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江八爷 - 麻衣邪婿 - 焚雨 龙虎山下江门村,村虽破败,豪车名绅却络绎不绝,比山上的游乐园还要热闹。 不是因为这里有多著名的景点,而是因为我爷爷住在这里。 爷爷姓江名大道,有八个儿子,人称江老八,却总是自嘲为江洋大盗——劫天改命的大盗! 爷爷是个风水先生,而且出了名的百算百灵; 来村里造访他的人,非富即贵,都尊敬的唤他一声八爷,豪掷千金只求寥寥几字解惑; 看起来爷爷住在农村里,但钱多到花不完! 可也许就是因为赚了太多窃天之财,我们江家年年白发人送黑发人! 我大伯下河捞鱼、溺死; 二伯在草场上抓蚱蜢,跟着蚱蜢掉进枯井里边,摔死! 三伯更是连满月都没熬过,就被奶水呛死了。 还有我四伯、五伯…… 爷爷痛心疾首,从此就把主业改成耕田种地了,算命的钱分文不用,全部捐出去赈济灾区,积德行善。 但饶是如此,我的七个叔叔也全都没命了,最终只保住了我爸爸一个。 结果我爸也在擅用爷爷的算命钱后,跟我母亲双双出车祸离开了人间,曾今人丁兴旺的江家,就只剩下我跟爷爷了。 我叫江流儿。 爷爷把我视为掌上明珠,含进嘴里怕化了,捂在怀里怕跑了,生怕有半点磕碰。 可我仍然厄运缠身,打从出生起就没健康过,不是发烧就是咳嗽,甚至演变成了咳血,但谁也查不出病因。 我六岁这年,大病了一场,整整昏睡了八天。 爷爷看着我,猛然从藤椅上站了起来,出门面朝血霞一样的落日,老泪浑浊流淌—— “天老爷啊,怪我泄露了太多天机,你再怎么惩罚我都应该,可你实在不该把恶果结在我孙儿身上啊,你这是要让我江家绝后啊……” 说完,爷爷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把我锁在了家里,自己出了趟远门。 等爷爷回来时,面色已经苍白如纸了,却带着欣慰的笑意 “流儿,爷爷替你卜了一挂,原来你命理至阴,需择一至阳之妻冲喜;” “为利己泄露天机,破了爷爷十几年来的戒律,折损了寿元,但只要你能好好活下去,爷爷做什么都愿意……” 我迷迷糊糊听着爷爷说话,只觉得还没冲喜,命运就已经悄然改变了,身体舒服了很多。 隔天一早,爷爷要择女跟我定下娃娃亲一事,就传遍了五湖四海。 大江南北的名流豪绅,蜂拥而至,豪车将江门村堵得水泄不通。 人人都想跟我爷爷结为亲家; 看似孤苦伶仃的我,却是比豪门公子还要抢手! 可爷爷从早晨看到傍晚,那些个水灵灵的小妹妹、小姐姐,就没一个被他看上的,叹息不已。 晚上关门时,一个黑不溜秋的事物,却一头撞进了江家。 “狗儿?” 那分明是常年在我们村子里讨饭的乞丐,爷爷顿时惊疑道:“你这是……” 叫花子狗儿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从怀里一掏,竟然掏出一个跟他一样黑不溜秋脏兮兮的小姑娘来。 看样子和我一般年纪,却严重营养不良,瘦得皮包骨。 狗儿胆怯的瞅了眼里屋,确定人已经走光了后,才咚咚咚直磕响头。 “八爷,听说您要为小少爷冲喜,您看看我女儿可行?我女儿跟小少爷一样,也是常年得怪病、倒霉,无原无由的,求八爷搭救!” 原来今天来的全都是衣着光鲜的大人物,叫花子觉得自己太寒酸了,一直没敢进来,直到入夜才鼓起勇气闯入。 爷爷看他磕得头都破了,就坐到椅子上,让他把生辰八字拿来看看。 本来没报什么希望,一看之下,却惊得站起。 蹙着眉头来回渡了几步,颤声道:“就是她了!至阳之女!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命也!命也!” 叫花子喜极而泣。 爷爷当即摆了一桌喜酒,点了红蜡,就这样给我跟那个脏兮兮的女孩订了亲。 爷爷笑得合不拢嘴,开怀畅饮,一直说我有救了,阴阳相济、长命百岁! 但祸福相依——我跟女孩定亲后,命理已经捆绑在了一起,断不可分离,否则肯定大祸临头! 我们俩当时还小,完全不懂他说些什么,只是好奇的互相打量着。 我下意识从厨房拿来几个煮鸡蛋给女孩吃,女孩非常胆怯的接在手里,却不敢动。 我主动为她剥开,她这才饥饿的咽了咽口水,边狼吞虎咽边展开虚弱的笑颜:“我、我叫梦瑶,童梦瑶……” 那一刻,我懵懵懂懂的意识到,我有了一个媳妇儿,叫做童梦瑶。 虽然瘦的好像只小猴子,可那双眼睛就像雨后的晴空一般,澈净而灵动;笑起来,又有如弯弯的月牙一样。 看着我们俩天真的笑脸,爷爷突然搬来来一张梯子,然后慎之又慎地从里屋拿出一口红木匣,踩着梯子架到了房梁上。 “爷爷,你做什么?”我懵懂无知道。 爷爷眼里闪过一丝遗憾,旋即洒脱大笑:“封卦!老子不算这鸟卦了。” “往后余生,爷爷只需要看着你们顺顺利利的成长,就够了!决不能再重蹈你父亲叔叔的悲剧……” 我还小,不知道封笔意味着爷爷为了我,放弃了此生最大的爱好和财路; 我更不知道成亲意味着什么,只听爷爷说,我们年纪太小了; 就算江澜市的地区性结婚年龄比较早,也得等到十八岁后,我跟童梦瑶才能正式成为一家人。 童梦瑶比我小一岁,所以更准确的说,要等我十九岁后才能结婚。 但爷爷说,今晚定亲冲喜,已经足以令我们俩在结婚前保持平安了。 童家父女当晚就在我家住下了,我跟童梦瑶很投机,玩到三点多才睡着。 隔天天还没亮,我就被吵醒了,发现梦瑶和他父亲已经收拾好了行李。 童梦瑶依依不舍的看着我。 毕竟,我们两个都算是彼此生命里的第一个玩伴,谁也舍不得谁。 我猜到他们要走了,就赶紧从枕头下摸出一串红绳铃铛,送给了童梦瑶。 这是母亲留给我唯一的遗物,听爷爷说,寄宿着我母亲的执念,有消灾解难之用。 “干嘛给我这个?”童梦瑶歪着头问。 我笑嘻嘻的说,是定情信物。 “什么是定情信物呀?” “额,我也不鸡道,但电视上都这么演的!” 童梦瑶迟疑了一下,把红绳当成脚链,倍加珍惜的戴在了脚踝上面,然后冲着我笑。 我更舍不得她走了。 看着我们两小无猜的样子,爷爷坐到了床边,语重心长的对我说: “流儿啊,爷爷这辈子泄露了太多天机,得亏是广积善德,自此金盆洗手的话,兴许还能贫苦的活到八十岁;但要是继续做逆天篡命之事的话,恐怕连七十岁都活不到了,而且死相会非常凄惨。” “可是爷爷就此罢手的话,你就要跟着爷爷过苦日子了,爷爷实在于心不忍……” “爷爷,你不要做不好的事。”我本能的抱紧爷爷“只要跟着爷爷,流儿就一点都不苦。” 我说的是真心话,只要爷爷能好好的,给座金山银山我都不换! 爷爷欣慰的点了点头。 可是,他还是跟着叫花子离开了,并找了隔壁邻居看管我。 这一走,就是整整两个月。 等爷爷回来时,已经暴瘦如柴、嘴唇发紫、印堂发黑了。手里沾着湿土跟血痂,好像刚刚埋过什么血腥之物。 脸上却跟上次出远门时一样,挂着欣慰的笑容。 “成了,成了!” “童家已被老夫种下了风水基,自此必将逆天改命,飞黄腾达!流儿啊,你以后就得妻荫蔽了!” 我却一头扑进爷爷怀里,哭着问他怎么了。 爷爷什么都没说,嘴角还残留着笑意,直挺挺昏倒在了地上。 从那以后,我家命运就直转急下了! 不仅因为爷爷封笔后断了财路,更因为他沾染上了噩运! 原本回家后就大病不起,结果看病的医生还用错了药,直接搞成了癫痫; 看电视停电、出门下冰雹、吃鱼卡喉咙,走路摔跤、 连上个厕所,都在路上掉进池塘里,险些淹死! 反观童家,却截然相反,简直鸿运当头; 那叫花子童苟离开我家后,就直接用我爷爷半路上送给他的盘缠,回老家盖了一套房子,应村委号召中了几亩景观树。 本来只想混口饭吃,结果正好碰上了大搞环保,靠景观树赚翻了! 他又建了个养猪场,结果猪肉也连番暴涨! 短短四年时间,童苟就从叫花子变成了城里的大老板,全家都去城里面经商了,生意越做越大,连称谓都改了。 再也不叫“狗儿”了,现在叫“苟爷”! 此时的我,却吃尽了苦头。 墙倒众人推,得知我爷爷走衰后,往常那些赖在我家撵都撵不走的人,全都避的远远的,生怕沾染上霉运。 我年仅十岁,就要上山劈柴、烧锅做饭、下田种地,爷爷病的厉害时,我还要背着他上厕所、晒太阳、去河滩洗澡。 每当我望着其他小孩发呆时,爷爷就安慰我:流儿,别怕,童家已经发达了,全都拜我所赐,不会忘恩负义的! 等你十九岁跟童梦瑶结了婚,你就有福了! 第2章 天输我赢 - 麻衣邪婿 - 焚雨 每次听爷爷这么说,我都会期许点头,眼里总浮现出那天晚上,那个成为了我未婚妻的女孩子,那弯弯的笑眼。 然而事实是,童家发达后,就越来越疏离我家了,从最初一年探望十次,到八次,到三次…… 至今,我已经整整两年没见过童梦瑶了! 但我依然清晰记得最后一次见到她时,她那美丽的模样。 当年瘦成皮包骨的小猴子,已经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小美人。穿着名校的定制款短裙校服,精致的簪花别在马尾辫上,清纯可爱。 笑起来,仍然像初见时一样,如花似玉; 听到我爷爷提起婚礼时,也依然会像当年一样脸红。 我总是梦见她,总提醒自己,梦瑶是我的未婚妻,我将来一定要给她幸福! 结果,何止是两年啊,后来童家一直就没来过我家了。 爷爷意识到被耍了,气得不轻,身体状况直转极下,开始咳血、便血,确诊为尿毒症! 我急疯了,想到爷爷为童家逆天改命,就不顾三七二十一的把房梁上那个红木匣子拿下来,让爷爷教我风水秘术,我要为爷爷逆天改命! 爷爷死活不教,我就自己翻阅匣子里的典籍, 却绝望的发现,爷爷已经无药可救了! 爷爷为童家种了风水基,这是风水相术里最禁忌的邪术,施术者以“红肉”、“生魂”为代价,替他人强行逆天篡命,必遭天谴! 爷爷为了让我以后过好一点,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我不甘心,发了疯的学习典籍里的风水秘术,祈祷有一天能找到救爷爷的方法。 但厄运,还是在我十九岁这一天降临了。 爷爷跟童苟早就约定好了,在我十九岁这天,让我们俩孩子正式结婚。。 所以我一早就候在了村口,心心念念期盼着自己未过门的妻子。 结果人没等来,倒等来了邻居传达的噩耗—— “六子,不好了!你爷爷去山上祭拜你爹,遇上了泥石流,被埋了!” 我吓得魂飞魄散,抄起铲子便往山上跑。 在山脚乱石下,铲的老茧子都磨烂了,才掘出了爷爷的脑袋。 爷爷全身都被埋在乱石堆里,隐隐能看见石头挤破骨头塞进胸腹的惨状。 肚子里全是石头,已是进气长出气短了。 “爷爷!” 我痛哭流涕,村民们也哀泣不已。 也许爷爷获罪于天,可他实乃好人一个!占天卜卦只是痴爱而已,从未用此道谋财害命、仗势欺人; 甚至,爷爷人生中靠风水相术赚的第一笔钱,就是用来给村子里盖了学校、铺了路了! 却得此下场…… “流儿,哭个甚?”爷爷命不久矣,却仍然豪气盖云,大笑不已,血口大张:“老夫一生知天改命,哪能不晓得自己的寿数?本当藏在家里多活个一年半载,再受尽疾厄惨死,老夫却故意出门换得个痛快,老天,他急了,我赢了,哈哈哈~” 我心都碎了,不明白他怎么还笑得出来。 肚子里全是石头,该有多疼啊? 爷爷这才叹息了一声,看着我说:“流儿,你是我江老八的孙儿,你天生就对风水相术有天赋,将以时日,必将封神斩将,成为比爷爷还厉害的天下第一风水相师!” “所以,就算爷爷再不希望你干这一行,也不能阻拦你,否则有违天意,肯定会为你招来解难的。” “但你切记,爷爷就是你的前车之鉴,万不可乱用秘术!帮别人知天改命,哪怕当上了皇帝,又有何意义呢?自己活好才是真的。” 我使劲点头“我记住了爷爷,你别说话了……” 看着我心如刀绞的眼神,爷爷心底里那口硬气散了,感到很伤心,身体也因此彻底瓦解,意识不清。 “爷爷不会算错的,童梦瑶,乃你天命之女,你只有和她在一起,才能福寿安康;而她也只有和你在一起,才能摆脱他们童家血脉里的诅咒。所以,无论受到什么阻挠,你俩都不能分开……” “是啊,童苟,你这个下贱的杂碎,你以为老夫不知道你童家因果吗?别以为你耍了老夫,没了我孙儿相助,你全家的下场定比老夫凄惨百倍……” “啊,好美的雪,小薇啊,该温壶茶了……” 小薇是我早年失踪的奶奶的名字。 爷爷已经精神错乱了。 我着急时,爷爷却又清醒过来,直勾勾看着我说:“我的布鞋呢?那可是你奶奶亲手缝的啊,我得带走。 “不然,你奶奶就要爬出来了……” “八爷,你、你的腿,在那儿呢……”村民既胆颤又悲哀的指向远方,。 只见爷爷的下半身,早就被挤断了,随着乱石冲进了河滩里…… 爷爷看了一眼自己的下半身,眼神里骤然蒙上了一层灰雾,突然回光返照般奋力抽出血肉模糊的手,死死拽住了我。 “流儿,切记,风水师利己必召噩,需以福换福,学到的,就一定要教人;赚到的,就一定要给人!行善积德,渡人渡己,切记啊……” 在我脸色惨白的注视下,爷爷彻底断气了。 “爷爷!!” 我撕心裂肺的嚎哭,响彻四野。 …… 爷爷早就留下了遗嘱,说他死在哪儿,就埋在哪儿,不得妄动,否则以后全村人都不得安宁。 将尸身缝合好、穿上寿衣,就地砌好墓室后,其他人都走了,唯有我跟钉子一样钉在那儿,呆呆看着墓碑。 我唯一的亲人,这世上最爱我的人,永远的离开了…… 曾今名动全省,令所有名流豪绅当神仙一样憧憬的江八爷,死后除了村民外,却是没一个人来拜祭。 确切的说,还有个蓬头垢面、鬼鬼祟祟的乞丐,一直躲在远处的小树林里死盯着我爷爷的坟墓。 但看样子,应该只是等着吃献祭品,我也就没太关注他。 我在坟前跪了整整七天七夜,才有一只白皙的玉手,无声无息为我递来一张纸巾。 我下意识回头看了眼,顿时愣住了。 虽然她的眼睛,比以前更清澈灵动了; 她的身形,也再不是小女孩子,变得亭亭玉立。 多年来梦中的美丽,比不上现实的一分,她简直出落成了个仙女…… 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是童梦瑶! 我未过门的妻子…… 我用残留芳香的纸巾擦了擦泪,这才觉得心里暖活起来。 虽然爷爷离开了,可是,我还有梦瑶这个妻子啊。 十九岁,爷爷与童叔叔约定的期限到了,我马上就要和梦瑶正式成为夫妻了。 可美好的憧憬,很快就被刺耳的车笛声打破。 是童苟。 童苟双手拄拐、西装革履的坐在宾利豪车上,跟以前落魄不堪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他非常不耐烦似的,车笛一下连着一下的摁。 我楞了一下“童叔叔不来拜祭爷爷吗?” 童梦瑶很不自然的点点头,声若银铃:“我爸得了风湿,不方便下山地,鸣笛……鸣笛就是为了表达悲切。” 我点点头,心里却觉得,童叔叔的“悲切”未免过于深刻了,都有点惊扰到先人清净了…… 我想起一件事,揉了揉跪僵的膝盖,快步朝豪车走去。 “童叔叔,这是我爷爷在遗嘱里写明了要交给你的,睹物思人,做以怀念。” 我手捧一张破瓷碗道。 当年爷爷送别童苟父女时,给了他们二十万当盘缠;童苟无以为报,将以前乞讨的饭碗赠予了爷爷。 爷爷毫不嫌弃这是只讨饭的破碗,一直悉心收藏着。 童苟看了看碗,面无表情的接过去。 然后——啪!——随手摔碎在了山下。 我目瞪口呆。 童沐瑶此时跟过来,递给了我一封牛皮纸袋:“这里是二十万,是我跟爹爹的一点心意,你收下吧六子。” 我吃了一惊,急忙摇头拒绝:“我不需要……” 童梦瑶却硬塞给了我,然后笑道:“江爷爷去世了,你一个人待在村里也没意思,爸爸已经在工厂里给你留了个职位,你就直接来城里过吧。” 看着牛皮纸袋,和梦瑶的笑容,我心里感到无比温暖。 爷爷总说,只等我十九岁跟梦瑶结了婚,就有福了! 爷爷果然没骗我。 我无比坚定道:“梦瑶,我一定会给你幸福的!” 童梦瑶的脸色,却在此刻微微一变。 她有些为难的样子,童苟却在后头用拐杖杵了她一下。 童梦瑶抿了抿红唇,便是保持微笑,说出了让我心底哇凉哇凉的话来 “六子,我们退婚吧。” 第3章 救救我 - 麻衣邪婿 - 焚雨 什、什么?? 我瞪大了眼睛,感到不可置信。 我从三岁起就铭刻在心,我有个未婚妻,叫童梦瑶!我将来一定要给她幸福。 我心心念念等了十几年,往常多看其他女孩一眼,都会觉得对童沐瑶心中有愧。 结果,就等来她一句退婚??? 还是在爷爷头七这天! 从山上游乐场下来的游客们,纷纷掩嘴唏嘘感慨。 曾今名动全省、令名流权贵上杆子巴结的江八爷,居然被撵到坟上来退婚了。 他们都对我指指点点的,说有个那么厉害的爷爷还被退婚,我该有多垃圾、多人渣啊。 我拳头发抖的问:“我做错什么了吗?” “你……太穷了。”童梦瑶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留的说:“今夕不同往日了六子,我们童家,现在已经是江澜市有头有脸的大家族了。现在让我卑躬屈膝下嫁给你一个一穷二白的孤儿、农民,传出去实在难听,甚至会影响我家生意。” 我没想到她会说这种话。 看看她华贵的衣着,再看看自己洗白了的牛仔裤。 我如芒刺背的低下了头。 童梦瑶见状,眼里闪过一丝不忍,回头跺脚道:“爸,你还要看戏看到什么时候?” 童苟低笑两声,头昂的老高,用很不屑的鼻音冲我哼道:“六子啊,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你自己觉得你配得上我家梦瑶吗?你爷爷死了,你却连丧葬费都是村民凑的,更别提以后养家糊口了。” 我握拳:“我可以挣!” “挣个屁啊,现在已经不是九十年代了,家境决定一切,你的家境现在就俩字——穷酸。” 童苟叼起一根雪茄点燃,吞云吐雾的笑道:“还是省省吧,拿着我施舍给你那二十万,修个房子,娶个乡下村妇,门当户对的,很合适你。” 他言语之间,满是轻蔑与瞧不起。 也不知当年是谁抱着女儿闯进我家,把脑袋磕破了,祈求爷爷收留他们父女。 “嫌二十万不够是吧?” “啪!” 一沓钱砸在了我脸上,又疼又辣。 “那就再给你十万吧,全当救济乞丐了。” 我死死看着地上那沓钱,屈辱的浑身发抖——如果我现在是跟爷爷一样的大风水师,哪会受人如此践踏! 我动都没动那些钱,直勾勾盯着童梦瑶道:“你想退婚,永远不联系我便是,何必还要逼到我爷爷灵前如此羞辱我!?” 欺人太甚了! 童梦瑶有些不敢跟我对视,下意识看向她父亲。 童苟掸了掸烟灰,轻描淡写地从公文包里抽出了一张羊皮血书。 “这是你俩订婚时,你爷爷私下里逼我签的鬼玩意儿,我找内行人问过了,说是什么血咒,必须由你或你爷爷本人的血才能解开,也只有化解了这玩意儿,才算是给你俩退婚了,不然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童苟喃喃抱怨“你爷爷太不是东西了,逼我那么小的女儿给你冲喜,还逼我签这种不祥之物,心术不正,怪不得惨死。” 明明是他们主动求爷爷定下婚事,现在居然倒打一耙,还侮辱爷爷! 我忍无可忍的扑了上去。 童苟却是故意激怒我,立马暗示附近埋伏已久的打手现身,揪住我往死里打。 童梦瑶似乎于心不忍,却出于某种原因没有制止,表情僵硬的偏开了脸。 等我被打的奄奄一息,童苟冷笑着抓起我的血手,在血咒上一阵乱抹。 我看见,血咒上龙飞凤舞的草体字,诡异的流动起来,就像哭花的妆容一样。 “不对啊,鬼眼大师说,解咒成功的话,应该会自燃的……” “难道,一个人的血不够?” 嘀咕着,童苟毫不犹豫指住坟堆:“把坟墓掘开,把江老八扒出来,我要他的血。” 什么??? “不要动我爷爷的墓!” “童苟,童梦瑶,我爷爷尸骨未寒,你们居然要掘他的尸!??” “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童梦瑶浑身一颤,被我那充满仇恨的眼神吓住了。 童苟却冷笑不已,催促手下们动作快。 没一会儿,爷爷的大半截膀子就被扒拉了出来。 血腥味弥漫开来,这渗人一幕闻者蹙眉。 我痛哭流涕,怨恨自己没用,竟让别人对爷爷掘坟鞭尸! “童苟!童梦瑶!你们欺人太甚了!!”我咬得牙龈渗血:““你们原本只是乞丐而已,是爷爷帮你们逆天改命,飞黄腾达!” “你们因此享尽荣华富贵,爷爷却为你们折损了寿元,遭受了天谴,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若非如此,我爷爷至今还活得好好的!” “现在,你们大富大贵了,却恩将仇报!非但在我爷爷灵前大放厥词,殴打我,还掘坟鞭尸!” “可你们别忘了,你们的一切,都是我爷爷给的!” 童苟脸色阴沉如水。 好像特别讨厌别人说他的成就,都是我爷爷给的,哪怕事实如此。 “掌嘴!” 一声令下,十几个巴掌打在了我脸上,抽的满嘴是血。 还有人用上了皮带,却被童梦瑶挥手制止。 看着我凄惨的状况,童梦瑶依然一脸冷漠。 可我分明在她眼里面,看见一丝无奈与悲哀…… 童苟此时拄拐下车,亲自走到坟前,想用血咒拓下我爷爷的血手印。 可怎么够都够不到。 鬼使神差下,童苟丢掉了拐杖,尽力倾身; 却被碎石绊倒,一头扑在了坟堆上! “咔!” 爷爷血肉模糊的枯手,居然死死掐住了童苟的脖子! 童苟吓得魂飞魄散,其他人也脸色煞白。 “不愧是西南第一风水师,命硬到老天都不收,死而不僵,冥顽不化……” 我听见有人突然在车厢里闷哼道。 一张金光闪闪的八卦镜,紧接着被贴在了车窗上。 反射出的阳光,笔直射向坟墓。 爷爷的手顿时松开了,好像只是很平常的诈尸反应而已。 童苟却被吓得不轻,见血咒已经自燃了,就赶紧屁滚尿流的回到了车里。 “快走!” 我被打手松开,连爬带滚挪到了爷爷坟边,握住爷爷的手,心如刀绞。 童苟在车里面冷笑:“抱着死人当活人,呔,真是一家神经病!就你这种死穷鬼小废物,也敢妄想癞蛤蟆吃天鹅肉?我呸!” 我看着爷爷被破坏狼藉的坟墓,紧咬铁牙,一字一顿从牙缝里面迸出来:“童苟,你们童家人恩将仇报,欺我江家无人,欺我年少!可以后日子还长,你就不怕有朝一日,我变得跟我爷爷一样厉害,能摆布你的命运吗?” “到时候,今天的退婚之辱、掘尸之恨,我一定叫你血债血偿!” 童苟一楞,旋即哈哈大笑,靠了后去,。 一个右眼发白的老头子从童苟身侧冒出,什么都不说,直勾勾盯着我。 顿时,我没来由的头晕脑胀、胸疼如烧! 是位高人! 童苟这才讥笑道:“这位是鬼眼大师,你爷爷跟大师一比,就是个井底之蛙罢了。” “老子等你来报复,来的早的话,正好把你跟你爷爷的丧事儿一块办了,哈哈哈~” 豪车扬尘而去。 童梦瑶趴在后车窗上,直勾勾望着我,眼角似有泪水划过,我却心里太乱没注意到。 路人们纷纷对着坟堆指指点点。 我看着爷爷被扒出来的残尸,心里面掀起了血海深仇。 爷爷说,风水秘术有违天理,不可妄用。 可看着爷爷凄惨的死状,想想这一切都是拜童家人所赐,他们还恩将仇报,当众退婚,掘坟抛尸…… 我猛然跑到小树林里,扒出了埋藏的红木匣子,抽出一面古铜镜,对准了太阳; 然后抓了把泥土,跟自己的血混合,一点点洒在铜镜上,嘴里面念念有词。 随着玄奥诡异的颂念,土壤中诡异的冒出了一股股黑烟,好像血液被阳光蒸发了似的。 紧接着,黑烟就如影子一般追逐豪车而去…… 我的意识,附在那股黑烟上,望进了车里—— 车子里,童梦瑶靠着车窗垂泪不语,鬼眼大师正跟童苟侃天侃地。 “江老八虽然被誉为西南第一风水师,但那是因为老夫还隐世未出,在老夫面前,他屁都不算,只是旁门左道罢了。这不——老夫刚出关,就把他吓死了。” 童苟哈哈大笑,一边拍马屁一边递上雪茄。 就在此时,鬼眼大师突然浑身一僵,紧跟着身子诡异的反弓起来。 口吐白沫,疯狂抽搐! 童苟吓得雪茄掉地——这、这是中风了? 怎么好端端的会中风呢?? 大师都这把年纪了,中了风,恐怕就治不好了啊…… 堂堂鬼眼大师,这才刚出关,居然就要入院了。 还不如呆在关里不出来呢,这要是讹上了,算谁的啊…… 此时,我站在山头上,冷冷俯瞰着车影。 耳朵里面在渗血,已经遭到了妄用秘术的反噬。 我能猜到,童苟重金聘请鬼眼大师,就是怕爷爷所言的“阴阳相济、不可分离,否然必央”;想在拆散我跟童梦瑶后,靠鬼眼大师继续维持童家运势。 现在鬼眼大师中风了,童家就没人保护了,肯定会像爷爷说的那样,灾祸不断! 童苟跟童梦瑶,迟早要反过来求我,回归童家做女婿! 思索着,我听到了一阵嘈杂声。 回头一看,顿时惊得倒抽冷气。 只见那个一直躲在小树林里观望八爷坟冢的乞丐,居然把我埋回去的尸身,又扒拉出来了! “你特么干嘛!??” 我怒不可揭的扑了过去。 乞丐不管不顾继续刨尸,一边骂道:“欺凌你们的是童家人,为什么不直接要掉他们狗命?” “江流儿,你心太软了,比起你爷爷差远了!你做不了一个合格的风水师!” 什么?? “你认识我爷爷??” 乞丐没有回答,顾自抓起爷爷的枯手。 指缝中,还残存着童苟脖子上的皮质! 乞丐抠出皮质,塞进了我爷爷青紫色的嘴里。 “蹭!” 爷爷青雾笼罩的眼睛,居然睁开了! 我感到一股阴风吹过。 下一秒——“轰!” 山下出车祸了! 也不知童家司机发什么疯,突然踩了脚油门,直挺挺撞在了山壁上! 车子当场撞飞了,连翻了好几个滚儿,重重地栽进了臭水沟里! 乞丐哈哈大笑,直呼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我顾不上追问乞丐的身份,赶紧跑下山去、 车头已经自燃了,油箱咕噜噜的漏,一旦碰到火苗,瞬间就会爆炸! 没人敢靠近,只有我。 鬼眼大师跟司机被抛飞在了十几米外,生死未卜; 童苟磕在方向盘上,头破血流,车笛被脑袋压得长鸣不断。 童梦瑶美丽的容颜被鲜血浸染,左胳膊被卡在了碎玻璃里,右胳膊泡在汽油中,凄惨绝望的祈求我。 “救我,救救我……” 第4章 最后一卦 - 麻衣邪婿 - 焚雨 “救你?” 我蹲了下来。 我看到童梦瑶印堂有一股黑气,而且有发青的势头,这是马上要死人的征兆。 但我还是慢条斯理的样子,顾自打量着汽油蔓延的速度,脑海里浮现出被困在车里活活烧死的恐怖画面。 童苟艰难的抬起头来,咬牙道:“救救我们,我、我给你一百万!” 我无视童苟,看向山头上神秘的乞丐。 “爷爷说了,我跟梦瑶互缺互补,而且命理已经捆绑在了一起,不能分开,分则必央;虽然今天的事,有一些人为作用,但,这就叫命理,命理不是自然灾害,是一系列因果循环。” 如果童家人今天没有来退婚、欺辱我跟爷爷,就不会遭遇那个神秘乞丐,更不会出车祸了; 一切看似无关,但在童家人动了恩将仇报、退婚的念头时,厄运就已经在冥冥中展开了…… “刚才你不是很威风吗?说要把我跟我爷爷的丧事一块办了,怎么现在轮到你办丧事了?” 童苟惊怒交加,又被车头大火焚烧到了手背,惨叫着疼晕了过去。 我没再说什么,起身便走。 “六子,求求你,救救我们……”童梦瑶哭求道。 我步伐一僵,回过头来冷淡的看着她。 “是我爷爷帮助你们飞黄腾达,你们享受的,其实是我爷爷的气运,今天却来践踏我们,挖我爷爷的尸!” “救你?你真好意思说的出口啊。” 不是我心眼小,是童家人把事做绝了! 只是羞辱我也就罢了,居然还掘了爷爷的尸骨; 爷爷若是泉下有知,肯定怨气难平,沦为冤魂厉鬼,永世无法超生! 此仇,不共戴天! 童梦瑶满嗓子焦烟,说不出话来了,流出了一行绝望的泪水,立马就被烈火烤干。 我感到于心不忍,但终究无法昧着本心,去救这一家子白眼狼。 真要离开,却听见了铃的一声。 我下意识望向声源,顿时浑身一震。 是自己送给童梦瑶的定情信物,那串脚铃! 十几年了,她还戴在身上? 连线绳都没换过,保存的好好的。 这该多珍惜、多用心啊…… 难道,梦瑶的心里还有我? 那她为什么…… 我心里突然抽痛了一下,眼前不断浮现出跟童梦瑶两小无猜时的情景。 咬咬牙,一脚踢出泥土,把汽油的路径阻断了。 但车头仍然在燃烧,用不了多久就会烧进车里了。 我一拳打碎了车窗,毫不犹豫的钻进去,拼命把童梦瑶卡在缝隙里的右手抽出来。 然后双手插进童梦瑶的腋窝,使出全力往外拉拽。 却怎么拽都拽不动。 原来童梦瑶用另一只手,死死拽住了她父亲。 “六子,求你了……” 我面无表情。 童梦瑶咬了咬下唇,突然主动松开了我,跟她父亲一起等死。 我叹了口气,只好将车门踹断,然后钻进去扯住童苟的头发,一把扔了出去。 接着抱起童梦瑶,快步移开; 下一秒,烈火骤然吞噬了驾驶室! “呜呜——” 消防车的声音由远及近。 我看着童梦瑶感激的目光,冷淡道:“你别误会,我救你,只是为了我爷爷,他最大的心愿,就是促成我们俩的婚事,他一定不希望你惨死在这里;” “但既然你们童家人瞧不起我、要退婚,我我绝不会对你死缠烂打;相反,我迟早会成为跟我爷爷一样厉害的大风水师,到时候,我会让你们童家后悔无门!” 我伸手去摘脚链。 童梦瑶赶紧用手捂住,一个劲冲我摇头,眼里满是悲伤悔恨的泪水。 我强行把铜铃捋了下来,看了一眼,紧紧攥进手心里。 “这是我母亲的遗物,你配不上。” “啪!”我将牛皮纸袋扔在脚下。 “钱,你拿走,我不需要,从此我们两清了。” 我转身离去。 童梦瑶看看手里的断绳,似乎想起了她跟她父亲的所作所为; 我却以德报怨、救了他们…… 童梦瑶痛心哭泣。 …… 离开车祸现场的我,不知道自己救下父女俩是对是错,一路思索着。 走着走着,我突然感觉晕乎乎的,跟入了梦似的。 视野也越来越模糊了,只听到风声骤急,将树枝摇的哗哗作响,很是阴森。 接着,我模模糊糊的看见了前面有一道黑影。 爷爷? 我本能的追赶了上去。 爷爷!爷爷! 可那道黑影始终远远的立在前方,好像永远都追不到。 噗通! 我摔了一跤。 吃疼的爬起来,讶异的发现,已经跑进了一片古怪的树林里。 天色血红一片,树参天的高,没有树冠,光秃秃的直插云霄、诡异非常; 满地都是枯黄的枫叶,四周一点声响都没有,寂静的可怕。 “爷爷?”我下意识呼唤。 “砰!” 一颗石头砸在了我肚子上,疼得胃里面翻江倒海。 捡起石头一看,上面染满了血,已经结痂了。 我下意识想起了爷爷惨死时,那塞满了石头的肚子,打了个寒颤。 “砰!” 又一颗石头不知从哪儿丢来,直接砸在了我脑门上,砸得头破血流。 我已经吓坏了,抱着脑袋不知所措。 飞石如雨,一下比一下砸的狠,好像要把我活活砸死一样! 我被砸成了马蜂窝,又害怕又痛苦的哭嚎着。 直到这时,我才恍然大悟,发自肺腑的忏悔道:“爷爷,别打了,流儿知错了!流儿再也不妄用风水秘术了,你原谅流儿吧!” 风声骤止、树影虚化。 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我就发现,自己其实摔倒在了爷爷的坟堆上。 爷爷的手仍然僵直的伸在外面,说不出来的诡异。 “江老八乃麻衣世家第十八代传人,克妻克父克子的天煞孤星命,命硬到老天爷都不收。没想到养育出你这种心肠软弱的窝囊废。” “看来麻衣世家,是真的要绝种喽。” 那个神秘乞丐拎着酒葫芦,从坟堆后面爬出来,一屁股靠在了墓碑上。 我暂时没理他,含着泪水,把爷爷的手埋回了墓堆里。 然后出其不意的抄起一块石头,直挺挺砸向乞丐的脑袋! 乞丐是个跛子,身手却敏捷的不得了,一个赖驴打滚就躲开了,斜躺在地上嬉笑道:“对仇人施以援手,却对无辜人士下狠手,你不愧是个连天煞孤星都克死了的小王八蛋啊,整个儿就一疯魔转世。” “少废话!”我拳头紧攥:“头七已过,我爷爷却托梦于我,这意味着他还游荡人间,真的没有得到超生。” “我爷爷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不至于咽不下童家这口怨气;是你,你喂我爷爷吃下了童苟的血肉,助长了怨气,强行把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你害我爷爷不得超生,我绝不放过你!” 乞丐挠了挠腮帮上的大痦子,不以为然道:“你以为你爷爷应当善始善终吗?不说别的,他曾今为童家种下了风水基,强行逆天改命,害人害己,这就足以令他下地狱了。” “至于我,呵呵,我只是利用了他一下而已,有什么大不了~” 我蹙眉:“你为什么一心要害死童家人?你到底是谁?你认识我爷爷??” “呵呵,何止认识,我有今天,可都是拜他所赐……” 说着,乞丐爬回了坟堆,居然又开始扒拉了! 见过抽烟上瘾的,没见过刨坟上瘾的! 我膛目欲裂。 “我特么跟你拼了!” 乞丐反而挖的更起劲了。 我一把将乞丐勒倒在地,乞丐挣扎着指向前方:“好心当成驴肝肺,老子是在帮你!瞧啊,你爷爷为你卜了最后一卦!这一卦,决定了你的生死!” 我楞然望去,震惊的发现,爷爷肚子里那些石头,居然真的排列有序。 分明是个卦象! 第5章 你是谁 - 麻衣邪婿 - 焚雨 我立马推开乞丐,爬到坟前观察。 爷爷的死相甚是恐怖,我忍着害怕,仔仔细细把石头的排列顺序刻印在了地上。 当即就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是一个水雷屯卦,且有泽睽之象,凶上加凶! 风刮乱丝不见头,颠三倒四犯忧愁。过河无桥遇薄冰,一步错了水中溺! 爷爷既然在临死之前,算下这鬼斧生工的一卦,自然是为我占卜余生运程的; 而这主卦表明,我以后会多灾多难,诸事不顺,而且错一步就会踏进鬼门关! 但我没有被卦象吓倒,因为凶卦必有水象,水象则必然会衍生出变象! 周易六十四卦,是没有绝对吉凶的,比如眼前这幅主卦里,就隐藏着两个截然不同的变卦。 第一个变卦是水泽节卦,竟是个上上之卦,意思是我会遇到一个贵人,只要跟他走,忘掉前情旧恨,就能朽木逢春,享尽荣华富贵! 第二个变卦,就有些差强人意了,是个山风蛊卦,意思是如果我斩不断前尘往事,就留在家中吧,前情旧恨会像山一样压在心上,终日郁郁寡欢,但好在不会有什么危险;直到时机到了,自会有贵人助我解脱出来,但往后注定碌碌无为。 就是个傻子,都会选择第一个变卦,跟着贵人走。 可我偏偏不服命; 我不想忘记被被童家欺凌的屈辱,而且在内心深处,仍旧有些放不下童梦瑶; 况且,我是命格至阴之人,能以常人度之吗? 阴为水,阴为水…… 思索着,我将卦象重新排列了一下,然后蹙眉陷入了思考。 我在卦象中,稍加了一些水象; 主卦和第一变卦,都没受到水象的太大影响,唯独第二个变卦,简直变了模样。 变幻成了泽天夬卦! 游蜂脱网喜无边,添财进口福禄连。外则通达内则顺,富贵荣华胜以前! 是说我无法割舍前情旧恨的话,肯定要遭遇很多波折的,甚至会死! 但是,只要我坚信自己,勇往直前、主动出击,就有可能逢凶化吉,闯出比第一个变卦还要开阔的命运,自此百无禁忌,封神斩将! 我心情复杂的看向爷爷。 爷爷,我这样算,究竟对不对? 您是西南第一风水相师、麻衣世家的正统传人,我却狂妄的更改了您的卦象,我…… 啪嗒~ 一股阴风吹落了爷爷的布鞋。 我看着布鞋,周身一震,想起了爷爷临死前的话—— “流儿,你是我江老八的孙儿,你天生就对风水相术有天赋,假以时日,必将封神斩将,成为比爷爷还厉害的天下第一风水相师!” “老夫本当躲在家中苟延残喘,多活个几年,多受点痛苦再死,却故意出门换得个痛快!老天爷,他急了,我赢了,哈哈哈!” 我坚定的握紧拳头,一把将卦象推翻了。 “爷爷,你是西南第一风水相师,至死都不服天命;我怎么能贪生怕死,给爷爷你丢脸?” “既然我要继承你的衣钵,我就一定要坚信自己的判断!不然还怎么成为天下第一的风水相师?” “而且,我不会因为怕事,就当今天的事情没发生过的;刨尸之仇,退婚之辱,我一定要让童苟百倍奉还!” 我补好了坟冢,抱起红木匣子,转身就走。 乞丐急忙拦住我,问我去哪儿。 我冷淡道:“我跟童梦瑶命理相连,不能分开的太远,他们父女俩无知无畏,我还要留着命继承我爷爷的遗志呢,哪怕不能跟她结婚了,我也要尽量离她近一点,先去江澜市里找个营生再说。” “然后,我要找机会,把童苟从我爷爷这骗走的气运,全都夺回来!” “别别别——”乞丐急了:“小伙子,我其实根本就不知道童苟今天会来,我原本是奔着你来!。” 找我?? 找我干嘛,我也不认识他啊。 乞丐嘿嘿一笑,掏出了一张照片,重重拍进我手心里。 “小伙子,你忒特娘有福气了!” 照片脏兮兮的,年代久远了,里面的小女孩却十分美丽,扎着羊角辫,眼睛水灵水灵的,令人不由得遐想她长大后有多美。 “这是我女儿赵妙妙,命理上可比那童家丫头强多了,她只是五爻纯阳而已,我女儿六爻纯阳!” “而且,童梦瑶只是乌鸡变凤凰罢了,我女儿才是真正的豪门千金、大家闺秀!” 乞丐搓着手道出真实来意:“我想给你俩定亲,嘿嘿。” 我惊得半时天都没能说出话来。 “你?豪门?豪到要饭??” 乞丐尬笑了一声:“这你就别管了,就说愿不愿意吧,别怪我没提醒你——我女儿倾国倾城,追她的人能从南极排到北极,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我犹豫的看向照片。 六爻纯阳的女孩,确实能顶替童梦瑶,跟我阴阳相济、平安一生; 难道,这个古古怪怪的乞丐,就是第一变卦中,预言的那个贵人吗? 只要我跟他走,并断绝掉前尘往事,就能飞黄腾达、荣华富贵了! 可是…… 我好奇的文乞丐:“你先是谋害童家人,现在又要给我和你女儿定亲,你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 乞丐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道:“我叫赵满堂。” 赵满堂拉下兜帽,露出了枯瘦凹陷的脸颊,和精光闪烁的三角眼、鹰钩鼻。 看发色,他应该也就四五十岁,却满脸褶子,一副饱经沧桑的样子,跟爷爷都差不多老。 赵满堂眼神阴森眺望山下的车祸现场,反问道“你知不知道,你爷爷当年给童家种下的风水基,是什么?” 我回忆了一下翻阅过的典籍,如数家珍道:“风水基千变万化,但万变不离其宗,都需要铺生魂、种红肉桩,是逆天改命用的,有伤天和,为同行所唾弃,早就被列为禁忌了。” “你倒挺懂的,难道真的得到了你爷爷的倾囊相授?”赵满堂满眼兴奋。 我没有吭声; 我只是跟爷爷讨教过几句、翻遍了爷爷亲手著作的《风水鉴》而已; 但是,那本风水鉴里记录了爷爷的毕生所学,所以,倒也能说我继承了衣钵。 赵满堂见我默认了,顿时幸灾乐祸的讥笑起来:“童苟,你这坨狗屎,你以为你已经靠江八爷得到了享之不尽的富贵,却不知你错过了八爷最大的宝藏,瞎了你的狗眼!哼哼~” 说完,赵满堂追问道:“那你又知不知道,生魂和红肉桩,具体是什么?” 我没来由的想起了多年以前,爷爷帮童家种完风水基后,那满身湿泥和血痂的样子,打了个寒颤。 “生魂,就是风水基主人的毛发、指甲、牙齿之类的;” “至于红肉……我不知道。” 《风水鉴》里,爷爷特地撕掉了几页,其中就包括种风水基的法门。 赵满堂突然浑身发抖起来,眼睛瞪得仿佛快裂出来了一样,满是红血丝。 我还以为他中邪了,赶紧搀他坐下; 他却挥开我,一把撩起了破衣裳。 瞬间,我毛骨损然,后背一个劲儿的冒寒风。 只见赵满堂的双肩、胸口、左小腿,都被剜掉了一大块肉!尤其是左小腿,居然只剩下骨头了!上面爬满了蛆虫! “这,就是红肉!” 第6章 师兄我来了 - 麻衣邪婿 - 焚雨 我嘴张得能塞下两颗鸡蛋来:“你、你的意思是……” “没错!”赵满堂陷入了回忆中,浑身发抖道:“你爷爷,拿我种了风水基!” “当年我家庭和睦、生意顺遂,我老婆却在泰国旅游时中了邪术,昏睡不醒,我没办法,只好托人找来一位风水大师,没想到他真的把我老婆给治好了——这位大师就是你爷爷!” “我当场就痴迷上了风水秘术,一心想拜你爷爷为师,你爷爷答应了,却卜了一挂,说时机还不够成熟,让我先等等。” “我当时已经把你爷爷当成师父了,抛下万贯家业在你家村口开了个小茶馆,只为了离你爷爷近点,什么鸡毛蒜皮的杂事,我都帮他做,也因此看到了他为许多人逆天改命、恍如神仙,我更加崇拜他了,心心念念期盼你爷爷收我为徒;” “终于,十三年以前,你爷爷说时机到了。他把我带到了一片密林里,我到现在还记得,那里的天空,跟血一样红;树,长得跟天一样高……” “你爷爷说,我想拜他为师,就必须先削去凡身,种下仙骨;” “我当时崇拜你爷爷,已经崇拜的疯魔了,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连麻药都没打啊,就在那片树林里,被你爷爷生剜了!接着就不省人事了。” “等我清醒过来时,我人在精神病院里,已经过去八年了! “我这才知道,我从密林回来后,就疯了,而且查不出病因,我老婆只好跟我离婚,带着孩子改嫁了;而我被抓进了精神病院,财产也被瓜分掉了!” 赵满堂一把抓住我的肩膀,情绪很激动:“我以前身家上亿啊,整个西南的玉石珠宝都是从我家拿货的,现在却成了个臭烘烘的乞丐,这都是拜你爷爷所赐!” 我这才猛地想起来,小时候有个珠宝大亨得了失心疯的新闻,传得沸沸扬扬的,没想到就是赵满堂! “你是说,我爷爷拿你做了红肉桩,把你的气运,转嫁给了童苟?”我脸色难看。 原本以为,爷爷只是献祭了自身的气运;却没想到,还牺牲了其他人的…… 赵满堂一把抓住了我:“你爷爷欠我的,你来还,跟我走!” 我下意识甩开他,感到奇怪道:“我六爻纯阴,天生招邪招煞;” “童梦瑶五阳一阴,充沛的阳气顺着那条阴路渗透出来,对于以阳气为食的邪物而言,就像个大宝藏一样,所以在命理上,其实比我还多灾多难;” “但你女儿就不一样了,她六爻纯阳,那简直就是个金刚芭比啊!阳气至盛,邪不可干,鬼见了她,就跟人见了鬼一样,躲都躲不及!何必跟我定亲呢?” “我也不知道。”赵满堂倒也坦诚:“我之所以能从失心疯中清醒过来,是因为得到了一位高人的帮助。那位高人好像认识你,也认识你爷爷,他说你命不久矣了,唯有我女儿能帮你化解,我若能促成此事,他就帮我恢复气运!” 高人? 命不久矣? 我听得一头雾水。 但我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不会跟他走。 赵满堂是第一变卦中的贵人,跟他走有可能大富大贵,但必须先斩断前尘往事,否则变卦也就不灵了,会回归到主卦象——多灾多难,不得善终。 可是,树活一张皮,人争一口气,如果情忘了,仇也忘了,人还活个啥? 赵满堂似乎跟那高人学过点邪术,我不好跟他起正面冲突,便婉转的说:“行吧,你先去山下等等,我收拾一下行李。” 赵满堂大喜过望,兴奋的念叨着:“童苟,老子赵满堂终于不用再躲了!你从老子身上偷走的这十几年,老子定叫你血债血偿!” 目送赵满堂远去后,我从坟堆里拿走了代表主卦象的那块石头,回到家里,当牌位供在案桌上,献上供香与供烛。 爷爷,我走了…… 我环视了一圈这个住了半辈子的院落,想起了以前骑在爷爷头上、拽他胡子的时光,一行清泪流出。 “咚、” “咚、” “咚!” 连磕了三个响头,抱起红木匣子,转身离去。 我离开后不久,一位鹤发童颜、一身青衣,背着把古怪铁尺的老道人,推门而入。 看着还没燃尽的供香,老道人叹了口气。 “师兄,按照十九年前的约定,我来收你孙儿为徒了。” “可是,刚才我在山上,找到了一副卦象,其中第二个变卦,分明是让你孙儿乖乖在家等我;然而你孙子却随了你,不服命,居然擅自改卦,径自去了。” “他自己选的命,我强行更改,恐怕会孕生出祸端来;可他不留在我身边的话,“那些人”迟早会找到他的……这可如何是好……” 正思索着,老道人突然眼睛一亮,非常紧张的跑到供桌之前。 只见本该与江八爷同葬在山上一双黑布鞋,居然诡异的出现在了案桌下面。 “这是小薇给你缝的那双?莫非你是想……” “师兄啊师兄,你死都死了,何必还放不下呢?” 话音刚落,阴风大作,吹的破窗扇哗哗作响,好像在斥责老道人多管闲事似的。 老道士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眉头顿时皱住。 大院子里,已经密密麻麻全是鬼影了! 落叶直接从它们身体穿过,白眼苍苍,舌长半尺,甚至有没了脑袋的,全都一瞬不瞬看着老道人,阴森诡谲。 明明是大中午,这方天地,却已经黑了,乌云像湍急的河流一样快速流动,仿佛末日。 “生亦为人杰,死亦为鬼雄,倒应了师兄你的脾性了,死了也要做个鬼王,令人望而生怯;可你要做的事,实在有违天理,师弟不想管也得管。” “唉,且罢,师弟我这辈子啥也没做成,净顾着给你擦屁股了,多擦一次又何妨呢?” “砰!” 沉重的铁尺插进了地板中。 老道人随手一撒,袖中抖出了无数小纸人儿,一落到地上,竟系数化成冒着黑烟,没有五官的阴兵阴将,把守在门外。 大门无风自合,门外喊杀声震天。 老道人盘膝坐下,随手从背篓里掏出个八卦镜,双指捏诀,龙飞凤舞地画在上面。 “封!” 八卦镜的光芒照在了那双黑布鞋上。 “蹭!” 却是弹了回来,把猝不及防的老道长打飞了出去。 老道满口冒血,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师兄,你、你竟想逆天改命!??” 这样的话,江流儿那孩子,岂不就…… 老道人犹豫时,黑布鞋已经化作一股黑烟扑了上来! 老道人闪身躲开,顺势拔出了黑铁尺。 铁尺先是洞穿了八卦镜,紧接着翻身一个回马枪,把那黑布鞋钉穿、钉在了案桌上! 八卦镜光芒大作,像火焰一般灼烧着黑布鞋,竟隐隐发出凄厉的惨哭声。 接着,气焰反而更加膨胀了,黑色邪煞之物转眼就蔓延到了整个屋子! 老道人立马咬破手指,趁着黑布鞋还未挣脱铁尺,飞速在地上画印结阵。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降神!” “轰!!!” 在常人看不见的领域中,四尊几十丈高、三头六臂的巨像,从漩涡状的乌云中掉了下来,轰然落在大院的四角。 它们都是纸糊的,却惟妙惟肖、威严肃穆,手舞干戚; 九环刀、八蛇矛、君子剑、地藏棍,交叉于院落上空,形成了一个封印大阵,爆发出璀璨的光华! 肆虐膨胀的黑烟,这才惨叫着被镇压回了黑鞋之内! 做完这一切,老道人吐出了一口黑血,已经奄奄一息了。 “师兄,我终究不如你,恐怕困不了你多久,你又要出来了。” “但也罢,一切皆有定数,人能做的,只是尽力而为……” 老道人用尽最后的力气,沾着血在纸人上画了个符。 那小符人活过来了似的,迈着小短腿吃力的跑了出去,似乎是去给谁传风报信。 几十分钟后,路人报警,救护车赶了过来,把老道人的尸体收敛了。 而那双黑布鞋,依旧静悄悄的,被铁尺钉在供桌上…… 第7章 订婚 - 麻衣邪婿 - 焚雨 我没有跟赵满堂碰面,而是从后山绕走了。 虽然对赵满堂的遭遇,感到很愧疚,很抱歉,可真相如何,也不能听他一家之言。 反正我迟早要找童苟算账,到时候顺便调查一下,爷爷是不是真的迫害过赵满堂。 当务之急,是规划好自己的未来,有个稳定的生计、住处。 虽然兜无二两银,只有爷爷留下来的五千多块,但我相信,凭自己的所学所能,我一定能闯出个名堂来的,绝不会给爷爷丢脸! 在小旅馆休整了一天,我一个人搭车来到了江澜市。 江澜市,是个山青水绿的福地,完美融合了现代化都市与大自然风景,令人心旷神怡; 很多富人生意在外面做,家则安在江澜市里。因此,在外地已经快要绝迹了的风水秘术,在江澜市仍旧很盛行。 我下车后,看到行人都对我指指点点的,掩嘴嘲笑; 我还穿着洗破了洞的牛仔裤、沾满血痂的白衬衣。 有生以来,我第一次意识了到什么叫面子,便找了家服装店换衣服,并乘着空闲思考起来—— 我给自己算的那一卦,指引我必须主动解决问题,才能转危为安; 而我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跟童梦瑶的婚事,以及被刨尸挖骨之恨。 而且,我总觉得童梦瑶有什么难言之隐,并非真心想退婚。 思考着,我忍不住拿出了卦签,心里默念着童梦瑶的运程,撒出了一卦。 顿时脸色发僵。 雷泽归妹卦!大凶之卦! 婚嫁偏逢泽上雷,势如水火两相违;前途凶险终无利,速速停行莫迟疑! 这是烂桃花的卦象,而且隐隐透出了因情生恨、被谋色害命之兆,就在今日! 大事不妙,我赶紧动身前往童家; 童家已经变成了远近闻名的富豪,很容易就打听到了。 虽然早就知道童家发达了,但看到童家的宅院时,我还是猛吃了一惊。 这哪是宅子,分明是个庄园啊! 庄园大的一眼望不到边,装修华丽,气派无比。 而且我一眼就断定了,童苟早在很多年前,就动了恩将仇报的念头了; 因此他早早的请了高人,防范我爷爷报复,这点看宅院风水就知道了—— 宅院不能建的太高,因为高处不胜寒;也不能建的太低,因为积水成灾。 童家宅邸正好就建在整座城市的中上地段,在风水学上叫避风台,能最大程度的避免天灾人祸;而且在后院开了口池塘,奇形怪状的,裂出了很多条树根一样的支流,风轻轻一吹,池心就自起漩涡。 这叫金银池。 承人之优、泽己之长,四面八方的财运都被吸纳进池塘里,为童家所用。 这种金银池是比较伤天理的,看来给童苟压阵的高人也心术不正。 不过话说回来,童家既然这么富了,也难怪看不起我…… 就在此时,童家大门被推开,一家人非常恭敬的送一位客人出来。 童苟伤势未愈戴着护颈,加上那尖嘴猴腮的贱笑,活脱脱一只格力犬; 童梦瑶跟在后面,简直不像是童苟亲生的,穿着一席雅致的湖蓝色长裙,面容柔美,仿佛一朵刚从池塘里盛开的莲花。 她挽着一个小姑娘,十五六岁的样子,眼睛又大又水灵,扎着俩圆鼓鼓的丸子头,比童梦瑶稍微矮点,穿着粉红色的百褶裙,就跟个小公主似的。 怎么觉得有点眼熟呢,似乎在哪儿见过…… 此时,被一家人簇拥着的年轻人,被童苟夸得眉飞色舞,非常得意的抚向了童梦瑶脸颊。 他高大秀气,虽然五官很阴柔,但身上大几万的阿玛尼西装,足以令人忽略掉他的缺点。 然而童梦瑶没给他面子,用系鞋带的方式躲开了。 年轻人笑脸一僵,眼底闪过深深的不悦。 童苟见状,急忙恭维道:“白少爷,你年纪轻轻,就成为了古文化协会下一任主席的头号黑马,真是年少有为啊!” 年轻人倍加得意。 我曾今听爷爷说过,自建国以来,各种秘术道法,不能轻易现身,于是就由圈内人共同组建了一个古文化协会。 这协会表面上专攻古文化,实际上却是用来管理所有圈内人的,主席就相当于曾今的武林盟主。 这位白少看起来比我大不了几岁,居然有资格做协会主席? “我们协会虽然比不上你童家有钱,但就算是比童叔你更有钱的人,都不敢直挺着腰板跟我们协会的人说话,不然钱可能一眨眼就没了。” 白少爷插着腰用鼻孔看人,笑得春风得意:“不过,等我做了协会主席,再跟梦瑶成了亲,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往后我肯定会照顾你的,岳父大人。” 听到“岳父”两字,童苟眉开眼笑; 童梦瑶却偏开了脸,紧紧咬着下唇,犹豫的望向脚踝。 准确的说,是我送给她的铃铛。 铃铛已经被我拿回来了,只剩下那串红绳子,她却仍然贴身戴着。 我心里猛地抽痛了一下, 难道,梦瑶心里,还没有放下我? “能有白少爷这种乘龙快婿,是我童苟前世修来的福气,更是犬女的幸运;不过,那江老八也是名声在外的一代狠人,虽然死都死了,但我还是怕他留下什么报复我们的后手,而且我那小子,也很不服气的样子。” “江老八?哼,乡野村夫罢了,不足为虑。”白大少不屑冷哼:“我爷爷才是真正的名门大师,而我继承了我爷爷的衣钵,更是把那个废物我甩出十八条街!” “癞蛤蟆,就该乖乖呆在农村里吃苍蝇,不要痴心妄想天鹅肉,否则,若他敢踏出江门村一步,看我怎么收拾他!” 我听到这话,哑然失笑的摸了摸鼻子。 何止一步,我已经踏出江门村好几万步了,也没怎么着啊? 他们就快走远了,我急忙追上去。 看门的保镖却将我搡倒在地。 “去别家要饭去!” “要饭?”我气笑了:“我是来找人的。” 保镖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讥讽道:“就你这种死穷鬼,居然跑到我们童家来找人?就是我们家蟑螂都不认得你。” 我随便换了身衣服,都是三五十块钱的地摊货。 但就算如此,这保镖也太势利眼了吧。 不愧是童苟雇的人,一丘之貉! 我正想解释,童梦瑶就诧异的小跑了过来:“六子?你怎么来了??” 保镖当场石化了。 这个穷小子,居然真的跟大小姐认识?? 我倒没跟保镖计较,爬起来拍了拍尘土,平静道:“我爷爷走了,我留在村里也没出路,就想进城谋个生计,顺道来看看你。” 童梦瑶眼底闪过缕极喜,下意识拉住了我的手腕。 但眼底的喜悦,马上就被一层浓浓的忧虑所覆盖,她松开了我。 “我……我们挺好的,谢谢你。” 我知道她是指救命之恩,摆摆手,表示没关系。 童苟此时也注意到了我,脸色阴沉的走过来,上来就猛推了一把。 “谁允许你踏入我家的?这是你这种穷鬼能来的地儿吗?滚远点,小心染脏了我家的大理石路!” 我揉了揉胸口,冷笑道:“真是救条狗,都比救你强啊。” “救我?你扯什么淡呢?我还正想问你呢,那天是不是你用歪门邪术报复我们!?” “要不是白少爷赶来及时,我们父女俩,恐怕已经被你这个蛇蝎小人害死了!” 我顿时愣住了。 不敢置信的看向童梦瑶,怎么都想不到,她居然把我的救命之恩,冒名顶替在了姓白的身上。 童梦瑶,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白大少此时也黏了上来,一脸轻蔑道:“你就是江流儿?果然人如其名,一副流浪汉的模样。” 我懒得搭理他,上前了一步:“梦瑶,有很要紧的事,我们借一步说话……” “砰!” 姓白的一把推开了我:“纪梵希的丝织手套,你牵的起吗!?” 童苟也呼喝手下驱赶我。 童梦瑶见状,突然变得很冷淡道:“六子,人你也见过了,就赶快走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别人再怎么践踏,也比不上她这轻飘飘一句话,令我心里难受。 简直就跟打发叫花子一样。 可两天以前,我们还是未婚夫妻啊…… 哪怕瞧不上嫁给我,至少我们也有过很多两小无猜的友情岁月。我为此好心来提醒你命犯桃花,你却赶我跟赶狗一样? 我心硬了起来,却也不走,反而冷笑一声。 “童梦瑶,你也别太自作多情的,谁说我只是来找你的?” 我指向后面那个啃着薯条、看热闹的小姑娘:“我是来找她的。” “我?”小女孩迷惑的指住自己鼻子,感到很有趣,两眼放光。 我嗯了一声,拿出一张照片。 “你爸让我跟你订亲,没告诉你吗?” 订亲?? 童梦瑶脸色猛然一黯。 童苟更是啼笑皆非,笑骂道:“我让你订亲?我自己怎么不知道?你听你那死鬼爷爷托梦说的?” “来啊,快给我把这个骚扰未成年少女的臭流氓,逮到巡捕局里去!” 保镖立马擒住了我。 白大少戏谑连连,幸灾乐祸。 小姑娘却一把推开了白少爷和保镖,震惊无比地夺过那张照片:“你、你认识我亲生爹地??” 第8章 他不是废物 - 麻衣邪婿 - 焚雨 这照片,正是赵满堂前天订亲时给我的那张。 其实早在之前,我就发现了,这个小姑娘跟照片里的人儿,简直一模一样! 怪不得赵满堂那么憎恨童苟,他的财运被偷走也就算了,连老婆孩子都成童苟的了。 头顶绿的,都能纵马驰骋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赵满堂啊赵满堂,我顶你个肺啊! 你骗我跟一个十五六岁的丫头片子结婚,你是想让我在牢里度蜜月吗?? 小姑娘却非常兴奋的挽住了我“我爹地在哪儿啊?快带我去见他!” “这儿呢,这儿呢!” 童苟着急的凑上去,却被小姑娘毫不领情的闪身避开。。 “六子,你说的是真的吗?”童梦瑶心情复杂道。 好像不敢相信,被她退婚了的我,居然要跟全家人的掌上明珠、她的妹妹,订婚了。 我点头确认。 童梦瑶脸色猛然苍白了一下,童苟也脸色大变。 他急忙跟白大少耳语起来。 童苟很清楚,自己现有的一切,都是从赵满堂命里偷来的!现在失踪已久的赵满堂,派这小子来订婚,明显来者不善啊! 而且,家产的一大半,还在老婆手上呢,如果江流儿这小子真的跟妙妙订了婚,以后分家产时,岂不就…… 白大少也在担心这一点。 他眼瞅着要成为童家女婿了,家产他也有份。 想到这里,白大少突然偷偷从怀里掏出枚铜钱,念着口诀画了几下,出其不意地朝我掷过来。 我被正中下巴,却纹丝未动,甚至想笑。 白大少方才使得这手,叫镇魂钱,是专门镇压行尸阴气的,正好克制我这种六爻纯阴之人。 看起来,这位白大少师出湘西赶尸派,而且对我知根知底; 可他的铜钱中法力甚微,甚至连最基本的腕力与控制力都没有,瞄着天灵盖,却打在了下脖子,就是小学生都比他准头高。 这就是未来的古文化协会继承人吗?恐怖如斯! 他要是能当选,鬼都笑活了,简直妥妥的“内鬼”啊。 但,我还是装作一副遭遇重创的样子,连连倒退。 “你果然是个废物!”白大少暗喜不已:“你没有继承江老八的道行,只是个一无是处的白丁!” 我没有反驳。 爷爷早就叮嘱过了,不准妄用秘术; 用都不能用,更别提在人前显摆了; 赵满堂曾今心甘情愿撇下亿万家产,拜爷爷为师,就更别提圈内的人,对爷爷的一身秘法有多觊觎了; 我应该尽可能低调,免得被有心之人盯上。 正好利用姓白的嘴,把自己一无是处的假消息,扩散出去。 “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居然奢想跟我未来小姨子订婚?也不撒泡尿照照你德行!”白大少冷笑连连:“限你五秒之内滚蛋,不然我弄死你个废物!” 我本来就是找童梦瑶议事的,人家却连机会都不给,我也懒得跟这帮人多费口舌。 “童梦瑶,不管你怎么看待我,都希望你最近尽量对情感方面谨慎一些,否则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提醒完后,我径自离开了。 白大少眼底闪过丝深深的得意,附到童梦瑶耳边冷笑:“你做的不错,要是你敢有一丝同情他,刚才,我就不会让他竖着走出去了。” 童梦瑶望着我的背影,眼里满是伤感和无奈…… 我正在等公交车,没留神被一双纤纤玉臂,从后头来了个裸绞。 一双柔唇凑到耳边,呵气如兰的调戏:“老公……” 我去! 我急忙把赵妙妙抖下去,看着路人们鄙夷的眼神,低沉道:“别瞎叫!” “谁瞎叫了?是你自己跑到我家来,说要跟我结婚的!”赵妙妙理直气壮的插着小腰,嗓门出奇大。 顿时,好几个路人掏出手机报警。 “喂,巡捕吗,我好像遇到了一个变态……” 我嘴角抽了抽,只好快步走开。 “别跟着我!” 赵妙妙充耳不闻的追上来,小大人似的背着手,走起来蹦蹦跳跳的:“我们要在哪儿举行婚礼呢?夏威夷太热了,土耳其……土耳其浪漫个鬼哦!歌里都是骗人的。” 我无奈的停了下来:“赵小姐,你别误会了,你才十五六岁,我们怎么可能结婚呢?我今天来,其实是来退婚的。” 说完自己都觉得好笑。 前天童梦瑶跟我退婚,今天我来跟童家退婚,真有意思。 正思索着,赵妙妙突然拽住了我,问道:“你……” “砰!” 一个花盆径直砸在了我脚下! 我目瞪口呆,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 好像是从十几楼掉下来的,这要是砸在脑袋上,还不当场红白涂地?? 莫非,是因为我跟童梦瑶的婚事,越来越没希望了,所以厄运压不住了? 还好有赵妙妙这个纯阳之女在身边,影响了运势,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这是个吉祥物啊…… 原本一心叫赵妙妙走开的我,立马将赵妙妙牵得紧紧的,和颜悦色道:“小妹妹,你刚才想问什么啊?” 被主动牵住,赵妙妙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愣了会儿才道:“我想问你,白志平刚才那么欺负你,你为什么不揍他啊?我都想揍他了,不就是个啃老的吗,有什么可牛的。” 我好奇挑眉:“白志平是不是很有背景?” “听叔叔说,好像是的。”赵妙妙似乎不喜欢称童苟为父亲“白志平爷爷是上一任古文化协会会长,在圈内特别有威望的样子,又是个风水大师,好多上流人士都巴结他呢,我家院子就是他看着修缮的。” 原来如此…… 怪不得童苟急着退婚,是怕错过了金龟婿吧? 但他瞎了眼了,这个白志平徒有其表,道行比我十分之一都不如。哪怕靠背景当上了协会主席,也不会长久的,迟早要露馅儿。 “对了。”我心里面五味陈杂道:“你知不知道,你姐姐为什么要跟我退婚啊?” 赵妙妙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因为你是个穷比啊。” 淦……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诚实……” 赵妙妙掩嘴娇笑,话锋一转道:“不过我觉得,我姐跟我叔叔,都看走眼了。” “虽然我是第一次见到你,可刚才白志平那么欺负你,你都不跟他计较,只从气度上来说,你就比他强多了。” 我愣了愣,没想到这小丫头还挺通透的,没有以貌取人。 聊着聊着,我步伐猛然一僵:“你给我忽悠到哪儿了??” 我人生地不熟,走着走着,就被赵妙妙这死丫头给拐偏了! 原本是打算去中介市场租个房子的,结果却被带到了一家殡仪馆里。 里面阴森森的,摆着一副曲柳木雕琢的棺材,里面隐隐散发出腐臭味,显然存有尸体。 “我本来就要到这儿来啊。”赵妙妙插起小蛮腰道:“白志平说了,要带我们姐妹俩,来这儿找点有意思的事情做,他们磨磨蹭蹭的,我自己就先来了,正好遇到你。” 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引擎熄火的声音。 才半里多路,至于特地开法拉利出来吗?都不够起步加速的。 我下意识捂住了赵妙妙的嘴,躲进了杂物室里。 我总有种预感——童梦瑶卦象里的烂桃花,就是这个白志平! 我想看看会发生什么。 “你松开!”童梦瑶的声音响起。 她甩开了白志平的手,抱起胳膊站在门口:“你到底想让我看什么?” 白志平闻了闻手指上残留的芳香,得意道:“看我,还不够吗?很多女孩子为了看我,饭都顾不上吃了呢。” “呕!”赵妙妙作势欲呕。 “什么声音!?” 赵妙妙急忙喵了一声。 白志平蹙了蹙眉,没当回事儿,冲童梦瑶勾起了自以为很邪魅的笑容:“梦瑶,你就别跟我装矜持了,再怎么说,我总比我那个废物强吧?” “你别一口一个废物的!”童梦瑶突然很恼火:“哪怕六子没有继承江爷爷的衣钵,可他一个人,孤苦伶仃的照顾了江爷爷十几年,就凭这,他就不是个废物!” 我意外至极,心头一暖。 没想到,梦瑶会帮我说话,为了我,不惜跟有钱有势的白志平呛声…… 白志平不悦的皱了下眉,直接下嘴强吻。 童梦瑶反手就是一耳光,然后快步跑开。 白志平捂着脸咬牙切齿,阴沉道:“别特么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喜欢你,是给你面子,你以为你家很牛逼吗?只要我让我爷爷改一下你家的风水,你就等着家破人亡吧!” 已经准备离开了的童梦瑶,步伐一僵,无奈的紧咬下唇,特别无助。 我看着这一幕,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 看样子,梦瑶恐怕是被逼无奈,才跟白志平相处的。 莫非退婚也是? 如果我现在是跟爷爷一样的大风水师,能保护梦瑶,梦瑶可能就不会退婚了,更不会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受其他男人欺负…… “你识时务就好。”白志平冷哼道:“算了,不等妙妙了,直接让你开开眼吧。然后你就会知道,我有多优秀!” 话音刚落,白志平猛地咬破了食指,悬在棺材上滴血。 不好! 我大吃一惊。。 既然白志平使出了赶尸术里的“活尸术”,棺材里的,就定然不是普通尸体了,而是具特地找来的僵尸! 僵尸,也称粽子、魃子,是死而不化的邪物,受月之阴气滋润越久,就越是恐怖! 上百年的僵尸,甚至可以隔空吸走人的阳气,肢体坚硬到能插透钢铁、力气大到能一巴掌把人脑袋拍成浆糊! 而眼下这具棺材,质地腐朽而古老,封存在里面的,恐怕就是一具古尸! 不管白志平是想装逼作秀,还是真心想让童梦瑶了解一下自己的能力,他都自视过高了! 就凭他那半吊子的道行,一旦惊醒了这具百年古尸,他们今天都会死在这里! 第9章 踏平童家 - 麻衣邪婿 - 焚雨 我想提醒童梦瑶离开这里,却突然看见了一个扫地工。 扫地工只是路过的样子,我却捕捉到了他腰上别着的红布袋子,袋口上还缝着五粒银质糯米,组成梅花状的图腾。 这是湘西赶尸派的标志,白袋子是入门弟子,红袋子就是一名合格的赶尸人了。 原来如此! 看来白志平做足了准备,请了高人来压阵。 可就算如此,他们也是赶尸的,对命理的了解恐怕不够; 童梦瑶乃五阳一阴之命格,对邪煞的诱惑力极大,很容易引发“尸惊”、“魂惊”的现象,这一点,他们考虑进去了吗? 我不放心,立刻从跨在腰上的皮囊里,找出了一捆丝线。 然后让赵妙妙吐点吐沫上去。 “什么??”赵妙妙一脸懵逼:“我堂堂大家闺秀,你居然叫我吐口水?我不会!” “别耍性子了,你是纯阳命格,你浑身上下都是宝啊!” “我去,你当我是人参精啊?说不吐、就不吐!” 但看我一副很紧急的样子,赵妙妙只好把我的脸推开,然后红着脸轻轻吐了点儿上去。 此时,白志平默念口诀,加速将血液挤出指肚。 血一粘在棺盖上,就诡异的渗透了进去。 紧接着,棺材里就发出了渗人的呻吟声,仿佛什么东西被惊醒了过来。 “活尸术,起!” 白志平很威风的一拍棺盖,然后怕死至极的暴退后去。 在童梦瑶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棺材盖被巨力撞飞了。 一具身着清朝官服、头顶花翎,脸腐烂的像块老树皮的僵尸,从棺材里直立了起来。 眼睛血红的盯着童梦瑶,吓得童梦瑶失声尖叫。 白志平立马很装逼的轻笑一声:“梦瑶,别怕,有我在这儿,就是旱魃再世都伤不了你。” 说完从腰封里抽出了一柄铜铃,轻轻一摇,那僵尸直挺挺探出来的双臂,就自行放下去了。 童梦瑶这才松了口气,但仍旧胆战心惊。 白志平见状,“一不小心”把铜铃掉在了地上。 僵尸失控,血目偾张的冲童梦瑶跳跃过来。 跳一下就是三四米,极快! 童梦瑶花容失色,无意识的往白志平怀里躲。 白志平春风得意之余,心里也有些紧张。 不是说,这只僵尸几十年没进食人血,反应会很迟钝吗?怎么速度这么快?? 白志平一把抄起铜铃,险之又险的控制住了僵尸。 额头滑下两滴冷汗——只一秒,就被伤到了,真险! 白志平恶狠狠瞪向扫地工——怎么做事的?真是个废物! 童梦瑶脸色苍白道:“志平、我、我相信你很厉害了,我们可以走了吧?” 哼,哪有这么容易…… 白志平控制僵尸做出各种滑稽的动作,出尽了风头,才高傲道:“梦瑶,这可是一只上百年的古尸,就算我们门派里那些师叔,都不一定能控制的比我出色……” “知道了知道了,我们快走吧!” 白志平最不喜欢装逼时被打断了,顾自哼道:“我父亲是赶尸派门主,我爷爷更是点苍派唯一的传人,占卜之术比江老八还厉害。我以后也会是号令群雄的大人物,梦瑶,你跟了我,会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童梦瑶根本就不喜欢白志平,可现在,骑虎难下…… “我也没说不同意,别玩了好吗?我真的很害怕,我们快走吧……” 白志平得意极了,顺势将童梦瑶搂进怀里,暴露出了猥琐的真面目。 “既然你都同意了,那不如我们现在,就把生米煮成熟饭……” “真恶心!”赵妙妙做呕吐状。 我更是呼吸急促,无意识地将墙壁抠出了好几条道来。 “追你的人很多,但倒追我的人也不少,我们都是最优秀的,天造地设。”白志平嗤嗤淫.笑:“我知道,你也早就等不及了,就别装纯了……” 说着话,手已经往下摸了。 童梦瑶僵硬了一下,本能的给了他一耳光! 趁着白志平愣神,童梦瑶推开他跑了出去。 白志平死死地瞪着童梦瑶,秀美的面容逐渐狰狞。 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女人拒绝过他。 今天,却被童梦瑶接连掀了两耳光! 白志平咬了咬牙,突然急促的摇动铃铛。 僵尸得到指使,血目偾张,瞬间朝童梦瑶扑了过去。 童梦瑶吓得失声尖叫。 “走开!快走开啊!” “白志平,你到底想干什么??” 白志平煞有介事的拍了拍手柄:“哎呀,不好了,这铃铛好像坏了!” 童梦瑶瞬间脸色苍白,慌张之下被板凳绊倒在地。 “砰!” 耳侧的水泥地,瞬间被僵尸插穿了!只差半厘米就要了她的命! 一股阳气被吸进了僵尸的鼻孔,童梦瑶顿时晕了过去。 白志平这才急摇铃铛,驱使僵尸停下。 他慢条斯理走到童梦瑶旁边,阴沉的看了片刻。 “啪!” 突然给了昏迷中的童梦瑶一耳光! 我忍无可忍的扑了出去,却被赵妙妙拼命地拽回来。 虽然她自己也怒不可揭,可白志平的背景,真的很恐怖! “他应该不敢太乱来吧……”赵妙妙底气不足道“好歹是名门大少爷,还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协会主席呢,总不至于如此龌龊……” 话音刚落,就被啪啪打脸。 只见白志平的喘息越来越粗重,眼神也越来越色,再也维持不住虚伪的绅士,像条馋极了的泰迪狗似的压到童梦瑶身上,撕扯她的外套。 他竟然想强奸童梦瑶! “敢非礼我姐姐,我、我打死他!” 赵妙妙张牙舞爪的往外扑。 这一次,却换成了我阻拦她。 “记恨我姐姐跟你退婚?你心眼真小!” “放开我,我跟这个死猥琐男拼了!” “别找死!”我沉下心神道:“白志平的道行跟我没法比,但请了高人压阵。虽然拼法术我不怕他们,但赶尸派的,个个都是武行出身的拳脚高手,像你这种嘤嘤怪,一拳一个!” “哼,你才是嘤嘤怪呢!”赵妙妙气得张牙舞爪。 我把她摁下去,顾自思考情势。 白志平虽然不值一提,但那赶尸人还是挺有道行的。 贸然冲出去,可能人没救回来,连自己都被杀人灭口了。 必须借助外力…… 我心里有了主意,直接掏出随身匕首,把食指割破。 然后使劲拉下刃尖——蹭!——血珠被弹到了僵尸的后背! 我,乃六爻至阴之人。 我的血,对邪煞之物,无异于神药! 血刚沾到身上,僵尸就猛抽鼻翼,已经有了失控迹象; 待血珠完全渗透进身体后—— “啪!” 正趴在童梦瑶身上淫笑连连的白志平,被一掌插穿了肩膀,惨叫着、好像一颗绑在棍上的石头似的,被抡飞了出去! “轰!”重重撞在墙壁上,喉头一甜! “王叔,救我!快特么救我啊,这“粽子”疯了!” 扫地工大惊失色,一记飞踹踢在僵尸背上,将视线吸引了过来。 僵尸旋身回斩! 赶尸人赶紧矮身避开,顺势一个赖驴打滚,抄起了附近的铃铛,念着口诀使劲摇晃。 结果——啪! 铃铛居然碎了! 赶尸人大惊失色,来不及反应,就被僵尸瞬间逼近,一掌直接钉在了墙壁上! 紫黑色的指甲插进血肉里,腐蚀出一股股黑烟! 赶尸人忍着疼痛扒下红布袋子,一把将糯米洒在了僵尸脸上。 僵尸发出痛苦的哀鸣声,脸上腐烂冒烟,连连倒退。 赶尸人乘机扑进后房里,拿出了一捆钢索,捆绑僵尸。 我看着这一切,突然推了下赵妙妙。 “快带你姐走,我断后!” “干嘛要走?”赵妙妙眼睛放光:“这么好看的戏,电影里都看不到!” “你倒挺胆大的。”我哭笑不得:“但就怕看了戏,赔了命!他们降不住这只僵尸的,赶紧走人!” 赵妙妙担心姐姐的安危,只好忍住好奇心,钻出去救援童梦瑶。 “谁??”白志平却疾呼道:“别管她,先救我,不然,我死了,我爷爷定踏平整个童家!” 第10章 她说了不算 - 麻衣邪婿 - 焚雨 视野被棺材挡着,白志平没有看见赵妙妙的样貌。 但我心头一颤,反而是被白志平提醒了。 不管从那损人利己的金银池,还是从白志平本人的品性上,都看出他父亲爷爷的为人,绝非善类! 今天,白志平是跟童梦瑶一块儿出门的,如果他死了,白家人肯定会把账算在童梦瑶头上! 更何况,童梦瑶这种五阳一阴的命格,本来就是用来炼制“活尸”的极品器皿,哪怕白家人明知道是白志平自己作死,也会借题发挥,杀人夺躯…… 想到这里,我断然挥手,示意赵妙妙回来。 然后拿出了刚才准备好的那捆线绳。 此时,赶尸人已经用钢索把僵尸捆住了。 白志平大喜过望,捂着伤口跑过来踹了僵尸几脚,得意大笑。 “再动啊?来杀我啊?我躲都不躲,你倒是来啊~” “铮!” 拇指粗细的钢索,居然被这僵尸活活挣断了! 赶尸人一下子就被抡飞了出去; 白志平喜极生悲,吓得尿了裤子,还没顾上跑,就被僵尸掐住了脖子。 脸涨的通红、脖子被掐的细小,舌头都吐了出来。 真是绝世名画啊! 我欣赏了好一会儿,才冷笑一声,将线团丢了出去。 线团穿过了僵尸的双腿,我立马使劲拉线头,线绳就弹起来缠绕在了僵尸右腿上。 “噗通!” 僵尸被我拽倒在地! 被线绳触及到的皮肉,全都焦烂冒烟,比那糯米还厉害! 毕竟赵妙妙是六爻纯阳之人,举世罕见!哪怕只是她的吐沫,对邪煞而言,也是天克! “太棒了!”白志平揉着嗓子惊喜道:“王叔,你道行见长啊,连百年古尸都能隔空降服了!” 赶尸人的脸色却难堪无比。 突然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何方高人,快请现身,合力降服此邪物!” 白志平困惑不已——什么高人? 赶尸人解释道:“方才我重伤古尸的糯米,是咱们赶尸派的内门法器,沾染过你父亲四十年道行的血;而眼下这位高人,居然只凭区区一卷普通的线绳,就重伤了古尸,他的实力,恐怕还在门主之上啊!” 赵妙妙的津液无形无色,倒是被赶尸人错认为高人没用法器便重伤古尸,那就真是厉害的没边了! 白志平这才恍然大悟。 “噗通!”怕死的要命,也赶紧跪下来磕头。 “恳请高人现身,救救我!我爷爷是白劲松,你救了我,他一定会重重赏赐你的!” 我这才从杂物室里走出来。 “是你???”白志平脸都绿了,不敢承认,刚才给我这个废物磕了响头。 “滚开!” 我一脚踹开白志平,径自抻直了线绳。 赶尸人会意,立马翻身滚到僵尸脚下,趁着僵尸暂时被制住,抄起了线团跟我合力捆绑。 僵尸被线绳勒的满身冒青烟,痛苦嚎叫。 明明只是棉线绳而已,却因为沾染了赵妙妙的津液,比钢铁还难挣脱! 赶尸人立马从布袋里掏出一沓符篆,夹在指间颂念了一阵口诀,猛然贴在了僵尸眉心。 僵尸骤然停止了挣扎。 “搞、搞定了?” 白志平惊魂未定的拍了拍胸口,然后阴阳怪气的瞪住我。 “还是我家王叔厉害,一出手就降住了,不像某人,只是浑水摸鱼罢了!” 话还没说完,符篆就自行燃起了一股诡异的蓝火,化成了灰烬! 僵尸刚闭上的血眼,再次睁开,比方才还要剧烈百倍的挣扎! 眼睛直勾勾盯着童梦瑶,就像沙漠里渴疯了的骆驼,张开血盆大口,隔空吸取童梦瑶充沛的阳气。 “饭桶,闭上你的乌鸦嘴!”我怒喝道:“梦瑶是五阳一阴的命格,对邪祟之物影响极大,你居然带她到僵尸面前装逼,还是个百年古尸,搞得“尸惊”了,你们可真他妈有创意!” 白志平还是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骂,偏偏一句嘴都还不上。 他还骂我是废物呢,可他才是一个真正的饭桶! “小兄弟,现在骂他也于事无补了,还是尽快想办法吧,不然我们都得死!”赶尸人苦涩道。 “就是就是,江流儿,你别光嘴上牛逼,有本事真把这只僵尸收服了啊,我就不信你真有那本事!” 我懒得跟他费口舌,蹙眉思索了一会儿下,猛地抬起手来。 “剑来!” 没有动静。 “噗!哈哈哈,江流儿,你得神经病了吧?还剑来,风都没有!” 我干咳了两声,加了个血字:“血剑来!” 已经尸惊了,光靠津液是镇压不住的,必须要有纯阳之血! 杂物室里隐隐传出嘀嘀咕咕的抱怨声。 紧接着,居然真有一把染满了血的匕首,飞到了我的脚下! 赶尸人目瞪口呆——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隔空取物!? 天哪!英雄出少年啊! 虽然看起来功力还不够,没飞到手上,掉地上了,尴尬; 但,这可是连门主都不会的大乘道法啊!这青年人看着年纪轻轻,却是个绝顶高手,深不可测! 不仅是赶尸人,连白志平都目瞪口呆。 我冷笑了一声,也没跟他们解释,一脚重重跺在了剑柄上,匕首顿时被弹飞起来。 “啪!” 我一掌拍下,精准无误的打在了剑柄上; 整副沾染了赵妙妙血液的匕首,顿时齐柄刺入了僵尸的脑门心! 僵尸的挣扎骤然一停,嘴张的好像快裂成两半,一股股黑色怨气被纯阳之血从喉内逼出。 “砰!” 整颗脑袋随即炸的粉碎! 无头之尸,直挺挺的倒进了棺材里! “我的尸!我的宝贝啊!”赶尸人肉痛的抱住了尸体。 要知道,赶尸派缘起于战乱年间,那时候士兵们战死沙场,是很难运回故乡埋葬的;而且无数具尸体堆在一起,非常容易引起尸变,赶尸人就应运而生了。 但随着时代进步,已经没有运尸的需求了;各种阴气浓重之地、古墓之类的,也相继被现代化进程铲平,僵尸这种只会在阴气浓重之地诞生的邪物,已经变得比熊猫还珍惜了! 像今天这具上百年的古尸,放在圈内黑市里,至少能卖两百多万!甚至根本没人舍得卖,都是收藏起来,当做一辈子的谈资; 却因为二比少爷想装个逼,就这么毁了! 赶尸人也不敢当面骂出来,只能抱着无头尸,眼神幽怨的跟死了老婆似的。 “你不是说,你没继承你爷爷的衣钵么?”白志平觉得被耍了。 我顾自从血肉中找出匕首。擦干净后插进皮靴里,然后面无表情的看着白志平。 “我没那么说,是你自己这么以为;” “现在,既然你知道我有多厉害了,以后就最好离梦瑶远点。否则,我不管你多有权有势,我都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白志平一肚子气,却惧于我的实力,不敢发作出来,只能酸溜溜的嘀咕:“你算什么东西,你爷爷都死了,你最大的依仗已经没了。而我正如日中天,你凭什么对我发号施令?” 我回身查探童梦瑶的伤势,一边淡漠道:“凭我是她未婚夫。” 白志平僵硬了一下,受了刺激似的暴跳如雷:“梦瑶已经向你退婚了!少自作多情了!我才是……”“蹭!” 匕首擦着白志平的耳朵尖飞过,钉在了棺材上,入木三分! 我的眼神,比剑刃还要冰冷。 “她说了,不算,我说了算!” 第11章 都是他的错 - 麻衣邪婿 - 焚雨 白志平抹了把渗血的耳朵尖,没来由打了个寒战,不敢吱声了。 “小兄弟,你……你是江八爷的孙子吧?”赶尸人猜测道。 我饶感意外:”你认识我爷爷?“ “啧啧,谁要是连江八爷的名号都不晓得,那真是白在风水界混了。” 赶尸人唏嘘感慨道:“你爷爷,总是自称为江大盗,圈外人只当他是开玩笑,但这其实是真的。” “他不止窃天改命,更是曾今抢夺了各大门派的修行秘法,所以才三十啷当岁就隐居了;” “说好听点,是各大门派对他的惩罚,被迫隐居;但说白了,是因为你奶奶那件事情,重创了江八爷的心神,使他无心再卷起腥风血雨,就自己画地为牢了。否则,谁也奈何不了他。” “毕竟,连当年最厉害的那几个老祖宗,都被他给埋了啊……” 原来如此…… 怪不得爷爷那本风水鉴里,什么稀奇古怪的术法都有; 真没想到,爷爷年轻时居然这么厉害,能以一敌众,令所有门派望而生畏! 不过…… “我奶奶怎么了?她不是很久以前就失踪了吗?” 赶尸人脸色变了变,急忙摇头:“你奶奶的事情,素来是圈内的禁忌,恐怕也就只有当年被波及进去的人,才知道了,比如我家门主;” “小兄弟,你要是愿意的话,我这就带你……” “以后再说吧。”我冷笑一声。 这不是摆明了想设鸿门宴吗?鬼才答应呢。 赶尸人见心思被识破,讪讪的退到了一边。 此时,我看着童梦瑶脸上的巴掌印,拳头无声无息的攥紧,语气平静道:“前辈,您先去休息吧,我有些话想跟白少爷单独聊聊。” 赶尸人觉得不妥,却畏于我的实力,只好先离开。 我走向了白志平。 “哼,区区一个孤儿、丧家之犬,本少有什么好跟你聊的?”白志平轻蔑不屑:“如果是想祈求我的原谅,就把诚意摆出来,先给我磕三个响头再说,哼哼~” 我撕住白志平领口,把他提了起来,面无表情道:“你说完了?” “你、你想干嘛??” 白志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我一拳揍飞了出去! 接着被我骑在了身上! 白志平下意识打了我一拳; 我抹了把鼻血放到眼前一看,眼神跟血一般猩红。 “砰!” “你、你居然敢打我??” “砰砰!” “快住手!我爹是赶尸门门主,我爷爷是点苍派传人!你不能伤我!” “砰砰砰!” 我一拳比一拳打的重,把油头粉面的白志平,活生生打成了肥猪头! 脑海里面,满是白志平刚才压在童梦瑶身上的画面…… “砰砰砰!” 白志平被打的满口冒血,这才失去了嚣张的气焰,透过漏风的门牙哭诉:“别打了江流儿,不,六哥!算、算我求求你了,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会靠近梦瑶了,我发四!” 我一把将他撕了起来; 正要放狠话,背后就响起了一道颤抖的声音——“六子?” “你怎么在这儿?你干嘛?你为什么打他??” 我攥了攥拳头,只好暂且放开白志平。 白志平立马爬着躲到童梦瑶身后,言辞振振指向我:“都是他的错!” “这小子一直偷偷尾随着我们,竟然是想强奸你!我豁出命去保护你,反而被他打成了这样!” 童梦瑶下意识把白志平挡在了身后。 白志平阴笑连连地望着我,仿佛在说——你打啊,就算你再比我厉害,也得不到梦瑶的芳心。梦瑶,是我的!你个撸瑟儿! 我忍住一脚踢死这个傻逼的冲动,对童梦瑶沉声道:“你命格特殊,沾染到邪气后,肯定会连夜做噩梦、脱水的。回家后记得收罗七片柳叶、一小勺锅底灰,用桃木煎煮服用;睡觉时找把匕首垫在枕头下面,最好是有年代的……” “你到底在说什么?”童梦瑶紧咬下唇道:“六子,你打了人,不觉得应该先道歉吗?” “道啊。”我笑着冲白志平耸肩:“对不起啊,刚才没打死你,太对不起天地良心了。” 被当着心上人的面羞辱,却不敢反抗,白志平感觉跟吃了苍蝇似的。 童梦瑶无奈的拍了下额头,然后幽幽的看着我。 “你不跟他道歉,也不想跟我解释吗?” 我抿了抿唇,回身把棺材上的匕首拔下来,淡淡道:“没什么好解释的,你信我就信我,不信任我,我解释也没用。” 童梦瑶心情复杂的看着我,似乎也不相信我会做那么龌龊的事。 可是,她的衣服被扒开了,而且一睁眼,就看见常威在打来福……不对!看见我在暴打白志平! 她觉得,这说不过去…… 白志平乘机栽赃道:“什么不想解释,分明就是做贼心虚!之前僵尸失控,就是他在背后捣的鬼,他差点害得你没命啊梦瑶,你绝不能相信他的狡辩!” “而且,我有证人!” 白志平把赶尸人唤了进来; “童小姐,一切的确如我家少爷所说,是这江家后生暗中偷袭少爷,致使僵尸失控,然后还想对你……” 白志平得意洋洋的冲我狞笑:“死孤儿,我看你还怎么狡辩!” 我眉峰微蹙,顾自地望着童梦瑶。 童梦瑶听完赶尸人的诋毁后,也眼神复杂无比的看着我。 收紧领口的动作,显示出了她的不信任。 我叹了口气。 我之所以不解释,就是想看看在童梦瑶内心最深处,到底是怎么看待我的;只要她还信任我,这段缘分就还能争取。 但,她要是随便听人风言风语几句,就把我视为禽兽,如此廉价的信任、感情,还怎么挽回? 现在看来,坏的预感总会应验…… 也罢…… 强扭的瓜不甜,还是想想其他办法,弥补命理的残缺吧。 童梦瑶,咱们自此别过了…… 我转身离去。 童梦瑶心里猛地空了一下,下意识起身追逐,却被白志平拦了回去。 一想到成功拆散了我跟童梦瑶,白志平就得意的眉飞色舞。 就在此时——“本仙女听不下去了!” 赵妙妙跟发飙的小雌虎一般冲了出来。 第12章 人小灵大 - 麻衣邪婿 - 焚雨 “小妹,你、你怎么也在这儿??” 白志平吓得结巴道。 一想到赵妙妙有可能知道自己刚才在鬼扯,白志平就尴尬的鞋底都快抠破了。 “别叫我小妹!你是谁啊这么叫我?告诉你,从此我们童家跟你没有半点关系,你少觊觎我姐姐,你这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不配。” 白志平又心虚又着急道:“说谁伪君子呢?我可警告你,别当着你姐的面乱说,我可是你未来姐夫!” “狗屁的姐夫!本仙女现在就为民除害!” 赵妙妙张牙舞爪的扑了上去。 两人争执时,我也没回头,顾自地离开。 童梦瑶一直直勾勾的望着我,突然紧咬着下唇站起来:“江流儿,你给我站住!” “你总是这样,有话憋在心里面不说,自己拿主意!可你不说,我怎么明白?你以为人人都跟你和江爷爷一样,会算卦吗?” “我相信你不会对我做那么混蛋的事,但你总得告诉我,你为什么偷偷跟着我吧?” 我顿时愣住了。 没想到,在大是大非上,梦瑶还是选择了无条件信任我,只是不明白我的动机而已。 我立马回头解释道:“命,是因为命。” “我去你们家以前,给你卜过一卦,所以之前才提醒你命犯桃花,有生命危险;” “其实那个卦象里,还有个水泽节变卦,但我没顾得上解。现在看来,这变卦指的就是我了……不,应该是指妙妙!” 我揉扁了妙妙的丸子头,妙妙气鼓鼓的团回去。 我更觉得这小妮子可爱了,笑道:“妙妙先找到了我,我又等到了你,于是就化解了你的桃花劫。” “所以,你不是偷偷跟踪我,反而比我们更早到达这里?” “对。” 童梦瑶这才恍然大悟。 白志平赶紧上前狡辩,却被赵妙妙一把推了个屁股蹲儿。 “死变态,滚开啦!” “姐姐,你别听这个死变态胡说八道!分明就是他故意驱使僵尸打晕了你,然后想强奸你,还好有江流儿哥哥在,不然就糟了!” 童梦瑶没想到是这样,感激而愧疚的看向我。 白志平想要狡辩,却被童梦瑶冷淡的避开了。 白志平恼羞成怒,脸一阵青一阵白的,从来没有这么尴尬丢脸过。 但他好像想起了什么,脸色又恢复了嚣张与不屑,干咳一声道:“那什么……童梦瑶,既然你听信他们的鬼话,我也懒得热脸贴你冷屁股了,明天我就跟爷爷一起回湘西,再也不打搅你了,这总行?” “跟爷爷一起回去”这句话,他咬得特别重。 童梦瑶听完后,脸色突然大变,低着头推住了白志平的胸口,不让他走。 我愣了愣,下意识拽住梦瑶:“让他走!如果是风水的问题,以后我帮你看就是了!” “他是个人渣,更是你命定的桃花劫,卦中隐现土象,寓意你不尽快离开他的话,他会缠你一辈子,直到耗死你,梦瑶,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就是!”赵妙妙也气鼓鼓的:“姐,他刚才差点强奸了你哎,换成我,早就打死这个死变态了!” 童梦瑶心情复杂的犹豫了片刻,终于下达了逐客令。 却是对我! “六子,我很感激你的救命之恩,可我在村子里时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们不合适。希望你……希望以后你不要再纠缠我了!” 我脸色惨白,摇摇欲坠地松开了童梦瑶,倒退了两步。 姓白的设陷玷污她,她耐心无限;我救了她,她却这样对我…… “你确定吗?”我沙哑的问。 童梦瑶咬了咬下唇,突然把银行卡拿了出来,似乎想酬谢我,却被白志平蛮横地夺走了。 我下意识就攥住了白志平的衣领,真想当场灭了这个小人! 白志平也不反抗,得意洋洋的在我眼前摇晃银行卡,好像在说:不管钱、肉体、灵魂……梦瑶的一切,都已经是我的了;而你,只能眼巴巴看着,羡慕嫉妒恨! 见我血管偾张,童梦瑶轻轻抓住了我的胳膊,犹豫了半晌,才眼神复杂的冲我点头:“是的,六子,我确定了……“ “你别再来找我了,我们不会有结果的,永远!” 一刹那间,我失去了所有的气力,眼睁睁看着白志平将童梦瑶拽走。 “童梦瑶。” 他们走到门口时,我面无表情,却沙哑无比的张开了口。 “我要是再犯贱找你一次,我江流儿天打五雷轰!!” “但我也希望你,别后悔!” 童梦瑶僵硬了片刻,突然故意气我似的回头冷笑:“我有什么好后悔的?” “志平有权有势,父亲是一派之主,爷爷更是远近闻名的风水大师,能帮我家增财旺运;” “而你,恐怕连住处都还没着落吧?我后悔什么?后悔选了个更优秀的?” 我内心风起云涌,表面却古井无波,顾自蹲下来收拾法器。 童梦瑶深深的看着我,欲言又止的样子,但最后还是被白志平扯走了。 满大街回荡着白志平春风得意的狞笑声。 “姐姐,你真是眼睛瞎了,你应该去看眼科!”赵妙妙咬牙切齿的追到门口呼喊:“六哥这么好的人,你不要,我要!到时候,我让妈咪一分钱家产都不分给你们!” 我把东西收拾好,走过去轻拍了一下赵妙妙,示意她别牵扯进来。 赵妙妙却气呼呼的蹲到地上画圈圈。 哈……到底还是个孩子。 我陪她一起蹲下来,好奇的问:“你跟你姐关系不好吗?” “没有啊,刚才只是说气话罢了,其实遗嘱我妈咪早就拟好了啦,给姐姐的,比给我的多。” 赵妙妙双手撑住下巴,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但姐姐要是真的瞎了眼,跟那个姓白的结婚了,我宁可把妈咪的房契存折偷出来烧掉,也不给他!否则,他肯定拿着我姐的钱,在外面养别的女人!” “你年纪不大,懂得倒挺多嘛~”我笑着揉了揉她脑袋:“人小鬼大!” “哼,那还用说吗,我可是祖国的花朵~” 得意洋洋的说完,赵妙妙突然跳起来挽住我,眼睛放光道:“不如,我们真的结婚吧!” “我觉得你比那个姓白的优秀一百倍,我们在一起,气死他们俩!” 我啼笑皆非。 赵妙妙有一双水灵灵会说话的大眼睛,非常标准的瓜子小脸,笑起来有甜甜的酒窝,以后肯定是个沉鱼落雁的大美人。 可她才十五六岁的样子,结个毛的婚啊,今天结婚,明天入狱, 我故意捏扁了她的丸子头,趁她气呼呼整理的时候开溜。 赵妙妙却追上来一下子骑在了我背上。 “嘁,你们这些九零后的大叔,胆子真小,现在小学生都谈恋爱了,我们结个婚怕什么?我又没说现在,可以等到我成年呀。” 我十九岁,赵妙妙十五六岁,年龄确实差不太多。 但我还是摇头拒绝了。 “为什么啊?难道在你心里面,还是放不下我姐姐?” 我没回应,心里却隐隐作痛。 我跟童梦瑶六岁就认识了,之后每年都会在一起玩两三个月,虽然后来她家渐渐疏离我家了,但也算是共度了半个青春。 也许是我自作多情了,但我一直觉得,童梦瑶是喜欢我的。 我当然也喜欢她。 然而一夜之间,青梅竹马、指腹为婚的关系,变得跟仇人一样,是个人就不会不难受。 但,我也分不清是因为还喜欢着她,还是单纯的不甘心…… 赵妙妙特别黏我,话匣子打开就合不上了。 聊着聊着,我再一次无语的僵在了原地,嘴角直抽抽。 “你怎么又把我拐偏了!?” 这个死丫头,拽着我的头发当方向盘使,居然把我扯回童家来了! 白志平的法拉利停在门口,引擎盖儿还没变凉呢。 我不由自主想起了之前的誓言——童梦瑶,我要是再犯贱找你一次,我天打五雷轰! 我立马调头,赵妙妙却跳到面前拦住了我,拖着我的右手撒娇:“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嘛,而且现在这么晚了,租赁市场早就关门了,你难道睡桥洞吗?” “不——我睡长椅!” 我拨开她离去。 赵妙妙却从后边勒住我,使劲咬了下我的耳垂; 我吃疼的拨开她,她又咬我下巴。 我只好放弃反抗,她这才跳到正面来,插着小腰道:“有床不睡睡长椅,真是大傻瓜一个,也不怕膈着腚!” 第13章 有人害你 - 麻衣邪婿 - 焚雨 床? “哪儿来的床?” “我家啊!”赵妙妙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这么大的别墅,你看不见吗?” “原来你在打这个鬼主意。”我眯起了眼睛:“热闹没看够,就想把我跟你姐姐关在一起,看我们俩互掐,啧啧……你怎么这么损呢?” 赵妙妙也没否认,只是一手拉住铁栅栏,一手冲我摆动,生涩却又很有天赋的挤出媚眼:“来嘛~来嘛~我家的床,又大又舒服,而且带独立卫生间哦~“ 我去!怎么感觉跟老.鸨.子招客似的? 这小妮子,净学不好的! 但话说回来,天色真的不早了,晚霞都出来了。 爷爷说过,我六爻纯阴招邪煞,不能走夜路…… 正思索着,赵妙妙这死丫头突然把我腰间的皮囊抢走了。 皮囊里有我的身份证,丢了就住不了旅社了! “死丫头,快还给我!” 我刚追进去——砰! 赵妙妙就大门给锁了。 然后背过手,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眼巴巴瞪了她许久,苦笑着的叹了气,只好跟她进去。 希望童梦瑶不在…… “对了,之前在我家门口,你装作没有修为的样子,怎么后来在殡仪馆里,又不怕暴露实力了?”赵妙妙纳闷道:“而且我还用我的血装逼,疼死我了!” 我心里已经不拿赵妙妙当外人了,便蹙眉道:“你没听那赶尸人说吗?我爷爷,曾今暴窃了所有门派的修行秘法!” “我原来猜我爷爷就算有仇家,也没几个,感情他得罪了全天下!这样我就更不能暴露实力了,否则肯定会招来杀身之祸。” “可刚才情况紧急,我不出手也得出了,而既然要出手,我就一定要震撼住姓白的!” “如此一来,他们惧我继承了爷爷的通天之能,就不敢轻易泄露我的事情了,否则就是公开与我为敌。” 赵妙妙使劲拍了下我的后背“原来如此,你还挺精的嘛。” 我咳嗽了一下,差点把肝吐出来——这妮子力气怎么这么大? 我们俩走进了别墅 童家别墅从外面看就恢宏无比,进去后更是大的数不清有多少房间。波斯进口的地毯铺满了整个客厅,光这地毯就值好几百万了。 用金碧辉煌来形容,实不为过! 可是,我还是瞧出了不对劲来—— 房子虽大,却略显空荡,好像被搬走了很多家具; 而且……哪来的阴气? 童家被爷爷种下了风水基,又得到过风水大拿白劲松的指点,邪煞应该绕着童家走才对,怎么会有阴气呢? 而且很重,一进门就阴风阵阵的! 有古怪…… “我姐跟姓白的呢?” “回小姐的话,去后院聊天了。” 赵妙妙点了点头,拉着我走向她的闺房。 “都聊一天了,还没聊够啊?” “我们投缘啊,你难道不觉得?”赵妙妙笑嘻嘻的。 我不由自主勾了下嘴角。 这小妮子好像一看见我,就很喜欢我,我也是。 但只是哥哥对妹妹的那种。 刚走到二楼转角,赵妙妙就跟端着茶杯的童苟撞了个满怀。 “哎哟,你回来啦妙妙?抱歉抱歉,是爸眼花了。” 童苟有些怕这个小女儿似的,旋即眼神发直的盯住了我。 “江流儿?谁让你进来的!?” “快出去!这是你这种人能来的地儿?!” 赵妙妙气呼呼的叉起腰:“是我邀请六哥来的!六哥到底怎么招惹你们了,他明明很好啊!” “女儿,你别被他给骗了,这种穷人最爱撒谎了,他其实……” “你自己原本不就是个乞丐么?”我打断道:“所以,你是说你自己最爱撒谎?” “呵呵,倒挺有自知之明的。” 迎着童苟陡然僵硬的面庞,我面无表情的蹲下去,收拾赵妙妙被撞落在地的皮囊。 “不用废话了,我是来拿我东西的,拿完就走,你请我我都不来。” 童苟尖酸的背搭手,用鼻孔俯瞰着我“呦,才刚进城几天啊,就这么能装了,真是小人得志啊。” “但你找错对象了,敢在我童苟面前装模作样,信不信我叫你在这江澜市里待不下去?” “真不是我说你啊,你一无是处,就该老老实实待在农村里种地!” 任凭他怎么骂,我都不吭声。 倒不是我脾气好,而是地上一份文件引起了我的注意。 这是……病例? 好像是从童苟身上掉下来的。 “胃膜下隐见一2*1,3*1节状物,疑似结石,建议配合胃镜做进一步检查。” 生病了?真是恶有恶报啊。 可是再严重的病,也该有个恶化的过程啊。 而童苟的脸色,白天还很红润,现在却蜡黄蜡黄的,而且印堂发青。 结合刚才察觉到的阴气,我觉得很不对劲,本能的把指肚上的创可贴撕开,在童苟身上抹了一下。 童苟立马嫌恶之极的暴跳后去:“真是乡野村夫!你恶不恶心?!” 话刚说完,童苟就脸色大变,抱着肚子惨叫起来。 “怎、怎么这么疼??” “江流儿,你好狠毒的心,居然用邪法害我!” 赵妙妙也吓得不清,一边搀住童苟,一边不知所措的望着我。 我起身捂住了赵妙妙的耳朵,蹙眉道:“童苟,你恐怕要得癌症了。” “什么??你个王八蛋,居然咒我得癌?来人啊,快给我把这乌鸦嘴轰出去!” 我无视闯进来的保安,沉声道:“我六爻纯阴,我的血对邪煞之物极富吸引力,刚才我用血抹了你一下,你肚子里的邪物,果然躁动不安了,所以你才这么疼。” “是肉蛊!” 见我煞有介事,童苟本能的让保安先住手。 我继续道:“肉蛊,是用重病患者炼化的邪物,用邪法导致病人久病不愈,在快死的时候,阻止他超生,这样,病人的鬼魂,就会带着无尽的怨念,钻进病变组织里。” “这样一来,本该随病人死去的组织,就变成了活物,或者说蛊虫,看起来无色无味,但一旦吃进肚子里,就会患上之前害死宿主的疾病。” “童苟,有人害你,只是还不确定只针对你,还是害你全家。” 童苟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却不服气道:“你少特娘乌鸦嘴!老子锦衣玉食,还有白大师指点,怎么会得癌症?” “你给我滚!我童家的事不需要你这个废物操闲心,死了人都轮不到你管!你要是再敢踏进我童家一步,小心我找人挑断你的脚筋!” 我跟他说这些,本来就只是对秘术感兴趣而已。 他爱信不信吧,反正是自作自受。 耸了耸肩,我径自离去。 结果刚踏下缓台,就听见童苟接到了一个很紧张的电话。 “老爷,不好了!你的CT报告出来了,是胃癌,已经两期了!” 童苟骤然色变,不敢置信的瑟瑟发抖。 我充耳不闻,继续离开。 一个女佣却跟我迎面相撞,然后爬起来风风火火道:“老爷,不好了!大小姐跟夫人,掉进排污道里去了!” “什么?!”童苟紧张的抓住栏杆:“那赶紧派人去捞啊!” “已经派人去了,可、可那排污道里好像有什么脏东西,进去的人,都没出来!” 童苟摇摇欲坠的跌坐在地上,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惊醒道:“白、白大少,快找他帮忙!” 佣人的脸色难堪极了:“白大少一看见这么邪门,就、就跑了。” 跑了??? 他可是在跟梦瑶谈婚论嫁的啊,装逼的时候吹得满天乱飞,怎么关键时刻,能做出这种事?? “这可怎么办啊,连白少都吓跑了的邪物,肯定穷凶极恶!这个节骨眼上,我上哪儿找大师帮忙啊……” 说着,童苟猛然一楞,眼巴巴的看向了我…… 第14章 胖爷是练过的 - 麻衣邪婿 - 焚雨 童苟嘴张了半天也没能蹦出一个字来,脸颊涨的通红,尴尬无比。。 “江、江流儿,不,六子,你、你能不能……” 我没等他把话说完,就朝佣人跑来的方向疾行而去。 我发誓再也不找童梦瑶,可是,我狠不下心对她见死不救! 穿过甬长的走廊,抵达宽阔无边的后院,越往后路人越多,对着那口金银池指指点点的。 我一靠近金银池,就皱眉捂住了口鼻。 好重的阴气! 比童苟身上那肉蛊还重百倍!千倍! 难道,这弥漫在整个童家的阴气,并不只是由那肉蛊产生的? 这排污道底下,到底藏着什么…… 我听见底下有人虚弱的呼救,是童梦瑶的声音。 我没有犹豫,挎紧皮囊后,立马踩着钢筋下去了。 井道特别深,根本不是正常排污道该有的深度…… 结果我刚一落地,脑袋就重重一沉,差点没被压死! “赵妙妙,你疯了吗?谁让你跟来的??” 赵妙妙的屁股从我脸上抬起来,很害怕的样子,但还是装作一脸无谓:“哼,你能进来,本仙女为什么不能进来,你不是说我纯阳之体吗,那我就什么都不怕!” “可是……” “哎呀,你不要墨迹了!”赵妙妙满眼担忧:“再拖下去,我姐跟我妈咪就出事了!” 这小妮子,还挺重感情的,为了救家人死都不怕…… 我只好让她跟在后面,然后小心翼翼的往深处摸索。 这排污道不禁纵深,横着更深!一眼都望不到头,黑漆漆的,满是刺鼻的泔水味道。 漆黑不见五指中,我时刻警惕着,生怕突然冲出来个冤魂厉鬼,或大粽子。 这么狭小的空间,躲都没处躲! 越往里走,阴气就越是浓重,饶是以我的修为,也被侵蚀的头晕脑胀。 可奇怪的是,越往里也就越亮了!四壁散发出淡淡的荧光,奇异非常。 “啊,老鼠!走开走开!” 不亮还好,一亮顿时拆穿了赵妙妙胆大的伪装,吓得她上跳下窜的。 我被她一屁股挤趴下了; 刚想命令赵妙妙老实点,就猛地一楞。 离地面近了,我才发现不是四壁在发光,而是生长在上面的一层层藓状物; 藓状植被又短小又圆润,就像比克大魔王的触角,藏蓝色,发出的光也是,特别密集,而且轻轻一碰,就会自动蜷缩回地底。 这难道是……曼珠草!? 曼珠草,传说中地狱彼岸花的伴生物,阳世唯一比较详实的记载,来源于南宋茅山宗道长张通达的梦境回忆录; 因为是梦见的,没人相信,可俱闻张通达道长,乃是茅山宗在酆都罗山脚下抱养的弃婴,被抱养前一个婴儿孤零零十几天都没夭折,反而周围村子的人无端端暴毙了几十个,他本来就是地府阴司托世。 这破排污道里,哪来的地狱事物?? “有人吗?救救我们……”童梦瑶的哭声从深处传来。 我顾不上多想,赶紧跑了过去。 童梦瑶和她继母黄奕已经离得不远了,都能看见抱坐在地的影子了。 我着急救人,却突然觉得不对劲。 不是说还有好多下来援救的人吗,他们在哪儿? 而且,看起来跟母女俩只差几十米了,但呼救声,听起来还很远很远…… 我大感不妙,忙从兜里掏出两片柳叶,紧紧贴在眼皮上。 “天法灵灵,地法清清,阴阳结精,水灵显形!吾奉三茅真君律令,急急如律令!” “开!” 开了天眼,我顿时骇得步步后退。 眼前哪还有童梦瑶跟黄奕,分明是几十朵鲜红如血的大花,个个都有四米多高,花冠像农村里的大蒸锅那么大,蜿蜒缠绕在四壁上,仿佛能闻见人肉似的流淌着谗水。 花下残肢遍地,花前立着九道人影,都低垂着脑袋,没有影子没有脚,悬浮在半空中,神色哀伤、僵硬。 赵妙妙看不见鬼,但看得见残肢,顿时恐惧的捂嘴欲呕。 “是、是我家保安,都是刚才下来救人的!” “那枚戒指,是我妈咪的!难道……” “妈咪!!!” 我一把将赵妙妙揪了回来。 “花仙阵,又叫小鬼门关,别听名字好听,实际上邪门的要命! 每只花都是从地府偷来的饿死鬼转化,见人吃人见鬼吃鬼!等吃满七七四十九之数,饿死鬼就会蜕变成彻头彻尾的厉鬼。” 但传说也有走邪路的人,用这种花仙阵,培养出比厉鬼更危险的东西。 莫非真有高人想害童家? 不对,从地府偷鬼,可不像从阴司手里招魂那么简单啊,能做到这点的人,恐怕比白劲松还厉害得多! 如果他想害童家,完全可以用更简单直接的办法,何必煞费苦心在这里养个花仙阵? 除非……这阵不是用来害人的,是用来防人的! 就像是一种警告——若不速速退去、得寸进尺,就使鲜花化厉鬼,杀尽所有愚妄人! 我毫不犹豫的跪了下来,拱拳沉声道:“晚辈无意冒犯前辈,只是掉进来的都是无辜之人,还望前辈发发善心,饶他们一命!” 回应我的,只有仍然遥远的童梦瑶的哭声。 高人不屑搭理我? 我咬了咬牙,急忙问赵妙妙:“这排污道,到底是谁设计的?通向哪里??” 赵妙妙被我紧张的样子吓到了,连连摇头:“我也不清楚,只知道,那时候整整挖了七个月。” 七个月?这是挖管子还是盖高楼呢?? 看来这个排污道里,确实大有玄机,可能挖通了某种禁地,惊扰了深处的恐怖之物! 我再次拱起拳头:“前辈,您若肯给晚辈这个人情,晚辈一定让童家人尽快把隧道堵上,再也不惊扰您!” 我隐隐听见了诡异的笑声。 不是人的声音,而是由花瓣抖动组成的,但一听就知道是在笑。 看来它是不打算收下我这人情了…… 那就只能硬闯了! 我猛然从皮囊中抓出一沓黄符,单手捏诀,飞速在符篆上用念力刻画。 “心者君火,肾者臣火,脐者民火,三昧真火!吾奉火德真君律令,急急如律令!” 一声喝出,我的眼睛猛然炽火摇曳,我收腹一吸,将火吐在了符篆上! 业火咒! 符篆被大火卷起,一片片的在飞旋之中燃烧起来。虽然很多被躲开了,但还是有数十片落在了鬼花上面。 九朵鬼花,顿时轻重不一的自燃起来,又发出了那花枝乱颤的诡异声音,但这次明显是哭声! 我急忙抓住赵妙妙的手往里奔跑。 便跑边狐疑——怎么这么弱? 这隧道里阴气滔天,由此诞生的邪物,怎么如此轻易就被压制住了? 除非…… “砰!” 果然,我刚跑过花仙阵,那些诡异的花朵就渗出了汁液,把火扑灭了。 根蔓迅速交错纠缠,转眼就把出口给堵住了! 中计了! 我急忙推了赵妙妙一把,让她自己去找她姐姐,我来断后。 她纯阳命格,其实比我安全的多! 我回过头来,刚掏出匕首,脚踝就剧烈一痛。 一条地底下钻出的藤蔓,已经缠住了我的脚,密布针刺,扎穿了咕咕饮血。 我的脸色一下子难看之极。 它居然知道我是至阴之人,特地吸取我的血液滋养自己?? 可是为什么?我的命格也就童家父女跟爷爷知道才对! 这花仙阵,到底是谁摆的?怎么会对我知根知底?? 没顾上多想,我就被猛然间气力大增的藤蔓甩飞了出去。 刚落到地上,那九个刚才被吃掉的佣人鬼魂,就朝我扑了上来。 刚死的鬼魂都很虚弱,我却也不忍心对他们下狠手; 一边躲闪,我一边从皮囊里摸索出一沓白色符咒,急急颂念——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有头者超,无头者生; 跪吾台前,八卦放光;湛汝而去,超生他方!” 随着我的颂念,白符无风自飞,一张张的贴在了鬼魂额头,鬼魂们顿时僵住。 我也不追了,站下来看着他们,叹了口气。 这都是枉死鬼啊,好心下井救人,全落得个被鬼花拆吃的下场,我怎么忍心杀他们,当然要超度他们。 鬼魂们渐渐恢复了灵智,纷纷泣出了血泪,向我微微点头。 被鬼花害死的人,等鬼花蜕变厉鬼之日,就会被撕吃粉碎作为养料,再死一次。或者说,彻底魂飞魄散。 