始做祭天法式。 在杯中倒上特制的酒,林雨泽点燃香炉内的焚香,双手在胸前结成一个古怪的手势,然后便开始了冗长的念咒。咒语枯涩难懂,他又念得不大声,离得远的人根本听不见他在念什么,离得近的又听不懂,但却没有一个人敢流露出半点不耐烦的神色。 念咒持续了一个时辰之久,当林雨泽念完最后一个字时,场内的众人都悄悄松了口气。林雨泽拿起桌上的银刀,在自己的手指上划了道伤口,然后将血滴在酒杯中,朝公子寒道:“请宫主饮下这杯酒。” 公子寒走到他身边,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眉头蹙了一下,又很快松开,依旧是面无表情,然后他又朝香炉内添了一把香,祭天仪式才算是完成了。 接下来是吃祭天饭,菜色很丰盛,而且还有酒,众人这才又重新热闹起来。 有侍女抬了桌子到高台上,接着在桌上摆上了饭菜,相比于台下,这里的菜简直算得上是清汤寡水,不仅全是素菜,还没有酒,只有茶。 姬炎扫了一眼,道:“年年都是这样,你什么时候才能请我们吃顿好的?” 公子寒吃了一口菜,才道:“不想吃就饿着。” 姬炎的视线又看向依旧站在公子寒身后的白忧,对白忧道:“你怎么不吃,嫌这菜不好吃啊?” 白忧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完全不搭理他,姬炎还想说什么,长孙月汐道:“食不言,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姬炎这才往嘴里塞了根青菜,边嚼边道:“这都是多老的规矩了,你不也在说话吗,还好意思教训我?” 长孙月汐瞪了他一眼,倒真的不说话了。 姬炎“嗤”的一笑,公子寒看了他一眼,他便朝公子寒抛了个媚眼,见他目光中含了冷意,这才总算肯安静吃饭。 珞珈在一旁看着他们说话,唇角一直含着微微的笑意。 第十章 祭天2 饭菜的味道实在是寡淡,姬炎和长孙月汐只随便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只剩公子寒和珞珈慢慢的吃着,面色如常。 姬炎喝了口茶,他手指轻轻转着茶杯,视线又瞟向了白忧。要换了常人,早被他这几次盯得浑身不自在了,但白忧从来不会顾忌他人目光,所以依旧站得笔直,面无表情,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变化一下。 姬炎眼中浮起一丝兴味,恰好被一直暗暗盯着他的长孙月汐看见了,长孙月汐怕他又要说些什么不好听的话,赶紧抢在他开口前道:“姬炎,一会祭天大典结束后我与珞珈打算去聚星亭看看,你要不要一起去?” 因为神乐大陆禁止战争,所以三国的国主私底下关系一直都挺好,再加上这三人原本便是相熟的,所以除了某些必要的正式场合,平日里说话都是直呼其名。姬炎还是只盯着白忧看,闻言漫不经心答道:“那破亭子有什么好看的,不过就是星星比别处多了几颗,难不成你们还真的对那些星星有兴趣?” 长孙月汐道:“什么破亭子,身为一国之君,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姬炎听她声音中带了几分怒气,这才看向她,道:“大小姐,我又怎么惹着你了,我这才说了一句话,你就又受不了了?受不了就别再找我说话了行不行,我可没那闲工夫哄你,还真是每次都不长记性。” 长孙月汐被他气得话都要说不出来了,心底暗恼自己为什么明明已经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却偏偏还是要与他说话,脸色一红一白的,恨不能冲上去将姬炎暴打一顿。 珞珈见二人又吵起来,赶紧道:“今天可是祭天日,二位还是先冷静,别动怒。都是因为我前几日听说聚星亭那边有异象,这才约了月汐去看看,姬炎你若是没兴趣就算了,何必要这样激怒月汐。” 姬炎扭头道:“我哪里是要激怒她了,明明就是她自己动不动就爱生气,都是当女皇的人了,你这暴脾气怎么还没改改?” 最后一句话是对长孙月汐说的,说完他又看向白忧,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姬炎的桃花眼中兴味更浓,又道:“对了月汐,我听说你去年看上了一个小白脸,还想招为皇夫来着,就是这个白忧吧?怪不得我一说话你就生气呢,原来是怕我为难你的心上人,啧啧,你这样可不行,他如今都已经是公子的人了,你怎么还没对他死心?” 听他叫自己月汐,长孙月汐的怒气这才下去了一点,但听见接下来的话,却让她猛地站了起来,伸手便要打向姬炎的脸。姬炎面色不变,丝毫不躲,眸色却沉了下来,果然长孙月汐的手在离他的脸还有两指距离时被珞珈出手拦住了。这时高台下的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都向他们看来,珞珈拉着长孙月汐让她坐下,然后示意众人没事了,这才低声道:“月汐,你冷静点。” 手掌扇起的风吹起姬炎两鬓的发丝,等长孙月汐收回手,姬炎眸底的暗色才散去,勾唇一笑,道:“是被我说中了,所以才恼羞成怒想打我?不过,我的脸……可是你能打得的?” 方才一怒之下出手,长孙月汐已经后悔了,可听见姬炎这样说,她原本想道歉的话又被他气回了肚子里,随即又觉得委屈,眸底顿时有了一层水雾,道:“姬炎,你是不是见不得我好,所以每次不气我都不行?我自认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就当真这般讨厌我?” 后面几个字已带了哽咽。 姬炎微微一怔,握着茶杯的手不自觉用了几分力,却是垂眸不作声。珞珈看了姬炎一眼,眼中暗含责备,道:“姬炎,月汐是女孩子,当初不过是对白忧有几分欣赏罢了。何况那件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此时再说这样的话,这不是在打她的脸吗?”随即又安慰长孙月汐道:“月汐你也知道姬炎就是这个德性,说话从来不过心,肯定不是有意的,你也别气了,当心气坏了身子。” 这头珞珈在当和事佬,那边公子寒也吃完了,正拿着一方雪白的锦帕擦嘴。公子寒也不管他们,站起身说了几句祭天大典结束之类的话,然后便走下高台,带着白忧离开了。 姬炎看着公子寒和白忧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嘴角的弧度渐渐扩大,然后也起身跟着离开了。 长孙月汐见姬炎竟然就这样走了,胸间更是气得闷痛,珞珈看着她这个样子,眼底全是心疼之色,也赶紧带着她离开了。 场内众人见主要人物都走了,便也惋惜着渐渐散去,只有长孙桃桃还坐在原位,美目中一片阴晴不定。 …… 白忧走在路上,突然听见有人在远远的喊自己,停下脚步转身看去,竟是长孙月汐。 白忧抿了抿唇,低声道:“陛下。” 长孙月汐快步走到他面前,还在微微喘气,闻言笑了笑,道:“你与我还如此见外做什么,继续走吧,我来只是想与你说几句话而已。” 白忧这才又往前走去,只是步子放慢了一点,长孙月汐与他并肩而行,道:“方才那些话……你不要往心里去,姬炎这个人说话一直都是这样的,你不用管他。” 白忧道:“嗯。” 长孙月汐看了看他,见他面上果真没有什么不快,才道:“你如今在公子手底下做事,还好吗?” 白忧抿了唇没有回答,长孙月汐又道:“我没有想探究你隐私的意思,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进的寒冰宫,但跟在公子身边,你一定要万分谨慎。若是日后有什么难处,你可以来花国找我,我一定会帮你的。” 白忧道:“多谢陛下,白忧并无难处。” 长孙月汐知他即使真有难处只怕也不会再告诉自己了,叹道:“当初是我太冲动了,没有问过你的意见就私自做了决定,如今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对你也早已放下,你不用这般防着我。” 白忧突然道:“陛下,公子吩咐我做的事,不能让任何人知晓。” 此时两人已到了月都的城门处,长孙月汐也不勉强他,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去吧。” 白忧没有说话,却是不动,长孙月汐这才反应过来,笑着道:“一会珞珈会来接我去聚星亭,你放心吧,我就在这里等他,不会有什么事的。” 今天是祭天日,城门处多了很多侍卫,长孙月汐在这里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白忧这才转身出了城门。 长孙月汐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心底一叹,尽管自己当初做了错事,但白忧却并未记恨她,这样的人,真希望公子寒能好好待他。 月都外的一家客栈里,白忧跟着小二到了一间房门外,静静的站了一会,终于还是伸手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内只有一个人,正坐在桌旁等他,见白忧进来,这人起身去将门关上,才转身看向他,小小的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贪婪和垂涎,急声道:“东西带来了吗?” 此人正是不仅抓了白芷还将白忧献给了公子寒的李生财。 白忧眼睫微垂,看也不看李生财一眼,伸手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小的白玉瓶子放到了桌上,李生财眼睛一亮,笑着便要伸手去拿,却有一把剑挡在了身前,让他不能再前进半步。李生财顺着这把剑看向白忧,道:“白忧,你想做什么?公子答应我的事情还未完成,你现在可不能杀我!” 白忧冷声道:“我妹妹在哪里?”要不是因为白芷还在李生财手里,白忧早就一剑杀了他。 李生财嘿嘿一笑,道:“事成之后我自会将她献给公子,你这么急做什么?莫不是真想和她一起伺候公子?不过你们兄妹俩倒还真是少见的尤物,可惜我是没法尝尝到你们的味道了,你……” 未说完的话消失在白忧看向他的阴狠的眼神中,李生财吓得咽了口口水,不敢看他的眼睛,道:“三日之后,你来雪峰洞中接她,到时候我自会放了她。” 白忧道:“若是我发现小芷少了一根头发,即便是你真的成了仙,我也会杀了你!”这才收了手中的剑。 李生财赶紧跑过去拿起桌上的白玉瓶,拔掉瓶塞,一股淡淡的冷香飘散出来,白忧转眼看去,见李生财将瓶口倒着对准自己的嘴巴,从瓶中落下一滴血红的液体,李生财迫不及待的将它咽了下去。 李生财面上刚浮起一丝笑,然而那笑意还未扩大,他便猛的瞪大了眼睛,双手紧紧的抱住了自己的身体。李生财圆润的脸涨得通红,额头青筋暴起,浑身都痛得像要炸裂开来一般,却是一声都没有叫出来。 白忧冷冷的看着李生财疼得在地上不停的打滚,眸色冰冷。凡人妄想一日成仙,哪有这么简单,脱胎换骨加上灵力的不断攀升,一个不注意便会爆体而亡,若不是公子寒在这滴血中还加了一道禁制,李生财如今早已化为飞灰。 不再看李生财,白忧转身离去,雪峰洞在雪国与花国的交界处,离月都极远,若是一路不停的快马加鞭赶过去,也需要三日时间。 第十一章 祭天3 月都城内只有一间客栈,名为月都客栈,这家客栈只接受寒冰宫的人以及三国国主入住,其他人想留宿也只能去月都外围的客栈。 到了公子寒住下的房间外,白忧正想敲门,却听见了姬炎的声音,手指顿住,听见姬炎道:“就因为我杀了白月,所以你那天才没有去找我?” 听见自己父亲的名字被提到,白忧抿了抿唇,垂下手,站在门前没有动。 屋内姬炎又道:“不过是杀了个无关紧要的凡人而已,帝倾寒,你竟能对我绝情至此……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不会不清楚,你竟不让肖采跟在你身边,那白忧究竟是什么人,值得你为了他这样做?” 姬炎的声音已是怒不可遏:“好,你不肯说是吧,今天我可不怕你,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说出来!” 屋内突然安静了下来,白忧一直没有听见公子寒的声音,心底正觉得奇怪,突然有一声压抑的闷哼低低响起,白忧眼眸一凝,双手猛地推开房门,冲了进去,里面的情形却让他又怔在了门口。 公子寒坐在床上,后背靠着床柱,他的外袍被人脱下扔在了地上,只穿着一件雪白的单衣,衣襟大开。姬炎也是衣衫微乱,双手正将公子寒的手按在床柱上,头埋在公子寒胸口。听见动静,他才抬起头向这边望来,白忧这才看见公子寒脖子和胸膛处雪白的肌肤上布满了被人咬出来的红痕,而在他左边胸膛有一处咬得特别重的地方,伤口已经微微渗出血丝。 公子寒也抬眼看向白忧,深紫色的眼底依然没有什么情绪,眉宇间倦怠依旧,只是眉头微微蹙起,白忧与他视线一撞,心底竟莫名的涌起一股怒气,眼中寒意浮起,拔剑便向姬炎刺去。 姬炎身形一动不动,只在剑尖快要触到他身体时伸指轻轻一弹,白忧手中的剑便被一股极大的力量弹开了。他收住几乎要飞出去的剑势,抿紧了唇,目中寒意更甚,从这一剑他便已经知道了姬炎不是凡人,凡人不可能如此轻易的弹开他这一剑。 姬炎道:“就这么一个废物,既不能保护你也不能帮你完成计划,你留他在身边有什么用?倒不如我帮你清理了他,我们再继续刚才的事……” 姬炎唇角勾起一丝冷笑,只见他抬起一只手,手中突然升起一簇红红的火焰,艳丽的面容在火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魅惑。白忧双唇越发抿紧,却依旧毫无惧意的拿剑指着他。 姬炎道:“倒还是有几分傲气,可惜你在我手下连一招都撑不住,依然还是废物!” 公子寒这时却突然出声了,只听他淡淡的道:“姬炎,你这张嘴若是再这样厉害,迟早有一天会害了你。” 姬炎一怔,手中的火焰顿时散去,他突然反手紧紧抱住公子寒的腰,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软软道:“公子,我再厉害,也不敢在你面前放肆啊,炎炎到底是什么样的性子你还不清楚吗?” 前一刻还是要杀了白忧的凶狠模样,此刻却倚在公子寒怀中撒娇,态度转变之快,连白忧也看得愣了一下,手中的剑不知是该继续指着他还是收回来。 公子寒对姬炎的软语无动于衷,只道:“你出去吧。” 姬炎身体一僵,垂眸遮住眼底的阴霾,道:“明早我会来接公子。”说完便转身出门,看也没看白忧一眼。 白忧把剑收回剑鞘中,看向公子寒,视线在触及他的胸膛时又很快收回来,双唇依旧紧抿着。 公子寒在白忧进来后一直到现在姿势都没有变过一分,见白忧只顾着看地面,只好道:“你扶我起来。” 白忧这才意识到公子寒怕是之前被姬炎施了定身术之类的法术才没办法动弹,但公子寒只不过用一滴血就能让李生财飞升成仙,灵力应该极高,又怎会解不开姬炎的法术? 心底疑惑,白忧却没问,只依言扶了他起来,正要问扶去哪儿,公子寒已经道:“扶我去沐浴。” 白忧面色一僵,扶着他到了浴桶前,浴桶很大,里面热气腾腾,白忧却停下没了动作。公子寒视线瞟向他,竟突然带了几分无奈道:“替我宽衣,你帮我洗。” 白忧沉默了一会,才道:“你当真不能动?为什么不解开?” 公子寒面色一寒,眸底浮上一丝恨意,又很快散去,冷声道:“你若是不想去接你妹妹,我不介意你就这样与我在这里站上一夜。” 提到白芷,白忧这才想起自己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当下果真没了犹豫,替公子寒脱下衣服,不去看他的身体,扶他坐进浴桶中。 公子寒眉头微皱,又很快舒开,白忧胡乱拿帕子在他身上擦洗了一遍,便又将公子寒扶出来擦身穿衣,动作极快,前后所用总共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公子寒任他将自己扶到床上躺好,也没再说什么,只垂眸一直看着自己胸口的伤,看上去竟有几分可怜。白忧原本打算告诉他自己要去雪峰洞接妹妹,却在看见他的神色后沉默了一会,然后掏出自己随身带着的金创药,上前将他衣襟打开,认真的给他上药包扎。 白忧将公子寒衣襟拉好,又抚平上面的褶皱,再替他盖好被子,这才道:“我要去雪峰洞。” 公子寒很爽快的答应了,道:“我给你六天的时间,如果你不回来,那我就只好亲自去找你了。” 闻言,白忧抿了抿唇,知道公子寒这是在告诉他不要想着逃跑。等公子寒睡着了,白忧又看了他一眼,这才转身出去了。 然而打开门,却看见一身黑衣的肖采正站在门口,面上还带着一丝无法掩去的疲惫之色。肖采看见白忧也是一怔,随即眸中浮上狠戾之色,狠狠的看着白忧。白忧不看他,反手将门关上,从他身边走过时,鼻间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气味。 肖采也没说话,依旧站在门边,仿佛并不打算进去。在白忧走到楼梯口时,肖采突然开口了,声音压得很低,道:“白忧,你如今已经是公子的人,记住那天公子和你说过的话,你若是敢做出对不起公子的事,我会让你和你的宝贝妹妹都生不如死。” 白忧脚步微顿,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下了楼梯。 肖采又在门口站了一会,大概是怕自己身上的血腥味传进去,看了紧闭的房门一眼,终是转身离开了。 天界,帝阁。 凤倾城穿着一件火红的锦袍,锦袍上绣着暗红的花纹,长发披散下来,垂在腰间,发尾还在滴着水珠,显然是刚沐浴出来。这时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从门口进来,坚毅俊美的面容不苟言笑,他像是没想到凤倾城会是这种样子,不由停在了门口,目光直直的看着脚下地面,不敢再看凤倾城。 此人正是凤倾城的心腹,天界赫赫有名的战神——万俟泠。 凤倾城轻轻一笑,道:“万俟将军,你这么晚来找我,出什么事了?” 万俟泠道:“刚才新飞升上来一个小仙,臣特地赶来禀报陛下。” 凤倾城道:“天界时有飞升上来的小仙,以前也不见你禀报过,如今这个可是有什么特别之处?” 万俟泠一字一句道:“这个小仙名叫李生财,飞升的原因是因为得了公子寒一滴血。” 说到公子寒时,万俟泠微微顿了一下,像是不习惯喊这个名字。 凤倾城神色一变,又很快恢复正常,淡淡的道:“我知道了,你下去休息吧。” 万俟泠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见凤倾城美丽的面上神色如常,也不再说什么,转身退下了。 等到万俟泠离开,凤倾城才抬起自己的左手,眼睛盯着雪白细腻的手掌,冰蓝色的眼底眸色复杂。 他的左手,正在无法抑制的微微颤抖着,不知道到底是因为兴奋还是因为害怕…… 雪峰洞。 白忧站在洞外朝里看去,洞内十分昏暗,偶尔还有刺骨的寒风从里面刮出来,直觉告诉他这里面很危险。但一想到妹妹白芷此时就在里面等着他,白忧就再没有丝毫犹豫,迈步走了进去。 山洞内只有一条路,路很长,一直往更深的黑暗里延伸,仿佛永远都走不到尽头。尽管白忧内力深厚,可以运功抵御寒气,但在这洞中呆久了也是难以忍受,真不知道白芷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石门,白忧目光一凝,赶紧走上去,右掌用力往门上一推,石门应声而开。 眼前一亮,白忧被这突如其来的光芒刺得闭上了眼睛,还未睁开,便有一个娇小柔软的身体扑进了他的怀抱,只听一个惊喜的声音道:“哥哥!” 白忧睁开眼,双手抱住妹妹的背,见她面色红润,身体也无恙,这才松了一口气,低声道:“小芷,这些天委屈你了,一个人有没有害怕?” 白芷将脸在白忧怀中蹭了蹭,才抬起头看他,摇头道:“小芷不怕,因为我知道哥哥一定会来接我的。” 白忧摸了摸她的头,这才放开她,转眼打量起这间冰室来。冰室内有桌有床,四周还点了很多蜡烛,将室内照得亮如白昼。 白忧道:“小芷,这些天你就一直住在这里?” 白芷道:“嗯,说也奇怪,这间冰室虽然到处都是冰,但我却一点都不觉得冷。而且这几天每天都会有一个很漂亮的哥哥来和我说话,不然我一个人呆在这里可真是要闷死了。” 白忧道:“很漂亮的哥哥?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白芷摇头道:“不知道,他不愿告诉我,不过他人很好,待我也很温和,应该不是什么坏人。” 白忧却没因为她的话而放心,反而隐隐有一抹担忧,道:“那漂亮哥哥都与你说些什么了?” 白芷道:“也没说什么,他让我在这里等哥哥来接我,还说他不会伤害我,让我不要害怕。” 白忧抿了抿唇,拉住白忧的手,道:“走吧,哥哥带你离开。” 两人行至雪峰洞口,白忧却突然感觉到了不对劲,下意识将白芷护到身后,他的手刚摸上腰侧的剑柄,从洞口突然涌进来一股浓烈的黑气,这气味刺鼻难闻,他眼前一黑,就不省人事了…… 第十二章 心离 昏迷中,白忧感觉自己浑身都被什么软软的东西包覆住,这东西将他裹得密不透风,但他处在其中却丝毫不觉得闷。呼吸间净是一股清雅的莲香,浑身上下反而是说不出的轻松惬意,竟让他很想就这样一直在这里面呆下去。周围一片寂静,只偶尔响起几声细微的水声,白忧睁开眼,眼前一片漆黑,却是什么都看不见。 也不知这样过了多久,白忧突然听见了一阵断断续续的脚步声,来人步伐踉踉跄跄,走得很不稳。随着脚步声的靠近,白忧闻到了一股醇厚的酒香,酒香浓烈,混着莲香吸入鼻间,让人醺然欲醉。 脚步声突然在旁边停下,黑暗中,白忧听见了一个重物倒地的声音,看来是那人醉倒在了地上。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白忧耳中都只能听见那人粗重的呼吸声,在他以为那人已经醉得睡过去时,却突然听见一个很轻的男子的声音喃喃道:“世儿……” 短短的两个字,其间却包含了太多压抑的感情,仿佛平日清醒时无法说出口,只有在喝醉了才能肆无忌惮的喊出这个心底最深处的名字。明明并不认识这个人,但白忧却像是知道他内心的悲伤似的,心底竟也生出一种莫名的伤感来。 那人只喊了这一声便再没有出声,白忧听他呼吸渐渐平稳,这次应该是真的睡着了。 不知这人到底是谁,白忧很想看看他,然而他身体四周的东西却禁锢着他让他不能动弹分毫,白忧正要想办法,耳边却听见一个他极为厌恶的声音道:“还不肯醒来?” 这个声音正是李生财,白忧这才想起他之前带着白芷在雪峰洞中了暗算,猛的睁开眼,便看见李生财那张圆润的脸正放大在他眼前。白忧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大床上,身上衣服完好,然而身体却很僵硬,只微微一动便感觉各大要穴一阵刺骨钻心的疼,顿时疼出了一身冷汗。 李生财见他醒了,笑着道:“我已经用绵骨针封住了你的穴道,这东西的厉害你应该清楚,你越动它就会往里钻得越深,所以我劝你还是不要乱动的好,否则针进到体内了,受苦的还是你自己。” 白忧果真没有再乱动,他垂下眼睛,看也不看李生财,只冷声道:“我妹妹呢?” 李生财道:“她现在没事,不过一会会不会有事我可就不知道了。” 白忧道:“什么意思?” 李生财搓了搓手,目中浮起一丝热意,低声道:“我要你,只要你好好伺候我一回,事后我马上就放了你和你妹妹。” 白忧面色冰寒,眼睫依旧低垂,却是不说话,李生财又凑近他耳边道:“这种事对你来说应该并不难,毕竟你曾经也不是没做过,相反,你应该很熟练才对,不是吗?” 白忧睫毛轻轻一颤,猛的抬眼看向李生财,眼底除了寒意还有惊愕,道:“你说什么?!” 李生财道:“白忧,不,我应该叫你雪月。我可是花了不少的功夫才派人查到了你的过去,没想到啊没想到,看着这么一副高高在上凛然不可侵犯的模样,你以前竟也不过是个人尽可骑的*******白忧浑身都开始轻轻颤抖起来,绵骨针又往身体里钻了几分,白忧却已顾不上这些疼痛,低吼道:“闭嘴!” 李生财得意的笑道:“听说你以前在红花楼可是很有名气的,啧啧啧,那时候你不过才八岁吧?我还真好奇你是怎么伺候那些客人的,是用嘴还是用后面……” 他话未说完,白忧已经猛地翻身扑起,双手狠狠掐住李生财的脖子,将他压在地上,双目中充满杀意,竟是想要将他活活掐死。李生财原以为白忧会因为忌惮绵骨针而不敢乱动,这才没防备他会突然动手,一时反应不及才被他得了手,脖子一阵窒息的刺痛,李生财抬脚用力将白忧踢开,白忧的手刚离开他的脖子,他便难受的狠狠咳嗽起来。 白忧这一阵动作,绵骨针已经深深刺进血脉,浑身像是被人砍成了数段,加上被李生财踢开,腹部也是剧痛不已,他躺在地上大口喘气,却已再无力气挪动半分。 李生财好不容易停止咳嗽,立即冲上去拉住白忧的头发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狠狠的道:“贱人,就凭你这个肮脏的身体也妄想留在公子寒身边服侍他?他要是知道了你过去所做过的这些事,你觉得他还会愿意再看你一眼吗?他肯定会先杀了你然后再将被你碰到过的地方好好洗上一百遍!” 头皮一阵撕裂般的剧痛,白忧蹙紧了眉,却是闭上了眼睛,李生财见他这个样子,更是气极,怒声道:“**的儿子是个***你们家的人果真是脏得可以!怪不得雪皇处死了你父母最后却连个尸身也没给他们留下,你都这么脏了,你妹妹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等我解决了你,再去找你妹妹……” 白忧突然低声道:“你想怎样对我都没关系,小芷从来就不知道这些事,求你……放过她。” 他面色雪白,双唇也是血色尽失,李生财见他突然服软,有些诧异,随即又大笑起来,道:“你若是早这样识趣,就不会多受这么多苦,你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将我伺候得爽了,我自然不会对你妹妹怎么样,毕竟我只对你感兴趣……” 话落,李生财便去解白忧的衣服,白忧果真一动不动,如同死了一般,乖顺的任由他摆布,只是紧闭着的双眼眼睫在微微颤抖。白皙紧致的肌肤很快袒露出来,李生财快速的扒光了白忧,双手迫不及待的摸上了这具他垂涎已久的身体,掌下触感细腻柔滑,李生财忍不住叹息道:“果真是尤物。” 李生财的手指在白忧胸膛处一阵流连,直到将两颗小红果玩弄得挺立肿大,才恋恋不舍的又往下移去,在小腹处抚摸一阵,随后握住了白忧软软垂着的分身。揉捏抚弄一会,分身很快在李生财手中变得坚硬炽热,李生财目中欲丨火更甚,下身也早已是坚硬如铁,手中动作便越发快速起来。 白忧双眉皱得死紧,睫毛越颤越厉害,突然身体猛的一僵,他感觉心底深处有什么东西轰然碎成了灰,一直在不停颤抖的眼睛也终于停止了颤抖。 李生财道:“现在你也舒服过了,接下来,就该轮到你让我爽快爽快了。” 李生财飞快的脱掉了自己的衣服,将白忧翻转过去趴在地上,李生财双手搂住白忧的腰,身下炽热刚抵上挺翘白皙的臀瓣,还未来得及再进一步找准位置,一道蓝色的利光突然飞来,转眼就到了他的眼前! …… 白忧身上穿着一件雪白的外袍,坐在马车的最角落,双唇紧抿,目光冷淡的看着身旁的车壁,一言不发。白芷坐在他身旁,双手自然的抱着白忧的手臂,依偎在白忧的肩上,好奇的打量着对面的两人。 公子寒斜靠在车壁上,眉宇间除了倦怠还拢上了一抹寒霜,他的视线一直看着车窗外面,始终没有朝白忧看过一眼。 青黎坐在公子寒身边慢条斯理的斟茶,他将四个茶杯斟满,拿起其中一杯递给公子寒,公子寒连眼睛也没转一下。青黎便又将茶放回去,然后又拿起一杯递给白忧,白忧却也是一动不动。青黎好脾气的又拿起另一杯递给白芷,白芷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了过来,礼貌道:“谢谢大哥哥。” 青黎朝她笑了笑,柔声道:“你就是小忧的妹妹吧,我可以叫你小芷吗?” 白芷看了哥哥一眼,见他没有反应,这才又看向青黎,点头道:“可以。” 青黎拿起自己那杯茶喝了一口,才道:“小芷你好,我叫青黎,若是你不介意,可以叫我一声青黎哥哥。至于我身边这位,你可以称他为公子。” 白芷看了看公子寒,似是有些疑惑,却仍是乖巧的应道:“好的,青黎哥哥。” 青黎唇角笑意越发柔和,见白芷面上有一丝疲惫之色,便道:“小芷,你若是累了便先休息一会,我们还要坐很久的马车。” 白芷问道:“青黎哥哥,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青黎道:“西天红海。” 白芷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只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而一直没有动作的白忧却微微一怔,转头看向青黎,见青黎面色不变,便又朝公子寒看去,却在快要看到公子寒身上时又收回了目光,继续看向身旁的车壁,只是双唇抿得更紧了。 马车内一时无言,在这样的静谧中,白芷的双眼越来越沉重,头也一直在一点一点的,但她却始终不肯睡。青黎知她是在担心白忧,眸底涌起一抹柔和之色,他衣袖轻拂,一道浅浅的蓝光闪过,白芷已经倒在白忧肩上沉沉睡了过去。 见白忧朝自己看来,青黎道:“我只是让她好好睡一觉,你不用担心。” 白忧看着自己妹妹恬静的睡脸,眸底浮起一抹温柔,点了点头,道:“谢谢。” 第十三章 心离2 马车持续不停的行驶了一夜,第二日凌晨方才总算赶到了目的地——西天红海。 此时天还未亮,昏暗的天色下是一望无际的海面,海水呈深红色,看上去犹如一片血海。公子寒率先走下马车,站在海边,看着海面一言不发。 青黎将白芷从白忧身上移开,让她平躺在马车内,又替她盖上了一床锦被,这才伸手要去抱白忧。白忧抬手拦下青黎的动作,额头上顿时渗出一层细细的冷汗,低声道:“不必,我自己下去。” 青黎道:“绵骨针已经深入了你的血脉,你若是不想要这条命了,便尽管乱动就是。不过我得提醒你一下,你要是死了,公子决计不会留下你的妹妹,而李生财未死,必定会将她再捉回去。” 白忧一震,转眸看向白芷,抬起的手终于还是放了下去。 青黎双手分别搂住白忧的背和膝盖处,将他横抱了起来,见他低垂了眼紧抿着唇,不由柔声道:“你不用担心,公子不会对小芷怎么样的,倒是你这次的做法实在是过分了,一会需得好好向公子认错才行。” 白忧眼睫轻轻一颤,之前他被李生财压在身下,早已心死,却没想到李生财突然惨叫一声被人击飞,而白忧一回头就看见了满面担忧的青黎和面色森寒的公子寒。白忧直到现在也清晰的记得当时公子寒看着他的眼神,那双深紫色的眼中全是厌恶和痛恨,就像是在看着世间最肮脏的东西。 之后发生了什么白忧并不清楚,因为李生财被击飞后,爬起来做的第一件事既不是逃走也不是穿衣服,而是反手打昏了白忧,而白忧再醒来时,已经是在马车内了。 青黎将白忧抱出马车,站在公子寒身后,道:“公子。” 公子寒没有说话,青黎便抱着白忧一直这么站着,直到天边渐渐变亮,等到天色完全亮起来之后,公子寒才道:“真脏。” 白忧原本就没有血色的脸顿时变得更为苍白,他双唇死死的抿紧,眼睛始终垂着,一语不发。 青黎担心公子寒会为难白忧,赶紧柔声道:“公子,当时的情形你也看见了,小忧怕是有苦衷的,再说事情并未……” 公子寒打断青黎的话,冷声道:“把他衣服脱了,扔进去好好洗干净。” 青黎这才松了一口气,将白忧放下,伸手轻柔的脱去了他身上的外袍。白忧一动不动,他白皙的肌肤上还有已经干涸了的白浊痕迹,衣服刚脱下来,一股麝香味便飘散出来。青黎担忧的看向公子寒,见他没有说话,正要去抱起白忧,却听公子寒突然道:“你也进去洗干净。” 青黎微微一怔,看着公子寒的背影,道:“公子……” 公子寒不为所动,青黎轻咬了下唇,知道是因为自己抱过白忧,所以公子寒便也嫌他不干净,才让他和白忧一起进去洗干净。心底涌上一股刺痛,青黎微颤着双手去解自己的衣袍,却是拉了几次也没能将腰带解开,不由咬紧了下唇,眸底浮上一抹水雾。 白忧道:“你若是真嫌我脏,大可直接杀了我,何必这般为难他?” 公子寒冷笑一声,头也不回,道:“你也知道你脏。” 青黎怕白忧再惹怒公子寒反而会被惩罚得更为严厉,赶紧道:“我没事,很快就好,小忧你别再惹公子生气了。”说着右手一划,一道蓝光闪过,腰带已经被他削断,青黎快速脱下自己的衣袍,将白忧抱起来,抬脚迈入了深红色的海水中。 肌肤刚接触到海水,白忧便感觉一阵剥皮刮骨般的痛楚狠狠袭来,瞬间痛得他双眼发黑,却是抿紧了唇忍着一声不吭。感觉到青黎抱着他的双手也在不停的颤抖,知道他同样也不好过,心底不禁对公子寒生出一抹恨意,对青黎道:“你放开我,我不会沉下去。” 青黎依言松开了他,白忧见青黎下唇已经咬出了血,面色也早已疼得煞白,心底密密的疼了起来,不由伸手握住了他的手,低声道:“你怎么样?” 青黎摇了摇头,声音也是极低,道:“我没事。” 公子寒冷眼看着他们,见二人一副依依相惜的模样,突然蹲下身来,白忧顿时警惕的看向他,像是怕他再使什么手段。 公子寒右手伸进深红色的水中,手指在里面轻轻搅动,面色不变,仿佛手碰到的不过是最普通不过的水。白忧握紧了青黎的手,也没意识到自己这样做有何不妥,而青黎虽然知道白忧这样做很不妥,却也没有力气将手从他手中挣脱出来,心底反而隐隐生出一丝快意,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公子寒看着二人在水中紧握着的手,眸底闪过一丝暗光,道:“三天三夜,一刻都不能少。” 不过在这水中呆了片刻白忧便感觉自己快要被源源不断袭来的痛苦撕裂了,而公子寒竟然要他们在这里面呆上三天三夜才能出去!自己倒是没什么,白忧却不想连累青黎,抬眼朝公子寒看去,白忧道:“你怎样折磨我都没关系,但青黎明明什么错也没犯,你放了他,我任由你处置。” 青黎惊道:“小忧?”说完便担忧的去看公子寒,果然公子寒唇角一弯,表情竟突然变得极为柔和,青黎见他如此,心底却是猛的一跳。 公子寒柔声道:“白忧,你记不记得我曾经和你说过,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总是连累他人为你付出,你却还一直妄想着要去保护别人?即便我不放了小青,你也只能任由我处置,还是你觉得我必须要你心甘情愿的接受我的惩罚不可?” 白忧重重一震,只听公子寒又道:“你怎么会有这么天真的想法,以为只要你承受了所有的痛苦,别人便不会再受苦了吗?我告诉你,小青便是为你所累才会与你一起受罚,而你,你实在是太弱了。尽管你在人类之中武功已是数一数二,但仍是有无数武功不如你甚至是不会武功的人可以压在你的头上,比如李生财,你为何会一直受制于他,拿他没辙?那是因为他知道你的软肋,他清楚的掌握了你的弱点,而你想要保护自己的弱点,便不得不屈服于他,任他对你为所欲为!” 见白忧面色越来越白,青黎焦急道:“公子,别说了,求你别说了,他会承受不住的!” 公子寒不理他,声音越发柔和:“你看看小青,你方才还想着要保护他,可是他哪里比你弱了?他会法术,你会吗?他随便一招就能轻轻松松制服你,你能吗?可笑,像你这么弱的人,竟还大言不惭要保护别人,真是可笑至极!姬炎果然没有说错,你就是个废物!” 说完公子寒眼底浮起一抹失望之色,道:“你和你父亲真是没有半点相似之处,他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 青黎大声喊道:“公子!” 公子寒总算不再说什么,他将手从海水中收回来,站起身,转身就要离开,忽然听见白忧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声音很低,却有着不容忽视的坚定:“即便是再强的人,也会需要别人的保护,尽管我现在还很弱,但总有一天,我会变得强大,强大到足以保护我想保护的一切。而你,你之所以会这么说,不过是因为你身边没有这样的人,你不信任任何人,最可笑的人,应该是你才对!帝倾寒,你才是可笑至极,可悲至极的那个人!” 这是白忧第一次直呼公子寒的名字,也是他第一次如此坚定的反抗公子寒。 青黎感觉自己已经快要疯掉了,这究竟是怎么了?一向极少发怒的公子寒突然开口将白忧贬得体无完肤就已经让他觉得难以置信了,而一向十分隐忍的白忧竟也突然开口反驳了公子寒的话,还说公子寒才是最可笑可悲的人?! 天哪,佛祖,您这是在同小仙开什么玩笑?赶快让这两人恢复正常吧! 公子寒转回身看向白忧,白忧也直直的看着公子寒的眼睛,两人的眼神无声厮杀了一会,公子寒突然轻轻的笑了,道:“那我就等着那一天的到来,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白忧认真的道:“说到做到。” 青黎已经完全石化了。 气氛一时变得极为静谧,三人都不再说话,公子寒站了一会,正想转身走向马车,远处的海水却突然强烈的翻滚起来。水下像是有巨大的东西在游动,而且还正朝着三人这边而来。三人的目光都齐齐转了过去,巨大的水波涌到近前,突然有东西从水中冲出来,溅起无数的水花,公子寒手指微动,一道透明的结界便挡住了向他们溅来的水花。 水花过后,一条威风凛凛的庞大黑龙出现在三人眼前。黑龙停留在空中,琉金色的双瞳直直的看着公子寒,发出一声低吟。 第十四章 心离3 公子寒撤去结界,仰头看着黑龙,道:“原来是你,你在这里做什么?” 黑龙头部微动,竟然口吐人言,道:“沐浴,去浊。”声音磁性悦耳,还是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公子寒道:“你倒是好兴致,烨霖呢?没跟你一起来?” 黑龙道:“他怕疼,不肯来。” 头仰了一会便很酸,公子寒道:“你先下来。” 黑龙看了眼泡在海水中的白忧和青黎,过了一会才身形一动,转眼已化成人形站在了公子寒身前。 只见他身着一身黑袍,袍角绣着金龙纹,面容俊美,一双琉金色的眸中冷冷清清,唯有在看着公子寒的时候眼神才会柔和一点,此人正是冥界大太子——皇甫烨华。 皇甫烨华朝青黎和白忧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青黎道:“烨华,你在这里呆了多久?” 皇甫烨华道:“五天。” 青黎道:“你倒是能忍得,怪不得烨霖不愿同你一起来,只是你一下子离开这么久,烨霖定是要把冥界闹翻天了。” 对于自己弟弟的本事皇甫烨华心里很清楚,只道:“洛水看着他。” 皇甫烨华又看向公子寒,低声道:“去我那儿可好?” 公子寒悠然道:“我累了,不想驾云。” 皇甫烨华目中一片柔和,声音更低,道:“我背你。” 话落他已经又化作一条黑龙,公子寒笑了笑,抬脚跨上黑龙的背,转头朝青黎道:“三日后我会回来。” 闻言,黑龙眸底一黯,见公子寒吩咐完了,便驮着他朝天边飞去,速度极快,转眼便已到了远方。 青黎收回目光,见白忧面色依旧苍白,低叹了口气,道:“小忧,你方才那般顶撞公子,可吓坏我了。” 白忧抿了唇不答,青黎又道:“这次的事情算是过去了,日后你绝对不能再犯这种错误了,至于李生财,这次虽然让他逃了,但公子迟早会杀了他。” 提起李生财,白忧眼底闪过一丝恨意,道:“他不过刚刚飞升成仙,凭你们的本事,怎么会让他逃了?” 青黎道:“有人出手救下了他,公子不愿与那人正面冲突,便放了李生财一命。” 青黎的神色有些不自在,像是不愿多说,见状,白忧也不再追问。两人沉默的忍受着身上绵绵不绝的痛,皆是不再说话。 一天很快过去,白忧已经痛得麻木,甚至觉得这刮骨剥皮般的痛意到现在已经没有一开始那般剧烈,身体竟像是适应了这痛感一样。而在这深红的海水中浸泡的时间越长,白忧竟渐渐的生出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仿佛他曾经在这里面呆过。但自己从小到大的记忆白忧都能清晰的记得,他确定自己以前并未来过西天红海。 梦中,白忧竟又一次回到了那软软的包覆中。眼前一片漆黑,耳边依然只有轻轻的水声,白忧不禁觉得奇怪,为什么他会连着两次都出现在这里,如果他只是被困在这里,之前那个人不可能看不见他,况且他感觉自己的嘴巴并没有被什么封住,但他却无法发出半点声音。 呼吸间莲香满溢,这周围定然开满了莲花,加上这水声,白忧觉得自己应该是在一处莲池附近。莫非他是被困在了什么结界之中? 白忧想了很久依然没想出什么头绪,他知道自己是在梦中,但却无法让自己醒过来,不知这样过去了多久,白忧又一次听到了脚步声。这次的脚步声很轻,而且很稳,还不止一个人,白忧听出来这次来了两个人。 其中一人道:“帝君为何事烦恼?”尽管两次声音有所差别,但白忧很肯定这人正是上次醉倒在旁边的那个男子。 此时又听另一人道:“我对一人动了情,却不知是否应该如此,心中困惑无法看清,这才前来请佛祖替我解惑。” 听见这个声音,白忧一怔,这人竟然是公子寒!只是相比于白忧所认识的公子寒,这个人的声音中少了几分悠然和懒散,显得冷漠又刻板。而被公子寒唤作佛祖的那人称呼他为帝君,可如今的天帝分明是凤倾城,莫非这是公子寒还是天帝之时所发生的事? 其实一开始白忧并不知道公子寒的身份,但之前在佛祠的时候他听见夏瑾睿叫出了公子寒的名字,正是因为这个名字,白忧才知道了一些公子寒以前的传闻,或者说是前世的事情。尽管白忧从不关心这些,但凤倾城与帝倾寒之间的事情早已传遍六界,人间自然也有不少关于这两人的故事,就连白忧也听说过一些。 除了帝倾寒是被凤倾城推下诛仙台然后占了他的位置当上天帝之外,白忧还听说以前帝倾寒管理天界时极为严谨,定下了无数条天规,天界众人都是敢怒不敢言,唯恐一不小心就触犯了天规。凤倾城当了天帝之后,将那些天规删的删,改的改,如今的天界管理得很松,而凤倾城更是风流成性,整日泡在女人堆里,连带着整个天界都变得热闹了起来,再不复从前的沉寂无趣。 佛祖道:“既已动情,又何需压抑自己,一切随心便是。” 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后,白忧才听见公子寒道:“多谢佛祖指点。” 声音依旧冷漠又刻板,白忧实在是没办法将这声音和公子寒联系起来,难不成公子寒以前当天帝的时候就是这般模样? 公子寒道谢离开后,佛祖在原地站了很久,白忧听见他低声道:“既已动情……何需压抑……” 声音轻的像是要随风散去。 …… 白忧从梦中醒来时,天还未亮,他朝青黎看去,发现青黎竟也醒着。 白忧道:“你一直没睡?” 青黎道:“勉强睡着了一会,又醒了。” 自然是被疼醒的,白忧道:“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 青黎摇头道:“不关你的事,你别多想。” 白忧突然低声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脏?” 青黎惊讶的看着白忧,他知道尽管白忧这些天面上看着顺从,但其实骨子里的傲气半点也不比别人少,否则昨天也不会那样反驳公子寒。 青黎道:“你怎么会这么觉得?” 白忧道:“你不知道吧,我以前,曾在花楼生活过五年。” 青黎心中一跳,见白忧面色平静,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让他继续说下去,但不知为什么,他竟然没有出声阻止。 白忧继续道:“爹娘去世的时候,我才五岁,妹妹也只有两岁。我娘以前是红花楼的头牌,直到后来遇见了我爹,才被我爹赎了回去。他们死后,我带着妹妹无处可去,只好去了红花楼。那家花楼的老鸨与我娘曾经是好姐妹,见了我和妹妹,便让我们住了下来。她对我们很好,我当时很感激她,可是过了三年,她竟然要我接客。” 白忧眼底浮起一丝阴霾,又道:“我自然不肯,谁知她竟威胁我若是我不愿去那便让妹妹去,我只能答应她。我那时只不过是个八岁的小孩子,服侍客人便只能用手或者嘴。如此又过了两年,老鸨终于决定给我破身。” 青黎一怔,心底轻轻一疼,正要出言安慰,白忧已经接着道:“我得知了这件事后,寻了个机会带妹妹逃了出去,他们发觉后,很快就追上了我们。我早已将妹妹藏好,他们便在街角围住我,不停的打我。我以为我会被他们活活打死,谁知竟然有人救了我,那个人就是花国女皇。女皇将我和妹妹安置在一处小院中,还派了人来教我读书习武,我才终于脱离了花楼的控制。” 青黎伸手握住白忧的手,感觉到白忧的手在轻轻的颤抖,柔声道:“事情都过去了,就别再提了。” 白忧低头看着两人相握的手,道:“你想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吗?” 青黎直觉自己不会想知道,白忧已经接着道:“后来,我又回到了那家花楼,将那里面的人,全都杀了,最后我还放火烧光了整座花楼。” 唇角微微上勾,白忧显得心情愉悦,道:“两百三十二个人,里面还包括正在行欢的客人,一个不留,我全都杀了。” 青黎的手微微一颤,道:“小忧,别说了……” 白忧凑近青黎,眼睛直直的看着青黎碧色的双眸,笑着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脏?呵呵,连我自己也觉得我很脏,可是怎么办呢,我并不想死,我死了的话小芷该怎么办,所以在他们找到我之前,我去找了女皇。女皇真是单纯,我不过是说了几句话她便心软了,说一定会保我。她将这件事压了下去,还为了防止后患想立我为皇夫,我自然不会答应,她也意识到这个办法很不妥,被我拒绝后她甚至还觉得这件事是她的错。哈哈哈哈,真是个单纯的人,不是吗?可是没过多久,我就被李生财送给了公子寒,我一直在奇怪,公子寒为什么始终没有碰我,直到李生财查到了我以前的事我才想到,公子寒应该早就知道了,像他那样谁都不肯信任的人,肯定要查清我的一切才会将我带在身边。只不过不知道他每次面对我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心情,他会不会觉得很难……” 话未说完,有一双冰凉柔软的唇突然堵住了白忧的双唇,白忧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青黎。 过了一会,青黎才移开自己的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让你停下来,才用了这个办法,我没有别的意思。小忧,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便忘了吧,公子既然愿意将你带在身边,那便表示他并不会介意你的过去,要不是你这次……” 白忧打断他道:“他碰过你吗?” 青黎一怔,道:“什么?” 白忧紧盯着他的双眼,道:“你也是他的侍儿吧,所谓的寒冰宫堂主,也不过只是多了个名分的男宠而已,他有和你上过床吗?” 第十五章 惑生 没料到白忧会说得如此直接又粗俗,青黎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过了良久,他才艰难的道:“……公子他……不会碰我……” 闻言,白忧猛的吻住了青黎,青黎一下子愣住,直到白忧的舌已经进入他的口内扫荡,青黎才反应过来要去推开他。两人皆是赤裸着泡在水中,白忧将青黎抱得很紧,两具身体之间没有一点缝隙,青黎的手刚推上白忧的胸膛,便感觉一只冰冷的手覆上自己的腰间重重揉捏,不由身体一软,几乎是倒在了白忧怀中。 白忧一边深深吻着青黎,一边轻轻重重的揉捏着青黎的腰,青黎呼吸微微急促,手中泛起一抹蓝光,便要用术法击开白忧,却突然感觉手掌下的身体在轻轻颤抖。 青黎抬眼朝白忧看去,见他漆黑的眼中有着浓浓的悲伤和一抹疯狂,看上去竟极为脆弱。青黎的心突然一软,不再推开他,反而闭了眼任他作为。 白忧便越发用力的吻着青黎,直到两人都快喘不过气才放开他,转而去吻他的脖子。 轻轻浅浅的吻,并没有在青黎身上留下半点痕迹,白忧含上青黎左边胸口的突起,细细的吮弄,感觉怀里的柔软身躯重重一震,白忧手臂收紧,死死的搂住青黎的腰,像是恨不得将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没过多久,青黎的呼吸就变得粗重,从胸膛处传来的酥麻快意让他双颊泛红,眼中渐渐浮上湿润的水雾。 感觉白忧的手朝自己下腹处探去,青黎瞬间清醒过来,伸手推开他,声音中带了抹冷意,道:“白忧,你逾矩了。” 白忧似是没想到青黎会推开他,眼底有丝诧异,道:“既然他不会碰你,你又何必为他守身?再说刚刚你不是也很享受吗……” 青黎的脸顿时红得更厉害,却仍是道:“即便是他不要,我也不会给别人。方才是我一时不慎,以后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 白忧见青黎目光执着,知道自己怕是想错了,抿了唇低声道:“……对不起。” 青黎没有回答他,此时天光微亮,之前被刻意忽略的疼痛又涌了上来,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 冥界。 皇甫烨华抱着公子寒走进自己的房间,公子寒已经在他怀里睡着了。在床上坐下,皇甫烨华看着怀中沉睡的人,琉金色的眸底一片温柔,一时竟舍不得放开公子寒。 门外突然响起吵闹声,皇甫烨华见怀中人的睫毛颤了颤,怕他被吵醒,将他放在床上,又轻柔的为他盖上锦被,皇甫烨华这才起身走出去。 皇甫烨霖正要去拍门,洛水死死的拉住他,道:“二太子,里面有重要的客人,你可不能进去,不然太子又要生气了……” 皇甫烨霖伸手去推洛水,俊秀的面上满是怒气,道:“什么重要的客人,还不是帝倾寒那个家伙,哼,我还非要进去看看他们两个在里面做什么!你放开我!” 洛水心里直叫苦,道:“二太子,你真的不能进去……” 皇甫烨霖见推不开他,怒气更盛,手中已凝了一团紫色的光球,道:“你要是再不放开我,我可要伤你了!” 洛水头轻轻一缩,干脆闭了眼就是不放手,咬牙道:“二太子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能让你进去!” “你要打死谁?” 磁性悦耳的声音响起,皇甫烨华看着门口的两人,眉头微蹙,道:“烨霖,你已经不小了,什么时候才能懂事点?这是你能乱闯的地方吗?” 皇甫烨霖见哥哥出来了,这才总算安静下来,听皇甫烨华张口就是在责备他,他不高兴的撇了撇嘴,道:“哥哥,你将我一个人扔在这里五天多,我巴巴的盼着你回来,谁知道你一回来就带了个讨厌的人!再说你的房间我不都一直是随便进的吗,哪里算是乱闯?” 皇甫烨华带着皇甫烨霖离开此处,朝冥王殿走去,洛水安安静静的跟在二人身后,皇甫烨华道:“你这几天又闯了多少祸?” 皇甫烨霖抱住皇甫烨华的手臂,道:“什么叫又闯祸,我这几天明明一直都在很乖的等着你回来,不信你问洛水。” 见皇甫烨华朝自己看来,洛水这才道:“禀太子,二太子这些天的确一直呆在自己的房间里,没有出去。” 皇甫烨华眸底浮起一丝诧异,道:“你在房间里做什么,这么乖?” 皇甫烨霖道:“不告诉你。” 冥王殿已经到了,皇甫烨华将皇甫烨霖的手从自己手臂上拿下来,道:“我要进去处理事情,你自己去玩吧,乖一点,别惹事。” 皇甫烨霖点了点头,还想再说什么,皇甫烨华却已经带着洛水进去了。 桌上的文书已经堆了很多,皇甫烨华认真的处理着冥界的事务,洛水便在一旁安静的为他添茶磨墨。过了两个时辰,皇甫烨华才放下手中的笔,刚想伸手去揉揉酸痛的肩膀,已经有一双柔软的手按上了他的双肩,为他揉捏着紧绷的肌肉,让他顿时感觉舒服了不少。 皇甫烨华微微闭着眼睛,道:“父王和母后可有说过几时回来?” 洛水低垂着双眼,认真的为皇甫烨华按摩肩膀,闻言温声道:“王上说这次会离开很长时间,让太子不用等他们了,冥界内的大小事务皆由太子做主即可。” 皇甫烨华不再说话,只是眉头轻轻蹙起,看样子心情不是很好。洛水知道他不高兴的原因,却是什么也不能说,毕竟他很清楚自己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殿门口走进来一人,皇甫烨华没动,眼睛依旧闭着,洛水自然也不会作声。直到来人走到身旁,皇甫烨华闻到一股熟悉的淡淡冷香,这才睁开眼,见公子寒正看着他,深紫色的眸中一片沉寂,皇甫烨华直起身,道:“你怎么来了?睡得还好吗?” 公子寒靠在桌旁,道:“醒了没看见你,就来找你了。” 视线转到一旁的洛水身上,公子寒突然伸手将洛水一直低垂着的头抬起来,洛水原本想躲,但见皇甫烨华没有任何阻拦的意思,便忍着没有动,任公子寒的手摸上自己的脸。 公子寒打量着洛水娇美的脸庞,手指捏了捏洛水水嫩嫩的脸蛋,悠然道:“长得挺不错,你的侍儿?” 皇甫烨华摆手示意洛水退下,洛水赶紧后退两步,垂手站在一旁,头微微低着,看上去很是乖巧。公子寒便又转手去摸皇甫烨华的脸,洛水看得一阵咋舌,却见皇甫烨华丝毫不躲,任公子寒摸了上去,甚至也伸指捏了捏皇甫烨华的脸。 公子寒手指轻触着皇甫烨华长长的眼睫,道:“我还以为鲛人早就被灭族了,没想到还能在你这里见着一只。” 闻言,洛水身体轻轻一颤,眼底流露出一丝痛苦。皇甫烨华伸手覆上公子寒在他脸上作乱的手,道:“洛水是被母后捡回来的,自小便在我身边服侍,与我一同长大,我不过将他看作弟弟,你别乱想。” 公子寒看着洛水脸色又白了几分,也不再说什么,将手收回来,道:“我来,是要借你的轮回簿一看。” 皇甫烨华站起身,爽快的道:“你跟我来。” 到了存放冥界重要资料的密室内,皇甫烨华抬手一招,便有一本厚厚的书从书架上飞到了他的手里,他将书递给公子寒,道:“这是近百年内所有轮回转世之人的名单,你要找的人叫什么名字?” 公子寒不接,道:“白月。” 皇甫烨华拿着书,在书面上用灵力写下白月二字,书页便快速的自动翻找了起来。然而直到整本书翻完停下之后,也没有找到白月的名字。 公子寒道:“怎么回事?” 皇甫烨华沉吟道:“只怕是你要找的这个人并没有轮回。” 皇甫烨华抬手敲了敲书架,一个浑身漆黑,看不清样貌的魂使便凭空出现在二人眼前,魂使朝皇甫烨华行了一礼,道:“太子有何吩咐?” 皇甫烨华道:“可有见过名叫白月的魂魄来投胎转世?” 魂使道:“见过,不过他只有一脉魂魄,而且就快要散去,无法投胎转世,属下便将他的魂魄锁在了锁魂柱上。” 公子寒一听白月的魂魄就快散了,面上带了一抹焦急之色,道:“他的魂魄在哪儿?快带我去!” 皇甫烨华神色微微诧异,朝魂使点了点头,魂使才道:“公子请跟我来。” 冥界有一片很大的地方,名叫魂域。魂域里面全是一根根长长的锁魂柱,漆黑的柱子上刻满密密麻麻的咒文,用结实的锁链锁着一个个无法投胎转世的魂魄。这些魂魄有的是生前犯了大错被锁在这里等着受罚,有的是从其他地方飘来的荒魂,更多的则是些魂魄不全的残魂,而锁魂柱的作用便是保着这些魂魄无法逃脱以及不会散去。 魂使带着二人在一根锁魂柱前停下,道:“白月的魂魄就在这根锁魂柱上。” 柱身上,一抹极为虚弱的残魂正在锁链下不停的挣扎着,看上去显得很痛苦。公子寒认出这脉魂魄上有一种很熟悉的气息,像是淡淡的莲香,正是白月的魂魄。只是这脉魂魄如今竟然只剩下了一魂两魄,可是之前公子寒遇到白月时分明没有察觉到他的魂魄有任何异常。 公子寒道:“这是怎么回事?” 魂使道:“这……事关天机,小的不敢说……” 皇甫烨华问道:“这就是之前那位尊者带来的魂魄?” 魂使犹豫着道:“……是。” 皇甫烨华道:“我知道怎么回事了,你下去吧。” 魂使又道了声是,便消失了,公子寒道:“哪位尊者?” 皇甫烨华道:“我也不知具体是哪位尊者,只知道四百年前,西天来了位尊者,带了抹残魂说要让这残魂在人间轮回转世。父王不敢违了这位尊者的要求,最后便用几缕荒魂凑齐了这脉残魂,才让这残魂能够转世投胎。白月的这脉魂魄应该就是那位尊者当初所带来的残魂,只是轮回了这么多次,荒魂已经散尽,便又只剩下残魂了,所以才会被魂使锁在锁魂柱上。” 公子寒看着眼前的残魂,眼底神色不明,过了一会,皇甫烨华又道:“这缕魂魄……和你身边那个凡人很像,应该是同一个人的魂魄。” 公子寒道:“我身边的人?你是说……白忧?” 皇甫烨华道:“白忧的魂魄被人施了禁制,你没发觉也很正常,但我却能看得见。他体内的确只有两魂五魄,和眼前的这脉魂魄原本是为一体。而这脉魂魄曾经应该是生生被人从主魂上撕下来的,所以才会如此虚弱。” 公子寒疑惑道:“……难道曾经救我的人莫非是他?” 他的声音太小,皇甫烨华没有听清,问道:“你说什么?” 公子寒道:“若是我将这脉魂魄还给白忧,会发生什么?” 皇甫烨华道:“这魂魄内封存了他前生的所有记忆,你若是将他的魂魄补齐,他便能记起所有的事,但以他如今的凡人之躯,只怕是承受不住。” 公子寒点头道:“我知道了,那这脉魂魄你先替我保管好,以后我会再来找你取。” 皇甫烨华道:“好。” 第十六章 惑生2 饭桌边,皇甫烨霖正在摔杯子:“我不要吃这些,这些是人吃的吗?洛水,我要吃肉,你快点去叫他们给我重新做吃的来!” 洛水劝道:“这些都是太子吩咐做的,二太子你就先将就一下好不好?” 皇甫烨霖道:“帝倾寒一个人吃素就算了,凭什么连我们也要陪着他吃?哥哥真是太偏心了,明明我才是他最应该疼爱的弟弟!” 洛水拦住皇甫烨霖要去掀桌子的手,道:“太子当然最疼爱二太子了,只是这次公子来此做客,我们总不好让客人不高兴对不对?太子如此做也是为了尽地主之谊,二太子你别想多了……” 正安慰着,皇甫烨华和公子寒已经到了,看见地上一片狼藉,皇甫烨华道:“烨霖,你又在闹什么?” 皇甫烨霖道:“哥哥,我不要吃素!” 皇甫烨华还没说话,公子寒已经道:“小烨霖你还是这么不乖,只吃肉对身体不好,要经常吃点素菜才能长得高。你看看你哥哥,分明是双生子,你们俩怎么半点相似的地方都没有?” 这句话戳到了皇甫烨霖的痛处,他瞬间就跳了起来,指着公子寒怒道:“我和哥哥的事要你管?这里不欢迎你,你赶紧给我走!” 皇甫烨华面色一沉,道:“烨霖,你若是不想吃饭,就回房去,别在这里乱说话。” 公子寒道:“你别对他这么严厉,烨霖好歹是你亲弟弟。” 皇甫烨霖道:“帝倾寒你别假好心,你当我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公子寒突然凑近皇甫烨霖耳边低声道:“小烨霖你要是再不乖,我可是要叫你哥哥给我侍寝了,而且我在这里呆多久,你就多久别想和他一起睡觉。” 皇甫烨霖面色一白,大声道:“帝倾寒你不能这么做!” 公子寒直起身,道:“你叫我什么?” 皇甫烨霖看了皇甫烨华一眼,终于垂下头,乖乖的叫道:“寒哥哥。” 公子寒伸手拍了拍皇甫烨霖的头,满意道:“嗯,这才乖。” 皇甫烨华不知道公子寒和皇甫烨霖说了什么,只道:“吃饭吧。” 皇甫烨霖这才坐下,尽管还是很不情愿,但只要一想到公子寒方才说的那些话,他还是将碗中的饭菜吃完了。 到了晚上,公子寒看着跟在他身后走进房间的皇甫烨华,挑眉道:“你跟着我进来做什么?” 皇甫烨华道:“……这是我的房间。” 公子寒道:“如今这是我的房间了,你去和你弟弟睡。” 皇甫烨华道:“烨霖早已成年,不应该再和我一起睡觉。” 公子寒道:“可是我已经答应他了,你必须和他一起睡,不然我就是失信于他。再说你们两兄弟平日里不都是一起睡的吗?” 皇甫烨华眉头蹙起,琉金色的双眸定定的看着公子寒,公子寒不理他,脱了外袍在床上躺好,见他还是只看着自己,便道:“烨华,你知道我没有那方面的想法,何苦自己来找不痛快?” 皇甫烨华道:“和你在一起,我从未觉得不痛快过。” 公子寒眉角微扬,正要再说什么,皇甫烨华已经转身出去了。如此在床上躺了半个时辰,公子寒才起身,又穿上外袍,开了门,驾云朝西而去。 皇甫烨霖抱着皇甫烨华的手臂,头枕在皇甫烨华的肩上,睡得正香。皇甫烨华转头看着窗外,一双琉金色的眸子在月光下泛着浅浅的光辉。 有人轻轻敲了一下门,皇甫烨华没有反应,洛水已经在门外低声道:“太子,公子方才已经离开了。” 依旧没有回答,皇甫烨华转回头,闭上了眼。 两日后,西天红海。 公子寒已经替白忧取出了绵骨针,看着他的眼神中含了一抹复杂,道:“白忧,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若你还敢再犯,我定留你不得。” 白忧没有回答他,径自走到马车旁,坐在了马车前。 公子寒也没在意,对青黎道:“你们先回去,好好看着他。” 青黎低头道:“是。”眼睛一直看着地面。 公子寒又看了一眼马车的方向,最后没再说什么,驾云朝冥界而去。 皇甫烨华在冥王殿内处理冥界事务,洛水在他身边安静的服侍着,皇甫烨霖突然闯了进来,扑到桌前道:“哥哥,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皇甫烨霖面上难得的带了分羞涩,眼中的神色既兴奋又期待,皇甫烨华却只是低头看着桌上的文书,闻言随口道:“什么?” 皇甫烨霖不答,突然伸手遮住文书,皇甫烨华这才抬起头来看向自己的弟弟,眉心微微蹙起,道:“烨霖,我在忙。” 皇甫烨霖道:“我知道你在忙,可是哥哥,你难道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吗?” 今天是什么日子,皇甫烨华当然知道,他面上没有丝毫变化,淡淡的道:“我知道,等我忙完了再陪你好吗?洛水,你带烨霖出去玩会。” 洛水道:“二太子,我带你去忘川可好?你不是一直都想去那里看看吗?” 皇甫烨霖道:“我要哥哥陪我去!哥哥,今天是我们的生辰,父王和母后不回来就算了,连你也不肯陪陪我吗?” 闻言,皇甫烨华眼底一沉,心底升起一股烦躁之意,正要让洛水带皇甫烨霖出去,门口却突然传来了公子寒的声音:“既然你哥哥没时间,那么我陪你去可好?” 皇甫烨华不敢置信的朝门口看去,直到公子寒走到面前,他还是定定的看着公子寒。 公子寒一路急赶,头发和衣袍都微微凌乱,见皇甫烨华眼也不眨的看着自己,他唇角微勾,道:“怎么不说话?” 良久,皇甫烨华才低声道:“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那天晚上公子寒离开后便一直没有回来,皇甫烨华没想到他竟然还会回来,心底猛地生出一股喜悦,将这两日以来的烦闷都冲散了。 公子寒道:“今天是你和烨霖的生辰,我怎么能不回来?” 皇甫烨霖插嘴道:“说得像是有谁多稀罕你回来似的……” 话未说完,见皇甫烨华朝自己投来警告的眼神,皇甫烨霖才讪讪的闭了嘴。 公子寒轻笑道:“你不稀罕总有人稀罕,不过听你这么说,是不是表示连我送的礼物你也不要了?” 一听有礼物要给自己,皇甫烨霖眸底顿时一亮,道:“你还带了礼物?快给我!” 公子寒道:“你就是这样找人要礼物的?” 皇甫烨霖这才别扭道:“……寒哥哥……我要礼物……” 公子寒从袖中拿出一个白玉盒子,递给皇甫烨霖,道:“送给你,祝你生日快乐。” 皇甫烨霖打开盒子,里面装着一枚精致的白玉佩。玉佩雕刻成一条小龙的形状,眼睛处是两枚紫色的宝石,宝石晶莹剔透,内里灵气十足,一看便知是难得的好东西。 皇甫烨霖心里很喜欢,却不肯表示出来,只状似很不情愿的将玉佩戴上自己的脖子,道:“这种随处可见的小玩意,也就只有你能拿出来送人了。” 公子寒也不和他计较,转身见皇甫烨华还在看着自己,便道:“放心,自然也有你的份。” 说着又从袖中拿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白玉盒子递给皇甫烨华。 皇甫烨华伸手接过,却不急着打开,反而很重视的收进了怀里,皇甫烨霖却想知道公子寒送了什么给他,探头问道:“哥哥,你不打开看看是什么吗?万一他送的东西不好,你还可以马上叫他换个礼物送你。” 皇甫烨华没说话,反倒是公子寒道:“小烨霖,这天底下也就只有你不稀罕我送的东西了,要换作是旁人,可是求都求不来的,你还真是半点不懂得珍惜。” 皇甫烨霖不屑道:“你送的东西也不见得有哪里值得稀罕,那些人还真是没眼光。” 皇甫烨华道:“我们去忘川。” 闻言,皇甫烨霖开心道:“太好了,哥哥你终于肯陪我去忘川了!” 虽然多了个讨厌的公子寒,但皇甫烨霖心情依然很好,他双手紧紧搂住皇甫烨华的手臂,面上一直带着开心的笑容。 皇甫烨华原想让皇甫烨霖自己好好走路,但在看见他脸上的笑容时,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公子寒悠然的走在一旁,对兄弟二人这种走路情形表示习以为常。洛水则安安静静的跟在三人身后,几乎让人忘记了他的存在。 忘川是冥界的渡魂河,河水漆黑而浑浊,河中更是有无数的怨灵冤魂被困在其中无法离开。一靠近河边,便会听见嘈杂凄厉的叫声,直震得人头皮发麻。河的两岸开满了红色的彼岸花,没有花叶,漆黑的河配上腥红的花,诡异又妖艳。 皇甫烨霖还是第一次来忘川,以前冥王夫妇总说这里太危险不肯带他来,现在看来,除了河里冤魂多一点之外,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皇甫烨霖放开皇甫烨华的手臂,走到河边往水中看去,顿时便有大量的冤魂拥挤着朝他靠过来。 皇甫烨华道:“烨霖,别靠太近。” 皇甫烨霖应了一声,正要后退几步,却见原本漆黑如墨的河水中竟然渐渐浮现出一幅画面。画面中,皇甫烨华浑身是血,面色苍白如纸,正躺在冰冷潮湿的地上,双眼紧紧闭着,不知是死是活。 皇甫烨霖心底一惊,正要再凑近看仔细一点,他已经被皇甫烨华拉离了河边。 皇甫烨华道:“烨霖,你怎么了?” 此时水中景象已经消失,任皇甫烨霖再怎么看,也只有漆黑的水以及水中嘶声叫嚷着的冤魂,他转头问皇甫烨华:“哥哥,这忘川之中是不是能看见过去或者未来的事情?” 皇甫烨华道:“你看见了什么?” 皇甫烨霖道:“我好像看见了小时候的自己,这条河真的有这么厉害?” 皇甫烨华道:“我也只是曾经听父王说起过,忘川中冤魂众多,能看见幻象也是因这些冤魂所致,而且从里面所看见的也并非就是真实的。” 听见可能不是真的,皇甫烨霖这才放下心来,心想应该是这些冤魂怨气太重了,才会让他看到如此可怕的景象。再说哥哥灵力高强,甚至比父王还要厉害,这天地间还有谁能将他伤成那样?一定是因为这些冤魂的缘故! 心中的事情一放下,皇甫烨霖就注意到公子寒竟也一直在盯着忘川看,难怪刚才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心道莫不是他也看到了什么,皇甫烨霖便伸手推了推公子寒的肩,道:“喂,你看见什么了?” 公子寒没反应,直到皇甫烨霖又推了他两下他才终于将视线从水面移开,低声道:“没什么,回去吧。” 这地方除了花就是黑乎乎的河水,皇甫烨霖也没兴趣多呆,皇甫烨华自是随着他们,四人便又慢慢走了回去。 吃过晚饭,皇甫烨霖将皇甫烨华拉到一边,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递给皇甫烨华,俊秀的面上带着兴奋和难得的羞涩,皇甫烨霖道:“哥哥,这个送给你,生辰快乐。” 那是一个木头雕刻的人偶,看得出雕刻之人做得很认真,只见人偶眉眼弯弯,小嘴咧得很开,竟与皇甫烨霖笑起来十分相像,皇甫烨华道:“你自己雕的?” 皇甫烨霖道:“嗯,这是我,我把自己送给哥哥了,哥哥可要好好爱护。” 皇甫烨华看着手中的人偶,一时没有说话,面上也没什么反应,皇甫烨霖就在他的沉默中越来越紧张,也越来越难过。他正要忍不住伸手将人偶拿回来,皇甫烨华却突然伸手摸上了他的头顶。 皇甫烨华轻柔的抚摸着皇甫烨霖的头发,道:“谢谢,我很喜欢。生辰快乐,弟弟。” 皇甫烨霖鼻子一酸,眼睛突然就湿润了,他将头埋进皇甫烨华的怀里,闷声道:“哥哥,我有多久没听你叫过我弟弟了……” 第十七章 往昔 公子寒坐在窗边,倚在软塌上,望着漆黑的夜空,深紫色的眸中一片清明,半点睡意也无。今天在忘川中,他看见了自己与凤倾城初见时的情景。 那时候公子寒还是做为天帝的帝倾寒,彼时帝倾寒正在天帝殿内处理天界事务,侍女匆匆进来禀报,说太白星君求见。 太白星君一进来就道:“帝君,今日新飞升上来一只凤仙,非要当司法天君,还说要是不能做司法天君,他便宁愿当帝君身边的侍从。我几番劝告无果,只好带了他来求见帝君,还请帝君定夺。” 帝倾寒头也不抬道:“让他进来。” 那凤仙很快就进来了,认真的跪地磕头叩拜,给帝倾寒行了个大礼,帝倾寒不为所动,依然看着手中的文书。直到看完了,在最后批了几个字,帝倾寒才抬头看向跪在殿中的人,道:“你叫什么名字?” 凤仙头埋得很低,闻言恭敬答道:“回帝君的话,小仙叫凤倾城。” 帝倾寒道:“为什么想做司法天君?” 凤倾城这次回答得更为恭敬,道:“回帝君的话,小仙还在下界之时便听闻帝君司法严厉,从不姑息任何犯错之人。小仙对帝君崇拜已久,愿成为帝君的一把剑,替帝君斩去那些扰乱天庭秩序之人,护天界清平。” 太白星君听得心底一颤,帝倾寒定下的天条本就极为严苛,每一条都又细又长,天界很多人都受不了这些天条的约束,偶尔触犯些无关紧要的天条的人更是不在少数。不过幸得之前那位司法天君很是看不惯帝倾寒的作法,便经常在帝倾寒眼皮子底下放水,这才让天界众人的日子好过了许多。 然而前几日司法天君与帝倾寒因为意见不合在大殿上吵了几句,之后这位司法天君就被帝倾寒贬到人间去轮回了。如今听凤倾城这话,要真让他做了司法天君,怕是会成为第二个帝倾寒,天界众人哪里还能有活路?太白星君偷偷抬眼瞄着帝倾寒的脸色,见他面色冷淡,也不知他是同意还是不同意,不由心里着急,然而又不敢出声,一时间憋得好不辛苦。 帝倾寒不说话,凤倾城便一直跪着,脊背挺直,头恭顺的垂着,半点不耐烦的意思有没有。过了良久,帝倾寒才道:“你便留在这殿内做事吧。” 凤倾城很快道:“小仙遵命。” 太白星君这才暗自舒了一口气,看来帝倾寒是不同意了,知道了结果,太白星君便赶紧告退。此后不久,天界众人便都知道了有个叫凤倾城的小小凤仙,不仅想做司法天君,还妄想成为天帝的剑,替他斩去天界触犯天条之人。可惜天帝不为所动,最后仍是被天帝拒绝,只做了天帝身边身份低微的侍从。 天界众人唏嘘不已,他们本就被天条压得快要喘不过气来,没想到偏偏还有人会对这些天条十分推崇,都打心底瞧不起凤倾城,觉得他是为了巴结天帝才这样做,所以之后每次看见凤倾城时,众仙家都会讽刺上几句: “哎哟,快瞧瞧,这不是‘司法天君’吗,他怎么会穿着下等侍从的衣服?” “你不知道吧,这‘司法天君’正是因为之前那番话说得太精彩,所以才被帝君留在了天帝殿内伺候帝君起居。” “啧啧,我还道是谁呢,原来不过是只小小凤仙,竟然还妄想爬到我们头上管我们。也不想想两百年前那位最后是个什么下场,帝君现在对凤族可是连见都不想看见的,没想到两百年过去了,竟然还真有如此大胆的……” 凤倾城静静的听着这些人的话,从未反驳过半句,旁人也从未见过他脸上出现半点不快的神色,只是有时候说得实在是太过分了,凤倾城才会扭过头来朝他们淡淡一笑,然后离开。 往往是怔愣了半晌之后,这些人才会回过神来,而为了掩饰自己方才的失神,他们又会不屑的道:“真是空长了一副好容颜,内里却是半点好的也没。” “瞧他刚刚笑得那个狐媚样,哪里有半点像只凤,只怕是天天都这样对着帝君笑……” “你们说帝君会不会真被他迷惑了,不然以帝君的性子,哪里会将他留在身边伺候?” “……” “……应该不会吧,帝君那么冰冷的人,会真的喜欢上谁吗?” “大概是不会的……” 凤倾城将热茶放到帝倾寒的手边,恭顺道:“帝君,茶放在这里了。” 帝倾寒从来不会回答,甚至连茶也很少会喝,往往是一直放到冷透了帝倾寒也没有动过那杯茶,凤倾城便会又将冷茶拿走,重新换杯热的上来。书案上厚厚的文书每天都不见少过,每次帝倾寒刚处理完一沓厚厚的文书,便又会有更多新的送进来,其实这些文书上也并没有禀报些什么重要的事情,无非就是哪位天君又喝醉了,哪位神君又偷看仙子沐浴了,请帝君定夺之类的鸡毛蒜皮的小事。 帝倾寒定下的天条冗长严苛,甚至连天庭不允许醉酒,不允许私下赌博这些都有,整个天界在天条的约束下气氛沉闷,甚至比人间的冷宫还要冷上几分。以前司法天君还在当职时,这些文书都是直接送到司法天君那里的,只有极少数司法天君无法定夺的重要的事情才会送来给帝倾寒处理,而如今司法天君被帝倾寒贬下凡间,这些事情便全都由帝倾寒一个人来处理了。 有一次帝倾寒累得睡着了,醒来后发现身上盖着一件暖暖的狐裘披风,而凤倾城则刚把冷茶换了杯热茶重新端上来。见帝倾寒睁开眼,深紫色的眸中还有着淡淡的迷蒙睡意,看上去竟没了平日里的冷漠,反而还有些可爱,凤倾城忍不住朝他一笑,柔声道:“帝君醒了,要不要喝口热茶?” 这是凤倾城第一次用这种口气和帝倾寒说话,说完之后他马上就反应过来自己逾越了,果然帝倾寒眸中的睡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又恢复了那副冷冰冰不近人情的模样。 凤倾城赶紧跪下,颤声道:“小仙知错,请帝君责罚。” 帝倾寒将披风扔到凤倾城面前,冷声道:“下去。” 凤倾城便赶紧捡起披风,几乎是用跑的速度退了出去。 这件事过后几个月,帝倾寒应佛祖之邀去了西天极乐界参禅悟佛,直到半年后才返回天界。帝倾寒不在的这半年时间,可谓是天界众人过得最快活自在的半年。由于帝倾寒回来之前并没有通知任何人,所以当他回到天界时天界众人还仍在兀自享乐,直到天帝突然召众仙家到凌霄殿议事,他们才反应过来。一时间收拾仪容的,醒酒的,处理“罪证”的,直忙得手忙脚乱,导致最后竟迟到了半数人以上。 众仙家低头站在凌霄殿内,都在担心帝君这次要怎样容颜大怒,怎样严厉的处罚他们,却没想到帝倾寒看上去竟然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尽管面上依然冷冷冰冰,但却没有半点要责罚谁的意思。 众仙家心道莫不是帝君跟着佛祖参禅半年,突然有所领悟,所以转了性子? 帝倾寒环视众仙家一圈,道:“此次前去西天,有幸能得佛祖指点迷津,使我领悟颇多。我执掌天界的这四百年来,众卿想必对天条异议众多,心底定也对我十分不满。” 众仙家赶紧摇头否认,又听帝倾寒继续道:“然天界有天规,不以规矩,难成方圆,天条不可废。但我之后会好好修改天条,也算是给众卿一个交待。” 众仙家心里顿时惶恐不已,要是帝君再给天条多加上几条可怎么办? 帝倾寒道:“司法天君一职也空了许久,我思虑良久,心中已有人选。即日起,命凤倾城为新任司法天君,执半块天帝印鉴,助我处理天界事务。” 一时间殿内私语声四起,半块天帝印鉴意味着什么大家都很清楚,凤倾城这次可是一下子就成为了天界权力仅次于帝君的人。那些以前明里暗里讽刺过他的人心底顿时直叫苦,没想到凤倾城还果真有本事,不仅能让天帝封他为司法天君,还干脆给了他半块天帝印鉴,这下他们可真是要惨了。 …… 公子寒在夜风中醒来,深紫色的双眸在月光的笼罩下却是一片暗沉。凤倾城是他第一个想要与之一心相守的人,他自问从未有过对不起凤倾城的地方,却没想到凤倾城与自己同床共枕整整一百年,两人明明早已亲密无间,最后却趁他修炼之时给了他最致命的一击,让他魂飞魄散。 而最后他得知了原因,却是哭笑不得,原来一切都只不过是自己种下的苦果,果然这世间哪有什么不求回报,无缘无故的真心…… 眼前仿佛又浮现起凤倾城在他身旁轻笑欢语的样子,公子寒闭上眼睛,手指重重的揉着眉心,这些往事分明早已被他忘记了,然而今日因为忘川,竟让他又生生的想了起来…… 第十八章 坦情 青黎和白忧带着白芷回到寒冰宫,听闻他们去了西天红海,夏瑾睿便马上跑到了青院。 夏瑾睿道:“你们去西天红海也不叫上我一起去,那可是最接近佛祖的地方,真是太不够意思了!怎么样,见到佛祖了吗?” 白忧将白芷抱回自己的房间,然后便去厨房弄药膳,白芷这几日一直在马车内沉睡,醒来之后一定要好好补补。 青黎面色有些苍白,闻言苦笑道:“你以为佛祖有那么容易见到吗?” 夏瑾睿道:“说的也是,不过下次我也要去西天红海看看,万一我运气好碰见了呢?” 白忧刚来便听见这句话,不由嘲讽道:“就算佛祖真出现了,你能看见吗?” 夏瑾睿转过身面向白忧,道:“自然看得见。” 白忧道:“你的眼睛……” 夏瑾睿抬手摸了摸面上蒙眼的白布,道:“不过是蒙了块布而已,这布丝毫不影响我视物。” 白忧诧异道:“你的眼睛看得见?” 夏瑾睿道:“我何时说过我看不见?” 白忧没法回答,仔细想想,之前夏瑾睿的行为的确一点都不像个瞎子,白忧一直以为他是有过人的耳力所以才不影响平时行动,却没想到原来他本就看得见。 白忧道:“既然你的眼睛没问题,为何要将眼睛蒙上?” 夏瑾睿道:“我又何时说过我的眼睛没问题了?” 白忧道:“你……” 青黎突然打断他们道:“好了,这几日我们一直没能好好休息,瑾睿,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夏瑾睿这才注意到两人的面色都很不好,突然想到什么,他微微一怔,道:“你们去西天红海莫不是……” 见青黎面色又白了几分,夏瑾睿道:“那我先走了,你们好好休息。” 待夏瑾睿离开后,青黎道:“小忧,你先去客房休息吧,等小芷醒了,我再另外给她安排房间。” 白忧欲言又止,但青黎说完便转身回房了,摆明了不想与白忧多说,白忧心底苦涩,自己那日的确是太过急迫了。 次日,夏瑾睿又来了青院,还带了林雨泽一起。当时院中三人正在吃午饭,这两人也不客气,叫侍女添了两副碗筷就在桌边坐下与他们一起吃。 白芷好奇的看着两人,林雨泽也打量着她,道:“白忧,你妹妹都被你救回来了,你答应我的东西什么时候才能给我?” 白忧道:“我去过双子阁,并没有你所说的龙鳞。” 林雨泽道:“现在自然没有,不过等里面的主人回来了,到时候就有了。” 夏瑾睿道:“什么龙鳞?” 青黎道:“小五,你又在胡闹了。” 林雨泽道:“我没有胡闹,黑龙鳞,我势在必得。” 夏瑾睿道:“你该不会说的是……皇甫烨华的龙鳞?林雨泽你脑子没毛病吧,皇甫烨华你也敢惹,就算帝倾寒不知道这件事,但你以为皇甫烨华会放过你吗?” 林雨泽道:“你觉得我会怕他?” 夏瑾睿道:“不知道当初是谁误进了双子阁,最后被吓得哭着跑出来。” 林雨泽面色一红,怒道:“你别胡说!” 夏瑾睿道:“我是胡说吗?我还记得某人曾经想拔狐狸毛,结果狐狸毛没拔到半根,反而还被绑起来吊了三天三夜,要不是聚宴时发现你不在,还不知道你要被吊到何时呢。当时救下来那个可怜样,当真是哭得我见犹怜,啧啧……” 林雨泽将筷子重重往桌上一放,气得连眼睛都红了,他站起身,狠狠瞪了夏瑾睿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白芷道:“夏哥哥方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夏瑾睿道:“自然是真的,林雨泽那个人可爱哭了,小时候动不动就哭得惊天动地,不过现在倒是好些了,但那臭脾气却是一点没变。” 青黎道:“小忧,你听我一句劝,双子阁你绝对不能再去。” 夏瑾睿也道:“对对对,皇甫烨华那家伙是真的不能惹,加上帝倾寒对他还特别好,你可千万别做傻事。” 白忧道:“我知道。” 之后白芷想出去玩,夏瑾睿便要带她四处逛逛,白忧也没说什么,由着他们去了。 到了傍晚,送白芷回来的,却是林雨泽。只见两人有说有笑的回来,到了门口,林雨泽还对白芷道:“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等白芷点头应了,林雨泽才转身离去。 白忧道:“小芷,今天玩得可还开心?” 白芷道:“开心。哥哥,我们会在这里住多久?” 白忧一怔,过了一会才道:“我也不知道会住多久……怎么,小芷想回家了?” 白芷摇了摇头,道:“有哥哥在的地方就是小芷的家,哥哥在哪里小芷就在哪里。” 白忧摸了摸白芷的头,心底一片柔软。 接下来的几天,白芷天天早上被林雨泽接出去玩,每到傍晚才回来。白忧原本还有些担心,但见白芷每次回来时都很开心,便没有说什么。而夏瑾睿竟也开始天天往青院跑,还经常一呆就是一整天。 青黎道:“要不我给你安排一间房间,你就在我院里住下吧,也省得你天天跑来跑去。” 夏瑾睿“瞄”了一眼白忧,道:“我可不敢住在你这儿,要是有人不高兴就不好了。” 他这明显是话中有话,意有所指,青黎不理他。 白忧道:“你这几天怎么都没去佛祠了?你不是一向最崇拜佛祖的吗?” 夏瑾睿道:“我在佛祠呆了那么久,也不见佛祖肯显灵见我一面,这几日偷偷懒,相信佛祖也不会怪罪我的。” 青黎笑道:“想偷懒就直说,又没人非逼着你去。” 说完青黎起身去药室,才刚走了几步,眼前却突然一黑,被脚下台阶一绊,顿时向前栽倒。 身后响起白忧和夏瑾睿的喊声,手腕被人拉住,随即腰间一紧,青黎已被白忧抱在怀中,这才没有摔倒在地。 白忧紧紧的抱着青黎,道:“你怎么样?” 青黎过了好一会眼前才恢复清明,一睁眼便看见白忧满是担忧的漆黑眼眸,心底轻轻一颤,青黎低声道:“我没事。” 白忧眸中担忧不减,道:“你怎么会突然晕倒?难道是西天红海……” 青黎道:“不是西天红海的原因。” 发觉自己还被白忧抱在怀里,想到旁边还有个夏瑾睿在看着他们,青黎顿时红了脸,轻声道:“你先放开我。” 白忧也意识到不妥,扶着青黎在桌边坐下,他才松开揽在青黎腰间的手。 一直在抬头望天的夏瑾睿这才又将头转回来,道:“你之前內丹被天火融去大半,修为大损,只不过因为你体内有帝倾寒的灵力一直在护着你,所以你才没事。但在西天红海中一泡,那些灵力就散去了,我这些天呆在这里就是为了防止刚才那样的事情发生,但现在看来,好像并不需要我。” 白忧道:“果真是因为西天红海?” 夏瑾睿道:“跟西天红海没有关系,西天红海原先只是一处普通的海域,只因得了从西天流下来的几滴莲池水才拥有了能洗去人体内浊气的能力。帝倾寒的灵力本不属于水青黎,所以自然也被西天红海当作浊物给洗了去。没了灵力的护持,他以后还会经常这样突然晕倒。” 闻言,青黎苦笑道:“你这直呼人姓名的习惯什么时候才能改改?” 夏瑾睿道:“这又不是什么坏毛病,有什么好改的?倒是你,再不想想办法,你晕倒的次数会越来越频繁,最后很可能会化回本体陷入沉睡,而且是一睡不起的那种沉睡。” 青黎道:“我要是有办法也不会是现在这样了。” 他修为损得太多,一时之间很难补回来,而公子寒明知西天红海会洗去他护在自己身上的灵力,却仍是坚持那么做。青黎心底又疼又苦,实在不愿在人前表露,便站起身,道:“我回房休息会。” 青黎走后,白忧道:“难道真的没有其他办法?” 夏瑾睿道:“办法有二。第一个是有修为高深的人自愿将修为渡给水青黎,但代价是那人自己修为大损。第二个便是像帝倾寒那样,用强大的灵力护持着水青黎,直到他修为恢复得差不多为止。” 很显然第一个办法不可行,但第二个办法…… 白忧道:“除了公子寒,其他的人不行吗?” 夏瑾睿道:“当然可以,但灵力能与帝倾寒相比的,六界之内不超过四人。” 白忧道:“哪四人?” 夏瑾睿道:“第一是西天佛祖,这个你可以不用考虑,因为你根本没可能见到他。第二是魔界之王,叶紫宸,这个人你也不用考虑,因为现在在魔界的那个是假的,真的魔君没人知道在哪儿。第三是如今的天帝凤倾城,但他与水青黎有仇,肯定不会愿意救他。最后一个是冥界太子皇甫烨华,但你之前还想着要去拔人家的龙鳞,所以我觉得他你也不用考虑了。” 白忧道:“说了这么多,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求公子寒?” 夏瑾睿道:“其实也不一定要去求他,水青黎以前还在天界时就一直跟着帝倾寒,到现在也有好几百年了,就算不用你去求,帝倾寒应该也会救他的。” 白忧冷笑道:“他若真的肯救青黎,又如何会执意让他进西天红海?” 夏瑾睿道:“你莫非真的对水青黎……” 白忧目中一片坦然之色,道:“我的确是喜欢他,不行吗?” 第十九章 坦情2 夏瑾睿总觉得白忧这次回来之后变了许多,以前的白忧不仅话少还很沉闷,有什么事都是自己憋着,从来没想到他如今竟会如此坦白自己的感情。夏瑾睿道:“你别忘了,你可是以帝倾寒侍儿的身份进的寒冰宫,尽管堂主的事情帝倾寒不会多管,但你现在还不是堂主,他是绝对不会同意你与水青黎在一起的。” 白忧道:“你的意思是,堂主的感情之事公子寒不会插手?可你们难道不是……” 夏瑾睿道:“是什么?我们不过是与他有利益关系才做的堂主,感情这样的私事自然不归他管,不然你以为堂主是做什么的?” 白忧这才明白原来自己以前竟一直想错了,想到之前在西天红海时对青黎说的那些话,当时那些话不知道有多么伤他…… 白忧道:“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夏瑾睿道:“没事,好歹认识这么久了,水青黎的事我怎么会袖手旁观。不过你还是去看看他吧,融丹之痛之前一直被帝倾寒用灵力压着,所以他才没有什么感觉,如今灵力没了,他现在只怕是正痛得厉害。” 闻言,白忧面色一紧,什么也没说便起身朝着青黎的房间快步走去。 夏瑾睿看着他焦急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也起身离开了。 青黎面色煞白,浑身上下已被冷汗湿透,他紧紧的蜷缩在床上,头发完全被汗水打湿,有几缕粘在了脸上,衬得脸色更为苍白。 白忧一进来看见的便是这副模样的青黎,心底狠狠一痛,白忧吩咐侍女去打热水来,自己则在床边坐下。白忧伸手去拂青黎脸上的湿发,却没想到手指才刚碰到他的脸便被他的手紧紧握住了。 白忧一震,青黎的手心潮湿,满是冷汗。只见他紧闭着双眼,将白忧的手按在自己脸上,眉头紧皱,毫无血色的双唇微微开合着。白忧听见青黎低声道:“公子,水儿好痛……水儿好难受……” 白忧面上的血色顿时褪去,双唇紧抿,他将自己的手从青黎手中抽出来,恰好此时侍女端了热水进来,白忧起身接过热水,让侍女退下,又去关了门,才回到床边。站了很久,他才伸手去脱青黎的衣服。 白忧仔细轻柔的替青黎擦完身,找了套干净的衣服给他换上,然后便在床边守着。 新换上的衣服过不了多久就又被冷汗打湿,白忧便不厌其烦的一遍遍给他擦身换衣,如此多次下来,忙完已是深夜。 青黎的眉头一直没有舒展过,可见还是痛得厉害,白忧却没有一点能帮他减轻痛苦的办法。此时侍女突然在门外禀报说宫主回来了,白忧看了一眼青黎,起身出去了。 公子寒正准备睡觉,侍女来报说白忧求见,公子寒道:“不见。” 侍女便去回话,没过一会侍女又回来了,道:“宫主,白公子说他会一直等在外面,直到宫主肯见他为止。” 公子寒哪里会不知道白忧来找他的目的,只道:“那就让他等着。” 听了侍女传回来的话,白忧只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便静静的站在帝阁的门口等着,面色沉静,带着一抹冷意。 也不知站了多久,白忧突然听见身旁有个声音低低的道:“公子醒了吗?” 侍女道:“还没有。” 白忧抬头看去,只见那人一身黑袍,袍角绣着金龙纹,身形挺拔,面容俊美,一双琉金色的眼睛十分引人注目。正是白忧之前在西天红海曾经见过的皇甫烨华,同时也是寒冰宫的二堂主。 此时天还未亮,皇甫烨华闻言点了点头,却是直接朝公子寒的房间而去。侍女见状也未阻止,任他推开公子寒的房门走了进去,白忧知道皇甫烨华与公子寒关系不一般,他能够如此随意的进出帝阁,想必也是公子寒的吩咐。 过了一个时辰,天色已经大亮,公子寒的房门才又打开,皇甫烨华站在门口,对白忧道:“你进来。”说完他又转身进去了,白忧赶紧跟了进去。 里间,公子寒正斜倚在床上,双眼还闭着,身上只穿了件白色的单衣,衣襟松散着,露出胸膛处白皙的肌肤。 皇甫烨华拧干手中的锦帕,轻柔的替公子寒擦脸,琉金色的眸中一片柔和。擦完脸,他又把公子寒从床上拉起来,要给他换衣服。 公子寒睁开眼睛,道:“我自己来。”声音低磁,还带了抹慵懒的睡意。 皇甫烨华点头站到一旁,公子寒脱下中衣,见白忧瞥开了视线,不由笑道:“又不是没看过,你害羞什么?” 白忧抿了唇不答,倒是皇甫烨华闻言看了白忧一眼,眸底含了抹冷意,随即公子寒的身体就被一件黑色的外袍裹了个严严实实,连颈部的肌肤都没露出半点。 皇甫烨华将公子寒抱在怀中,琉金色的双眸紧紧的盯着公子寒深紫色的眼睛,低声道:“什么时候的事?” 公子寒道:“也没什么,祭天日那天姬炎对我使了个定身术,我没法动,才让他服侍我沐浴。” 见皇甫烨华面色一寒,公子寒又道:“我的规矩你知道的,堂主之间不能私斗。” 皇甫烨华道:“肖采呢?” 公子寒道:“他被我派出去做事了。” 皇甫烨华道:“为什么不来找我?” 公子寒道:“不过是个祭天日而已,用不着麻烦你。” 皇甫烨华认真道:“你的事于我来说,从来不是麻烦。” 公子寒不答,垂下眼眸,伸手要推开皇甫烨华。皇甫烨华双手反而将他抱得更紧,低头吻向公子寒的颈间,公子寒微微一怔,似是没想到皇甫烨华会这样做,再出声时声音已带了冷意:“烨华,我不想对你出手。” 皇甫烨华身体一震,这才慢慢放开公子寒,低声道:“对不起,我失态了。” 公子寒将皇甫烨华的外袍脱下来还给他,穿好自己的衣服,才看向白忧,道:“什么事?” 白忧道:“请公子救救青黎。” 公子寒道:“他怎么了?” 白忧道:“他身上没了公子的护持灵力,现在正痛得昏迷不醒,请公子……” 公子寒打断他道:“想求我再给他输灵力对吗?” 白忧道:“是。” 公子寒绕着白忧慢慢转了一圈,才道:“你拿什么来求我?” 白忧抿了抿唇,道:“不知公子想要什么?” 公子寒笑道:“你太弱了,我想要的,你给不了。” 白忧道:“我会变强。” 公子寒道:“可是我等不了那么久。” 不等白忧再说什么,公子寒已经挥手示意他下去,道:“你回去吧,今天聚宴,记得把青黎带来。” 不知他这到底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白忧心底担忧青黎,终于还是转身走了。 皇甫烨华道:“你若不想浪费灵力,我可以替你。” 公子寒道:“不过几天就能恢复,有什么好在意的,倒是你今天来得这么早,你弟弟没意见?” 沉默了一会,皇甫烨华才道:“我点了烨霖的睡穴。” 公子寒一怔,随即笑了起来,道:“你也真是厉害,不知道烨霖醒来之后会怎样闹脾气,你可得看着他不能让他拆了我的寒冰宫。” 皇甫烨华看着他,道:“好。” 白忧推开青黎的房门,发现他竟然已经起来了,正在换衣服。青黎没料到会有人突然闯进自己的房间,一时怔在原地,直到白忧关了门他才反应过来,快速穿好衣服,青黎才道:“你怎么门也不敲一下就进来了?” 白忧道:“我以为你还没有醒……你怎么样了,还疼得厉害吗?” 青黎面色依然苍白,摇了摇头,道:“我没事了,今天聚宴,我必须要去。” 白忧道:“不要勉强自己。” 青黎道:“我真的没事,时间也差不多了,你去叫小芷,我先洗漱一下。” 聚宴在帝阁的后院举办,偌大的院中种满了白色的雪梅,雪梅幽幽绽放,淡淡的冷香在院内弥漫,竟与公子寒身上的味道很像。 白玉桌旁已经坐了几个人,皇甫烨华、皇甫烨霖和夏瑾睿正在聊天,林雨泽则一个人坐得离他们隔了好几个空位,沉着脸没有说话,看见白芷时他才眼底一亮,忙拉了白芷在他旁边坐下。 白芷面颊微红,却是乖乖的坐下了,两人便小声的说着话,时不时还能听见他们轻轻的笑声。 白忧与青黎也在他们旁边坐下,夏瑾睿道:“水青黎,你身体还撑得住吗?” 青黎微微一笑,道:“我没事,不必担心。” 皇甫烨霖凑过来道:“青黎哥哥,你怎么了?是不是帝倾寒那个坏蛋又欺负你了?” 皇甫烨华道:“烨霖,别乱说话。” 青黎道:“没事,只不过是这几日没睡好而已。公子待我很好,烨霖,你别这样说公子。” 皇甫烨霖道:“你们一个个的就知道护着他,他那个人……” 话未说完,公子寒的声音已在不远处响起:“我怎么了?” 众人转眼看去,公子寒与肖采正并肩从外面走进来,两人皆是一身白衣,公子寒在皇甫烨华身边坐下,肖采便坐在了公子寒的另一边。 皇甫烨霖道:“怎么每次一说你坏话你就出现,你是不是故意的?” 公子寒道:“我可没有,谁让你老是说我坏话,还被我抓到这么多次,这次必须得好好罚你,让你长长记性。” 皇甫烨华面色一紧,道:“公子……” 公子寒伸手按住皇甫烨华的手,示意他别说话,对皇甫烨霖道:“就罚你今晚不准跟烨华一起睡。” 皇甫烨霖顿时白了脸,道:“双子阁就一张床,哥哥不和我睡还能睡哪里?” 公子寒轻轻一笑,凑近皇甫烨霖,道:“自然是和我睡。” 皇甫烨华有些意外的看了公子寒一眼,没有说话。肖采面色一沉,眸底已泛起冷意。其他几人皆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倒是皇甫烨霖立刻跳了起来,大声道:“不行!你不能和哥哥睡!哥哥是我的,必须得和我睡!” 皇甫烨华伸手将皇甫烨霖按在凳子上坐好,道:“烨霖,不准胡闹。” 皇甫烨霖委屈的看了皇甫烨华一眼,道:“哥哥,我要和你一起睡。” 夏瑾睿道:“皇甫烨霖,你如今都多大了,总该有一千多岁了吧?你和皇甫烨华分明是双生子,怎么性格差了这么多,到现在竟然还要和自己的哥哥一起睡觉,你难道不觉得丢人吗?” 皇甫烨霖不理他,只看着皇甫烨华,眼中神色既委屈又可怜,皇甫烨华被他看得受不了,正要跟公子寒说算了,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暧昧的声音:“你哥哥不肯陪你睡,那我陪你睡可好?” 第二十章 揭露 众人转头看去,却是姬炎来了。 皇甫烨霖道:“谁要你这只臭狐狸陪我睡觉了,除了哥哥,我谁也不要。” 姬炎走到最后剩下的空位上坐下,右手肘撑在桌上,手掌微拖着下巴,左手慢条斯理的抚摸着自己耳畔的发束,一双桃花眼盯着皇甫烨霖看,直看得皇甫烨霖心底发毛。 姬炎笑道:“你哥哥已经是公子的了,哪还能有你的份,倒不如我们两个将就着凑凑,也好过这漫漫长夜一人独守空房的好。你说对不对,小霖霖?” 他这话中的意思,有心人自然都听懂了,皇甫烨霖顿时涨红了脸,要不是皇甫烨华还按着他,只怕早就冲上去和姬炎打起来了。反倒是姬炎像是嫌刺激得还不够似的,继续道:“怎么,被我说中心事了?啧啧,你和月汐那丫头还真是一个德性,动不动就恼羞成怒要打人,什么时候我一定要介绍你们互相认识认识,说不定你们俩还能成为闺中密友……” 听他暗讽自己是女人,皇甫烨霖怒道:“臭狐狸,你别得意,等出了寒冰宫,我一定要揍得你爬都爬不起来!” 姬炎道:“哎呀怎么办我好怕,小霖霖要打人了,但是就凭你那点浅薄的修为,你确定真打起来不是我将你揍得爬都爬不起来吗?如果是你哥哥还行,可是你……还是算了吧。” 皇甫烨华将皇甫烨霖死死按坐在凳子上不让他冲过去,眼睛看向姬炎,眸中有警告之意,公子寒道:“姬炎,闭嘴。” 姬炎这才终于不再说话,夏瑾睿道:“姬炎,不过才一个月没见,你这嘴上的功夫又变得厉害了,瞧你把皇甫烨霖气成什么样了,还不快自罚三杯赔罪。” 林雨泽道:“三杯哪里够,迟到了这么久,至少得喝六杯才行。” 夏瑾睿道:“对对对,六杯,应该喝六杯。” 姬炎挑眉看向林雨泽,道:“小雨儿,是不是皮又痒了?要不要一会吃完饭了我帮你挠挠?” 林雨泽面色一僵,片刻后低声道:“只知道欺负我,明明是夏瑾睿先说的,你怎么不先找他算账反而找我?” 姬炎道:“谁都知道柿子要挑软的捏,你说我为什么要找你而不找他?” 眼看姬炎又将要说不出什么好话,夏瑾睿赶紧道:“喝个酒而已,哪来那么多废话,叫你喝你就喝,你酒量那么好,还怕这区区几杯酒吗?” 姬炎笑了笑,果真抬手给自己倒满酒,连着喝了六杯下去,夏瑾睿才道:“这样才爽快嘛,还是和你喝酒最有意思,其他人哪能像你这么痛快!” 侍女陆陆续续的上菜,除了少数几盘清淡的素菜,其他的则全是按着众人各自的口味做的,公子寒道:“都吃饭吧。” 聚宴进行到一半,众人喝酒的喝酒,聊天的聊天,席间气氛很是热闹。青黎突然端起酒杯走向公子寒,然而刚一站起身眼前便是一黑,手中的酒杯脱手摔在了地上,碎裂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后院。白忧接住青黎向后倒下的身体,眼底是掩不住的担忧焦急之色,道:“青黎,你怎么了?” 青黎缓缓从白忧怀里直起身,低声道:“我没事,刚才只是头晕了下。” 说罢,他又重新倒了杯酒,走到公子寒身前,朝他轻轻一笑,道:“公子,这杯酒青黎敬你。” 公子寒面色不变,静静的看着青黎手中的酒,却是不接。公子寒不动,青黎便也一直举着那杯酒,然而众人看着他们的神色都有些古怪。除了已经知情的夏瑾睿和林雨泽之外,皇甫烨华和肖采则是没什么反应,而其他的人反应各不相同。 白芷好奇的看着青黎和公子寒,不太明白他们在做什么。皇甫烨霖看看白忧,又看看青黎和公子寒,手轻轻抓着皇甫烨华的衣袖,最后有些担忧的看着青黎。姬炎则是看得津津有味,一双桃花眼中兴致勃勃,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 青黎端着酒杯的手已经开始轻轻颤抖,他面上的笑容也越发僵硬,公子寒突然伸手覆上青黎端酒的手,握着他的手将酒杯送到唇边,然后慢慢将杯中的酒液喝进了口中。青黎心底一喜,正要说什么,然而公子寒喝完酒,手一用力就将青黎拽入了怀中。 青黎跌坐在公子寒的腿上,还未反应过来,公子寒已经俯下头,双唇覆上他的唇,将口中酒液慢慢渡到了青黎的口中。青黎双眸惊讶的睁大,手中的酒杯又一次跌落在了地上,公子寒舌尖在他舌根微微一扫,青黎便不自禁的咽下了口中的酒,但因为咽得太急,反而扭头呛咳起来。 公子寒一只手揽着青黎的腰,一只手握住青黎的手,源源不绝的强大灵力便顺着手传入了青黎体内。青黎咳得面色通红,抬眼见公子寒的脸色并没有什么不快,才低声道:“公子,对不起……” 公子寒笑道:“对不起什么?” 青黎面色又红了几分,低头道:“我刚才……失态了……” 公子寒低头在他额上轻轻一吻,道:“这不怪你,是我没注意。”说话间,公子寒抬眼看向站在桌旁的白忧,深紫色的眸中清清冷冷,没有半丝笑意。 白忧与公子寒的视线一触,便转开了眼,他的双手在袖中紧握成拳,连指甲深陷入肉中也没有发觉。 输送完灵力,公子寒放开青黎,摸了摸他的头发,道:“以后若是有什么不舒服的便来找我,今天这样的事不准再发生。” 青黎轻轻的点了点头,这才从公子寒腿上站起来,又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 见事情发展成这样,姬炎意兴阑珊的倒了一杯酒,又继续转头与夏瑾睿喝酒去了。青黎面上一直带着微微的笑意,显得心情很好,白忧一言不发的喝着酒,宴席间再也没看过任何人一眼。 皇甫烨华伸出左手,在桌下握住了公子寒的右手,公子寒转头看向他,见他琉金色的眸中凝了抹暗色,正要说什么,左手又被另一只略带冰凉的手握住。肖采面色阴沉,漆黑的眸中神色明显不快,只见他左手端起一杯酒,也递到公子寒唇边,双眼紧紧的看着公子寒,却是什么也不说。 公子寒偏头避过,道:“你们俩这样,我可真是没法吃饭了。” 肖采心底一痛,自己将那杯酒喝了下去,道:“我喂你吃。” 说罢,还真的夹了一根青菜,照样是送到了公子寒的唇边。公子寒这次倒没有再扭头避开,反而张嘴吃下,双唇还在筷子上轻轻含了一下,笑着道:“小采,你这样,我很不习惯。” 肖采道:“如果你喜欢,我可以天天都这样。” 公子寒道:“别,你要是天天这样,我会受不了的,毕竟你还是个孩子,我可不能对你做什么。” 肖采夹菜的手顿了一下,又夹了块莲藕到公子寒唇边,见他吃下,才道:“你明知我本不是孩子。” 公子寒道:“孩子才可爱,我就喜欢你这个样子。我不吃了,你先放开我。” 肖采将菜送进自己嘴里,闻言却是不松手,公子寒又转头看向皇甫烨华,道:“烨华,你放开我。” 皇甫烨华沉默了一会,终是慢慢放开了公子寒的手。 这天晚上,皇甫烨华宿在双子阁,依然和皇甫烨霖睡。公子寒也没在意,本来他说那些话就只是为了吓吓皇甫烨霖而已,倒不是真的要让皇甫烨华和自己睡,想必皇甫烨华心底也很清楚。 肖采走到炎院门口的时候,正巧看见皇甫烨华面色冷峻的从里面走出来,两人互相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便又各自继续前行。肖采走进里面,姬炎正抬手挥出一团火焰,轰断了院中的一棵树,面色也很不好看。 姬炎看见肖采,眸底一沉,唇角却是勾起一个笑,道:“怎么这才走了一个,就又来一个?难不成你们是约好的?” 肖采在院中的石桌旁坐下,道:“我听说祭天日那晚你伤了公子。” 说的并非疑问句,姬炎知道他是来找自己算账的,面上笑容反而更加明艳,道:“谁让你那天不在他身边呢?再说我只不过是咬了他一口而已,怎么,你心疼了?” 肖采抬眼看向姬炎,毫不掩饰眼底弥漫的杀意,道:“你敢伤了他,想必是已经做好了觉悟。” 姬炎突然大笑起来,道:“我需要做什么觉悟?我的魔君大人,你是不是太久没有回魔界了,都已经忘记六界之间的规矩了吗?就算你忘记了六界的规矩,公子的规矩想必你应该很清楚,怎么样,如果我说我做好觉悟了你又能怎样,你敢杀我吗?我怎样对他与你何干?他自己都不在意,你又来多管什么闲事?皇甫烨华都不敢动我,莫非你敢……” 姬炎的声音戛然而止,肖采已经伸手紧紧掐住了他的脖子,让他再也说不出来半个字。肖采低头凑近姬炎的脸,原本漆黑的双眸已经变成血一般的红色,肖采沉声道:“你觉得这世间有什么规矩能够约束我吗?我要做的事,和我要杀的人,谁又能够阻拦得住?还是你以为就凭你一个小小的妖族,我就会将你放在眼里?” 姬炎面上笑容依旧,发不出声音,他便用唇形一个字一个字的道: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第二十一章 揭露2 肖采血红色的眼中戾气一闪,手中力气渐渐加大,似乎真的要将姬炎掐死在手中。像是想到了什么,肖采突然松开手,将姬炎甩在地上,道:“算了,暂时先留你一命。” 姬炎站起身,只微微施了个法术,便将脖子的疼痛感抹去了。他笑着道:“不如我们来打个赌,看看你若是真的杀了我,公子会不会为了你而与整个妖界反目成仇?我赌他不会,你呢?” 肖采冷笑道:“看来你是真的想死。” 姬炎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道:“我并不想死,我只是觉得可惜。堂堂魔界之王,为了一个男人,原本是七尺儿郎,却偏偏要扮作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真是可惜。你说万一他哪天又喜欢女孩子了,你会不会真的变成女的来换他开心?” 肖采道:“他若真喜欢,又有何不可?不过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身为最喜热畏寒的火狐一族,你不也照样为了他在雪国一住就是两百年吗?” 姬炎面上笑容一顿,已是收了笑,沉下脸的他看上去多了几分阴鹜,竟有些吓人。姬炎道:“我的事,轮不到你来多嘴。” 肖采道:“这句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你,我的事也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姬炎呵呵一笑,道:“叶紫宸,你和我其实是一类人,都是用尽手段千方百计想得到他的心,哪怕只是半点也好,可他心里,从来就不会装下任何人……” 肖采没有作声,过了一会,他才道:“这次他性情又变了许多,怎么回事?” 姬炎道:“你不会自己去问他吗?跑来问我做什么?” 肖采道:“他若是肯说,我还会来找你?” 姬炎道:“你知道他曾给过李生财一滴血,为了让他飞升成仙。” 肖采道:“这件事我知道,但不是因为这个。” 姬炎道:“在那之前,白忧为了救青黎曾受了凤如火一掌,天火焚身,青黎用内丹替白忧压制体内的天火,损了大半的修为。而之后公子回来,取了一滴心头血,这才救下了白忧。” 肖采面色一白,道:“你说他为了救白忧,竟取了自己一滴心头血?” 姬炎面色也不好看,道:“他性情有所变化,应该就是因为失了一滴心头血的缘故,这白忧也不知到底是什么人,竟能让他这么做……” 姬炎话还没说完,便看见肖采带着一身戾气转身走了,不由笑了笑,这下看来那个白忧是要倒霉了。 然而肖采并没有去找白忧,他去了帝阁。侍女见他脸色不好,根本不敢阻拦他,肖采推开公子寒房间的门,又重重将门关上。 走到床边,公子寒闭着眼睡得正沉,长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薄薄的嘴唇泛着浅淡的光泽。 肖采看着公子寒的睡颜,心底闷痛,他刚刚发出那么大的声响竟也没将他吵醒,若是以前,只要有人推门进来,哪怕是再微小的动静,公子寒也能马上醒来,要不是失了那滴心头血,他如何会睡得这么沉…… 上一次公子寒性情大变,也是因为取了一滴心头血,那时公子寒所救的人,正是身受重伤的肖采。也正是因为如此,肖采才会知道,每失去一滴心头血,公子寒的性情便会有所变化,而失血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会比平时虚弱许多。 这一个月来肖采一直在忙,陪在公子寒身边的时间几乎没有多少,自然不知道公子寒救白忧一事。而直到今天的聚宴,见公子寒不仅喝下了那杯酒,还吻了青黎,他才发觉了不对劲。公子寒对青黎一向极淡,平日里根本不会与他有任何亲密的接触,加上他很早以前就已经不再沾酒了,所以今天发生的事才显得十分反常。 肖采站在床边,看着公子寒沉静的面容,身周的戾气早已消失,眼睛也变回了黑色。他原本是想来质问公子寒为什么会为了一个凡人而取自己的心头血去救他,但真到了他面前,却是怎么也无法开口叫醒他了。 弯腰凑近公子寒的脸,肖采低头轻轻吻上他的唇,蜻蜓点水般的一个吻,一触即分。 肖采脱下外袍,在公子寒身旁躺下,手掌轻按上公子寒的背,手心红光一闪,却是在为他输送灵力。 没过多久,肖采将手撤回,正欲起身离开,没想到公子寒突然翻身朝向他,手臂一伸便将肖采搂在了怀里。