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已替换） 熙熙攘攘的高三·五班教室里，坐在靠窗倒数第二排的女孩默默地托着下巴看着窗外，是这副流动着的画面中唯一一个静止的点。 少女穿着洁白的校服衬衫，长发及腰，略微凌乱的黑色发丝随着窗外的清风轻轻飘拂着。 这画面美妙动人，充满了小清新的文艺范儿。 咳…… 至少她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林珠打了个打哈欠，从厚厚的镜片下面揉了揉眼睛。 她昨晚熬夜整理从外国寄回来的一箱子照片，是她父亲留下来的遗物，所以她今早起得有点晚，连早饭都没顾得上吃，就一路狂奔到了学校，恰好赶在早自习铃声响起的瞬间跑进教室。 窗外一棵加拿大杨上蹦跳着几麻雀，叽叽喳喳地吵个不停。 林珠托着下巴盯着麻雀。 小麻雀圆滚滚的，长得像麻团，还是豆沙馅儿的。 林珠忍不住吸溜了一下口水。 麻雀们似乎感觉到了猎食动物锐利的视线，扑棱棱地就飞走了。 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一阵婉转悦耳的鸟鸣从树杈间传来。 一只灰不溜秋毫不起眼的小鸟出现在了枝头，头上还留着一撮呆毛。 林珠顿时心中一喜，拿出手机对着窗外，咔嚓咔嚓拍了几张照片，选了个合适的滤镜修改一下，然后顺手点了“分享到微博”，同时配上了一句话。 “大家早上好。我是外表朴素叫声动听的鸟界歌姬凤头百灵(*?▽?*)” 微博刚发出去几秒钟，就多了几十个点赞，还有几条评论。 “滴，毛虫日常卖萌打卡。” “23333毛虫菌早安。” “大家早上好。我是外表呆萌叫声汪汪汪的人界犬类单身狗(*?▽?*)前排赞我！让女神看见！” …… 是的，林珠的隐藏身份其实是微博红人。 五年前的一个暑假，林珠闲来无事，突发奇想，在微博上建了个名叫“毛虫2002”的账号，选了一些父亲生前拍的照片发了出来。照片的内容大多是世界各地的自然风景和动植物，拍摄水准很高，所以都很漂亮，可惜这些照片绝大多数都没人见过。 林珠不想让这些照片永远地被封存在冰冷的移动硬盘中，所以才决定开个博客把这些照片发出来，希望能有更多的人欣赏到它们。 为了防止恶意转载和盗用，林珠还在照片上细心地加上了水印。连续发了十几张后，她竟然也获得了几十个关注，几乎每天都有一两个点赞，偶尔还会有“好漂亮”“好萌啊”“你爸爸好厉害”之类的评论。 这对她来说已经非常满足了。 渐渐地，除了发布父亲的照片之外，她也开始在账号里发布一些自己用手机拍的照片，大多数都是动植物相关。 因为父亲的影响，林珠从小就对自然非常感兴趣，也看过许多相关的科普读物，和大多数同龄相比，她在这方面的知识存储量非常可观，这还要归功于她喜欢寻根究底的旺盛好奇心。 有时在路边看到一只不知名的虫子，她也会顺手拍几张照片，然后回家翻阅相关书籍图谱，非要把它的种类名称找出来不可。 可她万万没想到，一个很有名的科普号大v竟然转发了她发的一张照片，导致她的账号竟然在一夜之间火了起来。 原来是有人在她的微博下面了这个大v，问他这个照片里的东西能不能吃，好吃不，怎么吃。 林珠看到那条的时候也是醉了。 她拍的是学校花圃里竹子上的一条毛毛虫，俗称竹毛虫，学名竹斑毛虫，枯叶蛾科枯叶蛾属，身上长着整齐的斑点和细长毛。 ……怎么会会有人想知道这玩意儿能不能吃。 虽然她也是个吃货，也经常意淫某样物体的味道，比如说天空的云看着就像棉花糖一样，可这个她真心不能理解_(:3ゝ∠)_ 结果大v的回复更是令人惊悚。 “能吃，裹着面粉炸着吃。然而我没吃过，不知道好吃不好吃。” 网友们看完这条微博，纷纷表示今晚的饭可以省下了。 为了让更多的人看到这一美味，简称报复社会，网友们热情地转发了这条微博。 很快，这条微博就被人转发了上千次。 有人追到了原po的微博，也就是“毛虫2002”的微博下面留言打卡。 有点赞狂魔翻出了林珠从前发的照片挨个儿赞了一遍。 有人还在大v那里留言道：“话说，原po发的照片都挺好看的。” 于是这样一来，林珠的账号就在短短的几小时内小火了一把。 之后，有网友见“毛虫2002”对动植物了解得还挺多，便在自己拍的一些照片下面艾特她问她是啥。 林珠简直受宠若惊。 她知道自己不是什么专家，只是个懂得点皮毛的爱好者罢了。 于是她耐心地解答网友的每一条提问。有时候大家问的都只是家中常见的虫类，比如蚰蜒、蠼螋、蟑螂、米虫之类的。 是的，现在很多孩纸连蟑螂也不认识。 发现这一点时，林珠也很惊讶。 但是也有很多时候大家问的生物她也不认识，她就会回家熬夜翻阅资料，直到找出答案为止。 当然，她的资料有限，也有很多找不出答案的时候。那时候她就干脆一下几个有名科普大v账号虚心求教。 经过几年的积累和努力，现在她的账号居然有了八万多个关注。 而林珠的同班同学都并不知道。 为她平时很少和别人交流，又刚刚才转来半年多不到，所以班上绝大多数人对她的印象还仅仅停留在“一个不爱说话的女同学”上。 噢，对了，还要加上一条“头发总是乱七八糟的”。 林珠有次无意间在q.q群里看到别人说她“太高冷”。 林珠一开始觉得有点冤。 因为她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是真·高冷，她明明只是个正直无害的孤僻少女（无误）。 每次跟人说话的时候，她都会觉得心跳加速，肌肉紧绷，浑身不舒服，然而这些情绪却又无法表现在她的脸上。 所以林珠总是面无表情的，别人总说她是僵尸脸。 可这并不是她能控制的，小时候看心理医生的时候，人家大夫也说了，表情不丰富是孤僻内向儿童的常见症状，不是面瘫。 所以，林珠后来仔细一想，说不定她也不冤。 大家都是从外表和行为来判断一个人的性格的，所以被人认为高冷似乎也很自然。 林珠有时会想，也许世界上所有看起来高冷的人都和她差不多。 也就是说，其实世界上所有高冷的人内心都住着一个软萌的妹子或汉子。 所以，林珠向来对高冷的人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很想拍拍对方肩膀，告诉他/她：“放心，我理解你的苦衷……” 然而，林珠班上的同学却以热情开朗的“逗比”居多。 像林珠这样安静内向的孩纸，自然而然地就成了被人遗忘的边缘人。 因为今天是周六，所以晚上没晚自习。 放学回家后，林珠一推门，就看见姑姑正在客厅的沙发上打电话。 自从父母去世后，林珠就被姑姑收养了。 姑姑结过一次婚，离婚之后就一直单着。从原先的企业辞职后，姑姑就自己开了一家小公司，赚钱不少。所以林珠家虽然暂时还比不上土豪，也算是个富裕人家了。 林珠知道姑姑平时工作很忙，所以也不敢打扰，背着书包就回自己房间去了。 刚进房间没一会儿，她就从床底下拉出一个大纸箱。 这个纸箱是家里昨天才收到的快递，看地址，似乎从新西兰的某个地方寄过来的。 林珠的父母都是摄影师，他们曾经在新西兰待过一段时间，所以她一看到地址，就知道一定是她爸妈留下来的东西。 纸箱上写着发件人的名字是“eli”，音译过来是伊莱，不过却没写发件人地址。林珠对她父母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问过姑姑后，姑姑也说不认识什么叫伊莱的人。 纸箱里并没有附带信件或是纸条，而是塞着满满的英文书籍和影集，昨晚林珠就是看这些影集一直看到了凌晨一点。看到照片中父母的脸，林珠竟然觉得有些陌生，仿佛在隔着遥远的时光注视着两个素不相识的人。 林珠将里面的书拿了出来。她从自己塞得满当当的书架上抽出几本不怎么看的书，然后把父母的书放了进去。 这些书大多数都是英文的，林珠之前试着看了一点，不借助电子词典的话实在有点费劲，但是她还是打算看上几本，权当是练习英语阅读了。 当她拿出最后一本书时，箱底的一样东西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是一个漆成纯白色的金属盒子，大约两个巴掌大小。盒子上面挂着一把精致的银色小锁。盒子表面很光滑，看不到任何划痕或凹陷，完美无缺，就像新的一样。 林珠拿起盒子，发现它还挺沉。她好奇地摇了摇，里面好像装着一块的硬物，撞在盒子上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 林珠翻了翻箱子，没有找到盒子的钥匙。 就在这时，她忽然想起什么，顿时从地上一跃而起。 她打开抽屉，打开一个紫色绒面的首饰盒，从最下面的隔层里找到了一个银色的小钥匙。 这个首饰盒是她母亲留下来的，林珠妈妈不爱戴首饰，所以盒子里面除了结婚戒指之外，就只有这个小钥匙了。 林珠小时候一直很好奇这个钥匙是干嘛的，有次还悄悄地用它去打开父亲上锁的旅行日记，可惜并不符合。 林珠将钥匙□□了银色小锁的锁孔里。 ……咔哒。 伴随着一声轻响，锁打开了。 林珠迫不及待地翻开盒盖。 映入眼帘的竟是一个小巧精致的银色宝丽来相机。 第2章 （已替换） 林珠把相机拿在手里左右翻看了半天。 相机的造型很像普通的宝丽来一次性成像相机。相机表面是光洁的纯白色，摸上去手感很好，快门的按钮处还泛着淡淡的珍珠光泽，非常漂亮。 相机表面没有任何文字，外形看起来有点像某款经典的宝丽来相机，却没有宝丽来公司的标志，只在相机的快门处刻着一个小小的漩涡型符号。 更奇怪的是，整个相机浑然一体，除了快门和镜头外并没有任何缝隙，也没有放电池或充电的槽口。 林珠将相机举起，透过相机上方的取景器，她清楚地看到了她的书桌和桌面上那摞厚厚的高中习题册。 她按了一下快门，却没注意到恰好有一只黑色红点的小瓢虫从她的文具盒上爬过，恰好被她拍到了。 然而除了快门声外，相机并没有任何反应。 也难怪，这相机根本没有放相纸的地方 “珠子，过来吃饭！”姑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林珠“哎”了一声，匆匆地放下了相机，就起身离开了。 而她却没有看到，一张小小的半透明卡片凭空出现在了半空中，飘飘忽忽地落在了一本敞开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上。 林珠的姑姑平时工作忙，经常要加班，没时间做饭，所以家里就雇了个专门负责做晚饭的保姆。保姆是个四十来岁的阿姨，姓董，说话带着一口浓浓的南方口音，笑起来还带了两个酒窝，看起来和蔼可亲，林珠一直都挺喜欢她的。 林珠坐了下来，发现今晚的晚餐是清蒸鲫鱼、蒜茸西兰花、蛋花汤和培根白菜卷，都是她爱吃的。她忍不住拿出手机给每一道菜都拍了几张照片。 林珠姑姑正坐在餐桌的另一头，低头翻看平板电脑。她抬头瞟了一眼林珠，淡淡道：“今天在学校怎么样？” 林珠道：“嗯，还行。” 这段对话几乎是每天的惯例，林珠每次的回答都是“还行”，而姑姑也不会追问，顶多问两句学习成绩之类的。 董姨给林珠盛了满满一大碗饭，笑道：“今晚做了你最爱吃的鱼，多吃点！” 姑姑却头也不抬道：“晚饭别吃那么多，小心发胖。” 董姨却笑道：“珠子上高三了，晚上还要学习呢，脑力劳动最需要能量了，不吃饱怎么能行。” 姑姑微微蹙眉，抬头看向这边，几乎用命令的口气冷冷道：“董姐，这你就别管了，晚饭吃太多本来就对身体不好，这叫养生，你不懂！” 董姨只好住了嘴不说话了。 林珠本来就是个闷葫芦，不擅长口头表达意见。 虽然她觉得姑姑的态度有点太生硬了，可她却不知道说点什么合适，只好闷不吭声地低头喝了口蛋花汤。 “快，珠子，先趁热尝尝我做的鱼。”董姨笑着催促道，“这鱼可新鲜了，还是活的呢，刚从水库里捞上来的。现在还剩两条，被我放在大鱼缸里了。” 林家确实有个大鱼缸，但是里面的鱼上个月就死绝了，只剩下一个空空如也的玻璃容器。 林珠尝了一口鲫鱼，确实很好吃，肉质鲜嫩有弹性，还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好吃不？”董姨笑着问林珠。 林珠赶紧点了点头。 董姨立刻笑了起来，“好吃就行。” 坐在对面的姑姑也夹了一筷子。她尝了一口，淡淡道：“做咸了。说了好多次了要少放盐。我们家有高血压遗传，不能吃太多盐的。” “哎，我下回注意。”董姨忙不迭地笑道。 林珠却觉得咸淡还算正好，比学校做的淡多了，挺好吃的。 见林珠吃的香甜，董姨就又给她添了一碗饭，姑姑见状皱了皱眉，却也没阻拦。 吃完饭后，林珠忍不住跑去看鲫鱼。 她从小对一切活着的生物都很感兴趣，甚至包括这种常见的食材。 果然，两只大鲫鱼正在灌满了清水的鱼缸里没精打采地游弋。 其中一条看起来马上就要死了。它偶尔会像是突然没了力气一样，肚皮朝天漂浮着，直到被另一条鱼碰到后，才突然扑腾几下，在求生意志的驱使下翻过身来，继续往前游动。 有那么一瞬间，林珠有点同情它们。 不过晚上那道清蒸鲫鱼实在美味，所以她暗暗冲着鱼缸念叨了几句，鱼难免一死，死之后变成美味佳肴被人怀念，从某种意义来说，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大雾）…… 两条鱼在鱼缸里扑腾了两下，像在抗议什么似的。 作为一个重度上瘾的微博控，林珠几乎条件发射地拿出了手机，给鲫鱼拍了一张照片，点了分享到微博，还把之前的那张清蒸鲫鱼的照片加进去了。 “晚上好，我是鲤科大家族的成员之一鲫鱼君0v0吃我方式有很多，然而我还是觉得清蒸的最好，能把我最鲜嫩的味道原汁原味地保存下来~” 很快，这有人回复了。 “叮咚——恭喜毛虫姬完成了日常报社任务（1/1）” “然而我晚上还没有吃饭【手动再见】！” “胡说，鲫鱼明明是炖汤才最好吃！先煎后炖，把汤煮得又白又浓，配米饭吃简直美妙~” “然而生鱼片才是最能保持原始滋味的方式。不过，对于鱼类来说，生鱼片大概相当于碎尸万段和凌迟处死吧……【doge脸】” “楼上的，你要我以后怎么直视生鱼片_(:3ゝ∠)_” 作为吃货大国的子民，□□人民每次讨论起食物总是这么积极热烈。 每次林珠帮别人科普动植物的种类，尤其是海产类，总有人跳出来问要怎么做才好吃，林珠只好帮忙查找菜谱再把做法po出来。 所以林珠经常怀疑自己开的不是摄影&科普微博，而是美食微博。 回到自己房间后，林珠回复了几条微博，又刷了一会儿科普网站，看了几篇文章，然后才把手机关机放到一边，准备写作业了。 林珠拿起桌上的习题书，忽然看到一张晶莹剔透的卡片从书的内页滑落，掉在了她的腿上。 这是什么？ 林珠拿起卡片，那是一张半透明的硬质卡，表面光滑，重量很轻，感觉像塑料做的。卡片上正中央印着一个小小的黑点。 仔细一看，那并不是什么小点，而是一只小小的黑瓢虫。 一开始，林珠还以为是卡片上落了只虫子，可定睛一看，她立刻发觉有些不对劲儿。 瓢虫的样子很真实清晰，从卡片侧面看，还能清楚地看到瓢虫下面的小脚。尽管如此，这瓢虫仍然只是个幻影，并不是真的。林珠用手指肚触摸了一下，却直接穿过了瓢虫的身体，摸到了光滑的卡片表面。 林珠顿时大感神奇。 她将卡片翻了过来，看到背面写着一行细细的文字。 二星瓢虫（lv.0） 林珠将卡片拿在手里研究了一会儿，忽然看到卡片的右下角印着一个银色的漩涡图案。 这让她立刻联想到了那个银色的宝丽来相机。 就在这时，卡片发出一阵柔和的白色光芒。 然后卡片凭空消失了。 林珠吓了一跳，刚刚发生了什么？ 突然，她看到一只黑色的小瓢虫收起了它纤细的小翅膀，落在了她的手背上。 看起来就和刚刚卡片上的那只瓢虫一模一样。 林珠刚动了一下手，瓢虫就飞了起来，消失在了她视线之中。 她总觉得这件怪事和那架怪异的相机有关。 于是她拿起相机，又对准桌面拍了几张照片，可是却都毫无反应。 难道说，要对着某个活物拍才有效果？ 她这样琢磨着，便拿起相机跑到了客厅里。 姑姑正在看电视里的经济类新闻，见她跑出来，就问道：“作业写完了？” 林珠撒了个谎：“差不多都写完了。” 姑姑看了一眼林珠手里的相机，顿时惊讶道：“哪来的？” 林珠实话实说道：“从那个箱子里找到的。” 姑姑略微一点头。 林珠的父母都是摄影师，给女儿留下几架相机也没什么奇怪的。 而她又对摄影毫无兴趣，所以她只扫了一眼，便将视线收回，淡淡地嘱咐道：“写完了就早点睡觉，记得刷牙洗脸，不要磨蹭。” 林珠“嗯”了一声，“马上就睡。” 她拿着相机跑到餐厅的鱼缸前面。 她回头瞄了一眼客厅的方向，姑姑正背对着她坐在沙发上继续看电视，电视里正在播出最新的股市行情分析。 林珠拿起相机，对着鱼缸里那条病怏怏的鲫鱼拍了一张照片。 第3章 （已替换） ……咔嚓。 相机快门的声音响起。 伴随着一阵轻柔的白光，那条鲫鱼忽然瞬间消失了。 与此同时，一张半透明的卡片凭空出现在了相机镜头前面，然后飘飘忽忽地落在了地面上。 林珠的心脏砰砰跳了起来。 她弯腰捡起那张卡，卡片上是一条静止的鲫鱼三维图像，图像清楚得连上面的鳞片都看得一清二楚。 也就是说，这架相机把一条活生生的鲫鱼变成了卡片。 林珠面无表情地盯着那张卡，用手掂量了一下卡的分量。 卡片几乎没什么重量，感觉比一枚一毛钱硬币还轻。 呃，一条鱼是怎么变成卡的先姑且不论，关键是，这根本都不符合质量守恒定律啊！ 那么大一条鲫鱼，至少有六七斤重，怎么就变成了这么小的一张卡片？ 或者说，这一切其实都是她的幻觉？ 林珠将卡片翻到了背面，果然，就和之前那张瓢虫卡一样。 忽然，卡片上亮起一阵白色的柔光。 林珠微微睁大眼，随后便感到手上多了件冰凉湿滑的东西。 …… 就在这时，林珠姑姑正好看完电视走进餐厅。 她第一眼就看到自家侄女正站在水族箱旁边，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手里还抓着一条活蹦乱跳的肥鲫鱼。 “你抓鱼干什么？”林珠姑姑蹙眉道。 “……不为啥，抓着玩。” 隔了几秒，姑姑才“噢”了一声，大概在纠结自家侄女是不是高三压力太大学傻了。 “别玩了，洗洗手睡觉去，明天还要上课呢。”姑姑嘱咐道。 林珠乖顺地回答道：“嗯。知道了。” 她转身把鲫鱼放回了水族箱里。 重新获得自由的鲫鱼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圆溜溜的眼珠隔着鱼缸看向林珠的方向。 林珠突然有种正被它盯着看的错觉。 然而鲫鱼很快就转了个身，游到了鱼缸的更里面。 林珠伸手敲了敲鱼缸，可鲫鱼却仍然只是用尾鳍对着她，就像个在生闷气的小孩子，还挺可爱的。 …… 回房间后，林珠想再试试她的相机。 可惜家里被保姆收拾得太干净了，地上连根头发都没有，所以滋生害虫的可能性很低。 林珠满屋子转了一圈，也没找到蟑螂之类的活物，只好将相机先塞进书包里，然后转身爬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林珠跑去看鲫鱼，却发现昨天那条被她变成卡片的鲫鱼已经肚皮朝上浮在了水面上，已经死了。 林珠拿出书包里的相机，冲着那条鲫鱼按动了一下快门。 然而并没有任何卡片出现。 这或许是因为，这架相机并不能把已经死去的生物变成卡片。 大早上的，看着鲫鱼的尸体，林珠竟莫名有点伤感。 吃早饭的时候，林珠姑姑让董姨把那条死鱼捞出来丢掉。 董姨却不舍得扔，她将死鱼捞出来，然后装进塑料袋里，丢进了冰箱的冷冻层，准备晚上熬鲫鱼汤喝。 早餐很丰盛，可林珠早上胃口一直不太好，所以只吃了一个荷包蛋就饱了。 林珠姑姑顿时蹙眉道：“就吃这么点儿？” “吃不下了。”林珠道。 “起码把牛奶都喝了。”姑姑皱眉。 林珠只好端起牛奶，咕嘟咕嘟地喝完了一大杯。 呃……有点撑。 她吃完早餐，背上书包，匆匆地说了句“拜拜”，正打算出门，却又被姑姑叫住了。 “拿着。”姑姑淡淡道，随后就往她校服外套里塞了一百块钱。 塞完钱，她就转身走了，并没有“上学路上小心”“上课认真听讲”之类的嘱咐，甚至都没有说一声“再见”。 可林珠并不介意。 自从父母去世后，林珠就一直住在姑姑家。说实话，姑姑对自己真心不错，起码物质上从来没有亏待过她，除了基本的衣食住行外，还定时给她零花钱。 所以林珠一直都很感激她。 上学路上，林珠有点想试试她的相机，但是又怕被人看见，就忍住了。 到学校后，林珠一直在琢磨相机的事。 好想再试试相机的功能…… 手好痒…… 林珠对一切新事物都充满着强烈的好奇心，更何况这相机又是个完全超越了人类认知的神奇存在。 下午，班主任邹老师把上次周考的卷纸发了下来。 看到卷纸上鲜红的“89”，林珠瞬间心情沉入了谷底，顿时把相机的事儿抛到了脑后。 还不到九十分，考得太糟了，最后那道大题根本不该错的。 上课的时候，邹老师提到这次考试有学生成绩退步严重，连最基本的题都算错了。 林珠听得心惊肉跳，总觉得邹老师是在说她。 而事实上，她只是自我意识过剩罢了，她这次考得其实还可以，班上只有十来个人考到了八十分以上。 可林珠不知道这一点，她甚至难过得不敢看其他人考了多少分，还暗暗发誓，这回一定要戒掉微博，好好学习了。 下课后，林珠从书桌里拿出手机想看看时间。 微博图标上出现了一个99+的红色数字，代表又有很多小伙伴在微博里给她发了消息。 林珠顿时强迫症发作，忍不住点了一下微博图标。 一个小人在她潜意识里尖叫着，说好的戒掉微博呢？！ 林珠毫不犹豫地在脑海中把那个小人拍死了。 昨天发的微博已经有了一百多条评论，关于美食的微博，大家的反响总是这么热烈。 她回复了几条微博，又立刻有人给她的回复点赞。 刷了一会儿微博转移注意力后，林珠终于心情好了一点，然后开始兴致勃勃地回复那些她的提问。 自从开了这个微博后，林珠才知道，和她一样对动植物感兴趣的孩纸真心不少。 大概因为她的名字里有“毛虫”两字的缘故，所以关于毛虫的提问非常之多，平均每天都有一百来条。 所以每次林珠一点开消息，就会看到一大堆□□高清的毛虫照片夹杂在各色动植物当中向她袭来。 林珠原来其实也挺怕毛虫的，所以一开始她只觉得那画面太美，不忍直视。 看久了，她竟然觉得，毛虫其实也挺萌的。 于是她的萌点就这么被拐歪了。 …… 中午吃完饭后，林珠将相机藏在了校服外套里，跑到了学校花园一个僻静的角落里。 这片花园的灌木丛长得很茂盛，蚊虫比较多，所以平时很少有学生过来。 林珠蹲下来，将相机对准草丛里的一只黑黑的小蚂蚁，等待相机自动对焦完毕后，便咔嚓一声按下了快门。 一阵柔和的白光过后，她的面前便出现了一张卡。 卡片的正面是蚂蚁的立体图像，背面写着它的学名，草地铺道蚁。 光看拉丁名还挺高大上的，然而它却是天.朝最常见不过的蚂蚁种类之一了，随便在城市里找块草坪，碾上几脚，都能踩死好几只。 可惜卡上给出的信息有限，并不能看出这只蚂蚁年纪多大，也没标示这其实是一只工蚁。 林珠等了一会儿，见蚂蚁卡没有恢复原状的样子，便又兴致勃勃地拍了好几种昆虫，甚至还抓拍到了一只从她面前飞过的蜜蜂。 林珠又试着给各种野草拍照，可惜植物似乎并不能变成卡片。 在得到了五张不同种类昆虫的卡片后，林珠发现新的卡片不再出现了。 她看到相机的取景器里出现了一行黑色的小字。 “卡片化数目已达上限（5/5）” 原来卡片的数目是有上限的。 而且就和林珠之前的猜测一样，卡片化的持续时间也是有限的。 二十分钟后，那张蚂蚁卡首先恢复了原样，变回了一只蚂蚁，掉在了一株酢浆草的叶片上，然后匆匆地逃走了。 之后，其他四只昆虫也先后恢复了原样跑掉了。 林珠又把玩了一会儿相机，给一只菜粉蝶拍了照，把它成功变成了卡片。 林珠正对着阳光在研究那张卡片的结构，胳膊肘却无意之间碰到了相机的快门。 几秒钟后，伴随着一声轻微的嗡鸣，林珠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巴掌大小的半透明光屏。 林珠起初被吓了一跳，紧接着，她就被光屏上出现的东西吸引了。 光屏上首先出现了一个银色的漩涡图案，漩涡缓缓地旋转着，让林珠不禁联想起了银河系。 紧接着，一行黑字出现了。 “亲爱的用户您好： 感谢您选择并购买galaxy公司生产的x-001型魔卡相机。 本相机能够通过最先进的魔卡技术，生动地传授给孩子们生物相关知识，寓教于乐，还能增强孩子和不同物种的沟通能力，培养孩子对大自然的热爱之情。 【点击此处阅读相机的使用说明】 【点击此处隐藏虚拟面板】” 这段文字的最后还附着一只小鸟的简笔画。小鸟的翅膀前伸，做出竖起大拇指（？）的姿势，旁边写着一行闪烁的大字：魔卡相机，我还是喜欢galaxy牌！ 第4章 光屏上出现的文字信息量略大。 林珠的脑海中立刻冒出了无数个疑问。 galaxy公司是什么？魔卡相机到底是什么人制造的？这又和她爸妈有什么关系？ 除了那段文字，林珠对光屏本身更感兴趣。 光屏看起来很真实，并不是幻觉。 她的手表正反射着光屏发出的银色光芒。 林珠忍不住伸手碰了碰光屏，虽然手指并无碰到东西的触感，但是光屏上却出现了水面被碰触过后的一圈圈波纹。 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一阵学生的笑闹声从不远处传来。 她赶紧点击了隐藏光屏的选项。 光屏唰地一下消失了，林珠松了口气。 她的目光重新落在手中的相机上。 这相机实在太诡异了。 它已经完全超出了林珠所知的人类科技水平，林珠甚至怀疑它根本不是地球的产物。 看着这相机，林珠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她的父母。 林珠的父母已经去世十三年了，关于他们的记忆早已模糊，大多数关于她父母的印象还是从亲戚的话语中零零碎碎地拼凑起来的。 而这相机是在她爸妈的遗物里发现的。说不定，这相机跟她爸妈当年在国外搞的“研究”有什么关系。 想到这里，林珠想要研究这架相机*变得更加强烈。 可她暂时还不想把相机的秘密拿出来跟别人分享，所以她才会小心翼翼地把它藏起来，以防被别人看见。 很快，几个高一学生从旁边的花园小径经过。他们连看也没看林珠一眼，就有说有笑地往教学楼方向去了。 林珠注视着他们的背影，确定附近没人后，她才从草丛里站起来，将相机挂在脖子上塞进外套里。 好在校服外套松松垮垮的，从外面根本看不出来她身上藏了东西。 这时，午休结束时的预备铃突然响了起来。 林珠回到教室，大概因为距离正式上课还有五分钟的时间，教室里仍然很热闹，大多数学生仍然在三五成群地聊天。 就和往常一样，林珠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低头继续从书桌里抽出下午第一节课要用的生物课本。 生物是林珠最喜欢的科目，而教生物的许老师也是她最喜欢的老师。 而班上几乎所有人都喜欢许老师。 许老师讲课风格幽默风趣，对学生的态度也很宽容。最重要的是，他讲话声音很温柔，又富有磁性，就像广播电台午夜治愈系节目的播音员。 去年，班上有自称是“声控”的女生把许老师的声音录下来发到学校论坛上，竟然还让许老师在学校里小火了一把，全校所有人都知道高二年组有个声音很好听的生物老师。 这时，许老师夹着课本走进了教室，就和以往一样，他打扮得很朴素，身上穿了一件灰色夹克衫和一条黑色休闲裤，脚上踩着一双帆布鞋。 因为上课铃还没响，许老师也没急着宣布上课，而是在教室里转了一圈，跟学生们调侃了几句。 教室里立刻被学生的笑声淹没了。 林珠没怎么笑，她一直在低头看生物书。 就在这时，她忽然看到一只手轻轻敲了一下自己的书桌，然后一个温和的声音低声道：“林珠，上次月考考得很好，继续努力。” 林珠怔住了。她抬起头，却只看到许老师转身离开的背影。 林珠这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是被称赞了。 原来许老师还记得她的名字！ 林珠简直受宠若惊。 长这么大，除了幼儿园老师和班主任之外，还没几个老师记得她叫什么，因为她的存在感实在太低了。 而事实证明，老师声音太温柔也不行。 课刚上到一半，班上大部分学生就开始昏昏欲睡了。 “……大家看，这是鸡血红细胞，它和人的血红细胞不同，是有细胞核的。” 许老师的声音就像大提琴一样，温柔，低沉。 催眠效果比催眠曲还要好。 即使对课程内容很感兴趣的林珠，听了二十分钟，而抵抗不住周公的召唤，开始托着下巴昏昏欲睡起来。 她做了个梦，梦见她悄悄地用相机给许老师拍了张照片。 许老师立刻消失了，变成了一张半透明的卡片，卡片的背面还写着“human”，也就是人类。 林珠把卡片揣进了兜里，转过身，却看到同班同学将自己团团围住。他们生气地指责林珠，说她把许老师封印成了一张卡就算了，居然还揣进兜里想带走。这根本就是偷窃行为，许老师是大家的！ 林珠突然一个激灵吓醒了。 醒来之后，林珠发现她不过才打了五分钟的瞌睡而已，可在梦里却像是过了一个小时那么漫长。 她忽然意识到，人类也是动物，说不定魔卡相机真的能把人封印成卡。 ……然并卵。 就算真的可以，她又不能真的在人身上做试验。 …… 下课之后，林珠揣着相机去了厕所。 她把自己关进厕所隔间，按住相机快门，大约五秒钟后，之前被她隐藏的光屏又出现了。 她点击了一下相机说明书的选项。 光屏忽然发出一声清脆的警报，同时弹出一行鲜红的大字。 “数据损坏，无法读取。” 林珠不禁有些失望，既然说明书无法阅读，那她就只能靠自己慢慢探索相机的新功能了。 晚上晚自习结束后，林珠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去了学校附近的一片河畔公园里。 这里平时很少有人来，正好适合用来测试相机。 经过几番测试，她竟然成功得到了一张“蒲公英卡”。 原来，魔卡相机并不是不能将植物变成卡片，而是必须将全部植株摄入取景框内才会有效。而她之前只拍到了植物的一部分叶茎，所以才没有效果。也就是说，如果她想得到一张“垂柳卡”，她就必须将柳树先从土里□□，把树的根系也拍进去。 另外，植物卡的颜色也和动物卡不一样，是浅绿色的，放在鼻端，似乎还能闻到蒲公英花散发的清香。 她又随便拔了几棵野草，拍了两张照片，竟然无意间得到了一张“蒲公英种子卡”。 原来单独的一颗种子是可以变成卡片的。 林珠忽然想起她书包里还有个苹果，没来得及吃。 学校规定不许在教室吃东西，班主任邹老师则把这个规矩定得更严格了，干脆禁止班里的学生把食物带进教室。 所以班上的学生都是偷偷摸摸地把食物放在书包里带进来，等课间的是拿到教学楼外面吃。 她拿出苹果，对着苹果按下快门。 一张散发着苹果香气的淡绿色卡片出现在了她面前，卡片上还画着苹果的三维立体图像，看着比实物还美味。 林珠第一反应是，这下她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把吃的带进教室了。 她把刚才得到的蒲公英种子卡和苹果卡揣进衣兜，看了一下表，这才发现时间已经过了晚上十点，她竟然在外面逗留了半个多小时。 她顿时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拿出手机给姑姑发了条微信，说今天晚上老师留堂，会晚点回家。 姑姑很快就回复了微信，上面只有简短的三个字：“知道了。” 林珠松了口气，看样子姑姑没生气。 就在这时，她的魔卡相机忽然发出“滴”地一声警报。 林珠透过取景器，看到取景框中央出现了一行字：“您有一条未读的即时消息。长按快门打开阅读界面。” 林珠按住快门，几秒钟后，光屏再次出现，而这次并不是相机的欢迎界面，而是一个小小的信封图标。 林珠碰了一下信封标志。 光屏上立刻浮现了一个人影的半身像，从发型来看似乎是个男人。 “你是谁？”一个声音说道。 那个声音听起来令人很不愉快，就像金属刮蹭发出的响动，而且声音平缓单调，一点起伏都没有。 听到这个声音，林珠吓了一跳，差一点把相机丢了出去。 “你是谁？”那个声音继续问道。 林珠没说话，而是点了一下相机右下角x形的关闭按钮。 一个对话框弹出来，显示即时对话退出失败。 第5章 “你……又是谁？”林珠警惕地问道。 光屏中的黑影沉默了几秒，才回答道：“我叫奈恩。” “奈恩。”林珠重复了一遍，心道，总不会是数字“9”的英文吧？ “你不是林冬雪。”叫“奈恩”的人语气平板单调地说道。 听到这个名字，林珠惊讶道：“你认识我爸？” 对方再次沉默了一下，用肯定的语气说道：“你是林冬雪和郑音的女儿。” “是的。你怎么认识我爸妈的？”林珠立刻追问道。 “他们是我的朋友。”奈恩声音冷冰冰地说道，“他们现在在哪儿？” 林珠微微蹙眉：“你不知道吗？他们十几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去世了？”奈恩立刻反问。 “嗯，因为一次飞机事故。”林珠回答。 过了这么多年，她依然偶尔会做起噩梦，梦见父母乘坐的飞机燃烧着熊熊烈火坠入海面的瞬间。 但是她此刻却发现，自己竟然能冷静地跟陌生人讲起当年的事，不禁让她有些意外。 果然，时间是能够冲刷一切痛苦的。 “对不起。” 不知道是不是林珠的错觉，奈恩刺耳的声音好像变得柔和了一点。 听到这句话，林珠对他的警惕稍微打消了一点。 “你还没说你是谁。”林珠道，她想这人的问题实在太多了，“外国人？” “我不是外国人。”奈恩冷淡地说道，“我是……” 突然，伴随着一阵嗡鸣，光屏瞬间关闭了。 林珠按住快门，可是弹出的却只是魔卡相机的欢迎页面。刚才那段神秘的通话就这么消失了。 林珠感到很失望。 刚刚那个叫“奈恩”的神秘人究竟是谁？ 唯一能确定的是，对方肯定知道魔卡相机的存在，而且还认识她爸妈。 现在她只能希望对方再次联系自己了。 晚上回家后，林珠跟正在客厅看新闻的姑姑打了个招呼。 姑姑抬头看了林珠一眼，蹙眉道：“下次别再回来这么晚了。” “嗯，对不起。”林珠乖顺地道歉。 姑姑看了林珠一眼，嗯了一声，又像往常那样嘱咐道：“早点睡觉。” 林珠转身从厨房拿了瓶酸奶，就回自己房间了。她爬上床，从床头柜的书包里拿出魔卡相机，长按住快门打开欢迎界面。 她忽然看到，欢迎界面的右下角还有一个小小的向右的箭头。 她之前居然没注意到这个箭头。 她点了一下箭头，光屏上出现了书本翻页的动画，然后出现了一个新的界面。 界面上方写着一行黑字：“魔卡相机插件菜单”。 这行字画着三个虚线方框，林珠随便点击了其中一个方框，立刻弹出了写着“备选插件”字样的菜单。 1.位面转移交易器（需要联入位面万维网） 2.卡片能力激活器（需连接外置卡片设备） 3.魔法元素捕捉器 …… 菜单的右下角画着一只咧嘴大笑的猫。猫画得很丑，林珠亲戚家一个九岁的妹妹画得都比这个好看。 猫的头顶艳绿色对话泡泡里写着一行字：欢迎登陆galaxy插件商店获取更多自定义插件及官方插件，节假日有限时免费活动哦喵~ 如此“接地气”的界面设计，林珠有点怀疑这家galaxy公司是不是没钱请不起美工【大雾…… 她首先点了一下第三个选项，因为这个选项是没有额外要求的。 一个对话框弹了出来：“魔法元素捕捉器已激活。” 对话框消失后，界面自动回到了魔卡相机插件菜单。 而林珠刚刚点过的那个方框则变成了一个圆形的五芒星形状图标。 她举起相机，对着天花板随便拍了一张照片。 就在她按下快门的瞬间，一阵清风从半开的窗户吹了进来。 ……咔嚓。 一张浅蓝色的卡片落到了林珠的被子上。 林珠捡起卡片。 卡片上面并无特别的花纹图像，只在正中央写了一行小字。 风元素（lv0） 林珠很惊讶，甚至比她第一次看到鲫鱼变成卡片时还惊讶。 她一脸纠结地看着手中的卡片。 看到元素二字，林珠的脑海中立刻冒出了一段话：具有相同的核电荷数的一类原子的总称，其中包括氢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 作为一只苦逼的高三狗，林珠的一部分大脑不受控制地背起了元素周期表【手动再见。 可这个风元素又是什么鬼？ 这又不是魔法世界，怎么可能有什么水元素风元素之类的。空气流动产生风，风本身并不是一种物质，怎么又会被封印成卡呢？就算这里的风元素指的是空气，可空气里包含的物质和元素又不止一种…… 想到这里，林珠的思维一度陷入了混乱。 纠结了片刻后，她忽然又想到，她手里的相机能把动植物变成几乎没什么重量的卡片，本来就已经是违背科学的存在了。 说不定魔法元素什么的，在某个平行世界里真的存在。 考虑到这一点，林珠立刻释然了几分。 她拿起那张写着风元素的卡片，放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没见它发生什么变化，也没见它有恢复原状的迹象，于是便把它暂时搁到了一边。 之后，她又从洗手间的水池里拍到了一张“水元素”卡。 按下快门后，一张深绿色卡片无声地出现后，静静地漂浮在水的表面。 林珠玩上了瘾。她在家里转了一圈，给家里的各种物品拍了照。很快，她就从厨房的灶台收集打了一张火元素卡，然后又从阳台的花盆里拍到了一张土元素卡。 说不定还有电元素之类的，林珠猜测，猜测的依据是她以前玩过的rpg游戏。 林珠很快又发现，元素卡是没有卡片化上限的。 她一口气拍了几十张元素卡片，现在她有了两张风元素卡，二十一张水元素卡，九张土元素卡，和一张火元素卡。 她将卡片摊开放在桌面上。风元素是淡蓝色的，水元素是深绿色的，火元素是红色的，而土元素则是黑色的。 可这些卡片究竟有什么用？ ……总不能是用来当书签的吧。 林珠翻了翻那些卡，顺手拿起一张水元素卡和一张土元素卡。 就在这时，她忽然从眼角瞥见了一阵柔和的白光。 她微微蹙眉，从衣兜里掏出两张卡，是她之前拍到的蒲公英种子卡和苹果卡，这两张卡都还没有恢复原状。 在被她碰到的瞬间，两张卡身上的白色光芒变得更明显了。 紧接着，两张卡的中心突然同时冒出了一个浅绿色的嫩芽。 林珠微微睁大眼，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神奇的一幕。 蒲公英种子的嫩芽长得要比苹果树嫩芽快得多。 就像科教电影的延时摄影镜头一般，几秒钟的功夫，卡片上便长出了一株完整的蒲公英植株，植株上方还冒出两个小巧的花骨朵。花骨朵噗地一声绽放开来。 而一旁的苹果嫩芽则生长得要慢多了，它缓缓地长高，矜持地冒出几片嫩绿的叶子，就突然停了下来。 停止生长后，两张植物卡身上的光芒终于黯淡下去。 于此同时，林珠手中的水元素卡和土元素卡也凭空消失了。 第6章 两张元素卡消失后，蒲公英种子卡和苹果卡的光芒渐渐隐去，最后连同卡片一起消失不见。 林珠手里只剩下了一株绿油油的蒲公英和一株娇嫩的苹果树苗。植株的根系像柔软的胡须顺着她的指缝耷拉着。 林珠瞪着手里的两株植物，大脑再次陷入混乱。 植物只需要水元素和土元素就能长这么大？ 说好的光合作用呢？！ 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冷静下来，蹙眉分析道，说不定是因为水元素和土元素并不是指物质的水和土，而是某种蕴含在水和土中的“能量”，就和奇幻小说中的魔法元素一样。 想到这里的林珠，忽然觉得这么多年的物理化学生物马克思主义哲学以及科学唯物主义都白学了。 她望着手里的魔法元素卡，突然觉得，所不定是命运注定了她要当一名魔（zhong）法（er）少女【大雾…… 总之，关于魔卡相机的一切都不能用她所知道的科学定律来解释就对了。 几分钟后，林珠的姑姑林秋棠便看到自家侄女正蹲在花盆边，吭哧吭哧地挖土。 姑姑惊讶道：“你在干嘛？” 林珠头也不抬地回答道：“种苹果树。” 姑姑：“……” 林珠并不知道，自家姑姑正在背后暗暗琢磨着要不要给相关教育部门写封信投诉一下，现在的小孩学习压力太大了，果然都把孩子给学傻了。 随后，她把两株植物种在了家里最大的一个花盆里。 …… 第二天，林珠只要一有空就会着迷了似的研究魔法元素卡。 目前为止，林珠能够拍摄的魔法元素卡只有这么四种，也就是风火水土这四种。 另外，她对魔卡相机里的另外两个插件也很感兴趣。 可惜两个插件都无法激活，选择第一个交易器插件，相机会提示她没有连入网络，选择第二个插件，相机则提示没有检测到外部卡片设备。 总之，目前她手头只有这一个“魔法元素捕捉器”插件能用。 林珠总觉得这四种元素卡还有别的作用。 现在她只知道一种用法，就是将水元素和土元素组合，变成超级“金坷垃”，将任何种子卡催生成完整的植株。 她从学校的花圃里找到了一些野花野草的种子，试着用水元素和土元素卡催长这些种子。 一张水元素卡和一张土元素卡能同时催长的种子数量上限是五个，超过五个，种子卡就不会发芽了。 而种子的数量越多，种子发芽得就越慢，最后长成的植株也就越小。如果同时催熟五颗种子，最后她只能获得五棵刚刚才发芽的幼苗。 很快，林珠手头的塑料袋里就多了一堆蒲公英草。 没办法，谁叫学校花圃里数量最多，最容易找到的就是蒲公英的种子。学校操场边上的花圃一直疏于管理，蒲公英泛滥，每到春夏季节，满操场都飘扬着小伞状的白色种子，就像下雪了一样。 去年，林珠班上还有人提议以“调查学校操场花圃蒲公英物种密度”为题目参加学校举办的科学兴趣小组比赛，后来被班主任以“太无聊”驳回了。 午休结束后，林珠手头的水元素和土元素卡只剩下每种各一张了。她把得到的那堆蒲公英植株摊在了教室的阳台上晒干，因为她记得小时候姑姑说过，这东西晒干了是能泡茶喝的。 下午第一节是自习课，林珠写了一张数学卷，觉得有些困了，便顺手打开文具盒，抽出一张风元素卡。 忽然，她发现卡的表面隐约出现了淡淡的纹路。 她凑近其中那张卡，卡表面的纹路颜色很浅，只有凑近了看，才能勉强辨认出上面如发丝般纤细的花纹。 花纹的结构精细复杂，无法用语言描述，重重叠叠的漩涡和有规律的几何图形融合在一起，而且还在随着时间而缓慢地发生变化。 林珠的手指肚抚摸过卡片表面的花纹。 随着她的抚摸，肉眼很难看到的微光以她的指肚为中心，顺着纹路的轨迹扩散开来，然后又迅速地消失。 她将卡片放在数学卷上，当她的手指离开卡片的瞬间，卡片表面的花纹又消失了。 林珠的心脏不由自主地砰砰跳了起来。 她昨晚看过好多次了，卡片上并没有花纹，花纹是今天才刚刚出现的。 她拿起一摞书挡在面前，确保没人能看到自己，然后手指按住那张风元素卡。 卡片表面的花纹又浮现了。 那些花纹就像有魔力一般吸引着林珠的目光，过了不知多久，她突然回过神来，感到有些头晕目眩，就像午觉睡过了头似的。 她看了一眼手表后，她才发现自己竟然盯着卡片的花纹看了足足有半节课的时间！她二十分钟的宝贵人生居然都花在了看花纹上，这绝壁不正常好吗？ 难道这花纹有催眠效果？ 她揉了揉有些酸疼的眼睛，忽然注意到，卡片表面的花纹好像变得清晰了许多。 就在这时，下课铃声响了起来。 一个男生从林珠身边经过，他不小心撞了一下林珠的胳膊肘，她手中的风元素卡便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那男生顺手捡起卡片，低头瞟了一眼那张卡，然后把卡随手丢到了林珠的桌面上。他大概以为那只是张普通的书签。 林珠清楚地看到，在被那男生碰触的瞬间，卡片表面并没有花纹出现，也就是说，很可能只有她本人的碰触才有作用。 为了保险起见，她把风元素卡连同其他几张卡一起收了起来，决定晚上回家再继续研究它们。 …… 下午有节体育课，体育老师先让所有人绕着操场跑了一圈，又带着大家做了热身操，之后便宣布自由活动。 一听可以自由活动，班上的学生都没什么反应。大家磨磨蹭蹭地四散开来，还有不少人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单词书，躲到一边复习功课去了。 林珠找到一处僻静的角落靠着树坐下。 她打了个哈欠，心道，早知道今天体育课是自由活动，她就把魔卡相机拿出来了。 这时，同班的两个女生有说有笑地挽着胳膊走了过来。 她们俩看见树底下的林珠，便放慢了脚步。 其中一个叫顾晓婉的女生笑道：“林珠，坐树底下，小心毛毛虫掉你脑袋上。” 林珠微微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在乎。 就在这时，还真有一只肥大的绿毛虫从天而降，啪叽一声掉在了顾晓婉的肩膀上。 顾晓婉顿时吓得脸色发白，她身边的许沁也傻眼了。 “许沁！快救我！快把它拿下来！”顾晓婉的声音颤抖道。 许沁结结巴巴道：“可我、我不敢啊！” 林珠拍拍屁股上的灰站了起来，大步走到顾晓婉身边，轻轻捏起那只绿色的毛虫，托在手心里。 两个女生一脸敬佩地看向林珠。 “林珠，你胆子真大。”许沁由衷地称赞道。 “这是什么啊？”顾晓婉感兴趣地看向林珠手里的虫子。 许沁微微蹙眉，略显厌恶地瞟了一眼那只虫子，道：“……看起来和杨树上长的那种毛毛虫不太一样。” 虽然说是“毛毛虫”，但是这条虫子身上并没长毛。几对短粗的小腿支撑着肉乎乎的身体，尾部还长着一对圆形眼斑。 林珠解释道：“杨树上的那种一般俗称洋辣子，是绿刺蛾属昆虫的幼虫。这个应该是柑橘凤蝶的末龄幼虫。” 一听说是蝴蝶，两个女孩对这条幼虫的好感度终于提升了一点。 “你看它的大眼睛，像戴了美瞳似的。”许沁笑道。 林珠无奈道：“那个不是它的眼睛，而是尾部的假眼斑，用来忽悠人的。” “我好像在科教节目里听说过这个。”顾晓婉若有所思道。 见毛虫很可爱，顾晓婉忍不住用手戳了一下。 林珠一惊，“别！” 幼虫笨拙地翻了个个儿，伸出了橙黄色的小触角，顿时一阵诡异的烂水果味儿便四散开来。 顾晓婉顿时被吓了一跳：“这是啥？！” 林珠赶紧把幼虫放到了一旁的草地里，“你吓到它了。它就伸出臭腺角，想用臭味来吓唬你。” “这么神奇？”顾晓婉感兴趣地弯下腰观察幼虫。 林珠指了指凤蝶幼虫尾部的y形触角，继续道：“不光是臭味，你看，这个像不像蛇吐出的信子？它的本意其实是想假装成一条威猛的毒蛇，把敌人吓跑。”她歪头想了想，又补充道，“呃，可惜很多情况下并没有什么卵用。遇到厉害一点的猎食者，它们还是会被吃的。” “哈，好蠢萌。”顾晓婉笑道。 许沁在一旁无奈道：“顾大碗，你什么时候对虫子这么感兴趣了？” 顾晓婉却反驳道：“我一直都很喜欢小动物的好吗？我家里还养过宠物呢。” 许沁毫不留情地吐槽道：“你是说你去年养死的那盆仙人掌？” “才不是呢。”顾晓婉脸一红反驳道，“我还养过蜘蛛和大闸蟹。呃，不过那只螃蟹后来还是被我爸拿来清蒸了，不过味道还不错……” …… 因为听林珠说，柑橘凤蝶长得很漂亮，顾晓婉就想把幼虫带回家去养。 她还特意问了林珠喂养的方法，以及有哪些注意事项，俨然把林珠当成了权威昆虫专家。 随后，顾晓婉不知从哪儿捡了个罐头瓶子，把柑橘凤蝶放了进去，又按照林珠的指示，往里丢了一把花椒树的叶子。 顾晓婉显然彻底被凤蝶幼虫迷住了，眼巴巴地盯着幼虫看，还问了林珠一堆稀奇古怪的问题，比如毛毛虫要怎么分公母。 伪昆虫砖家林珠则表示，这个真不会otz…… 第7章 这时，旁边的篮球场地忽然传来一阵欢呼和尖叫声。 三个女生顿时好奇地看了过去。 “怎么了？”顾晓婉问。 许沁长得比较矮，她跳上草地旁边的台阶，踮起脚眺望片刻，道：“好像是咱们班男生在和外班的打比赛呢。” 顾晓婉没什么兴趣地“噢”了一声。林珠也对篮球比赛不感兴趣，所以她没什么反应，而是继续低头拨弄地上的泥土。 几只草地铺道蚁匆匆地从泥土上跑过。 林珠从兜里掏出一块小包装的曲奇饼干，将饼干捏碎了洒在地面上。 一只负责搜寻食物的工蚁立刻发现了这些从天而降的美食，用触角碰了碰饼干渣，然后便当机立断地选择了一块比自己身体还要大十多倍的碎屑。它用小钳子似的口器紧紧夹着饼干渣，动作艰难缓慢地往它们的巢穴爬过去。 林珠没有伸手帮它。这种事情必须要靠它们自己完成才行。 “这些男生还真是精力旺盛，”许沁打了个哈欠吐槽道，“每天应付作业就够累了，居然还有精神打篮球比赛。” 就在这时，篮球场那边传来一阵尖叫：“沈思远！加油！沈思远！加油！” 沈思远是林珠班上这学期新转来的学生。 他虽然是个男孩纸，却长了一副讨全年龄段女性喜欢的清秀脸，皮肤白皙，有教养又懂礼貌，所以很快就刷到了全班大部分同学的好感度，算是目前班上人缘最好的男同学之一。 林珠平时很少跟别人交流，可她还是从同学之间的闲聊中听到过许多关于沈思远的相关八卦。 比如某土豪女同学给沈思远买了条价值八千多的名贵项链；又比如某外校女同学在校门口堵住沈思远，在众目睽睽之下表白被拒，于是一边嚎啕大哭一边蹭了沈思远一身鼻涕；再比如某外班男同学趁沈思远洗澡时故意往地上丢了一块肥皂，结果被刚进澡堂的吴校长踩到了…… 林珠十分怀疑这些八卦小道消息的真实度究竟有多少。 不管那些谣言是否真实，总而言之，才转学过来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沈思远便成了高三年级组的名人，所有人都知道，高三五班来了个万人迷小鲜肉，所以还没早恋过的男性单身狗们要小心了【手动再见 #这果然是个看脸的世界# 而林珠的情况却和沈思远完全相反。 她上学期才刚刚因为姑姑的工作关系，从离得较远的郊区高中转学到这里。 因为她太过沉默寡言，过了整整一学期，班上居然还有不少学生想不起来她叫什么。即便是现在，也经常有老师会在点名时叫错她的名字。 又因为她不擅长表情语言，平时连个笑脸都没有，看起来特别高冷，于是班上有个女生私下给她起了个外号，叫“面瘫小公举”。 其实林珠还挺喜欢这个外号的。 于是，为了响应群众的期待，林珠还一度默默地把自己的班级群q.q昵称改成了“面瘫小公举n(*≧▽≦*)n”。 可惜的是，这个外号很快就被大家遗忘了，唯一还记得的就只有林珠自己otz…… …… 体活课很快就下课了。 顾晓婉怕班主任不让把“宠物”带进教室，于是就把装着柑橘凤蝶幼虫的罐子往衣服外套里一塞，然后扭头咨询许沁和林珠的意见：“怎么样，看不出来吧？” 许沁吐槽道：“看不出来才怪，你这就跟怀胎五月了一样。” 顾晓婉：“……为毛你的吐槽总是这么犀利tvt” 林珠轻轻咳了一声，发觉两个女生都扭头看向了自己。她有点不自在地垂下视线，道：“其实你可以把它放进校服外套的帽子里。” 海棠中学的校服是带兜帽的，正好可以放下一个罐头瓶子。 顾晓婉顿时笑道：“哈哈，这个主意好，我怎么没想到呢。”她说着，就把罐子塞进了许沁的兜帽里。 怕虫子的许沁立刻吓得脸色发白，叫道：“你有病啊，干嘛放我帽子里，快拿出来！” 顾晓婉却不肯拿，她嘻嘻哈哈地笑着转身跑开了。 许沁拿出罐子顺手塞给林珠，转身就追上顾晓婉，揪住她衣领挠她痒痒。顾晓婉顿时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不停地喊求饶。 高三的孩纸学习压力都比较大，偶尔抽风，嬉笑打闹一番，也算是缓解压力的方式。 林珠则拿着罐子独自一人默默地站在一边。 她低头看了看罐子里的凤蝶幼虫，它正在艰难地蠕动着肉乎乎的躯体，爬到了一片花椒叶上，然后开始啃食叶片，好像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失去了自由。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忽然伸过来，抓住了她手里的罐子拿了起来。 林珠扭头一看，立刻被吓了一跳。 来人举着罐子，感兴趣地盯着罐子里的凤蝶幼虫看。 隔着罐子，林珠立刻认出了那头油亮柔顺的黑发，和光秃得几乎寸草不生的发中线。 ……居然是吴校长=口=！ 自从上次吴校长在澡堂里踩到肥皂摔了一跤，骨折住院了之后，林珠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见过他了。 “校长好。”一个路过的男生规规矩矩地冲吴校长鞠躬问好。 其他路过的学生这才认出这人是学校的正校长，赶紧跟着七嘴八舌地问好。 也难怪大家刚刚没认出来。 吴校长今天穿了件朴素的蓝色工作服，一副进城农民工的打扮，乍一看，还以为是看大门的老大爷理发了。 吴校长把罐子塞给林珠，笑道：“这只柑橘凤蝶末龄幼虫快到蛹期了吧！好好养着，这种蝴蝶破蛹之后可漂亮了，别养死了，养死了就太可惜了。” 林珠拿着罐子，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才好。 而吴校长见面前的女孩一脸呆怔，也没说什么，而是笑笑摆摆手就大步离开了。 吴校长走后，顾晓婉摸着胸口道：“妈呀，刚才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他要给咱们扣分呢。” 许沁转头看向林珠道：“校长跟你说什么了？” 林珠如实回答道：“他说别把毛毛虫养死了。” 许沁一脸的怀疑：“呃……好吧。” 随后，三个女生开始动身往教室的方向走。 自来熟的顾晓婉俨然已经把林珠当成了小伙伴，她动作自然娴熟地挽住了林珠的胳膊，道：“对了，林珠，你是不是生物学得挺好的啊，什么时候给我讲讲遗传基因，我那块儿一直搞不明白。” 林珠不习惯和人肢体接触，所以被挽住胳膊后，她不禁下意识地绷直了身体，走起路来僵硬得就像个球形关节人偶。可她又不好意思把顾晓婉推开，只能任由她挽着自己往前走。 下午，顾晓婉养的凤蝶幼虫还是被班主任邹老师发现了。 没想到邹老师比班上的女同学还要怕虫子。 她一看到罐头里的凤蝶幼虫，就尖叫了一嗓子后退了半步，还把在隔壁上课的物理程老师引了过来，探头问怎么了。 邹老师的脸立刻唰地一下红了，但是在学生面前她又不能示弱，便绷着脸呵斥程老师：“没什么，上你的课去，怎么哪有事哪到呢你！” 班上的同学都露出一副憋着笑不敢笑的表情。 随后，邹老师一脸严肃地勒令顾晓婉把凤蝶幼虫丢进垃圾桶，还语重心长地教育了她一番：“……多大了还玩虫子，你是小学生吗？！” 顾晓婉虽然是个自来熟，可偏偏在老师面前脸皮特薄，被骂了几句之后，就红了眼圈，眼泪汪汪地低着头不敢说话。 下课后，林珠悄悄把装着凤蝶幼虫的罐头从垃圾桶里捡了出来，揣进了书包里。 晚上放学回家后，林珠总算有了自己的*空间，可以正大光明地研究她的元素卡了。 她关上卧室的门，把装着凤蝶幼虫的罐头瓶拿出来，放在台灯下面上，又把四种元素卡平摊开，摆在桌面上。 大概因为在罐头里闷得时间太久了，凤蝶幼虫显得有点没精打采的，动作缓慢地在罐头底部蠕动，也不吃东西了。 林珠拿起魔卡相机，隔着罐头给凤蝶幼虫拍了一张照片。 一张半透明的“柑橘凤蝶卡”就出现在了林珠的桌面上。 林珠拿起那张卡片，心道，不知道元素卡能不能在昆虫类的卡片上起作用。 她这么想着，另一只手就拿起了几张元素卡。 就在她碰到风元素卡的瞬间，半透明的凤蝶卡忽然发出了淡淡的白色光芒。几秒钟后，风元素卡忽然消失了，凤蝶卡上那行“柑橘凤蝶（lv0）”的文字则一转眼变成了“柑橘凤蝶（初级风术师lv1）”几个字。 林珠面无表情地盯着“初级风术师”那几个字。 ……这是啥？！ 第8章 林珠拿起那张“柑橘凤蝶（初级风术师lv1）卡”，前后翻看了一遍，希望能找到什么线索。 忽然，卡片化作一团柔和的白光消失了，又变回了一只胖乎乎的幼虫。 林珠戳了一下幼虫的身体，幼虫立刻受到了惊吓，再次伸出了橙黄色的触角。 一阵微风不知从何处刮起，把林珠书桌上的一张模拟卷吹得卷了边。 林珠怔住了，下意识地瞟了一眼窗户。 可窗户明明关得死死的，不可能有风刮过来。 林珠的目光又回到了柑橘凤蝶幼虫身上，脑海中再次浮现了“初级风术师”那五个字，不禁脑洞大开。 呵、呵呵…… 总不会是这只虫子干的吧？ 柑橘幼虫此刻已经收回了触角，开始咀嚼嫩绿的花椒叶，看样子已经恢复了平静。 林珠小心翼翼地拿起罐子，轻轻晃了一下。 凤蝶幼虫重心不稳，肉乎乎的身躯笨拙地翻了两翻。 一丝清凉的微风拂过了林珠额头的刘海。 林珠：“……” 她默默地摘下了眼镜，揉了揉太阳穴。 今天真是见（ri）了鬼（gou）了，她居然觉得一只毛毛虫他喵的有特异功能。【手动再见 林珠迟疑了一下，又使劲儿晃了两下罐子。 几秒钟后，房间里一阵强风刮过，林珠桌面的卷子被吹得飞了起来，一本摊开的《高考魔法英语阅读》被吹得哗啦啦翻了好几页，停留在一篇“中世纪女巫、魔法和迷信”的阅读理解题上，还顺便撞倒了她去年充话费送的玻璃沏茶杯，杯子啪嚓一声掉在地上壮烈牺牲了。 林珠一脸纠结地看向地面的保温杯碎片。 她还挺喜欢这个杯子的，好吧，是她重点错误_(:3ゝ∠)_ 姑姑听见声音，从客厅急匆匆地赶过来，她敲了敲林珠房间的门，然后推门露出一张涂着绿色海藻面膜的脸。 “怎么的了？啥东西掉了？”姑姑问道。 林珠回头看了一眼姑姑，被那张绿脸吓了一跳。 “没什么，就是杯子掉了。”林珠赶紧解释道，“我待会拿笤帚过来扫扫。” “你小心点儿，被扎着脚了。”姑姑皱眉嘱咐道，“我去拿扫帚过来，你坐着吧。” 林珠把手里装着凤蝶幼虫的罐头瓶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桌面上。她这回可不敢再轻易吓唬它了。 她弯下腰，捡起几张被吹飞的卷子。 其中一张刚写完的语文卷被水杯洒出的水浸湿了，上面不少字迹都模糊了，林珠赶紧把它放在桌面上摊平了，用面巾纸吸去表面的水，同时眼睛瞟向罐头瓶里的幼虫。 凤蝶幼虫像对一切都毫无知觉似的，一动不动地趴在叶子上和林珠对视。 林珠轻咳了一声，“刚才不会真是你干的吧？” 说完，林珠自己都觉得有点羞耻，她居然跟一只虫子说话otz…… 凤蝶幼虫慢吞吞地转了个身，用屁股上的假眼斑对着林珠，然后继续啃它的叶子。 林珠：“……” 好吧，果然虫子是不能和人类沟通的。即使是会风系魔法的虫子也不行【手动再见 很快，姑姑就拿了扫帚过来，林珠就主动接过去，把地面打扫了一遍，又用拖布擦了一遍。 干完活后，林珠又坐回椅子上继续研究元素卡片。 如果她猜的没错，她刚刚应该是把风元素成功用在了一张柑橘凤蝶卡上，不知是什么原理，她竟然把柑橘凤蝶幼虫变成了能够释放风元素的“初级风术师”。 听起来简直不能再中二了。 林珠实在想不起来她究竟在哪部二流网络魔幻小说里看过类似的桥段。 她拿起一张水元素卡，在台灯的明亮光线下，林珠隐约看到了水元素卡表面的花纹，和风元素卡上的花纹很相似，但是结构上似乎又有些许不同。 过了好一会儿，林珠突然才发现自己又开始盯着卡上的花纹看了。难道卡上的花纹真的蕴藏了什么使人催眠的魔力？ 那些花纹是由很多优美的曲线和几何图形组成的，而且还在不断地变化中。只要稍不注意，花纹就会又变了个样，有点像林珠小时候在电脑中见到的变换曲线屏幕保护动画，只是卡片上的花纹要更精致更复杂，而且很难用肉眼捕捉到每一处细节。 林珠看着看着，觉得眼球开始发胀酸涩。她忍不住摘下眼镜，用眼镜布擦了擦。 正准备重新戴上眼镜时，林珠忽然发现，在她高度近视的模糊视野中，那些不断变幻中的花纹好像有些特定的规律。 林珠立刻从抽屉里抽出一张草稿纸，微微眯起眼，用铅笔在纸上，按照她所理解的，将花纹变幻的大体轨迹和规律临摹下来。 很快，她就把四种基本元素卡都画了一遍。 她戴上眼镜，看了一眼她刚刚画好的东西。 可惜她画实在太抽象了，瞅了半天也没瞧出来到底是个啥，就觉得右下角有一部分还挺像二胡卵子的脸的。 研究完卡片上的花纹，林珠觉得十分困倦，揉了揉眼睛，再次打了个哈欠，眼泪直往外涌。刚刚观察和临摹那些花纹似乎消耗了她大量的精力。 她看了一眼放在书桌上的白色手表，已经晚上十一点了。 于是她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到床边，一头就栽倒在了温暖的床上。 她不知跟谁迷迷糊糊地道一句晚安，然后就立刻陷入了甜蜜的梦乡。 她睡得很沉，完全没有听到放在书包里的魔卡相机发出了一声提示音，显示她有一条没有阅读的消息。 …… 第二天早上，林珠被闹钟吵醒，一睁开眼，便发现自己身上正好好地盖着薄被。 她翻个身，看到床头柜还放了一杯清水，杯子下面还压着一张纸条。 纸条上是姑姑横平竖直的标准印刷体手写字。 “去机场了。早餐已备。在餐桌上。记得锁门。有事电联。” 林珠这才想起来，姑姑前天说过，今天一大早她就要赶飞机去外地。 她打了哈欠，从床上爬了起来，然后下意识地伸手摸了一把书包，将魔卡相机拿了出来。 透过取景器，她看到了一行小字：您有一条未读的离线消息。 林珠立刻精神了。 她按住快门，打开光屏，然后便看到了一个黑黑的人影出现在了光屏中央。 果然是奈恩。 奈恩的声音还是那么冰冷刺耳，听起来毫无感情。 “把魔卡相机藏好，不要让任何人看到。这东西很危险，不是小孩子玩的玩具。不要乱碰，不要用它拍照，如果你已经拍了，就把你的拍到的卡片丢掉。” 对方几乎是在用命令的口吻说话，这让林珠多少有点不快。与此同时，林珠又不由得暗自揣测这人的身份，以及他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就在这时，对方又继续道：“我会尽快赶到。” 他说完，信息就停止了，光屏也唰地一下消失了。 听完这段信息，林珠的眉毛顿时皱成了一团。 那人说尽快赶到？什么意思？ 难道他知道自己的住址？ 这个叫奈恩的人虽然自称是她爸妈的朋友，可那也只是对方的一面之词。 林珠还不清楚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敌是友。而对方说话时冷冰冰的语气又不由得让林珠对他产生了几分警惕。 林珠不禁脑补了一个看不清面孔的黑影窜进了她的家里，把她掐死在睡梦中，抢走了魔卡相机，然后顺便利用某种复杂的小把戏把门窗锁紧，成功制造了一起密室杀人案。 #名侦探柯南看多了系列# 想到这里，林珠有点被自己的脑洞吓到了，纠结着要不要报警。 可报警又能说什么？ 总不能说，她用“女性敏锐的第六感”察觉到有人可能要来伤害她吧=_=|| 经过半分钟的思索后，林珠默默地打开了手机集宝网app，下单用压岁钱买了个顺风包邮的防狼喷雾剂，大概明天就能到货。 本文女主表示，不是她胆子小，而是她安全意识高。 …… 买喷雾剂耽误了不少时间，林珠看了一下手表，竟然隐约有上课迟到的危险。匆匆地吃过早餐后，林珠抓起书包，咕嘟咕嘟喝完剩下的牛奶，就推开门往外跑。 刚跑到楼道口，林珠就听到董姨喊着自己名字追了上来，原来是给她送伞的。 董姨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脸无奈地笑道：“你这孩子，跑得辣么快，我差点就没追上！这伞是你姑姑早上特意打电话过来嘱咐我，让我给你带的。她说昨天看天气预报了，有中到大雨呢。” 林珠感谢了董姨，正要接过伞，却忽然听到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小孩子的哀嚎。 一开始，林珠还以为是哪家孩子在哭。 仔细一听，那并不是小孩的哭声，而是猫的惨叫。 林珠不禁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应该是从旁边一户人家里传来的。隔着厚厚的保险门，惨叫声都这么清楚，可见猫咪的叫声有多么凄厉。 听到这惨叫声，董姨顿时叹口气道：“唉，那家的猫又在叫了。最近天天都能听到这声音，像孩子哭，听着叫人心烦气躁的。” 林珠便好奇问道：“最近总能听到吗？” 董姨点头道：“对啊，你们白天不在家，所以听不见。我每次白天过来做饭，都能听到他们家的猫在嗷嗷乱叫。你说这家人真是的，教训猫也不至于打得那么狠吧。” 林珠“噢”了一声，眼睛不禁瞟向那扇紧紧关闭的大门。 她忽然想起自己快迟到了，于是赶紧瞟了一眼手表，然后匆匆说了句“董姨再见”，就一溜烟小跑着离开了。 第9章 望着林珠跑远的背影，董姨正要转身回去，这才发现雨伞居然还在自己手里。 董姨顿时愣住了，无奈地摇头道：“这孩子……结果不还是忘了带雨伞。” …… 高三·五班的邹老师今早火气有点大。 她昨晚刚跟丈夫因为做饭的事儿生了一顿气，早上起来，她五岁的女儿又哭闹着不愿意去幼儿园，墙角那块发霉的天花板又开始漏水…… 各种不顺心的琐碎事加到一块儿，让她的心情一度变得特别焦躁。 到了学校后，她一进教室，发现还有两个学生没来，便一阵无名火顿起。她抱着双臂，不耐烦地站在教室门口等了一会儿，终于等到了迟到的两个学生。 一个是隔三差五就会迟到一次的“迟到大王”赵亭，另一个就是林珠。 看到林珠迟到，邹老师还有点意外。 林珠这孩子平时存在感很低，很少举手发言，又从来不参加集体活动，所以邹老师很少注意到她，只隐约记得这孩子挺听话的，从来没给班上扣过纪律分。 邹老师把两人叫到一边，面带愠色地训斥了足足十分钟。 “昨天班会都说了，以后不准迟到，结果你俩心可真大啊，昨天刚说完，今天又给我迟到！尤其是你，赵亭！你自己数数，这回是你第几次迟到了？！” 赵亭挠挠后脑勺，嘿嘿笑了起来，“记不清了。” “别给我嬉皮笑脸的！严肃点！”邹老师怒道，“站直了！” 赵亭赶紧收敛了笑容。 之后，邹老师就把训斥的重点转移到了两人的家长身上。 “这件事你们家长也有责任，这回我得好好批评批评你们爸妈，怎么教育孩子的，怎么一点责任心都没有！天天让孩子迟到，这学还上不上了！知不知道现在是高三了，怎么一点紧张感都没有？！” 大概因为自己也是母亲的缘故，邹老师一向反感没责任心的父母，于是她越说越气，语调也提高了几分，惹得教室里几个靠门近的同学忍不住好奇地看了过来。 “行了，这样吧，让你们爸妈今天下午过来一趟，我跟他们好好唠唠！”邹老师最后说。 听到邹老师这么说，林珠顿时有点懵。她弱弱地举了个手，道：“老师，我姑今天出差，可能过不来。” 邹老师以为林珠故意拿姑姑来搪塞，于是连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你姑？那你爸妈呢？让你爸妈过来！” 林珠有些茫然：“……我爸妈？” 她的手无意识地捏住了书包的背带，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见林珠一脸怔愣的模样，邹老师这才突然想起来，林珠的爸妈已经去世了。 上次家长会的时候，邹老师还见过林珠的姑姑，是个打扮很有气质的职业女性。 在家长会上，当林珠姑姑问起自家侄女平时在学校的表现时，邹老师还愣住了，根本想不起来林珠平时是什么样的。 班上学生那么多，林珠才转来一个学期，学习成绩一直处于中游，不算尖子生，又不是倒数几名的吊车尾，班主任注意不到她似乎也挺正常。 想到这里，邹老师有点窘迫。 她清了清嗓子，蹙眉看向林珠道：“……那什么，我是说，你姑来不了就算了。回去写个检讨，下午交上来。你先回教室去，准备准备上课。下次别在迟到了。” 林珠微微点了一下头，就进了教室。 …… 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林珠是个孤儿的事很快就在班上传开了。 好像是某人的老妈在上学期期末的家长会上跟林珠姑姑聊过，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她女儿，让她女儿好好保密，不要随便告诉其他同学。而早上班主任训斥林珠的话班上很多人都听见了，一些人有点纳闷，为啥林珠就不用请父母？于是那个被要求保密的女同学在憋了整整俩月之后，终于没憋住，把林珠的“秘密”告诉了其他人。 很快，班上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原来林珠没爸没妈。 知道这一点后，班上几乎一多半的学生都恍然大悟。 “怪不得林珠那么内向不爱说话，这下终于明白原因了。” “林珠总喜欢独自一人坐在窗边发呆，一直觉得她怪怪的，原来是在想她爸妈吗，真可怜啊。” “都说孤儿容易产生心理问题，不合群，果然是真的吗……” 于是他们看林珠的眼光也变得异样了几分，其中大部分是出于同情。 大家并没有恶意。 只是在他们眼中，孤儿终究是和正常家庭出身的孩子是不一样的，在“不健康”的家庭环境环境中长大，性格肯定多少会出现点问题。 不过这些也只限于心里想想罢了，没人说出来，因为那样就显得太冷血了。 于是短短半天的功夫，原本毫无存在感的林珠突然一跃成为了班上学生关注的焦点话题。 可林珠却对此毫不知情。 她习惯了独自一人，所以经常会无意识地对周围发生的一切漠不关心，所以她竟然不知道自己的“秘密”已经暴露了。 上午课间操结束后，有女生私下讨论起林珠的事，她们都表示十分同情林珠。 “我根本不敢想象我爸妈不在了是什么样的。”顾晓婉皱眉说道，“前两天我还做噩梦梦见我爸出车祸了，直接把我吓醒了。” 许沁点头道：“嗯，父母不在身边是挺难受的。不过对我来说还好吧。我爸妈虽然离婚了，但是都对我特别好，可能是想补偿我。” 一旁的郭楠楠扭头看向坐在后排的林珠，压低声音道：“我现在觉得林珠好可怜。你看她总是自己一个人，中午吃饭也是一个人，课间也是一个人……不寂寞吗？” 几个女生同时回头看向了林珠。 一阵微风从窗外吹进来，少女凌乱的长发在风中飘舞，她纤细单薄的身影此刻看上去充满了孤寂的味道。 “肯定很寂寞吧。”戴玉小声道。 几个女生望着少女的背影，默默地点了点头。 …… 林珠呆呆地望着教学楼对面的食堂二层小楼，打了个大哈欠。 ……好困。 而且好饿qaq 她嗅了嗅窗外食堂隐约飘过来的香气，暗暗猜测中午食堂是不是做了炸鸡排。 随后，她百无聊赖地翻了翻面前的语文习题册。 一片被她夹在书里用来当书签的三球悬铃木叶子飘了出来，林珠拿起叶子，叶片表面精致的叶脉纹路让她不禁想起了元素卡上的花纹。 想到这里，她的脑海中竟然清晰地浮现出四种元素卡的花纹结构。 她顿时感到一阵头晕脑胀，于是她蹙眉揉了揉太阳穴，难道是昨晚睡得太多了？ 她忽然想起今天还没发日常科普类微博，便翻开用来速涂动植物形貌的素描本，用文具盒里常备的彩铅画了一张三球悬铃木叶子和果实的素描，拍了下来，转发到了微博上。 “我是今日的明星植物，三球悬铃木。我是世界上最著名的行道树【doge脸】你说你不认识它我？那我另外一个名字你指定熟悉，那就是“法国梧桐”。再说不认识我的，出门上大街转一圈，你说不定就能看见我了。另外，我才不是梧桐树呢，我是悬铃木科悬铃木属的正宗悬铃木╭(╯^╰)╮” 很快，这条微博就多了几条评论。 “原来毛虫君是大角虫233333画得好漂亮，可以当书签了。” “我觉得我快不认识悬铃木这三个字了【拜拜】” “谁知道毛虫君究竟是妹子还是汉子。资料上的性别是男，可为什么我觉得是个傲娇的妹子呢233333” …… 今天的微博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 林珠回复了几条微博留言，又动作熟练地屏蔽了几个卖粉丝和谈广告价钱的陌生号。 弄完微博，林珠又打了个哈欠。 她摘下眼镜擦了擦泪花，忽然从眼角瞥道一样奇怪的东西。 空无一人的楼前广场上似乎立着个黑色的人影，而且那人好像还在抬头往楼上看。 林珠戴回眼镜，定睛一看，那人却神奇地消失了。 她立刻想起今早收到的来自神秘人“奈恩”的消息，心脏不禁砰砰跳了起来。 希望刚刚只是她的错觉罢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中午吃饭时间，林珠在下课五分钟前就穿好外套，拿好饭卡，准备冲刺了。 林珠其实性子很慢，平时做什么都是慢吞吞的，唯有一件事慢步得，那就是中午去食堂“抢”饭。 没办法，学生太多，菜又有限，晚到两分钟，好吃的菜都被抢光了。 下课铃声一响，教英语的张老师宣布下课，林珠便蹭地站了起来，大步流星就往门外走。 刚走到门口，她就听到背后有人叫自己。 “林珠！” 林珠只好停下脚步转过身。 坐第一排的小个子女生郭楠楠正笑意盈盈地冲自己招手，“林珠，等一会儿，咱们一起去食堂吧。” 原来，经过上午的讨论会后，郭楠楠便提议中午吃饭都叫上林珠，免得她一个人太寂寞。 其他三个女生也没觉得多一个人有什么不好，就答应了。 而林珠却误以为对方有什么要紧事找自己，只好耐心地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 最后等到全班同学都走了一多半了，顾晓婉她们才有说有笑地从教室里走了出来。 “林珠，走哇，吃饭去。”顾晓婉笑道。 林珠点了一下头跟了上去。 一路上，其他三个女生都在聊手机游戏，聊微博，聊电视剧。 郭楠楠回头看了一眼默默走在最后边的林珠，便特意放慢了脚步跟林珠搭话。 林珠不习惯和人闲聊，所以基本上都是郭楠楠在说话，她偶尔才会回应几句，表示赞同。 到了食堂，林珠踮着脚看了一圈，果然她最爱的炸鸡排已经没了qaq 她在剩下的菜里纠结了半天，最后选了西红柿炒鸡蛋和炒黄瓜丁。 吃饭的时候，林珠被顾晓婉她们叫过去一起坐。 林珠转学过来之后，这还是第一次和同班女生一起吃饭，这多少让她觉得有点新鲜。 不过她还是不习惯和人聊天，便默默地一边吃饭一边听她们闲聊。 郭楠楠在桌子底下偷偷玩手机刷微博，还把看到的搞笑段子念给他们听。 看来郭楠楠都是典型的微博控，对微博里的梗如数家珍。而且她居然也关注了林珠的微博“毛虫2002”，还把林珠发的微博念给其他人听。 听到这里，林珠差点被一口紫菜蛋花汤呛到。听到自己写的段子被其他人大声念出来，还真有种奇妙的羞耻感。 …… 吃完饭后，林珠跟三人道了别，便自己一个人离开了食堂。 回到独自一人的状态，她的心情立刻放松了许多，疲倦也跟着一扫而空。 林珠伸了个懒腰，深吸了一口混合着雾霾的新鲜空气，心道，果然还是自己一个人呆着的时候更舒适。 回教室的路上，林珠竟然在路边发现了一只桃红颈天牛。通体黑色的小虫只有脖子部分是红色的，看起来就像围了个红色的围脖。 可惜这只天牛已经快死了，爬行起来很艰难，已经没多少力气了。 夏季已经过去，产卵季节过后，天牛的成虫便会很快死去。 林珠把那只天牛装进矿泉水瓶里然后带回了教室，然后悄悄用魔卡相机把它拍了下来。 虽然天牛的生命力所剩无几，但它还是成功变成了一张半透明的“桃红颈天牛卡”，而且这一次卡片并没有立刻恢复原样，林珠就把卡片放进了她的文具盒。 下午忽然下起了小雨，教室里有点闷。 林珠忽然开始犯困，就一边听讲一边随手在草稿纸上涂鸦。 下课后，她猛然发觉自己竟然画的都是卡片上的花纹几何图案。那些图案不停地在她潜意识中浮现。 就跟考试时脑海中会莫名浮现流行歌曲的调子一样，怎么赶也赶不走。 放学后，林珠背上书包离开教室。 此刻依旧在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林珠忘了带伞，只好戴起校服的兜帽遮雨。 刚走到校门口，就看到一个穿着一身黑色夹克衫的陌生男人正站在一棵银杏树下望着这边。 林珠走出校门眼睛不由自主地瞟向那名男子，却正好和对方的目光相撞。 就在这时，对方竟然抬起腿，大步向她的方向走来。 第10章 那黑衣男子脸色蜡黄，胡子拉碴的，留着半长不长的头发，下边还穿着破洞牛仔裤和一双厚底的马丁靴，打扮得十分怪异，就像外国某个地下乐队主唱。 见对方向自己走来，林珠微微蹙眉，心道，他不会真是冲自己来的吧？ 林珠转回身，又走了几步，回头一瞧，那个黑衣男人居然还在跟着自己。 这下可以确定了，对方确实是来找她的。 不过校门口这么多人呢，她应该是安全的吧？ 就在这时，那男人忽然叫道：“前边那个女孩，你等下！” 男人的说话声刺耳沙哑，让林珠一下子想起了“奈恩”的声音。 她下意识地抓紧了书包的背带，她的魔卡相机此刻正静静地躺在她书包的最里层。 看来这人很可能就是神秘人“奈恩”了。 林珠不禁心道，万一他真的是来抢相机的怎么办？ 现在校门口人这么多，如果真有什么意外，她只要大声呼救就可以了。 可问题是，她现在还不想让相机的秘密曝光。 林珠曾经脑洞略大地猜想过，如果魔卡相机的存在被不幸曝光，它最终的命运很可能将会是“被上交国家”，然后被科研人员进行各种分析研究，最后将得到的成果应用在军事科技和工农产业上…… 魔卡相机的出现，说不定会成为彻底改变人类科技树的一个伟大契机。 可林珠并不想把相机交给别人。 她知道，在这一点上自己可能有点“自私”_(:3ゝ∠)_ 起码并不符合她从小到大被教导的“一切为了集体”的价值观。 人家拍盗墓电视剧，都要把文物上交国家，更何况是魔卡相机这种来自其他位面的神秘产物。 即便是这样，林珠仍然不愿意把相机交出去，这毕竟是她父母的遗物。 而且，她爸妈当年就没有把相机交给任何人，甚至连自己亲生女儿都隐瞒了，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原因，所以林珠总觉得自己也应该保守魔卡相机的秘密。 而现在眼下最重要的是，比起交给国家，林珠更不想交给这个叫“奈恩”的怪人。 这样想着，她便忍不住撒腿开溜。 她跑出去几步，背后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她回头一看，看到那男人居然小跑着追了上来。 被一个胡子拉碴打扮怪异的大叔追着跑，对谁来说都不是愉快的体验。 林珠拼尽了吃奶的力气往前跑，跑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她扭头一看，却看到那男人居然还在坚持不懈地追着自己跑，嘴里还在喊着：“喂！你等会儿！” 林珠：“……qaq” ……不约，叔叔我们不约！ …… 体育一向不及格的林珠这回真是拼了老命，跑得特别快，一眨眼的功夫，就把胡茬男甩下了五十多米。 男人只好停下来呼哧呼哧地喘了几口粗气。 等他再次抬起头时，却看到穿着蓝色校服外套的女孩已经跳上了一辆公交车。 公交车很快就关上车门开走了。 “靠！”男人忍不住骂了一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辆公交车消失在马路的拐角处。 …… 林珠上了车，突然想起还没准备零钱，只好将手伸进书包里摸零钱。排在她身后的一个中年大妈操着一口帝都口音不耐烦道：“姑娘，你快点儿呀。” 而站在那个大妈身后的一个高个子女孩倒是挺淡定，一直扭头看着窗外，耐心地等林珠找零钱。 林珠找了半天，终于摸出两个五毛硬币，丢进了投币口里。 她看向窗外，雨下得更大了，打在玻璃窗上发出噼啪噼啪的清脆声响。 车上已经没有空位了，林珠只好找了个空地儿，抓着吊环站稳。 她看向窗外，那男人早已没了踪影。 林珠忐忑不安地心道，对方已经追到了她的学校，会不会又要追到她家去？ 她转念一想，如果对方早就知道了她家地址，就没必要特意到校门口堵她了，直接到她家去岂不是更方便，而且还不用担心有目击证人。 可是她的长相已经被对方知道了，说不定名字也曝光了，想找到她家的地址似乎并不算难事。 那她现在该怎么办？ ……去亲戚家躲一躲？ 严格来说，林珠并非只有姑姑一个亲人。 她还有个小姨，是她母亲的妹妹，但是平时几乎很少来往。 林珠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在窗户上的倒影，皱着眉毛思忖着对策。 忽然，她用余光发现一个黑色长发的高个子女孩正站在不远处盯着自己的侧脸看。 林珠下意识地转过头，正好和那个女孩对视了一秒。 看清了那女孩的长相后，林珠顿时被吓了一跳。 这“姑娘”长得也粗糙了吧=口=！ 她五官棱角分明，浓眉凤眼高鼻梁，微微抿起的薄嘴唇上还涂着口红。 很明显，“她”并没有涂口红的经验，不少口红都涂到外面去了，红艳艳的颜色十分扎眼，看起来就像刚刚吃吞活剥了什么动物似的。 就连林珠这个深度近视的脸盲症患者都看出来这家伙是个糙汉子，更不用提目光雪亮的人民群众了。 不少乘客都向他投去好奇的目光。 不远处一个和林珠同校的女生还窃笑着冲那人指指点点，对自己的同伴做了个“~”的口型，大概在说：“快看那个伪娘。” 林珠有点囧。 她还是第一次在这样的公众场合碰到“异装癖”，意思就是喜欢穿异性服装的人。 不过林珠现在心事重重，没心思跟大家一起围观伪娘，便表情平静地收回了视线。 这时，一对老夫妻站了起来。 其中那位老大爷冲“伪娘”笑道：“小伙子，来，让让，我们要下车了。” 伪娘的眉毛皱了起来。 然后他用男性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说道：“……我是姑娘。” 听到这句话，周围的乘客都忍不住嗤嗤笑了起来。 林珠无语凝噎。 ……为毛她今天总是遇到怪人。 伪娘不要紧，林珠并不歧视异装癖。 可问题，这家伙的扮得一点也不像啊！ 尤其是他这妆画得也太敷衍了呵呵呵…… 仔细看去，林珠发现这小哥五官长得还行，有鼻子有眼睛的，为什么就想不开呢？ 听对方这么说，老大爷愣了一下，竟配合地笑道：“好好，小姑娘，请让一下哈，我下站下车。” “伪娘”君似乎很满意，他嘴角上翘，微微点了一下头，然后侧身让老大爷过去。 林珠无意间听到老大爷低声跟他身边的老伴儿嘀咕：“……我果然老了，跟不上潮流，欣赏不了年轻人的打扮。” 林珠默默心道，不，这不是年龄问题，她今年才十七，也欣赏不了。 …… 这时，车子终于到站了。 林珠这才想起来自己也要在这站下，赶紧转身了下车。 来到小区门口附近，林珠先是悄悄地躲在树后面张望了一会儿，确定小区门口没人，她才松口气，大步往小区里面走。 刚走了几步，她忽然看到一个穿黑色夹克衫的男人正站在她家楼下，手里还撑着一把粉色的雨伞。 是“奈恩”！ 林珠的心脏砰砰直跳。 就在这时，那男人回头了。他一看到林珠，便扬起眉毛，大步向林珠走来。 林珠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那男人见状，顿时声音嘶哑道：“别跑，我认识你家人……” 听到这句话，林珠的表情虽然还算淡定，可她却吓得要命，心脏也狂跳不止。 这人的意思是要用她家人作威胁？ 这时，林珠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摩托车的引擎声。 一个穿红马甲的小哥骑着摩托车，从两人之间穿过，然后来了个潇洒的急刹车。 林珠看到对方的后背上写着四个字“顺风快递”。 原来是送快递的小哥。 林珠立刻想到了她的防狼喷雾。 可是现在这情况，就算有防狼喷雾也没用了。 见对方大步向自己走来，林珠赶紧大叫了一声“救命”，然后转身就跑。 快递小哥听见林珠喊救命，顿时一脸茫然地看向这边：“啊？” 林珠一边跑一边心道，有目击证人在场，想必对方也不敢乱来。 如果他敢追上来，刚才那个快递小哥八成也会报警的。 她顿时感觉自己今天谜之机智。 问题是，对方已经知道了她的家庭住址，现在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她忽然感到一只手无声无息地抓住了她的胳膊。 她吓了一跳，扭头一看，顿时愣住了。 …… 此刻，在林珠家楼下，胡茬男正默默地望着林珠远去的方向。 ……而他的内心此刻却在默默淌泪。 其实，他只是受到董姨的嘱托，去学校给林珠送个伞的，可惜他记性不好，到了校门口又记不清林珠叫什么，所以才闹出那么个乌龙。 因为在校门口没追上林珠，他只好打车来林珠家门口，好把伞还她。 他承认自己的颜值确实有点对不起观众，可是为啥送个伞都会被嫌弃qaq #这果然是个看脸的世界# 这时，他面前的草丛里微微一动，窜出一只白色的流浪猫。 胡茬男立刻弯下腰，砸着舌逗猫，笑道：“啧啧，过来，我这儿有火腿肠。”还是他中午吃泡面剩下的。他拿出火腿肠，丢在地上，那只猫犹豫了片刻，终于磨磨蹭蹭地走了过来。 胡茬男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摸了摸猫咪的绒毛，猫咪竟然没有反抗。他立刻感动了，果然还是动物好，真是对看脸的人类绝望了……【大雾 他一边盯着猫咪吃东西，一边掏出手机，拨通了他母亲的电话，然后一脸窘迫地对着电话弱弱道：“妈，伞没送成……” 电话里立刻传来董姨的声音，好像是在训斥他。 胡茬男一脸委屈道：“妈，这真不怪我啊！噢，对了，刚才林家那姑娘冒着雨就跑了，跑得贼快，我没撵上，现在咋办？” 第11章 林珠回头一看，立刻怔住了。 拽住她胳膊的人，居然是之前在公交车上看到的那个“伪娘”。 对方用一双漆黑的眼睛平淡无波地望着她，面孔上没有丝毫感情流露，水珠顺着他的被雨水打湿的头发不断地滴落，再配上涂得血红的薄唇，食用效果更佳。 林珠被他的模样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挣扎了两下。 对方的手劲儿挺大，她居然没挣脱开，于是她紧张道：“你拽我干嘛？” “……我刚刚听见你喊救命。” 对方的声音平淡无波，就像合成的一样。他说着，就松开了抓住林珠胳膊的手，然后回头看向身后，“有人追你？” 林珠顿时明白了，原来这人只是听到了自己喊的那声“救命”，所以特意来查看情况的。 看来他只是个热心的路人罢了。 林珠对他的疑虑稍微打消了一点，然后忐忑不安地瞟了一眼小区门口的方向。 刚才那个黑衣男似乎并没有追上来，这让林珠紧绷的心情暂时平复了许多。 “现在没了。”林珠说。 对方朱唇微启，“噢”了一声。 就在这时，林珠放在上衣兜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她拿出手机一看，竟然是董姨打来的。 林珠不知道黑衣男会不会突然从小区冲出来，于是她拿着手机，猫腰躲到了旁边的垃圾桶后边，才按下了接听键。 “喂……董姨吗？” “珠子，这大雨天的，你去哪儿了？”董姨的声音道，“我让儿子大伟去学校给你送伞，他说没送到，就打车直接去你家门口了。现在他到你家楼底下了，你去取一下伞吧……” 听到这里，林珠沉默了两秒，然后问道：“……董姨，你儿子长什么样？” “个子很高，一米八五，留长头发，模样挺扎眼的。”董姨说着，又补充了一句，“对了，按照你们年轻人的话说，就是杀马特造型。” 一米八五，长头发，杀马特造型。 呃，这说的不就是刚才那个黑衣男么…… 而且，刚才那个黑衣男的撑着的那把粉色的雨伞十分眼熟的，跟林珠上个月去超市抽奖抽到的一模一样。 林珠终于幡然醒悟。 一开始就是她搞错了，那个人并不是“奈恩”，而是董姨的儿子，来给她送伞的。 得知真相的林珠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假装鸵鸟。 回想起刚才自己逃跑的模样，林珠不禁默默垂泪，她今天简直是迷之蠢……tvt 都怪她先入为主地以为神秘人“奈恩”这两天一定出现，又将黑衣男的声音和奈恩的声音划上了等号，所以才会搞出这么一出闹剧。 实际上，那男人的声音和“奈恩”的声音还真像，换做其他人也会觉得那是同一个人，所以也不能完全算她犯蠢_(:3ゝ∠)_ …… 挂上手机后，林珠站了起来，转身一看，刚才那个“伪娘”竟然早已没了踪影。 随后，林珠回到小区楼道口，一脸尴尬地跟董姨家的儿子道歉。 “我刚才其实是有急事，呃，想上厕所，所以……” 林珠说完就脸红了，这借口也太容易被识破了。 对方却摆摆手，笑道：“没事，没事，是我忘了你叫什么，整得好像坏人似的，还把你吓着了。这大雨天的，别在外淋着了，赶紧回屋吧，省的感冒了。” 林珠接过董伟递给自己的伞，又连声说了几句谢谢。 见人家身上都淋湿了，好像又没带伞，林珠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就又把伞递了回去。 “要不，这伞你先用着吧……”林珠道。 董伟却一脸不好意思地连连摆手道：“不用了不用了，我皮糙肉厚的不怕淋雨，呵呵，你先回去吧。” 他说完，就戴上兜帽，转身小跑着离开了。 林珠目送着董伟离去，心中不免有些感慨。 明明对方只是个热心肠的好人，却被人误解成了犯罪分子，真是太对不起人家了tvt 明天一定要再跟董姨好好道个谢才行。 …… 此刻，小区门口的一棵高大的杨树上，一个瘦高的身影正坐在最粗的一根树杈上。 他拨开湿漉漉的黑色长发，抬起手腕，用骨节分明的手指叩击了一下白色表型装置的表面，一个巴掌大小的浅蓝色半透明光屏立刻浮现在手表上方。 他快速地点击了几下光屏，一阵“哔哔”声过后，光屏微微闪烁了几下，然后出现了一张金色头发的年轻男性脸庞。 “波尔。我已经到达预定位面了。”他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而光屏里的金发男人在静默了几秒钟后，才道：“呃，埃尔提，我能先问一句吗……你那是什么打扮？” 被称为“埃尔提”的男人微微蹙眉，声音平淡无波地说道：“我的打扮怎么了？” “……难道你出门前没照镜子吗？”叫波尔的金发男人的嘴角不由自主地上翘着，“你这打扮也……太魔性了。” 埃尔提却平静地说道：“很奇怪吗？根据我的人工智能伴侣提供的原始位面先遣队调查报告，在这个位面里，装扮成年轻女性能够大幅度减少被敌视的可能性。” 金发男人沉默了几秒。 突然，一阵狂笑从表型通讯器里传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 “怎么了？”埃尔提微微挑眉，露出一副困惑不解的模样。 金发男人擦了擦眼泪，道：“其实，你说的那份调查报告是被我改过的。我不过在结尾加了一句，‘穿女装能够更快融入当地土著社会’，没想到还真有人信，哈哈哈哈哈！” 他一边笑一边狂拍桌子，“……和你认识这么久了，我还是不明白像你这么蠢的人是怎么考上赏金猎人上岗资格证的，哈哈哈哈！” 埃尔提面无表情地沉默了几秒。 然后他抬手关掉了通讯器的声音传输功能，世界终于安静了。 随后，他默默地抬手擦掉了口红，又扯掉了假发，随手一丢，竟准确无误地丢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等到光屏里的金发男人笑完，埃尔提才重新打开音频功能。 “笑完了？”埃尔提平静地问。 波尔使劲擦了擦眼角的泪花。“还没，这笑话我能笑五个地球年。” 埃尔提：“……” “算了，不跟你开玩笑了。”波尔终于恢复了严肃的表情，“我已经把偷猎者相关报告以光子数据的形式传到了你的通讯器上，目前任务时效是七十二天。” 埃尔提淡淡道：“知道了。” 说完这句话，他就点击了一下光屏，金发男人的脸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又抬手按压了一下衣领上的一个别针。 “虚拟服装投影器关闭中，正在切换回默认状态。” 他身上的蓝色连衣裙忽然信号不稳定的电视荧幕一样闪烁了几下，然后瞬间变成了一套普通的黑t恤配牛仔裤。 做完这些后，他才从树上轻盈地跳了下来，动作完美地落在了地面上。 …… 回家后，林珠看到冰箱上贴着一张纸，原来是董姨留的字条，提醒她晚上热饭吃。 林珠将菜拿出来放进微波炉里热着，随后便掏出了书包里的魔卡相机，看了一眼取景器。 相机里并没有新的消息传来。 林珠不知是不是该松口气。 经过今晚的事后，林珠忽然想到，或许奈恩对她并没有敌意，回忆起之前奈恩说的话，说不定他只是想提醒她魔卡相机很危险而已。 随后，林珠放下魔卡相机，拿出热好的菜和定时焖好的米饭。 董姨做了红烧排骨和焖豆角，味道一如既往的好，手艺堪比比饭店大厨。 林珠吃得很香，吃了一大碗饭后，又起身给自己添了半碗米饭。 平时姑姑在家的时候是不许林珠晚上吃这么多的，说是晚餐吃太多对身体不好，还容易长胖。 姑姑不在家，林珠自然就敞开了肚皮，想吃多少吃多少。 吃饱饭后，林珠就回到自己房间复习功课去了。 才一天没见，她桌面罐瓶子里的凤蝶幼虫已经成功进入蛹期，化身成绿色的蝶蛹，静静地挂在花椒树嫩枝上。 林珠观察了一会儿凤蝶的蛹，忽然想起文具盒里的天牛。 她打开文具盒，发现桃红颈天牛已经变回了虫子的状态。 看天牛一动不动的，林珠以为它死了。她刚用笔碰了碰它，它居然又动弹了一下腿，开始艰难虚弱地沿着她的格尺往前爬。 虽说对于昆虫而言，生死不过转瞬之间，在夏天结束时死亡是它的命运，但是林珠还是不禁有点佩服这小东西的生命力。 她拿起魔卡相机，再次将天牛变回卡片状态，然后拿起几张元素卡，想看看天牛卡是否也能像凤蝶卡那样，和元素卡片产生作用。 可惜四种元素卡都不能和天牛卡发生任何反应。 林珠略失望，她还以为能收获一只“粉红颈天牛（初级洒水师）”之类的呢。 有了会喷水的昆虫，地球就不用担心水资源短缺问题了【大雾 过了一会儿，林珠突然回过神，发现自己又开始无意识地盯着元素卡上的花纹看了。 忽然，她又发现卡片上花纹变化的规律似乎是可以人为控制的。 只要她集中注意力盯着卡片上的纹路看，她就能将它改变成自己脑海中想象的模样。 她盯着风元素卡上的一条细线，集中注意力，果然成功让它扭曲成了一个漩涡形。 林珠迷上了这种奇怪的游戏。 感觉就像用意念在卡片的表面绘画一样。 她又将两张不同元素的卡并排放着，将卡片边缘部分的细线尽可能地衔接起来，就像两个拼图那样。 当风元素卡片上的一条纹路成功和水元素卡片上的纹路连接后，两者居然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并且牢牢地固定住，不再变化，也不受林珠的思维控制了。 发现这一点后，林珠突然意识到，说不定自己又发现了元素卡片的新作用了。 半个小时后…… 林珠，终于把两张卡片的边缘的所有纹路连接在了一起。她感动自己浑身虚脱，头脑昏沉，就像一晚上没睡觉又跑了三千米似的。 原来这还是个体力活…… 突然，两张卡片发出柔和的白光。 卡片之间的缝隙忽然渐渐地消失了，表面的花纹迅速地彼此覆盖，吞噬。 林珠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令人惊奇的一幕。 几秒钟后，两张卡片居然融合成了一张新卡！ 新卡是浅金色的，比元素卡要稍微大一圈。 卡片表面的花纹和元素卡很相似，上面还写着一行黑字。 “治愈之风lv1” 第12章 林珠拿起那张治愈之风卡，心道，这卡要怎么用？ 她将卡拿在手里翻来覆去把玩了一会儿。 难道是要配合其他动物卡使用？ 林珠又拿起那张还没有恢复原样的天牛卡。 忽然，林珠手里的治愈之风卡表面的花纹发出了浅金色的光芒，几秒钟后，光芒便消失了。 仔细一看，治愈之风卡的右下角多了一个小小的文字:<能量残留值：89 伴随着一阵柔和的白色光芒，天牛卡无声无息地恢复了虫子的形态，然后它扑扇了几下翅膀，飞了起来，然后落在了林珠去年买圆珠笔送的“hellodoge”笔筒上。 林珠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强烈的困倦感让她睁不开眼睛。 忽然，她听到窗外隐约传来一阵凄厉的猫叫，叫得人心惊肉跳。 林珠揉了揉眼睛，强忍着睡意，走到阳台边上，探头看了看。 外面天色已暗，林珠家住的楼层又高，实在看不清叫声究竟是从哪儿传来的。 惨叫渐渐的低沉下去，变成了虚弱的悲鸣。 “喵呜……喵呜……” 很快，林珠楼下就聚起了一小群人，他们大概听到了猫叫声，所以特意跑来看情况的。 有个中年女人大声道：“谁家的猫在叫！能不能管管！多影响别人休息啊！” 就在这时，猫叫声突然戛然而止。 之后便是一片死寂。 楼下围观的人见声音终于没了，便渐渐地散去了。 林珠却产生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她的脑海中滑过一丝念头，总不会是有人在虐猫吧？ 想到这里，林珠又打了个大哈欠，泪花模糊了视线。她实在困得要命，于是她倒回床上，刚过了两秒钟，就彻底陷入了沉睡。 …… 睡了不知多久，林珠又做了个怪梦。 梦见家门口传来猫的惨叫，她迷迷糊糊地推开门，却看到一只穿着粉色蕾丝裙的异国短毛猫正躺在一张白色的病床上，嘴里还在“喵呜喵呜”地惨叫。 病床旁边则围了几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医生。 “加油！吸气，呼气！用力！”一个医生说。 “马上就生出来了，加油！已经看到宝宝的头了！”另一个医生紧张地握拳道。 病床上的猫继续惨叫：“喵呜喵呜……” 梦中的林珠不禁感慨，生小孩真是太辛苦了，母亲果然伟大，无论是什么物种，创造新生命的过程永远如此艰难…… …… 林珠猛地睁开眼，瞪着昏暗的天花板。 刚才那个梦是个什么鬼=口= 这时，她听到窗外一阵猫叫声断断续续地传来。林珠这才明白她刚才做那个梦的原因，原来是她在睡梦中听到了猫叫。 猫叫持续了好一会儿才停止，林珠翻了个身，过了几分钟才重新睡觉。 第二天早上，林珠再次被闹钟吵醒。 她揉了揉眼睛，踩着拖鞋噼里啪啦地走进客厅，却看到董姨正忙着把热好的牛奶和煎鸡蛋端上餐桌。 “快，刷了牙过来吃早饭了，趁热吃！”董姨笑道。 林珠很意外，董姨今天不是请假了吗？怎么又来给她做早餐了？ 询问过后，董姨则笑道：“我儿子最近刚刚找了个包住宿的工作，就住在职工宿舍了。现在家里就剩我自己一个人，闲着也是闲着，就来给你做饭了呗。” 林珠明白了，人家是特意为了她大早上过来做饭的。想到这里，她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道：“嗯……谢谢。” 刷牙洗脸完毕，林珠回到餐桌旁坐下。 董姨起身给她倒了一杯牛奶，牛奶一点也不烫嘴，温度正好。 看着女孩睡眼稀松地拿起牛奶杯，一副马上又要睡过去的模样，董姨不禁抿嘴笑了起来。 其实，董姨一直都是个怕寂寞的人，所以今早才耐不住家里的冷清，跑来给林珠做饭。 董姨的丈夫五年前就去世了，儿子长大了，啃老了几年后，也终于肯出去工作了。 所以，自从她退休之后，家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她每天的日常就是养养花，研究研究吃食，看看电视。一天天就那么过去了。 可是日子久了，董姨渐渐地发现，就算她做的菜再好吃，自己一个人吃也是淡而无味。 对于在饭馆辛苦了一辈子的董姨来说，做菜永远是做给别人吃才有成就感。 于是，她就动了找工作的念头。家里有个亲戚给她介绍了这份给人做饭的兼职。 赚钱倒是次要的，平常能有个说话的伴儿，做了菜有人陪着一块儿吃，她就心满意足了。 而她一直都很喜欢林珠这孩子。 在林家工作这一年多来，她甚至有点把林珠当成亲生闺女的冲动。 林珠没爸没妈，这一点本来就容易引起母性的同情。另外，林珠平时在家很听话，长辈让干嘛就干嘛，从来不顶嘴，在学校时又从来不惹事，不早恋，不乱花钱，学习还特别好。 简直就是董姨理想中的完美女儿范本。 董姨有时候不禁感慨，这孩子实在太懂事儿了，反而叫人心疼。所以她才会对林珠特别照顾，比如昨天，她还特意找人给林珠送伞。 见林珠困得直点头的模样，董姨便笑道：“怎么了？昨晚学太晚了，没睡够啊？” 林珠“唔”了一声，点了一下头，道：“昨天外面又有猫叫声，大半夜把我吵醒了。” 董姨长长地“噢”了一声，忽然道：“哎，对了，我今早过来的时候，看到小区门口围了好几个人，我过去一看，好像是早上有个丢垃圾的大姐在垃圾箱里发现了几只死猫。” “死猫？”听到这个词，林珠立刻精神了。 “嗯，大概有四五只吧，我没敢过去看，觉得有点吓人。”董姨说，“我听别人说，最近几天，几乎每天早上都能在垃圾箱里发现死猫，有时候是一只，有时候是两只，就今天早上特别多。据说有的猫都被开肠破肚了，还有的连脑袋都找不到了，可吓人了。” 林珠听得心惊肉跳，难道真的是有人在虐杀动物？ 她立刻联想到了最近几天从楼下传来的惨叫。 难道是一楼的那个住户干的？ 于是林珠不禁道：“小区监控没录下来是谁干的吗？” 董姨微微摇头：“不知道啊。反正能干出这种事的人肯定是变态，心里有问题。” 她说着就站起来道：“对了，你还吃面包吗？还吃我再给你烤一片去。” 林珠摇了摇头：“够了。” 她心里一直在惦记虐猫的事，吃完早饭后，她离开家门，还特意转到垃圾箱那边，想看看有没有猫的尸体。 刚来到垃圾箱附近，林珠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她探头一看，看到几个沾着红色不明液体，塞得鼓鼓囊囊的白色塑料袋正堆在垃圾箱里，从塑料袋的缝隙里还露出了猫咪的绒毛，和血肉模糊的爪子，像是被人拔掉了指甲。 还有一只纯白色的小猫尸体被压在了这些塑料袋底下，白色绒毛上鲜血都凝固了，两只眼珠皆被挖去，尾巴也断了半截。 林珠有点不敢看了。 她感觉一阵反胃，又觉得十分愤怒和不解，到底是谁这么残忍地对待这些毫无反抗能力的小动物的？ 为了留存证据，她忍耐着呕吐的感觉，对着垃圾箱拍了几张清楚的照片，还给那只白色的小猫来了几张特写。 忽然，她看到其中一个塑料袋轻轻地动弹了一下。 第13章 看到塑料袋动弹了，林珠立刻明白可能里面的猫可能还活着。 她伸手拎起塑料袋，用树枝给挑开，里面装着的两只猫的尸体，其中一只黄色狸花猫浑身是血，眼睛被人挖去，看样子已经完全断气了。 另外一只纯白色的小猫看起来也就四五个月大，它的一只耳朵已经被人剪掉，身上好多地方的毛都烧焦了，看起来像是被人用打火机之类的烤过。它的爪子轻轻地抽搐了一下，被血糊住的眼皮也动了动，看样子还有一口气。 林珠立刻想起她书包里的治愈之风卡。 于是她当机立断，赶紧放下书包，拿出治愈之风卡和魔卡相机。 尝试了一下后，她发现果然魔卡是不能直接对没有卡片化的生物起作用的，她只好用相机对准白猫按下快门。 一张“猫lv0”卡掉到了林珠面前。 林珠将两张卡同时捏在手中。 几秒后，治愈之风卡的纹路浮现了金色的光芒。 白猫卡的周围也出现了一圈圈环状金色光带，像薄纱，又像有形的风。 过了几分钟，治愈之风卡上的能量残留量显示从百分之□□十降到了百分之零，最后整张卡便消失了。 使用了治愈之风卡后，林珠将猫卡放在了地面上，几秒钟后，猫卡便恢复了动物形态。 白猫身上依旧血迹斑斑，烧焦的毛发也并没有长出来。 它紧紧闭着眼一动不动，就在林珠以为治愈之风卡没起到作用时，它的眼皮忽然动了动，微弱地“喵”了一声，然后还挣扎了几下试图站起来，可是它太虚弱了，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于是再次倒在了地上。 林珠脱下校服外套，小心地将猫咪裹了起来，然后将它送回了家里。 林珠呼哧呼哧地跑上楼，正好碰见推开门要出去买菜的董姨。 董姨顿时惊讶道：“珠子，你怎么又回来了？” 林珠犹豫了一下，把那只受伤的猫给她看了。 董姨见了更惊讶了：“哪捡来的？不会是从垃圾箱里吧？” 林珠微微点了一下头。 她以为董姨会嫌脏让她快扔了，但是董姨却凑过来，好奇道：“猫还活着吗？” 像是回答董姨的话似的，小猫微微睁开被血糊住的眼睛，轻轻地喵了一声。 这一声“喵”似乎成功激起了董姨的同情心，她顿时道：“给我吧，我知道附近有家宠物医院。”她说着，就把小猫连同林珠的校服外套一起接了过去。 林珠有些意外。转念一想，董姨心地这么善良，会喜欢小动物也没什么奇怪的。于是她跟董姨道了谢，董姨却笑道：“快去上学吧，你看都几点了。” 到学校后，林珠心里一直惦记早上的事。 上午上课的时候，她还忍不住拿出手机翻了翻她早上拍的照片。 她现在犹豫不决的是，该不该把这些照片发到网上曝光。虐杀动物的行径着实令她愤怒，一回想起最近几天从窗外传来的惨叫，她不禁脑补了猫咪被人活生生挖去眼睛，拔去指甲的场景。 林珠想起她很小的时候，家里也曾经养过一只猫，还是她妈妈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后来，那只猫突然失踪了。 几天后，她在小区的楼道口发现了那只猫的尸体，吓得五岁的林珠哇哇大哭。 那件事过去了好几年，林珠才无意间从姑姑那里听说，原来他们家当年养的那只猫是被人打死的。 当天，林珠家的门没关严，猫咪因为好奇跑了出去，结果被同小区的一个住户家的小孩踩住了尾巴，用打火机烧猫毛玩。猫咪吃疼，条件反射地挠了那小孩一下，那家大人见状，就拿了撬棍，把猫给打死了。 这件事被小区里的监控摄像头录了下来，那家住户就住在他们家对面的那栋楼里。 而那件事并没有什么后续。 对于大多数人而言，不过是打死一只猫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于是那件事就那么不了了之。 隔了这么久，林珠还是对那件事记忆犹新。 而那件事之后过了没几个月，她父母就因为飞机事故去世了。之后林珠就再没有养过任何宠物。 林珠喜欢动物，而正因为这一点她才不想养宠物。 姑姑爱干净，不怎么喜欢动物，所以家里并没养宠物的条件。 她一直都觉得，如果没有照顾宠物的条件和精力，宁可不要养。 但是看到早上那些猫咪的尸体，林珠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起小时候的那件事。 可惜天.朝的动物保护法只涉及野生动物，并没有保护其他动物的法律，所以就算这件事被曝光，虐杀动物的人能够受到的最大的惩罚不过是网络的舆论谴责罢了。 中午吃饭之前，林珠给董姨打了电话，得知猫身上的伤并没有大碍，都是些皮外伤，而且已经有愈合的迹象了。 林珠松了口气。 吃完饭后，林珠回到教室，犹豫再三后，她终于还是决定把那些照片发布到微博里。 看到那些照片，林珠始终觉得，就算不能用法律手段惩罚虐杀动物的人，可不能眼睁睁地放任他继续下去，谁知道以后又会有多少只无辜的生命惨遭毒手。 更何况做这种事的人，十有八.九是心理变态，说不定下一步就是杀人放火了→_→ 可林珠又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有效制止这种人的杀猫行为，所以她发布那些照片，最主要是想征询一下小伙伴们的意见，问问大家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 林珠耐心地编辑了微博的文字内容，大概意思是，她发现某小区里有猫咪尸体出现，怀疑是小区某住户在大量虐杀流浪猫，还顺便把她成功救下的那只白猫的图片也po了出来，表示锦花市同城可以联系她进行领养。 林珠发完微博后，上课铃就响了，所以她就关掉微博，准备上课。 …… 可令林珠万万没想到的是，她发的那条微博居然火了。 不过才过了一节课的时候，她就收到了几千条评论和转发。 几个知名大v和营销号也纷纷转发了她的微博，表示对虐待动物行径的愤慨。 她翻了翻微博，大多数人都在表达愤怒，还在不断地艾特微博里各行各业的知名大v，转发人数也在几十几十地增长，网友们如潮水一般涌入林珠这个仅有几万粉丝的微博。 林珠感到很意外。 玩微博这么久，这还是她第一条转发次数上千的微博。 原来关注动物权益，同情动物的人要比她想象得多得多。 留言里有理性讨论的，可也不乏言辞激烈，用脏话表达愤怒的。 “虐猫简直丧病，有人分析一下这是因为什么心理吗？” “报警不行吗！太吓人了！尼玛我还在吃饭呢，看到这图片直接吃不下去了，怎么会有人这么变态！” “铲屎官表示，居然敢这么伤害喵星人(╯‵□′)╯︵┻━┻简直不能忍！！！！” “学过犯罪心理学的表示……那些说不过是死了几个猫的，你们看过美剧cm吗？杀手三要素就是尿床，纵火和虐杀动物。这人绝对心理变态，应该赶紧让他接受治疗，远离无辜的广大人民群众才对。” 还有上百条私信涌进了林珠的微博。 几乎所有人都在询问一件事，那就是林珠到底是在哪个小区里发现的猫咪的尸体。 还有一部分开始谴责林珠，说她不应该隐瞒小区的名字，有变相包庇虐猫者的嫌疑。 “毛虫君，你真的不打算公布是哪个小区吗……” “对，人肉他，最好把他家庭住址，公司住址，学校名都曝光出来，让他们周围人看看他的真面目【愤怒脸】” “这些虐待猫咪的，良心被狗吃了吧！对待这种人没必要心软，毛虫姬你可不能圣母啊！亏得我关注你这么久了！” 看到这些私信和留言，不得不说，林珠是有点动摇了。 她知道这些人并不是在针对她，他们只是迫切地想要把虐猫者“人肉”出来挂墙头罢了。 也许她确实应该把小区的名字写出来？ 在那条微博下，有一条微博因为被几百人点赞而成为热门。 “看这个链接吧。看了你就知道，现在虐待动物的人有多可怕。”看资料，甩下这个链接的人似乎是个锦花市的大学生。 林珠好奇地点了一下那个链接。 …… 一点开链接，林珠就后悔了。 那是一个虐猫群体建的论坛，坛子里帖子全都是虐猫相关。 “欢迎大家围观我的新作——碳烤奶猫。” “这是一个刑具教程~各种新花样新玩法~” “上一个素材被我玩得口吐白沫死了，去抓新的了……” “新人报道，刚从楼下逮了一只野猫，求问怎么处理比较有趣？” …… 林珠随便点开一个帖子，楼主发了一只猫的图片，求问该怎么“玩”，楼里的回复极其残忍，那些极富想象力的酷刑，光是看着语言描述，就令人寒毛直竖，浑身难受。 有一些网友涌入这个贴吧，愤怒地骂他们太残忍了。 而这些虐猫者的“战斗力”也不是盖的，他们立刻回喷反击，而且一个个都夹杂着脏话。 “我们虐猫关你们屁事？虐的是你们养的猫吗？！煞笔圣母滚！” “中国有法律规定不让杀猫吗？有规定的话你报警来抓我们啊哈哈哈哈哈！” “呵呵，这么圣母，怎么不去保护猪牛羊？你知道猪被杀的时候还会被倒吊着放血，可疼了呢，多可怜啊，你咋不去保护它们呢？” “猫奴狗奴你们愿意把动物捧上天是你们的事，不要以为我们也跟你们一样把畜生当爹妈，真jb恶心……” …… 林珠看了一半，就看不下去了。 她实在太愤怒了。 这个论坛的访问人数居然还挺多，帖子数也不少。 ……简直就是个隐藏的虐杀者俱乐部。 第14章 看完那些帖子，林珠的愤怒值蹭蹭上涨，向来脾气好又温吞的她隐约有了要爆发的冲动。 尼玛这些人也太嚣张了！她暗暗爆了一句粗话。 这时，上课铃响了，可林珠的脑海里还在不断浮现那个论坛里的帖子。 她不禁脑补了一个场景，看不清脸的黑影坐在电脑后，带着邪恶的胜利笑容，用沾满鲜血的手在键盘上打上一行字：“……动物保护者真tm是一群sb。” 林珠越想越觉得憋气。 就算不能用法律手段制裁他们，也要用口水淹死这帮人！ 林珠这样想着，就顺手转发了这个论坛的链接，还截了好多张图，最为证据留存，免得他们事后□□。 “有个小伙伴在留言里提供了这个虐猫者论坛的链接，论坛内容惨不忍睹，严重挑战人类道德底线！慎点！已经向网警投诉，希望能够严肃处理。【网页链接】” 随后，她就将这个论坛的链接投诉给了网警。 很快，这条微博就多了几十条留言，由此可见，微博里关注此次虐猫事件的人数非常之多，甚至还让林珠的微博涨了不少粉。 不过林珠的注意力一直在留言和消息上，并没注意到自己究竟在这短短的一个小时里涨了多少粉丝。 这个链接成功引起了网络人民群众的怒火。 大多数留言都在唾骂这群虐猫者，其中一条点赞人数最多的留言吸引了林珠的注意。 发布这条留言的正是之前提供论坛链接的人，看资料，他应该是锦花市某个大学的大四学生。 “不敢想象这样的论坛再继续开下去会有怎样的后果。虐杀者一旦从这个论坛里得到共鸣和称赞，他们就会变本加厉地杀死更多的动物，难以想象以后又会有多少生命会被无情地践踏，而它们的死亡仅仅是为了满足某些人那点扭曲的*。他们残杀这些生命，仅仅是为了取乐，所以不要拿猪牛羊鸡和这个相提并论。我听说国际上的动物保护组织一直在致力于推行人道养殖和屠宰，不过那是另外一码事了，和此次事件无关。” 这条留言已经有了几千个点赞。 林珠也转发了这个留言，然后回复对方道：”你说得很对，就是不知道举报网警有没有用>_<“ 林珠刚转发玩，就立刻就有一个叫“码农1984”的人回复道：“不用担心。举报没用，我可以黑了他【doge脸】” 林珠以为对方是在开玩笑，没想到过了两节课的时间，当她再点开那个论坛时，首页的帖子竟然全都消失了，顶端则出现了一行红色的大字。 “关爱动物，人人有责。 ——一只单身狗码农。” ……还真的给黑了！ 林珠瞬间给大神跪了。 …… 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课下课前，林珠又忍不住悄悄从书桌里拿出手机，点开了微博。 私信和留言多得简直看不过来。 林珠简单地翻了翻，大多数留言都是对虐猫者的谩骂和指责。 忽然，她注意到，之前她一直默默关注的一个叫“羊大夫”的大v竟然就这件事发了一条长微博。 这个大v的主业似乎是个兽医，林珠关注他，也是因为他经常会解答一些动植物相关的提问。 长微博的内容很理性，连一个感叹号都没有，果然是这位大v的风格。 长微博里这样写的： “动物保护并不是圣母（这个词已经被玩坏了【手动再见】），它是社会进步和经济发展到了一定阶段时的必然产物。 从一个国家对待动物的方式，就能够了解到这个国家社会文明的进步程度。 从表面来看，动物保护似乎和人类利益没什么关系，实际上，对动物的保护正是出自于人类自己的精神需求，在看到比自己弱小的生命被残杀时产生的同情，正是人性的体现。” 林珠很喜欢这样理性讨论的微博，于是就默默点了个赞，还转发了一次。 她之前也很气愤，但是稍微冷静下来之后，她又觉得光是在网上谩骂这些人并没有什么卵用。 而羊大夫的这条长微博发出后，一石激起千层浪，引发了网络上关于“保护动物”的讨论。 “中国的动物保护法？呵呵，就是个笑话→_→” “为什么不能为保护家养动物和流浪动物立法？！！！咱们天.朝上国对于动物的概念难道仅限于野生保护动物吗？【挖鼻】” “野生动物保护其实也落实得一点都不好……我们村里有个男的掏老鹰窝的小鹰卖钱……对了，我们村的狗也有的被偷，被毒死…………太可怜了…………” “我百度了一下，1850年，也就是一百多年前，法国就通过了反对虐待动物的法案，1876年，英国也通过了禁止残酷虐待动物法，天.朝经济发展现在是很牛逼，可是这方面太落后了！！！！” “我听一个同学说，瑞士的动物保护法律规定得很完善很详细。砍断猫爪，剪掉猫耳朵什么的，在法律里都是明文禁止的。” 有人还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们x主席说过要建设和谐社会，人和自然，和动物和谐共处，正是和谐社会的重要体现。” …… 因为时间有限，林珠还在上学，所以她没能把所有的评论看完。 令她意外的是，她居然收到了“羊大夫”的一条私信。 “羊大夫”说，他所在的动物保护组织里已经有人认出了林珠照片里的小区，打听到了最近几天发生的垃圾箱猫尸事件。 他们已经找到了锦花市的动物保护组织和流浪动物关爱中心，他们会尽快前往该小区调查此事。 他们还说，暂时不要在网上曝光小区的名称比较好。 