我超度了他们,他们很感谢我。 他们似乎很不甘心,齐刷刷望向了已被封住的出口,想念着家人。 然后纷纷闭上眼睛、抻开双臂,在符篆自燃之下,一点点化为飞烟飘散了…… “砰!” 我还没从第一次施展往生咒的复杂情感中回味过来,就被巨大如蟒的藤蔓裹到了半空中! 惨了! 我脸色煞白一片,想要施展术法脱身,却被勒着胳膊连法器都掏不出来! 这次真的糟了!! 眼看着藤蔓将我的脑袋,送进了那长满獠牙的鬼花里……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 手机铃音。 “喂?我去,你能别这会儿打么,我忙人命关天的大事儿呢!” “啥?杂碎面?胖爷我分分钟几十条人命上下,会跟你去街边吃杂碎面??靠!” 随着这个靠字,四周陷入了寂静。 我懵逼了半晌,才骤然反应过来,剧烈挣扎:“有人吗?救命啊!” “来了来了,别嚎了!” 随着不耐烦的哼声,我眼前这朵鬼花突然僵硬了,浑身发抖,似乎很痛苦。 接着——“噗!” 一柄中式老菜刀,从上至下,一刀把鬼花劈成了两半! 一个胖乎乎的人影掰开血粼粼的花肉,走了进来。 看起来二十三四岁,穿着很骚包的大红色皮夹克,蓝色牛仔裤很紧,勒的他不停扒拉裤裆。 胖子吐出掉进嘴里的半只人耳,踢开脚下的脑袋,抬头看了我一眼,就低下头犯嘀咕:“奶奶的,还以为是个美女呢,怎么是个男的……” “不过,要是会扮伪娘的话,貌似也不错啊,嘿嘿……” “小心!”我疾呼道。 胖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藤蔓凶狠的抽飞了出去,摔了个狗吃屎。 还好他皮糙肉厚,立马揉着屁股爬了起来,气得上蹿下跳:“敢打你胖爷?你胖爷可是练过的!” 胖子从内裤里猛掏了几把,居然抓出来了一大把纸人,散乱的抛了出去。 手法很烂,可纸人一落地,就笔直的战立了起来,挥舞着纸刀纸剑,哇呀呀的围剿鬼花。 阴兵术! 鬼花吃痛的松开了我,正好砸在了胖子脑袋上。 胖子一把将我推开,倒也没怪我,顾自望着手机嘀咕:“这孙子怎么不回电话了啊,要是答应多加两份大肠,我就去吃了啊……” 感情还在惦记那碗杂碎面! “杂碎面我请了,多加两份大肠,再加两份牛肚!”我感激拱手:“敢问恩人,尊姓大名?” 胖子看向我,揩了揩鼻头说:“我啊?我叫马大红,我是你师哥。” 第15章 狍鸮 - 麻衣邪婿 - 焚雨 师……哥? 我连师都没拜过,哪里来的师哥?? “叫师兄也行,叫胖爷也可以,但一般人都叫我靓仔,不然对不起天地良心。” 说着,胖子又从内裤里猛掏一把,拿出卷皱皱巴巴的白纸,夹在指间捋直,却是把剑! 然后他嘴里念念叨叨的,想从指尖引出一缕阳火加持在纸剑上。 结果剑没点燃,反而凑得太近把自己眉毛点着了,惨叫如杀猪的上蹿下跳。 误会!误会! 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师哥呢?绝对是个误会! 我急忙帮胖子把火扑灭,胖子却推开我,丢掉纸剑抽出菜刀,把火气发泄在了鬼花身上。 九朵鬼花,被胖子砍死一朵,还剩下八朵,而且都被纸人蚂蚁上树了,满身都是。 胖子乘它们分心,哇呀呀的冲上去就是一刀。 一朵坚如顽石的花冠,竟然应声落地! 我一眼就瞧出来了,不是因为菜刀有多锋利,而是马大红的修为很强! 风水人士大都修炼玄黄之气,只有很少的命理凶煞之人,能演变成罡气; 玄黄气善于变幻,罡气则善于杀伤,而马胖子使用的,正是罡气! 胖子杀的眼红,不忘侧眸看我一眼:“还愣着干嘛,快去救人,这儿有胖爷撑着!” 我点点头,留下几沓符纸给他使用,然后快步跑向深处。 赵妙妙跟童梦瑶正好搀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妇人走过来,我急忙迎了上去。 再见童梦瑶,我心里多少有些不自然。 她倒没太大反应,只是跟我点了点头。 “没有脏东西跟着吧?” 赵妙妙说没有。 我觉得很奇怪,只是在入口就有那么凶恶的花仙阵镇守,深处怎么会没有邪物阻拦? 但也顾不上多想了,赶紧带她们出去。 跑到入口处,我心下一沉,把姐妹俩拦住。 只见满地都是撕碎的纸人,跟断裂的藤蔓。 九朵鬼花,现在已经死的只剩下一朵了,花冠埋在残骸堆里不停抖动。 可马大红反而退守了回来,拄着菜刀半跪在地上,喘息不已。 没想到师兄还挺厉害的,一个人斩杀了八朵鬼花! “师兄,你是不是累了?你先休息,这只就交给我吧。” “慢!” 马大红一把扯住了我,眼神严峻地盯着那只鬼花。 “加上你在的时候干掉的那两只,我只杀了三只,剩下五只,都被它自己吃掉了。” 什么!?? 它为什么这样做?莫非…… 我回忆了一下整个过程,顿时心叫不好。 它要强行结果了! 鬼花每吞噬一只魂魄,根蔓上就会多长一片叶子。 被吃掉的那四只,都有八片叶子,仅剩的这只也是。 加起来,正好四十八个魂魄! 只需要再吞噬一只魂魄,它就要变成厉鬼了! 到时候,哪怕我跟马大红加起来,恐怕都难逃一死。 必须尽快降服掉这只邪物! 就在此时,入口处有人呼喊我们。 “别进来!”我急忙警告。 对方却忍不住探下头来,脸色又诧异又担忧:“六子,你怎么来了?我听别人说里面有邪物,你们快点出来!” 看着那个人,我跟赵妙妙脸色发白,后背直冒寒气。 童、童梦瑶?? 她怎么在外面? 那里面的是…… 咯咯咯~ 背后突然发出一阵阴笑声。 接着,“童梦瑶”在我僵硬的注视下,从如花似玉,渐渐腐烂,变成了一只血肉模糊的女鬼。 然后凑的一声,扑入了鬼花的根茎! 不好!七七四十九已满,要“结果”了! 我们被堵在里面,只能眼睁睁看着鬼花抬起花冠,疯狂的扭动起来。 紧接着,花冠自中间裂开,吐出了一团液体,花冠随之迅速枯萎,变成了一地烂枝烂叶。 那团液体沸腾起来,不断回滚垫高,很快就凝聚了一个人形出来。 人形的脸不断变幻,时而变成我,时而变成赵妙妙,时而变成童梦瑶,最后变成了一张只有嘴巴的脸,歪着脖子冲我们狞笑。 “这跟我以前揍过的厉鬼不一样啊?”马大红理论知识欠缺道。 我已经浑身僵硬了,颤抖着道:“这、这不是厉鬼,这是狍鸮!” 狍鸮,只在上古野史有过记载的至邪之物,据闻是由无数贪死之鬼凝聚而成,是贪念的化身,素有鬼王之称。 狍鸮遇人吃人,遇鬼吃鬼,刀枪不入、水火不浸!而且每一个被它吃掉的人,它都能变换成对方的模样,以此来诱骗和作弄凡人。 哪怕在风水圈内部,也从没有过狍鸮被降服的记载,它就放仿佛被什么人给抓住了,一直都没再出现过,直到方才在这水道里,吃满了七七四十九只魂魄,被复苏了过来。 是何等厉害的人,居然能把堂堂狍鸮养在这里? 它到底在看守什么?或者说,它在等谁? “坏了……”我控制不住的发抖:“别说我们几个,就是那些风水圈大拿在这,恐怕也不一定能降住这个鬼东西!” “怕个卵~”马大红跃跃欲试的撸起袖子:“胖爷我可是练过的!有我在,小师弟啊,你就把心沉到肚子里吧,它铁定伤不了你。” 我还不了解马大红,也许他真的有通天之能呢? 马大红也不废话,冲手里吐了口吐沫,紧紧攥住刀把,直接就莽了上去。 “啪!” 一刀劈进了狍鸮的脖子里,马大红兴奋大笑。 “看吧,我就说了,爷可是练过的!” 然而他话音刚落,就像被蛇咬了一口似的猛抽回手。 手里已经只剩下刀把了,刀身已经化成铁水流淌在地。 狍鸮幽蓝色的液态躯体,荡漾出了几圈水波,然后被砍伤的地方就自动复原了。继续歪着头冲我们笑。 “啊,大宝!我跟你相依为命两个月,没想到今天白发人送黑菜刀啊,大宝!你为什么不早死两个月?这样就能七天包退了!呜呜呜~” 马大红丧还没嚎完,就被狍鸮一巴掌拍飞了。 脸上的皮肉,瞬间腐烂脱落了一堆! “特奶奶的,年轻鬼不讲武德,偷袭!” 马大红像没有痛觉似的,咬牙切齿地从裤兜里一掏,拿出了两颗青色的药丸,散发出浓浓的阴气。 “老子马大红虽然是茅山宗辈分最小的,但还从来没打输过!狍鸮是吧?你等着,胖爷切了你泡酒!” 说完,非常自信的冲我挑了下眉,然后一把砸下了那两颗药丸。 药丸一碰地,顿时化作满天阴气,就连邪物的视野都会被遮盖住,动静很大。 师兄,终于要开大招了吗!? 我兴奋的睁大眼睛,却立即风中石化。 只见马大红借助烟雾的掩护,撒丫子跑了! “特奶奶的,打不过,溜了溜了!有缘再见!” 卧槽! “师兄,你、你卖我??” 马大红头都没回的跑了,尽管狍鸮压根儿就没追他。 我无语的僵在原地,心情沉重不已。 “六哥,怎么办?我好害怕……” 赵妙妙恐惧的拉着我,另一手紧紧攥着妇人。 “童梦瑶”是鬼魂假扮的,但夫人黄奕貌似是真的,还昏迷不醒呢。 “别怕,它要想碰你,得先踏过我的尸体。” 赵妙妙看着我的眼神有了一些变化,把我拽的更紧了,紧紧藏在我的身后。 我深吸一口气,默念业火咒,先下手为强的抛出符篆! 狍鸮的嘴突然膨胀几十倍,变得比洗衣盆还大,把符篆一口全吞了下去! 身形随即膨胀了一些,长出了血红的毛发。 我紧张的攥着拳头,又使出了威力更大的轰雷咒。 但结果一样,没伤到狍鸮,反而叫它更膨胀了,连爪牙都长了出来,变得有三米多高! 可它一直没有主动出手,是忌惮我,还是不屑动手? “蹭!” 我刚想完这个问题,眼前就猛地一黑,接着就看到一张血盆大口不断在眼中放大,獠牙比匕首还尖! 我狂冒冷汗,逼出了百分之二百的反应力就地一滚,险险躲过, 看着站在那边歪头狞笑的狍鸮,我冷汗一个劲的淌。 赵妙妙刚才就站在旁边,狍鸮却压根没理睬。 它的目标,好像只有我…… 完了…… 只是刚刚复苏而已,就如此恐怖,若让它再吞噬膨胀个几倍,谁还奈何得了它??必须尽快剿杀! 可这是上古邪物,相关记载少之又少; 爷爷的《风水鉴》里倒是有详实记载,但降服之法的页张,跟种风水基的法门一样,被撕掉了! 倒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但是…… 我无奈的看向赵妙妙。 赵妙妙是纯阳命格,邪不可干!如果诱导狍鸮吃掉赵妙妙的话,兴许能把狍鸮“撑爆”。 “干嘛那么看着我。”赵妙妙警惕的抱住肩膀:“不会又要拿人家当武器吧?我可是女孩子,你是不是忘了!?” 我苦笑一声,对她摇了摇头。 这太危险了,我不可能这么做。 但眼下,似乎也没有其他办法。 就在捉襟见肘时,一道金光,突然从洞口折射了过来。 近乎无敌的狍鸮,终于露出了一丝畏惧,躲在了墙后面。 金光,是由一面八卦镜折射夕阳而来,抱着镜子的人,正是童梦瑶。 我认出了那是茅山宗的法器,应该不是白志平给的,难道是马胖子? 可他为什么不自己下来使唤呢? “快过来!”童梦瑶呼喊道。 这声音,让狍鸮猛地一楞。 它不再躲闪,突然直勾勾迎着金光走了过去。 膨胀到三米之高的身躯,在金光照射下不断蒸发缩小,脸部也痛苦的抽搐着。 可它头也不回,被童梦瑶迷住了似的。 “你、你走开!”童梦瑶恐惧尖叫,把八卦镜举得更高了。 狍鸮应声停步,站在几十米外呆呆看着童梦瑶。 那个眼神,夹杂了千言万语,简直就像……就像认识童梦瑶一样! “天……天……” 居然要口吐人言! 就在此时——噗! 一柄挂满了红缨的七星铜钱剑,由下自上,径直刺穿了狍鸮的脑袋! 第16章 忍无可忍 - 麻衣邪婿 - 焚雨 一个被人踩了不知多少脚的小纸人,在童梦瑶持镜下井后,突然开始变大,最后化成了马大红的模样! 他手执七星铜钱剑,一剑刺穿了狍鸮的脑袋。 铜钱剑上沾染着非常雄宏的玄黄气,不像是马大红的东西,估计是从高人手上借来的! 这股玄黄气终于镇压住了狍鸮,使其动惮不得,也无法吞噬铜钱剑。 就像往冰块里插了把烙铁似的,狍鸮在痛苦抽搐中飞速蒸发缩小! 狍鸮痛苦的向童梦瑶伸出不断融化的手,好像在祈求帮助。 可童梦瑶压根没见过这邪物的样子,脸上只有恐惧。 “胖爷出马,一个顶俩!居然降服了上古邪物,这下有的吹了!捏哈哈哈~” 在马大红略显猥琐的笑声中,狍鸮已经缩小到不足半米了,眼看着就要灰飞烟灭了。 就在此时,我猛然打了个寒颤。 我突然觉得,背后阴风阵阵的。 与此同时,四壁上的曼珠草,突然蠕动了起来,将猝不及防的马大红滑倒在地。 曼珠草乘机吸收掉了狍鸮残余的身体,化作一个鼓包,飞速向隧道最深处移转。 我下意识扭回了头,整张脸顿时僵住了。 原本漆黑不见五指的隧道深处,突然多出了一道人影! 从婀娜的身形,隐约能辨认出是个女人,但大部分笼罩在阴影里。只能看见她穿着红嫁衣、戴着红盖头。 一点动静都没有,十分诡异。 狍鸮的液态肢体从她绣花鞋底下渗出来,重新凝聚出人形,已经变成了扎着朝天揪、挂着红肚兜的幼童模样。 女人很自然地用右手牵起幼童,左手则捻着一支血红的花。 一大一小,面无表情看着我们这边。 难道这个女人,就是这隧道最深处的,散发出无边阴气的恐怖之物? 她是人是鬼?? “敢问……” 我话还没说完,隧道里的曼珠草,就突然失去了光芒! 等再亮起来时,女人,孩童,都不见了。 好像只是幻觉而已…… 不,不是幻觉,那朵花被留下了! 我壮着胆子跑了过去,将花捡起来。 花是玫瑰,鲜红无比,根部嫁接在木柄上,木柄上刻着一行小篆—— “癸卯年,予吾爱,江大道赠。” 我踉跄倒退了几步,脸色煞白如纸。 这花,是爷爷送的?? 看字迹,确实是爷爷的手笔,但这怎么可能?! 爷爷的前半生,据说只爱过奶奶一个;而后半生,更是一直苦守着我,从来没沾染过情事,更别提给别人送花了。 而且距离现在最早的癸卯年,也是一九六三年了! 那时候,爷爷还穿开裆裤呢! 到底怎么回事…… 那个女人,是谁?是人是鬼??她跟爷爷认识吗? 为什么穷凶极恶的狍鸮,自愿跟她离开? 狍鸮又为何对童梦瑶一见如故的样子? 而且,根据《风水鉴》里的记载,狍鸮只能变成被它吃掉的人; 可刚才,那狍鸮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变成了童梦瑶、赵妙妙,甚至变成了我…… “六哥,你怎么哭了??”赵妙妙突然担忧道。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早已满脸泪水了。 可我不晓得为什么哭,只知道捡起这朵花的同时,灵魂深处,就涌起了一股痛彻心扉的悲伤…… “诶??我、我怎么也哭了??”赵妙妙讶然的擦了擦眼角。 “特娘的,也这太邪乎了!” 马大红急忙拽着我们逃出去。 终于,我们回到了陆地上。 我看到井道口有个烧成了灰的小纸人, 原来,早在鬼花互吃的时候,马大红就意识到不对劲了,便用了奇门遁甲之术,做了个纸人替身。 纸人跑回车里拿到八卦镜,交给童梦瑶吸引狍鸮的注意力;马大红本尊则出其不意,一剑重创了狍鸮! 若非如此,今天九死无生! “师兄,你好厉害!”我感激道。 “一般一般,全球第三。集智慧与美貌于一身的我,注定不平凡。” “……” 我看向童梦瑶,有些不自然的点点头:“谢谢。” 童梦瑶刻意不跟我目光接触,蹲到池边洗手道:“你赶快离开我家吧,这里不欢迎你。” 我猛然僵硬了。 “姐姐,你到底什么毛病!?”赵妙妙气得跺脚:“虽然我们中计了,可你知不知道,六哥一听说你遇到了危险,就奋不顾身的跳到洞里去救你了!你怎么能这样对他??” 童梦瑶的瞳孔震颤了一下,却仍旧很冷淡的样子。 我安抚住赵妙妙,然后强忍着内心的不平衡感,询问道:“你之前在哪儿?” 童梦瑶不搭理我,下人主动答道:“小姐回家后,就一直在闺房里看书。” “额,白少爷被大小姐拒之门外,就一个人在后院里散心,然后就听到芳姐喊着说,小姐坠井了!白少爷怕自己的阿玛尼西装染脏了,就派那几个保安下去救人,见保安下去了没上来,白少爷就自己跑了。” 我点点头,从皮囊里掏出了两片柳叶。 “天法灵灵,地法青青,阴阳结精,水灵显形!吾奉三茅真君律令,急急如律令!” “开!” 开了天眼,我蹲到地上观察,发现排污道井口有着非常错杂的脚印,似乎有人互相推搡争斗过。 而那双沾染着阴气的脚印,之后一路跑向了别墅。 原来如此…… 我收回天眼,面朝众人沉声道:“水道里除了鬼花,还有一只小鬼,这小鬼之前附了芳姐的身,可能被黄阿姨撞上了,争执中就把黄阿姨推了下去;然后她就跑来别墅里报假信了,骗我进花仙阵。” 跟那狍鸮一样,都是针对我。 可那花仙阵一看就滋养了好多年了,而我,这还是第一次踏进童家。 难道有人在好多年前,就算到了我会来童家; 而且知道我不会对童梦瑶见死不救,于是设下陷阱害我? 可惜狍鸮被那神秘的嫁衣女带走了,它已经通了灵智,肯定知道前因后果! “瑶瑶!”童苟此时追出别墅,抱住童梦瑶嚎啕大哭。 然后脸色发白的扑到黄奕身上,一边流泪,一边怨恨的指着我:“江流儿,你把我老婆怎么了!?祸不及妻儿你懂吗?!” 我嘴角抽了抽:“要不是我,她早没命了!” 童苟尴尬的收回了指头,但还是强词夺理道:“那又怎样?这一切灾祸,本来就是你这个瘟神带来的!你赶快给我滚蛋,我女儿已经许给白少爷了,不是你这种乡野村夫能觊觎的,小心白大少剜了你的眼睛!” “你让他剜来试试!”我怒火难忍。 童梦瑶却毫不犹豫站在她父亲那边,不带一丝情感的看着我:“江流儿,请你立马离开我家,这里不欢迎你;而且你从小就是个病秧子,继承不了江爷爷衣钵的,你最好的命,就是一辈子老老实实留在农村里种地,这我倒可以帮你,出点钱帮你办个养猪场之类的。” “江流儿,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我一下子怵在了那儿,浑身发抖,万般憋屈涌上心头,再也忍无可忍的怒喝:“童梦瑶,姓白的装逼作秀,你说他优秀;我降服了僵尸,你觉得我是废物!” “姓白的设计玷污你、关键时刻丢下你自己逃命,你没一句怨言;我豁了命去救你,你倒对我阴阳怪气的?” “童梦瑶,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第17章 这就是我的答案 - 麻衣邪婿 - 焚雨 童梦瑶被这一声喝住了,呆呆的看着我,柔美的眼底竟渗出丝丝委屈的泪水,却紧抿着嘴巴不解释。 不对劲…… 就在此时,黄奕苏醒了。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赵妙妙急忙跟她解释。 黄奕顿时美眸发光的盯住我,激动道:“你就是小六子啊?哎呦你来怎么也不跟阿姨知会一声啊,吃过晚饭了吗?” “方姨,快去买十来只鲍鱼,八只大闸蟹,再来点龙虾海参什么的,今晚咱家开宴!” 我意外极了,没想到黄阿姨对我这么客气。 “阿姨,饭不着急,我想先问你点事儿。”我心有余悸的望向井口:“你知不知道,这个排污道是谁督建的?通到哪里?” 童苟急忙冲黄奕使眼色,黄奕却鸟都不鸟他,握着我的手道:“通到哪儿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这是白大师看着修建的,跟池塘是连在一起的,说能让龙脉之气直接流到我家来,发大财!” 白劲松?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我走到童梦瑶面前,心情复杂道:“白家人,是不是威胁你了?” 童梦瑶要强的擦干眼泪,把脸偏开了。 我忍着心疼追问:“你再藏着蓄着,你全家都被人害了,你们还帮人数钱呢!” 童梦瑶深深的看向我,眼里竟闪过一丝害怕。 难道,这威胁还涉及到了我?? 我的语气不由得软和了下来:“梦瑶,我不会对你的事冷眼旁观的,你要是不说,我就只能去找白劲松本人问了。” “不要!” 童梦瑶紧紧拉住我,泪雨梨花的妥协:“我说就是了,你别去冒险……” “七年前,白大师受聘帮我家指点风水时,顺便要走了我跟爸爸的生辰八字,然后就有了撮合我跟白志平的意思;” “知道我已经订婚后,白大师虽然有些不开心的样子,但还是帮我家修建了这口金银池。” “后来,我家的确捡了些横财,但也只旺了一年多而已,之后就直转急下了,反而比以前还倒霉,甚至不得不变卖家具还债。” “直到两个月前,我爸得胃炎住院了,白大师突然造访,说是你阴气太重,连你爷爷都会被你害死,我跟你订亲,非但没能压住你的阴气,反而被你连累了,要是再不想办法化解,我们全家都会死于非命!” “这个办法,就是尽快跟你退婚,嫁给他们白家。” 童梦瑶擦了擦眼泪,眼里满是委屈和悲伤,还有一丝愧疚。 我误会梦瑶了…… “白大师说的没错!”童苟却猛然推开我,情绪激动道:“他说连你爷爷都会被你害死,一语成谶!” 我冷哼一声“我爷爷帮你家种了风水基,损了寿元,是个懂行的都知道他活不久了,何况是大名鼎鼎的白劲松?” “我不管!我就知道,白大师号称湘西第一风水师,而你只是一个刚从农村出来的废物罢了,傻子都知道该信谁的!” “呵,湘西第一?好威风啊,比起我爷爷的西南第一来又如何?傻子都知道哪个大吧!你居然因为白劲松的诋毁,就毁了我爷爷钦定的婚事,你还不知道你为什么时运走衰了吗?” 童苟心虚的说不出话来。 此时,一道撞钟般的苍老声音,在上空回荡。 “江流儿,你乳臭未干,竟敢口出狂言、颠倒是非,我若不治了你,别人还当我白家没脾气了;” “但,念在你爷爷也曾是一代高人的份上,只要你速速离开江澜市,我就放过你;否则,你若敢阻挠志平的婚事,我今夜就将你送进鬼门关!” 这太邪门了,吓得佣人们鸟兽惊散。 童家人也都害怕的抱在了一起。 我蹙眉看向空无一物的虚空。 隔空传音? 能做到这点的人,整个风水圈,不超过二十人! 看来白劲松并非浪得虚名,修为高的可怕! 但,我也不是吓大的! 见我不肯屈服的样子,童梦瑶急忙跑过来,紧张的挽住了我,急得泪水直落。 “六子,你快点走吧!” “白家人不仅威胁了我跟爸爸,还说你的身世,不是你自己认知中那么简单,江爷爷也是改名换姓后才隐居的;” “你的身世,好像牵扯到风水界一个很可怕的禁忌,只要你的身份暴露了,全天下都不容许你活!” “可白家人通过给我家看风水,得知了我跟你的婚事,又因此一步步追查到了你跟江爷爷的身份。他们警告我,如果我不跟白志平结婚、把你逼回乡野从此不问世事的话,他们就曝光你的身世,引来全天下的人追杀你!” “所以,你走吧,六子,你不要管我以后过的好不好,你快走!就当……就当这辈子,我从没有来过你的世界!” 看着梦瑶泪雨梨花的模样,我心如刀绞。 梦瑶一切都是为了我,我却误会了她,还那样呵斥她…… 看着空无一物,却充满了恐怖威压的天空,我毫不怀疑今天违逆白家,我就会死在这里。 但我冷笑了一声,心里早已做出了决定。 “白家老狗,你瞧好了,这就是我给你的答案!” 我一把揽住了梦瑶的蛮腰,在她不敢置信的注视下,我深深地吻了下去! 第18章 斗法 - 麻衣邪婿 - 焚雨 这简直是当众打了白劲松的老脸! “轰!” 似乎是在回应我,天空中居然爆闪出了雷霆! 不,是点苍派的雷天诀,威力足以开金裂石! 我立马搂着梦瑶旋身闪开。 刚才站立的地方,瞬间被劈成了焦土。 直到这时,我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梦瑶的唇瓣。 梦瑶也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羞红个脸,将脸低下去。 但手仍然紧牵着我,怕我出事。 我搂着梦瑶,仰头望天,冷毅的抽出一沓符篆。 “天上三奇日月星,通天透地鬼神惊;诸神咸见低头拜,恶煞逢之走不停!天灵灵、地灵灵,六甲六丁听吾令,金童玉女领天兵!” “引!” 我咬破手指,将至阴之血浸满符篆,冷哼着撒进井中。 地下震颤起来,仿佛地下水被挖通了,就快要喷出来了! “轰” 磅礴无际的阴气,夹杂着鬼哭神嚎、泉涌而出,直冲天际! “泉水”落下时,天空中已经全是被招引而来的阴魂恶鬼,密密麻麻,足有上百只!吓得童家夫妇俩搂在一起发抖。 “百鬼夜行令!?这、这是地藏门的秘法,可是地藏门早就没落绝迹了!” “江流儿,难道你真的得到了江老八的真传,学会了各大门派的不传之秘!?” 我避而不答,仰头冷哼道:“白大师,你利用水道深处的恐怖之物谋财害命,我就用这无尽邪气对抗你,如何?” “休要胡说!老夫何时谋财害命了?分明是你这个祸种,造成了一切!” 话音刚落,无数条黄符化作的雷霆劈了下来,分明想灭了我的口。 我用念力驱使鬼魂替我挡雷,一边派它们分散开来四处搜寻, 我才刚出山,论修为肯定比不上大名鼎鼎的白劲松。 而那水道深处怨气滔天,显然埋葬着无数冤魂厉鬼,正好为我所用。 但我控制不了它们多久,必须尽快把白劲松从暗处揪出来,给他全力一击! 可这姓白的藏头藏尾,只会躲起来暗算,哪有半点大师风范。 我深思了一下,突然问道:“师兄,草木替身这种道法,我记得是阴兵术里的一种,特别难学,你居然会了?” 马大红正挠着臀部欣赏我挨雷劈的窘迫,闻言很不自然的干笑了一声:“要不怎么说是你师兄呢,你连百鬼夜行都会,我会草木替身也没啥大不了吧?” 我没时间磨蹭,凑到马大红耳边道:“是借用了法器吧?能不能也借给师弟救救急?往后一个月的杂碎面,我全包了,怎么样?” 马大红眼睛发亮,小心翼翼在身下伸了俩指头。 “明白。”我啼笑皆非:“每碗多加两份大肠!” 马大红这才满意,从内裤里猛掏了几下,抓出来两个皱巴巴的小纸人递给我。 我嘴角抽了抽,强忍着不适感把可怜的小纸人接到手里。, 一红一白,纸面的咒文龙飞凤舞,都蕴藏着非常恐怖的玄黄气,显然是高人炼给徒弟保命用的。 正好! 我嘱咐赵妙妙把不肯离开我的童梦瑶扯走。 然后故意驱使百鬼飘远,在我头顶暴露出了一个破绽。 “呵,江老八的后人也不过如此嘛,小子,纳命来!” 随着白老头的狂笑声,一道由符篆化成的雷霆,刁钻的穿过百鬼空隙,劈在了我脑门上! 我当场就被劈成了灰! “六子……六子!!!” 童梦瑶不管不顾的扑到灰烬上,泪雨如注。 然后仰头直视苍天,怨恨的泪水一滴滴落下,指甲深深地抠进了地里。 “白大师,我已经按照你们说的做了,你们为什么还要加害江流儿?!?” “我不会再听你们的了,我不会嫁给白志平!” 在众人惊呼中,童梦瑶捡起了我掉在地上的匕首。 只犹豫了一秒,就紧紧抵在自己脖子上。 “瑶瑶,你干什么??” “姐,快住手!” “真糊涂啊,我家志平有钱有势,哪点比不上那个废物?你这丫头却这般愚蠢,为烂石头舍弃宝玉!” 童梦瑶置若罔闻,望着地上的灰烬,嘴角勾起一丝凄然的笑容。 “六子,你说你喜欢我,可你知不知道,我也早就喜欢上了你?” “从我们小时候第一次见到时,你给我剥鸡蛋时,我就喜欢上你了,甚至觉得,前世可能认识你,很亲切、很温暖……也许这就叫命中注定的缘分吧。” “你一次次救我,我一次次不得不伤你的心,我不知道你怎么样,但我的心都要碎了。” “江爷爷以前说过,一起死的两个人,执念太深了,喝下孟婆汤也忘不了彼此,下一世注定还要纠缠在一起。” “六子,希望你,不要嫌我烦,我其实没有那么不明事理的,真的,这一世没机会了,但下一世……下一世我一定好好对你……” 童梦瑶将匕首抵在脖颈,就要刺下去。 白劲松突然怒喝一声:“好一个不孝女!” “你父亲早答应将你许给我家志平,你以为能一死了之吗?你死了我也让你跟志平结下阴.婚,叫你永世无法解脱!” “而且,你死了,就等于你父亲对我白家出尔反尔,我们从此不护着你童家了,你童家厄运缠身,最后肯定全落得个尸首异处的下场!” 童梦瑶怔了下。 什么“不护着”,分明是要出手害命,赤裸裸的威胁! 看着瘫坐在地上哭泣的父母,童梦瑶不知所措、犹豫不决。 白家老头见状,哈哈大笑。 终究是弄死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废物,给志平占了个好媳妇! 笑声未止,一只手就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正是我的手! 我笑眯眯看着脸色大变的老头子。调侃道:“大师,高处不胜寒呐。” 我只轻轻一推,这个不可一世威风凛凛的大师,就狼狈不堪的从房檐上滚了下去。 他一直躲在童家车库上面,根本不会什么千里传音,只是仗着地势高又有库房回音罢了。 所有人围了过来,我也纵身跳到了老者身边。 顺势搂过梦瑶,心情万般复杂。 梦瑶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我就知道,她也喜欢我,我们是命中注定的…… “草、草木替身?!”老者指着我的“骨灰”,气得脸色发青:“好小子,竟敢愚弄老夫!” 被雷击的是白色纸人,叫傀;红色的叫做器,是收纳真身的,可以自由行走; 这是茅山宗的奇门遁甲之术。 白老头故意引下万道雷霆,声势浩大,掩护自己的行踪;我就故意诈死,诱使他停止了雷击,然后一下子就锁定了声源。 “老家伙,我好崇拜你啊,你胆子比胖爷我还大啊~”马大红笑嘻嘻的蹲下来,指了指头顶上密密麻麻的鬼魂:“刀还在脖子上悬着呢,就敢大放厥词。” 白老头猛一楞,瑟瑟发抖的看向我。 现在,只需要我一声令下,就可以让百鬼将这老头吸成一具人干,当场魂飞魄散。 第19章 讲道理 - 麻衣邪婿 - 焚雨 可是,鬼魂一旦吸了生气,怨力就会大增,我就再也难以控制住它们了。 到时候,方圆数里的人都会受害! 而且,我借用了马大红的草木替身,我现在杀了这白老头,恐怕会连累马大红、甚至整个茅山宗…… 我忍住内心的杀意,用最后的念力,号令百鬼回到了水道里。 老头立马翻脸,从怀里抓出了一大把雷天符; 我早就有防备了,匕首抢先一步抵在了他脖子上面。 僵持不下! 就在此时—— “咚咚!” 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 “够了!” 随着这声苍老的命令,忽然间狂风大作、砂石满天。 等我揉出眼沙后,发现老头子已经诡异的被转移到大门口去了。 在老头身前,是另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衣着华贵多了,白发披散、眼冒精光,鹰钩鼻子下是一双淡紫色的薄唇,显然不是常人。 白志平在旁边搀着老人,正阴险而得意的冲我冷笑着。 我看了眼满地被大风刮断的树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祈风祈雨,向来是点苍派的看见本领。可就算门派内非常厉害的长老,也得大摆一场法式才能做到。 而这个老人,居然不动声色的,就唤来了一股狂风…… 我下意识抱紧了童梦瑶。 “老先生,你是……” 老人抚了抚白须,声若撞钟道:“老夫白劲松。” 什么?? 那刚才的老头是…… “老爷,这小子目中无人,十分狂妄!您可一定要为我、为少爷做主啊!”老头子夸张的在白劲松脚下抹眼泪。 我顿时僵住了。 刚才差点乱雷轰杀我的强者,居然只是白劲松的仆从而已! 顿时,我感到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但我还是攥紧匕首,严阵以待。 白劲松抚须大笑:“麻衣世家以通天知命,堪舆风水闻名天下,怎么使上刀枪剑戟了?” 之前就听赵满堂说过,爷爷是麻衣世家的正统传人,我还不太确信; 但今天,算是得到名门大师的亲口确认了。 不过,爷爷带着我隐居江门村,从来没跟亲戚来往过,就更别提认祖归宗了。 我把匕首攥得更紧了:“世道艰险,啥都得会点儿。” 白志平此时急躁的扑上来,喝令我放开童梦瑶。 我冷哼不动,童梦瑶也把我抱的更紧了。 白志平觉得受了羞辱,暴跳如雷的冲白劲松抱怨:“爷爷,你答应要帮我得到梦瑶的!现在,这小子搂着我的女人、都骑到我们头上来了,你还不收拾他?” 白劲松是泰山北斗,名门点苍派的唯一传人,亲孙子却这么不争气,当众给他脸色看。 他却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反而软声安抚。 这倒也难怪。 赶尸派常年与尸体打交道,而尸气是最伤身的,尤其伤肾气。 估计白志平是个独苗,他就是把白劲松胡子揪下来,白劲松也得哄着他。 安抚好白志平后,白劲松拄着拐杖走了过来,客套道:“小娃娃,我跟你爷爷也算老相识了,你爷爷去世的突然,很遗憾没来得及参加他的葬礼。” 我礼貌性的点了点头,马大红却一把推开看我,握住白劲松的老手一阵狂甩,笑眯眯道:“白大师真是宅心仁厚啊!我师叔都死了九天了,据我所知,您当时就在江澜市,估计正跟大妈肥婆们跳广场舞呢;” “到江门村不过俩小时车程,您却拖到现在才来哀悼,真不愧是大师风范啊,干啥都讲究个气定神闲。” “噗~”赵妙妙那妮子绷不住笑了出来。 白劲松顿时遭蛇咬了似的缩回手,狠狠的瞪了马大红一眼,冷哼道:“受人之托指点阴宅,实在抽不出空闲,抱歉了。” “没关系。”我淡然道,心里却不以为然。 就以他们一家巧取豪夺毁我婚约来看,我才不信他跟爷爷有什么交情呢,有也是过节。 “那么,我们可以走了吗?”我抱紧童梦瑶道。 白劲松这才露出阴狠的嘴脸,指着仆从道:“打伤了我的人,怕是没那么容易走吧?” “那他杀了我怎么算?”我冷笑着指向草木替身的灰烬:“您瞧,骨灰还在那儿呢。” 白劲松嗤嗤低笑了两声,拄着拐杖渡步到池边,抚须道“小朋友,做事要讲道理,要不是你抢我白家的孙媳妇,我家奴才就是再不长眼,也不会跟你动手的。” “要道理是吧?好,那我就好好跟你捋一捋道理!”我冷哼道; “梦瑶,你回忆一下,两个月前,白大师去病房探望你爸时,是不是喂你爸吃了什么东西?” “好像有……”梦瑶扶额回忆:“他带了罐大红袍,我爸当场就泡了一杯。” 这就对了! 我又看了一眼白志平的面相。,心里已经推测出了来龙去脉。 “白志平,你眼距尖窄、嘴唇薄短,谓之狐相;皮肤苍白黯淡,眼眶发黑、天庭深陷,又是阴气过重的迹象。我不用看生辰八字就能知道,是因为你父亲常年跟尸体打交道,你生下来就阳气欠缺,需要阳气充沛的人来调节命理。” “而多年以前,白大师,你帮童家看风水的时候,意外得知了梦瑶五阳一阴,正好可以助你孙子调节命理;” “于是,你以指点风水的名义,把排污道通到了邪煞之物的藏身处,使得童家年年倒霉。” “之后,你就把黑锅都推到了我的命理上,胁迫童家跟我退婚;为了确保顺利进行,你还骗童叔喝了藏有尸精的茶叶,害他得上了癌症!” “另外,我看你健步如飞,还用得着拄拐么?” 我瞥向白劲松手里的拐杖。 虽然被漆成了棕色,但凸起处,还是能隐隐看见惨白的底色。 “除非,这不是拐杖,是惊尸棍!” “惊尸棍,就是炼化尸精同一具尸体的脊梁骨,只要你敲七下,尸精就会被你叫回去。乍一看,倒是你治好了童叔叔的癌症呢,被你卖了还帮你数钱。” 白劲松脸色微变,下意识把拐杖交给了奴仆。 我不屑道“都事到如今了,还有什么好藏的呢?用这么下流恶毒的手段棒打鸳鸯、损人利己,你们连风水界最大的禁忌都踩在了脚底下,居然还说不讲道理的人,是我?” 白志平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恼羞成怒,却无言以对。 白劲松望着池塘里的波澜,却是很平静的问我:“小娃娃,你知道人世间最大的道理,是什么吗?” “请指教。” “呵呵,指教算不上,三岁小孩都懂。”白劲松回过身来看着我,皮笑肉不笑:“在实力面前,是不用讲道理的。弱小的人,学人家讲道理,不是找抽吗?” 我突然觉得肩胛剧痛,一个劲儿地往外窜凉风,好像漏了个洞似的,接着就听见了两个女孩子的尖叫声。 第20章 你可识得此剑 - 麻衣邪婿 - 焚雨 顺着插透我身体的黑色结晶状怪手,我挣扎着往回一看,发现身后不知不觉,已经多出了两个大魃子。 魃子,原本是僵尸的统称,后来却专门用来称呼赶尸派里最古老的七具僵尸,个个都是封存了九百年以上的古尸,而且都是当过大官的,有气运加持,煞气滔天,就跟活人一样灵活,却比活人气力强大千倍,尸皮已经坚硬到结晶了,一般的攻击连皮毛都伤不了。 传闻明朝末年,有具魃子逃出了赶尸派,在乡野害死了几百人,连赶尸派的红袋高手都被啃食了几十个,直到惊动了茅山宗,派了三位道长出来,才联手镇压住。 白家人居然把魃子都带来了,摆明了想蛮来生作、屈打成招! 我挣扎着用单手捏诀,不惜折损寿命,想再使出一次百鬼夜行令。 可印还没结成,就被一条碗口粗细的大青蛇弹跃起来,缠住了胳膊。 我惊讶的看了眼四周,心里凉透了。 不知不觉中,无数条蜿蜒曲折的长虫,吐着信子,已经包围了整个大院! 祈风祈雨,呼蛇唤兽,点苍派的看家本领! “六子!”童梦瑶被一条麻蟒缠倒在地,含泪看着我:“别管我了,你斗不过他们的!” 我挣不脱魃子和蟒蛇的束缚,无力感贯彻心扉,憋屈的嘶喊了一声。 白劲松说的对,弱小的人,是没资格讲道理的。 如果我现在跟爷爷一样厉害,又怎会受人如此践踏…… “啪!”白志平上来就给了我一耳光,得意连连。 我顺势咬住了他的手掌,生生从虎口撕下一块肉来。 白劲松赶忙把疼哭了的孙子护到后面,阴冷的看向我。 “江流儿,你爷爷暴窃各大门派秘籍,掀起腥风血雨;你不思悔改,反而比你爷爷更恶劣,公然抢我白家儿媳,真是人人得而诛之!” “今天,就让老夫替天行道、为民除害!” 白劲松右手捏诀,左手做祈天之态,念念有词中,狂风大作,乌云急转,隐有降雷之象! 这可不是雷天符,而是真正的天雷!被劈上一下,连轮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了,当场形神俱灭! 整个童家,只有赵妙妙扑上来阻止白劲松,其他人都吓得瑟瑟发抖。 童梦瑶也是自身难保。 我反而冷静了下来,一言不发。 “不好!”那老仆人有所察觉道:“有诈!” 只见我悄无声息攥住了腰间的匕首,虽然被蛇缠着无法挥舞,但我仍然拔开刀鞘,紧紧攥住。 手掌被割开,汩汩冒血,血一落在地上,就很诡异的迅速渗透了进去。 大地之下发出了嗡鸣之音。 白劲松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小子,你……” “白劲松,你们毁我婚约、强占我的未婚妻,还想用冠冕堂皇的借口杀人灭口,欺人太甚!” 我血目怒睁,一个字一个字道:“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在这个地方对我下手!” “排污道是你挖的,底下那东西有多恐怖,你应该最清楚。一旦我的至阴之血洒遍大地,它定然会被彻底惊醒!” “白家的,放了我和梦瑶,否则,今天我就叫你们所有人跟我陪葬!!” 白劲松脸色变了又变,突然疾呼:“吃了它!” 好家伙,居然想驱使大蛇把我囫囵个儿的吞进肚子里,阻止血液渗透! 我下意识瞥了眼梦瑶。 她含着泪水,既绝望又释然的冲我点头,已经做好了跟我殉情的准备。 我心里猛然涌起了一股悲怆感,再不犹豫,将手腕动脉使劲冲匕首撞过去。 铮—— 一柄纸剑却击飞了我的匕首,接着绕住胖手旋转了一下,精准无误捅进了扑上来的蛇口! 大蛇痛苦落地,在挣扎扭曲中由内而外的自焚,化成了一根惨白的蛇骨。 “师兄,你……” “别说话。”马大红揩了揩鼻头,冷冷地看着白劲松,对我说道:“放心吧,师哥罩得住!” “凭你?”白劲松啼笑皆非:“小胖子,你速速离去,老夫自不与你计较;可你若执意卷入此事,就别怪老夫不留情了。” “哪那么多废话!” 马大红一脚飞沙踢出去。 白劲松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手段,一时间被沙子进了眼睛。 马大红乘机捡起我掉在地上的匕首,一个前滚翻,匕首径直刺向白劲松的腹部。 “铮!” 却被挡在了结晶状的尸皮之外! 大魃子比活人还敏捷的多,眨眼之间,就把白劲松保护住了,一巴掌拍向了马大红的脑袋。 马大红却也是个灵活的胖子,就地一个赖驴打滚,退了回来。 “好小子,真是物以类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一看就是邪魔外道!” 白劲松阴沉如水的掏出一把骨笛,准备动真格的了。 马大红却拍了拍尘土,两手一摊——“不打了,胖爷今天没吃饱,打不过你这个老妖怪。” 白劲松怔了一下,然后嘲讽的哈哈大笑。 马大红也笑了起来,却突然从兜帽里,拿出了先前重创狍鸮的那柄铜钱剑。 持剑而立,直勾勾指住白劲松的鹰钩鼻子。 “你可识得此剑?” 白劲松笑声戛止,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张大了嘴巴,竟然发起抖来。 “这、这是茅山宗宗主、水镜道长的七星锁魂剑?你是茅山宗的人??” “不对也不错!“马大红凛然大喝:“不仅胖爷我是茅山宗的人,我小师弟也是!你们狗胆滔天欺负我师弟,就不怕我家老祖宗一吹胡子,掀了你家山门!?” 天下武功出少林,天下道法出茅山! 茅山宗一直是风水界最古老、最神秘的一个宗派,有时候上百年都不会现身,但一旦发生了各大门派难以制止的灾祸,茅山宗都会派弟子出山济世。 从来没有人敢招惹茅山宗,因为好多门派本来就是从茅山宗分裂出去的,有的名门长老碰上了茅山宗的小道童,还要尊称一声师叔呢。 这胖子,居然是茅山宗的人?而且手持宗主御用宝器、七星锁魂剑!? 白劲松当即撤回了法力,百蛇退散。 “什么茅厕宗,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给本少爷磕头认……” “噗通!” 白志平逼还没装完,就被亲爷爷一脚踢倒,摁住了脑袋,咣咣咣磕了三个响头。 “不知正宗驾到,有所冒犯,还望海涵!” 正宗! 望眼整个风水界,只有茅山宗当得起此名号! 第21章 霸道 - 麻衣邪婿 - 焚雨 我已经看呆了,马大红却早知如此的样子,慢条斯理把法器收了回去。 “客套话就免了,总之,胖爷我从头看到尾,我师弟就没做错什么,是你白家欺人太甚了,不然我也不会出手。” 白劲松不敢在正宗面前强词夺理,只能苦着张脸连声称是。 “用术法损人利己,是风水圈的大忌!” “是是是……” “棒打鸳鸯、强抢民女,又岂是正派所为?” “是是是,啊,不是不是!” “羊肉串香是不香?” “香……嗯??” 马大红艰难的把视线从路过的烧烤摊上移开,擦掉口水一脸正色“老妖怪,是你孙子不争气,我也就不跟你计较了。但有胖爷我在,谁也别想欺负我师弟!你们速速离开,方可保命。” 看着气到发抖的孙子,白劲松苦笑道:“可是道爷,童家家主已经同意这门婚事了,你,你总得讲道理吧?” “刚才是谁说,在实力面前,是不用讲道理的?” 白劲松脸色难堪的说不出话来。 本来用来羞辱我的话,现在却被拿来羞辱了他自己。 马大红冷笑一声:“莫说我们本来就占理,就算我们没理——当年地藏门门主功参造化,连阴司都受他奴役,嚣张到想圈下我们茅山养鬼童;” “结果,被我家二师伯坐在观里,一剑飞出,钉在山上悬尸七日,晒成了人干……你是不是也想体验一遭啊?” 当年地藏门门主走火入魔、挑衅茅山,被一剑钉在山头上的惨剧,震惊了整个风水界,有资历的人都历历在目! 白劲松打了个寒颤,再不纠缠,拎起孙子便走。 白志平不服气的挣扎着,突然像是用力过猛了,两眼翻白、摇摇欲坠的栽进了池子里! 白劲松赶紧把他捞出来,使劲掐他人中。 白志平却诡异的翻出白眼,嘴里一直喃喃自语些什么,跟中邪了似的。 有古怪…… 大魃子早就放开我了,我下意识从皮囊里掏出六枚麻钱,心里默念着白志平的名字,虔诚的撒在地上。 这、这是…… 邪卦!绝命卦! 六月飞雪哭断肠,道是人心逆伦常,朽木逢春终枯败、蜡水重聚无芯人。 白志平,居、居然是个死人!? 没等我详细解卦,白劲松就眼贼的看见了,暗自掐个印诀,一股大风刮飞了我的卦象! 我正想再卜一卦,就胸口一涨、喉头一甜。 糟了,反噬了! 通天知命是有违天理的事,命运越复杂,算卦的人受到的反噬就越严重! 我不敢再算了,心里却越发坚定,绝不能让梦瑶落在这家人手里,他们肯定另有图谋! 白志平缓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恢复过来,一言不发,幽怨而嫉妒的瞪着我跟梦瑶。 白劲松看着孙子虚弱的模样,眼里闪过一丝心疼和不甘心,很突然的问了一句:“道爷,老夫上次有幸跟水镜道长谋面,已经是六年前了,不知道他养的那只大黄狗,有没有像他说的那样,讨封成功?” 马大红愣了一下,拍着胸脯道:“哦,你是说大黄啊,它讨封失败了,现在还在我们茅山看大门呢。” 白劲松眼底闪过一丝精光,低笑道“那就太可惜了……” “好了,今日相识也是有缘,他日再聚,就此别过。” 话音刚落,白劲松突然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铜铃来,猛摇了几下。 我只觉得一股劲风袭来,接着怀里就空荡荡的了。 “梦瑶!?” 梦瑶已经被大魃子掳去了! 我急忙追上去,攥住梦瑶的手,梦瑶也拼命往我这边扑, 可大魃子的气力,百人不敌! 我立马掏出业火符射向魃子,但是落在那结晶状的尸皮上,连点火星都没起! 这根本不是我现阶段能降住的邪物…… 梦瑶拼命挣扎着,突然从我眼底的反光中,捕捉到大魃子冲我脑袋拍来一掌。 梦瑶脸色发白,不仅松开了我,反而一把将我推了出去。 “梦瑶!!” “六子!!” 我眼睁睁看着梦瑶被掳走,拼命去追; 可两只大魃子捞起三个活人,行如狂风,转眼就没影了! 只留下猖獗的笑声在空中回荡—— “好你个黑糖馅儿的大馒头、黑心死胖子,连我白劲松都敢吓唬!水镜道长命座贪狼,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犬怕吠,怎会养狗?连我都知道的事,你却不知道,你算哪门子的茅山弟子?” “但,人是假的,剑却是真的,看在这剑的面子上,今日我不杀你们。” “亲家公啊,你女儿与我家志平甚是般配,我算过了,后天就是成婚的大好日子,到时候我定有大礼奉上,哈哈哈~” 第22章 媒人 - 麻衣邪婿 - 焚雨 随着狂妄的笑声,一口蛇皮袋子被抛在了童苟眼前。 童苟下意识拆开一看,顿时满眼冒金币。 金条,全是金条! 大的有三根,小的十几根,按照现在金价,怎么说也值三四百万了! 只是订婚,就送这么重的礼,那到时候的彩礼…… 童苟一脸痴笑。 “这钱不能收!”黄奕却冷喝道。 “凭什么!?”童苟一副守财奴的把袋子抱进怀里:“公司最近快资金断链了,这钱来的正是时候!” “来的是时候,还是来的蹊跷!?”黄奕抹着眼泪道:“我们家走霉运了,他白劲松就来给我们解惑;你生病了,他就来给你治病;公司缺钱了,他就来送钱……天下有这么巧的事吗?” “我看六子说的没错,这一切,都是白家人设计的!他们步步为营,还当着我们的面掳走我们的女儿,欺人太甚了!” 说着,黄奕担忧的看向我。 我跪伏地上,眼睛睁的滚圆,还没从刚才的剧变中清醒过来。 梦瑶被绑架了,还是在我眼皮子底下…… 赵妙妙跑过来安慰我,黄奕也走了过来,心疼的把我搀起来,扭头冲童苟道:“瑶瑶虽然不是我亲生的,可我视如己出!今天白家人无视梦瑶的意愿,强行将梦瑶抢走,哪是订亲,分明是绑架,这钱我们绝对不能收!我不认这门亲事!” “你疯了吧?白家可是最有权有势的,刚才白大师的神通你也都看到了!而且不选白少爷选谁?难道选江流儿这个废物吗?!”童苟气急败坏。 黄奕看着我思考了一下,然后坚定的点了点头。 “梦瑶这孩子,从小就为别人着想,知道咱家不得不依靠白家,就听之任之,可是,她早就在私下里跟我说过了,她从小就喜欢六子。” “所以,你提出退婚时,我本来就不赞同,是你用白家人会邪法来吓唬我;可现在,他们都骑到头上来了,我还有什么好忌惮的?” “六子这孩子不错,救过我,也救过瑶瑶,俩孩子情投意合,我衷心祝福他们。” 童苟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最后厉声色茬道:“你是说,我这个亲爹,还不如你这个继母关心我女儿吗?但现在的世道,选女婿,是选人好人坏吗?当然选钱多势大的那一个!” “而且,人都被掳走了,咱这边再一反悔,他们撕票了怎么办?” “不会的。”我这才沉声道,指甲深深扣进了地里:“在此之前,我绝对会把梦瑶救回来,我发誓!” “没你插嘴的份!”童苟不耐烦道:“依我看,全是你这个废物带来的厄运,白大师没有算错!是你图谋不轨,诬陷白大师!” 童苟现在就像一个输疯了的赌徒,越是输,就越想证明自己是对的,打死都不承认未来亲家居心叵测。 哪怕事实摆在眼前。 我走到童苟面前,一字一顿道:“你怎么选,我管不着,但我绝不会让梦瑶嫁给白家!我刚才算了一卦,白志平是一个已经死掉的人,他们相中梦瑶,很可能是要行替身换命之事,梦瑶现在很危险!” 童苟想反驳,却想起了我使出百鬼夜行的场景,下意识闭上了嘴。 我思考了一下,从皮囊里掏出了一份礼物,转身送给了黄阿姨。 是一对晶莹剔透的翡翠扳指,玻璃种,满绿,极品! 这是我刚出生那天,爷爷就为我以后结婚备下的,那时候家里还很有钱,这对扳指值四十多万! “孩子,你这是……” “阿姨,我想得到你跟童叔对这门亲事的认可。”我陈恳道:“风水人士,非常看重长辈的认可。得不到长辈的祝福,婚姻之路就会满布荆棘。” “至于救回梦瑶一事,我自己会想办法的。” 黄奕怔了一会儿,下意识点了点头,却被童苟扯了过去。 童苟把玩了一下值钱的扳指,对我有点刮目相看了,却还是一脸不屑。 “赶尸派虽然不是大门派,但也不是谁都能冒犯的,点苍派更是和麻衣世家合称为“双奇”的名门,你的意思是,你要为了瑶瑶,同时得罪这两家?” 我冷哼道:“在我眼里,没有什么门不门派,只有掳走了我未婚妻的敌人,有一个算一个,我江流儿定让他们生不如死!” 说完,我选择性无视了以前的过节,向童苟弯下了腰。 只要他们夫妇在我额头点一下,就算认同这门亲事了。 黄阿姨很乐意的点了一下,童苟却依然不舍的盯着那包金条,觉得我的背景,跟白家没法比。 但在回绝我之前,他先看了眼马大红。 似乎想起了连白劲松,都在此人面前噤若寒蝉的样子,而他却称我为师弟…… 童苟犹豫了一下,精明道:“都什么年代了,感情的事,当然是由你们自己做主了,让梦瑶亲自来跟我谈吧,只要她情愿,我没意见啊。” “大叔,你这不是刁难我师弟吗?人都被掳走了,托梦跟你谈啊?” 马大红推开我,插着肥腰,很不爽的瞪着童苟。 童苟有些害怕的退了半步。 马大红吐出嘴里的牙签,歪头看了眼那包金条,然后就从内裤里掏了个丹丸出来。 这、这难道是? 我去! 两位女士捂着嘴趴到树下干呕,连童苟都脸色发绿。 马大红却不以为然的揩了揩鼻头:“金条算什么,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垃圾罢了,我这才叫真正的大礼!” “师哥……”我苦笑:“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啊,我们无冤无仇的,你干嘛这么对我……” 从那地方搓个泥丸出来,还要当大礼送给人家……这婚事还怎么往下谈啊…… 马大红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冲我挑了下眉,然后抓住了想要逃跑的童苟。 “来,嘴巴张大,跟着胖爷说,阿——” “啪!” 居然硬生生把泥丸给童苟塞进去了! 才刚吐完的两位女士,又趴下来更猛烈的干呕。 童苟更是脸色发青,浑身发抖,生不如死。 指住马大红,刚想破口大骂,就脸色大变的捂住了脖子。 抽搐了几下后,哇的一声,吐出了一个臭气熏天的大血块。 黄奕跟赵妙妙惊恐的跑了过来,还以为马大红见童苟刁难我,报复于他。 可童苟吐完后,气色反而好多了,脸不黄了, 就算用脚趾头,他也能猜到,是因为肚子里的那个邪物,没了! 他不会得癌症了!不会早死了! “谢谢!谢谢!”童苟喜出望外。 马大红没理他,顾自捡起了一根树枝,把血块捅开,露出了里面指甲盖点大、散发出臭鸡蛋味道的肉块。 实际上是萎缩掉的病变组织。 里面的邪煞还没逃出来,就被我眼疾手快的射出一张业火符,化为了灰烬。 “师弟,你理论知识蛮强的嘛,还真是尸精;” “刚才这药丸,是三师叔用雄鸡精血、杏仁、蒜籽儿,干姜等阳气充沛之物炼的,再通过胖爷我的纯爷们儿阳气加持,简直就是个阳气炸弹啊!邪物见了就跑,可不从喉咙里跳崖自尽吗。” 话虽这么说,童苟还是想吐; 马大红笑嘻嘻搭上童苟的肩膀:“怎么样,胖爷我没说错吧,我这礼,是不是比那堆黄馒头重多了?” 命,当然是要比钱重要了。 童苟苦笑着点了点头。 “那就行了,既然你收下了我这个师兄的礼,即可视为你同意了我师弟的亲事,就这么定了!” 第23章 我的师父 - 麻衣邪婿 - 焚雨 “办酒席的时候,可别忘了给我开开小灶啊,我可是新郎官的大师兄。” 说着,马大红揽着我离开,说还有正事跟我谈,让我别一天天儿女情长的。 童苟赶紧拦住我们:“道爷,不能这么做啊,您也太霸道了……” “霸道?”马大红挠了挠下巴,胖手一摊:“行啊,胖爷我最讲道理了,只要你把我的礼退回来,我绝不掺和这件事。” 他的礼,是救了童苟一命。 命怎么还?? 童苟苦涩的思索了片刻,硬着头皮道:“道爷,不如这样吧,您至少给我一晚上时间考虑,明天我再答复,怎么样?” 马大红知道是托词,摆着手就要拒绝。 我却拉住了马大红,冲童苟点了点头。 马大红见状,便没说什么,搂着我的脖子走开了。 “六哥!”赵妙妙却追了出来:“你今天不是要住在我家吗?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不敢一个人睡了,而且,你到底要怎么救我姐姐,需要我帮忙吗?” “不敢一个人睡?”马大红啧啧怪笑:“意思是要跟我师弟睡喽?你丫才几岁啊。” “去你的!是我睡床,六哥哥睡地铺上。” 赵妙妙脸颊微红,见我不回应,就可怜巴巴揪住了我的袖子:“我睡地铺,也可以,你就留下来嘛六哥哥……” 我苦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蛋“你六爻纯阳,鬼见了你,跟人见了鬼一样,没什么好怕的;而且,你家排污道里邪气滔天,我是至阴之人,招邪招煞,我要是住你家,恐怕真要闹鬼了!” 说着,我掏出了一张黄白交错的符篆,咬破指尖画上咒文,渡入念力,然后在额头上面捻了一下,撒在符篆上。 常人看不见的领域中,我额头上的一盏阳火,被捻到了符篆上。 “这是招魂符,你要是真遇上了可怕的事,就把符烧了,我的灵识就会被吸过来帮你。” 说完,我冲一家人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赵妙妙扒在门口张望着,眼里很是不舍。 这丫头,不会真喜欢上我了吧…… 等上了马大红停在对面的破旧面包车,我才放松了下来,忍着疼撩开了袖子。 一条两指长、筷子细的小青蛇,死死的咬在我肘尖上。 “哎呦我去,大的都跑了,小的倒很勇啊!” “咕嘟~”马大红咽了咽口水:“大补啊!” “你怎么干啥都能想到吃的?”我苦笑着推开马大红。 在车座底下找来了一个啤酒瓶,把小青蛇拔下来,关进了瓶子里。 “你是故意让它咬住的?”马大红后知后觉道:“你想干嘛?我可提前警告你,我是瞒着宗门来找你的,如果你真要跟白劲松那老妖怪死磕,宗门不一定会帮你的。” 我没有解释,反过来问他:“你真的是我师兄吗?可我从来没有拜过师啊。” “你没有,你爷爷有啊。” 马大红拉动了引擎,向城南开去,一边道:“你爷爷是麻衣世家的天才,但不满于此,十四五岁就满世界闯荡了,啥门派他都待过,最后定在了我们茅山宗,我们掌门水镜道长,还要叫他一声二师兄呢;” “但后来,你爷爷好像干了一件很混蛋的事情,被逐出山门了,不然现在茅山宗的掌门人,恐怕就是你爷爷了。” 什么?? 爷爷,居然是大名鼎鼎的水镜道长的师兄!? 他怎么从没跟我提起过…… “可就算如此——”我困惑道:“我充其量,也就是个“故人后代”吧,算不上你师弟。” 马大红复杂的看了我一眼,又从内裤里一掏,掏出个皱巴巴沾满了泥水的小纸人,扔在了音响上。 “是它告诉我,你是我师弟的。” “胖爷我,是茅山宗八大奇人之一、点睛真人的亲传弟子,我师父好多年前就跟我念叨过了,说我有个小师弟,但时机未到,不能急于收入门下。” “九天前,我师父打坐时喷了口血雾,然后就念叨什么劫数到了,会有腥风血雨,他要去阻止。我问他去哪儿,他也不说,只是叮嘱我,他要么带着我师弟回来,要么就只有师弟一个人回来,若是第二种情况的话,就要尽快把师弟送到老祖宗那儿。” “但最后,我谁也没等到,就等来了这个我师父画的小符人,上面写着你的名字。” 我越听越惊奇。 当初爷爷给我卜的最后一卦,主卦必死,而第一个变卦,就是让我老老实实在家里呆着,会有个贵人带走我,让我过完碌碌无为却平安的一生。 难道这个贵人,就是指点睛真人? 他为什么没有回来?他去哪儿找我了?是生是死?? 思索着,车头突然顿了一下,差点把我甩飞出去。 “靠,昨天不是刚修过吗?” “死老刘,就算赊了点账,也不至于给我瞎糊弄吧……” 嘀咕着,马大红就下去推车了。 这混得也太惨了…… 就是在旅游景点摆个摊子看手相,也不至于这么惨啊…… 我赶忙下去跟他一起推,忍不住好奇道:“师兄,你真是茅山宗的吗?” “哼,那还用说,如假包换的茅山宗百年来第一天才弟子啊!不然师父怎么会收下我,在你之前,我可是他唯一的弟子!” 我点点头,但还是觉得很奇怪:“可姓白的说的也不无道理,掌门人禁忌这么大的事,作为弟子,理应知道的……” 马大红眯眼瞧着我,哼道:“高手,不拘一格;高手,不留名讳;高手,当然更不会赖在山门里啃老了!是要出山闯荡的啊,哪会对山门内的事了解那么清楚,你懂个卵!” 话音刚落,手机狂响。 马大红接起来一看,立马见了鬼似的挂掉,可对方还是不停打来。 马大红只好让我先把车撑住,自己避到了电线杆子那儿。 但电话里女人的嗓门太大了,我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死胖子,我前几天刚炼出来的那几幅草木替身,是不是被你拿了??” “还有剑!剑!”有人着急插嘴:“掌门今天没浇花,肯定怒了!要是再不把剑找回来,他非拿我们当花浇不可!” “对啊,差点忘了,还有掌门的七星锁魂剑呢,是不是也被你个死胖子拿走了??” 女人急到破音:“死胖子,外门弟子擅用内门法器,是要被逐出师门的你知不知道!?偷我们这些师兄师姐的也就算了,怎么把老祖宗的七星剑都顺走了!你想死啊!!” “二师姐,你小声点,我又没聋。”马大红满脸苦笑:“我师父留下件事让我做,我怕这件事情很危险,就借用了几件法器防身,你们也不想让我挂掉吧?那样谁还帮你下载电视剧、帮大师兄捎猫粮啊。” “死胖子,你才应该给我小声一点!不知道掌门耳听八方又小心眼吗??” 我觉得好玩极了。 茅山宗隐世不出,规矩倒是天下皆知的——不准阅览道学以外的东西,扰清心;不准饲养宠物,因为茅山是个灵地,放只耗子进去都有可能成精。 感情我这胖子师兄,其实是个外门弟子,而且经常帮师兄师姐们做些“走私”行当。 被骂的狗血喷头,答应尽快归还法器后,马大红才从师兄弟的“围剿”中解脱出来。 清了清嗓子,刚要跟我解释一下“礼让”跟“受训”的区别,我就气力耗尽的栽倒了下去。 马大红眼疾手快把我扯到路边,然后我俩眼睁睁看着面包车滑下斜坡,一往无前的冲进了大江里…… “要、要不答应请你一个月的杂碎面,改为两个月?”我苦笑道。 马大红手指哆嗦着叼起根白塔山,强自扯起抽搐的嘴角:“没、没关系,我早就想换辆宝马开了……” 车没了,我们只好步行。 沿途看到了十几辆巡逻车、消防车、救护车,开向童家的方向。 童家今天死了九个人,怕是摊上大事儿了。 虽然表面上是人祸造成,但跟命理也脱不开关系。 打从童苟决心恩将仇报,破坏爷爷亲自定下的亲事开始,童家,就已经步入厄运了…… 师兄把我从城东带到了城南,钻进了一条无人问津的旧小吃街里,打开了一家烤肉店的卷闸门。 烤肉店里没烤肉,满地都是捆扎好的纸人。 马大红人就胖乎乎的,扎的纸人也圆滚滚的,毫无威慑力可言。 这要是开个扎纸铺子,会赔的卖裤衩吧,一个顶两个了…… “你嘀咕啥呢?” “啊,没啥。”我挠头道:“就是觉得师兄的艺术风格,很……很独特。” “切,别阴阳怪气的,我知道我不行,” 马大红一屁股坐到弹簧乱窜的破沙发上,捡起了地上的隔夜啤酒,哼道:“其实我根本不是什么天才弟子,我就是我师父手底下的吊车尾弟子,就我一个弟子,还要被叫做吊车尾,你知道有多操蛋吗?” “其实师父本来没想收我,只是他这人特信命,觉得命里有我就收下我了;” “你也一样,师父十九年前就知道命里会有你这个徒弟了,于是等了你整整十九年,只可惜,他好像算错了。” “师父没算错。”我愧疚道:“是我改了卦象,改了自己的命运,令他受到了牵连,但愿他没出事……” “师兄,你怪我吗?” 马大红看着我,眼底闪过了一丝恨意,却迅速嗤灭,转为浓浓的沧桑。 “万物自有定数,人能做的,只是尽力而为,不怨天不尤人……这是师父的信条。” 马大红扔掉墙根的垃圾,露出一张供桌来,上面摆着一张既像哆啦A梦又像奥特曼的人形画像。 “我早就预感到师父会出事了,瞧,遗像我都画好了。我知道这样说很唐突,但,如果你认可他是你师父、我是你师兄,你就拜一拜吧。” 我沉默了一下,点点头,从师兄手里接过三根卫生香。 马大红供了个茶叶蛋,说师父最爱这口,然后好像察觉到了什么,突然把火盆一脚踢到了边角。 边角里全是纸人,我怕给点着了,但也不好妄动,就挪到那儿去烧白纸黄表了。 火盆里燃烧了一会儿,最靠近、也是最瘦的那个纸人,突然哎呦一声,抱着冒烟的脚上蹿下跳。 我去!活的?? 第24章 阎王驾到 - 麻衣邪婿 - 焚雨 我吓了一跳,师兄却早有预料的样子,淡定的点了根烟。 “爸,精神病院早就给你问好了,你赶明儿去看看吧,有地儿住就别赖在我这儿了,我还要找女朋友呢。” 把自己包进纸人里的中年男子,听完后有些失落的样子,但立马就兴奋的夺过师兄手里的酒瓶,蹲到门口使劲往嘴里灌,尽管一滴都没了。 “见笑了,这是我老爹,我生下来他就这样了。”马大红靠在墙上看着父亲,眼里满是疲倦:“奶奶在的时候还好,但我八岁时奶奶就走了,他屎拉裤裆里,我给他擦;饭放桌子上不知道吃,我给他喂;谈过几个跟我一个吨位的女朋友,也全被他给吓跑了……” “师父说,这是我欠他的,他是来讨债的,我上辈子是个土匪,杀了他全家。” 马大红说的平淡,我却知道他很痛苦; 因为就这会儿功夫,他爸又把门帘给点着了! 马大红皱着眉把火扑灭,把他爹搀进里屋去看动画片,然后冲我无奈一笑。 “别嫌师兄穷酸,好歹睡的地方有啊,如果你暂时找不到住的地方,就把这儿当成家吧。” 我接过他扔来的啤酒,笑道:“多谢。” “我六爻纯阴招邪煞,自己虽有道法护身,但还怕连累邻居呢。正好承蒙师兄照顾,又有马叔叔在,想必会很安全。” 鬼最害怕的,就是天生的傻子了。 见我不嫌弃这里,马大红来精神了,叼着烟撸起袖子,跟我清扫了起来。 我这才听他说起,我的师父点睛真人,最擅长的就是“阴兵术”了,也就是驱使符人草人、撒豆成兵的本事; 父母仙逝以后,师父甚至专门折了一对纸人父母,帮自己慢慢化解哀思,据说跟活人也没多大区别。 但师兄就差远了,他是因为命理投缘,才被师父收入了门下,实际上却对阴兵术毫无天赋;师父随便从宗门里找出一本《五阳罡刀》给他,他倒练得虎虎生风的。 很快,夜深人静了…… 听着师兄在套间里电钻般的呼噜声,我深吸了一口气,拿出了那只小青蛇。 我故意划开手腕,放血给它吃,然后诱导它自己爬进我预先画好的阵型里。 蛇吐着血信子一路追着血爬,眼看快要爬进阵里了,却被摇曳的烛光吓得调头逃窜。 “回来!” 我急忙去抓,蛇却钻向了浴室的水漏,想要顺着下水道逃走。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人字拖踩住了蛇尾,然后把小蛇提溜了起来。 “你小子,为了救老婆,果然是不管不顾了啊。”马大红看着蛇蹙眉道:“给蛇喂人血,你是想施展地仙术吧?” “这是地藏门的秘法,你的灵识会进入蛇身,稍有不对劲,魂就回不来了,会出人命的!” “师父既然把你托付给了我,就是让我好好看管你,你是不是想让我对不起师父?” 我心情沉重的摇摇头:“只有这个方法,能尽快找到梦瑶。拖久了,我怕梦瑶有危险。” “那也不能用命去搏啊!不行,这只小可爱我拿去补充营养了,你老实睡觉,明天我们再想办法。” 马大红唆着蛇尾巴走向了厨房。 我沉默着,突然掏出了从梦瑶那儿抢回来的铜铃铛。 这是我们的定情信物…… 被我抢走时,梦瑶怀揣着怎样的心情?恨我吗?怨我吗?她一切都是为了我,我对她的误会却那么深,还眼睁睁看着她被坏人掳走…… 我攥紧铃铛,沉声道:“万物自有定数,人能做的,只是尽力而为,不怨天,不尤人……” “师兄,我想师父这句话的重点,不是自有定数吧,而是尽力而为。” 马大红步伐一僵。 我又看向了熟睡中的马叔叔,道:“如果师兄是个逢难而退的人,估计早就把马大叔送进精神病院或抛弃了吧,而不是虽然嘴上很毒,却依然悉心照料着。” “唉……”马大红叹了口气:“就是这些话,扰的人不能做自己……” “行吧,算我说不过你,但你一定得小心点。” “谢谢师兄!你回去休息吧,我尽快搞定。” “休息个屁啊!这都能睡得着,真成猪了!”马大红挠了挠眉毛:“有没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啊?地藏门的邪法,你不教我也不会啊。” 一个人确实挺难弄的。 我点了点头,和师兄商量了起来,然后他就从角落里搬来了几个纸人,摆在了阵法的左右,并找出画笔,在上面画上了凶神恶煞的五官。 我看了一圈,说还差个阴司。 马大红哦了一声,直接把自己的脸画的黑不溜秋的。 我点点头,黏上了用纸条做的胡子,戴上纸帽,然后把小蛇摁在阵法里面,抓起一把雄黄粉,洒在了蛇头上。 小蛇顿时痛苦的抽搐起来,接着就一副萎靡的样子。 看起来是条竹叶青,就叫你叶小青吧…… 飞禽走兽,都是人的轮回转世,上一辈子造了大孽,所以被剥夺了灵智; 被重新唤醒后,就像是刚孵出来的小鸡,“鸡妈妈”说它是什么,它就是什么。 我深吸了一口气,冲师兄点头示意,然后坐到了案桌后面,使劲拍了一下砖头做的惊堂木! “罪人叶小青,睁开眼看看,这是何方!” 惊堂木一响,阵法启动,四方蜡烛诡异的变成了蓝火。 青蛇虚弱的支起蛇头,迷惘的望着我。 在阵法作用下,它已经出现了幻觉。 我不是江流儿,而是几十丈高、龙鬃虎眼的十殿阎罗; 而它也再不是小青蛇,而是冤魂叶小青。 小青蛇瑟瑟发抖,竟口吐人言:“阎君息怒,请问小人何罪之有?” “大胆!是阎君问你,还是你问阎君!?”马大红拍桌而起,肚皮上肉花乱颤。 小蛇呆滞的看着他:“地府之中,伙食竟如此好……” 马大红嘴角抽了抽,一时语塞; 我却大感不妙。 地仙术,就是为蛇虫鼠蚁封仙,诱惑它们为自己办事。重点就是不能令它们怀疑。 它们一怀疑,就变回畜生了! 我立即捏住符咒,暗自射向阵法两边的纸人。 符篆擦过火烛而去,顿时引燃了纸人。 在小青蛇眼中,却是牛头马面发怒,业火缠身,凶神恶煞。 “小人有罪!小人有罪!小人犯了……无知之罪!” “你知罪便好。”我一拍惊堂木:“既然你失去了记忆,本君便明说了——你犯的是助纣为虐之罪!帮助恶徒白劲松,祸害童家姑娘童梦瑶!速速助本君将罪魁祸首缉拿回阴府,你就可将功赎罪、位列地仙!” “真的!?”小青蛇惊喜的磕头谢恩。 我看向了马大红,马大红也看着我。 见我眼神坚定,马大红无奈的叹了口气:“我该怎么做?” 我小声道“你在这里练习扎纸人,用来做骨架的竹筒应该很多吧?帮我找一个大点的,从中破开,斜依在案桌上……” 说着,我割开了手腕,把血像绳索一般缠浇在青蛇身上,并一路延续到阵法中央用黄纸捏作的马车上。 然后坐回案桌后面,将手腕搁在马大红准备好的竹筒上。 血从手腕滴到竹筒上,又顺着竹筒滴答答淋在马车上,看起来就像马车在渗血一样,诡异之极。 血不能断,断了,我的灵识也就断了。 所以,我必须尽快回来,否则九死无生! 马大红不敢有丝毫拖延,立即照着我写给他的纸条高声颂念:“精灵鬼怪,不知姓名。授尔五鬼,到吾坛庭!” “吾乃五殿阎罗,执掌阴府,统管阴兵,逆吾者凶,顺吾者吉!辅吾缉贼,匡汝成仙,命尔搬运,即速便行!” “阎王出行,何妖不避?何鬼不惊?起轿!” 小青蛇立即飞窜而去。 蛇身上的血绳,从纸车上扯出了一架冥车,上面载着我的灵识。 小青蛇拼命游动,速度越来越快,一切事物都化作了飞速倒退的虚影。 我听见四周响起诡异的笑声,仿佛在嘲笑我假扮冥君。 我不能心虚,更不能承认,不然这些游魂野鬼,就会将我撕碎吞吃。 不理它们,它们不敢断定真假,就自行离开了,我松了口气。 天地无边,小蛇却笔直向西流窜,看来那里就是我的目的地了——白劲松的藏身之处! 只要找到了白劲松,自然就能找到梦瑶! 第26章 夜半诡谈 - 麻衣邪婿 - 焚雨 我不敢使劲,缓缓将盖头拉到了鼻翼的位置。 只见她鼻尖尖俏,十分精致;嘴唇则血一般鲜红,但形状特别诱人。 在嘴角旁边,还有一颗非常惊艳的美人痣。 她还挺美的,就是不知道,是人、是鬼,还是尸。 思索着,我突然楞了一下。 我看见,嫁衣女的脚踝上,系着一根红绳。 这、这不是小时候,我送给梦瑶的那一根吗?? 没等我反应过来,嫁衣女就突然抓住了我的肩膀,跳进了井里! 我吓得脸色发青,想要喊叫,却发不出声音来。 嫁衣女始终用那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我, 我们无止尽的向下坠落,就像掉进了十八层地狱,永远没有尽头! 一股强烈的死亡预感袭上心头,我却无能为力…… ——“六哥哥!” 随着紧张的呼唤声,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住了我! 斗转星移、山河倒灌! 等我清醒过来时,眼前哪还有诡异的嫁衣女,分明是急到掉眼泪的赵妙妙。 我站在她的闺房里面,透明的脚底下,是一片烧化的符纸。 “我、我怎么在这儿??” “是你让我这么做的啊。”赵妙妙见我恢复了神智,喜极而泣道:“你白天时不是给了我一张符吗,说遇到危险,就把符点了;” “刚才,我看见一条小青蛇,钻进了我家排污道里,我怕是白家那个老妖怪又来祸害人了,就赶紧把符点了。” “然后,你就一下子出现在这儿了,喊你你也不吭声,一直发着抖,好像在做噩梦似的。” 说着,赵妙妙兴奋的把手机掏出来,跟我合了张影。 “哇塞,真的拍不到诶,是透明的!” “废话!这是我的灵识,只是一道意念而已;” “鬼倒是可以拍到,但前提是它自己愿意。” “另外,那条小青蛇是我派过来的,你不用害怕。” 话音刚落,我脸色的脸色就猛地苍白了一下,倒吸冷气。 “怎么了?你别吓我啊!”赵妙妙害怕的缩成一团。 我咽了下吐沫,说没事。 是错觉么? 刚才,我好像看见照片上,赵妙妙比着剪刀手的笑脸背后,我穿红衣戴红冠,跟那个嫁衣女,叩首成婚…… 但仔细一看,又没有了。 我苦笑着拍了拍额头,感到心有余悸。 今晚,要不是赵妙妙误打误撞,我可能真就挂了。 可是现在回想起来,那个嫁衣女,貌似也并不是想害我。 而是想带我去井底下,那里似乎藏着什么东西,她想带我去看看…… 而且,我记得很清楚,我在山顶上听到了爷爷的召唤,还看见了赵满堂。 是幻觉,还是真的? 我顾不上想太多了,让赵妙妙帮我拨通马大红的电话,转述一下我的情况。 没过多久,我就再一次被卷进了无形的吸扯力之中。 等我睁开眼睛时,灵识已经回到肉身里了。 我失血过多了,头晕眼花,站都站不起来。 马大红比我好不到哪去——他见我迟迟不回来,怕我出事,就去隔壁药房买了根输液管,用自己的血帮我维系生命。 直到接到赵妙妙的电话,他才停止了输血,在小符人上写下我的名字,边念咒边烧黄表,将我的灵识招了回来。 不然,我今天真是死定了! “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不会一无所获吧??”马大红嘟囔道:“胖爷这二两血,就是熬成猪红,都能卖几张钱呢。” 我扶额思索了一会儿,避轻就重道:“虽然中间出了点意外,但我已经找到白劲松的藏身处了,梦瑶多半也在那儿。” 白老狗礼金都送了,肯定是因为白志平这个半死人快撑不住了,着急把婚事办了。 在这种节骨眼上,白劲松肯定会时时刻刻把童梦瑶带在身边的。 至于小青蛇说,梦瑶不在那里,多半是因为归妹山上的蛇害,遭到了嫁衣女控制,向小青蛇传达了假消息吧。 小青蛇啊小青蛇,你别怪我,我也九死一生…… 我跟师哥商量了一会儿,约定好明天一起设法救人,就睡了。 但也许这一夜受到的惊吓太多,我反反复复的睡不踏实。 恍恍惚惚中,我突然发觉自己跪在江门村的老宅里,给一尊灵位磕响头,磕的头都破了,似乎在祈求原谅。 我迷离迷糊的抬头一看,当场吓得踉跄后退。 那牌位上,赫然贴着我的肖像! 我毛骨损然,下意识转身逃跑,却摔进了一地泥水中。 不,是血,好多的血…… 从我家大门口,一直蔓延到了整个村子,到处都是开膛破肚的尸体,和翻出白眼的断首。 遥远的村落中央,血海残肢之中,嫁衣女端坐在一张老藤椅上,说不出来的诡异。 我吓软了,想逃却爬不起来。 无意中,我看见了自己在血水中的倒影,又倒抽了一口冷气。 “爷、爷爷??” “啪!” 一个大逼斗把我抽醒了。 我心有余悸的揉开惺忪睡眼,发现已经天亮。 是梦? 做梦而已,怕什么…… “大清早,眼一睁,就喊爷……你上辈子该不会是个窑姐吧?” 马大红嘴里塞着牙刷含含糊糊道。 我揉了揉右脸,都被打肿了。 “马大红,你可别仗着是师兄就欺负我,咱俩是平起平坐的!” “嘿嘿,你脸无二两肉,抽你我还怕手疼呢。”马大红幸灾乐祸:“是我家老爷子抽的,你做噩梦瞎哼哼,吵到他追剧了。” 我歪头一看,马大叔果然正蹲在地上看喜洋洋。 见我醒了,他一手递来瓜子碗,一手扬起人字拖,防范我报复。 靠!拿拖鞋抽的,怪不得肿了! 我憋了好半天,最后憋出了一声苦笑。 “师兄,你忒特么命苦了……” 原本还在幸灾乐祸的马大红,顿时笑不出来了,脸跟苦瓜一样。 “不过,某种意义上,你也是幸运的……”我话音一转。 我抓了把瓜子,看着马大叔的傻笑,感慨道:“我连我爸妈长啥样,都不记得了……” “估计长我这样,嘿嘿,” 我笑了一声,也不计较师兄嘴损占我便宜。 事实上,虽然大清早挨了一拖鞋很不爽,但比起爷爷死后,每天自己一个人呆坐在床头看朝阳升起,已经好多了。 至少有人说说话、不孤单,有种家的感觉,而且师兄对我其实已经很不错了,昨天把他的车搞进了江里,他一个字都没怪我。 “咕咕~” 马大红抱住肚子:“师弟,我饿了。” 我笑了下“知道了,三个月杂碎面,每次多加两份大肠,我不会赖账的。” 吃完早餐后,我们俩一起赶去了童家。 路上我跟马大红聊了聊,这才知道,茅山宗是不准弟子靠道法谋利的; 师兄一手五阳罡刀,使的出神入化,是个驱邪伏妖的好手。道法虽然不出众,但至少也比那些摆摊算命的要强多了。 然而他每次也就从雇主家里打包点食物回去,不敢要钱,怕被老祖宗逐出山门。 但,师兄是个外门弟子,是可以经商的,就承包了一家小吃铺子做营生,他烧菜的天赋和刀法一样高,一开始就生意火爆,没几年就凑够钱把铺子买下了。 可惜马大叔一刻都不消停的添乱,生意最终还是黄了,而且发生了好几次火灾,给人赔了好多钱,所以师兄才这么穷。 我们赶到童家时,宅院已经被警.务人员封锁了,到处都是警戒线,童家人就站在线外边。 母女俩只是表情哀伤而已,反倒是童苟这个大男人,哭的稀里哗啦的。 我跑过去问了一下,才知道警.方怀疑有野兽入城吃人,正在追查下落; 童苟是那九位死者的雇主,暂时判赔每人两百万的抚恤金,等案件查清后,再确定是否有刑事责任。 一夜之间没了近两千万,难怪童苟这个守财奴哭的这么伤心。 “你找到我姐姐了吗?”赵妙妙着急的问,黄阿姨也担忧的看向我。 我点点头,说已经准备好去营救了,然后看向童苟。 “童叔叔,我跟梦瑶的婚事,您考虑的怎么样了?” 童苟一脸刻薄,显然答案跟昨天一样——不答应。 可还没等他开口,就有三四辆消防车呼啸而过。 头顶上隆隆隆的,连直升机都过去了! 好像是归妹山的方向…… 一辆消防车停了下来,消防员探出头冲警.员呼喊:“同志,你们有没有多余的人手?归妹山山体滑坡了,赶紧派人过去疏散群众!” “什么!??” 童苟的反应比谁都大,脸色发青道:“怪不得发生了这么多倒霉事,这都是征兆啊!是风水基受破坏了!” 我愣了一下——爷爷给童家种的风水基,就在归妹山上? 对了,赵满堂似乎也说过,他被活剜红肉的那个地方,天血一样红,树光秃秃的,直插云霄! 那不就是昨天晚上,我差点被嫁衣女拖进井里的地方吗? 童苟脸色难堪的喃喃自语:“江老八种的风水基,恐怕就连白大师出马,都不一定能修复好啊……” 童苟打定了什么主意,突然对贴身助理命令道:“广发英雄帖,我童家要招女婿了!就在明天,不管是飞龙,还是王八,谁要能帮我把风水基修复好,谁就是我未来女婿!” 第25章 嫁衣女 - 麻衣邪婿 - 焚雨 小蛇钻进了水沟里,游得更快了,转眼之间,就在城西的一栋海景别墅前停了下来。 我的灵识站起来,透过窗户,看见白劲松在一楼客厅里跟客人议事,白志平则在二楼与一个相貌姣好的美熟妇热烈拥吻,动手动脚的。 这妇人,该不会是下面那位客人的老婆吧…… 我嘴角抽了抽,也懒得吐槽这王八蛋有多王八蛋了,暗自把门牌号记在了心里。 正要命令小青蛇带我回去,就骇然的发现,四周已经密密麻麻的围满了蛇害! 小青蛇是白劲松培养的“蛇种”之一,这种蛇,不管走到哪里,都会吸引到同类聚集。 跟同类嘶嘶嘶的交流完之后,小青蛇激动的冲我说:“冥君大人,若小人再立一功,能否超脱地仙,成为天仙?” 啧啧,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这小蛇比人还贪心,居然妄想一步登天……你丫还真有上进心啊! “这得看是多大的功劳了……”我故意拉长了尾音说道。 “很大!很大!”小蛇生怕抢不到功:“冥君说小人帮白劲松加害童梦瑶,小人不记得了。但,童梦瑶现在何处,小人却是晓得!” 我怔了一下:“不在这儿?” 小蛇使劲点头。 看来,白劲松早有防备了,把梦瑶关在了别处; 但我灵识出窍已经有段时间了,再不回去,血恐怕就要流干了。 但想到梦瑶处境危险,我还是点点头,回到了冥车上。 “且带本君找来!” 小蛇立马调头向东方游去。 没过一会儿,我就紧张的抓住了扶手——这不是童家方向吗? 别说那里很容易被我发现了,就说现在童家卷入了人命案,白劲松也不该把人藏在那儿啊,就不怕被警.方搜到吗? “你是不是搞错了?先停一下!” 小青蛇却像中了邪似的,充耳不闻的带着我冲进了童家。 我登时一楞—— 只见赵妙妙那妮子,居然穿着睡衣,蹲在排污道井口的旁边。跟梦游似的,手电筒掉进了井里都不自觉,面色惨白,眼神呆滞,对着井里喃喃自语些什么。 中邪了? 我立即挥舞了一下手里的血缰绳。 小蛇已经不听我使唤了,但还是抽痛的翻了个身,痉挛起来。 造成的动静,将神志不清的赵妙妙吓醒了过来。 这妮子的第一个反应,居然是捉起蛇尾巴逗弄。 虽然竹叶青毒性不大,但好歹也是蛇啊,能不能给点面子?? 小青蛇似乎也觉得屈辱,扭劲挣开,一头跃进了井里。 顿时,我感到被浓重的阴气包裹,头晕脑胀。 “大胆叶小青,竟敢忤逆本君,擅自将本君骗到此处!” 小青蛇还是很怕我的,却仍然一往无前的往深处游动,就像是受到了其他人的控制。 突然,小青蛇停了下来,瑟瑟发抖,蛇信子吞吐不停。 我僵硬的往深处一看,也愣在了原地。 是她…… 白天时遇上的那个不人不鬼的嫁衣女,就诡异的站在水道深处,一动不动面朝着我。 苍白如玉的手、鲜红的嫁衣,都在滴答答的往下渗血。 太诡异了…… 哪怕她不是鬼,也绝对不是人! “晚辈为了救人,再次冒犯了前辈,还请赎罪!” 回应我的,是冰雪消融一般的腐蚀声。 小青蛇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好像一堆烂泥巴似的,诡异的化成了脓水。 完了! 冥车被毁了,我回不去了! “你、你到底是谁?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何害我??” “……” 嫁衣女不回答,我越发害怕了。 突然,四周的曼珠草,像白天时那样,突然失去了光芒。 视野陷入了漆黑不见五指的昏暗,好像牢笼一样把我关在里面。 我紧张的大声呼喊,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就在此时,曼珠草恢复了光明。 我心头一喜,旋即却乐极生悲。 我眼前,是鲜红的盖头,一双模糊、冰冷,布满血丝的眼睛,在红盖头下面,直勾勾盯着我。 我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跑。 嫁衣女却抓住了我的肩膀。 接着,四周的景象飞速倒退! 我不敢跟嫁衣女对视,只看见风景不断倒退。 嫁衣女带着我不断穿梭,冲出地下,飞上了阴森森的大山,沿路尽是冤魂厉鬼凄惨的哭嚎声! 等我睁开眼睛时,已经来到了某座山顶上,嫁衣女已经不见了。 我下意识看了眼山下,顿时怔住了。 山脚下的,是江门村?? 也就是说,这里是归妹山?? 归妹山,是风水界的称呼,俗世里都叫它小龙虎山; 传说中,道祖张天师曾今路过此山,发觉这里有龙脉之象,就想在这里开宗设派,并定名龙虎山。 结果门派设立的当晚,七十多个弟子就死于非命,死相都无比诡异凄惨。 天师猜测这里有鬼王仙尸沉眠,只好另选山门。 可这里,还是经常有人死于非命,连茅山宗派来镇压的高手,都没能活着回去。 到现在,已经将近两千年了,始终没人能破解山上的邪门事件,不知枉死了多少人。 于是,这里成为了全风水界的禁地,用最凶的归妹卦来给它命名,就是为了提醒别人,不要来这里。 白劲松居然把童家的排污道,挖通到了归妹山下了?? 怪不得童家走霉运了! 但位于山下的江门村,倒是一直平平安安的,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有爷爷在的缘故。 想到这里,我下意识看向了对面那座小一点的山峰; 现在那是俗世人眼里的小龙虎山,我脚下这座,已经正式改名归妹山了。 只几百米距离,小龙虎山和归妹山却是两个世界,那边有游乐场,有旅客的欢声笑语,还有……爷爷的坟墓。 我突然感伤起来。 爷爷,原来梦瑶并没有恩将仇报,是我们误会她了。 爷爷,你安息吧,我一定会实现你的遗愿,和梦瑶顺利完婚、并成为天下第一的风水大师! 话虽这么说,可我连命都保不住了! 没了冥车,就无法迅速回到自己的身体。 我的血,恐怕已经流干了…… 我紧张而迷惘的向前走去,想找出那个嫁衣女,问问她到底想干什么。 不知不觉,我走进了一片树林。 神智一阵恍惚,视野一片模糊,就像踏入了某种幻境,穿梭于两个世界。 等我清醒过来时,吓得心跳都停了半拍。 血红的天空,云霞诡异的飞速流动; 参天高的大树,却没有树冠,光秃秃的直插云霄。 四周没有任何声音,寂静的可怕。 这里是…… 是我那天在梦里,被爷爷用石头惩罚的地方! 这个地方,居然真实存在??? “赵满堂!??”我惊呼道。 我看见赵满堂站在一颗树下面,面无表情的看着我,身体赤裸着,被挖了肉的伤口里蛆虫蠕动。 我朝他跑过去,他却原地消失了。 我越来越觉得诡异了,下意识喊:“爷爷?爷爷??” “你在吗爷爷,帮帮我!” 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了,这意味着我的血真的快要流干了,我就要死了! “流儿,来我这里,过来……” 是爷爷的声音!我惊喜的跑了过去。, 却猛然一顿,看到前方诡异的出现了一口古井。 满地都是枯叶,古井孤零零的坐落其上,周围居然摆着很多花束! 是谁献祭的? 谁有这能耐,能来到归妹山上献花??而且看花的新鲜程度,好像是不久前刚献的! 我看见嫁衣女坐在井口,一动不动,配合上血云流转的天空,显得十分诡异。 她好像是在等我过去。 我正犹豫着,就听见一道声音说:“别去那里,来我这边,过来……” “爷爷?是你吗?你真的在这儿??” 没有人回应我。 只能看见,远方有一道模糊发虚的人影,缓慢的、不停对我招手。 我头脑已经不清醒了,本能的朝他走去。 终于,我走到了他面前。 我流着泪水,抚摸爷爷的脸颊,却觉得他比我的泪水还要冰凉。 我倏然被冰醒了,发现自己的手,已经伸进了嫁衣女的盖头里。 我毛骨悚然,想要后退,却动惮不得。 嫁衣女也一动不动,依然用那双冰冷、布满血丝的眼睛,透过盖头看着我。 “你、你想让我掀开吗?” 她没有回应。 我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我实在好奇她是谁?为什么三番两次找上我?是不是有什么冤屈,想让我帮她化解? 我壮着胆子,一点点掀开了红盖头,发了疯的想知道,她到底是何方神圣? 第26章 诡夜 - 麻衣邪婿 - 焚雨 我不敢使劲,缓缓将盖头拉到了鼻翼的位置。 只见她鼻尖尖俏,十分精致;嘴唇则血一般鲜红,但形状特别诱人。 在嘴角旁边,还有一颗非常惊艳的美人痣。 她还挺美的,就是不知道,是人、是鬼,还是尸。 思索着,我突然楞了一下。 我看见,嫁衣女的脚踝上,系着一根红绳。 这、这不是小时候,我送给梦瑶的那一根吗?? 没等我反应过来,嫁衣女就突然抓住了我的肩膀,跳进了井里! 我吓得脸色发青,想要喊叫,却发不出声音来。 嫁衣女始终用那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我, 我们无止尽的向下坠落,就像掉进了十八层地狱,永远没有尽头! 一股强烈的死亡预感袭上心头,我却无能为力…… ——“六哥哥!” 随着紧张的呼唤声,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住了我! 斗转星移、山河倒灌! 等我清醒过来时,眼前哪还有诡异的嫁衣女,分明是急到掉眼泪的赵妙妙。 我站在她的闺房里面,透明的脚底下,是一片烧化的符纸。 “我、我怎么在这儿??” “是你让我这么做的啊。”赵妙妙见我恢复了神智,喜极而泣道:“你白天时不是给了我一张符吗,说遇到危险,就把符点了;” “刚才,我看见一条小青蛇,钻进了我家排污道里,我怕是白家那个老妖怪又来祸害人了,就赶紧把符点了。” “然后,你就一下子出现在这儿了,喊你你也不吭声,一直发着抖,好像在做噩梦似的。” 说着,赵妙妙兴奋的把手机掏出来,跟我合了张影。 “哇塞,真的拍不到诶,是透明的!” “废话!这是我的灵识,只是一道意念而已;” “鬼倒是可以拍到,但前提是它自己愿意。” “另外,那条小青蛇是我派过来的,你不用害怕。” 话音刚落,我脸色的脸色就猛地苍白了一下,倒吸冷气。 “怎么了?你别吓我啊!”赵妙妙害怕的缩成一团。 我咽了下吐沫,说没事。 是错觉么? 刚才,我好像看见照片上,赵妙妙比着剪刀手的笑脸背后,我穿红衣戴红冠,跟那个嫁衣女,叩首成婚…… 但仔细一看,又没有了。 我苦笑着拍了拍额头,感到心有余悸。 今晚,要不是赵妙妙误打误撞,我可能真就挂了。 可是现在回想起来,那个嫁衣女,貌似也并不是想害我。 而是想带我去井底下,那里似乎藏着什么东西,她想带我去看看…… 而且,我记得很清楚,我在山顶上听到了爷爷的召唤,还看见了赵满堂。 是幻觉,还是真的? 我顾不上想太多了,让赵妙妙帮我拨通马大红的电话,转述一下我的情况。 没过多久,我就再一次被卷进了无形的吸扯力之中。 等我睁开眼睛时,灵识已经回到肉身里了。 我失血过多了,头晕眼花,站都站不起来。 马大红比我好不到哪去——他见我迟迟不回来,怕我出事,就去隔壁药房买了根输液管,用自己的血帮我维系生命。 直到接到赵妙妙的电话,他才停止了输血,在小符人上写下我的名字,边念咒边烧黄表,将我的灵识招了回来。 不然,我今天真是死定了! “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不会一无所获吧??”马大红嘟囔道:“胖爷这二两血,就是熬成猪红,都能卖几张钱呢。” 我扶额思索了一会儿,避轻就重道:“虽然中间出了点意外,但我已经找到白劲松的藏身处了,梦瑶多半也在那儿。” 白老狗礼金都送了,肯定是因为白志平这个半死人快撑不住了,着急把婚事办了。 在这种节骨眼上,白劲松肯定会时时刻刻把童梦瑶带在身边的。 至于小青蛇说,梦瑶不在那里,多半是因为归妹山上的蛇害,遭到了嫁衣女控制,向小青蛇传达了假消息吧。 小青蛇啊小青蛇,你别怪我,我也九死一生…… 我跟师哥商量了一会儿,约定好明天一起设法救人,就睡了。 但也许这一夜受到的惊吓太多,我反反复复的睡不踏实。 恍恍惚惚中,我突然发觉自己跪在江门村的老宅里,给一尊灵位磕响头,磕的头都破了,似乎在祈求原谅。 我迷离迷糊的抬头一看,当场吓得踉跄后退。 那牌位上,赫然贴着我的肖像! 我毛骨损然,下意识转身逃跑,却摔进了一地泥水中。 不,是血,好多的血…… 从我家大门口,一直蔓延到了整个村子,到处都是开膛破肚的尸体,和翻出白眼的断首。 遥远的村落中央,血海残肢之中,嫁衣女端坐在一张老藤椅上,说不出来的诡异。 我吓软了,想逃却爬不起来。 无意中,我看见了自己在血水中的倒影,又倒抽了一口冷气。 “爷、爷爷??” “啪!” 一个大逼斗把我抽醒了。 我心有余悸的揉开惺忪睡眼,发现已经天亮。 是梦? 做梦而已,怕什么…… “大清早,眼一睁,就喊爷……你上辈子该不会是个窑姐吧?” 马大红嘴里塞着牙刷含含糊糊道。 我揉了揉右脸,都被打肿了。 “马大红,你可别仗着是师兄就欺负我,咱俩是平起平坐的!” “嘿嘿,你脸无二两肉,抽你我还怕手疼呢。”马大红幸灾乐祸:“是我家老爷子抽的,你做噩梦瞎哼哼,吵到他追剧了。” 我歪头一看,马大叔果然正蹲在地上看喜洋洋。 见我醒了,他一手递来瓜子碗,一手扬起人字拖,防范我报复。 靠!拿拖鞋抽的,怪不得肿了! 我憋了好半天,最后憋出了一声苦笑。 “师兄,你忒特么命苦了……” 原本还在幸灾乐祸的马大红,顿时笑不出来了,脸跟苦瓜一样。 “不过,某种意义上,你也是幸运的……”我话音一转。 我抓了把瓜子,看着马大叔的傻笑,感慨道:“我连我爸妈长啥样,都不记得了……” “估计长我这样,嘿嘿,” 我笑了一声,也不计较师兄嘴损占我便宜。 事实上,虽然大清早挨了一拖鞋很不爽,但比起爷爷死后,每天自己一个人呆坐在床头看朝阳升起,已经好多了。 至少有人说说话、不孤单,有种家的感觉,而且师兄对我其实已经很不错了,昨天把他的车搞进了江里,他一个字都没怪我。 “咕咕~” 马大红抱住肚子:“师弟,我饿了。” 我笑了下“知道了,三个月杂碎面,每次多加两份大肠,我不会赖账的。” 吃完早餐后,我们俩一起赶去了童家。 路上我跟马大红聊了聊,这才知道,茅山宗是不准弟子靠道法谋利的; 师兄一手五阳罡刀,使的出神入化,是个驱邪伏妖的好手。道法虽然不出众,但至少也比那些摆摊算命的要强多了。 然而他每次也就从雇主家里打包点食物回去,不敢要钱,怕被老祖宗逐出山门。 但,师兄是个外门弟子,是可以经商的,就承包了一家小吃铺子做营生,他烧菜的天赋和刀法一样高,一开始就生意火爆,没几年就凑够钱把铺子买下了。 可惜马大叔一刻都不消停的添乱,生意最终还是黄了,而且发生了好几次火灾,给人赔了好多钱,所以师兄才这么穷。 我们赶到童家时,宅院已经被警.务人员封锁了,到处都是警戒线,童家人就站在线外边。 母女俩只是表情哀伤而已,反倒是童苟这个大男人,哭的稀里哗啦的。 我跑过去问了一下,才知道警.方怀疑有野兽入城吃人,正在追查下落; 童苟是那九位死者的雇主,暂时判赔每人两百万的抚恤金,等案件查清后,再确定是否有刑事责任。 一夜之间没了近两千万,难怪童苟这个守财奴哭的这么伤心。 “你找到我姐姐了吗?”赵妙妙着急的问,黄阿姨也担忧的看向我。 我点点头,说已经准备好去营救了,然后看向童苟。 “童叔叔,我跟梦瑶的婚事,您考虑的怎么样了?” 童苟一脸刻薄,显然答案跟昨天一样——不答应。 可还没等他开口,就有三四辆消防车呼啸而过。 头顶上隆隆隆的,连直升机都过去了! 好像是归妹山的方向…… 一辆消防车停了下来,消防员探出头冲警.员呼喊:“同志,你们有没有多余的人手?归妹山山体滑坡了,赶紧派人过去疏散群众!” “什么!??” 童苟的反应比谁都大,脸色发青道:“怪不得发生了这么多倒霉事,这都是征兆啊!是风水基受破坏了!” 我愣了一下——爷爷给童家种的风水基,就在归妹山上? 对了,赵满堂似乎也说过,他被活剜红肉的那个地方,天血一样红,树光秃秃的,直插云霄! 那不就是昨天晚上,我差点被嫁衣女拖进井里的地方吗? 童苟脸色难堪的喃喃自语:“江老八种的风水基,恐怕就连白大师出马,都不一定能修复好啊……” 童苟打定了什么主意,突然对贴身助理命令道:“广发英雄帖,我童家要招女婿了!就在明天,不管是飞龙,还是王八,谁要能帮我把风水基修复好,谁就是我未来女婿!” 第27章 全风水界的心理阴影 - 麻衣邪婿 - 焚雨 童苟的言论之中,全然把梦瑶当成了他荣华富贵的筹码! 我突然觉得很奇怪。 当初爷爷为我招亲时,是开出了价格的,能入选的人家可以得到两百万的彩礼; 可梦瑶被选中后,童苟一分钱都没要,就是怕要了钱我们就对梦瑶不好了。 那时他只是一个乞丐,梦瑶在他心里,比什么都重要。 而现在他不缺钱了,却反而屡次三番无视梦瑶的安危与幸福,眼睛里只有钱。 有点不对劲…… 童苟此时瞟了我一眼,阴阳怪气道:“小六子,别说我针对你。现在我公开招婿,人人都有机会,你有本事你就上,没本事也别赖我。” 这只是畏于茅山宗的背景,给的一个托词罢了。他根本不认为我能修好风水基,打从心眼里瞧不起我。 我也没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人人有机会?说的轻巧!要是真有人捷足先登了,白家人估计就直接把梦瑶拐到湘西去了,绝不会妥协放人! 白志平是个半死人,而梦瑶五阳一阴,天生是做移魂替命的极品器皿。我用脚指头都能猜出来,结婚是假,利用梦瑶续命才是真! 不管童苟答不答应,梦瑶都是我的未婚妻,我一定要把她救回来! “滴滴——”一台红色的玛莎拉蒂突然跟上了我。 车窗降下,露出赵妙妙戴着暴龙眼镜的小脸,满车回荡着玛丽莲曼森的死亡哥特摇滚。 “帅哥,兜风吗?” 我去! 我赶紧用身体挡住车窗:“要死啊,你才多大就开车?还是在巡捕面前!” 赵妙妙切了一声:“人家十四岁就会单手漂移了~” “那你也没驾照!” 赵妙妙拉下墨镜嘻嘻一笑。 “所以,你来开啊,我知道你要去救我姐姐,我也要去!” “别添乱!” “谁添乱了?你也说了,我是纯阳命格,某些时候比你还管用呢!而且,那是我姐姐,你以为我不着急吗?” 我还没回应,马大红就一屁股挤进了驾驶座,流着口水抚摸方向盘。 “等、等胖爷有钱了,一定也要买台这么好的车!” 赵妙妙古灵精怪的一笑“不用等以后啊,我现在就给你开。” “真的?” “嗯呐,比我纯天然的下巴还真!” 两人一唱一和的,我也不好再磨蹭下去,只好坐进车里面,嘱咐赵妙妙待会别乱来,一切要听我的安排。 马大红一路欢呼狂飙,赵妙妙也兴奋异常,居然钻出天窗,摘下了洁白的胸.z,尖叫着在风中狂甩。 “啪!” 胸.z甩在了我脸上。 我将散发出芳香的胸.z扔开,嘴角抽了抽,真想把这妮子踹下去。 人家动如脱兔,她简直是疯兔! 跑车加持下,不到二十分钟,我们就赶到了昨晚搜查到的那栋海景别墅。 别墅特别豪华气派,但应该是临时租来的,并没有安装监控设备。 饶是如此,门口的豪车也络绎不绝,都是特地赶来跟白劲松讨教风水的。 我们三个把车停在了岸上,人则藏在海崖下面商量。 “喏,就剩这一对了。”马大红肉痛的递给我一对草木傀儡:“昨天答应了要还给二师姐的,要是她找我算账,你们可得给胖爷我作证啊,我是拿来救人了,可没乱用!” 昨天晚上,我跟马大红商量了一夜,最终的计划,就是偷偷溜进别墅里,找到梦瑶,然后利用草木傀儡,把梦瑶救出来! 至于之后白家人的报复,我已经有对策了,就看梦瑶同不同意…… 我踮起脚看了眼人来人往的别墅,灵机一动道:“妙妙,你来的倒也巧,昨天白老狗不是给你家下订金了吗?你就说,有来有往,你是来还嫁妆的,把我俩装箱子里,当嫁妆带进去!” “这能行吗……” “相信你,你一定行的!” 看着我鼓励的眼神,赵妙妙使劲点了下头,让我俩去找箱子,她自己回车里化妆。 正好附近有卖椰子的,我用两百块钱卖了俩椰子箱,托摊贩把我跟马大红钉了进去。 “砰砰!”赵妙妙拍了拍箱子:“准备好了吗?” “话说,现在你们放个屁的话,会不会被熏死在里面啊?” 我哭笑不得:“准备好了,快去!” 赵妙妙离开后不久,就有白家下人受到了吩咐,来搬运箱子。 “妈的,怎么这么沉啊,里面装金条了?” “童家那么有钱,说不定真是啊!” “真羡慕少爷,童小姐本来就倾国倾城,而且还这么有钱,简直是白富美中的白富美啊!我要是有这么个媳妇就好了……” “别叨叨了!少爷有多小心眼,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心他听见了,割了你舌头!” 在下人的碎语中,我跟马大红被抬进了别墅里。 透过出气孔,我望向了四周—— 别墅外是现代化设计,里面却被改的古风古色; 白劲松坐在大厅中央的红木椅子上,挨个叫号指点风水。 他不愧是远近闻名的风水大师,赶来讨教的人都排了上百个了,座驾三百万以下的人,都没有资格排队。 光这一天收的礼金,就不敢想象了! 白劲松对赵妙妙还是挺客气的,专门为她插了个队,请到上座,并暂时停止了接待客人。 “赵小姐,我们马上就是亲家了,你来怎么也不给老夫打声招呼,老夫派车去接你啊。” “您是长辈嘛,哪能劳烦到您呢。”赵妙妙坐在椅子上,晃荡着小腿,强作镇定道“那什么,礼尚外来,你昨天给我家下聘了,我妈咪就让我送嫁妆过来。” “是吗?”白劲松吹了吹盖碗茶,眼冒精光:“可老夫不记得把住处告诉了你父母啊,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捏了把汗,随时做好冲出去支援妙妙的准备。 但赵妙妙远比我想象中的聪慧,眼睛一转就说:“我姐姐给我发的信息啊。” “哦?可你姐姐的手机在我这儿。” “我姐姐有两个手机,不行吗?”赵妙妙跳下椅子,插着腰,反客为主:“话说回来,我姐姐的手机,为什么在你这儿?难道你把我姐姐软禁了?” “这算哪门子订亲,分明是绑架啊!风水大师就可以胡作非为吗?” 她喊得很大声,外面的客人都听见了,议论纷纷。 白劲松差点把茶喷出来,急忙讪笑着安抚这小雌虎:“你姐姐好的很,我是怕她熬夜玩手机伤身,才收了她的手机,你别担心。” “我不信!我姐姐在哪儿?我要亲眼看到她安然无恙,不然我就报警了!” 要是报警能摆平,就不是风水师了,是神棍! 赵妙妙敢报警,白劲松就敢保证让童家人全都死于非命,还查不出凶手,因为凶手就是无形无色的命理。 更何况童苟根本不会配合立案的。 但让她继续闹下去,也不是回事儿…… 白劲松只好坦白梦瑶在四楼的闺房里,并让下人带赵妙妙过去。 妙啊妙妙! 我心里暗赞了一声。 这样一来,也省的我们苦苦寻找了。 不过话说回来,你就这么走了?? 我俩怎么办? 我去!找个借口,把我俩也带上去啊! 在我无声的呼喊中,赵妙妙一往无前的上了楼,一心惦记着姐姐,早就把我俩箱人给忘了。 我紧张了起来,祈祷白劲松没看出破绽。 然而白劲松不再接待客人了,箱外寂静的可怕,好像随时会有把刀子捅进来。。 难道真被他发现了?? 正在我胡思乱想时,昨晚那个装神弄鬼的老管家,端着一壶新温的茶走了进来。 “老爷,您又在担心少爷的婚事了?” 白劲松让管家先把门关上; 然后吹了吹茶气,却是没心情喝,又放回去了。 “江老八这人阴隼的紧,而且可怕程度不是你能想象的。我总担心,他死之前留下了什么后手。” 管家恭敬的候到侧面,好奇道:“江老八到底是何许人也,搞得所有人对他心怀忌惮?难不成比老爷您还厉害吗?” “我也不清楚啊,但比我强,是肯定的,呵,甚至,早在那件事情发生以后,他就变成所有风水人士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了……” 白劲松沧桑的望着天空道:“那都是几十年前发生的事了,当时我还只是个内门弟子,而江老八已经是茅山宗唯二的掌门候选人之一了,可以说在整个风水界都德高望重。” “但一夜之间,各大门派同时收到了某个神秘组织的“天诛令”,这似乎是各派掌门人在很久以前就达成的某种协议;” “接令后,我师父点苍真人、苗疆的龙蛇双老、八宅派的八大老鬼、玄谷派掌门人稻合……整个风水界近乎一半的高手,全部赶到了江门村,围剿当时在那里镇压归妹山邪煞的江大道,算是趁虚而入吧……” “可是,江大道早有防备,一个诛天雷阵,把所有高人轰成了渣,连魂魄都被归妹山上的邪物吃尽了,那个黄昏,江门村血流成河,尸体堆成了山……” 第28章 我不喜欢你,我爱你 - 麻衣邪婿 - 焚雨 “我们风水界的事,向来不惊扰俗世官家,只能忍屈受辱的把尸体拖回来埋了;江老八则改成现在的名字,隐居江门村,除了仅存在世上的几个老祖宗外,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知道的人也不敢再去招惹他;” “那老爷您又是从何得知的呢?” 白劲叹息道:“是因为童家那个风水基。“ “我相中童梦瑶做孙媳妇,自然要逼江家退婚,就想先把那个风水基毁了,给江家一个下马威;结果,那风水基周围,竟然有地藏门的秘法——百鬼噬灵阵镇守,我根本奈何不了。” “地藏门是当年横空出世的后起之秀,不算邪教,但也绝非正派,以下咒、养鬼、布阵之术闻名于天下,宣布建派后,有很多人质疑地藏门是邪教,其门主就驱使自己养出来的三个鬼王,号令百鬼夜巡七日以示威,当时敢出面制止的,轻则重伤,重则一命呜呼。” “可以说,在当年风水界近半高手殒命于江门村的背景下,这地藏门门主一时风头无二,几乎没有敌手。,” “只可惜,这风水界历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最后倒成了个笑话——地藏门建派第七天,夜巡到茅山宗后,就被灭门了,都还没来得及收徒呢;” “而这个门派若是归根溯源的话,江老八可算是老祖宗了!” “第一任,也是最后一任地藏门门主,就是江老八曾今的大弟子,结果却过于狂傲了,见整个风水界无人能阻止他夜巡示威,就跑到茅山宗去挑衅他师父,结果被江老八大义灭亲,一剑钉在山头上晒成了人干。” “从那天起,地藏门就失传了,只有一点皮毛功夫留存于世。像百鬼噬灵阵这种连地藏门门主本人都没钻研透彻的秘术,只有可能是他们的老祖宗——将道子,亲自设下的。我因此猜出了他们爷孙俩的身份。” “将道子?这就是江大道的本名??” 白劲松受惊似的扇了管家一耳光,然后喘着粗气坐下来:“不、不可提这名字!这是整个风水圈的禁忌!只是提起,都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管家连忙点头。 白劲松松了口气,叹息道:“直到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当年各派高手联合围剿的,其实不是江老八,而是他孙子江流儿……” 我心下一颤,管家也骇然色变。 “江流儿??那时候他爹都还没出生呢,哪来的他??” “这就是诡异之处了。”白劲松蹙着眉毛支住额头“所有人,好像都知道江流儿会在未来出生,所以想预先斩杀掉江老八的老婆宋青薇,把那小孽种夭折在摇篮里。只可惜,低估了江老八的实力,反遭屠戮。” 我在箱子里震惊的屏息凝神。 之前,我只听说爷爷暴窃了各大门派的修行秘法,没想到,他还单方面碾压级别的灭了那么多高手! 但我并不觉得爷爷做错了,如果有人想杀害我的妻子、夭折我的后代,我照样跟他不死不休! 可是,这些门派高手,为什么就容不下我呢?我虽然命理至阴招邪煞,但也没碍着他们啊…… “老爷。”管家阴笑道:“既然如此,何不现在就曝光江流儿那小子的身份,让各大门派围剿他!倒也算是替我们铲除了一个心头之患。” 白劲松眼神复杂的摇摇头:“不可……” “我到现在还记得,我师尊当年参与围剿之前,叹了口气,说可惜了,如果能得到江老八未来那个孙子,就能得到三圣姑,然而此人非杀不可……” 管家听到这个称谓,骇然色变,我也愣了愣。 三圣姑,以前好像在哪儿听到过。 不是人,也不是神仙,而是一套神秘的、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法器…… “总之,不急于灭了这小子。