肖采浑身瞬间就僵硬了,顿时一动也不敢动,甚至连呼吸也屏住了。 公子寒手臂揽在肖采的腰间,脸颊在他的颈窝蹭了蹭,依旧闭着双眼,却突然微皱了眉头。肖采赶紧放松身体,公子寒这才满意的舒展了眉,在他的颈窝处找了个舒服的地方,继续睡觉。 公子寒轻浅的呼吸拂在肖采的颈间肌肤上,直弄得肖采浑身燥热,所幸他现在的身体还未成年,不然只怕会控制不住自己。 肖采伸手轻轻握住公子寒揽在他腰上的手,唇角微微一勾,面上浮现一个开心的笑容,随后便也闭了眼,慢慢睡去。 白忧发觉自己在梦中又到了那处莲池旁,依旧是无法动弹,但他却发现眼前不再是一片漆黑,竟然能看见了。 不过能看见的范围很小,远不如人眼所看见的大,但已经足够让白忧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他果然是在莲池旁,池中的水清澈透明,水面泛着一层金光,而他的眼前,有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花。莲花与普通的莲花长相无异,颜色却是金色的,看上去神圣又神秘。 鼻间缭绕着醇厚的酒香,白忧视线挪动,看向池边,池边躺着一个人,应该就是白忧第一次梦中遇见的那个醉酒的男子。 男子仰面躺在地上,身形高大修长,一头乌发散乱,有几缕挡在了他的面上,他便不耐烦的伸手拂去。男子的面上似乎漂浮着一层淡淡的白雾,模糊了他的五官,白忧无法看清他的脸,但心底却莫名的对他生出一种熟悉感。 男子周身还有一层浅金色的光芒,白忧感觉自己似是对这光芒渴望至极,但无奈他无法挣脱周身的束缚,所以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男子在地上躺了没多久,很快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小童,小童十一二岁的年纪,唇红齿白,眉间一点赤红朱砂,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眸色是暗沉的金色,就像蒙了层灰的琉璃。 小童穿着一件合身的深灰色僧袍,他走到男子旁边,跪下去扑在男子的身上,在男子的唇上亲了一下,脆声道:“佛祖,起床啦~” 佛祖? 上次白忧便听见帝倾寒叫这个男子为佛祖,只是他当时没在意,没想到这个男子竟然真的是佛祖?可是佛祖不应该是宝象庄严,一心参禅的吗,为什么眼前这个所谓的佛祖却老是喝得酩酊大醉然后在莲池旁睡觉? 白忧突然想到了夏瑾睿,不知夏瑾睿看见了这样的佛祖还能不能继续对他崇拜下去? 那边小童见叫不醒男子,便干脆趴在了男子身上,双手抱住男子的脖子,头枕在他颈间,竟也跟着慢慢睡了过去。 白忧:“……” 又不知过了多久,男子终于从醉酒中醒过来,伸手按揉着胀痛的额头,这才发现了身上正压着他的小童。 小童睡得很香,红润的双唇微微张开,男子身体一震,伸手似是想把小童从自己身上拿开,最后却还是没忍心弄醒他。 男子一只手抚上小童的背,轻轻摸着他柔顺的黑发,轻叹一声,低声唤道:“世儿……” 语气无奈,夹杂着一抹爱怜。 又过了一会,小童才终于悠悠醒来,男子收回手,冷声道:“谁允许你进来的?” 小童眨了眨迷蒙的眼睛,依旧趴在男子身上,反应了一会才道:“帝君在外面等了佛祖很久了,我见佛祖一直没有出来,才进来叫佛祖……” 男子道:“然后你就在我身上睡着了?下去!” 似是被男子严厉的语气吓到,小童眼底浮上一层水光,小嘴委屈的嘟起,慢吞吞的从男子身上下去了。 男子站起身,道:“以后不许你再踏进往生园半步。” 说完便拂袖大步离去,小童站在原地,低声道:“臭佛祖,一天就知道凶我……” 之后男子又在莲池边喝醉了几次,那小童却真的没再出现过。 这次,男子又在池边醉倒了。白忧感觉他这次比之前几次醉得更加厉害,而且从男子身上还散发出一股浓烈的悲伤。 白忧看着男子身上的那层金光,心底的渴望越来越急切,他不停的挣扎着,终于让他挣脱了那层束缚,跳到了男子身旁。 白忧不知自己现在究竟是什么,他只是扑到那层金光旁,贪婪的吸了一口金光,极其丰沛的强大灵力随着金光溢满体内,他只吸了一点点金光,便感觉体内的灵力似乎要将自己撑爆,这个人,究竟是谁…… 从梦中醒来,那种要被灵力撑爆的感觉依然不减,白忧身体剧痛,一时竟分不清这是在梦中还是现实。 体内时冷时热,白忧感觉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横冲直撞,寻找出口。 眼前是公子寒的画像,白忧抿紧唇,忍着痛苦慢慢坐起身,谁料体内的东西竟然冲撞得更厉害,白忧右手狠狠往墙上砸去,画上的结界阻止了他的动作。白忧心底一狠,收回手,又再次重重朝画像上公子寒的唇角砸去,这次,他感觉挡住自己的结界被他砸碎了,他的手终于砸上墙壁,打烂了那幅画。 心中升起一抹快意,然而身体却越发痛得厉害,白忧还要再打上几拳,那幅画却突然消失了。 白忧转头看去,果然是公子寒来了,他身后还跟着面色阴沉的肖采。公子寒走到床前,斜靠在床柱上,看着白忧,道:“我倒是不知道你竟然对我有如此大的怨恨,那可是小采亲手为我画的画,既然你将画打坏了,那就干脆让你再多痛一会好了。” 白忧冷冷的瞪着公子寒,艰难道:“果然是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公子寒不答,倒是肖采回答了他:“你得了公子一滴心头血,之前公子封住了血中的灵力,你才没有被灵力撑死。然而西天红海将公子加在血中的封印洗去了,灵力释放出来,你才会是如今这副模样。” 公子寒随便一滴血就能让李生财飞升成仙,心头血的力量自然只会更加强大。白忧想起自己被凤如火打伤那次,之后他去佛祠,夏瑾睿说他身上有血腥之气,难道就是那次,公子寒竟然取心头血来救他? 寻常人取了心头血,命早已去了一半,公子寒虽然并非人类,但他再强大,失了心头血,亏损也是极大。白忧看着公子寒,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心底情绪复杂纷乱,他一直以为公子寒很讨厌他,才会屡屡为难他,没想到…… 肖采道:“怎么,感动了?你得了公子的血,如今灵力大增,现在你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第一是作为侍儿,永远留在公子的身边,第二是送你去学艺,如果你有所成,再回来时你就是寒冰宫的七堂主。” 白忧道:“我选择第二条路。” 公子寒淡淡的道:“希望你不要太没用。” 话落,一道白光打入白忧体内,瞬间将他体内乱窜的灵力压制了下去。 公子寒道:“一个月后,我会送你去昆仑山。” 第二十二章 恨生 药室,青黎正在挑拣药草。白忧看着他纤瘦的背影,一时竟站在门口不敢进去,昨天青黎对公子寒的反应很明白的告诉了他,青黎心底喜欢的只有公子寒。 青黎像是感觉到什么,突然转过头来,碧色的双眸对上白忧复杂的双眼,他错开视线,柔声道:“有事吗?” 白忧这才走进去,在青黎身边坐下,帮他一起挑拣草药。 沉默了一会,白忧道:“下个月公子会送我去昆仑山学艺。” 青黎微微一怔,然后笑道:“这是好事,公子看来是真的对你很上心。” 白忧道:“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小芷就拜托你照顾了。” 青黎道:“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白忧抬眼看向青黎,见青黎避开他的眼神,他苦笑道:“青黎,你心里当真半点也装不下我吗?” 青黎面色一白,低声道:“我跟随公子,已有七百年。” 白忧道:“可他眼里根本就没有你!” 青黎道:“我知道,就算他永远也不会对我动心,但我还是只会喜欢他一个人。对不起,小忧,我……” 白忧打断他的话,道:“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我明知你的心意,却还是执意如此。之前我做的那些事一定让你很困扰吧,毕竟你是这么温柔的一个人……对不起,我明白了,以后我不会再纠缠你了。”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这一个月里,公子寒一直留在寒冰宫,肖采也没有再离开,整日陪在公子寒左右。皇甫烨华和皇甫烨霖在那次聚宴后便离开了,姬炎也回了雪国。林雨泽与白芷之间的感情是越来越好了,而白忧与青黎的关系,似乎又回到了白忧刚到寒冰宫时的状态。 夏瑾睿不只一次向他们表示过自己的好奇,然而两人都不会为他解惑,他跑了几次青院无果后,便又整天呆在佛祠敲木鱼了。 四月十五,月亮很圆,帝阁的后院也很热闹。这次聚宴难得姬炎没有再出口伤人,气氛很好,席间青黎去小解,回来的路上却碰见了白忧。 青黎朝他笑了笑,便从他身边走过,擦肩而过的一瞬间,白忧伸手握住青黎的手腕,力气竟然极大。 青黎身体一震,低声道:“放开我。” 白忧道:“你当初为什么要用内丹救我?” 青黎道:“你是为救我而受的伤,我自然应该救你。” 白忧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很容易让人误会?” 青黎一惊,还未来得及反应,白忧已经拽过他,将他按在了旁边的假山上。 白忧重重的吻上青黎柔软的双唇,一边吻一边寒声道:“这一个月我想了很多,尽管我拼命想让自己放弃,但我还是不甘心。你不是明明只喜欢他的吗?既然如此当初你为什么要吻我?只不过是救人而已用得着非要这样做吗?而之后在西天红海你也没有拒绝我,我以为你至少是对我有感觉的……” 青黎挣脱不出白忧的禁锢,正想用法术击开他,却感觉有一滴温热的液体滴落在了他的脸上。诧异的睁大眼睛,青黎像是被白忧这滴泪水烫到,浑身都微微颤抖,手中的灵力也再聚集不起来。 其实白忧会喜欢上他,与当初青黎的刻意引导有很大的关系。内丹虽然的确需要两唇相触才能传到另一个人的体内,但之后尽管青黎不能动,却能让林雨泽分开他们,然而青黎最终没有选择这样做,或者说,他根本没有这个打算。 他知道公子寒对白忧与对其他人都不一样,青黎不愿让白忧喜欢上公子寒,所以才有意维持着那个动作一整晚都没有动。而之后他对白忧的示好也没有明确的拒绝,白忧自小便缺少旁人的温暖与关怀,所以才会对青黎刻意给的温柔难以抗拒,最后不可避免的喜欢上了他。 青黎一直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但心底的想法却始终无法控制,西天红海那次他便已经开始后悔了,然而已经酿成的错误又怎么能够挽回…… 白忧已经吻到了青黎的颈间,青黎的腰带也被他解开,他的双手在青黎柔滑的肌肤上游走,双眸隐隐发红。青黎心想这恶果本是自己亲手种下的,如今自食恶果,也是他应得的报应,若是这样能让白忧好受一点,便随他去吧…… 白忧含住青黎胸膛的突起,牙齿轻轻磨着上面娇嫩的肌肤,青黎咬唇压下要脱口而出的喊声,胸膛不住起伏。他闭上双眼,心底也是揪痛不已,他如今选择这样做,便等于是背叛了公子寒,公子寒原就对他无心,以后只怕是更加不会再看他一眼了。 【小河蟹】 青黎没有料到白忧会这样做,不由倒吸了一口气,忙伸手要去推开白忧的头,道:“你不用这样做……” 青黎被这极致的快意激得脑中一片空白,不由绷紧身体仰起头,睁开眼,却见身前的大树上站了一个瘦小的身影!那人一身白衣,身形掩在树枝中,漆黑的双眸正冷冷的看着他们,却是肖采! 青黎猛然一惊,随即眸色一沉,伸手正要推开白忧,身侧突然飞快的袭来一道白色的光芒。青黎面色顿时惨白如纸,身体一动不动,眼看就要被那道白光打中,白忧已经抱了他躲开了。 那道光芒打在了假山上,穿过假山将地面砸了个深深的小坑,不难想象要是刚才这道白光打在了青黎身上,只怕他早已当场毙命。 公子寒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面色平静,深紫色的眸中一片漠然。肖采从树上跳下来,站到公子寒身旁,目光森然的打量着二人,道:“我说你们俩怎么离开了这么久还不回来,没想到是在这里做这种事。白忧,你可别忘了,你现在还是公子的侍儿,侍儿背着主人与别人偷欢,可是要被凌迟处死的。” 白忧面色冷寒,闻言只是微抿了唇,什么也没说,反倒是青黎已经跪在了地上,面色惨然道:“公子,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求公子放过白忧。” 公子寒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道:“脱衣服。” 青黎一怔,双唇微微颤抖,伸手去脱自己身上刚刚匆忙之中披上的外袍,白忧拉住他的手,看向公子寒,冷声道:“够了吧,你非要这样一次又一次的羞辱他才开心吗?” 公子寒唇角轻轻勾起,道:“我若是真要羞辱他,早将他带到后院了,你以为我为何现在还在这里?” 见白忧不说话,公子寒又道:“小青,你若是真喜欢他,大可直接向我讨了他去,又何必非要在这里做这些勾当?还是你觉得,这样比较刺激?” 青黎已经说不出话,他将手从白忧手中挣脱出来,很快就脱下了自己的外袍,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白忧心底狠狠一痛,正要有所动作,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不能动了,公子寒手指在空中轻轻划了个圈,道:“还有你。” 话落,白忧的手竟不受控制的去解自己的衣袍,白忧厉声道:“帝倾寒,你要做什么?!” 衣服很快被自己脱光,白忧双膝一软,也跪在了青黎的身旁,公子寒漠然的看着他们,对肖采道:“一人五十鞭,少一鞭你拿自己来补。” 肖采抽出腰间盘着的黑色长鞭,挥手重重的一鞭打在了青黎的胸膛上,瞬间带起一蓬血雾。青黎身体一颤,嘴角溢出一缕鲜血,忙又稳住自己的身体。 鞭子很快又再落下来,而且一鞭比一鞭狠,没过多久,青黎身上就布满了几乎深可见骨的鞭痕,竟是再难看见一片完好的肌肤。白忧早看得目眦欲裂,偏偏公子寒还封了他的哑穴,让他无法再说出半个字。直到最后青黎昏倒在了地上,肖采的鞭子仍是不停的重重往他身上抽去,白忧只恨不得冲上去杀了他们。 直到五十鞭打完,肖采才停了手,转而向白忧打来。鞭子一下一下重重的落在身上,白忧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只直直的看着青黎苍白的侧脸以及他流了满地的鲜红的血,心中的恨意是从未有过的强烈。白忧第一次恨自己这么无能,不仅无法反抗,更连保护自己想保护之人的力量都没有。 远处传来纷乱的脚步声,原来是聚宴的众人见他们四人离开这么久还不回来,便都出来找他们了。肖采的鞭声响亮,自然被他们听见了,都朝着这边而来,待他们走到不远处,公子寒突然道:“都停下,不许过来。” 闻言,众人停下脚步,白忧与青黎被假山挡住了他们无法看见,只能看见面色冷淡的公子寒以及挥鞭打人的肖采,都猜到怕是有人惹公子寒不快被罚了。公子寒抬眼朝他们看来,漠然的目光让众人心底都是一跳,顿时升起不好的预感,公子寒道:“睿儿,你过来。” 夏瑾睿难得没有反驳他,而是乖乖的走了过去。在看见昏迷的青黎以及还在被鞭打的白忧时,夏瑾睿心底一惊,赶紧脱下自己的外袍,冲上去裹住了青黎,然而衣服很快就被鲜血染湿了。 夏瑾睿抬头道:“他们犯了什么错,你怎么会下这么重的手?” 公子寒道:“你带小青去疗伤,不准用法术,我要他永远记住这次教训。” 夏瑾睿不再问什么,赶紧抱了青黎离开。众人自然也看见了浑身是血的青黎,皇甫烨华脚步微动,似是想过去,公子寒却道:“烨华,你也不许过来。” 皇甫烨华琉金色的眸子一直只看着公子寒,青黎如何他并不关心,他现在担心的,反而是看似平静的公子寒。 白忧的五十鞭很快也打完了,公子寒解了他的定身术,白忧却依旧直直的跪着,双眼仍只看着地上那滩青黎流下来的血。公子寒捡起白忧的外袍,将白忧裹了,布料触到伤口何其疼痛,白忧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像是感觉不到这些疼痛。公子寒将白忧打横抱在怀中,对众人道:“你们留下,谁也不许跟来。” 说完,他抱着白忧,驾云快速离开了。 第二十三章 恨生2 昆仑山虽处于极寒之地,但山中灵气十分充沛,实属修炼的宝地。昆仑山原是西王母的领地,自西王母闭关后,如今已归西王母的孙儿,无上天尊濮阳无情所有。 公子寒将昏迷的白忧放在濮阳无情房内的软塌上,任由白忧身上的血弄脏了软塌上的白狐毯。濮阳无情看着满身都是血的白忧,不解的看向公子寒,道:“你把这个人送来我这里做什么?” 公子寒道:“他叫白忧,我要你收他为徒,教他仙法。” 濮阳无情又细细的打量了一番白忧,沉吟道:“根骨倒是不错,但他为什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公子寒道:“犯错受罚。人我交给你了,一百年后,我会来接他,别砸了你六界第一师的招牌。” 见公子寒要走,濮阳无情赶紧拦下他,冰蓝色的双眼中含着一抹笑意,悠悠道:“我可没说要收他为徒。” 公子寒知道他的意思,伸手推开濮阳无情拦在他身前的白玉骨扇,道:“五百年火凤内丹,十日后自会有人送到你手上。” 濮阳无情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道:“那我就收下这个徒弟了,一百年后,包你见到一个不输花儿的白忧。” 白忧是被冷醒的,冰冷刺骨的寒意中,他感觉到自己身上的鞭伤正在缓慢的愈合。睁开眼睛,白忧发现自己正泡在一处寒泉中,水面上漂浮着白色的寒气。而他的身后,地面上摆放着一张软塌,榻上依靠着一个蓝色的身影。男子身材高挑,面容白皙俊美,唇角天生含着一抹笑意,男子手中轻摇着一柄白玉骨扇,洁白的扇面上写着潇洒飘逸的四个大字——第一风流。见白忧醒来,男子一双冰蓝色的眼睛向白忧看过来,悠然道:“醒了?” 白忧从寒泉中出来,拿过放在一旁的衣物穿上,他身上的鞭伤已经差不多愈合了,只剩胸口的一道因为伤的太深,现在还在微微渗血。白忧毫不理会男子,面色冷寒,径直向外走去,竟是要离开。 濮阳无情慢条斯理的喝了口白玉杯中的美酒,看着白忧到了门口又折回来,手中白玉骨扇摇得更加悠闲自在,白忧冷声道:“开门,放我离开。” 濮阳无情慢悠悠道:“你可知是谁送你来这里的?” 白忧声音更冷,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道:“帝倾寒。” 濮阳无情诧异的微挑了眉,道:“那你可知他送你来是做什么的?” 此地寒冷至极,白忧已经猜到了这里是昆仑山,公子寒说过会送他来昆仑山学艺。但白忧现在什么也不想去管,他满脑子都是青黎昏迷时苍白的脸颊以及地上那滩鲜红的血,他一定要回去救青黎。 白忧道:“我不管他送我来做什么,我现在只想离开。” 濮阳无情道:“你若是真想离开,我也不会阻拦你。但我必须得提醒你一句,入我门下为徒者,出师之前不准离开昆仑山。若你现在离开了,便再也不能回来。” 白忧想要变得强大,就必须留下,但他心底担心青黎,一时竟是陷入了两难之境。可转念一想,即便他如今回去了又能做什么?依然只会拖累青黎为自己受更多的罪而已…… 白忧道:“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出师?” 濮阳无情道:“等你什么时候比我强了,你就可以出师了。若是一直无法超越我,那便等一百年,一百年之后,帝倾寒自会接你回去。” 一百年……青黎原本就对自己无心,百年之后只怕他早已忘了自己,白忧心底抽痛,道:“你是何人?” 濮阳无情道:“我叫濮阳无情,如今就是你的师父了,乖徒儿,叫声师父来听听?” 白忧:“……” 濮阳无情知他心里不痛快,怕他如此下去会憋出内伤,对以后修炼有害,便挥手点了白忧的睡穴,还是让他在梦中缓解心中的伤痛吧…… 青黎在床上躺了整整三个月,身上的伤势才总算好转,勉强能下地行走了。而他能下床后的第一件事,竟是跑到了帝阁外跪着,一跪便是一整天,直到公子寒回来看见他。 公子寒道:“你是嫌伤得还不够重,所以又来找罪受?” 青黎面色依然苍白,原本碧色的水润双眸如今已变得干涩一片,就像是干涸的泉眼。他低着头不敢看公子寒,轻声道:“青黎已经知错。” 公子寒道:“什么错?” 青黎道:“不该妄负了公子的信任,故意诱使白忧对我产生感情,做下错事。” 公子寒道:“既已知错,你还来跪着做什么?莫不是真想在床上躺一辈子?” 青黎猛的抬头,见公子寒目中神色淡然,有些不敢置信的道:“公子……你不怪我吗?” 公子寒挥手让他起来,道:“我对白忧或许是有些特别,但这特别与你心中所想的原因并不一样,以后你会明白的。他喜欢谁,我一点也不在乎,若是他以后回来,你们俩还相互喜欢的话,我会为你们赐婚。” 青黎道:“公子,我对他并不是……” 公子寒打断他,道:“不管你是不是,反正他是,这事以后再说吧,来人,送三公子回去休息。” 侍女很快扶了青黎离开,公子寒朝书房走去,伸手揉了揉眉心,神色有些疲倦。走在他身旁的皇甫烨华见状,低声道:“你既然不在乎,当初又为何要罚得那么重,让他恨你?” 公子寒靠在软塌上,闭了眼,轻声道:“我心底有疑惑还未解开,他只有恨我,才能越快的努力让自己变强。等到他足够强大了,那缕残魂回到他体内时他才能承受的住,到那时,我才能知道我想知道的。” 皇甫烨华道:“……你真的没有对他动心?” 公子寒睁开眼,见皇甫烨华琉金色的双眸中全是他的身影,突然勾唇一笑,伸手勾住皇甫烨华的衣襟,将他拽下来,直到两人间的距离近得不能再近了,公子寒才道:“烨华,你这莫不是在……吃醋?” 皇甫烨华紧紧的盯着公子寒的双眼,并未否认,公子寒唇角笑容越发扩大,道:“若我说我只是为了还他当初的一份恩情,你可信我?” 皇甫烨华道:“我信。” 公子寒道:“我知道你会信,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会信。” 他放开皇甫烨华的衣襟,甚至还伸手替他抚平了衣襟上的褶皱,又道:“当初我被凤倾城扔下诛仙台,落进了噬仙湖,那时我是真的魂飞魄散了。” 这还是公子寒第一次与他说起以前的事,皇甫烨华在软塌旁坐下,伸手握住了公子寒的手。公子寒面无表情,低声道:“我原以为我这一生就此结束了,却没想到,会有一个人愿意不眠不休的四处寻找我散落的碎魂,还一找就是五十年。五十年后,我的魂魄终于被那人收集完整,他便又去求佛祖救我,佛祖念在他一片真心,这才施法将我救回。而我醒来之后,却怎么也找不到救我的人,我去问佛祖,佛祖也不肯告诉我,只让我慢慢等着,时机到了,自然会再遇到他。” 皇甫烨华道:“所以你才在西天之下创立了神乐大陆,就是为了等救你的那个人?” 公子寒道:“我分明与他素不相识,我不知他为何会救我,我等在这里,就是为了报他当年的救命之恩,顺便问他一句为什么救我。” 皇甫烨华道:“那个人就是白忧?” 公子寒道:“确切的说,应该是白月。当时我虽是残魂,但却能记住他的气息,十多年前我偶然遇到了白月,他身上的气息与救我之人一模一样。可他没有前世的记忆,佛祖也告诫过我不可打乱他的轮回,而且那时我也不知他是残魂之身,所以便问他可有什么心愿,他只说若是他的孩子日后落难了,希望我能帮帮他们。” 皇甫烨华道:“所以你才会收下白忧。”还为救他而舍了一滴心头血。 公子寒道:“白忧身上没有半丝与他相同的气息,我一开始并没有将他们联系起来,留下白忧,也只是为了替白月完成心愿而已。我能感觉到救我那人的法力很高,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人间一直轮回转世,而且魂魄还被一分为二,想要让他停止轮回,便只能助他修成仙身。你之前也说过他前世的记忆被封在了那缕残魂上,只要等他的魂魄合二为一,这一切问题就能水落石出了。” 皇甫烨华道:“你恢复的过程……一定很痛苦,对不起,那时候我没能陪在你身边……” 公子寒笑了笑,道:“那时我们还不认识吧,补魂再痛,又如何能与凤倾城当初刺在我心上的那一剑相比?” 皇甫烨华眸色一沉,道:“我会为你报仇。” 公子寒道:“你又忘了,我说过,这仇,我会亲手去报,凤倾城欠我的,我会加倍找他拿回来。” 皇甫烨华道:“我陪你。” 其实公子寒说错了,他与皇甫烨华那时候并不是不认识,相反,在很久以前,皇甫烨华就认识他了。 彼时帝倾寒刚刚当上天帝,各界都派了人来参加天帝的即位仪式,正是在那个时候,皇甫烨华第一次见到了帝倾寒。天帝的即位仪式并不只是吃吃喝喝一顿就完事了,天帝在执掌天界之前,需受数道天雷加身,只有受过了这些天雷,才算是被历代天帝所认可,才能够名正言顺的当上天帝。 帝倾寒是第九任天帝,需要受整整八道天雷。 八道天雷依次劈落而下,帝倾寒从头到尾面色都没有任何变化。众人都在感叹着这位新的天帝修为如何高深,灵力如何强大,正想上去祝贺一番顺便套套近乎,谁料帝倾寒却是一言不发,冷着脸离开了。 之后皇甫烨华在天界的后花园遇到了帝倾寒,他本是因为受不了大殿的热闹气氛,才转到了这后面来寻个清静,却没想到会碰见帝倾寒。后花园有处莲池,莲池水引自天池,冰凉彻骨。当时帝倾寒正赤裸着上身,取了莲池水从自己的头顶浇落。他背上有八道纵横交错的焦黑色伤痕,正是那些天雷留在他身上的,冰冷的池水每碰到他的伤口,他的背部肌肉都会紧绷许久,等到那痛楚过去,他便又再次取水浇下,如此反复几次,帝倾寒像是终于发觉身后有人,停了动作转过身来。 帝倾寒的长发湿漉漉的粘在肌肤上,他的眉头紧紧蹙起,面色微微发白,深紫色的眸中全是冰冷的寒意。只淡淡的扫了皇甫烨华一眼,他便转回身,穿好衣服离开了。 那一眼如冰似雪,皇甫烨华直到现在都还清晰的记得当时帝倾寒目光中的刺骨寒意。而那次之后,直到帝倾寒魂飞魄散,皇甫烨华都没有再见到过他。不过期间倒是听了不少有关他的事,当时只觉得稀奇,如此冰冷的一个人有一天竟也会喜欢上别人,还是那样倾尽一切的宠爱。 等皇甫烨华再次见到帝倾寒时,他已经重生成了公子寒。是公子寒去冥界找的他,那时公子寒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冰冷的帝倾寒,他眉宇间虽满是倦怠之色,却已没了丝毫冷意,而那之后皇甫烨华便成为了寒冰宫的二堂主。 并不是不知道公子寒性情变化很大,只是那时皇甫烨华一直以为是因为他重生的缘故影响了性情,然而之后有一次公子寒性情竟又变了许多,皇甫烨华这才意识到他之前的猜测错了。直到不久以前,他才终于查清楚,公子寒性情大变的原因,竟是因为失了心头血。 凤倾城刺在公子寒心上的那一剑,是他重生后第一次性情大变,而之后为了救肖采,他取了一次心头血,这是第二次,再后来,他为了救白忧,又一次性情大变。皇甫烨华不知道为什么公子寒失了心头血会影响到自身的性情,但公子寒很明显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皇甫烨华自然也不会多嘴告诉他。 无论前世的帝倾寒与凤倾城有多少纠葛,但今世他已经是公子寒,皇甫烨华会一直陪在他身边,不再让任何人伤到他。 第二十四章 重逢 十日后,天界。 凤如火气势汹汹的冲进天帝殿,凤倾城正在批阅文书,见他满面怒气,便道:“谁又惹你了?” 凤如火怒道:“表哥,你要是再不治治帝倾寒,只怕是他明天就要打到天界来了!” 听到帝倾寒的名字,凤倾城手中的笔微微一顿,然后淡淡的道:“发生了什么事?” 凤如火道:“帝倾寒昨天突然冲进我火凤一族的领地,杀了我族的一只火凤,还取走了那只火凤的内丹!表哥,这件事你要是都不管的话,定会寒了我们凤族子民的心啊!” 凤倾城道:“你先别急,那只被杀的火凤叫什么名字?” 凤如火道:“他叫凤丹,已有五百年的修为,是我族很有潜力的小辈之一。” 凤倾城道:“他与……之前可有过节?” 凤如火道:“没有,凤丹根本连帝倾寒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凤倾城道:“我明白了,你先回去安抚好凤丹的亲人,这件事我会处理的。” 凤如火这才离开,凤倾城唤来侍从,让他去请万俟泠。 万俟泠很快就到了,凤倾城向他讲了一遍刚才的事,沉声道:“这次的事他的确做得过分了,我若是不能给火凤族一个交代,只怕会引起整个凤族的不满。” 万俟泠道:“陛下是希望臣前去将他带来?” 凤倾城摇头道:“他不会肯跟你走的,只能我亲自去见他。” 万俟泠道:“陛下,万万不可!帝倾寒一直恨你入骨,你若是离开了天界,他如何会放过这大好的机会而不杀你?” 凤倾城轻笑道:“他不会杀我的,至少他不会让我死在寒冰宫。” 万俟泠道:“如果陛下执意如此,请允许臣随护在陛下身旁。” 凤倾城道:“不必,万俟将军需要替我留在天界坐镇,万一我猜错了,便让颜儿继位吧。” 万俟泠神色微变,还要再劝,凤倾城已道:“将军无需再劝,我心意已绝。” …… 一道凌厉的白光击向窗外,公子寒冷冷的看着站在窗边的人影,声音冰寒:“谁允许你踏入我的地界的?” 凤倾城躲开那道攻击,面上带着优雅得体的微笑,道:“寒冰宮主这次夺走了火凤族一名族人的五百年内丹,我只是来找宫主要个交待。” 公子寒道:“人是我杀的,你待如何?” 凤倾城笑容不变,道:“既然如此,那么需要请宫主跟我去天界走一趟了。” 公子寒冷笑道:“跟着你去了,好让你再推我下一次诛仙台?” 凤倾城的笑容似乎有了一道微小的裂缝:“宫主多心了,以宫主如今的身份和实力,我肯定不会让宫主在天界出什么意外的。宫主这次的事情做得实在是过分了,就算佛祖在此,定也不会任由宫主逍遥法外。” 听他拿佛祖来压自己,公子寒眸色一沉,讥讽道:“你当天帝当了这么久,怎么半点天帝的样子都没有?莫非这五百年你对谁都还是这副奴颜媚骨的模样?” 凤倾城面色一白,强笑道:“所以宫主的意思是……” 公子寒道:“我跟你走这一趟便是。” 凤倾城带着公子寒回了天界,在去天牢的路上遇到了不少的人。有认识公子寒的自是吓白了脸,慌忙低头躲避,不认识他的则是一脸好奇的盯着他猛瞧。 突然有个女仙冲上来拉住凤倾城的手,娇声道:“帝君,我找了你好久,原来你在这。” 凤倾城被迫停下脚步,没有半分恼意,低头温柔的看着女仙,笑道:“怎么,想我了?” 女仙飞红了一张俏脸,身子越发挨紧凤倾城,道:“我新酿了几坛桃花酿,帝君今晚可一定要去我那里尝尝。” 凤倾城轻轻在她额上一吻,柔声道:“我办完正事就去可好?你先回去等我。” 女仙欢喜的点了点头,这才依依不舍的走了。凤倾城柔和的看着她离去,再转头时,发现公子寒早已先行去了天牢。 天牢的守将并不认识公子寒,所以已经将他关进了牢房,还让他吃下了封灵丹。公子寒静静的坐在牢房内的石床上,后背靠着墙,看上去悠闲自在,丝毫没有因为灵力被封而有半点不快,仿佛他只是来这里做客而已。 凤倾城站在门外看了他一会,才低声道:“三日后,我就会放你回去。” 公子寒不理他,凤倾城便转头吩咐守将:“好好照顾他。” 守将应了,凤倾城想了想,又道:“不能让他出任何事情。”说完,凤倾城又看了公子寒一眼,这才离开。 晚上,凤倾城处理完事情,果真去了女仙的住处。 其实凤倾城和这名女仙并不太熟,只依稀记得她好像叫碧桃仙子,是某位仙君的妹妹。不过碧桃仙子能亲自来找他并邀请他晚上去她那里品桃花酿,说明这位仙子以前很可能与凤倾城有过露水情缘,只是与凤倾城风流过的人太多,他自己记不太清了而已。 碧桃仙子酿的桃花酿味道果然很好,酒香醇厚,入口清甜,喝入腹中一片柔和暖意。美人欢声笑语下,凤倾城喝了不少的桃花酿,临走前还拿了两坛走。 头脑微醺,凤倾城慢慢走在回去的路上,远远到了帝阁门口,却见一个人飞快的向他跑来。到了近前,凤倾城发现这人竟是天牢守将,莫不是帝倾寒出事了? 守将在凤倾城面前停下,语气焦急的道:“帝君,天牢出事了!” 凤倾城顿时酒醒了大半,道:“出什么事了?” 守将道:“方才火凤天君来到天牢,说奉了帝君之命前来审问那位公子,还将属下赶了出来。可没过多久,属下却突然听见牢中传来惨叫声,可是火凤天君在牢外设了结界,属下进不去,这才赶紧来找帝君。” 凤倾城一边飞快往天牢而去,一边听他禀报,在听到惨叫声时他面色一白,道:“可有听清是谁的声音?” 守将道:“好像是……火凤天君的。” 凤倾城提起来的心这才又放下,到了天牢,凤倾城一掌击破结界,大步向里而去。 牢房的门是关着的,公子寒右手正掐着凤如火的脖子,将他提按在墙上,面上带着冷笑,道:“你真以为我吃下了封灵丹,就真的没有灵力了?你表哥如今都不敢拿我怎么样,就凭你,也想动我?” 凤如火面色涨红,勉强出声道:“……帝倾寒,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凤族不会放过你……表哥也不会……” 公子寒手指蓦地收紧,凤如火便再也说不出来一个字,此时凤倾城已经到了牢房门口,抬手挥断门锁推门而入,道:“倾……宫主,你不能杀他!” 公子寒看也不看凤倾城一眼,只沉着一双紫眸盯着凤如火,仿佛在欣赏他临死前挣扎的样子,闻言漫声道:“他既然想杀我,我为何不能杀他?” 见凤如火已是奄奄一息,凤倾城不敢对公子寒出手,只好过去抓住他的手,道:“他不仅是火凤一族的族长,更是我唯一的表弟,八百年前,你杀死了我的父母,如今难道还要再杀了我的弟弟吗?” 公子寒身体微微一震,看向凤倾城抓着他的手,过了一会才冷声道:“放手,谁允许你碰我的?真脏!” 凤倾城一愣,这才想起自己刚刚从碧桃仙子处出来,还未来得及沐浴更衣,身上除了酒味还有女人淡淡的脂粉味,他赶紧松了手。 公子寒将凤如火甩到地上,凤如火已经昏厥过去了,公子寒在石床上坐下,道:“看好他,若有下次,我绝不手软。” 凤倾城让守将把凤如火送回去,又在牢中站了一会,竟是走到小木桌边坐下了。他从袖中拿出那两坛桃花酿放在桌上,看着公子寒,道:“桃花酿,要不要喝点?” 公子寒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手指轻勾,一坛桃花酿便到了他的手中。他将酒坛凑到鼻边闻了闻,道:“好酒。”转而却是将酒坛放到了地上。 凤倾城道:“既是好酒,为何不喝?” 公子寒双手枕在脑后,倒在床上,淡淡的道:“我早已不喝酒。” 凤倾城微微一怔,目中泛起一丝痛意,却是轻笑着道:“你不喝,可就全都归我了。” 然后他便提起酒坛,就着坛口喝起来。之前在碧桃仙子处喝着明明是清甜醇厚的佳酿,可是如今这佳酿在他口中却像是突然变成了苦药,而且还越喝越苦。 慢慢饮完一坛,凤倾城看向公子寒,见他已经闭上了双眼。脑中突然想起自己之前受纯火影响而产生的那个极为真实的幻象,凤倾城身体突然燥热起来。 酒坛在他的指下几乎被他捏碎,凤倾城猛的站起身,几步走到床边,盯着公子寒的脸,突然伏下身,便要不管不顾的吻上去。 公子寒却突然睁开了眼,深紫色的眸中一片清冷之色,凤倾城身体顿时僵住。两人的脸此时相距不到一指的距离,鼻间闻到一股熟悉的冷香,凤倾城瞬间连呼吸都屏住了。 公子寒道:“帝君请回。” 这声帝君让凤倾城面上的血色刹那间褪得干干净净,他慢慢直起身,面上浮起一个极淡的笑意,轻声道:“是该回去了,打扰宫主了,抱歉。” 说完,他便转身快步离去,连那坛剩下的桃花酿也没有拿走。 公子寒看了一眼地上的酒坛,突然向酒坛伸出手。手心泛起一阵白光,白光过后,酒坛已经碎成了粉末,连着里面的桃花酿也半点不剩。 第二十五章 重逢2 第二日,便有人来天牢接公子寒。 公子寒走出天牢,皇甫烨华正站在外面等他。对上那双琉金色的双眸,公子寒轻轻一笑,道:“你怎么来了?” 皇甫烨华打量着公子寒,见他一切如常,才道:“来接你回去。” 公子寒道:“三日之期,如今才过了一日,我若是就这样走了,岂不是很不给人家面子?” 沉默了一会,皇甫烨华道:“你想留下?” 公子寒很快答道:“不想。” 说完他便向前走去,皇甫烨华眸底闪过一丝笑意,跟了上去。 到了南天门,门口除了天界守卫之外,还站着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男子。 男子身形高大,面容是一种含着冷厉的俊美,周身气质邪佞,带着一抹嗜血,与天界格格不入。 男子原本靠在南天柱上,双手横抱,头微微低垂着,而那些天将则全部站到了另一根柱子旁,像是很怕他。察觉到有人走来,男子抬头看去,一双赤色的眼中仿佛凝着两团火焰,紧紧的看着公子寒。 公子寒道:“我说怎么那么轻易就肯放我离开,原来是你来了。不过你怎么是这个样子?” 男子道:“要与天界谈条件,我自然得用真身前来,以肖采的身份,还不够分量。” 这位男子正是肖采,不过肖采只是他幻化出的一个身份,如今这个才是他的真身——魔界之主,叶紫宸。 公子寒像是并不喜欢叶紫宸如今的模样,也不看他,道:“你许了他们什么好处?” 叶紫宸不答反问:“你为什么不拒绝?” 公子寒道:“天帝都亲自来请我了,你让我如何拒绝?” 叶紫宸向公子寒逼近一步,沉声道:“你心底莫非还对他……” 闻言,皇甫烨华面色一冷,已挡在了公子寒身前,也沉声道:“叶紫宸,这些事你不该问。” 公子寒从皇甫烨华身后走出来,面色不变,道:“你明知道我不喜欢你身上的血腥气,还敢靠近我?” 叶紫宸面色一沉,后退了两步,一道红光突然自上而下笼罩住他的身体。红光过后,他已经变回了肖采的模样,原先那股嗜血的气息也消失了。 肖采走到公子寒的身边,低声道:“公子,我们回去吧。” 公子寒这才点了点头,和二人一同离去。 回到寒冰宫,公子寒派人将白芷带到了帝阁。 白芷双手交叠着垂在身前,疑惑的看着公子寒,不知公子寒突然叫她来做什么。 肖采与皇甫烨华一左一右站在公子寒身旁,公子寒道:“你可知我为何叫你过来?” 白芷摇头道:“不知道。” 公子寒道:“你被李生财关在雪峰洞中的那几日,是不是有别的人来见过你?” 白芷道:“有一个很漂亮的哥哥来洞中陪我说过话。” 公子寒道:“他有没有给你吃什么东西?” 白芷想了想,道:“他给了我一个碧绿色的果子,说是吃了就能不怕洞中的寒气。” 公子寒这才朝皇甫烨华点了点头,皇甫烨华走到白芷身前,将右手放到白芷的上方,五指张开,一团金光从他的手中发出,瞬间将白芷笼罩在其中。 白芷被吓到了,想躲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无法动弹,双眼中渐渐浮上害怕的神色,颤抖着道:“你们要做什么?” 公子寒道:“别紧张,只是看看你身体里多了什么东西而已。” 听了这话,白芷反而更加害怕,她身体一向很好,能多什么东西? 此时门口突然闯进来一个人,却是林雨泽。林雨泽一看见白芷的情况,便要冲过去救她,肖采手指一动,一道透明的结界已经挡在了林雨泽身前,让他无法靠近白芷和皇甫烨华。 林雨泽伸手砸着结界,看向公子寒,道:“公子,你这是做什么?小芷分明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公子寒道:“别吵。” 林雨泽又去瞪肖采,要他解开结界,肖采自然不会理他。 片刻之后,皇甫烨华收回手,手中已多了一缕半透明的细细的东西。他将这东西递给公子寒,公子寒伸手接过,却是一缕极细的魂魄。魂魄只有细绳般粗细,呈半透明的白色,正在公子寒手中微微颤抖。 公子寒两指捏着这缕魂魄,将它提起来甩了甩,眸中神色沉沉,看不出他是怎么想的。 那边林雨泽已经接住了晕过去的白芷,面上满是担忧,焦急唤道:“小芷?小芷!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皇甫烨华道:“她体内被人种入了另一缕魂魄,如今魂魄已被取出,过不了多久她就会醒来。” 林雨泽道:“另一缕魂魄?谁的?” 没有人会回答他这个问题,公子寒道:“小雨,你当真喜欢她?” 林雨泽垂了眼不说话,双手将白芷抱得更紧。 公子寒道:“你该知道你无法与任何人厮守,更不该动情。” 林雨泽低声道:“……我知道,可是我不甘心。” 公子寒道:“你这具身体因为寒冰宫的保护才能存在这么久,但你一旦动了真情,最后会是什么结果不用我说你也应该很清楚。” 林雨泽道:“当初若不是公子出手相救,只怕我早已化为碎片,公子庇佑了我三百年,我也感激了公子三百年。但人非草木,既已动情,我也不想压抑自己,无论最后是什么结果,我都会独自承担。” 说完,他便抱着白芷退下了。 既已动情,何需压抑? 公子寒手指不自觉的收紧,他手中那缕魂魄被他捏痛,突然剧烈挣扎起来。公子寒这才放松力道,皇甫烨华道:“公子想如何处置这缕魂魄?” 公子寒凝视着这缕魂魄,道:“你可有办法让它与主魂之间产生感应?他既然敢将这缕魂魄种入白芷体内,便该料到迟早会被我发现,我要他亲自来求我。” 皇甫烨华点了点头,随即对这缕魂魄施了几道法术,道:“这缕残魂很脆弱,你若不想毁了那个人,便别下太重的手。” 肖采道:“他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竟还想借着白芷来监视公子,公子是应该好好给他点教训,让他长长记性!” 公子寒手掌摊开,那缕魂魄静静的躺在他的手上,还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怎样的命运。公子寒手中突然燃起一簇白色的火焰,火焰并不烫,反而带着森森的寒意,那缕魂魄受不得冷,在他手心中不停的打滚,看上去极为痛苦。 深紫色的眸中突然染上一抹兴奋的色彩,公子寒收了火焰,将魂魄握在手中,独自去了书房。 肖采与皇甫烨华依然站在原地,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面上的神色都不太好。 天界。 凤倾城突然被一层强烈的寒意笼罩,这寒意同时还激发了他体内的寒毒,双重的冷意顿时让他感觉自己仿佛要被冻裂一样。 凤倾城双臂抱紧自己的身体,面上已经浮起了一层淡淡的冰霜,他运起体内的灵力抵抗寒意,没过多久,寒意竟然自己消失了。然而他体内被引发的寒毒依然没有消退半点,原本之前借助妖界的纯火已经压制住了寒毒,至少能保证这寒毒五十年内不会再发作,却没想到被刚刚那阵突来的寒意一激,竟又再次复发了。 凤倾城大概能猜到刚才那阵寒意是怎么回事,唇角泛起一丝苦笑,凤倾城正要唤人,已经有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来人是个年轻的男子,确切的说,他正处于少年与男人之间,面上还带着一丝青涩。青年的容貌与凤倾城有九分相似,眉眼更是与凤倾城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凤倾城眼睛是冰蓝色,而他的眸色却是更为浅淡的浅蓝色。相较于凤倾城的美丽,青年则显得更为俊朗,此人正是天界太子,也是凤倾城唯一的孩子——凤轻颜。 凤轻颜扶起凤倾城,道:“父王,你怎么了?你的身体怎么会这么冷?” 凤倾城面色苍白,双唇毫无血色,低声道:“我没事,只不过是寒毒发作了而已。” 凤轻颜握住凤倾城的手,一股暖暖的灵力便传入凤倾城体内,让凤倾城顿时好受了很多。凤轻颜道:“这寒毒百年才发作一次,你不是不久之前才发作过,怎么如今又发作了?” 凤倾城苦笑道:“是我的错,出了点意外。颜儿,你去替我将万俟将军找来。” 凤轻颜眼底不快一闪而逝,却是不动:“父王,这种时候你找他做什么?如果是打算让他带你去妖界的话,我也可以送你去。” 凤倾城道:“你还要修炼,不能为了我的事耽搁。” 凤轻颜道:“回来再修炼也不迟,不会耽搁的。” 凤倾城看着他,突然道:“颜儿,你是不是很讨厌万俟将军?” 凤轻颜微微低着头,小声道:“他对我太凶了……” 凤倾城笑道:“他是你的师父,他对你越严厉,便说明他越看重你。” 凤轻颜不太情愿的点了点头,终于还是转身出去找万俟泠了。 时间飞快的过去,转眼已到了八月。寒冰宫中没有季节变化,时光仿佛永远都是凝滞的,连带着住在其中的人也不会再成长,正是因为如此,林雨泽一介凡人之躯才能在寒冰宫中活了三百年之久,而且容貌依然还只是个十七岁的男子。 但是这种“长生”是有代价的,不能动情,一旦有了情,时间将不再停滞,就会渐渐变老,而且速度很快。如今,林雨泽已长成二十多岁的模样。 众堂主对此都表示了然,唯有白芷什么也不知道,不由担心道:“泽哥哥,你的身体真的没事吗?” 林雨泽握住白芷的手,笑道:“我没事,只不过很快就要变成老爷爷了,小芷,到时候你会嫌弃我吗?” 白芷将头靠在林雨泽的肩上,柔声道:“不管泽哥哥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永远陪在泽哥哥身边。” 林雨泽揽住她的肩膀,道:“那么,你可愿嫁给我?” 白芷一怔,随即羞红了脸,却是小声道:“我愿意,可是此事需要等哥哥回来为我做主。” 白忧被公子寒送走,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到时候林雨泽必然早已成为一具白骨,又如何能再娶她?但他不愿逼迫白芷,只将她抱得更紧,低头在白芷额上轻轻一吻,道:“好,那便等你哥哥回来。” 第二十六章 花劫 今年的八月初五是花国五十年才举办一次的百花节,虽然现在已经入秋,但如同雪国一年四季都在飘雪一般,花国的一年四季,都是百花齐放,春意盎然的。 公子寒收到了花国送来的请帖,身为神乐大陆的创造者,自然是要去参加的。寒冰宫所在的山就在花国与雪国的交界处,所以没过多久,一行人就到了花国的国都——花城。 公子寒只带了两个人随行,肖采和夏瑾睿,而其他的人不是不想来就是没时间,公子寒自然也不会管他们。 长孙月汐隆重的迎接了他们,将他们安置在了宫外最好的花神客栈内,还将客栈包了下来,不允许任何人打扰公子寒。 听闻寒冰宫主来了,一时间许多人都围到了客栈外,想一睹公子寒的真容。然而客栈外设了结界,他们从门口往里看去,却是什么也看不见。 这次前来参加百花节的人很多,除了各国国主和重要的人物外,长孙月汐甚至还请了一些其他五界的人。 长孙月汐原是花妖一族的族长,妖界派了人来并不稀奇。尽管天界这次是天帝亲自来了,但以往的百花节凤倾城也会派人来捧场,所以也没什么。但奇怪的是,一向从来不参与这种事的冥界、魔界以及西天极乐界,竟然都破天荒的头一次派了人来参加百花节。 尽管百花节每五十年才举办一次,对于神乐大陆上的人类来说很重要,也许一生才能遇见一次。但这些非人的神仙妖魔寿命何其长,如何能在意这种小小的百花节,只怕这次的百花节不简单。 冥界来的是两位无常鬼使,西天来了一位清灵尊者,魔界的则是魔王右使。这几位各界派来的人也都被长孙月汐安置在了公子寒他们所住的花神客栈内。 公子寒视线从凤倾城身上一扫而过,看向魔王右使,对肖采道:“你派的人?” 肖采面色阴沉,道:“应该是叶昭雪干的。”而且他之前并不知道魔界也收到了请帖,更没想到叶昭雪竟敢不与他说一声就擅自派了人来参加。 公子寒道:“看来假的当久了,也会想成为真的。” 肖采知道他的意思,一双眼睛更沉,见右使已经上楼进了房间,便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凤倾城身后跟着万俟泠和凤如火,凤如火一看见公子寒,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随即又看向公子寒的身边,没看见青黎,便收回了视线。凤倾城向公子寒走来,似是有话想与他说,但他还没走两步,已有人动作比他快一步,正是冥界的两位无常鬼使。 黑无常恭敬的朝公子寒行了个礼,双手奉上一个做得极为精美的锦囊。锦囊由黑色的绡纱做成,上面绣有一条小小的金龙,黑无常道:“这是我家太子亲手做了送给公子的魂袋,将魂魄放在这里面,可保魂魄不散,而且无法逃脱。另外,太子还说,这次未能亲自前来,深感遗憾,等忙完冥界事务,太子定会来找公子。” 找他做什么没有说,但这话说得暧昧,很难让人不往其他方面想。 凤倾城目光微沉,转身往楼上行去。 公子寒接过魂袋,将之前从白芷体内取出的那缕残魂放进去,残魂便在锦囊内安分的躺着。公子寒瞟了一眼凤倾城的方向,突然伸手重重捏了一下魂袋。 凤倾城突然感觉浑身仿佛被大力挤压了一下,痛得他几乎摔倒在楼梯上,万俟泠赶紧伸手扶住他。那股疼痛很快消失,凤倾城转头朝公子寒看去,刚好见他将魂袋系在了腰间。 凤倾城推开万俟泠的搀扶,缓步走上楼,进了自己的房间。 公子寒轻轻一笑,正打算回房,却发现身边的夏瑾睿已经不见了。 夏瑾睿一直极为崇拜佛祖,此刻好不容易见到与佛祖有关的西天来的尊者,哪里肯就此放过这大好的机会,想必是去找那位清灵尊者去了。公子寒也不在意,自行回了房间。 夏瑾睿粗鲁的一掌推开清灵尊者的房门,大声道:“清灵师兄,我想死你了!” 清灵尊者正在打坐念经,见夏瑾睿进来也依旧低垂着双眸不为所动。 夏瑾睿朝他扑去,眼见就要扑到清灵的身上,一道金光闪过,夏瑾睿竟又回到了门口的位置,而清灵连姿势都没有变过分毫。夏瑾睿不信邪,又试了几次,依然如此,他正要再试一次,那厢清灵终于受不了似的开口道:“你再试上一百次也是如此,这是佛祖特地传授于我的招数,就是为了防你的。” 夏瑾睿这才终于安分下来,他在桌边坐下,双手托腮,尽管双眼蒙着白布,但他还是定定的望着清灵尊者。 如此过了一会,清灵终于又一次受不了的道:“你来做什么?” 夏瑾睿道:“看你。” 清灵额头似有青筋冒起,说话竟隐隐带了几分咬牙切齿:“你就是在这里看上我十天十夜,我也不会带你回去的!” 夏瑾睿惊道:“师兄!原来你竟想让我如此看上你十天十夜!师兄你怎么这样,就算佛祖不要我,但你又怎么能……师兄你真是太……” 清灵打断他越来越离谱的话:“你就是在我身边多呆上一刻我都要受不了了,更别说是十天!” 夏瑾睿难过道:“师兄你这样说让我好受伤……” 清灵努力压下自己心中冒起来的火气,道:“说起来,你与佛祖……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瑾睿称清灵为师兄,并不是胡乱叫的。自从八百年前夏瑾睿被佛祖带回西天极乐界之后,便一直留在西天修行,更成为了佛祖座下最小的弟子。佛祖为他取名救世,希望他能心怀救世之心,永远爱护天下众生。尽管夏瑾睿有时候很调皮,但众位师兄对他都极是宠爱,加上佛祖似乎也很喜欢他,更是将他宠出了一个无法无天的性子。 然而三百年前夏瑾睿失手将往生池砸破了个洞,池水落入凡间,竟让西天红海有了去浊的力量。所幸佛祖很快修补好了往生池,这才没有让更多的池水流到凡间引起大祸,但西天红海里的那几滴却是无法再收回来了。 西天内的东西一向禁止外流,哪怕只是一根草,也绝对不允许离开西天极乐界,否则极易引发大难。夏瑾睿这次闯下大祸,幸而并没有酿成惨剧,以佛祖和众人对他的宠爱来说,只需要好好责罚一遍此事就算是过去了。却没想到佛祖不仅打碎了夏瑾睿的内丹,还剥去了他弟子的身份,将他逐出了西天,之后更不允许任何人再提起夏瑾睿,哪怕是一个字也不行。 西天众人原以为佛祖只是一时生气才会如此,以佛祖对夏瑾睿的疼爱,相信过不了多久便会将他接回去。然而没想到此事过去了三百年,佛祖依然闭口不提,他们这才相信佛祖是真的不会再让夏瑾睿回来了。 第二十七章 花劫2 夏瑾睿无所谓的道:“还能怎么回事,我闯了大祸,还是个无法挽回的大祸,佛祖自然留我不得,就将我赶出了西天呗。” 清灵道:“你的内丹……” 夏瑾睿道:“早就恢复了,不过是被打裂了而已,说到底佛祖还是不肯对我下狠手,这说明他心底一定还是有我的!” 清灵:“……” 夏瑾睿无视他脸上惨不忍睹的表情,神色突然凝重起来,涩声道:“佛祖他……还好吗?” 清灵道:“佛祖一切如常,并没有任何异常。”然而就是因为没有任何异常,才让他们觉得不正常。 夏瑾睿道:“看来没了我,他果然过得更加自在。罢了罢了,我在这里也挺好的,你们不用担心我。对了师兄,你回去一定要和佛祖说我很想他,这些年我天天都搂着他的雕像睡觉,你告诉他让他千万不要忘了我,迟早我还是要回去的。” 清灵面上表情已经不能再看,他指着门口,颤声道:“你快些给我……滚出去!” 夏瑾睿哈哈一笑,如他所愿的滚出去了。 房内顿时安静下来,清灵叹了口气,继续打坐。 公子寒倚在软塌上,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抛着手中的魂袋,目光淡然的看着窗外的花园。花园中种满了娇艳的牡丹,甚至还有修成人形的牡丹花精在花丛中嬉戏,咯咯的笑声不断的传到公子寒的耳中。公子寒觉得她们太吵了,正想让她们闭嘴,这些花精却突然停下了嬉笑,转而都朝同一个方向跑去。 她们跑向的地方,站着一个一身火红长袍的细瘦身影。凤倾城的目光直直的看着公子寒的方向,冰蓝色的眸中含着一抹复杂的情绪。花精们围到凤倾城身旁,娇声软语的唤他“帝君”,凤倾城这才垂了眼睛去看她们。 这些花精大概是从未见过像凤倾城这么美丽的男子,还难得性格这么温和,不由都缠着他不让他走,凤倾城轻笑着在每只花精的脸上都亲了一下,她们才恋恋不舍的放他离开。公子寒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突然伸手接住落下来的魂袋,手指轻轻在上面抚摸了一下,带着按揉的力度。 凤倾城浑身掠过一阵酥麻,身体微微颤了一下,抬头向公子寒看去,却见那扇窗户已经关上。然而身上的酥麻之意不仅没有消失,反而越发变本加厉,让他呼吸都有些不稳起来。凤倾城摆脱这些花精,飞身攀上公子寒的窗户,身形微动,人已进到了房间内。 公子寒手指在魂袋上慢慢揉搓,带着一丝情色的味道,见凤倾城突然进来,只是微微挑起了眉角,手中动作丝毫不停。凤倾城呼吸微微急促,他走到公子寒身边,道:“请宫主将这缕魂魄还给我。” 公子寒慢悠悠道:“这已是我的东西,帝君何故来找我要还?” 凤倾城道:“宫主手中这缕魂魄……原是我之前无意失去的,多谢宫主将它找到,如今希望宫主能将其物归原主。” 公子寒道:“不知帝君是如何失去这缕魂魄的?” 凤倾城自是不会告诉他,公子寒停下动作,站起身走进里间,道:“我要更衣了,帝君既然不肯说,还是请回吧。” 说罢,他果真在屏风后开始宽衣。 凤倾城站在原地,突然笑道:“宫主必然已经知道了原因,又何需我再解释一遍?” 他原本只是想用这缕魂魄潜在白芷体内,偶尔能看看公子寒就已足够,就算最后被他发现,最多也不过是将他的这缕残魂毁掉,于他魂魄虽有损伤,却不是什么大问题。却没想到公子寒发现了他种在白芷体内的魂魄,不仅没有毁掉这缕魂魄,反而让皇甫烨华用术法将这缕残魂与他的魂魄联系在了一起,所有加在残魂上的感觉都会原封不动的传到凤倾城身上。他这才知道公子寒不会如此轻易的放过他,也怪自己当初小看了他对自己的恨意,这才不得不亲自前来向他要回这缕魂魄。 公子寒脱下衣服,走进屏风后的浴池,目光冷淡的看着手中的魂袋,突然道:“寒毒发作后,谁帮你除去的纯火?” 他这句话问得莫名,但凤倾城很快就听明白了,他面色一怔,心中突然生出一个难以置信的想法,连声音都有些发抖:“你怎么会知道这些,莫非那时的人,并不是我的幻觉……” 公子寒不答,又问了一遍:“谁帮你除去的纯火?” 凤倾城身体一震,面上血色突然褪了个干净。上次他被那突如其来的寒意引发了体内的寒毒,万俟泠送他去妖界神坛,他在神坛之下祛尽体内寒意后,纯火入体,却没有再产生上一次的幻觉。而之后,姬鸿泽告诉他,这纯火尤为霸道,一旦入体便很难除去。除非有火族的人或者灵力极为强大的人与之交合,才能将纯火引出来除去。 而为凤倾城除去纯火之人,正是他上一次昏迷后一直忘记带回天界的姬雪。之后姬雪自是被凤倾城带回了天界,还住在了他寝宫的偏殿之中。 凤倾城迟迟未答,公子寒面色一片冰寒,突然将魂袋死死一捏,凤倾城还未来得及反应那疼痛,身体又再次被寒意笼罩。纯白的冰寒火焰将魂袋包裹在其中,凤倾城面色更加苍白,面上又浮起一层冰霜,这次的寒意比上次的还要强了不少,冻得他连牙齿都在微微颤抖。 公子寒冷淡的声音自屏风后传来:“你这具身体究竟与多少人有染过?凤轻颜又是你与哪个野女人生出来的野种?是不是只要对你有用的,无论男女,你都愿意和他们上床?这些年,你就是靠着这样的手段才坐稳了天帝的位子?” 身上寒意越来越浓,凤倾城低声道:“颜儿不是野种!他是……”话音戛然而止,凤倾城突然住了嘴,转而道:“这些都是我的私事,宫主无权过问。” 公子寒冷笑道:“我的确不该问,因为越问越让我恶心,凤倾城,当初你与我在一起的时候,不会也是这般背着我与人有染吧?那个万俟泠,只怕你与他不知已经亲密了多少回,才能让他这样死心塌地的跟着你!” 凤倾城意识逐渐模糊,闻言下意识反驳道:“万俟将军乃是正人君子,你不能这样诬蔑他……”话未说完,已经晕了过去。 公子寒从浴池中站起身,披上外袍,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看着即使晕过去也在微微发抖的凤倾城,他眸中闪过一丝阴霾,手中魂袋自发打开,那缕魂魄迫不及待的从魂袋中飘出来,往凤倾城身上一撞,已经回到了他的体内。 第二十八章 花劫3 百花节要连续举行十天,花城的街边摆满了各种由鲜花做成的花酿、花糕等免费食物,每条街上还都搭建了高台,有很多人在高台上表演节目。 路上到处都是人,热闹非凡。受长孙月汐之邀,公子寒等人到了一处最为热闹的高台旁,有宫女请他们到旁边的酒楼内入座。 二楼的雅间视野绝佳,将高台上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雅间内并不只有他们,还有清灵尊者、冥界黑白无常、魔界右使以及凤倾城等人。 大家在桌边坐下,没有人说话,都只是看着高台,不知道长孙月汐叫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高台上表演的人结束之后,一位宫女走到台上,大声道:“下面乃是百花节最重要也最精彩的节目——由女皇陛下亲自跳一支百花舞,感谢上天对我花国的庇佑,让我花国能够一年四季百花盛开,不受严冬烈日之苦。” 台下瞬间响起热烈的鼓掌叫好声,肖采冷笑道:“说什么上天庇佑,是不是时间过去太久,这些人都已经忘记花国是由谁创造出来的了?公子,要不要小采去提醒一下他们?” 公子寒未答,倒是凤如火这才发现说话之人竟是那天拦住他告诉他神坛之事的少年,不由愕然道:“是你?!” 凤倾城道:“怎么了?你们认识?” 这件事不能让凤倾城知道,凤如火赶紧道:“不认识,我认错人了。” 凤倾城看了一眼肖采,没有再问。 公子寒这才淡然道:“不要多事。” 此时长孙月汐已经走到了高台的正中央,她穿着一件雪白的裙子,袖口和裙摆十分宽大,层层叠叠犹如花瓣绽放。乌黑的长发束起一半,挽成了一个复杂的发髻,其上插着一根与发髻很不相配的样式简单的白玉发簪。发簪雕刻成昙花模样,虽然精致,却实在有些朴素。 长孙月汐身后还跟着长孙桃桃以及另外三位美貌的女子,长孙桃桃一袭精美的桃色舞裙,更衬得她面若桃花,十分娇美。 四人分别站在长孙月汐四周,琴声与箫声悠悠响起,长孙月汐踏着乐声而舞,舞姿优美轻灵,裙摆不停的旋转摆动,加上她穿着一身白衣,竟犹如要乘风而去的仙女。 夏瑾睿像是看出了什么,迟疑着低声道:“长孙月汐这是马上要历劫了?” 肖采道:“就是因为她要历劫了,所以各界才派了人来,表面上是参加百花节,其实就是为了她这历劫之事。” 修炼之人都会历劫,无论神仙还是妖魔,但是花妖的历劫方式却与其他人不一样。花妖又将历劫称为花劫,历劫之时,便是花妖的开花之时。 花妖的真身是花,花劫之前真身一直保持着花苞状态,到了花劫之日才会绽放,花劫之后便又会慢慢凋零,也就是说,花劫意味着花妖的老去。 一般的花妖寿命都在数千年左右,但昙花却很特殊,只有普通花妖一半的寿命,而长孙月汐的真身,正是昙花。花开之时,亦是命终之时。 尽管长孙月汐是花国女皇,但以这个身份却不足以让各界特意派人来。只因为长孙月汐的姑姑,曾经是天界的百花仙子。 百花仙子长孙灵玉,容貌美丽,性情纯和,人缘十分之好,与各界之主都多多少少有些交情。最终却与凡人相爱,犯了天条,被那时的天帝帝倾寒命人剥去了她的仙骨,将她判下了诛仙台,魂飞魄散。 在那之后便再没有花妖飞升成仙,长孙月汐正是靠着长孙灵玉与各界之主的交情,才请他们派了这些人来,能在她花劫之时助她一把,不让她死去。 这支百花舞很快就跳完了,长孙月汐对着台下的人说了些话,便要离开,却突然有人道:“女皇留步。” 那人正是刚才奏乐的琴师,之前一直低着头,也没有人注意到他,没想到竟是风国国主珞珈,而珞珈旁边那名吹萧的男子此时也被众人发现竟然是雪国国主姬炎。两位国主为长孙月汐奏乐,这样的发现让众人一时惊讶感叹声四起。 珞珈走到长孙月汐身旁,在她疑惑的目光下突然伸手拉住了她的手,长孙月汐方要挣脱,便听珞珈道:“月汐,我爱慕你已有多年,如今趁着这个机会,我想请你嫁给我,让风花二国永结为好。” 不止长孙月汐愣住了,连台下众人也愣住了,都在想这是闹的哪一出。 长孙月汐反应过来之后,第一个动作便是扭头去看姬炎的反应。姬炎站在高台后方,手中轻佻的转着一管黑色的长萧,表情一如既往的轻浮。见长孙月汐朝自己看来,姬炎笑着拍了拍手,道:“恭喜你们了,难为珞珈守了你这么多年一直没娶妻,这下总算是修成正果了。” 长孙月汐道:“姬炎,你说的可是真心话?” 姬炎道:“自然是真心话。这么好的男人可不多,肯娶你的男人更是罕见,你还不赶紧答应了,磨蹭什么呢?” 按照以前的情况,长孙月汐应该被姬炎这话气得半死,然后马上冲过去要打人,但这次她却一反常态的没有生气。 长孙月汐不仅没有生气,甚至还笑了,眉眼弯弯,看上去很高兴的样子。姬炎疑惑的看着她,长孙月汐却已经转回了头,珞珈一直温柔的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长孙月汐轻轻吸了一口气,伸手反握住珞珈的手,轻声道:“我答应嫁给你。” 台下顿时一阵欢呼祝贺之声。 两国国主的婚事当好好准备,但不知为何,长孙月汐和珞珈却将婚期定在了十日之后,正是长孙月汐历劫之日。 这婚事定的仓促,一时间花城上下都忙了起来,长孙月汐也抽不出时间来陪这些各界的人,便让她的表妹长孙桃桃代替她。长孙桃桃似乎还未对公子寒死心,明里暗里一直在向公子寒示好,要不是公子寒不让多生事端,只怕肖采早就动手杀了她了。 百花节的第九日,长孙桃桃带着众人去了花国的圣地,百花陵园。 百花陵园是花妖的出生地以及墓地,每个花妖死后都会将尸身埋在土里,用自己作为后代花妖成长的养料。陵园内灵气丰沛,无数的鲜花竞相成长,有的已快修成人形,有的还是未绽放的花骨朵。 长孙桃桃在前面带路,道:“尽管姨娘仙去了,但仍留给了我们不少的宝贝,其中花神之露更是我花族的至宝。”说到花神之露,她还特地看了凤倾城一眼。 “花神之露是姨娘渡劫时所凝成的花露,不仅能提升大量修为,更有补魂之效,能将破碎的魂魄重新修复如初。当初姨娘总共只凝成了三滴花露,一滴给了她的相公,一滴在五百年前被人讨了去,如今只剩下一滴,被供奉在花族祠堂内。” 听到补魂一词,公子寒神色微动,很快又恢复正常。长孙桃桃又道:“如果表姐渡劫失败,之后也是会葬在这百花陵园里的,我真希望她会没事。” “多谢表妹关心,我自是不会有事的。” 长孙月汐从后面走来,珞珈并肩走在她身旁,两人手拉着手,看上去很是亲密。 长孙桃桃笑着道:“我也相信表姐会没事的,毕竟有这么多厉害的大人物在。” 长孙月汐朝众人浅浅弯腰,道:“此次各位肯赏脸前来,月汐还未好好谢过各位,我与珞珈在宫中设下了宴席,也算是聊表谢意。” 这种宴席长孙桃桃是不够资格参加的,席上除了各界使者外,便只有三国国主。 姬炎一见着公子寒,便将公子寒身边原本是夏瑾睿的位子给占了,夏瑾睿“白”了他一眼,坐到了旁边的位子上,一转头竟发现身旁恰好是清灵尊者。 这场宴席没有主位,亦不分地位高低,每人面前都摆放着一张矮桌,十多张矮桌互相围成了一个圆形。 花妖的百花酿是为仙酿之中的极品,取百花花露埋于百花陵园之内经过百年酿制而成,花香浓郁却不闷人,喝了不仅能强健体魄,更能增长修为,乃是极为难求的珍品。 除了不沾酒的清灵尊者与公子寒之外,其他人都对这百花酿赞不绝口。 长孙月汐举杯道:“若是月汐明日能顺利渡劫,定每年向各位奉上两坛百花酿。若是渡劫失败,那也只能是怪我命该如此,我花族下一代族长也会照样奉上百花酿,这一杯月汐敬各位,多谢各位肯前来相助。” 姬炎凑近公子寒,笑着道:“公子,你当真不尝尝?这百花酿可比你那茶好喝不知多少倍。” 他靠得很近,身子几乎贴上公子寒,肖采森寒的目光朝他看来,就连坐在他们对面的凤倾城视线也转向了他们,面色似乎有点不好看。 公子寒淡淡道:“你自己喝吧。” 姬炎这才又坐回去,凤如火低声道:“当着表哥的面也敢乱来,果然不愧是狐族。” 姬炎挑眉道:“火凤天君可是对我狐族有什么不满?” 凤如火没想到姬炎会当众问出这种话,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凤倾城道:“少主多心了,我弟弟一向心直口快,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姬炎正是妖王姬鸿泽唯一的孙子,妖族少主,也将会是妖族下一代的王。 难得姬炎这次没有再说什么,长孙月汐原本还担心他又乱说话搅了这场宴席,见他只是慢慢的喝着酒,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涌上了一抹苦涩。 夏瑾睿正喝酒喝得高兴,旁边突然伸来一只手按下了他举杯的动作。 清灵尊者似是终于看不下去了,低声道:“佛门中人,怎可如你这般嗜酒?” 夏瑾睿手腕轻轻一转便挣出了清灵的手,他一口喝尽杯中酒,将酒杯放回桌上,这才擦了擦唇边的酒液,道:“师兄,这里可不是西天,再说我如今已不是佛门中人,自是不用再守着那套规矩。” 第二十九章 隐爱 清灵面色平和,眼中却是透出不认可,道:“你受佛祖教诲多年,就算是离开了西天,也不该如此。” 夏瑾睿知道清灵乃是西天最遵守戒律之人,怕他会一直这样说下去,赶紧双手合十道:“师兄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可今天这是酒宴,我喝酒也是为了给人家几分面子嘛,你就别再说我了好不好?我保证以后不喝酒了,要是再喝酒你就将我带回去交给佛祖惩治行不行?” 清灵拿他这副模样最是没办法,暗自摇了摇头,正要最后再告诫几句,却见夏瑾睿突然皱紧双眉,手指按上额头,很不舒服的样子。 清灵道:“你怎么了?” 夏瑾睿低声道:“……突然感觉好困……”说完,他已经晕倒在了桌上。 同一时间,周围众人也陆续晕倒,清灵转头看去,除了同样没有饮酒的公子寒之外,就只有肖采、凤倾城以及万俟泠还是清醒的。 肖采冷冷的看着凤倾城,道:“不知天帝玩的这是哪一出?” 凤倾城轻轻一笑,道:“魔君何以见得此事乃是我所为?” 肖采道:“这酒中所加的幻梦粉,除了凤族,莫非还有其他人能做得出来?” 凤倾城道:“不愧是魔君,知道的真不少,既然魔君早就知道这百花酿中加了幻梦粉,为何不提醒他们?” 肖采道:“自然是为了看你到底想做什么。” 凤倾城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想带走她而已。” 凤倾城手指指向昏迷的长孙月汐,面上笑意盈盈:“相信几位不会阻止吧?” 西天从不插手外界之事,清灵道:“我只要解药,其他事与我无关。” 凤倾城道:“我只放了一成药效的幻梦粉,无需解药,一天过后他们自会醒来。” 闻言,清灵将夏瑾睿抱起,道了声告辞,便抱着夏瑾睿离开了。 凤倾城这才看向公子寒,道:“看来宫主是不答应了?” 公子寒不看他,淡淡的道:“我答应了姬炎助她成功渡劫,你不能带走她。” 凤倾城道:“据我所知,姬炎少主喜欢的人并不是她。” 公子寒道:“他喜欢谁我并不关心,但我既然已经答应了他,今天就不会让你带走长孙月汐。” 凤倾城笑容更盛,冰蓝色的眼底隐隐还有抹兴奋之意:“那么,宫主是要背弃对佛祖的承诺向我动手了?” 公子寒并未回答他,肖采已经闪身到了凤倾城身前,凌厉的一鞭向他胸膛挥去。凤倾城侧身避过,眸底闪过一抹失望之色,万俟泠已经与肖采打了起来。 肖采修为本是高上万俟泠些许,但他如今并非真身,修为受了限制,又实在不想在公子寒面前变回真身,便只能与万俟泠打个平手。 凤倾城走到帝倾寒身旁的矮桌后坐下,一边看着二人打架,一边道:“之前与宫主的话还未说完,不如现在继续。” 公子寒道:“你想说什么?” 凤倾城道:“宫主为何对妖族神坛之事知道得如此清楚?又如何知道我去神坛祛除寒气一事?” 公子寒道:“我如何知道的与你何干?” 凤倾城笑道:“莫非宫主曾经去过神坛,还恰好在里面遇见了我?当时替我除去体内纯火之人想必并非幻觉,而应该就是宫主吧?” 那边肖采与万俟泠听见这话,手上动作都是一滞,公子寒冷声道:“你觉得就凭你这么脏的身体,我会愿意碰你?还是帝君觉得天下所有人都贪恋帝君的身体?” 随后又对肖采道:“速战速决。” 闻言,肖采眸色瞬间变为赤色,周身红光闪过,已变回了真身,万俟泠很快便招架不住。 凤倾城面色微白,面上笑意却不变,只道:“看来是我多心了,既然宫主不肯多说,我也不好再问,那么,得罪了。”话音未落,他已出手向公子寒袭去。 公子寒身形向后掠去,看向凤倾城的手,深紫色的眸中瞬间覆上了一层冰霜,眼底杀意一闪而过。 凤倾城的手中拿着一支白色的长箫。 这支箫不知由什么材料做成,箫身光滑,洁白如玉,尾部刻有两个精致的小字:倾凤。长箫之上灵气强大,一看便知是极为厉害的仙器,正是六百年前帝倾寒亲手做来送给凤倾城的寒玉箫。 也是给帝倾寒致命一击的凶器。 而如今,凤倾城竟又拿着这寒玉箫来对付他。 见公子寒死死的盯着寒玉箫,凤倾城收了笑,面上神色也并不比公子寒好多少,他手指轻抚着箫身,道:“宫主可还记得这把寒玉箫是用什么做的?” 公子寒冷笑道:“自然记得。皇甫傲天的龙脊,我亲自选的最好的一段砍下来,请了鲛人族手艺最好的一位匠师教我打磨了整整一个月才做成的。要不是他的骨头太硬,我也不至于花了这么长的时间。” 凤倾城面色越发难看,神色染上了一抹悲戚,低声道:“你可知我当时收到这件礼物时心里是什么滋味吗?我父母被你亲手杀死,母亲魂飞魄散,连尸身都没留下,而我父亲那样高傲的人,你竟也不肯给他留下一具全尸!偏偏我那时还要装作一副很欢喜的模样收下这份礼物,帝倾寒,你可知你有多残忍?有时候我真的怀疑你到底有没有心,有没有半点良知?!” 公子寒道:“我若无心,你觉得你那时能伤得了我?” 凤倾城猛地抬起头,正要说什么,突然感觉一股阴冷嗜血的杀意从身后袭来,他赶紧侧身避开,却已经晚了。叶紫宸的手,穿透了他的左肩,若是他反应再慢一点,此时被洞穿的便是他的心脏。 万俟泠已被叶紫宸打成重伤,见凤倾城被伤,一向冷漠不为所动的脸上终于有了其他的表情,他大喊道:“陛下!”说着便要不顾自己的伤势跑过来。 凤倾城赶紧示意他别乱动,然后右手按在左肩上,施法先止住了血,面色早已煞白,额上也疼出了汗珠,却仍是笑着道:“我没事,万俟将军不必担心。” 方才叶紫宸袭向凤倾城的一瞬间,公子寒手指微动,似是想阻止,却忍住了没有动。然而见凤倾城如此轻易便被叶紫宸所伤,他眼底终于浮起一抹诧异,却是讽刺道:“没想到过去了五百年,你的修为不仅丝毫不见涨,反而还退步了不少。” 第三十章 隐爱2 若是以前,与叶紫宸修为不分上下的凤倾城如何会躲不过他这一掌。而之前在神坛的时候公子寒便有所怀疑了,以凤倾城的修为,不可能如此轻易就被纯火侵入体内,如今看来,他的修为在这五百年间竟不知何故少了许多。 凤倾城道:“不过是寒毒未清干净,影响了动作而已,没想到魔君修为上升如此之快,倒是应该恭喜魔君一声。” 叶紫宸擦干净手上的血,又变回肖采的模样,站回了公子寒身后。 凤倾城又道:“宫主真是好手段,堂堂魔界之王竟能对你如此忠心耿耿,不知宫主给了他什么好处?” 凤倾城这话说得有些失礼了,公子寒道:“帝君若再不回去找老君疗伤,你和你的狗就真的要变成残废了。” 凤倾城笑道:“不过是具肉身而已,弃了又何妨?但还是多谢宫主提醒,告辞。” 说完,凤倾城便带着万俟泠驾云而去。他离开时脊背始终挺直,面上也一直带着从容的笑意,仿佛被打得落荒而逃的并不是他们。 公子寒转身朝外走去,肖采道:“公子这是要去哪里?” 按照以往公子寒的行事,肖采并不觉得他会回答自己,也没有真的想知道答案的想法,他只是习惯性的问一句而已,没想到公子寒却回答了他:“我去雪峰一趟,你看好他们。” 肖采微微一怔,公子寒已驾云飞快离去了。 公子寒只有在心绪浮躁难以冷静的时候才会去雪峰静心,肖采握紧了拳,面上一片阴沉。 天界。 从老君殿出来,凤倾城与万俟泠的伤势已无大碍。万俟泠跟在凤倾城的身后,看着眼前削瘦的身影,终于忍不住道:“陛下为何要这样做?” 凤倾城似乎正在想事情,闻言只是下意识的道:“什么?” 万俟泠道:“花国女皇与陛下无怨无仇,陛下与她不过一面之缘,为何偏偏要让她死?还为此让叶紫宸伤了陛下。” 凤倾城轻轻一笑,道:“因为她知道我太多事情,只不过她没说出来让你们知道而已。她若一直将这些事藏在肚子里也就罢了,但她却告诉了她的表妹,所以我不止要她死,连长孙桃桃,也不能留。” 万俟泠还想再说什么,此时迎面走来一位侍女,对凤倾城行礼道:“帝君,天后回来了。” 凤倾城面上笑容更大,道:“她如今在哪儿?” 侍女道:“天后在帝阁等您。” 这位天后,是凤倾城唯一的妻子,名叫凤浅浅。凤倾城虽然风流,却没有再娶过任何人,两人成亲四百多年,十分恩爱,凤轻颜便是凤浅浅所生。凤浅浅是凤族前任族长凤青青捡回来的养女,凤青青一生无子,更是将她视如己出,对她宠爱非常,所以凤浅浅虽嫁给了凤倾城,却时不时就会回凤族住一段时间,陪陪凤青青。 凤倾城走进帝阁,书房内,凤浅浅正倚靠在软塌上看书,容颜绝世,面色平和温婉。但若是她的轮廓再硬郎几分,面色再冷淡一点,便与公子寒丝毫不差,可以说,她与公子寒几乎长得一模一样。 凤倾城笑着唤她:“浅浅。” 凤浅浅抬起头,也笑着道:“倾城,你回来了。” 凤浅浅比凤倾城年长,在两人成婚之前,凤倾城一直称她为姐姐。 凤倾城走过去在塌边坐下,伸手揽住她的肩,道:“说了多少次了,要叫我夫君。” 凤浅浅道:“我叫你倾城习惯了,再说,你不是也没有叫过我娘子吗?” 凤倾城在她额角轻轻一吻,道:“那就先不说这个了,你在看什么书?” 凤浅浅窝在他怀里,头枕着他的肩,道:“各界的风俗记录。” 说着皱了皱眉,又道:“你怎么又瘦了?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凤倾城笑了笑,双手揽紧她,道:“我早就辟谷了,吃不吃饭有什么关系?” 凤浅浅道:“吃饭才能长胖,你这么瘦,老是硌着我,一点都不舒服。” 凤倾城低头凑近她的唇,在她娇嫩的唇上轻轻厮磨,低声道:“哪里不舒服,嗯?” 说着伸手顺着她的背抚摸而下,在她柔若无骨的腰间揉捏。凤浅浅面上泛起一层淡淡的绯红,伸手轻轻按住凤倾城的胸口,呼吸不稳道:“这里是书房……” 见到她脸上的红潮,凤倾城眸底一暗,燃起两撮火焰,猛然含住她的唇,吮吸一阵,舌尖便窜如她的口中,在其间扫荡。 凤浅浅被他吻得浑身发软,凤倾城已经伸手解开了她的衣带,她面上红晕更甚,深紫色的眼睛渐渐蒙上一层迷蒙的水雾。 凤倾城看着她的眼睛,眼底逐渐涌起浓烈的爱意,只觉身体越来越滚烫,几乎快要压抑不住自己。 这时书房门突然被猛地推开,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娘,你回来了!颜儿好想……你……” 凤轻颜被眼前这一幕惊到了,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赶紧伸手紧紧捂住双眼,转过身去,一连声道:“我什么都没看见,父王、母后,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凤浅浅赶紧从凤倾城怀里出来,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埋怨的瞪了凤倾城一眼。凤倾城好事被人打断,也很不好受,却只能笑着道:“颜儿,你瞎嚷嚷什么,我刚刚只是在和你娘看书。” 凤轻颜这才转过身来,慢慢放下双手,见他们衣衫整齐,这才又扑了过来,在凤浅浅脸上亲了一口,道:“娘,你这次怎么去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把颜儿忘记了呢。” 凤浅浅轻柔的摸着他的头,柔声道:“你外婆不舍得娘走,所以多留了娘一段日子。怎么样,颜儿这些日子乖不乖,有没有听父王和师父的话好好修炼?” 凤轻颜点头道:“当然有!娘,颜儿好想吃你做的梅花酥。” 凤浅浅笑道:“好,既然颜儿这么乖,那娘马上就去给你做好不好?” 凤轻颜开心道:“好!娘对颜儿最好了!” 凤倾城看着母子两人一起出去,不由笑着摇了摇头,然后面上笑容渐收,转变为一缕苦涩。 第三十一章 忆情 次日,婚礼照常举办。 拜堂之后,众人聚集在百花陵园,陵园之内有座孤立的祠堂,祠堂里只有一张巨大的白玉桌,白玉桌上刻着历代花妖之王的名字以及在位和死亡时间。 此时白玉桌上摆放着一个同样材质的白玉花盆,花盆内装满了白色的泥土,泥土中有一朵白色的花苞,正是即将历劫的长孙月汐的真身。 众人都静静的等待着,没有一个人说话,连一向最管不住自己嘴的姬炎也没有心思调笑。 时间在慢慢流逝,窗外的月光也在渐渐移动,终于有一束月光照到了花苞上,给其渡上了一层银色的辉光。 最外层的花瓣突然轻轻颤动,慢慢打开,随即下一层花瓣也颤抖着绽放。月光的照耀下,昙花终于一层层绽放开来,这难得一见的美丽情景让众人都深受感触。 昙花完全绽放后,露出了内里淡黄色的花蕊,阵阵幽香在室内弥漫。然而没过多久,花瓣的边缘突然开始向中心卷拢,原本洁白如玉的花瓣也隐隐泛黄,竟是要枯萎的迹象! 珞珈与姬炎都焦急唤道:“月汐!” 随即两人齐齐出手,灵力向昙花而去。然而还未靠近,便被另一道白光拦下,姬炎诧异道:“公子?” 公子寒道:“你们俩的灵力一热一寒,这样非但救不了她,反而会害了她。” 珞珈道:“请公子明示。” 公子寒看向清灵尊者,道:“这种事情,西天的人应该是最拿手的。我说的可对?清灵尊者。” 清灵道:“花妖渡劫,实乃与心魔相斗,若能战胜心魔,便可平安渡劫。这位施主除去本身体质特殊之外,如今还为心魔所困,不过我也只能助她清心,但心魔之扰,还需要她的心魔之源相助。” 珞珈道:“请问尊者,如何才能助她?” 清灵道:“记忆相通,幻境相连,只要能助她破除心魔,便可渡劫成功。” 珞珈道:“姬炎,月汐的心魔只有你能解。” 姬炎道:“你如何知道?” 珞珈道:“都这种时候了,你还不知道月汐对你是什么样的感情吗?你若是再迟疑下去,月汐就真的回不来了!” 清灵道:“不止是这位姬炎施主,珞珈施主,你亦需要与他同去。” 珞珈意外道:“月汐的心魔,难道与我也有关?” 清灵道:“正是如此。接下来我将念诵清心经,请各位与我一起静心打坐,这位夏施主,麻烦你与我一起念诵。” 夏瑾睿点了点头,跟着清灵一起盘坐在地,开始念诵清心经。众人也随之开始打坐,西天的清心经,不仅能让人灵识清明,更能唤起人心底的执念,若能在清心经中看清执念,便能有所领悟,甚至还可以就此化去执念。但若是看不清,则会执念更甚,严重的还会引发心魔,所以清心经只是做辅助用,真正靠的还是自己的心志。 珞珈与姬炎已经抽出自己的灵识进入了长孙月汐的意识里,他们的身体如今极为脆弱,不能受半点伤害。 公子寒没有跟着打坐,见清灵已经开始念诵清心经,他面色不变,却是转身要离开,肖采自是跟着他。 夏瑾睿赶紧伸手拉住公子寒的衣袖,道:“帝倾寒,你不能走!” 公子寒道:“松手。” 夏瑾睿道:“清心经是清灵最拿手的,你放心,不会引发你的心魔的,你要是走了,万一有人来偷袭怎么办?” 听他直呼自己的名字,清灵眉梢微微抽动了一下。 公子寒道:“小采留下,松手。” 夏瑾睿依然不放开,道:“不行,你别忘了你答应过姬炎要保长孙月汐平安渡劫的,你若是现在走了,那不就等于食言了吗?” 公子寒面上浮起一丝寒意,终于没有再走,却也没有打坐,而是甩开夏瑾睿的手,走到窗边,斜倚在墙上,看着外面。 夏瑾睿这才满意一笑,助清灵念诵清心经去了。 肖采目光暗沉,站到了公子寒身边,顿了一会,伸手握住了公子寒的手,只觉冰冷彻骨。 公子寒淡淡的看了肖采一眼,又转回去看窗外,却是没有甩开他的手。 其实公子寒并不是担心清心经会引发他的心魔,而是打心底排斥听见清心经,因为在佛祖为他补魂的那五十年间,清灵每天都会来念一遍清心经给他听。 那时候公子寒满心都想着要杀了凤倾城报仇,怨气和戾气都很重,如果没有这每天一遍的清心经,只怕他早已入魔。 而当时夏瑾睿还没有被佛祖赶出西天,所以也亲眼见过公子寒的魂魄心魔发作的模样,如今才理所当然的以为他是怕引发心魔才不肯留下,却不知道听了整整五十年,清心经如今在公子寒耳中早已起不了半点作用,只是单纯的让他觉得烦。 六百年前,凤倾城成为司法天君之后,并没有严格按照天条所规定的来处置犯了天条的人。相反,与他最开始说的完全不一样,他并没有成为帝倾寒的剑,而是成为了天界众人的盾。 凤倾城将天条不合理的条例尽数划去,然后呈给帝倾寒看,有些帝倾寒如他所愿抹去了,有的却是没有,比如不能与外界之人相爱,不能与除自己伴侣外的人有染等类似的天条,帝倾寒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删去的。 凤倾城也不强求,只是会在有人犯了天条之后帮他们遮掩过去,或者直接无视。帝倾寒没发现也就算了,每当帝倾寒发现之后责问凤倾城时,他便会笑着道:“大概是我处理事情太累了没有注意到,帝君你别生气嘛,我下次一定会注意的,不会再犯了。” 然而下次,他依然如此。帝倾寒那时候早已对他动情,自不会忍心责罚他,久而久之,便也不管这些事了。 现在想来,凤倾城那时候应该也早就知道帝倾寒对他的心意了,否则以他之前对帝倾寒那诚惶诚恐的态度,怎么会有胆子做这些事情。 然而之后发生的一件事,却让帝倾寒雷霆大怒,几乎撤了凤倾城司法天君的位子。 第三十二章 忆情2 这件事,正是百花仙子与凡人相爱之事。帝倾寒所定天条里最严厉的便是不能与外界之人相爱这一条,犯了天条的人,轻则剥去仙骨,贬入凡间,重则判下诛仙台,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凤倾城依然选择了瞒下这件事,而帝倾寒,一开始也是不知道的。直到后来的一次天界会议上,他察觉百花仙子的修为突然弱了许多,便随口问了一句,原本并未多心,却没想到百花仙子以为他发现了自己与凡人相爱之事,当即便跪下来求饶,之后帝倾寒才知道了这件事。 帝倾寒当场大怒,当着众仙的面怒斥了凤倾城,甚至还要罢去他司法天君的职位,然而众仙都在为他求情,所以凤倾城最后也只是被判入天牢,受二十天鞭之刑。 百花仙子不仅与凡人相爱,更与之生下一子,凤倾城帮她瞒了这么久,最后她仍是被剥了仙骨,判下了诛仙台。帝倾寒放过了那个凡人,却没有放过他们的孩子,那个不足周岁的婴儿也死在了帝倾寒手里。 二十天鞭打完之后,帝倾寒将凤倾城接回了帝阁养伤,期间不允许他处理任何天界事务。 上药的时候,凤倾城整张脸都疼得皱起来了,帝倾寒看得好笑,然而他心里怒气未消,只冷冷的道:“你若是再敢犯一次,这司法天君,我会选别的人来做。” 凤倾城立刻哀求道:“我知错了,帝君,我不知道这件事情会让你这么生气,我若是早知道,就一定不会饶了他们的。你罚也罚过我了,就别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我现在都要疼死了……” 帝倾寒的面色终于缓和下来,手下动作也放轻了许多,道:“老君如今不在天界,你这伤一时半会好不了,不过这也是你应得的,等他回来了,我让他立刻过来。” 凤倾城苦着脸道:“多谢帝君。” 凤倾城占了帝倾寒的床,帝倾寒也不另找房间睡,养伤期间,两人一直同床而眠。 凤倾城伤好后,帝倾寒让人给他做了一桌好吃的,甚至还派人到酒酿神君那里拿了好几坛桃花酿过来。 凤倾城与帝倾寒虽然并不嗜酒,但都挺喜欢喝酒,而这桃花酿,正是两人极为喜欢的。 那天两人都喝醉了,凤倾城酒量很好,帝倾寒却不行,醉意醺然间,不知是谁先动作的,等反应过来之时,两人已经在忘情的接吻了。 【大河蟹】 在众人的帮助下,长孙月汐最终总算是渡劫成功了,化回人形后,长孙月汐握住珞珈的手,道:“谢谢你,珞珈。” 珞珈神色有些奇怪,闻言还未来得及回答,姬炎已经道:“喂,我也帮了你,你就只谢他不谢我?” 长孙月汐颇有些咬牙切齿的道:“还真是谢谢你了!姬炎少主!要不要小女子好好报答您啊?!” 姬炎道:“得,嫁了人的女人还是少惹,既然你没事了,便赶紧和珞珈洞房去吧。新婚之夜渡劫,你也真是千古第一人,啊不对,是千古第一妖。” 长孙月汐不理他,对众人道:“多谢各位相助,月汐定会永生牢记各位的恩情。” 之后大家便散了,姬炎正要离开,长孙月汐突然叫住他道:“姬炎,你若不是爱花之人,便不要做护花的人。” 这句话说得莫名,珞珈的神色越发奇怪,没有人知道他们在长孙月汐的心魔幻境中经历了什么。姬炎道:“护花只是出于怜惜,我从未想过向花索取任何东西。”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了。 长孙月汐放开珞珈的手,面上瞬间弥漫上一丝悲哀之色,珞珈伸手揽住她的肩,面上神色已恢复柔和,眸底一片爱怜。 姬炎追上公子寒,道:“多谢公子相助,我回去之后定会想办法从爷爷口中问出朱雀的下落。” 公子寒脸色看上去不是很好,只淡淡的道:“尽力而为。”便带着几人离开了。 回到寒冰宫,却得知林雨泽竟然已经带着白芷离开了,还给公子寒留了一封信。公子寒拿出信,上面只写着一个陌生的地址,公子寒眸色微沉,手中用力,纸张便在他手中化为了灰烬。 肖采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以林雨泽的体质,他本是凡人之躯,若是离开寒冰宫的时间过长,就会慢慢化为白骨,如今留书离开,还带上了白芷,不知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公子寒道:“无事,他有了他自己的志向,我无权阻拦,随他去吧。” 说完便让他们各自回去,自己回了帝阁。书房中,公子寒从书架的角落处取出一本古老破旧的书,书页已经发黄,看上去仿佛轻轻一碰就要碎了。公子寒翻开书,看着书中的内容,深紫色的眸底突然闪过一抹赤红的凶光。 此时突然有侍女在门外禀报道:“宫主,有位公子前来求愿,婢子已经说过宫主不见任何人,但那位公子却执意要见宫主,还打伤了不少宫中的人。” 公子寒不动,道:“小采呢?” 侍女道:“正是副宫主让婢子来禀报宫主的,说这位公子宫主应该会想见上一见。” 公子寒这才收了书,道:“把人带来书房。” 来求愿的人,却是凤轻颜。 公子寒看见凤轻颜的容貌时,神色微微一怔,瞬间就明白了肖采为什么说他会想见这个人。 凤轻颜原本是听说凤倾城被公子寒所伤,加上又知道一些他们前世的恩怨,原本就对公子寒没有任何好感,甚至是讨厌至极,这次知道父王被公子寒打伤了,哪里还耐得住性子,便直接找来了这里,以求愿为借口,实际上却是要为自己的父王出气。谁知见了公子寒之后,看见他这张与自己母后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他心中一直以来对公子寒的仇恨竟然瞬间消散了大半,反而对他生出一种莫名的情愫来,像是欢喜,又像是难受。 公子寒淡淡的道:“你叫什么名字?想求什么愿?” 凤轻颜这才反应过来,道:“我叫凤轻颜,你当真有本事能实现我的心愿?” 公子寒道:“原来是天界太子,你不说出来,我怎知能不能实现?” 见对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竟然半点反应也没有,凤轻颜突然出手袭向公子寒,掌风凌厉,动作极快,瞬间就到了公子寒身前。公子寒伸手对上凤轻颜的手掌,两人的手一拍即分,凤轻颜紧接着又与他过了几招,才终于后退了几步,在塌边站定,浅蓝色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公子寒,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兴奋之色。 公子寒收回手,淡淡的道:“你若是还没打够,便和小采出去打,等你打够了,再来与我谈正事。” 凤轻颜看了一眼一直在门口静静站着的肖采,又转回头道:“不用了,我相信你的本事。我要万俟泠消失,你可能做到?” 公子寒没想到他会提这种愿望,又打量了他一阵,凤轻颜在他这样的视线中竟然微红了脸,还撇开了目光,公子寒眼底浮上一抹兴味,道:“这事不难,不过你不一定能付得起我要的报酬。” 凤轻颜道:“想要什么你尽管提。” 公子寒道:“我要你与我欢好一次。” 肖采原本在看着门外,闻言猛地转头看向公子寒,漆黑的眼中竟有一抹怒意。凤轻颜听了这话,更是瞠目结舌,道:“你你你,你说什么?!” 公子寒突然将肖采叫过来,让他坐在自己身上,一只手搂住他的腰,一只手伸进肖采的衣襟中抚摸,眼睛却是看着凤轻颜,带了一抹邪气,低声道:“你该不会连欢好是什么都不知道?” 肖采任由公子寒动作,只伸手环上了公子寒颈间,垂眸掩住了眼底的神色。 凤轻颜面色更红,却仍是道:“谁,谁不知道了!不就是快活一场吗,我答应你!” 公子寒道:“来人,带他下去沐浴更衣。” 侍女带了凤轻颜离开,肖采道:“凤倾城从不让他的儿子与任何人亲近,你这样做,不怕他来找你麻烦?” 公子寒收回手,还体贴的帮肖采拉好了衣襟,道:“他若是敢来,我又如何会怕?我倒是想看看,他这个如此宝贝的儿子,比起他的风流,能有几分滋味。” 肖采从他怀里站起来,没有说话,径直离开了。 卧房内,雪白的锦被中,凤轻颜穿着一身几乎算是透明的纱衣,正满面通红的将自己往被子里藏。公子寒推门进来,看见他这副模样,不由觉得有些好笑,走上去拉开被拽得死紧的被子,道:“你若是害怕,现在走还来得及。” 凤轻颜双手抱膝,双腿紧闭,道:“怕什么怕?我哪里怕了?要做什么就快点,我还等着你实现我的心愿呢!” 公子寒站在床边,道:“你若是不怕,便过来,替我宽衣。” 第三十三章 凤颜 凤轻颜睁大了双眼,过了好一会,才慢慢挪到床边,伸手磨磨蹭蹭的去解公子寒的衣带。公子寒猛地捉住他的手,凤轻颜吓了一跳,道:“你做什么?!” 公子寒将凤轻颜压在身下,道:“你动作太慢了,照你这样下去,怕是天亮都不能完事,我还如何去宠幸别人?” 凤轻颜涨红了脸,道:“你与我做了那样的事,竟还要再去宠幸别人?帝倾寒,你还是不是人?!” 公子寒挑眉道:“你认识我?” 说罢猛地低头吻住凤轻颜的双唇,不让他再开口。凤轻颜双手被公子寒一只手握住按在头顶上方,身上薄薄的纱衣已经被扯下,肌肤摩擦着公子寒的衣服,竟让他体内升起一股热意。 公子寒另一只手在凤轻颜身上游走,很快凤轻颜便招架不住气喘连连,身体不自禁的在他手掌下微微扭动起来。公子寒放开他的唇,眸底暗沉,看着这双与凤倾城一模一样的浅淡的蓝色双眼,只觉浑身都燥热起来。俯下头吻上凤轻颜白皙的胸膛,却在他左边心脏位置处看见了一颗鲜红如血的痣。公子寒凝视着这颗犹如一滴鲜血的朱砂,眼中闪过一抹震惊,冷声道:“你到底是谁?” 凤轻颜意识正一片迷离,听到公子寒这样问,猛地清醒了过来,脸色猛然涨红,暗恼自己怎么这么没用,道:“我还能是谁?之前不是和你说过了吗,我是凤轻颜……” 公子寒伸手掐住凤轻颜的脖子,手上却并未用力,他声音更加冰寒,双眸依然紧紧锁着那点血红,道:“你当真是凤倾城的儿子?” 凤轻颜不知他这是怎么了,道:“废话,难不成我还能是你的儿子啊?”也没意识到这话将自己贬了进去。 公子寒沉默了一会,松开手,道:“你走吧,这交易我不做了。” 凤轻颜愣愣的躺了一会,猛地翻身坐起,也不顾自己现在身无寸缕,冲上去揪住公子寒的衣襟,道:“喂!我都这样了,你说不做就不做了?不行,这交易必须做!” 公子寒低头看他,深紫色的双眸犹如两个漩涡,其间情绪翻滚,像要将凤轻颜吸进去,凤轻颜心跳一阵加快,不由伸舌舔了舔双唇,公子寒眼底一暗,低声道:“你真想继续?” 凤轻颜点头道:“自然!” 公子寒拂开他的手,转身向外走去,道:“可惜我不想,你若是真这么饥渴,我可以让人来陪你。” 闻言,凤轻颜再压不下心底的怒气,几步追上公子寒,出手想擒住他,公子寒右手轻轻一拽,便反将凤轻颜制住了。凤轻颜挣扎着怒道:“帝倾寒,这交易是你提出来的,我还没反悔呢,你凭什么反悔!” 公子寒将凤轻颜提起来重重往床上一丢,凤轻颜在锦被中打了个滚,却没有感觉到半点疼痛,再抬起头时,房门紧闭,公子寒已经不在房中了。 …… 肖采原本正坐在书案后处理事情,见公子寒突然推门进来,诧异道:“这么晚了,公子可是找小采有事?” 公子寒道:“来你这儿睡一晚。”说完便躺在了肖采的床上,果真闭目睡觉。 肖采也不再问,低下头去继续处理手中的事务。 过了一会,感觉公子寒翻身朝自己看来,肖采转头看向他,道:“怎么了?” 公子寒道:“睡不着。” 感觉今晚的公子寒有些奇怪,肖采道:“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公子寒道:“紫宸,我一直不让你以真身呆在我身边,你可有怨过我?” 这是公子寒第一次喊他真正的名字,肖采微微一愣,低声道:“我生于血池,与生俱来的血腥气无法抹去,公子不喜欢血腥气,而我想要留在公子身边,便只能这样做。” 公子寒轻轻一笑,道:“说到底还是怨我的。” 肖采道:“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件事?” 公子寒道:“想起了一些事而已,你也别忙了,过来陪我睡会儿。” 肖采顿了一会,才站起身,慢慢朝公子寒走过去。 走到床边,刚脱了鞋子,公子寒便一把将他拉了下去,双手揽住肖采的腰,将他抱在怀里,公子寒道:“好久没这样抱着你睡觉了,你可还记得我刚将你救回来的时候?那时候不抱着你睡觉你就要哭,哪里有半点魔君的样子。” 肖采脸上难得泛起一抹浅红,低声道:“记得。” 那时候肖采,也就是叶紫宸遭人暗算,身受重伤奄奄一息之时,被恰巧路过的公子寒碰见,便将他救回了寒冰宫。那时的叶紫宸一身灵力所剩无几,便化为了少年时的模样,当时他的记忆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混乱的,根本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记得自己是被谁所伤。公子寒救了他之后,见他无处可去,便将他留在了寒冰宫,替他取名肖采,还让他做了副宫主。 当时什么都不记得的叶紫宸内心格外脆弱,几乎是整日黏着公子寒,夜夜都要他抱着自己睡觉,要是见不到他便会哭,简直比最爱哭的林雨泽还要爱哭。之后他恢复了记忆,公子寒便再没有与他一起同床睡过,更别说抱着他睡了…… 公子寒道:“其实我当初会救你并不是巧合。” 肖采猛地抬起眼睛,公子寒继续道:“当时我一心想着如何才能不违背了与佛祖的诺言报仇,哪有那么多闲心去救别人。当时我会救你,完全是因为小雨。” 肖采道:“林雨泽?” 公子寒道:“小雨虽然是六界神卜,但有些东西事关天机,也并不是他随意便能算出来的。要想知道天机,他就必须得开天眼。天眼一生中只能开三次,他第一次开天眼,帮我知晓了有关撑天柱的秘密。” 肖采道:“所以你才会救我,因为白虎就在魔界。” 公子寒道:“是。我不会永远都强留着你,等这些事了结了,我会撤去你身上的禁咒,放你自由。” 当初公子寒虽然救了叶紫宸,却在他身上下了禁咒,只要他敢背叛公子寒,便会魂飞魄散。这也是为什么公子寒能驱使一界魔君为他做事的原因,否则以叶紫宸桀骜不驯的心性,公子寒如何能驾驭得了他。 肖采心底一阵闷痛,很想告诉他自己留在他身边并不是为了禁咒,而是真的想留在他身边,但却只是闭上了双眼,低声道:“多谢公子。” 第三十四章 双生 昆仑山。 濮阳无情打量着坐在对面的凤倾城和凤浅浅两人,手中白玉骨扇慢悠悠的摇着,道:“是什么风将我们的帝君和帝后给吹来了,可真是让我这昆仑山蓬荜生辉啊。” 凤倾城面上一直带着笑容,恭恭敬敬的为濮阳无情倒满一杯酒,再双手递给他,道:“师父可别再折煞徒儿了,这次徒儿来拜见师父,还特地为师父寻来了一匹上好的鲛绡纱。” 濮阳无情接过酒饮了一口,闻言挑眉道:“哦?我记得四百年前你将鲛人一族灭了个干净,如今是怎么弄到这鲛绡的?莫不是你还留了一手?” 四百年前,鲛人一族妄想侵占天界,被凤倾城带人一个不留全杀了。鲛人性情一向温和善良,没人知道他们为什么会突然想要侵占天界,但也没人敢问。 凤倾城笑着道:“徒儿自是有自己的办法。” 濮阳无情也不多问,他看向凤浅浅,道:“我记得曾经我向你提了两次要见见她,你都不肯,如今怎么突然肯了?” 凤倾城道:“是浅浅听说她还有个哥哥,主动想来见你的。” 濮阳无情道:“既然如此,那便让我们兄妹俩单独谈谈。” 凤倾城转头看向凤浅浅,凤浅浅道:“我没事,倾城你先去外面等我吧。” 凤倾城道:“好。” 待凤倾城走后,濮阳无情又仔细打量了一遍凤浅浅,道:“真像,你若是换上一身衣服,我定会将你错认成另一个人。” 凤浅浅双手交叠着放在腿上,平静道:“天尊说的可是公子寒?” 濮阳无情有些意外:“你知道他?” 凤浅浅道:“听人提起过,听说我与他长得很像。” 濮阳无情道:“不是很像,是一模一样。那么你可知道你为何与他长得如此相像?” 凤浅浅垂眸道:“我想我应该大致猜到了原因。” 濮阳无情道:“你与他本是一胎所生,但三姨娘,也就是你母亲与我父亲都是上古神族,神族血脉不允许双生子的存在,所以只能选择留下一个。” 凤浅浅平静的道:“我是被舍掉的那个,对吗?” 濮阳无情道:“你好像并不意外。” 凤浅浅道:“我是被我如今的母亲捡回去的,当我得知你们的存在时,便已经猜到了。” 濮阳无情道:“你很聪明,不过既然你知道你不该在这世上,又为什么要来见我,让我知道你还活着?” 凤浅浅道:“我只是想弄明白一些事而已。” 濮阳无情道:“你想知道什么?” 凤倾城出来之后,去了他以前练功的雾凇林。 八百年前,凤倾城的母亲凤婉婉触犯天条,与冥界的皇甫傲天相爱并私下成亲。此事被帝倾寒发现后,凤婉婉被判下诛仙台魂飞魄散,皇甫傲天也被帝倾寒杀死,只留下了一具龙骨。 凤倾城逃过一劫,为了报仇,便到昆仑山拜师学艺,濮阳无情收下了他。 尽管后来做了天帝,但凤倾城对濮阳无情依然很敬重,毕竟若是当年濮阳无情没有收留他,他只怕早已死在帝倾寒手上了。 雾凇林还是与以前一样,就连其间的寒气都没有减少半分。 没有走多远,凤倾城便看见有人正在林中的一片空地上练剑。剑法飘逸,剑光清亮,一看便知是上品仙剑,察觉到有人走近,那人收了剑,转眼朝凤倾城看来。 看见这人的容貌,凤倾城微微一怔,很快就明白了什么,他朝对方笑了笑,道:“金莲尊者,别来无恙。” 白忧冷声道:“阁下认错人了,我叫白忧,只是无上天尊的一名弟子而已,不是什么尊者。” 凤倾城笑容不变,很自然的改口道:“原来是白忧师弟,我方才听师父提起过你,师父说你修炼很刻苦。” 白忧道:“你也是他的徒弟?” 凤倾城道:“我比你早入门几百年,也算是你的师兄吧。我听说你是公子寒送来的,想必你与他关系一定很好。” 听到公子寒的名字,白忧眼底掠过一丝恨意,面色更加冰寒,竟是什么也不再说,提着剑转身走了。 凤倾城刚想追上去,身后突然响起濮阳无情的声音:“他脾气不好,你别惹他。” 凤倾城转过身,道:“我记得那把剑是师父一向很宝贝的收藏,以前徒儿连想碰一下都不给。如今出现在这位小师弟手中,师父莫不是对他……” 濮阳无情扇了扇白玉骨扇,道:“不过是觉得他很有趣罢了。” 凤倾城道:“若只是如此,相信师父日后知道他真正的身份时会更觉有趣。” 濮阳无情扇扇子的动作一顿,道:“你知道他真正的身份?” 凤倾城道:“事关天机,徒儿不敢多说,不过想必过不了多久师父就会知道了。” 回天界的路上,尽管凤浅浅面色如常,但凤倾城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不由伸手握住她的手,柔声道:“你和师父方才说什么了?心情不好吗?” 凤浅浅道:“没说什么,只不过说了些有关我身世的事情罢了。” 上古神族不能有双生子存在一事凤倾城并不知道,因此他只是关心道:“如今你又多了一个亲人,可还开心?” 凤浅浅道:“我很喜欢如今的生活,无论以前是怎样的,我都不希望现在这一切被破坏。倾城,你能答应我吗?” 凤倾城轻笑道:“没有谁会破坏这一切,浅浅,你怎么会突然这样说?” 凤浅浅看着他,深紫色的双眸中凝着一抹坚定,道:“我要你答应我。” 凤倾城伸手揽住她的肩,柔声道:“好,我答应你,现在的生活不会被任何人破坏。” 凤浅浅这才将头靠在他的肩上,轻轻的笑了。 两人回到天界后,本打算回房,却看见凤轻颜急匆匆的从他们面前走过去。他走得很快,面色沉沉,竟连自己的父母都没有看见。 凤浅浅道:“颜儿这是怎么了?”说着便要跟过去。 凤倾城拦住她,柔声道:“浅浅,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颜儿那边我去看看就好。” 凤浅浅点了点头,凤倾城送她回房后,便去了凤轻颜的房间。 第三十五章 双生2 侍女战战兢兢的站在门口,房内传出砸东西的声音,凤倾城推门进去,听见凤轻颜低声骂道:“不要脸的坏蛋!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凤倾城道:“颜儿,在骂谁呢?谁欺负你了?” 凤轻颜摔东西的手一顿,慢慢将手中的白玉花瓶放下,他转过身,道:“父王。” 凤倾城走近他,关心道:“是谁让我的颜儿这么生气?告诉父王,父王帮你惩治他。” 凤轻颜自然不敢和他说自己去找公子寒的事,但又不想对凤倾城撒谎,便只是摇了摇头,什么也不肯说。 凤倾城也不迫他,正想叫他消消气,却闻到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熟悉冷香。凤倾城一震,猛地握住凤轻颜的手,道:“你去见他了?我不是和你说过不准与他有任何接触的吗?” 凤轻颜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的,低着头不答。 凤倾城道:“他对你做什么了?你身上怎么会沾上他的味道?颜儿,你莫不是与他……”只有与公子寒亲密接触过的人身上才会沾上他的气息,这冷香极其霸道,至少要两天才会散去。而之前凤倾城第一次去神坛时,虽然那幻境十分真实,但他醒来后身上却没有那种冷香,所以他虽然一直怀疑是公子寒为他祛除的纯火,却始终无法确定。 凤轻颜赶紧道:“父王,我与他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我只是看不过他伤了父王,所以才去找他打了一架。” 听他没有被怎样,凤倾城松了口气,道:“可有受伤?” 凤轻颜道:“没有,我打不过他,所以才回来发脾气。” 凤倾城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道:“颜儿现在还小,再过一段时间,颜儿肯定就能打得过他了。” 凤轻颜点了点头,脑中却一直是公子寒的身影。因为凤倾城从不允许他与人相交过密,更不会告诉他除了修炼之外的事,所以凤轻颜也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老是想着公子寒。 魔界。 叶紫宸已变回了真身,浑身都散发着戾气,右使跟在他身后,两人快步朝魔殿而去。 进了寝殿,右使刚关上门,叶紫宸便一手提起他的后领,将他甩到了床上,随即俯身压了上去。 叶紫宸赤色的双眼中满是怒火,他一手掐着右使的脖子,另一只手重重的打了他一巴掌。 右使的头被打得偏到一边,嘴角流出鲜血,却是什么也不敢说。 叶紫宸手上微微用力,狠声道:“你真是越发出息了!让你在魔界好好呆着,你竟然敢不禀报我一声就跑去花国!叶昭雪,是不是我对你太好了,才让你有了这么大的胆子!” 叶昭雪是很小的时候被叶紫宸捡回来的,叶紫宸认了他做弟弟,同时也让他在自己不在的时候留在魔界假扮魔君。 见叶紫宸已经识破了自己,叶昭雪赶紧变回了原貌,白皙俊秀的脸,眉眼极美,竟与公子寒的眉目十分相似。 叶昭雪小声求饶道:“哥哥,我只是太想你了,所以才跑去见你,我错了,你就饶我了好不好?” 叶紫宸轻轻一笑,道:“想我?只怕是你这不甘忍受寂寞的身体想我了吧!” 话音未落已经大力撕碎了叶昭雪的衣服,没有任何前戏和爱抚,叶紫宸抬起他的腰,就这样猛地冲了进去。 叶昭雪发出一声惨叫,面色瞬间煞白,却不敢让叶紫宸停下,也不敢逃开,只能哭着道:“好痛,哥哥,轻点好不好?雪儿好痛……” 叶紫宸动作丝毫不停,又是一巴掌重重的打了过去,厉声道:“我说过多少次了,不准用和他一样的眼睛哭!你要是再哭,晚上就睡在蛇巢!” 叶昭雪身体狠狠一颤,努力憋住眼泪,再不敢哭了。蛇巢是魔界专门用来处罚犯了大错的人的地方,以前他每次惹叶紫宸不快,就会被他丢进蛇巢里面呆一晚上。 那里面养着成百上千条毒蛇,虽然受了叶紫宸的警告不会咬他,但却会紧紧的缠着他的身体,冰冷黏腻的蛇在身上爬动,加上里面腥臭的气味,绝对是地狱一般的存在。 见他终于不哭了,叶紫宸这才缓和了一点,由于血液的润滑,身下动作已不再如最初那般艰难。他低下头吻掉叶昭雪脸上的泪,又亲上他的眼睛,眸底逐渐浮起一丝柔和。 