一旦地址曝光，很难保证对方不会狗急跳墙，做出更极端的举动来。而且在网络曝光他人*也涉嫌违法，到时候很容易被对方抓住把柄，对林珠不利。 林珠看完暗暗松口气，总算有人给她提了一条看起来比较靠谱的建议。 她立刻回复了这条私信，感谢了对方的关注，并且表示自己暂时不会曝光详细信息，并且愿意尽自己所能提供帮助。 …… 晚上吃饭之前，林珠又打开手机查看了一下微博消息。 她点开私信，却发现有个刚注册的，叫“飞天小神猫”的账号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毛虫君，给你喜欢的猫咪视频~【飞吻】” 私信里还附上了一条链接。 林珠点开链接，原来是地瓜网上的一个视频，视频很短，只有半分钟。 林珠点击了一下播放按钮。 视频里出现了一只被捆住四条腿，用布条缠住嘴的花猫。花猫虽然没有表情，但是它那双睁得滚圆的眼睛里却透着深深的恐惧。 然后…… 一把深灰色的剪刀缓缓靠近了那只猫。 …… 猫咪呜呜的痛苦哀鸣从视频里传出来。 林珠自以为自己看过的恐怖电影够多了，可眼前的场景却让她手心冒汗，心脏就像被紧紧攥住了一半，呼吸不能。 仅仅三十秒的视频，林珠只看完了前面十秒，就点击了暂停键。 过了好一会儿，林珠才从刚刚那个视频带来的震惊中回过神，随即便是一阵愤怒。 这个叫飞天小神猫的究竟是谁？！ 她点开了飞天小神猫的账号，里面没有任何信息，只有一条微博。 “猫奴狗粉们，我来了。我是飞天小神猫，看来你们很喜欢我的作品么。【喵喵脸】” 微博配了一张图和一个短视频，短视频和林珠之前看到的一样，而配图里的正是刚刚视频里的那只花猫，只不过图片里的花猫浑身血污，已经被开膛破肚了。 根据他发的微博，林珠怀疑，这家伙很可能就是他们小区里的那个虐猫人。 这人竟然如此嚣张，敢跑到微博上来公然挑衅几万愤怒的网民。 果然是心理变态！林珠愤愤难平地心想。 …… 吃晚饭的时候，林珠一直在琢磨该怎么反击“飞天小神猫”的挑衅。 她还不确定飞天小神猫是不是就是她楼下的那个住户。 唯一能够确定的办法，就是直接敲开他们家的门，和他们对峙。 想到这里，林珠却胆怯了，万一对方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怎么办？万一又是变态杀人狂呢？ 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摸到了衣兜里的几张元素卡。 自从昨天合成了“治愈之风”后，林珠一直想通过各种元素卡的组合，制作更多类型的卡片。 这个时候如果有防身类型的卡片就好了，比如“过肩摔卡”“金枪不入卡”之类的_(:3ゝ∠)_ 林珠皱着眉咬着筷子，连晚饭都没胃口吃。 目前看来，只能期待羊大夫的动物保护组织出面了，希望他们真的能阻止“飞天小神猫”继续虐杀流浪猫。 可他们又不是警察，他们打算怎么阻止对方呢？ 人身伤害肯定是不行的。 再怎么说，那也是违法行为。 ……难道要光靠嘴炮吗？ 可这又不是漫画，光靠嘴皮子怎么可能让一个虐待成瘾的人突然良心大发，回心转意？ 林珠不由得叹了口气。 她想起去年有一次虐猫事件中的当事人被曝光了身份。他的身份证号码，手机号码，学校名称，家庭住址和公司都被爆料了，愤怒的网友打电话给他的公司，他的学校，还跑去他家按门铃，寄恐吓信，最后那人只好灰溜溜地辞掉工作，又搬了家，躲到了其他城市。 说实话，看到那个新闻时，林珠还觉得挺解气的。 联想到这一次的事件，就算最后飞天小神猫口头答应不再伤害动物又能如何，他仍然不会受到任何应有的惩罚。 人们也会渐渐地忘记这件事，就后这件事就会如同每天都在更迭交替的微博热门头条一样消失在茫茫的网络海洋中，不会被人记起。 想到这一点，林珠感到一阵忿忿不平。 凭什么这种人渣就可以不用受到任何惩罚？ …… 就在这时，放在林珠书包里的魔卡相机忽然轻轻地传来“滴”地一声提示音。 原来是又有一条新消息传来了。 第15章 林珠拿出相机，揣进衣兜里，然后躲进厕所隔间打开了光屏。 她以为是“奈恩”又给自己发了消息，结果竟然是一条系统消息。 “系统提示：搜索到位面万维网，已自动连接网络。 位面转移交易器可激活。” 林珠很惊讶，怎么突然就连上网了？ 而且她之前第一次看见时就很疑惑，这个位面万维网究竟是什么？ 她只听说过因特网，无线网，局域网什么的，不论“位面万维网”究竟是什么，肯定不是她知道的那个“万维网”就对了。说不定根本不是地球的产物→_→ 林珠打开插件页面，将位面转移器插件放入激活界面。 光屏的左上角立刻多出了一个选项：点击进入位面转移卡片交易系统。 林珠点击了一下这行字。 光屏上立刻出现了类似集宝网的商品列表页面，字体又细又密，光是这一整页大概就有上百个条目，还能通过上面的类别筛选选项条选择需要显示的卡片类别，并且按照时间或价格的方式排序。 而每个条目的最后都表明了价格，数量，和一串表示售卖者id的数字。 从页面左上角可以看到，林珠也获得了一个随机的交易id，是一个十二位的数字。 林珠看了一遍商品条目，然后发现，有一多半的卡片都是基础元素卡，只不过等级要比她用魔卡相机获得的高，比如风元素lv5等等，剩下的还有“治愈之风卡”“回春之水卡”和“降雨卡”等等，光看名字就差不多就能猜到用处。 而售卖的价格是用“点数”来表示的。高级一点的基础元素卡明显要比低级的价格高出许多，比如lv5的风元素卡要卖100点，而lv6的就要卖500点了。 奇怪的是，大多数元素卡都是风元素和火元素，水元素和土元素的却很少见。 可对于林珠来说，水元素和土元素明明是最容易获得的，随便对着水池子和泥土拍几张不就得了== 随后，林珠又发现了更奇怪的东西，比如“喷火食蚁兽卡”“豌豆机关枪卡”。 这些又是什么玩意儿？ 她立刻想起了自己之前无意间制作的那张凤蝶初级风术师卡，说不定能跟这些卡片归为一类。而这些卡片明显要比元素卡和由元素卡合成的卡片要贵多了。 林珠随便点开了一个“豌豆机关枪卡”的条目，光屏上立刻出现了一株长相奇葩的豌豆苗，和魔卡上的图像类似，这里的图像也是三维立体的，所以可以看得十分清楚。它的豌豆荚长得又粗又壮，一端还连接着像枪管的一样的绿色圆柱体。 林珠：“……”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豌豆射手么……otz 谁会需要这样的卡片？难道真的是用来防御僵尸的么？ 而这样一张豌豆射手……呃，是豌豆机关枪卡则需要八千八百八十八个点数，比元素卡什么的要贵多了。 简直就是卡片界的土豪金。 而林珠的账户里居然还有20点的余额，可惜连一张lv1的基础元素卡都买不起。 林珠想起衣兜里还有几张土元素卡，于是她点击了页面最下方的寄售按钮。 “请放入您的卡片。”一个对话框弹了出来，并且用虚线标出了放置卡片的位置。 林珠将一张lv0的土元素卡放在了虚线框里。 几秒后，那张土元素卡发出一阵白光，然后消失了。 “卡片寄存完毕。 您一共寄存了一张卡片：土元素lv0（基础魔法元素） 请写下您要售卖的价格：______” 林珠用手指肚在空位处写了一个“8888“。 结果光屏上却弹出了一只丑萌的狗狗，它吐着舌头，眨了眨一只眼睛，从头顶冒出一个对话泡泡：“目前该商品在交易市场的平均价格为126.37点，请问您确定要把价格设置得这么高吗？会卖不出去的汪~（确定/再考虑一下）” 林珠无语，这交易系统居然还会卖萌。 她点击了一下确定。 对话泡泡里换上了一行新文字：“寄售成功！寄售时间为24h，24h小时后，无论您的商品是否被售卖，您都需要支付10点的寄售手续费~感谢您使用本寄售交易系统，合作愉快汪~（退出/继续寄售）” 林珠有点醉，居然还有10点手续费……她一共才20点的钱tvt 林珠又翻了翻商品列表，点了几条感兴趣的商品条目。看得越多，她就越对这些商品背后的寄售者感到好奇，这些人到底从哪里来？他们到底是什么人？难道他们真的都来自异时空？ 林珠一边琢磨着这些事，一边翻看着商品列表。 她注意到，几乎所有的动植物类卡片的描述页面里都会标注上一行字。 “此商品为合成生物魔卡，非原生生物魔卡。” ……这又是什么意思？ 她见合成生物魔卡的右上角还有一个星星标志，于是她点击了一下那个标志，那只画得丑萌的大狗又出现了。 而这次它则贴心地通过对话泡泡，向林珠解释了合成魔卡的含义。 “合成魔卡，也可被称为合成兽卡汪~就是魔卡师用基础元素卡和基础材料卡人工合成的生物魔卡。这种生物魔卡和原生魔卡不同，并非由真实的生物实体卡片化而来，使用次数和时间都有限，超过一定次数或累积使用时间到达上限，卡片就会消失。因为它们不是真正的动植物，也无法像真正的动植物那样繁殖，只能用复制卡和能量卡进行复制哦~” 林珠看完了顿时明白了几分。 意思就是，这些卡片其实是人工合成的，而并不是真正的动植物卡片化得来的，所以它们本身并不是生物，就像机器一样，不能繁殖，而且用几次就会消失。 林珠有点好奇这种合成兽卡究竟是什么样的，要怎么使用。 可她手头又没点数，现在连最便宜的“喷水蚯蚓卡”（看商品说明似乎可以用来浇花=_=||）都买不起。 另外，这交易系统里信息量实在有点大。 林珠才研究了其中一部分内容，晚自习的上课铃就响了起来，她只好暂时把魔卡相机收了起来。 …… 上晚自习的时候，林珠再次悄悄地用书本挡着，打开手机微博，想看看情况怎么样了。 她看到“羊大夫”在晚上七点半左右发布了一条新微博。 微博里说，锦花市的动物保护组织已经来到了该小区，并且和小区物业及当地派出所进行了协商，希望能调出小区的监控摄像头，调查最近发生的猫咪尸体事件。物业说他们没有帮助他们调看监控的权力，因为监控涉及*。 而派出所则表示，这种事不在他们的责任范围内，不归他们管。所以保护组织的人正打算走访小区的住户，希望能得到一些线索。 他们的行动速度竟然这么快！ 林珠还以为起码要到明天才能有结果，他们竟然今天晚上就行动了。于是她给羊大夫发了一条私信，告诉他们，这个小区3号楼1单元的a户经常有猫咪惨叫声传出来。 这件事随便采访一个经常在小区里溜达的大妈就能知道，林珠只是想帮他们节省一点时间。 很快，羊大夫就回复了林珠，说这件事他们已经知道了，现在他们正在敲那家住户的门，但是并没有人应门。 不知道对方是真的不在家，还是单纯地不想给他们开门罢了。 因为手机快没电了，她只好把手机暂时关机，塞回书桌里，然后深吸一口气静下心来写作业。 晚自习下课之前，林珠又忍不住打开手机，给羊大夫发了询问进展的私信。 羊大夫立刻回复说，他们敲了大概二十分钟的门，在门口等了也有一个多小时，却一直没人应门，也没人回来，所以他们只能在门口的把手里塞了一封信，然后暂时撤退了。 林珠刚看完这条私信，她的手机就因为彻底没电自动关机了。 …… 晚自习下课后，林珠离开教室，默默地跟在几个同班女生身后，穿过花园小路向校门口走去。 她忽然无意间听到，那几个女生竟然也在讨论微博上的虐猫事件。 “你们看那个飞天小神猫晚上发的视频了吗？”郭楠楠说，“太恐怖了，我看完感觉都要吐了。” 许沁吐槽道：“那你还看，我都没敢点开。” 顾晓婉低着头一边走一边玩手机，她突然说道：“哎？你们快看，那个飞天小神猫又发微博了！” 林珠因为手机没电，看不了微博，可她又急着想知道飞天小神猫又发了什么东西，于是她便凑到顾晓婉身边，低声道：“发了什么？我也想看看。” 几个女生都被她无声无息的靠近吓了一跳。 顾晓婉将手机屏幕偏向林珠这边。 林珠凑过去看了一眼，飞天小神猫果然在晚上八点半又发了一条新微博。 第16章 飞天小神猫新发了一条挑衅意味十足的微博。 “哈哈哈哈~sb动物保护组织的人找上门来了，可惜爷有钱，有好几套房子呢~狡兔三窟听没听说过？那些骂我说我没人性杀害小动物的，你们有本事这辈子别吃肉，谢谢！还有那些打算人肉我的，尽管来，爷不怕！” 看到这条微博，林珠觉得基本可以确定这人就是住她家楼下的那位了。 顾晓婉看完顿时感慨道：“这人怎么这样啊……太可怕了，幸亏不是我家邻居。” 林珠：“……”然而却是她家邻居→_→ 就在这时，飞天小神猫又接连发了两条新微博。 “有能耐报警来抓我啊？可惜警察也不管，知道这说明什么吗，说明某些人不过是大写的傻bi，自以为是的正义！这么牛逼，你们咋不上天呢！咋不去关心流浪儿童呢！啧啧，果然是虚伪的人性。” 另外一条微博则写的是：“我一直不明白，你们既然那么喜欢猫，为什么还要送给别人领养呢？你们真把猫当成孩子，那你们倒是养它们到死啊！你们会把孩子随便送人吗？说白了还是虚伪，呵呵。 对了，之前被我玩死的那只猫就是从网上领养来的。原来的主人可感谢我了呢，还送了我一包进口猫粮，踏马的比我自己的伙食都贵【愤怒脸】正好最近买不起泡面了，我就把那包猫粮吃了算了【可怜脸】。” 看完这条微博，三个女生都震惊了。 郭楠楠吃惊道：“居然还是从别人那里领养的，那原来的主人看到得多伤心啊，难道他们领养不需要什么手续吗？” “哪需要什么手续啊，又不是领养小孩。”许沁不禁吐槽道，“法律都不管的，你们就别瞎操心了，好好准备准备下个月的模拟考试吧。” 顾晓婉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他竟然吃猫粮。” “重点错了吧喂。”许沁笑道。 郭楠楠又道：“不过，我就不明白了，政府干嘛不立法把虐待动物的都抓起来呢？” 许沁一本正经道：“立法哪有那么容易，你说立就立呀！又不是校规班规，立法……”她迟疑了一下，又摊手道，“呃，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反正很复杂就对了。” 林珠一直没参与她们的讨论。她低着头默默地走出校门，一想到晚上回家还要经过那户人家的大门，她竟然觉得背后寒毛直竖。 很快，三个女生终于把话题转移到了考试上。 到了校门口，林珠正打算默默地转身离开，却听见郭楠楠笑道：“林珠拜拜！” 林珠有些意外地回头，正好看到那三人正同时笑着跟她挥手道别。她愣了一下，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起来要挥手说拜拜，结果人家三个女生已经转身离开了，只剩下林珠一个人站在原地僵硬地举着手。 林珠有点窘。人家那么热情地跟她道别，都怪她反应太慢了otz…… …… 回家的路上，林珠碰到了一对遛狗的老夫妻。看样子他们也是住在林珠那个小区的。 那只狗狗的毛皮是土黄色的，看起来应该只是一只普通的中华田园犬，俗称土狗。 狗狗屁颠屁颠地经过林珠身边，忽然凑过来，好奇地闻了闻林珠的脚。 “这孩子，”老太太扭头看了一眼，顿时笑道，“真是人来疯，看见谁都近乎。” “这孩子”明显指的是他们家的狗狗。 这狗毛皮顺滑，眼睛明亮，林珠一看便知道它肯定被饲养得很健康。 见它正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望着自己，林珠不禁被萌到，特别想伸手摸摸它的脑袋。 “走了，走了，帅帅！别烦人家大姐姐了。”老大爷笑着伸手招呼狗狗。 林珠愣住了，哭笑不得地心想，大姐姐？ 听到主人喊自己的名字，狗狗立刻摇着尾巴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老大爷立刻弯下腰摸了摸狗狗的头，笑眯眯道：“走，回家给你吃好吃的。” 老大娘无奈地笑道：“还是你爷爷疼你，天天给你喂好吃的，把你喂这么胖，就跟他一样胖。” 她老伴儿听了顿时哈哈笑道：“你看，你奶奶又开始唠叨咱们俩胖了，以后咱们俩一起减肥好不好……” 狗狗就像能听懂主人说什么似的，兴奋地摇了几下尾巴。 “别听你爷爷的，天天胡说八道，都快八十岁的人了，还减啥肥，还能多活两年就不错喽。”老大娘顿时笑着吐槽道。 老两口你一句我一句地拌嘴逗乐儿，好像真把狗狗当成小孩子了。很快，他们就有说有笑地牵着狗离开了林珠的视线范围。 林珠在后边听着有点想笑，这老两口，还真把狗狗当孙子一样养了。对于儿女都不在身边的老人而言，养只狗狗也算是种心灵慰藉。 林珠来到自家楼下。 她走进楼道口，忍不住瞥了一眼那扇门。 她突然注意到，之前被动物保护组织的人放在门把手上的信已经不见了。 除非是被好奇的熊孩子拿走的，不然就是他们家其实一直都有人！ 她壮着胆子在门口侧耳聆听了一会儿，却没听到猫咪的惨叫。 她稍微松了口气。 其实她特别很想当面质问飞天小神猫到底为什么要虐待动物，然后再高冷而理智地建议他去看看心理医生。 可她心里没底气，刚举起手，又缩了回去。 她还是不敢…… #作为女主这么怂真是对不起qaq# 林珠转身上了楼，一面上楼一面回忆，自己以前究竟有没有见过这家人长什么样。 她和姑姑才搬到这里半年多的功夫，刚搬来那会儿，一楼这户还是没有人住的，直到上个星期才有一户人家搬进来，可是因为林珠白天要上学，晚上又要很晚才回来，所以她竟然没跟这户人家打过照面。 进了家门，林珠就看到姑姑正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给谁打电话。 林珠听出姑姑的声音十分沙哑。 可能是因为旅途劳累的缘故，林珠心道。 林珠走过去，姑姑便扭头瞟了一眼林珠，微微点了一下头，声音嘶哑道：“回来了？” 看到姑姑的样子，林珠顿时愣住了。 姑姑的眼睛红红的，还有点肿。 ……难道是刚哭过？ 可林珠从来没见过姑姑哭。 在林珠眼里，她的姑姑林秋棠一直都是个女强人，从来没掉过一滴眼泪。就连林珠奶奶火化的那天，姑姑也只是默默地坐在一边一语不发。 林珠一直觉得她姑姑特别“酷”。 她对自己父母的印象早已模糊。所以姑姑是她从小大大唯一崇拜的长辈，小时候，她还曾经偷偷用过姑姑的化妆品，一心想把自己打扮成姑姑那样的高冷女神。 所以看到姑姑的眼圈红红的，林珠简直不能再惊讶，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怔怔地盯着姑姑的脸看。 姑姑见她这副样子，便摆摆手，蹙眉道：“厨房有牛奶，自己热了喝，我这儿还有事，你早点刷牙睡觉吧。”她说完，就继续打电话了，“喂……嗯，我跟我侄女说话呢，你继续说。” 林珠拿了热好的牛奶，忍不住又凑到客厅门口，偷听了一会儿姑姑的谈话，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姑姑的声音很低很轻，还带着鼻音，林珠隐约听到了“股价”“大盘”之类的词，原来只是在跟别人讨论股市行情。 林珠听不懂股市的事，于是她捧着牛奶杯就进了自己的房间。 喝完牛奶，林珠写了两个小时的作业，才勉强把当天的作业搞定。 都怪她晚自习的时候总走神，效率太低了，所以晚上才要赶工。 她看了一眼表，居然已经凌晨一点了。 她赶紧关了台灯，推开门看了看，外面漆黑一片，可姑姑的声音还隐约从客厅传来。 姑姑居然还在打电话？可现在都凌晨一点了啊！ 林珠突然脑中灵光一现，难道是姑姑交了男票？！ 想到这里，林珠不禁有些好奇。 姑姑单身了这么久，对谈恋爱从来没兴趣，只对生意感兴趣。不知道究竟是哪位叔叔打动了这位高冷女神？ 林珠正要关上门，却隐约听到姑姑发出一声啜泣，黑暗之中，啜泣声显得非常明显。 林珠下意识地松开了门把手。 这次她绝对没有听错，姑姑就是在哭。 林珠推开门，走进客厅，同时听到姑姑低声跟电话里人说道：“关键是珠子这孩子……她马上就高考了，如果现在我……” 就在这时，客厅的落地灯突然亮了。她看到姑姑坐在沙发上匆匆地擦了擦眼泪，然后沙哑地训斥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快去睡觉！” 林珠忍不住道：“姑，你没事吧……” 听到林珠这么说，姑姑微微一怔，忽然长长叹了口气，语气也柔和了一点：“我能有什么事，跟你小孩没关系，你早点回去睡觉，明天还要上学呢，乖啊。” 林珠还是第一次听到姑姑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跟自己说话。 她隐隐觉得肯定发生了什么事。可姑姑现在不肯说，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追问。犹豫了一会儿后，她只好默默地转身回房间了。 回房间后，林珠趴在被窝里钻研了一会儿魔卡相机的交易器功能。她的土元素卡自然是没有卖出去，因为她的价格确实定得太高了。 她又看了一眼微博，飞天小神猫没有再发新的微博，而他晚上发的那两条微博下面骂声一片，仅转发量就达到了一千多次。 他成功地引起了大家的关注，拉到了大量的仇恨值，还莫名增加了几百个新粉丝。 林珠打了个哈欠，心道，这人还真喜欢刷存在感。说不定这就是他的真实目的呢。 她又翻了翻飞天小神猫微博下的留言，忽然看见有人说，飞天小神猫之前发的那个视频，其实是好几年前一个贴吧里曝光出的虐猫视频。那个虐猫者是个女的，因为跟男票分手了，就把男票养的猫给开膛破肚了。 而重点是，那个女的根本不是中国人，那个视频原本也是发布在外国视频网站油管上的。 林珠突然意识到，说不定“飞天小神猫”根本不是他们小区的虐猫者，而只是个想要吸引大众眼球的跳梁小丑罢了otz…… 想到这里，林珠就明白为什么这家伙的语气一直这么嚣张了，因为他根本不是虐猫的，不怕大家人肉他。 结果却害得广大人民群众白白浪费了这么多口水和精力来骂他。 想到这里，林珠也是醉了。 如果他真的不是虐猫的，那他到底是有多无聊……天生抖m喜欢找骂吗？ 第17章 第二天早上，林珠一觉醒来，发现姑姑已经醒了，正坐在餐桌边看早间新闻。 姑姑的气色看上去不错，心情也挺好的，还问了问林珠下周的期中考试准备得怎么样。 林珠道：“嗯，还行。” “嗯，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发挥正常水平就行。”姑姑说着，还冲林珠露出一丝鼓励的微笑，“咱们家珠子一直都很聪明，绝对没问题。” 林珠有点惊讶，姑姑很少称赞她，看来她今天心情确实很不错。 …… 上学路上，林珠经过垃圾箱，忍不住向里看了一眼。 还好……今天并没有沾血的塑料袋出现。 飞天小神猫虽然很可能不是虐猫者，但是林珠小区的虐猫者却是存在的。 不知这是否跟昨晚动物保护组织找上门来有关，住在林珠楼下的那户人家，在持续了将近三个星期的虐杀后，终于在今天暂停了令人发指的行为。 上午第一节课下课后，林珠刷了一下微博，却发现自己收到了不少威胁和辱骂性的私信。 从今天早上开始，就有几个人通过微博小号，不断地发私信给林珠，骂林珠是多管闲事的圣母婊，还说她假装自己动物保护者，故意卖萌吸引眼球，居然还有人说她是靠这个话题炒作的营销号。 这些人八成是那个虐猫者论坛的成员，因为论坛被黑，所以他们就跑到林珠的微博，私信骂她撒气。 居然说她是营销号…… 林珠无语，这简直槽多无口好嘛，自从微博有了一点人气之后，确实有一些人发私信给她，问她接不接广告，愿不愿意合作炒粉丝什么的，林珠都统统拒绝了。 她创建这个账号的初衷是为了分享她父母拍的照片，后来则渐渐地变成了科普微博，每天跟大家一起讨论她最喜欢的动植物话题，她已经很满足了，她从来没想过靠这个赚钱。她总觉得，一旦跟生意挂钩，她就不能百分之百地享受玩微博的乐趣了。 最可怕的是，居然还有人说要把她家住址人肉出来，在她家门口挂上死猫死狗，意思是：你不是喜欢动物吗？给你看个够。 林珠果断地屏蔽掉了那些人的账号，然后又翻到了几条和咨询领养事宜的私信。 有几个住在锦花市的人私信问林珠，是否可以领养那只受伤的白猫。 还有人问她要更多白猫的照片，想看看那只猫现在怎么样了。 不过现在白猫还在董姨家，那天董姨带它去玩宠物医院之后，就把它领回家了。 于是，她发了一条微信给董姨，让董姨多发几张白猫的照片给自己。 中午，林珠没去食堂吃饭，而是去了校门口的一家面馆，要了一份牛肉面。 面馆里还坐了几个和林珠同班的男生。他们注意到了林珠，不过也只是看了她一眼而已，并没有跟她打招呼。 林珠找了个角落里坐下，然后打开微信，却发现董姨居然一口气发了十几张照片给自己。 从照片上来看，白猫身上的伤还没好，几处猫毛都烧焦了，显得有些憔悴。 其中一张照片里，它害怕地蜷缩成一团，躲在董姨家的床底下，一双圆溜溜的蓝眼睛充满了恐惧地盯着镜头。 董姨说，它到现在还不肯吃喝，一直躲在床底下不肯出来。 董姨想用吃的把它勾引出来，还特意买了猫罐头放在床边，可猫咪宁愿忍受饥饿，也死活不肯出来。 其中一张照片里，董姨向它伸出手，它却背着耳朵拼命向后缩，身上的毛都竖了起来，很明显是被吓坏了。 林珠把照片发了出来。 猫咪可怜的模样很容易就引起了网友的同情。 “其实喵星人的记忆力很好的，发生那样的事，想必它一辈子也忘不了，唉。” “我以前也不喜欢猫，可我绝对下不去手折磨动物。人都是有同情心的，不喜欢也不要虐待好吗？” “这只小猫看着太可怜了，毛虫菌可以考虑弄个捐款活动~我愿意捐钱给小猫买点猫粮。” “好想领养！可惜我不在锦花市，转发一下希望能帮助到毛虫姬qaq” 一些人还给林珠提供了各种关于养猫方面的建议。 还有一个自称是动物心理专家的人表示他愿意帮助这只猫走出被虐待的心理阴影。林珠加了他为好友，然后他很快就私信给林珠，说让林珠暂时不要碰它，因为它现在仍处于类似人类的“创伤后应激障碍”状态，需要重新建立它对人类的信任感，这需要一定的耐心和时间。 另外，还有不少人帮忙艾特各种知名微博博主，希望能帮林珠做宣传。 网友们的热情回复让林珠有点感动。 经过昨天的虐猫事件，再加上收到那些辱骂性的私信，林珠的心情一直有点消沉。 看过那些辱骂和威胁性的私信后，林珠一上午就接收了太多的负能量，让她不禁觉得，这世界上恶毒而冷漠的人果然比她想象得多。 看到这些充满了善意的微博，她终于被治愈了一点。 …… 晚上，林珠一共收到了二十多条表示愿意领养的私信。 “飞天小神猫”之前发的微博算是给林珠敲响了警钟。她明白，送养猫咪这件事上不能马虎，必须严格审核领养人的情况才行。 可是，光靠这些资料，还不能看出这些人究竟是真心喜欢猫，还是来凑热闹的。居心不良的人完全可以通过提供假照片和假资料来欺骗林珠。 而且根据之前那个论坛里的帖子，似乎有不少虐猫者自己也曾经是养猫一族，所以家里自然会有猫爬架之类的，想要伪装成爱猫人士简直轻而易举。 想到这些，林珠有点郁闷了。 这要她怎么办才好？总不能让她挨个儿上门实地调查吧？ 果然还是交给认识的人领养靠谱一些，她心道。 林珠环视教室，心道，或许可以找个喜欢猫的同班同学来领养。可她跟班上的同学交流甚少，连一个能说得上话的熟人也没有。 她托着下巴，目光没有焦距地望着热闹的教室。 此刻晚自习还没开始，班上的学生大多都在三五成群地扎堆聊天，只有她周围冷冷清清的，一个人都没有。 想到自己在现实中连个可以聊天的对象都没有，林珠居然感觉到了一丝寂寞。 因为她的交际圈子一直仅限于网络，这让她总有一种漂浮于尘世之外的错觉，周围的环境越是热闹，她这种错觉就越是明显。虽然她已经习惯了这样，但是偶尔她还是会觉得有些冷清，所以她才会那么沉迷于微博，只有在微博上，她才能真切地感受到自己还和这个世界的其他人存在着联系。 可是她却不知道该怎么改变现状。她就像龟缩在自己壳中太久的蜗牛，柔弱，脆弱，失去了探索这个世界的勇气。 想到这里，林珠微微叹了口气。 大概因为最近虐猫事件的原因，她竟然多愁善感了起来otz…… …… 晚自习下课前，林珠趁教室里没老师，大着胆子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微博。 她一打开微博，就发现自己莫名又收到了许多消息。她点开一看，发现居然有网友根据她之前发的照片，人肉到了他们所在的小区，正好有个网友就住在林珠小区里，他就把那家疑似虐猫的住户地址曝光了。 林珠意识到自己还是太小看网友的人肉搜素能力了。 她的照片里只拍进了垃圾箱和白色篱笆丛，同时在那条送养猫咪的微博里提到了她是在锦花市。 之前，羊大夫的一个熟人正好住在林珠家小区附近，所以认出来纯属巧合。 可没想到，居然又有网友通过照片上极其有限的信息认出了这是哪个小区，简直堪称火眼金睛。 根据微博上的消息，晚上八点多的时候，已经有厉害的网友根据住址，扒出了那个住户的姓名和身份。 林珠看了一眼那个叫“请叫我大神”的网友发布的信息，里面居然连身份证照片都有，一看到那张照片，林珠的记忆开关一下子被激活了。 照片上的是一个有点微胖的年轻男人，名叫殷秦，长着一张其貌不扬的大众脸，看起来也就二十岁的模样，还戴着眼镜，看着像个大学生。 林珠想起，她有次放学回家，走到大门口的时候，不小心弄掉了她的水壶，这个男的就低头帮她捡了起来，还热心地帮她扶住门，让她先进。原来他就是住在他们家一层的那个邻居。 “请叫我大神”发了一条长微博，里面曝光了殷秦的各种私人情况，原来他是今年刚毕业的大学生，在附近一家超市工作，另外，他在那个虐猫论坛里的id也被挖了出来。 那个论坛今晚刚刚从被黑状态恢复了正常，不过里面已经被愤怒的网友成功占领了，首页一溜看下来都是骂虐猫者的帖子。但是之前的老帖子暂时还没被删除，所以网友很快就翻到了殷秦用“流浪者1993”这个id发的帖子。 他一共只发过三个帖子，在帖子里贴出了几张他的虐猫作品，而且语气中带着浓浓的炫耀。因为他的作品充满“创意性”和“趣味性”，他居然还算是论坛里的半个名人，每个帖子的点击数都挺高的。 根据他发的帖子，他开始虐猫，仅仅是因为他一个亲戚送了他一只三个月大的小猫，他嫌猫太吵，就把猫用绳子绑住挂在门把手上，结果却从猫的惨叫声中得到了奇妙的满足感。 据他原话说，“我也觉得这种事有点变态，猫的叫声就像孩子在哭似的。我一边觉得自我厌恶，一边又停不下来，所以就开始想办法从周围的小区抓野猫过来继续玩这种游戏。” 随后，她从羊大夫发的一条微博得知，今天中午动物保护组织的人再一次上门找殷秦，却在门口碰见了那户的原房东，房东说住在殷秦今天一早就把钥匙交还了，提着一大箱行李就走了，不知道现在人搬去哪里了。 随后，动物保护组织的人在房子里发现猫毛和血迹，但是并没有猫咪的尸体。 房东听说殷秦在他的房子里虐猫后，还好一阵感慨，说那个小伙儿看起来挺老实的一个人，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呢？ 有人在网上那家大型超市的官微，让他们帮忙调查一下这件事。然后那家超市居然还给了回复，说那个员工是个还没过实习期的实习生，今天中午就从超市辞职了。 有人说，殷秦一定是知道网友在人肉搜索他，所以吓得跑掉了。 林珠又看到一个自称是殷秦同事的人说，殷秦平时在班上经常表示超市工作太累，工资又低，几乎无时不刻都在抱怨，总是一副愤世嫉俗的模样，总爱谈论“现实和理想的差距”之类的话，人有点怪，所以同事们都不怎么喜欢他…… 这样一来，似乎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工作上的不顺心，让殷秦心中充满了愤懑和抑郁，于是他就把情绪发泄在了软弱无助的猫身上。 有人评论说：“谁工作不累不辛苦啊，我每天工作十二个小时，一个星期至少工作六天，我是不是也应该去虐个动物什么的【手动再见】！” 还有人表示，果然，现在某些大学生对压力的承受能力太差了。学校只关心成绩，许多学生长期缺乏心理健康教育和引导，存在很多心理问题，所以遇到烦恼就选择逃避，甚至是用极端方式来发泄。 林珠看完，作为一名资深社交恐惧症患者，她默默地觉得自己躺枪了_(:3ゝ∠)_ …… 而就在殷秦的地址被曝光后，沉寂了一整天的“飞天小神猫”也发了一条长微博，还把之前发的微博全都删光了。 原来，飞天小神猫不仅不是虐猫者，还是爱猫人士。上个月，陪伴了他们全家十五年的猫死了，他奶奶因此还难过得生病住了院，每次推开家门，再也没有那只毛茸茸的小生命凑过来轻轻蹭他的腿，这让他心里空落落得，难过得就像失去了重要的家人。 所以，这次的虐猫事件正好戳到了他的痛处。 他以为绝大多数人都会和他一样对虐猫者表示愤怒，可他却发现，还有不少人对此表示冷漠，不关心，甚至骂动物保护者“吃饱了撑的没事干”，这让他感到很气愤。 于是他就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就是在网上捏造一个虚假的“疯狂虐猫者”形象。他成功用这个形象激起了网络民愤，引发更多人对虐猫事件的关注。 他在长微博的最后表示了道歉，说自己当时太冲动了，没有考虑过后果。他没想过要欺骗大家的感情，只希望能有更多的人来关注动物保护和动物权益问题，不过却用错了方法。 第18章 发完那条微博之后，飞天小神猫就把自己的微博名改成了“对不起大家”。随后，他又po出一张他们一家五口人和一只花猫的照片，并且附上了一句话“蛋妞儿，我们都很想你”，然后就从微博上销声匿迹了。 网友对飞天小神猫的行为褒贬不一。 一部分人觉得他太幼稚了，纯粹就是在炒作；另外还有不少人觉得，飞天小神猫的做法也是可以理解的，他也只是希望吸引更多的人来关注动物保护话题罢了，总比殷秦那样真正虐猫者要强多了；还有少数人认为，飞天小神猫之所以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谁叫天.朝在动物保护方面的意识确实有缺失呢，很多人不仅对此漠不关心，还要反过来对真正的动物保护者进行道德绑架…… 林珠也觉得飞天小神猫的做法是不对，可当她看到被顶到微博热搜排行榜里的“锦花市虐猫事件”词条时，却又觉得，飞天小神猫说不定真的歪打正着地达到了目的。 之后，微博上便又开启了新的一轮关于动物保护问题的热烈讨论。 林珠见大家讨论得热烈，也跟风发了一条长微博。 “我们从小就被不断地教育要爱护公共环境和公共设施，不破坏花园的一草一木，却没人会记得要教育孩纸懂得爱护小动物。其实动物也是人类赖以生存的大自然的一部分。 大多数流浪动物，比如流浪猫，并没有威胁到人类的生存。它们也只是在钢筋水泥的城市森林中艰难地寻找活下去的生活方式。正常猫的寿命可以达到十几年，可城市流浪猫的平均寿命才一岁多。流浪猫即使一场小小的感冒都足以致命，再加上恶意的人为伤害，它们的生活已经非常艰难。 偶然出现在你家小区的那只流浪猫，很可能第二天就会突然消失，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死去。 而它们或它们的祖辈也曾经是人类饲养的宠物，在城市制造大量流浪猫的，正是我们人类自己，这是我们自己造下的孽，自然要我们自己承担。 所以，真爱猫咪的话，就领养一只流浪猫吧，它们迫切需要你们的关怀。 ……即使不爱，也不要伤害。” 林珠没想到这条微博居然引起了无数小伙伴的共鸣。 有养过猫表示，他们看完居然有点泪目。 这条长微博很快就被转发了上千次。 而私信给林珠表示要领养猫咪的人也越来越多，才一天工夫，居然就有七八十个人表示要领养。 林珠只好发了一条微博进行统一回复，表示自己这两天要准备考试，很忙，而且白猫的伤势还没好转，现在对人也不太信任，所以一个星期之后再正式着手领养事宜。 ……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微博里关于虐猫事件的讨论热度正在渐渐平息，林珠每天仍然能收到许多留言和私信，可她实在没时间回复，因为期中考试马上就要到了。 为了专心复习，她把手机彻底断网屏蔽，偶尔才会打开瞄几眼，看看涨了多少粉丝。 现在她已经有了二十万的粉丝，比之前多了整整十二万。 林珠本以为自己不在乎粉丝数目，但是等粉丝涨起来之后，看着每天微博里多出的上千条消息，又觉得当“网红”的滋味也不错(*/w╲*) 周末，姑姑不在家，林珠一大早就起床，洗漱完毕然后坐到书桌前，准备为了考试而奋战。 学了一上午之后，她觉得有点腻了，又忍不住拿出那四张元素卡，想琢磨点新花样出来。 上次她用水元素和风元素组合出了治愈之风卡，后来她又试着用其他组合方式，想试试能不能合成新的卡片。 但是合成一张卡比她想象的难多了，需要高度集中注意力，耐心地用“意念”移动卡片表面的细线，稍微走神一点就会失败。 林珠试了几次各种组合，都失败了，最后反而还是水元素和风元素的合成最容易，而且合成了两次之后，她竟然越做越熟练，只花了半个小时就合成了两张治愈之风卡。 中午吃饭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董姨来看林珠，竟然还顺便把那只白猫放在纸箱里带了过来。 白猫身上的伤已经愈合了，好在被烧焦的毛并没有影响到它的颜值。 它趁林珠和董姨不在旁边，还好奇地探出了圆脑袋往外瞧了一眼。在昏暗的光线中，猫咪的圆脑袋就像一只带了美瞳的豆沙包【大雾…… 不过它还是有些怕人，一直缩在箱子里不敢出来。林珠想打开箱子看看它，它却嗖地一下从箱子跳了出来，躲到了沙发底下，死活不肯再出来了。 董姨无奈道：“在家的时候还挺好的，也开始吃饭了，结果一带出来还是胆子这么小，可能是怕陌生环境吧。” 随后，董姨因为家里有事，就暂时离开了。 林珠便自己一个人在家里继续用猫罐头勾引小猫。 她勾引了好半天，小猫也不肯出来，只趴在沙发底下的最里边，用一双圆溜溜的蓝眼睛警惕地盯着林珠，就跟看到了外星人似的。 林珠只好用魔卡相机给小猫拍了一张照片，成功获得了猫卡一张。 就在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一阵钥匙转动的声音。 林珠顿时吓了一跳，姑姑竟然提前回来了！ “我回来了。”姑姑推开门，转身脱掉了外套，蹙眉看了一眼站在沙发边上的林珠，道，“复习得怎么样了？下周一就考试了吧？” 林珠“嗯”了一声，同时悄悄地把猫卡塞进了衣兜里。 刚才好险。 她知道姑姑爱干净，平时对动物也不感兴趣，看到家里突然出现一只猫，还不知道要怎么生气呢。 姑姑走过来，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疲惫地靠在了沙发靠垫上。林珠注意到她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比今天早上那会儿憔悴多了。 “姑，你怎么了？”她忍不住问了一句。 姑姑却摇了摇头，声音略虚弱地说道：“没什么，就是有点累了。你给我接杯水过来吧。” 林珠听了，便转身给她倒了杯水过来。 姑姑接过水，只喝了一小口，就把水杯又放到了茶几上，然后她就半阖双眼，靠在沙发上假寐。 林珠有些意外，她知道姑姑平时工作特别卖力，经常周末也要加班，可她还是第一次见姑姑累成这样。她又想起前几天晚上姑姑打电话时隐约传来的啜泣声，说不定姑姑工作上真的遇到了什么特别不顺心的事。 可林珠对生意上的事不了解，也不知道该说点设么安慰她才合适。 就在这时，姑姑忽然睁开眼，蹙眉道：“站这儿看我干吗呢？回去写作业去，不是快考试了吗？” 一听到考试两字，林珠浑身一激灵，瞬间被拉回了现实。 对了，明天还有考试呢tvt …… 回到卧室后，林珠刚把猫卡从衣兜里拿出来，猫卡就立刻恢复了猫咪形态，挣扎着从林珠手上跳了下去，然后钻进了林珠的床底下。 林珠知道它暂时是不打算出来了，于是她也不再管它，而是重新打开课本，继续复习功课。 悲催的是，越是复习，林珠越是觉得自己欠缺的地方太多了。这部分课本要再看一遍，那个知识点也要再做几道练习题…… 看来今晚只能熬夜了。 林珠有点欲哭无泪，上午那会儿她居然还作死研究什么元素卡，根本没时间了好嘛！ ……拖延症真心伤不起。 …… 经过一下午的艰苦奋战，林珠觉得自己满脑子都塞满了各种公式、反应方程式和单词，竟然不知不觉就过了晚饭时间。 她觉得肚子有点饿了，才意识到外面已经天黑了。 她推开卧室门，走进客厅，打开落地灯一看，却看到了令人惊讶的一幕。 姑姑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的身边正蜷缩着一团毛绒绒的小东西，正是她床底下的那只小猫。 林珠惊呆了，这小家伙居然胆子这么大，趁她学习的功夫从卧室悄悄跑了出去，还大摇大摆地躺在了沙发上睡觉，这简直不科学！ 她忽然意识到，这只小猫说不定不是野猫，而是被人抛弃的家养猫。 因为家养猫通常对人类没有戒心，所以更容易就被虐猫者逮住，而且也比较容易亲近人类。而之前它之所以那么怕人，可能只是被虐待过的经历让它暂时陷入了恐慌状态，所以才会不敢靠近陌生人。 而对于它来说，陷入熟睡的林珠姑姑看起来很“无害”，所以它才重新产生了亲近人类的渴望。 当然，这些都只是林珠的猜测罢了，她又不会动物读心术，不可能知道这只喵星人到底怎么想的。 而眼前的场景虽然有些不可思议，却又透着几分温馨。 猫咪的表情十分安详，之前那副充满惊恐的模样消失得无影无踪，睡得无比安详；而睡梦中的姑姑正在微微皱着眉，不知道是不是还在担心工作上的烦恼，而她的一只手似乎正无意地搭在猫的身上，像是在睡梦中抚摸它似的。 第19章 林珠刚想把小猫悄悄地抱起来，姑姑就醒了。她一看到身边的猫，顿时吓了一跳，皱眉道：“哪来的小猫？” 看姑姑不像生气的样子，林珠稍微松了口气，就把前因后果简单解释了一下，还说已经找到了愿意领养它的人家。 小猫这时也醒了，它好像睡迷糊了，翻了个身，眯着眼睛望了一眼姑姑，还顺势把头靠在了她的胳膊上。 林珠看了一眼姑姑，见她面无表情的样子，林珠以为她生气了，正要把猫抱起来，却惊讶地看到姑姑伸手摸了摸小猫的脑袋。 “起名字了没？”姑姑的嘴角竟然还含着一丝微笑。 林珠道：“……还没。” 因为这只小猫迟早要拿去送养的，林珠不想跟它产生太亲密的感情，所以就没起名字。 姑姑“哦”了一声。 她低头轻轻抚摸小猫的脑袋，林珠很少见她露出如此温和的表情。 上一次见她这个样子，还是林珠去年发高烧住院那会儿，她从睡梦中迷迷糊糊地醒来，就看到姑姑靠在自己床边，一只手轻轻帮她掖好被子。那还是自从父母去世后，林珠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被人关怀的温暖。 姑姑挠了挠小猫的下巴，小猫一开始扭扭捏捏还不太乐意，后来终于缴械投降，眯着眼睛，高高仰着脖子，一脸满足地让姑姑帮她挠。 姑姑道：“对了，这让我想起来，小时候家里也养过一只猫，你爸特别喜欢它，但那只猫偏偏特别害怕你爸，看见他就躲起来。不过那只猫特别喜欢我，天天跳上我的床跟我一起睡觉，就跟这只一样。” 林珠很少听姑姑讲起小时候跟她爸有关的事，便不禁问道：“它为什么那么怕我爸呢？” 姑姑笑道：“我也不知道，可能嫌你爸烦吧。你爸从小就不招小动物喜欢，隔壁家的大狗看到你爸就汪汪叫。但你爸从小就喜欢动物，不然后来也不会搞野生动物摄影了。” “那后来呢？那只猫呢？”林珠问。 姑姑蹙眉道：“我也不记得了，好像是搬家之后就被你奶送人了，要么就是扔了吧。”她说着，忽然又笑了起来，“对了，那只猫名字叫啥你知道吗？” “叫什么？” “叫珠珠。”姑姑一脸笑意道，“就是你名字里的这个珠。后来你爸说要给你起名叫林珠，我还笑话了半天，说怎么跟小时候家里的养的猫一个名字。” 林珠：“……” 原来这就是她名字的来历么otz…… 她也是醉了。 …… 晚上吃完饭，林珠回到卧室继续跟作业奋战。 她有点口渴，推开门正要给自己倒杯水，却看到姑姑正坐在地上，用逗猫棒跟小猫玩。 小猫正兴奋地追着棒棒转圈圈。 姑姑身边的地上乱七八糟地摆着十几种猫玩具，有猫薄荷枕头，猫爪板，仿真小老鼠。 林珠惊讶道：“哪来这么多猫玩具？” 姑姑头也不抬地笑道：“刚才我出门给它买的。” 林珠无奈道：“怎么买这么多啊。” “买着玩呗，反正不贵。”姑姑淡淡道。 她说着又抱起小猫，吧唧在它头顶亲了一口，笑道：“你怎么这么可爱呢？” 姑姑在猫咪面前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林珠忽然想到一个念头，干脆把小猫留在家里养算了。 于是她对姑姑道：“要不，咱们留着养吧？” 结果姑姑却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平静道：“废话，肯定得留着养啊，你看它现在这么喜欢我。” 小猫像是听懂了姑姑的话似的轻轻喵了一声。 …… 随后，林珠发了一条微博，说猫咪已经找到了新家，请大家不用担心。 有热心的网友提醒林珠，让她一定要领养人定期发照片和视频过来，有条件的话最好进行家访，以免被虐猫者报复。 林珠回复了留言，让大家放心，说猫咪是被她亲姑姑领养的，姑姑已经给它买了一堆猫玩具和猫粮，她还晒了一下姑姑下午买的那堆猫用品的照片。 立刻有人调侃道：“快吃不起泡面的穷人表示，我也想当毛虫菌姑姑家的猫怎么破233333” 随后，林珠又翻了翻微博，发现网上关于动物保护的讨论已经完全平息了。 而之前被顶到热搜榜的关键词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飞天小神猫的微博下多了几条新的留言。 大家注意力很容易就被明星出柜等等各色花边新闻吸引了注意，而锦花市虐猫事件不过是众多网络话题中非常不起眼的一小部分而已。 而虐猫者殷秦的身份被扒出后，就再没人知道他后来去了哪里。 总之，到今天为止，这件事似乎就彻底结束了。 吃晚饭前，林珠出去倒垃圾，小区垃圾箱附近残留的血迹已经彻底不见了，大概是被清洁工人打扫过了。 一切看起来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回家的路上，林珠还看到一只黑白相间的花猫正站在一栋小平房房顶警惕看着这边，看起来很像飞天小神猫家里养的那只。 林珠刚靠近一点，那只猫就立刻扭过身飞也似地跑掉了，速度快得惊人。 以前林珠在电视上看到外国一些地方的猫咪都大摇大摆地走在大街上，一点都不怕人，路人可以随便摸，林珠当时还有些羡慕。 可她现在却觉得，这样也好。 因为很多人对于野猫来说并不是朋友，它们应该对人类保持警戒心，才能在这样喧嚣的城市里生存下去。 …… 晚上，林珠用纸箱子和旧衣服给猫咪做了个临时的猫窝。 可小猫不肯在纸箱里睡觉，林珠一把它塞进去，它就立刻跑出来躲进了沙发底下，好像那里更有安全感。 最后林珠只好放弃了。 临睡前，林珠打开魔卡相机，却发现之前寄售的土元素卡居然卖了出去。 第一次寄售的时候，她设置的价格太高，没卖出去，到了二十四小时期限就自动退还回来了。所以林珠后来就把价格设置成了一百五十点。而这一次还不到十二个小时，她的土元素卡就卖了出去。 另外，她的交易界面上方还多了一个小信封的标志，提示她有一条未读消息。 她点击了一下小信封，光屏上立刻出现了一行字。 “您好，您之前出售的那张lv0的土元素卡质量很好，卡纹很清晰，非常适合进行高级合成，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以200点每张的价格收购一百张。” 质量很好？ 难道土元素卡的质量还有不同吗？ 林珠以前还以为交易系统内同样种类的卡片质量都差不多呢。 两百点一张，一百张就是两万点，有了这些点数，她就能从交易系统里买更多她感兴趣的卡片了。 比如那张“透视卡”，简直就是考试作弊利器好吗【大雾…… 林珠正打算回复对方，魔卡相机突然传来一阵噪音似的沙拉声，紧接着，光屏一阵雪花点闪过，黑色的男人投影出现在了光屏中央。 “不要回复他，不要交易。”嘶哑的声音从光屏中传出来。 是奈恩！林珠的心脏砰砰跳了起来。 “不要使用位面交易系统。”奈恩继续用命令般生硬的语气说道，“我之前没能及时赶到，是因为出现了干扰，导致位面转移错误，不过我会想办法……” 他的声音忽然中断了。 隔了两秒钟，他的声音才重新断断续续地传来。 “……我不是敌人。” 他说完这句话，林珠面前的光屏一闪，就重新恢复了交易界面。 奈恩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他不让她使用交易系统？ 林珠满腹疑惑，不过她交易的念头也彻底打消了。 自从开启了交易器后，林珠忽然意识到，魔卡相机背后隐藏了太多她不了解的事物。 她甚至都不知道那一头的交易对象究竟是不是人，说不定是长着七八个触手的外星生物。所以，在没搞清楚究竟怎么回事之前，她最好还是不要轻易进行这么大数额的交易比较好。起码在这一点上，奈恩说不定是对的。 …… 第二天清晨，林珠猛然睁开眼，从睡梦中惊醒。 过了一秒钟，她才意识到自己是被什么吵醒的。 她感到一只肉乎乎的小爪子正按在自己的脸颊上，用力地踩着。 “唔……别闹。”她迷迷糊糊地抬手想把猫咪推开。 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一个男人微微沙哑而富有磁性声音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林珠，起床了。” 林珠吓了一个激灵，完全清醒过来，猛然坐起来环视四周。 房间里空无一人。 可她刚刚明明听到有人在说话啊！ “我在这里。” 刚刚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林珠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那只刚刚被他们家收养的小白猫正正襟危坐地蹲在床上，仰起头，用那双像玻璃珠滚圆的眼珠望着她。 它抬起一只爪子，勾了两下，就像招财猫的动作。 “你好。”它说，“我是奈恩。” 第21章 早饭是董姨从家里带来的现磨的豆浆，配裹了蛋液的煎吐司片，还有烤培根。 姑姑觉得培根不健康，从来不碰，但是林珠特别爱吃，所以早餐这一样是必备的。 今天早上姑姑却破天荒地给自己盘子里夹了一块培根，还带着笑意问林珠今天考试准备得怎么样了，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 “对了，小雪呢？”姑姑忽然道。 小雪是姑姑给小猫起的名儿。 “呃……应该还在我房间里睡觉吧。”林珠迟疑了一下回答道。 就在这时，姑姑忽然叫了一声“小雪”，然后她就放下筷子，蹲下来拍着大腿笑道：“过来，小雪，上姐姐这儿来。” 林珠有点哭笑不得，为什么是姐姐？如果小猫管她姑姑叫姐姐，那她岂不是要比猫还要第一个辈分儿。 可她更担心奈恩的事暴露，于是她立刻扭过头看去，却看到奈恩正慢悠悠地踩着优雅的猫步从她的卧室里走出来。 这时，奈恩忽然停了下来，一双湛蓝的眼睛瞟向林珠的方向，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大概因为林珠知道它不是一只“普通的猫”，所以怎么看它都不像正常猫咪该有的样子，更像是披着动物外皮的人类。 她直勾勾地盯着奈恩，心里默默祈祷着：千万不要说人话，千万不要说人话，千万不要说人话……重要的事说三遍tvt “来，小雪，过来，给你好吃的。”姑姑笑意盈盈道。 刚从厨房过来董姨看到这一幕笑道：“小猫又不是小狗，你叫它名字它哪里会晓得。” 可就在这时，奈恩忽然一溜小跑就跑到了林珠姑姑面前。 姑姑顿时一脸惊喜地叫道：“你们看！你们快看！它能听懂我叫它名字！” 姑姑兴奋的就像个小孩子似的，她弯下腰把小猫小心翼翼地抱了起来，吧唧亲了一口小猫的脑门。 林珠以为奈恩会反抗，结果它竟然老老实实地任由姑姑亲了。 随后，姑姑饭也不吃了，把它放在腿上，动作温柔地抚摸它的脑袋。小猫并没有像正常猫咪被抚摸时那样发出呼噜声，不过却微微眯起眼，趴在林珠姑姑的大腿上，一副享受中的模样。 看到这一幕，林珠稍微松了口气，看来奈恩听进了她的话，表现得就像一只普通的猫咪。 吃完饭后，林珠起身去卧室拿书包，等她回到客厅，却看到姑姑正拿了一根羽毛逗猫棒逗小猫。 奈恩这下却一点都不配合，而是懒洋洋地趴在姑姑的腿上，闭着眼睛不动弹。 听见林珠走进客厅的声音，它才打了个哈欠，敷衍地伸手拨弄一下羽毛，然后半张开一只眼睛斜看林珠，像是在说“我已经尽力了╮(╯▽╰)╭”。 姑姑顿时失望道：“哎？今天怎么不爱玩了，明明昨天还挺喜欢玩这个的。” 董姨笑道：“可能没睡够吧，小猫都爱睡觉。” 像是在配合董姨的话似的，奈恩忽然翻了个身，用一只前爪支撑着脑袋，在姑姑的腿上伸展着毛绒绒的小身体，尾巴还轻轻地晃了两下，看起来悠闲得就像在海边度假。 可这样子一点也不像一只猫好吗！ 起码林珠从来没见过哪只猫用这么慵♂懒♂诱♂惑的姿势躺着的_(:3ゝ∠)_ 不过好在姑姑和董姨都没看出来猫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姑姑反而高兴道：“你看，它在我腿上这么放松，一点警戒心都没有，肯定是把我当主人了。” 林珠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担心多余的。 这又不是三流网络科幻小说，只要奈恩不说话，哪有人会猜到一只猫的身体里竟然附身了一个人工智能的“灵魂”。 姑姑冲林珠笑道：“来，给我俩拍张照片。我要传朋友圈。” 林珠就拿起手机给一人一猫拍了一张合影。 可惜奈恩不配合，拍照时候也在闭着眼睛假寐。 林珠把拍好的照片传给姑姑，又处理了一下，把姑姑的脸用水印遮掉，然后和刚才拍的早餐照片一起发到了微博里。 “大家早上好，今天的早餐依旧很美味。第二章是小猫和它新主人的合影，现在它有了新的名字，小雪。” 发完微博，她就把手机调了静音模式放到了书包里。 …… 因为姑姑白天也要上班，所以白天家里只有奈恩一只猫。大概是怕小猫饿着，姑姑就在猫碗里倒了满满的猫粮，看样子那分量足够一只小猫吃三天的。 奈恩走过去，小心翼翼地闻了闻猫粮，居然还真的吃了起来。 林珠稍微惊讶了一下，后来又想到，虽然小猫拥有的奈恩的意识，但是它的身体仍然只是一只猫，会吃猫粮也没什么稀奇的。 林珠盯着奈恩慢吞吞地吃猫粮的样子看了半天，然后趁姑姑不注意，她弯下腰凑近奈恩的耳朵，小声道：“我白天要去上学……你一个人在家没事吧？”说完，她又赶紧补充道，“别说人话，要是同意你就叫一声喵。” 奈恩抬起头，微微眯了一下蓝眼睛，忽然沙哑地“喵”了一声。 这一声喵吓得林珠一个哆嗦。 它喵的时候居然用的还是人类男性的声音。 林珠赶紧捂住它嘴，小声道：“你可憋喵了，喵的一点也不像！” 被捂住嘴的奈恩似乎有点不满，它张开嘴轻轻咬了一下林珠的手心，见她不撒手，居然还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温热的小舌头扫过林珠的手心，特别痒，她下意识地就缩回了手。 这时，姑姑走了过来，弯下腰摸了摸小猫的脑袋，笑道：“姐姐去上班的了，晚上再来陪你玩啊。” 好在奈恩这回没“喵”，而是老老实实地蹲在那里任由姑姑摸，被摸完了它也没什么反应，只是耳朵微微地动弹了一下。 不过这样姑姑已经很满足了。 她看向林珠，笑道：“我开车送你去上学吧？” 林珠摇头道：“不用了，时间还够用，我走过去吧。”姑姑上班的方向跟她学校正好相反，所以林珠一般不想麻烦她姑姑送她上学。 林珠转身离开家，关门之前，她还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却看到奈恩再次咧嘴露出一个笑容，伸出一只爪子冲她勾了两下，像是在道别。 林珠：“……” 为毛她总有种不祥的预感【大雾…… …… 上午的考试总算结束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趁着食堂里没老师看管，林珠掏出手机，打开微博看了一眼。 她早上那条微博居然多了三百多条新评论和转发。 这也难怪，她现在已经有二十多万的粉丝了。 不知道是不是多了许多新粉丝的缘故，林珠发现，早上那条微博的评论明显画风有点不对劲儿。 “新主人感觉是个美女>_<难道是毛虫君的女票？” “等下，什么女票啊，毛虫君难道不是软妹么喂！！！” “我是新粉，我觉得毛虫君一定是个可爱的男孩子啊【doge脸】看手就知道了，又白净又修长，还会做早饭。” “好好吃的样子，毛虫君自己做的嘛？喜欢小动物，又会做饭，这样的汉子简直不能再萌。” 林珠看完才发现，大家对她的误会乳齿之深。 果然不能小瞧网友们的脑洞。 林珠突然有点后悔自己当初注册的时候脑一抽选了性别男，万一她性别为女的事实曝光，她岂不是要被网友拖出来啪啪啪一百遍……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根本不会做饭啊！ 她会做的菜除了西红柿炒鸡蛋，就是西红柿蛋花汤，对了，还会煮泡面。 于是她默默地在下面回复了一条。 “不，早饭不是我做的【笑cry】，是家里的保姆阿姨做的。” 结果她这样一解释，就立刻有人回复道：“居然还有保姆阿姨？难道毛虫君家里是土豪_(:3ゝ∠)_” “土豪的毛虫君也好萌。” “原来毛虫君是有钱淫？我不禁脑补了毛虫君坐在桌边，优雅地看着报纸，然后打了个响指淡淡道，‘给我来杯86年的可乐’的样子23333” ……86年的可乐。 放了那么久还能喝吗！ 看到这里，林珠无力吐槽。她最后果断决定放弃治疗，不再解释了，就让误会随风而散好了。 不过好在也有人注意到了照片的重点，表示小猫看起来精神多了，希望能健康长大等等。 还有人要林珠多发点小猫的视频。 其实，“小雪”是只颜值很高的猫，之前因为受了伤，身上毛脏兮兮的，所以看起来不漂亮，洗白白之后简直就是只神级萌物，所以好多网友都成了小雪的粉丝。 林珠答应大家今晚多拍几张照片。 想起小猫，林珠又不禁担心起独自在家的奈恩，它自己一个人在家真的没问题吗？ 可担心归担心，考试还是不能耽误的。 下午考数学的时候，林珠一直惦记着家里的喵星人。 答完卷纸后，林珠迅速检查了两遍，然后提前十分钟交了卷，就急匆匆往外走。 刚出了教室，她却看到同班的沈思远正背着斜挎包，靠在窗前看向外面，男孩子长得白白净净的，侧脸的轮廓很好看，站在窗前就是一道风景。 看到同班的男同学就站在门口，林珠下意识地脚步一顿。 每次在走廊里碰到认识的人，林珠总会在内心挣扎一番。如果打招呼，对方又不回应怎么办？可要是不理睬对方，会不会又显得她很高冷？ 作为资深社交恐惧症患者，林珠表示没有比在路上遇到熟人更可怕的事了【手动再见 纠结了一秒钟后，林珠决定还是假装没看见对方好了。她抬起手，挽起耳边的发丝，低着头就匆匆走出了教室。 她刚走出几步，却听见沈思远的声音道：“林珠？” 第22章 林珠停下脚步，有些疑惑地看向了沈思远。 沈思远本来斜靠在阳台上，见她过来，就立刻站直了，笑道：“你也提前交卷了？考得怎么样？” 林珠迟疑了一下，微微点了一下头，“嗯……还行。” “噢，还行就是挺好的意思吧？你肯定考得不错，不然不能提前交，我们第一考场都没几个人提前交卷的。”沈思远道。 林珠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了。 她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回应，可是对方说了那么一大段，她又不好保持沉默，于是她蹙眉纠结了半秒钟，决定稍微谦虚一下。 “还凑合吧。马马虎虎。”她说。 沈思远却道：“肯定没问题的。你学习成绩不是一直挺好的嘛，上次你数学不是考了全班前十吗？” 林珠惊讶了。 沈思远居然记得她的数学成绩排名？连她自己都记不清上次每科成绩的具体名次了。 林珠顿时不由得心生敬佩之情。 怪不得人家人缘这么好呢，人家连其他同学的成绩的记得一清二楚，说明他很懂得关心别人。 果然人家是个情商高的好孩子，跟她自己完全不一样>_< 她这样想着，正要说话，却看到沈思远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快到交卷时间了。”他说着，就抬头看向林珠，“你等会儿怎么回家？” 林珠如实回答道：“我走路啊。” “噢，那你家离得挺近吧？” 林珠微微点了一下头，低声说了一句：“还行吧。” 她说完，两人就同时陷入了沉默。 现场忽然变得有点尴尬起来。 林珠从来不擅长闲聊，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于是她迟疑了片刻后，小声说了一句，“那，没事了我先走了。” 她说完这句，转身刚走了两步，却感到沈思远也跟了过来。 两人一前一后地默默地往前走着，没人说话。 这一路上，林珠总有种沈思远正盯着自己的后脑勺看的错觉。 她不由得再次纠结起来。都是同一个班的同学，她这样独自一个人走在前面，也不跟人家说话，好像也不太好…… 对于普通人而言，这样的情景太正常不过了，没什么可尴尬的。 可林珠却觉得浑身不舒服，总觉得自己冷落了别人，肯定又要被人家讨厌了。 而且对方还是个男同学。 林珠几乎很少和男同学讲话，平均每学期和男生讲话的次数用手指头都能数出来。 她正在内心挣扎着要不要停下来，假装系个鞋带什么的，让沈思远先走。 可就在这时，沈思远却忽然快步走到她身边，伸手轻轻扯了一下她的衣袖，低声道：“小心，德育处的董老师过来了。” 德育处的董老师负责抓纪律，平时很严格，经常会因为一点小事给学生扣纪律分。 林珠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果然看到董老师正推着自行车往校门外面走。 此刻放学铃声也响了起来，想必考场那边应该已经开始交卷了。 “老师好。”沈思远大大方方地跟董老师打招呼，“老师再见。” 董老师这才抬头看向这边，还冲他们板着脸微微点了一下头。 林珠赶紧地跟着嘟囔了一句“老师再见”，可是董老师已经推着自行车低着头离开了。 “董老师，路上小心！”沈思远笑道。 董老师回头看了他一眼，冷若冰霜的脸上露出一丝罕见的笑容，她道：“嗯，你们回家也小心点。早点回去，别让爸妈担心。” 她说完，就骑上自行车离开了。 林珠忍不住回头瞄了一眼沈思远的侧脸。 少年正双手插兜，哼着不成调的歌跟在她身边，离开校门口时，他还笑着跟一个林珠不认识的外班男生挥手道别。 那男生挥手笑道：“思远，考完试找你打篮球！” 沈思远立刻做了个ok的手势，爽快道：“没问题！” …… 林珠默默地用余光观察沈思远的一举一动。 沈思远的人缘真心不错。这一路上，就有好几个陌生同学跟他打招呼，男生女生都有。 林珠不禁再次佩服起来。 沈思远才转过来不过三个月罢了，竟然就认识了这么多外班学生，好厉害。 她转过来都一个多学期了，可她跟班上的学生都没说过几句话，更不用提外班的学生了。 班上大多数同学看到林珠，都会假装没看见她，甚至刻意回避她，而少数几个愿意跟她聊天的人，也会适应不了她闷葫芦的个性，渐渐地和她疏远了。 而林珠一直都认为，自己早就习惯了一个人。 当她独处的时候，她从不觉得寂寞，反而觉得放松，自在，内心充满了平静。 可就在刚刚这短短的五分钟里，林珠忽然产生一丝从未有过的感觉。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有点嫉妒沈思远。 她嫉妒沈思远被这么多同龄人喜爱着，甚至就连最严厉的老师都喜欢他，不论走到哪里，都是受人瞩目的焦点。 而这种经历却是林珠这辈子从没体验过的。 她一直都觉得，自己不受欢迎都是因为性格的原因，可是她又不知道要怎么改变才好。 想到这里，林珠又感到有些消沉，甚至勾起了她埋藏在心底已久的自卑感。 为什么她就不能像其他“正常”的同龄人一样，落落大方地跟所有人聊天，交朋友呢？ 如果上天愿意给她一次机会来改变性格，她甚至愿意用长胖五十斤来交换tvt…… 就在林珠胡思乱想的时候，他们已经走到了校门口的十字路口处。 沈思远忽然伸手拽了一把林珠的胳膊，轻轻说了一句：“小心！” 一辆摩托车速度飞快地从林珠面前擦着她的衣角驶过。 林珠吓了一跳。她刚刚在走神想事情，竟然没注意到车子，差一点就被撞到了。 沈思远松开林珠的胳膊，笑道：“你没事吧？刚才那摩托车速度太快了！幸亏我反应得快！” 林珠扭头看向沈思远，少年的笑容直率，纯粹，教人不由得被他的情绪所感染。 林珠突然明白为什么他这么受欢迎了。 “谢谢。”她有点不好意思地小声说了一句。 这时，红绿灯就剩十秒钟的时间了。 沈思远就轻轻扯了一下林珠的衣袖，笑道：“快跑！没时间了！” 林珠紧紧跟在他身后跑过了人行横道，不擅长运动，才十几米的冲刺就让她气喘吁吁，只得弯腰在路边歇息片刻。 沈思远运动好，跑这几步路还不至于喘成林珠这样。 不过他见林珠停下，也停下了脚步等了她一会儿。 两人并排走在路边，隔着大概有半米的距离，也没人说话，看起来就像两个不认识的陌生人，可他们身上却偏偏穿着一样的校服，所以更像是一对闹别扭的情侣。 这时，沈思远忽然清了一下嗓子，道：“对了，林珠，你是哪个小区的？” 林珠说了一下自己家小区的名字。 “那……那正好跟我顺路啊。” 不知为什么，少年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看向了别处，一只手还下意识地把玩着校服外兜的拉链。 林珠意外地看了一眼他。 ……顺路？ 可她从来没在上下学路上碰见他啊。 说不定人家刚刚才搬家，林珠猜测道。于是她也没好意思多问，默默地点了一下头。 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 沈思远一直低着头默默地走在林珠稍后一点的地方。 这让林珠有些意外。在她的印象中，沈思远应该是个话唠才对，可今天对方却异常沉默，只是偶尔说一句“今天天气挺冷啊”之类的话。 林珠每次也只用“嗯”“对”之类的短句来回应他。 经过漫长的十五分钟，林珠家小区终于到了。 就在这时，沈思远忽然长长地叹了口气。 林珠忍不住瞟了他一眼，他这是在叹什么气？ 少年此刻正眉头紧锁，不知道在发愁些什么。他皱着眉，看了一眼林珠，迟疑了片刻，才道：“林珠，你是不是……” 他说到这里，忽然就住了嘴。 林珠从来都受不了别人说话只说一半，于是她纳闷道：“是不是什么？” 沈思远挠了挠太阳穴，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他张了张嘴，又闭上嘴，纠结了好一会儿也没说出半个字。 林珠疑惑地盯着他，他到底怎么了？ “就是那个……你是不是觉得我话挺多挺烦的？”他说完就抿紧了嘴唇，一脸的忐忑不安。 “不烦啊。”林珠不假思索地说道。 对于口头表达能力为负的林珠而言，她从来不觉得“话多”是缺点。 沈思远“噢”了一声，看上去似乎松了口气。 他忽然又挠了挠脸颊，笑道：“我都转学过来这么久了，还没怎么跟你说过话，所以……” 林珠目不转睛地看着对方，好奇地等着他说下文。 ……所以什么？ 可沈思远却忽然住了嘴，怔怔地看着她，白皙的脸颊似乎泛起了一点红晕。 就在这时，一辆轿车在沈思远身后停下。 “林珠？”一个熟悉的声音叫道。 林珠这才注意到那是她姑姑的车子。姑姑正坐在副驾驶席上看向这边。 林珠立刻注意到姑姑的脸色有些苍白，神色疲惫，看起来比早上那会儿憔悴许多。 于是她下意识地叫了一声：“姑！” “这么快就放学了？考试考得怎么样？”姑姑声音沙哑地问道。 林珠点了一下头，“还行。” “那什么……林珠，我先走了。”沈思远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林珠回头冲他露出一个微笑，冲他摆了摆手：“嗯，明天见。” 不知道是因为看到了漂亮的女性长辈，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林珠总觉得沈思远此刻的模样有点紧张。他抿着嘴唇，两只手都紧紧捏着书包的背带，冲这边微微点了一下头。 “嗯，拜拜，阿姨再见。” 他说完，这才转身小跑着离开。 姑姑冲林珠露出一个疲倦的笑容，“怎么？你同学？” “嗯，同班的，正好顺路。” 说完这句话，林珠忽然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她回头看了一眼沈思远刚刚离去的方向，困惑不解地心想，如果沈思远真跟她顺路，那他刚才怎么又往学校的方向走了？ …… 半个小时后，少年气喘吁吁地跑到了家门口，按了一下门铃。 很快，一个系着围裙，留着长卷发的女人打开门，用一口浓浓的南方口音说道：“远远，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 沈思远喘着粗气摇头：“没什么，稍微绕了一点远路！” 沈母从他身后关上门，看了一眼自己儿子，笑道：“怎么了，今天怎么看起来这么高兴，考试考得挺好吗？” 沈思远却抿嘴笑着摇头。 “不是，遇到了一点别的事。”他说。 “遇到什么好事了？看把你高兴成这样。”沈母笑道，“路上捡钱了？” 沈思远却别过头道：“不告诉你。”他说完这句话就大步回自己房间去了。 沈母无奈地摇头，嘀咕了一句：“孩子果然大了，都有秘密了……” 第23章 回家之后，林珠一推门，就看到“小雪”正一动不动地趴在沙发上看电视。 是的，它就是在看电视_(:3ゝ∠)_ 它旁边摆着遥控器， 面前的电视里正在演一出热血抗日剧。猫咪半眯着眼睛，目光落在电视机上，尾巴正随着电视剧里激烈的音乐轻轻摇摆。 姑姑看到这一幕，便笑道：“你看，小雪还会自己看电视呢。” 动物会看电视没什么稀奇的。 林珠还曾经在polipoli视频网上见过一只喜欢看拳击比赛的哈士奇。 林珠将遥控器拿起来，低头假装摸了一下小雪的脑袋，小雪立刻抬起头瞟了她一眼。 “你今天白天一直都在家？”林珠小声问道，“没发生什么意外吧？” 猫打了个哈欠，然后用慵懒的声线轻轻“喵”了一声。 这一声学得还挺像样的，只不过声音太有磁性了，一点都不像一只六七个月大的小猫。 它忽然像人类一样伸展胳膊，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然后跳到了地上。 它回头，湛蓝色的眼睛瞟了一眼林珠，像是在说“跟我来”。 林珠便跟着它进了自己的卧室。 待她关上门后，猫咪便纵身一跃跳到了她的床上，然后坐在了她的枕头上抬头看着她。 “你总算回来了。”奈恩声音似乎带了一点埋怨，“你白天去哪儿了？” “上学啊。”林珠解释道，她怕对方不懂什么叫上学，就解释道，“就是去一个地方，和很多人一起学习。” “学什么？”奈恩问。 林珠回答道：“就是语文，数学，英语这些呗，因为我是理科生，我还学物理生物和化学。” 奈恩轻轻“嗯”了一声，沉默了一下，忽然道：“以后你不用去上学了了。这些我也能教你。” 林珠很惊讶：“你能教我这些？” “对。而且根据我对你们这个位面教育水平的初步了解，我会比你们的老师教得更好。”奈恩轻轻抖了一下耳朵，平静地说道。 林珠道：“你总说我们这个位面什么什么的，那你是从哪个位面来的？” “我的诞生地是在位面公司是第二大人工智能制造商，在各个位面的影响力仅次于zelin公司。”奈恩像在背书一样流利地说道。 ……不明觉厉。 林珠道：“所以你们那里的科技水平一定很发达。” 奈恩不置可否地动了动尾巴，又道：“不过，我已经大概五十个地球年没回过那个位面了。现在对我来说，地球才是我的故乡。” “五十年？”林珠有些惊讶，“那你这些年都呆在哪里？”林珠一边说话一边转过头看向奈恩，她扎起的马尾辫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 奈恩的眼珠不由自主地随着林珠的动作左右移动。它一边盯着林珠的马尾辫看，一边温声回答道：“在和你取得联系之前，我一直在新西兰的一处地下室处于沉睡待机状态。我本来打算通过位面转移器来到这里，但是中间出了一点小差错，我的人类身体在转移过程中不幸遗失了，大概是不小心掉入了位面之间的时空缝隙中。” 他说话的时候特别淡定，好像他丢的不是身体，而是丢了一包辣条什么的。 “那还能找回来吗？”林珠好奇道。奈恩在床上趴了下来，因为卧室的光线比较昏暗，它的瞳孔扩大，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林珠的马尾辫看。这大概是出于猫类的捕捉本能，看到规律移动的物体就会抵抗不住诱惑，所以它终于忍不住伸出爪子，抓了一下林珠的发梢。 林珠感觉有点痒痒，不过她没动弹，还是任由对方抓了。 “也许能吧。”奈恩懒洋洋地趴在床上，翻过身，一只爪子拨弄着林珠的发梢，“找不回来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止一次附身在动物身上，已经习惯了。” “噢……”林珠托着下巴思忖片刻，又说道，“你说你认识我爸妈，那你以前也跟他们一起去世界各地旅行吗？” “有时候吧。”奈恩松开林珠的头发，翻个身回答道，“他们有时候需要我的帮助。”他说着，就指了指林珠放在书桌上的魔卡相机，“还有就是教他们怎么使用魔卡。” 林珠拿起相机，问道：“这相机是你的？” 奈恩却道：“是林冬雪的。” 林冬雪就是林珠的爸爸，原来这个相机是她父亲的？ “可我爸怎么得到这东西的呢？”林珠问道。 奈恩却摊开猫爪，打了个哈欠，道：“我也不知道。大概从你父亲在新西兰的那个地下室里发现我，并且无意间将我从沉睡状态启动的那一天开始，这东西就在它手上了。而我当时的全部记忆数据已经遗失了。” 这时，董姨在门外招呼林珠去吃饭。晚饭正好有清蒸鲈鱼，林珠就挑了几块白肉，放在小碟子里，拿到卧室分给奈恩。 奈恩也不挑食，闻了一下，就吃掉了。 吃完鱼后，奈恩像猫咪一样，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嘴角。 它重新跳到桌子上，平视着坐在椅子上的林珠，说道：“从今晚开始，我就是你的老师，我要把我记忆库中所有关于魔卡师的一切知识都教给你。” 林珠道：“为什么？” “为什么？”奈恩重复了这句话，听语气，它好像觉得林珠的问题很好笑，“你很可能是地球上唯一一个有魔卡师天赋的人，这么罕见的天赋，当然不能浪费了。” 林珠沉默了一下，“那好吧。不过我明天还有考试……” “考试？考什么？”奈恩睁圆了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好像对考试很感兴趣。 “理综，就是物理化学和生物。对了，还有语文。”林珠一边说，一边从书包里掏出课本。奈恩伸出一只爪子，道：“给我看看。” 林珠就把书本递了过去，放在它面前的床上。 奈恩用猫爪略笨拙地翻开书本，然后一只爪子托着下巴认真地看了起来。 猫的脸上没有那么多负责表达感情的肌肉，所以林珠看不出来它的表情，只能通过它目不转睛的模样，判断出来它对面前的书本很感兴趣，读得十分专注。 林珠见它翻页翻得有些费劲儿，就帮着它翻了几页。 “翻得再快一点。”奈恩一点也不客气地指挥林珠，“再快点。对，就是这个速度。” 林珠翻页的速度已经很快了，几乎每隔半秒就翻一页，根本连上面的图片都来不及看清楚。 奈恩只花了十分钟就看完了所有的书。 “作为启蒙教育的课本而言太简单了。”奈恩声音平静地总结道，“看来不需要我教你了。” “简单？可我觉得挺难的啊。”林珠蹙眉道。 奈恩却道：“不可能。魔卡师天生对各种事物的理解力，解析力还有记忆力都远远超过常人，这种水平的知识点对你来说，应该像一加一等于二一样简单。” 林珠对此表示了深深的怀疑。因为她从来不觉得学习有那么简单。 不过她在学习上花费的精力确实不多。上课时她总爱走神，除了写作业之外很少温习功课，不过考试成绩却一直还不错。 难道她真的有点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天赋？ 奈恩继续道：“不过也可能是因为你没有接受过魔卡师的训练，所以大脑的潜力没有完全开发出来。” 林珠怀疑道：“如果我的脑力开发出来了呢？”奈恩舔了一下嘴唇，默默地望着林珠：“理论上来说，你就会……”它话刚说到一半，忽然被从床单上匆匆爬过的桃红颈天牛吸引了注意。 天牛一出现，猫咪就像见到玩具的小孩似的，压根没办法从天牛身上别开目光。它趴下来扭动了几下臀部，然后纵身一扑，将天牛压在了爪子下面。 林珠道：“呃……你在干嘛？” 奈恩这才回过神来，它扭头看向林珠：“嗯？”就在它走神的功夫，它爪子底下的天牛迅速地趁机跑掉了。 “你刚才想说什么来着？”林珠追问。奈恩依旧牢牢盯着那只爬走的天牛，低声道：“我刚才想说的是，理论上来说，只要经过一定程度的训练，你就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数一数二的天才。” 说到这里，它终于忍不住又扑过去按住了天牛，还抱怨似的嘀咕了一句“该死的猫科动物”。 ……天才？ 林珠这辈子还从来没把自己和“天才”这个词划上过等号。 第24章 林珠这辈子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再平庸不过的人了。 她没什么特别的天赋，只在绘画上比一般的孩子学得快一些。 她上幼儿园时，有个女老师很喜欢她，说她很有美术天赋。她小时候看过一遍的图案都能牢牢地记住。那个老师后来还推荐她参加了锦花市的儿童绘画比赛，她画了一只长着翅膀的喵星人，在彩虹和大海之间飞翔，那幅画最后获得了幼儿组的冠军。 后来上学以后，她就渐渐地荒废了画画，现在只能画一点简单的素描。不过她倒是经常随身携带素描本，把看到的动植物形貌速记下来。 所以当奈恩说，她能通过训练成为天才时，林珠一开始是不相信的，后来仔细一想，说不定她真的有什么潜在的天赋。 这让她不禁想到的网上盛传的“人生的三大错觉”。 现在想来，这几大错觉里恐怕还要再加上一条：“也许我真的有什么过人之处”。 …… 第二天还要考试，林珠本来打算吃完晚饭就开始复习的，但是奈恩却让她把课本放到一边，进行它所谓的“魔卡师训练”第一步。 猫咪侧身躺在在林珠的doge抱枕上，用一只爪子托着脸颊，懒洋洋地晃着尾巴尖，说道：“我白天刚刚从位面万维网下载了一点关于魔卡师训练的资料。魔卡师太稀有了，就算最庞大的位面万维网数据库里也没有多少能用到的信息，好在我的阅读权限还够用，目前查到的这些资料够你学上五十年的了。” 林珠惊讶地扭头那只姿势慵懒的猫咪，重复道：“什么？五十年啊，要这么久才能学完？” “嗯，这是我根据你平时的表现估计出来的时间。” 奈恩说着，打了个哈欠，又用爪子揉了揉眼睛。猫咪这个动作实在太萌，要是被猫控的姑姑看见，恐怕又要抱住亲上几口。 “我平时的表现怎么了？”林珠好奇道。 奈恩却没说话，而是起爪子勾了勾让林珠过去。 林珠走过去坐在了奈恩身边。 奈恩指了指平摊在自己面前的四张元素卡。 “现在你观察一下这四张卡片，然后在白纸上把它们的花纹结构默画一遍。” 林珠为难道：“可是这些卡片上的花纹一直在变化呀，这要我怎么画得准确呢？” “如果你是真正的魔卡师，你就一定能画得出来。”奈恩说着，像是为了鼓励林珠似的，伸出一只爪子搭在她的手背上轻轻蹭了蹭，眯起眼放低了声音道，“放轻松，别紧张，你肯定能画出来的。” 按照奈恩的指示，林珠盘腿坐在床上，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然后睁开眼睛拿起四张卡片，认真观察了起来。 她以前就观察过卡片表面的花纹，每次都会一连观察将近半个小时。每次她盯着那些花纹看上几秒钟，那些花纹就像产生了魔力似的，深深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看着看着，周围的声音渐渐地离她远去，她的全部注意力都被眼前小小的卡片所吸引，最后就连周围的光线都消失了，仿佛进入了一个只剩下她和魔卡的黑暗空间。 而此刻，魔卡的花纹也变得清晰许多，隐约散发着莹莹的光芒，深深地烙印在林珠的视野中。 忽然，她感觉自己似乎找到了花纹变化的规律。这种规律实在太微妙了，转瞬即逝，当她以为自己彻底理解了花纹结构的瞬间，花纹又立刻变化了起来。 不知看了多久，她觉得眼球酸涩，头脑发胀，于是她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眼睛。 就在这时，她的意识突然回归了现实。 卧室里的景物渐渐清晰起来，隔壁姑姑看电视的声音也隐约传了进来。她看到奈恩正蹲在自己面前，昏暗的光线中，一双漆黑的眼珠正默默地望着她。 她抬手擦了一下涌出的泪花，“刚才过了多长时间？” 奈恩连表都没看，就回答道：“一个小时四十分三钟。” 林珠惊讶了。 刚刚居然过去了那么久吗？！ 她竟然感觉只过去了十分钟而已。 她看了一眼手表，果然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奈恩解释说：“你刚刚应该是进入了魔卡师们所说的‘共鸣’状态，你的大脑跟魔卡的内部结构产生了共鸣。” 林珠想了想，说道：“每次我观察这些卡片，我的全部注意力都被卡片吸引了。有时候都感觉不到时间在流逝，就像梦游一样……”她说着，就皱起了眉毛，“甚至连周围的声音都听不到了，整个人都放空了。” 这种感觉听起来似乎很可怕，但是林珠却不觉得恐惧，反而觉得很放松，只有在结束“共鸣”的时候会觉得很累很困。 比如现在，她就头脑昏沉，太阳穴发胀，像好久没睡觉了一样。 奈恩抬起后腿挠了挠下巴，眯起眼道：“我不是魔卡师，我也不知道共鸣是什么感觉的。根据我的资料，在没有意外打断的情况下，大多数魔卡师的平均共鸣时间能持续七十二个小时左右，甚至能达到一百三十五个小时以上。” 林珠稍微心算了一下，不禁道：“一百三十五个小时不就是五天半的时间吗？那他们这段时间都不吃不喝啊？” 奈恩摊爪：“是啊，所以魔卡师在进入共鸣状态之前都会准备好营养舱，不然不饿死也渴死了，因为进入共鸣状态之后，魔卡师的全部感官都被自动封闭，进入沉睡状态，很难被唤醒的。” 林珠蹙眉道：“可我刚才一个多小时就醒了。而且我也没睡着，还能隐约听见你说话的声音呢。” 奈恩换了一下腿的姿势，大概想做个跷二郎腿的动作，但是对于猫来说，这个动作实在有点难，于是它就放弃了。 “咳，所以我刚刚说了，”它清了清嗓子道，“根据我的观察，你大概要花五十年的时间学习魔卡知识，比一般人要多花三倍的时间。这是因为，我发现你注意力非常被分散。想成为优秀的魔卡师，就必须有异于常人的专注力才行。” “我从小就这样。”林珠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太阳穴，“我经常上课走神。有时候别人跟我讲话，我都会分神想别的，等我回过神来，就不知道对方说到哪儿了。” 奈恩咧开嘴做出一个微笑的模样，同时满意地点了一下头。 “看来你对自己挺了解的，知道自己缺点在哪儿。其实这也好办，专注力是可以训练的。” 林珠很想知道怎么训练专注力，但是她现在又累又困，眼皮沉重，第二天又要考试，于是她对奈恩说：“要不，咱们明天再继续吧，我好困。”她说着就打了个打哈欠。 奈恩似乎被她的哈欠传染，也打了个哈欠，声音沙哑道：“不行，你今天的任务还没完成。” 它站起来跳到桌子上，催促林珠把刚刚看到的卡纹图案在白纸上画下来。 林珠很想偷懒，但是奈恩却说，如果她不立刻把卡纹画下来，巩固理解和记忆，刚才她一个多小时的共鸣就算白做了。 林珠只好走到书桌边，拿起笔，闭上眼睛沉吟片刻，然后在一张素描纸上画了起来。 第一张水元素卡画得很轻松，她只花了二十分钟就画完了。虽然卡片的花纹是在不断变化的，但是变化又是有规律的，她选择了某个时间段里卡纹的大概模样，通过脑海中浮现的清晰画面，将卡纹清楚地画了出来。 第二张水元素卡花费的时间稍微长了一点，而画到第三张土元素卡时，她感觉比刚刚吃力了许多，脑海中的图案也变得模糊了几分。 她感到细密的汗水从额头渗出，明明室内的气温不高，她却觉得浑身发热，呼吸急促，就像在做剧烈运动。 这时，她感觉一只肉肉的小爪子搭在了自己的手背上，奈恩声音轻轻说道：“别紧张。” 奈恩的声音很好听，尤其是闭上眼睛聆听时，它的声音温和，清冷，很容易便让人心情舒缓下来。 林珠微微点了一下头。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再次落笔。最后，她花了整整四十五分钟才画完最后一张火元素卡。 花完之后，她觉得筋疲力竭，浑身发软，一头栽倒在桌子上，真想就这么睡过去。 奈恩的声音好像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它说：“画得很好，看来你已经对四种基础元素卡理解得差不多了，再练习两次你就能……” 奈恩的声音忽然停顿了一下，过了几秒，它轻声道：“林珠？” 林珠听见奈恩叫自己的名字，但是她没力气回答，一眨眼的功夫，她竟然睡着了。 …… 小白猫盯着女孩的睡脸看了看，然后它几乎悄无声息地跳到了林珠身边，伸出爪子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低声叫道：“林珠。” 林珠没说话，她的呼吸平稳绵长，俨然已经陷入了沉睡。 小白猫犹豫了一下，在桌子上转了两圈，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然后它跳回到床上，咬住了毛巾被的一角，吃力地扯动了两下，终于把压在枕头下面的毛巾被拽了出来。它紧紧地咬着毛巾被，拖着被子刚来到林珠身后，却听到卧室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随后，卧室门被敲了两下。 “珠子？还没睡觉吗？我进来了。”姑姑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小白猫浑身僵住了片刻，然后赶紧吐掉了嘴里的毛巾被。 第25章 姑姑推开门，便看到小白猫正站在地上，脚下踩着毛巾被，用一双黑溜溜的眼珠盯着自己。而它身边椅子上的林珠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姑姑看到这场景，顿时摇头叹了口气，嘀咕了一句“一到考试前就学这么晚”。 她推了推正在熟睡的林珠，林珠梦呓般地“嗯”了一声，半睁开眼，迷迷糊糊道：“……姑？” “上床上睡去。”姑姑柔声道。 林珠点了一下头，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身子一歪倒在床上便又睡着了。 “这孩子，怎么累成这样。”姑姑摇头道，又拿起薄被子给林珠盖好。盖完被子，她又低头盯着侄女的睡脸看了一会儿，见林珠脸颊微微泛红，便小声嘀咕道：“不会是白天穿少了，感冒了吧？” 她说着，就弯下腰摸了摸林珠的额头，林珠刚刚虽然出了一头的汗，但是此刻体温已经降了下来。 见林珠没发烧，姑姑稍微松了口气。 她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关上台灯，然后轻轻地关上门离开了。 姑姑走后，小白猫便又跳到了林珠的床上，它在林珠身边来回转了一圈，最后在她的身边靠着doge抱枕躺了下来。 然后它把下巴搁在自己的前爪上，盯着林珠的睡脸看了片刻，圆眼珠微微地眯了起来。 “晚安，林冬雪的女儿。”小白猫呢喃道，然后便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 昨天几乎没复习，所以第二天考试开始前，林珠心里没底，紧张得手心都冒汗了。 她想起，今早奈恩还告诉她，昨晚的共鸣训练对提高脑力和专注力很有帮助，应付这种“低水平的考试“肯定没问题。 可她从早上醒来开始就昏昏沉沉的，完全没睡够，她真的能应付得了一整天的考试吗？ 考卷发下来后，林珠揉了揉太阳穴，深吸一口气，然后才开始答题。 一开始她还是没办法完全集中注意力，就和她以前考试时一样，她的脑海里一时间被各种奇怪的东西占据了。 比如前座的女生扎的辫子有点歪，旁边一个男生一直在有节奏地抖腿，昨天听到的一首歌的旋律也开始在她的脑海里不停地反复播放，就像鬼畜音乐视频一样，让她没办法把全部注意力放在考卷上。 林珠晃了晃头，想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从脑袋里赶走。 可是她头脑昏沉，睡眠不足让她更没办法集中注意力了。经过昨晚的训练，她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最大的缺点是什么。 纠结了半分钟后，她忽然决定放下笔，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几下，努力回忆昨晚进入共鸣状态时的感觉。 过了不知多久，她才睁开眼，却发现监考老师正站在自己面前，一脸无奈地轻声道：“同学，你是不是困了？精神一点，考试还没完呢。” 原来监考老师以为她睡着了。 林珠低下头重新看向面前的试卷。 她盯着试卷上的文字，想象着它们其实和卡纹一样，都是有规律可循的图案。 过了一分钟后，她渐渐地感觉到周围学生沙沙写字的声音渐渐地消失了，隔壁男生抖腿的声音也减弱了，就像有人突然调低的音量。 然后她拿起笔，唰唰地开始动笔写了起来。 林珠头一次在考试中进入这样的忘我境地，甚至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写完最后一道题后，林珠放下笔，伸了个懒腰，环顾四周，发现周围的学生还在奋笔疾书。她瞟了一眼隔壁正在抖腿的那个男生，它居然还有四分之一面的题目没做。 林珠平时答题速度并不慢，可是今天她却发挥出了超常水平，提前四十分钟就做完了这套理综模拟题。 林珠检查了两遍，实在没什么可做的了，于是她就提前十五分钟交了卷。 交卷的时候，她感觉到整个考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 监考老师抬头看了她一眼，瞬间露出惊讶的表情，大概认出她就是刚刚在考场上睡着了的学生。 “你确定不多检查几遍了？”监考老师好心提醒道。 林珠打了个哈欠，摇了摇头，然后便转身离开了教室。 其实她并不是为了刷存在感才提前交卷的，而是因为她太困了，想赶紧交完卷好找个地方眯一会儿。 交完卷后，林珠就来到教学楼外面的小花园里，找了个阳光照得到地方躺了下来。 她拿了一本英语书挡住脸，假寐了起来。 深秋的阳光照在身上挺舒服的，林珠差一点就睡着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林珠听见周围的几个高三学生都在议论上午的题有多么难，好像很多人都没答完题，根本没有检查的功夫。 林珠这才意识到自己提前交卷的行为有多么引人注目，八成现在那个考场的人都在私下讨论她。 果不其然，她很快就听到身后一个女生对她的同伴说：“我们考场居然有个女生提前快二十分钟交卷，我们都惊呆了好吗……” 林珠没回头，她只顾着自己低头默默吃饭，吃完饭就端着盘子起身离开了。 她没注意到身后正有一双眼睛正注视着自己的背影。 “舵主，你们有没有注意到林珠总是自己一个人吃饭。”沈思远对他身边埋头吃面条的男生说道。 这男生也跟林珠一个班，叫陈进南，跟天地会总舵主陈近南正好同音，所以班上的人都叫他“舵主”。抬起头茫然道：“林珠？谁啊？” “咱们班的一个女生啊，长头发，不爱说话的那个。”沈思远提醒道。 陈进南吸溜着面条，蹙眉回忆了一会儿，“不记得了，我脸盲。” 沈思远无奈道：“脸盲也不至于连自己班上的同学都记不住吧？” 陈进南忽然抬头道：“噢，想起来了，是不是长得很胖的那个？” “不是。” “那就是脸上长一堆青春痘的那个。” “……也不是。” “那我就不知道了。”陈进南头也不抬地说道，“怎么？喜欢人家了？” 沈思远脸一红，赶紧夹了一筷子青椒塞进嘴里，一副心虚的样子道：“不是啊。我就随便说说而已。” 陈进南回头扫了一眼沈思远，用纸巾擦了擦嘴角，忽然道：“你知不知道有位诗人曾经说过，暗恋是距离爱情最远的一种感情？” 沈思远好奇道：“谁说的？” “哥白尼。”陈进南面无表情地说完，就站起来端着盘子走了。 沈思远一脸纠结地端着盘子跟了上去，“哥白尼不是提出日心说的那个吗？” “他还写诗。”陈进南平静道。 沈思远将信将疑地“噢”了一声，低头拿出手机在度娘搜索里写下了哥白尼三个字，却差点撞到了前面的一个女生。 那女生回头看了一眼沈思远，发觉居然是个长相漂亮的男孩子，顿时满脸通红地低下头道：“……对不起。”然后她就赶紧匆匆地走开了。 沈思远完全没注意那个妹子，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埋怨道：“你又胡说八道了，哥白尼根本不写诗。” 陈进南扭头盯着沈思远看了几秒。 沈思远道：“怎么了？” 陈进南叹口气：“我为你的单蠢和这个看脸的世界而感到悲哀。” 沈思远：“……” …… 下午，林珠又提前半个小时就答完题了。 她这回仔细检查了四遍，确保万无一失后，才交了卷。 她有预感，这次考得应该不错，说不定能挤进全班前十名。想到这里，林珠的心情顿时放松了许多。 上了这么多年学，她头一次对考试成绩充满了期待。 她不禁幻想着考试成绩发下来的那一天，姑姑看到她成绩后露出欣慰的微笑，称赞她终于有进步了…… 林珠自己并没有意识到，她学习的潜在动力其实是为了让姑姑高兴。至于以后考大学，找个好工作什么的，不过是表层的理由罢了。 因为姑姑是她从小的偶像，是她心中唯一的女神。 …… 回家的路上，林珠迈着轻快的步伐，一路小跑着就回到了家。 回家之后，她推开门，却发现门口多了两双陌生人的鞋子。 家里很少来客人，林珠满腹疑惑地弯下腰换鞋，忽然听到客厅里传来姑姑的说话声：“……珠子差不多快放学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珠子的生活费就算一个月两千吧，我等会儿就打你卡里。” “不急，那个不急，过两天再打也行。”一个女人的声音道。 林珠顿时愣住了，这个声音听起来好耳熟…… 她走进客厅，看到一男一女正坐在沙发上嗑瓜子，原本干干净净的桌面上堆起了瓜子皮儿山，看样子这两人已经来了好一会儿了。 看到林珠进来，那个短发女人顿时笑道：“珠子回来了！” 林珠这才想起她是谁。 这人就是她好几年没见过面的小姨。小姨长胖了许多，比她记忆中的至少胖了一倍，又染了红头发，所以她刚刚竟然没认出来。旁边那个男的她不认识，看样子大概是新任小姨夫。 第26章 林珠疑惑地看向坐在一边的姑姑。 一看到姑姑，林珠顿时更惊讶了。 姑姑今天虽然化了妆，但还是能看出她的脸色异常憔悴，脸色苍白一点血色都没有。 “快叫人，小姨不认识了吗？”姑姑声音沙哑道。 客厅里蔓延着一种沉重而诡异的气氛，让林珠浑身不舒服。 小姨一家从来没来过家里做客，林珠预感到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了。 于是她迟疑了一下，才小声道：“小姨好。” “这孩子还这么内向呢？”小姨嗑着瓜子儿笑道，又介绍自己身边低着头不说话的男人，“这个是你小姨夫，你大概还没见过吧？” “……小姨夫好。”林珠道。 男人不太友好地“嗯”了一声，就低下头继续嗑瓜子了。 林珠不由得看了他一眼，他皮肤黝黑，一双手皮肤粗糙，指甲有点脏，看起来像是干体力活的人。 这时，姑姑道：“今天特意叫你小姨和小姨夫过来，是因为这几天我要出门，不在家，你得去你小姨家住一段时间。” 林珠愣住了：“出远门吗？” “差不多。”姑姑忽然停顿了一下，眉毛紧紧地皱了起来。 见她的表情古怪，林珠顿时问道：“姑，你怎么了？” 姑姑摆摆手，深吸一口气，声音虚弱道：“没事。我最近身体不舒服，要住院几天。” 林珠惊讶了。 要住院？难道是很严重的病？ 姑姑的身体一直很好，连感冒都很少得。而且她很重视身体健康，平时饮食十分注意营养搭配，还定期去医院做身体检查。 所以林珠虽然注意到最近姑姑总显得很疲倦，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姑姑居然是病了。 “什么病啊？”林珠忐忑不安地问道，生怕听到什么可怕的病名。 小姨接话道：“她就是……” 姑姑却咳嗽了一声，道：“还没确诊呢。我就是这几天一直没精神头，吃饭吃不下去，肚子有点不舒服，就去医院检查了一下。人家让我住院几天看看情况，估计没啥大事，不用你担心。” 林珠还是没打消疑虑，“真没事吗？” “嗯。估计就是年轻时候的老胃病犯了。”姑姑平静道，“对了，你今天考试怎么样？” “挺好的。”林珠回答，想了想又补充道，“很不错。” 姑姑微微翘起嘴角，“嗯，挺好就行。” “珠子上我们家住你就放心吧，我给她天天做好吃的。”小姨笑道。 一直没说话的小姨夫忽然掏出一支烟，点燃了，抽了起来。 林珠见他居然在别人家里抽烟，顿时心生反感，更加不想去他们家住了。 于是她道：“姑，我还是不去了吧，我自己能照顾自己，而且家里还有小雪呢，而且我也想去医院……” 林珠话没说完，姑姑突然脸色一变，“唉哟”一声咬着嘴唇就弯下腰去，痛苦地捂着肚子倒在了沙发上，脸色白得跟纸似的，表情也扭曲得吓人。 小姨顿时吓了一跳，道：“哎呀！这又是咋了？！” 林珠也被吓到了，不知所措地呆怔了片刻。 这时，她忽然感到毛绒绒的东西擦着自己的脚腕走了过去，她低头一看，看到奈恩正从自己身边经过，然后纵身一跃跳到了姑姑身边沙发扶手上。 林珠这才猛然回过神，赶紧跑过去查看姑姑的情况。 她扶住姑姑的肩膀，紧张道：“姑，你哪儿疼？你哪儿疼啊？” 姑姑只咬着嘴唇摇头，好像疼得说不出话来了。 就在这时，蹲在沙发扶手上的奈恩忽然踩上了姑姑的大腿，一只爪子搭在了姑姑的手腕上。 林珠惊讶地看着奈恩的一举一动，难道它还会把脉不成？ 奈恩的爪子只在姑姑的手腕上停留了一秒钟，然后它缩回爪子，趴在沙发扶手上眯着眼不说话。 姑姑忽然抬起头，脸色比刚才还苍白，但是她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平静，大概刚才的痛楚已经过去了。 “姑，你到底哪儿疼？”林珠担心道，“胃疼吗？肚子疼？” 姑姑微微摇头，长吁了一口气靠在沙发上，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忽然，门铃响了起来。 林珠起身去开门，这次的来人是林珠认识的。 那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女人，姓李，是林珠姑姑公司里的员工。 李阿姨一看到林珠，便笑道：“珠子，又长高了？” 随后，林珠才知道，李阿姨是来接姑姑去医院的。 林珠想跟着去，可姑姑却不让她去，要她在家好好看书。 林珠心中又是担心，又是不忿。她已经快十八岁了，马上就是个成年人了，可姑姑却总是把她当成不懂事的孩子。 想到这里，林珠便倔强道：“我也去！” 姑姑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的表情，大概没见过自己侄女这副样子。 “我要是不去，呆在家里也看不进去书。”林珠说。 她本来想说：你怎么连得病这么重要的事也要瞒着我，难道我们不是一家人么。 可她又怕这句话里有太多责备的成分，惹姑姑不高兴，所以就又吞了回去。 “孩子这是担心你呢，她要去，就让她一起跟去吧。”李阿姨帮腔道。 “对啊，珠子想去就去吧，咱们一块儿去。”小姨夫也道。 姑姑蹙眉看了一眼林珠，沉默了片刻，才道：“……那就一起去吧。不过去完医院，你就跟你小姨回去住，你小姨家离这儿也不远，你要担心小猫，可以晚上回来看它。” 林珠并不想去小姨家住，可又不愿意这时候惹姑姑生气，只好暂时妥协了。 “嗯，那好吧……”她说，“那你们等会儿，我先回去拿点东西。” 她推开虚掩着的卧室门，看到奈恩正坐在她的书桌上望着自己，一副非常乖巧的模样。 等林珠关上门，它微微动了动耳朵，轻声道：“林珠，你姑姑得了很严重的病。” 林珠立刻怔住了。 “……你怎么知道的？” “猫的感觉很灵敏，能察觉到人类的身体健康出现异常。”奈恩静静道，“我之前就感觉到了，你姑姑的身体很虚弱，很可能得了很严重的疾病。” 林珠沉默了一下，皱眉道：“可你之前为什么不说？” 奈恩不带感情地冷冷道：“你又没问过我。” 听到这句话，林珠这才突然意识到，对方只是个人工智能，并不是真正的人类。它说不定就像机器程序一样冰冷，并没有人类的同情心。 “我刚刚接近你姑姑时，确定了她的身体确实出了问题，而且比之前更严重了。”奈恩继续道。 林珠道：“那你知道她得了什么病吗？” 奈恩微微晃了一下尾巴尖，冷淡道：“这我就不清楚了。” 林珠略失望道：“哦，那好吧。” 林珠不想让姑姑他们等太久，于是便问奈恩：“你自己一个人在家可以吧？我今天可能要去别人家住，不过我会想办法回来的。” 奈恩静静地望着她的眼睛，“你不需要担心我。” 林珠默默点了一下头。 虽然对方的外表是只柔弱的小猫，但林珠并没有忘记，现在它的“内芯”其实是个比人类要聪明许多倍的人工智能。 林珠转身刚要走，奈恩却叫住了她，“你等下。” 林珠停下脚步，疑惑地回头看向它。 它低头叼起桌面上白色手表，把手表放到她面前，道：“拿着这个手表。这个是可以连接位面万维网的通讯器。” 林珠惊讶道：“什么？” 这个白色机械手表是她父亲留下来的，她平时会戴着它看时间，但是今天早上出门太急就忘带了。 可奈恩却说这手表居然是什么位面通讯器。 她都戴这块表戴了十几年了，都没发现它除了看时间之外还有别的功能。 奈恩似乎再次看穿了林珠的心思，道：“我刚才帮你把它的通讯器功能激活了。你长按表侧的旋钮试试。” 林珠按住了手表侧面的旋钮。 果然，一个圆形的浅蓝色光屏出现了，平行悬浮在距离表盘几毫米的位置。光屏上还有五个大小不一的深蓝色圆圈，每个圆圈上都写着字，包括“联系人”“设置菜单”等等。 奈恩耐心地解释道：“现在你的通讯器里只有我一个联系人。因为我是人工智能，所以我的意识是和位面万维网连接在一起的，始终都出于在线状态。你只要点我的名字，就能直接通过位面万维网随时随地跟我通话了。” 林珠点击了一下圆形的“联系人”按钮，果然看到了里面出现了一个名字：nine。 奈恩的名字居然真的是数字9的英文。 林珠戴上手表，听到李阿姨在外面问道：“林珠，准备好了吗？车子已经来了，咱们该走了。” 林珠答应了一声，就戴上手表离开了。 到了医院后，在李阿姨里的陪同下，姑姑做了检查，又办了住院手续。 林珠很想知道姑姑到底得了什么病，于是她就趁姑姑不在，问了一下刚才姑姑看病的大夫。 女医生打量了一下林珠，道：“你是病人的女儿？” 林珠迟疑里一下，然后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在她眼里，她已经早就把姑姑当成真正的母亲了。 女医生挑眉道：“你跟你妈长得不像啊。” 林珠知道她跟姑姑确实长得很不像，她清了清嗓子厚着脸皮道：“嗯，大家都这么说。”林珠不擅长撒谎，说完她就脸上火辣辣的，好在女医生一直在低头写东西，没注意到她的表情。 “你母亲的情况不太乐观。”女医生淡淡道，“这个病不太好治，你们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 林珠不禁道：“到底是什么病？” 女医生惊讶地抬头看了一眼林珠，“你妈没告诉你？” “……还没呢。”她怕女医生不愿意说，就又道，“她可能怕我担心吧。反正我早晚得知道，你就说吧。” 女医生迟疑了片刻，才说了一个病名。 听到这个病名，林珠立刻呆住了。 第27章 ……胰腺癌。 听到这个词，林珠顿时感到脑子里一阵旋转混乱。 她已经多少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你没事吧？”女医生的声音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 林珠机械地点了一下头，而她的脑子里依旧回响着刚刚医生说的那三个字。 她以前听说过这个病，几年前还有个很有名的外国ceo得了这个病去世了。当时她还关注了那个新闻，看到网上有人说，胰腺癌是“癌中之王”，生存率很低，只有百分之几，基本上发现时就是晚期了。 林珠很想问问医生她姑的病到底有多严重，可是她现在太害怕了，手脚都是冰凉的，生怕自己听到的是恐怖的噩耗。 她用余光扫到大夫办公室里贴着的x光片，心中猜测着哪一个是她姑姑的。可就算知道是哪个，她也不懂得该怎么看。 随后，林珠姑姑办了住院手续，听大夫说，接下来还要做各项检查，又把林珠小姨和小姨夫叫到了走廊里，林珠也跟着过去了。 她听见大夫说，姑姑急需手术，等病床空下来他们就会很快安排手术，还让病人家属做好心理准备，因为胰腺癌就算做了手术，死亡率也很高，只能尽可能地延长寿命。 林珠越听越觉得头皮发麻，仍然不敢相信姑姑得了绝症的事实。 这时，她听到病床上的姑姑叫自己。 “珠子，你过来。” 她转身看向姑姑，姑姑看起来精神头比刚才好了很多，除了脸色有点苍白之外，看起来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见林珠怔怔地看着自己不动弹，姑姑忽然叹了口气，然后竟然扯动嘴角露出一个微笑。 “珠子，别怕，别听他们说的。你过来，到我边上。”姑姑的声音很温和，林珠很少听她用这样的口吻说话。 林珠走到姑姑的病床前，眉头紧锁道：“姑，你还疼不？” “不疼了，现在不疼，没感觉。”姑姑平静道。 林珠没说话，目不转睛地望着姑姑的脸。 姑姑长得很漂亮，眉清目秀，虽然今年已经三十八岁了，但看起来还像三十岁出头那么年轻，如果穿得青春一点，甚至会被人当成二十几岁的大学毕业生。 可她今天却显得额外憔悴，眼圈深陷，皮肤苍白没有光泽，就像一下子老了十几岁似的。 这时，医生之前在走廊里说的“死亡率很高”这几个字一下子清晰地浮现在了林珠的脑海里。 她突然感觉喉头一紧，眼泪就止不住往外流，眼前的视野也模糊了，姑姑的脸都看不清了。 “哭什么啊？别哭……有什么好哭的。”姑姑叹息一声，沙哑道。 林珠感觉温热的手指帮自己擦掉了泪水，可是更多的泪水从眼眶中涌出来。 她忽然想起电视里总说，不能在重病病人面前掉眼泪，以免影响病人心情，于是她赶紧抬手用衣袖拼命地擦着眼泪，强迫自己把泪水憋回去。 “待会你就跟小姨他们回去。”姑姑道，声音冷静得跟平时没什么两样，“回去之后好好学习，别瞎想。”她说着，语气放软了一点，“我这病听起来吓人，但是也不是不能治，而且发现还算早的，做完手术就好了。” 林珠喉咙疼得厉害，怕自己一说话又要掉眼泪，便轻轻“嗯”了一声。 随后，小姨夫妻俩和李阿姨也进了病房，小姨和李阿姨围在姑姑床边一阵劝慰，让姑姑放松心情，好好养足精神，准备手术。 李阿姨看出林珠哭过，还笑道：“珠子，别难过，回去之后好好学习，你姑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你，只要你好好考试，考上好大学，你姑姑心情一好，病也就好了。听说你学习挺好的，能考上西景大学不？” 林珠知道李阿姨是在转移大家的注意力，便沙哑道：“差不多吧。”其实以她过去的成绩，还远远够不上西景大学的分数线。 “这么有信心啊？”李阿姨笑道，“有信心就好，看珠子的样子，肯定学习很好很聪明。” 小姨也笑道：“当然了，珠子她妈就很聪明，孩子聪明都随妈。” 几个人聊了一会儿天，气氛还挺融洽，姑姑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李阿姨总是说手术一定成功云云，小姨也说，现在医学这么发达，肯定没问题的，好多癌症病人都活了好多年，有些人做了手术之后就病好了。 林珠的心情也稍微平复了一点，听他们的谈话，姑姑的病似乎也没有她之前想象的那么严重。 而一旁的小姨夫一直低着头站着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就转身离开了，八成是又出去抽烟了。 随后，林珠起身去上厕所。 在卫生间里，她忍不住拿出手机搜索了一下胰腺癌的相关资料。 搜索完资料之后，林珠越看越觉得害怕，网上说，胰腺癌的五年生存率只有1%，手术死亡率极高，好多患者发现时就是晚期，几个月后人就没了，到了癌症晚期，一切治疗手段都只能增加患者痛苦，医生唯一能做的就只有通过药物尽可能减轻痛楚，让病人走得轻松一点。 看完网上大量的病例，图片，和语言描述，林珠拿着手机的手都不由得颤抖起来。 小姨他们说得根本不对。 姑姑的病其实很严重，说不定只剩下几个月的生命了。 林珠没忍住，鼻子一酸又想哭了，她抬手擦了眼泪，脑海中突然浮现了两个字。 ——对了，魔卡！ 治愈之风！也许治愈之风卡能治姑姑的病！ 她顿时一阵懊恼，刚刚怎么她怎么没立刻想到这件事呢？ 想到这里，林珠摸了一下衣兜，可惜她身上没带基础元素卡，只带了魔卡相机。她打开魔卡相机的交易器界面，想用之前卖出土元素卡获得的点数买一张治愈之风。 虽然奈恩说过不要使用交易器，但是他指的是不要出售卡片，从来没说过不能购买。可是当她点开交易器时，系统忽然弹出对话框，上面显示，由于位面时空缝隙的随机干扰，她暂时无法连接位面转移交易器，因此无法交易，而且恢复连接的时间未知。 林珠顿时一阵失望。 不过好在她还能自己合成治愈之风，就是等级低了点，目前只能合成lv1的。 为了保险起见，林珠打开手表通讯器，点击了nine，想跟奈恩确认一下治愈之风卡的使用方法，因为她还没有把魔卡用在人身上过。 很快，奈恩的剪影就出现在了光屏上。 听完林珠的话，奈恩却冷冷道：“不行。治愈之风卡的级别太低，只能治疗生物身上的外伤，对人类癌症毫无效果。”他的声音和之前在魔卡相机中听到的一样刺耳单调，所以听上去多了几分冷酷的味道。 林珠顿时一阵失望。 她紧接着问道：“那什么卡能治我姑姑的病？” 奈恩立刻回答道：“我不了解你姑姑的病情细节。不过据我估计，至少要lv50以上的高级定制卡才行。” “什么是高级定制卡？”林珠追问。 奈恩解释道：“就是魔卡师根据需要的卡片效果，经过精细设计和调整，专门制作的卡片。这种卡片非常消耗魔卡师的精力，往往需要几个月甚至几年的时间才能做出来，而且对魔卡师的水平也要求很高。” 听到这里，林珠听出了一点端倪，也就是说，以她现在的水准，大概还做不出这么高级的卡片，不过她还是问道：“那我现在能制出那种卡片吗？” 奈恩的回答很直接干脆：“不能。” 听到这个答案，林珠并不惊讶，她蹙眉道：“那我得学多久才能达到大师级？” “只有大师级魔卡师才能做出lv50以上的高级定制卡。你现在还没入门，根据你的资质和水平，达到学徒级大概要二十年以上。” 竟然连达到学徒级都需要二十年以上！ 林珠惊讶了，她完全没料到魔卡师的学习竟然这样难。 既然她自己不能做，那就只能从交易器里买了。 奈恩似乎猜到了林珠的心思，他说：“高级定制卡的价格至少在十万点以上，有的价格甚至超过千万。而且，你还要找到愿意为你定制卡片的魔卡师才行。据我所知，大师级魔卡师非常非常罕见，所有位面里已知的大师级不超过十人，他们也从来不在位面转移交易器里接订单，从地球这样的原始位面很难联系到他们。” “那你知道怎么联系他们吗？” “这些资料是我从位面万维网上搜索到的，我并不是魔卡师的专家，只是复述我搜索到的信息。”奈恩平静道，“其实我认识的魔卡师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你。” 他说着便沉默了，他的剪影微微地闪烁了一下。 “我可以帮你搜索大师魔卡师的信息，但是位面万维网上关于他们的资料实在太少了，而且我在位面万维网里的信息阅读权限并不高，大多数隐藏的高级信息我都无法查到。” 虽然很失望，可林珠还不想放弃，她问：“那我该怎么办？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治我姑姑的癌症吗？” 奈恩停顿了一下，道：“根据我能查到的资料，除了高级定制卡之外，还没有其他能快速治愈这种癌症的办法。不过有种办法大概能缓解你姑姑的病症，至少能让癌症发展得慢一些。” “那是什么办法？”林珠赶紧问道。 奈恩道：“我的想法是，用lv10以上特殊治愈系卡片，配合高等级的治愈之风卡使用，说不定能缓解你姑姑的病情。” 林珠顿时看到了一线希望，“那这些卡片要怎么做？我现在能做出来吗？”林珠心想的是，要是能赶在姑姑做手术之前做出来就好了，这样说不定能增加手术成功的几率。 奈恩沉默了一下，“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可能需要几个月吧。” 林珠一阵担忧。她不知道姑姑还能坚持多久，万一这段时间手术失败了怎么办？ 可是她现在又没别的办法，只能放手一搏试试看了。 第28章 林珠的行李都还没准备好，所以在她的坚持之下，姑姑同意她暂时回家住一晚上。 不过姑姑总对林珠放心不下，怕她晚上回家没饭吃，又怕她自己一个人住不安全，就让她明天把行李收拾好，去小姨家借住一段时间。 林珠只好答应了，她考虑的是，反正自己跟小姨一家又没什么感情，到时候她完全可以随便编个借口回家住几天，小姨应该也不会阻拦，这样也免得姑姑为自己担心了。 问题是，到了小姨家，她可能要和小表妹挤在一个卧室里，恐怕没有自由研究魔卡的空间了。 可林珠现在必须争分夺秒进行魔卡师训练，才有可能能赶在姑姑做手术前做出需要的卡片来。而且姑姑的病情随时可能恶化，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突然病危，所以她的时间实在有限。 晚上回家后，林珠回到卧室，将门关紧，又把窗帘拉上，形成一个封闭幽静的小空间，以方便自己更快地进入状态。 她按照奈恩的指示，进入与魔卡的共鸣状态，而这一次她只“共鸣”了半个小时就恢复了清醒。 林珠对自己特别失望，她叹口气道：“我一直惦记着姑姑的病，满脑子都是癌症癌症癌症，根本没办法完全进入状态，怎么办？” 