相反,如果他真牵扯到三圣姑,我们就该抢在所有门派之前,想办法挖掘出他身上的秘密;” “毕竟,志平那情况,靠童梦瑶也拖不了太久,唯有传说中的三圣姑,能够彻底治愈……” 话刚说完,白劲松就猛地脸色一僵,直勾勾朝我们这边看过来。 我也懵逼了——哪来的呼噜声? 难道……我去! 死胖子!你属猪的吗!?这种情况都能睡得着?? 我寒毛都竖起来了,眼巴巴看着白劲松快步走近。 就当白劲松要把箱子打开时,赵妙妙突然在楼梯上喊道:“别碰!” “差点忘了,这些嫁妆里,有几件是我妈咪带给我姐姐的。” “可是……”白劲松惊疑不定指着箱子:“可这箱子里,有东西在打呼噜啊!” 赵妙妙眼珠滴溜溜一转,装作不以为然道:“是辛迪啦!我姐姐养的宠物猪,打起呼来跟电钻一样响。” 白劲松半信半疑,还是命令下人将箱子启开。 赵妙妙也不着急,抱着胳膊冷哼道:“白大爷,你都一大把年纪了,居然对女孩子的隐私这么感兴趣,就不怕你孙子吃你这爷爷的醋吗?” 白劲松最疼孙子了,也最了解孙子心胸狭隘的脾性,顿时被蛇咬了似的缩回手来。 但还是感到不甘心。 “马上就是一家人了,看看也没什么大不了吧?” “那你看啊,我又没拦着你。”赵妙妙勾起嘴角:“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大爷,这里面有好些东西,是我妈咪得知白大哥身体不好后,给我姐姐准备的婚后解闷的东西,很隐私的哦~” 婚后、解闷几个字,赵妙妙咬得很重。 白劲松有所意会,尴尬的松开了箱子,这才让下人抬到闺房里去。 一阵跌宕后,我们被放了下来,然后就是下人离开的脚步声。 “咚咚咚!” 箱子被敲了三下。 这是暗号,我立马用力顶开了箱子。 一道芳香的身影立马扑进了我怀里。 听着梦瑶的哭泣声,我心里五味陈杂,紧紧的拥住她,沙哑道:“没事了,别怕,有我在……” 童梦瑶还穿着那天离开时的衣服,人却憔悴了很多,嘴唇苍白、眼窝发红,惹人心疼。 “梦瑶,你怪我吗?我误会了你那么多,还骂过你……” 梦瑶轻轻摇头:“本来就是我瞒着你。” 说完,又一次紧紧抱住了我,一刻也不想分离。 我觉得跟做梦一样。 自己喜欢了一辈子的女孩,其实也一直深深喜欢着自己…… 但我还是把梦瑶推开,慎重道:“梦瑶,你真的愿意跟我结婚吗?” “如果你不想,就不要强迫自己,命理上的灾厄你也别担心,我会帮你化解,你的选择,你自己做主,我绝不会逼你。” 童梦瑶半时天没回应,只是看着我,然后道:“我不会跟仅仅只是喜欢的人结婚的……” 我心里骤然失落,但没表现出来,开始为逃亡做准备。 梦瑶此时却轻颤道:“六子,我不是喜欢你,我爱你……” “知道吗,第一次见到你那天,我已经四天没吃饭了,饿到吃石头……你却为我剥了个鸡蛋,那时候,我就对你有种别样的感觉了……” “我每年都迫不及待的回江门村找你玩,每次要走的时候,心里都很很不舍。直到十岁那年,那几个村里的小混混抢我零花钱,打我,你扑出来帮我出气,被他们打得头破血流也不罢休,喊着我是你媳妇,没人能欺负你媳妇……那时候我就知道,我喜欢上你了。” 我眼睛睁的滚圆,往昔历历在目。 虽然是小时候的事了,但,人内心中最纯洁无瑕的感情,不都在那个年纪吗。 梦瑶笑了一声,抓住我的手,看着我的眼睛。 她笑起来还是跟小时候一眼,跟花儿一样,跟月牙一样。 “后来,爸爸发财了,把我送进贵族学校。那里每个人都很精致,可我心里总是空落落的。” “我想你,我一直想见你,但爸爸不让。再次见到你时,已经是九年后了。” “可是,你跟我无数次幻想中的一样,还是那么朴实,沉默却有担当,果狠却也心软、善良。在你把我从着了火的车里拖出来时,我就知道,你没变过,你还是当年那个身为隐形富豪的孙子,却甘心给最狼狈时的我剥鸡蛋的那个人。” 说到这里,梦瑶俏皮的吐了下小舌头:“而且不管别人怎么想,你在我眼里,一直比吴彦祖还帅。” “咦——”赵妙妙咂舌起哄,眼里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 我脸红了起来,心里却暖暖的。 我万万都没想到,原来在梦瑶心里,我并不是一个一无是处的穷小子,我在她心里,是发着光的…… “可是梦瑶,我们……” 梦瑶捂住了我的嘴,似乎不喜欢我不自信的样子。, 然后抽开手,踮起脚尖—— 我闻到一股芳香,接着就沉醉在了深情的吻中。 身体猛地僵硬,接着迅速放松。 我全身心投入进去,没有什么能比这个吻,更能表达我们彼此难以言述的情感、长达九年的相似。 良久,唇分。 梦瑶有些害羞的背过手,筹措了片刻,才红着脸腼腆道:“你……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我使劲摇头, 这个时候要是还有疑问,我就是傻! 我直接把师兄的草木替身掏了出来,沉声道:“梦瑶,既然你愿意跟我结婚,那我就直说了……” 第29章 美少女工具人 - 麻衣邪婿 - 焚雨 我拿着法器解释道“我跟师兄的计划,就是用这个草木替身替换你!等我施展时,你会感到天旋地转,你别怕,把眼睛闭上,等这种不适感没有了,你就会发现,你已经逃到外面的海滩了。” “而这个替身,会变成你的样子,蒙混住白家人。直到明天深夜,才会因为法力耗尽变回纸人。” “你们这计划也太粗糙了吧!”赵妙妙担忧道:“就算你把姐姐救回去,白家人还是会找过来的啊,除非……你们要私奔了?” 我摇摇头,慎重的看向梦瑶:“我跟梦瑶早有婚约,而且两情相悦,为什么要私奔?如果要害的梦瑶过上颠沛流离、提心吊胆的逃亡生涯,我从一开始,就不会来找你姐姐了,我没那么自私。” “所以,我才要问你姐姐愿不愿意嫁给我——因为在替身败露之前,我要跟梦瑶领证。” 梦瑶的脸颊红了一下,但也没追问什么,只是点头表示她愿意。 我心里更坚定了,冷冽的瞥了眼楼下谈笑风生的白劲松,道:“风水界门派诸多,但建国以后,基本上都受古文化协会的控制。这个协会是各大门派的泰山北斗组成,就算白劲松这个前任协会主席,也不敢破坏协会规定。” “说起来,损人利己,用道法迫害俗世之人这种大禁忌,已经被这老妖怪七进七出当成棉裤裆了,但问题就在于他没留下实证,协会也奈何不了他。” “可是,只要我跟梦瑶成为了法定的夫妻,他再胁迫我们,就成实证了!他只能认栽,不然就不是私事了,整个风水界都会向白家发难。” “原来如此,本仙女明白了!”赵妙妙用肩膀顶了我一下,眼神暧昧:“说这么多,不就是要把生米煮成熟饭么,你个老鸡贼。” 也可以这么说。 但我跟梦瑶是心甘情愿的,不用说这么猥琐吧…… “对了。”梦瑶疑惑道:“我听妙妙说,你师兄也来了,人呢?” 我这才想起马大红还在箱子里。 不会闷死了吧?? 我赶紧把箱子启开,结果这家伙在里面睡的哈喇子直冒。 “六哥哥,这真的是你师兄吗?你们是什么门派啊,睡梦罗汉派吗?” 说着,赵妙妙俏皮的舔了舔嘴角,用睫毛笔逗马大红的鼻子。 马大红鼻翼抽了抽,一个喷嚏打在赵妙妙脸上。 在赵妙妙咬牙切齿的拧掐之中,马大红疼醒过来,迷惘的望着我:“几点了?额,怎么一股檀香味啊,在做法事?谁死了??” 我倒被马大红提醒了。 这屋子里,确实有一股很浓很浓的檀香味。 我看了眼四周,最后把视线锁定在了落地窗上。 窗脚已经被锁住了,似乎是不想让童梦瑶靠近阳台;而窗户正中间贴着一张镇魂符,被阴风吹的烈烈作响,似乎下面掩着一个洞。 我想到了什么,心情沉重的走过去,轻轻把黄符一撕—— “吼!!!” 一张狰狞溃烂的鬼脸,顿时从窗眼中扑进来,阴气四窜,台灯昏闪,吓得姐妹俩紧紧抱作一团。 我早有预料的把黄符贴回去,鬼脸顿时消失了。 可经过方才的变动,一直守在外面的鬼怪都受惊了,纷纷在窗外显现出来,鬼影重重、四处游荡,甚是骇人。 而且他们背后,都有一条若隐若现的铁链牵着;链子的尽头,则是两个身影虚幻、一动不动悬在半空中的人影。 他们一白一黑,都戴着一米多高的朝天冠,舌头垂到脚下,用诡异的、瞳孔只有针尖大的眼睛,死死盯着屋子里。 “为了给宝贝孙子续命,白劲松这老东西,连苗疆的替魂邪法都使出来了,真是个感天动地的好爷爷啊。”我冷笑道。 “额,什么意思啊?”马大红有些尴尬的挠挠头,对理论知识了解欠缺。 我看了眼余惊未消的姐妹俩,解释道:“外面那两个,是替阎王爷索命的鬼差,知道他们在等谁吗?” “额,等我姐姐?” “不,他们在等白志平。”我沉声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白志平的阳寿早就尽了,只不过他爷爷一直用这种伤天害理的邪法为他续命。我估计,今天晚上,白志平就会打扮的跟梦瑶一模一样,前来“问命”。” “穿、穿女装??”赵妙妙作势欲呕“他恶不恶心啊?真变态!” “更恶心的还在后面呢。” 我冷笑一声,然后心情沉重的看着童梦瑶。 “所谓问命,就是问你是谁?你回答说:我是白志平;然后他就会反过来诱导你问他,他则回答:我是童梦瑶。这样一来,你们的灵魂就调换了,阴差会把你的魂魄押到地府复命,白志平则抢占你的躯壳,成为你。” “我靠,还真是更恶心了!”赵妙妙气不打一处来:“可凭什么啊,我姐不配合他,他又能怎样!” “由不得你姐姐。” “有没有觉得这满屋子的檀香味里,还夹杂着一丝血腥?这其实也是苗疆的一种秘法,念着咒语将血混入香烛中,闻到的人,不仅会沾染上血主的气息,思想也会受到影响,渐渐觉得自己就是血主。” “这种情况,待一时片刻没关系,但你姐姐这两天一直被关在这儿,等白志平过来问命的时候,她已经精神错乱、任凭摆布了。” “确实……”童梦瑶后知后觉的扶住额头:“昨晚还没什么,今天我一直觉得晕晕沉沉的……” 赵妙妙急忙找来条毛巾给姐姐捂上,然后愤慨的咬牙切齿。 “这个死阴阳人烂屁股,怎么不在他老家找人害去?偏要漂洋过海的来害我姐姐!” 我闷哼一声“你以为魂魄是可以随便替换的吗?生死簿上有名有姓,到了地府阎王会审的,到时候把真相审出来,他白志平还是难逃一死。“ “但我跟你,还有你姐姐,我们三个,都是举世罕见的命格,据说这种人,上辈子不是地仙就是星宿,生死簿上是没有记载的。阎王查不出根源,阴差又在一旁指认,假的就变成真的了。” “那他咋不害你跟我?”赵妙妙困惑的问。 我苦笑着摇摇头:“我的命,白家人似乎还有其他用途;至于你,且不说白家人还不知道你的命理,就算知道了,也不敢打你主意;” “因为你这种纯阳命格,克尽天下一切邪煞,就像传说中的钟馗一样,一出生就被阎王地藏王之类的相中了,死了是要去给他们做护法的,在阳寿自然结束前的每一天,都算是他们给你的历练,一天都不能差!凡人强行替换你的阳寿,保证吃不了兜着走!” “哇塞,我居然这么厉害?” 赵妙妙受宠若惊的指住自己鼻子,旋即嫌恶道:“可按照六哥你的说法,那白志平不就变成我姐姐了吗?他一个大男人,变成女人,恶心不恶心啊!” “这算啥,我还见过为了给自己旺财运,把自己孩子堕了养鬼胎的呢!”马大红感慨道:“人啊,不要想得太伟大,自私起来,啥事儿都干的出来。” 我点点头,突然对着墙壁四处敲打,最后将一副挂画摘了下来,露出了里面的暗室。 跟我预料之中一样,小暗室里面,供着三盏黑烛,后边摆着童梦瑶的肖像,灵位上却写着白志平的名字。 “这叫守魂灯,烧得会很慢,但最多也就撑到明天晚上吧。” “梦瑶,如果在这三根蜡烛燃尽以前,你还想不起来自己的真实身份,你的魂,就被鬼差当成白志平勾走了。” “这就是他们的目的,梦瑶,他们要的是你的命!” 童梦瑶脸色苍白如纸,虽然早就察觉到不对劲了,但也没想到白家人这么恶毒。 “这就糟了啊……”马大红严峻道:“草木替身,就算是咱们这种有道行的人用,行为也特别僵硬;弟妹没道行,就更假了!” “我们原本的计划,是以假换真,拖到明天你跟弟妹领证;可按你的说法,白志平那孙子今晚就会跟弟妹密集接触,三言两语就露馅儿了啊!” 我也正为此事为难。 思索着,我看向了赵妙妙。 赵妙妙打了个寒颤,下意识抱住肩膀:“你、你看着我干嘛?不会又要拿我当法器吧??!” 第30章 畜生 - 麻衣邪婿 - 焚雨 我笑道:“你猜对了。” “假人做不了真,那真人扮真人又如何?” “对啊,你不说,我还差点没注意到!”马大红捧住赵妙妙的脸看了看,惊讶道:“小妹妹,你跟你姐不是重组家庭吗,怎么就跟亲姐妹一样,五官长得好像啊!” 赵妙妙拍开马大红,得意的抖着腿:“哼,你懂什么,这就叫缘分,我跟姐姐天生就是做姐妹的,不在乎有没有血缘关系!” 看着妹妹天真无邪的样子,童梦瑶紧紧攥住了我的手,使劲摇头:“不能这么做!” 我无奈叹息一声:“我也不想让妙妙冒险,可这已经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而且,我保证她会没事的,你相信我。” “你保证个鬼!”赵妙妙生气的插起小蛮腰:“有了姐姐,就不要我这个小姨子了是吧?要是那个死阴阳人,真的把我魂骗走了怎么办!?” “姐姐,不是我自私,可我还没谈过恋爱呢,我不想死,呜呜~” 童梦瑶心疼的抱住妹妹,坚定的冲我摇头。 我却笑了一声。 “放心吧,你是我未来小姨子,我疼你还来不及,怎么会害你呢?” “民政局八点半开门,我最早九点就赶回来救你。只要不打草惊蛇,那时候你应该还安然无恙!” “哪怕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你也大可把心放进肚子里,因为倒霉的绝不是你——我早就说了,你这种命格,一出生就被地藏王之类的相中了,哪怕生死簿上没名字,它们也认得你;” “白志平要是不伤害你,那是他自己命大;他要是真害了你,地府查明后依然会返还你的阳寿,反倒是白志平,罪上加罪,肯定要被打入无间地狱,永不超生了!” 原本还有些不情愿的赵妙妙,一听见白志平会自食恶果,立马争着抢着要做姐姐的替身。 梦瑶却还是不放心,紧张的攥着我的手。 其实我也挺担心的…… “这样吧——”我用桌上的口红,在纸条上写了“三圣姑”三个字,交给了赵妙妙。 “如果真有意外发生,你就把这纸条交给白劲松,他就肯定会等我来谈判的。” 童梦瑶还在犹豫,赵妙妙就把我们师兄弟俩推了出去、换衣服。 我跟师兄也没闲着,在楼梯口点燃了黄符,用灰烬搀着石灰画下阵法,揪下我一根头发摆在了阵法中间。 “精是不精,灵是不灵,收摄阴魅,遁引人形!” 念完咒后,我使劲拍了拍手,吸引楼下保安上来。 保安刚走到楼下,就怔住了,一脸痴汉笑。 “未、未来少夫人,这不太好吧,怎么不穿衣服……” 我顿时皱起了眉头。 这是化形阵,误入阵中的人,最想要什么,就会看到什么。 白家还真是物以类聚啊,连手下都这么猥琐。 保安不知幻听到了什么,解着裤裆就急急忙忙扑了上来。 然而脚刚踏进阵里,眼前的美人,就变成了一条吞天巨蟒! 保安吓得魂飞魄散,一头就摔下去了,晕厥不醒。 马大红急忙把他扛回来,换上了保安的衣服。 我们如法炮制,又放倒了一个。 等我跟马大红都扮成保安时,闺房的门也被拉开了。 我看着在里面搔首弄姿、故作性感的赵妙妙,笑得肺都岔气了。 “梦瑶,你、你怎么把她画的跟猴屁股似的!” “是她自己画的,嫌我画的老。”童梦瑶苦笑。 赵妙妙气呼呼的叉腰瞪向我,:“你懂什么,是你们这些九零后的大叔审美观太落后了!这叫厌世妆,你懂个屁!” “好好好,美极了,美翻了,看完后,还真的感到厌世了!” 我躲过赵妙妙的飞踹,顺势将草木替身递给她,收敛了笑容。 “妙妙,说真的,谢谢你,如果能安然度过这个劫难,以后不管你遇上什么事,姐夫一定帮你到底。” “真的?”赵妙妙撇撇嘴:“算你有良心。” 我点点头,郑重嘱咐道:“这草木替身,是最后一道防线。如果我不能及时赶回来救你,白家人也不拿那副纸条当回事的话,你就在纸人上滴下自己的血,烧了。闭上眼不断默念:“临、兵、斗、者,斗、转、星、移”,要一个字一个字的念,吐字一定要清晰……” “哎呀知道了,怎么比我姐还唠叨,快走啦!” 话虽这么说,可我分明看见她关上门的时候,眼里闪过了一丝掩藏不住的害怕。 毕竟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小丫头啊…… “六子,妙妙她……” 我冷毅的摇摇头,让梦瑶不要担心。 “我绝不会让她出事的,你放心吧,我,江流儿,用性命发誓!” 我都这样说了,梦瑶只好点点头,依依不舍的看了眼闺房,然后跟我们离开。 头垂得很低,时不时咳嗽两声,令人误以为她得流感了,避而远之。 好不容易有惊无险的走到了大门口,一道声音却在后面炸响:“站住!” 是白志平! 白志平阳寿将近,脸色比以前还惨白的多,嗓子里呼呼的,满是痰音。 糟了,被他看破了? 在我们三人屏息凝神的紧张中,白志平走了过来,非常轻蔑的把我们两个“保安”推开,然后很自然地搭上童梦瑶的肩膀。 “小妹,我爷爷在里屋议事呢,你走也不跟他打声招呼?” 童梦瑶掐住脖子咳嗽了一声:“我、我好像得流感了,还是尽快回去吧,免得传染你们。” “是吗,我也生病了啊!咱俩还真有缘。” 说着,白志平猛咳了几下。 但童梦瑶是假咳,他却是真咳,血丝都从指尖渗了出来。 我没猜错,他阳寿果然快尽了! “其实吧,我从一开始就觉得,比起你姐姐,我更喜欢你这种天真活泼的。” 白志平眼神暧昧:“而且你也到青春期了,你这么漂亮,一定好多同学追你吧?要不,让姐夫先教教你,怎么谈恋爱?” 我没听错吧?? 这个油头粉面的死变态,还没结婚,就急着勾搭小姨子了! 还是年仅十六岁的小姨子! 童梦瑶也气得不轻,强忍愤怒道“可我才十六岁啊。” “那有什么,现在小学生都谈恋爱了,你不会这么不给你们零零后争气吧,胆子这么小?” “可你,不是已经跟我姐姐订婚了吗?” 白志平更兴奋了,搭上童梦瑶的肩膀:“小妹,人活一世,就要玩儿个尽兴啊,傻逼才当老实人呢!” “你想想啊,你才十六岁,就有我这么帅的男朋友了,这不是把同龄人甩出了一大截吗?你这么漂亮,等你有了经验后,肯定没男人能逃出你的石榴裙,别的恐龙妹还满脸爆豆熬夜读书的时候,你已经是个成熟好看的大姑娘了,不爽吗?“ “怎么样,去我房间聊聊?” 第31章 牲口 - 麻衣邪婿 - 焚雨 说着,白志平搭在童梦瑶肩膀上的手,试探性往锁骨那摸索。 童梦瑶再也忍不住了,猛跺了白志平一脚,快步跑开。 白志平疼得抱脚狂跳,不忘使唤我跟马大红——“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追啊!” “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臭丫头,装什么正经啊,老子白志平盯上的女人,还没有能逃脱的!” 我摁耐住当场杀了这个垃圾的冲动,和马大红闷声不吭的跑了出去。 外面下暴雨了,乌云密布,雷声滚滚。 童梦瑶屈腿蹲在车旁边,脸埋进膝盖里,抽泣不已。 见我赶过来了,童梦瑶脸色苍白的抓住我手腕:“六子,妙妙真的不会有事吗?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我……” 我安慰梦瑶放心,然后心情复杂的看向了马大红。 “师兄,要不然,你……” “哼,别说了,胖爷本来也没打算离开。”马大红狠狠踢了脚旁边的石头:“这只臭白蛆,别人是从轮回道转世出来的,他估计是被阎王爷抽马桶抽出来的,也忒特么恶心了!” “你俩赶快躲起来,明天一早就去把证领了,胖爷守在这儿,要是赵小妹真发生了什么意外,胖爷杀他个七进七出,头一个就把这死变态阉了!” 我感激的道了声谢、 大局为重,我不能在拖延了,把梦瑶搀进了车里。 我会开车,但没驾照,是梦瑶在开。 她开了一路,哭了一路,却没跟我抱怨什么,看得我心疼。 “八点半领证,九点就救回妙妙,梦瑶,我绝不会食言的!” 我眼神冷毅道; “妙妙掉半根头发,我杀尽白家满门!不管用什么办法,哪怕流尽我身上最后一滴血……” 童梦瑶含着眼泪,没说什么,只是空出一只手,与我五指紧扣…… 等我们赶回童家时,夫妇俩早就搬走了,别墅里到处贴着封条。 童家就算时运不济,仍然有七八处不动产; 梦瑶带着我满城寻找,下午六点时,才在城南郊区的别墅里找到夫妇俩。 看到大女儿回来了,黄奕喜极而泣,童苟却是一脸阴沉,一副猜出我坏了他好事的样子。 我着急拿到户口本,梦瑶却在后面拽了我一下,耐着心急笑道:“爸,我知道你不赞同我跟六子,其实我也瞧不上他,所以,我是来打发他回农村的。” “真的??”童苟这才来了精神。 童梦瑶使劲点头。 她一直是最孝顺的,可现在妹妹处境危险,也不得不隐瞒父母了。 “怎么说江爷爷也帮过我们,所以,我就想给六子置办点家业,开个养猪场之类的。” “是吗?江流儿,你真的甘心丢下城里的美娇娘,回乡下去养猪?”童苟将信将疑道。 我配合着童梦瑶,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有什么不甘心的,天涯何处无芳草啊。而且这城里也没啥意思,空气还不如我们乡下好呢。” “那是你嗅觉差、品味低级,繁华的香气,又岂是你这种乡野村夫能闻出来的。” 童苟笑骂道,心情大好! “那还不赶快去?要不我派人送送?” “不用了爸,我自己去就行了。”童梦瑶面露为难:“可是,昨天白大师让那具怪尸体掳走了我,太野蛮了,路上把钱包都弄丢了,我银行卡身份证都在里面,所以回来拿户口本去挂失补办。” “多大点事儿啊,还用得着户口本?”童苟随意掏出一张卡扔桌上:“办个养猪场,三四百万的事情,就算你四百万吧,江流儿,可别说我亏待了你。” 童梦瑶一时语塞。 我灵机一动,旁敲侧击道:“童叔,案子审的怎么样了?不会要坐牢吧?” 童苟还没回应,梦瑶就跟我心意相通了,一拍大腿道:“爸,咱家牵扯到这么大的案子,银行账户估计早就被冻结了吧?现在,也就我那张平常存零花钱的卡里,还有个三五百万,跟你那主卡是区分开的,也不受影响。” 听到这里,我不由得咂了咂舌。 我未婚妻,光零花钱,三五百万! 虽然我们是通过感情走在了一起,可我还是有点脸烧。 怎么有种傍上了富婆的感觉呢,别说,还真有点暗爽…… “倒也是,刚才就有人打电话跟我说,支票跳票了,估计就是被冻结了……” 童苟嘀咕了一会儿,急着打发我走,就没想太多,让黄阿姨去里屋把户口本拿出来。 梦瑶回头跟我对视了一眼,欣喜非常。 可就当户口本递到梦瑶的手里时,童苟发现不对劲了。 “等等!” “你这衣服,不是妙妙出门时穿的吗,怎么在你身上了?” 梦瑶怔了一下,急忙道:“妙妙还在白家玩呢,雨下的太大了,怕我冷,就把衣服给我了。” “是吗?这么说来,你们都是从白家过来的?”童苟惊疑不定的走过来:“江流儿,你好端端跑去白家干嘛?” 话音落下的同时,就把户口本夺走了。 黄阿姨知道我们有事相瞒,却过问,反而让童苟别疑神疑鬼,却被他一帮搡开。 “我问你们话呢,回答我!” 梦瑶被喝得脸色发白。 我咬了咬后牙,把梦瑶拽到身后,开门见山道:“既然都被看穿了,我就不瞒你了童叔,我们要身份证,是要去领证。” “什么!?”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我怕攥紧拳头道:“白家人根本不是诚心娶梦瑶过门,那个白志平早就死掉了,一直靠他爷爷用邪法续命,已经不知害死了多少人了,而梦瑶,就是下一个!最迟明天他们就要动手了。” “只有我跟梦瑶领了证,白家人才会受到古文化协会的约束,不敢乱来!我是在救你们!” “一派胡言!”童苟狠狠把户口本拍在桌上:“白少爷也跟我们相处几个月了,一直好端端的,怎么会是个死人?分明是你妖言惑众、图谋不轨!” 我突然觉得很火大。 这人也太不识好歹了!真相明明白白的摆在眼前,就是死不承认! “不认是吧?好!” 我冷笑一声,从皮囊里掏出了一把柳叶。 “天法灵灵,地法清清,阴阳结精,水灵显形!吾奉三茅真君律令,急急如律令!” 用意念画下咒印,我先在自己眼上抹了一下,然后把其他柳叶交给夫妇俩。 童苟迟疑了一下,也想看看我打什么鬼主意,就把柳叶在眼皮上抹了一下, 顿时,他吓得脸色发青,踉踉跄跄摔在地上, “鬼!鬼啊!” “看见了?”我把吓软了的黄阿姨搀住,冲童苟戏谑道:“是不是一黑一白、戴着筒帽、舌头拖地,攥着铁链,紧紧跟在梦瑶后面?” 童苟吓得连连点头。 “这是鬼差,因为白家人使用的邪法,它们已经认定梦瑶是白志平本人了,只等邪法完成,就会押着梦瑶的魂魄下九幽!” 童梦瑶耳根上有个红色的指印,是白志平的血,我早就发现了,但一直没提醒梦瑶,就是怕童苟不撞棺材不死心。 现在童苟已经知道梦瑶受害了,我就沾了点吐沫,把那个印记搓掉了。 失去了白志平的气息,两位阴差顿时僵硬了一下,然后夺门飞出,径自往白家去了。 “童叔叔,都这样了,你还不信吗?” 童苟牙齿打颤的愣了半天,神色惶惶。 我以为他终于迷途知返了,没想到他突然歇斯底里道:“我不管!!!” “白大师功参造化,岂是你这种刚从农村出来的野狐禅能揣度的?就算他想害我们,我们也只能认了,不然只会更惨!” “梦瑶,你就当为我们好吧,就把这婚结了吧!爸会给你烧纸钱的,很多很多,保你永远都用不完!” 童梦瑶打死也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眼泪吧嗒哒的掉了出来,不敢置信的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我也震惊到拳头发抖——这童苟,还是人吗?? “啪!” 黄奕突然狠狠一个大耳光扇在童苟脸上,咬着泪水嘶喊出了我心中的疑问:“童苟,你还是人吗!??” “那是你亲生女儿,不是阿猫阿狗!你居然让她为了我们乖乖去送死,这是人说的话吗??我真是瞎了眼才看上你!” “老婆,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是为了我一个人吗??”童苟扑上去抱住黄奕的大腿,眼神疯狂:“白大师的本事,你那天也都看到了,根本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他盯上了咱家梦瑶,是咱们倒霉,可真的没办法啊!” “牺牲梦瑶一个,可以保全我们三个,而且白家也等于欠了我们莫大的人情!往后一定会保佑我们风调雨顺,年年发财的!我们都是生意人,账不能算错啊!” 算账? 我忍不了了! 我一步跨了过去,本想抓住童苟,却是陡然一楞。 什么味道,怎么这么骚? 从哪儿冒出来的?? 没等我想明白,童苟就乘机躲开了,把户口本死死抱在怀里,说我敢靠近,他就撕掉。 然后呼喊保安轰我出去。 童梦瑶自始至终都没有再说话,只是不停的掉眼泪。 这一刻,她心都死了…… 黄奕看着女儿的表情,心里刀割一样疼,突然一把扫翻了桌上的杯具,摔得满地都是。 “老婆,你这是……” “童苟,你给我听着!梦瑶不只是你一个人的女儿,也是我的女儿!”黄奕含泪怒斥“你不是要用女儿的命保财路吗?你敢做,我就敢叫你变回那个一无所有的臭乞丐!不管你的公司、房产、车、股票,都是我给的,哪怕不能全都要回来,我也能让你一落千丈!” 第32章 入山 - 麻衣邪婿 - 焚雨 童苟这才慌张了起来。 “老婆,你怎么就不懂我的心意呢,我也是为大局着想啊……” 黄奕根本没在听,一手挽着女儿,一手已经拨通了财产经纪人的号码。 童苟见她动真格的了,只好苦着脸一拍大腿“行!我给他,给他还不行吗。” 黄奕这才将手机放下,示意我去拿户口本。 童苟此时却变卦了,将本子紧紧摁在桌上,冷哼道:“江流儿,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没那么容易!” “说什么是为了我女儿,可你今天救了她,明天呢?后天呢?白家人来算账,你帮我们挡着!?” “我当然会负责到底。”我沉声道:“而且只要我跟梦瑶领了证,白劲松就会受到古文化协会的约束,不会再轻易寻衅的。” “我不信!”童苟手一挥:“总之,公开招婿的消息我已经放出去了,江流儿,你别说我没给你机会。有胆量你明天就来帮我家修复风水基,你要真能办成,别说答应你们领证,婚车婚房我都一并给你买了!” 说是给机会,可实际上是个了无希望的机会。 童家家财万贯、梦瑶又倾国倾城,明天赶来参加的高手,肯定络绎不绝。 我懂得很多,但资历终究尚浅。 但我还是点了点头:“好,我应了!” 我转身离去。 梦瑶下意识跟上了我,急的童苟在后头大喊:“干嘛去!?你们还没结婚呢,就要跟他夜不归宿??” “我看你真是被这小子下了什么邪法,鬼迷心窍了!” 童梦瑶在原地僵了半晌,突然颤声道:“爸,我喜欢六子,你明明就知道,我从小就喜欢他!” “六子豁出命来救我,他对的起我的喜欢。我不管会发生什么,哪怕白家人杀了我,我此生也非江流儿不嫁!” 说完,梦瑶挽着我断然离去。 梦瑶身心交瘁,就换由我开车,一起回到了口福街。 下车这会儿功夫,满大街的食客跟摊主都向我投来艳羡的目光,好奇一身地摊货的我,怎么会跟如此倾国倾城的白富美结伴同行。 我心里难免有点小得意,但没表现出来,进门后就赶紧把卷闸门拉上了。 房间里本来很乱,但经过我跟师兄昨晚的大扫除后,好歹是有地方下脚了。 我先给师兄打了个电话,确定他跟妙妙都安好后,我跟童梦瑶才松了口气。 “额,梦瑶,今晚恐怕要委屈你了。” “没事,这小屋子还挺温馨的。” 梦瑶拘谨的坐到凳子上,立马忍不住担忧道:“六子,明天的招婿大会,白家人多半也会去,你会很危险的。”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我一边说一边飞速的搬走杂物、擦干净桌子、摆上瓜子。 童梦瑶看着我忙前忙后的样子,掩嘴娇笑一声:“你不要这么紧张,忘了吗,当初我脏的跟煤球一样,你也没嫌弃我啊,还给我剥了个鸡蛋呢。” 我尴尬的挠了挠头,把抹布放下,苦笑道:“可你现在,完全就是个仙女啊……” 梦瑶被夸得脸红了一下,然后拍了拍旁边。 我犹豫了下,鼓足勇气坐了过去。 想想梦瑶之前对我的告白,我壮着胆子搭向她的肩膀,却还没碰到就缩回来了。 虽然以前我们比谁都亲近,可九年不见,她已是人人爱慕的白富美,我倒是沦落成了一无所有的孤儿。 思考着,一股芳香袭来,接着胸膛重了一些。 梦瑶主动靠进了我怀里。 我先是紧张,然后迅速的放松了下来,自然而然将手搭在她肩膀上,轻轻抚慰着。 “梦瑶,是我没本事,让你受人胁迫……” 梦瑶笑了笑,仰起头来看着我的下巴:“我还是喜欢办正事时候的你,那个状态的你,比谁都自信、果敢,心无旁骛,比吴彦祖还帅。” 我脸红了一下,然后很认真的点点头:“我会是你喜欢的样子的,我保证!我会成为天下第一的风水大师,给你最幸福的生活!” 梦瑶微微一笑,在我下巴上吻了一下。 我更放松了。 果然,每一个沉稳果敢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无理由支持他的女人。 梦瑶躺在我怀里温存了片刻,眼里重新聚集起了担忧之色。 “六子,归妹山上那么邪门,哪怕你有办法战胜那些高手,也会很危险吧……” 我怔了一下:“你知道你家风水基藏在哪儿?” “嗯,种下去的那天,我跟爸爸就在山下;”梦瑶微微点头道:“但江爷爷不准我们上山,说有死无生。然后他就自己一个人,带了九朵冥纸折成的玫瑰花,每走百米,就献上一支,这才安然无恙的爬上了山顶。” 玫瑰花…… 我下意识想起了在排污道里捡到的那一支。 总觉得,爷爷跟山上那个嫁衣女,有莫大的关系…… 我默默的把献花这个细节记在心里,然后起身收拾好床铺。 梦瑶突然收到了一条短信,然后脸色就不太好看的样子。 “怎么了?” “是我妈发来的。”童梦瑶粉黛微蹙道:“说排污道里那些死者的残肢,有好些不见了。” “巡捕没带走吗?” “刚刚才带走,就是他们说不见了,说跟白天清点过的相比,少了七块。” 这就怪了。 童家大院一早就被查封了,没人进去过。 就算是进了小偷,也犯不上偷死人的尸块啊…… 我想不出所以然来,建议道:“警方不是认为是野兽伤人么?就让你妈转告他们,有可能那野兽还在院子里,尸块是被野兽吃了;具体情况,我以后有机会了再调查一下。” 梦瑶点点头,照我说的发送了过去。 马大叔在里屋已经鼾声朝天了,我把沙发上的折叠床抽出来,自己打铺盖。 梦瑶钻进被窝里后,却俏皮的朝我眨了下眼,拍了拍旁边。 我顿时僵住了,体内似有热血流动,但更多的是紧张。 想想梦瑶更喜欢自信的我,我便没有推诿,小心翼翼的坐到了床边。 还没坐稳,就被梦瑶一把拉了下去。 梦瑶回手把台灯关了,然后侧身搂住我,脸颊埋进我的肩膀里。 像只可爱的小兔子一样,睡相特别乖巧,却也特别诱人。 闻着青苹果一般的少女.体.香,我脸红的好像火烧一样,胳膊被压麻了也不敢动一下。 最后壮着胆子,小心翼翼的回身搂住她。 倒没有想干嘛,只是不这样的话,我就要掉下去了。 梦瑶却轻轻拧了下我腰间的软肉,叮咛道:“别打鬼主意,最少也要等到婚礼……” 我猛然愣了一下:“梦瑶,难道你还是……” 梦瑶轻轻点了下头,脸颊绯红。 我再不敢乱动了,呆呆看着天花板。 想到梦瑶这样人见人羡的白富美,居然一直为我守身如玉,我就暗自发誓,以后一定要给梦瑶最幸福的生活! 渐渐地,梦瑶的呼吸声匀称了。 我看着梦瑶又茂密又翘的睫毛、美丽无比的容颜,心里觉得很温暖。 然后却把胳膊小心翼翼的抽了出来,为梦瑶盖好被子,悄无声息的下了床。 看着里屋鼾声如雷的马大叔,虽然不是外人,但我还是在套间门口撒了一把沉香粉末,画下了迷魂阵; 如果他犯病的话,一踩进这阵里,就晕过去了。 同样的阵法,我布设了在了每个角落,防止外人进来。 确保梦瑶安全后,我扛起了几卷冥纸、香烛,一个人离开了口福街。 深夜九点半,我赶到了归妹山下。 我已经思考过了,明天的招婿大会,论道行,我肯定比不上到时候来参加的诸多高手;但我有一个优势,就是认识归妹山的山主,也就是嫁衣女。 勉强算认识吧…… 至少两次谋面,她都没杀我,兴许是有求于我呢?帮她化解冤情之类的。 而我正好靠这层关系,托她在明天的招婿大会上,帮我点忙。 思索中,我已经走到了铁索渡桥。 归妹山是环江而立的,也不知何人修建的一条铁索桥,横戈于江面,入口正好就是江门村的村尾; 桥下江水湍急,而且颜色诡异的发红。 专家说,是因为江里有大量红海藻;本人则说是因为垃圾太多了,污染了。。 我以前也是这么认为的,可现在我看着这条发红的江,潜意识就想起了白劲松对我爷爷的描述—— 受困江门村,反杀的眼红,一个诸天雷阵把风水界近半高手轰成了渣,血流成河,尸体堆成了山…… 我没来由打了个寒颤,立马将冥纸铺开,折了几只小纸船。 我在纸船上点了蜡烛,小心翼翼放进江里。 结果一眨眼,就被湍流吞没了。 我立马跪了下来,拱手道:“嫁衣女……不对!山主阁下,晚辈江流儿有要事相商,若有冒犯,还请还海涵!” 说完又放了只小船下去。 然而回应我的,只有猫头鹰的咕咕声。 但就在我感到上山无望时,由北向南的水流,突然诡异的变成了由东向西。 小船烛光摇曳,缓慢的向归妹山漂去。 这是嫁衣女答应我见她的征兆。 我庆幸的松了口气,抱着冥纸,小心翼翼的踏上了铁索桥。 跟着小船,我一路提心吊胆的走到了桥中央; 突然,狂风大作,桥晃得好像要塌了似的! 我紧紧攥住铁索,看向四周,脸色已是苍白如纸。 月亮,不见了…… 但并非乌云遮蔽,而是百鬼夜行! 数不清的冤魂厉鬼呼啸而过,卷起阵阵阴风; 这看似平平无奇的荒山、小江里,不知惨死了多少人! 它们在我耳旁低语、嚎哭,拉扯我、啃我、吃我! 我只是紧紧攥着冥纸,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已经昏暗无比的小船,一步步往前走。 “全都是幻觉……” “乾坤浩荡,百无禁忌!乾坤浩荡,百无禁忌!!” 第33章 师父 - 麻衣邪婿 - 焚雨 这些鬼怪只是扰乱我的心神,却像有什么忌惮似的,没有伤及我的阳气与魂魄。 我有惊无险的走到了桥头,松了口气。 刚想擦擦汗,就猛然一僵。 一只冰凉的骨手,从江畔冒出来,抓住了我的脚踝! 我一看之下,原本坚定的心念,瞬间散了。 “爷爷……” 爷爷泡在江里面,脸全烂了,肚子里的石头缠着肠道漂浮在江面上,用发黄发红的血眼死死看着我。 “流儿,你不孝!你顾自去城里快活,留下爷爷变成这孤魂野鬼!” “那些无人管教的野孩子,刨了爷爷的坟,将爷爷的尸骨抛进了江里!流儿,爷爷好惨啊,死无全尸!这都怪你不孝!怪你不孝!” “爷爷……” 我大脑已经不清醒了,口里呢喃着爷爷,就要钻进江里捞尸体。 突然—— “吼!!!” 一道咆哮声,震动了沉睡的大山。 隐隐能听出来,是个女人的声音,却那么幽怨而可怕。 我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攥着我脚踝的哪是爷爷,分明是一股股从江底下爬出来的乱发!就跟活得一样疯狂蠕动。 水鬼! 不等我做法反抗,水鬼就在女人的嘶吼声中寸寸溶解,化成水融入了江中。 包括天空中肆虐的百鬼,全都像被大汉呵斥的小孩一样,四散惊飞,转眼就全都不见了! 太恐怖了! 这嫁衣女,到底是什么身份?居然只靠一声吼叫,就吓得这么多厉鬼,跟见了鬼似的! 我越发畏惧了,但想想梦瑶和妙妙的安危,我还是硬着头皮继续往深处走。 归妹山下,是一片废弃了不知多少年的果园,山上则满是说不上名字的大树。风吹过去,哗哗作响,显得很阴森。 在过路人看来,这不就是一座很普通的荒山吗?但只有本地人跟风水人士知道,这座山有多可怕、枉死了多少人。 至少在我的印象里,除了爷爷外,已经十几年没人敢攀登归妹山了。 而我是第二个。 这样想的话,我还有点小兴奋,有种攀登喜马拉雅山的感觉。 找到前人踩出来的山路后,我就地蹲下,用冥纸折叠了九朵玫瑰花。 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意,但既然爷爷这样做了,自然有他的道理。 我拿出一朵,就地插在了山脚下。 呆看了半天,一点变化都没有。 莫非只是种形式? 我不再等了,抱着花束往山上走。 就在这时,背后轻轻刮来一阵风; 一片花瓣,像吻一样被吹落在我的脸上。 纸花,已经变成了真的红玫瑰。 猩红如血,一瓣瓣的被风吹到空中,翩翩起舞,像精灵一样, 诡异之余,竟有种说不出来的凄美…… 花儿在前方飘舞,似乎是为我指引方向。 我追着花儿前行,每走一步,耳边的哭声,就越是明亮。 一个女人的哭声…… 好像很悲伤,却又夹杂着某种喜悦; 我像那天在排污道里一样,说不上原因的满眼泪水、感到痛彻心扉的悲伤。 幻觉,都是幻觉…… 我收拾好心情,继续出发。 每走百米,我就插下一朵纸花。 插到第七朵的时候,我突然感受大了一道视线。 他躲在一棵老树的背后,穿着道袍,浑身腐烂露出白骨,死死盯着我。 “江流儿,你不该活在这世上……” “啪!” 一片花瓣疾坠而下,将这鬼影打散了。 我咽了咽口水,告诉自己只是幻觉,然后继续前进。 肩膀一凉,我揪着心回头一看,只看见一只布满了血丝,狰狞怨恨的眼睛。 “我那么爱你,你为何要杀我,江流儿?为何!?” “我、我什么时候杀害你了?我这辈子就没杀过人,我都不认识你!” “呵呵,你杀过,还杀了很多呢……” “啪!” 这女鬼也被落花打散了。 这里的鬼,好像都认识我…… 想到这里,我毛骨损然,后背一阵阵的窜寒风。 但还是咬紧牙关,继续前进。 既然我来都来了,事没办成的话,我是不会走的! 思考之中,我的步伐猛然一僵。 我刚才,是不是穿过了什么东西? 我僵硬的回过头,身后果然有两道鬼影盯着我。 一个衣衫褴褛、没有脑袋、鸡胸驼背; 看他看枯干的手掌,死之前应该是个八九十岁的老人家了,断颈上还插着一根烟袋锅子,砸吧砸吧抽着,就像个长着四肢的大烟筒; 另一个背着大背篓,一席青袍,鹤发童颜,扎着很庄重的道家发簪。 “就是他?”无头老儿指向我。 青衣道长叹息着点点头,看向我的眼神,包含了很多情感:“取号凌霄子,寄望他超脱凡尘、凌霄之上,但看来是用不上了……” “额,我、我们认识吗?” 虽然跟鬼搭话是很冒险的举动,但我还是忍不住好奇心。 青衣道长没有回应,只是不停的叹气。 我这才想起来,鬼是不能乱说话的。 人都有禁忌,鬼的禁忌就更多了。死都死了,生前该说却没说的话,就要带进坟里永远缄默,否则会造下业障,业障多了就要下地狱。 无头老儿戛戛怪笑了几声,故意歪了下脖子,烟喷了青衣道长一脸。 “既然是他自己改的命,就看他怎么走吧,我们该做的都做了,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走吧,道玄,万物自有定数,人能做的,只是尽力而为……这可是你的座右铭啊……” 青衣道长点了点头,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身影越来越虚淡了。 我却僵在了原地。 道玄??这不是点睛真人的本名吗? 茅山宗当代七师公、爷爷的七师弟,陈道玄! 他是我的……师父?? “师父!!!” 我不由自主的追了上去,却扑了个空。 两道鬼影已经消散了,也不知只是离开,还是已经去投胎了。 师父,难道你已经仙逝了吗? 为了找我、更是因为我擅自改了爷爷最后那一卦,才害死了你…… 对不起,师父…… 我心情复杂的紧,却只能捡起掉落的纸花,继续往山顶走。 已经快到了…… 我心里掐着步数,插下了第八朵花,然后愣了愣。 这一次,纸花没有变成真的,也没有起舞。 什么意思?山主又不想见我了?? 可她一路指引我,甚至帮我驱散了百鬼,怎么会无端端反悔呢? 除非,她不是不想见我,而是不想见其他人。 有人跟踪我…… 想到这里,我后背有些发凉。 虽然我道行不算深,可命理至阴之人,感官是天生强于常人的!而此人尾随了我一路,我竟毫无发觉! 如果不是鬼的话,就肯定是个道行很深的高手! 我也能猜到,他是想靠我登顶归妹山。 可他是谁?为什么知道我今晚会来这里? 我没有打草惊蛇,反而加快了步伐。 直到走进一片阴森森的树林里,我才停下来冷哼了一声“何方高人,何必畏首畏尾的,开门见山吧。” 果然,山下冒出了一道黑影。 他没有被惊走,反而径直向我飞掠而来。 陡峭的山路,他如履平地,一看就是个高手。 等她慢条斯理站在我眼前时,我吃了一惊。 居然是个女人。 她身形苗条轻灵,扎着长尾发簪,一身湖蓝色的紧身女式长衫,背挎狼皮刀囊,就像从武侠电视剧里钻出来似的,特别英姿飒爽。 她以紫纱蒙面,却也不怕被我看清相貌的样子,径自把纱布摘了, 露出的面容,无比精致姣好,而且有种难得的冷艳气质。 “宋凌浵?”我潜意识喊道,然后一把捂住了嘴巴。 “你还认得我?”女人声音轻灵,饶感意外的样子。 “不、我不认识你!我都没见过你!”我疯狂摇头。 可为什么我知道她的名字??刚才想都没想,就直接喊出来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 “是不是觉得很奇怪?很多人你貌似见过,却不记得了;别人认识你,你却不认识别人,就跟失忆了一样……” 女人冷笑着勾了勾小指“过来啊,你想知道的一切,我都可以告诉你……” 第34章 归妹山山主 - 麻衣邪婿 - 焚雨 说话的同时,一阵铃铛敲击的声音从女子背后传出,令我头晕脑胀的。 我不受控制的朝她走去。 宋凌浵的眼神越来越得意,直到我足够靠近时,她藏在背后握着尖刀的右手,猛然冲我捅上来! “铮!” 却被我用匕首架住了。 “你当我傻吗?” 我冷哼着挥刀逼退她,然后啐了口血吐沫,指向她的左手:“你是佛门中人?” 宋凌浵刚才藏在背后的法器,是佛家“密宗”一脉所独有的转经筒,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还好我早有防备,一直咬痛舌尖,不然就被那法器迷惑,成案板鱼肉了! 说起来,佛家自打宋朝开始,就已经很少沾染风水领域了,但还是有很多苦行僧朝起讨斋,入夜降魔超生。再加上佛门信徒众多,佛家在风水界的影响力也就水涨船高,几乎能跟茅山宗平起平坐。 “你一个俗家尼姑,不去庙里念经,反而一路尾随我,想要杀我,就不怕被清出佛门吗?” 宋凌浵勾起了嘴角,戏谑道:“杀人当然不行了,但,你是人吗?” 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是人,难道是鬼吗? 不给我追问的机会,宋凌浵就拔出九环大刀,凶狠的一刀劈过来。 看起来几十斤重的大刀,竟被她这样一个苗条婀娜的女子舞得的虎虎生风! 我偏身躲开,迅速掷出了三张业火符; 宋凌浵抬刀挡下,然后横臂回斩! 一股无形的气浪,顿时横斩在了我的腰腹。 我闷哼着被斩飞了出去,肚子上已经多了条蛇一般的青痕,内伤严重,喉头发甜。 她居然跟师兄一样,使用的是罡气! 但比师兄更猛、更霸道、更雄厚! 不等我爬起来,宋凌浵就收刀拿出了密宗转经筒,一边摇甩一边颂念经文。 我顿时觉得天音如雷,头晕脑胀,好像全世界都在旋转。 “哼,我还以为你多厉害,非得借助这归妹山上的邪煞才能擒住不可,没想到这么弱。” 我猜错了,她的目标不是靠我登上归妹山,而是我本身…… 宋凌浵踩住了我的双手,使我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然后给了我一巴掌。 “再乱看,小心我挖了你眼睛!” “我看你吗!你又没穿开裆裤!”我口冒鲜血,怒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杀我??” “杀你?你搞错了吧。”宋凌浵邪魅的舔了下嘴角,然后从腰间掏出了一柄奇形怪状的弯刀:“我只是想勾断你的手筋脚筋,把你钉起来,做标本。” 这女人也太毒了,白瞎这么好看的外形了! 我心里发凉,却反而冷静了下来,哈哈大笑。 宋凌浵一怔:“你笑什么?” 我冷笑着用下巴指了一下:“你看看后面是什么?” 宋凌浵愣了愣,还没来及回头,就被一股阴风刮倒在地! 不知不觉中,冤魂厉鬼,已经包围住了我们! 它们先是看向我,然后有所忌惮似的,纷纷绕开我朝宋凌浵扑上去! 宋凌浵紧忙催动转经轮,就地打坐颂念金刚经,一时间佛音浩渺,冤魂厉鬼不敢靠近。 “你做了什么!?”宋凌浵娇怒的瞪着我。 我冷笑不语。 从发觉被人跟踪开始,我就意识到此人肯定道行高深,我不一定打得过。 但我可以动脑子,借助外力。 不管嫁衣女是不是归妹山的主人,这周围的邪煞都很怕她; 而她又是为我驱散百鬼,又是为我开花引路,显然不想杀我——至少今晚不会。 有嫁衣女罩着,这里的鬼怪伤不了我,但宋凌浵就不一样了。 所以,吸引宋凌浵现身的同时,我早就悄悄割破了手掌,使我的至阴之血撒了一路,把冤魂厉鬼全招过来了。 “你真卑鄙!”宋凌浵反应过来道。 我撑住膝盖歇了一会儿,冷哼道:“搞偷袭的人,有资格说我么?” 宋凌浵一时语塞,接着却冷笑连连,忽然使劲敲了转经筒一下。 顶上的盖子掉了下来,居然是个讨斋饭的钵盂! 宋凌浵快速结出几个佛印,然后抱元守一、屏息提气,最后噗的一声,一口血吐在了钵盂里。 血进了钵盂,居然开始发金发亮!隐隐闪现出一个仿佛在渗血的“卍”字,又神圣又邪异! 冤魂厉鬼全都受惊了似的,拼了命的逃窜,却系数被这诡异的钵盂吞吸了进去! “这、这算什么?”我惊讶道:“佛家达摩印、道家的封魔咒、苗疆的血附之术,都在里面了,你到底哪门哪派??” 宋凌浵没回答我,一步步朝我迫近过来。 我只好手捻符篆,准备跟她血战到底。 然而宋凌浵再也不轻敌了,一上来就结了数道佛印加持在九环大刀上,而且气机暴涨,封锁了我所有闪躲的路线! 这一刀劈下来,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 轰! 一股阴风阵阵的掌劲拍过来,一下子就把大刀挥砍出来的罡气,打的四分五裂! 是嫁衣女?? 宋凌浵受到了反噬,连退好几步才用刀插进地里稳住身形,一口血顿时喷在了地上。 但她毫不怯懦,反而昂首娇斥:“无能鼠辈,有本事就出来打,别躲在背后装神弄鬼!” 我惊了! 归妹山邪煞横行近两千年,连茅山宗派来镇压的高手都葬身于此,背景、实力,简直恐怖到不敢想象,甚至有人怀疑是上古圣贤陨落于此。 如此恐怖的存在,宋凌浵居然称之为鼠辈? 这份狷狂,倒着实令我有些敬佩。 宋凌浵绝对是我这辈子见过最狂的人了,而且还是个女人。 终于,山主回应了,却是直接在我们脑子里响起,没有声线的区别,令人分不清男女—— “宋凌浵,你佛法高深,偏偏夹杂了一股杀意,这助涨了你的实力,却也限制了你的瓶颈,回去好好琢磨吧,我自不与你计较。” 宋凌浵冷笑一声,直接将转经筒插进了大地里,竟是想主动还击! 随着她不停结出的佛印,转经筒诡异的自行旋转起来。 每转百下,经筒上的梵文刻印就亮出一行。 我暗吃一惊——这是预先将阵法封存在其中的法器,举世罕见! 这宋凌浵到底是什么背景?? 刚才帮我的人却一直没有回应宋凌浵的挑衅,既像是已经避开了,又像是在等宋凌浵阵法结成,不屑于先下手为强。、 终于,转经筒转满九百九十九下,经筒上也亮出了整整九行梵文。 “金刚伏魔阵!!” 宋凌浵重重一拳砸在地上,金色的梵文瞬间从拳峰之处迅速扩散出去,转眼便覆盖了方圆百米! 背后竟然也隐隐显现出了佛像! 被邪煞肆虐了上千年的归妹山,这一刻,佛音浩渺,佛光笼罩!使得漫山遍野尽是鬼怪哭嚎的声音。 宋凌浵不无得意的冷哼一声,勾起了嘴角。 “轰!”山主终于动手了! 又是一股阴风拍过来,这次把转经筒都打碎了! 光华陨落,连佛都颤栗! 不可一世的宋凌浵,竟直接被掌风从山上拍飞了下去,像只被随手拍死的苍蝇一样。 第35章 灵帝 - 麻衣邪婿 - 焚雨 “这、这怎么可能?!?” 宋凌浵瞪圆了眼睛,吐着血说完这最后一句话,就径直的坠落山崖。 我急忙追到崖边,却已经看不见宋凌浵的身影了,也不知她是死是活。 我回到树林里,万分紧张的看着夜空,诚恳道:“晚辈不认识那名女子,并没有任何冒犯您的意思,是有事相商,才来到这里……” 回应我的,是重新飘舞起来的花瓣,和一道充满沧桑感的声音—— “你去见她吧,她伤的不轻……” 她? 也就是说,刚才帮我的人,不是嫁衣女? 那它是谁呢?难道它才是导致了归妹山邪煞横行两千年的真正元凶? 这归妹山上,到底还掩藏着多少秘密…… 我拱了拱拳头,重新跟上了花瓣的指引。 这一次,再也没有鬼魅纠缠我了,我非常顺利的走到了山顶上。 一踏上山顶,就跟上次一样,天色发生了变化,却又跟上次并不完全相同—— 天空中依旧血云密布,却不再急速流动了,反而诡异的静止在空中; 不仅是血云,还有落叶、树梢……这山顶上的一切,都像凝固住了似的,诡异的静止着。 怎么越来越邪门了…… 我咽了咽口水,下意识把最后一朵纸花插了下去。 这朵纸花,却是诡异的枯萎了。 我头皮发麻的直起身子,顿时又倒抽了一口冷气,后脊发寒。 眨眼的瞬间,嫁衣女已经出现了。 就跟昨天一样,端坐在古井上,一瞬不瞬的看着我。 可从她左额头,到右腹部的大半截身子,居然被人砍离了!耷拉着拖在地上。 这证明她不是鬼,但也不是人啊,人受这么重的伤,早就死透了! 可她也不是僵尸,僵尸没有她这么高的灵智。 那她是什么…… 嫁衣女浑身血粼粼的,面无表情的盯着我。 我既感到恐怖,又没来由觉得心疼,下意识问:“你、你怎么了?” 她不语,死死盯着我。 我咽了咽口水,从裤兜里一掏:“要、要创可贴吗?” 说完这话,我自己都想给自己一巴掌。 但我也是吓傻了,从没见过这么诡异的情景。 就在此时,嫁衣女的盖头,湿了。 血红的两行液体,吧嗒哒的掉在地上。 她哭了? “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我冷静下来道:“如果有能帮上忙的,我尽力!” 嫁衣女还是不语,也不知是不会说话,还是不愿说话。 “对了!”我灵机一动:“上一次,你不是想带我去那井里吗?” 嫁衣女的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粉黛微蹙的望向身下的古井。 我鼓足勇气,走过去看了一眼,顿时心里一沉。 山体滑坡,已经影响了整座山的内部结构,井里已经被土壤填满了。 “你哭,就是因为井里的东西被埋住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还真能略尽绵薄之力,毕竟是土又不是石头,迟早能挖通的。 而这正是我今夜的目的——和嫁衣女达成合作关系。 嫁衣女却摇了摇头。 是说不需要我帮忙,还是说,不是我想的那样,井里的事物并没被埋住? 思索着,我问道:“这场山体滑坡,是人为造成的吧?而且就是此人,把你伤成了这样?” 嫁衣女答也不答,只是幽幽的望着深井。 然后僵硬的扭回头来,死死盯着我。 这一次,我分明从她眼睛里,看到了深深的怨恨,和深深的……爱? “我们认识吗?”我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完全没有经过大脑,出自潜意识的询问。 但想想就知道,归妹山邪门了近两千年了,这就意味着嫁衣女可能也死掉两千年了,我们怎么可能认识? 而嫁衣女回应我的,仍旧是那诡异的无言。 夜色已经深了,我还要准备参加明天的大会,不敢拖延; 我开门见山道:“嫁衣女,不……姑娘,我不知道你是被谁囚禁在这里,还是自愿在这里等谁,但我们可以互相帮助啊。” “不管你有什么委屈、遗憾,我都可以尽力帮你化解,而这正是我今天来的目的——我想跟你结下生死咒。” “结了生死咒以后,你生我生,你死我亡,直到完全化解了你的怨气、帮你超度以后,这生死咒才会自行化解。” “而我的条件很简单——明天一早,得到我的指示后,你要帮我修复好童家的风水基。” 嫁衣女呆呆看着我,眼睛睁的滚圆,一时间我竟觉得她有些呆萌、 但就当我以为她是出于感动时,她又很阴鸷的冷笑了起来,点了点头。 声音很好听,我却起了层鸡皮疙瘩,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但既然她已经点头了,我就地将一张提前画好的阵图铺在脚下。 我割破手掌,在阵图的中央,用鲜血写下一个“二”字。 嫁衣女似乎也了解这种秘法,自行抬起左臂,翘出兰花指。 指尖没破,却诡异的从皮肤里渗淌出血水,滴答答的落在了阵图上,也凝化出一个“二”。 横竖交叉,形成了“井字型”。 “我需要你的户籍、姓名、生辰八字。” 嫁衣女摇摇头:“不需要。” 我惊了。 这还是嫁衣女第一次开口说话。 她笑起来银铃一般,说话却又沙哑无比,就好像被人用滚油烫伤了喉咙似的。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强求,把自己的生辰八字写到“井”中,然后抛出一张业火符将阵图点燃。 “天精地精,日月之精,天地合其精,日月合其明,神鬼合其形,你心合我心,我命合你命!天为证,地为笼,特请阎君牵命绳!” 阵图燃尽后,由血构成的井字与生辰,却诡异的留在了地上。 非但没有渗透到地下,反而飞速的流动了起来。 紧接着,四面八方的阴气都被“井”字吸卷而来,吹得树木烈烈作响。 我失惊的倒退了半步。 这、这不是应该有的状况啊! 阴兵阴将,是会吃鬼的,所以不管它们到了那里,阴气都会被它们吸扯过来,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可是,我只是结下了一个生死咒而已,请来的应该是地府里的小阴差,不该有这么大动静! 在我讶然的注视中,归妹山四方的阴气越发失控的往阵图里涌,间或夹杂着游魂野鬼被吞吃的惨叫声。 最后居然形成了一股龙卷风,搅动血云,诡异无比、声势浩大! 当龙卷风散去后,三具巨大的身影,赫然出现在了我眼前。 后面两位,近四米高,面貌竟然很是清俊,但也特别阴柔,各自穿着黑白两色的轻袍,戴着高冠,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一个额头上显现出月牙,另一个则凸显出烈日的形状。 日、日夜游神?? 它们可是地府的鬼帅啊! 我只是想请个阴差上来缔结生死咒而已,怎么把它们惊动过来了?? 当我的视线转移到带头的那道身影上时,我彻底惊得失语了。 它高达数丈,根本看不清长什么样子,只见得一双比我个头还大的鬼头木屐; 身披青蟒皇袍,腹间那条青蟒刺绣,仿佛是活着的一般不停游动、并发出明亮的荧光。 一动不动,却给人山呼海啸般的压迫感! 第36章 招婿大会 - 麻衣邪婿 - 焚雨 南、南方鬼帝?? 值守五方鬼门关的鬼帝之一,南方鬼帝?? 我当场懵逼了,不知所措。 嫁衣女却早有预料的样子,仰起头来,跟鬼帝说些什么。 嘴巴一张一合的,我却听不到声音;而且因为她有半张嘴被砍掉了,我也读不出唇语。 过了半晌,他们似乎谈完了,鬼帝原地化为无数青色的光点,消失了。 两位日夜游神却还留着。 在我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它们居然跪倒在了嫁衣女面前! 梦吧……一定是在做梦! 不管这嫁衣女再邪门,又怎么能令地府的鬼帅对她俯首下跪呢!?? 嫁衣女又无声的说了些什么,然后抬起左手,轻轻在它们额头上点了一下。 两位游神身上卷起阵阵黑烟,渐渐的也消失了。 我目瞪口呆的愣在原地,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知道自己手腕上多了条笔直的红线,是生死咒结成的迹象。 这嫁衣女,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惊动了鬼帝跟鬼帅,亲自来为她结这个生死咒! 而且,他们好像商量了什么…… 我还没问出口,嫁衣女就说道:“江流儿,你的命定之人不是童梦瑶,而是赵妙妙,你若强行与童梦瑶结合,你跟她,都会落得个惨死的下场。” 什么? 我不明白她为何这样说,追上去想问个明白,却扑了个空。 接着脑子就猛地晕眩起来,,等清醒过来时,诧异的发现,自己其实站在小树林里。 正是归妹山山主方才把宋凌浵给拍飞了的地方。 我后脊发凉的望着山顶,心里越来越觉得诡异了。 我到底,有没有去到过山顶上…… 那口古井、嫁衣女……它们真的存在吗? 我不敢冒犯,只能先下山。 铺子里,童梦瑶尚在熟睡,我刚给她掖好被角准备躺上去,就摇摇欲坠,跌倒在了地上。 生死咒的反噬…… 我昏迷了过去。 等我醒来时,天际已经露出鱼肚白了。我被人搀到了折叠床上,额头贴着湿毛巾。 梦瑶不见了,我着急寻找她时,在桌上发现了一张信条。 原来是童苟给梦瑶发了信息,说大会已经召开了,毕竟是给她选丈夫,让她也过去看看。 我思考了片刻,立马打了辆的士重返归妹山。 归妹山的江对岸,已经人山人海了。 来的不仅是风水界的高人,还有很多名流豪绅,他们都想看看童家倾国倾城的大女儿、代表着数十亿遗产的继承人,最后会花落谁家,这也会影响到江澜市未来的商界格局。 我找人问了一下,这才知道,大会原本是定在正午举行的,那时候阳气最重,兴许能略微压制住归妹山的邪煞。 但天气预报说午时有阵雨,童苟只好退而求其次,选到阳气充沛的早晨举行。 在人群中,我捕捉到了白劲松的身影,却没看见白志平。 显然,白劲松是想替孙子“代考”; 真够无耻的,若非他是圈内的泰山北斗,恐怕早被那些个脾气大的人给轰出去了。 我却了解他更卑鄙的目的——他这边成了便罢,不成的话,就让白志平直接替魂夺命! 到时候,白志平就是童梦瑶本人了,谁又能知道他们做了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我向更远的地方看去,一眼就看到了童梦瑶。 她不知从哪儿找来了一身武侠剧的戏服,一身素白长裙仙姿袅袅,梳着发簪,斜跨一柄湖蓝色的道具宝剑,脸上以轻纱掩面。逢人问起便说是从小门小派赶来凑热闹的,尽管吸引来了很多男人流口水的视线,但也没被识破。 她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估计是怕我迎难而退了。 我看了眼手机,才七点整,搞完后正好去救妙妙。 迎着白劲松既意外又嘲讽的表情,我笔直走了过去。 “江流儿,你脸皮真够厚的,今天这种遍地是高手的场合,你一个野狐禅也敢来参加?” 我面不改色道“如果我这个西南第一风水师的传承者,都能说是野狐禅的话,您那宝贝孙子,恐怕连废物都算不上了吧?至少我敢来参加,他却躲在背后,叫七老八十的爷爷给自己当打手,也真够好意思的。就不怕山上太潮,害您老得了风湿病么?” 没人料到我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居然敢当众不给大师白劲松面子,顿时哄笑声一片。 白劲松脸都气青了,拽住我小声威胁:“小子,你爷爷得罪了那么多仇家,你就不怕我说出你的身份?” 我淡定一笑:“你说啊,我又没拦着你。” 白劲松感到很诧异的松开了我。 他却是不知,我已经从他自己嘴里得知了真相。 爷爷的确有很多仇家,但都是“将道子”时期结下的仇怨;至于“江老八”,一辈子都隐居在农村里给人算命,能得罪谁呢? 然而白劲松想利用我找到三圣姑,是绝不会轻易泄露出我的身世的。 “大家安静一下——”童苟举手喊道:“今天我童家公开招婿,承蒙诸位高人赏脸,不胜感激。” 童苟让助理把航拍录像投射在了预先搭建好的白幕上。 镜头正对着一座诡异的土塔,两米多高,雕刻着十来张狰狞交缠的人脸; 但塔身已经被山体滑坡震塌了,暴露出了猩红色的塔基。 “我女儿才貌双全,我的女婿当然得是最有能力的人,画面中的东西,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但曾今听高人说过,只要把这东西修好了,就能镇压住归妹山千百年来的灾祸。” “为了我女儿,更是为了黎民百姓,我决定,谁要是能把这东西修复好,我就把女儿嫁给谁!” 不亏是大商人,明明是为了自己连亲生女儿都出卖了,却说是为了黎民百姓,引得下面欢呼阵阵的。 不管怎么说,哪怕只看在童梦瑶倾国倾城的美色上,都有人不惜以命相搏。 “我先来!”一名豹头环眼的大汉冲了出来。 他叫赵大龙,自称在白马寺当过十几年的武僧,虽然无门无派,但在江澜市成功帮富人驱过几次邪,也算小有名气。 他撸起袖子,编起裤腿,直接往归妹山上冲。 然而刚跑到桥边,就被一股阴冷的微风吹过。 赵大龙表情呆滞的愣在了原地,十几秒后才抚头大笑:“我还当多邪门呢,老子一路冲上了半山腰,也没出啥事儿啊。” 所有人顿时感到头皮发麻,好心提醒道:“你、你没上山啊,你还在江畔呢。” 赵大龙楞了一下,就着就两眼翻白,一头昏死在了地上。 “太邪门了,太邪门了!” 顿时有好多人打起了退堂鼓。 “哼,坑蒙拐骗的神棍而已,还敢跑到归妹山来丢人现眼,活该!” 一名衣着光鲜的中年人走了出来,抵了抵金丝眼镜,高傲的扬起嘴角。 “归妹山妖邪肆虐近两千年,我们不该敌视山主,反而应该敬仰它,要不是它把这些邪煞囚禁在山上,会有多少人死于非命?” 话说的有些拍马屁的嫌疑,但不无道理。 中年人叫下人扛来了一只皮筏子,上面画满了符咒跟阵图,连划桨都是桃木做的。 “既然不得不惊扰山主,又岂能堂而皇之的从正门进入,当然要冒险渡江、拼尽全力,才能表达诚意!” 中年人爬到了皮筏上。 说来奇怪,横行的水流,一碰到皮筏上的阵图,就变成纵流了,载着筏子驶向了归妹山。 这才有人认出来,此人正是八宅门的少东家。 八宅门精通布阵和堪舆,在整个风水界都是很有历史底蕴的门派了,顿时有很多人感慨没希望了,调头离开。 结果皮筏刚渡到江中间,就突然间妖风大作,怒海掀波。 中年人赶紧催动阵法,堪堪稳住皮筏。 然而皮筏还是不停的在下沉。 漏气儿了?? 中年人往下一看,顿时脸色惨白。 没有漏气,是一股股海藻般、却很像是头发的东西,把皮筏缠住了,往水底下拖! 中年人急忙抄起划桨抡打,却反而被那邪物缠住划桨,一下子就将中年人拖下去了。 “快救人!” 众人疾呼,却是没一个人敢下江。 然而不久之后,中年人就自行被江水推上了岸。 他的皮肤已经没一块是完整的了,血肉模糊,就像被长满尖刺的舌头舔过。 他嘴里伸出了半只手骨,小小的,估计是以前被人狠心抛入江中的弃婴,此刻却诡异的被塞进了中年人的肚子里,进进不去,出出不来。 “还有气儿,还活着,太好了!” “好个屁啊,这分明是山主的警告,他不想杀人,但我们若再敢纠缠,就都别想活着回去了!” 第37章 屠魔证道 - 麻衣邪婿 - 焚雨 “再不走,我们就都别想活着回去了!” 又是好些人知难而退。 童苟急了,这可关乎到他下半辈子的运程啊! “谁今天要是能胜出,我当场就陪嫁魔都二环两套房!” 这是跳楼吐血大甩卖了啊! 重赏之下,自有勇夫。 一直在等待机会的高手们,再不藏着掖着了,纷纷出马入山。 可他们的下场,比前面那俩人也好不到哪去,都是还没渡到江对岸,就败下了阵来。 而且越往后的人,下场就越惨,最后一个人,非但被阴风拍碎的法器扎瞎了眼睛,还失足掉进江里,直接被卷走了。 下游是个瀑布啊,恐怕活不成了。 人心惶惶时,白劲松冷笑着站了出来。 “老夫早就说过了,梦瑶这孩子,命中注定是要嫁给我孙儿的。你们一个个的逆天而为,当然要遭天谴了。” 公平竞争,凭什么你就是命中注定,我们就要遭天谴? 众人恼火不已,但碍于白劲松德高望重,也不好跟他呛声。 “看老夫顺天而为,回应天命!” 白劲松阔步走上铁索桥。 刚踏上去,桥就疯狂摆动。 白劲松不慌不忙的掏出了一截漆黑的手骨。 众人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佛门有舍利子,道家有金身,其实就是得道高人火化后的尸骨,对邪煞有非常大的镇压作用。 白劲松为了给孙子娶亲,居然把他师祖的金身都拿来当法器用了,真是缺德。 不管怎么说,金身起作用了,桥面停止了摆动。 白劲松顺利来到了归妹山下,是第一个走到这一步的人! 但他反而谨慎了起来,直接就跪拜了下去。 “归妹山主,不管您是人是鬼还是神,老夫今日诚心拜访,还有大礼奉上,还望您网开一面,成全这天造地设的一对新人!” 说完从袖子里掏出两尊小泥人,上面都贴着咒封,时不时震动一下,传出婴儿的哭声。 鬼婴! 早夭的孩子,是没有罪孽的,有也会被记在父母的账上,孩子的魂魄不入地府,会直接被地藏王收容。 但也有狠毒之辈,阻止婴儿超生,因为婴儿的灵魂最为纯粹,有很多妙用。 世人养鬼婴,多半是为了旺财运、避灾祸,但也有人像白劲松这样,是养来送鬼的。 因为很多冤魂厉鬼,生前最深的执念,就是没有孩子,或没照顾好孩子,领养鬼婴可以化解它们的怨气,甚至可能因此得到超生。 然而白劲松等了半天,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只好把鬼婴收回来,却发现根本搬不动。 小小的泥人,突然变得有千均之重。 只收礼,不帮忙? 这也太霸道了! 白劲松不悦的冷哼一声,号令手下搬来了一张案桌, 白劲松披上祭天的法袍,喝下雄黄酒,一口吐在铜钱剑上,指山怒骂:“归妹山山主,我敬你是古之来者,但你也别太不识相了,你囚在山中出不去,外界却日新月异,以前没人能降住你,现在就不一定了!” 回应白劲松的,是山林中千百道诡异的嘲笑声。 白劲松震怒,当即右手舞剑,左手摇铃铛,一时间狂风大作。 “起!” 白劲松一剑捅穿厚厚的纸钱,闭上了眼睛,执剑指天,口中念念有词。 天空诡异的昏暗起来,乌云迅速聚集。 白劲松剑上的纸钱纷纷自燃,被狂风卷起,扶摇九天。 祭雷公、拜风母! 白劲松这是使出看家本领了! 一时间,雷声滚滚,闪电在云层中穿梭,阵势骇人! 白劲松得意的望向山顶,等待山主回心转意。 “唉……” 等来的却是一声很无聊的叹息声,仿佛嫌白劲松搞出来的动静太小了,白让他期待了。 紧接着,就因为这轻轻一声叹息,天雷滚滚的异象,消失了! 白劲松还保持着抬手问天的姿势,尴尬的不知所措。 就在此时,一个穿着红肚兜,扎着朝天揪,看起来才一两岁的小男童,蹦蹦跳跳的从山林里跑了出来。 还有戏! 白劲松急忙从袖子里掏出一沓冥币,笑眯眯递给男童:“小娃娃,去给山主说说好话,老夫是真心拜访,要是嫌礼物太轻的话,我往后再送啊!” “叫谁小娃娃呢?”抠脚大汉的粗狂嗓音。 迎着白劲松惊慌的表情,小娃娃迎风就胀,转眼间成了个青面獠牙,头比肚子大、只有一只眼睛的怪物,足有三米多高! 山精! “老子给曾孙子过两百岁生日的时候,你特娘还猫在娘胎里没出来呢!” 在白劲松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山精扛起案桌,一把扔进了大江里。 掀桌子! 白劲松又惊又怒,不甘心的重新起阵,不惜献祭两年寿命给雷公风母,也要挽回颜面。 “轰!” 一股阴风从山中拍出来,当场就把白劲松打飞到了桥上,满口冒血。 仰头看去,还哪儿有乌云,连白云都没了,晴空如洗; 原本被卷到天上的那些纸钱,也系数化为灰烬坠落下来,就像火山灰一样。 雷公风母,把献祭品退回来了! 这归妹山主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连雷公风母都忌惮他! 白劲松惊魂失魄,屁滚尿流、拔腿就溜。 “对不起!打搅了、打搅了!” “你个老屁股,还敢恐吓我们帝尊?就算把你家师祖从坟里扒出来,也要被你愚蠢的行为再活活吓死一次!” 山精不耐烦的扣着河马似的鼻孔,然后摘掉了泥娃娃上的封咒,把两个哇哇嚎哭的鬼婴拎了出来。 “谁家孩子丢了啊?” “我的!” “是我的!!!” 原本平静无澜的山岭,瞬间阴气暴窜,无数阴魂山呼海啸般的扑了下来,在路上就开始互相撕扯吞吃了,争先恐后! “黄小瓜,你十五岁就死了,你特娘哪来的孩子?” “老刘啊老刘,你活着的时候,亲生女儿都被你卖给青楼换福寿膏了,你特娘有什么脸面跑来领孩子,信不信老子吃了你?滚蛋!” 山精挑来拣去,最后把孩子交给了两个女鬼。 她们都血肉模糊,一个似乎是被烧死的,另一个被砍掉了半个脑袋。 但完好的那半边脸上,满是慈祥的母爱,激动落泪。 山精挠挠头道:“叶小倩,胡春兰,你俩好像都是为了保护孩子,被土匪、被财主杀了,这俩小东西就交给你们管吧,正好能化解你们的执念。说不定一两年后就能超生了。” “但帝尊有令,一周后地藏王就会来领孩子去投胎了,到时候不管你们多不舍得,都不能死缠烂打。” 两个女鬼闪过不舍的神情,但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逗弄着孩子,在百鬼与山精的簇拥下,渐渐消失了。 岸边的我们,都感到无比惊讶。 都说归妹山邪煞肆虐两千年,害死了无数人,可这归妹山山主,却怎是一副宅心仁厚的样子? 莫非真像传说中的那样,它不是邪魔厉鬼,而是一位陨落于此的神祗? 不管怎么说,白劲松的败退,让众人彻底失去了信心。 白劲松丝毫不感到难堪,反而抬高嗓门义正言辞道:“归妹山不愧是上千年的禁地,山中妖邪根本不是我们能镇压的了的,我身为古文化协会前任主席、老前辈,岂能眼睁睁看着你们这些晚辈一时冲动,白白弄死?都快点回去吧。” 这不是拆台吗? 童苟急忙跑过来阻拦。 白劲松却笑容满面的挽住了童苟:“亲家公啊,我虽然没能帮上你的忙,可我帮你试出了天意啊,天意就是让你女儿跟我孙子成婚,所以才注定没人能在这次大会中胜出,难道你还不懂吗?” 貌似有点道理,可是…… 不等童苟反对,白劲松就搭在耳边说了些什么。 童苟面色越来越红润,一个劲点头。 众人见状,知道没戏了,纷纷意兴阑珊的散开。 童梦瑶在后面看着这一切,眼神有些悲伤与无奈。 她拿出手机,想通知马大红尽快带妙妙离开,她会回到白家承担一切,哪怕是死…… 这一切我都看在眼里,直接挺身而出:“等等!” “大名鼎鼎的白大师,原来也不过如此,但你自己无能,也没必要稍带上别人吧?“ 白劲松饶感意外的回过头来,冷哼一声:“意思是,你也想试试?” “不是试。”我冷毅道:“我跟梦瑶命中注定在一起,不管是你,还是这座邪山,或是以后的千万万万重山,都阻挡不了我们!” 梦瑶在后面望着我,眼泪从面纱上滑下。 白劲松瞧不起我,冷笑连连:“刚才发生的事,你都看到了,连我白劲松都奈何不了山上的邪物,就凭你?” 我淡漠一笑:“名气屁都不是,您今天倒是应证了这一点。” 周围顿时唏嘘声一片。 有人觉得我狂妄,有人欣赏我有血性,更多人则单纯是看热闹。 自打白劲松三十年前当选古文化协会主席后,已经很久没人敢这么跟白劲松说话了。 白劲松也气得不轻,指着我的鼻子:“你……” “废话就不用多说了。”我推开白劲松,一步步向铁索桥走去,留下淡漠的承诺:“且看我凌霄子,镇邪魔、踏邪山,屠魔证道!” “凌霄子?就凭你一个野狐禅,也配得上如此义气干云的道号?自封的吧?”白劲松不屑讥笑:“你今天要真能成事儿,老夫当场就把这整条江的水都喝了,在肚子里养鱼!哈哈哈~” 第38章 吾号凌霄子 - 麻衣邪婿 - 焚雨 童苟也一脸不屑的样子,根本不相信我能办成连白劲松都办不成的事。 我懒得拌嘴皮子,直接上了桥。 脚抬起来时,我其实挺心虚的,但一落下来,我心就放进肚子里了。 如果山主不欢迎我、或嫁衣女出尔反尔的话,连一步都不会让我迈进去的。既然我踏进了他们的领域,就表示他们没有反悔。 我当即拿出准备好的纸钱,就地跪下来点了,默默感谢他们。 阴风卷起灰烬,似乎是在回应我。 其他人不明真相,都吓得暴退十几米,生怕被我牵连。 我没有解释,也不上山,就地撒出业火符,使得天火直坠,看起来颇有阵势。 这就是暗号了。 归妹山深处,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震动荒野。 所有人吓得直念阿弥陀佛,我却勾起了嘴角。 这嫁衣女,还挺爱演的…… 她要演,我当然配合她,拿着把铜钱剑左劈右砍,仿佛在跟无形的敌人做斗争。 嫁衣女的惨叫声越来越凄厉,众人看向我的眼神也越来越敬畏,再也不觉得我是吹牛了。 我怕把嫁衣女嗓子喊哑了,猛然捅穿七张符纸,有模有样的冲山顶上一劈, “魑魅魍魉,听我号令,我乃真君化身,冥府使者!天逢门下,降魔大仙,摧魔伐恶,鹰犬当先,二将闻召,立至坛前,依律奉令,神功帝宣,魔妖万鬼,诛战无盖,太上圣力,浩荡无边!” “吾奉真武北帝律令,急急如律令!” 一抹玄黄气从剑尖激发,射入山中,转眼就没了影子。 白劲松愣了一下,哈哈大笑,嘲讽我装神弄鬼。 然而下一秒,就有人惊呼了起来。 “动了!真动了!” “快看白幕!” 白幕之上,镜头对准的那座土塔,居然真的自行挪动了起来,严丝合缝的回到了塔基上! 一瞬间,所有人看向我的眼神,都充满了敬畏。 童苟更是吃惊的说不出话来,嘴张得能塞下五颗鸡蛋。 白大师都没做到的事情,居然真被这小子做到了!?? 难道他一直刻意低调,其实比白大师还牛逼!? 白劲松也有这种怀疑,脸色难堪的要死。 我干咳了两声,貌似波澜不惊的回到了会场、 所有人立马包围了我,好奇我到底使了何等玄奥的神通,竟能隔空克制住归妹山上肆虐近两千年的邪煞! 这可是连茅山宗高人都没做到的事啊! 白劲松挤出条路来,一把撕住了我,恼羞成怒道:“小子,你唬得了别人,但唬不了我,咱们交过手,你根本没这么厉害,说,到底怎么回事!?” 我一把推开白劲松,面朝所有人,沉声喝道。 “我,茅山宗点睛真人座下二弟子,凌霄子,今日如约完成了考验;童梦瑶,从此便是我的结发妻子了,还望诸位见证!” “居、居然是正宗来的人,难怪这么厉害!” “对了,他爷爷好像也很厉害啊,外号江老八,百算百灵的,号称西南第一风水大师,比白大师还有名!” “我怎么记得,江八爷早年间就跟童家订过亲了,今天却又公开招婿……莫非,是有人从中作梗、棒打鸳鸯,这才逼得道长不得不出山讨回说法?” “这有什么难猜的,谁今天最跟道长过不去,谁就是罪魁祸首喽,呵呵~” 众人的议论声,像针一样扎进白劲松耳朵里,气得他暴跳如雷,却无可奈何。 我暗自冷哼了一声。 虽然白劲松想利用我找到三圣姑,不便曝光我的身世,但难免狗急跳墙。 而我之所以搬出点睛真人徒弟这个身份,就是为了堵住他的嘴。 天下第一正宗茅山宗,怎么会收容罪人后代? 别人信不信且不论,他首先就得罪了茅山宗。他没这个胆量; 而且,我也没撒谎,我本来就是点睛真人的徒弟,道号都是师父为我取得。 尽管他老人家,可能已经…… 我有些伤感的望了眼归妹山,然后径直走向童苟,着急要到户口本去领证,然后去救妙妙。 “慢着!”白劲松却突然阴沉道:“你撒谎!” “大家别被这小子骗了,他跟一个胖子到处假冒正宗,早就被我识破了!” “今天,我就不妨再拆穿他一次——茅山宗弟子都会被派发一柄桃木剑,是用茅山独有的血桃木做的,即是给弟子防身,也是种身份的象征,随时随刻都要带在身上。” “江流儿,你说你是茅山宗弟子,那你的剑呢?” 我一时语塞。 “哼,果然被我说中了!”白劲松冷笑连连:“既然不是正宗来的高手,能以一己之力镇压住归妹山,就显得很奇怪了,莫非,你早就跟山上那些邪煞串通好了?” 所有人面面相觑,看向我的眼神都怪异起来,甚至隐隐透出几道杀意。 糟了…… 这白老狗,是想把我抹黑成邪魔歪道! “白大师,你也一把年纪了。不知道说话要讲证据?” “哼,就算老夫暂时没证据,但你假冒正宗总推脱不了了吧?老夫跟水镜道长颇有些交情,正好替他把你押回去问罪!” 将计就计、顺水推舟! 想当众绑架我,以替天行道的名义! 我解释不了,只能摸向皮囊里的符篆,准备殊死一搏。 童梦瑶拼命的挤进来,搭上我的肩膀。 “六子,你走吧……” “也许爸爸是对的,我们反抗不了白家,我不想看着你为我送命,你快点走,我拖住他们!” 说着,就要摘掉面纱。 白劲松不明所以的哈哈大笑:“小兔崽子,装神弄鬼装漏了吧?怎么,想让女人给你撑腰?我可不会手软,这段日子以来的过节,今天一并结清!像你这种诈骗犯、邪魔外道,就是挑断你的手脚,都不会有人怪老夫太狠!” 我一言不发,把童梦瑶扯到了身后,严阵以待的捻起了符篆。 白劲松不屑的冷哼一声,拍了拍手,十几个手下顿时把我包了饺子。 战斗一触即发,而且是希望渺茫的战斗! 就在此时—— “何人欺我师侄?是欺我茅山宗无人吗?” 如撞钟般沉浑,却醉汹汹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回荡而至; 就像把人叩在了一口铜钟里,在外面使劲敲打! 好多修为浅的人,当场就被震趴下了,我赶紧捂住了童梦瑶的耳朵。 千里传音! 放眼整个风水界,能做到这一手的人,不足二十个! 而且,对方叫我师侄?? 难道他是…… “妙、妙音真人???”白劲松骇然色变,吓得瑟瑟发抖。 妙音真人,茅山宗当代大师公,掌门人水镜道长的大师兄! 第39章 此生不得踏入 - 麻衣邪婿 - 焚雨 “妙、妙音真人???”白劲松骇然色变,吓得瑟瑟发抖。 妙音真人曾今是个苦行僧,却因为寺庙里香火俗气逐渐浓烈,而转修道门;他佛道兼修,修为不在水镜道长之下,却一心想做那闲云野鹤,浪迹天涯,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传闻几十年前,东北有个战后遗留的乱葬岗,鬼魅横生,扰的附近村庄不得安宁,好多不得不从那里经过的山区学生,都遇害了。 村民们聚集在附近商量对策时,一个脏兮兮的乞丐突然闯入,叫嚣着讨酒喝。 一个小丫头觉得喝酒不好,就跑回家里给乞丐端了杯白开水,还骗乞丐说是粮食酒。 老乞丐喝完后,真就醉倒了。 在睡梦里冷笑一声:“小鬼子,滚回你们东洋去,这不是你们能待的地方,吵到道爷睡觉,你们天照大神都兜不住!” 所有村民,都被这一声梦呓给震晕了过去。 醒来后,乞丐已经离开了。而那个乱葬岗,再也没发生过鬼魅害人的事件,据说是因为里面的鬼魅,都被乞丐那一嗓子震的灰飞烟灭了。 那个乞丐,就是妙音真人!他游历人间,留下了很多类似的传说。 没想到,他今天居然出现在了归妹山,而且有意帮我的样子! “妙音道长,晚辈白劲松曾今还陪您喝过酒,您还记得吗?”白劲松满脸赔笑。 “呵,贫道只吃过白馒头,白糖,白萝卜,白劲松是个什么玩意儿?” “噗~”童梦瑶被逗笑了。 白劲松却是脸如蜡白,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不敢置信的看着我,没想到,我居然真是茅山宗的人。 连我自己都很意外。 我立马跪下来行师礼:“弟子江流儿,拜见大师伯!” “不用行礼了,本道一介闲云野鹤,没那么多鸟规矩。”妙音道长顿了一下,语气沉重了许多,将声线收窄到只有我能听到的程度:“我感受到了七师弟的气息,却是没有阳气的,他是不是已经……” 我心情复杂的看了眼归妹山,微微点头。 妙音道长叹息了一声,陷入了沉默,再开口时,声音已如落雷般沉浑威严:“江流儿,你此生不得再踏足归妹山半步!也不要问我原因,时机到了,你自会清楚。” 我愣了一下。 可我已经跟嫁衣女缔结了生死咒,我必须帮她化解冤屈,否则咒印会反噬我的性命。 如果不上山的话,我怎么跟她交流冤情? 但事已至此,我只能点头答应了。 妙音道长重新放开声线,使得所有人都能听见—— “江流儿,你是茅山宗第八十四代弟子,师承我七师弟陈道玄,算是内门,凡尘琐事解决之后,速速回山门复命。” “弟子谨遵师命!” 童梦瑶此时着急道:“道长先别走!” “道长,我刚才听白大师说,茅山宗的人都有柄血桃木剑护身,既然六子也是宗门弟子,您是不是也给他一把……” 童梦瑶一心担忧我的安危,觉得我有了茅山宗的信物,会安全一些。 她却不晓得,妙音道长已经不知多久没回过山门了,哪来的血桃木剑。 我正要替童梦瑶向师伯道歉,一副道袍就从天空飘了下来,正好挂在了我肩膀上。 道袍破破烂烂的,令人很容易联想到乞丐,却特别干净,除了酒气外没有任何异味。 “木剑就等你回到山门后,叫你五师叔帮你刻吧,我这道袍你且带着,比那小破剑管用。” 我连忙叩首道谢。 白劲松见没动静了,犹豫再三后,还是拉下脸来凑到我面前,讪笑道:“江流儿,没想到你真是正宗之人,咱们……” “我还没走,何人插话?” 白劲松瑟瑟发抖,赶紧退开。 妙音道长却冷声道:“你方才说,要挑断我师侄的手脚?” 白劲松惶恐至极,还没来得及回应,就砰的一声倒飞了出去,重重撞在大树上。 表面没伤,内里却是翻江倒海,当场喷出了一口血雾。 “白家老汉,不要自恃资历高就倚老卖老、口无遮拦,你可知道,若真要论资排辈,你该叫我师侄什么?” 留下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妙音道长彻底消失了。 众人纷纷倒吸凉气。 白劲松也算是风水界里有头有脸的高手了,结果妙音道长都没露面,就把白劲松打成了重伤! 茅山宗,真是恐怖! 我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却不是因为师伯的强大,而是因为归妹山。 大师伯明明知道我师父的魂魄就在归妹山上,却不入山探访,而是径自离开。 这是很清楚敌不过山主的表现。 归妹山山主,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居然令大师伯忌惮成这样? 要知道,大师伯已经算是整个风水界、最厉害的人之一了…… 白劲松被熟人搀到树底下休息,一直阴沉沉的瞪着我。 我自行走到童苟面前,他的态度跟以前判若两人,满脸殷切的笑意。 “六子……不,贤婿!你太厉害了,爸对你真是刮目相看啊!” 他变脸如眨眼般容易,我倒是一时间难以适应,僵硬的点了点头。 “以前的事,你别怪爸,那都是……都是对你的考验啊!你也知道,我就梦瑶这一个亲生女儿,当然要把她交给最适合的人。” 我牵强一笑:“您认可我了?” “当然啊,那是必须的!有你这么优秀的女婿,我做梦都笑醒了!”童苟兴奋的直搓手。 他原本觉得白志平才是最有背景的人,却没想到,我后面的是茅山宗,天下第一正宗。 “爸,你昨天答应过我们的……”童梦瑶着急道。 童苟比了个OK,立马把户口本交给了我。 我看了眼还在养伤的白劲松,牵住梦瑶,抓紧前往民政局。 民政局里,办事员目瞪口呆—— “我来个去!你们俩神雕侠侣啊?” 梦瑶还穿着那身侠女戏服,我也嫌抱着太累赘,把师伯的道袍披在了身上。 看起来,就跟杨过和小龙女一样。 “不过说真的,还蛮好看的,拍成婚纱照,肯定很惊艳!” 童梦瑶脸颊羞红的低下脸,我也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但我们心里面,都甜滋滋的。 从今天起,我们就是真正的夫妻了…… 早晨民政局人不多,我们没有排队。 目前八点二十分钟,比起我的预期的时间,其实还早了很多。 梦瑶等我签完字后,却让我赶快去救妙妙,证她自己一个人领就行了。 “可以吗?”我看着成双成对的路人:“就好像婚礼上我缺席了一样,你不会不开心吗?” 童梦瑶抿着红唇微微摇头。 “六子,别人不知道我的出身,你还不知道吗?我哪有那么矫情。我爱你,今天我们领证了,这就是我最高兴的一天,我已经很满足了。” 我看着梦瑶,突然吻了上去。 这是我们第三次相吻,没有第一次时的紧张,也没有第二次时的激动,有的只是浓浓的爱意和温馨。 良久,唇分,我拨了拨梦瑶的嘴唇,转身离开了。 梦瑶望着我,甜甜的笑着。 我租用了一台摩托车,火速赶往白家。 还在路上时,我就突然感到一股很强烈的心悸,就像有什么极其恐怖的事物降临人间了一样。 我立马开了天眼,诧异的看见,白家上空,血色乌云如漩涡般不停流转,浓重到接近实质的鬼气,瀑布一般向童家暴泄。 “轰!” 一道黑色的雷霆骤然劈了下去。 我心口一颤,把油门踩到了底。 妙妙,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第40章 太极真武伏魔阵 - 麻衣邪婿 - 焚雨 等我赶到童家时,满屋子的保镖已经不见了,似乎都聚集在楼上。 我紧忙爬上去,一脚踹开了婚房的大门,发现赵妙妙穿着嫁衣,后背紧紧贴在墙上,双手环胸。 马大红受了点伤,拄着菜刀在一旁喘气。 而白志平跟那些狗腿子们,全都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白志平本人更是满身鲜血,捂着裆满地打滚。 “你们俩没事吧?这里发生了什么??” “他、他遭雷劈了——”赵妙妙指住白志平:“他爷爷给他打了个电话,说什么事情办砸了,他就直接进来替魂夺躯了,结果一道雷就劈了进来,把他那些手下全劈傻了,他自己也受了伤。” “他念叨着“不该这样”,就把我盖头掀了,发现我不是姐姐,说把我那啥了之后,再用我换姐姐。” “然、然后马大哥就闯进来救我了!” 说到这里,赵妙妙兴奋的比划起来:“六哥,你不知道,马大哥的刀法太酷了!手起刀落,就直接给他割下来了!” “什、什么割下来?”我一脸懵逼。 赵妙妙嫌恶的用下巴指了一下:“就是那玩意儿喽~” 我顺势望过去,顿时傻眼了。 我去! “师兄,你还真是说到做到啊!?” 马大红昨天就嘀咕过,说真要发生了什么,他就杀个七进七出,第一个就把白志平阉了! 结果,他还真就把白志平给阉了! 马大红揩了揩鼻头,没说什么。 在他眼里,白志平这种人渣的物件,跟猪的物件也没什么不同。 我把马大红搀起来,另一手拖住赵妙妙。 此地不宜久留! 马大红却挣开我,蹲到那肥蛆旁边看了看,挠头道:“师弟,给哥找个瓶子过来。” “干嘛??” 马大红一脸理所当然:“装回去,泡药酒啊!” 我去! 白志平也听见了,气得脸都绿了。 阉了他不算完,还要拿去泡酒?? 我急忙把师兄拽回来,真的没时间耽误了。 结果手刚碰到门关,门就被一股狂风冲破,险些把我砸倒。 白劲松伤势未愈,捂着肚子闯了进来。 他越想越觉得之前站我后边的“侠女”,很脸熟,就大感不妙的赶回来了。 此刻,看着满屋狼藉,和伤势严重的孙子,他心凉了半截。 当视线转移到那条肥蛆上时,白劲松彻底僵硬了,浑身发抖,眼神充血。 “凑!” 袖子一甩,一条碗口粗的麻蟒窜跳而出。 马大红眼疾手快的一刀斩成了两段,我立马补了一记业火符,焚为灰烬。 配合无间! 但白劲松乘机把门反锁了。 他抵住大门,眼睛直勾勾盯着我,脸颊发抖,一字一顿:“今天,哪怕是水镜道长本尊来了,你们也别想有一个活着出去!!” 我把赵妙妙拉到身后,跟师兄一起凝重的挡在前面。 白劲松也不废话,直接掏出了一把骨笛,吹奏了起来。 马大红先下手为强,一刀劈了下去。 “铮!” 却被那骨笛磕得卷了刃。 下一秒,无群无际的蜘蛛、蛇害,蜥蜴,山呼海啸一般从四面八方涌进来,令人头皮发麻! 马大红刀法再犀利,也分身乏术,而且我发现这货居然怕蜘蛛,一个劲儿的往我头上骑,生怕被咬到。 白劲松乘机收回了骨笛,闭上眼抻开双臂,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准备憋大招了。 “别怕。”我安慰两人道。 然后掏出一大把符纸,一边倒退,一边急速画咒。 “自然天厨食,吾今予加持,一粒变河沙,十方鬼神共,饥寒永消灭,食之宴瑶池,食之无度,天蚕噬蛊!” “法食乱魂咒!” 我一把撒出符篆,用业火咒焚为灰烬,然后猛地夺过马大红的菜刀。 “师兄,借你猪红一用!” 马大红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我割破了手掌。 他还想躲,却被我抓住胳膊,将血挤在了灰烬上。 咒成! 此时,密密麻麻的蛇虫毒害已经包围了我们,只需一眨眼功夫就能把我们吃的骨头都不剩。 可它们经过那堆灰烬时,都像猪闻到了草糠一样,纷纷变道去吃那散发出血腥味的灰烬。 有好多蛇虫直接就被压死了,而吃下灰烬的那些,全都呆了一下子,然后就疯狂的啃食同类。 就像割麦子一样,从灰烬开始,蛇虫鼠害一圈圈的被啃死在地,眨眼就没剩多少了,纷纷被赵妙妙跳起来踩扁。 “你、你同门相残啊你。”马大红幽怨的吮着伤口:“咋不用你的?” “你说呢?我天天流血,你当是自来水啊?” “这倒也是。”马大红眯着眼猥琐道:“你马上要结婚了,再流血,等不到精尽人亡,就先血尽人亡了,嘿嘿~” “我去,这儿还有小孩呢,能不能控制一下你的猥琐……” 我们俩拌嘴时,白劲松突然抽搐起来,吓得赵妙妙回到我的身后。 “走火入魔了?”马大红挑眉道。 “不。”我心情沉重起来:“他恐怕是在降神,呼唤雷公……” 话音刚落,白劲松就恢复了平静,眼睛已经是白蒙蒙一片了,看不到瞳孔。 “江流儿,你不知死活,竟敢设计伤我孙儿!今天,老夫必让你们所有人灰飞烟灭!” 白劲松抬起左手,右手呈持锤状。 “不好!” 我连忙把赵妙妙跟马大红扯到身后。 马大红也知道这是危险万钧的一击,咬了咬牙,居然把我摁到了后边去,自己架起菜刀在前边挡着。 我心里有些感动,却反而将他俩全都推远了。 白劲松的目标,是我! 而且,我跟梦瑶已经领了证,达成了爷爷为我们安排的命运。 我想赌,赌我们重回正轨、修成正果的气运,会保佑我不死在这里! 马大红想救我,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借助这次机会,反过来去偷袭白劲松。 白劲松却陡然敲下了这无形的一锤。 “轰!!” 爆裂如龙的雷霆,刹那间照得所有人睁不开眼。 我低估了这一击的威力,我清晰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下一秒,雷霆劈在了我交叉起来的胳膊上。 “轰!” “轰!” “轰!” 却一连从我身上激发出了三股无形的气浪,将满屋子的家具冲垮,连房顶都差点掀飞了! 我目瞪口呆看着身上的破烂法袍。 法袍之上,我的丹田、双肩部位,涌现出了三个阴阳鱼,不断流转追逐对方的尾巴,激发出雄浑的力量。 我既震惊又兴奋:“太、太极真武伏魔阵!??” 传闻这是张天师通天飞升时,留存于世的阵法,是茅山宗最大的不传之秘! 茅山本是鬼门关之一,凶邪之势不弱于归妹山,传闻就是靠这个阵法,历经上千年百邪不侵!反而成了个福地。 而我身上这件看似破破烂烂的袍子里,居然有一个小型的太极真武伏魔阵!某种意义上,这比掌门人那柄七星锁魂剑还要珍贵! 大师伯,你太给力了! 此时,受到阵法反噬的白劲松踉跄后退。 旧伤与新伤叠加,他哇的一声吐出口血来,已经是奄奄一息了。 “茅山宗,欺、欺人太甚!” “是我们欺人太甚,还是你太缺德了?”我蹙眉道:“你们为了抢婚,诬陷我不算完,还给梦瑶父亲种下尸精、将排污道挖通到归妹山引邪气、还在里面设下花仙阵。要不是我来的及时,已经不知道害死多少人了。” “最重要的是,你从一开始,就打着用梦瑶的命,给你孙子续命的主意,而且在梦瑶之前,恐怕就已经有很多人遇害了吧?你犯得何止是风水界的大忌,简直泯灭人性!” 白劲松挣扎着支起身子,嘴里冒着血,脸色惨白如纸。 “我、我没有设下花仙阵,那口金银池跟排污道,都是在七年前竣工的,那时候,那些花种就已经在里面了。我只是不想得罪阵法背后的高人,没有提醒童家人罢了……” 第41章 下场 - 麻衣邪婿 - 焚雨 什么??? 不是白劲松种下的,那还能有谁?? 先在回想起来,那只狍鸮一被孵化出来,就直盯着我,赵妙妙站在它身边它也没动手。 所以,那花仙阵应该是专门设来害我的。 可七年前,我才十二岁,哪儿得罪的仇家?他又凭什么从七年前就笃定,我会在七年后钻入童家这个陷阱? 就算是最顶级的风水大师,也推演不出这么精确的命理啊…… 我思考时,白劲松挪到了白志平那边。 看着孙子严重的伤势,白劲松眼里血丝密布,狰狞至极:“江流儿,今天你命里有贵人相助,老夫敌不过,老夫认了,但迟早有一天,老夫要将你碎尸万段!” 我拦住了想要出手的马大红,沉声道:“你还是先顾好你孙子吧。” 白劲松愣了愣,这才感觉到四周阴气丛生。 他急忙开了天眼,顿时骇得抱住孙子狂退。 有两道身影,一直守在白志平身后! 一个手持三尖戟,紫发无风飘扬,面戴轻纱,幽紫色素袍裹身,隐隐露出半边香肩,却不会令人滋生出欲望,只感到莫名的敬畏; 另一个,是个扎着朝天揪,穿着红肚兜的小男童,左手掌着一尊鬼头油灯,上面包裹着幽蓝色的鬼火。 两者都面无表情,右手作揖。 大慈天女、持宝童子! 地藏王手下的六大护法! 看来,赵妙妙这妮子,是被地藏王给相中了啊…… “我、我孙子还没死!你们不能带走他!”白劲松负隅顽抗道。 两位鬼帅没有回答,就像石像一般纹丝不动,但反而令人觉得害怕。 他们在等白志平阳寿耗尽。 虽然白志平刚才对赵妙妙行使过替魂换命的邪法,这才把两位护法惊扰了过来,但他们不会因此就剥夺白志平未尽的阳寿,而是要等他自己死亡后,再带他下地狱赎罪。 这就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的原因了,地府不会算活人的账,只会在死后清算业障。 就在此时,白志平吐起了白沫,两腿瞪得厉害,眼睛瞪得跟牛一样。 他阳寿尽了。 大慈天女没有任何拖沓,直接一叉子插进了白志平脑袋,随手一勾,就把他的魂魄拖了出来。 我这才知道,白志平本身丑的厉害,大小眼、蛙鼻、香肠嘴,扇风耳,比马大红还胖,看起来就像个蛤蟆似的。 人死时是什么样,魂魄就是什么样,眼下这个阴柔清俊的“白志平”,只是被他替魂夺躯的上一个受害者而已。 这家伙狗胆包天,居然凶狠的反咬大慈天女。 大慈天女轻轻抖了一下三尖戟,白志平的魂魄顿时被搅碎成了絮状,惨叫声渗人。 “救我,快救我啊!我不想死,快想想办法啊老东西!!” 听着孙子的哀嚎,白劲松老泪横流,突然怨恨的瞪住我。 紧接着,我感到头晕目眩。 马大红有所察觉,赶紧拽着我和赵妙妙退到了墙角。 我清醒了过来,这才发现,白劲松手里藏着一把血红的布幡。 招魂幡?? 历史悠久的大门派,往往会有先辈师祖留下来的镇派之宝,其中有一些是非常邪恶的; 古文化协会建立之后,将这些邪门的镇派法器全部收缴了,所有权不变,但只能在协会高层的监管下,用在除妖驱邪上,不能用来伤天害理。 招魂幡,就是个很邪门的法器,来自于已经消声灭迹的摩尼教。 传闻此幡的布料,是用婴儿皮肤缝制;此幡的颜色,是在战场上用无数惨死士兵的鲜血所浸染,并由摩尼教众颂咒千日附上怨念,只需要随便一挥,就能把人的魂魄招出来。 这是理该永久封存的邪器,白劲松却仗着自己是上一任协会主席,偷偷把这玩意儿搞出来害人! 见偷袭我没成功,他转而瞪向墙角。 “老爷……” 管家公先前被天雷重伤,蜷缩在墙角,奄奄一息的祈求白劲松救助。 白劲松却直接冲他扬了一幡。 “老、老爷??你?!” 在管家公不敢置信的惨叫中,魂魄一下子被抽离了出来,又被白劲松一掌拍向了持宝童子。 持宝童子停顿了一下,然后摘下了手里的灯罩。 管家公的魂魄,顿时惨叫着被吸附了进去,成了灯油。 白劲松如法炮制,将地上那些狗腿子的魂魄,系数献祭给了持宝童子,一时间惨叫声不绝于耳。 赵妙妙被吓得躲到我后面,只敢露出一双水汪汪的眼睛。 “六哥哥,他、他在干嘛啊?” 我没回答,先蹲下去,掀开了一名狗腿子的衣领。 在他脖子上,有三枚点状的刺情,像泪水一样。 果然如此……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是在“还果”……” “你看这人的刺情,其实是杀人犯的标记,我估计其他人也是,都是在逃凶犯;他们每多活一天,就有可能多一个无辜的受害者,而白劲松把他们献祭给持宝童子,就等于冥冥之中救下了许多无辜的性命、积了阴德,这就叫“还果”。” “白劲松特地养着这群恶徒,估计就是提放着有一天他孙子续命失败了,用这些恶徒的命,来换他孙子的多活几天。” “但这不是没有代价的。”我看向白劲松:“就算是警.察,也不能在对方没反抗的情况下,击毙凶犯;阴间也一样,一个人再凶残,阳寿耗尽前也不能强行夺走他的性命,否则就影响了因果循环,造下了业障。” “白劲松用这些恶徒的命,兴许能换来他孙子多活几天,但到他自己去世的那天,他肯定要因为今日的所作所为,去地狱里面赎罪。” “所以,这笔交易,其实很不划算……” 我话音刚落,持宝童子就突然向白劲松招了下手。 白劲松顿时痛苦的反弓起来,一缕魂魄,被勾进了灯盏中,成了灯芯。 灯芯燃尽之日,就是白劲松下地狱之时! 持宝童子将灯罩合上,向大慈天女点了点头。 大慈天女抽回三尖戟,白志平立马迫不及待、屁滚尿流的逃回了自己的身躯。 白劲松连忙将孙子抱起来,老泪横流。 他付出了下地狱的代价,只换得孙子苟活几日; 但若幸运的话,也许能重新找到合适的人选,为孙子续命。 在我眼里赔到底掉的交易,在他眼里,却是值得的。 白志平虚弱的抚向爷爷的脸颊。 白劲松更难受了,摇摇头,示意孙子不必感谢。 白志平却渐渐由抚摸,转为掐拧,把白劲松的鬓角都拽下了几根,脸色既怨恨又狰狞。 “你、你为什么这么,无……能……” 白志平晕厥了过去。 白劲松僵硬了半晌,才从孙子的恩将仇报中清醒过来,也没说什么,把孙子背了起来。 “江流儿——”侧眸盯着我,血丝密布的眼睛,比最可怕的厉鬼还要恶毒几分:“今日之仇,老夫迟早会报,到时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我沉默了片刻,点头道:“好,我等着你。但你最好别再打梦瑶的注意,我们已经领证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另外,你要是敢伤害其他人,我就把你私盗招魂幡一事捅出去,到时候,古文化协会就会将你永远囚禁。” 白劲松眼底闪过丝忌惮,然后冷哼一声,夺门而出。 我松了口气,却发现赵妙妙在打电话。 “打给你姐姐?” “不是啊。”赵妙妙兴奋道:“那老妖怪好像很害怕你所说的招魂幡一事,他以前刚好帮我家引荐过古文化协会的人,我现在就给他捅出去!” “你人来疯啊你?” 我苦笑着把手机夺走。 “你以为我就想这么轻易算了吗?我没那么心软!” “但我们其实一直都小看白劲松了,只当他是个伤天害理的老妖怪,却忽略了他曾今是古文化协会会长这个身份。” “他既然能靠职务之便,把招魂幡偷出来,那谁又能保证,他没有窝藏更恐怖的法器、更防不胜防的手段呢?” “我们不能把他逼到绝路上,在拥有能正面对抗他的实力以前,拿住底牌、时刻堤防着他,才是正确的做法。” 赵妙妙若有所悟的点点头,然后摁耐不住兴奋的看向两位护法:“六哥哥,他们真的是为了我才现身的吗?那为什么不跟我说话?按你的说法,我也算是他们的小师妹了吧?” “该改口叫姐夫了。”我笑着捏了捏小妮子的脸蛋:“你阳寿未尽之前,他们会保护你,但不会跟你多余接触,因为有可能影响你的命运,这样你就修不成正果了。” 赵妙妙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很是好奇的跑过去,递给持宝童子一个奶糖。 持宝童子笑了笑,接过去,然后就跟大慈天女一同消散了。 赵妙妙觉得很开心,我却当场傻掉了。 这些阴兵鬼帅、座下护法,是不能拿凡人物件的。 除非……除非赵妙妙跟他们一样,位列仙班! 第42章 也就两个亿 - 麻衣邪婿 - 焚雨 是我少见多怪了吗?其实像妙妙这种命格的人,它们是可以拿妙妙给的东西的? 想不出所以然来,索性不想了,先把妙妙带回去再说,免得梦瑶担心。 赵妙妙一步三回头的望着那些尸体,有些伤感道:“他们怎么办?” “死了,当然是埋了,或者烧了。”我淡淡道:“他们都是逃犯,看起来大部分还是国外的,死了都没人报案那种,估计白劲松马上就派人来清理现场了。” 话刚说完,我就看到远方驶来了四五辆黑色的面包车。 我还没反应,赵妙妙就一把将我推到了摩托车上,自己戴上头盔,拧动了油门。 这妮子,怎么啥车都会开啊…… 别说,戴上头盔,还挺冷艳的,尽管本质上是个疯丫头。 “我靠!我、我还没上车呢!”马大红在后面一脸懵逼。 赵妙妙猛踩一脚油门,回过头嘻嘻一笑:“你上来,就骑不动啦!减减肥吧大师兄,嘿嘿~” 远离白家别墅后,我看着师兄在后面吐着舌头快要死的样子,低笑一声,下车陪他一起走。 赵妙妙抿了抿唇,也把车速减慢。 马大红扑上来就要跟赵妙妙算账,结果被赵妙妙用头盔顶了个肺,抱着肚子,疼得脸都绿了。 “真、真是个硬邦邦的小朋友!”马大红强扯出笑容,使劲拍打我的肩膀:“师弟,有这样的小姨子,你以后“有福”了。” “哼,你个死胖子,干嘛挑拨离间,只要姐夫对我姐姐好,我也会对他好的,你说是吧姐夫?” 我哭笑不得,让两人别闹了。 “对了。”赵妙妙摘下头盔,努着嘴道:“姐夫,你到底什么时候带我去见我爹地啊?” 我顿时笑容一敛,心里有些沉重。 自从出村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赵满堂了。 更准确的说,灵识出窍的那天,我其实在归妹山上隐隐约约瞥见了赵满堂一眼,但不敢确定是幻觉还是真的。 莫非,赵满堂也跟那漫山遍野的冤魂厉鬼一样,被山主、或者某种神秘的存在,囚禁在了山上,出不来? 可是,我已经答应了大师伯,永不踏入归妹山…… “会有机会的。”我婉转道。 其实我也很想找到赵满堂,问问指点他的那个幕后高人,为什么想促成我与赵妙妙?因为就在昨天晚上,嫁衣女似乎也提起过,我的命定之人,其实是赵妙妙。和童梦瑶结合的话,我们俩都会惨死。 该不会,嫁衣女就是赵满堂背后的高人吧? 可她为什么认定我不能和梦瑶在一起?这跟爷爷的预言,是完全相反的…… 带着种种疑惑,我们回到了郊外的别墅。 马大红懒得掺和我的家务事,自己先回去了。 我跟赵妙妙一起进去,早就久候多时的母女俩,立马扑了上来。 “妙妙,流儿,你们没事?太好了!” 黄阿姨喜极而泣,童梦瑶也哽咽了一下,终于能放下心来了。 我抱住童梦瑶,笑道:“我担保妙妙不会出事,我没骗你吧?” 童梦瑶使劲点了点头,先抚了抚妹妹的头发,然后一头扎进我怀里。 我也搂住她,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暖。 从今天开始,我也是有家有室的人了…… “咳咳。”黄阿姨干咳了一下:“瑶瑶,你可还没过门呢。” 童梦瑶脸红了一下,搞得我也有些尴尬。 黄阿姨却噗嗤一笑,拍了下我的肩膀:“开玩笑而已,还当真了,你这孩子真实诚。” “你跟瑶瑶,认识了十几年,其实比我这个当继母的认识的还要久。而且,你们是命中注定的一对,现在又把证领了,还有什么好避讳的?” 说着,黄阿姨亲切的搂了搂我的肩膀:“你说是不,女婿?” 赵妙妙也凑上来揪住我的袖子,甜甜道:“姐夫~” 童梦瑶小心翼翼看了我一下,立马脸红的低下头,微若蚊吟道:“老、老公……” 我傻了。 我发着呆任由三个女人搂住,感觉简直跟进了天堂一样,春风拂面…… 爷爷,你看到了吗?我完成你的遗愿了,我和梦瑶在一起了。 你再也不用担心我了爷爷,我会好好对梦瑶、好好过日子的。而且绝对不会丢你的脸,一定会成为天下第一的风水大师! 一道略显不悦的干咳声,打破了温馨的氛围。 