到达云端时,叶紫宸抱紧叶昭雪的身体,重重的吻在他的眉心,低声道:“寒……” 叶昭雪双眼闪过一丝悲戚和恨意,也反手紧紧抱着叶紫宸的背。 事后,叶昭雪为叶紫宸清理干净了,才拖着疼痛的身体在房中找药。 他小心翼翼的给伤口上药,叶紫宸冷声道:“以后你若是再不经过我的同意就乱跑,我会命人给你在蛇巢里搭张床。” 叶昭雪涂药的手轻轻一抖,小声道:“是。” 叶紫宸道:“白虎的下落查到了吗?” 叶昭雪道:“已经有了大致方向,具体的位置还需要一段时间。” 叶紫宸不再说什么,转身朝门口走去,叶昭雪见他要离开,不顾身下还在流血,赶紧扑上去从后面紧紧抱住叶紫宸,急声道:“哥哥,下个月是哥哥一千二百岁生辰,整百岁生辰需要大办,哥哥到时候若是不在,我一定会穿帮的!” 叶紫宸低头看向搂在自己腰间的手,眼底浮起一丝不耐,他伸手扯开叶昭雪的手,没了支撑,叶昭雪直接摔倒在地,却不敢喊痛,只是哀求般的看着叶紫宸的背影。 叶紫宸道:“下月我会回来,你好好准备就行了。” 说完,开门离去。 叶昭雪得了他的承诺,这才又蹒跚的从地上爬起来,耐何牵扯到伤口,他又摔了回去。正打算等疼痛缓和一会再起来,却没想到眼前红光一闪,有人已轻柔的抱起了他,向床走去。 叶昭雪惊喜的抬头,却发现来人并不是他期待的那个人,这人正是真正的右使。 右使将他放在床上,拿起被甩在一边的药盒,继续替叶昭雪上药。 尽管伤口在如此尴尬的地方,叶昭雪却没有半点要阻止他的意思,任他为自己的那里抹药,只在疼的时候微微皱起眉。 右使忍不住道:“主人为何要如此作贱自己?” 叶昭雪冷声道:“你懂什么?若不是他,当初我早就死在白睛口下了,他于我有救命之恩,无论他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反抗。” 右使道:“主人已动了凡心。” 叶昭雪道:“何为凡心?我既然看上了他,这个人日后就永远都会是我的。” 右使面上有一丝不认同,还要再说,叶昭雪已经踢开了他,道:“你还没找到白睛的下落?” 右使道:“属下在魔焰山找到了他的踪迹,但再追查下去却什么也找不到了。” 叶昭雪道:“魔焰山……知道了,你下去吧。” 第三十六章 双生3 同时,妖界。 姬炎跟在姬鸿泽身后,道:“爷爷,我只是好奇而已,你就告诉我好不好?” 姬鸿泽不理他,在屋内转圈圈,姬炎便也跟着他转圈圈,继续道:“反正你以后也要传位给我的,你现在不说,日后迟早也会告诉我的,早说晚说不都是一样嘛。” 姬鸿泽终于停下来,转身,手指戳上姬炎的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我告诉了你你好再去告诉公子寒是吗?孙儿啊,听爷爷一句劝,离那个人远些,他不是值得你付出的良人啊!” 姬炎任由他戳着自己,道:“可我心中就只有这一个人,爷爷,你再劝多少遍,我也不会喜欢上别人的。” 姬鸿泽叹道:“唉,我们狐族一生风流,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异类,真是作孽呀!” 姬炎道:“爷爷,你就别再感叹了,这句话我都听过不下千遍了,你还是赶紧告诉我朱雀在哪儿吧!” 姬鸿泽道:“你可知四个多月前,帝君来我族借神坛祛寒毒一事?” 一听他提起凤倾城,姬炎面色瞬间沉了下来,道:“好端端的,爷爷提他做什么?” 姬鸿泽道:“你又知不知道之后为他祛除纯火的人是谁?” 姬炎不耐烦道:“不是小雪吗?爷爷你到底想说什么?” 姬鸿泽道:“小雪那是第二次,第一次的时候,是公子寒替他祛的纯火啊!” 闻言,姬炎像是不可置信般,竟呆呆的重复了一遍姬鸿泽的话:“公子寒替他祛的纯火?” 见自己的孙儿这个样子,姬鸿泽心里也不好受,却仍是道:“公子寒当天帝时便一直冷心冷情,凤倾城是他第一个真心爱上的人,尽管后来他被凤倾城亲手杀死,但他既然肯亲自替他祛除纯火,心里又哪能真的对凤倾城没有半丝感情?即便是真的没有任何情分了,他曾被最亲近的枕边人背叛,又如何能再信任其他人?小炎啊,他那个人,是不会再对谁有真心的,你就别再执迷于他了!” 姬炎眼底一片暗沉,他突然转身朝外走去,姬鸿泽赶紧道:“你要去哪儿?” 姬炎淡淡的道:“神坛。既然爷爷你不肯告诉我,那我只有自己想办法了。” 姬鸿泽急道:“不行,你还未行过人事,不能碰火种!” 然而姬炎离开得飞快,转瞬就不见了身影,姬鸿泽一边念着“真是作孽呀”,一边赶紧追了上去。 天界。 凤倾城在天帝殿处理事情,凤浅浅便一个人在帝阁的书房内看书。侍女在门口道:“启禀天后,有人送了一封信给天后。” 凤浅浅道:“拿进来,什么人送的?” 侍女道:“南天门的守卫送来的,他也不知道送信之人是谁。” 凤浅浅接过信,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她打开信,信上字迹清隽有力,写着约她明日于神乐大陆寒冰宫相见,署名竟然是公子寒。 凤浅浅眸光微沉,手中灵力发动,信纸已化为粉末。 寒冰宫。 公子寒斜倚在软塌上,手中拿着一卷书册,正随意的翻看着。肖采坐在他身旁,手中剥着橘子,拿起一瓣递到公子寒唇边,道:“公子觉得她会来吗?” 公子寒吃下橘子,道:“肯定会。” 肖采又递过去一瓣,道:“因为好奇?” 公子寒道:“还有不甘。”说罢又张嘴吃下。 凤浅浅果然来了,在看见帝阁的名字以及书房的摆设时,她的面色就变得微微发白,却仍然很镇定。 公子寒请她坐下,自己依旧斜靠在软塌上,肖采则继续为公子寒剥橘子吃。 两人都在互相打量着对方,凤浅浅先沉不住气道:“你就是我的孪生弟弟帝倾寒?” 公子寒悠然道:“不然你觉得你与我为何长得如此相似?” 凤浅浅迟疑道:“你和倾城以前……真的是恋人?” 公子寒道:“我记得你从小就在凤族长大,怎么,他没和你说过?” 凤浅浅道:“他很少与我说以前的事,自从我嫁给他后,他更是不会再提起。” 公子寒突然道:“凤轻颜当真是你与他的孩子?” 凤浅浅疑惑的看着他:“颜儿自然是我与倾城所生,你在怀疑什么?” 公子寒道:“凤轻颜胸膛有粒朱砂印记,是怎么回事?” 凤浅浅道:“当初颜儿刚生下来时,由于太虚弱了,险些夭折。倾城不知道从哪里得来一滴血,凝在了颜儿心脏处,又去求了佛祖赐福,这才总算是保住了性命。” 似乎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公子寒心底的疑惑却没有散去,他站起身,道:“你应该称他为夫君。” 凤浅浅道:“他也曾不止一次对我说过这句话,但我都这样叫他几百年了,哪里能改得过来。” 公子寒紧紧的看着她:“真是像,或许我应该叫你一声姐姐?” 凤浅浅轻轻一笑,道:“我来见你,并不是为了与你姐弟相认。” 公子寒眉梢微微挑起,道:“你想知道什么?” 凤浅浅道:“我想知道的无上天尊已经告诉我了,我来只是想让你以后不要再缠着倾城。” 公子寒紫眸半眯,冷然道:“哦?” 肖采见他神色不对,也停下剥橘子的动作,目光森寒的盯着凤浅浅。 凤浅浅丝毫不惧,声音平稳道:“前世你杀了倾城的双亲,他向你复仇,我认为这并没有什么不对。既然今世你已经有了新的生活,我希望你能放下仇恨,你们俩早已互不相歉,公子又何必非要执着于过去?” 公子寒淡淡的道:“我的事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来说三道四。” 凤浅浅道:“如今倾城与我和颜儿一起,我们一家人生活得很幸福,若是你执意要来破坏我们的生活的话,我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公子寒只道:“小采,送客。” 凤浅浅也不愿再留在这里,该说的话她已经说完了。正在这时,房间外突然响起几声惊慌的叫声,肖采率先出去,却在看见外面的人时沉下了脸,手也按上了腰间的黑色长鞭。 第三十七章 鲛人 凤浅浅与公子寒随后走出去,凤浅浅一看见来人,就开心的扑进了他的怀里,欢喜道:“倾城,你怎么来了?” 凤倾城抱住她,柔声道:“我来接你回去。”一双冰蓝色的眼睛却是看着公子寒。 公子寒不说话,肖采道:“不知天帝陛下来我寒冰宫可有提前投过拜帖?还是你以为我寒冰宫是可以随意来去的地方?” 凤倾城始终只看着公子寒,闻言笑道:“那又不知宫主私下约见我的妻子事先可有征得我的同意?” 公子寒道:“我记得帝君一向恨我入骨,整日里对着如此相似的一张脸,不知帝君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 感觉到怀里的凤浅浅身体微微僵硬,凤倾城低头在她额角轻轻一吻,手安抚性的拍着她的背,道:“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我自然分得很清楚,不劳宫主费心。既然已经聊完,那么我们夫妻二人也不再打扰宫主了,告辞。” 公子寒冷笑道:“慢走。” 凤倾城搂着凤浅浅驾云离开后,肖采看着公子寒冷漠的面容,心底又是一阵闷痛,低声道:“公子在为何生气?” 公子寒转身走进书房,冷声道:“我没有生气。” 肖采跟着他进去,道:“没有生气就好。下月初九是我的生辰,到时候我会派人送来请帖,公子可一定要来。” 公子寒随手拿起一本书看着,闻言抬头看他,道:“我记得你该是要满一千二百岁了。” 肖采道:“……公子记性真好。” 公子寒道:“想让我送你什么礼物?” 肖采道:“我最想要的礼物公子不愿意给,随便吧。” 公子寒伸手似是想拉肖采,门却在此时被人猛地撞开,只见姬炎大步走到公子寒身前,双手按在公子寒头两边,两条腿也跨上软塌,一左一右将公子寒困在了他的身下。 公子寒面色不变,见姬炎脸色有些苍白,淡淡的道:“你怎么来了?” 肖采出手将姬炎从公子寒身上弄开,冷声道:“姬炎,你突然冲进来发什么疯?” 姬炎踉跄了几步才站定,一双桃花眼中没有半丝笑意,他认真的看着公子寒,道:“我知道朱雀的下落了。” 公子寒神色一变,微微坐直身,道:“在哪儿?” 姬炎不答,转头看向肖采,道:“你出去。” 肖采也没说什么,很快就出去了,还顺带关上了门。 姬炎紧紧的看着公子寒,又凑近他道:“我要你和我上床,不然我什么也不会说。” 公子寒也冷冷的看着他,道:“你知道我从不受人威胁。” 姬炎笑道:“我不求多,一次就好,只要你愿意,我什么都可以告诉你。” 今天的姬炎很反常,尽管以前他也经常趁各种机会亲近公子寒,但从不会提出这种要求,更别说拿其他的事来威胁公子寒与他亲近。 公子寒道:“你受伤了,谁伤的?” 姬炎道:“伤不重要,你只需要告诉我,你答不答应?” 姬炎的眼底似乎有着两团浓烈的火焰,他目光灼灼的盯着公子寒,公子寒垂下眼睛又看回手中的书,淡声道:“我说过了,没人可以威胁我。” 姬炎突然仰头大笑起来,他笑得很厉害,浑身都在颤抖。姬炎狠声道:“帝倾寒,你果然是个没心的人,当初我答应做这六堂主时所提的条件你是永远都不可能给我的了。我们俩之间的这场交易就到此为止,从今往后,我与你,还有这寒冰宫,再没有半点关系!” 说完,他转身如风一般冲出去了。 对此,公子寒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仿佛并没有听见姬炎说了什么,或者即使听见了,他也不会在意。 肖采从门外走进来,看了一会公子寒,终于道:“我会去劝他。” 公子寒低声道:“不必,随他去吧。” 肖采道:“可是妖界那边……” 公子寒道:“我想知道的并非只有他一个人能查到,我累了,你去忙你的吧。” 肖采微微一怔,道:“那我先走了。对了,最近又有一本新的祈愿录送来,你抽时间看看。” 等公子寒应了,肖采才离开。 过了一会,公子寒去拿祈愿录。翻了几页,都是些平常的求愿,正想扔到一旁,突然看见一个有几分眼熟的名字,正是皇甫烨华的贴身侍从洛水。 洛水的名字下面写着:愿以鲛人之心做贡品,求宫主查出我鲛人一族被灭族的真正原因,还我族一个清白。 鲛人一向善良温顺,若说他们有侵占天界的意图,大多数人都不会相信的,公子寒曾经也对此有所怀疑,但因为事关凤倾城,所以他才不愿意去查。身为鲛人一族最后存活的人,洛水想查出真相很正常,而他所献出的贡品,更是让人心动。鲛人之心有让人长生不老的能力,服下鲛人的心脏后,更能保持容貌永久不衰,而且鲛人失了心脏之后也并不会死去,只是偶尔会有些痛苦罢了。 公子寒没有考虑多久,便在洛水的名字下画了一笔,派人去请他过来。 次日,洛水就到了寒冰宫。看见公子寒时,他却有些惊讶。 公子寒道:“怎么,不认识我了?” 洛水收起面上的惊讶之色,道:“以前一直知道太子是寒冰宫的二堂主,上次见到公子时洛水也曾猜想过,没想到公子真的是寒冰宫的宫主。” 公子寒道:“你想让我帮你查鲛人一族被灭族的真正原因。” 洛水道:“是。” 公子寒道:“你献上的贡品的确很诱人,这个交易我答应了,那么你先将你知道的线索告诉我。” 洛水道:“我自小就与家人失散,流落在外,直到被冥王冥后遇到,之后便一直在冥界生活,对族内的事情并不是很清楚。但事发前一年,我听说天帝经常往我族的领地鲛人湾跑,而且与我族太子关系密切,我想会不会是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冲突或者是什么别的原因才让天帝突然起了杀心……” 公子寒面上神色冷淡,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这件事我会亲自去查清楚。” 洛水道:“多谢宫主。” 第三十八章 鲛人2 当初凤倾城带了很多人去剿灭鲛人一族,但参与其中的人在之后不久都被凤倾城以各种理由灭口了,唯一剩下的知情人,就只有凤倾城的表弟凤如火。 公子寒带着青黎去了火凤族的领地,尽管凤如火很不想见凤倾城,但却仍是压着怒气接见了他们。凤如火让侍从给他们上茶,面上神色很不好看,语气不快道:“你来做什么?” 公子寒道:“我要知道当初鲛人一族被灭族的真相。” 凤如火道:“什么真相?他们妄想侵占天界,被表哥发现了他们的意图,就带人灭了他们,还能有什么真相?” 公子寒道:“既然如此,为什么当时参与其中的人后来都被凤倾城杀死了?” 凤如火神色一怔,随即又不耐烦的道:“你管这么多干什么,这些事和你又没有关系,我不会告诉你的。” 公子寒不再说话,青黎道:“火凤天君,鲛人一族天性善良,怎么会突然有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蹊跷,我们也只是好奇而已,你就不能说一下吗?” 看着青黎,凤如火面色才好了一点,想了一会才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原因,我可以告诉你,但我要单独和你谈,让他出去。” 青黎为难的看向公子寒,还想再劝,公子寒竟爽快的站起来,道:“那你们谈,我去其他地方逛逛。” 凤如火道:“等等!” 公子寒道:“怎么,又愿意让我听了?” 凤如火道:“帝倾寒,上次的事虽然过去了,但我警告你,不准再伤害我的族人,否则我一定会让表哥杀了你偿命!” 公子寒眸色一冷,看也不看他一眼,转身出去了。 凤族内到处都是参天的梧桐,天上时不时还有火凤飞过。火凤一族与白凤一族虽住在同一块地盘上,领地却是分开的,凤如火是火凤一族的族长,凤倾城则是白凤一族的首领。公子寒挑着人少的路闲逛,走到了一处清潭旁,潭边种着一棵巨大的梧桐树,树下还有一张石桌和几张石凳。公子寒在石凳上坐下,后背倚靠在梧桐树干上,目光看向潭中,水面上有几片落叶,潭水清澈,一片平静。 公子寒心底也慢慢静了下来,潭底却突然一阵响动,随即从水底下冒上来一个人。那人显然在水底憋了很久,头刚浮出水面就在大口喘气,他像是没想到会有人,看到公子寒之后,瞬间转头往另一边游去,还大声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公子寒看了他一眼,见是凤轻颜,便又收回视线,不动声色的看着远处的天空。 凤轻颜见他不为所动,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奈何自己的衣服就放在公子寒靠着的那棵树上,他不想光溜溜的去拿衣服,便恶声恶气的道:“你快些离开,在这里做什么?!” 公子寒完全不理他,凤轻颜想到之前在寒冰宫发生的事,一张脸瞬间涨得通红,一怒之下竟泼了水去打公子寒。公子寒手指微动,一道透明的结界便挡住了那些水花,依然没有看凤轻颜一眼。 凤轻颜本是随着凤如火来凤族玩一玩,加上这处清潭平时根本不会有其他人来,他才会玩心大起在这水中沐浴,却没想到公子寒会来这里。他在水中又呆了一会,终究是年少耐不住性子,便又慢慢朝公子寒靠过去,看着他与自己娘亲几乎没有差别的脸,犹豫着道:“你……你与我娘亲当真是孪生姐弟吗?如果你真是他弟弟,我是不是还得叫你一声舅舅?” 说完又觉得别扭,凤轻颜不知道凤浅浅原本是不能活在这世上的,而且公子寒与凤倾城的过去他也只是听别人说起过,自己并没有什么真切的感觉,所以他对公子寒也并不是真的讨厌。加上凤轻颜一直对自己的母亲格外依恋,公子寒又与凤浅浅长得一样,要不是之前公子寒那样对他,他也不会一见到他就生气。 公子寒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我并不稀罕。” 凤轻颜怒道:“你就算稀罕我也不会叫你舅舅的!你还真是看得起自己……” 公子寒打断他道:“你胸口上的朱砂痣是怎么来的?”尽管凤浅浅告诉过他这颗痣的来源,但公子寒心底却并不怎么相信。 凤轻颜微微一愣,随即猛地又缩回水中,红着脸道:“你,你想做什么?” 公子寒道:“你若不愿说就算了。” 凤轻颜本就不打算告诉他,听他这样说却不知怎的竟然回答了他:“听我父王说这是胎记,生下来就有的。” 胎记? 公子寒目光一凝,突然伸手拉住凤轻颜的手,将他从水中拽了出来,凤轻颜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经以一个非常不雅的姿势趴在了公子寒怀里。他身上的水打湿了公子寒的白衣,凤轻颜此刻未着寸缕,连脖子都红了,赶紧挣扎着要回到水里,公子寒却死死按着他不让他乱动。 公子寒另一只手按上凤轻颜的额头,手中有白光冒出来,凤轻颜感觉额头热热的,随即便觉自己的魂魄仿佛要被那道白光吸出体外一样,他有些惊慌的道:“你做什么?” 公子寒眉头微微蹙起,凤轻颜额上突然泛起一道金光,竟然震开了公子寒的手。公子寒手掌剧痛,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对凤轻颜道:“佛祖当真赐了你佛光?” 刚刚弹开他手的那道金光,正是佛光,这道佛光不仅让他无法查看凤轻颜的魂魄,更让他伤不了凤轻颜半分。公子寒眸底浮起一丝冷意,凤轻颜道:“什么佛光不佛光的,你快放开我,你这个色狼!无耻!” 公子寒眉梢轻挑,这才意识到凤轻颜还光着身子趴在他怀里,这种情形很难不让人想歪,他松开凤轻颜的手,道:“你的衣服呢?” 凤轻颜赶紧又窜回水中,却是潜入了水底,不再理会公子寒。公子寒回头一看,原来是凤如火与青黎往这边来了。 青黎道:“公子,已经谈完了,我们……公子,你的衣服怎么湿了?” 公子寒不在意道:“刚才水里突然扑出来一条大鱼,我没有防备才被水溅到了。” 凤如火道:“这清潭中怎么会有大鱼,莫不是你眼花了吧?” 凤轻颜在水下憋着气,听公子寒说他是条大鱼,只恨不得能冲出去再泼他一身的水。 公子寒淡淡的道:“也许吧,既然你们谈完了,那就不打扰火凤天君了。青黎,我们回去。” 凤如火也没有挽留他们,只道:“青黎,别忘了我们的约定,三日后,我在这里等你。” 青黎没有回答他,两人很快离开了。回到寒冰宫,公子寒才道:“知道原因了吗?” 青黎道:“凤如火说当初凤倾城被请去鲛人族做客,因为与鲛人太子十分投机,所以在鲛人湾多住了一段时间。鲛人太子那时候已经怀孕,后来凤倾城无意中发现鲛人太子肚子里怀的竟是魔胎,若是孩子生下来了将会给天下带来灾难,便要鲛人太子将孩子打掉,但鲛人太子说什么也不肯。两人几番争论,最后鲛人族为了保护他们的太子以及太子肚子里的孩子,竟生出了反叛之心,妄想暗害凤倾城,最后被凤倾城发现,这才回天界带了人去将鲛人灭了。” 公子寒道:“鲛人太子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青黎道:“不知道。” 鲛人一族无论男女都能怀孕,而雄性鲛人所生下的孩子天生就具有强大的灵力以及聪慧的头脑,所以很多外族的人都想让雄性鲛人为他们生孩子,可鲛人太子为什么会怀上魔胎? 公子寒道:“没事了,你下去吧。” 青黎却是不走,低声道:“公子不问我与凤如火有什么约定吗?” 公子寒道:“那是你们两人之间的事。” 青黎轻轻一笑,没再说什么。 第三十九章 白虎 魔君一千二百岁生辰,魔界大办,请了很多人前去参加。尽管天界与魔界一向不合,但凤倾城仍是带了万俟泠和凤轻颜前去贺寿,妖界派来的则是一位长老以及几位出色的后生,就连冥界的两位太子也亲自来了。 公子寒与皇甫烨华和皇甫烨霖一同去的魔界,凤轻颜看见他,似是想过来和他说话,却被凤倾城阻止了。此时晚宴还未开始,叶紫宸也不招呼这些客人,只单独带着公子寒去了魔焰山。 到了山底,叶昭雪从山洞中出来为他们带路,叶紫宸道:“我弟弟说白虎就在里面。” 公子寒眸底微动,跟着他们走了进去。 魔焰山内部很热,因为山底就是岩浆。一直往里走了很久,在一个不大的山洞内,他们看见了所谓的白虎。白虎被特制的铁链绑在山洞壁上,看见三人,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 叶紫宸道:“四神兽之一的白虎,原来也并没有传说中那么厉害。” 天地由四根撑天柱所支撑,这四根撑天柱平时隐藏起来没人能看见,唯有看守它们的四大神兽知道这四根撑天柱的具体方位。若是撑天柱被毁,天界将会崩塌,而公子寒,打的正是这个主意。凤倾城当初从他手中夺过去的天界,他要他亲眼看着天界在他的手中崩塌和毁灭,然后再亲手杀了他。 公子寒道:“白虎,只要你说出撑天柱的下落,我会放了你。” 白虎不屑的呸了声,道:“放了我?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话?想要毁掉撑天柱,只能用神兽的鲜血和魂魄去献祭,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好让你杀了我?” 叶紫宸道:“倒是有几分脑子,但你若不肯说,我自然有的是办法让你说出来,只是相比于你主动说出来和被逼着说出来,所受的苦不一样而已。” 白虎道:“我只有一个要求,若是你能满足我的要求,我就告诉你撑天柱的下落。” 叶紫宸道:“说。” 白虎直直的看着叶昭雪,邪笑着道:“我要他好好的伺候我一回,只要我爽够了,你们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们。” 叶昭雪眸底飞快闪过一丝狠戾之色,他满面惊慌的看向叶紫宸,道:“哥哥……” 叶紫宸道:“我答应你便是,昭雪,过去,好好伺候他。” 叶昭雪双手拉住叶紫宸的衣袖,眼中已经满是泪水,他哀求道:“哥哥不要这样对我,我会被他弄死的……” 叶紫宸甩开他的手,道:“你的身体一向能忍,有什么好怕的,赶紧过去,若是误了正事我可不会饶了你!” 公子寒淡淡的看着他们,一言不发。 叶昭雪神脸色瞬间苍白,终于慢慢朝白虎走去。 等他靠近了,白虎迫不及待的吻上他的脸,叶昭雪一声不吭,却是一动不动。白虎大声道:“我被绑成这样,你们这难道是想让我自己来?” 叶紫宸冷声道:“昭雪,你在磨蹭什么?” 叶昭雪这才颤抖着双手去解自己的衣带,白虎眼底浮起一丝快意,更多是却是炽热,他凑近叶昭雪的耳朵,低声道:“白虎,你为了一己私欲,抛弃我们虎族,还妄想让我白睛替你顶命,你想得倒美!” 叶昭雪狠狠的看着他,目光森然,白虎又道:“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说出真相的。我从小就喜欢你,就算你要我的命,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双手奉上。只是在死之前,我一定要好好尝尝你的味道,我们虎族可不像那些人那么多心计,只要你好好伺候我,我绝对会守口如瓶,助你完成你的计划。” 衣服很快脱下,叶昭雪身上只穿了一件雪白的锦裤,白虎双目赤红,猛地吻上叶昭雪白皙细腻的脖颈,叶昭雪眼底闪过一丝杀意,却拼命忍下了想要一掌拍死他的冲动。白虎吮咬着颈间的肌肤,已经完全沉溺在欲望之中,叶紫宸与公子寒都没有看他们,只静静的等他们结束。然而就在此时,脚下却突然猛烈的晃动起来,地面竟飞速裂开,露出了下面火红的岩浆。 叶紫宸眸色一紧,急声道:“魔焰山怕是要喷发了,我们赶快离开!” 说罢就拉着公子寒的手急步往外而去,叶昭雪见叶紫宸丝毫不管自己的死活,心底一片悲凉,嘴唇张了张,那声“哥哥”最终没有喊出来。他知道叶紫宸是让他自己逃出去,但他看着那两人相携离去的背影,心底突然没了逃生的欲望,脚下地面碎裂开,他凄惨一笑,毫无挣扎的往下坠去…… 叶紫宸与公子寒走到一半,却遇到了凤轻颜,凤轻颜像是跟在他们后面进来的,见到他们也是一怔。此时整座山都在晃动,凤轻颜脚下地面突然裂开,公子寒目光一紧,已经飞快过去将他拉入了怀中。叶紫宸见他如此,眼底浮上一丝戾气,却只上去又拉住了公子寒的手,道:“快走!” 凤轻颜被公子寒搂在怀里,挣脱不动,闻到公子寒身上传来的淡淡冷香,一张脸又涨得通红,大声道:“你放开我,我自己能走!” 公子寒不理他,三人到了外面,身后魔焰山已经开始喷出灼热的岩浆,很快便吞噬了之前的那个山洞。 直到远离了魔焰山,公子寒这才放开凤轻颜,对叶紫宸道:“你弟弟……” 叶紫宸淡淡的道:“他自己会想办法逃出来的,若是逃不出来,也只能怪他自己无能。倒是白虎就这么死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公子寒道:“身为上古神兽,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死了,即便是真的死了,也还有其他的神兽知道撑天柱的下落。” 凤轻颜道:“什么神兽,什么撑天柱?你们鬼鬼祟祟的到这地方来,究竟想要做什么?” 叶紫宸转头狠狠的盯着他,寒声道:“我们还没问你偷偷摸摸的跟踪我们想做什么,你倒是还敢问我们要做什么?” 凤轻颜道:“我就是看你们一副心怀不轨的样子才偷偷跟着你们的,老实交待,你们到底想做什么,不然我回去告诉父王,让父王来惩治你们!” 听他提起凤倾城,公子寒眸中一冷,叶紫宸则是直接抽出腰间的长鞭,啪的一声重重打在了凤轻颜身旁的地上,将那一块地面打出了一条裂缝,狠声道:“你若再敢在我们面前提起他,这一鞭下次就不只是打在地上了!” 凤轻颜还想再说什么,公子寒已经冷声道:“闭嘴,再说话我真的会上了你!” 凤轻颜一怔,好不容易恢复正常的脸色又一次憋得通红,却是不敢再出声了。 三人回到大堂时,晚宴已经快开始了,凤倾城正在到处找凤轻颜,见他与公子寒一起回来,身上又是一身尘土,不由担心的拉过他仔细瞧了一遍,低声责备道:“颜儿,你又去哪里胡闹了,怎么弄成这副样子?” 凤轻颜垂着头低声道:“我没事,父王,你别担心。” 凤倾城见他不肯说,便让他先下去换身衣服,等凤轻颜离开了,他才看向公子寒,道:“虽然不知宫主带着颜儿去了何处,但我还是希望以后宫主不要再与颜儿有任何接触,我不想颜儿被带坏。” 他这话说得很过分,叶紫宸忍不住要发作,公子寒拦下他,淡淡的道:“帝君这话说得真有意思,就凭帝君这风流的性子,想必不用我做什么,令郎也会被帝君带坏的。” 凤倾城面色微白,却仍是道:“多谢宫主关心,只要宫主不再接近颜儿,我相信他不会的。” 第四十章 蓝玉 晚宴很快开始,叶紫宸坐在首位,公子寒坐在他身旁的位子上,接下去是皇甫烨华和皇甫烨霖,然后才是凤倾城、凤轻颜以及妖族的长老和其他人。 叶昭雪和右使都不在,便由左使招呼众人,叶紫宸只在最开始说过几句话,便只和公子寒以及皇甫两兄弟说话。魔君的脾气一向喜怒无常,他不想理别人,其他人也不会硬要凑过去与他说话找不痛快。 席间公子寒从袖中拿出一条黑色的蟒皮长鞭递给叶紫宸,道:“我找不到更好的了,便只能找了一条快修炼成龙的巨蟒皮将就凑合着做来给你。生日快乐,小采。” 他叫的是小采,而不是紫宸。 叶紫宸不在意他的称呼,很开心的接过来,将腰间那条鞭子解下来扔到一边,把公子寒送的系了上去,笑着道:“多谢公子,我很喜欢。” 凤倾城在听到龙字时面色便有些不好看了,就连皇甫烨华的脸色也是微微暗沉。皇甫傲天是皇甫烨华和皇甫烨霖的表叔,自小便对他们两人很好,但他却是被前世的帝倾寒亲手所杀,而且后来帝倾寒还砍掉了皇甫傲天的一截龙脊,连个全尸也没有给他留下。尽管皇甫烨华并不会向如今的公子寒替自己的表叔报仇,但心底却始终没有放下。 而一向最忍不住的皇甫烨霖却没什么反应,并不是他不在乎自己表叔的死,只因为他当初得知皇甫傲天死去的消息时便要冲去找帝倾寒报仇,冥王怕他太冲动惹了祸,便直接封了他有关皇甫傲天的记忆,所以皇甫烨霖根本不知道自己还有个表叔的事。 至于为什么冥王会对自己亲兄弟的死完全没有任何反应,其中的原因无人知晓,只知道他曾严厉警告过冥界的所有人不许去报仇,更不允许再提起皇甫傲天的名字,渐渐的,冥界众人便似真的忘记了这个人,再无人提起过皇甫傲天。 凤倾城伸手摸上腰间的寒玉箫,冰冷的触感从手指一直传到他的心底,他突然站起身,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堂中众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也没人敢问,凤轻颜原想跟出去,却被万俟泠制止了,只好不快的坐在位子上。 公子寒突然想起凤轻颜要他替他实现的心愿便是让万俟泠消失,目光淡淡的扫过万俟泠冷峻的面容,公子寒也站起身要离开。 叶紫宸拉住他的手,皇甫烨华也道:“公子要去哪儿?” 今天是叶紫宸的生辰,公子寒不想与他起争执,只道:“太闷了,我出去走走,很快就回来。” 叶紫宸道:“那我陪你一起去。” 公子寒道:“今天你是主角,你得留下,烨华陪我去就好。” 闻言叶紫宸才放了手,皇甫烨霖道:“我也去。” 三人便到了魔界的后山散步,皇甫烨霖依然紧紧抱着皇甫烨华的手臂。 公子寒道:“明日我要去鲛人湾一趟,你们可要与我一起?” 皇甫烨华没有丝毫犹豫道:“好。” 皇甫烨霖道:“哥哥,我们不能离开冥界太久。” 公子寒道:“若是你们有事,就不必勉强。” 皇甫烨华道:“没事,我陪你一起去。之前你与叶紫宸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不问去鲛人湾做什么,却问了这个,公子寒淡淡的道:“我们找到白虎了。” 皇甫烨华道:“然后怎么样了?” 公子寒道:“魔焰山突然喷发,白虎没有出来,不知是死是活。不过他就算活着,也很难再抓到他了。” 皇甫烨华道:“我记得你之前说过玄武就在西天红海之下。” 公子寒道:“小雨算出来是这样的,但西天红海太大,除非将海水全部弄走,否则很难找到玄武的下落。” 皇甫烨华道:“我之前在其中呆了五天,也试过找玄武的踪迹,但是一无所获。” 公子寒道:“只能再想其他办法了,对了烨华,你可有找到青龙的下落?” 皇甫烨华道:“此事只怕只有父王和母后知情了,但他们自从去年离开后,便没有要回来的意思,我也不知道他们如今在何处。” 皇甫烨霖突然插嘴道:“哥哥,你们找这些东西要做什么?” 公子寒道:“自是有趣的事,怎么,小烨霖也对我的事感兴趣了?” 皇甫烨霖道:“谁对你的事情感兴趣了?我在问哥哥,你别说话!” 皇甫烨华道:“烨霖,不得无礼。” 皇甫烨霖撇了撇嘴,不再问了。 此时他们已快走到山顶,公子寒突然道:“我们回去。”说罢调转步伐朝山下走去。 皇甫烨霖道:“为什么?就快到山顶了,不上去看看再走吗?” 山顶上有人,但皇甫烨霖灵力没有他们两人强,所以才没有感觉到。皇甫烨华看了公子寒一眼,什么也没说,带着皇甫烨霖跟了上去。 待他们走后,从树后转出来一个人,正是凤倾城。他看着公子寒离开的方向,手紧紧的握住手中的寒玉箫,眼底还带着一缕悲戚之色。 次日,公子寒与皇甫烨华、皇甫烨霖启程向鲛人湾而去,然而才刚离开魔界,他们就遇上了显然在等着他们的凤轻颜。 凤轻颜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却仍是道:“我听表叔说你们要去鲛人湾,所以我才在这里等着你们,我要和你们一起去。” 公子寒道:“我们是去办正事,你跟着去做什么?” 凤轻颜道:“我一直对鲛人很好奇,但父王不允许我去,我只好偷偷跟着你们去了。” 公子寒眸色一凝,冷声道:“你父王不让你与我接触,你还是回去吧。” 凤轻颜道:“我不回去,帝倾寒,你是不是瞧不起我,怕我给你惹麻烦?” 公子寒从他身边走过,道:“我的确是担心你给我带来麻烦,还有,我是你的长辈,谁允许你直呼我名字了?” 凤轻颜跟在他身后,道:“那我叫你舅舅的话,你就肯带上我一起了吗?” 皇甫烨华有些意外的看向公子寒,皇甫烨霖直接问道:“喂,你是谁啊?为什么要叫他舅舅?” 凤轻颜道:“我叫凤轻颜,他是我娘亲的弟弟,我不叫他舅舅叫什么?”说完不理他们,干脆扑上去死死抱住公子寒的手臂,道:“舅舅,我都叫你舅舅了,你就带上我好不好?我保证不会给你惹事的!” 他这哀求的语气和表情与以前的凤倾城一模一样,加上相似的面容,公子寒竟恍惚觉得是凤倾城在向他撒娇。 心底猛地生起一股烦躁之意,他甩开凤轻颜的手,冷声道:“随你,出了事我不会管你,还有,不要叫我舅舅。” 第四十一章 蓝玉2 鲛人湾很快就到了,这是一片巨大的海域,鲛人族的宫殿就建在水下。曾经美丽庞大的宫殿如今已经变得破败萧条,鲛人一族心灵手巧,善各种手工技艺,当初帝倾寒为了给凤倾城做寒玉箫,就是来这里学的手艺。 四人到处走了一遍,整座宫殿内空无一人,就连这附近都没有看见其他的活物。 皇甫烨霖道:“原来这就是鲛人住的地方,可是一个人都没有,我们到底来这里做什么?” 凤轻颜道:“鲛人一族早就被灭了,哪里还能有人在?” 皇甫烨霖道:“我知道,还不是你那个好父王干的,好端端的一个族,就这样毁在他手里了!” 凤轻颜道:“我父王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不是说鲛人想要侵占天界……” 公子寒打断他道:“闭嘴。”声音冷漠,凤轻颜不满的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了。 皇甫烨霖得意的道:“哼,叫你乱说话,这下被教训了吧!” 皇甫烨华道:“烨霖,你也别说话。” 皇甫烨霖一愣,随即委屈的看着皇甫烨华,道:“哥哥,我又没有说错话……” 皇甫烨华突然抬起手,一道金色的灵力轰出,不远处的墙壁瞬间倒塌,露出后面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那人吓了一跳,正想逃,浑身却突然动弹不得,身不由己的被抓到了四人面前。 公子寒道:“原来是条水蛇妖,你在这里做什么?” 这水蛇妖容貌娇媚,胆子却似乎很小,她颤抖着看了看公子寒,道:“我……我只是来祭拜故人的……” 见她手上果然拿着香炉和纸钱等东西,公子寒道:“既然是祭拜故人,为何方才我们没有看见你?” 水蛇妖道:“我刚刚才来,这一带很久以前就没人来了,你们是什么人……” 公子寒道:“你祭拜的是哪位故人?” 水蛇妖悲伤道:“我的至交好友,鲛人太子蓝玉。” 公子寒道:“那你可知鲛人为何会被灭族?蓝玉当初所怀的当真是魔胎?” 水蛇妖急道:“当然不是魔胎!蓝玉那样温柔善良,怎么会怀上魔胎,分明就是凤倾城陷害他!” 四百多年前,凤倾城刚坐上天帝之位不足百年,稳定天界之后他便四处拜访各界以及散落的一些族群和部落。他来到鲛人族之后,族长热情的接待了他,然后他便在鲛人族里住了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里凤倾城与鲛人太子蓝玉走得很近,鲛人族一生都很少离开鲛人湾,更是从未见过如凤倾城这般的人,所以蓝玉很快就爱上了凤倾城。 之后,凤倾城更是一有时间就往鲛人湾跑,两人在一起感情好得不得了。没过多久,蓝玉就怀上了凤倾城的孩子。 公子寒面色不变,唯有眼底浮上了一层冰霜:“你说蓝玉肚子里的孩子是凤倾城的?” 水蛇妖哭着道:“是!就是他的!” 皇甫烨霖道:“若那孩子真是凤倾城的,他又为什么要杀了自己的孩子和爱人?” 凤轻颜也不敢相信的道:“……这么说我原来还有个哥哥?” 水蛇妖哭得更厉害了:“凤倾城简直不是人!蓝玉怀孕后不久,便又传出天后有了身孕的消息,凤倾城担心天后得知蓝玉与他的事之后会动了胎气,便很少再来看蓝玉了,而蓝玉想去找他,他也不允许。” “雄性鲛人怀孕和生产本就十分痛苦,蓝玉为了凤倾城,竟然就这样忍了下来。后来蓝玉马上就要生的时候,凤倾城来了。我们都以为他是担心蓝玉才来的,谁知他竟然说他只要一个孩子,那就是天后肚子里的孩子,而蓝玉这个孩子不能留。蓝玉自然不会听他的,大家也觉得凤倾城太过分了,便合力将他赶了出去,蓝玉被气得动了胎气,孩子很快就要出世了,却没想到凤倾城竟然回天界带了大批的人来,说蓝玉怀的是魔胎,还说鲛人一族想要侵占天界……” 水蛇妖已经哭得满脸泪水,抽噎着道:“可怜那个孩子还没能出世,就胎死腹中……凤倾城简直不是人!那孩子分明就是他的,他竟然说自己的孩子是魔胎……” 凤轻颜不相信自己一向和蔼的父王会是这样的,大声道:“你胡说!我父王不可能会是这种人,一定是你编出来诬蔑他的!” 水蛇妖突然恨恨的瞪向凤轻颜,尖声道:“原来你就是那个害了鲛人一族的孽种!我要杀了你,替蓝玉报仇!” 她张牙舞爪的朝凤轻颜扑去,公子寒手中挥出一道灵力,水蛇妖就被击翻在地,公子寒冷声道:“不想死就滚。” 水蛇妖捂住胸口咳了几声,又狠狠的瞪了几眼凤轻颜,这才仓皇逃离了。 皇甫烨华看着公子寒,道:“你相信她说的?” 公子寒道:“就算她说的不全是真话,但至少大部分都是真的,凤倾城的确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凤轻颜怒道:“我父王一向心慈,对谁都很好,你凭什么这么说他?!” 公子寒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眼底凝着一抹阴翳,道:“你若再替他说话,现在就滚回去找你的好好父王,别再跟着我!” 说完,他甩袖走了。凤轻颜被他骂得一愣,眼眶瞬间红了,皇甫烨霖看不过去,道:“你还是别再提凤倾城了,他和帝倾寒有仇你又不是不知道,肯带上你已经是他大发慈悲了,你就别再惹他了。” 说完拉了他的手追上公子寒和皇甫烨华。 皇甫烨华扫了一眼皇甫烨霖拉着凤轻颜的手,面上没什么反应,皇甫烨霖却吓得立刻松了手,又紧紧抱住皇甫烨华的手臂,道:“哥哥,我只是看他可怜,绝对没有别的想法!” 皇甫烨华没有理他,此时他们正在蓝玉的房间。这间屋子名为沧海阁,屋内摆设精致华丽,水下没有灰尘,所以房间内很干净。 巨大的暖玉床上垂着浅蓝色的鲛绡纱帐,床前摆放着一架玉石屏风,屏风上雕刻着精致的鸳鸯戏水图,右下角还有署名,却是凤倾城与蓝玉。 看到这个,公子寒面无表情,皇甫烨华眸色微沉,凤轻颜则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他原以为之前水蛇妖说的那些都是编来骗他们的,可这屏风,若不是相爱的两人,又如何会一起雕刻这样的图案,还在上面留了名字。可是,一向疼爱他的父王真的会做出亲手杀死自己的爱人和孩子这种事吗? 不!他不相信!这肯定是假的!父王一直都是那么的温和,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 皇甫烨华道:“看来凤倾城的确与这鲛人太子曾经有过很亲密的关系。” 皇甫烨霖道:“他竟然能做出这种事,简直太可恶了!” 凤轻颜白着脸没有说话,公子寒道:“不早了,今天就在这里歇息吧。” 第四十二章 蓝玉3 皇甫烨霖道:“什么?这里曾经可是死过好多人的,你竟然要我们住在这里?!” 皇甫烨华道:“我和烨霖就在隔壁,有事就叫我。” 说完带着皇甫烨霖走了。 公子寒站在屏风面前,看着屏风上雕刻的画,一语不发。 凤轻颜手中突然挥出一道强劲的灵力,竟是冲着屏风而去。公子寒化解了那道灵力,抬眼看向他,淡淡的道:“做什么?” 凤轻颜道:“我讨厌这道屏风!” 公子寒道:“是讨厌凤倾城还是讨厌蓝玉?” 凤轻颜说不出话来回答他,气得一张脸通红。公子寒在暖玉床上躺下,道:“你似乎特别容易脸红,和你父王倒是一点都不像。” 凤倾城无论何时都是一张笑脸,看上去温温顺顺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公子寒以前也是这样以为的,直到他被凤倾城亲手杀死,他才终于明白了他那张笑脸之下藏着多狠的一颗心。而无论是在什么情况下,凤倾城都几乎从未脸红过,唯有前世两人欢爱时,公子寒才偶尔会在他脸上看见一缕情潮的红晕。 凤轻颜也蹭到床边坐下,道:“你和我父王,以前关系是不是也很好?” 公子寒淡淡的道:“以前的事我早已经忘记。” 凤轻颜道:“我还是不相信父王会做出这种事。” 公子寒道:“不相信便不相信吧,没有人勉强你一定要相信。” 说完翻身背对着凤轻颜,道:“睡觉吧。” 凤轻颜瞪着他的背影,红着脸道:“我,我才不要和你一起睡!” 公子寒道:“那就自己去找房间睡。” 凤轻颜坐着没动,这里可是鲛人被灭族的地方,他身为凤倾城的儿子,如果水蛇妖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话,那他岂不就是害死鲛人一族的恶人…… 身体颤了颤,凤轻颜终究没有勇气离开独自一人呆着,磨蹭了一会,还是躺在了公子寒身边,却是浑身僵硬着不敢乱动,然而这样又哪里睡得着。 公子寒轻叹了口气,翻过身,伸手揽住凤轻颜的腰,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凤轻颜浑身越发僵硬,颤抖着声音道:“你……你想干什么?” 公子寒道:“安静睡觉,你都说了我是你舅舅,你觉得我能对你做什么?” 凤轻颜一动不敢动,渐渐的,头顶上传来公子寒平稳的呼吸声,凤轻颜这才试着挪了挪身子,见他没有反应,便抬起头看他。 尽管这张绝世的容颜与娘亲十分相像,但凤轻颜却觉得有什么地方很不一样,具体是哪里他也说不出来,便一直盯着公子寒的脸看。过了一会儿,困意袭来,凤轻颜在公子寒怀中找了个舒服的地方,慢慢睡着了。 公子寒梦到了前世的事情,他睡觉很少做梦,但只要一做梦,就必然是前世的事情。 梦中帝倾寒在位两百年时,凤婉仙子凤婉婉与皇甫傲天相爱之事被帝倾寒发现,帝倾寒不顾凤族的求情,将凤婉婉判下诛仙台,随后又去杀了皇甫傲天。 皇甫傲天性子一向高傲,就算是死也挺直了脊梁不肯倒下,他狠狠的看着帝倾寒,大笑道:“帝倾寒,你作恶无数,业障难除,迟早有一天你会为此付出代价!” 帝倾寒没有在意他说的话,尽管有无数的仙妖魔怪间接或直接的死在了他的手上,但帝倾寒从不觉得自己是在作恶,他只是在按照天条做事而已,没有任何的错。 帝倾寒问跟在身后的万俟泠:“可有找到他们的孩子?” 万俟泠道:“没有。属下会再派人去找。” 帝倾寒没再说什么,此后不久,濮阳无情来天界找他喝酒,期间提起自己新收的徒弟:“我还真是从来没见过从小就有着这么深仇恨的孩子,整日里都在拼命练功,叫他睡觉他也不肯睡,每次都得我点了他的睡穴让他睡觉才行,但睡不了多久又会惊醒过来,一醒了就又去练功。唉,我真担心他这样下去撑不了多久……对了,我听说老君最近又新出炉了一批丹药,不如……” 帝倾寒冷声道:“你若想要直接去取就行。” 濮阳无情满意道:“真不愧是我的弟弟濮阳多情,就是爽快!” 帝倾寒原本就极冷的面色瞬间布满了冰霜,濮阳无情知道不妙,赶紧告辞溜了。 濮阳多情是濮阳无情在帝倾寒还未出生时替他起的名字,濮阳无情的母亲因为生他难产而死,所以父亲濮阳墨一直对他很冷淡。而帝倾寒出生后不久,他的母亲就与濮阳墨闹翻,帝倾寒便随了母姓,但濮阳无情却一直惦记着给他起的这个名字,每次高兴时总会这样叫他,帝倾寒自然不会答应。 又过了一段时间,帝倾寒去昆仑山找濮阳无情,看见了他多次向自己提起过的新徒弟。 那孩子已经长到了十五岁的模样,但却很瘦,濮阳无情说他叫花儿,是个孤儿。当初来昆仑山拜师的时候浑身是血,要不是看他一双眼睛亮得骇人加上他求生欲十分强烈,只怕那时就已经死了。 这个孩子,就是后来的凤倾城。 帝倾寒之后又去看过那孩子几次,每次他都是在练功,所以也一直没有见过帝倾寒,更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杀父杀母的仇人就在不远处看着他。 其实帝倾寒并不是没有怀疑过,但那时极得他信任的万俟泠亲自带了一具尸体来告诉他凤婉婉和皇甫傲天的孩子已经被他杀死了。再加上后来他又爱上了凤倾城,这点怀疑也就被他抛之脑后。 帝倾寒知道凤倾城有一个深恶痛绝不共戴天的仇人,也曾问过他几次,但凤倾城总是淡笑着说那仇人早已死了,他如今已没有任何仇人。 如此几次,帝倾寒便也不再问了。若他能早知道多年以前的那个倔强的孩子就是凤婉婉与皇甫傲天的孩子的话,他会不会立刻杀了他? 答案是不知道,因为帝倾寒早在那时候,就已经开始会不经意的去注意他了,若不是他每次去昆仑山都会带去一大堆的补品金丹,凤倾城只怕早就撑不住了…… 第四十三章 人间 一晚上过去,什么事也没有发生。鲛人宫殿中也再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皇甫烨华不能离开冥界太久,只能带着皇甫烨霖先行回去了。公子寒也打算离开,却见凤轻颜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便道:“想不想去人界看看?” 凤轻颜来了点兴致,却很快又垂下头,低声道:“你那神乐大陆我早就逛过了,也没什么好玩的。” 公子寒道:“神乐大陆上最多的是灵物和妖,人类在里面算是少的,哪里算是人界?我说的是真正的人间,你若不想去就算了。” 凤轻颜这才好奇道:“真正的人间?在哪里?我要去!” 两人便去了最近的一个小城,此时已是秋天,城中的枫树一片火红,看上去美不胜收。 公子寒与凤轻颜随意找了家酒馆坐下,点了几道小菜,菜上来之后,凤轻颜吃了一口,道:“人间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嘛,连菜也与我平时吃的没多大差别,可为什么我们历劫都要投胎到人界来?” 公子寒道:“因为人界是七情六欲表现得最真实的地方,只有在这里,才能真切的体会到各种各样的感情。” 凤轻颜似懂非懂,见小二上了一壶酒,便替自己和公子寒都倒了一杯,道:“我听父王说你以前很爱喝酒,要不要喝点?”说罢,自己先喝了一口。饭菜虽然没什么特别,但这酒却与他平日里喝的大不相同,带着热烈的辣意,如一把刀般滚过喉咙,流入腹中都是一片火辣,感觉十分过瘾。 公子寒不碰那杯酒,闻言微微诧异道:“你父王向你说起过我的事?” 凤轻颜道:“以前我没见过你的时候父王从来不说,可自从我见过你之后,我就经常缠着他问有关你以前的事,他耐不住我软磨硬泡,我多问了几遍他就说了。” 公子寒低声道:“他与你说了些什么?” 凤轻颜又喝了一杯酒,才道:“也没什么,说你以前跟块冰似的不近人情,还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天规,不允许天界之人与外界相爱什么的。我也觉得你这天规定得奇怪,现在六界之间和平相处,又没有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恨,也不会打仗,谁喜欢谁那都是别人的自由,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像现在这样不好吗?” 公子寒不说话,垂眸看了那杯酒一会,突然端起酒杯一口喝光了。 凤轻颜惊讶的“咦”了一声,又给他倒了一杯,公子寒依旧照喝不误。于是两人就这样喝起酒来,但最后醉倒的,却是只喝了几杯的凤轻颜。公子寒眸中清冷,凝视着凤轻颜的睡颜,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最终却只是轻叹了口气,抱着他找了间客栈,将他放在床上安置好,便出去了。 在街上随意闲逛着,路边有很多叫卖的商贩,天色还早,此刻正是最热闹的时候。无论前世还是今世,公子寒都很少会来人界,因为他不喜欢到处走动,也不喜欢嘈杂的地方,所以前世一般都是在天界呆着,今世则一直呆在神乐大陆。 记得前世有一次凤倾城好说歹说硬是拉着帝倾寒到了人界,说他整日闷在天界,都快受不了了。那时正是人间的大年三十,虽然白天热闹非凡,但到了晚上,街上便几乎没有人了,全都在家里面过年。 凤倾城像是没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况,因为他一直听说这个城镇晚上是最为热闹的,所以才会特地带着帝倾寒到这里来,却没想到来的不是时候。两人站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深冬的寒风吹过,凤倾城尴尬的笑了笑,道:“帝君,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帝倾寒不说话,抬步朝前走去,凤倾城跟在他身后,小声道:“太白星君分明告诉我这里晚上是最热闹的,还有花灯啊戏曲啊什么的,可是现在街上却连一个活人都没有,我回去一定要找他好好算账,竟然敢骗我,害我出了这么大的糗……” 帝倾寒突然道:“你想看花灯?” 凤倾城道:“也不是非要看花灯啦,我只是想和你一起来人界看看而已……” 帝倾寒不说话,两人此时已走到了一座石桥上,桥下是条正欢快流淌着的河。帝倾寒在桥中间站定,回头看了凤倾城一眼,突然抬起手,袖角轻扬,桥上以及河岸两旁挂着的花灯突然依次亮起来,照亮了这一片天地。 凤倾城怔怔的站在帝倾寒身旁,看着这些花灯,像是有些不敢置信,久久都没有反应过来。帝倾寒将他揽进怀里,在这些灯火照耀中低下头,两人就在桥上忘情的接吻起来。 后来凤倾城说这是他认识帝倾寒以来帝倾寒最有人情味,也是最真实的时候。 最有人情味吗? 原来以前在凤倾城的眼里,他果真是不近人情,也难怪他杀他的时候,没有半丝犹豫。 眼前也有一条河,河上搭着一架石桥,公子寒慢慢走过去,突然看见一个眼熟的身影经过。他眸色一凝,不动声色的跟了过去。 那人身形妩媚窈窕,却是昨日在鲛人湾遇到的水蛇妖。水蛇妖拐进巷角的一座普通的宅院,公子寒潜进宅院,便听见水蛇妖柔媚的声音道:“帝君,你可算来了,昨天真是吓死我了,那几个人差点就杀了我,我好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帝君? 公子寒朝那边看去,没想到竟真是凤倾城。凤倾城揽着水蛇妖,在她面上亲了一口,道:“别怕,这次你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想要什么奖励?” 水蛇妖双手暧昧的攀上凤倾城的胸膛,腻声道:“我还想要什么奖励,无非是想与帝君……” 凤倾城轻轻一笑,低头吻上水蛇妖的双唇,两人一边吻一边进屋,很快就滚倒在了床塌上。之后便是不堪入耳的**之声不断传来,公子寒听见凤倾城粗重的喘息和水蛇妖忘情的呻吟,面上早已布满了冰霜,一双深紫色的眼中弥漫着杀气,他静静的站在窗边,透过窗纸可以隐约看见里面两具纠缠的身体。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这两人才总算是尽兴了,凤倾城一边穿衣服一边道:“我得回去了,你小心行事,别让其他人发现了。” 水蛇妖缠住凤倾城不让他离开,道:“帝君,人家为了你险些连命都没有了,你这么快就要走,我好伤心……” 凤倾城又在她唇上亲了一下,柔声道:“我很快就回来看你,今天有很重要的事等着我回去处理,你乖乖的啊。” 水蛇妖这才恋恋不舍的放开他,替他整理好衣服,又拉着他吻了一会,才道:“我在这里等着帝君回来。” 凤倾城点了点头,快速离开了。 水蛇妖披着件艳色的外袍,无聊的趴在床上,却突然发现床边不知何时竟站了一个人。她惊恐的转头看去,还未来得及叫出声,下一瞬,便已经化为了飞灰。公子寒阴沉的看了一眼还留有痕迹的床,转身带着一身寒气离开了,他离开之后,这座小院突然猛烈的燃烧起来,不过片刻便已变成灰烬。 凤轻颜醒来之后只觉得喉咙和头都很痛,四下望了一圈,却没在房中看见公子寒,正想坐起身,房门猛地被人踢开,公子寒站在门口,冷冷的看着他。 凤轻颜道:“你去哪儿了?” 公子寒冷声道:“你现在立刻滚回天界去,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 凤轻颜怔怔的还没有反应过来,公子寒已经消失在了门口。 鲛人宫殿,太子蓝玉的房中,凤倾城慢慢转过身来,看着公子寒,笑道:“我就猜到你肯定会再回来,我在这里等了你一天了。” 公子寒不看他,只冷声道:“蓝玉当真怀了你的孩子?” 凤倾城面上笑容不变,他在床边坐下,伸手轻轻的抚摸着床柱上精致的雕花,道:“其实那时候我只不过是想要个孩子罢了,雄性鲛人的孩子先天就比别人要强,我自然也想要个厉害的孩子,所以才最后选定了他。” 凤倾城原就拥有一张漂亮的脸,加上他刻意的温柔讨好,鲛人太子很快就爱上了他,就连怀孕也是心甘情愿的。只是他没想到,蓝玉怀孕之后,没过几天,凤浅浅便也怀孕了。 “浅浅怀孕之后变得特别敏感脆弱,我不敢让她知道蓝玉怀了我的孩子,便起了杀心,但又不想让我未出世的孩子因此而背下血债,所以我才忍了蓝玉那么久。可是颜儿出生后,险些夭折,恰好那时候蓝玉也生下了一个孩子,我便用那孩子的心头血,替颜儿续了命。” 公子寒道:“然后你便以魔胎为由,灭了鲛人一族。凤倾城,你果然比我狠心多了。” 凤倾城道:“我狠心?我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在意的人,可是你呢?帝倾寒,你别忘了,你以前杀过多少人,那些人与你可有过半点仇恨?不过是为了所谓的可笑的天规,你就能毫不在意的杀了他们,究竟是你狠心还是我狠心?” 公子寒道:“你做的这些事,凤浅浅可知道?” 凤倾城道:“自然不知道,不过你就算去和浅浅说这些,她也不会相信你的。” 公子寒嘲讽道:“你对你这位妻子,当真是疼爱有加,竟不惜为了她灭了一个族。” 凤倾城道:“我自然应该对她好,毕竟这世上,只有她是真正的对我好。” 闻言,公子寒突然冲上去死死握住凤倾城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将他的骨头生生捏碎,公子寒压抑着怒气道:“她对你好?那我又算什么?我以前对你的好难道都是假的不成?” 凤倾城嗤笑道:“你对我再好又怎样?帝倾寒,别忘了,你亲手杀死了我的父母,以前我每次面对你的时候,看着你都会觉得恶心,你这样的人,怎配得到我的真心?” 公子寒道:“你若真的觉得恶心,又怎么能与我做出那样亲密的事?” 凤倾城面上讥讽之意更甚:“要不是为了让你不对我设防,我怎么会愿意与你亲近,我花了一百年的时间才终于让你对我放下戒心,若不是你这张与浅浅的相似的脸,我只怕早就撑不下去了!你知道吗?以前每次和你亲近的时候,我都不得不逼迫着自己将你当成浅浅,这样我才能忍住不吐出来……” 公子寒终于彻底被他激怒,将他死死按在床上,狠声道:“之前在神坛之下你叫的可不是凤浅浅的名字!” 凤倾城眼中飞快闪过一丝震惊,道:“那天果然是你!当时我的意识早已不清,无论说什么都不是出自真心。帝倾寒,你竟然趁着我被纯火所制对我做出那样的事,你简直是太恶心了!” 公子寒扬手撕碎了凤倾城身上的衣服,面上浮起一个令人心惊的笑容,他死死的盯着凤倾城,道:“你若真觉得恶心,就吐给我看看,我今天还真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有那么恶心!” 说罢,已经抬起凤倾城的腰,狠狠的进入了他。凤倾城痛得面色瞬间煞白,却还是不忘挣扎着道:“帝倾寒,你竟然真的敢!我不会放过你的……啊!好痛……” 相交之处很快流出鲜血,公子寒在他体内毫不留情的大力进出,凤倾城只觉整个人都被撕裂成了两半,痛得他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只能张开嘴不停的吸气来缓和痛苦。 公子寒沉着脸一言不发,身下重重的一次次挺入,在血腥味的刺激下,他心底猛然升起一阵快意,眼底竟有一抹红光一闪而逝。 这样的折磨持续了很久,公子寒才终于重重一挺,释放在了他的体内。凤倾城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双眼呆呆的看着床顶的纱帐,公子寒身下依然深埋在他体内,伏倒在凤倾城的身上,轻柔的吻了吻他微张的苍白唇瓣,眸中浮起一缕淡淡的笑意,低声道:“不是觉得恶心吗?”小腹处一片黏腻,正是凤倾城留下的。 凤倾城闭上眼,双手轻颤着抱住公子寒的腰,双唇微动,竟然低低的叫了声“娘子”。公子寒浑身一震,像是不敢置信般看着他,迟疑着道:“你……叫我什么?” 前世凤倾城每次与帝倾寒欢好到情浓之时,便会这样叫帝倾寒,那时帝倾寒并不喜欢他叫自己为娘子,但凤倾城叫的次数多了,他也就默认了,没想到如今竟然还能听见他这样叫他。 凤倾城轻轻一笑,道:“你是不是一直以为我是在叫你?” 帝倾寒眼中的笑意瞬间褪去,道:“什么意思?” 第四十四章 软禁 凤倾城道:“你以为是什么意思?我这一生只有一位妻子,你觉得我从始至终都是在叫谁?你当真以为我是在叫你吗?帝倾寒,这种只有女人才喜欢的称呼你也能接受,有时候我真怀疑你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公子寒身体微微僵硬,凤倾城又道:“那一百年间你都被我压在身下,从来没在上面过,这两次你可是觉得过瘾了?若是还不过瘾,我不介意让你过足瘾,毕竟我与那么多人上过床,但却唯有你的身子是最美味的,无论是在上还是在下,你这身体,都让人很喜欢呢……” 一边说着暧昧的话,凤倾城的手慢慢抚上公子寒的身后,公子寒猛然打开他的手,从他身体里抽出来,凤倾城痛得皱紧了眉,缓了好一会才慢慢坐起身,靠在墙壁上喘气,却是笑着道:“怎么,宫主是觉得我弄脏了你?” 公子寒连看也不愿再看他,穿上衣服就一刻也不想多呆,转身离开了。 凤倾城笑着看了看床上的红白污迹,眼底却渐渐黯了下来。又过了一会,他才慢慢起身穿衣,衣服已经被公子寒撕得破破烂烂,只勉强能遮住一些肌肤。凤倾城摇头苦笑,忍着身体的痛,正打算离开,没想到公子寒竟然又回来了。凤倾城立刻笑道:“怎么,宫主可是还舍不得?” 公子寒一言不发,用自己的外袍裹了凤倾城,将他抱在怀里,竟是要带着他离开。 凤倾城一怔,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公子寒冷着一张脸,看也没看他一眼,只驾云朝东边飞去。 见事情出乎自己的意料,凤倾城终于有些急了,挣扎着道:“你放开我!帝倾寒,你要做什么?!” 公子寒低头淡淡的看向他,手指在他的颈间轻轻拂过,凤倾城身体就无法动弹了,也再无法出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公子寒带着他飞到了一处临水的小院。 这座小院建在湖中,从外面看去就是一间普通的农舍,但里面的布置却十分精致舒适。公子寒脱了两人的衣服,也不担心会被人看见,抱着凤倾城下了水。 伤口碰到冰冷的湖水,凤倾城痛得轻轻一颤,公子寒在水中分开他的双腿,手指探入他的身后,竟是在为他清理。 凤倾城微微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般看着公子寒面无表情的脸。前世帝倾寒一直在下,事后清理都是凤倾城做的,而今世帝倾寒恨他入骨,怎么会做这种事? 清理干净后,公子寒抱着凤倾城上岸,也不管地上的衣服,就这样抱着他进了小院。 小院内有两名侍女,见了两人也不惊讶,公子寒抱着凤倾城进了主屋,一名侍女去给他们拿衣服,另一名则取了大大的软巾想要为他们擦身。 凤倾城尽管风流,但还没有赤着身子让陌生人看的爱好,他恼怒的瞪着公子寒,公子寒将他放在床上,接过软巾,道:“你先下去吧,去煮点粥来。” 侍女点头应下,公子寒擦干了自己身上的水,才去擦凤倾城,擦完之后,还为他身后的伤口仔细的上了药。 凤倾城身不能动,口不能言,见公子寒如此,心底越发疑惑,无论前世还是今世,帝倾寒无疑都是个极为高傲自负的人,凤倾城从来都不敢想象他竟也会有服侍谁的时候。而如今,他服侍的对象竟然还是自己。 公子寒穿上侍女递来的衣服,衣服只有一套,并没有凤倾城的。 公子寒让侍女下去,然后在凤倾城身侧躺下,替两人盖上了锦被。凤倾城身体瞬间僵硬,过了良久也不见公子寒有其他的动作,不由转了眼去看他,没想到他却是双眼微阖,竟然睡着了。 凤倾城愣愣的看着他,面上一直以来的从容早已不见,他现在是真的不知道公子寒想做什么了,明明前不久他还恶语讥讽将他气成那样…… 门突然被轻轻推开,那两个侍女端了热腾腾的粥进来,见公子寒在睡觉,便轻手轻脚的将粥放在桌上,乘了一碗端了过来。 一人将凤倾城扶起,让他靠坐着,另一人则舀了一勺粥,轻轻吹了吹,送到凤倾城唇边,轻声道:“公子请用膳。” 尽管有锦被遮着,但凤倾城现在毕竟还光着身子,并不想与这两个侍女有任何接触,奈何他不能动也不能说话,便只能闭紧了双唇,心底却是将怒气都发在了公子寒身上。 那侍女见他不肯吃,有些着急,但也不敢强迫他,一时倒不知该怎么办,那勺粥便僵硬的停在凤倾城的唇边。 这时身侧响起一声轻叹,公子寒坐起身,将凤倾城搂过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然后又去拿过侍女手中的粥,道:“小八小九,你们去弄件衣服来给他穿,要红色的。” 侍女领命下去了,公子寒舀了一勺粥喂给凤倾城,他依然紧闭着唇不吃,冰蓝色的双眼瞪着公子寒,让他解开禁制。 公子寒将勺子放回碗中,另一只手抚上凤倾城刚上过药的身后,手指在外面轻轻的划圈,低声道:“你若不想吃,我不介意再来几遍之前的事好让你增增食欲。” 凤倾城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他会说出来的话,前世的帝倾寒连情话都很少说,更别说是像这样轻佻的话了,根本就是从未说过。要不是眼前这个人身上的冷香弥漫在鼻间,凤倾城定会以为他是别人假扮的,什么时候帝倾寒竟变成这样了? 公子寒收回手,第二次舀起粥递到凤倾城唇边,道:“吃完我就解了你的哑穴。” 凤倾城终于乖乖张口吃下,粥还有些烫,没吃几口,他的双唇便被烫得艳红。公子寒这才发觉,自己吃了一口,眉头微蹙,竟突然俯身吻住了凤倾城的双唇,舌尖轻轻的在他的唇瓣上舔过,那灼烫之感便慢慢散去。凤倾城垂了眸任他做为,过了一会公子寒才放开他的唇,又继续喂他吃粥,只是每次会先将粥吹凉一点再喂给他。 一碗粥很快吃完,公子寒果然解了凤倾城的哑穴,凤倾城面无表情道:“你究竟想做什么?”语气冷淡。 公子寒起身将碗放回桌上,道:“在我面前你竟连装都不愿装一下了。” 没了平日那副虚伪的假笑,如今的凤倾城看上去才有了几分当年那个为了报仇而拼命修炼的孩子的影子。 凤倾城冷冷的道:“要装也得看对象是谁,若明知笑脸无用,我又何必浪费功夫。你将我带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公子寒不答,开门从侍女手中接过衣服,又让她们拿走了桌上的东西,这才走回去替凤倾城穿衣服。 他的动作有些生硬,凤倾城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心底突然泛起一抹苦涩,然而嘴角却是勾起一个嘲讽的笑意,道:“帝倾寒,你不会以为你这样做,我就会爱上你吧?那一百年的时间我都没有对你动过心,如今你想将我困在这里多久?一百年?两百年?可惜你就算永远将我绑在你身边,我也不会对你产生任何感情!” 闻言,公子寒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继续替他穿好衣服,随后一缕白光打入凤倾城的胸膛,他只觉心脏猛地一痛,然后便能动了。 然而却发觉自己使不出半点灵力,凤倾城怒声道:“你!” 公子寒道:“不过是封了你的灵力让你不能乱跑而已。记住,不要想着逃,你逃一次,我就打断你的一条腿,逃两次就再打断一条,若是还敢再逃第三次,我会杀了你。” 他的语气很淡,但凤倾城却毫不怀疑他的话。 公子寒离开了。 这里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凤倾城在院外绕了一圈,发现这就是一个孤立的湖心小岛,附近除了这座小院再没有别的屋舍,更别说是见着其他人了。而且四周皆是水,连条路也没有,凤倾城不会水,灵力又被封,要想逃出去根本不可能。 凤倾城在湖边一块大石上坐下,他身后跟着一个侍女,应该是公子寒派来监视他的。 凤倾城看向侍女,对着她笑了笑,柔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侍女大概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笑容,顿时就红了脸,低声道:“婢子叫小九。” 凤倾城笑得越发温柔,道:“小九,你跟随你们宫主多久了?” 小九道:“大约有四百年了。” 四百年,这么说帝倾寒刚重生不久她就跟在他身边服侍了。 凤倾城道:“那你又是何时被派来这里的?” 小九道:“一个月前。” 凤倾城道:“这座院子什么时候建好的?” 小九道:“四百年前。” 又是四百年前?凤倾城道:“你们宫主经常来这里吗?” 小九摇头道:“宫主此前从未来过,今天是第一次来。” 凤倾城突然站起身,拉住小九的手,低头凑近她,声音中带了一丝诱惑:“小九,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可有路能出去?” 小九一张俏脸越加羞红,却是吱呜着不肯说,凤倾城见有门,更加凑近她,在她面上轻轻的吻了几下,边亲边柔声道:“告诉我,嗯?” 小九伸手去推他,声如蚊呐:“不行,公子你别这样,宫主说过不能告诉你的……” 凤倾城伸手在小九柔软的腰间揉捏了几下,小九便软软的倒在了他的怀里,他又含住小九的耳垂吮弄,声音越发低柔魅惑:“放心,你告诉我,他不会知道的,难道你不想……吗?” 小九*****哪里能受得了凤倾城这般挑逗,早已无力招架,只得投降道:“公子,别再戏弄婢子了,婢子告诉你就是了。在水底,有一……啊!” 话未说完,小九突然惊叫了一声,瞪大双眼看着凤倾城身后,面上血色尽褪,猛地挣出凤倾城的怀抱,跪在了地上,身体不停的颤抖着。 凤倾城微微一震,转过身看去,果然是公子寒回来了。公子寒冷冷的看着他,道:“我不过才离开了半日,没想到你就这么饥渴,竟还想对我的侍女下手。” 凤倾城淡淡一笑,道:“我一向如此,你难道不知道吗?” 公子寒让小九下去,伸手将凤倾城按在大石上,让他面朝下趴着,然后迅速脱下了他的裤子。凤倾城面色一白,却是笑着道:“没想到宫主也是如此急切,你……”话音戛然而止,因为公子寒并没有如他以为的那样,他只感觉身后凉凉的,却是公子寒在替他上药。 上完药公子寒就放开了他,淡淡的道:“不过是个纸人,你若喜欢,就拿去玩好了。” 凤倾城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小九,道:“她们俩都是纸人?” 公子寒道:“你若还觉得不够,我不介意再给你多弄几个。去吃饭吧。” 说完已先行走了,凤倾城慢慢的坐起身,这才觉得双腿凉凉的,赶紧穿上裤子,跟了上去。 尽管已经辟谷,但一日三餐公子寒却照常吃,连带着凤倾城也要跟着他一起吃。 凤倾城看着伺候在一旁的小八小九,觉得就算是纸人,也未免太像真人了,就连反应和情感都与真人无异,若是自己,定然是做不出这样逼真的纸人的。 吃完饭,公子寒在书房看书,凤倾城推门进去,看了他一会,道:“我必须要回去,天界不能没有天帝。” 公子寒头也不抬,道:“你体内的寒毒是怎么回事?” 凤倾城不答,公子寒又问:“你的修为何故少了一半?” 凤倾城面色微微发白,公子寒继续道:“凤轻颜究竟是谁的孩子?” 凤倾城笑道:“颜儿自然是我和浅浅的孩子,怎么,你以为他还能是谁的孩子?” 公子寒道:“这些事,我会亲自去查清楚,在我查清楚之前,你不能离开。或者等你什么时候愿意说实话了,我自会放了你。” 凤倾城道:“你无权将我困在这里!我是天帝,你当真以为他们不会找到我吗?” 公子寒慢慢道:“你说的是……一个以色侍人的天帝吗?” 第四十五章 软禁2 凤倾城重重一震,厉声道:“你说什么?!” 公子寒突然将凤倾城拉过来,道:“天界众人看不起你,因为你是靠杀了我夺位才当上的天帝。” 他伸手脱掉凤倾城的上衣,冷声道:“你并非天定,没有受过天雷之刑,只不过因为佛祖亲自出面了,加上下一代天帝还未出现,他们才勉强认了你做天帝。” 凤倾城雪白的背部一片光滑。前世帝倾寒那八道天雷留下的伤口虽已痊愈,但伤痕却始终留有淡淡的印记无法消去。 凤倾城面色煞白,公子寒接着道:“他们不服你,你对他们再好也终究不是名正言顺的天帝。于是你便想方设法与天界的女仙上床,女人一旦有了亲密的关系,她们自会帮着你说话,连带着她们的亲朋好友表面上也都渐渐承认了你。凤倾城,你可真是会利用你这副好皮囊。” 凤倾城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穿好衣服,一言不发的冲出去了。 公子寒眸色沉沉,手中的书页在他的指下几乎被捏碎。 等到心绪平静下来,公子寒才放下手中一个字也没看进去的书,走了出去。 湖边,两个侍女正焦急的看着水中,还在不停的劝着:“公子,你快出来吧,你不会水,在水底不能久呆啊!” 公子寒走过去,道:“怎么回事?” 小八道:“宫主,公子方才脸色很不好,从房中出来后竟然直接跳了下去,到现在也没出来。” 公子寒眸色一凝,淡淡的道:“知道了,你们去准备两身干净的衣服。” 说完,他便跳入了水中。 潜到水底,公子寒看见凤倾城闭着眼睛,面色苍白,身体随着水流而动,心底一紧,游过去将他搂在怀中,便要带着他上去。 没想到凤倾城突然睁开眼,双手紧紧的抱住他的腰,双腿也缠住了他的腿,竟是不让他再动。 公子寒垂眸看向他,凤倾城一双冰蓝色的眼在水中显得越发清亮,眼中竟隐隐带了抹脆弱之色。公子寒心底又是一疼,低下头覆上他的唇,为他渡气,却不料两唇刚刚相触,凤倾城的舌尖便迫不及待的翘开了公子寒的唇齿,冲进他口中吮吸扫荡。 公子寒微微一怔,眸色瞬间沉了下来,也缠上他的舌,两人便在水中激烈的吻了起来。 凤倾城又急切的脱掉了两人的衣服,双手在水中握住公子寒的分身上下抚弄,公子寒没有阻止他,只是一双深紫色的眼睛越发暗沉,眼底慢慢燃起两撮火焰。 手中的东西已经坚硬如铁,凤倾城伸指在自己还未痊愈的身后随便扩张了一下,便握住公子寒的分身,慢慢送进了自己体内。 公子寒见他痛得面色苍白,知道他身后肯定又一次撕裂流血了,终是不忍想抽出来,却没想到凤倾城却死死的抱着他,吻得越发疯狂。 欲望越来越强烈,在凤倾城的刻意撩拨下,公子寒终于再也无法压抑自己,在他的体内重重冲刺起来。 激情过后,凤倾城已经晕了过去,公子寒在水中替他清理时,他始终紧蹙着眉头。 凤倾城慢慢醒过来,想起自己被做到晕了过去,难得羞愧了一下,公子寒此时不在房中,凤倾城便问一旁的小九:“你们宫主呢?” 小九道:“宫主离开了。” 凤倾城道:“可有说过什么时候回来?” 小九摇头:“没有。” 凤倾城有些黯然的点了点头,翻身朝里,又渐渐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被身后凉凉的触感弄醒的,凤倾城迷蒙着双眼扭头看去,是公子寒在为他上药。 见他醒了,公子寒朝他轻轻一笑,声音中难得带了几分柔和:“醒了?起来吃饭吧。” 外面天色已暗,公子寒替他穿好衣服,抱着他在桌边坐下,见桌上只有清淡的小菜和白粥,凤倾城皱了皱眉,道:“怎么又是这些,我都吃了三天了,嘴里都淡得快没味道了,你有这么穷吗?天天给我吃素?”没注意到自己语气里竟带着一抹撒娇之意。 公子寒又是一笑,道:“原本你的伤快好了,谁知道你之前乱来,伤口又崩开了,这都是你自己找罪受,哪里能怪我?” 凤倾城呆呆的看着他的笑容,忍不住伸手抚上公子寒的脸,低喃道:“倾寒,我这是在做梦吗?” 听他叫自己倾寒,公子寒眸色越发柔和,道:“怎么了?” 凤倾城道:“我从来都不敢想象你我还能有这般相处的一天,你竟然还会对我笑,如果这不是梦,那你一定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帝倾寒。” 公子寒笑道:“那你觉得我是谁?除了我,你还会让别人碰你这里吗?” 说着轻轻拍了拍凤倾城的后面,凤倾城震惊的看着他,道:“你怎么会突然这样说?你之前不是还说我脏……莫非那时候你其实没有醉?” 公子寒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却是不答,只道:“吃饭吧。” 其实前世帝倾寒在床上并不是一直在下,有一次凤倾城趁他喝醉了,偷偷让他上了自己。 当时帝倾寒虽然醉了,但神智却有几分清醒,当凤倾城跨坐在他身上让他进入时,他心底不是不震惊的。凤倾城显然是第一次在下,虽然从未弄伤过帝倾寒,但那次他却伤了自己。事后他一个人忍着痛清理干净两人,给自己上了药之后就抱着帝倾寒睡觉,还低声道:“倾寒,这世间,我只会让你一个人碰我,无论以后发生什么,我都绝对不会在别人身下承欢。” 若是当时帝倾寒再清醒冷静一点,便不会听不出他话中的意思,然而当时,他醉意朦胧,只顾着感动,并未多想。如今想来,原来早在那时候凤倾城便已经有了打算。 夜里,凤倾城靠在公子寒怀里,低声道:“倾寒,这五百年来,我心中一直都在害怕,我其实一直都很想来见你,可是我又怕见到你,我怕看见你厌恶和仇恨的眼光,我怕你不再宠我爱我……” 公子寒紧紧的抱着他,没有说话。 凤倾城道:“每次和那些女人在一起,我都觉得自己很脏,可是我除了这样做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 公子寒道:“你和蓝玉到底是怎么回事?” 凤倾城道:“我之前与你说的都是真的,莫非你到如今还不肯信我?” 公子寒没有说话,凤倾城突然挣扎起来,要挣开他的怀抱:“你果真不信我!既然不相信我,那就放开我!我知道你嫌我脏,那你将我困在这里做什么?!” 公子寒抱紧他,轻叹了一口气,道:“我没有不信你,只是一时难以接受罢了,我也没有嫌你脏,若真的嫌你,又如何会碰你?倾城,你冷静下来,你这样子,哪里还像个天帝,分明就像个闹脾气的孩子。” 凤倾城这才安分下来,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道:“反正又没人看见,有什么关系?谁叫你要宠着我?我再怎么闹脾气你也得受着!” 公子寒在他额上轻轻一吻,柔声道:“是是是,我的小祖宗,快睡觉了好不好?” 凤倾城这才乖乖在他怀里睡去。 这一幕,仿佛又回到了五百年前,两人还未反目的那段时光。 凤倾城依旧会闹小脾气,帝倾寒也依旧对他百般包容宠溺,只是与前世那个冷漠刻板的帝倾寒相比,如今的公子寒性情变得温和了许多,对凤倾城也更加宠爱,仿佛他们之间并没有隔着这五百年的仇恨。 九月十五,寒冰宫聚宴。 这次聚宴,除了林雨泽离开没有参加之外,姬炎也果真没有来。 夏瑾睿道:“姬炎这小子是不是遇上什么事耽搁了?以往迟到也就算了,这次竟然还敢缺席,下次碰见他一定要狠狠的罚他酒。” 肖采道:“姬炎已经不再是寒冰宫的六堂主了,不光是这次,以后的聚宴,他都不会再参加。” 夏瑾睿一怔,看向公子寒,道:“发生了什么事?” 公子寒淡淡的道:“他与我之间定下的契约已经解除了,以后他与寒冰宫再没有半分关系。” 皇甫烨霖到是有几分高兴,道:“这下好了,以后再也不用听那个讨厌的家伙说让人讨厌的话了,我的耳根也总算是清净了。” 皇甫烨华道:“烨霖,不要多话。” 青黎道:“公子,姬炎说话虽然是难听了点,但他并没有什么恶意,这次他说解除契约只怕也是一气之下说的,公子还是不要当真的好,相信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回来的。” 夏瑾睿也道:“对对对,水青黎说的对!” 公子寒道:“他要怎样我管不着,不过他提出的条件我的确无法实现,这契约解除了也好。对了,雪国那边怎么样了?” 青黎道:“并没有任何异常。” 公子寒点了点头,道:“小青,你的身体好了很多,修为也恢复了不少,怎么回事?” 青黎低声道:“……这多亏了火凤天君,他用他们族内的一种秘法替我恢复了些许修为。” 公子寒道:“他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得好好谢谢他。” 青黎道:“小青知道。” 聚宴过后,皇甫烨华让皇甫烨霖先回双子阁,自己则跟着公子寒去了帝阁。 公子寒进了书房,道:“什么事?” 皇甫烨华道:“姬炎为何会突然与你解除契约?” 公子寒在软塌上坐下,道:“你何时也关心起这些事来了?” 皇甫烨华道:“是不是因为朱雀?” 公子寒抬眼看向他,道:“你知道了些什么?” 皇甫烨华道:“我昨天去妖界,无意中听见他们说朱雀快不行了。” 公子寒道:“不行了?什么意思?” 皇甫烨华道:“你应当知道,就算是再厉害的神兽,也终会有寿命终结的一天。我怀疑朱雀大限将至,而在下一代朱雀出现之前,正是摧毁朱雀天柱的最佳时机。” 公子寒笑道:“烨华,我倒是没想到,对于这些事,你竟比我还要关心。” 皇甫烨华紧紧的看着他,道:“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我都会格外关心。” 公子寒道:“你可知你帮的是谁?日后又会有怎样的下场?” 皇甫烨华认真道:“我知道的很清楚,最坏的下场,也不过是陪着你一起魂飞魄散罢了。可于我来说,这样的结果却并不坏。” 公子寒道:“你可有想过,你死了之后,烨霖该怎么办?” 皇甫烨华道:“洛水会照顾好他,父王和母后也不会不管他的。” 公子寒突然闭上双眼,道:“烨华,现在脱身还来得及,我并不想让你们任何一个人为我陪葬。” 皇甫烨华握住他的手,柔声道:“已经来不及了,从你找到我要我做寒冰宫二堂主的时候,这一切就没办法再停下了。倾寒,我并不奢求你会爱上我,但是,就让我陪着你,与你一起做你想做的事,好吗?” 公子寒凝视着两人相握的手,沉默了很久,终于低声道:“……好,那就一起吧。“ …… 凤倾城在小院中无聊的走来走去,公子寒不在,这里除了两个像真人的纸人侍女外,没有人能陪他打发时间。 小院中一共有五间房,除了主屋、书房和厨房外,有两间房间一直是锁着的。凤倾城看着这两扇紧闭的门,问道:“小九,这里面是什么地方?” 小九笑道:“公子自己进去看看不就好了?”说完便用钥匙打开了两把门锁。 凤倾城迟疑着没有进去,道:“这两间房间何故要锁起来?” 小九道:“宫主吩咐过,若是公子问起,便让公子自己去看,婢子从未进去过,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犹豫了一会,凤倾城还是抬手推开了左边的门,待看见屋内的东西后他却怔在了门口。 房间并不大,里面只有一张桌子和一个柜子。桌上摆放着两件宽大的蓑衣和两顶斗笠,柜子上则摆放着普通的匕首、刀剑等武器,墙角还立着两根竹制的鱼竿,旁边是两只鱼篓。这些东西,就像是真的有两个普通的渔民住在这里一样…… 凤倾城突然想起什么,浑身都在轻轻颤抖,他走到桌旁,伸手抚摸着蓑衣,指下触感粗糙,但他心里却早已柔软一片,这些……这些都是…… 身体突然被搂住,公子寒在他耳旁低声道:“喜欢吗?” 凤倾城向后靠进他怀里,眼中水润一片,道:“原来那时候的话,你听见了……” 第四十六章 独占 那次从人间回去之后,凤倾城便对帝倾寒道:“帝君,等你退位了,我们就去找个有水的地方,在水边搭间小院,然后像两个普通的渔民一样,每天出门打渔,或者就在水边钓钓鱼也行。我还要在院里院外挂满花灯,到了夜里不知道有多好看。啊,想想就好开心,要是以后真能过这样的日子就好了……帝君,你别光顾着看文书啊,你听见我说什么了吗?帝君……” 天界的天帝乃是天定,除非发生意外,否则每一代天帝在位满一千年就要退位,到时自会有下一位天帝被选出来继位。 往事仿佛又浮现在眼前,若是中间没有发生那些事,帝倾寒现在也到了退位的时候了。 公子寒抱紧凤倾城,道:“倾城,以后就这样与我一起,像你以前说的那样,我们在这里,做两个普通的渔民好不好?” 凤倾城不回答他,只笑道:“既然有这些东西,那另一间屋子里的东西,我大概也已经猜到了。” 公子寒松开他,两人走出去,小八小九已经在开始往院中挂花灯了。 看着堆满房间的各式各样的花灯,凤倾城笑得越发开心,道:“你弄了这么多花灯,只怕是这座小岛都挂不完……”边说边帮侍女递花灯。 花灯拿开后,渐渐露出被掩盖的地面,凤倾城看着地上的那道暗门,道:“下面又是什么地方?” 说完已经拉开了暗门,一条长长的阶梯直通往底部。凤倾城看了公子寒一眼,沿着阶梯走了下去,公子寒跟在他的身后。 越往下走,凤倾城心底便越来越不安,仿佛下面有什么他很不想看见的东西。 阶梯终于到底,凤倾城看着这间宽大的石室,面上笑容依旧,什么也没说。 石室的布置很齐全,书柜上摆满了消遣的书,桌上摆放着茶具和油灯,墙角甚至还有一个很大的浴桶。宽大的白玉床上铺着雪白的锦被,床脚还连着一条精致的细细的锁链,末端带着一个镣铐,锁链的长度刚好能到达石室内的任意地方,但却无法离开石室。 公子寒又一次将凤倾城抱在怀里,低头轻轻吻了吻他的脸。 凤倾城笑道:“缚仙链,宫主还真是看得起我。” 公子寒道:“我说过,你不能逃。” 凤倾城道:“放心,断腿之痛我可受不了,我不会逃的。” 公子寒垂眸看着他,还想说什么,凤倾城突然转过身,重重的吻上他的唇。 唇舌激烈的纠缠,身体渐渐变得灼热,衣服一件一件掉在地上,雪白的锦被中,黑发缠绕。 凤倾城将公子寒压在身下,伸手抚向他的身后,公子寒微微一怔,抬眸看向他,深紫色的眸中热意如火。 凤倾城将手指舔湿,耐心的为公子寒做着扩张,公子寒双手死死握紧凤倾城的腰,直起上身咬住他胸膛一点,忍着身下的不适。 凤倾城笑道:“没想到过了五百年,你这里还是这么热情……” 说罢慢慢撤出手指,猛地进入了公子寒。公子寒身体轻轻一颤,随即越加用力的咬着口中的小果,凤倾城皱了皱眉,伸手握住公子寒的分身挑弄,公子寒这才终于松了口,低声喘息着。 重生后的身体与前世并没有什么不同,公子寒很快就适应了凤倾城的动作,喉间也偶尔会溢出几声压抑不住的叫声。 凤倾城含住公子寒的耳垂,身下动作越加用力,他看着公子寒情动的神色,眼底神色逐渐暗沉。 就要到达顶端时,凤倾城却突然伸手按住了释放的小孔,公子寒难耐的低喘了一声,睁开眼不解的看向他。 他的眼中有一层淡淡的水雾,凤倾城心底一动,吻上他的眼,轻声道:“我听说你收了七个堂主,个个与你的关系都不同寻常。” 公子寒蹙起眉,根本无暇理会他说了什么,伸手要去拿开凤倾城堵住他的手。 凤倾城身下重重一挺,公子寒又是一声喘息,终于道:“……怎么了?” 凤倾城轻舔着公子寒长长的眼睫,道:“这些人中,有几个与你做过这种事?” 公子寒道:“没有,你先……放开……” 凤倾城缓缓的在他体内进出,看着他面上浮起的一抹红潮,眸色愈沉,低声道:“当真没有?那这五百年,你都是怎么过来的?” 公子寒不答,伸手又要去拉他的手,凤倾城低低一笑,却已经松开了手,握住他的腰,大力动作起来。 事后,两人都疲惫的不想动,凤倾城将头枕在公子寒肩上,手指依然抚弄着公子寒湿软的身后,甚至还想伸进去,公子寒按住他的手,警告的看了他一眼。 凤倾城笑了笑,道:“娘子,这么多年的时间,就这一次,你就够了吗?” 公子寒转过脸不看他,道:“你当真不肯与我住在这里?” 凤倾城道:“这地方连个活人都没有,怎么住?” 公子寒不再说话,凤倾城抱紧他,也没有再说话。 谁都知道那是借口,但谁也不会去戳穿。因为今世,早已不同于五百年前了。他们两人都不再是孑然一身,除了彼此,他们还有更多其他的牵绊,归隐山水,也不过是当初一句幻想的戏言而已。 两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这期间,却没有任何天界的人找来。凤倾城觉得奇怪,就算天界的人不愿意承认他这个天帝,但下一代天帝还未出现,他们不可能不管他,可公子寒却没有任何异常。 这一天,凤倾城拿着鱼竿在湖边垂钓。尽管并不打算一直在这里住下去,但这样的日子的确是从未有过的清闲适意。不用处理天界那一大堆没完没了的事务,不用整日笑脸迎人,也不用再应付那些女人……最重要的是,公子寒陪着他。 凤倾城轻轻叹了口气,可惜啊,这样的生活是注定不可能长久的。 手中鱼竿轻轻晃了晃,凤倾城眼睛一亮,就要收竿,却突然有人从身后扑了过来紧紧的抱住他,他被这力道冲击得险些栽进水中。 身后的人将脸贴在他的背上,却不是公子寒,凤倾城听见他激动道:“父王!颜儿好想你!” 不敢置信的转过身,凤倾城看着凤轻颜,道:“颜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凤轻颜面上带着激动的潮红,道:“是舅舅带我来的,父王,颜儿好想你!” 凤倾城疑惑道:“舅舅?你何时多了个舅舅?” 凤轻颜道:“就是帝倾寒啊,父王,他是母后的弟弟,不就是我的舅舅吗?” 凤倾城脸色瞬间变得严肃,道:“颜儿,你不能叫他舅舅,他不是你的舅舅!” 凤轻颜怔道:“为什么?” 凤倾城道:“你母后与他并未姐弟相认,你与他自然也没有半分关系!”大概是见自己的神色吓到了凤轻颜,凤倾城又柔声道:“乖,你叫他宫主也好,叫他的名字也好,可绝对不能再叫他舅舅了,不然让你母后听见了她会难过的。” 凤轻颜点了点头,凤倾城道:“天界如今怎么样了?” 凤轻颜道:“一切都好,帝倾寒让我扮作父王的样子处理天界事务,加上有万俟……师父帮忙,他们都没有发现异常,只是我担心父王,求了好久帝倾寒才肯带我来见你。” 凤倾城道:“他让你扮成我的样子?” 凤轻颜道:“嗯,父王,我扮得可像了,谁都没有发现我不是真的天帝。” 凤倾城道:“颜儿,你何时变得这么听他的话了?你就没有想过他把我关在这里会对我不利吗?我与他可是有着血海深仇的敌人。” 凤轻颜愣了一下,道:“可是父王,我觉得他并不会伤害你,所以才……” 凤倾城知道一时间很难与他说清,便道:“算了,你母后呢?” 凤轻颜道:“母后回凤族了,并不知道父王不见了的消息,我怕她担心,所以也没有告诉她。父王,你什么时候回来?” 凤倾城摸了摸他的头,道:“父王很快就回去,颜儿长大了,都会处理天界的事务了。” 凤轻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其实很多都是舅……帝倾寒教我的,他……” 这时,小九走过来道:“两位公子,宫主让婢子过来请两位公子吃饭。” 吃饭期间,凤轻颜视线一直在公子寒和凤倾城之间看来看去,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将碗重重往桌上一放,道:“帝倾寒,你将我父王关在这里,究竟想做什么?!” 公子寒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对他突然改变的称呼没什么反应,只道:“你父王受伤了,在这里养伤。” 凤轻颜道:“你骗我,两个多月前你就是这样告诉我的,如今都过去这么久了,什么伤都应该好了!你是不是将我父王关在这里对他做坏事?!” 凤倾城难得尴尬的低咳了一声,道:“颜儿,不要乱猜,他什么也没有对父王做。” 公子寒道:“你父王的灵力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消失了,我正在想办法替他恢复。” 凤轻颜惊讶的看向凤倾城,道:“父王,你的灵力……” 凤倾城道:“不过是被坏人封住了而已,相信在宫主的‘帮助’下很快就能恢复了。颜儿,你别担心。” 凤轻颜这才松了口气,道:“那就好。帝倾寒,你要是敢欺负我父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知不知道?” 公子寒难得没有同他计较,只淡淡的道:“知道了。” 当晚,凤轻颜说什么也要留下来住一晚再走,这里没有多余的房间,公子寒便让侍女给他在主屋的外间搭了张床,可是凤轻颜却死活要凤倾城陪他睡,公子寒只好一个人睡在里间。 半夜,凤轻颜已经睡着了,凤倾城也快要入睡,突然感觉有人将他轻轻抱起,他睁开眼,对上公子寒的双眼,轻声道:“做什么?” 公子寒抱着他走进里间,将他放在床上,伸手就去脱他的衣服。这些日子公子寒几乎天天都要与他亲近,似是要弥补这五百年来的空缺,若是往日,凤倾城自然也不会拒绝,可如今凤轻颜就睡在外间,只与他们隔了一道屏风,他赶紧拦住公子寒的手,低声道:“别,颜儿还在外面呢。” 公子寒抬手一挥,一道结界便笼住了这张床,他继续去脱凤倾城的衣服,道:“我设了结界,他什么也听不见,你若是不想,便让我来……” 凤倾城轻轻一笑,翻身将公子寒压倒,道:“怎敢劳架娘子动手,还是让为夫来好好疼爱娘子吧!” 锦被翻浪,今晚的公子寒格外热情,与凤倾城抵死缠绵,甚至连呻吟都不再压抑。凤倾城被他感染,也是欲望高涨,加上凤轻颜就睡在外间,他还有了一种偷欢的刺激快意,忍不住在公子寒雪白的臀部上打了几巴掌,留下淡淡的红印,凤倾城道:“我的灵力究竟是被谁封的?你今天竟然说不知道?!” 公子寒紧紧抱住他,没有说话。 凤倾城重重的撞着他,狠狠的道:“你若是再不解开我的禁制,我会让你连后天都下不了床!” 公子寒突然笑了,绝世的容颜之上,那笑容看上去竟带了几分妩媚,他伸手轻抚着凤倾城光滑细腻的后背,柔声道:“你开心就好,不过禁制我是不会解的。” 凤倾城看见他这笑容,微微一怔,却在听见他的话后心底突然窜起一股怒火,公子寒瞬间被他弄得连呻吟都变成了断断续续。 因为背对着屏风,所以凤倾城并没有看见,在屏风后那双与他极为相似的震惊的浅蓝色双眼。 公子寒朝屏风看了一眼,便闭上了双眼认真的享受凤倾城带给他的快意。其实这道结界,并不会让凤轻颜听不见他们的声音,反而是让里面的凤倾城听不见外面的任何声音,所以从一开始,凤轻颜就醒了。而公子寒,正是要他亲眼看着凤倾城与他在做什么,他要凤轻颜明白,凤倾城是他的,没有任何人可以带走他。 次日,公子寒果真下不了床,凤倾城与他疯了一夜,也有些不好意思,在看见凤轻颜时,他更是难得羞愧了一下。 凤轻颜与凤倾城吃完早饭,便陪着他去给公子寒送吃的。 第四十七章 西天 公子寒懒懒的斜倚在床上,吃着凤倾城喂给他的素粥,身上盖着的雪白锦被滑下来些许,露出他肩颈以及胸膛处青青紫紫的痕迹。公子寒倒是不在意,凤倾城却险些端不住碗,赶紧伸手拉好锦被遮住那些痕迹,回头看向凤轻颜,却见他只看着脚下的地面,也不知道他刚刚是否看见了,不由有些心虚,心想昨天晚上还是太放纵了,以后可千万不能这样。 喂完饭,凤倾城将碗拿出去,凤轻颜这才抬头死死的盯着公子寒,道:“你是故意的,对吗?” 公子寒滑躺下去,淡淡的道:“什么?” 凤轻颜盯着他露出来的脖子上面的痕迹,道:“故意让我看见你与父王亲热……你想让我回去告诉母后?” 公子寒毫不在意他的目光,道:“随便你怎么想。好了,你也该回去了,我就不送你了,你应当认得路。” 凤轻颜又盯着他看了一会,终是什么也没说,出门驾云离开了。 凤倾城回来的时候,凤轻颜已经走了,他在床边坐下,拉开锦被要去看公子寒的伤势,公子寒按住他的手,低声道:“没有受伤,不必看了。” 凤倾城也不勉强,只笑看着他,道:“宫主昨天晚上可真是热情至极,连我都没能把持得住呢……” 公子寒翻身朝里,显然是不想与他说话。凤倾城想到他昨晚的样子,身体又有些发热,便脱了外袍钻进被中,双手轻抚上公子寒光滑紧致的肌肤。 公子寒被下的身体不着寸缕,伸手按住凤倾城在他身上点火的双手,呼吸微乱道:“不要乱摸。” 凤倾城“扑哧”一笑,将他抱在怀里,柔声道:“昨天一整晚都没睡,哪里还有那精神,你好好休息,我陪你睡一会。” 身后的炽热坚硬正顶着他,公子寒哪里会信他,但身体酸软,实在没有那心思,便当真闭了眼,慢慢睡去。 醒来后凤倾城还睡在身边,看着他柔和的睡颜,公子寒心底格外宁静,突然间竟真的好想就这样放弃一切恩怨将他留在身边…… 卷翘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凤倾城慢慢睁开眼,便望进那一双温柔深沉的眼中,一时愣愣的看着公子寒,只觉有些恍惚。 公子寒抱紧他微凉的身体,在他眼角吻了吻,低声道:“你体内的寒毒到底是怎么回事?连老君也无法根除吗?” 凤倾城倚在他的胸膛,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淡淡的道:“很早以前的事了,不提也罢,你什么时候才肯放我离开?” 公子寒眸色一沉,道:“你当真这么不想留在这里?” 凤倾城道:“倾寒,你明知以我们现在的身份,根本不可能抛下一切离开,况且……你当真能放下你心中的仇恨?” 公子寒下巴枕着他的头顶,没有回答。 凤倾城心底狠狠一痛,面上却是浮起一个笑容,道:“无论你要怎样报复,我都会受着,但若是最后你能放下仇恨,我一定会抛下一切与你归隐于此。” 公子寒道:“你的修为怎么丢的?” 凤倾城笑道:“你都不知道问了我多少遍这些问题了。” 公子寒道:“那就回答我。” 凤倾城道:“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总有一天,我一定会将你想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你就别再逼我了,好不好?” 公子寒看了他一会,突然放开他,起身穿衣。 凤倾城道:“你身体好得这么快?当真不需要再躺一天吗?” 公子寒道:“我没有那么脆弱。” 凤倾城笑道:“也是,毕竟我的技术那么好,哪像你,每次都会把我弄伤……” 公子寒转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下床出去了。 凤倾城看着他的背影,面上笑容渐渐褪去,终是垂下眼眸,低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 凤轻颜几乎是以逃命的速度冲回了天界,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又摔了一阵东西,心头的怒气依然不减半点,满脑子都是昨天晚上公子寒和凤倾城纠缠的身影。 偏偏这时还有人不让他清静,侍女在门外禀报道:“太子殿下,万俟天君前来拜见。” 凤轻颜想也不想便道:“让他走!我现在谁也不见!” 话刚说完又觉得不妥,只能又叫住侍女道:“算了,你让他在天帝殿的莲池旁等我,我马上就过去。” 自从公子寒让凤轻颜假扮凤倾城之后,万俟泠便经常跟在凤轻颜身边帮着他处理天界的事情,以防他出什么漏子,但万俟泠却从来没问过凤倾城去哪儿了,尽管心底觉得不对劲,但凤轻颜才不想管他为什么不问。 万俟泠站在莲池旁,身姿挺拔,凤轻颜不情不愿的低声道:“师父。” 万俟泠转过身,朝凤轻颜行了一礼,道:“殿下。” 凤轻颜道:“师父找我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万俟泠面色冷峻,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凤轻颜一会,道:“殿下可是见到陛下了,陛下一切可还安好?” 凤轻颜一怔,狐疑的看着他,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而且以公子寒的修为来说,他不可能跟踪自己。 万俟泠道:“既然陛下安好,那属下就放心了。殿下,西天极乐界送来佛帖,邀陛下前去西天参禅悟佛,如今陛下不在,便只能由殿下代陛下前去了。” 凤轻颜道:“可是就算我变作父王的模样,瞒得了其他人,却也肯定瞒不过佛祖的法眼……” 万俟泠道:“殿下不必担心,此番殿下并不用化作陛下的模样,只需本貌前去便可。况且殿下刚出生时佛祖也曾见过殿下,还亲自为殿下赐了福,相信佛祖不会为难殿下,殿下尽管放心前去便是。” 凤轻颜道:“什么赐福?” 万俟泠道:“此事殿下还是亲自去问陛下吧,臣不敢多嘴。参佛大会后日开始,殿下回去好好准备准备,便可动身前往西天极乐界了。” 凤轻颜点了点头,转身回房了。然而到了太子殿外,却看见了一个他很不想见到的人。 那人原本圆润的身形瘦了稍许,但一双小眼却是没有丝毫变化,而且眼中的神色更为阴险贪婪,让人生厌。此人正是得了公子寒一滴血而飞升成仙,之后又从公子寒手下逃过一劫的李生财。 凤轻颜很不喜欢这个人,甚至是非常的讨厌,比讨厌任何人都要讨厌。凤轻颜不明白,这李生财明明只是个满肚子坏水的小仙,但父王却将他升成了神君,还赐号布财神君,让他掌管人间的贫富财运。不仅如此,凤倾城还经常派这李生财去做一些好像很重要的事情,凤轻颜才不相信这个坏蛋能做什么好事,但凤倾城看重他,凤轻颜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只是每次看见他都要狠狠瞪他一眼。李生财大约也知道凤轻颜不喜欢他,所以每每见到他也是恭恭敬敬的绕道走,但今天他却找上了门来,什么时候他的胆子这么大了? 李生财一见到凤轻颜,便腆着脸迎了上来,笑得一脸的阿谀奉承,道:“太子殿下,小仙给太子殿下请安。” 李生财的声音不知何故竟然变得尖细了许多,听上去阴阳怪气的。凤轻颜冷冷的哼了一声,不快道:“你来做什么?” 李生财道:“小仙有要事需要禀告帝君,可从昨日便一直没见着帝君,这才来求问太子殿下。” 昨天凤轻颜老早就跟着公子寒去见凤倾城了,李生财自然谁都找不到。他道:“父王去办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了,你有什么事便直接和我说就行了,如果当真很重要,我自会帮你转告的。” 李生财犹豫着道:“这……可是帝君说此事十分机密,不能让旁人知晓……” 他话还未说完,凤轻颜已大声斥道:“大胆,本太子乃是父王的亲生骨肉,你竟敢说我是旁人?!李生财,不要以为父王有那么一点点看重你你就真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了,我告诉你,哪怕是再机密的事,父王也肯定不会瞒着我!你若不想说就赶紧滚,本太子还不乐意帮你传话呢!” 说罢就要进屋,李生财赶紧拦住他,讨好道:“太子殿下,是小仙愚钝了,都是小仙的错!太子殿下息怒,小仙这就说,这就说!帝君之前让小仙在冥界放的东西小仙已经放好了,请太子殿下转告帝君,事不宜迟,请帝君尽早行动。 凤轻颜道:“什么东西,放在哪儿了?” 李生财道:“东西是帝君交给小仙的,小仙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只按帝君的吩咐将那东西丢进了忘川之中便算是办成了。” 凤轻颜道:“忘川?”他不屑的打量了几眼李生财,道:“就凭你这点修为,是否能靠近忘川都是个问题,你当冥界那些鬼士都是假的吗?” 李生财道:“太子殿下果然是火眼金睛,单凭小仙一人是绝对无法进入忘川途的,但有万俟天君相助,便简单多了。” 凤轻颜道:“你说万俟泠……我师父竟然帮着你潜进了忘川?” 尽管很讨厌万俟泠,也很想让他消失再不能出现在自己眼前,但万俟泠毕竟当了他四百年的师父,他是个怎样的人凤轻颜觉得自己应该算是了解。以万俟泠孤高的性子,最不屑的便是李生财这种趋炎附势的小人,又怎么会帮他做这种事?而且如今六界和平相处,凤倾城派人悄悄的往忘川河中放东西,要是让冥界发现了怎么办? 李生财道:“万俟天君自是得了帝君的吩咐才会协助小仙完成此事,否则小仙哪有乃本事请得动天君。” 凤轻颜想起自己曾经无意中看见的那件事,不由冷冷一笑,心底升起一股厌恶,的确,只要是凤倾城吩咐的,万俟泠又怎么会不去做? 懒得再和李生财多说,凤轻颜转身进屋了。 这件事凤轻颜自然不会转告凤倾城,他收拾好了东西,便带了两个侍女前往西天极乐界了。只是心中依然惦记着这事,等回来后他一定要去好好查查。 途经西天红海时,凤轻颜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停下来回头看去,却是一个眼缚白布的僧人。这僧人穿着一身合身的深灰色僧袍,身形高挑,长得唇红齿白的。 凤轻颜道:“你是何人?为何要叫我的名字?” 那僧人道:“我叫……夏瑾睿,你可是要去西天极乐界参加参佛大会的?” 夏瑾睿这个名字凤轻颜倒是知道,以前他在去寒冰宫找公子寒之前便将这七个堂主全部查了一遍,只是查到的东西甚少。不过名字他还是记得的,便道:“你想做什么?是不是帝倾寒派你来的?” 夏瑾睿先前原本只打算死缠烂打着也要让他带着自己去西天极乐界,没想到凤轻颜倒给了他个更好的理由,便点头道:“正是,帝倾寒怕你去那边惹事,便叫我来盯着你,这不,你还没去呢,就犯错了不是?” 凤轻颜脸色有些微红,道:“我哪里犯错了?” 夏瑾睿道:“西天从不接待女客人,你带着这两个侍女,莫非是打算让她们在外面一直等着你?” 凤轻颜道:“那我让她们回去,换两个男的来就好了。”说着便要往回走,夏瑾睿赶紧拦住他,道:“哎,这可不行,你这回去了再来,铁定迟到。佛祖脾气一向不好,当心他不让你进去,你让她们两个回去就行了。” 凤轻颜犹豫道:“……可我总是需要个人服侍我的。” 夏瑾睿道:“我就可以服侍你啊!帝倾寒派我来,就是为了照顾好你的。” 凤轻颜脸色更红了,但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的脸又白了回去,让两个侍女将东西交给夏瑾睿便打发她们回去了,然后便沉着脸一言不发朝西行去。 不过夏瑾睿才不关心他的脸色,只摇身一变化作一个普通的侍从模样跟了上去,只是眼前的白布依然没有取下。 第四十八章 西天2 还未靠近西天极乐界,两人便远远看见天边腾腾的瑞光,闪着金色的光辉,神圣至极。 夏瑾睿心底激动,过了这么多年,终于又再次回来了,不知道那个人怎么样了,几乎就要忍不住冲进去。 此次参佛大会,除人界外各界的首领都收到了请帖,但是也有两个人界的得道高僧被接来听佛,而且,凤轻颜竟然看见了公子寒。 他疑惑道:“帝倾寒既然都已经派了你来照顾我,怎么他自己也来了?” 夏瑾睿笑道:“这个嘛……可能是他自己不放心,所以就亲自来了吧。” 那边公子寒也看见了凤轻颜,视线从他身上一扫而过,转身同叶紫宸一起进去了。 凤轻颜压住心底的怒气,也跟着进去了。 来到西天极乐界之后,首先就是吃斋饭。对于这种一桌都是素菜的饭食,除了公子寒以及那两个人界的高僧外,只怕没有几个人想吃,但既是到了这里,便也只能入乡随俗跟着吃了。 佛祖一直没有出现,接待众人的是佛祖座下的大弟子罗勒尊者。吃完这顿斋饭,罗勒尊者又带他们前往去浊池沐浴,意为洗去身上的浊气。 这处去浊池由无数个天然的小池组成,大家都是男子,也没什么好避讳的,便都仅着了一条锦裤各自选个小池沐浴。 凤轻颜泡在清凉的水中,看着公子寒那边围着的人,不屑道:“这西天的参佛大会,倒像是特地为你们寒冰宫准备的一样,除了那个宫主外,六个堂主就来了四个,真是好大的面子。对了,你怎么不过去与他一起?” 夏瑾睿就在凤轻颜旁边的小池中泡着,原本正在闭目养神,闻言淡淡的道:“我现在是以你侍从的身份来的,要是过去了,那接下来的日子谁服侍你?” 想了想也对,凤轻颜便没再说什么。 姬炎虽就在公子寒附近不远的地方,但他看了几眼公子寒,见他连一眼也没看过自己,便铁青着脸忍住了去找他的冲动。 公子寒泡在池中,西天极乐界已经五百多年没有开过参佛大会了,上一次举办的时候,公子寒还是身为天帝的帝倾寒。也正是那次,他得了佛祖的指点,看清了自己的真心,才终于决定和凤倾城在一起。 可如今……他想起临走前让凤倾城等他回来,凤倾城当时笑着应了,但是他刚到西天的时候便察觉自己在他身上下的禁制已经被破了,心底不知是什么滋味,凤倾城,你就当真如此不愿同我在一起吗? 叶紫宸当魔君当了一千年,却是第一次来西天极乐界,并不是上次佛祖没有邀请他,而是他觉得与这地方十分不融,所以一直都不愿意来。要不是这次公子寒要来,他也不会跟着他一起来。 那边皇甫烨霖紧挨着皇甫烨华,甚至抱着他的腰还要往他怀里凑,皇甫烨华皱了皱眉,道:“烨霖,安心沐浴,不要乱动。” 