奈恩微微眯起圆溜溜的眼睛，沉吟了片刻，道：“也许传统的训练方法已经不适合你了。你现在必须在两个星期的时间里提升至普通魔卡师一年才能达到的水平，所以有必要为你制定一套特殊训练方案。”它说着，忽然沉默了一下，才道：“不过我不建议你用那种方法。” “为什么？” “因为根据我的资料，从来没有魔卡师通过这种训练方式成功过。魔卡师训练是非常消耗体力的过程，当初发明这套方法的魔卡师就因为体力消耗过度而猝死。” 听完奈恩的话，林珠沉默了。 她从小就是个胆小鬼，至少她自己是这么认定的。 上幼儿园时，她因为不敢坐滑梯，而被同龄的小孩笑话。她又总爱胡思乱想，所以即使会游泳，她也不敢在深水区停留太久，生怕自己呛到水淹死。 但是此刻她感到最多的不是恐惧，即使听到“猝死”二字，也没能让她打退堂鼓。因为她实在没别的选择了，如果不采用奈恩所说的“魔鬼训练方案”，她至少要训练一年，才能做出一张高级治愈系卡片，到时候一切都迟了。 这让林珠想起她人生中最让她后悔的一次“错误”，而那次错误间接导致了她父母的死亡。 她现在还清楚地记得当时的情景。 那时候，林珠的爸妈本来应该提前两天坐飞机离开。年仅四岁半的林珠不舍得离开才相处了一个月的父母，就学着电视新闻里的样子“绝食”抗议，非让他们在家多留两天。林珠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她琢磨着，这样一来，爸妈就有机会参加她在幼儿园的歌舞表演了。林父林母不忍心看到女儿难过，就把本来安排得满满的行程延后了两天。 两天后，林父林母坐上了那趟著名的“死亡航班”，然后就永远地消失在了林珠的生命中。 …… 林珠不想再重复那样的经历了。 至少，她不想再做出任何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现在，她拥有几亿分之一概率的罕见天赋，而且这种天赋又是拯救她姑姑的唯一方法。 她之前看了很多关于胰腺癌的病例，对于大多数胰腺癌患者的亲人而言，他们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在煎熬中无助地等待，所以林珠已经比他们幸运多了，起码她还有亲手拯救自己亲人的希望。 于是她坐直了身体，表情平静对奈恩说：“我同意接受训练。” 奈恩没说话，它目不转睛地看着林珠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确定？这种训练方式非常危险，甚至可能对你的大脑造成损害。” “嗯，确定。”林珠想都没想就回答道。 她其实也怕自己会中途打退堂鼓，所以她不敢想太多。 奈恩微微点了一下头。 “嗯，既然这样，那你今晚的任务就是……”它迟疑了一下，“好好睡一觉。” “睡觉？可是现在才九点多啊。”林珠很惊讶，“不是说时间紧迫吗，哪有那么多时间让我睡觉的。” 奈恩却道：“你今天已经很累了。刚刚你都没办法集中注意力进入共鸣，即使现在开始训练效果也不会很好。你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好好睡一觉，调整一下精神状态。” 奈恩的话确实很有道理。 在林珠的印象中，奈恩一向都非常冷静、理智，从来不说废话，所以他的话很容易叫人信服。 于是林珠答应道：“那好吧，那我待会就睡觉了。” 林珠洗了个热水澡，躺到床上，闭着眼睛等了半天还是毫无困意。在床上翻来覆去了一个多小时，林珠听到趴在她旁边枕头上的奈恩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睡不着时强迫入眠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林珠干脆睁开眼，翻个身，看到小白猫正趴在枕头上闭着眼睛睡觉，身体正随着它的呼吸微微起伏。若不是它在呼吸，它看起来还真的像一只做工精致的毛绒玩具。 林珠托着下巴看了一会儿小猫，忽然又想起，姑姑前段时间失眠时买过一瓶安眠药。她可以吃一片安眠药帮助睡眠。她正起身要去拿药，奈恩却睁开一只眼，道：“你去哪儿？” 林珠只好答了，可奈恩却反对道：“不行。这类药物可能会影响你的大脑，从而影响到你魔卡师训练的进度。” 林珠只好放弃吃安眠药的想法，趴下来重新盖好被子。 这一次，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产生了一点睡意。 睡梦中，她隐约听到轻轻的哼唱从耳畔传来，好像是有人在她耳边唱催眠曲。 很快，她就陷入了沉睡。 …… 第二天，林珠早上六点多就醒了。 不过她没去上课，而是跟学校请了假，这样她就有时间留在家里制作魔卡了。 高三学业紧张，按理说一天也不能耽误，因此班主任一般不轻易给假。所以她自己请假还不行，必须让家长亲自打电话给班主任才能请下假来。 于是她让奈恩假装自己家长给班主任打了电话，说她病了需要在家休息。 奈恩自称是林珠的二叔，因为林珠姑姑住院，现在暂时由他照顾林珠。奈恩的声音听起来就是个成熟温和的成年男性，就像新闻联播播音员，光是听声音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他用的是林珠的手机号码，而且电话刚接通时说话的是林珠，所以邹老师并没有怀疑，而是追问道：“林珠得了什么病啊？严重吗？” 小白猫静静地趴在手机上，声音低沉道：“她得了风疹病，传染性很强，刚刚测体温38.4c。据医生说，她需要卧床休息两至三天，观察两天以上，所以需要休假至少一个星期。” 林珠听完有些意外。她还以为奈恩会说“重感冒”“肠胃炎”之类的常见病。 邹老师沉默了一下，道：“噢……是风疹啊。那个病好像传染性很强，是吗？” 奈恩声音平静地回答：“对，传染性很强，病毒是通过呼吸道飞沫传播的，所以请您转达林珠班上的同学，不用来看望她了。” 林珠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奈恩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才把她的病说成是容易传染的种类。 可是林珠知道，就算她是得了肠胃炎，班上也不可能有同学来看她，因为她一个说得上话的朋友都没有otz…… #真是一个令人悲伤的故事# 邹老师道：“那行，那我知道了。那就让林珠好好在家休息吧，病好了再来上学。我会把这段时间的作业发到她的微信里。” 挂上电话后，奈恩看向林珠道：“我还是建议你以后都不要去学校了，哪里不适合你。” 林珠有些无奈：“学校我还是得去的。我还要考大学呢。” 奈恩则道：“可你是并不是普通人，是魔卡师，在那种地方学习根本就是浪费天赋。” 奈恩说得是有道理，可林珠并不想只当一个魔卡师，她还有自己的梦想和想做的事。而且上大学已经不是她一个人的事了，也是姑姑的愿望。 林珠不指望奈恩理解这些，而是转移话题道：“那咱们待会儿就开始吧。今天我该练什么？” 简单地吃了早饭后，奈恩就让林珠拿出魔卡相机，拍几张植物卡出来。 林珠没问为什么，而是按照奈恩指示，从楼下挖了几株草，拍了两张蒲公英卡、一张葎草卡和一张鼠尾草卡。 植物卡卡片化时间较长，根据林珠经验，大概要等几个小时之后它们才会恢复原状。 奈恩刚刚吃了早饭，正蹲在桌子上舔着爪子洗脸。 林珠忽然发现，它的动作好像越来越像一只猫了，难道是被猫的身体同化了？ 见林珠回来了，奈恩便放下爪子，让她把植物卡放在桌面上摊开。然后它解释道：“植物魔卡的结构花纹要比基础元素卡复杂上百倍，正好适合进行速成训练。” 林珠拿起一张蒲公英卡，仔细看了看，蹙眉道：“可是我怎么看不出来它上面有花纹？” 奈恩像猫一样用后爪挠了挠下巴，然后才道：“……那是因为你的‘感知力’还不够的缘故，所以现在你首先强化的就是感知力。” “那要怎么强化啊？”林珠虚心求教道。 奈恩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本来应该是从你的听觉、嗅觉、视觉等感官开始分别强化，但是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所以只能通过最有效的速成方法了。” 它说着，就让林珠在床上躺下，然后它跳上林珠的枕头，将一只爪子搭在了她的额头上。 “准备好了吗？”奈恩轻声说。 林珠蹙眉：“准备什么啊……” 她话没说完，忽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整个人像突然失重一般漂浮了起来。 她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忽然，黑暗之中出现了一道刺眼的白光，就像漆黑的房间中，突然有人打开了一扇朝向阳光的门。 白光渐渐地变得柔和起来，她看到光芒之中似乎站着一个黑色的人影，那人影的轮廓看起来十分眼熟。 第29章 那个人影身材修长，至少有一米九以上，但是由于逆光，林珠看不清他的脸。 只见他伸出一只修长苍白的手，在黑暗之中轻轻一点，如蛛网一般错综复杂的彩色纹路从他点击的地方蔓延开来，向四面八方沿展开去，没有规律的曲线彼此交缠，很快就形成了一副巨大的立体抽象画。 成千上万条曲线还在不断地游离、扩展或收缩，缓慢地变幻着色彩，整个画面处于不断的流动状态，看得人眼花缭乱。 不过林珠并不是用真正的“眼睛”去看的。此刻她能感到自己正悬浮在空中，低下头并不能看到自己的身体，就像在一个非常真实的梦境中。 “现在请专心观察你面前出现的画面。”奈恩的声音像是从她的耳畔传来。 在奈恩提醒之前，林珠已经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画”看了。 眼前的曲线和卡纹一样，像是有种吸引人的魔力。林珠试着用目光捕捉每一条线的颜色和变化规律，渐渐地，她看得如痴如醉，完全忘记了时间。 在观察图案的时候，林珠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她这辈子从来没觉得自己的头脑这么清醒过，而同时又因为她除了视觉和听觉之外其他感官都消失了，所以她又像是沉浸在无边无际的思维大海中，将自己和真实世界完全封闭。 总之，那种感觉无法用言语描述。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奈恩的声音又轻声说道：“现在，我要在曲线里加入几条不和谐的新线，你要用最快的速度找到它们。” 奈恩的话音刚落，林珠眼前的画面忽然瞬间黯淡下来，随后又重新变得明亮许多。 上万条色彩斑斓的曲线仍然在她面前交缠扭曲，看起来和之前的图像根本没什么不同。 林珠盯着看了一会儿，不由得心道，这也太难了，比从一大团五颜六色的毛线里找东西还难，这怎么可能找得到？ 奈恩的声音再次传来：“不要分神。把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图案上，你能找得到的。” 林珠只得定了定心神，重新将注意力放在面前的画面上。 她深吸一口气，眉头紧锁，扫视过眼前的线条的每一处角落，寻找看起来不太和谐的地方。 …… 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林珠仍然没找到奈恩刚刚放置的新线条。她已经快忘了之前的图案是什么样的了。 因为大脑长时间处于高负荷状态，林珠头晕脑胀，隐约感到额头有些瘙痒，同时现实中有汗珠顺着她的发际线流下。 躺在床上的林珠眉头拧成了一团，紧紧地咬着嘴唇，一只手下意识地抓住了床单，一副煎熬痛苦的模样。 而在梦境里，林珠觉得自己几近崩溃的边缘。 眼前的画面似乎对人有着强烈的心理暗示，正不断地吸收着她的精神力，让她既不能移开视线，可是又无法再继续下去。 她隐约感到甚至出现了重影，她感觉自己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行了，可以了。先到此为止吧。”奈恩的声音轻轻说道。 林珠感觉身体一沉，她猛地睁开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酸软，心脏砰砰跳个不停，感觉就像刚被一群狼从背后追了几公里远似的。 “你做的很好了。”小白猫从上往下静静地看着她。 林珠深呼吸几口气，让自己的心跳平稳下来，然后皱眉道：“刚才那是什么？” 奈恩打了个哈欠，“是我为你制造的一个虚拟梦境，又叫人工清醒梦，在清醒梦里进行魔卡师训练能大幅度提高效率。” “可我刚才一根线都没找到。” 林珠说完，不禁有点生自己的气，刚才在梦里她觉得至少过去十几个小时了，可是她什么也没看出来，按照这个速度，她真的能在两个星期之内做出一张卡来吗？ 奈恩却道：“这很正常。这是你的第一次，多做几次就好了。而且我们的时间还很充足。” 他说完这句话，林珠忽然注意到，墙上的挂钟显示她刚刚才睡了十五分钟而已。可她刚才明明觉得至少过去了十几个小时。 “因为在刚才的清醒梦中，你的大脑思维速度要比在现实中快很多，而且在梦里，时间流逝的快慢本来就是一种幻觉罢了。” 它说着，就跳到地上，对林珠道：“现在你可以休息一会儿了，等一个小时后我们再开始。” 说完，它就走到门边，跳起来想拉开门把手，但是跳了好几次都没够着。它回头默默地看向林珠，像是在说“怎么不来帮忙”，林珠只得站起来把它把门打开。 很快，林珠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咯吱咯吱”磨爪子的声音。 她不禁失笑，看来奈恩还是抵抗不了猫咪身体的本能，和真正的猫一样，它也是需要磨爪子的。 …… 林珠不知道休息的时候该干点什么。 她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休息了一会儿。大概因为平时这个时间都是在上课，突然在家里闲着，林珠又有些不适应，隐约还有点罪恶感，于是她干脆坐到书桌边上做英语题。 一个小时后，林珠写完了一套英语模拟题和三篇英语阅读，检查了一下后，准确度还不错。做题的时候，她突然发现，跟刚才的魔卡师训练一比，做英语题对她来说根本就是娱乐，毫不吃力。 这时，奈恩也从外面推门进来了。 林珠把她刚才的发现告诉了奈恩，奈恩丝毫不惊讶，而是平静道：“我早就说过了，你是魔卡师，就一定有这样的潜质。只要你坚持训练下去，学校的课程对你来说根本不需要耗费多少脑力。” 这让林珠重新燃起了一线希望，这说明刚才的训练没有白费，她确实是在不断进步的。 随后，她又重新躺在床上，让奈恩引导她进入“人工清醒梦”。 这一次，她渐渐发现那些纠缠在一起的“线团”变得更清晰了，变化的速度也缓慢了许多。 当她将注意力从线条上移开时，她的脑海中依旧可以提取刚刚自己看到的图像，似乎已经完全将它们的模样和变化规律深深地印在了脑海里。 这一回林珠又观察了好久好久，感觉上似乎过了一整天的时间。 在现实里，让她就这么盯着同样的画面看上一天，她肯定要无聊死，可是在梦里她却能一直维持高度集中注意力的状态。 紧接着，奈恩又重新在画面里加入了几条新线。 林珠眯起眼盯着那些线团，忽然注意到角落里有一点奇怪的地方。她专注地观察那个角落，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挑出了第一根不和谐的新线。 这个发现大大地鼓舞了林珠，她很快便又找到了第二条，第三条……最后她把所有的十三条线都找了出来。 在这过程中，她感觉自己的观察力和注意力达到了巅峰，完成了她在现实里怎么也无法想象的任务。 睁开眼后，林珠的汗水都把她的刘海打湿了，大脑也昏昏沉沉的，疲劳感更明显了，甚至都懒得睁开眼。 “你的进步非常快，比我想象的快多了。其实你非常有天分。”奈恩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 林珠眯起眼，看了一眼挂钟，刚才她在梦里一共经过了半个小时，根据刚才的时间换算，她的梦境时间至少过去了二十四个小时。 怪不得她现在这么累，而且还很困。 她现在只想就这么一头睡过去，因为她实在太累了。 她忍不住征询奈恩导师的意见，“那个……我能睡一会儿不？” 小白猫低着头看了一眼她，没说话。 林珠就当它是同意了。她闭着眼，感觉毛绒绒的东西擦着她的脸颊经过，然后轻轻地跳到了地板上，默默地离开了房间。 一眨眼的功夫，林珠就睡着了。 在梦里，她再次梦到了那些光怪陆离的花纹，也看到了元素卡的卡纹夹在其中。 画面一转，她又梦到自己正站在洁白的医院走廊里，前方一扇门里透出洁白耀眼的光芒，她眯着眼，用手挡着光，无声地靠近那扇门，却看到几个个子很高的白色身影正围在病床前，看起来和清醒梦里的奈恩形象很接近。病床上躺着一个人，从身形来看很像她的姑姑。 林珠想大喊姑姑，但是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这时，一个身影伸出苍白修长的手，将白色的布拉起来，缓缓地挡住床上那个人的脸。在白布挡住之前的瞬间，那张脸清晰起来，竟然是她的母亲…… …… 林珠感觉脸上一阵凉飕飕的，她猛地睁开眼，发现奈恩蹲在她身边，用爪子拍她的脸。它的爪子凉丝丝的，好像沾了水。 “你睡了一个小时，已经足够了。”小白猫迟疑了一下，偏过头看着林珠，“你刚才一直在说梦话，还流泪，做噩梦了？” 林珠擦了擦脸上的水，不知道究竟是奈恩用爪子弄上去的水，还是她的眼泪。 “嗯……是吧。” 小白猫轻轻点了一下头，理智冷静地分析道：“正常现象。训练会让你的精神紧张，是会做噩梦的。” 刚才的梦还历历在目，林珠已经有七八年没梦见母亲了。 奈恩给林珠十分钟的休息时间，让她洗把脸清醒一下，然后又重新开始训练。 这一次，奈恩给出的题目更难了，图案更加复杂，变化的速度更快。 林珠这回在梦里经过了漫长的时间，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过了多久，而在现实里也过了一小时二十分钟，比刚才要长多了。 从清醒梦中醒来后，林珠马上就累得昏睡过去不省人事了。 等她再次睁开眼，已经是下午一点半了，可她还是觉得完全没休息过来。 可她现在才训练了半天时间而已，就已经累得筋疲力竭了。 她终于明白之前奈恩说的意思，按照这个训练方法，真的有可能把人活生生地累到猝死_(:3ゝ∠)_ 中午，林珠自己下楼买了盒饭，回家热了热，简单吃了顿饭。 然后她给姑姑打了通电话。姑姑不知道林珠请了假，她说自己身体不错，手术时间也确定了，就在下个周末，所以让林珠专心上课，不用担心她的事。 下个周末姑姑就手术了，也就是说，林珠只有十天时间来准备魔卡，比之前预计的还要少四天。 下午，林珠顾不上休息，只睡了二十分钟，就重新进入清醒梦，继续她的感知力训练。 一下午加一个晚自习的功夫，林珠一共进入了三次清醒梦，加在一起有将近四个小时的时间。 晚上九点四十，林珠从最后一次清醒梦中惊醒，醒来之后她浑身无力，看东西都有点重影了。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奈恩低头道，然后把爪子搭在了林珠的额头上。 不知道它又用了什么神奇的法术，林珠立刻感到一阵酥麻舒服的电流流遍她的头皮，随即便觉得头脑清醒了几分。 “呃，谢谢。” 林珠说完，却看到小白猫打了个大哈欠，闭着眼睛身子摇晃了两下，竟然就倒在林珠的枕头上不动了，就像突然晕倒了一样。 林珠轻轻叫了一声它的名字，“奈恩？” 但是奈恩却没回应她。 它的呼吸均匀绵长，竟然睡着了。 林珠怕它是生病了，就碰了它几下，可是它也只是耳朵稍微转了转，并没有醒来。 林珠见没办法唤醒它，只好将它小心地抱起来，放在柔软的被子上。 就在这时，小姨打了电话过来，问林珠用不用去学校接她。 林珠看了一眼手表，果然已经过了晚自习放学的时间了。 “不用了，我坐公交车去。”林珠说。 小姨立刻道：“那行，那你早点回来吧，路上小心点。” 奈恩睡得正熟，看样子一时半会是叫不醒了。 林珠悄悄地离开卧室，穿上鞋离开家门，然后下楼坐公交车去了小姨家。 小姨家和她小时候记忆中的差不多，还是在那栋古旧的老居民楼里。 一进门，林珠就闻到屋子里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墙角一些地方因为漏雨长着青色的霉菌，入口的玄关处堆着布满了灰尘的废弃纸箱，一个纸箱里还装着满满的饮料瓶。 小姨笑着对林珠道：“咱家比不上你姑家，小了点挤了点，不知道你能不能住得惯啊。” 林珠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便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问题。 林珠跟着小姨走过狭窄的客厅，差点被一个旧暖壶绊倒，然后便来到了表妹的房间门口。她用余光看到对面卧室里的小姨夫正专心致志地对着电脑玩斗地主，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林珠的到来。 表妹的房间跟林珠的卧室相比狭小阴暗了许多，只有一张床和一个矮柜。 房间里几乎被东西塞满了。 矮柜上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书籍和杂志，墙上贴着几张国外某摇滚乐队的海报，就连床上也没有一丝空隙，堆着拧成一团的衣服、课本和一些cd。 一个短发女孩正背对着林珠坐在床上，身上穿着一件蓝色条纹睡衣，看着特别像病号服。 小姨敲了敲门，“丸子？” 女孩像是没听见似的纹丝不动，林珠这才注意到她耳朵里正塞着耳机。 小姨蹙眉叫道：“丸子，把耳机摘了，这么晚了还听歌！你珠子姐来了，还不打个招呼。” 林珠已经七八年没见过这个小名叫“丸子”的表妹了，在她记忆里，丸子还是个流着鼻涕哭着要糖葫芦吃的小屁孩，没想到一眨眼就这么大了。 林珠稍微心算了一下，丸子现在应该上初二了。 所以这姑娘现在正是中二的年纪。 想到这里，林珠的社交恐慌又有隐约发作的迹象，她不由自主地担心起来，万一她跟丸子相处不来怎么办？ 她开始环视四周，心里琢磨着现在的初中生都喜欢啥，日本动漫？综艺节目？还是韩剧？要是聊不到一块去怎么办？ 就在林珠胡思乱想的时候，丸子摘了耳机转过头看。女孩浓眉大眼，长得很像她爸爸，不过鼻子嘴更像她妈妈。 她看向林珠，举起一只手，跟宣誓似的面无表情道：“你好，随便坐，别客气。” 林珠：“……” 这屋子连个凳子都没有，床上又堆满了东西，随便坐是要她坐哪里otz…… 小姨无奈摇头道：“这孩子性格就这样，说话老是怪里怪气的，你别往心里去。” 丸子没反驳，而是用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沉默地看着林珠，像是对她很好奇似的。林珠被她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就假装扭头盯着她墙上的一张海报看。 小姨继续道：“今晚你就凑合先跟她挤一张床吧，你要是嫌挤，明天我把沙发收拾出来，让她睡沙发。” 林珠有些无奈，她没那么矫情，脸皮也没那么厚，怎么可能让人家睡沙发。于是她说道：“不会的，我睡这里就挺好。” 小姨却笑道：“你现在这么说，等明天早上就不一定了！丸子睡觉不老实，小心她半夜踹你。不过她要踹你，你也踹她就行，不用跟我客气！” 林珠忍不住笑了起来。 第30章 之后，林珠打开行李，拿从家里带来的牙膏牙刷毛巾等洗漱用具。丸子表妹来到她身后，好像对她的电动牙刷很好奇，拿起来看了一眼，又放了回去。 丸子说：“我同学也有个跟这个一样的，不过没有你这个好。” 丸子没头没尾地来了这么一句，林珠不知道怎么回应，只好“嗯”了一声。然后她就拿着洗漱用具，起身去刷牙洗脸了。 小姨家的浴室和厕所都在一个狭窄不足三平米的小空间里，一根细细的绳子上挂着几条洗得发白的旧毛巾，水池的边缘泛黄，放着几块都被水浸湿的肥皂。 林珠试了一下，发现热水器没热水，问了小姨才知道，他们家平时热水器不开，洗澡的时候才开一小会儿，所以要用电水壶烧了水来洗脸。 林珠以前习惯了每天洗热水澡，不过到了别人家里，她也不能挑三拣四，能刷牙洗脸就行了。 而且她现在困得不行，给她在水泥地上铺张床单，她都能倒在地上一秒睡着。她刷着牙，盯着镜子里自己模糊的影子，眼皮直打架。洗了脸后，她稍微精神了一点，就打算在卫生间换了睡衣，然后直接上床睡觉去。 换睡衣的时候，有人敲了敲厕所的门，然后小姨夫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谁在里面呢？” “是我。”林珠忙说。 “噢，那你慢慢来。”小姨夫说，还声音不大地嘀咕了一句，“真是大小姐，洗个脸都比一般人慢……” 这句话正好被林珠听见了。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称呼为大小姐，不由得愣了一下。她不敢耽搁，赶紧换了睡衣就出来了。 出来之后，小姨笑意盈盈地端着杯子，问她喝不喝牛奶，林珠不好意思拒绝，只好把接了过去，牛奶有点烫，她吹着凉气，花了十分钟才喝完。 喝完牛奶，大概因为精神紧张，林珠觉得胃胀得难受。回到卧室后，表妹丸子已经蒙上被子睡觉了，给林珠留了半张床的地方。 林珠小心翼翼地爬上床，将几张cd捡起来放在床头，然后才躺下来准备睡觉。 她闭上眼睛，以为自己很快就能睡着，可实际上却久久不能入眠。小姨家的床比她在家的床要硬一些，而且窗外又是大马路，车子驶过的声音不绝于耳。 林珠其实是个认床的人，换了环境很难入睡，她闭着眼睛坚持了好一会儿，刚要有点睡意，却又听到丸子在旁边嗤嗤发笑，浑身打颤，震得床铺都一抖一抖的。 林珠一下子就被惊醒了，回头看了一眼，才发现丸子正在被窝里玩手机。 林珠忍不住轻声说了一句：“丸子，你还不睡吗？” 丸子翻个身，小声道：“我吵醒你了？” “嗯……” 丸子沉默了一下，才“哦”了一声，然后起身把手机屏幕关闭，放在了床头。 敏感的林珠察觉到丸子好像有点不高兴，但是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翻个身闭眼假装睡觉。 林珠一闭上眼，脑海里充斥了清醒梦里的画面，还有那个关于医院的噩梦，然后又想象着可怕的癌细胞在姑姑身体里蔓延的画面，就跟清醒梦里蜿蜒的网状曲线一样侵蚀着姑姑的身体。 她竟然失眠了。 而身边的丸子表妹也一直在翻身，压得床板嘎吱嘎吱直响，大概也是睡不着。 过了不知几个小时，林珠才终于陷入了梦乡。 …… 第二天早上，林珠差点没办法从床上爬起来。 她浑身肌肉酸痛，头脑昏沉，眼球发涩，就像感冒前的症状。 小姨夫今天上晚班，所以还没起床，餐桌边上只有小姨和丸子表妹两个人。 小姨家的早饭比较中式，绿豆粥、韭菜盒子和凉拌豆芽，看这样子还挺好吃的，很清淡，但是林珠身体不舒服，没胃口，就喝了小半碗。 “怎么了，珠子？咋就吃这么一点啊。”小姨问道。 林珠不想说是因为没睡好觉，那样显得太矫情，就说道：“不太饿。” 小姨皱了皱眉，道：“是不是不合你的口味呀？那你以前早饭吃什么？我给你买点去。” “不用了，这个挺好的。”林珠赶紧道。 丸子倒是吃得很香。她只埋头吃饭不说话，一口气喝了一碗绿豆粥，又吃了两个韭菜盒子，很难想象这么瘦小的女孩居然有这么大的胃口。 吃完饭后，林珠假装背上书包去上学，实际上，她却在小区门口绕了一圈，去了另外一个公交车站，准备坐车回家。 她远远地就看到表妹丸子正站在公交站牌前玩手机，她这才明白原来她回家要坐的车跟丸子上学坐的正好同一辆。 她生怕丸子看到自己，赶紧躲到了旁边一棵树后边，距离站牌大概有七八米的距离，等丸子上了公交车，她才回到站牌前继续等下一辆。 等了大概十五分钟，下一辆车才姗姗来迟。 坐了五站路，林珠下了车，终于回到了熟悉的家中。关上大门，闻到家里熟悉的气味，林珠感到一直紧绷着的心弦一下子放松了许多，身体的酸疼和疲倦感立刻又回来了。 奈恩已经蹲在客厅里等她了。 看到小白猫熟悉的身影，林珠竟然有点感动。她是个不习惯变换环境的人，才离开家一天，她就觉得像是离开了好久一样。此刻再看到奈恩，她感觉就像看到亲人一样亲切。 奈恩抬起头望着她，道：“你今天身体状态不好，怎么了？” 林珠把书包丢在茶几上，人一头栽倒在沙发上，“没什么，有点睡眠不足而已。” 奈恩立刻道：“这样不行。现在对你来说，夜间睡眠非常重要。夜晚是你修复大脑活力的重要时间段，睡眠不足会对你的魔卡师训练造成严重影响。” 它说着，就轻轻用爪子挠了挠林珠的手背。 “现在你睡一会儿吧，一个小时后我会叫你。” 林珠“嗯”了一声。 过了没一会儿，她就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一个小时后，她被奈恩唤醒，冲了个热水澡，然后才开始继续她的训练。 果然如奈恩所说，今天林珠状态不好，严重影响了她的进度，不过她确实仍然在不断地进步。 奈恩告诉她，让她相信自己，只要他没说停止，就证明林珠并没有达到身体极限，还能继续下去。 它还鼓励林珠说，按照现在的进度，只要再坚持训练两天，林珠的感知力就会达到要求的水准了。 第三次退出清醒梦时，林珠头疼欲裂，浑身酸软无力，躺在床上休息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 她差点就想放弃了，不过她还是咬着牙坚持下来了，她生怕自己此刻稍微松懈一点，后面的训练就更难坚持了。 下午，林珠第五次从清醒梦中出来后，林珠忽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差一点就吐出来。她气喘吁吁地倒在床上，感觉体力已经接近了极限。 奈恩道：“行了，今天的训练已经够了。到此为止，休息一会儿吧。” 林珠也确实快要坚持不住了，听奈恩这么说，她也不再逞强，闭着眼躺在床上休息，在半梦半醒之间，林珠隐约感到浑身发冷，一阵阵恶寒涌遍全身，感觉要发烧了。 到了晚上七点多，林珠果然发起了高烧。 她迷迷糊糊地感觉奈恩的爪子拍在自己的额头。 随后，一阵酥麻感从头顶涌遍全身，让她身体的痛苦瞬间减轻了一点。 奈恩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我能通过微电流抑制你的痛觉，这就像止痛针，只能减缓你的痛苦，不能治愈疾病。” 它说完，就又按在林珠的额头上，酥麻的“电流”再次减轻了她的身体痛苦。她渐渐地感到身体就像陷入了柔软的棉花中，身体变得轻飘飘的，睡意也涌上心头。 奈恩并不会说安慰的话，但是有这样一个“人”在生病的时候陪在身边，却比独自一人要好多了。 在奈恩“微电流”的帮助下，林珠很快就陷入了梦乡。 睡了不知多久，林珠睁开眼，感觉身上的睡衣都被汗水浸湿了。 而之前趴在她枕头旁边的奈恩已经不见了踪影。 林珠拿起枕头旁边的手机看了一眼，竟然已经晚上九点多了，马上就要到放学的时间了。 她感觉一阵口干舌燥，正想起身给自己倒杯水，却听见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人在地板上走动。 “奈恩？你在吗？”林珠在黑暗中轻轻叫了一声，却没人回应。 她从床上下来，感觉一阵头重脚轻，就像踩在棉花上似的。她推开卧室门，客厅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 林珠摸索着，按下了台灯的开关，却惊讶地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正站在客厅里。 “姑！”林珠惊讶道，“你怎么回来了？” 那人正是本来应该在医院里的林秋棠，她回头看了一眼林珠，脸色看起来似乎比之前好了一点，她冲林珠疲倦地笑了一下，“没什么，回家一趟拿点换洗的衣服什么的。你今天提前放学了？怎么没去小姨家？” “呃，我下午身体不舒服，就请假了。”林珠编了个谎话。 “不舒服？怎么了？”姑姑立刻问道。 “有点感冒。现在好多了。” 姑姑微微点了一下头，“今天就住家里吧，反正我也想找机会跟你聊聊。” ……聊聊？聊什么？ 林珠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交代后事”，她赶紧强迫自己打消这念头。 她转身回到卧室，转了一圈也没找到奈恩。 林珠不禁纳闷，奈恩这是去哪儿了？ 这时，她忽然脚下一绊，差点踩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她低头一看，才发现奈恩居然倒在了她的床边。 她吓了一跳，赶紧弯下腰抱起奈恩。 奈恩的呼吸很平稳，看起来像睡着了，可是林珠叫了它好几声，它都没反应。 林珠立刻想起，上一次奈恩睡着后也是这样，就像晕过去似的，怎么叫都叫不醒，不会是身体出什么毛病了吧？ 就在林珠开始担心它的时候，它忽然微微睁开一只眼，虚弱地喵了一声，这一声喵软绵绵的，是标准的猫叫。 “你没事吧？”林珠蹙眉道。 奈恩微微摇了一下头，然后又重新合上眼睛沉沉地睡去。 林珠将奈恩放在了床上，然后听到姑姑在客厅呼唤她。 她走进客厅，看到姑姑正盘腿坐在地上，手里翻着一个旧相簿。林珠认出那是她爸妈的旧影集，她小时候看过无数次，但是最近几年都很少翻过。 “珠子，你过来。”姑姑勾了勾手道。 林珠走过去，在姑姑旁边盘腿坐下。 姑姑叹息了一声，“有一样东西我一直帮你保存着。本来打算等你上大学了再交给你，不过……”她停顿了一下，“反正你也快十八岁了，现在交给你也行。” 她说着，就拿起地上的裁纸刀，割开旧影集硬纸壳封皮内侧的牛皮纸。 林珠立刻看到了姑姑想交给她的东西。 一枚银色的小钥匙正严丝合缝地嵌在相册封面的厚纸壳里。 第31章 钥匙嵌得很牢，林珠又不想破坏相册封面，于是她拿来一根牙签，费了一番功夫才把钥匙抠出来。 姑姑告诉林珠，这钥匙是用来打开林冬雪的旅行日记的。 林珠父亲的日记一直都上着锁。林珠小时候曾经好奇淘气，想把日记撬开，但是日记是全封闭式的，四周还用金属条封死了，锁也是金属制的，很难撬开。 刚刚看到钥匙的瞬间，林珠就立刻联想到了旅行日记。 此刻她心想的是，说不定她爸爸在日记里写了和魔卡相机有关的事。这样一来，她就能知道自己老爸和魔卡相机究竟有什么关系了。 她正想起身去卧室拿日记，却听到姑姑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轻的“嗯”，然后就头一歪倒在了地上。 “姑！”林珠惊呼。 姑姑倒在地上，蜷缩成了一只虾米，她紧紧地闭着眼睛，整个身体也像触电似的发着抖，从鼻腔里发出一阵阵怪异的呻.吟，就像受伤的野兽。 林珠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发出这样的声音。姑姑脸上的肌肉都因为痛苦扭曲颤抖着，咬紧的牙关不断地发出吓人的咯吱声，这和电视里演员演出的痛苦表现完全不一样，电视里演得要夸张得多，但是眼前的一幕更加真实，更加可怕。 林珠不知所措，她本能地从背后抱住了姑姑，这才发现姑姑比她想象中的要瘦得多，硌得她肩膀都疼了。当然，也可能是这段时间生病让姑姑减轻了许多体重的缘故。 “……止痛片。”姑姑从牙缝里嘶嘶地说道。 林珠赶紧抓起姑姑放在茶几上的皮包，从里面找到了一个小瓶子。她慌慌张张地拧开盖子，手一抖，盖子就骨碌碌地滚进了沙发底下。 可是她也顾不上捡盖子了，她看到瓶子上写着一次一片，就倒了一片出来递给姑姑。她正想给姑姑倒杯水，却看到姑姑将药塞进嘴里，就那么吞了下去。 药效没那么快，姑姑的疼痛还没减轻，她咬着嘴唇，脸色惨白道：“快，再给我一片！” 林珠犹豫了一下，她看电视上说，止痛片都有副作用的，而且还容易上瘾，最好不要服用超量。她又想到了奈恩，奈恩有办法止痛，不知道现在能不能叫醒它…… 就在这时，姑姑竟然一伸手就抢过她手里的药瓶，眼睛发红道：“给我！”她说完，就颤抖着在手心里倒了几片出来，也没数一数究竟有几片，就头一仰吞了下去。 见姑姑这个样子，林珠立刻明白她是疼得太厉害了。 她简直不敢想象姑姑的身体正经历着怎样的痛楚。 她还记得有次姑姑出了车祸，小腿骨折，身上多处擦伤，可她连眼泪都没掉过一滴。现在姑姑却疼得倒在地上浑身发抖，可见她正遭受的病痛究竟有多么超乎想象。 吃完药后，姑姑蜷缩成一团，闭着眼睛，倒在地上轻轻地前后摇摆着身体，似乎这样摇摆能让她减轻一点痛苦似的。 林珠把外套脱下来暂时给姑姑盖上，然后起身去卧室找奈恩。 可惜奈恩还在沉睡中，不管林珠怎么晃它，它都紧紧地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林珠一松手，小猫就像断了线的木偶似的软绵绵地栽倒在床上。 ……怎么会睡得这么死？不会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吧？ 林珠很担心奈恩，可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帮它，只能暂时把它放平在床上，又细心地给它垫了个枕头。 她回到客厅，姑姑仍然躺在地上，不过已经不再呻.吟了。 林珠坐在姑姑身边，用面巾纸给她擦了擦汗，姑姑立刻睁开眼，看向林珠，长吁一口气，有气无力道：“刚才吓到你了吧。” 林珠摇了一下头。 随后，她给姑姑倒了杯水，又扶着她回房间躺下。 不知道是不是止痛片的作用，姑姑微微眯着眼睛，一脸笑意地看着林珠，眼神迷离得就像喝醉的人。 “珠子……以前我对你不太好，我工作太忙，总是注意不到你，我老是以为，只要给你足够的零花钱，就够了，却忽略了其他的……你上次过生日，我都忘了给你买礼物。” 林珠赶紧摇头道：“生日我自己也不记得了。” 姑姑叹口气，虚弱道：“我这辈子，在工作和家庭之间，我总是选择前者……所以我才不想生小孩。当初领养你，也不是我自愿的，但是一看到你躲在门后，怯生生的就像个小鸡仔似的，我就……” 她说着就沉默了片刻，才轻声道：“我一直都把你当亲生女儿，可惜我不是个合格的母亲。” 她说着就伸手摸了摸林珠的头发，勉强地笑了笑，再次叹口气，“我要是多注意注意你，跟你多谈谈心就好了。你性格变成这样，也是我的错。” 听到姑姑这么说，林珠感觉喉咙哽住了。有太多想说的话在她脑海中盘旋纠缠，可是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她不喜欢自己的性格，偶尔也不喜欢镜子里看到的自己，可她不觉得这是她姑姑的错。而且她从来不觉得姑姑哪里不好了。 姑姑平时是冷漠了一点，两人之间的交流也少了一点，但是她已经早就习惯了一个人的世界，和他人沟通从来不是她最迫切需要的东西。而姑姑已经给了她生活必须的物质支持，也会在她生病的时候悉心照料，已经是这世界上最关心她的人了，她从来没想过自己应该奢求更多……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后，林珠忽然发现姑姑已经闭着眼睡着了。 她便悄悄地起身离开了房间，反手把门关上了。 …… 回到卧室后，林珠用钥匙打开旅行日记。 钥匙非常轻松地□□了钥匙孔，轻轻一扭，锁就打开了。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跳，然后翻开日记。 竟然是空白的。 她心下一沉，从头到尾翻了一遍，每一页都是空白的，连个日期都没写。 可她爸为什么会把一本什么都没写的旅行日记锁上？ 林珠重新翻了翻日记，心想，难道是用隐形墨水写的？ 这时，一张银白色的卡片从日记封底掉了出来，落在了地面上。 林珠弯腰捡起那张卡，卡片浑体银白，什么字也没写，也没有卡纹，也许是因为她的感知力还不够，所以才什么都看不到。 可惜奈恩现在还在沉睡，所以林珠没办法问它这究竟是什么。 第二天上午，林珠一觉醒来，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竟然已经十点多了。 姑姑已经走了，还给她留了个纸条，让她在家好好休息，她已经打电话给学校帮她请假了。 一看到这句话，林珠一下子吓醒了，万一她扯谎请假的事被拆穿了怎么办？！ 林珠坐了起来，又仔细读了两遍那张纸条。看姑姑留字条的语气，她之前请假的事并没暴露。她顿时松了口气。 她刚下床，就看到奈恩正趴在地上如痴如醉地舔一根木棍。 “你醒了？”林珠很惊喜。 奈恩没回答，而是继续陶醉地享受那根木天蓼树枝。 它的舌头耷拉在外面，抱着树枝扭动着毛绒绒的身体，在地上翻了两翻，看样子还是没能抵抗猫咪身体对木天蓼的本能反应，那模样就像喝醉了酒的人类。 见它这样子，林珠有些觉得好笑，又有点担心，奈恩现在越来越像一只真猫了。它不会慢慢地被同化，彻底变成一只猫吧？ 林珠伸手从奈恩怀里抽走了那根木棍，猫咪立刻抬起头，伸长了脖子嗅她手里的树枝，还发出一声标准的“喵呜”。 那声音奶声奶气的，和奈恩之前假装的猫叫完全不一样。 林珠一惊，连忙道：“奈恩？是你吗？” 白猫围着林珠转了两圈，翘着尾巴亲热地蹭她的小腿，轻轻地“喵”了一声以表达亲密之情，完全是正常猫咪的模样。 林珠顿时心下一沉，难道她的预感成真的，奈恩真的完全变成猫了？ 她抱起白猫，蹙眉道：“奈恩，你还在吗？还在的话回应我一声好吗？” 猫咪的耳朵背了过去，显得有些害怕。 它挣扎了几下要下去，林珠手一滑，没抓住，让它逃掉了。 林珠突然想起她的通讯器手表。她拿起手表，点开奈恩的名字，小小的光屏上显示连接开始，但是过了整整一分钟，也没人接听。 林珠忐忑不安地心道，奈恩到底怎么了？ 奈恩说了，他每时每刻都在线，如果他只是离开了，也应该能接听她的通讯请求才对。 而且，奈恩不在的话，她的魔卡师训练就无法继续下去。 林珠将小白猫抱起来，放在膝盖上，试着跟奈恩说话。小白猫趴在了她的腿上，发出满足的呼噜声，只是单纯地在享受她的抚摸罢了。 林珠不想浪费时间，只好拿出一张白纸，试着按照奈恩之前说的方法，练习描绘元素卡上的图案。 画了几张图案后，林珠又拿出了之前拍摄的一张蒲公英卡。 蒲公英卡的卡片化持续时间被她预计的要长很多，到现在也没有恢复实体。 她记得奈恩说过，只要的感知力达到一定水平，就能观察到植物卡上的纹路。不知道她现在的感知力是否已经达标了。 她拿起那张半透明的卡片，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儿。一开始还什么都看不清，在她眨了一下眼睛的瞬间，她忽然发觉卡片中似乎出现了黯淡的丝路。 她闭上眼睛片刻，试着回忆在清醒梦里看到的图像，以及她当时体验到的专注感，然后再次睁开眼睛。 过了不知多久，那些丝路似乎变得清晰了起来。 林珠顿时一阵惊喜，她终于有希望使用植物卡了。 经过一上午的努力，林珠终于能观察到植物卡中的纹路了。 植物卡的纹路不像元素卡那么有规律，是由许多个不规则的图形和曲线组成的，不过却非常漂亮。 林珠还隐约在纹路里看出了叶脉和花瓣的形状，就像一件漂亮又精致的艺术品。 林珠不禁拿起笔，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张植物卡，然后动笔在素描本上勾勒植物卡上的花纹。 她画了一张又一张，忘记了吃饭，也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她从来都没有这么专注地干过一件事，仿佛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她面前的书桌上和椅子周围的地面上渐渐地散落着她画好的素描图案，有的缭乱，有的精细，每一张上都画着形状各异的曲线和几何图形，看起来就像一幅幅漂亮的抽象画。 每画一张图案，林珠就隐约觉得自己更进一步理解了卡纹的变化规律，她觉得这样继续下去，她说不定就能像融合元素卡那样使用植物卡了。 最后，林珠画得手也酸了，眼也花了，她终于伸了个懒腰，从漫长的绘画中回到现实。 她看了一眼手表，居然已经晚上六点多了。 这时，她的肚子传来一阵咕噜噜的轻响，才想起自己一整天都没吃饭。 她转头看向睡在床上的小白猫，它正翻了个身，四仰八叉地睡觉。 林珠走过去拍了拍小猫的身体，“奈恩？”猫咪伸了个懒腰，砸了咂舌，翻个身继续睡。 ……奈恩没回来。 林珠莫名觉得有些失落。 她去厨房给自己下了碗面条，又给小姨家打了电话，说自己今晚打算在家住。 小姨听了，便嘱咐她自己一个人住一定要注意安全，锁好门窗等等。 林珠“嗯嗯”地答应了。 小姨没说太多废话，嘱咐了几句之后，就挂掉了电话。 林珠稍微松了口气，她还生怕小姨问起太多，容易露馅。 明天是周六，周一到来之前，她还可以假装去同学家借宿，这样一来，她就有整整一个周末的时间来研究魔卡了。 放下电话后，林珠端了面正要回去吃饭，却听到门口传来一阵门铃声。 林珠不禁纳闷，这个时间谁会来？ 董姨这个时间应该不会过来，而且她也有钥匙。姑姑又不在，按理说不会有客人来访才对。 说不定是楼下的张大姐又来抱怨马桶堵塞的事了。她暗暗猜测。 家里只有她一个人，林珠没敢贸然回应，而是悄悄地透过猫眼往外看了一眼，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第32章 站在门口的人居然是林珠的同班同学，顾晓婉。 仔细一看，顾晓婉身后还站着个人，八成是她的好友许沁。 可她们俩怎么会来？ 林珠迟疑了一下，推开门一看，果然就是她们两个。 还没林珠她说话，顾晓婉就惊讶道：“林珠，你怎么病成这样啊？” 林珠纳闷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她看起来有什么不对吗？ 许沁微微点头道：“嗯，你看起来很憔悴啊。” 顾晓婉接话道：“印堂发黑，眼睛里还都是红血丝。” 林珠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她看起来真有那么憔悴？ “快进去吧，门口怪冷的。”许沁提醒道。 “哎？对了，那谁呢？”顾晓婉忽然回头道，“真奇怪，他刚才不还在呢吗？” “不知道，回家了吧。”许沁说。 林珠完全不知道她们说的是谁。她侧身让两个女生进去，然后忍不住好奇道：“你们怎么知道我家住这儿的？” “噢，我们跟邹老师要了你家地址。”许沁说。 顾晓婉笑道：“不过你家这个小区好难找啊，是不是很新呀，出租车司机都不认识，幸亏碰到了沈思远，他说认识你们家小区，就跟我们一起来了。不过他好像已经走了。” 原来顾晓婉她们刚刚说的是沈思远。 许沁一边拖鞋一边环顾四周，道：“想不到你家还是土豪呢。” “你家里人呢？”顾晓婉好奇道。 “我家就我和我姑两个人，她……没在家。”林珠回答。她下意识地隐瞒了姑姑得癌症的事实，总觉得不该随便把家里的情况讲给外人听。 两个女生对视了一眼，同时想起林珠是个孤儿的事来，就没再追问林珠的家庭情况。 …… 林珠还是第一次在家里招待同学，也不知道是该洗点水果，还是先倒茶，就问她们想吃点什么。 顾晓婉摆手，眼睛笑成一条细缝，“不用啦，我们吃饱了才来的！” 许沁从她的书包里掏出几张卷子递给林珠，“上次考试的卷子发下来了，里面还有两张空白的是我们昨天的周考卷子。”她说着，又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片，“这个是你的分数单。” “林珠，你这次考得可好了。”顾晓婉毫不吝啬地称赞道。 林珠打开分数单，顿时惊讶了。 她这次居然考了全班第三，在年级里排名第十七！ “邹老师一直在夸你，”顾晓婉说，“她说你是这次班上进步最快的。” 这进步确实够快的，林珠之前考试只考了全校第九十八名。 许沁打量了一下林珠，“不过看你的样子，风疹应该好了吧？” “风疹？”林珠差点忘了自己“得了”这个病，赶紧点头道，“嗯，好得差不多了。” 许沁微微点头道：“噢，那就好。我们俩都接种过风疹疫苗，所以不怕传染。” “今天来我俩主要就是给你送卷子来的，顺便看看你病好了没有。”顾晓婉笑道，“不过最近得风疹的人好多啊！微博上的毛虫菌也得风疹了，已经好几天没发微博了，你们俩还挺有缘分的。” 林珠无奈，那是因为她就是毛虫2002啊亲_(:3ゝ∠)_ “对了，我还给你带了点零食过来。”顾晓婉说着，就从书包里神奇地变出了一包薯片，一条巧克力，还有一瓶混合果汁，不过那包薯片已经被开封了。 “你这是特意给人家买的，还是自己吃剩的啊。”许沁吐槽道。 顾晓婉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许沁道：“得病不能吃零食，多喝水是最好的选择。对了，我正好有这个。” 她说着就从书包里掏了个柠檬出来，说要泡水喝的。 林珠起身拿着柠檬去了厨房，想泡点柠檬水给大家喝。许沁站起来道：“我帮你吧？” 林珠摇头：“不用了。” 她走到厨房，把柠檬洗了洗，心道要不要加点蜂蜜，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熟悉的声音。 “林珠。” 林珠手一抖，柠檬扑通一声掉进了水里。她转身一看，看到小白猫正静静地坐在她面前。 “奈恩！”林珠很惊喜，“你回来了！” “我一直都在，只是我的人格暂时陷入了休眠状态。”奈恩道，“先不说那个，为什么家里会有两个陌生人？” “她们是我的同学。”林珠解释道。 “噢。” 就在这时，顾晓婉的声音传来，“林珠，你家遥控器在哪里？咱们看一会儿电视吧……” 她的声音渐渐地靠近了。 她探头看了一眼厨房里面，正好看到了蹲在地上的小白猫。 她立刻惊喜道：“小雪！这不是小雪吗？”她说着就弯腰摸了摸小猫的脑袋。 小雪通体雪白，这样长相的猫并不少见，但是它的眼睛是湛蓝色的，眼角微微下垂，相貌比较有特点，所以一眼就能认出它和其他白猫的不同之处来。 奈恩被摸得微微地眯起眼，似乎还挺享受的。 顾晓婉嘀咕道：“确实是，怎么跟毛虫君家的小雪长得一模一样啊？”她说着，居然还从手机里找出一张小雪的照片进行对比，而那张照片居然恰好是在林珠家的厨房拍的。看到照片里熟悉的瓷砖，顾晓婉立刻惊奇地“咦”了一声。 林珠知道自己是毛虫2002的事八成已经暴露了，就老实交代道：“呃……它就是小雪。” 顾晓婉惊讶道：“真的假的啊？” “毛虫君的微博号其实我在打理。” 顾晓婉呆滞地看着林珠：“你认识毛虫君？” 林珠：“呃……不算吧。” 她花了几分钟解释，又给顾晓婉看了自己的微博页面，终于让她相信自己就是毛虫2002本人无误。 “我还一直以为毛虫君是个可爱的男孩子，结果居然是跟我一个班的妹纸！”顾晓婉一脸幻想破灭的表情。 许沁却道：“你关注的网红正好是你同学，这么有意思的事人家想遇还遇不上呢。” 随后，顾晓婉用林珠的手机随便拍了一张柠檬水的照片发了出去，竟然短短几分钟就收到了几十条评论，顾晓婉显得挺高兴，表示自己终于也体验一把网红的滋味了。 顾晓婉放下林珠的手机，忽然道：“对了，毛虫君，最近锦花市又出了一件跟动物虐待有关的事，你知道那事吗？“ 林珠摇头，“我这两天没怎么上网。” 顾晓婉道：“就是锦花市野生动物园发生的事，有几个游客把几只孔雀身上的毛拔光了，后来有两只孔雀被弄死了。网上有照片，可血腥了。” 林珠很快就从网上搜到了“锦花动物园虐待孔雀”事件的报道。 顾晓婉叹口气道：“最可恶的是，动物园就那么放他们走了，说是那几只孔雀不值钱，是园内繁殖了好几代的。” 网上的报道和顾晓婉说的不太一样，而是说那几只孔雀的“研究价值不大“，而且动物园没有应对这种情况的经验，只好把那几个游客放走了，还说放弃追究游客的责任。 林珠不禁想起几年前曝出的那起往熊身上泼硫酸的新闻来。那件事最后也只是罚了款，便不了了之了。 她翻了一下微博，竟然有不少地域攻击和地域性歧视的微博冒出来。这也难怪，在短短两个月内，锦花就曝出了两起虐待动物事件，某些言辞激烈的人就连着锦花市，甚至连着整个省份一起骂，说锦花人都是野蛮人，黑社会…… 因为事情发生在省会城市的动物园，所以外国媒体也纷纷报道了这件事。 有人说，这两件事已经严重影响到了锦花市的形象，甚至影响了中国的国际形象，所以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动物虐待问题了。 看完新闻，林珠也觉得很气愤，可她不过是个高中生，没钱没权，什么都做不了。就像上次虐猫事件一样，她再气愤，也只能充当半个键盘侠罢了。 她翻了翻微博，无意间看到自己之前顺手关注的“锦花市流浪动物收容中心”正在集宝网上搞义卖，卖手工玩偶。 这些玩偶都是一个名叫“爱缝补的w子”的手工达人做的，林珠顺便点了关注那个手工达人的微博，顺着她的置顶微博摸到了她的店铺，然后下单买了几个玩偶。 她看了一眼那个手工达人的店铺，竟然已经卖出去上百个玩偶了。她不禁感慨，网络社交媒体果然方便，快捷。如果没有微博，义卖也不可能进行得这么顺利。 很快林珠就收到了手工达人的私信，感谢她对流浪动物保护事业的支持等等。 虽然林珠暂时还不能为动物保护事业做什么大贡献，不过这点小事她还是能做得到的。 随后，顾晓婉从林珠的卧室把猫抱了出来。 在女孩怀中，奈恩显得很温顺，软绵绵地任由她抱着，但是当顾晓婉把它放在沙发上后，它却一个箭步窜到了林珠身边，动作娴熟地跳到了她的腿上，眯着眼趴了下来。 三个女生又看了一会儿电视里的综艺节目，把顾晓婉拿来的零食都吃光了。 这还是林珠第一次跟同龄人一起看电视。 看着看着，她也忘了紧张，跟着一起调侃节目里的嘉宾，好几次都笑得她眼泪冒出来了。她一直以为自己不爱看综艺节目，直到今天，她才发现，这种节目就是要大家一起看才有意思。 看完节目，两个女孩表示时间不早了，就动身离开了。 林珠推开家门送客人出去，转身一看，却看到门口正放着个白色的塑料袋。 她好奇地低头打开袋子，袋子里装着七八个浅黄色的梨子。梨子上还放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一行清秀的小字：“多吃梨，对风疹有好处。” 这是谁买的？ 林珠茫然地看着手里的袋子。 她转身回到家中，将袋子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 奈恩凑过来闻了闻梨，不感兴趣地打了个哈欠，道：“我刚才看到了你画的卡纹，你的感知力已经达到初级水平，现在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在开始训练之前，林珠把她之前在旅行日记里找到的卡片给奈恩看了。 奈恩却说：“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我并不是魔卡师。等你的感知力达到一定水平，你自然就能看出这是什么卡了。” 林珠的下巴搁在小臂上，蹙眉望着手里的卡片。她现在完全看不出这张卡的卡纹，所以这张卡是高级卡的可能性很高，说不定还是奈恩之前说过的“高级定制卡”。 她不禁稍微期待了一下，如果是能治愈癌症的高级定制卡就好了。 …… 随后，奈恩并没有让林珠立刻使用植物卡，而是让她再次对四种元素卡进行感知，然后将它们两两组合，进行卡片融合。 其中最容易融合的就是风元素和水元素卡。 林珠集中注意力，只花了十分钟就成功合成了一张lv2的治愈之风，对她来说简直是轻车熟路。 林珠还是第一次合成lv1以上的卡片，不禁一脸期待地看着奈恩，希望他能夸自己两句。 “合成更高等级治愈之风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用两张低等级治愈之风进行叠加融合。另外，魔卡师感知力和专注力越高，叠加的成功率就越高，一次性获得更高等级卡片的几率也就越高。”奈恩说着就赞许似的微微点了一下头，“这说明你的感知力训练没有白费。” 尝到成功甜头的林珠有点兴奋，之前的疲倦一扫而空。她决定今晚就把剩下几种组合都试过一遍，然后再去睡觉。” 为了练习融合卡片，林珠又试了其他几种组合方式。她发现自己最容易操控的是水元素卡，其次是风元素，其他两种对她来说相对要难一些。 据奈恩说，每个魔卡师都有自己最擅长操控的卡片类型，所以，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林珠最擅长的大概就是水系和治愈系的卡片了。 用意念控制卡纹其实是件体力活。 林珠花了四十分钟，终于将水元素和土元素卡成功融合在了一起。她擦了擦额角的汗水，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刚刚融合的新卡。 新卡是深绿色的，名叫“能量卡”，卡的等级也是lv2。 奈恩围着那张卡转了半圈，道：“嗯……这种能量卡很常见。用水元素卡和土元素卡进行融合，确实有极大的几率合成低级能量卡。” 林珠抓到了它话里的重点，“也就是说，用两种元素卡能合成的卡不止一种吗？” “对，每种卡片产生的几率差不多是固定的，当然也跟魔卡师的天赋有关。”奈恩解释道。 也就是说，用水元素和土元素卡还能合成其他种类的卡。 而林珠则合成了一种最常见的能量卡，据说这种卡能够补充卡片的能量值。林珠立刻想起之前治愈之风卡上的百分比，大概就是能量消耗比了。 又经过了一个小时的努力，林珠再次成功融合了一张新卡，土元素和风元素的融合，形成了一张名叫“沙尘暴”的卡片。卡片的颜色是土黄色的，等级为lv1。 看到这张卡片，奈恩立刻道：“有点奇怪。” “怎么奇怪？”林珠不禁问道。 “这卡是天气类的。天气类卡片通常属于中级卡。”奈恩蹙眉用一只爪子挠着下巴，道，“按理说，lv0的基础元素卡是绝对不可能合成中级卡片的，除非在融合过程中发生了变异。”它说着，忽然放下爪子，看向林珠，“快，你再用土元素和风元素合成一张卡试试。” 林珠只好又做了了一遍。 有过第一次的经验，这一次她花了四十分钟就融合成功了，不过这一次，她的体力也明显到了极限，从“共鸣”状态退出后，她感觉头晕脑胀，胃里一阵翻滚，头发被汗水打湿了，感觉就像晕机。她靠在椅子上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 而这一次她合成的卡片却不再是“沙尘暴”，而是一张叫“风刃”的新卡。 看到这张卡，奈恩沉默了片刻，忽然一只爪子搭在了林珠的胳膊上，声音低沉道：“看来之前是我看错了。你的天赋说不定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期。” 第33章 “什么意思？”林珠疑惑道。 奈恩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让她再重新融合两次治愈之风，而第二次融合时，林珠却意外获得了一张lv1的“雾卡”。 雾卡也是天气卡，顾名思义，就是能生成雾的魔卡；而之前获得的那张风刃则是一张攻击性卡，能产生夹杂着砂石的小型旋风。 这两者都是中级卡片，按理说，是不能用lv0的元素卡合成的。 奈恩仔细地看了看那几张卡片，然后告诉林珠，说不定她拥有一种非常罕见的魔卡师天赋。 “什么罕见的天赋？”林珠不禁问道。 奈恩道：“是变异能力。” 它跳到林珠的桌上，慢悠悠地来回踱步，就像巡视地盘中的小型猫科动物。 “本来基础元素卡这样的低级卡相互融合，能够得到的卡片种类是固定的，但是拥有变异能力的魔卡师却能在融合过程中使卡片结构发生细微变异。” 奈恩停下脚步抬头看向林珠：“不过，根据资料，拥有变异能力的魔卡师已经有五百年没出现过了。” 林珠很惊讶，也就是说，她不仅仅拥有几亿分之一概率的魔卡师天赋，而且她还拥有五百年一遇的罕见能力。她认真地想了想，然后道：“所以这能力算好还是不好呢？比如我想合成一种特定的魔卡，结果却变异成了另一种。我刚才就感觉到了，这种变异能力我应该没办法控制吧。” 奈恩微微点头道：“对，你很聪明。变异能力就像一把双刃剑，有好处也有坏处。比如，你想大量获得同种卡片，并且进行叠加融合，从而提高卡片等级。在这种情况下，变异能力就会对融合的结果造成极大的干扰。” 奈恩老师说得十分清楚明了，林珠立刻理解了他的意思。 她记得，之前奈恩讲解过，如果她想获得一张lv50以上的能量卡，最常用的办法就是准备五十张lv1的能量卡，这样她就能把这些相同的卡片彼此叠加，融合，最后就能获得至少等级为lv50的能量卡了。 可变异能力就像有一定概率触发的被动技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让卡片结构发生改变。所以，在融合卡的过程中，林珠很可能会获得目标魔卡之外的卡片。 所以她不能像其他魔卡师那样，用叠加合成的方法来轻松地获得高等级卡片了。 奈恩又道：“而且，变异能力也会干扰你在共鸣时的专注力，使得卡纹变化规律变得更加难以捉摸，所以你的共鸣时间才会比别人长。” 林珠恍然大悟道：“所以我的专注力比别人差，而是因为我有变异能力吗？” 奈恩微微点头，然后道：“我的猜想是，拥有变异能力的魔卡师本来专注力就要比一般的魔卡师要差，所以训练需要花费的时间也比一般人要长。根据我的资料，上一个拥有变异能力的魔卡师穷尽一生的努力，也没有达到专业级魔卡师水准。” 林珠顿时有些失望，道：“那我岂不是一辈子都达不到大师水准了。” 她微微蹙眉，又道：“除非我运气好，正好用变异能力用低级卡合成了高级治愈卡。呃……有这种可能吗？” 奈恩顿时微微点了下头，“虽然没办法通过变异合成高级定制卡，但是用低级元素卡合成高级至于卡的可能性还是有的，至于概率有多大，我也不清楚。” 也就是说，她只能碰运气了。 可林珠对自己的运气一向没信心。 她每次玩需要碰运气的游戏都会输。她小时候玩猜硬币正反面，结果创下了一连猜错二十七次的记录，一起玩的小伙伴都惊呆了。 另外，她这辈子除了三好学生之外，还什么奖都没得过，就连“再来一瓶”这种奖都没有_(:3ゝ∠)_ 林珠托着下巴蹙眉道：“运气又不能练习。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呢？” 奈恩建议道：“从现在开始，你就专门练习制作融合治愈系卡片吧。制作的次数越多，获得高级卡的几率就越大。” 林珠同意了。 看样子现在只有这一种办法了，就是用足够的数量来战胜她的坏运气。 …… 随后，奈恩用通讯器给林珠传了一份治愈系卡片的合成表。这样林珠就能通过手表通讯器随时查看魔卡的合成配方了。 林珠扫了一遍，发现大多数治愈系卡片都需要通过水元素融合而成。 除了治愈之风外，大多数治愈系卡片还需要一样比较特殊的元素卡。 而这种元素卡并不属于四大基础元素卡。 奈恩解释道：“这种特殊元素卡叫生命之力。获得途径只有一种，那就是分解动植物卡。” 它说着，一只米蛾在林珠面前飞过，落在了台灯上。 奈恩不由自主地转着眼珠，目光追随着蛾子，嘴里继续道：“其实动植物卡也是分等级的，越高等级的卡片分解出来的生命之力卡等级就会越高。比如这只蛾子，它大概能分解出一张lv5左右的生命之力卡。你现在可以从分解植物卡开始练习。” 林珠从桌面拿起一张蒲公英卡，问道：“卡分解了，那植物会怎么样？” 奈恩道：“当然是消失了，就像在自然界中死亡后被分解者分解的效果一样。” 它说着，摇摆了几下尾巴，终于忍不住站起来，踮着脚伸爪去抓那只蛾子。 林珠蹙眉：“……也就是死了。” “对。” 蛾子扑扇着翅膀飞了起来，落在了林珠的doge抱枕上。奈恩锲而不舍地追了上去，纵身一跃跳到了林珠的床上。 林珠看着正在耐心捕捉蛾子的小白猫，心道，让她分解几棵野草倒没什么，可如果让她分解动物卡，比如分解一只汪星人卡，她真的下得去手吗？ 这时，那只蛾子又飞了起来，重新落在了台灯上，奈恩砰地一声跳到了桌面上，却不小心地把台灯撞翻了。 小猫被吓了一跳，浑身的毛炸了起来，瞪圆了眼睛往后跳了半步。 “咳……抱歉。动物本能。”它小声说，然后伸手笨拙地用爪子去搬台灯。 林珠顺手就帮它把台灯扶正了。 因为时间不早了，林珠也需要睡眠休息，所以她洗完澡就上床睡着了。 临睡前，她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微博。 她无意间看到“爱缝补的w子”发布了一条和义卖活动相关的微博。微博里的照片显示，几个穿着校服的高中生正在步行街上摆摊卖玩偶。 “这是我和我的同学不久前在步行街做义卖活动的照片，义卖所得已经全部捐给锦花市流浪动物收容中心。感谢大家的支持。”“w子”在微博里如是写到。 林珠不禁惊讶了，原来w子和她一样也是个高中生。之前看w子的网店，林珠还以为对方已经工作了。 看完w子的微博，林珠心中不免感慨万千。同样是高中生，人家能自己开店做生意搞义卖，可她却只是个键盘侠小网红otz…… 她其实也很想参与这样的活动，亲身为保护流浪动物做点有意义的贡献，而不是单纯地用家长给的零花钱捐款。可惜她现在正值高三，就算要搞类似的活动，学校也不会允许高三生参加的。 关上手机后，林珠翻个身，发现奈恩正趴在她身边蜷缩成一团，睡着了。 林珠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它立刻发出一阵轻轻的呼噜声。 有人说，猫的呼噜声有静心安神的作用。 果然，听着呼噜声，林珠很快就放松下来，不到半分钟就睡着了。 …… 第二天，林珠突然从一个漫长的噩梦中惊醒。 她看了一下表，才早上六点。 吃早饭的时候，她一边啃面包一边在脑海中默默想象卡纹的图案。她的感觉就像临近大考前一样，就连吃饭时间也在琢磨卡纹的事。 昨天为了招待同学，她已经浪费了两个小时的时间，所以今天开始必须要抓紧时间了。 吃完早饭，她按照奈恩的指示，在床上躺下继续进行感知力训练。 不知是不是已经习惯了清醒梦状态，这一次林珠醒来后感觉没那么辛苦，就是有点头晕恶心。 休息了半个小时后，林珠又进了一次清醒梦，然后才开始着手分解植物卡。 卡片分解和卡片融合差不多，反正就是盯着卡片，用意念“移动”卡纹，至于要怎么移动，就要靠林珠自己的领悟能力了。 她盯着那张蒲公英卡，很快就进入了共鸣状态。 她想象着卡片被分割成几个部分的样子，同时试图从卡纹中找到可以分裂的地方。 一开始她怎么也琢磨不到规律，后来，她渐渐地发现，蒲公英卡的卡纹里似乎包含了四种基础元素卡的卡纹图案，有一些卡纹彼此连接得更紧密，有一些则连接得不那么紧密，于是林珠就试着用意念把它们分开。 经过一个小时的漫长努力，林珠面前的蒲公英卡在发出一阵淡淡的白光后，就像细胞有丝分裂一般，慢吞吞地裂成了五张叠在一起的卡片， 林珠长吁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其中四张卡片分别是四种基础元素卡，按照魔卡师基础理论，世界上大多数动植物里都包含这几种基础元素，而这几种卡片的级别都比较高，土元素和水元素都是lv5的，而风元素和火元素则为lv2。 而剩下那张浅粉色的卡就是传说中的生命之力卡了。 卡片上写着一行浅红色的字，生命之力，lv2。 林珠拿起那张卡，惊讶地发现它居然是温热的，捏在手里似乎能感到它内部在有规律地跳动，就像脉搏一样。 奈恩说：“生命之力卡是最难复制和操控的元素卡。如果你能把它和别的卡融合在一起，那其他四种元素卡的合成对你来说，就像给4开平方一样简单。” 林珠点了一下头：“嗯，知道了。” 奈恩跳到了地上，道：“我去看电视，有事叫我。”然后它就用爪子拨开门钻了出去，八成又去看它最喜欢的战争片了。 林珠深吸一口气，指尖摩挲着生命之力卡上的卡纹，然后进入了共鸣状态。 第34章 生命之力卡果然很难控制。 林珠花费了四个多小时的时间，还能没能将它跟水元素卡融合在一起。因为长时间注意力高度集中，林珠很快就头晕眼花，肚子也饿得咕咕叫。 中午，林珠煮了碗泡面当午餐。 她饿坏了，就在面里打两个荷包蛋，再配上一根火腿肠。 啧，简直是人间极品美味。 吃完饭后，林珠打算去医院看望姑姑。 临走前，她正想跟奈恩打个招呼，却发现它已经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想起奈恩昨天晚上说过，它这段时间可能需要经常进入休眠状态，因为引导林珠进入清醒梦对它来说也是非常消耗精力的事。 猫咪的脑容量本来就有限，奈恩的记忆库和人格数据比较复杂。虽然它把大部分数据都存在了万维网上，不过，光是处理人工智能复杂的“思想”就已经远远超出了猫身体的极限，所以它特别容易累，需要时不时地进入人格休眠状态来补充体力。 林珠拍了拍小白猫的爪子，凑到它耳边小声道：“我去医院了，很快回来。” 猫的耳朵微微抖动了一下，不知道听到了没有。 …… 二十分钟后，林珠就到了医院。 刚进姑姑的病房，她就看到两个陌生人正站在姑姑病床前跟她聊天。 一看到林珠进来，姑姑便笑道：“珠子，过来，你看谁来了。”姑姑看起来气色红润，比之前回家那次好多了，林珠不禁稍稍松了口气。 那两个陌生人也回头看向林珠。这两人一男一女，穿着打扮都很时髦，大约三十来岁的年纪。男人穿着灰色风衣，系着方格围巾，戴着一副方框眼睛，女人则穿着一件复古款的中式盘扣大衣，身上喷着香水，淡雅的香水味充斥了整个病房。 “珠子，还记得我们吗？”男人微笑道。 林珠迟疑了一下，微微摇了摇头。 “我就知道她不记得了。”那男人无奈道。 “这都十几年没见了，不记得也正常。”他身边的女人笑道，“想当年，珠子还是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现在竟然出落得这么大方了。” 林珠突然想到，这俩人不会是…… 果然，那个男人看向林珠，指了指身边的女人，笑道：“这是你小姑，我是你小姑父，想起来了吗？” 林珠想起来了。 自从十三年前，她父母的葬礼过后，她就没再见过小姑和小姑夫，只听说他们俩出国了，去了欧洲某个国家。她隐约记得，小时候听说小姑和姑姑关系不和，曾经因为什么原因闹翻了，所以才这么多年一直没联系过。 整整十三年没见了，对于林珠而言，她的姑姑只有林秋棠一个人，至于小姑，她早就忘了对方长什么样了。 见林珠站在门口怔怔地看着这边，不叫人，也不说话，姑姑便提醒道：“珠子，别堵在门口，过来吧。” 林珠走过去，摸了摸兜里的几张治愈之风。 虽说治愈之风对癌症无效，不过起码没什么副作用，所以林珠还是打算给姑姑用两张试试。 小姑伸手摸了摸林珠的头发，一脸笑意道：“珠子越长越漂亮了，这眉眼和你小时候一样。” 林珠从来不觉得自己长得像姑姑，不过听小姑这么说，她倒挺高兴的，因为她一直觉得姑姑是个美人。 随后，小姑和小姑父又寒暄了一阵，问了姑姑的病情和手术时间。 小姑嘱咐林珠要好好照顾她姑姑，姑姑却蹙眉道：“不用，珠子现在好好学习就行。” 听她这么说，小姑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林珠，不过最后什么都没说。 临走前，小姑忽然扯了一下林珠的胳膊，低头道：“珠子，陪我出去走走，给你大姑买点水果带回来。” 林珠看了一眼小姑，总觉得她话里有话，便点了一下头，同意了。 离开病房后，小姑停下脚步，对她丈夫说：“老公，让我跟珠子单独说几句话。” 小姑父立刻会意，点了点头道：“那我到车上等你。”他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小姑看向林珠，叹口气道：“你大姑的病其实很严重的。这你知道吧？” 林珠默默点了一下头。她当然知道了。 “我姐她这人，从小就好逞强，摔疼了磕碰了，回家连吭都不吭一声，非要到伤口感染了才让我们知道。”小姑道，“所以啊，别看她总说自己没事，其实都是逞能。我之前算了算，你也快十八了吧，不是小孩了，所以我就实话实说了。” 她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这病我打听过了，几乎就是绝症，治不了的。大夫都说了，就算做了手术，再加上化疗放疗，也顶多再延长一年寿命。” 她说着又长叹一口气，“唉，就是拿钱吊着命，能捱过一天算一天了。” 林珠的心咯噔了一下。虽然她早就知道这些了，但是听别人当着自己面直白地说出来，还是不免心里难受。 她又想起今天浪费了一上午，都没能把生命之力卡融合，不免心中焦灼难耐，只想赶紧冲回家研究魔卡，因为这已经是救她姑姑唯一的手段了。 见林珠咬着嘴唇不说话，小姑以为她要哭，就安慰性地揉揉她的头发，叹口气道：“唉，反正啊，你也别太难过了，这都是命啊。” 两人相对无语了片刻后，小姑又道：“还有一件事，这次你大姑把我们叫过来，主要就是为了你。” 林珠很意外，原来是姑姑把他们夫妻俩叫来的。她还以为是她们听说了姑姑得癌症的事，特意赶回来看病人的呢。 小姑继续道：“你大姑跟我们说，不放心把你交给你小姨带。正好我跟我老公去年刚回国，已经决定在国内发展了，如果你愿意，高考之前可以暂时上我们家住，正好我们家客房还是空着的。你一个女孩子，自己一个人住终归不安全，对吧？” 在林珠看来，小姑的话似乎隐藏了深层次的含义：万一你姑病危了，去世了，你一个小姑娘，总得有个落脚的地方吧。 林珠知道小姑说这些是出于好意，说得也都是大实话，可她听完了还是觉得胸口闷得慌。她不是没考虑过这些，只是她现在不敢想，也不愿意想罢了。 所以她没反对，也没答应，而是含糊道：“嗯……行，过段时间再说吧。”她说完，才想起忘了道谢，就又补充了一句，“谢谢小姑。” 小姑没继续劝说，而是爽快道：“嗯，那也行，那我把我手机号留给你，咱们加个微信，有情况随时联系，啊。” 林珠答应了。 …… 回家之后，林珠见奈恩还没醒，就没打扰它，而是自觉地坐到桌面，开始共鸣状态，融合卡片。 时间正在一点一滴地流逝。 几个小时后，林珠仍然没能融合成功。她渐渐地觉得眼球酸胀，于是便闭目养神了一会儿。 她没想到这一闭眼，居然就睡着了。 睡梦中，她又梦见了姑姑去世的画面，梦见火葬场，医院，坟墓，燃烧着的飞机从天而降，落入水中…… 她忽然感到身体瞬间始终，随后便是一阵疼痛，她猛地睁开眼，气喘吁吁地瞪着天花板，才发现自己竟然连着椅子一起倒在了地上。 她的手肘很疼，撸起袖子一看，原来是摔青了。 她胡乱地抹了抹脸上的泪水。 刚才，她竟然又做了那个飞机坠入海面的梦。自从她父母出飞机事故后，她曾经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梦见那个场景。 这时，奈恩终于醒了。 它伸了个懒腰，瞥了一眼林珠，道：“你怎么了？” 听到这个声音，林珠突然喉咙哽住了。 眼泪不由自主地就往外冒，怎么也止不住。 ……没有时间了。 这句话不断地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积压了数日的负面情绪终于像火山爆发一般喷发，沉淀下来的悲哀和绝望就像火山灰一般，压得林珠喘不过气来。 她很清楚，姑姑的病很可能好不了了。 就算她做得出高等级的治愈卡，可普通的治愈卡也不能完全治愈癌症。而以她的水平，又不可能做得出能够治愈癌症的高级定制卡。 所以，很快这世界上又只剩下她一个人，在这世界上仅剩的亲人，唯一爱她的人即将离去。 而这一次，不会有人再牵着她的手，微笑着说：珠子，跟我回家。 林珠知道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崩溃。 可情绪就像好不容易找到了泄口的洪水，不顾一切地冲出她理智的桎梏。 她弯下腰，捂住了脸。 这还是她得知姑姑的癌症后，第一次放声大哭。 哭了一会儿后，她感觉有温暖的毛团跳到了自己的腿上。 是奈恩。 奈恩没有安慰她，只是默默地蹲在她的腿上，抬头望着她，一语不发。 过了几分钟，林珠终于感觉心情平静了下来，抬起没受伤的胳膊，用衣袖把泪水抹干净了。 黑暗之中，奈恩瞳孔扩大的漆黑双眼望着林珠，声音平静地说道：“哭泣其实是一种很好的发泄。不是软弱。” 林珠默默点了一下头。 她很庆幸，此刻陪在自己身边的是奈恩。奈恩的理性和冷静的声音感染了她，于是她的心情立刻就平复了许多。 第35章 奈恩看了一眼散落在桌面上的卡片。 “看来你遇到了瓶颈，不过这不要紧，我可以引导你进入清醒梦，帮你理解生命之力元素的结构，这样会比你在现实中的效率更高。”奈恩说。 进入清醒梦后，林珠再次在梦中看到了那个身材瘦高的人影。他伸出手，点击前方的空气，一张虚拟的生命之力卡出现在了林珠眼前，只不过它的大小要比实际的尺寸大得多。 在清醒梦中和卡片产生共鸣，和在现实中的感觉差不多。只不过在清醒梦里，时间被拉得更漫长，林珠会更专注，所以效率更高。 经过三次清醒梦训练后，林珠重新回到现实。 她看了一眼表，已经凌晨一点了。 她坐了起来，却看到奈恩正侧身躺在她的枕头上方，紧紧地闭着眼睛，就像睡着了。 “奈恩？”林珠惊讶地拍了拍它的脸颊。 奈恩没动弹，看来它又自动进入休眠状态了。 …… 第二天早上，林珠是被闹钟吵醒的。 她一觉醒来，却发现奈恩仍然处于休眠状态。 林珠有点担心它，昨天他们一共进行了两个小时的清醒梦训练，相当于梦中时间的三十多个小时。这么长时间的清醒梦，不会对奈恩的身体造成什么副作用吧？ 随后，林珠从冰箱里拿出面包和酸奶，一边吃早饭，一边打开手机，才发现昨天晚上顾晓婉给她发了微信，问她病好点了没有，什么时候能回来上学。 林珠打字道：“谢谢关心。因为还有传染的可能性，所以我大概两天后回去上学。” 打完这行字，她又觉得这句话太正式了，于是犹豫了一下又全都删掉，改成“嗯，差不多过两天就能上学了”。 刚发出去没一会儿，顾晓婉就回复了林珠。 “那就好~好好休息，早点回来上学~对了，这两天学校开展什么主题活动，据说高三的也要参加~好麻烦→_→” 顾晓婉的语气很热情，看样子经过前天的相处，她俨然已经把林珠当成了好姬友。 林珠其实对班级活动并不感兴趣。反正每次她也只是打扫打扫教室，充当一下围观群众罢了。不过她已经在家憋了好几天了，跟同龄的妹纸聊微信对她来说又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所以就跟上了对方的话题：“是吗，什么活动啊？” “就是跟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有关的，每个班从核心价值观里选一个主题，咱们班还没选呢。”顾晓婉回答。 很快她又发了一条语音信息，“啊，公交车到站了_(:3ゝ∠)_咱们有空再聊，seeyou~（飞吻）” 林珠心里惦记着魔卡融合的事，匆匆吃完了早饭，就回到房间继续进行卡片融合。 这一回，林珠很快就进入了共鸣状态。 就像有人拨快了时钟一般，时间流逝得飞快。 不知经过了多少个小时的努力，又不知经历了多少次失败的尝试，林珠渐渐地封闭了她的所有感官，只专注地面前的魔卡进行共鸣。她将一根又一根比头发丝还细的卡纹连接在一起，渐渐地，她终于掌握了一点卡纹连接和变化的诀窍。 又过了不知多长时间，林珠面前的两张卡片终于渐渐地有了融合的迹象。 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最后两根“细线”连接在了一起。 水元素卡和生命之力卡迅速地彼此吞噬，融合，最后一阵柔和的白光亮起。 一张纯蓝色的卡片出现在了林珠面前，卡片边框是金色的，非常漂亮。 卡片的名字是：“生命之泉lv1” ——竟然是生命之泉！ 林珠心跳得砰砰直响。她之前读了奈恩发给她的资料，资料里将所有卡片分成了aclass到eclass五个等级，这个等级和卡片本身的lv等级无关，只是用来区分高级卡、中级卡和低级卡的。 而生命之泉则是一张classb的高级治愈系卡。 虽然它比不上特殊定制卡，而且林珠合成的这张lv级别也很低，却仍然被治愈之风这样的低级卡强多了。 林珠记得，这样一张卡在交易系统里要卖上万点呢。 她兴奋难耐，很很想把生命之泉卡给奈恩看看。 就在这时，一直在睡觉的奈恩眯起眼，翻个身，醒了过来，软绵绵地喵了一声。然后它打了个哈欠，低下头舔起自己□□附近的绒毛。 ……不是奈恩。 林珠顿时心脏一沉。 奈恩的人格又不见了，现在眼前这只猫明显只是个普通的猫咪罢了。 林珠不知道怎么唤醒奈恩的人格。她蹙眉伸手摸了摸猫的脑袋，又转身从抽屉里拿了一根猫零食棒给它吃。小猫狼吞虎咽地就把零食棒给吃光了，然后还踮着脚嗅了嗅林珠的手指，伸出舌头舔了几下。 见奈恩的人格没有苏醒的迹象，林珠只好暂时放弃。 她回到桌边，拿起那张生命之泉研究了一会儿。 真不愧是高级卡。 以她的感知力，还不能看出生命之泉卡的卡片结构，也就是说，就算她没有变异能力，并且成功合成了n张lv1的生命之泉，也没办法把它们叠加融合成更高等级的卡片。 林珠再次进入共鸣状态，继续融合卡片，希望她下一回运气能好一点，获得级别更高的生命之泉。 她花费了整整一下午加一个晚上的时间，连续合成了三张生命之泉，可惜它们全是lv1的。 融合卡片似乎不仅会消耗大量的体力和脑力，还会让林珠浑身发热，汗水直流，就像进入了桑拿房，而她的体力也因此消耗得更快了。 进入共鸣状态后，由于感官的缺失，她也不会觉得十分痛苦，所以还能咬着牙继续坚持。 而此刻的林珠却不知道，正因为共鸣状态时人对痛苦和疲倦十分迟钝，无法感受到身体达到极限时给出的危险信号，所以才更危险。 …… 终于融合完第四张后，林珠睁开眼，却忽然眼前发黑，一阵天旋地转。 紧接着，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晕过去多久，林珠缓缓地睁开眼。眼前的景物渐渐地从模糊变得清晰，她感到头疼欲裂，就像有千万个刀片插.进了她的大脑里，浑身疼得就像骨头散架了。 她艰难地翻个身，像强迫自己坐起来，可是却浑身酸软无力，根本连动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只好一动不动地倒在坚硬的地板上，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好让自己恢复一点体力。过了没一会儿，她竟然又迷迷糊糊地昏睡过去不省人事了。 在睡梦中，她浑身一阵阵的发冷，梦见自己哆哆嗦嗦地走在黑漆漆的雪地里。她隐约听到手机震动的声音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她下意识地在梦中摸了摸兜，却感到软绵绵的东西碰了碰自己的手腕。 她忽然醒转过来，抬了抬眼皮，模糊地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正在床上努力扯拽一样东西。很快，她感到柔软温暖的被子覆盖在了自己身上，她浑身的寒意顿时减少了一些。 在失去意识之前，她感觉奈恩的爪子搭在自己的额头上，一阵熟悉的酥麻感涌遍全身，然后她就再次陷入了沉睡。 睡了不知多久，林珠在梦中忽然再次听到了手机震动的声音。 这一次震动持续了好久，一定是有人有急事找她。 她拼命地强迫自己醒过来。她在泥沼般的梦中拼命挣扎，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缓缓睁开眼，醒了。 她感觉身下硌得生疼，原来她还躺在地板上。 “你刚才很危险。”奈恩的声音传来。 “奈恩？”林珠沙哑道，她挣扎着支撑着地面坐了起来，捂着额头呻.吟了一声。 “你刚才很危险。”奈恩再次重复道，平时一向温和的语气此刻变得略生硬，“你太勉强自己了，这样很容易对你的身体造成严重损害，甚至有猝死的危险。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继续指导你进行训练了。” 听完最后一句话，林珠顿时一惊，“可是……” 奈恩却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我从来不尊重一个连自己的身体和生命都不懂得珍惜的人，即使他是为了救人，或者出于别的什么高尚的理由。” 林珠顿时怔住了。 奈恩这是在担心她？ 她一开始曾经以为奈恩是个理性得近乎冷漠的性格，可是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她却觉得奈恩更像是外冷内热的类型。 所以被奈恩训斥了之后，林珠并不觉得生气或者懊悔，反而缠身一阵淡淡的熟悉感，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 她忽然记起初三时，她因为熬夜学习被姑姑骂了一顿，说学习虽然重要，可身体健康更重要…… 就在这时，林珠的手机又震动了起来，将她从回忆拉回了现实。 对了，电话！ 她刚刚在睡梦中就听到手机一直在震动，一定是有人不断地打电话过来。 她拿起手机，来电显示是姑姑。她按下接听键，沙哑道：“喂？” 对面传来小姑的焦急声音，“珠子！你刚才怎么一直不接电话啊，急死我了！你快到医院来，打车过来！” 第36章 放下电话后，林珠的心瞬间凉了，手脚发麻，就连拿钥匙的手都是颤抖的，走之前，奈恩好像还跟她说了一句什么，可林珠完全没听进去，她满脑子只剩下刚才小姑说的那句话：你快来，她可能不行了。 林珠出了门，外面已经完全天黑了。她用app叫了辆出租车，上车后，她一直无意识地紧紧地捏着衣兜里的魔卡。 她眼睛盯着窗外不断掠过的景物，强迫似的一遍遍默默数她衣兜里的卡片数目。 她现在一共有九张治愈系卡片，三张lv1的生命之泉，五张治愈之风，还剩下一张最后卡，是一张没有名字的卡片，是她晕倒前最后一次合成的。卡片是银白色的，上面只写了卡片的等级：lv10。 根据奈恩之前给林珠的资料，拥有变异能力的魔卡师确实有一定几率合成没有名字的卡片。 实际上，所有魔卡一开始都是没有名字的，现今资料中所知的卡片都是通过魔卡师不断的努力，经过反复融合实验发现的。 奈恩曾经提到过，在新种类的非生物系魔卡被发现时，魔卡师拥有给新魔卡命名的权利，然后在“魔卡协会”进行注册。 而卡片名字一旦被注册后，“魔卡协会”就会把它的名字写入魔法元素捕捉器的命名程序，所有通过基础元素卡合成的魔卡都会自动标注上它的名字。 所以一般没有名字的卡片要么是特殊定制卡，要么就是没有在魔卡协会注册过的新品种魔卡。 因此，林珠手上的这张魔卡其实是一张从未被人发现过的新品种卡片。 林珠心中充满了忐忑不安，一心只担心姑姑的安危。而此刻她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无意间创造了什么 实际上，在除了地球之外的其他位面，已经很多年没有新的非生物系魔卡被发现，并且被注册了。 据说，五百多个地球年之前，galaxy公司生产的儿童益智玩具魔卡相机被一个魔法位面的古董玩具商收购，并且仔细研究了魔卡相机的结构和工作原理，创造了一种叫“魔法元素捕捉器”的插件。 有了这种插件，魔卡相机就能能够通过魔卡相机捕捉到特殊的“魔法能量”。 渐渐地，一些人发现，他们能改变卡片的结构，将它们融合成新的魔卡。当他们通过练习，感知力达到一定程度后，他们发现连动植物卡都能被分解。 于是，魔卡师这一神奇的职业便诞生了。 之后经过三百多年的努力，所有能够通过基础元素卡制造的魔卡种类都已经被勤奋的魔卡师们发现了，到目前为止，已经有一百年的时间没有新的非生物系卡片被发现了。 所以，现在一些魔卡师已经转而研究生物系卡片和魔卡的融合，创造会喷火飞翔的魔兽等等，他们以为非生物系魔卡的研究已经走到了尽头。 然而，林珠却通过两种最普通的元素卡，合成了一种从未被人发现过的新品种。 这一发现要是被其他位面的魔卡师知道，他们肯定要吓得赶紧用张lv100的安神静气卡压压惊。 …… 到了医院后，林珠付了钱，急匆匆地就进了医院大门。因为她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走路的时候脚步虚浮，还差点在楼梯上绊倒。 上了电梯后，林珠按捺住内心的焦躁不安，盯着不断变化的楼层数字看，生平第一次觉得电梯走得太慢。 下了电梯，林珠很快就远远地见到了小姑，她就急忙快步走过去，喘着粗气道：“我姑她怎么样了？” “珠子，你别急。”小姑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声安慰，“你姑现在已经抢救过来了，在重症监护室呢。” 林珠稍微松了口气。 还好，她赶上了，她最怕的事情暂时还没有发生。 “我姑的病到底怎么样了？”林珠问她小姑。 小姑脸上露出迟疑不决的神情，隔了一会儿才叹口气道：“你也不是小孩了，我就实话跟你说吧。”她说着就拉着林珠的胳膊，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然后才道：“之前大夫说了，说你大姑出现脏器衰竭，病情突然恶化，情况非常危险。他们那边……病危通知已经下了。” 病危通知。 也就是说，她姑姑的时间确实不多了，也许连这周末的手术都撑不到了。 林珠的手不由自主地紧紧捏住了衣兜里的卡片。 不知为何，听完小姑的话，她竟心脏一沉，忽然冷静了下来。 她默默地看向病房的门口。 林珠了解姑姑的性格，姑姑是个非常坚强独立的女性，此刻一定还在默默地和病魔抗争，所以她自己也不能放弃。 而她衣兜里的魔卡，说不定能够延缓她姑姑病情的恶化，让姑姑起码能支撑到做手术的日子。 这时，林珠的手机响了，原来是她小姨打来的。 “珠子，你在哪儿呢？放学了吗？”小姨问道，听电话背景音她应该是在马路上，“今晚上我们家住不？” 林珠声音倦怠地回答：“……不了，我在医院。” “医院？你姑咋的了？”小姨立刻问道。 林珠把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小姨听完也只是“噢”了一声，然后劝了林珠几句，让她别太难过，又问了问她晚上吃饭没。 林珠知道，小姨跟她姑十几年没见，又没血缘关系，所以能在电话里关心一下就很不错了。 十分钟后，小姨居然赶到了医院，还给林珠带了点夜宵。 小姨跟林珠小姑打了个招呼，寒暄了两句，笑道：“反正我上班的地方离这儿近，刚下班，就来看看。来，珠子，你晚上没吃饭吧？你看，我这儿有好几种小笼包，你爱吃哪个馅儿的？”她说着又四下张望了片刻，“不知道医院这里让吃东西不，不行咱们去楼底下吃去。” 林珠感到很意外，原来小姨是这样热心的人，看来她之前可能有点误会人家了。 因为暂时还不让探视，林珠没什么胃口，就只喝了半杯黑米粥，然后她就起身去卫生间了。 回来的时候，她在拐角处无意间听见小姨跟小姑聊天，她说：“……唉，珠子这孩子很命苦，从小没爹妈，拉扯她大的姑姑还得了这样的病，你说这是造了什么孽？” 听见她们聊的是自己，林珠不禁停住脚步，没好意思上前。 小姨又道：“你看这孩子，黑眼圈，瘦的跟皮包骨头似的，小可怜儿哟……” 皮包骨头？林珠不由得默默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结果掐起一堆软肉。 小姑轻轻“嗯”了一声，道：“珠子这孩子其实挺懂事的。别看她平时不爱说话，其实心里什么都懂。我刚才跟她说她大姑病危，她都没哭，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唉，她小时候我就挺喜欢她的，要不是当初我老公一心执意要出国，可能我就领养她了。” 小姨道：“我是因为家庭经济条件不行，一个孩子都快养不过来了。不过，现在说那些有啥用啊，哎。” 林珠微微蹙眉，她已经快记不得当年的事了。她小时候听姑姑说，好像当时所有亲戚都不愿意领养她，她差点就被丢进了儿童福利院，所以她一直都对家里的亲戚没什么好感。 但是现在想来，他们大概也各有苦衷。不过转念一想，幸亏他们当时没人收养自己，林珠才有机会成为姑姑林秋棠的养女。 “嗯……”小姑叹口气，又道，“我姐这辈子也是命不好，一辈子没嫁人，你说女人奋斗这一辈子，买了大房子，空荡荡的自己一个人住又有什么意思？我这回回来看她这样子，就觉得替她心酸，真可怜。” 听到这里，林珠不由得皱了皱眉。 她从来没想过姑姑有一天会和“可怜”这个词扯上关系。而且她也不觉得姑姑有什么可怜的，就算没结婚又怎么样，姑姑不还是有她吗？ 想到这里，林珠从拐角处走出来。 两人见林珠回来，便也不再谈起之前的话题。 等了大约半个小时，一个女医生从病房里，告诉他们可以进去看看病人了。 林珠走进重症监护室，姑姑正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脸上罩着吸氧装置，跟林珠以前在电视里看到的一样。 姑姑脸上毫无血色，头发凌乱，双眼紧闭。林珠站在她床边低头一语不发地望着她，胸口忽然一阵难受的沉闷感。 她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偏偏是姑姑得了这个病。她查过很多资料，网上说，一般抽烟喝酒，饮食油腻，爱熬夜的人才容易得这种病，可是她姑姑烟酒不沾，饮食清淡，特别讲究养生，怎么就得上癌症了？ ……这个世界果然太不公平了。 这时，她感觉小姑的手轻轻捏了捏自己的肩膀，小声安慰道：“别太难过了，你大姑也不想看见你太难受的样子。” 林珠默默点了一下头，声音沙哑道：“我能单独跟姑姑呆一分钟吗？一分钟就行。” 小姑和小姨对视了一眼，她们大概以为林珠要跟大姑告别，就同意了。 等她们走了之后，林珠快速瞥了一眼窗口，确认她们没有看向这里，便迅速地掏出衣兜里的那张没有名字的魔卡。 她之所以先选择这张，是因为它的lv等级最高，有10级，所以效果说不定最好。 她之前刚刚跟奈恩学过在人体上使用卡片的姿势。 她将魔卡平放在姑姑的额头上，然后用右手手掌轻轻覆盖在卡片上。 几秒钟后，卡片在林珠的指缝间发出淡淡的光芒。光芒持续了大约二十多秒，才渐渐地黯淡下去。 林珠松开手，拿起魔卡看了一眼，残留能量还有百分之一，正好是她想要的效果。这样她就能通过给卡片充能，重复利用这张卡片了。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姑姑的脸色似乎红润了一点。可是换一个角度看过去时，她又发现之前不过是她的幻觉。 然后，她又连续在姑姑身上使用了两张lv1的生命之泉。 一定要起作用……拜托了…… 林珠闭着眼睛，默默地向她知道的所有神仙祈祷。 lv1的卡片能量消耗的速度要快得多，很快，两张生命之泉都只剩下百分之一的能量了。 林珠瞟了一眼门外，见还没有人进来的迹象，又赶紧将一张生命之泉放在姑姑头顶，多用一张算一张。 就在这时，姑姑的手指忽然动弹了一下，然后她缓缓地抬了抬眼皮，声音沙哑道：“……珠子？” 林珠一阵热血上涌，惊喜道：“姑！”她下意识地抓住了姑姑冰冷的手指，“姑，你醒了吗？感觉怎么样？” 姑姑没说话，可能是实在没力气。她虚弱地抓住了林珠的手指，隔着氧气罩，林珠隐约看到她缓缓勾起唇角露出一个笑容。 …… 姑姑只醒过来一小会儿就又失去了意识，昏睡了过去。 因为探视时间已过，林珠不能一直守在床边，只好离开了重症监护室。 到家之后已经是半夜十一点多了。 林珠推开门，回到卧室，看到奈恩正在椅子上蜷缩成一团睡觉。 林珠累得不想刷牙洗脸了，她今天身心俱疲，只想躺在床上，把自己埋进被窝里，好好休息一会儿。 她摘了手表，脱了外衣，正想换衣服上床睡觉，却听到奈恩的声音道：“你姑姑怎么样了？” 林珠回头，才发现蓝眼睛的小猫正蹲在床上静静地看着自己。 林珠摇了摇头。 “情况不太好，医生下了病危通知单了。我用了几张魔卡，还不知道效果。” 奈恩轻声道：“很多时候，治愈系魔卡的效果是有延迟的。也许明天早上她就会恢复了。” 林珠知道，奈恩这是在安慰自己。 “嗯……希望吧。”她低声道。 她很快就换了睡衣，躺倒在床上。 她感觉猫咪的绒毛贴在了自己的手臂上。林珠翻个身抚摸猫咪的身体，奈恩也没动弹，任凭她抚摸，还微微地眯起了眼睛。 “睡觉吧。别想那么多，没有事情是解决不了的。”奈恩的声音渐渐地低沉下去，然后它就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林珠轻轻“嗯”了一声。 猫咪柔软的身躯伴随着呼吸缓缓地在她手掌下起伏着。她突然明白，即使姑姑不在身边，此刻她也不是一个人，奈恩的陪伴让她感到充实而满足。 大概因为奈恩是猫咪的形态，所以在奈恩身边时，林珠从来没有焦虑的感觉，她社交恐惧症竟然神奇地“治好了”。所以，明明她只跟奈恩相处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可此刻她却觉得像是跟它认识了好久一样。 隔了一会儿，林珠忍不住小声道：“奈恩……你醒着吗？” 奈恩没说话，而是微微抖了一下耳朵。 林珠摸了摸小白猫的脑袋。过了一会儿，她小声说了一句“谢谢”，然后就合上了双眼。 奈恩的耳朵再次抖动了一下，它微微睁了一下眼睛，在黑暗中望了一眼女孩的睡颜，然后又再次合上了。 …… 第二天，林珠刚睡醒，就收到了一条来自小姑的微信消息。 “我刚刚去了医院，大夫说，你大姑的病情稳定了，黄疸退了，人也醒了，反正人一切安好，手术也重新定了时间。你不用担心了！” 看到这条消息，林珠鼻子一酸，居然眼眶湿润了。昨天听说姑姑病危时，她都没哭，这时候居然没出息地哭了。她抬手抹了抹眼泪，正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奈恩，却发现奈恩不在床上。 她推开门，走进客厅，看到小猫正在沙发边上吃猫粮。 “奈恩？”林珠走过去，却看到小猫仍然背对着自己，一声不吭。 她伸手拍了一下小猫的身体，小猫抬起头，湛蓝的眼睛望了她一眼。 ——那是小动物充满警惕和好奇的眼神。 林珠立刻心脏一沉，奈恩的人格又休眠了。 林珠打算先去医院看看姑姑。于是她回到卧室，拿起桌上的手机和手表，却看到她的表型通讯器的光屏自动弹了出来，显示她有条未读信息。 她点了一下未读信息的信封图标。 从表型通讯器里传来的是奈恩的声音。 “林珠，我恐怕要离开了，也许我还会回来，也许不会。猫的身体无法再承载我的数据量，而且我的人格数据也在渐渐地被猫的习性同化。再这样下去，我很可能会在猫的身体里永远沉睡。我会暂时休眠一段时间，整理我受损的人格数据。我已经把所有关于魔卡师的资料都发到了你的表型通讯器里。人工清醒梦对你的大脑已经产生了细微伤害，这种训练方法不再适合你，而你已经具备了魔卡师入门的条件，所以你以后都不再需要我的引导了。” 奈恩沉默了一下，继续道：“作为你的临时导师，我最后再给你一条建议——记得永远做你自己，不必为了别人的看法而改变，因为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说到这里，它停顿了一下，才语气平静道：“再见了，林珠。” 它说完这句话，通讯就消失了。 林珠不禁怔住了。 ……这样就完了？ 奈恩真的就这么走了？ 第37章 第二天，林珠就回学校上课了。 三天后就是姑姑手术的日子。这三天里，林珠每天晚自习都会请假去医院一趟，看望病人。 姑姑的病情一直很稳定，食欲也恢复了一点，之前连稀粥都喝不下去，现在起码能吃一点清淡的小菜，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多了起来。不过她的身体还是很虚弱，有时吃了点东西还是会吐。 林珠听医生跟她小姑说，姑姑之前特别危险，出现了多器官衰竭的症状，看样子都熬不过那个晚上了，没想到的是，病人居然一夜之间就奇迹般地恢复了。不过最主要的癌症还是没痊愈，所以手术还是要进行的。 林珠知道，她的魔卡很可能起了作用，不然姑姑也不会恢复得这么快。 根据奈恩的资料，生命之泉卡的用处是强化免疫力，强健体魄，并不能对多器官功能衰竭这么严重的病症起到多大作用。 所以林珠怀疑是那张没名字的卡片起到的作用。说不定它真的是张很厉害的高级卡。 林珠本来打算用能量卡给那张治愈卡充能，这样就能重复使用了，可是她却失望地发现这种方法并不可行。 她一连使用了五张lv1的能量卡，那张卡片居然只充能了0.5%！ 也就是说，想把那张卡的能量补满，林珠还需要九百八十五张lv1的能量卡，可林珠做一张能量卡至少需要半个小时的时间，再加上体力消耗问题，她根本来不及做那么多的能量卡。 她如果想再合成那种没有名字的魔卡，唯一的办法就是拼运气了。她试着按照之前的方法合成了两次魔卡，但是得到了仍然只是lv1的生命之泉。 在姑姑开始手术的前一天晚上，就在她马上快要放弃的时候，她打开表型通讯器，翻了翻奈恩发给她的资料，忽然找到了一段话。 那段话的标题是：“如何进行魔卡复制。” 看到这段话，林珠顿时一阵欣喜，如果她学会了复制魔卡，那她就不需要补充魔卡能量了，只需要多复制几张不就行了。 看完那段话之后，林珠又感到很失望。 上面写着，魔卡复制是一项非常非常精细的工作。只有极少数有天赋的魔卡师才拥有完全复制魔卡的能力，而大多数魔卡师都只能做出劣质的复制品，而这种复制品并不拥有本体魔卡的效果，复制出来的非生物系卡片通常能量为0%，也不能充能，而生物系卡片也不能实体化。 不过这种复制品都看起来很漂亮，跟本体长得又一模一样，夹在书里当书签还是不错的。 所以，在很多年前，当交易系统还没完善之前，有不少黑心商人把劣质复制品当做真魔卡出售，不少人因此上当受骗。 即使是这样，林珠还是想尝试一下复制魔卡。 她仔细地查看了奈恩给的资料。奈恩在把资料传给她之前，已经把资料做了整理，林珠通过奈恩给的索引目录，很快在其中一部分章节里找到了复制魔卡的方法。 里面写，除了要复制的魔卡之外，林珠还需要准备一张任意等级的能量卡。资料里写，她要用能量卡的能量做为“墨水”，依照魔卡的卡纹在空气中把复制卡“画”出来。也就是说，在复制魔卡之前，林珠还要先理解那张未命名魔卡的卡纹才行。 可是林珠的感知力还没达到那个程度。 她又不能通过能量卡来复制能量卡。那样她相当于通过损失一张能量卡来获得一张能量卡的复制品，那也太傻了。所以她并不能通过复制魔卡来获得那种未命名卡片。 林珠蹙眉思忖了片刻，看来现在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多融合几次治愈系卡片，如果她运气好，说不定还能合成几张高级卡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林珠聚精会神地融合卡片，全然忘记了周围的一切。经过她一整晚的坚持和不懈努力，她终于在第三次融合卡片后成功获得了一张高等级的治愈卡。 那竟然是一张lv50的生命之泉。 看到这张卡，林珠长长地吁了口气，就像每次考试后听到自己的成绩，心里的一块大石瞬间落了地。 她记得奈恩的资料里写过，lv50以上的卡片效果会产生质的飞跃。比如一张classb的卡片，当它的lv达到五十之后，它的效果差不多就等同于一张classa的低等级魔卡了。 然后她决定就以这张生命之泉为蓝本，尝试一下卡片复制。 如果复制成功，她就相当于拥有两张生命之泉，叠加融合后就能得到一张lv100的生命之泉了。奈恩的资料里写，当魔卡等级达到lv100，它的性质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进化成为更厉害的魔卡。 林珠拿了一张lv1的能量卡。 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按照复制卡片的步骤和能量卡进行共鸣。她感到接触魔卡的指尖在发热，最后几乎到了烫手的地步。 于是她睁开眼，稍微抬起一点手指，惊奇地发现她的手指和魔卡之间出现了一道乳白色的细线，细线和魔卡的卡纹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这就意味着，她已经将能量卡的能量从卡内剥离，能够完成这一部，她就距离成功复制卡片不远了。 然后她用另一只手拿起那张lv50的生命之泉。 幸亏奈恩之前的清醒梦训练，林珠的感知力突飞猛进，已经达到了学徒级魔卡师的水准，所以她能勉强感知到lv50生命之泉的卡纹。 她凝视着那张生命之泉，在保持和能量卡共鸣的同时，和生命之泉产生共鸣。她还是第一次同时跟两张卡片共鸣，所以多少有些吃力。她的额头很快就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过了不知多久，她隐约感觉到了自己该做什么。这种感觉只可意会，无法言传。 她的右手手指微不可见地动弹了一下，散发着淡淡光芒的乳白色细线在空气中移动了不到一毫米的距离，白色的细线就像产生了生命似的，无声地扭曲延伸着，在空气中留下了淡淡的，发着白光的痕迹，而这痕迹就是她画下的第一笔。 这过程漫长而艰难，需要她持续高度集中注意力，稍微走一点神，都会前功尽弃。 汗水流进了林珠的眼睛，刺得她眼球火辣辣的疼，可是她也不敢眨眼。她手指前端已经渐渐地浮现了卡纹的雏形。 卡纹的结构如此精密复杂，彼此交缠，而且它实际上并不是平面的，而是具有某种立体结构，并且在不断地依据某种规律变化，能够理解它并且进行复制的，只能是像林珠这样天赋异禀的魔卡师。 因为魔卡师是真正用“精神”去理解卡纹，并且复制卡纹，而不是简单地照葫芦画瓢，所以就算找来最厉害的画手，他也没办法按照卡纹进行复制绘画。 林珠的手指渐渐地变得僵硬，麻木，每移动一毫米，画下一笔，对她来说都变得异常艰难。她咬紧了牙关，拼命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坚持。汗水顺着她的下巴滴落，落在了桌面上，她都全然不知。 最后，她终于“画”完了最后一笔。 魔卡复制完成。 空气中呈现出的是一副精密复杂的立体曲线花纹，就像幻象的艺术品。当最后一条卡纹完成后，整幅幻象发出白色的光芒，然后化作一张卡片无声地飘落在林珠的桌面上。 生命之泉，lv50，卡片上如是写着。 林珠几乎感动得快哭了，她竟然成功了！ 她之前压根都不敢想自己真的会成功。 虽然她已经很累了，但是时间不多了，她很快又再次投入战斗，将两张lv50的生命之泉进行了叠加融合。叠加融合并不需要耗费很多时间，她只花了十五分钟就融合完毕。 伴随着一阵白色的柔光，两张生命之泉消失了，它们融合而成一张新的卡片。新卡的颜色也是金蓝相间，只不过它的轮廓要大了一圈，上面的字也从黑色变成了金色。 ——生命之泉，lvmax。 原来对于生命之泉这种d级卡来说，lv100就已经是顶级了。 林珠拿起那张卡，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她复制的卡片能融合，也就是说，她复制出来的是真正的魔卡，不是低劣复制品。 生命之泉的能力是提高免疫力，强化体质，对于即将做手术的姑姑来说，它的用处是非常大的。 林珠仔细查了资料，又惊喜地发现，等级max的生命之泉有很大几率延缓癌症病情的发展，在魔卡盛行的位面，它是最有效的抑制癌症的魔卡，只不过价格昂贵，一般人买不起。 而这正是林珠现在最迫切想要的。 第二天一大早，林珠就赶到了医院。 姑姑已经被转到了普通病房，没有探视时间的限制。林珠到的时候姑姑还在睡觉，所以她就趁没人，悄悄地把那张lvmax的生命之泉用了。 用完卡片后，林珠没吵醒姑姑，而是默默地坐在了她的床边。她特意从家里带了几本习题册，这样她就能一边做题打发时间，一边陪姑姑做手术了。 …… 上午十点，姑姑的手术正式开始。 手术进行得很顺利，肿瘤部分被成功切除。 守在门口的林珠听到消息后，大大地松了口气，腿一软就瘫坐在了椅子上。 她这才注意到自己现在有多么累。 手术完成后，医生把家属叫了过去，谈了术后恢复的注意事项。胰腺癌手术后的恢复过程是比较漫长的，需要家属积极配合，最重要的是注意饮食等等。 医生的话让林珠听得胃里又是一阵翻滚，原来做了手术之后姑姑还要遭这么罪。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做出更多的魔卡，希望能帮助她姑加快身体恢复的速度，减少痛苦。 随后，林珠就去病房看望了姑姑。姑姑的身上插着各种管子，脸色苍白的像纸似的，已经几乎看不出以往那个都市丽人的模样了。 林珠找了个和姑姑独处的机会，用了一张治愈之风和一张生命之泉。卡片用完后，姑姑的麻药时间可能也过了，就微微抬了抬眼皮，苏醒过来。 见她醒过来，林珠连忙道：“姑！” “……珠子。”姑姑动了动嘴唇，声音十分沙哑。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林珠不禁又要掉眼泪，不过她忍住了。她咬着嘴唇，握紧了姑姑的手腕，“……嗯，我在呢。” 大概是麻药的效果没完全过去，姑姑双眼无神望着林珠，动了动嘴唇，似乎说了一句什么。 林珠赶紧凑过去听，听到姑姑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她嘴唇颤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人已经没力气了，只是轻轻地抓住了林珠的手腕。 林珠知道她想说什么。 她大概想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还耽误了你的学业。 于是她使劲摇了摇头，把眼泪什么的都憋回去。然后她凑过去，沙哑地低声道：“姑，你好好养病吧，不用担心我。我肯定努力学习，不会让功课落下的。” 林珠知道姑姑最想听的就是这句话，所以她才这样说的。 果然，听到这句话后，姑姑忽然就轻轻呼出一口气，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又陷入了沉睡。 …… 经过一个多星期的静养，姑姑术后恢复得很不错。医生都对姑姑的恢复速度啧啧称叹，说他们很少遇到过术后恢复得这么好的病人，说明病人自己的意志很强，家属也照顾得不错。 其实，这些很大程度上归功于林珠的魔卡。 她这几天每天都坚持给姑姑用治愈之风和生命之泉。她利用在学校的休息时间做了一大堆能量卡，并且用能量卡给那张lvmax的生命之泉充能。生命之泉不需要太多能量卡，用十张左右就能充满了。 与此同时，她的感知力也在潜移默化中不断地进步。 而这段时间，林珠一直没能跟奈恩联系上。 每次林珠抱起小雪，她都会想起奈恩，心里便觉得一阵空落落的。她突然间明白过来，奈恩是她这辈子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可是这位朋友却不辞而别，至今杳无音讯，不免让林珠觉得有些难过。 她转念一想，奈恩是个人工智能，并不是人类，也许在他眼里，林珠不过是个“平凡普通的人类”，朋友什么的，很可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而已，人家说不定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想到这里，林珠又有点生奈恩的气。 可是当她看到桌面上的表型通讯器，想起奈恩这么多天来耐心的指导和帮助，又有些羞愧，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懂得感恩了？ 林珠打开表型通讯器，看了一会儿魔卡师的资料，然后又补了一会儿作业。前几天要去医院照顾姑姑，又要做魔卡，林珠落下了不少作业，包括一沓卷子和一堆模拟专项训练题。 多亏了魔卡师训练，她现在专注力惊人，做题速度很快，所以只花了两个多小时，差不多就快把落下的作业补完了。 写完了作业，林珠有点困了，趴在桌子上没一会儿居然就睡着了。 她睡着之后，放在桌面上的表型通讯器忽然发出一阵滴滴声。 滴滴声响了几秒钟，小小的光屏弹了出来，出现了一个黑色的人影，人影闪了几下，然后一个声音说道：“林珠，我可能……” 那个声音说完这句话，忽然沉默了两秒，然后光屏闪烁了一下就消失了。 这时，林珠突然从睡梦中惊醒。 她刚才好像在半梦半醒之间听到了奈恩的声音。 她蹙眉，看了一眼表型通讯器，上面并没有新消息提醒。 ……难道刚才的是错觉？ …… 第二天是周一，林珠照常去上学。 到了学校，林珠进了校门，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叫自己。 “林珠！” 她转过身，看到同班的两个男生正推着自行车往校门里走，其中一个是沈思远，另外一个是外号叫“舵主”的男同学陈进南。 第38章 根据声音，刚才叫她的人明显是陈进南。 林珠心生疑惑，因为转学过来这么久，她还没跟陈进南说过话呢。 就在她看过去的瞬间，她的目光无意间滑过沈思远的脸。 不知为什么，沈思远似乎被她吓了一跳。 他赶紧从衣兜里拔出一只手，冲林珠摆了摆，却在慌乱之中把兜里的学生证带了出来，学生证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他赶紧停好车，弯下腰去捡学生证。 “听说你家人做手术啊，好点了吗？”陈进南笑着问道。 林珠很惊讶，他怎么知道的？她又想起，这件事她跟顾晓婉和许沁提起过，八成是她们说出去的。 “嗯，手术挺成功的。”林珠回答，“……谢谢。” “哦，那就好。” 林珠迟疑了一下，不知道接下来该说点什么，就轻咳一声，“那……我先走了。拜拜。” 说完，她就转身低着头离开了。 沈思远推着车子赶上来，抱怨道：“你突然叫住她干嘛。吓死我了好吗？” 陈进南笑道：“你这是怕她还是喜欢她啊？