我蹙眉看向童苟,他端坐在客厅沙发上,手里端着报纸,眼睛却直勾勾盯着我。 我上前道:“童叔叔,我虽然和梦瑶领了证,可在我们风水人士眼里,只有办完婚礼才算真的成了婚,就像我们中国人只认可农历年一样。” “所以,我想跟您商量一下,是不是就近……” “证都领了,急什么,又跑不了。”童苟一句话就给我堵了回来。 我觉得很奇怪。 在得知我真的是茅山宗弟子后,童苟对我的态度。可谓一百八十度大旋转,在山上时百般殷勤。 这才过了短短几个小时,怎么又变脸了? 童苟表情不自然的喝了口茶,解开了我的疑惑:“江流儿,下山时,我已经跟高人们打听过了,原来你那个大师伯,离开山门当闲云野鹤,已经几十年了,他说你是茅山宗弟子,算数吗?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算了吧。” 我很反感童苟的势利眼,可他毕竟是梦瑶的父亲,我只好耐着性子道:“游历红尘,是大师伯的修道方式,与他在宗门的地位、功劳,互不影响,但岳父不信服的话,我会在婚礼后回山门复命,正式得到掌门人的认可,到时候您就会知道,我没有撒谎。” “婚礼后?太晚了吧。”童苟不悦的哼哼:“我也是为我女儿着想,她这么优秀,总不能嫁给一个一没钱、二没背景的人吧,感情也不能当饭吃啊。” “爸!” 童梦瑶走到我身边,紧紧挽住我,表明了立场。 黄阿姨也幽幽的瞪过来,埋怨童苟不盼着儿女好。 童苟生怕老婆又闹起来,干笑了两声,刚想说点什么,就猛地眼前一亮。 “你、你身上这件袍子,好像很不一般啊……” 我愣了一下。 大师伯给我这件道袍时,还没有暴露出其中隐藏的阵法,看起来就是件破袍子而已。 就连那些高人都没看出其中的玄机,童苟怎么会看出来? 没等我发问,童苟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似乎不想被我们听见,避到厨房去接了。 等他回来时,眼里已经多了几分狡黠和兴奋。 “咳,江流儿啊,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但你们结婚,总不能连婚房都没有吧?等你准备好了,我就立马给你们办酒席。” 我尴尬极了。 我兜里仅剩的几千块钱,都用做租那台摩托车的押金了,还车时车主早就溜了,因为是台快要报废的车子。 也就是说,我现在正儿八经的兜比脸干净,哪来的婚房,江澜市一平三万多呢…… “爸,你这不是存心刁难六子吗。”童梦瑶粉黛微蹙:“你明明说过,只要六子能在今天的招婿大会上胜出,就由你帮他准备婚房婚车!甚至向其他人夸下过陪嫁魔都两套房的海口。” “我说过吗?”童苟心虚的挠了挠嘴角:“就算说了,也是吹牛而已,我怎么知道他真能成功?现在咱家主账户都被冻结了,我上哪儿找钱给你们买婚房去,你怎么尽向着外人?” “他不是外人!他是我丈夫!”童梦瑶紧紧挽住我:“咱们家八套别墅,虽然紧急抵押了一套,可还剩七套啊,借给我们一套还不行吗,为什么非要逼六子买房?他刚从农村出来,他哪来的钱买房?” “就是!”赵妙妙也嘟着个嘴:“叔叔啊叔叔,你不是摆明了想拆散姐姐跟姐夫吗。” 童苟心虚的抿了抿唇,突然指住我的鼻子道; “江流儿,他俩女孩子不懂事,你一个有手有脚的男子汉,也这么没自尊吗?结婚,哪有娘家人买婚房的,就算我真借给你了,你有脸住吗?” 我脸色苍白了一下,正想回应,童梦瑶就含着泪跺了下脚,与我五指紧扣。 “爸,你真的太过分了,昨天晚上你说的那些让我去送命的话,我都没跟你计较,现在你又这样?你还当我是你女儿吗?” “婚房,有!就在口福街,虽然又小又破,甚至可能根本就不是六子的,但他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家!我们就在那里办婚礼!” 黄阿姨急忙过来安慰梦瑶,小声跟我们说,不用管童苟说什么,婚房她给我们买。 我看着梦瑶伤透了心的样子,却坚定了信念,对童苟点头道:“可以!” “我可以买婚房,买婚车,还有能带给梦瑶幸福感的一切!我从没想过要吃软饭。现在白家人被赶走了,我也该着手我的事业了,等我攒够了钱,我就跟梦瑶结婚!婚礼费用也由我出,还必须得是风风光光的大办!” “我既然娶了梦瑶,我就绝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有一点遗憾!” “六子……”梦瑶心情复杂的挽住了我。 童苟见状,却摇了摇头,叹气道:“省省吧,我知道你小子有骨气,可江澜市五环开外都飙到三万八一平了,你一个刚从农村出来的,本事再大,还能在短期内凑几百万不成?你耗得起,我女儿还等不起呢。” “我等得起!” “闭嘴!你自己傻,我这当爹的也不能由着你乱来!”童苟闷哼道:“江流儿,我也是为了我女儿好,男人一时没钱没关系,但不能没能力,只要你证明了这一点,我就为你们举办婚礼、准备婚房,绝不反悔。” 我怔了一下:“您需要我怎么证明?” 童苟这才很苦恼的拍了下大腿,道出了真实目的:“一套婚房,算个屁啊!我们公司的现金流,早在退婚这件事以前,就接近枯竭了!现在账户又被冻结,过不了几个月,我们上百亿市值的公司都没了!” “所以,我现在急需一笔钱来周转,也不是很多,也就两个亿……” 两、两个亿?也就??? 我一阵无语:“那我还是想办法买房吧……” “别急啊,我又没说让你给。”童苟吹着盖碗茶笑道:“公司这几年之所以这么困难,恐怕就是因为姓白的把排污道通到了归妹山,害我童家走了霉运;而最大的霉运,就是四年前对龙腾集团的那笔投资。” “龙腾集团是搞房地产的,结果搞烂尾、搞破产了,连累我们的投资也收不回来。但他们不是没钱还,就是赖着不给,因为资产早就转移了,法院也拿他们没辙。” “江流儿,只要你能把这笔债讨回来,就证明你还是挺有能力的,这婚事,我就给你办了!” 第43章 这是我丈夫 - 麻衣邪婿 - 焚雨 “江流儿,只要你能把这笔债讨回来,就证明你还是挺有能力的,这婚事,我就给你办了!” “好!”我一口应了下来。 童梦瑶担忧的看着我:“六子,那个龙腾集团是有名的恶霸集团,我爸这些年找了很多道上的人,都摆平不了。你只是一个风水师,不应该卷进这种事里。” 我浅笑一声“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办不办得到,试过再说。” “说的好!”童苟笑得很奸猾:“这番话,证明你至少是有志气的!梦瑶,你就陪他一起去吧,正好那地方你熟。” 我不想带上梦瑶,怕有危险,梦瑶却早有此意了,直接挽着我离开了别墅。 因为是去要债,看起来越困难越好,我们就骑着那台破摩托车去了。 结果一到地方,我就后悔了。 龙腾集团下面,就是个很有名的高档情侣餐厅,情侣们成双成对的进出,全都衣着光鲜; 我却还披着那件破法袍,跟个乞丐似的,哪怕脱下来,也是一身地摊货。 我倒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但怕童梦瑶心里不平衡。 然而童梦瑶毫不拖延的就进去了。 紧紧挽着我,光明正大! 在服务员跟客人异样的注视下,童梦瑶订了个窗边雅座,挽着我坐了过去。 我将道袍脱下来叠好,道:“龙腾公司老板就在楼上是吧?你先吃吧梦瑶,我要完债就回来。” “别着急。”童梦瑶拉住我小声道:“他们老板凶名在外,你这么风风火火冲上去,跟人家打起来了怎么办?” 我笑了笑“那就打呗,还能怎么办。别看我瘦,多少还是懂点拳脚的。而且无论如何我也要办成这件事,没有什么能阻止我们在一起。” 童梦瑶有些感动的看着我,然后戏谑一笑:“女人你也打啊?” “额……他们老板,是个女的?” “对啊,叫胡丽丽,听说还蛮漂亮的呢。”童梦瑶叫来服务生,点了菜跟酒,然后对我说道:“你别急,我同学的父母跟胡丽丽挺熟的,我托她帮你引荐一下,可能会好谈一些。” 话音刚落,三个花枝招展、青春靓丽的女孩就走进了餐厅,冲我们这边打招呼。 她们都十八九岁的样子,却比农村里的女孩会打扮多了,个个都时尚性感,满身的奢侈品。 童梦瑶指向为首的紫衣女孩道:“那是小菲,我的闺蜜,就是托她帮你引荐,后边的是小佳和小雪。” 这还是我第一次跟梦瑶的朋友碰面,下意识起身握手。 结果人家一看见我,就捏住了鼻子,蹙着眉嫌恶道:“哪来的乞丐……” 后面俩女孩立马叫喊:“保安!保安!” 童梦瑶解释道:“我们是一起来的。” “这样啊……” 三个女孩坐到对面,还是一脸嫌恶的样子,好像怕我偷东西似的把皮包搁到了座位最里面。 我暗自冷笑一声,也没说什么。 “梦瑶,你怎么回事儿啊,怎么让下人上桌了?”小菲由下自上打量了我一圈,不屑的抱起胳膊:“长的倒还可以,但这里是高档餐厅,怎么能让手下人进来?多丢脸啊。” 童梦瑶手里的铁叉折弯了。 但不等童梦瑶开口,我就先解释道:“其实就是因为我有事相商,所以梦瑶才把大家聚在一起。” “梦瑶?这也是你能叫的?现在打工的都这么自来熟吗??” 我没理睬她的轻视,拽过梦瑶小声道:“今天我穿的确实太邋遢了,我不希望你没面子,以后有机会的话,我穿正式点再跟她们介绍吧。” 童梦瑶没说什么,却也没胃口用餐了。 “到底什么事啊?”小菲敲打着手机道:“赶快办完,跟我们去shop,我跟你说瑶瑶,路易威登新出的包包特好看,还是我爱豆代言的呢!” 童梦瑶微微一笑:“我就不去了,现在,我有更开心的事情做。” “什么事情,还能比shop更开心?看爱豆演唱会?” 梦瑶笑得更甜了,在桌下挽住我的手:“当然是陪自己喜欢的人喽,无论做什么都开心。” “纳尼??瑶瑶,你有男朋友了??” 三个女孩顿时八卦的围在了一起。 童梦瑶笑了笑:“算是吧,但还要更深入一些。” “有多深入?难道你们已经……试过了??” 梦瑶顿时脸红:“想哪去了,我是说,关系更深入。” 女孩们大感兴趣的激烈讨论起来,全然不知梦瑶说的人,就是坐在眼前的我。 我则看向了周围。 总觉得,一进入这个餐厅,就有道若有似无的视线,在打量着我…… 就在此时,小菲不悦的哼道:“某些人也太不灵光了,大小姐的私事,也是下人能在旁边听的吗?” 我不想拆穿身份,因为我很清楚,这样一来,童梦瑶的八卦就满天飞了,而且会是很难听的八卦。 我用眼神示意梦瑶帮我谈拢,然后离开了座位,准备去找找是谁在暗中打量我,或者只是错觉? 童梦瑶心事重重的,也没说什么。 我经过座位时,那个妆化的跟鬼一样的小雪嫌恶道:“你看着点儿啊,都碰到我了!” 梦瑶手里的叉子折的更弯了。 “这不是没碰到吗?” “谁说没碰到,不信你自己看,都把我手巾碰掉了,还不快给我捡起来?” 我有些不耐烦了。 但看在梦瑶的面子上,我还是弯腰帮她去捡。 “嚓!” 手机快门的声音。 三个女孩窃笑着凑到一起,嘀嘀咕咕的嘲讽些什么,然后把照片拿给童梦瑶看。 “瑶瑶,编个什么样的题目好呢?” “打工仔高攀白富美不成,反被羞辱下跪,怎么样?” “不错,够劲爆!有可能上热搜哦!” 我蹙了蹙眉,把手巾放桌上就走开了。 却迈不动脚。 童梦瑶死死拽着我,脸低垂着,显得有些阴沉。 “坐下。” “……” “坐下!” 我只好坐回去。 本以为梦瑶是要帮我撮合引荐一事了,没想到她抬起脸来,面朝势利眼的朋友们,淡雅的笑道:“向你们隆重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丈夫,江流儿。” 第44章 陷阱 - 麻衣邪婿 - 焚雨 一瞬间,周围死一般的寂静。 紧接着便是一串爆笑声。 “瑶瑶,你开什么玩笑,你丈夫?就他?” “就是就是!追咱家梦瑶的人里,哪怕排倒数的,那也是戴劳力士、穿阿玛尼的!” “说正经的瑶瑶,人家沈大少追你也有两年多了,你就别再矜持了。人家父亲,可是在阿拉伯开油田的,在皇室都是座上宾!” 听着她们七嘴八舌,童梦瑶脸上一直没变化,直到她们说完了,才抬起跟我十指相扣的手。 “有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吗?” 又是一阵死寂。 意识到童梦瑶没有开玩笑,三个女孩既震惊又尴尬,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吸溜溜的喝奶茶。 “他、他是谁啊?”小菲忍不住道:“学校里没见过他,是外校的?” 我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尖。 我这种六爻纯阴的命格,是不方便去学校的。 虽然爷爷从小给我请了家教,但终究没有文凭。 童梦瑶却丝毫不感到难堪的道:“我们懂的,他都懂。我们不懂的,他也懂,至于学校……”掩嘴偷笑了一下:“八中念的。” “八中?我们江澜市,不是只有七个高中吗……” 嘀咕着,小菲重新打量了我一圈,还是感到很鄙夷、很难以置信。 “瑶瑶,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嫁人了呢?就算嫁你也挑个好点的啊!沈少爷,家财万贯;六班的张勇,红.三代;还有七班那个叫不上名字的四眼仔,今年都考上清华了,是咱们全省的文科状元!这些人哪个不是追你追的要死要活,哪个不比这家伙好,怎么偏偏看上了他?” 我倒没觉得怎么,我确实有比不上别人的地方,但别人也有比不上我的,不至于因为这个就生气。。 童梦瑶一翦秋水般温柔的眼睛,却越来越燥了,突然护短道:“小昭跟他那个卖煎饼的辍学男朋友,谈了一年多了,到现在还甜甜蜜蜜的,前几天好像还在房产证上写了小昭名字;你发了疯的想让四中那个校草做你男朋友,人家骗了你几十万后,不还是劈腿了?” 被戳了轮胎,小菲炸了:“瑶瑶,你怎么能说这种话?我又没招你!” 童梦瑶放下叉子,很平静道:“我老公也没招你们,你们是怎么跟他说话的?” “我……” 我此时站了起来:“是我一开始没表明身份,造成了误会,抱歉。” 我也没想到梦瑶这么护短。 虽然不希望因为自己,破坏了梦瑶跟朋友之间的感情,但心里还是感到挺温暖的。 童梦瑶犹豫了片刻,也抱歉道:“对不起,我不该提那件事。” 小菲的脸色缓和了下来,想了想,苦笑一声:“你又没说错,我确实当了冤大头啊。王八蛋,拿姑奶奶的钱养别的女人,也就是毕业了碰不到一起了,不然,看我怎么撕他!” “谁说碰不到了。”童梦瑶戏谑的拿起手机:“我当时为你气不过,就让我爸的助理帮忙调查了一下,发现这家伙原来是个pua男,打着校草的名号,到处骗钱骗色,信息都给你整理好了,任凭娘娘发落。” “真的??瑶瑶,我可爱死你了!” 女人之间闹掰又和好的速度,简直看得我咂舌。 又一阵激烈的讨论后,小菲眯着眼睛看向我:“话说回来,你这人倒还挺大度的嘛,刚才我们那么调侃你,都不置气的。” “但是别怪我没警告你,瑶瑶就是我们姐妹里的一朵大牡丹花,你要是敢欺负她,我们挠死你!” 我笑了笑“不用你们挠,我自己捏住鼻子,把自己憋死。” 小菲掩嘴失笑。 虽然一开始有点不愉快,但看得出来,这个小菲跟梦瑶是真心朋友。 女孩们还想八卦,我却没时间了,开门见山道:“小菲,其实今天梦瑶请你过来,是想让你帮我引荐一下龙腾集团的胡总,我们有点事要商量。” “原来是这样啊……”小菲放下乐奶茶:“那你还真是找对人了,胡阿姨最近避不见客,没我引荐的话,你大门都没进去,就被保安轰出来了。” 说完,小菲拎起包,示意我跟上她。 我让梦瑶在原地等我,然后和小菲一起走向了电梯 走到门口时,一个女服务员突然追了上来,托盘上端着一杯香槟。 “先生,有位客人请您喝一杯。” “你搞错了吧?” “没有搞错呢先生,那位小姐姓童,说打从您进门后就没喝过水,怕您渴。” 是梦瑶请我喝的? 我确实挺渴的,就端起了杯子。 然后不由自主的愣了一下:“额,我们见过吗?” 这个服务生的眼型,我看着有些熟,却记不清了。 服务生掩嘴娇笑:“先生,您是说我大众脸吗?” 就算我不擅长跟女孩打交道,也知道这是不太礼貌的,急忙摇摇头,将杯子抵到嘴边缓解尴尬。 “啪!” 酒杯却被一只苍白而欣长的手夺走了。 我顺之望去,顿时楞了楞。 电梯里的小菲,也一脸花痴的掩住了嘴巴“好帅啊……” 这个人,确实帅。 冷毅如刀削一般的脸型,高挺的鼻梁,薄红的嘴唇。一双瑞凤眼既慵懒又透出邪异的痞气,加上非常立体的眼窝,给人一种很神秘的感觉。 大热天的,他却披着黑风衣,个头得有一米八七的样子;一头浓密的墨发梳到后面,露出了非常罕见的美人尖。 他夺过我的酒杯后,直接仰头喝了,然后勾唇淡笑:“小孩子,不宜喝酒。” 边说还边戏谑的揉了把我的头顶。 我下意识推开他,他也没介意,随手将酒杯往背后一抛—— “砰!” 精准无误落进了十几米外的垃圾桶里! 我去,他后背长眼睛了吗?? 男人侧眸瞥了我一眼,转身离开了。 服务生看着他的背影,有些紧张的样子,也扭脸走向了吧台。 我苦笑着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自行回到了电梯里。 一直到抵达顶楼之前,小菲还在跟电话里的闺蜜,绘声绘色的描述刚才撞见了金城武跟尊龙的融合体,可见那人有多帅。 电梯门打开后,露出了一条金碧辉煌的走廊。 门口的保镖立马拦住了我们。 小菲跟他们交流了几句后,他们才带着我俩走向最深处的会议室。 一到大门口,我就暴退了几步。 哪来的骚气? “你干嘛捏鼻子?”小菲抽了抽鼻翼,一脸享受:“明明就很香啊,是香奈儿1号的味道!” 骗的了普通人,但骗不了我们修道者! 这门口明明全是尿骚味,而且不像是人的尿。 “小菲。”我突然提起道:“我之前看见,你偷偷往包里塞了瓶伏特加?” 小菲脸色微变:“关你什么事,钱我已经付过了,只是我爸妈不准我喝酒而已,但今天梦瑶脱单,我们说什么也要庆祝一下啊!你不会这么没趣吧?” 我笑了笑:“酒给我,然后你就可以回去用餐了,我一个人进去。” “你又不是我爸妈,我凭什么听你的!?” “凭我会给你一个很值钱的忠告,也算是看在你跟梦瑶是好闺蜜的份上吧。” 我将小菲的右手抬起来,盯着上面的黑痣道:“这个痣,是刚长出来的吧?” 小菲吃了一惊,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这玩意儿。 “相术这一行,长期看纹路、短期看痣,有的人睡了一夜,就发现了多了个痣,这就是因为已经或将要做出的决定,会对命运造成不小的影响。” “你的财运很好,但就在短短半小时内,你的三角令旗纹上长了颗黑痣;而我刚才在电梯里听你打电话,频频提起股票、做空的字眼……我建议你短期内不要做出冲动的理财决定,否则会吃大亏的。” 小菲吃惊不已,她最近确实准备把积攒的几十万零花钱,全投进亲戚引荐的股票里。 但她很不服气,嘀咕了声乌鸦嘴,就跺着脚离开了。 不过走之前还是把酒给了我。 我深吸了口气,拿着酒推门而入。 顿时,一股更浓烈的骚味扑面而来。 妖气…… 妖气跟阴气、鬼气不一样,是可以闻得到的。所以自古以来化成人形的妖精,都特别爱擦脂抹粉,其实是为了掩盖气味。 这龙腾集团的女老板,居然是个妖精…… 她就坐在会议室的主位上,看起来就是个风姿绰约的美妇人,但眼神媚的厉害。 我朝四周看了一眼,发现她背后的那一整面墙壁,都被改造成了鱼缸,上百条鱼虾在里面游动。 见我盯着它们,居然调头游到了礁石之后藏起来。 有意思,这是进了妖精窝了啊…… 第45章 调虎离山 - 麻衣邪婿 - 焚雨 我微笑着迎了上去。 “您就是胡总吧?” 胡丽丽先用装着淡水的香水瓶喷了喷,然后才起身跟我握手。 “你好,是童老板派你来的吧,快请坐。” 我貌不经意的笑道:“我好像还没自报家门呢。” 胡丽丽怔了一下,然后撩开刘海媚笑道:“是童老板打过招呼了。” 是吗? 上门讨债,生怕对方提前知情逃债才对,怎么还反过来主动通知了? 果然有鬼…… 还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我也不急着拆穿,先说了一下还债的事情。 胡丽丽百般推脱,而且总是说着说着嘴就干了,不停地往身上喷水,很难受的样子。 没过多久,她就不耐烦的道:“对了小兄弟,我听童总说,你有一件很有趣的袍子,怎么没见你穿上?” 原来如此,他们是盯上了我的道袍? “太热了就没穿,怎么,胡总感兴趣吗?” 胡丽丽掩嘴娇笑几声:“我确实一直对道家文化很感兴趣。不如这样吧,你把那件袍子匀给我,这账,我就先还你一半,如何?” “不好意思,我今天没带。”我故意下钩道,想看看她的反应。 胡丽丽的脸色一下子就难看了很多,一边继续跟我闲扯,一边冲背后的鱼缸挥了下手。 那些体型异常肥大的鱼虾,立马聚集了起来,仿佛随时准备跳出来。 果然不怀好意…… 我再不拖延,一边随意敷衍着胡丽丽,一边打开伏特加,说是自己带的见面礼,请她尝尝。 她不喝,我顾自豪饮了一大口。 “听说你要跟梦瑶结婚了,那丫头我知道,放眼全国都是出类拔萃的,你可要好好珍惜啊小伙子。” 我点点头。 见我松懈,胡丽丽眼底逐渐凝聚起了凶光,两只手暗自放在了桌下。 “至于拖债这件事,我也不想的,是真的没钱啊……” 我又点了点头。 眼睛却暗自盯着下面,发现两根满是吸盘的触角,不知不觉伸到了我脚下。 “诶,你脸上怎么有粒米?别动,我给你擦擦~” 一边说着,胡丽丽一边倾身过来,宏伟的某部位,简直白的炫目、深的勾人。 一般人遇上种这情况,早就以为自己艳遇了,那还能有半点警惕。 我却一直笑眯眯看着胡丽丽的脸。 胡丽丽瘆了一下:“怎、怎么这么看着我?” 我摇摇头,指了下自己的嘴。 胡丽丽以为我让她吻我,笑得更阴险得意了,一边凑过来,桌下的触角一边往我脚上裹搀。 就在此时——“噗!” 我喷了胡丽丽一脸的酒。 胡丽丽傻了,气得额头青筋暴跳:“你干什么?” 我冷笑一声“怕你晒干了,帮你滋润一下啊。” 胡丽丽还没反应过来,我就出其不意的掷出了一道业火符。 满身的伏特加,瞬间被火苗引燃; 胡丽丽惨叫着摔倒下去,满地打滚。 原本蓄势待发的招数,使不出来了。 这就是我带酒的原因——妖怪最怕火,比鬼还怕!火对妖气有着很强的克制力。 鱼缸里的“小弟们”见状,立马疯狂的冲撞起来,硬生生将鱼缸撞开条裂隙; 水倾泻出来,这才扑灭了胡丽丽身上的火。 胡丽丽爬起来,满身冒着焦烟,神情暴怒狰狞。 她的手脚已经变成了满是吸盘的触手,连嘴都诡异的凸了出来。 刚要向我报复,就猛然一楞。 我手里,已经多出了一只八卦镜,并乘她着火时用血画好了咒印、拉开了紧紧合住的窗帘。 “灵宝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脏玄冥。青龙白虎,震慑妖邪。朱雀玄武,速显真形!” 我一声大喝,将八卦镜调整好方位; 一股阳光通过镜子,径直的折射在了胡丽丽身上。 胡丽丽顿时痛苦的爬伏下去,想反抗,却没我道行深。 她不停求饶,我充耳不闻的不停迫近。 每靠近一步,胡丽丽的身形就缩小一分,最后连衣服都撑不住了,就跟中了化骨绵掌似的塌陷了下去。 衣服里鼓起一个包,飞速向通风道窜动,用触手将通风网勒断。 我却先行一步,从皮囊里掏出了铜钱剑,一下子就把胡丽丽钉在了地上。 然后靠着墙坐下来,喝了口伏特加解解渴,笑道:“害人害到我头上来了,也算你倒霉。” “大仙饶命!大仙饶命!” 满地的鱼虾祈饶,包括胡丽丽这只章鱼精。 我冷哼一声:“为什么要害我?是不是童苟在背后指使?他是人是妖?” “是妖!是妖!”胡丽丽已经被吓破了胆,如实坦白:“我们是夫妻,一直寄宿在童家老宅的古井里,十年前童苟大兴土木翻修老宅,把井给推平了,我们没处去了,我老公就……就附了他的身。然后用童苟的钱给我秘密开了这家公司,一直用投资的方式,把童家的钱往我这边转移。” 其实早在那天索要户口本时,我就偶然闻到了童苟身上的妖气,已经发觉不对劲了。 但得到亲口证实,还是感到很震惊。 梦瑶、妙妙、黄阿姨,浑然不觉的跟一个妖精生活了十年! 要是我晚来几年,童家财产被掏空了,人恐怕也就被卸磨杀驴、吃掉了。 “你们俩还真是一对守财奴啊,主意都打到我道袍上来了,呵。” 我拍了下胡丽丽的脑袋:“但你还是没说到重点!我问的是,你为什么要害我?!” “刚才你分明起了杀意,莫非也是童苟指使的?抢我道袍不算完,还想要我命!?” “冤枉啊!冤枉!”胡丽丽哭诉道“我们只是贪财,从来没害过人的!是一个女人,她先你一步来找我,道行深的可怕,威胁我帮她制服你,否则就让我形神俱灭。” 胡丽丽挥舞了一下触角,有三四条都被人斩断了。 女人……难道是那个宋凌浵? 这个暴力女,居然没被归妹山山主拍死,还活着。 可她为什么死揪着我不放?我到底哪招惹她了? 我心里觉得很不祥,站了起来,冷哼道:“你们吃过人没有?” “绝对没有!”赵丽丽抬起触角,就跟起誓似的:“我只是贪财而已,真正的目的,其实是攒钱把西海湾买下来,带尽量多的鱼子鱼孙迁居。大都市不适合我们妖怪,虽然我们拼了命化成人形,可我们最终仍然归属于大自然,那里才是我们的家。” 我愣了一下,不由自主的看向那群鱼虾。 “我还正想问呢——你们都已经是有灵智的小妖精了,跟人一样有空间感,去海里不好吗,干嘛挤在鱼缸里受罪?” 鱼虾们突然痛哭了起来。 “咱们江澜市东南西三片海湾,南湾是旅游景点、码头,水里全是油跟垃圾,不能待了; “东湾更恐怖,开发商想在那儿填海造礁,但因为有好多海豚兄弟住在那边,开发商拿不到批文,就投放声呐驱赶我们,剂量很大,小点的兄弟姐妹直接就被震死了,连鲸鱼都被声呐搞失聪了,好几只撞死在了海滩上。” 它们没撒谎。 上个月东海湾确实有两只鲸鱼搁浅了,而且被熊孩子捅破了肚子,当场就被肚子里的沼气炸飞了,闹得还挺大的。 “现在,也就西海湾能待了,但要是胡丽姐再不抓紧买下的话,那里也要被开发了,我们就真走投无路了,我们都是浅海物种,进不了深海……” 我有些感慨的叹息了一声。 “鬼是越来越多了,妖精却越来越稀少了,所以我们风水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不能滥杀妖类,骗了钱吐出来,伤了人关起来,只有吃人的妖精,才能赶尽杀绝……” “胡丽丽,你们身上没有怨气,这证明你们没撒谎,你们确实没吃过人,今天,我就不杀你们了。你把从童家骗的钱财吐出来后,我允许你留一部分,找地方盖个养鱼场,你们就迁居到那里去吧。至于阻挡城市发展这种事,是螳臂当车,而且没有谁对谁错。” “毕竟,适者生存,是天道,人类也有过被野兽当食粮的时代。” 胡丽丽点了点头,她知道,我已经很宽容了,遇上个心术不正的,早把它们炖成佛跳墙了,妖精可是大补! 胡丽丽用触手攥着笔,给我签了一张支票。 我把它们全部塞回浴缸里,粘好破洞,然后贴了几张符咒。 符咒会禁锢住它们四五个小时,因为我要找童苟算账,不能让它们通风报信。 我离开了会议室。。 走进电梯时,我突然觉得好不对劲。 之前送我香槟的那个服务生,我一直觉得很眼熟,现在仔细想想,不就是宋凌浵吗? 但她用秘术隆高了鼻子,垫长了下巴,我一时间没认得出来。 她在一楼,梦瑶也在一楼…… 糟了! 第46章 尸块 - 麻衣邪婿 - 焚雨 我扒开快要合住的电梯,十步并作一步的从安全梯道疾跑了下去。 等我赶到一楼时,童梦瑶却还好端端的,并没发生什么意外。 难道我猜错了? 此时,三个女孩都玩味的看向了我。 叫小雪的女孩抱起胳膊,满脸不屑道:“江流儿,你居然敢来龙腾公司讨债,你知道他们老板是谁吗?听说她欠的钱多了去了,但敢上门讨债的,钱要不回去不说,还都住院了。警.察还查不出来是谁干的,你说恐不恐怖?” “那么多大老板都要不来的钱,就凭你?” “这还用问吗?”小佳掩嘴失笑:“才上去十来分钟就下来了,当然没要到了!要是要到了,我就把这桌子吃下去,咯咯咯~” 小菲也吸溜着奶茶哼了一声:“谁让他那么自以为是,还不让我跟着,活该吃闭门羹!要知道,胡姐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答应跟他见面的。” 童梦瑶粉黛微蹙,轻轻拉了一下我:“没关系,以后再找机会就是了,人没事就好。” 迎着众人瞧不起的目光,我从怀里掏出支票,在他们眼前晃了晃,然后才交给童梦瑶。 童梦瑶抓住一看,顿时惊讶的站了起来。 “十、十个亿??” “可她只欠我们家两个亿啊,怎么会……” 我没回答,而是看向小佳。 她刚才说,我要是把债要回来了,她就当场把桌子吃下去。 小佳面色难堪的咽了咽口水,突然一指窗外:“哇,陈奕迅!” 三个女孩,一溜烟儿的跑了。 我笑了笑,也不跟她们计较,对童梦瑶嘱咐道:“多出来这八亿怎么回事,你回去了问童叔叔吧,先到外面等我,我办点事就出来。” 童梦瑶点了点头,猜出来我可能又碰上什么怪东西了,自己留下只是妨碍罢了。 童梦瑶离开后,我一下子紧绷了起来,穿上道袍,屏息凝神的向四周查看。 宋凌浵似乎对我知根知底,自然也就知道梦瑶对我有多重要。 她居然没趁我不在,对梦瑶下手,这实在蹊跷。 搜寻中,我发觉有个人盯着我看,我不由得楞了一下。 是那个很帅的风衣男。 他盯着我,有一口没一口的品着红酒、磕着花生米,然后随手掏出小费扔在桌上,转身离开了。 除了小费外,还有张纸条。 我下意识拿起纸条看了一下,上面只写着两个字——“七肢”。 我不禁陷入了思索。 之前宋凌浵递给我的那杯香槟,多半是杯毒酒,却被风衣男夺走了。 他在帮我。 而且,他喝完毒酒后,居然毫无影响,显然是个深不可测的高人!多半就是因为他在这里,宋凌浵才没敢对童梦瑶下手。 那么,他特意给我留下这张纸条,一定是想暗示我什么。。 可到底是什么呢?我只听过七吱,七肢是什么…… 等回到摩托车上,我才猛然恍然大悟。 “是断肢!” 童梦瑶被吓了一跳,问我怎么了。 我一边给她戴上头盔,一边凝重道:“还记得昨天晚上吗?你说警.察去你家,声称排污道里那些尸块,少了一部分,是不是七个?” 童梦瑶点了点头:“有什么古怪吗?” 其实我也还没搞清楚。 “还是先回家吧,有件更紧迫的事情需要我处理……” 晚霞初升时,我们回到了郊区的别墅。 赵妙妙去上钢琴课了,黄阿姨一个人心心念念的守在门口,生怕我们俩出什么意外。 见我俩回来了,黄阿姨只字不提要账的事,直接张罗厨师开饭。 童苟一个人在客厅里面渡步,心事重重的样子。 童梦瑶把支票拿了出来,我却冲她摇摇头,让她先跟阿姨聊着,然后顾自走进了客厅。 童苟眼睛一亮:“道袍……不,钱要到了吗?” “还没呢。”我笑了笑:“童叔,你怎么一副很心急的样子,在等谁的电话吗?” “没、没有啊。”童苟心虚的摆摆手:“这不是担心你俩吗。” 我一副很为难的样子:“其实是这样的,那个胡老板,想用我师伯给我的那件道袍来换债款。我决定不了,就想先回来问问你的意见。” “这还有什么好问的!”童苟很殷勤的把我迎到沙发上,不遗余力的劝阻:“我知道你们这些风水人士,很看重长辈给的东西。可那就是件破袍子而已,穿上跟个乞丐似的,你师伯多半就是嫌丢脸才给了你。” “一件破道袍,换两亿债款,傻子都知道这很值啊!更别说我会因此答应你们俩的婚事了,这不就是你现在最想要的吗?” 我边听边点头,忍着内心的冷笑道:“那这样吧童叔,我把袍子给你,你拿给胡老板吧,她长的很漂亮,我频频找她,怕梦瑶会吃醋。” “行行行!没问题!” 童苟迫不及待的撕扯我的袍子。 “别急啊童叔,这好歹是我师伯给的,我得去厨房里祭祀一下,才方便交给别人,您先等等吧。” 我暗自冷笑一声,起身去了厨房。 童苟已经等不及了,咽着口水紧紧跟在后边。 我进去后却把门关了,并让厨师们也都暂避出去。 然后我打开了所有灶台,就地取了些鸡血,在地上画下阵法, “进来吧。”我唤道。 童苟急哄哄的跑进来,顿时被火烤的口干舌燥,下意识想把灶台关掉。 我却脱下道袍说:“祭祀完了,你来拿吧童叔。” 童苟咽了咽口水,眼睛都直了,立马调头朝我走来。 等童苟走进阵法,我却把道袍穿回身上,冷笑了一声。 “六子,你这是……” “童叔叔,其实我以前就觉得很奇怪了——小时候,你是那么爱梦瑶的一个好父亲,怎么现在有钱了,反而不把梦瑶当人看了,而是当筹码看,这似乎不合情理。” “你说什么!?”童苟恼羞成怒:“江流儿,我可还没把女儿嫁给你呢,你给我放尊重点!” 我笑了笑,慢条斯理从皮囊中抽出铜钱剑。 “更奇怪的是,你怎么会知道我这道袍不一般呢?就连白劲松都没发现玄机,吃了这道袍的暗亏啊。” “只有一种存在,能非常敏锐的察觉到这道袍里的阵法,那就是妖魔鬼怪。因为本身就是受这阵法克制的,就跟耗子闻到了猫一样……” 听到这里,童苟脸色已经惨白了,拔腿就溜。 可一踩到我用鸡血布置的阵法,他就跟耗子进了油锅似的抱腿乱窜,这才发现中计了。 “江流儿,你不要乱来,我、我可是你岳父!” 第47章 龟丞相 - 麻衣邪婿 - 焚雨 “江流儿,你不要乱来,我、我可是你岳父!” “还敢演!?” 我一剑刺了过去,童苟立马抱头转身。 我只是试探他而已,并不想真的伤到“童苟”的身体,急忙收回力道。 却发现自己多虑了——童苟转身的刹那,后背已经鼓胀了起来,就像多了副铠甲似的,把我的剑都磕断了。 童苟乘机抄起旁边的滚油,往我脸上泼来。 真特么狠! 我暴退着闪开,不忘掷出一连串的业火符。 童苟全凭后背的壳子挡住,居然还得意的嘲笑我:“江流儿,就算我不是真正的童苟,我照样瞧不起你,连我们妖精都知道,现在是金钱世界,你却自断财路,何其愚昧!” “财路?” “就是我啊!”童苟指着鼻子嘿嘿笑道:“江流儿,你别为难我,我也不刁难你,甚至还帮你,我会把童梦瑶嫁给你,并且扶持你当家族企业未来的董事长,保证你以后顺风顺水,这可是估值近百亿的巨额财富啊!” “你最大的愿望,不就是做天下第一风水大师吗?有了钱,还怕当不上?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人呢,人最禁不起金钱腐蚀了……” 我低低嗤笑几声:“就算你说的对吧,但,纸搭的桥,能走人吗?” “你们这些妖魔鬼怪,修的本来就是邪道、欲望;我们风水人士,修的却是正气。欲望看的太重,扰了清心,境界自然也就高不到哪儿去了,甚至会走火入魔。” “所以,收起你的歪理吧,我不否认我也是个贪婪的人,可我贪的是干干净净的感情、问心无愧的道义、名副其实的能力,而不是像白志平那样欺世盗名,终究是座纸搭的桥,一踩就垮了。” 童苟的脸色越来越阴沉:“那你就去死吧!” 他一口咬了过来,我急忙抬剑阻挡。 他嘴里竟冒出了很多尖牙,一下子就把我的铜钱剑绞碎了,还一掌拍烂了我的肩膀! 这妖怪,有些道行了。 我屏息凝神,又掷出了一串业火符。 童苟却根本不在怕的,都懒得用后背那硬壳来挡了,直接抬爪拍碎,然后冲我冷笑。 我一边跟他交锋,一边思考着,突然注意到了灶台上不停流淌的水龙头。 我灵机一动,故意卖了个破绽,跌倒下去。 童苟立马扑上来撕咬我。 我虚晃一枪,顺势勒住了童苟的脖子,使出全力把他拖进水槽里。 童苟非但没反抗,反而咕咕咕狂饮起来,最后气力大增的一把抡飞了我。 “真是废物!”童苟擦着嘴角哈哈大笑:“你应该已经收服我老婆了吧?那你应该猜到我是什么成分了,居然还敢让我近水,真是找死!” 我冷笑一声,出其不意的掷出一串业火符,并像连珠箭似的尾随在后面,借着火光乍现的掩护,又一次勒住了童苟的脖子,把他掳到水槽那边,淋的他满身都是。 “你、你到底想干嘛??”童苟感觉不对劲。 我笑眯眯的掏出一沓符纸:“痛扁老岳父啊,岳父大人。” 说完一脚将童苟踹回了阵里去。 “五百雷神掌中存,推开地裂天也崩,精邪鬼怪若逢此,顷刻之间化灰尘!吾奉雷祖大帝律令,急急如律令!” 惊雷咒! 我猛然将符篆掷了过去! 童苟困在阵里,逃无可逃,眼睁睁看着符篆上雷霆爆窜,糊到了脸上。 “轰!” 就跟锅炉房炸了似的。 童苟满身满肚子都是水,惊雷咒因此威力大增,一下子就把童苟炸飞到了天上去,又被房顶挤得重重摔下来。 趴在地上奄奄一息,再也没有嚣张的气焰了。 “不是很硬吗?刀劈不进火烧不着的,还真差点难住我了。” 我蹲在阵外面,嘴角带着笑意,眼神却无比冰冷:“强行把你从童叔叔肚子里揪出来,可能会伤到他,你自己出来吧,我兴许能留你一命。” 童苟冷哼不语。 我皱了皱眉,再次掏出惊雷咒。 童苟这次学乖了,直接一缩——四肢和脑袋,居然都缩进去了! 这是个王八?? 我还以为跟那胡丽丽一样,是个章鱼呢。 怪不得这么硬! 惊雷咒已经不管用了,威力更大的招数,我也不敢用,不然就真成谋杀岳父了。 这老王八似乎也知道我无计可施了,居然钻出头来冲我嘿嘿嘲笑。 我也不跟他置气,戏谑的笑了一声:“这可是你逼我的。” 我转身把灶台的火,调到了最大,然后就坐在旁边等着。 我拿着手机,热了就用水龙头淋一下,优哉游哉的; “童苟”却被烤的焦心挠肺,舌头都吐了出来,但就是不肯伸脖子。 我怕淡笑一声,起身接了一碗水,并在里面放了一条小鱼苗。 我用绳索跟擀面杖做成个鱼竿,吊着水碗,在“童苟”嘴边晃荡。 童苟不停的流口水,却保持着理智。 就这样僵持了近半个小时,“童苟”的眼睛突然翻白了。 来了! 一只王八头从童苟嘴里窜出来,想叼下水碗就溜,却被我眼疾手快的一把掐住了脖子。 它在童苟身体里已经寄生十年了,四肢都跟血肉黏在了一起,我废了好半天劲,才把它完全剥离出来。 它已经渴疯了,也不怕我,一头扎进了水碗里。 我急忙把童苟的身体拖出阵外,留那王八精自己困在阵里。 然后看着它,感到有些意外。 居然是只麝香龟…… 龟壳已经玉化了,而且头顶有两条角状凸出,隐有化龙之象! 虽然我从没见过龙,但根据爷爷在《风水鉴》里的记载,龙是真实存在的。不过龙是天地气韵的化身,非修为登峰造极者不可见,而且数量极其稀少,全世界也只有三四条真龙的样子。 蛇、龟,功参造化后,是可以通过讨封来化龙的,但跟真龙没法比,只能称之为“蛟”。 爷爷在《风水鉴》里,就把传说中的尼斯湖水怪,戏称为蛟。 这只老乌龟,都快化龙了,不入海等待有缘人讨封,赖在童家干嘛? 老乌龟此时趴在饭碗上,幽幽的瞪着我:“小子,你都已经赢了我了,能不能把灶台关了?我也一把年纪了,你知不知道啥叫尊老爱幼?” 第48章 童家孽债 - 麻衣邪婿 - 焚雨 我笑了笑,反而把灶台开的更大了。 “不是我喜欢折磨你,但你好歹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祸害童家?” 老乌龟吐着小舌头,不忿道:“还不是他们自己造孽造的,我也身不由己啊。” 这是什么意思? “你好好说,不然,我今天就炖甲鱼汤!” 老乌龟打了个寒颤,一副妥协的样子:“好啦好啦,我说就是了,急个毛啊,你又不是那只毛脸雷公嘴的猴子。” “其实吧,我是西海龙宫风华绝代神功傲世帅到没朋友的龟丞相,可叹我家龙女殿下被这童家祖先恩将仇报、烹杀果腹,龙王一怒之下,就派我来童家。让他们世世代代受尽劫难,不得好死。” 龙宫? 龟丞相?? 我嗤嗤低笑:“你个糟老乌龟,坏得很,我信你个鬼!” “噗通~” 老乌龟掉进了水碗里。 两只又短又圆的爪子枕在脑袋后边,悠悠哉哉闭上眼睛在里边仰泳。 “你爱信不信吧,但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任杀任剐,悉听尊便。不过都冲我来,别伤着小丽,她是我第九十八任妻子,也是最倒霉的一任,跟我受了好多苦,你要敢碰她一根触角,小心老龟我咬下你的鸟蛋!” 呦呵,还挺硬气的? 就在我寻思该不该杀了它时,童苟苏醒了过来,。 他先是一脸迷茫的样子,然后很快冷静了下来,一把抓住了我:“六子,你没事吧??” 看着他的眼神,我彻底确定了,他才是真正的童苟! “我没事,你呢童叔叔?” 童苟刚要回答,就捂着嗓子吐了口血肉出来,全是我刚才分离老乌龟时扯烂的。 我担心的搀住童叔,童叔却冲我摆了摆手,既痛苦又愧疚的看着我:“六子,叔对不起你,更对不起八爷!” 我想起了“童苟”在爷爷坟前的所作所为。 听到他道歉,我心里既感到释然,又有一些难受,摇了摇头说:“童叔,看样子你跟这王八精的记忆,是共通的,那你就应该很清楚,这不是你的错啊,你也是受害者……” 现在回想起来,童叔叔最后一次带着梦瑶来探望我跟爷爷,正好就是被这只王八精附身的十年前。 爷爷以为是童叔恩将仇报,到死还在痛骂他,却没想到,童叔叔其实也是受害者。 想到这里,我冷冽的看向王八精。 “童叔,这只妖怪附身你十年,都等同于你的一个器官了,现在突然拔出来,你身体肯定受影响,正好把它炖了,给你补补身子。” 王八精凑一声藏到了水底下,缩着脑袋,幽幽的瞪着我。 “万万不可!”童苟却阻拦道。 童苟扶着我站了起来,眼神很复杂的看着王八精,眼里闪过了一丝浓浓的负疚。 “它刚才说的虽然不全对,但有一点没错——这都是我童家人自己造的孽啊……” 我突然想起了爷爷临死前的叫骂——“童苟,你以为老夫不知你童家因果吗?别以为你耍了老夫,没了我孙儿相助,你全家的下场定比老夫凄惨百倍!” 爷爷似乎是知道隐情的…… 我立马端了杯水过来,给他润润嗓子。 “童叔,您细致点说,这可能牵扯到你全家的命运,您说出来,我才能想办法化解。” 童苟点了点头,坐在凳子上回忆了良久,才叹息道:“你知道吗六子,前不久被查封的那套别墅,不是黄奕给我的,它本来就是我童家的老宅子,只是翻修了一下而已。” 什么?? 可那套别墅,坐落在江澜市风水最好、最值钱的地段,哪怕按以前的物价计算,也是有钱人中的有钱人才能住得起! 而童苟在被爷爷种下风水基以前,只是个乞丐啊! “你听我说,这是我家世代相传的故事……” 童苟眼神沧桑,陷入了回忆中。 “我童家祖先,其实也就是个很穷的渔夫罢了,直到有一天,他捡到了一条长着角的怪鱼,红红的,看起来还很小。” “小的不杀,有籽儿的不杀——我祖先念叨着这句话,就把那鱼放归海中了。” “结果第二天,第三天……这条怪鱼一直搁浅在相同的位置,好像成心寻死似的,我祖先拿它没辙儿了,索性就把它养在了鱼瓮里,让它陪自己一起赶海、打鱼,还唱歌给它听,渐渐就养出感情来了。” “两年之后,大旱,我祖先快要渴死了,还不忘走几百米路把那鱼放到有水的地方,结果当夜就下了场大雨。” “人人都说,是百姓太疾苦了,连老天爷都哭了。我祖先却觉得是因为那条鱼,他就跑回河滩寻找,结果鱼没找到,倒找到了一个倾国倾城、坐在石头上静静等他的美人。” “我祖先把美人带回了家里,她很古怪,总也不说话,而且一分钟都离不开水,我祖先只不过一天没浇她,她就浑身发烂了,像得了瘟疫似的。” “瘟疫在古代,是人人闻之色变的东西,我祖先怕别人误会,只好把她关在地窖里,用一口大缸泡着;她很开心,她就喜欢和我祖先单独待着,我祖先也爱陪她,跟以前一样,给她唱歌听,跟她讲自己赶海的事情,并给她取了个名字,叫小鱼。” “然而,旱灾过后,就马上闹饥荒了,我祖先吃了十几天树皮,终于有一天撑不住了,昏迷在了地窖里;” “但等他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很饱,而且以前赶海受的伤,都痊愈了!” “原来是小鱼,她割破手指,用血养活了我的祖先。” 说到这里,童苟还是笑着的,因为这故事本来就很美好; 但马上他的脸色就难看起来,眼里流露出了深深的恐惧和愧疚。 “我祖先得到神药滋养的消息,很快就走漏了,成千上百的灾民围堵了我家,逼我祖先交出神药。我祖先拼死反抗,小鱼却在夜里给他托了个梦,说不希望看见他有危险,而且赈济灾民也算好事,她愿意。” “我祖先只能妥协,忍着心痛压榨了小鱼的血液,分发给那些灾民,救活了很多人。” “结果,城里的富商官爷们听到风声,也纷纷派人来索要神血了;” “这一次,小鱼没有说她愿不愿意,是我祖先怕招惹不起,自行取了神血给那些富人。” “之后,村里的流氓地痞,建议跟我祖先一起做卖神血的生意,我祖先起先没答应,他们就串通背后的大人物,担来一箱又一箱的绸缎银锭来诱惑。我祖先最终被攻破了防线,答应了。” “每次卖血,他都买来最好的胭脂、绸缎,说是补偿小鱼,但其实是给自己一个心理安慰吧。可小鱼从也不穿,衣服都烂在了地窖里,就像她的身体一样,疤痕越来越多,人越来越消瘦……” “渐渐的,我祖先因为卖小鱼的血,成了大富商,将老宅翻修成了豪宅,也有了其他的生意做,再也没空陪小鱼唱歌、给她讲故事解闷了,十天半月才来一次,而且跟当地知府的女儿相遇相知,产生了感情。” “小鱼虽然常年被关在地窖里,却似乎对外界的一切都心知肚明;” “几个月后,我祖先来探望小鱼时——“娶我”——小鱼第一次对我祖先开口说话,声音无比好听,可她的皮囊,早已不是当年那般倾国倾城了,千疮百孔的,只能依稀看到有几分当年的影子而已。” “小鱼早就因为常年被采血,变成了皮包骨,再难榨出一滴血来了,没什么价值了;娶了知府的女儿,却可以飞黄腾达,坐拥大家闺秀。” “我祖先答应了小鱼会娶她,结果第二天就跟知府的女儿成了婚,并派人把地窖钉了起来,怕被小鱼报复,再也没有去地窖里探望过她。” “有了知府家女婿的背景,我祖先一夜间平步青云,短短两年时间,就从小县城的首富,变成了富可敌国的大人物。可有个心病一直困扰着他——那就是地窖里面,每到入夜都会传出凄惨的哭声。” “他没考虑过搬家吗?”我困惑道。 童苟使劲摇头“他怕啊!他是在这里发迹的,怕离开了这里,气运也就没了,所以再害怕、再苦恼,也从没想过要搬走。” “一来二去,他的太太,也就是知府的女儿,打听出了他跟小鱼的过往。” “嫉妒之下,她突然病了,连御医都治不好的怪病,其实就是装的,却说是因为地窖底下有妖怪,害死她之后,就要害我祖先了。而且在此之前,我祖先就会因为她的死,失去知府的庇护,一落千丈,变回那个穷得响叮当的渔夫。” “而能治好她的药,就是地窖底下,那妖怪的肉……” 第49章 千年前的高人 - 麻衣邪婿 - 焚雨 那知府千金撒谎说,能治好她的药,就是地窖里那妖怪的肉。 “我祖先穷怕了,再也不想当穷人了,惊惧之下,就派人……派人把小鱼杀了、剁了,烹煮吃了。” “这特么还是人吗!?!”我忍无可忍的拍桌而起。 童苟眼里早已盛满愧疚的泪水,颤抖着叹息道:“我们这些后代何尝不愧疚啊?据说有几个祖先听完这事儿后,当场就跳井自杀了,没脸活!” “其他人怕发生类似的事,就把这件事情篡改成了一个虚构的寓言故事,我也是听八爷指点过后,才知道这个故事不是虚构的,是真的。” “总之,小鱼死的那晚,童家算上下人,惨死一百八十余口,都没有外伤,却瞪大了眼睛,像是被吓死的。只有我祖先还是渔夫时,跟前妻生下来的我这一脉,也就是我真正意义上的祖先——童宝,他因为住得远,才逃过了一劫。” “后来,凡是经过童府的,都离奇暴毙,闹得很大,官府都不敢进去收尸;” “直到有一天,一位世外高人找到了童宝,说他必须搬回童府去住,因为这是我们童家人搞出来的孽债,再可怕我们也不能逃避,否则这怨气永远化解不了;” “也许彻底化解小鱼的怨气,需要我们几十代人受尽苦难,但,只要我们好好配合,发自内心的忏悔,高人至少能保证我们性命无忧。” “童宝跟着高人迁居后,这位高人做了场法事,然后就把那一百八十多具尸体,合葬在了地窖里,说是以怨克怨;从那以后,我童家后代虽然依旧倒霉不断,办啥啥不成,但好歹是不再死人了;而且为了谨遵高人的指点,我们世世代代不管遇上了何种困难,都会不惜代价守住老宅,哪怕战争时被掠夺过,后人也会砸锅卖铁的买回来。” “到我这一代,家财早就散尽了,只剩下个祖屋。按照当年那位高人的指点,我本应该留下来继承厄运、化解怨气,可我有了梦瑶,我不希望她遭遇不测。“ “于是,我违背了祖训,带着梦瑶去流浪了;虽然我从小就对经商有天赋,但我一直也没去挣钱,心甘情愿的做一个乞丐,就是希望能通过这种方式,来补偿我逃避掉的责任。然而冥冥之中,惩罚还是来了,而且直接报应在瑶瑶身上,使她命格五阳一阴、招灾招难,要不是有八爷和六子你,她恐怕早就出事了……” 说着,童苟擦了擦眼泪,指向后院。 “对了。那个排污道,就是曾今那口地窖的旧址。” 什么? “你指的只是井口的位置,还是说,整条水道都是?” “当然是整条水道啊。”童苟自嘲道:“那位高人在老宅做过法事,我最多也就把房子翻新一下,怎么敢擅自改变地皮结构?白劲松也是发现这条水道之后,才在旁边顺手开了口金银池。” “实际上,这水道就是那高人做法事的时候,雇苦力挖出来的,但目的谁也不清楚,只说是埋尸体用的。”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怪不得归妹山上有那么多冤魂厉鬼,估计有一大部分,都是童家那一百八十余口的冤魂! 这么说来……难道嫁衣女,就是曾今被童家祖先害死了的小鱼?? “那个小鱼,被杀害的时候,是不是穿着嫁衣?”我问道。 “这我就不清楚了。”童苟却摇头否认:“我只知道,那位高人,最后找到了小鱼的魂魄,把她封起来,藏在了东北的丽江森林里。” 丽江森林?? 我猛吃了一惊。 那是风水界的四大禁地之一啊! 风水界的禁地,在世俗人眼里有着不一样的称呼——比如归妹山,在游客眼里就叫小龙虎山。 而这丽江森林,却被我们风水界称为“雷泽沼”! 西南的归妹山、东北的雷泽沼、南方的茅山,还有隐匿在北方雪山龙脉的万花谷,合称为风水界的四大禁地! 其中,归妹山邪煞横行近两年,自不用解释;而茅山据说曾今是道鬼门关,道祖在此开山设派后,才渐渐转变成了福地。 雷泽沼,没归妹山这么邪门,却比归妹山可怕,因为它不会伤害世俗人,甚至一直都是世人眼中的旅游景点; 但是,一旦有修道人踏入,就像惊醒了某种恐怖的存在、或者激活了某种阵法似的,必定惨死! 至于万花谷,是四大禁地中最神秘的存在,只存在于古书里,现代修道者从未真正找到过。据说里面藏着人世间最美丽的花,和最美艳的女子。 这么说来,嫁衣女跟小鱼,就不是同一个人了,一个在西,一个在东啊…… “那位高人留下过名讳吗?”我既好奇又兴奋到:“童叔,你所谓的丽江森林,在我们风水界其实是个禁地,没有修道者能活着从那里出来,可你口中的高人却做到了,他一定是风水界某位很有名的老祖宗!” “找到这位高人,兴许就能查出小鱼的真实来历了,甚至是归妹山的真相!” “会吗……”童苟不信服道:“这故事,在我家至少传了四十多代了,也就是说,那位高人,可能已经是一千多年前,甚至两千多年前的人了,别说他没留下名讳,就算留下了,也没处找了啊……” “不过,当年得到指点的童宝,是个画匠,•执意为高人画了幅肖像,想世世代代供奉,原画早就风化了,但好在后人一直都有保存拓本,我给你找找……” 童苟离开了厨房。 我留在原地苦笑。 一两千年前的人,有名字还可以翻翻族谱之类的,没名字的话,别说画了,就是有照片也等于大海捞针啊…… “就是这幅了!” 童苟很快就回来了,兴奋的拿着一卷做过防腐处理的古画。 看着上面高大俊秀的水墨男子,我一时间有些发呆。 刀削般的面庞、高挺的鼻梁,深邃立体的瑞风眼,薄红的嘴唇,精致无比的美人尖…… 好像在哪里见过啊…… 第50章 重返凶案现场 - 麻衣邪婿 - 焚雨 “是不是觉得眼熟?”童苟笑道“瑶瑶小时候也有过类似的感觉,后来我发现,其实是因为这种古画,风格太写意了,看起来就跟电视上的大明星似的,谁看都觉得眼熟。” “而且,这都是一两千年的人了,不可能有人见过的,除非见鬼了。” “也许吧……”我有些僵硬的点点头,总觉得在哪见过这个人。 “将……” 水碗里的老龟突然惊呼一声,然后生怕说漏嘴似的死死捂住嘴巴,躲回了碗底下。 我眼前一亮的指住画轴“你认识他?” 老乌龟使劲摇头,眼睛却很诚实的直勾勾盯着画像,满是恐惧之色。 这不是摆明了认识吗! “老乌龟,不,龟丞相!你要是把一切说出来,叫你声龟爷爷都行啊!” 这位古代高人,居然能安然进出雷泽沼,别说是我了,整个风水界都会为此震惊的! 最重要的是,我跟嫁衣女结了生死咒,不帮她化解冤屈的话,就等于时时刻刻都有把刀悬我头上;嫁衣女却对自己和归妹山的事,只字不提。 而这位高人,却特意挖了条水道通向归妹山,这意味着他可能知道些什么。 我必须找到他,至少也要找到他的后代,他们兴许能帮我搞清楚嫁衣女背后的隐情,助我化解掉生死咒! 老乌龟却再也不吭声了。 我想了想,从附近找了一个透明的椭圆形调料盒,洗干净,然后在上面扎了个洞眼,接着就把老乌龟从水碗里拎起来。 “你、你干嘛!?”老乌龟剧烈挣扎。 我顾自把他关进盒子里,咬破手指画下封咒,然后串在了钥匙链上。 “老乌龟,虽然童叔叔原谅了你,但我可没有。” “你破坏我跟梦瑶的婚约,间接给我造成了多少麻烦,在你解答我的疑惑之前,你就一直关在里面吧。” 老乌龟也不吭声,趴在盒子里幽幽的瞪着我。 我跳了一下,它顿时在里面撞得七晕八素,再也不敢瞪我了,索性缩回壳里睡大觉。 这是要跟我打持久战了啊…… 好吧,反正难受的不是我,看你能撑多久。 我关掉灶台,搀起童叔叔走向别墅。 童叔叔却很怯懦的样子,望着别墅大门,时不时叹息一声。 我心里有数,进门后便帮童叔澄清道:“黄阿姨,梦瑶,其实我们都误会童叔叔了。他之前被邪物附身,说了很多很过分的话,但都不是他的本意,他也是受害者。” 童苟感激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有些紧张的看向老婆黄奕。 黄奕脸色苍白道:“邪、邪物?什么意思??” 我拎起钥匙串:“就是这只老乌龟。” 黄奕顿时打了个寒颤,立马跑进了浴室里,接着便传来了呕吐声。 她居然跟一只老乌龟,同床共枕,朝夕相盼…… 童苟急忙进去安慰她。 “谢谢你,六子。”童梦瑶紧紧挽住我,甜甜的吻了我一下:“要不是你,我们真不知该怎么办……” 我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 不多时,夫妇俩走了出来。 黄奕已经得知了所有真相,紧紧的挽着童苟; 这几天吵架、冷战、甚至快要离婚的氛围,彻底化解了。 童苟感激的看着我,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这才问童梦瑶拿出了支票,交给了童苟。 “多的不用说了童叔,我跟梦瑶已经领证了,作为一家人,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童苟看都没看支票,而是满脸笑容的看着我:“既然是女婿,又怎能叫我叔叔。” “额……” “六子,这一声爸,我可等了十几年了,打从你俩订下亲开始,我心里就已经拿你当亲儿子了。因为我坚信八爷的卦象不会有错,既然他说你们俩命中注定,你就一定能让我宝贝女儿幸福!” 我没想到,在童叔的内心深处,居然这么认可我。 可是…… “童叔叔,黄阿姨,不是我不尊敬你们,可是自打知道我爸妈车祸去世那天开始,爸妈这两个字,我就只能在他们灵前喊的出来,连心理医生都没办法。” 童苟跟黄奕对视一笑,豁达道:“叫岳父岳母就行了,不碍事的。” 我点了点头,抱着有些害羞的妻子,看着岳父岳母,嘴角不由得勾了起来。 “岳父、岳母!” “哎!” 夫妇俩乐得合不拢嘴。 童苟直接走到了我面前,把梦瑶的左手,放在我的右手上面,含泪而笑:“其实只是因为八爷的安排的话,我是不情愿把女儿嫁给她不喜欢的人的,但就跟八爷说的一样,你们两个命中注定,打从第一次见到,就已经缘定终身了。” “六子,你等了瑶瑶十几年了;瑶瑶,你也一直思念着六子,作为家长,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当然是祝福你们!” 童苟冲黄阿姨使了个眼色,黄阿姨立马回里屋拿了份证件过来,居然是个房本。 我下意识推让,童苟却坚决的放进我手里,拍着我的手道:“六子,你是有志气、有能力的,岳父相信你日后必定成龙!但眼下你才刚从农村出来不久,就不要太要强了,人本来就是互相帮衬的,何况咱们娘家女婿的关系、何况你帮了我们这么多忙。” “这套一百二十平的商品房,不大,但位置很好,交通便利,正好方便你以后办事业,就算是嫁妆吧,写你跟梦瑶两个人的名字。只要你对瑶瑶好,别说房产了,以后公司的一半都是你们的。” “至于办婚礼的良辰吉日,你别问我,你才是行家,你说了算。” 这房子已经算是在市中心了,按江澜市现在的房价,保守估计也值五六百万。 我没地方做婚房、没有打肿脸充胖子的资格,但还是坚定道:“岳父、岳母,说报答太生分了,但我保证,我一定会好好对待梦瑶,会出人头地,你们绝对不会后悔将梦瑶嫁给我这个决定。” 夫妇俩点了下头,然后对视一笑,离开了,将时间留给了我们两个。 童梦瑶有些羞怯的低着头,轻轻扣挠我的胸口。 “你真的会一辈子都对我好、不离开我吗?” 我想想这段日子发生的波折,心里很感慨搂住了我的妻子。 “我用命起誓。” 话刚说完,我就转头走了。 童梦瑶愣在原地,又好气又好笑“喂,你才刚说永不分离的!” “咳,百里之内不算。”我尴尬道:“医者不能自医,算卦也一样,多半是不准的,我去找师兄帮帮忙,让他帮咱们算一下,哪天结婚合适。” 童梦瑶松了口气:“那你早去早回啊。” 我点点头,离开了童家。 一出门,我就笑不出来了,心情很沉重。 其实我要去童家老宅,怕梦瑶担心,才撒了个谎。 风衣男既然特意提醒了我“七肢”,就定然大有蹊跷! 婚礼在即,我务必要把一切隐患,抹杀在摇篮里! 摩托车引擎老化的厉害,跑的很慢。等我赶到童家老宅时,夜色已经很深了。 这宅子原本就邪门,发生了人命案后,更是连四周的邻居都搬走了,更阴森了。 月光打在上面,青白青白的,就跟入了地府一样。 我活动了一下脚踝,助跑着爬上了院墙,翻了进去。 刚一落地,我就愣住了。 “妙妙??” 只见赵妙妙正站在排污道的井口,呆呆看着井里面。 她不是去上钢琴课了吗? “妙妙?” 赵妙妙仿佛听不见我,情绪很激动的冲井里比划着。 “你不能这样做!错不在他们,这是命中注定的!” “不,你别逼我,你不是我母亲,你不是!” 第51章 寻尸 - 麻衣邪婿 - 焚雨 她在跟谁说话? 我下意识掏出了一沓业火符,小心翼翼走过去,拍了妙妙一下。 赵妙妙好像在梦里似的,眼神迷茫了一会儿,才渐渐恢复清明。 “姐夫?你怎么在这儿?” “不对,这是哪儿啊?我不是在小玉家里打电动吗?” 我弹了一下赵妙妙的额头。“好啊你,说去上课,结果是去打电动。” “切,我可是天才美少女,该学的早就学完了,是老师让我提前下课的。” 说着,赵妙妙后知后觉的尖叫一声,瑟瑟发抖的躲到了我背后。 “我怎么到这儿来了……” 我眉头紧蹙,也很不理解。 赵妙妙这种六爻纯阳的命格,遇上鬼打墙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一般的鬼怪见了她都是绕着走的。 可是,我已经两次撞见她遭遇鬼打墙的迹象了。 鬼打墙,就是被鬼附身,困在鬼编制的幻境里。然而,我并没有从赵妙妙身上察觉到任何鬼气。 这已经超出我的理解范畴了…… “等有机会了,我帮你卜一卦吧,现在你先在这里待着,我办点事。” 说完,我硬着头皮,再一次爬进了这个邪门的水道。 脚刚一落地,就跟上次一样,立马脖子一重,差点被压断! 我吐出摔倒后啃下的臭泥,吃力的爬起来,气笑了:“姑奶奶,你跟我有仇吗?每次都跟我对着干!” “谁跟你对着干了。”赵妙妙拍打了一下臀后的尘土,委屈的挽住我撒娇:“人家一个人在外面害怕嘛……” 我苦笑一声,倒也理解。 别说十六岁的小丫头了,就是风水人士里,也有很多怕鬼的。 我要不是六爻纯阴招邪煞,从小见过的鬼比人还多,我也会害怕的,尤其是在这么邪门的地方。 “那你跟着我,别说话、别乱跑。” 赵妙妙使劲点头。 我们小心翼翼的往里面摸索,走到花仙阵的位置时,赵妙妙突然尖叫起来。、 “什么东西?放开我!呜呜呜,我不好吃!” 我朝下一看,居然是半个已经快腐烂了的花盘,用利齿一般的花籽儿,死死卡住了赵妙妙的脚踝。 我一脚踩碎花盘,拦着赵妙妙暴退了几步,然后掷出十几张业火符,将这半截水道全部焚烧干净。 死而不僵,是所有邪物的共同特征,鬼怪斩碎了会复原,妖精能用舌头拖着断掉的脑袋逃命,很难彻底灭杀,所以一旦对上了就要斩草除根,因为它们很记仇,每次死里逃生后,怨念都会更加膨胀,变得更恐怖。 但做完这件事后,我反而心里一沉:“糟了!” “警.方遗失了尸块,一定会在原位置用石灰画下形状,以便不时之需。我今天下来,就是想看看丢掉的到底是那些尸块,以此来破解背后的玄机,可是……” 花盘被焚烧后,化成了满地的溶液,把石灰线全搞乱了! “对不起……”赵妙妙愧疚道。 “没关系,不关你事。” 我想了想,沉着的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香肠,丢在了地上,并洒下符纸,组成了一个方形的阵法。 然后跟赵妙妙一起躲在后面,小声道:“趴我背上。” “为什么?人家好歹也是女孩子,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我打趣道:“你不后悔就行。” 我话音刚落,一片海浪般的黑影,就迅速的朝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赵妙妙定睛一看,脸都吓青了, “妈呀!” 赶紧趴到我背上,脑袋死死埋进我脖颈间。 刚才死都不上来,现在死都不下去! 因为密密麻麻爬过来的,全是老鼠,足有上百只! 其中有几十只特别肥大,眼睛发红的,就是我的目标。 “精不是精,灵不是灵,魑魅魍魉,无所遁形,定!” 咒语念出,阵法启动! 老鼠们看见有人,急忙逃窜。 普通货色全都逃走了,唯有那几十只体型异常的,一踩到符纸就痛苦的满地打滚。 赵妙妙骑在我头上不肯下来,我只好背着她走过去; 看着这些异样的老鼠,我微微蹙眉。 它们快成精了…… 妖精有三种,自然修成的、得到高人点化的、和意外吃下怨气煞气的。 第一种往往融入了人类社会,都是大老板、大明星。有的在得道前尝过人肉,无法控制妖性,就在贫困或战乱国度圈养奴隶,用这种方式觅食。 第二种则隐居山林,不问世事; 而明目张胆吃人害人的,往往就是第三种。 它们误食了带着怨气的尸体,也就浸染上了怨念,成了不妖不禽的邪物,终身受到怨气的驱使,只懂得杀生吃人,成不了有灵智的妖精,却也因此最为危险。 我们只是靠近了一步,它们就疯狂地冲撞阵法,獠牙上直冒谗水。 “姐夫,你到底想干嘛啊?”赵妙妙害怕道。 我淡然的说“别问这么多,先帮我个忙——哭。叫爸爸,叫哥哥……什么都可以,哭!” 赵妙妙虽然不理解,但还是蹲坐下来,结结巴巴的哭喊起来。 都不用演,早就吓得想哭了。 随着一声声爸爸、哥哥,阵里的老鼠,都很痛苦的痉挛起来,甚至有一些流出了泪水。 我这才解释道:“人死以后,哪怕魂魄超生了,最深的那一部分怨念、执念,也不会因此消散,会附着在尸体上,这就是僵尸的由来。” “但魂魄已经被超生了,记忆也就没了,听到人喊爸爸、哥哥,却记不起来亲人在哪儿,它们就会本能的去找最亲近的气息。” “而对于它们最亲近的气息,自然就是那些残肢的气息了。” 话音刚落,这些老鼠就非常着急的向阵外逃窜。 大部分都往东边跑,只有十一二只是往南边跑的。 这就对了! 鬼花把那九个人撕扯粉碎,尸块足有上百个,大部分都被带回警.察.局了,只有七块被人窃取。 所以,吃过警.察.局里那些尸块的老鼠,肯定是大部分; 而往南边跑的这十几只,就是我的引路人! 我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麻袋,正想把这十几只老鼠抓起来——“噗!” 它们突然原地爆浆,化成了一地烂肉! 我发愣的抬头一看,顿时毛骨损然! 是嫁衣女! 她不知不觉出现在了这里,血丝密布的眼睛透过红盖头,死死盯着我。 “你、你好了?”我下意识道。 嫁衣女被砍离的那半边身子,被人缝合了起来,而且一看就知道那个人很爱护她,尽量把针脚都留在了隐秘部位,不影响面容。 但这一幕,还是吓得赵妙妙失声尖叫。 我把赵妙妙护在身后,看着阵图里的死老鼠,无奈道:“你为什么破坏我的计划?我们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了,你忘了吗?” 嫁衣女不语,诡异的笑着。 赵妙妙鼓足勇气道:“小姐姐,我、我姐跟我姐夫马上要成婚了,你就当行行好吧,不要阻挠我们,让我姐夫把背后害人的家伙全揪出来,绳之以法,这对你也没害处啊?” 我急忙捂住赵妙妙的嘴,但已经晚了。 看着嫁衣女陡然怨恨的眼神,我心凉了半截:“你听我解释……” “啪!”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一巴掌拍飞了出去! 赵妙妙下意识捶打嫁衣女,阻止她伤害我。 嫁衣女瞥了赵妙妙一眼,居然没有理会,一眨眼又逼到了我眼前。 声音还是那么沙哑,雌雄不分。 “江流儿,我警告过你不能跟童梦瑶成婚,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为什么?!!” 我挣扎着往后挪,咬牙道:“我们命中注定在一起,不管别人有什么目的,都阻挡不了!” 嫁衣女猛地僵硬了一下,紧接着,红盖头底下居然泣出了鲜血! “你不值得我守这么多年……你不值得!” “我今天要让你死在这里,我要杀光所有人!!” 第52章 斩碎嫁衣女 - 麻衣邪婿 - 焚雨 “我今天要让你死在这里,我要杀光所有人!!”嫁衣女咆哮道。 糟了! 我急忙摸向皮囊里的符篆,却直接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掐着脖子提了起来。 嫁衣女直勾勾仰视着我,声音颤抖:“你,爱我吗?” 这是我完全始料未及的问题,挣扎道:“我、我根本不认识你,怎么会……” “回答我,你爱不爱我!?” 嘶吼声差点震聋我的耳朵! 煞气、妖气、鬼气、阴气,还有一股比赵妙妙这纯阳之女更雄浑的阳气,同时从嫁衣女身上暴泄了出来,如洪水般吞噬了整个水道! 她、她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 看着吓哭在地上的赵妙妙,我咽了咽口水,只好敷衍道:“爱……” 嫁衣女怔了怔,狰狞的神情迅速缓和了下来,嘴角也微微扬起,看起来甚至有些……幸福。 我松了口气,虽然我很讨厌撒谎,可生死攸关,哪顾得上别的。 就在此时,水道深处,传来了一道沧桑的叹息声。 “不要自欺欺人了……” “你明明很清楚,他不爱你,他从来就没爱过你,杀了你,让你明确的知道他不爱你,已经算是他为你做过唯一的好事了……” 我?杀了嫁衣女??? 没等我反应过来,我的喉咙就被掐的喘不上气了。 嫁衣女脸上的笑容迅速褪去,嘴角一点点下弯,变成了比之前还怨恨狰狞的表情。 “你骗我,你根本就不爱我……” “不管我为你做了多少,你给我的,永远只是伤害!” “为什么?凭什么?为什么!???” “啊!!!!” 嫁衣女疯了! 她还没攻击我,我就已经被那暴泄的气机,压迫的满嘴冒血了! 我跟她,根本不是一个层面的,更别提她身后的归妹山山主了! 今天,我真的会死在这里,而且是毫无反抗之力的被碾碎! 嫁衣女的眼神怨恨到了极点,突然张开血盆大口,口从中间裂成了两半,比脸盆还大,要啃掉我的脑袋! 赵妙妙本能的冲上来,哭着扑打嫁衣女,但无济于事。 就在此时——“轰!” 我只觉得一股大力从肩膀袭来,然后就直接被扯飞了出去! 我落在地上,慌乱的看向四周,发现自己跟赵妙妙,已经被扯到了井口的正下方。 前面,一席黑风衣被阴风刮得烈烈作响,男人个子太高了伸不直腰,曲腿半跪在地上,手里拄着一把雕龙刻凤的青铜古剑。 是他! 风衣男! 风衣男瞥了我一眼,然后淡漠的看向远处的嫁衣女。 我这才发现,嫁衣女从头到脚,被劈成了两半!只靠衣服牵扯住。 风衣男看着她,面无表情吐出一个字——“滚!” 我惊了! 我以为宋凌浵就是我见过最狂傲的人了,没想到这风衣男,比宋凌浵还狷狂! 他应该很清楚山主就在附近,却丝毫没有怯色,反而是满脸的不耐烦。 嫁衣女的身体截面,逐渐闪烁出曼珠草般的幽蓝色光芒,接着诡异的复原了。 看着风衣男,她脸上没有愤怒,只有无尽的幽怨与委屈。 “为什么你们都这样对我?明明是你们欠我的,凭什么?!?” 她怎么一副很熟悉我跟赵妙妙,还有风衣男的样子? 风衣男我不了解,可我跟赵妙妙,真的不认识她啊…… 风衣男吐出嘴角的牙签,眼神更冷冽了:“没有为什么,我让你滚,你就滚。” 嫁衣女不语,浑身发抖,也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害怕。 风衣男面无表情的抬起青铜剑,直勾勾指向隧道深处:“老妖怪,你再不把这疯婆子带走,我就在这里把她剁碎。” “唉……” 水道深处传来幽幽的叹息声。 接着,一张比我五张脸加起来还大、苍白无比,黑指甲欣长的手,轻轻搭在了嫁衣女肩膀上。 嫁衣女幽怨的看着我们,接着眼睛、耳孔……身上所有部位,都诡异的渗出血来。 “江流儿,你不得好死!” 留下这句诅咒后,嫁衣女化成了满地脓血,就这么消失了。 我松了口气,然后就和赵妙妙一起,被风衣男一把扔了出去。 “咚!” 风衣男一跃十米高,重重落在我们眼前,拄着剑站了起来,面无表情俯瞰着我。 “喂,你能不能温柔点?知不知道啥叫怜香惜玉……” 赵妙妙揉着摔肿的屁股嘀咕抱怨,接着却眼睛一亮,花痴的仰视风衣男。 “好帅啊……” 啧,看来女人对风衣男的反应,都是一样的,这家伙的颜值,简直老少通杀啊…… 我苦笑一声:“谢谢你……” 风衣男提起衣领,掩住煤油打火机,点燃了一支自己卷的草烟,深深吸了一口,再轻轻吐出来。 “如果真要跟我道谢的话,你嗓子说到哑也不够。” 意思是,他帮过我很多忙? 可我明明今天刚认识他。 风衣男也不解释,拆下了绑在手腕上的绷带,把青铜古剑缠裹了起来,挎在了背上。 “好帅啊,随便挎个剑都这么帅……” 赵妙妙已经完全被迷住了,很紧张的揪住风衣一角。 “学长,你、你叫什么?” 风衣男面无表情的看着赵妙妙。 就当我以为他生气了时,他却突然伸手捏扁了赵妙妙的丸子头,嘴角扬起很温柔的笑容。 “长大了……” “你就叫我……二哥吧。” “我才不要当妹妹!”赵妙妙生气跺脚:“你也嫌我小是不是?可我的同学,好多都谈恋爱了,为什么我不可以?” 风衣男勾了下嘴角,自言自语道:“五千多岁,算小吗……” “什么?”赵妙妙没听清楚。 风衣男也没解释,顾自拉起了我的胳膊,眉峰紧蹙的盯着那条红线。 “你跟那疯婆娘结了生死咒?” 我心情沉重的点点头:“为了让她配合我修好童家风水基,只能这么做了。” “不……”风衣男冰冷的望向归妹山方向“不是她配合你,是你配合她。” “她知道你走投无路会去找她,就等你自己开口。” 我愣了愣:“为什么?” “呵……她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 风衣男摘下草烟,里面塞着的却不是烟丝,而是很多条还在蠕动的蛆虫。、 血红血红的,一看就是蛊! “她渴求你的爱,得不到,就要你死。可你的命理很特殊,她没有十足把握能亲手杀掉你,就引诱你自己结下生死咒。” 想想一个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的存在,不知缘由的爱着我,还强迫我爱她,不然就让我死……我就直冒冷汗。 就在此时,风衣男直接拿烟头烫向我的手臂。 我猝不及防的闷哼了一声,然后就紧紧咬着嘴巴硬挨着。 不管怎么看,这风衣男,都是跟我一条船上的,应该不会害我。 果然,被这蛊虫烟草烫过后,我手腕上诡异的没留下烫伤,反倒是那条红线黯淡了很多。 “生死咒的期限是七七四十九天,是由南方鬼帝亲自为你们结印的,这世上几乎没人能解开。而且那疯婆娘的怨气越重,你受到的反噬就越厉害,可能熬不到死期,就先半身不遂了。” “我为你种下了一条蛊虫,它会替你承受痛苦,你赶在期限之前去茅山宗,找到水镜道长,他可能有办法帮你。” 我下意识道:“我可以帮嫁衣女化解冤屈吗?” “可以啊。”风衣男嗤嗤低笑:“如果你嫌命长的话。” 我想起了嫁衣女张开血盆大口想吃我的画面,苦笑着摇了摇头。 风衣男是个雷厉风行的人,事办完了,就直接一步跃上了院墙,准备离开。 “等等!”我忍不住疑惑:“那嫁衣女,之前被人砍伤了,愈合不了,只能缝起来。” “可你方才把她劈成了两半,她马上就恢复如初了……这是为何?” 风衣男眼神很复杂的看着我:“因为只有你,能真正伤到他,就算阎罗王也做不到这一点。” 这是什么意思?? “还有其他问题吗?”风衣男站起来,眉峰微蹙:“只能问一个,而且我不一定回答。” 第53章 邪神镇守 - 麻衣邪婿 - 焚雨 我想了半天,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你为什么要帮我?” “呵,太浪费了,居然问这种不足为道的问题……” “总之,有人想害你,自然就有人想保你,我就是后者,多余的你别问。”风衣男仰头眺望夜空,眼神苍茫:“它已经逃出来了,它会听到的……” 留下这句暗有所指的话,风衣男纵身跃下了院墙。 只听见一阵狂啸的摩托引擎声,然后就没动静了。 “大笨蛋!”赵妙妙跳起来敲了下我脑袋:“为什么不问点更有营养的问题!比如……他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我去,这哪点有营养了,明明是垃圾食品嘛…… 赵妙妙一脸可怜的挽住我,疯狂撒娇:“姐夫,我的好姐夫,你也不想看到你可爱动人的小姨子,就这么打一辈子光棍吧,还是个女光棍,说出去多丢人啊。” “靠,你才十六岁,急个毛啊,说不定以后遇上个更顺眼的?” “我不,我就要他!现实里我还从没遇见过这么帅的大帅哥呢,电视上美颜过的都没他好看!呜呜呜,你就帮帮忙嘛姐夫……” 我苦笑:“我还想找他呢,可我上哪儿找去,这种世外高人,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一字曰之为缘,有缘就能再见。” 赵妙妙缠了我一路,等把她送回家时,我耳膜都快被磨穿了。 童梦瑶一直在客厅等我,坐在沙发上睡着了,我把她抱进卧室里,就离开了。 我回到童家老宅,站在水道旁边,头疼不已。 嫁衣女毁了我唯一的线索,这可怎么办…… 我有种预感,那贼人偷走这七块尸体,就是为了用某种邪法害我。 不把他揪出来,我根本不能安心办婚礼…… 就在我苦恼时,大腿猛地一疼、 低头一看,原来是那老乌龟在盒子里剧烈挣扎,甩动着撞我。 “你是不是真想在大骨汤里游游泳?”我心烦的道。 老乌龟嘿嘿贱笑几声:“炖了我,我还怎么帮你忙啊。” 我愣了愣:“你有办法?” “哼,当然了,我可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龟丞相啊;” “但我帮你,总得有报酬吧?我饿了,你给我找三只鼠妇虫,脚切掉,毛乎乎的不好吃;再找一只蜈蚣,要半死不活的那种;再用黄符烧成灰,兑点石灰、兑点泥巴,我用来清理一下肠胃,最近有点便秘……” 越说它越心虚:“你、你看着我干嘛?” 我笑了下“没什么啊。” 这只老王八,居然想玩儿我。 它要的东西,都是苗疆“僵虫蛊”的作料,吃下去后,就会渐渐假死过去,而且浑身都会散发出类似腐烂的恶臭。 这么一来,我当它死了,自然就把它丢了。 只可惜它小看我了,我最精通的虽然是麻衣相术、道家降神之术、和地藏门的邪法,但其他门派的理论知识,我也都略懂一些,很清楚它打的是什么鬼算盘。 但我没拆穿它,反而在院子里搜罗到了它索要的佐料,甚至顺手帮它粉碎好,顺着透气孔给它灌进了盒子里。 老乌龟吃下这些东西,又偷偷念了几句咒,然后窃笑着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我。 “你小子不错啊,知道孝顺老人家。行了,你把我放进池子里吧,别的你就别管了。” 我点点头,直接拎着钥匙链,把它浸泡在了池子里。等了会儿又拎出来。 “现在就等吧。”老乌龟甩了甩头上的水渍,语气凝重道:“其实就是赌,赌那个小偷,是从正门逃出去的,而不是从水道的出口,这样一来,鱼儿们就能告诉我他往哪边逃了。” “我靠!你坑我啊??” 既然是小偷,当然是从后门溜啊! “这我就管不着了。”老乌龟仰躺下来,翘起二郎腿,优哉游哉的枕住脑袋:“我是乌龟,当然只能跟鱼说话了。下水道里都是老鼠,语言不通啊。” 靠! 就在我感觉被坑了时,池塘里的鱼儿,居然全都聚集了过来,嘴巴一张一合的。 老乌龟翻起来仔细听着,然后兴奋道:“小子,你赌赢了!那个小偷还真就脑袋缺根筋,是从正门溜走的!” “我看看……是那儿!” 老乌龟指向南边的院墙。 我没时间犹豫,立马带上老乌龟跑了过去,三步并作两步,奋力爬乐上去。 墙沿上面,果然有很多脚印! 鞋码很小,应该是个女的。 “然后呢?”我问道。 “然后靠你自己啊,看我干嘛,我只是只乌龟,你当我是雷达啊。” 靠,还说不是坑我…… 我跳下院墙,在街道上仔细寻找。 然而已经过了一天了,就算有线索,也早就被灰尘掩盖了…… 只可惜不知道被偷走的尸块,具体属于哪位死者,不然就能利用他们的生辰八字,使用八宝寻踪之法了。 但除此之外,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 我想了想,就地跪了下来,掏出一沓符纸引燃。 “西请阿弥陀出世,北有祥光二郎神,四大金刚前路引,八宝哪吒随后跟,神犬哮天破乾坤!吾奉二郎真君律令,急急如律令!” 符纸燃尽,扶摇九天而上,就像被人收走了。 我站起来时,嗅觉已经异于常人。 我趴在地上,向四周仔细嗅了嗅,最后眉头紧蹙的望向正南方。 有股臭味……排污道里泥水的臭味! 脚印没了,但气味还在。 我立马追踪而去。 寻得越远,这股味道就越淡,直到抵达南郊后,味道就彻底被一条小河道给隔断了。 那窃尸贼显然也怕被人追踪到,故意在这里下了河,洗掉了味道。 就在此时,河里面突然传来颤栗的呻吟声。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我眉头一竖,直接一道雷天符掷了进去。 河里顿时电光窜动,发出了惨叫声。 已经削弱了对方,就不用很谨慎了,我直接钻进了水里‘ 手中运转玄黄气,一把将那沉在河底的水鬼给揪了出来。 “什么可怕?” 水鬼直哆嗦:“你可怕,你可怕!” 我冷哼一声:“别耍花样,也别怪我不敬你,鬼里面就数你们水鬼最不值得可怜了,原因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再问你一遍,到底什么可怕?” 水鬼挣扎着想用蛆虫般的长发缠住我,却被我一把扔到了岸上。 它想爬回水里,我立马掷出数十道业火符,组成火墙将路线阻拦。 水鬼被烧灼的翻滚不已,这才松口道:“女人,那个女人可怕!” “她遇什么杀什么,生魂也夺,死魂也抢,我太弱小了,她看不上,才逃过了一劫。” “她去哪儿了?”我沉声问道。 水鬼畏惧的指向西方。 我点了点头,然后从皮囊里掏出一把朱砂,在地上画了个阵法,接着把水鬼拖进了里面,就地颂念起了往生咒。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有头者超,无头者生;跪吾台前,八卦放光;湛汝而去,超生他方!” 随着我的颂念,水鬼渐渐溃散成了萤火虫般的光点,却怨恨的向我咆哮,竟然不想轮回超生。 我没理它,强行把它超度了。 鬼魂这东西,越是在阴气浓重的地方,自身就越邪异。 河床就是阴气重的地方,尤其是荒郊野岭的河床,因为没有活人带动阳气,所以阴气重的厉害。 因此,水鬼个个都很邪恶,它们甚至不愿意超生,以折磨、虐杀活人为乐。 而水鬼最喜欢杀害的,就是孩童,所以每年溺死的孩子,比出车祸死的还多。 超度了水鬼后,我马不停蹄的往西方赶去。 越往深处走,煞气就越重。 渐渐的,我甚至闻到了一股尸臭。 是尸油…… 天气酷热,虽然那些残肢的血早就干掉了,但尸油却被蒸发了出来,滴淌在地上、草上,散发出了恶臭。 我下意识停下来,打量四周。 不知不觉,我已经闯入了一片树林,树林前方竖着一尊石像。 夜色已深,大风刮过后,吹得树林里瑟瑟发响,就像冤魂在低喃一样。 我咽了咽口水,走进了树林里。 顿时,我脚掌一疼。 低头看去,原来是十几只小拇指肚大小的蜘蛛,爬在了我身上。 我急忙抖开,却是越抖越多。 与此同时,我的皮肤,居然诡异的开始渗血,思维也越来越迷糊了。 “小王八蛋,醒醒!” 老乌龟疯狂甩动盒子撞我。 我清醒了一下,急忙后退出去。 等离开树林时,已经满身是血了,脑子疼得厉害,就像被人敲了一闷棍。 我迷茫的抬起头,正好对上了树林前的那尊石像。 它只有一米多高,却青面獠牙,三头六臂,手里还拿着三叉戟,看起来特别狰狞。 虽然只是尊石像,可不管我走到哪儿,我都觉得它那石头眼睛在看我。 我咽了咽吐沫——居然是尊神。 第54章 七星索命尸 - 麻衣邪婿 - 焚雨 居然是尊神! 或者说,是神的分身…… 神,哪怕在我们风水人士眼里,也是诡异莫测的存在。 它们从来不与活人说话,谁也不知道它们在想什么、不知道自己遵循的神旨,是否是正确的。 它们是绝对公平的存在,但,它们并不是绝对善良的存在…… 眼下这尊神像,似乎是佛教密宗的邪神,我说不上名字来,但还是令我倒抽一口凉气。 这背后想害我的人,居然这么厉害,能请下一位神的分神,来镇守她布下的局。 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神力,也是极其恐怖的。 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因为哪怕在爷爷的风水鉴里,也没有任何关于对付神明的办法。 这种东西,只是用笔写下来,都会遭天谴吧…… 但我不打算就此离去,而是盘坐下来,耐心的想办法。 过了会儿,我眼前一亮的站了起来。 爷爷以前对我说过,他虽然没见过神,但他很确定,神是有地盘概念的。所以不同宗教之间才会争战不休,因为神的意志,冥冥中左右着教众的思维。 眼下这尊神像,哪怕我叫不出它的名字来,也很清楚它不属于国内。 我立马跑回河滩,挖了一大堆泥巴过来,就地捏起了小人。 一边捏,一边灌注上自己的念力,并诚心诵念: “恒宇浩渺,恭请十八星宿观星!” “道法清清,恭请太上老君巡日!” “湖清水绿,恭请瑶池圣母泛舟!” “乾坤无极,恭请真武大帝观岳!” “天地清明,国安民乐,特请仙尊驾临、阅览山河!” 什么动静都没有…… 可我分明感觉到,在我念完祝词后,四尊小泥人都看向了我。 我咽了咽口水,把它们摆在东南西北四个角落,然后跪拜了下来。 “诸位仙尊,茅山宗弟子江流儿于此地降妖伏魔,却遇上外教邪神阻挠。弟子深知神明不可冒犯,却不甘在自己的土地上受外族胁迫,只求诸位仙尊,为弟子的愚莽殉道之行为,做个见证!” 说完,我爬起来,紧张的浑身冒冷汗,却一往无前的朝密林走去。 刚踏进去,就被密密麻麻的虫害缠了满脚,头脑也晕眩了起来,跟刚才相比没有任何变化,甚至更严重了! “咔嚓!” 石像居然扭回了头。 狰狞的獠牙嘴,竟是上扬了起来,好像在嘲讽我们道家无能似的。 下一秒—— “轰!!!” 一道天雷骤然劈下! 强光爆闪,我眼都差点刺瞎了,疼得满地打滚。 等我挣扎着睁开眼睛时,哪还有神像啊,已经被劈成一地土渣了。 我暗自咂舌——我道家大佬猛啊,这暴脾气,忒霸道…… 但我喜欢,嘿嘿。 我咽了咽口水,回到泥人面前,三拜九叩。 四尊泥人就像失去了支撑似的,迅速化成了泥水。 我小心翼翼的把这些泥水埋起来,找了几朵野花供奉上,然后才走向树林。 这一次,再也没有邪门的东西阻挠我了,但我还是在道路附近缠了几个铃铛,作为预警,免得被人撞上。 我径直走到密林深处,一直紧紧攥着业火符,因为我能预感到,那些尸块就被藏这在附近。 终于,一片迷雾散开后,我目瞪口呆的僵在了原地。 前面,是一片被树林包围的空地,空地里有七个小土包,就像是袖珍版的坟冢。包围着中间一口漆黑的棺材。 坟冢上面,都供着香烛、煞气肆虐、阴风阵阵。 而且每座坟包上都立着排位。 江流儿、江流儿、全是江流儿! 我一阵头皮发麻,下意识冲上去把那些牌位踢倒,用业火符烧了。 可坟地里的煞气,还是无比浓重。 这是邪法已经铸成、难以撼动的征兆。 我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扒开坟墓,我倒想看看里面到底养着什么鬼东西! 不看还好,一看吓了我一大跳。 坟墓里面,全是不断蠕动着的尸块! 看起来应该是一只胳膊,掌心里却缝着一只眼睛,血丝密布的盯着我! 我硬着头皮把剩下的坟包全扒开,里面一样,都是尸块,也都有被缝合过的迹象。 想害我的人,一路抢生魂掳死鬼,把它们用秘法封印在了这些残肢里,所以它们才会蠕动,而且怨气滔天! 灵位上还特别写了我的名字,让这些尸块以为,它们就是我! 我仔细的数了一下——一对胳膊、一对腿脚,一个肚子。 肚子被开了膛,掏走了五脏,塞进了蛇虫鼠害,使得内里不断被噬咬,更加深了这些残肢的怨气! 而第六个坟冢里,埋得是个下身,唯独它没有被灌注冤魂进去,死的不能再死,了都快烂了。 看到这里,我气笑了,这个要害我的人,也太会算计了。 我是个男的,他却特意让我下身烂掉,成了个死太监,这无疑会让这具尸体成型后的怨气,增长百倍! 还差个脑袋…… 我下意识朝中央那口棺材看去。 棺材被月光照射的白森森的,原来是四周的树上架着七个铜镜子,刚好把星光折射下来。 我朝天上一看,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个方位,正对着北斗七星! 可这些坟冢,是逆着北斗七星摆的! 风水上这叫犯天,最不合天理、最助涨邪煞之气! 我已经隐隐的猜出来她想干嘛了,但还是硬着头皮,轻轻将棺材推开一条缝。 虽然早有准备,但当望着里面葬着的东西时,我还是毛骨损然。 是我!我的头! 准确的说,是用面团子捏出来的头,可手艺特别精妙,惟妙惟肖的。 面头上贴着一张引魂符,等其他尸块邪煞养成、苏醒过来后,就会自动来找头了。 头是我,名字也是我,那它就是我! 既然肉身找回来了,自然就要去找魂魄了。 这种想要死而复生的执念,比什么都可怕!一旦这具邪尸养成了,哪怕我躲到天涯海角,它也会找到我、撕碎我、抢走我的魂魄! 不过话说回来,真正的死人头,哪去了? 就在此时,背后响起了铃铛的声音。 有人进来了! 我赶紧将棺材合上,使劲往东边跺下几个脚印,并从衣服上撕下了一片布料,咬破手指,在上面点了个梅花印。 然后我调头藏进了西边的草丛里,静观其变。 虽然已经隐隐猜到了,但当看见走来的人果然是宋凌浵时,我还是有些意外。 这个变态女,我到底哪儿招惹她了,为什么死揪着我不放!? 只见宋凌浵手里拿着最后的残肢——一颗已经高度腐烂的死人脑袋。 她掂量着脑袋,尾随着东边的脚印,把那片布匹捡起来看了看,冷哼一声:“算你跑得快,偷尸偷到姑奶奶头上来了,真是不知死活。” 梅花印记,是赶尸派的标记。 我故意留下那块布匹,就是让她误以为是路过的赶尸人想来偷尸体,结果被吓跑了。 这宋凌浵精于算计、十分歹毒,但因为性格狂傲,对小事反而不够谨慎。 宋凌浵想去看看棺材里的面头,却在经过坟包时,被里面的断手死死抓住。 这邪尸已经快成气候了,就这么轻轻一抓,我就听见了宋凌浵骨头被抓断的声音! 第55章 归妹山山主的由来 - 麻衣邪婿 - 焚雨 宋凌浵吃疼的拔出弯刀,在手指上绕了个刀花,狠狠将断手钉进坟坑里。 “哼,死物就是死物,连主子都不认得!” 说着,宋凌浵将死人头放下来,双手合十念起了咒语。 死人头的眼睛、耳朵里,顿时冒出了很多蛊虫,钻进了其他肢体里。 原来如此…… 看来就连宋凌浵自己,都担心控制不好这具邪尸,所以特意留下脑袋养了活尸蛊。 活尸蛊会附着在肉体的神经中枢上,以此来控制尸体,并且所有“尸虫”,都受到“母蛊”的操纵,也就是培育它们的器皿、那颗死人头。。 假使宋凌浵失去了对邪尸的控制,她还可以利用那颗脑袋作为后手,等于是给自己上了道双保险。 宋凌浵重新布设好防范入侵的阵法,就离开了。 我看着那具邪门的尸体,犹豫了很久,也调头离开了森林。 “喂,小王八蛋,你脑壳是不是坏掉了?”老乌龟郁闷道:“她走都走了,你何不乘机把这邪门的玩意毁掉?” 我摇摇头:“这是下下之策。” “人最怕的,就是敌在暗,我在明,我若把这邪尸毁了,宋凌浵就会知道今天闯入的人是我,会用其他更邪门的方法对付我,到时候我防不胜防。” “而现在,是我在暗,她在明,我可以做出针对性的防备,这样才对我有利。” “呦呵,倒还蛮机智的嘛。” 老乌龟翘起二郎腿,把囚禁它的盒子,当做摇摇椅来享受。 “不过话说回来,尸体哪儿没有啊,何必非要偷这七具?要是她去其他地方准备尸体,你不就发觉不了她的奸计了吗?” “她倒是想。”我冷哼一声:“这宋凌浵真是我见过最邪门的人了,我只是对各大门派的理论知识比较了解而已,而她却对各派秘法融会贯通,能熟练使用。” “比如这具邪尸,其实叫“七星索命尸”,是赶尸派的独门秘法。要炼制这种邪物,必须用不同人的不同肢体来组成一具完整的尸体,这样才能把怨气最大化的激发出来。赶尸派曾在明末时期用七十八个人缝合成了一具索命尸,想操纵它作乱,再降服它,以此达到重振声名的目的。结果索命尸失控了,差点把他们自家山门都给夷平了,赶尸派就是从那时开始没落了。” “而最重要的是,组成索命尸的肢体,死之前必须要有很大的怨念,而且魂魄已经被超生了,只要这样才能用;而能同时满足这两个条件、又能在短期内能找到的尸体,也就只有童家这九个受害者了。” 说到这里,我后知后觉道:“怪不得她不从后门走……” “什么?”老乌龟没听清楚。 我思考了一下,道:“宋凌浵之前差点被归妹山山主打死,所以她偷了尸块后,就直接从正门跑了,没有顺着排污道的出口溜出去,因为她怕遇上归妹山山主。” “哈哈,她居然得罪过那老妖怪?这不是找死吗?” 说完,老乌龟立马捂上了嘴巴。 我步伐一停:“你认识山主?” “我、我不认识!”老乌龟扶着额头摇晃:“哎呀,我怎么突然这么晕,是不是你之前给我吃的那些虫子,有毒啊?好难受。” “不好……啊,我完了!” 老乌龟眼一闭,小舌头从嘴里吐了出来,浑身散发出了恶臭。 僵虫蛊生效了…… 我玩味一笑,也没拆穿它,就近找了个桥洞,生了把火。 我用两根树枝把老乌龟夹起来,架到火上烤。 老乌龟生是从假死状态中疼醒了过来,意识还有点模糊,迷惘的看着我。 “你、你在干什么?什么味道,好香啊……” 我笑眯眯的看着它:“别动,马上就熟了,熟了更香。” 老乌龟这才清醒过来,扭头看了眼自己冒烟的尾巴,气得头顶都冒烟了。 “我、我丢雷螺母啊!你还是人吗??我死都死了,你还鞭我尸!?” 我把它抬高了一点:“死都死了,居然还会说话,奇迹啊!” 老乌龟急忙捂住嘴巴,旋即却是妥协的耷拉下了爪子,幽幽的瞪着我。 “你早就看穿了是不是?哼,真是个小王八蛋,坏的不一般!” “我不装了,快放开我!” “你想的倒容易。”我笑道:“告诉我,归妹山山主到底什么身份?不然,我今天就真吃了你。” 老乌龟惨嚎不已,但都是装的,我早就把它抬到高处了,火烧不到。 不过,烟熏口味的,貌似也不错啊…… 看着我嘴角流出了口水,老乌龟彻底认输了,疾呼道:“我说!我说!” 我这才将它关回盒子里面。 老乌龟扭头吮了吮尾巴,苦闷道:“其实我也了解的不多啊,只是听我主人提起过几句。” “你主人?是不是就是那个被害死的小鱼?” 老乌龟避而不答道:“总之,这归妹山,是先有嫁衣女,然后才有山主的。” “嫁衣女早在三千多年以前,就被一个神秘男人带到了这里,囚禁了起来;而归妹山山主,来历不明,有人说他是神,有人说他是魔,也有人认为他是一个功参造化却走火入魔的修道者。总之,他是跟着嫁衣女来的,他很爱嫁衣女。” “为了救出嫁衣女,山主耗在归妹山一千多年,然而耗尽毕生修为也打不破那神秘男人留下的封印。最后,山主舍下了肉身,舍去了毕生修为,才以灵魂的姿态,钻进封印里,跟嫁衣女重逢。” “可惜啊,郎有情、妾无意,那嫁衣女爱的是别人。然而山主是个痴人,两千多年,就这么守下来了。” 我既意外又感慨,没想到归妹山山主是这么来的。 嫁衣女受困于封印,而山主,却是受困于情。 “那个神秘男子……你知道他的身份吗?” 归妹山山主的强大,整个风水界都闻之色变; 但听老乌龟的描述,现在的归妹山山主,还只不过是舍去了肉身后的残魂罢了。 而那个神秘男子,居然只靠一道封印,就能让巅峰时期的山主束手无策! 哪怕他不是神,恐怕也无限接近于神了吧!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我倒知道他的下落。” “那你还不快说!” 老乌龟此时卖起了关子。 我无奈道:“说吧,什么条件。” 老乌龟立马兴奋起来:“只要你能发誓找回我主人的魂魄,我就告诉你!” “所以,你主人,的确是那个小鱼?” 老乌龟使劲点了点头,竟流出了老泪:“我主人死的太惨了,他被那个高人封印在雷泽沼以前,肯定还有很多执念、遗憾,老龟我务必要帮她了却。” “而且,主人死时设下的诅咒,使得老龟我永世离不开童家后代百里之内,可我想回到海洋,那才是我的归属。” “我信你个鬼。”我忍俊不禁道:“你又不是海龟,下了海都不一定能养活。” “你管我!我对龟生有追求不行吗?你是不是瞧不起我们深水龟!?” “好好好,算我怕了你。”我无奈一笑:“我答应你,会帮你找到你主人的,反正我也要靠她找到那位高人,再靠那位高人查清归妹山的真相。” 老乌龟径自啃破爪子,流出了血水来,居然是要跟我结血咒。 这个咒,跟童苟当初拿到爷爷坟上来销毁的血咒,是一样的,没有生死咒这么厉害,但是如果不履行约定的话,我的气运就会转嫁到老乌龟身上。 老乌龟都快长出龙角了,如果得到了我的气运,还不当场化龙?到时候它主人遗留下的诅咒,自然会被化龙时滔天的气运给冲破。 奶奶的,横竖都不亏,还真是精打细算啊…… 我实在对归妹山的事情好奇,加上跟老乌龟的目标一致,便点点头,也刺破了自己的手指。 我将融合后的血粘在手指上,捡来一片树叶,写下了约定。 “对了,你叫什么?” 老乌龟深思了片刻:“就叫英明神武盖世无双龟丞相吧。” “……” “好的小八。” 我随手写下“小八”、“江流儿”,然后颂念咒文,将树叶丢进火里烧了。 灰烬无风飘舞,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拿走了。 咒成! “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小八心满意足的点点头,这才凝重道:“那个神秘男子,其实一直就没离开过归妹山。我主人说,他是死在山上了……” 我愣了愣,想到了一件事情,顿时觉得毛骨损然。 那天,嫁衣女想把我拖到井里面去,似乎埋藏着什么秘密; 莫非,这个秘密,就是那神秘男子的尸体? 他藏在古井里?? 第56章 雷泽归妹 - 麻衣邪婿 - 焚雨 假设归妹山封印的阵眼,就在神秘男子的尸体上,那么嫁衣女想带我去井下的原因就昭然若揭了——她想让我帮她破解封印。 虽然不确定推断的对不对,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就有途径解开跟嫁衣女的生死咒了! 我暗自把这件事牢记在心,然后带上小八,回到了口福街。 这是充满曲折的一天,我一回到铺子里,就四脚朝天的躺在了地上,喘着粗气。 马大叔背搭手走过来,俯瞰着我。 我疲倦的挤出一个笑脸,马大叔也对我笑了笑; 然后就坐在了我肚子上发呆…… 我“……” 我无语的推开马大叔,去浴室把正在洗头的马大红揪出来。 马大红嘴里塞着牙刷,见我一脸憔悴,不由得火大道:“那童老汉又为难你了?草,他还有完没完啊!我们又不是抢婚,是人家梦瑶妹子自愿跟你结婚的。” “不是的,我们都误会童叔叔了,他之前其实被妖怪附身了。”我拎起钥匙链:“喏,就是它,小八。” 马大红跟小八大眼瞪小眼,刚碰面就火药味十足,毕竟一个是大补一个是吃货,天敌啊! 直到马大红流出了口水,小八才败下阵来,瑟瑟发抖的躲进了龟壳里。 “它已经跟我结下血咒了,不能吃,原因待会儿再跟你解释。” 我吃力的爬起来,从皮囊里掏出了一把挂签。 “师兄,我是想让你帮我卜一卦——童叔叔已经答应我跟梦瑶的婚事了,现在得算个良辰吉日准备婚礼,可自己给自己算卦,是不准的。” 马大红擦了擦口水,艰难的把视线从小八身上移开,大咧咧道:“那你还真看得起我啊,师父的阴兵术我都学不会,我懂个鸟卦啊。” “不用懂,其实只是借助你的道行罢了,详细步骤我教你……” 在我的指点下,马大红撒出了人生第一卦,得意的直插腰。 “咋样,胖爷我的处女卦,是不是洪福齐天、震惊乾坤?” “确实挺震惊的。”我脸色已是苍白如纸,苦笑一声:“我还没见过这么凶的卦呢……” 主卦就是大凶的归妹卦,卦象有曰,雷泽归妹。婚嫁偏逢泽上雷,势如水火两相违。前途凶险终无利,速速停行莫迟疑。 还有两个变卦,分别指后天、和这个月的月底,说这两天就是今年最适合我结婚的日子了。 可卦象都很凶,竟隐隐显露出毫无希望的死兆。 而且主卦震上兑下,女从男,这是祸端由女人引起的意思,多半就是指那宋凌浵。 我明白了…… 这整副卦象的寓意,是说不管我选在哪天举办婚礼,宋凌浵都会在那天找上门来,要我的命! 她本来就是个狂傲招摇的性子,既然要杀我,自然也要选在最风光热闹的那一天,这一卦挺准的。 既然解出了卦意,我心中也就没有疑虑了,直接给童叔打了个电话,说后天就举行婚礼。 既然横竖都躲不过,索性不躲了!拖得越久,只会让那具索命尸变得越厉害! 我江流儿生下来就险些病死,这一生没走过直路,尽是蜿蜒曲折的路; 但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不管有再多危险跟困难,我都不会怯懦。 迎难直上,才是我选择的活法! 马大红见我心事重重,就询问了起来,我便把情况跟他说明了一下。 马大红顿时打了个寒颤。 “你是说,以你们交过手的经历来看,那个变态女,就是咱俩加起来都打不过;而她炼的那具索命尸,竟连她自己都害怕?” 我心情沉重的点了下头。 马大红一把扔掉牙刷,龇牙咧嘴,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别怕师弟,有啥好怕的,咱们可是茅山宗的人啊,什么索命尸变态女,来一个灭一个!” 接着却是一头钻进了被窝里,心虚道:“师弟啊,其实师兄我有一种参加婚礼就会当场挂掉的怪病,所以,我就不去了。” “师兄……” 我苦笑一声,没有逼马大红,他已经帮过我很多了。 是个人就怕死,更可况,马大叔精神不正常,离了师兄估计一天都活不了,师兄心里有顾忌,不敢冒险。 我再没说什么,上床休息了。 可我分明感觉到,师兄一直在背后,心情复杂的看着我,看了一整夜…… 隔天一早,我就给童叔叔打了电话,说有很多事要做,恐怕不能一起准备婚礼了。 童叔恢复正常后,变得很豁达,让我只管忙自己的,婚礼他跟黄阿姨一手办了。 而马大红虽然不准备参加婚礼了,但还是起的早早的,想尽量多帮我点忙。 这一整天,我们俩只忙了一件事——寻找那九位受害者的家属。 说起来简单,但比做场法事还累个百倍,嘴皮子都磨破了,才说通他们跟我合作。 然后我跟师兄去菜市场买了只公鸡、收了些黑狗血、符纸、驴蹄子……紧锣密鼓为明天注定会发生的死局做准备。 宋凌浵,你想让我的婚礼变成一片血海?我就让你有来无回! 隔天一早,童家就派车来接我了,连西装都送来了。一套衣服的钱都快够买下这个铺面了。 我换好衣服,走到门口,忍不住看向床上的马大红:“师兄,我走了。” “走就走,关我屁事。” 马大红嘟囔着,连忙捂住了嘴巴。 其实我早就知道他装睡了,他根本一夜没睡,一直愧疚而无奈的看着我。 我笑了笑:“师兄,别吃杂碎面了,等我回来,给你带酱肘子。” 马大红肩膀抽动了一下,嗓音沙哑:“滚蛋!” 我抿了抿唇,将两大包袱的法器塞进车厢里,然后上了车。 整整七台千万级别的豪车,大张旗鼓的从口福街开过,引来一道道视线。 我的心情既紧张又激动,想想自己跟梦瑶等待了十几年的婚礼,终于到了,心里就跟万花盛开似的,一时间放下了对宋凌浵的担忧。 但一到会场,我就又紧张起来了,因为这会场布置的很怪异。 场地是四季酒店,五星级的,在江澜市算是头等豪华,童叔包下了整个大堂,金碧辉煌,就跟宫殿似的。 可问题出在风水上——刚走进门就是一个“灵棚!” 人死以后,家人大都会在屋子侧面搭个小棚子,用来暂时存放尸体,叫做灵棚; 风水学上也有这个“灵棚”,就是依附在大宅子旁边的小宅子,会囤积煞气,尤其是里面是水房的话,就更使得屋主家宅不宁、流年不利了。 而在婚礼会场的大门口,就有人送了个用柳木雕的小亭子,乍一看,是用来拍婚纱照的小教堂,看起来还挺神圣、喜庆的,但其实就是个灵棚! 这还不算完——在大堂右边,极尽华丽的装饰,还特别布置了好几座风水轮假山工艺品,水车不断流转,生机勃发; 而左边却像被打入冷宫的妃子似的,连桌椅都摆的很少。 在风水学上,这叫虎强龙弱、白虎张口!所谓白虎若张口,难免伤人口,是惹是非的风水布局! 然而这些细节的布置,跟整体布局上的凶险程度相比,简直小巫见大巫! 第57章 亲人 - 麻衣邪婿 - 焚雨 对方把酒水,整整齐齐码了个四方,看似是方便拿取,实则却是风水学上的“护城河”,将我今天的气运,重重围困、囚入其中; 而且对方将座位设置的很妙,使得宾客们扭个头都要先动一动凳子,动则生阳,不断将阴气排挤出去; 风水上本来就讲究“大宅为阳、小宅为阴”,越大的宅子阳气越重!这酒店大堂再加上座位的巧妙布设,已经使得婚礼会场没有一丝的阴气了,阳气充盈的不像话。 但这绝对不是好事,相反——孤阴不生、独阳不长! 看似阳气充沛的风水布局,实际上是掐灭了所有变数,形成必死之局! 在这个基础上,会场的后门位置,却偏偏窗户大开,而且在门口摆了很多竹子。 竹子向来是招阴的植物,而后门那四面窗户又正对着竹子,就组成了风水学上的阴风谷,是整个布局中唯一缺乏阳气的豁口。 一旦有邪物冲破这个豁口,会场的所有阳气、室外被排挤囤积下来的阴气,就会像开闸泄洪一样,向邪物蜂拥而至,使邪物威力倍增! 看破玄机后,我额头上已经全是冷汗了。 我急忙跑上看台,讯问站在上面清点名单的童苟:“岳父,是不是有个女人假扮成风水大师,布置了会场?” “女人?没有啊。”童苟脸色很难看的望向侧边走廊:“是他强行布置的。” 我定睛一看,吃了一惊! 白劲松! 他居然没回湘西,反而堂而皇之的来参加我的婚礼! 他身边有很多神态高傲的中年人,应该都是风水界有头有脸的人物; 还有一个矮矮胖胖、油头粉面的年轻人,打从我进门起,就一直死死瞪着我。 “唉,我也不待见他,也能猜到他是来找茬的,可是他带了很多风水界大拿过来,我也不好当众驳他面子。” “你跟瑶瑶的大喜之日,还是以和为贵,息事宁人吧……” 我理解岳父的为难,但这何止是来找茬,分明是跟那宋凌浵里外串通好了,来要我的命! 就是不知道是白劲松找的宋凌浵,还是宋凌浵找了他,后者的可能性应该更大一些。 “那个小胖子,叫白大伟,说是白劲松的侄子。” 童苟纳闷的抱起胳膊:“但我总觉得他很眼熟,主要是气质这块儿……” “当然眼熟了。”我冷笑一声:“什么白大伟,就是白志平!只不过又把谁害死了,换了套皮!” “什么!?” 童苟脸色大变。 “他们不会真要找麻烦吧六子?要不我赶他们出去?” 我摇摇头:“他“好心好意”来祝贺,我们却赶他走,反而让他有了明火执仗闹事的借口。不如……呵呵,不如将明做暗,将暗做明。” “六子,你的意思是……” 我冷笑一声:“岳父,其实我很喜欢眼下这种情况,他自以为暗中布下了杀局,以为我没能力看破他的风水布设,我却全都清楚。“ “他们不是爱躲在背后算计人吗?那我就以牙还牙、将计就计。” 说完,我托付岳父去跟白劲松搭讪。 乘着他们分心,我让服务生帮我把那两大包法器抗进来,偷偷来到了后门。 我将驴蹄子藏进花盆里,将黑狗血架在门沿上,又用棉线沾了鸡血,在地上弹了很多咒印,撕下竹叶遮挡住。 宋凌浵,你不是爱躲在暗处算计我吗?我让你一进来,就自食恶果! 等我布好陷阱后,时间也到了,司仪呼唤新人上台。 我顿时紧张起来,整了整衣领,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走向看台。 结果刚踏上第一个台阶,就呆住了。 童梦瑶就在我的对面。 一席洁白的婚纱,将童梦瑶婀娜曼妙的身姿勾勒的如诗如画;淡妆轻抹,丝毫不影响那倾国倾城的本色;用一翦秋水般温柔的杏花眼看着我,就像初次踏出森林的小麋鹿,可爱灵动,惹人心怜。 我深提了两口气,才鼓足勇气踏出这人生中非常重要的一步。 