皇甫烨霖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上,满意的笑了笑,道:“好,哥哥,我不动了。” 皇甫烨华伸手要把他从自己身上拉开,奈何皇甫烨霖就是死命抱着他不放,他又怕伤了他,只得作罢。 沐浴结束后,罗勒尊者便安排了他们住下,说明日辰时佛祖会在讲经堂讲经,希望各位不要迟到。 入夜,夏瑾睿服侍着凤轻颜睡下,等到他睡着了,这才偷偷潜出客院,化回原本的模样,看准了方向往莲池而去。 西天的莲池又名往生池,偌大一个往生园中除了这个莲池外便没有其他的修设。往生园是西天重地,大家都知道,也不会有人会误闯,加上西天内人本来就少,所以并没有人看守,夏瑾睿很轻易就进去了。 虽然以前他还在西天当弟子的时候佛祖就不准他进往生园,但依夏瑾睿的性子,怎么会如此听话,反正佛祖也不会真的把他怎么样,所以往生园他从来都是照进不误。直到有一次发生了一件事,将他气得半死,他在这往生园中发泄,才失手打碎了往生池一角,闯下了大祸,之后就被佛祖赶出了西天。 而今往生池已经完好如初,池中金莲朵朵开放,美丽又圣洁。而在莲池边,果不其然躺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夏瑾睿已经算是高的了,但这人却还比他高出了半个头。这人周身有一层金光,长发随意铺散在地上,仅穿着一件雪白的中衣,面上似有白雾缭绕,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有浓郁的酒气弥漫,这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显然是醉过去了。 夏瑾睿站在远处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一时竟不敢走过去。那层阻挡了视线的白雾虽能让其他人看不清他的面容,但却丝毫不能阻挡夏瑾睿看清那张他思念了整整三百年的脸。 英挺的眉此刻微微蹙着,很不舒服的样子,那双总是怜爱又隐藏着痛苦的漆黑双眸如今紧紧闭着,高挺的鼻子,还有那双淡色的柔软的唇…… 夏瑾睿终于快步走到他的身边,俯身又盯着他看了一会,突然紧紧抱住他,低下头狠狠吻上了那让他渴望无比的双唇。 毫不温柔的一个吻,夏瑾睿重重的咬着柔软的唇瓣,像要将对方吞吃入腹一般用力。那人在睡梦中不舒服的扭头想要避开,夏瑾睿却固定了他的头不让他乱动,趁着对方张口呼吸的间隙探入早已等候多时的舌,在他口中疯狂的扫荡。 那人终于在这不适中慢慢醒来,睁开眼,看清眼前的人时,浑身陡然僵硬,一时竟愣愣的忘记了要推开夏瑾睿。 夏瑾睿的视线透过白布死死的盯着那双漆黑如墨的双眼,最后在他舌尖上微微用力的咬了一口,看见对方皱紧了眉,这才满意的松了口。双手飞快的解开对方的腰带,用力拉开衣襟,露出白皙的胸膛,结实却不突兀的肌肉流畅平滑,夏瑾睿低头狠狠咬了上去。 那人低低的哼了声,终于从怔愣中反应了过来,要不是醉酒影响了他的思考,他又怎会让夏瑾睿对他如此放肆。伸手想将人从自己身上挥开,然而一低头便看见了那条蒙眼的白布,手怎么也没办法挥下去,只能去撑夏瑾睿的双肩,低声道:“世儿,你先放开我。” 夏瑾睿自然不会听,唇舌吮咬上一边的突起,手则侍弄着另一边,熟悉又陌生的酥麻感立刻袭来,那人几乎是有些狼狈的喘了几口气,身下早已火热。 再这样下去非出事不可,那人狠了狠心,伸手拉住夏瑾睿的衣领,用力拽了拽,夏瑾睿吃痛,这才不甘不愿的顺着力道抬了头朝他看去。 嫣红的双唇晶莹饱满,夏瑾睿舔了舔下唇,勾得对方下腹又是一紧,这才笑着道:“莲华,我好想你。” 这名叫莲华的人,却正是西天佛祖,世人从来都只会尊称他为佛祖,而知道他真名的,也唯有夏瑾睿一个而已。 佛祖撑着手臂坐起身来,头依然涨痛无比,但神志却十分清明,他看着夏瑾睿,沉声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当初佛祖将他赶出西天,曾说过永远不许他再回来,夏瑾睿笑嘻嘻道:“自然是正大光明走进来的,一进来就看见你这副任君采撷的样子躺在地上,我自然不会客气,就理所应当的采了。嗯……不过酒气太重,味道不如以前好。” 佛祖不为所动,面色依旧严肃,道:“谁允许你回来的?我记得我说过……” 夏瑾睿打断他道:“你说过没有我在你的身边你会过得很好,这就是你说的很好?我问过清灵师兄,他说你几乎每日都在这往生园中打坐参禅,原来你就是这样子参禅的吗?我的佛祖,若是我不回来,你打算这样下去到何时?” 佛祖将他从身上推开,站起身,拉好自己的衣襟,系上腰带,淡声道:“不过是一时兴起多喝了几杯而已,你赶紧离开,别让我再亲自动手将你赶出去。” 夏瑾睿笑了笑,道:“怎么赶?再打碎一次我的内丹?或者直接挖了我的双眼?” 佛祖身体微微一震,夏瑾睿以前在西天时面上是没有那块蒙眼的白布的,但他在将他赶出去时,亲手为他蒙上了眼睛,除了他,任何人都取不下来那条白布。 夏瑾睿摸了摸眼上的白布,不在意道:“我不管你当初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总有你的道理,但我既然已经回来了,你就休想再让我离开,否则,我会让你后悔一生。” 佛祖猛的看向他,眼中是凌厉的警告之意,冷声道:“你在要挟我?” 夏瑾睿笑着道:“自然不是,你放心,只要你不再赶我走,我不会乱来的。” 佛祖微垂了双眼,面上神色突然变得十分祥和,已是恢复了往日的模样,什么也没说,抬步朝外走去。 夏瑾睿知道他这是答应了,便也跟着他走了出去。 次日,讲经堂,参佛大会。佛祖坐在莲花座上,微垂双目,宝相庄严。其下是佛祖的四位弟子,分别是大弟子罗勒尊者,二弟子清灵尊者,三弟子沙罗尊者以及四弟子忘忧尊者。佛祖的身后还站了个蒙眼的僧人,正是佛祖第六弟子救世尊者,夏瑾睿。 凤轻颜惊疑的看着夏瑾睿,怎么这个人昨天还是自己的侍从,今天就又跟着佛祖了?虽然是寒冰宫的四堂主,但凤轻颜却从没听说过他与佛祖还有什么关系。 夏瑾睿朝凤轻颜笑了笑,正想再对他口语几句,佛祖目光朝他轻轻一撇,他便老实闭嘴站好了。 叶紫宸道:“他果然是忍不住回来了,只是佛祖怎么会留下他?” 公子寒道:“留在身边亲自看管着,自是比放在我身边安心。” 当初公子寒会留夏瑾睿在寒冰宫,也是得了佛祖的授意,尽管当初让夏瑾睿留下养伤的条件是让他为自己办事,但这三百年间,公子寒却从未让他做过任何事。 很快佛祖便开始讲经道禅,大部分人都听得很认真,只有少数几个听得头晕,例如凤轻颜和皇甫烨霖。 两人都是百无聊赖,互相一看见对方竟然和自己一样,便小声的聊了起来。他们虽然年龄差了好几百年,但性子却是差不多,很快就聊得兴起,皇甫烨霖甚至还想放开皇甫烨华的手要挪到凤轻颜那边去,皇甫烨华却抓住了他,让他不要乱跑。 皇甫烨霖哀怨的看了自己的哥哥一眼,觉得很不开心,凤轻颜倒是体贴,皇甫烨霖过不去,他便悄悄挪了过来坐到他们身旁,两人继续聊得火热。皇甫烨华也不管他们,只在他们声音太大的时候扭过头警告的看他们一眼,待两人缩了脖子压低了声音才转过头去继续听佛祖讲经。 说话中凤轻颜无意间转头一看,却发现身旁坐的赫然是公子寒,一时便有些怔怔的看着他。 公子寒被他看得久了,终于转过头,白皙的脖子上喉结微动,低声道:“做什么?” 凤轻颜看着他的脖子,脑中又不自禁浮现出那日躺在床上的公子寒,当时这脖子上还布满了痕迹……脸颊陡然涨红,凤轻颜赶紧摇了摇头,飞快的转过头,只觉一颗心跳得飞快,几乎就要冲出胸膛。 皇甫烨霖疑惑道:“你怎么了?脸这么红,不会是得病了吧?” 凤轻颜道:“我没事,不过突然觉得很热罢了。”说完,他还抬手拼命的扇了扇,表示他真的很热。 恰好这时众弟子中站在首位的罗勒尊者略带警示的看了他们一眼,两人只好都默默的低下了头不敢再说话。 没过一会,凤轻颜便又忍不住去看公子寒,见他听这枯燥的经文竟听得很认真,便小声道:“你对佛经原来这么感兴趣吗?” 公子寒又转头看向他,道:“没兴趣。” 凤轻颜道:“那你怎么听得这么认真?” 公子寒道:“可以静心。”说完便转回头不理他了。 凤轻颜便也忍着不耐仔细听了听,听得久了,果然觉得自己的心跳渐渐慢了下来,竟然还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宁静感。 他越听越认真,没注意到公子寒又转头看了他一眼,深紫色的眸中还含着一缕浅淡的笑意。 不过凤轻颜没注意到,一直暗中关注着公子寒的叶紫宸、皇甫烨华和姬炎却是注意到了,当下都有些不悦的看了凤轻颜一眼。 第四十九章 往生 上午的讲经结束后,众人用罢斋饭,便各自回房了。夏瑾睿被四位师兄包围着,都在问他是怎么得到佛祖的同意回来的。 夏瑾睿笑着得意道:“自然是师父想我了,把我强掳回来的!唉,可怜我当时原本还在屋里睡觉,醒来后竟然就到了这里,师父真是太粗鲁了……” 除了忘忧尊者之外,其他三人都是一脸的惨不忍睹之色,清灵道:“你又在胡说了!师父岂会做这种事?” 夏瑾睿叹道:“唉,那是你们不知道他的真正面目,我跟你们说,你们别看他表面上一副普渡众生慈悲为怀的模样,其实他脾气可坏了……” 沙罗尊者听不下去了,在他头上拍了拍,打断他道:“小师弟,师父当初虽然一气之下将你赶出了师门,但你如今既然已经回来了,师父一向疼你,你就别再说师父的坏话了。” 夏瑾睿打开他的手,道:“反正你们眼里的师父都是一个样,还是我眼里的比较有趣……” 话说到一半,众弟子都噤声看着他身后,恭敬行礼道:“师父。” 佛祖站在夏瑾睿身后,淡淡的道:“何处有趣?” 夏瑾睿僵硬着身体没有回头,此处乃是西天的思悟园,园中除了几个天然的石墩子外就是各种不知名的野花野草,空旷得很。众弟子一向懂得何时该溜,当下都默默的退下了。 等人都走了后,佛祖又重复道:“何处有趣?” 夏瑾睿猛地转身抱住他,抬头在他淡色的双唇上重重亲了一口,笑着道:“自然是哪里都有趣!” 佛祖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夏瑾睿便也一直笑着与他对视,如此过了一会,佛祖终于道:“你出去了一趟,回来怎么性格变化这么大?” 以前的夏瑾睿别说是亲他了,就连多看他两眼都会脸红,哪里会像如今这般大胆。 夏瑾睿道:“自然是在下界学的,以前我一直没出去过,还不知道原来外面有这么多好玩的东西,白白错过了那么多年,真是可惜啊!” 佛祖微微皱眉,夏瑾睿又亲了他一口,道:“怎么,你不喜欢?” 佛祖推开他,他便又扑了上去,这点倒是与他小时候一样,如此几次后,佛祖终于还是任他抱着了,只道:“人前不可如此。” 夏瑾睿埋在他怀里不停的笑,佛祖觉得还有必要再问问他其他的事,正想拉着他坐下好好谈,忽然感觉身后有人走近,回头看去,却是公子寒。 公子寒道:“两位真是好兴致。” 佛祖又推开夏瑾睿,这次他倒没有再扑上来,只道:“帝倾寒,你来做什么?没看见我们正忙吗?” 公子寒道:“我有事请教佛祖,睿儿,你先回避一下。” 听见这个称呼,夏瑾睿一怔,刚要发作,佛祖也道:“世儿,你去同你的师兄们准备下午的阅典会。” 夏瑾睿这才点了点头,走了。 佛祖道:“这些年有劳宫主照看世儿。” 公子寒道:“佛祖所托,我自当尽力,再说他身份特殊,也唯有寒冰宫能收下他。不过如今他虽已回来,但凡心太重,只怕短时间内难以恢复从前,佛祖可要让他去人间轮回几世,好去去这身上的凡人之气?” 佛祖道:“不必。他虽有凡心,但本性却未变,宫主将他教得很好。” 公子寒道:“佛祖过奖了。此番我来叨扰佛祖,乃是为了凤轻颜,我听闻他出生之时,曾有幸得佛祖赐福。” 佛祖道:“确有此事,当时凤倾城帝君抱着孩儿来找我救他,我便赐了他一道佛光,保他性命。” 公子寒道:“佛祖为何要连他的魂魄一起护着,莫不是他的魂魄出了什么问题?” 佛祖道:“宫主有何疑问?” 公子寒道:“我父亲是上古雪龙之身,雪龙一族极为霸道,与之生下的后代也皆为雪龙之身,凤浅浅既是我的同胞亲姐,为何凤轻颜的真身,却是与凤倾城一般的白凤?” 佛祖道:“所以宫主怀疑凤轻颜并非你姐姐所生?” 公子寒道:“不是怀疑,是肯定。我只想请佛祖告诉我,凤轻颜是凤倾城与谁所生?” 佛祖道:“阿弥陀佛,此事有关天机,宫主切莫过多窥探,时机到了,自会得知一切。” 公子寒道:“佛祖既然不肯相告,那么便请佛祖借往生池与我一观,也算是我替佛祖照顾睿儿这么多年的报酬。” 敢向佛祖提条件的,公子寒还是天上地下第一人,佛祖又叹了声佛号,道:“明日辰时,清灵会前来请宫主。” 公子寒道:“多谢。” 下午是阅典会,偌大的一间藏经阁,摆放着无数的佛经典籍,供众人在里面翻阅经文。 这阅典会并没有几个人来,凤轻颜四处看了一圈,也就只有那两个人界的高僧在激动的看着佛经,然后就只有姬炎和自己无聊的坐在桌旁,公子寒以及他的三个跟班竟然都没有来。 凤轻颜坐了一会,就打算离开,姬炎突然叫住他道:“喂,天界的小太子,怎么这次是你来参加西天的参佛大会,你父王是要不行了吗?” 凤轻颜瞪他一眼,道:“你才不行了!我父王好得很,不需要你瞎操心!” 姬炎笑着道:“我还以为他没办法来才派你来的,倒是我猜错了,对不住。” 听他道歉,凤轻颜有些诧异,他听说这个姬炎心高气傲,而且口下从不留德,怎么会突然向自己道歉?但既然对方已经道歉了,他总不好再说什么,只得道:“没事,反正你也是无心的……”正打算告辞离开,姬炎打断他道:“你喜欢帝倾寒对不对?” 凤轻颜一愣,随即脸涨得通红,站起身道:“你,你胡说些什么?!谁喜欢他了?!” 姬炎一双桃花眼紧紧的盯着他,见他如此反应,面上笑容更盛,道:“看来被我说中了,你当真喜欢他。” 凤轻颜几乎想伸手堵住他的嘴,偏只能怒道:“休要胡说八道!你再乱说,我可要不客气了!” 姬炎道:“你想怎么不客气?西天禁止动武,你可别一时冲动犯了戒,到时候被赶出去丢的可是你父王和你们天界的脸。” 凤轻颜不想再与他说话,便干脆转身往外走,只想着远离他就好,等出了西天,再找他算账。 姬炎在他身后道:“你既然喜欢他,又为什么不敢承认?其实你机会还是很大的,帝倾寒这个人虽然冷情,但却极念旧情,他前世爱你父王爱得死去活来,今世却因为仇恨而无法与你父王再在一起。但你就不一样了,你与帝倾寒没有任何仇怨,而且还和你父王长得这么像,只要你努力努力,帝倾寒真的会看上你也说不定。” 凤轻颜停下脚步,回头看去,浅蓝色的眸中神色冷厉,冷声道:“你说够了没?” 姬炎微微一怔,笑道:“你还想听什么?” 凤轻颜道:“既然说够了,那我告诉你,先别说我不喜欢他,就算我当真喜欢他,我也不会去做任何人的替身。你想借我去转移帝倾寒对我父王的感情,好让他能渐渐忘记我父王对吗?但即便他真的忘记了我父王,他也不会喜欢上你!而且,我父王与他……两人目前的关系好得不得了,你真是想多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了。 姬炎忍了很久,终于还是忍不住重重砸了桌子一拳,所幸这桌子质量颇好,只是颤了几颤便又纹丝不动。藏经阁内的人都不满的向他看来,姬炎不理他们,站起身又狠狠的踢了一脚凳子,骂道:“什么东西!也敢教训老子?!” 然后在众人更加不满的眼神中离开了。 凤轻颜离开藏经阁后,觉得心里面很乱,怎么也静不下来,便四处乱逛,无意中走到了一处清泉旁。 这清泉并不算深,清澈见底,水中什么也没有。泉边有一棵巨大的菩提树,枝叶茂密,树下有一条长长的石凳,竟让他想起了在火凤族遇到公子寒时的情景,脸颊又微微发红。 他盯着这眼清泉看了一会,又抬头向四周望了一圈,西天极乐界里人本来就少,此时更是一个人影都看不见。他只犹豫了一会,便将手搭上腰带,正打算解了衣裳下去泡泡,说不定能静下心来,却没想到身旁树上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低沉悦耳的声音:“怎么,又想进去沐浴?” 凤轻颜一惊,猛地抬头看向那棵菩提树。之前他心绪浮躁,只粗略扫了一眼,如今细细看去,枝叶掩映之下,果然有一袭白色的衣角从树枝上垂下来。 公子寒躺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上,双手枕在脑后,一条腿随意屈起,看上去颇为闲适。 凤轻颜脸不自觉又红了,道:“你,你在这里做什么?” 公子寒道:“睡觉。” 凤轻颜道:“你睡觉为何不回房间睡,偏偏跑到这里睡?” 公子寒道:“房间如何能有这里安静,倒是你,怎么心事重重的?” 凤轻颜低下头没有说话,公子寒侧头看了他一眼,突然道:“要不要上来睡一觉?” 沉默了一会,凤轻颜翻身上树,坐在公子寒身旁的树枝上,却是直直的看着他,眸中情绪不定。 公子寒被他看得久了,终于轻轻笑了笑,道:“怎么一直盯着我?我脸上莫非有花?” 凤轻颜从来不是个能藏住心事的性子,心底有事他就一定要弄明白,他凑近公子寒,轻声道:“你是不是还喜欢着我父王?” 公子寒笑容一顿,道:“那已经是前世的事了,我不想再提。” 凤轻颜道:“你若不喜欢他,为什么要将他关起来,还对他做那样亲密的事?” 公子寒冷声道:“不过都是逢场作戏,他不也是‘心甘情愿’的吗?你怎么不去问问他?”他刚一离开,凤倾城便迫不及待的逃了,呵,不是逢场作戏又是什么? 凤轻颜道:“这么说,你已经不喜欢我父王了?” 公子寒淡淡的“嗯”了一声,便感觉眼前一暗,凤轻颜竟突然吻上了他的唇。 凤轻颜的眼睛睁得很大,怔怔的看着公子寒,仿佛被强吻的人是他一样。两唇相触,柔软微凉的触感传来,凤轻颜脸颊慢慢涨红,僵着身子一动不动。公子寒面无表情,正打算伸手推开他,凤轻颜却已经飞快撤回了自己的唇,然后跳下树,跑了。 看着他奔逃的背影,公子寒眼底逐渐变沉。 当天晚上,佛祖没有再去往生园“参禅”,夏瑾睿跟在他身后随他回房。 佛祖转身看着他,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夏瑾睿道:“自然是要和你一起睡觉。” 佛祖的眉尖抽了抽,道:“回你自己的房间去睡。” 夏瑾睿不理他,竟然还伸手过来要替他宽衣。佛祖后退一步躲开他的手,语气已经有些严厉:“佛门中人,怎可如此轻浮?你若再如此,便去人界轮回几世,待消了身上的凡气再回来!” 夏瑾睿颇委屈的道:“可是佛祖以前不是很喜欢我这样做的吗?那时候天天强迫我让我和你一起睡觉,还要替你宽衣、搓澡,就连夜里睡着了都还要被你亲醒,说这些都是修炼必须经历的,你还会时不时的偷偷摸我……怎么这些事以前我不想做的时候你非要逼着我做,如今我主动了,你却又不乐意了?” 佛祖虽然面无表情,但手指已经在微微颤抖,听着夏瑾睿的话,他竟无法反驳,只能艰难道:“你如今修炼已有大成,不用再像以前那般了,回去休息吧。” 夏瑾睿自是不走,干脆扑上去又死死抱着他,道:“我不管,我被你亲了那么多回还摸了那么多遍,我的清白早就被你玷污干净了,以后肯定没人愿意要我了。莲华,你要对我负责!” 这声“莲华”让佛祖的心一软,仿佛又看见那个小小的孩子在自己怀里软软糯糯的叫着自己的名字。心神一松懈,便情不自禁道了声“好”,夏瑾睿欢呼一声,脱了外袍扑到床上睡觉去了。 今晚,佛祖第一次辗转难眠,心想自己就不应该对他心软,如今这种只能看不能吃还十分考验自己定力的情形真是让他身心都在备受折磨。偏偏折磨他的人还一点都没有觉悟,睡梦中甚至还蹭开他的衣襟,将脸贴在他胸膛上,嘴唇软软挨着突起,佛祖身体瞬间绷紧了,那一点也瞬间变硬,颤微微的立了起来。 第五十章 往生2 心中默念清心经,佛祖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夏瑾睿的手竟然又开始无意识在他身上乱抓,佛祖赶紧抓住他的手固定在他身侧,不让他再乱动。眼睛紧紧的盯着夏瑾睿沉睡的侧脸,不由怀疑他到底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次日,清灵尊者领着公子寒去了往生园。 清灵在园门口道:“宫主请进去吧,我还有事,就不等宫主了。宫主看完想知道的自行离开便是,但是有一点宫主需要注意,往生池中的任何东西宫主都不能碰,包括池水和金莲,请千万谨记。” 公子寒道:“有劳尊者,我记下了。” 往生池的池水上泛着一层金光,金莲摇曳绽放,莲香扑鼻。公子寒向水中注入灵力,水面便变得犹如一块金色的镜子般,里面渐渐浮现出人影来。 五百年前,帝倾寒坠入噬仙湖,魂飞魄散。 西天极乐界,大殿之上,一名白衣尊者跪在佛祖身前,恳求道:“帝倾寒于弟子有恩,求佛祖允许弟子前去搜集他的魂魄,还了这份恩情。”这名尊者的容貌竟然与白忧一模一样。 佛祖道:“世间因果循环自有定数,金莲子,你若当真要救他,除了搜集齐他的魂魄外,还需在人间轮回九九八十一世,替他还清他生前欠下的那些债,他才能顺利重生。” 金莲子道:“弟子明白,弟子甘愿轮回。” 佛祖道:“你原是偷吃了我周身的佛光才得以修炼成形,此法非是正道修炼,所以你还需要还清自己欠下的那份债。” 金莲子道:“请佛祖明示。” 佛祖道:“因你需要还双倍的债,所以需将魂魄一分为二,受裂魂之苦,两份魂魄一起转世投胎,受尽人间苦楚磨难。九九八十一世轮回之后,自会有人助你以正道之途修炼成正果,到时便可回归我座下,成为真正的金莲尊者。” 金莲子道:“多谢佛祖指点迷津,弟子明白了。” 之后,金莲子用五十年的时间搜集齐了帝倾寒的魂魄,将其交给佛祖后,他便将自己的魂魄一分为二,投胎转世去了。 公子寒站在往生池旁,看着里面金莲子的脸,却没有半点印象,若自己以前当真见过他,不可能在看见白忧时没有任何记忆。可他却说自己对他有恩,莫非当真是忘记了? 水中画面一转,公子寒看见了前世的自己。 帝倾寒那时还在西天参加参佛大会,有天下午无聊,他便又去找佛祖聊天。 两人在往生池旁边慢慢走着边说话,帝倾寒眼角瞥见一个小小的东西突然不知从哪儿蹦到了自己的脚下,他赶紧停住脚,凝目看去,却是一颗泛着金光的金莲子。 这颗莲子饱满鲜嫩,静静的躺在地上,帝倾寒伸手将它拾起来,朝莲池中看去,果然有棵莲蓬上有个黑洞洞的坑。 帝倾寒道:“这颗莲子竟然会自己从莲蓬里蹦出来,要不是我发现的及时,只怕现在已经被我踩成碎渣了,胆子当真大。” 说罢,将莲子放回了那个洞里。 佛祖道:“帝君救他一命,当是他与帝君有缘,他承了帝君的这份恩情,日后定是要还的。” 帝倾寒道:“不过举手之劳,用不着。” 原来是当初自己所救的那粒金莲子。 如今自己已将白忧送到昆仑山学艺,相信过不了多久,他就会修炼有成,重回佛祖座下了。只是公子寒不明白,他前世究竟有什么罪孽,竟需要金莲子替他轮回九九八十一世才能洗清? 公子寒又向往生池中注入一道灵力,这次水面上浮现的画面,是鲛人宫殿。 凤倾城此时已经与鲛人太子蓝玉在一起了,他几乎一有时间便与蓝玉在一起,回天界之后则是整日都与凤浅浅在一起。 公子寒冷眼看着凤倾城在蓝玉和凤浅浅之间奔走,夜里还与他们亲密,感觉自己心底有一颗已经发芽的小苗正在猛烈的生长。 蓝玉有了身孕后没几日,凤浅浅便也有了身孕,两人的肚子都在一天天逐渐变大。凤浅浅情绪果然很不稳定,凤倾城便只能多花些时间哄着她,但他还是一有时间便去看蓝玉,对蓝玉百般呵护,并没有说过任何要他打掉孩子的事情。 看着画面中凤倾城满眼欣喜的抚摸着蓝玉高高隆起的腹部,公子寒面色冰寒,凤倾城之前说的那些果然是在骗自己。 临盆期将近,蓝玉担忧道:“帝君,我从未生过孩子,我有些怕……” 凤倾城安慰他道:“别怕,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的。有我在,玉儿,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蓝玉生产的时候很痛苦,孩子最后生下来时,蓝玉也已经十分虚弱。 那个孩子生得玉雪可爱,张开眼睛,里面便是一双浅蓝色的双瞳,公子寒可以确定,这才是凤轻颜。 凤轻颜果然是凤倾城与蓝玉所生的孩子! 凤倾城将小婴儿抱在怀中,面上笑容欣喜至极,公子寒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般纯粹的只有快乐的笑容。可是榻上的蓝玉看见这孩子时原本就苍白的脸竟然变得更加惨白,犹如死人一般。他颤抖着撑起身,同样浅蓝色的双眼死死的盯着凤倾城怀里的婴儿,连声音都在颤抖:“帝君,这孩子……这孩子不是……” 凤倾城在蓝玉苍白的唇上亲了一下,阻止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然后柔声对他道:“玉儿,这是我与你的孩子,我想,你应该同我一般开心才对。” 之后凤倾城说要抱着孩子去西天极乐界一趟,办完事马上就回来看他。凤倾城走后,蓝玉怔怔的躺在床上,口中一直在喃喃道:“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怎么会这样……” 公子寒以为他生孩子生傻了,便也没有多想他为何会是这个反应,这时凤倾城已经到了西天,求见了佛祖。 夏瑾睿那时还未被佛祖赶出西天,也跟在佛祖身后,看见凤倾城怀中的小婴儿时,却惊疑的打量了凤倾城好几遍,道:“这孩子怎么……” 佛祖道:“世儿,勿要多言。” 凤倾城道:“相信什么都瞒不过佛祖的法眼,如今我只求佛祖能为这孩子赐福,保他一命。” 佛祖道:“帝君当真执意如此?须知这孩子长大后,与帝君并不会有任何共通之处。” 凤倾城从怀中取出一个白玉小瓶,从瓶中取出几滴鲜红的血,将之凝成一团,然后又凝在了婴儿的心脏处,成为了一颗鲜红的朱砂。 凤倾城道:“我意已决,若是他日后当真会犯下大错,那也都是因为我,这份罪孽,我愿与他一起承担。” 佛祖道:“阿弥陀佛,帝君既早知会如此,当初又何必非要种下这颗孽果?” 凤倾城笑道:“他欠我父母的,自然必须要还,而我欠他的,我也一定会还。” 佛祖道:“帝君以后行事需多加小心,他的劫数,甚难扭转。” 凤倾城行了个佛礼,道:“多谢佛祖。” 佛祖为婴儿赐福之后,凤倾城又抱着他回了天界。 凤浅浅即将临盆,凤倾城将婴儿小心藏在乾坤袖中,进到房间后将侍女全赶了出去。 凤浅浅躺在榻上,模糊睁眼,见是凤倾城,低声道:“倾城,你去哪儿了?” 凤倾城握住她的手,柔声道:“我刚刚去为你找补身子的仙草了,已经拿给侍女让她们下去炖汤来给你喝。浅浅,你感觉怎么样?” 凤浅浅道:“我肚子好疼……” 凤倾城笑道:“我们的孩子快要出生了,你的肚子自然会疼,浅浅乖,睡一会儿,醒来就能看见我们的孩子了。” 说罢抬袖轻轻一拂,凤浅浅已经睡了过去。 公子寒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是在睡梦中生孩子的,倒要看看凤倾城到底想做什么? 只见凤倾城双手捏了个诀,口中念了几声咒语,便见凤浅浅腹中飘出一缕缕白色的灵力,随着灵力的流出,她的肚子竟渐渐小了下去,最终竟然恢复了平坦! 她所谓的怀孕,竟然是凤倾城用灵力假造的! 凤倾城将婴儿从乾坤袖中取出来放在凤浅浅枕边,然后出去召了凤如火以及数千天兵天将,浩浩荡荡朝鲛人湾而去了。 凤倾城让众人先在云上等候,他独自先去见了蓝玉。 蓝玉看见他,眼中已流下泪来,道:“帝君,蓝玉从不后悔遇见帝君,只是帝君如此做,日后的报应帝君可能承受得住?” 凤倾城柔和的看着他,手轻轻抚去他脸上的泪,叹道:“玉儿,正因为你太聪明,我才无法留下你。我们的孩子以后会是天界唯一的太子,他会过得很好,你可以放心。” 蓝玉苦笑道:“我们的孩子?是啊,毕竟是从我肚子里生下来的,也算是我的孩子吧……帝君,蓝玉一人死不足惜,能不能求帝君放过我的族人?” 凤倾城柔声道:“你既然已经知道了答案,又何必再多此一问?” 蓝玉闭上眼睛,悲伤道:“那便请帝君给他们一个痛快吧。” 凤倾城道:“谢谢你为我生下孩儿。” 随后便是鲛人族的灭族。 公子寒也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几下,才忍住了想冲去天界找凤倾城质问的冲动。凤轻颜果真是蓝玉的孩子,而凤浅浅并没有怀孕,凤倾城为了不让蓝玉泄漏凤轻颜的真实出生,便灭了鲛人一族。 可是,这样做有什么必要吗? 就算第一个孩子不是凤浅浅生的,凤倾城也没必要花这么多功夫非要让这个孩子成为凤浅浅的孩子,以他的本事,让凤浅浅怀孕并不难,却为何要假造她怀孕的事情? 除非凤倾城根本就不想让凤浅浅怀孕,而且他是故意选了蓝玉为他生孩子,虽说雄性鲛人生下的孩子先天就比别的孩子厉害,但他们雪龙一族的血脉也并不见得就差多少,凤倾城这般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公子寒又向池中注入灵力,可这次水面并没有再出现任何画面,他所能看的东西,已经到了极限。 不再多费功夫,公子寒离开了往生园,打算回自己的房间好好想想。然而到了门口,他却看见了徘徊着的凤轻颜。 想到他的身世,公子寒心底竟然有些不忍,他若是知道生他的人被他的父王亲手杀了,而他现在叫的母后其实并不是他的亲生母亲,他会怎么样? 凤轻颜看见公子寒,像是吓了一跳,道:“你……你怎么回来了?” 公子寒道:“这是我的房间,我为何不能回来?倒是你,来找我?” 凤轻颜脸颊微微发红,点了点头,公子寒打开房门,让他进去。 公子寒在软榻上坐下,道:“有什么事?” 凤轻颜道:“我……我有话想和你说……” 公子寒道:“那便说吧。” 凤轻颜踌躇了一会,却是半晌没吭声,公子寒疑惑的看向他,见他脸越来越红,便道:“你脸怎么这么红?很热?” 凤轻颜一怔,道:“我不觉得热啊。” 公子寒忍不住笑了笑,道:“那你要和我说什么?” 凤轻颜看着他的笑容,眼底竟然生出一抹迷恋,公子寒心底一动,他这样子,怕是有什么古怪。公子寒道:“你若不说,那我先问你一件事。” 凤轻颜道:“你问。” 公子寒道:“你很喜欢凤浅浅?” 凤轻颜道:“她是我的娘亲,我当然喜欢她。” 公子寒道:“那若是你的娘亲换了个人来当,你还会喜欢那个新的娘亲吗?” 凤轻颜道:“换个娘亲……?”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突然惊恐的看着公子寒,道:“你……你说的新的娘亲,不会是说你自己吧?!” 公子寒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 凤轻颜道:“不对,你说过你已经不喜欢我父王了,再说我父王也说过这辈子只会娶我娘一个妻子,他不可能会再娶别人的。所以我根本不会有什么新的娘亲,而且我也只要这一个娘亲!” 不知道蓝玉要是还活着,听见他这样说会不会难过? 公子寒冷笑道:“你的父王倒还真是个痴情人,说起来你到底要和我说什么?” 凤轻颜道:“没……没什么,我突然又不想说了,我先走了!”说完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第五十一章 背叛 公子寒朝后躺下,手臂遮着眼睛,满脑子都是凤倾城与蓝玉在一起的画面,还有他脸上那充满快乐的纯粹笑容,那是他与自己在一起时从未有过的…… 突然有人推门进来,脚步很轻,公子寒没动。那人俯身上榻,双手撑在公子寒的脸旁,低头轻轻吻上他的双唇。 那人身上带着公子寒一直很不喜欢的血腥气,是叶紫宸。 叶紫宸轻轻舔着公子寒的唇瓣,反复的描摹着,却始终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公子寒突然伸舌缠上叶紫宸的舌,感觉对方身体一僵,他干脆双手抱住他的腰,狠狠吻了他一通,这才松开他,笑着道:“怎么,专门跑来偷亲我?” 叶紫宸似是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道:“公子,你不是很讨厌……”很讨厌我身上的血腥气的吗? 公子寒道:“可我从未说过讨厌你。”不喜欢血腥气,也不过是因为前世自己魂飞魄散之前,鼻间盈满的,全是自己的鲜血的味道罢了。 公子寒眼底一沉,突然伸手探入叶紫宸的衣襟,在他胸膛上抚摸起来。 叶紫宸血红的双眸也是一暗,他伸手按住公子寒在他身上点火的手,沉声道:“我现在并非肖采。”如今这具身体无法对他的挑逗无动于衷,更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欲。 公子寒道:“我知道。”说话间已经将叶紫宸的衣袍剥至腰间,手向他身下而去。 叶紫宸知道他必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突然向自己发泄,可若是真能与他亲热一回,就算只是作为被发泄的对象又如何?便任公子寒动作,同时也伸了手去脱公子寒的衣服。 分身在公子寒的手中已是将临爆发,叶紫宸爱他至极,如何能忍住,偏公子寒突然收手紧紧握住,一双清冷的眼看向门口,笑道:“烨华,你打算站在那里看多久?” 两人此时都是衣衫半褪,听了公子寒这话,叶紫宸反而欲念更旺,低头在公子寒颈间重重吮吻着,留下一个个深深的印记。 皇甫烨华沉着脸走到二人身旁,琉金色的双眸紧紧的盯着公子寒的眼睛,眼底看不出喜怒,低声道:“你不是说过,不会与我们中任何一个人做这种事的吗?” 公子寒道:“以前是说过,不过现在突然想了,怎么,你莫非是想加进来?” 感到手中灼热的跳动,公子寒手上用力了几下,叶紫宸便喘息着释放在了他手中,房中顿时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麝香味。 公子寒挑了挑眉,道:“这么快?” 叶紫宸不说话,只在他胸膛重重咬了一口,却没有弄伤他。心道明知自己对他没有任何抵抗力,竟然还要如此戏弄自己。 看着一向桀骜不驯的魔君在自己手中任他摆布的模样,公子寒心底一热,将手中叶紫宸的东西慢慢涂抹在了对方健硕的身体上。 皇甫烨华眸色越来越沉,突然伸手抚上自己的腰带,开始很认真的脱衣服。 叶紫宸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公子寒则是直接伸手阻止了他的动作,当然,用的是干净的那只手。 皇甫烨华握住公子寒的手,低头吻上白皙的食指,甚至伸舌慢慢舔弄起来。 有点痒,公子寒抽不回手,只能道:“烨华,你知道我从不在下,若是你们两个一起,我可应付不过来。” 皇甫烨华抬头看他一眼,认真道:“那就用手。” 用手? 公子寒难得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手中动作不禁也停了下来。 直到叶紫宸吻到他的下腹,他才将叶紫宸的头挪开,道:“罢了罢了,本是我一时情绪不稳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我不该拿你们当发泄,此事到此为止。”说完,他抽回湿漉漉的手,推开叶紫宸,到后院的温泉中沐浴去了。 叶紫宸冷冷的看着皇甫烨华,寒声道:“你若是没来捣乱,我与他兴许已经更进一步了。” 皇甫烨华语气也很不好:“我若是不来,难道就任你趁虚而入吗?” 叶紫宸道:“谁让你慢了一步?这下倒好,把他弄跑了,谁也没得逞!” 沐浴过后,公子寒不管屋里衣衫不整的两人,径直朝佛祖的寝殿——金莲殿而去。 夏瑾睿正在努力拉着佛祖要他陪自己午睡,佛祖一开始还不愿,但经不住他软磨硬泡,眼看就要答应了,偏偏金翅突然传话说公子寒求见。 夏瑾睿瞪了金翅一眼,道:“你没看见我们正在忙吗?不会告诉他叫他晚点再来吗?” 这金翅大鹏乃佛祖的坐骑,一向同夏瑾睿关系不好,因此也没搭理他。 佛祖道:“世儿,他是来找你的,你出去见他吧。” 夏瑾睿道:“那等我见完他回来,我们再一起睡午觉。” 佛祖没有回答,夏瑾睿便当他是答应了,这才出去了。 公子寒道:“救世尊者。” 夏瑾睿觉得自己的名字被他喊出来格外别扭,便道:“你还是叫我夏瑾睿吧,找我什么事?” 公子寒道:“四百年前,凤倾城可是来找过佛祖,求他为一个婴儿赐福?” 夏瑾睿回想了一下,道:“是有这回事,怎么了?” 公子寒道:“你当时看见那婴儿时发现了什么?” 夏瑾睿道:“那个婴儿就是如今的凤轻颜啊,我能发现什么?” 公子寒道:“佛祖赐福,为什么要将凤轻颜的魂魄一起封住?他的魂魄可是有什么问题?” 夏瑾睿道:“你说这个啊,他的魂魄不全,若是不用佛光护住就会散的。” 公子寒道:“魂魄不全?为什么?” 夏瑾睿道:“因为他的魂魄其实是凤……呜……呜呜?” 夏瑾睿话说一半,突然发现自己不能出声了,一只手抚上他的光头,佛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世儿,事关天机,不可多言。” 夏瑾睿瞪着他,要他解了自己的禁制,佛祖无视他愤怒的眼神,对公子寒道:“宫主,万事皆有因果循环,宫主应当珍惜身边的人,不该一味只追求以前的事情。” 公子寒道:“我只是想知道真相而已,不过既然佛祖说事关天机,那我便不多问了,告辞。” 公子寒走后,佛祖才解了夏瑾睿的禁制,夏瑾睿道:“这是什么天机,为什么不能告诉他?” 佛祖的手一直轻轻抚摸着夏瑾睿的头,低声道:“不可说。” 此次参佛大会只举行了二十多天,参佛大会结束后,大家便各自回去了。公子寒回到那间湖心小院,院中一切如常,公子寒将已被打回纸人身的小八小九恢复原样,两个侍女显然吓得不轻,公子寒道:“怎么回事?” 小八道:“禀宫主,宫主那日离开后,就来了个很可怕的将军,他不仅将凤公子的禁制解了,还把婢子二人打回了原形……” 公子寒道:“还有呢?” 小九道:“还有……还有密室!宫主,凤公子临走前还去了一趟密室,他出来后让婢子转告宫主,说……” 公子寒平静道:“说什么?” 小九颤抖着道:“说……说宫主的身体很美味,只是希望宫主下次不要再用这种方式……他希望能与宫主好好……好好……一回……” 公子寒道:“知道了。”随后便去了那间地下密室。 密室内一片狼藉,东西基本上都被凤倾城砸烂了,但那根缚仙链却还在,只是上面多了几道灵力轰出来的印子,看来他是真的很讨厌这个地方…… 公子寒让小八小九好好收拾,便离开了。 天界,凤倾城在天帝殿内批阅文书,凤浅浅在他身旁为他添茶,偶尔凤倾城抬头,两人便相视一笑,气氛宁静温馨。 凤轻颜冲进天帝殿时看见的便是这一幕,一时竟踌躇着不敢走过去。 凤浅浅道:“颜儿回来了?怎么样,去西天听佛可有听出什么领悟?” 凤轻颜这才走过去,抱住凤浅浅,将脸埋在她馨香的颈窝里,撒娇道:“娘亲,颜儿好想你,西天的菜全是素斋,一点都不好吃,孩儿都快吃成和尚了……” 凤浅浅笑道:“颜儿受苦了,那娘亲一会去给你做一桌好吃的补补。” 凤轻颜道:“嗯,还是娘亲最疼孩儿!” 凤倾城道:“颜儿,你去西天一趟就光想着回来让你母后给你做饭了吗?参佛大会可是难得的机缘,旁人求都求不来的,你可有跟着佛祖学到些什么?” 凤轻颜将脸抬起来看向凤倾城,道:“父王,之前师父说我小的时候佛祖曾给我赐过福,这是怎么回事?” 凤倾城写字的手微微一顿,然后淡淡的道:“你刚生下来的时候身子太虚弱,我怕你出什么意外,便去求佛祖替你赐福,这才总算是保住了一条命。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凤轻颜道:“就是听师父说起,有些好奇罢了。原来是这样,娘亲,你怀我的时候是不是都没有好好吃饭,不然我为什么生下来会那么虚弱?” 凤浅浅道:“娘亲若是早知道你生下来会是那个样子,肯定天天拼命多吃些东西给你多补补了。” 凤倾城道:“浅浅,那段日子你也辛苦了,倒是我没有多少时间陪在你身边……” 凤浅浅握住他的手,道:“你当时也有正事要忙,怎么能一直只顾着我。” 凤倾城将凤浅浅搂进怀里,便要去吻她,凤浅浅伸手拦住他,低声道:“颜儿还在呢!” 凤倾城还未说话,凤轻颜已经道:“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些事,父王母后孩儿先告退了!” 说完快步向外面走去,走到门口时凤轻颜回头一看,那两人已经忘情的吻在一起了,他心底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回头离开了。 腊月十二是公子寒的生辰,寒冰宫内却依然一片冷清。每年的今日,除了几位堂主陪着公子寒吃一顿饭之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节目。前世,公子寒便是在生辰的这一天,被凤倾城刺破修炼罩门,将他推下了诛仙台,魂飞魄散。 他的生辰,同时也是忌日。 大家都如常的吃着饭菜,如今夏瑾睿也回西天了,原本的六个堂主,现在还剩了三个,加上一个皇甫烨霖,越发显得冷清。 天边突然有一朵白云行近,众人抬头看去,云上一人红衣如火,身材纤瘦,漆黑长发在身后飘荡,面容美丽,却是凤倾城。 肖采面色一沉,挥手间一道血红的光芒直向凤倾城而去,凤倾城躲开那道灵力,转眼已落到了院内。 他面上带着从容的笑意,道:“这便是寒冰宫的待客之道吗?” 肖采冷声道:“不请自来也敢自称为客?天帝莫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凤倾城笑容不变,自行在桌边坐下,倒了一杯酒,举杯朝公子寒道:“今日乃是宫主的生辰,我特地赶来贺寿,祝宫主生辰快乐。” 公子寒只淡淡的吃了口青菜,并未理他,甚至连看也没看他一眼。 肖采道:“天帝看见了,这里不欢迎你,天帝还是请回吧!” 凤倾城道:“宫主不愿受我这杯酒,可是还在怪我当初对宫主太过粗鲁?” 公子寒眸色一凝,白玉筷子已经在他手中化为粉末,他抬眸冷冷的看着凤倾城,道:“当初的事,你也敢提?” 凤倾城轻轻一叹,道:“那时的确是我太粗鲁了,我应当在宫主临死前给宫主留一个好印象的,可惜当时我以为那是最后一次,谁知道宫主竟然还能重生,倒让我后悔了许久……” 肖采已经抽出了腰间的长鞭,皇甫烨华手中也已经凝起一团金色的光球,就连一向平和温润的青黎也皱起了眉,公子寒示意他们冷静,然后冷声道:“后悔什么?后悔没有让我死得更彻底一点?” 凤倾城笑着道:“自然不是,宫主多心了。我如今是来为宫主祝寿的,宫主可是不愿见到我?” 他手中那杯酒依然举着,公子寒看了他一会,突然道:“小采,倒酒。” 肖采道:“公子,你不是从不沾酒的吗?”虽然这样说着,但已经替公子寒倒了一杯酒。 公子寒举杯道:“这杯酒我喝了,祝我们终于恩断义绝。” 凤倾城面色微微发白,却仍是笑着喝光了杯中的酒。 喝完后,他又替自己倒了一杯,道:“这一杯酒,祝宫主有幸重生。” 公子寒也跟着他喝了,凤倾城接着倒了第三杯酒,道:“这最后一杯酒,希望宫主能忘记我们之间的过往恩情,从今以后,我与宫主,只是敌人,再没有其他。” 从今往后,我们只是敌人。 第五十二章 背叛2 深夜,月色黯淡,公子寒躺在软榻上,深紫色的眸中只有一片深深的寒意。 前世,帝倾寒八百岁生辰之时,恰逢他到了修炼更上一层的要紧关头,便抛下一众前来贺寿的人,在帝阁内修炼。他在房中打坐修炼,凤倾城便在身旁替他护法。 那时帝倾寒已经全然信任了凤倾城,对他更是爱极,却没想到,凤倾城会突然对他出手,刺破了他的修炼罩门。 帝倾寒一身修为顿时散了大半,身体几乎无法动弹,他看着凤倾城手中拿着那支他亲手所做了送给他的寒玉箫对着他,心中震惊一时竟多于被背叛的痛苦,帝倾寒问他:“为什么?” 凤倾城大笑道:“为什么?帝倾寒,你这问题问得好,我也想问问你,为什么?” 帝倾寒眉头微蹙,道:“什么?” 凤倾城笑容已经有些扭曲,道:“我问你,你为什么要亲手杀了我的父母,还用我父亲的龙脊做了这支箫送给我?” 帝倾寒道:“原来你当初没有死。” 凤倾城道:“我自然不能死,我死了,谁来替他们报仇?” 帝倾寒道:“他们犯了天条,该死。” 凤倾城伸手狠狠的捏住他的下巴,力道大得几乎要将他的骨头捏碎,帝倾寒眉头蹙得更紧,凤倾城道:“他们为何该死?你凭什么不允许天界与外界相爱?你以为你定的天条就一定是对的吗?帝倾寒,你知不知道,你一直都很自负?盲目的自负!” 帝倾寒道:“天界不能没有天规。” 凤倾城松开他的下巴,手中寒玉箫缓缓自他脖颈滑下,挑开衣襟,在胸膛画圈,又在一侧突起上来回刮弄。 帝倾寒的身体很快就有了反应,对于凤倾城,他从来就没有抵抗力。 寒玉箫继续向下,冰凉的箫身触到帝倾寒火热的坚硬,让他轻轻喘了一口气。 凤倾城在他耳边低声道:“我身上有一半是冥界之人的血,帝倾寒,你与我在一起一百年,我倒是想问问你,如今整个天界,最该死的人,到底是谁?!” 寒玉箫在帝倾寒的分身上摩擦,帝倾寒伸手想要挥开,凤倾城手中用力,帝倾寒身上衣物瞬间化为碎片。 帝倾寒喘着气道:“你若是要报仇,就直接杀了我,别这样……” 凤倾城一手抚摸上他的身体,一手继续拿着寒玉箫在他身上游走,道:“别怎样?我的确是要报仇,可是杀你之前,我还真有点舍不得你这具美味的身体,不如帝君就在死之前做件好事,让我再好好享用一次……” 说罢,手中寒玉箫已经狠狠刺入了帝倾寒体内。没有任何润滑,如此生涩的刺入,帝倾寒身后很快就流出血来,他身体狠狠一颤,从未受过的痛苦让他面色更加苍白,却是皱紧了眉一声不吭。 寒玉箫在帝倾寒体内用力搅动戳刺着,鲜血顺着大腿流到软榻上,触目惊心的一片血红。凤倾城伸手抚上帝倾寒有些变软的分身,一边挑弄一边吻上帝倾寒紧闭的双眼,道:“怎么,帝君这是认命了?” 帝倾寒一言不发,凤倾城猛地抽出寒玉箫,帝倾寒身体又是狠狠一震。原本雪白的箫身已经沾满了鲜血,凤倾城冷冷一笑,下身重重一挺,深深刺入帝倾寒的体内,然后便是毫不留情的大力动作。 帝倾寒浑身都是痛出来的冷汗,凤倾城一边折磨着他一边狠声道:“我父母有什么错?长孙灵玉和那个凡人又有什么错?你竟连他们的孩子也不肯放过!帝倾寒,有时候我真想划开你的胸膛看看你到底有没有心?!” 撕裂的痛楚中,早已习惯凤倾城的身体竟然渐渐感受到了快意,帝倾寒喉间溢出一声低吟,凤倾城一怔,随即狠狠打了他一巴掌,道:“你竟然还敢享受?” 说罢重重捏住了帝倾寒的分身,帝倾寒痛得一颤,终于开口道:“不要……” 凤倾城道:“你睁开眼睛看着我!” 手中又是一个用力,帝倾寒终于睁开眼,深紫色的眼中除了一贯的淡漠外,还染上了欲望的色彩,泛着一片浅浅的水光。眼前的凤倾城面色是帝倾寒从未见过的狠戾,没了平日那副柔顺的笑脸,帝倾寒想,这大概才是他本来的样子。 凤倾城道:“帝倾寒,你给我好好看清楚了!你欠我父母的,我会从你身上尽数替他们要回来!” 身后的折磨一直持续了很久,帝倾寒竟然也释放了两次,而他的目光,一直看着凤倾城。深紫色的眼中没有仇恨,隐藏在冰霜下的,依然是淡淡的宠溺,仿佛只是在看着一个任性的孩子。 等凤倾城最终释放在帝倾寒体内后,他才整理好自己微乱的衣服,将帝倾寒横抱在怀中,走出房门。 帝倾寒这才有些慌乱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今日是帝倾寒的寿辰,天界请了不少的客人来,就算是没有其他人,但帝倾寒此时身无寸缕,身上又满是不堪的痕迹,若是被天界的侍女守卫看见了,他这天帝也没脸再当下去了。 凤倾城道:“怎么,你怕别人看见你这副不堪的模样吗?帝倾寒,只要你肯承认你定的天条是错的,并向我父母的在天之灵认错道歉,再好好求求我,我或许会赏你件衣服穿。” 帝倾寒淡淡的道:“你父母的魂魄早已散尽,何来的在天之灵?” 凤倾城顿时怒不可遏,抱着他的手恨不得将他捏成碎片,很快两人便到了诛仙台,而一路上,竟然半个人影也没有遇到。 凤倾城将帝倾寒放在地上,冷笑着道:“帝倾寒,有多少人是被你判下这诛仙台的,你可还记得清?” 帝倾寒面色淡漠平静,一言不发。 凤倾城蹲下身道:“到了现在你是不是也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任何事?你欠下的这些业障血债,非魂飞魄散不得还,你便化成碎片去四海八荒好好反省吧!” 话音未落,寒玉箫已经洞穿了帝倾寒的心脏,被擦干净的雪白箫身又一次沾满了帝倾寒的鲜血。 凤倾城抽出寒玉箫,亲手将帝倾寒推下了诛仙台,在魂魄散尽前,帝倾寒鼻间盈满属于自己的鲜血的味道,但他的心中,却依然没有半分对凤倾城的恨意。 或许早在看见那个倔强的孩子时他就已经隐隐预料到了这一天,所以此时才会接受得这么坦然。 随着修为的化尽以及魂魄的碎裂,帝倾寒感觉到一直深埋在魂魄中的什么东西终于被放了出来,在落进噬仙湖的那一刻,他突然被灭顶的仇恨淹没,心中对凤倾城的恨意更是铺天盖地的涌了上来…… 往事如此清晰,公子寒仿佛又闻到了那浓郁的属于自己的血腥味,只觉心底烦躁不堪,连带着身体也燥热起来。 猛地睁开眼,公子寒对上一双笑意盈盈的桃花眼,姬炎正凑近了看着他。 鼻间闻到一股甜腻的香气,体内越发燥热,公子寒看向桌上正袅袅吐着白烟的香炉,淡淡的道:“狐族的快活散?” 姬炎轻轻一笑,在公子寒唇上亲了一下,道:“果然不愧是公子,那么,公子可愿与我快活一场?” 公子寒道:“你已不再是我寒冰宫的六堂主,擅闯寒冰宫有什么下场,你应当知道。” 姬炎抱住公子寒,在他脸颊上蹭了蹭,软软道:“公子,当时是我一时的气话,公子怎可当真?炎炎还没在公子身边呆够,哪里舍得离开公子?今天我回来,还特地为公子带了我族特制的快活散,就是为了让公子消消气的,公子就别再怪炎炎了好吗?” 姬炎撒起娇来,一般人绝对无法抵抗,果然公子寒看着他,突然在他脸颊上轻轻的吻了一下。姬炎一愣,还没来得及狂喜,便感觉自己身体在慢慢变小,眼前看见的,竟然是一双火红的狐狸爪子。 公子寒拍了拍他的狐狸头,道:“既然你这么喜欢这东西,便在这里享受个够吧。” 说完将狐狸姬炎扔在榻上,起身出去了。 姬炎暗自使了无数个法术,却都无法将自己变回人形,房中快活散的香气越来越浓郁,他身下早已火热,若是再呆在这里,非得被折磨死不可。四爪用力向门口扑去,没想到门已经被从外面锁上了,他不死心又向窗户扑去,发现连窗户也被封住了,这下他可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狐狸姬炎鼻中喷出重重的粗气,他趴在软榻上,其上还留有公子寒身上的淡淡冷香。姬炎被快活散浓郁的香气熏得脑子一片混沌,无意识在榻上扭动摩擦着,快意渐渐袭来,就在快要释放的时候,门外传来肖采幸灾乐祸的声音:“姬炎,听公子说要你在这里面好好享受一夜,明天才能放你出来。如何,你可还觉得舒服?” 狐狸姬炎一边狠狠在软榻上磨蹭着,一边恨恨的想:“你不也没吃到过吗?也好意思来嘲笑我?等我明天出来了,非得让你好看!” 第二日,姬炎一双火红的狐狸眼睛下凝着两团浓郁的黑影,却依然无法变回人形,被肖采狠狠嘲笑了一顿。偏偏公子寒昨晚上就出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难道他真的要这样一直到他回来不可? 西天红海。 深红色的海水中浸泡着一个人影,这人连头也埋进了水中,良久过去,却也没见他浮出水面透气。 雪白修长的身躯,绝世的容颜,黑发在水中浮荡,那人突然睁开眼,深紫色的双眸在深红的海水映衬下显得十分诡异。 公子寒在水中一动不动,刺骨的痛意让他的头脑格外清醒,凤倾城今天的一番话很明显是要与他划清界线,让他们两人彻底的对立,可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吗?他为何非要刺激公子寒让他想起前世临死前那场折磨般的欢爱? 一条巨大的黑龙突然出现在身旁,黑龙轻轻缠上公子寒的身体,琉金色的双瞳直直的看着公子寒,神色柔和。 公子寒在水中抚上黑龙的头,启唇道:“烨华。” 黑龙在他的掌心蹭了蹭,在水下托起公子寒的身体,驮着他在水中潜游起来。 公子寒抱住黑龙的身体,低声道:“我现在这般模样,可是很容易起火的,你与我这样触碰,就不怕……” 黑龙身体一僵,一道金光闪过,已经变回人形的皇甫烨华紧紧搂住公子寒,同样赤裸的身体紧贴着他的,沉声道:“你明知我求之不得。” 公子寒任他抱着,笑着道:“西天红海去浊不能穿衣服这个问题当真是麻烦,烨华,你来这里做什么?” 皇甫烨华慢慢放开他,道:“我来找你。” 公子寒道:“我只是来静静心,你不用担心。” 皇甫烨华道:“你很难过。” 公子寒笑道:“是吗?我为何难过?” 皇甫烨华只看着他,没有回答,眼中却是满满的柔情和怜惜。 公子寒伸手捂住他的眼,道:“你别这样看着我,你这样,我会觉得自己好像很可怜……” 皇甫烨华突然凑近他,重重吻住了公子寒的双唇。 公子寒微微一怔,手还捂着他的眼睛,一时没有动弹,这是皇甫烨华第一次吻他,以前他从不会对公子寒做这般逾矩的事情。 皇甫烨华几乎是有些凶狠的吻着公子寒,在他口中猛烈的侵犯着,公子寒感觉手掌下的眼睫在不停的轻轻颤抖,心底不由一叹,松开手,便见那双琉金色的眼中是从未有过的炽热感情,几乎要将他灼伤。 两唇分开后,两人呼吸都有些不稳,公子寒道:“烨华,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皇甫烨华依然紧紧的抱着他,道:“我想陪在你身边。” 公子寒道:“你现在难道不是正陪着我吗?” 皇甫烨华道:“我想一直陪着你,倾寒……” 后面的话皇甫烨华没有说,公子寒也没有再问,只拍了拍他的背,道:“那就陪我在这海中游一会儿。” 话音刚落,公子寒竟陡然变成了一条威风凛凛的巨大雪龙,雪龙仰天发出一声清亮的龙吟,雪白的身躯在深红色的海水中朝前飞快的游行而去。皇甫烨华随即也变回真身,追了上去,一黑一白两条巨龙便飞速的在水中追赶起来。 第五十三章 青龙 海水被两条巨龙疯狂的搅动着,掀起巨大的波浪,天空也渐渐阴了下来,西天红海之上顿时乌云密布,竟是要下雨的征兆。 黑龙猛地扑住雪龙,道:“再闹下去就真的要下雨了。” 雪龙挣扎了一会,终于没有再动,过了一会,天色才又渐渐恢复明亮。 公子寒变回人形,揪住黑龙的龙须扯了扯,道:“不过只是会下场雨而已,你紧张什么?” 皇甫烨华也变回人形,道:“人界的布雨一向归天界管,在你准备好一切之前,还是尽量少与他们起冲突。” 公子寒还想说什么,脑中却突然锥刺一般剧烈的疼起来,让他顿时抱紧了头再说不出半个字。 皇甫烨华大惊,急声道:“你怎么了?!” 之前在西天红海中泡了这么久,该去的浊气也已经去得差不多了,公子寒也渐渐已经感觉不到去浊时的疼痛,不然哪里能有心情变回真身在这海中游着玩。可是如今他却感觉脑中像是有什么东西要被强行赶出来,但那东西却死命留在他脑中不肯离去,两种力量在他脑中拉扯较劲,公子寒眼前一阵阵发黑,额上已疼出了密密的冷汗。 耳边皇甫烨华焦急的声音越来越遥远,公子寒眼前彻底一黑,终于晕了过去。 昏迷中,公子寒回到了很小的时候。那时候他还不到五十岁,只有人界孩童三岁般大小。 母亲帝千姬一次带着他去一个朋友家玩,小帝倾寒觉得无聊,便趁他们不注意偷偷溜了出去。摇摇晃晃的走在山间,小帝倾寒一不小心脚下踩空了,顿时顺着斜坡骨碌碌的滚了下去,幸而那斜坡底下是一层厚厚的落叶,他才没有怎么受伤。 不过翻滚了这么久,他脑袋一片晕乎乎的,小手按在落叶上,却感觉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像是个门的把手。 小帝倾寒好奇的扒开落叶,下面竟是一道斑驳的巨大的铜铸的门。而他手中握着的,正是这道铜门的把手。 这铜门阴气森森,任何一个有眼睛的人都能看见其上附着的几乎肉眼可见的漆黑邪气,但小帝倾寒当时什么也不知道,所以还懵懂的伸手拉了拉门把手。 这扇铜门重逾万斤,按理说小帝倾寒还压在上面,他如何能拉得开?但那道门虽然没有被他拉开,却轻轻的震了一下,然后出现了一道细微到难以发觉的缝隙。 从这道门缝里,飘出了一缕极细却极黑的邪气,那道邪气一个扭动,就钻入了小帝倾寒的脑中,然后他便晕了过去。 醒来后听见母亲和她的好友讨论的声音,帝千姬道:“他一个小孩子,如何能拉得开混沌之门?” 那位好友道:“你先别急,我已经派人去请西天佛祖了,如今混沌之门被他拉开了一道裂缝,只怕短时间内是难以补上了,我在这里守了几千年,还从未发生过这种状况。千姬,你这孩子,将来只怕是不简单啊……” 帝千姬道:“我的孩子,自然不可能是寻常角色,只是寒儿体内那抹邪气该怎么办?” 好友道:“只能先封印起来了,等日后他有能力了,或许能自行将它驱赶出体内……” …… 公子寒醒来后,脑中的痛意已经消失了。守在他身边的,竟然是洛水。 洛水道:“公子醒了,可还有什么不适的感觉?” 公子寒坐起身,没想皇甫烨华竟将他带回了冥界。想到自己昏迷中想起的往事,看来如今被封印在他体内的那缕邪气受西天红海的影响,已经冲破封印了。只是他如今又感觉不到那缕邪气了,倒是有些古怪。 公子寒道:“烨华呢?” 洛水道:“太子在忘川。” 公子寒道:“你们鲛人被灭族的真相我已经查清楚了。” 洛水一怔,公子寒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他,只是隐去了凤轻颜是蓝玉所生这件事,倒是与凤倾城之前说的“事实”有些相似。不过鲛人一族的确是因为一个孩子而被灭族的,至于这孩子到底是谁生的,却已经不重要了。 听完之后,洛水却格外的平静,没有预料中的愤怒悲痛,公子寒有些意外他的坚忍,洛水道:“多谢公子告知洛水真相。” 说罢已自袖间取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向自己的心脏处剜去。 一道白光打来,洛水手腕一痛,匕首就掉在了地上,他疑惑的看向公子寒,道:“公子这是何意?” 公子寒道:“你这颗心先留着,我需要的时候自会来找你取。” 忘川途,皇甫烨华站在河边,漆黑的水面犹如一面镜子,其中浮现的,却是皇甫烨华刚出生时的事情。 画面中冥后虚弱的躺在床上,一左一右放着两个婴儿,两个婴儿长得一模一样,左边的婴儿额头上有一枚小小的青龙印记。 冥后担忧的看着那枚印记,叹道:“怎么会偏偏就选了我的孩儿?” 冥王在一旁安慰她道:“这说明我们的孩儿日后能有大作为啊,身为青龙选定的宿主,烨华这一生注定不会平凡。”然而他的眼中也有掩不住的担忧,却不是因为小皇甫烨华,而是因为另一个婴儿。 冥王道:“只是可怜了烨霖,怎么偏偏生成了双生子?唉,真是造孽啊……” 冥后道:“什么造孽?!就算是双生子,我也会让他们两兄弟都健健康康的活下去!” 冥王道:“婉婷,你做什么!” 冥后将大半修为尽数渡给了小皇甫烨霖,冥王接住她更加虚弱的身子,想责备却又不忍,只能叹道:“你啊,就不能等身子好点再渡修为给他吗?再说了,难道我就会眼睁睁看着我们的骨肉夭折吗?” 皇甫一族倒并不是不允许双生子存在,只是双生子还在母亲肚子里时,便会分出强弱。强的一个会将弱的一个的修为尽数吸光,生下来之后,弱的那个过不了多久便会夭折。而冥王便是在母亲腹中吸光了自己哥哥的修为,以至于他哥哥刚生下来就夭折了,所以他是踩着他哥哥的尸体出世的。但婴孩还在母亲肚子里时本身并没有意识,会吸收掉另一方的修为,也全是因为皇甫一族双生子的宿命。 冥后渡了大半修为保住了皇甫烨霖的命,但皇甫烨霖注定先天弱势,再不可能在修为上有任何突破,所以他明明与皇甫烨华同样的年纪,却始终比不上皇甫烨华的修为。 皇甫烨霖修为浅薄,自己虽然不怎么在意,但他毕竟与皇甫烨华是双生子,所以总有不少人拿他们俩比较。尽管表面上没有什么表示,但他心底也是会难过的。 皇甫烨华从来不知道这些事情,没想到弟弟修为难以大成竟都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因为他还在母亲腹中时便将皇甫烨霖的修为全吸到了自己体内,若是冥后没有渡给皇甫烨霖那一半的修为保他性命,皇甫烨华也将会是踩着弟弟的尸体出生…… 双手紧紧握紧,皇甫烨华没想到真相竟然会是这样的,自己竟欠了烨霖这么多…… 而他还是青龙这一世选中的宿体,青龙还未苏醒,但公子寒要摧毁撑天柱,势必是要杀了青龙的,也就是说,他以后,迟早会死在公子寒手里…… 其实这些往事皇甫烨华从西天刚回冥界后就已经知道了,但他每天都会来看一遍,告诉自己他欠烨霖的怕是永远也还不清了,而他与公子寒,也注定是无法永远陪着他了。 紧绷的身体在听到身后熟悉的脚步声时瞬间放松,皇甫烨华松开紧握的手,回头看去,公子寒正向他走来。 皇甫烨华道:“身体好点了吗?” 公子寒道:“不过是头痛了一下,现在已经没事了,你在这里做什么?烨霖怎么没有黏着你?” 皇甫烨华道:“他去南海玩了,估计还要过几日才会回来。” 公子寒奇道:“他竟然舍得离开你自己去玩,不过,你就这么放心他一个人?” 皇甫烨华低声道:“烨霖早已不是小孩子,他会照顾好自己的。” 公子寒见皇甫烨华一直盯着忘川看,便也看了水中一眼,谁知这一眼,却让他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水中有倒影并不稀奇,但这倒影除了他自己之外,竟还有一头庞大的巨兽。这巨兽犹如一只巨大的狗,长长的毛自身上垂下,面目凶恶,一双血红的大眼正在水中瞪着公子寒,却与传说中的混沌凶兽长得极像。 皇甫烨华见他面色有异,道:“公子,你怎么了?可是看见了什么?” 公子寒摇了摇头,淡淡的道:“没什么,这河中怨灵也太多了些。” 皇甫烨华道:“这条忘川途,已经存在了数万年之久,怨灵自然会很多。” 公子寒道:“你们为何不将这些怨灵清理掉?我记得曾经有一任冥王将这忘川河清了个干净。” 皇甫烨华道:“确有此事。他清理干净后忘川倒是清澈了许多,但之后的百年间,冥界整日整夜都能听见无数怨灵的哭嚎之声,正是忘川中被清掉的那些怨灵。那位冥王最后被天帝革职,自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人会有清理忘川的心思了。” 倒是公子寒这件事只听说了前面的一半,却不知道后面的结果,问出这样的问题倒是有些尴尬。公子寒无视皇甫烨华眸中的笑意,轻轻咳了一声,道:“原来如此,这忘川倒也是挺怪异的。在这呆久了也不舒服,我们回去吧。” 离开前,公子寒又看了一眼水面,那头混沌凶兽血红的大眼一直在看着他。 既然来了冥界,公子寒便顺道去了一趟魂域。锁魂柱上属于白忧的残魂依然在不停的挣扎着。公子寒划破手指,喂了它几滴血,它才终于安分下来,像是很满足的样子。 皇甫烨华皱了皱眉,道:“你如此喂它,灵力吃得太狠,可别将它给撑破了。” 公子寒道:“无事,这缕残魂,我就带走了。” 皇甫烨华道:“你打算还给白忧?” 公子寒道:“濮阳无情说白忧修炼进步很快,如今已修成散仙之体。他原就得了我一滴心头血,再加上这残魂中的几滴血,必定能让他再涨不少的修为。” 皇甫烨华道:“你可是已经知道了他前世的身份?” 公子寒笑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他原是佛祖座下弟子,西天的金莲尊者,只因我曾经无意中救了他一命,他才如此报恩于我。如今只要我再助他修成正果,让他顺利回归佛祖座下,我与他就算是两不相欠了。” 皇甫烨华道:“最好是能如此。” 公子寒看着他道:“烨华,你还有什么担心的?” 皇甫烨华摇了摇头,低声道:“没什么。” 次日,昆仑山。 公子寒与濮阳无情站在一处高地上,看着雾凇林中白忧认真练功的身影,眸色有些复杂,道:“他如今修炼得如何了?” 濮阳无情悠悠摇着白玉骨扇,道:“修炼进步十分快,我从未见过天赋如此高的人。” 公子寒道:“他得了我一滴心头血,此前又原是仙身,修炼快些也是正常。” 濮阳无情道:“原是仙身?此话怎讲?” 公子寒道:“过不了多久你就能知道了。” 两人换到书房说话,公子寒将魂袋交给濮阳无情,道:“这是白忧的另一半魂魄,我将它交给你,等他再修炼一段时间,你便将这魂魄还给他。” 濮阳无情伸手接过,看着魂袋中安静的残魂,道:“怎么回事?” 公子寒道:“你可还记得五百年前,我魂飞魄散之后,有人替我搜集我散落在各地的魂魄,最后救了我?” 濮阳无情道:“自然记得。” 公子寒道:“救我那人,正是白忧的前身。” 濮阳无情摇扇子的手微微一顿,缓缓道:“所以你要助他再修回原身?他到底是何方的人?” 公子寒道:“西天极乐界。” 濮阳无情微微一笑,道:“倒是没想到西天的人竟还会插手外界的事,等他魂魄完整恢复记忆之后,便能回西天了吧?” 公子寒看了濮阳无情一眼,没有回答,如此明了的答案,依濮阳无情的聪明,怎么会多此一问? 此时有人走进书房,两人转头看去,竟是白忧。 第五十四章 诡变 白忧手中提着一个茶壶,他走到桌旁,先是倒了杯茶给濮阳无情,又倒了一杯放到公子寒面前。 公子寒打量着白忧,白忧双睫微垂,漆黑的眼中看不出什么情绪,面色微微苍白,神色是一贯的冷淡。 濮阳无情道:“忧儿,上茶这种事自有婢女会做,你怎的抢了她们的活计?莫不是她们又偷懒了?” 白忧将茶壶放在桌上,对濮阳无情行了个礼,道:“徒儿只是有事想问问这位寒冰宫主,请师父勿要怪罪她们。” 濮阳无情道:“那你坐下说话罢。” 白忧却是不肯坐,道:“徒儿站着便好。” 公子寒道:“你倒是将他教得懂礼了许多,果然有些本事。” 濮阳无情却像是不喜欢听他这句赞赏,也不理他说的话,对白忧道:“那便问吧,问完继续去练功。” 白忧点头应了,这才看向公子寒,冷声道:“青黎怎么样了?” 公子寒道:“我还以为你当真懂礼了,原来却只是对你师父如此。青黎他如今很好,你不用担心。” 白忧道:“我妹妹可好?” 公子寒道:“她如今……只怕是不太好。” 白忧面色一紧,道:“小芷怎么了?!” 公子寒道:“小雨带着她离开了寒冰宫,如今我也不知他们在何处。” 白忧眼中渐渐浮起一丝恨意,突然一言不发转身朝外走去。 濮阳无情淡淡的道:“站住,你要去哪儿?” 白忧停下脚步,背对着他们,道:“我去找我妹妹。” 濮阳无情道:“去何处找?” 白忧道:“无论是何处,我总会找到她。” 濮阳无情道:“你可还记得我收下你的第一天和你说过什么?” 白忧沉默了一会,终于慢慢转过身,却是双腿一弯,跪倒在地。他对着濮阳无情认真的磕了三个头,道:“多谢师父这些日子以来对徒儿的教诲,师父的恩情,徒儿今生无以为报。但小芷是徒儿此生唯一的亲人,我不能不去找她,唯有来世再报答师父了。” 濮阳无情站起身,手中白玉骨扇蓦地收拢,他握着扇子,一下一下的敲着手心,笑着道:“你如今已修成仙身,如何还能有来世?你妹妹不过是个凡人,你若是舍不得她,等她这一世结束了,我去冥界讨了她的魂魄来昆仑山让她陪着你便是,你何苦为了她而放弃你将要大成的修炼?” 白忧站起身,道:“既然这一世她是我妹妹,我就不可能不管她。若是不能保护自己在意之人,那这修炼再高,于我也是无用。徒儿心意已绝,请师父不必再劝。告辞。” 说完,转身离开了。 濮阳无情跌坐在凳子上,紧紧握着手中的白玉骨扇,手背上青筋突起,他面色有些阴沉,低声道:“辛苦修炼这么久,竟然说放弃就放弃……” 公子寒喝了口茶,道:“你再不追,他可就真的要下山了。” 濮阳无情道:“他执意要离开,我强留下他又有何用?” 公子寒道:“我还以为你教得他如此尊重你这个师父是因为你已经摸清了他的性子,原来你也只是看见了表面而已。白忧这个人性格倔强,而且绝不服软,有时候你别对他太好了,该用些强硬手段时就必须用,让他吃点苦头,他才会知道应当听谁的。” 公子寒放了一样东西在桌上,道:“这是与白芷相通的魂玉,魂玉完好,则白芷无碍。我先走了,要不要留下他你自己决定吧。” 然而话未说完,濮阳无情的身影已经消失,连带着桌上的魂玉也不见了。濮阳无情的声音远远传来,带着些咬牙切齿:“有这东西你怎么不早拿出来,害我纠结那么久,日后再找你算账!” 公子寒笑了笑,他这个名义上的兄长,怕是对白忧有了别样的心思。只是西天的人未经允许是不能离开西天的,他要想和白忧在一起,只怕是难啊…… 回到寒冰宫,一个火红的影子扑入公子寒的怀中,张嘴咬在了他的衣襟上,衣服顿时被尖牙咬穿了几个洞。狐狸姬炎满眼愤恨的瞪着公子寒,口中“吱吱”的叫着。 公子寒道:“你咬坏了我的衣服,可是要赔的。” 肖采跟在旁边道:“公子,我看他这几日还挺喜欢做狐狸的,不如就让他这样呆着吧,省得他一天老打些坏主意。” 狐狸姬炎朝肖采亮了亮爪子,肖采手背上还有几道之前被他抓出来的血痕,却是无所谓的笑了笑,反而伸手拍了拍狐狸头,惹得姬炎又是一番龇牙咧嘴。 公子寒自然看见了肖采手背上的伤口,道:“怎么不治?小青呢?” 肖采道:“这点小伤无碍,青黎一大早就去火凤族了。” 公子寒道:“他近日去火凤族倒是去得挺勤,等他回来了你告诉他,让他抽空去昆仑山看看白忧。” 听见白忧的名字,肖采眼中闪过一丝阴霾,道:“公子刚从昆仑山回来?” 公子寒道:“嗯。” 肖采捏了捏拳,道:“那白忧修炼得如何了?” 公子寒道:“已修成仙身了。” 肖采道:“那则是说他过不了多久就能回来做寒冰宫的七堂主了?” 公子寒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小采,别做让我生气的事。” 肖采袖中的手蓦然放松,低声道:“是。” 公子寒道:“我累了,你回去忙你的吧。” 肖采看了一眼他怀中的火红狐狸,退下了。 公子寒倚在书房的软榻上,狐狸姬炎就趴在他的胸口,脑袋一直在他的胸膛上蹭,偶尔还伸舌舔上几口,感觉十分满足。 公子寒手中拿着那本破旧的古书看着,倒也没管他,眼睛盯着书上画着的图,眸色沉沉。 画中是四扇铜铸的巨大的门,每扇门上都有一个把手,把手呈环状,其上写有许多暗金色的咒文。每扇门上还各雕刻着一头凶兽,分别是混沌、穷奇、饕餮以及梼杌。而公子寒小的时候拉的那一扇门,正是其中的混沌之门。 想到他在忘川中见到的倒影,莫非从混沌之门跑出的那缕附着在他体内的邪气竟真的是混沌? 数万年前,四大凶兽肆野六界,生灵涂炭,后得佛祖、天帝、妖王、冥王以及几位远古上神合力才将这四大凶兽封印,并铸了四道铜门,将其封印在东西南北四方,并派了稳重之人前去看守,天下才又恢复了太平。 公子寒虽然想过要放出四大凶兽让它们助自己毁掉天界,但却从未想过让它们附身在自己身上,毕竟他从不喜欢有人占据自己的身体甚至控制自己的思想,看来这混沌是不能用了…… 正沉思着,突然感觉胸口传来一阵凉凉的痒意,公子寒低头看去,却见狐狸姬炎正舔着他左侧的突起,直到将其舔得饱满水亮,硬硬的挺立起来,才满意的用鼻尖蹭了蹭,甚至还想用尖尖的牙齿去咬。 公子寒赶紧提着他的后颈将他拉离自己的胸膛,又拉拢自己的衣襟。看着他的狐狸脸上一副欲求不满的模样,不由笑着道:“要不要我去给你找只母狐狸来让你消消火?都这副模样了还不肯消停,你当真以为我不会罚你?” 狐狸姬炎的耳朵恹恹的垂了下来,公子寒见他身后五条火红的尾巴轻轻摇动着,不由伸手摸了摸,狐狸的身体轻轻一僵,然后慢慢放松,任公子寒抚摸。 公子寒将他抱在怀里,道:“你是下任妖王,却总是不肯用心修炼,到如今也才只修出五尾,你爷爷如你这般年纪时,都已经快修出第九条尾巴了。” 狐狸姬炎不满的挣了挣,公子寒按着他不让他乱动,他便又一口咬在了公子寒衣襟上,一左一右几个洞显得十分对称。 公子寒一边替他梳理毛发一边道:“我知道你不爱听,但你毕竟小时候被我养了近百年,那时我就知道你天赋极高,却没想到你之后竟会如此怠懒,心思全用在了别处,半点没用在修炼上,怪不得你爷爷老是让我劝你好好修炼。” 狐狸姬炎将头埋进公子寒衣服里,两只爪子按着自己的耳朵,一副不耐烦的模样。公子寒又笑了笑,道:“还是这样子耐看些,这些日子你便这样呆在我身边吧。” 狐狸姬炎哀叫一声,不满的看着公子寒,公子寒将他一搂,闭上眼睛,便抱着他睡了。 冥界。 叶紫宸议完事,有些疲惫的回到了房间。自从叶昭雪消失在魔焰山不知是死是活之后,便没人能帮他处理冥界事务了,他就必须得时时回冥界,陪在公子寒身边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心绪烦闷的倒了杯茶喝,却诧异的挑了挑眉,这茶竟是叶昭雪以往给他泡的雪顶茶。身后传来熟悉的气息,一具温暖的身体自后抱住叶紫宸,柔软的唇在他的耳畔轻吻。 叶紫宸冷笑一声,拉开腰间的手,转过身一巴掌重重扇过去,冷声道:“你还知道回来?!” 这一巴掌却没打到任何东西,只见叶昭雪快速躲开他的手,柔柔笑道:“哥哥,我很想你。” 没想到他竟然敢躲开,叶紫宸眉毛又挑高了一点,冷笑着道:“你敢躲?很好,看来这许久没见,你的胆子变大了不少。” 叶昭雪软声道:“我只是许久没见哥哥,不想一见面就流着血与哥哥说话。” 叶紫宸道:“白虎呢?” 叶昭雪道:“死了。” 叶紫宸眼睛微微眯起,叶昭雪知道这是他要发怒的前兆,赶紧道:“不过我已经问出了撑天柱的下落,就在极西的荒芜之地。” 叶紫宸道:“他为何肯告诉你?你又如何能知他说的是真是假?” 叶昭雪道:“我自然是用了些手段他才肯告诉我的。” 叶紫宸突然将他拉进怀中,手指轻抚上他与公子寒极为相似的双眼,低声道:“哦?用你这具他贪恋的身体?” 叶昭雪抱住他的腰,道:“哥哥,除此之外,我还知道了一个秘密。” 叶紫宸见他目中隐隐燃着火,却不肯说是什么秘密,知道他想要什么,便抱起他走向床榻。 撕开叶昭雪身上的衣物,叶紫宸抬起他的腰,便要如以往一般直接进入,叶昭雪伸手拦住他,见他不耐烦的沉了脸,赶紧道:“哥哥,我之前说不想流着血与哥哥说话,哥哥可否用手先帮我弄弄?” 叶紫宸放开他,冷声道:“我从未做过这种事,你自己弄吧。” 早知道他会如此说,叶昭雪也不强求,从破碎的衣服中摸出一个精致的白玉小盒,打开之后,一阵甜腻的香气散发出来。叶昭雪从盒中挑出一块琼脂,细细抹在自己身后,又伸指进去慢慢按揉。直到三根指头都能进入时,他才抽出手指,眼中含着一层水雾,对叶紫宸道:“可以了,哥哥,进来吧。” 叶紫宸早就看得腹中火起,见状伸手握住叶昭雪的腰,用力冲了进去。没有以往初时的干涩,叶紫宸只觉里面软滑湿润,竟是从未有过的爽快,当下便大力冲撞起来。 叶昭雪伏在床榻上,红润的唇中吐出醉人的声音,琼脂中原就掺了催情的药物,再听着他这声音,叶紫宸只恨不得将他身后刺穿。 淋漓尽致后,叶紫宸享受着叶昭雪的清理,道:“你之前说的秘密是什么?” 叶昭雪披上一件干净的衣服,依偎在叶紫宸身边,道:“极西的荒芜之地中,除了撑天柱,还有封印着梼杌的梼杌之门。” 叶紫宸微微一怔,沉声道:“你是说,荒芜之地下,就是梼杌之门?” 叶昭雪道:“撑天柱除了支撑天界外,同时还压制着梼杌之门,如此梼杌便无法冲破封印,但撑天柱一旦被毁,它就会从封印中逃出。哥哥,梼杌十分凶恶,就算是哥哥也无法战胜它,若是将它放出来,我担心它最终会伤到哥哥。” 叶紫宸面色淡淡,叶昭雪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还要再劝,叶紫宸已经道:“昭雪,你如何知道得这般清楚?” 叶昭雪道:“这些都是白虎临死前告诉我的,他说撑天柱一旦被毁,梼杌被放出来之后,其他三只凶兽的封印也会随之减弱不少,到时候若是四大凶兽都冲破了封印,六界将又会有一场浩劫。哥哥,如果真的会如此的话,那就连我们都很可能会死,哥哥如今做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叶紫宸没有回答他,面色虽然没什么变化,但心里却已经有些乱了。 第五十五章 诡变2 叶紫宸喜欢公子寒,无论公子寒要他做什么,他都会去做,可前提是,他们两人能有将来。就算公子寒不会喜欢他,但他也要陪在公子寒身边,但如果他连陪在他身边的机会都没有了,就像叶昭雪说的,他做这些又有什么用? 公子寒想毁掉撑天柱,毁掉天界,用这种方式来报复凤倾城,但他是否知道撑天柱之下便是封印四大凶兽的地方?若他不知道,叶紫宸定会劝他好好考虑后果,但若是他知道…… 数万年前各位先辈与四大凶兽一战极其惨烈,在那场战斗中活下来的,也唯有佛祖以及少数几位远古上神而已。他们耗费了大量修为才封印了四大凶兽,若是再将它们放出来,这世间便再也别想安宁了。 叶紫宸倒不是怕死,他只是想好好和公子寒在一起而已,若是整日受那几头凶兽的烦扰,他还如何能好好陪着公子寒?可若是公子寒当真知道后果却执意要如此做的话,叶紫宸还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抉择…… 天界。 凤倾城站在一旁,督促着凤轻颜修炼,万俟泠站在他的后侧方,也是看着凤轻颜。凤轻颜被他们两人看得有些紧张,休息的时候拉了凤倾城的袖子,道:“父王,我会认真修炼的,你不用老是盯着我。天界事务繁多,你抽出这么多时间看我修炼,哪里还有时间处理那些事情,要是累着了,母后又要心疼了。” 凤倾城摸了摸他的头,眼底有一抹微不可察的复杂之意,柔声道:“颜儿这几日进步很快,一会我让侍女做你最喜欢吃的醉花鸭。”却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凤轻颜道:“父王,可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凤轻颜不知道凤倾城与公子寒决裂的事,加上他最近被凤倾城盯得紧,也没机会离开天界,但凤倾城如此着急他的修炼,肯定是有什么原因的。 凤倾城叹了口气,也不打算瞒他,缓缓道:“天界怕是很快就要打仗了,颜儿要好好修炼,以后才有能力保护好自己。” 凤轻颜一愣,道:“打仗?和谁打?” 凤倾城道:“我也不知道,大概会是和魔界或者妖界吧,冥界也有可能……” 凤轻颜道:“可是父王,如今六界和平相处,也没有发生什么冲突,为什么会突然要打仗?” 凤倾城又摸了摸他的头,笑着道:“颜儿应该很不喜欢打仗吧?” 凤轻颜道:“当然不喜欢,父王,为什么要打仗,像现在这样太太平平的不好吗?” 凤倾城道:“我也不想打仗啊,可有些事,不用这种方式是没办法解决的。” 凤轻颜懵懵懂懂的看着他,只觉得心里面疑问更多了,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万俟泠却在此时突然开口道:“陛下,臣以为,不如将太子送到昆仑山,以无上天尊的本事,相信用不了多久太子修炼就会有大成。” 凤轻颜悄悄的瞪了万俟泠一眼,道:“为什么要将我送去昆仑山?我要陪着父王母后,我不去!” 万俟泠说完这句话就又不说话了,倒是凤倾城考虑了一会便点了点头,道:“万俟将军此话有理,我师父被称为六界第一师,昆仑山又是个修炼宝地,将颜儿送去他那里的确是个好主意。” 凤轻颜着急道:“父王,我如今这样修炼难道不行吗?父王为什么要在这时候将我送走?” 凤倾城道:“颜儿,你在昆仑山不仅能修炼得更快更好,还能跟着我师父学到不少其他有用的东西。父王答应你,过不了多久就会将你再接回来。” 凤倾城心底隐隐似有预感,这次若是离开了,他将会错过很重要的事情,所以他只是拽紧了凤倾城的衣袖,拼命的摇着头,眼底已有了泪光,心里面对万俟泠却是更加讨厌了。他哀求的看着凤倾城,声音已带了哭腔:“父王,父王是不是讨厌颜儿了?颜儿不要被送走……” 看着他这样难过的哭求着,凤倾城心底也是不舍,然而却硬下心肠拂开凤轻颜的手,淡淡的道:“你回去收拾几件衣裳,明日一早我就送你去昆仑山。” 说罢就离开了,凤轻颜又瞪了万俟泠一眼,这次是明目张胆的狠狠瞪了一眼,对他道:“都是因为你!要不是因为你向父王提起这事,父王怎么会突然就要送我去昆仑山?!我真是讨厌死你了!”说完,也跟着跑了。 万俟泠站在原地,冷峻的脸上没有任何波动。他的手紧紧握着腰间悬挂着的剑柄,目光冷然的看着前方的苍穹。 半夜,凤轻颜偷偷潜出房间,四下瞧了瞧,化作凤倾城的模样,往南天门而去。他很早以前就听说过无上天尊濮阳无情的事,还听说他收的徒弟出师之前都不能离开昆仑山。虽然凤轻颜并不能拜濮阳无情为师,顶多算是他的徒孙,但他只要进了昆仑山,想再离开恐怕是没有什么机会的,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凤倾城送他去昆仑山,不然他以后想溜出去玩就难了。 扮成了凤倾城的模样,凤轻颜很轻易就出了南天门,驾云直接朝神乐大陆而去。他心底直觉父王所说的要打仗一事定与公子寒有关,便决定去问问他,若真是他引起的,自己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眼看着神乐大陆就在前方,凤轻颜甚至能看见寒冰宫所在的那座山头了,却突然停了下来,调转云头便往回飞。 身后传来凤倾城温和的声音:“颜儿,如此匆忙是急着要去哪儿?” 凤轻颜泄气的垂下头,慢慢转过身,低声叫了声“父王”。 凤倾城行到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道:“与我回去吧。” 两人便又驾云并肩往回走,凤轻颜突然问道:“父王,你刚刚是在看什么?” 凤轻颜正是因为看见了凤倾城,所以才赶紧调头跑的。没想到凤倾城刚刚看得那么认真的样子,竟然会瞬间就察觉到他,如今逃跑被抓个正着,看来他是难逃被送去昆仑山的命运了。 凤倾城淡淡的道:“没看什么,只是在等你,所以顺便随意看了看风景而已。” 凤轻颜道:“父王怎么会猜到我一定会来这里?” 凤倾城道:“你在外界除了认识一个公子寒之外,难道还有其他人吗?” 凤轻颜没有注意到他对公子寒称呼的变化,道:“当然有,我和冥界的小太子皇甫烨霖之前在西天极乐界时聊得很投机,我们是朋友!” 凤倾城轻轻一笑,道:“颜儿,那皇甫烨霖与他的哥哥皇甫烨华是一样的年纪,这两人都比我还年长,你竟与他成为了朋友,当真厉害,我的颜儿竟然有了一个这么大的朋友。” 凤轻颜道:“可是父王不也比帝倾寒小很多吗?母后还是他的姐姐呢……” 凤倾城笑容一顿,道:“颜儿,我们不提他,回去睡觉吧。” 果然发生了什么事,凤倾城竟然连提起帝倾寒都不愿意了。凤轻颜回头望了一眼已经变成一个小黑点的神乐大陆,心中不知为什么竟突然有些难过。 第二天凤轻颜还是被凤倾城送去了昆仑山,大堂中,除了濮阳无情与白忧外,竟然还有一个青衫柔和的人。 凤轻颜悄悄问道:“父王,这是谁?” 凤倾城道:“这是寒冰宫的三堂主,你应当知道。” 三堂主水青黎,甚少离开寒冰宫,在外露面的时间很少,凤轻颜没认出他也很正常。 濮阳无情手中依然悠悠的摇着白玉骨扇,但眼中神色却有些不悦,因为白忧正站在青黎旁边与他说话,而且还很高兴的样子。 凤倾城道:“师父,这是颜儿,希望师父能代徒儿管教他一段时间。” 濮阳无情道:“你自己的孩子不自己教,送来给我做什么?” 凤倾城笑着道:“自然是因为师父比徒儿厉害,而且最近天界会比较忙,只能麻烦师父了。” 濮阳无情哼哼着道:“再厉害也比不过这位水堂主,瞧瞧你师弟,恨不得跟着他跑了才好。” 那厢青黎与白忧听见这话,都看向濮阳无情,青黎道:“无上天尊,我只是奉公子的吩咐来看望小忧,并不会带他走。” 白忧道:“师父,徒儿只是与他说会儿话,不会跟着他走的。若是师父不愿意让徒儿与他说话,那徒儿去练功了。”说完果真离开了,青黎自是跟了过去。 濮阳无情道:“瞧他这样,不想让我听见他和水青黎说些什么就直说好了,还非要找个理由换个地方说话,这难道是我的错吗?!” 凤倾城觉得濮阳无情如今这副模样真是难得一见,便含笑站在一旁看着,但他不说话,濮阳无情却又不乐意了,道:“你怎的不说话?看你师父的笑话很高兴吗?” 凤倾城道:“师父莫气,师弟在寒冰宫时原就颇受水青黎照顾,与他亲近些也是正常。如今两人又是许久未见,自然心情会比较激动,师父不用担心。” 濮阳无情道:“我担心什么了?” 凤倾城轻轻咳了一声,道:“那颜儿就拜托师父多多照顾了,徒儿突然想起还有些事要与水青黎说,就先告退了。” 凤倾城也走了,大堂中便只剩下濮阳无情与凤轻颜两人大眼瞪小眼。 凤轻颜刚喊了句“师尊”,濮阳无情已经自他身边掠了出去,道:“我们也去看看。” 雾凇林中,青黎正查看着白忧胸膛上那一道仍未结痂的伤口,伤口很深,虽不会流血,但看着也很触目惊心。青黎轻轻的抚过伤口周围的肌肤,轻声道:“为何你这道伤口始终不愈?” 白忧道:“留着它,才能一直提醒我当初帝倾寒对你我做了些什么。青黎,等我修炼结束出师了,我一定会去带你走!” 青黎道:“小忧,你明知道我不会离开公子的,他那次惩罚我们,也是因为我们犯了错,你也别再怪公子了,好不好?” 白忧道:“青黎,我知道你喜欢他,但我也不会放弃,既然你不愿意离开寒冰宫,那等我找到了小芷,便与她一起在寒冰宫陪着你可好?” 青黎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白忧也沉默的凝视着他。 这样的静默没有维持太久,只见凤倾城走到二人身旁,道:“师弟,以你的身份,日后自是不可能有机会呆在寒冰宫的。” 白忧皱了皱眉,伸手拉拢了自己的衣襟,冷冷的看着他,道:“何以见得?” 青黎也道:“公子已经答应了等小忧出师后会让他做寒冰宫的七堂主。” 凤倾城打量了青黎几眼,道:“水堂主,以前我只知道你对帝倾寒一心一意,还一直觉得你是个颇为钟情的人,却没想到原来你也是个贪心的人。如今我的表弟与你相交甚密,我也曾劝告过他,奈何他就是认定了你,我想着反正帝倾寒也对你无意,时间久了你会对我表弟生出好感来也说不定,便任着他自耗修为来为你恢复修为,却不想你已经有了我的表弟,却还想再吊着我的师弟。水堂主,这种同时被两人真心相待的感觉是不是很爽?也难怪你一个都舍不得。” 青黎面色微微发白,却仍是镇定的道:“你说如火他自耗修为来为我恢复修为……是什么意思?” 凤倾城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水堂主,你如今修为可是已经恢复大半了?可我表弟的修为也已经损了大半了。” 青黎低声道:“不可能,他分明告诉我说他用的是他们一族的秘法,并没有说耗的是自己的修为,而且他的修为属火,我的却是属水,怎么可能……” 凤倾城道:“他的确用的是凤族的秘法,他用这秘法化去了他修为上带的火性,然后再转渡给你。你以为内丹被毁后还真的会有什么好的方法能帮你再快速恢复修为吗?水堂主,你莫非也太天真了,可怜我表弟一心待你,你却从未想过要与他在一起!”顿了一会,凤倾城又叹道:“罢了,反正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也管不着。只是水堂主,若你还有点良知,便好好想想,这样同时吊着两个真心待你的人,你的心不会觉得愧疚吗?” 青黎已经说不出话,白忧见他面色越加苍白,心疼的握住了他的手,直直的看着凤倾城道:“烦请帝君转告火凤天君,他损掉的修为我会替青黎还给他,请他不必再自损修为了。” 凤倾城还未说话,濮阳无情的声音已经自不远处传过来:“人家火凤天君有本族的秘法能化去修为自带的属性,你的修为属寒,又要用什么办法渡给他?” 白忧抿了抿唇,没有回答。 第五十六章 诡变3 濮阳无情在离他们十步处停下,他身后还跟着凤轻颜,不过凤轻颜早已经扑到凤倾城身边去了。他看着白忧,眼底带了些冷意,道:“忧儿,到为师这儿来。” 白忧握着青黎的手,闻言却是没有动。 濮阳无情冷笑道:“你身边那个人不过是享受着你对他的喜欢,却从未想过要回报你些什么,如今你已经知道了他的真面目,竟然还不知悔改吗?” 青黎只微微垂着眼睫,一言不发,白忧却更加握紧了他的手,道:“我既然喜欢他,就从未想过要他回报我什么,反而是我欠他许多,无论他想如何做,我都不会有半句怨言。” 青黎的手有些颤抖,低声道:“小忧,你不必为我如此……” 白忧还要安慰他,那边濮阳无情却已经大笑了起来,他边笑边道:“好好好,这就是我濮阳无情收的好徒弟,真是枉我……” 后面说了什么没人听见,因为他已经驾云离开了。 四人沉默了一会,还是凤轻颜先打破沉默道:“父王,师尊这是去哪儿了?” 凤倾城道:“我也不知道,兴许是去什么地方喝酒了。颜儿,这是你的白忧师叔,师弟,接下来的日子还要请你多多照顾颜儿了。” 凤轻颜乖乖喊了声“师叔”,好奇的视线却一直在青黎与白忧之间转悠。 白忧淡淡的点了点头,青黎将手从他的手中抽出来,勉强笑了笑,道:“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就不打扰你们修炼了,告辞。” 青黎走后,白忧才道:“你方才为什么要那样说他?你应该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 凤倾城道:“他是怎样的人我并不清楚,我不过是说出我自己的看法而已,若是说错了他大可以反驳我,不过,他却好像是默认了?” 白忧道:“无论你怎么说,青黎都不会是那种人。” 凤倾城笑了笑,道:“我也没有非要让你赞同我的看法,我只是替如火觉得不值而已。好了,我也该走了,颜儿,好好听你师尊和师叔的话,认真修炼,父王过些日子就来接你回去。” 凤轻颜依依不舍的应了,凤倾城摸了摸他的头,便离开了。 凤轻颜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天际,才看向白忧,道:“师叔,我们现在应该做些什么?” 白忧带着他走回大堂,叫了个侍女带凤轻颜去房间,道:“你先去收拾收拾,好好休息,一切等师父回来再说。” 白忧在大堂门口站了一会,然后去了濮阳无情平日最喜欢呆的书房,在书房门口对着紧闭的房门,双膝跪下。 到了第二日凌晨,等已经醉得迷迷糊糊的濮阳无情歪歪扭扭的驾着云回来时,看见的便是那个犹如雕像一般直挺挺跪着的熟悉身影。 他在云上看了那个身影一会,才歪歪扭扭的落在了书房门口,径直推开门走了进去。然而他喝得太多,醉得实在是太厉害了,没走几步就被凳子绊倒,重重朝地上摔去。 白忧见他就要摔倒,赶紧扑过去扶住他,然而他跪了一天一夜,双腿早就麻痹得没了知觉,如何能撑得住濮阳无情,于是两人最后一起摔在了地上。 濮阳无情跌在白忧的身上,愣了一会才慢吞吞的伸手揉了揉自己被对方肩膀磕痛的下巴,然后便趴着一动不动。 白忧只觉得身上的人异常沉重,对方呼吸间溢出的酒香熏得他都有些醺然,等双腿渐渐恢复了知觉,他才撑着濮阳无情站起来。白忧扶着他在软榻上躺下,再去打了热水来为他擦脸,又服侍着喂他喝了杯茶,就又跪在了地上,脊背挺直,却是一言不发。 白忧做这些事时,濮阳无情一直看着他,也是一声不吭,任他摆布,眼中一片沉寂,看不出喜怒。 见白忧又跪下了,濮阳无情这才有些烦躁的扯了扯掩得紧紧的衣襟,等到觉得舒服了些才满意的闭上了眼睛,然后睡了过去。 等濮阳无情再次醒来已是当天傍晚,夕阳的余晖淡淡的洒在白忧的身上,衬得他俊美的面容柔和了些许。濮阳无情揉了揉胀痛的头,让侍女端了杯茶给他喝,这才看向跪在软榻前的白忧,道:“你跪在这里做什么?” 白忧道:“徒儿惹师父不快,请师父责罚。” 濮阳无情笑了笑,道:“你想我如何责罚你?将你逐出师门?” 白忧猛地抬头看向他,漆黑的眸中竟然带着一抹慌乱。 濮阳无情伸手将他拉起来,道:“你这么有天赋的徒弟,我怎么会舍得将你逐出师门?又怎么舍得责罚你?” 白忧有些疑惑的看着他,道:“师父?” 濮阳无情拍了拍他的肩,道:“该吃晚饭了,你去把颜儿叫过来吃饭吧。” 白忧点头应了,濮阳无情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闭了闭眼,面上浮起一个极淡的笑意。 姬炎一直以狐狸身呆在公子寒身边,雪国的事情却不能没人处理,公子寒原想让肖采去,没想到青黎却主动提出愿意去雪国,公子寒便让他去了,这一去就是三个月。 如今已是二月末,正是雪国一年中最冷的日子,连呼出的气都变成了浓浓的白雾。青黎坐在书桌后批阅着大臣们白日呈递的奏折,面色平和淡然。 桌上烛灯突然猛烈摇晃起来,忽地熄灭了,室内顿时一片漆黑。 青黎放下手中的毛笔,起身去点灯,桌前不知何时已站了一个人,只听那人道:“你在这里倒是挺悠闲,怎么却连个服侍的宫女都没有?” 烛灯很快又亮起来,照着桌前站着的叶紫宸,他微微眯了下眼睛,挥袖替青黎点燃了另一盏烛灯。 青黎便又坐回桌前继续批阅奏折,淡淡的道:“若是有宫女在,岂不是要被你吓到?” 叶紫宸在一旁坐下,伸手替自己倒了杯茶,道:“说的也是,你这人间的帝王当得怎么样,感觉如何?” 青黎苦笑道:“哪里算是什么人间的帝王,这神乐大陆到处都是灵物妖族,而且雪国终年寒冷,也不知道公子是怎样让这些凡人在这里生活下去的。” 叶紫宸笑了笑,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见你抱怨,怎么,终于觉得这地方冷了?可是想回去了?” 青黎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道:“我一直都觉得这地方冷,公子可是有什么话要你带给我?” 叶紫宸道:“你在这地方过得悠闲,我们在寒冰宫可是被人给闹得烦了。” 青黎道:“发生了什么事?” 叶紫宸道:“自从你离开寒冰宫后没多久,那凤如火便找上门来要见你。” 青黎手微微一顿,叶紫宸继续道:“公子派人将他拦在门外不搭理他,如此几次之后,他便直接打了进来,还说是不是公子将你关起来又在折磨你。公子念在他对你一片心意,又是天界的人,这才忍着性子没有伤他,只将他又赶了出去。可两天前他竟然带了一群火凤族的人来包围了寒冰宫,说公子要是再不把你交出来,他就要灭了寒冰宫。” 青黎轻声道:“看你如今的样子,想必并没有什么大碍。” 叶紫宸道:“就凭他那点修为,十个他都不够我打的。不过公子让我转告你,你与凤如火之间的事应当由你们两人自己解决,他给了你三个月的时间考虑,想必你如今应该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也是时候与凤如火谈谈了。我们帮你挡了三个月,也算是尽力了,青黎,凤如火如今就在外面,你与他好好聊一聊,把事情说清楚,不然他再这样闹下去,不光公子要生气了,连我也快忍不了了。” 青黎手中的毛笔直接掉了下来,在奏折上晕出一团浓浓的墨色,他却顾不得这些了,惊讶道:“你,你竟然将他带到这里来了?” 门被人推开,凤如火自门口走进来,一双赤色的眼睛紧紧盯着青黎,道:“我若不来,你打算再继续躲我到几时?” 青黎怔怔的坐着,嘴巴张了张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叶紫宸道:“你们两个慢慢聊,我就先走了。” 身后凤如火的声音带着风雨前的宁静远远传入耳中:“我知道表哥都与你说了,可那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叶紫宸才懒得管他们说了什么,化作肖采回到寒冰宫便去见公子寒。公子寒照例倚在书房的软榻上看书,狐狸姬炎懒懒的窝在他怀里睡觉,见肖采进来,公子寒道:“办完了?” 肖采道:“自然是办完了,公子,你在看什么书?” 公子寒手中的书很是破旧,正是画着封印之门的那本书。他将书递给肖采,手掌轻轻抚摸着姬炎背上的狐狸毛,道:“你看看就知道了。” 肖采大致扫了几眼,眸色便暗了下来,他将书还给公子寒,道:“公子可是打算放出这门内封印着的凶兽?” 公子寒道:“暂时没有这个打算,不到万不得已,我并不想用它们。” 肖采自从知道撑天柱压制着封印之门后便一直想与公子寒说这事,奈何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如今见他虽然已经在研究这四大凶兽的封印之门,却没有提到撑天柱的事,便猜他应该是不知道的,便道:“公子,我弟弟如今还活着,但是白虎已经死了。” 公子寒道:“他可是与你说了什么?” 肖采道:“他说白虎看守的撑天柱就在极西的荒芜之地,但在撑天柱下,还封印着梼杌之门。” 公子寒面色不变,显然是已经知道梼杌之门的所在了。 肖采紧紧的盯着他,慢慢的道:“公子可知道,若是那处的撑天柱被毁,梼杌之门的封印就会减弱,过不了多久,四大凶兽之一的梼杌就会从门内冲破封印逃出来?这四道封印之门之间彼此都有关联,梼杌一旦冲破了封印,其他三只凶兽的封印也会随之减弱,到时候四大凶兽又会重见天日,六界将再次不得太平。” 公子寒一直神色淡淡的看着手中的书,闻言挑眉看了肖采一眼,道:“你何时会如此为六界着想了?” 肖采道:“公子可是早就知道了?” 公子寒道:“我的确知道。” 肖采只觉心中狠狠一窒,道:“公子一心想要摧毁撑天柱,摧毁天界,如今我只想问问公子,你究竟是想毁了天界,还是要毁了这整个世界?” 公子寒道:“小采,你太高看我了。” 肖采只看着他,公子寒平静的道:“即便是佛祖,没有看守撑天柱的守护神兽指路,也不可能找得到撑天柱的下落,你觉得我有几分胜算能让那些神兽答应带我找到撑天柱?然后再助我毁掉他们守护着的东西?” 肖采道:“可是你不是从一开始就在计划……” 公子寒道:“我的确从一开始就在计划着摧毁撑天柱,小雨虽然帮我算出了神兽的下落,却没有告诉我这些神兽具体是谁,他怕是早就知道用正常的方法是不可能摧毁撑天柱的了。” 狐狸姬炎已经被他们的谈话吵醒,正张开眼睛看着他们,肖采道:“既然如此,那公子还是执意要摧毁撑天柱吗?” 公子寒笑了笑,道:“自然,我很久以前就说过,天界必须毁在我手中。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这些凶兽有机会扰乱天下的,毕竟我想毁掉的,只有天界而已。” 狐狸姬炎两只前爪突然扒住公子寒的衣襟,“吱吱”的叫了两声,公子寒道:“你想说什么?”见他好像很急的样子,公子寒伸手在他脖子上一拂,狐狸嘴中便传出姬炎的声音:“帝倾寒,你快将我变回来,我带你去……吱吱……吱?” 公子寒淡淡的道:“你若真想变回人形,就好好修炼,自己冲破我的禁制吧。” 狐狸姬炎几乎想咬死他,但看着那张脸却又舍不得,只能又一口咬在了公子寒的衣襟上。 公子寒将他拎起来,道:“这三个月你几乎已经咬坏我近百件衣服了,等过几日我就送你回妖界,让你爷爷陪给我。” 狐狸姬炎翻了翻白眼,对此表示很不屑。 肖采道:“公子,再过两日便是祭天日,林雨泽不在,公子是打算亲自做仪式吗?” 公子寒冷冷一笑,道:“就凭凤倾城,还不配我亲自祭拜。” 肖采道:“要不我替公子去吧。” 公子寒道:“不必,我已经找到合适的人选了。” 这个合适的人选,竟然是凤如火。 第五十七章 突变 祭天仪式上,凤如火穿着一身玄色长袍,一直黑沉着脸做完了仪式。一做完仪式,他就不见了踪影,想来是觉得太丢人了。 等到开始吃祭天饭时,肖采才问道:“这凤如火本是天界的人,亲自做这祭天仪式是再适合不过了,只是公子是如何让他心甘情愿的?” 公子寒道:“我让人在雪国的皇宫内拨了间屋子给他住。”说话间,他用筷子夹了块鸡肉喂给趴在他腿上的狐狸姬炎。 肖采笑道:“公子这一招当真厉害。” 说完,看向坐在身旁的青黎,青黎自是不理他。 青黎如今代替姬炎做了雪国的国主,自然是要来参加祭天大典的。而席上除了珞珈与长孙月汐之外,这次连皇甫烨华和皇甫烨霖也来了。 他们七人一狐坐在高台上,底下的人都时不时的向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因为以前从来没有这么多人能与公子寒坐一桌吃饭。 长孙月汐一直不停的看向公子寒怀里的火红狐狸,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公子,这是……” 公子寒淡淡的道:“是姬炎。” 狐狸姬炎瞄了长孙月汐一眼,继续吃公子寒喂给他的鸡肉,然后伸爪指了指另一盘红烧肉,让公子寒夹给他吃。这还是第一次在祭天大典上公子寒没有让大家都跟着他吃素,狐狸姬炎自然要吃个够本。 长孙月汐有些担心道:“姬炎怎么会变成这样?他是不是受伤了?” 珞珈也看了一眼狐狸姬炎,然后收回视线继续吃饭。 公子寒摸了摸姬炎背上柔顺的狐狸毛,道:“他觉得以前做了许多错事,又说错话得罪了不少人,便请我将他的灵力封了起来,还主动变回了真身,决定以这副样子认真悔过。”他的表情很正常,说得又很像真的,但在场的人中,也就只有长孙月汐和皇甫烨霖相信了他说的话。 长孙月汐感叹道:“姬炎以前说话的确是太得罪人了,如今这样也好,只是他打算这样悔过到何时?” 公子寒道:“等他长出第七条尾巴的时候。” 皇甫烨霖道:“第七条?他如今才五条尾巴,要再长出两条尾巴,至少得一百年之后吧?不过这样也不错,我看着他这模样总算是没那么生气了,还感觉有些爽快。” 狐狸姬炎冲皇甫烨霖翻了个白眼,然后一脸生无可恋的趴在公子寒腿上,看来公子寒这次是铁了心要他自己冲破禁制了,可是第七尾,那得修炼到什么时候啊…… 大家正聊得热闹,天边突然飘过来一大片乌压压的云。那片云越来越近,越来越低,所有人的视线都看了过去,公子寒眼底更是浮上一抹冰霜。 有几朵云与大云分开,落在地上,云朵散去,竟是凤倾城、万俟泠与凤如火。 肖采站起身,手抚上腰间的长鞭,阴沉的盯着凤倾城,冷冷的道:“不知天帝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一听来人竟然是天帝,下面的众人都惶恐又惊喜的跪拜在地,口中大呼“天帝万岁”“天帝保佑”等等。 凤倾城面上带着微笑,伸手指了指皇甫烨华,道:“我来请冥界太子与我去天界住一段时日。” 皇甫烨华道:“不知天帝因何缘故带了这么多人前来抓我?”天上那一大片乌云上站着的,全是天兵天将。 皇甫烨霖也道:“哥哥犯了什么错?你凭什么要抓他?” 尽管如今六界和平相处,互不干涉,但西天极乐界始终是六界之首,天界次之,人界最末,若是哪一界的人犯下了大罪,天界是有权力处置的。 公子寒连看也没看凤倾城一眼,只继续夹了桌上的食物喂狐狸姬炎吃。姬炎其实已经吃饱了,但感觉到公子寒身上散发出的寒意,又考虑到现在自己只是个没有任何法力的普通狐狸,所以还是乖乖张嘴吃下了。 凤倾城道:“太子可有私下动过奈何桥上的封印?” 闻言,皇甫烨华站起身,道:“我跟你走,此事全是我一人所做,请帝君放过冥界。” 凤倾城笑道:“太子不用担心,等查明一切缘由,我自会公平处置。” 万俟泠将皇甫烨华双手用刻有咒文的镣铐锁上,便要带着他离开。皇甫烨华的神色一直很平静,皇甫烨霖冲过来拦下他们,大声道:“什么封印?哥哥根本就没有动过,那明明是我……” 皇甫烨华打断他:“烨霖,不要胡说!” 皇甫烨霖眼中已浮上泪水,皇甫烨华摸了摸他的头,低声道:“烨霖,我不在的这几日冥界的事情就交给你处理了,有什么不懂的就去问洛水。你乖乖在冥界等我回来,不要乱做什么傻事,听话。” 皇甫烨霖哭着喊了声“哥哥”,皇甫烨华又转向公子寒,道:“公子,我弟弟就拜托你照顾了。” 公子寒放下手中的筷子,抱着快被撑死的狐狸姬炎起身,冷冷的看向凤倾城,道:“天帝来抓人的时间选得可真好,是怕不在这一天来就没办法带走我的人吗?”由于佛祖定下了祭天日让公子寒潜心思过,所以每年的这一天公子寒身上都会灵力尽失,变得与凡人无异,因此之前那次他被姬炎施了定身术才没办法解开。 凤倾城道:“我只是不想生出太多别的事端而已,不过宫主如今这样,真是让我看着十分快意,早知如此,这四百年我就应该每年都来看看,也能多增添些乐趣。” 狐狸姬炎“吱吱”的惨叫了一声,公子寒快把他的狐狸毛给揪掉了! 肖采怒道:“你!”说罢便要冲过去,公子寒拦下他,道:“抓了人就快些走,不过请天帝记住,不要伤了他。若是我去接他的时候发现他身上有什么伤,我定会百倍千倍的找天帝要回来。” 凤倾城让万俟泠带着皇甫烨华先行回去,自己却走近公子寒,凑在他耳边道:“宫主现在就可以找我要回来,因为他到了我手中,注定不能完好无损的走出天界。” 公子寒眸色一凝,狐狸姬炎已经从他手下挣脱了出去,坐在凳子上舔着自己备受折磨的狐狸毛。 凤倾城见他分明怒极却强忍着没办法发作的样子,唇边笑容越来越大,甚至还伸出舌轻轻舔了一下公子寒的耳廓。公子寒伸手推开他,肖采已经挥鞭抽了过去。 凤倾城躲过这重重的一鞭,道:“宫主,请管好你的人。” 公子寒道:“小采,住手!” 肖采这才不甘心的收了鞭子,站回公子寒身后。 公子寒又道:“帝君还不走,莫非是想我亲自送你离开?” 凤倾城道:“哪敢劳烦宫主,既然宫主希望我快些离开,那我就不打扰了,后会有期。” 凤如火道:“表哥你先回去,我过一会再去找你。” 凤倾城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独自驾云离开了。 公子寒道:“怎么回事?” 凤如火看了青黎一眼,才道:“奈何桥的封印的确是被动过了。冥界所有前去投胎的魂魄都要从奈何桥上过去,封印有异,这些魂魄要不就是掉进忘川成了怨灵,要不就是被奈何桥吞噬不得超生。而且这些前去投胎的魂魄中有几个还是天界的人,所以表哥才会亲自前来抓人问罪。” 皇甫烨霖道:“那封印明明是我动的,你们为什么不抓我,还要说是我哥哥做的?!” 凤如火道:“自然是因为抓你没用,况且就算表哥要抓你,你觉得你哥哥会让他带走你吗?” 皇甫烨霖低声道:“我只是好奇碰了碰而已,过几天那封印就会自己好的……” 凤如火叹道:“可是因此而遭殃的那些魂魄却已经没办法再回来了。” 皇甫烨霖愣了一会,便要去天界找凤倾城换回哥哥,他不能让哥哥替他受罪。肖采将他抓回来,公子寒道:“你现在去天界也见不到凤倾城,明天我就会去将烨华带回来,你先安分点呆在这里。” 这一场祭天大典就这样结束了,公子寒让肖采好好看着皇甫烨霖防止他乱跑,等到第二日他灵力恢复了便向天界而去。 然而到了南天门,门口却早已有人在等着他。白布蒙眼,一袭合身的深灰色僧袍,却是夏瑾睿。 公子寒停下脚步:“睿儿,你专程在这里等我?” 夏瑾睿道:“这次就先不和你计较名字的事了,帝倾寒,佛祖有话让我带给你。” 公子寒道:“我不想听,你让开。” 夏瑾睿道:“我管你想不想听,佛祖说冥界做了错事,害了那许多无辜的魂魄再无法超生,不管是谁做的,这都是他们欠下的债。欠了债就必须要有人去还,皇甫烨华是自愿的,你不能救走他。” 公子寒道:“难道我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在天牢中受苦吗?