她有那么吓人吗？” 沈思远没听出来陈进南是在揶揄自己：“没有啊，她不吓人啊。” 陈进南扭头看了看他，摇头叹气起来。 “你说你，能不能有点作为校花的自觉。” 沈思远一脸惊讶：“谁是校花？” 陈进南假装没听见，而是面无表情道：“反正我已经懒得吐槽你的智商了，居然给喜欢的女生送梨吃，人家分手之前才送梨（离）呢，而且你还特么忘了在纸条上写名儿，简直槽多无口→_→” 沈思远大概也被他骂习惯了，所以也不生气。他摇了摇头，道：“写不写名又怎么样，反正她……”说到这里，他忽然沉默了。 陈进南看了看沈思远白皙的侧脸，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你还有救，只要你听我的，我保证你毕业之前肯定能追到她。” 沈思远一脸纠结：“为毛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的错觉。”陈进南冲他露齿一笑。 …… 林珠走进热闹的教室，就和平常每个星期一的早晨一样，班上的学生已经穿好了校服，准备等下去楼下参加升旗仪式。 “哎？林珠来了！”一个女孩的声音惊喜道，然后冲林珠招了招手。 叫她的女生是顾晓婉。 自从上次顾晓婉和许沁去过林珠家里后，她们俩就把林珠自动划进了自己的小圈子。 相处了几天后，在两个女生眼里，林珠其实一点也不清高，就像一只怯生生的小动物，笑起来总是很羞涩，实际上人又很好很善良。 比如，前天顾晓婉忘了带饭卡，林珠就主动帮她刷了卡。总之，现在两个女生都很喜欢林珠，三个女孩竟然不知不觉就进入了友情的“蜜月期”。 见两个女孩叫自己，林珠赶紧调整一下脸上的表情，露出一个笑容，举起手摆了摆。 呃……她还是不擅长跟人打招呼_(:3ゝ∠)_ “林珠，你过来！”许沁冲她招手。 被同班女生招手叫过去，这种再简单不过的小事，对于林珠来说却是奇特的经历。她想起今天早上刚有人在校门口跟自己打招呼，她不禁心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有存在感了？ 林珠走了过去才知道，原来是顾晓婉新买了件连衣裙，在家试穿后拍了照片，想问问她们的意见。 许沁说：“我觉得挺好看的，我特喜欢红色的，上面还像个小斗篷。” 林珠看了一眼，小红裙子确实挺可爱的，就称赞道：“嗯，很好看。”她又怕对方觉得自己的称赞太干巴巴的，就又赶紧补充道，“设计得很不错，感觉不会撞衫。” “对啊！”顾晓婉显得很高兴，“我就是因为它不会撞衫我才买的，还是一个原创设计师设计的呢。可惜就是上学不能穿。” 许沁说：“那家店叫什么，把网址发给我。” 顾晓婉道：“你到微博搜爱缝补的w子就知道了，她里面有集宝网的链接。” 林珠有些意外，她几天前才刚刚关注了这个手工达人的微博，原来这人还是个服装设计师。 于是她从书包里掏出昨天才收到四个手工玩偶，道：“我这个就是w子做的玩偶。” 顾晓婉见了，顿时眼前一亮，“w子的玩偶！我之前想买来着！” 许沁见了也很喜欢，她拿起一个穿马甲的小兔子，左看右看了一会儿，道：“真是手工做的？做工真不错。” 林珠见她们喜欢，就说道：“那就给你们吧。” “你要送我们？”顾晓婉惊讶道。 “手工玩偶不便宜吧，这一个怎么也得几十块钱吧。”许沁说。 林珠摇头，“没事，你们收着吧。”她其实对玩偶并不感兴趣，她是为了支持流浪动物义卖才买的，既然两个姑娘喜欢，送给她们也没什么。 “那我要这只跟和这只。”顾晓婉倒是毫不客气，赶紧把她最喜欢两个拿走了。 许沁拿起玩偶，冲林珠笑笑，“那就谢谢了。” 顾晓婉把那只粉色的兔子挂在了自己的书包上，笑着问林珠，“好看不？” “挺好看的。”林珠点头道。 …… 中午，两个女生叫上林珠一起去吃饭。 去食堂的路上，顾晓婉跟她们说，班上刚刚成了一对情侣。 林珠不禁道：“谁啊？” “还不是……”顾晓婉小声说了名字。 林珠和许沁几乎同时惊讶道：“真的假的？” “真的，骗你们干嘛。”顾晓婉小声道，“其实我上学期就发现了，他们俩总一起放学，虽然隔着好远，也没拉手，但是挺暧昧的……” 三人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就到了食堂。 林珠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在和别人聊八卦otz…… 这根本不像她平时会做的事。 排队的时候，顾晓婉又小声问林珠，觉不觉得今天食堂负责打饭的小哥有点帅。 林珠认真地隔着窗子，研究了半天。 打饭小哥肤白个高，可惜五官一般，还留着杀马特潮流金色长发。 “呃……是有点帅。”她有点违心地赞同道。 其实，这些话题对林珠来说无比陌生，她从来没跟别人聊过这些。 可是，她发现自己并不反感，反而觉得挺有意思的_(:3ゝ∠)_ 这或许是因为，对她来说，和现实中的同龄人交流，和跟和网上的人交流是完全不同的。 在现实中，就算只聊“圆珠笔芯五毛钱一根”，对林珠而言都算是新奇的体验。 …… 下午上自习课的时候，林珠忽然莫名想起一件事。 上小学三年级时，一个刚转来的女孩曾经跟她关系很好。两人经常一起上下学，一起写作业。 突然有一天，那女孩就开始无视她，把她当成透明人，就算她主动说话，对方也只是不耐烦地“嗯啊”几声把她打发掉。 当她脸红着，鼓起勇气问对方为什么突然不理自己时，女孩却翻了个白眼，声音清脆道：“因为跟你在一起很没意思！” 说完，那女孩就转身跑开，去找她的新朋友跳皮筋了。 从那之后开始，林珠就又变成了一个人，独自上下学，独自吃饭，体活课时独自一人坐在树下看书。她记得那时班上的男生还把她的名字编进一首歌，唱的好像是：“林珠不说话，是个小哑巴！” 事情过了这么久，林珠早就不记得那女孩叫什么了，但是她当时说话的表情和语气却深深地印在林珠的脑海里。也许就是从那时开始，林珠不再喜欢照镜子，开始充满了自我厌恶。 这时，她忽然抬起头，正好在前座女孩手里的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她百无聊赖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咬着笔帽，忽然想起，小时候有个老师说她长得像猫头鹰，眼大无神；而且她性格也像猫头鹰，总爱发呆，看起来傻傻的。 想到这里，林珠忍不住吐了一下舌头，镜子里的女孩也跟着做了一样的动作。 她想起了奈恩说过的话。 每个人都是与众不同的个体，她就是她，不是别人，是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存在。 她忽然意识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不再讨厌镜子里的自己了。 …… 下午的班会上，班干部组织讨论下星期班级活动的具体安排。 本来高三生是不应该参加集体活动的，不过因为这次活动上级领导非常重视，而作为省重点中学的海棠中学更应该做出表率，所以学校最后还是临时决定让高三年级也参加，这样更能体现海棠中学校领导对“素质教育”的重视。 班长让每个人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建议然后交上去。 林珠考虑了一下，忽然想起之前关注的那个手工达人微博，于是便在纸上写下了“义卖”两个字。 晚自习上课前，班长宣布了班干部们的商议决定。 “我们打算卖书，然后把钱捐出去。大家可以把不用的辅导书什么的捐上来，然后这周末找几个同学去农大门口摆摊。”班长王霖说。 有个男生立刻举手道：“小学的行不？” 王霖调侃道：“行啊，你干脆把你幼儿园和胎教时候的也捐了吧。” 坐在后排的沈思远忽然举起手，一脸认真道：“我有胎教磁带，我妈那时候天天给我听莫扎特。” 大家都笑了起来。 很快，有不少人提出了反对意见。 “卖书的话，有人买吗？现在没几个人看书了吧。” “现在大家都爱买最新版的辅导书，几年前的也没人要了。” “……去大学门口摆摊，还不如在闹市区摆摊，人家大学生又不需要我们的书啊。” 这时，王霖忽然道：“林珠，这个主意你是提的，你有什么意见妈？” 林珠愣了一下，原来他们采纳的是她的意见吗？ 她慢腾腾地站了起来。教室里大多数学生还在议论纷纷，嗡嗡声不绝于耳。 王霖竖起手指，发出长长的“嘘”声。 王霖已经当了两年多的的班长，因为他工作特别认真负责，有特别有领导气质，所以在学生中向来很有威信。 他这么一嘘，班上的人立刻安静了下来。 林珠回头扫视一圈，却发现所有人都在抬头望着自己。 也许是心理暗示的作用，一想到紧张这个词，她还真的紧张了起来，脸上的肌肉也不舒服地抽搐了几下。她赶紧抬手捂住脸颊揉了揉。 班长王霖点头道：“不用站起来，坐着说就行。” 林珠只好又坐了下去。坐下之后，大概因为看不到大家的眼睛了，林珠反而轻松了几分，道：“……我想的是，咱们可以卖杂志。” 林珠的声音比较细，王霖没听清，就问道：“你说什么？” 她只好清了清嗓子大声重复了一遍。 “杂志？”王霖蹙眉道，“你是说旧杂志吗？” “卖旧杂志也行……不过我的意思是，咱们还可以自己出杂志，就是那什么，diy自制期刊之类的，你们应该知道的……”林珠说着就比划了一个a4纸的大小，“把咱们平时练笔写的小短文什么的放在里面，还可以拍点照片什么的，像咱们校报似的，然后拿给复印社装订出来，成本也不高。” 林珠说完了，脸上火辣辣的，心脏更是砰砰直跳。对她来说，在这么多人面前表达意见是非常困难的事。 而实际上，做杂志这个想法已经在她脑海里存在很久了。 她父亲林冬雪以前是摄影师，专门给地理杂志供稿。所以小时候，她家曾经有过成箱成箱的旧杂志，她还依稀记得自己趴在床上翻看那些杂志，然后听父亲给她讲那些照片里的故事。 小学时，林珠曾经用水彩笔和自己的装订白纸本自制过几期杂志，摘录她喜欢的文章和名言警句，精心设计了排版，最后还被学校拿去参加了手工比赛。从那时候开始，一个小小的梦想就悄悄地藏在了林珠的心底。 所以在提起“义卖”的时候，林珠第一反应就是卖自制杂志。 林珠的意见竟然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评。 大家都觉得自制杂志听起来很有意思。 而且，大多数人都把做杂志想得比较简单，认为它不会耽误太多学习时间，只随便要选几篇优秀作文，拍几张照片就好了。 王霖笑道：“既然是做杂志，又是创刊号，那咱们得赶紧想个好听的名字，然后再选个主编。”他环视了一圈教室，然后目光落在林珠身上，“林珠，要不就你来当主编吧，这主意是你提的。当然了，你要不想当也行，随你。” 林珠当然不会反对了。她冲王霖默默点了一下头。 王霖又道：“不过，就林珠一个人也忙不过来，我看咱们再选个副主编好了。你们谁要当？” ——没人应声。 刚刚还很热闹的教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活动虽然有意思，但是作为重点校的学生，学习对他们来说更重要。没人愿意在这么关键的时候耽误太多学习时间。 顾晓婉和许沁不由得隔着座位互相对视了一眼。 许沁面无表情地用嘴型道：你上。 顾晓婉立刻举手笑道：“选我！” 王霖却拒绝道：“我想再选个男生。” 许沁立刻抱着双臂吐槽：“你这是性别歧视。” 顾晓婉也跟着附和：“就是嘛~” 王霖一脸无奈地搔搔头，“不是啊！我是想在杂志里分成女生版块男生板块，一人负责一个部分。” 就在这时，前排的一只手忽然慢悠悠地举了起来。 “我来。” 班上的学生都感到很惊讶，举手的人居然是八百年不参加一次班活动的陈进南。 王霖愣了一下，立刻笑道：“行，那就舵主负责吧！大家还有别的意见吗？” “没——有——了。”有人拉长了音调回答。 “那就暂时这么定吧，不耽误大家上自习了。”王霖笑道。他转身冲林珠点了一下头，“那什么，林主编，之后的事就由你负责了。”他迟疑了一下，又补充问了一句，“呃，你应该没问题吧？” 王霖刻意用了轻描淡写的语气来问，其实他心里多少是有点担心的。 关于这次活动，王霖之前想了好一阵子。他觉得，既然是高中最后一次班活动，就应该让班上所有同学都能参与进来，这样一来，每个人都能在毕业前留下值得纪念的回忆了。 所以，他之前才特意选了林珠当主编，因为根据他的记录，林珠好像从来没参加过集体活动，运动会也没报过名。 不过，林珠实在太“内向”了，平时从来不举手发言，也不和别人说话，把班级活动交给这样的同学，他还是有点不放心。 到时候活动万一搞砸了，老师追究起来，他作为班长也是有连带责任的。 听到王霖的问题，林珠没说话，只是缓缓地点了一下头。 王霖不禁心里替她着急，这姑娘性子这么温吞，让她负责这样的活动，真的没问题么？ 第39章 晚自习放学前，林珠花了几分钟琢磨了一下杂志的事。 虽然只是学生自制的独立杂志，但林珠还是想尽量做得好一点，所以杂志的选题非常重要。林珠不想搞什么“学生文摘”“海棠中学作文选集”之类的，那样太无聊了，到时候估计也没几个人买。 她悄悄地在书桌里打开手机微博，想从网络上找到一点灵感。 在翻看自己的微博留言的时候，林珠忽然灵机一动，她为什么不干脆把主题定为动物保护呢？ 正好，最近两则关于动物虐待的新闻把锦花市引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在这个时候做一期和动保相关的自制杂志，既符合本次活动的中心思想，又能很好地跟社会时事接轨，一举两得。 放学后，去医院的路上，林珠琢磨了好久，怎么才能把动物保护主题杂志做得更有趣，这样既能提高全班同学参与的热情，又能更好地把“自制杂志”推销出去。 一路上她都在冥思苦想，到了医院门口，她还是没想出什么好主意。 她走进姑姑的病房，看到姑姑正躺在床上，靠着枕头看平板电脑。 看姑姑的样子，精神头已经比前两天强了一点，不过还是面容憔悴，脸上也没什么血色。她身上的管子昨天就已经拔了，体质仍然处于虚弱状态，不过幸亏有林珠的魔卡帮忙，她的身体恢复得已经远远比一般动过大手术的人快多了。 看到林珠进来，姑姑顿时道：“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说了，不用天天来看我，你晚上放学这么晚，还往这边跑，不安全。” 她嘴上这么说，脸上却露出了浅笑，还招手让林珠过去坐她身边。 林珠陪姑姑聊了一会儿天，又给她按摩了一下小腿。 “这个力道行不？”林珠笑道。 姑姑点头道：“行，行。挺好的。我躺了好几天，感觉这俩腿都麻得没知觉了。” 按摩完小腿，林珠又给姑姑倒了一杯橙汁。医生说了，手术后喝点果汁对恢复胃肠道功能很有好处。 姑姑端着橙汁，只喝了一小口就放到了一边。 “都说养女儿好，我现在也知道了，果然是女孩子贴心。”她看着林珠笑道。 说到这里，姑姑的手机忽然响了。 林珠帮她把手机拿过来，来电显示的是姑姑公司下属李阿姨的名字。 姑姑接了电话，聊了几分钟后，不知李阿姨说了什么，姑姑忽然蹙眉冷冷道：“我才不在公司几天就这样了？连续三个报告不过审，是不是我不在了他们就不打算好好工作了？你去跟他们说，我这还没死了，他们就想把我气死是不是！” 说到这里，姑姑手里的手机忽然啪嗒一声滑落在地。她脸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表情痛苦。 林珠见状，赶紧扶着姑姑躺下。 她从衣兜里掏了一张治愈之风，捏在手里，然后将卡片塞进姑姑的手心里，低头道：“姑，这卡是护身符，能让你感觉好点……” 她说着，就用另外一只手轻轻捏住姑姑的肩膀，闭上眼睛暗中和治愈之风进行共鸣。 姑姑无意识地隔着魔卡紧紧地攥住了林珠的手。 她们指缝间的卡片发出柔和的白色光芒，但是姑姑一直紧紧地闭着眼睛，没有看到这奇怪的一幕。 治愈之风有轻微的镇痛效果。 过了一分钟后，姑姑的眉毛终于朱展开来。 林珠松了口气，将治愈之风卡收回了口袋。 姑姑扯动了一下嘴角，虚弱道：“你那个什么护身符？还挺管用的，我现在不怎么疼了。” 林珠没回答，而是低声道：“姑，你好好养病，公司那边的事你也别总操心了……”她迟疑了一下，“你不是老说，健康最重要吗？” 姑姑微微点了一下头，疲倦地合上眼睛不再说话。 林珠见她要睡觉了，也不敢打扰，就默默坐在了床边。过了一会儿后，姑姑表情安详，呼吸绵长，看样子终于睡着了。 见她睡着了，林珠便又用了一次lvmax的生命之泉，将能量消耗到只剩2%，然后才放心地离开。 到家之后已经是半夜十一点多了。 林珠用冷水洗了脸，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连续做了十多张能量卡，总算把那张卡的能量补充到了百分之四十五。 忙完这些后，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 林珠困得倒头便睡，睡着了之后，她又做了几个噩梦，可怕的噩梦让她在床上辗转反侧，第二天醒来却又不记得都梦见什么了。 连续几天熬夜制作卡片让林珠疲倦不堪。 上午第二节生物课上课时，她居然就那么坐着睡着了。 睡着的瞬间，她身体前倾，下巴差点就磕到书桌。 “林珠，怎么了？熬夜学习了啊？”一个温和的声音说道。 在那一瞬间，林珠有种错觉，以为说话的是奈恩，她心脏猛地一沉，抬头一看，才看到生物老师正捧着书笑着低头看向自己。 林珠立刻脸红了。 “林珠，上次考得不错，不过身体健康是革命的本钱，以后不要熬夜了。”许老师笑道。 林珠点了一下头。 许老师的声音和奈恩的有几分相似。 听着许老师讲课的声音，林珠不知不觉又想起了奈恩，想起它用湛蓝的圆眼睛看着自己，然后用毛绒绒的爪子搭在她的手上，声音温和地跟她说话。 林珠不由自主地怀念起奈恩还在的日子。在姑姑刚刚生病的那段时间里，幸好有这样一个亦师亦友的“人”陪着她，不然她简直不敢想象现在会是什么情景；如果没有奈恩的帮助，林珠就无法合成那些治愈系卡片，说不定姑姑连发病的那个晚上都熬不过去…… 想到这里，林珠又有些懊悔，懊悔当初没有趁着奈恩还在的时候，好好地跟它说句谢谢。 她想起之前奈恩说过，它可能会再回来，也可能回不来了。它还说，林珠现在已经不需要它了。所以林珠怀疑它可能真的不打算回来了， 毕竟奈恩又不是人类，它并不属于地球。 对于它来说，其他位面里一定还有更好的去处。也许它也有被称为“家”的地方。 这时，林珠忽然莫名感到了一丝孤独。 长这么大，她一直不知道自己究竟属于哪里。即使是在和姑姑一起生活的家中，她都没有真正的归属感。她时常会回忆起小时候和父母一起住的那个家，门口的院子里长着高高的槐树和爬满了红砖墙的爬山虎，每次想起那个地方，她都会一下闻到母亲做饭时淡淡的油烟味，和窗外飘进来的花香融为一体。 她对家的全部概念都来自于那个老房子。可惜随着时间的流逝，那里的记忆已经变得模糊了。 …… 中午吃完饭后，林珠被班长王霖叫过去，让她跟“副主编”碰个头，再找几个同学一起商量一下杂志征稿的事。 林珠答应了。 答应虽然是答应了，可她从来没负责过班活动，也不知道该怎么着手，不免觉得鸭梨有点大。 回教室后，她看见陈进南正跟沈思远在教室的角落里，对着窗外聊天。 林珠犹豫了半天，才鼓足勇气走上前去，清了清嗓子道：“陈进南，咱们商量一下杂志的事……” 可惜她的声音太小，教室太嘈杂，陈进南明显没听见。 林珠立刻感到脸上一阵发烧，隐约觉得周围的人都在向她投来好奇的目光。 就在这时，沈思远忽然回了一下头。看到林珠后，沈思远便愣住了，一只手不自在地抽出裤兜又塞了回去。他轻咳一声，才道：“呃……林珠，你有事？” 他说着，就使劲儿用胳膊肘捅了一下旁边的陈进南。 林珠微微点了一下头。 陈进南转身，这才注意到了身后的林珠。 “噢，林珠啊。” 陈进南平静道，就把手里的什么东西丢到了窗外。 在那一瞬间，林珠看到那好像是个烟头。她不禁惊讶了，陈进南居然吸烟，而且还在教室里？！作为重点中学，海棠中学的校规非常严格，林珠记得，前段时间刚有个高一男生因为在厕所抽烟差点被开除。 陈进南瞥了一眼林珠，拿起课本在面前扇了两下，然后就把窗户关上了。 林珠一脸纠结地看着他。 在她的印象中，抽烟的都是不遵守纪律的“差生”。可陈进南长得文质彬彬的，成绩也不错，怎么会抽烟呢…… 陈进南大概注意到林珠的表情，他轻描淡写地说道：“你不会告诉老师吧？” 林珠摇了摇头，又忍不住蹙眉小声道：“……你这样把烟头丢出去会引起火灾的。” 陈进南被她说得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道：“你找我有事？杂志的事吧。” 林珠点了一下头。 陈进南就拍了一下身边沈思远的肩膀，笑道：“我已经把副主编职位转交给他了。” 沈思远显然没反应过来，他惊讶道：“你说什……” 他话没说完，就被陈进南又用力掐了一把脸。他比女孩子还白皙的脸颊上立刻多了一道红红的痕迹。 沈思远立刻捂着脸不满道：“你干嘛啊，你有病——”就在这时，陈进南却凑近他耳朵小声说了一句什么，沈思远被掐红的脸好像变得更红了。 “你们慢慢商量吧，我走了。” 陈进南说完，就转身走了。 ……这是什么情况？ 林珠茫然地看了一眼沈思远。 “所以他的意思是……你现在是副主编？”林珠问道。 “嗯，对。”沈思远快速地瞥了一眼林珠，又把眼睛看向窗外，“呃……那关于杂志，你有什么想法没？” 林珠道：“我还没想好，你呢？” 沈思远终于扭头看向她，不过目光却落在了她肩膀附近的位置，没有和她的目光对视。 林珠不禁有些意外。 她非常不习惯和人目光接触，因为她有社交障碍。不过她没想到，人缘极好的沈思远也会这样。 难道沈思远其实也有轻度的社交敏感？ 想到这里，林珠不由得对沈思远产生了一丝亲切感【大雾 林珠本来以为自己跟同龄男生交流起来会很困难，可实际上却比她想象中的顺利多了。 沈思远不像班上一些男生那样喜欢大嗓门嚷嚷，说起话来慢条斯理，声音还带了一点鼻音。 ……感觉就像某种小动物。 聊着聊着，林珠忘了紧张，然后把自己的想法跟沈思远仔细说了一遍。 很快，两人就确定了杂志的主题和征稿方法。 其实大多数意见都是林珠提的，沈思远就只是托着下巴认真聆听，然后表示赞同罢了。 林珠生平头一次跟同龄的男孩子聊了这么长时间，可她居然一点都没紧张，讲话也没结巴，连她自己都十分惊讶。她以前在路上都不敢跟男孩子打招呼的。 林珠心脏顿时加快了半拍，难道她的轻度“异性恐惧症”和社交障碍已经治好了？ 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沈思远的侧脸。 男孩子长得很漂亮，睫毛很长，皮肤白皙，嘴唇红润。 ——看起来就像女孩子。 林珠突然明白她为啥不觉得紧张了。因为她根本没把沈思远当成男孩子看otz…… 当然，这一点是绝对不能让人家知道的，不然也太尴尬了。 …… 和沈思远商量后，林珠终于把杂志的主题定了下来。 她打算把主题定为“我们身边的动物”，在校园网站里征稿，征集主人和宠物之间的趣事，也可以是和校园周边流浪动物和野生动物有关的故事。 然后她就在班级微信群和校园论坛里把征稿启事发了出来。 可惜的是，征稿启事发了一整天了，可她的邮箱里还是空空如也，一篇投稿都没收到。 晚上，林珠跟顾晓婉和许沁去吃饭。食堂正好做了美味大虾面，她们每人点了一碗。 吃饭的时候，林珠把没投稿的事跟顾晓婉和许沁抱怨了一下。 许沁不爱吃虾，就夹了两个大虾顺手丢进顾晓婉的碗里。 顾晓婉立刻开心地“啊”了一声，就像得到主人奖赏的小狗一样，就差摇尾巴了。 然后许沁看向林珠，道：“你不是网红吗？怎么不利用一下你的网路影响力呢。” 林珠也把她的大虾夹出来放进顾晓婉碗里，然后咬着筷子蹙眉道：“可是这杂志是咱们自己的班活动啊，在社会上征稿不太好吧？” 许沁却道：“你现在微博粉丝有多少了？” 林珠回忆了一下，“大概三十万？”最近几天她又开始重新更博，所以粉丝又增加了不少。 “有三十万的粉丝，也算个网红了。”许沁摸了摸下巴，道，“你就用你微博网红的身份，在学校论坛里发个活动贴，再搞个抽奖什么的，效果保准儿比你现在好多了。” 林珠道：“你是说用毛虫君的名义在学校论坛里征稿？” “对啊。” “可我的粉丝数也不多，咱们学校也不会有几个人关注过我吧。”林珠十分怀疑。 许沁吃了一口面条，擦了擦嘴角的油渍，道：“这你就不懂了，这就是名人效应，大家一看你微博粉丝这么多，自然就会对你的活动感兴趣。而且你那个帖子写得也不好，标题太不吸引人了，一看是什么‘主题班活动’，谁愿意点开呀。你得把标题写得醒目一点，大红加粗，写上‘微博红人公益有奖活动’之类的。” 林珠觉得许沁说得挺有道理，就若有所思地“噢”了一声。 许沁似乎对她还不放心，道：“这样吧，我帮你改改，今晚发给你。” 林珠很感激：“嗯……谢谢。” 许沁立刻摇了摇头，然后她又道：“对了，你也算半个微博红人了，应该有不少人联系你发广告之类的吧？你可以跟他们联系联系，拉拉赞助什么的，让他们给咱们捐点钱，你还可以用微博帮他们做宣传。” 拉赞助？林珠完全没想过那么远的事。不过仔细一想，学校给的活动经费确实少得可怜，还不够印刷费用的，到时候八成还要向班里的学生收钱。如果真能像许沁说的那样拉到赞助就好了。 之后林珠一直在琢磨许沁说的事。 她确实收到过一些联系她谈广告的私信，但是都被她无视了。 她翻了翻微博，忽然看到手工达人w子的网店又推出了可定制手工玩偶。她想起w子也是锦花市人，跟自己一样是高中生，又是个热爱动物的人，说不定愿意跟她合作。 问题是，林珠自己的微博粉丝数还不如w子的多。万一人家不愿意，觉得这笔交易不划算怎么办？ 不过林珠现在还不用担心印刷资金的问题，杂志还没征到稿子呢，其他一切都是浮云。 晚上回家后，林珠按照许沁帮她写好的稿子，重新发了一遍征文启事。 这一回征稿启事的标题要醒目多了：微博红人在本校有奖征集稿件啦~只要家里有宠物的都可以投稿！ 林珠又整理了一下小雪的照片，冥思苦想了半天，写了一段和小猫相处的趣事，作为范文一起发了出来。 晚上上校园论坛的人还真不少，很快帖子就多了几条新回复。 “卧槽，原来毛虫君是我们学校的？” “毛虫君是谁？球科普~” “三十万粉丝……lz你是怎么做到的，居然有这么多粉丝。我攒了三年才攒了五百个粉丝_(:3ゝ∠)_” “挺有意思的。我要整理一下我家小边牧的照片投个稿，顺便关注了lz的微博，lz萌萌哒~” …… 许沁醒目的大标题果然厉害，很快，这个帖子就被顶成了论坛水区热门。 第二天上午，林珠查了一下邮箱，惊喜地发现已经有两个小伙伴投稿了。她查看了一下稿件，其中一个投稿是来自高二·3班的一个男同学，他家养了两只兔子，他居然给兔子穿粉裙子拍各种角度的照片，还给它们起名叫“露西”和“莉莉”。 林珠相信，这么有少女心的男孩子一定是非常善良的。 中午，林珠被班长王霖在走廊里叫住了。 王霖一脸遗憾地告诉林珠：“林珠，我有个坏消息要告诉你。德育处的老师说，不让咱们班卖杂志。” 林珠惊讶了：“为什么？” 王霖说：“因为他们说这是非法出版物。咱们这是自制杂志，没向有关部门报备，没有期刊号，不让随便卖的。” 林珠顿时有些失望，又有点懊恼。 这种事她之前早该想到的。 林珠犹豫了一下：“那……咱们要是像校报那样免费发放呢？” 王霖却道：“可那样就不算义卖了吧。到时候咱们拿什么捐款啊？” 林珠沉默了一会儿，脑海里浮现了昨天许沁跟自己说过的话。 “要是我能拉到赞助呢？”林珠道。 “赞助？”王霖惊讶，“什么意思？” 林珠解释道：“就是在杂志上给赞助商打广告，让他们出赞助费，咱们就可以用赞助费捐款了，和义卖其实差不多。” 王霖立刻听懂了：“就和街上发的那些免费广告杂志一样？” 林珠挠挠太阳穴，不好意思地笑道：“对，差不多。” 王霖笑道：“可赞助要去哪儿拉呀？总不能去门口小卖部吧？” 而王霖的话却提醒了林珠。 她立刻想到，找赞助不一定非要从网上找，学校门口经常有附近的奶茶店、文具店来发小广告，如果能拉到那些店铺的赞助，把广告印在他们的杂志上，说不定宣传效果会更好。 当然了，前提是他们的杂志必须做得足够吸引人才行。 林珠对自己的想法一向没什么自信，不过还是跟王霖提了一下。 王霖竟然很赞同，立刻笑道：“这主意挺好的。我去跟老师说说，看看他们同意这样不。” 有了班长的支持，林珠顿时有了底气。 下午，王霖来找林珠，说老师已经通过了他们的活动方案。 “他们还说想出这个方案的人挺有经济头脑的。”王霖笑道。 林珠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经济头脑。她花钱没有记账的习惯，零钱也到处乱放，经常在衣兜里发现十块二十块的“小惊喜”。 晚上放学后，林珠跟现任“副主编”沈思远说了他们的新计划。 沈思远也赞同了这个方案，然后道：“我跟校门口奶茶店的大叔，旁边面馆的阿姨，还有隔壁卖文具的哥哥都挺熟的，那我过两天去问问他们吧。” 一旁的许沁不禁道：“这么多人都跟你熟？你交际圈这么厉害？” 沈思远笑了笑：“经常买东西就熟了。” 林珠也经常去附近店里买东西。 可她的存在感太弱了，付账的时候都不说话的，所以面馆的阿姨到现在还会亲切地问她，是不是刚入学的新同学。 许沁竖起大拇指称赞沈思远：“你这绝对是天赋。” 沈思远抿嘴笑了起来，脸颊露出一个浅浅的小酒窝。 很快，顾晓婉上了厕所回来了。 三个女生结伴走出校门，林珠跟她们不顺路，就跟两人告了别。 …… 一晃到了周六，林珠的邮箱已经收到了四十多个稿件了。 她看了一下稿件，大多数照片稿件质量比较差，故事也都比较平淡，有趣的稿子比较少，不过宠物们倒是都很萌。 其中一个稿件里附上了几十张狼蛛、乌龟、蜥蜴和蟒蛇的照片，投稿人则是林珠班上的一个女同学。看完这个稿件，林珠惊讶了。这姑娘看似娇小文弱，私下居然是个不折不扣的爬虫爱好者，果然人不可貌相。 林珠打算趁着周末好好筛选了一下稿子，再让许沁帮忙排排版。她决定用自己的手绘图作为杂志插图和封面，这样就不会有什么版权问题了。不过，这周末的作业特别多，她又要抽空去医院看姑姑，所以她又有得忙了。 周六晚上，林珠决定花一晚上专心学习，排除一切干扰。 过去两个星期里，她花费了太多时间制作魔卡，已经很久没把课余时间花费在学习上了。 她做了两套模拟题，又整理了一下错题本，然后她又复习了一下以前的课堂笔记，一直学到了凌晨一点多。 她伸了个懒腰，看了一眼手机，忽然发现她的邮箱又收到了一个新的投稿。她打开那封邮件，却惊讶地发现那不是投稿，而是写给她的一封信。 信的标题是：“献给我黑眼睛的诗歌女孩——林珠。” 里面写着大段大段的告白，看得林珠脸上发烧。 “……喜欢你轻轻挽起头发的模样，喜欢你捧着诗集坐在树下，将落叶从书页中拂去时的动作，喜欢你注视着窗外的夕阳时清冷孤寂的眼神，喜欢你故意不带伞站在细雨中的忧郁背影……” 看完这些话后，林珠惊讶了。 这里面好像说得根本不是她吧！ 她什么时候捧着诗集坐在树下了？她家科普杂志科幻小说一大堆，就一本泰戈尔诗集，还被她塞箱底儿了。不过，忘带伞这种事听起来倒像她经常会干的。但她好像并没有“清冷孤寂”地注视过夕阳吧，盯着窗外发呆也算么otz…… 说不定是发信人搞错了地址，她心想。 她移动鼠标，将信翻到最后，却没找到署名。 第40章 林珠忽然想到，发这封信的不会是他们班上的同学吧？ 于是她按照邮箱地址，和班级群里的账号挨个比较，竟然还真的找出了发件人的身份。 ——居然是陈进南。 得知发件人身份后，林珠十分震惊，赶紧又看了一遍信的内容。信里明明透着一股青涩又明媚的小清新文艺范儿，这玩意儿真是陈进南写的？可是根本不符合他的画风啊！ 难道陈进南那清冷高傲的外表下其实隐藏了渴望被爱的柔软的少女心不成…… 纠结了片刻后，林珠忽然想起，自己还得给人家回复呢。 可是她这辈子都没被人表白过，没收过什么情书，更不知道要怎么回复。 林珠略心塞，要是有能商量这种事的人就好了tvt 这时，林珠的q.q哔哔响了起来，原来是顾晓婉分享了一个欧美混剪视频给她。 不想狗带的高三狗：珠珠快来看我家男神~我都舔屏一百遍辣~~(≧▽≦)/~ 看到顾晓婉的消息，林珠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一点半。 林珠无语了，这姑娘居然凌晨了还在逛视频网站。她点了一下闪烁的头像，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 ——这不是有现成的嘛！ 她都忘了自己现在还有两个可以商量这种烦恼的好姬友了。 于是她噼里啪啦地打起字来。 珠圆玉润：小婉~我今天收到一封有点奇怪的信>_< 不想狗带的高三狗：恐吓信？ 珠圆玉润：不是。 不想狗带的高三狗：要你退dang保平安的？ 珠圆玉润：【吐血表情】不是啊！ 林珠无语了，这姑娘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 不想狗带的高三狗：总不会是情书吧233这年代谁还写情书啊╮(╯▽╰)╭ 珠圆玉润：……呃，就是情书。 不想狗带的高三狗：！！！！！真的假的？！ 珠圆玉润：针的，没骗你tvt 隔了几秒，林珠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林珠拿起来一看，还真是顾晓婉打来的。 林珠接了电话，顾晓婉兴奋的声音立刻传来：“谁啊？谁啊？谁给你的写的情书？” 林珠脸红了，“人家没署名，我不好说。我是通过邮箱地址，对比咱们班的q.q群才找到的。” 林珠问顾晓婉还真是问对人了。 关于恋爱话题，顾晓婉简直是达人级别，她很快就给林珠分析了对方的心理，说既然对方不敢当面表白，说明他比较羞涩，也不能确认林珠是不是喜欢自己，所以林珠现在最好不要当面捅破窗户纸，也不要拒绝得太直白，不然容易伤害人家脆弱的心灵。 少男心有时候就和少女心一样柔软。——by“恋爱达人”顾晓婉 “那我该怎么回复啊？”林珠问。总不能回复“你是个好人”吧。 顾晓婉道：“这还不容易！你就回复，说你不想谈恋爱，因为家长不让你早恋，不就完了。” “呃……有道理。” 林珠按照顾晓婉说的，给陈进南写了回信。 第二天上午，在锦花市某个网吧中，陈进南掐灭了手里的香烟，拿起茶杯喝了口水，顺手点开了右下角弹出的新邮件。 看完林珠的回复，陈进南差点一口水喷出来。然后他默默地点开了自己的发件箱，拉到了那封信最后。 好吧，他果然忘了署名。 他拿起微信，戳开沈思远的微信，发了一条语音消息：“沈同学，我好像被你的傻气传染了。” 沈思远显然刚睡醒，他声音沙哑道：“……你大早上起来发什么神经？” 陈进南对着手机说道：“我刚才用你的名义给林珠发了一封表白信，结果忘了署名。她刚才给我回复了，看她的回信，她好像以为情书是我写的。”他停顿了一下，又发了第二条语音，“亏得我还从你的空间日记里抄了一大段表白的话呢，那么恶俗……咳，那么文艺范儿的表白也就你能写得出来了吧。” 过了好一会儿，沈思远才回复了他。 “……你说什么？”沈思远咬牙切齿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陈进南又点了一根烟，勾起嘴角笑着回复道：“抱歉，这回是我的错，别气了啊，明天放学请你吃好吃的去。” 沈思远沉默了片刻，用文字回复道：“不用了。不过你这哄女票的语气是要闹哪样……对了，林珠怎么回复你的？” “她说她还不想早恋，家长不让。”陈进南叼着烟懒洋洋地打字回复道，“所以你暂时死了心吧。小孩子早恋确实不好，耽误学习，等你们高中毕业了再说呗。” 陈进南刚发完这句话，他的肩膀就被人狠狠拍了一下。 他放下手机，转过头，却看到一个染着黄毛的男青年正站在自己身后，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冷笑。 “你就是陈进南？” …… 周一上午，陈进南没来上学。中午，林珠听顾晓婉说，陈进南好像住院了，说是在网吧被人揍了。 吃完饭后，林珠回到教室，教室里有几个男生正好在讨论这件事，他们说，陈进南其实一直跟外校的小混混走得很近，还有人说揍他的人好像是因为他抢了人家的女朋友…… 听到这些传言，林珠不禁想起那天陈进南在教室里抽烟的事。 这时，原本坐在一旁看单词书的沈思远忽然站了起来。 “你们别胡说八道行吗？！”他皱眉冷冷道。 那几个学生都愣住了。 他们谁也没见过沈思远生气的样子。据说平时脾气好的人，突然发起怒来更吓人，大概就说的是这样的场景了。 “他是因为他爸才——”沈思远说到一半，忽然住了嘴，蹙眉道，“陈进南跟小混混没关系的，也没抢别人女朋友。背后随便议论别人是不是有点没礼貌啊？” 沈思远说完这几句话，就蹭地坐下来重新看单词书了。 那几个男生面面相觑了一眼，面露尴尬，都有些羞愧之色。 林珠不禁对沈思远有些刮目相看。怪不得这么多人都喜欢他，就冲他在外人面前维护自己朋友这点，就非常值得尊敬了。 下课后，林珠本来想找沈思远商议一下杂志排版的事，可沈思远却被一个外班女生叫了出去。 林珠透过教室门，看到他正在跟一个不认识的女生聊天。回来后，班上一些男生发出起哄的声音，而沈思远的手里却多了一瓶酸奶。 平时偶尔就会有外班女生过来送沈思远一些小东西，比如水果、饮料什么的，所以这种场景班上的学生已经见怪不怪了。 “我也长得很好看啊，怎么没人每天送我酸奶啊。”顾晓婉趴在林珠的桌子上，叹气道，“好想变成帅气的男孩子，被一堆女孩子喜欢，那种感觉肯定不错。” 许沁吐槽道：“你这个梦想真够别致的。”她说着又翻了一页书，淡淡道，“不过我真不明白现在女生的审美，这种跟女孩子一样的男生什么可喜欢的。” 顾晓婉立刻笑道：“我喜欢头发卷卷的高个子男生，还特别聪明会破案的那种。” 许沁用笔敲了她后脑勺一下，笑道：“谁问你了，而且那是电视剧人物好吗！” 林珠听着她们斗嘴，暗暗发笑，这两人简直可以去说相声了。 她低头画了几笔素描，又忍不住望向了窗外。她忽然想起陈进南在信里写的：喜欢你望着窗外时优美得令人心动的侧脸。 她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了自己在窗户上的倒影，呃……她侧脸真的好看吗？ 许沁忽然在林珠面前打了个响指，笑道：“你看着窗户傻乐什么呢？” 林珠一下子脸红了，赶紧收回了视线。 …… 晚上晚自习时，林珠把她选好的杂志封面给沈思远看了。 沈思远看过后惊讶道：“这是你画的？” 林珠微微点了一下头。 “画得真好看。”沈思远非常直率地称赞道。 林珠被夸得有点高兴，不禁微微勾起了嘴角。 最后，他们决定用一张灰喜鹊的素描作为杂志封面，因为灰喜鹊是锦花市最常见的鸟类之一，而且林珠不想把杂志的主题仅限于“宠物”，城市里还有很多值得关注的野生动物。 下午的体活课上，林珠拿了相机，想在校园里拍一些照片作为素材。 她拿的自然不是魔卡相机，而是她姑姑两年前送她的一个数码相机，虽然只是个卡片机，并不是专业单反，但林珠也曾经用它拍了不少好看的照片。 拍了几张照片后，林珠忽然从相机里看到不远处的树上好像挂着个东西。 她拉长焦距，仔细地观察了一下，惊讶的发现那是某种鸟类，看起来像鹰。那只鸟好像被树杈勾住了，正扑扇着翅膀挣扎着，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伤。 可是城市里怎么会有这种鸟？ 林珠长这么大，还没在城市里见过真正的猛禽。 她将相机挂在脖子上，小心翼翼地靠近了那棵树。那只鸟好像没了力气，忽然停止了挣扎，就那么静静地挂在树上。 林珠这才看清，它的一条腿被绳子捆着了，而绳子的一端则和树杈缠在了一起，另外，它的一只翅膀好像也受了伤，可惜林珠离得有点远，看不太清楚。 根据她的观察，它应该是一只红隼，一种小型猛禽。可她从来没听说锦花市有这种鸟出没，再加上它身上缠着绳子，所以林珠怀疑它是从什么地方逃出来的。 她在树下转了一圈，找了个合适的角度。然后她环视四周，确定附近没人后，她才拿出揣在外套里兜的魔卡相机，迅速对准红隼拍了一下。 魔卡相机成功将红隼摄入镜头。一张白色卡片飘飘悠悠地落在了林珠面前的地面上。 她捡起卡片，然后打开魔卡相机交易器，将卡片暂时存在了交易器里。 这个储存方法是她在奈恩给的资料里发现的。只要将卡片存入交易器或其他卡片存储器里，就能避免生物系卡片恢复实体。 林珠没有别的卡片存储装置，只能暂时把它放进交易器的待出售卡槽里，并且设置了一百万点的价格。她的交易器已经好多天不能连入网络了，而且一百万点价格这么高，就算她重新连入网络，大概也不会真有人买。 晚上回家后，林珠打开魔卡相机，正想取出红隼卡，却发现她的相机里多了几条系统提示，其中一条提醒她位面交易器已经连入网络。 林珠一惊，打开待出售卡槽一看，还好，那张红隼卡还在。 而另外几条提示却是来自交易器的文字消息。 那些消息都是位面交易器里的买家发给她的咨询信息，而他们都在不约而同地打听一件事，那就是林珠的红隼卡究竟是从哪里搞到的。 有个人甚至表示，他愿意出一万点购买那张红隼卡。 第41章 林珠惊讶了。 原来这种卡价格这么贵？ 她记得奈恩的资料里写过，某些稀有动物卡是制作魔兽卡的最佳素材，价格往往被炒得很高，所以才诞生了“偷猎者”这种职业。 “偷猎者”们大量偷猎稀有动物，将它们封印成卡，然后通过位面交易器进行非法交易，目前已经形成了庞大的交易网。 正因为“偷猎者”的存在，魔卡相机才一度成为违禁品，被位面管理局大量收缴并且集中损毁。 所以，很多魔卡师的魔卡相机都是“祖传”的，而没有魔卡相机的人，就只能购买简易版的魔法元素捕捉器，这种捕捉器是通过魔卡相机的原理制作的，不如魔卡相机好用，而且价格十分昂贵。 而那些买不起元素捕捉器的穷人，就只能通过位面交易器购买基础元素卡了。 然而，位面交易器里的魔卡大多数都是经过无数次复制的，所以卡片早已失去了原本卡片的“精纯度”和“天然性”，特别是比较稀缺的土元素卡和水元素卡。 正因为这样，林珠之前出售的土元素卡才会那么受青睐。 另外，没有经过复制的生物系卡片也都价格昂贵，尤其是来自原始位面的“稀有动物卡”。 而红隼也属于“稀有动物卡”的一种，所以才会有人愿意出那么多点数来买它。 不过林珠并不打算出售这张卡。 她记得奈恩曾经说过一次，交易器有匿名信息保护系统，所以在交易器里发布交易信息并不危险。 但是，出售卡片却有暴露所在位面信息的危险，比如位面的被开发度，生态系统的原始度等等。这些信息很可能会吸引别有用心的偷猎 者，所以它之前才会阻止林珠使用交易系统。 单纯地上架商品不会暴露寄售者的任何信息，正因为这样，那些人才会对这张卡的来历特别好奇，还特意发了消息过来咨询。 那些信息林珠自然一条都不会回复。她关闭了交易器，取出那张红隼卡。 然后，她在红隼卡上使用了一张lv1的治愈之风。 …… 治愈之风才消耗了百分之五十多的能量，红隼卡就忽然发出白光，马上就要恢复实体化了。 林珠吓了一跳，赶紧把红隼卡放回卡槽，并且将价格设置为一千万点。 幸好，红隼卡没有在她房间里恢复实体。在封闭狭窄的卧室里放生一只猛禽的后果可想而知。 林珠打算把红隼放生，但是她不想在小区里放生敷衍了事，毕竟红隼这种猛禽不适合在城市生活。 她上网查了一下地图，正好查到了锦花市郊区有个自然保护区。 林珠进了那个自然保护区的官方页面，惊喜地发现这个保护区里确实有红隼出没。只不过锦花市的红隼大多为候鸟，只有夏天时才会飞回。 林珠有些为难起来，眼看着冬天就快到了，锦花市的冬天又很冷，她现在把红隼放生，会不会导致红隼没有食物来源，甚至冻死在森林里？ 也就是说，她只能等到明年天气暖和起来之后，再把红隼放生了。 临睡前，林珠查看了一下魔卡相机。 她又收到了两条咨询红隼卡价格的信息，不过都被她无视了。 忽然，她的魔卡相机忽然发出一阵滴滴声，提醒她又收到了一条信息，而且还是来自交易器vip用户的私人交易信息。 林珠之前看过交易器的用户协议，在魔卡交易市场里交易数额超过五百万点后，就可以申请成为vip用户。林珠没仔细看那些条款细则，因为她本来就没打算在交易器里购买或出售卡片。 也就是说，刚刚有个交易数额超过五百万的土豪给她发了交易信息。 林珠微微蹙眉，心想，难道其他位面的富豪也对她的红隼卡感兴趣？ 她点开信息，vip信息的字是金色的，信息框周围还装饰着花纹，果然和普通信息不同。 信息里写了三句话：“我是魔卡师vegan。我愿意出十万点收购你的红隼卡。请把卡放入卡槽。” 信息下方附带了一个方框卡槽，同时信息的右下角显示出这条消息包含的点数金额。 林珠数了一下零的个数，果然是十万点。 林珠蹙眉盯着对方的名字。 “vegan”。 ——翻译过来就是素食主义者。 林珠依稀记得她在哪里见过这个名字，于是她打开表型通讯器的资料夹，在搜索框里输入这个单词。 很快，通讯器就给出了答案。 vegan是魔卡协会目前声望最高的大师级魔卡师，林珠现在阅读的魔卡师教材和资料有百分之八十都是他编写的。 vegan为人低调，很少出现在世人面前，不过他每年都会接大量的定制魔卡订单，有人估算过，他一年的收入至少在1.5亿信用点以上。 有传言说，这家伙收入这么高，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守财奴，做交易时从来不议价，连五点的零头都不给人家抹→_→ 当然了，这种八卦小道消息是不可能出现在奈恩给的资料里的。 看到那条消息后，林珠惊讶了。 她才刚成为魔卡师一个多月而已，竟然就有机会和这样级别的魔卡师接触？ 她第一反应是，这人说不 定是骗子。经历过无数次短信网骗的地球人林珠对这种事向来比较敏感。 不过，那十万点是没法作假的，而且，如果对方只是想交易那张红隼卡，他也没必要利用vegan的名号，直接报上价格就行了。 这时，林珠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特殊定制卡的事。 想要彻底治愈她姑姑的癌症，特殊定制卡是必须有的。可她到现在也完全不知道要如何制作一张定制卡，奈恩给的资料也没没有这么高深的内容。 因为绝大多数魔卡师并没有制作特殊高级定制卡的能力，而且，定制一张魔卡所需要的技巧是无法言传身教的，只能通过魔卡师自己领悟。 想到这里，林珠决定给这个叫vegan的魔卡师发条回信。 她斟酌了好一会儿，才在光屏上写道：“尊敬的vegan大师您好，久仰您的大名，我也是一名魔卡师，不过才刚刚入门。我想知道，能够彻底治愈胰腺癌的特殊定制卡要如何制作？希望您能抽出一点宝贵的时间回复我，非常感谢。” 林珠特意用了毕恭毕敬的语气，因为她对vegan的情况一无所知，语气放软一点也是有必要的。 她在信件的最后写下了落款：july，一名魔卡师新手。 july是她以前在贴吧里用过的英文名，意思是“七月”，正好她的生日在七月，“ju”和“珠”又是谐音。 经过几分钟焦灼等待后，对方终于回复了林珠。 vegan回复道：“制作方法我是知道的，可惜我教不了你。不过，我可以帮你定制一张这样的魔卡，价格150万点，不议价。也可以用十六张你正在出售的那张红隼卡做交易。” 林珠愣住了，一张红隼卡是十万点，十六张就是一百六十万，明明比一百五十万要多十万，这家伙还真会做生意。 可是林珠手头既没有一百五十万点，也没那么多红隼卡。 不过，对方说不定也对其他鸟类卡片感兴趣，只要她…… 想到这里，林珠忽然意识到，她竟然在认真考虑出售地球动物，这种行为跟资料里所说的“偷猎者”又有什么区别。 ——可是，如果这是救她姑姑的唯一方法呢？ 林珠发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无比艰难的选择题中。 她要么选择冒着暴露信息的危险出售动物卡；要么选择无视vegan的交易提议，可这样一来，她姑姑很可能就…… 虽然在魔卡的帮助下，姑姑的病情已经稳定了，可她得的毕竟还是癌症，尤其是胰腺癌，特别容易复发和转移，大多数病人术后存活不过五年。这种癌症就像随身携带着的定.时.炸.弹，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突然爆发，残忍地夺走病人的生命。 另外，最重要的问题是，林珠不知道该不该信任vegan，毕竟对方是个来个异世界的陌生人。 万一到时候对方突然反悔，或者定制卡并没有作用怎么办？ 林珠苦恼地捂住了额头。 ……要是奈恩在就好了。 虽然奈恩并不是魔卡师，可她起码有个可以商量这种事的人。 最后，林珠并没有贸然回复vegan的信息。 她将魔卡相机的光屏关闭，看了一眼表，竟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 原来她已经苦恼了快一个小时了。 她拿起表型通讯器，重新尝试联系奈恩。 她点击了一下联系人列表中孤零零的单词“nine”，等了几分钟后，还是没人回应。 尝试几次无果后，林珠失望地关闭了表型通讯器。 林珠此刻睡意全无，于是就又写了一会儿模拟题，然后才上床睡觉。 她关上台灯，打开手机看了一遍今天收到的微博私信和留言，又顺手举报了几个无缘无故人身攻击她的账号。自从虐猫事件过后，时不时的有人私信骂她，说她是爱动物超过人的“圣母婊”。 对于这些咒骂，林珠向来是不理会的，直接点举报完事，处理结果她也很少关注。 关上手机后，林珠又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进入梦乡。 就在林珠刚睡着后没多久，她的卧室窗户忽然发出轻轻的“咔哒”一声，同时一个黑色的人影隐约出现在了厚厚窗帘后面。 “我已到达目标位置。”一个清冷的声音说道。 同时，窗外的黑影抬了抬胳膊，他手腕上的某个东西发出了白色的微光，看起来很像林珠的表型通讯器。 半秒的静默之后，一个微弱的声音从黑影的手表中传来：“嗯……等下，埃尔提，如果我没看错，你不会正挂在人家窗户外面吧？” 第42章 “埃尔提，如果我没看错，你不会正挂在人家窗户外面吧……” 一个声音从黑影手腕上的表型通讯器中传来。 黑影沉默了片刻：“是的。” 另一个声音又道：“那你打算怎么进去？破窗而入？如果被人当成内衣贼我可不救你……” 黑影顿时道：“内衣贼是什么？” “就是……算了，不提那个了。”通讯器中的声音显得很无奈，“你身上应该带便携快速切割刀了吧？” “不用你说，我正打算这么做。”黑影声音清冷道。 他说着，就点击了一下表型通讯器上的某个选项，轻声道：“我切换成耳机模式了。” 随后，他关闭了通讯器的光屏，从口袋里掏出了某件像螺丝刀的黑色工具。 …… 半分钟后，林珠的窗户被人切开了一个完美的圆形洞口。 一只手顺着洞口伸了进去，然后打开窗户上的锁，随后窗户被人轻轻地拉开了。 一个高个子人影爬进林珠的窗户，轻轻一跃，就像一只猫儿一般，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地板上。 这是一个身材瘦高的年轻男人，身上穿着灰色外套和牛仔裤。他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熟睡的林珠，不过并没有靠近她床边，而是抬起一只手按压了一下太阳穴，环视整个卧室。 几秒钟后，他轻声念了一句“发现目标”。 然后他无声无息地靠近了林珠的床头柜，拿起她的书包，从里面掏出了一个白色的物体。 ——魔卡相机。 他按住魔卡相机的快门，弹出光屏，点击了一下光屏上某地地方，然后一串金色的数字从光屏中央滑过。 “魔卡相机序列码确认。”那个声音说道。 这个声音是透过他右耳的植入物，直接通过头骨振动传入他的听觉器官，所以只有他本人才能听得见。 他将相机揣进了外套口袋，正要转身离开，却忽然停住了脚步，目光落在了林珠的书桌上。 “……怎么了？”他耳朵里的声音道。 男人没说话，而是大步走到书桌前，拿起桌面上的一张卡片，然后再次按住了太阳穴，眉毛轻轻皱了起来。 “这是一张魔卡。”他轻声说。 他耳朵里的声音很惊讶，“难道这种原始位面里也有魔卡师？埃尔提，你打算怎么办？” 埃尔提没回答。他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女孩。 林珠正好翻了个身，发出一声模糊不清的梦呓，不过没有立刻醒来。 他将林珠那张治愈之风深深地塞入了上衣内兜。 就在他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忽然眼角瞥到一个白色的东西一闪而过。 他惊讶地转过身，却看到一只白色的小猫正旁若无人地走进房间，然后跳到了阳台上。 小猫黑色的眼睛无声的望着他。 一人一猫对视了一下后，猫突然开口说话了。 “你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是做什么的。但是这个相机你不能带走。” 埃尔提耳机里的声音立刻惊讶道：“猫说话了！难道它是……” 埃尔提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只猫，道：“你是谁？” 猫咪轻轻摆动了一下尾巴。 “我是奈恩，魔卡师林珠的人工智能伴侣。你手里的魔卡相机归魔卡师林珠所有，所以你不能带走销毁。”猫的声音温和醇厚，语气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魔卡师林珠。”埃尔提重复这句话，然后压低了声音，“……你查到了吗？” 他耳机里的声音立刻回复道：“我刚想告诉你来着，我查到了，确实有个叫林珠的注册魔卡师，四个地球小时前才刚刚注册。等下……她居然还是魔卡大师vegan的挂名弟子？！” 听完这句话，埃尔提并不像耳机里的那个声音那么激动，而是淡淡道：“那魔卡相机代码呢？” “已经确认是魔卡师林珠所有，注册信息里有相机的出厂标识和序列码。咳……既然是已注册相机，看来这次销毁任务不用再进行了。” 隔了一秒，埃尔提才面无表情地“噢”了一声。 耳机里的声音带了一丝歉意，“抱歉，埃尔提，地球位面网络不稳定，信息更新有延迟，所以我之前没查到这条信息。” “明白了。” 埃尔提说完，就走到了林珠身边。 小白猫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见他靠近林珠，它便敏捷地跳到了林珠的被子上，挡在埃尔提前面，冷冷道：“你想干什么？我记得赏金猎人是不允许伤害原始位面平民的。” 埃尔提面无表情道：“伤害？我只想确认一下她的dna信息。” 他说完，就弯下腰轻轻抬起林珠的手腕，掏出一个纯白色的笔型物体，用“笔尖”快速刺了一下林珠的手指。 …… 林珠睡得正沉。她梦见自己正走在郁郁葱葱的热带雨林，就像她在纪录片中看到的一样。 忽然她感觉手指一阵刺痛，低头一看，居然有只穿着西装打着领带蜜蜂正愤怒冲她摇晃着臀部上的刺，嗡嗡道：“你这个走路不长眼的渣渣！你踩死了我的妻子！” 她揉了揉眼睛，低头一看，却看到一只穿着粉色小裙子蜜蜂正躺在地上，已经被踩扁了。 林珠被怪梦吓醒了。 她睁开眼，从窗外吹进来的晚风吹得她浑身打了个激灵，随后她看到了一双反着光的野兽眼睛正在不远处默默地盯着自己。 林珠心脏狂跳了几下，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看到小白猫正蹲在她的书桌上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 好吧，原来只是小雪而已。 她忽然感到手指有点刺痛。低头一看，她的右手无名指出现一点血珠，像是被刺扎破了。 “喵。”桌上的小雪发出一声软绵绵的叫声。 林珠下了床，抱起桌上的小雪，抚摸它的脑袋。 小雪眯起眼发出一阵满足的呼噜声，又抬头用明亮的眼睛望着林珠，发出一声短促的“喵嗷”。 林珠立刻明白它是饿了。 相处久了之后，猫主人总是能听懂猫咪叫声中的含义。 她将小雪放在地上，正要去给它倒猫粮，却瞥见身后的窗户正敞开着。 她微微皱了一下眉毛。 因为这几天气温骤降，昨晚临睡前，她特意把窗户关上了。 她走到窗前，探头往窗外望了一眼。 小区里一片寂静，一个人影也看不到，夜晚清凉的空气灌进她的睡衣，她不禁缩了缩脖子，然后赶紧把窗户关严。 关上窗户后，林珠忽然注意到窗上多了一个奇怪的痕迹。 痕迹很浅，仔细一看才能看出是玻璃里面出现了裂缝。而裂缝的形状却是个完美的圆形，明显是人为造成的，就像是有人在她窗户上切开了一个圆形，然后又用胶粘了回去。 林珠戳了几下那块玻璃，玻璃仍然很坚固，并没有因为她的戳弄而裂开。 这一系列怪事让林珠彻底清醒了。 她隐约感到，在她睡着之后说不定发生了什么怪事。 她忽然想起最近新闻里提到的几起入室盗窃案，不由得紧张了几分。 确保窗户锁紧后，林珠又确认了一下家里的物品，并没有发现物品遗失的情况。 这时，她忽然想起了魔卡相机。 她赶紧拿起书包，打开一看，魔卡相机正静静地躺在里面。 她顿时松了口气。 这时，她注意到桌面上的一样东西，是她昨晚刚用过的治愈之风。她隐约记得自己用完后就把这张卡压在了笔袋下面，可是现在这张卡却摆在了桌子的一角，还是倒扣着的。 林珠心脏一沉，忽然又想起之前小雪就站在这个位置，说不定是小猫淘气，把卡当成了玩具。 而窗户上的痕迹说不定很早之前就有了，只是她没注意到而已。 想到这里，林珠稍微放下心来，重新躺回床上睡觉。 …… 结果她还是失眠了tvt 后半夜忽然刮起了大风，窗外传来树叶哗啦啦的响声，随后又打起了雷，竟然下起了大雨。 这个季节下雷雨还真少见。 林珠听着窗外的雨点声，和树叶的沙沙声，迷迷糊糊地就熬到了天亮。 第二天早上，林珠睡眼稀松地走进客厅吃早饭，她打着哈欠将一片吐司放进吐司机里烤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酸奶。 吃饭的时候，她拿出手机刷了一下微博。 占据微博热搜前几条的仍然是娱乐圈相关，某个明星刚刚离婚，八卦消息层出不穷，前面七八条热搜和话题都和这个明星有关。 林珠对明星不感兴趣，她直接选择性跳过那些消息，又翻了翻微博首页，忽然看到了一条不起眼的新闻。 新闻的发布者是个只有几千粉丝的科普号，说有科学家发现，最近几个月里全球部分地区出现了气候异常，北极气温达到近些年来同时期最高温；另外，一些地区降水量突然上升，而常年降水量较高的地区却出现了干旱；还有学者发现，南美热带雨林有部分种类的野生动物失踪，目前还不能证实这是否跟气候异常有关。 这条新闻只有寥寥无几的几条转发，下面只有两条评论，一条是卖山寨包的广告消息，一条则愤慨地表示：现在的人太肤浅，就知道关注明星八卦。 看完这条新闻后，林珠匆匆地吃完了早餐。 她给小雪倒了足够的猫粮，铲了猫屎，又刷了盘子，将已经满了的垃圾袋拎起来放在门口，然后才背上书包离开家。 到了学校后，林珠一上午都在昏昏欲睡中度过。 临近中午，下课铃都响了，语文老师还在滔滔不绝地讲题，看样子又要拖堂了。 从窗外传来一阵饭菜的香味，班上的学生都有点坐不住了。 就在这时，林珠书桌里忽然传来一阵手机震动的嗡嗡声，清晰地回响在安静的教室里。 全班所有人几乎同时回头看向她。 林珠这才想起，今早她出来得太急，竟然忘了取消手机震动，调成静音模式。她脸上一阵发烧，赶紧拿出手机，却无意间碰到了接听键和公放键。 一个男人的声音清晰地从林珠的手机里传来。 “……林小姐，在家不？你的快递到了！挺大一个盒子呢，你是要我放楼下收发室还是给你抬楼上去？” 快递小哥操着一股浓浓的外地口音，特别喜感。 全班同时爆发了一阵笑声。 林珠窘迫得简直想找块豆腐钻进去当泥鳅_(:3ゝ∠)_ …… 语文老师脾气还不错，她稍微训斥了林珠一句，然后就宣布下课了。 下课之后，顾晓婉笑着问林珠：“什么快递呀？你参加剁手节了？” 林珠无奈：“我也不知道啊。我最近什么也没买。” 刚刚听快递员说，快递装在一个“很大的盒子”里，可是谁会给她寄那么大的东西？ 这让林珠立刻联想到了之前装魔卡相机的纸箱。 第43章 晚上回家后，林珠终于在小区收发室门口见到了快递。 就和快递小哥说的一样，快递盒子很大，至少能装下一个三门冰箱。 快递表面上写着一行红色的大字：易损物品，轻拿轻放。 …… 林珠看了一眼快递单子。 单子上关于内容物只写了四个字：“家用电器”。 呃，什么家用电器这么大？不会真是冰箱吧？ 另外，寄件人和之前寄给她魔卡相机的是同一个人，伊莱。 这个叫伊莱的到底是谁？ 林珠试着把箱子抱起来，可惜就凭她这没肌肉光长脂肪的小胳膊刚抬了几步就搬不动了。 ……要不要找人帮忙？林珠这样想着，眼睛就瞟向了收发室的方向。 收发室里正好有个中年大叔在嗑着瓜子低头玩平板电脑。 可林珠实在不好意思求助不认识的陌生人。 她纠结了好一会儿，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喊自己。 “珠子？” 林珠回头一看，竟然是许久没见的董姨。董姨身边还跟着个穿西装的年轻男人，男人身材挺拔，五官标致，一副业界精英的打扮。 因为有陌生男性在，林珠有点不自在起来。她冲董姨点了一下头，“董姨好。” 董姨笑道：“珠子，才放学吧？正好，我给你带了点水果……” 原来，董姨这么晚过来，是特意给林珠送水果来的。 姑姑还没生病前，董姨就从老家那边拿了些荔枝过来。姑姑很喜欢吃，就让董姨下次再带点过来，她出钱买。 董姨一直惦记着这件事，正好这次她跟儿子一起回家看亲戚，就顺便带了两箱荔枝过来。 林珠连声感谢了董姨。 她琢磨着等周末就带点荔枝去医院，给姑姑尝尝。手术之后姑姑胃口虽然恢复了一点，可食量还是很小，多吃点水果肯定对身体有好处。 而最让林珠惊讶的是，跟在董姨身边那个西装男竟然就是那天给她送伞的“胡茬男”，也就是董姨的儿子董伟！ 原来，董姨最近一直在逼他相亲找对象。 为了相亲，他只好换了造型，摘了耳环剪了短发，又穿上西装，结伟一下子从非主流杀马特风变成了社会精英。 怪不得林珠第一眼看他的时候有点眼熟。她不禁多打量了对方两眼，感慨道，果然人靠衣装，这么一打扮，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 董伟挠了挠后脑勺，冲林珠笑笑，道：“上次吓到你了真不好意思哈，我一直想跟你道歉来着。”董伟一开口就是一股浓浓的东北口音，配上他这身西服革履，有种莫名的喜感。 听到对方这么说，林珠有点惭愧。其实上次都怪她疑神疑鬼，错把好心人当成了图谋不轨的坏人，可对方似乎并没放在心上，还主动跟她道了歉。 果然这世界上还是好人多tvt 林珠赶紧道：“不用，应该道歉是我才对。” …… 随后，在董伟的帮助下，林珠的快递被成功抬到了楼上。 董伟把快递箱放在了林珠家客厅里，擦了擦额角的汗水，笑道：“艾玛，小妹儿，你这是啥快递啊，这么沉，至少有一百斤了！” 林珠也不知道这里装的是什么。 她的目光落在上面家用电器四个字上。 “呃……是冰箱吧。” “原来的冰箱呢？坏了？”董姨一边把水果放在桌子上一边问道。 “咳，更新换代嘛。”林珠挠挠太阳穴干笑道。 “坏了也别扔啊，我看你们家那冰箱挺好的。”董姨嘱咐林珠，“要不你到时候联系大伟吧，他有个朋友是搞二手家电回收的。” 林珠“嗯”了一声，总算含糊过去了。 她本来想给两人倒杯果汁，让他们进屋休息一会儿，但董姨却说时间不早了，于是就和儿子一起离开了。 等董姨他们一走，林珠就拿出裁纸刀和剪子，准备拆快递了。 快递盒子里面还包了一层泡沫，没办法把内容物直接拽出来。林珠费了半天力气，总算把外面的纸盒大卸八块，露出了里面的正方形白色泡沫箱。 林珠将箱子横向放倒，又用小刀顺着泡沫箱的接缝处划开，然后小心翼翼地掀开泡沫。 一个表面光亮，呈微弧形的长方型箱体出现在了林珠眼前。箱体三分之一处有条裂缝，将箱子顶盖分成了两扇门。 从造型来看，还真像个冰箱。 林珠微微蹙眉，立刻意识到有些不对。 这根本不是冰箱，它表面并没有厂家标志。而且它通体黑色，林珠没听说过哪个生产商会把冰箱做成这个颜色的，这看起来不就跟…… ……棺材似的。 看过不少吸血鬼电影和僵尸电影的林珠不由得一阵背后发凉。 她下意识地摸向了衣兜。她之前在衣兜里揣了张风刃卡用来防身。她还没试过那张卡的效果，只知道它是自己目前合成的唯一一种攻击性魔卡。 她敲了敲“棺材”盖子，又小心翼翼地贴在上面听了一阵。 箱子里鸦雀无声。 不管里面是什么东西，肯定不是活物就对了。 林珠试着打开箱子上面的两个盖子，可盖子却纹丝不动，让林珠不禁怀疑它们究竟是不是真正的“盖子”，还只是箱子上面的装饰。 她将箱子周围的泡沫用裁纸刀割开除去，将箱子整体暴露在外面。她在箱子四周敲敲打打，研究了半天，也没找到打开箱子的办法。 林珠心道，既然这东西跟魔卡相机一样，都是叫伊莱的人寄过来的，说不定塔也是她爸妈留下的遗物。而且快递单上又写了，这是“家用电器”，所以它大概又是什么异世界高科技产品。 而她只是暂时没找到使用它的方法罢了。 林珠将散落了一地的泡沫和纸箱碎片收拾起来，拿到楼下去丢掉。 就在她刚刚离开房间后不久，箱子顶盖的缝隙忽然发出了红色的微光。 紧接着，漆黑的箱体侧面浮现了一个发着红光的阿拉伯数字。 ——9。 几秒钟后，箱体的盖子发出轻微的“咔哒”一声，两个盖子分别缓慢地滑向了两侧。 一双皮肤漆黑的手从箱子里伸出来，紧紧地抓住了箱子的边缘。 紧接着，一个纯黑色头颅缓缓探出了箱子，随后便是肩膀，手臂…… 一个通体漆黑的“人”动作僵硬地坐了起来。 他稍微活动了一下脖子，然后缓缓地从箱子里站了起来。 这时，箱子旁边传来一声软糯的猫叫。 小白猫围着箱子好奇地嗅了嗅，又敏捷地跳到了箱子边缘。 漆黑的人低下头，微微偏过没有五官的脸，朝向猫咪的方向。 …… 林珠倒完垃圾，用钥匙开了门回到家中。 她刚进客厅，就发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 箱子的顶盖滑向两侧大敞着，里面空空如也，只能看到深红色的绒布软垫。 无论之前它装着什么，现在都不见了。 林珠的心脏砰砰直跳。 她摸出了手机，按下了110三个数字键，不过并没有立刻拨通。她又捏住了那张风刃卡，回想着奈恩给的资料中关于攻击性魔卡的使用方法。 使用攻击性魔卡，只需要跟魔卡快速进入共鸣状态，然后手一抖，一抛…… 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自己身后传来一阵奇怪的响动。 她猛地转过身，却看到小雪走了过来，轻轻蹭了一下她的小腿，撒娇似的“喵”了一声。 看小雪的模样，它似乎完全没察觉到家里有什么异样。 忽然，林珠清楚地听到姑姑的卧室里传来嘎吱一声轻响，是地板被踩动的声音。 果然有人！ 林珠有点怂了。 她不敢去查看卧室的情况。恐怖电影里的角色百分之八十都是因为好奇心旺盛而死。 她心跳得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无意识地扫向那个黑色的“棺材”，总不会真是从棺材里爬出了什么东西吧？ 就在这时，卧室里的脚步声变得更清晰了。 一眨眼的功夫，卧室门就被人推开了。 …… 出现在门口的，竟然是林珠的小姑。 “小姑！”林珠惊讶地叫道。 小姑见到林珠，也愣住了，然后笑道：“珠子，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才放学？” 林珠摇了摇头。 她的心脏还在砰嗵砰嗵跳个不停。 如果刚才在姑姑卧室里的是她小姑，那打开箱盖的人又是谁？难道是小姑打开的不成？ 小姑见林珠的脸色不对，便笑道：“怎么了？吓到你了吗？我是来给你大姑拿换洗的衣服的。”她说着就举起手里的袋子晃了晃。 林珠这才回过神，道：“她怎么样了？食欲好点了吗？” 小姑笑道：“今天好多了，下午还吃了碗米饭呢。大夫都说恢复得不错，再过一个星期差不多就能出院了。” 林珠稍稍放了点心，然后道：“小姑，你进来的时候，那个箱子是开着的吗？” 小姑看了一眼地上的黑箱子，道：“嗯，是开着的啊。我正想问你呢，这是什么箱子啊，看着像棺材似的，怪渗人的。” 也就是说，箱子并不是小姑打开的。 林珠纠结了，难道还是它自动打开的不成？ 林珠犹豫了一下，“呃……是用来装冰箱的。家里刚买了新冰箱。” 小姑惊讶道：“现在装冰箱的箱子都这么高级了？” “嗯。” 随后，小姑给林珠塞了一百块钱，说是让她买点好吃的。 林珠又拿了那两箱荔枝给小姑，让她给医院里的姑姑捎去。小姑却只拿了一箱，笑道：“你大姑食欲不好，吃不了那么多，剩下的你自己留着吧。晚上注意锁门锁窗，注意安全。” 小姑走了之后，林珠先是检查了一遍整个房子，确定屋子里没什么异样后，她才回到黑箱子旁。 她特意将魔卡相机拿了过来，想研究一下这两者是不是有什么联系。她还试着把相机放进箱子里，却无意间碰到了什么开关，箱子盖立刻滑动着关了起来。 仔细研究了一会儿后，林珠才注意到，箱子里面和外侧各有一个红色的open字样，点一下就能打开箱盖。因为字很小，又是印在了边缘处，所以她之前并没有发现。 林珠松了口气，这下看来，应该是小雪无意间碰到了开关，打开了箱子。 可是这个叫伊莱的为什么给她寄了个空箱子？ 看这个箱子，大小正好能塞下一个成年人，难不成这真是个棺材？ …… 晚上临睡前，林珠决定泡个澡，放松一下。 她走进浴室，脱掉睡衣，正想拉开浴帘放水，忽然发现地上出现了一块黑色无规则的片状物体。 她纳闷地弯腰捡起那块黑东西，发现它质地柔软，很轻薄，像布却没有针织品的纹理，闻起来也没什么味道。 这是什么玩意儿？ 林珠将那样东西顺手放在了旁边的水池上，然后伸手拉开浴帘。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漆黑的人腿。 紧接着一个浑身漆黑的男人出现在了她眼前。它那张仅能看出五官轮廓的黑色脑袋微微偏过来，“看向”林珠的方向。 最可怕的是，它左半边脸的黑色“脸皮”掉了一大块，露出底下惨白色的“组织”。 “啊啊啊啊——”林珠发出一声尖叫，后退了半步。 她顺手抄起洗手台上一样东西就丢了过去。 一块刚拆封还没用过的肥皂准确无误地砸中了那个“东西”的脑袋。那“东西”似乎被砸得有点疼，头轻轻晃动了两下，然后就扶住浴缸的边缘站了起来。 林珠转身就往浴室外跑。 跑出浴室后，她慌慌张张地拿起手机，按下了110报警电话，又拿起之前准备好的风刃卡。 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珠。” 林珠愣住了，她下意识地转过身，却看到刚刚那个漆黑的人正站在浴室门口。 它下半张脸的黑色“外皮”已经被撕掉，露出了人类的嘴唇和下巴，只是皮肤的颜色苍白得有些吓人。 而刚才那个声音林珠绝对不会听错，那明明就是…… “我是奈恩。”那个漆黑的人静静地说道，同时抬起手，又扯掉了脸上的一块“黑皮”，露出半张脸和一只蓝色的眼睛来。 林珠终于确信了，对方并不是怪物，而是一个浑身都被黑色紧身布料包裹着的“人类”。 他匀称的身材几乎无可挑剔，结实的肌肉被紧身衣一样的特殊面料紧紧包裹着。 他的身高目测至少有一米九以上，使人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丝压迫感。 “……你真是奈恩？”林珠蹙眉问道。 对方默默点了一下头，同时将脸上的黑色覆盖物全部撕了下来，露出一张人类年轻男性的面孔。 他的皮肤苍白得就像纸，而他的五官却出乎意料地“漂亮”。 不过并不是电视中花美男的那种中性美，而五官棱角分明的男性美感。 而他的眼睛就和林珠家的白猫在阳光下那样，呈现近乎透明的湛蓝色，配上那张东方人轮廓的苍白面孔，在他相貌的美感中增添了几分诡异。 这时，林珠的手机里传来110接线员的声音，“您好，这里是110指挥中心，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林珠迟疑了一下，挂断了电话。 她浑身打了个哆嗦，才想起自己身上只穿了一套内衣。于是她脸上一阵发烧，赶紧从旁边凳子上扯了一件长款针织衫，裹在自己身上。 房子里还没开暖气，林珠又穿得很少，所以她早已被冻得浑身冰凉，就像刚进行了冰桶挑战似的。 她咬着牙关，声音沙哑地问道：“……你，你怎么证明你是奈恩？” 对方抬起漆黑修长的手指，指了一下林珠脚边的方向。 林珠低下头，看到小雪正蹲在自己脚边，抬头用湛蓝的眼睛望着自己。 “……你好，林珠。”小猫的嘴巴一开一合。 两个奈恩的声音同时在房间内响起。 “之前离开时，我在猫的身体里留下了可以随时进行意念连接的程序，这样我就可以随时远程控制它的身体了。”奈恩和小雪同时说道。 林珠被眼前的一幕惊得不知说什么好。 奈恩继续道：“很抱歉之前没有通知你。我本来想告诉你，我可能找到了我的身体备份，这样就能回复人类形态，可惜我的通话因为突如其来的信号干扰被中途掐断。” 奈恩的声音和之前并没有任何改变，仍然沉稳，富有磁性，令人信服。 “正因为如此，我才意识到可能有来自其他位面的人入侵了地球。” 奈恩说着，忽然向前迈出一步。 林珠下意识地后退了一下。 虽然知道眼前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奈恩，可林珠潜意识里仍然充满了防备。 毕竟对方现在并不是柔软无害的小猫咪，而是一个比自己高大许多的成年男性。 奈恩似乎也察觉到了林珠的警惕，于是他停下脚步，静静道：“林珠，你的时间不多了。” 林珠一头雾水地看着他。 ……什么叫她的时间不多了？ …… ——十分钟后。 林珠站在浴室门口，小心翼翼地敲了两下门。 “怎么样？”她清了清嗓子问道。 隔了一秒钟，奈恩的声音才从里面传来：“还可以。” 很快，浴室的门把手被人拧动了一下，林珠赶紧后退了半步。 奈恩出现在了浴室门口。 他已经把身上紧身衣一样的覆盖物除去了。他身后的浴室地面上出现了黑色碎片堆起的小山。 而此刻他身上正穿着林珠高一时的蓝色运动服套装，这已经是林珠家里最肥最大码的衣服了，可穿在一米九的男人身上还是短了一大截。 奈恩抬起胳膊，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自己露出半条小臂。他的手臂就跟他的脸色一样苍白，有点像电影里的吸血鬼。 “呃……抱歉，我家没男人的衣服。”林珠有些不自在地说道。 她有点不敢看对方那双诡异的蓝眼睛，不过好在对方个子很高，聊天的时候只需要盯着他的下巴就好了。 奈恩没有回应这句话，而是忽然伸手抓住了林珠的手腕，道：“跟我来。” 他的手指冰凉得就像冰块似的。 林珠不禁打了个寒噤，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 奈恩从眼角瞥了她一眼。不过他没有勉强，而是松开了她的手腕，然后又面无表情地重复道：“跟我来。” 他说完，就头也不回地大步进了林珠的卧室。 第44章 林珠跟在奈恩身后走到卧室门口。 因为性格原因，她向来对陌生人缺乏信任，小时候她刚被姑姑领养回来的时候，就经常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愿意跟任何人交流。所以即便知道对方是相处了两个月的“老朋友”，可对方的成年男性外貌还是让林珠对奈恩产生了防备。 于是她不由得在门口停下了脚步，刻意跟奈恩保持了一定的距离，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奈恩拿起了她书桌的魔卡相机。他按住了快门调出光屏，然后熟练地敲击了几下。 光屏上立刻出现了一行金色数字飞快地闪过，随后，那些数字消失了，界面变成了一片白。 然后他将魔卡相机放在桌面上，推向林珠。 “这是魔卡师等级考试的申请表。你把这个填了吧。” 他说话的语气就和他还是猫的时候一样理智，平淡，即使声线温和好听，也仍然缺了点感情。 林珠低头看向光屏，果然看到了顶端“魔卡师等级考试申请表格”的黑色字样。 她扫了一眼那份申请书，申请书的大部分内容已经被奈恩填写完毕。林珠扫了一眼，看到了“位面编号，dna信息”等等相关信息。 “这是什么？”林珠不禁问道。 奈恩双手放在膝盖上，身体挺得板直，就像回答老师提问一样表情平静地回答：“魔卡师等级考试的申请表。通过考试后，你就是魔卡协会的正式成员了。” 林珠惊讶道：“魔卡协会？” 奈恩默默点了一下头，他声音沉稳道：“时间不多了，你先填完这个申请表，我会慢慢跟你解释的。” 随后，林珠在那份申请表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她选了一张治愈之风lv1放入了申请书的卡槽里。 放置完魔卡后，林珠点击了一下发送按钮。 很快光屏上就弹出了一个对话框，提醒她申请书已发送完毕。 待林珠发完申请书后，奈恩说道：“大约十二个小时前，我入侵了赏金猎人用来发布任务的服务器，发现入侵地球的赏金猎人刚刚接受了一项新任务，就是回收并销毁地球位面未注册的魔卡相机。”他说着，便拿起了林珠面前的魔卡相机，“……也就是你手中的这一个。” 奈恩的话信息量略大，林珠有点没听懂。 她满腹疑惑，赏金猎人是什么？她的魔卡相机为什么又会被销毁？ 于是她皱眉道：“呃……你能先科普一下赏金猎人是什么吗？” “和你们这个位面赏金猎人的含义差不多。”奈恩平静地回答，“他们接受各种各样的悬赏任务，追捕罪犯，潜入位面，销毁非法物资等等，一些赏金猎人甚至会从‘暗网’接受暗杀任务。他们很少入侵未开发的原始位面，大多在位面管理局治理下中央位面活动。” 听到这里，林珠的脑海中自动浮现了穿着紧身衣，手持光剑的战士形象。 #女主科幻片看多了系列# 她并不知道，其实她已经见过一个真正的“赏金猎人”了。而且那人昨晚还潜入了她的卧室，趁她睡觉时取走了一滴血用于dna鉴定。 “那他们是人工智能吗？还是人类？”林珠好奇道。 奈恩回答：“大部分都是人类，也有一小部分和我一样。”和他一样的意思应该就是“人工智能”了。 奈恩又道：“赏金猎人有权限使用位面管理局建设的远距离生命体传送器，这样他们可以传送到大部分已知位面，从而完成位面管理局发布的各种任务。” 说到这里，他的眉毛忽然微微皱了起来，脸上终于出现了一点表情。 “不过，地球的远距离传送器已经关闭很久了。他们大概为了这次任务，又把远距离传送器打开了。远距离传送器会干扰到通讯信号，所以我之前尝试联系你的时候，通讯才会被迫中断。” 林珠沉默了片刻。她记得之前在资料看过，因为偷猎者的缘故，一个叫“位面管理局”的部门曾经集中销毁了许多魔卡相机。 可是，她没想到连自己的相机也有被销毁的危险。 地球一直处于“位面管理局”的治外范围，奈恩也说过，未开发的平行世界数目如此之多，位面管理局管辖的那些位面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他们并不是神，没有办法随时随地地监控所有位面发生的事情，所以按理说，他们应该不会察觉到林珠手中这台魔卡相机的存在才对。 她转念一想，说不定是因为她之前不小心在交易器里出售了那张土元素卡，所以才引起了“位面管理局”的注意。 于是她把自己的想法跟奈恩说了。 奈恩却平静道：“这不是你的错。位面交易器有强大的匿名系统，所以他们不可能通过交易器查到你的魔卡相机。而且，那些赏金猎人突然来到地球，并不只是为了回收你的魔卡相机，他们还有别的任务。” 林珠下意识地问道：“别的任务？什么任务？” 奈恩微微摇了摇头，“不知道。这个我没能查到。” …… 随后，奈恩告诉林珠，几个小时前，他黑进了魔卡协会的服务器，把林珠的名字和魔卡相机的序列码写进了初级注册魔卡师名单。 也就是说，林珠现在其实已经是“魔卡协会注册成员”了。 听到这里，林珠隐约觉得，奈恩说不定是个特别厉害的“黑客”，就连魔卡协会的服务器都能入侵_(:3ゝ∠)_ 不过，因为位面万维网的复杂性，奈恩留下的虚假信息仍然有暴露的可能性。 所以唯一解决的办法是，由林珠本人通过魔卡师等级考试，成为协会的正式成员，用真实信息将原本虚假的注册信息覆盖掉，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不过，作为一只苦逼的高三狗，林珠万万没想到当个魔卡师居然也要考试otz…… 魔卡协会每隔三个月都会举行一次等级考试，通过考试后，魔卡协会就会授予魔卡师各自的官方等级头衔，比如学徒级、专家级和大师级等等，等级头衔越高，能享受到的共享资源就越丰富，声望也就越高。 而下一次等级考试是在三天后，十个小时之后，就是这次考试报名的截止时间了。 所以奈恩之前才会说她“没有时间了”。 现在，林珠只需要耐心等待考试通知就可以了。 可是她对于考试内容却一无所知，到底是笔试还是面试，或者干脆是魔卡实践测试？可惜奈恩不是魔卡师，他也不知道魔卡师等级考试都考些什么。 林珠惴惴不安地心道，难道要她把奈恩的魔卡师资料都背一遍？还是再练习几次魔卡融合？或者再进入几次清醒梦进行感知力训练？ …… #考前焦虑症真心桑不起# 随后，林珠打算把放在客厅里的“黑箱子”搬到储藏间去。 她吃力地抬起箱子，正打算往储藏间拖，却忽然看到一双洁白光滑的小臂从她身后伸过来，将箱子抱了起来。 林珠惊讶地转过身，却看到高挑的男人面无表情地将箱子扛在了肩膀上。 “你想放哪儿？”奈恩的蓝眼睛平静地望着她。 “那边。”林珠指了指储藏室的方向。 放好箱子后，奈恩转身看向林珠，两人静默无言地对视了两秒。 林珠清了清嗓子，“咳……你渴了么？我给你倒杯水。” 再怎么说，奈恩也算是家里的客人。 奈恩点了一下头。 林珠转身刚要去倒水，却又听到奈恩平静道：“我还要牛奶。谢谢。”以前他还是“小雪”的时候，最喜欢喝的就是牛奶。 林珠端着倒好的牛奶回到客厅，却看到奈恩正抱着她的doge抱枕，盘腿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而小雪则趴在他身边，蜷缩成一团打瞌睡。 电视里正在播出一部抗日神剧，鬼子们正举着刺枪哇啦啦地喊着不标准的日语往村里杀去。 林珠忽然想起奈恩以前就特别爱看这部电视剧。 她把牛奶放在茶几上，奈恩终于将目光从电视上挪开，瞟了一眼林珠，道：“谢谢。” 他端起牛奶抿了一口，微微眯起眼，舔了一下嘴唇，就跟之前他还是猫的时候一模一样。 林珠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正好奇地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她有点怀疑他是在小雪身体里待得太久了，习惯也被猫的习性传染了。 奈恩很快就喝完了牛奶。然后他盯着自己的手指，对着电视活动了一下指关节，嘴角稍微上扬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林珠有些惊讶，这还是她第一次在人类奈恩的脸上看到类似微笑的表情。 奈恩微微眯着眼轻声道：“我已经好久没使用人类身体了。比起猫的身体，人类的身体舒适度更高，更适合我的人格设定。” ——人格设定是什么鬼？ 林珠决定无视这个问题，然后问道：“对了，奈恩，你知道伊莱是谁吗？是你认识的人吗？” 奈恩放下胳膊，看向林珠，语气冷淡道：“伊莱是人类。他是你父母的朋友。” 林珠蹙眉喃喃道：“可我不记得伊莱这个人了。大概那时候我还小吧。”她又问奈恩，“伊莱是什么样的人？他是干什么工作的？” 奈恩淡淡地回答道：“伊莱和你父母一样，都是旅行家和摄影师。我对他了解不多，他跟我不一样，是个沉默寡言的人。” 听到这句话，林珠莫名有点想笑。 奈恩虽然看起来冷漠又面瘫，可他说的话还真不少，讲述起故事来条理分明，特别有耐心，还经常主动给林珠科普一些她不知道的知识。所以在高冷的外表下，奈恩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话唠”。 林珠道：“那我现在能联系到他吗？”她很想跟父母过去的老朋友认识一下，说不定能知道更多关于她爸妈的事。 奈恩却道：“不能。” “为什么？” 奈恩平静道：“因为他两个多月前已经去世了。” “去世了？！”林珠惊讶。 而且两个月前不就是她收到第一个快递的时间吗？ 也就是说，伊莱很可能是在去世之前，把她父母的遗物整理好寄给了她。 “那伊莱也知道魔卡相机的事吗？”林珠蹙眉问道。 奈恩淡淡道：“他不知道。除了你父母和我之外，没有第四个知道相机的事。” 林珠记得奈恩说过，她爸妈也用过几次魔卡相机。不过她父母并不是魔卡师，不会制作非生物系魔卡，所以魔卡相机对他们来说只是个能够暂时把生物变成“卡片”的神奇装置而已。 很快，林珠又意识到哪里不对。 “可我今天收到的快递呢？上面写的寄件人也是伊莱啊。”她蹙眉道。 奈恩则面不改色地回答：“因为这一次是我借用了伊莱的身份。当我从沉睡状态中醒来时，我发觉我备用身体被传送到了新西兰的那个地下室里。就和我之前被林冬雪发现时的地点一样。可我没有护照和身份证明，也不能使用短距离位面转移传送器，只好选择了快递的方式。” 林珠明白了，因为他没有身份证明，不能坐飞机，所以只好把自己打包进箱子快递了过来。 不得不说，这种跨国旅行的方式真是“碉堡”了_(:3ゝ∠)_ 林珠不由得脑补了奈恩拿着红色水彩笔，一脸认真地在快递箱子上写下“家用电器”和“易碎物品轻拿轻放”字样时的场景。 噗……好像有点萌。 不过，如果换做是她，躲在一个狭窄的“棺材”里，在黑暗中经过几十个小时的颠簸，到时候不闷死憋死，也要脱水而死了。 所以无论是从人格意义上还是从生理意义上，奈恩果然都不是一般的“人类”。 就是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过安检的，要是被人看到箱子里躺了具人类“尸体”，那岂不是要粗大事的节奏。 林珠把自己的疑惑说了。 奈恩抬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沉声解释道：“之前覆盖在我备用身体上的黑色物质能够避开人类所有安检设备，同时掩盖我身体的气味。而我自身也有冷冻沉眠系统，将我的体温下降至和室温一致，可以躲避一切红外侦查设备。” “好吧……原来如此。”虽然不懂具体什么原理，总之不明觉厉就对了。 不过，林珠总有种把浴室那堆黑色碎片保存起来的冲动。 昨天化学老师还说了，材料科学是一门新兴学科。说不定以后她还有机会通过那堆研究出来某种特殊新型材料呢【大雾 她忽然又想起，之前奈恩握住自己手腕的手指特别冷，或许是因为体温还没恢复的缘故。 她的目光不禁又落在了他露出的苍白小臂和手指上。 奈恩的手其实和他的长相一样，漂亮、修长，完美得无可挑剔。光滑的手背上还隐约可见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看起来和普通人类无异。 林珠不由得产生了一丝好奇。 她忽然很想知道，奈恩的身体究竟跟普通人类的有什么不同？ 第45章 林珠用胳膊垫着下巴，目光悄悄在奈恩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圈。 不得不说，他的人类外貌还真的挺好看的。 林珠长这么大，在现实生活中还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异性。 同班的沈思远同学也很好看，不过在林珠眼里，他更像是漂亮的女孩子，和奈恩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美”。 只可惜，奈恩身上穿的这身衣服略残念了点。 如果穿上一身西服革履，再把这头压得乱七八糟的黑发打理一下，他就完全可以靠脸来吃饭了。 这时候，电视里的抗日神剧终于演完了。 奈恩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直到片尾曲演完才移开视线，然后看向林珠。林珠正好和他湛蓝色的眼睛对视了一下，心脏顿时漏掉半拍。 “那什么，时间不早了。咱们睡觉吧。”林珠说，她忽然发觉这话有歧义，又赶紧补充道，“呃，我是说，我要睡觉了。你随意。” 奈恩望了她一眼，点了一下头，面无表情地轻声道：“我知道了。你早点休息吧。” 说起睡觉，林珠忽然想起，以前她好像一直都是跟奈恩同一张床睡觉的。 其实这倒没什么，因为那时候奈恩还只是个人畜无害的小猫咪而已。林珠还没保守到那个地步。 可问题是，那时候林珠只把奈恩当成了siri一类的人工智能，即使声音跟男人一样，可它并不是真正的人类。她压根没想过这家伙有一天会变成人，所以才会毫无防备地在它面前换个睡衣什么的。 最要命的是，她一直都有睡觉时脱掉睡裤只穿一条胖次的习惯。 想到这里，林珠有点懵逼。 她还是个连男孩子手都没摸过的十八岁少女，竟然就被男性（人工智能）看光了。 如果是古代，她八成要以身相许了【手动再见 幸好，现在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电影电视剧里裸,露镜头屡见不鲜，网上还经常见到外国人上街裸身□□的新闻。 被看到胖次什么的，就好比不小心走错了厕所，没什么大不了了，更何况严格来说，奈恩并不算是人类。 林珠花了半分钟试图说服自己不去纠结那件事，而且说不定人家早就把那件事忘了呢。 可她忽然又想到，人工智能是不可能忘记任何事的，除非他的记忆数据被删除。 也就是说，她只穿一条内裤裸奔模样大概早已深深地印在了人家的脑海，或者说记忆数据里。 想到这里，林珠再次产生了钻进豆腐当泥鳅的愿望。 当然了，如果她真是一条泥鳅就好了，泥鳅本来就不用穿衣服_(:3ゝ∠)_ 就在林珠胡思乱想的时候，她忽然用余光看到奈恩正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他湛蓝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幽深，就像在试图从她的表情中读出什么。 林珠吓了一跳，赶紧收回视线。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她指了指那边的房门，道：“你可以睡我姑的卧室，她一个星期后才出院，这几天你都可以住在这里。不过我姑姑要是回来了就有点麻烦了。” 她皱眉摸了摸下巴，又道：“对了，你有身份证吗？没身份证也挺麻烦的，要不，你去办个假……” 见奈恩一声不吭，林珠不由得瞟了他一眼。 此刻奈恩就像个雕塑似的，低垂着头，纹丝不动地盘膝而坐。 “……奈恩？”林珠试探地叫了一句。 奈恩没有回答。 他的头深深地垂着，紧紧地闭着眼睛，胸口缓慢地起伏着，抱着抱枕的胳膊无力地搁在了两条大腿上。 林珠惊讶了。 他这不会是睡着了吧！ 她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奈恩的模样，他的呼吸绵长沉稳，看起来确实是睡着了。 不过，用正襟危坐的姿势还能睡着的人，她还是生平第一次见。 她琢磨着，说不定人工智能睡觉的姿势都和一般人不一样。不过，他之前还是猫的时候睡得挺正常的，所以很可能是他身体构造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林珠很想戳他一下，看看他是不是真的睡熟了。 不过她还是忍住了。 她转身去刷牙洗脸，又把地上那堆黑色碎片捡起来装进塑料袋，然后放进了储藏间的黑箱子里。 她回到客厅，看到小雪正靠着奈恩四脚朝天地躺着睡觉。猫咪只有在完全放松警惕的情况下才会使用这样的睡姿。 而奈恩仍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坐着，并没有动弹过的迹象。 林珠走到奈恩身边，小声又叫了一下他的名字。见他没反应，她就大着胆子蹲在了他面前。 从她的角度能清楚地看到，男人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英俊的脸庞此刻显得尤为安详。 林珠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儿他的睡脸。 她忽然觉得奈恩这个样子有点眼熟，有点像她曾经在论坛里见过的球形关节人偶。因为他的皮肤就像人偶的树脂材质一样苍白，而他的五官又十分完美，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毫无缺陷。 若不是亲眼所见，她可能都不信世界上有长得这么好看的人。 林珠一向自认为不是颜控。可她还是默默地盯着了奈恩的脸好一会儿，舍不得马上移开视线。 ——欣赏漂亮的东西大概是所有人类的共性。 她忽然想到，奈恩的长相其实是个大问题。 湛蓝色的眼睛还可以用“戴了美瞳”来解释，可他那一米九多的身高，再加上那张颜值过高的脸，走在大街上绝壁要比夜里浑身涂满荧光粉还扎眼。 想到这里，林珠不由得替奈恩担心起来。 她并不知道奈恩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她只知道，如果他真的打算在人类社会居住，那他要解决的麻烦事实在太多了。 除非他可以像机器一样不吃不喝，靠充电补充能量，或者像植物一样进行光合作用。 不过，考虑到他的身体是“人造的”，说不定他还真的可以那样。 想到这里，林珠终于没忍住用手指肚轻轻碰了碰奈恩的手背。 她不由得吃了一惊，此刻他的肌肤仍然是冰凉的，并没有人类正常的体温。 林珠忍不住又摩挲了一下，果然是凉凉的。 而且他皮肤的手感也不错，就像绸缎似的，又很有弹性。 然后，她像研究外星人身体构造一样，好奇地把奈恩从头到脚仔细观察了一遍。 观察完毕后，她初步结论是：从衣服没遮挡的部分来看，奈恩的身体外观和人类并没什么区别。 那么被衣服遮挡的部位呢？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奈恩裤子中央的某个部位。 林珠理性冷静地在心里分析道，如果奈恩的身体是完全人造的，那他很可能并没有性征，因为他们又不需要繁殖，可从他裤子隆起的方式来看，又像是有的。 盯着那里看了几秒后，林珠不由自主地脸红了。 她居然也有这么污的时候…… 她赶紧在脑海里默默地给自己撒了包去污粉。 这时，奈恩的眼皮忽然动弹了一下。 林珠吓得一激灵，赶紧后退了一步站起来。 她弯下腰，拿起掉在地上的doge抱枕放在沙发上，假装自己在整理沙发。 小雪被她吵醒，不高兴地喵了一声，翻了个身。 不过好在奈恩并没有醒过来。 林珠立刻松了口气。 她看了一下表，竟然已经半夜凌晨一点多了。 一想起明天还要早起去学校值日，林珠恍然有种瞬间从梦境回归现实的感觉。 她看了一眼奈恩，然后回到卧室，拿了条薄被打算给他盖上。 盖被子的时候，奈恩忽然动弹了一下眼皮，终于醒了过来。 他目光涣散无神地看了一眼林珠，又抬手揉了揉眼睛，声音沙哑道：“林珠？” 见他一副困倦的模样，林珠不由得小声道：“奈恩，你要不要躺下睡啊？” 奈恩微微点了一下头，竟然听话地倒在了沙发上。 因为奈恩比较高，林珠家的沙发不够他躺的，他便侧身蜷缩着，将头埋在膝盖之间，再次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林珠给他盖上了被子，又把小雪抱了起来，放回它的猫窝里。 然后她才关上落地灯，悄悄地离开了客厅。 回到卧室后，林珠钻进被窝，心里一边惦记着奈恩的事，一边闭上眼睛专注培养睡眠。 刚睡着没一会儿，林珠突然从梦中惊醒。 醒来之后，过了几秒，她才反应过来是什么吵醒了自己。 床头柜上的魔卡相机正发出一阵哔哔声，提醒她有条新消息传来了。 林珠揉着眼睛打开光屏，原来是魔卡协会的回复信。 “尊敬的魔卡师林珠您好： 您的魔卡师等级考试申请已通过。 根据您已有的新手级注册魔卡师头衔，您即将参加学徒级魔卡师等级考试，考试时间已换算成您所在位面地理位置的标准官方时间。 考试共包括笔试和实践考试两个部分，每个部分考试时间为十小时。请您提前做好预习准备，祝您考试顺利！ 以下是考试时间表……” 看到笔试两个字，林珠瞬间吓醒了。 她最怕的就是笔试了好吗！ 而且光笔试就要考十个小时，她读完奈恩的资料才花了两天时间而已。 所以这考试究竟要考啥？ 第46章 第二天早上起床后，林珠走进客厅，却发现奈恩居然不见了。 她在整个屋子里转了一圈，连浴缸也检查了，奈恩果然没在。她查看了一下表型通讯器，给奈恩发了一条语音消息，问他去哪儿了，可奈恩并没有立刻回复。 吃早饭的时候，林珠看到桌上留了张纸条，用的是抽取式面巾纸和黑色签字笔，上面用横平竖直的标准黑体字写着：“我出去散个步。” 落款是个简单明了的数字——9。 林珠哭笑不得。 大早上起来他第一件事居然是出去散步，这生活习惯还挺健康的呢。 …… 锦花市今天天气不错。 连续刮了几天的大风，驱散了部分雾霾，今天居然难得地见了蓝天。 沈思远从家门出来，他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伸了个懒腰，然后迈开轻快的步子往学校方向走去。 路上，他拍了一张天空的照片，然后发到了自己的博客空间里，然后顺手附上了一段话。 “今天的天空 蓝得如此动人 使人想起 你与我 不期而遇的 那个夏天…… 亲爱的姑娘 你是否还记得那片湛蓝？” 写完这行字，他反复读了两遍，把第二句话改了又改，把“动人”两字改成了“明媚”，好让句子读起来更押韵更有美感。 然后，他才心满意足地将手机收了起来。 沈思远写博客只是为了爱好罢了。 他不光写诗，还写歌词和短篇言情小说。 身边知道他在写东西的人不多。初中时，有个损友知道这件事后，没少拿他开玩笑。初三时，他还把沈思远的一篇言情短文，以沈思远的名义投给了一家叫《糖果公主》的杂志。 结果那篇短文居然过了稿，沈思远还因此得了一百多块的稿费。 事后那个损友居然还语重心长地称赞他：“没想到你除了靠脸吃饭之外，还能靠写文吃饭，我看好你。” 沈思远：“……” 他嘴上不说，可看到自己写的小说被印成铅字，心底还是挺高兴的。 后来他又在一家叫jj文学城的小说网站投了几篇言情小说，结果反响不错，于是上了高中之后，他就开始在那个网站上连载长篇小言，也收获了一小批粉丝。 不过这件事他从来没告诉过任何人。 要是被周围人知道他是在网上写这些，他们怕是要借这个梗嘲笑他一辈子tvt 转学过来后，沈思远就开始在网上连载一本新文，是讲校园言情的。 因为高三学业繁重，他每个周末才能更两章，可他万万没想到，那篇文居然在网上火了起来。 按理说，校园小清新言情这个题材已经不受欢迎了，可是因为他文笔细腻，把校园生活描写得无比生动，所以仍然有无数人被他文中的描述所感动。 有人顺着他的笔名摸到了他的个人博客，问他男女主角究竟在现实里有没有原型。 沈思远的回复是：原型当然是有的。 他这篇文的女主角原型就是他的同班同学。 而那个同学当然就是林珠。 从转学过来第一天起，沈思远就注意到了林珠。 在他看来，林珠是个很特别的女生，准确来说，就像书中走出来的姑娘。 林珠不爱说话，不喜欢和同龄人交流，这反而使她浑身散发着清冷孤傲的气质，无时不刻都仿佛置身于喧嚣的城市之外。 沈思远有时会想象林珠不在学校时的生活，想象她身穿一袭白裙，坐在窗边，泡上一壶茶，手捧一卷诗集。读了半晌诗后，她又抬头望着远处高楼林立的夕阳，回忆往事种种，感慨时光飞逝，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然后提笔写下一行含义隐晦的诗句。 他一直觉得，只有这样的生活才符合这样一位姑娘的设定。 悲催的是，开学到现在，他也没跟林珠说上几句话。上次他鼓足勇气，找了个机会跟林珠一起回家，居然也没跟她聊上几句话，这让他懊悔不已。 没办法，他平时虽然话蛮多的，可是一到喜欢的女孩子身边，他就紧张得成了哑巴tvt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对于林珠，他才有了种种奇妙的设想。 ——所谓距离产生美，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 沈思远一面低着头往学校走，一面构思小说里的新梗，却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走到了大马路边缘。 忽然，他忽然感到脖颈一紧，两脚瞬间就离开了地面，像是有钩子从背后勾住了他的衣领，像拎小猫一样把他拎了起来。 一辆摩托车擦着他的衣服呼啸着疾驰而过。 沈思远惊呆了，同时感到衣领一松，就又被放回了地面上。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是被人救了。 他皱眉整理了一下衣领，茫然地转过身，映入眼帘的却是蓝白相间的中学校服。 对方比他高了至少一个头，所以他抬起头，才看清了对方的长相。 那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男人。他的皮肤白得不可思议，就像一辈子没见过阳光一样。 而他的眼睛居然是蓝色的。 他表情冷淡地扫了一眼沈思远，目光似乎在他胸前的学校名牌上滑过，然后就收回了视线。 沈思远顿时愣住了，难道是外国人？ 他正犹豫着是要说“三克油”还是说“谢谢”，可对方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就大步从他身边经过，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沈思远好奇地打量了一下那人的背影，注意到他脚上居然穿着一双粉色的毛绒拖鞋。 ……真是个怪人。 …… 中午吃饭的时候，林珠听顾晓婉她们聊起，说今早有人在学校附近的马路上碰到了一个奇怪的外国人。 锦花市是省会城市，一些旅游景点和大学附近经常能见到外国人，不过海棠中学的地理位置不在繁华地段，所以外国人还是挺稀罕的。 “……据说那个外国人打扮得特别奇怪，穿着一双粉色毛绒拖鞋，配一身蓝白相间的校服，果然外国人的审美跟咱们不一样。”顾晓婉八卦道。 听完她的话，林珠被一粒米饭呛到，咳嗽了起来。 许沁头也不抬地伸手拍了拍林珠的后背。 林珠一边咳嗽一边心道，顾晓婉说的外国人，不会就是奈恩吧？ 今早她确实注意到家里少了双拖鞋。她还以为是被小雪玩丢了，没想到居然是被奈恩穿走了。 林珠不禁有点担心起奈恩来。 奈恩虽然以前在地球生活过，可他并没有来过中国，对中国国情不是很了解。 万一他在路边捡了钱包，扶了路边摔倒的老太太，或者被人拦住买了一斤切糕怎么办？ 林珠越想越替奈恩担心。 吃完饭后，她找了个借口上厕所。在厕所隔间里，她打开表型通讯器，却看到奈恩已经回复了她的消息。 奈恩平静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抱歉，因为通讯干扰，我刚刚才看到你的消息。” “奈恩，你在哪儿呢？” 奈恩很快就回复道：“派出所。” 林珠的心脏咯噔一下。 不会她的预感成真了吧？ 她赶紧回复道：“你怎么在派出所？” 不知是不是通讯又发生了故障，林珠这条消息发了几遍都没有发出去。 下午，林珠一直在惦记奈恩的事，就怕他惹上什么麻烦。 她望着窗外微微叹口气。 刚刚跑来管她借数学笔记的许沁问道：“林珠，你怎么了，一副闺阁怨妇的模样。” 林珠再次叹口气道：“我好像明白了做母亲的心情。”大概所有的母亲都是这样担心出门在外的孩子的吧╮(╯▽╰)╭ 许沁完全没听懂：“……啥？” 这时，班长王霖跑来问林珠杂志准备得怎么样了。 林珠把她刚刚做好的样刊电子版给王霖看了。 她又告诉王霖，她已经收到了七十多个投稿，可是大多数稿件都不太合格。 绝大多数学生的投稿都是拍的家里的汪星人，还有少数喵星人、仓鼠之类的，写故事的人更是寥寥无几。 林珠不想把杂志做成狗狗照片合集，那样可读性也太低了。她更想征集一些跟城市流浪动物和野生动物相关的小故事。 王霖却笑着摇头道：“现在的学生，你让他写八百字作文都要靠憋的，你还指望他们给你写故事？不可能。所以你的要求也别太高了。” 林珠却不觉得她的要求很高。 作为一本杂志，可读性起码还是要有的，要是做得还不如路边发的免费广告杂志有趣，又怎么可能有人给他们赞助费？ 林珠琢磨了几分钟，忽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下午，她把自己的想法跟沈思远说了。 “你觉得怎么样。”她略忐忑地问道。 “我觉得挺好的。”沈思远笑道，“你居然能想到这么好的主意，我都特别佩服你呢。” 林珠顿时松了口气，她之前一直对自己的想法没什么自信，有了沈思远的支持，她顿时有了几分底气。 “那我待会找老师说说。”林珠道。 下午第三节课正好是语文课。 一想到等会儿要跟老师谈事情，林珠条件反射地紧张起来，一整节课都心神不宁。 下课后，她走到讲台前，跟正在整理教案的语文老师小声道：“老师，我有个想法。” 她之前早就在脑海里把自己要说的话练习了八百遍，所以讲起来非常流利。 而她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就是由语文老师给大家留一道作文题，以“我们身边的动物们”为主题写一篇作文，这样她就能一下子征集到很多稿件了。 听完了她的想法后，陈老师愣了一下，她微微蹙眉道：“你说的这个想法是挺好的，可高考很少考这种题材的作文吧。” 林珠猜到了老师会这么说，她赶紧道：“动物保护是最近两年的热门话题，上个月微博里还在热议这件事呢。” 陈老师的眉毛舒展开来，“嗯……也对，高考作文经常会出时事热点相关的题目。那这样吧，我就把这道题出在这周五的周考卷子里。”她说着，忽然又冲林珠笑了笑，“不过你可不能提前漏题啊。” 林珠赶紧道谢：“谢谢陈老师。” “不客气，我也是支持学生活动嘛。”陈老师不以为意地摆摆手，然后就抱着教案离开了。 …… 晚上晚自习上课前，林珠刷了一下微博，发现一条和锦花市相关的关键词又上了热搜榜。 林珠也是醉了，锦花市最近怎么老是上热搜。 那条关键词是：锦花市民勇斗持刀歹徒。 林珠点开关键词，原来这是条由锦花新闻的官微报道的一条新闻，说今天中午锦花某小学门口出现了持刀乱砍的歹徒，砍伤一名小学女生。幸好，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小伙儿将歹徒制服，夺下刀具，还把歹徒押送前往派出所。 有人录下了当时的发生的一幕。 林珠点开短视频，视频里传来一阵孩子们的尖叫声，一个举着菜刀乱砍的男人出现在人群中央，拍视频的人也忍不住喊道：“卧槽！卧槽！杀人啦！” 视频里，歹徒揪住一个戴帽子小男孩的脖子，小男孩立刻吓得哇哇大哭，周围人都吓得尖叫起来，可一时间没人敢轻易上前。 就在这时，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身影走进了镜头。男人低着头一语不发地穿过惊慌的人群，经过那个歹徒身边，仿佛完全没注意到周围正在发生什么。 那个歹徒被突然出现的男人吓了一跳，他举着菜刀尖叫道：“别过来！过来我就砍人了！” 男人忽然停下了脚步。 镜头只拍到了男人的背影，看不到他的表情。 歹徒嘴里骂着一连串脏话，挥舞着手里的菜刀，眼看就要劈到那人的脸。 就在这时，那男人忽然向前迈出一步，一只手搭在了歹徒的肩膀上。 就在这一瞬间，镜头拉近了一些，清楚地拍到了歹徒的表情。 他脸上凶狠扭曲的表情消失了，神情恍惚地望着前方，嘴角微微下垂，他手里的菜刀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卧槽，刚才怎么回事？！”拍摄录像的人声音颤抖地说道。 视频到此就戛然而止。 底下关于这个视频的讨论已经有几千条了。 有人惊叹，难道这人会气功？还是有特异功能？ 林珠看完视频也震惊了。 她反复看了那个视频好几遍，视频里的男人没拍到正脸，只拍到了他五官分明的侧脸，而且从身边人的对比来看，这男人至少身高有一米九，皮肤也很白，怎么看怎么像奈恩。 林珠忽然想起中午奈恩说他在派出所。 可奈恩身上不是穿着她的校服吗，怎么就突然变成西装了？ …… 晚自习放学后，林珠几乎一路飞奔着回到家中。 她一推开门，就看到奈恩正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望着电视。他身上仍然穿着林珠之前给他的那套运动服。 听到林珠推门的声音，奈恩便抬头看向她，平静道：“你回来了。” 林珠“嗯”了一声，走到奈恩身边，道：“对了，今天中午你怎么在派出所啊？发生什么事了？” 奈恩将衣兜里的一样东西递给了林珠。 林珠接过去一看，居然是张临时身份证。 林珠惊讶道：“你是去办身份证的？” 奈恩微微点了一下头。 林珠又看了一眼那张身份证，身份证上写着姓名林九，性别男，根据出生日期，今年正好二十五岁。而他的户籍地址居然写的是锦花市农业大学。 林珠更惊讶了，他怎么会有农大的户口？ 她转念一想，奈恩连魔卡师协会的数据库都能入侵，也许伪造个户籍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他这个名字也起得太省事儿了点，林九什么的，简直就跟张三李四一样敷衍。 随后，林珠把之前在网上看到的视频给奈恩看了。 奈恩看完之后，眉毛微微皱了起来。 “这是什么？”他问。 林珠无奈：“我还想问你来着。呃……这视频里应该不是你吧？” “不是我。”奈恩抬头看向林珠，“你怎么会以为是我？” “因为……”林珠语塞了一下，她也不过是猜测罢了。 奈恩沉默了一下，忽然又道：“也难怪你会认为是我。因为视频里的人并不是人类。” 林珠惊讶道：“不是人类？什么意思？” 奈恩点击了一下视频的播放键，然后按下了暂停。 在定格的画面里，那个西装男将一只手放在歹徒的肩膀上。 “你仔细看这里。”奈恩说。 他说着，就指了一下那个西装男的左边。 林珠仔细看了看，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 在那个画面里，西装男的左臂居然消失了！ ……怎么会这样？ 林珠拖动了一下进度条，重新播放了两遍，才发现西装男的左臂只消失了零点几秒，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他的手臂并不是消失了。”奈恩耐心地解释道，“他用摄像头无法捕捉的速度，用左手敲击了一下那个歹徒的额头。” 林珠微微睁大眼。 正常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快的速度？ 难怪奈恩说这人不是人类。 人类根本不可能做到这样的动作，也不可能单凭敲击额头就把一个大男人撂倒。 林珠顿时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不是人类的话，那是什么？”她问。 奈恩没有立刻回答。他滑动了一下进度条，又看了一遍那段短视频。 看完视频后，奈恩才轻声道：“如果我没猜错，这个人大概和我一样。” “和你一样的人工智能吗？”林珠问道。 听到这句话，奈恩忽然抬起头看向林 珠，嘴角微微下垂，精致苍白的脸庞在台灯昏暗的光线下露出一丝无奈的神情。 “对不起，林珠，其实我之前撒谎了。”他说。 林珠莫名其妙：“撒谎？什么意思？” “严格来说，我并不是真正的人工智能。”他沉声道。 第47章 “严格来说，我并不是真正的人工智能。”奈恩沉声道，“其实我是……”他迟疑了一下，才说出那个词，“复制人。” 复制人？ 这个词立刻让林珠想起了“克.隆人”。 “复制人是什么意思，跟克.隆人一样么？”她问。 奈恩却道：“不太一样。” 他说着，忽然就抬手拉下了他运动衫的拉链。 林珠吓了一跳，突然脱衣服是要闹哪样！ 林珠从小就生活在缺乏男性家庭成员的环境，对另一种性别充满了恐惧和防备。在她眼里，异性根本就是另一个物种，是无法用常识来理解的“可怕”的存在。所以她这辈子从来没主动跟男生说过话，更没拉过男孩子的手。 所以，一看到奈恩脱衣服，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正和一个二十几岁的成年男人单独共处一室。 而且，对方刚刚还面无表情地脱掉了上衣，和她赤诚相对。 她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奈恩露出的白皙光滑锁骨，男性特有的结实胸膛，还有两点…… 十七岁的少女林珠感到她受到了一万点的攻击，血条瞬间清空了。 虽然很清楚奈恩不会对自己做什么，可潜意识里对异性的抗拒仍然让林珠瞬间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她的脸红得就像煮熟的虾米，然后别过头结结巴巴道：“你……你……” 她本来想说：你脱衣服干嘛，可溜到嘴边却变成了，“……你不冷么？” 说完这句话，林珠欲哭无泪，她在说什么啊口胡qaq 奈恩似乎没察觉到林珠的不正常，他平静道：“你看这里。” “看……看啥？”林珠发现自己居然多了个口吃的毛病。 不过她的眼睛还是飞快地往奈恩那边溜了一下，却无意间看到了一样奇怪的东西。 奈恩的小腹平坦光滑，六块腹肌隐约可见，身材貌似还挺好的样子。 可关键的问题不在于此。 林珠呆呆地看着奈恩的腹部，喃喃道：“……怎么会？” 那里少了一样人类应有的东西，肚脐。 在他小腹稍微靠下的地方，一个黑色的纹身代替了肚脐原本的位置。那是一个阿拉伯数字——9。 林珠的脑海中飞快地闪过了几个念头。 即便是克.隆人，也是在人体子宫里进行胚胎发育的，所以也有和母体连接的脐带，所以即便是克.隆人也是有肚脐的。除非是像科幻电影里演的那种，通过人造子宫批量生产的克.隆人就没有肚脐。 