说实话,曾今家运再衰败,我也从不感到自卑,哪怕困难到捡破烂时,我也是挺胸昂头,用足了嗓门喊出那声“收破烂喽~” 可这一刻,看着如此美丽的童梦瑶,我心里,真的有一些不自信了。 童梦瑶好像看穿了我的心事,我们双手牵住时,她突然用力把我拉了过去,踮起脚尖,深深的吻住了我。 我浑身紧绷起来,又迅速放松下来,等到唇分时,内心已经完全没有紧张感了,有的只是浓浓的爱与激动。 我看着脸颊微红的童梦瑶,她也抿唇看着我。 “噗~” 我们都笑场了。 “姐姐,你怎么比姐夫还急,太丢脸啦!”赵妙妙在下面起哄。 顿时,两个人的笑场,变成了满堂哄笑。 黄奕急忙揪着赵妙妙耳朵让她别起哄,自己却也忍不住笑了。 却是感动的笑。 黄奕和童苟紧紧相挽,满怀期待的等着我和梦瑶互戴戒指的画面。 对了,戒指不是在我这儿吗? 黄奕一拍大腿,急忙溜了上来,把我给她的那两枚翡翠扳指,交在我们手里。 顿时,我有了一种很神圣的感觉,深深的看着梦瑶,她也一样。 司仪念完祝词后,我正准备给童梦瑶戴上婚戒—— “江流儿!”白志平突然站了起来,很不屑道:“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你自己大喜的之日,亲戚一个都没带来,你是不是想给娘家人下马威看?” “虽然我没赢得梦瑶的欢心,可我还是深深喜欢她的,你这样对梦瑶,信不信我大嘴巴抽你!?” 满堂皆惊! 喜结连理的场合,说要抽新郎官耳光,传出去都能登上微博头条了! 我蹙了蹙眉头。 童叔特别关照我的心情,虽然我已经是孤儿了,但他还是给不存在的婆家,留了十几个位子。 然而却是好心办了坏事。现在别人一看就知道婆家没派人来,确实很难说的清楚,总不能当众说我是个孤儿。 童苟一边吩咐手下去跟自己的娘家亲戚挨个解释,一边沉声道:“白大师,我对你以礼相待,你就这样纵容你侄儿捣乱吗?” 白劲松低笑了两声,没搭话。 看着童梦瑶愤怒的眼神,我心头也窜出了火,侧眸瞥向白志平,冷哼道:“你叫白大伟是吧?但我听你说话,怎么像是那白志平,可这人已经去世了啊。” 这话我是说给在座的风水大拿们听的。 他们果然察觉到了端疑,纷纷用怀疑的眼神打量“白大伟”,甚至有人暗中起卦,然后惊呼着掩住了嘴巴。 替魂夺命,最恶毒的行径,却出自堂堂白大师之手,更令人震惊和不耻! 但别人没有证据,就算有,也不想趟这浑水。 饶是如此,也令白志平心虚起来,但还是叫嚣道:“你别岔开话题!我早就打听过了,你江家还是有些亲戚的,为什么不让他们参加婚宴?是不是瞧不起童家?” “你一个农村出来的屌丝,居然这么对待童家,何止癞蛤蟆吃天鹅肉,简直蛮横无耻,你还有什么脸面继续举行婚礼?” 我紧紧握着拳头,由衷的想让这王八蛋当场再死一次。 就在此时—— “谁说江家无人?” 随着懒洋洋的呼声,马大红大大咧咧的挤了进来。 他穿了一身红西装,也不知从哪儿借来的,勒的他不停提裆,显得有些猥琐。 他找了好些朋友来捧场,虽然我一个都不认识,却全都嘻嘻哈哈的叫我表哥、堂弟。 我感动至极的迎了上去:“师兄!堂……堂哥!表弟!哈哈哈,你们怎么来的这么晚?” 马大红还没吭声,白志平就捧腹大笑,笑话我这个新郎当得太丢人了,大喜之日,居然就只有同辈来撑场面,一个长辈都没有,做人做的多差劲才会这样。 我懒得理他,把马大红带到了家属位上,嬉笑道:“师兄,今天没做牛杂,但酱肘子管够,你敞开了吃!” 马大红难得的没有顾吃的,只是死死瞪着白志平,恨不得帮我一屁股坐死他。 然后锤了我胸口一拳,脸上嬉笑着,话却很沉重:“师弟,我今天过来,就是要让你知道,胖爷我也许在小事上会犯浑,但大事上从不含糊!今天不管会发生什么,咱们师兄弟一起面对!生一起生,死一起死!” 第58章 婆家来人 - 麻衣邪婿 - 焚雨 我眼睛已经有些湿涩了,却仰头灌了回去,紧紧握住师兄的肩膀:“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师兄,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马大红嗯了一声。 白志平还在拱火、叫嚣,气得童梦瑶发抖,撩起了裙摆,似乎想冲下来抽他一耳光。 “啪!” 白志平果真被一记耳光抽趴在了地上,却是赵妙妙打的。 赵妙妙狠踢白志平屁股:“你是什么烂东西,我姐姐跟我姐夫的婚礼,要你在这里嘴臭!” 白志平刚替魂夺躯不久,还没适应新身体,毫无反抗之力,被踹的直哎呦。 白劲松丢脸至极的把孙子捞回去,愠怒道:“童老板,我孙儿……不,我侄儿是为你家仗义执言,你们却如此恩将仇报,不合道理吧?” 童苟刚要回应,又一行人马就浩浩荡荡的涌了进来。 大概有十一二个人,全都是些年纪很大的老人,男的清一色中山装,女的全是素衫,都是灰色的,看起来很朴素,而且也并不在邀请名单上,就像跳广场舞的误入了。 可他们一进来,就惊掉了白劲松的下巴。 赶紧把白志平拽到后面去,然后亲自上前迎接。 其他风水大师也都诚惶诚恐的站了起来。 显然,这些乍看普通的老人家,在风水界的地位,高的不一般! 白劲松跟老人们问候了一遍后,不无得意的冷笑一声。 “江流儿,不是我侄儿说你,你这新郎官怎么当的?自己结婚的日子,连一个长辈都没过来,还要靠我们这些外人替你拉人撑场面。” 言下之意,这些老人家都是他请来的。 然后老人们压根没搭理他,在他爷孙俩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很自然的坐到了我的家属席上。 “大师,你、你们坐错了吧?”白劲松不甘心道。 被他唤为大师的老人,看都没看他一眼,反而站了起来,慈眉善目的冲着我笑。 “六子,长大了,不认识爷爷了?” 我愣了好半天,才眼前一亮。 博空大师! 博空大师是太一教已经退任了的大执事,而太一教跟茅山宗息息相关,两者都是风水界举足若轻的大门派,如果说茅山宗是第一正宗的话,太一教至少也能排到第四的位置。 更重要的是,博空大师,是我记忆中唯一拜访过爷爷的风水人士。 按白劲松的说法,我爷爷可谓是风水界仇家最多的头号公敌了,能顶着这种压力来拜访爷爷,可见关系有多深! 我急忙迎了上去:“博空爷爷,您怎么也来了?” 博空大师故作生气:“你小子不请,还不兴我自己来啊?不欢迎是怎么着?” 我愧疚的苦笑道:“对不起,爷爷去世后,他那个记电话的簿子也不翼而飞了,我联络不到您;而且,我没想到您还记得我……” 博空大师一共来探望过我爷爷三次,最后一次,也是我五岁时的事情了。 博空大师笑着揉了揉我头顶:“没事儿,是我来晚了,都没赶上老八的丧礼,唉……不过我今天可不是一个人来的,有一个人,比我更想见你。” 话刚说完,一个长得很是儒雅清俊,却满脸胡渣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是这一群素衣老人中唯一穿着西装的。 他眼神复杂的看了我一下,然后走到童苟面前,拿出封牛皮纸袋递给了童苟。 “听说我家小六子的婚房,是您给准备了,这怎么能行呢?彩礼、婚房,我们早就备好了,还望亲家过目。” “亲家……”童苟愣了半天,才把牛皮纸拆开来,顿时一脸惊吓。 然后春风满面的把东西展示出来,给我壮声势。 顿时,会场中一片倒抽凉气的声音! 江澜市最高档最贵的小区、御景名苑的一张房产证,面积一百六十平方,就算是没装修的,也得值上千万了! 彩礼是张支票,九千九百九十九万,长长久久! 几乎上亿了! 房还好说,但这天价彩礼…… 不是说,江流儿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可这阵仗,比娘家出手还阔绰啊! 众人纷纷抱着这样的疑惑,连我都是目瞪口呆的。 “请问您贵姓?”童苟问出了我心中的疑惑。 中年男子转身看着我,眼神复杂道:“免贵姓江,江明哲。” 第59章 首富 - 麻衣邪婿 - 焚雨 “江明哲!??那个石油大王、兼珠宝大亨??” “要说童老板是咱们江澜市的首富,那江老板可算是整个西南的隐形首富了!听说几年前资产就破千亿了!!” “等等!他跟新郎官都姓江,而且为新郎官送彩礼,该不会是……” 博空大师此时推了我一下:“小哲是你爷爷的亲侄儿,还不快叫堂叔?” 我整个人都傻了。 全西南的隐形首富江明哲,居然是我堂叔?? “别逼他。”江明哲却蹙眉道,然后心情复杂的看着我:“六子,虽然我们从来没见过面,但我一直都知道你的存在,今天,其他大师是为别的事情来的,而我是专门为了你,看到你长大成人,又有了很好的归宿,我很欣慰。” 我还没来及说话,童苟就轻轻拍了下江明哲的肩膀,暗自把支票塞回他手里。 “亲家公,今天你们能来,我们已经很高兴了!婚房我就代六子收下了,这本就是婆家该准备的,但这彩礼,您还是收回去吧;” “我童苟爱钱,但取之有道,我只希望我女儿幸福,不希望他们俩以后的感情,因为今天这笔不合理的彩礼,受到影响。 “这怎么行?亲家,您总得让我们表达一下心意?” “那就六万六吧。”童苟乐呵呵的:“六六大顺,甚好,祝咱们的儿女一帆风顺!” 江明哲是个很雷厉风行的人,也不再讲排场之类的,当即签下一张新的支票,包进红包里,双手交给了童苟。 就在此时,有个老头子冲江明哲指了指手表。 江明哲点点头,转而对我说:“六子,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但我不宜久留,只能回答你一个问题。” 我一时间怔住了。 我从不知道自己还有爷爷以外的亲人,太突然了,脑子里乱的不行。 最后,我问出了困扰自己多年的问题:“堂叔,爷爷不联系你们,你们也从不跟我们来往,为什么?我们不是家人吗?” 江明哲的眼神中,顿时充满了难以言书的沧桑,轻叹道:“因为你太爷爷,不让你爷爷活……” 留下这句匪夷所思的话,江明哲在保镖的簇拥下,迅速离开了会场。 “唉,别怪你堂叔,虽说他是我们这帮人里的二把手,自身却没有道行,然而马上会有恐怕的事情发生了,他真的不便久留。”博空大师无奈道:“而且会长不允许我们任何人,跟你走的太近……” “会长?谁?什么会的会长?” 博空大师表示不便多说,然后就回到了座位里。 他们这一行人,都很沉默,虽说坐在了我的家属位上,但看样子是为了与婚礼无关的事情来的。 我想了想,决定先把婚礼完成了再说。 白志平却一脸戏谑的站了起来,嘲笑道:“我看到了!那个姓江的,给了彩礼,却又把彩礼收走了!” “什么西南隐形首富,就是个请来演戏的托吧!” “江流儿,你打肿脸充胖子、在婚礼上弄虚作假,你的无耻,简直突破了我的认知下限!” 童梦瑶已经忍不下去了,跳下看台朝白志平疾走过去,拳头攥得紧紧的。 我将她拦住。 白家人就是想激怒我们,使这场婚礼,变成一个鸡毛满地的笑话。 童苟见状,突然表情凝重的冲侧面点了下头。 一道醉醺醺的声音顿时传出来:“白老汉,你们一家也太缺德了,人家大喜的日子,你们这么闹,就不怕损阴德吗?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啊。” 迎着众人疑惑的视线,一个大腹便便的男子从餐桌底下爬了出来; 结果还没站稳,就被满地的空酒瓶绊了一跤,显得很邋遢。 我急忙帮他扶起来,闻到他身上有股很浓重的动物皮毛的味道。 “特么的,哪儿来的酒鬼?保安?保安!”白志平不耐烦的呼喊。 白劲松却一把将他拽了回去,然后诚惶诚恐的上前问候。 “张园长,你来怎么也不跟我打声招呼我,我好派车去接你。” 男子抵了下镜框,摆摆手,打了个酒嗝:“你、你咋这么自来熟呢?虽然我年少无知时,被你们忽悠进那古文化协会里当过几天管理员,但跟你也没这么熟吧,白老汉?我、我今儿个,是为老苟来的,当初办那动物园,他可为我出了老大一笔钱,怎、怎么说也要来为他捧捧场啊。” 听到动物园三个字,我就知道他是谁了,感到很意外。 在风水界里,除了榜上有名的大门派、大掌门以外,还有几个游方野士,也是出了名的不好惹。 比如我大师公,妙音道长; 再比如我眼前这位其貌不扬的中年人——张园长。 张园长在俗世里的身份,还真就是个动物园园长,实力很强,尤其擅长捉妖伏魔,而且有一大爱好——养妖。 传闻建国之初,风水界为了配合国家稳定发展,也是出了大力四处剿灭妖魔鬼怪。并以古文化协会为发起人,刻印了一版《祸首录》,形同于风水界版的山海经,上面记载着很多常年为祸人间的鬼王、妖王,只要能降服它们,就能去古文化协会认领巨额的赏金。 然而,人们每次费尽千辛万苦的找到祸首踪迹,总会发现已经来晚了,祸首早已消失不见,而且消失的总是妖类,不包括厉鬼。 诡异的是,从来没有人去认领赏金。 最后有知情人士在幕后传出了风声——消失掉的这些祸首,其实都被张园长收服了,当成了宠物养。 要知道,《祸首录》上的邪物,个个都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强悍角色,张园长却把它们驯服成了宠物,可见他有多可怕! 不过也有人说,张园长虽强,但也没强到谣传中那种地步,他其实代表着所有喜好养妖的群体,驯服那几十只强悍的祸首,并不是他一人所为。 不管如何,我都没想到岳父会悄无声息的,把这种闻名遐迩的大人物请到婚礼上来。 看来岳父也怕婚礼上出意外,就留了一手。 白劲松见张园长不领情,突然冷哼了一声,拍了拍手。 下人立马担着十几个篮子进来。 “龙凤齐鸣,翡翠竖筝一对;” “乘龙配凤,纯金雕柱一支;” “花好月圆,金丝蒲扇一面;” “举案齐眉,金饭碗一双;” “……” 价值昂贵又数之不清的贺礼,念得下人舌头都干了。 众人纷纷侧目,搞不懂白家人想干嘛。 马大红却已经明白了,气不打一处来道:“白老鬼,你这是想明目张胆的抢婚吗?” 白劲松得意一笑:“说抢太难听了,我更愿意解读为——提供给童小姐一个更好的选择。” “我白家雄踞湘西,跟童家门当户对;我白劲松积攒了一辈子财富,待童小姐跟我孙儿……不,跟我侄儿结婚后,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方方面面,哪点不比这个孤儿优秀?” “放你的五香麻辣屁!”赵妙妙气得撸起袖子:“死老头,我姐姐跟我姐夫已经领证了,你们就别做白日梦了!” “哼,是他江流儿做白日梦!” 白志平上前一步,狠狠瞪了我一眼,然后一脸伪善的望向童梦瑶:“梦瑶,我对你才是真心的。你一时冲动做出的决定,我不会怪你,但现在真的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你要把握住!只要你点点头,我立马找人替你们办离婚,有我在,他江流儿不敢强迫你。” 童梦瑶气笑了。 “你分明就是白志平,装什么白大伟?你想用我的命替魂夺躯,要不是六子在,我早死了,你居然还有脸跑到我的婚礼上,让我把握机会,搞得好像是我对你死缠烂打似的,你要不要脸?” 第60章 我来取江流儿狗命 - 麻衣邪婿 - 焚雨 白志平的脸色难看起来,很是阴沉道:“童梦瑶,你别搞错了,我给你的,是活命的机会,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众人顿时脸色大变。 傻子都能听出来,这是明火执仗的威胁! 难道,白家人为了抢婚,已经暗中布下了杀局? “哼,毛都没长齐,口气倒挺大!” 一股劲风袭来! 白劲松急忙将白志平拽到了身后,下一秒那边的桌椅就被劲风拍碎了。 是张园长出手了! 白劲松也不发怒,反而从下人手里接过了一个盒子,快步走到了张园长面前。 盒子里面是个寿桃,但体型特别大,都快像个脸盆了。 “张园长,这是我点苍山神树上结下的果实,天底下仅此一个,对人作用不大,但妖怪吃了这东西,实力就会大增!” “这礼物,我孝敬你了,还望你不要插手我们跟童家的私事……” 我明白了。 白劲松那天为了救他孙子,损了阴德,死后注定要下地狱了,而且余生肯定也不得安宁。 为了确保他死后,他孙子能长命,白劲松这是豁出去了! 他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把童梦瑶抢走,替白志平替魂夺躯,使白志平的寿命得到真正意义上的延长。 童家不领情,他就想硬来,所以预先笼络在坐的高手,让他们待会别插手。 张园长醉醺醺的,很感兴趣的抱着寿桃把玩,一时间也没给出个明确的答复。 其他风水人士则纷纷侧目,感到很为难。 虽然已经察觉到了白劲松的歹毒,但谁也不想惹祸上身。 白志平见状,得意的冲我冷笑道:“江流儿,你装什么穷,你爷爷不是号称西南第一风水师吗,肯定给你留了很多钱,你结个婚却扣扣索索的,一件礼物都没有,这不是寒碜娘家人吗?” “你这么对梦瑶,天答应,我都不答应!我非替梦瑶教训你!” 呵…… 都明火执仗来抢人了,动手之前,还要先找个莫须有的罪名,真够无耻的。 “谁说江流儿没礼物,我这么大个礼物,看不见吗?”突然有人哼道。 “谁在说话?” 就在众人疑惑的左顾右盼时,我觉得大腿疼了一下。 原来是小八在敲打我,刚才那句话也是它说的。 “小八,你为什么……” “哼,你这小子虽然软禁了本神龟,但既然咱们结了血咒,那就是自己人了,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靠……都说是自己人了,还变着法骂我?” “不过——谢谢了!” 我沉下心神,把钥匙链取下来展示道:“白大师,你不是说我寒碜吗?这就是我今天送给我妻子的礼物,你看可还入得了你的法眼?” 白劲松啼笑皆非:“江流儿,你还真是混得连乞丐都不如了,居然拿一只草龟,当结婚礼物?是寓意你要做龟公吗?” 我冷笑一声:“就你这点眼力劲儿,也配称为大师?” “你说什么!?” 白劲松脸都气白了。 就在此时,小八在盒子里嘲讽道:“老东西,你得白内障了吧?我是深水龟,不是草龟,你有没有常识啊?就你这点学识,也配叫大师?” 众人顿时传来一片惊呼。 这乌龟居然会说人话! 白劲松愣住了,白志平却嘲笑着凑了上来:“这是个什么玩意儿,电动玩具吧?值几个钱?一百块够不够?” 白劲松立马将白志平扯了回去,眼神震惊而敬畏。 连张园长都看傻了眼。 “啪嗒!” 一把将白劲松的寿桃扔掉,大感兴致的走上来端详小八。 “会说人话的妖怪,已经算是修为大成了,在工业社会大推进、使得妖怪越来越稀缺的时代背景下,可谓是举世罕见了!” “而你,不仅会说话,居然还长出了龙角,有讨封化龙之象……珍宝啊!这才是绝世珍宝!那寿桃算个屁啊!” 白劲松跟白志平顿时跟吃了苍蝇一样,脸都变绿了。 张园长却理都不理他们,顾自掐了点馒头屑塞进透气孔里,结果被小八腾起一咬,弄伤了手指。 “哼,别拿乌龟不当猛兽,我是吃荤的!” 张园长非但没生气,反而兴奋的手舞足蹈。 “江家小子。你若把这宝贝赠给我,我老张今天保你无恙!” 外有宋凌浵、内有白劲松,我现在的情况确实岌岌可危,急需援手。 但…… “抱歉了前辈。”我摇头道:“这小乌龟跟我算是不打不相识,而且我们已经结下了血咒,我有义务帮它找回它的主人。至于到时候它想跟谁走,就由它自己做主了。” 小八没想到我已经决定了最终放生它,感激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冲张园长哼道:“你可别打我主意,我已经说了,我自愿作为江流儿送给童梦瑶的结婚礼物。” 张园长可惜的长叹了几声,但也没逼我,只道是看缘分,他觉得小八迟早还会与他相遇的。 然后张园长瞥向了白劲松,戏谑道:“白老汉,你们不是嫌人家寒碜吗?人家这只活礼,可比你那些死礼珍贵多了!一只即将讨封化龙的妖怪,已经不能称为妖了,应该叫“祥瑞”,气运齐天,只是当成镇宅物养在家里,都能消灾避难,助财添福,这可是千金难换的。你还有什么理由找茬?“ 这时候,客人们已经目瞪口呆了。 他们早就听白劲松说,我是个刚从农村出来的孤儿,谁也没想到,我居然能拿得出这么珍贵的礼物。 白劲松的脸色难看至极:“张园长,瞧你这意思,是准备帮他了?” “呵呵,这倒难说,谁让这小子没眼力劲儿呢,明知大难临头,还不赶快讨好我。”张园长直言不讳的笑道:“不过,你们闹出来的动静,要是波及到了老苟一家,就别怪我不给你面子了。” 这就够了。 不管是宋凌浵,还是白劲松,都是不好惹的,我本来就没奢念过会有师兄以外的人帮我。 但能确保童家人不受波及,也算是消除了我的后顾之忧。 就在此时,后门那边响起了一阵嘈杂。 原来是一个穿着撑烂了的西装,两米多高的“巨人”,从后门闯入。 他不停喘着粗气,保安还以为有传染病,想轰他出去。 在场的风水人士们,却全都脸色大变。 好、好重的邪气! 我也一脸凝重的将童梦瑶拽到了身后。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我没有躲,反而迎面走了过去,让保安们退下,然后微笑道:“久等了,快请进。” “巨人”僵硬了一下,猛然朝我扑过来。 “砰!” 门被撞开,架在上面的黑狗血,顿时淋了“巨人”一身。 它冒起了焦烟,惨叫着倒退了几步。 帽子也被甩飞了,露出了一张几乎跟我一模一样的脸。 却是面团捏的,还涂了腮红口红,看起来特别诡异。 在场客人吓得四散纷飞,连风水人士也吓跑了好几个。 我却不慌不乱,冷笑着勾了勾小指:“进来啊,你不是想杀我吗?我不逃。” 索命尸灵智不高,但还是有点儿的,感受到了挑衅,顿时喘着粗气再一次扑过来。 “嗤~” 一踏到那些覆盖着竹叶的鸡血线上,脚底就滚滚冒烟,一时间被电麻了似的寸步难进。 我乘机使出一记戳脚,踹在它的膝关节上。 索命尸顿时受力不稳的半跪了下去。 我乘机抄起藏在花盆里的黑驴蹄子,一把塞进了它嘴里。 索命尸顿时僵硬了,浓烈的黑色煞气,被黑驴蹄子逼得不断从喉咙里冒出来。 我眼疾手快抽出铜钱剑,使出全力刺向它心脏的位置。。 “蹭!” 索命尸却被一股大力拽飞了出去! 该死,就差一点…… 诡异的寂静了一会儿——“轰!” 一口黑色棺材,突然破门而入,铲平了我布下的陷阱! 宋凌浵负着手,尾随在后 她还是一席修身的湖蓝色素衫,背挎九环大刀,扎着发簪,英姿飒爽,高傲冷眼。 而那双清冽的眼睛,简直比蛇蝎还要毒,死死盯着我。 “江流儿,你不该活着!” 说完猛踹了棺材一脚,棺材顿时从中爆开。。 索命尸嘶吼着抡飞碎木,身上的衣服已经完全被撑炸了,露出了满是缝合线的真身。 它身高几乎达到三米,腰围能抵得上两个马大红,肚子是破开的,露出了里面不断蠕动的蛇虫鼠蚁;两只胳膊一长一短,长的那只上面,缝着一只黄蒙蒙的眼睛,不断左右翻动。 好些客人当场就被吓晕了过去。 饶是已经经历过很多灵异事件的童家夫妇,也一副气都要喘不上来的样子,脸色吓得铁青。 我小心的后退了几步,却感到一股掌风从后面拍来。 “师弟小心!” 马大红眼疾手快的飞身将我扑倒。 我立马爬起来,恼火的瞪向差点得逞的白劲松。 “怎么,不演了?你们两个,果然串通一气!” 白劲松冷哼一声,把骨笛掏出来抵在了嘴边,阴毒的瞪着我。 “江流儿,老夫那天就说过,迟早要将你碎尸万段!” 笛声响起,不仅扰的我跟马大红心神不宁,而且蛇虫鼠害,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 我刚掷出业火符布下一道火墙,背后就传来恐怖的嘶吼声。 “小心!” 马大红架起菜刀为我阻挡,却被索命尸一巴掌拍飞了出去,足足滑行了十几米才停下,当场重伤吐血! 第61章 那个男人来了 - 麻衣邪婿 - 焚雨 “师兄!” 我心头大乱。 只一个宋凌浵就够要命了,偏偏还有白劲松这老王八蛋搅局…… 就在我感到捉襟见肘时,一阵唢呐声突然响起,打断了白劲松的笛音,使得满地的蛇虫鼠害互相啃咬起来。 “张园长!”白劲松阴沉如水:“你不是说,只要不波及到童家,你就不会插手?” “我是这样说的啊。”张园长放下了唢呐,打着酒嗝笑道:“但、但今天是老苟家的婚礼,任何事情,都会波及到老苟家。” “你耍赖!?” “呵,耍了又如何!” 张园长身形臃肿,身手却敏捷如豹,居然直接扑向了索命尸。 “就让本园长见识一下,你白老汉今天布下的杀局,到底有多厉——” “砰!” 话还没说完,张园长就跟炮弹似的倒飞了出去。 压根还没看清那索命尸的动作,肩膀上就被拍碎了一大块肉,重重的摔进了桌椅中。 那把法器唢呐也被打碎了,蛇虫鼠害重新包围了我们。 张园长艰难的从废墟里爬起来,擦了擦嘴边的血,再也笑不出来了“局、居然这么厉害?” “江家小子,我帮不了你了,你自求多福吧!” 说完就拽着童家人离开。 童梦瑶却挣脱了出来,跑向了我。 “别过来!”我吼道。 那索命尸一进门就中了我的陷阱,受了很多伤,却依然恐怖如斯,大名鼎鼎的张园长,在索命尸手底下扛不住一掌! 我清晰的嗅到了一股臭味——死亡的腐臭味! “赶快走,跑的越远越好!让张园长带你们去找古文化协会,白劲松就不敢乱来了!” “我不!” 童梦瑶银牙紧咬,满眼泪水。 看着我不容置疑的眼神,她咬了咬牙,突然折身跑进了套间里。 等她出来时,居然背了一罐汽油,手里吃力的抓着喷火器! 童梦瑶也猜到婚礼不会太平,就提前做了点准备。本来想搞把手.枪,奈何没门路,只搞到了一台喷火器。 童梦瑶扯烂碍手碍脚的裙摆,然后快步走上来,一把火将满地蛇害烧得噼里啪啦。 “我不会走的!我们已经结婚了江流儿,我才不接受你的大男子主义,要活我们就一起活,要死,今天我们就一起死!” 倾国倾城的美人,穿着圣洁的婚纱,手里抓着喷火器,大杀四方! 这一幕,极其冲击眼球! 我既感动又无奈,只好嘱托道:“师兄,你帮我保护好梦瑶,这只索命尸,我来想办法对付!” 马大红点了点头,擦着血捡起了掉在地上的菜刀,直接扔了过去,一下子就插进了想偷袭童梦瑶的白志平身上。 白劲松顿时骂咧咧的扑杀上来,却被张园长出手挡住了。 两位高手当场缠斗了起来。 我则直勾勾盯着索命尸,额头滑下了几滴冷汗。 宋凌浵很狂傲,在已经占尽优势的情况下,并没出手,不然我恐怕已经凉了! 想到这里,我下意识望向了那帮老人。 他们自始至终连位子都没挪一下,丝毫没有帮我的意思。 他们到底是来干嘛的? 索命尸不给我喘息的机会,裹挟着剧烈的掌风拍了过来。 我急忙一个赖驴打滚闪开。 方才站立的地方,已然被拍出了一个土石飞溅的大坑! 这要是拍在身上…… 我咽了咽吐沫,凭借灵敏的身法一次次逃出鬼门关,最后气喘吁吁的靠在了后门上。 我不仅是逃,还在仔细观察,我发现索命尸的动作很不连贯,总是打一下顿一下。 是因为那颗黑驴蹄子! 某种意义上,妖邪跟修道者一样,靠的都是气! 人有玄黄气、正气、罡气;妖有妖气,鬼有鬼气…… 而这索命尸,跟僵尸一样,最大的力量来源于煞气! 黑驴蹄子,是最克制煞气的东西!之前我设计将一枚黑驴蹄子塞进了索命尸嘴里,虽然没完全灌进去,但噎在了它喉咙里。 它体内的煞气被黑驴蹄干扰,这就是它一顿一顿的原因。 我一边继续躲闪,一边暗自计算着索命尸停顿的规律,抓住一个破绽,一剑刺进了它的心窝! 索命尸哀鸣一声,却是不退反进,一把抓住了我。 完了! 我像断了线的风筝似的被索命尸抡来甩去,感觉脑浆子都快从耳朵里甩出来了! “铮!” 一道精纯的罡气,却打断了索命尸的手指,使得我被甩飞了出去。 是博空大师! 我重重撞到墙上,感觉骨头都摔散架了,却赶紧爬起来,和师兄、童梦瑶会和。 “博空爷爷,谢了!”我扶着肩膀感激道。 博空大师正想说什么,就被旁边的老头老太太们一顿数落,无奈的叹了口气,再也不管我了。 他们似乎都不方便帮我…… 那到底是来干嘛的?? 此时,宋凌浵见局势混乱,就暂且把索命尸召回了身边; 白劲松跟张园长打了几十个回合,也累的气喘吁吁的,各自退到两边对峙着。 张园长原本比白劲松强多了,奈何是个老酒鬼,还没开打前就喝醉了,实力大减。 其他风水人士则全部躲得远远的,生怕被牵扯进来。 尽管斩妖伏魔,是风水人士的天职,但又有什么比命更重要呢?这索命尸强悍绝伦,说不好今天就要血流成海,人人自身难保。 宋凌浵见状,狂傲的冷哼道:“你们都给我听着,我是宋凌浵,不知道的,回家问问你们祖宗!” “我今天,是来取江流儿狗命的,谁要敢阻拦我,碎尸万段!” 话刚说完,宋凌浵就脸色微变的朝身后望去,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哒~哒~哒~” 一片死寂中,皮鞋踩踏路面的声音,格外响亮。 一个身形高大,披着风衣的俊朗男子,从暮色中走了出来。 他一直低头盯着手里的罗盘,心事重重的样子,完全无视了眼前恐怖绝伦的怪物。 “吼!!!”索命尸狰狞咆哮。 “砰!” 男人一脚将索命尸踢飞了十多米远,跟被卡车撞了的狗一样哀鸣,一时间站都站不起来。 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男人烦躁的瞪了一眼宋凌浵。 向来狂傲无忌的宋凌浵,竟被这眼神压迫的不由自主低下头去。 男人懒得搭理她,将罗盘收起来,双手插兜,平淡的坐到了我的家属位上。 第62章 祖师爷大显威灵 - 麻衣邪婿 - 焚雨 英俊男子坐在了我的家属位上,而且是主位! “是你??” 风衣男! 风衣男翘起二郎腿,双手环胸,用一种很平淡的表情看着我。 之前那些神秘莫测的老人们,纷纷站了起来,向风衣男微微躬身。 风衣男点头示意了一下,这些老人才重新坐回去。 难道博空大师等人,一直默不吭声的,就是在等他? 他到底什么身份?? “你到底是谁?你是来帮我的吗?” 风衣男没有回答我,只是眼神复杂的看向童梦瑶,然后朝赵妙妙勾了勾小指。 赵妙妙早就眼冒星光了,迫不及待地跑了过去。 也不知这妮子跟人家说了什么人小鬼大的话,被人家笑着弹了下鼻子,疼得直跺脚。 接着,风衣男笑容一敛,跟赵妙妙耳语起来。 赵妙妙越听脸色越难看,最后喊了声“这不可能!”,就气呼呼的回到父母身边了。 我有些错愕。 风衣男到底说了什么,以至于对他特别爱慕崇拜的赵妙妙,居然当场翻脸了? 而且她回去后就一直幽幽的盯着童梦瑶,似乎风衣男的话,跟童梦瑶有关…… 就在此时,宋凌浵一边忌惮着风衣男,一边试探性驱使索命尸靠近我。 博空大师下意识站了起来。 “别帮他。”风衣男却挥手制止了,然后平静的看向我:“江流儿,有外力加害你,我兴许还会帮你,但你跟宋凌浵的争端,是你自己的天命,哪怕输了,死在她手上,也是你自己的宿命。” 宿命…… 我不太理解这句话,但早就做好孤军奋战的准备了,暗自跟马大红低语了几句。 马大红点点头,悄无声息的走开了、 接着我看向了童梦瑶,道:“你先退开。” 童梦瑶使劲摇头,不肯离开,紧紧抓着我的衣袖。 我无奈的点点头:“好吧,那你就帮我……”话没说完,我就出其不意的一掌劈在了童梦瑶颈后,将她打晕了过去。 “抱歉……” 我将童梦瑶横抱起来,交给了童苟。 童苟跟黄奕早已是满眼泪水,想帮我,却完全出不上力。 “六子,你一定要活着啊!” “瑶瑶这孩子死心眼,你要是出了什么三长两短,她肯定会……” “我都知道。”我点了点头:“我不会出事的,放心吧,事在人为。” 话虽这么说,我心里却紧绷着。 今天,九死一生…… 我平复了一下心情,走到大堂中央,抓出了两沓符篆,问道:“宋凌浵,你为什么要杀我,能告诉我原因吗?” “怎么,怕死不瞑目啊?倒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宋凌浵冷哼一声:“但这个问题,我还想问你呢!” “问我?你什么意思?是你想杀我好吗,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宋凌浵眉间闪过了一丝深深的困扰,冷声道:“我从生下来那天,就知道这世上有个人,叫做江流儿,我必须杀死他。” “所以,你的困惑,也是我的困惑,而只有杀了你,我才能得到答案!” 我深吸了口气,万万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一个人,打从出生就知道自己注定要杀了另一个人,这实在诡异! 难道是有人在幕后,像宋凌浵炼制索命尸这样,在娘胎里就炮制了宋凌浵这个索命女? 可我从来没听说过有这种邪法,哪怕是公认最玄奥神秘的地藏门,也没有。 宋凌浵此时恶狠狠的瞪向白劲松,使得小老头冷汗直冒。 我早知如此的冷笑道:“是不是生气他没做好你们约定好的事情?比如,布下独阴独阳的风水格局,使得你这具宝贝尸体,一进门就威力倍增?” “呵呵,你往窗户上看。” 宋凌浵下意识回头看过去,发现四面窗户被合住了两扇,而且开着的那两扇上面,都垂挂着一面八卦镜,上面被鸡血染得猩红。 这叫悬天镜,不算很高深的手段,但是专门用来调节家宅内阴阳均衡的,正好破了白劲松独阴独阳的布局。 “你们里外串通陷害我,却反而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使得你那宝贝尸体一进门就中了陷阱、受了伤,怎么样,自食恶果的滋味好受吗??” “没用的东西!”宋凌浵怨恨的瞪着白劲松。 白劲松面对其他风水人士质疑的眼神,打着哈哈装傻。 宋凌浵也懒得理他了,闷哼着结出了一道法印,拍在索命尸身上。 “江流儿,你尽管挣扎,但越挣扎,越痛苦!” 索命尸立马眼冒血光,嘶嚎着朝我扑了上来,动作极其凌厉,几乎看不见影子! “师兄!”我大喊了一声。 早已偷偷溜到二楼的马大红,立马拎着包袱往外一撒,天空中顿时下起了“雪花”! 雪花一落到索命尸身上,就侵蚀出了一股股的白烟,还有往更里面渗透的势头; 落到地上后,更是令索命尸的速度减慢了许多,瓦解了它最令我束手无策的敏捷优势。 宋凌浵捡起一粒“雪花”看了看,既恼火又意外:“糯米?” “猜对了!但没奖!” 随着这声爆喝,马大红直接从二楼跳了下来,直勾勾一刀劈向宋凌浵脑袋! 声东击西、擒贼先擒王! 宋凌浵略吃一惊,却立马恢复了冷静,直接架起了双臂; “凑凑!” 袖套里顿时射出了几根钢针! “草!都这么厉害了,还戴手弩??” 马大红屁股中招,疼得偏离了航道,一头摔进了旁边的花盆里。 宋凌浵冷笑几声,抖S一般用手弩狂射马大红屁股。 马大红抱着屁股,满屋子狼狈逃窜。 “特奶奶的,灭绝师太啊!白瞎这张明星脸了!” “你再骂!” 宋凌浵冷笑着用女王的口吻斥责,旋即却愣了一下——索命尸怎么不动了?? 回头一看,讶异的发现,索命尸身上已经被缠了好几圈朱砂绳! 这就是我的计策——声东击西、再声西击东! 索命尸固然强大,但灵智不高,没有宋凌浵时时刻刻下达命令,它就无法对意外情况做出反应。 而马大红手里一直攥着线绳,线团握在我手里。 马大红看似逃命的在屋子里一阵乱窜,实际上已经把索命尸缠住了! 而且绳子是我昨夜用柳叶水、鸡血、朱砂等物精心泡制出来的法绳,专克煞气,就算是索命尸,也别想轻易挣开! “卑鄙!”宋凌浵咬牙切齿,猛然拔出了九环大刀,准备动真格的了。 “师兄,帮我拖住她!”我大喊道。 “收到!” 马大红丢掉线绳,从皮靴里抽出了一把精铁菜刀,哇呀呀的冲宋凌浵扑了上去。 马大红虽然道法不精,一手五阳罡刀却使得虎虎生风、出神入化; 宋凌浵前不久刚被归妹山主打成重伤,一时间却也无法击退马大红! 我乘机甩出惊雷符与业火符,对索命尸狂轰滥炸。 索命尸抽不出手防护,破开的肚子顿时被我炸的烂肉横飞,哀鸣着轰然倒地。 “姐夫,我帮你!”赵妙妙突然喊道。 她冲到吧台,抱起了十几瓶伏特加,扔手榴弹似的砸在索命尸身上,嘴里还叫喊着:“上啊,干死小樱花国!” 我擦,这妮子又犯疯病了! 但还真别说,一瓶又一瓶的高浓度烈酒,碎裂后泼洒在了索命尸身上,跟业火符产生了相得益彰的作用! “轰!” 索命尸爆燃了! 不仅是体表,连肚子里都流淌着烧灼的酒精,一时间惨烈无比。 “能赢!” 童苟跟黄奕兴奋不已,也加入了扔“手榴弹”的行列。 我也热血高涨,再不藏着掖着了,直接从皮囊里拿出了一尊青面獠牙的木雕。 看起来只有一个巴掌大,却是我昨晚倾注了所有玄黄气、灌注了念力、一笔一划雕琢出来的,极富神韵。 我端着底座,一步步向索命尸走去,嘴中诚心颂念—— “奉请祖师爷显威灵,身通大地立天庭,脚踩莲花不思仪,手持宝剑斩妖精,若有强师来斗法,轮刀寸斩不留停!上救男,男便好,下救女,女平安,弟子一心专拜请,拜请祖师降临来,神兵火急如律令!” 我一口咬破手指,将血涂抹在了神像空白的眼睛上,然后将神像高高抬起! 第63章 爸爸哥哥儿子 - 麻衣邪婿 - 焚雨 我将神像高高抬起,然而……什么动静都没有! …… 什么动静都没有! 我愣了愣,急忙再次施法。 “拜请祖师降临来,神兵火急如律令!” ...... “你不是去渝城了么?怎么又回来了?”陈川吃了一个扁桃仁,问。 贾灵灵深呼吸了几下,听着韩诗经哭哭啼啼的声音撇了撇嘴不屑一顾,一天到晚就知道哭哭哭。 “认识,叶镇是我哥们。既然你们两个也认识段斌,那行,这事就这么算了。我以后不找这眼镜的麻烦,你们也别让段斌找我。”花衬衫道。 梁歆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画的星星,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鸢尾说着话。 至于太极拳,擅长借力打力,四两拨千斤,如果功夫到家,或者说自身的力量到家,也有相当强的实战能力。 除此之外,发型比昨天更加做作,梳了一个大歪辫,刘海也整了个细麻花。 阿秋见某人居然不搭理自己,很是心有不甘,直接上前拉着某人的手臂,妖妖娆娆的说:“其实当初我也很喜欢你,只是没有李明月的胆子大,主动的向你表白而已。 因此对于李峥来说,这完全不是一道现场学习题,只是一道普通的应用题,公式还都给你摆出来了,计算量也不过尔尔。 某人不请自来,刘明月还没搞明白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所以故意拿捏他。 为什么梁山会突然想到让家里面买套独门独院的房子,再利用地球爸爸引发灵气潮汐的能力来加码? “放我下來。。”童璟柔弱的身体就像是被折断的藤。在委屈中摇摇欲坠。但又奋力迎击。 看到妈妈的到来,肖寿先是惊讶,然后就很是激动地扑到自己妈妈的怀里。 “这是末凡的选择,希望郡主能遵守承诺。”他的声音依仍温和的让人没办法拒绝。 “各位同学。早上好。”老头看着班级里只有聊聊二十人,神情并不沮丧,一脸微笑着说道。 虽然马西北不爱说话,但这不意味着他什么都不知道。不过,ACE还是纳闷,马西北是从哪里知道这个秘密报复行动的? 终于,它咆哮了一声,又张开了大嘴,这次却不是吐火了,只见它脖子一伸一缩,口中吐出了一团血色的光化,那光华之中隐隐有一个明珠一样的晶体来了。 曹森第二个推断顺理成章,第一个猜测如果是真的,那么有他们忙的了,冥王要是恢复了力量他会做什么?估计第一件事就是对南泉市发动攻击,梅苑以及梅苑相关的人要面临灭顶之灾。 就在这样的遐思中,不知不觉五人已经走了学校的中心‘花’园。只见处处人声沸腾,隐约中还有人工瀑布潺潺流水声和鸟儿婉转的啼鸣,无疑,这将是一个金‘色’的、暖人的、诗意的美丽夜晚。 柏洋觉得是一个机会。想通过这一次在北京打响知名度。因此也报名参加竞标。他和自己的同学每日每夜地就在电脑上做图。塑造3d模型。童璟有的时候会趁着沒课买上好吃的专门去看柏洋。给他加油打气。 曹森撩起风衣,就像上次凤凰捣乱不肯降落一样让战甲延伸成平面,踹开舱门一把抓过老树皮跳了出去。 第64章 风衣男的目的 - 麻衣邪婿 - 焚雨 倏然间,索命尸僵止不动了。 但这绝不是好现象,而是即将复苏的征兆! “草!” 我急忙从皮囊里抽出铜钱剑,不断施加咒印上去,并串上厚厚一摞黄表。 必须赶在索命尸彻底苏醒之前,将他灭了! 我三步并作两步,悍不畏死的冲向索命尸,一边大喊:“都听着!怨煞之物最大的禁忌,就是被欺骗!尤其是在即将被超度的刹那,感觉到被欺骗了,怨气就会暴涨!等这索命尸缓过劲儿来,就连宋凌浵本人都控制不了它了,所有人都要死!!” “但你们若帮我缠住宋凌浵,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在场的风水人士们面面相觑了一眼,知道我没夸大,纷纷掏出了法器包围住宋凌浵。 索命尸察觉到了危险,庞然之躯猛然反弓起来,破开的肚子一张一合,竟吐出了人言! “你、你夺我魂魄,还、还骗我去超生,想让我灰飞烟灭,永、永远霸占我的魂魄!” “我、我要杀了你,我要杀光所有人!杀……杀!!!” 随着咆哮声,一股形同实质的煞气,骤然从索命尸身上窜出,像蜘蛛脚一样迅猛地钉向我脑门心! 我一个前滚翻险之又险的避开,脚步不停,一边急急地颂念惊雷咒,加持在铜钱剑上。 “轰!”“轰!” 又是数道煞气钉向我! 我左冲右突,二十来米的直行距离,生是绕了数百米闪转腾挪,最后抓住机会、冷毅的一记跳斩! 索命尸却比之前聪明了很多,纵身一跃,就挂到了二楼上,等待实力回归,暂不跟我硬碰硬。 我咬牙切齿瞪着他,大喊一声:“师兄!助我!!” “收到!” 马大红从宋凌浵的缠斗中抽出身来,想都没想就把菜刀掷向了索命尸! 这一刀夹杂着马大红最精纯的罡气,就像一道凌厉的闪电,飞旋着斩断了索命尸的手指! 索命尸失去支撑,扑腾着掉了下来。 我立即朝它扑过去,马大红也向我快速逼近,接着一头钻到了我身底下,翻过身来,用他那果冻般的肚皮使劲一顶——“起!” 我踏腹飞腾,如蛟龙升天! 势若万钧的一剑,夹杂着惊雷符的雷霆,由上自下,如天雷一般径直劈进了索命尸的喉咙! “轰!” 所有串在剑上的惊雷符,同时引爆! 电光乱窜,照得鬼影重重,声势骇人! “不!” 宋凌浵的嘶喊,跟索命尸的悲鸣,一同响起! 然而下一秒,索命尸就顺势攥住了我的剑,将我往他那肚皮大嘴里塞。 我当机立断的松开了铜钱剑,暴退几步,一屁股坐在了马大红肚子上。 “死、死了没??”马大红紧张的问。 我皱着眉摇了摇头。 刚才我跟师兄配合无间的一击,将索命尸的喉道炸穿了膛!它整个脖颈跟锁骨都撕裂了,一股股的往外喷溅烂肉与黑血。 整个身体,已经是焦黑一片了。 可它没死,力量还在不停回归! 尸变类的邪物,都是不怎么害怕外伤的! 宋凌浵抽刀逼退围攻者,哈哈大笑。 “江流儿,我承认你有些天赋,但我精心布下的局,你以为凭你就能化解?这索命尸坚如精铁,你只是在隔靴挠痒罢了。” 听她这样说,我反而勾起了嘴角。 “你笑什么?”宋凌浵感到不对劲。。 我跟马大红互相搀扶着站起来,喘了几口粗气,冷笑道:“你以为我这一剑,只有你眼中看到的那么简单么?” 话音刚落,索命尸就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非常痛苦的喘息了起来,浑身上下煞气乱窜,有崩溃之势。 宋凌浵后知后惊,脸色煞白:“是那黑驴蹄子!?” “正是!” 索命尸这种缝合起来的邪物,必然有一个核心部位,用来串联并稳固住其他所有尸块; 同时,那也是煞气集中迸发的部位,形同于心脏! 我刚才这一剑,明面上只是重创了索命尸,实际上却一剑把卡在喉咙里的黑驴蹄子,捣进了它心窝里! 就像火炭进了雪堆、臭鼬进了人群,所有煞气开始分崩离析、四散溃逃了! 索命尸,要完蛋了! “不!没用的东西,你不能在这里结束!!” 宋凌浵咬牙切齿的掏出了死人脑袋,快速念动咒语,想利用活尸蛊重新操纵索命尸。 我急忙呼喊道:“妙妙,用喷火器!” 赵妙妙很是懵逼,但还是将童梦瑶丢下的喷火器扛了起来,吃力的拧动了开关。 “轰!” 一条火龙顿时将索命尸吞噬! 宋凌浵不屑的冷哼一声:“你以为靠火焰可以伤到它?真是可笑!” “谁说我要伤它了?”我笑容戏谑。 宋凌浵愣了愣,这才诧异的发觉到,自己手里的死人脑袋,居然催动不了索命尸! 她恍然大悟,愤恨至极的把死人脑袋攥碎了,满眼的不甘心。 她的双保险、那些植入了索命尸的蛊虫,被赵妙妙一把火给烧熟了! 宋凌浵这才明白,前天晚上闯入她养尸地的人,其实就是我。 她以为步步为营将我困入了死局,实际上却处处被我将计就计! “江流儿,你别以为能靠这些鬼把戏赢我!今天就是没有这具索命尸,我照样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我还没应声,马大红就嬉笑着搡开了我; 然后模仿电影明星肾疼,做了个咏春拳的开手姿势,向宋凌浵勾勾食指:“你过来啊!” 她过不来。 宋凌浵背景神秘,精通各大门派的秘法,实力极强!全盛状态下,莫说我了,就是这里所有人加起来,恐怕也不够她打的。 可那天晚上,她被归妹山山主打成了重伤,现在被众多风水人士围困着,又有张园长这样的高手压制,她一时间也抽不开身。 然而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反而出了一手的冷汗。 只见索命尸痛苦的挣扎了片刻后,突然奋力站起来,一巴掌挥出去,居然把直径一米多的石柱子,给拍断了!整个酒店都摇撼了一下! 然后它嘶吼着把柱子朝我砸过来! 我负伤严重,难以反应,还好有马大红在,拖着我险之又险的避开了。 “不、不是要死了吗?怎么更凶了??磕大力丸了??”马大红又惊吓又疲累。 我心情沉重的看着索命尸。道:“虽然我没读到过相关记载,但想也知道——人在回光返照的一刹那,气力会猛然大增;邪物多半也一样,将死的刹那,最是可怕!” “快逃!”我嘶喊了一声! 可是已经晚了,索命尸体内暴泄出来的煞气,转眼间就笼罩了整个会场,使得所有人被禁锢在里面、寸步难移。 我拼了命的挪到童梦瑶身边,将她和岳父一家挡在身后,然后就再也动不了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索命尸捡起石柱子,一步步沉若万钧的走过来,要将我们砸成肉酱…… “砰!” 风衣男此刻一拍扶手,站了起来! 他终于要出手了?? 然而风衣男根本没搭理索命尸,只是一瞬不瞬紧盯着索命尸背后的墙壁,如临大敌。 “它来了!” 第65章 邪帝降临 - 麻衣邪婿 - 焚雨 风衣男拍桌而起:“来了!” 什么来了?? 下一秒,整面墙壁轰然破碎,就像有架飞机坠毁了进来! 沙石横飞、尘雾弥漫,所有人被呛得咳嗽起来。 我一眨不眨盯着灰尘后面,看见有一道人形身影,缓缓从墙洞外走了进来。 当看清它的面容后,我整个人都傻了。 “狍、狍鸮??” 像是它,却又不完全一样。 第一次见到狍鸮时,它是半透明状的,就像水一样。 可现在的它,内里很明显包裹着另一具身躯。 这具身躯,浑身上下穿着骨骼状的铠甲,但苍白的骨色,早就被干涸的血液染成墨红了,仿佛从地狱而来的修罗。 他被狍鸮包裹着,看不清长相,只露出一双血红的瞳孔,说不出的邪异。 “喂,小心啊,门口有索命尸!”有人提醒道。 “我靠,你什么眼力劲儿啊?这家伙,一看就知道比索命尸更邪门啊!” 议论纷纷中,“狍鸮”踩着瓦砾走入,昂着头四周打量,似乎在找人。 宋凌浵一看见她,美艳的双眼,就诡异的翻白了,颤抖了几下后,不受控制的冲“狍鸮”劈杀上去。 狍鸮没有碰她、甚至都没看她一眼,她就自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飞了出去! 宋凌浵摔在地上,吐了口血,眼睛渐渐恢复了清明,一脸迷茫。 “我、我怎么了??” “我劝你快走,今天杀不了江流儿了。”风衣男淡淡道:“不走,你会死的连渣都不剩。” “要你多管闲事!” 宋凌浵狂傲的拄刀站起,快速缔结法印,准备还击。 索命尸也咆哮了起来,对于被打扰感到很不愉快的样子,疯狂的抡起石柱砸向“狍鸮”。 狍鸮面无表情的抬起了手。 “轰隆隆!” 坚硬的大理石柱子,居然被这轻飘飘的一掌从中破开,并顺势抓住了后面的索命尸! 索命尸挣扎吼叫,“狍鸮”却不屑一顾的样子,歪着头打量它。 然后——砰! 随手一扔,将索命尸扔了出去。 索命尸接连撞破数道墙壁,最后重重磕在酒店最坚硬的合金防盗门上,摔成了一滩肉酱! “嘶~” 全场倒抽冷气! 连狂傲的宋凌浵都呆若木鸡。 这、这到底是个什么邪物??? 强大无比的索命尸,在它手底下,居然跟蝼蚁似的,一下子就碾死了…… 这已经超出所有人的认知范畴了,连宋凌浵也打了个寒颤,下意识把九环大刀收了回去。 “江流儿,今天算你走运!但要不是我被归妹山那个老妖怪打伤的话,你早就死我手上了!” “你等着,我迟早还会来找你的,下一次,就是你必死之日!” 放下这句狠话,宋凌浵一边警惕着“狍鸮”,一边往后退,直到消失无踪。 而“狍鸮”自始至终都没在意别人,只是直勾勾的盯着我看。 博空大师仿佛知道些什么,下意识站了起来,似乎想保护我。 风衣男将博空大师瞪了回去,然后快步上前。 “砰!” 居然半跪在了狍鸮身侧! “恭迎大帝!”风衣男拱拳道。 大帝……它不是狍鸮! 只是狍鸮包裹住了他,或者说……被他穿在了身上! 被称为大帝的人,淡淡的看了风衣男一眼,然后望向远处战战兢兢的那十几个老人。 “嗡~” 随便抬起手来,就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把博空大师掐在了半空中。 “信徒?”大帝眼神轻蔑,轻轻蜷缩了一下指节,博空大师就痛苦的吐血。 要知道,博空大师恐怕比白劲松跟张园长加起来,还要厉害! 而且这大帝的声音,跟那嫁衣女一样,沙哑而混乱,雌雄不分! “是的,他们都是。”风衣男沉着道。 大帝笑了笑,扔开了博空大师,转而冲我勾了勾手指。 我诧异的指住鼻子:“你、你叫我??” 没等我反应过来,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扯了过去。 还有童梦瑶! 我们都悬浮在了大帝的面前,动惮不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大帝先是冰冷的看了我一眼,然后眼神非常复杂的凝望着童梦瑶,轻轻撑开双臂,童梦瑶就漂浮着落进了他怀里。 “多久了?”大帝淡声道。 风衣男低着头说:“距离“神陨”之日,已不知多少年了,我也沉睡了很久……不过,若是按您最后一次清醒的时间计算,应该有三千三百二十七年了。” 大帝非常温柔的抚摸童梦瑶的头发,眼神总是像冰冻的一样毫无感情色彩,令人猜不透他的心情。 “这么久了,她该等急了……” 说着,大帝突然直勾勾盯住了我。 我打了个寒颤,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 下一秒,狍鸮自行从大帝身上脱落了下来。 我趁机仔细端详大帝的长相。 但很可惜,他脸上依旧笼罩着盔甲,只露出那双血红的瞳孔。 “你知道该做什么。”大帝淡淡道。 狍鸮虽然没有五官,但从它不停波颤的液态身体中,我还是能感觉到它很痛苦、很犹豫。 大帝很不愉快的样子,随手扔下了我,童梦瑶也被无形的力量缓缓放在了地上。 我急忙将童梦瑶抱进怀里,迷茫而恐惧的往后挪动。 大帝懒得理我,直勾勾盯着狍鸮。 “怎么,不忍心?” 大帝冷笑一声,随手摘掉了猩红的披风。 那披风自行卷动到了大帝的手上,最后居然变成了一个不断跳动着的心脏。 大帝眼神戏谑,轻轻一捏,狍鸮就痛苦的浑身抽搐。 这是狍鸮的心脏! 虽然风水界奇闻异事数不胜数,但眼前这位“大帝”带来的一切,还是令我有种在做噩梦的感觉。 “吃了他,快点。”大帝笑声玩味:“放心吧,我不会介意的。” 你当然不介意了!被吃的人是我!! 我万万没想到他要这样做,拼命往后逃,却被咆哮一把抓住了脚踝。 狍鸮把我倒提了起来。 虽然它没有五官,可它脸上,居然滑下了一行行水珠,就像在哭泣似的。 下一秒,狍鸮张开了血盆大口。 这个时候,其他人全都被大帝散发出的威压镇住,趴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 我也是头一次明白了“威压”是什么,它就像无形无色的重力,却真实存在,好像十头大象踩在身上似的! 唯有博空大师他们勉强还能抵挡住威压,却根本不敢做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我被吃掉。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在狍鸮身上时,我却诧异的看见,风衣男在大帝后边冰冷的抬起了脸,手也悄无声息摸向了腰间的青铜古剑。 下一秒——“蹭!” 风衣男一剑斩断了大帝的头颅! 他没有停息,动作极为迅猛的连续斩出几十剑,把大帝砍成了满地碎块! 第66章 别以为我不忍心杀你 - 麻衣邪婿 - 焚雨 风衣男随手接住掉下来的心脏,从腰间取出一个黄铜葫芦,打开了木塞,把心脏塞了进去。 然后看向犹豫不决的狍鸮,沉声道:“长兄,进去吧,我会保护你,直到你想明白,你究竟要站在哪一边……” 狍鸮颤抖了一下,接着就化为液态,钻进了酒葫芦里。 风衣男塞好木塞,然后把酒葫芦扔给了博空大师。 博空大师负伤严重了,冲风衣男点了点头,然后就带着葫芦跳出窗外,逃走了。 可他逃什么?大帝不是已经被干掉了吗? 难道…… 我心口发凉的望向地面,看到大帝那满地的尸块,诡异的蠕动着,似乎即将拼合。 “动手!”风衣男冷哼。 那十几位老人终于出手了!全部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法器。 有棺材钉、乾坤镜、柳枝、黑驴蹄子……都是些对付僵尸的玩意儿! 难道这个大帝,不是活人,而是一具死尸? 这个想法令我头皮发麻。 只是一具尸体都这么厉害,那他活着的时候,该有多恐怖啊?? 怪不得连强悍莫测的风衣男,都尊称他为大帝!恐怕他活着的时候,真就是个盖世无双的帝皇! 老者们动作飞快,用棺材钉把每一块尸体钉在了地上。 “呵呵。” 我头皮发麻的听见了冷笑声。 接着,那些尸块纷纷爬动起来,有的生是把棺材钉扯断了,有的则将自身扯烂,一往无前的向头部汇聚。 “尸气太分散,反而不好对付……” 风衣男低喃道,然后抬手示意老者们停下。 待大帝的尸体复原后,风衣男瞬间出手,一剑将大帝捅了个透心凉,去势不减,直到钉在墙上。 大帝微微蹙眉,想要还手,那青铜古剑中却骤然响起一阵恐怖的龙吟声。 这龙吟声震散了大帝的气息,使得它暂时不能动弹。 “动手!”风衣男冷哼道。 老者们立马围绕大帝布设起来。 轩辕镜,引乾坤正气!直射大帝眼睛; 柳枝左右,挡煞气! 杉木桩顶心、顶肺! 等这一切做完后,风衣男才将青铜古剑抽离出来。 似乎驱使这柄剑,会极大的损耗他的元气,他喘息不已。 大帝被乾坤镜照得睁不开眼,却依旧很轻蔑的低笑着。 “夜儿,这些凡人的把戏,你觉得伤得了我?” 风衣男挥掉剑上的血珠,冷淡道:“凡人之物,自然伤不了帝尊。但这些东西,之前都与斩龙剑封存在一起,沾染上了祖龙气韵,想必还是有些作用的。” “然后呢?”大帝玩味的勾起嘴角:“困得了我一时,困不了我一世,最终又有什么意义呢?夜儿啊夜儿,你做事情,还是这般浑浑噩噩,你终究比不上星月。” 风衣男很突然的看了眼赵妙妙,眼神很是复杂,然后蹙眉望向了归妹山方向。 “有个人,想杀你很久了,就算他做不到,但以帝尊如今脆弱的状态,我与他联手,相比还是能重伤于你的。” 大帝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然后嗤嗤冷笑起来。 “什么!?”一名老者顿时惊呼道。 只见他衣服里蠕动了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胳膊。 接着那条胳膊便自行抬起来,扯着老人往大帝那边走,竟是要破坏掉封印大帝的阵法! 风衣男急忙挥出一道玄黄气,想逼胳膊里那邪物出来,却没有效果; 他眼一狠,直接挥剑把老者的胳膊砍了! 老者惨叫着跌进人群里,却丝毫没有责怪风衣男的意思,反而满眼感激。 不是风衣男没人性,而是敌人太恐怖,有任何闪失,所有人都会死! “自己检查!”风衣男哼道。 老者们顾不上面子了,纷纷将外套脱掉,浑身上下寻找大帝隐藏起来的尸块。 这大帝邪门的厉害,每一块血肉,都像蛊虫一样,能操纵别人!而且心机很深,不动声色的就埋下了陷阱。 就在人人自危时,大帝又嗤嗤冷笑了几声。 接着我胸口一空。 “梦瑶??” 童梦瑶还昏迷着,却起身离开了我,径直朝大帝走去! 这一次,风衣男竟狠不下心来强行制止,只是飞身上前推搡。 童梦瑶手里却攥着一片碎玻璃,横刎在了自己脖颈上。 风衣男怔了怔,只能眼睁睁看着童梦瑶走过去,一脚踢翻了轩辕镜,一把拍开了顶心木。 大帝重新睁开血眸,顺势挽住童梦瑶,隔着盔甲,很自然在她嘴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呵呵,谢谢。” 我扑上去抢回童梦瑶,大帝也不制止,径直的看向风衣男。 “夜儿,什么味道?既恶心,偏偏又很甜美,令你欲罢不能。”大帝撑开双臂,深深呼吸了几下,然后戏谑的勾起嘴角:“原来是,背叛的味道。” “你觉得我会原谅你第二次吗?你是不是觉得,我真的不忍心杀你?” 风衣男剑眉紧蹙,侧眸睨了我一眼,冷冽道:“快跑!” “可你……” “费什么话啊!”一道急躁的声音传来。 接着我和童梦瑶就被扛了起来。 是马大红! “师兄,你怎么能动??” 就连张园长、白劲松,都抵挡不住大帝的威压。我不受影响,只是因为大帝刻意绕开了我。 马大红回应似的挥了下手里的剑。 这铜钱剑不断散发出雄宏的玄黄气,阻挡了威压。 我顿时一楞。 “七星锁魂剑?师兄,你还没把它还回去啊?” “还个毛!法器做出来,不就是用来救人的吗?事实证明胖爷我是正确的,特奶奶的,找到你以后,这日子就没一天安生过,这剑我带着,总比留在老祖宗那儿吃灰强吧?他会理解的!” 我苦笑几声,跳了下来,跟马大红一起跑。 我们跑到了酒店外几十米开外,就在此时——“轰!” 天降雷霆,而且一降就是几十道,全部轰在了酒店房顶上! 房顶直接被轰塌了,雷霆还是不断爆闪着往里劈,紧跟着发出一声恐怖的龙吟声。 一条清鬃碧鳞、怒目利爪、几十丈长的虚幻龙影,竟从酒店内腾空而上,仰天长啸! 第67章 山主现身 - 麻衣邪婿 - 焚雨 神龙腾空而起,仰天长啸。 接着随同那满天雷霆,重重砸进了酒店里! 普通人感觉不到,但我跟马大红都清晰察觉到了一股恐怖的震荡波,在那神龙一击后,向四面八方激荡! 我和马大红当场胸口发闷,吐了口血。 这要是离得再近点,还不当场形神俱灭? 风衣男跟大帝,恐怖如斯!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历?? 可就当我们以为神龙占了上风时,从房顶破口中,突然窜出了几十条巨大的锁链,上面都流窜着鲜血一般的红炎,像蛇一样疯狂舞动。 神龙似乎被锁链捆住了,发出一阵阵悲鸣,接着整个别墅,都被那锁链上猩红的火焰点燃了,酿成了大火! “不好!” 我下意识调头往回跑。 马大红拦住了我,我挣开来,焦急道:“妙妙他们还在里面呢!” 我以为大帝的目标是我跟童梦瑶,所以我只需要顾好自己跟她就行了。 可现在,这场风衣男与大帝之间恐怖的战斗,已经波及了酒店里的所有人! 他们被威压压制的不能动,我们不回去救人,他们都会被烧死的! 马大红咬了咬牙,只好把童梦瑶交给附近的下人,跟我一同跑了回去。 酒店里,已经浓烟四起了。 战斗削弱了大帝的威压,使得张园长跟几个高人恢复了行动能力,正在四处扑火救人。 我快步跑进电机房里,将被战斗余波冲断的电路,重新接好。 酒店屋顶的上百个火警洒头,顿时喷溅出了“大雨”。 所幸火势还没蔓延开,渐渐的就被熄灭了。 我松了口气,然后心又马上提起来,紧张的看向大堂中央。 风衣男跟大帝,胜负已分! 风衣男拄着剑半跪在地上,嘴角不停有鲜血渗出,沉默不语。 大帝周身盘绕着诡异的红炎,如披风般飘舞,君临天下! 他负手望向归妹山,嗤嗤低笑道:“它没来,就跟当年一样,它怕我……” 就在这一刹那,一只如黑色焦烟般不停流转的大手,突如其来的掏穿了大帝的背心,从胸口冒出来! 大帝没料到这一击,立马暴退了几步,捂住胸口的破洞,眉峰紧蹙望向风衣男。 那只黑手,就是从风衣男嘴里吐出来的。 接着,一整条蛇尾人身、被黑烟笼罩着的身影,从风衣男体内脱离了出来,用那双蛇一般碧色的竖瞳,冷冷的注视着大帝。 它的声音跟大帝、嫁衣女一样,雌雄不分,沙哑无比—— “不是还没来,是早就来了!” “三千多年了邪帝,你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的吗?” 我吃了一惊——它就是归妹山山主?? 这鬼神莫测的一步险棋,真正意义上重创了大帝! 大帝不再拖延,径直朝我飞掠过来,想直接掳走我跟童梦瑶。 山主别有意图的样子,一动不动;而风衣男身受重伤、移动缓慢,无法及时赶来。 我跟马大红严阵以待,心里却很清楚是无谓之举。。 今天发生的事情,已经刷新了我的认知,眼前这位大帝,根本是我无法理解的强大! 就在此时——“你走开!” 赵妙妙突然哭着挡在了我们身前。 她、她为什么能动? 除了寥寥几位高手外,就连那些风水人士,都被威压牵制着无法动弹啊! 赵妙妙显然不知道这有多诡异,只是哭着嘶喊:“别碰我姐姐跟我姐夫!我们跟你无仇无怨的,你快走开啊!不然,我、我咬你了!” “危险!” 我一把将赵妙妙扯到了身后。 可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大帝居然真被赵妙妙给喝住了。 他怔怔的凝视着赵妙妙,眼里闪过万般复杂的情感。 就这一刹那的停顿,风衣男已经赶了过来,一剑逼退了大帝。 大帝被奇袭重伤,已经无法同时抵挡风衣男跟山主了。 他深深的看了我们一眼,一步步退了后去,嘴里低笑着,身体中泄露出了形同实质的黑色煞气。 待煞气消散后,人也消失无踪了。 简直就跟做了场噩梦似的! 就在此时,我眼疾手快的把风衣男扯倒在地。 山主的大手,擦着风衣男的发丝拍过。 没能偷袭得逞,它也不追击,阴冷的瞪了我一眼,便化作一股黑烟,飞速的向归妹山飘去了。 “别追。”风衣男轻轻拉住我。 我苦笑了一声:“我也没想追啊,那不是找死吗。” 风衣男拄着剑站起来,擦掉嘴角的血渍,冷冽的望向归妹山:“它不算是友军,但至少就暂时来说,它跟我的目的,是一致的。” 他们的目标,似乎都是对付那个叫大帝的神秘人。 山主好像是因为仇恨,但风衣男的动机是什么,我也想不通; 他显然跟大帝关系匪浅,甚至曾今很亲近的样子。大帝却口口声声说,风衣男背叛了他,两次…… 此时,威压随着大帝的离开,散去了,所有人恢复了行动能力。 有人坐地哭嚎,有人四处灭火,更多的人则直勾勾盯着我跟风衣男,期待我们能说明刚才是什么情况。 风衣男却没有解释,双手拄着剑柄,沉声道:“都给我听着,江流儿的命,我保了,谁敢碰他,形神俱灭!” 他说的简洁明了,好像这是一个既定的事实,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但没有人质疑这句话的份量,刚才那场战斗,已经充分证明了他有说这句话的资格。 而且那十几个在风水界德高望重的老前辈,都对风衣男毕恭毕敬,这足以表明他的背景有多可怕。 然而还是有人不服气的跳了出来:“凭什么!?” 白志平! “别以为装神弄鬼的就能唬到我,名门大派里,从来就没听说过有你这号人!估计就是个邪魔歪道,谁给你的勇气号令群雄?” “江流儿的命,我还就要定了!我爹是赶尸派门主,我爷爷是点苍派唯一传人,你能拿我怎样?” 风衣男冷笑了一声:“呵,蝼蚁,何苦来哉?” “蹭!” 一剑挥过,白志平还保持着叫嚣的表情,身体却完全僵硬了,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脖子一点点的裂开,脑袋咚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残肢一点点溃散成沙,最后化成了一地齑粉,连骨灰都没剩下! 形神俱灭! 第68章 铡龙首 - 麻衣邪婿 - 焚雨 “志平!!” 白劲松哭声凄厉的扑了过来。 然而这一次,白志平魂魄都被斩化了,真是死的渣都不剩,再也没有替魂续命的可能性了。 白劲松怨恨的瞪向风衣男,却被风衣男冷冽的眼神吓得哆嗦了一下,只能忍住仇恨,哭着收集孙子的骨灰。 风衣男让那些老人先回去,然后抓住我走到了酒店后面的露天泳池。 “我今天来,有两个目的——保你一命,以及带走狍鸮,但其实殊途同归——狍鸮被我带走了,大帝短期内的矛头也会转向我,暂时不会再来找你了。” “但也许,我并不该来。”风衣男轻叹一声:“既然我现身了,你的真实身世,在某些人眼里,也就暴露了,他们会找到你,杀了你,这是他们的使命,就跟我们要保护你一样……” 所以,他刚才发话要保我的命,其实就是在警告那些藏在暗处的人吧? 我安慰道:“你不来,我今天就死了,还谈什么以后。” 风衣男微微点头,道:“你应该很困惑我的身份吧?但我还不能告诉你,因为这会扰乱你的命运,令你的前路更加凶险、难以预测。” “但,只是道出名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风衣男向我伸出了手:“我有很多名字,但真正的名字,叫将夜。” 将夜…… “白劲松说,我跟爷爷的真实姓氏,其实是“将”……将夜,这只是巧合吗?还是说我们……” 将夜没有回答。 我抿了抿唇,伸手跟他相握。 将夜却顺势将我扯过去,额头与我紧贴,一字一顿道:“江流儿,如果你做得到的话,你会不会杀死这世上所有人?” “为、为何这样问?” “只需回答,勿要多问!” 我低头沉默了片刻,坚定的摇头:“当然不会!” “人,有时候的确很邪恶,甚至可以说有些人,连畜生都不如!但如果人的恶大于善,我们早就灭绝了,哪能生存到现在?” “我们人能有如今的文明,证明我们至少是善大于恶、创造欲大于破坏欲的,就像野兽,它们偶尔会伤人,但我们难道要因此就灭绝它们吗?” 风衣男仰头看着天空,就像有人也在那里看着他。 “你就不觉得,人是很不完美的存在吗?” “呵,哪有完美的存在,老天爷都不完美。”我苦笑着坐到台阶上:“我们杀生,因为我们不得不杀生,老天爷给了我们不吞噬其他生命,就会报废掉的身体;我们会有恶意,因为我们不得不如此,只有没有感情的冷血机器,才不会有负面情感,但那样就不是生命了。” “常言道,先有国,才有家,人也一样,人得先存在着,才能慢慢纠正错误,一步步成为更好的人。这不正是生命的意义吗?” 将夜思考了片刻,摇摇头道:“我不这样认为,但,我希望你能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 将夜缠裹起了那把青铜剑,这是他即将离开的征兆。 我急忙问道:“你之前说,如果别人插手了我跟宋凌浵的争端,会遭天谴?” 将夜继续缠裹宝剑,淡淡道:“博空大师之前没忍住帮了你一下,然后就被大帝重伤了,你觉得这是巧合、是人祸、还是天意?” “在我看来,前两者,也都属于天意。” “江流儿,你记好了,这世上只有两种人能伤到宋凌浵——你,以及不知道宋凌浵身份的人,比如那个小胖子,因为不知者无罪。” “而明知道她的身份,还插手你与她争斗的人,都会遭到天谴。” “为什么?”我困惑而无奈的仰望天空:“为什么这么多人想害我?甚至连帮我的人都会遭天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将夜挎上宝剑,渐行渐远,声音从远方飘来。 “江流儿,你知道什么是因果吗?” “有人想害你,不是因为你自己做错了什么,而是其他人在你身上种下了恶因。你这短暂的一生,实际上牵扯到了整个风水界、乃至整个俗世的前世今生、情仇恩怨;” “而除了私仇之外,其他那些想害你、想保你的人,都是在赌……” “风水学上有个说法,叫铡龙首,就是皇帝派风水高人斩断龙脉,防止诞生出新的真龙天子,抢夺天下;而你,就相当于一条龙脉,你有可能终结掉一个苦难的轮回,但也有可能破坏现有的一切,带来毁灭。” “有理智的人,都会选择将你夭折在摇篮里,比如你的太爷爷;而站在你这边的人,都是在豪赌;” “江流儿,希望你不要让我们失望……” 这番话信息量太大了,直到将夜走远了,我也没能完全读懂。 但我已经明白了,我并没有做错什么,这就够了。 我无愧于心,哪怕是老天爷不让我活,我都不会束手就擒! 回到酒店里,消防队和救护车已经赶来了。 马大红受了些伤,在救护车里冲我摆了下手,就被载走了。 童苟正在派人四处封锁消息。 其实早在索命尸闯入时,它那暴泄的煞气,就已经把普通人都给迷晕了。剩下的都是风水人士,对俗世媒体守口如瓶。 而破损的房顶、断裂的柱子,都被归类成了雷击事故。 “六子,今天真是太危险了!”童苟感慨道:“但既然人没事儿,就是否极泰来的征兆!往后一定会好起来的。至于给酒店造成的损失,我跟他们老板很熟,不会讹我的,赔不了多少,你也别放在心上,就当破财免灾了嘛!” 我没想到岳父这么乐观,点头嗯了一声。 “我已经派人带梦瑶回家休息了,待会儿我会重组一个酒局,你跟我去应付一下亲戚,晚上就回家陪梦瑶吧,我跟你岳母今晚住别家,把时间留给你们俩。” “至于你堂叔给你安排的婚房,过两天再收拾吧。” 也只能如此了。 陪亲戚们参加完第二场酒局,童苟就安排司机送我回家了。 路上,我仔细回忆了一下今天的经过,突然得出了一个头皮发麻的结论。 那个大帝,该不会就是藏在归妹山古井里的那具尸体吧?? 山主很憎恨它,这正好跟小八所说的一致; 而且回想起来,那天晚上,我问嫁衣女,井里的东西是不是被山体滑坡掩埋了,她摇头否认。 既然不是被埋了,那自然就是逃走了! 而且我怀疑那场山体滑坡,是人为造成的,嫁衣女也没否认。 也就是说,是有人故意把大帝放了出来! 到底是谁??他的目的是什么?? 我越想越觉得后怕,觉得自己命运中的每一步,似乎都被某个人在背后算计着。 “想啥呢姑爷?”司机回头笑道:“到家了,赶快上去陪陪小姐吧,大喜的日子遇上雷击,太倒霉了,小姐估计吓得不轻。” “是啊……” 我长吸一口气,调整好心情下车。 别墅里只有两个佣人,见我回来了,也就离开了,把时间留给我们两个新人单独相处。 我走上二楼,心情不由得紧张了几分。 今天虽然发生了很多灾变,但好歹婚礼完成了。 从这一刻起,梦瑶就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 我轻轻推开房门,看见童梦瑶穿着红色的中式嫁衣,端坐在床上等我。 我突然有点不舒服,因为童梦瑶的妆容,让我联想到了一个人。 我坐到童梦瑶旁边,轻声问:“怎么换成中式的了?” 童梦瑶没有回答我,显得有些僵硬。 “怎么了,是不是还在想白天的事?别怕,都过去了……”我心疼的挽住童梦瑶:“我们成婚了,达成了爷爷的安排,以后一定会否极泰来的。更重要的是,不管以后发生了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保护你。” 童梦瑶点了点头。 我调节了一下呼吸,却还是紧张的很,摁耐住激动,小心翼翼掀起新娘的红盖头。 只掀到一半,我就僵住了。 “你、你怎么这样看我?” 透过红盖头,我隐隐看到童梦瑶死死盯着我,而且眼睛里有很多红血丝。 童梦瑶也不说话,氛围愈发诡异了。 是不是我太累了?想多了? 我咽了下口水,继续将盖头掀开。 顿时,我胳膊上起了层鸡皮疙瘩,后背直冒寒气,狼狈的摔下了床。 童梦瑶的嘴角,有一颗美人痣。 跟那嫁衣女,一模一样的美人痣! 第69章 杀了她 - 麻衣邪婿 - 焚雨 两个形象,重叠在了一起! “你若跟童梦瑶结合,你们俩都会落得个惨死!” 脑海里回荡着嫁衣女当初的警告,我心惊的往后退,直到抵在墙根上。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梦瑶呢!?” 嫁衣女不回应,直勾勾朝我飘过来。 “别过来!别再纠缠我了!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我手忙脚乱的掏出业火符。 “啪!” 嫁衣女冰凉渗骨的手却牵住了我。 “六子,你怎么了??” 是梦瑶的声音! 我怔了下,硬着头皮一把将盖头掀开。 美丽灵动的杏眼,挺翘精致的琼鼻,一点朱砂般的樱唇,白嫩如雪的肌肤…… 是梦瑶!不是嫁衣女! 我松了口气,撑着墙壁爬起来,愧疚道“对不起,可能是白天太累了,产生幻觉了……” 童梦瑶担忧的把我搀回床上。 我看着自己的妻子,忍不住疑惑道:“梦瑶,你嘴角哪来的美人痣?” “以前就有啊。只是我觉得不好看,就用粉底遮起来了。”童梦瑶擦了下嘴角:“你是不是也觉得不好看?” “好看,特别好看,跟你的五官相得益彰,很惊艳。” 我余惊未消的苦笑一声:“可话说回来,你白天不是穿的西式婚纱吗,怎么突然换了?” “因为你是风水人士,我寻思你更喜欢中式的,就换上了。” 原来如此…… 我舒了口气长气,一头倒在了床上。 童梦瑶其实也被这一天折腾惨了,顺势枕在了我胳膊上,眼睛明亮的盯着我。 我看着她嘴角的美人痣,心底始终有些瘆得慌。 只是巧合吗? 可她这颗痣,跟嫁衣女的那枚,连大小、位置,都一模一样…… “想什么呢?”童梦瑶拨了拨我嘴唇。 我顺势抓住她的玉手,笑着亲吻了一下:“想你。” “就在眼前还想啊?” “那必须的,做梦都想。” 童梦瑶脸红了一下:“你这嘴,学坏了。” 然后坐起来,略微思考了一下,就非常羞怯的解起了纽扣。 我不累了! 我猛地翻坐起来,咽了咽口水,也解起了自己的纽扣。 童梦瑶反而轻轻推开了我。 我紧张道“梦瑶,你说过,婚礼过后,我们就……” “我知道,我又没说反悔。” 童梦瑶脸红的快要滴血:“但、但你要温柔一点,而且不能嫌我笨,我、我没经验……” “我也没有……” 我们俩都停了下来,对视着彼此。 渐渐地,我感到目眩神迷,只觉得美人如画,情不自禁向她的脸贴近。 眼看就要吻到一起了,童梦瑶的表情却突然变得很痛苦,而且不停拍打我的胳膊。 我顿时懵逼了——我的胳膊,怎么跑到童梦瑶脖子上去了。 我赶紧抽开手,毛骨损然的退了后去。 童梦瑶被我掐的气都不匀了,咳嗽道:“六子,你、你怎么有那种癖好?” “我没有!” 我精神错乱的抱住脑袋“可、可能是太累了!” 到底怎么回事…… 我怎么会掐梦瑶的脖子,我疼她还来不及呢。 “对不起,梦瑶,我……” “没关系,你可能真的太累了,出现幻觉了。” 童梦瑶捧起了我的脸,轻轻放到她的大腿上。 “我给你摁摁,舒缓一下。” 我点了点头,得很幸福,我老婆不仅如此美丽,还如此温柔。 我本能的欣赏她,她真是无死角的好看,哪怕下面的视角也丝毫不显得突兀。 她也看着我,眼睛笑成了月牙尖,问我看多久才算够? “多久都不够,一辈子都不够。” 深情的说完这句话,我又觉得有些目眩了。 接着,我很突然的听见了一道声音—— “杀了她……” “杀了她……” 我惊然起身:“谁?滚出来!” 童梦瑶吓得不清:“六子,你到底怎么了?要不然,我送你去医院吧!” “不用……” 我故作平静,心里却毛骨损然。 我并没有感觉到任何阴气、鬼气,也没有修道者的气息。 也就是说,那道声音,是从我心里面响起来的? 但这怎么可能…… 幻觉吧,都是幻觉! 今天九死一生,可能令我产生阴影了,一定是这样! 童梦瑶看着我心事重重的样子,突然做出某种决定,一下子把上衣脱了下来。 白的炫目,深的迷人! 我脸红的侧过身去。 童梦瑶抓住我的手“六子,我已经答应你了,我们也领证了,我不会不给你的,你不要怕我反悔,我不会的。” “我不是怕这个,我……” 童梦瑶没听完我的解释,就轻轻挪了过来,从后面抱住我。 顿时,整个后背都像泡了温泉一样舒服、温暖! 她的玉手还在我胸前抚慰,很担心我的精神状态。 我口干舌燥,本能的回过身。 童梦瑶丝毫没有犹豫,跟我吻在了一起。 芳香扑鼻,沁软甘甜。 我紧张的心神,瞬间得到了抚慰,意乱情迷的将梦瑶轻轻压倒。 我要让她,成为我的女人。 就在此刻——“啊!” 童梦瑶尖叫了一下,又怕惊到我似的捂住了嘴。 但我已经被惊醒了。 我咬了梦瑶的脖子,都出血了……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夺走她的魂魄,你知道那不属于她!!” 啊!!! 我在心里嘶喊了一声,猛然从床上退了下去。 喘着粗气思考了一下,我直接踩着板凳,从橱柜里拿了两床被子出来。 打地铺! “六子,你干什么?”童梦瑶伤心的捂着脖颈:“就算你有那种癖好,只要你别太过分,我……我也可以试着接受,因为我爱你,你不要因为这个就躲着我,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啊……” 我没有说话,侧身把自己缠进被子里,死死啃住手指。 生怕嘴一松开,心里那道魔音,就会从嘴巴里冒出来,彻底伤了梦瑶的心! 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我却想杀了她! 到底怎么回事…… “你若跟童梦瑶结合,你们俩都会落得个惨死!” 嫁衣女的警告不断在脑海回荡,使我越来越困惑,也越来越害怕了。 爷爷,我的身上,到底隐藏着什么古怪,为什么你到死都不告诉我? 你说我跟童梦瑶阴阳互补,结合后会福禄齐天,是真的吗? 身后突然一紧——童梦瑶钻进被窝,抱住了我。 第70章 喜当爹 - 麻衣邪婿 - 焚雨 童梦瑶抱住了我。 我下意识轻轻推开她。 童梦瑶的眼神越来越伤心,泪光在眼中凝聚,突然抬手捶打我。 “江流儿,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你坏蛋!你坏蛋!我恨你!!” 每一个哭腔,都跟针一样,扎在我心上。 我们互相期盼了十几年,在短短一个月内,又共经了这么多次生死。 好不容易渡过难关,我们成婚了,我却在最美好的洞房花烛夜,伤透了她的心! 洞房夜分床睡,这要是传出去了,我这个做老公的脸上都不好看,更何况她一个女孩子,她还怎么见人? 我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转身抓住童梦瑶的手腕:“梦瑶,你听我说,其实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就是……就是回茅山宗拜过宗门前,我必须保持童子身。” “你骗人的吧?”童梦瑶擦了擦眼泪,一脸懵逼:“都什么年代了,和尚都能娶妻了。” “那是假和尚,真和尚守戒律不守俗法。”我硬着头皮道:“其他风水人士也差不多,尤其我们茅山宗这种名门正宗,如果破了身后去山门,等于对师祖不敬。” “真的?” “真的,不骗你。”我老脸微微一红,急忙用干咳声掩饰:“但不是永久性的,只要拜过师祖、入了花名册后,就可以入俗世了。像我师父陈道玄,他就是有妻有子的。” 这话也不全是编的,但我把顺序篡改了。 道门是先入俗世,后清修,直到最后要斩断七情六欲; 不过法无定法,有的人反而是修为越高越涉俗,比如我大师公妙音道长,现在整个儿就是一当代济公,酒肉穿肠过,道祖心中坐。 童梦瑶将信将疑的点了下头,努着嘴道“那你为什么不解释?我还以为你真有某种怪癖,甚至是三分钟热度,刚结婚,就不喜欢我了……” “怎么会呢,老婆,我会疼爱你一生一世的。” 童梦瑶脸红了一下,偏开了脸。 我笑了笑,附到她耳边:“老婆?喜欢我这样叫你吗?” “老婆,老婆……” “哎呀,够了!”童梦瑶诈似生气,却又破涕为笑,脑袋蜷缩进我怀里,微若蚊吟道:“老公……” 一下子,我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 但我还是很担心,让童梦瑶回床上去睡,甚至想找根绳子把自己捆起来,免得又发疯。 童梦瑶却不肯,紧紧抱着我。 我既无奈又觉得温暖,当即画下一道镇魂符交给梦瑶,解释说自己今天可能真的受惊过度了,精神有些不稳定,如果半夜再胡来,就把符纸喂我吃下去,我就会晕倒。 给童梦瑶盖好被子后,我犹豫了片刻。坦白道:“梦瑶,我可能要出趟远门了。” “为什么!??”童梦瑶紧紧抱住我:“我们才刚结婚,你要去哪儿啊?你、你是不是存心欺负我?” “不是,你听我说……”我叹息了一声。 打从遭遇了那宋凌浵开始,我就越来越觉得自己身上,隐藏着许许多多的谜团,而且已经超出我的理解范畴了,我必须为自己卜一卦,免遭不测! 可是自己给自己卜卦,是不准的。 而且,命理越特殊的人,卦就越难算,泄露天机的代价也水涨船高。 当年我大病不醒,爷爷破戒给我算了一卦,一夜之间就老了十几岁! 普天之下,有能力帮我卜卦、并且有可能愿意帮我的人,只有一个——通天道长! 通天道长,是茅山宗现任大执事,也是我的四师公,号称天下第一神算子,卜卦、占星之术,无人能出其左右。连爷爷活着时,都说自己在卜卦方面,没通天道长厉害。 只要能找到通天道长,兴许就能解开我身上的谜团了! “……所以,我要出趟远门,去茅山宗一趟……” “非得现在就去吗?我还想,跟你度蜜月……” 我愧疚的抚了抚童梦瑶,凝重道:“原因不止这一个——” 将夜警告过我,四十九天内必须赶去茅山宗找到水镜道长,否则跟嫁衣女结下的生死咒,会要了我的命! 而且大师公也嘱咐过我,让我了却凡尘俗事后,尽快回宗门复命,似乎有什么大事需要我在场。 “我师父早在十九年前,就收我为徒了,只是我不知情而已。也就是说,我已经让宗门苦等我十九年了,于情于理,我都要回去了。” “但我会尽快回来的,我保证。” 童梦瑶半天不说话,眼神显得有些狡黠。 我眯起眼来:“你打什么鬼主意?难道……不行!” “为什么不行?”童梦瑶紧紧挽住我的胳膊撒娇:“我们都结婚了,我跟你一起去拜见师公们,也算是礼数啊,他们都算是我的长辈了。” “可你的学业……” “哎呀,已经放假了啦!”童梦瑶甜甜一笑:“两个多月呢,我原本打算跟你去马尔代夫,但去茅山宗也很有趣的样子,就当是一场蜜月之旅吧!” “我去,你倒真乐观啊,可茅山宗即是圣地,也是禁地,隐秘非常,连我都得设法寻找,一路上肯定不会很顺利的,甚至会有危险……” “我保证听你的话就是了,就让我去嘛老公,求你了~” 童梦瑶不停跟我撒娇。 怪不得说越嗲的女人越好命,那既温柔又俏皮的眼神,再加上一声声甜甜的“老公”,简直能把钢铁化了。 而且,刚结婚就让梦瑶一个人守空窗,确实太对不起她了,传出去都会很难听。 我点点头,约定好明天就启程。 这一夜,我还是没忍住血性,对梦瑶做了些难以启齿的事。 梦瑶没有拒绝,只是脸颊红红的承受。 但我没有过分,怕又引出那诡异的心魔。 等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后,我才能安心的拥有梦瑶。 隔天清晨,我感觉什么东西在抚摸我,将我带出了梦乡。 “别闹了。”我闭着眼笑道。 回味昨晚做到一半的事,心潮难忍! 童梦瑶却故意挑逗我似的,还是动来动去,一会儿在脸上,一会儿又移到了胸口。 “这可是你自找的!” 我大感性质,一下子从被窝里爬了起来,笑容却当场凝固。 什、什么鬼东西?? 童梦瑶还没醒呢。 触碰我的,是一个鼓包,就在她身体里,不停游动! “怎么了?”童梦瑶揉着惺忪睡眼爬起来。 “没、没事。”我安慰道。 可我很确定,那不是幻觉,有什么东西附在了童梦瑶身上! 却没有阴气、鬼气……到底是什么? “既然醒了,就吃饭吧。” 我不想吓到童梦瑶,将心事揣下,起身去了厨房。 我从小照顾爷爷起居,早起做饭已经是习惯了,何况是给自己刚过门的妻子做,心里很开心, 童梦瑶却也是个不喜欢赖床的人,刷完牙后,树袋熊似的从后面抱住我。 “你以后会天天给我做早饭吗?” 我笑了笑:“只要你吃不腻。” “老公,你真好,不过,你也不能天天做啊。”童梦瑶笑得甜甜的:“因为我也想给你做啊,不准你一个人出风头。” “好好好,以后咱们换天做,怎么样?” 我俩正腻歪着,背后就有人噗的笑了出来。 我们顿时有点尴尬。 “爸、妈,你们进门怎么没声音的?” 童梦瑶走过去,害羞的用肩膀顶了一下黄奕。 黄奕笑得合不拢嘴“我跟你爸路上时还犯嘀咕呢,怕你俩刚结婚会不适应,没想到你俩这就腻歪上了,哎呀,真是太好了,看来很快就能抱孙子了!” “说什么呢妈,不理你了!” 童梦瑶害羞的逃进了客厅里,黄奕紧随其后,迫不期待打听我俩昨晚的“表现”。 童苟提着一床新被褥、N多礼盒,在后面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我。 我有点尴尬:“你们还没吃早饭吧岳父?我正好做了鸡蛋饼跟培根。一起吧。” “啊,是啊,还没吃呢。”童苟放下礼物,走过来看着我做饭,时不时打量一下童梦瑶,突然说;“六子,你之前捉那王八精的时候,是不是揍了我一顿?我现在能不能揍回来?” “额……” “开玩笑的。”童苟苦笑着编起袖子,帮我切菜:“但说真的六子,瑶瑶是我的命,我既然把她嫁给你,就是信任你能给她幸福,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吗?” 我郑重的点点头:“我发誓。” 童苟是个不显山不漏水的大厨,三两下做了一锅汤跟三道热菜出来,加上我的正好五菜一汤。 我们把菜端到桌上,母女俩撑着下巴,用欣赏的眼神看着我们,让我们干了活还挺爽的。 “别中计了。”童苟附耳悄语:“这种眼神,是女人的专属技能,对男人有暴击伤害,一旦中计了,就一辈子是耕地的老黄牛了,你瞧瞧我,下意识就做起菜来了,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噗~”童梦瑶憋不住笑了出来,亲昵的挽住我:“放心啦老爸,我才不舍得累着他呢,我们都约定好了,以后一三五我做,二四六他做,礼拜天下馆子,嘿嘿。” “呦,未来都规划好了?太争气了!妈就喜欢有计划的人。”黄奕握住我的手背,衷心祝福道:“六子,妈看好你,你们俩一定会很幸福的。” 我正要回应,童苟就诧异道:“瑶瑶,你的肚子……” 我们这才发现,童梦瑶的肚子大了一圈,都微微拱起了。 “怎么会这样?我还没吃早饭呢!就算吃了也不该这样啊,我可是有马甲线的!” 我淡然道“可能胀气了吧,岳母,劳烦你给她揉揉。” 等母女俩去了客厅,我的神情猛然严峻了起来。 果然有脏东西作怪! 察觉不出邪物的来历,我只好翻出卦签,屏息凝神的撒出了一卦。 卦一落到地上,我胸口就闷的想吐血,头也发晕。 童梦瑶的命理跟我一样特殊,为她卜卦,反噬严重! 但事关老婆的安全,我也顾不上其他了。 我翻开卦签,一条条看过去,越看越心惊。 “怎么了?是不是出事了?”童苟紧张的问。 我点了点头,心里暗抽冷气:“是无头卦……” 无头卦,非常罕见的卦象,是说连老天爷都回答不了我的疑问,只能指引我推演出马上要发生的事情。 “主卦无头,变卦天风姤,泽风大过!姤者遇也,以阴!有心求之求不来,无心插柳柳成荫……” 当完全解出卦意后,我整个人都傻了,头皮一阵发麻。 “梦瑶、梦瑶她……有喜了!” 第71章 生出来了 - 麻衣邪婿 - 焚雨 “什么!??” 所有人呆若木鸡! “六子,你可别瞎说!”黄奕急忙澄清道:“瑶瑶一直是个好孩子,很文静,从来不跟那些小太妹在外面瞎混,怎么会有孩子呢?你可不能这么中伤我女儿!” 童梦瑶也复杂的看着我,委屈的都快哭了。 “岳母,梦瑶,你们别生气,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苦涩道,心里像塞了秤砣一般沉重:“卦象说,无心插柳柳成荫,而且水象很重,是阴邪侵入的意思!就是说,梦瑶无意间沾上了脏东西,而且马上要借助梦瑶的身体,生出来了!” “噗~”童苟此时吐出了口里的茶水,指着童梦瑶,脸都吓白了:“又、又大了!” 童梦瑶的肚子,简直跟吹气球似的,一眨眼又大了两圈! “妈,我疼!”童梦瑶哭喊道,下身已经渗出了血来。 “天哪,怎么会这样?怎么办啊六子?你快想想办法!梦瑶才十八岁,怎么能生孩子呢??何况、何况可能根本就不是孩子,是个怪物!” 看着童梦瑶疼哭的样子,我心急如焚。 “岳父、岳母,你们看好梦瑶,我马上回来!” 我风风火火的跑了出去,打了辆的士,赶往口福街。 邪胎,是邪中之邪,所诞之物通常凶煞无比,而且往往会在出生时吃掉宿主的子宫,害死宿主。 童梦瑶有生命危险! 可是,我连她肚子里的是什么、何时何地沾染上的都不知道,根本无从下手。 但有一个人兴许能帮上忙——马大叔! 我赶到铺子里,马大叔正在看喜洋洋,我顾不上解释,背起他就出去了。 “我靠!抢钱抢女人也就算了,怎么连老爹都抢!??” 马大红嘴里塞着牙刷追出来:“六子,你脑子是不是被门挤了??” 我顾不及回头的喊道:“梦瑶怀了邪胎了!” 话音刚落,黄奕就打了电话过来。 我赶忙接上。 黄奕颤抖道:“六子,梦瑶她、她真的生下来了!” 什么!?? 我脑子里天旋地转:“梦瑶还好吗??” 黄奕那边满是婴孩嚎哭的声音,没顾上回答,就挂了。 草! 老天爷,你想玩儿死我吗!?? 马大红也大感不妙,急忙借来邻居的三轮摩托,载着我火速赶回家。 我冲进客厅,当场就傻眼了。 梦瑶,真的生了! 只不过是穿透睡衣出来的,没有实体,而且只冒出了两截小腿。 但童梦瑶依然感到无比痛苦,无助的呼唤着我,睡衣下摆已经被血浸透了。 童苟夫妇看不见婴儿,但能听见婴儿的哭嚎声,焦急的问我该怎么办; 我思考了一下,让他们赶快找些玩具过来。 然后坐下来,盯着这两截青蓝色的小腿思索。 邪胎大致分为三种——鬼胎、蛊胎,和妖胎。 蛊胎是苗疆秘术里专门用来害人的玩意儿,往往一尸两命,生下来也是块烂肉; 而妖胎是妖精与人类结合所生,大都奇形怪状的,而且天理不容,生下来不久就会死掉,必须有高人点化才能活命。 至于鬼胎,是厉鬼的化身,也常被邪魔歪道用来害人,模样大都是长满獠牙的青面婴孩,一般不会直接害死宿主,但一受惊就会发疯,而且会纠缠宿主一生一世,直到家破人亡为止。 除非有高人做法,将鬼婴变成守家童,这样它反而会保佑这一家顺风顺水。 “这应该是个鬼胎。”我判断道:“不能生拉硬拽,吓到它它就会吃掉梦瑶的子宫,必须慢慢把它哄出来。” 说着,我接过童苟找来的拨浪鼓,交给了马大叔。 “马大叔,拜托了!跟它做朋友,把它哄出来。” 马大叔很开心的接过拨浪鼓,却直接走到别处去玩了。 “老爹!”马大红无奈的将他拽回来:“你坑了我一辈子了,能不能正经一次?就当我求你了,就这一次!” 马大叔愣了愣,居然像是听懂了,微微的点了下头,然后就蹲到童梦瑶旁边,轻轻的摇动拨浪鼓。 “出来呀,我扮懒羊羊,你扮派大星,打死奥特曼,嘿嘿~” 鬼婴听见马大叔和拨浪鼓的声音,不断扭动的小腿,终于平息了下来。 童梦瑶顿时长长的舒了口气,冲我点头,表示她没那么疼了。 “管用了!”黄奕喜极而泣:“六子,你上哪儿请来的活神仙,太厉害了!” 我还没开口,马大红就自嘲道:“他是我爹,人称纯真道长,马上要得道飞升回幼儿园上小班了。” “纯真?幼儿园?额……原来是这样啊,对不起了小马,我不是有意揭你伤疤的。” “没事,就当我不孝顺、说话难听吧,但我就是这么耿直,没我这么耿直的人,也照顾不了他这么多年。” 我安慰性质的拍了拍师兄,然后解释道:“鬼婴虽然是邪物,但本质上也是婴儿,而且是极其有灵性的婴儿,一丁点恶意,也会被它感知到,惊慌失措下害死宿主。” “只有心地极其纯真的人,才能使鬼婴放下戒备,在不伤到宿主的情况下,自己爬出来。” “而这世上,除了呀呀学语的小婴儿外,就连小学生,都比不上马大叔这样天生的痴儿心思干净。因为命理上他是缺了两魂一魄的,没有慧根,永远都学不会俗人的勾心斗角,自然也不会被污浊。” 我刚说完,童梦瑶又痛吟了起来。 但她阻止了我插手,兴奋道:“好、好像要出来了!” 在童梦瑶的痛吟声中,那鬼婴蠕动着、慢慢的就从童梦瑶体内滑出来了。 可我还没看清它的长相,它就被我们吓到了,又一头钻了进去。 靠…… 你当是溜滑梯啊?快给我出来啊死小鬼! 马大叔见状,却是哇一声哭了出来。 “我的孩子!为什么要抢走我的孩子!??我、我可以养好他,我是个大人!我是个父亲!” 马大红见状一怔,眼里有水光凝聚,却飞速憋了回去,偏开脸揩着鼻头道:“我好像听我奶奶说过,我出生那天,福利院的来抢我,说我爸没能力抚养我,后来师父来了,才保下了我……” 说着,马大红叹了口气,蹲到马大叔旁边,轻轻为他揩掉泪水。 “老爹,没人抢我,你放心吧,” 马大叔怔怔的看着马大红,嘴角流出了谗水:“猪脸肉,好吃……” 靠! 马大红垮着张胖脸走开了。 看着童梦瑶煞白的脸色,我焦急的凑到马大叔耳边:“把他哄出来,我请你吃十盘猪脸肉,还给你买喜羊羊全套DVD!” 马大叔两眼放光,顿时倍加卖力的逗弄起了鬼婴。 在马大叔的卖力逗弄中,鬼婴实在忍不住好奇心,终于再一次滑了出来,伸手去抢拨浪鼓。 马大叔想将它抱起来,却抱了个寂寞。 我松了口气,急忙把童梦瑶抱到远处; 然后在马大叔胳膊上贴了两张黄符、帮他开了天眼,他这才如愿以偿的把鬼婴抱了起来。 一边用拨浪鼓逗耍,一边记忆恍惚道:“儿子啊,你奶奶说,你妈妈是卖啤酒的,那就叫你马卖啤吧。” “我去!”马大红赶紧捂住了大叔的嘴。 但我已经听到了。 我以前就觉得马大红这个名字,似乎草率了一点。 没想到,师兄的小名,更草率! “别说出去,否则我一屁股坐死你!” 我哭笑不得的比了个OK手势,然后坐到沙发上搂住童梦瑶,心疼不已。 童梦瑶却眼巴巴望着那鬼婴。 尽管她知道那不是真的孩子,但她经历了生下他的痛苦,想看看他的样子。 我叹了口气,将婴儿从马大叔怀里接过来,然后单手做法开了天眼。 顿时,我差点把这小鬼丢出去,心凉了半截! 第72章 爷爷 - 麻衣邪婿 - 焚雨 “怎么了?是不是长得很可怕??”童苟询问道。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就为他们开了天眼,让他们自己看。 夫妇俩当即吓得面色惨白。 “她、她怎么长的跟梦瑶一模一样!??” 准确的说,只有脸一样,身体还是婴儿形状。 但这无疑显得更诡异了! “不应该啊……”马大红抱着胳膊思索:“鬼婴就算是像人,也应该像它化为鬼婴前的那个厉鬼才对,怎么会跟大妹子长的一样呢?” 我也百思不得其解; 接着一楞“梦瑶,你看得见它?” 只见童梦瑶直勾勾盯着我怀里,可我还没给她开天眼呢! 得到梦瑶的点头确认后,我猛地想到了什么,让马大红搞点朱砂过来。 我把朱砂抹到鬼婴额头上,鬼婴顿时痛苦的挣扎起来。 “别碰它!”童梦瑶也抱住脑袋呻吟:“疼!” 与此同时,一条常人看不见的淡蓝色气流,在鬼婴和童梦瑶之间显现了出来,就像是……脐带! “果然如此!” 我的脸色猛然难看了很多:“梦瑶,这不是鬼婴,这、这恐怕是……你自己!” “准确的说,是你魂魄的一部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会越来越衰弱,它反而会渐渐长大,直到你的魂魄彻底被它吸收。” “这么邪门??”马大红把菜刀抽出来:“那还不快剁了它泡酒,养着过年啊?” “千万不要!”我为难道:“虽然我不了解这是什么邪法,但看这“脐带”就知道了,它跟梦瑶是相连的。斩死它,肯定会重创梦瑶的魂魄!” 马大红把刀插回腰封:“那你说咋整?” 我看了眼脸色苍白的童梦瑶,凝重道:“不管怎样,先搞清楚它的来历再说!” 这明显是有人存心害命,我必须把他揪出来! 我暂时把鬼婴封印在了小八的盒子里,让小八看着它,然后跟大家围坐起来。 “岳父,昨天梦瑶昏迷后,你派谁把她送回家的?” “是小刘。”童苟说:“这孩子我知根知底,从未跟风水界打过交道,而且这几天一直跟我在一起,没有与外人接触过。” 我想了想,又看向童梦瑶:“你昨天醒来后,发现过什么异常吗?” 童梦瑶摇摇头:“我一直在闺房里。” 这就奇怪了…… 既然没跟任何人接触过,怎么会无端端怀上邪胎呢? 对了……那件嫁衣! “梦瑶,咱们办的是西式婚礼,礼服都是前几天就准备好了的,你突然间上哪儿找来的中式嫁衣?” “妈妈给的啊。” “怎么会!”黄奕矢口否认“我和你爸昨天喝醉了,酒局散了,就直接休息了。” 童梦瑶愣了愣:“可佣人说,是你派人捎给我的。” 我当即回卧室把那件嫁衣拿出来。 乍一看,这就是件普通的衣服而已,但摸起来油光光的,而且有一股淡香。 我跟马大红对视了一眼,他也瞧出不对劲了,当即拿打火机点着了衣角。 衣服一下子就着了,烧得特别快,而且不断从夹层里滴下溶解的油脂。 “果然是人皮蓑子。” “人、人皮??”童梦瑶既后怕又恶心,躲到了我后面。 我笑了笑:“别怕,不是真的人皮,只不过夹层里刷满了冤死之人的尸油,而且是精炼尸油,闻久了会发腻,但乍一闻还蛮香的,所以昨晚连我都没看出玄机。” “穿过这种人皮蓑子后,会被尸油里的怨念扰乱思维,一而再、再而三的穿上它,渐渐的,人被尸气怨气浸染,会不孕,而且性情大变,搞得家庭不宁。” 童梦瑶打了个寒颤:“这不是更可怕了吗……” 额,倒也是…… 不过话说回来,这人皮蓑子,跟鬼婴,是完全不相干的啊…… 难道想害童梦瑶的,并不只一个人? “有什么不对劲吗?”童苟问。 我摇摇头说:“先搞清楚这件衣服的来历再说吧——那个女佣呢?” 童苟急忙把女佣唤了过来。 一番交流后,我这才知道,这嫁衣早在婚礼的前一天,就被送过来了。 但那人很谨慎,故意把佣人叫到外面说话,没被院子里的监控头拍到。 “这就难办了,不然报警吧?”童苟提议。 我想了一下,微微摇头:“用不着,他百密一疏。” “岳父,老宅子涉案查封后,你好像把车子全停到这边来了是吧?但这套院子里没车库,车都是停在外面的。” “对啊!”童苟兴奋的一拍大腿:“有车载录像!” 我们全都出去了,在十几台豪车里,挨个的寻找线索。 最后,童苟找出了一段影像,拔出内存卡跟我们一起用家里的电脑查看。 录像里,一个瘦骨嶙峋的人,戴着圆顶礼貌,站在院墙后面跟佣人交流。 转身离开时,他露出了正脸! “放大一下。”我说。 童梦瑶立马打开了视频工具。 “还不清晰,再放大……” “再大……” 当镜头完全锁定在男子的脸上后,童苟跟童梦瑶当场吓得脸色惨白。 我更是打了个寒颤,踉跄倒退了半步。 爷、爷爷??? 第73章 重返江门村 - 麻衣邪婿 - 焚雨 我们三个吓傻了,搞得马大红跟黄奕一头雾水,他俩都没见过我爷爷。 “什么爷爷?老爷子不是已经去世了吗?”黄奕疑问道、 我咽了咽吐沫,又仔细辩认了几眼,最后头皮发麻的确定了是爷爷! “他、他难不成从坟里爬出来了?诈尸了??”童苟哆嗦道。 虽然当时是被小八俯身了,但童苟确实在爷爷坟前做出过骇人听闻的恶行,一看到爷爷就心虚。 “不是诈尸。”我断定道:“不管僵尸、索命尸,还是赶尸门里那几个大魃子,都不可能流利的跟人正常交流;可佣人阿姨刚才说,爷爷看起来和正常人无异,就是脸苍白了点。” “那他是怎么过来的?为什么要害瑶瑶?我们是亲家啊!就算我之前被妖怪附体,掘了八爷的尸骨,可八爷生前就是个豁达人,怎么会因为跟我的私人恩怨,伤害自己的孙媳妇呢?” 我思考了一会儿,当机立断的站了起来。 “我必须回江门村一趟了!” “不管是被人操纵,还是爷爷自己怨气未消,我都要查个水落石出!” “我也去!”童梦瑶抓住了我。 不等我拒绝,她便认真道:“六子,我现在想起来都后怕——如果他送来的不是人皮蓑子,而是当场要命的东西,我是不是就见不到你了?” “你总怕我跟着你会有危险,可我宁可跟你面对一切危险,也不愿一个人提心吊胆。你就带上我吧六子,我保证不碍手碍脚。” 我思考了一下,微微点头。 童苟跟黄奕也待不住了,执意和我同往。 我们把马叔叔留下来看电视,然后便分乘两辆车,一齐赶回江门村。 一路上,我的心情很复杂。 其实我早就想回去祭拜爷爷了,但爷爷头七那天给我托了个梦,用石头砸我,除了警醒我不要乱用秘术外,也有赶我离开的意思。 我推测,是因为爷爷带着怨气而死的,化成了厉鬼。而厉鬼害人,第一个就找亲人,爷爷是怕他到时候难以自控,害了我。 然而我自己,一点都不怕。 爷爷永远都是爷爷,那个含辛茹苦把我养大成人、为我付出了一切的人。大慈大悲的菩萨害我,爷爷都不可能害我。 但,我之所以不回来,其实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难以启齿的原因…… “到了。”童梦瑶踩下刹车,担忧的抚了下我脸颊:“想什么呢?” 我心情复杂的眺望位于村尾的江家老宅,那是生我养我的地方,依稀还能看到爷爷爬到杏树上,帮我搭秋千的画面。 “梦瑶,如果有天岳父去世了,而且变成了冤魂,你能狠下心超度他吗?” “作为风水人士,遇上了冤魂厉鬼,都有义务超度,可我做不到……甚至有时侯,我脑子里会闪过用秘法将爷爷附着于活人的邪念……” 童梦瑶握住我的手,安慰道:“六子,是你想太多了,这都是人之常情,谁也不舍得最亲近的人永远离开自己。我母亲去世时,我还想过用全世界换我母亲一个呢,那时我才五岁。” “但,逝者安息,不仅是对活人的安慰,更是给逝者的交代。江爷爷一世英名,肯定不希望死后作乱人间、受人诟病,更不希望看到你因为他,违背了你学风水玄学的初衷。” 没想到梦瑶看的这么透彻。 我沉思了片刻,微微点头,叹息了一声。 “可能真是我一厢情愿了吧,也许爷爷也一直在等我,送他走完最后一程……” 我们下了车,向老院子走去。 越往村子深处走,我就越觉得不对劲。 怎么没人…… 四周静悄悄的,连犬吠声都听不到。 可现在又不是秋收时节,村民们应该大都在家里才对。 带着疑惑,我推开了自家的老木门。 院子里没什么变化,可惜物是人非。 我们进了厅堂,里面很干净,那颗从爷爷肚子里取出的青石头也还供在案桌上,上面的血痂已经变成黑色了。 “咦?”我惊奇道:“哪儿来的铁尺?” 只见在供奉爷爷的案桌上,有一把夜空般漆黑深邃的铁尺,笔直的插在一双棉布鞋上。 马大红突然眼前一亮,上前把铁尺拔了下来,仔细观察后,大惊失色道:“师弟,咱们师父来过!” “什么???” “这铁尺是咱们师父的贴身法器,叫渡魂尺!” 马大红左右查看,然后挠了挠头:“奇怪,这把铁尺,师父向来不离身的……” 我心里一沉,叹息道:“师兄,其实有件事情,我一直瞒着你——在归妹山上,我见到过师父的魂魄。他有可能已经……” “放屁,不可能!”马大红眼睛瞪得滚圆:“师父虽然个性孤僻形单影只,但一身修为在茅山宗都是排得上号的,怎么可能轻易死掉!?” 我无奈道:“师兄,你自己以前也说过,师父在出山找我的时候,就已经预感自己会遭遇不测了……” “有没有可能,他就是来这里找我的时候,遇到了危险,然后就派出那个小符人,指引你找到我……” 马大红不愿意接受,却知道我推测的多半没错。 沉默了半天,马大红眼神苍凉道“尸体,尸体在哪……” 我急忙寻找了起来。 找着找着,我鬼使神差的翻开了桌上那双棉布鞋。 顿时,我感到了一股恐怖的威压,气都喘不上来了。 “流儿、流儿……” “找到你爷爷,制止他!一切自有定数,他不该与天相斗……” “谁在说话!??”我惊出了一头冷汗。 其他人困惑的望着我,明显是没听到。 我急忙把所有人推了出去,遥望着案桌上那对布鞋,心有余悸。 我很确定不是幻觉,真的听见了有人说话; 而且是个女人,很耳熟的女人!却根本想不起来是谁,好像是很久以前听过的声音。 “如果师父真的死在了这里,就表示这附近有什么恐怖的存在,先退出去吧,找人问一问发生了什么。” “哪有人啊。”童苟苦闷道:“一路走过来,连个鬼影子都不见,可能就是因为八爷死了,没有来求卦的人盘活村子里的经济了,就都搬走了吧。” “不,绝对有人!”我笃定道:“我离开都快一个月了,蜘蛛网都该结上了,可院子里干净如洗,显然有人经常打扫。” 话音刚落,我就瞥见一道人影从大门口闪过。 我立马三两步窜上院墙,跳下去截住。 “李、李爷爷??”我讶异万分道:“你怎么成这样了??” 在我眼前的,是一个穿着灰色功夫衫,白发苍苍,鸡胸驼背、瘦成皮包骨的老人。 他是我爷爷身前最好的棋友,爷爷一天不找他杀几盘象棋就浑身不舒服。 可我离开的时候,李爷爷还是肥肥胖胖的,怎么才一个月时间,就瘦成这样了?? 李爷爷精神很恍惚的样子,眼神不断飘闪,好像在害怕些什么。 我耐心问:“李爷爷,村子里的人呢,都搬走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李爷爷抱着脑袋尖啸。 眼睛却直勾勾盯着村西头,好像村民们都在那边似的。 可那里是个瀑布啊,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马大红此时追了过来,亮出铁尺“老爷子,这把铁尺的主人呢?” “你、你是说那位老道长吧?”李爷爷叹息了一声:“唉,死了……” 虽然已经预料到了,但我们师兄弟还是眼神一黯。 “尸体呢?”马大红沙哑的问。 “被警方带走了,他们定义为猝死,因为实在查不出其他死亡原因了。” 马大红的拳头攥得嘎巴响:“我师父是茅山宗前任大执事,就算他自己不爱排场,我们也要给他的丧礼办的风风光光的!你别告诉我,他已经被火化了……” “没有。”李叔叔连忙摇头:“那老道长鹤发童颜,死了好久,脸上还是红润的,而且道袍上一点尘土都不沾,一看就知道是位大师!警方知道迟早会有人认领的,就一直冷冻在藏尸柜里。” 我拍了拍马大红肩膀:“你别急师兄,忙完了我们就一起去领尸体。” 马大红点点头,抱着铁尺坐到树根底下,睹物思人。 李爷爷年纪大了,我怕他高血压发作,不好逼问,只能先送他回家。 走到拐角时,李爷爷说不用送了,然后眼神复杂的看着我,颤声道:“流儿啊,你爷爷太狠心了,他杀了这么多人,肯定要下地狱的!” 喜欢麻衣邪婿请大家收藏:()麻衣邪婿搜书网更新速度最快。 第74章 花仙阵的真相 - 麻衣邪婿 - 焚雨 说完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李爷爷就叹息着离开了。 我看着他,觉得有必要再找机会跟他聊一聊,他肯定知道些什么! 我从车厢里拿出路上买的纸钱、香烛,放进火盆里,跪在自家院里引燃。 然后牵住童梦瑶,一起跪了下来。 “爷爷,我跟梦瑶结婚了。” “是啊八爷,俩孩子都挺好的,你毋须担心,我会替你照看好六子的。” 童苟夫妇也跪下来祭拜。 童梦瑶看着厅堂里的灵位,可能想起了以前的光景,愧疚的落泪道“爷爷,对不起,那天在坟上,我那样对你和六子,对不起,可我也是为了保护六子,逼不得已……” 我安慰了一下童梦瑶,然后磕了三个响头,沉声道:“爷爷,前几天你是不是来看我了?如果那真的是你,你就回应我吧。你有什么愁苦,流儿一定为你化解。” 什么动静也没有。 爷爷的魂魄,似乎不在这儿…… 看来只能去坟地里找线索了。 此时,黄奕腿麻的站了起来,下意识坐向旁边的水井。 我急忙把她拉回来:“这里不能坐!” “怎么了?里面有东西?” 我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不过这口井就是个摆设,爷爷从来不用它打水,也不准任何人靠近,包括我。” “这么邪乎?”马大红好奇的凑了上来:“六子,你爷爷该不会在里面给你藏了几大箱金元宝吧?” 我苦笑一声:“做梦吧你,我爷爷封卦后就把钱全捐了。” 不过话说起来,我也一直对这口井很好奇。 爷爷生前特别疼我,我要啥给啥,唯独这口井坚决不让我碰,有一次邻居家老母鸡掉进去了,爷爷也不让捞,直接赔了钱。 而且鸡没从井里出来,井却没发臭…… 马大红兴奋的撸起袖子:“让胖爷进去瞅瞅!你爷爷那种城府高深的大师,既然特意圈出这里不让人碰,就肯定是藏了什么猫腻!” “不行!”我坚决摇头:“爷爷不下十次告诫我,绝对不能进这口井!” 马大红越好奇了,道:“六子,你可别忘了,咱们是来找人的,既然村子里找不见,那说不定就藏在这口井里呢?而且他只说你不准进去,又没说我不能进去。开罪了他,就让他找我算账,我还正遗憾不知道我那声名远扬的二师公长啥样儿呢~” 我犹豫了片刻,只好点头道:“先说好了,只能吊进去看,不能沾地!” “嘿嘿,放心吧,胖爷我出了名的身轻如燕啊~” 说着,马大红就将井绳缠在了自己腰上,让我和童苟帮他扶好辘轳。 “怎么这么重啊!”童苟脸孔涨红:“这也叫身轻如燕?这特么分明是泰山压顶啊!小、小心别把绳子压断了!” 我也累的够呛,最后用腋窝把辘轳夹了起来,才勉强没让马大红英勇就义。 “好了没有?”我吃力道。 马大红没说话,只是狂摇井绳。 出事了?? 我赶紧把辘轳摇起来。 马大红一上来就抖抖跳跳的,好像怕什么东西钻进衣服里,然后甩了一头冷汗。 “娘唉,吓死胖爷了!” “这井底下,全特娘是花仙的种子!都还没发芽呢,我也没敢细看,但少说也有上百个!像是守着什么东西。” 什么?? 我惊奇道:“我爷爷自从隐居山村后,只算卦,不除妖、不驱邪,他藏这么多凶邪之物干嘛??” “我问谁去,叫老爷子给你托梦吧。” 嘀咕着,马大红将两颗种子样的东西往兜里塞。 血红血红的,上面还有一个圆形的黑点,就像刚掏出来还沾着血的眼球似的。 正是花仙种! “师兄,你要这玩意儿干嘛?” “泡酒啊。” “我去!你怎么啥都想拿来泡一泡啊,这东西但凡沾上一丁点阴气,立马就发芽了,赶快丢掉!” 马大红还不信,结果刚离我这个纯阴之体近了点儿,一颗种子就猛然从中裂开,狠狠啃住了他的拇指。 马大红疼得上窜下跳,扒不开花种,竟然就一口给吃掉了,然后边咀嚼边把另一颗扔到井里去, 童苟却突然很感兴趣的跑过来,一把夺过种子看了看,啧啧称奇道:“这就是花仙种啊?我以前还当是新品种的玫瑰花呢。” 我愣了愣:“岳父,你见过这东西?” “何止见过啊,还有过呢,整整十颗。”童苟唏嘘道:“但都被我给埋到那排污道去了。” 什么?? 我踉跄倒退了几步,脸色煞白。 “你说排污道里那个花仙阵,是你布下的!??” 我还一直以为是白劲松! 尽管他上次否认了,但不是他又能是谁呢?我全当他扯谎。 可原来我冤枉白劲松了,其实是童苟种进去的?? 马大红当即把菜刀抽了出来,怒目相视。 童苟吓了一跳,急忙摆手:“什么花仙阵啊,我真的以为只是玫瑰花而已!” “而且是八爷让我种的啊,怎么能怨到我头上来呢?” 如果说刚才我的脸色只是惨白,那么现在,连嘴唇都白了。 “你、你再说一遍,谁让你种的??” “八爷啊,骗你干嘛!”童苟无奈道:“就在当年给你和瑶瑶订完婚后,八爷把我们父女俩送到村子外面,说会为我童家种一个风水基,助我飞黄腾达;” “但仅靠风水基,是不够的,必须另找一位高人,整治一下我童家老宅的风水。” “然后八爷就给了我白劲松的联系方式,和那十枚种子,说白劲松定然会挖通老宅里那口古井,到时候,我就把种子种进去,就能让我家的风水更旺了。” “额,怎么不说话了六子?到底怎么回事啊?”童苟推了我一下。 我像没骨头似的,当场跌倒在地,对众人的担忧置若罔闻,整个人都傻了。 马大红疑惑道:“你说有十颗种子?可那天我们只碰上了九株鬼花啊。” 童苟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公司有位老主顾,是个花草爱好者,我就送给了他一颗,不过后来他说这花会咬人,是食人花,就给烧掉了。” “算他命大,要是花再养大一点,就真食人了!” 说着,马大红蹲下来摇了摇我:“师弟,你到底咋了?有事儿说出来,师哥给解决了。” “你解决不了。”我仰头望天,万般不解与心寒:“我爷爷,居然想害我……” 第75章 我已成尸 - 麻衣邪婿 - 焚雨 我爷爷,居然想害我…… “那花仙阵,是为了在特定时间孵化出狍鸮而埋设的;而狍鸮的攻击目标,就是我。” “狍鸮当时灵智不稳定的样子,总是发呆,不然我早死了。现在想想,可能就是因为岳父搞丢了一枚花仙种,这才无意中救了我一命。” “而这个要我命的陷阱,居然是爷爷假借岳父之手布下的……” 众人这才明白我为何如此震撼。 “可、可八爷七年前就把花种给我了,他卜的卦就是再灵验,也不可能这么精准吧?” “不是算卦,是人心,是推演……” 我爬起来,深深的看了一眼爷爷的灵位,然后扭身向山上的坟冢走去,边走边推演—— “之前我就想不通,那个藏在背后算计我的人,为什么能预先知道我注定会走进那个排污道?” “现在我明白了,因为他是我爷爷啊,因为他对我知根知底……” “他知道,我十九岁会来童家商量结婚的事情,所以那些花种里,不仅藏着狍鸮,还藏着一个他培养的小鬼,在我到来后,就把黄阿姨掳到了里面,骗我钻进陷阱。” “这不一定吧?”黄奕安慰道:“六子,你也别想得这么肯定,你也说了那排污道直通归妹山,说不定那小鬼是从归妹山来的呢?” “这样说来的话,你爷爷也有可能就是为了防止归妹山的鬼怪,反扑到院子里,所以才布下那个阵。” 我摇头苦笑:“我倒希望如此……” “可我爷爷明知道我六爻纯阴,一旦进到童家,我的命理肯定会导致排污道里的邪煞狂躁起来;而依我的性子,又肯定会下去调查镇压;而我一下到井里,就必然会遭遇那花仙阵。” “所以,有没有那只小鬼,结果都一样,以我爷爷的神机妙算,不可能推算不出那个阵迟早会害了我,既然他还是布下了,那就是故意的……” “更何况,连白劲松都是他介绍的,他一定是算出了白志平需要梦瑶来替魂续命,所以驱虎吞狼,以防花仙阵杀不死我,换句话说——连退婚引发我跟白劲松恶斗一事,都是爷爷暗中的布局……” 可是为什么? 爷爷,你为什么要害我??? 我万万没料到会因为那个人皮蓑子,牵扯出这么大的隐情来,一时间难以承受。 童梦瑶上前挽住我,温婉道:“六子,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因为心里的鬼最可怕。真相到底如何,我们应该找到江爷爷,当面问清楚,不要这么悲观…” 我点了点头,其实我也希望自己是错的。 先找到爷爷,跟他问清楚! 我们来到爷爷的坟冢之前,坟包果然被扒开了,尸体离奇失踪。 既然尸体不见了,就只能找魂了。 我直接跪了下来,拿出一尊早就准备好的香炉,插上三支檀香,在旁边贡了三个馒头。 然后刺破手指,把精血滴在了馒头上,并将香点燃。 “此间土河,精之最灵,升天达地,出幽入冥,诚心求索,助吾寻灵。” 我在呼唤地精。 地精,是人神鬼妖之外的存在,是一方小天地气运的化身,一般只有山河中有,城市里的气运都被活人占光了,出不了地精。 在我们眼皮子底下,那三个染了我精血的馒头,很快就发干发瘪了,精华都被吃掉了。 而那三炷香,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拿钱不办事?? 我气笑了,地精本该在吃掉我的精血后,用香的烟雾飘荡,替我指明爷爷的魂魄方向。 我也不客气,取出早就准备好的小草人,贴上符纸写下“小龙虎山地精魁首”,默颂咒语,然后脱下鞋子,摁在地上暴揍。 “打你个死人头!打你个山妖地怪!” 在我一次次的敲打中,一股狂风突然刮来。 接着骨碌碌的几下,山上好多还没熟透的杏子,就这么被刮下来了。 还债? 我又好气又好笑:“我让你找我爷爷,谁稀罕你的酸杏子!” 又一股微风吹过,刮得树叶沙沙作响,就像在哭泣似的。 怪了…… 这地精,虽然嘴馋吃了我的精血,但好像不敢帮我找到我爷爷。 可就算爷爷生前再神通广大,死后也就是个冤魂厉鬼而已,地精不应该这么害怕他的…… 地精都挺善良的,而且神智永远停留在小孩子的阶段,我不想为难它。 “只好用分魄术了。”我无奈道。 马大红的脸色一下子沉重了许多,但也没制止我,从车上拿来了一个盆子,灌了两桶矿泉水进去。 我朝马大红点了点头,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就把我脑袋摁进了盆子里。 “你干什么!?”我听见童梦瑶的惊呼。 马大红却没停止,继续死死的摁着我。 一分钟、两分钟…… 足足过了四分钟,我大脑缺氧,两眼翻白,疯狂抽搐。 马大红咬牙继续摁着我,头发都被童梦瑶撕成鸡窝了。 在童梦瑶的哭喊声中,我的魂魄离开了体内。 “出来!” 马大红大喝一声,迅速掏出我皮囊里的铜钱剑,穿上一张引魂符,一剑戳穿了我的魂魄。 然后两指夹住剑刃,一点点往回退。 我的一魄,就被抽了出来。 马大红急忙施法,将我其他的魂魄收回体内。 我这才恢复了呼吸,痛苦的喘息着。 童梦瑶急忙搂住我为我顺气,一边幽幽的瞪着马大红。 “别这么瞪着我,你以为我想啊……”马大红憋屈道:“他爷爷躲起来了,谁也找不到,只有他自己这个血亲的魄,能够清晰感受到他爷爷在哪儿……” 我安慰童梦瑶说没事,然后吃力的爬起来,在身上贴满了符纸,阻断了自己的气息。 我的魄找不到我,先是愣了片刻,然后就径直朝西飘去了。 因为那里有它最为亲近的气息、爷爷的气息。 我们一行人紧忙跟上。 魄飘过树林,下了大山,最后停在了江门村西头的瀑布前。 我施法将魄收回体内,然后咽了咽吐沫,感到头皮发麻。 在我的印象里,这条瀑布可谓方圆百里最好的风景了,飞流直下三千尺,清澈碧连天。 可现在,它血红一片,也不知是红海藻,还是…… 我硬着头皮用树枝搅动了一下水面,更为心寒的发现,里面密密麻麻全是尸体。 有好几具我看着很眼熟,但一时间也想不起来是谁。 我抬起头,又是一怔。 瀑布里面,有道若有似无的影子,定定的看着我。 “爷爷,是你吗?”我硬着头皮呼唤。 那道身影没回应,只是从瀑布中抬起一只枯干的手,直勾勾指着我眼前。 他想让我重新看一下水面? 我下意识望下去,顿时气都喘不上来了,浑身起鸡皮疙瘩。 水里面,是我的尸体! 而且不止一具,足有六具!个个尸身残缺、惨死!有的甚至半张脸皮都被揭掉了。 “我们”的身上,都缠裹着巨大粗壮的鳞身,就像一条巨蟒,身体一直延伸到了河床。 我壮着胆子拨开尸体,透过缝隙,往水底下看。 顿时,我头皮发麻。 水底下,有一只黄橙橙的眼睛,也在直勾勾的看着我。 “六子!” 马大红一把将我拽出了水面。 我心有余悸的看向河里,哪还有我的尸体,哪还有血海,分明就是原来那个清澈如洗的瀑布。 “我、我爷爷呢??”我问道。 “我擦,我怎么知道,你一跑到这儿,就跟石化了似的不动了,然后就往水里钻。” 第76章 大帝来过 - 麻衣邪婿 - 焚雨 所以,是幻觉? 不,是鬼打墙! 爷爷的魂魄,一定就藏身在那瀑布里面,刚才是给我托梦了! 他想告诉我些什么,却有所顾忌、不敢明说,只能隐晦的指引。 “爷爷,前几天送来嫁衣的,是不是你?” “还有,你为什么布下那个花仙阵??你不是故意要害我的对不对,你一定有苦衷!” 得不到回应,我本能的冲瀑布跑去。 我倒要看看里面有什么,为什么爷爷躲在里面?为什么不肯见我?? 就在此时,四周突然警笛声大作。 我傻了眼的看到一大群警.员冲进来,扛着防爆盾,喝令我们全部趴下。 一个老人跟在他们后面,居然是李爷爷! “这是怎么回事,李爷爷?” 李爷爷眼神怨恨的看着我:“杀人偿命!” 杀人?我什么时候杀人了?? 眼看警.察要把我铐起来,童梦瑶急忙挡到我身前,冲老李斥道:“老爷爷,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诋毁我老公,可你今天要真这么做了,我发誓,我童梦瑶一辈子都不会放过你!” “你、你就是那个首富的女儿?”老李额头滑下滴冷汗,急忙拍了下队长模样的人,解释道:“这几个孩子,是来祭拜先祖,中午刚进村,跟我汇报的案子没关系。” 警员要走了我们的身份证核实。 本来还想叫我们回去录口供,但当知道首富童苟就在我们中间后,就打着哈哈把我们放了。 “李爷爷,到底怎么了,你为什么要报警?”我万分不理解。 老李没回答我。 警.察在现场拉了警戒线,然后有几个蛙人潜进了水底。 不久后游出来,很失望的摇头。 “老爷子,你怎么能报假警呢?”警.察队长不悦道。 “我没有,是真的!”老李急了:“就在江流儿离开村子的那天晚上,村里所有人,午夜十二点,排队跳河!” “有些人在家里就被害死了,七窍还流着血呢,跟诈尸了一样,也跳进去了!” “这可是一百三十多条人命啊,你们怎么能不管??” 警.察为难了,职业生涯中从未遇上这么诡异的案子。 这要是真的,势必轰动全国! 可水里没尸体啊…… 老李见他们不信,急的直跺脚,然后指着我大骂:“我知道是谁害死他们的,就是这江流儿的爷爷江大道!我平常跟他关系最好,所以他没害我,但我呸!我没他这朋友,怪不得死的那么惨,他这么毒,他活该!” “江大道?那个差不多一个月前就已经去世了的风水大师?”警.察队长的嘴角抽了抽:“所以,你是说鬼魂害人喽?呵……我要早知道是这样,根本不会给你立案!该死的,回去又要受处分了!” “是真的啊,你咋就不信呢?!” 李爷爷纠缠时,一名女警.察跑了过来,跟队长耳语了几句。 队长的脸色更难看了,没好气道:“你口中排着队跳河的那一百多位村民,是组团去泰国旅游了,现在都联系上了。” “怎、怎么可能!?”老李不敢置信。 “老爷子,听说你城里有儿女?我送你去找他们吧,你这种精神状态,我也不敢让你一个人在村里啊。” 警员将老李带走,老李一直死死盯着瀑布底下,突然奋力把一个东西抛给我。 “流儿,我知道你是好孩子!你爷爷做了坏事,你要替他赎罪啊!” 老李越吼叫,警.员越当他是疯了,赶紧把他带走了。 我怔怔看着手里的东西,是个传呼机。 江门村主要种水稻,以前经常有人把手机掉进水田里,村里就合资给大家进了一批防水的传呼机。 我犹豫了会儿,打开了传呼机,试探道:“有人吗?” 四周沙啦啦一阵电流音,接着——“有人吗?” “有人吗?” “有人吗?” 上百道回音,从瀑布里面响起! 我石化了,传呼机也从手里滑下去,又带来一片砸地的回音。 难道村里的叔叔婶婶们,真的死在了这里? 而且尸体,就藏在瀑布后面? 我想进去看看,瀑布上却诡异的渗出了血。 血水流淌到一起,汇集成了一个“死”字。 “太邪门了……”马大红打了个寒颤:“六子,不管里面的是不是你爷爷,他都不想让你靠近的样子,咱们还是先走吧……” 他话音刚落,附近就响起踩踏草地的声音。 童苟哆哆嗦嗦地指向树林:“是你爷爷,六子,我看到了,朝那儿跑了!” 我充耳不闻,径自往瀑布跑去。 刚跑到近前,我就猛然间头晕耳鸣,感到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眼前的瀑布,好像要坍塌下来了似的,往我脸上压。 我急忙后退了半步,一切又恢复正常了。 这里的风水被精心布置过,而且很恐怖,连我也一时半会想不出破局的法子。 我咬了咬牙,只好先去追尸体。 我们一路追下山,跨过大桥,跟踪到了归妹山脚下。 童梦瑶此时抓住我,担忧道:“我觉得不太对劲,它好像是故意现身,引我们过来的。” “六子,你不是说归妹山上很危险,而且有很多幕后推手想害你吗?我觉得今天发生的一切,就是个陷阱!看似害我,其实目标是你!” “对啊。”黄奕也抓住我:“六子,别追了,咱们先回去吧。” 我蹙眉看着童梦瑶说:“不把他揪出来,他又害你怎么办?” 童梦瑶答不上来。 我看着已经跑远了的人影,低头想了想,从马大红那儿把渡魂尺拿了过来。 “风水界流传一句话——点睛真人陈道玄,铁尺一挥命玩完,妖魔鬼怪听使唤……说的就是这把尺?” 马大红严肃的点了点头:“茅山宗开山祖师有三位,封印了鬼门关才使茅山从禁地变为福地,也因此从鬼门关得到了三把法器,咱们师父继承了这一样,其他两样,在掌门人和大师公手里。” “好!”我冷哼一声:“既然我们找到了师父的渡魂尺,就是冥冥之中注定我今日命不该绝!想设陷阱害我?我就试试他有没有这能耐!” 我将铁尺挎到背上,坚定的踏上山路。 越往上爬,我就越心惊,低喃道:“看来大帝来过了……” “你怎么知道?”马大红扶着膝盖喘气道。 “你们没爬上过归妹山,但我来过——”我指了指四周:“那边,原本有个竹林子的,平了;那边,原本有一汪水洼,干了;还有那边,原本是个小山丘,直接被夷平了。” 不仅如此,沿路的大树全都东倒西歪,甚至有一些连根拔起,就像被飓风卷过。 “这里发生过很惨烈的战斗……” “归妹山主,昨天在婚礼上偷袭过大帝,很可能被大帝报复了。” 童家人听不出意味来,马大红却是咂舌连连。 归妹山邪煞横行两千载,连茅山宗派来的高人都伏诛于此,归妹山山主可谓当之无愧的大魔头。 而现在,令人闻风丧胆的山主,居然被人堵到家里揍了…… “他也停下了。”童梦瑶提醒道。 那个人影站在半山腰观望我。 我让其他人先留下,自己迎面走了过去。 凑的近了,我发现他鹤发童颜,脸上却全是尸斑;肚子上破开个大洞,里面的石头跟器官缠在了一起。 确实是爷爷! 我没说什么,直接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响头。 “呵,真孝顺呐。”那人捋着胡须冷笑:“不知我要你的命,你这当孙子的,是否也甘愿一死啊?” 我一下子就确定了,附着在尸体上的不是爷爷! 因为爷爷生前第一爱护的是我,第二就是他那须子了,小时候被我当玩具,吃饭揪、看电视也揪,揪得只剩下那可怜巴巴的几根了,他从来不敢捋的。 “我拜的是我爷爷,不是你。”我站起来,抬尺指住他鼻子:“至于你,你害我老婆,侮辱我爷爷尸骨,我今天必杀你。” “呵,年纪不大,口气不小!” 那人闷哼着冲了上来。 我早有准备,不退反进,将藏在手心的镇魂符狠狠拍他脸上。 这人明显缺乏战斗经验,一个照面差点被我从爷爷的尸骸里拍出来。 他急忙暴退,然后从袖子里捻出一枚淡粉色的花瓣。 这花瓣特别奇异,他一拿出来,沁人心脾的花香就蔓延到了四周。 “轰隆隆!” 大地突然震动起来! 我急忙退了后去,震惊的看到地里钻出来好些尸体! 尸体一闻到我身上的阳气,立马扑了过来! 我右手执尺,左手抓出符篆,左冲右突,猛烈还击! 这些尸体就是普普通通的诈尸了,连煞气都没有,被我点燃、劈断、用惊雷符炸碎,一眨眼横尸几十具! 可它们源源不断的从地里爬出来,简直成了丧尸片现场! 渐渐地,我被包围住了,符篆也快用光了,法力与体力耗损巨大。 马大红劈杀进来,一把将我拖出了包围圈。 我们俩带着童家人,爬到了树上去。 尸体围住大树,不停摇撼。 我忍不住问道:“我还从没见识过这么厉害的驭尸之术,你哪门哪派的?” 那人闻了闻花瓣的香气,得意道:“哪门哪派都不是,不过,有三圣姑在,还怕制服不了你这小兔崽子?” 第77章 赵满堂 - 麻衣邪婿 - 焚雨 我猛吃一惊:“这枚花瓣,就是传说中的三圣姑!?” “哼,当然不是真的了,但也不是假的。”那人冷笑一声,道:“三圣姑,就是圣花、圣笛、圣镜,圣花可以活死人肉白骨,哪怕只是区区一片花瓣,也可以令万尸复苏。” 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关于三圣姑的详细信息。 怪不得白劲松想利用我找到三圣姑,他想要的,恐怕就是圣花吧!有了它,就可以保白志平长寿了。 只可惜那王八蛋自己作死,被将夜一剑斩成灰了。 大树快要被摇断了,我冷哼一声,跳了下去,挥尺将就近的尸体斩碎,清出一片空地。 “羊入狼群啊,呵呵,你这小子虽然有些奇谋,但遇上这种简单粗暴的车轮战,你反而没办法了吧?哈哈~” 我没理会他,顾自用锋利的尺头划开手掌,用鲜血结阵。 既然已经探明了他的实力,就不用藏着掖着了。 “师兄,帮我!” “收到!” 马大红跳下来为我护法。 那人只是远远的看着,既像是不屑一顾,又像是没有更多的攻击手段。 我格外顺利的画好了阵图,然后攥拳将精血滴在了顺风的方位,让我精血的气息蔓延出去。 纯阴之血,顿时招惹来了许多冤魂,漂浮在半空中,直勾勾盯着我。 “你想使出百鬼夜行?”那人后知后觉的冷哼一声:“江流儿,我看你是疯了!这归妹山上的冤魂厉鬼,何止上千!你把它们引过来,非但驱使不了,反而会激怒它们!” 我没有理睬,继续结阵呼唤鬼怪。 一百只…… 两百只…… 一千只! 当天空密密麻麻全是鬼怪时,我大喝一声,将血手拍在了阵图上。 咒成! 所有鬼怪都很明显的怔楞了一下。 可紧接着,就像那人说的一样,他们非但没受到控制,反而狰狞的向我扑了过来。 那人幸灾乐祸的冷笑。 我不慌不忙,抽出背后的渡魂尺,深深插进了阵眼所在。 “镇!” 一股源自幽冥的气息,由铁尺中激发出来,冲向四面八方! 但凡被波及到的鬼怪,系数僵直,接着就整齐划一的排列在了我背后。 一百只、两百只……上千只! 眨眼之间,所有冤魂厉鬼,都变成了我的傀儡! “这、这怎么可能??”那人大惊失色:“凭你的道行,根本控制不了这么多鬼怪!” 我冷笑一声,把渡魂尺扛在了肩头上。 “既然你为我解释了三圣姑,那我不妨也跟你介绍一下我师尊的渡魂尺。” “这把尺,跟其他两样镇派之宝一样,是茅山宗师祖封印鬼门关时得到的机缘之物。传言这把尺就是鬼门关上的一把锁栓,日夜游神、黑白无常、牛头马面……所有阴差鬼帅,都触碰过它。它沾染上了地府阴司的气息,就像玉玺一样,除非是极其厉害的鬼王,否则一般的冤魂厉鬼,都会无法控制的臣服于它。” 我挥尺号令:“附上去!” 上千个阴魂,顿时如蝗群一般呼啸而下,所过之处,尸体纷纷被附着,整齐划一的排在了我身后。 我头顶是无尽阴魂,背后是无尽尸群! 我抬起铁尺指住那人鼻子,冷哼道:“你想算计我?你以为我是傻瓜才闯进你的陷阱?可惜你搞错了。” “这里,不是你的地盘,是我的主场!” 我振臂一挥,成百上千的尸体追了上去,将来不及逃跑的“爷爷”叠了罗汉。 我一边暗示马大红爬到高处监视四周,一边冲上去摁住“爷爷”,冷冽道:“你再不从我爷爷的尸体里出来,我就让百鬼把你撕成碎片!” “爷爷”颤抖了几下,眼睛突然蒙上了一层灰雾,接着就变回死尸了。 于此同时,树林里传出逃窜的动静,然后就是马大红的厉喝声。 我号令百鬼看好爷爷的尸体,然后追进了树林中,看见一个瘦骨嶙峋的人被马大红五花大绑。 我上前把他翻正。 顿时,我跟黄奕脸色大变。 “赵叔叔??” “满堂,是你吗??” 赵满堂拼命挣扎着,眼里满是血丝的瞪着我:“江流儿,你为什么要助纣为虐!??” 我愣了愣“好像是你设计陷害我吧……” 赵满堂怨恨的瞪向童苟“我没说这件事,我说的是,你为什么要帮这杀千刀的死老狗!?他抢了我的家业、占了我的妻女,你明明是知道的!!” “还有你,黄奕,你对得起我吗!?”赵满堂涕泪横流:“虽然我算是入赘,可之后的家业是我辛辛苦苦打下的,咱们也算患难夫妻了,我一有难,你特娘就把我踹了,自己飞了啊!你对得起良心吗?” 我还没回答,黄奕就凄然落泪道:“满堂,你胡说些什么?” “当年你得了失心疯,我怕吓到妙妙,不得不把你送进精神病院,但我从来没想过要改嫁!” “是你!我最后一次去看望你时,你突然清醒了过来,你让我永远都别再来打搅你了,因为你是装疯的,你想离开我,但为了不破坏你在妙妙心中好父亲的形象,你就想装疯逼我先开口。” “胡说!我从没这样说过!”赵满堂歇斯底里。 黄奕抹了抹眼泪,掏出钱包,拿出了一封夹了好多年的信。 “这是你当时给我的,说是你给笔友写的上千封情书中的一封,你说我们的婚姻早就没激情了,你宁可抛下一切,也要重新找回激情。家产你一分都不要,全留给我跟妙妙做补偿,但我最后还是分出了近一半,给了公公婆婆。” 赵满堂懵逼的看着信件,那确实是他的笔迹。 “不、不可能!一定是那个风水基搞得鬼,是它操纵了我的思维!” 赵满堂痛恨的指住童苟:“这王八蛋还没告诉你吧?那风水基,是江流儿的爷爷,剜了我的肉种下的!他就是个窃取了我命运的小偷!” 黄奕震惊的看向童苟。 童苟犹豫了片刻,长叹了一声。 “不管你们信不信,我也是跟小奕结婚多年后才得知真相的。” “老赵,我一直想找到你,补偿你,可你不见踪影;我就想跟小奕坦白,但就在那时候,我被精怪附身了,自此身不由己。” “还敢狡辩!?” 赵满堂挣不脱绳索,就扑上去用嘴咬童苟。 就在此时,黄奕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犹豫了一下,接通了。 “喂,妈,你们都跑哪儿去了,怎么家里连个人影都没有?” 赵满堂顿时一僵:“妙、妙妙……” “谁在叫我?好耳熟啊……” 黄奕擦着眼泪强颜欢笑:“是你爸爸,亲爸爸。” “真的???” “爹地!你在哪儿呢爹地!?你为什么不来见我??” 黄奕把手机搭在了赵满堂耳朵上。 赵满堂抽泣了好几下,才调节好情绪,强扯出笑容:“妙妙,是我,我最近出院了,就把你妈约出来聊聊。” “你在哪儿呢爹地?我要来找你!” “这个先不急。”赵满堂幽幽的瞪着童苟:“妙妙,这些年,这个姓童的对你怎么样?” “哼,一点都不好!” 赵满堂顿时失控的扑向童苟。 赵妙妙接下来的话,却令他一脸错愕。 “我晚上要吃冰激凌,他不让吃;我想跟同学去酒吧蹦迪,他不让去;什么都管着我,也不跟我吵,我一凶他,他就笑眯眯的;” “最近这些年吧,他不怎么管我了,就很nice!可是姐夫来家里不久后,他又变回以前那个啰嗦大叔了,又开始管我,真是烦死了!” “不过,也没什么其他问题就是了,对我跟妈咪都挺好的。” 赵满堂怔了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就在此时,手机接收不到信号了。 两个男人陷入沉默,黄奕则一个人走到山崖边,抱着胳膊,心情复杂望着天空,不停抹泪。 “江流儿,要么放了我,要么杀了我。” 我犹豫了一下,把绳子解开了。 我已经把那一瓣圣花装进皮囊里了,至于赵满堂本人,并没什么威胁性,道行低的几乎没有。 赵满堂冷哼“软饭王,我不管你对我家人怎么样,都是你从我命里偷去的,你要付出代价!今天我做不到,但以后会的!” 童苟也不呛声,坐在石头上抽起了闷烟,时不时叹一口气。 我避轻就重道:“赵叔叔,你就是因为仇恨,才谋害梦瑶吗?” “呵,我倒是想,但我可没这么大本事。” 赵满堂眼神复杂望向山顶:“是我主人……” “她分给我一些法力,还给了我那片圣花和人皮蓑子,让我无论如何也要把你引到山上来,只要你死了,她就放我自由。” 第78章 腹背受敌 - 麻衣邪婿 - 焚雨 “自由?”我蹙眉道:“你离不开了?” “呵,我当然能离开了,只不过必须得到主人的同意。”赵满堂又看向山顶:“但她自己是出不去的,所以才养着我这个跑腿。” 我深吸了一口气,心情沉重道:“这么说来,你的主人,确实是那嫁衣女?” 赵满堂没承认也没否认,推开我走向密林深处,回头瞪了我一眼。 “江流儿,我看你今天是出不去了,倒也算是给你爷爷赎罪了吧。” “被你爷爷害惨了的人,可不止我一个,我也是住到这山上后才知道的。他布下了一个很恐怖的风水局,我不知道是想害谁,但结果定然石破天惊。” 赵满堂走远了,我下意识跟上去,开启了天眼,仔细观察他。 然后我走回来,对黄奕说道:“岳母,你肯定很想知道吧——赵叔叔是真的离不开这里了,他缺了两魄,我估计就是当年种风水基时,被镇压在红肉桩里了。可之前我上山找嫁衣女议事时查看过,风水基里并没魂魄。” “我猜,那两魄是被嫁衣女藏起来了,一旦赵叔叔不经过她的同意,贸然离开归妹山,他就又变成失心疯了。” 黄奕失声痛哭,童梦瑶急忙过去安慰。 童苟此时扔掉烟头,神秘兮兮的把我拽到一边,小声道:“六子,咱们不靠关系,做一笔清清白白的买卖吧——你帮我把老赵搞出来,我给你一千万!” 我错愕极了:“你就不怕他报复你?” 童苟心情复杂的看向黄奕,叹了口气:“好多人都说,我童苟是吃软饭的,为了谋财才娶了小奕,可他们不知道,我爱上小奕的时候,正是她没了顶梁柱、公司接近破产、最狼狈的时候。是靠我的经商天赋,才慢慢把公司搞好了。” “我是真的爱小奕,既然如此,我就一定要搞清楚她心里还有没有老赵,如果有,我当然不会因此就退出,但我愿意跟老赵公平竞争,让小奕自己再选一次。” “我去,岳父,你是纯爷们儿啊!” 童苟只是苦笑。 就在此时,一股渗人的阴风,从山顶刮了下来。 我顿时紧绷起来:“她来了……” “你们都躲到我身后,快!” 我话音刚落,嫁衣女就诡异的直接闪现在了我们面前。 透过红盖头,用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我,嗓音雌雄不分:“知道我要来,还不跑?” 我耸了耸肩:“爬上来花了半小时,爬下去,最少也得一刻钟吧,你早追上来了。除非能直接跳下去不摔死,否则还不如不跑,节省点体力面对你。” “面对我?”嫁衣女不屑大笑:“你哪来的自信?上次要不是将夜护着你,你已经被我吃下肚、永远跟我在一起了。” 我挥尺点地,冷笑一声“怕你我就不来了,孰强孰弱,碰碰才知道。” “找死!” 嫁衣女蹭一声就闪现在了我身后。 我头皮发凉,赶紧前滚翻闪开;马大红也护着其他人退了后去。 嫁衣女随手一抓,挥出一股浓郁的煞气。 我急忙驱动鬼魂做我的挡箭牌。 “呵,你可真狠心啊江流儿,它们以前也是大活人,你就这么用它们?” “别扯了。”我冷哼:“只有执念强横到化成了鬼王,才能永远保存记忆,普通冤魂在阳间逗留的越久,灵智就越衰弱,这归妹山上的冤魂厉鬼,很多都有上千年的历史,早就变成只会害人的怪物了。” 嫁衣女眯了眯眼睛,更凶猛的朝我袭击过来。 我双手快速结出法印,然后直接把渡魂尺往地上一插,爆喝道:“地缚术!” 冤魂厉鬼,顿时呼啸着扑入了地下,接着伸出了数千鬼手,扰乱嫁衣女那诡异莫测的身法。 她闷哼一声,直接凌空跃起,左手成爪盘绕着阴气,狠狠抓向我脑袋。 但真正的杀手,其实是藏在背后的右手!她想逼我往那个方向躲,然后奇袭致命! 我却不闪不躲,直接抡起渡魂尺,狠狠劈向她的左手! 嫁衣女没料到我敢跟她硬碰硬,急忙撤力躲闪,身体失衡下被我抓住了破绽,一尺劈到了腰窝。 “砰!” 嫁衣女重重摔在远处的树上。 “师弟,牛逼!” “老公,你好厉害!” 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但心里还挺爽的。 一直都被这嫁衣女恐吓胁迫,今天终于扳回了一城! 嫁衣女身形一闪,已经诡异的从树那儿闪到了我面前,阴沉道:“为什么不躲?你就不怕吃不下我这一击,被我拍成碎片?” 我冷笑:“以前的你,确实有这么恐怖,但现在的你,还真不一定能稳赢我吧?” “上一次,你被人劈成了两半,虽然被缝住了,但元气肯定大损;” “而我猜今天,大帝来过了,来报复山主,多半把你也波及了进去,估计你又受了很多伤。” “所以,你还是回山上歇着吧,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哼,真自以为是。”嫁衣女屈指成爪,勾动着阴气、煞气、鬼气,声势骇人:“我是不是真变弱了,你可以拿命试一试。” “你以为我还会被你唬住?”我冷哼一声:“你把珍贵的圣花瓣,交给了赵满堂,这就是你现在力量大损的证明!” “不然,你只需要靠他把我引上来,然后你自己出手杀我就行了,何必多此一举浪费那圣花瓣?” “只有一个可能——你现在没信心战胜我;而且你的伤势,是不能靠那枚圣花瓣治愈的。” 嫁衣女阴沉的看着我,突然朝我身后勾了勾手指。 我早有防备,立马挥出数道镇魂符,防止她施法操纵其他人的思维。 然而——“砰!” 突然有人一把推开了我。 是童梦瑶! 童梦瑶径直向嫁衣女跑去,眼睛睁的滚圆,似乎也很惊奇自己的行为。 我来不及反应,嫁衣女已经将童梦瑶勒进了怀里。 这怎么可能? 我没感察到任何波动,嫁衣女也并没结印施法,就这么随便一叫,就让童梦瑶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寻遍整个风水界,也没有这么邪门的秘法! 嫁衣女掐着童梦瑶,阴沉道:“从山崖上跳下去,不然,我就杀了她。” “别听她的!”童梦瑶急忙摇头。 嫁衣女将她勒的更紧了,我顿时心慌意乱。 “想看我掐死她吗?快!” “你别乱来!” 我咬了咬牙,丢掉了渡魂尺,一步步走向崖边。脑子里飞速思考对策,却感到无计可施。 看着我受制于人的样子,童梦瑶突然硬着头皮,狠狠咬住嫁衣女的手掌。 嫁衣女一把将童梦瑶提到半空中:“你不怕死吗?” “怕、当然怕,我还没有度蜜月,还没跟六子走完我们命中注定的一生,我不想死。”童梦瑶挣扎道:“但、但你不能杀我,不是吗?” 嫁衣女明显怔了一下。 童梦瑶更笃定心中的猜测了,继续道:“我听妙妙提起过你,说是你想逼六子爱上你,六子不妥协,你就想杀了他泄愤。” “既然如此,你应该千方百计使他痛苦才对。结果却让赵叔叔送来人皮蓑子,而不是更要命的东西……” “因为我要让他痛不欲生。”嫁衣女冷哼:“那件人皮蓑子,会让你不孕不育,性情大变,搞得鸡犬不宁,也会令他生不如死。” “那、那种事情,杀了我照样可以做到,而且起效更快!你何必绕圈子?” 童梦瑶笃定道:“只有一个可能性——你出于某种原因,不能杀我,哪怕借他人之手,也不可以!” 我愣了愣,突然想起了将夜的一句话——“这世上只有你,能真正的伤到嫁衣女。” 眼下嫁衣女跟梦瑶之间,是不是也存在这种情况呢?只不过刚好相反。 乘着嫁衣女分心,我冲马大红使了个眼色。 马大红立马将菜刀甩向嫁衣女的脚踝。 嫁衣女本能的朝下看去,我乘机飞起一脚将她踹开,顺势接住了童梦瑶。 嫁衣女不仅实力受损,看起来连反应力都降低了许多! 她堪堪躲过旋斩而来的菜刀,然后看了眼嫁衣上的脚印,眼神变得怨毒无比,突然回头幽怨道:“他们如此欺我,你就看着?” 密林深处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 下一秒,一股黑烟涌动而至,立在了嫁衣女背后,显现出蛇尾人身的身形。 但面容依旧被烟雾笼罩着,只露出一双黄橙橙的竖瞳。 山主! 在婚礼上我没看清楚,现在却清晰辨别出了他的瞳色与眼型,顿时毛骨损然的打了个寒颤。 这、这不就是我刚才在那瀑布底下,看到的那双眼睛吗?? 就在此时——“小心!” 童梦瑶一把推开了我。 接着她自己闷哼了一声,一头倒进了我怀里。 背后煞气流窜,受了偷袭! 第79章 三雄重聚 - 麻衣邪婿 - 焚雨 我急忙画下阴煞符,烧成灰烬后灌进童梦瑶嘴里,把煞气逼出来。 马大红挡到我们身前,怒道:“你特娘就是归妹山山主?乍一听还是号人物呢,居然搞偷袭??” 山主的眼神毫无变化:“对于弱小的人来说,强者的举手投足,都是防不胜防的奇袭。” “放我们走!”我沉声道:“我已经猜到了,你被大帝重伤,我现在号令千百阴魂,拼死之下,你就算依然能杀了我,也一定要付出些代价来!” “你最大的敌人是大帝,而我跟梦瑶也被他盯上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们何必鹬蚌相争?” 山主沉默了片刻,语气始终慢条斯理:“你只有一句话说对了……杀你,易如反掌,甚至根本不用我动手。” 山主随手一吸,居然把远在山下的爷爷的尸首吸在了手中,掐着爷爷的脑袋,高高举起。 “被困在归妹山的冤魂厉鬼,是何人杀了你们,还让你们永世不得超生?” “认不认得!?” 天空中密密麻麻的冤魂,纷纷怔楞了一下,怨气陡然暴涨,竟连渡魂尺都镇压不住了! “将道子!” “江大道!” “是他杀了我们,我们要他碎尸万段!!” 我傻眼了,感到毛骨损然。 虽然听白劲松说过,爷爷曾今伏杀了风水界过半的高手,可那都是跟大熊猫一样珍惜的存在,充其量也就上百人吧。 可这里数都数不尽的冤魂,居然都口口声声说,是爷爷杀了他们! 这是怎么回事…… 听到山主的呼唤,更多的冤魂从四面八方涌来,转眼间遮天蔽日,连光都透不进了! 这山上到底死了多少人?他们的尸体,都够填平山下的江河了! 我咬了咬牙,把童梦瑶交给马大红,直视山主:“你们要的是我,放了其他人!不然,我死都不放过你们!” 山主看着我,淡淡道:“冲冠一怒为红颜,你与寡人,倒有相似之处。” 话音落下,万千阴魂也一同落下! 我感觉简直是天塌下来了,黑压压的,要将我压成肉酱。 我紧紧攥着渡魂尺,心里却满是无力感。 就在此时—— “咣!” 一道几十丈长的青光,骤然从空中斩过! 被青光斩过的数百只阴魂,当场灰飞烟灭! 山主喷吐着蛇信子,警敏的向四周打量,最后眼冒精光,迅猛的冲向满天阴魂中。 顿时,强光爆闪、鬼哭狼嚎,大片大片的阴魂被卷入战斗中,碾成了粉末! “蹭!” 胜负已分! 山主像断了线的风筝,重重地从天空坠落下来,被那一把青铜古剑钉在了大树上。 它挣扎着想要拔出来,一道人影却陡然降临,一脚踩在了剑柄上,彻底贯穿了山主! “吼!!!” 山主发出暴怒的吼叫声,蛇信子喷吐的更快速了,显得很狰狞。 “你不过仗着有斩龙剑在,还是趁我有伤在身!” 将夜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冷淡的瞧着山主:“大的不在,你欺负小的,不是更卑鄙么?” “你大他小?”山主瞥了我一眼,发出怪异的笑声:“这顺序,似乎颠倒了吧。” 将夜蹙了蹙眉,弯腰抓住剑柄,直视山主的眼睛,旋拧着剜肉“这剑屠了你父皇,用来了结你,再适合不过了。” 山主眼里终于闪过一丝慌乱,却是动惮不得。 这把青铜古剑,对山主跟大帝,似乎都有压制作用。 眼看大名鼎鼎的山主,居然要在这里被屠掉,我们都暗自唏嘘。 而嫁衣女面无表情,就像不认识山主似的,特别冷淡。 将夜却突然把剑抽了出来,掏出布帕擦拭。 “滚吧。” “大帝已经苏醒,马上就会卷起腥风血雨,你的命,还有用处。” 山主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眼神复杂的看了嫁衣女一下,就迅速的遁入密林里消失了。 我们这才深深的松了口气。 “将夜,谢谢你!” 他简直是我的守护神了! 将夜侧眸睨了一眼嫁衣女,没有伤她,径自朝我走了过来。 “渡魂尺?”饶感意外道:“传闻这把尺,陈道玄是从来不离身的,既然落在了你手里,莫非……他已经死了?” 我跟马大红对视一眼,心情沉重的点了点头。 “尸体被茅山宗收回了?” “没有,还在警方的藏尸柜里。” 将夜怔了下,然后一脸啼笑皆非的表情:“你可真是败家子。” “像你师父这种修为高深的得道之辈,举手抬足皆是造化,死后肯定会留下很大的机缘,多半就在尸体上。找时间赶快领回来,免得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居然还有这种玄机? “对了。”将夜冷淡的看了眼嫁衣女,问我:“你为什么会来这里?不知道这疯婆子想害你吗?” “额,你不知道?” 将夜摇摇头:“我又不会读心术,只是有个法器,叫游龙盘,可以锁定命格特殊之人的位置与气机,我通过你气机的强弱,来判断你是否危险,而且最多只能在百里范围内。”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每次都能在我危险赶过来! “是她引我来的。”我看向嫁衣女:“她设下陷阱想害我,所幸有惊无险。” “也就是说,你中计了?” 我摇摇头:“不完全是,因为我之前就猜到这是个陷阱了,但有渡魂尺在,我就想反将一军,只是没料到这山上的阴魂都跟我爷爷有仇,差点阴沟里翻船了。” 将夜猛地脸色大变。 “你是说,你早就知道你可能涉险,然后才进来的??”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紧张,下意识点了点头。 “糟了!”将夜冷喝一声。 下一秒,将夜猛然僵硬了一下,紧接着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被人从中劈成了两半! 第80章 千秋一梦 - 麻衣邪婿 - 焚雨 将夜在我眼前被劈成了两半! 我心里一下子凉了半截。 不用猜我都知道,是邪帝来了! 看着将夜的惨状,我浑身发凉。 就在昨天,将夜还勉强可以跟大帝几十回合不分高下;然而只过了一天而已,大帝就像猛然变强了很多,还没现身,就把强悍绝伦的将夜给劈成了两半! 大帝,到底是个何等诡异的存在?! 将夜的血,是金色的。 他还没死,用断开的眼睛直勾勾看着我,颤抖道“江流儿,无、无论你脑子里在想什么,邪帝都心知肚明,这就是有好多事情,别人不敢跟你明说的原因。对你而言,邪帝就是泄露天机里的天!” 将夜的身躯渐渐愈合在了一起,半跪在地剧烈喘息,然后猛然盯住我:“快跑!” 我还没反应过来,将夜就拍出一掌,一股无形的力量顿时包裹住了我们几个。 与此同时,将夜把那把青铜古剑扔进了我怀里。 他已经重伤了,有斩龙剑也敌不过邪帝,剑不能落在邪帝手里! “我的好夜儿,你把狍鸮藏在哪儿了,嗯?” 我只听见这声质询声,接着就被将夜的力量卷下了山。 我忍不住回头看,只看见那个君临天下的邪帝,似乎得到了不满意的答案,恼火的将将夜撕成了碎片! 连嫁衣女都像是碍他眼了,被他一掌拍成了肉酱! 会复原的吧?会复原的吧!? 我在心里不断祈祷! 将夜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希望他死! 等我们落到地上时,我下意识往山顶上望,却瞬间石化了。 眼睛…… 好大的眼睛!比归妹山还大的眼睛!参天大的眼睛! 黄橙橙的眼白,仿佛构筑天地的混沌;漆黑的竖瞳,就像是连通着另一道世界的大门! 它就这样突然的出现在了天空中,半掩在云后面,仿佛在监视归妹山上的情况。 “卧槽!老、老天爷??”马大红也吓瘫了:“这一定就是老天爷了吧?我的妈呀,它真的存在??” 不管那是不是老天爷,都是足以让我连做一百夜噩梦的诡异存在! “哼,你这个旧世界的残党,果然还没死透。” 大帝俾睨天下的冷哼声! “本皇终结了你的世界,何况你这个残党!?” 一道血红的光影,冲天而起,刺入了那只眼睛! “轰!!!” 天地炸响,乌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集聚,转瞬间暴雨如注! 血雨! 天空中,那只眼睛已经完全消失了,只有几欲将天空撕裂的雷霆万钧! “末日,这是末日啊!”童苟吓得两腿发软,跪在了地上。 “咚!” 一道人影落在了我们身后。 “你没死!??”我惊喜万分! 将夜捂着胸口,那里破开了一个大洞,似乎愈合不了,呼吸也很虚弱,却挺直站立着,仰视苍天。 “那只眼睛,真的是老天爷吗?它是来帮你的?”我问道。 将夜的眼神很沧桑,微微摇头:“它是来杀我的,只不过没想到大帝也在这儿,大帝寻着它去了,所以,也可以说它间接救了我们一命。” “可他们到底是……” “别问!”将夜冷声道:“我说了,你心里想些什么,大帝都会听到,忘了吗?他埋伏在此间,就是因为知道你会来归妹山涉险,而我又肯定会现身保你,这差点害死了我们,你还不懂吗?” 我心情复杂的点了点头。 这个大帝,到底是什么人?他那么强大,我跟他相比,就是粒尘埃罢了,怎么会跟它扯上关系呢?? “狍鸮在我这里,大帝现在夺走你跟童梦瑶,也没意义;而且他,又遇上了老仇人……呵,江流儿,你是幸运的。” 将夜拍了拍我的肩膀:“短期内,你是遭遇不到大帝了,乘机去茅山宗,找水镜道长想办法化解你的生死咒,这才是最要紧的。” 说着,将夜递给我一枚锦囊,郑重道:“生死咒化解后再打开,切记!” 说完,将夜伸出了手。 我怔了一下,赶忙把怀里的青铜古剑还给他。 可就在触碰到剑柄时,就像一道雷霆劈进了我脑袋,我当场摇摇欲坠。 “你怎么了??”童梦瑶担忧的扶住我。 我抱住头疼欲裂的脑袋,痛苦道:“我、我看到了一个人……” “他穿过山涯海角,踏进十万大山,找到了一条龙脉……不,是九条龙脉!!” “他抽出了龙脊,以脊为剑,斩下了龙首!” 将夜脸色微变,前来拿剑; 我却本能的躲开,因为画面还没结束。 “女人,一个女人,她好美……” “斩下龙首的男人,把她也斩了,但已经是好多年以后了,孩子们在哭……三个孩子!” 我突然感觉到彻骨的悲凉,紧接着,我看见了将夜。 一片黑暗中,他与隐匿在深处的恐怖之物交流些什么。 接着,黑暗中飞出一封封密柬,其中一封落在了将夜手里,上面用血烙印着“天诛令”。 将夜沉思了片刻,携众部将飞掠而出,一步十里。 最终,他抵达了一个令我很眼熟的村落; 一个中年人,正盘坐在村子的中央,勾画阵法。 将夜拔出了剑…… “你走火入魔了!”将夜伸手夺剑。 我情不自禁一把抡开他,歇斯底里的吼叫:“滚开!这是我的剑!” 顿时,四周陷入了一片尴尬的沉寂。 我渐渐清醒了过来,一脸迷惘望着这柄青铜古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马大红突然凑了过来,模仿着《魔戒》里的咕噜,冲我龇牙咧嘴:“Myprecious!my!!” “……” 我无语的将这逗比搡开,然后十分愧疚的看向将夜:“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 将夜摇摇头,把剑拿走了。 我依然直勾勾盯着剑,心里竟感到很不舍。 将夜解释道:“这把斩龙剑,伴随过很多高人,沾染着他们的执念,已经有了灵性。道行浅的人一碰到它,就会产生幻觉。” 真是这样吗? 可我感觉那些画面,无比真实,就像我亲身经历过…… 我猛地想起了那只鬼婴,赶紧把它从小八的盒子里放出来。 “将夜,你能不能帮我看一下,这到底是什么?” 将夜一楞:“鬼婴?” “我不敢确定,她跟梦瑶长的一模一样,而且有条脐带跟梦瑶连着,不像是单纯的鬼婴。” 听到鬼婴与童梦瑶相连,将夜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凝重起来。 接着,他执剑在地上画了个大圈,然后捻出张黄符,闭眼默念咒语,接着将符纸贴在鬼婴额头上。 鬼婴懵了一会儿,就朝着南边爬去,碰到圆圈后停下。 迷茫了片刻,它又往西北方向爬。 爬到一半,又转向东北方向。 最后迷惘而犹豫的含住了小手指,原地兜起了圈子。 童梦瑶被逗笑了,将鬼婴抱进怀里逗弄。 鬼婴也不怕她,嘴里“mama”的叫着,揪着童梦瑶的头发玩。 “弟妹,你心可真大啊。”马大红咂舌。 童梦瑶笑了笑。 不管我们怎么看,她对这鬼婴就是感到很亲近,毕竟是她生出来的。 我蹙眉望向将夜,希望他能给出答案,这牵扯到了童梦瑶的生死。 将夜却脸色凝重,低着头喃喃自语:“正南、西北、东北……” “茅山、万花谷、雷泽沼……” “果然如此!” “江流儿,我没法说的太明白。”将夜指了指耳朵,暗示我大帝会听到。 “但我必须警告你,以后不管这鬼婴引起多么异常的事情,你都要把它牢牢拴在身边,不能任它离开。实在拦不住的话,就杀了它。” “什么??”我脸色苍白:“可它跟梦瑶魂魄相连,杀了它,梦瑶岂不是……” “我只提醒你一句——”将夜脸色肃冷:“一旦纵容它离开,童梦瑶,依旧会死,而且是永不超生那种!” 我心惊不已,下意识搂住了童梦瑶。 童梦瑶眼神复杂的看了会儿鬼婴,然后依旧笑着逗弄它。 马大红咂舌:“弟妹,你没听见吗,这玩意儿会害死你的,还对它这么好?” 童梦瑶轻轻摇头:“想害我的,是它背后的人,不是它,它不就是个长的比较怪异的小婴儿吗?既然没办法把它跟我分开,恨它也于事无补,不如乐观一些。” 将夜认同的点了下头,然后对我说:“江流儿,你尽快回茅山宗,你的很多疑惑都可以在那里解开;而且茅山的太极真武伏魔阵,可以阻绝大帝对你心思的窃听。” “另外,我这次伤的很重,恐怕要躲起来修养一阵子了,你自己保重。” 将夜捂着胸口的破洞,逐渐走出了我的视野。 童苟立马迫不及待的拉着我们回去,他今天吓得不清,而且需要跟黄奕好好谈一谈赵满堂的事。 车上,我看着渐行渐远的江门村,突然愣了一下,一阵头皮发麻。 我在斩龙剑幻境里看见的那个村子,不就是江门村吗?? 那个坐在村子里勾画阵法的中年人,难道是……年轻时的爷爷?? 第81章 灭猫教 - 麻衣邪婿 - 焚雨 白劲松说,爷爷曾今奉命镇压归妹山邪煞,却遭到了风水界过半高手围剿,最后反杀的血流成河。 莫非幻境里的画面,正是那一天? 将夜为什么也在,难道他也是围剿爷爷中的一员? 我很难接受这个猜想,因为将夜对于我是守护神般的存在,救了我好多次。 可仔细想想,这一切真的太蹊跷了! 虽然爷爷年轻时功参造化,把针对自己的围剿,变成了对其他人的屠杀,但他自己肯定也付出了代价,甚至可能就是因为元气大伤了,才归隐山村。 那么,那些被爷爷反杀之人的宗门、亲属,为何不趁虚而入去报仇,反而咽下了这么大的恩怨? 这说不通! 除非,这件事情,不是白劲松理解的那么简单,还有其他隐情; 而这个隐情,很可能就牵扯到了我身上的秘密、和将夜屡次出手帮我的原因…… 下午三点,我们回到了童家。 赵妙妙久候多时了,迫不及待的缠住黄奕,追问赵满堂的下落。 黄奕虽然心交力瘁,但还是强颜欢笑的陪女儿坐到客厅里面,敷衍了起来,说赵满堂失心疯刚好,还在留院观察。 童苟看着对自己冷淡了很多的黄奕,满脸苦涩。 我上前一步。 “岳父,虽然现在提起,不合时宜,但……我跟梦瑶可能要出趟远门了,去茅山。” 童苟有些意外,却又觉得是情理之中,叹息着点点头:“去吧,赶快想办法解决掉这个鬼娃娃,你可是瑶瑶的老公了,一定不能让她出事啊!” “不过六子,你走了,我们的安全……” “没事的。”我摇摇头:“你认识张园长,再加上.将夜在婚礼上放下的狠话,你们暂时应该很安全,唯一有可能来找麻烦的,就只有白劲松了。” “可他在婚礼上当众害人,而且暴露了为他孙子替魂换命的罪行,我没猜错的话,他已经被古文化协会的人带去审问了。” 童苟松了口气,然后就硬着头皮去找黄奕交流了。 我转身看向马大红,搭住他的肩膀,笑着邀请道:“师兄,陪我走一遭,如何?” 马大红揩了下鼻头“就等你开口呢!正好我也要去还剑。” 童梦瑶见状,走到了童苟旁边,托付他这段时间照顾好马大叔。 万事俱备了! 我紧了紧腰间的皮囊,道:“这就动身吧!但得先去趟警.局,把师父的尸体领回来,一起带回师门。” 赵妙妙听说我们要去茅山,吵着闹着要跟上,最后黄奕许诺会带她去见赵满堂,这妮子才消停下来。 我们三人来到警.局,却得知警.局没有长期储存尸体的地方,已经转移到附近的火葬场了。 我们赶到时,火葬场里乱的不成样子,所有人尖叫着逃窜。 我拦住一个中年人,问他怎么回事。 中年人应该是个背尸体的,身上尸气很重,颤颤巍巍的指住太平间。 “闹、闹鬼了!” 什么鬼,能把常年跟尸体打交道的人,吓成这样? 我好奇的赶到门口,顿时愣了楞。 屋子里有好多“人”在打扫、浇花、煮饭。 人是纸人,花是纸花,饭是冥币。 它们都涂着腮红和口红,往远了看跟真人无异,凑近了看,却诡异之极。 有一个披着黄褂、鸡窝头冒烟的老道士,正瘫坐在地上垂头丧气。 “前辈,这里怎么了?”我问道。 老道没好气道:“有眼不会看啊?闹鬼了呗!” “贼他么邪门儿,闹了好些天了,场长雇我来做场法事,我做个锤子,它们身上一点鬼气都没有,怎么镇压啊?我还想直接放把火给烧了,结果自己的头顶倒着了火。” 这是个神棍吧——我不由得想到。 因为纸人虽然没有被鬼魂附身的痕迹,但有玄黄气,明显是被法力驱动的。 这老道却看不出来,不是神棍是什么。 “咳,哪里来的毛头小子啊,见到我灭猫教刘道长,还不问好?” “灭猫教?莫非全员属狗?抱歉没听过。” 无视神棍尴尬的表情,我径自走了进去。 “喂,年少轻狂的小子,别怪老道没提醒你,连老道四十几年道行都镇压不住的怪事,就凭你?呵。” 四十几年?四十秒还差不多吧。 我没理睬神棍,走到太平间中央打量,发现在场的十几具尸体,都被纸人整齐划一的摆在了墙根。 纸人两男一女,分别是两位老人,和一个不到膝盖大的孩子。都忙活着自己的事情,不理别人。 而我师父陈道玄,父母双亡,儿子早夭,只有妻子还生活在茅山宗。 另外,师父是个出了名的强迫症,一切都要整整齐齐的他才舒服。 所以,果然是你做的法吗,师父? 我打量了一圈,发现太平间最深处有个纸搭的棺材,上面画着诸位道祖,栩栩如生。 我朝棺材走过去,立马被马大红一把拽了回去。 啪! 头顶的大风扇随即砸在了我刚才站立的位置。 三个纸人,也都诡异的盯住了我,一动不动,似乎在警告我离开。 “它们恐怕是师父的护法。”马大红叹息道:“师父的父母、孩子去世后,他放不下,倾尽法力做了三个纸人跟自己生活,后来把师娘给吓疯了,他就离开了茅山,搬来江澜市和我一起生活。” “人死了,纸人的模样也变阴沉了,我都不敢认了,但应该就是它们三个。身上还残留着师父的法力,不能小觑。” 我点了点头,却是根本没有跟它们动手的意思。 师父拿它们当家人,我自然也得敬着。 我走过去,先揉了揉小纸人的头顶,然后跪下来,向两位老的磕了响头。 “不孝徒孙江流儿,拜见太师公、太师奶,望你们泉下有知,为枉死在江门村的师父指引归路,与他团圆。徒孙定继承先师的遗志,将茅山宗阴兵术一门,发扬光大!” 马大红也跪了下来,诚心祭拜。 就像无意中念出了暗号,这三个符人,居然停下不动了。 我愣了一下,站起来,本能的朝棺材走去。 三个纸人既然在这里复苏过来,守护着师父的尸身,定然是里面有什么秘密…… 我轻轻推开纸做的棺盖,第一次看见了师父的真容。、 他鹤发童颜,死了这么多天,脸还跟活人一般红润; 他剑眉山唇,眉宇间有一股很浓的书生气,骨相却又偏偏很硬朗,令人联想到革.命.时期不畏枪林弹雨的学生。 就在此时,一个中年人带着大队保安冲进来,喝骂道:“谁让你们进来的?快滚出去!?” 我解释道“我是这具尸体的家属,我是来领尸的,警方应该跟你们打过招呼了吧?” “原来是你啊,你赶紧把这老仙人请回去吧,打从他被运过来,我这儿就没安生过!” 中年人擦了擦冷汗,然后错愕的望向那个老道人:“你又是谁?也是家属?” 我的脸色骤然一变,赶紧把站在老道旁边的童梦瑶拉过来。 老道人也不装了,冷笑着挥了下袖子,撒出一股药粉,当场将工作人员迷晕了过去。 他负手向我走来,我捻起符篆严阵以待:“你到底是谁?” “呵呵,不是说过了吗,灭猫教老刘;” “不过,老夫有闽南口音,你可能没听懂。”老道人清了清嗓子,重申了一遍:“灭魔教,刘老六。” “……” “还是没听说过啊。” 老道人很不悦的样子,然后释然的摆摆手:“罢了,也不怪你没见识,将夜没现身以前,我们找不到你,你自然也就不知道我们。” 第82章 师父 - 麻衣邪婿 - 焚雨 我暗吃一惊。 难道他就是将夜所说的,那些躲在暗处想要我命的人? 他们似乎属于同一个组织——灭魔教。 “刘爷爷,是你吗?”童梦瑶惊奇道:“什么灭魔教,您不是古文化协会的上一任执行委员吗?我父亲当年请白大师指点风水时,您也在旁边,您忘了?” 刘老六眯眼打量了一圈,恍然大悟:“原来是你啊小侄女,你怎么跟这小子在一起?”; “江流儿是这天底下的祸害,务必要尽早铲除掉。要不是他爷爷死保他,他都不会被生出来,小侄女,你可别引火烧身呐。” “你们凭什么口口声声说我是祸害?我害谁了?”我不忿道。 刘老六冷哼了一声:“这是真神之意,更是苍天之意,那宋凌浵就是苍天的意志,你还不知罪?” “去你妈的天意!他是我师弟,你才是个老祸害!” 马大红暴躁老哥一个,直接一刀劈了上去。 刘老六不慌不忙的侧身闪开,然后一口老痰淬在了菜刀上。 菜刀居然被灼断了! 他掐向马大红的脖子,我飞起一脚将他逼退,推断道:“指甲发黑、嘴唇发紫,喉藏毒腺……这是五毒教的特征!” “刘老六、老六……莫非你就是五毒教的六师公,刘长寿?” 都说南有苗疆,北有五毒,五毒教其实就是从苗疆北闯的一个小门派,毒蛊之术十分霸道,看家本领就是“毒腺蛊”,在身体内利用蛊虫寄生出毒腺,连体液都能害人性命! 刘老六悠哉哉捻着胡须:“入了灭魔教,前尘过往,再也无关。” “就是个邪教吧!”我冷哼一声,掷出一连串业火符。 刘老六忙于应对时,我趁机疾步靠近,狠狠劈下一尺! 刘老六居然没躲,反而冷笑着放下了手。 “铮!” 几十斤重的铁尺砍他头上,居然毫发无伤! 他反而顺势撕住了我的领子,迅速一记戳脚跺我膝盖上,我顿时不由自主半跪下去,紧跟着就被他迎面一脚踢飞。 “砰!” 我撞到墙上,滑下来,眼冒金星的捂住差点被踢断的鼻子。 刘老六戏谑道“既然知道老夫师承五毒教,又怎会不知我们教众个个练的是童子功,从小在毒池浸泡,皮兼如铁,五毒不侵?” 我闷哼一声:“这算是你们门派的机密了吧,就靠这个阴人,我怎么知道?” “呵……你爷爷当初盗走了各大门派的机密,他有什么是不晓得的?但看来你爷爷还没来及好好教导你,就被你这邪童克死了。” “邪童?这就是你们对我的称呼吗?”我闷哼道,吸引刘老六的注意力。 马大红乘机绕到了后面,狠狠就是一刀! “铮!” 结果被刘老六的脑袋碰卷刃了! 刘老六顺着刀柄扣住马大红手腕,一把抡飞了出去。 “年轻人,不讲武德,偷袭?” 马大红艰难的爬起来,闷哼道:“你特奶奶跟个干葡萄似的,一看就八九十岁了,道行这么深,却伏击我们两个小辈,还赖我们偷袭?” “呵……对于邪童,没必要讲规矩和道义,因为他的存在本身就有违天道。”马大红说道,然后冷笑着斜看童梦瑶:“小侄女,就算白志平那小子再败絮其中,你也不该跟这个祸害在一起啊,搞得命都要没了。” 童梦瑶攥着粉拳犹豫了片刻,突然呼喊道:“刘爷爷,救我!” “我根本不想嫁给这个乡野村夫,是他用邪法蛊惑了我的心神,现在又胁迫我跟他离开江澜市,明面上是去旅游,实际上软禁了我,想威胁我爸爸把公司给他,刘爷爷,你不能不管我啊!” 我、马大红、刘老六,都怔了一下。 虽然不知她想干嘛,但我绝对信任她,当即配合道:“闭嘴!你家是靠我爷爷富起来的,那公司本来就是我的!” “没错。”马大红憋着笑道:“我作为大师兄,分一杯羹也没问题吧?” 刘老六还有点怀疑的样子,童梦瑶却主动躲在了他背后。 刘老六也懒得废心思了,疾步上前,掐住我抵到墙上:“说!你爷爷把龙元藏哪儿了?!” 龙元?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还敢狡辩?”刘老六狰狞的把我提起来:“当年你爷爷在归妹山斩了龙脉,夺了龙元,窃走了天地造化,就算他没有你这个祸种孙子,照样人人得而诛之!” 我愣住了:“归妹山上,有龙脉?” 刘老六算是看出来了,我是真的不知情。 他一把将我扔飞,很不甘心的冷哼道:“继续装吧,等把你带回去了,有的是时间拷问你!现在先带老夫,找出你师父藏匿的宝贝。” 我急忙摇头说没有。 刘老六三两步扑上来,掐住我喉咙,往我嘴里灌了什么东西、。 顿时,我觉得胃里面翻江倒海的疼,像有虫子在啃咬。 “快说,不然疼死你!陈道玄死了还让这三个符人镇守着,敢说没宝物!?” 我已经疼得满身冷汗了,一副认怂的指住棺材:“符、符人已经被我制服住了,又没人拦你,尸体就在那儿,你、你自己去找啊!” 刘老六迟疑了片刻,起身朝符人挥了挥手。 确定符人没有动静,他才走到纸棺前,小心翼翼在尸体上摸索起来。 “砰!” 僵直的符人,顿时复苏! 那个小纸人直接一头撞在刘老六背后,贴上去了,控制着刘老六往墙上撞! 连撞了好几下,饶是刘老六钢筋铁骨,也眼冒金星了,惊愕道:“这、这怎么回事!?” 马大红擦干嘴角的血,跑来把我搀起,戏谑道:“我们师兄弟其实一天阴兵术都没学过,哪有本事制服我师父亲手做的符人啊?你一把年纪了,还挺天真啊。” 刘老六顾不上回话,因为另外两个符人也扑了上去。 虽然是纸做的,力气却奇大,将刘老六扛起来,抬轿子似的抬向火葬房。 当场火化! “我就让你死明白点吧。”我沉声道:“师父死之前,估计给这三个纸人护法烙下了咒印,它们只允许我跟师兄触碰我师父的尸体,其他人碰了,那就是找死。” “你、你敢算计老夫!?”刘老六怒不可揭。 爆喝一声,突然咬破了舌尖。 鲜血流出来,竟跟硫酸似的,一下就把头顶的纸手烧断了。 他立马往背后一抓,将附在后面的纸童也撕下来,彻底挣开了束缚。 “哼,区区死人之物,也想制服老——” “砰!” 我早就乘刘老六分心搏斗时,绕到了后面,一把抱住了他的双脚。 他还没来及反应,马大红就跟个炮弹似的,一头撞进了他怀里。 刘老六被撞进了火葬坑里! 马大红也够狠的,直接关住火门、拉下了开关。 “轰!” 炭烤大活人! 我和马大红携力顶住火门,刘老六在里面疯狂冲撞、惨嚎。 我们始终敌不过他几十年的道行,被他拼命撞开火门,满身是火的扑了出来,在地上打滚。 我立马操起铁尺扁他,却根本伤不了他,反而被他一口毒痰吐到身上; 衣服瞬间腐蚀出了一个大洞,我赶紧脱掉。 钢筋铁骨,属实难对付,比一般的僵尸还难对付! 就在我思索对策时,童梦瑶突然吃力的提着一大桶水过来,居然是主动给刘老六扑灭了。 刘老六怔了怔,彻底相信了童梦瑶,搀住她想爬起来。 结果却牙齿打架的一阵狂抖! 因为童梦瑶搀起他后,直接将他推开,然后给了他一电棍! “你——” 童梦瑶不等刘老六回击,又从兜里掏出一个喷瓶,对着刘老六眼睛一顿狂喷。 刘老六惨叫着暴退后去,没头苍蝇似的乱撞。 “电击棍?防狼喷雾?你从哪儿搞来的??”我诧异万分。 童梦瑶背过手歪头一笑:“既然要出远门,当然要带点防身的东西啊,人家可是女孩子。” 我忍俊不禁的捏了捏她脸蛋,然后蹙眉看向刘老六。 他皮练的再硬,也练不到眼睛,已经被防狼喷雾搞成两个肿馒头了,睁都睁不开。 而且,电流直接作用于血肉神经,他的皮抵挡不住,也算暴露了弱点! “师兄,从电机房截根电线过来。”我沉声道:“今天我们就来尝试一下现代道法——物理超度!” 刘老六打了个寒颤,立马挣扎着爬起来,憎恨道:“小子,你好毒啊!” “被五毒教的说毒,啧,也算是种美誉了吧。”我冷哼道:“不过你要杀我,我还应该考虑让你死的舒服点是怎么着?” 马大红此时凑上来,苦涩的小声道:“电机房锁着呢,这四周的电线我看了,太短了,够不到。” 我没有慌乱,更大声的喊:“刘长寿,你在风水界也算号人物,今天被我像电鱼一样电死,大概会闹成笑话吧。” “师兄,拿电线来!” “我去,怎么这么粗?这得是高压电了吧!” 我原地踏步,但听声音就像是在迫近。 刘老六看不到,更加深了内心的恐惧,犹豫片刻后,突然抬起手感受了一下风向,然后顺着风向摸到窗户,跳了出去。 “江流儿,你躲得过一时、躲不了一世!是老天爷不让你活,谁也救不了你!” 刘老六的声音渐渐远去。 我走到窗边看着他狼狈的身影,推测道:“五毒教的童子功、毒术,虽然厉害,但算不上大门派,相对应的,这刘老六在灭魔教的地位,应该也只是个小喽啰吧。” “他应该是查到了师父的死讯,猜到我会来领尸体,就守株待兔,而这恰恰证明了他没有将此事透露给其他人,因为他想抢功。” 说着,我叹了口气,看向童梦瑶:“你真的确定要跟我同行吗?咱们还没出城呢,就遇上这种事,往后肯定更危险。” 童梦瑶挽住我,俏皮的冲我挤了下眼:“刚才,是谁救了谁?” 我不由得笑了一下,轻轻吻了下去。 “咳~”马大红幽幽的抱起胳膊:“胖爷我虽然好吃,但唯独不好狗粮这一口,还是留给其他人吃吧,师父还等着咱呢。” 我们回到停尸房,将棺盖彻底掀开。 我将师父凌乱的衣物整理好,然后心情沉重的牵起他的手。 顿时,我错愕的瞪大了眼睛:“师、师父在使力!” 不仅在使力,而且坐了起来,睁开了眼睛! 师父看了我们一眼,然后离开棺材——噗通! 给我们跪下了! “咚、咚、咚!”直磕响头! 第83章 已经死掉的活人 - 麻衣邪婿 - 焚雨 师父对着我们俩直磕响头。 我们倆大惊失色,赶紧跪了下去,童梦瑶也跪了下来。 师父却毫无反应,继续给我们磕响头,而且一下比一下重,脑袋马上就磕烂了,好像逼我们做出反应似的。 我赶紧从后面扳住师父,马大红则直接躺在了师父身下,用肚皮当垫子。 “怎么会这样??”马大红惊慌失措。 我飞速思考了一下,找出了结论:“这恐怕真是诈尸了!” “得道高人,和有大造化的人,死后都很容易诈尸,例如商纣王朝的比干。必须明确的让他知道,他已经死了,才能得到安息。” 我让马大红把师父固定好,然后跪下来,先磕了三个响头,然后伤感道:“师父,徒儿不孝,让您等了十九年,才来见您。” “徒儿想再陪陪你,可是做不到,再这么下去,您就把自己尸身毁了!” 我攥了攥拳头,含着泪光道:“师父,不……陈道玄,你已经死了,死于江门村。” 师父突然不动了,直勾勾盯着我:“吾卒于何时?” 马大红急忙提醒:“那个小符人是六月十九号找到我的,估计师父也是那天死的!” 我点点头,对师父道:“卒于庚子鼠年,六月十九,时辰……大概是酉时。” 师父摇摇头,又开始磕头了。 我急忙把时辰一一数过; 直到念到午时,师父才停了下来。 “吾因何而死?” “因……因疾厄?” “咚咚咚!” “因仇杀!?” “咚咚!” “因……因邪物所致!” 师父终于停了下来。 然后站起来,直挺挺走向了火葬房。 他要干嘛?? 我们赶紧追了上去。 “师父!” 师父没理睬我们,一头钻进了焚尸炉里! 听着噼里啪啦的燃烧声,我跟马大红涕泪纵流,童梦瑶也伤感的抹泪。 伤感了半晌,我长吸一口气,跟马大红结伴盘坐下来,颂念往生咒。 尽管不能为师父风光大葬了,但至少,我们还能送师父最后一程。 这一诵,就是将近一个钟头。 童梦瑶主动出去帮我们找了个骨灰盒,回来的时候,讶然的指向焚尸炉“好像有个东西,好刺眼!” 遗物? 我急忙把火阀关了; 马大红怕师父的遗物烧坏了,冒着变成烤乳猪的风险,一头钻进去抢。 最后抢出了一颗珠子! 这珠子,有核桃大小,通体圆润,晶莹剔透,就像颗玉化的黄杏子。 它自然散发出温熙而明亮的光芒,但一落到地上后,就暗下去了,而且往土里面钻! 我急忙把珠子捧起来,觉得很奇特。 被高温烤了近一个钟头,别说被烧裂了,甚至还很冰凉! 舍利子? 不像! 舍利子其实就是尸体没烧化的法身,可这珠子,一看就不是人身上能长出来的。 那它是什么? 它肯定很宝贵,不然师父也不会把它藏在身体里。 我跟马大红先把骨灰收起来,然后坐下来,一步步的推演—— “诈尸、纸人,应该都是师父临死前的布局,就是为了保护这颗珠子。” “因为,只有我们师兄弟俩,承受不了师父磕头、更不忍心让师父伤到自己的尸身,定然会尽快设法令他安息;也只有这样,才能触发师父临死前的布局,致使他自,焚炼出这颗珠子;” “而其他人,觊觎师父死后的机缘,巴不得把他冷冻起来慢慢研究,自然也就找不到这珠子了。” “江爷爷、陈道长,似乎都格外的谨慎。”童梦瑶感慨道:“他们好像都有事想对你说,却做的特别隐晦,可他们都是赫赫有名的高人,是什么恐怖的事情,能令他们忌惮成这样……” 我也很困惑。 我猜这跟大帝能窃听我的心思有关,却并不全是因为它。 但等到了茅山,拜托通天道长帮我卜上一卦,这些秘密,应该就能显露出峥嵘了! 我想把珠子收进皮囊里,结果它居然跟我的掌心黏在一起了,甩都甩不掉。 “卧槽,太极球!?”马大红夸张道:“师弟,你深藏不露啊,什么时候得到太极宗师马保国真传的?” “别说风凉话了,快帮我拔下来!嘶,好疼!” 来不及反应,这珠子,居然就化成了水、然后又化成了气,最后融进了我的掌心里! 虽然没留下任何伤痕,但我能清晰感受到它在我经络中涌动,最后恒定在了我的丹田里。 与此同时,我的玄黄气不受控制的涌动出来,流进了地上的水洼里,形成了一道身影。 “师、师父???” 师父在水中望着我,声音威严:“水善万物而易形,灵识投入水中显形,谓之观镜术。” 我咽了咽吐沫,下意识朝师父的眼睛挥手。 师父毫无反应。 “这只是一魄!”我断定道:“看似在跟我们说话,但他根本没有思维,只是按照师父生前的布局行事而已,估计之前就藏在那珠子里,现在利用我的玄黄气现身!” 我心里很愧疚,因为师父明显有事交代我,所以临死前斩出了这一魄; 而这样做的后果,就是他的下一世,注定跟马大叔一样,是个缺魂少魄的天生痴儿。 师父虽然苦苦等了一生,也没能与我相见,但他为了我,付出了一切…… “流儿,你是我陈道玄此生第二个徒弟,你师兄对阴兵术没有天赋,唯有你能继承我的衣钵,而这也是我的责任。今日虽料定将丧命于江门村,但为师这一生就活个尽力而为,死也要尽到当师父的责任。” “不过,收你为徒,乃为师与你爷爷、也就是你二师公一厢情愿的约定,你并不知情。而今为师已亡,无法给你庇护、关怀,甚至连基本的照顾都做不到,你不愿承认,为师也不逼你,往水中投下三颗石子,为师自然不会再打扰你。” 我含着眼泪,攥着拳头,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片刻后,师父继续道:“既然我没有消散,便是你认我这师父,那你且听好了——刺破食指,挤出精血落入水中。” 我立马照做了。 精血在水中分裂,诡异的化成了七滴,而且是一大六小。 “风水堪舆,重在学识,没有确切的分化,修道却不同——道行高低分明,乃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当了却七情六欲后,具慧根者,即有可能合道成圣,修得大罗道果,超凡入圣,天道不灭,圣人不死,是为和光同尘。” “每一重大境界,又因为气机的高低,分为十重天。而到了第十重,必然会引发劫难,有人将其理解为物竞天择、天道赋予的考验,也有人将其称为“天妒”,乃天道不乐于见到凡人超脱的体现。” “为师生前,正处于还虚之境第九重天,至于你,且看精血分化,大为大境,小为小境。” 这么说来,我正处于炼精化气第六重! 马大红也试了一下,比我高两重,快接近第一大境界的瓶颈了。 童梦瑶俏皮的拍了他一下:“马大哥,你就快遭难了,怕不怕?” 马大红苦着脸:“师弟,你到时候可得帮我啊……” 我点了点头,继续看向水洼—— 师父拂袖一挥,座下显现出了一本古籍; 接着他猛然闭眼,又猛地睁开,一声大喝! 被撕碎在地的那三个纸人,居然站了起来,排着队跳进了焚尸炉里。 烧成的灰烬,自行飘荡出来,融化在水洼里,化成了另外三本古籍。 红、蓝、黑、金,四本奇书! “这四本古籍,乃为师毕生所学。前三本都是《奇门阴兵术》,而金色的这一本,乃《八门奇法》,每一门都与天道贯穿,极其强大,也极其危险,不妨跟你直说——此书是你爷爷赠予为师的,而他又是从归妹山一口古井中偶得,这书可能牵扯到了归妹山的秘密,所以,你万万不可泄露出去。” “比起令为师成名的《奇门阴兵术》,其实为师更钟爱这《八门奇法》,奈何只开到生门,身体就快垮了,只好放弃。所以,你也不可贸然修炼。为师留着它,只是不想它失传罢了,切记。” “至于这三册《奇门阴兵术》,每一册,对应一个大境界,切勿心急,因为此术越炼到深处,越会与地府阴司产生千丝万缕的关系,是会严重折寿的。” 虽然师父看不到,但我还是向他点了点头。 “流儿,你现在看到的,只是为师的一缕残魄,无法悉心教导你,但这残破中蕴含着为师毕生修炼的经验,你若有不懂的地方,便催动玄黄气投入水中,向这残魄索问,只要是为师生前有记忆的,就会指导你。” “另外,待你回到宗门后,便将这颗珠子交给掌门师兄,切记。” 师父的身影渐渐消散了。 我想了想,抱起骨灰盒道:“时间不早了,快赶不上航班了,先动身吧。” 茅山在苏市,与江澜市相距遥远,我们就先租了辆车赶往隔壁的凉州,那里的中心机场可以直达苏市。 路上,我借助水杯使出观镜术,钻研师父留下的三本古籍。 师父选我为徒不是没道理的,我对阴兵术很有天赋,学的很快。 路上学的兴起,我掏出一沓符纸当场试验,成功做出来了一对草木傀儡! 我更兴奋了,时间也因此变得很快,转眼就夜深人静了。 我们已经抵达了江澜市关口,马上就出关了。 马大红拍拍童梦瑶,让她休息会儿,自己换班开车。 就在此时——砰! 我被惊醒过来,赶紧抓住他们两人的衣领,用脚拼命抵住椅子,这才没让我们被甩飞出去。 “我去!直行道也能出车祸?不愧是女司机啊!”马大红揉着撞红的鼻子抱怨。 童梦瑶满脸错愕:“我、我没看到前面有什么啊?” “靠,要是看到了还能出车祸,那还得了?” 马大红嘀嘀咕咕的下了车,想检查一下撞到了什么。 下去了就没再上来。 我下意识跟了出去,发现他呆呆的仰头望天,肥膘发抖。 而车头前面啥都没有。 看什么呢? 我也往上瞅了一眼,顿时跟马大红一样,毛骨损然,浑身发抖。 只见半空中,居然有一道虚影,几十丈高的虚影! 太高了,以至于望不见他的面容,只能看到他身披青蟒皇袍,腹间那条青蟒刺绣,仿佛是活着的一般不停游动、并发出明亮的荧光。 一动不动,却给人山呼海啸般的压迫感! “南、南方鬼帝??” 我在归妹山上见到过他! 鬼帝纹丝不动,直到童梦瑶也下了车时,他才发出雷霆一般震痛耳膜的声音; “童梦瑶,你不可离开江澜市。” 我震惊至极! 不管阴司,还是传中的神明,他们从来不会与活人交流的! 可现在,南方鬼帝居然跟我们说话了! 童梦瑶吓得呆若木鸡,我把她挡到身后,硬着头皮道:“鬼帝大人,我老婆为何不能走?” 鬼帝俯瞰我们,我看到他的眼睛,像是吞噬星空的黑洞,一对上我就有种魂魄被吸扯的感觉,赶紧闭上了眼,把童梦瑶和马大红的眼也捂住。 一片黑暗中,我听见鬼帝神圣而冷漠的声音—— “童梦瑶早已死去,她临死之时,与本帝缔结了契约,本帝赐予她阳寿,她则永远不能离开归妹山千里之内,换句话说,就是不能离开江澜市。” 第84章 神的报复 - 麻衣邪婿 - 焚雨 梦瑶已经死了?? 我震惊的看向童梦瑶,她一脸懵逼的冲我摇头。 她死过,她却不知道? 我一度怀疑是鬼帝撒谎,可这种事,小阴差倒可能会做,但站在我们眼前的,是堂堂的南方鬼帝啊!怎么可能撒谎呢? “鬼帝大人,您能否说的更清楚些?” 鬼帝冷淡的俯瞰着我们,答非所问道:“童梦瑶,你是否要解除契约?” 我急忙捂住了童梦瑶的嘴。 她要是敢点下头,估计当场阳火就灭了!因为她全靠那契约活着。 我争取道:“鬼帝大人,我老婆中人算计,分化出了一个与魂魄相连的鬼婴,危在旦夕!我这次带她去茅山,不只是为了我自己,也是想为她找出解决的办法,您能否通融一下?” 鬼帝没回应。 我出了一手心的冷汗,婉转道:“既然不能放行,那您能否帮我老婆化解这个鬼婴?这样她就不用跟我去茅山了。” 鬼帝沉寂了片刻,道:“去茅山,可活;留下,必死。本帝没有义务管,也管不了。” 这只鬼婴,到底牵扯着什么背景,居然连南方鬼帝都管不了?! “那您的意思是,放行?” 鬼帝微微摇头。 饶是鬼帝在前,我也忍不住怒了:“您这不是横竖让我老婆死吗?” 鬼帝没有回应,就像是默认了。 我沉默了片刻,缓缓地拔出渡魂尺,眼神冷毅。 “谢谢你,让我知道了,我必须带梦瑶去茅山;” “同时,对不起,冒犯了。” “就算你贵为南方鬼帝,我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我老婆出事!” 鬼帝叠放在胸口的双手,放了下来,定定的俯瞰着我。 我回到车后头,看似在拿法器,实际上是把刚炼出来的草木替身,偷偷塞进了童梦瑶手里,握住她的手引动替身。 童梦瑶顿时迅速缩小,变成了个纸人;真正的纸人却越变越大,成了她。 我把纸人塞给马大红,小声道:“师兄,趁他分心,带梦瑶闯出去!他只是四大鬼帝之一而已,既然在这里拦住我们,就意味着他的领界在这儿,过了江澜市关口,他就不能出手了!” “小纸人”紧紧揪着我头发摇头,我却把她强行塞进了马大红兜里。 就在这时,鬼帝缓缓弯下腰,平平淡淡的冲我戳下了一指头。 马大红乘机踩住油门飚了出去。 我怕鬼帝识破我的计划,只能抬起渡魂尺与他保持对峙。 同时左手紧紧捻住皮囊里那瓣圣花,如果扛不住了,我就吃下去,兴许能保命! 然而当那简简单单的一指戳下来时,我还是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那手指在我眼中不断放大,变得有一栋房子大,又变成一座山大…… 它还没完全落下来,我眼里就只剩那指肚上的纹路了,连天空都被遮蔽了! 我躲都躲不了,气机完全被封死! 完了,挨了这一指,非得灰飞烟灭不可!就算吃下圣花恐怕也不顶用! 就在这一刻——嗡! 四面八方,突然传来了一道怪声! 那是种难以言喻的声音,既神圣、又威严;既像死亡的号角,又像万物复苏顶破土壤的声音! 可是很刺耳,当场震得我耳膜发痛,捂住耳朵都不管用,疼得满地打滚。 连马大红都被震得扭偏了方向盘,一头撞到了马路牙子上。 南方鬼帝也明显一怔。 接着,他居然缓缓将手指抽了回去! 鬼帝仰头望了眼天,然后就化作星星点点的青光,消失了…… 有人帮我! 不……不一定是人,但他确实帮了我! 它是谁??居然只靠一道声音,就让南方鬼帝妥协了! 我不敢久留,赶紧冲进车里。 马大红载着我们飞速向机场赶去。 一路上,再也没发生什么异常,成功坐上了直达苏市的航班。 直到飞机升空,我还呆呆望着之前行驶过的那段路,心里既震撼又觉得诡异。 是什么样的存在,居然令南方鬼帝都妥协了? 我不觉得将夜厉害到这种程度,而且他也说过负伤严重,要修养一段时间。 那还能是谁呢?他为什么要帮我? 不管如何,我要紧快赶到茅山,托通天道长为我卜一卦,并想办法解决掉梦瑶生下的这个催命鬼。 正思考着,一个空姐突然连人带推车倒在了我身上,撒了我一身饮料。 “对不起对不起!”空姐惶恐道。 “没事。” 我把她扶了起来,蹙眉看向她身后。 她后头跟着个油头粉面、一身皮草大衣、黄头发、满脖子金链子的青年人,戴着墨镜,嘚嘚瑟瑟的。 就是他把空姐夯倒了。 “美女,你怎么不识好赖呢?”黄毛猥琐的拎起一串珍珠项链:“我真心喜欢你,你就收下呗,至于有没有缘分,等咱们下了飞机再说啊!唠着唠着不就有了?” 空姐烦不胜烦,却必须赔笑脸:“对不起先生,我真不能收您东西,您坐回去好吗?这样不安全。” “什么安不安全的。”青年更嚣张的凑到空姐耳边:“我带套了,倍儿安全!” 我本来不想多管闲事,可黄毛手里的项链引起了我的注意。 好重的阴气……是邪物! 莫非是个懂风水的采花大盗? 我思考了一下,起身道:“朋友,人家都说不想要了,你就别强求了吧。” 黄毛摘下墨镜,用三角眼瞪着我,猛推了我一把:“关你屁事!” “啪!” 坐我旁边的童梦瑶,当场起身给了黄毛一耳光! “你再动我老公一下试试?” “你他妈敢打我?我——”黄毛吼声一滞,眼睛睁的滚圆:“我去,极品啊!该不会是明星吧?小哥,你怎么泡到,也教教老弟啊,老弟学会了,不就不烦你们了?” 说着就想伸手摸童梦瑶的脸。 我一把就将他推翻了。 这黄毛是个赖子,居然直接躺地上打起滚了,喊着我要杀他,要劫机!搞得所有乘客都看了过来。 我愣了一下,却不是因为他的无耻。 他手里那串项链阴气很重,我还以为他是风水界里捞偏门的,在这里祸害人。 可刚才推他这一下,我分明没在他身上察觉出丝毫玄黄气。 那就只能说明,他其实才是被害的那一个,害他的人,就是卖给他这串珍珠项链的人。 此时,坐在后面拉酣睡的马大红,被惊醒了过来。 “呦呵,黄头发、金链子,古惑仔啊?还戴个墨镜,怪不得年纪轻轻就眼瞎了,欺负到我师弟头上来了。” 马大红拎小鸡仔似的把黄毛撕起来,攥着拳头在他眼前晃晃,嬉笑道:“小子,你信不信胖爷这一拳揍下来,你屎尿喷一地?” 黄毛打了个寒颤:“对不起,都是误会!哥们儿给您仨道歉了,祝你们旅途愉快!” 说完就一溜烟窜到后半截机舱去了。 但死性不改,还是拎着那串项链四处调戏空姐,很快就被空少给关到隔离仓去了。 “谢了师兄。” 马大红摆摆手,说那家伙要是再过来,就把他摇醒,然后就继续呼呼大睡了。 我和童梦瑶回到座位上,笑着握住她的手:“你还挺护短的。” “那当然了,你是我老公,我都舍不得打你,别人凭什么?” 说完笑着亲了我一下,就继续埋头看书了。 她想更了解风水界,登机前在手机上下载了一版相关书籍,看的正入迷。 我没打扰她,顾自沉下心神,在脑海里不断演练今天刚学会的阴兵术。 渐渐地,我进入了心神合一的状态,外界再与我无关。 我进步的很快,而且我想先把所有书的内容背熟,免得搞丢了。 就当我想开启下一册红皮书时—— “醒醒!六子,醒醒!” 我被童梦瑶摇醒! 飞机里,已经变成了地狱! 童梦瑶见我醒了,左手死死抓着安全绳,右手拼命的给我戴氧气罩。 马大红抓着我的肩膀想说什么,却被剧烈的推背感甩了回去。 整条飞机灯光昏闪,惨叫声一片! “发生了什么?!” 我一头雾水的看向窗外,顿时毛骨损然。 遥远的南方云幕中,云朵凝聚出了一张巨大的人脸,正冷冷的盯着飞机里的我。 南方鬼帝?是他搞的鬼?? “系好安全带!”之前那位空姐嘶喊道。 她抓着椅背,艰难的挪到我身边,将救生衣塞进我怀里。 “准备好!要、要迫降了!” 话音刚落,就被破窗灌进的狂风吹飞,惨烈的撞晕了过去。 “别去!”童梦瑶哭道。 我咬了咬牙,奋力为她捆好安全带,把救生衣塞进她怀里,然后顶着巨大的推背感,一步步走到空姐旁边。 刚把她搀起来,飞机就剧烈震荡了一下,把我甩飞了出去。 “砰!” 我撞到了一堵肉墙上。 “别怕,有胖爷在!” 马大红呈大字型挡在我身后,死死抓住椅背承担我们两人的重量。 此时,机舱里的乘客已经全部昏迷了,好几个脸色发紫,已经窒息! 有几个小孩撕心裂肺的哭着,父母却已经半死不醒了,因为把氧气罩给了孩子。 看着他们,看着已成泪人的童梦瑶,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办法。 然后迅速掏出一沓符篆,掐成人形,催动玄黄气画下咒印,怼到马大红嘴边。 “师兄,来点猪红!” “你特奶奶的,都要没命了还开这种玩笑!”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咬破舌头,一口血沫喷了上去。 我使出吃奶的力气爬到最高处,然后一把将符人撒了出去; 符人满天纷飞,一张张的贴在了已经昏迷的乘客脸上。 乘客们顿时睁开了眼睛,没有意识的行动起来,将孩子紧紧抱住,将安全带卡好,将氧气罩扯下来戴上; 更多的符人被吹出窗外,我却驱使它们撑开双臂,紧紧扒住了破洞的窗户。一层叠一层,勉强填住了这要命的窟窿。 风灌不进来,舱内一下子平稳了许多,我赶紧跑到驾驶座,将昏厥的机长摇醒。 机长迷惘了片刻,然后急忙拨开了自动驾驶。 可飞机已经以极其恐怖的速度坠入低空了,机头已经抬不起来了! 下面是一片荒野! “快抓好,要迫降了!”机长吼道,眼里却满是绝望。 以这种速度,迫降到土地上,九死无生! 我咬牙跑回座位,把童梦瑶抱住。。 童梦瑶也搂住我,与我十指紧扣。 马大红从背后抱住我们两个,面色惨白的喃喃自语:“特娘的,早知道要死,今早那碗牛肉面,就该加二两肉……” 第85章 当场认爹 - 麻衣邪婿 - 焚雨 我腾出左手,把马大红也紧紧抱住。 能做的,我都做了,是生是死,只能碰运气了! 飞机已经迫降到了极低空,都能看见下面的树冠了! 机长精神崩溃的在驾驶舱里吼叫,我们三个则紧紧抱住彼此,闭上眼诚心祈祷奇迹发生。 轰! 机头却猛地震颤了一下,然后被抬了起来! 我喜出望外——真的发生奇迹了!?? 可飞机的速度也猛地降低好多,而且左摇右摆的,明显偏离了正常轨迹。 不是机头被抬起了!是有什么东西,托住了飞机! “嗡~~~” 四面八法突然传来诡异的声响。 我下意识捂住耳朵,眼睛睁的滚圆——这不正是惊走了南方鬼帝的那道怪声吗?? 在万分惊疑与紧张中,“砰”的一声,飞机终于落到了地面。 没有断裂、没有爆炸、还好好的!! 马大红被刚才的震动顶飞出去,撞青了脑门,晕头转向的。 我安顿梦瑶先照顾他,我自己忍不住好奇离开了飞机。 眼下,是一片荒野,万籁寂静,只有飞机引擎损坏的咔嚓声。 而我眼前,是座大山,飞机要是再往前滑行个几十米,就撞毁在上面了! 时间早已经是午夜十二点了,四周漆黑不见五指。 我左右查看时,又听到了那怪异的声音。 是从山上传过来的! 我咽了咽吐沫,下意识登上了这座山峰。 这山很奇怪,摸起来滑滑的、硬硬的,而且纹路富有规律,跟鳞片似的。 那道声音依旧在山顶作响,似乎是指引我去找它。 它既然救了我,应该是友非敌; 我定下心念,更卖力的往上爬。 “高人,您在那儿吗?” “谢谢您救了我们,您是否想见我?” 得不到回应,我只好继续爬,却猛不丁踩空了脚,还好抓住了一根藤蔓。 结果我刚松了口气,就觉得手里这粗壮的藤蔓在动。 是蛇??? 我大吓一跳,下意识用双手掐住它,防止它咬过来。 就在此时,身下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小娃娃,你玩够了没有?” 什、什么鬼?? 我整个人都傻了,脚下的“山”,却动了起来! 它缓缓昂起脖子,原来我踩在它眼皮上,手里拽着的,是它的须子! 它身形无比巨大,我怕被摔死,赶紧松开须子跳了下去,瘫坐在地上。 在我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它的头颅不断往上昂起,一丈、三丈、十丈……几十丈! 直到这时它才停止下来,尽管下面还盘窝着更加庞大甬长的身躯。 月光下,它浑身暗黄,但倘若在阳光下,定然是金的耀眼! 它头顶两根鹿一般的长角,恍若直插云霄! 爪似鹰、掌似虎、耳似牛,布满金鬃的长尾在后面轻轻一甩,刮出的飓风,就把后面好几里的树林都给连根拔起了! 我被这巨大而神圣的身影压迫的难以喘息,心里涌出了一个既恐怖又使我激动的推断。 龙! 真龙!! 眼下这具庞大恐怖的身躯,恐怕也只是个残影罢了,根据爷爷在《风水鉴》的记载,真龙千变万化,小则和光同尘,大则与天地同宽! “是、是你救了我?” “唤吾龙神。”苍老的声音。 我下意识点点头:“龙、龙神大人,您好!” “之前在鬼帝手下救了我的,也是您吧?” “可您为什么救我?” 龙神腾空飞起,引起了飓风,若非被它无形的力量保护着,我跟后边的整架飞机,非被刮飞到几里外不可! “吾并非救尔,此乃以命还命,报恩也。” 恩?? “您别开玩笑了龙神大人,哪怕在风水界,您也是至高无上、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传说,我何德何能有恩于您?” 只是目睹了它的存在,都够我当一辈子的谈资了! 神龙悬浮于天空,呈盘卧的姿态,俯瞰着我。 我发现,龙目是闭上的,也不知是是瞎了还是怎么了。 “吾……”龙神怕我听不懂,换上了白话:“几十年前,我本是南岭一条修得造化的金蛇,却受到风水人士猎杀,你爷爷将道子救了我,并助我讨封化龙,此为恩也。” 爷爷居然度化过一条蛟龙?? 爷爷,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瞒着我! “可是……”我疑惑道:“可这是我爷爷给您的造化,为什么说是我有恩于您呢?” 神龙沉默了片刻,反问道:“小娃娃,你知道何为讨封吗?” 我思考了一下,点点头:“讨封就是修为大成的妖物,向有缘人讨得一个造化,摆脱野兽的命理枷锁,成为更高等的存在;” “讨封的过程,就是一个质询的过程,指鹿为马、指蛇为龙,是为欺天!所以被讨封的人,会付出极大的代价,比如折损寿命、道行。” 说到这里,我一下子想通了,震惊道:“难道爷爷当年助您讨封化龙的代价,是从我身上剥夺的,所以您说我对您有恩?” 神龙轻轻颌首,道:“讨封通常是吾等妖物之索求,你爷爷却是主动找上我的,他说他布下了一个风水大局,要斩杀千古邪帝,以此将孙儿铸为人皇。需要一条真龙相助,所以助我讨封化龙。” 爷爷认识邪帝?? 而且,爷爷想杀了他,把我铸成人皇?这到底什么意思! 龙神说的这一切,是真是假? 我不敢直接质问,旁敲侧击道:“可龙神大人,据我爷爷在《风水鉴》里的记载,真龙乃是天地气韵的化身,讨封为龙的,只是蛟。” 龙神没想到我会这样问,略微沉默了片刻,才淡然道:“世上早已无真龙,蛟龙,便是真龙。” 倒也有道理…… “您特地赶来,就是为了救我的命吗?” “不,不管你今日是否涉险,吾都会来找你。” 龙神在空中飞旋了一圈,苍然道:“江流儿,你知道你为何六爻纯阴吗?” “你爷爷当年助我讨封化龙的代价,并不是你的寿命,而是你的命数,为此剥夺了你所有的阳命;” “他说,你会因此终生不幸、多灾多难,往后他会为你找一个命理契合的女童冲喜,但只是缓兵之计罢了,解铃还须系铃人,要想让你的命理恢复正常,必须由我将阳命还给你。” “可当年我初化龙,命理还未完全摆脱野兽的枷锁,不能这样做;而现在,我真龙命理已铸定,特来还你阳命。” 原来是这样…… “说出你的生辰八字。”龙神唤道。 我犹豫了一下,就说出来了,毕竟它想害我的话,哪用得着生辰八字啊,动动胡须就把我拍死了。 神龙当即盘旋着扶摇直上,冲入云霄,一时间乌云密布、雷霆电闪。 紧接着,却发出了一声叹息:“不对……” 神龙回到了我眼前,微微摇头道:“江流儿,你许是不知——你的命、你这一生,并不完全属于你,你只是一条大河中的小支流罢了;而当初你爷爷为我讨封化龙,取得是那大河中的生辰八字,我要还,自然也是还给大河。” 我懵了。 “这些事,我爷爷从来没告诉过我,什么大河,我根本不知道啊……” “那就只能问你爷爷了……” “可我爷爷已经死了。” 龙神翻滚了几下腹部,显得着急:“你爷爷与我约定好了还阳命,不可能就这样一走了之,他肯定留下了后手指引你。” 我摇摇头:“爷爷去世的突然,什么都没留下,只嘱咐我不能跟我老婆分离。” 龙神怒了,恐怖的威压遍布四野。 “讨封是个漫长的过程,还并未结束,我若不如约归还你的阳命,我就会变回那条金蛇!” “小娃娃,你不要对我藏着掖着,阳命回归,你自己也会因此得福!” 我被威压镇的喘不过气来:“我、我真的不知道!” 龙神深深的凝视着我,仿佛能看穿我在想什么。 接着威压就消散了。 龙神幽幽叹息了一声:“罢了,这许是天命吧,怪不得你……” “但小娃娃,你记住,吾对你而言,其实形同于镇物,既致使你阳命缺损命运波折,却也替你守护着阳源命根,使你不管遇到再危险的情况,也总能化险为夷,这才是你爷爷真正的用意。“ “但,等吾变回金蛇,你的阳命也就彻底消散了,你的命运将彻底走向苦难、甚至死亡;反之,你若助我找回你真正的生辰八字,你将从此封神斩将、洪福齐天!” 我本能的点了点头。 龙神没急着离开,而是发出一阵笑声,道:“小子,吾非汝父,勿要如此视吾。” 额,我没看它啊,我走神了…… 我的钥匙链突然一阵猛摇。 小八居然从盒子里冲了出来,分明是只乌龟,却跑的比兔子还快,一溜烟就爬到了最高的那块石头上,拼命冲龙神磕头。 “不是生父,胜似生父!不都说乌龟乃是龙种吗?您就是我爹啊!爹,儿子可等到您了!” 第86章 通天道长 - 麻衣邪婿 - 焚雨 小八当场认爹,边说还边抹不存在的眼泪。 卧槽…… 这只小王八蛋,拍马屁和不要脸的功力,简直比喜马拉雅峰还高! 龙神却是饶感兴致的样子,喃喃道:“也好,吾分身乏术,正缺个护法守护恩人……” “小龟蛋,你且昂起头来。” 小八急忙把头昂的高高的,都快从龟壳里拔出来了。 龙神用尖爪刺入掌心。 一滴金色耀眼的龙血,顺着爪尖落在了小八头上!对体型渺小的小八而言,却等于泡了个龙血浴。 小八舒爽的呻吟着,接着却声色一变,惨叫起来。 它满地打滚,然后猛然缩进了龟壳里,不停发抖。 就在我感到担忧时——“咔嚓!” 龟壳像蛋壳一样裂了! 一条碧色、长着鹿角的小蛇,扶摇直上……一米! 我好笑的瞅着他:“你是要跳起来打我膝盖吗?” 这王八羔子还真甩起尾巴抽了我一下! 它气力大增,竟把我抽翻了! 我摔了个惨,它倒是惊喜无比。 小八的寿命,我看不穿,但如果童苟讲的那个故事没差错的话,小八恐怕是个有一千多年道行的妖怪了。 它是有实力讨封化蛟的,却受制于它主人小鱼的诅咒,只能永远盘踞在童家害人,难免有种困龙升天的憋屈感。 而现在,却是机缘巧合,得到了龙神的帮助,直接化了蛟! 它都快高兴疯了。 小八正得意洋洋的叉腰狂笑——“铮!” 龙神的尖爪轻轻落下,精准无误刺断了小八的尾巴。 小八顿时哆哆嗦嗦的蜷缩起来,不知因何惹得龙神发怒。 龙神淡淡道:“吾赐你这番造化,不是让你作威作福的。从此以往,你需对本龙神的恩人,也就是江流儿,言听计从、毕恭毕敬,守护好他。否则,吾便将你炼成蛇干,赠予恩人盘个戒指。” 小八打了个寒颤,连连点头。 我揉着摔疼的老腰,忍不住拍了它小脑瓜一下:“好你个小人得志的小王八,刚变成条蛇,就这么嘚瑟,要真成龙了,还不恩将仇报吃了我?” 小八气得抖须子:“你什么眼力,我是蛟!蛟!” 说完就感觉到了背后冰冷的视线,吓得瑟瑟发抖,立马挤出张无比谄媚的笑脸:“亲亲爱爱的主人大人,小八日后定为您上刀山、下火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辱父命!” 不知是在飞机上颠成脑震荡了,还是因为这段恭维太油腻,我忍不住干呕了一下。 小八顿时一副惊为天人的样子:“帅!真是帅呆了!主人连呕吐都是如此的英明神武!小八对主人的敬仰,简直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我扶住石头,真的吐了出来。 但是因为脑震荡。 吐完后一下子清爽多了,合手感激道:“谢谢龙神大人,赐予我朋友一番造化。” 听我说它是朋友,小八眼里闪过一丝感动,再不跟我调皮了,很自觉的用尾巴吊住盒子,飞到我钥匙链上串住,然后砰一声把自己关了进去。 它其实不用这样做,早在婚礼过后,我就把塑料盒上的封印擦掉了。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自闭?”我调侃道。 小八扒下眼皮冲我做了个鬼脸,然后就蜷缩起来睡着了。 虽然因为龙神帮助,小八避过了讨封,但化蛟是分精离肉、极其痛苦的过程,它已经被累瘫了。 龙神此时沉浑道:“江流儿,本龙有天职,分身乏术,不能时刻守护你,就由这只小龟蛋代劳吧。倘若你找到了真正的生辰八字、或是遇上了生命危险,便叫这小龟蛋呼唤我,它知道该怎么做。” 我半跪下来,诚恳的拜了一下:“感谢龙神大人!” 龙神微微颔首,然后庞大的身躯,就化作无数只金色的萤火虫与蝴蝶,消散了。 我震撼的看着这一幕,一时间分不清它到底是真龙,还是蛟龙了、 等回到机舱里,我还是有种做了场梦的感觉。 童梦瑶已经报警了,并跟马大红一起把伤员都抬了下来。 伤员们呼吸到了新鲜空气,都渐渐的苏醒了过来。 机长的精神还不太稳定,由副机长负责清点了一下人数。 一个都没死,只是有几个缺氧过度,急需送院。 虽然大家都心有余悸,但还是流出了喜悦的眼泪。 死里逃生! 我正等着搭救援部队的顺风车,一个小孩突然从她母亲怀里跳下来,指着我喊:“妈咪,就是这个大哥哥救了我们!我都看到了!” 所有人为之一愣。 “小伙子,谢谢你了!” “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小哥,你可算是造了几百级浮屠了!” 掌声如雷! 有人纳闷道:“可你是怎么救下我们的?这可是空难啊,难道,你是超人??” 顿时一片笑闹声。 小孩急的比手画脚:“不是超人!大哥哥比超人还厉害!他撕了好多小纸人,就那么一撒,人就全都自己坐到椅子里去了!不然,肯定会摔死的!” 众人啼笑皆非,只当小孩童言无忌。 我也笑着摆了摆手,说只是帮忙把机长摇醒了而已。 众人深信不疑,唯有那个黄毛直勾勾盯着破洞边沿的碎纸人,一脸沉思。 救援部队赶到后,我们仨没拖延,直接搭上了车。 机长此时却恢复了清醒,连滚带爬的扑过来抱住我,热泪盈眶:“小哥,别人不信,但我信!你就是我们的救命恩人!那么大的颠簸,我在驾驶舱都震晕了,你却清醒着,岂是常人?” “谢谢你啊小兄弟,我真怕见不到我家人了,谢谢你!” 边说还边冲大家招手,要请所有人吃饭。 我表面上答应了,但等机长一扭脸,我就钻到了车里。 谎称自己是外科医生,赶着去做手术,让司机提前带我们走了。 透过后车窗,看着那个小孩笑着冲我招手的样子,我不由自主的勾起了嘴角。 “是不是很开心?”童梦瑶圈住我的脖子,使劲香了一下,甜美的笑着:“我更开心!” “我的男人,虽然没有踩着七彩祥云来娶我,但他是个大英雄!” 我笑了笑:“如果不是你摇醒我,都坠机了我还睡着呢;要不是师兄在我救那个空姐时,帮我挡住下坠,我早被甩飞出去了。” “所以,要按因果算,其实是你们俩救的人。” “这话我爱听!哈哈,咱们今天都救人了!掌门人知道了肯定很高兴,算是开门彩啊!” 马大红红光满面的拍了下我。 童梦瑶幸福的枕进我怀里,终究是没道行,筋疲力尽的睡了过去。 抵达市区后,我们马不停蹄,立马乘大巴前往茅山。 童梦瑶之前还天真的以为,这形同一场蜜月之旅,然而正儿八经就是逃难了,我们都迫不及待回到宗门,那里肯定安全的多! 结果马大红这货离开宗门太久了,忘记方位了,我们只好在附近的旅社住一晚,给他时间回忆。 隔天一早,马大红领着我跟童梦瑶,踏入了茅山,这个我一直心向往之的风水界圣地。 茅山是一整片山脉,山青水秀,仙雾渺渺,美丽的不像话!分为句容和金坛两大区。 而茅山宗就隐匿在两区的交界方位,在二十六洞之后,二十八池之边,九峰之中。 外围有很多普通的道馆,是用来打掩护的,最深处才是茅山宗道场。 但那里被“护林人”守着,不准闲人靠近。 我这才知道,风水界也是有国家队的,而茅山宗是国家队的玄学顾问与优秀的人才基地,拥有官方的保密措施。 给“护林人”出示了茅山弟子独有的血桃木剑后,马大红就带我们俩走进内围,在山路入口处停下,从怀里掏出个祖师像供上。 顿时,我感到一股股阴风刮过; 我下意识开启了天眼,只见到无数道白茫茫的身影飘向远方。 门灵? 我以前听说过,但这还是第一次见到, 门灵跟守家童一样,但比守家童更厉害,是被度化后、却没有轮回超生的厉鬼。它们或是为了报恩,或单纯不舍人世,自愿为人看守宅门。乍一看白蒙蒙跟天使一样,但发起狂来非常可怕。 “虽然外围有人守着,但难免有人溜进来,就会被门灵蛊惑神智,自以为进到深处游览了一番,其实是原路走回去了。” 我点点头,跟着马大红踏上了山路。 茅山虽然已经被镇压成福地了,但毕竟曾今是个鬼门关,山间还是阴风阵阵的。 直到爬到半山腰,阳气才逐渐充沛起来,因为有活人经常走动。 马大红突然让我俩停下,然后非常兴奋的朝山上喊:“四师公,你看我把谁带回来了——小师弟!” 我迎头看去,发现不远的山坎上,有一对老人,相对盘坐。 一个穿着道袍,浓眉厚唇弥勒耳,一捧美髯都能媲美关二爷了; 另一个却像是苗疆人士,耳朵上缠着条小蛇,手里抓着婴儿头骨样的东西,白发苍苍,鸡胸驼背。 听到马大红的呼声,苗疆这位老者先睁开眼,讥笑道:“通天啊通天,该来的始终会来,就算是你,也不能全盘算到。” 通天? 那位美髯公,就是我此行最重要的目的之一,四师公通天道长!? 通天道长睁开眼瞥了我一下,摇摇头,抚须叹息。 “拿下!” 第87章 鸿门宴 - 麻衣邪婿 - 焚雨 通天道长喝令将我们拿下。 没等我反应过来,几个道士就从崖边爬了上来,显然埋伏已久。 马大红想反抗,我拦住他摇了摇头。 “还没搞清楚情况,千万别动手,不然真有事儿咱就说不清了!” 马大红叹息了一声,苦着张脸遥望山头:“四师公,你这是干嘛啊??不就是上次忘了给你捎护须膏吗,这次我都给你带上了,不至于这么记仇吧?” 通天道长充耳不闻,有说有笑的陪那老者走开了。 但我看得出来,四师公笑得很牵强。 难道茅山宗真出事儿了?? 道士将我们师兄弟捆起来,押向山顶。 他们好像都是新来的,不管马大红如何跟他们表明身份,他们眼都不眨一下的。 他们想把童梦瑶也捆了,通天道长却在山上冷哼了一声。 他们立马换上温和的笑脸,请童梦瑶先行上山。 童梦瑶不肯,我安慰她先上去帮我们探明情况,她才怀揣着担忧先行一步。 渐渐的,我跟马大红越过山腰,来到了一片大平地上。 平地入口立着门边,名为“静心道场”,有很多古色古香的木房、有池塘、有竹林,貌似是弟子们日常休息的地方。一眼望过去花竹交错、依山傍水,赏心悦目。 住在这么清静的地方,怕是抑郁症都能治好。 “五师哥!”一个小道童突然跑了过来。 他看起来才十五六岁,唇红齿白的,很干净稚嫩,没晾干的道袍挂在肩上,内衬的袖子编起到肘边。 “师哥,你回来的也太不是时候了。” “靠!你们几个货又不提前报信,我咋知道不是时候??”马大红心虚的望了眼山顶:“是不是因为我拿了七星锁魂剑?” “哈,这事儿掌门人还不知道呢,他今天刚出关,不然你何止被押上来,他叫你躺着进来!” 小道士挠头道:“是有一帮其他门派的前辈,昨天一早就风风火火赶上来了,言辞中总提到你跟小师弟,可能就是因为他们说了什么,才害你们沦落到如此待遇。” “对了!小师弟!”小道士两眼放光看向我:“就是你吧?嘿嘿,快叫六师兄!” 我下意识看向马大红。 马大红没好气的瞪了眼押着自己的道士,解释道:“咱们茅山宗,一代只收七个内门弟子,其他都是外门的。你眼前这根瘦黄瓜,就叫黄小瓜,是咱六师公清净道姑的亲传弟子,现在内门里除了你以外,就数他辈分最小了。” 也就是说,我在茅山宗这一代弟子中,排行老七? “可师兄,你不是说,你是外门弟子么?” “靠,自嘲你听不懂啊。”马大红苦笑道:“虽然师兄我也是咱师父的亲传弟子,可师父的阴兵术我根本一窍不通啊。那五阳罡刀我倒练的顺手,可惜只是外门功法。” “掌门五年前发话了,五年之内,也就是今年,我还拿不出作为内门弟子的资格的话,就把我清出内门,我自知做不到啊,就提前自称外门了。” “你会搞定的师兄,我会帮你!” 说着,我看向黄小瓜。 虽然他比我小,但我还是诚心道:“江流儿见过六师兄。” “嘿嘿,乖,六师兄会罩着你的!” 就在此时,马大红错愕的望向侧院:“他俩又闯啥祸了?” 只见侧院里、池塘边,两个道士道姑,全都提着水桶、头上悬着水碗、屁股下竖着木尖,苦不堪言的扎着马步,汗水已经快汇成小水洼了。 另一个仙姿淼淼,端庄典雅、戴着面纱的道姑,盘坐在他们之前,闭目养心。 “唉,还不是你害的。”黄小瓜苦涩道:“你擅自拿走七星锁魂剑,三师兄四师姐瞒而不报,掌门人虽然还不知情,但被大师姐查到了,已经罚师兄师姐扎了一天一夜马步了,说要一直扎到你把剑还回来。” “靠!这个死男人婆,打小报告上瘾!” 大师姐陡然睁开眼睛,她的眉眼很美、很冷艳,也特别威严,直勾勾瞪向马大红。 马大红顿时说不出话来了,被道法封了嘴。 