睿儿,你再不让开,我可不会手软。” 夏瑾睿道:“幸好我早就猜到你会是这个反应,所以我来之前就做好准备了。”他朝公子寒摊开右手,白皙的掌心中画着一个金色的佛印,闪着耀眼的金光。 夏瑾睿接着道:“佛祖分了一半的修为借给我,你要是觉得你能打过我你就尽管来,否则我会一直守在这儿,直到天界肯放人。” 公子寒沉着一张脸,转身离开了。 天牢中,皇甫烨华被铁链绑在石柱上,这些铁链上同样刻满了咒文,这些咒文不仅封住了他的灵力,还让他与铁链接触的地方犹如刀割般痛苦。他的衣服已经被脱下,露出紧致结实的上身。 牢房门被打开,走进来一个人,用尖细的声音对他道:“原来这便是冥界的太子,长得还真不错,只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这人身形微胖,一双小眼始终闪烁着贪婪狡诈的光芒,正是李生财。 皇甫烨华面色平静,琉金色的双眸只看着脚下的地面,闻言一点反应也没有。 跟在李生财身后的小仙道:“神君,帝君吩咐不可对他做太过分的事,只是稍做惩戒即可。” 李生财道:“本君自然知道,那受难的三百四十一个魂魄,一个魂魄代表一道惩罚,在奈何桥恢复正常前,多一个受难的魂魄则又要再多一道刑法,真不知冥界太子是否能受得住?” 他走近皇甫烨华,手掌摸上皇甫烨华的胸膛,掌心按揉着其上的突起。既然凤倾城专门指派了他来对皇甫烨华用刑,便定是看上了他的用处。李生财在人界时便喜爱男色,更是有无数调教男宠的手段,凤倾城虽然面上是让他稍作惩戒,但真实用意不用多说,李生财也自然明白。 李生财让那个小仙去将天牢内的所有刑具都拿来,然后对皇甫烨华道:“我早就听说寒冰宫的六个堂主中,公子寒对你最为宠爱,如今你落到了帝君手里,我奉帝君的旨意,必定是要‘好好’招待你的。”他的声音尖利得几乎有些刺耳。 皇甫烨华抬眸看了他一眼,李生财被这双琉金色的眼睛惊艳到,还未来得及赞叹,却听见皇甫烨华道:“原来是个太监。”声音中含着无限的鄙夷。 李生财顿时怒不可遏,抬手重重给了皇甫烨华一巴掌,看见那俊美的脸颊上很快浮起五道红肿的指印,才略略消气,手指捏着皇甫烨华的下巴,狠声道:“看来你是迫不及待要尝尝我的手段了!” 身后突然传来一堆东西落地的声音,原来那小仙刚抱着刑具回来,便听见皇甫烨华说李生财是太监,一时吓得手一松,怀里的东西就全掉在了地上。 李生财回头狠狠朝他瞪去,眼中的杀意毫不掩饰,道:“不想死就滚出去,把门关上,不准任何人进来打扰我!” 那小仙赶紧连滚带爬的跑了,还没忘记关上了门。 李生财走到那堆刑具面前,伸手在里面挑了起来。天界的刑具每次用过之后都会好好清洗干净,再加上用刑的机会本来就少,所以这些刑具看上去都很新。 李生财挑中了一排银针,这些银针从细如牛毛到粗如小指,形状大小都非常齐全。他抽出一支绣花针粗细的银针,轻轻在皇甫烨华身上划过,道:“我听说修炼之人的肉身与凡人并没有多大区别,想必穴位也是差不多的,那就请太子先来尝尝这银针刺穴的滋味吧。” 第五十八章 朱雀 皇甫烨霖从梦中惊醒,大口喘着气,浑身都是冷汗。洛水原本趴在桌上睡着了,也被他这动静吵醒了,见他这般模样,赶紧打了热水来给他擦脸,一边担忧道:“二太子又做噩梦了?” 自从皇甫烨华被凤倾城带走,公子寒就不允许皇甫烨霖离开寒冰宫,洛水便到了双子阁照顾皇甫烨霖。但这几日皇甫烨霖只要一睡下,便会做噩梦,梦中皇甫烨华满身是血的躺在地上,面色苍白,不知是死是活,竟与他之前在忘川中看见的景象一模一样。 皇甫烨霖道:“洛水,我又梦到哥哥了,哥哥他受了好重的伤……不行,我要去救他……” 洛水赶紧拦住他,道:“二太子,你冷静一下,如今南天门有救世尊者守着,连公子都没办法救太子出来,你去又有什么用?” 皇甫烨霖道:“所有的错都是我犯的,不应该让哥哥替我受罚。洛水,我好怕,要是哥哥真的因为我而出了什么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洛水心里也很难受,但却必须安慰皇甫烨霖:“太子必定是不愿让二太子受到伤害才会如此做的,他一直都希望二太子能够变得成熟懂事,二太子就先乖乖的呆在这里,别再让太子担心了好吗?” 皇甫烨霖懊悔道:“要是当初我没有信那个人说的话就好了,那样我就不会去动什么封印了,都怪我,我应该早猜到那人是个骗子的……” 洛水道:“二太子,你说你去动奈何桥的封印是因为有人让你这么做的?” 皇甫烨霖道:“都是因为那个骗子,说什么只要解开奈何桥的封印,我就能变得比哥哥还厉害,就能保护哥哥了,要是让我再遇见他,我一定饶不了他!” 洛水道:“此事只怕有诈,二太子,我们现在就去见公子。” 听了皇甫烨霖的描述,青黎道:“公子,果真是李生财,没想到当初公子饶了他一命,他竟会做出这样的事。” 肖采道:“这一切肯定都是凤倾城的阴谋,他让李生财挑唆皇甫烨霖去动奈何桥的封印,然后借这个罪名抓走皇甫烨华,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皇甫烨霖道:“管他打的什么主意,凤倾城这个坏蛋,抓走我哥哥,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公子寒道:“他想让我身边无人可用。小采,你现在就回魔界去,好好注意有没有什么异常。洛水,你也先回冥界,多派些人去找冥王夫妇的下落,冥界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应该近几日就会回来了,烨霖还是留在寒冰宫……” 话未说完,一阵劲风吹开紧闭的房门,门外走进来两个人,皆是一身风尘仆仆,竟然是消失了很久的冥王与冥后。 冥王道:“不必麻烦宫主了,烨霖跟我们一起回冥界就好。” 皇甫烨霖扑进冥后怀里,哽咽道:“父王母后,你们总算回来了,哥哥他……” 洛水也是眼睛湿润的喊道:“王上、王后。” 冥后轻轻拍着皇甫烨霖的背,道:“我们都知道了,好孩子,你们受苦了。” 公子寒道:“既然二位已经回来,想必冥界也不用我多担心了。烨华是受我牵连才会被凤倾城设计抓去,此事本与他无关,我一定会把他救回来的。” 冥王道:“宫主言重了,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怎能全怪宫主?这些日子多谢宫主对我两个孩子的照顾,如今我们夫妇还要赶着回去处理奈何桥的事,就不久留了,告辞。” 公子寒道:“慢走。” 冥王夫妇带着皇甫烨霖和洛水离开后,肖采道:“公子,我若是回了魔界,你会不会出什么事……” 公子寒冷笑道:“他若敢冲着我来,就不会特地挑在祭天日抓人了。你回去吧,他能用这种方法抓了烨华,难保不会用同样的手段再去抓你,还是小心些为好。” 肖采道:“他要是敢来抓我,我定让他有来无回!” 公子寒道:“他若要抓你,就定会是名正言顺的去抓你,如今西天已经明显是帮着天界了,你觉得你能打得过他们?你赶紧回去吧,别被他算计了。” 肖采这才不甘愿的回魔界去了。 公子寒对青黎道:“小青,寒冰宫就交给你照看了。” 青黎道:“公子要去哪儿?” 公子寒道:“我还有事要去做,你一个人多多小心。” 说完,他抱着狐狸姬炎,往妖界而去。 如今他还未动手,凤倾城竟然先动手了,公子寒驾云飞在空中,猎猎寒风吹拂着他的长发和衣袍。他微眯起双眼,眼中神色冷厉,凤倾城,既然你如此迫不及待想死,那我也用不着再等了。 前方有个人影在远远的向他招手,公子寒行近看去,却是濮阳无情。 公子寒道:“有事?” 濮阳无情道:“可算找到你了,不是我,是忧儿有事找你。” 公子寒冷声道:“我没空,让他有事以后再说。”便要转身离开。 濮阳无情赶紧拦在他身前,道:“不行,忧儿说是很重要的事,而且很急,你必须得跟我走这一趟。” 公子寒没说话,只冷冷的看着他。 濮阳无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那啥,你也知道我这个宝贝徒弟脾气不好,你就去见见他吧,不会耽误你多少时间的。” 公子寒道:“我跟你去,不过你若有空的话,便去天牢多帮我照看一下烨华。”说完便往昆仑山行去。 凤倾城再怎么不济,也不可能不给濮阳无情面子,如今公子寒见不到他,只能让濮阳无情帮他了。 濮阳无情跟在他身旁道:“好,我一会就去天界替你看看他。” 很快公子寒就到了昆仑山,白忧在大堂中等着他,身边还跟着凤轻颜。凤轻颜见到公子寒也有些吃惊,很想过去与他说话,然而公子寒却看也没看他一眼,他才忍着没过去。 公子寒对白忧道:“找我什么事?” 白忧手中拿着一个白玉小盒,他将盒子递给公子寒,道:“麻烦你以后见到林雨泽的时候把这个交给他,告诉他这是他要的报酬,还有,请他好好照顾我妹妹,以后我会去找他们的。” 公子寒接过来打开,却在瞬间变了脸色。白玉的盒中装着一片漆黑的鳞片,鳞片约有半个手掌大小,闪着莹润的光泽,公子寒一眼就认出这是皇甫烨华真身上的龙鳞。 他眼中弥漫着寒意与杀气,伸手闪电般的掐住白忧的脖子,厉声道:“这东西你怎么拿到的?他们把烨华怎么了?!” 濮阳无情赶紧拉开公子寒的手,将白忧护在身后,道:“你别激动,有事好好说清楚,别动手。” 凤轻颜扶住还在咳嗽的白忧,也道:“帝倾寒,你突然发什么疯?那盒子里面装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师叔?” 公子寒将白玉盒小心装进袖中,冷冷的看了眼前三人一眼,对濮阳无情道:“濮阳无情,你现在就护着他吧,若是烨华当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看你还能护着他到几时!” 说完,抱着狐狸姬炎如风般离去,瞬间就不见了人影。 濮阳无情被公子寒骂了一通,还有些莫名其妙,便问白忧:“忧儿,这是怎么回事?” 白忧淡淡的道:“不过是徒儿与别人的一个交易罢了。”却是不愿多说。见他如此,濮阳无情也没有多问,想起来之前公子寒的嘱托,便又去了天界。 南天门前,夏瑾睿拦下濮阳无情,道:“无上天尊。” 濮阳无情回礼道:“救世尊者。”便要绕过他进去,夏瑾睿也跟着他挪了两步,却仍是挡在他面前。 濮阳无情道:“救世尊者,我是天帝的师父,只是来天界看看我的徒儿,你为何拦着我不让我进去?” 夏瑾睿道:“如果我没猜错,天尊是来看皇甫烨华的吧?” 濮阳无情道:“我只是受人所托来看看他,尊者就放我过去看看吧。” 夏瑾睿道:“并不是我不给天尊面子,只是皇甫烨华现在被关在天牢中接受审问,在查清所有事情之前,谁也不能探望他,天尊还是请回吧。” 见他态度坚决,濮阳无情只能离开,等他走后,凤倾城从南天门内走出来,道:“这些天辛苦救世尊者了,若是没有尊者坐镇南天门,只怕事情还不能如此顺利。” 夏瑾睿不喜欢凤倾城,只淡淡的道:“你也别得意,你用那样的方法将皇甫烨华诓来,你以为这账以后就不会算到你头上吗?” 凤倾城笑道:“我自然不会这么想。” 夏瑾睿道:“不会就好,你可小心着点,虽然说是惩戒,但可别把人弄残了。皇甫烨华毕竟是冥界的太子,你要是不想整个冥界打上天来,就让你的手下别乱来。” 凤倾城道:“不过是拔了他一片龙鳞而已,并没有什么大碍,尊者大可以放心。” 夏瑾睿一怔,道:“……你可真够狠的,帝倾寒以前就一直对皇甫烨华最好,这次他没有打上门来还真是算你走运,不过若是还有下次,我可不会管你。” 凤倾城道:“尊者放心,不会有下次了。” 妖界。 帝倾寒将狐狸姬炎交给姬鸿泽,姬鸿泽抱着孙儿,竟然有些不知所措。只听他微微颤抖着道:“小炎,你怎么被人打得连真身都出来了?是谁这么狠心,竟然对你下如此的狠手……” 狐狸姬炎翻了个白眼,一口咬在他爷爷的袖子上,将其咬出两个大洞。 公子寒道:“你不必担心,他没有受伤,是我封了他的灵力,将他变成这样的。” 姬鸿泽这才看向公子寒,愣愣的道:“啊?” 公子寒道:“这些日子便让他好好陪在你身边吧,等他什么时候修炼出了七尾,这禁制自然就能被他冲破。” 姬鸿泽摸了摸狐狸姬炎的头,叹道:“这样也好,我这孙儿一直不肯安分修炼,想必也给公子惹了不少的麻烦,倒是多谢公子照顾了。” 公子寒道:“不必,我此次是来拜见朱雀的。” 姬鸿泽惊讶道:“你说你要见朱雀上神?” 狐狸姬炎冲着公子寒“吱吱”叫了两声,公子寒没理他,继续道:“你可以先去问问,想必朱雀也是愿意见我的。” 姬鸿泽半信半疑的去了,回来之后果然请了公子寒跟他去见朱雀。 朱雀如今正在神坛之下休养身体,公子寒跟着姬鸿泽走下阶梯,拒绝了姬鸿泽递给他的蒙眼的白布,看着神坛之内跳动的纯火,眸色越加深沉。 当初便是在这里面,他重生之后第一次见到凤倾城,也是两人隔了五百年之后的第一次亲热,虽然当时凤倾城并不知道是他。 原本放置火种的石台上如今却坐着一个女子,女子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的年纪,面容姣好,正盘腿在石台上打坐。只见她穿着一袭火红的长袍,长发柔顺的垂在背后,发色却是雪白的,女子紧闭的双眼在两人到来之后睁开,金色的双瞳直接看向公子寒。 公子寒对女子恭敬的行了个礼,道:“绮秋前辈,好久不见。” 林绮秋打量着公子寒,道:“我当年当真没有看错,你果然不会是寻常角色。” 姬鸿泽道:“朱雀上神,您认识他?” 林绮秋道:“算是故人吧,鸿泽,你先出去,让我和他单独谈谈。” 这位朱雀上神,正是公子寒五十岁时随母亲帝千姬前去探望的那位好友。她名叫林绮秋,原是妖界之人,却是朱雀这一世选中的宿体,已在极南的终虚山中看守混沌之门五千年之久。如今她寿元将尽,这才又回到了妖界,在等待着命终的同时也一直在等着公子寒来找她。 公子寒道:“没想到前辈就是朱雀。” 林绮秋道:“我也没想到你竟然会这么久才来见我,你母亲如今可还好?” 公子寒道:“多谢前辈挂念,只是母亲如今下落何处我也不清楚,不过想必她是不会让自己过得不好的。” 林绮秋笑着道:“说的也是,她那个性子,怎会让自己受半点委屈。”她又盯着公子寒看了一会,突然伸手按上公子寒的额头,公子寒一怔,却是没有躲开。 第五十九章 朱雀2 林绮秋掌下发出一阵红光,片刻之后便收回了手,额头上已经冒出一层细汗。她摇头道:“真是老了,用点灵力都这么费劲。” 公子寒道:“前辈可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林绮秋道:“你小时侯将混沌之门弄出一道裂缝,佛祖当时在那道裂缝上加了一层封印,才暂时算是把它堵上了。但从里面跑出来的那缕邪气却附在了你的魂魄上,并且这些年随着你一起成长,那邪气如今已是很强大了。” 公子寒道:“这东西莫非真的就是那混沌凶兽?” 林绮秋摇头道:“不算是,这只是混沌分裂出的一抹微弱的意识,如今混沌无法冲破混沌之门的封印,但只要你体内的这抹属于它的意识最终吞噬了你的魂魄,它便能得到你的全部力量,并最终控制你的身体去打开混沌之门。” 公子寒沉默着,林绮秋看着他,叹了口气,又道:“寒儿,你本是两位远古上神之子,当初封印这四大凶兽时你的先祖们都出了不少的力,所以你才能让混沌之门的封印对你有所触动。我知道你心中有恨,但撑天柱不能有失,姨娘劝你还是放下吧……” 公子寒淡淡的道:“是不是只有我体内这缕混沌的意识再被封印回去,混沌之门才能完全关上?” 林绮秋几乎是悲悯的看着他,道:“是。” 公子寒突然轻轻一笑,道:“姨娘,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初我摔下去的那个山谷的上空,有一只黄莺天天都在那里飞……” 林绮秋神色一变,严厉道:“寒儿,你当初险些放出混沌凶兽,便已经背负上了永生无法还清的罪孽,你这样做,是想让你母亲为你难过一辈子吗?” 公子寒仍然笑着道:“人人都说我有还不清的罪,我却一直不明白我到底何处有罪?母亲她一直只在乎自己,就算我当初魂飞魄散,也没见她出现关心过我,我是死是活,她又怎么会在乎?姨娘,你就放心的去吧,在下一任朱雀出现之前,我会替你好好照看混沌之门和撑天柱的。” 林绮秋怒视着公子寒,神情却慢慢委顿下来,公子寒突然握住她的手,道:“雨泽如今过得很好,他已经有了心爱的女子,你不必为他担心。” 林绮秋神色一怔,眼底慢慢涌出泪水,公子寒又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什么,她终于轻轻一笑,抬手吃力的摸了摸公子寒的头,声音微弱的道:“好孩子……苦了你了……” 话音渐渐消散,林绮秋化作一只巨大的火红凤凰,头上金色的羽翎发出耀眼的光芒,光芒又逐渐变弱,凤凰的身体也慢慢化成了虚无,最终消失在火焰中。 公子寒眼圈微微发红,过了一会,他才慢慢走出了神坛。 姬鸿泽抱着狐狸姬炎站在外面,刚才那阵耀眼的金光他们已经看见了,见公子寒面色冷淡的走了出来,姬鸿泽上前问道:“朱雀上神她……” 公子寒淡淡的道:“她仙去了。” 姬鸿泽虽然已经料到了,但听公子寒说出来却还是有些难过,林绮秋原是他的前辈,虽然没有怎么在妖界住过,但他心底对她一直都很尊敬,可如今前辈就这样去了…… 姬炎又对着公子寒“吱吱”叫了两声,公子寒没心情理会他,姬炎便又扑上去咬住他的衣襟,然后一双火红的狐狸眼睁大了瞪着他。公子寒皱了皱眉,抬手削去被他咬住的那片衣襟,带着满身的寒意离去了。 狐狸姬炎咬着口中的碎布,还有些愣愣的,姬鸿泽摸着他的头,叹道:“风雨欲来啊,小炎,虽然爷爷很不希望你与公子在一起,但你若真想陪着他,就抓紧时间修炼吧,不然只怕是没机会了……” 同一时间,魔界。 叶昭雪突然感觉心口一阵刺痛,不得不伸手紧紧按住,这疼痛才稍缓了一些。 叶紫宸看向他,道:“你怎么了?” 叶昭雪道:“身体突然有些不舒服,哥哥,我先回房休息一下。” 叶紫宸道:“去吧。” 等回到房间,关上门,叶昭雪才拉开自己的衣襟,白皙细腻的胸膛上,心脏的位置,有一个白虎图案的印记,正散发着浅浅的白光,刚才,就是这个印记在疼。 叶昭雪闭眼靠在门上,这一代的朱雀去了呢…… 天界,皇甫烨华已经昏迷,他身上布满了各种各样深浅不一的伤口,几乎找不到一片完好的肌肤,由于没有灵力,伤口无法自行愈合,所以这些伤口有的已经勉强结痂,有的却还在流血。而在左边胸膛处,有一块半个手掌大小的伤口,就像是被人直接剜去了那一块的血肉,看着十分可怖,还在不停的渗着血。 李生财提起一桶还冒着热气的漆黑色不明液体,正打算将他泼醒,却突然见皇甫烨华额头上散发出一阵青色的光芒。他放下木桶凑近了看去,皇甫烨华额上不知何时多了个印记,这印记乃是一条青色的小龙,正发出浅浅的青色光芒,而皇甫烨华眉头则一直紧蹙着。 李生财觉得事有蹊跷,便去将此事禀报了凤倾城。凤倾城一听,立刻就放下了手中的事情跟着他到了天牢,在确认了那个印记正是青龙宿体才有的印记时,他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冰蓝色的双眼也沉了下来。 李生财小心翼翼的问道:“帝君,可是有什么不妥?” 凤倾城对他轻轻一笑,很是柔和的道:“他欠下的那些魂魄的债,如今已经惩戒了多少了?” 李生财道:“回帝君,原是三百四十一个魂魄,后来又多了五十个,一共应是三百九十一道伤,如今已惩戒了二百八十一道,还差一百一十道。” 凤倾城又看了看皇甫烨华身上那些血淋淋的伤口,闭了闭眼,道:“那你接着惩戒吧,记住,别伤得太狠了,他若是因此落下什么病根,一百个你也不够死了给他赔罪的。”说完拂袖离开了。 李生财还没反应过来,原先凤倾城将人交给他处置的时候可什么也没说,可如今这人都已经被伤成这样了,他才让他别惩戒得太狠了,一时便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知该不该继续刚才的刑罚。 凤倾城快步走在路上,面色有些阴沉,左手在袖中握紧成拳。没想到这个冥界太子竟然是青龙这一世选择的宿体,他原想将皇甫烨华弄得半死不活,最好是弄残了再把人还回去,借此狠狠的激一激公子寒,所以才会特地派了李生财去做这事。 李生财一向最能明白他的意思,自然是下了狠手去整皇甫烨华,凤倾城只是让他从皇甫烨华身上取下一片龙鳞来给他,李生财就选了最能让人痛苦的方式来剥鳞,如今皇甫烨华已经伤成这样了,凤倾城也不可能突然便给他疗伤让他发现异常,也只能硬着头皮让李生财继续下去。但朱雀竟然死了,这四位神兽彼此交好,互相之间还有感应,若是让剩下的两位知道他如此对待青龙,只怕他们是不肯善罢甘休的…… 现在也只能让老君多备些疗伤的仙丹灵药,等皇甫烨华惩戒一结束,便赶紧送他过去疗伤了。同时又不禁怀疑佛祖是否知道皇甫烨华就是青龙这件事,不过佛祖若是知道,怎么会任由他如此伤害皇甫烨华…… 心底烦躁不堪,凤倾城终于没忍住,挥出左手一掌劈向身旁的一棵大树,粗壮的树身瞬间断裂,树木倒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凤倾城这才觉得心底的怒气稍稍减了一点,却发现一旁有两位女仙正惊讶的看着他,像是没想到一向温柔的帝君会做这种事,眼中都有些害怕。 凤倾城朝她们微微一笑,理了理自己的衣袖,然后从容的离开了。 从妖界离开后,公子寒又回到了昆仑山。濮阳无情还在想该怎么跟他说见不到皇甫烨华一事,便见公子寒带着一身的寒意径直冲进了他的书房,然后揪着他的衣襟将他从软榻上揪起来,冷声道:“我母亲如今在何处?” 濮阳无情拍开他的手,慢条斯理的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拿起刚才摔落在榻上的白玉骨扇悠悠的摇着,道:“你都不知道她在哪里,我又怎么会知道?” 公子寒死死的盯着他,深紫色的眼底隐隐发红,厉声道:“我问你她在哪里?!” 濮阳无情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劲,道:“出什么事了?” 公子寒道:“……大姨娘死了。” 白玉骨扇“啪”的掉在地上,然而它的主人已经顾不得去捡它了,濮阳无情猛地揪住公子寒的衣襟,声音有些颤抖,道:“你说什么?谁死了?!”他面上满是不可置信,但是眼眶却在瞬间红了。 公子寒闭了闭眼,任他抓着自己,低声道:“大姨娘死了,我亲眼所见。” 濮阳无情怔怔的松开手,后退了几步,跌坐在软榻上,伸手捂了捂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由于濮阳无情的母亲是因为生他而死的,所以濮阳墨一直对这个大儿子很冷淡。而林绮秋却自小就对濮阳无情很是疼爱,几乎是一直将他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照顾着。 林绮秋幼时就与濮阳墨订下了婚约,但之后她成为了朱雀,便注定要在终虚山中守着混沌之门和撑天柱过一辈子,濮阳墨一向是个不甘寂寞的人,自然不肯与她一生都呆在终虚山里面,便一直没有与她成亲。所以林绮秋其实只是虚挂着濮阳墨未婚妻的称号,两人却从未有过多少交集。 后来濮阳墨娶了濮阳无情的母亲为妻,两人恩爱非常,就更是几乎将自己还有个未婚妻的事给忘记了。直到后来濮阳无情的母亲难产而死,濮阳墨又实在不愿整日见到这个害死自己爱人的罪魁祸首,恰好林绮秋派人传来消息说要接濮阳无情到她那里住一段时间,濮阳墨便将濮阳无情留在了终虚山,之后再也没有过问过他的任何事情,濮阳无情在那之后就陪着林绮秋在终虚山住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后来被他的奶奶接回昆仑山。 可如今公子寒却告诉他,那个在他最弱小最无助的时候一直关心着他疼爱着他的人死了,他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公子寒道:“我必须要将这件事告诉母亲,你知道她在哪里。” 濮阳无情低声道:“我只知道父亲如今在蓬莱仙岛,至于三姨娘在哪里,我的确不知道。” 沉默了一会儿,公子寒还是抬手轻轻的拍了拍濮阳无情垂着的肩膀,无声的叹了口气,转身出去了。 出了房门,却见门口站着白忧和凤轻颜。公子寒此时不想看见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冷着脸便要驾云离开,凤轻颜却突然扑过来抱住了他的手臂,道:“帝倾寒,你要去哪里?带上我好不好?” 公子寒冷冷的看着他,眼底竟然压抑着一抹杀气,凤轻颜被他这样看得有些害怕,却想到要是错过了这次机会,下次他就真的找不到谁能带他离开了,便壮着胆子道:“我被我父王送来这鬼地方,整日里冷得连觉都睡不着,你就行行好,带我出去好不好?我保证一离开昆仑山就与你分道扬镳,绝对不会缠着你!好不好嘛?舅舅……” 听见他这声舅舅,公子寒面上突然浮起一个令人心惊的笑容,他摸了摸凤轻颜的头,道:“你当真要我带你离开?”语气竟然还有些温柔。 凤轻颜丝毫没有察觉到不对劲,拼命点着头道:“是啊,舅舅,你快些带我离开吧!我要是再在这里呆下去,非得被冻死不可!” 公子寒冷冷的看了一眼门口的白忧,对凤轻颜道:“好,那我就带你离开。” 说完,果真带着凤轻颜一起离开了。 出了昆仑山的地界,凤轻颜便要回天界,公子寒拉着他的手,道:“你如今只要回到天界,被你父王发现,岂不是又要将你送回昆仑山?你莫不是想让我带你出来之后又看着你再被送回去?” 凤轻颜道:“可是除了天界,我也不知道我现在该去哪里……” 公子寒道:“你便先暂时跟着我吧。” 凤轻颜道:“真的?哇,舅舅你真是太好了!那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儿?” 公子寒道:“蓬莱。” 第六十章 蓬莱 蓬莱仙岛位于极东的海上,整座仙山隐于浓浓雾气之中,随海水漂浮移动。岛上仙气缭绕,遍布琼枝玉树,仙草灵药,偶有灵兽嬉戏于山间丛中。 还未踏上蓬莱仙岛,便有两位童子拦下了他们:“二位客人,上神吩咐,今日不见客,请二位留步。” 这两个小童子生的玉雪可爱,皆是着一身翠绿的小袍,头上扎着两个小髻,对他们也是恭恭敬敬的十分客气。然而公子寒却一眼看出这两个小童子乃岛上花瓣所化,也只有他的母亲帝千姬喜欢这样的侍童。 没想到千年前帝千姬与濮阳墨闹翻,让公子寒随了她的姓,如今竟然真的又和濮阳墨在一起了。公子寒有事来找她,也不能直接闯进去,便对两个小童子道:“劳烦两位侍者禀告我母亲,说她的好友绮秋上神有话托我转告她。” 两个小童去传话,公子寒与凤轻颜踩在岛外的海水上等着,凤轻颜道:“你的母亲怎么对你好像很不待见的样子?你跑这么远来见她,她竟然说不见?” 公子寒淡淡的道:“她一向如此。”神色冷淡,凤轻颜见他如此,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很快两个小童便回来了,对公子寒道:“上神让我们转告公子,她已经知道朱雀上神仙逝一事,公子找她的目的上神也知道了,请公子回去吧。” 公子寒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多谢告知。” 话虽如此,却是不走,依然等在原处,那两个小童子向他们行了一礼,就回去了。 凤轻颜陪着他在这里等了半日,也没看见有人来让他们进去,再沉不住气道:“你母亲也太过分了吧,你好歹是他儿子,她怎么半点情分也不念?你难道就真的要这样在这里一直等下去?不行,你等得了我可等不了,我倒要看看这蓬莱到底有多厉害,连你都不敢乱闯……”边说边踏上地面,就要往里走。 公子寒赶紧伸手要将他拉回来,然而却已经晚了。不知从哪儿飘来一片浅粉色的花瓣,夹杂着强大的灵力仙气,朝着凤轻颜所在之处凌厉的射来。 凤轻颜原本想躲,他修为虽比不上公子寒,但也不弱,却没想到在这一股强大的仙气压制下,竟然让他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犹如锋利的剑一般的花瓣铺天盖地朝他袭来。眼前突然一暗,他已被公子寒搂入怀中,带着他离开了地面,又回到方才所站的那块水面。 公子寒眼中还有一丝未褪去的担忧之色,面色却更加冷漠,冷声道:“你若还敢乱闯,我不会再管你。” 凤轻颜还有些惊魂未定,在公子寒怀里一动不动,他半点伤也没受,但刚才却分明听见了利刃扎入肉中的声音。想到这个,他赶紧站好,便看见公子寒左手臂上被两片花瓣刺中,花瓣扎得极深,只留下一点点尾部还在外面,伤口已是流了不少血。 凤轻颜拉着他的手,焦急道:“这该怎么办?这东西能拔出来吗?” 花瓣上附的有帝千姬的灵力,灵力不散,这花瓣是弄不出来的,公子寒将手从凤轻颜手中抽出来,伸进海水中洗净手臂上的血,才淡淡的道:“我没事。” 凤轻颜低声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公子寒没有回答,凤轻颜道:“是不是因为我父王?如果我不是他的孩子,你想必连看也不会看我一眼吧?” 闻言,公子寒看向他,凤轻颜浅蓝色的眼中有一种公子寒很熟悉的炽热感情,但却也是他不应该拥有的感情。公子寒道:“我与你父王早就没有任何关系,如今他只是我的仇人而已。我会救你,只因为你是我带来此处的,不让你受伤,是我的责任。” 凤轻颜道:“可是师尊说你依然爱着我父王,就算我父王当初亲手杀了你,你也很清楚那是你迟早会有的结果……” 公子寒的神色一瞬间变得有些狰狞,他打断凤轻颜,狠声道:“我应有的结果?凭什么我就该死?凭什么他杀了我我不该恨他,不该报仇?!” 凤轻颜被他的神色和语气吓到,一时怔怔的不敢说话,公子寒凑近他,眼底隐隐发红,继续道:“他的父母犯了天条,罪有应得,我杀了他们有什么不对?我对他那样好,几乎恨不得将心捧在手上送给他,他最后给了我什么?他用我送给他的寒玉箫杀了我!既然我还能再活一遍,我就一定会将他欠我的全部要回来!” 说完,公子寒猛地挥出一掌,不远处的海水顿时被他强劲的灵力炸开,蹿起冲天的水柱,水花溅到二人身上,冰凉的水珠让公子寒微微冷静了一点,方才心中想毁灭一切的暴怒也慢慢散去。 看见凤轻颜害怕的脸都白了,公子寒忍住想安慰他的冲动,闭上了眼睛再没说过一句话。 两人就这样又等了一天,期间谁都没有再开口,直到第二天傍晚,有人驾云远远而来,落在岛上,看见了他们,诧异道:“小寒?” 那是一位俊美无匹的男子,身着墨色长袍,周身气势强大,还有强劲的仙气环绕,一看便是修为极高深的神仙。这位男子,却正是公子寒的父亲,濮阳墨。 公子寒道:“父亲。”神色依然冷淡。 濮阳墨手中还拎着一只焉答答的五彩斑斓的山鸡,他打量着公子寒,漆黑的眼中有赞赏之意。濮阳墨上次见到自己这个儿子时他还不满百岁,没想到如今竟然已经有了这么高的修为,他虽然没怎么关心过公子寒,但好歹是他的儿子,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濮阳墨语气顿时柔和了不少:“小寒,你怎么在这里?还带着这么个小家伙?” 尽管凤轻颜已经四百岁,人形外貌也有十七岁左右,但对于濮阳墨这样的老神仙来说,他还是很年幼的。 公子寒道:“我来拜见母亲。” 濮阳墨一看地上的一团花瓣就知道原因了,便道:“跟我来吧。” 公子寒这才踏上了蓬莱仙岛的地面,凤轻颜一言不发的跟了上去,这次倒是没有花瓣再攻击他们了。 濮阳墨带着他们一直到了一座由几间竹屋组成的院落前,推开门走进去,却是“哎哟”一声又跳了出来。他身前离他两步处的地面上,深深扎着五枚花瓣。 濮阳墨笑了笑,在门前往里探入半个身子,有些讨好的道:“娘子,我给你带你想吃的山鸡回来了,这可是夏侯那家伙养了好久的宝贝,我费了好大的劲才从他手里面抢来的,你不感动也就罢了,怎么还不让我进门了呢?” 后面两句话语气很委屈,公子寒面无表情淡定如常,凤轻颜却是好奇,莫非这濮阳上神其实是个惧内的?可是他听说濮阳上神一直是个风流多情的浪子,红颜知己遍布天地五界,还娶过三个老婆,倒是从未有谁说过他还会惧内,真要是惧内,又怎么敢到处拈花惹草?也不知这屋里是什么样的女人,竟能让他这般讨好。 院内没有人回答,倒是之前那两个小童子的其中一个过来从濮阳墨手中接过了山鸡。然而那只山鸡原本在濮阳墨手里还一副焉答答的样子,一被小童子接过之后便突然兴奋十足,竟从小童子手中挣脱了出去,然后在院中上蹿下跳的疯跑起来。 两个小童子赶紧去抓山鸡,然而这山鸡被原主人驯养得十分之敏捷机智,又哪是他们两个小孩儿能抓住的,一时间院内鸡毛满天飞,乱成了一团。 濮阳墨的眉梢抽了抽,很想将那只不识好歹的山鸡抓起来赶紧炖了,但他方才刚被帝千姬赶出来,如今又哪里敢进去?便只能继续讨好道:“娘子,我们的儿子带了个小娃娃来看你,你生我的气不要紧,但现在人都到了屋门口了,你总得让孩子们进来吧?” 过了一会,屋内才传出一个清冷的女声:“过会儿再找你算账,进来吧。” 濮阳墨赶紧走了进去,公子寒与凤轻颜自然也跟了进去。 院中那只山鸡依然在满院扑腾,濮阳墨却是没管它,推开右边竹屋的门直接进去了。 公子寒对着里面行了一礼,恭敬道:“孩儿拜见母亲。” 凤轻颜也跟着他行了一礼,同样恭敬道:“拜见外公、外婆。” 屋内传出杯子摔倒在桌上的声音,濮阳墨从里面又出来了,惊讶道:“你叫我们什么?我何时有了你这么个外孙了?我怎么不知道?” 公子寒道:“姐姐还活着,他叫凤轻颜,是姐姐的孩子。” 屋内又传出之前清冷的女声:“你们都进来吧。” 三人便都进去了,屋中只有一张竹桌,几个竹凳,以及几个竹子做的书架和一张竹榻,桌旁坐着一位女子,正在斟茶。 容颜绝世,着一袭浅色衣裙,长发轻挽,气质冷淡,正是公子寒的母亲,帝千姬。 濮阳墨在帝千姬身边坐下,接过她手中的茶壶替公子寒和凤轻颜倒了两杯茶,见他们还站着不动,便道:“站着做什么?都坐下说话。” 公子寒却是不动,他不动,凤轻颜自然也不动,直到帝千姬道:“听你父亲的,都入座吧。”两人这才坐下了。 濮阳墨轻轻一笑,伸手揽住帝千姬的肩,道:“还是娘子体贴。” 帝千姬不理他,却也没有躲开他的手,她抬手轻轻施了个法术,公子寒手臂中的花瓣便消失不见了,连带着其上的伤也已经恢复如初。帝千姬对公子寒道:“你不惜擅闯也要见我,究竟为了何事?” 公子寒道:“琦秋姨娘仙去了。” 濮阳墨面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帝千姬淡淡的道:“此事我已经知道了,她让你带什么话给我?” 公子寒道:“姨娘说谢谢母亲让她遇见了她的命中人,她一直都很感激母亲。” 帝千姬神色不变,握着茶杯的手指却微微收紧了,濮阳墨又将她揽紧了一点,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肩。 帝千姬道:“还有什么事?” 公子寒道:“我想请母亲救一个人,此人对我很重要。” 帝千姬喝了口茶,道:“我不会插手天界的事。” 公子寒垂下眼睛,却听帝千姬又道:“不过皇甫烨华的惩戒结束后,我倒是可以出面帮你将他带出来。” 公子寒抬眼看向她,帝千姬同样深紫色的双眸中没有半点波澜,公子寒道:“母亲的条件是什么?” 濮阳墨道:“小寒,你母亲只是……” 帝千姬阻止他继续说下去,看向一旁的凤轻颜,道:“我要这孩子留在这里。” 凤轻颜一怔,没想到他们说话会说到自己身上来,问道:“为什么要我留下来?” 公子寒道:“我答应,还请母亲现在就随我去天界。” 凤轻颜道:“喂,明明是你自己的事,凭什么拿我做交易?帝倾寒,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东西,你凭什么决定我的去留,我偏不留下,我要走了,你们继续吧!”说完,他猛地站起身,就要离开,却突然感觉浑身动弹不得,有一股极大的力量压着他的肩,让他又坐在了凳子上,凤轻颜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然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帝千姬打量着凤轻颜,道:“性子倒是率真,奈何不懂得收敛,还需要再多磨磨。你叫凤轻颜是吧,就留在这蓬莱做我的侍童吧。”白皙的手指微动,凤轻颜瞬间化作了一个八九岁的小童模样。 公子寒道:“他毕竟是天界的太子,还请母亲能够善待他。” 帝千姬道:“明日一早,我再随你去天界。这里没有多余的房间,你就先与他一起在客房将就一晚吧。” 公子寒抱着依然不能动弹发声的凤轻颜小童进了客房,除了他的鞋袜和外袍,将他放在床上盖好被子,然后合衣在他身旁躺下。 过了半个时辰,身旁人原本一直急促不稳的呼吸突然消失了,公子寒转头看去,便见凤轻颜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大有将自己憋过气去的趋势。 公子寒冷声道:“我母亲肯将你留下教导,那是你的福气,你便留在这岛上,等一切事情都结束了,你父王自会来接你回去。” 凤轻颜连看都不看他,脸却越来越红,公子寒伸手去掰开他的嘴,凤轻颜反而趁机重重咬住了他的手指。 第六十一章 报复 一个小童的力气自然伤不了公子寒,他便任由凤轻颜咬着,手指反而在他嘴中搅了搅他软软的舌头,道:“你若真将自己憋死在这里,我就将你的尸体扒光了送到南天门,让你们天界的人看看他们的太子是怎么将自己憋死的。” 想到他话中的景像,凤轻颜终于再也憋不下去,胸膛重重起伏着大口呼吸,却是依然咬着公子寒的手指不放。 公子寒在他牙根处挠了挠,轻笑着道:“怎么跟只小狗似的咬着人不放?你这样还算是只凤凰吗?” 凤轻颜被他挠得撑不住,终于还是痒得松开了他,他说不了话,便只能愤怒的瞪着公子寒,眼中却有些湿润。 公子寒将手指上的口水擦干净,拍了拍凤轻颜的小脸,道:“我母亲脾气一向冷淡,只要你乖乖听话,她也不会为难你,你就先听她的留在这里,我保证,等烨华的事情处理好了就来接你离开。” 凤倾城送凤轻颜去昆仑山的时候也说过不了多久就会接他回去,然而还没等到他来接他,凤轻颜便又跟着公子寒离开昆仑山来到了蓬莱。如今公子寒也说过不了多久就会来接他,凤轻颜信了,但最后直到公子寒死,他也没有等到他来接他。 第二天凌晨,凤轻颜还在熟睡,公子寒走出房门,却发现院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只蛇头龟身的庞大活物,身躯占据了大半个小院。而昨天那只五彩斑斓的山鸡如今正昂首挺胸站在这只大龟的龟壳上,看上去十分得意。这只龟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蛇形的头缩在龟壳里,偶尔还会吐一下长长的信子。 这时另一扇房门打开,帝千姬和濮阳墨一起走出来,也看见了院中这只大龟。 帝千姬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一言不发,濮阳墨则是直接指着大龟骂道:“你这家伙竟然还敢来,你还要不要脸了?!” 此时大龟的头已经从龟壳里伸出来了,一双车轮大的褐色瞳孔只灼热的看着帝千姬,对濮阳墨的话却是理也不理。 濮阳墨道:“我还真是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要脸的神兽,你们神兽的脸都被你丢光了!别以为你变回真身我就拿你没辙了,敢觊觎我家娘子,我非要把你揍得再也不敢来这里不可!”说罢就要冲上去,帝千姬伸手拦下他,对着大龟淡淡的道:“玄武上神,你以真身来此,莫非只是想霸占着我们家的院子不成?” 玄武上神? 没想到公子寒与皇甫烨华在西天红海里找了那么久的玄武,竟然会出现在蓬莱。 玄武口中吐出人言:“千姬此番可是要去天界?” 濮阳墨道:“喂,谁允许你这样叫我娘子的?!” 帝千姬道:“是。” 玄武道:“劳烦千姬替我将这个东西带给青龙,顺便替我带句话给如今的天帝,让他凡事别做得太过了,这次青龙的事,我将会永远记着。” 一个青石小盒突然出现在帝千姬身前,她伸手接住,点了点头,便与公子寒一起离开了。 在去天界的路上帝千姬问公子寒道:“小寒,你与那凤倾城,究竟是怎么回事?” 公子寒淡淡的道:“我与他只是仇人的关系。” 帝千姬道:“你们当初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一些,你与他……” 公子寒打断她道:“母亲,我不想提起他。” 帝千姬轻轻叹了口气,道:“小寒,你如今想做什么我不会插手,但你毕竟是我怀胎数月生下来的,我还是要劝你一句,孽果易结,却是难还啊。” 公子寒道:“多谢母亲关心,孩儿记下了。” 到了南天门,夏瑾睿已经不见了,此时皇甫烨华的刑罚也已经惩戒结束,两人便直接去天牢接人。 凤倾城原本打算刑罚一结束就将皇甫烨华送去老君府疗伤,便在牢房中等着,有他在一边看着,李生财自然更不敢下狠手了,只随意弄了几道浅浅的伤上去。 公子寒与帝千姬进来时,刚好看见李生财从皇甫烨华身上收回鞭子,然后对凤倾城道:“禀告帝君,三百九十一道惩戒结束了。” 凤倾城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便看见了公子寒与帝千姬。公子寒一眼就看见皇甫烨华如今的模样,顿时心底又疼又怒,冲过去击碎了铁链,将他搂在怀里,焦急喊道:“烨华,烨华……” 皇甫烨华自从上次昏迷到现在就一直没有再醒过,公子寒看见他身上的伤,尤其是胸口那块毫无愈合迹象的伤口时,神色瞬间沉了下来,而那厢李生财见情势不妙早就偷偷跑了,只留下凤倾城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笑着道:“千姬上神,寒冰宫主,二位来得可真是时候,惩戒刚刚结束。” 公子寒脱下外袍小心翼翼将皇甫烨华裹了,横抱在怀里,看也不看凤倾城一眼,径直向门口走去。 凤倾城还想说什么,帝千姬已经叫住了公子寒,她将玄武托她带给青龙的东西递给公子寒,道:“这个或许会对他的伤有用。” 公子寒在看见皇甫烨华额上的青龙印记时便已经知道他是青龙宿体了,因此也只是收下了盒子,然后对凤倾城道:“让开。” 声音冰寒彻骨,凤倾城微微一怔,愣愣的往旁边让了一步,公子寒已经从他身旁离开了。 帝千姬道:“天帝此事确实过分了,你与小寒之间的恩怨,不该再牵扯上其他人。” 凤倾城道:“我只是没想到他会在意皇甫烨华至此。”更没想到皇甫烨华会是青龙。 帝千姬道:“我听说小寒的姐姐嫁给了天帝。” 没有在意她这奇怪的称呼,凤倾城道:“浅浅如今的确是我的妻子。” 帝千姬叹道:“我与墨……我们夫妇欠她许多,希望天帝能善待她,若是她还有什么心愿,便让她来蓬莱找我们,我们定会尽量满足她的愿望。” 凤倾城道:“上神这话我会转告给浅浅的。” 帝千姬道:“多谢。” 凤浅浅本该是出生后就死了的,但却不知为何活了下来,如今帝千姬既然已经知道了她的存在,便不能对她不管不问。也许是上天注定他们这个女儿命不该绝,才让她活到了现在,因为上古神族没有双生子,既然当初已经决定了留下帝倾寒,如今这个女儿他们便绝对不能承认,如此,也唯有在其他方面补偿她了…… 公子寒抱着皇甫烨华回了寒冰宫,由于灵力已经恢复,所以皇甫烨华身上的伤正在快速愈合,只除了胸口的那一块伤口。 普通伤口虽然可以由灵力自动恢复,可当初李生财给皇甫烨华剥鳞时,用的却是诛邪刀,被诛邪刀割出来的伤口不仅不会愈合,反而会慢慢扩大腐烂,直到烂至五脏六腑,最后还会消耗掉受伤之人的全部修为,就算是再厉害的神仙也难逃一死。 玄武给的那个青石小盒中装的是疗伤的圣药,但这药却只能延缓伤口的继续扩大,并没有办法治好伤口。青黎检查完皇甫烨华的伤,也只是摇头道:“公子,烨华这伤我无能为力。” 公子寒只伸手轻抚着皇甫烨华始终紧蹙的眉,面色冰寒,一言不发。 青黎道:“诛邪刀乃是第一届天帝为了惩罚世间穷凶极恶之人而特地命人打造的,此刀上附着了所有死在这把刀下之人的怨灵,所以这把刀伤人最厉害的地方并不是刀本身,而是附在其上的那些邪恶之人化成的怨灵。我虽然不能治好烨华,但想必西天的人定是能有办法的,公子不妨去西天问问佛祖。” 西天…… 公子寒淡淡的道:“我知道了。” 此后三天,公子寒都一直守在皇甫烨华身边,一开始他还会时不时为皇甫烨华输些灵力,但这些灵力完全起不了半点作用,后来公子寒便也不再浪费灵力,只是在床边陪着他,但皇甫烨华却始终没有醒来。 三天后,冥王夫妇和皇甫烨霖赶到了寒冰宫,要把皇甫烨华接回冥界养伤。 一看见皇甫烨华苍白憔悴的躺着,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皇甫烨霖早就抱着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冥后也忍不住擦了擦眼睛,只有冥王还勉强镇定,说冥界有处静室,最适合皇甫烨华养伤,他们要把皇甫烨华带回去。 原本他们已经打算好要是公子寒不肯让他们带走皇甫烨华他们就算是抢也要把人抢回去,奈何公子寒听了之后只点了点头,让他们好好照顾皇甫烨华,半点要阻拦的意思也没有,冥王夫妇便把儿子带回了冥界。皇甫烨霖没有马上跟着爹娘走,反而问公子寒:“如今你已经知道我哥哥是青龙了,你还是执意要毁掉撑天柱吗?”尽管一直不是很在意公子寒的计划,但到底是与哥哥有关的事情,皇甫烨霖自然也会留意一下。 公子寒道:“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 皇甫烨霖道:“帝倾寒,你想要做什么我管不着,但若是有一天你威胁到了哥哥的性命,我就是死也绝对会保护好哥哥!” 他的眼睛还红肿着,面上的泪痕也没有完全擦干净,公子寒轻轻拍了拍他的头,低声道:“好好照顾你哥哥,他的伤我会想办法治好的。”说完已经出门离去,转瞬就不见了踪影。 皇甫烨霖冲着他消失的方向大喊道:“帝倾寒!别以为你不回答我此事就算过去了,你一定要记住我说的话,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李生财从天牢悄悄逃走后,提心吊胆的过了好几天,一听见什么动静他就会吓得浑身冷汗直冒,甚至连一只鸟飞过都能将他吓个半死,生怕是公子寒或者冥界的人来找他算账。 如此不眠不休胆战心惊的过了几日后,他终于稍稍缓下心来,怎么说他如今也是天界的神君,还深得天帝信任,那些人想要找他报仇,还是要先掂量掂量他在天界的分量的。他这几天一直缩在自己的府邸里都不敢出去,说不定天帝已经帮他挡住那些人了。 如此一想他的胆子就又大了起来,便去找了自己在天界一个相好的女仙,打算好好放松一下这几天紧绷的心情。 虽说李生财比较偏好男色,但天界的神仙大都自视清高,再说人家也不一定看得上他,所以他其实已经很久没有碰过男人了,而且有时候其实还是女人抱着比较舒服柔软,让他十分有成就感。 李生财正对女仙上下其手,眼见着两人就要滚到床上去了,李生财却陡然觉得脖子和背脊一阵发凉,心脏也是猛的一紧。他颤巍巍的回头看去,便见公子寒面色冰寒的站在他的身后,一双隐隐发红的眼中是浓烈得有如实质的杀气,正冷冷的看着他,宛如修罗恶鬼。 天界的布财神君被人杀死了,尸体被剐了整整三千九百一十刀后钉在了南天门上面,魂魄已经碎得不能再碎了,被锁在尸体里永世不能超生。尸体的手中还抓着一小绺头发,也不知是谁的。 天界竟然如此无声无息就被人潜入还死了一个神君,天帝得知此事后震怒,命人严查此事,这时有女仙哭着求见,正是李生财相好的那位女仙。 她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还说公子寒离开前让她带话给凤倾城,让凤倾城好好看看李生财手里的东西。 凤倾城脸色很不好看,却仍是去了南天门,在看见那绺头发时他瞬间就白了脸,命人处置好李生财的尸体之后,他便独自一人匆匆往东而去。 建在湖心的小院与他离开时并没有什么不一样,但凤倾城降落在小院门前时,却犹豫了一会才抬手敲响了门。 开门的是小八,一见他就笑着道:“凤公子,我们宫主等你很久了。” 凤倾城声音有些干涩的道:“他在哪儿?” 小八指了指原先存放花灯的那个房间,道:“宫主在密室等你。” 凤倾城苦笑一声,朝密室而去。踏进密室他时脸上已没有任何情绪,只冷声道:“颜儿在哪里?”李生财手中握着的那缕头发,正是凤轻颜的。 第六十二章 报复2 公子寒背对着他坐在桌旁,手中拿着那条一端固定在白玉床上的缚仙链,闻言也未回答他,只将缚仙链向后抛向凤倾城。凤倾城伸手接住,看着链子末端的镣铐,冷笑着道:“帝倾寒,你以为你抓了颜儿,我就会心甘情愿的任你摆布吗?” 公子寒终于转过身看向他,面色冷漠,眸中更是冰雪覆盖,让凤倾城几乎以为看见了前世的帝倾寒。 公子寒站起身走近他,突然闪电般出手抓住凤倾城的左腿,凤倾城想躲开,然而却始终敌不过公子寒,公子寒手中用力,“喀嚓”一声,凤倾城的左腿骨竟已经被他生生折断! 凤倾城痛得面色苍白,却是忍住了一声不吭,反而还笑着道:“怎么,你这是想为你的情人报仇?” 公子寒用力一拽手中那条断腿,凤倾城便再也站不住摔倒在地,腿上的痛让他眼前都有些发黑,公子寒拿过他手中的缚仙链,蹲下身将镣铐扣在了他左腿的脚踝上,然后凑近他寒声道:“凤倾城,我说过,你逃一次,我就会打断你一条腿,这次只是给你点教训,你若是再敢逃,我不但会废了你剩下的这条腿,连凤轻颜的腿,也别想再留着!” 他站起身,又道:“至于烨华的账,我之后会慢慢跟你算。” 凤倾城笑道:“你要怎样与我算?他被李生财用诛邪刀剥去了心脏上的龙鳞,很快伤口就会溃烂至他的心脏,他最后的下场只能是死路一条,莫非你还要为了他杀了我不成?” 公子寒冷声道:“他若真的死了,你便等着去给他陪葬吧!” 说完拂袖而去。 公子寒离开后,小八小九便来了,两人将凤倾城扶到床上,竟然仔细将他的断腿接好,还上药包扎了起来。 凤倾城的一身灵力被缚仙链锁住,加上腿伤,之前还硬撑着不肯在公子寒面前示弱,如今一松懈下来,很快便晕了过去。 凤倾城是被痛醒的,他昏迷中翻身时压到了腿,伤口又流血了。密室中一个人也没有,凤倾城躺在床上,耳中听见了轻微的水流声,甚至还有什么东西从水中游过的声音。 这间小院原就建在湖心,密室又在地下,凤倾城想,这间密室大概有一部分是在湖水中。 他其实早就料到会被帝倾寒再次抓回来,只是他没想到会这么快,快到有很多事情他都还没来得及安排好,颜儿如今也不知道被帝倾寒关在了哪里,有没有受伤…… 密室外响起轻轻的脚步声,却是小八端着饭菜进来了,托盘上还有疗伤的药和干净的白布。 小八将饭菜放在桌上,便要去扶凤倾城到桌边吃饭,凤倾城挥开她的手,躺着不动,道:“帝倾寒在哪儿?” 小八道:“宫主在书房。” 凤倾城道:“我要见他。” 小八道:“公子,宫主说这一个月内他都不会见你,让你在这里好好养伤。” 凤倾城道:“你告诉他我有要事要与他说,是有关皇甫烨华的。” 小八却是不肯去,道:“婢子只是来服侍公子吃饭和换药的,现在任务还没有完成,婢子不能离开。” 凤倾城没想到如今竟然连个小小的侍女都敢威胁他了,奈何他灵力被缚仙链封了个彻底,还断了条腿,出不得这间密室,帝倾寒又不肯见他,否则哪里会如此受气。 随便吃了几口饭,等小八给他换了药,凤倾城便赶紧打发她去传话了。 然而小八这一去却是久久都没有回来,凤倾城躺着正昏昏欲睡之时,突然感觉身后有熟悉的气息靠近,猛地转身看去,公子寒正站在床前看着他,深紫色的眼底神色复杂,然而更多的依然是冷意。 公子寒冷声道:“小八说你找我有要事。” 凤倾城看着他,唇角勾起一个淡淡的笑意,道:“诛邪刀造成的伤其实有办法可以治好。” 公子寒道:“什么办法?” 凤倾城道:“你靠近一点,我慢慢告诉你。” 公子寒冷冷的盯着他,身形不动,凤倾城笑着道:“怎么,我都已经被你弄成这样了,你难道还怕我暗算你不成?” 沉默了一会,公子寒才慢慢俯身靠近他,待两人之间距离差不多时,凤倾城猛地伸手环住公子寒的脖子,将他拉下来,然后仰头,将自己的唇印上了公子寒的。 公子寒没料到他竟然会这样做,怔住的瞬间凤倾城已翻身将他压在了身下,狠狠的吻着他。 反应过来后公子寒马上用力推开了凤倾城,站起身冷冷的看着他,道:“事到如今,你竟然还有心思做这种事!” 凤倾城左腿在床上撞了一下,疼得他面色发白,见公子寒这般反应,他反而又笑了一下,道:“如今我被你关在这里无事可做,除了这个我还真的想不到能做些什么了?”他伸舌舔了舔双唇,视线含着毫不掩饰的情欲在公子寒身上缓缓扫荡,低声道:“难道你不想吗?要不今天我让你在上好了……” 公子寒面色越加冰寒,丝毫没有被他影响,只道:“你之前说的能治好烨华的办法是什么?若你叫我来只是为了这事,那么我也没有必要再继续呆在这里了。” 凤倾城半眯着眼睛看着他,道:“你这样子倒是越来越像前世的你了,明明好不容易才变得有趣一点,你若是又变回了从前的性子,那还真是可惜。” 公子寒见他依然不肯说是什么办法,已经失了耐性,转身便要离开。凤倾城赶紧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却被公子寒快速的躲开了。 凤倾城的手在空中顿了一下才慢慢收了回来,无所谓的道:“诛邪刀我已经让人焚毁了,皇甫烨华身上的伤不会再继续扩大,但想要让他的伤口彻底愈合其实也很简单,只需要一样东西。” 公子寒道:“什么?” 凤倾城死死的盯着他,一字一句道:“你的心头血。” 闻言,公子寒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向外走去,凤倾城在他身后道:“帝倾寒,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就算你的修为再高再厉害,但你若再取一次心头血去救人,你这条命也剩不下多少了。” 公子寒的脚步连一丝停顿也没有,只淡淡的道:“你只要安分的在此养伤别乱跑,凤轻颜会很安全。”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凤倾城闭上眼睛无声的苦笑了一下,他如今这样子,就算是想跑也只能是有心无力。 夜里,公子寒在梦中到了一处森寒的门前。这座大门由铜铸成,门上雕刻着混沌的图案,散发着阵阵邪气,显得阴森又诡异。 公子寒伸手摸上铜门的把手,还未动作,那门竟突然自己打开了。 门内有一只巨兽,犹如一只巨大的狗,长长的毛自身上垂下,面目凶恶,正瞪着血红的大眼看着公子寒,竟是混沌凶兽。只见混沌张着满是獠牙的嘴,口吐人言:“帝倾寒,我知道你心里想要什么,只要你将我从封印中救出来,我一定会帮你杀光那些人……” 公子寒道:“你就是我体内的那缕混沌的意识?” 混沌哈哈笑道:“真不愧是那两个老东西的后人,竟一眼就看出了我的真身,怎么样,这交易你做是不做?只要你放我出来,你憎恨的所有人,我都能帮你将他们杀光!” 公子寒淡淡的道:“就算不需要你,我也能将他们全部杀光。” 混沌道:“只毁掉一根撑天柱,对天界来说并不会有多大的影响,还是说……你打算违背与佛祖的约定?” 公子寒眼神一寒:“看来你潜伏在我体内这么多年,知道了不少的事。” 混沌大笑道:“你所有的事我都很清楚,包括你对那只凤凰其实……”后面的话没来得及说出口,因为公子寒已经一掌击碎了它,从梦境中醒了过来。 这还是他第一次做梦梦到的不是前世的事,公子寒一条手臂搭在额头上,目色森凉,体内那丝属于混沌的意识竟然已经能侵入他的梦境了,看来不能再拖下去了…… 冥界。 皇甫烨霖正在给皇甫烨华擦身,他擦得很认真,很仔细,仿佛对他来说这是最重要的事情。以前他总觉得哥哥会一直陪着他,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还有很长很长,可如今,皇甫烨华虽然就在他的眼前,却是身受重伤,昏迷不醒,他才猛然意识到,哥哥是会离开他的。 这些日子皇甫烨霖不分昼夜的照顾着皇甫烨华,一步也不肯离开,甚至连眼睛都没合过,生怕睡着之后哥哥就真的离开他了。 冥王夫妇和洛水都劝他去休息一会儿,他却只是摇头,后来他们也不再劝了。只是偶尔冥后看着两兄弟便会悄悄落泪,皇甫烨霖知道母后是担心他撑不住跟着病倒了,心底也不好受,可若是哥哥此次真的没办法得救,他也只能辜负父母的养育之恩陪着哥哥一起去了…… 公子寒进来的时候皇甫烨霖刚给皇甫烨华换好衣服,正打算叫人来把水端出去,回头时便看见了公子寒。 皇甫烨霖面色苍白,目光有些呆滞,眼睛下面更是青黑一片,整个人消瘦了不少。公子寒心底轻叹:以前烨华总是为这个孪生弟弟操了许多心,如今轮到烨霖来担心照顾他了,这算不算是风水轮流转?只是并没有人会为这样的转变而感到高兴。 皇甫烨霖直直的看着公子寒,见他在床边坐下,伸手掀开皇甫烨华的衣襟查看伤势,终于忍不住道:“父王母后将六界跑了好几遍,连佛祖都说没办法治好哥哥……帝倾寒,你说哥哥他真的会死吗?” 公子寒将皇甫烨华的衣襟拉好,闻言淡淡的道:“你哥哥还不至于那么脆弱,一点小伤还要不了他的命。” 皇甫烨霖怔怔的道:“你是说……哥哥还有救?” 公子寒道:“我何时说过他没救了?小烨霖,我虽然让你好好照顾他,但也没让你拼了命的照顾他,你如今这副样子,若是烨华醒来看见了,他可是要怪我的。” 皇甫烨霖道:“骗人,哥哥什么时候因为我怪过你?” 公子寒摸了摸他的头,道:“乖,你先去休息一会儿,让我和你哥哥单独说会话,等你睡醒了,他的伤就好了。” 皇甫烨霖半信半疑:“你当真能治好我哥哥的伤?既然你能治好,为什么一开始不给他治?” 公子寒道:“因为那时候还少了一味药材,我这几天便是找这味药材去了。” 皇甫烨霖道:“什么药材这么难找?” 公子寒从袖中拿出一棵紫色的果子,道:“这是紫琼果,护心用的,对你哥哥的伤大有用处。好了现在你都知道了,快去休息吧,好好睡一觉,不然你哥哥醒来可真的要怪我了。” 皇甫烨霖这才放心的离开了,公子寒将那枚紫琼果放在一旁,伸手抚摸上皇甫烨华苍白的脸颊,轻笑着道:“烨华,你这个弟弟可真是难缠,我还真佩服你与他朝夕相处了那么多年,要是我有这么个弟弟,不知都要被气死多少回了。” 皇甫烨华没有任何反应,他额间的青龙印记已经不再发光,但也一直没有消失,公子寒轻轻触摸着那个印记,又道:“没想到你会是这一代的青龙,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竟然不告诉我,是怕我会杀了你吗?”尽管如此问,但公子寒心底却很清楚,皇甫烨华从来就不会害怕死在他的手上。 他的手指一遍遍的描摹着皇甫烨华的眉眼,道:“若是我能早一点遇上你,或许我们就不会是如今这样的结果了……” 如果前世帝倾寒没有遇见凤倾城,而是先遇见的皇甫烨华,一切就都会不一样了…… 可是如果从来都不会成真,他遇见了凤倾城,尽管爱得如此痛苦,但那刻骨铭心的感情,早就已经无法从他心底抹去了…… 公子寒低头在皇甫烨华苍白干燥的唇上轻轻落下一吻,然后在他耳边低声道:“烨华,如果我还能有来生的话,我希望第一个遇见的是你。” 第六十三章 混沌 皇甫烨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大家都在,父母、弟弟、洛水、叶紫宸、青黎、姬炎……以及他最在意的公子寒,而且,梦里没有凤倾城。 梦中公子寒与他已经在一起了,两人每天同床共枕,亲密无间,没有人提起凤倾城,而公子寒似乎也并不知道凤倾城是谁,他说他的眼里心里都只有皇甫烨华一个人。 皇甫烨华很清楚自己这是在做梦,可就算只是做梦,他也已经觉得很满足了,能这样在梦中与那个人有这么亲密的关系,真的很满足了,因为事实上他不可能在现实中得到比这更多了。 可这样的时光在梦中也并没能持续多久,皇甫烨华看见公子寒背对着他,对他说若有来生,他希望第一个遇见的是皇甫烨华。 可即便不是来生,就是这一世,无论是重生之前还是重生之后,公子寒先遇见的,其实都是皇甫烨华。在帝倾寒天帝的即位仪式上,在凤倾城还未诞生在世上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相遇过了。只是那时候两人都并不知道后来会发生什么,若是皇甫烨华能预料到如今的话,当时的他一定不会让那个独自一人在天界后花园舔舐伤口的帝倾寒从他面前离开…… 皇甫烨华慢慢睁开眼睛,眼前是弟弟关心的脸,以及身后父王母后和洛水欣喜的面容,他的视线在房中转了一圈,也没有看见那个心底的身影。 皇甫烨霖抱着他,哭着道:“哥哥,你总算醒了,我这些天好害怕……” 皇甫烨华昏迷了这么多天,即便伤势都已经恢复了,身体却还有些无力,过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轻轻拍了拍皇甫烨霖的背,声音沙哑道:“烨霖,你先起来。” 然而说话间总觉得口中有淡淡的血腥味,似乎还有一股他熟悉至极的冷香,皇甫烨华坐起身,拉开自己的衣襟,他左边胸口剥鳞时留下的伤已经完全好了,只剩下一块颜色浅淡得几乎看不出来的疤痕。 他记得昏迷前,李生财说要从他身上剥下一片龙鳞,而且他手中拿的那把刀…… 皇甫烨华看向冥王,道:“父王,我身上的伤是怎么治好的?” 冥王还未回答,皇甫烨霖已经道:“哥哥,是帝倾寒救了你。” 皇甫烨华道:“他人呢?” 洛水道:“太子,公子救了太子后便离开了,还说等太子醒来后替他转告太子让太子不要去找他。” 心底的不安越来越大,桌上刚好放有一面镜子,皇甫烨华走过去拿起来一看,瞬间便要冲出去找公子寒,四人赶紧拦住他,皇甫烨霖道:“哥哥,你如今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不能乱跑!” 冥王也道:“烨华,你现在这样子就算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等身体好了再去也不迟。” 皇甫烨华看向他,琉金色的眸中神色锐利,道:“父王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冥王点了点头,叹道:“他如今将要做的事一定会触怒六界,到时候他……” 皇甫烨华打断他:“无论他最终的结局是什么,我都会陪着他一起。” 冥王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冥后和洛水也没有说话,皇甫烨霖看了看他们,又看了一眼哥哥,突然冲了出去。 洛水道:“二太子他……” 冥王道:“随他去吧,他不可能永远都活在他哥哥的保护下,迟早有一天他要自己撑起这一切。” 皇甫烨华看了自己的父亲一眼,总觉得他的话中在暗示着什么,但他如今担心公子寒,也没有别的心思再去多想。诛邪刀的作用他很清楚,当初被用这把刀剥鳞的时候皇甫烨华便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却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能得救,而救自己的人,竟然还是已经得知他青龙身份的公子寒。 倾寒,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如今你要做的事就连我也不能知道了吗…… 公子寒踩在云头,正向南边飞去。他的手中拿着一张纸,纸上写着一个地址,与林雨泽离开后留下的信上写的地址一模一样,只是如今这封信除了地址外,下面还多了个急字。 信中所指的地方正是极南处的终虚山,当初公子寒摔下的那处山谷中,封印着混沌凶兽的地方。 到了终虚山,林雨泽已经在等着公子寒了,而白芷并不在他的身边。林雨泽穿着一件宽大的黑色斗篷,这斗篷将他从头到脚遮了个严严实实,连半点肌肤也看不到。 两人到了混沌之门所在的地方,此时山谷中沉积的树叶杂草已经被清理干净,露出了整个大门的模样,与公子寒在书上和梦中所见没有半分差别。 以前一直在这处山谷上空徘徊的小黄莺此时却不知去哪儿了,公子寒看着铜门的把手,道:“有把握吗?” 林雨泽道:“我开天眼算过了,不会出什么差错的。”他的声音如今竟然犹如一个老人,苍老又沙哑。 公子寒道:“那就好。白芷呢?” 林雨泽道:“……她已经离开了。” 公子寒道:“她如今在什么地方?” 林雨泽道:“公子明知我并不知道,为何还要问我?” 公子寒道:“她为什么离开?” 林雨泽道:“谁知道呢?兴许是无法忍受我如今这副样子所以逃走了吧。” 公子寒看着他身上的斗篷,没有再说什么。两人又仔细查看了一会儿混沌之门,这才转身往回走。到了属于林绮秋的院落前,林雨泽抬手摇响了门前挂着的铜铃。 开门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面容很普通,但却能看出是个老实忠厚的人,林雨泽唤了他一声父亲,然后带着公子寒走了进去。 公子寒道:“你都想起来了?” 林雨泽的脚步顿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往前走。 到了后院,两人在桌边坐下,被林雨泽称为父亲的男子提了茶壶来给他们倒茶。 公子寒接过男子递给他的茶,打量了对方一会儿,然后道:“伯父,姨娘说她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她从来都不后悔遇见你,只是对雨泽很是愧疚,希望你能代替她的那份一起,好好照顾雨泽。” 男子提着茶壶的手一抖,茶壶便摔落在了地上,他赶紧蹲下身去收拾,然而却有水滴不断的从他眼中滴落在地上,与茶水混在一起。 林雨泽赶紧去帮着他一起收拾,男子擦干净眼泪站起身,眼圈还微微发红,却是对着公子寒感激一笑,道:“多谢公子告诉我这些,我这一生最幸运的事,也是遇见了秋儿。” 自从林绮秋成为朱雀后,便一直是一个人住在终虚山,也只有她的好友帝千姬会时不时的来看看她。帝千姬那时还并未和濮阳墨在一起,只觉得好友一个人住在这里也太孤单了一点,便特别想给林绮秋找个伴。 刚好有一次她又来看望林绮秋,竟然撞见一只小狼妖正扒在院墙外偷偷的瞧着林绮秋,眼中满是爱慕之情。帝千姬便抓了那小狼妖,问他鬼鬼祟祟的在做什么? 小狼妖支支吾吾了半天才红着脸说出了心事,帝千姬见他是个老实憨厚的,便想着若是有这小狼妖陪着,林绮秋也许就不会那么孤单了,便想方设法的给两人创造了许多机会,尽力的撮合他们。 那时帝千姬还比较年幼,对感情之事也并不太清楚,根本没想过若是林绮秋不喜欢小狼妖的话该怎么办。所幸林绮秋最后总算是和小狼妖在一起了,而那小狼妖,正是眼前这个名叫阿林的男子,也是林雨泽的父亲。 后来没过多久林绮秋便怀孕了,然而由于受混沌之门的阴邪之气的影响,林绮秋当初生下来的其实是个死胎。她费了很多的功夫才总算将胎儿的魂魄养活了一点,然后便将这魂魄送去人界轮回,借着轮回让胎儿剩下的魂魄慢慢活过来。 四百年前,公子寒遇到林雨泽时,正是他的魂魄快要恢复之时,当时林雨泽开天眼替公子寒算出了看守撑天柱的四大神兽的大致下落,而之后不久,他那一世的寿命就尽了。直到三百年前公子寒再遇到他,他的魂魄已经完全恢复,公子寒便直接将他带回了寒冰宫。 生下死胎一事一直是林绮秋心底无法愈合的伤疤,尽管后来林雨泽活了下来,但也是个不人不鬼的身体。林绮秋本就对这个孩子有愧,如此便更不敢见他。而帝千姬也觉得这件事是自己的错,要是当初她没有硬要撮合林绮秋与小狼妖,她也不会怀孕生下死胎。 自从死胎一事过后,林绮秋与阿林的关系也逐渐变得冷淡,尽管两人依旧同床而眠,但阿林始终觉得林绮秋已经因为那个胎儿的事开始后悔与他在一起了。虽然他依然深爱着林绮秋,但爱人越来越冷淡的神情让他心底越来越惶恐,最后他终于无法忍受林绮秋的淡漠而离开了终虚山,直到两个月前他后悔了,才又回来找林绮秋。然而那时候林绮秋已经回妖族了,他没找到人,便在这座当初由两人一起搭建的小院中等着。但是他最终也没能等回林绮秋,反而是等到了林雨泽,之后就是朱雀仙逝的消息…… 阿林出去巡山了,这也是他以前经常陪着林绮秋错的事。公子寒看着林雨泽始终没有脱下的黑斗篷,终于还是道:“你这身体怎么样了?” 林雨泽不在意道:“没什么大碍,死不了,只是见不得光而已。” 公子寒道:“你当初是不是与白忧做过什么交易?” 林雨泽道:“嗯,当初他求我帮他算他妹妹的下落,我向他提的报酬是黑龙鳞。” 公子寒重重放下手中的茶杯,语气沉沉:“你可知就因为你当初提的这个报酬,烨华差点就死了?我记得我说过寒冰宫禁止私斗。” 林雨泽拿了帕子来擦干净桌上从茶杯中溅出来的茶水,淡淡的道:“我当初只是随口一提而已,并没有料到后来会发生什么,皇甫烨华如今怎么样了?不过看你的样子,他应该已经没什么事了。” 公子寒将装着黑龙鳞的盒子甩在桌上,冷声道:“这就是你要的黑龙鳞!” 林雨泽看也不看那盒子一眼,道:“我那时候还是少年心性,做事也从未想过后果。如今这黑龙鳞对我来说已经没什么用了,你留着吧,以后见到皇甫烨华的时候替我向他道个歉。” 公子寒道:“你当真不知道白芷在何处?” 林雨泽道:“我算过……” 公子寒道:“算不出来,是吗?” 林雨泽道:“我这一生都会留在终虚山,小芷她……终究是我对不起她,她离开了我也好。” 公子寒道:“你当真这么想?” 林雨泽苦笑道:“不这么想又能如何,即便我很想和她在一起,但我如今这样,根本没办法给她幸福。” 公子寒道:“那就随便你吧,反正你们两人的事与我无关。那只小黄莺呢?” 林雨泽道:“什么小黄莺?” 公子寒道:“就是以前一直在混沌之门上空飞着的那只。” 林雨泽道:“我也不知道,自从我娘去了之后,那只黄莺也跟着消失了。” 莫非是因为看守的神兽死了,所以撑天柱自己隐藏起来了?看来没有朱雀的帮忙,撑天柱果然很难找到…… 半夜,月光柔柔的洒落在山谷中,连带着原本阴森至极的铜门也泛起了一丝柔光。公子寒站在混沌之门前,他小时候弄出的那道原本微不可察的缝隙如今已经有一根针的宽度了,缝隙中还不停的有淡淡的黑气从里面逸出来。 门内突然想起一道粗犷的声音:“帝倾寒,过不了多久,我就能占据你这副躯体,打开这道封印,到时候我就能出去了!”正是混沌的声音。 公子寒冷笑道:“就凭你那缕我从未放在眼里的意识?” 混沌也笑道:“原本我这意识还勉强被你压制着,但你竟然真的取了心头血去救青龙,如今你的力量已经不足以再压制我的意识,不用等太久,你的身体就会被我控制……” 公子寒道:“你若有那个本事便来试试,看看是我先被你控制,还是你这缕意识先从我体内消失。” 第六十四章 混沌2 混沌道:“你这小娃娃性子倒是挺硬气的,我还真有些舍不得杀了你,不如你现在将我放出来,我不仅会留你一条命,还能帮你实现一个愿望,包括帮你杀了天界的那帮人。” 公子寒蹲下身,手指在那道缝隙上缓缓拂过,道:“你提的条件的确很诱人,不过你怎样保证我放你出来后你不会先杀了我?” 混沌道:“我说话向来说一不二,你敢怀疑我?” 公子寒道:“想让我相信你,你便拿出点诚意来。你应当知道,除了我,不会再有别的人会愿意放你出来。” 混沌道:“……好!你想要什么?” 公子寒道:“比如……” …… 一个月后,天界已陷入一片混乱和恐慌之中。公子寒用自己的血引诱出了混沌之门中的邪气,这些邪气化作恶兽,受公子寒驱使,直奔天界而去。 一开始谁都没有发现它们,直到被吃掉了好几个女仙,天界众人才反应过来要消灭这些恶兽。然而混沌之门中的邪气原是由混沌凶兽产生的,又经过了上万年的修炼,除了几位修为强大的上仙之外,其他人根本抵挡不住它们的攻击,眼看着天界就要毁灭在这些恶兽口下,西天佛祖带着几位弟子出现了。 恶兽很快被消灭,西天的几位弟子净化了这些邪气,天界才暂时算是安全了。然而这些邪气化作的恶兽却源源不断的向天界袭来,灭了一批之后很快就会有新的一批出现,就算佛祖力量再强大,他和弟子们也没办法时时刻刻都与这些恶兽战斗,依然有不少的神仙断断续续的丧命在恶兽口中。 天帝凤倾城在一个月之前便失踪了,众人寻找无果,如今天界便由帝后凤浅浅暂时执掌。这些邪气一般的结界根本无法阻拦,而且就算是将它们拦住了,也很难保证它们不会去其他的地方作恶,而天界身为五界之首,自然不能做这种只顾自己的行为。众人与这些恶兽战斗,一时便无法分出力量去顾及放出这些邪气的始作俑者,而就在他们苦战的时候,公子寒已经离开了终虚山,回到了关着凤倾城的湖心小院。 凤倾城并不知道天界如今发生的事情,这一个月中,他的腿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只是站久了还会有些痛。然而他出不了密室,每天便只是无所事事的在房间里呆着,倒是十分清闲,加上小八小九也会经常陪着他说话,他才不至于在这密室中无聊死。 公子寒走进密室的时候凤倾城正在浴桶中沐浴,还心情愉快的哼着小曲儿,并没有察觉到有人进来了,雪白的肩背在雾气的萦绕下似泛着淡淡的珠光。公子寒此时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眼睛已不再是纯粹的深紫色,而是带了一丝赤红,他的周身也满是戾气,似乎还隐隐缠绕着一丝邪气,然而在看见凤倾城时,这些戾气邪气瞬间都消失不见,他慢慢走近凤倾城,眼底甚至浮上了淡淡的柔情。 凤倾城回头看见公子寒,不仅没有丝毫意外,反而还弯唇冲他轻轻笑了一下,道:“你回来了?” 公子寒点了点头,走到浴桶旁,伸手拿起一旁的帕子,动作轻柔的为他擦背。凤倾城享受的闭起眼睛,双手搭在浴桶沿上,头枕着手臂,懒洋洋的道:“你这一个月去哪儿了?” 公子寒没有回答他,擦完背便又去擦其他的地方,最后拿了软巾裹着凤倾城,将他从浴桶中抱了出来,然后抱着他走向白玉床。 凤倾城任他抱着,手指绕上公子寒垂在胸前的一缕长发,笑着道:“怎么,才一个月不见,你就这么想我?” 公子寒将他放在床上,另取了软巾来替他擦头发,凤倾城自然的靠在他怀里,明明只用一个简单的法术便能做成的事,但公子寒却要亲自来做,凤倾城也乐得享受他难得的服侍。 擦完头发,公子寒又用一把白玉梳慢慢替他梳头发,凤倾城扭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淡淡的,心底总觉得不对劲。 直到将凤倾城一头漆黑的长发梳得整整齐齐,公子寒才从袖中取出一条白色的发带绑住发尾,然后掀开裹在凤倾城身上的软巾,低下头吻上他雪白的颈间。 凤倾城不由笑道:“你辛苦半天梳得这么整齐,就是为了又把它弄乱的?” 公子寒一言不发,只慢慢的吻着他的身体,凤倾城渐渐有了感觉,便也伸手抱住了他。 今晚公子寒格外温柔耐心,做足了前戏才慢慢的进入了凤倾城,淋漓尽致后两人都是气喘吁吁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公子寒将凤倾城抱在怀里,偶尔轻轻的在他脸上印下几个吻,凤倾城浑身都酸酸软软的,连根手指都不想动弹。 公子寒伸手摸上他的左腿,低声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凤倾城道:“我还以为你今天都不打算开口了。差不多快好了,明明是你弄断的,你还好意思问我?” 公子寒道:“……对不起,那时我太冲动了。” 这还是凤倾城第一次听见公子寒道歉,心中的震惊一时无以复加,他从公子寒怀中抬起头看向他,迟疑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公子寒轻轻的吻上他的眉眼,淡淡的道:“什么都没有发生,你也累了,先睡觉吧。” 说完拉过锦被盖住两人,闭上眼睛睡觉,凤倾城满肚子的疑问,见他如此,也只能先暂时压下打算等明天再问。 第二天凤倾城睁开眼睛的时候公子寒已经收拾妥当,见他醒了,低头在他唇上吻了一下,柔声道:“我先走了,你在这里乖乖等我回来。” 凤倾城拉住他的手,直直的看着公子寒的双眼,道:“你要去哪儿?” 公子寒没有回答,凤倾城又道:“你当真要打开混沌之门?”凤倾城不是瞎子,公子寒身上的变化在昨天第一眼看见时他就已经发现了,那么重的邪气,也只有四大凶兽才会拥有,再想到之前朱雀的离世,不难猜到公子寒已经与混沌接触过了。 公子寒拉开他的手,淡淡的道:“此事与你无关。”转身便要离开,凤倾城猛地自床上跑下来,从后面紧紧的抱住了公子寒。 公子寒身体微微一震,听见凤倾城在他身后道:“倾寒,如果我愿意放下一切陪你永远隐居在此,你能不能放弃报仇?” 公子寒缓缓道:“我记得之前你曾经说过,让我忘了与你之间的恩情,我们两个从那之后便只是敌人。” 凤倾城轻轻一笑,右手滑过公子寒结实的小腹,按上他的身下,道:“我那时候都是乱说的,若真是敌人,你还能与我做这种事?” 公子寒再次拉开他的手,道:“可是我已经当真了。” 凤倾城被他推开,低声道:“太迟了,是吗?” 公子寒道:“你留在这里,不要乱跑。”说完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身后传来东西砸在地上的声音,公子寒伸手按了按刺痛的胸口,吩咐小八小九好好照顾凤倾城,便离开了。 西天极乐界。 佛祖带着弟子们去帮天界抵御恶兽,却独独没有带上夏瑾睿,说是要他留在西天,万一有人来找佛祖的话夏瑾睿还能有个照应。 夏瑾睿百无聊赖的在往生池边坐着,如今西天是真的连个活物都没有了,佛祖一向不喜欢人太多,所以西天里除了他的弟子和坐骑外连个侍从也没有。 夏瑾睿看着莲池的一角,三百年前他曾将这一角给打碎了,但如今却是连半点痕迹也看不出来。西天是从来不收女弟子的,也不接待女客人,可三百年前,佛祖却第一次请了个女人来西天。 那个女的长得很漂亮,修为似乎还挺强,夏瑾睿不知道她是谁,只知道当时自己心底很不舒服。当时佛祖带着那个女子进了往生园,夏瑾睿忍了很久,最终还是选择跑去外面偷看。 结果这一看,就发现佛祖正抱着那个女子,两人还亲在了一起,就像是很亲密的情人一样。夏瑾睿当即大怒,直接冲了进去,那两人被他吓了一跳,佛祖立刻就让他出去,夏瑾睿当时说了些什么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只知道盛怒之下的他一掌震碎了往生池的一角,导致池水落入凡间,之后佛祖就将他赶出了西天…… 后来佛祖和那个女的怎么样了他也不知道,只听清灵师兄说佛祖再也没有带她来过西天。 在离开西天之前夏瑾睿从来都没有接触过外面的世界,很多东西没有人告诉他,他也不懂,现在回想起来,其实他那时候应该是吃醋了吧。 正想得起劲,夏瑾睿脑中突然响起一道陌生的声音:“灭世,你还不回来吗?” 夏瑾睿一怔,心道:“这谁呀怎么在我脑袋里说话?” 那声音继续道:“看来你还没有想起来,真是让我失望啊,佛祖竟然让你如此迷恋吗?” 夏瑾睿道:“喂,你是谁啊?敢不敢出来说话?” 那声音道:“你去往生池看看你究竟是怎么诞生的,你就知道我是谁了,我等着你来找我,我的一部分……哈哈哈哈……” 声音消失不见,夏瑾睿莫名其妙的靠着莲池又坐了一会,终于还是没忍住好奇心翻身站起,看着往生池金色的池水,一时又有些犹豫。佛祖与他说过往生池虽然能看见过去的事,但若是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而窥探了天机,则是会受到惩罚的。 但他只是看看自己的事,应该不会窥探到什么天机吧?这样一想,夏瑾睿将手放在池水上方,灵力缓缓注入池中,水面便渐渐浮现出画面来。 画面中是一个偌大的山洞,洞内趴着一头黄黑斑纹的大老虎,正在呼呼大睡。没过多久,山洞外走进来一头白色的老虎,老虎浑身皮毛雪白,只有额心处有一撮毛是黑色的。 只见白老虎对着黑黄老虎道:“大黄,别再睡了,该起来了。” 那叫大黄的老虎迷迷糊糊的道:“哥哥,让我再睡会儿……” 白老虎摇了摇头,又走出去了。 夏瑾睿看得疑惑更甚,心想莫非自己还与这两头老虎有什么关系? 画面一转,是一片广阔的荒漠,荒漠之上,一只巨大的状似老虎的猛兽正在与七八个法力高强的人打斗,这只巨兽虽然长得很像老虎,却有一张似人非人的凶恶的脸,尾巴还特别长,却正是梼杌凶兽。与之打斗的其中一个周身萦绕着佛光的身影正是佛祖,而那两只老虎竟然也在。 梼杌与众人大战了三天三夜,终于败在他们手里,然后被封印在了梼杌之门内。但它在被封印之前,却趁着众人都没有注意的时候,悄悄将自己的魂魄撕了一脉下来,放进了大黄的肚子里。那只叫大黄的老虎竟然是只母老虎,而她的哥哥便是四大神兽之一的白虎。 之后大黄的肚子便慢慢大了起来,一开始谁都不知道它肚子里面装的是梼杌的一缕魂魄,还以为只是吃坏了肚子,直到如此过了两个月,白虎才察觉到了异常。但此时这缕魂魄已经长成,难以消灭,除非将它再次封进梼杌之门,否则待这缕魂魄成形出世,便会为祸天下。 白虎去找了佛祖,佛祖也很是为难,他们先前与四大凶兽战斗了很久,才将它们分别封印在了四处,如今已经牺牲了几位上神,谁都没有力量保证还能再次成功封印梼杌,所以梼杌之门绝对不能再打开。 最后这缕魂魄被佛祖从大黄肚子里取了出来,带回了西天。佛祖将这缕魂魄放在自己的真身中,用自己的灵力压制着其上的邪气,最后竟慢慢将这些邪气封印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少年,这缕残魂渐渐长大,它吸收了数年佛祖真身上的灵气,竟然用这些灵气将自己补成了完整的魂魄,最后还化成婴孩诞生了。 佛祖手中捧着婴孩小小的身体,眼底神色很复杂,最终却只是叹了声佛号,道:“竟是灭世之眼……罢了,既然你已经诞生于世,只希望你以后能不受邪气的影响一心向佛,从今天起,你便是我的第六弟子,佛号救世。” 第六十五章 梼杌 之后佛祖便一直关注着救世的成长,见他虽是梼杌的一缕魂魄所化,却没有梼杌的记忆,体内邪气也一直被很好的封印着,而且心地纯真善良,这才终于放心了一点。 然而三百年前夏瑾睿一怒之下打碎了往生池,才让佛祖意识到灭世之眼的强大,而他体内的邪气终究有一天是会苏醒的。于是佛祖便蒙上了夏瑾睿的眼睛,打碎他的内丹,将他赶出了西天,只想着若是他在下界有一点要苏醒的迹象,便将他打回原形,再找机会封进梼杌之门。却没想到夏瑾睿不仅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反而还再次回到了西天,原本他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世,或许一生都只会以为他是佛祖捡回来的孤儿。但混沌之门的缝隙越来越大,公子寒又引出了里面无数的邪气,正是因为受到混沌的影响,梼杌才慢慢从封印中醒了过来,才会传话给夏瑾睿,毕竟夏瑾睿本就是它的一缕魂魄所化,也算是它的一部分。 知道了真相后,夏瑾睿反而很平静,他被放在佛祖的真身中时,魂魄受到了彻底的净化和洗礼,虽然魂魄里的邪气只是被封印了,但要苏醒也是不容易,更别说夏瑾睿根本就不想苏醒。他如今只是夏瑾睿,无论是灭世之眼还是梼杌,都与他无关,他只想就这样陪在佛祖的身边。 就算他曾经是梼杌灵魂的一部分又怎么样,反正梼杌将他分裂出来,便等于是将他舍弃了,他又何必非要救它出来。不过混沌的事情看起来好像很棘手啊,佛祖和师兄们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如今就连梼杌也醒了,还特地找来,看来他需要做些什么才行…… 既然那只梼杌在等他去找它,那么他便去看看好了。 极西的荒芜之地,夏瑾睿按照往生池中所见找到了梼杌之门所在的地方,只是那道门如今已经被掩埋在了厚厚的黄沙之下,夏瑾睿刚打算施法将这些沙子弄开,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你果然来了。” 夏瑾睿转身看去,却是叶紫宸和叶昭雪,方才说话之人便是叶昭雪。 叶紫宸紧紧的盯着夏瑾睿,道:“夏瑾睿,你来这里做什么?” 夏瑾睿道:“我奉佛祖之命来这里看看梼杌之门的封印有没有异常,你们又来这里做什么?” 叶紫宸冷笑道:“奉佛祖之命?只怕是佛祖根本就不知道你来了这里吧?” 夏瑾睿挑了挑眉,道:“叶紫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昭雪道:“白虎临死之前曾告诉过我,当初梼杌虽然被封印,但却悄悄分了抹魂魄出来,等那魂魄长大后便会来此放出梼杌,阁下想必就是那缕魂魄吧?灭世之眼。” 夏瑾睿道:“你说白虎死了?”他既然拥有灭世之眼,又知道了前世的事情,这双眼睛连佛祖遮面的法术都能轻易看透,又如何看不出眼前这个人才是当初那只白虎的转世? 叶昭雪道:“自然死了,我亲眼所见。” 叶紫宸道:“夏瑾睿,你今天果真是来救梼杌的?” 夏瑾睿笑道:“你看我这样子像吗?光凭我一个人可没办法解开它的封印。” 叶昭雪道:“只要毁了撑天柱,封印自然就会变弱,你身为佛祖的弟子,毁掉撑天柱根本就是轻而易举!” 夏瑾睿皱了皱眉,怎么这一世的白虎变化这么大?就算他是梼杌的残魂所化,但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就说他是来救梼杌的,还说什么他能毁掉撑天柱,没有守护神兽的指引就连佛祖也找不到撑天柱的具体下落,白虎不可能不知道,他这么说到底为了什么? 然而此时被埋在黄沙之下的梼杌之门内竟突然传出梼杌的声音:“灭世,你还不动手,是在等什么?!只要杀了那两个人,你就能救我出来了!” 夏瑾睿道:“谁说我是来……” 话未说完,黑色蟒皮长鞭已带着强劲的灵力朝他袭来,夏瑾睿赶紧侧身躲开,这条鞭子是公子寒送给叶紫宸的,上面本就附有强大的灵力,再加上叶紫宸没有留半分余力,要是再慢一瞬,他现在只怕已经被对方打成重伤了。 夏瑾睿又躲过一鞭,大声道:“叶紫宸,我与你相识三百年,你可曾见我何时做过什么坏事,难道你就只信他不信我?” 叶紫宸手下毫不留情,道:“你没恢复记忆之前说这话我也许还会信你,但如今你已经想起了一切,你本就是梼杌的一部分,你若不是想救出它,你专程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夏瑾睿险险躲过一鞭,却被鞭尾扫过左肩,顿时留下一道火辣辣的伤口,他的火气也上来了,怒道:“看来现在我说什么你也听不进去了,那就先打败你再让你好好听我说话好了,你当真以为我打不过你吗?!” 说罢,又躲过一鞭,冲上去与叶紫宸打了起来。夏瑾睿不用武器,带着灵力的拳头也让叶紫宸有些难以应付,加上距离缩短后鞭子便没有多大用处,他便干脆抛了鞭子以掌对拳与夏瑾睿过招。 两人修为差不多,加上都在气头上,撇去打架的原因不说,他们这一架倒是打得酣畅淋漓十分过瘾。 没过多久,两人身上都多多少少负了些不轻不重的伤,叶昭雪见他们本是打得不分上下,谁料叶紫宸却突然被夏瑾睿一拳打在胸口,顿时就吐了口血。叶昭雪眼底一寒,瞅准时机朝夏瑾睿后心射去了一枚尖锐的袖箭。 夏瑾睿还未反应过来,耳边听见叶紫宸大喊了声小心,然后便感觉后心一凉,那支袖箭竟从后面刺穿了他的心脏!他低头看去,便见胸膛处露出了一点银色的箭尖,鲜血从伤口中流出,然后便是剧烈的疼痛猛地涌了上来。 叶紫宸冲过来扶住他,道:“你怎么样了?我马上带你去疗伤!”然后又转头冲叶昭雪吼道:“叶昭雪,我与他打架,你插什么手?谁让你偷袭他的?!” 叶昭雪白着脸道:“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夏瑾睿在剧痛中已经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了,随着鲜血的不断流失,他感觉脑袋有点发晕,心底似乎有什么东西被释放出来了,这东西很快便占据了他的全身,让他突然有了一种想毁灭一切的欲望。 叶紫宸刚打算带夏瑾睿回魔界,却没想到原本身受重伤的夏瑾睿竟突然重重一掌拍在了他的胸口,叶紫宸被这一掌击退了五六步,最后摔倒在地,又吐了口血。 叶昭雪跑过去扶他,惊慌道:“哥哥,你怎么样了?” 之前叶紫宸胸口就被夏瑾睿打了一拳,如今又受了这重重的一掌,他只觉得胸口碎裂般的痛,而那边夏瑾睿突然抱住了头,嘶嚎般大叫着。 叶紫宸道:“他如今很不对劲,怕是已经失控了。” 叶昭雪道:“他体内的邪气原本一直被封印着,如今受了重伤,那邪气怕是趁机冲破封印了……” 叶紫宸看了他一眼,叶昭雪如今面色苍白,眼中满是恐惧,看上去好像真的怕得厉害。而夏瑾睿叫了几声之后,突然挥掌,几道带着浓浓戾气的强大灵力便向两人袭来。 两人堪堪躲过了前面几道攻击,最后一道灵力却是重重打在了叶紫宸身上,他只觉喉头一甜,便已经昏了过去。 叶昭雪抱住叶紫宸倒下的身体,哭着喊道:“哥哥!哥哥你别吓我!” 然而叶紫宸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夏瑾睿下一道灵力又来到了身前,叶昭雪头也不抬,一道透明的结界突然出现,替他挡去了那道攻击。 只见他将叶紫宸轻轻放在地上,站起身,脸上还带着泪水,但嘴角却勾起一个阴沉的笑,道:“既然哥哥已经昏过去了,那么我也不必再继续费力演下去了,现在该轮到你了,灭世之眼!” 叶昭雪周身猛然泛起强大的灵力,被邪气控制着的夏瑾睿竟一时被他压制得无法动弹,叶昭雪狠声道:“当初要不是因为你,我妹妹也不会死,如今你便去给她陪葬吧!”原来那时候梼杌的残魂被佛祖从大黄肚子里取出之后不久,大黄便因为邪气的侵蚀而死了,白虎将这仇恨深深的记在了自己的魂魄中,无论转世多少次,他都一直记着要为妹妹报仇。终于,到了叶昭雪这一世,让他找到了机会。 叶昭雪本是白虎转世,前几日他感觉到梼杌之门似乎有异动,想着应该是灭世的记忆恢复了,便想办法说服了叶紫宸与他一起来到了这里。没想到他刚刚那一招没能直接杀死夏瑾睿,反而让他体内的邪气冲破了封印,还将叶紫宸打成了重伤。不过叶紫宸昏过去了也好,他便不用再伪装下去,刚好可以直接杀了夏瑾睿。 但夏瑾睿哪是那么容易被他杀死的,尽管他如今被邪气控制,但好歹也是梼杌的一缕魂魄所化,加上在佛祖身边修炼了这么久,叶昭雪一时也奈何不了他。 就在两人即将打起来之时,远远传来一个低沉威严的声音:“住手!” 那声音上一刻还在极远的地方,下一瞬便已到了近前,一阵金光闪过,佛祖已经将夏瑾睿抱进了怀中。 夏瑾睿口中发出类似猛兽低吼般的警告声,佛祖抱着他,制住他的双手,又为他血流不止的胸口止了血,然后便一直在他脸上唇上不停的轻轻吻着,柔声道:“没事了,世儿乖……别怕,我在这里,没事了……” 等夏瑾睿终于安分下来撑不住昏了过去,佛祖才将他横抱在怀里,便要带他离开。 叶昭雪急声道:“佛祖,他是梼杌的魂魄所化,如今他体内的邪气已经苏醒,佛祖不趁现在将他彻底毁灭,莫非还想救他不成?” 佛祖停下脚步,声音中有一抹怒意,冷声道:“身为四大神兽之一,你只需要看守好撑天柱即可。白虎,这些事还用不着你插手,你已动了凡心,好自为之吧。” 叶昭雪嘲讽道:“说我动了凡心,佛祖又何尝不是?能够爱上这个随时可能带来毁灭的人,佛祖的心境果然不是一般人能相比的。我只希望佛祖能为天下众生考虑,别为了一己私欲而害了所有人!” 佛祖没有再说话,抱着夏瑾睿回了西天。 夏瑾睿醒来的时候,胸口的伤还有点痛,他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金莲殿,身边还有让他安心的熟悉莲香。夏瑾睿伸手朝旁边摸去,还未摸到对方的身体便被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佛祖将他的手又放回他的身侧,道:“别乱动,小心伤口绷开。” 夏瑾睿不安分的转过头去,便见佛祖也正看着他,那双淡色的双唇就近在咫尺,夏瑾睿头轻轻一动,毫不犹豫的吻了上去。 佛祖怔了一下,便张开嘴任他深入,只是手依然轻轻按着夏瑾睿,防止他乱动弄裂了伤口。 两人缠绵着吻了好久才慢慢分开,夏瑾睿双颊潮红,手不能动,他便抬了双腿缠上佛祖的身体,头在他的胸膛处乱蹭,喘着气道:“莲华,我忍不住了,我要你……” 佛祖被他蹭得受不住,终于移开一只手去推开他的头,沉声道:“别乱动,你还有伤。” 夏瑾睿等的便是这一刻,趁着他松了手,一个翻身便将他压在身下,双手急躁的去解他的衣服,还颇委屈的道:“我和你在一起这么多年,都没有和你那个过,你这次要再不让我碰,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闻言,佛祖原本要去推开他的手微微一顿,这一顿之间,夏瑾睿已经快速剥下了他的上衣,又色眯眯的去解他的裤子。 眼见就要大功告成,夏瑾睿眼前突然一个翻转,他已经被佛祖从身上抱下来,又躺回了床上,而且还发现自己竟然不能动了。 佛祖慢慢穿好衣服,再躺回夏瑾睿身边,一手搂着他的腰,道:“好好休息,伤好了再胡闹。” 身边的人半点动静也没有,佛祖觉得奇怪,他又没有封了他的哑穴,抬起头看去,便见夏瑾睿蒙眼的白布竟然渐渐湿润,而且这湿润还在扩大。 第六十六章 分别 夏瑾睿一哭,佛祖顿时就慌了,赶紧在他唇上吻了几下,柔声道:“怎么了?别哭了……世儿……” 夏瑾睿哽咽着道:“我知道你嫌弃我……不就是因为我是梼杌的魂魄所化吗,可是这难道是我愿意的吗……呜呜,我这么多年分明从来没做过一件坏事……” 佛祖搂紧他,只觉心疼无比,道:“我怎么会嫌弃你?世儿,我喜欢你还来不及呢……” 夏瑾睿道:“你说谎,不然你为什么一直不愿意与我亲热……呜呜,你根本就不喜欢我……莲华最讨厌了……” 佛祖道:“那是因为你的伤还没好,等你伤好后,随便你想做什么我都依着你行不行?别哭了。” 夏瑾睿抽噎着道:“当、当真?” 佛祖道:“当真。” 夏瑾睿道:“我要你。” 佛祖道:“好。” 夏瑾睿道:“你要是敢骗我,我就去找白虎!” 佛祖道:“我没有骗你。”说完已经解了夏瑾睿身上的定身术。 夏瑾睿道:“对了,你怎么在这里?天界那边怎么样了?” 他这话题转得十分突兀,但佛祖还是耐心的回答了他:“邪气越来越多了,我是察觉到你有异,才赶了回来。” 夏瑾睿道:“原来你这么关心我,不过帝倾寒究竟想做什么,他难道真的打算放出混沌?” 佛祖道:“无论他想做什么,他这一世的债终究都是要还的。” 夏瑾睿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抱住佛祖,将头靠在他的怀里,没再说什么。 冥界。 天边泛着淡淡的青光,天色还未亮。皇甫烨华摸了摸皇甫烨霖的头,低头看了他一会,终于轻轻掀开被子打算离开。腰间突然一紧,原本应该还在熟睡的皇甫烨霖竟抱住了皇甫烨华,声音中还有着浓浓的睡意,道:“哥哥,这么早你要去哪儿?” 皇甫烨华拍拍他的手,示意他放开,道:“我出去办点事,你再睡会儿。” 皇甫烨霖将他抱得越发的紧,道:“哥哥是不是要去找帝倾寒?” 皇甫烨华没有回答,却是抓住皇甫烨霖的手腕,打算拉开他的手。 皇甫烨霖道:“哥哥,我知道我阻止不了你,但有些话我想现在和哥哥说。” 皇甫烨华道:“烨霖,你先放开我。” 皇甫烨霖低声道:“哥哥,双生子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皇甫烨华微微一怔,却并没有太意外,他能从忘川中看到那些往事,皇甫烨霖自然迟早也会看见。 皇甫烨华道:“对不起。” 皇甫烨霖道:“为什么要道歉?哥哥觉得这一切都是你的错是吗?” 皇甫烨华道:“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至于……”不至于在母亲腹中时就被他吸光了全部的灵力,导致修为一直无法突破。 皇甫烨霖道:“一开始我也是这样认为的,觉得一切都是哥哥的错,若是没有你,我也不会这么多年一直被人嘲笑。”皇甫烨霖松开手,继续道:“可是双生子的宿命就是如此,哥哥并没有什么错。若不是哥哥这些年一直照顾着我,只怕我如今都不知变成什么样子了……所以,我其实一直都很想好好的谢谢哥哥。” 皇甫烨华诧异的转过身,还未说什么,便感到唇上一暖,竟是皇甫烨霖吻住了他。 这个吻又轻又柔,还带着微微的颤抖,有温热的水滴落在两人的唇间,皇甫烨华尝到了咸涩的味道。 并没有继续深入下去,皇甫烨霖很快就放开了皇甫烨华,他擦干净脸上的泪水,笑着道:“我知道哥哥这一生只喜欢一个帝倾寒,他如今闹出这么大的事,哥哥是不可能不管他的。哥哥能多陪我一个月,我已经很满足了,你就放心的去找他吧,以后我会努力照顾好父王母后还有冥界的。” 皇甫烨华直直的看着他,还没有想好该说什么,皇甫烨霖已经帮他整理好衣服,又亲手替他穿好了鞋子,推着他向门口走去,道:“好了哥哥,你再不走的话,一会儿父王和母后醒了你就又走不了了。” 皇甫烨华被推出门外,皇甫烨霖柔声道:“哥哥,我会等着你平安回来。”说完,便关上了门。 皇甫烨华看着紧闭的房门,眸色有些沉,烨霖只怕是已经猜到他这次离开很难再回来了…… 弟弟,总算是长大了啊…… 两天之后,皇甫烨华赶到了终虚山,林雨泽已经在等着他了。 皇甫烨华知道自己的到来已经被林雨泽算到了,所以直接问道:“公子呢?” 林雨泽道:“他如今不在终虚山。” 没有再问公子寒现在在哪儿,皇甫烨华去了混沌之门。如今混沌之门的裂缝已经扩大到两指宽,有源源不断的黑色邪气从里面冒出来,透过缝隙似乎还能看见里面混沌模糊的身影。 林雨泽在他身后道:“皇甫烨华,你不该来。” 皇甫烨华没有在意他这句话,道:“光凭这些邪气,应该还毁不了天界吧?” 林雨泽道:“天界若只靠这些东西就能被毁灭,那他们也枉为五界之主了。” 皇甫烨华静静的看着那道裂缝,林雨泽突然低声道:“龙鳞的事……对不起,你的伤还好吧?” 皇甫烨华淡淡的道:“已经无碍了。”因为公子寒的心头血,他的伤口如今连道疤痕都没有留下。 天界。 天界出了这么大的事,濮阳无情当然不会袖手旁观,加上白忧也已经修炼得差不多了,又赶上如今这样的特殊时期,濮阳无情便带着白忧一起去了天界帮忙。 或许是因为濮阳无情与公子寒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关系,那些由公子寒的血引诱出来的邪气化成的恶兽并没有攻击他,所以他与白忧很轻易就进入了天界。 天界众人包括佛祖的四位弟子仍然还在苦战,而且天界又有几个神仙被恶兽吃掉了,连点魂魄碎片都没有留下。而在这种时候,帝后凤浅浅和战神万俟泠却并不在,也不知去了何处。 濮阳无情和白忧帮着一位尊者消灭了一只恶兽,那尊者看见他们,竟对白忧道:“金莲师弟,你修炼成功了?”这位尊者,正是清灵尊者。 白忧道:“尊者认错人了,我叫白忧。” 清灵低声道:“看来记忆还未恢复……” 那边罗勒问道:“清灵,怎么了?” 清灵道:“无事。” 濮阳无情道:“清灵尊者,你认识我徒儿?” 清灵道:“原来是无上天尊,天尊这位徒儿原是我西天的金莲尊者,佛祖的第五弟子,只不过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才在人界轮回转世,如今他修炼已经足够,只待记忆恢复后,便可随时回到佛祖座下。” 他们一边对付恶兽一边说话,听到清灵如此说,白忧也没有什么反应,反倒是濮阳无情有些担忧。之前公子寒曾交给他一个魂袋,说里面装了白忧剩下的魂魄,只要将魂魄还给白忧,他魂魄补齐的时候就能恢复记忆,因此清灵说的话他毫不怀疑。 只是白忧如果真的是西天佛祖的弟子的话,那可就难办了。西天的人若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是不允许随意离开的,白忧如果真的回到了西天,那自己要怎么见他?难道天天去西天找他吗?只怕是去的次数多了佛祖会不让他进去…… 白忧一剑刺死身前的恶兽,转头便见濮阳无情一副纠结又苦恼的样子,便道:“师父相信徒儿是什么金莲尊者?” 濮阳无情叹了口气,道:“西天的人从不说谎。”心底却是想着,若是白忧恢复记忆便会回到西天,那他的魂魄还是先不要还给他好了…… 白忧抿了抿唇,没有再说什么。 凤浅浅如今正在寒冰宫,看着变化极大的公子寒,她眼底的神色很是复杂,道:“倾城如今在何处?” 公子寒道:“只要你乖乖配合我之前与你说的,他不会有事。” 凤浅浅道:“我不能相信你。” 公子寒突然笑道:“难道你心底就不想杀了那些人吗?我的姐姐。” 凤浅浅怔了一下,道:“你什么意思?” 公子寒道:“那些碰过你丈夫身体的人,你难道不恨他们吗?” 凤浅浅放在膝上的手紧紧的握起,公子寒又道:“你一直都知道凤倾城虽然与你成亲,而且没有再娶别的人,但他却依然经常与天界的女仙上床。甚至不只是女仙,还有女妖,为了达到目的,他可以与任何人上床,凤浅浅,你忍了这么多年,难道当真不介意?” 凤浅浅冷声道:“我当然介意,但天界是倾城的心血,我不能帮你毁了它。” 公子寒道:“心血?呵呵,你想多了,如今的天界早就已经不再是最初的天界了。你看看天界那些人,那些自诩是神仙的人,他们除了比凡人多了些法力和寿命之外,又有哪里比那些凡人强?贪婪、纵欲、阴险、残忍……现在的天界,只有毁灭才能带来新生!” 凤浅浅道:“帝倾寒,其实你是为了倾城吧?除去那些与他有过亲密关系的人之外,你还想重建一个新的天界给他,让他不需要再用那样的方式就能统治的天界。” 公子寒没有回答。 凤浅浅道:“我们毕竟是双生子,你的心情我多少也能体会到一点,但你是不是忘了,你如今做下了这些事,最后等着你的,只能是毁灭。你已经不可能有来生,就算你为倾城做了这么多,你也不可能有机会再与他重新在一起了。” 公子寒道:“我看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凤浅浅道:“什么?” 公子寒道:“谁说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他?我只是无法容忍当初由我治理的天界变成如今这个样子而已,与凤倾城无关。” 凤浅浅道:“是吗?” 公子寒道:“看来你是同意了。”他将一个小瓷瓶递给凤浅浅,道:“由帝后亲自送去的酒,想必天界没有人会拒绝。” 公子寒与凤浅浅谈完之后,两人刚离开不久,凤如火便找来了。他直接冲进帝阁,却没找到公子寒,便在院内大声喊道:“帝倾寒你给我出来!你到底把我表哥弄到哪里去了?!” 他在院内喊了一会,侍女才领着青黎匆匆赶来,青黎道:“如火,你在瞎嚷嚷些什么?公子的寝院你怎可乱闯?” 见到青黎,凤如火才总算是消停了一点,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忙着帮天界对付那些恶兽以及寻找凤倾城的下落,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青黎了。凤如火紧紧拉住青黎的手,道:“水儿,我好想你。” 青黎的脸瞬间红了,甩开他的手,结巴道:“你,你别这样叫我。你今天是来找公子的吧?公子已经离开了。” 凤如火道:“我是来找他的,我表哥不知被他关在了何处,如今天界大乱,都是因为帝倾寒!表哥现在也不知怎么样了,水儿,你可知帝倾寒究竟将我表哥关在何处?” 青黎干脆无视了他的称呼,道:“我不知道公子有没有将你表哥关起来,但他如今绝对不在寒冰宫。” 凤如火道:“我想也是,他若是将我表哥关在寒冰宫的话,肯定不会天天都不在这里……” 青黎道:“天界如今状况很不好,你先回去吧,我会帮你留意一下的,有消息再通知你。” 凤如火道:“水儿,若是有一天天界打来了,你可愿离开这里到我身边来?” 青黎笑了笑,道:“我是寒冰宫的三堂主,公子让我照顾好寒冰宫,我是不可能离开的。” 沉默了一会儿,凤如火才道:“无论最后结果是什么,我一定会护你周全!” 青黎轻声道:“谢谢你,如火。” 湖心小院。 密室中,凤倾城正吃着小九特地做的酒酿圆子,一边吃一边与她聊天。 小九道:“公子,婢子还从未见过宫主对谁像这般好过,还特意吩咐婢子每天换着花样给公子做吃的,说是一定要劝着公子多吃点,生怕公子饿瘦了。” 凤倾城道:“他对我好?他若真对我好就不会弄断我一条腿还将我用这么根链子锁在这里了。” 小九道:“那是因为公子之前逃跑了一次,而且公子还伤了二堂主……” 第六十七章 倾心 提起皇甫烨华,凤倾城放下勺子,道:“你们宫主可有伤过你们二堂主?” 小九道:“这……没有。” 凤倾城道:“那你们宫主可是对你们二堂主极好?” 小九道:“六位堂主中,宫主的确对二堂主最好。” 凤倾城道:“那你们二堂主可是经常陪着你们宫主睡觉?”说到后面几个字,已经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小九想了想,道:“这倒没有,因为二堂主有个弟弟天天都要与二堂主一起睡觉,宫主是没办法与二堂主一起睡觉的。” 凤倾城冷笑道:“原来是没机会,怪不得忍了那么多年呢……” 小九道:“公子,你说什么?” 凤倾城道:“没什么,我不吃了,你把这个端下去吧。” 小九道:“公子就吃了两口,是不好吃吗?要不婢子再去做些别的来给公子吃……”说话间,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惊叫,正是小八的声音。 小九赶紧跑了出去,然而到了门口又慢慢退了回来,从门口走进来一个高大的身影,身穿战甲,面容冷峻,竟是万俟泠! 万俟泠手中握着剑,冷冷的看着小九,小九被他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知道一个劲的往后退。 凤倾城道:“别伤她,万俟将军,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万俟泠走到凤倾城面前,单膝跪地,道:“臣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凤倾城扶起他,道:“这地方的确很难找,不过就算你来了,我也是没办法离开这里的。” 