或者奈恩的基因结构压根就和普通人不一样，所以肚脐并不长在肚子上。 所以到底是哪一种？林珠有些迷茫。 “复制人并不完全是克.隆人。”奈恩的蓝眼睛平静无波地看着林珠，“我们不仅仅是基因和本体完全相同，就连人格也是被复制的。” “人格？人格也能被复制吗？”林珠惊讶。 奈恩却反问：“那你认为人工智能的人格是怎么来的？” 林珠被反问得有些不好意思。她用手指缠了几圈头发，把玩着发梢皱着眉道：“我以为是和人一样，自然而然就形成了。” 奈恩却道：“并不是这样，大多数人工智能的人格数据是人为植入的。它们即便有情感，却仍然是被人类赋予的，人类仅仅靠几个指令就能将它们的人格数据彻底毁灭。” 说到这里，他重新将衣服披在了身上。 听完奈恩的话，林珠忽然有些庆幸地球还没有诞生这样的人工智能。如果拥有自我意识和情感的人工智能终有一天被创造出来，人类即将面临的道德伦理问题就太多了。 这时，小雪忽然走过来，喵地叫了一声，蹭了几下林珠的小腿。 林珠刚想弯腰把它抱起来，它却轻盈地跳到了奈恩的腿上。 奈恩抚摸了两下小雪身上蓬松的绒毛，继续道：“而我严格来说并不是人工智能，而是复制人。简单来说，复制人就是通过已经存在的某个人类的基因克.隆出人类的躯体，然后通过本体留下的日记、视频等等分析出具体的人格数据，再将人格数据输入克.隆体的大脑中。” 他举起手臂，对着台灯的光芒望着自己白得几近透明的苍白手指。 “和克.隆人不同，复制人是完全的复制品，无论是躯体还是灵魂，都是本体的复制产物。”他轻声说，“所以我身上没有一样东西是完全属于我自己的，而是属于一个五百年前就已经死去的人类。而且我也不是他独一无二的复制品，我身上的数字9意味着我前面还有八个和我完全相同的复制产物。” 他说着，就放下了胳膊。 “说到底，我只是已死之人残留在这个世界上的躯壳和亡灵罢了，就连思想也不属于我自己。” 林珠注意到他一边的嘴角微微上翘了一个弧度。可是他的眼神里并没有快乐的成分，这笑容更像是带了嘲讽的苦笑。 “很抱歉之前对你撒了谎。”他的声音平静得有点冷漠，“很少有人知道复制人的存在，因为在位面管理局的辖区里，任何关于复制人的研究也是被禁止的。所以我们通常假扮成普通人类或人工智能混入人群当中，之前对你撒谎也只是习惯罢了。” 林珠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奈恩的描述就像科幻小说里才会出现的情节。 她无法想象一个的人格怎么才能复制到另外一个人的大脑中，也无法想象当一个人得知自己的人格不过是个复制品时，他将会是怎样的感受。 不过，奈恩的性格虽然冷淡了一点，可是人类当中这样性格的人也不在少数。 而且根据他的描述，他基因也和人类基因完全相同。 林珠突然意识到，此刻坐在她面前的并不是什么人工智能，更不是科幻片里那种靠人造子宫批量生产的克.隆人战士，而是一个真正的人类男性。 这时，奈恩又冷淡道：“不过，复制人本质上和人工智能又没什么不同，都是人类制造出来的产物罢了。只不过我们的生理结构和感情更接近真正的人类。” 听到这句话，林珠的心脏微微一沉。 ……和人类很像，而不是和人类一样。 也就意味着，奈恩并没有把自己看做是人类。 想到这里，一直保持沉默的林珠终于忍不住道：“可你的基因和人类一样，复制人难道不也是人类吗？” 奈恩发出一声似笑非笑的叹息。“我们的人格和记忆可以随时脱离*存在，而当我们的*死亡后，我们的精神还可以毫无损伤地转移到备用的躯体上。人类并不能做到这一点。而且，我们的身体也并不完全和人类的一样，而是经过了基因改良和强化的结果。” 林珠蹙眉道：“好吧。不过我觉得你们更像是进化了的人类，比我们更高级的那种。” 听到这句话，奈恩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一点。 “也可以这么说。”他说罢，嘴角又稍微上翘了一点，“我的一些同类大概也是这么认为的。” “你的同类？”林珠忽然想起刚才那个视频，“视频里的那个就是你的同类吗？” 奈恩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复制人通常身体能力异于常人。因为基因改造的缘故，复制人的身体普遍缺乏黑色素，所以皮肤都比较苍白。” 林珠立刻道：“就和视频里那个男人一样。” 奈恩微微点了一下头，“不过，仅凭一个视频还不能完全确定他就是复制人。只能说，他不是人类的可能性很高。” 林珠沉默了一下。 “那你的本体……是什么样的人？”她忍不住问道。 “一个五百年前就去世的天才歌手。”奈恩平静地回答，“那些人很喜欢复制有名气的人，这样更能引发话题性。” 林珠一脸惊讶地看着奈恩，“歌手？！” 奈恩看向林珠，眉毛微微蹙了一下，“怎么了？” 林珠不好意思道：“咳，没什么。” 奈恩的性格理智又冷淡，林珠还以为他一定是复制了某个科学家或政治家什么的。 结果居然是个歌手。 不过仔细一想，奈恩的声音这么好听，当个歌手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大雾 林珠纠结了片刻，终于没忍住，问道：“那你会唱歌吗？” 问完这问题，没等奈恩表态，她自己就脸红了。 问复制人这种问题，会不会有种族歧视的倾向？ 奈恩立刻回答道：“当然会。”他转头看向林珠，表情虽然冷漠，语气却柔和了一点，“我还会吹竖笛，这些都是我人格数据的一部分。” 林珠：“……” #某天才歌手靠吹竖笛一举成名# 林珠表示无法想象_(:3ゝ∠)_ …… 随后，奈恩就表示时间不早了，该睡觉了。 结果，林珠不过是去倒了杯牛奶的功夫，奈恩居然就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林珠有点怀疑，奈恩是不是有一秒进入梦乡的“特殊能力”。 她给奈恩盖上被子，帮他把被角掖好。她看着沉浸在睡梦中的那张安详的睡颜，突然有种在照顾一只大号婴儿的错觉。 她弯下腰，默默地看了一会儿奈恩的睡脸。 果然颜值高的人连睡觉的样子也很耐看。 她忍不住将他挡在额头前面的刘海拂去。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顿时脸一红悻悻地把手缩了回去。 …… 第二天是周六，林珠打算放学后先去医院看看姑姑，然后再带奈恩去商场买几件衣服。 ……总不能让他每天都穿着不合身的中学校服到处溜达。 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课后，林珠就躲进厕所，用表型通讯器给奈恩发了一条消息。 “奈恩，你在哪儿呢？我已经放学了。” 过了几秒，奈恩的回复就发了回来。 “我在你们学校门口。”他如是回答。 林珠惊讶，之前不是说好的在家等她，怎么跑这儿来了？ 第48章 林珠一口气跑到了校门口。 奈恩的个子很高，又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在学生人群中特别显眼。 林珠小跑着来到他面前，弯下腰气喘吁吁道：“奈恩，你怎么来了？” “出来散散步，正好走到这附近，所以顺路来看看。”奈恩平静道，他的目光越过林珠的肩膀看向她身后的校园，“原来这就是你以前说过的学校。” “嗯，对。” “比我想象的要拥挤得多。”奈恩评价道。 “是啊……中国孩子多嘛。”林珠笑了笑。 她忽然注意到不远处几个学生正指着奈恩小声议论什么，大概是在讨论他的奇怪的打扮和长相。 林珠顿时略觉不快，背后对人家指指点点太没礼貌了。 奈恩又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哦，对了，刚才有几个学生用英文跟我打招呼来着。” “用英文跟你搭讪？”林珠惊讶。转念一想，她立刻明白了，原来他们是把奈恩当外国人了，所以找他练习口语来着。 林珠不禁道：“那你怎么回复他们的呢？” 奈恩淡淡道：“我只说了一句，你们好。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好像显得挺失望的。” 林珠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他们以为奈恩是外国人，结果奈恩回的是标准普通话，他们当然失望了。 奈恩默默地望着林珠，忽然嘴角略微勾起一个弧度。 林珠顿时愣住了。 不过奈恩的笑容转瞬即逝，林珠差点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那……咱们走吧？”林珠指了指旁边，道。 奈恩沉默不语地点了一下头。 “不过我得先去一趟医院，看看我姑姑，顺便……”她飞快地看了一眼旁边，确定没人注意自己后，才道，“用一下我刚做的治愈系魔卡。” 奈恩不置可否地看着她，好像对此并无异议。 随后，他们便一前一后地往车站方向走去。 林珠走在前面，奈恩则跟在稍微靠后的位置。 两人一路上都没说话，默默无言地往前走着。 奈恩其实话不多，或者说，他从来不说没有意义的的废话，比如“今天天气不错”之类的。他只有在跟林珠讲解一些东西时，才会突然变得话多起来。现在回忆起来，林珠发现，自己和奈恩并没有过真正的交流，所有的对话都是基于“必要性”的基础上进行的。 因此，到目前为止，除了知道奈恩是个复制人之外，林珠意识到自己对奈恩其实一无所知，甚至不知道他最喜欢吃啥。 说起吃，林珠想到一件重要的事。 奈恩现在应该身无分文，那他早饭和午饭是怎么解决的？他总不会真的能光合作用吧…… 等车的时候，林珠忍不住问他：“奈恩，那什么，你中午吃饭了吗？” 奈恩却摇了摇头。 “那早饭呢？” 他再次摇头。 林珠纠结道：“……你不会到现在为止还什么也没吃吧？” 奈恩却平静道：“我的身体可以通过自我调节新陈代谢速度，降低体温来降低能量消耗。所以我不需要像人类那样频繁地进食。” 林珠这才明白过来，怪不得他的皮肤一直都那么冰凉。 “可你不饿吗？”她蹙眉道。 奈恩沉默了片刻，才道：“还好。” 林珠看向他的侧脸，心道，难不成他在逞强？于是她道：“呃……要不，咱们先去吃个饭再去医院吧？” 奈恩竟立刻点了一下头，表示同意。 林珠有些哭笑不得，难道他真的饿了？ …… 随后，他们就来到了学校附近的一家快餐店。 为了给奈恩买衣服，林珠今天特意带上了她攒了一年的零花钱。 平时姑姑给的零用钱很多，林珠花钱的地方又很少，加上春节的压岁钱，竟然不知不觉就攒了几千块。所以，这顿饭当然还是林珠请客。 她怕奈恩不会点餐，就让他在座位上等着，自己则点了两份相同的单人套餐。 吃饭的时候，林珠一直忍不住偷偷观察奈恩的一举一动。 奈恩吃饭的动作很优雅，喝汤时几乎一点声音也没有，放下杯子时也会用指头垫一下才轻轻放下。 林珠不禁心道，难道这些餐桌礼仪也是他人格数据里的一部分？ 奈恩吃饭的动作虽然不紧不慢，但是速度却特别快，还没等林珠吃完半碗饭，他面前所有的碟子居然都空了，连赠送的小凉菜都没剩下。 看来他真的是饿了。 吃完之后，他就放下筷子，又用面巾纸擦了擦嘴，然后便正襟危坐默默地等林珠吃完。 看他的样子，一点也不像缺乏生活常识的异世界人，也就是说，他从前生活的环境应该跟地球差不多。 而且通过他的举动来看，他的人格本体应该是个非常有教养的男人。 林珠一边吃饭，一边默默通过观察分析奈恩的性格。因为她很少和人主动交流，所以观察别人的举动中的细节几乎成了她的习惯。 她还记得自己中二期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说不定有当福尔摩斯的潜质呢【大雾 奈恩忽然看向窗外道：“下雨了。” 林珠扭头一看，这才注意到外面的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昏沉，并且开始掉起了雨点。 很快，天边传来一阵滚雷声，雨点噼里啪啦地下落，下起了瓢泼大雨。 林珠有些意外，昨天天气预报明明说今天没雨，怎么突然又下起了雷阵雨？而且现在正值初冬季节，按理说，这个季节锦花市应该很少有这样的强对流天气才对，可是最近几天已经下过两次这样的雨了。 等了一会儿后，外面的大雨还是没有减弱的趋势，天空乌云密布，变得几乎和深夜一样阴沉漆黑。 气温也突然下降了许多，林珠穿得有点少了，不禁稍微打了个寒噤，浑身的鸡皮疙瘩也起来了。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划过一条明亮的闪电，将漆黑的乌云撕裂两半。 一个响亮的炸雷让餐馆里的人发出一阵惊呼。 林珠也被炸雷声吓了一跳。 她小时候很害怕打雷，不过现在已经好多了。 但是刚才那声巨响还是让她手一哆嗦，勺子咣当一声掉回了汤碗里。她的心脏砰砰直跳，感觉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你怎么了？”奈恩的声音传来。 林珠赶紧摇了摇头，“没什么。”她不想让奈恩知道自己竟然这么胆小，连打雷都怕。 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林珠又看向窗外，叹口气道：“也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能停啊。” 突然，餐馆里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了。 周围瞬间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几乎在同一时间，一道惨白的闪电再次照亮了整个房间。 林珠瞬间睁大眼，依稀看到一个漆黑高大的人影正站在窗外，似乎还在透过窗户往里面看。 这下林珠彻底被吓懵了。 她的心脏砰砰跳得飞快，浑身僵硬，可是却一声尖叫也发不出来。 人越是害怕，就越是发不出声音来。 就在这时，借着窗外汽车的光芒，她隐约看到对面的奈恩站了起来。 然后他一语不发地在她身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随即，林珠感到一只手温暖的手捂住了她左边的耳朵，将她的头轻轻拉向一边。随后她立刻感到自己的耳朵贴在了温暖坚实的肩膀上。 林珠瞬间睁大了双眼。 奈恩此时的体温已经恢复了正常，不再是冰凉的了。她的耳朵紧紧地贴在了男人的肩膀上，似乎能依稀听到他沉稳的心跳传来。 林珠感到自己心跳慢慢地平复了许多，刚刚的恐惧也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用余光看了一眼窗外，刚才那个透过窗户往里看的人影已经不见了。 也许刚刚只是个路人罢了。 忽然，她听到餐馆里有人喊道：“不好意思，因为刚才的雷，好像电路出了问题，这附近的店铺都停电了，我们店长正在找蜡烛，大家稍安勿躁……” 听到这句话，林珠瞬间回过神来。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还靠着别人的肩膀，顿时脸一红，稍微坐直了一点。 就在这时，店里的灯光忽然亮了起来，电力终于恢复了。周围的世界再次恢复了明亮。 而窗外的雨似乎也减弱了许多，天边甚至隐约出现了夕阳的余辉。 几分钟后，雨渐渐地停了。 离开餐馆后，林珠就在奈恩的陪伴下去了医院。 不过奈恩并没有跟她一起上楼，而是在医院楼前的花园里等她。因为林珠还没想好要怎么跟姑姑介绍奈恩，总不能说他是自己的同班同学，毕竟奈恩的长相太成熟了，根本不像个高中生。 和几天前相比，姑姑的气色红润了许多，脸上也多了笑容。林珠坐下来陪她聊了一会儿，又以按摩后背的名义，偷偷用了两张生命之泉卡。 和姑姑告别后，林珠看了一下表，竟然已经过去四十多分钟了。 她怕奈恩等得不耐烦，也顾不上坐电梯，直接就从楼梯下了楼。 到了楼下，她远远地就看到，奈恩还坐在之前那张长椅上等着自己。她怀疑她走之后，奈恩可能压根都没挪过地方。 见她跑过来，奈恩立刻站起来，低头看向她道：“走吗？” 林珠“嗯”了一声，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等了很久吧？” 奈恩却一脸淡定道：“不算很久，才四十三分钟而已。” 奈恩的时间观和生物钟一向非常精确，林珠已经见怪不怪了。 …… 离开医院后，林珠就打了一辆出租车，和奈恩一起去了附近的一家大型商场。 因为今天是周末，所以即便刚刚下过一场大雨，商场里仍然有不少逛街的人。 林珠平时很少出来逛街，她的衣服大多数都是从网上买的。 她对男装搭配更是一无所知，所以她在男装店铺门口踌躇徘徊了半天，也不知道该给奈恩买什么样的衣服好。 要不……问问奈恩自己的意见算了。 林珠随便选了一家看起来顺眼的店铺，然后扭头看向奈恩，“你喜欢穿什么样的衣服，自己选吧。” 奈恩非常听话地点了一下头。 这时，林珠注意到，店里漂亮的导购姐姐正向他们投来好奇的视线。 她不由得脸一红，赶紧低下头去假装玩手机。 奈恩则在店铺里随便转了一圈，很快就选中了几件衣服，然后就进试衣间换衣服去了。 几分钟后，奈恩便换好了衣服，从试衣间里走了出来。 林珠放下手机，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便立刻怔住了。 第49章 奈恩身上穿了一件黑色的长款风衣，里面配一件白衬衫和黑马甲，扎了一条深灰色的领带，典型的复古英伦绅士风打扮。 他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领带，从镜子里看向林珠，微微蹙眉道：“如何？” 林珠这才回过神，别过眼睛，挠了挠太阳穴道：“……嗯，挺好的。” 不仅仅是挺好，根本就是再完美不过了。 尤其是那件不知从哪里翻到的黑色长风衣，将他挺拔修长的身材展露无遗。 俗话说人靠衣装，奈恩本来就腿长肤白貌美，换上这身衣服后简直就像时尚杂志封面的模特一般。 林珠用余光看见，店门口两个打扮时髦的妹子正掩面笑着看向奈恩，就连正在整理衣架的导购小姐也不由得向奈恩投来打量的视线。 她忽然有点庆幸自己刚才选了这家店。 这家店主打的正是成熟风格，再适合奈恩不过了。 她看着镜子里奈恩的身影，脑海中莫名浮现了他右手伸进衣襟掏枪的场景。因为奈恩本来就有种高冷的混血气质，穿上这套衣服后，就更像电影中英俊又迷人的反派间谍了。 #女主谍战电影看多了系列# ……不过，这身果然还是太正式了。 考虑到还要再买套换洗的日常装，林珠就又按照自己的审美，选了一件灰色毛衣和一条牛仔裤。 奈恩接过林珠递给他衣服，二话不说就又钻进试衣间换衣服了。 导购小姐走过来，笑着跟林珠道：“你男朋友吗？长得好帅啊，是模特吗？” 男……男朋友？ 林珠刚要辩解，却听导购小姐又道：“啊……我男朋友要是有这么好看，我也天天带他逛街给他买衣服，把他打扮得比奥兰多·布鲁姆还帅，让别人羡慕死，啧。” 见导购小姐一脸憧憬的模样，林珠选择了沉默，不好意思破坏人家对美好生活的脑补。 就在奈恩换衣服的时候，一个戴着墨镜，穿着西装的男人大步走了进来。男人一进来，整个房间都充满了他身上的古龙水味。 中国男人喷香水的不多，林珠不禁多看了他一眼，见他手腕上戴着块金表，耳朵上还各打了两个金闪闪的耳钉，不由得感慨，土豪打扮得果然和一般人不一样，大晚上的还戴墨镜呢。 很快，奈恩就从试衣间里走了出来。 这家店的衣服剪裁都很不错，非常适合奈恩修长的身材。 换上这身更日常的搭配后，奈恩看上去更像住在隔壁的居家大哥哥，每天打卡上班还要回家做饭的那种。 他微微蹙眉看向林珠道：“怎么样？” 林珠这下彻底脸红了。 奈恩这身衣服狠狠地戳中了她的萌点。 可惜，她属于越害羞就越冷淡的类型。于是她撇过目光，面无表情道：“……还行。挺好的。” 她心里活动却是：卧槽萌死了帅死了好吗，穿这么帅是要闹哪样qaq 然而她却忘了，明明是她自己给奈恩选的衣服。 导购小姐在一旁笑道：“很帅啊，你看你女朋友都脸红了。” 林珠感到奈恩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 她顿时脸上烧得更厉害了，默默祈祷奈恩听不懂“女朋友”的意思。 导购小姐又夸了一通奈恩的帅气度，又问他要留哪几件，大概她以为最后付账的还是奈恩。 奈恩却看向了林珠，用目光征询她的意见。 导购小姐瞬间恍然大悟，原来这对儿也是由妹子管账的，于是她笑着看向林珠：“怎么样？这两套都挺帅的，尤其是那件风衣是我们家店的限量款，面料是……设计师是……” 林珠完全没听懂她后面讲的东西，她弱弱地举了一下手，打断了导购小姐的话。 “呃……就都留下吧。” 导购小姐惊讶了：“全部吗？” “嗯，所有的。” 考虑到奈恩一件衣服都没有，全都买下来似乎是最好的选择。 可林珠没想到，这两套衣服居然还挺贵的，加在一起竟然要八千多！ 她这才意识到，这家店比她预想的要贵多了，怪不得都没几个人进来逛。她这辈子没逛过几次街，大多数衣服都是姑姑帮她在网上卖的，所以她根本不清楚现在精品店衣服的价格。 林珠很后悔刚刚没仔细看衣服上的挂牌，现在她兜里一共才三千七百八十块零九毛，好像都不够买那件风衣的肿么办tvt…… 看着导购小姐殷勤麻利地把衣服打包起来，林珠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纠结着要怎么开口表示自己钱不够，可导购小姐已经打好了价格，笑容甜美地看向林珠：“您好，一共八千七百二十五，购满八千可以获得我们店的vip会员卡一张哦。请问您是刷卡还是用网银支x宝？” 林珠正纠结着是实话实说，还是先找个借口遁了，却听到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即一股古龙水味便钻进了她的鼻子。 一张闪亮的金卡“唰”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捏着卡的手苍白修长，骨节分明。 于此同时，她听到一个略慵懒的男人声音说道：“用这张卡付账吧。” 林珠顿时愣住了，这个声音怎么听起来有点耳熟？ 她回头一看，却看到刚刚那个戴墨镜的男人正站在自己身后，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笑容。 导购顿时愣住了，“您两位认识？” “算是吧。”戴墨镜的男人微笑道，他摘下墨镜，露出一张陌生的脸庞。 男人五官端正，称得上英俊的程度，可惜他的脸颊削瘦，皮肤苍白，所以显得有些像恐怖片中的吸血鬼。 而他的眼睛则是浓墨一般的漆黑。 “是你。”一直站在林珠身后的奈恩忽然开口道。 他的眼睛正牢牢地盯着那个男人的侧脸，眉毛微微地皱了起来，冷漠的表情中似乎多了一丝警惕。 林珠惊讶了，难道奈恩认识这个人？ 墨镜男从容地将墨镜揣进上衣兜，平静地转身看向奈恩。 身高相似的两人就那么面无表情地对视了两秒，空气突然变得凝重了许多。 然后墨镜男突然咧开嘴，猛地拍了一下奈恩的肩膀，笑道：“小九啊，这么多年没见，你怎么还是这副苦大仇深的怨妇模样，见到老熟人怎么也不笑笑？” 小九？ 林珠惊呆了，原来他们俩真的认识，而且好像还是认识好多年的老朋友。 而且小九是个什么鬼…… 奈恩却面无表情地拨开他的胳膊，冷冷道：“你怎么在这？” “你都能出现在这里，我怎么就不能？”墨镜男耸肩道，“我原来待的那个位……国家因为金融危机爆发了战争，所以来这里捞捞金嘛。”他说着，就若无其事地摸了一下他手腕上的金表，漫不经心道：“你还真别说，这地方的钱挺好赚的，我来了几年了，现在差不多资产有几千万了。” 挺好赚的……几千万…… 真是万恶的资本家。林珠暗暗腹诽。 不过她心中仍然充满了疑惑，听这人的意思，他好像是也从别的位面来的，那他是怎么认识奈恩的？ 奈恩默不作声地盯着对方的脸，像是在分辨他话中的可信度。 墨镜男将手里的金卡啪地拍在了桌面上，打了个响指道：“小姐，刷卡吧。对了，顺便别忘了帮我开个发/票，公司名称就写金耀施网络推广公司。” 导购小姐忙不迭地答应了。 …… 离开店门口，墨镜男亲热地勾住奈恩的脖子，笑道：“好久不见不去跟我喝两杯吗？” 奈恩拨开他的手臂，冷淡道：“我不喝酒。” “那就不喝酒，橙汁汽水咖啡奶茶，喝什么都成，带上你女朋友一起呗。”男人笑道。 奈恩却没理睬他的话，而是说道：“赛文，你实话告诉我，你到底为了什么来地球位面的？” 林珠不禁心道，原来这人叫赛文。 赛文…… 她心脏漏掉半拍，不会是英文的数字7吧？ 叫赛文的男人叹了口气，耸肩道：“我都说了，是为了赚钱。”他说着还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笑道：“你看我真诚的眼睛，像撒谎的样子吗？” 奈恩毫不配合道：“像。” 赛文：“……” 赛文扭头看向林珠，一脸严肃道：“这位地球妹子，我采访你一下，这种闷骚又性/冷淡的男人你是怎么看上的？” 被点到名的林珠脸一红，道：“他不是我男朋友。” 而且性冷淡是什么鬼=_=|| “不是男朋友？”赛文惊讶道，“你们结婚了？” 他说着就揪住奈恩的衣领，一脸的痛心疾首，“小九，你特么结婚居然不叫我？” 第50章 奈恩这回也不挣扎了，而是任由他拽着自己的领子，蹙眉道：“赛文，你是不是又开始了。” 赛文愣了一下，忽然松开了他的衣领，叹息着说道：“难道我在你眼里就是那种人吗？我这次真的是金盆洗手了，不骗你。” 林珠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们，这两人到底在说些什么？ 奈恩整了一下被赛文拧的发皱的衣领，皱眉道：“不过你也太不小心了。昨天网上流传的那个视频里的人，就是你吧。” 林珠很惊讶，原来那个视频里的西装男就是赛文吗？ 仔细一看，赛文的身材和样貌确实跟视频里的男人很像。 赛文不置可否地耸肩，“那个视频我也看过。不过这个位面的科技还没那么发达，就算看了视频，他们也不可能猜得到我的真实来历，顶多以为是特效什么的。” 奈恩沉默了一下，道：“赏金猎人已经来到这个位面了。” 赛文脸上露出一瞬间的惊愕，“赏金猎人，真的假的？” 奈恩蹙眉：“你真的不知道？” 赛文从衣兜里掏出一个香烟盒，趴在商场的扶手边缘，笑道：“我只是个普通的买卖人，又不是专职情报商人，我不知道难道不是很正常。” 他说着，又摸了摸下巴，道：“不过，我来地球之前确实听到一点小道消息，是跟位面管理局有关的。” “什么小道消息？”奈恩立刻问道。 “好像是说，位面管理局把几个未开发的原始位面列入了待开发名单。”赛文道。 然后他从盒子里掏出了一根细长的绿茶口味饼干棒叼在嘴里，原来那并不是香烟盒。 他又把盒子递向奈恩，笑道，“要吗？地球的零食就这个最好吃了，其次是话梅干和辣条。” 奈恩却推开了盒子，皱眉道：“你说的这个我早就知道了。” “零食吗？” 奈恩无语片刻，“……不是，我是说待开发名单。不过，我没能搞到那份名单，还不能确定地球位面是否属于被开发范围。” 林珠听他们聊天听得入神。 她心道，位面管理局她听说过，它负责管辖多位面世界，而多位面世界是指地球之外多个已开发位面组成的世界，不同的世界之间由位面万维网和远距离传送器相互连接。 不过，待开发名单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说，地球也要被纳入多位面世界吗？ 听完奈恩的话，赛文却只是不感兴趣地说了句，“是吗？” 他又顺手把饼干盒递给林珠，继续道：“就算真是这样，位面开发时间至少要五十年吧，这时间足够我挥霍掉赚来的钱了。” 林珠看向伸向自己的饼干盒。 她迟疑了一下，虽然不爱吃饼干，可又觉得拒绝别人分享的食物有些不礼貌，于是便从盒子里抽了一根来。 她刚把饼干含在嘴里，手腕被猛地被奈恩抓住了。 “等下。”他皱眉道。 紧接着，他居然伸手把林珠手里的饼干拿走了，顺手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林珠惊讶地看着他。 “千万别吃这家伙给的东西。”奈恩说，说完了，他还警告性地看了一眼赛文。 林珠吓了一跳，总不会是饼干有毒吧？ 赛文也不生气，而是笑道：“小九，你不会记恨着我上次在你果汁里放辣酱的事吧？” 奈恩却冷冷道：“你知道我的意思。” 赛文假装没听见这句话，他重新掏出墨镜戴上，然后将没吃完的饼干揣回了上衣口袋。然后看了一眼手表，笑道：“时间也不早了，商场也快打烊了。咱们找个地方再继续聊？我知道这附近有家挺不错的酒吧。” 一听到酒吧两个字，林珠赶紧举手，弱弱道：“我还不能去酒吧。” 赛文从墨镜上方看了一眼林珠，惊讶道：“等会儿，你不会还是未成年吧？” 林珠默默点了一下头。 赛文顿时一脸惊讶道：“不会吧！” 他说着就看了一眼奈恩，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摇头叹息道，“当初咱俩还在穿开裆裤的时候，我就说了，等以后找不着老婆不要紧，有哥罩着你，你也不能拐带未成年少女啊。” 奈恩则面无表情道：“我从来没穿过开裆裤。而且，你和我并没有真正意义的血缘关系，你只是比我早一些时候被制造出来而已。” 听到这里，林珠终于确信了，赛文也是复制人，而且说不定是第七个。 他的身上大概也有同样的数字纹身，只不过他的数字应该是7。 可问题是，奈恩和赛文长得并不像。 奈恩的长相更偏向东方人，而且他的眼睛是蓝色的；而赛文的眼睛更深邃，鼻梁更高挺，看起来更像外国人一些。 两人身上唯一的相同之处就是身高了，而且他们的声音也很相似，只不过奈恩的声线要更低沉一些。 如果他们真是由同一个本体克/隆的，为什么两人的样貌差距这么大？ 听完奈恩的话，赛文却笑道：“没有血缘关系又怎么样？我们之间的关系本来就超越了那种东西。” 听到这句话，林珠不得不承认自己有点想歪_(:3ゝ∠)_ 赛文继续道：“我们身上的dna是完全一致的，就算是双胞胎也不可能像我们这样相似。” 林珠终于忍不住举手道：“可是……你们并不像呀。” 听到林珠的话后，赛文从墨镜上方，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然后他才叹口气道：“因为小九一直在抗拒他的本性。” 林珠不解地看着他，抗拒本性？什么意思？ 奈恩却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冷淡道：“难道不是因为你整容了吗？每到一个位面，你就会在脸上动一次手术，已经上瘾了吧。” 赛文眯起眼笑了起来，“也对。” 他说着，又看了一眼手表，叹口气道：“算了，时间不早了，今天咱们就聊到这里吧。”他看向奈恩，“对了，你加我微信，咱们有时间再聚。” 奈恩却道：“我没有手机。” “你没手机？”赛文惊讶道，“你怎么能不买手机呢，作为一个地球人，没手机就跟没有位面万维网接驳器一样好吗？” 他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一拍手恍然大悟道：“噢，我忘了你现在没钱，还需要未成年小女友包养你呢。” 林珠顿时脸一热。 ……包养是几个意思啦！ 听到这句话，奈恩似乎并不觉得受到了侮辱，而是伸出一只手，平静道：“我的确暂时没钱。先借我一万块把。” 他的语气就像“借我五毛”一样淡定。 赛文却道：“一万块够吗？先借你十万吧，随便花着玩。” 他说着，就从衣兜里掏出一张黑色的信用卡，递给奈恩，“这里还有十万块的透支额，你先用着。密码是那个人的生日。” 奈恩接了过去，塞进了牛仔裤的口袋，微微点了一下头：“谢谢，我很快就还你。” 赛文却耸肩道：“跟我客气什么。”他顿了顿，“……下个月再还也不迟。” 林珠哭笑不得，原来还是要还的吗？ 赛文又伸手揉了一把奈恩的头发，把他原本就凌乱的黑发揉的更像鸟窝了。他笑道：“走吧。你们住哪儿？我开车送你们回去。” 大概考虑到对方刚借了自己钱，奈恩难得地没有反抗，而是面无表情地任由他揉了。 出了商场后，林珠和奈恩就上了赛文的车。 赛文的车子大概是刚买的，里面一股淡淡的新车味儿，混杂着赛文身上的古龙水香气，林珠闻了一会儿，再加上晕车，就忍不住一阵恶心。 可是她又不好意思跟他们说自己想吐，只好板着脸靠着窗户忍着。 于是一路上，坐在后排的奈恩和林珠都没说话，只听开车的赛文一个劲儿地讲他创业的经历。 原来他开了一家网络推广公司，也就是所谓的水军公司，专门帮人在网上炒作的，前段时间还刚刚帮一家保健品公司打压了网上的不良舆论。 车子开了十几分钟后，赛文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他们，然后道：“小九，你去那边的小卖部帮我买瓶矿泉水吧。” 奈恩迟疑了一下，不过还是接过了他手里的五块钱，转身下了车。 等奈恩走后，车子里一度陷入了沉寂。 赛文从后视镜看向林珠，忽然道：“你和小九认识多久了？” 林珠回忆了一下：“大概快三个月了吧。”她怕赛文又误会什么，赶紧又解释道：“我们只是朋友。他帮了我很多忙。” “帮了你很多忙？”赛文似乎有些意外，“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热心了？” “反正他……”林珠斟酌了一下用词，认真道，“人挺好的。嗯……大概是外冷内热的类型。” 听到林珠这么说，赛文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个弧度。 “他果然还和从前一样。”他说，然后忽然回头看了一眼林珠，“你应该知道他和我一样，都是复制人吧？” 林珠默默点了一下头。 赛文叹口气道：“他和我不一样。他一直在反抗自己的本性，不愿意按照那些人为他设定好的样子而活着……现在看来，他大概是所有复制人中唯一一个成功了的。” 听完赛文的话，林珠明白了。 他的意思是，奈恩一直在反抗自己脑中已经输入好的“人格数据”，也就是他的“本性”，因为他不愿意成为一件单纯的“复制品”。 她忽然想起奈恩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 他说，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想到这里，林珠突然很想知道，奈恩说这句话时究竟是怎样的心情？ 这时，赛文又发出一声轻笑。 “不过，人的本性真那么容易改变就好了。”他沉声说，“……这世上大概也不会有那么多麻烦事了。” 林珠惊讶地透过后视镜看向他。 在说刚刚那句话时，他的声音听起来几乎和奈恩一模一样了。 可惜他脸上仍然戴着那副墨镜，教人无法看清他的表情。 …… 很快，奈恩就买了矿泉水回来了。 赛文接过矿泉水，却转手递给了林珠，笑道：“你不是晕车了吗？这个给你的。” 听到赛文这么说，奈恩回头默默地看了一眼林珠，不过并没说什么。 林珠很惊讶。 原来赛文注意到了她身体不舒服，而这水是特意为了她买的。 人家居然这么关心自己，林珠有点受宠若惊，赶紧说了一句“谢谢”，这才把矿泉水瓶接了过去。 喝了一口沁凉的矿泉水后，林珠感到呕吐感终于减轻了不少。 很快，车子就开到了林珠家的小区门口。 坐在车子右侧的奈恩率先下了车，然后站在了一旁的马路边上等她。 林珠正要下车，却听到赛文道：“等下。” 林珠停下开车门的动作，疑惑地看向他。 第51章 赛文掏出一张洁白的卡片递给林珠。 那只是一张普通的名片，上面写着“郭赛文”的名字，邮箱地址，公司名称，背面还印着个二维码。 “这个你帮小九收着，”他笑道，“以后需要帮忙尽管找我，别客气。哪天请你们俩吃饭。” 林珠接过卡片，感谢了赛文，然后才下了车。 下车后，林珠把名片递给奈恩，奈恩却不感兴趣道：“你留着吧。” 林珠只好把赛文的名片揣进了上衣口袋。 此刻已经是晚上十点多，小区里一片寂静，一个人影也看不到。两人的影子被路灯拉得长长的，还时不时地重叠在一起，看起来有点亲密。 林珠望着地上的影子，不觉出了神。 这时，走在她前面一点的奈恩忽然停下了脚步。 林珠差点撞到他的胳膊，“怎么了？” 奈恩一语不发地抬头看向天空。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月亮从云彩后探出了头，清冷的月光正洒在他的侧颜上。 林珠也跟着他一起抬起了头。 一枚并不怎么圆的明月正高高挂在漆黑的夜空中。 它的周围出现了一大圈淡彩色的光晕，就像褪色的环状彩虹。 林珠惊讶道：“这是……月晕？” 月晕她曾经见过，可是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壮观的。 此刻的夜空看上去就像异世界的大门。 奈恩微微点了一下头。 “真漂亮。”林珠不禁感慨。 “只是月光在高空冰晶的折射作用下形成的光圈而已。”奈恩轻声道。 林珠掏出手机，对着天空拍了一张照片，可惜手机无法拍到“彩虹”的颜色，只能看出一层乳白色的环形。 她正想把照片发到微博，却看到微博的话题榜里已经出现了“全国多地出现华丽月晕”的标签。 她点开那个话题，发现已经有不少人晒出了照片，而这其中锦花市的晒照是最多的。 林珠不禁蹙眉，之前还是雷雨天气，忽然又变成了万里无云，然后又出现了月晕，最近天气果然很奇怪。 …… 回家之后，奈恩忽然提出要借林珠的笔记本电脑用一下。 “位面万维网和你们的网络并不是互通的。”他解释道，“我有一些需要查的东西。” 林珠将她的笔记本递给奈恩，大方道：“我没设置密码。你随便用吧。” 她犹豫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道：“对了，你等会要不要洗个澡什么的？我给你找条毛巾……” 奈恩从电脑屏幕上看向林珠，微微摇了一下头：“不用了，我的身体能够自我清洁。” 自我清洁？这么厉害？ 林珠心道，如果皮肤能够自我清洁的话，那岂不是不用担心角质层黑头毛孔堵塞等等问题了。 她忽然又脑洞大开地想到，如果她能制作出有美容效果的魔卡，岂不是能卖个好价钱，毕竟无论在哪个位面，爱美人士的钱是最好赚的【大雾…… 她一边琢磨着虚无缥缈的创业之路，一边拿了毛巾往卫生间走去。 这时，她忽然听到卧室里传来一阵细微的滴滴声。 ……是魔卡相机！ 她赶紧走进卧室，拿起相机，光屏上显示她多了一条新消息。 消息的发件人是“魔卡协会”。 “尊敬的魔卡师： 您的魔卡师等级考试将在您所在位面的24小时后开始。请您注意时间安排，合理复习，请勿作弊。随信附上魔卡师等级考试规则必读，请您务必仔细【点击此处查看考试规则】。” 看到“合理复习“四个字，林珠有点烦躁，因为她根本不知道有什么可复习的，也不知道考试都考什么样的题目。 要是能像高考那样划考点出模拟卷就好了。 放下相机后，林珠又有点紧张起来。 如果通过不了这次等级考试，她就只能等到三个月后再考一次了。要是她运气很差，恰好在这段时间里被发现她的登记信息是假的，那她很可能会被取消魔卡师资格，也就不能再继续持有魔卡相机了。 考虑再三后，林珠决定再把奈恩给的资料看一遍，然后再融合两次魔卡练习练习。 正好，她手头的治愈系魔卡已经不多了，而且她还想练习一下其他种类元素卡的融合。 洗了个热水澡后，林珠发现奈恩还在目不转睛的对着电脑。她心中有些好奇，忍不住凑过去看了一眼，却看到屏幕上密密麻麻地显示着一串串意义不明的数字。 奈恩表情认真地盯着那些数据，鼠标翻得飞快，还没等林珠看清楚上面都写了什么，他就翻到下一页了。 林珠纳闷道，这些数字有那么好看吗？ ——不明觉厉。 想起他之前特别爱看抗日神剧，果然复制人的爱好和普通人类是不同的。 见奈恩看这些数字看得津津有味，林珠便没再打扰，而是默默地转身回到了自己卧室里。 她分解了一张蒲公英卡，又用分解出的生命之力做了一张生命之泉卡。 这样就花费了她两个小时的时间，等到她从共鸣状态中出来后，时间已经是半夜十二点多了。 她走进客厅，发现奈恩仍然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脑。他仍然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在电脑微弱的光线下就像一座雕塑。 大概因为熬过了时间，林珠也不困了。 她干脆走了过去，抱起沙发的小雪，在奈恩旁边坐了下来。 奈恩此刻已经完全沉浸在了屏幕上不断滑过数据中，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林珠的存在。 林珠托着下巴，好奇地盯着那些数字看了一会儿，她很想知道这些数字到底有什么含义。 她盯着看了一分钟，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数字里的一点规律，比如用这一行数字乘以7……呃，不对，或者这两个相加…… 也不对。 好吧，规律什么的都是她的错觉而已【手动再见 奈恩很快就又翻了一页。 林珠打了个哈欠，决定放弃研究那些数字，然后拿出手机刷了几下微博。 这个时间仍然有不少夜猫子在混微博。 林珠之前发的那条月晕的微博已经有几十条评论了，好多人都表示自己看到了月晕；还有人提到了最近全球范围的天气异常，据说气象专家已经在某某地区开了会，专门讨论这件事来着。 林珠看着看着微博，不知不觉就觉得困了。 她放下手机，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奈恩面前的电脑。屏幕上不断滑过的数字在她眼里连在一起，成没有规律的图案。 她不禁打了个哈欠，蜷缩在柔软的沙发里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在睡梦中，她依稀闻到了一股温暖熟悉的气息，还在半梦半醒之间感到有人试图把自己抱起来。她翻了个身，蹙眉梦呓了一句，那人就放弃了。 …… 第二天早上，林珠翻了个身睁开眼，身上的被子滑落在地。 她忽然发觉自己正盯着客厅地毯的一角看。于是她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昨晚她居然在沙发上睡着了！ 那奈恩呢？ 她猛地坐了起来，却发现客厅里空无一人。她揉了揉眼睛，忽然看到小雪正在沙发边上蜷缩成一团打瞌睡。 她脚下的沙发上放着叠的四四方方整整齐齐的薄被，正是她之前给奈恩盖的那一条。 林珠突然想到一件事，昨晚奈恩不会也是在这个沙发上睡的吧？因为她家的沙发挺大的，长度够长，足够躺下两个人。 想象了一下奈恩跟自己脚对着脚同“沙发”而眠的样子，林珠有点脸红。 不过，只是脚对脚而已，又不算同床共枕，更不会怀孕【大雾…… 想到这里，林珠忽然意识到，自己对奈恩竟然毫无警惕心，昨晚甚至毫无防备地在他身边睡着了。 事实上，她是个认床又认生的人，换做以前，这种事绝对是不可能的发生的。 林珠蹙眉琢磨着，为什么她就一点都不排斥奈恩呢？他的外表明明是个年轻男性。 她不觉得自己的异性恐惧症治好了，因为她还是不好意思主动跟男同学说话。 难道仅仅是因为奈恩长得帅么…… 毕竟这是个看脸的世界，她或许也免不了俗，对着长得好看的人总会心生好感。 她忽然又想到，其实奈恩和她认识的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一样。 林珠从来没见过像奈恩这么理性的人，从来不说没必要的废话；他理智得近乎冷漠，反而使他更像是真正的人工智能。 而且，奈恩也从来没表现出对任何对异性的兴趣来，按照现在人的说法，就是个百分之百的食草属性。 比如，上次电视里出现性感模特t台走秀，他都面无表情地调到了下一台。 想到这里，林珠恍然大悟，怪不得赛文昨晚说奈恩是个“性冷淡”，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 对着镜子刷牙的时候，林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恍惚地记起昨晚睡着之后的一些细节。 她记得，好像有人想把她抱起来来着。 想到这里，她差点被牙膏的泡沫呛到。 家里一共就两个人，那人肯定是奈恩没错了。 不过很显然，奈恩并没能把她抱起来，最后只是给她盖了个被子而已。 想到这里，林珠有点慌。 难道是她最近吃多了长胖了？ 她赶紧跑去称了一□□重，还好，没到超重的地步。 大概奈恩是怕吵醒她，或者只单纯地嫌麻烦，所以才中途放弃了。 刷完牙，林珠在家里转了一圈。 家里只有她和小雪两个，奈恩果然没在家。 然后她在餐桌上发现了奈恩留的字条，上面写着：我有事出去一下，晚上九点回来，不用等我吃饭了。 落款仍然是个数字“9”。 看完字条，林珠有些恍惚。 不用等我吃饭了…… 这老夫老妻的即视感是要闹哪样otz…… 吃完早饭后，林珠赶完了周末的作业，复习了功课，乖乖地把她作为高三生的本职工作全部完成。 随后，她才拿出魔卡，决定试一下新的元素组合，做几张新种类魔卡。 当然了，这也是为了魔卡师等级考试做准备。 不过，这考试时间居然设置在半夜，难道协会的魔卡师大多都是“睡你麻痹起来嗨”的夜猫子吗？ 第52章 经过一下午加一晚上的练习，林珠成功融合了火元素和土元素，获得了一张名叫“燃烧的小石子”的新卡。 林珠查了一下资料中的卡片百科，卡片说明里写着：可以用来持续均匀加热食物的工具卡。 也就是说，这张卡的作用和烤箱、篝火差不多。 林珠有点囧，给这这张卡命名的魔卡师也太省事儿了一点，居然起了这么接地气又直白的名字。 她从冰箱里拿了个地瓜，然后和燃烧的小石子卡进入共鸣状态，卡片表面无声地浮现了红色的光芒。 她将地瓜放在卡片下面，红色光芒将地瓜包裹其中。半个小时后，地瓜冒出了一股香气，竟然已经烤好了，而且比烤箱烤出来的还均匀。 好吧，这卡其实还蛮好用的，简直是野外生存必备。 说起野外生存，林珠原本就打算高考结束后找机会出去野营。她一直对野外生存和动物摄影很感兴趣，只可惜她还未成年，自己一个人出门不□□全，而且平时假期又要补课，也没那么多时间出去。 没办法，天.朝学生的课余生活实在太枯燥乏味了。 烤完地瓜后，林珠正好又做了两张治愈之风。她一边啃着地瓜，一边在笔记本上将今天做的卡片和原材料都记录下来。 她做这个记录已经好几天了。 因为她有变异能力，所以每次融合都有一定几率合成特殊卡片。她记录这些除了方便学习魔卡配方外，也是希望能找到她变异能力中的规律。 刚吃完地瓜，她就收到了一条来自沈思远同学的微信。 原来，沈思远这周末上网联系了几家印刷个人志的网店，找到了一家比较靠谱的，商量一下价格，对方表示如果印量较大的话可以给优惠。 林珠就跟沈思远在微信里讨论了一下印量和价格问题。最后，他们初步决定先印几本样刊，等样刊印出来，再去学校门口拉赞助，有了能看得到的实物，人家也好决定要不要投资，然后再根据拉到的赞助决定一共印多少本。 林珠估计着，他们顶多就拉个几百块钱赞助，到时候印个七八十本，也够他们卖一阵子了。 聊完这些后，沈思远忽然道：“对了，林珠，你姑姑的病怎么样了……” 林珠有些意外，没想到沈思远还记得这件事。 她犹豫了一下，因为跟沈思远又不熟，聊这种话题未免有点尴尬，于是她回答道：“好多了。谢谢关心。” 沈思远回复得特别快：“那就好。” 林珠回复了一个“嗯”字，然后两人就陷入了沉默。 随后，林珠又制作了几张能量卡，将之前lvmax的生命之泉充能完毕，大概足够接下来两天用的了。 她打开表型通讯器，复习了一会儿奈恩给的资料，还细心地做了笔记。 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了。 过了不知多久，她看了一下表，已经晚上九点二十了。可奈恩还没回来。 当了十七年单身狗的林珠忽然有种错觉，好像她是在等待丈夫回家的家庭主妇。 ……一定是她最近看了太多马桶读物了。 就在这时，林珠忽然听到窗口传来一阵有规律的敲击声。 笃笃笃。 一开始她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不过敲击声停止了几秒后，又再次响起。 林珠纳闷地看向了窗口。 卧室的窗帘是拉上的，所以她并不能看到外面有什么。 林珠虽然胆子不大，但她从来都只信科学，从不怕牛鬼蛇神，小时候做噩梦也梦见最多的也只是外星人侵略地球。 所以听到窗外有声音，林珠第一反应并不是闹鬼。 总不会她家窗户上站了个啄木鸟吧。 她站了起来，走到窗前，敲击声忽然戛然而止。 林珠这时才真正有点怕了。人总是会对未知的事物产生恐惧。她忽然想起之前在餐厅窗外看到的黑影，心脏顿时紧缩了一下。 她咽了一下唾沫，小心翼翼地掀开一点窗帘。 ——窗外什么都没有。 月光温柔地洒入她的房间，之前漂亮的月晕已经黯淡许多。 可是刚刚的敲击声并不是她的幻觉，难道是有熊孩子往楼上扔东西？但是刚才的声音也太有规律了一点吧。 就在这时，家里的门被人敲响了。 林珠犹豫了一下，转身跑去开门。 就在她转身刚走的瞬间，窗口一个细微的男人声音说道：“……埃尔提，你难道走窗户上瘾了么……人家家里明明有门的，我之前教你的那些地球通用礼仪都被你就饭吃了吗……” 男人话音未落，林珠窗口一个黑色的身影一闪而过。紧接着，她楼下的草丛里传来“砰”地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一个黑影降落在了灌木丛中，挣扎了几下，略狼狈地从长着刺的低矮灌木中爬了出来。 然后他拍了拍身上的草叶，状似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向楼道口方向走去。 …… 林珠打开门，穿着黑色风衣的奈恩正笔直地站在门口。 他大概出门之前整理了头发，不再像之前那样乱七八糟了，一缕卷曲的黑发垂下来，挡住了他的半边额头。 林珠注意到，他的手里还拎着一个黑色公文包和一个塑料袋，看起来就跟普通的上班族没什么两样。 “抱歉，回来晚了。”他沉声道。 林珠反应迟钝地“哦”了一声，恍惚间感觉自己有点像迎接丈夫回家的妻子。 奈恩把手里的袋子放在一边的矮桌上，然后弯腰换鞋。他脚上穿的是一双款式经典的黑皮鞋，应该是他白天自己去买的。 林珠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换鞋，不禁有点好奇他白天去干什么了。 她的目光落在桌面上的公文包和塑料袋上，便问道：“你买什么了吗？” 奈恩换好拖鞋，站了起来。 “买了笔记本电脑，衣物、日用品和食物。”他如实汇报道。 他说着，就把那个塑料袋递给了林珠，似乎要交给她审阅。 林珠打开一看，里面居然装满了罐头食品，什么水果罐头、鱼肉罐头、午餐肉罐头应有尽有。 怪不得拎起来这么沉呢。 大概看出林珠表情中的诧异，奈恩解释道：“我习惯吃罐头食品了。” 林珠拿起一个进口金枪鱼罐头好奇地打量了一番。她这辈子几乎没吃过罐头食品，因为姑姑说罐头食品致癌物质含量高，所以家里从来不买。 然而，从来不碰任何致癌物质的姑姑却偏偏得了癌症。这就像命运女神跟她们开了个并不好笑的冷幽默。 大概看出林珠的表情有些异样，奈恩便温声道：“你怎么了？” 林珠微微摇头，“没什么。” 就在这时，奈恩身后刚刚关上的门突然又被人敲响了。 林珠很惊讶，这个时间谁会来？ 她见奈恩透过猫眼往外看，便下意识地问道：“谁来了？” 奈恩没说话，而是用食指轻轻碰了一下林珠的嘴唇，示意她别出声。 林珠眼睛微微睁大了，她的嘴唇似乎还残留着温热的触感。 这时，门口再次传来几下有规律的敲击声。 紧接着，门口一个男人声音道：“魔卡师林珠您好，我并没有恶意，只是想寻求您的帮助。请您开一下门好吗？” 他说话的声音略机械，听起来就像在背台词。 林珠很惊讶。 这人怎么会知道她是魔卡师？ “我是赏金猎人，正规持证上岗的，你要看看我的证件吗？”男人平静补充道。 ——赏金猎人！ 听到这个词，林珠立刻想到奈恩之前说过的事。 赏金猎人？难道是上次要销毁她相机的那些人？ 奈恩却对着门道：“魔卡师林珠拒绝了你们的请求。请你们离开吧。” 他的声音冷冰冰的，透着一丝命令的成分。林珠还是第一次听奈恩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门外的男人沉默了一下，那个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林珠是这个位面唯一的注册魔卡师，根据魔卡协会和位面管理局的合作条款，注册魔卡师有帮助赏金猎人执行任务的义务。” 奈恩却道：“但是这项义务并不是强制性的，魔卡师有权利拒绝。”他停顿了一下，“如果你们再不离开，我就要向赏金猎人协会投诉了。”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林珠悄悄地透过猫眼看了一眼。 站在门外的是个穿着连帽衫的男人，他戴着兜帽，身材瘦高，因为逆光，林珠看不清他的长相。 那人许久没说话，像是在斟酌利弊，过了一会儿，他才道：“明白了……我会再次登门拜访的。” 说完这句话后，那人便转身离开了。 等确认那人走后，林珠稍微松了口气。她满腹疑惑，赏金猎人怎么会来家里找她？ 她第一反应是，难道是她的虚假注册信息被发现了？可是她的魔卡师等级考试并没取消，说明协会的人并没有注意到虚假信息才对。 也就是说，他们刚才说的可能是实话，也许他们真的有求于她。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奈恩对赏金猎人一点也不信任。 他蹙眉道：“我猜他很快还会再次试图和你接触。如果他找到你，千万不要答应他的任何请求，知道吗？” 林珠不解道：“赏金猎人怎么会找我帮忙？” 她还只是个还没通过学徒级等级考试的入门级魔卡师罢了，其他位面里有那么多厉害的魔卡师，为什么非要找她帮忙？ 奈恩叹口气，“这一点我也不清楚。不过……有一点可以明确的是，赏金猎人并不是为了地球人类的利益而行动的。他们永远只对自身利益和位面管理局忠诚。总之，他们和警察一类的职业完全不同，千万不要信任他们就对了。” “那我该怎么办？”林珠不禁问道。 “如果他们找到你，你就按照我刚才说的那样回复，告诉他们你有权利拒绝他们的请求，否则你向赏金猎人协会投诉他们。”奈恩沉声道。 他忽然弯下腰，湛蓝的眼睛注视着林珠道：“无论在哪个位面，注册魔卡师都是最受尊敬的职业，只要你严词拒绝，他们不敢强迫你做任何事的。” 他说着，嘴角微微上扬，又轻轻揉了一下林珠的头发，像在安慰一个孩子。 “不用怕。”他说。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对她说这句话了，上一次还是在餐馆里遇到停电的时候。 林珠瞬间怔住了。 大概看出她在走神，奈恩便道：“你怎么了？” 听到奈恩的声音，林珠的心脏不由得漏掉半拍，她道：“没什么。” “那我刚才说的你听见了吗？”奈恩蹙眉道。 林珠有种上课走神被老师质问的尴尬感。 “嗯，我听见了。”她赶紧回答，眼睛却只盯着他洁白的衣领看。 奈恩点了一下头，忽然又道：“对了，你记一下我的手机号码吧，方便以后联系。”他说着，就从衣兜里掏出了一支银白色的智能机。 原来他已经买手机了。 林珠记下了他的电话号码，把他的名字设置为“奈恩”，将他加入手机里短小精悍的联系人名单里。 随后，奈恩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个黑色的笔记本电脑。 他就像昨天那样，打开笔记本，盘腿坐在沙发上快速敲击起了键盘，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个电脑新手。 林珠站在客厅里，盯着他的侧脸几秒。 她默默地抹平了刚才被揉得有点乱的头发，不由自主地刚才的一幕，她突然意识到，奈恩好像一直把她当成晚辈来看待。 回忆起他平时对自己讲话的态度，以及昨晚帮她盖被子的行为，奈恩始终表现得像个严肃又温和的长辈，而不是朋友。 所以，之前关于丈夫妻子什么的，果然只她看多了网上的虐狗梗产生的错觉罢了。 想到这里，林珠莫名觉得像缺点了什么似的，悬着的心空落落的。 另外，她还是有些介意赏金猎人的事。 万一那家伙锲而不舍地追到了学校去怎么办？ 或许是第六感的作用，即使刚才奈恩说了不会有危险，可林珠还是隐约有些不安。 回到卧室后，林珠继续复习魔卡资料，一直复习到了晚上十一点半，林珠的魔卡相机发出滴滴滴的声响，提醒她考试时间已经到了。 林珠打开魔卡协会发给她的信息。 这条信息很简洁，只有一句话：“笔试将在十分钟后开始，请您选择光线明亮的场所坐好。” 林珠一直很好奇的是，考试将会以怎样的形式进行，又怎么才能防止作弊。 十分钟后，魔卡协会再次发来了一条信息。 林珠打开信息，却看到这次的信息里附加了一个物品，是一张魔卡。 她从信息最上方的卡槽里取出了一张银白色没有卡纹的卡片。很明显，这是一张较高级的卡片，因为以她的感知力还看不到它的卡纹。 就在她刚刚拿到魔卡的瞬间，魔卡立刻消失了，变成了一支银白色细长的笔。 笔的尾端冒出无数根胡须一般的银白色细丝，那些细丝迅速地在林珠的手上缠绕了几圈，然后牢牢地吸附在了她的皮肤上，就像某种寄生生物。 林珠吓了一跳，正想把笔放下，却看到笔尖前端出现了一个巴掌大小的光屏，和她的智能机屏幕差不多大。 光屏上出现了一串黑字： “dna数据分析完毕…… 魔卡师林珠正式登入考试系统…… 魔卡师等级考试笔试部分正式开始。” 这三行字很快就消失了，然后一道题目出现在了光屏上。 “请辨认以下卡纹结构是属于哪种元素卡。（限时三十秒）” 这行字下面则画着卡纹的一小部分图案，还在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地变化中。 林珠惊呆了。 ——这居然是考试试卷！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高大上的试卷。 第53章 林珠突然想到，刚才那张银白色的卡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特殊定制卡”了。 在她皮肤接触卡片的瞬间，那张卡就化成了实物笔。而笔端冒出的银色丝线又跟她的皮肤融合在了一起，瞬间读取了她的dna信息。 林珠不禁感慨，这笔简直就是防作弊神器好吗，如果高考也有这样的笔，那岂不是可以彻底杜绝作弊现象了？ 一道题都只有三十秒的作答时间，林珠没空研究神奇的笔。她赶紧在空白处写下了答案。 答案写完后，她用笔尖点击了一下右下角的下一题目，光屏上的题瞬间便换成了另一道。 还好，前面几道题对她来说都很容易，根本就是送分题╮(╯▽╰)╭ 她不禁暗暗感慨出题人的机智，这些题目大多都是无法抄袭的，只有感知力达到一定程度的魔卡师才能答得上来。而且她怀疑这些题目是随机出现的，所以也避免了互相抄袭的可能性。 顺利地答完了二十道题后，林珠渐渐地感到有些吃力了。题目变得越来越难，限制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当做到第三十五题时，时间竟然不知不觉过去了两个多小时，此刻已经是凌晨两点多，林珠开始注意力很难集中，倦意渐渐地涌上来，就连面前的卡纹图案都似乎出现了重影。 林珠突然想到，这场笔试的考试时间好像是十二个小时来着。 她下午虽然补了半个小时的觉，却依然抵抗不了她已经养成了规律的生物钟，开始不由自主地打起了瞌睡。 答完下一道题后，林珠看答题时间还有十分钟，所以她并没立刻点下一道题，而是起身去洗手间洗脸。 客厅里的灯光仍然亮着，奈恩正盘腿靠着沙发闭目而坐，看起来似乎已经睡着了。 从洗手间出来后，她忽然听到奈恩的声音说道：“……考试顺利吗？” 林珠惊讶地回头看向奈恩。 奈恩正靠着沙发，半睁着眼看向她的方向。 林珠之前还以为他睡着了，可原来他只是在假寐而已。 而且，奈恩居然还记得她今晚要参加考试的事。 林珠点了一下头，道：“还行。”她刚说完这句话，就打了个大哈欠，眼泪都冒了出来。 奈恩默默地看着她，却什么都没说。 回到卧室后，林珠拍了拍脸颊，强迫自己打起精神继续考试。 下一道题很明显是道大题，大题时间居然要两个小时。 题目里给出了一张没有名字的魔卡，要求在时限内将魔卡的卡纹绘制在光屏的空白处。 这张卡似乎也是一张定制卡，幸好以林珠的感知力还能辨认出上面的卡纹，只是绘制起来要比她曾经练习过的基础元素卡要难得多。 她深吸一口气，进入了共鸣状态，然后开始绘制卡纹。 当她画完最后一笔，退出共鸣状态时，她感到浑身虚脱，手指酸疼，体力俨然已经达到了极限。而她画完这张卡居然一共花费了一个小时五十五分钟，差一点就超时了。 林珠看了一眼时间。 由于她之前一直提前完成了题目，所以她现在已经答完了试卷进度的一半，也就是说，她至少还需要四个小时的时间才能答完剩下所有题。 而现在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看样子她明天早上必须得请假了。 林珠揉搓了一下酸疼的手指，点击了下一道题。 而下一道题居然也是绘制卡纹题，只是需要的时间更长，一共需要五个小时的时间。 看到题目下方卡槽里的卡片后，林珠瞬间傻眼了。 因为她根本看不出题目里给出那张卡的卡纹。 也就是说，以她现在的感知力，根本不可能完成这张卡的绘制。 根据这道题所需的答题时间，它的分值肯定占了很大的比例，根据林珠多年的考试经验，这道题不答对她考试成绩绝对影响很大、 可是她现在压根连完成题目的可能性都没有，因为她根本看不到卡纹。 果然她的感知力水准还没有达到学徒级吗？ 林珠有些懊恼，早知道考试考的是这些，她前几天就多花点时间专门训练感知力，而不是浪费时间在没有意义的资料上了。 问题是，现在她该怎么办？ 林珠拿起那张淡粉色的卡片，对着台灯蹙眉观察了一会儿。 她忽然想到，如果她现在跟这张卡片试着进行共鸣，也许有可能进一步提升她的感知力。所谓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在考场上临时提高感知力听起来似乎不靠谱，但也是她现在唯一的办法了。 可问题是，她现在头疼欲裂，根本集中不了注意力，很难再次进入高度共鸣状态了。 于是她起身给自己泡了一杯红茶，加了一勺糖。 喝了半杯红茶后，大概是心情舒缓了许多，一阵强烈的困意袭来。 谁说红茶能解困的，她现在明明更困了qaq 反正答题时间有五个小时，要不……先小睡一会儿再说吧。 想到这里，林珠的忍耐力终于到了极限。 她设置了二十分钟后叫醒自己的闹钟，然后一头栽倒在床上，很快就进入了半梦半醒状态。 在睡梦之中，她忽然依稀感觉到有温热的手指碰触自己，将她的头轻轻地抬了起来。 她猛然睁开眼，却看到一双幽暗的眼睛正在黑暗之中注视着自己。 “……奈恩？”她惊讶地沙哑道，然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头下多了个枕头。 见她醒了，奈恩便站了起来，声音平静道：“考试进行得怎么样了？” 一听见考试两字，林珠一下子醒了。 她赶紧看了一下表，还好，她只睡了十分钟而已。 于是她把自己刚才遇到的难题告诉了奈恩。 奈恩拿起那张淡粉色的卡片，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忽然道：“这种卡我见过。” 林珠意外道：“真的吗？” 可奈恩又不是魔卡师，他怎么能看出这张卡的种类呢？ 大概看出林珠表情中的疑惑，奈恩便解释道：“这张卡曾经一度非常流行。它是vegan制作的一张特殊定制卡，曾经有很多魔卡师试图复制这张卡卖钱，主要卖给年轻女性。” ——年轻女性喜欢的卡？ 林珠心道，这张卡的颜色看起来这么少女，说不定功能是美容养颜，或者减轻大姨妈来的时候的痛苦之类的。 奈恩说罢，又补充道：“这种卡其实并不高级，以你现在的感知力应该没问题才对。除非是你天生很和这种类型的卡产生共鸣。” 听完这句话，林珠有点哭笑不得。 她胡思乱想道，说不定魔卡也感觉到了她是个没什么“少女心”的单身狗，所以才会跟少女粉卡片互相排斥【手动再见 就在这时，她的脑海里忽然灵光一现。 考试规则里并没有提到不可以使用魔卡，如果她现在稍微使用一下这张卡，在它能量消耗完毕之前，说不定她就能感知它的卡纹了。 她把自己的想法跟奈恩说了。 奈恩微微点了一下头，表示赞许。“你才是魔卡师。”他平静道，“要相信你自己的想法。” 随后，奈恩就离开了她的房间。 林珠将那张少女粉卡放在手心里。 和和观察卡纹时的共鸣不同，使用魔卡时不需要她高度集中注意力，只需要将卡片贴在手心里，感受卡片在手心中细微的变化就可以了。 而这种方法并没有天赋的限制，任何人都能掌握。 很快，卡片表面出现了淡淡的粉色光芒。 卡片左上角显示出能量消耗的百分比数字，从百分之百迅速地缩小，不到两秒钟就减到了百分之十，林珠吓了一跳，赶紧退出共鸣状态。 而此刻卡片能力就剩下百分之五了，差一点就因为能量消耗殆尽消失了。 如果这张卡用没了，魔卡协会很可能不会再给她发一张一模一样的新卡了，那她这次考试大概就算失败了。 可是用完卡片后，林珠也没觉得她的身体出现了什么变化。 她还拿出镜子照了照，镜子里的自己也没什么变化，说明这卡并没有什么美容养颜的效果。 林珠用她之前剩下的能量卡给这张少女粉充了能，又用了一次，然后她惊喜地发现，她依稀能看到卡片表面浮现的纹路了。 虽然观察起来仍然有些吃力，但是已经比之前强多了。 当林珠画完这张卡的卡纹，退出共鸣状态时，外面的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她点击了一下交卷，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恭喜您答题完毕。” 笔尖前端的光屏上出现了这样一行字。 “您的总共答题时间为七小时二十三分。由于您提前四小时三十七分交卷，我们会将这部分时间转换成分数计入您的总成绩。” 看到这句话，林珠有些意外，原来她节省下来的时间是可以化成分数的。 照这样看来，她之前选择提前作答下一题是非常明智的选择。 …… 离开卧室后，林珠发现奈恩已经不见了。沙发上的被子仍然和昨天一样整整齐齐地叠着。 奈恩似乎每天早上都会很早就就出门，这几天一直都是如此。 林住心中不免有些疑惑，他究竟在忙些什么？ 她打开手机，发现奈恩早上六点多给她发了一条短信，信息很简洁，只有一句话：“我出门了。” 林珠斟酌了片刻，打字道：“这么早出门啊，你去哪儿呀？” 打完字之后，她习惯性地把短信读了两遍。 无论是微博回复留言还是给别人发消息，林珠每次都会强迫似的反复阅读好几遍，确定语气没问题后才会点击发送。 她纠结了片刻后，生怕这句话有质问的意思，就又在最后加了个“笑哭”的表情。 加上这个表情后，她的短信立刻增加了几分调侃的趣味性，质问的语气瞬间消失了。 ……“笑哭”表情果然是万能的。 发明这表情的人简直油菜花。 她等了一会儿，可奈恩并没有立刻回复她。她心中略感失落，不过还是把手机收了起来。 大概因为昨晚没睡觉的缘故，林珠现在一点胃口也没有。 洗脸刷牙完毕后，她看了一下手表，时间也差不多了，所以连早饭也没吃就离开了家。 下了楼后，一个牵着金毛犬的年轻女人正好向她迎面走来。 看到那女人，林珠顿时怔住了。 那人的头顶正浮着一个小小的灰色的半透明心形。而她身边的小狗头顶也有同样奇怪的“漂浮物”。 林珠揉了揉眼睛，难道她昨晚熬夜导致出现了幻觉？ 这时，那只金毛忽然凑到林珠身边，闻了闻她的手，冲她欢快地叫了一声，还摇起了尾巴。 小狗头顶的灰色心形忽然变成了淡粉色。 牵狗的女人赶紧把狗拽了回去，冲林珠抱歉地笑笑：“它一看到女孩子就兴奋，不过不咬人的，别怕。” 林珠沉默不语地盯着狗狗头顶的心形。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第54章 林珠一边琢磨刚才的怪事，一边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大街上，却发现来往的行人头顶都浮着灰色的心形图案。 她突然想起昨晚用过的那张少女粉魔卡。 难道跟那张魔卡有什么关联？ 经过她仔细观察，可以确认的一点是，所有人头顶的心形图案都是灰色的。 可刚才那只狗头顶的心形却变成了粉色。 林珠记得自己曾经玩过一款养成类游戏，里面的“好感度”就是用心形的颜色来表示的。 林珠稍微琢磨了一下。 少女粉卡的作用很可能是“显示人/动物对使用者的好感度”；当然，也可能是“显示人/动物的心情愉快程度”。 不过，根据大街上灰色心形的数目来判断，前者可能性更高些，因为不可能满大街的人都处于完全相同的心情状态。 怪不得这魔卡这么受年轻妹子的欢迎，它根本就是是社交或恋爱必备利器，而且粉色心形的设计也非常符合年轻妹子的审美趣味。 如果多位面世界也有社交媒体的话，林珠甚至可以想象一堆妹子互相安利种草“好感度魔卡神奇又好用”的场景。 根据她看过的资料，非生物系魔卡一共分十五种，包括攻击类和天气类等等，其中有一种就叫“特殊功能卡”。 想必这种少女粉卡就属于特殊功能卡了。 不过，vegan大师居然能做出这么有“少女情怀”的魔卡，难道他其实是个内心住了个软妹的萌汉子？ 到了校门口，林珠远远地就从众多灰色的心形中辨认出了一颗淡粉色的。 “早啊。”头顶着粉心的女孩笑着跟林珠打招呼。 那人正是顾晓婉同学。 林珠忍不住盯着她头顶的心形看了看，心道，这好感度果然并不完全是sex意味上的，而是包含了所有类型的好感。 因为她确定以及肯定，顾晓婉是个不折不扣的直女来着。 顾晓婉打了个哈欠，一脸困倦道：“林珠，你作业写完没？我昨天写到后半夜，还差一张数学卷没写完……” 林珠微微摇了摇头。 昨晚一晚上没睡，她现在有种踩在棉花上的虚浮感，胃里也翻滚得难受，生怕自己一讲话就要吐出来。 进教室后，林珠回到座位，观察了一下四周。 她原本以为班上大多数同学的“心形”都是灰色的，然而令她惊奇的是，粉色的心形竟然不在少数，数了一下，至少有十三四个的样子。 那些粉色的心形颜色大多很浅，也就是说，班上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学生都对她抱有一定程度的好感。 ……可这是为什么？ 林珠有些困惑不解。 那些顶着粉色心形的同学大多数都没跟她说过几句话，她从来都没“刷”过他们的好感度。虽然不至于被讨厌，但是大多数都应该对她没什么印象才对。 实际上，班上很多学生私下里都对她印象不错。她文静又沉稳，长得白白净净的，很有小清新气质，虽然不爱说话，但是从来有求必应，轮到值日的时候干活又很勤快，所以女生们都挺喜欢她的。 不过，林珠实在太“高冷“孤僻了，所以大家都跟她不怎么熟，即使有好感，也只限于某种层面以上罢了。 交朋友往往是相互的事，林珠的疏远和冷淡无形中排除掉了许多原本对她感兴趣的人。 然而，林珠对这些事完全一无所知。 …… 第一节下课后，前座的王晓美回头问林珠借笔记。 王晓美上课总爱打瞌睡，所以她经常会下课后管后座的林珠借笔记抄。 林珠一语不发地点了一下头，然后将抄写得整整齐齐的笔记本递给了她。 王晓美呲牙笑了笑：“谢了。”她翻了翻林珠的笔记，不禁称赞道：“林珠，你的笔记写得真干净啊，字也很好看。” 她说完，林珠注意到，她头顶粉嫩的心形似乎在阳光下轻微地跳动了一下。 不知是不是林珠的错觉，那颗心的颜色好像加深了一点。 林珠微微蹙眉，托着下巴盯着那颗心看了几秒。 难道刚才她又在不知不觉中刷了王晓美的好感度？ 中午去食堂打饭的时候，在林珠前面排队的女生托了个盘子，里面放了满满的菜和两个馒头。 林珠不禁佩服这女生的饭量真厉害。 就在这时，有人不小心撞了那姑娘一下，她盘子里的一个馒头45度角斜向下飞了出去。 林珠连想都没想，一伸手就把馒头给接住了。 她瞬间惊呆了。 连她自己都没想到刚才居然能接住，大概只是巧合罢了。 她赶紧把馒头放回那姑娘的的盘子里，略尴尬地挠了挠太阳穴，解释道：“……我之前洗手了。” 那女生盯着林珠看了几秒，突然噗地笑了起来。 “谢谢。”她笑道。 林珠看到她头顶灰色的心形跳动了一下，变成很浅的淡粉色，表示着对方的好感度上升了。 林珠：“……” 看到这一幕的林珠不禁开始认真思考一件事。 难道她其实很有实力撩妹的潜质？ 吃饭的时候，许沁拿出一个装菜的饭盒。打开饭盒盖，一股肉香扑面而来。 “红烧肉！”顾晓婉惊喜，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伸出筷子就要夹，却被许沁啪地拍掉了手。 “猜错了。”许沁面无表情道，“这不是红烧肉，这里面有鲅鱼、藕片和五花肉，我妈熬了整整一晚上。别伸筷子进去，免得把口水带进去，那样菜容易坏。” 她说着，就把菜用干净的勺子分给了林珠和顾晓婉。 林珠吃了一口，肉都炖烂了，藕片又吸足了猪肉和鱼肉的鲜美，好吃得恨不得教人咬掉舌头。 “怎么样？”许沁问。 “好吃。”林珠毫不吝啬地称赞，“特别好吃。” 顾晓婉大概饿坏了，她嘴里塞满了饭菜，哼哼唧唧地点了一下头。 许沁顿时眯起眼笑了起来。林珠注意到，她头顶的心形微微跳动了一下。 …… 吃完饭后，林珠回到教室门口，就被沈思远叫了过去。 原来，上个周末周考的语文卷已经批改完毕。沈思远刚才连饭都没顾得上吃，就把语文老师帮忙选出来的六十多篇高分作文拿去复印社复印了。 他把装订好的复印件递给林珠，笑道：“你是主编，所以这些稿你先过目吧。我刚才扫了一眼，有几篇写得挺好的，都能入选中学生优秀作文了。” 林珠刚才还在盯着他头顶的粉色心形发怔。 听到他这么说，她才恍然回过神，接过了稿件。 在接过稿子的瞬间，她的手指无意间跟沈思远的手背碰触了一下。 就在这时，她清楚地看到那颗粉心瞬间红得发亮，就像他头顶悬了颗樱桃似的。 林珠很惊讶。 到目前为止，粉色的颜色越深就代表着好感度越高。据她观察，许沁的颜色是最深的，就说明许沁是目前班上对她最有好感的同学。 然而，红色的心形她还是第一次见。 因为沈思远本来就有点像女孩子，林珠不禁心道，难道她真有“撩妹”的天赋技能不成？ 早知如此，她当初就应该投胎成男孩子才对。 她光顾着胡思乱想，却没有注意到少年白皙的脸庞瞬间涨红了。 “那……我先回去了。”沈思远嘀咕了一句，就红着脸转身离开了。 …… 下午第一节课下课后，林珠注意到，那些浮在人们头顶的心形开始变得透明。 看来魔卡的效果正在慢慢地消失中。 经过这大半天，林珠发觉自己坚持了十几年的自我形象隐隐有崩溃的迹象。 她甚至产生了其实自己很受欢迎的错觉。 林珠一向认为自己很有自知之明，很清楚自己和“受欢迎”的标签无缘。 毕竟她又不是玛丽苏小说的主角，颜值一般，又没有沈思远那样招人喜欢的性格。 可是，人总是无可避免地从他人的评价中获得自我认可。 林珠也不能免俗。 可惜的是，由于性格原因，林珠习惯了逃避和拒绝，所以总是很难感受到他人的善意和赞许。 因此，她比一般人更容易感到挫败、无助，甚至是自我厌恶。 ——对方一定不喜欢她。 ——因为她根本没有值得被人喜欢的地方。 ——所以……还不如自己一个人更自在。 从小到大，类似这样的话不止一次地浮现在林珠的脑海里和潜意识中；而渐渐地，这些想法不再清晰明了地出现，而是融入了她的生活，成为了一种习惯。 可看到那些人头顶漂浮着的粉色心形，林珠突然有些迷茫。 她忽然在再次想起奈恩的话。 ——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正因为如此，人与人之间的隔阂并没有那么容易打破，误解和猜忌时有发生，所以人们之间才会出现间隙和裂痕，从而感到痛苦和迷茫。 陷入了人生思考的少女林珠突然想到了一条令她怦然心动的人生哲理。 或许正因为如此，人们所能得到的善意和好感才更加难能可贵。 所以，她这辈子大概错失太多美好的东西了。 林珠立刻被刚刚想到的东西感动了。 她赶紧拿出手机把文字整理了一下，写在微博里发了出去。 很快，就有人回复了。 “今天的毛虫菌的画风我不太适应，让我吃包辣条冷静一下【冷漠.jpg】” “卧槽，毛虫菌居然发鸡汤了！难道地球公转方向换了？！！” “毛虫菌你说，你是不是把号卖给营销狗了【doge脸】” 林珠：“……” 她哭笑不得，自己在这些家伙的心中究竟是个什么形象。 或许她平时卖蠢卖多了，又喜欢转发含义隐晦的污段子，所以偶尔文艺一下就把大家吓着了。 …… 晚上放学后，林珠刚走到校门口，却看到一袭黑色风衣的高个儿男人正站在树下。 看到那个身影，林珠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半拍。 他怎么来了？ 还没等她走过去，奈恩就大步向她走了过来。 “我刚才正好路过。”他表情一如既往地平静，语气也像白开水一样冷淡，“正好顺路一起回去。” 林珠看着奈恩光洁的下巴有些走神，听完这句话，她才反应迟钝地“哦”了一声。 她没有注意到，身后几双眼睛正在好奇地盯着他们。 毕竟奈恩的身高和长相实在太惹人注目了。 林珠突然想起一件事。 难道奈恩是怕她晚上回家遇到赏金猎人，所以才特意来校门口接她的？ 想到这里，或许是因为少女粉卡片残留的副作用，林珠胸腔里某种情绪渐渐地膨胀了起来，就连嘴角也不由自主地上扬了起来。 奈恩低着头，湛蓝的眼睛默默地扫过林珠的脸庞。 “走吧。” 他简洁地撂下这俩字，扯了一下风衣的拉链，就转身向家的方向走去。 就在他转过身的瞬间，林珠忽然依稀看到他头顶一个半透明的心形一闪而过。 没待她看清楚颜色，心形就消失在了路灯明亮的光线中。 第55章 回家之后，林珠查看了一下魔卡相机。 相机里多出了一条消息，提醒她半夜十二点开始魔卡实践考试，考试时间为十二个小时。 林珠昨天没睡觉，晚自习虽然趴桌子打了会儿瞌睡，可精力还是完全没恢复过来。 幸亏考试只有两天，不然再这样下去，她累也要累吐血了。她甚至开始认真考虑明天上午要不要请假。 回到熟悉的家中，林珠很快就困得睁不开眼睛。她脚步虚浮地走到床边，爬到床上，设置了半夜的手机闹钟，然后就钻进被窝里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林珠被闹钟吵醒。 在酣睡状态时被闹钟吵起来特别难受，她在床上翻了两圈，才眯着眼艰难地爬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时间，距离考试开始就只剩下半个小时了。 她推开卧室的门，门外客厅橙色的灯光已经消失了，看样子奈恩已经睡了。 洗了脸后，林珠清醒了几分，她打了个打哈欠，转了个身，却跟一个温热的身体撞了个满怀。 一双手扶住了她的肩膀。 奈恩身上干燥而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林珠顿时瞬身僵住了。 原来奈恩并没有睡着。 他身上仍穿着白天的衬衫和黑色长裤，衬衫的袖子挽起到手肘处，露出骨骼分明的苍白小臂。 “你……”林珠清了一下嗓子，“咳，还没睡呀。” “今晚你还要考试。” 奈恩平静地说道，用的是肯定句。 林珠微微点了一下头。 他果然还记得今晚有实践考试的事。 她突然意识到一点：奈恩对她生活中事情了如指掌，对她每日的作息时间和去处都十分清楚。可她连奈恩每天白天去哪儿，几点起床都不知道。 事实上，因为性格原因，她不习惯过问别人的私生活，所以她对奈恩了解得太少了。 奈恩忽然道：“我等下就要走了。” 林珠惊讶道：“走？去哪儿啊？” 她抬头看向奈恩，在洗手间灯光的照射下，奈恩的睫毛在他苍白的皮肤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我今天刚刚找到了新的住处。你姑姑这周末出院，我住在这里总归不太方便。”他如是说。 林珠沉默了片刻，心中莫名有些失落。 “……噢。” 其实听到奈恩这么说，林珠并不十分惊讶。她本来就打算这两天跟奈恩商量这件事的，因为过几天姑姑就要回家了。 恢复人形后，奈恩便不再是他们家的“小宠物”了，而是在他们家暂住的客人，迟早有一天要离开的。 “那你……住哪里？”林珠忍不住问。 她心道，上次赛文借他的十万块钱想必还有不少剩余。这些前买房子肯定远远不够的，可租一间单人公寓还是绰绰有余。 果然如她所料，奈恩道：“我租了一间房子。离这里不远。” “哦，不远就好。”林珠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说完这句话，她突然耳根一热，意识到这句话里似乎隐含了别的意思。 ……就好像她很期待能天天跟他见面似的。 不过奈恩并没意识到这句话有别的深意，而是略一点头，道：“正好这附近有人出租房子，我就把它租下来了。” …… 随后，奈恩帮林珠把他的电话号码设置成了快捷拨号。 “如果赏金猎人来找你，你就用快捷拨号呼叫我。”他嘱咐道，“不论电话有没有接通，我都会来找你。” 林珠愣了一下。 ……这听起来就像奈恩是“召唤兽”一样。 她低头看着快捷拨号菜单中唯一一个号码，默默地点了一下头。 这时，奈恩忽然向她伸过手。 林珠以为他又要摸自己的头，顿时浑身僵住了。 可他却只是伸手拿走了她背后水池边上的牙具，然后转身离开了洗手间。 奈恩几乎没什么行李，只有一个电脑包和一个装日用品的背包。 送走了奈恩后，林珠默默地注视着他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处，然后才关上门。 她环视空无一人的客厅，突然意识到从今天开始，她就要一个人住了。 她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以前就算姑姑在家，她们两人也很少有交流。可是此刻突然面对着空荡荡的房子，她却感到心里像少了点什么。 …… 二十分钟后，实践考试正式开始。 和笔试时一样，这一次林珠同样获得了一张银白色的特殊定制卡。 就在林珠的手指碰触特殊定制卡的瞬间，卡片上立刻浮现了一行黑色的小字：“请将这张特殊定制卡（考试专用）进行彻底分解。” 这张卡片大概是她分解过的最复杂的魔卡了。 细如发丝的卡纹彼此纠缠在一起，必须要高度集中注意力才能看清楚。 屋子里暖气烧得很好，林珠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眼前渐渐地出现了重影，到最后就连手指都开始微微颤抖了。 她花了整整一个半小时的时间，才成功将这张卡片分解，获得了五种等级不同的基础元素卡各一张。 她把分解获得的卡片放进卡槽，点击了一下“交卷”。 交卷完毕后，林珠揉了揉太阳穴，闭上眼睛倒在了椅背上。 她深深地怀疑，按照现在的状态，她没办法支撑到实践考试结束。 看来她明天必须请假了。 上交了这五张卡片后，她很快就收到了魔卡协会的回复。 “恭喜您完成第一道题。下一题将在一小时三十分钟后开始，请您抓紧时间休息，调整状态。” 看到这句话，林珠稍微松了口气。 原来实践考试和笔试不一样并不是连续进行的。有了这一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林珠就能够稍微恢复一点精力了。 然后，她给奈恩发了一条短信留言，让他明天早上帮自己向学校请假。奈恩之前还是猫的时候就帮她请过一次假了，那时候用的是她舅舅的名义。 发完短信，林珠调整了闹钟时间，然后躺回床上睡觉。 小雪跳到了她的床上，挨着她蜷缩成一团躺了下来。 小猫果然是缓解人类压力的良药，听着猫咪有节律的呼噜声，林珠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梦乡。 一小时二十分钟后，林珠再次被闹钟吵醒。 被吵醒的瞬间，她一下子想起考试的事，便“蹭”地坐了起来，结果眼前一黑，差点又倒回床上去。 小雪被她的动作吓醒了，瞪着黑眼珠一脸警惕地看着她。 林珠抚摸了几下小雪的脑袋，然后用冷水洗了一下脸，重新回到桌旁准备下一轮考试。 而这一次的题目是，要求她将两张特殊定制卡进行融合。 这还是林珠第一次融合非元素卡，说实话她还挺没自信的，不知道融合究竟能不能成功。 考试官方发给她的两张特殊定制卡都是没有名字的。 一张卡是黑色的，另一张是浅蓝色。 大概和之前两张白色的卡片一样，都是魔卡师为了这次的考试专门定制的。 按照考试说明，这两种特殊定制卡能够合成一种叫“不眠之夜”的特殊定制卡，能够使人快速恢复大脑清醒状态，是熬夜工作者的最佳伴侣。 融合卡片比林珠想象的要简单一些。 一个小时后，林珠终于感觉自己已经逐渐掌握了两种卡片的卡纹规律。接下来的融合则要复杂得多，她需要控制两者的卡纹，将那些细密的纹路一根一根地连接在一起。 当她终于将最后一道卡纹连接完毕时，一张深蓝色的新卡出现在了她的桌面上。 此刻时间已经是第二天清晨六点多了。因为是冬天，所以窗外仍然一片漆黑，对面居民楼只有零星两三个人家亮起了灯。 林珠深吸一口气，点击了发送，然后趴倒在桌面上。 好难受…… 因为连续两天熬夜的缘故，林珠此刻头疼得都有点恶心了。 她真想这么一头睡死过去。 就在这时，魔卡相机传来一阵滴滴声，提醒她又有新的消息传来了。 林珠点开消息，果然是魔卡协会发来的通知。消息里写，实践考试最后一轮将在半个小时后进行。 半个小时后就开始？ 林珠瞬间清醒了几分。 可是她已经精疲力竭，不可能再应付这么高强度的考试了。 难道考试官方都不考虑考生的体力问题吗？林珠记得奈恩说过，有不少魔卡师曾经因为长时间共鸣而损伤大脑。 她翻了翻通知，发现这条消息里还带了一条附注。 “备注：考生可以选择使用在上一轮考试中合成的不眠之夜补充精力。” 这条备注下的卡槽里正静静地放置着林珠之前合成的深蓝色卡片。 林珠恍然大悟，原来这两轮考试是有承接关系的。 她点击了一下取卡按钮，将卡片从卡槽中取出。 这时，她忽然想到一件事。因为她有变异能力，如果这张经由她手合成的卡并不是不眠之夜怎么办？ 可是考试官方并没有提醒她这张卡有错误，也就是说，这张卡很可能是合成正确的。 就在这时，小雪忽然跳到了林珠的大腿上，一脸陶醉状地蹭了几下她的手表示亲热。 就在这时，林珠手里的魔卡突然发出白色的光芒，碰触她手指的部分也变得滚烫灼热起来。 林珠吃了一惊，她正要放下魔卡，却发现那张卡牢牢地跟她的手指黏在了一起。 魔卡上的白色光芒突然变得耀眼夺目。 一眨眼的功夫，林珠整个人都被光芒吞没了。 …… 在梦境一般的恍惚之中，她感到身体失去了重力，渐渐地漂浮了起来。 在她模糊不清的视线中，她依稀看到一个熟悉的圆盘状物体正挡在她面前，过了几秒，她才记起这好像是她卧室里的吸顶灯。 难道说…… 她茫然地向下看去，看到穿着深蓝色珊瑚绒睡衣的少女正倒在写字桌旁，雪白的小猫从椅子上跳到了她的身上。 这时，她感到自己不受控制地向一个方向飘去。她感觉此时的她的身体就像一团密度很小的气体，而且在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拖着走。 她穿过了窗户，飘到了小区上空。从这个角度俯视她家楼下的花园还真有几分诡异，而且她的恐高症似乎也突然治好了，站在这么高的地方往下看，竟然一点都不觉得害怕。 飘了不知多久，她的“身体”忽然开始缓慢地下沉，就像不断地向水底沉没一般。 很快，她就成功在花园外面的小道上“着陆”了。 一个骑着自行车的中学生突然迎面过来。林珠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根本躲不开。她条件反射地想闭上眼睛，可问题是，她现在好像根本没有眼皮。 那学生并没有撞到她，而是径直从她“身体”里穿了过去。 虽然没什么感觉，可是被一个人从身体穿过去的滋味实在有点怪异。 就在这时，她旁边的灌木丛里忽然轻轻地晃动了两下。 一只黄色条纹的狸花猫从灌木丛里钻了出来。 它明亮的黄眼睛抬头看向了林珠。 林珠突然想起猫能看到鬼的设定。 严格来说，她现在应该算是鬼吧？ 那只猫伸了个懒腰，蹲在路边，没精打采地打了个哈欠。 因为身体不能动弹，她只好默默跟那只狸花猫对视了几秒。 好吧，现在问题来了。 ……她要怎么才能回去？ 第56章 就在这时，那只狸花猫忽然站了起来，朝她这边走来。 猫咪刚走到脚边，她就感到身体一沉，就像体内突然灌了铅。 她视野中的地面瞬间拉近了。 林珠惊叫，但是却发不出声音。 恍惚间，她还以为自己要被地球引力拉入地心。 随后她眼前的景色一暗，便再次失去了意识。 …… 林珠做了个梦，梦见她作为一只鬼，飘进了一栋灰色的不起眼的居民楼里，穿过墙，来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房间，阳台上还养着几盆紫茉莉和仙人掌。 她听见洗手间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于是她飘进了那扇磨砂玻璃门，却看到一个黑发男人正躺在浴缸里闭目养神，水珠顺着他结实性感的肌肉滑下，近乎完美的侧脸上贴着几缕漆黑的发丝。 啊……对不起！ 她脸红了。 她正要转身离开，却突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 ——那就是对方现在根本看不到她。 想到这里，林珠突然挪不动脚步了。她呆呆地注视着浴缸里的男人，目光顺着他的胸肌慢慢下移…… 只是稍微看一眼，大概不会掉节操吧。 也许是因为她潜意识里知道这是梦境，所以此刻的林珠要比她平时更加大（chi）胆（han）。 就在这时，男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湛蓝的眼睛看向林珠，嘴角勾起一个诱惑的弧度。 “过来，小猫咪。”他声音是那么的沙哑诱惑。 林珠立刻浑身僵住了。 她突然从旁边雾气朦胧的镜子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那是毛绒绒的白色身体，竖起的两只耳朵，以及一双瞳孔呈现细缝的眼睛。 …… 林珠被吓醒了。 她睁开眼，喘息着瞪着灰暗的天空，泥土的气息钻进她的鼻子。 刚才梦境里的一幕浮现在她的脑海中，她忽然记起，刚刚梦见的跟父母一起住的那个家。 梦境后面发生的事情她却记不太清了，只隐约记得自己好像变成了小雪。 ……好坑爹的噩梦。 这时，一个清晰的念头浮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好饿。 一定是因为早上没吃饭的原因，她现在觉得饿得不行，仿佛能一口气吃十个巨无霸汉堡。 总之她这辈子都没这么饿过。 隔了几秒后，她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 花园的篱笆和灌木丛什么时候这么高了？ 而且，她面前的景色颜色灰暗，就像使用了颜色减淡的滤镜。 她从地上爬了起来，却觉得身体怪怪的，有些地方僵硬得不舒服，又有些地方似乎变得更灵活了。 她低下头，想看看自己的身体，可是眼前的景物却十分模糊，只能隐约看到一双猫爪的轮廓。 她突然想起，猫的眼睛对色彩不敏感，而且看不清楚近处的东西。 在这一瞬间，林珠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她抬起手，不，爪子摸了摸自己的脸。锋利的爪子自动冒了出来，划过她覆盖着短毛的皮肤。 还真挺疼的。 就在这时，伴随着一阵“咚咚”的撞击声，一双规格略大的迈克鞋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中。 “哟，小猫咪！”一个沙哑的少年音笑道。 林珠抬起头，看到一个穿着红色棉服的“巨人”正低头看着自己。 她鼻子敏锐地捕捉到了“巨人”身上的煎鸡蛋的味道。 她立刻条件反射地分泌了口水，好饿。 “啧啧。过来过来。”那人砸着舌，向她伸出一只手。 林珠没有动弹，她还处于“变成猫”的震惊当中。 少年悻悻地“切”了一声，然后转身走了。 …… 在小区里逛了小半圈后，林珠终于有点适应猫咪的身体了。 她从窗户的倒影中依稀看到自己的模样。 一个体型瘦小的黄色狸花猫。 就和她之前见到的那只一模一样。 所以，她并不是变成了猫，而是附身在了那只猫的身上。 林珠靠近窗户中，伸出爪子碰了一下自己的倒影。 问题是，现在该怎么办？ 家肯定是回不去了，因为她身上根本没钥匙；从窗户跳进去也不靠谱，因为她昨晚临睡前特意把窗户都锁好了。 她突然想到，每种魔卡都有时效性的。 等到魔卡的效果消失，她是不是就能回去了？ 突然，她面前的窗户打开了。 “怎么有个野猫？！” 一声人类男性的呵斥传来，在猫耳朵里，这声音轰隆隆的。 林珠被吓得浑身一哆嗦，两只猫耳无师自通地背了过去。 “去去去！”男人不耐烦地挥着胳膊继续驱赶她，“滚开！” 作为一只“小动物”，此刻林珠深切地感受到了没人权是什么滋味的。 不过林珠她不是一只胆小的猫，而是人类。 她恶狠狠地瞪了那男人一眼。 ——凶什么凶！ 可惜她的话语到嘴边就变成了凄惨的“喵呜”。 忽然，男人不知从哪儿找到一把笤帚，看起来是要打她。 林珠只好转身跑掉了。 她跑了一段路就放慢了脚步。 她在路边蹲了下来，忽然感觉身上有点痒痒，不知道是有跳蚤还是换毛期。 她试着用后爪去挠，可是却重心不稳摔了个猫啃泥。 此刻林珠的心情简直跌至了谷底。 她一边忐忑不安地担心自己能不能顺利回去，一边又得忍受着饥肠辘辘的痛苦，身上又有好多处挠不着的痒痒。 而且，她的魔卡师考试也一定泡汤了。 最后，林珠决定还是回自己家门口等着。 说不定今天小姑会来取换洗的衣服，到时候她就想办法从门口溜进去。 想到这里，她就从灌木丛里钻出来，往自己家的楼道口走去。 跑了几步路后，她忽然闻到一股食物的香气从不远处传来。 她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扭头看去，原来是住隔壁楼的老太太正在院子里喂野猫。此时她家院子里已经聚集了七八只野猫了。 林珠本来不想过去的。 可猫体内原始的生存*让她还是忍不住迈开了脚步，向院子进发。 她钻过白色的篱笆，走到老奶奶身边。 老太太看到了她，表情甚是欣喜，笑道：“哈密瓜来了？来来，奶奶给你留了好吃的。”她说着，就从碗里夹了一条香肠，丢在了她面前的地上。 林珠嗅了嗅香肠，猫鼻子闻起来这香肠的味道简直比肉汤还香。 虽然理智告诉她，猫吃香肠其实对身体有害，因为盐分太重，淀粉又多，可是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身体的本能，低头咬住了香肠。 就在这时，另一只脸上长着黑斑的花猫突然走过来。 它二话不喵，连招呼都不打一下就径自去咬香肠的另一头，然后将香肠粗暴地从她嘴里抢走了。 这家伙很明显是口中夺食的高手，抢完之后，没等林珠反应过来，它咬着香肠就匆匆地钻过篱笆逃掉了。 而此刻老太太已经转身回屋了，而她留下的其他食物也早已被野猫们一抢而空。 林珠蹲在空荡荡的院子里，一阵萧瑟冷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 ……好冷。 …… 林珠最后还是回到了自家门口。 刚到家门口，她就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她嗅了嗅鼻子，闻到了她自己身上的体味，小雪的味道，姑姑的香水味，和奈恩身上的气息。 奈恩的味道很淡，看样子他并没回来过。 林珠心中焦虑，在原地踱步了两圈，可又因为肚子饿得慌，体力有些不支，便又趴到了脚垫上。 猫咪的身体很容易犯困，她不知不觉地合上了眼睛，进入了半梦半醒的浅眠状态。 突然，她听到一阵咚咚的脚步声从楼道里传来，同时闻到了一股陌生人类的气息。 她立刻睁开眼，然后看到两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出现在了楼梯的拐角处。她认出这是住在他们家楼上的双胞胎兄妹。 其中那个男孩突然停下脚步。 “你看，这有个小猫！”他笑嘻嘻道。 他的同伴是个扎双马尾的小女孩。 “呀，猫！”那女孩立刻尖叫道。 很明显这妹纸是个怕猫的。 男孩嘲笑她：“猫有什么好怕的？你看。” 他说着，就向林珠走了过来。 林珠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踢得飞了起来。 她的后背狠狠地撞在了墙上。 她终归还是没有完全适应猫的身体，所以落地的时候，她重重地撞在了坚硬的水泥地面上，半天没有缓过神。 她眼冒金星，肚子和后背一阵剧痛，好像身体每一处骨头都裂开了。 而那个始作俑者却早已跟他的双胞胎妹妹一起，一溜烟地跑掉了。 …… 猫的身体抗冲击能力很强，林珠身上的疼痛很快就减轻了许多，看来并没有骨折。 不过她不敢在正大光明地趴在楼道里了，生怕再遇到之前的事。于是她忍着疼痛下了楼梯，钻进了楼道口附近的灌木丛里，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趴了下来。 虽然身上有绒毛覆盖，可冬日的寒风依旧穿透了她的毛，让她冷得浑身瑟瑟发抖。 她突然很庆幸现在没下雨，不然就糟糕了。 她知道城市野猫的生活很艰难，可亲身体验过后，她才知道这种生活根本不是人类能够想象的。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气息是陌生人的。 她赶紧躲进了旁边的灌木后边，只露出一双眼睛警惕地目送那人离去。 林珠暗自苦笑着。 才不过短短半个小时的时间，她就已经完全失去的对人类的信任，就和所有其他在城市里游荡的野猫一样。 也许正因为她也是人，所以她才更清楚部分人类的可怕。 林珠不打算从灌木丛里出来了。 灌木能挡风，遮蔽性又好，呆在里面很温暖，怪不得野猫总喜欢在这样的地方藏身。 她干脆就在灌木丛之间里趴下了。 她又躺了了好一阵子，魔卡效果还是没有消失的迹象，林珠已经饿得浑身没力气了，真不明白那些野猫是怎么度过这样难熬的日子的。 另外，和野猫不同，她是不可能抓老鼠充饥的，主要的问题倒不是吃生老鼠有多么恶心，说不定猫的身体吃起来还挺美味的；而是她还没适应猫的身体，也没有捕猎技巧，根本抓不到。 林珠忽然想起董姨最爱做的鲫鱼豆腐汤。 她咽了一下泛滥的口水。 她不禁深刻地体会到了一个浅显的道理：果然还是当人好。 她默默祈祷魔卡的效果赶快消失，她就可以回去了。 忽然，她又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 透过灌木丛的枝条，她看到一双黑色长靴走到了自己面前。 那人来回踱步了几圈，忽然弯下了腰。 人类的脸庞模糊地出现在她的视线中，一股淡淡的少女香钻进她的鼻子，从轮廓看，这应该是个年轻妹子。 那女人弯下腰，从身边的塑料袋里拿出一个蓝色袋子，从里面倒出了一小把猫粮，放在了她面前的地面上。 林珠认出那个蓝色包装袋，也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那是一种很出名的进口猫粮，小雪吃的就是这一种。 那女人放完食物，就转身离开了。 林珠凑过去，嗅了嗅猫粮，尝试性地吃了一粒。 猫粮又香又脆，就像肉味的曲奇饼干。 而这大概是她这辈子吃过的最美味的“饼干”了。 林珠顾不上作为人类的尊严和形象，附身吃起了猫粮。身体的饥饿让她条件反射地大口吞起了猫粮，连嚼都没嚼过就咽了下去。 她忽然想起，以前奈恩还是小雪的时候，也是会吃猫粮的。 想起奈恩，林珠又心道，不知奈恩看到她这副样子，会是怎样的反应…… 猫粮不多，很快就吃没了。 虽然没怎么吃饱，可她的饥饿感已经缓解了许多，不那么难受了。 大概是食物带来的作用，林珠突然有点感动了。 ……刚才那个妹子一定是个大好人！ 如果猫也能因为情绪而流泪，她此刻大概是热泪盈眶的。 第57章 吃完猫粮，林珠又有些困了。 猫一天至少要睡十五个小时，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浅眠状态。 她趴在寒冷潮湿的泥土上，心里琢磨着回家的办法，不知不觉她的眼皮沉重了起来。 刚合上眼皮没一会儿，她忽然闻到一股陌生的气息淡淡地飘来。 ……那不是人类的气息，而是一股令猫反感的骚气。 林珠警惕地睁开眼，听见一阵落叶被踩过的嘎吱声。 她向气味传来的方向看去，看到一只土黄色，毛发纠结的大狗正慢腾腾地向这边走来。 竟然是只流浪狗。 林珠很少在小区附近看到流浪狗，这只狗她以前也没见过，大概是从别的地方跑来的。 它身上的毛发纠结成一团， 就在这时，那只狗忽然在她身后停了下来。 它朝着林珠藏身的灌木丛嗅了嗅味道，然后从喉咙地“咕噜噜”地发出一阵怪响，又声音嘶哑地犬吠一声。 听上去它的喉咙似乎受伤了。 林珠屏住呼吸，趴在灌木丛里。 大概是猫对犬类本能的恐惧，林珠此刻一动也不敢动。她曾经很多次见到野猫被家养狗追着满院子跑，还在新闻里见过一只流浪猫被两犬围攻活活咬死，可狗主人竟然在一旁围观录像看热闹…… 这时，那条狗忽然将臭烘烘的大脑袋凑过来，往灌木丛的树杈之间钻，呼哧呼哧着喘着粗气，好像想仔细闻闻林珠身上的味道。 那模样就跟看到美少年的痴汉大叔一样。 换做平时，林珠大概不会觉得有什么，顶多想办法把狗狗引走，好让它不要再吓唬猫了。 她喜欢所有毛绒绒的小动物，所有的小猫小狗都一视同仁，所以并不会反感脏兮兮的流浪狗。 可此刻她却有点怕了。 作为一只猫，无论在体力还是耐力上都远不如狗。而且她还没有完全适应猫咪的身体，要是真遇到危险，她又没有把握能像野猫那样灵巧地逃到高处去。 她只好默默在心里暗自祈祷，希望狗赶紧离开。 可是黄狗却偏偏赖上她了。 它干脆蹲在了灌木丛外面，好像在坐等林珠出来。它蹲了一会儿，又趴了下来，一副完全不打算挪地方的样子。 看到这一幕，林珠无语凝噎。 她透过灌木丛，跟黄狗的黑眼珠默默地对视着。 林珠忽然注意到她面前的落叶里传来一阵淡淡的猫粮气息。原来是她之前漏下了一粒猫粮。 她看了看那只狗，难道它其实是闻到猫粮的味道，所以馋了？ 看它皮包骨头的样子，大概也好多天没吃顿饱饭了。 林珠迟疑了一下，将包裹着那粒猫粮的落叶小心翼翼地用爪子推了出去。 狗的鼻子轻轻地抽动了一下。 很快，它就睁开眼，低头用鼻子找到了藏在落叶里的那粒猫粮，一口就吞了下去。 一粒猫粮很明显是远远不够的。 吃完那粒猫粮后，它又凑过来嗅个不停。 林珠无奈道：“不好意思，没了，我也还饿着呢。” 她的话留到嘴边就变成了有节奏的：“喵喵喵嗷呜呜呜”。 她忽然想起，奈恩之前是能用猫的身体说人话的。 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猫的声带本来就和人的结构不同，按理说是不可能发出那么多音节的。 就在林珠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那只狗忽然将脑袋塞进树枝之间，呼哧呼哧地伸着舌头，唰地舔了一下她的爪子。 林珠惊呆了。 她赶紧缩回了爪。 就在这时，黄狗忽然站了起来，警惕地竖起了耳朵，看向小路那边。 “汪汪！”黄狗忽然沙哑地犬吠了几声，然后转身就跑掉了。 逃跑之前，它还恋恋不舍地往林珠的方向看了一眼。 黄狗刚逃走没一会儿，一股陌生男性的气息顺风传来，紧接着便是一阵脚步声。 她透过树枝，看到一双穿着男款棕色皮鞋的脚出现在视野里。 林珠意识到自己居然能分辨男性和女性气味的区别了。 跟人类相比，猫类的听觉和嗅觉果然都要敏感得多。 等那个男人走过后，很长一段时间里路上都没有行人了。 林珠所在的小区新建成没两年，所以老年人不多，这个时间小区里的人都去上学或上班了。 小区里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十分冷清，连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而这个时间野猫都在睡觉，不会随便出来游荡。 林珠终于大着胆子从灌木丛里走了出来。 她抬头看了看太阳，根据太阳升起的位置，她猜现在差不多快十点了。 看样子她的魔卡师等级考试是百分之百失败了。 林珠叹了口气。 她找了个阳光充足的干燥地面躺了下来。 冬日的暖阳照在她的绒毛上，她渐渐地又有些困了。 她心里琢磨着，小姑晚上才下班，所以就算来家里取衣服，也一般会在晚饭时间之后。 也就是说，如果今天一整天魔卡效果都没消失，她就只能等到七点之后才能有机会回家。 就算今天小姑不来也没关系，魔卡的效果又不可能持续一辈子，顶多一两天就消失了，林珠默默安慰自己。 可问题是，她现在一刻也不想呆在野猫的身体里了，一想到要忍受一整天这样的生活，她的心情还是很沮丧。 …… 在阳光下躺了几分钟后，林珠感到浑身都暖和了起来，心情也平复了许多。 她渐渐地又开始犯困了。 过了没一会儿，她就又陷入了昏沉的浅眠状态。 在猫科动物的浅眠状态中，猫的感官仍然很敏锐，稍微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感觉得到。 周围安静下来后，她能够听到很远之外传来的声音，甚至能听到小区外面的车来车往，树叶晃动的沙沙声，还有草丛里蚂蚁匆匆爬过的声音。 这种体验让林珠觉得有些新奇。 她专注地聆听周围自然的声音。 那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张声音的网，让她闭上眼都能想象得出周围正在发生着什么。 她深刻地体会到了人类和动物感官的差距。 听着听着，林珠竟然在不知不觉中睡得更沉了。 她又做了个怪梦，梦见自己穿着婚纱走上婚礼殿堂，梦见她姑姑牵着她的手，微笑着带着她走进教堂。 新郎正站在前方面对着她。 他身材笔挺修长，微笑着向她伸出一只苍白的手。 林珠的心跳猛地加快了起来。她向那人伸出一只手，对方立刻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林珠。”奈恩脸上挂着她从来没见过的温柔笑容。 林珠感到胸腔里缓缓地升起了某种情绪，塞得她满满的。她望着对方湛蓝的眼睛，不觉看得痴了。 就在这时，对方的脸突然冒出了白色的绒毛，忽然间就变成了一只白猫的脸庞。 “你……你是猫！”林珠结巴道。 “难道你不是吗？”奈恩的声音回答道。 林珠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是一只脏兮兮的猫爪子。 …… 突然，林珠感到后脖颈的皮肤一紧。 她尖叫了一声，睁开眼，却发现地面正在迅速地远离自己，同时看到了一双肮脏的白球鞋。 一股强烈的陌生男人气息从背后传来。 林珠立刻明白过来，是有人正拎着自己的后脖子，把自己从地上拎了起来。 她吓得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她下意识地挣扎了几下。 “妈的，别动！”一个男人咒骂道。 林珠当然不会听话，她拼了全身力气使劲儿挣扎。 可惜作为一只猫，她的力气太小了，而且这个姿势也很难回头咬那人的手。 她被男人粗暴地塞进了一个大麻袋里。 然后麻袋的口就被扎上了。 周围陷入了一片昏暗，肮脏的麻袋里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还有混杂了一些陌生动物的气息。 ……虐猫者。 林珠的脑海里瞬间冒出这个词。 她顿时被吓得浑身的血液都冻结了。 …… 麻袋左右晃荡了一阵子后，她就感到自己被人放了下来。 根据浓烈的汽油味和烟味，她能猜出这是在一辆车子里，而且车子的主人很有烟瘾。 很快，车子引擎声传来，随后便是一阵轻微的摇晃。 车子发动了。 林珠恐惧地心想，她要被带到哪里去？ 虐猫者的家里？屠宰场？ 她看过一则新闻，据说有不法商贩用猫肉假冒羊肉，做成羊肉串出售；还有传言说，有人用猫肉做成香肠。 林珠的想象把她彻底吓懵了。 她开始懊恼，自己刚才怎么就突然睡着了。 猫永远不会在不熟悉的地方进入深度睡眠，而这的确是有原因的。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试着在麻袋里使劲儿挣扎了几下，袋子很结实，扎得很紧，从里面打开大概是不可能的。 这时，车子忽然停了下来。 根据周围的声音，车子还在马路上，大概是遇到了红灯。 林珠大声呼救了起来，从嘴里冒出的却是猫咪凄厉的惨叫。 叫了几声后，她突然意识到，就算有人听到车子里有猫叫声，也不可能会理睬的，顶多以为这家人养了只叫声难听的猫。 林珠挣扎了几下，翻个身，用爪子勾住麻袋，希望能至少抠开一个口子。 可是袋子比她想象的更厚实，爪子好不容易穿透了，也没办法抠开。 她顿时感到一阵绝望。 现在她身边要是有魔卡就好了。 她忽然想到，如果她表现出人类的特质，比如用爪子在地上写个字什么的，对方会不会因为好奇而决定不伤害她？ 就算会被当成新奇现象拿去展览也好，总比被人杀掉强多了；起码能起到拖延时间的作用，只要拖延到魔卡效果消失，她就能回去了。 车子大概行驶了十来分钟，终于在一个地方停了下来。 很快，她听到车子上锁的声音。 紧接着，车子后备箱被人打开了，那男人将装着她的麻袋拿了出来。 林珠立刻闻到一股强烈的动物气息，是很多只猫混在一起的味道。同时，她还听到一声猫的惨叫从某个方向传来。 她立刻吓得浑身僵住了。 就在这时，她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说道：“抓了什么回来？” 拎着他的男人声音沙哑道：“一只野猫，黄狸花，母的。” 林珠这才知道，原来自己是只母猫。 可是她现在根本无暇思考那些。 猫的心跳速度本来就比人快，现在跳得更快了，感觉马上就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了。 她很快就被放在了冰冷的水泥地面上。 然后她听到那个男人带着笑意道：“我抓它的时候它睡得可死了，我还以为是尸体呢。头一次见睡得这么死的猫。” ……你才是尸体呢！林珠愤怒又害怕地心道。 第58章 大概是男人进了某个房间，周围忽然陷入了黑暗。 很快，林珠就被人连着袋子一起放了下来。 她感到袋子开口处传来一阵沙沙声，几秒钟后，袋子就被打开了。 如果换做是普通的野猫，怕是会吓得缩在袋子里面不肯出来。 可林珠却“嗖”地从袋口冲了出来。 “啊！”一个女人的惊叫声响起。 林珠还是没法完全适应控制猫的身体，毕竟猫身体的肌肉和骨骼结构和人体差得太多了。 冲出口袋后，她差一点就和那女人穿着黑色打底裤的小腿撞了个满怀。 她这才注意到自己正处于一个类似仓库的大房间，仓库里充斥着各种猫咪的味道，一个大铁笼子里至少关了十几只野猫。 林珠视线范围可及的地方并没有可以出去的地方，也没有可以躲藏的位置。 她听到背后人类的声音正在靠近，不由得心里一慌。 那女人刚要弯腰捉她，她却趁机从对方两腿之间溜走了。 正好前面两个笼子之间有条缝隙，算是个躲藏的地方，她就钻了进去。旁边笼子的一只长毛白猫眯起眼，表情倨傲地盯着她看。 “啧，这猫怎么这么贼？”那女人的声音不耐烦道。 “我也不知道啊。”之前那个男人道，“之前看它睡得挺老实的，不像野猫。” “难道是家养的？” “不知道。看它瘦的，不像。” 两人站在笼子旁边聊起了天。 林珠仔细地听他们谈话的内容，希望能从对话中分析出来，这对男女抓猫是为了什么。 旁边一只灰色的猫忽然冲她喵了一声，又从笼子里探出爪子，似乎像够她一下。 林珠看了一眼那只猫，顿时愣住了，那居然还是只英国短毛猫。 英短在市场上价格不便宜。一般人只要对猫的品种有些常识的，大概都不会用这样昂贵的品种猫做肉菜。 难道这里是流浪猫收容所？ 她环视四周，仓库里的环境很简陋，七八只猫都挤在一个笼子里，并不像是正规经营的流浪猫救助机构。 这时，那个男人忽然道：“对了，今天小张什么时候来拉货？” “下午吧。”那个女的说道。 “最近他生意咋样。” “还行，据说现在养猫的越来越多了。好多人跟他买猫。上次咱们卖他的那个母猫又下了一窝崽儿，刚下完就都卖出去了，他没说卖了多少钱，不过我估摸着也有几千块呢。” “啧，那咱们卖他五千算赔了。”男人嗤笑道，“要不咱们自己养着卖算了。” 女人立刻反驳道：“养个屁啊，养猫不花钱啊，屎尿什么的你收拾？而且卖相好的就算了，这些长得难看的杂种猫也卖不出好价格，直接卖给做猫肉的就行了。” 林珠听完终于明白了。 这里不是虐猫者的家，也不是猫肉屠宰场，而是职业猫贩子的窝点。他们专门抓野猫和放养的家猫，然后卖给宠物店或猫肉贩子。 而这就意味着，林珠并不会被故意虐待，也不会被立刻杀掉，逃跑的可能性还是蛮大的。 她看到仓库里有扇大门，此刻大门是紧锁着的，如果等下猫贩子开门出去，她就有机会从他们脚边溜出去了。 想到这里，林珠的心脏砰砰跳了起来，紧张地咽了一下唾沫。 可就在这时，她却听到那个女人道：“那这只狸花怎么办？你怎么不扎一针麻药给她。” “我看她睡着呢就没扎。”男人道。 “那你现在给她扎一针。”女人道，“黄狸花也好卖，下午就给小张吧。” 林珠惊讶了，原来她也属于“卖相好的”，他们打算下午把她卖给宠物商店的人。 男人拿着注射器向她走了过来，然后向她伸出了一只手。 林珠当然不愿意被扎针，她立刻向后缩了缩身子，让男人的胳膊碰不到自己。 “够不着啊……”男人抱怨道。 女人不禁骂它：“笨死了！一个破猫都搞定不了！算了，别管它了，咱们先去吃中午饭。下午等小张来了再说。” 男人嗯了一声。 女人转身正要开门，林珠浑身的肌肉瞬间紧绷了起来。她的机会只有一瞬。她必须在他们同时离开门外，正要转身锁门的那一刻溜出去。 可就在这时，女人却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身道：“你先在堵着那只猫，小心它跑了。