插在腰封里的七星锁魂剑自行飘出来,狠狠扎了几下马大红的屁股,然后才飘回到大师姐手中的小木盒子里。 “善拿掌门法器还敢顶嘴?我看你又皮痒了。” “另外,我要是真打了小报告,你就应该像小瓜说的那样,不是被押上来,而是被掌门打断腿,躺着进来。” 说完冷喝一声:“继续站!” 刚把水桶放下来的那位师哥,急忙又提起来,苦着张脸:“可师姐,你不是说站到胖子回来为止吗,他已经回来了啊。” “人回来了,心还没回来呢,一肚子俗气!晚上他加倍负重跟你们一起站,站到日出为止!” 顿时哀嚎一片。 大师姐却没有理会,偏过头微微打量了我一下,便拿着锦盒向山上去了。 “她是大师公的亲传弟子吗?”我好奇道。 大师公酒肉穿肠过、道祖心中坐,不拘一格,这大师姐却很刻板的样子。 黄小摇摇头,眼神复杂的看着我说:“大师公终生未收徒,大师姐是二师公的亲传弟子,也就是……你爷爷的弟子。” 我愣了一下,顿时对大师姐多了一丝亲近感; 茅山宗的师徒关系,不像俗世里交钱学手艺那种,看师父怎么对我就知道了。爷爷收大师姐为徒,那就基本算是收了个女儿。 “对了,如果偷剑的事被掌门知道了,五师兄会很惨吗?” 马大红嘴还被封着说不出话来,黄小瓜代答道:“那当然了!当初二师兄只不过偷吃了掌门院子里几根胡萝卜,就被他给发配……不,派去俗世历练了,都十几年了,还没回来呢。” “我去!这是不是太严苛了?” 黄小瓜摆摆手:“唉,别说了,小心被掌门人人听到,他小心眼……” 话音刚落,一道雷霆般的喝声,就从四面八方响起。 “瓜娃子,去山上劈柴,要是不把整座山的柴劈干净,就别下来了!” “额……” “你看,我没骗你吧……” 黄小瓜苦笑一声,灰头土脸的走开了。 我感到山顶上有几道视线在审视我,接着就被道士推了上去。 踏过数百层台阶,一座清净又古雅的庭院,渐渐显现了出来,门匾上龙飞凤舞的写着“真武道场”,应当是茅山宗高层人员议事的地方。 庭院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太极图,中间的分界线便是桥道,两边是池水,池中居然真的有一黑一白两只体型巨大的鲤鱼在游动。 在真武道场之后、仙雾渺渺,隐约能看见有座古塔藏在深处,我从那边感觉到了非常可怕的阴气。 “那座塔底下,就是鬼门关的旧址?”我问道。 马大红虽然说不出话,但点了点头。 我继续向正堂里看。 正堂内,两侧坐着许多老人家,背后都跟着年轻的弟子; 而两个主位上,一边是茅山宗大执事通天道长,另一边空着。 “啷儿个哩个儿啷~” 有人在哼小调。 我好奇的望过去,发现是一个穿着浅灰色素衫,白发苍苍的老人家; 他正佝着腰浇花,屋子里所有人面色凝重,唯他一副置身渡外的清闲。 “大执事,我们把人带来了!”道士拱拳道。 通天道长点点头下,然后眼神复杂看向那位悠哉哉的老人。 老人置身事外,通天道长只好自己做主,令弟子为我们俩松绑。 我急忙上前,想正式拜见师公。 通天道长却冷哼一声:“非我茅山宗弟子,不得擅入!” 我愣住了,万万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马大红也急的蹦蹦跳跳,想帮我证明身份,奈何说不出话。 之前在半山腰见过的那个苗疆老人,突然冷哼一声:“通天啊,人家孩子都不辞万里找过来了,你又何必不认呢?” 通天道长看着我,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 “从未拜过山门、从未进过花名册,何来的弟子?” 苗疆老人欲言又止了一下,眼色显得阴沉与不悦。 我明白了……、 这帮老王八蛋,是利用我,来找我师门的麻烦了! 大师姐之前封住马大红的嘴,并不只是惩罚他而已,而是深知他性格急躁,怕他说错话坏了事! 冥冥之中,那张笼罩在我头顶的黑网,已经蔓延到茅山来了! 我思索了一下,非但没求师门帮助,反而主动澄清道:“我确实还不算是茅山宗弟子。” “我师父收我为徒,是我还未出生时的一厢情愿,师门不知情,我也没答应。” “荒谬!”苗疆老人气得拍桌而起。 但我就是不松口,他也拿我没辙。 我倒想看看,我没杀人没放火,他们能拿我怎样! 苗疆老人跟同伙们私语了一下,阴险道:“既然你不是茅山弟子,那老夫将你带回去再审,茅山也没意见吧?” 通天道长沉默不表。 侧房的门帘突然被掀开,大师姐在里面朝马大红昂了昂下巴。 马大红恍然大悟的样子,急忙撞了我一下。。 我这才反应过来,毫不客气的一脚踹向苗疆老人。 小老头万万没料到我会当众反抗,险险的避开,暴跳如雷抽的出缠蛇棍,上面的黑蟒蛇信喷吐。 “敢出手伤人?倒也省的老夫浪费时间审问了,直接就地正法!” 老头长棍一挥,那条黑蟒顿时顺着棍子迅速爬行,猛然跃向我。 我正要出手,先前那位悠哉哉的浇花老人,就缩地成寸,一瞬间闪现到了我沈倩,一把攥住了那条黑蟒。 苗疆老头愣了愣:“水镜道长,他既然不是你们茅山弟子,你们就没立场管这事吧?还是说,你承认他是茅山弟子了?” 这位浇花老人,居然就是茅山宗当代掌门人、我的三师公,水镜道长! 水镜道长拨玩着蛇头,淡笑一声:“他的事我管不管的上,且不论,但你们在我茅山宗大打出手,这我管不管得?” 老头脸色一僵,这才意识到中计了。 “师兄说的是。”通天道长点头附和:“江流儿若承认有罪,主动跟你们走,自不用多说什么;可他不认,你们就在我茅山宗强行掳人,岂不是让我们无端端坏了名声?” “岂敢!”老头急忙否认。 通天道长平静道:“既然不敢,就捋个是非曲折出来,若江流儿真犯下了不得不被你们押走的罪行,我们自不会多管闲事。” 众人面面相觑了一下,只好推选出另一名代表,来阐述我的罪行。 当这名代表摘掉遮面的纱帽,我顿时心下一惊! 宋凌浵??? 宋凌浵直勾勾走过来,挑起我的下巴,冷哼道:“我说过,我迟早还会找到你,而这一次,就是必死!” 第88章 奶奶的妹妹 - 麻衣邪婿 - 焚雨 我一把将宋凌浵拍开,冷目以视。 宋凌浵刚要发火,她背后那个密宗喇嘛模样的人,就用转经筒敲了下地面。 宋凌浵冷哼一声,回到大堂里,拱拳道“密宗弟子宋凌浵,见过诸位。” 她只说诸位,没加前辈,显得很不敬。 通天道长却没在意,长袖一甩:“请说。” 宋凌浵点了下头,眼睛冷冷地瞪向我,嘴巴对其他人道:“关于江流儿具体犯下了什么罪行,我也很难说清楚,因为这本来就是一个传说——真实的、一直在发生的传说,或者说是灾难。” “俱五斗米教留世的古籍记载,当时的玄学先祖们根据各地的传闻、古迹、石画查证,早在商夏、甚至更早以前,就发生过一场骇人听闻的血洗事件,几乎导致了人文灭种,所幸被一个神秘的教派阻挡下来,才留存了人文火种。” “事件发生的原因、主导者、无迹可查,只知道这牵扯到了一个被称为“人皇”的秘密。” “而后,几乎每过九百年,都会发生一场针对风水界的大屠杀!称为——“永劫”!” “每一次永劫,都会造成风水界至少过半高人陨落、元气大伤,简直是末日般的存在!想必诸位作为各门派的核心成员,也是知情的。” 通天道长微微点头道:“每次引发永劫的人,被称之为邪童,这是只有大门派核心成员才能获悉的机密,不能泄露给大众,否则会闹得人心惶惶。” “所以,你是说……” “没错!”宋凌浵凛然指住我:“江流儿就是邪童!” “每一代邪童,都有非常明显的特征——六爻纯阳,而且会找到一位五阳一阴之女,与其结合,然后就会引发永劫。” “不对劲吧?”通天道长微微蹙眉“你也说了是六爻纯阳,江流儿,貌似正好相反吧?” “假象罢了!”宋凌浵眯眼盯着我道:“是他爷爷幕后操纵!” “他爷爷明知道邪童即将诞生,非但不大义灭亲,反而想保下这个祸害。甚至为此亲手害死了他的八个亲儿子,取其命理的阴数,强行扭转了江流儿的命理!” 瞬间,我脸色惨白。 龙神也说我六爻纯阴是假象,但原因是被它把阳命借走了。 宋凌浵现在却说,我六爻纯阴,是因为爷爷献祭了我爸爸、叔叔们的性命,为我改了命! 这…… “道友,你这样说,未免太想当然了吧?”通天道长据理力争:“明明是纯阴,你却咬定是纯阳,那至少也得拿出证据来,否则岂能服众?” “我当然有证据,我就是证据!”宋凌浵冷哼一声:“因为上一代邪童,就是我亲手杀死的!” 什么??? 在场不知道宋凌浵底细的,纷纷大惊失色,唯有那个喇嘛镇定自若。 宋凌浵继续道:“在我斩碎上一代邪童的魂魄时,我清晰感受到,他还没有死透,他的气息,转移到了我姐姐宋青薇身上。” 我打了个寒颤:“你说什么???” 宋青薇,不正是我那从未见过面的奶奶吗!? 那宋凌浵岂不是就是我的……姨姥姥? 草!真的假的?? 而且怪不得宋凌浵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却精通各门派的秘法,原来是因为长生不死! 也难怪她懂的秘法虽多,道行却与寿命不匹配,这是因为她每次只能清醒一段时间,然后就沉睡了。 通天道长也大感惊奇:“这么说来,你就是传说中那个天女?” 宋凌浵点了点头,眼神复杂起来。 “我与姐姐,早已记不清是多少年前诞生的了,只知道,每次邪童陨落后,我就会不受控制的陷入沉睡,直到邪童再次降临后,被他的气息惊醒;” “姐姐却是一直清醒着的,守护着我,直到她被将道子那混蛋灌了迷魂汤,被他连累,遭遇了不幸……” 说到这里,宋凌浵更加憎恨的瞪了我一眼。 “总之,上一次我陷入沉睡,正是察觉到邪童气息转移到我姐姐身上的时候;而再次苏醒,则恰是十九年前、江流儿诞生的当天,难道这还不能证明,他就是邪童?!” “证据确凿!” “毋需再议了!” “天女长生不老,素来被历代师祖,称之为天道的使者,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毋庸置疑!” “要是拖得久了,引发了永劫,谁担得起?快把这家伙带走!” 众人纷纷涌向我; 我咬牙切齿,和马大红一步步后退,却自知逃无可逃。 不管怎样,我也不会束手就擒!就是要杀我,我也要拖走几个垫背! 就在此时——“咣~” 一道声音,夹杂着法力,震得所有人耳膜发痛。 回头一看,却只是水镜道长轻轻盖了下茶碗罢了。 一时间,没人敢妄动了。 通天道长借机说道:“这位天女大人,就权且当你说的对吧,可就算他是邪童,又能怎样呢?难道要因为他没犯下的罪名,而定他的罪吗?这跟草菅人命何异?” “我之前说了,要捋个对错出来,你只说他是邪童,但似乎没证明他有错,所以还不能把他带走。” 宋凌浵粉拳紧攥,一字一顿:“他活着,就是最大的错!” 通天道长尚且给宋凌浵面子,水镜掌门却直接走了过来。 凑得近了,我发现掌门人的蚕眉都快垂到下巴了,长须整洁而浓密,眼睛总是弯弯的,看起来特别慈眉善目,只是不时划过一丝令人畏惧的精芒。 “江流儿啊,你这一生,可犯下过罪行?哪怕只是小偷小摸,老道今天也要为民除害,斩了你这邪童。” 他这话里满是杀机。 可看着他那温和的眼睛,我知道,是因为他功参造化,对我的一生知根知底,才这么问的。 我坚定的摇头:“江流儿此生无憾!” 掌门笑着拍了下我的肩膀,又拧了拧马大红的耳朵,然后才扭头看向其他人。 “既然这小娃娃没罪,那就赎老道无法冒着宗门声名受辱的风险,将他交给你们了,且散了吧。等他哪天离开了,你们再抓他,老道还要助你们一臂之力呢。” 这不是刘备还荆州,明天又明天吗? 我对掌门的性格有了新的了解,他虽然贵为天下第一正宗的掌门人,却并不循规蹈矩的样子,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 其他人却早有预料的样子,为难的彼此对视。 “谁说他没罪!?”那苗疆老头又站了出来,冷哼道:“这祸种之前在江澜市,与那失踪了几十年的妖道将夜,里应外合,杀死了点苍派白劲松的侄儿,白大伟!” “我谷鑫身为古文化协会的副会长,虽然对老白为了保住孙子,害人性命一事,感到很惋惜,但一码归一码啊!就连老白这个前任会长,昨天一早都被批捕了,而这小子已然触犯了古文化协会的律法,水镜掌门,你说我该不该拿他?” 掌门还没回应,侧房里就有人喊:“你撒谎!” 童梦瑶冲破大师姐的阻拦,扑到了我身边:“害人的不是六子,是白家人!” “你就是那个五阳一阴吧?”谷鑫环视了一下在座的所有人,才哼道:“你可考虑好了,别说出让自己后悔的话。” 意思很明显——我已经是众矢之的了,劝童梦瑶别引火烧身。 童梦瑶却无视所有人,对水镜掌门诚恳道:“老前辈,我是六子的妻子,我能证明,他真的没害人!” “是白家人做风水局害我家倒霉运,又以此逼我嫁给白志平,真正的目的,是用我做白志平替魂夺命的器皿。要不是六子救了我,我早被白家害死了!” “前些天婚礼上,白家人又来害人了,白大伟就是白志平又一个壳子而已。他破坏六子的法事,导致那只索命尸失控,差点杀了所有人;后来因为挑衅将夜,确实被将夜一剑给杀了,可六子此前根本没跟将夜沟通过,何来里应外合?” “里应外合的是你跟白劲松。”童梦瑶忍住害怕,直勾勾看着宋凌浵:“你说你是天女,天女害人就不算伤天害理吗?你与白劲松钩织杀局谋害六子,你敢不敢认?” 我以为宋凌浵会矢口否认。 没想到她沉默了片刻,微微点头。 我倒对她有些刮目相看了,至少她敢作敢当。 谷鑫脸色变得很难看,唉声叹气的坐了回去。 多亏了童梦瑶澄清,他们没有掳走我的借口了! 那名喇嘛却突然站了出来,先冲水镜掌门做了个揖,然后疾步走近,一掌拍在了我胸口上。 掌中掐着佛印,居然一下子把我的三魂打出了体外! 第89章 我念不懂你的经 - 麻衣邪婿 - 焚雨 喇嘛一掌打出了我的三魂,我的七魄还残留在身体里。 居然能控制的如此精准,这个喇嘛不简单!可能是今天这帮人里最厉害的! 就在我疑惑他的目的时,我目瞪口呆的看到,自己的身体,居然自主行动起来,猛然掐住了童梦瑶的脖子。 “杀了她!” “杀了她!” 婚礼那晚诡异的魔音,又在我心中炸响了! 我急忙回到体内,松开童梦瑶,喇嘛却也顺势抓住了我的衣领。 “你们别误会!”童梦瑶咬了咬唇,憋红了脸道:“这是……这是我跟六子夫妻间的情趣而已!” 我急忙捂住梦瑶的嘴,心痛不已。 她是个女孩子,却为了救我,被逼的说出这种话来。 喇嘛没有理睬童梦瑶,淡淡道:“魂、乃人之情理;魄,乃人之本性。这江流儿确实还未造下罪孽,但只是因为时机未到而已,一旦他的本性复苏,他就定然会造下万千杀孽!” “必须有一个牺牲者,以自己造下恶因的方式,来终结他注定会造下的恶果。” “此为因果律,乃贫僧的信仰。我佛慈悲、怜悯世人,若道友们不想造这恶因、做这恶人,便由贫僧来做吧。” 他一口一个我佛慈悲,手上却狠辣到把我脖子都掐出血了,明显不是善类。 见茅山宗不回应,老喇嘛猛然将转经筒插在了地上。 转经筒飞速旋转,隐隐有金光显露,所有人都感到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佛道分庭抗议已久,道家与世无争,倒是号称无欲无求的佛家,因为信众的问题,显得比较好争。 这老喇嘛除了想冠冕堂皇的掳走我之外,还有借题发挥挑衅茅山宗的意思。 水镜掌门却完全不受那转经筒影响,笑了笑,背搭手回到椅子上,喝了口盖碗茶,然后轻轻吐出茶叶。 “砰!” 居然就这么轻易的把那转经筒打碎了! 喇嘛脸色骇然,又惊又怒。 这法器可是他炼了近十年的宝贝! “班参上师,你莫急啊。”水镜掌门悠哉哉笑道:“在带人离开前,老道有一疑惑困扰多年,还望上师先行解答。” 班参喇嘛怔了一下,然后眼底闪过一丝不屑。 他在俗世里,就是靠嘴皮子吃饭的,自信这世上没有他回答不上来的问题。 “道长但说无妨。” 水镜掌门笑着抚了抚须子,缓缓道来:“佛曰,四大皆空,导我世人放下欲念。但,索求无欲无求,又岂非世间最大之奢求、最大之欲望?” 班参愣住了,万万也没有想到会问这个。 “这……” “怎么,答不上?”水镜道长笑意更深了:“如果连上师自己,都对自己的信仰存疑,那又凭什么用你的信仰,来定他人之罪?何况还是没有犯下的罪。” 班参喇嘛脸色难堪。 水镜掌门此时拍了拍手,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从侧房走了出来, 他明显不是风水人士,一进门就挨个握手,乐呵呵的,还当这里拍武侠剧呢。 然后走到我面前,眼里涌着泪花,深深抱住我。 我这才想起来,他不就是昨晚那趟航班的机长吗?? “张机长,老道就说他在这儿,没骗你吧?”水镜掌门笑道。 机长使劲点了点头,然后朝侧房一挥手,又有个手艺人,提了一面锦旗进来。 “如风雪中送炭。 似寒冬里暖阳。 兹授予南航JS1758航班145名乘客、以及8名乘务人员的救命恩人,江流儿先生!” 在众人错愕的注视下,机长使劲拍了几下我的肩膀,都快把我的肺拍出来了。 然后面向众人,激动道:“真是英雄出少年,好人不留名啊!” “这个小伙子,昨天晚上救了我们一整个航班的人,上百条人命啊!我说要请他吃饭,结果他悄无声息的就离开了,还好道长主动联系上了我,帮我找到了救命恩人,不然我这辈子都会有遗憾的!” 说着,又对我肩膀一顿猛拍。 “小伙子,我知道你不喜欢张扬,不然我怎么着也要请媒体过来为你表彰!但在这道观里也好,正好让你这些亲戚、朋友,还有仙祖们看看,咱们当代的年轻人,是很争气的!” 机长朝门外敲了个响指。 顿时,昨晚上幸免于难的乘客们,纷纷从后院里走了出来,都看着我,眼里闪着泪光。 “大哥哥!” 昨晚那个小孩跑过来,把个超人玩具送给了我。 我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蹲下来捏了捏小孩的脸蛋“哥哥真的不是超人啊……” “不!”小孩使劲摇头:“我现在不喜欢超人了,我喜欢大哥哥,大哥哥比超人还厉害!我长大了也要像大哥哥一样救人,嘿嘿~” 小孩子亲了我一下。 机长把小孩抱起来,又用力的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就走开了。 一对中年夫妇走上来,含着泪道了声谢谢,把花环戴在我脖子上。 又是一个年轻人走来,跟我握了下手,把签着祝福语的耳机送给了我。 一个又一个…… 在座的都是风水界赫赫有名的前辈,然而这些乘客看都不看他们一眼,都是奔着我来的,搞得他们很尴尬。 等乘客们全部离开后,我脖子上的花环已经多的没处挂了,脸上全是小孩亲过的水渍,脚下全是奖杯,腰上一条青印…… 额,这个青印,是一个年轻女孩亲了我脸颊后,被童梦瑶拧出来的! 我长这么大,头一次这么高兴,发自肺腑的。 救人的感觉,真好。 “啪~啪~” 通天道长笑着鼓掌。 其他道友们,也纷纷鼓了起来。 掌声如雷! 班参喇嘛等人,顿时感到这巴掌是拍在自己脸上的,更加如坐针毡了! “一个舍生忘死救下了一百多名乘客,却不留名讳的大好青年,一个毫无劣迹的好人,你却一口咬定他注定成为十恶不赦的大魔头?” 通天道长站起来,做出送客的手势,道:“抱歉,恕我念不懂你们的经。” 班参喇叭脸色难堪的沉默了片刻,转身走了。 宋凌浵冷冷地瞪了我一眼,也紧随其后。 大势已去,谷鑫等人也灰头土脸的准备离开了。 “慢着。” 水镜掌门却突然说道,然后示意弟子把自己的道袍拿过来。 他穿好后,接过了通风道长递来的热茶,笑眯眯望向疑惑的众人。 “诸位,既然来都来了,何不顺便为我茅山宗见证一下。” “见证什么?” 迎着一双双困惑的眼神,水镜掌门直勾勾看着我,语气猛然严肃下来。 “江流儿,你是我七师弟陈道玄于十九年前收的徒儿,乃茅山宗第八十四代内门弟子,也是这一代的最后一个。而今既然回来了,本座便以掌门人的身份,号令你认师祖、归宗谱,正式成为茅山弟子,你愿是不愿?” “什么!??”所有人大吃一惊! 已经证明了我是邪童,躲我还来不及呢,居然主动让我回归山门。 要知道,这等于将整个茅山宗拱入了风口浪尖啊! 我没想到掌门会这样做,热泪盈眶,使劲点头:“徒儿愿意!” “好!看茶!” 我阔步走进厅堂,怀揣着神圣的心情,双手接过茶碗,一饮而尽。 然后跪下来,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茅山宗第八十四代内门弟子江流儿,下拜诸位师公,上拜列位师祖,从今以往,我江流儿生是茅山宗的人,死是茅山宗的鬼!斩妖除魔、渡人渡己,永世不悔!” 第90章 茅山宗的由来 - 麻衣邪婿 - 焚雨 “好!哈哈哈,一身正气、敢作敢为,是个好徒儿!师公相信你定会有所作为,不辱道玄这一脉的门风!” 掌门人心情甚好,大笑着离去了。 大师姐在侧房看着我,虽然被面纱遮着,但我还是看见她嘴角上扬了一下,然后就把门帘合上了。 谷鑫等人脸色极其难看,叹着气走了。 但还有好多人留在座位上没动。 “既然闹事的走了,是不是该谈正事了?”一名高人急道:“通天啊,这一次古文化协会新任主席的选拔大会,是定在茅山上举行的,咱们抓紧商议一下啊。” 我愣了愣,这才明白,谷鑫这帮王八蛋,是狐假虎威来了! 其他人根本不是奔着我来的,却被谷鑫他们借了声势。 通天道长冲我点点头,示意我待会儿再来找他。 我躬身示意,然后怀揣着复杂的心情,离开了厅堂,走向半山腰的静心道场。 马大红的嘴,这才被大师姐隔空解开,迫不及待问:“掌门和四师公到底意欲何为啊?先不认你,又主动认你,我都搞晕了。” 我在心里推演了一遍,断定道:“应该是一开始不能认!” “如果一开始就认了我,那就等于承认了茅山宗窝藏了十九年邪童,这罪名大的压死人!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了,谷鑫会直接把消息散播到整个风水界,下次他再来,恐怕就是各大门派集体来声讨茅山了。” “所以,掌门才特意在证明了我这个邪童无罪、无害后,才让我认祖归宗,这叫杀人诛心。” “这样一来,别人不仅无法利用我牵罪于茅山宗,而且以后有人想害我,宗门也能光明正大的出手了!” “反过来也是个警告,警告别人别惦记着害我,我背后是整个茅山宗!” 掌门人虽然看起来像个老顽童,但心里慎重的很! 而且所有师公们,都跟师父一样,虽然几乎从没跟我相处过,却对我特别好! “嘶~”童梦瑶突然抽了一口凉气。 “怎么了?是不是这鬼娃娃又抽你魂魄了?” 童梦瑶轻轻点头,额头渗出了几滴冷汗。 我心急的望了眼山顶,然后安慰道:“等四师公谈完正事,我们就去找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是啊,肯定没事儿的,今天我们可是鸿运当头。”马大红嬉笑道:“师弟认祖归宗了,我偷剑的事儿也没被掌门发觉,美滋滋~” 话音刚落,掌门人雷霆般的声音就响彻四周。 “全宗门修为倒数体重南波万的那个败家玩意儿,给我滚去剑阁擦剑,不捋它一百层铁皮子下来,我替你师父把你打瘦!” 马大红顿时一阵哀鸣,然后苦着张脸返回了山顶。 我和童梦瑶下了山,师兄师姐们还在那池塘边扎着呢。 他们似乎早就知道我的存在了,一个个的盯着我。 “喂,你就是我们的小师弟吧?我是你三师兄啊!” “我是你四师姐,叫一声听听?” “师弟,帮三师哥一个忙,揍老五那死胖子一顿!我们被他害惨了!” 我跟童梦瑶相视一笑,走过去跟三师兄四师姐聊天,一边帮他们扇凉风。 然而没聊几句,山顶上就有人敲钟。 “快去!是四师公叫你呢。”师兄提醒我道。 我点点头,急忙和童梦瑶返回了弘公道场。 在外门师兄的接引下,我们走进了道场的一间侧房里。 四师公通天道长正在静心打坐。 我们没有惊扰四师公,耐心的等着。 片刻后,四师公睁开了眼:“坐。” 我等不及坐的把那鬼娃娃放了出来:“四师公,恕弟子冒昧,您能先帮弟子看看,这是个什么东西吗?” 四师公也没架子,直接走了过来,先给童梦瑶把了下脉,然后抱起那鬼娃娃看了看,沉声道:“听说你与那妖道将夜早有接触?这鬼娃娃,他看过了吗?” 我点点头:“将夜画了个圈,然后这鬼娃娃就在里面乱跑,将夜嘀咕了一下四大禁地,接着就让我尽快回山门,再没说什么。” 四师公的脸色猛然凝重了许多,似乎已经猜到什么了。 他让童梦瑶先躺到床上,然后手摸到颈后轻轻一摁,就让童梦瑶陷入了沉睡。 我很着急,四师公却什么也不说,揽着我坐到了桌前,泡上了茶水。 师公可能也还没想出答案呢,我不便追问,就转而咨询了另一个困扰:“四师公,掌门人是怎么把那些乘客找来的?” 通天道长笑了笑:“掌门师兄功参造化,他的神识笼罩了整个苏市,你和童姑娘一接近苏市,掌门就知道了,毕竟六爻纯阴、五阳一阴的男女,除了你们俩,还能有谁呢?更何况还有小马在,这小胖子以前一天不挨掌门的揍,就皮痒,掌门人对他的气息最为熟悉。” 我暗暗咂舌。 就连将夜,也得靠那游龙盘,才能锁定百里之内我的方位。 掌门人却不借用法器,只靠自身的神识,就能找到我,实力之强简直不敢想象! “师公,我们玄学的尽头,难道真的是成仙吗?”我不由自主的问。 通天道长沉默了片刻,叹道:“这就得问你爷爷了。” “二师兄,曾今被称为千古绝奇之人,也是最接近修道尽头的人。甚至因为他过于强大,可能引得其他门派人心惶惶,我们不得不对外谎称他只有还虚之境,但事实是,在他被围困于江门村的时候,就已经是炼虚合道第十重了,距离传说中只有道祖登临过的和光同尘,也不过差一丝而已。” “但,也许就是因为合道之境第十重引来的命劫,才冥冥中导致了那场围剿事件,使他身受重创,归隐山林。” 师公说的平淡,我却听得震撼。 爷爷以前,居然这么厉害! “当年那场围剿……” “我也不是很清楚啊……”四师公叹息着放下茶杯:“围剿事件的五年前,你爷爷就已经跟你大师公似的,当那闲云野鹤去了。谁也不知道他招惹了谁,或是被卷入了什么事件,只知道事件过后,有个很神秘的人在背后保他,这才没人去找他报仇。” 我愣了楞:“保我爷爷的,不就是咱们师门吗?” “当然不是。”四师公道:“保他的人,跟指派他去归妹山的,是同一个人。这是你师父告诉我的,他跟你爷爷关系最好了。” “总之,这个人不仅仅强大,而且极其有势力。你爷爷那天几乎是动摇了整个风水界的根基,这种大罪,就算我们茅山宗也保不了,他背后那人却保住了。” 我暗自心惊。 爷爷,你年轻时到底做了什么?你当时去归妹山,真的像外界流传的那样,只是去镇压邪煞吗? 听着童梦瑶均匀的呼吸声,我暂时甩开杂念,忍不住问:“四师公,我老婆她……” 四师公叹息了一声“其实你不用带给我看的,将夜,已经把答案说出来了啊……” 面对我困惑的表情,四师公反问道:“流儿,你知道大帝是谁吗?” 我点点头,又摇了摇头,道:“我遭遇过大帝两次,可至今对他一无所知,只知道他很强,而且想要我跟梦瑶的命……” 四师公起身渡了几步,才沉声解释道:“大帝,又称千古邪帝、人皇,谁也不知道他的真实来历,因为跟他同时期的人,都被他给杀绝了,甚至传闻他杀过神!” “自古就有一些信徒追随着大帝,奉他为真神,其中不乏俗世里的有钱人,曾今以他为原型投资了一部电视剧,叫什么跟僵尸约会,在电视剧里称他为将臣。但其实他真正的名字,叫做“将邪”。” 将邪…… 我在心里重复了几遍,牢牢记住了这个名字。 然后感到奇怪的问:“师公,这些事情,你又是从何得知的呢?连那天女宋凌浵,都不知道邪帝名讳的样子。” 四师公笑了笑,抚须道:“因为有人告诉了师祖,师祖又一代代传给了我们啊。” “上千年以前,三位师祖相中了茅山,觉得这是个福地,想在这里开宗设派,结果却发现茅山深处有一道鬼门关。“ “师祖们不甘心放弃这块福地,也是为了山下的黎民百姓不受到鬼门关殃及,于是就想联手镇压这道鬼门关。” “可师祖们低估了此事的危险性,反而受困于此,险些被从鬼门关源源不断逃出来的恶鬼吞噬。” “就在这时候,一个人从鬼门关走了出来,左手挟着一具女尸,右手执青铜古剑,一剑斩灭了万鬼,救下了三位师祖,并透露了将邪的一些信息。” “而这个人,就是那个妖道,将夜。” 什么??? 我震惊的站看起来,猛然间想到了一件事,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了?”师公疑惑道。 我咽了咽口水:“一两千年以前,童家祖先,曾今背叛并残杀了一位很奇异的女子,后来就闹鬼了,有个高人出手镇压,并把女子的魂魄带去了雷泽沼。” “高人没留下姓名,但童家人描下了他的肖像,我岳父拿给我看过,我当时就觉得很眼熟,现在听您这么一说,那位高人,不就是将夜么!” 通天道长惊叹着抚了抚须子“这个将夜确实很奇异,他跟那天女一样长生不老,而且知道很多史前的秘密,历代掌门人都推测,将夜就是那个被将邪毁灭了的时代中,唯一幸存下来的人,可能也就只有他能说清楚你这个邪童、永劫,以及将邪的由来。” 我沉思了片刻,疑问道:“将夜只是仗义出手吗?” “当然不是,他有托于师祖,才出手相助的。”四师公回忆道:“具师祖们留下的图志记载,将夜走出鬼门关的时候,还抱着一具女尸。他托付三位师祖在鬼门关修一座镇魂塔,用来保存那具女尸,并利用茅山宗的名号作为掩护,永远替他保守住这个秘密。” “对了……” 四师公突然急急的走到床边,仔细端详了一下童梦瑶,倒抽了一口凉气。 “那具女尸,跟这位童姑娘,长得颇有几分神似,尤其是这颗美人痣,简直一模一样……” 第91章 请帮我卜一卦 - 麻衣邪婿 - 焚雨 四师公说,镇魂塔下那具女尸,跟梦瑶长的极为神似,尤其是嘴角的美人痣,几乎一模一样! 我下意识想起了嫁衣女,她也有一颗跟梦瑶一样的痣! 这到底怎么回事??她们三者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可嫁衣女,和镇魂塔底下的女尸,都有几千年的历史了啊,怎么会跟梦瑶扯上关系呢? “师公,我能去镇魂塔看一眼那具女尸吗?” 四师公闻言看了我一下,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会有机会的,别急……” 我只好忍下好奇心,转而问道:“可师公,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这个鬼娃娃,到底是什么?想做什么?它跟你之前讲的这些事情,有关系吗?” 四师公坐下来,催动玄黄气点通童梦瑶的穴位,让她舒服了一点,然后说道:“将夜当年守着女尸葬入镇魂塔后,就要离开,师祖问他去往何方,他也没有隐瞒,说他在寻找传说中的三圣姑,还说大帝将邪也在寻找这件东西,务必要赶在大帝得手之前,把三圣姑藏起来,不然会酿造出比永劫更恐怖的灾难。” “虽然我还没完全搞清楚,但我想,这个鬼娃娃就是个引路童,最终会脱离童姑娘的身体,回到将邪身边,为他指明三圣姑的方位。因为……” 通天道长心情复杂的看了眼童梦瑶:“因为她恐怕本身就是三圣姑的一部分……” 什么?? “您、您为什么这样说??梦瑶只是肉体凡胎啊!” 而那三圣姑,不是传说中的三件法器吗?? 四师公没回应我,而是将童梦瑶扶了起来,大手贴在她背上,徐徐渡入精纯的玄黄气。 过了半晌,童梦瑶睡梦中痛苦的皱起了眉头,然后猛然吐出了一块东西。 四师公接在了手里,居然是一截白骨,还在不停颤抖,仿佛在叫嚣似的。 “哼,不愧是千古邪帝,连一截骨头都这么嚣张。” 四师公从袖口掏出个瓷瓶,把白骨封存在了里面。 我这才猛地想起来,那天在婚礼上,邪帝利用尸块,操纵过童梦瑶! 之后童梦瑶就恢复正常了,却没想到,这玩意儿一直残留在她身体里! 多半就是它酿造出了这个鬼娃娃! “你刚才问我,为什么说童姑娘是三圣姑?”四师公把瓷瓶收回袖子里,淡笑道:“这个问题,等待会儿见过掌门人后,你就知道了。” 我看了眼天色,已经入夜了。 “额,掌门还没休息吗?” “他一直在等你呢,我们有事跟你商量。”四师公回到桌旁坐下,道:“现在,还有没有其他问题?没有的话,我就带你去见他了。” “有!”我急忙点头:“那、那个……不好意思四师公,我其实,想托您为我卜一卦,但我知道我命理特殊,为我卜卦后果严重。所以……”我后悔开口的道:“还是算了吧!” 我以为四师公会很生气,没想到他反而乐呵呵的,眼里全是兴奋。 “就算你不说,我也要为你卜一卦啊!我自认为占星卜卦之术,天下无人能出我左右,可你今日回归山门,我居然没算到,实乃蹊跷!要不是掌门人感察到了你们仨的气息,预先设好了局,你小子,今天就真栽在那帮小人手里了。” 四师公毫不拖延,把我拽到案桌上,让我先写下生辰八字。 我犯起了难。 “师公,宋凌浵说我这命,是被爷爷改过的,如果她没撒谎的话,我这命,怕是算不准的。” 四师公抚须大笑:“你懂什么?就连你爷爷的占卜之术,都是我教他的呢! “放心吧,就算那天女所言非虚,你被改掉的也只是先天之命而已,就像嫁接一条桃枝,依然可以通过桃枝的茬口,来推演出它未来的长势,这就叫后天之命,而这个茬口,就是你现在的生辰八字,是有用的。” 我犹豫了一下,又说出了遭遇龙神的事情。 四师公大感惊讶,抓起还沉睡在盒子里的小八看了看,微微点头道:“差不多就在围剿事件的十五年前,你爷爷确实在大兴安岭附近度化过一条龙,这是你师父告诉我的,当初他们俩形影不离。” 这么说来,龙神所言非虚? “总之,什么阳命被夺,不碍事的。这都是先天之命的事,咱们卜算的是你的后天之命。” 我点了点头,当即把生辰八字写下来交给师公。然后把手贴在师公的卦盘上,诚心索问自己未来的命运。 师公也闭上眼睛颂念些什么,接着将卦签撒出。 却没撒动。 就跟突然中风了似的,双手动惮不得! “邪了……” 四师公嘀咕道,眼神却更兴奋了,猛地咬破舌尖,一滴精血吐在了卦盘上。 “给我开!” 四师公强行撒下卦签,结果手还在半空中就抽搐了起来,卦盘掉下去,把卦签叩住了。 而四师公本人则摔倒在地,两手不停发抖。 “四师公!” 我急忙将他搀起来。 四师公却推开了我,直勾勾盯着卦盘,眼里闪过一丝忌惮,但更多的仍旧是兴奋。 “好啊,这世上居然还真有我王耳算不了的卦?老天爷……不,二师弟,你到底想隐藏什么?” 四师公紧紧抓住卦盘,每抬起一厘,脸色就痛苦一分,额头上也乌色涌动,是死兆! “师公,这卦不算了!” 我当机立断道。 四师公却充耳不闻,猛然将道法灌注了上去,拼尽全力将卦盘打开。 “噗!” 当即一口血喷在了卦签上。 “师公!” 我急忙跑出去找人来医治,四师公却示意不需要,让我把门关好,别泄露了卦象。 然后兴奋而紧张的推开卦盘,审视这代价巨大的一卦。 一看之下,他瞬间傻眼了,脸色惨白! “怎么了师公?卦象很凶吗??” 这是四师公亲手撒出的一卦,上面又沾了他的血,我根本解不出来。 四师公僵硬的扭头看向我,颤抖道:“不是卦象凶,是、是根本没有卦象!” “流儿,你不仅仅是命理被改了,而是你的命,根本就不在你这具身体上!只是魂魄寄宿其中罢了。” “换言之,你、你早就被人杀了!这恐怕才是你六爻纯阴的真正原因!” 第92章 龙元 - 麻衣邪婿 - 焚雨 什么?? 这太匪夷所思了,我根本始料未及,头皮发麻。 “那我的命在哪儿?是谁人杀了我??” 四师公找来一卷绸布,慎重的把卦象拓印上去,然后眼神复杂的看向我道:“这恐怕得你死了,才能知道。” 一时间,我心情沉重万分。 四师公把卦象图塞进袖子里,叹了口气道:“流儿,我早听说你在卜卦堪舆方面,比你爷爷更有天赋,那你应该很清楚事在人为的道理,不要太拘泥于卦象。” “况且,这一卦十分玄奥,我还并未完全解出来,你就别想太多了。而且有时候,卦象只是天道的陷阱,你以后会懂的。” “走吧,掌门师兄该等急了。” 我也有急事找掌门,只好点点头,帮童梦瑶盖好被子,随四师公去了。 穿过道场,再穿过一片竹林,往后就是一片较为平坦的山地,上面种满了青草,在晴天里肯定美的跟油画似的。 山地的最后面,就是阴森森的镇魔塔;而在镇魔塔之前,却是个大温棚,旁边还有座十来平米的小木屋。 四师公带我走进温棚里,原来是个花圃,种满了我见都没见过的奇珍异草,而且长势特别好,一看就有人悉心照料。 四师公捏住了鼻子,因为温棚里有股天然肥的味道; 我倒是从小干惯了苦活,不觉得有什么,反而觉得满棚花香。 “师兄,你说你刚出关,不好好安排一下门派事务,又在这里务农。再这样下去,新进来的徒子徒孙,都不认识你这个掌门了,还当你是个园丁。” “这不是有你在吗。” 水镜掌门悠悠哉哉地从水房里出来。 他左手提着撒壶,右手背搭着,看着花儿就跟看着儿女似的,笑眯眯的。 “什么掌门人,我不就是尊门神吗,让别人知道我这老头子还没死,别上蹿下跳的;至于具体事务,都交给你这个大执事来做,这可是咱们以前就说好的。” 四师公苦笑了一声,凑到我耳边解释道:“当年掌门人选拔,三师兄输给了二师兄,也就是你爷爷,结果你爷爷当晚就离开茅山了。三师兄顺位继承,却一直不肯承认自己是掌门人,我好说歹说,才劝他挑起大梁。” 我听得暗自咂舌。 茅山宗,天下第一正宗!为个内门弟子的席位,世人都能争破脑袋,何况掌门人的宝座? 然而真正有能力坐上去的,却对此不屑一顾,真令人唏嘘。 而且现在细数一下,大师公、我爷爷,掌门人,他们三个最厉害的,都对宗门事务不感兴趣的样子,倒真是苦了四师公了。 “我劝你别自讨苦吃,但你是不是没忍住技痒,还是给小七算了一卦?”掌门人未卜先知的问。 四师公苦笑着点了点头。 掌门随手扔出个瓷瓶,四师公接住,当场倒出几粒丹丸吃下去,脸色顿时好了很多。 “剩下的交给小七吧。”掌门人修剪着盆栽,淡淡道:“合谷丸,取五谷精粹,加上我培育的药草、上百年的灵芝、和后山那株血桃木的果实炼的,给你那小媳妇儿吃下去,可以缓解那个鬼娃娃对她身体造成的伤害。” 我楞了一下,心里肃然起敬。 卜卦,是向天求索; 而强大到掌门人这种程度,他本身就是天!神识笼罩千里,什么都知道。 虽然掌门人总是心不在焉的样子,可他的实力,毋庸置疑!而且其实对宗门内的事情挺上心的,只是不表现出来。 掌门此时放下剪刀,冲我笑道:“小七啊,花开花落,就是人的一生一世,看似漫长,实则转瞬之间,要好好把握住。哪怕花朵不是你,但就算是绿叶,也该有自由的一生呐。” 我愣了愣,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 “或者,斩了这可恶的花冠——” 掌门轻轻将花儿折断,放到鼻尖嗅了嗅,随手插到耳根后头,笑嘻嘻道:“你瞧,原本是绿叶的,不就成花朵了吗?你爷爷就是这么想的,难得我们俩意见相同。” 我听不太懂,只能附和着点头。 见掌门醉心养花,我忍不住道:“掌门,在谈正事以前,弟子有一件要紧的事,想先行禀报。” 得到应予后,我心情复杂的看着自己丹田:“我和五师兄找到师父的遗体后,师父诈尸自焚了,炼出了一颗金珠,他的一魄附在金珠里,让我回到山门后就把金珠交给您。” “可这珠子很奇怪,先化水、又化气,钻进了我身体里,我不知道该怎么拿出来……” 掌门的神情这才凝重起来,放下水壶,缩地成寸,一下子就闪现在了我身前,将手轻轻搭在我额头上。 我感到一股玄黄气涌进丹田,接着师父的一魄就被抽引了出来,显现在我们身边。 师父和掌门不停说些什么,我却被封了耳道听不见,只看到四师公脸色越来越难看,掌门人也是越来越凝重。 但最后师父又说了什么,以至于掌门跟四师公的脸色缓和了许多。然后师父就钻回了我的身体。 见掌门又去耕田浇花了,我不由得道:“您好像还没把这颗金珠拿走。” 我能感觉到,它仍然在我丹田里。 掌门人却头也不抬的说“这东西本来就是你爷爷交给道玄保管的,虽然你师父怕你暂时没能力保管,想托付给我,但一切自有定数,既然你已经得到了它,就是时机已到,你就安心收着吧。” “毕竟,这龙元若追根溯源的话,本来就属于你……” 龙元?? 这颗金珠子,就是刘老六向我索讨的龙元?? 掌门似乎能看穿我的心思,双手拄着铁锹道:“龙元,是龙脉被斩断后,暴泄而出的天地气韵所化,它本该流入山河化成新的龙脉,但看你爷爷的意思,是想用它铸把剑啊,用来斩断套在你身上厄运的枷锁……” 我不由得问“掌门,我爷爷他到底……” “别问我,他那个老顽固,向来我行我素的,谁知道他的具体安排是什么。” 说着,掌门人突然反问了一句:“你是不是见过将夜那个天山童爷了?” 童爷?额,不是童姥吗? 不过将夜是男的,这样叫倒也没错。 我点了点头。 掌门人又问“他是不是对你说过,在这世上,只有你能伤的了归妹山那个鬼婆子?” 我又点了下头。 “好,那你只记住一件事就行了。”掌门的语气严肃了几分:“倘若有朝一日,你又遇上了那个邪帝,能真正伤到他的东西,就是这龙元。” “但只一颗是不够的,远远不够……” 我楞了一下:“龙元不只这一颗?” “当然了,有七颗呢,凑齐后就能呼唤神龙,变成超级赛亚人,一拳把莱纳打的坐到凳子上。” “……” 氛围尴尬的寂静了几秒,掌门人才干咳一声:“作为掌门人,本座讲冷笑话,你们居然敢不笑?” 我跟四师公鼓了鼓掌,哭笑不得。 实在没料到,掌门人这么大年纪了,居然如此童心未泯,还是个漫画迷。 “总之,天下龙脉始于昆仑,不算那些阴龙地龙的话,共有九条,龙元自然也有九颗。我不知道你爷爷是否夺走了全部,但他肯定为你留下了什么线索,指引你找到其他龙元。” “邪帝迟早还会来杀你和那童家女娃娃的,所以,在你忙完接下来我要交代给你的事以后,我这掌门颁给你的第一条师命,就是尽快找齐龙元,绝不可让其他人捷足先登。” “这不仅关乎你自己跟那童家女娃娃的性命,还牵扯到全天下的命运,你以后会知道的。” 我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郑重的点点头:“弟子谨遵师命!” 掌门人嗯了一声,看向了四师公。 四师公清了下嗓子,道:“流儿啊,你知不知道古文化协会,最近要选拔新会长一事?”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道:“差不多一个月以前,我听那个已经死掉的白志平提起过这件事,但并不是很了解。” 四师公解释道:“古文化协会,距今成立也不过七十一年罢了,每二十年选拔一次会长,允许连任。” “白劲松,就是第三任会长,他原本任期未满,甚至是有可能连任的,却为了给他孙子替魂夺命,主动辞去了职务,所以第四任的选拔就提前到今年了。” 我愣了愣:“他辞职,跟为他孙子替魂夺命,有什么关系吗?” “呵呵,当然有关系了,还挺大呢。”四师公冷笑一声:“风水界目前是由古文化协会、和天师会,也就是所谓的国家队共同管制的,主要是约束风水人士不能用术法害人;” “但,风水人士,又岂是像俗人那般好管控的?往往都是有人犯了戒法,古文化协会踢给天师会,天师会又踢回来,毕竟每一个风水人士背后,都可能大有来头,谁也不想担责任。直到近几年天师会管理层大洗牌后,风气才好转了一些。” “但问题是,这两个协会都不具备生杀权,最大的惩罚,也不过是在内部关几十年、并终身监控而已,律法还比不上咱们宗门的家法严格。哪怕杀了人,也只能移交给俗世的司法部门仲裁,但没背景的,也不敢造杀孽,有背景的,怕什么?” “只有一个特例——”四师公眼神严肃道:“但凡是古文化协会的内部成员,协会都对其拥有绝对的仲裁权,包括终身监禁与处死!” “白劲松知道自己为了给孙子替魂续命,会招惹到你跟你爷爷,并惹出许多祸端来,甚至不得已的情况下,可能还得杀人灭口,所以,他就提前辞退了职务,以保后顾无忧。” 我听得暗暗心惊。 敢情白劲松那老王八蛋,一开始就做好杀了我的准备了! 只可惜石头砸鸡蛋,我这鸡蛋没碎,他那石头倒碎了个稀里哗啦。 “不过,这跟您要交代我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吗?” 掌门人此时悠哉哉躺到了藤椅上,旁边是个小火炉,上面温着茶水,好像任何事都不足以打破他内心的平静; 四师公把我带到一棵大树下面,也盘坐下来,慢慢说道—— “本次古文化协会新主席的选拔大会,是定在咱们茅山举行的。而且因为风水界正面临“永劫”的危机、和新文化新思想涌入的大变革,所以,这一任会长,务必是个有精力、可塑性强、思想先进的年轻人,因此只在各门派的弟子中选拔。” “每个门派,不分大小,只能派一个弟子参加。流儿,你说说,这么宝贵的一张门票,咱们茅山宗该给谁呢?” 第93章 镇魂塔 - 麻衣邪婿 - 焚雨 “额,包括外门弟子吗?”我问道。 “当然不包括。”四师公抚须一笑:“不是区别对待,而是严格意义上,我们茅山宗只有内门弟子。那些外门的,都是为天师会培养的国家队干员,还有一大部分是假扮成弟子守卫茅山宗的,毕竟咱们这儿有座鬼门关啊,虽然有太极真武伏魔阵在,几乎没可能被冲破,但必须防患于未然。” 我点点头,然后想都没想的道:“那就肯定是选大师姐啊!我今天一看见她,就知道她很厉害!” 四师公笑着摇了摇头。 “额,那就选……” “可别选那小胖子。”四师公打断道:“我知道你小子跟他关系好,存着私心呢。但这小子总是太毛躁了,最重要的是,他至今都没找到适合他的法门,修为太弱了,选他上去,就是给那些青年才俊点了份外卖。 额,被看穿了…… 我尴尬的挠了挠头,道:“那就选三师兄或四师姐吧,他们资历大,懂得肯定也多一些。” 不是我没考虑黄小瓜,而是他看起来才十五六岁,哪怕他有实力,也敌不过别人勾心斗角啊,毕竟这场选拔,一听就不是两个人上台打擂那么简单。 然而四师公又摇了摇头。 我困惑了“那选谁?二师兄不是说被掌门发配……啊不!被派去外面历练了吗?” 掌门人此时看向我,一语惊人:“你去。” “我??” “可我今天刚回山门,也远远没有大师姐那么厉害!” 四师公摇摇头,拍了下我的肩膀:“流儿啊,你看咱们掌门人这做派,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咱们茅山宗,虽然不敢说无欲无求,但恪守着道祖归根复原、返璞归真、道法自然之理念,对权利斗争毫无兴趣。盛世隐世不出,乱世才出山济世。” “既然如此,这张通往权利的门票,对我们就意义不大,应该交给更需要的人,也就是你。” “虽然我和掌门今日设局证明你无错,并公开让你回归山门,算是对想害你的人敲了个警钟。但,宗门保得了你一时,保不了你一世,只有你自身拥有了份量,别人才无法轻易撼动你。” 我犹豫道:“可我被认定是邪童,宗门保我已经令世人不满了,若再选我当茅山宗代表,恐怕会彻底毁了宗门声誉,甚至会被取消参赛资格。” “你不必显露真面目。”掌门人闭目养神道:“待会儿你四师公会带你去镇魂塔,在塔里,你会被替换成另一个身份。” 替身? “掌门的意思,是让我跟爷爷一样,终身隐姓埋名吗?” “当然不是。”四师公抚须道:“你知道吗流儿,那白劲松昨天一早就被古文化协会收押了,但据说好吃好喝,而且有络绎不绝的青年成员,拎着礼品拜访他,向他讨教。” “这说明什么?说明有权有势的人,不管犯了多大的恶行,只要他摆平了,他事后仍然受人爱戴,受人追捧,反倒受害者不被人待见了,虽然很失望,但这就是现在的世道啊。” “师门当然不是让你像白劲松那样,以后仗着权势伤天害理,而是说,你若真当选了古文化协会会长,哪怕有一天身份暴露了,别人对你的宽容程度,也不可同日而语了,甚至根本不用你自己证明什么,就会有数不尽的人抢着帮你证明预言是错的、邪童不会引发永劫。” “只有这样,你才能真正摆脱掉与生俱来的枷锁啊。” 我思考了片刻,轻轻点头:“徒儿明白了……” 一个身份渺小的人,不管做再多好事,世人也看不见,但只做一点错事,就要一辈子被戳脊梁骨; 而一个有地位的人,哪怕只做一丁点好事,也会被无限放大,世人皆知;犯了错,也总会被理解。 更重要的是,有了地位,就有了牵一发动全身的利益网。 现在只有茅山宗坚信我不会引发永劫,但只要我当选了会长,各大门派就都会为我发声,因为到时候,我的生死已经牵扯到他们的利益了。 虽然听起来有些阴暗,但眼下,确实只有这个办法,能彻底帮我摆脱苦海,让我以后不用躲躲藏藏的生活。 “弟子谨遵师命,一定全力以赴!” 四师公欣慰的拍了拍,然后带我离开。 走到门口时—— “小七啊,你生来与众不同,有些事,别人做不得,不见得你做不得,切记。” 说完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掌门人就悠悠哉哉的去水房里养花了。 四师公带着我,跨过温棚,走进了后山深处。 这里迷雾笼罩,什么都看不见。 四师公让我拽着他的袖子,一路领着我经过特定的路线,穿越了迷雾。 顿时,我打了个寒颤。 好重的鬼气…… 抬起头来,眼前正是那座镇魂塔。 它看起来就像座普通的古塔,约有四十几层的样子,但通体呈现出不祥的黑红色,而且每一扇窗户上都贴着镇魂符。 “当~当~当~” 里面不断响起敲击声。 我推开门一看,居然是一名男子,在里面钉棺材! 第94章 圣笛 - 麻衣邪婿 - 焚雨 四师公带我进去,里面有个瘦小却精干的年轻人在做棺材。 四周鬼气弥漫,到处都是鬼魂哀嚎的声音,这年轻人却一点都不怕的样子,似乎已经在这里面待了很久了、适应了。 “咳,登行啊,做好多少棺材了?” “你来啦四师公?”年轻人抓着锤子擦了把汗,朴实的笑着:“俺钉好九十个了,快完工了。” “哼,你倒还挺得意的?咱们茅山宗又没死人,你却天天在这里钉棺材,就你五师公那暴脾气,要不是我拦着他,你早挨揍了。” “这咋能怪俺……”年轻人一脸委屈:“是师父的命令,俺当然要照做啊。” 四师公点了点头,引荐道:“这是江流儿,你师父的亲孙子。” 我还没反应过来,那年轻人就扑上来抱住了我,激动的追问我爷爷的情况。 四师公把他拉开,对我解释道:“世人传闻你爷爷终生只有一个徒弟,就是那个被大义灭的地藏门门主,但其实,你爷爷共有三个弟子。因为地藏门门主当年走火入魔、给世人留下了魔头的印象,你爷爷怕影响到其他两个弟子,就把他俩的身份隐瞒了,只有自己人知道。” “总之,二弟子,是你大师姐朱凝霜,对外宣称是我的徒弟;三弟子,就是这李登行了。” 李登行憨笑道“你好啊孙子,啊不,师父的孙子,诶,好像也不对……” 我苦笑一声“叫我六子就行。” “你好六子。”李登行热情的揽住我:“俺叫李登行,俺家世世代代做手艺的,你肯定知道俺祖宗的名字,叫李班。” 四师公脸色一黑:“跟我念,L-U,鲁班。” “是叫李班啊,L-U李,李班!” “是L-U鲁,鲁班!!” “L-U驴,驴班……” “哎呀,鲁就是驴,驴就是李,没差嘛!” 四师公忍住揍人的冲动,苦笑道:“这孩子是个弃婴,你爷爷十九年前回来过一次,就是为了寄养他。“ “我们查了他户籍,分明姓李。他却一口咬定自己是鲁班后人,只是前几代有地方口音,把鲁登记成李了;” 四师公对我附耳小声道“我都不忍心告诉他,鲁班是姓姬的啊……” 也就是说,这李登行,跟我同年出生? “俺就是鲁班后人,这是师父告诉俺的,肯定没错!”李登行笃定道:“师父在俺六岁时,来看望过俺,给了俺两本书,一本叫《非攻》,说是从俺家祖坟里扒出来的,专教些木工行当;另一本叫《矫骨术》,说是从其他门派收来的,专搞骨头的。” “师父说,大江后浪推前浪,俺应该推陈出新,把《非攻》跟《矫骨术》融合起来,搞出新高度;然后让俺成年后待在镇魂塔里,做九十九副特制的棺材,到时候他就会来见俺了。” 说到这里,李登行兴奋的抓住我:“棺材俺快做完了,师父呢??” 四师公没吭声,可能怕李登行得到爷爷的死讯后,就不做棺材了,所以是否说出实情,该由我这个后人做主。 我没有犹豫,苦涩道:“爷爷已经去世了……” “哐当~” 李登行手里的木槌松落,砸在了脚趾上,他却毫无反应。 然后什么都没说,又回去铛铛铛钉棺材了,钉一下眼泪掉一滴。 “这孩子是个痴人,不然也不可能因为你爷爷三两句吩咐,就老老实实在这里待十九年;他不善于表达情感,但他现在肯定很痛苦……” 四师公叹息一声,上前拍了拍李登行的肩膀,似乎两人有什么约定。 李登行擦干眼泪,点了点头,然后就翻找出一把锉刀,挫手上的皮。 “额,这是干嘛?” “割茧子啊。”李登行道:“茧子太厚了,手指不灵活,怎么扒骨啊?” 扒、扒骨?? “扒谁的骨??” 我还没得到回答,四师公就揽着我向深处走去了。 这镇魂塔下,居然还有个密道。 四师公带我走下去,里面是个巨大的溶洞,到处都是黑曜石般的晶体, “这是鬼晶,鬼气的结晶。”四师公严肃道:“只需要指甲盖大的一点,就能害死人,还查不出痕迹来;而一指长宽的鬼晶,扔进坟地里,当晚就能酿造出上百起尸变!” 我震撼的咽了咽吐沫。 怪不得天师会派了大量人手,装作茅山外门弟子,保护这里; 要是这里的鬼晶被窃夺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流儿啊,你之前不是问我,为什么笃定童姑娘就是三圣姑吗?” 四师公指向前方:“你看看就知道了。” 我这才发现,在溶洞的中央,有一口水晶棺材。 棺材一直在震动,好像底下有什么东西不停往外顶。 难道,这棺材下面,就是当年被三位道祖镇压的鬼门关?? 我万分好奇的走了过去,诧异的发现,棺材里葬着的,居然是一把长笛。 笛子比奶还白、比羊脂玉还柔润,说不出是什么质地,只知道一靠近它,脑子里就有些晕沉沉的,耳中响起极为好听的曲声,又像只是幻听。 四师公脸色凝重的走过来,刺破手指,将精血滴在棺盖上。 精血渗透缝隙,滴在了笛子上,笛子诡异的化成了鲜血。 接着,血中孕生出经络、经络攀爬钩织皮肉—— “梦、梦瑶!??”我脸色惨白的失声道。 虽然化成人形后,又迅速蜕回笛子的形状,但我还是看得清清楚楚,这具由笛子转化而成的女尸,跟童梦瑶长的一模一样! 四师公意味深长道:“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怀疑童姑娘,有可能是三圣姑了吧?” 我吃了一惊“您的意思是,这笛子,就是传说中的三圣姑??” 四师公点了点头,叹息道:“三圣姑为圣花、圣镜、圣笛,而这把笛子,就是圣笛,这是将夜亲口告诉师祖的。” “而这鬼门关之所以能被镇压这么久,一半是因为三位师祖联手布下的太极真武伏魔阵,另一半,就多亏了这笛子。它的笛音,能令万鬼臣服、也能蛊惑活人的心智。” “另外,将夜说过,邪帝一直在寻找三圣姑,而它一苏醒过来,就去找了你跟童姑娘,童姑娘又跟这圣笛凝化的女尸,一模一样……所以我才怀疑,童姑娘跟三圣姑,有着莫大的联系。” 我暗自心惊,猛然想起了南方鬼帝阻挠童梦瑶出境一事。 它贵为南方鬼帝,一般的事情,不足以惊动它出面,除非这事儿影响到了它在阴司的本职——看守南方鬼门关! 而根据四师公的说法,三圣姑对鬼门关,是有极大镇压作用的。 虽然暂时我还无法理出头绪来,但我很确定,童梦瑶跟三圣姑,确实有着极大的联系! 就在此时,李登行拎着工具盒走了下来,挠头道:“这地方好啊,在外面做的话,动静太大了,别人还以为在谋财害命呢。” 我没来由打了个寒颤:“什么谋财害命?什么意思?” 没等我反应过来,脖子上就麻了一下,被四师公点了穴位。 我晕沉沉倒在了地上。 四师公坐下来摁住我,苦涩道:“虽然点了麻穴,但要把面骨骨折位移,应该还是很疼的,你忍忍吧流儿。” 我剧烈挣扎,却说不出话来。 只能眼睁睁看着李登行捏住我下巴,从工具包里拿出几柄形状可怖的工具。 下一秒,我清晰感觉到嘴皮内侧被划开了,脸皮被扒开,耳边是锯木头一般的动静,剧痛令我浑身抽搐,死去活来。 第95章 弟妹乃为真神 - 麻衣邪婿 - 焚雨 折腾了半个多小时,我生生疼晕了。 等我醒过来时,惊恐的发现自己睡在棺材里。 耳边是“铛、铛、铛”的响声。 该不会想把我钉在棺材里?? 我急忙翻爬起来,却头晕目眩的软倒了。 四师公挺身接住我,把我抗了出来,放到椅子上; 他自己坐到对面,故作轻松的看向塔外:“今天天气真好啊……” 好个锤子!外面天还黑着呢! “四师公,你们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额,干嘛生气,俺又不会害你,你是师父的孙子,俺永远不会害你的。” 说着,李登行放下了木槌,从工具箱里找出一面铜镜子,放到了我眼前。 我顿时松了口气。 昨天晚上,我分明感觉到他们把我面皮揭了! 可现在看来,一切都原原本本的,没变。 还是这么靓仔! 四师公却坏笑一声,突然伸手攥住了我一颗后槽牙,轻轻一扯。 卧槽! 我目瞪口呆的看见,牙上拴着根线,线一扯动,我整张脸都变了! 下巴变短了,颧骨变高了,下颚往回缩了一点。 而这些骨骼构造的位移,将鼻子也拉高了,嘴角、耳朵,也扯了上去, 虽然没有变难看,但我简直认不出是我了!而且表情看起来会很僵硬。 “我靠!!!” “四师公、李登行,你们拿我的脸当积木吗???” 他们只是安慰我冷静点。 我深深的吸了几口长气,控制住情绪,沉声道:“到底怎么回事?” 两人对视了一眼,李登行先开口道:“就是给你整容了呗,还是免费的呢;” “你不谢俺,还骂俺,可你要知道,俺把《非攻》跟《矫骨术》融会贯通后,比外面那些西医强多了,人家做次手术要收好几百万呢……” “总之,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所谓的易容术,但俺研究出了易骨术,就是在你面骨做了些类似榫卯的改动,你以后只要把左边那颗后槽牙取出来,扯住线绳卡在右边我特意敲掉的牙缝里,你就维持住现在这个模样了;反过来,就会变回原样。” 四师公放回了我的牙齿。 线头一松,我的面骨就回归原样了。 而且不痛! “太、太神奇了!”我忍不住赞叹。 “那当然了,俺可是鲁班后人!”李登行不无得意的揩了下鼻头:“另外你放心吧,俺只是把某些关键部位的骨头骨折位移了,并没有锯掉,等以后你不需要假扮别人了,俺可以帮你彻底恢复原样,只不过又要经历一次疼痛。” 我沉默了片刻,苦涩道:“四师公,你到底意欲何为啊?” 四师公耐心解释道“掌门人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你要改头换面后,才方便参加选拔大赛啊;” “其实早在几年前,我就偶然发现小李这家伙,在研究他这易骨术了,那时候我就跟掌门商量好了今日的事。只是没料到你回来的这么晚,大会一周后就要举行了,上麻药会影响你到时候的发挥,只能让你吃点苦头了。” “毕竟,大会上来的都是高人,普通的面容修饰,是骗不过他们的,只能彻底改头换面。” “现在,你正好就用这易容后的样子,去参加选拔大会,身份就是李登行。” 四师公叹息着拍了下李登行肩膀:“根据你爷爷当年的安排,这孩子十九年来,一直生活在镇魂塔里,没出去过、没被外人见到过,你这个假身份,就等于是滴水不漏的。” 我突然觉得很愧疚。 不仅因为顶替了李登行的身份,也因为爷爷对他的安排。 虽说他是个弃婴,爷爷收养了他他才活下来,可他长年累月住在这镇魂塔里,跟坐牢一样…… “你不用为俺难过。”李登行却淡然道:“师父曾说俺命理上是个痴人,他没说错啊,俺对其他事情没兴趣,就喜欢钻研木工活跟俺的易骨术,迟早有一天,俺要跟先祖鲁班一样,把俺的手艺发扬光大!让所有人知道,俺就是鲁班后人,俺没骗人!” 说完,他又热情高涨的钉起了棺材。 四师公见天色已经很晚了,便带我离开。 我一直回头看着李登行,走到门口时忍不住停了下来,问道:“你只做器具,不做武器或防具吗?” “做啊!你要?” 我点了点头。 李登行立马在一口棺材里翻寻起来,最后挑出一把袖弩,跑过来递给了我。 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木制品,但机簧十分复杂,并且被雕琢成了虎头的形状,特别精致。 “俺称它“白虎”,是俺前两年练手的玩意儿,但登行出品,必属精品!这弩妙就妙在能以特别迅猛的力道,将冰弹射出去,却不破坏冰弹本身。” 射冰? 我暂时想不出来它有什么特别的用处,而且我也不是真的想要武器傍身,但我还是郑重的点了点头。 “登行兄,我向你保证,不用等到以后,就在这次选拔大会上,我就会让李登行这个名字,和你的手艺,闻名于天下!” 李登行没想到我是这种用意,感动的抱住了我。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和四师公下了山。 走到厢房时,我停了下来,心情复杂道:“四师公,我怎么觉得,这一切,都是我爷爷安排好的?” 四师公怔道:“何出此言?” 我在心里推演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心情沉重道:“其实就是爷爷向童家人引荐了白劲松,这才导致了后来一系列争端。” “起先我还很困惑,甚至觉得爷爷想害我,但现在想想,他是不是早就料到你跟掌门会将选拔大赛的资格让给我,所以才这么做的?” “他先诱导白劲松接近童家,白劲松知道童梦瑶可以为他孙子续命后,就提前把后路挖好,辞去了古文化协会的职务,导致了这一届会长轮替提前进行;” “同时,爷爷又早在我刚出生那一年,就收了个跟我岁数相同的弟子,并教他学会了易骨术,正好今天派上了用场。” “似乎爷爷和你跟掌门人想的一样,都想利用替身之法来助我彻底摆脱邪童的枷锁,只不过他在我刚出生时,就已经开始布局了。” 唯独有一点我想不明白,就是那个花仙阵,那的的确确是用来要我命的。 一边救我,一边害我……爷爷,你究竟想做什么? 四师公沉思了片刻,摇头叹息道:“你爷爷被称为千古绝奇,同时也是风水界第一大盗、第一公敌,不管他自己在江门村造下的杀孽,还是他教出来的那个大弟子,都险些给风水界酿成灭顶之灾。他却全身而退,试问还有谁能做到?” “他这种奇人的心思,恐怕就只有老天爷知道了,我也揣度不出一丝。” 四师公让我别瞎想,早些休息,明天他就要监督我备战了。 我只好暂且放下心事,回到了房间里。 童梦瑶还在熟睡,那鬼娃娃却已经醒了,蹒跚的往东北方向攀爬。 童梦瑶能感觉到灵魂被拉扯的痛苦,睡梦中冷汗直冒,折转反侧。 我急忙把鬼娃娃封进一个小瓷瓶,揣进童梦瑶的兜里,然后把她扶起来,灌入了掌门人给我的合谷丸。 我徐徐渡入玄黄气,加速丹药在童梦瑶腹中的吸收,她的脸色渐渐缓和了下来。 我松了口气,一边继续为梦瑶温养身子,一边蹙眉回忆最近发生的事—— 爷爷布下花仙阵,想要我的命,同时却又布局保我,而且不知缘由的让那李登行在镇魂塔里钉制九十九口棺材…… 南方鬼帝说,梦瑶早就死了,并跟他签订了契约,终生不能离开江澜市; 一条神龙救了我,说它欠我阳命,说我的生辰八字是假的;宋凌浵也这样说,却说是因为爷爷献祭了爸爸跟叔叔们的性命,为我强行改了命…… 四师公卜的那一卦,却又说我的命,不在我身上,我早就被人杀了…… 这一切似乎都有关联,我却完全整理不出头绪。 在我最头疼时,几道黑影从窗外匆匆闪过、 “吱呀~” 门被推开了。 “谁!?”我当即抽出了背上的镇魂尺。 结果一眨眼的瞬间,尺子就被一个女孩夺走了。 她的身法鬼神莫测,刚夺走铁尺,人就已经倒挂在了房梁上,嬉笑道:“你可真是捡便宜了,这把尺,七师公从来不准别人碰的,现在却是你的了。” 是师姐? 我急忙抽腿下床:“四师姐,快请坐。” “这尺不是我的,我只是带回山门罢了,明天就交给掌门人处置。” 四师姐没下来,继续在房梁上倒挂着。 就在此时,我后脑勺一疼,被人敲了一下。 我回头一看,只看到一堵“墙”。 这“墙”用蒲扇大的右手抓住我脑袋,跟拎保龄球似的,引导我抬起头来,看到他那四四方方,笑眯眯的国字脸。 “老七,你真够幸运的,刚入山就有单间住了,我们几个当初入山时,可是跟那些名为外门弟子、实为保镖的家伙挤一起睡的。那鼾声,整个儿一电钻展览会啊。” “见过三师兄。”我急忙拱手。 白天时事情多,现在我才有时间细细打量三师兄跟四师姐。 三师兄简直是个巨人,身高两米三多,浑身肌肉盘虬,道袍都快被撑爆了,我毫不怀疑他能一拳打死牛。 长的浓眉大眼、厚厚的嘴唇,皮肤很深,笑起来很朴实。 四师姐却是另一个极端,只有一米五的样子,跟个小精灵似的,容貌虽说不上倾国倾城,却也是小家碧玉,眼睛很大睫毛很长,显得很可爱。 这会儿挂房梁上把自己挂吐了,正好吐在三师兄头顶上。 三师兄顿时怪叫着跑去外面池塘清洗; 四师姐却一点都不内疚的样子,反而擦着嘴坏笑,显然平常就喜欢作弄三师兄。 “我叫郑佩佩。”四师姐跳了下来,拍打手上的尘土:“外面那傻大个,叫张大山。” “我们俩过来,主要想看看你跟弟妹怎么样了,听说她受伤了?” 我苦涩的摇摇头:“多谢师兄师姐关心,但不是受伤,是中了邪法了,灵魂被分化出了一个鬼娃娃。” 四师姐接过鬼娃娃的瓷瓶看了看,朝外吹了声口哨:“死木头,快进来!” “你叫谁木头呢?矮冬瓜!” “死木头!” “矮冬瓜!” “死木头!!” 两人争执时,我看着童梦瑶日渐消瘦的脸颊,不由得叹了口气。 四师姐顿时捂住了嘴,然后轻轻踩了下三师兄的脚尖:“还愣着干嘛?帮帮忙啊!” 三师兄也不再嬉闹,蹙着浓眉打量了一下瓶子,又看了看梦瑶的情况,最后让我把童梦瑶的后衣领拉下来。 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还是轻轻拉开了一角。 三师兄当即咬破指尖,嘴中念念有词,轻轻在童梦瑶后脖颈上画了个咒符。 这符咒特别复杂,而且落笔如有神,每一笔每一花都苍劲有力,使人能感觉到其中雄宏的念力,我自问做不到。 “三师兄,莫非你是经菉一门的?” 张大山点点头,苦笑一声:“老七啊,弟妹这情况确实太离奇了,我也没见过,但我猜,她跟这鬼娃娃现在正处于拉锯状态,一旦鬼娃娃抢夺了对灵魂更多的控制力,它就会直接把魂魄扯出来,“离家出走”了,也就害死弟妹了。” “我这道符,是通命符,虽然无法压制这鬼娃娃,但会随着弟妹状态变差而渐渐褪色,这样你就能随时知道弟妹有多危险了,至少有个准备。” 我感激的点点头:“谢谢三师兄。” “谢个屁!”四师姐踢了下三师兄的屁股:“这不是毛用都不顶吗?白长这么大个子了,中看不中用!” 三师兄没反驳,叹息着站到了一边。 四师姐蹙眉想了想,突然把那鬼娃娃放了出来,然后盘坐在它面前,闭上了眼睛。 “嘘~”三师兄凑过来小声提醒:“别打搅你四师姐,她是咱们茅山宗通灵一脉的唯一传人,跟那鬼娃娃说话呢,看能不能问出什么来。” “闭嘴!”四师姐嗔道。 三师兄急忙把我俩的嘴捂住。 寂静了片刻后,四师姐猛然睁开眼睛,眼里已是白茫茫一片了。 “弟、弟妹她,不是凡人!她是真神斩出的一道神魂!”四师姐震惊道:“真神令她引导世人,杀死弑神之人,可她失败了……” “那人杀了弟妹,并斩破了四大鬼门关,引动冥河,吞噬了整个世界……” “可是好奇怪,我在弟妹的灵魂深处,感受不到任何恨意,只有无尽的悲伤与思念……” 说到这里,四师姐突然剧烈抽搐起来,口吐白沫! 第96章 泣妇林 - 麻衣邪婿 - 焚雨 四师姐突然抽搐了起来! 我赶忙将四师姐拖到远处,喂她吃下仅剩的两颗合谷丸,但一点作用都没有。 就在此时——啪! 一根玉尺轻轻拍在了四师姐的额头上。 四师姐顿时定住了,•瞳孔渐渐从眼皮下翻回来,一脸迷惘的挠着头,似乎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你们在干什么?”一道清冷的声音。 大师姐! 她悄无声息来到了房间,脸上总是戴着面纱,使人读不出她的表情。 “我、我们……” 四师姐和三师兄心虚的面面相觑。 大师姐叹了口气,把玉尺收了回去,道:“七师弟和童小姐的命运,连四师叔都不敢轻易卜算,你们却当是儿戏吗?既然精力这么旺盛,那就再扎一晚上马步!” “啊??饶了我们吧四师姐,我们晚饭都还没吃呢……” 我急忙道:“大师姐,是我请师兄师姐来帮我的,错在我!” 大师姐粉黛微蹙:“刚入山就撒谎?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大师姐怯生,不敢责罚你?” 我心虚的低下了头。 就在此时,门外有人滑着太空步,跟个鬼一样飘到了门口,嘚瑟的做了个MJ顶胯的舞步。 “师弟,瞧瞧是谁回来了——你英明神武的师哥啊!” “胖爷我离开山门近十年,居然一回来就让我擦剑,靠,当胖爷我在外面是白混的啊?糊弄了几个天师会的假弟子,说会教他们内门功法,就屁颠屁颠帮胖爷我代劳了,哼哼,大师姐那个雷达精,有种再抓住我小辫子啊~” 说的兴起,马大红扒住门扇,背对着我们扭起了肥腚。 我们三个一脸苦笑,也不敢提醒她,尴尬的都快用脚趾把地板抠破了。 “我是女的,我没种。”大师姐似笑非笑的拍了拍玉尺:“但我有棍子,专门克种。” 马大红僵在了门口,额头上清晰可见的滑下两滴冷汗。 “哎呀,这是哪儿啊?我怎么跑这儿来了?是不是梦游症犯了?” “那啥,我、我剑还没擦完呢,白白!” 马大红飞也似的溜了。 “死胖子,给我回来!你擅用法器,却把我们害的这么惨,我今天要把你做成烤乳猪!” 三师兄四师姐也借机溜了。 大师姐没追他们,站在原地看着我。 我以为她要惩罚我,没想到她先查看了一下童梦瑶的情况,然后从袖口里掏出了一只锦盒交给我。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打开,发现里面是颗油桃大小、晶莹剔透,隐隐反出蓝光的珠子。 “这是定魂珠,是从归妹山那口古井里找到的法器,迄今为止,我还没见过不受它克制的灵魂,你让童小姐随身带上,应该能暂时保她平安。” 我受宠若惊:“这么宝贵的东西,我……” 大师姐轻轻摇头:“这不是我的,是师父、也就是你爷爷的遗物,现在算是物归原主了。” 就算如此,这也是爷爷给大师姐的东西,怎能算物归原主呢? 但我确实很需要这东西,就许诺以后会还给她,然后虚心收下了。 “大师姐,您请坐。”我看得出来她还有话想说。 大师姐犹豫了一下,就坐到床边,首先问道:“师父提起过我吗?” 我苦涩的摇摇头“别说你了,他年轻时候的事情,一个字都没跟我提起过。” “这也难怪。”大师姐道:“师父被称为千古绝奇,是风水界曾今最强大、离天道最近的人,因此也最敬畏天道,任何事,他只做不说,怕祸从口出,因为他一直都认为,天道对凡人而言,并不是什么仁慈的存在。” 我若有所悟的点点头,然后不由得笑了一下。 “师姐,爷爷十几年没提起过你,你却立马站在他的角度上来理解事情。你们的关系一定很好吧?” 爷爷已经死了,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对爷爷如此尊敬,并不像说起来那么容易。 大师姐也笑了笑,然后眼神却复杂起来。 “那师父有没有提起过,关于我们俩的事?” 我们?? “他都没提起过你本人,自然也就没什么我们了。” “那就好。” 大师姐松了口气的样子。 “额,是什么事?很紧急吗?” “没事。”大师姐有些逃避的样子,起身道:“小七,你尽快休息吧,选拔大会三天后就要举行了,尽快做好准备,切莫懈怠。” 我郑重的点点头,送师姐离开。 然后回到房间里,为童梦瑶盖好被子,心情沉重的看向那鬼娃娃。 虽然前路危险重重,但事在人为,我就不信,我冲不破这死局! 我以打坐代替休息,专心复习起了阴兵术。 隔天清晨,一股股刮痛脸颊的凉风,将我惊醒。 我感到自己在飞速移动。 往后一看,童梦瑶步伐急急的跟着。 她已经穿好衣服了,掩着嘴唇,一副又无奈又好笑的表情。 我又往前一看,顿时石化了。 时间估计已经是清晨七八点了,上百个同门道友正在演武、梳洗,纷纷对我侧目以视,哄笑声响遍茅山。 马大红跟四师姐攥着前面的被角,三师兄一个人攥着后面,把我跟个粽子一样拎着跑。 “我去!你们赶集啊??” “靠啊,谁叫你特娘睡得跟死猪似的,叫都叫不醒!”马大红喘气如牛道:“师叔们六点半就在道场等你了,现在都七点了,你丫就等着挨揍吧!” “你惨啦小师弟。”四师姐也回头调侃:“咱们五师叔可是出了名的暴脾气,你入门第一天就敢放他鸽子,不死也要掉层皮了。” 我这才想起,四师公昨晚就跟我约好了,让我今天六点半去道场找他,他要监督我备战。 可我早就用手机定好闹钟了,怎么没吵醒我?? 我是入定,又不是真睡着了,应该很容易被惊醒的! 而且我现在觉得很乏、浑身没劲。 这不应该啊…… 入定其实是种更有效的休眠方式,清醒后应该神清气爽才对! 只是因为昨天太累了吗?还是有其他原因…… 我顾不上想太多了,赶紧跳下被子,跟师兄们一起跑。 跑下山路,穿过湖泊,我们来到了真武道场。 真武道场,是茅山宗弟子们演武的场所,正好处于二十八糊中央的小孤岛,原本只是个礁,但被宗门花费数年填土种草,现在看起来就像个坐落于湖中的足球场似的,风景特别漂亮。 远远的我就看到四师叔了,还有一对中年男女在跟他们交谈。 女的三十来岁的样子,没有化妆,但清新脱俗,披着道袍,总是背搭着右手,看起来很威严。 男的简直就是个小号版的三师兄! 三师兄两米三左右,这男人看着也得有两米了!肌肉比三师兄还要壮硕,穿着黑背心、迷彩裤,跟个退伍兵似的,和古香古色的茅山格格不入。 我加速跑过去,顾不上喘气,尴尬的拱起拳头“对不起四师公!我、我睡过头了。” 四师公还没回应,那中年男子就坏笑一声:“既然不清醒,那就好好清醒一下啊。” 我楞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走到浅滩把脸泡进了湖里。 “小胖子,你也去!” “啊?关我啥事儿啊?” “你说呢?你俩是一个师父的徒弟,你又是师哥,现在道玄不在了,你就要负起一半师父的责任,所谓教不严师之惰,岂能让你师弟一个人受罚?” “哦……” 马大红苦着脸趴到了我旁边。 “对不起师兄。”我抽出脸愧疚道。 马大红摆摆手:“算啦,正好我还没吃早餐呢,喝点水也算顿饭啊。” “呦,鱼苗子,海鲜啊!” 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马大红吸溜溜的把一条小鱼吞下了肚。 冷水中泡了十来分钟,师叔那边事情谈完了,才把我俩叫回去。 我冻得直哆嗦,马大红则直打饱嗝。 童梦瑶担忧的跑过来,把那件被子给我和马大红披上。。 四师公此时介绍道:“流儿啊,这位是你的五师叔,龙天道长,前些天帮天师会办了点事,刚回来;这位是你的六师叔,清心道姑。” 我急忙拱拳:“弟子江流儿,见过五师叔六师叔。” 清心道姑人如其号,寡淡的紧,只是点了点头。 龙天道长则抱起胳膊,调侃道“你俩是怎么着?大被同眠?” 我跟马大红急忙把被子甩开,站的笔直。 “废话不多说了,今天叫你过来,主要是为你补课的。”龙天道长严肃道:“三天后就是选拔大会了,到时候各大门派的青年才俊,都会踊跃参加,而且比试项目本身就危险重重;” “瞧你这年纪,恐怕还不到化气的道行,不临阵磨磨刀,怕是第一场就被淘汰掉了!” “额,师公,我已经是化气境第六重天了。”我澄清道。 “……” 一阵寂静。 龙天道长有些不信服的眯眼瞧着我:“你已经学会感气了?” 我摇摇头“不曾,但师父的那缕残魄,曾设法帮我测试过,确实是化气境第六重。” “……”“你今年真的只有十九岁?” 我点了点头。 龙天道长定下心神感受我的气息,然后眼里闪过一丝欣喜,道:“不愧流着二师兄的血,果然非同凡类!” “额,这很奇怪吗?” 马大红那天也测试过,比我还高两重呢。 清心道姑此时淡淡道:“玄学一门是很讲究天赋的,天赋比较好的,一般能在二十三岁到达炼精化气的境界,你还没有经过系统的培养,就在十九岁进入了化气之境,算是非常好的天赋了。” “在你们这一代内门弟子中,只有凝霜比你更早一年抵达化气境;黄小瓜和你一样;至于你三师兄、四师姐、五师兄,正好符合他们的年纪跟辈分,分别在二十三四五岁时抵达化气境。” 四师姐凑到我耳边说:“虽然有些不爽,但死胖子其实也算有天赋的,他今年二十六,是去年进入了化气境,却只用了一个月就突破到了第八重天,怪异的很,估计跟他平时喜欢乱吃东西有关!我们练玄黄气,他练肥膘,多一斤肥膘,多一重道行!” “你们嘀咕啥呢?”马大红挠着屁股道。 四师姐回头一笑:“说你瘦了。” “安静一下!”龙天道长沉声一喝:“江流儿,我们茅山宗原本有八大奇门,第八门已经在多年前分裂出去了,现在只有七门;” “每一门,都只能教给一个徒弟,是为了精益求精,防止弟子三心二意一事无成;也是为了杜绝因为一个人的心术不正,把全茅山的家底儿都抖落出去,欺师盗祖。” “所以,我们只能辅导你练习你师父的奇门阴兵术,不知你天赋虽好,对阴兵术的了解却又如何?” 我思考了一下,说:“所谓阴兵术,就是撒豆成兵、附着灵智于器皿上。简单的阴兵术,靠自己的念力就能做到,但比较强的术法,必须依靠魂魄才能施展。” 龙天道长点点头:“那你觉得,阴兵术的修行要点在哪里?” “应该是养心吧。”我理解道:“心有多大,念力就有多大,外人都说师父为人孤僻,但其实是因为师父已经心沉如水、心明似镜,这样的人都喜静。” “你理解的不错,但漏了一点——”龙天道长竖起食指:“另一个要点,是积阴德。” “阴兵术,越往深处练,就越需要强大的魂魄来加持,有时候甚至需要阴司的帮助。” “阴司人员,各司其职,比如四大鬼王,真身寸步都不能离开鬼门关;再比如牛头马面,没有它们震慑,地狱时刻不得安宁。” “所以,我虽然不了解,但听你师父曾今说过,阴司那边的情况,其实跟人间也差不多,基层的收魂阴差、阴将,是最累的,分身乏术,有时候难免漏抓几个冤魂厉鬼,这些厉鬼害了人,业障是积在阴差身上的,会使它们承受业火焚心之苦,甚至会因此被贬去阴职。” “因此,阴差有时也会找活人帮助,这就叫积阴德。你帮它,它自然也会帮你,会供你驱使强大的鬼怪,关系足够深的话,甚至连本尊也能请下来。” 我愣住了。 虽然师父为我残留了一魄作为指导,但毕竟只是一魄而已,能指导的并不多。 直到此刻我才明白,阴兵术的一半,其实就是人情世故。 “可据我所知,小到阴差、大到鬼帝,他们都不会轻易跟活人交流的,等它们自己来找的话,何年何月才能积到大阴德?” “这就是今天叫你来的目的——我们要主动出手。”龙天道长凝重道:“古文化协会曾颁发过一版《祸首录》,上面除了妖怪外,还记载着很多为祸多年的鬼王,都是令鬼差头疼无比的心病,我们正好收服掉做敲门砖。” “哪怕只降服一个,也能让你跟阴司搭通关系,对这次选拔大会大有裨益。” 四师姐立马从怀中抽出一本《祸首录》,我们埋头翻阅起来。 “不用找了。” 五师公指向孤岛的南边。 那里是个山崖,再往下就是一大片密林了。 “咱们茅山宗附近,就有一只为祸多年的厉鬼,就藏在那片密林中,每夜哀哭不已,呼唤着“妙儿”这个名字,有心善的游客被骗进去,便被吸干阳气。所以那里也叫“泣妇林”。” “不知是何缘故,掌门人从不让我们出手镇压泣妇林,但而今时机紧迫,也顾不上请示他老人家了,今天就把这厉鬼收了,一是为你提高道行,二也算为民除害了!” 第97章 惨案 - 麻衣邪婿 - 焚雨 我们急忙准备起来。 “流儿——”四师公提醒道:“泣妇林在茅山宗之外,没人看守,虽然因为闹鬼,已经很少有游客进去了,但难免有风水人士在里面驱邪,你莫要让别人认出你是邪童,引发事端。” 我点了点头,立马在嘴里捣鼓了一下,改变了模样。 “我靠!你丫变形金刚啊??” 师兄弟们大感好玩的摸上了我的脸。 四师公又说道:“童小姐,你就别去了吧,不然,流儿改变容貌又有何意义呢?世人都已知道你是邪童的妻子了,你在哪儿,邪童就在哪儿。” 童梦瑶犹豫不决。 “放心吧,有五师公在,不会出事的。”我安慰道。 童梦瑶这才犹豫着回到四师公旁边,满脸担忧的看着我。 我们准备好了法器,跟上龙天道长,朝南下山。 虽然主要是为我积阴德,但也算一次很好的历练,就把师兄师姐们全部带上了。 泣妇林跟茅山直行距离不到一里,二十分钟后我们就赶到了。 从山上看不算大,但站到正面却是一眼望不到头,里面静悄悄的,连声鸟叫都没有,挺怪异的。 “张大山,你阳气最重,在前面挡煞;马大红郑佩佩,你俩在中间——”龙天道长指挥道“江流儿,你这种六爻纯阴之人,感官最是敏锐,就断后吧。” 我们点点头,整齐的排成一列,往密林深处走。 渐渐的,我们走到了一条河边。 龙天道长挥手叫停,看着空无一物的河面,嘴角意味深长的勾起来:“江流儿赖床,害的你们没来及洗漱吧?这里水挺清的,就洗洗吧。” 我们还没反应,马大红就已经撒着欢的跳进河里了,把上衣脱下来甩玩。 四师姐看了一下马大红疯狂甩动的肥胸,再看看自己的“钢板”,突然脸红的把胸口抱起来,幽怨道:“死胖子,这里可还有女生呢,你注意点儿!” “啥?女的?”马大红一脸夸张:“你可别开这种玩笑啊四师兄,会影响我取向的!” 四师姐咬牙切齿:“死胖子,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说完也跳了进去。 我跟三师兄对视一笑,也下去洗了。 洗着洗着,我突然听见了四师姐的尖叫声。 紧接着,马大红跟三师兄就一左一右拽住了我,疯狂的往岸上跑。 “五师叔,你坑我们啊!”马大红抱怨道。 我呆滞的往后看去,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一个穿着藏青色睡衣,长发遮蔽了面容,双手像衣架子抻开的女人,定定的杵在河中央。 女鬼! 似乎是忌惮龙天道长,直到我们上岸,那女鬼也毫无反应,却发出一阵阵诡异的哭声。 我们四个的脑袋,顿时晕晕沉沉的,都快站不直了。 龙天道长此时闷哼道:“我不管你们的师父平常怎么教育的,但在我看来,没有风吹雨打过的,都是面瓜!” “今天不管你们遇到什么,我都不会插手,学会自立、学会遇到危险时冷静下来、学以致用,而不是哭着找妈妈!” 说完,他抽出一根芙蓉王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 我越发好奇了,始终觉得五师公不太像是在山上清秀的道士,倒更像个教官、军人。 “师父快离开了。”三师兄苦笑道:“他嫌山门里的生活太平静,早年间就跟天师会来往密切了,近几年更是时常去天师会做教官,有在那边常任的意思,为了这个,没少跟四师公起争执。” “但宗门出了事,师父还是会第一个赶回来、冲在最前头。只等我把经箓门道法学通透后,师父就能彻底去做他想做的事情了。” “可惜我太木讷了,拖了师父后、后……” 话没说完,三师兄就跟断了电似的,直挺挺的倒进了我怀里。 “三师兄,你怎么了!??” 还没把他扶起来,我自己也头晕目眩了; 在原地打了几个摆子,轰然倒地! 只看见马大红跟四师姐也相继晕倒,五师公则靠在树上抽着烟,漠视一切…… …… “醒醒……” “六子,快醒醒!醒醒!” 我被人摇醒了过来。 是梦瑶! “你怎么过来了??” 童梦瑶把我搀起来道:“我一直悄悄在后头跟着呢,果然出事了!” 我看向四周,发现师公他们已经走远了。 我急忙牵起童梦瑶追上去。 五师公注意到动静,回头瞪了我一眼:“你第二个晕,倒是最后一个醒,资质太差了!那只女鬼已经被你三师兄收复了,你等下一次机缘吧。” 我苦笑着点了点头。 “老公~”童梦瑶突然亲热的贴上来:“我们结婚也有一段日子了,什么时候才能……那什么?” “擦,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童梦瑶不语,树袋熊似的趴在我肩膀上。 我们一直往前走,这树林就跟没有尽头似的。 童梦瑶突然摇了摇我,小声道:“老公,我想……那个!” “不是说了不时候吗……” “哎呀不是啦!是那个!” 我这才明白,她想小解。 “这儿也没处找厕所啊,在树林里将就一下吧。” “那你陪我。”童梦瑶挽着我的手撒娇:“你们不是说林子里有鬼吗?我怕……” 倒也是,这林子太诡异了,大男人都不一定敢一个人。 “师公,我们……” “听到了。”五师叔嗯了一声:“尽快回来就好。” “是!” 我牵着童梦瑶走进树林,慢慢又变成了她牵着我,跟燕子找窝似的,哪儿哪儿都觉得不合适。 “梦瑶,已经走很远了,不然就在这里解决吧?” “再走走吧,我怕别人看见。” 我只好跟着。 走到树林深处,越过一个小山包,我停了下来。 “就这儿吧,有小山包挡着,谁也看不见。” 说着,我自己转过身,坐到山顶上望风。 童梦瑶却突然惊喜的叫了一声:“老公,你看,那里有屋子!” 我愣了愣,发现小山包的下面,果然有一座二层复式小木屋。 屋子已经很破败了,用篱笆圈出一块院子,院子里有棵枯干腐烂的树,树下面是口废井。 “屋子里肯定有卫生间,太好了!” 不容我阻拦,童梦瑶就撒欢的跑了过去。 我无奈的苦笑一声,跟在后面。 经过老树时,我发现上面挂着一串东西; 起先以为是烂掉的松鼠尸体,凑近一看,却是一条已经风化了的皮带。 这院子里,好像已经很久没住人了…… 我跟进木屋,木地板已经朽了,一脚一个坑,好不容易才走进客厅里。 童梦瑶已经跑的没影了。 我只好吹掉凳子上的尘土,坐在客厅里等她。 “咚!咚!咚!”头顶突然响起剁东西的声音。 可这里应该没人啊…… “梦瑶,你听见了吗?” 童梦瑶没回应我。 我突然觉得很诡异。 “咚!咚!咚!”上面又响了,而且隐隐约约夹杂着女人的哭声。 我僵硬的抬起头,看到天花板不停抖动,落下灰尘。 “啪!”什么发腥的东西落在了我脸上。 我抹了一把,放到眼前一看,顿时头皮发麻。 血…… “梦瑶,这里不对劲,你好了没有?” “梦瑶??” 我找遍了一楼的每个房间,也没能找到童梦瑶。 我咽了咽吐沫,只好小心翼翼的向阁楼上寻找。 走到缓台时,我听见有人在上面剧烈争吵—— “老公,别打我了,我、我真的不想去卖了!他们打我,骂我,往我脸上撒尿!有时候,还让咱女儿在旁边看着!” 男人不满,又是一阵钝击声和惨嚎声。 通过墙上的影子,我看到是男人撕着女人的头发,咚咚咚往地上撞。 男人的喘息如野兽般可怖,女人已经进气短出气长了,那奄奄一息的吞血声,既令人心碎又令人发毛。 我忍不住快步跑了上去。 阁楼上,满地都是注射器、水烟壶,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抱着洋娃娃,战战兢兢的蜷缩在墙角。 一个穿着藏蓝色睡衣的女人,倒在地上,被另一个黑眼袋很重的男人,骑在身上殴打。 “住手!”我下意识喝止:“家暴是犯法的,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商量吗?” 男人看了我这边一眼,却没有理睬。 我觉得不对劲,没有贸然出手,继续看了下去; 女人颤抖着哭泣。 “我……我真的不想卖了……我妹妹说,介、介绍我去扫马路,一个月八百块,我都、都给你!求求你别打我了老公,求求你,我、我好像快死了……” “我cnm!八百块够干嘛?嗯?够养老子吗!?” 男人把女人的脑袋当足球踢。 又是一阵恐怖的吞血吞牙声,夹杂着心碎的哭声。 “可、可你以前说,你会养我,现在已经变成我养你跟孩子了,为什么还要逼我去卖?为什么……” 男人狰狞的笑了一阵子,然后把女人的脑袋撕了起来。 “你特么不去卖,不把钱给我,我特么怎么养你啊,嗯?再问你一遍,卖不卖?” 女人看着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女儿,绝望的仰头看着丈夫:“老公,我不卖了,你杀了我吧……” “你以为老子不敢!?” “草拟吗赚不上钱的玩意儿,老子还要你干嘛!?” “还跟老子抬杠!叫你抬!叫你抬!” “砰砰砰!” 男人狂踢女人面部十几脚,将女人撕到墙边撞墙,女人的脸像打碎的花瓶一般四分五裂。 男人已经打红眼了,许是长期家暴的经验,让她觉得这女人是打不死的,完了敷点药也就没事了。 “卖不卖!?卖不卖!?卖不卖!??” 在一声声质询中,女人身体随着殴打有节奏的抖动,突然开始剧烈抽搐,口吐白沫。 男人愣住了,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妙,赶紧翻箱倒柜找出药粉撒女人脸上。 女人毫无反应,只是偏着脑袋,用几乎被打爆出来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可怜的女儿。 男人见女人救不活了,突然大哭起来,忏悔自己不是故意的,一下下扇自己的脸。 女人喉咙里被血堵着,说不出话,只是僵硬的扭回头,死死盯着男人。 男人慎住了,眼里的愧疚却是渐渐变成了暴虐的怨恨。 “砰!” 扳起了板凳,一下下砸向女人的脸。 “都怪你,他妈的赚不上钱,还惹老子生气!” “装什么??给老子起来,去卖啊,草!不卖还怎么玩儿?不卖我还怎么爱你啊?草拟吗的!” “干嘛这么瞪着我?嗯??你以为老子怕你?你嫁给老子就是老子的狗!老子弄死你都不关别人事儿!上次居然还敢报警,报警抓你男人,你他妈还有没有良心?老子就不该叫你活!” “砰!” 男人彻底把女人的脸砸烂了。 女人的一颗眼珠滚出来,刚好滚到女儿脚下,好像在死死盯着女儿。 女孩早已吓傻了,说不出话,哭不出来,可怜的蜷缩在角落里。 “草!” “草草草!” 男人哆嗦着点了根烟,抽了两口,突然去厨房拿了剔骨刀出来,开始分尸。 一边剁,还一边骂骂咧咧的。 女人也不知死没死透,身体随着砍动而抽搐,那颗眼睛,一直死死瞪着自己女儿。 女儿终于忍不住了,失声大哭。 男人嘴角抽了抽,觉得好烦。 “你跟你妈一样,也是个没用的东西,别哭了!” “……” “我特么叫你别哭了!是不是也想跟这臭表子一样,招来警.察抓了我!?抓了你亲爸??” 女孩哪能控制得住,越骂越害怕,哭的越厉害! 男人疯了似的手抖头抖,然后蹭一下窜过去,一把撕起女孩的头发,拖去木屋外面。 女孩毫无反抗之力,只是嚎哭着死死抱住洋娃娃。 “你真特么该下地狱!”我气得发抖道。 男人像是能看见我,又像看不见,径自撞开了我,撕着他女儿去了院子。 “唔……” 女人居然还没死透! 她也说不出话,拼命用鲜血淋漓的手扒住地板,一点点挪到了窗子那边,死死瞪着下面。 我也跟在她背后往下边看—— 第98章 另一个我 - 麻衣邪婿 - 焚雨 院子里,男人往原本打算给女儿做个秋千的大树上,挂上了自己的皮带,把女儿吊死了。 男人回过头,看到女人在看他,他嘴里骂了些什么,就拿着菜刀又冲了回来。 “咚、咚、咚!” 剁肉的声音,久久不息…… 原本直勾勾瞪着女儿的那颗眼球,这时因为地板抖动而滚了一圈,滚到了男人脚下,死死盯着男人切碎自己的过程…… “咚!咚!咚!” 这渗人的声音,在我脑海里面,越来越响。 我突然觉得一阵恍惚。 等我清醒过来时,赫然发现,捉着菜刀的人,是我。 而被剁碎的,是童梦瑶! 那颗掉在地上的眼球,死死瞪着我! 我一下子惊醒了过来,想掏出符篆,却发现皮囊不在身上。 可我出门时,分明带上了啊! 莫非……是鬼打墙?? 我急忙退了后去。 女人的尸体,诡异的重组了起来,却是奇形怪状的——脊梁骨是断的,脑袋斜垂在腰间;脸被砸扁砸碎了,一颗眼球吊在外面。 她拎起了我掉在地上的菜刀。 “咚!咚!咚!” 诡异的剁肉声依然在我耳边回响,而且越来越大声了。 女人下颚断了,合不住,我却能听见她惨叫嚎哭的声音, 她举着刀,一步步朝我走了过来。 我不断默念道家心经,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只是鬼打墙! 女人贴到近前时,我咬了咬牙,不退反进,搂住了她! 是梦瑶!是梦瑶! 我闭上眼睛,幻想着童梦瑶甜美的笑容,心无杂念,直接吻了上去。 嘶,好扎啊! 我困顿的睁开了眼睛。 哪还有小木屋、惨死的女人,我分明一直晕倒在河岸边没动过! 此刻,我正抱着五师叔猩猩似的毛大腿。 我石化了。 “香么?”五师公坏笑一声。 我急忙松开他,暴退了几步,使劲拍打还有点晕的脑袋。 然后我想到了一件事,直接用手指掏进喉咙里,跪在地上哇哇吐出来。 吐完之后,脑子果然清醒多了。 “你反应倒挺快的。”五师公淡淡的抽烟道。 我看向还在昏睡的马大红他们,一步步推演道“冤魂厉鬼只有在离活人比较近的情况下,才能利用阴气、鬼气,直接将人杀死;” “而若离得远了,鬼魂就必须利用媒介,渗透进活人的思维,才能诱骗活人自己害死自己;” “我们全都遭遇了鬼打墙,而不是被直接杀死,这就表明这只厉鬼的真身离这里很远;而刚才我们这些晕倒之人唯一共同接触过的媒介,就是河水。” “也就是说,这个惨死的女人,很可能被抛尸在河中了,而且就在上游……” 我刚说完,马大红就跟泥鳅似的往河里面钻,也不知是梦见了什么。 我正想帮他,五师公就冷哼一声:“别管他们!” “我说了,没经过风吹雨打的,都是面瓜!管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 “你大后天要参加大赛,今天就算是场小赛,看看你们师兄弟三个,谁能率先收复这只厉鬼。” 我点点头,然后心里升起了一股悲凉感。 害我们的,应该就是幻境中那个被活活打死的女人吧? 她和她的孩子,死的真是太惨了! 此时,马大红已经钻进河里去了,跟个娃娃鱼似的直吐泡泡。 我摁耐住了插手的冲动。 修行与锻炼身体一样,最艰难、最痛苦的那一阵子,才是好处最大的。 而且我相信,如果真发生了生命危险,五师公不会不管的。 我硬下心肠,向小河的上游走去。 因为我们是在河流中段被鬼打墙的,那么那个惨死的女人,一定就是被弃尸在了上游,她的灵魂也会在那儿。 我小跑了几分钟,看到上游有一个蓄水坝,尸体多半就被沉在那里。 这时,有人拍了下我的肩膀。 我本能的一记后摆拳打出去。 马大红敏捷的闪开,做肥鹤亮翅状:“靠,你当我玉面飞龙是盖的啊?” “什么玉面飞龙,肥螳螂还差不多。”我苦笑一声:“三师兄和四师姐也醒了吗?” 马大红收回架势,点点头:“醒了,他们都怀疑尸体被冲进下游河底了,但聪明如胖爷,一猜就知道是在上游!” 我看了眼自己一路上湿哒哒的脚印,忍俊不禁:“你是跟着我来的吧?” 被拆穿了,马大红也不感到难堪,哥俩好的搂住我:“咱俩谁分谁啊,不一样吗。” 我笑了笑,跟马大红加速往水坝上跑。 结果才刚靠近,我就感受到了一股庞大的怨念; 耳边似有千百人哭嚎,头晕目眩! “这鬼很厉害……”我不由得道。 马大红叹息了一声:“被丈夫当着女儿的面剁碎了,怨气何其大,能不厉害吗……突然觉得我老爹挺好的,至少不是个变态啊!” 我们蹲在坝口看了一会儿,我确定怨念的来源就在水底,编起袖子准备捞尸。 马大红却揩着鼻头说:“五师公刚才发话了,谁要能率先收复这只厉鬼,他就亲自为其打造一把法器!” “五师公那经箓门,本来就是专门搞符篆跟法器的,那手艺,千金难求啊!你也知道师哥我那菜刀,费起来就跟玩具刀似的,这次机会,就让给师哥吧,感激感激。” 我想了一下,笑道:“我把它收服了,再按照你的要求,托五师叔做把法器,完了再偷偷给你,不就成了?” 马大红却充耳不闻,往后退了几步,助跑着肥鹅下海,激起千层浪花。 我这才明白,马大红不是真的图法器,而是怕我有危险,想先下去帮我趟个深浅。 他看起来总是不着调,但我知道,他是最重义气的。 马大红水性极好,一眨眼就潜入了水底。 但没过一会儿,他就扑腾着钻了出来,抓住我上看看下看看,脸色惨白的嘀咕:“怎么会这样……你不是在下面吗?” “什么意思??”我楞然道。 “字面意思啊!你就在水底下睡着呢,还穿着新郎官的衣服,差点没把我吓死!那女鬼的尸块好像就在旁边,但我哪敢细看啊,赶紧上来瞅瞅你有没有出事!”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别下去了,等五师叔他们来了再说吧。”马大红劝阻道。 我摇l摇头; 按照五师叔的意思,今天无论发生了什么,我们dou必须主动面对。 不过,这只女鬼的怨念很大,可能会很难对付,必须做好充足的准备。 我立马就近挖了些黄泥,把自己的精血搅合在里面,捏造成了一个陶瓮,然后生火烤硬,在上面画下了咒印,剁了一截柳木作为塞子,最后在上面贴上了镇魂符。 封魂瓮! 《奇门阴兵书》的第一页,就教人做这个东西; 阴兵术的修行与养鬼脱不开关系,时常要用到封魂瓮这种拘役鬼魂的器皿。 我又做了许多符人,跟封魂瓮放在一起,并在附近的浅滩里捉了一只小青蛙。 我让马大红搜罗些柳枝架个柴堆,然后忍着恶心含住青蛙,一头扎进了水里。 水很浑,我往下潜了十几米,才看清河床的光景。 顿时,我的脸色苍白一片。 马大红没看错,“我”的确沉睡在水底下! 穿着样式很古老的红色嫁衣,长发披散在水中,双手叠放于胸口,一身书卷气和贵气。 最重要的是,“我”的半张脸皮,被撕掉了,露出了大片腐肉。 我越看越心惊。 当初我追踪着爷爷闯入了瀑布,在那里遭遇了鬼打墙。 在鬼打墙的幻境中,我看见瀑布底下全是我的尸体,共有六具,并被一条巨大的类蟒之物缠在一起。 其中一具尸体的脸,跟现在水下的这一具,简直一模一样,也是半张脸被撕毁了! 第99章 驱虎吞狼 - 麻衣邪婿 - 焚雨 女鬼的尸块,就沉在男尸旁边,被分成三个尼龙袋子装着,下面坠着一块大青石头。 但我忍不住好奇心,先向那具男尸游了过去。 我想把它带回茅山,研究一下他到底是不是我?或者跟我有什么关系? 凑得近了,我更加吃惊了,他真的跟我长的一模一样! 就在此时,男尸居然睁开了眼睛,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 他力气很大,我挣扎不脱,当机立断的张开了嘴。 “呱!” 嘴里的青蛙,顿时跳到了男尸脸上! 惊蟾术! 跟撞邪时捋头发、或闭眼怒睁加一喝一样,是民间流传的无门无派的惊邪之法,简单又好用! 男尸受惊,本能的松开了手; 我立马拔出渡魂尺,奋力扎向他的眉心。 “吼!!!” 鬼嚎声从我旁边响起。 只见一张四分五裂的女人的脸,猛然从旁边的尼龙袋子里冲出来,穿透了我的身体,带着我急速浮起。 “你终于来了……” 我听见男尸在笑,尽管他没张嘴。 紧接着,数十只苍白的鬼手从河床钻出,把男尸拉了下去,消失不见。 我只来得及用渡魂尺斩断石头上的绳索、勾住那几个尼龙袋子,然后就被女鬼裹挟着冲出了水面,向天空飞去。 她想摔死我! “师兄!” 我当机立断的把尼龙袋子甩到岸上。 马大红急忙捡起来拆开,发现袋口扎的很紧,里面的尸块还是干的! 马大红将尸块抛进了已经搭建好的柴堆里,点火烧了! 眼见尸身被毁,女鬼本能的松开了我,咆哮着朝马大红扑去。 我从十几米摔进水里,当场口鼻冒血、昏迷了两秒‘ 清醒后,我赶紧爬上岸,捏着手诀,驱使念力投入岸上摆好的符人。 十几个符人纷纷站了起来,遇风就胀,转眼化成了两米高的纸兵纸将,冲上去跟女鬼缠斗。 可我低估了这女鬼的能耐,竟然一掌就扇裂了三四个! “贴上去!”我急喝道。 符人得令,纵身跃起,借助风力附着在了女鬼身上。 我立马变幻法诀,引动了预先画在符人身上的业火咒。 “轰!” 天空中炸成了一团火球! 女鬼却是不痛不痒,甚至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卧槽!这是个正儿八经的厉鬼啊!”马大红感叹道。 鬼也有强弱之分——只是有所留恋才逗留阳间、不害人的鬼,叫做阴魂; 心怀怨念,四处作乱,害死五人以下的,叫冤魂; 害死十人以上,怨念极其深恶、难以度化、难以对付的,就是厉鬼; 它们害人时,也会吞噬掉被害者的阳气、魂魄,助涨自身,一般的道法,对它们不痛不痒! “给点力啊!”我咬破舌头,一口精血喷在了仅剩的三个符人上。 符人的身形再次暴涨了一米多,附着上了我精血的法力,与那女鬼缠斗起来。 我乘机坐到火堆旁边,冲马大红点了点头,一起施法—— “心者君火,肾者臣火,脐者民火,三昧真火!吾奉火德真君律令,急急如律令!” 得到我们师兄弟的法力加持,火势暴涨! 在女鬼不甘心的惨嚎声中,尸块被烧成了灰烬! “你再凶啊!”马大红叉腰大笑:“虽然你很可怜,但害人就不对了,今天我们师兄弟好心度化你,你就乖乖入地府吧!” 女鬼只是怨毒的瞪着我们,然后仰天发出一阵哭嚎声,夹杂着恐怖的怨念,极其刺耳! 我那三个符人,当场就被震碎了! 我跟马大红也是头疼欲裂,满地打滚,鼻血都流了出来。 “靠!坑爹啊师弟,车开反了!”马大红挪过来苦涩道。 鬼是不能凭空逗留在阳间的,定然有一个寄宿执念的媒介,称之为执物。 度化鬼魂也因此有两种途径——帮鬼魂化解怨恨;或强行销毁它的执物。 第二种方法并不能当即消灭鬼魂,却能切断它跟阳间的联系,令其力量大幅衰弱,直到它自愿被超度,或一点点的灰飞烟灭。 可我算错了,这女鬼的执物,不是她的尸体! 现在我们把她尸体烧了,非但没削弱她,反而令她怨气大涨! “特奶奶的,好心当作驴肝肺,胖爷跟你拼了!” 马大红抽出菜刀,暴跳如雷。 我拦住马大红,思索了一下,道:“这只厉鬼太强了,不是我们能对付的,但我知道什么能克制它,跟我走!” 我抱起封魂瓮,跟马大红一头钻进了密林里。 这女鬼知道了我们的厉害,也不贸然靠近,就不远不近的跟着,用那充满怨念的嚎哭声,损耗我们的心神。 我默念心经,硬撑住头疼欲裂的感觉,回忆着被鬼打墙时走过的路径,一步步往密林深处探去。 穿过树林,爬上一个小山丘,我一眼就看到了下面那座小木屋! 跟我设想中一样,一接近这个案发现场,女鬼的哭声就更渗人了,鬼气却反而猛然衰弱了许多,就像很害怕这间房子似的。 马大红见状,抽刀扑向女鬼,吼道:“做你的事去,别管这边了!不赶快镇压住它,咱俩都完了!” 我点点头,狂奔下去,一脚踹开大门,爬到阁楼上,寻找当年那个人渣用来分尸的剔骨刀。 找着找着,我脚踝上猛然一凉。 低头一看,居然是个男鬼。 大背头、骨瘦如柴、眼袋很重…… 不就是那个杀了自己老婆跟女儿的王八蛋吗?? 这倒是意外之喜!他比那剔骨刀更好用! “你居然也死在了这儿?”我不无诧异道。 男鬼见我不怕他,猜到了我是个风水人士,立马害怕的遁走。 我手中捏诀,一把掐住他脖子,把他提了起来。 看着地板上早已经风化的针管,我推断道:“吸毒吸死的?” 男鬼点点头,又摇摇头,苦涩的望向厕所。 我好奇的把门推开,顿时闻到一股尸体腐烂的恶臭味。 里面是一具套着衣服的骸骨,手骨上还黏连着一根针管; 旁边有个塑料瓶,隐约能辨别出上面写着三个字——消毒剂。 我笑了。 这个人渣,吸毒吸傻了,没毒吸就注射消毒剂,把自己活活玩儿死了,真是罪有应得! 而且,难怪它这么弱小。 鬼的强弱,与怨念有着直接关系。 那女鬼常年被丈夫家暴、逼良为娼,最后还当着女儿的面被活活打死,还眼睁睁看着女儿被吊死! 她的怨念,何其深! 而这男鬼,却是因为愚蠢,享乐时意外死掉的,怨念低的可怜。多半是因为忘不掉吸毒的快感,才逗留在阳间。 不过,他正好能帮上我的忙…… “你当年碎尸用的剔骨刀呢?” 男鬼怕被我灭了,急忙指向地毯。 我翻开来,底下果然藏着一把锈迹斑斑的老刀子。 “你老婆就在外面,不去见见?” 男鬼怔了一下,使劲摇头,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但我不能让他害怕,必须让他保持住当年那股狠毒劲儿,才能镇住外面那女鬼。 我一拍大腿,恭维道:“大哥,其实我是被你老婆鬼打墙了,看见了你当年杀掉她的画面。我只想说——杀得好啊!” “女人家家的,要懂三从四德!既然嫁给了老哥你,那就必须听你的,她却不识好歹跟你抬杠,死的活该!” 男鬼没想到我是这么理解的,畏畏缩缩的鬼影,顿时挺直了不少。 我暗自冷笑一声,继续道:“大哥,我也很恨我老婆,今天来这儿,就是想捉只鬼回去把她命要了,却没曾想被你老婆缠住了;” “你说作为一家之主的你,还没咋样呢,她一个女人家家的,就在外面逞凶,这不是让你没面子吗?” 男鬼的脸色顿时阴沉了起来。 对别人,他没那犯横的胆儿; 但对她老婆,再厉害,在他眼里,也就是个打死没人管的货。 “大哥,你帮我治治她!完事儿了,我就给你搞点你喜欢的那玩意儿,然后让你附在我身上,再享受享受,等你吸饱了吸爽了,我就帮你超度,来生投到富人家,天天纸醉金迷赛神仙,甭提有多爽了!” 男鬼越听越兴奋,猛然冲出了木屋。 第100章 摔死的 - 麻衣邪婿 - 焚雨 我暗自冷哼一声,提着刀在后头跟着。 小山丘上,马大红已经败下了阵来了,被鬼气侵入胳膊,发黑发紫,痛苦的满地打滚。 女鬼看见了男鬼,表情闪过万般幽怨,想嘶吼咆哮,却底气不足,最后发出了猫叫般的怪声。 “李娜,你他妈的死了还给老子丢脸?是不是想让老子再杀你一次!?” 面对我时哑巴似的男鬼,在他老婆面前雄赳赳气昂昂。 女鬼顿时吓得闭上了嘴巴,瑟瑟发抖。 虽然满心仇恨这个男人,但对他的害怕,早已深深烙印进了灵魂深处! “大哥,他不怕你。”我把刀扔了过去:“怕是忘了当年怎么死的了。” 男鬼手里有了刀,家暴瘾立马就上来了,狰狞的冲老婆扑了上去。 强大的女鬼,被这弱小的男鬼,追的满山跑,哀哭不已。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俗世认为,人死以后,都会找仇人算账——但这是错误的理解。 只有生前就特别厉害、气魄很强的人,死后才会无所忌惮; 而生前就唯唯诺诺的人,它最怕的,反而就是害死他的仇人跟凶器。怨气再重,也使不出来,就像羊见了狼会吓到假死。 女鬼满山逃窜,我乘机把封魂瓮拿出来,敲击了两下,大声道:“躲进来,他就找不到你了!” 