万俟泠刚刚跪下去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凤倾城脚腕间的缚仙链,他凝眸看了这条链子一会儿,道:“臣试试能不能砍断这条链子。” 说罢提剑用力砍了下去,凤倾城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链子被剑重重砍中,碰撞间发出一道浅浅的白光,随即凤倾城竟捂住胸口,“哇”的一声吐了口血出来。 万俟泠一惊,赶紧扶住他,道:“陛下,你怎么了?!” 凤倾城低声道:“那缚仙链,帝倾寒为了防止我弄断链子逃跑,将我与它连在了一起……”也就是说,缚仙链所受到的伤害,会原封不动的转移到凤倾城身上。他如今一身灵力被封,与凡人无异,又受了这重重一剑,只觉眼前阵阵发黑,万俟泠愧疚又心疼的将他抱在怀里,一手握住凤倾城的手,给他输送灵力疗伤,一边狠声道:“帝倾寒真是卑鄙!” 公子寒进来时便看见万俟泠正紧紧的抱着凤倾城,而凤倾城竟然静静的靠在他怀里没有半分要挣脱的意思,再听见这句话,他冷笑一声,道:“我再怎么卑鄙也比不上你在他身上种下跟踪符卑鄙,怎么,偷窥他与别人**,是不是比亲自和他上床更刺激?” 凤倾城听见公子寒的声音时便要推开万俟泠,奈何万俟泠将他抱得很紧,他受了重伤也根本没有什么力气,再听到后面的话,凤倾城瞬间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道:“万俟将军,他说的可是真的?你……” 万俟泠轻轻一笑,道:“陛下相信这个囚禁你的人所言?” 公子寒道:“万俟泠,你可知道凤轻颜为什么会那么讨厌你,甚至恨不得让你消失吗?那是因为他有一次去找你,却看见你正用追踪符偷看凤倾城与一个女仙办事,而且你当时在做什么,需要我再告诉你吗?” 追踪符是个需要耗费大量灵力的符咒,而且每次使用追踪符察看被种了符咒之人的状况时,不仅要用强大的灵力,还需要绝对的专心,所以万俟泠其实并没有使用过太多次。但那次凤轻颜来找他,却刚好撞上了他用追踪符的时候,当时万俟泠用了很多灵力,又一心都在追踪符所展现出来的画面上,所以才没能察觉凤轻颜,而他当时看着凤倾城与女仙欢好的画面,忍不住身体里翻涌的火焰,便…… 公子寒道:“让一个小孩子看见你看着他父王的裸体自渎,万俟泠,你这个师父还真是当得称职啊。” 凤倾城用力推开万俟泠,道:“万俟将军,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忠心耿耿的属下,颜儿会不喜欢你也是因为你太过冷漠严厉,却没想到……你竟然在我身上种下了追踪符!” 万俟泠笑道:“陛下,难道我还不够忠心吗?追踪符只是因为担忧陛下的安危才种下的,若是没有追踪符,我又如何能找到这里来救陛下离开?至于看陛下与人欢好之事,陛下既然敢做,又如何会害怕别人窥视?我只是因为思慕陛下已久,却又苦于不能对陛下做些什么,才只能用这种方法偶尔看看陛下那迷人的身体,至于自渎……” 凤倾城打断他越来越难听的话:“住口!你……” 公子寒已经不想再听他们继续说下去,他神色冷厉,手中灵力毫不留情的向万俟泠击去。万俟泠修为比公子寒本就低了不少,加上公子寒又得了混沌的帮助,没过一会儿便被他打成重伤,倒在地上连爬起来的力量都没有了。 公子寒道:“那么,你也差不多该死了。”手中已聚起一团如雪的光团,正要给万俟泠最后一击,却没想到凤倾城竟突然冲过去挡在了万俟泠身前。 万俟泠虚弱的道:“陛下,你这是……” 公子寒眼睛微微眯起,冷冷的看着凤倾城,道:“你想救他?” 凤倾城低声道:“他现在还不能死,倾寒,你暂且饶他一命吧。” 公子寒道:“他对你做下了那些不堪的事,你还让我饶了他?” 凤倾城道:“他是天界的战神,就算要死,也不是现在,天界如今不能没有他。” 公子寒怒极反笑:“好好好,你到现在也没有忘记保护你的天界,凤倾城,你这个天帝当得可真是称职啊!” 小九先前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此时又捧着什么东西进来了,她将托盘放在桌上,便又退了下去。托盘上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莲子粥,公子寒在桌边坐下,道:“不是想让我放了他吗?过来把这碗粥吃了。” 凤倾城半信半疑,然而还是慢慢走了过去,如今万俟泠重伤在地无法逃走,凤倾城也没有力量再做什么,他刚一靠近桌旁,公子寒便伸手将他拉进了怀里。 凤倾城跌坐在公子寒腿上,公子寒一手紧紧揽住他的腰,另一只手从他的衣襟探进去,在他胸膛处抚摸。凤倾城按住他的手,道:“不是要我吃粥吗?” 公子寒道:“你吃你的,我做我的。” 凤倾城听他声音冷静,没有半丝情欲,知他是故意当着万俟泠的面这般做,便慢慢端起那碗粥,舀了一勺来吃。然而刚吃到嘴里还未咽下去,公子寒的手便捏上了他胸膛上的突起,凤倾城低喘一声,那口粥顺势滑入喉中,险些将他呛到。 公子寒低头凑近他,牙齿轻轻咬着他的耳朵,低声道:“别急,慢慢吃。” 凤倾城扭头瞪了他一眼,你这样我怎么吃? 公子寒手指灵活的在他胸膛上动作着,见凤倾城瞪向他,便道:“你吃完这碗莲子粥,我便放了他,当然,你若是不肯吃,我也不介意。” 凤倾城转回头,无视他手上的动作,忍着身体里慢慢窜上的热意,继续吃莲子粥。 然而吃了小半碗之后,公子寒的手竟慢慢滑到他的腰间,解开了凤倾城的衣袍,手伸入裤中,握住了他已经半抬起头的分身。 凤倾城再拿不稳手中的勺子,勺子跌落在碗中,发出清脆的碰撞之声,他又一次伸手按住公子寒的手,呼吸急促,道:“别,别再继续了……” 公子寒在他颈间密密的吻着,低声道:“怎么,又不想救他了?” 那边奄奄一息的万俟泠终于看不下去了,黑着脸怒道:“帝倾寒,要杀要剐随便你,你这样折辱陛下算什么?!陛下,你不用管我……” 然而两人都没有理他,凤倾城依旧按着公子寒的手不让他有机会再做什么动作,也是低声道:“倾寒,我不想让别人看见你与我做这种事,你先放了他,之后我随你怎么做都行……” 公子寒与他对视着看了一会,突然狠狠的吻住他的唇,舌尖冲进凤倾城的口中狠狠的扫荡,莲子淡淡的清香在两人唇齿间弥漫开来。 凤倾城被他激烈的亲吻着,只觉体内越来越热,分身也在公子寒手中变得坚硬,竟然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就这样与他彻底结合在一起。 最后公子寒终于放开了凤倾城的唇,两人气息都已经有些不稳,凤倾城道:“你在莲子粥里加了什么?” 公子寒在他嫣红的唇上又缠绵的舔了一会儿,才道:“狐族的快活散,怎么样,喜欢吗?” 说话间已经拉开了凤倾城的手,手指在凤倾城的分身上动作起来。 凤倾城喉间溢出一声低吟,身体早已热得发烫,脑中更是燃着一团火,却还记得那边还躺着个万俟泠,他低头一口咬在公子寒颈间,断断续续道:“你,你先放了他……嗯……住手……” 公子寒手中动作越来越快,凤倾城意识已经有些恍惚,然而咬着公子寒却是半点也不肯松口,公子寒吃痛,终于不耐烦道:“小八小九,把他带出去。” 凤倾城道:“放了他……” 公子寒道:“赶紧把他送走!” 万俟泠被带了出去,凤倾城这才终于松了口,公子寒颈间已经被他咬出了一个深深的牙印,甚至还流了点血,凤倾城便伸舌慢慢的舔着那个牙印,偶尔还轻轻的吮吸一下。 公子寒被他弄得呼吸也慢慢加重,手下猛地用力,凤倾城重重一喘,便释放在了他的手中。 桌上剩下的半碗莲子粥也不用再吃了,公子寒抱着还在微微失神的凤倾城,将他放在床上,很快就脱光了两人的衣服,手指抚上凤倾城的身后,将手中的东西抹上去,手指刚要伸进去,却被凤倾城第三次按住了手。 凤倾城突然翻身将公子寒压在身下,身体置于公子寒双腿间,他将公子寒的手拉开压在身侧,低下头紧紧看着公子寒的双眼,道:“等等,我有话要问你。” 公子寒蹙眉道:“什么?” 凤倾城道:“你与那个皇甫烨华,究竟是什么关系?” 公子寒道:“他与我只是普通朋友。” 凤倾城手指轻轻抚上公子寒的胸膛,在他左边胸膛处流连,冷声道:“为了一个普通朋友,你拼了性命不顾也要取心头血去救他,还请了你母亲出面去天界救人?帝倾寒,你当我是三岁小儿?” 公子寒道:“我与烨华之间并非你所想的那样……” 凤倾城抬起一条腿,膝盖慢慢的触弄着他的火热,公子寒闷哼了一声,便要起身再将凤倾城压回去,凤倾城道:“你若是想上一个死人,便尽管乱动。” 公子寒身形一滞,终于又倒了回去,但双手却不规矩的在凤倾城腰间和身后抚摸揉捏,柔声道:“倾城,你这是醋了?” 凤倾城冷哼一声,分开公子寒的双腿,低头轻轻吻上了他的分身,公子寒浑身重重一震,凤倾城伸舌舔了舔,低声道:“即便你与他不是那种关系,但你心底也已经喜欢上了他。” 公子寒没有说话,呼吸越来越重。 凤倾城心底密密麻麻的疼着,他与公子寒四百年未见,这四百年间自己不能陪着他,他会喜欢上别人也很正常……不过如今,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凤倾城将公子寒的分身含入口中,温暖湿润的感觉让公子寒浑身的感觉都集中在了身下,他伸手按住凤倾城的头,忍不住在他口中慢慢冲刺起来。 快要释放时,公子寒伸手要去推开凤倾城,却被他拦下了。凤倾城吞下口中的东西,抬起头吻上公子寒的唇,用轻不可闻的声音道:“倾寒,我爱你。” 公子寒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要不是凤倾城看着他的眼中满是炽烈的感情,他差点便要怀疑自己是幻听了。 公子寒紧紧的抱住凤倾城,激烈的与他吻在一起,只觉心底是从未有过的满足和欣喜,甚至连眼睛都有些发烫。 倾城,我也爱你。 很爱很爱。 这一夜,两人抵死缠绵,谁都不肯放开对方,像是要将这五百年的伤害与隔阂全部化尽在这灼热的纠缠之中…… 第六十八章 倾心2 到了第二日中午,凤倾城才自公子寒怀里慢慢苏醒过来。眼前的容颜是他熟悉至极的,然而却终是有很多都不一样了,他伸出手轻轻抚摸上公子寒的脸颊,细腻微凉的触感十分舒服,凤倾城忍不住凑近过去,就在快要吻上公子寒的唇时,公子寒的睫毛轻轻一颤,然后慢慢睁开了眼睛。 深紫色的双眸已不再纯粹,眼底的赤色相比前几日似乎又变得浓郁了几分,然而这双已经被邪气侵蚀的眼睛在看着凤倾城时,却总是包容柔和的。 公子寒轻轻吻了他一下,笑道:“怎么,想偷亲我?” 凤倾城的手慢慢摸到公子寒的眼角,冰蓝色的双眼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低声道:“倾寒,你当真不肯停手吗?” 公子寒笑容一顿,沉默了良久才回答了他:“如今就算我想停下来也不可能了。” 凤倾城道:“你若再这样下去,迟早会被混沌的意识控制的……” 公子寒冷声道:“它想控制我还没那么容易。” 凤倾城有些激动的道:“你若没取心头血救皇甫烨华我还能相信你不会被它所控,可你如今已经不能再与从前相比,再这样下去,你迟早会失控的!” 公子寒眸色微沉,道:“倾城,我不想与你谈这些事。” 凤倾城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冷静了一点,道:“那你想与我谈什么?” 公子寒道:“我从往生池中已经知道了凤轻颜的真实身份。” 凤倾城一怔,道:“你,你说什么?” 公子寒道:“他并不是你与凤浅浅的孩子,凤轻颜是蓝玉所生,你为什么要千方百计隐瞒他的真实出生?” 听他这样说,凤倾城反倒像是轻轻松了口气,道:“你当真是在往生池中看见的?” 公子寒道:“还有你让凤浅浅假怀孕的事,你究竟想做什么?” 凤倾城轻声道:“因为浅浅没办法怀孕,我怕她知道了会伤心,所以才用了那样的办法,而且她毕竟是你的姐姐,自然只有雄性鲛人生下的孩子才配得上她。” 公子寒道:“她为什么无法怀孕?” 凤倾城道:“好像是因为她刚出生时的一些意外伤到了她的身体,所以才会这样。” 意外是什么不必明说,本来出生时就应该被处死的凤浅浅如今还能活着便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能否怀孕对于她的性命来说,几乎不值一提。 公子寒道:“你对她倒是极好。” 凤倾城笑着亲了他一口,道:“怎么,你吃醋啦?好歹她也是你姐姐,我当然要好好待她。” 公子寒没再说什么,起身穿好衣服,出去吩咐小八小九准备吃的,回来却看见凤倾城还赖在床上不起来,不由摇了摇头,过去掀开他身上的锦被,将衣服递给他,道:“先起来吃点东西,一会再继续睡。” 凤倾城懒洋洋的看着他,道:“我浑身都没力气了,你帮我穿。” 公子寒站在原地看了他一会儿,才终于伸手将他拉起来,慢慢给他穿衣服。 穿好后,公子寒又低头给他系腰带,凤倾城凝视着公子寒的侧脸,眼底是看不懂的复杂神色。然而在公子寒抬头看向他的一瞬间,他眼底的神色猛地散去,微笑着在公子寒的脸颊上亲了一下,调侃道:“娘子真是贤惠,为夫甚感欢喜,正所谓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公子寒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此时小八小九已经端了饭菜进来,两人便没再说什么,都坐到桌边吃饭。 吃完饭后,在凤倾城的强烈要求下,并一再保证自己不会趁机逃跑,公子寒便解了他脚腕上的缚仙链,然后陪着他在湖边钓鱼。 或许是由于周身气质太强烈的关系,没有一条鱼咬公子寒的钩,反倒是凤倾城那边收获颇丰,钓了不少鱼上来。见公子寒身边的鱼篓还是空空的,凤倾城忍不住笑道:“看来这钓鱼你是没什么天分了,不过也不要灰心,至少我钓的鱼还可以分给你吃……”说到这里,他才想到公子寒是不吃肉的,便又道:“不过你只吃素,看来这鱼你也是吃不到的了。” 公子寒一直静静的握着手中的鱼竿,也不在意有没有钓到鱼,闻言转过头看向凤倾城,突然道:“你想让我陪你一起吃鱼?” 凤倾城手轻轻一抖,原本要咬钩的鱼也被他吓跑了,他有些恼怒的道:“我的鱼都被你吓跑了!你又不能吃鱼,我为什么要想你陪着我吃?” 公子寒轻笑道:“也不是不能吃,只是吃了会觉得恶心而已。” 凤倾城疑惑道:“恶心?什么意思?” 公子寒淡淡的道:“没什么,小时候有一次吃肉吃多了,从那以后我便不怎么吃肉了,时间久了也就干脆不吃了。” 当然,事实远没有他说的这般轻松。 帝倾寒小的时候与母亲帝千姬住在一起,刚好那时候帝千姬正与濮阳墨闹矛盾闹得厉害,便没怎么在意这个儿子,直接将他丢给侍女们照顾便自己出去做自己的事了。 那些侍女们初时还将帝倾寒照顾得十分仔细,帝倾寒由于经常见不到母亲而不怎么吃饭,她们也都由着他。直到帝千姬想起这个儿子来看他时,却发现帝倾寒瘦了不少,当下便以为是那些侍女没有好好照顾他,狠狠责罚了侍女们一顿。 在那之后帝倾寒再不愿意吃饭的时候那些侍女们就不敢再由着他了,都是千方百计的哄着他多吃些。如此又过了一段时间,帝千姬与濮阳墨之间闹得越来越厉害,更加没有心情去关心帝倾寒,侍女们也看出来她并不怎么在意这个儿子,因此对帝倾寒也慢慢懒散起来。 再后来有一次帝倾寒又不肯吃饭,那些侍女们竟然强硬性的喂他吃饭,帝倾寒当时还没有能力反抗,在被迫吃完了一整碗油腻的红烧肉之后,帝倾寒终于忍不住吐了出来,从那之后,他只要一沾到肉味,便会想起那次被逼着吃肉的感觉,一想起便会想吐,所以他便只吃素了。 而等到帝千姬终于决定要好好关心一下自己的儿子时,公子寒已经学会了用纸人变成侍女来服侍他,而之前照顾他的那几个侍女也已经不知所踪了…… 凤倾城觉得事情肯定没有他说的这么简单,但隐隐觉得公子寒并不想提起这件事,便只道:“你不能吃就不吃,我又没说非要吃鱼不可。”说完,他拿起身旁的鱼篓,将里面的鱼又全部倒回了水中。 公子寒见他如此做,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握着鱼竿的手却微微收紧了。 凤倾城将鱼竿扔在一边,向后靠在树干上,双手枕在脑后,轻声道:“其实我觉得就这样过下去还是挺不错的,每天什么都不用想,无聊的时候就钓钓鱼打发时间,或者与你聊聊天什么的……” 公子寒道:“怎么,你不想回天界了?” 凤倾城道:“那也得能回去才行,如今我半点灵力也使不出来,怎么回去?” 公子寒道:“……想不想在这附近看看?” 凤倾城道:“这周围都是水,我可不会水,难不成你还要抱着我飞一圈?” 公子寒放下鱼竿,手指在水面点了几下,水底突然冒出来一根粗大的树藤,这树藤变成一只小船,停在了二人前面。 凤倾城道:“这是什么?” 公子寒站上小船,将手伸给凤倾城,等他也上来了,才道:“这湖底的守卫。” 小船自发向前行去,船上甚至还有一张小桌,桌上摆着茶和点心。 没想到这样一个不起眼的湖底公子寒竟然还养了守卫,看来想从水路离开是不可能的了…… 凤倾城有些郁闷的喝了口茶,看向四周。这个湖泊并不算很大,没一会儿船就行到了岸边,凤倾城原以为公子寒挑的地方定然是偏僻得方圆几十里都杳无人烟的,却没想到岸边竟然会有人,而且人还不少。 这些人显然是对这突然出现的两人十分好奇,都看着他们,凤倾城道:“这是什么地方?” 公子寒道:“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说罢带着凤倾城跨上岸,那条树藤小船则等在岸边。 这是一个富裕的小镇,湖泊连着一条小河,小河贯穿整个小镇。两人慢慢的在街上逛着,直到走到一架熟悉的石桥前,凤倾城才恍然发觉这里竟是他曾经与帝倾寒来过的那个小镇。 只是当时街道上一个人也没有,如今却极为热闹,他才一时没有发现。他转头看了看公子寒,公子寒面色淡淡的,凤倾城道:“你故意将院子建在这附近的?” 公子寒道:“去听会儿戏怎么样?” 两人进了最近的一家戏馆,台上戏子正咿呀的唱着戏文,凤倾城不知道他们唱的什么,但听着却也觉得有几分韵味。等听完出来时,天已经黑了,街上的花灯都亮了起来,两人并肩而行,凤倾城觉得心底有股热流正在慢慢涌上来,突然伸手握住了公子寒的手。 公子寒手微微一僵,然后便反手握紧了他的手。 两人这样拉着手在街上走着,没一会儿就引来了不少好奇轻蔑羡慕的目光,他们也毫不在意,等逛乏了,才找了家客栈歇息。 今天晚上两人什么也没做,只是紧紧相握的手一直没有分开。 等到凤倾城再次醒来时,他已经又回到了密室,缚仙链也再次绑上了他的脚腕,而公子寒已经不在这里了。 他躺着看了一会儿缚仙链,才又翻身闭上眼,然而心底的痛意却是不断的涌上来。 到了夜间,凤倾城察觉到有人走了进来,脚步很轻,却不是公子寒,也不是小八小九。 他静静的等着,那人走到桌边,点亮了桌上的烛灯,然后对凤倾城道:“凤公子。”却是青黎。 凤倾城自床上坐起身来,淡淡的看着他,道:“水青黎,你来做什么?” 青黎道:“如火很担心你,我就来了。” 凤倾城道:“你就不怕帝倾寒发现?” 青黎笑了笑,道:“公子如今已经往终虚山而去了,不会发现的。” 凤倾城眼眸一凝,青黎道:“既然凤公子如今安好,那么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告辞。” 凤倾城道:“慢着。” 青黎道:“凤公子还有什么事?” 凤倾城道:“如今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青黎道:“你是想问天界怎么样了吧?公子引出了混沌之门内的邪气,天界如今陷落在即。” 凤倾城手在袖中狠狠握紧,道:“你可有办法解开这缚仙链?” 青黎道:“公子将你关在此处,便是不想你离开,我怎会违了公子的意思放你离开?凤公子还是安心在此等着公子回来吧。” 凤倾城冷声道:“他回不来了!” 青黎一怔,道:“……你说什么?” 凤倾城道:“你以为他还能撑多久?他体内的混沌的意识随时有可能控制他,而且他还不断与那些邪气接触,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彻底失控!” 青黎道:“怎么会这样……可是公子说过他不会让混沌有机会控制他的……” 凤倾城道:“是,他是说过,所以他想不被混沌控制,只有一个办法……” 青黎沉默着没有说话,他虽然并不知道公子寒用心头血救皇甫烨华一事,却也能猜到凤倾城所说的唯一的办法是什么。 青黎道:“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凤公子的猜测而已,我相信公子不会有事的,告辞。” 公子寒回到终虚山,看见皇甫烨华之后却是没有任何意外。两人只随便聊了几句,便一起向混沌之门而去。 混沌之门的缝隙这几日又扩大了几分,但天界却是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公子寒站在混沌之门前,眼底一片沉寂,门内的混沌此时也没有半丝动静。皇甫烨华道:“天界如今已被你派出的恶兽弄得无暇他顾,你可还有其他什么打算?” 公子寒道:“光凭那些东西,还不足以毁掉天界。” 皇甫烨华道:“朱雀撑天柱当真消失了?” 公子寒道:“在下一任朱雀出现之前怕是找不到了。” 此时门内的混沌突然出声了:“帝倾寒,你当真想摧毁撑天柱?” 公子寒冷声说:“自然,不是说好了要放你出来吗?” 混沌大笑道:“你这个小娃娃当真不错,我喜欢!看在你这么合我胃口的份上,我便再助你一次。” 说完,门内便有一缕细细的红光从缝隙内透出,这缕红光直指天际,极为亮眼。公子寒与皇甫烨华见此,都是不动声色,倒是要看看这混沌想做什么。 如此过了一柱香时间,天际突然远远传来一声鸟鸣,公子寒抬头看去,竟然是那只随着林绮秋一起消失了的小黄莺! 第六十九章 玄武 那小黄莺似是被这红光吸引住了,一直在绕着这缕红光飞,同时距离两人也越来越近,皇甫烨华手中金光闪动,灵力瞬间化作一条锁链向小黄莺飞去,然而却是丝毫碰不到它,反而是穿过了小黄莺的身体。 混沌道:“林绮秋将撑天柱藏进了这只黄莺的眼睛里,但除了朱雀,没人能碰到它。” 此时小黄莺已经飞到了距离两人头顶处不远的地方,然后便绕着红光不停的盘旋,偶尔还会鸣叫一声。 眼看着撑天柱就在眼前,却没办法碰到,公子寒面色越加冰冷,皇甫烨华看着他的侧脸,想说什么,却终于还是忍住了。 小黄莺突然朝着前方高声叫了一声,两人转头看去,却是林雨泽正朝这里走来。 他的步伐很急,扬起的斗篷下偶尔会闪过一抹森森的白色,林雨泽赶到两人面前,声音有些不稳,道:“公子,下一任朱雀出现了……” 公子寒看向他隐在阴影中的脸,道:“是你。”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林雨泽道:“是我,大概是因为我是母亲留下的唯一血脉的原因。”神兽宿体的后代,有很大的几率会再次被神兽选为下一任宿体,林绮秋的母亲曾经也是朱雀选中的宿体,但两人都是上仙之体,而历代神兽选择的宿体修为都不低。所以以林雨泽的凡人之躯,谁都不会觉得他会是下一任朱雀,包括他自己也没想到朱雀会选择他。 林雨泽伸出手,手指在黑色手套的包裹下没有露出分毫,那只小黄莺随即飞过来停在了他的手上,还很亲密的用头蹭了蹭他的手。然而林雨泽却是手指猛地一收,小黄莺便被他抓在了手中,递向了公子寒。 公子寒没有接,只道:“你确定要这样做?你现在已经是撑天柱的守护者,应当知道这样做了你会有什么后果。” 林雨泽有些不耐烦道:“啰嗦什么?你何时变得这般犹豫不决了?我既然一开始就选择帮你,到了现在又岂有后悔的道理?” 公子寒这才伸手接过了小黄莺,小黄莺在他的手中不停的挣扎着,甚至还用橘色的喙去啄他的手,却是没有再叫过一声。它的眼睛与一般的鸟并不一样,代替瞳孔的地方是两颗赤红色的珠子,珠子在不停地旋转,其中隐隐还有金色的火焰在跳动着,撑天柱正是被林绮秋隐藏在了这两颗珠子内。 过了片刻,公子寒却是松开了手,小黄莺立刻扑扇着翅膀飞走了,然而它的新主人还在这里,它也并没有离开太远,依然在众人的头顶绕着红光盘旋。 林雨泽道:“你这是……” 公子寒淡淡的道:“再等三天,若是天界那边还没有动静,三天后,我会立刻毁了撑天柱!” 凤浅浅,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当天夜里,公子寒躺在床上正准备入睡,门突然被人推开,又很快关上。皇甫烨华走到床边,脱下外袍,然后在公子寒身边躺下。 公子寒道:“怎么,烨霖不在,你便不能一个人睡了?” 皇甫烨华没有回答,伸手揽住公子寒的腰,将他搂过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公子寒挑了挑眉梢,道:“烨华,我可不是你弟弟。” 皇甫烨华手微微一僵,随即更用力的抱着他,低声道:“我只是想多陪着你。” 公子寒头靠在皇甫烨华颈间,听了这话,突然张口重重咬在了皇甫烨华脖子上。他咬得很用力,直到口中尝到了血的腥甜也没有松口。 皇甫烨华抬手抚上公子寒的后颈,潜入衣领摸上了他光滑的后背,哑声道:“倾寒,我想要你。” 公子寒终于松了口,冷冷的看着那个被他咬得血淋淋的伤口,没有说话。 皇甫烨华终于还是慢慢收回了手,但却依然紧紧抱着公子寒,又过了一会儿,他才道:“睡吧。” 然而他刚闭上眼睛,颈间却传来温暖湿润的触感,皇甫烨华眼睫轻轻颤抖,便听见公子寒轻声道:“烨华,你后日要是再不离开,可能真的会永远也见不到你弟弟了。” 皇甫烨华没有任何反应,公子寒又道:“你再继续留在我身边的话,最后只能是什么也无法留下,你当真舍得让烨霖一个人过完这一生?” 皇甫烨华道:“他总是要长大的,一直在我的庇护下生活,他永远也不可能真正的成长。” 公子寒道:“你知道我说的并不是这个意思。” 闻言,皇甫烨华猛地睁开眼睛,眼前是公子寒凑得极近的面容,由于受了鲜血的刺激,那双不再纯粹的深紫色眼眸在黑暗中竟然泛着浅浅的红色,显得异常妖冶。 皇甫烨华与这双眼睛对视了一会儿,终于又重新闭上了眼睛,低声道:“你也知道我不会离开,又何必拿烨霖来说事。” 公子寒突然笑着在他耳边道:“烨华,你生气了?” 皇甫烨华轻轻叹息一声,道:“没有。” 公子寒道:“当真没有?” 皇甫烨华心底渐渐生出些许无奈来,现在他是真的有些猜不准公子寒是什么意思了,想到他之前为了救自己又取了一次心头血,只怕是这些日子里性情又变了些许…… 见他不说话,公子寒突然伸舌在皇甫烨华耳垂上轻轻一舔,道:“果然还是生气了。” 皇甫烨华猛地翻身将他压在身下,琉金色的眼底燃着两撮暗沉的火焰,沉声道:“你若不想与我亲近,便不要这般撩拨。” 公子寒双眸中的红光越来越妖异,他突然伸手抱住皇甫烨华的后颈,仰头吻上皇甫烨华的双唇,急躁的在他唇上轻咬舔舐,随后舌尖冲进他的口中,却是勾了皇甫烨华的舌朝自己口中而去。 皇甫烨华眸色一沉,毫不犹豫的在公子寒口中扫荡着,却突然感觉自己的灵力在慢慢流失,公子寒竟然在借着这个吻吸走他的灵力。 心底猜到公子寒定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皇甫烨华却不愿放开他,只吻得越发用力,任由自己的灵力快速流失。 舌尖突然尝到一抹腥甜,皇甫烨华微微一怔,公子寒已经用力推开了他。 看着公子寒唇角流出的一缕鲜血,皇甫烨华心底骤然一痛,道:“倾寒,你怎么了?” 公子寒面色有些狰狞,方才他险些被体内的混沌意识所控,幸得他趁机咬破了自己的舌尖才没有失去意识,否则烨华……公子寒怒道:“你是傻了吗?明知道我有异还敢任我吸取你的灵力,你不知道推开我吗?你是不是想找死?!” 谁知皇甫烨华只是伸手又抱住他,语气还带着几分宠溺,柔声道:“因为是你。”所以他永远不会拒绝。 公子寒道:“等你哪天死在我手里了,你再后悔也晚了!”话是这么说,但却伸手握住了皇甫烨华的手,给他输灵力。 皇甫烨华道:“倾寒,我……” 公子寒打断他:“闭嘴,睡觉!”说完翻过身背对着皇甫烨华,闭上了眼睛。 皇甫烨华没有再说什么,黑暗中,那双琉金色的眼中似乎有浅浅的笑意在浮动。 蓬莱仙岛。 已经恢复正常身形的凤轻颜正坐在小院外的一棵大树上,他后背靠着树干,仰头看着远远的天际,那只色彩斑斓的山鸡就站在他的身旁,偶尔还会伸头去啄几下树干。 一人一鸡就这样呆了一会儿,凤轻颜终于受不了的将山鸡抓了过来,一巴掌拍到它的头上,道:“你以为你是鸟吗?没事啄什么树干,难道还能被你给啄出虫子来不成?” 山鸡在他手中不停的扑腾大叫着,彩色的羽毛顿时飘得到处都是。 凤轻颜还想再拍它几巴掌好好教训教训它,树下却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年轻人真是有活力啊。” 凤轻颜低头看去,却是之前来找过帝千姬的那只玄武。当时凤轻颜在屋子里睡得正香,等他起来之后也只看见了玄武离去的背影,不过却是记下了他。 凤轻颜松开手中的山鸡,那山鸡便又回到之前的地方继续啄树干去了。凤轻颜鄙视的看了它一眼,便向玄武问道:“前辈可是来找我外婆的?” 玄武慢悠悠道:“你为何唤千姬为外婆?” 凤轻颜从树上跳下去,拍干净身上粘着的鸡毛,道:“她是我娘亲的娘亲,我为何不能叫她为外婆?” 玄武庞大的身体一动不动,铜铃般的大眼却是上下打量了凤轻颜好几遍,喃喃道:“没道理啊,她不可能看不出来,怎么会……” 凤轻颜见他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他毕竟是第一次离玄武这么近,自然是压不住好奇心,趁机也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长得奇怪的大乌龟。 只见玄武的四只脚懒懒的趴在地上,头也只从壳里面伸了一半出来,加上他大大的龟壳,看上去倒是和普通的乌龟差别不大,只是大上了几圈而已。这龟壳看上去又厚又重,上面还有无数的擦痕和划痕,甚至还有几道极深的“沟壑”,一看就是一只历尽沧桑的老龟。 那边玄武还在嘀嘀咕咕,凤轻颜便又绕着他走了几圈,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喂,你真的是玄武吗?” 玄武道:“自然。” 凤轻颜道:“可是我听父王说玄武一直在西天红海之下守着饕餮之门,你不好好在那边守着,老是跑来找我外婆做什么?” 玄武轻咳了一声,道:“老是呆在那海里也是会闷的嘛,我就是太闷了才会来找千姬,毕竟我与她是多年的老相识了,我和她啊……” 话还没说完,不远处突然有一道冰锥迅疾又猛烈的飞来,狠狠砸在了玄武的背壳上,瞬间在上面凝成了一大片坚硬的冰霜。 玄武还在慢悠悠的转动身体,濮阳墨的声音已经气急败坏的响起:“好你个不要脸的老乌龟,纠缠我娘子也就算了,竟然还敢诋毁我娘子,我今天非扒了你的龟壳不可!” 说罢便是一连串的灵力轰出,瞬间便将玄武冻成了个巨大的冰坨子,从其上传过来的寒气让凤轻颜都冷得有些哆嗦,就连原本在树上认真啄树干的山鸡也被这寒气冻得大叫着扑进了凤轻颜的怀里。 凤轻颜抱着瑟瑟发抖的山鸡,很淡定的问道:“外公,你不会把他给冻死了吧?” 濮阳墨道:“我要真能把他给冻死的话,我也不用这么提防他了,弄死了多省心。”说罢抬脚踢了踢“冰坨子”,“喂喂,别装死,赶紧起来与我打一架。” “冰坨子”一动不动。 濮阳墨道:“你还真打算装死是不是?别以为你缩进壳里我就拿你没辙了,每次都只会当缩头乌龟,是男人就堂堂正正出来跟我痛痛快快的打一架!” 看不出来濮阳墨还是个喜欢打架的,凤轻颜又看了看没有半点动静的“冰坨子”,正打算也伸脚去踢踢看,全然忘了一开始他还称玄武为前辈来着,一道带着浅色花瓣的灵力却在此时来到了面前,这道灵力在玄武身周转了一圈,玄武身上的冰便瞬间消融了。 帝千姬已到了近前,道:“相公,怎可对前辈如此无礼?” 濮阳墨刚要说话,玄武已经迅速移动着他那庞大的身躯到了帝千姬的身旁,用特别委屈的语气道:“千姬,这个人一见面就打我,你看看我都被他打成什么样子了,要不是你及时赶到,我的壳都要被他给打碎了……” 玄武此时全身上下都是湿淋淋的,龟壳上还不停的有水珠滴落下来,加上他壳上还挂着几棵已经干枯了的不知是水草还是野草的东西,看上去倒还真的有那么几分可怜。 濮阳墨道:“喂,你别血口喷人啊,我什么时候打你了?谁叫你诋毁我娘子的,这是给你的教训!” 玄武道:“千姬你看他,打了我还污蔑我,我怎么可能会诋毁你呢?这分明是诽谤!唉,我怎么这么可怜……” 濮阳墨还要再说,帝千姬已经道:“相公,还不快给前辈道歉。” 闻言,濮阳墨也委屈的看着帝千姬,然而自家娘子这次好像是真的生气了,没办法,他只好不甘不愿的对玄武道:“对不起,前辈。” 前辈两个字几乎是磨着牙说出来的。 玄武这才颇得意道:“没事没事,年轻人嘛,性子总是比较毛躁的,只是如今我这一身的水……” 帝千姬道:“我让两个童儿服侍前辈去沐浴。” 第七十章 玄武2 玄武乐呵呵的进院子沐浴去了,凤轻颜很想跟进去看看这么大只乌龟要怎样沐浴,而且玄武不是本就生活在水里的吗,这蓬莱仙岛四周都是水,他为什么不直接在这海中沐浴? 濮阳墨道:“娘子,这老不修分明是想在我们这儿赖上一晚再走,你难道还真打算任他留下?” 帝千姬淡淡的道:“若不是你贸然对他出手,事情又怎会变成这样?” 濮阳墨一时语塞,却仍是辩道:“这……可我看见他就是忍不住想揍他,谁让他老是缠着你!” 帝千姬道:“他本来就是这种性子,再说他的辈份比我爷爷还高,算是我们两人的长辈,你老是一见面就对他出手,这样可不行。” 比帝千姬的爷爷辈份还高?帝千姬是帝倾寒的母亲,帝倾寒如今都一千三百多岁了,而这玄武竟然比他母亲的爷爷还要老?这得是活了多少岁了?果然乌龟都是长寿的……凤轻颜抱紧怀里的山鸡,继续听他们说话。 濮阳墨道:“可是娘子,你看他哪里像个长辈了?分明就是个无赖,以前刚见到他时他还有几分长辈的样子,如今是半分也没有了,我都怀疑他越活越回去了。” 帝千姬已经不打算再纠正濮阳墨对玄武的偏见了,转身便向院内走去。濮阳墨赶紧跟了上去,凤轻颜看着他那副生怕帝千姬生气的狗腿模样,心底已不知是第多少次摇头叹息:“这濮阳墨好歹曾经也是个响遍六界的风流神仙,还是整日里在花丛中打滚的那种,怎么现在会堕落成这个样子了?而且这人还是自己的外公,莫不是男人成亲了都会变成这样……” 想到这里,凤轻颜忍不住颤了颤,连带着他怀里的山鸡也跟着抖了抖鸡毛。若真是这样的话,他倒是宁愿谁也不娶,虽然凤轻颜并没有打算也做个风流神仙,但再怎样也总好过像濮阳墨如今这般啊…… 正想得入神呢,那边濮阳墨突然站在院子门口喊他:“颜儿,你愣在那里做什么呢?还不快进来,发什么呆?” 凤轻颜这才扔下怀里的山鸡走了过去,他还以为方才帝千姬和濮阳墨两个人聊得开心,都已经把自己忘记了。 进了院中,小石桌上已经摆上了两碟小菜,还有两坛酒。帝千姬正拿了一坛往两个碗中倒酒,酒香醇厚,勾得凤轻颜的酒瘾也上来了。 凤轻颜走过去,看了看四周,没见着玄武那庞大的身躯,便道:“外婆,今天中午有客人要来吗?” 这酒正是天界的酒酿神君独家酿制的醉仙酿,而且为数不多,极是珍贵,帝千姬与濮阳墨一共也只得了这两坛,平日里都不舍得喝,今天竟然两坛都拿出来了。 帝千姬道:“嗯。” 然后便取了第三个碗,往里面倒了半碗酒,递给凤轻颜,道:“这酒后劲大,以你的酒量还喝不了太多,这半碗刚刚够,记得别喝太急。” 凤轻颜赶紧接过来喝了一口,只觉这酒是说不出来的醇香好喝,哪里还记得帝千姬刚刚的叮嘱,三两口便喝光了,眼巴巴的看着帝千姬,她却是再也不肯让凤轻颜喝了。 凤轻颜便只好坐在一旁看着那两坛醉仙酿,其实他以前也见过这酒,就在凤倾城寝屋的密室中。 那时候凤轻颜也才不到一百岁的年纪,有一次偷偷溜进了那间密室,便见其中的几排木架上密密麻麻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好酒佳酿,其中便有四坛这醉仙酿。但里面最多的酒却是桃花酿,整整摆满了一整个木架,凤轻颜当时偷喝的,便是这桃花酿。等到后来凤倾城发现时凤轻颜已经醉得不醒人世了,但他后来喝过那么多种酒,却没有一种比得上凤倾城密室中所藏的桃花酿,而自那之后,凤轻颜也再没有机会进过那间密室。 最初凤轻颜还以为那些酒是凤倾城藏起来打算自己留着慢慢喝的,或者与凤浅浅一起喝,却没想到直到现在,凤轻颜也没有见过凤倾城从里面取过一坛酒出来。 凤轻颜曾经还特地跑去问过凤倾城,说他要是不喝那些酒便分几坛给自己吧,反正放着没人喝光摆在那里也是浪费。当时凤倾城的脸色一瞬间就苍白了,吓得凤轻颜以为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后来便再也没敢提起过那些酒,但他毕竟算半个酒痴,还是时不时会想起幼时喝过的桃花酿。 现在想来,凤倾城特地存了那些酒,应该是为了和帝倾寒一起喝的吧,毕竟他说过帝倾寒前世很喜欢喝酒,虽然酒量不怎么好。而凤浅浅,却是几乎不沾酒的。 想到帝倾寒,凤轻颜心底便是一阵怨气,自从他被帝倾寒带来这里,那家伙说什么过不了多久就会来接他,结果这都快两个月了,他也没见到帝倾寒半点影子,凤轻颜有时候都怀疑那家伙是不是已经把自己给忘记了。 这一个多月里凤轻颜天天被帝千姬和濮阳墨逼着用各种法子修炼,每天除了修炼睡觉之外,便是和那只丑山鸡作伴,要不是凤轻颜完全不是濮阳墨和帝千姬的对手,加上这蓬莱仙岛上还设有两人布下的仙阵,他肯定早就偷偷溜走了。唉,明明好不容易才从昆仑山跑出来的,真是才出狼窝,又入虎穴啊……也不知道父王和母后怎么样了,找不到他的话他们一定很着急吧?这一切都是因为帝倾寒,也不知道那个混蛋现在在哪个地方逍遥呢! 凤轻颜还在愤愤的想着,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高挑的身影。一袭玄色衣袍,腰间系着一个小葫芦,凤轻颜抬头看去,只见这个男子三十岁左右,容貌俊朗,眉毛斜飞入鬓,眼角上挑,眼中闪着不正经的光芒,嘴角也总是微微勾起,一看就是个很不正经的人。 凤轻颜听见濮阳墨道:“你如今这副样子可比你那乌龟模样好看多了,可惜再怎么人模人样也依旧是个不要脸的,怎么样,你如今可敢与我打一架?” 此人竟然是玄武所化。 玄武道:“年轻人心烦气躁,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你这样怎么能照顾好千姬?” 濮阳墨道:“老头子忒没意思,我娘子如今被我照顾得好好的,哪用得着你来多管闲事?” 帝千姬道:“你们两人慢慢聊,我带颜儿出去修炼。” 不待两人再说什么,帝千姬已经带着凤轻颜出去了。 蓬莱仙岛有处山涧,瀑布从高处流下,在底部形成了一处清泉,凤轻颜每日修炼的地方,便是在这清泉之上,水瀑之下。凤轻颜如往常一般在瀑布下的石台上打坐,灵力环绕在周身,水流根本无法碰到他分毫。帝千姬也在一旁打坐静修,凤轻颜道:“外婆,你和外公见过我娘亲吗?” 帝千姬道:“没有。” 凤轻颜道:“那你们为什么不去看看她?若是见到了你们,娘亲她一定会很开心的。”当然,最好是能把他也一起带上,这样他就能借机留在天界不跟着他们回来了。 帝千姬淡淡的道:“没必要。” 凤轻颜道:“为什么没必要,她是你们的女儿,你们难道就不应该去看看她吗?” 帝千姬道:“好好修炼,勿要多言。” 凤轻颜闷闷的不再开口了,看来他是没办法靠这个办法离开这里了,可是为什么帝千姬和濮阳墨不愿意去看凤浅浅呢?难道是因为凤浅浅已经认了别人做娘亲,所以他们才不愿意去见她?说起来,凤轻颜自己好像也有两个外婆…… 一直修炼到傍晚,凤轻颜才跟着帝千姬回去,到了门口,便见濮阳墨和玄武两人正站在大树下,都抬头望着上面,像是在观察着什么。 凤轻颜走近了也抬头朝树上望去,却看见那只山鸡竟然又在啄树干。自从半月前开始,这只山鸡便像是突然变傻了般,天天都跑去树上啄那树干,而且每次啄的还都是同一个地方,虫子没啄出来半只,那树干倒还是真被它啄出了一个小洞。此时见这两人都在盯着那只傻山鸡瞧,凤轻颜不由想难道这树里面还真藏有什么好东西不成,不然这只濮阳墨口中的所谓很有灵性的山鸡怎么会突然就跑去啄树干,毕竟它又不是鸟。 可就算再有灵性,山鸡依然还是只山鸡,改变不了它无法变成凤凰的事实。于是凤轻颜又觉得这两人大概是吃饱了没事做才会跑来这里看山鸡啄树干,他刚打算回房去好好休息一下,却听濮阳墨有些激动的道:“我看见了,要出来了!” 玄武道:“你小声点喊,我又不是听不见,耳朵都快被你吵聋了。” 濮阳墨道:“我这不是怕你一大把年纪了耳背吗?”说话间他看见了帝千姬,便又朝帝千姬道:“娘子你回来了,你快过来看,这只山鸡果然发现了宝贝,我就说嘛,这么有灵性的山鸡怎么可能突然就疯了跑去啄树干呢。”可当初最先说这山鸡疯了的分明就是他自己。 一听发现了宝贝,凤轻颜又走了回来,看了半天却是什么也没看见,便问道:“外公,你说这只傻山鸡发现了什么宝贝,为何我什么也没看见?” 濮阳墨不理他,只献宝般对帝千姬道:“娘子你看,那个被啄出来的小洞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凤轻颜眯起了眼睛仔细看了一会儿,这才发现小洞底部似乎露出了一点白白的东西,却不知道是什么,耳边听见濮阳墨继续道:“这可是极其罕见的白木种子,没想到我家娘子这么有福气,当初随手种的一棵树竟然就结出了白木种子……” 知道濮阳墨是不会理自己的了,凤轻颜干脆去问玄武:“前辈,白木种子是什么?” 玄武慢悠悠解释道:“白木种子由天地灵气蕴育而成,生于树木之内,非有缘者不可得之。这白木种子十分稀罕,算是长生修灵的宝贝,服之可增长修为灵力,得长生不老之身,佩之可养魂修魂,对于魂魄不全者,可以将其的魂魄补全,甚至就连魂魄全散尽了,这种子也能为其再重新凝结出一个新的完整魂魄来,不过这魂魄只能结一次,结魂结束后种子便会化为尘泥而散。” 说着,他还特地意味深长的看了凤轻颜一眼。 凤轻颜道:“听起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啊,这算是个什么宝贝,不过就是能补魂罢了,而且补魂这种事,西天的沙罗尊者不是也能办到吗?” 玄武道:“除了补魂,它还能重新结魂,我说你这小子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 此时那只山鸡已经从小洞内啄了个小小的白色的东西出来,只见它扑扇着翅膀从树上扑进了凤轻颜的怀里,然后将口中的白木种子放进了凤轻颜手中。 说是种子,却不大像,反而像颗圆圆的小白石子,就连捏上去也像块石头般硬硬的,凤轻颜很是怀疑若是将这种子种到土里去到底能不能发出芽来。他抬头看了三人一眼,道:“这种子你们谁要?” 玄武道:“它既然将这白木种子给了你,便说明这是属于你的东西,我们自然谁也不会要。” 凤轻颜道:“给我的?可是我拿着它也没用啊,不如将这种子种了,看看能不能长出一棵白木树来,说不定还能再结出不少的白木种子来。” 濮阳墨道:“谁告诉你这白木种子是拿来种的,而且就算将它种在地里,它长出来的也肯定不是树。” 凤轻颜道:“不是树,那它为何会长在树里?外公你怎么会知道它长出来是就不是树,莫非你以前见过?” 濮阳墨道:“这个……我自是没见过,不过哪有人会拿白木种子去种的?” 帝千姬道:“颜儿,你将这种子好好佩戴在身上,有益无害。” 玄武道:“千姬说得很对,你将这白木种子好生收好了,日后必定能派上大用场。” 尽管觉得这种子对自己并没有什么用,凤轻颜依然还是听话的将它装进了贴身的锦囊里。 第七十一章 无情 等凤轻颜回屋之后,玄武才道:“千姬,你既然知道这小子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为何还要任他叫你外婆?” 帝千姬道:“这是小寒的意思。” 玄武道:“他知道……” 濮阳墨打断他道:“他自然不知道,小寒只知道颜儿并非浅浅所生,你当佛祖的封印是谁都能看透的吗?此事与你无关,你关心这么多做什么?” 玄武没有与他计较,蹙眉道:“凤倾城这般做,到底有什么目的?” 濮阳墨道:“管他有什么目的,只要不是害我儿子就好。” 帝千姬道:“前辈,此事还请你能保密。” 玄武道:“这是自然……哎,不对,上次我来的时候你还叫我名字来着,怎么如今却叫我前辈了?” 濮阳墨道:“自然是因为我娘子不愿叫你的名字了。” 帝千姬道:“时候不早了,我和相公去休息了,前辈也早点休息。” 濮阳墨得意的瞟了玄武一眼,与帝千姬回房了。 玄武在后面看着他们的背影,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千姬这丫头,变化当真是太大了…… 三日后,天界。 那些恶兽在前日被众人消灭之后便没有再出现,大家却是不敢掉以轻心,然而这两日都没有再见到恶兽,想必是公子寒没有能力再召出混沌之门内的邪气了,于是众人决定好好休整两日,准备等恢复了精神便打到终虚山去,将公子寒抓回天界正法。 西天极乐界的各位尊者已经回去了,濮阳无情自然是不会帮着天界去对付自己的弟弟,便带着白忧也回昆仑山了。 回去之后,却听侍女禀报道有个女子来找白忧,还说是他的妹妹。 白忧一听,当即猜到来人是白芷,忙问人在哪里,侍女赶紧领着他们去了客房。 原来白芷一路急赶而来,到了昆仑山说完来找白忧的话之后便再撑不住晕倒了,侍女只好将她安置在客房。 看着自己妹妹苍白憔悴的面容和消瘦了不少的身体,白忧只觉心疼不已,同时心底也已经将这笔帐记在了林雨泽头上。林雨泽私自带着自己妹妹离开那么久,没想到就是这样对她的,白芷肯定是无法忍受,才跑了回来找自己。 吩咐侍女去煮些参汤来,濮阳无情打量着白芷道:“这就是你妹妹?倒也是个美人,是谁如此不知道怜香惜玉,竟让她憔悴成这般?” 白忧道:“师父,我要离开昆仑山。” 濮阳无情手中白玉骨扇一收,道:“你要去找那负心汉替你妹妹出气?” 白忧道:“等小芷醒来我就动身。” 濮阳无情道:“你可知道那人如今在何处?” 白忧寒声道:“帝倾寒在哪里,他自然就在哪里。” 濮阳无情伸手按住白忧的肩膀,难得严肃的道:“不行,如今你不能去终虚山,不对,你哪里也不能去!” 白忧抿唇道:“得罪了,师父。” 说罢已经拂开濮阳无情的手,出手向他袭去,却没有用上半分灵力。这是濮阳无情定下的规矩,不用灵力交手,只要能打败他,就能出师。 白忧原就得了公子寒一滴心头血,再加上他又是金莲尊者转世,在修为灵力上并不比濮阳无情低多少,因此濮阳无情教他的其实更多是怎样将灵力运用到一招一式之间。白忧在神乐大陆时便已经是江湖中顶尖的高手,在濮阳无情的教导下更是进步飞快,但濮阳无情既然被称为六界第一师,身手自然也不会弱,两人这次是打得不相上下,难舍难分,没一会儿白忧便因担心吵醒白芷而带着濮阳无情转到了室外。 濮阳无情一边与白忧过招,一边不停的在心底赞赏,以白忧如今的身手,怕是没几个人能欺负他了。然而,白忧毕竟是他亲手教出来的,濮阳无情又如何不知道他的弱点在何处,当下加紧了攻势朝白忧招式间的空隙袭去,不出十招,白忧便已被他擒住。濮阳无情单手将白忧的双手扭到身后紧紧握住不让他挣脱,另一只手抬起他的下巴,对上他漆黑的眼眸,凑近了道:“我的小徒儿,胆子不小嘛,敢向师父动手?” 白忧技不如人输了,也不想做无谓的挣扎,冷声道:“任凭师父惩罚。” 濮阳无情见他如此反应,心底竟突然涌上一股怒气,白忧在昆仑山已经待了近一年了,濮阳无情对他是对其他徒弟从未有过的纵容宠爱,可白忧呢?依旧是想走便走,不是为了水青黎便是为了白芷,又或是为了别的其他人,反正从来不是为了他自己,心底更是不会考虑他这个师父。 濮阳无情原也不是个心善的人,既然对他好他不领情,那不如顺了自己的心思,也省得他再忍得这么辛苦。如此一想,濮阳无情只觉心底瞬间畅快了,再也忍不下去,重重吻上了那双让他朝思暮想的薄唇。 滋味果然如他想像般美妙,濮阳无情渐渐深入,用尽所有技巧在白忧口中挑逗撩拨,感觉到怀中人因被他吻得有了反应而轻轻颤抖,濮阳无情爱怜的抱紧了他,手掌同时在白忧身上带着力道游走揉捏。 白忧不敢相信濮阳无情竟然会吻他,怔愣之间却已经被对方吻得无力招架,只能在濮阳无情终于放开他后气息不稳道:“师父,你……” 濮阳无情双眸此时已经彻底暗下来,目光灼热的看着白忧,听他说话,便道:“乖徒儿,既然说了任为师惩罚,那便乖乖的不要反抗。” 说完,低头吻上白忧的颈间,手也已经从衣襟伸了进去,白忧没想到濮阳无情会用这样的方法惩罚他,心底大惊,想挣脱却无奈双手被制,加上濮阳无情高超的技巧,很快白忧的身体便软了下来,只能不停的喘气。 衣服很快被打开,敞开着挂在手臂上,白忧急道:“师父,快住手……别……唔……” 话音戛然而止,变为更猛烈的喘息,濮阳无情竟然吻上了白忧胸膛那处始终未愈合的伤口,还伸舌在伤口内舔弄。温暖柔软的舌尖轻轻舔过伤口内的嫩肉,强烈的酥麻感很快传遍全身,白忧身下瞬间便抬起了头。 这种仿佛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感觉白忧很不喜欢,不停的扭动着胸膛躲避着濮阳无情的唇舌,然而却都是徒劳无功。濮阳无情被他蹭得也是身上火起,干脆抱了他放在一旁的石桌上,快速解开白忧的裤子,手握住他的昂扬,邪笑着道:“没想到徒儿这么热情,为师甚感欣慰。” 事到如今,白忧不可能还不知道濮阳无情想做什么,他从来没想到濮阳无情竟然会对他怀着这样的心思,而他心底一直将濮阳无情当作师父般尊敬,一时竟不知该做何反应。 身下的快意一波波传来,久远的熟悉感觉让白忧想起了从前在红花楼内的日子,以及之前被李生财……他猛地惊醒,几乎是尖声叫道:“不要!” 然而已经迟了,眼前一阵白光闪烁,他已经释放在了濮阳无情的手中。濮阳无情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异常,还以为他只是因为快意太强烈了才会这般,不由调侃道:“乖徒儿,你现在就这么激动,一会儿怕是会承受不住为师的疼爱……” 说着,手指已经伸到了他的身后动作起来。 白忧睁大着眼睛失神的望着眼前的天空,以前那些让他恶心的感觉又再次涌了上来,眼前的濮阳无情仿佛变成了他小时候服侍的那些客人,而且正和他们做着同样的事…… “呵呵”,白忧突然冷笑出声,也许他的命运生来便该是如此,无论自己再怎么努力想摆脱这样的命运,最终却依然逃不过被人压在身下为所欲为的结局,不管他是凡人还是如今已经修成了的仙身,难道他就当真如此卑贱? 听到这声冷笑,濮阳无情这才发觉了异常,赶紧抬头去看他,白忧面上是嘲讽的笑意,眼睛睁得很大,仿佛想从天上看出点什么。濮阳无情心底一疼,在他唇上轻轻一吻,道:“忧儿,你怎么了?” 白忧没有任何反应,唇角讽刺的笑意越来越大,濮阳无情还要再说什么,身后突然响起一个疑惑的声音:“……哥哥?是哥哥吗?” 濮阳无情知道是白芷醒了,而且还正站在门口看着他们,只是白忧被他挡着,白芷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而且也并不能确定他身下的人是不是白忧,所以才会如此问。他还没做出反应,白忧已经猛地将头埋进了濮阳无情的怀里,明显是不愿让白芷知道是他。 濮阳无情想直起身,白忧手还被他制在身后,自然不能跟着他起来,只要他一离开,白芷便会立刻看见白忧的脸。白忧便干脆张嘴咬住了濮阳无情的衣襟,不让他起身。 身后白芷已经在慢慢向他们走近,却像是有些确定了白忧的身份,道:“哥哥,你们在做什么?” 白忧浑身都已经紧绷到僵硬发疼,就算以前他在红花楼做着那般肮脏的事,但白芷却一直被他瞒着什么也不知道,如果被白芷看见他如今的模样,那他以前千辛万苦的隐瞒都算是白费了。想到这里,白忧更是死死将脸埋进濮阳无情的怀里,低声道:“师父……求你。” 这是白忧第一次求他,濮阳无情将白忧抱进怀里,一边伸手将他的外袍拉上,一边回头道:“白姑娘,你哥哥有事出去了,还没回来,你若要找他,等他回来了我会让他来见你的。” 闻言,白芷停下了脚步,却是没有离去,此时濮阳无情已经将白忧横抱在怀里,白忧的脸依旧深埋在他的怀里,便听白芷道:“多谢,请问你与我哥哥是什么关系?” 濮阳无情道:“我是你哥哥的爱人。” 白忧被他这句话震得没了反应,白芷也是惊讶道:“我哥哥他……他和你……” 濮阳无情笑着道:“姑娘没有听错,我与忧儿早已互相定下了终身,我这一生除了他谁也不要。” 白芷点了点头,竟然很快就接受了濮阳无情的说法,道:“原来如此,那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呢?” 白忧很想冲出去让白芷不要听这个人瞎说,但他如今衣衫不整还受制于人,只能在心底将濮阳无情骂了个彻底。 濮阳无情道:“你叫我无情哥哥便好,小芷,你身体还没好,先回去休息吧,不然你哥哥回来可是要怪我了。” 他说得跟真的似的,白芷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的哥哥就在眼前,反而点了点头,但又是好奇的看向濮阳无情怀中的人,道:“无情哥哥,这个人……” 白忧好不容易放松的身体又再次僵硬了,却听濮阳无情道:“这是我的徒儿,他身体有些不舒服,我正打算送他回去休息。” 白芷没了疑问,也不再耽搁他送人回去,自行回房了。 白芷走了,白忧松了一口气,便要从濮阳无情怀中跳下来,却被他收紧双臂抱紧了,白忧道:“请师父放徒儿下来。”语气依旧恭敬,仿佛并没有发生之前那样的事。 濮阳无情低头在他耳边道:“为师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打算如何谢我?” 白忧没有理他,罪魁祸首明明是他,竟然还敢要自己谢谢他? 濮阳无情突然抱着白忧向白芷的房间走去,白忧赶紧道:“你要做什么?”连师父也不叫了。 濮阳无情道:“既然你不愿意谢谢我,那看来你是比较愿意和你妹妹聊一聊的。”边说边飞快将白忧还未提上的裤子彻底扯了下来,收进了自己袖中,还要去扒白忧的外袍。 白忧赶紧死死拉住自己身上仅剩的蔽体的衣物,终于道:“师父想让徒儿怎么谢?” 濮阳无情立刻停下了脚步,道:“我要你答应我三件事。” 白忧道:“哪三件事?” 濮阳无情道:“以后我自会告诉你,如今你只要答应便好。” 白忧抿了唇并未立刻回答,濮阳无情又道:“你可别想着如今答应了我日后还能反悔,西天的往生池你应当听说过,若你敢反悔,我自能带你妹妹前去观看一番的。” 白忧冷声道:“我答应你,不会反悔。” 没有计较他的语气,濮阳无情心情颇好的抱着他向寒泉而去。 白忧道:“师父还要做什么?” 濮阳无情道:“之前你说了任由为师惩罚,可惜惩罚还没结束便被你妹妹打断了,如今自是要继续的。” 第七十二章 金莲 白忧轻轻一震,突然猛地开始挣扎起来,濮阳无情干脆给他施了个定身术,很快便抱着他到了寒泉,然后脱光两人的衣裳,一起迈入了冰寒刺骨的泉水中。 白忧见自己是逃不过这一劫了,也冷静下来,讽刺道:“没想到就连师父也会看上我这个肮脏的身体。” 濮阳无情手指已经抚上白忧的胸膛,闻言看向他道:“也会?莫非在我之前还有别的人碰过你?还有,这肮脏一词又从何而来?你为何要这般贬低自己?” 白忧道:“你不是能从往生池中看见一切吗?又何须我多说?” 濮阳无情没再说什么,手中白光一闪,便多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向白忧胸膛的伤口割去。 利刃切入肉中,白忧却是抿紧了唇一声不吭,濮阳无情快速将不肯愈合的伤口周围的结痂割去,伤口很快便流出鲜血,滴入寒泉中,染红了一小片水面。 等伤口已经变成全新的伤口后,濮阳无情才将匕首扔到岸上,然后将白忧按进水中,直到整个人都被冰冷的泉水淹没,他也跟着沉下去,在白忧耳边道:“如今这道伤是我给你的,忧儿,如果你还是不肯让它愈合,那便说明你心底有我。” 濮阳无情的真身也是雪龙,在水底能自由呼吸,但白忧却不行,在水下很快便憋不住气。濮阳无情的话让他有些迷惑,他原以为濮阳无情只是想用占有他身体的方式羞辱惩罚他,却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白忧胸膛的伤虽是公子寒让肖采打出来的,但却是白忧为了记住青黎被他连累所受的苦而刻意留下的,同时也让他随时提醒自己刻苦修炼,可如今这伤却被濮阳无情割成了新伤…… 唇突然被人堵住,呼吸一下子顺畅起来,白忧看着濮阳无情认真的眼眸,心底一团混乱,然而胸膛的伤口终是在寒泉水的治愈下渐渐愈合,直到最后连一点疤痕也没有留下。 伤口彻底好了之后,濮阳无情便放开了白忧,解了他的定身术,然后上岸离开了。 白忧在水中发了一会儿呆,才慢慢从里面出来,但穿完衣服后才发现自己的裤子似乎还在濮阳无情的袖中…… 白忧很快收拾好了便去找白芷,本想问她是不是林雨泽欺负了她她才会跑来找她,却没想到白芷一见到他就拉着他的袖子要他去救救林雨泽。 白忧道:“小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白芷道:“哥哥,雨泽哥哥他……他和公子寒要摧毁撑天柱,放出混沌凶兽,这是违背天命的,如果他们真这么做了的话,老天爷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哥哥你快去救救雨泽哥哥……” 白忧道:“撑天柱?” 白芷道:“我偷听了他们的谈话,雨泽哥哥是朱雀选中的新的宿体,撑天柱现在是由他守护的,但他却要帮公子寒毁掉撑天柱,身为这一任的守护神兽,他如果这么做了,最后受到的惩罚肯定比公子寒还要严重……” 原来,白芷并没有如林雨泽所说的般是因为受不了他才逃走了,她只是想离开去找办法救林雨泽。三个月之前林雨泽就已经彻底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人,但如果只是变老了,白芷也不会这么担心。在一个月圆之夜,白芷夜间醒来,像是预感到什么似的,起身向窗外看去,便见院中赫然站着一具雪白的骷髅! 那具骷髅正抬头看着天上皎洁的圆月,张开嘴像是在大笑着,但却没办法发出一点声音,看着这一幕,白芷突然就哭了。她知道那是林雨泽,尽管单纯,但白芷从来就不是笨蛋,虽然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但她其实也一直在默默地注意着林雨泽的变化,直觉告诉她林雨泽并不只是会变老而已,肯定还有什么其他的问题,而那天晚上,她就知道了一切。 其实林雨泽会变成这副样子,依然与混沌脱不了关系。当年他的母亲林绮秋虽然用尽办法将他的魂魄救活了,但受混沌的影响而留在他体内的阴气和邪气却并没有被消去多少,尽管最后他算是复活重生了,而且因为寒冰宫的关系他也一直保持着样貌没有改变,如果他一直呆在寒冰宫,自然不会出什么意外,但他却遇见了白芷。他想和白芷在一起,便不想用这样一个奇怪的身体陪着她,林雨泽带着白芷离开,也是为了去寻找能救自己的办法,但他们还未找到办法,林雨泽就已经被潜藏多年的阴邪之气侵蚀了身体,只要见到光的地方,都会变成骷髅的模样…… 在那之后林雨泽便将自己裹进了黑斗篷里,再不露出半点肌肤,更是再未与白芷亲近过,对她也越来越冷淡。白芷知道林雨泽是不想让自己发现他变成骷髅的样子,但也不忍让林雨泽这样下去,便找机会偷偷离开了,想独自去找能让林雨泽恢复正常的办法。而白芷这次离开,倒还真的让她找到了有用的办法,那就是鲛人之心。鲛人之心的作用便是让人长生不老,也许会对林雨泽有用,但四百年前鲛人一族就被凤倾城灭了个干净,如今又让她去哪里找鲛人取鲛人之心?最后白芷还是回到了终虚山,想让林雨泽用他卜算的能力算算世上可还有鲛人,却听到了林雨泽与公子寒在混沌之门前的对话。 知道林雨泽要做这种违背天命的事情,白芷急的不知该如何是好,能想到的可以帮忙的人也只有自己的哥哥了,便求了林雨泽的父亲阿林偷偷将她送来了昆仑山。阿林原本也很担心自己的儿子,但他却无法阻止他们,想着白芷也许真的有办法,便一路急赶送白芷到了昆仑山脚,他便回去了。 白芷原就是凡人之躯,阿林送她来怕耽误了时辰所以一直用的飞行法术,这法术对白芷自是会有些影响的,后来她又独自一人爬上了昆仑山,这才会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白忧道:“帝倾寒竟然想摧毁撑天柱,他到底想做什么?林雨泽不是能卜算天命吗,他为何会帮着帝倾寒?” 白芷道:“我也不知道,但是哥哥,若是再不阻止他们的话,撑天柱一旦被毁,雨泽哥哥肯定会死的……” 濮阳无情突然道:“会死倒是未必。” 白忧道:“师父何出此言?” 濮阳无情道:“帝倾寒要摧毁撑天柱,完全是因为他自己的个人恩怨,以他的性子,是肯定不会连累无关之人的,所以林雨泽未必会死。不过他既然是这一世朱雀所选的宿体,最后的惩罚他是肯定逃不了的,而且如今西天也没见着有什么动静,想来应是佛祖早已经料到了结局,所以才会选择不插手。” 白芷道:“可是撑天柱一旦被毁,混沌之门的封印就会被破掉,到时候混沌逃出来了,六界就会大乱,佛祖当真不会管吗?” 濮阳无情悠悠摇着白玉骨扇,笑着道:“这事就轮不到我们来操心了,正所谓天塌下来了自有个子高的人顶着,若是当真出了什么事,佛祖定然是第一个出手的,我们安心过自己的就好。” 白忧道:“师父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小芷,你别担心,最近外面有些乱,你就先在昆仑山住下吧,等稳定了下来再去找林雨泽也不迟。”有关帝倾寒的事,白忧从来就不想去关心,而林雨泽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必也早就料到了后果,只是他竟然还连累白芷为他担心了这么久,白忧自然也不会想着要去帮他,而且如今外面的确很乱,他是肯定不会让自己的妹妹去外面乱跑的。 白芷道:“可是……” 濮阳无情道:“没什么可是的,小芷,听你哥哥的话,你也不想你哥哥老是因为你而整日提心吊胆的吧?这样可不是一个好妹妹哦,相信我,不会出什么大事的。”当然,最重要的是白芷若是执意要离开,到时候白忧又怎么会让她独自一人去找林雨泽,肯定也是要陪着她去的,濮阳无情可不想到时候又因为这种事情和白忧再闹个不愉快。 白芷还未回答,天边突然传来一个清越的声音:“哼,不会出什么大事?天尊倒是想得轻松。” 三人转身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团泛着瑞气金光的祥云靠近,祥云上站着两个人,正是佛祖和夏瑾睿。 白忧和白芷已经跪下行礼,濮阳无情也弯身拱了拱手,道:“佛祖大驾光临,我这昆仑山真是蓬荜生辉,未能及时远迎,还请佛祖勿要怪罪。”一边已经伸手拉起了白忧和白芷。 金色的祥云停在不远处,云上的人看来是并不打算下来,佛祖道:“此来是有事需要无上天尊去做。” 濮阳无情道:“不知佛祖有何吩咐?” 夏瑾睿道:“东边有一小镇名为灵泉镇,镇外十里处的湖心小岛上有一间小院,还请无上天尊能去那里救个人出来。” 隐隐猜到了什么,濮阳无情也没有多问,点头应下了。然而佛祖却看向了白忧,濮阳无情心猛地提了起来,便听见佛祖道:“金莲子,如今你的罪孽已全部还清,为何迟迟不肯归位?” 白忧没有反应,濮阳无情却赶紧站到了白忧身前,拱手道:“他如今已是我的弟子,佛祖应当知道我收徒的规矩,入我门下为徒者,出师之前不能离开昆仑山,希望佛祖能通融通融,待他出师之时,我定会亲自将他送到佛祖面前。” 佛祖道:“也罢,便如你所说,希望天尊能尽快前去救人。”说完,他与夏瑾睿便离开了。 等离开昆仑山已经够远了,夏瑾睿突然抱住佛祖的腰,凑近他耳边道:“莲华,你使坏,金莲子是否归位你根本一点也不急,你故意这样说就是想让那濮阳无情赶紧去救人,没想到啊没想到,你竟然会有这样的心思,我真是错看你了。” 佛祖淡然的一手搂住夏瑾睿的腰,道:“金莲子的确该归位了。” 夏瑾睿见他竟然还不肯承认,不由轻轻咬住他的耳垂磨了几下,道:“你还不承认?那你为何要答应濮阳无情等金莲子出师了才让他归位?你应该知道照这样下去,金莲子肯定是永远也不能出师了,佛祖座下的弟子在昆仑山与人私定终身,啧啧,这样的消息传出去,你这维持了上万年的光辉形象可就要受损了,还是说,你想开先例……嗯?”说完,还趁势吻到了佛祖的嘴角。 佛祖却是不答,只伸手将夏瑾睿的头微微推开,夏瑾睿便靠在他肩上,手指挽了他胸前的一缕头发把玩,又道:“话说你当初为什么要给我剃度?你和我那几个师兄明明都是留发的,怎么就我一个偏偏只能留个光头?而且我记得我小时候还并不是光头来着……” 佛祖轻轻咳了一声,依然一字不答,稳稳的驾着云朝前方行去。夏瑾睿抬头看他,见他目视前方,根本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心底莫名生出一股闷气,便也不再说话了,两人便一路这样沉默着到了一处山谷中。 这处山谷生得隐蔽,而且外面还设有极其强大的障眼结界,修为不够强大的人根本就发现不了这个地方。这处山谷名为金莲谷,顾名思义,山谷内只有一眼天泉,天泉里长满了金莲,金莲有如木盆般大小,都泛着莹莹的金光,看上去神圣又神秘,西天的往生池中的金莲便是从这里移植过去的。 一进到山谷,夏瑾睿便跳进了天泉中,直奔正中央那朵金莲,直到将金莲抱入怀中狠狠地亲了好几口,他才转过头笑嘻嘻的对佛祖道:“莲华,你的真身好香,好漂亮。” 佛祖淡然的表情有些微微的波动,却依然只是道:“你小心些,别碰坏了别的金莲。” 夏瑾睿道:“怕什么,反正它们也不可能像你这般修炼成形,而且……你就不怕我将你的真身给弄坏了?” 佛祖道:“别忘了,你也是在我的真身中修成人形的。”他的真身有损,对夏瑾睿同样会有影响。 第七十三章 金莲2 夏瑾睿嘿嘿笑道:“这么说的话,原来在我还没诞生的时候,你和我就已经成为一体了啊……” 佛祖干脆不理他,只是绕着天泉边慢慢走着,仔细打量着一朵朵盛开的金莲。夏瑾睿见他看得认真,便悄悄潜入水底,在水下慢慢向他游过去,靠近之后,猛地伸手抓住他的脚踝,将他拽入了水中。夏瑾睿本是想见他惊慌失措挣扎的样子,但佛祖毕竟是佛祖,哪里会察觉不到他的靠近,只顺着夏瑾睿的力道跌进了水中,却完全没有被水呛到半点,更没有半丝惊慌的样子。 佛祖在水中揽住夏瑾睿的腰,道:“不要胡闹,正事要紧。” 夏瑾睿干脆双手双脚都缠在了佛祖的身上,凑近他在他唇上“吧唧”亲了一口,道:“有什么好急的,你不是说明日才需要这金莲派上用场吗?既然现在时间还早,不如我们就在这里把事办了……”说罢,又要吻上佛祖的双唇。 佛祖微微偏头躲过,刚要说什么,便见夏瑾睿满脸哀怨的望着他,心底顿时一软,只好柔声道:“虽是明日才需要这金莲,但金莲的采摘却也是要耗费许多时间的,世儿乖,等这些事情都结束了再做好不好?” 夏瑾睿道:“之前明明说好了等我伤好了之后你便随我怎么做的,如今你这是出尔反尔!” 佛祖道:“我没有出尔反尔,如今事态紧急,如何能将时间花费在这种事上?” 夏瑾睿道:“不做也行,但你要给我把这该死的布取下来!”虽然这蒙眼的白布并不会影响他的视物,但他的眼睛明明是好的,却偏偏要蒙着这么块布,夏瑾睿已经不爽很久了,以前还勉强压着,现在却是再也受不了了。 佛祖道:“你如今还无法完全控制你的眼睛,等过段日子,你能控制住了再说吧。”夏瑾睿生来便是灭世之眼,眼睛拥有强大的毁灭力量,以前这眼睛还未解封时并没有什么影响,但自从那次夏瑾睿一怒之下砸碎了往生池一角之后,他的眼睛便冲破了封印,所以佛祖才会给他蒙上眼睛,以免他控制不住会让这双眼睛为祸世间。 夏瑾睿彻底怒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说到底还是不相信他,就因为他是梼杌的一缕魂魄所化。夏瑾睿越想越气,越气越觉得委屈,干脆放开佛祖,自己沉到水底去了。 佛祖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但如今夏瑾睿的确还无法完全控制自己的力量,若是失控了不仅会伤到他人,更重要的是他自己也会受到反噬,佛祖定是不会让他有机会受伤的,所以说什么也不能现在给他取下白布。见夏瑾睿生气的沉到水底去了,佛祖也没有去劝,他深知以夏瑾睿的性子,自己若是去劝他,反而会让他趁机又提出些什么别的要求,还不如让他自己消气,总之是要让他打消了这些念头。 如此想着,佛祖便又上岸,施法将自己身上弄干,又去仔细打量那些金莲去了。 这些金莲自古便生在这天泉之中,吸收天地灵气,但也唯有佛祖修成了人形,其他的最多也就是有几分灵识,无法修炼成形。很快佛祖就挑中了一朵金莲,伸手摸上枝茎,却是在为其输送灵力,金莲泛出的金光越来越耀眼,如此过了没多久,花朵便自动与枝茎脱离,落到了佛祖的手中。 金光灿灿的莲花看上去十分好看,佛祖手中托着金莲,朝水下喊道:“世儿,该回去了。” 水下没有任何动静。 夏瑾睿水性十分好,佛祖倒也不会担心他在水下会出什么意外,见他还不肯上来,便将手中的金莲收入袖中,在岸边盘腿坐下,却是闭上眼打起了坐。 如此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果然听见一声闷闷的“臭佛祖”响起,佛祖心底暗笑,觉得有些无奈,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依旧静静的打坐。 感觉到夏瑾睿爬上了岸,佛祖正要睁眼,便感觉一个滑滑的湿漉漉的身体扑进了他怀中,直接将他扑倒在了地上。夏瑾睿急躁又粗鲁的解着佛祖的衣服,边解还边道:“让你骗我,今天你要是不让我做,你就别想回去!” 佛祖睁开眼睛便看见夏瑾睿光溜溜的身子,他竟然在水下悄悄的将衣服脱光了,佛祖一时哭笑不得,赶紧伸手压住夏瑾睿在他身上乱拉乱扯的手,道:“世儿,时间紧急,别闹了。” 夏瑾睿完全不想听他说什么,手被制住不能动,他便干脆一个劲的在佛祖的身上蹭,直蹭得两人都是火起,身下很快便火热起来,夏瑾睿面上泛起一缕绯色,胡乱的吻着佛祖的脸,低声道:“莲华……” 再这样下去非出事不可,佛祖狠了狠心,干脆又给夏瑾睿施了个定身术,脱下自己的外袍给他穿上,便抱着他驾云飞快朝西天而去。烈烈的风吹起两人的衣衫,佛祖将夏瑾睿仔细抱在怀里,不让他露出半点肌肤,尽管现在并没有谁会看见。 夏瑾睿觉得自己很憋屈,似乎自从他回到了西天之后,每次想要做些什么的时候最后都会变成这样的下场,不过谁让他打不过佛祖呢。夏瑾睿以前在西天的时候就胡闹惯了,而且众位师兄都宠着他根本不和他计较什么,佛祖也对他极好,只是那时候他还不敢对佛祖如此明目张胆的表达自己的想法,所以也没对佛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倒是佛祖对他做的“出格”的事情比较多,以前夏瑾睿没去过凡间,自然也不会知道佛祖对他做的那些事意味着什么。直到他被佛祖赶出西天,在神乐大陆接触到了凡间的东西,便知道那些事只能是极为亲密的两个人之间才能做的,就慢慢明白了佛祖对他的心思,而他自己对佛祖,也是同样的心思。夏瑾睿本就是个直来直去的人,既然已经懂了这些,便不会再想着遮掩,自然是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可是如今的情况却是完全反过来了,以前是佛祖想与他亲近他百般想躲,现在却是他想与佛祖亲近佛祖百般推拒…… 而且以前他是根本想躲也躲不掉,现在是想来硬的却来不了,谁叫人家比他厉害,真是越想越觉得憋屈,夏瑾睿觉得自己非常有必要去狐族弄点什么药回来,不然他这一辈子怕是永远都没办法吃到佛祖了! 天空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倒塌的声音,两人抬头看去,便见南边的天际一片阴沉,乌云中夹杂着滚滚雷声,亮白的闪电几乎要劈裂那一片天。 撑天柱,终于是被损坏了。 天地由四根撑天柱撑起了东南西北四角,南边的朱雀撑天柱如今已被公子寒弄出了密密麻麻的裂痕,过不了多久就会彻底碎掉,如今天界动荡,正是因为撑天柱有损。 佛祖抱着夏瑾睿加快速度朝西天行去,而天界此时也已是一团混乱。 之前凤浅浅与公子寒谈完之后回到天界,手中拿着公子寒给她的装着药的小瓶,却始终没有下定决心。她的确是恨极了那些天界里与凤倾城有过肌肤之亲的女仙,但她知道凤倾城的身不由己,也知道他为管理天界付出了多少心血,如今公子寒让她帮着他摧毁凤倾城重视的天界,她却是做不到。 可现在公子寒已经开始摧毁撑天柱了,天界的南边已经开始坍塌,不少的神仙都因此掉入了其下产生的裂缝之中,肉身与魂魄都化为了飞灰,再不能超生。凤浅浅坐在天帝殿内,不断的有人来禀报谁又死了,南边又坍塌了什么地方,以及让帝后赶紧想办法,凤浅浅心急如焚,但这一切都是因为撑天柱的损坏而造成的,想要挽回或是补救也只能是再将撑天柱修好,可如今公子寒守在那边,谁又能接近终虚山,况且撑天柱要怎么才能修好,谁也不知道。 耳中充斥着禀报之人焦急的声音,凤浅浅几乎就要忍不住冲到终虚山去找公子寒让他住手,但如今天界还需要她坐镇,她不能离开,也不知凤倾城如今在哪里,若是他在的话,一定会有办法的…… 凤如火与万俟泠一起从殿外走进来,凤浅浅一看见他们,便急声道:“如火,万俟将军,怎么样了,可有办法阻止这一切?” 凤如火摇了摇头,道:“我方才去了一趟西天极乐界,守门的金翅告诉我说佛祖不会插手此事,难道西天打算就这样坐视天界陷落?” 万俟泠道:“帝后,撑天柱一旦被彻底毁掉,压在其下的凶兽便会冲破封印而出,到时候不光是天界会跟着陷落,就连其他五界,也会受到牵连,所以佛祖应当不会坐视不管,只怕是他们有别的打算。” 凤浅浅道:“可如今天界已经是这般情形了,若是佛祖不肯出面,如何才能阻止帝倾寒?” 凤如火道:“不如我带人去终虚山,将帝倾寒给擒回来……” 凤浅浅道:“不行,帝倾寒如今不只有混沌帮着他,还有冥界太子皇甫烨华也在那里,你带再多的人去,只怕也不是对手。” 凤如火道:“这皇甫烨华还真是对帝倾寒死心塌地,放着冥界不管也要陪着他去送死,冥王那老头儿也不管管,真不知道是怎么当爹的!” 凤浅浅道:“如火,不可如此说话。” 凤如火还要再说什么,门口已经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我去终虚山阻止帝倾寒。” 众人转头看去,竟然是凤倾城。 凤浅浅站起身快步跑过去扑进了凤倾城怀里,声音带着一丝哽咽道:“倾城,你总算是回来了?没有受伤吧?” 万俟泠道:“陛下。” 凤如火激动的道:“表哥,你回来了!” 凤倾城拍拍凤浅浅的背示意她先起来,便对众人道:“如今天界遭难,你们一定要全力保护好天界,将住在南边的人都带到其他安全的地方先安顿好了,再在已经坍塌的地界周围布下结界,通知其他人不要靠近,一切等我从终虚山回来再说。” 说完,凤倾城又转向万俟泠,道:“万俟将军,浅浅和如火的安全就交由你保护了,切不可让他们受到半点伤害。”他说话时的语气和表情都没有半点异常,像是已经忘记了万俟泠在他身上种下追踪符以及偷窥他的事,但万俟泠很清楚凤倾城不可能会忘记,他现在只是以大局为重才没有与他计较,也正是因为凤倾城关心大局那日才会救他,但这账,凤倾城迟早是会找他算的。这样想着,万俟泠也是不动声色的道:“臣遵旨。” 凤倾城又对凤浅浅道:“浅浅,安抚众人的事就要辛苦你了,对了,颜儿可有回来?” 凤浅浅道:“颜儿不是被你送去昆仑山了吗?” 看来凤浅浅并不知道凤轻颜被帝倾寒抓走一事,凤倾城也不想让她再担心,便道:“的确如此,我原本还担心他耐不住性子会偷跑回来,看来是我多心了。” 交待完所有的事情后,凤倾城便回房收拾东西准备前往终虚山。其实说是要收拾东西,他也不过是进入了寝殿的密室,从木架上取下了两坛桃花酿放入袖中,别的什么也没带。出了密室,却见凤浅浅正在外面等着他,凤浅浅一直都知道这间密室中装满了凤倾城收集的各种酒,但她从未进去看过。 凤倾城朝她笑道:“浅浅,还有什么事吗?” 凤浅浅道:“倾城,你这一去,可还能回来?” 凤倾城道:“自然是能的,我又不是去送死,你乖乖在天界等我回来就好。” 凤浅浅低声道:“倾城,我知道你心底在打算什么,帝倾寒做下这样的事,最后绝对是没办法全身而退的,你却偏偏要选择在这种时候去终虚山找他……倾城,你当初分明答应过我不会让任何人来破坏我们的生活,如今,却是你自己要亲手来破坏这一切吗?” 第七十四章 浅浅 凤倾城道:“浅浅,你多心了,我怎么会破坏我们的生活?我只是去终虚山阻止帝倾寒再继续毁坏撑天柱而已,等事情结束之后我就会回来,我们一家人依然会像以前那样生活……” 凤浅浅打断他:“你在撒谎!倾城,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吗?为何颜儿的真身是白凤,他到底是怎么出世的,你当真以为能一直瞒着我吗?” 凤倾城道:“帝倾寒告诉你的?” 凤浅浅道:“他什么也没说,我是自己知道的。” 凤倾城神色有些凝重,道:“你知道了什么?” 凤浅浅笑道:“我知道了什么?倾城,你当初想尽办法让我假怀孕,让颜儿做我的孩子,这些我都不怪你,可是颜儿究竟是谁?他到底是你让鲛人太子为你生下的亲生儿子,还是你用自己的一半魂魄和一半法力做出的另一个你?” 凤倾城平静的道:“看来你都知道了。” 原来凤轻颜尽管是由蓝玉生下来的,却并不是凤倾城与蓝玉结合所产生的孩子。四百多年前,凤倾城找到佛祖,请他用自己的一半法力和一半魂魄做出了一个孩子,然后借着蓝玉的肚子将这孩子孕育并生了下来,正是凤轻颜。而蓝玉在孩子刚生下来便一眼看出这并不是他的孩子,所以才会有那样的反应,凤倾城为了让他封口,同时也让别的人无法查到这件事,所以才会干脆灭了鲛人一族。 凤浅浅道:“呵呵,是啊,我都知道了。你用尽心血做出了另一个你,为的就是让颜儿体内属于你的另一半魂魄在你这具身体的魂魄散尽后能将你的魂魄碎片重新收集起来,然后你便可以借着颜儿的身体重生,对吗?” 凤倾城没有说话,凤浅浅几乎是有些失态的大声道:“凤倾城,你真是好狠的心,对你自己狠,对别人更狠!这些年我们都将颜儿当亲生孩子养着,你可有想过他知道真相后会怎样吗?他是你的魂魄做出来的不错,但他可有半点性子是与你相同的?你这样做,和亲手杀掉他有什么区别?” 凤倾城低声道:“浅浅,我别无选择。” 凤浅浅道:“是啊,你别无选择,因为你根本就没想过要选择!帝倾寒幼时将混沌之门弄出了一条缝隙,放出了混沌的一抹意识,这是他自那时候起便背上的罪孽,除非混沌死,或者混沌之门重新关上,否则他这罪孽永远也不可能还清。后来他当了天帝,自己定了条天界之人不允许与外界相爱的天条,然后便将那些犯了天条的人彻底诛杀,这是他背上的另一条罪孽,除非他魂飞魄散,否则这条罪孽他也无法还清。五百年前,你亲手杀了帝倾寒,让他魂飞魄散,表面上是为了替你父母报仇,其实你是为了让他还清欠天界的债,之后你又与金莲尊者一起四处为他搜集散落的魂魄碎片,最后还去花族求了一滴能补魂的花神之露,请佛祖为帝倾寒补魂,最后他才能重生。凤倾城,你为他做了这么多,他可知道半点真相?” 凤倾城叹道:“浅浅,你太累了,好好休息一会儿吧。”说罢,他便抬起手,打算施法让凤浅浅睡过去,凤浅浅抓住他的手,急声道:“倾城,你听我把话说完!你先听我说完,之后随便你想怎么消除我的记忆都行!” 凤倾城微微一怔,凤浅浅已经接着道:“你这些年刻意将天界管理成这样,还废了帝倾寒前世定下的天条,为的就是让天界众人忘记他在位时的情形,等到下一任天帝被选出来之后,你就可以放下一切与他远走高飞对不对?但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知道帝倾寒与混沌之间的事的,但你创造出颜儿,肯定是有你自己的打算。你是想让帝倾寒还了他幼时造成的罪孽对不对?要让混沌之门重新关上,只能让他体内那缕混沌的意识重新回到门内,但那缕意识与他的魂魄早已长成了一体,就算当初帝倾寒魂飞魄散,那缕意识也没有与他的魂魄分开,所以唯一的办法便是让他再次魂飞魄散,而且必须是在混沌之门内,这样才可以让那缕混沌的意识自动回到混沌身上,你这次执意要去终虚山,是为了再去亲手杀他一次?” 凤倾城突然抱住凤浅浅软倒的身体,担忧道:“浅浅,你怎么了?别说话了!” 凤浅浅的嘴角突然开始流出鲜血,她靠在凤倾城怀里,目光有些涣散,口中却依然不停的在说话:“倾城,你听我说……你若是再杀帝倾寒一次,就算你还有法子能让他再重生一次,但他也必定不会与你在一起了,前世你杀他的仇他记了五百年,对你的恨意才渐渐变淡,你万万不能再这么做。而且他如今还摧毁了撑天柱,天界因他而死的人将又是一笔新的债,他犯下的这些罪孽,怕是永生都还不清了,到时候苍天自有判定……” 凤倾城苦笑道:“哪有什么苍天?”天界便是所谓的天,然而他们却无法判决这些事。 凤浅浅道:“天命难违,帝倾寒逆天而行,迟早会遭到报应的,倾城,你若执意要与他在一起,只会遭到他的牵连,忘了他吧,好不好?” 凤倾城道:“当初我做下这些决定时,便早已有了与他一同承担的打算,无论后果如何我都不会在意。浅浅,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凤浅浅口中的鲜血越涌越多,已经染红了她的衣襟,看上去触目惊心,凤浅浅轻声道:“雪龙一族不允许双生子的存在,当初我本该生下来就被处死,谁知命将尽之时被我娘遇见,她便救了我,将我带回了凤族。”她口中的娘,指的是她的养母,凤青青。 凤浅浅道:“我娘花了很大的力气才保住了我的性命,但双生子的宿命难违,我偷来了这么多年的生命,能够遇见你和我娘,我已经很满足了。如今天命是再也不允许我活下去了,倾城,我知道你从未爱过我,但能嫁于你为妻,我觉得自己很幸福……你知道我为何从来不肯叫你一声相公吗?因为你从来不肯唤我一声娘子,我也是有自己的坚持的,虽然这样的坚持看上去有点可笑。其实我经常会想,若我肯开口叫你一声相公,你会不会也回我一句娘子,但我却不会允许自己这样做……” 第七十五章 浅浅2 凤倾城抱起她,道:“浅浅,你别说话了,我带你去找老君疗伤。” 凤浅浅拉住凤倾城的衣襟,声音已经变得很微弱了:“倾城,没用的,老君再厉害,也违背不了天命。而且,如果我继续活下去,你以后又打算怎样对待我,对待帝倾寒?别忘了,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天后,你难道打算带着我这个妻子与他在一起?” 凤倾城沉默了一瞬,却依然抱着凤浅浅去找老君,凤浅浅笑了笑,道:“倾城,你附耳过来,我还有最后几句话没说完。” 凤倾城很想让她不要再说话了,但一直以来他从来不会反驳凤浅浅的意思,所以还是低下头将耳朵凑近了凤浅浅,便听见凤浅浅道:“其实我一直无法怀孕,是因为我还在母亲肚子里时便从帝倾寒身上偷了样东西,正是这东西保住了我的命,但也是因为如此我才没办法怀孕。如今我就要死了,这东西也该还给他了。倾城,你替我将这东西还给他,也许还能帮你们一把……” 凤浅浅最后道:“倾城,我爱你。” 怀中的身体渐渐冰凉,有许多白色的光点从凤浅浅身体里飘出来,然后快速散去,雪龙一族被舍弃的双生子,连魂魄也是无法留下的。 凤倾城一直抱着凤浅浅到了太上老君的府里,直到老君喊了他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来,道:“怎么了?” 太上老君的表情很是惶恐,看看凤浅浅又看看凤倾城,最后低声道:“帝君,帝后已经仙逝了,请帝君节哀……” 凤倾城面上很平静,他点了点头,又抱着凤浅浅回到了寝殿,一路上看见他的人都自动让开了,谁也不敢上去打扰他。凤倾城将凤浅浅放在床上,然后将她身上的血迹擦干净,又替她重新换了身衣裳,便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 因为凤婉婉与皇甫傲天一事,原本颇受帝倾寒器重的凤族也不再风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去天界,就算去了天界也只敢低着头走路,族人们则将这一切都怪到了这两人身上。身为他们的孩子,凤倾城虽然跟着濮阳无情学了一身厉害的本事,而且后来还当了天界的司法天君,但族人们的屈辱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消除的,若不是有凤青青的帮忙,凤倾城还没有那么容易就能当上白凤族的族长。 而在那段时间里,帮助他最多的人,正是凤浅浅。凤浅浅算是凤倾城的堂姐,对他一直极为照顾,凤青青肯帮他,也是因为凤浅浅的求情。与凤浅浅相处,凤倾城第一次感受到了所谓的亲情。其实在他的心底,一直是将凤浅浅当作姐姐看待的,虽然后来娶了她为妻,也依然是将她当作亲人,而不是爱人。尽管两人之间会经常亲近,但凤倾城从来就不会因为身体上的亲近而对任何人生出爱意,而凤浅浅也从未向凤倾城表达过什么感情,所以凤倾城一直以为凤浅浅与他的想法是一样的。 可凤浅浅死前竟然对凤倾城说她爱他…… 凤浅浅与帝倾寒是双生子,容貌几乎一模一样,凤倾城当初娶她为妻,其实是受到了很多反对的,就是因为她与帝倾寒长得太像了,这对于凤倾城掌管天界也很不利,但他却依然执意娶了她。凤倾城最喜欢的是凤浅浅的眼睛,因为看着那双眼睛就能让他想起帝倾寒,但两人再相似,凤倾城也很清楚凤浅浅不会是帝倾寒,每次与她亲近完,心底的空虚感都只会越来越烈,只因为那不是他心底的人。而这一切,凤浅浅应当是很清楚的。 面对一个将自己当作他人替身的人,面对这样一个负了自己的人,凤浅浅到底是用了多深的感情,才能依然到死都爱着凤倾城?而凤倾城,又何德何能可以拥有她的这份爱? …… 天界的坍塌动静非同小可,自然也或多或少的影响到了其他的地方,人界是遭受影响最严重的,各种灾难接踵而至,大水、大旱、地震、山崩……人界现在已成了洪荒地域,无数的人丧命在了这些灾难之中,正是因为如此,冥界挤满了无数前来投胎的魂魄,各种诉苦申冤谩骂的声音充斥了整条黄泉路以及奈何桥,直吵得人心烦意乱。 皇甫烨霖一边帮着冥王冥后处理这些魂魄投胎的事情,一边抱怨道:“帝倾寒这是在搞什么鬼?要摧毁撑天柱就摧毁好了,但他的动作能不能麻利一点,非要弄成这样,如今这么多凡人死来了冥界,这是存心不让我们好过是吗?” 冥王扭头警告的瞪了他一眼,洛水赶紧劝道:“二太子,这些话可不能乱说。” 皇甫烨霖不以为然,道:“有什么不能说的,我说的分明是事实。而且为什么我们还要让这些人继续去投胎?他们现在再去投胎,只怕是还没出世就会胎死腹中一尸两命吧?” 他这话的声音并不小,周围等着投胎的魂魄都听见了,一时间都整齐的退后了几大步,惊悚的看着他们,明显已经相信了皇甫烨霖说的话。 冥王真是恨不得一巴掌将皇甫烨霖给扇回房间去躺着别在这里给他惹事,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对自己的儿子做些什么,便只能对众魂魄道:“你们别听他胡说,如今天界正在全力补救这次意外的灾难,人界很快就能恢复正常了,你们就算此时前去投胎,也不会出什么意外的,放心去投胎吧。” 皇甫烨霖在一旁悠悠的道:“对对,你们还是赶紧去投胎吧,就算真死了也还能回来继续投胎,但你们若是不肯去投胎,可就要沦为这忘川中的冤魂了,看看那些冤魂的样子,你们也不想变成这样吧?” 众魂魄又齐齐转头去看忘川,只见漆黑浑浊的河水中,无数的厉鬼冤魂在其间嘶嚎挣扎,看上去就很凄惨的样子,于是他们又慢慢往前走去,显然又是打算去投胎了。 冥王这才松了一口气,还没有回头对皇甫烨霖警告几句让他不要乱说话,便听见皇甫烨霖又道:“这些凡人还真是好哄,随便说什么他们都会信,我若是说他们不去投胎便可以留在这冥界当不老不死的魂使了,他们是不是就都会又不肯去投胎了?” 冥王已经气得不打算和皇甫烨霖说话了,只有冥后与洛水无奈的对视了一眼,在心底暗自摇头,皇甫烨霖自小便是无法无天的性子,除了皇甫烨华的话之外,谁的话他也不听,但如今皇甫烨华已经去了终虚山,皇甫烨霖倒是真的谁也管不住了。唉,也不知道皇甫烨华如今怎么样了…… 第七十六章 迷心 魔界。 朱雀撑天柱的毁坏自然也影响到了白虎,叶昭雪看着自从上次被失控的夏瑾睿打成重伤就再也没有醒过来的叶紫宸,面上却没有半分的担忧之色。 其实叶紫宸会一直昏迷不醒,与叶昭雪也是有些关系的,他没有及时给叶紫宸疗伤,只保证了他的伤势不会恶化,却没有更进一步的让他快点恢复。以前叶昭雪就一直在假扮着叶紫宸统治魔界,魔界里一些重要的长老们对此事也都是心知肚明,因此叶昭雪如今虽然没有再扮成叶紫宸的模样,但对于他照常管理魔界却没有任何影响,如今的魔界,已经尽数被他掌控。 叶昭雪伸手轻轻的抚摸着叶紫宸有些苍白的脸颊,低声道:“哥哥,我知道你如果得知帝倾寒的事情一定会赶过去帮他,所以我便干脆让你暂时就这样睡着好了,这样你就不会知道关于他的任何事,也不会老是想着要离开我了……” 叶昭雪目光中满是痴迷,当初虎族内乱,叶昭雪虽然已经是白虎选中的宿体,但却还没有来得及继承白虎的能力,便被白睛设计要捉住他,逼他让出虎族之王的位置。叶昭雪当时拼尽全力才勉强逃过一死,最后却是重伤不支晕倒在了魔界的入口处,然后被叶紫宸救了回来。 叶紫宸为他取名叶昭雪,并认了他做弟弟,还让他假扮魔君代替叶紫宸治理魔界。但叶昭雪心底很清楚,当初若不是因为他这双与帝倾寒酷似的眼睛,就算是他死在那里,叶紫宸也绝对不会看他一眼。帝倾寒心底只有凤倾城一人,从来不会与别的人过分亲近,叶紫宸喜欢帝倾寒,但却无法碰到他,每次回魔界的时候便会在叶昭雪身上发泄。叶昭雪一直都是默默地承受着,但心底却越来越不甘,他不甘心永远当个替身,他想要占据叶紫宸的心,并不只是有一席之地就好,他要的,是叶紫宸心里只有他,完完整整的,只有他一个人。 这次叶紫宸受重伤,倒是让叶昭雪看到了机会,只是他始终无法彻底下定决心,毕竟那药的药效…… 天边的响动越来越大,连魔界都受到了一些影响,时不时地面会颤动一下,但在叶昭雪的安排下,魔界的人都并不怎么慌乱。忽然,地面又狠狠地颤动了一下,天边猛地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声,随即便下起了暴雨。 叶昭雪正打算出去看看情况,却看见躺在床上的叶紫宸的眼睫轻轻的颤了一下,随即竟然慢慢睁开了眼睛! 叶紫宸刚醒来便感觉到胸口的伤疼痛不已,而浑身也是没有多少力气,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伤势虽然没有恶化,但竟然也没有半点好转。 叶昭雪握住叶紫宸的手,关心道:“哥哥,你醒了,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叶紫宸眉头蹙得很紧,声音有些沙哑的道:“昭雪,我昏迷了多久了?” 叶昭雪轻声道:“……大概有六七日了。” 叶紫宸紧紧的盯着叶昭雪,道:“六七日?我昏迷了这么久,怎么伤势一点都没有恢复?” 叶昭雪躲避着他的视线,道:“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我还没来得及为哥哥疗伤……” 叶紫宸冷笑道:“没来得及?我看你是根本就不想让我的伤势恢复,怎么,你以为杀了我,你就能顺利统治魔界了吗?我告诉你,即便是我死了,你也不可能当上魔君!” 叶昭雪急道:“哥哥,你错怪我了,我从来就不想伤害哥哥,又怎么会想从哥哥手中夺下魔君之位呢?实在是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忙不过来,这才……” 此时地面又是狠狠的颤动了一下,雷声也越来越响,几乎就像是炸在了耳边,叶紫宸打断他道:“发生什么事了?” 叶昭雪知道就算自己现在不说,迟早也是瞒不住他的,便直接道:“朱雀撑天柱被帝倾寒破坏了,看这情形,明天就会彻底被毁掉,天界很快就会陷落。” 叶紫宸道:“你说倾寒他已经开始摧毁撑天柱了?”没有再迟疑,叶紫宸起身穿衣,竟是马上就要离开。 叶昭雪赶紧拦下他道:“哥哥,你如今受了这么重的伤,即便是你到了终虚山,也只会是去送死而已……” 叶紫宸打开他的手,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若不是你,我也不会是如今这副样子,怎么,我去送死,你难道不开心?” 叶昭雪眼睛有些湿润,低声道:“哥哥,帝倾寒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吗?那我又算什么?我在你心底,当真就没有半点分量吗?” 叶紫宸冷笑道:“你?你不过是我随手捡来的一个替身而已,我的替身,和他的替身,而已。身为一个替身,你就该有替身的样子,若不是我如今修为大损,就凭你这些天做的事,你觉得你现在还能活着站在这里与我说话吗?滚开,别挡我的路!” 说完已经向门口走去,却听见叶昭雪在他身后低声道:“既然如此,那请哥哥不要怪我……” 叶紫宸已经不想再与他说话,也没有深究他这句话的意思,正打算出门驾云离开,身后突然一股大力袭来,他已经被叶昭雪牢牢抱在了怀里,刚打开的门也被重新关上了。 转变就在一瞬间,叶紫宸如今伤势还未恢复,反应自然比不上以前,等反应过来之时,他已经被叶昭雪压倒在了床榻之上。叶昭雪的面容很平静,平静得甚至有些阴森,叶紫宸从未想过这个在他面前一直显得懦弱胆小从不敢反抗他的弟弟竟然也会有这么大胆的时候,当下已是怒道:“叶昭雪,你做什么?!” 叶昭雪冲他柔柔一笑,语气也很是温和:“哥哥,从今以后,你的心里只能有我,我不会再让你有机会想着帝倾寒。”说完,低头覆上了叶紫宸的唇。 他吻得很认真,像是在对待什么最宝贝的东西,随后舌尖伸入,极为缱绻的吻着叶紫宸的唇舌。叶紫宸想推开叶昭雪,但却发现自己使出的力气没有半点作用,叶昭雪的力气大得恐怖,将他压制得半点反抗不得,叶紫宸这才终于觉察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却突然感觉有东西被喂入他的口中,叶昭雪舌尖在他舌根处轻轻一撩,他便不自禁的将那东西咽了下去。 过了很久,叶昭雪才恋恋不舍的放开他的双唇,却依然是轻轻的吻着他的脸,叶紫宸赤色的眼底已经要喷出火来,目光狠戾的盯着叶昭雪,沉声问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叶昭雪正伸手慢慢脱去叶紫宸身上的衣服,闻言轻笑着答道:“一种能让哥哥永远也离不开我的秘药。”说话间,叶紫宸的衣服已经尽数被他褪去,他的双手流连在叶紫宸的身上,嘴唇轻柔的吻着他的胸膛。 叶紫宸的身体已经开始发热,渐渐涌起一种急切的渴望,渴望着有人能来填满他,这种感觉……叶紫宸双眸微微眯起,冷声道:“毒疯子的迷心丹?” 叶昭雪轻轻咬住叶紫宸胸膛上的一边突起,道:“哥哥真聪明,只要哥哥服下了迷心丹,以后哥哥便再也不会离开我了。”迷心丹,是一种让人上瘾的毒药,服下此药之人将会再也离不开与之第一个交合之人的身体,每日都必须与这人欢好,否则便会痛不欲生,但随着两人交合次数的增多,服药之人的神智会渐渐丧失,直到最后变为一个只会沉迷于床第之事的白痴。 叶紫宸道:“原来你喜欢与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做这种事。” 叶昭雪笑道:“哥哥离变成那样还早着呢,在那之前,我定会与哥哥好好做个尽兴的。”口中的突起已经变得坚硬饱满,叶昭雪满意的放开了它,转到了另一边。 体内的热意越来越厉害,渴望也越来越强烈,叶紫宸身体早已被这迷心丹弄得没有了一丝力气,只能任由叶昭雪慢慢的挑起了他的冲动,但叶紫宸却不肯让自己沉迷其中,强压着火继续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毒疯子一向心高气傲,一般人根本不可能见到他,更别说是从他那里求得什么药了。 闻言,叶昭雪停下了动作,却是开始脱起自己的衣服来。衣服很快脱下,露出了他雪白细腻的胸膛,左边胸膛处,泛着浅浅白光的白虎印记依然还在,叶紫宸只看一眼便已经知道了答案,道:“原来我找了那么久的白虎,竟然就是你。”至于为什么这个印记以前从未见过,他已经不想去问了。 叶昭雪伸手握住叶紫宸的分身,只随意挑弄了几下,便松开手转而抚上叶紫宸的身后。叶紫宸身体重重一震,还未来得及出声阻止,叶昭雪的一根手指已经伸了进去,干涩的内部根本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叶紫宸狠狠皱起了眉,更是死死咬住了下唇才没有痛呼出声。 叶昭雪微微怔了一下,随即很快收回了手指,歉意的道:“对不起,哥哥,没弄痛你吧?” 叶紫宸自然不会回答他,叶昭雪便开始在房间中找起可以用作润滑的东西来,他这次根本是临时起意才会给叶紫宸吃下迷心丹,事先完全没有做任何准备,这又是叶紫宸的房间,更是不会有这种东西,一时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强来的话倒是可以,但叶昭雪想到自己以前的经历,那种痛苦他并不想让叶紫宸也经历一遍,耳中听到窗外的雨声,叶昭雪突然走回去将叶紫宸打横抱在怀中,低头在他耳边笑着道:“哥哥,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说罢,已经抱着叶紫宸跳窗而出。 斗大的雨滴打在两人身上,瞬间便淋湿了他们的身体,此时两人都是光溜溜的,但叶紫宸却没有任何反应,窗外是后花园,平日里便没有什么人会出现在这里,此时又下着这样的暴雨,更是连个人影也见不到,叶昭雪便这样抱着叶紫宸,快速走到了一棵高大的树下,然后纵身一跃便跳上了树,稳稳的站在树枝上。 这是一棵果树,树上结着饱满多汁的不知名的果实,红彤彤的十分漂亮,经过雨水的冲刷之后更是显得晶莹剔透,诱人至极。叶昭雪让叶紫宸靠着树枝坐好,便伸手摘了几个果子下来,轻轻一捏果皮便破了,流出晶莹的汁液,叶昭雪将这些果汁尽数弄在了叶紫宸身后,然后才慢慢伸指进去。 这下倒是顺畅了许多,叶昭雪慢慢的为叶紫宸做着扩张,心底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从刚才到现在,叶紫宸一句话也没有说过。叶昭雪抬头向他看去,便见叶紫宸皱紧双眉,紧闭着双眼,长长的眼睫打湿了紧贴在脸上,面色还有些苍白,牙齿紧紧咬着下唇,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脸上和身上,看上去竟然带了几分从未见过的脆弱。 叶昭雪手中动作不停,却是凑了过去轻轻的吻着叶紫宸的双唇,柔声道:“哥哥,我会让你快乐的。” 叶紫宸依然没有任何反应,若不是他还紧咬着唇,叶昭雪定会以为他又晕过去了。不过叶紫宸如今还身受重伤,又淋了这样的雨,若是再与叶昭雪做些太激烈的事,难保不会加重伤势……这样想着,叶昭雪便用另一只空闲的手覆上了叶紫宸的胸膛,竟是在慢慢用灵力为他疗伤。 等伤势稍好,叶昭雪便撤回了手,此时身下也扩张得差不多了,叶昭雪双手抬起叶紫宸的腰,身下火热已经抵上了入口,正要进入,便听见叶紫宸极轻的声音响起:“昭雪,你若是真对我做下了这样的事,希望你日后不会后悔。” 叶紫宸明显话中有话,叶昭雪动作一滞,抬头看向叶紫宸,却见他依旧紧闭着双眼,双唇微微张开,似是在喘着气,可这段时间内叶昭雪并没有对他做什么过激的事情,他怎么会突然喘气? 第七十七章 迷心2 正在疑惑,叶昭雪突然看见叶紫宸左边胸膛处泛出强烈的红光,有一个小小的东西从肌肤下慢慢鼓起,似是要冲破肌肤破体而出!叶昭雪瞬间就明白他要做什么,赶紧伸手压住鼓起的地方,急声道:“哥哥,你别这样,哥哥,快住手,再这样下去,你会受不了的!” 迷心丹一旦服下便会潜伏在心脏内,永远也不会散去。叶紫宸这是在用尽全身的修为想将这迷心丹逼出体内,但只要迷心丹真被他从心脏内逼出来,他虽然不会死,但一身修为也会随之散尽,魔界的人都是没有真身的,都是各种邪气魔气所化,而叶紫宸,也是由血池内的魔气所化,修为散尽,他的身体便再也维持不了人形,最终会重新化为魔气回到血池之内,或再次修炼成形,或永远沉寂于池底。没想到叶紫宸为了不受迷心丹的控制,竟然宁肯选择散尽修为化为原形,也不愿意与叶昭雪亲近…… 叶紫宸不为所动,喘息却越来越厉害,叶昭雪终于道:“哥哥,我错了,我现在就帮哥哥疗伤,再和哥哥一起去终虚山找帝倾寒,哥哥你赶紧停下来!” 手掌下的异动终于渐渐平静下来,叶昭雪这才松了一口气,叶紫宸身上依然没有半分力气,体内的燥热和冲动也没有散去半分,但已经睁开眼冷冷的看着叶昭雪,道:“迷心丹怎么解?” 叶昭雪一边用灵力为叶紫宸疗伤,一边道:“我当初找毒疯子拿药的时候并没有向他要过解药,但依他的性子是肯定会有解药的,等我陪着哥哥从终虚山回来之后,我便立刻去找他拿解药。” 叶紫宸道:“你现在就去找他拿解药,我一个人去终虚山就够了。”说罢便要从树上下去,然而前方不远处的路口却突然转出两个人影,叶紫宸动作一顿,又坐了回去。 叶昭雪看也没看那两个人一眼,只道:“哥哥,迷心丹一旦吃下,除非与人欢好,否则这药性已起,便会一直维持下去,而且会越来越烈……”叶紫宸冷冷的瞪了他一眼,叶昭雪顿了一下,却依然继续道:“哥哥若是这个样子去终虚山,只怕是还未到终虚山便会受不住药性,而且哥哥如今应该没有什么力气吧?没有力气,哥哥要如何驾云去找帝倾寒?” 叶紫宸道:“你想说什么?” 叶昭雪道:“我知道哥哥现在恨不得杀了我,但这药性不解却是不行,不如哥哥现在先与我……之后等我找毒疯子拿了解药就好了……” 叶紫宸道:“你送我去终虚山,之后便立刻去拿解药。”却是丝毫没有提解药性的事,说完便已经转眼看向另一边,那两个人越走离叶紫宸他们所在的这棵树越近,待走到近前在树前停下,却是趁大雨偷偷出来约会的一男一女。 这两人身周还撑着结界,雨水倒是没有淋湿他们半点,看来修为都不低,但叶紫宸对这两人却没有任何印象,叶昭雪在他耳边低声道:“是近几日新选出来的两位长老,没想到他们竟然和我有一样的想法。”如今这样的暴雨之下,几乎没有人会出门,这两人也正是想到了这点,便趁着暴雨出来偷会,而且看这两人已经开始激烈的亲吻互相抚摸了,倒像是打算在这树下好好亲热一回。 叶紫宸与叶昭雪原本没穿着衣服就出来了,如今有这两人站在树下,他们倒是没办法离开,就连动静都不敢弄得太大,以免这两人听到动静一个抬头便能看见他们。叶紫宸与叶昭雪一个是魔君,一个是魔君的弟弟,这脸都是丢不起的,叶紫宸没有作声,闻言只是轻轻的看了叶昭雪一眼,然后又看了看树下两人身周的结界,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叶昭雪既然是白虎,修为自是不会低,弄个隐身隔音的结界出来并不难。 叶昭雪笑了笑,却是又在叶紫宸耳边低声道:“哥哥,我虽是白虎选中的宿体,但却没有继承半点这位神兽的灵力,这样的结界我可弄不出来,不然我会舍得让哥哥淋雨吗?” 此时树下那两人明显已经激动起来,此起彼伏的喘息和呻吟之声不绝于耳,还越来越大,叶紫宸所幸又闭上了眼只想等着他们赶紧完事离开,但体内的热意和冲动在这样的声音刺激之下却是在渐渐增强,弄得他烦躁不堪。身下突然陷入了一处温暖湿热的地方,叶紫宸舒服的轻喘了一口气,睁开眼睛便见叶昭雪正埋头在他身下,极具技巧的用嘴侍弄着他的分身。 这样的事叶昭雪以前并没有为叶紫宸少做,所以叶紫宸也没有阻止他,又闭上眼睛享受着叶昭雪的服侍。快意一波比一波强烈的袭来,叶紫宸微微挺起下身,在叶昭雪口中抽弄了几下,眼看着就快要到达顶点,谁知叶昭雪竟然猛地将叶紫宸的分身吐了出来,然后坐到了叶紫宸的身上。 叶紫宸再次睁开眼,低声道:“做什么?”气息还有些不稳。 叶昭雪轻轻一笑,同样低声道:“哥哥一个人爽快了可不行,我也要忍不住了。”说罢,已经扶着叶紫宸的分身,慢慢送入了自己身后。 熟悉的撕裂感袭来,叶昭雪只是微微蹙了下眉头,毫不在意身后流出的鲜血,便开始慢慢在叶紫宸身上动作起来。迷心丹所起的作用的只能是被进入的那一方,所以如今这样,叶紫宸体内的迷心丹并不会发挥应有的药效,只是却也解不了已起的药效,但却能抒解一下他体内的躁动,因此叶紫宸也没有拒绝叶昭雪的主动。 树下那两人突然发出一声重重的嘶吼和高亢的呻吟,随着他们这两道声音,叶紫宸与叶昭雪也同时到达了云端。 大雨很快冲刷掉了两人身上的痕迹,树下那两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叶紫宸让叶昭雪送他回房,叶昭雪自是照办。 两人都穿戴整齐后,叶紫宸更是一刻都不愿意停留,立刻便要叶昭雪驾云送他去终虚山。闻言,叶昭雪却是不动,只再次从身后缓缓抱住了叶紫宸。 叶紫宸冷声道:“你还不死心?” 叶昭雪轻声道:“哥哥,你如此急着要去终虚山,是不是打算让帝倾寒为你解迷心丹的药性?” 叶紫宸没有回答他,叶昭雪自嘲一笑,道:“只怕是哥哥的愿望要落空了。” 叶紫宸道:“什么意思?” 叶昭雪道:“如我所料不错,凤倾城如今应该已经在赶往终虚山的路上了,就算哥哥去了终虚山,你觉得帝倾寒会在凤倾城的面前与你亲密吗?而且……就算凤倾城不在,哥哥觉得帝倾寒会碰你吗?” 叶紫宸猛地伸手推开叶昭雪,盛怒之下他的力气竟然将叶昭雪推得退回了几步,然后便头也不回的出门而去,道:“若我回来还看见你在魔界,即便你是神兽,也必须死。” 叶昭雪怔怔的站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追出门去,以叶紫宸如今的情况即便是勉强能驾云,也走不了多远,叶昭雪很快便追上了他,却是一言不发的冲到了叶紫宸身后,一掌袭向叶紫宸的后心! 