这死玩意儿可贼了，刚才我抓半天没抓住。” 男人道：“噢，行。”他说着，就听话地站在笼子，用自己的身体堵着笼子的缝隙。 林珠：“……” 女人骂道：“说你笨你还蠢到家了是不！你拿个东西堵着不就得了！” 男人这才恍然大悟道：“你不早说。” 于是他从仓库那边搬来了一块大木板，将笼子的缝隙堵住了。 木板很高，林珠不可能跳得过去，而且以她的力气一时半会儿也撞不开。 这下她彻底绝望了。 等那对男女走后，林珠就试着推开木板，可是木板太沉了，根本纹丝不动。 只可惜缝隙太狭窄了，不然她还可以助个跑，用身体的惯性撞开。 旁边笼子里的那只英短目不转睛地望着她，似乎在说：“你在玩什么啊？” 林珠看了它一眼，发现它的脖子上还挂着个小名牌，上面写着它的名字“王爷”。 原来它是只有主人的猫。 无良猫贩子不知从哪儿把它抓来的，想必它的主人一定非常担心它。 不过它的主人起名字还真别出心裁，居然叫王爷otz…… 林珠没有理睬那只叫王爷的猫，她现在一心只想从这里出去。 她又试着用力推了几下木板，累得她气喘吁吁，终于将木板推得稍微离开了一点笼子。 然而木板还是咣当一声又回到了原位。 笼子里的猫都被吓了一跳，有一只胆小的猫还炸了毛，发出嘶嘶的警告声。 林珠看向笼子里的猫。除了那只英短还有那只大白猫外，其余大部分猫都是毛色混杂的杂种野猫，其中一只猫的尾巴还断掉了，一股淡淡血腥气传来。 这些猫都是要被送到猫肉屠宰场的。 一想到这里，林珠不免有些难过，大概因为她现在也是猫，所以更能感同身受了。 她不由得心想，如果她附身的是一只待屠宰的猪，那现在的情况大概会更凄惨吧？ 想到这里，林珠有点怀疑，自己以后怕是再也不忍心吃肉了。 ……当个素食者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 随后，经过大概半个小时的努力，伴随着咚地一声巨大的声响，她终于把木板推开了。 得到了有限的自由后，林珠开始绕着仓库转圈，仔细地观察仓库里的每一处细节，希望能找到出去的办法。 仓库里只有一扇天窗，天窗很高，不可能爬得出去。 林珠盯着开启的天窗看了几秒。 忽然，她注意到一件怪事。 从天窗投射进来的阳光形成一道光柱，照在地面上，这大概就是丁达尔效应了，她在物理化学课上学过。 可是，这光柱中却隐约浮现了淡淡的线条纹路。 林珠的心脏顿时猛地一沉。 那纹路和魔卡上的卡纹很相似。 她还是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这样的现象。 在猫的视野中，不会动的物体其实比较模糊，而且色彩也很黯淡；大概正因为如此，她才能辨认出光柱之中隐约浮现的纹路。 林珠睁大眼，试图用目光捕捉光柱中的纹路。 那些纹路稍纵即逝，一眨眼的功夫，可能就挪了位置，或者压根消失不见了。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 她不久前才复习过奈恩给的资料，里面提到了这样一句话：“虽然理论上可行，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魔卡师能通过肉眼捕捉魔法元素，这大概是因为人肉眼结构的局限性。” 这句话她还摘抄了复习笔记，所以她的印象很深刻。 想到这里，林珠心道，难道是因为她附身在猫身上，所以才能借着猫咪的眼睛看到现实中的卡纹？如果真是这样，她说不定因祸得福，无意间找到了用肉眼捕捉魔法元素的方法。 另外，据说魔卡师天赋和血缘、基因和*没有任何关系；魔卡师的后代通常并不是魔卡师，而且魔卡师的身体和大脑结构也和常人无异。 有人怀疑，魔卡师的天赋可能隐藏在“精神力”中，或者和或者更虚无缥缈的“灵魂”有关。 这些听起来很玄乎，甚至有些唯心主义倾向。 不过，魔卡这种事物本来就远远超出了人类所知的领域，无法用科学来解释似乎也是正常的。 因此，即使意识不在本来的身体里，从理论上来说，她还是能使用魔卡。 可惜的是，她现在手头并没有魔卡。 林珠在仓库里走了半圈，还是没找到出去的路。她干脆决定死马当活马医，试试看能不能用肉眼捕捉到魔法元素卡。 于是，她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蹲下来，然后抬头再次看向那道光柱。 她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试着按照和魔卡共鸣的方法，去寻找纹路中的规律。 很快，她就成功进入了完全共鸣的状态。她的感官正在被减弱，周围的声音和气息也慢慢地消失了。 阳光中的纹路变得更加清晰。 纹路在光线中流动变幻的速度也变得更加缓慢。 林珠试着用目光将那些纹路彼此组合起来，就像她融合魔卡时做的那样。 不知过了多久，阳光开始减弱，正午的太阳转到了另外的方向，纹路也变得模糊了。 如果阳光消失了，她之前的努力就会功亏一篑。 就在太阳即将消失在天窗边缘的那一瞬间，林珠看到已经开始模糊的纹路突然发出白色的光芒变得耀眼起来。 一张卡片凭空出现在了阳光中。 它就像没有重量似的，慢悠悠地飘落在了林珠的脚边。 林珠看不清卡片长什么样。猫的眼睛在这种时候还是太不方便了。 她往后退了几步，费了一番功夫，才终于依稀分辨出了卡片上的文字。 上面写着：“光元素lv1。” 果然是光元素！ 林珠屏住了呼吸。 之前她就怀疑，这会不会是“光元素”，结果还真的是！ 可是，据她所知，多位面世界还从来没出现过“光元素卡”。 也就是说，她竟然无意间发现了一种没人见过的新种类魔卡，而且还是基础元素卡。 ——这一发现绝壁会震惊整个魔卡界的。 第59章 就在林珠观察那张光元素卡时，身后仓库的门突然被人打开了。 之前那个女人的声音传来：“……你看看吧，喜欢哪只就带走。” 林珠迅速地叼起地上的光元素卡，一溜烟跑回了之前呆着的缝隙里。 很快，两个人就走到了铁笼子前。 其中那个穿灰色呢子大衣的男人并不是之前抓林珠的那个人。 林珠敏锐地闻到他身上散发着一股铁锈般的血腥气，这不由得让她心生警惕，难道这人就是之前他们说的小张？ “我们这养猫条件是简陋了一点。”女人笑道，“因为我们这也是个人做慈善，没资金嘛。我们一向是欢迎你这样的爱猫人士的。” 爱猫人士？林珠有些困惑。 这时，那男人伸出一只手指了指旁边笼子里的那只长毛白猫：“我要那只。” 女人却道：“不行呀，那只已经被领养了。” “那只灰色的英短呢？” “那只也预订出去了。” 男人沉默片刻，“……你不是说猫都没被领养吗？” “我说的是大多数猫。” 林珠听完有些明白了，原来这地方伪装成了流浪猫收容机构，这个男人是来领养小猫的爱心人士。 这时，一阵风刮进来，他身上令人不愉快的血味更重了，而且还夹杂了一股猫尿的骚气。 这人真的是爱猫人士吗？林珠不禁心生一丝警惕。 这时，男人忽然道：“这里怎么还有一只狸花。” “噢，今天早上刚发现的野猫。”女人道。 男人蹲下来，像是在观察林珠的样子，过了几秒后，他道：“就这只了。” 女人正要说什么，男人却打断她的话，“我出五十块钱买不行吗。” 女人犹豫了一下，“一百块吧。我们刚给她扎了疫苗，疫苗就花了一百多。” 林珠听了顿时不忿地喵了一声，他们才没给她扎什么疫苗呢，这个无耻奸商猫贩子。 男人却道：“你这猫身上有猫癣。你要不赶紧把它隔离起来，它会把别的猫也传染的。你看它背上的毛都掉了一大块。” 林珠这才明白她后背某处一直很刺痒的原因。 女人迟疑了一下，大概是在认真考虑，有病的猫宠物店会不会收。她沉默了片刻，才道：“……那就五十吧。”她说着又露出一个假笑，“反正都是献爱心帮助小动物嘛，多少钱没关系，意思意思就行。” 男人却冷淡道：“那你现在把猫抓起来吧，我待会还有事呢。” 随后，为了抓住林珠，女人把旁边的大笼子挪开了一点。 两人将林珠堵在了墙边上，其中那女人向林珠伸出了手。 林珠再次叼起地上的光元素卡。 “它嘴里咬的是什么？”男人忽然问道。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啊？”女人好奇道，“吃的？不像啊……” 就在两人走神的功夫，林珠瞄准时机，从那男人脚边的缝隙里往外跑。 可就在这时，她尾巴突然传来一阵剧痛，生生把她扯住了。 她咬着魔卡发出一声吃疼的闷哼，回头一看，居然是那男人居然踩住了她的尾巴！ 男人拎着她的脖子把她从地上拎了起来。 林珠看到了一双冷酷的黑眼睛，她突然意识到这男人的模样有点眼熟。 …… 此时，在林珠家门口，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正在默默等待。 他低下头，苍白修长的手指滑过手机屏幕，拨通了一个手机号码。 手机响了一会儿后，一个女人字正腔圆的声音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他放下手机，又敲了几下门，可是仍然没人回应。 他的眉毛不禁深深地皱了起来。 就在这时，他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他回头一看，一个戴着迷彩帽，穿了一身深蓝色街头运动风的男人走了上来。 他举起手，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哟，小九。” 奈恩立刻蹙眉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刚才正好在附近跟客户吃饭，从窗户里看到你经过，所以就来看看。”说话的人正是赛文。 奈恩沉默了片刻：“……你跟踪我。” 赛文耸肩：“只能说是你警惕心不如从前了，被人跟了一路都不知道。” 他说着，眼睛就看向了他手中的手机，手机上出现的是联系人界面，上面写着一个名字：“林珠”。 “地球妹子怎么了？你俩吵架了？还是你突然兽性大发推倒人家了？”赛文眯起眼一脸不怀好意地笑起来。 奈恩却没有理睬他毫无营养的调侃，而是收起手机，淡淡道：“你来得正好，你帮我把这扇门撬开。” 赛文一脸震惊地看着他，道：“撬锁可是违法犯罪啊，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多位面世界最臭名昭著的间谍，擅长伪装、入侵、偷窃和暗杀。”奈恩面无表情地回答。 听完奈恩的话，赛文也不反驳，而是耸肩道：“你撬人家妹子家的锁干嘛，居心不良吗。” “她说今天她会在家，可是我打了电话她不接。”奈恩平静地解释道。 赛文耸肩：“女孩子嘛，偶尔耍耍小脾气，不想接男朋友的电话很正常。” “我不是她男朋友。”奈恩皱眉道。 赛文假装没听见奈恩的话，而是弯腰用手指抚摸过林珠的家的门锁，嘴上还在念叨着：“所以说，地球的女孩子和别的位面的女孩子一样，就是要哄的，买上几朵玫瑰花，不行就再加个香奈儿的包包，多说几句甜言蜜语……” 他一边跟奈恩唠叨着自己的恋爱经，一边仔细查看了林珠家的锁。 奈恩打断了他的话，“她从来手机不离身，我怕她是遇到了麻烦。” 听到这句话，赛文沉默不语地瞥了一眼奈恩。 “算你运气好。”他勾起嘴角笑了一下，“我正好有随身携带撬锁工具的习惯。” 奈恩微微张了张嘴，大概想吐槽赛文“随身带撬锁工具”的事，不过他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随后，赛文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一个类似袖珍手电筒的金色小玩意儿。他用那东西对准林珠的家的锁，金色小圆筒的一端立刻射出了一道白色细线似的激光。 赛文蹲下来，屏住呼吸，表情专注地调整圆筒上的一圈圈圆环。细线发出了一阵细微的嗡嗡声。 几秒钟后，锁发出轻轻的“咔哒”一声，竟然打开了。 “搞定了。”赛文吐了一口长气。 奈恩推开门，率先走进林珠家里。 他的目光落在门口的鞋架上，林珠冬天最经常穿的两双鞋还静静地摆在上面。 “地球妹子？在家吗？”赛文笑着叫道。 ……没人回应。 奈恩大步走进了客厅，他看向林珠卧室的方向。 林珠的卧室开启了一个小缝，从奈恩的角度能清楚地看到女孩蓝色睡衣的一角。 他不禁皱起眉，快步走到林珠卧室门口。 一推门，他就看到穿着蓝色睡衣的女孩正倒在椅子旁，双眼紧闭，一副昏迷不醒的模样。 奈恩立刻弯下腰，试了试林珠的额头和脉搏。 站在奈恩身后的赛文好奇道：“她怎么了？晕倒了？” 奈恩没有理睬他。 他拍了拍林珠的脸颊，又叫了几遍她的名字，可是林珠仍然没有醒来的迹象。 因为长时间倒在地上，她浑身冰冷，摸起来就像柔软的尸体。 奈恩沉默了片刻，忽然将林珠从地上打横抱了起来。 “你开车了吗？”他面无表情地对赛文说。 赛文愣了一下，才道：“开了。怎么了？” “送我去医院。” 奈恩说完，就抱着怀里的少女大步往门口走去。 …… 此刻，在距离林珠家几公里外的仓库里。 林珠被那男人拎在手里，她的嘴里仍然死死咬着那张光元素卡片。 “你嘴里咬着的是什么？”男人蹙眉道，然后伸手试图从她嘴里抢走那张卡片。 就在这一刻，她嘴里咬着的卡片忽然发出夺目的光芒。 光元素像是要把它储存的光能全部释放出来一般，耀眼的白色光芒吞噬了整个仓库。 人类的眼睛完全无法适应这样强度的光。这效果就和战争中常用的闪光弹一样，两个人被强光这么一晃，暂时处于失明状态。 女人惊恐地“啊”了一声，男人下意识地松开了抓住林珠脖子的手。 猫的眼睛适应光线强弱的能力远远强于人类。 林珠跳回地面上后，视力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她一眼就瞄到了开启了一条小缝的仓库门。于是她趁机从门口跑了出去。 林珠心中一阵欣喜，她终于逃出来了！ …… 仓库门口是一片待开发的工地，已经长满了枯黄的杂草。 工地旁边的一棵巨大的槐树上，一个男人正站在最粗的一根树杈上，眼睛默默地注视着前方一点。 一只黄色的狸花猫正在野地中飞奔。 “卢克斯，”男人声音清冷地对着他手腕上的通讯器说道，“你确定是这附近出现了魔卡元素波动？” “按照探测器显示的坐标来看确实是这里。”通讯器了一个醇厚的男人声音回应道，“但是根据小区监控摄像头显示，那名魔卡师刚刚才离开家……”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被她的那个男性同伴抱着上了一辆黑色轿车。” 灰衣男子沉默了一下。 “所以这个位面很可能还有一个未注册的魔卡师？” “有可能。”通讯器的声音回答，“你打算怎么办，埃尔提？” 埃尔提却没回答，而是沉默地注视着那只黄色的狸花猫消失在视线中。 然后他轻盈地到了地面上，大步向那个仓库走去。 …… 仓库里，刚刚才恢复了视力的两个人惊慌失措地面面相觑着。 “刚才咋回事？”女人声音沙哑道，“大白天见鬼了吗？那……那猫是不是突然发光了？” 总不会是她做了太多孽，害死了太多猫，所以猫化成妖精来报复她了吧？想到这里，女人不禁打了个寒噤。 那男人刚要说话，却忽然听到背后的门嘎吱一声被人推开了。 “打扰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说道。 两人同时猛地转过身，却看到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人正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 “……要有礼貌。”一个微弱的男人声音不知从哪儿传来。 陌生男人立刻举起一只手，僵硬而机械地晃了晃。 “你们好。”他说，同时挤出一个不太自然的笑容。 第60章 仓库里的两人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 “你……你谁啊？”女人瞪着来人。 “我是埃尔提。”来人将举起的手慢慢放下，“我是赏金猎人。请问你们哪一位是魔卡师？” “莫什么？”女人蹙眉，不耐烦道，“我们这没这人，你找错了。” 她身边戴眼镜的男人忽然道：“我还有事，先走了。”他扶了一下眼镜，正要低着头离开仓库，却被站在门口的男人伸出胳膊拦了下来。 “你干嘛？”眼镜男警惕道。 “……没什么，只想跟你们聊聊。” 眼镜男从头到脚打量了那人一圈。 这个自称是“埃尔提”的怪人身上穿着一件灰色长袖t恤，下面穿着一件牛仔裤。 这打扮乍一看似乎没什么问题——前提是，如果现在是夏天的话。 今天天气挺冷的，最低气温都零下十几度了，可这家伙居然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棉质t恤。 ……神经病。 这个词在眼镜男脑海里冒了出来。 跟这种人扯上关系肯定没好事。他心道。 自从上次在网上被人肉出来后，他隔了好久才敢从外地亲戚家搬回来，可是还是每天生活在忐忑不安中，生怕在大街上被人认出来，所以他一直都对陌生人心怀警惕，就怕对方是来找茬的“动保人士”。 如果让那帮圣母发现他出现在猫贩子这里，他们恐怕又要在网上大做文章，破坏他私生活了。 于是他语气生硬地对那家伙道：“你让开一下。” 在他打量对方的时候，对方其实也仔细地打量了他一番，然后道：“你是魔卡师？” “什么师？我不懂你说什么。” 他说完，就要拨开那人的胳膊，可奇怪的是，那人的胳膊竟然像固定在空气中了一样。 他又使劲儿推了一下，对方的胳膊却仍然像雕塑似的纹丝不动。 眼镜男立刻涨红了脸，心道，难道这人是传说中的“练家子”？怎么劲儿这么大？ 于是他卯足劲儿掰了一下对方的小臂，恼火道：“你让开！你再不让开我报警了！” 站在他们身后的女人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们两人的互动。 她不禁纳闷道，这两人堵在门口玩什么呢？ 听到“报警”两字，她才猛然回过神儿：“谁要报警？” “这人堵在门口不让我出去！”眼镜男道。 作为一个进行违法交易的猫贩子，她最怕的就是跟警察扯上关系了。 她见埃尔提打扮举止都十分怪异，反而不敢轻易惹麻烦，于是便扯动嘴角笑道：“大哥，我都说了，你要找的人不在这儿！您看看，您是不是记错地方了？” 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传来一个较为微弱的男人声音，“……埃尔提，你看仓库里，他们抓了很多小动物。” 这声音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埃尔提环视四周。 仓库里放了七个铁笼子，其中有四个里面都装着毛色不一的流浪猫；还有一个铁笼子里装着一只脏兮兮的哈巴狗。那只狗趴在笼子里一动不动，不知道是病了还是在睡觉。 埃尔提顿时皱了一下眉毛：“难道是偷猎者？” “有可能……也可能是那个未注册的魔卡师在用动物卡做实验。”那个声音回答道。 埃尔提微微点一下头。“好吧，我明白了。” 听到“偷猎者”三个字，眼镜男瞬间睁大眼。 虽然不理解这个词出现在这里的含义，但他还是自作聪明地以为自己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果然是动物保护组织的人！他恨恨地心道，这些家伙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你是动保的人吧。”眼镜男故作镇静地问道。 听到“动保”两字，女人立刻明白了。 他们这里一直挂着流浪猫收容所的牌子，所以没少有爱动物的动保人士来参观什么的，不过她这里毕竟不是真的收容机构，设施很简陋，猫狗吃的是剩饭剩菜，所以真正的动保人士一眼就能看出不对劲儿来。 女人立刻道：“我们这儿是正规慈善……” 埃尔提却蹙眉打断了女人的话：“什么动保？我之前说了，我是赏金猎人。” 眼镜男愣了一下，一脸纠结道：“赏金猎人？那是什么玩意儿，你动漫看多了？我还魔卡少女呢，呵呵。” “魔卡少女？”埃尔提眉毛微挑，“原来你是女性魔卡师？抱歉，之前没看出来你的性别。” 眼镜男：“……” 他风中凌乱，这货是真傻，还是在逗他玩儿？！ 见对方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又把门堵得死死的，于是眼镜男又思忖片刻，清了清嗓子，道：“其实我也是动保人士。我也觉得这家流浪猫收容所有问题。他们的猫有几只还戴着项圈，是宠物猫，你好好调查一下吧。” 他其实只是想转移一下埃尔提的注意力，这样他就能趁机溜掉了。 可是他身后的女人却急道：“别瞎说，我们这里是正规慈善组织！” “正规慈善组织？”眼镜男皱眉，“那你说说看，你收养的那些猫最后都去哪儿了？我上了礼拜来那个笼子里还有十几只猫呢，怎么一个星期的功夫就都没了？” “还能怎么的，被领养了呗！”女人狡辩。 “一个星期就有那么多人领养猫？不会是拿猫做变态实验的吧，呵呵。”眼镜男冷笑道。 “你怎么含血喷人呢你！”女人怒道。 就在两人吵架的功夫，埃尔提忽然反手关上了身后的门。 看到他关门的动作，两人几乎同时惊讶地叫了起来。 “你干嘛？！” “你这是要干什么？” 眼镜男有点害怕了。 这个叫埃尔提的家伙明显中二病晚期而且精神不正常，而且身上似乎还有点“功夫”，万一对他们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怎么办？ 可是他又有点怂，不敢跟对方动粗。 于是他掏出手机，吓唬对方道：“你给我把门打开，不、不然我真报警了啊！” 对方忽然向前迈出一步，闪电般地抓住了他的手腕，动作快得根本来不及用肉眼看清楚。 “啊！”眼镜男发出一声惨叫，他的手腕一阵剧痛，感觉马上就要断了。 他手里的水果牌手机“啪”地掉在地上。 埃尔提从容地捡起手机，塞进了自己衣兜里。 女人见状顿时尖叫起来：“抢劫啊！救命啊！” 她说着就往门外冲，却被埃尔提轻松地伸出一条腿绊倒了。 女人摔得不轻，唉哟地呻.吟着，一时半会儿没爬起来。 “啊啊啊！”眼镜男像个小姑娘似的尖叫着，憋红这脸往埃尔提身上撞，却被埃尔提一个利落的擒拿动作给制服了。 女人趁机伸手摸出自己裤兜里的手机，手指颤抖地按下通讯录，想给刚才出门的自家丈夫打个电话。 可就在这时，埃尔提忽然掏出一个长得很像□□的金色装置，迅速地转了个身，朝地上的女人开了一枪。 一个金色的小球粘在了女人的后脖颈上，小球上自动伸出了一个肉眼看不出的小刺，将球里的药物注射进入她的身体里。 女人立刻感到身体全部失去了知觉，连一根手指头都动弹不了，舌头也很快就麻木了，只剩下眼睛还能惊恐地乱转。 她侧躺在地面上瞪着埃尔提，看着他举起枪又朝着那个眼镜男射了一枪。 眼镜男立刻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喂……埃尔提，你想干什么？”埃尔提表型通讯器里的声音说道。 埃尔提平静道：“根据他们刚才的对话，这女人很可能是非法进行动物实验的偷猎者。而且这房间里确实有一股浓烈的血腥气。” “可现在证据不足。”那个声音无奈道，“而且逮捕本地的偷猎者并不在你的任务范围内，别忘了，你目前最主要的任务是什么……” “我知道。”埃尔提打断了他的话。他熟练地将枪在手里转了个花样，然后才把枪收回牛仔裤口袋，然后说道：“我刚刚在他们身上做了定位标记，等首要任务完成后，我会再回来调查的。” “好吧……” 埃尔提打开了通讯器的光屏。 他点击了一下光屏的一个按钮，光屏上立刻出现了一个取景框。 很明显，他的表型通讯器要比林珠的“高级”多了，还有拍摄功能。 他给两个倒在地上动弹不得的人每人拍了一张特写。 两人都用惊恐不安的眼神看着他，又因为脸上的肌肉麻痹了，他们的表情显得有点狰狞。 随后，埃尔提又从他的裤兜里掏出之前在林珠身上用过的白色笔型装置。他的裤兜就像个容量无限大的空间袋，能放下许多零碎的小装置。 他从两个人身上取了一点血记录了dna信息。 然后，埃尔提将那个女人扛了起来，装进了旁边的笼子里，并且顺手将笼子门关上了。 随后他弯腰看向那个眼镜男。他漆黑色的眼睛里映出对方表情恐惧的倒影。 “魔卡师你好，”他伸出一只手，忽然想起对方不能动弹，便握住对方的手腕晃了一下，“我非常需要你的帮助。如果你愿意帮助我，我愿意用高级特殊定制魔卡作为交换。如果你答应了，就眨一下眼睛，我就帮你解开神经麻痹毒素。” 眼镜男瞪大的眼睛终于缓缓地眨了一下。 “谢谢。”埃尔提松了口气，然后弯腰将眼镜男扛在了肩膀上，“那我们走吧。” 被扛在肩上的眼镜男涨红着脸，从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呜”声。 ……说好的解毒呢？！（翻译） 第61章 轿车上，赛文从后视镜看向后排。 少女正闭着眼睛躺在男人的怀中，她身上盖着奈恩常穿的那件黑色风衣外套，脸颊已经恢复了一点血色。 “地球妹子怎么样了？”赛文道，“她还没醒？” 奈恩微微地摇了一下头。 他把手掌贴在林珠的额头上，沉默片刻后，道：“昏迷的原因也不清楚。我只能感觉到她的大脑活动有些异常，就和我们降低体温进入沉睡状态时很想。” “她不是普通人类吗？”赛文道，“难道她也会像我们一样‘冬眠’？” 奈恩沉默了一下，“严格来说，她不普通。她是个魔卡师。” 听到“魔卡师”三个字，赛文差点把油门当成刹车踩了下去。他赶紧在红灯前面来了个急刹车，然后回头一脸惊讶地瞪着奈恩：“这妹子是魔卡师？！” “对。” 赛文“啧”了一声，半开玩笑似的说道：“好吧，魔卡师可是珍稀品种。要是我先遇到她，我就把她当大小姐一样捧着，以后可是摇钱树呢。”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对钱这么执着吗。”奈恩蹙眉道。 “难道不是吗？”赛文回答，“在我眼里，人和人之间最牢固的就是利益关系，感情都是浮云，说变就变，只有互惠互利的关系才最可靠。” 奈恩没理睬赛文侃侃其谈的“人生歪理”，而是将目光转向了窗外。 一只黄色的狸花猫正从他旁边的人行道上走过。 赛文又笑道：“难怪你会这么关心她，要不是因为我这么了解你，我还以为你爱上人家小姑娘了呢。” 奈恩沉默着，将手从林珠的额头上移开。 赛文见奈恩没反应，顿时回头看了一眼他，略惊讶道：“不是吧？被我说中了？真爱上了？” “她是我朋友的女儿。她父亲曾经帮过我。”奈恩说着，再次看向了窗外。 那只黄色狸花猫已经不见了。 “所以你是为了报恩？”赛文笑着调侃他，“不过和恩人的女儿陷入热恋这种事在小说里可不少见。你别忘了，咱们的人格本体可是个多情浪子，一辈子上过床的女人不计其数，你要把持不住也情有可原，话说你好像还是处——” 奈恩冷冷打断了赛文越说越没下限的对白：“绿灯亮了。” 赛文踩下油门，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奈恩冷若冰霜的脸，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 …… 林珠一路狂奔，风迎面扑来，猫的身体敏捷而灵活，比她还是人的时候跑得快多了。 不知道跑出去多久，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又嗅了嗅鼻子。 ——那两个人没追来。 林珠松了口气。 她看了看四周，这地方看上去很眼熟，离她学校很近。 她默默地记下了刚才那个猫贩子窝点的位置。她暗暗下定决心，等她回去之后，一定要把那个窝点在网上曝光。 林珠沿着人行道路边贴着墙往家走，一路上，不少人向她投来好奇的注视，大概没人见过大白天大摇大摆走在街上的猫。 没办法，回家的路只有这一条，而这条路上又没有可以隐蔽的灌木丛。 有一对年轻的情侣凑过来，弯下腰想摸摸她，被她一歪头躲开了。 其中那个男孩子给林珠拍了好几张照片，笑着跟他女朋友道：“你看这只猫，长得真丑，丑萌丑萌的。” 女生笑道：“对啊，而且好高冷。” 林珠：“……” 走到十字路口处，林珠下意识地蹲下来等红灯。 身边有人惊奇道：“哎，你看，那只猫居然还会等红灯。” 她回头看，晕，居然还是刚才那对情侣，那个男生还在用手机给她拍照。 林珠突然有种被痴汉尾随偷拍了的错觉。她却忘了，自己平时看到小猫小狗的时候也是这个德行。 绿灯亮起来之后，她快跑了几步，终于把他们俩甩掉了。 终于回到了小区门口，看到熟悉的地方，林珠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刚回到小区花园里，林珠忽然闻到身后传来一阵猫的气味。 她回过头，看到一只缺了半个耳朵，浑身漆黑的野猫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 黑猫的眼睛是纯金色的，它的身形足足比林珠大了一圈。 看样子应该是个公猫。 林珠心道，难道是自己不小心入侵了人家的地盘？ “不好意思，我只是路过。”林珠举起爪子道。 她正要溜走，那只黑猫突然向她扑了过来，林珠吓了一跳，却被对方咬住了后脖子，死死地压在了身下。 林珠顿时慌了。 等、等下…… 这个动作好像是——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后，林珠吓得拼命挣扎了起来。 她是人啊！不是母猫啊！ 怎么可以这样！！ #话说这篇文的走向有点诡异吧喂# ……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林珠忽然听到一阵人类的脚步声传来。 那只黑猫似乎被吓到了，它松开嘴，转身钻回了灌木丛里。 林珠也下意识地躲到了一旁，随后，一股熟悉的香水味儿钻进鼻子，她透过草叶一看，顿时心中一阵惊喜。 ——是小姑来了。 小姑今天比平时来得要早些。 林珠赶紧悄悄地跟在了小姑身后。 幸好猫有软垫，走起路来完全没声音，所以小姑丝毫没有察觉身后多了个小尾巴。 到了家门口，她就悄悄地趴在楼梯台阶上，等小姑开门。 等门打开后，林珠赶紧跑过去，紧紧贴在小姑身后，溜进了门里。 她记得，以前小雪就曾经“偷偷”跟在人身后这样溜出家门过。 人的注意力是有盲区的，尤其是在进出门的时候，所以小姑竟然一点都没发现有只野猫跟在她身后进了屋子。 成功溜进门后，林珠赶紧钻进了旁边的鞋柜底下。 小姑换了鞋进了房间，林珠就默默地趴在鞋柜里，等她拿上换洗的衣服离开。 就在这时，她忽然闻到了猫咪的气息在靠近自己。 很快，家里的小雪就跑到了鞋柜前面。果然，猫的气味是瞒不过同类的。 小雪一脸警惕地嗅着林珠身上的味道，在鞋柜前面转了一圈，发出类似警告的喵呜声，似乎在说：“你闯进了我家的地盘！” 林珠赶紧咧嘴冲小雪“嘘“了一声。 可是在猫看来，同类发出这样的声音是在恐吓。 小雪立刻炸毛了。 它后退着，冲鞋柜里的林珠发出嘶吼，浑身的毛都立了起来。 林珠还是第一次见到小雪露出这么凶狠的样子，看来猫咪的地盘意识果然很强。 这时，小姑走了过来，她弯下腰摸了摸小雪，道：“咪咪，你怎么了？” 小雪的眼睛依旧盯着鞋柜里的入侵者。 小姑这才注意到鞋柜里趴着一只脏兮兮的黄色野猫，顿时惊讶道：“怎么又多了一只猫！从哪里跑来的？” 她说着，就伸手去抓林珠。 林珠怕小姑把自己抓起来丢出去，于是她赶紧从鞋柜里钻出来逃走了。。 她跑回自己的卧室，正要找个地方藏起来，却突然发现一件更重要的事。 那就是，她的身体居然不见了！ 林珠有点慌。 难道她的身体还能自己站起来跑掉不成？ 又或者是她的灵魂和野猫的交换了？ 就在这时，她眼尖地看到床边躺着一张深蓝色魔卡。 ……是那张“不眠之夜”。 她突然想到，如果她再使用一次不眠之夜，说不定就能回到自己本来的身体了。 她走近那张魔卡，把爪子搭在魔卡上。 就在这时，她忽然感到小姑的香水味靠近了，然后她的后脖颈被人揪住了。 ——别啊！ 林珠挣扎了几下，发出抗议的喵呜声。 小姑的手一滑，居然没抓住，让她逃掉了。 林珠一恢复自由，就钻进了床底下躲了起来。 这时，她忽然看到，刚才那张魔卡就在伸手可及的地方。 于是她嗖地一下伸出爪子，按着魔卡把它拉进了床底下。 忽然，魔卡发出了一阵淡淡的白色光芒。 白光变得更加耀眼起来，林珠忽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身体也变得沉重起来，就像有人将她拉入了一个发着白光的漩涡之中。 …… 不知过了多久，林珠感到浑身温暖，就像这个身体都泡在了热汤里一样。 她缓缓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温暖的被窝里。 可是这并不是在她家里，她眼前出现的是洁白的天花板，鼻子里闻到了一丝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 眼前的景物渐渐地清晰了起来。 “哟，地球妹子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笑道。 第62章 林珠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奈恩！”她惊讶地看向坐在床边的男人。 奈恩笔直地坐在她身边的椅子上，他湛蓝色的眼睛正关切地望着她。他今天身上穿着那件暖男款灰毛衣，显得他的脸色不像平时那么苍白了。 站在奈恩身后的赛文指了指自己，勾起一边的嘴角：“喂，我呢？你光看见他了，没看见我嘛。” 林珠不好意思地挠挠太阳穴。 她看见赛文了，但是因为跟他不熟，所以没好意思打招呼。 “你怎么样？”奈恩问。 “挺好的。”林珠环视四周，“我怎么到医院来的？” 奈恩平静道：“我抱着你来的。” 抱……什么？ 林珠瞬间脸红了。 她身上只穿了一件蓝色睡衣。 而且她好像根本没穿bra。 站在奈恩身后的赛文忽然清了一下嗓子，道：“地球妹子，你喝什么吗，我给你买去。” 林珠发觉她还真的有点渴了。 “……矿泉水。”她说。 “知道了。”赛文眯起眼笑了笑，临走前又使劲儿捏了一把奈恩的肩膀，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林珠好奇地看着他们俩的互动。 奈恩却蹙眉道：“‘撩妹*好’？什么意思？” 林珠则一脸懵逼状，“……啊？” 赛文一副“你没救了”的同情表情看着奈恩，又动作夸张地叹了口气。 “把空间留给你们两个年轻人吧，我半个小时后回来。”他笑道。 林珠看着赛文转身离去。 她突然想到，医院里就有小卖部和自动贩卖机，他要跑哪里去买水？居然要半个小时时间辣么长？ 难道是—— 她的眼睛看向身穿灰毛衣的“暖男款”奈恩。 和平时穿一身黑衣的“007款”奈恩不同，暖男款的奈恩让林珠有点不适应。 她甚至不敢多看他两眼，生怕看多了心脏受不了，因为她现在光是感觉到奈恩注视自己的视线，就觉得胸闷得难受。 林珠忽然注意到，奈恩常穿的那件黑色长款风衣就压在自己的小腿上。 一阵奇妙的情绪在心底缓缓升起。 医院的空调好像开得有点大，林珠觉得空气有点燥热。 “林珠。”奈恩的声音说道，“你还记得晕倒之前的事吗？” 奈恩的声音让林珠的心脏咯噔了一下。 她深吸一口气，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跟对方说了一遍。 “所以我的魔卡师考试肯定是失败了。”她叹口气道。 奈恩却蹙眉道：“你说你用肉眼捕捉到了光元素卡？” “对。” “你现在还能看到光元素吗？” 林珠的目光转向旁边的窗口，冬日午后温暖的阳光投射在地面上。 “不能。”她老老实实回答，“现在看不到卡纹了。” “也许跟猫的眼睛有关，因为猫的眼睛对光线要比人敏感得多。”奈恩说，“也许正因为这样，你才能捕捉到光元素在自然中的纹路。” 林珠赞同道：“我之前也这么觉得的。” 她想了想，忽然又道：“按这么说的话，那其他元素在自然环境中应该也有类似的纹路吧？那为什么没魔卡师能看得到呢？” “不清楚，也许和天赋有关。”奈恩简洁地回答。 林珠又蹙眉道：“不知道我之前合成的那张到底是什么卡。” 反正肯定不是不眠之夜就对了，单纯用来提神醒脑的魔卡怎么可能还有灵魂出窍的副作用？ “你可能合成了一张特殊用途的高级定制卡。”奈恩回答，“所以让你的意识暂时游离于*之外。” 林珠想到奈恩就能“附身”在猫咪的身上。 “我和你不一样。”奈恩却道，“我是通过位面万维网将一部分人格数据和记忆传输到了猫的大脑中。而你是通过意识游离和附体的方式，魔卡拥有无穷的奥秘和可能性，能做到这一点大概也不稀奇。” 林珠“嗯”了一声。 虽然还是有许多未解之谜，不过她现在很庆幸自己还能回来。她之前还隐约担心，生怕自己要一直作为一只猫生活了。 成为野猫的这短短的半天时间里，林珠深刻地体会到了野生动物生存的艰难，尤其是生活在城市里的流浪动物，食物短缺并不是主要问题；对于城市流浪动物而言，最危险的存在其实是人类。 回忆起之前漫长的数小时，林珠发觉自己还是挺幸运的。 起码她遇到了好心人，吃了顿猫粮大餐，而且也没有被虐猫者逮到。 这时，奈恩忽然站了起来，他走到门口将门打开，却看到赛文正拿着两瓶水，猫着腰站在门口。 “……你在干什么？”奈恩道。 “没干嘛。”赛文心虚道，“你们聊完了？” 奈恩蹙眉：“你听见什么了？” “我什么也没听见。”赛文耸肩道。 他说着，就把其中一瓶水递给林珠。 林珠道了声谢，打开瓶盖就咕咚咕咚喝了半瓶。她真的很渴。 喝完水后，她低头一看瓶盖，居然写着“再来一瓶”。 “地球妹子今天运气不错啊。”赛文笑道。 …… 随后，林珠做了一下身体检查，量了血压，医生说她有低血压症状，之前晕倒可能是这个缘故。 “多做体育锻炼。别总节食。”医生头也不抬地冷淡道，“像你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光知道减肥，不知道运动。体质太差了。” 林珠“嗯嗯”地点头同意着。 她确实太缺乏体育锻炼了，除了上体育课，平时让她多跑几步，她都不乐意。 “让你男朋友陪你早上跑跑步也好。注意营养，好好休息。”医生又说道。 听了这句话，林珠微微睁大眼，奈恩却没什么反应。 赛文笑着举手：“嗯，知道了。” 医生眉毛微挑，看了一眼戴着副大墨镜的赛文：“你是男朋友？我以为你是她爸呢。”从他的表情看不出来究竟是不是开玩笑。 赛文：“……” …… 医生没给林珠开药，而是写了个条子递给了林珠，上面写了大枣核桃之类的食物。 “平时多吃点这些，补充营养。”医生淡淡道，“这次就不给你开药了。” 林珠拿着纸条，心中略感动。 真是个体贴的好大夫，虽然表面上高冷了一点，看来跟奈恩一样，也是个外冷内热的类型。 离开医生办公室后，走廊里有点冷，林珠就把奈恩的风衣裹紧了一点。 ……衣服上有奈恩身上的味道。 林珠看了一眼身边的奈恩，他只穿了一件毛衣，不会冷吗？ 她有些过意不去，终于忍不住问道：“奈恩，你冷不？” “不冷。” “……噢。” “你呢？” “嗯……我也还好。” 林珠低头沉默地看着两人的步子，无意识地将自己的步伐调整得和奈恩一致。 三人默默无言地走到了楼梯口。 一直走在他们前面的赛文忽然停下脚步，扭头看向他俩。 “我真的很显老吗？”他摘了墨镜，皱眉道。 林珠：“……” 她略囧，原来他还在惦记之前那件事呢。 “不老。”林珠真诚道。 “和你的真实年龄比较，你已经显得很年轻了。”奈恩平静道。 听到这句话，林珠不禁好奇起来，奈恩和赛文他们究竟有多大年纪了？ 大概因为气质不同，赛文看起来大约三十岁出头的样子，奈恩则看起来像二十来岁；可根据他们的对话，他们似乎很多年前就认识了。 所以他们说不定已经很大年纪了。 几十岁？还是……几百岁？ 大概因为肤色的缘故，在林珠眼里，复制人有点像吸血鬼，能永葆青春也说不定。 她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没憋住：“赛文，你多大年纪了？” 赛文露齿一笑：“你猜。” “我猜……八十岁。”林珠选了个比较折衷的年纪，没敢直接猜几百岁。 “地球妹子你一定是在调戏我，”赛文一脸哭笑不得，“我看起来像八十多岁的人吗？” 就在这时，奈恩推开了医院的旋转门。 一阵冷风灌进林珠的衣领，她顿时打了个哆嗦。 好冷。 一件单薄的风衣果然不够挡住冬日的寒风。 她抽了几下鼻子，赶紧加快了脚步。 赛文的车子里虽然不太暖和，但是比外面强多了。 可这一冷一热的，反而让林珠鼻子痒痒了起来，她立刻打了一连串三四个喷嚏。 ……好傻的喷嚏，林珠立刻脸红了。 赛文发动了车子，瞥了一眼林珠，漫不经心道：“地球妹子感冒了？” “没有。”林珠抽着鼻子沙哑道，“还好。” 这时，奈恩忽然将手指轻轻搭在林珠的手腕上，动作有点像把脉，但并不是把脉。 他的手指温暖柔软，林珠的心脏顿时砰砰地跳了起来。 可是他很快就收回了手。 “回去用一张治愈之风就好了。”奈恩低声道，“只是有点着凉。” 林珠这才想起，她可是魔卡师。 小病小伤之类的，对她来说大概都不是什么问题了。 自从成为魔卡师以来，她一直忙着制作治愈魔卡给姑姑治病，所以她还从来没仔细考虑过这一点：作为一个几亿人中才产生一个的魔卡师，她要怎么才能充分利用自己的天赋？ 浮现在她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是，她可以制作更多的治愈系魔卡，就能治好更多像姑姑一样的癌症病人了。 可是这个世界真的能够接受“魔卡”这样的事物吗？她难以想象这样的东西流传开来后，会对人类社会造成怎样的冲击。 毕竟她现在只有一个人，能做的魔卡始终有限，如果到时候人人都想从她这里得到魔卡怎么办？万一又被不法分子盯上，逼着她做魔卡呢？ 仅仅想象了几秒钟，林珠就想到了好多种可怕的后果。 最后的结论是，她可以使用魔卡的天赋，尽可能帮助她身边的人，或者做她渴望已久的事；但是，她暂时还不能让世人得知魔卡的存在。 …… 一路上，林珠都在沉思状态，不知不觉之间，车子就到了小区门口。 林珠忽然想起自己没带钥匙。 赛文却将一个袖珍手电筒形状的东西递给她，“这个给你了，是□□，用它对准钥匙孔，转动上面的旋钮，就能打开锁了。” 林珠接过那样东西，感谢了赛文。 在奈恩的陪同下，林珠回到了家门口。 赛文给的□□很好用，她花了半分钟就把锁打开了。 她不禁感慨，这玩意儿简直是入室盗窃利器，要是被小偷得到就糟糕了。 跟奈恩告别后，林珠忍不住叫住他，问道：“对了，奈恩，你住哪个小区？”没有理由的，她就是单纯地想知道奈恩现在住在哪里。 奈恩却默默地指了一下上面。 “顶层。右户。” 林珠震惊了。 “你住我们家楼上？”她不敢相信道。 “对。” 林珠很意外，她知道奈恩住的近，可完全没想到是这样的近。 不过这样一来，奈恩就是她家邻居了，以后要是有什么事也比较方便。 很快，奈恩就跟林珠告了别。 不过他并没有回住处，而是转身下了楼。 林珠记得他白天经常外出，不知道这次他又要去哪里了。 她转身推开门，却听到一阵猫咪的吵闹声从客厅传来。 她跑过去一看，居然是小雪在和那只野猫打架，而且小雪特别凶残，那只野猫明显占了下风。 林珠跑过去，想把两只猫分开，野猫却一溜烟钻进了沙发底下不肯出来。 小雪立刻跑到沙发边上，急躁地冲野猫发出威胁的嘶吼，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林珠只好用魔卡相机把野猫收入卡片中，然后将它放回了外面小区里。 她倒不是没考虑过领养这只野猫，并这只猫跟她有过一段神奇的经历，还是挺有缘分的。可惜家里已经有了一只地盘意识强烈的小猫，两猫住在一起恐怕只有打架的份儿了。 林珠刚把卡片放在隐蔽的草丛里，那只野猫就恢复了实体，它惊慌地钻进灌木丛躲了起来，一双眼睛透过树枝盯着林珠。 这让林珠立刻想起了之前自己的经历。 于是她专门回家拿了个猫罐头下来，打开盖子，将罐头倒在地上喂给那只野猫。 看着野猫狼吞虎咽吃罐头的样子，林珠不禁露出了一个浅笑。 …… 回家之后，林珠用了治愈之风和生命之泉。 治愈之风使她浑身暖洋洋的，而生命之泉又能提高免疫力，正好适合预防感冒。 这时，魔卡相机传来滴滴声，提醒她一条新消息到了。 她打开一看，原来是通知她考试成绩的消息。 她最后一次实践考试是零分，所以考试结果可能会很糟糕。 她忐忑不安地点开成绩单，比平时查看期末考成绩还紧张。 成绩单最上面写着一行红色的大字：恭喜您通过魔卡师等级考试。 林珠惊讶了。 她居然通过了！这不科学！ 第63章 她仔细地看了一遍成绩单。 她的笔试总成绩是“优秀”，可令她最意外的是，实践总成绩居然也是“优秀”，下面还给出了她每道题目的评分。 笔试里，她几乎每道题都得了满分。而她的实践考试前两道题都是满分，最后一道题因为没作答是零分。 而在倒数第二题后面还写了一小段鲜红色的文字说明：“由于监考员的失误，没有及时发现考生拥有的特殊变异能力，将变异的不眠之夜交给考生使用，又考虑到变异天赋的特殊性，因此批准给该考生额外补偿五十分鼓励。 ——魔卡协会等级考试监管委员会” ……好吧，原来是这样。 林珠终于明白了她侥幸通过考试的原因。 如果高考也有这样的加分政策就好了。 比如根据她的作文看出她在文学方面的天赋异禀，于是给予该考生50分额外奖励。 当然这只是妄想罢了╮(╯▽╰)╭ 她无论从任何方面都不符合高考加分政策，只能老老实实努力复习参加考试了。 考试成绩单第二页就是魔卡师等级认证证书。 现在林珠终于是“学徒级魔卡师”了。 她查看了一下证书的附件，里面详细地写着作为“学徒魔卡师”可以享受的资源。 刚刚入门的注册魔卡师仅能享受一部分初级资料，和奈恩之前帮林珠整理的资料差不多；而学徒级魔卡师则可以查阅更多的魔卡资料，并且能够用通讯器登陆魔卡协会内部论坛和交易网站。 林珠用她的表型通讯器试着登入了魔卡协会的网站，但是却显示通信错误。 看来位面万维网的故障还没有完全修复。之前没有耽误她考试已经是万幸了。 …… 傍晚，林珠又出门了。 她按照之前记住的路线，回到了那栋仓库附近。 仓库和她记忆中的不太一样，要比她脑海中想象的矮小破旧得多。外墙的一些地方都脱落了，露出里面的红砖来。门口还贴着一块有点生锈的铁牌子：“流浪猫慈善收容所”。 林珠趁着没人拿出相机拍了照片。 仓库的门没上锁，她推开一看，顿时愣住了。 仓库里的笼子不见了两个，只剩下三个空笼子。 ——被抓的野猫都去哪儿？ 晚上回家后，林珠跟许沁确认了作业，又打开微博，却看到之前关注的那个叫“羊大夫”的动保人士转发了一条新闻。 那条新闻是，标题是“猫贩反被锁猫笼，无奈之下报警求援。” 看到标题，林珠很惊讶。 猫贩子？难道就是之前那对男女？可他们怎么被锁笼子里的？ 原来，林珠下午逃走后，女猫贩子被埃尔提锁进了笼子里。女猫贩醒来之后，怕埃尔提去而复返，就只好报了警。 警察很快就赶到了。 经过盘问，该女子姓左，根据她口中描述，警察分析将她关进笼子里的男人很可能有精神问题；而当时跟她在一起的戴眼镜男子却失踪了，不知道是逃走了还是被那个“精神病人”带走了。 另外，左姓女子终于还是交代了他们捕捉流浪猫，卖给宠物店和地下屠宰场的事实。 根据她的交待，警察很快就查封了锦花市郊外的一处屠宰场。根据照片，屠宰场内部污渍斑斑，腥气四漫，一些猫爪子猫尾巴堆成小山放在墙角。 许多只流浪猫被关在大笼子里，绝望地等待被屠宰。 屠宰现场的照片没有放出，大概是太血腥了。 这些经过屠宰的猫会被送往本地的一些小吃店肉串店，冒充成羊肉串，最终进入食客的胃，形成了一道完整的非法肉类交易链。 看到这些照片，林珠不禁一阵反胃。 她突然有些庆幸，她姑姑从来不让她吃路边摊，看来也是有几分道理的。 羊大夫不仅转发了这条新闻，还写道：“今天下午从非法猫贩子那里救下了一批野猫，有几只明显是家养品种猫，现以送往锦花市流浪动物收容中心，过几日会发出照片，希望有条件的爱猫人士领养它们，给它们一个能遮风避雨的家。” 林珠立刻想起之前在仓库里见到的那些猫。 她默默希望它们最后都能有个温暖的家。 这条新闻引起了广大网民的愤怒。 那些挤在笼子里一脸绝望的猫引起了许多人的同情；就算不关心猫的人，也觉得很气愤，居然用猫肉代替羊肉串，怪不得人家外国人总说中国人什么都吃呢，这些非法商贩太可恶了！ 不少人表示：“卧槽以后我再也不吃烤串了【手动再见】” 还有不少人开始地域攻击锦花市。 “怎么又是锦花的？锦花怎么了？每天出这种新闻！” “锦花人都喜欢虐待动物吗？变态！” “果然是xx省的，刁民甚多。” “我本来还想去锦花工作，看来还是算了，呵呵，谁叫我喜欢吃肉串呢。” 这条新闻很快就得到了几万个转发。 总之，锦花市的形象是彻底黑了。 没办法，最近锦花市的负>面新闻太多了，对于任何一个城市都是这样，一旦负.面新闻集中出现，就难免不会招来舆论的地图炮攻击，有时甚至一点小小的负.面消息都能破坏整个城市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形象。 林珠理智地想了一下，其实这样也有好处，起码在舆论在压力下，领导们会将这件事及时重视起来，对锦花市流浪动物保护利大于弊；至于家乡的城市形象，林珠相信总有挽回的机会的。 她搜了一下关键字，很快就找到了锦花市流浪动物收容中心发的一条微博，他们表示，因为最近从猫贩子那里救助了一大批流浪猫，现在急需一笔绝育费用。 林珠把她支x宝里剩下的所有钱都捐了。 反正她最近也不打算买买买，文具什么的还够用。 经过白天的事，她已经能对流浪猫的遭遇感同身受。虽然这点钱不能帮到所有的流浪动物，不过捐了款后，她心里还是得到了一点安慰。 有人说，帮助动物的行为不过是自我满足的“自私行为”罢了。 林珠却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本来对动物的同情都是来源于人类自身的道德感和需求；而且，人类自己不也只是地球上的一个物种罢了，动物里物种之间互相帮助的例子屡见不鲜，更何况是人类这样的智慧生命。 想到这里，林珠突然决定把她这一天的经历写成文，发在他们的杂志里。 就算她如实叙述，大家也只会以为这是一篇幻想小说罢了。 毕竟人附身在猫身上这种事太惊世骇俗了。 …… 就在林珠对着笔记本电脑，愁眉苦脸地码字写文的时候，她收到了一条顾晓婉发的消息。 “珠子，病好了没有>v<” 她看了一下时间，原来学校已经晚自习放学了。 她有点感动，有人关心的感觉就是好。 “好了，谢谢。”她回复道。 “晚上吃饭了吗，哼唧？”顾晓婉又问。 顾晓婉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给林珠起了个“哼唧”的外号。大概因为，林珠的名字里带了个“zhu”字。 “吃了泡面……” “我去你家楼下吧，撸串去~(≧▽≦)/~” 看到撸串两字，林珠哭笑不得地打字：“没看新闻？” “什么新闻？” 林珠把之前的新闻转发给了顾晓婉。 隔了几秒，顾晓婉回复林珠：“哼唧！我恨你，为什么给我看这个啊啊啊啊啊啊！” 林珠想象着顾晓婉哭丧着脸打字的样子，不觉抿嘴笑了起来。 她回复道：“我错了╮(╯▽╰)╭下次请你来我家吃饭，给你做正宗新疆羊肉串。”反正她家有烤箱。 “那就这周末。”顾晓婉立刻道，还发了一个流口水的表情。 林珠一直很喜欢顾晓婉这种直率的性格。 跟顾晓婉在一起，就像身边多了只哈巴狗，生活都变得有趣了起来（大雾）。 …… 第二天，林珠将她筛选好的稿子交给了沈思远。 沈思远接过之后，却道：“你病好了？” 林珠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她昨天请的是病假。 “……嗯。”她挠了挠太阳穴，心虚道，“好了。” “你最近怎么总生病呢？”沈思远笑道。 “我也不知道。”林珠不好意思起来，赶紧转移了话题，“对了，样刊做出来了吗？” 沈思远笑道：“我正要给你看呢！” 他说着，就把样刊递给林珠。 样刊的封面印刷得很漂亮，内页质量也不错，林珠爱不释手地翻了好几遍，虽然里面的页面大多都是空白了。她抚摸着封面上“主编：林珠”的字样，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却没注意到沈思远一直默默地盯着自己。 “林珠。” 沈思远突然叫她名字。 林珠抬头，“嗯？怎么了？” 少年白皙的脸颊染上一点红晕，“呃……那什么，你这周末有空吗？” 林珠愣住了。 “算是吧，怎么了？” “我想去那个流浪动物收容中心看看，拍点照片，写篇报道，帮他们在杂志里宣传一下。”沈思远一脸认真道。 林珠眼前一亮，“这主意好。” 沈思远一脸惊喜，语气略夸张：“真的？” 他身边的男同桌突然大声咳嗽了起来。 沈思远假装没听见，而是盯着林珠，一脸期待状，“那你……去吗？” 林珠心想，这周六姑姑出院，周日中午要请两个姬友到家吃饭，周日下午应该是有时间的。 她犹豫了一下，道：“……去。嗯……就周日下午吧。” 沈思远立刻笑了起来，他挠了挠后脑勺，“那咱们下午一点半学校门口集合吧。” 他说着，又怕林珠反悔似的，忙不迭补充了一句，“说定了啊。可别迟到！” 林珠点了一下头。 中午，林珠和沈思远拿了样刊去学校附近拉赞助。 他们先进了学校对面的奶茶店。 惭愧的是，林珠一直没好意思讲话，全都是沈思远在跟店主交涉。 沈思远的口才很好，准备得很充分，将样刊给店主看了，用标红的记号表示出杂志里不同位置的广告价位，从几十块钱到几百块不等；然后，他又跟店主讲了他们的杂志投放计划，表示他们会在附近的公园、写字楼门口、学校附近等等n个投放点进行发放。 “这样不仅比发小传单更有效率，而且还有助于提升贵店的形象；我们还有文笔很好的同学可以帮您写软广告，发布在网络红人的微博账号里，向更多的人推荐您家的奶茶。”沈思远笑道。 “网络红人”说的自然就是林珠了。 奶茶店店主最后成功被说动了。 他同意给他们投资三百块，买了杂志扉页比较醒目的位置。 林珠用她的微单相机给奶茶店拍了数张照片，还给店主看了。 店主称赞林珠拍得很好看，就连沈思远都惊讶道：“林珠，想不到你拍照水准这么专业？ 林珠有些羞涩地笑了笑。 回教室之后，林珠被顾晓婉和许沁叫到一边。 许沁一脸严肃道：“珠子，给我坐下，我要审你。” 林珠一头雾水地坐了下来。 “什么？”她问。 顾晓婉做了个噤声的表情，然后神神秘秘地跟林珠道：“看手机”。 林珠看了一眼手机，原来顾晓婉刚给她发了一条微信。 微信里有张照片，是她跟沈思远的背影。 照片拍的角度恰到好处，两人站在温暖的阳光下，少年正低头跟林珠说话，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 这场景看起来就像一幅画，很美。 林珠立刻怔住了。 “这照片谁拍的？”她问。 顾晓婉说了个名字，是沈思远的同桌。 “是他传到班级扣扣群里的。”她说。 “你和沈思远怎么回事呀？不会真的那啥了吧？”顾晓婉笑道。 林珠哭笑不得，“我们俩是去拉赞助的。” “我们俩——”顾晓婉一脸窃笑地重复这三个字，被她这么一重复，好像这三字里隐含了无限的暧昧。 许沁忽然蹙眉道：“珠子，你喜欢沈思远吗？” 许沁问得太直接，林珠下意识地摇头，“不喜欢。”她说完，赶紧又补充道，“我是说，不是那种喜欢。” “解释就是掩饰。”顾晓婉笑道。 林珠无奈：“我说真的呢。” 许沁却眉毛舒展开来，笑了笑，“我信你。” 林珠松了口气。 许沁又道：“这些人总爱传这些无聊八卦，好像全世界的女生都必须喜欢沈思远一样，他又不是人民币，凭什么大家都喜欢他？蛇精病么。” 顾晓婉见许沁说得认真，也不好意思继续开林珠的玩笑了，而是笑道：“对了，你们赞助拉得怎么样了？” “现在有五百多。” “一中午就赚了五百多！”顾晓婉惊奇道，“我妈一个月工资才四千而已。” 许沁吐槽她：“这是赞助，又不是赚的钱。赚钱哪有那么容易。” “话说，这周日咱们不是去哼唧家吃饭吗？”顾晓婉思维跳跃到了吃饭的事上，“咱们到时候多买点零食吧。” 许沁笑着掐她脸，“你是吃饭还是春游啊？买什么零食啊。” 顾晓婉含糊地不清地抗议，她揉了揉脸颊，郁闷道：“我妈说掐脸会流口水的！” 林珠噗地笑了起来，“我姑也这么说。” 这时，她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她低头在书桌里偷看了一眼，却没想到竟是奈恩发来的消息。 “在学校吧。周日有事找你，有时间吗？” 看完这条消息，林珠很惊讶，怎么都周日有事找她？ ……这周日到底什么日子？ 第64章 林珠回复了奈恩：“周日晚上有时间。有什么事吗>_<” 奈恩很快就回道：“晚上有时间？你那天不是不上课吗。” “因为白天要和同学出去。”林珠如实回答。 奈恩回了一句简洁的：“知道了。” 林珠心中不免好奇，奈恩找她到底为了什么事？ …… 下午，锦花市忽然刮起了大风。 林珠看着窗外被吹得东倒西歪的柏树，心道，这天气真是越来越怪异了，怎么突然就刮起风来了？ 吃完晚饭后，风停了。 沈思远作为班级干部晚上要开会，林珠只好自己一个人继续拉赞助。 她按照计划去学校街对面的日本料理店拉赞助。 她紧张得不行，站在店门口转了好几圈，深吸了好几口气，在脑海里默念了n遍要说的词，才走进去。 咖喱店老板是个略高冷的美女。 听完林珠流利的一连串背诵后，美女老板蹙眉道：“你们的杂志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光看封面我可没有翻开的*。这杂志有什么让人花时间阅读的价值吗？对于不喜欢动物的人而言，这种杂志还不如微博段子有趣。” 林珠被问得张口结舌，不知如何作答。 见她憋红这脸，不知道说什么的样子，美女老板顿时将杂志往回一扔，冷淡道：“拿回去吧，我们店不感兴趣。” 第一次拉赞助就失败了。 林珠惭愧得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明明沈思远中午那会儿做的挺好的，怎么换成她自己就不行了。 这种需要和人打交道的任务对她来说还是太难了。 林珠抱着杂志，垂头丧气地往前走，却看到一个穿运动服的身影急匆匆地跑出校门。 竟然是沈思远。 沈思远气喘吁吁地跑到林珠面前，他笑道：“怎么样？拉倒赞助了吗？” 林珠脸皮薄，不好意思说自己刚才失败了，就撒谎道：“我……我刚刚才出来。还没去呢。” “那就一起吧。会刚开完，我就赶紧来找你了。”沈思远微笑道。 真是个好人qaq 林珠特别感动，同时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反正有沈思远在就好了。 “时间不多了，那咱们快点吧。”沈思远看了一下表，说道。 沈思远走路很快，林珠需要小跑几步才跟得上。 见他要进刚才那家日式料理店，林珠不由得顿住脚步。 惨了…… 她才进过这家店，可是她刚刚又跟沈思远撒了谎，这要怎么办才好？ 林珠尴尬症发作，不知如何是好地立在门口。 沈思远回头催促道：“林珠，快走呀。”他说完，就转身进了店里。 林珠只好跟了上去。 进了店后，她看到刚才那个漂亮的女老板正坐在吧台后边给客人结账。 女老板瞥了一眼林珠，挑了一下眉毛，显得有些意外。 两个学生在旁边等了一会儿，等客人走后，沈思远便拿着样刊走过去，脸上露出微笑：“您好，我们有个学生活动……” 女老板却淡淡道：“我知道了，我刚才不是拒绝了吗？” 林珠脸红得快烧起来了。 她强迫自己不转身从店里跑出去，而是跟那个女老板对视了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自尊心作祟，林珠竟然脱口而出道：“嗯，我刚才有些东西没说清楚，所以想再跟您商量一下。” 沈思远似乎没注意到林珠的话和之前有矛盾，而是冲那个女老板笑了一下说道：“既然如此，您看一下我们的样刊吧……我们有很多文笔很好的同学，这些文章都很精彩。” 大概是看在沈思远态度诚恳的份上，女老板随意地翻了两下。 她忽然指了一下其中一篇文道：“这首诗谁写的？” 那是一首描写少女情怀的诗歌。 林珠不懂诗，之前她看过一遍，就觉得写诗的人文采挺好的，可惜意思太隐晦，她没看懂。 不知为何，沈思远一下脸红了。 “……我们一个同学。” 女老板喃喃地默念了那首诗两遍，“挺好的。” 她看向沈思远，平静道：“看在这首诗的份上，我给你们出一百块吧。至于广告，我要印在这首诗旁边。” 林珠赶紧道了谢。 离开料理店后，林珠的心情略消沉。 明明刚刚成功拉到了赞助，但是她还是觉得开心不起来。 她意识到这次的赞助都是沈思远的功劳。 她作为“主编”，做的仅仅是画个封面，选了几个稿子而已。 ……她实在太没用了。 她又开始恨起了自己的社交恐惧症，恨自己怯懦的性格。虽然奈恩说，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没必要为了别人而改变；但是她仍然渴望改变，而这并不是为了他人的目光，而是为了她自己。 她突然想到，要是有魔卡能一键切换自己的性格就好了。 …… 大概是见她一直没说话，沈思远就东拉西扯地找话题跟她聊。 林珠有点心不在焉地回复了几句。 走到校门口时，沈思远突然停下脚步。 林珠有些疑惑地看向他，“怎么了？” 沈思远微微摇了一下头。他忽然道：“林珠……我其实……” 他话说到一半，就突然住了嘴，几个女生有说有笑地从他们身边经过。 “没什么，周末再跟你说。”沈思远挠了挠后脑勺，嘿嘿一笑，然后低下头就快步走了过来。 …… 周六下午，姑姑终于出院了。 林珠专门请了半天假，和小姑一起去医院接了她回家。 到家之后，姑姑长长地舒了口气，“还是家里好。以后我可不住院了。” 小雪走过来，亲热地蹭了蹭姑姑的小腿。 “喵。”它说。 姑姑顿时笑了起来。她摸了一下小雪的脑袋，微笑道：“谁说猫只有七天的记忆的，你看小雪不还是记得我吗？” 林珠笑道：“小雪可想你了，特别喜欢在你床上睡觉。” 进屋之后，姑姑忽然道：“珠子，家里来客人了吗？” 林珠心脏猛地一跳，“客人？没有啊。” “哦，我看被子摆在沙发上呢。”姑姑说。 林珠这才想起，自己忘了把奈恩盖过的被子收起来了。 “嗯，是我看电视时候盖着的。”林珠撒谎道。 姑姑没怀疑什么，而是抱着小雪坐到了沙发上，然后打开了电视。 小姑洗了一点水果拿了过来，三人就看起了电视节目。 “感觉就像好几年没回家了似的。”姑姑忽然叹息道，“医院的消毒水味还是不如家里的味道温馨。” 林珠也深有感触。 这段时间事情发生得太多了，所以显得很漫长。 她还曾经一度以为姑姑再也回不来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大着胆子轻轻地挽住了姑姑的胳膊。 姑姑愣了一下，她没见过自己家侄女这么主动自己亲热。 于是她也反过来搂住了林珠的胳膊，两人默默地挨在一起，看着电视里的娱乐节目。 从姑姑身上传来的温热气息让林珠觉得而很温暖。她不由得鼻子发酸。这两个月发生了太多事，她都快忘记有家人在身边陪伴，是怎样的感觉了。 …… 晚上，林珠和小姑去超市买了菜，回家做了一顿家常菜。 饭菜做好后，小姑父正好也下班了。四个人美美地吃了一顿家常便饭。 林珠很喜欢这样一家子围在桌旁吃饭的感觉，比她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吃便当吃泡面要强多了。 吃完饭后，林珠起身帮忙收拾碗筷，却听到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小姑笑道：“我去开。” 她刚打开门，却看到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正站在门口。男人皮肤很白，蓝眼睛，长得异常英俊。 小姑不由得愣住了，“……你找谁？” 林珠刚系上围裙正在刷碗，却听到门口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我找林珠。” 林珠立刻心脏漏掉半拍，手里的盘子咣当一声掉进了水池。最近两天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每次一听到奈恩富有磁性的声音，她都会莫名心慌意乱起来。 她快步走进客厅，却看到站在门口的男人向自己摆了摆手。 林珠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 “谁啊？”姑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呃……楼上邻居。”林珠回答。 这个答案并没有错误。 她走到门口，奈恩的衣服似乎刚刚洗过了，身上散发了一股好闻的清香。她抬头看向奈恩洁白如雪的衣领，低声道：“你……你怎么来了？” 奈恩的声音从她头顶附近传来，“之前我从窗口看到你回家了，所以特意来找你。” “……噢。有事吗？” 林珠莫名心虚，她瞥了一眼身后一脸好奇的小姑，和表情严肃的姑姑。 她忽然心想，奈恩又不是敌人，而是朋友，她干嘛要心虚？难道是因为奈恩不是地球位面的人？ 奈恩没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道：“你现在有空吗？” 林珠隐约感觉到，两位姑姑好奇盯视的目光正停留在自己的后脑勺上。 她顿时耳根发热，压低了声音道：“……等下微信联系吧。” 奈恩“嗯”了一声。 他将手里一个牛皮纸袋递给林珠。 “这是什么？”林珠纳闷道。 “听说你姑姑今天出院。送给她的。”奈恩简明扼要地解释。 林珠有些意外，没想到奈恩会记得给她姑姑买礼物。她忽然想起，以前奈恩作为小雪的时候，经常趴在姑姑身边看电视，两人那时相处的还挺和谐的。 交过袋子后，奈恩并没有任何多余的话，就转身离开了。 从牛皮纸袋里传来一股清新的甜香。 原来里面装了各种各样的水果，其中几种林珠从来没吃过，好像是南方才有的。 果然，姑姑对奈恩的来访产生了怀疑。 “那人来干嘛的？他怎么跟你认识的？找你有事？”她皱眉问道。 林珠道：“嗯，上次我在小区……”她本来想说昨天晕倒的事，可又怕姑姑担心，便转口道：“他人挺好的，帮我搬过快递，这次是给咱们家送水果的。” 她说的话隐藏了一些事实，不过并不算撒谎。 姑姑“哦”了一声，她沉默了一下，又道：“小姑娘要注意点这些。不要轻易相信陌生人，尤其是男的，你也大了，知道我的意思。” 林珠哭笑不得，姑姑的意思她当然懂。是怕她被奈恩“图谋不轨”。 ……可那是奈恩啊！ 林珠完全想象不出奈恩对异性感兴趣的样子。 刷碗的时候，林珠忍不住脑补了一下。她想象着奈恩像电视里演的“色鬼”那样，笑嘻嘻地说着“小妞香一个”，然后凑近自己作势要吻…… 林珠打了个寒噤。 ——果然想象不能_(:3ゝ∠)_ 可这时，她的脑海又自动开始浮现另外一个场景。在那个场景里，比她高出一头的男人双手插在风衣的口袋。 他垂下头，面无表情地堵住了她的嘴唇。 从来没接过吻的林珠不觉失了神。 ……人类的唇瓣是什么样子的？ 很温暖？很湿润？还是……很柔软？ 她愣愣地站在水池边，直到小姑提醒她，她才猛然回过神来，将刷好的碗放回碗橱里。 刷好碗后，林珠回到卧室，发现奈恩已经发了一条消息给她：“现在有空吗？能上楼来一趟吗？有事商量。” 林珠愣住了。 上楼？去奈恩家里吗？ 第65章 林珠回复了奈恩一句：“嗯，我待会上去。” 奈恩立刻就回道：“哦。等你。” 这三个字明明很简单，也没什么背后的含义，可在林珠眼里，这仨字似乎隐藏了一点暧昧的成分，让她情不自禁地浮想联翩。 换完衣服，跟姑姑说了声要出去散步后，她就离开了家。为了防止姑姑从窗外偷瞄，她还特意下楼转了一圈，等时机成熟，她才回到楼里，悄悄地上了顶层。 感觉就像做贼似的。 站在奈恩家门口，少女林珠忽然有点羞涩了。 ……明明之前两人没少独处的。 可能是因为，之前两人相处的地点是在林珠自己家，而现在她是要去对方的家里，对于林珠来说，两者的区别还是挺大的。 林珠有点紧张。她站在门口纠结了一会儿。她从倒影里看到自己穿着一身松松垮垮的校服运动衣，突然觉得自己穿得太邋遢了。她有点后悔了，刚才为什么不找件好看点的衣服。 一向习惯不照镜子就出门的林珠破天荒地在意起了仪表，她冲着门上的影子抹了两下头发，重新用发圈扎了一下马尾辫，然后才敲了敲门。 隔了几秒后，门打开了。 奈恩身上穿着林珠之前帮他挑的那件毛衣，他冲林珠略一点头，然后就侧过了身子。 “进来吧。”他说。 奈恩的房间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她以为奈恩才刚搬进来没多久，应该不会有很多东西，可事实上却不是这样。 一进门，她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熏香气息，那种清香气味她之前在奈恩身上闻到过，当时她还以为是洗衣粉的香味呢。 房间里家具一应俱全，都是欧式风格。客厅里的茶几上铺着灰色的素雅桌布，上面摆着西洋茶具，一盏熏香炉下面的蜡烛正在静静地燃烧着；墙角摆着一个落地老爷钟，钟旁的墙上挂着一幅看不出画的是啥的抽象油画。 客厅里还铺着深灰色的地毯，地毯上绣着优美的漩涡花纹。 林珠踩过柔软的地毯，在沙发上笔直地坐下。沙发很软和，她一下子就陷了进去。 她环视四周，墙边的老爷钟忽然“当——当——”地响了起来。 这些装潢和摆设让她不禁想起影视剧里上世纪的一些场景，她几乎以为自己穿越了。 之前看奈恩喜欢吃罐头，她还以为奈恩是个生活简约的人；可是看他房间的装潢，他又好像很注意生活的细节。 林珠不由得为了发现奈恩新的一面而暗暗欣喜。 奈恩没有立刻坐下，而是问道：“喝茶吗？” 林珠愣了一下，“……喝。” 奈恩垂下眼，从桌上的陶瓷茶罐里舀出一勺茶叶，倒进纯白色的茶壶中。林珠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视线从他的手上不由自主地悄悄挪到了他的脸上。 淡淡的熏香气息萦绕在她周围，在落地灯的橙色光芒下，奈恩的脸庞显得不那么苍白，脸色十分柔和。他的嘴唇因为正在做事而微微地抿起，并且无意识地用舌尖轻轻舔了一下上唇，嘴唇多了一丝细微的光泽。 林珠感到有些心慌意乱起来，差点都忘记了要呼吸。之前跟奈恩独处过不止一次，可那时候她一直都很放松，从来没觉得特别紧张过。 她有些困惑不解，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难道是因为她刚刚才脑补过自己跟奈恩接吻？还是因为几天前的那个跟奈恩结婚的梦？ 这时，奈恩轻轻盖上了茶罐的盖子，他苍白的手指无意识地轻轻在盖子的边缘滑动了一下才离开。 他转身从旁边的饮水机接了一壶热水，然后将茶壶放在了桌面上。 他在林珠身边的扶手椅上坐了下来。不知是不是因为在自己家的缘故，他显得比之前在林珠家里要放松很多。他有点慵懒地靠在沙发的扶手上，眼睛望着正在缓慢地冒着热气的茶壶。 见他不说话，林珠又不由得身体紧绷了几分。 他找自己来，究竟是干什么？ 不会真的就是请自己喝杯茶吧？ 所以这算什么情况？ 林珠不可避免地开始胡思乱想，难道是奈恩要搬走了，所以特意来跟她告别的？这也不是没可能，奈恩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因为他们只不过是普通朋友罢了。他会不会回新西兰去？或者干脆跟赛文一起开公司？ 不爱讲话的人往往容易想得多。 短短的二十秒时间里，林珠就冒出了无数个奇怪的念头。 ……总不会是要表白吧。 这个念头冒出之后，林珠自嘲地撇了一下嘴角。 奈恩怎么可能会对她有那种想法，不可能的。 林珠从来没想过会有异性对自己感兴趣。因为她听说，男生都喜欢活泼开朗可爱的女孩子，这三样她都不占。 这时，奈恩忽然开口了：“你姑姑的病怎么样了？” 林珠抬头跟他的眼睛对视了一下，她脸颊一阵灼烧，就又迅速地低头看向空空如也地茶杯。 “……挺好的。”她说，又补充道，“手术很成功，食欲也很好。” 奈恩茶壶里倒出了一杯红茶，推到她面前，一股浓郁的红茶香气和熏香融合在了一起。这两股香味相处得非常和谐，形成了沁人心脾的味道，不知道奈恩是不是特意选了这样的熏香来搭配红茶。 “抱歉，我还没来得及买糖。”他平静道。 林珠赶紧摇头：“没事，我喜欢不加糖的红茶。” 她抚摸着茶杯的边缘，红茶的香气舒缓了她的情绪。 “你怎么了？”奈恩忽然道。 林珠茫然地抬头看他，“嗯？” “你看起来有点心情低沉。”奈恩蹙眉道，“考试没考好吗？” 听到这句话，林珠微微一愣。 “不是啊。”她忽然想到还没跟奈恩说过，于是便道，“对了，我的魔卡师等级考试通过了。” 奈恩立刻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标准的“奈恩式”的浅笑。他的笑容虽然稍纵即逝，但是却很温和，让人印象深刻。 “那就好。”他说，“我就知道你一定能通过的。” 林珠看着奈恩，忽然发觉自己不怎么紧张了。 人们都说，青春期时人容易对异性产生好奇，所以她才会对奈恩产生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想到这里，她的心情终于放松了许多。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坐得更舒适一点。 她环视四周，又道，“这个房间原来就是这样的吗？” “差不多，我稍微改造了一下。”奈恩回答。 “噢。挺……好看的。”说完，林珠有点惭愧于自己表达词汇的匮乏，居然憋了半天就夸了一句挺好看的。 于是她端起热茶抿了一口，掩饰了一下尴尬。 奈恩靠在扶手椅上，湛蓝色的眼睛望向林珠。 “有件事我需要你帮忙。”他忽然道。 林珠正在喝茶，听到这句话，她立刻放下杯子，道：“什么事？” 奈恩忽然俯身过来，将一张卡片放在了林珠面前。 看到那张卡片的形状，林珠立刻敏锐地察觉到，那是一张魔卡。 她立刻拿起魔卡，观察起了上面的卡纹。 她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开始有魔卡师的“职业习惯”了。 奈恩没有说话，而是默默地注视着她，像是在等待什么。 那是一张纯黑色的卡片。 林珠还是第一次见到黑色的魔卡。 魔卡很漂亮，卡纹的颜色是银色的，晦暗不明的银丝在纯黑色的卡片中勾勒出优美复杂的弧线。 “好漂亮的魔卡。”林珠不禁感慨，“这是什么卡？” 奈恩沉声道：“这正是我想让你告诉我的。我只知道这是一张没有名字的魔卡，可能是高级定制卡。” 林珠却为难起来：“虽然我能看出上边的卡纹，可我没办法从卡纹推断出来它是什么卡。除非让我用一下。” 奈恩默默地点了一下头，赞同了她的想法。 林珠却犹豫了，上次“变异版不眠之夜”让她吃到了苦头，她再也不敢随便用不明用途的卡片了。于是她蹙眉问道：“这张卡从哪来的？” “捡的。”奈恩平静道。 “……啊？捡的？”林珠有点懵，可奈恩的表情严肃，看不出来是在开玩笑。 “从哪里捡的？”她问，同时翻过卡片，发现左上角有个小小的百分比数字：9%。 奈恩回答：“从我工作的地方。” 林珠很惊讶，奈恩有工作了？ “在锦花市植物园。”他又补充道。 林珠很意外。 奈恩居然真的有工作了。 怪不得他之前几天一直早出晚归，现在想来，大概是去工作了。 不过，虽然奈恩并没有学历证明之类的，但以他的水平，林珠相信任何工作他都能胜任。而且对于奈恩而言，伪造个学历证明可能也不是什么难事，之前他不就伪造了锦花市农业大学的集体户口么？ 可她实在想象不出奈恩能在锦花植物园做什么。 于是她好奇道：“什么工作？” “园丁。”奈恩简洁地回答。 园丁…… 林珠想象着奈恩穿着格子围裙，站在白色的篱笆边上拿着洒水壶给红色玫瑰花浇水，他的袖子高高地挽起着，露出白皙修长的小臂，还戴着洁白的棉质手套。他脸上专注的神情就像在照顾一件价值连城的艺术品。 她竟然觉得奈恩的气质挺适合这样的工作。 然而林珠却忘了，在他们小区里照顾花草的园丁是个胡子拉碴的老大爷。 “这张魔卡是在植物园东侧的针叶林里发现的。” 奈恩的声音把林珠从漫无边际的妄想中拉回。 他继续道：“这张魔卡并不寻常。所以我想让你帮忙看一下。” 林珠“嗯”了一声。 其实她心里有点高兴。 奈恩的求助让她第一次体验到了作为魔卡师的自豪感，因为她知道这种事只有自己才能做得到。 既然人家求助了，她肯定要好好完成任务才行。 她将魔卡放在手心里，双手合拢，试着跟卡片共鸣。 可过了一会儿，魔卡依旧毫无反应。 按理说，一般的魔卡这时候都会有点反应才对。 林珠不甘心地又试了一会儿，可魔卡还是一点动静儿都没有，使用魔卡时会有的发光现象并没有出现。 林珠有些尴尬。 奈恩第一次求她帮忙，她居然就演砸了…… 可奈恩看起来却并不失望，他略微蹙眉道：“果然和我想的一样，这张魔卡必须通过魔卡激活器才能使用。” 林珠知道什么是激活器。 有极少数高级定制卡确实需要激活器才能引发效果，不过以她的水准，还做不出那样高级的卡片。 林珠开始对这张卡片产生了好奇。 她拿起那张卡仔细看了看，忽然脑海中灵光一现，想到了一个主意。 奈恩注视着她的脸，道：“你想到什么了？” 林珠犹豫道：“我在想……既然我能看出上面的卡纹，那我就把它分解一下，分解成更低级的魔卡，这样也许就能知道它是什么卡了。” 她说着，又没什么自信地挠挠太阳穴。“我这也是瞎猜的，不一定对。” 可奈恩却微微点头，道：“就按照你的方法来吧。” 林珠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你为什么对这张魔卡这么感兴趣？”她是魔卡师，看到陌生的魔卡就想知道用处，这也在情理之中，可奈恩为什么会对这张卡这么好奇？ “因为我发现它的时候，还发现了一点别的东西。”奈恩说。 他说着，就拿出手机，将一段视频放给了林珠。 看到那段视频，林珠立刻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这是什么？ …… 此时此刻，在距离锦花市一百多公里外的森林里，寂静的林间空地中传来一阵细微的嗡嗡声。 因为是冬天，这个时间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所以森林里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忽然，地面上厚厚的一层落叶忽然动弹了起来，就像有什么东西在泥土之下顶动叶子。随即，落叶的缝隙里漏出微弱的红色光芒，一个发着光的物体缓慢地推开挡在它上面的叶子，缓缓地升起。 那是一个完美的圆球，圆球是完全透明的，直径大概有二十厘米。它内部悬浮着一张发着红色幽暗光芒的黑色卡片，卡片开始缓慢地旋转，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红光也变得越来越耀眼。 几秒后，它开始刮起了旋风，旋风变得愈来愈强烈，灼热的空气卷起地上的落叶；风呼啸着吹过林间，吹得光秃秃的树枝发出可怕的嘎吱声。 就在这时，距离旋风大约几百米外的一棵巨大的松树上，一个人影正站在最粗的一根树杈上。他的肩膀上扛着一个巨大的蛇皮袋，里面不知装着什么活物，正在蠕动挣扎着。 “就在前边了。”那个人影冷冷地说道，“非常强烈的魔卡波动。” 他的表型通讯器里传来一个声音：“没错，和之前我们在锦花市郊外发现的波动一样。” 那个人影轻盈地跳到地面上。 他肩膀上的蛇皮袋里发出一阵抗议的“唔唔”声。 可那人却像没听见似的，大步向旋风的方向走去。他走到旋风的边缘地带，前方的风力越来越强，伴随着刺耳的呼啸声，树枝被吹得折断咔嚓声隐约传来。 那人从容地从裤兜里掏出一个银色的圆环套在了手指上，他举起那只手，食指上的圆环发出悦耳的嗡嗡声。 风速似乎慢慢地减弱了。 几分钟后，旋风竟然神奇地变得安静了下来，而在旋风中心那个球体的红色光芒也变得微弱了许多。 那人背着蛇皮袋，大步走到了球体旁边。 他蹲下身，伸手探入了那个半透明的球体，轻而易举地穿过了它的外壁，然后将它里面的黑色魔卡取了出来。 旋风立刻消失了。 “果然是之前的那种黑卡。”那人低声说。 “可惜通讯还没恢复。不然就能知道这是什么卡了。”表型通讯器里的声音道，“另外……埃尔提，你要再不管你抓来的那个魔卡师，他就要被憋死了。” 这人正是赏金猎人埃尔提。 他弯下腰，解开刚刚被他丢进地上的蛇皮袋。 一个男人惊慌失措的脸庞立刻露了出来。他就是之前被埃尔提强行带走的那个眼镜男，也是几个月前在林珠小区里虐猫的那个叫殷秦的男人。 殷秦的嘴里塞着一团布，所以他说不出话来。他的头发乱七八糟的，眼睛歪到了一边，显得有些狼狈。 埃尔提弯下腰，面无表情道：“很抱歉，这位魔卡师，如果不是事出紧急，我是不会用这样粗暴的手段的。”他说完，就将殷秦嘴里的布扯了出来。 殷秦立刻大声叫起来：“救命！救命！” 埃尔提蹙眉：“你为什么要喊救命？我不会伤害你的。如果你再喊下去，我只能又用布堵住你的嘴了。” 殷秦没理睬他，而是拼命扭动着身体往旁边滚，嘴里还不停地喊着“救命”。他挣扎着想从袋子里爬出来，却不小心重心一歪，眼看着就要从高高的斜坡上滚了下去。 好在埃尔提手疾眼快，一把就揪住了他的衣领，将他扯住了。 殷秦吓得眼泪鼻涕往外冒，他带着哭腔道：“大哥，你到底要我干嘛？你要钱吗？我还有一万块钱存款，要不你带我去银行我给你取钱，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埃尔提皱眉道：“放开你？好啊。”他一松手，殷秦一个踉跄，狠狠地撞到旁边的树。 他惊魂不定地环视四周，揉着身上被撞疼的地方。他这才注意到自己在什么地方。 他正站在一片漆黑的林子里，周围一点光都没有，不远处群山环绕，黑影幢幢，天空因为多云连一丝星光都没有，显出几分阴森恐怖的气氛来。 一阵冰冷的寒风吹进他的脖子，他打了个哆嗦，忽然想起之前自己试图逃跑时，被埃尔提轻松地追上，然后一把扯住衣领塞进麻袋的场景。 于是他并没有贸然转身逃走，而是问道：“大哥……这里是哪里？你……你想干嘛？” 总不会是在林子里杀人毁尸灭迹吧？他看过一个恐怖电影，里面的杀人狂就喜欢抓人到林子里，然后享受追捕猎物的快感。 想到这里，他又害怕了起来，两条小腿直打哆嗦，于是他忍不住扑通一下跪了下去。 他顺势哭着求饶说：“大哥，我错了，你要我干嘛我就干嘛！我绝对不往外说！” 这时，对方却将一张黑色卡片递了过来。 “我只想让你帮我分解一下这张魔卡。”埃尔提说，“这应该是张高级定制卡。” 殷秦一脸茫然地瞪着那张卡，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你怎么了？”见他不动弹，埃尔提便蹙眉道。 “他的感知力说不定看不到上面的卡纹。”通讯器里的声音提醒道，“毕竟他只是个未注册的地下魔卡师。” 埃尔提就问殷秦：“魔卡师，你仔细看看，能看到上面的卡纹吗？” 殷秦心里正害怕，听到对方说“仔细看看”，他有点怂了，就顺着他的意思看了一眼。 “上面什么都没有。”他老老实实回答。 对方显得有些失望，“……哦。” “所以还是要找那位注册魔卡师。”通讯器里的声音道，“你还是再登门拜访她一次吧。” 殷秦终于忍不住弱弱地问了一句：“魔卡师到底是什么？我真不知道什么叫魔卡师，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 埃尔提立刻低头看向他。 “他不像在撒谎。”表型通讯器里的声音道，“埃尔提，他可能真的不是魔卡师。” “可是他之前说过他是魔卡师。”埃尔提蹙眉，他看向殷秦，“你到底哪一句是真的？” 殷秦快崩溃了，这人确定真的不是来玩他的吗？难道这是整蛊节目？可摄像头呢？！ “魔卡少女！我说的是魔卡少女啊！明显我是在开玩笑的好吗？！”殷秦声音沙哑颤抖，“难道你没听说过那个动画片吗，魔卡少女樱。” 埃尔提沉默了一下，“卢克斯？” 表型通讯器里那个叫卢克斯的男人立刻回答：“我查到了，确实地球位面有这样的动画片，叫魔卡少女樱，讲的是一个女孩突然拥有了魔法卡片的故事。” “跟魔卡师有关系吗？”埃尔提显得有点感兴趣。 “根据简介来看，并不是一回事。”卢克斯沉默了一下，“要不……我给你放一集看看？” 他说着，还真的在光屏里放起了魔卡少女樱动画第一集。 很快，熟悉的动画片头曲在森林中响起。 殷秦忽然意识到，自己面前的人可能并不是精神病，也不是变态杀人狂。 对方拥有很多他闻所未闻的装置，比如之前的□□，还有他手上那块神奇的智能表，再加上之前他们聊天内容里提到的“地球位面”…… 想到这里，殷秦的脑海中冒出一个疯狂的念头，难道这人是……外星人？！ 就在这时，埃尔提看完了动画前三分钟，平静地评价道：“嗯，挺好看的。” 殷秦内牛满面地看着他，难道他要一直看下去？ 殷秦看向埃尔提专注的脸庞，心里琢磨着要不要趁机逃走。他纠结地权衡着，夜晚在森林里迷路，和被外星人绑架，究竟哪个危险系数更高？ 结论是，前者看起来似乎要安全一点。 忽然，埃尔提抬头看向殷秦道：“魔卡……我是说，地球人。” 殷秦冻得发青的嘴唇微弱地动了动，“什么？” “这只橙色的小动物到底是好的还是坏的。” 埃尔提指着光屏上那只长着翅膀的圆脑袋萌系生物，表情严肃地问道。 第66章 听完埃尔提的问题，殷秦无语凝噎。 他都快冻死了，这人居然还有心思研究动画片！ 他隐忍着不敢发作，就沙哑道：“……它是好的。它是女主角的好朋友。” 埃尔提眉毛舒展开来，“哦。” “那个……大哥你还有事吗？要不我先走了。”见对方又开始看起了动画片，殷秦小心翼翼地问道。 埃尔提瞥他一眼，表情冷淡，显然已经对他没了兴趣。 “嗯，没你事了，你走吧。” 殷秦生怕埃尔提后悔，他后退了一步，转身撒腿就跑。 埃尔提的声音隐约从背后传来。 “卢克斯，帮我下载这部动画片全集，我要……” 殷秦磕磕绊绊地跑出去几十米，回头一看，埃尔提没有追上来。 他顿时松了口气。 殷秦看着四周黝黑的林子，呼啸的风声穿越树林，发出可怕的呜咽声，不知从什么地方隐约传来一阵野兽的低吼，夹在在风声里听得不甚清楚。 他顿时吓得六魂无主，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裤兜，却想起来手机还在埃尔提那里。 他竟然有点后悔刚才从埃尔提身边逃走了。现在看来，跟着外星人似乎还要更安全一点。 他往前走了几步，忽然莫名想起小时候无意间在公园里和父母失散时的情景。 那时候也是这样的冬天。他父母在公园里因为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吵了起来，他父亲抬手狠狠扇了他母亲一巴掌，他吓得躲在了旁边的垃圾桶后边。而专注的争吵的父母很快就大步消失在了小路尽头，竟没有注意到自家儿子没有跟上来。 年幼的殷秦沿着松林间的小路跌跌撞撞地一边哭一边往前跑。在孩子的眼里，没有比夜晚漆黑的树林更可怕的东西了，黑暗的树丛里似乎隐藏着怪兽，呜咽的风声和空气中弥漫的泥土味道他一辈子也忘不了。 一阵寒风钻进脖颈，殷秦打了个哆嗦。 这时，他隐约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他猛地回头，看到树林里一双发着莹莹光芒的野兽眼睛正在黑暗之中注视着自己。 殷秦吓得心里咯噔一下。 他连尖叫的勇气都没了，转身就跑，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就在他刚刚逃走的一瞬间，那双眼睛的主人从石头上跳了下来，发出一声软绵绵的“喵”。 …… 用各种手段杀过几十只猫的殷秦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今天被一只猫吓成这样。 他一路狂奔，不知跑了多久。他跑得气喘吁吁，胸腔发出风箱一般的呼哧声，喉咙因为灌入大量冰冷的空气而剧痛起来。 最后他终于跑不动了，扶着一棵树弯下腰喘着粗气。 不过刚才这么一跑，他身上反而不那么冷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只动物并没有追上来。 殷秦松了口气。 他其实比任何人都害怕动物，尤其害怕大型动物。 大概这正是他能够通过折磨柔弱的动物中得到快.感的原因，人总是渴望控制自己恐惧的事物；亦或者，他总是能从猫咪恐惧的表情中发现自己的影子，仿佛那个怯懦又弱小的自己终于被“强大的自己”打败了。 他深吸几口气，思忖着离开这里的对策。 他想起有人说过，只要沿着河流往前走，就一定能找到有人类居住的地方。 可是这附近并没有水声，他要怎么找到河流？ 忽然，他看到前方的落叶里发出了一阵柔和的白光。 殷秦微微睁大眼，瞪着白光发出的地方。 很快，一个漂亮的半透明球体从白光中升了起来。一张黑色的卡片正悬浮在球体之中，静静地旋转着。 这是……什么？ 殷秦茫然地盯着那个球体。 从球体里散发出了一股奇异浓烈的香气，令人心旷神怡。 一只小鸟从殷秦身边的树上扑棱棱地飞了起来，一头扎进了那个球体里，一阵白光过后，小鸟竟然瞬间消失了。 殷秦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竟然一时间忘记了害怕。他下意识地向那个球体迈开了脚步。 球体发出白色的光芒，将他的身体彻底淹没。 一眨眼的功夫，就和之前那只小鸟一样，殷秦的身影也彻底消失了。 …… 第二天早上，林珠一觉醒来，看了一下表，才早上六点半。 她从枕头底下摸出了昨天奈恩给的那张黑卡。 她昨晚试了一下分解这张卡，却发现这卡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得多，分解起来并不容易。 她起床洗漱完毕，吃了点早餐。 姑姑还没起床。林珠去她床边探望了一下，姑姑的脸色仍人有点苍白，昨晚她只喝了一碗粥，食欲还是不如普通人。 林珠知道，胰腺癌没那么容易痊愈，即使手术成功了，病情恶化的可能性还是很大。所以，休息一段时间后，姑姑可能还要去做放化疗。可是，放化疗会造成很大痛苦，又会掉头发，林珠下意识地抚摸了一下姑姑有些干枯的秀发，实在想象不出女神般的姑姑变成光头的样子。 林珠叹口气。 她伸手给姑姑盖好被子，又在姑姑身上用了一下lvmax的生命之泉，然后才离开。 随后，林珠花了一个小时试着分解那张黑卡。 经过一个小时的共鸣，她感觉自己依稀找到了黑卡卡纹的规律。 她又用了两个小时的时间，终于将那张黑卡成功分解完毕。 伴随着一阵白光，那张黑卡分解成了四张不同样式的魔卡。 其中两张是基础元素卡，分别是lv99的水元素和lv99的土元素。虽然基础元素卡的卡纹是没有上限的，但林珠还是第一次见级别这么高的基础元素卡。 另外一张也是她见过的魔卡，是lvx的能量卡比普通能量卡的颜色更鲜艳，只可惜这张能量卡的存有的能量只有百分之一了，而且，能量卡的能量是不能像其他魔卡那样补充的。 除了这三张之外，还有一*珠从来没见过的魔卡。 那是一张银绿相间的卡片，它没有名字。 没有名字的魔卡要么是未命名的变异类型魔卡（就像林珠之前做的那张银色的卡片一样），要么是特殊定制卡。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一下，原来是顾晓婉发了一条微信。 “我妈说让我给你们带她做的点心！！你爱吃抹茶口味的还是奶油口味的曲奇？要不两种我都带了~” 看来这姑娘对于中午的聚餐很是兴奋。 林珠立刻回复了顾晓婉，又将目光落在那张银绿色的卡片上。 说不定这张魔卡还能继续分解。她心道。 她试着跟这张卡共鸣了一会儿。忽然，一股淡淡的香气从魔卡中传来，那种气味非常熟悉。 林珠愣住了。 这香味好像从哪里闻到过？ 中午，顾晓婉和许沁几乎是同时到的。 她们每人都从家里带了好吃的。顾晓婉带了她妈妈做的点心，抹茶和奶油口味的曲奇饼干，还有一个漂亮的芒果千层蛋糕，原来顾晓婉妈妈居然还是美食博客的博主，还出过一本关于甜点的书；许沁带的还是上次她妈妈做的那种酥锅，里面有鲅鱼和五花肉。 林珠把昨天奈恩买的水果洗了一点招待她们。 她刚把水果端上咖啡桌，顾晓婉就嗅了嗅鼻子，笑道：“哼唧，你吃什么好吃的了，身上一股很好闻的味道。” 林珠愣住了，她这才想起她把那张绿色的卡片顺手揣进自己衣兜里了。难道是卡片发出的味道？ “好像是水蜜桃的味道。”许沁说，“不对，又好像是草莓。” 顾晓婉却说：“我怎么闻着像红烧肉的味道。” 林珠无奈：“……你是闻到烤箱里烤肉串的味道了吧？” 顾晓婉却摇头道：“不是，就是红烧肉的香味，你身上传来的。”她说着，还凑过来搂着林珠的脖子非要仔细闻闻。 林珠被她的气息搞得脖子痒痒，就咯咯笑着反抗，许沁伸手过来咯吱顾晓婉的胳肢窝，三个女生立刻倒在沙发上闹成一团，把睡在隔壁的姑姑都引来了。 姑姑知道林珠今天又朋友要来，见状便笑道：“小同学来啦。” 许沁和顾晓婉都听说过林珠姑姑的病，见她出来，两人瞬间没了动静，不敢瞎闹了，赶紧坐直了规规矩矩说“阿姨好”。 “喝点什么不？我给你们拿点果汁。”姑姑说。 “不用了阿姨，我们自己来吧。”许沁赶紧说道。 林珠也道：“姑，你躺着休息就行。我给她们拿去。” 姑姑微微点了一下头，又跟两个女生寒暄了几句，问了问她们父母和家人的身体情况，然后笑道：“不管怎么说，身体健康最重要，学习都是次要的。” 三个女生忙不迭地点头同意。 等姑姑回房间后，顾晓婉吐了一下舌头，小声道：“林珠，你姑的气场好强大。她一说话我就有种国家领导人讲话的感觉，都不敢插话啊。” “嗯……我姑姑一直都这样。”林珠笑道。 “你姑姑长得很好看。”许沁评价，她又看了看林珠，笑道，“可是跟你长得一点也不像呢。” 林珠无奈道：“嗯，我也这么觉得。”家里的亲戚总是说，她跟姑姑长得眉眼很相似，只有许沁说了大实话。 …… 中午的饭菜都很美味，林珠很喜欢吃许沁妈妈做的酥锅；另外羊肉串也烤得很好吃，虽然有点糊了，但是味道不错。 姑姑不吃烤肉，她吃了一点许沁妈妈做的菜，配上清粥，又吃了一点林珠拌的水果沙拉。 “珠子的手艺挺不错啊。”姑姑笑道。 林珠有点不好意思，她做的其实只是将水果切成小块装进大碗里而已。 吃饱了饭后，顾晓婉就拿出千层蛋糕切了分给大家吃。都说女生一共有两个胃，一个用来装正餐，一个用来装甜点，果然如此，三个刚吃饱了饭的女生很快就把千层蛋糕消灭得连蛋糕渣都不剩。 林珠本来想给姑姑留一块，但是姑姑却摆手说没胃口不想吃，就又回房间休息了。林珠只好作罢。 吃完点心后，林珠就把她下午要去流浪动物收容中心的事跟两个女生说了。 不过她没提要跟沈思远一起去的事，她怕两人又以为自己跟沈思远有什么。 顾晓婉却举手表示她也想去。 “你妈不是让你早点回家吗？”许沁笑道。 顾晓婉却说：“我什么时候听过她的话了？给她发了微信就行了。她周日下午都要去做瑜伽的，反正也不在家。” 许沁道：“嗯，那我也一起去吧，反正我家下午也没人。” 说完，两人就同时看向了林珠。 林珠也想不出拒绝的理由。两人都是她的好朋友，一起去反而更热闹，于是她爽快道：“行。” 离开家门后，三人打了个出租车，开了二十多分钟就到了收容中心的大门口。 林珠第一个下了车，她隔着马路，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沈思远。 沈思远也立刻看到了林珠，冲她笑着摆了摆手。 “哎？那不是沈思远吗？”顾晓婉笑道，“他怎么也在啊，这么巧？” 许沁看向马路对面的少年，她忽然皱了皱眉，看向林珠，“沈思远今天也来？” 见到从后排下车的顾晓婉和许沁，沈思远挥手的动作明显停滞了一下。 等她们走过马路，他才犹豫不决地向她们走来。 “你们怎么也来了。”沈思远笑道。 顾晓婉笑道：“怎么了，不欢迎我们吗？” 沈思远赶紧摆手：“没有没有。” 林珠不好意思地挠挠太阳穴：“今天她们俩正要来我家吃饭，所以我就让她俩陪我一起来了。” “没关系。人多……”他的眼睛瞟了一眼林珠身后的许沁，“……挺好的。” 许沁一直站在林珠身后，低着头没说话。 他又指了指里面，笑道：“我刚才跟收容中心的人说了，他们一听说我们要帮收容站做宣传，就特别热情地表示欢迎，让我们随便拍照。” 几个学生走进收容中心的大门。 收容中心有一栋白色的二层小楼，刚进门口，就听到一阵响亮的犬吠。 一只中华田园犬冲他们飞奔过来。 它兴奋地前腿趴了林珠身上，呼哧呼哧地吐着舌头。 林珠不怕狗，但是也被吓了一跳。她还是第一次被不认识的狗这么热情地对待。 “温蒂，过来！”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道。 一个穿着素色棉服，松松地扎着两个辫子的女孩走了过来。 她将那只中华田园犬牵住，让它不要往林珠身上扑，然后她抬头看向他们几个，清秀白皙的脸上露出一个笑脸：“你们是来参观的？高中生吗？” 沈思远道：“对，我们是海棠中学的。” 那女孩摸了摸那只金毛的脑袋：“这是温蒂，是几天前刚捡到的流浪狗。” “你是收容中心的志愿者吗？”沈思远问她。 “算是吧。”那女孩抿嘴笑了笑。 见那姑娘跟自己年纪相仿，打扮得都很清新时尚，几个人都不禁对她心生好感。 这时，女孩一不留神，她手里牵着的狗又兴奋地向林珠扑了过来。 “温蒂平时不这样的，你身上可能有它喜欢的气味。”女孩笑道，“对了，我带你们参观参观吧，今天收容站的人都挺忙的，前两天刚收了好多猫。” 林珠记得这件事，前两天收容站刚从猫贩子手里救助了一群流浪猫。 随后，女孩就带他们在楼里转了一圈。 一路上，他们跟女孩聊了几句，才知道原来她叫萧书薇，是收容中心的志愿者，她偶尔就会来这里帮帮忙，不过，她的主业并不是这个，而是时装设计师。 其他三人跟萧书薇聊得很开心，林珠不爱讲话，而且她很清楚自己的任务是什么。于是她便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只负责按快门拍照，一句话也没说。 第67章 萧书薇带几个人参观了收容中心的设施，笑道：“从前这些医疗设施都是没有的，幸亏大家的捐款，才慢慢购置了这些东西。” “我们会在学校好好宣传宣传，呼吁大家给你们捐款的。”沈思远打包票道。 “谢谢。”萧书薇莞尔一笑。 林珠看向旁边一个笼子，笼子里一只说不上品种的杂毛犬正躺在那里，身上打着绷带，挂着吊瓶。 她忍不住蹲下来，仔细观察那只狗。小狗虚弱喘息着，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 “这只狗怎么了？”林珠忽然问道。 萧书薇在她身边弯下腰，叹口气道：“好像是被车撞了，送过来的时候伤口都化脓了。据说它已经在马路边上躺了好久了，后来有人看不下去，就送到我们这里来了。” 林珠摸了摸她口袋里的治愈之风。她有随身携带治愈之风的习惯。 她趁几个人围观手术台的时候，悄悄地将治愈之风塞进了小狗的身体下面，并且将卡片的效果激活了，过了十几秒后，小狗的喘息渐渐地平复了许多，还微微睁开眼看向林珠。 林珠松了口气。 小狗旁边的笼子里还躺着一只狗妈妈，它的身边挤着三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狗，都还没睁开眼睛。 萧书薇说，这只怀孕的母狗是有人送过来的，因为他们家要搬家，没时间照顾她，就把她丢在收容所了。被主人丢弃的母狗有几天不肯吃喝，每天就在笼子里哀鸣，收容所的人不得不给她输营养液。 “我们这里好多猫狗都是被主人抛弃的。”萧书薇叹息道，“上次有个女士把狗送过来，说是她男人嫌狗还要上狗证浪费钱，就要把狗卖给狗肉馆，她不忍心，就把狗偷偷送我们这儿来了。送来的时候那只狗都好几天没吃饭了。” 顾晓婉道：“这么可怜？” 萧书薇却笑了笑：“它还算运气好的，有得是更可怜的。有一些病了的和受重伤的动物，实在救治不了了，就只能安乐死了。”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一个男人就抱着一只猫走进了手术室。那只猫浑身都是血，两只耳朵都断了，眼睛被血块糊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萧书薇惊讶道。 “刚才接到的求助电话，一只小野猫，被几个熊孩子给虐待了。”那个男人蹙眉道，他把小猫放在了手术台上，然后对萧书薇道，“你把锐锐叫来。他应该在楼上。” 萧书薇答应一声，就匆匆地转身走了。 几个人见他们都忙着抢救受伤的小猫，便不好意思打扰，悄悄地走出手术室。 林珠有些后悔刚才把仅有的一张治愈之风用了。 现在她已经没有魔卡能用在小猫身上了。 几个学生随后自己上楼参观了一圈，楼上收容的大多是流浪猫；在其中一个房间里，林珠看到了之前在猫贩子里那里见到的那只大白猫，但是那只英短已经不见了，八成是被人领养了，又或者是被它原本的主人带回去了。 林珠拍了许多照片。 她抓拍到了小动物们许多精彩的瞬间，有依偎在妈妈怀里的，有仰头眼巴巴地望着镜头的，有卖萌在笼子地打滚儿的，还有病怏怏地倒在垫子上两眼无神的。 其他三人最喜欢其中一张花猫的照片。 林珠恰好拍到了那只花猫抬头仰视窗台的侧脸。隔着铁笼子，花猫的眼睛明亮又清澈，仿佛充满了对未来的向往和期待。 等他们回到一层时，萧书薇告诉了他们一个坏消息。 刚才那只受伤的小猫没抢救过来，已经死了。因为它的肚子被熊孩子割破，内脏都冒了出来。 “这些小孩太残忍了吧。”许沁蹙眉道，“他们父母呢？告诉他们，让他们教育教育。” “据说两个孩子虐猫的时候父母就在旁边，”萧书薇叹口气道，“他爸妈一开始没阻止，等他们过去的时候猫就已经这样了。” 刚才的兽医叔叔抱着包裹猫咪尸体的白色床单从手术室出来。 所有的动物尸体都是要送去火化处理的。萧书薇说，火化也是最近一年才开始的，以前没钱的时候都是在院子里找个地方埋了。她还指着窗外院子里立着的几块石头，道：“那里就是原先动物的坟地，埋了几十只小动物。去年收容站设施还很简陋，瘟疫爆发，死了二十多只小狗。” 临走前，林珠把照片给萧书薇看了。 萧书薇惊讶道：“拍得真好看。就像专业摄影师拍的一样。” 顾晓婉笑道：“林珠爸爸就是动物摄影师，很有名的呢，还办过摄影展。” “这么厉害。”萧书薇微笑道，“那下次请你帮我拍片好了。正好我们店缺个专业摄影师呢。” 林珠知道她在说笑，就不好意思地挠挠太阳穴：“……行啊。” 感谢了萧书薇后，他们就离开了收容站，然后在三个女生门口分道扬镳。 林珠决定坐公交车回去。 她转身刚走了两步，却听到沈思远叫自己名字：“……林珠，等下。” 林珠疑惑地转头看向他。 沈思远跑了过来，不知为何，他的眼神有点躲闪，不敢看林珠的脸。 “这个给你！”他说着，就唰地从衣兜里伸出手，将一样东西塞给林珠。 林珠下意识地接了过去，从触感来看应该是张纸。 沈思远塞完东西，就转身匆匆地跑掉了。 这时，天边忽然传来一阵闷雷，开始掉起了雨点。 大冬天的下雷阵雨？林珠茫然地看了一眼阴沉的天空。 林珠赶紧将手里的纸塞进衣兜里，转身跑到了站台里避雨。她将刚才沈思远塞的东西掏出来一看，不禁莞尔，竟然是一张一块钱的纸币。 沈思远真是个细心的好孩子，林珠有点感动，一定是人家知道她要坐公交车，怕她身上没带零钱，特意借了她一块钱。 …… 林珠却不知道，此刻正在不远处的大树下避雨的沈思远正欲哭无泪地瞪着自己手里的纸条。 纸条上写了一行字：“林珠，我喜欢你很久了！——沈思远” 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表白，红着脸写上两人的名字，结果竟然一紧张掏错了口袋，把兜里揣的一块钱塞给了对方。 那一块钱本来是他要用来坐车回家的。 ……现在怎么办？ 他远远地注视着穿着深紫色棉服的少女走上公交车，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沈思远叹口气。 怪不得舵主总说他在生活上就是个残疾人。他当时还傻乎乎问哪里残疾，舵主面无表情地回答：“脑残。” 他在树下蹲了下来，眼睛注视着那辆公交车消失在拐弯处，忽然一阵失落感涌上心头。 虽然林珠说过，她不想“早恋”，可他还是心存了一点妄想。林珠是个不喜说话的人，从来不跟班上其他男生讲话，可却跟自己讲得话要多些。 说不定…… 他心想，说不定，林珠也是喜欢他的。 一想到这里，沈思远的心头一热。他掏出了手机，打开微信。他不久前才刚刚加了林珠的微信号。 他点开林珠的头像，在发消息的按钮上犹豫了半天。 他曾经暗搓搓地把林珠的朋友圈翻了七八遍。 看过林珠的日常之后，他才发觉，林珠跟他之前想象的并不太一样。 林珠并不喜欢文学，更不喜欢读诗。 比如，她昨天晚上发给他的那篇关于“人变成猫”的小说虽然构思不错，可文笔实在渣得不忍直视。他记得林珠的语文成绩明明一直挺好的，果然语文成绩和写作水平并没有什么关系么（大雾）…… 另外，从照片里看，她的书架上摆着满满的科普类读物和科幻小说，连一本诗集之类的都没有；她很喜欢拍家里的猫，有时候根据拍摄的角度，他都能想象得到林珠趴在地上，用各种纠结的姿势给小猫拍照的模样。 他还发现林珠在网络上似乎和在现实中性格很不一样；亦或是，这才是她真实的一面？ 这时，他忽然看到林珠发了一条朋友圈，大概是在公交车上发的。 “今天跟好朋友们去参观了动物收容站~(≧▽≦)/~看到了很多小动物，有一只小猫死了，有点悲伤。” 林珠还在这条朋友圈里附上了一张照片，照片里拍到了除了她自己之外的三个人。 沈思远正好站在中间比较显眼的位置。 他不禁开始胡思乱想，难道这张照片其实是在偷拍他？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纸条，自嘲地笑了笑。 他再次看向那条朋友圈。 ——“好朋友”。 他忽然觉得，毕业之前就这样当个“好朋友”也没什么不好的。 而且，他发觉自己其实并不了解林珠。 虽然他还是喜欢林珠，看到她就会脸红，但是林珠的形象已经和当初他脑海中“妄想”出来的非常不一样了。 这或许就像舵主说的，“暗恋”和真正的爱情往往差得很远。 这时，雨点似乎变得小了许多。 沈思远顺手将那张纸条揉成一团，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转身大步地离开了。 …… 晚上吃过饭后，林珠决定带着她分解出来的魔卡上楼找奈恩。 路过穿衣镜的时候，林珠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她看向镜子里的自己，身上穿着米白色的毛衣和牛仔裤，一副清纯的学生打扮，就是头发有点乱。 她犹豫了一下，拿起梳子，按照白天萧书薇的样子在两边扎了两个松松的辫子，对着镜子呲牙笑了笑。 看到自家侄女破天荒地在照镜子，姑姑还颇为欣慰，姑娘终于懂得打扮自己了。 “挺好看的，你这样打扮。”姑姑笑道。 林珠被姑姑的声音吓了一跳，她顿时不好意思道：“是吗？” “嗯，你这个发型不错，像文艺女青年。”姑姑称赞道，“你要去哪儿啊？散步？” 林珠心虚地点了一下头。 “那别忘了帮忙买点抽纸上来，家里没有了。”姑姑叮嘱道。 林珠答应着，转身穿上鞋就离开了。 她小跑着上了顶层，敲了敲门，等了一小会儿，门终于打开了。 可是开门的人却不是奈恩。 出现在门口的是个很漂亮的年轻姑娘，大约二十岁出头的样子。她留着大长卷头发配空气刘海，化着时下流行的网红妆容，涂着大红色口红，身上还穿着一条浅蓝色的雪纺裙，事业线若隐若现。 “你找谁？”对方笑道。 林珠呆呆地盯着对方鲜红的嘴唇，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还以为走错门了，便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门牌号。 ——确实没错啊。 第68章 还没等林珠说话，对方率先说话了。 “你找林老师吧。”那女孩笑道。 林老师？谁？ 林珠一脸茫然。 就在这时，她看到奈恩大步走了过来。他身上穿着黑风衣和白衬衫，扎着黑领带，一副正装打扮，将他修长的身材展露无遗；不过这并不是之前逛商场挑的那一套。大概在林珠不知道时候，他又买新衣服了。 林珠被他这身帅气指数过高的打扮晃得心神不宁。她下意识地心道，奈恩还真喜欢这种风衣配衬衫的搭配。 不知是不是林珠的错觉，在看到自己的瞬间，奈恩的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 “林珠，进来吧。”他声音柔和地说道。 林珠走进奈恩家，却听到刚才那个漂亮女孩笑道：“林老师，要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奈恩略冷淡地“嗯”了一声。 林老师果然指的就是奈恩。 林珠这才想起奈恩的名字叫“林九”，可是这人为什么叫他林老师？ “对了，”那姑娘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从随身的皮包里拿出一个红色的小罐子，笑道，“林老师，这是我自己腌的桂花蜂蜜，挺好喝的，给您尝尝。” 她说着就把那个小罐子放在了桌面上，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临走前，她还冲林珠友好地笑了笑。 林珠愣了一下，并没有回应对方的笑容。 等她走后，林珠没憋住，小心翼翼地问奈恩：“刚才那个……是谁？” 奈恩瞥了一眼林珠，才简洁地回答道：“同事。一个农大的实习生，在植物园工作。” 林珠不由得心想，如果是普通同事，为什么会跑到奈恩家里来，还特意给他捎了一罐桂花蜂蜜。难道是那姑娘喜欢奈恩？可奈恩又对异性不感兴趣。 如果只是同事关系的话，这样随便跑到人家家里来不太好吧？ 想到这里，林珠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对一个连话都没说过的人产生了强烈敌意。 那股敌意转瞬即逝后，她又感到了一丝羞愧。她从来没对其他女孩产生过这样的念头。她什么开始随便用恶意揣测别人了？更何况对方只是个素味平生的陌生人，对自己的态度也很友好。 ……难道她其实是在嫉妒？ 林珠有点愣神，却听到奈恩道：“进来坐吧。” 她立刻“嗯”了一声，低头进了客厅。 在她跟奈恩擦肩而过的时候，她没有注意到自己头上翘起的几根不听话的发丝扫过了奈恩的下巴。因为她下午回家之后沐浴过一次，身上传来一股淡淡的潮湿水气，还夹杂了一丝温暖的香气。 奈恩微微地蹙了一下眉，无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 林珠在奈恩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看着他将一小碟放着梅子干一样的零食放在自己面前，然后又给她倒了一杯红茶，红茶是已经泡好的，林珠有些怀疑红茶是不是刚才拿来招待那个姑娘的。 林珠没有动那杯茶，而是拿出她之前分解好的魔卡给奈恩看了。 “这一张我还不清楚是做什么的。”她指着其中那张绿色的卡片，“反正就是某种特殊定制卡。我之前稍微试用了一下，好像有股味道，别的就没了。” 奈恩拿起那张卡，仔细地观察了一下。林珠忽然想到，奈恩会不会用魔卡？据说不是魔卡师也可以使用魔卡的。 她刚想到这里，奈恩手中的魔卡就发出了淡淡的白色光芒，一股熟悉的熏香在客厅中蔓延开来，那香气浓郁得将红茶的气味完全掩盖住了。 “这是什么卡？”林珠不禁问道，“奈恩，你见过吗？” 奈恩微微地摇了一下头。 就在这时，窗台那边忽然传来砰地一声。 一只麻雀撞在了玻璃上，然后就掉了下去，似乎是撞晕了。 林珠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 她不小心打翻了面前的茶杯，茶杯里的热水泼在她的毛衣上，茶杯则咣当一声在瓷砖地上摔了个粉碎。 “对不起！”林珠尴尬道。 奈恩的茶杯这么好看，居然就这么被她碰碎了。 她赶紧站了起来，正要弯腰捡起地上的碎片，却感到一阵剧痛从右脚大脚趾处传来。 她轻轻地“啊”了一声，又跌坐回沙发上。 奈恩似乎察觉到不对劲，他道：“你怎么了？” 林珠咬着牙没说话，她低头看了一眼脚趾，一块茶杯的碎片扎进了她的大脚趾柔软的部分，鲜血已经把她的袜子渗透了。 奈恩忽然站了起来，他走到林珠面前蹲了下来，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脚腕，仔细地看了看她受伤的地方。 林珠一下子脸涨得发热。 奈恩手指的温热隔着秋裤的裤腿清晰地传入她的肌肤。林珠想起今天出门回家之后还没有换袜子，所以她更觉尴尬，脸红着动弹了一下，想把脚缩回来。 奈恩并没感觉到她的不自在，更没指责她的不小心，而是说道：“你等会儿，别乱动。”然后他就站起来，大步迈过地上的碎片，转身离开了。 屋子里萦绕的熏香气息让林珠的头脑有些晕沉。好在奈恩很快就回来了。 “身上带治愈之风了吗？”奈恩问她。 林珠摇了摇头，她白天刚刚把身上的低等级治愈之风用掉了。家里还剩下一张lv20的存货，是她今晚要给姑姑用的，新的能量卡她还没来得及做出来。 奈恩忽然再次蹲了下来，弯腰托起她的脚腕，仔细地脱掉了她的袜子，林珠一惊，脚往后缩了下来，却牵扯到了伤口，让她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别动。”奈恩蹙眉道，声音变得冷硬了几分。 林珠只好不再动弹。 奈恩滚烫的手心托着她的脚心，他的呼吸轻轻地喷在她的脚背上。 林珠浑身僵直，大脑似乎处于了当机状态，她迷迷糊糊地心想，原来他的手心这样柔软。 而她这回连喘息声都不敢发出，默默地盯着奈恩的脸庞，他的睫毛很长，脸上的皮肤细腻光滑，一点毛孔也看不见。 奈恩用镊子夹出了扎在她脚趾上的碎片，又用酒精棉球帮她消毒。伤口被酒精棉球碰到的瞬间，林珠疼得忘了害羞，从喉咙里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闷哼，眉毛拧成了一团。 “疼吗？”奈恩轻声问道。 他的呼气喷在了林珠的脚背上。 林珠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剧烈的心跳声被对方听到；她微微地摇了一下头，却又想起对方正低着头看不见，便声音沙哑地说道：“嗯，还行。” 奈恩忽然抬起头。 他湛蓝色的眼睛在台灯光线中显得有些幽暗。 两人默默地对视了两秒，林珠移不开视线，她直愣愣地望着对方眼睛中自己的倒影。 奈恩的喉结忽然上下滚动了一下。他的嘴唇动弹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抿起了嘴唇。 他的眼睛依旧注视着林珠的脸庞，而他的呼吸似乎变得急促了几分，林珠额头的发丝随着他的呼吸正在有节律地起伏。 林珠就像被施展了定身咒一样，浑身僵住了，动弹不得。 窗外的夕阳光芒忽然消失在了厚厚的云层之后。奈恩望着林珠的眼睛颜色似乎变得更加幽暗。 林珠不禁困惑地心想，奈恩看起来好像和平时不太一样了，为什么？ 就在这时，奈恩忽然抬起了一只手。 林珠不清楚他要做什么，可是下一秒，她却感到对方的手指轻轻滑过了自己的脸颊，将她的一缕发丝拢到了脑后。 林珠一时间大脑当机，心脏几乎快要在胸腔里爆炸了。 奈恩这是……在做什么？ 突然，窗台那边又传来咚地一声巨响。 林珠被吓了一跳，沙哑地脱口而出：“怎么了？” 让林珠意外的是，一向沉着冷静的奈恩的手居然也微微颤抖了一下。 “不知道。”他蹙眉看向窗口。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将林珠的脚放回拖鞋上。然后他站起身看向窗口，同时不耐烦地扯了一下脖子上的黑色领带。 “好像是一只鸟。”他沉声说。 就在这时，另一声“咚”的撞击从窗口传来。 林珠抬起头，正好看到一个黑影掉了下去。 如果她没看错，刚刚那是一只喜鹊。 林珠终于从刚刚的气氛中走了出来，冷静了几分。她有些迷惑地看着窗口。 这些鸟为什么前仆后继地要往玻璃上撞？ 她的目光忽然落在桌面上的那张绿色卡片上。她的脑海中瞬间灵光一现，难道是这张卡片产生的气味把动物吸引过来了？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传来一阵轻柔的敲门声。 敲了几下后，门锁忽然发出咔哒一声就打开了。 推门进来的竟然是赛文。 他身上穿着基佬紫的毛呢外套，戴着一顶格子帽，打扮得十分潮流。他一推门，就在门口停住了脚步。 他打量了一下客厅里的两人，笑道：“哟，地球妹子也在啊。” 林珠已经习惯了“地球妹子”的外号。她微微点了一下头冲赛文打招呼，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奈恩的侧脸。 奈恩有点不耐烦似的蹙眉看向赛文，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赛文笑着举起双手，一脸无辜道：“我敲门了啊，你俩刚才干嘛呢，都没听见吗？” 他说着，就大大咧咧地往林珠旁边的沙发上一坐，他身上浓烈的古龙水味儿顿时把屋子里的熏香味盖住了一半儿。 随后，奈恩就从外面拿了扫帚过来，把地面上的碎片都扫了。 林珠有些过意不去，毕竟是她打碎的杯子，她就弯腰帮忙捡了几块比较大的碎片，又帮奈恩用抹布把桌面擦了擦。 赛文端起了茶杯，顺手翻了翻奈恩放在桌面上的植物园宣传册，一点也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等打扫完地上的碎片，林珠就把刚才自己对那张绿色魔卡的想法告诉了奈恩。 “我怀疑这张卡可能会散发吸引动物的气味，比如动物偏爱的食物香气之类的。”林珠说着又挠了挠太阳穴，这是她讲话时经常会有的小动作，“不过，我也不是很肯定，等会儿还得验证一下才行。” 赛文顿时笑道：“怪不得我刚才一进门就闻到一股臭豆腐味儿呢。” 臭豆腐味儿…… 林珠无奈，难道一般人不应该闻到香气才对吗？臭豆腐明明是吃着香闻着臭。 不过，说是食物的香气似乎也不全对，她闻到的就不是食物的味道。 她曾经以为自己闻到的味道和奈恩房间里的熏香很像，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熏香的香气，而是更加熟悉的某种气味。 她忽然想起刚刚奈恩靠近自己时温暖的气息。 她不由得感到胸口一阵闷得难受。她下意识地回头看奈恩，奈恩清澈漂亮的蓝眼睛正好也像她扫了一眼，林珠的心脏顿时狂跳了一下。 “不同的人闻到的味道也不一样。”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林珠不由得开口道，“我的同学有闻到烤肉香气的，我就只闻到熏香味道了。” 赛文忽然伸手道：“把那张卡给我看看。” 奈恩就把那张卡推给了赛文。 赛文拿起那张卡仔细地看了看，又放在鼻端嗅了嗅。 “啧，果然有股香气，挺好闻的。”他说着还深吸了两口气。 刚刚他说有臭豆腐味果然是开玩笑的。 他顺手将卡片丢在桌面上，看向奈恩，笑道：“这种魔卡我以前在多位面世界核心城市的地下酒馆里见过。” 奈恩立刻反问道：“你见过？” “这种魔卡叫‘绿色春/药’，一些特殊职业女性喜欢把这种卡带在身上，能散发客人喜欢的香气，不光有食物香气，还有异性的荷尔蒙香气之类的，每个人闻到的气味都不太一样，好像它能读取人脑对气味的偏好。”赛文表情平静地描述道，“不过它的缺陷是价格昂贵，还容易吸引动物。我听说有个人带它出去泡妞，结果被一群发/情了的公猫追着跑。” 特殊职业女性是什么意思？林珠愣了一下，才明白指的大概是陪酒女之类的。 不过这种卡的名字也太直白了一点，居然叫“春/药”。 林珠发觉她再也没办法直视那张卡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奈恩忽然道：“那张黑色魔卡的作用，我差不多已经猜到了。” 见他神情凝重，赛文便放下托腮的手，瞥了一眼表情惊讶的林珠，道：“怎么了？什么黑色魔卡？”他转而望向奈恩，“小九，你还有什么没告诉我的吗？” 奈恩抬起头看向赛文。黑暗中，他的声音低沉而轻柔：“还记得诺亚方舟计划吗？” 听到这句话，赛文的表情瞬间变了。 “我当然记得。”他皱眉道，“这件事跟那些人有关系？” 林珠茫然地看着他们，他们说的是什么？ ……什么叫诺亚方舟计划？那些人又是指谁？ 忽然，林珠的手机响了，原来是姑姑打来了电话。 “珠子，你在哪儿呢？”姑姑问道。 林珠这才想起她之前跟姑姑说的是出去散步了，便道：“哦，我还在外面散步呢。”她感到赛文向自己投来了视线，不由得脸一红，“怎么了？” “早去早回吧，我看外面天阴沉得厉害，可能要下雨了。” 姑姑的话刚说完，外面一道闪电划过夜空，把整个房间照得煞白，随即便是一阵滚雷。 随即，豆大的雨点倾盆落下，砸在了奈恩家的窗户上。 “糟了，果然下雨了，你快回来吧。”姑姑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这鬼天气怎么回事。”她嘴里嘀咕着，就挂上了电话。 第69章 挂了电话后，林珠回了一趟家，她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忽然心想，外面下着那么大的雨，结果头发衣服一点都没湿，是不是会被姑姑怀疑？ 于是她只好又下楼跑了半圈。 可是她刚出楼道口，却发现外面下的已经不是雨了，而是大雪。 寒冷的空气灌进她的脖子，打透了她的衣服，冻得她瑟瑟发抖。鹅毛般的雪片纷纷落下，在地面铺起了一层洁白的毯子。 林珠探了一下头，让雪花落在她的肩膀和头上，她身上只穿了毛衣，实在冷得不行，就又缩了回去，咚咚咚地跑回了楼上。 不过姑姑并没有问林珠身上怎么没湿。她正在看锦花市的晚间新闻。 新闻里说，近日全国极端天气频发，南海还有台风即将登陆，西南地区又发生了暴雨和泥石流等等，气象专家对此发出警告，认为极端天气可能与厄尔尼诺现象有关；另外，锦花市也刚刚发布了暴雪蓝色预警，表示暴雪可能造成交通不便，望广大市民注意出行安全云云。 林珠想起刚才奈恩说的“诺亚方舟计划”，不由得皱起了眉毛。 这些事不会真的和黑卡有关吧？ 姑姑叹口气道：“我看啊，就是人类污染大自然污染得太严重了，所以大自然来报复我们呢，不是总说全球天气变暖吗。我上次看新闻，好像说最近几年自然灾害数量比以前多了好几倍呢。” 林珠“嗯”了一声。 她的眼睛看向了窗外，大风刮得窗户嗡嗡直响，窗外的树被风吹得东倒西歪，大雪纷纷落下，都快把路灯的光芒遮掩住了。 大雪下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早上，林珠出门的时候雪已经小了许多，大街上积起了厚厚的积雪，一些小巷背风的地方的积雪居然快有半人高了。 天空依旧阴云密布，天气冷得要命，林珠用围脖把脸挡得严严实实的。她走出小区，发现大街上停着好多辆车，看来因为昨晚的大雪，车子都在路上抛锚了。 路上的雪大多都还没化，下水道附近的积雪化了之后又结了冰，车子在路上缓慢前行，道路上堵车十分严重。而路边的人行道上，一些环卫工人正在抓紧时间打扫积雪，看起来很辛苦的样子。 林珠怀疑这场大雪已经超过了蓝色预警的范畴了。她已经好多年没见过锦花市下这么大的雪了。 她从环卫工人临时打扫出来的羊肠小道走到了学校。 因为大雪的缘故，今天不少人都迟到了，就连班主任都姗姗来迟。 下课后，林珠听同班的学生讨论起大雪，说一些学校好像紧急停课了好羡慕等等。 上午的课刚上了一半，窗外的雪忽然下得更大了。纸片般的大雪纷纷飘落，下得天地间都是一片雪白。 一些学生不由得担心起来，雪下得这么大，他们晚上要怎么回家？不过大多数人都有点小兴奋，这样一来，学校八成真的要紧急停课了。 上午的课间操被取消了。班主任邹老师去开了个会，回来后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学校决定取消今晚的晚自习，最后一节课会提前下课，好让大家早点回家，避开晚上上下班的高峰期，另外，明天停课一天。 高三学习太紧张了，偶尔出现一次预料之外的假期，就足够让所有人兴奋半天。 中午吃饭的时候，雪忽然停了。 前往食堂的路都被厚厚的积雪覆盖了，因为还没来得及打扫，所以走起来有些费劲儿。 不过积雪反而激起了学生们的童心。 吃完饭后，一些人竟然在路上就打起了雪仗，还有人干脆倒在了棉花一样的积雪里。 顾晓婉揉了个雪团砸了林珠一下。林珠笑道：“好啊你，居然敢打我！”她说着，也弯腰捏了两团雪，顾晓婉见状就咯咯笑着跑掉了。 林珠只好把雪团丢给许沁，正好砸在她后背上。无辜躺枪的许沁拍了拍身上的雪，笑道：“珠子，你是不是跟大碗学坏了？看来不教训你们两个熊孩子一下是不行了。” 她说着，一转身，不知从哪儿搬了个脑袋大小的大雪块，顾晓婉和林珠便假装吓得尖叫着往教学楼里跑。 中午大家玩雪都玩得很嗨皮。等到大家回教室后，教室里充斥了一股潮湿的气息，一些男生的头发都湿透了。 下午，雪忽然又下了起来，而且这一次还刮起了大风。大风不知把那户人家窗前晾的内衣吹得飞到了教学楼这里，糊在了林珠班上教室的窗户上，有人看到了那条内衣，顿时发出憋着屁一样的噗噗笑声。 很快班上的偷笑声此起彼伏，正在写板书的化学老师纳闷地回头，“你们笑啥？”他很快就注意到了窗户上的东西，顿时无奈地摇头道：“你们别笑了，谁开窗户把它弄下来。” 林珠离得比较近，她站起来刚打开了一点窗户缝，寒风顿时呼地一下刮了进来，把学生们桌上的草稿纸作业本什么的吹得飞了起来，大家顿时发出“啊”的惊叹声。 “快关上，快关上！”化学老师惊叫。 林珠只好又把窗户关上了。 …… 因为暴风雪的缘故，林珠还以为下午的体育课也和课间操一样被取消了，然而体育老师却用广播通知他们去体育馆上课。 学校体育馆在操场东侧的平房里，这里还兼做礼堂，开学典礼什么的偶尔会在这里举行。 因为天气太冷，风又大，大家都把自己裹成了大粽子。好在体育馆里有暖气，所以比外面暖和多了。 下午只有他们一个班上体育课，礼堂里显得有些空旷。老师让他们分成两人一组练习动作，林珠和顾晓婉被分到了一组。 体育馆外大风呼啸而过，尖锐的呜呜声响彻整个馆场，从窗户往外看去，外面黑云压城，感觉就像是晚上了。 顾晓婉的表情显得有些不自在，林珠就问道：“你怎么了？” “有点害怕。”顾晓婉蹙眉小声道，“……我小时候跟爸妈出去玩，在山里遇到过暴雨和泥石流，那时候的天气跟现在有点像。” 林珠本来也被风声搞得心里紧张，但是看到顾晓婉一脸害怕的表情，她竟然心底油然而生一股保护欲，搂住顾晓婉的肩膀安慰道：“不怕。” 顾晓婉“嗯”了一声。 这时，老师忽然宣布自由活动，许沁就跑来找她们俩。三人闲着也是闲着，就选了个角落里踢毽子。 林珠趁机悄悄地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奈恩没有发来消息。 本来他们今晚有计划要去植物园的，林珠想亲眼看看当初奈恩捡到黑卡的地方，可是看现在的天气，八成是去不了了。 忽然，天花板传来一阵可怕的嘎吱声，像是铁板在粗糙的地面上拖过的声音。 “啊！”顾晓婉吓得叫了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了林珠的胳膊。 许沁抬头皱眉道：“怎么回事啊？” 林珠也被吓了一跳。她看向体育老师的方向，老师也在抬头看向天花板，她周围的一些学生停下动作，一脸紧张地面面相觑。 就在这时，天花板的某一角忽然传来响亮的断裂声。体育老师立刻大叫一声：“大家快出去！” 许沁反应得最快，她扯住林珠和顾晓婉的胳膊，就带着她们俩往外冲。 林珠在跑出去的一瞬间壮着胆子回头看了一眼，正好天花板的一角“轰隆”一声塌掉了。 她顿时心脏砰砰剧烈地跳了起来。她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衣兜，捏住了那张昨晚刚刚充能完毕的治愈之风。 有人惊恐地大叫了起来，还有人大声叫喊着谁的名字；尖叫声回荡在林珠的耳畔，她这才知道原来人在恐惧的时候竟然能够发出这样尖锐的声音。 林珠被许沁拽着一路狂奔，三个女生气喘吁吁地跑到了一棵大树下。她们几乎是第一个冲出来的，一些学生跟在他们身后逃了出来，也在她们旁边停下了脚步。 大家都下意识地扭头看向体育馆。 在暴风雪的呼啸声中，体育馆发出一声巨响，然后彻底倒塌了。 “卧槽——”林珠身边一个男生声音颤抖地叫道，“是不是还有人在里面啊！” 有人吓得呜呜地哭了起来，不光是女生。 “怎么办啊？”顾晓婉哽咽着道，“真的有人没逃出来吗？” 林珠也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听到顾晓婉的声音，她下意识地环顾四周。 逃出来的学生人数不少，看样子大多数人都安全了。 这时，教学楼里有人冲了出来，原来是几个老师。 “你们快回教室！这里我们处理！”一个男老师飞奔过来冲他们挥着胳膊大喊道。 “走吧，咱们快回去！”班长王霖叫道，“先回教室再说！”他的声音微微打着颤，看样子他也很害怕。 顾晓婉扯了一下林珠的胳膊，道：“我们快走吧！” 林珠扭头看了一眼许沁。 许沁正一动不动地钉在原地，表情有些呆滞。 “许沁？”顾晓婉忍不住叫她名字，“你怎么了？” 许沁眼睛不眨地盯着倒塌的体育馆，忽然沙哑道：“沈思远好像……还在里面。” 林珠睁大眼：“你确定？”她下意识地环顾四周，果然没有从学生的人群中发现沈思远的身影。 第70章 锦花市植物园的办公室里，黑衣男人正在闭目养神。他似乎没有注意到一个身影正推开门，悄悄地来到自己面前。 来人正是上次林珠在奈恩家中见到的姑娘。 她小心翼翼地把一杯红茶放到了男人面前。她忍不住瞥了一眼貌似熟睡的对方，男人棱角分明的脸上露出安详静谧的表情。 姑娘不觉看得出神。 她长这么大，除了在电视里，还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人。 自从几天前来植物园实习后，她就被这位叫林九的男人吸引了注意力。 他不仅长相英俊，气质不俗，不仅懂得很多植物学的相关知识，其他科学知识也非常渊博，从心理学到社会学到哲学，他几乎无所不晓，任何话题都能聊上几句，甚至对二战战争史如数家珍；据说还有人见过他不用翻译器阅读法语和德文的资料，说明他还会好几门语言。 姑娘甚至怀疑过他的脑结构异于常人，不然怎么能塞下这么多杂七杂八的知识？ 一起工作的同事都在默默猜测他的身份背景。而至今为止，似乎所有人都对他的事情一无所知。 他每天都会按时上下班，和同事几乎没什么交流，冷淡得就像座冰山。 有谣言说，他其实是纽比立提大学的毕业的高材生，还有人说他是中法/中英/中澳混血，最不靠谱的传言是，有人居然说林九可能是人工智能机器人，就像某电影里演的那样，其实机器人已经悄悄地潜入人类社会了，不然他怎么懂得那么多，而且又恰好是个没感情的面瘫。 总之，林九这人就是个大写的“谜”。 虽然林九并没有什么植物学教授专家之类的头衔，但是相处了两天后，她还是忍不住称呼对方为“林老师”，以表达自己的崇拜之情。 就在这时，对方的眼睛忽然微微睁开了一点。 男人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富有磁性的声音说道：“董媛媛？”他湛蓝色的眼睛望向对方，“有事？” 董媛媛稍微被吓了一跳。 她转即笑道：“林老师，你没睡着呀。外面下大雪呢，挺冷的，我泡了点红茶。” 董媛媛知道林九喜欢喝红茶，他的办公桌上总摆着一罐红茶茶叶。她昨天才注意到林老师的茶罐好像快空了，就特意从网上找到了一模一样的红茶买了两罐，今天终于逮住机会亲手泡茶给他喝了。 对方没拒绝，而是端起茶杯闻了闻，喝了一口。 “怎么样？”董媛媛一脸期待状，“你好像特别喜欢这个牌子的红茶，我没买错吧？” “挺好。”男人简洁地回答，“谢谢。” 董媛媛松了口气。 她在林九身边搬了张椅子坐下，托着下巴，看向大雪纷飞的窗外，忽然笑道：“林老师，你说这场雪，要下到什么时候？” 林九没回答。 他望向窗外，神色平静。 窗外的天色很暗，柔和的台灯光芒将他的侧脸曲线恰到好处地勾勒出来。 董媛媛不禁暗暗感慨，长得好看的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像幅画似的。 她忽然想起前几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有个男同事还问起林九有没有女票，林九当时否认了；之后，有个一起来实习的女生对董媛媛开玩笑道：“你跟林九站在一起真养眼，都是俊男美女，干脆你们俩在一起算了。” 想到这里，大概因为屋子里暧昧的气氛，又或者是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导致了的错觉，董媛媛感觉自己早已消失的少女心忽然又复活了。 她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又望向林九的侧脸。 就在这时，她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她打开手机一看，原来是有人给她发了一条微信。 发微信的人是她高中时候的闺蜜。 她还以为闺蜜又给她发*腐图污段子之类的，正要偷偷地背着林九瞄一眼，却看到消息里写着：“圆子，你快看，咱们高中粗大事辣！” 随即，闺蜜又发了一条视频链接给她。 董媛媛点开视频，原来是一则新闻。 新闻主持人的声音从她手机中清晰地传出来：“据本市市民电话投诉，今天下午三点，海棠中学体育馆由于大雪坍塌，我们的记者正在赶往现场，但是由于暴风雪，路途……” 董媛媛没看完视频，正想发回复感慨一番“真是太可怕了”，一只修长苍白的手忽然伸过来，从她手里把手机拿了过去。 “借我一下。”男人的声音说道。 董媛媛惊讶地抬起头，看到林九正微微蹙眉，表情凝重地注视着手里的新闻。 “据市民反馈，目前有数名学生被困在坍塌的建筑中，伤亡人数不明。目前全市交通网络已经全部瘫痪，到记者发稿时截止，距离事发已有一小时，救援人员仍然尚未能及时赶到，本台记者将会就此事进行进一步跟踪报道……”新闻里的主持人继续播报。 听到这里，林九忽然将将董媛媛的手机放在办公桌上，然后他拿起椅子上的黑风衣披在身上，转身大步离开了办公室。 董媛媛惊讶道：“林老师你去哪儿呀？” “出去一下。”他简洁地回答，“有人问起，就说我早退了。” “可是外面还在下暴风雪呢，太危险了——”她的话没说完，林九的身影就彻底消失在了办公室门口。 …… 林珠跟在同学们身后回到了教室。 刚刚班上清点过了人数，目前没回来的人只有沈思远和陈进南，他们俩肯定是被困在坍塌的体育馆里了。 身边的同学目前生死未卜，再加上刚刚又经历了那样可怕的一幕，不少学生都还没从恐惧的情绪中走出，此起彼伏的啜泣声回响在教室里。 明明早些时候，大家还在为了明天意外的假期而惊喜，还在操场上嬉笑打闹，打雪仗。 可现在教室里却陷入了可怕的恐惧。 几乎所有人都在试着给家里打电话，或许是因为暴风雪的原因，大家的手机信号都非常不好，只有寥寥几人拨通了电话，但是通话很快就中断了。 没办法第一时间跟父母通话，这让学生们更害怕了。 包括班长王霖在内的几个班干部一直在安抚大家的情绪，班主任很快也赶到了，把情绪激动的几个学生叫过去安慰了一番，班里的啜泣声渐渐地消失了，大家都慢慢地冷静了下来。 窗台边上很快就聚集了一群学生，他们都在盯着体育馆的方向，议论着救援人员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来；大家都在互相安慰打气，学生们彼此默默地靠在一起，彼此握紧对方的手，暗暗祈祷。 暴风雪肯定会过去的。 沈思远和陈进南一定会被救出来的。 没人敢提“死”这个字，大家都不愿意想象两个同学的尸体被人抬出来的情景。 林珠也走到了窗口边上。 许沁正站在她的身边，一语不发地盯着窗外。 外面俨然一片漆黑，借着教学楼门前路灯的橘色光芒，林珠透过暴风雪看到一些人影正站在坍塌的体育馆外围，大概是学校的老师们。他们一定正在想办法把被困的学生救出来。 但是老师们也是普通人，不是超人，他们也没办法在暴风雪中从坍塌的体育馆里救人。 可是，外面下了这么大的雪，救援人员真的能及时赶到吗？ 许沁冻得冰冷的手忽然抓住了林珠的手腕，低声道：“林珠，你看那里。” 林珠顺着许沁手指的方向，隐约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翻过学校的围墙跳了进来。 因为天色很暗，她看得不真切，那个人影也很快就消失了。 “那是什么？”许沁的声音显得有些害怕。 林珠微微摇了摇头。 在这样的天气里，谁会想要翻墙潜入这里？就算是小偷，大概也不会选择在一所中学偷东西吧。 这时，顾晓婉走过来，她一语不发地搂住了林珠的胳膊，靠在了她的身上。 三个女生挤在窗前，默默地注视着窗外的暴风雪，一时间没人说话。 过了几分钟后，教室里的广播喇叭忽然发出了声音。 “喂喂……” 广播声在教室里引起了骚动。 “高三五班，高三五班的林珠同学，林珠同学，有人找，请马上到教导处办公室来。”一个女老师的声音响起。 几乎所有人都看向了林珠的方向。 林珠疑惑心想，这个时候谁会冒着大雪来找她？ 林珠跟邹老师打了个招呼，然后离开教室，来到教导处办公室门口。 她敲了敲门，很快里面就有人说道：“进来吧。” 她推开门，却看到一个陌生男人正站在房间中央。 男人脸上戴着口罩，个子很高，身上还落着一层积雪，看样子刚刚才从外面进来。 可问题是，他身上居然只穿了一件黑色长袖t恤衫。在这样的暴风雪天气，他居然穿得这么少，难道不会冻僵吗？ 因为对方的打扮太奇怪了，于是林珠迟疑不决地站在门口。 那男人忽然向前走出一步，向林珠伸出手：“你好。” 林珠低下头，注意到他的手腕上戴着一块白色的手表，跟她那块通讯器长得很像。 “我是埃尔提。”那人声音清冷而悦耳，略有些中性化。 林珠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在哪儿听过这个声音。 “你是……”她蹙眉看着对方，并没有立刻伸手。 “很抱歉，这次来得匆忙，没有按照地球位面的礼仪给您买礼品。”对方语气冷淡地说道，“不过事出紧急，没有时间耽误了。我现在急需您的帮忙，魔卡师林珠。” 听到“魔卡师”三个字，林珠一惊。她见办公室里唯一的一位女老师正一脸好奇地打量他们，大概以为他们在说什么别人听不懂的暗号。 林珠忽然明白过来了。 这人就是上次来家里找自己的赏金猎人。 她还记得奈恩说过的关于赏金猎人的话，于是警惕道：“我不认识你。” 她说完，就后退了半步。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对方的语气机械而生硬，然而又向她伸出手，抓住了她的胳膊，“请跟我来。” 他说着，就不由分说地拽着林珠往外走。 林珠立刻挣扎了起来，“放开我！” 那女老师看出情况不对，喝止道：“你干什么呢！” 她说着，就伸手抓住了埃尔提的肩膀。 “她都说不认识你了，你再不松手我就报警了！”女老师皱眉道。 埃尔提却表情淡定地从衣兜里掏出一个金色的“手.枪”，朝女老师扣下扳机。 在林珠震惊的目光中，女老师眼睛一翻就倒了下去。 第71章 赏金猎人果然很危险！ 这个念头滑过林珠的脑海。 她用上自己最有效的“武器”，狠狠咬了一口埃尔提的胳膊。 埃尔提的手下意识地松开了她。 挣脱了埃尔提后，林珠头也不回地撒腿就跑。 她一路沿着长长的走廊狂奔，不敢回头看看对方有没有追上来。 跑到走廊尽头的楼梯口，她忽然意识到不能往自己班教室跑，如果被对方堵在教室里就糟了。 于是她在教学楼里七拐八拐地绕了几圈。 为了避免刚刚的事件引发恐慌，学生们都被老师要求呆在教室里，每个班的班主任都都留在教室里安抚班上学生的情绪，所以林珠一路上居然都没碰到人。 她知道赏金猎人的目标只有自己一个，所以只要她逃走，就不用担心其他人会受到伤害了。 跑到一层的楼梯口，她回头瞟了一眼，见身后空无一人，她便转身躲进了女厕所。 一层教室比较少，大多是老师办公室，所以厕所里一个人也没有。 林珠进了其中一个隔间，然后将隔间的门从里面反锁上了。 她仔细地聆听了外面的声音，确定附近没人后，她才从衣兜里摸出手机，按下了快捷拨号，接通了奈恩的电话号码。 “嘟——”的电话铃音响起。 林珠盯着仅剩一格的手机信号，焦躁不安地默默祈祷：奈恩，快接！ 几秒钟后，电话终于接通了。 “林珠！你在哪儿？”熟悉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林珠稍微松了口气，她道：“奈恩！我们被大雪困在学校了，刚才赏金猎人来找我——” 她话没说完，通话就断掉了。 窗外呼啸的风声更加刺耳。 林珠一惊，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信号已经完全消失了。 …… 此时此刻，锦花市郊外的国道已经完全瘫痪，堵在路上的车辆形成了一条长长的车龙。 暴风雪之中，一些行人冒着大雪艰难前进。 不少人高高举着手机，期待能够在恶劣的天气中获得一丝信号。可是通讯网络就和道路交通系统一样瘫痪了，而这附近又没有wifi。 被困在道路上的人一部分选择步行前进，希望能找个旅馆暂时住一晚；另外少部分人则选择了躲避在自己的车里，在椅子上缩成一团，祈祷着暴风雪早日离去。 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身影正站在国道旁边，他手中的手机里传来一个女孩断断续续的声音：“奈恩！我们……被困……赏金猎……” 女孩的声音到此戛然而止，信号中断。 “林珠？林珠！” 男人叫了几遍女孩的名字，然后又迅速回拨了两次电话，但是都无法接通。 “该死。”他低声咒骂了一句，眉头紧锁，表情凝重。 他转而将手机塞回衣兜，然后动作利落地纵身一跃，翻过了旁边的道路护栏，把旁边的一个路过的中年妇女吓了一跳，她“啊”地一声就停下了脚步。 这时，一个推着摩托车，穿着黑色皮夹克的男青年正好路过。他差点撞到了前边那个妇女，于是忍不住破口大骂：“妈的！别走走停停的，半身不遂啊！” 忽然，他看到最前方一个穿黑风衣的男人转头默不作声地看向自己。 黑暗之中，借着旁边车辆的灯光，他看到那人的眼睛居然是浓郁的蓝色。 ——是外国人？ 就在年轻人愣神的功夫，那男人忽然向前迈出一步。对方温热的手指点住了他的额头，他顿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向后踉跄了一步。 于此同时，他听到一个磁性的嗓音附在自己耳边沉声道：“抱歉，借一下你的车……” 年轻人顿时浑身一激灵。 等他恍惚地回过神，那人却已经不见了。 ……而他的摩托车也不见了。 …… 林珠又拨了几次奈恩的电话，可还是打不通。 她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见外面没有声音传来，便放下心来。 她轻轻拉动门闩，推开门，刚一转身，却看到一个人正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女厕所的门口。 那人正是刚刚的赏金猎人。 林珠吓得浑身僵住了。 那人居然追过来了！可是她刚刚明明一点声音都没听见啊！ “很抱歉刚才吓到你了。”对方冷淡地说道。 “……你对刚才那个老师做什么了？”林珠声音微微沙哑道。 “我只是用□□让她稍微睡一会儿罢了，十分钟后她就会醒来，而且不记得发生过什么。”对方平静地说道。 他说着，就把手伸进了自己的裤兜里。 林珠以为对方要掏刚才的小手/枪，就警惕地后退了几步。她手里捏紧了她一直带在身上的魔卡，除了那张治愈之风外，她今天还带了一张风刃卡。 可对方掏出的却不是□□，而是一样黑色的东西。 林珠的视力还算不错，她立刻认出那是一叠黑色的卡片。 她顿时愣住了。 那些卡片，看起来跟奈恩前天给她的那张很像。 埃尔提忽然道：“魔卡师林珠，我需要你的帮忙。这件事跟地球位面人类的存亡有着密切关系。” 林珠咽了一下唾沫，手心冒出了一层薄汗。 “你手里拿着的那些……是魔卡吗？”她蹙眉道。 埃尔提却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道：“你不觉得这场大雪来得很蹊跷吗？” 林珠立刻想起了奈恩曾经说过的“诺亚方舟计划”。那个计划和赏金猎人又有什么关系？ “这场大雪怎么了？”林珠蹙眉问道，捏着魔卡的手稍微放松了几分。 “这场大雪，以及地球位面近些日子来发生的所有极端天气的罪魁祸首，就是这些黑色魔卡。”埃尔提说道，然后就向前迈出一步，将手中那叠黑色魔卡递了出来，“我想要你帮忙的事情，也是跟这些黑色魔卡有关。我希望你至少帮忙看看它们。” 对方说完，漆黑的眼睛就默不作声地望着林珠，似乎要是林珠不接受，他就打算一直维持这个姿势不动了。 林珠低头看向那些魔卡。 埃尔提手中的魔卡至少有二十来张，林珠依稀辨认出上面的卡纹，果然和奈恩给她的那张非常相似。 “这些魔卡到底是干什么的？”林珠下意识地问道。 “这正是我想知道的。”埃尔提声音冷淡道，它沉默了一下，“魔卡师林珠，你听说过诺亚方舟计划吗？” 听到这句话，林珠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对方。 果然他也知道诺亚方舟计划！ 对方自顾自地继续道：“诺亚方舟计划在三个原始位面上制造末日。他们利用成千上万张高等级的天气魔卡在人类城市周边制造灾难，引发飓风海啸洪水和暴风雪，将人类文明摧毁。” 这些就跟那天晚上奈恩跟她说的差不多。 可那时候奈恩并没有提到“末日”之类的字眼，只说“诺亚方舟计划”是一群自称是“阿尔法”的激进环保主义者在原始位面进行的狂欢，他们通过高级天气魔卡制造灾难，摧毁人类文明，促使已经被人类污染破坏的生态系统重建。 而这个计划之所以称呼为“诺亚方舟计划”，是因为它恰好跟诺亚方舟的传说很类似。 诺亚方舟的故事里说，神因为看不惯人类恶劣的行径从而制造大洪水来杀死人类；而一个叫诺亚的人则按照神的指示，制造了方舟，将一部分动物和自己的家人带上了方舟，从而躲过了灾难。 所以，奈恩说，那些黑卡并不只是用来制造灾难。根据视频里所显示的，它还会在“圆球”——也就是魔卡激活器中散发吸引动物的气味，将动物引入魔卡激活器的范围，从而启动激活器内部的生物卡片捕捉器，将生物魔卡化，最后通过魔卡交易系统传送到安全的位面。 听完奈恩的话，林珠很想亲眼看看魔卡激活器什么样，所以才跟奈恩约好了今天晚上去植物园看看。 而且，据奈恩说，因为他得到的黑色魔卡大多数能量已经消耗殆尽，所以这时候将所有的黑卡都收集起来已经无济于事，地球气候已经被这些黑卡的作用所影响，而这些影响还会继续持续下去。 …… 那时候林珠还略天真地以为，这些魔卡不过是增加几次雷雨之类的恶劣天气罢了。 可埃尔提却提到了“末日”这个词。 林珠沉默片刻，犹豫了一下才道：“你刚才说末日……是什么意思？” “如果这一次跟之前的诺亚方舟计划非常雷同的话，那么至少百分之五十的人类文明都会被彻底摧毁。”埃尔提目不转睛地望着她，“这场暴风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开端罢了。而在地球位面里，唯一能够能够阻止这一切的人只有你了，魔卡师林珠。” 他的声音非常冷静，令人信服，可话的内容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林珠一时间没办法完全消化她听到的信息。 对方的意思是，现在只有她才能够阻止末日，拯救人类？ 这又不是拍美国超级英雄电影，以她的能力，要怎么阻止这一切？难道就是因为她是地球上唯一的魔卡师？ 想到这里，林珠有点懵。 她这辈子还从来没想过自己有天要肩负拯救人类的使命。 她皱眉道：“可我不知道要怎么……” 这时，“轰隆”地一声巨响夹杂刺耳的风声从窗口传来，一瞬间林珠还以为是雷声，不过随即她便明白那是建筑物倒塌的声音。 她看向窗外，可惜外面一片漆黑，暴风雪下得很大，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能推测是体育馆那边又出现的新的塌陷。 她的心脏狂跳起来。 陈进南和沈思远还被困在冰冷的废墟中，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得救，难道他们真的要…… 这时，仍然站在门口的埃尔提忽然道：“我能帮你救出你的同学。” 听到这句话，林珠惊讶地看向他。 “如果我帮你救出你的同学，你是否愿意协助我的工作？”埃尔提的表情依旧冷若冰霜。 “你真能救出他们？”林珠脱口而出。 埃尔提微微偏过头，才道：“我肯定能将他们从废墟中带出来，只不过——”他稍微停顿了一下，“带出来的不一定是活着的人。” 林珠并不知道埃尔提究竟打算怎么救人，她现在也不完全信任对方。不过，在迟疑了片刻后，她还是默默地点了一下头。 她刚点完头，还没等说话，却见对方大步走到自己面前。 林珠后退了一步，后背贴上了身后的暖气片。可对方却只是弯下腰，握住了她的手腕轻轻摇了摇。 “祝合作愉快。” 他面无表情地说完，就猛地拉开窗户。 一阵凌厉的寒风夹杂着雪片灌进来，林珠顿时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才不到一秒寒风就打透了她的羽绒服。 她这才意识到外面现在究竟有多冷。 随即，她震惊地看到埃尔提踩上窗户，然后跳了下去。 她“啊”了一声，忍耐着寒风探头一看，却隐约看到埃尔提的黑影已经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然后很快就消失在了暴风雪中。 忽然，厕所里的灯光闪烁几下，然后熄灭了。 教学楼的走廊里传来一片学生们恐惧的惊呼。 林珠透过窗户，远处隐约可见的大楼灯光也陆续地消失了。 她视线所及的城市陷入了一片漆黑。 ……看上去真的就像世界末日来了一样。 第72章 等林珠摸黑回到教室时，班里的学生都在讨论刚刚的大停电。 班主任邹老师看到林珠进门，就让她赶紧回自己座位上去。 林珠刚回位置，德育处的一个老师就推门进来，声音沙哑地安抚大家：“同学们不要紧张，刚刚可能只是因为暴风雪线路出现了问题！大家稍安勿躁，校领导正在积极和救援人员沟通！有急事要联系家里人的同学请到班主任处报名，可以到老师办公室打座机电话……” 座机电话和民用电是不同的线路，所以停电了之后还能使用。 德育处老师的话很快就被学生们的声音淹没了。 “救援人员到底什么时候到啊！” “沈思远和陈进南已经被困半个多小时了——” “为什么会停电啊！” “手机信号也一直都没有……” 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还有人举手说他要给家里人打电话，很快就有更多的学生纷纷举手表示他们也要打电话。 林珠也想给姑姑打电话报平安。另外，她也想给奈恩再打个电话，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他。 可惜座机数目毕竟有限，大多数学生都急着想跟家里人联系，所以学校只能安排让高三年级的先打，等他们打完再换高二、高一年级的打。 等了大约十几分钟，终于有老师过来安排他们班去打电话。 林珠班上几乎所有学生都站了起来，大家在外面的走廊里排成了长长的队伍。 林珠站在队伍的尾端，眼睛看向漆黑一片的窗外。 窗外的暴风雪似乎渐渐地小了一些。 校园里依稀可见两三处移动的光源，想必是有人在拿着手电筒走动。 林珠的班被安排在一楼的体育组办公室打电话。 排队的时候，学生们纷纷靠近窗户，看向窗外。 站在林珠前边的顾晓婉小声道：“都过去这么就了，陈进南他们就算没受伤，冻也快冻死……”说道死字，她忽然就闭嘴不出声了。 许沁立刻道：“别瞎说，他们不会有事的。” 她说着，就又掏出手机，对着窗户换了几个方向寻找信号。 林珠默默地摸了一下衣兜里的“治愈之风”魔卡。只要埃尔提真的能救出沈思远和陈进南，她就在他们身上用这张治愈之风。 因为时间有限，每个人只有一分钟的通话时间；即使这样，一个班也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才能全部打完电话。 有打完电话的同学给他们分享外界信息：家长们看新闻，说现在全市所有交通网络都已瘫痪，道路完全封堵，部分地区停电，许多地区的救援工作都因为暴风雪推迟了。 家长们都叮嘱自家孩子不要随便外出，一定要躲在教室里；新闻里都在反复强调不让市民出门，躲在家里更安全。 “我妈现在还被困在公交车里呢……”有个女生一边哭一边抽抽噎噎道，“现在手机又没信号……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旁边两个女生搂着她肩膀不停地安慰她。 看着眼前的一幕，林珠终于深刻地意识到了这场暴风雪的威力，可之前埃尔提却说，这场雪不过是个“小小的开端”。 林珠难以想象从此之后，天气将会变成怎样。 她不由得想起了灾难电影中的场景，巨大的龙卷风，淹没城市的海啸，吞没市中心大楼的洪水…… 一阵风从窗户的缝隙里冷不丁地钻进来，吹在她的脖颈上，她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 排了几分钟队后，顾晓婉忽然想去厕所了，可是她自己一个人又不敢去，就小声问林珠和许沁去不去。 林珠目测了一下，大概还有至少二十分钟才能排到她们，于是便同意陪她去了。 在路过教学楼大门的时候，她看到一个男老师匆匆地推开门，刺骨的寒风顿时冲了进来。他哆哆嗦嗦地跺着脚，对站在门口的一个男老师道：“郭老师，该你了。外面可冷了，你小心点。” 郭老师“嗯”了一声，戴上羽绒服的帽子，就推开门离开了。 刚进门的男老师注意到林珠三人，便蹙眉道：“你们哪个班的？干嘛呢？” “我们上厕所。”顾晓婉赶紧道。 “快去，去完回教室，这里太冷了。”男老师声音沙哑地说完，就搓着手转身离开了。 …… 此刻，就在学校旁边的一处建筑工地旁边，一个生锈的广告牌被刚刚刮起来的烈风吹得发出刺耳的嘎吱声。 突然，一大块铁皮被强风撕扯下来，仅靠着一根细电线连接着，就像一个巨大的风筝一样随着强风在空中舞动。 此时，郭老师正在体育馆附近查看情况。 老师们之前就已经报警了，可救援人员还不知何时能赶到，所以老师们就自发地组织起来，轮流在体育馆附近喊两个学生的名字。 他们不想就这么把被困的两个学生丢在那里不管，即使他们不能冲进去救人，可也得做点什么才行。 作为体育组组长的郭老师现在内心充满了煎熬和焦灼。今天下午，正是他决定让学生们去体育馆照常上课的。所以他现在比谁都迫切希望早点把两个孩子救出来。 他不敢想象如果两个学生就这么没了，他要怎样去面对这两个孩子的父母。到了那时候，就算他跪下来磕头认错也为时已晚了。 他拿着手电筒照向体育馆，忽然隐约听到某个地方似乎发出一阵咯吱的响动，并且隐约看到一个黑影敏捷地从体育馆倒塌的天花板上跳过。 郭老师吓了一跳，定睛一看，那人却忽然消失了。 ……难道是他出现了幻觉？ 这时，一阵强风刮过，他不禁眯起眼，用胳膊挡住了自己的脸。 就在这一瞬间，一道黑影从天而降。 广告牌脱落的铁皮飞了过来，“咚”地一声砸中了他的后脑勺。 他几乎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就直邦邦地倒在了雪地里。 …… 隔着窗户，林珠隐约听到外面传来了一声沉闷的撞击。 她终于还是放心不下外面发生的事。于是她跟许沁两人匆匆说了一句“我有事先离开一下”，然后她便转身离开了。 她拉紧了领口的拉链，将围巾裹紧，推开了教学楼的大门。 狂风扑面而来，夹着冰碴子的雪花糊了她一脸，甚至钻进了她的眼睛里。 她睁不开眼，脸颊被封刮得生疼，只能眯着眼睛用胳膊挡着风雪前行。 等走出教学楼后，风似乎小了一点。 林珠蹚着厚厚的积雪艰难前进，她在体育馆附近停下脚步，眯起眼看过去。 此刻周围一片昏暗，借着学校旁边路上车辆的微光，林珠依稀看到体育馆的屋顶已经完全塌陷，四面墙倒还算完整。 她看到不远处有手电筒发出光线。 她朝着光芒的方向艰难靠近，却发现看到一个身影正倒在积雪中。 林珠顿时心脏砰嗵直跳。 ——是谁晕倒了？ 她快步走了过去，弯下腰一看，原来是体育组的郭老师。 林珠捡起他的手电筒，仔细照了照，郭老师的后脑勺似乎被钝器砸伤了，鲜血流出来，又在寒冷的空气中冻结成冰。 她赶紧把治愈之风拿出来，放在郭老师的伤口处，激活了魔卡的效果。 她现在手头只有这一张lv30的治愈之风，所以她还不敢把所有的能量都一次性消耗光。等能量消耗了百分之三十后，她又拍了拍郭老师的脸，呼唤了几句，可是郭老师仍然没有醒来的迹象。 林珠有点慌了，现在该怎么办？ 她深吸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知道仅凭自己的力气是没办法把一个成年男人抬起来的，只能先回去找别人帮忙。 她刚从地上站起来，一阵猛烈的寒风却吹得她踉跄了一步，又跌坐在地。 她的眼睛被雪打得睁不开。她眯着眼，正要从地上挣扎起来，却听到一阵摩托车的引擎声从不远处传来。 一开始林珠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很快，摩托车车灯的强光穿透暴风雪，照在了她的脸上。 “林珠！”她忽然隐约听到熟悉的声音呼唤她的名字。 林珠惊讶地看向摩托车的方向。 刚刚的声音……难道是奈恩？ 就在这时，骑摩托车的男人猛地一个急刹车，在她前面停了下来。他从车上跳了下来，将车子往旁边一丢，就大步向她跑来。 林珠挣扎了一下，刚要从地上站起来，却看到穿黑风衣的男人已经来到了自己面前。 他弯下腰伸出手将林珠拽了起来。 借着摩托车前灯的光芒，林珠发觉奈恩的头发上结满了冰碴，他的嘴唇已经白的几乎看不到血色了。 林珠立刻意识到，他是接了自己的电话之后，冒着暴风雪的危险匆匆赶过来的。 第73章 不知为何，看到奈恩出现，林珠感到就像心里悬着的大石头突然落地了。 即使他们现在还困在校园里，即使两个同学仍然生死不明，可她却莫名觉得安心了许多。 奈恩幽暗的蓝色眼睛牢牢地盯着林珠，声音低沉道：“你没事吗？”他忽然看向她手背的血迹，蹙眉道，“……你受伤了？” 林珠忙道：“不是我！”她指了指倒在地上的人，“是郭老师！” 奈恩似乎这才注意到倒在地上的男人，他蹲下来摸了摸郭老师的脖子。 林珠裹紧了兜帽，弯腰沙哑道：“郭老师怎么样了？”她知道奈恩有类似“把脉”的能力，能通过触摸感受道到一个人的身体状况。 奈恩低声道：“他还活着。” 他说着，就弯腰把郭老师抱了起来。 郭老师个子一米八几，体型壮硕，但是奈恩抱起他却毫不费力。他把郭老师扛在肩膀上，腾出一只手来，抓住了林珠的手，说了句“走了”，就拉着她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林珠被冻得手指僵硬，被奈恩滚烫的手指包裹其中，顿时一阵暖流就涌上心田。 她低着头，踩着奈恩在雪地中踩出的脚印，一深一浅地往教学楼的方向走。 …… 回到楼里后，在林珠的带路下，奈恩就把郭老师送去了医务室。 医务室的老师赶紧检查了郭老师的伤势。 郭老师很快就醒转过来，沙哑地问：“发生了什么？” “你刚才在外面晕倒了，这个小同学和那位——”校医老师看向奈恩，显然是不知道奈恩的身份。 “这是我……”林珠停顿了一下。她要怎么介绍奈恩来着？ “我是她邻居。”奈恩平静道，“她家里人让我来看她。” 林珠当然记得奈恩的邻居身份。 她刚才怎么就突然卡壳儿了？明明之前向姑姑介绍他的时候也说的是邻居。 校医老师没有怀疑什么。他再次检查了一下郭老师的伤口，蹙眉道：“你这是被什么东西砸了？这后脑勺肿了个大包，希望别有脑震荡啊。” 郭老师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就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就感觉后脑勺一疼，然后眼前一黑。”他看向林珠和奈恩，扯动嘴角笑笑，“幸亏你们俩经过，不然我倒在外面，冻也冻死了。”他说着，还真的打了个大喷嚏，牵动了伤口，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 “这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校医老师摇头叹气道，他又看向郭老师，“你可忍住了，这下可能有点疼。” 他说着，就用消毒棉按上了伤口边缘，郭老师立刻疼得“唉哟”大叫起来。 不过看他的样子，似乎伤势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两人离开了医务室，林珠刚把埃尔提的事跟奈恩简单地说了一遍，却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嘈杂声。 “快来！这边！”有人叫道，“学生找到了！” 两人赶到楼下，却看见两个男生正并排躺在教学楼的大厅里。 林珠立刻从他们的衣服认出来，这两人正是沈思远和陈进南。 几个老师正围在他们周围仔细检查两个学生的情况，一些附近的学生也渐渐地围了上来。 “这两学生怎么救出来的？”林珠身后一个男生问道，“救援人员到了？” “不知道，”另一个女生说，“听说是被发现时他们俩就躺在这里了……不知道是谁救他们出来的，总不会是自己爬出来的吧！” “大家让一让，让一让！”有女老师的声音叫道，指挥学生们给两个伤者让开一条通路。 很快，两个男生就被抬进了医务室。 林珠也想跟着进去，她手头的治愈之风还剩下百分之七十的能量没用完，可却被一个男老师拦住了，让她回教室去。 “可是……”林珠蹙眉，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她没注意到奈恩的目光在自己脸上停留了片刻。 忽然，奈恩向前迈出一步，道：“让我看看他们，我是医生。” 林珠惊讶地看向奈恩。 奈恩撒谎起来眼睛都不眨一下，而且他声音沉稳，令人信服。 男老师怔住片刻，“你是大夫？那太好了。”然后他赶紧侧过身让奈恩通过。 林珠趁机就跟在奈恩身后进了医务室。 躺在床上的两个学生都紧闭着双眼昏迷不醒，陈进南的额头上还有大块的血迹，而且两人裸.露出来的皮肤都有大片青紫的痕迹，不知是淤青还是冻伤。 校医赶紧将事先备好的热水袋塞入两人的腋窝下取暖，又给他们盖好了被子。 奈恩弯下腰，将手搭在了陈进南的额头上，像是在查看他的体温。而只有林珠知道，他是在检查陈进南的伤势。 林珠趁着这功夫，悄悄地把魔卡塞入了陈进南的手心中，默默激活了治愈之风的效果。 比起沈思远，陈进南看起来伤势要更重一些，他的右腿受伤，鲜血已经浸透了他的牛仔裤。 可是检查了沈思远的情况后，奈恩却沉声道：“他的情况要严重多了。他身上没有严重的外伤，但是他已经出现了严重的低体温症，情况很危险。” 校医也仔细检查了一下沈思远的情况，皱眉道：“嗯，他确实……”说到这里，校医忽然叫了一句：“糟了！他的脉搏已经摸不到了！”他又弯下腰检查了一下沈思远的呼吸，然后二话不说就做起了心肺复苏。 林珠把她治愈之风卡里剩下的百分之四十的能量全部用在了沈思远身上。 校医的额头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水，心肺复苏已经做了几分钟了，可沈思远还是没有复苏的迹象。 林珠忐忑不安地望着病床上沈思远。 她有些懊恼，为什么不提前多准备几张治愈之风。 这时，她忽然脑中灵光一现，想到了一个主意。 既然沈思远是因为体温过低的缘故，那么她也许可以…… 于是她匆匆对奈恩说了一句“我回教室一趟”，然后就转身跑了回去。 回到教室后，班上的同学问林珠沈思远和陈进南是不是找到了，原来他们已经得到了消息。 林珠没时间理睬他们，她背起书包，忽然停下脚步，对一个男生伸手道：“快！借我一下打火机！”她曾经听许沁说，这男生晚自习偷偷在男厕所抽烟，身上肯定带了打火机。 那男生愣住，“你要打火机干嘛？” 林珠却蹙眉道：“快给我，救人要用！” 那男生怔了一下，他从来没见过内向腼腆的林珠用这样的口吻说话。他从上衣兜里掏出打火机递给林珠。 林珠拿过打火机，就头也不回地跑出了教室。 …… 林珠跑进最近的厕所，她从本子上随便扯了一张纸，用打火机点燃，然后用魔卡相机一连拍了几张火元素卡。 她想起自己曾经用水元素和土元素成功催长了植物种子，又把光元素卡当做“闪光弹”使用。这些基础元素卡本身也是魔卡，只要使用得当，它们也能发挥有效的作用。 林珠拿着那些火元素卡回到了医务室。 看到林珠出现，奈恩便冲她微微点了一下头，并没有问她刚才干什么去了。 而沈思远此刻已经恢复了呼吸和心跳，但是他还没有脱离危险。 校医正在给沈思远和陈进南更换热水袋，陈进南含糊不清地梦呓了一声，忽然就睁开了一点眼睛，看样他的情况要稳定多了。 林珠趁着校医忙碌的时候，将火元素卡放在了沈思远手心中。她悄悄地激活了火元素卡。 就像水元素卡并不是水一样，火元素卡和真正的火不同，而是某种“能量”。这和之前她一次性让光元素的能量完全爆发出来不同，她需要小心地使用火元素卡，让它的能量缓慢释放。 林珠刚刚想到的是，她之前在沈思远身上使用的治愈之风之所以没有效果，大概是因为治愈之风本身是由水元素和风元素组成的，对于低温症，它大概无能为力；而唯一有可能对低体温症起到效果的，应该就是火元素了。 不过，她对自己的想法并不完全确定，只能试着慢慢来。 她用完了一张lv1的火元素卡，忽然发现沈思远的脸色似乎恢复了一点红晕，他的手也不像冰块那样冷了。既然没什么副作用，于是她就干脆又用了一张火元素卡。 就在第三张火元素卡用完的时候，奈恩忽然将手放在了沈思远的额头上，然后轻声对林珠道：“行了，他的体温和心跳都已经恢复正常了。” 林珠松了口气。 看样子她的火元素卡确实起到了作用。 …… 两人的情况都已经稳定下来，体温也都恢复了，陈进南已经完全恢复了意识，只有沈思远还在昏睡中。 林珠没有回教室，而是跟奈恩一起站在走廊的窗前，望着窗外的大雪。 “不知道刚才那个赏金猎人去哪儿了。”林珠蹙眉道。 幸亏有埃尔提，她的两个同学才能得救，所以林珠对他的印象已经完全改观了。 “他还会回来找你的。”奈恩回答。 林珠“嗯”了一声，“我答应要帮他的忙。”她想起埃尔提说过的那些话，沉默了一下，“那人说，末日快来了。奈恩，现在的情况真的有那么危险吗？” “也许吧，诺亚方舟计划确实曾经摧毁过其他位面的文明。”奈恩说。 “也就是说那人说的都是真的？”林珠犹豫了一下，“他还说，只有我才能拯救人类什么的……可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她说完就有点不好意思，这种话说出口还真有种中二的羞耻感。 她还是不敢相信自己是“唯一能拯救世界的人”，这又不是拍美国科幻片，她从来不信什么个人英雄主义，而且，她也不是什么superhero。 ……可如果赏金猎人说的是真的呢？ 她忽然想起网上一个梗，有人说：如果有一天，你忽然发现自己肩负了拯救全人类的使命，而且还被赋予了某种超能力，你会如何做？ 她当时还花了几秒钟，认真地思考了这个问题，可却从未想过这种事情会真的发生。 这个下午发生的一切，就像她看过了末日科幻电影之后做的梦一样，一点也不真实。 奈恩忽然抬手擦去了窗户上结起的雾。 “雪停了。”他说。 林珠也学着他的样子擦了擦窗上的水珠。 风声小了许多，不远处的大楼忽然亮起了灯光。 借着大楼的灯光，林珠看到，雪果然已经停了。 这时，奈恩将手轻轻地搭在了她的小臂上。 被奈恩碰触的瞬间，林珠的身体莫名地轻轻打了个颤，可这并不是因为寒冷。 隔着厚厚的羽绒服，她似乎还是能依稀感觉他手指的温度，而这只是她的错觉罢了。 窗外呼啸而过的大风刮得窗户嗡嗡作响。 “……奈恩。”她小声道，“其实我有点……”她本来想说自己有点怕，可是最后却改了口，“……有点担心，要是以后真的发生比这场雪还可怕的灾难怎么办？”她说着，不由得回头看向奈恩的侧脸。 奈恩也恰好回头看向她，他的目光平静如水，眼睛幽深的颜色中似乎透着某种魔力，让林珠移不开视线，只能跟他默默地对视着。 他声音轻柔道：“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会遇到任何危险。”他略微停顿了一下，“……我会一直在，我保证。” 听到这句话，林珠瞬间怔住了。 突然，周围亮了起来。 刺目的光芒照得她有些睁不开眼。 原来是教学楼的电力完全恢复了，外面的大楼也陆续亮起了灯光，世界再次恢复了光明。 第74章 雪又断断续续地下了一天后，终于停了。 隔天的早上，天空万里无云，晴朗得不可思议；这叫人无法想象，就在前天，锦花市还如同末日降临一般被黑云笼罩。 林珠在餐桌边吃早餐。 电视里正在播放新闻。因为姑姑还没起床，林珠不敢把音量调得太高，于是就调到了勉强能听见的地步。 “……截止至今日中午，我省南部地区的大雪已经造成了二十七人死亡，至少五十万人在此次大雪中遭遇停电，锦花市交通网络全部瘫痪，地铁公交全部停运，大部分公共设施仍未恢复正常运营……据初步统计，本次大雪造成直接经济损失高达……” 林珠拿起遥控器换了个台。 别的台的早间新闻也在报道最近的天气反常。南方一个电视台正在报道说，太平洋海域有热带气旋生成，很可能发展成台风云云，还说冬天发生台风的概率虽然低，但也不是没有。 然后主持人又说，欧洲一些地方也出现了类似的暴风雪天气，英国甚至下起了冰雹。 总之，这几天全世界的天气都不太对劲儿。 林珠一口气喝完剩下的果汁，又把餐具拿去刷洗干净，然后又瞄了一眼手机。 班长王霖刚刚在班级微信群里分享了这三天的家庭作业。因为交通暂时还没恢复，所以学校昨天就通知大家放假三天。 她又打开微博看了一眼，现在微博上铺天盖地的都是暴风雪相关新闻，热搜榜前两条就是#雪灾#相关，直接把“某国民老公携女友吃路边摊”的新闻给挤了下去。 林珠学校体育馆坍塌的消息被淹没在无数建筑物坍塌和交通事故的新闻中间；因为体育馆坍塌无人伤亡，所以并没有多少人关心这件事。 而这次大雪光是锦花市就死了十七个人，这些人大多数都是在交通意外中死亡的；还有一对母女在高速公路上车子抛锚，最后活活冻死在车里。 不少人都在为雪灾中遇难的人发蜡烛的小图标。 更多的人在晒他们在大雪中拍摄的照片：被积雪掩埋的公交车，被雪压塌的松树，在雪中被冻死的流浪猫……还有一些人非常有娱乐精神地拍摄他们堆的巨大雪人，以及晾在阳台上被冻得硬邦邦的衣服等等。 这场大雪确实是场可怕灾难，可网民们的娱乐精神仍在。 林珠刚刚透过窗户，看到不少人走出家门，来到外面呼吸新鲜空气，踩着厚厚的积雪出门玩耍。 暴风雪虽然可怕，天气晴朗了之后，大家似乎完全忘记了那晚带来的恐惧，只把暴风雪的经历当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林珠班级群里学生昨晚还在兴奋地讨论要怎么利用这几天的假期，最后的结论是——写作业。因为作业多得写不完。 林珠知道，普通人不可能把那场暴风雪和“世界末日”联系在一起。 气象专家虽然也在讨论天气异常的发生原因，但是他们也只说可能跟厄尔尼诺现象和全球温室效应等等有关。 只有林珠清楚，这些天气异常是那种黑色的魔卡导致的。 她看了一眼手机上方的时间，现在是早上八点半，距离她跟奈恩约好的时间还剩半个小时了。 于是她给姑姑在餐桌上留了个便条纸，说自己走路去同学家了，然后就换上衣服出门了。 姑姑刚刚雇了护工，而那位护工就住在这个小区里，所以林珠不用担心白天姑姑在家没人照看。 不过她当然没有真的“去同学家”，出了家门后，她就转身上楼，来到奈恩家门口。 还没等她敲门，门居然就打开了。 站在门口的奈恩正穿着一件灰色开衫毛衣和白衬衫，一副干净清爽的打扮。他的头发稍微有点湿润，大概早上刚洗过澡。 “我听见你的脚步声了。”他说，然后侧身让林珠进去。 进了客厅后，林珠就看到沙发上睡着个人。 那人头朝下睡得正香甜，脸颊被枕头压得变了形，样子有点滑稽。 而这人正是赛文。 大概是听到林珠靠近的声音，赛文忽然睁开眼，吸溜了一下口水，打了个哈欠，带着鼻音道：“小九，几点了？” “八点四十三分。”奈恩准确地回答。 “哦，那还早嘛。”赛文嘟囔着，就把被子往头上一扯，盖住脑袋就要继续睡。 可奈恩却无情地扯住了他的被子，稍微一拽，他就连人带被子一起“咚”地一声滚到了地上。 “别忘了今天我们要干什么。”奈恩冷道。 赛文揉着腰，哭丧着脸道：“昨晚要不是因为你，我能睡得那么晚吗？你就不能让我多补一会儿觉？” “你的身体是被强化过的，就算两个星期不睡觉也死不了。”奈恩面无表情地指出。 赛文嘟嘟囔囔着说“简直惨无人道”，然后就打着哈欠去卫生间了。 等赛文从卫生间出来，他一下子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乱七八糟的头发神奇地服帖了，表情也变得神采奕奕起来。 他今天穿的跟奈恩有点撞衫，经典款的毛衫配衬衫，这样一看，林珠才发现两人确实长得有点像，反正都是肤白貌美腿长……咳。 临出发前，林珠想到一件事，不禁问奈恩：“现在外面路都没通呢，咱们要怎么过去？” 奈恩挽起衬衫的袖口，低头看了一下表。 “时间差不多了。”他声音低沉地说道。 “什么差不多了？”林珠莫名其妙。 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门口传来咚咚两声。 奈恩高声道：“来了。” 他大步走到门口打开门。 出现在门口的，却是一个完全出乎林珠意料之外的人。 …… “你们好。”站在门口的人机械地举起一只手摆了摆。 林珠惊讶了，居然是赏金猎人！ 埃尔提今天穿得稍微“正常”些，上身是件短款棉服，可颜色偏偏是青春靓丽的少女粉。 林珠注意到他衣服的胸口还印着魔卡少女樱的头像，看起来是件山寨的动漫款棉服。 她有些纠结地盯着那件棉服：这种衣服他是从哪儿淘来的？童装批发市场？可是怎么会有他能穿的尺码？ 埃尔提黑漆漆的眼睛在他们之间转了一圈，最后落在林珠脸上。 “魔卡师，你准备好出发了吗？”他如是说。 林珠裹紧了围巾，点了一下头。她身上又带了五张治愈之风、两张生命之泉和一张能量卡，她不知道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 她正要出门，却见埃尔提向前迈出一步走进门来，而奈恩也顺势把家门关上了。 林珠瞪着埃尔提和奈恩几秒。 “呃……不是说要出发？”她问。 “是啊。”埃尔提眼睛也不眨一下地望着林珠，“怎么了？” 奈恩平静地看向林珠，道：“抱歉，之前忘了告诉你了，我们不用普通的方法过去。” 林珠认为他说的“普通的方法”大概是指开车或走路过去之类的。 那么不普通的方法是什么？ ……总不会是坐直升飞机吧。 埃尔提从他的裤兜里掏出一个银白色的翻盖手机，或者说是某种看起来像翻盖手机的装置。 林珠注意到他的手机背面还贴着一张魔卡少女樱里小可的贴纸。 她有些无奈，这人究竟是多么喜欢魔卡少女樱？ 埃尔提翻开手机，滴滴滴地按了几下键盘。 看来它还真的只是个翻盖手机而已，还是某国产品牌。 见其他三人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埃尔提面无表情地解释道：“在我人工智能伴侣的建议下，我把短距离位面转移传送器藏在了地球位面最常见的通讯装置里。” 林珠很想提醒他，现在地球位面都用的是智能机，不过她还是忍住了。 “现在短距离传送器已经预热完毕，你们离我近一点。”埃尔提继续道。 林珠不由得看了一眼奈恩。 短距离传送器是什么？ 为什么她听到这个词就产生了某种不详的预感…… “开始吧。”奈恩语气沉着地说道。 埃尔提微微点了一下头，然后开始倒数计时：“三……二……一。” 就在埃尔提念到“一”的瞬间，奈恩忽然抓住了林珠的手，动作自然而娴熟；被他温热的手掌包裹住手指的林珠顿时微微睁大了眼睛。 她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片耀眼夺目的白光，就像光元素卡的能量瞬间爆发时一样。 于此同时，她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就像坐上了巨浪之中的一叶孤舟；紧接着，她整个身体突然失重了，就像从很高的地方坠落下来。 林珠张着嘴，无声地发出尖叫，右手下意识地牢牢地攥紧了奈恩的手。 几秒钟后，眼前的白光消失了，失重感也消失了。 林珠踉跄了一步，差点撞上一个粗壮的树干，幸好奈恩把她及时拽住了。她忽然胃里一阵翻滚，蹲下来对着积雪干呕了几下。 她扶着树干站了起来，看到奈恩正从一棵树后走出来。 “第一次进行短距离传送多少会有点副作用的。”他湛蓝的眼睛望向林珠，“你感觉怎么样？” 林珠抿着嘴唇，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这时，她身边一棵树上传来沙沙的声音。 她正要抬头看，却见埃尔提从树上咚地一声跳了下来。 他看了看林珠和奈恩，眉毛微微蹙起：“少了一个人。”他看向林珠，“你的另一个助手呢？” 林珠愣了一下，正想解释说赛文不是她的助手，却听到奈恩开口道：“他好像传送失败了。” 埃尔提打开手机，滴滴滴地按了几个键。 他突然“啊”了一声，抬起头看向林珠。 “十分抱歉。”他道，“我设置的参数有点误差，我好像把你另一个助手传送到了其他坐标。” 他说着又看了一眼手机屏幕，“这个坐标，应该是在南极圈里。” 林珠花了半秒钟琢磨他话里的意思。 所以说…… 赛文现在在南极？！ 林珠不禁问道：“我们要去救他吗？” “不行。”埃尔提回答，“短距离传送器过热，暂时还不能使用，至少要等八个小时之后。” 林珠不由得给赛文点了个蜡。 奈恩似乎并不担心赛文，他平静道：“他没事的。” 埃尔提抬手指了一下林子的某个方向。 “魔卡激活器就在那边。”他说。 林珠脚步一深一浅地跟在埃尔提身后，同时听到奈恩有节奏的脚步声从背后传来。 奈恩走起路来很稳当，而且步伐缓慢，一大步能顶林珠好几步；而埃尔提则步伐轻快，踩过厚厚的积雪竟然几乎不发出声音。 林珠一边走一边打量四周的景色。 这是被群山环绕的一片针叶林，不远处有个形状像糖三角的小山。 白雪压得针叶树微微打着颤，一些晶莹的雪片随风飘扬，凉丝丝地落在林珠的脸颊上，她不由得稍微打了个寒噤。 忽然，走在最前面的埃尔提停下脚步。 “就是这里了。”他回头看向林珠说道。 第75章 前方是一小片空地，空地上落着厚厚的积雪，就像纯白的地毯。 林珠刚要向前一步，却被奈恩拽住了胳膊。 “你看。”他看向地面低声道。 地面上隐约可见一行不知什么动物的脚印。 林珠弯下腰仔细地看了看那些梅花形状的脚印，看起来像狗或狐狸之类的生物。可惜的是，她虽然会辨别动物外貌，却不会辨别脚印。 “这附近有赤狐出没。”奈恩沉声道。 这时，林珠忽然发现这脚印有些奇怪。 它通往了空地中心的方向，最后在一个地方突然中断了。看起来就像脚印的主人最后都在空地的中央凭空消失了。 奈恩从他随身的背包里掏出一把黑色的物品，展开一看，竟然是把一米长的折叠铲。 他将铲子往林地中间用力往下一插。奈恩的力气很大，铲子竟然一下子没过了半米多，同时一声闷响从地里传来，听起来铲子尖头撞到了什么硬物。 “找到了。”奈恩冷淡道。在不特别需要他讲话的时候，他一向惜字如金。 他说罢，就开始动手挖了起来。 林珠没铲子，也帮不上忙，就站在一旁搓着手等着；可埃尔提也不帮忙，他纵身一跃，轻轻松松地攀上了旁边一棵瘦高的落叶松。 林珠惊讶地抬头看他。 只见埃尔提动作灵敏地沿着树干上爬，用个不太好听的比喻，他就像只野生的猴子；一些积雪混杂着针叶哗啦啦地落了林珠一身，她赶紧扑掉身上的雪躲到一边去。 很快，奈恩的坑挖好了。 林珠走过去探头一看，只见棕色的泥土之间露出了一块白色的东西。 奈恩弯下腰，将那东西从土里扒了出来。 原来是个直径有两个巴掌大小的白色圆球。 圆球表面非常光滑，就像镜子一样，一点泥土都没沾。 “这就是魔卡激活器？”林珠问道。 奈恩没有回答，他的手指在圆球上面轻轻滑过，而将耳朵贴在了圆球上。 “你听。”奈恩忽然低声道。 林珠学着他的样子，也将自己的耳朵贴了上去。圆球的表面冰凉，林珠不由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而奈恩灼热的呼吸轻轻地喷在了她的脸颊上，跟圆球的冰冷形成了鲜明对比。 “听见了吗？”男人轻柔的嗓音像大提琴。 林珠定了下心神，仔细聆听，果然听到圆球里传来细微的嗡嗡声，就像某种杂音。 “看来它需要在特定的时间才打开。”奈恩皱眉道。 “我能看看吗？”林珠问。 奈恩没有说话，立刻将圆球递给了她。 林珠将圆球捧在手心里仔细观察，奈恩则沉默不语地注视着她。 忽然，林珠发现，圆球表面似乎能看到一些细微的纹路，跟卡纹有点相似。 她的手指触摸过那些纹路，忽然，她注意到自己手指触碰过的地方纹路似乎变得更亮了。 她突然想到，难道这个圆球表面其实是用魔卡做成的？ 想到这里，她就集中注意力，跟卡纹进行共鸣。 这时，天空突然变得昏沉起来。 太阳躲到了一朵乌云后边，寒风吹过松林传来海浪一般的波涛声。 林珠感到她的手指快要冻僵了。 过了大约两分钟，她终于跟圆球的卡纹共鸣成功。 圆球冰冷的表面突然升温，甚至让林珠觉得有些烫手，因为她的手指现在很冷。 而它表面的纹路也瞬间发出柔和的白色光芒，变得更清晰了。 随后，圆球顺着其中一条纹路缓慢地裂开，嗡嗡声变得更清晰了。 林珠捧着圆球，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发生的一幕。 大概因为奈恩就站在她身旁的缘故，她竟然一点都不觉得害怕，反而对圆球里的事物充满了好奇。 圆球终于打开了。 它里面包着的是另一个球体，而这个球体是透明的，它反射着阳光，看起来像玻璃。 球体里悬浮着一张黑色的魔卡，和林珠之前见过的那些一样。 她刚腾出一只手，想试试能不能把魔卡取出，奈恩却抬手挡住了她的胳膊。 “我来。”他平静道，“这里可能有机关。” 他从林珠手中拿过那个球，伸手碰触了一下“玻璃球体”的外壳。 玻璃球就像肥皂泡一样轻微地变形了。 奈恩的手非常轻易地穿过了球体，好在并没有触发机关之类的，而是成功地把魔卡取了出来。 嗡嗡声立刻消失了。 魔卡激活器的外壳也突然变得黯淡无光。 奈恩把黑色魔卡递给林珠，林珠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它和之前的魔卡确实没什么区别。 就在这时，埃尔提从树上跳了下来。 他按了一下表型通讯器，然后将光屏调转了个方向对准林珠，道：“我刚刚在高处确认了一下魔卡激活器的位置。根据我昨天探测到的魔卡能量波动，这片区域大概还有三个魔卡激活器需要处理。” 随后，三人就按照埃尔提的指示找到了第二个地点。 第二个地点并没有狐狸的脚印来帮助判断位置。 奈恩看向林珠说：“你是魔卡师，你能够跟激活器产生共鸣。” 林珠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她在那片林地转了两圈，忽然依稀感觉到脚底一阵轻微的颤动，就像踩到了掩埋在泥土下面的电动剃须刀。 奈恩按照林珠指示的位置插入铲子，果然碰到了一个硬物。挖开一看，是和刚才那个圆球一模一样的魔卡激活器。 随后，他们在松林里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终于把这片区域的四个魔卡激活器全部找到了。 而实际上，这两个小时里，他们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步行到下一个地点上，找寻魔卡的位置其实花费不了林珠多少时间，她就像个“人肉激活器探测仪”。 每次取出黑色魔卡后，埃尔提就会把激活器装进他裤袋。 第一次见他把那么大的东西像变戏法一样塞进裤袋时，林珠还吓了一跳。 之后，她每次都牢牢地盯着埃尔提塞进裤袋的动作，可是怎么也没看出来他是怎么把东西塞进去的。 难道他的裤袋是四次元口袋？ “这个区域已经清理完毕了。”埃尔提在光屏最后一个地点上打了一个叉。 一个声音从他的表型通讯器中传出：“下一个地点的坐标已经确认。短距离传送器还需要六小时二十三分才能恢复使用。” 埃尔提立刻回复：“知道了。” “说话的是谁？”林珠忍不住问。 “是我的人工智能伴侣lux-zero。”埃尔提回答，“他的人格数据是根据我的一个叫lux的好友复制的。” 听到人格数据和复制的字眼，林珠立刻想到了奈恩。 可奈恩却一脸平静地看向埃尔提，“你一共处理过多少个激活器？” “五十九个。”埃尔提毫不迟疑地回答，“我只能在激活器夜晚工作的时间段内进行处理，因为激活器白天休眠时，我的魔卡能量探测器是探测不到激活器的位置的。” 林珠不由得心道，光是这片山区就有四个，那全世界究竟有多少个？ 她把自己的疑问告诉了埃尔提，可回答她的却是奈恩。 “我之前统计过全世界天气异常的数据。”奈恩道，“根据我的推测，全世界大概有一千三百个集中放置魔卡激活器的地点，而平均每个地点都有五个左右。” 也就是说，全世界加在一起就是六千多个。 奈恩又道：“只要有短距离传送器，在几个月内放置六千个激活器并不是问题。” 林珠“嗯”了一声。 她又蹙眉心想，光靠他们几个来回收所有的激活器实在有点难，即使每天回收十个，也要两年才能回收完成。 她把自己的疑惑说了，奈恩却道：“现在回收魔卡并不是最迫切的。黑色魔卡的能量已经所剩无几，即使不去回收，它们也会在短时间内消失。而它们对天气产生的影响却是漫长的，它们的魔卡能量已经渗入了地球位面的大气层，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对天气产生巨大的影响。” 听完奈恩的话，林珠沉默了。 她之前还天真的以为，只要动用全人类的力量，把所有的黑色魔卡都回收起来，就能阻止天气灾变的发生，可现在看来并没有那么简单。 “那现在该怎么办？”林珠蹙眉道。 “所以我们需要你的帮忙，魔卡师林珠。”埃尔提忽然插话道，“因为现在地球位面已经和其他位面彻底切断了通讯，所以你是唯一有机会改变这一切的人。” 林珠还是不敢相信这一切。凭她的力量能拯救世界什么的，听上去太玄幻太中二了。 “可是……我要怎么做？”她蹙眉道。 “你应该猜到答案了。”奈恩湛蓝色的眼睛望着她，“你要制作出能够逆转这些黑卡效果的高级定制魔卡，放入这些散落在世界各地的激活器里。” “要我做高级定制魔卡？”林珠惊讶。 “黑色魔卡本身就是高级定制魔卡。想要逆转它的效果，至少要高于它级别的高级定制卡才行。”奈恩道。 听完奈恩的话，林珠沉默了一下。 奈恩说的其实她也想到的，她惊讶的并不是高级定制卡本身，而是以她现在的水平，她还做不出高级定制卡来。 她之前也想过给姑姑做一张，可是只有大师级魔卡师才能做出高级定制卡。她现在只是个刚刚通过考试的学徒级魔卡师。 这时，奈恩看了一眼手机地图，道：“这附近有个小镇，咱们先去那里休息一会儿，等短距离传送器冷却完毕。你们觉得呢？”他说着就抬头看向两人。 埃尔提面无表情道：“我听魔卡师的意见。” 林珠微微点头表示同意。她这才注意到自己已经有点饿了，去镇子上吃点东西也好。更何况森林里也没什么休息的地方，他们总不能在这里等上六个小时。 在前往小镇的路上，林珠拿出一张燃烧的小石子卡，放在手心里取暖。 自从学会了缓慢释放魔卡能量的方法后，她就一下子get了很多魔卡的新功能，比如这张本来可以在野外烹饪食物的卡片，此刻就化身成为了暖手宝。 很快，林珠浑身都暖和了起来。 但是即便有暖手宝的帮忙，她的体力消耗还是很快就到了极限。 她平时很少锻炼身体，很快她就跟不上两人前进的速度了。她的呼吸急促，冰冷的空气就像刀子似的切割她的嗓子。 他们已经在厚厚的积雪里走了两个小时的路，所以她的体能已经消耗殆尽了。 又走了大概二十分钟后，她的脚步渐渐地变得沉重起来，跟奈恩拉开了一段距离。 而此刻天气也变得寒冷起来，阳光彻底被乌云遮盖，气温骤降，林珠的四肢也变得僵硬得不听使唤，寒冷让她的体力消耗得更快了。 好在奈恩注意到了她的不适，稍微放慢了脚步，回头望向她。 林珠快跑了几步跟上他，她喘着粗气道：“还有多远？” “五公里。”奈恩平静道。 林珠估算了一下，大概还要走一个小时才能到目的地。 这四周冰天雪地的，没什么休息的地方，“暖手宝”的能量毕竟是有限的，不知道还能维持多久。 “你怎么了？”奈恩问。 林珠不好意思说自己累得走不动：“没什么……有点冷而已。” 奈恩默默地看向她，像是在斟酌什么。 此刻，走在最前面的埃尔提已经轻盈地跳下一个坡，消失在了两人的视线中。 就在这时，奈恩忽然向前迈出一步，向林珠伸出手。 还没等林珠反应过来，她就被对方拽着胳膊，一个踉跄向前倾倒。 林珠顿时睁大眼。 在一瞬间，她以为奈恩是要抱住自己。 她的额头碰在奈恩的胸口，男性温热的气息让她浑身僵硬。明明天气很冷，可她的脸颊却还是不听话地烧了起来。 而就在下一秒，奈恩的手却托住了她的腋窝。 奈恩的力气很大，轻而易举地就把她从地上举了起来。 林珠立刻睁大了双眼。 然后她被举到了和奈恩平视的高度。 她瞪着那双清澈的湛蓝色眼睛，突然有种被当成人偶举起来的错觉。 第76章 然后…… 奈恩居然就那么把她抱在了怀里。 林珠：“……” 她的下巴正卡在奈恩的肩膀上，同时感觉自己的胸部正贴着奈恩的身体，她顿时一阵脸红，挣扎了一下，道：“咳……放下来，我自己走。” 奈恩却沉声道：“这样比较快。你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了。而且这里气温太低。” 他说着，就迈开步子大步向前走去。 奈恩走路的速度很快，步伐很稳。 不过，被抱在怀里的林珠还是生怕自己掉下来，竟然不由自主地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衣领。 很快，她的身体不知不觉地往下滑了一段，最后竟然变成了被奈恩以公主抱的姿势搂在怀里。 林珠盯着奈恩光洁的下巴，顿时脸红得快烧起来了。她都十几年没被人用这个姿势抱过了。 就在这时，她听到埃尔提的声音道：“魔卡师受伤了吗？” “没有。”奈恩简洁地回答。 埃尔提“哦”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林珠欲哭无泪，她不是受伤了，只是走不动了。 可是她很快就发现，被奈恩抱着可要比她自己走还要累多了。 而且不是身体累，而是心累。 她现在浑身一个指头都不敢动弹，眼睛也不敢多看奈恩的脸，只能紧紧地揪着他的领带，同时又担心自己鞋子上的泥沾到人家的衣服。 过了一会儿，奈恩忽然低头看向她。 “咳。”他清了清嗓子，嘴角似乎微微上扬了一个弧度，“领带被你拽得有点紧了。” 林珠这才注意到她无意间把奈恩的领带扯得收紧许多，领带正勒着人家的脖子。 她赶紧松手了。 “对不起。”她小声道。 奈恩沉默不语地扫过她通红的脸颊，然后眼睛看向前方，道：“快到了，再坚持一会儿。” 林珠“嗯”了一声，微微蹙眉道：“要不，我自己走一会儿吧。” 她怕再被抱一会儿她的心脏快要受不了了。而且当着埃尔提的面，她也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可就在这时，奈恩忽然猛地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林珠惊讶地看向他的下巴。 “嘘，有人来了。”他蹙眉道。 他说着，就抱着林珠飞快地躲到了一棵落叶松后边。 在躲进树后的前一刻，林珠用余光瞥见埃尔提也停下了脚步。 奈恩把林珠放了下来，然后凑近她的耳畔，用呼吸一般的声音轻轻道：“待在我后边。别出声。” 他说着，就转身用后背对着林珠，眼睛警惕地望着一个方向。 林珠见他这幅样子，不由得也紧张起来。她屏住呼吸，下意识地摸了摸衣兜里的魔卡。 前方的松林之间似乎隐约传来一阵沙沙的脚步声。脚步声夹杂在松涛声和寒风的呜咽声中，显出了几分恐怖片的气氛来。 就在这时，林珠看到一棵树后出现了一个人影。 “是谁？出来。”奈恩的声音十分平稳冷静。 林珠注意到那人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他跌跌撞撞地扶着树干前进，就像喝醉酒的人。 这时，埃尔提也赶了过来。 他手里拿着林珠之前见过的金色□□，指着那个正在靠近这边的人。 不过还没等埃尔提扣动扳机，那人就突然向前踉跄了两步，头朝下倒在了雪地中。 ……他居然晕倒了。 “待在这儿。”奈恩微微偏过头对林珠道。 然后他就快步走向了那个倒在地上的男人。 林珠按照奈恩的指示老老实实地站在树下。 她看着奈恩蹲下来仔细检查了那人的身体情况，然后把那人的身体翻了过来。 埃尔提盯着那人看了看，又打开表型通讯器的光屏，点击了一下，然后忽然道：“这人我见过。” 奈恩立刻抬头看向他。 “他之前曾经冒充过魔卡师骗我。”埃尔提面无表情地解释道。 奈恩却蹙眉道：“……这人我好像也见过。” 就在这时，那人忽然缓缓地睁开眼。 他涣散的目光集中在了埃尔提和奈恩的身上，待他看清埃尔提的脸，他顿时沙哑地“啊”了一声，然后猛地从地上坐了起来。 “外……外星人！”他一脸惊恐地瞪着埃尔提，然后转身狼狈地爬起来就要逃走，却被埃尔提轻松地捉住了衣领。 “放开我！”那人挣扎道。 这时，站在树下的林珠看清了那人的样貌。 那人她居然认识。他正是前段时间林珠在猫贩子那里见过的男人，后来她看新闻里说这人失踪了。 而林珠在那之前就已经见过他一次了。 他的证件照曾经被网友人肉出来挂在了微博里。 这人正是之前在林珠楼下住的虐猫者，林珠记得他叫殷秦。 林珠还以为他已经搬去别的城市住了，没想到现在居然在这里见到他。 而且看他的样子，似乎把埃尔提当成了“外星人”。 虽然埃尔提严格来说并不是外星人，而是来自其他位面的“异世界人”，不过在普通人眼里，这两者大概也没什么太大分别。 最后殷秦还是被埃尔提无情地用□□放倒了。 然后埃尔提把殷秦从地上“公主抱”了起来。当然了，要比奈恩之前对林珠的动作要粗暴多了。 埃尔提把殷秦带到了林珠面前，然后把他丢在了地上。 令林珠惊讶的是，殷秦并没有完全晕倒，他的眼睛正瞪得老圆，一脸惊恐地看着林珠。 林珠见他表情狰狞，便稍微后退了半步。 “放心吧。我的□□会使人保持大脑清醒。现在他只有眼皮能动。”埃尔提平静地解释道。 林珠弯下腰仔细地看了看殷秦，他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毛呢大衣，身体虽然不能动弹，但还是被冻得不由自主地瑟瑟发抖。 林珠今天特意穿了厚棉袄戴了大围巾，把自己裹成了球，都还是感觉很冷。想必殷秦现在肯定冻得浑身都僵硬了。 “他怎么会在这儿？”林珠不禁问道。 “不清楚。”埃尔提道，“我上次看见他的时候，他的坐标距离这里有二十五公里。” “现在怎么办？”林珠问。 奈恩忽然道：“他突然出现在这里并不是巧合。锦花市距离这里二十多公里，他身上又穿得这么单薄。” 林珠看向奈恩：“你觉得他可能跟黑卡有关？” “有可能。”奈恩道。 林珠也觉得奈恩说的有点道理。 而且殷秦穿得这么少，这里又很冷，总不能任由他在这里冻死。 于是他们决定先把殷秦带到附近的镇子上再说。 又走了大约十几分钟，林子变得稀疏起来，前方镇子的建筑隐约可见。 三人带着个浑身不能动弹的大男人，林珠还有点担心会被人指指点点。事实上，镇子里路上的人很少，零星的几个路人也没有盯着他们看，只是扫过一眼就匆匆离开了。 此刻距离短距离传送器冷却完毕还有三个多小时。 他们在路边找了个看起来比较干净的小宾馆。 这个镇子很小，有宾馆已经很不错了。宾馆的大厅设施很简陋，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只有一个服务员在靠着椅背打瞌睡。 服务员被林珠叫醒后，她打着哈欠没精打采地给他们办理了入住手续。宾馆用的居然还是老式的钥匙房门，上面挂着个木牌，上面刻着的“103”字样已经被磨得快看不清楚了。 林珠拿过钥匙，三人正要离开，服务员忽然道：“那人的身份证呢？” 原来她这才注意到被背在埃尔提身上的殷秦。 林珠语塞了一下，“呃……” 好在奈恩很冷静，他伸手从殷秦的上衣兜里拿出一个黑色钱夹，从容地从里面拿出一个身份证。 “这是我弟弟。”奈恩平静道，“他身体不舒服。” 服务员懒洋洋地“哦”了一声，显然对他们的事一点都不感兴趣。 …… 宾馆的房间还算干净，就是散发了一股许久没人居住的发霉味儿。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林珠拉开一看，外面居然对着的是红色的砖墙，墙上还爬着爬山虎枯萎的藤蔓。 埃尔提把殷秦放在其中一张床上，道：“麻醉药的时效快过去了。” 林珠注意到殷秦的手指似乎动弹了一下。 不过殷秦还是维持着刚才的姿势，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就像个尸体。 奈恩打开手机看了一眼，蹙眉道：“这里信号很不好。” 林珠也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确实，这里的信号居然只有两格，也没有wifi和4g网络。她给姑姑发了个微信，说自己要晚点才回家。 奈恩打开电视按动了两下遥控器，电视能收到的电视台很少，一个本地电视台正在播出一个抗战电视剧。 埃尔提忽然道：“我出去转一圈，确认一下附近没有危险。” 他说完，就拉开窗户，从窗口跳了出去。 林珠吓了一跳，探头一看，埃尔提正敏捷地跳下一个垃圾箱，然后消失在小巷的尽头。 她有些无奈，明明可以走门，可这人每次都非要走窗户，难道是一种奇怪的癖好？ 埃尔提走后过了大约两分钟，林珠忍不住凑到殷秦的床边查看他的情况。 “你能动了吗？”她小心翼翼地蹙眉道。 见殷秦不动弹，林珠怕他醒来之后又逃走，便道：“刚才那个人叫埃尔提，不过他不是外星人。我们就是有几个问题问问你。”她纠结了一下，“咳，说了你大概也不信，这件事跟世界末日有关……” 林珠的话没说完，殷秦突然像虾米似的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 他狠狠推了一把林珠，然后就往门口跑，中途还笨拙地在地上的一次性拖鞋上绊了一下。 他刚打开门冲出去，就被埃尔提堵了个正着。 埃尔提轻而易举地就把他制服了，然后牢牢地按在了地上。 “放开我！”殷秦的脸贴在地面上，被压得变了形，嘴里还在吐字不清地大叫，“救命！救命！放开我……外星人！” 林珠无奈，原来这人也把她当成了外星人。 埃尔提用膝盖抵着殷秦的后背，又掏出金色□□，用拇指拨弄了一下枪上的圆环，然后冲着殷秦的脖子开了一枪。 殷秦立刻又浑身瘫软不能动了。 可这回他的嘴巴还是能发出声音。他大叫着“救命”“外星人”，然后被埃尔提果断地扛在了肩膀上，丢在了床上。 殷秦的叫声终于把服务员给引来了。 “快报警！这三个人是外星人！”殷秦瞪着眼睛对门口的服务员大叫，“快打110！” 服务员一脸懵逼地看着他们，大概在考虑是不是碰到了神经病。 “他精神有点问题。”奈恩淡淡地解释道。 “哦！知道了。”服务员恍然大悟，“那你们让他小点声，别吵着别的住客。” 埃尔提捂住了殷秦的嘴巴，他就只能发出抗议的呜呜声了。 等服务员走后，林珠一脸纠结道：“等下，我们这样不算犯罪吗？” 她的脑海中浮现了“绑架”“非法限制人身自由”之类的词。 “放心吧，事后我会消除他的记忆的。”埃尔提声音机械地回答，他看了一眼林珠，“我刚刚调整了麻醉药的剂量和成分，所以他现在还能说话。” 奈恩走到床边，低头注视着殷秦片刻，然后低声说道：“等下我们会问你几个问题。问完问题，我们就把你送回家。” 奈恩的声音轻柔而温和，就像有种魔力。听完他的话，殷秦终于停止了呜咽，冷静了一点。 埃尔提这才松开捂着殷秦的手。 殷秦声音颤抖沙哑地说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好人。”埃尔提简洁而生硬地回答。 在殷秦看来，这话大概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这时，埃尔提手上的表型通讯器里传来一个声音。那个声音便是他的人工智能伴侣。 “埃尔提，你所在地区域天气又开始变化了。” 听到这句话，林珠便看了一眼窗外。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天色变得暗沉了许多。 现在应该是正午时分，窗外墙壁之间露出的一线天空却是灰黑色的，就像夜晚提前降临了一般。 林珠不禁心下一沉，难道暴风雪又要来了？ 这时，埃尔提的人工智能伴侣又提醒道：“小心一点，有东西正在靠近你们。” 第77章 人工智能卢克斯的声音刚落，窗外就传来了一声沉闷的滚雷，狂风四作，将宾馆的老式铁窗吹得嘎吱作响。 “……你们看。”埃尔提将光屏展示给林珠和奈恩。 光屏上是一张地图。 地图上显示，一个漩涡形状的云团出现在了中国大陆边缘的蓝色海洋中，根据卢克斯标示的箭头方向，他正在接近锦花市一带区域。 “根据我从地球位面气象卫星得到的数据，”卢克斯说，“之前出现在南太平洋的热带气旋已经逐渐发展为了强热带风暴，现在正在沿着海岸向你们所在的方向移动中。” “强热带风暴？”林珠重复这个词，她忽然想起今早还在电视上看到新闻，说出现了可能发展成罕见冬季台风的热带气旋，可没想到天气变化得如此之快，到了下午竟然就已经真的快要变成台风了。 就在这时，林珠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原来是姑姑打来的。 她接了电话，可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却是小姑的。 “珠子，你在哪儿呢？”小姑的声音略显焦急，“现在外面又变天了，你快回家吧！” 林珠隐约察觉到有些不对，便道：“我大姑呢？” “你大姑刚才突然晕过去了，现在我们正打算把她送去医院呢！” 听到这句话，林珠顿时心里咯噔一下。 她就知道胰腺癌术后容易出现并发症，还特别容易复发，但是姑姑这段时间明明精神头不错，还能吃饭了，怎么突然就晕倒了？ 小姑又道：“这外面大风刮得太吓人了，可能又要下大雪了！你回来的时候小心点，注意安全！你大姑这边有我和你小姑父呢，别太担心了！回家之后给我打个电话，听见了吗？” 林珠刚要答应，却听到小姑那边隐约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杂音。 “这又怎么了？”小姑的声音传来，“……老天爷。” 林珠以为大姑出现了什么问题，赶紧问道：“小姑，怎么了？” 小姑却声音惊恐道：“珠子，你看外边！突然下起冰雹了！天哪，这冰雹得有乒乓球那么大！” “卧槽，这冰雹！太可怕了！”小姑父的声音隐约传来，“这简直是世界末日……” 小姑的声音又道：“珠子，你现在到底在哪儿……算了，不管你在哪儿，先别回家了，找个地方躲一躲，这外面太危险了，听到了吗……” 通话突然中断了。 林珠焦急地“喂”了两声，才意识到已经没信号了。这里是山区，信号本来就差，再加上这种恶劣天气，信号于是就此彻底中断了。 放下电话后，林珠心道，现在距离短距离传送器冷却完毕还要三个小时，外面天气又这么恶劣，她肯定是没办法及时赶回去了。 万一姑姑在这段时间里正好…… 林珠不敢往下想了。 她感到奈恩的手轻轻地捏了一下自己的肩膀。她抬起头看向奈恩，却看到他目光平静地看了自己一眼。 奈恩并没有说话，但是林珠却敏锐地感到了他目光中无声的安慰。 就在这时，她听到殷秦的声音沙哑道：“我都说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反正一睁眼，我就躺在那里了，然后就被你们抓住了。”殷秦声音沙哑道，“不过……在那之前，我好像做了个怪梦。” “什么样的怪梦？”埃尔提冷淡道。 “我不记得了。”殷秦干巴巴道，“就是个梦而已。” “你做了个梦，然后人就被传送到了二十多公里之外的地方？”林珠忍不住道。 殷秦的眼球转了转，看了一眼林珠，咽了一下口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们不是有高科技的外星人吗？这种事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林珠无奈：“都说了我不是外星人。” “魔卡师，现在怎么办？”埃尔提看向林珠，“看样子从他嘴里问不出来什么了。” 殷秦也看向林珠，蹙眉道：“我知道的我都说了，你们也该按照约定好的放了我吧？” 林珠见殷秦一脸眼巴巴的表情看着自己，便突然明白对方是把她当成是“头领”了，毕竟埃尔提一直都在询问她的意见。 “你刚才说你做了个怪梦……”林珠斟酌着开口道，“你有没有梦见一个白色的圆球？” “圆球？”听到这个词，殷秦的脸色突然变了一下，道，“……我不知道什么圆球。” 林珠隐约地察觉到殷秦是在撒谎。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她就是能从殷秦表情细微的变化中看出来他在撒谎。 “你确定？”她反问。 “我都说了，我只记得我晕倒了，然后醒来就被你们抓了，仅此而已。”殷秦语气生硬地说道。 林珠仔细地看了看殷秦的表情，她忽然觉得殷秦跟之前好像不太一样了。 之前殷秦显得很害怕，可现在他却莫名显得冷静了许多。 难道他想起什么了？ 林珠走到卫生间门口，冲其他两人招了招手，让他们靠过来。 然后她小声把自己的想法跟他们说了。 奈恩低声道：“嗯……魔卡师的观察力确实要比正常人敏锐很多，也许你已经潜移默化之中拥有了观察微表情的能力。” 埃尔提忽然道：“我有个办法。我们可以使用催眠术让他说出实话。” “你会催眠术？”林珠立刻想到了电视里演的那种情节，她还以为这种催眠术只有电视剧里才有。 “我不会，但是他一定会。”埃尔提说着，就静静地看向了奈恩。 奈恩瞥向他：“你知道我的事情。”他的声音平静，用的是肯定句。 “当然了，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埃尔提面无表情道，“你是屠杀者赫伯特的复制人。在多位面世界，没人不知道赫伯特的传说。” 屠杀者赫伯特是什么？ 林珠茫然地看向奈恩。 奈恩说过他是一个著名歌手的复制人。 总不会是那个歌手的艺名叫屠杀者赫伯特吧！哪个歌手会给自己起这样的艺名？死亡金属摇滚歌手？ 埃尔提继续道：“赫伯特本人就是个催眠大师，想必他的复制人也继承了这一天赋。” “我从来没使用过催眠术。”奈恩语气略生硬，林珠察觉到他似乎有些不快。 “但是你会。”埃尔提漆黑的眼睛空洞地望着他，“赫伯特的记忆和天赋早已完整地储存在了你的大脑之中，对于你来说，使用他的能力应该就和吃饭喝水一样自然。” 奈恩看了一眼林珠，和她的目光对视了两秒。 他忽然叹了口气：“我知道了。但是我不保证一定能成功。” 他说着，就走到了殷秦身边。 殷秦显得有些紧张：“你想干什么？” 奈恩将手放在了殷秦的肩膀上。 “放松，我不会伤害你的。”他轻声说道，“很快我们就会放你走。” 奈恩的声音果然拥有某种神奇的力量。 他的话说完，殷秦紧绷的表情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林珠想起她曾经被奈恩的声音这样安慰过。 只要听到他的声音，林珠就会很快感觉心情平复许多。 现在看来奈恩的声音中确实有某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你很累了。”奈恩将手轻轻搭在殷秦的肩膀上，“这两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你已经很累了。你现在只想好好休息一会儿。” 奈恩的声音异常轻柔。 站在不远处听着的林珠竟然也不由自主地觉得眼皮有点发沉，身体也跟着放松下来。她便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 听着奈恩的话，殷秦的眼皮竟然真的缓缓地合上了。 “现在，我要你集中注意力。”奈恩用耳语般的声音说道，“回想一下你刚刚去过的那片林子。你看到了什么？“ 殷秦的嘴唇动弹了一下，用梦呓般的语气，有气无力地说道：“都是雪……很冷。我浑身都冻僵了。走了好久……也看不到林子的边缘。” “现在请你回到你出现在那片林子之前的时间……就在你进入那片林子之前，你最后的记忆是什么？” 殷秦脸上的肌肉不太自然地抖动了一下。 他好像不太愿意回忆之前发生的事情。 “我做了个怪梦。”他声音沙哑道。 奈恩道：“你还记得那个梦的内容吗？” “我梦见……我进入了一道白光。白光的中间有个圆球。”殷秦呢喃着说道，“圆球是半透明的，里面有个东西在旋转。然后我就飘了起来……眼前都是白的，看不见东西。”他说着，林珠看到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然后就暂停了叙述。 “后来呢？”奈恩耐心地引导他。 “后来……我听到一个声音。”殷秦说，“他知道我的名字，告诉我，他要跟我说话……有个黑色的，细长的人影出现了。” 听到这句话，奈恩沉默了片刻。 “那个人长什么样子？”他的声音依旧冷静。 “我看不清。只能看到他的剪影。”殷秦道，“他说，他选择了我作为使者，帮助他传递末日的信息……他还说，他并没有想要灭绝全部的地球人类，被他选中的人才有资格在末日存活下来……只要我遵从他的指示，他就会告诉我……位置。” “什么的位置？” “诺亚方舟的位置。”殷秦喃喃地说道。 …… 殷秦的讲述结束后，奈恩轻声对他说：“你已经累了。等我数到三，你就可以睡去了。一……二……三。” 奈恩的话音刚落，殷秦的眼皮轻轻动弹了一下，然后没了动静。从他绵长的呼吸来看，他竟真的陷入了熟睡状态。 林珠心中充满了疑问。 刚刚那个梦到底代表了什么？殷秦梦境里的那个人是谁？殷秦又到底去过了哪里？ 奈恩的话解答了林珠的一部分疑惑。 “如果我没猜错，他在梦里看到的人就是阿尔法的某个成员。”奈恩蹙眉道，“我听说阿尔法喜欢假扮神明，会在末日真正降临之前跟原始位面的人通过某种途径对话，留下‘神迹’。” “可……为什么他们选了殷秦？这种选择是随机的吗？”林珠不禁问道。 “殷秦大概只是误入了魔卡激活器的范围，然后短暂地被卡片化了。在卡片化的期间，阿尔法的人进入了他的意识，将那个梦境输入了他的大脑。” 林珠顿时吃惊道：“卡片化？”她记得资料里写过，试图卡片化人类的行为也是严重违法多位面世界法律的，而且，目前还没人研究出将人类卡片化的方法。 难道阿尔法的人开发出了能够将人卡片化的装置？ “其实人类早就可以被卡片化了。”一直没说话的埃尔提忽然道，“只是被卡片化的时间非常短，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用你的魔卡相机大概能将人卡片化零点几毫秒，用肉眼几乎无法捕捉人被卡片化的过程。” 林珠看向埃尔提，她还是第一次知道人类也可以被魔卡相机卡片化。她一直没敢对着人使用魔卡相机，就是害怕会出现什么意外。 埃尔提面无表情道：“即使用永久保存卡片的存储装置，也顶多把人类卡片的卡片化时间延长至两秒多而已。不过仅仅在这两秒里就已经足够做很多事了，所以魔卡协会才会禁止人类卡片化。” “对于殷秦而言，他在进入卡片化的时候也同时进入了沉睡状态。梦境里的时间会被拉长，所以即使他只被卡片化了一两秒，他在梦境中却像是经过了几分钟，甚至几小时。”奈恩继续道，“我曾经听说过有人在几分钟的清醒梦后醒来，说自己在梦里娶妻生子，过了几十年的日子。” 林珠记得她似乎在某个电影里见过这样的情节。 也就是说，殷秦仅仅在那两秒钟的时间里做了那个怪梦，然后他就被传送到了那个林子里。 林珠忽然想到，也就是说，那些魔卡激活器之间应该是互相连通的，甚至能够互相传送魔卡，激活器里一定放了短距离传送器之类的装置。 那么那些被魔卡化了的生物卡片都被传到了什么地方？ “……诺亚方舟。”林珠忽然自言自语道。 奈恩抬头看向她，“嗯？” “那些生物卡片都被传到了诺亚方舟里，对吗？”林珠看向奈恩，“因为激活器里并没有储存生物卡片的装置……”她微微蹙眉，斟酌着自己说的每一个字，“埃尔提也说过现在位面之间的远距离传送器时效了，所以保存那些卡的地方肯定是在地球上，而那个地方说不定就是诺亚方舟！” 奈恩微微点了一下头，“很可能。” 也就是说，只要找到方舟的坐标，就能把那些被卡片化的生物重新还给大自然了。 林珠在前往镇子的这一路上连一只麻雀都没见到，而这并不是因为天气太冷。 她曾经在新闻里看到，在地球一些地方，动物大量绝迹，一些往年十分热闹的鸟类迁徙路线今年却异常冷清，还有一些被标记过的野生动物也都失去了踪迹。 可是眼下最要紧的事情却不是解救那些被“绑架”的动物，而是扭转恶劣的天气。 外面的天色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像夜晚一样，天空漆黑一片，依稀有滚雷声传来。 一道闪电划过夜空，照得整个房间一片惨白。 紧接着，窗外就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林珠立刻明白过来是下冰雹了。 隔着窗户，她看到葡萄粒大小的冰雹敲击着窗户，落在阳台上。 “正沿着海岸靠近你们的热带风暴已经升级了。”埃尔提的人工智能说道，“现在它已经发展为了台风。气象台已经发布了台风预警，南部沿海地区已经出现了大风大浪和暴雨，一些地方的建筑物已经被淹了。” “锦花市呢？”林珠不禁问道。 “锦花市正在下暴风雪。”人工智能立刻回答，“--而且，暴风雪的强度预计要比前一天的更猛烈。” 就在这时，电视里正在播出的电视剧突然被切断了。 “下面播放一则紧急新闻。”电视里出现了神情严肃的主持人，“今年第25号强热带风暴‘银河’已于今天中午升级为台风，目前正沿着我国东部海岸线向高纬度移动。国家减灾委办公室紧急启动救灾预警响应，向东部多省民政部门以及中央救灾物资储备库发出紧急通知,安排部署防范应对工作。xx省沿海地区潮水已经远超警戒水位，人员转移工作正在火速进行中，同时xx地区出现了大暴雨，东部大部分省份出现暴雨……” 窗外冰雹下得更厉害了，噼啪声几乎将电视的声音完全盖了过去。 林珠拿起遥控器将声音调大了一点。 电视里的主持人还在播报台风期间的注意事项：“……请广大市民切勿随意外出，应尽可能待在防风安全的地方，确保老人小孩留在家中最安全的地方，危房人员及时转移，并且停止一切室内外大型集会和高空等户外危险作业，相关水域水上作业和过往船舶应当……” 这时，埃尔提的人工智能又道：“现在台风中心风力已经有十二级以上了，根据我的估计，它最终可达16级以上。” 林珠对台风的强弱并没有具体的概念，但是听到十六级风力的时候还是有些惊讶。 她记得上次的暴风雪最强风力是九级。 而九级大风就足够吹毁房屋，扯断树木了；那么十六级风会是怎样的概念？ 很快，电视里播出了沿海一些城市暴风雨现场传回的视频。 视频中，市区街道上到处都是暴风雨肆虐过的痕迹，大雨倾盆如注，路边的大树折断，道路变成了小河，湍急的流水将路边的指示牌冲毁；在一段视频里，狂风掀翻了路边停靠的卡车，又掀起了棚屋的房顶。 在一个现场直播的报道里，站在暴风雨中的记者对着话筒身嘶力竭，企图盖过身后狂风的呼啸声：“……我身后的海岸已经掀起了几米高的大浪！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浪头！这次台风的威力果然不一般！” 他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惊叫。他回头看了一眼，摄像机也趁机拉近了镜头。 远处的巨浪已经吞噬了岸边的树木和道路上的车辆。 “这里太危险了！我们也得马上撤离！”记者沙哑地大叫。 这时，一个比旁边的二层小楼高的浪头像一堵墙一般飞快地向岸边靠拢。 “我靠！”摄像师发出一声咒骂，随即画面便中断了。 演播厅的主持人显然还没有从刚才惊险的一幕中回过神。她直愣愣地盯着前方的屏幕，直到有人提醒，她才清了清嗓子道：“……各位观众，我们暂时和前方记者郭凯旋失去了联系。下面我们将画面切换到中央气象局的现场，让专家为我们详细说明一下这次强台风银河的具体情况。” …… 很快，画面就转到了一个办公室内。 办公室的窗外天气晴朗，蓝天白云，和宾馆窗外的极端天气形成了鲜明对比。 一个来自气象局的专家道：“……这次台风银河的威力远远超出了我们的预计，而且它在向高纬度地区移动的过程中，热动力减弱，威力也会逐渐下降，可是这次的台风却不同，它沿着海岸线移动的过程并没有减弱的迹象，反而威力有所增强。” “那这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呢？”主持人问。 “具体原因我们还在分析数据，相信很快就会得出结论。”气象专家神情疲惫地说道。 “现在网络上有人说，这次的强台风跟末日电影《后天》中的经典场景很像。” “这个大家大可不必担心。”专家勉强地笑笑，“《后天》中的情节在现实中几乎不可能发生。那种极端气候就算发生，也不会像电影里那样在几天内完成，实际上是个漫长缓慢的变化过程……” 林珠却心道，这已经不是缓慢的过程了。 黑卡的能量已经严重地扰乱了地球的气候系统，非稳定状态的全球气候很可能在未来发生急剧变化。 “诺亚方舟计划”已经开始了，电影里的末日场景很可能会很快发生。 可惜现在再让世人得知魔卡的存在也为时已晚。以人类现有的力量，还不足以改变气候的剧烈变化。按照埃尔提的话说，现在唯一有可能够改变这一切的人只有林珠自己，因为她是魔卡师。 可是林珠却对自己一点信心也没有。 她现在就连治愈胰腺癌的高级定制卡都做不出，连自己身边唯一的亲人都拯救不了，可埃尔提却说只有她才能拯救全人类。 这几天来，林珠的脑海中始终有个疑问。 ……就凭她一个人，真的能做到吗？ 想到这里，她默默地掏出了衣兜里的黑卡。 黑卡的卡纹在蜡烛的光芒下散发着微弱的银色光芒，产生了一种奇异的美感。 她感到奈恩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身上，于是她抬起头看向对方。 “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做你力所能及的事情就行。”奈恩忽然道。他应该是猜到了林珠正在想什么。 林珠蹙眉：“我在想，如果末日要是真的来了，人类最后会怎么样。” “他们的命运并不是你的责任。”奈恩冷淡道。他停顿了一下，忽然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俯身在她耳边说了一句，“无论发生什么，你和你的家人都不会遇到危险的，我保证。所以即使你什么也不做也没关系。” 林珠惊讶地看向他。 可奈恩却收回了手，表情平静道：“你的手机响了。” 林珠这才注意到自己放在桌面上的手机正在震动。 “喂……珠子吗？你现在在哪儿，安全吗？”小姑的声音显得而有些疲倦。 “我挺安全的。我现在在同学家。”林珠撒了个谎，“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你大姑挺好的，是低血糖导致的晕厥，现在正在输液，人已经醒过来了。你别担心。你先在同学家待着吧，千万别出门，外面的风刮得很厉害，太危险了！” “嗯，我知道了。”林珠松了口气。姑姑最近吃饭很少，身体虚弱，确实有可能出现低血糖的症状。 “医院刚才都停电了，现在用的是紧急电源。”小姑说，“你那边呢？” 林珠看了一眼之前被奈恩打开的台灯，台灯橙色的光芒给昏暗的房间带来了一丝光明的慰藉。 “我这里还好，还没停电。” 她话音刚落，一道闪电划过夜空，伴随着一道令人浑身胆颤的炸雷，屋子里的台灯闪烁两下熄灭了。 林珠“啊”了一声，手机的通话也中断了。 …… 很快，房间的门被敲响了，原来是宾馆的服务生带来了蜡烛。 紧闭的窗户外面雷声大作，狂风四起，冰雹渐渐地小了，然后变成了暴风雪。 房间里的气温已经比之前降低了许多。 蜡烛橘色的光芒在写字桌上轻轻地跳跃着，在墙上投下影影绰绰的黑影。 林珠将她得到的所有的黑卡在桌面上摊开。 因为此刻室内的气温很低，林珠的加热魔卡也用完了，所以她的手指早就已经被冻僵了。 她将冰冷的手指放在嘴边哈气，一边搓着手一边盯着黑卡上晦暗不明的卡纹。 埃尔提说过，她必须做出能够逆转天气的高级定制卡，才能阻止灾难的发生。 而做出逆转天气卡的方法，就是通过分析这些黑卡的卡纹结构，然后做出和拥有和黑卡完全相反的卡纹结构的定制卡。 林珠之前在资料里见过这种方法，这叫“逆转复制”，是“复制”能力的一种变形，却要比复制魔卡要难上几十倍甚至几百倍。 更何况，她要逆转复制的并不是一般的魔卡，而是一种结构非常复杂的高级定制卡。 所以她首先必须要完全理解黑卡卡纹才行，甚至要对它每一根卡纹，每一处比头发丝还细的变化了解得深入骨髓才行。 而要做到这一点，最快的办法显而易见。 “奈恩。”林珠忽然转头对正站在窗前的奈恩道，“你能帮我进入清醒梦状态吗？” 奈恩立刻转过身看向她。 看到她面前摊开的黑卡，奈恩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他道：“在清醒梦中和魔卡共鸣会对你的大脑造成负担，持续时间不能太长。” “……嗯，”林珠犹豫了一下，“但是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想试一试。” 奈恩抱起的双臂放下了，然后微微点了一下头：“我知道了。” 就在这时，窗外一道树枝状的闪电撕裂了天空，一声响雷震得铁窗颤抖了起来。 “埃尔提。”埃尔提的人工智能伴侣突然说道，“台风银河仍然在向你们所在的方向靠近，而且它还吞并了一个小的热带风暴，威力还在不断加强。” 林珠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 锦花市严格来说也是沿海城市。 它和海岸相连的部分不属于市区，而是属于郊区县区域，那里建了很多工厂和居民区，并没有作为旅游景点开发过，所以平时很少有人去。 所以，一旦台风抵达附近海岸，锦花市内肯定要遭到影响。 “它还有多久到达？”埃尔提问。 “大概还有三个小时。”人工智能卢克斯如是说。 第78章 林珠在**上躺好。她的手中握着那张黑卡，先是和黑卡进入了共鸣状态，然后才在奈恩的指引下进入清醒梦。 宛如发丝一般的银色丝线在她面前慢慢铺展开来。这是黑卡的卡纹通过共鸣在她的潜意识中留下的投影。 因为是清醒梦，和熟睡时的梦境不同的是，她的一部分意识仍然在和现实里的黑卡进行“交流”，而在清醒梦里，她的梦境时间又被拉长了，所以才能在更短的时间里完成更长时间的共鸣。 林珠很快就沉醉于卡纹之中。在清醒梦里，她听不到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也感觉不到身体的寒冷，反而渐渐地觉得浑身暖洋洋起来。 银色的细丝在黑暗中彼此交错，纠缠，熠熠生辉；它们不断地组成优美而复杂的曲线络，那些络又构成了一个个几何图形，从宏观角度来看，它们似乎没有任何规则，但是在更小的尺度上，它们却隐藏着规律和彼此关联、相似的精细结构。 林珠一直觉得卡纹有点像电脑里的变幻曲线，但是比变幻曲线要复杂成千上万倍。实际上，卡纹其实相当于几何学中的分形图案，在任意小的尺度上，它都拥有着精细的结构，看起来毫无规则，但是却拥有一定意义的自相似结构。 而黑卡的卡纹差不多是林珠见过最复杂的卡纹之一。 之前在分解黑卡的时候，林珠已经强迫自己理解了它的规律；而逆转复制魔卡却要求她理解得更深入，甚至深入到每一根细线上。 她无意识地抬起自己在梦境里的手。在清醒梦里，她的手是透明的，就像幽灵。她的手指拨过那些银色的丝线，那些丝线似乎感受到了她意识的触摸，在黑暗中微微地震颤着。 时间在不知不觉地一点一滴地过去。 林珠在清醒梦中经过了很长的时间，她偶尔会想一下，外面的时间已经过去多久了？有没有到五个小时？台风银河是否已经到达了锦花市附近的海岸？ 这些念头很快就被她思维的潮水所吞没。 她的大脑已经被大量的信息被占据，无法分神思考别的事情。 而这些涌入她脑海的信息都来源于面前的卡纹细丝。 对于普通人来说，就算能看到这些卡纹，也只会觉得眼花缭乱；而对于有天赋的魔卡师而言，她在看到它们的同时，就会自动地接收和分析其中隐藏的信息。 又过了漫长的时间，林珠渐渐地感到眼前的景物变得模糊了。她的头脑开始变得昏沉，注意力难以集中，银色的细丝甚至出现了重影。 她知道，这时因为她的清醒梦持续时间太长了。 ……她头疼得快炸了。 …… 就在这时，她突然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气喘吁吁地对着昏暗的天花板。 冰冷的寒风吹在她的身上，窗户被狂风吹得猛撞阳台的侧边，带有灰尘味道的窗帘糊在了她的脸上，斜射入窗户暴风雪撞在她的身上，很快就又融化了，留下冷丝丝的触感。 林珠坐了起来，看到奈恩重重地将窗户关上。 她这才明白过来，是大风把窗户吹开了。 夹杂着冰碴的暴风雪敲击着窗户，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你怎么样？”奈恩回头看向她问道。他的手臂还在顶着窗户，原来窗户的窗栓已经坏掉了。 林珠浑身打了个寒噤，哆哆嗦嗦地摇了摇头。 因为寒冷的缘故，她的头竟然没之前那么疼了。 随后，他们叫来了服务员，给他们换了一个窗户完整的房间。 林珠去洗手间将被已经被雪水打湿的衣服脱了下来，只留下一条秋裤和一件保暖小背心，然后再穿上奈恩借给她的风衣。 奈恩的风衣上还残留了淡淡的体温和他身上的味道，林珠裹紧了他的风衣，感到自己□□的肌肤和他的衣服内衬紧紧地贴在一起，她不由得脸上微微地泛了红晕，可她的手脚还是冷得一点温度也没有。 林珠回到房间，发现殷秦正躺在其中一张**上昏睡不醒，他刚刚也被埃尔提转移到了这个房间里来。 她的眼睛看了一眼窗外，窗外的暴风雪下得比之前更猛烈了。大风吹得对面路边的白杨树弯成了一个快要折断了的角度。 “你还冷吗？”奈恩蹙眉问道，然后伸手轻轻碰触了一下她的额头。 林珠微微摇头，“好多了。”她说着，就忍不住打了个大喷嚏。 “……对了，”她擦着眼角的泪花，说道，“我刚才做了多久的清醒梦？” “大概四十分钟。”奈恩道。 “刚才我感觉还差一点了。我想再进入一次清醒梦。”林珠说。她估计着，再进入一次清醒梦，差不多就能开始着手逆向复制黑卡了。 奈恩却蹙眉道：“你需要休息一会儿。” 一直靠墙站立的埃尔提忽然开口道：“现在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根据我的数据显示，南极冰的融化速度也加快了。”