叶紫宸被这一掌打得几乎摔下云头,口中更是直接喷出了一口鲜血,他能感受到叶昭雪这毫不留情的一掌中所蕴含的强大灵力,在晕过去之前还在想着这小子之前果然是撒谎了,竟然还说什么没有继承到白虎的灵力…… 叶昭雪接住叶紫宸软倒的身体,看着怀中人又苍白了几分的面色,他脸上的表情有几分阴翳,但更多的却是疯狂,“哥哥,无论你以后会怎样对我,我也绝对不会让你有机会离开我。” …… 妖界。 一只火红的狐狸正趴在窗边看着电闪雷鸣的天空,阴沉的天色犹如他此时的心情,狐狸姬炎此时已经有了六条尾巴,正恹恹的垂在身后。 该死的帝倾寒,故意将他变成这副模样,让他无法使出灵力,更是没法离开妖界,也就无法去终虚山。四百年前帝倾寒魂飞魄散又再次重生,重生之后姬炎听说他去找皇甫烨华,救叶紫宸,留下了青黎,又收留了夏瑾睿和林雨泽,却始终没有来找过自己,若不是自己主动去找的他,只怕帝倾寒永远也不会与想着要与姬炎联系…… 该死该死该死,姬炎越想越气,好歹两人之前也是有近百年的交情的,没想到帝倾寒重生之后不找他就算了,如今连摧毁撑天柱这么大的事也不想让他参与,故意将他的灵力封住不让他有办法去终虚山,他这是将自己当成什么了?难道他就当真这样没用,所以帝倾寒是觉得他会托后腿才不想让他跟着去的? 姬炎摇了摇身后的六条狐狸尾巴,却是叹了口气,就算他的确如帝倾寒所说在修炼之途上极具天赋,但这么短的时间,他就算是再有天赋也不可能修出两条尾巴来啊,帝倾寒这分明还是不打算让他参与他的计划…… 房门被人推开,姬鸿泽一进来便看见自己孙儿没精打采的趴在窗边望着天空叹气,心底也暗自叹了口气,走到狐狸姬炎身边摸了摸他背上的狐狸毛,道:“小炎,在想什么呢?” 姬炎没精打采的道:“爷爷,你说我在他眼里当真就这么没用吗?” 姬鸿泽道:“怎么会,我的孙儿是最棒的,只是你的确太懒,一直不肯好好修炼,不然这天地间还有几个人能是你的对手?所以赶紧去努力修炼吧,等你修出第七尾自然就能去找他了。” 姬炎连耳朵都耷拉下来了,“可是如今撑天柱已经在逐渐崩塌了,我再怎么努力修炼怕是也赶不上了,那我还那么拼命修炼做什么啊……” 姬鸿泽道:“小炎,你当真那么想去见他?” 姬炎道:“爷爷你这是在说废话吗?我恨不得现在能马上飞到终虚山,不然去晚了我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他了……” 话还没说完,姬鸿泽突然将狐狸姬炎抱在怀里就往外走,姬炎道:“爷爷你要做什么?外面还在下暴雨啊!” 一道结界已经撑在了两人周围,阻挡住了倾盆而下的雨水,姬鸿泽直接带着姬炎去了妖族的神坛。姬鸿泽站在火种面前,看着其中跳动的火焰,对姬炎道:“小炎,来,跟着爷爷发誓。” 姬炎道:“为什么要发誓?” 姬鸿泽没有回答他,已经径自道:“我,姬炎,愿以自己的生命和魂魄起誓,永生都将倾尽我的所有来保护妖族的子民,永远不会背叛妖族,只要我活着,就不会允许任何人欺负我的子民,侵占我族的土地,若违此誓,身死魂灭,永不超生。” 尽管疑惑,但姬炎还是跟着念了一遍,最后一个字刚说完,便看见火种猛地发出一阵强烈的红光,光芒盈满了整个空间,姬炎感觉右爪一痛,姬鸿泽已经割破了他的爪子,将他的血滴在了火种之上,随即,红光变得更加强烈。 像是突然与火种心意相通般,姬炎的眼前浮现出历代妖王在这颗火种前起誓的情景,每一任妖王的眼神都是那么坚定,而他们也都的确如誓言所说,一生都在保护着妖族。 狐狸姬炎怔怔的道:“爷爷,这是……” 姬鸿泽握住他的爪子,强大的灵力慢慢注入他的体内,“小炎,从今以后,妖族就要交给你了,记住刚刚的誓言,你要倾尽所有心血,保护妖族的子民……” 话语声中,狐狸姬炎渐渐长出了第七条火红的尾巴,最后终于冲破禁制又变回了人形。姬炎扶住踉跄了一下的姬鸿泽,看着他又苍老了几分的面容,眼眶突然有些发酸,低声道:“爷爷,谢谢你。” 姬鸿泽朝他笑了笑,道:“快去吧,等那边的事情结束了,记得回来。别忘了,你已经是新的族长了,妖族的子民们都需要你。” 姬炎点了点头,将姬鸿泽送回房中修养,便立刻驾云朝终虚山而去,暴雨丝毫未停,雷声与闪电有时候甚至是朝着姬炎劈下来的,但他身周一道强大的结界却将他保护得很好,他只是快速的前行着。 帝倾寒,你给我等着,这一次,你休想再让我置身事外! 第七十八章 等待 撑天柱遭到破坏的第二天,终虚山。 混沌之门前,那只小黄莺依然在上空盘旋,只是如今它的两只眼睛已经恢复了正常,撑天柱,已经被彻底摧毁了。天界的南部也已经彻底陷落,天界众人死伤无数,而且死后是彻底的消失,与人界之人不同,他们的魂魄早已散在了裂缝之内,没法再转世投胎。 随着撑天柱的毁灭,混沌之门上的封印也在渐渐变弱,门上的裂缝已经不能说是一道缝隙了,因为那道裂缝已经扩大到可以容一个身材娇小的人任意通过。混沌在门内肆意而笑道:“帝倾寒,我果然没有看错你,这天地间,也就只有你有这本事能救我出来了!” 公子寒冷冷的站在门前,闻言只是道:“别忘了你与我的约定。” 混沌大笑道:“这是自然,天界那帮小崽子,等我出来了我就帮你将他们全都灭掉,现在你赶紧将这门上的封印破掉,这样我就可以出来了。” 混沌之门上的封印是数万年前由许多修为强大的前辈们一起留下的,其中有两道正是公子寒的先辈所留,但他盯着那两道他可以轻易破解的封印,却是迟迟没有动作。 混沌道:“你还在犹豫什么?莫非你还在等着那小子来找你?”混沌的一缕意识在公子寒的体内随着他一起成长了上千年,自然也是能摸到许多公子寒的心思的,见他迟迟未动,很快便猜到了他的想法,却又不屑道:“那小子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身子都已经脏成那样了,也亏得你还能一直惦记着他,若换作是我,早就杀了他了,免得污了我的眼。” 公子寒淡淡的道:“我与他之间的事,还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一听这话,混沌当即就想发火,但他如今还要靠着公子寒救他出去,便硬是将这火气忍了下来,不过这数万年来何曾有人敢这样与他说话,因此他的语气也还是有几分不快,道:“不过是个被无数人穿过的破鞋,也就只有你才会还当成个宝。你都将那小子关起来了,还想着他逃跑了之后会再来找你自投罗网吗?而且我看你身边这小子倒是挺不错的,不仅干净,而且对你一片真心,若我是你的话,必是早选了他了。啧啧,这么好的人就在身边你却不要,真是会暴殄天物,不过你若是没兴趣,我倒是可以……” 混沌的话越说越难听,皇甫烨华皱了皱眉,打断他道:“我和倾寒的事,也轮不到你来关心。” 一连听到两句这样的话,再好脾气的人也会忍不住,更别说混沌本就不是个好脾气的,当下从门内刮出一道黑风袭向皇甫烨华,不过是帝倾寒的一个跟班而已,他一定要好好给这小子点颜色看看。 黑风还未袭到,公子寒已经拉过皇甫烨华躲过了那道攻击,随即对混沌道:“你若再敢对我的人出手,你我之间的交易不做也罢。” 混沌笑道:“没想到你还挺宝贝他的,罢了罢了,我最多再给你一日的时间,一日之后你若再不解开封印,你便等着为我所控吧。” 公子寒没有再说话,但面色却有些阴沉。他之前与混沌做下的交易是他放混沌出来之后混沌帮他灭了天界,同时将埋在他体内的属于混沌的那缕意识拿回去,之后两人各不相干。可公子寒却很清楚,早在两日之前,他便已经无法再压制体内的那缕意识,只要混沌愿意,随时都可以控制他,而混沌没有选择这样做,只是为了与公子寒当初的约定。 暴雨依旧不停的下着,公子寒与皇甫烨华都没有撑开结界,雨水早就将两人淋得湿透,但他们却毫不在意,依旧静静的站在混沌之门前,公子寒是在等着什么,皇甫烨华却纯粹只是为了陪着他。 山谷之上突然急急的跑过来一个身影,却是林雨泽。只见他戴着斗笠穿着蓑衣,但衣袍的下摆和鞋子都已经湿透,跑动间在泥泞的山路上印出一个个深深浅浅的脚印,林雨泽还未跑近,便已经在大声喊道:“公子,凤倾城闯进来了,我与父亲拦不住他……”其实若按真实年龄来算的话,林雨泽绝对是比公子寒还要年长许多的,但他在人界轮回数次,如今这具身体却是只有三百多岁的年龄,而且他已经做这五堂主做了这么久了,所以尽管已经想起了所有的事情,但依然照着习惯称公子寒为公子,公子寒也没有说什么。 公子寒神色一动,一个闪身已是瞬间出现在了林雨泽身边,道:“他如今在哪儿?” 林雨泽道:“就在门口。” 说完,公子寒已经不见了人影,林雨泽向山谷之下看去,皇甫烨华依然站在混沌之门前,连头都没有转过来一下,像是根本不知道他们这边发生了什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林雨泽还是慢慢走到了皇甫烨华身边,迟疑道:“公子已经走了,你不回去吗?” 皇甫烨华静静的道:“我过会儿就回去,你先去吧,这雨淋久了对身体有损,你如今还没有继承朱雀的灵力,别淋生病了。” 林雨泽道:“烨华,虽然以前我与你之间有些误会,但如今已经是这样的情况了,我想我们之间也不应该有那么多的隔阂。其实我以前曾私下为你卜过一卦,你可愿听听?” 皇甫烨华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若是好的,我愿意听,若是不好的,便不用说了。” 林雨泽道:“我记得你以前是从来不会怕什么的,怎么如今只是我的一句卦言你都不敢听了吗?” 皇甫烨华道:“若是寻常算命的,我自是不会怕,可如今要与我说这些的却是你,六界神卜亲自算的卦,我从来不会怀疑这卦言的真实性。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无论最后的结果如何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并不想提前知道我的结局,不过,还是多谢。” 林雨泽还未说话,那边混沌已经又插话了:“哈哈,你这小子倒是看得通透,不过脸上再怎么表现得不在乎,你心底也肯定不会好受吧?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与我做个交易,我可以让帝倾寒从此心底永远都只有你一个人……” 皇甫烨华道:“我说过,我与倾寒之间的事情,用不着你来关心。” 混沌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强烈的侮辱,他好歹曾经也是横霸天下的四大凶兽之一,虽然后来不小心着了道被封印在了这里,但他从来都觉得等自己出来了,定是能再叫天下众人闻风丧胆唯他不从的,却没想到一个帝倾寒就让他屡屡碰壁,如今连这个小子也敢对他说的话不以为意,还屡次三番挑战他的耐心底线。 不过……混沌在黑暗中打量着眼前这两个人,这两人一人是还未继承朱雀灵力的下任朱雀,另一个却是已经觉醒了的新一任青龙,实力都不容小觑,他若是能想办法让这两人为他所用,或者干脆杀了他们再吃掉他们的灵力,那他就真的是天下无敌了…… 那边混沌还在打着算盘,这边林雨泽已经接着之前的话题继续道:“你应当很清楚公子命理内的红线不会有任何一根与你有所牵连,又何必如此执迷?其实你的命理中也并不是没有姻缘,只是你一心都用在了公子的身上,这条红线几乎弱得看不见,只要你……” 皇甫烨华打断他,笑道:“雨泽,你何时也做起月老的活了?我的姻缘,可不是仅凭一根红线便能决定的。” 林雨泽顿了顿,却还是道:“我知道你不想听,我也不是非要逼着你放弃,只是如今的情况你也看见了,你再继续留在这里,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皇甫烨华看着他,琉金色的眸中神色甚至有些锐利,“是倾寒让你来劝我离开?” 林雨泽道:“怎么可能,是我自己不想看见你将自己赔在这里。烨华,别忘了,你是冥界的太子,只要你想,你就是冥界的下任冥王,又何必非要选择这样一条没有未来的路?” 皇甫烨华道:“你怎知我留在这里就一定会没有未来?莫非你能陪着他,我就不能吗?” 林雨泽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是这地方的守护神兽选择的宿体,下一任朱雀,我留在这里只因为这是我的职责所在,可你却不应该留在这里。” 皇甫烨华已经转回了头,淡淡的道:“应不应该却不是由你说了算的,说到底,我如何选择与你并没有半分关系。” 林雨泽终于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皇甫烨华的固执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看着他漠然的侧脸,林雨泽终于还是摇了摇头,转身慢慢往回走。 等林雨泽离开后,混沌道:“怎么,小青龙,你当真不考虑考虑我的提议?” 皇甫烨华道:“你想用什么办法?” 混沌道:“自然是杀了他心里的人,再将那个人换成你,如此他自然会永远都只念着你一个人。” 皇甫烨华道:“就用你的邪法?” 混沌道:“自然。” 皇甫烨华道:“可惜,你这法子我却是不太喜欢,用邪法得来的感情,我从来都不稀罕。”说完,他却也是转身离去了,但却不是往小院的方向,而是往相反的方向而去。 林雨泽回到小院,却没看见公子寒和凤倾城,问了父亲阿林才知道这两人在门口见面后便一起离开了,林雨泽便径自回房了。他的房间门窗都是封得严严实实的,不会透进一丝光线,房间内一片漆黑。 林雨泽脱下裹在身上的斗篷,露出里面的黑色长袍,如今没有光照着,他倒是正常人的样子,只不过他如今的确已经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了,满是皱纹的脸,干枯细瘦的手指,在黑暗中看上去还有些吓人。林雨泽从袖中拿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白色的珠子,这珠子表面泛着莹莹的光泽,时不时还会自动转上一圈,倒像是很有灵性。林雨泽用两只手笼住珠子,对着它低声念了几句咒语,便见珠子在他的手中滴溜溜的转了起来,随着珠子越转越快,珠子渐渐变得透明,里面竟然慢慢浮现出了皇甫烨霖的脸。 皇甫烨霖一见到林雨泽,便急着道:“我哥哥怎么样了?” 原来这珠子皇甫烨霖手中也有一颗一模一样的,正是林雨泽以前给他的。林雨泽以前与皇甫烨华很不对付,但与皇甫烨霖倒是挺合得来,这种珠子名叫传话珠,却是林雨泽自己捣鼓出来的,当初为了试试这珠子的功能,便给了皇甫烨霖一个,没想到还真的有用。也正是因为两人可以通过这传话珠互通消息,所以皇甫烨霖之前才会那么爽快的放皇甫烨华离开。 林雨泽道:“你赶紧来带你哥哥回去吧,他若是再继续留在这里,只怕是你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 以皇甫烨霖对皇甫烨华的在意程度,林雨泽本以为他说了这样的话之后皇甫烨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赶来终虚山再用尽所有的办法将皇甫烨华带走,却没想到皇甫烨霖看上去很是镇定的样子,听他这样说也没什么反应。奇怪,莫不是自己想错了,皇甫烨霖其实并没有多在意他的哥哥?林雨泽见他一直不说话,疑惑道:“喂,烨霖,你怎么了?” 皇甫烨霖道:“哥哥他,并不想回来。” 林雨泽道:“他不想回去,你不会把他敲晕了扛回去吗?”原来是在纠结这个问题。 皇甫烨霖突然愁眉苦脸道:“可是我打不过他。” 林雨泽:“……” 皇甫烨霖继续愁眉苦脸:“这个还不是最主要的问题,以我的修为,只怕是还未靠近终虚山,便会被哥哥发觉,到时候只怕不是我打晕他,而是他打晕我,再把我扔回冥界。” 林雨泽道:“这倒的确是个问题啊……” 皇甫烨霖道:“所以,我不会去找哥哥的,我会在这里等他回来。” 林雨泽皱眉道:“我记得我不久前还与你说过若他再继续留在这里,你将会再也见不到……” 皇甫烨霖打断他道:“无论你说什么,我都只会相信我哥哥绝对不会丢下我一个人,他一定会回来找我的!”说完这句话,传话珠中已经没了皇甫烨霖的脸,珠子又恢复成了白色。 林雨泽怔怔的看了一会手中的珠子,终于是无奈道:“既然你早就决定好了,那又何必要我每日都给你说你哥哥的事情啊……” 第七十九章 真心 终虚山只是南边这一片群山之中的一座山,而此时在距离终虚山两座山距离的另一座山中,有两个人正在一处干燥的山洞中避雨,这两人,却正是公子寒与凤倾城。若说这两人为什么会选择跑这么远来这座山中避雨,路上还不撑结界也不撑伞任由暴雨将自己淋了个湿透才终于知道找个山洞躲着,这却是不得而知了。 山洞中,凤倾城抖了抖自己湿透的衣衫,又握着自己的长发扭出了一串水,这才看向外面丝毫不见减弱迹象的雨势,感叹道:“这雨是打算下到什么时候?” 公子寒也在扭着自己衣服上的水,闻言道:“等所有事情都结束了自然会停。” 凤倾城笑道:“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从这里出去?” 公子寒道:“明日。”说完已经开始在山洞中寻找起柴火来,打算在洞中弄个火堆,凤倾城便也帮着他一起,很快便堆好了一堆干燥的木柴,结果两人找遍了身上却是都没有火折子一类的东西,公子寒只犹豫了一瞬间,手指微动,一缕火焰已经点燃了木柴堆,洞中瞬间便明亮起来。 凤倾城抓住他的手,笑得十分狡黠,道:“你犯规了。” 原来两人在终虚山见面之后便打算找个地方好好谈一谈,后来为了使谈话更加顺利,凤倾城便提出了两人都不允许使用灵力的要求,这样才不会因为一句话不合而发生什么意外,公子寒自然是同意了,这才是为什么他们会一身湿透的跑到这个山洞来避雨。却没想到这还没开始谈呢,公子寒便已经用了灵力。 公子寒道:“我若不生火,你打算就这样穿着一身湿衣与我谈?” 凤倾城道:“算你有理,不过你若再敢肆意用灵力,我可是要惩罚你的。” 公子寒没有回答,很快便脱下外袍架在火边烤了起来,凤倾城一边跟着也脱了外袍去烤,一边道:“我们可是说好了的啊,你可不许乱来。” 公子寒偏头看了他一眼,竟是颇为好脾气的答了一声“好”。凤倾城也看了他一眼,道:“你打算明日动手?” 公子寒道:“嗯。” 凤倾城道:“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计划的?” 公子寒道:“五百年前。” 五百年前,也就是说帝倾寒被凤倾城推下诛仙台后还只是魂魄碎片时便已经在计划着复仇之事了,凤倾城淡笑道:“你倒是计划得挺久,怎么却迟迟没有动手?”若不是凤倾城之前做的那些事激怒了公子寒,只怕他到现在也还没有动手。 公子寒道:“我在等。” 凤倾城道:“等什么?” 公子寒又转头看向凤倾城,眸中的神色异常认真,“自然是在等你。” 凤倾城微微一怔,道:“等我?” 公子寒道:“我在等你向我解释,为什么五百年前你亲手杀了我之后还要再千方百计的让我重生?” 凤倾城这下是真的怔住了,过了良久才干涩的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公子寒道:“从你帮我收集碎魂时就已经知道了,你当真以为你隐藏了气息我就不知道那是你了吗?”虽然当时金莲子也在帮着寻找公子寒散落在各地的魂魄碎片,但公子寒与凤倾城在一起一百年,两人之间早已是亲密无间,他又怎会不知道还有另一人也在帮他寻找碎魂。只是他虽然知道,却一直不明白凤倾城为什么会这样做,所以才会迟迟没有动手,却没想到凤倾城这五百年来都没有想过要向他解释什么。 凤倾城一直看着眼前的火堆,神色有些恍惚,原来他早就知道了啊……可是知道了又能怎样呢?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样的地步,无论当初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现在都已经太迟了。 公子寒低声道:“倾城,你以前说想与我找个地方归隐,是真心的对吗?” 凤倾城道:“是。” 公子寒笑道:“如此,我也已经很满足了,虽然你这真心来得太迟……” 凤倾城突然转身紧紧的握住公子寒的手,冰蓝色的双眼中也是从未有过的认真神色,他一字一字的道:“倾寒,早在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对你的心,就已经是真的了。”这下是轮到公子寒怔住了,他看着凤倾城,像是有些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凤倾城已经继续道:“之前我说爱你,也不是假的,我对你的心,从来就没有变过。” 公子寒道:“你……你说什么?” 凤倾城干脆扔下了手中的外袍,双手将公子寒紧紧抱住,在他耳边重复道:“倾寒,我爱你,真的很爱你……” 愣了好一会儿,公子寒才慢慢的回抱住凤倾城,凤倾城只觉自己浑身都被他抱得发痛,但这痛却让他觉得心底从未有过的充盈和满足。脖颈上突然落下一滴温热的水珠,凤倾城一震,猛地扭头去看公子寒,却已经被他紧紧地吻住了双唇,唇舌激烈的纠缠下,凤倾城感觉到有些喘不过气。 两人一直吻了很久才慢慢分开,额头相抵着重重喘气,凤倾城抬眸看向公子寒的眼睛,那双眼睛很亮,深紫中泛着赤色,却是没有半点哭过的迹象。公子寒的双手已经开始解起凤倾城的里衣来,凤倾城笑道:“在这种地方,你也能有这样的心思?” 这山洞不深,两人离洞口也并不远,若是有人从山洞门口经过,绝对是一眼就能看见他们的。公子寒却是不管,很快就将凤倾城的衣服扒了个干净,一边吻上他的颈项一边道:“不会有人的。” 凤倾城也伸手去脱公子寒的衣服,口中却是埋怨道:“明明之前说好了要谈正事的,你倒好,正事没说上几句,便做起了这样的事……” 公子寒一口咬在凤倾城的锁骨上,模糊道:“还不是你弄的。” 凤倾城双手在公子寒背上抚摸,闻言笑道:“可是我没带什么东西,你打算就这样直接来?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直接来可是很痛的。” 公子寒动作一滞,凤倾城已经笑着推开了他,便向山洞门口走去,伸手接了一捧雨水回来,然后在公子寒不解的眼神中,将这捧水尽数淋到了公子寒的身后。借着水的作用,凤倾城慢慢伸指进去,公子寒闷哼一声,又是埋头吻上了凤倾城的胸膛,凤倾城在他耳边调侃道:“虽然比不上合欢膏,但也总好过没有,你说是不是?” 公子寒自然不会回答他,凤倾城也没有再说话,只用心抚慰着公子寒的身体,很快身后便逐渐软化,凤倾城收回手,向后靠坐在山洞壁上,对公子寒道:“你自己上来。” 闻言,公子寒却没有任何反应,依然吮咬着凤倾城胸膛上的一侧突起,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公子寒自然是听见了,只是这样自己坐上去让公子寒感觉到很不自在,而且凤倾城以前从来不会这样,所以他才会选择无视掉凤倾城的话。 凤倾城笑了笑,伸手摸上公子寒的分身,慢慢抚弄起来,公子寒舒服的半眯了眼睛,但凤倾城手中的动作却一直很慢,虽是撩起了公子寒体内的火,却让他没办法解放出来。这样的感觉很难受,公子寒不快的看了凤倾城一眼,示意他快点,凤倾城却又重复了一遍:“倾寒,自己坐上来。” 语气里没有半点玩笑的成分,甚至还带了一丝严厉。公子寒突然打开凤倾城的手,站起身便去拿自己的衣服,竟是不做了。凤倾城赶紧将他又拉回来,紧紧抱着公子寒的腰,在他唇上亲了一口,笑道:“怎么,生气了?” 公子寒面上冷冷的,看也没看凤倾城一眼,伸手便要拉开凤倾城的手,凤倾城笑得越发厉害,道:“不过是让你主动一次而已,你怎么就生气了?每次都是我来,我也会累的嘛……” 后面这句话倒有些像是在撒娇,公子寒的表情这才缓和了一点,却依然是一言不发,还是执意要拉开凤倾城的手。凤倾城继续道:“好了,别气了,算我的错行不行?真是的,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怎么如今脾气突然就变得这么差了?连这样的事也要生气……” 念叨间,凤倾城已经松开了双手,转而握住了公子寒的腰,却突然感觉到怀中的人身体一瞬间变得僵硬,凤倾城不解的向公子寒看去,便见他正直直的看着洞口,凤倾城跟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也是一惊,洞外不远处竟然站着一个人!而且这人还不是别人,正是皇甫烨华。 皇甫烨华原本是想出来透透气,却没想到只是随意瞎转竟然也能遇到公子寒,而且还是在这样的情形下。洞内的两人正在做什么只要一眼就能看出来,皇甫烨华只觉心已是痛得没了知觉,只是站在原地直直的看着公子寒,暴雨早已将他浑身淋得湿透,重重的雨幕中,两人就这样无声的对视着。 公子寒却没有怔住多久,很快他便收回了视线,下意识的要去穿衣服,没想到身后突然感觉到一阵胀痛和酥麻,竟是凤倾城握着他的腰将他的身体提起了几分,然后狠狠的冲了进去!公子寒根本没想到凤倾城会这样做,措不及防之下喉间已是逸出一声低吟,随后又紧紧闭上双唇再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他原想让凤倾城停下,然而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凤倾城已经在他体内大力动作起来,弄得公子寒更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凤倾城狠狠的动作着,在公子寒耳边道:“让他滚。”语气毫不客气,公子寒知道凤倾城对他和皇甫烨华之间的关系一直有误会,而且他也并不想在皇甫烨华的面前做这种事,便向皇甫烨华使眼色让他离开,谁知道皇甫烨华根本没有理会他眼中的意思,竟然提步直直向山洞而来。 凤倾城眼底闪过一丝戾色,身下的动作突然缓慢下来,然后一只手握上公子寒的分身,另一只手捏上公子寒左边胸膛的突起,辗转揉捏着,他抬眼挑衅的看着已经走进山洞站在洞口的皇甫烨华,道:“怎么,冥界太子这是打算在一边看着我二人做事?” 皇甫烨华只看着他们,视线带着几分灼热在公子寒身上打量,却是一言不发。 公子寒被凤倾城磨得受不了,只觉体内的火已经是压不住了,赶紧伸手压住凤倾城在他胸膛和身下作怪的手,喘息着道:“烨华,你赶紧……离开……嗯……” 凤倾城身下重重一动,在公子寒耳边道:“烨华?叫的很亲密嘛。” 面对吃醋的凤倾城,公子寒一向都是极为包容的,但如今这样的情形却是有些尴尬,公子寒很想让凤倾城停下来,但这火却是他先挑起来的,最后也只能道:“倾城,你先别这样,一会儿再……” 凤倾城又是一个用力的动作,公子寒未说完的话语消失在了一声低喘中,凤倾城笑着道:“别哪样?你再不让他滚,我可是要忍不住了。” 公子寒的身体在凤倾城手中从来都没有任何反抗之力,更何况他也从未想过要反抗,只是他还没说什么,便见皇甫烨华又一次抬脚,竟是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凤倾城面上笑容依旧,眼底却已经冰冷了下来,冷冷的看着皇甫烨华向他们靠近。公子寒此时面色也已经冷了下来,正打算说些重话让皇甫烨华离开,皇甫烨华却已经停下了脚步。他此时距离两人不过五步的距离,皇甫烨华琉金色的双眸中感情炽烈,只见他面无表情的盯着两人看了一会儿,却是突然勾唇一笑,笑容中带着一丝释然,然后猛地转身向外走去,很快便又消失在了暴雨之中。 皇甫烨华这奇怪的举动让公子寒心底隐隐升起了不好的预感,但凤倾城自然不会让他有心思去想别的人,身下继续大力动作起来,公子寒很快便沉浸在了快意之中,再无暇想别的事情…… 第八十章 尾声 两人不知纠缠了多久,等到终于尽兴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然而暴雨依然没有半丝要停下来的迹象。两人清理干净之后便各自穿好了衣服,又坐回了火堆旁边。此时火堆已经快要燃尽,只剩下零星的几根烧得所剩无几的木柴还在燃烧着,发出不太强烈的火光。 凤倾城将头靠在公子寒的肩上,沉默了一会儿终于问道:“倾寒,颜儿如今在何处?” 公子寒手臂揽着凤倾城的肩,淡淡的道:“他在蓬莱,很安全。” 凤倾城道:“我原想交待他一些事的,看来也只能等以后再去接他了。” 公子寒道:“你是怎么弄掉缚仙链的?” 凤倾城抬眸瞪了他一眼,道:“你还好意思问?自然是我师父来救的我。” 公子寒道:“你刚逃出来便这么急着来找我,是想再被我关上一次?”语气难得带了几分戏谑。 凤倾城轻松道:“你有本事便再关我一次,反正我总有办法能逃出来,不过这次我可不是来让你再关回那地方的,我是来阻止你的。” 公子寒道:“阻止我什么?” 凤倾城坐正身子看着他,严肃道:“阻止你去送死。”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沉闷,公子寒也看着凤倾城,两人就这样互相对视了一会儿,倒是公子寒率先打破了沉默:“倾城,谁说我是要去送死了?” 凤倾城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想要彻底关上混沌之门,并不只有你所想的那个办法。” 公子寒面无表情道:“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关上混沌之门,我要做的,是解开门上的封印,放混沌出来。” 凤倾城突然笑了,笑容中带着一丝无奈,更多的却是温柔,只见他伸出双手轻轻的捧住公子寒的脸,柔声道:“倾寒,你的心思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我,别忘了,我们同床共枕了整整一百年,这世间最了解你的,除了我还有谁?” 公子寒也笑了,笑容寒凉,不带半丝感情,“那么,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凤倾城道:“看来我不说出来的话你是不会听我的,你打算用自己去换得混沌之门的再次关上,只要你再次魂飞魄散,那缕附在你魂魄之上的混沌意识便也不能再继续依附下去,它会自动回到混沌的体内,到那时,混沌之门便会彻底关上,而你,会死。” 公子寒道:“听你这么说,我似乎很伟大?为了封印混沌不惜牺牲自己也要让混沌之门彻底关上,可是,倾城,我的目的还未达到,天界如今还是好好的,你觉得我会这样做吗?” 凤倾城摇了摇头,道:“天界如今已经被你毁掉了大半,我也不会再继续当天帝,若你想要我的命,随时都可以来拿,你的目的,也算是达成了。” 公子寒冷声道:“这一切都不过是你的猜想而已,我只能告诉你,你所想的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凤倾城紧紧的盯着他,道:“倾寒,上一任的朱雀上神是你的姨娘吧?她守了这终虚山将近五千年,这五千年中她一直恪守自己的职责,几乎从没有发生过什么意外,而你,就是她唯一的意外。你虽然毁了朱雀撑天柱,但其他三柱依然完好,新一任朱雀也已经出现,朱雀撑天柱迟早是会被修复的。现在还差的,便是混沌之门,你打算自己弥补好这个意外,让你的姨娘能走得更加安心,所以,你非但不会打开混沌之门,相反,你会用尽一切手段去将它再次关闭。我说的到底对不对,你心底其实最清楚不过,倾寒,我只是想让你活下来,必然还有别的什么办法能够再次将混沌之门封印,你又何必非要走这样一条绝路……” 话音戛然而止,凤倾城突然睁大眼睛,眼中全是震惊和不敢置信,随即他便慢慢闭上了眼睛,身体软倒在了公子寒怀里,却是公子寒趁他不备一击砍向了他的后颈,将他砍晕了过去。公子寒将凤倾城轻轻放在地上,凝视着他的脸,却是低叹了一声。 倾城,我何尝不知道若时间足够的话,必定能再找到更好的办法将混沌彻底封印,可如今,我已经没有时间再等了…… 混沌的意识早已在他体内猖獗,只要混沌愿意,随时都可以控制他,若不是因为他与混沌的约定,只怕今天凤倾城见到的,就已经不是公子寒本人了,而到那时,无论有什么办法都已经晚了。 公子寒最后在凤倾城唇上轻轻一吻,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在洞口设下一道结界,便决然的转身离去了。暴雨依旧猛烈的下着,却再也没有沾湿公子寒半点衣衫。 混沌之门前,正焦急的徘徊着一个浑身漆黑的身影,正是林雨泽。此时天上无月,到处都是漆黑一片,公子寒到了近前,才道:“小雨,你在这里做什么?” 林雨泽一听见他的声音,便立刻转过身来,急声道:“你可算回来了,等不到明日了,你快进去,烨华已经在里面了!” 闻言,公子寒猛地看向混沌之门,“你说烨华进了这混沌之门?” 林雨泽道:“当然,他方才一回来便冲了进去,我半点修为也没有,自然是拦不住他,不过还好你回来得快,现在去救他还来得及!” 公子寒又看向他,道:“你不是开了天眼说不会出什么差错吗?” 林雨泽道:“结果自然是不会出什么差错的,但却不能保证这中间就不会出什么意外,而皇甫烨华,正是这个意外。喂,你再不去救他,他可真要成为混沌的食物了。” 公子寒却是一点也不急,他细细听着门内的动静,却是什么动静也没有,“他是冥界太子,又是这一任的青龙,不会出什么事的。” 只是,门内如此安静,倒是让他觉得有些不对劲。 林雨泽道:“所以你是在等着他自己出来?” 公子寒道:“自然不是。”皇甫烨华会如此做的原因,公子寒也是大致猜到了几分,只怕是他想代替自己与混沌同归于尽,但以混沌的修为,即便皇甫烨华有青龙的修为在身也奈何不了它…… 罢了罢了,反正迟早是要有个了断的,是早是晚都是一样。 公子寒对林雨泽道:“小雨,等事情结束了,你去忘虚山把倾城接出来,然后把他送去蓬莱。当然,你要是能有什么办法消除一些他的记忆的话,我想我会更加感谢你的,不过这对你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他的面上甚至还带着一丝从容的笑意,但林雨泽却是半点也笑不出来,公子寒要做什么,林雨泽在四百年前第一次为公子寒开天眼算撑天柱的下落时就已经知道了,而对于事情的结局,他也早已十分清楚,但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目睹着这一切的发生却又是另一回事。林雨泽原以为在经历了这么多世的轮回以及这么多事之后,他的心性已经足以强大到能从容的面对任何事了,但如今公子寒正在笑着对他交待后事,他却是没办法继续从容面对了。 林雨泽像是不耐烦的大声打断公子寒:“好了好了,这些话你要说多少遍,我知道你放不下凤倾城,我会消除掉凤倾城有关你的记忆的,到时候他再也不会记得你,他会和别的人在一起,永远都不会记得还有你这么一个人!你快些去吧,还墨迹什么,烦死了!” 公子寒笑道:“如此最好。”说完,他转身跃进了混沌之门,瞬间便消失不见了。 林雨泽背过身擦掉眼眶中即将落下的泪水,走到一边的山谷上坐下,静静的盯着混沌之门的动静。身后突然有人走近,林雨泽转头看去,便见阿林安慰般的拍了拍他的头,然后在他身旁坐下了。林雨泽低声喊了声“父亲”,两人再没有其他的交流,都一起看着混沌之门。 公子寒进了混沌之门后,发现这里面的空间竟然十分庞大,漆黑中一眼望不到边,但在这样的黑暗中,皇甫烨华独有的琉金色的双眸却是十分显眼。皇甫烨华原本正在打坐,听到动静才睁开了眼睛,在看见是公子寒后竟然很快又收回了视线,竟是头一次没有理会公子寒。 公子寒不在意的笑了笑,走过去道:“烨华,你在这里做什么?”方才他便已经暗自查探过了,混沌并没有在附近,也不知是去哪儿了,不过看来皇甫烨华也是没有找到混沌,怪不得他方才在外面听这里面什么动静也没有。 皇甫烨华没有说话,公子寒已经走到了他身旁,却是突然出手向他袭去,皇甫烨华迅速起身避过,却是依然不看公子寒一眼。 公子寒笑道:“身手不错,跟我出去吧。” 皇甫烨华依然不理他,却是转身朝前走去,公子寒自然是跟了上去,难得皇甫烨华会对他是这样的反应,公子寒倒是觉得有几分新鲜,原来这人也是会生自己气的。 公子寒道:“烨华,你这是在耍小脾气吗?那么,我应该怎么哄你?” 皇甫烨华不停的快速走着,公子寒的速度也丝毫不慢,始终走在他的身边,然而却突然感觉到前方有些不对劲,公子寒伸手抓住皇甫烨华的手腕,沉声道:“别再继续往前走了,烨华,你一直是个有分寸的人,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皇甫烨华终于转头看向公子寒,琉金色的眸中清清冷冷,只听他低声道:“我就是一直都太有分寸了,从来都不会逾矩,可是如今,我却不想再考虑什么分寸!” 说罢,已是狠狠的甩开了公子寒的手,继续往前而去。公子寒很快便闪身拦在了皇甫烨华身前,竟是什么也没再说,挥掌便向皇甫烨华击去,掌风凌厉,丝毫没有留情。 皇甫烨华开始还勉强闪躲着不愿与公子寒交手,然而渐渐的却是再难躲过,索性也是出掌与公子寒打了起来。两人修为原就没有相差多少,而皇甫烨华得了青龙的修为,公子寒却是因为之前救他而又失了一滴心头血,修为已是不如从前,若不是皇甫烨华出手还留有几分余地,公子寒现在只怕早就已经不是他的对手。 这一次交手两人打得是难舍难分,公子寒一直有意将皇甫烨华向出口带去,皇甫烨华也不知是没注意到还是不愿去理会,果真渐渐跟着公子寒向出口移去。 眼看着出口就快到了,皇甫烨华突然一掌击向公子寒的肩膀,原以为公子寒会躲过,却没想到公子寒不仅没有躲,反而是迎着这一掌向皇甫烨华扑来。皇甫烨华心底一惊,匆忙收掌,但力道才卸去了一半,公子寒已经撞上了他这一掌,皇甫烨华瞬间僵住,公子寒已是抱住了他,手指在他后颈拂过,皇甫烨华便已是全身动弹不得。 公子寒竟然趁着这个机会向他使了个定身术! 皇甫烨华心底突然涌起一股怒火,却是一声不吭,只用尽全身的灵力想要冲破这定身术,公子寒已是笑着在他耳边道:“这可是我独门的定身术,你是冲不破的,还是省省力气吧。” 皇甫烨华还未有什么反应,黑暗中已是响起了一声兽类的咆哮,却是混沌察觉到有人闯入了混沌之门,已经赶到了。公子寒继续对皇甫烨华道:“烨华,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但即便是青龙真身在此,也不可能是混沌的对手,所以,你还是乖乖离开吧,小烨霖还在等着你回去呢。” 皇甫烨华沉声道:“我不是它的对手,难道单凭你一个人就能是它的对手了吗?帝倾寒,你别想将我赶走!” 公子寒道:“我这哪里是在赶你走?只是不想你受到什么牵连罢了,你放心,我自然有办法对付它,你在这里只会干扰我,起不到半点作用,还是在外面等我好了……”说话间,混沌已经在向两人快速接近,公子寒也不再多说,抬手一掌,便将皇甫烨华送出了混沌之门。 这时,混沌已是冲到了近前,发现是公子寒之后,它倒是有些惊讶的道:“帝倾寒,你进来做什么?” 公子寒朝它笑了笑,很是认真的道:“自然是来送你一程。” 第八十一章 尾声2 看见皇甫烨华从门内出来,林雨泽和阿林赶紧过去,两人一人一边的扶着皇甫烨华到了山谷之上,却是谁也没有解开他的定身术,而事实正是他们两人解不开。皇甫烨华双眼一直紧紧的盯着混沌之门,从门打开的开口中看去,里面的一片漆黑之中已经在不停的泛起白光,三人都知道那是公子寒与混沌打斗时使用灵力而发出的光芒。皇甫烨华一句话也没说,看上去十分平静,林雨泽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去与他说话,三人便又都是静静的盯着混沌之门。 门内的白光越来越弱,皇甫烨华的面色也越来越平静,他一直在不停的想办法冲破公子寒的定身术,然而就在他感觉到自己马上就要冲破定身术了,远处却突然急速冲过来一个身影,那身影直直的冲到了混沌之门前,只见一道白影闪过,那人已是消失在了门内。 林雨泽怔怔的道:“刚才那是……凤倾城吧?” 阿林点了点头,道:“嗯。” 皇甫烨华的眉头突然狠狠的皱了起来,正在此时,混沌之门内又闪起了亮眼的白芒,从门内蓦地传出一声混沌的咆哮之声,直震得门外的人耳朵都在“嗡嗡”响,林雨泽皱了皱眉,阿林则是直接捂住了耳朵。 亮眼的白芒逐渐变成夺目的白色光柱,这光柱直冲天际,照亮了终虚山以及周围的一大片空间,混沌的怒吼之声不停的从门内传出,而混沌之门,竟然开始在慢慢的关上! 皇甫烨华终于冲破了定身术,他顾不得擦去唇角因为强行冲破定身术而流出的鲜血,整个人已是飞快向混沌之门冲去,然而从门内发出的白色光柱却像是一道强力的结界,阻止了任何人的靠近。皇甫烨华被光柱弹开,重重的摔在一边,眼睁睁的看着混沌之门的缝隙越来越小,最后重重的一声闷响,混沌之门已是彻底合上了,然而那道冲天的光柱却没有半丝要消失的迹象。 混沌之门终于再次被彻底封印,这样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但在场的却没有一个人高兴得起来,皇甫烨华一动不动的盯着混沌之门,嘴角的鲜血依然在不停的流出,而且竟然还有越流越多的趋势。这时天边又飞速飘来一朵火红的云彩,在白光的照耀下显得极其抢眼,云彩行到近前,从云上急急的跳下来一个火红的身影,却是来迟一步的姬炎。 姬炎刚巧落在了皇甫烨华的身旁,他一看到混沌之门的样子便多多少少猜到了点什么,但却始终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猜测,只见他伸手将皇甫烨华从地上拉起来,大声道:“喂,发生什么事了?帝倾寒呢,他在哪儿?!” 皇甫烨华依然只盯着混沌之门看,像是丝毫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姬炎正要拉着他再问几句,林雨泽已是跑了下来,拉开姬炎的手,道:“姬炎,你别这样,公子他,已经去了……” 姬炎还没反应过来,听见林雨泽的声音后第一句话是:“老头儿,你谁啊?”然后又是突然呆住了,怔怔的道:“你说公子他去了……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公子他去了?他去哪儿了?” 林雨泽却是淡淡的道:“姬炎,你来晚了。” 暴雨持续下着,姬炎周身撑开的结界已经消失了,雨水毫不留情的将他淋了个湿透,姬炎的神情一直是怔怔的,像是并不能理解林雨泽在说什么。此时没有谁再说话,周围除了雨声,再没有任何声音。 突然,姬炎转身又驾了云飞快离去了,他并没有认准什么方向,只是一味的向前冲去,冰冷的雨滴打在他的脸上,然而他却只觉得一颗心,甚至是整个身体都像是要烧起来似的,心底的怒气怎么也没办法压抑下去。 姬炎是赶来了,但是事情却已经结束了,公子寒又一次将他排除在了他的计划之外,而且,姬炎甚至连想找个人发泄都找不到了…… 姬炎离开之后,混沌之门前的人都没有动过,像是已经成了一座雕塑。不知过去了多久,天边又飘来一朵金光闪闪的云朵,只是此时已经没有谁会再去注意这是谁了。云朵之上,夏瑾睿手中捧着一朵金色的莲花,探头看着下面的景象,喃喃道:“怎么才这么几个人?” 佛祖没有说话,只伸手拿过他手上的金莲,手轻轻一挥,金莲便缓缓落到了混沌之门的上空漂浮着不停的打转。林雨泽终于抬起头朝天上看去,见是佛祖和夏瑾睿来了,却是不知道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只见随着金莲越转越快,从混沌之门内竟然渐渐飘出点点白色来,这些小小的白光慢慢被金莲吸入其中,这情景看上去还十分好看。随着白色的光点不停的被金莲吸入,金莲原本盛开的花瓣也在逐渐收拢,最后当金莲变成了花苞时,混沌之门内也在没有白点飘出了。 皇甫烨华的视线终于从混沌之门转移到了金莲上,便见已经变成花苞的金莲又慢慢飞回到了佛祖的手里,而这两人竟是要转身离去,皇甫烨华赶紧冲过去拦下了他们。佛祖依然没有说话,只是夏瑾睿开口道:“皇甫烨华,你想做什么?” 皇甫烨华声音极其干哑,“刚刚那是……” 夏瑾睿道:“这朵金莲里装的是帝倾寒和凤倾城的魂魄碎片,不过他们能不能重生还得看各自的造化了,但即便他们重生了,你也不可能会与帝倾寒有什么结果,所以你还是回你的冥界好好当你的太子吧。” 皇甫烨华道:“我能做些什么?” 夏瑾睿道:“你莫非还想帮他们?喂,我再提醒你一下啊,帝倾寒就算是能再次重生,他也不会因此而感动然后与你在一起的,你这样做,只会是为他人做嫁衣!” 皇甫烨华只是重复道:“我能做些什么?” 夏瑾睿严肃道:“你现在回去处理好那些因为帝倾寒而枉死的魂魄,让他们好好的去投胎,便已经是帮帝倾寒积善德了,这样他重生之后也能少还点债了。” 皇甫烨华点了点头,随即快速的离开了。 佛祖与夏瑾睿继续往西天而去,佛祖道:“世儿,你又在骗人了,帝倾寒重生之后哪里还有什么债要还?他这一死,什么债都还干净了,那些枉死之人,不过是混沌作的孽而已。” 夏瑾睿笑眯眯的道:“我让皇甫烨华好好做自己该做的事不好吗?冥界那么多等着投胎的魂魄应该够得他忙活了,不然你还想让他天天往西天跑来看这两人吗?你不烦我可是会烦的。” 佛祖道:“说得也是,世儿真是聪明。” 夏瑾睿凑近他道:“既然我这么聪明,那我们不如回去之后就……” …… 昆仑山。 冲天的白光突然出现,濮阳无情与白忧自然是都看见了,白忧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濮阳无情微微叹了口气,却也是什么也没说。两人只看了那道光柱一会儿,便打算回去,然而就在此时,夜空中突然又降下了另一道纯白的光华,竟是直直的落在了白忧的身上。 这道光华耀眼而强大,然而落在身上却没有任何伤害,白忧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极为轻松,甚至连修为都似乎提升了不少。这道光华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便又消失了,白忧问濮阳无情道:“师父,这是怎么回事?” 濮阳无情半晌都没有出声,直到白忧疑惑的转头去看他,才发现濮阳无情的面上表情竟然很是复杂。像是极为欢喜,但这欢喜中却又带着一丝懊恼和不甘,还有一丝纠结,总之白忧是读不懂他的表情的。白忧虽然不知道这道光华是做什么的,但濮阳无情见多识广,又如何能不清楚,这道突如其来的光华,正是天定的天帝继承者才会被照临的帝光! 当初帝倾寒成为天帝之前,便也有一道同样的光华降临在了他的身上,而如今,帝倾寒刚刚魂飞魄散,新的天帝便马上被这帝光选出来了,这是巧合还是注定? 濮阳无情如今心底的情绪远比他面上表露出来的还要复杂,他虽然有心想留下白忧,但不能出师这个借口其实也撑不了多久,白忧只要以金莲尊者的身份重回西天极乐界,濮阳无情便很难再时常见到他。而如今白忧却被定为了天帝,若是没有什么意外,天帝在位满千年才能退位,这就是说,濮阳无情多了一千年的时间能与白忧在一起。可是这天帝的身份却也不是那么好的,首先天界的事务繁多,天帝一般都会很忙,而且濮阳无情又是白忧的师父,他要以什么样的身份陪在白忧身边,这倒是个问题,毕竟师徒恋这种事还是不能轻易被众人接受的,很显然他完全没有考虑白忧会不会与他在一起这样的问题…… 白忧看着表情一直在不停变化的濮阳无情,却是不知道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濮阳无情已经想了很多种可以与他在一起的办法,只是最终却仍是没想出什么好的办法。濮阳无情突然看向白忧,眼神热切,白忧心底升起不好的预感,便被濮阳无情一把抱入了怀中,“忧儿,你被定为下任天帝了,天帝之路很是艰辛,但你别怕,师父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保护你的!”说着,还重重的拍了几下白忧的背。 白忧被他拍得说不出话,心底却已经在想着天帝这件事了,他记得,帝倾寒以前也曾是天帝来着,但最后的结局却貌似不太好…… 这边两人在讨论着天帝的事情,而此时的魔界,却是不怎么太平。叶昭雪昨日终于还是让叶紫宸受了迷心丹的控制,从此之后,叶紫宸将再也离不开他的身体,至于真心,叶昭雪相信时间久了叶紫宸会对他慢慢有感觉的。 混沌之门重新关上,帝倾寒魂飞魄散,身为四大神兽之一的白虎,叶昭雪自然是早已察觉到了,帝倾寒会不会再次重生他并不关心,只要让叶紫宸知道他已经死了,叶昭雪的计划便已经算是完成了第一步。 只是自从昨日叶昭雪将叶紫宸打晕过去之后,叶紫宸便一直没有再醒过来,睡梦中的他极不安分,脸上和身上都在不停的出冷汗,口中还一直叫着帝倾寒的名字。叶昭雪虽然心底愤怒又嫉妒,但却只能忍着,一边给叶紫宸擦身换衣,一边道:“哥哥,你别喊了,没用的,帝倾寒已经死了,你永远也见不到他了!” 如此说了几遍后,叶紫宸像是在梦中听见了,竟然猛地睁开眼睛,醒了过来。叶紫宸的神色有些怔怔的,叶昭雪见他醒了,心底也是一喜,连忙凑上去问道:“哥哥,你醒了?” 叶紫宸没有理他,只呆呆的看着头顶的帐帘,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没过多久,他的身体渐渐泛起粉色,却是迷心丹每日必发作一次的时间到了。叶紫宸受不了迷心丹的药性,虽然还是没有什么反应,但身体已经开始在床铺上缓慢的磨蹭了起来,呼吸也渐渐变得沉重…… 叶昭雪之前本就在为叶紫宸擦身,所以他身上并没有多少遮掩,看着这样的叶紫宸,叶昭雪体内一热,已是伸手摸上了叶紫宸变得绯红的脸颊,柔声道:“哥哥,你很难受吗?” 叶昭雪的手刚覆上来,叶紫宸便已经迫不及待的握住了他的手,侧头在他的手背上急躁的吻着,却仍是得不到半点安慰,叶昭雪笑了笑,翻身将叶紫宸压在了身下,在他耳边低声道:“很想要,对不对?” 回答他的,是叶紫宸更加沉重的呼吸以及紧紧缠上他后背的双手。 叶紫宸从未对叶昭雪这么热情主动过,叶昭雪心底欢喜至极的同时却也是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如今叶紫宸的反应,却像是完全没有自己的意识,可迷心丹的效力应该没有这么厉害才对啊…… 然而叶紫宸主动凑上来的火热的双唇已是让叶昭雪再没有心思去想别的事了,眼前这难得一见的美景,他必须要好好享用才行…… 第八十二章 尾声3 蓬莱仙岛。 此时正是傍晚时分,凤轻颜已是吃完了晚饭,正坐在院外的大树上,那只色彩斑斓的山鸡依然窝在他的怀里,与他一起看着远处的天空。基本上每天晚饭过后,凤轻颜都会坐在这里望着天边,然后心里照常先是骂一顿公子寒,再想念父王和母后,最后脑子里浮现的,却是公子寒的脸。与公子寒在一起时的画面不停的在脑中交替着,最后定格在凤轻颜脑海中的,竟然是公子寒与凤倾城故意在他面前亲密,第二天早上公子寒脖颈与胸膛上带着斑驳痕迹懒洋洋的躺在床上的模样。 凤轻颜的脸刹那间便红了个彻底,甚至连脖子也红了,他赶紧狠狠地摇了摇头,想把这画面甩出脑海。天哪,自己这都是在想些什么?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样的事?自己的心思真是太龌龊了…… 然而他越是想将这画面从脑海中抹去,公子寒的模样便越是清晰的呈现在他眼前,那些遍布全身的青青紫紫密密麻麻的痕迹,任谁都看得出来那两人前一晚做得有多么激烈,就连公子寒这样厉害的人也会被人做得下不了床,而且,那个人还不是别人,恰好就是他的父王…… 凤轻颜又一次狠狠地摇了摇头,完了完了,他怎么还越想越多了,这简直太不正常了,他该不会是得什么病了吧? 正纠结又担忧着,突然有一只手猛地拍上了凤轻颜的肩膀,凤轻颜毫不犹豫的尖叫了一声,双手蓦然收紧,他怀中的山鸡吃痛,立刻也尖叫着扑腾了起来,又是落了一地的鸡毛。 凤轻颜如此激烈的反应倒是把来的人也给吓了一跳,濮阳墨赶紧收回自己的手,捂着耳朵受不了的大声道:“颜儿,你鬼叫什么呢?!是我啊!” 听到这声音,凤轻颜才住了声,转头看去,瞬间放松下来,吐了一口气,埋怨道:“外公,你不声不响的过来,是会吓死人的知道吗?”凤轻颜手上力道一松,那只山鸡立刻扑腾着翅膀离开了他的怀抱,哀鸣着回自己的窝去了。 濮阳墨放下手,却是凑近了他笑得有些意味不明的道:“你方才想什么呢?想得那么入神,脸还那么红,是不是在想些什么坏事?” 凤轻颜一怔,随即大声道:“我只是觉得热罢了,哪有想什么坏事?!外公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濮阳墨看了看如今方才四月的天,也不戳穿他,只道:“想和你聊些事情。” 凤轻颜道:“哦,什么事?” 濮阳墨道:“你觉得我儿子,也就是小寒,和你父王怎么样?” 他这问题问得有些隐晦,但凤轻颜之前本就正好想到有关公子寒的事,如今濮阳墨这样一问,他立刻便是听懂了,却有些不明白濮阳墨如此问的用意是什么。但他仍是认真的想了想,然后轻声道:“我很羡慕他们。” 濮阳墨饶有兴趣的问:“什么意思?” 凤轻颜回答得很慢,像是在一边思考一边回答:“虽然我父王如今和帝倾寒的关系看上去并不怎么好,但我想,五百年前,一切意外都还没发生的时候,他们两人在一起一定很幸福。而之后虽然他们表面上看上去是敌人的关系,但他们两人的心中,肯定都还是无法忘记对方的……”那次虽然是在公子寒有意为之的情况下凤轻颜才会看见两人亲密的场面,但凤倾城对公子寒的感情如何,以及公子寒心底对凤倾城是何态度,凤轻颜却是看得很清楚,这两人若不是深爱着对方,又如何能全心投入的做这样的事…… 濮阳墨道:“你别忘了,你母亲可是你父王的妻子,你这样说,难道还想让小寒与你父王重新在一起?” 凤轻颜摇了摇头,低声道:“他们是否在一起,那都是他们自己的决定。只是,若是我父王最终选择抛下了娘亲,我是肯定会陪在娘亲身边的,而父王在我心底,从此也只会是一个负了我娘亲的负心汉。” 濮阳墨笑道:“你这小子想得竟然这么清楚,是不是早就有预感了?” 凤轻颜看了他一眼,闷闷的道:“我倒宁愿我这预感是假的。” 濮阳墨摸了摸凤轻颜的头,没再说什么,起身离开了。 凤轻颜依然坐在树上望着已经变暗的天空,没过多久脸上的表情便又染上了几丝愤怒,终于开口低喊了一声:“帝倾寒,你这个混蛋,究竟是要打算等到什么时候才肯来接我啊?!” …… 两百年后,神乐大陆。 如今神乐大陆已经没有风、花、雪三国了,三国合并为月国,国都就建在月都,珞珈则是成为了月国国主。而寒冰宫以及公子寒,也渐渐从众人的记忆中淡去了。 月都皇宫,皇帝寝殿内。珞珈站在窗边,看着窗台上摆放着的白玉花盆,目光温柔至极,花盆中装满了白色的细沙,其中赫然是一个洁白的花苞,层层叠叠的花瓣包裹着,一阵风吹来,花苞便微微的颤了颤。 身后突然袭来一道灼热的火光,珞珈转身,抬袖一拂,那道火光便被他轻易化解掉了,他看向来人,有些无奈的道:“你能不能不要每次一来就搞偷袭,要是我没接住,月汐可是要被你害惨了。” 姬炎也走到窗边,看着白玉花盆内的花苞,笑道:“那也只能怪你技不如人,最近怎么样?”如今的姬炎已是妖界之主,看上去也是成熟了几分,穿着一袭火红的长袍,倒挺有那么几分妖王的架势。 珞珈道:“挺好的,再过不久,月汐应该就能修成人形了。” 姬炎道:“不久是多久?不会又要等两百年吧?” 原来,两百年前,尽管长孙月汐得了众人的帮助暂时渡过了花劫,但昙花的宿命仍是没能让她再撑多久,之后她的真身也是枯萎了,被埋在了百花陵园内。但珞珈却不肯让她就这样死去,几乎用尽了全身的修为才让长孙月汐的真身又重新有了生命迹象,之后便一直尽心尽力的照顾着长孙月汐的真身,直到如今,这本已经枯萎的昙花已经又长成了一个花苞,总算是让他的努力没有白费。 珞珈道:“用不了那么久,大概五十年就可以了。” 姬炎叹道:“真难得你能对她有此真心,可她这昙花的宿命你却是改不了的,就算能再次修成人形,她也不会记得你,而且五百年后,她还是会死。” 他这话说得如此直接,但珞珈也了解他的性子,没有与他计较,只是伸手轻轻抚摸着小小的花苞,面上尽是柔情,柔声道:“即便她不会记得我,我也会耐心的与她重新相识,而且,等她死的时候,我的大限也该到了,到时候,我会陪着她一起走。” 姬炎打了个冷战,抖了抖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道:“好了好了,真是的,你们都已经成亲了,还有必要老是这么肉麻吗?看得我头皮都麻了。” 珞珈笑了笑,转身看向他,道:“你这次是顺路过来的?” 姬炎道:“嗯,我要去冥界,顺便过来看看你。” 珞珈道:“可是为了冥界二太子成亲之事?” 姬炎道:“是啊,皇甫烨霖那小子也不知怎么突然就要成亲,还找的是个人类女子,他就不能找个长命点的当老婆吗?” 珞珈道:“感情这种事,本来就与身份无关,即便对方是人类,他既然喜欢上了那位女子,自然是会想办法延长她的寿命的。” 姬炎点头道:“说的也是,就算是人类,百年之后魂魄也是会回到冥界的,到时候他就可以想个办法将那女子的魂魄留下,倒也是个好主意。” 珞珈道:“你准备贺礼了吗?” 姬炎道:“贺礼让青黎替我准备了,我马上就去找他拿。” 珞珈道:“那你快去吧,可别误了时辰。” 两人就此道别,姬炎很快便到了寒冰宫。寒冰宫与两百年前相比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已经不再接受求愿了,如今寒冰宫由青黎管着,倒也算是太平。 姬炎到青院门口的时候,却没有直接进去,他先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便绕到了后院,从后院的墙上朝里看去,院中有一张长椅,椅子上铺着厚厚的毯子,其上正坐着两个人。 说是坐着却也不太贴切,因为其中一人是半躺着的,而另一人,则是正压在那半躺之人的身上。两人衣衫都已半解,躺着那人白皙的脸上已染上了一丝绯色,正微蹙着眉,半张着的双唇中偶尔溢出一两声低低的呻吟。这两人,却正是凤如火和水青黎。 青黎双眸中已经弥漫着一层水光,双手无意识的推拒着凤如火的侵略,但却没有丝毫力气,很快凤如火便已经将他弄得再无招架之力,然而就在最紧要的关头,眼看就要将青黎拿下之时,院墙外突然响起了一声不大不小的咳嗽之声。 青黎一惊,已是快速推开了身上的凤如火,然后手忙脚乱的穿上衣服,凤如火也整了整身上的衣服,极为不快的瞪向扒在墙头的姬炎,粗声粗气道:“姬炎,有正门不走,你爬墙做什么,你当自己是贼吗?” 姬炎跃进院来,笑眯眯道:“若不是我选择了爬墙,只怕是就看不到这么好的光景了,你说对不对,青黎?” 青黎脸上还带着未褪的潮红,但已经镇定了下来,姬炎来做什么,他也是清楚的,唤了侍女将贺礼拿来,直接递给姬炎,道:“东西已经准备好了,你赶紧去吧,迟到了可不好。” 凤如火也道:“快走吧快走吧,再不去迟到了的话丢的可是你们妖界的脸。” 这两人都盼着他赶快走,姬炎却偏不走,还干脆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凤如火真是恨不得上去赶人,却听姬炎道:“青黎,他……会去吗?”姬炎面上的表情很认真,其间还有一丝畏怯,像是很想听到答案,却又怕听到答案。 青黎也是认真道:“公子他会去的。”后面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就算要去,也是和凤倾城一起去。 姬炎沉默了一会儿,终于站起身,不在意的笑了笑,道:“那我走了,你们继续,玩得开心啊。” 冥界二太子要成亲的消息早已传遍了六界,包括这位二太子皇甫烨霖成亲之后会继承冥王的位子也已是众人皆知的事实。只是很多人都想不明白,这皇甫烨霖明明修为低微,而且以前只知道到处惹是生非,从来都不务正业,哪里比得上他的哥哥皇甫烨霖半分,但冥王却选择传位给这个最没有出息的儿子,而且太子皇甫烨华也不见反对,也不知他们这是弄的哪一出。 姬炎到冥界的时候,大殿内已经到了不少人,气氛很是热闹。冥王夫妇坐在当中的主位上,两侧的桌案后也已经坐了很多客人,左侧首位赫然便是皇甫烨华,其下的两个位置是空着的,而后便是魔君叶昭雪以及前任魔君叶紫宸。 叶紫宸与叶昭雪虽然占了两张桌案,但照姬炎看去,这两人其实用一张桌案便足够了,因为叶紫宸是紧挨着叶昭雪坐着的,叶紫宸面上再没有从前的戾气与阴冷,反而是带了一丝怯意,只见他的双手紧紧的抱着叶昭雪的手臂,偶尔害怕的看一眼周围的人,然后便又低下头去。叶昭雪的手也揽着叶紫宸的肩,时不时的在他脸上落下一吻安慰着他,看上去很是恩爱的样子。 这两人接下来的位置是留给姬炎的,姬炎坐下后,又是近距离的打量了一下这两人,然后在叶紫宸越来越向叶昭雪贴近的动作以及叶昭雪警告的眼神中识趣的转眼看向了对面。 对面的首位上坐着的赫然正是佛祖与夏瑾睿,这两人倒是实在,干脆就只用了一张桌案,倒不是佛祖想为冥王节约地方,而是夏瑾睿一直紧贴着佛祖,他根本就甩不开。夏瑾睿脸上蒙眼的白布已经被取下了,一双灿金的双眸十分漂亮,与这双眼睛对上便会情不自禁的被吸引,看久了就会沉溺其中,失了意识,任其的主人差遣,这正是灭世之眼的力量。不过如今夏瑾睿已经能够随意掌控眼睛的力量,不然佛祖也不会为他取下白布。 两人之后坐着的则是现任天帝白忧以及濮阳无情,这两人倒是规规矩矩的坐在两张桌案后,只偶尔小声交流几声,倒也没什么特别的举动。再之后便是一些姬炎不放在眼里的小人物了,他也懒得去细看,便撑着下巴懒懒的看着大殿中正在献舞的冥界舞姬。 第八十三章 尾声4 正看得意兴阑珊,那边原本一直在到处敬酒的皇甫烨霖突然来到了姬炎身前,口中说着场面上的客套话,便要向他敬酒。 姬炎便又饶有兴趣的打量向皇甫烨霖,不过才两百年不见,皇甫烨霖倒像是变了个人一样,穿着一身大红的喜袍,样貌成熟了一点,身上也再没有以前那副不正经的样子,气质沉稳,面上挂着得体的微笑,比之皇甫烨华竟是丝毫不差。而皇甫烨霖的身边,赫然正是他成亲的对象,一个长得并不算出众的人类女子。 这女子穿着繁复华丽的嫁衣,头发盘成了极为复杂的发式,其上插满了金钗,妆容精致,面上还意思性的覆了一块并不能遮挡住容貌的红纱,原以为皇甫烨霖能看上这人类女子,必定是因为对方有多么绝色的容颜,就算不是特别漂亮,那也该是个气质出众的女子。但姬炎怎么看,都觉得这女子身上没有半分能够吸引人的地方,姿色平平也就算了,偏偏看上去甚至还有点俗气,不由在心底咋舌,皇甫烨霖的品味这两百年间退步也太大了。 姬炎道:“小霖霖,你这新娘子很不错啊?你们怎么认识的?” 这声小霖霖一出口,皇甫烨霖的眉梢便是抽搐了一下,那女子则是直接愣住了,皇甫烨霖忍着没有发作,依然笑着道:“妖王这称呼还真是别致,我与巧儿是偶然相识的,不过这也正是缘分注定让我们相遇,如今我就要成亲了,妖王能赏脸前来参加我的婚礼,我真是感激不尽,这杯酒我敬妖王。” 皇甫烨霖又一次举起了酒杯,姬炎自是不能不给他面子,爽快的喝了这杯酒,皇甫烨霖敬完酒,便要带着巧儿再去别处敬酒,姬炎却赶紧叫住了他:“等等,你们今天请的客人都到齐了吗?还有谁没来?” 说话间,眼神却早已经看向了皇甫烨华旁边空着的那两个位置,皇甫烨霖自然也知道姬炎想问什么,很快答道:“帝倾寒和凤倾城还没有来,不过看这时辰,应该也快到了。” 话刚说完,大殿门口便走进来了两人。 这两人一身着白衣,一身着红色长袍,却正是帝倾寒与凤倾城。帝倾寒面上神色淡淡的,倒是凤倾城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样子。两人一进来便吸引了在场几乎所有人的视线,皇甫烨霖自是早已迎了上去,凤倾城将贺礼递给一旁的侍女,对皇甫烨霖道:“二太子,新婚快乐。” 皇甫烨霖热情道:“凤公子客气了,二位快请入座。” 帝倾寒与凤倾城在各自的位置上坐下,帝倾寒的左侧便是皇甫烨华,但两人此时却连招呼都没有打一个,皇甫烨华更是看都没看帝倾寒一眼,倒是凤倾城右侧的叶昭雪有些紧张的看了帝倾寒一眼,然后又看向正靠在他怀中的叶紫宸。叶紫宸眼睫微垂,面上依然是一副害怕的样子,对帝倾寒的到来没有任何反应,见他如此,叶昭雪这才放心的暗松了口气,低头又在叶紫宸脸上吻了一下。 见到叶紫宸如今的模样,凤倾城悄悄向帝倾寒靠近一点,低声道:“叶紫宸如今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帝倾寒朝那边看了一眼,也低声道:“你比我早了一个月醒来,你都不知道,我如何会知道?” 凤倾城点了点头,道:“说的也是,不过我看他的样子怪怪的,怕是受了什么控制,你不打算管管吗?” 帝倾寒道:“你希望我去管?” 凤倾城疑惑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帝倾寒看了他一眼,却是道:“他自己心底有数,不需要我们去插手。” 此时婚礼已经开始,凤倾城也不好再继续说下去,便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皇甫烨霖已经在说话了,内容大致就是感谢各位赏脸前来希望各位能玩得愉快等等,巧儿站在他旁边只是一直微笑着,与皇甫烨霖相比,看上去更是又失了不少的颜色。等皇甫烨霖说完话,两人便开始拜堂成亲,拜堂之后,新娘子便被送入了洞房,皇甫烨霖则留在大殿内又是一番敬酒。 等敬到帝倾寒与凤倾城这边,他也是照例说了些客气话,帝倾寒一言不发的喝了酒,凤倾城也没说什么,也是笑眯眯的喝下,之后皇甫烨霖便又去找别的人继续敬酒。 等皇甫烨霖离的远了,凤倾城才又向帝倾寒靠了过来,道:“倾寒,你觉不觉得那个新娘子有些奇怪?” 帝倾寒刚吃了一口桌上的素菜,见凤倾城又凑了过来,便又夹了一筷素菜,却是送到了凤倾城唇边,等凤倾城吃了,他才道:“她不会说话。” 闻言,凤倾城险些被口中的菜呛到,好不容易咽下去了,赶紧道:“谁问你这个了,我是说她的魂魄有异!” 帝倾寒若有所思道:“是吗?我看着挺正常的,不就是沾了点怨气,这也没什么。这道菜还不错,你尝尝。”又是夹了一筷素菜送到凤倾城唇边。 凤倾城又吃了下去,见帝倾寒又要给他夹菜,赶紧阻止他道:“喂,我又不是来蹭你菜的,你当真觉得那新娘子没什么异常吗?” 帝倾寒淡淡的道:“就算有什么异常那她也是烨霖的妻子,他自己都不介意,你又何必多管闲事?” 凤倾城想了想,说的也是,然而他一转眼便看见了帝倾寒身旁的皇甫烨华,便对帝倾寒道:“倾寒,我与你换个位置,我有事想和他聊聊。” 帝倾寒自然不会拒绝,两人很快交换了位置,凤倾城对皇甫烨华道:“冥界太子,近来可还好?” 皇甫烨华只是慢慢的喝着酒,对凤倾城的主动打招呼没有任何反应,凤倾城笑了笑,继续道:“我听闻冥王要将冥王之位传于二太子,不知太子以后会在冥界担任何职?” 皇甫烨华终于微微侧目看了凤倾城一眼,答道:“无职。” 凤倾城道:“这是二太子的主意?” 皇甫烨华没有回答,凤倾城道:“二太子这却是有些过分了,再怎么说你也是他的双生哥哥,不给你安排职位,他这是打算架空你在冥界的权力?”由于冥王夫妇经常过不了多久便会出门远游一趟,所以冥界基本上都是皇甫烨华在管理,他这个太子,早已是冥界众人心目中的下任冥王。只是冥王突然决定要传位于二太子皇甫烨霖,自然是有很多人心里都会不满,毕竟皇甫烨霖以前有多么没用大家都很清楚,所以不只是凤倾城,大多数人都会认为皇甫烨霖这样做是想一步步剥去皇甫烨华手中的权力。 皇甫烨华淡淡的道:“凤公子对我冥界之事如此关心?” 他就坐在两人旁边,之前帝倾寒与凤倾城的对话他自然也是听到了,凤倾城笑道:“只是关心太子而已,如今连二太子都成亲了,不知太子可有什么中意的人,打算何时成亲?到时我与倾寒一定会祝福太子的。” 尽管已经经历了一次死亡和重生,但前世帝倾寒与皇甫烨华之间的纠葛凤倾城却是不会忘记,如今却是借着这问题在试探皇甫烨华是否已经对帝倾寒死心了,毕竟他可不想有这样一个情敌。而且凤倾城敢肯定,帝倾寒心底对皇甫烨华绝对也是有着类似的感情的,只不过是因为有他在,所以这两人才没有进一步发展下去。 “我哥哥的亲事就不劳烦凤公子操心了,毕竟哥哥他这一生都不会娶妻的。”回答他的不是皇甫烨华,却是已经敬完酒折回来的皇甫烨霖。 闻言,凤倾城心底已是警钟大响,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道:“不会娶妻?此话怎讲?” 皇甫烨霖接连敬了好几圈酒,早已有了些醉意,此时殿内也没有多余的位置,他便干脆在皇甫烨华身边坐下,皇甫烨华也没说什么,只是伸手替他倒了杯茶。皇甫烨霖一边喝茶一边道:“原因你应该很清楚的不是吗?” 这话却是意有所指了,凤倾城扭头看了帝倾寒一眼,后者神色从容,根本就没有理会他们这边在说什么,他便又转回来朝皇甫烨霖道:“二太子说的原因,我并不清楚。” 皇甫烨霖却是笑了笑,不再多说,凤倾城便越加觉得皇甫烨华心底还对帝倾寒有执念,但人家不愿意说,他也不能明着问出来,便是换了个话题道:“既然太子不准备成亲,那冥界的将来可就要尽数倚仗二太子了,只是二太子的妻子乃是一介凡人,不知等到百年之后,二太子又有何打算?” 凡人的寿命很短,甚至不到百年,凤倾城这样问其实是很无礼的,却没想到皇甫烨霖却像是很高兴的样子,他原就已经醉了,此时更是不假思索道:“百年之后她就死了,我还需要有什么打算?” 凤倾城微微一怔,道:“这么说来二太子是打算再去寻她的下一世?没想到二太子还是如此专情之人,二太子的妻子还真是有福气。” 皇甫烨霖奇怪的看着他,道:“谁说我要去寻她的下一世了?她死了自然就与我没有半分干系了,我还巴不得她早些死呢,谁要去找她……” 皇甫烨华道:“烨霖,你喝醉了,不要胡说。” 闻言,皇甫烨霖瞬间老实了下来,果然紧闭了嘴再不说一句话。凤倾城越发觉得奇怪,皇甫烨霖看起来像是很不满意这个妻子,甚至还巴不得她早点死,可他若不愿意大可不娶,哪有娶了人又想让人早点死的?而且他不是想架空皇甫烨华的权力吗,怎么现在反而会如此对其言听计从? 皇甫烨霖却是没能撑多久,酒劲一上涌,他便头疼起来,转头有些委屈的看向皇甫烨华,小声道:“哥哥,我头疼……” 见他如此,皇甫烨华便又给他倒了一杯茶,皇甫烨霖却是不肯喝,依然委屈巴巴的看着皇甫烨华。如此没过多久,皇甫烨华终于是低低的叹了口气,妥协似的拍了拍自己的肩,皇甫烨霖立刻眉开眼笑,满意的将头靠了上去。 凤倾城看得心底直发毛,赶紧转身向帝倾寒移去,远离了这两人。帝倾寒见他如此,轻轻一笑,道:“怎么了?” 凤倾城搓了搓手臂,道:“诡异,这兄弟两人之间简直是太诡异了,皇甫烨霖都已经成亲了,怎么还能如此自然的对他哥哥撒娇……” 帝倾寒低下头,在凤倾城耳边道:“你不也早就成亲了,怎么还能老是对我撒娇?” 凤倾城浑身一僵,随即反驳道:“我那是撒娇吗?我那分明是……” 帝倾寒低声道:“是什么?嗯?” 凤倾城只觉心底猛地窜起一股热流,他转过头去,极快的在帝倾寒唇上吻了一下,笑道:“不是撒娇,是调情。” 深紫色的眼眸瞬间沉了下来,若不是场合不对加上又有这么多人在,帝倾寒早就已经压住回吻过去了,然而此时他却不得不忍着,沉声道:“倾城,别点火。” 凤倾城却是反而伸手在他腿根处狠狠的摸了一把,得意道:“我还偏要点火,你能拿我怎么办?” 帝倾寒眼眸更沉,凤倾城还想再刺激他几句,却没想到帝倾寒猛地站起身,竟是紧紧握住凤倾城的手,便拉着他向外走去。一时间众人的视线又集中在了两人的身上,凤倾城没有料到帝倾寒竟然会这样做,自己一会儿怕是没有好果子吃了,立刻便想挣脱,奈何帝倾寒力气极大,他也只能一边努力一边却是很快被帝倾寒拉着离开了。 见此场景,夏瑾睿对佛祖道:“这两个也太不分场合了,不就是才分别了两百年吗,帝倾寒这才刚醒来没几天呢,就如此迫不及待,真是……啧啧。” 佛祖道:“世儿,你可是觉得闷了?” 夏瑾睿点头道:“是啊,这成亲的酒宴和普通的酒宴也没多大差别,我早就开始闷了。” 佛祖道:“那我们便早些回去。”说完,还未等夏瑾睿反应过来,佛祖已经起身向冥王夫妇道别,然后带着夏瑾睿也是离开了。 这两人离开之后,姬炎也跟着告辞了,随后便是叶昭雪和叶紫宸,只有白忧和濮阳无情还很给面子的留了下来。 第八十四章 尾声5 姬炎离开冥界没有多远,便看见了帝倾寒与凤倾城,他赶紧追了上去,然而等到了近前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倒是凤倾城发现了他,停下来主动招呼道:“妖王这是有事?” 凤倾城停了下来,帝倾寒自然也跟着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姬炎,姬炎张了张口,却只是轻轻的喊了一声“公子”。 帝倾寒道:“我如今已经不是公子寒,你叫我的名字即可。” 姬炎道:“你……什么时候醒来的?”姬炎这却是完全没话找话了,因为答案他早就知道了,果然,帝倾寒很快答道:“三天前。” 在见到帝倾寒之前,姬炎本是有很多话要与他说的,比如问他为什么不让自己与他一起对付混沌,又比如为什么他老是要将自己排除在他的计划之外等等,但如今帝倾寒就在他的面前,他却是什么也问不出来了。知道答案了又怎样呢?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就算知道了答案也只会是给自己添堵罢了…… 凤倾城道:“花神之露的事情,还要多谢妖王了。”帝倾寒以自己的魂飞魄散,给了混沌重创,同时也让那缕混沌埋在他体内的意识成功的回到了混沌身上,但他这样的法子,对魂魄却是大损,比他上一次魂飞魄散更为严重,正是因为姬炎将花妖一族最后的一滴花神之露送去给了佛祖,他的魂魄才能恢复得如此之快。 姬炎道:“这滴花神之露,是我代月汐向凤公子赔罪的。她本不是有心向长孙桃桃透露那件事的,如今月汐已重归真身,长孙桃桃的记忆也已经被我抹去了,希望凤公子能不再计较此事。” 凤倾城道:“这是自然。” 帝倾寒道:“哪件事?” 姬炎惊讶:“怎么你不知道吗?” 凤倾城道:“这个……我之后再慢慢告诉你。”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七百年前凤倾城为公子寒搜集散落的魂魄,之后自然是要帮他补魂的,便去花族讨了一滴花神之露,当然这也不是白拿的,其间也是许了对方一些条件,这却是不用多说。 帝倾寒便没再问,姬炎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对帝倾寒道:“……我已经修成九尾了。” 说完之后,姬炎心底还抱有一丝期待,但到底在期待什么,他也不是很清楚,便听见帝倾寒淡淡的道:“你若是自小便认真修炼,也不会拖到现在才修出九尾,不过你肯在之后用功,也算是难得,你爷爷现在如何了?” 果然就不该对他抱有什么期待,姬炎有些咬牙切齿的道:“爷爷现在过得很快活。” 提到姬鸿泽他便是一肚子的怨气,两百年前姬鸿泽传修为给姬炎助他修出了第六尾,当时姬鸿泽说的那些话像是交待遗言般弄得姬炎十分愧疚。结果等他从终虚山回来之后却发现姬鸿泽不见了,当下便是好一顿寻找,结果却发现他正与某位女妖快活着呢。而且姬鸿泽其实并没有传给姬炎多少修为,只是刚刚助他修出第六尾便停了手,亏得姬炎以为他修为耗尽将不久于世。而之后的情况便是姬炎辛辛苦苦的打理着妖界,姬鸿泽却是天天快活自在,于是姬炎对他的愧疚早就消失得干干净净,化成怨气日益增长着。 帝倾寒道:“如此便好,你爷爷为你不知操了多少心,如今也是你该报答他的时候了。” 姬炎道:“我知道,可他这样算计我,我却是不甘心。” 帝倾寒道:“不甘心你还可以算计回去啊。” 姬炎怀疑自己听错了,帝倾寒与姬鸿泽那是有些交情的,以姬鸿泽的话来说,他们这叫忘年交,否则姬鸿泽也不会因为自己的孙子喜欢上帝倾寒而如此纠结了。如今帝倾寒竟然让姬炎去算计姬鸿泽,这怎么听上去感觉有些不对劲? 没让姬炎多想,帝倾寒又道:“时辰不早了,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两人便相携离去,姬炎望着他们的背影,心底突然一阵轻松,这两人如今算是终于修成正果了,而自己,也是时候该放下了。 蓬莱仙岛。 凤轻颜正踩在玄武的龟壳上,怀中抱着一只色彩斑斓的山鸡,玄武则驮着他们在岛上缓缓而行。对于这种景象,濮阳墨和帝千姬都已经习以为常了,但帝倾寒与凤倾城毕竟是第一次见,所以还是好好的惊讶了一番。玄武的辈分和年纪帝倾寒是很清楚的,但见自己的父母都没有任何要阻止的意思,他自然也不会去多管闲事。 凤轻颜也是看见了这两人,当下已是从玄武的背上跳了下来,跑到濮阳墨身边站着,好奇的看着他们,问道:“师父,这两人是谁?长得好漂亮啊。” 濮阳墨抬手就敲了一下凤轻颜的头,斥责道:“对男儿怎可说对方漂亮?这叫俊美,像你师父我这般的俊美,知道吗?!” 凤轻颜揉了揉额头,不服气的反驳道:“可是左边那个真的是很漂亮啊。” “……”对于凤倾城的确极美的容颜,濮阳墨倒是找不到话说了。 凤轻颜继续好奇道:“师父,他们是谁啊?” 濮阳墨道:“这是你师父我的儿子帝倾寒,旁边这位是他的伴侣凤倾城,你叫他们哥哥就好了。” 凤轻颜疑惑道:“为什么倾寒哥哥的伴侣是男子?” 濮阳墨纠结了,“这个……” 凤倾城朝凤轻颜笑了笑,柔声道:“因为他和哥哥互相喜欢,所以就成了伴侣。” 凤轻颜状似了解的点了点头,嘀咕道:“原来互相喜欢就是伴侣……” 帝千姬道:“颜儿,你继续去玩吧,我们还有事要谈。” 四人进了书房,凤倾城却是有些心不在焉,帝倾寒轻轻拍了拍他的肩,问濮阳墨:“凤轻颜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 濮阳墨道:“是啊,毕竟他这是由白木种子重新结出的一个全新的魂魄,以前的事自然不会再记得。” 两百年前,凤倾城与帝倾寒一起魂飞魄散之后,用凤倾城的半数魂魄和修为创造出来的凤轻颜总算是有了反应,两人本就是一体的魂魄终于产生了共鸣,魂魄共通之后,凤轻颜便知道了所有的事。当时濮阳墨和帝千姬都担心他会承受不住这样的事实,毕竟凤轻颜与他们已经生活了一段时日,两人早就将他当成亲生的外孙了。谁知凤轻颜只是一个人在自己的房间里静静的想了三天,然后便去西天极乐界找到了佛祖,主动将自己体内凤倾城的另一半魂魄交了出去,然后便陷入了沉睡。 之后濮阳墨和帝千姬将凤轻颜的肉身接回了蓬莱,便发现他们之前让凤轻颜贴身带着的白木种子竟然开始发芽了,这说明白木种子已经发挥作用,在开始给凤轻颜重结魂魄了。两人便将这种子种在花盆中,放在了凤轻颜枕边,百年之后,魂魄凝结完成,凤轻颜醒来的时候,白木种子长成的植物也彻底枯萎消散了。 两人让凤轻颜保留了原先的名字,只说他是他们的徒弟,因为一些意外受了伤而损失了记忆。凤轻颜对此接受得很快,后来更是与常来蓬莱仙岛串门的玄武相处得特别投机,两人俨然已是成了十分要好的“哥们儿”,所以帝倾寒和凤倾城之前才会看到凤轻颜踩在玄武背上的情景。 凤倾城低声道:“颜儿他……如今应该过得很快乐吧……”尽管凤轻颜是由他亲手创造出来的,但凤倾城一直将凤轻颜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在抚养照顾,心底对他早就有了深厚的感情,如今见凤轻颜这样,一时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毕竟他已经不再记得自己,以后也再不能听他叫自己一声“父王”了…… 濮阳墨道:“你放心,忘记了曾经的一切,对他来说恰巧才是好事,毕竟你与小寒之间的过往,或许本就不是他愿意知道的。” 凤倾城点头道:“说的也是……” 帝倾寒见他依然是心不在焉的样子,便道:“倾城,要不你先出去和凤轻颜说说话,我留在这里就行了。” 凤倾城却是有些犹豫,毕竟眼前这两位可是帝倾寒的父母,他还不想在他们面前做出什么提前离席这样不合礼数的事情。 濮阳墨却很是了解的道:“你就去吧,想必你是有很多话想和颜儿单独说的,小寒留下就可以了。” 濮阳墨都已经这样说了,凤倾城自是出去了,然而刚出门,便见凤轻颜正趴在窗边偷听。凤轻颜显然是被吓了一跳,怔怔的站在原地看着凤倾城,凤倾城笑了笑,走过去低声对他道:“我们去外面谈。” 两人走出小院,凤倾城没说话,凤轻颜倒是忍不住先开口道:“我以前是不是和你们认识?” 凤倾城道:“何以见得?” 凤轻颜道:“我刚刚都听见了,你……你是不是曾经和我有过很亲密的关系?”说完,凤轻颜的脸瞬间就红了。 凤倾城也是被他这话弄得一怔,随即好笑道:“你以为是什么亲密的关系?” 凤轻颜思考着道:“我也说不清楚,反正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很熟悉,而且,我心底对你好像很……依赖……”是的,依赖。能对一个分明是第一次见面的人产生这种莫名的依赖感,这说明他以前肯定是认识对方的。 闻言,凤倾城心底一阵激动,看来即便是失去了记忆,但凤轻颜潜意识也还是记得他的,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凤轻颜的脸,凤轻颜的脸顿时更红了,便听见凤倾城的声音有些颤抖的道:“如果我说,我曾经是你的父亲,你……会相信吗?” 凤轻颜愣住了,凤倾城的话就像是一道惊雷劈在他的头顶,让他瞬间没了反应。他原以为他会对凤倾城有这样的感觉,两人以前肯定是有什么很亲密的关系的,但这再怎么亲密,他也是没想到这人竟然会是他的父亲…… 凤倾城说他是自己的父亲,可是既然如此,为什么濮阳墨和帝千姬都没有对他提起过此事?按理说若自己有父母的话,他们不应该隐瞒自己的啊……想到这里,凤轻颜道:“你说你是我的父亲,那我应该还有母亲的吧?可你如今却分明是和一个男的在一起……” 凤倾城面上浮起一丝愧疚之意,对于凤浅浅,他的确是辜负了她,因此他也并不打算隐瞒:“你母亲两百年前便去世了,是我负了她。” 凤轻颜道:“既然你是我的父亲,那你为什么到现在才来找我?” 凤倾城道:“因为这之间发生了一些事。” 凤轻颜道:“什么事?” 凤倾城道:“这可就说来话长了……” 听完之后,凤轻颜一阵沉默,但直到最后,他也没有表明自己到底是相信了凤倾城的身份还是没相信。凤倾城也知道突然告诉他这些他一时是很难接受的,因此也没有逼得太紧,恰好帝倾寒已经谈完出来了,两人便告辞离去了。 临走之前,凤轻颜却是伸手拉住了凤倾城的袖子,在凤倾城疑惑的目光中他又微红了脸,小声道:“你……下次还会来的吧?” 凤倾城一怔,随即高兴道:“这是自然,过不了多久我就会再来看你的。” 这句话,凤轻颜觉得莫名的熟悉,像是很久以前也有人对他说过类似的话,不过心底却已经开始期待起凤倾城说的会再来看他了。 凤倾城面上一直带着笑意,帝倾寒看了他一眼,道:“怎么,他认你了?” 凤倾城笑道:“还没有,不过我觉得应该快了。” 帝倾寒也是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过了一会儿,凤倾城道:“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帝倾寒道:“去灵泉镇。” 凤倾城面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见,警惕的看着帝倾寒,道:“做什么?我是绝对不会再回你那个破院子了!” 帝倾寒笑着将他揽过来,在他耳边低声道:“不回那里,我们去镇上,我买了座府邸,以后我们便住在那里。” 凤倾城还是有些犹豫道:“没有什么地下密室吧?”看来之前帝倾寒将他锁在密室中让他留下了很深不好的印象。 帝倾寒在他面上轻轻吻了一下,柔声道:“没有。倾城,以后我再也不会伤害你。” 凤倾城冲他眨了眨眼,道:“如此说来,以后你可就只能一直在下了,毕竟以你的技术,不伤到我是不可能的了。” 帝倾寒:“……” 凤倾城笑着道:“骗你的。” (全文完) 番外一 狐狸与花 西天之下,西天红海之上只有一座孤零零的小岛,名为百花岛。这百花岛,却正是花妖一族的领地,其上百花遍布,气候宜人,花妖们在这里过着几乎与世隔绝的生活,日子倒也平静美好。 直到有一天,一只嚣张的火红狐狸不知怎么跑到了岛上,从此打乱了这些花妖们平静的生活。这只狐狸异常顽皮,时不时就调戏一下岛上还只是花骨朵的未修成人形的花妖们,而修成人形的花妖们想抓到他却也不容易,因为他实在是太能溜了,一不注意便会没了踪影,直让花妖们气得咬牙。 如此过了几天,岛上的花妖们便都知道来了只爱捣乱的狐狸,但这狐狸虽然顽皮,却也不会伤害她们,除了会让她们气恼一番倒也没什么可怕的。此时,百花岛的某一处,有几朵还未开放的花骨朵们也正在讨论着这件事。 其中一朵雪白的花苞嫩声嫩气的道:“哼,等我修成人形了,一定会让那只臭狐狸好看,看它还敢不敢欺负姐妹们!” 旁边的一朵粉色的花苞也是附和道:“就是,那只狐狸简直太可恶了,瞧他做的那些事,根本就是个登徒子!月汐你可一定要加油尽快修成人形,然后替我们好好教训他!” 雪白花苞却正是幼时还未修成人形的长孙月汐,另一粉色的花苞却是她的好友,名叫秦香。这两朵小花苞气势虽足,但奈何花妖修成人形之前的时间都是很漫长的,长孙月汐也不知自己何时才能修成人形,但有了目标总是好的,只要努力修炼就好了,迟早会修成人形的。 这时旁边一棵桃树上的某一小小的桃花苞也是小声开口了:“月汐表姐,我听说那只火狐狸好像是妖王的小孙儿,妖王可宠他了,我们花妖也是妖王的臣民,能拿他的孙儿怎么办呢?”这小桃花苞,却是长孙月汐的表妹,长孙桃桃了。 花妖一族虽然远离了妖界的领地独居在西天之下,但始终是归妖界统治的,妖王若是有什么事需要她们去做,她们也是不得不听令的。而今这只突然跑来岛上捣乱的火狐狸竟然是妖王的孙儿,这倒是让她们心底有了些犹豫,究竟是该教训呢,还是不教训呢? 但长孙月汐也没有犹豫多久,很快便已经做出了决定,语气坚决道:“哼,管他是不是妖王的孙儿呢,该教训就要好好教训他,他敢如此轻薄姐妹们,即便是妖王在此,他们也是不占理的!桃子姐姐,我说的对吗?” 长孙月汐问的,正是桃树上的另一位花妖,只是这位,说是花妖,却是有些牵强了。世上花的种类千千万,有的甚至是能结果的,而桃花妖,正是其中一种。这被称为桃子姐姐的花妖,便是一位结出果实的花妖,只见桃枝的顶端有一个颜色漂亮形状饱满的大桃子,闻言懒洋洋的道:“你想教训他便尽管去教训好了,只不过再怎么说也得等你修成人形吧……” 声音很是清丽,若不是形象所限,只听声音定会让人以为是个美丽的女子。这位桃子姐姐的本名就叫桃子,因为不喜欢花妖修成人形后不到千年便会枯萎老去直至最后死亡的宿命,所以即便她早就能修成人形了却也一直不肯变成人形,结果到了最后她便褪去了桃花的模样,结成了一个大桃子。如此的桃子之身,只要不被谁采了吃掉,倒也算是一种另类的永生,因此她在这百花岛上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一位前辈了。 秦香道:“以月汐的天分,定是过不了多久就能修成人形的,那只臭狐狸到时候要是还敢再继续在我们的地盘上上溜达,定要他吃不了兜着走!” 几朵年幼的小花苞兀自讨论得激烈,桃子却是没兴趣参与她们的话题,又是懒洋洋的晒太阳去了。 没过多久,几朵小花苞也是聊得累了,便也慢慢没了声,长孙月汐又是开始认真修炼,而秦香和长孙桃桃则是如桃子般懒洋洋的晒着太阳。 在暖暖的阳光照耀下,正昏昏欲睡之时,头顶却突然出现了一片阴影,随即便是一声尖啸,几朵就快要睡着的小花苞都是瞬间清醒过来,纷纷抬头望去,便见自头顶上方快速的飞来一只巨大的黑鹰,赤色的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贪婪又凶狠的目光。 长孙桃桃已经开始惊慌的喊了起来:“怎么办,是黑鹰,他又要来摘花了!” 这黑鹰,正是比那只火狐狸更让花妖们头疼的对象,花妖们多是性情温和,就是修炼也不会修些什么攻击类的法术,而这只黑鹰原本是生活在不远处的山崖上的,之前也一直与百花岛没有任何交集。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却开始盯上了百花岛上的花,尤其是那些还未开放的花骨朵,时不时就会突然飞到岛上来用锋利的爪子摘走几朵花苞,这种行为被花妖们称为“摘花”。而被摘走的那些花苞们自然是没了活路,根都断了,又如何还能活下去? 长孙月汐她们所在的这处地方,却是专门用来培养花骨朵的其中一处,少有修成人形的花妖会在这里走动,而她们之中,修为最高的便是桃子了,但桃子早已经放弃了变成人形,如今以一个桃子的模样,又怎么能是这黑鹰的对手? 秦香也是叫道:“他好像是冲着我们来的,怎么办啊?!桃子姐姐救命啊!我还这么小,我不想死啊!” 叫嚷间,黑鹰已经冲到了近前,锋利的爪子一挥,却是抓向了一直未出声的长孙月汐,自洁白的花苞内突然窜出一道细细的白色灵力,直直击上了这只鹰爪。爪子的攻势瞬间被这道灵力打得一顿,黑鹰怔了怔,突然大笑起来,鲜红的喙中吐出刺耳的声音:“哈哈哈哈,就这么朵小小的花苞竟然还妄想反抗我,你这是在给我挠痒痒吗?是不是还嫌死得不够快?既然如此,那便让我来快些结果了你吧!” 长孙月汐这一击会有多大的效果,她自己也早就意料到了,因此听了黑鹰的嘲笑也没有什么反应。反倒是一旁的秦香和长孙桃桃见她这道灵力,都是一惊,就连见多识广的桃子也是有些意外。花妖修炼的法术都是在修成人形之后才能够使用的,但没想到长孙月汐还只是个小小的花苞,竟然就已经能打出灵力去攻击了,这得是怎样厉害的天分啊? 她们这边惊讶着,那边黑鹰的爪子已经又掠到了长孙月汐身前,眼看着就要被这爪子给摘走,秦香等人都是吓得闭上了眼睛。却没想到听到的不是花茎被折断的声音,而是黑鹰的又一声尖啸,只是这声尖啸中夹杂着痛苦和愤怒,几朵花苞便又睁眼看去,却见那黑鹰的爪子上燃着一团红红的火焰,正在痛苦的叫着。 而在长孙月汐的身前,正挡着一只火红的狐狸,这只狐狸一身皮毛光滑如水,身后摇曳着三条同样火红的尾巴,正冲着黑鹰道:“识相的赶紧滚,本大爷今天不想杀生!”声音是清朗的少年音,听上去很干净,那黑鹰也知道对方不好惹,只好仓惶逃走了。 火红狐狸转过身来,十分得意道:“怎么样,本大爷厉害吧?” 秦香等都没有说话,倒是长孙月汐不服气的道:“不过是仗着自己是火狐会放几团火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火红狐狸也不服气了,当下前爪一抬,一团火已是向长孙月汐扑了过去,饶是长孙月汐心性坚定,此时却也是惊慌的叫了一声,她可不想变成一朵黑乎乎的焦花! 想象中的灼热却没有袭来,那团火到了长孙月汐面前便突的又消失了,随即便是那火红狐狸得意的笑声,只见他凑近长孙月汐,眨了眨狐狸眼,道:“这下怕了吧?看你还敢瞧不起本大爷。” 长孙月汐早已被他气得说不出话,干脆不搭理他,谁只这狐狸竟是端详了她一会儿,然后抬起一只狐狸爪摸了摸雪白的花苞,有些疑惑道:“你是……昙花妖?” 那边秦香迅速道:“是啊是啊,月汐的真身就是昙花,不过她可是我们这些花妖之中最有天分的了,相信很快就能修炼成人形了。” 火红狐狸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原来你叫月汐,本大爷叫姬炎,是你的救命恩人哦。不过报答什么的就免了,万一你要以身相许,那本大爷岂不是亏死了?哈哈哈哈。” 长孙月汐气极道:“既然如此,你怎么还不快些走?!” 火红狐狸绕着她走了几圈,突然伸舌在雪白的花苞上舔了一口,舔完之后还兀自咂了咂狐狸嘴,喃喃道:“昙花的味道,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嘛……” 几朵花苞,以及桃子,瞬时都已经愣住了,过了很久,长孙月汐才猛地爆发出一声嫩嫩的咆哮:“死狐狸,我饶不了你!!” 火红狐狸向后一跳,刚好躲过了长孙月汐朝他打出的又一道灵力,笑道:“哟,没想到还挺有两下子的,不过比起本大爷来可就差远了,你可要好好努力哦~” 长孙月汐已经不想再说话了,只是不断的一道又一道细细的灵力朝狐狸打去,她现在只想好好发泄心中的怒火!怪不得都说这只臭狐狸是登徒子,被他如此舔过的花苞,不是被轻薄又是什么?! 火红狐狸正躲得欢快,却突然看见天边远远飘来一朵祥云,赶紧跳出长孙月汐的攻击范围,急声道:“遭了遭了,时候不早了,我得走了。小月汐,今天就到这里了,下次本大爷再来找你玩……”说话间,已是腾身化出一朵火红的小小云彩,架着云离去了。 长孙月汐怒道:“呸,谁还要你下次再来?!我巴不得你永远也别再来了!”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谁把我们家月汐惹成这样了?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众花苞都开心的叫起来:“百花姑姑。” 方才那朵祥云,正是天界的百花仙子——长孙灵玉所驾的云彩,长孙灵玉如今既是百花仙子,同时也是花妖之王,除了有事会在天界之外,其他时间都是呆在百花岛上的。 长孙月汐心底是十分喜欢这位美丽温柔的姑姑的,因此也是道:“刚刚有只臭狐狸来惹事,不过已经跑了。姑姑,今天新天帝即位,好玩吗?” 长孙灵玉爱怜的一朵花苞摸了一下,然后才柔声道:“新天帝修为很高,也很厉害,各界来了不少的人,不过也没什么特别好玩的,不然我也不会这么早就回来了。” 长孙桃桃道:“姑姑,那新天帝长得好看吗?” 长孙灵玉笑道:“好看,怎么,桃桃如今已经到了这样的年纪了吗?都知道关心别人好不好看了?” 长孙桃桃羞恼道:“姑姑就知道取笑桃桃。” …… 天界。 狐狸姬炎四处张望了一圈,见没什么人,这才偷偷溜进了帝阁,然而刚爬上窗栏,便听见一道低沉冰冷的声音:“舍得回来了?” 狐狸毛瞬间惊恐的炸了起来,但很快又重新软下,狐狸姬炎跃进室内,一个轻轻的跳跃便是跃进了软榻上正坐着的人怀里。帝倾寒此时正赤裸着上身,侧着身子靠在榻上看书,见他过来也没什么反应,面上是冰冷沉静的神色。 狐狸姬炎在他怀里没能安分呆多久,很快便是跳到了软榻上,向帝倾寒的后背看去。白皙的后背上,是八道纵横交错的焦黑色伤痕,姬炎甚至能闻到伤口焦臭的味道。天雷之刑从不留情,更何况是天帝即位时劈下的天雷,如今帝倾寒虽然是对这伤口毫不在意的样子,但姬炎能想象他当时承受这些天雷有多么痛苦。 背后传来温暖湿润的触感,狐狸姬炎正在轻轻的为他舔着伤口,帝倾寒身体微微一僵,冷声道:“我没事。” 然而狐狸姬炎的动作却是半分停顿也没有,帝倾寒也不再说什么,只继续看手中的书。等狐狸姬炎将伤口彻底舔了两遍,帝倾寒整个后背都是他的口水了,他才满意的又扑进帝倾寒的怀里,却是不肯安分的将两只前爪搭在他的肩上,然后凑上尖尖的狐狸嘴,伸舌在帝倾寒的双唇上舔了一下。 番外一 狐狸与花2 帝倾寒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声音如冰似雪:“下去。” 狐狸姬炎自是不会听,舔了一口还觉得不够,正要再舔一口,后颈突然一紧,他已经被帝倾寒拎了起来,“想回你爷爷那里了?” 狐狸姬炎两只爪子努力的想去打开帝倾寒的手,奈何怎么也够不到,终于气急败坏的道:“帝倾寒,你快放开本大爷!” 帝倾寒眉头微微一蹙,对他的自我称呼很是不喜欢,“谁教你这么说的?” 狐狸姬炎终于是累得垂下了爪子,却依然不甘心的道:“你管我?!反正不是你教的就对了!” 身体突然凌空飞向了地面,狐狸姬炎瞬间在空中灵活的一个转身,接着已是稳稳的落在了地上,还未来得及接着发火,帝倾寒冰冷的声音已经传来:“后花园修炼三个时辰,修为没有长进不准睡觉。” 狐狸姬炎顿时没了言语,偷偷瞪了帝倾寒一眼,垂头丧气的去后花园了。一边认命的修炼着,狐狸姬炎却是一边碎碎念道:“哼,整天跟个冰坨子似的板着脸,像是有谁欠了他很多钱一样……真是的,就不能好好说话吗?也亏得本大爷心胸宽阔才不会跟他计较……” 等到修炼结束后,四周已是暗了下来,狐狸姬炎慢悠悠的走回帝阁,帝倾寒却已经睡下了。狐狸姬炎轻轻跃上床榻,在帝倾寒脸侧趴着,又是伸舌舔了舔他的眼睛,见他侧着身子睡觉,眉头却是在睡梦中无意识的紧蹙着,显然后背的伤口依然痛得厉害。 这人真是,一直都这么爱逞强,连老君亲自过来说要给他上药他都不肯,生怕在别人面前示弱,也不知道是在坚持些什么…… 狐狸姬炎一边腹诽,一边却是两只爪子齐动,将帝倾寒的上衣给扒拉了下来,然后趴到他后背,又开始舔起伤口来。哼,你不肯疗伤,本大爷还偏要给你疗伤,就让你瞧瞧我狐族的特效疗伤术有多厉害! 没过多久,帝倾寒便被弄醒了,醒来只觉得后背又是一片湿润,疼痛却是消减了不少。他伸手将狐狸姬炎从后面抱进怀中,右手搭在狐狸爪子上,过了一会儿才放开,然后低声道:“睡吧。” 狐狸姬炎便安分的窝在帝倾寒的怀里,头靠在他的胸膛上,却是忍不住小声嘀咕道:“都这种时候了还不忘看我的修为有没有长进,这天上地下也就只有你一人了……” 姬炎此时早已经有两百多岁了,换了平常的狐妖,就算是再不济,百岁时怎么也能修成人形了,奈何姬炎到了如今,却还是无法化成人形。姬鸿泽对这个孙儿是能用的办法都用遍了,打也打过骂也骂过,但姬炎自己不愿意修炼,他难道还能代替他修炼不成?到了后来,姬鸿泽也不求别的了,只要姬炎能修成人形便好,不然他这堂堂妖王的老脸要往哪儿搁。但最后实在是没辙,姬鸿泽便干脆将姬炎托付给了帝倾寒,请帝倾寒帮他教导自己的孙儿一段时间,反正是无论如何也要让他修个人形出来。于是,姬炎便被送到了帝倾寒身边,从此成为了一只小狐狸跟班。 帝倾寒平日里一直是副冷冰冰面无表情的模样,但手段却极为严厉,姬炎一开始还不肯听话,结果被帝倾寒教训了几次之后便乖了许多。他原本天赋就极高,在帝倾寒的压迫之下开始修炼之后进步便也极快,短短数十年便已修出了三尾,按理说应该是早就能化成人形了,但却不知何故他一直没能化成人形。帝倾寒虽然疑惑,却也没在意,反正他已经尽力了,接下来结果如何却不是他能决定的。 之前姬炎原本跟着帝倾寒住在昆仑山,但近来因为帝倾寒要继任新一任的天帝,便带着他住到了天界。姬炎便也趁着帝倾寒为天帝一事忙着,所以才偷偷溜了出去,然后便祸害到了百花岛的花妖们那里。不过看这样子,他接下来应该是不会那么容易能溜出去了…… 不过,自从被姬鸿泽送来帝倾寒身边后,虽然每日的修炼都让姬炎觉得很无聊很累,但有一件事却是让他就这样坚持了下来,这件事,便是睡觉。当然,不是普通的睡觉,这睡觉指的是像现在这样,睡在帝倾寒的怀里。帝倾寒虽然一直是冷冰冰的,姬炎甚至都没有看见他笑过,但他的怀抱却是异常的舒服,每次在他怀里睡觉,姬炎都觉得很安心,很温暖,这正是他在姬鸿泽身边没有感受过的,也是因为如此,即便再苦再累,姬炎也从没想过要回妖界。 姬炎的父亲很早以前便因为一些事离开了妖界,如今早已不知去向,而他的母亲是谁,却没人知道。至于为什么没人知道,倒不是因为他的母亲有多么神秘,而是狐族风流的天性所致,所以就连姬炎的父亲其实也并不知道是与谁快活一晚之后便有了姬炎。而姬炎的母亲也一直没有露面过,只是在生下他后便派人悄悄将他送到了妖王的府邸门口,留了封信简单说了一下这是谁的血脉,而他们通过自己的方法测出了姬炎的确是他父亲亲生的,自此姬炎便成为了姬鸿泽最小的孙儿。 但即便姬鸿泽再怎么疼爱这个孙儿,有些地方却也是没办法照顾到的,比如这种姬炎极其渴望的亲情和温暖。姬鸿泽只是一边疼爱着这个孙儿一边却又为姬炎的没出息而叹息,却从来没想过姬炎到底需要的是什么,而姬炎需要的,却是在帝倾寒这里得到了满足。 这显然是很矛盾的,这样冰冷到甚至有些刻板的一个人,竟然会有这样让他依赖的温暖的怀抱,正是这份温暖,让姬炎从开始的依赖到最后逐渐喜欢上了帝倾寒。其实他也说不清自己对帝倾寒的感情究竟是亲情多一点还是爱情多一点,他只知道他想要独占他,想要他的怀抱只属于他一个人。但后来姬炎还是被姬鸿泽给接了回去,即便他再怎样掩饰自己,最终也还是被帝倾寒发现他早就能化成人形了,而一听到这个消息,姬鸿泽又怎会不赶紧带他回妖界?若是他当时能再坚决一点,执意要留在帝倾寒身边,或许后来帝倾寒便不会与凤倾城在一起了,就算是无法阻止,但他也能想办法让两人不那么快相爱,或者是让帝倾寒不要对凤倾城有那么深的感情,这样也许就不会有后面帝倾寒魂飞魄散的事发生了…… 而姬炎回到妖界后,便一直没有机会再见到帝倾寒了,他虽然十分想念那个怀抱,但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表现出来的,而后来更是听说帝倾寒有了喜欢的人,他自然不会想掺和进那两人之间去。之后就是帝倾寒被凤倾城杀死,魂飞魄散,当姬炎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满心都是后悔和懊恼,自己以前到底是在纠结个什么,这下好了,帝倾寒死了,以后他再也不会有机会感受到那么温暖的怀抱了……但没过多久,他便知道了帝倾寒重生的事,又听说帝倾寒创建了神乐大陆,正在四处拜访各界的王或者管事人,像是与这些人签订了契约般让他们做了寒冰宫的堂主。姬炎原本满心想着帝倾寒来妖界的话肯定是会找自己的,到时候自己便可以趁机向他提出一点条件,比如让他从此都陪在自己身边什么的,但结果却是,帝倾寒非但没有来找他,甚至他根本就没有来拜访过妖界。 姬炎彻底怒了,冥界和魔界帝倾寒都去了,却偏偏不来她们妖界,这是什么意思,是看不起他们吗?后来实在是等不到帝倾寒来找他,姬炎便干脆只好自己亲自去见他了,谁想到帝倾寒竟然是一见面便拒绝了姬炎提出的要当寒冰宫堂主之事,当时姬炎问原因,帝倾寒却只是淡淡的道:“你修为太低,帮不了我。” 修为太低……这个原因让姬炎无话可说,但不在帝倾寒身边,他又哪里肯做修炼这样又累又无聊的事情,修为便一直停留在离开帝倾寒时的五尾上,后来姬炎硬是软磨硬泡的总算是让帝倾寒勉强同意让他当了六堂主,结果却是被帝倾寒派去雪国做了国主…… 火狐天生喜热畏寒,帝倾寒这样做,分明是想逼着他主动放弃,但姬炎却是忍了,你想让我离开,我还偏不离开!而当了雪国国主之后,姬炎自然是遇到了长孙月汐,当初花妖的百花岛刚好被神乐大陆给占了,花妖的领地便也自然而然的移到了神乐大陆上,而帝倾寒对她们也不差,特意弄了花国这样一个四季如春的地方给她们居住,还让长孙月汐做了花国的女皇。 姬炎自是早就忘记这小时候被自己轻薄过的昙花妖了,可长孙月汐却是一直都记着他,也正是因为心底有了萌动,所以原本很有天分的长孙月汐在好友秦香都已经修成人形后却还是没有修成人形。在神乐大陆与姬炎初见之时,她修成人形还不到百年,但无论之前她怎么打听,却也始终没有当年那只火红狐狸的消息了。 只是再见之时,长孙月汐心底虽已情根深种,但当年那只嚣张的狐狸心底,却也早已有了喜欢的人,而那人,不是她。 姬炎在雪国一住便是两百年,除了每月必有一次的聚宴之外,期间总共见到帝倾寒的次数简直是屈指可数,时间久了,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为了当初那个温暖的怀抱而留在这里,还是只是因为在这里能离帝倾寒更近一点,毕竟他没有任何机会能再如以前一般随意亲近帝倾寒,更别说是能在他怀中睡觉了…… 可这些都是以后才会发生的事,如今,姬炎还不过是只两百多岁且无法化成人形的小狐狸,只见他的头紧紧的贴着帝倾寒的胸膛,睡得很安稳,偶尔会从尖尖的狐狸嘴中传出一两声梦呓,内容无非是“帝倾寒你这个混蛋”“本大爷才不会怕你”之类的小声咒骂。 因为后背的伤,帝倾寒没睡多久便醒了,此时天界还处于一片昏暗之中,却是离卯时还差了一刻。温暖舒适的怀抱没了,狐狸姬炎没过多久便也是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身边空空的,他在屋内望了一圈,也没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用爪子随意抹了抹狐狸脸,狐狸姬炎跳下床榻,从窗户出去,转了一圈便找准了方向,直直往天帝殿奔去。 天帝殿的门大开着,里面很亮,狐狸姬炎一眼便看见帝倾寒正端坐在桌后批阅天界的文书。如今天界还是有司法天君的,所以能送到这里让天帝处理的都是些很重要的事,帝倾寒看得很认真,狐狸姬炎停在门口,也没有进去打扰他。但耐心总是会耗尽的,如此枯站了一会儿,狐狸姬炎便觉得无聊了,想到昨天那只叫月汐的昙花妖很是有趣,他便想再去那百花岛看看,然而爪子刚抬起准备悄悄溜走,却没想到一直专心看着文书的帝倾寒突然抬了头朝他看来。 狐狸姬炎顿时全身僵住,便听见帝倾寒冰冷的声音道:“去洗脸,修炼两个时辰之后来吃早饭。” 唉,又要修炼了。 狐狸姬炎耷拉着脑袋转身离开,就连身后三条火红的尾巴也是恹恹的垂了下去,但埋着头还没走上几步,他便撞到了人,眼前蓝色的袍角似乎还有些熟悉,但狐狸姬炎此时心情不好,哪里会管这么多,当下便是怒道:“没看见本大爷吗,走路没长眼睛啊?!” 身子一轻,他已经被来人抱进了怀里,“这才几日不见,小狐狸脾气见涨啊?”这人,却是濮阳无情。 之前姬炎一直跟着帝倾寒住在昆仑山,与濮阳无情也算是比较熟了,只是濮阳无情一直以为他只是帝倾寒从哪儿捡来的一直普通火狐,正好帝倾寒也从未喊过姬炎的名字,更是不会特意去向濮阳无情说明他的身份,所以濮阳无情便只叫他小狐狸。 狐狸姬炎被濮阳无情抱着进了天帝殿,濮阳无情与这个弟弟倒是不算太生分,直接道:“这么早你就起来处理公事了,天界有这么多事吗?” 帝倾寒头也不抬,依然是冷声道:“你来做什么?” 濮阳无情怀中抱着狐狸姬炎,手中却仍是不忘摇着他那把白玉骨扇,悠悠道:“昨天你的即位仪式我没来,今天特地一大早赶来祝贺你,这是我用寒泉水加昆仑山特产的雪莲做成的疗伤药,便当作贺礼送你了。”说着已经拿出一盒东西放在了桌上。 帝倾寒终于是抬起了头,但却看也没看桌上的东西,而是直接看向了狐狸姬炎,“去修炼。” 于是狐狸姬炎愤愤的离开了,身后帝倾寒和濮阳无情已经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起话来,他快速冲出了天帝殿,跑到后花园,挥舞着狐狸爪子残害了一通后花园的花花草草们,这才慢慢平静下来,终于认命的开始修炼。 唉,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到头啊…… 番外二 瑾睿莲华 从白虎家离开后,佛祖与清灵尊者驾云行在空中,清灵道:“佛祖,这缕梼杌的魂魄该如何处置?” 佛祖道:“这魂魄如今并无意识,只需找一处合适的地方慢慢净化其上的邪气即可。” 清灵道:“佛祖的意思是?” 佛祖道:“你先行回去,我去一趟金莲谷。” 金莲谷中,佛祖踏入泉内,慢慢行到了自己的真身旁。察觉到他的靠近,这朵金莲开始散发出一层层的金光,像是很高兴的样子。佛祖从自己的袖中将那缕梼杌强行撕下来的魂魄取出,然后把它放进了自己的真身中。 这缕魂魄约有一指粗细,颜色是半透明的黑色,安分的躺在金色的莲蕊中,一动不动。佛祖又抬手在金莲上施了道封印,这才道了声“阿弥陀佛”,然后便离开了。 接下来的几日里并没有发生什么异常,久而久之,佛祖便忘记了这件事。过了万年,察觉到自己的真身有异,佛祖这才又想了起来,然而独自去到金莲谷后,却发现那缕魂魄竟然开始成长了。 金莲谷原本就是块宝地,更有佛祖的真身在里面养着,这缕魂魄呆在他的真身内,便干脆吸起了他真身的灵力来补充自己,对此,佛祖也不知是该怒还是该笑。如今这缕残魂已经长大了一点,颜色也变为了纯粹的带点透明的白色,只是尾部还有一点黑色,却是无法除去。 虽然似乎已经开始有了意识,但这缕魂魄却依然只是安安静静的呆在莲蕊中,佛祖看着这小小的残魂,忍不住摇头笑道:“我倒是要看看你最后能变成什么样。” 于是,这缕魂魄借着佛祖的真身金莲的灵力开始缓慢成长,佛祖也会时不时的去金莲谷看看它,以防发生什么异变,如此便又是过去了万年。 当某一天佛祖再次来到金莲谷的时候,却发现那缕上次来时便几乎快长得完整的魂魄已经不见了,在他的真身金莲中,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小小的,静静躺着的婴孩。小婴儿正咬着手指沉睡,眉间有一点小小的赤红的朱砂,白白嫩嫩的小脚丫抵在正中的莲蕊上,而佛祖很久以前施加在金莲上的封印却已经消失了。 终究还是化为人形诞生了啊,佛祖心底轻叹着,只希望这个孩子将来不会被梼杌控制,不然来这世上也只能是白走一遭了。他将婴孩从金莲中抱了出来,没想到原本睡得很熟的小婴儿被他这一碰便醒了,睁着一双暗金色水润润的大眼睛直直的看着他,红润的小嘴张了张,竟是嫩生生的道:“你就是莲华吗?” 佛祖一怔,莲华虽然是他的名字,但他却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这小婴儿却是如何知道的?于是佛祖轻声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莲华?” 小婴儿短短的手指指向了他的真身,道:“那朵金莲告诉我的。” 原来是这魂魄与他的真身相处了数万年的时间,渐渐便知道了有关他的事,自然也是知道了他的名字。佛祖有些无奈,他与自己的真身虽本为一体,但自从他修成人形从真身中脱离出来之后,这朵金莲竟然自己开始有了意识,虽然只是很微弱的一点意识,对他不会有什么影响,但这种自己的一切还有另外的东西知道的感觉却是让他很不舒服,可那到底还是自己的真身,他也是无可奈何。 佛祖道:“既然你知道了我的名字,那我也应该知道你的名字,你叫什么?” 婴孩眨了眨眼,道:“我没有名字,要不你帮我取一个吧。” 佛祖道:“那你便叫救世好不好?” 婴孩疑惑道:“救世是什么意思?” 佛祖道:“既然你我能相遇,那便是缘,我会收你为我的第六弟子,从今以后你便是救世尊者。这救世之名,便是希望你能心怀天下苍生,记行善勿行恶。” 婴孩懵懂的点了点头,佛祖便带着他回了西天极乐界。从此,西天多了位救世尊者。 救世成长得很慢,他体内虽然有很多从佛祖真身上吸来的灵力,但短时间内却没办法全部释放出来,还需要时间慢慢消化吸收,因此经过了百年才长到人类孩童八九岁般大的模样,但调皮捣蛋的本事却比那些人类孩童更加厉害,直叫西天众人对他无可奈何。 这日,救世趁着佛祖讲经的时候悄悄溜到了西天的门口,然后灵巧的一扑,便扑到了正认真守门的金翅大鹏身上。金翅现在已是化成了人形,容貌端正,身强体壮,被救世这一扑身体纹丝不动,只冷着脸伸手将救世从背上揪了下来,然后毫不留情的扔到了地上。虽然西天众人都宠着这个小屁孩儿,但他金翅可不是这样。 救世被摔下去,屁股在地上狠狠的撞了一下,疼痛非常,但他却只是皱了皱眉,连眼泪都没掉半滴。等疼痛稍缓,便又从地上站起来,坚持不懈的朝金翅扑去。 扑上去又被摔下来,于是再扑,再摔,如此几次之后,金翅倒是终于看出点眉目了。听说这救世特别喜欢扑到别人身上呆着,你乖乖的让他扑了他或许一会儿就没兴趣了,然后就会重新换个人再扑,但你若是不让他扑,他非但不会气馁,反而会越挫越勇,兴奋非常。看来一开始金翅将他扔下去倒是激起了他的好胜心,如今只怕是得站着让他扑上来才能让他放弃了。但金翅又怎会甘心让这个他极不喜欢的小屁孩儿扑,即便是要没完没了,他也不信这小屁孩儿能有多少精力,便想着等他累了就好了。 于是,又是几轮的一扑一摔,金翅猜得果然不错,救世的动作终于开始变得迟缓了,很明显他已经累了。在又一次缓慢的扑到金翅身上时,金翅依然身手敏捷的将他扔了出去,但救世这次却没再落在地上,而是落进了佛祖的怀里。 救世一见着佛祖,之前的倔强顿时全消失了,他被金翅摔了无数次,屁股早就痛得麻木了,只是一直忍着没哭。现在他就在佛祖怀里,立刻就揪着佛祖的衣襟,小脸埋在佛祖的颈间大声的哭了起来。 佛祖赶紧一边轻轻拍着他的背一边哄道:“世儿乖,别哭了……”然后又转头问金翅:“怎么回事?” 语气转折之强烈,变脸之迅速,饶是金翅跟在佛祖身边已有数万年,此时也是惊讶得无法接受,却仍是恭敬答道:“正如佛祖所见,救世尊者想扑到属下身上,然后就被属下扔了下去。” 佛祖当然是知道原因的,只怕是救世的老毛病又犯了想扑金翅,但金翅又不像他的几个师兄那般宠他,自然是在这里碰了壁,结果就吃了苦头。 救世已经哭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眼泪都打湿了佛祖大半个衣襟,但此事的确是他自找的,佛祖总也不好责罚金翅什么,只能是抱着救世回了金莲殿,想办法先哄得他停了哭再说。 佛祖刚刚将救世放在床榻上,却没想到救世马上惨叫了一声,然后从床榻之上弹了起来,佛祖赶紧又把他抱进怀里,紧张道:“怎么了?哪里疼?” 救世便小声道:“屁股……” 佛祖伸手摸了摸,只觉入手滚烫,当下便是让救世趴在床上,快速却轻柔的脱掉了他的裤子。眼前两团雪白此时已是又红又肿,可见是摔得不轻,佛祖心疼的吹了吹,马上便去找了伤药给救世轻轻的涂上了。 药涂好之后,身后却是久久没了动静,屁股上一片凉爽,这让救世感觉很是难为情,想穿上裤子,但又怕乱动碰到了伤。救世疑惑的扭头看去,便看见佛祖正面色沉沉的盯着他的屁股瞧,眼底甚至还有些灼热,就连呼吸也是沉重了些许。救世心底不禁有些害怕,这样的佛祖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该不会是生气了吧? 以前佛祖就不只一次的说过救世这个爱扑人的毛病,让他不要随便见人就想扑,但却始终没起到什么作用,而且西天里总共也就只有那么几个人,想来应该也扑不出什么意外,时间长了佛祖便也没再说什么。 救世一边胡乱想着一边就看见佛祖伸出手,竟是朝着他的屁股的方向而去,像是要打他的样子,救世终于是颤微微的叫出了声:“莲、莲华……” 这一声让佛祖猛然清醒了过来,手顿时停在了半空中,转眼看向救世,便见那个小小的孩子眼中含着泪看着自己,双眸间全是惧意。佛祖在心底狠狠的鄙视谴责了一下自己,对这么小的一个孩子竟能生出这样的心思,他这么多年的佛祖真算是白当了。 佛祖神色很快便缓了下来,眼底虽还有些热意,但却不再让救世感到害怕。他伸手将救世抱起来,手指像是无意的滑过了前方的小嫩芽,但年幼懵懂的救世自然是没有任何反应,便见佛祖轻柔的又将他的上衣悉数剥去,然后低头在他耳边道:“世儿,你年纪也不小了,我要开始教你新的修炼方法。只是这种修炼方法一不小心便容易出错,而且只能在夜间修炼,所以从今日起,你便宿在我房中好了。” 救世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却是疑惑道道:“可是佛祖,为什么我要脱光衣服?” 佛祖淡然道:“这也是修炼所必须的一种方式。” 救世道:“那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佛祖道:“先替我宽衣。” 小小的手解衣服很是费劲,加上救世的屁股还受了伤,动作不便,只勉勉强强脱掉了佛祖的上衣,他便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皱着一张小脸道:“我不行了……没力气了……” 佛祖也没说什么,救世没有脱的衣服他自己也没管,只抱着救世躺下,给两人盖上了锦被,然后道:“如今念在你受伤的份上便暂时先放宽一点,接下来的修炼也等你伤好了再继续罢,但以后你必须亲自做完,修炼之事绝对不能偷懒。” 救世一边点头一边安心的依在佛祖的怀里闭目睡觉,但没过多久他却是不安分的扭了扭身子,佛祖朝他看去,问道:“怎么了?” 救世抬头看了佛祖一眼,然后又垂下眸看向被子里面,小声道:“那个……好像有什么硬硬的东西顶着我的腿,很不舒服……”而且还很烫。 佛祖神色不变,依旧是淡淡的道:“这些都是你修炼过程中会经历的事情,不必太过在意,睡觉吧。” 于是救世便乖乖的又闭上眼睛睡觉了,这次他倒是睡着了,但没过多久,他又醒了,原因是感觉呼吸很不顺畅。嘴唇上有软软的东西在舔着自己,救世迷糊睁眼,一眼便望进了佛祖那双漆黑的眼中,一时间他只觉自己的心跳瞬间加快了,脑中更是一片空白,只知道怔怔的看着那双仿佛对自己有莫大的吸引力的眼眸。 不知是过了多久,佛祖才放开了他,下意识的张着嘴呼吸,救世依然是愣愣的看着那双眼睛,佛祖忍不住在他额头上又吻了一下,声音中似乎带着一抹轻微的笑意,道:“世儿,你怎么了?” 救世便愣愣的答道:“我的心跳得好快……而且身体好热……” 佛祖道:“方才我为你传了灵力,感到热是正常的,一会儿便好了,继续睡吧。” 救世缓慢的点了点头,不敢再去看佛祖的眼睛,赶紧闭上眼又继续睡觉去了,之后佛祖总算是没再折腾他,这一觉便安稳的睡到了第二日。 这样的夜间修炼一直持续到救世的伤好之后,而他也的确是感到自己的灵力似乎强大了不少,好像还长高了一点,因此对于修炼之事没有察觉出任何异常。伤好的当天夜里,救世在佛祖的指导下,服侍了佛祖沐浴,但最后的结果却是搓背搓到一半便被佛祖拉入了怀中,又是一通传灵力之后,佛祖反而是亲自替他沐浴了一回。 沐浴过后,两人擦干净身体便光溜溜的躺到了床榻之上,救世像是终于明白了点什么,微红着脸颊躲闪着视线,一直都没敢正眼看佛祖。佛祖也察觉到了他的变化,伸手摸了摸他的小光头,柔声道:“怎么不看着我?” 救世嗫嗫道:“我,我害怕……” 佛祖道:“为什么害怕?” 救世声音更小了:“因为沙罗师兄说……说如果两个男人脱光了一起躺在床上,弱的那一个就会被对方压着做很痛的事……我,我不想痛……”说到最后,甚至还带了点哭音。 番外二 瑾睿莲华2 佛祖的眉梢顿时狠狠的抽搐了几下,却仍是镇定道:“你师兄说的那是比较特殊的情况,如今你只是在修炼而已,这几日我为你传灵力,你可有感觉到痛过?” 救世想了想,好像的确是这样,顿时眉开眼笑道:“这修炼方法好像不仅能增强灵力,还能让我快点长高,佛祖好厉害。” 佛祖道:“今晚便暂时不修炼了,你先好好吸收前几日的灵力。” 救世听话的吸收灵力去了,然而没过一会儿他便睡着了,佛祖将他抱在怀里,却是一夜无眠。第二日,沙罗尊者便被佛祖派去替了金翅的班,连着看守了半年的西天大门,自此之后便再也不敢对救世说些修炼之外的事了。 如此又是近百年过去,救世也已长成少年的模样,某晚修炼之时,佛祖照例为救世传灵力,然而灵力传完之后,紧贴的双唇却没有分开。缠绵的厮磨一阵之后,佛祖的舌慢慢探入救世的口中,在他口中来回扫荡着。救世一怔之后便是猛地烧红了脸,扭动着身体刚想要挣脱,佛祖却已经放开了他。 救世红着脸不敢看佛祖,小声道:“佛祖,刚才那是……” 佛祖呼吸微微沉重,低声道:“那是更进一步的修炼。”说着,手已经抚上了救世白皙的胸膛,直朝着某一点而去。 仿佛是被雷电击中一般,救世的身体狠狠的颤了一下,忍不住弓起背,既难受又有些难言的舒服感觉让他低低的叫了一声,然后断断续续道:“这也是……修炼吗……” 佛祖低低的“嗯”了一声,另一只手在救世身上缓缓游走着,随即又低头吻住了他红润的嘴唇。这次的亲吻不再缓慢,而是有力的进攻,激烈的亲吻中,救世只觉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已经变成了一片空白,然而空白之中,那双漆黑深邃的双眼却更加清晰,他的心跳又一次变快了。 身下还从未被任何人碰过的地方突然被佛祖的手牢牢握住,突如其来的刺激让救世震惊而又迷茫的睁大了眼睛,一时竟有些不知自己身处何地。他的双眸早已因为重重的刺激而盈满泪光,在泪水的浸泡下,原本暗金色的双眸像是褪去了表层的黯淡,呈现出被遮挡在其下的灿金色,仿若最耀眼的一抹阳光,引得人情不自禁便想沉溺其中。 救世有些无措道:“佛祖,我……好像很难受……” 佛祖在他唇上一遍又一遍的轻轻吻着,闻言低声道:“哪里难受?” 救世蹙紧了眉头不知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感觉,然而身下传来的快意却逐渐强烈,他终于是忍不住哭了出来,不停的摇头道:“我不要,这样好奇怪……莲华……我难受……” 这一声“莲华”叫出来的时候,佛祖手中一个用力,救世接下来的话便猛地没了声音,他僵硬着身子怔怔的看着前方,双眸显得有些空洞,半张着嘴很久都没有什么反应。佛祖将手中的东西擦干净之后,轻柔的将救世抱进怀中,打算带他去沐浴,但却在看见他的眼睛时陡然停下了动作,面色有些严肃的盯着那双已经变为灿金色的眼睛。 灿灿的金色之中,似乎有一点漆黑的东西在深处浮现,救世依然没有任何反应,佛祖的右手中突然浮现出一团金光,他将手慢慢放在救世的眼睛之上,便感觉到在那双眼睛之内有很浓的邪气正在波动。等将那股不寻常的波动完全压制下去之后,佛祖的额头上已是浮出了几点汗珠,而救世也已经是彻底晕了过去。 之后从沐浴一直到入睡,佛祖的面色都有些凝重,方才的异常,正是梼杌这缕残魂中无法根除的邪气所致,没想到只是这样的亲近,便能让这邪气躁动至此…… 这夜过后,佛祖便再没有让救世与他同榻而眠过,更不复之前对他的亲密和宠爱,这样的转变,不只是救世以及几位弟子感到错愕和难以置信,就连一向看救世不顺眼的金翅大鹏也觉得不对劲,但佛祖决定的事,他们又有什么权力去过问? …… 夜色如洗,一弯月牙高高的挂在树梢头,天上的星星零零散散的闪着点点的光,在这处据说满是妖魔鬼怪的恐怖山谷之中,却矗立着一间歪歪斜斜,几乎风一吹就要散架倒塌的木屋。山谷中的确是有很多凶恶的妖魔鬼怪,此时他们便正在山谷中游荡着寻找猎物,但却没有任何人敢靠近这间破破烂烂的木屋。 一阵风吹来,木屋颤巍巍的晃动了几下,风停之后,木屋却依然稳稳的矗立着。突然,从木屋中传出了一个年轻男子不满的声音:“为什么次次都是你在上面?我不干,我也要在上面!” 随后是一个有些低沉的声音淡淡的道:“你若是有那本事,便尽管来试试。” 年轻的声音委屈道:“你这分明是在欺负我,我们之前明明说好了你要随便我怎么做的!” 低沉的声音毫无波动:“那也要看情况,你若能办到,我自然是随便你怎么做。” “……” 一阵更猛烈的风刮过,木屋又是狠狠的颤了几下,屋内再没有对话声传出来,反倒是响起了几道压抑不住的低吟和喘息之声,然后便是木床在猛烈的摇晃之下发出的濒危的“咯吱”声。 随着这“咯吱”声越来越剧烈,仿佛那木床随时都会散架一样,一只金翅大鹏突然从天边快速飞来,转眼间已是停在了木屋之前。只见这金翅大鹏向着木屋的门点了一下头像是行礼,然后便口吐人言道:“佛祖,参佛大会即将开始,属下来接佛祖和救世尊者回去。” 屋内年轻的声音气急败坏的响起:“没看见我们正在做很重要的事吗?金翅你赶紧走开……唔……” 过了一会儿,低沉的声音道:“很快就好。” 然后又是断断续续的喘息和呻吟之声,金翅大鹏充耳不闻,不为所动的站在门口,约莫半个时辰之后,木屋的门才“吱呀”一声打开,然后从里面走出两个男子来。 夏瑾睿此时已经长出了一头漆黑的长发,随意用一条雪白的布带扎在了脑后,他的脚步有些不稳,双腿还在轻轻的打着颤,面上带着一丝还未褪去的红潮,双眸中更是水光盈盈,一看就是被狠狠的摧残了一顿。佛祖与他并肩而行,却是意气风发精神奕奕,显然方才是极为尽兴。 佛祖盘腿坐到金翅大鹏背上,便要伸手拉过夏瑾睿让他坐在自己怀中,谁知夏瑾睿还在与他赌气,对他伸来的手视而不见,抬起腿也是要坐到金翅大鹏的背上去。谁知他的腿才刚刚抬起一点,便“哎哟”惨叫了一声连忙又放了下去,然后便转头愤然的向佛祖瞪去,没想到对方却只是浅笑着看着他,一点愧疚的意思也没有,而佛祖方才伸出要扶他的手竟然已经收回去了,这让夏瑾睿立刻纠结了起来。 自己虽然可以主动让佛祖把他抱过去,但他现在可还在生气,绝对不能先服软,但金翅的背他肯定是上不去了,要不干脆自己驾云回去?可是驾云好累,他若真的自己驾云回到西天,会不会累得半身不遂…… 如此纠结了很久,一瞅佛祖,却见他一言不发,而且丝毫要来哄他的意思也没有,夏瑾睿顿时更怒了,提脚便要回木屋里面去,怒道:“你自己回去吧!我不回去了,我要住在这里!” 佛祖慢悠悠的道:“这间屋子最多再过两日便会塌了,你确定到时候不会被埋在下面出不来吗?” 夏瑾睿头也不回,“这可是我亲手搭的屋子,你别瞧不起它!” 佛祖道:“我是担心你身体不便,要真出了什么事,到时候可没有别的人能帮你。” 夏瑾睿愤愤道:“那便让我埋在下面好了!总好过被你折磨死!” 金翅大鹏依然不为所动,夏瑾睿一只脚已经迈进了木屋,旋即身体一轻,眨眼间他便被佛祖抱进怀里坐在了金翅大鹏的背上。夏瑾睿心底怒气稍缓,但却是不肯就这样算了,挣扎着要下去,但金翅大鹏已经挥动翅膀载着两人往西天飞去,佛祖抱紧夏瑾睿的腰,在他耳边柔声道:“坐好,小心掉下去。” 夏瑾睿干脆别开脸不理他,脊背却是挺直了不肯碰到身后的人,佛祖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双手一直揽着他的腰。没过多久,倒是夏瑾睿慢慢的自己就消气了,身体僵坐了这么久早就酸了,气一消他便马上向后靠在了佛祖怀里,耳边一热,却是佛祖在他耳边笑道:“怎么,气消了?” 夏瑾睿白了他一眼,道:“你这个参佛大会这次打算举行多久?” 佛祖道:“一个月。” 夏瑾睿道:“请帝倾寒了吗?” 佛祖垂眸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你好像很在意他。” 夏瑾睿道:“那是自然,别忘了我当初可是在寒冰宫住了三百年,那座你的佛像还是他帮着我一起雕的呢。”说到这里,夏瑾睿猛地一拍脑门,“哎呀,我差点忘了,那座佛像还在寒冰宫里面没带回来呢,不行不行,金翅快转头,去寒冰宫!” 佛祖道:“也不急在这一时,日后有的是时间再去取。” 夏瑾睿道:“说的也是,你那佛像除了我以前会天天抱着睡觉之外也没有谁会在意了,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的,那便等你这次的参佛大会结束了再去取吧,刚好我还可以顺便看看水青黎。” 佛祖又凑近了他,低声道:“只是抱着睡觉而已吗?” 夏瑾睿轻咳了一声,视线飘忽道:“那啥……有时候还会忍不住摸一摸什么的……” 佛祖吻上他的唇角,“只是摸摸而已?” 夏瑾睿脸颊慢慢红了,偏头在佛祖的唇上用力咬了一口,大声道:“你还想我做什么?那只是个雕像除了能摸一摸抱一抱还能有什么用?你以为是真人吗可以随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过就算是真人我也吃不到……”说到后面,刚刚消失的怒气又回来了,“莲华,你说话不算数,你……” 后面的话被封进了口中,佛祖已经吻住了他,而等这一吻结束后,夏瑾睿早就忘了自己之前在说什么了。 傍晚时分,金翅大鹏载着两人回到了西天,参佛大会定在明日开始,如今收到请帖的人已是差不多都到达西天了。这次前来参加参佛大会的人,照例是各界的首领或是代替首领前来的分量不轻的人物,天界自是由如今的天帝白忧亲自前来,当然,濮阳无情是跟着他一起的。冥界则是上次来过的皇甫烨华和皇甫烨霖,而且此时皇甫烨霖已经接替老冥王成为了新的冥王,魔界来的是新任魔君叶昭雪,妖界来的也是新任妖王姬炎,人界依然是挑了两位得道高僧,除此之外,还有帝倾寒与凤倾城因为收到请帖前来了。 这些人此时都已经被众弟子安顿好了,夏瑾睿也是没见着什么人,想必都在客房内呆着呢。前几日夏瑾睿拉了佛祖下凡去,还非要在山谷中亲自搭了一间木屋住着,说是要尝尝这种隐居的生活。结果几天下来,隐居是什么感觉他没尝到,反而是在那间摇摇欲坠的小木屋中被佛祖狠狠的吃了个彻底,眼见着反扑也是无望了,现在回到西天之后连站着都费劲,自是没什么心思再跑到客房去找人聊天叙旧,径直回了金莲殿就是天昏地暗的一通好眠。 等到第二日下午醒来时,佛祖早已不在身边,而上午的讲经大会也已经被他睡过去了。伸了个懒腰,夏瑾睿收拾干净后便晃荡着出了金莲殿,下午是阅典会,按理说应该没什么事才对,怎么佛祖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虽然这样想着,他却也没有要去找佛祖的打算,反正人总是会回来的,现在夏瑾睿正朝着客房的方向而去,却是想找帝倾寒他们聊聊天。 客房离金莲殿不是太远,走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夏瑾睿便已是到了客房所在的院落前,但他却在门口停了下来,望向旁边的另一处院落,疑惑的“咦”了一声。西天虽然现在不接待女客人了,但很久以前还是偶尔会有女神仙来西天作客的,虽然数量很少,但西天还是因此专门另搭建了一间院落给女客人居住。不过因为夏瑾睿个人的一些原因,按理来说应该是不会再有任何女性出现在西天内了,但此时那间原本尘封已久的专为女客人修建的院落却是开着门,很明显里面是有人的。 番外二 瑾睿莲华3 莫非是师兄们觉得这房间搁置太久了应该打扫一下?夏瑾睿也没犹豫,直接从打开的院门走了进去,之前院落内倒的确是积了不少的灰,如今却已经焕然一新,而清灵与沙罗正在收拾客房。 这间院落并不大,客房也只有三间,可他们此时来收拾客房,莫不是又有客人来了没地方住所以只好占用这边的房间? 夏瑾睿刚进来清灵与沙罗便看见了他,清灵擦桌子的动作一滞,沙罗则直接扭头躲开了夏瑾睿的视线。夏瑾睿越发觉得奇怪,走过去问道:“清灵师兄,是不是又有新的客人来了?” 清灵缓缓点了点头,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但却是忍住了,又低头继续擦桌子。夏瑾睿狐疑的看了这两人一眼,道:“是不是那边房间不够住了,所以你们才将这院落打扫了出来?” 清灵低声道:“房间还有,但今天来的这位客人有些特殊,不能住在那边。” 夏瑾睿道:“什么地方特殊?” 这下清灵却是没有回答他了,夏瑾睿便又看向沙罗,却看见沙罗正踮着脚悄悄往外走去,夏瑾睿一伸手就扣住了他的腰带,沉声道:“来的到底是位什么客人?佛祖呢?” 沙罗也是没有回答,夏瑾睿冷笑一声,继续道:“这位特殊的客人,是不是个女的?佛祖现在陪着她?” 沙罗浑身一僵,清灵也是抬头看了夏瑾睿一眼,佛祖与夏瑾睿之间的关系在西天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所以这两人才会如此吞吞吐吐的不敢说。 夏瑾睿扣着沙罗的腰带将他拉近自己,然后直直的看着沙罗碧色的双眼,冷声道:“沙罗师兄,不如你来告诉我,那个女的是什么人?” 沙罗赶紧向后退着打算远离夏瑾睿,但他退一步,夏瑾睿便跟着往前走一步,直到后背抵上了墙,他才不得不勉强道:“小师弟,其实你也不用太在意,我看佛祖与她好像也并没有多亲密的关系,毕竟你与佛祖……” 夏瑾睿打断他道:“那就是说他们的关系还是有些亲密对吗?” 沙罗顿时住了嘴,求救般望向清灵,但清灵早已经擦完桌子然后转去擦里间的柜子了,他这求救没有丝毫作用,夏瑾睿已是又向他靠近了一点,道:“他们如今在哪儿?” 沙罗却是不肯说,还要再劝,但夏瑾睿的手却突然搭在了他的胸膛上,吓得沙罗一抖,连忙道:“小、小师弟,你可不能害我啊,快把手拿开!”开玩笑,夏瑾睿容不得佛祖与任何女人有关系,佛祖又岂能容夏瑾睿与别人有什么亲近,若是现在这事被佛祖知道了,沙罗觉得自己将不只是会被派去守半年西天的大门这么简单了。 夏瑾睿越发凑近他,微微低下头,红润的唇几乎就要碰到沙罗的鼻子了,偏还继续威胁道:“你若是不肯告诉我,我从此便黏着你了,而且我会告诉佛祖是你先动的手,如此你觉得你将来还会不会有机会下凡?只怕等你能下凡的时候,你家的那位早就已经轮回了无数次了吧?” 最后一句话明显是戳中了沙罗的软肋,只见他认命的道:“那位女客人是灵谷上神,与佛祖很早以前就相识了,如今他们便在往生池,而且……”话还没说完,夏瑾睿已经放开他,快速离开了。 沙罗最后又喊了声“小师弟你千万别冲动啊”然后便颇为怨念的朝清灵看去,见清灵朝他笑了笑,沙罗越发觉得憋屈,“二师兄,你不帮我也就罢了,竟然就这样在一旁看戏,也太不够意思了。” 清灵道:“瞒得了他一时却瞒不了他一世,他始终是会知道的。” 沙罗叹道:“但愿他不要一气之下又把往生池给砸了,不然佛祖要是再赶他一次的话,这两人还不知会闹成什么样子。” 清灵道:“没事的,罗勒跟在佛祖身边。” 灵谷上神,这是个什么神仙?夏瑾睿一路向往生园急赶,一边却是在想这位上神与佛祖之间能有什么关系,能进来西天不说,竟然还能留下来住着,甚至连清灵和沙罗都要亲自去为她打扫房间,可见这人的地位肯定不同寻常,至少比佛祖的身份是低不了太多的。可如果有这样的人物,自己不应该没有听说过才对啊…… 很快他便已经到了往生园,却见罗勒尊者正站在门口,夏瑾睿低头喊了声“大师兄”,对这位向来不苟言笑的师兄,夏瑾睿年幼时还能朝他扑上一扑,但如今对着他却是有些心虚的。罗勒朝他点了点头,低声道:“来找师父?”虽然佛祖座下说是有六名弟子,但真正从始至终都称佛祖为师父的却是只有罗勒尊者一人,其他人也不过是偶尔会叫一声师父,大多数时候却还是叫的佛祖,由此可以看出佛祖对这位大弟子是很器重的。 夏瑾睿点头道:“嗯,佛祖在里面吗?” 罗勒道:“师父正在里面会客,你不能进去。” 罗勒说不能,那便绝对是不能的了,夏瑾睿在门口转了两圈,想看看里面的情形,却被罗勒高大的身体挡了个严实,最后他只能无奈的离开了。 离开了罗勒的视线后,夏瑾睿便走上了另一条小路,沿着小路饶了一会儿,他便到了往生园的另一侧,四下看了看,夏瑾睿轻轻一跃,便跃了进去。 往生园虽大,但里面除了个往生池外什么也没有,按理说有什么人进来的话里面的人是很快就能看见的,但夏瑾睿挑的这个地方刚好是往生园的一个偏僻角落,因此他跳进来之后暂时还没有人发现他。 夏瑾睿一眼便看见往生池边正站着两个人,那位灵谷上神穿着一身雪白的鲛绡纱衣,身姿婀娜,长发飘飘,倒还颇有那么几分神仙的味道。佛祖站在她的旁边,正低头看着她说话,时不时还笑着答上一两句,两人之间的气氛十分之好。 夏瑾睿眼神极好,仔细一看便已经发现这灵谷上神竟然正是以前他在往生园外看见的与佛祖接吻的那个女人,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她竟然又出现了。当初他太冲动,没有好好问清楚佛祖与这女人的关系,后来也没有再想起这件事,如今看这样子,却像是当年的事又要重演般。 不知这两人说到了什么,突然一起笑了起来,夏瑾睿很少在佛祖面上看到这么轻松肆意的笑容,就算是面对自己,他更多的也只是包容的轻笑。夏瑾睿看见佛祖的手摸了摸女子的长发,女子便顺势一倒,便依偎进了佛祖的怀里,而佛祖也没有丝毫要避开的意思,反而是伸手搭在了女子的肩上,两人这样看去,还真挺有那么一些般配的感觉。 夏瑾睿只在原地看了一会儿,便抬脚走了过去,他并没有刻意放轻脚步,因此两人很快便发现了他,那位女上神动也没动,只是抬了眼看向夏瑾睿,道:“莲华,你不是说没人会进来打扰我们的吗?” 很好,她叫的不是佛祖,而是莲华,看来这两人之间果然是有着不一般的关系。夏瑾睿干脆停下来横抱着双手看着他们,他倒是要看看佛祖要怎么回答。 这样的情形被夏瑾睿撞到,佛祖却也没有丝毫不自在,反而还笑着对女子道:“这是世儿,你以前见过的。” 灵谷上神仿佛恍然大悟般上下打量着夏瑾睿,道:“原来是当初冲进来的那个小娃娃,如今这是又冲进来了一次?” 夏瑾睿有些迷糊了,自己明明是跑来捉奸的,怎么这两人反倒是转而谈论起他来了? 佛祖道:“世儿,你怎么来了?” 夏瑾睿冷声道:“我来捉奸!” 佛祖像是被呛到了,一时咳得说不出话,那灵谷上神便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很是疑惑道:“什么捉奸?” 得,感情这女的还不知道自己和佛祖的关系,夏瑾睿心底异常的平静,还未说什么,便见佛祖无奈的朝灵谷上神摊了摊手,道:“如你所见,他是来捉我和你的。” 这下倒是轮到灵谷上神被呛到了,于是又变成佛祖轻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一边拍佛祖还一边对夏瑾睿道:“世儿,你怎可说出这样的话?还不赶紧向灵谷上神道歉。” 夏瑾睿道:“我为什么要道歉?难道我说的不对吗?莲华,你还记得之前是怎么跟我承诺的吗?怎么,与我在一起你终于觉得腻了?这才又迫不及待的找了你的前情人来陪你?” 灵谷上神惊讶道:“他方才叫你什么?他知道你的名字?” 佛祖轻轻点了下头算是承认了,夏瑾睿冷笑道:“我不光知道他的名字,我还知道他身上什么地方最敏感,你与他一共做过几次?知道不知道他身下……” 话音戛然而止,夏瑾睿发现自己竟然被佛祖点了哑穴,顿时便转眼狠狠的瞪向他,然后便听见灵谷上神大笑着道:“莲华,你到底是从哪儿弄来个这么可爱的孩子?哈哈哈哈,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那女子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佛祖也已将虽然不能说话但身体犹在不停挣扎踢打的夏瑾睿抱在了怀里,他面上的神色难得带了一抹窘迫,低声道:“……别笑了,还不都是你害的。” 灵谷上神这才慢慢停下了笑,但眼中笑意却是不减,她走过来看着夏瑾睿,点头赞叹道:“不错不错,这性子果然很适合你,长得也是极好,瞧这水灵的小模样……”一边说着一边竟还伸出了手打算摸摸夏瑾睿的脸,佛祖赶紧抱着夏瑾睿躲开了她的手,颇为头疼的道:“都这种时候了,你就别添乱了。” 见这两人竟还有心思当着他的面打情骂俏,夏瑾睿终于是彻底怒了,不能说话,他便转头狠狠的咬在了佛祖的胸膛上。这一口力道极大,衣服下的肌肉顿时就被他咬出了血,但佛祖丝毫不为所动,依旧对灵谷上神道:“我让罗勒送你去客房,我有事先回去了。”说着已是抱着夏瑾睿匆匆离去。 夏瑾睿听见灵谷上神在他们身后喊道:“小心着点折腾,别把人折磨得太狠了,还有,明天记得带过来让我好好看看……” 这女人,到底在说些什么啊?夏瑾睿疑惑的想着。 佛祖抱着夏瑾睿几乎是风一般的回了金莲殿,一路上夏瑾睿倒也挺安分的没有挣扎,毕竟西天如今可不只有他的几位师兄,这样的事他还不想闹得人尽皆知。但进了房间之后,他便猛地推开了佛祖,然后坐到桌旁,扭过头,一言不发。 佛祖在他身旁坐下,伸手倒了一杯茶递给他,夏瑾睿自然不会接,佛祖放下茶,低低的叹了口气,道:“世儿,我与她不是你想的那般关系。” 这样的解释夏瑾睿在凡间见得多了,因此只是冷哼了一声道:“她知道你的名字,可你明明和我说过你没有将你的名字告诉过任何人。” 佛祖道:“我的确没有告诉过她,因为我的名字就是她替我取的。” 夏瑾睿却是没有在意他解释了什么,只自顾道:“我还亲眼看见你吻了她,你们俩做出了这样的事,你还敢和我说你们不是那样的关系?” 佛祖道:“那是一次意外……” 夏瑾睿道:“你之前分明答应过我不会再让任何女人到西天来,但她现在不仅进来了,还要在这里住下,你这是存心想赶我走?” 佛祖道:“我怎么会想赶你走?” 夏瑾睿越说越气,“既然你已经不喜欢我了,那我也不留在这里妨碍你们了,果然我就不该回来的,我现在就走……” 佛祖猛地按住夏瑾睿的双肩,将他扳过来面对着自己,严肃道:“世儿,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夏瑾睿狠狠的瞪着他,道:“你都已经做出这样的事了,我为什么还要听你说话?” “……” 佛祖颇为无奈的道:“你先听我说,灵谷上神是金莲谷的主人,按辈分来算的话,她应该是我的奶奶。” 番外二 瑾睿莲华4 夏瑾睿怔住了,“奶奶?” 佛祖道:“是,金莲谷中的金莲全是她一手养成的,这其中包括我的真身,所以我与她并非你所想的那般。” 夏瑾睿道:“可她既然是你的奶奶,那你为什么要亲她?” 佛祖轻咳了一声,道:“那完全是一次意外……” 若说灵谷上神,却是连具体年龄都不清楚的一位老资格的神仙了,不过她驻颜有术,因此第一次看见她的人只会将她当成厉害点的年轻女仙,夏瑾睿便正是如此。灵谷上神其实并不叫灵谷,这只是她为自己起的名号而已,但她的名字却同佛祖般几乎没人知道,所以识得她的人一般都是称她为灵谷,当然,后面还要加上前辈或者上神二字。 但这位老资格的神仙却十分为老不尊,对于年轻有颜的小辈,尤其是俊美的男性,她不轻薄一下便会很不爽快,于是数百年前夏瑾睿撞到的那一幕,便正是灵谷上神轻薄佛祖的时刻。对于灵谷上神的这个老毛病佛祖也是很清楚的,加上对方也算是他的奶奶,所以对于平常的只是摸一摸靠一靠之类的轻薄也没太在意,但他却没想到那天灵谷上神竟然会心血来潮突然就吻了他。不过那一吻只是灵谷上神开玩笑的举动,而且佛祖马上就躲开了,谁知就是这短短一瞬的亲吻却叫夏瑾睿刚好看见了,还因此犯下了大错。之后佛祖也是因为这件事对灵谷上神不理不睬了很久,直到后来夏瑾睿与佛祖关系好转之后还越发亲密,这事才算是过去了。但他早已警告过灵谷上神不准再对他做什么太出格的举动,而这次灵谷上神来西天其实并不是找佛祖的,却是特地来看夏瑾睿的。 解释清楚后,夏瑾睿依然有些怔忡,“她来看我做什么?我又不认识她。” 佛祖将他抱在怀里,轻轻在他脸上吻了一下,柔声道:“自然是因为你是我的人。” 夏瑾睿脸颊微微发烫,却是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么说来,倒是我一直误会你们了……” 佛祖道:“所以,你想好该怎么弥补我了吗?” 夏瑾睿道:“为什么要弥补你?明明是你自己不和我解释清楚的,这事不能全怪我!” 佛祖道:“我当时还没来得及解释,你便已经打碎了往生池,这难道还能怪我吗?” 夏瑾睿死活不承认,“就怪你,害我白白吃了那么多的醋,我不管,莲华,你要弥补我!” 每次夏瑾睿一叫他莲华,佛祖便没了脾气,如今也只好是顺着他道:“那你想我如何弥补你?” “嘿嘿,”夏瑾睿阴险一笑,猛地转身将佛祖扑倒在地,“我要吃掉你!” 原以为佛祖会马上将他反压下去然后拒绝,却没想到只是佛祖一动不动任他压着,而且还温柔的笑了笑,道:“好。” 夏瑾睿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愣了愣才反应过来,狐疑的看着他,道:“我说的是我在上面,你真的答应了?” 佛祖依然是笑着点头道:“嗯,不过我们还是换个地方比较好,地上凉。” 然后便起身拉着夏瑾睿转到了床榻上,竟然还开始主动脱起自己的衣服来。夏瑾睿目瞪口呆的看着佛祖渐渐显露出来的修长结实的身体,直到对方的手伸过来搭上了他的腰带,他才恍然惊醒般快速脱掉了自己的衣服,然后很是高兴的将佛祖扑倒在身下,低头便吻上了他淡色的双唇。 佛祖张开唇任夏瑾睿深入,漆黑的双眸中是毫不掩饰的宠溺和爱意,他双臂抱着夏瑾睿,手在夏瑾睿的背上轻轻的抚摸着,没想到夏瑾睿却是很快将他的手拉开了,然后在他不解的目光中呼吸急促道:“你别碰我,不要乱动!” 佛祖轻轻的笑了笑,果真没再动,任夏瑾睿在他的身上急躁的吻着。吻逐渐到了身下,夏瑾睿在佛祖的分身上轻轻的吻了几下,好几次嘴唇甚至似乎是要将分身吞下,但却只是轻轻碰了几下便移开了。佛祖难耐的蹙了蹙眉,沙哑着嗓音道:“世儿……” 夏瑾睿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从自己散乱的衣物中摸出了一个精致小巧的白玉盒子,打开之后从其中挖了一块半透明的白膏,抹到了佛祖的身后。佛祖一眼就看出那东西是什么了,却是问道:“这是你从哪儿弄来的?” 夏瑾睿得意一笑,道:“姬炎给我的。”说话间,手指已经伸了进去。 佛祖皱着眉没有再说什么,只默默忍受着身后的不适。见已经差不多了,夏瑾睿收回手指,早已火热的分身便兴奋的抵上了那处入口,缓慢的在外面磨了几下就要进入,没想到房门却在此时被人用力敲响了,过大的声音吓得他身下顿时一滑,就这样擦了过去。 恼怒的看了一眼笑看着他的佛祖,夏瑾睿瞪向还在被不停敲响的房门,大声道:“谁啊?!” 门外响起灵谷上神焦急的声音:“莲华,你快开门,让我进去躲躲!” 夏瑾睿看了一眼二人如今的模样,这是能开门的时候吗?夏瑾睿不耐烦的道:“我们正忙着呢,你要躲还是换个地方躲吧!”说完他便准备再次进入,这可是他第一次在上面,无论发生任何事,就算是天塌下来了,他也一定要把佛祖给吃了,不然以后很可能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没想到敲门声是停下了,但下一瞬房门便被猛地踹了一下,夏瑾睿顿时又是被惊得失了准头,再次擦着入口滑了过去,门外响起灵谷上神气急败坏的声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里面做些什么,莲华呢?赶紧给我过来开门,不然你们以后休想再过安生日子!我要是被那人发现了,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夏瑾睿也是被她闹得有了火气,看佛祖似乎真的打算起身去开门,他赶紧死死的压住他,冲着门怒道:“你的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你有本事就别躲啊,你不是很厉害吗?那就不要害怕啊,将那个什么找你的人打跑不就行了?不要在这里打扰我们!” 闻言,门口半晌没了动静,夏瑾睿得意的正要继续,没想到佛祖却已经将他从身上抱了下去,然后起身穿衣,穿好之后还替夏瑾睿也穿上了衣服,见夏瑾睿不满的瞪着他,便安慰道:“今天看来是做不下去了,下次再继续吧。” 然后便走过去打开了门,灵谷上神顿时从门口闪了进来,反手将门关上,直直走到床边,伸手便去揪夏瑾睿的脸,口中还在念叨:“你这个小娃娃也忒不给我面子了,莲华到底是怎么教你的?竟然如此不懂得尊敬老人……” 夏瑾睿偏头躲过,看着眼前这个年轻漂亮却举止轻浮的女神仙,不屑的哼了声,道:“就像你这样,也算是值得尊敬的吗?” 灵谷上神气得几乎要扑上去了,佛祖走过来道:“世儿,不得无礼。” 夏瑾睿这才撇了撇嘴没再继续说什么,却是转身背对着灵谷上神躺下,还拉过锦被将自己从头到尾盖了个严实,明显是不想搭理他们。见他如此,灵谷上神的手指抽动了几下,手中竟然渐渐凝起一团金光闪闪的灵力,佛祖按住她的手,低声道:“你若当真不想被他发现,就不要动用灵力。” 灵谷上神手中的灵力顿时散了个干净,很是不满的瞪了被子下的夏瑾睿一眼,转身走到桌边坐下,愤愤的给自己倒了杯茶,然而茶刚举到嘴边还未喝,门口便传来金翅的声音:“佛祖,夏侯上神前来拜访。”闻言,灵谷上神的手微微一抖,随后却是故作镇定的慢慢喝着茶。 佛祖看了一眼灵谷上神,还未说什么,灵谷上神已经摆手道:“你放心去吧,我都这么一大把年纪的人了,哪里还会和这样一个小娃娃计较什么。” 佛祖在床边俯下身,对着夏瑾睿低低的说了句“等我回来”然后便打开门离开了。他刚一离开,灵谷上神便瞬间冲到了床边,猛地掀开夏瑾睿裹着的被子,得意道:“终于是只剩我们俩了,小兔崽子,莲华不在了,这下看我不好好教训教训你!” …… 等佛祖处理完事情再回到金莲殿的时候,却意外的看见夏瑾睿正和灵谷上神一起趴在床上,两人还盖着同一床锦被,身子挨得极近,脑袋凑在一起,正极其小声的讨论着什么,时不时还发出一两声阴险的笑声。这样的景象太过诡异,佛祖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走过去,轻轻的咳了一声,道:“你们在聊什么?” 两人瞬间同时转过头看向了他,眼底尽是不怀好意的光芒,唇边还带着狡诈的笑意,让佛祖后背一凉,心底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灵谷上神伸手捏了捏夏瑾睿的脸,然后对他道:“大概就是这些了,其他的等我想到了再来和你说,或者你要是等不急了,去找我也可以,这几日我不会离开。”说完,掀开被子,起身离开了。 夏瑾睿笑意盈盈的朝灵谷上神挥了挥手,道:“奶奶再见。” 这时,佛祖才发现夏瑾睿竟然只穿着一件雪白的里衣,而身下却是什么也没穿,他顿时皱紧了眉,看着夏瑾睿白皙的双腿,沉声道:“世儿,你方才便是这样与她说话的?” 夏瑾睿还不知他指的什么,疑惑道:“哪样?” 佛祖坐到床边,将被子甩到一边,伸手摸上夏瑾睿的身下,目光沉沉,“为什么不穿裤子?” 夏瑾睿被他弄得舒服的闭起了双眼,闻言道:“你误会了,裤子是我刚刚才脱掉的……嗯……” 佛祖目光越发暗沉,充满热意的看着夏瑾睿,低头在他耳边道:“是因为我回来了才故意脱掉的?” 夏瑾睿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灿金色的双眸中同样炽热,他伸手摸上佛祖的身下,入手滚烫坚硬,低低的笑了笑,夏瑾睿软声道:“你难道不想?” 这句话说得如此直白,佛祖再也无法忍耐,重重吻上夏瑾睿红润的嘴唇,手中动作越发快速。等夏瑾睿释放过后懒洋洋的靠在佛祖怀里时,两人已是不着寸缕,佛祖的手指也早已摸到了夏瑾睿的身后,但却停在了外面,有些疑惑的看着夏瑾睿。 注意到他的视线,夏瑾睿抬眸与他对视,道:“怎么了?” 佛祖没有说话,若是平时,夏瑾睿肯定是不会这么顺从的任他作为的,毕竟夏瑾睿一直都想在上面,却总是苦于打不过佛祖而被他压在身下,可之前佛祖却是答应了他让他在上面的,如今事情还未结束,夏瑾睿怎么会突然这么乖的任他动作? 见他久久没有动作,夏瑾睿终于是受不了的道:“莲华,你在等什么呢?快进来……” 说着已是主动将自己的身后贴上了佛祖的分身,这下即便是有再多的疑惑佛祖也不管了,当即便是慢慢将自己送了进去。夏瑾睿皱着眉承受着,等到完全进入时,两人都是舒了口气,随即佛祖已是慢慢动作起来。夏瑾睿转身搂住佛祖的脖子,在他唇上轻轻吻了一下,突然低声道:“莲华,我听说你在成为佛祖之前曾喜欢过一个女妖……” 佛祖的动作顿时一滞,随即便想到了方才进来时看见的景象,淡淡的道:“灵谷和你说了什么?” 夏瑾睿动了动,示意他别停,然后才继续道:“她说你和那个女妖在一起住了五十年,后来不知何故却分开了,这么说来,你在这种事上如此熟练,都是因为和那个女妖的原因?” 佛祖没有说话,身下的动作却越来越用力,夏瑾睿被他弄得只能断断续续的道:“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段过往,怪不得你怎么也不肯在下面,原来是因为你以前是喜欢女人的……啊,你轻点……” 佛祖紧紧的抱着夏瑾睿,等两人攀上云端之后,他才低声道:“这种事,我只与你做过。” 夏瑾睿还有些失神,闻言怔怔的道:“那你们……” 佛祖面无表情的道:“那五十年间,她从未与我亲近过,后来我发现她早已心有所属,所以才会离开。” “……” 短暂的沉默过后,夏瑾睿才小声问道:“……这么说来,原来你一直都只是单相思?” 佛祖沉默,夏瑾睿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莲华,你竟然也有这样的时候……哈哈哈哈……” 他越笑越厉害,几乎都要滚到床下去了,佛祖赶紧将他捞回来抱着,眉梢颤了几下,无奈道:“世儿,别笑了。” 夏瑾睿不理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还依然笑个不停,直到佛祖狠狠吻住了他的唇,笑声才总算是停了下来。一吻结束后,夏瑾睿便认真的看着佛祖,认真道:“莲华,现在你不会再是单相思了,我会一直与你在一起。” 佛祖也看着他,低声道:“嗯,我知道。” 其实与那个女妖的过往早已被佛祖忘记了,若不是夏瑾睿提起,他绝对不会想起这件事,因为他现在已经是如此的幸福,无论以前发生过什么,只要这个人还在他身边,那些事对现在都不会有半分影响。 夏瑾睿突然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不肯在下?”见佛祖并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夏瑾睿又道:“我突然想起之前的事还没做完,继续继续!” 佛祖淡淡的道:“你现在还有力气吗?” 夏瑾睿刚一动,便发现自己的腰酸疼得厉害,顿时苦了一张脸,随即又是怒道:“你是故意的吧?!刚刚做那么狠!” 佛祖只是但笑不语,夏瑾睿憋屈的望了一眼身后的人,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吃到他啊…… 番外三 双生羁绊 冥界。 大红的喜房中,昏黄的烛光摇曳,鸳鸯锦账下,坐着一位穿着大红嫁衣,面容寻常的女子。女子面上的红纱已经被取下放在了一旁,细腻皎白的双手交握着放在膝盖上,女子面色沉静如水,垂眸看着眼前的地面,静静的坐在喜庆的婚床上一动不动。这位女子,正是皇甫烨霖的新婚妻子,一个普通的人类女子,名叫方巧儿。 时间在慢慢流逝,房中依然一片寂静,方巧儿的姿势自始自终都没有变过分毫,仿佛她只是一具会呼吸的雕像。此时丑时已过,但新郎却一直没有回来。 又过了半个时辰,紧闭的房门才“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方巧儿猛地抬头看去,便看见皇甫烨华正扶着喝醉了的皇甫烨霖走进来。皇甫烨霖的头靠在皇甫烨华的肩上,面色通红,双眼紧闭,口中一直在低低的喊着“哥哥”。皇甫烨华看了一眼愣住的方巧儿,慢慢将皇甫烨霖扶到床上躺下,然后才对方巧儿道:“烨霖接下来就有劳你照顾了。” 方巧儿点了点头,这才站起身开始替皇甫烨霖脱鞋,皇甫烨华最后看了一眼醉得不省人事的皇甫烨霖一眼,转身离开了。 皇甫烨霖迷糊中感觉有人替自己脱去了外袍,然后又拿了锦帕来给自己擦脸,他习惯性的抓住对方的手,将自己的脸贴了上去,撒娇道:“哥哥,我头好疼……” 那人没有说话,于是皇甫烨霖便得寸进尺的握着对方的手又往自己的胸口摸去,继续道:“哥哥,我的心跳得好快,你摸摸看是不是?” 对方久久都没有反应,皇甫烨霖却有些迷惑了,费力睁开了眼睛,看见的便是一张极为平凡的女子的面容,而他抓着的手,也正是对方的。只怔了一下,皇甫烨霖便猛地甩开了对方的手,几乎是有些狼狈的道:“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里?我哥哥呢?!” 方巧儿只是惊怔的看着他,手中的锦帕甚至还在他的脸旁没有收回去。皇甫烨霖揉着额角坐起身,头依然疼得厉害,但却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心底不禁有些难过,却是不愿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便朝方巧儿摆了摆手,道:“你去叫人给我弄点醒酒的东西来。” 方巧儿点头应了,正要转身出去,皇甫烨霖又赶紧叫住了她:“算了,你还是别去了,你又不会说话,能做成什么事?”说罢,便冲着门外大声喊道:“洛水!洛水!” 洛水的声音很快在门口响起:“二太子,什么事?” 皇甫烨霖道:“我头疼得厉害,你去给我弄点醒酒的东西来。” 洛水应声去了,皇甫烨霖便又看向站在床前的方巧儿,皱了皱眉,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厌恶。方巧儿似是也意识到了什么,默默的收拾好水盆之后,便站到了一边,看上去却不像是皇甫烨霖的妻子,而只是他的一个侍女。 皇甫烨霖顿时更加不满,恶狠狠的道:“怎么,是我虐待你不让你坐还是你看不起这里?你这样站着是什么意思?你是想让我哥哥明天过来的时候觉得我对你不好在为难你吗?” 方巧儿赶紧摇头,手也慌张的摆了几下,犹豫了一会儿才在桌旁坐下了。桌上点着一对龙凤喜烛,果盘中装满了桂圆花生红枣莲子等寓意吉祥的食物,两只精致的酒杯中满满的酒液一点没动。 见方巧儿视线直直的盯着那两杯酒,皇甫烨霖觉得心底莫名的火气更大了,他掀开身上的锦被打算下去,却发现自己身上竟然只剩了里衣,顿时瞪向了方巧儿,“我的衣服是你给我脱的?” 方巧儿怯怯的点了点头,皇甫烨霖怒道:“以后你不准再碰我!”然后便下床冲到了桌边,方巧儿被他吓了一跳,便见皇甫烨霖伸手拿起了桌上的酒杯递给了她,在她不解又害怕的目光中粗声粗气的道:“把它喝了!” 方巧儿赶紧颤抖着伸手接了过来,在皇甫烨霖虎视眈眈的目光中一口就将酒喝了个干净,还差点把自己给呛到。而她喝完之后,本以为皇甫烨霖会接着喝下另一杯,心底刚泛起一点喜悦,便见皇甫烨霖将剩下的一杯也递给了她。 方巧儿又怔住了,皇甫烨霖道:“你刚刚不是一直盯着这两杯酒吗?既然喜欢,干脆就把这两杯全喝了。” 看着方巧儿有些受伤的双眸,皇甫烨霖又皱了皱眉,道:“你不会以为我会和你喝这种恶心的东西吧?不要以为你用尽一切手段让哥哥同意我娶了你你就会是我的妻子了!你记住,我不会和你有任何关系,就算在哥哥面前,你会是我名义上的妻子,但私下里,我们两个只是陌生人!不过这些话你要是敢告诉哥哥的话,我绝对会让你后悔嫁给我!赶紧把这杯酒喝了!” 方巧儿呆滞的将酒杯接了过来,呆呆的喝下了杯中的酒,然后便一言不发的坐着,目光只是怔怔的看着桌面,仿佛又变回了一具雕像。皇甫烨霖又是厌恶的扭过了头,这时房门被人敲响,洛水推门进来,手中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醒酒汤。 一见到屋内的情景,洛水便愣了一下,然后道:“二太子,你与二太子妃是不是闹什么矛盾了?” 皇甫烨霖径自拿过醒酒汤几口喝了,然后才不屑道:“我能与她闹什么矛盾?对了,洛水,哥哥现在在哪儿?” 洛水拿过他手中的空碗,才道:“太子回房休息了。” 皇甫烨霖悻悻的“哦”了一声,回头看了一眼大红的喜床,却是觉得心里闷得慌,走过去将自己的外袍拿起,他又走回洛水身前,道:“洛水,今晚我去你房里挤挤。” 洛水一怔,随即后退一步,惊讶的看着他,道:“二太子,今天可是你的新婚之夜,你不和二太子妃好好宿在一起,却为何偏偏要去我房中睡觉?” 皇甫烨霖连看都不想再看方巧儿一眼了,只是不耐烦的朝外走去,道:“这里太闷了,我睡不着,我只是去你那里暂住一晚,你紧张个什么?不过,这件事不能告诉我哥哥,不然我是不会放过你的。好了,快走吧,磨蹭什么?”说完,不管还在犹豫的洛水,已经先行朝洛水的房间而去了。 番外三 双生羁绊2 今夜皇甫烨霖果真是宿在了洛水的房中,而洛水自然是不敢与他同睡一张床的,便只能在外间的软榻上将就了一夜。但皇甫烨霖不知是酒醒后精神太好了,还是心里事情太多而无法入眠,总之,他翻来覆去了一夜也没有睡着,而洛水被他翻身的动静所扰,这一夜也睡得并不安稳。 同时,皇甫烨华也是睁着眼睛在床上躺了一夜,天刚亮他便已经起身,收拾完毕后便去了皇甫烨霖的房间,如今被打扮得极为喜庆的婚房。 房间的门是开着的,在门口便能听见皇甫烨霖不耐烦的声音,皇甫烨华敲门走了进去,便见皇甫烨霖正沉着脸对方巧儿说着什么,而方巧儿则是战战兢兢是站在一旁,头埋得很低。见皇甫烨华来了,皇甫烨霖顿时便停止了话语,转而已是快速走到了皇甫烨华身旁,欣喜的看着他,道:“哥哥,这么早,你是来找我的吗?” 皇甫烨华却是看着方巧儿,眉头皱了皱,道:“烨霖,你方才在对她说些什么?” 皇甫烨霖没有说话,皇甫烨华又转头看向他,眼中有隐隐的谴责之意,道:“她如今已经是你的妻子,你怎可那般对她?这要是让其他人看见了,还以为你是个虐待妻子的人,这样你以后怎么当好冥王?” 皇甫烨霖低声道:“又不是我要娶她的,再说了,反正我也不想当什么冥王……” 皇甫烨华眉头顿时皱的更紧,面色也转为了严厉,正要继续再训斥几句,那边方巧儿却突然“咿咿呀呀”的比划了起来,喉间偶尔还会发出几声模糊不清的声音,其实她并不是天生就是哑巴,只是小的时候被人毒坏了嗓子,这才无法说话。 皇甫烨霖一看见她就生气,当下便又是不耐烦道:“你在鬼叫个什么?没看见我在和哥哥说话吗?闭嘴!” 皇甫烨华却是认真看了一会儿,然后道:“今天是你们二人新婚的第一天,时候也不早了,该去给父王母后敬茶了。” 皇甫烨霖惊讶道:“哥哥你竟然听得懂她在说什么?” 皇甫烨华没有理他,只是突然伸手抓住了皇甫烨霖的手,皇甫烨霖还没来得及开心,便被皇甫烨华拉着走到了床边,随即只觉指尖一痛,已被皇甫烨华划了道口子,鲜血顿时流了出来。这点伤皇甫烨霖自然是不会在意的,但却仍是委屈的看着皇甫烨华,道:“哥哥,好疼……” 皇甫烨华将皇甫烨霖手上的血尽数抹在了床单上,这才放开了他的手,转身向外走去,道:“不想在众人面前失了礼数,便快些走。” 皇甫烨霖甩了甩已经愈合了的手指,瞪了走在他身旁的方巧儿一眼,然后快走几步赶了上去,伸手紧紧抱住了皇甫烨华的手臂,后者转头看了他一眼,便由他去了。方巧儿低着头跟在他们身后,袖中的手指却早已绞紧了。 大殿中,冥王夫妇已经坐在了正中的主位上,两边还坐着一些没有离开的客人,在进去之前皇甫烨霖便已经放开了皇甫烨华的手臂,规规矩矩的与方巧儿并肩走了进去,即便心里有千万个不愿意,这表面上的戏却是要做下去的。 冥王夫妇对这个儿媳妇并没有多大的喜爱之情,但自己的儿子成亲了,总归也是很让他们开心的,因此对方巧儿的态度虽然并不热情,但也还是很温和的。等两人敬完茶后,方巧儿默默的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了,冥后却是笑着将皇甫烨霖拉到了自己身边,看着他道:“怎么样,昨天晚上可还过得如意?” 皇甫烨霖淡淡的道:“……还行吧。” 冥后更是笑眯了眼,凑到皇甫烨霖耳边道:“方才侍女来报,你们那些事我都知道了,看来过不了多久我就能抱上孙子了……” 闻言,皇甫烨霖却是怔住了,什么抱孙子?他根本连碰都没碰过方巧儿,娘亲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些?随即又想到之前皇甫烨华割破了他的手指,还将血都抹在了床单上……皇甫烨霖脸瞬间就青了,猛地转头看向皇甫烨华,后者却是看也没看他,只与身边的一位客人随意的说着话。 皇甫烨霖暗自磨了磨牙,却是笑着道:“娘亲放心,若是‘他’能生得出来的话,我自然会给娘亲弄个孙子抱抱的。” 冥后没听出他话中的意思,只觉得这个最为调皮的儿子终于是开窍了,欣慰的拍了拍他的手,道:“那你就别在这儿站着了,快去陪陪巧儿。” 皇甫烨霖这才坐到了方巧儿身边,方巧儿依然是低着头,双手交叠着放在膝盖上,安安静静的坐着,没想到皇甫烨霖刚坐下便突然伸手过来握住了她的手。方巧儿被他这举动吓得抖了一下,然后才颤抖着眼睫看向他,便见皇甫烨霖朝她颇为温柔的笑了笑,却没说什么,只是握着她的手一直没放开。 方巧儿一怔之后,脸上浮起了一个带着些羞涩的笑容,这笑容却让她原本平凡的面容瞬间生动了不少,看上去倒是有了几分颜色。对于这一幕,冥王夫妇都是笑着点了点头,其他客人也是说着些羡慕二人如此恩爱的祝福话,而皇甫烨华却是微微沉下了眼眸,直到身旁原本与他说着话的人见他久久没作声,疑惑的喊了他几声之后,他才反应过来,但之后的谈话却是有些漫不经心了。 早上的事情结束后,客人们便都各自离开了,皇甫烨霖拉着方巧儿的手,说要带她去人界玩几天,冥王夫妇体谅这小两口儿刚成亲,便也任他们去了,于是原本已经大部分都交给皇甫烨霖处理了的冥界事务便又交回到了皇甫烨华的手中。 皇甫烨华在冥王殿中一直处理事务到深夜,这才暂时停下来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洛水从门口端着热茶进来,见他如此,赶紧快步走过去,将茶放在桌上,然后去替皇甫烨华按摩僵硬的肌肉。皇甫烨华喝了口茶,手指在眉心缓缓的按揉了几下,面上是掩不住的疲惫之色,洛水在他身后柔声道:“太子可是处理这些事务累了?不如今日便早点歇息吧。” 皇甫烨华摇了摇头,道:“烨霖对冥界的事情还不太熟悉,很多事情处理得一塌糊涂,等他回来了,我得好好再教教他才行。” 洛水垂着眼道:“太子对二太子真用心,可二太子对这些事却是不怎么上心,以后当了冥王,只怕犯的错会更多。” 皇甫烨华轻轻笑了笑,道:“他以前毕竟从未接触过这些,等熟悉了就好了。再说,他即便是犯错了,不还有我会给他纠错吗?” 洛水道:“可二太子却并不打算给太子任何职位……” 皇甫烨华淡淡的道:“即便他想给我个什么职位让我去当,我也是不会答应的。”他为冥界花费了太多的心力,并不想在皇甫烨霖当了冥王后还继续整日为冥界的事情奔波劳累。 洛水没再说什么,等肩颈的不适稍缓,皇甫烨华便又开始处理堆积的事务,因为这些事之前都是由皇甫烨霖处理的,很多弄错了的还需要皇甫烨华重新看过,所以才会堆了这么多。洛水在一旁看着皇甫烨华认真的侧脸,手在袖中几次捏紧又松开,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太子,你打算就这样守着二太子一辈子吗?” 皇甫烨华头也没抬,“什么?” 洛水道:“二太子如今已经成亲了,太子迟早也是会有家室的……” 皇甫烨华打断他道:“洛水,我不会与任何人成亲。” 洛水袖中的手颤了颤,明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不该说,但却有一股冲动让他开了口:“难道太子是因为心底还不能放下帝倾寒,所以才会终生不娶?” 皇甫烨华写字的手顿了一下,随后又继续写下去,声音很平稳的道:“两百年的时间,若是我还不能看清的话,我也妄为冥界太子了。”说完,他抬头看了洛水一眼,继续道:“洛水,你今天是怎么了?若是累的话,便先去休息吧,我这里也没什么需要你服侍的了。” 闻言,洛水低下头告退,却在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一眼。亮如白昼的大殿内,那个人就这样认真的批阅着一本又一本的文书,仿佛会永远都这样下去…… 皇甫烨霖带着方巧儿随便去了一座城市,这是一座繁华的小城,初春的季节,城中的桃花都开了,风一吹,粉嫩的花瓣便满天飞舞,看着很是漂亮。找了间客栈开了间上房,皇甫烨霖让方巧儿老实呆在房中不准乱跑,然后便独自离开,奔着城中他早已打探清楚的清倌馆而去。 这家名叫雅菊的清倌馆是这附近最出名的一家,环境也是最好的,皇甫烨霖一进去,便直接点名要最熟练最有手段的小倌服侍,片刻之后,他与这位名叫白鹭的小倌面对面坐在了一间布置还算雅致的房间的床榻上。 皇甫烨霖容貌出色,在人间绝对是不可多得的美男子,就连经验老道的白鹭也是看得心潮澎湃,当下便伸手要去解皇甫烨霖的衣服,却被皇甫烨霖拦下了。 白鹭疑惑的看着他,道:“公子这是?” 皇甫烨霖上下打量了一会儿白鹭,见对方面容柔美,身姿也是一副弱柳扶风的样子,犹豫着道:“你是在下面的还是在上面的?” 白鹭妩媚一笑,靠近皇甫烨霖道:“若公子喜欢在下面,那我自然是在上面,若公子喜欢在上面,那我便在下面。” 皇甫烨霖强忍着他的靠近没有躲开,道:“这么说你是都可以了?” 白鹭往皇甫烨霖耳中轻轻吹了一口气,低笑着道:“所以公子是想在上面,还是想在下面?” 皇甫烨霖终于忍不下去颤抖着将他推远点,搓了搓自己的手臂,道:“那个,若是我想在上面的话,需要注意些什么?” 白鹭这下也看出点名堂了,以他多年的经验来看,这位客人怕不是来寻欢的,沉吟道:“公子是想学习怎么在上面?” 皇甫烨霖的脸微微有些红,却仍是点了点头,道:“对,你只要和我说说需要注意的地方,银子我会加倍付给你。” 白鹭细白的手指轻点着下唇,看着皇甫烨霖,却是犹豫道:“可这种事不是说说便能会的,公子若不亲身试一试,如何能体会得真实?” 皇甫烨霖道:“你只要把详细的都告诉我就好,其他的我自己回去会慢慢琢磨的!” 白鹭这才迟疑着道:“那好吧……” …… 于是两人便在房中衣衫整齐的讨论了一夜,等到天色渐亮之时,皇甫烨霖才离开。然而他回到客栈房间后,却发现方巧儿正趴在桌边睡觉,桌上的蜡烛已经燃尽熄灭了,方巧儿瑟缩着身子,眉头紧紧的蹙着,看来是昨天晚上等皇甫烨霖等到撑不住才在桌边睡着的。 见此情景,皇甫烨霖下意识便皱了皱眉,想过去将她叫醒,手却在碰到方巧儿身体之前又收了回来。他站在一旁盯着方巧儿看了一会儿,像是在纠结应该怎么处理,毕竟对方只是个普通的凡人,这样的情况下是很容易生病的,要是生病了,回去之后皇甫烨华肯定又要责备他了,还有他那等着抱孙子的父母…… 最后皇甫烨霖还是去抱了床被子轻轻的盖在了方巧儿的身上,至于为什么他动作这么轻仿佛生怕弄醒对方的样子,则是因为他不想与对方有任何交流,因此能不弄醒她是最好的。做完这件事之后,皇甫烨霖便在床上躺下,也是慢慢睡着了。 这一觉睡到了当天下午,等皇甫烨霖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想向旁边移去却发现身边只是空荡冰凉的一片时,他才猛然醒了过来,随即便意识到他已经成亲了,皇甫烨华再也不会与他睡在一起了…… 揉眼睛的手转而张开掩住了双眼,皇甫烨霖就这样一动不动的躺着,仿佛又睡了过去。直到房门被人推开,饭菜的香味飘了进来,他才挪开手转过头,双眼不带任何情绪的看着方巧儿。 番外三 双生羁绊3 皇甫烨霖的眼圈还是红的,但却没有半分哭过的痕迹,方巧儿见他如此,有些担忧的看着他,但眼中依然有着惧意,一时站在桌边也不知该不该叫他起来吃饭。反倒是皇甫烨霖已经自己从床上起来,坐到了桌边,一言不发的拿起碗筷便开始吃饭,方巧儿还是怔怔的站着,皇甫烨霖看了她一眼,不耐烦的道:“愣着干什么?你在等我请你坐下来吃饭吗?” 方巧儿这才赶紧坐下,埋着头默默地吃饭。期间偶尔悄悄的抬头看一眼皇甫烨霖,在对上他的视线时又吓得赶紧低头,一顿饭下来基本上就吃了小半碗白饭。 吃完饭后,皇甫烨霖照例让方巧儿呆在房间里,自己出门了。 等到半夜回来时,方巧儿依然坐在桌边等他,但还没睡着。方巧儿像是没想到他会这么早回来,一时便呆呆的看着他,皇甫烨霖脱了外袍径自去睡觉,没过一会儿却是猛地翻过身来看着方巧儿,道:“你打算在那里坐多久?” 方巧儿不知道他指的什么,手足无措的站起身,却是不知该去哪里,总不能去床上和皇甫烨霖一起睡吧?方巧儿还没有犹豫太久,皇甫烨霖已经挪向床的里侧,道:“你自己去找床被子过来,但我警告你,不准碰到我!” 方巧儿一怔之后,欣喜的马上去抱了被子小心翼翼的躺在了皇甫烨霖身侧,尽管两人之间还有些距离,但方巧儿却觉得自己似乎能感觉到身旁人温热的体温。她认真的伸出手,朝皇甫烨霖比了个谢谢的手势,皇甫烨霖却已经翻身背对着她,低声道:“以后不用等我了,免得你生病了回去哥哥还要怪我。” 面上欣喜的笑容一滞,方巧儿慢慢的收回手,面色有些苍白,这让她本就平凡的面容显得更加黯淡。她怔怔的看着皇甫烨霖的背影,等到眼睛撑不住了,才闭上眼睡了过去,就连在睡梦中,她也牢记着皇甫烨霖的警告,控制着自己不要朝那边靠过去。 半个月后,皇甫烨霖与方巧儿回到了冥界。皇甫烨霖一回来便兴冲冲的跑去找皇甫烨华,没想到却被告知皇甫烨华去了天界。皇甫烨霖疑惑的问道:“哥哥什么时候走的?他去天界做什么?” 洛水低声道:“昨日便去了,听说是去……相亲。” 皇甫烨霖一怔,随即便转身急速朝冥王冥后的寝殿而去,到了门口也不等侍女通报,大力推开门走了进去。房间内,冥王正搂着冥后的腰,眼看着两人的唇就要碰上了,却被皇甫烨霖的举动吓了一跳,有些狼狈的分开之后,冥王怒道:“烨霖,你这是做什么?!” 皇甫烨霖也是怒气冲冲的道:“父王,不是说好了不会逼迫哥哥成亲的吗?!你们为什么要让他去天界相亲?!” 冥王被他气得不行,连胡子都在颤抖,冥后赶紧将这父子俩隔开,柔声道:“烨霖,相亲之事我们只是向烨华提了一下,决定要去的却是他自己,绝不是我们逼迫他去的。” 闻言,皇甫烨霖猛地握紧了拳,双眼有些发红,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了。 冥王还在生气,大声道:“你看看他这个样子,跟个地痞有什么区别?” 冥后道:“好了,你也消消气,烨霖还小,你就别和他计较了。” 冥王不悦道:“他和烨华一样的年纪,这叫还小吗?!这都是你和烨华宠出来的,唉,真不知道烨华在想什么,非要我把王位传给这小子……依我看哪,过不了多久冥界就要毁在他手里!” 冥后道:“烨华如此做定是有他自己的打算,你觉得他会让冥界完蛋吗?” 冥王看了看门口皇甫烨霖离开的方向,没再说什么。 天界。 天界到了适婚年龄的女仙为数不少,因此天帝便特意为这些女仙举办了一场品仙会,这品仙却是指的天界仙酿,皆是由酒酿天君亲手酿造的美酒。 琼花园内,打扮得各式各样的女仙们或赏花或品酒或聊天,端的是让人大饱眼福,而前来参加这次品仙会的,除了天界年轻的男神仙们外,还有其他各界的男子,当然,这些人身份都不低,样貌也更是不凡。 皇甫烨华此时便坐在琼花园内的一张白玉桌旁,他的对面,赫然正坐着酒酿天君。若说酒酿天君与冥界的渊源,则正是因为他酿出的这些仙酿,冥界有位慕判官,平生最爱美酒,自然对酒酿天君所酿的这些酒喜欢之极,而且他酒量极好,酒瘾还大,经常一喝就是十几坛。但酒酿天君的酒又不是光给他一个人喝的,大部分还是酿给天帝及其他一些神君天君们的,而这慕判官讨酒不成,计上心来,便想到了偷酒。如此偷酒的次数多了,酒酿天君自是再忍不得,两人之间也是因此结下了梁子,而皇甫烨华处理两人这事的时间久了,便也与酒酿天君认识了。 酒酿天君给皇甫烨华倒了杯酒,道:“这是我新酿的桃花酿,其他的都被帝倾寒给拿走了,只剩下了这一坛,正好你今天来了,不然这酒到了明日还不知能不能保住。”想到这里,他又有些咬牙切齿,前日那慕判官又来天界偷走了他好几坛珍藏的美酒,可恨当时他因事外出没能抓他个正着,不然定要让天帝治他个大罪! 听他提到帝倾寒的名字,皇甫烨华举杯的手微微顿了一下,然后慢慢喝光了杯中的桃花酿。这时有位女仙凑了过来,却是酒酿天君的妹妹碧桃仙子,只见她在自己哥哥身旁坐下,很是不满道:“好啊,哥哥,你酿了桃花酿也不分给我一点,竟然全数给了冥界太子,你还记得有我这个妹妹吗?” 酒酿天君摸摸她的头,宠溺道:“你自己不也会酿吗?何需我再特地给你送去?” 碧桃仙子道:“就算我酿的再好,那也比不过哥哥的手艺,哥哥这分明是偏心!” 酒酿天君拿她没办法,倒是皇甫烨华另取了一个酒杯,拿过酒壶给碧桃仙子倒了一杯桃花酿,道:“既然仙子喜欢,那便一起喝吧。” 碧桃仙子当下便欢欢喜喜的谢过皇甫烨华,开心的喝了起来,喝完之后便自己动手去倒第二杯,顺便也给皇甫烨华满上,然后便看向酒酿天君,道:“哥哥,你要不要喝一点?好歹也是你亲手酿的。” 酒酿天君摇了摇头,道:“没事,你们喝吧。” 见他拒绝,碧桃仙子也不勉强,毕竟酒酿天君虽然酿酒的手艺极好,但酒量却是极差,几乎是一杯就倒。只是偶尔兴致高的时候会喝上一杯,但后果却是醉上三天三夜,酒醒后更是头痛不已。 皇甫烨霖闯进琼花园的时候,便看见皇甫烨华与碧桃仙子正你来我往的喝酒喝得正起劲,当下便是黑了脸,冲过去一把夺下皇甫烨华手中的酒杯,冷笑着道:“哥哥倒是好兴致,竟独自在这里与佳人品酒,这么好的事,怎么也不叫上我这个弟弟一起?” 皇甫烨华皱了皱眉,伸手将酒杯拿了回来,一口喝下,才淡淡的道:“你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这种地方你不该来。” 听他这样说,一边的酒酿天君和碧桃仙子面色都是微微一变,怎么感觉皇甫烨华口中的“这种地方”是在贬低他们呢? 皇甫烨霖在皇甫烨华身旁坐下,凑近他耳边低声道:“我是否有家室,哥哥应该最清楚不过的,不是吗?”说着,甚至还在别人看不到的时候伸舌舔了一下皇甫烨华的耳朵。 皇甫烨华身体瞬间就僵硬了,他没想到皇甫烨霖竟然敢对他做出这样轻浮的举动来,以前虽然两人日日都是同榻而眠,但皇甫烨霖从来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举动,除了那时他离开冥界去终虚山之前的那个吻之外,皇甫烨霖一直都是规规矩矩的从不逾越什么。 皇甫烨霖没在意皇甫烨华的反应,伸手替自己倒了杯酒,举杯与皇甫烨华的酒杯碰了一下,笑着道:“既然哥哥喝得这么开心,那我这个做弟弟的自然是应当陪哥哥一起喝的,不过这一坛酒却是有些不够喝,不知能否麻烦酒酿天君再为我二人拿些酒来?” 皇甫烨霖面上笑容依旧,但眼神却是冰冷的,周身弥漫着一股摄人的气息,酒酿天君赶紧跑去拿酒了,察觉形势不对的碧桃仙子也跟过去帮忙了,而周围的人也或多或少感觉到了这边不寻常的气息,渐渐的这一张桌旁便只剩了他们两人,寂静非常。 皇甫烨华将手中的酒杯放下,却是不打算再喝,皇甫烨霖又是凑近了他笑道:“哥哥怎么不喝了?莫不是想让我喂哥哥喝?” 皇甫烨霖今天很不对劲,皇甫烨华皱了皱眉,不答反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巧儿呢?” 皇甫烨霖道:“她自然是该在哪里便在哪里,哥哥你放心,我不会把她怎么样的,毕竟她已经是我的妻子,今后也就是我的人了,尽管娶她并不是我的意愿,但哥哥的要求我怎么会忍心拒绝?” 皇甫烨华道:“既然如此,你就更不该留在这里了。” 皇甫烨霖道:“我不应该留在这里,难道哥哥便应该留在这里了吗?你可还记得你让我娶方巧儿时曾答应过我什么?终身不娶的承诺便是如你现在这般,背着我来天界相亲吗?” 话中隐隐的占有意味让皇甫烨华又是皱紧了眉,然后低声道:“烨霖,我也是会累的,有时候需要有人陪在身边,这要求并不过分。” 皇甫烨霖紧紧的盯着他,“我会一直陪在哥哥身边,哥哥又何必舍近求远去找别人?” 皇甫烨华不再看他,又端起了桌上的酒杯,声音依然很低:“你需要陪伴的人,不该是我。” 皇甫烨霖笑了笑,道:“是吗?” 皇甫烨华没有再回答他,此时酒酿天君和碧桃仙子已经拿了酒回来,放下之后便离开了。两人之后也没再有什么交流,只是各自喝着酒,若不是周围的人都知道这两人是双生子的兄弟,定会以为他们是毫不相识的陌生人。毕竟就算是双生子,这两人也并没有半分相似的地方。 喝到最后,率先醉倒的反而是酒量较好的皇甫烨华,而皇甫烨霖眼中一片清明,在拒绝了他人想要帮忙的好意之后,皇甫烨霖扶着皇甫烨华,离开了天界。 皇甫烨华醒来时,只觉头有些沉,但却不痛,想来是已经喝过醒酒汤了,他想揉下头,却发现自己的手动弹不得。睁眼看去,映入眼帘的是皇甫烨霖熟睡的面容,他的手则被他紧紧抱着压在身下,怪不得动不了。 皇甫烨华发现此时已是回到了冥界属于他自己的房间内,窗外天光微亮,竟已是第二日早晨了。看着皇甫烨霖倚在他胸口的模样,皇甫烨华心底不禁一片柔软,竟不忍心叫醒他,过了一会儿,便又慢慢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已接近中午,这次皇甫烨华的手倒是能动了,揉了揉额头,他慢慢睁开眼,便见皇甫烨霖正趴在他身旁,睁大眼睛看着他,目中一片柔情。这样的眼神对于皇甫烨华来说并不陌生,以前兄弟两人一起睡的时候每次皇甫烨霖先醒了都会这样看着他,直到他醒来,但如今这目光中却隐隐多了一丝热意,让他心底不自禁便有些慌。 见他醒来,皇甫烨霖向他凑近了一点,轻声道:“哥哥你醒了?头还疼吗?” 皇甫烨华摇了摇头,想坐起身,却被皇甫烨霖抱得紧紧的,不由疑惑的看向他,问道:“烨霖,你这是做什么?” 皇甫烨霖将头埋在他颈间,声音闷闷的传出来:“哥哥,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娶方巧儿?”皇甫烨华没有说话,皇甫烨霖继续道:“就因为她是怨灵而且怨念的对象是我吗?” 皇甫烨华淡淡的道:“你既然清楚,又何必再来问我?” 皇甫烨霖轻轻的笑了笑,语气有些自嘲道:“哥哥,你应该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皇甫烨华却不想再与他在这种问题上纠结,他心底莫名的有些烦躁,伸手推开皇甫烨霖,他坐起身便要穿衣下床,皇甫烨霖也跟着他坐了起来,却是自后面搂住了他的腰。皇甫烨华冷声道:“烨霖,放开。” 皇甫烨霖将他的腰抱得更紧,声音有些沙哑道:“哥哥,我的心思,你应当是最清楚不过的。你想让我打消念头,所以硬塞给了我一个女人,我不管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总之你让我娶她,我便娶了好了,你想让我当冥王,那我也会好好当的,但我想要的,绝不会因此就放弃。” “我知道你喜欢帝倾寒,但如今你与他已经再无可能,所以哥哥,你的目光,也是时候该停留在我的身上了……” 番外四 神兽之爱 这是一座雾气森森的山谷,山谷很大,道路错综复杂,不认识路的人很容易便会在其中迷失了方向。浓密的雾色中,不时能听见爬虫爬过的声音以及蛇吐信的“嘶嘶”声,让人毛骨悚然,这座山谷名为毒王坡,乃是毒疯子的地盘。穿过重重迷雾,山谷内部便清晰的呈现在了眼前,几块种着各种毒草或者药草的土地,一间布置舒适的小院,看上去很是普通。 叶昭雪正在一间屋内与毒疯子说话,偶尔转头看一眼院中局促不安的坐在石凳上东张西望的叶紫宸,眉头一直是皱着的,担心道:“他自从服下迷心丹之后便一直是这个样子,会不会是你的毒药药性太过了?” 坐在他对面的毒疯子穿着一袭宽大的紫色长袍,满头凌乱的白发遮住了大部分的面容,只露出一双阴狠凌厉的眼睛,就连长长的胡须也是打着无数个结,看上去十分邋遢。他慢悠悠的抽着一杆味道怪异难闻的烟草,闻言也是抬眼看了一眼叶紫宸,声音很是嘶哑的道:“你是觉得我做出来的毒药出问题了?” 叶昭雪道:“我自然相信你的本事,可他如今这般模样,却是该怎么办?” 毒疯子缓慢的对着他吐出一口烟气,叶昭雪难受的咳嗽着挥手扇开那些呛人的白烟,毒疯子凑近他的脸,双眼紧紧的盯着他,阴声道:“你若不想他这样,给他服下解药不就好了?” 叶昭雪掩着口鼻,低声道:“他服下解药清醒过来之后定会恨我至死,相比起他厌恶憎恨的目光以及他有可能离开我的后果,我倒宁愿他像现在这般只会痴痴的看着我,黏着我,尽管这一切都只是因为迷心丹的作用。” 毒疯子哈哈一笑,道:“对嘛,这才是我认识的白虎上神,不过一个男人而已,你又何需为他花费这么多的心思?”说着,他向后退开,从一旁的木架上取过一个漆黑如墨的小瓶,将这瓶子扔给叶昭雪,然后在对方疑惑的目光中得意道:“这是迷心丹的解药,不过你可以只给他服半颗,另一半留给自己吃。” 叶昭雪看着手中的小瓶,不解道:“为何我也要吃?” 毒疯子道:“一半给他吃了,可以让他恢复少许神智,但迷心丹的药性却没有解透,这样他依然离不开你的身体。一半你自己吃,则是为了防止他恢复神智之后将另一半解药偷偷拿来吃了,不过吃不吃完全看你自己的决定,因为这解药只有与迷心丹相互作用才能在体内溶解消失,你若吃了,这解药会一直卡在你心脏的位置,会让你很难受。” 叶昭雪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既然如此,你何不直接给我半颗?” 毒疯子又抽了一口烟杆,这才慢悠悠道:“这不是怕你后悔吗?你这小情人可不是什么善茬,恢复神智之后很可能宁愿自己毒发身亡也不肯让你碰他,但你若服下了这半颗解药,便可以让他毒发时痛苦万分但却不会死,而且还可以借此要挟他,这样岂不是更好?” 叶昭雪笑了笑,道:“果然不愧是研毒的鼻祖,这样的法子的确是极好,那就多谢了。” 说完他便向外看去,却发现院中的叶紫宸正难耐的扭动着身体,面色微红,看来是迷心丹又发作了,叶昭雪暗自叹了口气,道:“我就不留下来打扰你了,告辞。” 毒疯子点头应了,叶昭雪走出去,还未走到近前,叶紫宸便已经看见了他,连忙站起身朝他扑过来,迫不及待的拉着他的手向自己的身体抚去。叶昭雪将他搂在怀中,低下头吻了他一下,柔声道:“乖,这里不方便,我们先回去。” 叶紫宸不满的皱了皱眉,身体依然不停的在叶昭雪身上磨着,叶昭雪微微禁锢着他,带着他驾云离去了。回到魔界,刚进寝殿,叶紫宸便已经迫不及待的脱光了自己的衣服,然后又去解叶昭雪的,叶昭雪手指抚上叶紫宸的身后,只觉一片柔软湿润,不由笑道:“都这么湿了,哥哥你就如此忍不得吗?”说着,已是缓慢又坚定的进入了叶紫宸。 一边动作着,叶昭雪看着叶紫宸迷离的双眸以及沉醉的神色,心底不知怎的突然就涌起一股烦躁之意,他猛地离开叶紫宸的身体,在对方诧异不解的目光中重重捏住了叶紫宸的下巴,狠声道:“堂堂一代魔君,竟然变成现在的样子,你的意识和身体便如此不堪一击吗?若是让魔界的子民看见你如今的模样,你觉得她们会怎样看待你?这些,你难道就一点都不在意吗……” 叶昭雪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对着叶紫宸发火,而这一切,分明是他亲手造成的。他只是有些不甘,即便叶紫宸现在被他用迷心丹控制着离不开他,但也不过是个没有自己意识的只会沉沦于欲望的人偶而已,这样的叶紫宸,并不是叶昭雪心底爱着的那个叶紫宸……可事情已经变成了这样,他如今的发怒其实并没有任何意义…… 叶紫宸并不知道叶昭雪在说些什么,他只知道眼前这个人很生气,而他很害怕,但体内的欲望得不到满足,于是他很快便又缠上了叶昭雪的身体。叶昭雪冷眼看着叶紫宸主动将他的分身纳入体内,突然恶狠狠的甩开叶紫宸的下巴,然后将他一脚踹倒在地,转身从自己的衣服中拿出毒疯子给他的解药,用牙咬了一半自己咽下,又蹲下去捏开叶紫宸的嘴巴,将另一半解药给他喂了进去。 叶昭雪将叶紫宸抱在桌上,扳开他的双腿,重重的进入了他,双眼一直锁着叶紫宸的眼睛。那双赤色的双眸中原本只有无尽的欲望和沉溺,身体也是毫无反抗的承受着叶昭雪的进攻,但渐渐的,那眼中的欲望在慢慢褪去,逐渐被愤怒、震惊以及杀气充满,而身下的身体,也慢慢变得绷紧僵硬。叶昭雪动作不停,却是俯下身,在叶紫宸耳边笑着道:“哥哥,感觉怎么样?” 回答他的,是带着强大灵力向他袭来的重重一掌,叶昭雪轻松避开,身下又是重重一动,叶紫宸面色越发阴沉,有如实质的杀气包裹了他的全身,攻击不停的向叶昭雪袭去,但却都被轻松躲过。而无论他怎样努力,都无法挣脱开身下那让他感到绝望又耻辱的动作。 叶紫宸的攻击在身后猛然袭来一股热流时停住了,他像是有些失神,怔怔的低头看向身下,在叶昭雪释放在他体内的刹那,他自己,竟然也跟着释放了。 叶昭雪缓缓从他体内退出来,叶紫宸的身后很快就流出了刺眼的白色,但他却低着头没有任何反应,叶昭雪皱了皱眉,伸手抬起叶紫宸的脸,低声道:“哥哥,欢迎回来。” 叶紫宸猛地打开他的手,站起身一言不发的向房间后面的浴池而去,走动间在地上留下了点点痕迹,叶昭雪轻轻一笑,叫来右使收拾房间,便也跟了过去。 叶紫宸沉着脸清洗着身体,方才与叶昭雪的一番交手已经让他大致了解了对方的实力,虽然自己的修为并没有退步,但却已经不是叶昭雪的对手。果然不愧是白虎的转世,叶紫宸冷冷一笑,在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时,他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后又继续清洗自己。 身后传来水声,叶昭雪已经进入浴池,并自身后抱住了叶紫宸,一手抚上叶紫宸的身后,在他耳边道:“这样的事,还是交给我吧,哥哥一个人只怕不太方便。”说着,手指已经探入,将里面残留的东西慢慢的弄出来。 原以为叶紫宸会剧烈反抗,或者出声骂他,但叶昭雪失望了,叶紫宸一言不发,甚至还放松身体靠在了他的怀中任他动作。于是清洗的动作慢慢变了,叶昭雪的手指恶意的在叶紫宸体内动着,在感觉到怀中的人慢慢加重了呼吸却依然没有任何反抗的意图时,他低头咬上叶紫宸白皙的脖颈,柔声道:“哥哥这是认命了吗?” 叶紫宸淡淡的道:“如果我不认命,你就不会对我做这些事了吗?” 叶昭雪的唇上移到叶紫宸的脸颊,见他终于肯说话了,心底一喜,道:“自然会做,这一生,我都不会再让哥哥离开我。”说完,他在叶紫宸的唇上重重一吻,占有般道:“你是我的!” 叶紫宸毫无反应,再不发一言。等清洗干净后,叶昭雪不容抗拒的横抱着叶紫宸回到了房间,而叶紫宸原本是依然没有任何反应的任他抱着,但却在看见房中的右使时厌恶的皱起了眉,冷声道:“让你的狗滚出去!” 右使面色微微一变,却是忍着没有发作,叶昭雪看了右使一眼,然后对叶紫宸道:“哥哥你看错了,他是虎族,可不是什么狗。”说话间,已是将叶紫宸放在了床榻上,然后拉开他的腿,便想给他红肿的身后上药。 叶紫宸几乎是在叶昭雪碰到他脚踝的时候就猛地朝他踢了过去,叶昭雪没料到他会突然出手,被这一脚狠狠地踢中了脸,当即便重重摔在了地上,脸颊顿时高高肿起,口中也有鲜血流出,却是坐在地上,看着叶紫宸,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右使冲上前扶起叶昭雪,对叶紫宸怒道:“你这个……” 叶昭雪打断他:“阿虎,不得无礼!” 右使这才愤愤的住了口,然后扶着叶昭雪在一旁坐下,然而愤怒的目光却一直看着叶紫宸,恨不得将这个从头到尾都一直在伤害自己主人的人碎尸万段。 这短短的时间内,叶紫宸已经拿起床上仅有的一件外袍披在了身上,对右使冷笑着道:“就凭你,也配这样看着我?” 叶昭雪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然后也对右使道:“阿虎,你去为他上药。” 右使惊讶的看向叶昭雪,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让自己去做这种事,但却仍是听从了他的吩咐,拿起掉在地上的药瓶,然后朝叶紫宸走过去。 叶紫宸冷冷的着看着右使向他走近,刚想给对方一击,却突然发觉自己身体窜过一阵酸软,随即便无法动弹了,顿时狠狠的看向叶昭雪,道:“叶昭雪,你敢这样对我?!” 叶昭雪轻轻一笑,柔声道:“哥哥既然不愿意让我来,想必是更喜欢阿虎的服侍,既然如此,哥哥便好好享受阿虎的服侍吧。” 说话间,阿虎已经面无表情的扯开了叶紫宸的外袍,拉开他的腿,随手沾上一点药膏便动作粗暴的向叶紫宸身后抹去,叶紫宸此时已是气得面色发白,叶昭雪竟然敢让别人这样碰他…… 偏偏叶昭雪还嫌刺激得不够似的,对阿虎道:“里面也要全部抹上药,这样才会好得快一点。” 然后阿虎的手指便重重的刺了进去,叶紫宸痛得眉头一蹙,却是冷笑着道:“你这条狗倒还听话,以前他便是这样给你上药的吧?” 叶昭雪微微一怔,也是笑着答道:“原来哥哥还知道此事,不过相比起哥哥的粗暴,我已经很温柔了,至少没有弄伤哥哥,不是吗?” 叶紫宸没再说话,阿虎为他上完药之后,也不管叶紫宸如今的姿势,朝叶昭雪行礼之后便离开了。叶昭雪走到叶紫宸身前,手指轻轻一动,叶紫宸便发觉自己能动了,立刻坐起身,冷冷的看着叶昭雪。 叶昭雪又是一笑,道:“哥哥不必如此防我,想必哥哥也有所察觉,若我真要对你做些什么的话,哥哥是没办法反抗的,所以哥哥还是顺从点比较好。”说着,已经伸出手去,打算将叶紫宸抱起来。 叶紫宸按住他的手,冷声道:“做什么?” 叶昭雪很轻易便挣脱了他的手,然后将叶紫宸抱在怀里,却是要抱着他出去,叶紫宸当下便要从他怀里出来,随即身体又是一麻,竟然又不能动弹了。叶昭雪看着他,摇头道:“哥哥还真是学不乖,都说了不要挣扎了。” 魔界大殿中,长老们都惊奇的看着前方的王座,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宽大的王座上,叶紫宸坐在叶昭雪怀中,身上只穿着一间外袍,偶尔能看见其下白皙的肌肤。叶昭雪双手紧紧抱着叶紫宸的腰,而叶紫宸像是无法动弹,只能僵硬的靠在他怀里,一只脚踩在座椅上,另一只脚无力的垂着,外袍因此而滑开,露出了修长的大腿,甚至隐隐可见衣服遮挡下的更隐蔽的风景。 番外四 神兽之爱2 长老们从来没有见过这般模样的叶紫宸,而叶紫宸以如此不堪的姿势坐在叶昭雪的怀中,也早已白了脸颊,只恨自己不能杀了眼前这个人! 叶昭雪的手轻轻抚摸着叶紫宸的大腿,冷冷的扫了下面一眼,对众人道:“有事就赶紧禀报,谁敢再多看这里一眼,当心我挖了他的眼睛!” 于是众人都赶紧低下了头,众长老便开始例行汇报事情。 叶昭雪在叶紫宸耳边低声道:“哥哥,这种滋味,你可还觉得有趣?” 叶紫宸连看也没有看他一眼,沉着脸一言不发。 冷声一笑,叶昭雪的手渐渐往更隐秘的地方摸去,叶紫宸身体轻轻一颤,干脆闭上了眼睛,再没有任何反应。叶昭雪见他如此,手中用力重重一握,又是道:“若是我在这里上了哥哥,不知那些长老们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想来应该是很有趣的。” 叶紫宸毫无反应,他毕竟将叶昭雪当作弟弟养了这么多年,对解叶昭雪的性子也还算了解,以叶昭雪对他的占有欲,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叶昭雪当然不会当着众人的面对叶紫宸怎么样,他只是想刺激一下叶紫宸,让他为自己而动容,让那个从前只能一直仰望着的,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他的人因为他而动容,可叶紫宸却从来都只会让他失望而已…… “哥哥,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心底真真正正的只有我一个人。” …… 这日,西天极乐界送来了请帖,邀请魔君前去西天参加参佛大会。叶昭雪原想带叶紫宸一起去,但转念一想万一帝倾寒也去参加了,到时候叶紫宸看见了他那就不妙了,这些日子他与叶紫宸除了每日必有的亲密外,其他时间叶紫宸几乎都不愿意与他出现在同一个地方,除非他用强硬的手段,但如此久了,叶昭雪也觉得有些累了,于是两人之间便越发的生疏。这次他离开魔界去西天,两人将会有一段时日不能见面,或许他们之间的关系能因此而有所改善也说不定,只是迷心丹日日发作的这个问题,倒是有些难办。不过毒疯子说就算发作了也只是会痛苦一段时间而已,不会危害到性命……如此考虑一番之后,叶昭雪最终只带了右使一人,便往西天去了。 到了西天极乐界,他果然看见了帝倾寒,心底暗自庆幸没有带叶紫宸一起来真是个正确的决定。不过在西天只呆了不到一天,叶昭雪心底便开始想叶紫宸了,算了算时辰,他身上的迷心丹也该发作了,不知道他能不能撑得住……不过想到那人一惯的性子,应该怎么也会撑过去的吧…… 如此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叶昭雪终于还是因为放不下叶紫宸,派了右使回去看看情况,然后再回来向他禀报,可怜右使刚来西天极乐界屁股都还没坐热,就要为着这两人的事来回奔波了。 两天后,得到叶紫宸无碍的回答之后,叶昭雪总算是暂时放下了心。今日的讲经大会上,帝倾寒与凤倾城就坐在他的前面,看着那两人卿卿我我的模样,叶昭雪很是不屑的扭过了头,眼不见心不烦,但心底却又开始担心叶紫宸了。迷心丹每日必发作一次,一次两次也许叶紫宸还能忍住,但这么多次,也不知他如今怎么样了…… 正走神间,姬炎突然凑了过来,对叶昭雪道:“叶紫宸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叶昭雪淡淡的道:“哥哥身体不舒服,留在魔界修养。” 姬炎疑惑道:“那家伙身体会有不舒服的时候?不会是你对他做了什么吧?” 叶昭雪冷声道:“你觉得我对他做了什么?就算我真对他做了什么,我哥哥的事,与你又有何关系?” 姬炎道:“啧啧啧,我不过就问了两句,这你都能吃醋?” 叶昭雪道:“……妖王似乎兴致很高?” 姬炎道:“我只是好久没看见叶紫宸了,怪想他的,毕竟以前也算是经常见面的人,这一下子见不到了,自然是有些不习惯。” 叶昭雪道:“既然如此,日后有空的话我定会与哥哥一起去妖界拜会妖王。” 姬炎笑道:“如此便好,那么我就在妖界恭候着魔君的大驾了。” 一场谈话很快结束,叶昭雪心底却隐隐升起一种不安的感觉,看来即便是想着要与叶紫宸分开一段时间,但他却始终无法放下他,于是右使又被派回了魔界。 但这次,右使却是隔了整整四天才回到了西天,而且带回来的并不是个好消息:叶紫宸失踪了。 听到消息的一瞬间,叶昭雪整个人都乱了,脑中也已经掠过了无数的想法:叶紫宸逃走了,总算是不甘心被他压制了吗?他应该是用这几天的时间发现了迷心丹的发作不会要他的命,所以才准备好了要逃走吗?他会逃去哪里,会不会去找帝倾寒…… 没有在西天继续留下去,叶昭雪向佛祖告辞后就匆匆赶回了魔界。回到魔界之后,叶昭雪几乎是派了所有的人去找叶紫宸,然而传回来的消息都是没有发现任何踪迹。 叶昭雪面色阴沉,堂下众人都是战战兢兢的低着头唯恐惹怒他而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这时突然有位长老站了出来,小声道:“禀报君上,如今还有一个地方没有找过,或许人就在那里也说不定。” 这位长老所说的地方,正是魔界的禁地——血池园,除了魔君之外,任何人进去了都只有死路一条。 闻言,叶昭雪身形已经消失不见,没过多久便出现在了血池园的门口,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抬步慢慢的走了进去。穿过丛丛的树林后,眼前赫然出现了一座巨大的猩红色血池,而在血池的旁边,站着一个他熟悉万分的身影,正是失踪了五日的叶紫宸。 叶昭雪紧紧提起的心终于是放了下来,随后朝着叶紫宸走了过去,在他身旁站定,见叶紫宸只是一动不动的看着血池,对他的到来没有任何反应,不由轻声问道:“哥哥,你在看什么?” 本以为叶紫宸不会回答他,所以叶昭雪也没抱多大希望,想着只要他没有离开自己就好,却没想到叶紫宸淡淡的道:“这里是我诞生的地方,我在想,若我重新回到里面,这一切是不是就能重新开始。” 叶昭雪一怔,随即紧紧的抱住叶紫宸,狠声道:“就算你回去这一切也不可能再有所改变了!你真的就这么无法接受我吗?我到底有哪里不好?你喜欢的那个人,他心里有过你吗?!他能像我这般爱你吗?!” 叶紫宸任他抱着,视线却始终没有移动过分毫,只见他轻轻的笑了,低声道:“昭雪,我不会否认你对我的感情,但是你不该偏偏选择了一种让我最难以接受的方法。” 叶昭雪大声道:“除了这样的方法,我还有别的选择吗?即便我用其他的方式,你就会看我一眼吗?你眼里心里都只有那一个人,我在你眼中,一直也只不过是个替身而已!” 叶紫宸道:“是我的错,若我知道事情最终会发展成这样,一开始我遇见你的时候绝对不会选择救你。” “呵呵,”叶昭雪埋头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就连肩膀都在颤抖,“是啊,你的确不应该救我,否则我也不会被你逼成这样!可是,你已经救了我了,事实就是如此,你如今再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叶紫宸没再说话,但看着血池的眼底竟然缓缓生出一丝异样的光彩来,叶昭雪看得莫名心头一紧,越发的抱紧了他,正想说什么,却发现叶紫宸的身体竟然开始泛起一阵耀眼的红光,而随着红光越来越亮,他的身体竟然在渐渐变得透明! 叶昭雪惊怒道:“叶紫宸!你做了什么?!” 叶紫宸终于转过身看向了他,只见他伸手摸上他的脸,柔声道:“昭雪,以前我对你做过的那些事,对不起,今后,你不要再执着于我了……” 然后,他的身体化成一片红色的光点,尽数扑进了血池中,最终消失不见。 叶昭雪死死的看着平静的猩红色水面,面上的神色已是狰狞又扭曲,而他的身体,则在不停的轻轻发抖。如此过了许久,他突然轻轻一笑,道:“你想用这样的方式摆脱我是吗?但即便是你又化为这血池的一部分,我也会再将你找到,让你重新出现在我面前!” 说着,他已经化身为一道白色的光芒,也是扑入了血池中,而池面动荡了一会儿,也终于慢慢归为了平静。 番外五 金莲子 天界。 第十任天帝的即位典礼结束后,白忧独自一人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帝阁。推开房门,他毫无意外的看见了房中的濮阳无情,却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连话都不想说,便一头倒在了床榻上。 他身上的衣袍早已被冷汗浸湿,隐隐传出一股焦臭的味道,濮阳无情见他如此,赶紧走过去脱掉了他的上衣,赫然便看见雪白的背上那九道触目惊心的焦黑色伤痕。 白忧没有阻止他的动作,因为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动弹了,哪怕只是抬抬手指这样简单的动作,他也不想做。濮阳无情心疼的对着他的伤口吹了吹,柔声道:“痛不痛?” 白忧轻轻的道:“师父亲自去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濮阳无情道:“可惜啊,我只怕是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口中虽是这样说着,却已经开始轻柔的为白忧上起药来,不过这虽是他特制的疗伤圣药,而且比千年前拿给帝倾寒用的那个还要好上几分,但对于这种天雷所造成的伤其实并没有多大的作用,最多也就是能降低点伤势带来的痛楚而已。 擦着擦着,濮阳无情的手却已经渐渐移到了白忧的腰间,而那里,并没有任何伤口。然而在腰间抚摸了一会儿,手下的身体却没有半分动静,濮阳无情抬头看去,却发现白忧已经不知何时睡着了。 苍白的脸上眉头微蹙,汗湿的头发还黏在脸上和脖颈间,就这样睡,定是不能睡得安稳的。濮阳无情无奈的摇了摇头,认真的替白忧上完药,然后便吩咐侍女打了热水来,又亲自为白忧擦了身,换了身干净的里衣,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也爬上了床,挨着白忧睡了。 没有睡太久,白忧便因为背上一阵一阵的疼痛而醒了过来,他是趴着睡的,这样的睡姿让他感觉肩背有些酸,正想坐起身活动活动身体,便听见身边传来濮阳无情还带着浓浓睡意的声音:“疼醒了?” 白忧一惊,一时也忘记起身了,直接道:“师父,你怎么睡在这里?” 濮阳无情道:“我不睡这里要睡哪儿?” 白忧一想,好像是忘记给他安排客房了,便没再说什么,倒是濮阳无情坐起身,又替他抹了一遍药膏。冰凉的药膏的确是减轻了一点背上的疼痛,白忧道:“师父你先睡吧,不用担心徒儿。” 濮阳无情又在他身边躺下,却是没了睡意,叹道:“早知道这天帝不好当,那时我就该拉你躲过那道帝光的,唉,真是失策啊失策。” 白忧无言的撇过了头,天定的天帝,哪是躲过一道帝光便能不当的。 濮阳无情继续道:“当初倾寒也被这天雷给折磨了好一段日子,如今你这比他还多一道,也不知何时才能痊愈。” 白忧淡淡的的:“时间久了自然会好的。” 濮阳无情道:“若是留疤了可就不好看了。” 白忧道:“男儿大丈夫,留几道疤痕有什么好在意的?” 白忧丝毫不在意,但濮阳无情对他这伤倒是紧张得很,暗自想着一定要去弄点上好的药来,千万不能让白忧身上留下半点疤痕,不过这些他自然不会让白忧知道,便转了话题道:“对了,前两日你把你妹妹给送到哪儿去了?” 这事白忧也不打算瞒他,很干脆的道:“我送她回终虚山去了。” 濮阳无情道:“这倒是稀奇,你不是不愿意让她和林雨泽在一起吗?” 白忧道:“小芷执意要去,我阻止不了她。” 濮阳无情道:“说起来林雨泽也还不算太差,再怎么说也是朱雀选中的人,只是他现在因为看守撑天柱失职之事需要日夜不离的守在混沌之门前,等他惩罚期满,你妹妹怕是也早已转世了吧?” 白忧道:“没关系,小芷已经长大了,她心里有数,而且有些事即便是我,也无法插手了。” 濮阳无情笑道:“你明白自然是最好的,你妹妹毕竟是凡人,生死轮回自有命数,只要你别一时冲动打乱了她的命数就好。” 白忧道:“在师父的眼中,徒儿便是这样一个冲动的人吗?” 濮阳无情道:“难道不是吗?以前也不知是谁几次三番的要不顾一切离开昆仑山判出师门,真叫为师好生伤心。” 白忧:“……” 濮阳无情拍了拍他的头,道:“行了不逗你了,继续睡吧,明天还要正式接手天界的事情呢。” 一夜就这样过去,天帝殿内,白忧直直的坐着,听司法天君和太白星君禀报天界的事情。而濮阳无情,则站在他的身旁,悠然的摇着手中的白玉骨扇。 待禀报完所有的事情后,两人将天界需要天帝亲自处理的文书递了上去,然后便退下了。而后侍女通报,火凤族长凤如火和战神万俟泠求见,白忧让那两人进来,然而一看见凤如火他便认出这个人正是同青黎抢火灵果打伤了自己的那个人,面色顿时便冷了下来。 凤如火倒是不在意,道:“启禀天帝,如今天帝既然已经住进了帝阁,但我表哥生前的一些私人物品不知天帝如何处置了?” 白忧道:“我来之前便已经有人收拾过了,至于如何处置的我也不清楚。” 凤如火道:“既然如此,想必帝阁密室内的那些东西还在,不知天帝能否允许我将那密室中的东西替我表哥先带回去?不然等表哥以后醒来发现不见了那些东西,只怕会很不好过。” 白忧点了点头,道:“你去吧。” 凤如火谢过便离开了,白忧又看向站在殿上的万俟泠,这个战神的名号他是听过的,万俟泠以前本是帝倾寒信任的属下,但后来却背叛帝倾寒转投了凤倾城,结果最后对凤倾城好像也有着不好的心思…… 白忧道:“万俟将军是吧,不知你今后是否还想留在天界,继续做你的战神?” 万俟泠面色依然冷峻,恭敬答道:“一切但凭天帝吩咐。” 白忧道:“那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万俟泠道:“恳请天帝准许我暂时离开天界一段时间。” 白忧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多问,同样点头应了。等万俟泠也离开后,濮阳无情才道:“你就这么放心的将他留下来了?别忘了他以前对凤倾城做过什么事。” 白忧低头看着文书,闻言道:“他对凤倾城如何,却不一定代表会对我如何,再说了,即便他当真对我做了什么,不是还有师父在吗?” 濮阳无情笑了笑,命人给他抬了张椅子过来,然后在白忧身边坐下,看着他认真的侧脸道:“我看你当天帝还当得挺顺手的,怎么以前我竟然没发现你还有这样的本事?” 白忧道:“徒儿的本事不都是师父教出来的吗?” 濮阳无情不吃他这一套,依然问道:“我听闻你以前在人界便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高手,这么说来,你在人界也是有过师父的,你那师父相比我如何?” 白忧抬头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又低下头去,却是不答,只继续看文书。 濮阳无情一手撑着自己的脸颊凑近白忧,道:“忧儿,怎么不说话?” 白忧淡淡的道:“我那人界的师父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凡人而已,如何能与师父您相比?” 濮阳无情道:“这么说来也对,不过,你当了天帝便要一直住在这天界中了,为师独自一人呆在昆仑山只怕会很寂寞……” 白忧道:“师父想如何?” 濮阳无情笑道:“你在帝阁之中给我弄间房间出来住着,不用太费心,只要挨着你的房间便行了,这样为师就不会寂寞了。” 白忧点头应了,之后濮阳无情便悠闲的坐在一旁看着白忧处理事情。然而一个时辰之后,白忧的面色已是有些发白,额上也有冷汗渗出,濮阳无情终于是收了折扇,按住白忧放在桌上的手,道:“别看了,回去休息会儿。” 白忧摇了摇头道:“我刚当上天帝,天界需要我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若是因为这点伤就偷懒,怕是会让天界众人不满。” 濮阳无情强硬的将他拉起来,道:“你以为当天帝就是任劳任怨为天界服务的吗?就算是帝倾寒那样的人,在受了八道天雷之后也是足足修养了半个月才开始接手处理天界的事情。像你这样的,已经算是特别勤快的了,你还想怎么样?想把自己累死还是痛死?要不要我帮你?” 白忧微微一怔,已是被濮阳无情又拉回了帝阁,濮阳无情让他趴着休息,然后又给他背后的伤口上了一遍药,见白忧毫无睡意,便道:“你说凤倾城那小子在密室里藏了些什么东西?还要凤如火巴巴的跑来找你要?” 白忧淡淡的道:“是酒。” 濮阳无情诧异道:“酒?”随即又了然,他倒是忘了,以前凤倾城在昆仑山还是他徒弟的时候便经常会去弄些酒来喝,十足的小酒鬼一个,想必密室中那些酒是他珍藏许久的,怪不得凤如火会特地跑来要把那些酒给拿回去。 说到酒,也不知白忧的酒量如何,在昆仑山的时候,濮阳无情就没怎么见白忧沾过酒,想必酒量也不怎么样,至少不是嗜酒之人。若是他酒量当真不行的话倒不如想个法子将他灌醉,到时候借酒办事就会方便许多…… 一边想着,濮阳无情心底已是拿定了主意,对白忧道:“忧儿,要不我们也去弄些酒来喝,喝点酒,对你的伤也有好处。” 本以为还要再接着劝几句,没想到白忧却是道:“那便有劳师父了。” 于是濮阳无情便迅速去酒酿天君处拎了几坛好酒过来,当下便与白忧你一杯我一杯的喝了起来。濮阳无情的酒量是极好的,天界这些酒多数都是用来赏景怡情的,酒劲也比较柔和,对他来说自然没有半分影响。他一直盯着白忧的眼睛,然而那双漆黑的眼中却始终是极为清明的,连半丝醉意也没有看见,等桌上的几坛酒都被他们喝完了,濮阳无情终于问道:“忧儿,你的酒量竟然这么好?” 白忧抹了抹嘴,淡淡的道:“天界的酒不如人界的酒醉人。” 原来是这些酒不够带劲,濮阳无情暗自想着,下次一定要去找些厉害的烈酒来。 于是等很久以后濮阳无情终于找到了让他满意的烈酒之后,便又迫不及待的去找白忧喝酒了。而这次白忧的眼中终于出现了一丝让他满意的醉意,但面上却依然一点喝醉的样子也没有,就连濮阳无情自己都喝得有些头晕了,纳闷道:“忧儿,你怎么还没醉?” 白忧看向他,淡淡的道:“师父为何想要徒儿醉?” 濮阳无情低声道:“你若没有醉,为师怎么能够对你为所欲为……” 白忧轻轻一笑,道:“即便是没有醉,师父也可以。” 濮阳无情一怔,几乎有些拿不住手中的酒杯,迟疑道:“你刚刚说什么?” 白忧已不再回答他,继续喝着杯中的酒,但面上的笑意却一直没有消失。濮阳无情愣愣的看了他一会儿,终于确定白忧刚才说的话并不是自己的幻觉,心底一个冲动,便握住了白忧的手,在发现白忧并没有拒绝后,他用力将白忧拉入怀中,近距离紧紧盯着白忧的双眼,沉声道:“忧儿,你当真没醉?你可知你方才说的话代表什么?” 白忧的手摸上濮阳无情的脸,手指在他的唇上轻轻抚摸着,笑道:“师父若想徒儿醉,那徒儿便是醉了……” 未完的话语被淹没在了唇间,濮阳无情吻着白忧,却只知道在他的唇上不停的舔咬厮磨着,没有用任何的技巧,甚至没有再更进一步。他就像是个第一次接吻的青涩少年般,激动得不知该做什么。白忧抱着濮阳无情的腰,主动张开唇让对方的舌探入,一向清冷的眸中也渐渐被柔情充满。 桌上的烛灯燃了一夜,当最后一滴烛泪滴落时,同样纠缠了一夜的两人这才相拥着沉沉睡去。 此时,距离白忧当上天帝,已有四百年,而濮阳无情也在天界陪了他整整四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