人工智能卢克斯的声音说道，“现在南极的气温已经达到了历史同期的最高值，而且还在不断上升。” 埃尔提看向林珠：“所以你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或者说，地球位面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还要多久全球性的灾难就会发生？”林珠蹙眉问道。 “全球性的灾难？它已经开始了。” 埃尔提说着，就打开了表型通讯器的光屏。 看到光屏上出现的卫星云图，林珠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根据图像显示，除了台风银河之外，几个新的小型旋涡状状云团正在海洋上生成，这说明更多的热带气旋正在形成。 “它们很快就会发展成新的风暴。”埃尔提声音清冷道，“天气剧变的速度比我之前预料得更快了，这些风暴仅仅是开始，全球性海啸和风暴很快会把世界变成汪洋大海。你只剩下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来黑卡了。” 卢克斯的声音显得更加沉重：“也就是说，如果不能在七天内完成全部的逆转过程，就没有人能阻止地球位面人类文明的灭亡了。” 林珠沉默了一下，她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了灾难电影的画面。 到那个时候，她的生活将会变得如何？她的家人和朋友又会怎样？ 在她还是个中二少女的时候，她曾经幻想过世界末日，这样就不用上学了。可是她从未想过这一切会变成现实。 “可是……”她忽然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即使我能在七天内做出足够的天气逆转卡，可要怎么才能把它们放进全世界几千个激活器里？”只靠他们三个真的来得及吗？就算有埃尔提的短距离传送器，可他的传送器还需要冷却时间呢。 “这个问题应该可以解决。” 说话的居然是奈恩。 他抱着双臂平静道：“这些激活器之间是可以传递魔卡的，它里面肯定安置了微型短距离传送器，所以它们相当于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短距离传送络。我们可以找到传送络中的终点位置，也就是所有的魔卡最终被传送到的位置，将逆转卡通过反向传送，将它们送达全世界几千个激活器中。” 林珠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些激活器之间形成了魔卡的“快速交通络”，所有的动物卡都被络传送到了地球上的某个位置储存了起来。只要找到这个位置，就能借用激活器的短距离传送将逆转卡传送到全世界了。 她迟疑了一下：“你说的那个终点位置难道就是……” “没错，就是诺亚方舟的坐标。”奈恩接过她的话说道。 虽然他们现在还不知道诺亚方舟在哪儿，不过那并不是林珠最先需要担心的事情，因为她现在还连一张逆转天气卡都没做出来。 休息了十五分钟后，奈恩终于同意让她进行第二次清醒梦。 林珠这一次很快就在奈恩的引导下进入了清醒梦状态。 进入梦境状态后的林珠其实并不需要奈恩的持续引导了，所以奈恩便默默地坐在她的身边注视着她的睡脸。 躺在**上的少女紧闭着双眼。 这一次清醒梦的时间要比预计的长了很多。 窗外的风雪依旧没有减弱。冰碴敲打着窗户玻璃，发出细碎的声响。 而林珠的手机中途响了一次，又中断了。来电显示打电话过来的人是林珠的小姑，可惜林珠并没有接到。 渐渐地，时间已经过去快一个小时了。 林珠依旧并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奈恩的眉毛微微蹙起。 他忽然伸手，将手掌贴在了林珠的额头上。 就在这时，埃尔提忽然伸手，紧紧地抓住了奈恩的手腕。从他收紧手指的动作来看，他用上了挺大的力气。 奈恩猛地回头看他，冷道：“你干什么？” “这句话是我要问你的。”埃尔提淡淡道，“请你不要随便打扰她。” 奈恩眉毛紧锁，不耐烦道：“放开我！” 他说着，便用力扯开了埃尔提的手，重新将手掌贴在林珠的额头上。 可是林珠并没有如他所想的立刻醒来。 奈恩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凝重。 “怎么了？”埃尔提问。 奈恩却没有理睬他，而是将林珠的头小心翼翼地抬了起来，将她的头部垫高，然后将手心覆盖在她的前额上。 隔了几秒后，奈恩才蹙眉道：“情况有点奇怪。她现在陷入了更深度的睡眠状态，这已经不是普通的清醒梦了。” 他说着，就轻轻拍了拍林珠的脸颊，呼唤了几声她的名字，可林珠还是没有醒来。 奈恩的脸色瞬间一变：“糟了！” “什么？”埃尔提看向他，“魔卡师怎么了？” “黑卡的卡纹力量太强大了，她现在被梦境缠住了，暂时陷入了昏迷。”奈恩蹙眉道，“我必须马上把她从梦境里拉出来，不然她的脑神经会有损毁的危险。” 他说着，便在林珠身边的**上坐了下下来。 他将两手放在林珠的太阳穴上，闭上眼睛，开始集中注意力。 奈恩能够通过皮肤的触摸感受到对方的身体状况，通过微电流刺激改变人脑神经元的运转，甚至能在一定程度上潜入人的意识，为他们人工梦境和幻象。 而这并不是他从人格本体那里继承的能力，而是他自己本身与生俱来的天赋。 作为复制人，在身体被□□的过程中，研究人员强化了他的身体，使他天生便具有一些本体并不具有的特殊能力。 奈恩很快就潜入了林珠的梦境。 林珠的梦境是一片黑暗的。 在这黑暗之中，银色的细丝密密麻麻地纠缠在一起，它们在空中静静地绕着一个中心缓缓地旋转。 它们就是黑**卡的卡纹在林珠梦里的具象化。 奈恩伸出黑影般细长的手指，轻轻地拨开那些有形的细丝，然后向它们所环绕着的中心靠近。 很快，他就看到了林珠。 林珠的身体呈现半透明状。 她比现实中的林珠要显得瘦小许多，长长的刘海挡住了她的一半脸庞，一双漆黑的眼睛正透过发丝，着迷似的盯着那些在自己四周旋转着的银丝看。 这个模样就是林珠在自己潜意识里为自己构建的形象。 因为林珠的自卑，在她的意识中，她是个瘦弱无力的女孩，长相比她实际的样子更加不起眼；而且她的脸庞是模糊不清的，因为她从来没特别仔细看过镜子里的自己。 奈恩小心地靠近梦境里的林珠。 “林珠。”他用意识里的声音呼唤林珠，这声音其实只是一道在林珠脑海中稍瞬即逝的微电流罢了。 “林珠。”他重复了一遍。 林珠似乎终于有了反应。她缓缓回头，透过发丝看向奈恩。 “奈恩？是你吗？”她的声音有点茫然。 奈恩在梦境里的形象是瘦长的黑影，同样看不清脸庞，这就是他在潜意识里为自己构建的形象。 “是我。”他轻柔地回复。 “你怎么在这里？”林珠说罢，又看向四周，“等下，这里不是……” “这里是你的梦。”奈恩说，“你已经在清醒梦里待了很长时间了，所以被梦境缠住了。” 林珠反应迟钝地“哦”了一声。 “我好像在这里呆了很久很久了。”她喃喃道，“好像有几个小时了……不，应该是有好几天了。” 就在这时，周围的银色丝线忽然旋转得更快了，形成了一股漩涡。 它们忽然向中心收紧，将林珠的身体紧紧地缠绕其中，最后形成了一颗茧。 奈恩顿时暗暗叫了一句“不好”。 他知道这是因为林珠的大脑已经极度疲劳，以她现在的精神力，她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梦，而黑卡的能量又太强大了。 再这样下去，林珠的大脑会遭到无法逆转的损伤，她可能会永远在梦境中沉睡下去。 奈恩来到那颗白色的茧旁边，他伸出漆黑修长的手，用力掰开茧的缝隙。 黑影的脸庞上张开了一道裂缝，是奈恩在梦境里发出无声的呐喊。 ——快打开！ 而在现实中，奈恩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的身体正在微微地颤抖，可是他的手并没有从林珠的额头上移开。 很快，茧终于裂开了一道缝隙。 奈恩顺势用力将茧扒开。 林珠正蹲在茧里，两手捂住太阳穴，浑身打着冷颤。 奈恩蹲了下来。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伸手轻轻地揽住了她的肩膀。 “你需要休息。”他低声说，“你已经非常努力了。” 少女的头无力地搁在了他的胸口。她苍白半透明的手下意识地搂住了黑影的腰。 一黑一白的两个人影就这样在黑暗的梦境空间中无声地拥抱在了一起。 白色的茧渐渐地散开，重新化为银色的细丝。 成千上万条闪烁着银色光芒的丝线环绕着静静拥抱着的两个人，最后渐渐地消失在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 林珠猛地睁开眼睛。 她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结果起来的有点急，因为大脑供血不足，再加上过度疲劳，她眼前一黑，便又不由自主地向后倾倒。 “林珠。” 她听到奈恩的声音呼唤自己的名字，于是她缓缓睁开眼，看到奈恩正附身注视自己。他的眼睛正反射着蜡烛跳跃的橙色光芒，显得他的表情比平时温柔了许多。 “台风怎么样了？”林珠沙哑地问道。 “还有两个半小时。”站在房间另一角的埃尔提回答。 林珠知道自己没时间休息了。 可是她的身体实在不听使唤。 她的大脑就像当机了的电脑一样，已经无法持续性地思考，感觉就像连续几个晚上都没睡觉一样。 几秒钟后，她竟然又睡着了。 而这一次她没有受到魔卡影响，所以并没有使人精疲力竭的梦境，而是真正的睡眠。 在陷入睡眠前一刻，她还依稀感觉到温暖的手指碰触自己的额头，一阵令人浑身舒畅的麻酥感顿时涌遍全身。她迷迷糊糊地心想，这应该是奈恩在控制她身体里的微电流。 陷入沉睡后，她还是做了个短暂的梦。 在梦里，她梦见正在学校操场上和她的同学站在一起。 不远处，黑色巨墙一样的海啸出现在地平线上。 有人大声尖叫了起来。 她看到沈思远正在海啸前面一边摆着手一边大叫着：“快跑！快跑！”然后沈思远就被巨浪吞没了。 几十米高的大浪将摩天大楼冲垮，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洪水挤破大楼的玻璃窗，湍急的巨流将路上的行人和车辆吞没。 林珠拉起顾晓婉和许沁胳膊，拼命往前逃，他们身后的海啸就像怪兽一样紧紧跟随，可是她的脚步却莫名其妙地变得沉重了起来，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 ……快跑！快动起来！ 就在这时，她恍惚间听到暴风雪从窗外刮过的呼啸声，呼啸声中似乎夹杂了奈恩的声音。 奈恩的声音成功让她从刚刚的噩梦中清醒。 她睁开眼，听到奈恩似乎正在跟埃尔提争执什么。 “只有她才可以。”说话的是埃尔提。 “……我说了，她不行。”奈恩语气生硬地说道。 林珠咳嗽了一声，那两人立刻回头看向她。 “你们在聊什么？”林珠声音沙哑道。 “没什么。”奈恩立刻回答，“你怎么样了？刚才你晕过去了。” “……我睡了多久？”林珠转头看向窗外，窗外的暴风雪依旧下得昏天黑地。 “只有一刻钟而已。”奈恩回答。 林珠坐了起来。 睡了这一会儿还是多少起到了作用，她的头已经没有刚才那么疼了。 她闭上眼睛回忆了一下，发觉之前在清醒梦中记忆的黑卡卡纹依旧历历在目。 她睁开眼看向埃尔提，“时间还来得及吗？” “还有两个小时零十三分钟。”埃尔提看了一眼光屏说道，“如果你能在这段时间内做出一张逆转卡，还有可能阻止这场风暴。不过……” “不过什么？”林珠问。 “根据卫星云图，还有三个云团正在生成。”埃尔提说，同时将光屏放大，展示给林珠和奈恩，“一个在北大西洋，一个在北印度洋，还有一个在西伯利亚，它们很快就会发展成为大规模的超级风暴。所以你必须在四十八小时内做完至少五张黑卡，才有可能阻止即将发生的灾难。” …… ——半个小时后。 林珠还在努力黑卡逆转卡。在连续失败了五次后，黑卡旁边终于渐渐地浮现了一个淡淡的长方形轮廓。 成千上百条银色的丝状物凭空出现，就像蛛一样彼此联结，逐渐构成了一张魔卡的形状。 林珠的心脏提了起来。 她不敢有丝毫松懈，成败往往就在一瞬之间。 突然，伴随着噗地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聚集起来的银色丝状物溃散了，消隐在空气之中。 ……又失败了。 林珠苦恼地叹口气，她明明已经完全理解了黑卡的卡纹，而且刚刚也在宾馆的便签纸上描绘了一遍黑卡卡纹的大致规律，可是逆转复制卡对她来说还是太难了。 逆转复制卡和复制卡不同的地方在于，她在复制每一根卡纹的同时，也要在脑海中对卡纹的变化规律进行反向推演，按照和原本魔卡完全相反的变化方向进行复制。 这需要魔卡师高度集中注意力，并且还要以最快的速度在大脑中推演卡纹规律，所以对魔卡师的思维敏锐程度有非常高的要求。 林珠深吸一口气，再次尝试了一遍。 可因为大脑的极度疲劳，她现在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着，注意力渐渐地无法再次高度集中了。 于是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卡纹再次溃散消失。 强烈的挫败感让林珠焦躁不安地用拳头砸了一下桌面。 她一向性格温和，甚至有些懦弱，很少发泄情绪，可是现在她却觉得有种抓起台灯砸到墙上的冲动。 这大概是因为她确实太累了，而且窗外呼啸的风雪声也在不断地敲打折磨着她的耳膜，提醒她时间已经不多了。 就在这时，蜡烛突然被一阵从窗缝钻进来的清风熄灭了。 奈恩从身后靠近她，然后俯身过来，正要把蜡烛重新点燃，林珠却突然道：“别动！” 她发现在黑暗之中，黑卡的卡纹正闪烁着银色的光芒。仔细一听，它似乎还发出了轻轻的嗡嗡声。 林珠突然想到，这黑卡在夜晚才会被激活，也许并不是魔卡激活器有什么定时装置，而是黑卡本身就只能在夜晚降临时和激活器发生共鸣。 也就是说，它的人在黑卡的卡纹里加入了光感结构，它只有在周围的光线足够暗的情况下才会百分之百地被激活。 所以，林珠之前在清醒梦中得到的是不完全的卡纹信息。怪不得她没办法成功进行逆转复制，因为不完整的卡纹是不可能形成一张完整的魔卡的。 于是她跟奈恩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然后道：“奈恩，我得再进入一次清醒梦才行。” “不行。”奈恩用斩钉截铁的语气回答，“你今天已经不能再进入清醒梦了，之前你的梦境就已经完全失控了，而且如果真如你所说，那时候黑卡还没有进入完全共鸣。如果它进入了完全共鸣状态，你的精神力很可能会被它的能量彻底吞噬。” 林珠知道奈恩分析得对。 “可你刚才就把我唤醒了。”她蹙眉道。 她还隐约记得奈恩进入梦境将她救出来的情景。 “这一次我不敢保证能把你从梦中成功唤醒。”奈恩蹙眉道，“你很可能就会陷入更深层次的梦境，从而对大脑造成无法逆转的损伤，然后再也醒不过来了。” “就相当于变成植物人了？”林珠不禁道。 “甚至可能更糟糕。”奈恩道，他沉默了一下，“你可能会死。” 奈恩的话确实把林珠吓到了。 她顿时打了退堂鼓。 按照埃尔提的说法，世界末日并不是几个小时就会到来，她还有一些时间来完成逆转卡的。 唯一的问题是，这样一来她就没办法阻止两个小时后即将到达的“银河”台风了。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毕竟现在还没到危机关头，她没必要为了一次台风就冒着生命危险去魔卡。 林珠将窗帘拉起来，房间里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 林珠很快就感觉到，进入完全黑暗环境的黑卡果然发生了变化。它的卡纹比之前的更加精细，甚至要比之前更复杂十几倍。 也难怪它能够影响到全球的气候变化，它的复杂程度果然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林珠现在可以确定，自己之前的魔卡分解也是不完整的，很可能在分解中破坏了一些卡纹“成分”。 这样一张复杂的魔卡，不可能仅仅是由几张基础元素卡和一张普通的定制卡融合而成的，它肯定还包含了更加复杂的部分。 慢慢地，林珠进入了共鸣状态。周围的一切声音渐渐地消失了，她的世界突然变得无比寂静。 作为一个天生的魔卡师，她能够从这些复杂的纹路中理解到庞大的信息量。 魔卡在卡纹中蕴含的能量其实和天地万物间的规律和变化息息相关，所以魔卡师都会比常人更容易理解事物的本质。 而作为优秀的魔卡师，求知欲和好奇心是必须的素质。 和一张黑卡这样复杂的高级定制卡共鸣，对于优秀的魔卡师而言，就像在阅读一本蕴含了这世间万物知识精粹的巨著。 林珠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完全深陷其中，她如饥似渴地“阅读”黑卡卡纹中的信息。 不知不觉之中，她所有感官变得极其迟钝，只剩下和黑卡连接的部分还在活跃当中。 过了没一会儿，埃尔提的人工智能忽然道：“埃尔提，短距离传送器已经准备完毕。” “知道了。”埃尔提回答，“锦花市的情况现在怎么样了？” “台风银河的边缘已经接近锦花市县区海岸线。”卢克斯说，“部分地区已经出现了非常极端的特殊天气，海水在风力的驱动下已经淹没了一些区域的工厂和民房，现在的情况非常危险，所以我并不建议你们回锦花市，应该尽快把魔卡师转移到更安全的地方。” “我知道了。”他说着，眼睛便看向正坐在桌边的林珠，“魔卡师现在怎么样了？” 林珠仍然处于共鸣状态。她目光涣散，就像在梦游中。 奈恩拍了拍她的肩膀，她也没有反应。 他轻而易举地就将林珠从背后抱了起来。 林珠毫无知觉地将头颅靠在他的胸口，她的手里仍然紧紧地捏着那张黑卡，没有从共鸣状态中退出来，看起来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人偶。 埃尔提将仍然处于昏睡状态的殷秦扛在了肩膀上。 他打开表型通讯器，启动了短距离传送器。 一眨眼的功夫，四个人便无声无息地凭空消失了。 …… 距离锦花市五百多公里之外的安洋市正在下着连绵细雨。安洋市也多少受到了一点台风银河的影响，但是它并没有像海岸线附近的城市那样出现极端天气。 安洋市最繁忙的街道上依旧和平时一样车来车往，人们打着伞匆匆走过人行横道。 路口的大荧幕上正在播出台风银河的紧急报道，但是没人费心抬起头看新闻里都讲些什么，反正他们的城市离海边远着呢，台风就算再可怕，也不可能影响到他们。 地面上出现了一些小面积的积水，几个调皮的小孩子正蹲在积水旁边玩纸帆船。 就在这时，他们身边的一栋二层小楼楼顶上发出了一道柔和的白光。 没人注意到这道白光的出现。 白光消失后，一个人影出现在了楼顶的广告牌前而他的肩膀上还扛着一个人。 这人正是埃尔提。 被扛在肩膀上的殷秦动弹了一下，似乎有醒来的迹象，于是他便把殷秦放在了旁边潮湿的地面上。 殷秦呻.吟了一声，但是并没有立刻睁开眼。 埃尔提低头看向表型通讯器，点开光屏。 “卢克斯，为什么魔卡师和她的助手没有传送到这个坐标？”他面无表情地问道，“参数有误？” “参数无误。”卢克斯回答，“你等会儿，让我检查一下。” 隔了几秒后，卢克斯又说道：“短距离传送器也没有已知的故障，不过……”卢克斯迟疑了一下。 “不过什么？” “不过刚刚在传送过程中似乎发生了细微的时空波动。”卢克斯回答，“好像是有人截断了传送器的位面转移路径，将魔卡师和她的助手劫走了，而且劫持者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听到这句话，埃尔提的眉毛微微蹙起，不过并没有说话。 卢克斯继续道：“能做到这一点的人绝对拥有使用传送器的最高权限，所以才能无痕迹地在传送过程中将人劫走。”他说着就停顿了一下，“只有位面管理局的高层人员才拥有这样的权限。” “所以是位面管理局把他们劫走的？”埃尔提道。 “不知道。”卢克斯回答。 “你能定位到他们被传送到了哪个坐标吗？”埃尔提问道。 卢克斯立刻答道：“不能。劫走他们的人将痕迹清理得非常干净。现在这世界上没人知道他们的位置——除了那个劫持者之外。” 卢克斯说着，又发出一身人性化的叹息。 “如果真是位面管理局把他们带走的……那他们说不定已经不在地球位面了。” 第79章 ..o “珠子，起**了。” 睡梦之中，林珠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呼唤自己的名字。 她恍惚地睁开眼。 粉色的碎花窗帘在她面前随风飘扬，天花板的电风扇正在飞快地旋转着，发出呼呼的噪音。 她茫然地睁大眼。 ……这是哪里？ “珠子，午觉睡那么长时间会不舒服的，起来了。”刚刚的声音继续说道。 林珠回头，看到一张笑脸出现在了门口。 她一下子坐了起来，瞪着那个人几秒，才道：“……妈？” “怎么了？睡迷糊了？”对方推开门笑道，“快起来，等会你爸就要回来了。” 她母亲就和她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她对母亲沈玫的印象仅限于在小时候模糊的记忆，和父亲留下的照片上，而眼前的女人看起来和她脑海中的印象毫无差别，长长的黑发，斜刘海，甜美的圆脸，眼角的黑痣，以及笑起来时一边嘴角露出的浅浅酒窝，这些都和她记忆中的细节一模一样。 就和她周围的亲戚说的一样，沈玫确实是个有魅力的女人。 林珠茫然了。 难道是她做梦回到了小时候？ 可是她明明从旁边的镜子里清楚地看到了十七八岁年纪的自己。 “起来之后洗个脸，好好梳梳头。”沈玫嘱咐完，就转身离开了。 林珠下了**，打量着四周。 ……话说回来，这里是哪里？ 这是一个充满了梦幻公主风的房间，墙上贴着碎花壁纸，地面铺着奶白色的绒毛地毯，柜子里塞满了毛绒玩具，**上还铺着少女粉的**单和被子。 这房间大概符合了所有富有少女情怀的女孩子的梦想。 可是偏偏并不符合林珠的审美。 林珠踩着装饰着兔耳朵的拖鞋走出房门，看到母亲正在厨房忙碌的背影。 “珠子，你来。”沈玫回头笑道，“你说是烤抹茶味的还是巧克力味的？” 林珠下意识地抬腿走了过去。 “妈……”她蹙眉道，“这是怎么回事？” 沈玫笑道：“你之前不是说要给你爸烤蛋糕吃吗？今天是爸生日，难道你忘了？” “可是……” 可是你们不是都死了吗。 这句话在林珠嘴边打了个转，却又吞了回去。 “来，你负责打发蛋白，我去给烤箱预热。”沈玫将打蛋器递给林珠。 林珠下意识地接了过去，按下了开关。电动打蛋器开始打发起蛋白来。 很快，在母女两人的齐心合力下，巧克力抹茶口味的蛋糕就烤好了。烤箱里传来了一阵甜点的香气。 “就是样子不好看。”沈玫笑道，“估计味道还是不错的。”她嘀咕着“稍微尝一点应该没事吧”，然后用叉子从蛋糕边缘取了一点尝了尝，顿时眉开眼笑起来，“好甜。” 林珠目不转睛地盯着母亲的侧脸。 她妈妈的性格以前是这样的吗？ 在她印象中，母亲是个少言寡语又严肃的人。在她的记忆中，她经常看到母亲背着自己唉声叹气，脸上总有化不开的哀愁，而且也很少跟她有母女之间的互动。 而她父亲则是个更开朗的人，小时候她爸爸经常带着她去动物园，还给她讲很多旅行中的趣事。 所以小时候别人问起她更喜欢谁，她总是毫无犹豫地说：更喜欢爸爸。 就在这时，门铃声响了起来。 “是你爸回来了。”沈玫笑道，“走，给你爸开门去。”她说着，还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衣襟和刘海，抿了抿嘴唇。 林珠注意到了母亲的小动作。 看样子，在这个“梦”里，她爸妈还是很恩爱的。 门打开后，林珠看到身材高大的父亲出现在了门口。 他和林珠记忆中的也几乎毫无差别，身上穿着那件他最喜欢的灰白格子衬衫，戴着牛角边框眼镜，一副大学教授的模样。 “珠子！” 一看到自己女儿，林冬雪笑得很灿烂。迈进门后，他就把林珠托着腋窝一下子抱了起来，还把她举得老高，嘴里还感慨道：“唉哟，珠子又沉了，快抱不动了！”他说着，就笑着又把林珠放下了。 “都这么大了还抱什么呀。”沈玫笑着吐槽。 “你这是嫉妒。”林冬雪笑道，“来，这个我也抱抱你，别嫉妒了。”他说着，还真的伸长胳膊把沈玫也抱住了。 沈玫一下子脸红了，推他道：“当着女儿面你干啥。” “这有啥害羞的，咱们仨一块抱抱。”林冬雪说着，就腾出一只胳膊也把林珠搂了过来。 父母身上熟悉而温暖的气息占据了林珠的感官。 掩埋在她记忆深处的，关于父母的一切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 林冬雪松开两人，回头看了一眼林珠，突然笑道：“你说你，这么大了哭什么，老爸这不是回来了吗？” 林珠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眼角湿润了。 “还不是想你想的。”沈玫笑道，“听说你要回来了，这两天她天天琢磨着要送你什么礼物。” “是吗？什么礼物？”林冬雪兴致勃勃地问道。 林珠擦了擦泪花，一脸茫然：“礼物？” “你不是藏在衣柜里了吗？”沈玫笑道，“还不让我看呢。快拿去，我也想知道是什么。” 林珠回到刚才那个充满了梦幻少女粉的房间。 她打开衣柜，看到一个包装着牛皮纸的小盒子，上面还用蓝色荧光笔写着：“祝老爸生日快乐！”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礼物了。 林珠走出卧室，将礼物拿给了坐在沙发上的林冬雪。 “我女儿送了我什么呢？真期待。”林冬雪笑道。他用裁纸刀把礼物的包装纸切开，打开一看，居然是一只白色的猫咪**，猫咪的眼珠还是湛蓝色的。 看到这只**，林珠愣住了。 它看起来很像小雪。 看到这个礼物，林冬雪愣了一下，然后哈哈笑了起来，“这礼物好，我女儿知道我喜欢动物。” “拿回去摆你车里，看你的学生怎么说你。”沈玫笑道，“一个大教授，结果车里摆着个小猫**！” 大教授？ 林珠看向林冬雪，“爸，你不当摄影师了？” 林冬雪愣了一下，“什么？” 沈玫抿嘴道：“你是在揶揄你爸吧，就你爸那拍照水平，也就糊弄糊弄业余人士。” “我的照片明明还获过奖呢。”林冬雪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不对。 一个念头清晰地浮现在了林珠的脑海里。 这个“梦”果然有些不对。 ……而且，这真的只是梦吗？ …… 很快，她父母就起身去厨房做饭了。 看着父母亲密而忙碌的背影，林珠不禁抬手掐了一把自己的脸。 ——有点疼。 难道这不是梦，而是现实？ 林珠有些茫然。 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回忆，她还是想不起来之前发生了什么，只依稀记得自己好像跟什么人去了一片白雪皑皑的林子…… 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摆在林珠面前的猫咪**突然轻轻动弹了一下耳朵。 “……林珠。”一个富有磁性的男人声音说道。 林珠一惊，猛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别怕，是我。”那个声音继续说道。 林珠这才注意到发出声音的是那只猫咪**。 她拿起那只猫咪**，**湛蓝的玻璃质眼睛无神地望着她。 “别担心，他们听不见我说话。”声音从**身上传出来，“这个**是你记忆中对小雪的化形，我正以它作为媒介和你对话。” “……奈恩？”她惊讶道，“是你吗？” “是的，是我。”“**”回答。 林珠突然想起之前发生了什么。她明明正在旅馆里，和奈恩和埃尔提在一起，而且她还和黑卡进入了共鸣状态。 “我怎么会在这里？”她蹙眉道。 “你还在梦里。”**回答，“这是一个人工梦境，是根据你的意识深处的记忆构建的幻象。” 人工梦境？ 她之前不是应该在共鸣状态吗？怎么会突然进入人工梦境？ “咱们之前不是在旅馆里吗？发生了什么？”林珠问。 奈恩道：“我们当时正在短距离传送中。不知发生了什么故障，现在我们被卡在了时空的缝隙中，就和之前我丢失的那具身体一样。而你则无缘无故地陷入深度昏迷，我检查过后才发现你竟然被强行拖入了一个人工梦境。我猜，这个梦境的人就是把我们拉入时空缝隙的人。” “难道是阿尔法的人？”林珠问。 “可能吧。”奈恩说，“总之，你得先想办法从那个梦境里走出来。我之前尝试了强制唤醒，但是却失败了，所以只能靠你自己的力量醒过来了。虽然这是人工梦境，但是仍然是你的梦。现在除了梦境的人之外，只有你能控制它了。” “可我要怎么做？”林珠道。 “做一些极端的事情。”奈恩说，“比如……”他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 “奈恩？”林珠拿起**，叫了几遍奈恩的名字，可是**却毫无反应。 这时，从厨房飘来了一阵炒菜的香气，那香气如此真实，甚至引得林珠不由得分泌了口水，她这才想起自己中午还没来得及吃饭。 她走进厨房，望着父母忙碌的模样一语不发。 她心里在琢磨奈恩说过的话。 极端的事情……是指什么？ “来，珠子，尝尝这个排骨好吃不？”沈玫笑着招呼林珠。 林珠没动弹。 “珠子，你怎么了？”林冬雪看向她，“身体不舒服？” 看着父母脸上真实的关切表情，林珠突然莫名觉得一阵烦躁。 这些明明都不是真的。 “你们已经死了。”林珠突然冷冷道。 “什么？”沈玫茫然地看着她，“谁死了？” “我说你们死了！”林珠一字一顿地说道。 她说完，突然有点后悔了。 可是眼前的父母竟然一点也不生气。两人对视了一下，同时噗嗤笑了起来。 “你这孩子，怎么净说些傻话。”沈玫笑道。 林冬雪也笑道：“你爸妈这不活得好好的吗？做噩梦了？” 此刻，两人脸上的笑容在林珠眼里看来有些诡异，甚至有些恐怖。 “别笑了。”她蹙眉道，“我是说真的，你们都已经死了！十几年前就死了！在一起飞机事故里！” 说到这里，她突然又想到，跟这两人说这些也没用，他们只是自己梦里的幻象罢了。 “你再胡说八道，妈妈要生气了。”沈玫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显得有些不高兴，“哪有小孩这么诅咒自己爸妈的？” 林冬雪也严肃道：“你也大了，要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了，别总口无遮拦的。” “还不是你的惯的！”沈玫皱眉道。 林冬雪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看向林珠：“行了，快跟你妈道个歉吧。” 林珠没说话。 她的目光落在沈玫面前的盘子上，盘子里盛着色泽诱人的酱排骨。 ……极端的事情。 这个词在她的脑海中浮现，于是她一个箭步冲上去，把酱排骨端起来，使劲儿往地上一摔。 咣当一声巨响，盘子四分五裂，排骨也滚落一地。 她父母顿时愣住了。 “你们不过是我的幻觉罢了。”林珠冷冷道，“你们不是真的，我爸妈早就死了！” “你这孩子——”沈玫脸上显出怒意，她伸手过来扯林珠的胳膊，“给我过来！” 林珠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猛地推了她一把。 沈玫踉跄了一步，正好跌倒在了盘子的碎片上。 碎片扎进了沈玫的脖子，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小玫！”林冬雪惊叫了一声，蹲下来用手压住沈玫的脖子，可鲜血还是不断地往外涌出。 林珠被眼前真实而血腥的一幕吓到了。 她不由得后退了半步。 ……说好的从梦里醒过来呢？这难道不算是极端事件吗？ 可是她为什么还是醒不过来？ “快打120！还愣着干什么！”林冬雪冲林珠涨红了脸吼道。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林珠沙哑地喃喃道。 她不敢看躺在血泊中的母亲，紧紧闭着眼后退了两步。 快醒过来！马上醒过来！ 她在脑海中冲自己怒吼。 可是梦境还在继续，充斥在鼻腔里的血腥气味仍然久久不散。 “沈玫！沈玫！”她听到自己父亲带着哭腔，声嘶力竭地叫自己母亲的名字。 林珠捂住了耳朵，转身跑进客厅，拿起咖啡桌上的猫咪**。 “奈恩！”她沙哑地叫奈恩的名字，“奈恩，你在吗？” 就在这时，猫咪**的眼睛突然眨了一下。 林珠愣住了。 紧接着，她周围的景物突然消失了，沙发，电视机和墙纸都瞬间不见了。 她茫然地放下**，发觉自己周围一片白茫茫，就像被厚重的浓雾笼罩了。 难道她已经醒过来了？ 就在这时，她看到一个瘦高的黑色人影出现在了浓雾之中。 那人向前迈出了几步，他的脸庞在雾中渐渐地清晰了起来。 看清了那人的长相后，林珠顿时惊喜道：“奈恩！” 奈恩微微地勾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若有若无的微笑，“林珠。” 林珠赶紧快步迎了过去。 她蹙眉环视了一下四周，道：“这里就是时空的裂缝吗？” 奈恩没有回答，林珠不由得抬头看了他一眼。 待看清他的脸庞，她不禁怔住了。 奈恩看起来和平时不太一样了。 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林珠，眼神中似乎透着一丝渴望。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富有吸引力的磁性声音轻轻道：“林珠。” 那声轻柔的呼唤就像羽毛一样骚得林珠的心痒痒的。 她呆呆地望着奈恩几乎毫无瑕疵的脸庞，看着他湛蓝色的眼睛里投射自己的影子，一瞬间忘记了他们的处境。 就在这时，奈恩忽然伸出手，他的手指抚摸上了林珠的脸颊。 林珠感到一阵酥麻的电流从被他触摸的地方蔓延至全身，而她却清楚地知道这并不是奈恩在她体内的微电流，而是她本身的反应。 “现在，我要吻你了。”他柔声说道。 然后林珠便感到她的嘴唇被柔软而灼热的东西堵住了。 …… 林珠瞬间睁大了眼睛。 就在下一秒，她突然猛地推开了奈恩。 ……她还在做梦。 这一切不是真的。 她气喘吁吁地瞪着眼前的奈恩。 “你是假的！”她说，“我还是在做梦，对不对！” “你不是在做梦。”另一个声音突然说道。 林珠猛地转过身，却看到赛文正笑着站在自己身后。 她不由得惊讶道：“赛文！” 他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 难道他也掉进时空的裂缝里来了？ 赛文脸上挂着平时那种吊儿郎当的笑容。他旋转着手里的墨镜，勾起一边的嘴角，道：“地球妹子，你还不明白吗？连我这个外人都早就看出来了，小九他一直对你居心**！可惜他是个了不得的**，把自己的欲.望隐藏得比谁都深。” 就在这时，林珠感到温热的气息从背后传来。 她感到奈恩的手臂环住了自己，柔软的唇瓣贴上了自己的耳垂。他灼热的喘息喷在林珠的耳朵上，并且再次低声呼唤她的名字，“林珠。” 林珠挣扎了几下，可是却被奈恩更紧了抱住了。 “奈恩！”她涨红了脸叫道，“放开我！” 奈恩却仍然紧紧地抱着她，着迷一般地亲吻她的脖颈。 对于连男生的手都没拉过的林珠来说，这种刺激简直无法忍受，而且她知道现在的奈恩有些奇怪，于是她使劲儿地挣扎了几下，总算挣脱了奈恩的怀抱。 她跑出去几步，回头看过去，却见奈恩并没追上来，而是面带微笑地注视着自己。 林珠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奈恩到底怎么了？ “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小九了。”赛文道，“我刚刚启动了他的人格重置键。“ 林珠立刻回头看向赛文，“……什么键？” 赛文勾着嘴角笑道：“人格重置键。每个复制人的大脑中都会事先置入一个负责重置人格的小装置，以防止复制人的人格本体在外界的影响下发生崩坏。只要启动这个装置，复制人的人格数据就会被重置成最初的状态。” 他说着，无奈地摊手道，“不过，人格重置是需要过程的，现在他正处于人格崩溃的边缘，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所以我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来。” 就在这时，奈恩忽然向林珠迈出脚步。 林珠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 “林珠，过来。”奈恩富有**性的声音轻轻道，并且向林珠伸出手。 林珠愣了一下。 她竟然不由自主地迈开脚步向他走了两步。 走到一半，她突然猛然回过神，意识到有些不对，于是又停了下来。 她蹙眉看着脸上挂着浅笑的奈恩，难道他刚刚对自己用了催眠？ 奈恩果然和平时很不一样了。 林珠开始相信了刚刚赛文的话，奈恩的确不再是平时的他。 在正常的情况下，奈恩是不会对她使用催眠术的，因为他曾经显示过对催眠术的厌恶和反感。奈恩一直在反抗自己的人格本体，所以他大概也不会特意使用人格本体自带的能力。 赛文注视着林珠几秒，忽然又笑了起来，“地球妹子，你和我一开始见你的时候不太一样了。那时候你怯懦地躲在小九后边，就像个小白兔似的，多可爱。”他说着，似乎很遗憾地摇了摇头。 林珠无视了他的话，而是继续问道：“你把奈恩怎么了？” “我说了，他已经不是你的认识的那个奈恩了，或者说，他的记忆和身体还在，只是人格不一样了。”赛文微微偏过头，“嗯……这大概涉及到了哲学的一个经典论题，究竟是什么定义了一个人，是他的人格？还是记忆？还是身体？”他说着，就耸肩道，“反正你喜欢的也只是他的脸而已，所以对你来说应该没差别吧。” 他说着，忽然打了个响指，奈恩突然便消失在浓雾之中。 林珠吓了一跳，她瞪向赛文：“你做了什么？” “我只是把他暂时送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赛文耸肩道，又砸了咂舌道，“没想到小九人格崩坏之后居然变成了个痴汉。难道这是他的隐藏属性？真有意思，早知道我就早点按下他的人格重置键了。” 这时，林珠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难道是你把我们拉入时空缝隙的？是你我刚刚的人工梦境？”她微微睁大眼道。 赛文将墨镜插.进他的衬衫衣兜，叹口气道：“你才明白过来吗？作为一个魔卡师，你真是够迟钝的。” “可是……你为什么要怎么做？” “因为我想要和你单独聊聊。”赛文摊手道，“而小九的存在对于我们的计划来说又是个障碍。” “你们的计划？”林珠惊讶道，“难道……” 赛文嘴角含笑，忽然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露出他锁骨上的一个黑色的纹身，纹身是个拉丁字母——a。 “阿尔法！”林珠惊呼，“你是阿尔法的人！” “我不仅仅是阿尔法的人。”赛文平静道，“我是阿尔法的创始人。” 林珠惊呆了。 赛文是阿尔法的创始人？ 那从一开始他就在监视她和奈恩的一举一动？ 可奈恩和赛文不是老朋友吗？为什么奈恩对此一无所知？ 赛文似乎猜出了林珠的想法。 “你知道阿尔法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吗？”他微笑道，“实际上，它代表的是我的数字，也就是一。” …… 林珠怔住了。 数字一……那不就是排序在第一位的复制人？ 对方继续道：“小九一直以为我是他认识的赛文，其实我并不是。小九大概已经不记得我了，虽然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他的大哥。” 他说着就耸了一下肩膀，“最讽刺的是，我整容了之后，就连他也分不清我和小七的区别，毕竟我和小七的人格数据是完全相同的。” 林珠艰难地消化他刚刚说的一切。 “……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她蹙眉道，同时警惕地向后退了半步，毕竟对方是要摧毁地球文明的危险分子。 “对不起，人格数据里的话唠属性。”赛文，或者说是阿尔法耸肩说道，“其实我只想跟你聊聊罢了。对了，刚刚的人工梦境里发生了一点意外，这一点我也没想到。” 所以刚刚的人工梦境果然是他创造的。 见对方并没有要伤害自己的意思，林珠便蹙眉道：“你想跟我聊什么。” “刚才的人工梦境虽然是虚假的，但是我却能把它变成现实……”阿尔法说着，又清了清嗓子，“咳，当然了，要除去最后发生的那一点点小意外。” “我不明白。”林珠沙哑道。 阿尔法笑道：“我拥有你父母的dna和根据你的记忆重建的人格数据，将他们完全复制出来轻而易举。当然了，我还替你做了一点小小的修改，把你父母的性格修改得更符合你对理想父母的标准，毕竟不是谁的爸妈都那么完美。” 他说着，嘴角扬起一个弧度：“我非常了解你，地球妹子，甚至比你自己还了解你。对于普通人来说理所应当的事情，对你来说却无比奢侈。没人在乎你的想法和你的生活，就连你身边最亲近的亲人，都对真实的人一无所知。你就像生活在与世隔绝的孤岛上，永远都是一个人，维持亲密的关系对你来说甚至比一张高级定制卡还难。浮于表面的亲友关系已经让你感到身心俱疲，那些表面上关心你的人，他们究竟了解你多少？有多少人能说出你最爱吃的食物，最喜欢的电影？他们甚至不记得你的生日。对你来说，他们不过是看似亲密的陌生人罢了。” 阿尔法的声音有种奇特的魔力，而且和奈恩的声音不同的是，他声音中的魔力是更富有侵染性的，林珠甚至不由自主地被他声音的语调拉低了情绪，内心深处隐约地产生了一股焦躁难耐的情绪。 阿尔法说着，就富有**性地压低了声音，“只要你愿意，我就能完美地复制你脑海中渴求已久的生活，而且是完全真实的。” “……为什么？”林珠艰难地开口道。 “很简单，因为我需要你。”阿尔法平静道，“你是多位面世界目前唯一的一个拥有高级变异能力的魔卡师，你甚至能够捕捉到独一无二的光元素。” 林珠惊讶了，阿尔法怎么知道她能捕捉到光元素？她转念一想，他都能根据她的记忆创造人工梦境，那么知道她做过的事情自然轻而易举。 阿尔法忽然柔声道：“我们拥有世界上最庞大的生物卡资源库。只要你愿意，跟我们在一起，你将会成为历史上最伟大的魔卡师，甚至无人能够超越你。”当他放柔声音的时候，他的声音跟奈恩的十分相似。 林珠咽了一下唾沫，问出了她一直盘旋在脑海中的一个问题。 “……你们为什么要摧毁地球文明？” 阿尔法突然大笑了起来。 “当然是为了这世界上最宝贵的资源！”他说着，便嗤笑了一声，“你们原始位面的人类实在太愚蠢，竟然以为钻石之类的宝石才是珍贵的东西，其实那不过是碳元素的某种同素异形体罢了！在多位面世界，这种东西还不如一棵绿色植物值钱。真正的珍贵的资源你们却视而不见。” 他说着，就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张魔卡。 “这是一张红狐卡。”阿尔法淡淡道，“你知道这样的一张魔卡在多位面世界值多少点数吗？” 他说着，又掏出了几张生物系魔卡。 “这些生物各自的基因都是经过几十亿年的进化才形成的，所以每一种生物的魔卡都拥有无比复杂而独特的卡纹，所以它们才是这世界上最宝贵的财富。”他的嘴角勾起一个不带感情的微笑，“然而你们却对此毫不知情，甚至愚蠢地加速这些珍贵资源的灭绝，每年六万个物种正在迅速地从你们的位面中消失。” 林珠沉默了，她不知道此刻该说点什么。 阿尔法继续道：“所以我才想到了诺亚方舟计划。我在你们的原始位面放置的魔卡激活器数量远远超过了你们的想象。我在海洋中，陆地上放置了超过一万个激活器，它们从十几年前开始就在转移地球位面的物种资源。”他说着，忽然冷笑了一声，“可笑的是，你们人类即便发现了近些年来物种在加速消失，可竟然丝毫不为所动。” 林珠听懂了阿尔法的意思。 也就是说，他根本不是为了什么自然的权益而做的这些事，而是为了他自己的利益。 他只不过是在大量窃取地球物种资源的“高级窃贼”罢了。 阿尔法继续说道：“我们已经拥有了几亿种生物魔卡，只要拥有这些魔卡资源，再加上像你这样具有潜力的魔卡师，我们就能实现无穷无尽的可能性。” 他说着，便放低了声音，柔声道：“只要你愿意同我们在一起，你的父母、姑姑、朋友，还有小九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而且你们永远不会真正意义地死亡。我们会一直复制你们的人格和*，这样你们就会获得永生和幸福。” 林珠沉默了一下，“……那地球会怎样？” “地球不会怎么样。”阿尔法笑道，“它的生态系统会在摧毁后重新建立平衡，几百年后，一切都会回归平静。和地球漫长的进化时间相比，人类文明不过是转瞬一刹那罢了，没什么好可惜的。” 林珠内心某处竟然觉得他的歪理有一点道理。 可是她并不信任他说的每一个字。 “……如果我不答应你呢？”她说。 “你会答应我的。”阿尔法平静道，“因为你不可能做得出逆转卡，能够它的人这世界上仅有一位。如果你不答应我，你的亲人和朋友都会在灾难中死亡。” 林珠想起奈恩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他都能保证她和她家人的安全。 阿尔法又猜到了林珠的心思，他嗤笑一声道：“你在想小九会救你吗？但是小九现在可是连自己是谁都搞不清楚的疯子，他的人格已经崩坏了。” 林珠的心脏咯噔了一下。 “我不信你说的。”她蹙眉道，“奈恩不会那样的。” 可她的话却一点底气也没有。因为阿尔法在这件事上并没有骗她的理由，刚刚她也看到了奈恩的异样。 “总之，我不会强迫你的。”阿尔法微笑道，”强迫得来的服从是没有意义的。不过我相信你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他说着，就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银白色的魔卡，“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林珠知道他并不是真的想要答案，于是她沉默不语地盯着对方。 阿尔法继续道：“这是能够彻底治愈你姑姑癌症的高级定制卡。” 林珠微微地睁大眼睛。 阿尔法将那张魔卡在手中把玩，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做出一个略带腹黑的微笑：“不过，有件事你大概还不知道吧。其实在十几年前我们就已经见过面了，那时候你还只是个小婴儿。” ……他在说什么？ 林珠突然想起他父亲空白的旅行日记，以及日记里夹着的那张银白色的魔卡……而且，阿尔法还有她父母的dna。难道他父母真的跟阿尔法曾经见过面？ “你父亲曾经跟我做过一笔非常划算的交易。”阿尔法将那张魔卡弯成弧形，“有件事你父母从未告诉过你。你出生时，你母亲严重难产，你重度窒息，造成了非常严重的脑损伤。” 林珠惊讶了，她竟然从来都没听说过这件事，难道阿尔法是在骗她？或者她父母真的一直隐瞒了这件事？ 就在这时阿尔法忽然伸出手，在面前的空气中随意地指了一下。 他面前立刻凭空出现了一个半米见方的光屏。 光屏上显示的，竟然是林珠父亲林冬雪的脸。 林冬雪正坐在一个沙发上，他的模样十分憔悴，脸色土黄。 这时，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从画面外响起。他用的居然是英文：“最近你还好吗？发生了什么？” 林珠的英语听力还不错，所以能听懂对方说了什么。 林冬雪声音沙哑地用英语回答道：“……我女儿出生几个月了还是不会笑，吃东西咽不下去。医生说，孩子已经确诊为脑瘫，长大了智力低下，甚至可能坐一辈子的轮椅。她才那么小……就永远没办法迈出人生的第一步了。”他说着，就痛苦地捂住了额头。 陌生男人的声音立刻道：“我很抱歉，林。但是你现在能做的，就是接受这一切，你也没必要为了这件事惩罚自己，很多脑瘫患儿长大后都生活得很好……” 这时，光屏很快就消失了。 “刚刚你看到的，是我保存的一段你父亲咨询心理医生的视频。”阿尔法笑道，“现在你应该相信我的话了吧？” 林珠咽了一下唾沫。 “好吧，就算我小时候确实脑损伤过，可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她蹙眉道。 林珠生硬的语气让阿尔法怔了一下，他显得有些无趣地耸肩道：“地球妹子，你真是越来越不软萌了。” 林珠抿着嘴唇没说话。 阿尔法叹口气：“我不是说了嘛，你父亲跟我进行过一次交易，对他来说很划算的交易。他用一万张从地球位面得到的基础元素卡和生物卡跟我了一张治愈系的高级定制卡。好在那时候你还是个婴儿，治愈卡的效果在你身上非常显著，所以使用过高级定制卡后，你的脑损伤症状很快就消失了。” 林珠睁大眼，也就是说，他父亲曾经为了给她治病跟阿尔法做过交易？！ “拥有了那一万张魔卡后，我很快就让我的魔卡师团队分析出了地球位面的气候和生态环境信息，花了三个月的时间做出了那些黑卡。”阿尔法继续道，他的脸上露出一个状似灿烂的笑容，“所以，多亏你父亲，地球位面的诺亚方舟计划才能够实现。如此庞大的基因宝库才得以在被人类彻底毁灭前得到它们应有的保护。” 说到这里，阿尔法又神经质地打了个响指。 “有意思的是，你父亲林冬雪大概也没料到，他那个差点变成弱智瘫痪的女儿居然能成为伟大的魔卡师。” 林珠不愿意相信阿尔法所说的一切。 可是这一切听起来又十分合理。 她想到父亲旅行日记中的那张银白色的卡片，想必那张就是当初治愈她的高级定制卡了。 这时，阿尔法忽然看了一眼手表。 “时间差不多了。”他平静道，“我已经在你的表型通讯器里置入了短距离传送器。如果你选择了我们，你只需要按下通讯器的按钮——” 就在这时，阿尔法突然脸色一变，盯着林珠身后的什么人，“……你？！怎么会？” 林珠猛地一回头。 她却看到奈恩表情凝重地站在她的身后，他的脸色似乎比平时还要苍白了。 “你的人格数据没崩坏？你对人格数据进行了备份？！”阿尔法惊讶道，他又摇了一下头，“不对——这不可能！” 奈恩去没理睬他，而是伸手抓住了林珠的胳膊，低声道：“该走了。” 他话音刚落，便伸手按了一下林珠表型通讯器上的按钮。 …… 林珠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就像之前传送时一样。 几秒钟后，她眼前一黑，腿一软跪倒在地上呕吐了起来。 细密冰凉的雨点打在她的身上，她眼前的景物渐渐地清晰起来，这才注意到自己正跪在一片坚硬的水泥地面上。 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咚”地一声闷响。 她茫然看向声音发来的方向，却看到奈恩正倒在她身边不远的地方。 “奈恩！”林珠惊讶地叫了一声，跌跌撞撞地跑了过去。 奈恩紧闭着眼睛侧身倒在积水之中，他的黑发都被打湿了，脸色就像白纸一样苍白得吓人。 林珠试探了一下他的呼吸。 还好，他的呼吸还很有规律，看来只是晕倒了。 林珠稍微松了口气。 “你们竟然能从时空裂缝中逃出来。”埃尔提的声音从林珠背后传来。 “根据刚刚收到的数据——”卢克斯的声音道，“不知哪个好心人在魔卡师的表型通讯器里放置了临时性的短距离传送器，然后她的助手改变了传送器的参数，他们这才从时空裂缝中跳了出来。” 林珠意识到卢克斯说的好心人其实是阿尔法。 她跪在奈恩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脸颊，又掐了掐他的人中，可是他都没有醒来。 “他怎么了？”埃尔提问道。 林珠皱眉把刚刚发生的事简单叙述了一遍，包括他们在时空裂缝里碰到阿尔法的事，以及他重置了奈恩人格数据的事。 埃尔提听完后，面无表情道：“我听说，复制人的人格数据的重置过程是无法逆转的，他的人格会被彻底摧毁然后重建。他大概通过自己的意志力，在自己的人格数据被彻底破坏前恢复了一点神智。不过你放心，他很快就会醒过来的，只是醒过来之后性格会发生一点改变罢了。不过他的记忆还在，做你的助手大概还是没问题。” 林珠被埃尔提一本正经的发言搞得哭笑不得。 紧接着，她又深深地担心起来，如果奈恩醒来真的性格大变，变成了和之前完全不同的人格，那他还是原来的奈恩吗？ 就在这时，埃尔提的表型通讯器响了起来。 “埃尔提，台风银河提前到达了锦花市海岸，并且已经开始登陆了。这是我刚刚从卫星信号中截取的视频数据。”卢克斯说。 林珠抬起头，从埃尔提的光屏上，她看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 黑色的如巨墙一般的潮水正在涌入城镇，摧毁了城市的建筑。 就跟她梦境中的场景一模一样。 在另一段视频里，天空就像快要掉下来一般，乌云下方，几个小型的龙卷风正在形成，它们卷起地面的轿车，将树木连根拔起，一些像是人类的黑影正在空中挣扎。 埃尔提关闭了光屏，他看向林珠。 “魔卡师，没时间了，你必须马上做出逆转复制卡。”他平静道，“你需要什么，我都会尽可能给你。” 林珠这才从视频中的震撼回过神。 “可是阿尔法说我不可能做得出逆转卡。”她沙哑道，同时内心充满了对家人的担忧，不知道姑姑他们现在怎么样？医院那里有没有受到影响？ “你要选择相信他的话吗？”埃尔提冷冷道。 林珠怔住了。 埃尔提这句话把她敲醒了。 她为什么要在乎阿尔法说了什么？他不过是个要摧毁地球文明的疯子！ 之前她已经完成了对黑卡的共鸣，现在她还有机会逆转卡，他们还有一线希望！ 林珠弯下腰，摸了摸奈恩身上的口袋，他的钱包里已经没剩下多少现金了，看来没办法去宾馆了。 于是她对埃尔提说：“这附近有没有安全又安静的地方？” 埃尔提打开光屏，仔细地查看了附近的地图，几秒钟后道：“这附近有个废弃的仓库。我们可以去那里。” 这时，另一个声音说道：“仓库也不安全。我在安洋市有个亲戚，他开了一家旅店，我们可以去那边。” 林珠回头看向身后，竟然看到殷秦正垂手站在雨中。原来他已经醒了。 “你们放心吧，我只是想帮忙而已。”因为寒冷的缘故，殷秦的声音有点颤抖，他蹙眉看了看林珠，“——你们不是要拯救地球什么的吗？” “你愿意相信我们？”林珠惊讶道。 “在经过了这么多事后，我已经不知道该相信什么了。”殷秦苦笑着摇头，“而且刚才这人……”他看向埃尔提，“埃尔提也给我看了很多资料，我大概理解你们在做什么了。”他说着，又长长地叹了口气，“我的父母都住在锦花市，现在都不上了。只要你能阻止这个破天气，要我怎么帮你都行。” 林珠迟疑了一下。 她现在多少能读出人的微表情，所以她能看出殷秦说话时的态度是十分诚恳的。 她感觉埃尔提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脸上，是在等她做决定。 “……那好吧。”她犹豫了一下之后说道。 …… 锦花市某家医院的病房里，林珠的小姑林夏鹃正一脸忧愁地望着窗外。 窗外的暴风雪下得昏天黑地，厚重的黑云将天空遮盖得密不透风，几乎快要压到对面大楼的楼顶了。 “这暴风雪怎么回事？究竟要下到什么时候？”林夏鹃喃喃地说道。 她身边的丈夫正在低头翻看手机新闻app，蹙眉道：“网上说台风银河已经快要登陆了。锦花市好像一百年都没碰到过台风登陆了，今年的天气真邪门了！”他说着，抬头开玩笑了一句，“难道跟老美拍的恐怖片一样，真是世界末日要来了？” 就在这时，林夏鹃身后病**的人醒了过来。 “珠子？”病人沙哑地叫了一句。 林夏鹃回头走到那人**边，低头看向自己亲生姐姐，关切道：“珠子没在，她还在同学家。你感觉怎么样？” 自从回国之后，林夏鹃本来的打算是不跟家里的亲戚了，反正也好多年没见过面了。她也没料到自己会这么悉心地照料自己的亲生姐姐。 因为回到锦花市后，一些学生时代的记忆就涌现回来，她还记得小学时自己被姐姐每天骑车带着走上几公里去上学的情景。 躺在**上的病人，也就是林珠的大姑林秋棠咳嗽了一声，道：“珠子怎么还没回来？”她说着，忽然环视四周，好像才意识到自己进了医院，“我这是怎么了？” “你因为低血糖晕倒了。”林夏鹃说，“珠子那边你别担心了，我之前打过电话了，她说她在同学家里很安全。现在外面又下暴风雪了，我让她留在同学家，先别着急回来……” 就在这时，林秋棠的眼睛突然直了。 她目光略呆滞地望着窗外，沙哑道：“……那是什么？” 林夏鹃和她丈夫也回头往外看了一眼。 “我靠！”男人发出一声恐惧的惊呼，“这怎么可能？！” 林夏鹃也瞬间惊呆了。 远处乌云和地面相接的天际线附近出现了一条漏斗状的黑色云柱。 “……龙卷风？”林夏鹃喃喃地说道，一脸的不可思议。 …… 此刻，在距离黑色云柱形成的地点不远的一处小区里，这里的人们也注意到了龙卷风。 在小区某一栋多层住宅里，许沁正隔着窗户着了迷似的盯着那个迅速形成的黑色云柱。 原来龙卷风在现实里看起来是这样的。 就和电影特效一样，看上去是那么不真实。 这时，她看到龙卷风似乎把地面的车辆和建筑物卷到了高空，一些模糊不清的黑色小点正在龙卷风的四周快速旋转。 许沁这才真切地感觉到了恐惧。 看起来龙卷风是在冲他们的方向过来，现在该怎么办？ “沁沁，别站在窗户前边了，危险！”她母亲在身后叫道，“我们该走了！” 许沁茫然地回头看向他的父母：“……去哪儿？” “我们去地下室躲着。”她父亲简洁地说。 地下室里已经聚集了一群躲避的人。看来大多数人都从电视新闻和电影里看到过，遇到龙卷风就要躲在地下室里；就算不知道这一点的人，看到其他邻居都躲在这里，也便跟着一起过来了。 原本作为仓库的地下室此刻被本楼的居民挤得密不透风，空气变得凝重起来，一些小孩正在放声哭泣。 许沁紧紧地抓着她爸妈的手，盯着挂满了蛛网的天花板。 地下室里几乎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一切似乎非常平静。 过了几分钟，许沁提起来的心渐渐地放了下来。 她开始努力回忆，以前在电视里看过的关于龙卷风的科普是怎么说的？可是她几乎什么也想不起来，她开始后悔自己平时没多看一点这方面的书。 突然，墙壁和地面颤抖了起来，天花板上的蛛网也跟着震颤着。 “妈妈我怕！”一个小女孩害怕地叫道。 许沁也吓得赶紧抓住了她父母的胳膊。 她从未听过这样可怕的声音。狂风从他们外面肆虐而过，不知从哪里传来巨大的噪音，就像水泥石摩擦钢筋的声响，还有轰隆的撞击声，像是一块巨大的水泥重重地掉在了地上。 许沁一家三口不由得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大地还在震颤，一些细碎的石头和灰尘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灾难已经降临，现在他们能做的，只有默默地祈祷，希望这一切尽快过去。 …… 几乎在差不多相同的时刻，林珠正在旅馆里第十九次尝试逆转复制卡。 屡次的失败已经消耗了她大量的体力。 她眼前的卡纹渐渐地出现了重影，她眨了一下眼睛，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细丝又瞬间溃散了。 她顿时一阵懊恼。 难道她真的没办法做出逆转卡？ 她看了一眼旅馆的电视，电视里恰好正在播放锦花市的相关新闻。 新闻里正在一段网友拍摄的视频。 视频里，漏斗状的龙卷风正在快速形成。 “目前有至少七个龙卷风正在锦花市郊区形成，有三个出现在了市区范围，这样的极端天气在历史上十分罕见……” 林珠看到视频里，一栋眼熟的建筑物被一个黑色的龙卷风撕扯得四分五裂。 她顿时心脏一阵狂跳，猛地站了起来。 那分明是锦花市人民医院的大楼！ 他们家离人民医院很近，小姑很可能把她姑姑送到了这家医院。 难道他们已经被…… 林珠不敢往下想了。 就在这时，她表型通讯器突然滴滴地响了起来。 她低头一看，竟然是个陌生人要求跟她进行即时通话。 她突然想到，难道是阿尔法在她？ 她看了一眼埃尔提，埃尔提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窗外，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正在做什么。 林珠深吸一口气，忐忑不安地按下了通话按钮。 光屏上立刻弹出了一个名字。 看到那个名字，林珠顿时惊讶地睁大了双眼。 ——vegan。 赫然出现在光屏上的，正是之前和林珠有过接触的魔卡大师的名字。 …… 一个小时后。 在通往外城的高速公路上，顾晓婉正瑟瑟发抖地在车子后座上缩成一团。 今天一大早，她爸妈听说台风“银河”要来，就决定带她离开锦花市躲一躲。没想到，他们在路上就遇到了严重大堵车，堵了有三四个小时，好不容易到了城郊高速公路上，却又遇到了道路封锁。 于是他们就被彻底困在这里了。 车内广播正在播报实时天气情况。 “……现在锦花市有几个龙卷风正在快速形成，我还从未见过这样的极端天气！”主持人字正腔圆的普通话隐约透了几分紧张的情绪。另一个主持人说道：“没错暴风雪和龙卷风同时袭击锦花市市区，这样的情况实属罕见……” 顾晓婉转过头，她透过后车窗突然看到，一个不知什么时候形成的细长的黑色龙卷风正挂在云层下面。 她顿时吓得大叫起来：“爸！妈！” 龙卷风突然扭转了方向，正在向他们的方向快速移动过来。 它将路边的大树连根拔起，一路上卷起地上的车辆和行人，尖叫声在狂啸的风中不绝于耳。 坐在副驾驶的顾晓婉妈妈吓得脸色惨白：“快开车！快开车！” 顾晓婉父亲启动了车子。 可前面到处都是堵车，将这条路塞得严严实实，道路两旁倒是茂密的树林，他们要往哪儿开？ 一些惊慌逃窜的人经过他们的窗前。 顾晓婉立刻意识到他们只有一个出路了。 于是她猛地打开了车门，大风灌进车里，吹得她顿时眯起了眼。 “婉婉！你干嘛？！”顾妈妈尖叫道。 “下车！快逃啊！”顾晓婉大叫，“开车不可能逃得掉！” 顾晓婉父母跟着她下了车。 一家三口在暴风雪中被吹得踉踉跄跄，头也不回地往前跑。 顾晓婉听到身后传来巨大的金属扭曲声和碰撞声，还有龙卷风发出的可怕狂啸。夹杂着冰碴的暴风雪打在她的脸上，裸.露的皮肤已经早已没了知觉，可是恐惧让她却无法理会这些了。 “快跑！”她父亲紧紧地抓住了她的胳膊，拽着她往前跑。 就在这时，她母亲突然绊了一跤，摔倒在了地上。一块不知从哪儿飞过来的金属车门咣当一声巨响砸在了女人的腿上。 女人发出一声尖叫，便没了声音。 “妈！妈！”顾晓婉哭喊道。 “大春！”顾晓婉父亲松开了自己女儿，赶紧跑过去， 狂风吹得顾晓婉睁不开眼。 不可思议的大风让她的身体已经不听使唤了。她被吹得连连后退了十几步，最后及时地抓住旁边车子的后视镜，仿佛一松手就会被风刮起来。 “小婉，快点跑！”她听到自己的父亲大吼道，“往树林跑！” 她眯着眼，依稀看到自己父亲正抱起母亲在风中艰难地向这边走来。 而那条黑色的龙卷风似乎已经到了近在咫尺的地方。 恐惧让顾晓婉浑身的肌肉冻结了。 “小婉！快跑！”呼啸的风中，她隐约听到了自己母亲的叫声。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向她飞了过来。 她不敢仔细看是什么被吹了过来。 求生的*让她转过身，跨过高速公路的栏杆，拔腿就往树林的方向跑去。 不知是不是树林遮挡了一部分风，暴风雪似乎在她逃跑的过程中渐渐地减弱了。 她跌跌撞撞地跑出去不知多久，终于回头看了一眼。 看过之后，她瞬间愣住了。 身后的龙卷风已经不见了。 于此同时，她用眼角瞥见一个发着光的物体正在缓缓升起。 她猛地转过头，看到一个发着白色光芒的圆球正漂浮在距离她不远处的林间。 一些金色光粉正从圆球里飘出来，像是被旋风吹起来一样扶摇直上，向黑云密布的天空飘去。 那些光粉在空中四散开来，消失在了她视线可及的范围内。 顾晓婉呆住了。 眼前的一幕诡异得不真实，可是又十分漂亮，让人挪不开视线。 …… 半个小时后，锦花市的暴风雪明显地减弱了许多。之前在市内的几个龙卷风也渐渐地因为阻力而消失了。 台风“银河”似乎终于放弃了在这片土地上的肆虐，渐渐地平息了下来。风雪已经不再肆虐，而是变得温和了许多。 许沁和她的家人终于大着胆子从地下室里走了出来。 一离开地下室，出现在他们眼前的一幕令他们惊呆了。 小区里的建筑物全部都消失了。 大树都被连根拔起或折断，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可怕的残骸。 许沁他们家住的那栋楼也被龙卷风毁掉了一大半，上面几层都不见了。一棵折断的大树倒在了他们楼房的上面，形成了一个稳固的空间，将他们躲藏的地方挡住了，所以他们才能幸免于难。 许沁看着看着，大概是因为后怕，她的突然眼泪冒了出来。 她感觉到自己母亲抱住了她的肩膀。母亲温热的气息让她的心情平复了许多。 不管怎么说……一家人都平安无事才最重要。 她擦了擦眼泪，抬起头看向天空。 忽然，天边的云层里露出了一抹夕阳的橙色光芒。 暴风雪终于要过去了。 第80章 ..o 三个小时后，黑夜彻底降临锦花市。 而刚刚被灾难肆虐过的城市还没有立刻睡去。 街道上到处响起救护车和救火车的警报声，救援人员正在尽力营救在刚刚的灾难中幸免于难的人们。 一些地区已经恢复了电力，居民楼里纷纷亮起了温暖的灯光。 电视台仍然在播报刚刚台风银河的相关消息。 台风“银河”在登陆后一个小时迅速地减弱，然后最终消失在了这片土地上。 这场风暴来得奇怪，去得更奇怪。暂时还没人能说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网络微博上关于这次台风的讨论热度已经超过了十亿，远超微博历史上所有热门话题。 全国人民都在关注这次的台风事件，前十个热门话题全都和台风银河有关。某个明星**的热门话题早已被挤得消失得无影无踪。 当事情发展到关乎普通民众的切身利益时，他们才会真正地对它产生关注的*。 一些人开始怀疑，灾难电影中的末日是不是就此即将到来？是不是因为人类肆意破坏环境，才导致了今天的灾难？ 讨论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一些气象专家给出了他们对这次灾难的猜想，可是没有一种完全符合实际情况。 因为不仅是台风银河，就连其他地区出现的几个风暴云团也几乎在同一时间段减弱了威力，然后神奇般地消失了。 有人发出了嘲讽般的疑问：总不会是外星人来攻打地球了吧？ …… 两天后，锦花市天空的阴云终于全部散去，露出了难得的蓝天。 在锦花大学医学部附属医院的一间病房里，穿着病服的少女正低头玩手机。 隔壁**的大婶翻了个身，又开始唉声叹气了。 就在这时，病房门打开了，进门的是个扎马尾辫的姑娘。她推开门，探头道：“大碗？” 坐在**上的少女立刻笑了起来：“许沁！” 许沁走进门，将手里的水果篮放在桌面上，道：“你怎么样？” “还行，就是身上冻伤的地方又痒又疼。本来今天就能出院了，但是我爸非要让我多住一天。”顾晓婉摇头道。 “阿姨呢？”许沁问。 “她脚骨折得挺厉害，估计得过几天才能出院呢。”顾晓婉说，“不过我们一家还算命大的。”她说着，便皱眉叹了口气，“我看新闻说，那天的高速公路上死了不少人呢……”她说着说着，声音便低沉了下去。 两个女孩都沉默了片刻。 “家里人都没事就好。”许沁最后道。 “……嗯。” 这时，隔壁**的大婶又发出一声长叹。 “她怎么了？”许沁小声道。 “她挺可怜的。”顾晓婉凑过去耳语道，“听说她儿子一家三口都被倒塌的建筑物压死了，她孙女才刚出生没多久。” ”这么可怜。”许沁蹙眉道。 “对了，你跟珠子上了吗？”顾晓婉问，“我刚才给她发微信，她都没给我回。” “我还没她呢。你等会儿，我给她打个电话。”许沁说着，就拨通了林珠的电话号码。 从许沁的手机里传来的，却是“您拨打的号码已停机”的语音。 顾晓婉蹙眉：“珠子她……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 此刻，在距离锦花市几百公里之遥的安洋市某旅馆里，少女正躺在**上紧紧闭着双眼，一副安详的睡脸。 在她旁边的**上，一个皮肤苍白，面容英俊的男人也在沉睡中。 这时，窗户突然被人拉开了。 几乎在同一时刻，旅馆套房的门也被人推开了。 进门的人正是殷秦。 殷秦惊讶地看着刚刚从窗台上跳下来的埃尔提。 殷秦无语片刻：“……你怎么又从窗户进来？” “习惯。”埃尔提面无表情道，他看向还在**上沉睡的两人，“他们都还没醒？” “嗯。”殷秦皱眉道，“他们怎么睡了这么久，真的没问题吗？要不送医院吧？” 埃尔提却没理睬他，而是走到林珠身边，低头检查了一下林珠的脉搏和体温。 埃尔提的人工智能卢克斯道：“别担心，也许她只是太累了。毕竟她之前连续二十四小时都在逆转卡。” 埃尔提轻轻地“嗯”了一声。 …… 就在两天前，林珠终于得到了逆转卡。 而这一切，还要感谢来自异位面的魔卡大师。 那天，林珠的表型通讯器奇妙地收到了魔卡师vegan的消息。 原来，位面管理局终于察觉到了地球位面强烈的魔卡能量波动，从而临时恢复了远距离通讯，所以林珠才能够收到vegan发送的消息。 早在林珠成功通过魔卡师等级考试开始，vegan大师就在关注她了。 对于这个凭空冒出来的“挂名弟子”，vegan一开始并没有特意在意，因为他门下已经有上百个挂名弟子了。 而真正让他感到在意的是，林珠在考试时上交的那张变异了的定制魔卡。在魔卡师界，变异能力是非常稀有的，林珠的变异能力触发几率又非常大，而且还能将低等定制魔卡变异为高级卡，这样从低级到高级的变异其实非常罕见。 所以从那时开始，vegan大师就在尝试跟林珠，然而地球位面恰好在那时彻底中断了远距离通讯。 当通讯恢复后，林珠终于收到了vegan大师一个多月前发送的信息。 而那条信息非常地言简意赅，连社交辞令都没有：“你的能力引起了我的兴趣。我要收你为正式弟子。” 简直就是霸道总裁。 看到这条消息，林珠忽然想起阿尔法说过，多位面世界只有一个人才能逆转卡，于是她就趁机询问了vegan大师。 vegan很快便回复道：“他说的那个人就是我。因为你手里的黑卡就是我的。” 林珠惊讶了。 难道vegan跟阿尔法他们是一伙的？ 或者说，是阿尔法从他那里的高级定制卡？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对方道：“他们从你那里买的吗？” vegan立刻回复道：“怎么可能。虽然对我来说，只要付足够的钱，任何魔卡我都可以，但是这种魔卡的价格非常高，不可能有人支付得起。他们是从我这里偷的。我的一个徒弟背叛了我，他从我这里偷窃了那张定制魔卡，然后给了阿尔法组织的成员。” 跟埃尔提商量了一下后，埃尔提表示，虽然vegan一毛不拔的奸商属性在多位面世界是出了名的，但是他还算个有原则的人，他的话值得信任。 于是林珠便把地球位面的情况告诉了vegan。 “你们想要黑卡的逆转卡？”vegan沉默了一下，另一条消息紧接着发了过来，“我可以送给你一张逆转卡，但是必须用一样东西作为。” “什么东西？” “你。”vegan简洁地回答，“你必须成为我的正式弟子，并且到我所在的位面跟我学习至少十年的魔卡。” 林珠把这条消息读给了埃尔提。 表型通讯器里的卢克斯道：“这是好事啊！对于魔卡师来说，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要知道，vegan大师已经二十多年没收过正式弟子了，而且据说他对弟子的选择非常挑剔，一辈子一共才收过三位。” 林珠沉默不语地看着vegan的那条消息。 ……十年。 这就意味着，她必须离开地球位面十年。 十年之后，她已经二十八岁了。 而且，如果她真的要去做vegan的弟子，她很可能以后就在多位面世界生活了。 不过，现在来看，这大概就是唯一的办法了。 而且，做vegan大师的弟子，不仅能阻止正在发生的灾难，她还能得到能够治疗姑姑癌症的高级定制卡，这样就能把姑姑的病彻底治好了。 想到这里，林珠忽然想起阿尔法说过的话。 他以为林珠一定会迫于压力，答应他的要求。他大概也没料到，二十年没收过正式徒弟的vegan会突然上她。 沉默了片刻后，林珠终于做出了决定。 她给vegan大师发了一条消息：“我答应你。” vegan大师果然很守信。 在林珠签了师徒协议后，他就给林珠发了十张逆转卡。 得到了逆转卡后，林珠便将它放入了激活器。 而现在唯一的问题便是，他们还需要得知诺亚方舟的位置，才能将逆转卡及时发送到世界的不同地点。 埃尔提忽然道：“我有个办法。但是只有你才能做到这一点。” 林珠看向他：“什么办法？” “就是把你本人卡片化，放入魔卡激活器，从而入侵激活器的短距离传送网络。进入网络后，你只要跟随着魔卡移动的方向，就能找到诺亚方舟的位置了。”埃尔提说着，他停顿了一下，眼睛看向**上的奈恩，“这件事我曾经跟你的助手提起过，但是被他否决了。” “奈恩吗？为什么？”林珠不解。 “因为将人类卡片化是有风险的。”埃尔提回答，“根据记录，曾经被卡片化过的人类可能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副作用，比如体内大量缺乏某种元素，无缘无故陷入长时间的沉睡，甚至会发生性格变化。而且，你将会很长时间被困在传送网络中，谁也不知道这将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 林珠沉默了一下：“……可这是唯一找到诺亚方舟的方法了吧。” 埃尔提点了一下头。 林珠看向电视新闻中锦花市的即时直播。 刚刚又有两个新的龙卷风生成了。 “我知道了。”她沙哑道，“让我来吧。” …… 这还是林珠第一次用魔卡相机进行“自拍”。 她将魔卡相机放在自己面前，深吸一口气，然后按下了快门。 一道雪亮夺目的闪光过后，她感到自己整个人失去了重心，随即便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她睁开眼，发现自己正漂浮在一个奇妙诡异的地方，面前出现的是五彩缤纷的丝状物组成的网络，在黑暗之中熠熠生辉，就像卡纹，但是又比卡纹更加绚烂。它们组成了一条条巨大的彩带，这些彩带向四面八方蔓延着，又彼此交缠，彩带之间交叉的部分都发着耀眼的白色光芒，光芒之中半透明的圆球隐约可见。 彩带上，许多发亮的东西正在快速移动，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了。 林珠试着用肉眼去分辨那些移动的东西，隐约看出它们其实是一张张卡片。她立刻意识到，这就是埃尔提所说的“短距离传送网”内部了。 她用意识驱动着，让自己向前“走去”。 刚踏上其中一条彩带，她便以飞快的速度沿着彩带向前飘去，就像被彩带尽头的圆球吸引了。 林珠赶紧离开彩带的范围，于是她立刻停了下来。 埃尔提说，她只需要寻找魔卡共鸣最强烈的地方。可是要怎么才能找到那样的地方？ 林珠最后决定跟踪那些移动中的魔卡，顺着它们前进的方向向前飘去。 飘了不知多久，她终于找到了那些魔卡集中的方向。 她心中一阵欣喜，于是便快速向彩带的尽头飘去。 彩带的尽头是个巨大的白色发光体。 成千上百个发亮的魔卡正在向发光体内进发，最后消失在它的体内。 林珠刚来到发光体附近，她就被无形的力量吸引了过去。 几秒钟后，她眼前一切就被发光体的白光吞没了。 …… 当林珠再次睁开眼时，她面前出现的更加诡异的一幕。 她正躺在一个漆黑的“洞穴”里，面前是个巨大得不可思议的空间。 空间里，数不清的各种颜色的魔卡正悬浮在半空中，远处的魔卡小得就像空气中的尘埃，而且几乎看不到尽头。 林珠摸了摸自己的口袋，还好，刚才卡片化和传送的过程并没有将她口袋里的东西“变没”。 人类的卡片化是可以保留他身上的物品的。这一点之前殷秦也证实过了，因为他也曾经被卡片化过，但是他的衣服和里面的钱包都没有消失。 林珠随手拿起面前悬浮的一张魔卡。 那是一张黑熊卡。 她向前走了几步，又拿起一张，是幽灵鲨。 她拨开前面一张又一张不同种类的生物卡片，忽然看到前方有一个发光的区域。 她向那个区域走去，最后看到了那个静静漂浮在半空中的白色光球。更多的魔卡正在从光球上方喷出，最后缩小得几乎看不见了。 林珠碰触了一下那个光球，然后将手伸入光球中央。 她的手碰到了一张旋转中的魔卡。 魔卡的表面是灼烫的。林珠忍耐着滚烫的触感，强行把它从光球里拽了出来。 那是一张黑卡，它的能量还剩下百分之二十一。 看样子，这张黑卡的lv等级要比其他的黑卡高，所以它的能量也更多。 林珠将一张定制卡放入光球之中，光球上方突然凭空冒出了一个光屏。 光屏上的，赫然是整个地球的地图。 无数条放射性的细线将地图上的成千上万个点和一个地方连接起来，这个地方看坐标是在南极大陆的某个位置。 林珠意识到这正是她现在所在的地方。 她点击了一下印象中锦花市所在的坐标，锦花市上的一个点立刻亮了起来。 随即，林珠刚刚放入光球中的逆转卡便消失了。 也就是说，那张卡已经被成功送到了锦花市所在的激活器。 林珠又将八张逆转卡分别放入激活器，将它们传送到之前跟埃尔提商议好的位置。 其中三张用来中和台风“银河”中的黑卡能量，另外五张则分别被送往世界的五个角落，阻止其他几处超级风暴的产生。 而这时，林珠的手中还剩下最后一张逆转卡。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忽然从她身后响起。 “地球妹子，没想到你真的找到了这里。” 林珠猛地转过身，看到阿尔法正面带微笑地站在自己背后。 “是你。”林珠后退了一步，同时攥紧了衣兜里的逆转卡。 “我不会抢走你的逆转卡的。”阿尔法笑道，“那对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因为我已经得到了我真正想要的东西。”他说着就伸展双臂，“就是这些庞大的生物卡资源。”然后他微笑着看向林珠，“——还有你。” “我不会跟你走的。”林珠蹙眉道，同时用手指抚摸上了她表型通讯器的按钮。 之前埃尔提帮助她修改了通讯器的参数。只要她按下这个按钮，她就可以传送回原先的地方了。问题是，现在短距离传送器还没有冷却完毕。 “难道你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吗？”阿尔法笑道，“这里是诺亚方舟啊。” 林珠睁大眼。 她突然想到一件事，难道说…… 阿尔法继续道：“只要我启动诺亚方舟的远距离传送器，这里的一切，包括你，都会被瞬间传送到阿尔法所在的位面。” 林珠顿时有些紧张起来：“你说过不会强迫我。” “我是不会，所以我会先把你带到我们的位面，然后用我的实际行动感化你啊。”阿尔法用一种无辜的语气摊手说道，“难道你没听说过洗脑教育吗？” 他说着，又摸了摸下巴，咂舌道：“怎么听起来我就像诱拐未成年少女的传销组织头目一样？” 林珠没理睬他自言自语的吐槽。 她心道，如果在短距离传送器过热的情况下按下按钮，会有什么样的效果？ 她想着，便悄悄地按了一下按钮。 ……果然毫无反应。 阿尔法伸出手，在面前的空气中点了一下。 空气中立刻出现了一串银色的阿拉伯数字。 “128。” 而这个数字还在随着时间秒数不断地缩减。 “还有两分钟。”阿尔法摊手，“地球妹子，咱们趁这个机会好好聊聊未来呗。你有什么要求，我都会尽量满足你。” 他说着，便露出了一丝嘲讽的冷笑。 “说实话，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留在地球位面，在我眼里，地球人类不过是一群愚昧又傲慢的生物。” 他说着，忽然蹙眉道，“哦，对了，你不是喜欢小九吗？这样吧，我把小六介绍你怎么样？反正他和小九长相一样，而且还比小九更热情更懂浪漫，毕竟他的人格数据跟我是完全相同的。啧，谈过恋爱你就会知道，**的男人其实比一块石头还无趣……” 林珠不想听阿尔法莫名其妙的喋喋不休。 她不停地按她通讯器的按钮，希望短距离传送器能尽快冷却完毕。 而眼前的倒数计时正在迅速地归零中。 还剩三十秒…… 还剩二十秒…… 林珠感到一阵绝望，难道她真的要和这些生物系魔卡一起被诺亚方舟带走吗？ “啊，还有十秒。”阿尔法突然道。 他的话音刚落，数字便缩减成了八。 两人的眼睛都牢牢地盯着面前的倒数计时。 很快，一个空灵的女性声音回响在半空中：“还剩五秒。诺亚方舟即将起航。” 就在这时，阿尔法面前的倒数计时突然停了下来，定格在了数字“3”上。 阿尔法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怎么回事？”他蹙眉道，“珂赛特！” “诺亚方舟起航程序暂停。”刚刚那个女性声音机械地说道，随后便完全消失了。 与此同时，几个椭圆的白色光球突然出现在阿尔法和林珠的周围。 林珠惊讶地看到那些光球中央走出了一个个全副武装，穿着黑色紧身衣戴着头盔的人，他们一个个身材瘦高，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一个细长型的武器。 “该死的！位面管理局！”阿尔法骂了一句，他就抬手按了一下手腕上的通讯器，“启动应急传送程序！” 一眨眼的功夫，阿尔法便化成一道耀眼的白光，消失了。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林珠身后传来。 “魔卡师。” 林珠回头，恰好看到埃尔提正从其中一个光球中走出。 那些黑衣人慢慢地向林珠的方向靠近，林珠不由得警惕地后退了一下。 “不用怕，这些人是位面管理局的派遣部队。”卢克斯的声音道，“他们是来帮我们的。” “我刚刚跟位面管理局取得了。幸亏他们赶在了诺亚方舟启动之前将它的远距离传送器截断。”埃尔提平静道，“阿尔法也跑不远，他现在身上只有一个短距离传送器。只要他还留在地球位面上，他就很快会被派遣部队抓住的。” 林珠稍微松了口气。 “对了，逆转卡起作用了？”她问。 埃尔提将表型通讯器的光屏给林珠看了一下。 “台风银河的威力正在迅速减弱。”他说。 林珠这下彻底放心了。光屏上，笼罩在大陆附近的漩涡云团确实有了消散的迹象。 “不过，我们还是需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将更多的逆转卡传送到激活器中，不然天气很快又会恶化。”卢克斯说，“因为黑卡的大部分能量还残留在地球位面的大气层中。” 林珠“嗯”了一声。 她回头看向身后安歇严阵以待的士兵们。 他们静静地站在诺亚方舟内部的每一个角落，离远看就像一个个黑色的雕塑。 “他们现在在干什么？”林珠问。 “大概在等候从位面管理局传来的指示。”埃尔提说。 “阿尔法要是被抓了，他最后会怎么样？”林珠又道。 “他会被送到多位面世界的法庭审判席。”卢克斯回答，“等待他的将会是穷尽一生的监.禁。” 林珠沉默了片刻。 “其实……他说的一些话我竟然觉得挺有道理。”她蹙眉道，“阿尔法说，人类文明才几千年，不过是地球几十亿进化史中转瞬的一刹那罢了……” 而地球真正宝贵的资源却被人类毫不怜惜地糟蹋了。或许，地球的人类真的像阿尔法所说的那样，愚昧又傲慢。 埃尔提看向林珠身后。 “我们该走了。”他说。 林珠转过身，看到一个光球不知什么出现在了自己背后。 “这是临时短距离传送入口。”埃尔提说，“通过它，我们就可以回到原来的坐标了。” 林珠微微点了一下头。 她没动弹，而是抬头看向那些漂浮在空中的魔卡。 “那这些魔卡呢？”她道。 “它们会一直留在地球位面，位面管理局是不会拿走它们的。”埃尔提说，他说着，便歪了一下头，“不过……将它们全部放生回全世界的栖息地，大概需要一段漫长的时间。” 林珠默默地点了一下头。 然后她转身踏入了光球之中。 几秒钟后，伴随着一阵熟悉的头晕目眩和反胃感，他们终于回去了。 …… 回到旅馆后，时间已经是半夜了。 林珠花了一整夜的时间，将那张逆转卡复制了足足六十张。 由于林珠的变异能力，她复制的魔卡中有三分之一都是失败品，剩下四十张都是lv各不相同的逆转卡。 最后，林珠成功出了一张lva的逆转卡。 满级的逆转卡是一张纯金色的魔卡，在光线下，它表面的黑色丝状卡纹反射着金沙状的光芒，非常漂亮。 有了这样一张满级逆转卡，林珠就可以复制更多的满级卡，逆转天气的效率也就更高了。 不过，根据埃尔提得计算，他们至少还需要一百张的满级逆转卡，才能彻底抵消黑卡的能量。 林珠的体力已经吃不消了。 复制了第十张满级逆转卡后，林珠终于支撑不住，躺在桌子上睡着了。 …… 林珠这一睡就睡了整整三十个小时。 醒来之后，她一睁开眼，就看到躺在隔壁**上的男人。 ……原来奈恩还在沉睡。 他紧紧地闭着双眼，从窗外投射进来的静谧晨光照在他的脸颊上，棱角分明的侧脸露出安详的表情。 埃尔提不在房间，而林珠刚刚出的几张满级逆转卡也不见了，大概是被埃尔提拿走，通过诺亚方舟的传送网络传送至世界各地的激活器里。 林珠打开放在**头的手机，想确认一下时间，却发现手机早已没电了。 她只好向旅馆老板借了充电器。 手机里有一个未接电话，是来自小姑的。 而这通电话却已经是一天前的了。 林珠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机已经欠费停机了。她赶紧去附近的营业厅给手机充了值。 此刻，安洋市晴空万里，蔚蓝的天空中飘着几朵洁白的云彩，道路被几日以来连绵不断的大雨洗得无比洁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晨间清新的水汽味道。 林珠充了值，给家里打了电话。 “珠子，你在哪儿呢？怎么电话一直打不通，我们都快担心死了。”小姑急切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林珠还没想要用什么借口搪塞过去，而且她心里担心姑姑的事，便转移话题道：“我大姑呢？她怎么样了？” “她在医院呢。”小姑说，“那天的龙卷风太吓人了，你没事吧？” “嗯，我同学家在市郊，那边比较安全。”林珠犹豫了一下，“我手机一直停机，所以没接到你的电话……” 小姑沉默了一下，道：“珠子，你那边没什么事吧？要有什么事别瞒着家里人。” “我知道了。我真没事。”林珠迟疑了一下回答道。 她也想把魔卡的事，诺亚方舟的事，和世界末日的事告诉家里人。可是她又不确定他们听了会有什么反应，而且这种事在电话里也说不清楚。 “你尽快回家吧。”小姑最后道，“你大姑她……很担心你。” 林珠立刻听出小姑话里有话，于是她便道：“我大姑的病怎么样了？” 小姑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反正情况不太好。” 听到这句话，林珠的心脏立刻沉了下去。 …… 等到埃尔提回来后，林珠便和昏迷不醒的奈恩一起，通过埃尔提的短距离传送器回到了锦花市。 他们被传送到了一栋大楼的楼顶。 林珠似乎已经适应了传送时的反应，不像一开始那样恶心反胃得难受了。 她站稳后，立刻便被眼前的一幕惊到。 眼前到处是被台风肆虐过后的痕迹，许多建筑物已经被彻底摧毁，道路两旁的大树被折断，一些建筑的房顶已经被掀翻，只留下一片狼藉。 不远处一栋被龙卷风袭击，仅剩下一层楼的建筑物里，穿着橘黄色制服的救援人员正在忙碌。林珠从建筑物旁边的塑胶操场认出，那栋建筑物正是离家不远的一间小学。 林珠所在的小区附近的建筑几乎都被摧毁了，不少地方拉起了警戒线禁止入内。 他们沿着废墟之间被临时清理出来的小路前进。 而林珠家的小区显然也被龙卷风光顾过了。 几栋居民楼都仅剩下一两层，小区的花园里到处都是建筑破碎的残骸。小区的大门已经被彻底摧毁，一棵倒下的杨树将门口的收发室压塌。 很显然小姑他们还不知道林珠家的小区被摧毁了，因为刚刚在电话里小姑并没有提到这件事。 林珠沿着小区边缘走了一段，看到自家的那栋楼一大半已经塌陷，顶层被龙卷风卷走，只残留下两三层。 她默默地抬头望着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家，现在竟然只剩下了一部分残骸。 林珠以为自己会很难过，实际上她却比自己想象得冷静多了。大概因为这几天她经历过了太多的事。 她沉默不语地望着那栋楼，心道，不知道小雪有没有及时逃出来。 埃尔提看向她的侧脸，平静道：“看样子你的家已经被摧毁了。现在你打算去哪儿？” 林珠刚要说话，她脚下忽然踢到了一个东西。 她低头一看，竟然是她的一只毛绒玩具熊。仔细一看，四周散落了不少从住户家里的东西，想必是被龙卷风抛到这里的。 忽然，她的眼角瞥见了一个银白色的东西。 她快步走过去，低头捡起一看，果然是她父亲的旅行日记。 她拍掉了上面的泥土，打开一看，里面的那张银白色的魔卡还在。 而林珠此刻已经能看出上面的卡纹了。 如果她没猜错，这张魔卡就是当年她父亲用了上万张生物卡来的治愈系定制卡，正是这张卡让林珠摆脱了成为脑瘫患儿的命运。 而正是因为这张魔卡，地球位面才会被阿尔法组织顶上，锦花市才会遭受今天的命运。 林珠将那张银白色的魔卡深深地塞入了上衣口袋，然后转身看向埃尔提。 “我们走吧。”她低声道。 埃尔提点了一下头，并没有问她去哪儿，而是默默地背着奈恩，跟在了她的身后。 …… 一个星期后。 锦花市的大部分地区的交通总算恢复了通畅，一些地区倒塌的建筑也已经清理完毕。 海棠中学倒塌的体育馆虽然还没开始修缮，但是学生们已经返校开始上课了。 早上七点四十五，早自习铃声响起。 高三·五班的教室里，只有三分之二的学生到校了，许多座椅都空了下来。 沈思远托着下巴望着靠窗的那张空座位。 林珠今天果然没来上学。 而她已经一个星期没在班级微信群里出现过了。 沈思远不由得隐约担心起来。 林珠她不会是遇到危险了吧？ 实际上，班上有几个学生家里都出了事故。据沈思远所知，陈进南的父亲受了重伤，现在还在医院里；另外，还有好几个同学家被龙卷风摧毁了，现在只能借住在亲戚家。 他还听说，外班有同学在那天的暴风雪中被压塌的建筑物砸伤，送到医院后抢救无效死亡了。 他看新闻说，这一次的台风灾难中，光是锦花市就有几万人受重伤，死亡人数目前可以确认的已经高达一千多人，还有几千人仍然处于失踪状态。 上课铃声响起，老师暂时还没来，班上的学生都还在热烈地讨论着这次的灾难。所有人都在感慨“太可怕了”。 下课后，沈思远忍不住跑去问许沁，“你知道林珠的情况吗？” 许沁从书本上抬起头，若有所思地望了他一眼。 “这么关心人家？”她淡淡道。 沈思远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她这不是没来上学嘛，有点担心。” 许沁放下书，抬起头看了看沈思远，叹口气道：“放心吧。她人没事，也没受伤。就是她家被龙卷风摧毁了，现在她在亲戚家借住，家里有不少事要处理呢，可能过两天才来上学。” 沈思远“噢”了一声，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原来林珠她没事。 …… 时间一晃又过去了一个多星期。 其间，几个小的热带风暴在太平洋上形成，但是最后都没有发展成台风。 而在这段时间里，锦花市重建工作进行得十分顺利。 许沁搬了新家，顾晓婉的父母的伤也都差不多养好了，班上的同学渐渐地都返校开始上课了。 而这几天林珠一直都没来上学。 周一，许沁和顾晓婉趁着中午吃饭的时候，在微信里问了林珠的情况。许沁顺手把林珠拉进了一个叫“三人行”的群组，然后问道：“珠子，你这两天怎么样了？” 林珠很快就回复了她们：“我还在小姑家住，现在很好，谢谢关心。” “那你什么时候能来上学呀？”顾晓婉问。 因为这次灾难的原因，据说全国高考都会推迟一个月，但是学校的复习进度并没有因此推迟很多。 眼看着模拟考试就要开始了，按理说一天时间也不能耽误的，可林珠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来上课了。 林珠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回复了顾晓婉。 “抱歉。我可能暂时不能回去上学了。”她说。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吗？”许沁立刻问道。 “我可能过几天要转学了。”林珠回答。 顾晓婉和许沁惊讶地面面相觑。 转学？！ 这都已经高三了，为什么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转学？ “为什么要转学？”许沁立刻问道。 林珠过了一小会儿才回复道：“因为我和姑姑要搬到别的城市去住了。” 林珠要转学的消息来得太突然了。 两个女生唏嘘感慨了一番，表达了对林珠的不舍，然后还说转学那天要去送她。 林珠却道：“不用了，你们还要上课的。” 她停顿了一下，又打字道：“以后还有机会的。” …… 此刻，在锦花市人民医院的一间病房中，坐在病**边的女孩叹口气，将手机屏幕关闭了。 ……以后还有机会吗？也许吧。 之前一个星期，林珠几乎每天都在忙着逆转卡。 到前天为止，她终于做够了九十九张lva的满级天气逆转卡。 这些逆转卡在埃尔提的帮助下，通过诺亚方舟内部的传送器，被送往了地球的各个角落。 就在刚刚，埃尔提向林珠的表型通讯器发来消息，说地球大气层的黑卡能量已经被抵消了百分之八十了，以后大概不会再有台风银河那样的极端天气发生了。 也就是说，地球的末日不会再来了。 起码在可以预计的时间范围内，人类文明还可以持续很久。 放下手机后，林珠从上衣兜里掏出一张银白色的魔卡，放入面前病人的手心中，并且将魔卡激活。几分钟后，姑姑忽然动了一下眼皮醒了过来。 林珠顿时惊喜道：“姑！” 姑姑虚弱地叫了一声林珠的名字：“珠子。” 林珠握住了姑姑的手，道：“姑，你好好休息吧。我在这儿陪着你呢。” 姑姑的嘴角翘了一下，露出一个如有若无的微笑，然后又闭上眼睛一脸安详地睡着了。 …… 姑姑的胰腺癌在一个星期前突然开始复发。她再度住院，陷入了深度昏迷，医生已经下达了病危通知单，通知家属准备后事了。 林珠给魔卡大师vegan发了消息，恳求他帮忙能够治愈胰腺癌的魔卡。 vegan大师的回复则是，这样的定制卡是需要搜集材料和时间的，而林秋棠恐怕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在万般绝望下，林珠突然想起了一样东西。 那就是她从废墟中抢救回来的那张魔卡，也就是她父亲之前夹在日记中的那张定制卡。 她把那张魔卡给vegan看过了。 vegan立刻回复道：“没错，这张魔卡就是背叛了我的那个徒弟的。有了这张魔卡，你姑姑大概有得救了。” 林珠立刻惊喜道：“真的吗？” “只要分解了这张卡，你就能得到治愈系定制魔卡所需的材料。”vegan大师回答，“但是必须由你自己来这张卡。我会把高级定制卡的方法教给你，不过条件有一个。” 看到这句话，林珠立刻想到了之前自己跟vegan的约定。 果然，vegan很快就补充道：“你必须在我这里做至少二十年的学徒。直到我认为你已经学有所成，同意你离开，你才可以离开。” 二十年。 比之前和vegan约定好的还要多十年。 也就是说，林珠接下来二十年的光阴都要在一个陌生的异世界中，和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度过了。 可她现在却没有别的选择了。 她忽然想到，也许从她发现自己魔卡师天赋的那一天开始，她就注定要走上和平常人不同的生活；或许成为vegan大师的学徒，才是她真正要选择的人生。 林珠沉默了几秒，然后道：“我知道了，我答应你。把魔卡的方法教给我吧。” …… 此后，林珠花了三天三夜的时间和vegan大师学习定制卡的方法。 随后，vegan才把定制卡的步骤教给了林珠。 定制卡远远比林珠想象的复杂。 她不仅要对每种材料卡理解得十分透彻，还要懂得一些医学知识，尤其是胰腺癌的发病原理。 而光靠这三天时间的临阵磨还是远远不够的。 幸好，vegan传授了林珠许多实际性的经验，包括如何根据病人的实际病情调整每种材料卡的卡纹和比例，这过程精细得堪比外科手术。 林珠这才知道，她以前对魔卡了解得还是太少了。 因为她还要同时逆转卡，所以这一个星期以来，她几乎不眠不休，每天只有两三个小时的睡眠时间。 经过了一个星期的努力，林珠终于成功做出了一张定制卡。 刚刚成功，她便将那张魔卡用在了姑姑身上。 结果两天后，经过医生检查，姑姑的胰腺癌病灶居然有了消退的迹象。 就连之前下达病危通知的医生都感叹说，这简直就是医学奇迹！他从来没见过发展到这个程度的胰腺癌患者还能自愈的。 姑姑的病情很快就稳定了，癌症也进入了自然消退期。按照医生所说，姑姑大概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姑姑的病终于好转了，林珠心里的一块大石总算落了地。。 可是，林珠并没有忘记她和vegan的约定。 按照她之前跟vegan签订的契约，再过三天，她就要离开这里了。 一想到要离开这里，林珠的心脏就揪痛得难受。 她安慰自己，离开地球位面和出国留学其实差不多，而且，vegan大师也没说过她这段时间不能抽空回来看看。 可是这毕竟不是出国。 林珠要去的，并不是另一个国度，而是完完全全的异世界。 可是按照契约的规定，林珠又不得不离开。 因为她之前在姑姑身上使用的魔卡只能暂时地治愈癌症。 但是胰腺癌的治疗远远没有那么简单，想要完全没有复发的危险，还需要vegan大师亲自操刀的治愈系魔卡才行。 可高级定制卡至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林珠必须先到vegan大师所在的位面报道，然后才有可能得到那张高级治愈卡。 临出发前一天，林珠几乎**都没合眼。 在**上翻来覆去了几个小时后，她忽然从**上爬了起来。 她打开笔记本电脑，然后开始敲打起了键盘。 不知不觉中，天亮了。 林珠打字的速度也渐渐地慢了下来。 她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都详细地记录了一下，包括魔卡的事，和诺亚方舟计划的事，以及她父亲林冬雪的事。 她敲下了最后一个字，然后将刚刚所写的东西复制粘贴到了邮箱界面，点击了发送，把它成功发到了姑姑的邮箱里。 发送了邮件后，林珠便推开了出租房的门，走进了客厅。 这间出租房是林珠之前以奈恩的名义，在附近的小区租下的。 她告诉小姑自己暂时住在了同学家，可实际上，这段时间她却是跟奈恩住在一起。 好在小姑这段时间也因为各种事忙得焦头烂额，并没有追问她究竟住在哪个同学家。 遗憾的是，这段时间里，奈恩始终处于昏迷状态，一直都没有醒来。 林珠走出房间，推开隔壁卧室的门。 男人躺在**上的身影立刻映入她的眼帘。 奈恩苍白而英俊的脸庞在台灯橙色的光芒下显得十分平静安详。 林珠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碰了碰他的脸颊。奈恩的脸颊有些冰凉，林珠的手指不由得轻轻地打了个颤。 埃尔提之前说，之前被强制开启的人格重置键后，奈恩身体内部的保护机制使得他暂时进入了“冬眠”状态，他的体温下降，身体能量消耗已经降至了最低点。 而埃尔提也不知道奈恩究竟何时才会从冬眠状态中醒来，也许需要几个星期的时间，也许需要几个月，甚至一年。 另外，就算奈恩醒来，他很可能也因为人格数据的重置出现一些问题，比如记忆部分缺失、性格大变等等。 忽然，林珠的表型通讯器滴滴地响了起来。 她低头一看，是vegan大师发来的消息，提醒她三个小时后，她离开地球位面了。 按照之前的契约，林珠必须孤身前往，不能携带任何家属。可林珠又不放心把昏迷不醒的奈恩独自留下来，而她唯一可以拜托的人就只有埃尔提了。 她正要给埃尔提发一条消息，窗口突然传来一阵敲击声。 林珠掀开窗帘一看，果然看到埃尔提正踩着阳台，面无表情地贴着玻璃看向里面。 林珠打开窗户，埃尔提立刻轻盈地跳到了地面上。他看了眼躺在**上的奈恩，平静道：“你的助手还没醒来？” 他一直把奈恩当做林珠的助手，林珠也没有反驳过。 “我还有三个小时就要离开了。”林珠蹙眉道。 埃尔提沉默不语地点了一下头。 “可是奈恩还没醒。”林珠看了一眼**上的男人。 “他醒来后我会通知你的。”埃尔提平静道，“我还要在地球位面逗留一段时间，位面管理局刚刚下达了新的任务，我需要留下来协助位面管理局的派遣部队追踪阿尔法的下落。” “我知道了。”林珠勉强地露出一个微笑，“谢谢。” 她看了一眼手表，距离她离开还有一小时五十分钟的时间，可是她的行李都还没收拾完。 她一直拖延着没有收拾行李，大概是因为她始终在逃避自己即将离开的事实。 林珠回到了自己房间，从**底下拉出一个小箱子。 因为老家都龙卷风摧毁，林珠的日用品和衣服都是新买的。她还特意买了在异世界许多可能用得上的东西，包括大容量的充电宝，大包的姨妈巾等等，而据埃尔提所说，她买的这些东西在vegan大师所在的位面完全用不上。 于是她干脆只带了几件衣服和一些洗漱用具。 关上箱子前，她迟疑了一下，还是将父亲留下来的旅行日记和魔卡相机一起放了进去。 准备好了一切后，她看了一眼表，竟然只剩下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了。 林珠推开门，再次来到奈恩的**边。 “奈恩，我就要走了。”她低声道，就当是奈恩在睡梦中也能听得见，“我可能还会回来看看。你要是醒了，一定要记得我。” 她说着，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奈恩冰凉的脸颊。 不知为何，林珠忽然想起阿尔法说过的话。他说，她从来也没有跟任何人建立起亲密的关系。 也许他说的有点道理，从小到大，无论在任何环境和任何群体中，林珠总是独自一个人默默地呆在无人问津的角落，就算是在和姑姑一起的家里，她也很少吐露心事，姑姑也很少过问她的事，只满足她的物质需求罢了。 而她也以为自己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明明住在熙熙攘攘的都市，可她却总感到自己是孤身一人。 大概是快要离开的缘故，往事忽然浮上林珠的心头。 这些年来和姑姑相处的种种细节，以及顾晓婉、许沁的笑脸猛地在林珠的脑海中冒了出来。 林珠突然意识到，她一直以来都错了。 直到要离开的时候，她才明白，自己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茫茫人海中的一座孤岛，又像是缩在壳中的蜗牛。而实际上，她却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探出了坚硬的外壳，用柔软的触角去试着碰触周围的一切。 即使是像她一样习惯了孤身一人，竟也在不知不觉中和旁人产生了。 林珠忽然感觉视线模糊了。她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忽然听到窗外传来几声猫叫。 她走到窗前，探头一看，果然看到猫的身影在灌木丛中一闪而过，消失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放在墙角的猫粮。 之前她回了一趟老家的废墟，从里面“抢救”回来一些用品，其中就包括半袋破损的猫粮。 反正她都要离开了，干脆把这些猫粮都喂给楼下的流浪猫好了。 林珠拎着猫粮，带上家里所有的能装猫粮的容器，就下了楼。 她将那些容器放在灌木丛后面的各个角落，每个容器里都倒上了满满的猫粮。 很快，就有小野猫闻到香味，过来大快朵颐起来。 林珠将最后一个容器，也就是超市赠送保鲜盒放在了小区花园角落里，然后将剩下的猫粮全都倒了进去。 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喵的一声轻轻的叫唤。 随后，一只身上沾了泥土，灰头土脸的小白猫从灌木丛里钻了出来。 一看到这只白猫，林珠立刻眼前一亮。 借着晨曦的光芒，她清楚地认出这只猫的身份来。 “小雪！”她惊喜地叫了一声。 她之前没有在废墟里发现小雪的踪影，心里一直担心它是不是被压在废墟底下了。 现在看来，它竟然成功从那栋房子里逃了出来，而且还辗转流落到了这片小区里。 想来这一切大概就是林珠和这只小猫的缘分了。 小雪走到林珠身边，象征性地蹭了蹭她的小腿，然后低下头开始吃猫粮。 林珠顾不上小雪身上都是脏土，伸手便爱抚了它的脑袋几下。 她忽然想到，如果她把小雪拍成魔卡，存在魔卡相机里，岂不是就能把它带到异世界去了？ 想到这里，林珠的心脏砰砰跳了起来。 即使只有小雪陪在身边也好，她并不想独自一人去完全未知的异世界。 等小雪吃完饭后，她就把小雪抱了起来，带回了出租房。 她将小雪放在客厅的地面上，然后从收拾好的行李里拿出了魔卡相机。 她回到客厅，却发现小雪已经不见了。 “小雪？”她叫了一声小猫的名字。 然后她推开了通往奈恩房间的门，却看到小雪跳到了奈恩的**上，正在嗅奈恩身上的味道。 见到林珠进来，小雪回头看了她一眼。 小猫湛蓝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中瞳孔扩大，就像戴了美瞳一样圆溜溜的。 林珠正要走过去，却见小雪在奈恩的枕边蹲了下来，一双眼睛默默地注视着她。 不知为何，林珠总觉得小雪这个样子有点眼熟。 ——就和之前被奈恩附身时的小雪一样。 她迟疑了一下，正要拿起相机给小雪拍照，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林珠。” 林珠的心脏狂跳了几下。 她放下相机，呆呆地看着小雪。 小雪正目光平静地望着她，一副正襟危坐的姿势。 “……奈恩？”她试探地叫了一声。 “是我。”小雪声音平淡地回答，它回头看了看自己昏睡中的身体，又低头舔了舔爪子，“因为身体进入了冬眠状态，我的意识就暂时回到了这只猫的身体里。不过我的意识一直在猫的身体里处于沉睡状态，直到现在才……” 它的话没说完，就被少女温暖的身体抱住了。 “奈恩！”林珠喜极而泣地叫它的名字。 大概因为奈恩此刻的身体只是个小猫，所以林珠才会这么大胆地抱住对方。 隔了几秒后，林珠才松开小猫。 她不禁问奈恩道：“你现在能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吗？” 奈恩像猫一样舔了舔爪子，一边洗脸一边道：“现在暂时还不能。因为我的身体现在正处于冬眠状态，而且大脑里的人格重置键也被激活了，现在贸然回去很可能会造成人格崩溃。” 他说罢，就放下了爪子，一双圆眼珠望着林珠，“……如果我的人格重置为初始状态，我就会彻底地变回当初刚刚植入人格数据时的自己，也就是屠杀者赫伯特本人的样子。” 他说着，眼神似乎黯淡了几分，声音也跟着低沉了下去，“我不希望你看到我变成那种模样。” 林珠沉默了一下。 她之前从埃尔提那里听说过这件事。 屠杀者赫伯特的身份确实是有名的歌手，但是他还有另一重身份，那就是多位面世界历史上最穷凶极恶的战犯。他曾经在服役期间率领部队屠杀了整个城市的人，所以被人称为“屠杀者赫伯特”，以及“战争狂魔”。 直到他死后，人们对他的生平产生了好奇，出现了很多关于他的传说，甚至很多人为他写书，编剧本…… 一些科学家甚至决定使用赫伯特的基因和人格数据进行复制人计划。这项计划表面上是为了深入研究反社会人格障碍，实际上却是为了替某个正处于世界大战中的位面培养战士。 赫伯特是个完全理性和冷酷的人。只要培养得当，这些复制人将会成为无以伦比的超级战士，甚至可以担当间谍和暗杀者一类的职位。 除了赫伯特之外，复制人计划里还复制了许多位面里名人，包括战争狂魔和神手等等。这些复制人将会在战争中起到非凡的作用，甚至可以作为精神领袖一般的存在。 而复制人计划最后却因战争的平息，和社会舆论的谴责而搁浅。像奈恩这样被出来的复制人大多数都还没被植入人格数据，就被集中“销毁”了。 只有少数几个复制人逃了出来，其中就包括奈恩和阿尔法。 见林珠沉默不语，奈恩便道：“看来，你已经做出逆转卡了吧。” 林珠点了一下头。 她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简单地跟奈恩说了一遍。 “还有二十分钟了。”林珠看了一眼手表，“我就要离开这里了。”说罢，林珠就轻轻地叹了口气。 “……其实你不需要离开的。”奈恩忽然道。 林珠顿时惊讶道：“什么？” “你和vegan大师的契约在多位面世界其实没有任何法律效力。他没有权利要求你做任何事。”奈恩望着她说道，“位面管理局的派遣部队离开后，我会把地球位面和多位面世界的连接彻底切断，vegan他就永远不可能找得到你。” “可是，我需要他的高级定制卡保证姑姑的癌症不会复发。”林珠蹙眉道，“而且……” ……而且什么？ 林珠语塞了。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已经开始接受了即将离开的事实。或者说，她隐隐之中，似乎还对vegan所在的异世界产生了一丝期待。 小白猫抬起头默默地注视着她的表情。 他忽然又道：“不管你去哪里，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林珠微微睁大眼。 她想起，奈恩曾经说过，这是因为他答应过她的父亲林冬雪要照顾她。 林珠并不知道父亲当初究竟帮了奈恩什么忙。总之，奈恩一直都很照顾她，都是因为她父亲的缘故。 林珠沉默了一下，忍不住道：“奈恩，你说我爸以前帮过你……他到底帮过你什么忙？” “你父亲曾经在我最痛苦迷茫的时候给我指引了人生的方向。”奈恩沉声道，“那时候我刚刚从地球位面中苏醒，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警惕，而且因为自己的出身，对自己充满了自我厌恶……你父亲一直把我带在身边，教了我很多东西。正因为他的缘故，我才决定留在地球位面。” 听着奈恩的娓娓道来，林珠难以想象，奈恩口中那样的父亲竟然会跟毁灭位面文明的阿尔法扯上关系。 ……或许是因为爱女心切的缘故，林冬雪最后还是跟魔鬼做了交易。 “只可惜中途我的身体出了一次严重的事故，陷入了冬眠自动修复状态，我的意识便陷入了沉睡，直到你长大后我才重新苏醒。”奈恩回答道。 “所以你并不知道我爸跟阿尔法做交易的事。”林珠蹙眉道。 奈恩默默地点了一下头。 “我爸他……大概并不知道阿尔法究竟想做什么。”林珠低声道。 其实林冬雪的心情林珠多少能理解。因为她也曾经差点为了姑姑，地球的生物卡做交易。 不过幸好她那时候并没有真的那样做。 忽然，林珠的表型通讯器响了起来，提醒她她已经连入了远距离传送网络。 十分钟后，她就要被传送离开这个位面了。 “奈恩。”林珠猛地抬头看向小白猫，“你会跟我一起走吗？” 小白猫忽然将前爪搭在林珠的手背上。 “当然。”他平静地回答。 十分钟后，林珠的表型通讯器发出了一阵急促的滴滴声。 “三十秒后远距离传送器正式启动。” 通讯器的光屏上显示了这样一行字。 林珠的心脏砰砰地跳个不停。 她把那张刚刚拍摄的那张白猫魔卡放在了胸前，牢牢地捂在了怀里。 在传送前的前十秒，林珠竟然神奇地冷静了下来。 她突然意识到，只要有奈恩陪着，不管去哪儿，她都不会害怕紧张了。 很快，伴随着一道耀眼的白光，林珠的身影便彻底消失了。 远距离传送器的传送过程要比林珠想象得更漫长。 她睁开眼，看到自己正在无数交缠在一起的“彩带”形成的五彩斑斓的河流中快速移动，就和她之前在传送网络中看到的景象一样。 就在这时，她忽然感到自己的手腕被一双温热的手指轻轻地抓住了。 她回头，却看到一双湛蓝的人类眼睛正平静地注视着自己。 “奈恩！”她惊喜地睁大眼。 奈恩竟然化成了人形，正牵着她的手，和她一起沿着彩色的河流前行。 “看样子这是我之前被丢弃在时空缝隙里的身体。”他说着，便低头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指，脸上露出一个无奈的浅笑，“没想到它居然被传送到了远距离传送网络和地球的接口处。” 这时，眼前的彩色河流忽然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一阵眩晕感让林珠不由得咬紧了嘴唇。她感到自己的肩膀被温热的手臂轻轻地揽住了。 “很快就要到了。”她听到奈恩的声音轻轻在耳畔说道。 她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失重，眼前的景象飞快地旋转，最后爆发出夺目的白光。 几秒钟后，她便感到自己踩到了坚实的地面上。 她睁开眼，看到面前是和地球完全迥异的街道。无数五彩斑斓的光屏悬浮在空中，一些飞艇状的交通工具正在透明的巨大管道中飞快地一闪而过。 林珠不由自主地握住了奈恩的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两人牵着手，同时抬起头，沉默地望着眼前令人惊奇的一幕。 林珠突然意识到，等待着她的，将会是一次非同寻常的人生旅程。而她的故事，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