女鬼看着后头狰狞的男鬼,想起了自己被砍死分尸的画面,恐惧盖过了怨恨,慌不择路的钻进了瓮中。 我把盖子一合、符篆一贴——成了! “他妈的,真是一天不打就皮痒,想翻天了!”男鬼呼哧呼哧喘着粗气道。 我冷哼一声:“你拿着刀,是想砍我吗?” 男鬼怔了一下,立马撇下刀子,又变成了那唯唯诺诺的龌龊模样。 “兄弟,我已经死了十几年了,可我还是每天都能感觉到那蚂蚁上身的感觉,又痒又疼,太难受了!你不是说要帮我搞一些粉吗?在哪里??” 我冷笑“呵……白.粉多贵啊,你看我买得起吗?你还是吸面粉吧,长的也差不多啊。” 男鬼没想到我会反悔,却也不敢发火,战战兢兢的。 “你们死了这么久,尸体却还在,就没人查过?”我问道。 男鬼苦着脸摇摇头:“我们俩都是越南华裔,偷渡来的,没户口、没亲戚,最熟的人,也就是那些光顾我老婆的嫖客,连这房子都是捡来的老古屋,谁调查啊,连报案的人都没有。” “你老婆不是有个妹妹吗?” “什么妹妹啊,就是洗头房里的同伙……” 这就好…… 这就说明,女鬼在外面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东西,执物应该就在这附近,不难找。 可是…… “游客也没发现你们吗?”我问道。 男鬼连连摇头“哪来的游客啊,这林子里一直在闹鬼,连我们自己当年都住的胆战心惊的,根本没外人进来。” 我愣了一下——难道这泣妇林里为祸多年的厉鬼,并不是我眼前的这两只? 不管如何,我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了。 那么这个禽兽不如的家伙,也就没价值了。 看着我逐渐冰冷的眼神,男鬼打了个寒颤,但还是忍不住贪婪的道:“哥们儿,既然没粉,那你就让我附上你的身,再尝几口老酒,玩儿几个小妞,也行啊,我实在太难受了!” 我没吭声。 “额……不然我什么都不要了,你给我超度吧?就像你说的那样,做法给我投到大富人家,叫我大富大贵!” “我去你妈的!“我再也忍不住的怒骂出来”虎毒不食子,你却他妈连自己四五岁的女儿都不放过!还妄想老子给你超度?地狱都他妈嫌你脏!” 男鬼傻眼了,这才明白中计了。 “还废什么话啊。”马大红拖着受伤的右臂走过来:“师弟,我可听说过,这世上最擅长折磨鬼的,就是地藏门,而你最擅长的,不正是此道吗?” 男鬼见状不妙,急忙遁逃。 我一道镇魂符掷过去,将它定在了地上,看起来就像个拉长的影子。 “这女鬼怨念太深了,我怕她从封魂瓮里挣脱出来,还是先找出它的执物再说吧。” 我跟马大红翻箱倒柜、找遍了整座木屋,始终没能找到附着执念的东西。 那女鬼也不主动交代,想来是这一生太苦了、不甘心,无论如何也想多在阳间逗留几天,尽管这只会让它更痛苦。 正在一筹莫展之际,马大红忽然趴到窗口上感慨了一声:“这里风景还蛮不错的啊,白捡这么个宅子,有妻有子的,这傻逼男人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 我顺着窗口望到了下面那棵大树,眼前一亮——“是那小姑娘!” “这女鬼是在目睹女儿被吊死之后,才咽气的,所以她的执念,不在自己的尸体上,而是在她女儿的尸体上!” 我和马大红赶忙跑到那棵大树旁边。 可树上只挂着一根风化了的皮带,并没有骸骨。 估计掉井里去了! “师兄,看看周围有没有藤条,把我吊下去!” 一番准备后,马大红抓住藤蔓,把我一点点的放进了井中。 那小女孩也死的很凄惨,可能跟她妈妈一样变成了厉鬼,我紧紧攥住符篆,暗自做好了生死搏杀的准备; 然而一下到井里,我就放松了戒备,感到鼻头发酸。 小女孩的魂魄确实在井里,估计是她那混账老爹当年吸了毒神志不清,把皮带系的很松,小女孩后来就掉下去了。 她不是被吊死的,是被摔死的。 就跟目睹妈妈被打死时一样,她把自己蜷成小小的一团,缩在井底凹陷处,一见到我就涩涩发抖,拼命往里面躲。 她守着自己的骨骇跟已经风化了的洋娃娃,这就是她这一生拥有过的一切了。 她死时还那么小,心思无比纯净,虽然是惨死,却一直没转化成冤魂厉鬼; 但可能舍不得母亲吧,所以就逗留在了阳间。 “草,眼睛进秤砣了……”马大红在上面揉着眼泪道。 我也早已是眼睛发涩、胸口发闷,感到很心痛。 “小妹妹,哥哥不是来欺负你的,哥哥是来带你跟你妈妈团聚的。” “出来吧,哥哥绝对不会伤害你,如若不然,天打五雷轰!” 我哄了好一阵子,小女孩才颤抖着、小心翼翼的爬了出来。 我一手抱住洋娃娃,一手贴上黄符捞住小女孩,让马大红把我们吊上去。 “你不能带走她!” 一道稚嫩的童音突然在井中回响—— “你把她带走了,谁还跟我玩儿啊?” 地精? 我又好气又好笑:“你就不能跟松鼠,跟黄大仙去玩吗?” “嘁,这林子里早就没活物啦~” 这女鬼有这么厉害么?居然能灭绝整片森林的活物? “那我就管不着了。”我严肃道:“这孩子跟她妈妈,太可怜了,他们留在阳间的每一天,都会重新经历一遍被那禽兽虐杀的记忆,她们早就该去投胎了。” 地精犹豫了一下,嘟囔道:“要是她真能去投胎的话,我倒是愿意放她走啦,可这林子里,还有个特别厉害的大人,是它不让,你强行带走她,肯定会被报复的!” 大人?是指另一只鬼么? 我沉思了片刻,冷毅道:“那就让它来找我吧,我等着,反正这母女俩,我超度定了!” 不管出于自己的感受、此行的目的,还是茅山宗弟子的责任,我都不能对此事视若无睹! 马大红刚把我们吊上去,地上的封魂瓮就抖动了起来。 “你别急,我会让你们团聚的,但你也别想逃,否则我就不能对你留情了。” 说着,我小心翼翼的把瓶塞打开,把小女孩收进去,然后迅速封住。 瓮里顿时发出一阵阵悲伤夹杂喜悦的哭声。 唉,真是太惨了,自己被打死,目睹女儿被吊死,死后还被抛尸,十几年无法见到女儿,难怪她怨气这么重。 我让她们温存了十来分钟,然后问道:“你害死了多少人?” 女鬼找回了女儿,怨气大减,再不是那暴虐到无法沟通的样子了,颤抖道:“十、十四个人……” 这就难办了…… 不管一个人死的再冤再惨,都不能抵消自身造下的业障; 这女鬼害死了十几人,怕是入不了轮回道了。 “他们都罪有应得!”女鬼却毫不后悔道:“他们是七年前,潜逃进这森林里的一伙逃犯,全都恶贯满盈,他们把受害者的痛苦,当做笑料侃侃而谈,甚至还有个专门针对孩子下手的变态……我就杀了他们!我不后悔!” 唉…… “我理解你的痛苦和愤怒,可你这样做,是要下地狱的啊……” 女鬼没有回应我,只是哭一阵笑一阵,夹杂着小女孩被逗弄的笑声。 我蹙了蹙眉,猛地站起来,走到那男鬼前头,神情冰冷,回头看向封魂瓮。 “你不敢做的事情,我替你做了,看好了!” 第101章 来我家做女婿 - 麻衣邪婿 - 焚雨 我一脚踢开镇魂符,男鬼立马开溜,却被我捏着法诀攥起来。 我口中不断默念地藏门的咒语; 男鬼在我手中冒出滚滚黑烟,仿佛被炮烙一般凄惨嚎叫。 封魂瓮不抖动了,我知道是因为女鬼此刻正静静的看着,看着这个将自己剁碎的人渣畜生,一报还一报! 我松开男鬼,它的魂体已经被我灼烧的千疮百孔了,落到了地上,挣扎着想钻下去。 我冷哼一声,就地用藤条编织了一个草人,然后施法抽出男鬼的幽精、也就是天地人三魂中的人魂,灌注到草人中。, 我使劲拧动草人,男鬼顿时感到全身上下被折断的痛苦,满地打滚。 我将草人放下,使劲跺它。 男鬼的虚影,顿时一扁一扁的,每一次,都犹如被压路机碾碎一般剧痛! “你知错了没有?”我质问。 男鬼哭天求地,连连点头。 可我分明看见,它还怨恨的瞪着封魂瓮,觉得这一切都是它妻儿的错。 我蹙了蹙眉,把它揪起来,想让它再尝尝业火焚心之苦。 封魂瓮中却发出一阵哭声——“别、别打我粑粑。” 我怔了怔:“可它杀了你妈妈,还杀了你。” “我鸡道,可、可它是我粑粑呀。” 我愣住了,男鬼也愣住了,然后抱住我的大腿,说他孩子都原谅他了,就放过他吧。 可那叫原谅吗?那叫年幼无知! 这男鬼但凡有点良心,现在就该痛心疾首,而不是借孩子的天真来为自己脱罪,他显然不知悔改! 就在我犹豫不决时,马大红凑上来道:“算啦师弟,虽然斩杀冤魂厉鬼,是咱们风水人士的天职,不会积下业障,但你别忘了咱们来这里的目的。你要是失手把它给灭了,咱还拿啥贿赂阴差啊?把它交给阴间吧,到时候照样有它受的!” “再说了,当着小孩的面,折磨她父亲,只会让这孩子更痛苦吧,谁让她这么善良呢,唉……” 我犹豫了一下,只好点点头,用镇魂符将男鬼定在地上,然后用桃木剑画下法阵,盘坐下来。 “天清地灵,兵随印转,将逐令行!弟子江流儿奉茅山祖师敕令,拜请地方阴司缉拿冤魂,速速领令,火速奉行,茅山祖师敕令!” 阵图肉眼可见的燃烧起来,焚尽之时,于焦烟中凝聚出了一道身影。 瘦矮如猴、青面獠牙,手持铁链,腰系黑兜布……正是阴司里最小的官员,阴差。 马大红立马凑上去,哥俩好的搂住阴差:“阴差兄弟,这俩鬼魂,是不是为祸多年,令你很头疼啊?” 阴差蹙眉审视了一下,摇摇头,又点点头。 我想了一下,就明白了。 阴差的意思是,这女鬼并不足以令它为难,但这林子里还有其他真正使它难做的鬼怪; 女鬼受其荫蔽,使得阴差迟迟无法将女鬼抓回阴间,这女鬼自然也就成阴差的心病了。 “既然确实是老哥职业生涯中的一个污点,那现在我师弟帮忙摆平了,你以后可也要多照应下我师弟啊。” 鬼差没回应,直接甩出锁链,勒住了男鬼的脖子。 这是要下地狱的象征! 鬼差又半蹲下来,小心翼翼的把女童从封魂瓮里抱了出来。 孩童的魂魄是归地藏王管的,这孩子这么善良,下一辈子肯定会托付个好人家。 看到鬼差拎出了一条更粗壮的锁链,小女孩顿时哭嚎着阻拦她:“别伤我妈咪!” 她虽然还什么都不懂,但也隐隐的明白,母亲会遭到很不好的对待。 确实如此! 男鬼丧尽天良,亲手虐杀了自己的妻儿,一条命可抵十条命,按我对阴间律法的了解,他要下第十一层石压地狱,终日承受巨石碾碎身体的痛苦; 而女鬼害死的尽管都是恶人,但足有十四人,至少也会被判进第六层铜柱地狱,忍受炮烙之苦。 “瞳瞳,别哭,没事的。”女鬼在瓮中强颜欢笑:“妈咪只是跟你分道走而已,大人有大人的路,小孩有小孩的路啊,咱们会团聚的,妈咪保证。” 小女孩能感觉到母亲在撒谎,哭嚎不止。 “老子都要下地狱了,别哭了,烦死了!早就说过,你跟你妈一样,都是没用的东西!” 男鬼怨恨的瞪向封魂瓮:“李娜,你别牛气,你不是照样得下地狱吗?老子等着你!” 女鬼没搭理他,只是强笑着哄小孩,声音里却夹杂着绝望的哭腔。 我看着这一幕,蹙了蹙眉,突然闷哼道:“阴差大人,得罪了!” 我一把将地上的阵图扫平,女孩的哭声,男鬼,阴差,顿时都不见了。 “师兄,给我找张黄表……” 马大红楞了一下,急道“你丫该不会是想跟这女鬼结度化契约吧?” “可阴司也有人情世故的,阴差则各自有管辖范围,度化契约不是小阴差就能做主的,至少也要惊动到黑白无常,这就等于越级上报了啊!” “咱们今天是来讨好阴差的,你现在这么搞,不就反过来得罪人家了吗??” 我想了一下,先对女鬼说道:“你叫李娜是吧?我现在想跟你结下度化契约,约成以后,你就成了我的座前鬼使,行善积德,直到功劳足够后,你就赎清了你的业障,不用下地狱了,虽然还是得入畜生道,但三世轮回后,仍能重新做人!而且你们母女情深,兴许以后能在人间重聚。” 女鬼没想到我会这样做,顿时掩面哭泣,一边叩首谢恩。 我嗯了一声,转而对马大红说“阴兵术越往深处练,越需要借助外力,一方面借阴司之力,一方面借鬼魂之力,虽然今天没能搭通阴司的人情,但,收服了一个厉鬼,也不错啊。” 话虽这么说,我心里却很清楚,这多半是个得不偿失的决定。形同为了一口水、放弃了一口井。 可是,我也没法那么理智。这女鬼太惨太冤了,送她下地狱,会使我产生心结,这同样会影响到修行。 马大红见我注意已定,只好帮我找了一张黄表过来。 我重新布下阵图,在黄表上写下自己跟女鬼的信息,正准备呼唤阴司来见证契约—— “砰!” 封魂瓮突然被一颗石子打碎了! 我下意识摆出防范的架势。 女鬼逃出来后,看了我一眼,却是没动手,反而转过身挡在前面。 “咦?”密林中响起人声。 一个拄着拐杖的老者缓缓走出来,身边还跟着个青春靓丽、五官妖艳的女孩子。 老头满手的老人斑,至少也有八九十岁了,脸上却红光满面的,腰板也挺得笔直,一看就知道道行很深。 老者蹙眉问女鬼:“老夫将你解脱出来,你不报复他,反而护着他,是何意?” 女鬼李娜似乎认识这位老者,一见到他就瑟瑟发抖,但还是硬着头皮道:“江兄弟是小女的恩人,岂能恩将仇报……” “恩人?呵呵,对老夫而言,倒是个仇人。”老人冷笑着抚了下白须:“小娃娃,你们若感到闺中乏味,大可光明正大的来向老夫讨教嘛,老夫乐意教导年轻人,何必如此偷偷摸摸、盗取老夫的魅魔?这就跟嫖.娼不给钱一样,老夫最为厌恶。” 我怔了怔。 “魅、魅啥??”马大红一头雾水。 我沉思了片刻,解释道:“魅魔就是专门取用妓.女、男.鸭的魂魄,圈养在佛庙、道馆附近,每日佛音渺渺、道语清清,在不伤及其魂魄的情况下,净化其自身的怨念。使之可以拿来侍客。” “我虽然从没见到过,但听爷爷说,魅魔在风水界的地下黑市里特别抢手,在俗世的上流圈子里,更是既隐秘又昂贵的存在,因为再熟练的娼妓,也无法读懂客人的每一个心思、满足每一个癖好,鬼却可以,继而带给人难以想象的快感,尽管极其伤身。” “我去!老爷子,你够猛的啊!”马大红咂舌:“居然养鬼开妓院?厉害了!” “承让,承让。”老头笑了一下,然后眼神迅速变冷:“既然知道魅魔有多珍贵,那你也应该能猜到盗取老夫的魅魔,会付出何等代价吧?” 我蹙眉看了眼李娜,道:“这女鬼生前虽然也下过海,却是被逼良为娼、对此道深恶痛绝,并不是做魅魔的好材料;况且她怨气滔天,杀死客人还差不多,怎能取悦客人?” “她只是看大门的。”那个容貌妖艳的女孩冷道:“这整片密林,全是爷爷温养的魅魔,现而今却不翼而飞了,你又与这守门的纠缠在一起,不是你盗的,还能有谁?” 李娜想帮我解释,却被那老头手中掐诀,隔空封住了嘴巴。 我暗吃了一惊。 这叫噤声令,我见大师姐用过。 可这是茅山的秘术啊,这老头怎么会用?? “被抓了个正着,还有什么好狡辩的。”老头冷笑道:“魅魔终究是鬼,在与客人水乳交融之际,极难控制吞噬阳气害命的本能;同时,也难以防止鬼气侵入客人身体的危害。” “要防止这两种危险发生,必须用十分复杂的法术来炮制,并要经过很严密的培养才行,这使得一只上好的魅魔,在黑市卖三五百万是很轻松的事情,若只租不卖,更是能产生数千万的价值;” “老夫炮制的魅魔,个个是业内的头牌金花,这树林里有十三只,加起来近十亿的损失,你怎么赔?” “我不赔。”我冷声道:“常言道拿贼捉赃,赃物在哪里?我总不可能一偷到手,就使出那偷星换日的大神通,把东西凭空变走吧?道祖都没这能耐!” 老头冷哼一声:“这老夫就管不着了,老夫只知道,财物丢了,而你们在现场,那就是你们偷了。” “只一只也就罢了,却是将老夫圈养了一林子的魅魔,系数盗取,你们还真够龙精虎猛的啊!” 耍诨? 我算是看出来了,这老头圈养的魅魔,估计早就丢了! 他一直在这里守株待兔,想找个冤大头敲诈一笔止止损。 果不其然,老头子马上就话锋一转:“你这小子,身上一件值钱货都没有,想来是个刚出社会的小穷鬼,没钱赔,老夫也不为难你,就换个法子,赔人吧。” “赔人??”就算我早有预料,也没想到会是这种要求。 “是也,赔人,字面意思。”老头瞥了眼旁边的女孩,笑道:“这是我孙女儿柳依然,二十有一,待字闺中,你要是赔不了钱的话,那就来我家做个上门女婿吧。这可是便宜你了,我柳家家财万贯,我孙女更是如花似玉,你就偷着乐吧。” 第102章 第二个我 - 麻衣邪婿 - 焚雨 神秘老者说要收我做上门女婿。 马大红一脸羡慕的咽口水。 “师弟,你这也忒有艳福了!出门抓个鬼,娘家都能找上门来。” 柳依然倒是淡漠,仿佛只是在讨论天气晴否,而不是她的婚姻大事。 有诈…… 我想了一下,亮出了左手的戒指:“不好意思,我已婚了。” 老头怔了怔,脸色迅速阴沉下来,哼道:“那又如何,离了不就得了,我柳家不嫌弃你二婚出身,对我孙女儿好就行了。” 我哑然失笑:“老爷子,您闺女的外貌如此出众,又是大富人家,何必逼迫晚辈呢?还是算了吧。” “住口!”老头身上气势暴涨,除了雄宏的玄黄气外,居然还有一股更精纯的阴气,甚是古怪。 “我是缉贼讨债,不是跟你商量,今天你要么赔老夫十三具上等的魅魔,要么就乖乖跟老夫回去!不然的话,老夫就将你横着拖回去!” 这老头果然非同善类! “既然如此,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冷冽道。 我猛然拔出了渡魂尺,柳老儿同时劈下了一股气劲。 我急忙催动玄黄气汇聚在尺上,想将这股磅礴的气劲斩开。 可诡异的是,渡魂尺一碰到这股气劲,自身的玄黄气就像是被吞噬了,变成了一柄普普通通的铁尺。 我措手不及,当即被这无可阻拦的气劲斩飞了出去, “敢打我师弟!?” 马大红舞着菜刀哇呀呀的冲了上去,却被那柳依然阻住。 也不知柳依然用了什么邪法,马大红当即就傻站在原地了,嘴角还挂着花痴的笑容。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 柳老头缩地成寸,一瞬间就闪现到了我身前,一把将我提了起来。 我又是一阵心惊。 缩地成寸,跟噤声术一样,是茅山宗独有的奇门遁甲之术!而且比噤声术更高深,没在茅山修炼过三五十年的话,不可能用的这么熟练! 这老头子到底是什么人?? 我顾不上多想,手捏法印,一掌拍向柳老头的脑门心。 他随意侧头闪开,勾唇嘲笑我的无能,接着却是猛然一楞。 这一掌只是佯攻罢了,我的右手一直藏在背后捏动法诀,此刻眼睛已经赤黑一片,没有眼白了。 柳老头就像中了魔,呆若木鸡。 我立马抽尺砍向他的脑袋。 关键时刻,柳老头仗着道行高深,清醒了过来,一把将我扔出去十几米远。, “摄魂术?”惊讶道:“你们俩披着茅山的道袍,你使得却是地藏门秘术,莫非……你跟将道子是何关系?” 他认识我爷爷? 为防套话,我没有回答; 老头径自走来,想要逼问。 女鬼李娜突然闪现到了我面前,抻臂阻止。 柳老头不悦冷哼“李娜,你想恩将仇报吗?” 李娜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眼神复杂的咬牙道:“柳公,你七年前找到我,说你要在这里孕育一些事物,托我为你看守,酬劳就是一年内帮我找回我女儿。” “可一年又一年,都七年了,你根本就没找过,让我傻傻的给你当看门狗!” “现而今,江兄弟已经帮我女儿超度了,而且替我报了仇,他才是我的恩人!我若对他的危险置身事外,那才叫真正的恩将仇报!” 柳老头的脸色难看了很多,扔掉拐杖,准备动真格的了。 我抓着铁尺走上去,和李娜并肩作战。 就在冲突即将爆发时,天外突然响起了一声爆喝—— “何人欺我师侄!?以为我茅山没人了吗!?” 人没出现,道法已经显现! 无比雄宏的玄黄气,在天空中钩织出一条虚幻的龙影,咆哮着吞向柳老头,势若万钧! 柳老头蹙眉仰视,也不还手,只是有些惊讶的低吟了一声:“四圣印?还不是普通的四圣印,里边有条蛟的妖魄……莫非是小五?” 天空中的龙影,迅速消失,变成了一尊青龙玉玺状的法器,落在了地上。 龙天道长随即降落在了地上。 三师兄跟四师姐也从树林里冲出来,挡在我身前。 龙天道长仔细辨认了一下柳老头,讶然万分道:“八师叔,你怎么在这儿?” 师叔?? 我们师兄弟三个面面相觑,都一脸懵逼。 其实我不该叫龙天道长“五师公”,只是因为我刚回归宗门,一时间还没能改过口来,把马大红他们也带偏了。 其实应该叫“五师叔”才对。 师公,有两层含义—— 对门派内的人而言,师公就是师父的师父、或父亲; 而对门派外的人而言,师公就是指这一代辈分最大的人。 换言之,当掌门人、龙天道长这一代茅弟子,被外人唤做师公开始,就意味着上一代的人,已经全部仙逝了。 怎么突然又冒出了个先代来?? 面对我们困惑的表情,龙天道长解释道:“这位是阴阳派的柳慕白、柳掌门,也算是你们的八师公了,还不行礼?” 阴阳派? 我们这才恍然大悟。 茅山宗原本有八大奇门,后来分裂出去了一门,就是这个阴阳派。 阴阳派,也称双修派,乃道家阴阳同修之术的传承者,其他门类一代只收一个弟子,阴阳派却是男女各一个; 所谓物无阴阳,离天背元,阴阳派追求的就是阴阳均衡,使得男者外阳而内阴,女者外阴而内阳,以达到道家以雌守雄、以柔克刚的理念。最擅长的也正是阴阳互采互补、取坎填离之术。 虽然刚才发生了冲突,但既然是宗门先辈,我还是拱拳示意了一下。 柳慕白随手一招,把拐杖吸回手里,笑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不过话说回来,小五,你近几年不是一直在天师会那边忙活么?老夫还以为你已经退出茅山宗,投身仕途了呢。” “只是做做顾问而已,哪算得上仕途。”龙天道长说道。 柳慕白却不以为然的摆摆手:“小五啊,老夫还记得你师父收你为徒那天,你就在咱茅山第十七峰峰顶上,闹着要跳崖呢。一问之下,原来是新兵入伍第一天就挂了彩,小腿重伤畸形,此生参军无望了;” “你师父见你这人太偏执,就以替你疗伤为诱,让你在茅山清修,结果刚把你治好,他自己就在镇魂塔里意外丧了命,你为了报恩,放弃梦想扛起了传承经菉门的责任,说来也算耽误了你。” “你这孩子,生来就一腔热血、梦想报效国家;而茅山宗虽然贵为第一正宗,却无心涉猎国事,与你的志向相违。” 柳慕白顿了顿,抚须一笑“依师叔看,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你已经为茅山付出了几十年,早就不欠茅山了,何以困龙升天?” 龙天道长的脸色难看了许多。 我听说过,这柳慕白当初离开茅山时,并不太平,反而发生过很大的冲突,算是叛逃。 他把茅山阴阳派秘法流传于外,甚至以此来养魅魔开妓院,难怪诸位师叔对这位仅存于世的师公,只字不提。 茅山不找他问罪,他却反而看似好心实则离间五师叔,难怪五师叔脸色这么差。 五师叔沉默了片刻,淡然回道:“师叔误会了,弟子从来不是为了报恩才留在茅山,而是认可宗门的理念,才留下的。” “至于投身仕途一事,大执事已经与我商议过了,等把阿山教出来了,我就可以走了,但依然挂名在茅山,出了事,我依然会回来。” “阿山?就那根木头?”柳慕白不屑的瞥了眼张大山:“看面相就知道没慧根,等把他教出来了,怕是廉颇老矣喽~” 张大山还没作出反应,五师叔的脸色就一下子变冷了。 “柳掌门,还是言归正传吧。”连称呼都变了:“不知我这两个师侄做了什么,惹得您一介长辈对他们大打出手?” “他偷我们东西了!”柳依然娇喝道。 “偷东西?什么东西?” 柳慕白的脸色突然有些不自然,摆手道:“什么东西你就别管了,总之他确实偷了,而且还不起,老夫不想为难他,愿将祸事变喜事,请他回去做个姑爷,皆大欢喜不是么?” 龙天道长原地渡了几步,突然冷笑一声:“柳掌门,你这要求太过分了吧?” “且不说我这个师侄已经成婚了,就说您这孙女儿,是谁都能娶得吗?” “当年您过度施展取坎填离之数,渴求培育出完美的、绝对的、兴许根本就不存在的阴阳至衡圣体,以至于九师姑、也就是您的妻子,怀胎三年未生,成了风水界的奇闻。” “第四年,九师姑胎内异动、显露死兆,您慌忙向列位师公求助,师公们联手卜卦问天,给出的答案是——阴阳至衡圣体,有违天道盈损之理,此胎为天罚,必须即刻刨出,否则九师姑性命难保!” “您却不相信,觉得是师公们惧怕您培育出的圣胎,设计夭折您的孩子。您愤而暴窃阴阳派所有道法密宗,判离了宗门;而宗门愧于无法施救九师姑,也就一直没向您问罪。” “后来,九师姑难产而死,刨出的胎儿,是个牛眼鳄嘴、六爻阴阳混乱的邪物。您为他隐姓埋名,移居国外,将他养大,给他办了门亲事,这才有了您这小孙女儿,柳依然。” 龙天道长蹙眉望向柳依然,犹豫了一下,才沉声道:“宗门无意探听您的家事,但一年前,有位风水界很有名的方士,主动前来报信,说您带孙女找他看病,而这孩子诡异非常,体内无阴气无阳气,就像个空心的器皿。” “住口!”柳慕白恼怒道。 龙天道长默了一下,继续道:“除此之外,那位方士还透露了一个信息,就是您孙女已婚了,伴侣当时也在场,是个新加坡华裔,六爻纯阳。” “而现在,您又要招我这六爻纯阴的师侄为婿……莫不是还未放弃您的研究,想以您孙女为器皿,融合至阳至阴,造就阴阳至衡圣体?” “这无疑会害了我师侄的性命,恕我不能答应。” 柳慕白阴沉了片刻,冷哼道:“既然不交人,就交钱吧,你师侄盗走的那些东西,加起来近十亿价值,但茅山宗惊世法器无数,卖他十几件,倒也够还了。” 龙天道长蹙了蹙眉,突然背搭过手,哼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但您总得说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愣了愣。 从背后这个视角,我能看到五师叔手里,攥着根金属柱子。 像是根录音器! 柳慕白脸色更难看了,突然一甩拐杖,怒骂道:“是你们偷东西,凭什么质问老夫?不说又如何?强抢又如何?茅山欠老夫一条人命,今天就叫你们还回来!” 谁也没想到他会突然发狂。 龙天道长叹息了一声,把那录音笔揣回兜里,摆出了架势。 柳慕白左手引动雄浑的玄黄气,右手环绕出精纯的阴气,面色可怖,随时准备发难。 他们可都算是风水界一等一的高手,一旦动手,后果不敢想象! 千钧一发之际——嗡~ 一股无形的波动,自两方中央展开,迅速扩散了出去。 接着——不动了! 人不动了,风不吹了,一切都陷入了静止! 除了我! 我被这诡异的一幕惊出了一头冷汗,下意识在五师叔面前晃晃手,他毫无反应。 我又推了三师兄一下,也不知是他太重了,还是时间真的静止了,推不动! 这、这怎么回事?? 惊愕之中,一个人从树林里缓步走出。 “是你??” 那个沉在河底,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尸体! 他还是穿着那身绣满金龙的红衣,就像刚从婚礼现场出来的新郎官; 他特意将长发梳到额前,正好挡住了被撕毁的半张脸皮,应该是个很注重样貌的人。 他走到我面前,嘴角带笑,捏起我的下巴看了看,然后就擦肩而过。 “跟我来。” 第103章 永劫 - 麻衣邪婿 - 焚雨 我有种在做梦的感觉,就像突然多了个孪生兄弟,我对他一无所知,他却对我了若指掌。 而且看看陷入僵直的师公等人就知道了,这具男尸,极其可怕!极其诡异! 我不知该怎么解救他们,急得咬牙。 “别管他们了。”男尸发出一阵阴隼的笑声:“反正今天,你们都得死。” 我心里一下子凉了半截,只好先跟过去,看看他到底想干嘛。 男尸一路摘摘野花,尝尝野果,甚有闲情雅致。 虽然我们长的一模一样,却是截然不同的性子。 他带我走过小山坡,居然是往那座古屋而去。 “别去……” “别去……” “会死的,很惨很惨的哦~” 天地间响起一道童音。 是先前那个地精! 我一时间慎在了原地。 男尸也停下来,负着双手,淡淡道:“小精怪,你陪了我几百年了,这次我原谅你,但你要是再多嘴多舌,我可不饶你。” 小地精立马消失了。 男尸继续向小木屋走去。 我看着他,忍不住问:“你到底是……” “叫我驸马爷便是。”男尸回头浅笑,微风吹乱他的发丝,竟有种说不出的美感。 “但我更喜欢别人叫我的名字——王罂,呵呵。” 王罂…… 我暗自记住了这个名字。 王罂在前,我在后,当我踏入篱笆院的刹那,突然觉得头晕目眩。 视野中的光影飞速倒退,突然变成了一座青芒芒的大山—— “我”埋头翻阅竹简,口中急急的背诵,生怕浪费一秒时间。 背上的柴堆太重了,将我压得跪下。 背后一名女子急忙赶来。 她的身形很眼,脸却笼罩在迷雾中。跟“我”一样,穿着缝缝补补、却很干净的麻布衣。 她把“我”搀起来,以袖口擦拭我满头的汗水,然后把柴堆抱下来,自己背上,走到了“我”前面。 “我”看着她,紧紧攥住了手里的竹简,突然拿出柴刀割断了一缕发丝,跑上去郑重的交给女子。 “妙儿,我今日断发以明志,有朝一日,我王罂必高中状元,到时候,你就是状元夫人!我此生只娶你一个,永无二心,以发为证!” 女子甜美的笑着,取刀断发,与我的放到一起。 然后擦了擦我的汗,继续埋头下山。 我跑上去帮她,却踩空了脚…… …… 我吓得胡乱抓拿,却被地面磕得手指生疼。 定睛一看,原来我没有在大山上背什么柴火,只是被那院子里的篱笆绊倒了而已。 幻觉么? 但等我爬起来时,视野里的景象,又变了—— 变成了一条古色古香的闹市街。 “我”春光满面的跨着高头骏马,身后是仪仗护卫,在锣鼓喧天中张扬过市,饱受万民敬仰,好不风光!好不威风! 我却无心享受这荣光,直勾勾盯着闹市最深处最破败的那道院子,等不及到,就先下马跑将进去,手里颤抖的捧着钦点为状元郎的圣旨,迫不及待推开了大门。 “啪嗒~” 圣旨掉在了地上。 我的笑容凝固,两腮发抖。 当年那为我背柴擦汗、含辛茹苦照顾我寒窗苦读的未娶之妻,与一老妖道耳鬓厮磨,在床上纠缠。 我气得发抖的喝令了什么,一队护卫立马冲进来,将妖道扯出院外,乱刀砍成了齑粉。 “为什么……”我脸色苍白的问。 女人没有回答我,穿好衣服,面无表情的与我擦肩而过,坐到了外面我为她特意准备的八抬大轿上。 一名侍从跑进来,凑到我耳边道:“状元郎,这次钦科御审,长宁公主也在场,奴才见公主眉眼之间,对您甚是喜爱,有意招您为驸马的传言,早已传遍了街头巷尾,您看……” 我什么都没说,回到骏马上,强颜欢笑向过往的百姓拱手示意,尽管心如刀绞…… …… 视野回到了小木屋里,我发现我已经走到了院子中央,王罂已经进屋了。 我快步追上去,想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手碰到门关时,景象却再次斗转星移,变成了星夜下一座宏伟的官宅。 眼前是数不尽的官员王子,对桌贺宴,一箱箱的贺礼不断抬进来。 我身着蟒袍,早已官拜一品,权倾朝野。 但手里酒盅中的倒影,愁眉不展。 曾今陪我度过科考的那名侍从跑过来,已是鸡犬升天、官拜四品侍卫统领,凑到我耳边小心提醒:“王大人,俱后宫传言,长宁公主把您送去的请柬撕了,而且就连陛下,也对您执意迎娶这个乡野村妇甚为不满。” “七年了,这女子对大人您不理不睬,跟中邪一般每日呆坐。不过是前些天在梦中唤您娶她,您便大设喜宴昭告天下,此举,是否过于感情用事了?” “另外,下官命人去庙里问过,那方丈说,这名女子,怕是当年被那妖道施了邪法,所以才多年以来痴呆无常。” 我没有回应,只是从腰封里掏出珍藏多年的那缕发丝,心情复杂的看着。 夜半,洞房花烛夜,我看着这个爱了一生的女人,竟是有些不敢掀她盖头。 她主动抓住我的手,与她戏玩,我狂喜落泪。 七年了,她终于清醒了? 可她张开口,呻吟出了那个被我砍成齑粉的妖道的名字。 我如逢九寒天般浑身僵住,然后翻身而起,一脚踹开大门,星夜纵马赶赴宫中。 “陛下,近年来邪魔惑道,致使官不思政、民不思生,前有吏部尚书崇信邪法、溺死妻儿,后有归妹山附近的村民为拜山精,生祭童男女,此风不可长!若长此以往,必动摇我朝根基!” 帝皇慵懒的倚着额头,隐匿于黑暗中,发出淡淡的询问:“依王爱卿之见,该当何为?” 我看着藏在手里的发丝,想着妙儿中邪的样子,眼神冰冷、一字一顿:“依臣愚见,凡涉猎此道者,当赶尽杀绝、斩草除根!” 第104章 不是轮回 - 麻衣邪婿 - 焚雨 “啪~” 奏折扔了下来。 “准奏。” 我星夜赶回府中,与我同行的十几队军士,已经分兵出城,往各大州郡调兵遣将,诛杀涉猎风水玄学者。 府中,因为妙儿穿着嫁衣、在院子里乱剪碎发,已经乱成了一团。 “妙儿……”我心碎的唤道。 妙儿站在井边,头发已经剪得斑秃了,呆呆的看着我。 “好了,没事了,我已经奉请皇旨,派兵杀尽那些可憎的邪魔妖道。妙儿,你不用怕了。” 妙儿看着我,眼泪一滴滴落下:“为什么……” “我背叛了你,七年来,对你不理不睬,而今又如此丑陋,你对我说话的声气,你看待我的眼神,为何还是这般温柔……” 我心急的走过去:“因为我爱你啊,妙儿,你忘了吗?我说过此生非你不娶,我……” “噗!” 剪刀扎进了我的肩膀。 兵士立即将我拉开,抽刀砍向妙儿。 “住手!!!”我喝止,脸色苍白看着她。 “妙儿,你到底想让我怎样?看着我痛苦,你会快乐吗?” “是啊……不可以吗?” 看着她那薄凉的眼神,我心都碎了。 那侍从把我扯到一边:“大人,我看妙姑娘中邪已深,切莫靠近啊!” 我甩开侍从,直勾勾走过去,用染满血的手,颤巍巍把那缕发丝捧起。 “妙儿,你还认得吗?还记得吗?” 妙儿看着那股青丝,咬着下唇,眼泪吧嗒哒掉,突然仰面盯住我。 “王罂,我心里早就没你了,你死心吧!” 她一头跳进了井里! 我本能的钻进井里拉她,却膛目欲裂看到她磕在硬物上,红白涂地的画面。 “噗通!” 士兵将我扯了上去。 我睁圆了眼睛,不知因为伤重、还是心死,没了魂儿一般瘫坐在了地上。 那侍从急忙凑上来劝道:“王大人,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如今妙姑娘已亡,王大人再也心无牵挂,何不就此入宫荣成驸马?长宁公主可等了您好多年了啊。” 我充耳不闻的望着那缕青丝,哭哭笑笑,疯疯傻傻。 “妙儿,在我最不堪时,你从不离去;在我风光时,你却反而对我如此厌弃,死也不肯跟我在一起……” “为什么,为什么……” “对啊,为什么……”这道既像冷笑又像叹息的声音,把我惊醒了过来。 我已经进了屋子。 王罂站在阁楼上俯瞰着我,淡淡道:“上来。” 我愣了愣,下意识跟上去, 却因为刚从幻境中清醒,迷迷楞楞的被楼梯绊倒了,一头摔了下去。 脸上好冰…… 不是木地板的质感,是金属…… 我仰起头,看到头顶上是把龙头铡刀。 “我”身披囚服,披头散发蓬头垢面,下身满是鲜血,身旁全是百姓砸来的烂菜叶臭鸡蛋。 烈日炎炎,烤的我头晕脑胀。 “啪!”惊堂木的声音。 “王罂,你知不知罪!?” 我抬头一看,看见前方的案桌背后,坐着一名威风凛凛的官员。 当年对我瞻前马后的小侍从,已经摇身一变成了一品太傅,深得东宫诸位公主和太子的器重,权倾朝野。 “王罂,你荣为驸马,两年来却对长宁公主冷冷淡淡,从未与她同房,是何居心?难道公主大人配不上你吗!?” “你有辱国体、冒犯皇威!陛下钦点我对你施以阉.刑、并于今日午时监斩,你服是不服!?” 我仰头看着这个丝毫不念旧情的小人,想到不久前他在朝堂上落井下石、带头弹劾我的嘴脸,突然有些恍然大悟的感觉。 “张尤,你本是个市井无赖,虽然科考时被我收为伴读书童,但仍然不学无术,不能文也不能武,就算看在你与我的关系上,大小官员有意拉拢你,你也不该晋升的如此之快。” “你是不是跟长宁公主早有来往?当年玷污妙儿的那个妖道,是不是就是受你指使?意欲为长宁公主拆散我跟妙儿?” “大胆王罂,竟敢血口喷人,来啊,先杖责五十下!”张尤色厉声茬; 我忍着刑罚剧痛,攥紧了拳头,继续抽丝剥茧—— “我跟妙儿大婚那晚,你对我言辞凿凿,说是因为妖道对妙儿施了邪法,才致使她七年来对我不理不睬。我因此怒谏玄学人士,杀了个腥风血雨。” “而当时的你,官拜武职从四品,乃东宫侍卫统领,伴随在太子左右,你能说会道,深得太子宠爱。” “但,太傅大人当时对你颇有成见,认为你市井无赖出身,又巧舌如簧、阿谀奉承,他日太子即位,你必然惑政;太子虽然从未听从太傅大人的劝导,但想必那时候,你就已经把太傅大人视为眼中钉了。” “而太傅大人是方术之士出身,加上你诬陷太傅大人在东宫宣扬邪术,太傅大人,也就那场动乱中,被处斩了。” “现在,你成了太傅,是不是很得意?” 张尤狞笑几声,丝毫不掩饰得意,嘴上却冠冕堂皇:“好你个王罂,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来啊,斩了!” 刽子手急道:“大人,午时还没到呢。” 张尤冷笑着吹了吹茶碗:“今天天气不太好,不是吗?” 刽子手望了眼碧蓝如洗的晴空,急忙点头:“是是是!天气不好,使得日冕出了差错,其实已经到午时了,大人真是英明啊!” 刽子手含了口酒,喷在龙头铡上,将我的脑袋摁在铡下。 我毫无俱意,只感到无尽的悲凉,死死盯着那一直藏在手心里的发丝。 “妙儿,是因为我逼死了你,你怨念不散,才致我沦落于此吗?” “还是说,你深知我对你痴心不死,怕我惹怒长宁公主,遭来杀身之祸,你便以死来斩断我对你的执念,成全我做那驸马爷?” “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 “咔嚓!” 铡刀落下,尸首两段! 我惊醒了过来,连抽好几口凉气,才调整好了气息。 王罂已经在阁楼上摆好了茶案,嘴角抵着茶杯,眼睛平静的看着我。 我下意识坐到了他旁边。 可能因为王罂跟我长的一模一样吧,不管他多可怕,我都对他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近感。 王罂浅笑:“是不是感到南柯一梦?呵呵,正常……” “离曾今的自己近了,自然是要想起些什么来的……” 曾今的自己…… “什么意思?你是说,我跟你是同一个人??” “荒谬。”王罂勾唇:“本官姓王名婴,字承泽,十九岁高中状元,二十六岁即官拜一品;而你,却叫江流儿,平平无奇少年郎一个,岂能是同一人?” 我:“……你说谁平平无奇?” 王罂顾自道“不过,我们确实来自同一个源头。这使得我们不仅长相一模一样,就是在性格上,也多少会有些相似之处。” “你的意思是,我是你的轮回?” “并不是。”王罂剑眉微蹙道:“当年我也向你奶奶问过这个问题,她告诉我,阴司不敢收我们的魂魄,既然如此,自然也就不存在什么轮回了。” 倒也是啊…… 如果真是轮回,那王罂现在就不该存在,因为他的魂魄已经转生为我了。 可很明显,王罂是个独立的个体,拥有完整的三魂七魄,这就不是轮回了。 思索完,我后知后觉的站起来,震惊万分:“你、你见过我奶奶??” 第105章 你们都得死 - 麻衣邪婿 - 焚雨 “在哪里见的?什么时候见的?她是生是死??” 王罂也不急于说明他的目的,喝了口茶,耐心的为我解惑道:“这大概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宋夫人将我从混沌的游魂状态中唤醒,并将我的尸体还给了我,她好像提起过,她是从江澜市江门村过来的。” 什么?? 奶奶一直在江门村里?那她为什么从没来看过我和爷爷?? 而且江门村就巴掌大点地方,奶奶若在,我怎么从没撞见过呢? 我找不出头绪,转而问道:“你是怎么来到这泣妇林的?在你的记忆中,你应该是在王都问斩的,可茅山这一带,不管在哪一朝,都不是王都啊?” 王罂冷笑一声,眼神阴沉如水:“张尤杀了我后,怕我冤魂不息找他算账,就命人将我分尸七七四十九块,分葬于各地。” “我找不到自己的尸体,变成了游魂野鬼,直到十几年前,宋夫人找齐了我的尸身,并于此林中设法将我唤醒。” “你一直没走吗?”我困惑道:“你现在非尸非鬼,依着你的能力,混入阳世也不是不可能,何必呆在这寥无人烟的地方?莫非我奶奶对你设下了某种禁令?” “这倒没有,她只是交代了我一些事情而已。而且……”王罂眼神悲伤了许多,望向茅山:“哪怕宋夫人没有交代我,我也不能走,因为她在这儿……” “你是说……妙儿?” 王罂点了点头,喝茶掩饰哀伤:“我苏醒的刹那,就感受到了妙儿的气息,就在那山顶上。” “可那里有个很强大的阵法,我无法靠近,只能待在这里守望。” “林中蚊虫甚多,惹得我心烦,便蛊惑了几名路人,就地取材为我造了这屋子;” “后来,那对男女误以为此地无人居住,就搬了进来;我见他们有个孩子,便没有杀他们,径自去那河床下安顿了,偶尔来逗一逗那个小孩子,倒也有趣。” “可惜,在我从一次沉眠中苏醒后,他们就已经死光了。” 王罂说的平淡,我却听得心惊。 难道王罂的恋人妙儿,就是镇妖塔底下那具女尸?? 一个跟我长的一模一样的人,拥有一个跟我老婆一模一样的恋人! 我们虽然属于不同年代不同的人,也不属于轮回转世,可我们的命运,似乎就是一个循环、就像一个横跨数千年的诅咒…… “方便透露下妙儿小姐的生辰八字吗?”我问道。 王罂犹豫了一下,微微点头,说了出来。 我在桌上刻出六爻排位,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这位叫妙儿的姑娘,和童梦瑶一样,也是五阳一阴! 而宋凌浵说过,每次永劫,都是由邪童跟五阳一阴之女结合,而引发的! “王大人,你……你当年到底诛杀了多少风水人士??” 王罂的表情沉重起来,叹息道:“数也数不清,但肯定是大半以上……” 我心里更发寒了。 王罂,极有可能就是上一代、或上上一代邪童!因为他跟妙儿姑娘的感情,引发了对风水界的血洗,不正是永劫吗? 而之前,不管宋凌浵那套末日论的说法,还是班参喇嘛说我本性为魔的说法,我都嗤之以鼻,因为我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坚信自己不会做出那么可怕的事情。 但眼下这个王罂,也不算什么大恶人,甚至根本就不是风水人士,却仍旧引发了永劫! 难道,这真是天命?我也迟早会为风水界带来灭顶之灾?? 我暂时摁下心惊,好奇道:“你说奶奶交代了你一些事情,是什么事?跟我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了。”王罂突然笑得诡异:“她让我,杀了你……” 我顿时由头顶凉到脚板,下意识摸向了皮囊里的符篆。 王罂淡淡的喝了口茶:“定。” 我的身体,就这么动不了了! 言、言出法随?? 王罂看向我,平静道:“我虽然不懂得道法,但经过你奶奶指点后,我发现我拥有一种力量,可以使万物静止。” “我说过,你们这些人,今天全都要死,没有任何反抗能力。” 我挣扎道:“我、我不相信,是奶奶让你杀我的!” 王罂猛然一楞,似乎从没遇到过被他禁锢后,还能说话的情况。 犹豫了片刻,王罂沉声道“她的确没直接让我杀了你,可她说了,只要我一直待在茅山附近,我就迟早能遇到一个跟我长的一模一样的人。而只要我吞食了此人的血肉与魂魄,我就能觉醒冲破茅山上那个大阵的力量。” “我等了你十几年了,江流儿,我很抱歉要杀了你,但我必须这样做,我要去找妙儿。” “我要跟她问清楚,当年她到底为什么自杀,尽管我心中早有答案……” 王罂眼神复杂的眺望着茅山,然后猛然站起,从腰间抽出一柄断裂的古剑。 “我虽然从未习武,但,我会尽快让这一切结束,减少你的痛苦……” 我咬牙切齿,却动弹不得。 王罂将短剑抵到我喉咙上,面无表情,猛然刺下——却僵住了! 就像四师叔那天给我算卦一样,突然使不上力! 王罂面色错愕,将剑收回去,又刺过来; 往返好几次,始终未果! “你杀不了我!?”我惊喜道。 王罂大感不对劲,觉得是我奶奶耍了他,气得怒拍桌子。 就在此时,我笑容一僵,猛然跌倒了下去。 王罂对我脱离禁锢大感惊吓,我却根本没力气找他算账,浑身如万蚁啃咬,疼得满地打滚! 这一幕连王罂都没想到,下意识问:“你中毒了?” 我顾不上理他,因为这会儿全身上下又犹如火烧了,烫得我把衣服撕成了碎片。 顿时,我僵住了,因为我看见右臂上的红线,已经延伸到了我心脏的位置!而且有几只蛆虫样的东西,从皮肤里爬了出来,已然死透了。 是生死咒! 当初将夜为我种下替命蛊,说蛊虫能为我抵挡住痛苦,但七七四十九天是最终期限,务必要在此前找水镜道长商量出对策。 结果不到一周时间,我就赶到了茅山,离期限还早; 加上这几天事务繁乱,我就想等这次历练结束后,再找掌门人讨教。 可眼下不过半个多月而已,这生死咒,怎么就发作了?? 难道是因为南方鬼帝?? 肯定是! 这生死咒,就是它为我和嫁衣女缔结的,我上次得罪了它,在飞机上它没能害死我,就催动了生死咒! 而在命理上,就是我为童梦瑶挡下了死劫,现在转移到了我自己身上! 怪不得今天一早,我就觉得身体不太舒服! “哈哈哈~” 王罂仰天大笑。 “时也命也!江流儿,我杀不了你又何妨?你还不是要死?” “但你放心,待我吞食你的血肉与精魄后,自会将你的骨灰交给你的家人,你毋需牵挂。” “我去你娘的!” 我强撑着爬了起来,却没来及站稳就又摔倒,浑身软若无骨。 王罂冷淡的俯瞰我,道:“你那师叔、师兄弟的魂魄,我也系数笑纳了,别怪我心狠,茅山高手众多,我上山前得到越多的力量越好。” 他缓步下楼,我难以动弹的盯着他,突然哼道:“我渴!” 王罂犹豫了一下,走回来半跪下来,随手拿起茶杯,灌我喝下。 我死死瞪着他,从嘴角漏出去的水,比喝进去的还要多。 王罂也直勾勾看着我,喃喃自语道:“真像,真像……” “但,你终究不是我,我也不是你,我们都有不得不做的事情,哪怕为此需要杀了彼此……” 王罂丢下茶杯,转身离开了阁楼。 他离得越远,我身上的禁锢力就越弱,渐渐地可以动弹了。 我乘机催动出玄黄气,渡入流淌在嘴边的水中。 “师父!!” “你、你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助我暂时压抑住生死咒,并帮我摆脱禁锢?” “禁锢?”师父在水中微微蹙眉:“何种禁锢?” “就是、就是突然不能动了!不是道法,也不是阴气鬼气,而是类似于……言出法随!” “言出法随……” 师父的残魄在沉默中搜索记忆,然后轻轻点头道:“言出法随,即为神之真言,乃神之禁锢。为师确实有办法破解,但很凶险啊……” “请师父快讲!” 师父犹豫了片刻,拂袖一挥,那本金册子就显现在了水中。 “《八门奇法》!?” 第106章 跟你讲个笑话 - 麻衣邪婿 - 焚雨 “居然是八门奇法??” 师父点点头:“正是。” “流儿啊,所谓玄黄气,就是人心中的正气、体内的阳气、天地间的元气,这些气,涌动于世间每一个角落,若凡人皆能吸收为己用,岂非坐地成仙?” “但事实是,凡人几乎吸收不了天地间的气韵,只能靠自身的正气与阳气,慢慢孕化成长。” “然而,据说在上古年间,人人力大如牛、疾走如风、眼观四路,就是因为他们可以吸取天地间的气韵。” “而他们之所以能这样做,是因为他们生来就与我们不同,我们的世界经历过一次血洗,之后不管是凡胎,还是天地山河,都发生了剧变,对我们风水人士而言,就是被封闭了八个脉轮,也就是“八门”——这都是你爷爷下过归妹山那口古井后,告诉为师的。” 师父拂袖一挥,身上就闪烁出了八个光点,就像八盏明灯; 分别位于双眉之上、心脏之中,以及五个从胸中缝到脐下纵连而下的穴位。 “八门,乃开门、休门、生门、伤门、杜门、景门、惊门、死门;八门奇法,就是引导修道者将八门冲开。以达到吸取天地气韵的效果,但还远远不止于此。” 师父脸色凝重的抚了下须子:“据你爷爷说,八门奇法的尽头,乃和天同地之道,他曾在归妹山遇到过一个人,那个人的死门,本身就是道鬼门关。” 身体中,蕴含着鬼门关?? 这太匪夷所思了! 但我也更兴奋了。 “既然这秘术如此厉害,肯定能助我摆脱禁锢!我且试试!” “不可!”师父却断言道:“流儿,为师描述此法的强大时,你听到的却应该是它的危险——打通八门后,便不再是凡体,自然可以抑制生死咒与那神言禁锢,可同时也等于承受了本身承受不了的力量!” “为师生前十分谨慎,直到炼神还虚第四重天时,才开始修炼这种秘术,纵然如此,也只开到第三门——生门,就放弃了,因为再练下去,身体非得像那挖通了堤坝的蚁穴一样,被冲碎不可!” “你还年轻,道行更是不高,强行修炼这八门奇法,必死无疑!” 我心情复杂的犹豫了一下,问道:“不至于一下子就把我的身体冲碎吧?” 师父思考了一下,道:“以你目前的道行,不足以承受冲破八门带来的反噬。长则五天内,短则一天之内,必然会死。” “那也值了啊!” 我艰难的挪到窗口,看着王罂渐行渐远的背影,咬牙道“师兄他们,是被我连累了,卷入了无妄之灾……” “既然今天横竖都是死,那我宁可用我的死,换师叔和师兄师姐他们活!至少不是白死了啊!” 师父只是残魄,没有很复杂的思考能力,见我态度坚决,便叹息着拂袖一挥,打开了紧紧闭合的金册子。 我一目十行,讶然的发现,这八门奇法里有很多图册,看似指代八门在经络中的方位,实际上却像是一张张地图。 我顾不上多想,沉心修炼起来。 “师父,你知道定魂珠吗?”我突然问道。 师父点了点头:“乃你爷爷在归妹山那口古井下找到的东西。” 我“额,它是不是对邪物,拥有很强大的镇压力量。” “应该是吧……具你爷爷说,归妹山上有个上古之人布设的大阵,不仅镇压了归妹山山主,还使得万千阴灵困在其中。而那定魂珠,正是阵眼所在。配合大阵万千鬼怪都镇得住,想必单独拿出来、镇一两只鬼王,也不在话下。” 我松了口气,心里已有对策了。 虽然明知道是赴死之举,但我还是全力冲击我的第一门——开门。 玄黄气经过《八门奇法》中指引的复杂经络,不断冲击我左眉心的位置,我感到头疼欲裂,就像一根棍子在脑袋里捅。 渐渐的,我又觉得像是被人在脑袋上打开了瓢,一股股往里窜凉风! 我鼻血流了出来,身体也不受控制的颤抖; 可与此同时,我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雄浑气韵,顺着那条缝隙灌进了我的身体! 我的经络被这股横冲直撞的气韵撕裂,但同时也得到了扩张;我浑身上下疼如粉碎,却也因为力量的暴增,感到无比兴奋! 生死咒仿佛能察觉到我的异变,红线更加迅速的往我身体各处蔓延,眼看着要形成一个闭环,想抢先杀死我! 结果却是被阻隔在了我右眉心那一点,再也动不了! 开启八门,不仅改变了自身的经络与穴位,同时也影响到了命理! 当开门完全被冲破时,我再也忍不住的发出一声咆哮,像野兽一般纵身一跃,直接从二楼跳了下去! “王罂!老子在这儿,何必找他人麻烦?!” 已经走上小土坡的王罂愣了愣。 我乘机疾扑上去,身法已是敏捷如豹,一眨眼就出现在王罂面前,狠狠一掌拍向他脑袋。 王罂蹭一声就闪开了,速度竟比我还快! 但他笑不起来,因为他发现,不管再怎么催动那股神秘力量,都无法再禁锢住我了。 他也不焦躁,面无表情躲闪着我的攻势,就像一只蝴蝶,使我有力无处使。 我立马抓出一串业火符掷向他,被他挥出一股雄宏的阴气劈碎,对我冷笑道:“江流儿,虽然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但你也太看不起我了。” “我虽然除了静止之能外,不懂其他道法,可我好歹在这世上留存了近千年,你连外面那只女鬼都难以正面相当,何况是我?” 说的是…… 这王罂看起来虽然没害过人,不像李娜那么大怨气、狠戾,但自身的底蕴,却绝对远超李娜,就像是一只臃肿却庞大的鲸鱼。 而我虽然冲破了开门,却也不足以抵挡他上千年的道行。 王罂有意迫使我屈服,猛然撑开了双臂。 一股股雄浑可怕的阴气、鬼气,从他周身爆窜而出,如滔天巨浪、遮天蔽日! 这王罂若有朝一日害了人、有了怨气,必成鬼王! 但我也不跟他缠斗,当机立断的暴退了回去。 王罂冷笑一声,收回神通,继续向林外走去。 我这时却又缠斗上去,就跟游击兵似的。 他进我退,他退我缠!反正王罂只是底蕴深厚而已,却不善于利用,我奈何不了他,他一时间也弄不死我。 一来二去,王罂恼了,怒喝一声,阴气爆窜而出,如卷如袭,竟将方圆数十米的树丛连根拔起! 然而我早就退到几十米外了,掸了掸肩头尘土,笑道:“吓我啊?我又不是吓大的。” “你现在,就像一条搁浅的鲸鱼,看似庞大,却也只能甩甩尾巴表示不满罢了。” 王罂怔了一下,叹着气收回力量,无奈道:“你可真是个泼皮无赖……” “你我关系特殊,我那禁锢之力,在你身上似乎遭到了大幅削弱,你又不知耍了什么手段,以至于我彻底无法禁锢你了。” “可外面那几个人,还一直定着呢。你是活人,我是死人,你总有体力法力耗尽的时候,到时候,你们不是照样得死?” 不需要那么久! 我只是想缠住王罂、争取到一次跟他交谈的机会,这就够了! 我直接坐倒下来,面容诚恳道:“我知道必死无疑了,所以我才来找你商量一下,满足我最后一个要求。” 王罂饶感意外,然后点点头:“说。” 我故作悲伤的望向茅山:“你有你的妙儿,我有我的梦瑶,临死之前,我有很多话想跟梦瑶交代,想最后再见她一面,这不过分吧?” “梦瑶……你的妻子么?”王罂看向我的婚戒:“但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搬救兵?” 我直接把手机掏了出来。 “你可以在旁边听着啊,我要是有一个字诈你,你把手机毁了不就得了?” “不妥,不妥……” 说着,王罂又向密林走去。 这次我没纠缠他,而是跟在他后面。 走到离四师公他们不足十几米的位置,王罂才心满意足的停下来,勾起嘴角道:“你要是敢诈我,在这个距离,我可以瞬间杀死他们。” “不过,我始终觉得,你动机不纯啊……” 我思考了一下,淡定的回道:“我老婆又不是风水人士,能拿你怎样?” “而且,如果我们立场互换,你是不是也无论如何,都想再见一面你的妙儿呢?” 王罂怔了一下,心情复杂的望向茅山,然后就点头答应了。 倒不是因为跟我同病相怜,而是因为这里就在茅山宗脚下,再被我纠缠下去,救兵就真的被引来了。 而且童梦瑶来了,对他而言,也算个人质,并没害处。 然而这只是他的以为罢了…… 我打通了电话,童梦瑶立马接上,担忧的问我们是否安好。 我看了眼王罂戒备的神情,简短道:“梦瑶,五师兄受伤了,你也知道他爱面子,就别告诉其他人了,自己拿点跌打药过来吧。”我顿了一下,加重了语气:“他伤的很重,你快点来,别又磨磨蹭蹭化妆换衣服了,昨天那套就行。” 童梦瑶丝毫没怀疑,急忙挂了电话去准备了。 真是个傻媳妇…… 半个多小时后,童梦瑶背着药包,一脸惊讶的出现在了远方的地平线上。 只犹豫了半秒,就硬着头皮冲我小跑过来。 “六子,马大哥他们怎么了?怎么不动了??” 刚问完,她就被王罂跟我一模一样的长相,给吓懵了。 “介绍一下,这是我孪生兄弟,今天刚相认。”我调侃道。 童梦瑶居然信了,紧张的冲王罂伸出手:“你、你好,额,你们谁是弟弟谁是哥哥?该叫我嫂子,还是弟妹啊……” 王罂早已经是满眼泪水了。 看着这张跟他的妙儿一模一样的脸,王罂忍不住伸出手想触碰。 我一把搂住童梦瑶:“找你的去,这是我媳妇儿。” “六子,只是握握手而已,你干嘛啊,他不是你兄弟吗?” 我没吭声,王罂也没解释,一脸怅然若失的坐到木桩上,望着茅山发呆。 我将脸埋进童梦瑶颈窝,看似在温存,实则小声问道:“梦瑶,昨晚大师姐给了我一颗珠子,我顺手揣进你兜里了,你没扔掉吧?” 童梦瑶轻轻摇头:“你在电话里特意让我别换衣服,我一猜就知道你指的其实是兜里这珠子,带着呢,怎么了?” “没事,我老婆真聪明。” 我笑了笑,推开童梦瑶时,已经悄然把那定魂珠从她兜里拿了出来。 “我们说完了。”我笑道。 王罂怔了一下,站起来,眼里满是鄙夷:“这么短?” “江流儿,你可真够薄情的,要是我与妙儿在这种情况下重逢,直到死之前,我都有对她说不完的话。” “死??”童梦瑶顿时脸色苍白:“谁死??你们在说什么??” 王罂直接走过来捏住我的下巴,端详在我右眉心交汇、却无法融合的生死咒红线。 “你到底使了什么手段?你应该早就死了才对。” “算了,待我吞食了这几个人的魂魄,再慢慢炮制你。” 说着,王罂怔了一下:“你笑什么?” 我背搭手藏着定魂珠,笑道:“王大人,我忽然想到了一个笑话,可能是你那个年代流传出来的。” “噢?”王罂很怀念自己的时代,忍不住道:“说来听听?好笑的话,就让你们多活一时片刻。” 我思索了一下,笑道:“就说有个人的墓碑上,刻着这么一则墓志铭——“初从文,三年不中;后习武,校场发矢,中鼓吏,逐之出;遂学医,有所成,自撰一良方,服之,卒。”” 王罂听完后,哈哈大笑。 我趁机一把将定魂珠塞进了他嘴里! 第107章 比武退亲 - 麻衣邪婿 - 焚雨 王罂笑容一僵,慌忙倒退几步,咳嗽着想把这珠子吐出来。 可定魂珠就像一枚烧红了的烙铁,当场灼得王婴满口冒血、耳朵生烟。 而且王罂体内雄宏的阴气,源源不断的被这定魂珠吸食吞噬! 王罂慌了,用手去夺,却像碰到电网似的立马缩回去,五指已然被灼焦了! 王罂怨恨的瞪着我,接着心一狠,把腰间那柄断剑抽出来,哆哆嗦嗦的抵在了脖子上。 竟是想连着定魂珠,把脑袋整个儿砍下来! 不愧是当过大官的人,真够果狠的! “慢着!”我却蹙眉道:“王罂,我没猜错的话,你是个特别注重皮相的人吧?以无头尸的样貌去见你的妙儿,你肯定会很痛苦。” 王罂怔住了,看待我的眼神却是更加怨恨。 “你、你别得意!”吞咽着谗水含糊道:“你以为靠这颗珠子,就能降住我?待我将它斩离,我要你眼睁睁看着你所爱之人,一个个死去!” 确实如此。 这定魂珠的效果没我预想中强大,估计不止一颗,不然根本不足以成为归妹山的阵眼。 想了想,我阔步走了上去。 王罂下意识后退,抬剑指住我。 我摇摇头:“别乱动,不然真毁容了。” 王罂怔了一下,量我没能力伤到他,便停下来静观其变。 在他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我把定魂珠从他嘴里拿了出来。 “你走吧。”我蹙眉道:“今天有我和这定魂珠在,你谁都伤不了。” 王罂没想到我会如此抉择,本能的想攻击我。 我却早有准备的把定魂珠托起来,做以威慑。 王罂想起了之前的痛苦,本能的畏缩了回去。 眼神非常复杂的看了我一会儿,王罂转身逃去,一头跳进了江河中,消失无踪。 “他不是你的孪生兄弟吧?我看是仇家才对!”童梦瑶担忧的挽住我:“为何放他离去?等他缓过来了,报复你怎么办?” 我无奈的摇摇头:“他有上千年道行,哪怕有这颗定魂珠在,我也伤不到它的。” “况且,这珠子是大师姐送给你保命的,我还不了解它的构造,如果为了对付王罂,把它弄坏了,你怎么办?” 童梦瑶回忆着那张跟我一模一样的容貌,不由得道:“只是因为这两个原因吗?” 我苦笑着叹了口气。 其实今天哪怕我有能力杀掉王罂,我也不会这样做。 我跟他之间,显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我不知道杀了他会对我有何等影响; 而且,他见过我奶奶,可能知道很多我不知道的秘密,我需要寻找一次契机,再跟他好好谈一次。 随着王罂的远去,先是附近的树木恢复了摆动,然后五师叔他们也脱离禁锢了。 五师叔对我吩咐些什么,见我发呆没听见,便不悦的用肘尖碰了我一下。 “命都快没了,还瞎想什么呢!?” 我愣了愣,急忙摇头:“没什么。” 其实我一直在观察自己体内的情况。 师父说我强行冲破八门,必死无疑!我为了救其他人,却不得不这样做。 然而冲破开门已经很久了,我一点副作用都没感觉到! 这更让我害怕了,就像有把铡刀悬在头顶,我却连它几时落下都不知道。 “咦,童姑娘??”龙天道长大吃一惊:“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看来,王罂对其他人施加的禁锢,不仅仅是失去行动能力而已,而是真正的剥夺了一切!包括思想和观感。 唯独对我,只是身体僵硬而已,依旧能看到、听到,思考。 “额……我已经来很久了!”童梦瑶随机应变道:“我一直偷偷跟着呢,刚才就藏在这树林后面。” 龙天道长将信将疑的点点头,然后凝重的盯住柳慕白。 “我留下来应付,你们先走!” “呵,好大的口气。”柳慕白手中气旋爆窜:“跟师叔动手,以下犯上!老夫也就不讲情面,废了你再说,算是替茅山宗执行家法了!” 眼看就要大打出手了,我忍不住道:“且慢!” “柳掌门,我真没偷你的魅魔,就算你一口咬定是我,又有什么用呢?哪怕你今天真把我掳走了,我师门也肯定不会放过你,这不是得不偿失吗?” “谁说掳你了?老夫是请你。”柳慕白悠然自得道:“请你去参观参观老夫的公司、别墅、游轮,顺便让你了解一下我孙女儿有多优秀,到时候,赶你走你都不走了,茅山宗又有什么立场说三道四呢?” 原来是打这种注意? 我哑然失笑的摇摇头:“前辈,我用性命担保,您说的这些东西,诱惑不了我,套用马杰克的名言——我这个人,对钱没有兴趣!我只想成为天下第一大风水师。” “另外,您也别想对我施展阴阳派的媚术,原因是什么,您自己清楚。” 柳慕白怔了下,想起了我之前施展摄魂术的情景。 地藏门的摄魂术,跟阴阳派的媚术,是很类似的秘术,但比媚术更加艰深,我既然使得出摄魂术,自然就有办法破解媚术。 柳慕白一时间下不来台了。 我突然看向柳依然,道:“柳前辈,如果你执意要用武力来解决这场纠纷的话,又何须您二位前辈亲自动手呢?你们打起来,伤的可不是个人情感,而是两大门派的合气。” “不然,就让我们两个晚辈切磋切磋吧,依然小姐赢了,我就跟你们走,输了,就当今天什么都没发生,如何?” 柳慕白知道我是给他台阶下,却还是忍不住得意的讥笑几声。 “我孙女儿乃人中龙凤,你想跟她打?真是不知死活。” 我不温不淡道“孰强孰弱,试过才知道。” 柳慕白一心抓我回去研究他那阴阳至衡圣体,而且料定我必输无疑,就欣然答应了。 龙天道长却神色沉重。 “这柳依然自幼就得到柳慕白的悉心教导,而且天赋异禀,是本次古文化协会选拔赛的头号种子选手之一,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化气境第八重了,你比她低两重天的道行,这是鸡蛋碰石头!” 我没说什么,直接调动了自身的玄黄气。 顿时,所有人目瞪口呆。 “化气境,第、第九重天!??” “我去,你磕大力丸了么师弟??早晨不还是六重天吗??” 我没有解释,但其实都是因为我冲破了开门。 那一刹那,天地间的气韵全都向我涌来,强行将我的修为提高了; 而且直到现在,我还能感觉到有源源不断的气韵,顺着我的眉心,涌入我的身体! 柳慕白跟柳依然也是大吃一惊,立马交头错耳了起来。 片刻后,柳依然走到了我对面,冷哼一声:“道行高,不代表实力也高!” 我微笑点头:“君子所见略同。” 看着我笑眯眯的样子,柳依然更不服气了,眼睛一闭、又猛然一睁,瞳孔已然变成了诡异的血色桃花的形状! 第108章 小露身手 - 麻衣邪婿 - 焚雨 “一出手就用媚术?看来这柳依然的实战经验并不多,媚术是偷袭时才最管用的;” “亦或是说,她打心眼里瞧不起我?自信对付我用不着制定战术,蛮力足以……” 思索着,我猛然感到头晕目眩,眼里的柳依然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姿态各异,却全都尽显妖娆,搔首弄姿的引诱我。 我非但没回避,反而把手负了后去,昂首挺胸的看着她们。 负后去的手,悄无声息丢下了一张小纸人。 “该说你傲?还是蠢呢?明知道是媚术,居然还敢看我的眼睛?呵~” 柳依然冷哼一声,双手缔结出新的法印,眼里的桃花更明艳了。 在我眼中,则是这八位美人纷纷解开了衣服,或犹抱琵琶半遮面、或回眸一笑百媚生,甚至有几个直接迈着猫步走了过来,轻咬我的耳垂,抚慰我的胸襟。 这貌似不是普通的媚术,因为脑子里晕晕沉沉的,而媚术是会让人倍感兴奋的投入到幻境中。 “这味道是……迷香粉?”我听见四师姐冷声怒喝:“柳掌门,你们也太过分了,只不过是切磋而已,怎么能借用外力?” 柳慕白毫不害臊的抚须冷笑“呵呵,谁又说过不能用了?倒是你,喊这么大声干嘛?是想干扰我孙女的媚术吗?这样输了可不算!” 四师姐只好闭上嘴,担忧的看着我。 我则纹丝不动。 “已经被迷住了?哼,男人果然没一个不好色的。”柳依然轻蔑一笑,双手飞速变幻法印:“那就去洗个澡清醒清醒吧!” 媚术中,这数位美人簇拥着我,牵我去河里嬉戏,实则想引导我自己溺水。 我冷笑了一声,却无视她们,直勾勾朝柳依然本尊走去。 柳依然愣住了:“怎么回事?你中了媚术,你现在应该看不到我才对!” 我继续朝她迫近,目不斜视。 柳依然不信邪,用尽全力催动媚术,使得我耳边魔音绕梁不绝,眼里全是这世间最魅人心魄的事物。 可我任然不为所动,就像突然间达摩金刚附身了似的,只是冷笑一声,两手捏出法印,一副准备动真格的样子。 柳依然彻底被我的强势压倒了,咬着下唇,既不甘心又无奈道:“爷爷……” 柳慕白叹息一声,缩地成寸,一下子就闪现到我的面前,阻挡了我。 然后既震惊又困惑道:“依然虽然年纪尚小,但她的媚术,在风水界排不上前五,也能排进前十了,她全力施展下,就连你五师叔都做不到岿然不动,你区区一个小毛头,却为何丝毫不受影响?莫非……你乃龙阳之好!?” 我去! 我没有解释,只是拱了拱拳头“承让了。” 话音刚落,之前被我悄悄丢在脚下的那个小纸人,就法力耗尽的自行燃烧起来。 与此同时,我身体猛然一颤,眼睛比之前明亮了许多。 柳慕白这才恍然大悟,气笑不得道:“草木真身?原来你是陈道玄那小子的徒弟?” “草木真身,是比草木替身更高等的阴兵术,可以在一瞬间将两魂七魄转移到器皿中;因为命魂还留在体内,所以言行举止很自然,难以看出破绽来,但实际上就是个操线木偶,是由躲在器皿中的两魂七魄发号施令的;” “媚术再高,使在傀儡身上,也没用啊……” “这法子专克扰乱心神的术法,依然,你输得不怨。” 柳依然听完后却怒容满面,幽怨的瞪着我。 就算媚术没能战胜我,她依然可以用其他手段与我比试,不见得会输。 但就因为“我”刚才完全不受她媚术的影响,使她误以为我深不可测,在精神上被压倒性挫败了,不战而败。 对柳依然而言,这简直跟吞了没剥壳的鸡蛋一样难受。 “师弟,太棒了!”师兄师姐欢呼道。 五师叔也欣慰的拍了拍我肩膀:“人心的较量,往往比实力的较量,更能决定胜败,好小子,你算是给你师兄师姐上了一课。” “哪有,走运而已。” 就在此时,柳慕白不悦的大喝道:“你还没赢呢,三局两胜!” “我去,您也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耍赖呢??”四师姐无语道。 柳慕白充耳不闻,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阴兵术对媚术,本来就很克制,胜之不武!况且我家依然是个女孩子,不该让让啊?怎么着也该在她擅长的领域,再较量一次啊!” 五师叔已经有些恼火了。 我安慰说没事,然后淡然的看向柳家人:“这一次输了,可就不能再反悔了。” “哼,好大的口气啊!刚才你只是投机取巧罢了,要真打起来,你在我孙女儿手底下,连三回合都撑不住!” 我没理会柳慕白的轻视,问柳依然“比什么?” 柳依然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你确定任我挑选?” 我点了点头。 柳依然深吸口气,眼里闪过了一丝轻蔑:“那就比体术吧。” “你这人目高于顶,不杀杀你的锐气,倒真对不起你这份狂傲!” “额,我只是想尽快解决这场纠纷而已……” 柳依然充耳不闻的弓下腰身,眼睛迅速转动,似乎在测算我的迎击范围。 “老七,小心点。”三师兄在背后担忧道:“阴阳派还没分裂出去的时候,就是八门里公认的外功第一,取坎填离之术造就的体魄,极其强横,而且非常擅长以柔克刚、借力打力,你小心她下狠手!不行了就认输吧,把掌门人请过来,看能不能讲和。” 我没说什么,面无表情的看着柳依然。 柳依然更不爽了,她明明是风水界最出类拔萃的青年才俊之一,我遇上她应该抱头鼠窜才对。 她的脚无声无息戳进了泥土里,蓄足了气力,势必要一击制胜、一雪前耻! “你准备好了?”我突然问道。 柳依然愣了楞。 她还以为我只敢防守,没想到我一副要主动攻击的语气。 柳依然轻蔑一笑,正想讥讽我——蹭! 一股劲风将她的刘海吹起。 我已然出现在了她面前,右手为刀,搁在她脖颈的位置。 要是我真打下去,她早就晕了。 “这、这怎么可能??”柳依然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第109章 你利用我 - 麻衣邪婿 - 焚雨 无视柳依然的震惊,我转身回到了师兄他们那边。 他们也一脸的目瞪口呆,就连五师叔都不敢置信的张大了嘴巴。 “唉,这小子真是邪了门了……”柳慕白最先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不住的摇头惊叹:“认输吧,依然,他强横到这种地步,我都怀疑他用邪法压制了气机,实际上,他绝不只是化气境第九重,你赢不了他的。” 柳依然不甘心,她都还没动手呢! 可这更对比出了她跟我巨大的差距。 柳依然紧咬着下唇,眼神复杂的看了我一眼,负气而去。 柳慕白走了过来,语气比之前缓和了许多,问道:“小伙子,你叫什么啊?贵庚?” 我低头思考了一下,答道:“李登行,十九岁。” “才十九岁??”柳慕白又忍不住惊叹了一声,然后整个人就变得很殷勤:“贤侄啊,今日发生的事,都是误会,你切莫记在心上。你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修为,他日必成龙凤,老夫作为你的八师公,深感欣慰啊。” 这老头,不愧是养鬼开妓院的主,变脸比翻书还快…… 我敷衍的拱了拱手:“多谢前辈。” 柳慕白离开了泣妇林。 三师兄四师姐立马抓住我一顿打量,不理解我怎么突然间变得这么强大。 我却兴奋不起来,捂着还在不断窜凉气的开门道:“师叔,可以回去了吗?我有很要紧的事,想跟掌门人讨教一下。” 师父不可能平白无故吓唬我的,强开八门必有代价!我要赶在后果发生前赶回宗门,有四师公和掌门人在,兴许能助我避过一劫! 龙天道长也察觉到我身体有恙了,思索了一下,微微点头。 “那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 我急忙牵起童梦瑶,跟师兄他们赶回茅山。 即将跑出森林时,我的步伐慢了下来,喃喃道:“怎么感觉忘了什么东西……” “是啊,我也有这种感觉……”四师姐挠头道。 到底忘了什么呢…… “对了!” “五师兄之前中了媚术,咱还没给他解开呢!” 我苦笑两声,让其他人先等等,自己跑回去找马大红。 这货还怵在原地,一脸痴汉笑,也不知在幻境里看见了什么。 我先将他放平在地,然后找了块石头垫起他的头,接着猛然抽开。 刹那间的失重感,一下子就把马大红惊醒了过来,一头雾水的环望四周:“这、这哪儿啊?翠花呢?” “谁是翠花?” “就那个黑丝OL大波妹啊!说非我不嫁,还要我入赘继承两百亿家产那个!” “……”“麻烦你用脑子想想,有这条件的,能叫翠花吗?” 马大红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中媚术了,干笑着缓解尴尬。 “嘘!”我突然噤声道。 我六爻纯阴,感官极其敏锐,听见远方有人在说话。 是王罂? 怀揣着疑惑,我跟马大红蹑手蹑脚的了走过去,发现河滩下面有两个人在私语。 一男一女,女的叼着细长的女士香烟,看起来三十出头,穿着一身抹胸红裙,外面套着小皮夹克,特别干练性感。 男的正是五师叔。 “柳慕白没承认那些魅魔是他的?”女人粉黛微蹙的问。 五师叔点了点头:“他可能猜到我在帮你们调查了,口风很紧,兴许跟我那几个师侄透露过,但可惜没录到音。” “那就算了,哪怕没抓住铁证,你也已经算是立功了,我会向上级禀报的,你静候佳音吧。” 女人跟五师叔握了握手,然后戴上头盔,跨上旁边的哈雷摩托,卷着泥沙离开了。 五师叔点了根烟,眼神很复杂的看了眼那女人的背影,然后淡淡道:“听够了没有?” 我跟马大红尴尬的从树后面走出来。 “对不起啊五师叔,我还以为是别人,不是故意偷听的……” 五师叔也没怪罪我们,随手把个水瓶子扔了过来。 里面关着的是女鬼李娜,她已经自愿做我的鬼使了,哪怕瓶子上没有镇魂符,她也没逃走。 “不管怎样,今天这场历练,你完成的很不错,等回去了,我会按照约定,为你量身打造一件法器的。” “谢谢师叔。” 我托马大红帮我把李娜带回去,自己却站着没动。 五师叔表情疑惑,不明白我想干嘛。 我犹豫了一下,才道:“师叔,你是不是利用我了?” 五师叔脸色微变,没有承认,也没否认。 我顾自沉思了片刻,道:“之前我就觉得不对劲了——你明明说掌门人禁止茅山人士出手镇压泣妇林,却还是明知故犯带我们进来了,给出的理由是时间紧迫,可再紧迫,也不值当为此忤逆掌门啊,鬼怪多的是,去其他地方抓不就行了?” “除非,你真正的目的,本来就是带我们进泣妇林,而不是抓鬼。” “而且话说回来,掌门人为什么要将泣妇林划为禁地呢?这里可是宗门脚下啊,天天闹鬼,对我们名誉的影响是很大的。” “直到柳慕白说出他在这里温养魅魔,我才明白了一切。” 五师叔却不心虚,反而饶感兴致的样子:“我倒想知道你猜对了几成,说来听听?” 我点点头,在心里把所有细节串联了一下,道:“魅魔不能强行炮制,必须放在修道场所附近,靠大量修道者的正气慢慢净化、温养;然而魅魔在风水界是很不耻的存在,没有大门派愿意这样做,小门派的正气又不足够,尤其是像柳慕白这样一养十几只的,非得靠雷音寺、龙虎山、或咱们茅山宗这样的大门派,才能养活他那些魅魔。” “柳慕白是个市侩人,他知道咱们茅山宗因为他妻子的死,对他有些愧疚,于是就毫不客气的把那些魅魔温养在了茅山脚下;而掌门人也果然忍让了这一行为,这就是他将泣妇林划为禁地的原因。” “而柳慕白可能用这些魅魔做了坏事,惊动了天师会,天师会的人查不出魅魔出自哪里,五师叔你却一眼就能瞧出是柳慕白的手笔。” “于是,你偷走了柳慕白的魅魔,想引蛇出洞,但柳慕白谨慎的很,不上当;”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我回归了山门,你就想到了利用我……” “你知道柳慕白一直致力于研究他那阴阳至衡圣体,而我这种六爻纯阴之人,对他的研究大有裨益。所以你假借历练,拿我当做诱饵,把这条大鱼吊了出来,尽管没能抓住铁证,但至少确定了魅魔的确出自柳慕白之手。” “啪~啪~” 五师叔鼓了几下掌、。 然后叼根烟就地坐下来,望着江河里游动的小鱼,淡笑道:“你不愧流着二师兄的血,跟他一样聪明……” “你猜的没错,我确实在帮天师会查案,因为近几年有一个团伙,利用魅魔,暗中贿赂、操纵俗世里的国.家政要,造成了很大的风波。天师会抓住了其中一只魅魔,他们看不出端疑来,但我一眼就瞧出来了,只有被柳慕白改良过的阴阳派秘法,才能炮制出如此完美的魅魔……” “之后的事情,跟你猜的八九不离十,那十三只魅魔,的确是我偷的,我也的确利用了你,在这里向你道歉,我不配做你的师叔。” “没事。”我微微摇头:“反正有惊无险,只要您别再来这么一出就行了。” “呵呵,这就是你跟你爷爷最大的区别了——大度、容易心软。你爷爷可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 五师叔站起来,将烟头踩灭,心情复杂道:“总之,我还是要跟你说声对不起,我太自私了。” “二十岁前,我的梦想是当兵;二十岁后,我的梦想,就是加入天师会,为国效力。” “可天师会不像古文化协会,后者巴不得拉拢我这种有实力又有背景的人;前者却恰恰相反,不允许兼差,不允许成员有错综复杂的人脉网络,像我这样在门派中身居高职的人,是很难进入天师会的。” “我今天无视掌门人的禁令,利用你引出柳慕白,就是为了证明给天师会看,我虽然有门派背景,但不影响我秉公执法,哪怕是掌门要包庇的罪人,哪怕是我的前代师叔,我也不会留情面。” “怎么样,是不是恨透了我了,觉得我是白眼狼?” 看着五师叔自嘲的表情,我摇了摇头。 “除了利用我之外,你的其他行为是对是错,不是我能评价的,还是去问掌门吧。” 五师叔点点头,然后欣慰的笑了一下,拍着我的肩膀道:“不管怎么说,你这小子还挺聪明的,很好,套在你命运上的枷锁,可不是光靠蛮力就能打破的。” “对了,你一眨眼的功夫实力暴涨,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师父说过不能轻易泄露八门奇法,我便婉转道“我冲开了一个穴道,然后就觉得修为突飞猛进了。” “可冲破以后,我就一直觉得这个穴位在窜凉风……师叔,我们可以回去了吗?” 五师叔脸色大变:“怎么不早说!?” 五师叔一把拎住我,纵步如飞,乃茅山外练功法登云纵,一步就是十几米,飞速赶回茅山。 我看见了还在山脚下的马大红等人,正想打声招呼,就眉弓剧痛的哆嗦了一下,耳孔里居然流出了两行鲜血! 五师叔见状,直接掏出他那枚青龙玉玺,玺中妖魄化为蛟龙虚影,载着我们向弘公道场疾飞而去! 第110章 烈士之命 - 麻衣邪婿 - 焚雨 掌门人正背搭着手在门口逗鸟,五师叔带着我轰隆一声落在地上,收回了那枚青龙印。 看着掌门人波澜不惊的背影,五师叔脸色难堪、如实交代:“掌门师兄,今日我忤逆了你的禁令,去了泣妇林,而且利用小七……” “投名状递上去了?”掌门人淡淡的打断道。 五师叔愣了一下,心情沉重的点点头。 “师兄,是我太自私了,我自愿领罚!” 掌门人这才转过身来,嘴里磕着喂鸟的麻子,老眼浑浊、面无表情。 “人各有志,你志不在茅山而已,老夫有什么好罚你的?罚你跟我们所谓的八师公作对?” “呵,那是你自己想多了,他一个叛徒,老夫没清理门户,都是你四师兄极力劝阻的结果,何谈包庇他?就连九师姑那条命,归根到底也是因为他那研究害死的,我们宗门当初只是没能力保住她而已,算是遗憾,但并不是亏欠。” 掌门坐到主位上,随手一招,那笼子里的玄凤就跟通了灵似的,主动飞到了他肩头上,啄食掌门人嘴里磕出来的麻子仁。 “本座之所以对柳慕白圈养魅魔一事不管不问,是因为他当时直接来弘公道场与本座商议过此事,说什么宗门欠他一条命巴拉巴拉;” “我说借场地养魅魔,可以,小事,但必须把阴阳派的功法卷宗全部还给茅山,并且立下誓约,从此不得再将阴阳派秘法流传于外。” “柳慕白不答应啊,又拿他长辈的身份来压我了。你也知道,我这人最尊老爱幼了,我就说,那我把你们全都杀了吧,省的你一大把年纪生气伤肝啊。” 我嘴角抽了抽:“这可真是太尊老爱幼了……” 掌门人冷笑着抚了下须子:“首先,你们这帮小兔崽子都给我记好了,柳慕白,不是你们的长辈,他只是一个利用老婆的死,暴窃了师门卷宗的叛徒罢了;” “其次,他柳慕白如今不过一百九十多岁,而老夫合计活了五个甲子,还轮不到他在老夫面前攀辈分。” 五甲子……掌门人今年都三百岁了?? 虽然道行越高寿命越长,是风水界的常识,可是…… “掌门人年轻时是不是天分很差?”我小声问道。 不然以掌门人这岁数,怎么会跟龙天道长等人同辈呢?最少也应该跟柳慕白是同辈啊。 龙天道长苦笑着摇摇头:“说什么鬼话,掌门师兄乃是茅山三大师祖之一——姜观岳的嫡传子孙,流淌着师祖的血脉,一出生就是天才之姿。” “可咱们茅山底下,镇压着一道鬼门关,每一甲子年的重阳之日,鬼气就会暴涨,连太极真武伏魔阵都压不住,必须借助圣笛的力量。” “但据传说,圣笛是神人之物,不是凡人能用的。普通人别说吹响圣笛了,只是碰到它,都会被夺了心智成为傀儡。” “然而,那妖道将夜当年帮三位师祖修建好镇魂塔后,使用秘法,将姜观岳的阳元、与镇魂塔下那具女尸的阴精融合,诞生出了半人半神之后代,称之为“圣笛使”,在甲子重阳之日驱动圣笛、镇压鬼门关。” “吹动圣笛,会牺牲掉毕生的道行、元气大伤,天赋再好也活不过两甲子,甚至大部分圣笛使在第一次吹动圣笛时,就精元耗干一命呜呼了。” “掌门师兄,是最后一代圣笛使,也是最强的一个,他这一生吹响了三次圣笛,却仍旧活得龙精虎猛的,这本身就是个奇迹。” 我听得暗自咂舌。 按照五师叔的意思,每次吹动圣笛,都会耗尽之前所有修为。 也就是说,掌门人现如今的修为,不过是他人生总和四分之一左右的修为罢了,太恐怖了! 如果他没有折损过道行,我爷爷当年恐怕是赢不了他的! “总之,圣笛使一出生就是烈士之命,终身守在鬼门关旁边清修,是不分辈分、也不担任任何职务的。直到你爷爷来茅山以后,他惊人的天赋,引起了三师兄的好胜心,三师兄自己走出了镇魂塔,跟你爷爷拜了同一个师父,方方面面与你爷爷竞争,这才使得他成了我们的同辈。” 原来如此…… “等等!”我后知后觉道:“你说掌门人这辈子吹响过三次圣笛,可他说自己已经活了五甲子了,不应该是五次吗?还是说,剩下那两次,是其他圣笛使代劳了?” 龙天道长的脸色凝重起来,似乎这个问题牵扯到了很严重的事件。 掌门人此时淡淡道——“总之,本座想对柳慕白出手时,老四这家伙又出来和稀泥了。说什么会惹得各大门派人心惶惶,使茅山成为众矢之的,巴拉巴拉一大堆;” “老夫向来说不过老四,就随他便了。之后他跟柳慕白商议了一下,好像签署了什么协议,然后就借老夫之口,将泣妇林列为了禁地,全是他的意思,我才懒得理这些鸟事呢。” 说着,掌门人起身走向鸟笼,将玄凤关进去,淡淡道:“老五啊,你爱做什么做什么,只要不祸及宗门就行,我没什么好惩罚你的,回去吧。” “等等!”龙天道长急忙道:“掌门师兄,小七之前不知用什么方法,冲破了一个穴道,使得修为突飞猛进,但万事万物有盈就有损,我怕他无意间闯了大祸,您能否帮他看一下?” 他话音才落,我就突然觉得右眉心好像塞进了一块石头,胀的都快裂开了,忍不住趴伏了下去,疼得浑身发抖。 正在大院外边与人议事的四师叔,也被惊动了过来,抓住我的手号了一下脉,讶然道:“小七,你是不是练了八门奇法了??” 看来诸位师叔都是知道八门奇法的,我不用刻意隐瞒; 我苦涩的点了点头:“是为了救人,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 “这可怎么办!”四师叔一脸急色:“八门奇法,只有你师父和你爷爷练过,我们也不懂啊!” 正在众人手足无措时,掌门人一边逗鸟一边淡淡道:“打坐,抱元守一,引玄黄气渡入攒竹、晴明、丝竹空、承泣这四大穴位,呈四面楚歌之势,将开门封堵其中。” 这四个穴位,都是我之前冲破开门时必经的穴位,正好将开门包围在里面; 我急忙盘坐下来,按照掌门人的指导,一点点的将开门重新封印。 等做完这一切后,我果然不觉得疼了,天地气韵也不再向我涌入。 “徒儿谢过掌门!” 掌门人走过来,蜷指敲了下我余痛未消的右眉心,疼得我龇牙咧嘴。 “看着挺机灵一孩子,怎么关键时刻不懂得变通呢?”掌门人笑道:“八门各有妙用,开门就是用来接引天地气韵、加快修行的,也有扩宽经络增强体魄的妙用。但,就好像挖通水渠浇灌田地一样,水够了,就要把渠闸关起来,不然会把禾苗泡死的。” 原来如此! “掌门教训的是,是弟子愚钝了。” 掌门人嗯了一声,拎起鸟笼,悠哉哉去他那温棚里养花了。 “师兄!”四师叔急忙道:“道玄以前说过,开启八门对自身创伤极大,流儿根基不够就强开了开门,哪怕现在关住了,恐怕也只是暂缓而已,体内可能已经留下了致命暗伤!” 掌门人头也没回的道:“是吗?你比他自己还要了解他自己的情况?” “问你话呢小子,是否感到身体有恙啊?” 我楞了一下,仔仔细细查探了一下体内的情况,懵逼的摇摇头:“回禀掌门,并无任何不适。” “那不就得了吗。”掌门人已经走出后院了,留下淡漠的叮嘱:“不宜一门又一门的连闯,那样身体真的吃不消,下一门休门,就在你突破第二大境界后,再去冲击吧。除此之外,务须多虑。” 掌门人离开了,留下我跟两位师叔一头雾水。 “等等!”我突然想到件事:“四师叔,你还记得你带我去温棚的那天晚上吗?临走的时候,掌门人对我说——小七啊,你生来与众不同,有些事,别人做不得,不见得你做不得。” “当时我还不明白什么意思,但难道掌门人指代的,就是这八门奇法?” 别人修炼了会有重大后果,甚至丧命,我却不受影响! “可能是吧……”四师叔若有所悟的点点头:“师兄功参造化,未卜先知,他的指点,很多时候比卦象还要灵验呢。” “不过,这涉及到你的性命,不可妄断啊!我再去找掌门确定一下。” 四师叔也离开了。 我乘机追问道:“五师叔,刚才问你的事儿,你还没说呢。” 掌门人已经活了五个甲子年了,却只吹响过三次圣笛! 若不是有其他圣笛使代劳之的话,鬼门关不是早就失控了吗? 五师叔的脸色顿时沉重起来,道:“这本是机密,不该透露的,但你是内门弟子,又是二师兄的亲孙子……那就告诉你吧。” “圣笛使没有援手一说,每一代圣笛使,都是将上一代的金身炼化后,由预先挑好的生母合水服下,妇人便会在七七四十九天内完成整个妊娠过程,这就是圣笛使的由来;” “换句话说——根本没有所谓的后代,每一代圣笛使,都是师祖姜观岳,只不过拥有独立的意识与肉身罢了。” 我愣了愣,脸色苍白道:“也就是说,上一个甲子年,圣笛并未奏响?” “是啊,因为已经没意义了。”五师叔叹息道:“上一个甲子重阳日,正是六十年前,也正是上一届掌门人选拔大会的日子。” “不管你爷爷,还是三师兄,他们其实都对掌门宝座没兴趣,当时最有可能获选的是四师兄;” “可是,三师兄自知要去吹奏圣笛、耗尽半生修为了,他不甘心,他想跟你爷爷好好较量一次,分个高下出来,毕竟这是他第四次吹奏圣笛了,说不好这一次就没命了,再不比,就没机会了。” “三师兄视你爷爷为劲敌,而你爷爷年轻时的性格又特别孤傲,经常与三师兄发生争执,但唯独这一次,你爷爷成全了三师兄,和三师兄一起参加了掌门人的选拔大赛。文试项目全胜于三师兄,最后展开了武试。” “在众目睽睽之下,两个人都没有留手,全力之下鏖战了整整一天一夜,最后的结果,是两人都身受重伤,难论输赢,再打下去,非得出人命不可!前代掌门人就紧急中止了武试,因为你爷爷在文试全面胜出,就判定由你爷爷继承掌门人。” “但就在这个时候,你爷爷突然说风水界即将大祸临头,他要离开茅山,为即将到来的灾难做些准备;并且告诫三师兄,不要去吹响圣笛,因为已经没意义了;” “即将到来的灾难,会给茅山带来腥风血雨,整个风水界都会倾巢出动,形同于又一次永劫;三师兄应当保存实力、闭关修炼,好在灾难来临时,有足够的力量去面对。” “但你爷爷说了——”五师叔脸色苍白如纸,发自内心的叹息一声:“说哪怕一切都按照他嘱咐的布置,三师兄在这一次劫难中,也必死无疑!” “什么??” 我心底一颤,下意识看向温棚所在的山顶。 掌门人已经算是整个风水界的天花板了,什么样的劫难,能连他都害死??爷爷又是怎么预知到的?? 第111章 冰晶 - 麻衣邪婿 - 焚雨 “三师兄虽然视你爷爷为劲敌,但心眼里是很欣赏、很尊重你爷爷的,他认为你爷爷的预言终将实现,所以就没有吹响圣笛,而是保存实力,一直闭关修炼。六十年来,加起来也只出关了一两个月。” 居然是这样…… “可是——”我惊疑道:“圣笛没被吹响,鬼门关不就失控了吗?” 五师叔沧桑的叹息一声:“全靠太极真武伏魔阵硬撑着啊,但我看快撑不住了…… “四师兄说,他带你去过镇魂塔了,那你有没有注意到,镇魂塔底下的溶洞里,到处都是鬼晶?” “可在六十年前、也就是掌门师兄理该吹响第四次圣笛的时候,那溶洞里还没有鬼晶呢。就是因为圣笛没吹响,鬼门关内的气息暴涨失控了,才凝化出了这么多危险的晶体。就像火山喷发前会产生地热一样,是大凶之兆!” “今年,是掌门师兄作为圣笛使的第五个甲子重阳之年,也正是你爷爷预言中灾难临头的年号,凶上加凶!所以我才这么着急加入天师会啊,其实我也是想为宗门留条后路……” 看着五师叔沧桑的表情,我不由得叹了口气。 在外人眼里,茅山宗头顶天下第一正宗的光环,而且今年还被选为了古文化协会大赛的主办场地,占据主场优势,很可能拔得头筹,可谓蒸蒸日上。 但谁又能想到,茅山宗其实已经岌岌可危了…… 四师叔此时回到了弘公道场,脸上喜忧半参。 “流儿啊,我问过掌门了,你猜的没错,你是可以修炼八门奇法的。” “不过,我刚才给你号脉时,看到了一条血线,貌似是生死咒?” 我苦涩的点点头,把跟嫁衣女的争端说了出来。 四师叔思考了一下,沉声道:“这八门奇法,似乎有阻断生死咒的效用,但不是长远之计。这样吧,等你参加完这次选拔大赛后,我陪你一起去拜访一下南方鬼帝,看看能不能化解,现在,你先回去休息吧,大赛再两天就要召开了,你养精蓄税,好好表现!” “弟子领命!” 我和五师叔离开了弘公道场,迎面正好碰上了马大红等人。 童梦瑶立马担忧的上前挽住我,问我和五师叔这么着急赶回来,是不是出事了? 我摇摇头,不想让她多余担心。 “这玩意儿还给你!”马大红把水瓶子塞过来:“哆嗦了一路了,跟个电动减肥器似的,累死胖爷了!” 我哭笑不得的看了眼瓶子,关在里面的李娜确实哆嗦得不行; 毕竟这里是茅山啊,而她却是只厉鬼,这简直是耗子闯了猫窝了。 “你别怕,我这就跟你缔结度化契约,将你转化成我的鬼使,这样别人就不会对你另眼相看了。” 说着,我就近找了个树荫,画下阵图、颂念咒语。 结度化契约,是一种帮阴司减负的行为,阴司喜闻乐见,没怎么费劲,就把黑白无常呼唤了出来。 在它们的见证下,我用精血在黄符上写下了契约,让李娜附着到契约上。 黑白无常立即挥动招魂牌,扇出一股鬼火,把黄表烧成了灰烬。 我将灰烬兑进了柳叶水里,深吸口气,一口蒙了。 顿时,我感到灵魂深处刺痛起来,并不是很强烈,但就跟咽下去一截鱼刺似的,总不舒服。 这就是度化契约的代价,李娜成了我的鬼使,她可以栖身在我的灵魂里,我能够驱使她,但她的怨念,也会由内而外的、时刻刺痛我的灵魂; 我必须助她广积阴德、消除业障,这样才能渐渐消除掉她对我的影响,直到成功将她度化,免下地狱、投胎轮回。 同时,鬼使却也是最忠臣的奴仆,灵魂受宿主的直接控制,而且与宿主同命,绝对不会背叛宿主。风水界里甚至有过跟鬼使结了婚的案例,结果因为那层深深的爱意,当场就把鬼使给度化了,成了个笑话。 “江兄弟,谢、谢谢……”李娜在我的灵魂深处泣道。 “没关系,这何尝不是种修行呢?就当我做了回苦行僧吧,希望我们能互相帮助,渡人渡己。” 五师叔见我搞定了李娜,就把我带到了静心道场的侧院。 五师叔就住在这里。 虽然他贵为师长,理应住在弘公道场,但他们经箓门的传人经常需要冶炼材料、锻造法器,动静很大。 为了不打搅其他人,五师叔就自己搬来这里住了。 一进到冶炼房,五师叔就掏出皮尺测量我的身形,一边问道:“虽然这次历练,算是师叔我坑了你,但答应过的奖赏还是要给的。说吧,你想要个啥?” 我想起了跟马大红的约定,干咳一声,硬着头皮道:“我想要一把菜刀形状的法器,短小精悍,耍起来趁手。” 五师叔低笑几声,将皮尺收起来,插着腰道:“虽然师叔我坑了你,但不代表你可以不尊重我,在我跟前睁着眼睛说瞎话,我看你是皮痒了?” 我尴尬的挠头讪笑。 五师叔先把冶炼炉点着,顺势用炉火引燃叼在嘴角的烟,喷云吐雾道:“道玄死了,你跟小胖子都没了师父,我本来就想替他也做一把法器,这点不用你操心了,说说你自己想要什么?” 我思量了半晌,把李登行给我的那个“白虎”手弩拿了出来。 “这是镇魂塔里那位李登行兄弟送给我的,说是可以把冰弹像弩箭那样击发出去,听起来挺好用的,有奇袭之用,可我总不能随身带个冰箱当弹夹吧……” 五师叔一把将白虎夺过去,仔细端量了片刻,不吝赞叹道:“以冰箭代替弩箭,说来容易,要做出来却难比登天,要么力道太大将冰箭击碎,要么力道太弱跟个水枪似的,这玩意儿不简单,机簧里复杂着呢。” “李登行鲁班后人的身份,虽然是你爷爷为了激励他,杜撰出来的,但这小子在工匠方面确实有天赋,要不是宗门规定只能收一个内门弟子,我真想把他抢过来继承我这经箓门。大山专攻符篆,李登行专攻器具,齐活了啊!” 惋惜了一会儿,五师叔说回正事:“所以,你想要个弹夹?” 我点了点头。 比起多要一个法器,我更希望能物尽其用。 五师叔沉吟了片刻,转身去了套间,搬出一口铜箱子,把锁打开,在里面翻寻。 最后拿出了一块半掌大小、质地很像蓝色玉石的不规则物体,存放在一个红木匣子里。 五师叔坏笑着让我摸一摸,我察觉有诈,就说木匣子里有蟑螂。 五师叔很宝贝这块玉石,没有思考就赶紧把玉石从匣子里拿出来。 顿时,接触到玉石的掌面,肉眼可见的冻成了冰块! 然后是胳膊,半个肩膀、脖子…… 五师叔笑容一僵,惊恐的朝我伸出手,似乎想说什么,然后就完完全全被冻住了! 糟了,闯祸了! 第112章 为什么害死我老公 - 麻衣邪婿 - 焚雨 “师公??” 见师公毫无反应,我急忙去找援手。 却听见五师叔在后头偷笑。 回头一看,他已经从冻结中恢复过来了; 他怀里藏着一枚玉玺,不断散发出雄宏的热量,为他抵御了寒气。 这玉玺跟那青龙印很像,颜色却是斑斓的战国红,被雕琢成了栩栩如生的鸟王之状。 朱雀印!跟白虎、玄武、青龙,合称为四圣印,是传闻中龙天道长的最满意的杰作,也是整个风水界数一数二的法器。 想必除了当电热毯外,还是有其他妙用的。 “你小子敢坑我?”龙天道长给了我脑门一暴栗。 “是你先坑我的!”我咬着牙疼得龇牙咧嘴。 五师叔无奈的挠挠头,把玉石放回了木匣子里,将手伸到炉灶边解冻,一边淡淡道“柳慕白圈养魅魔涉嫌干扰俗世政局一案,是我回到南方后才知道的,其实我上次去天师会,主要是作为外援,去喜马拉雅山营救几个干员。” “这几个干员是去探寻传说中的四大禁地之一——万花谷的,结果万花谷没找到,自己还被雪魔逮回巢里配.种了。” “额,什么是雪魔?” 五师叔脸色凝重道:“说是魔,但其实就是僵尸,是在那雪山里冻结了数千年、甚至上万年的死人,都成精了。公的好食人肉、好穿人皮,极其残暴;母的遇到活人就掳回去配.种;” “雪魔比一般的僵尸难对付多了,听说是万花谷里一朵奇异的仙花,赋予了它们灵智,命令它们看守入口。” “总之,营救这些干员的时候,我在那雪魔巢穴里,找到了这块万年冰晶,是雪魔排泄出来的结石,听起来恶心,但是绝世珍宝,熔岩流到上面都能冻成冰块。” 说着,五师叔掐灭烟头,将那白虎手弩的尺寸测量了一下,然后从铜箱子里找出做细活的工具,对着冰晶雕琢了起来。 十来分钟后,五师叔就把成品交给了我。 其实就是把万年冰晶雕琢成了箭矢模具的形状,并用红木做了个外皮,套在上面。 但说来容易,做起来难,要靠纯手工做出平衡稳定的模具,寻常工匠至少得花一两天的功夫,五师叔却不到一刻钟就做完了,手艺有多精湛可见一斑。 “咱们茅山的血桃木,对这冰晶的寒气有极大的抵御作用,现在它对你而言,就是个弹夹,只要你有水,你就有箭,哪怕用不上箭,也能拿来做冰镇可乐啊。” “谢谢师叔!” 我很高兴,五师叔却显得很尴尬。 “话说回来,你这小子,能不能有点追求啊?这次师叔利用了你,心里是很过意不去的,回来的路上,一直寻思着要给你一份大礼呢,结果你就让我做这么个鸡肋玩意儿?虽说冰晶本身就价值连城,但你这也太埋汰我了!” 我冷静道:“师叔,礼轻情意重啊。况且一件法器锻造出来、再加上开光温养,少则几个月,多则好几年是甚至几十年,而我两天后就要去参加大赛了,暂时也用不上啊。” “这倒也是……” 五师叔嘀咕了一阵子,突然眼前一亮,很兴奋的跑回套间里。 不多时,五师叔拎着一口皮箱出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件形状古怪的衣服。 衣服的款式很像古代的锁子甲,却长及膝盖,而且上面串联的不是铁片铁索,而是无数枚淡灰色的棱形晶体。 “鬼晶??” “正是。”五师叔坏笑道:“先试试合不合身?” 又想坑我! 我还来不及逃,就被五师叔强行摁倒,把晶甲套在了我身上。 我大吓一跳!要知道,这是指甲盖大的一点,就能毒死人的邪物啊! 可结果是我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只是有点扎人罢了。 “空、空的?”我诧异道; “废话,不然我敢拿手抓?” 五师叔把我扶起来,在晶甲两肩的线头上调整了一下,晶甲就收缩成了贴合我身体的大小。 “这是我七八年前做出来的玩意儿,当时用了两年半时间、耗费了无数张摄魂符与材料,才把这些鬼晶给净化了,又用了大半年,损耗了好几个钻石刀头,才成功把它们打孔穿合起来,做完后,我拎起来一看——这特娘是个什么玩意儿啊?有啥鸟用啊?真他奶奶浪费青春!” “不过,现在用来送你,倒是十分合适啊。”五师叔开心道:“你修炼阴兵术,免不了经常跟鬼打交道,就算你这小子再机敏、天赋再高,也有小马犊子失前蹄的时候。” “而这件晶甲,可以吸收鬼气,虽然是被动性的,但用来防身不错啊!” 确实是个好东西!很适合我! “谢谢五师叔!” 五师叔比我还乐呵,就像四十多岁还待字闺中的女儿,终于嫁出去了似的。 “我叫它“噬魂甲”,制造时参考了现代防弹衣和古代鱼鳞甲的工艺,能防劈砍、锐刺,但防不了钝击,而且鬼晶虽然比钢材还坚硬,但串联用的线绳韧性就差多了,并且不抗高温,你注意一点。” “知道了五师叔,我会好好珍惜的。” 总算送了我一件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五师叔心满意足了,摆摆手道:“回去休息吧,已经黄昏了,今天咱们都累得够呛,有事明天再说。” “对了,既然你那个小媳妇已经恢复过来了,就跟她搬来静心道场住吧,弘公道场经常有其他门派的高人来议事,无意间撞破你李登行的假身份,就糟了。” 我点点头,回到了弘公道场,把童梦瑶接回来。 大师姐早就给我们收拾好单间了,马大红就在左边,四师姐住右边,三师兄则是与龙天道长一起住的。 而六师兄黄小瓜,居然是掌门人的弟子,不过非但没有特殊待遇,反而每天晚上都要苦哈哈的去那温棚里帮掌门人照顾花草。 至于大师姐,据说已经被内定为下一任大执事了,除了日常修炼、替四师叔分担门派内务外,其他时间,都待在藏经阁里补充学识,特别刻苦。 那些名为外门弟子,实为天师会干员的人,则全都住在静心道场的下半边院子里。 静心道场一点都不静心,鼾声如雷的,不过童梦瑶一点都不介意,反而说她很喜欢这热闹的氛围,不像她以前经常一个人孤单单在别墅里看书。 进了房子,童梦瑶铺被褥的时候,我忍不住轻轻拉开了她的后衣领。 童梦瑶怔了一下,脸上迅速浮起红霞,咬着下唇犹豫了一下,缓缓地把衣服脱掉了。 看着那羊脂玉般白皙细嫩的冰肌、精雕细琢巧夺天工的绝美轮廓,我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喉头发干。 我吻了上去,却没有进一步行动,反而合上了被子、将童梦瑶侧身搂进怀里。 “你不怕我又发疯吗?”我问。 童梦瑶沉默了片刻,微微摇头:“你是我老公,我为什么要怕你?” “大不了,就当你是喝醉了,忍忍也就过去了。你不会杀我的,哪怕心魔作祟……我坚信这一点。” 我吻了吻她的头顶,然后心情沉重的暗叹一声。 “我脱你衣服,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而是想看下你脖颈后面的通命符,是三师兄给你画的,代表着那只鬼娃娃对你灵魂的影响,符咒越淡,你的生命也就越危险。” “现在,虽然乍一看也没太大变化,但颜色确实淡了些……” 如果每天都按这个速度淡化下去,恐怕不到二十天,这通命符就褪尽了。 而且这还是在有定魂珠的情况下,不然的话,恐怕还要快几倍! 童梦瑶转过身来,睁着温柔如水的眼睛看了我片刻,轻轻在被子下与我十指相扣。 “还没发生的事情,何必现在就烦恼?乐观才能给人解决问题的动力,悲观只会使人迷茫。” “六子,你不要担心我。只要我们在一起,就一定能化险为夷的。哪怕我真遭遇了不测,不是还有你吗?” 我怔了一下,然后坚毅的点点头:“对,还有我……我绝对不会让你出事!” 童梦瑶甜美的笑着,吻了我一下,然后回身把灯盏吹灭了。 听着她在我怀里渐渐恬静下来的呼吸声,我不由得将她抱得更紧了,眼睛直直的盯着她放在枕边用来关鬼娃娃的小瓶子。 不管前方有什么危险在等着我,都别想再分开我和梦瑶、别想伤害她; 不然,哪怕是南方鬼帝,哪怕是那千古邪帝,我也会将它斩碎! 童梦瑶恬静的呼吸声、美丽而甜美的睡颜,令我渐渐忽略掉了四周的“电钻声”,昏昏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 “醒醒!江流儿,你给我醒醒!” 我被一股巨力扯醒! 睁开眼睛,我吓了一跳。 眼前是个披头散发、表情狰狞、满眼红血丝的女人,穿着白色睡衣,在月光下青白青白的,简直像是只厉鬼! 不等我质询,她就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眼球布满红血丝、瞪得都快要凸出来了:“江流儿,你这个杀千刀的孽种,你为什么要害死我老公?为什么??” 第113章 灵王之王 - 麻衣邪婿 - 焚雨 什么鬼?我什么时候害死她老公了?? 童梦瑶也被惊醒了,见我被掐着,下意识推开了女人。 女人却更狰狞的扑了上来,手里还藏着把寒光凛凛的菜刀! 我冷静的哼道:“李娜!” 鬼使李娜立马从我的灵魂中脱离出来。 作为鬼使,她第一次替我办事,就做的特别漂亮,当机立断的附了女人的身,既令她停止了发疯,也没有伤及她的身体。 我正想下床询问一下这女人的来历,一大帮人就提着灯盏冲进了屋子。 有两个下人模样的人,还有马大红、三师兄四师姐。 四师姐见童梦瑶也在,立马把所有人推了出去,把门关上。 我急忙换好衣服,让童梦瑶待在床上稍安勿躁,自己带上那女人出了门。 “你们认识她吗?她怎么一闯进来,就怨我害死了她老公?” 三师兄四师姐欲言又止,马大红则无奈的一拍脑门,苦涩道:“师娘啊,你咋又发作了?” 是师娘??? 我急忙让李娜离开了师娘的身体。 师娘一恢复行动,立马又疯狂的咒骂我、攻击我。 师兄他们急忙出手拦住,却怕伤到了她,不敢用力,反而被她挠的满脸花。 “师娘怎么了??”我惊讶的问。 马大红回头苦涩道:“以前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师父的父母孩子意外去世后,师父承受不了痛苦,就做了那三个纸人代替,当活人养在家里,时间一久,就把师娘给吓疯了。” “是真的疯了,不是撞邪,所以就连师叔他们也没办法。只能是请几个佣人在侧院好生照顾着,希望她能在静养中恢复过来。” “奇了。”三师兄挠头道:“七师娘这些年已经有所好转了,而且定期服用镇定药。今晚的药,就是我服侍她吃的,她早该睡过去了,怎么突然又发病了?难道药过期了??” 就在我们感到迷茫时,一缕拂尘轻轻落在了师娘的肩头。 师娘顿时跟触电了似的,猛然绷直了身体; 然后眼睛就肉眼可见的明亮了几分,渐渐恢复了神智。 她迷惘的扫视一圈,最后回身抱住拂尘的主人——六师叔、清心道姑。 “见过师叔!”我们弟子齐声道。 “楠楠,道玄他为什么这么狠心,抛下我就不回来了,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清心道姑轻轻拍打师娘,安慰道:“你没错,是七师弟不忍心害的你病情加重,自己离开了。” “我没病!我没疯!” “我……我只是不希望他一直沉浸在丧失家人的痛苦中!他说鬼都有执物,而那三个纸人,不正是他自己的执物吗?我劝不过他,就想背着他偷偷撕毁掉,结果……结果……” 师娘脸色苍白,似乎想起了什么,擦拭着眼泪道:“我似乎从那三个纸人身上,看到了什么东西,然后我就疯了!” “可我怎么想不起来了?到底是什么?” 师娘用力拍打自己的脑袋,清心道姑急忙制止住,劝慰道:“你别瞎想了,你好好修养,等你状态好一些了,七师弟自然也就回来了。” “真的吗??他真的会回来??”师娘欣喜万分。 紧接着却是一怔,脸色迅速狰狞下来,突然死死掐住了清心道姑的脖子:“不!你骗我,你们都在骗我!!!” “道玄已经死了,是他亲口告诉我的!就是被他那个丧门星徒弟江流儿害死的!” “江流儿,你个杀千刀的,你在哪儿??你害死了我老公,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师娘挥舞着菜刀,疯疯癫癫的满院子找我,尽管我就在眼前。 清心道姑揉着被掐肿的脖子,叹了口气,捻出一张符纸递给那两个佣人:“把夫人带回去,将这清心符熬柳叶水喂她服下,等她睡着后,你们也去休息吧,辛苦你们了。” 佣人们点点头,将菜刀夺下,把师娘强行带了回去。 我不放心,正想跟过去看看,清心道姑就用拂尘拦住了我,神情猛然严峻了许多。 “你们几个,领一些外门弟子,彻查全山!” “有人入侵?”我下意识问。 清心道姑粉黛微蹙的点点头,看向了自己的拂尘。 刚才搭在师娘肩膀上的那一缕,已经不知不觉的变黑了。 “不知是人是鬼还是妖,但肯定有什么进来了,你们快去搜寻,我去通知大执事。” “是!” 我们师兄弟几个带队搜查,可是找了整整一个时辰,也没发现任何入侵者。 四师叔也没懈怠,自己跟清心道姑去半山腰打坐守夜了,打发我们回去休息。 我回到房间里,听着马大红那边秒睡的鼾声,感到心神不宁。 “别多想了,有通天道长他们在,不会有事的。”童梦瑶安慰道。 为了让她安心入睡,我把灯吹了,躺回了被窝里,眼睛却一直圆睁着。 师娘服用了镇定剂,不可能无端端苏醒过来,肯定是什么东西惊醒了她! 而且,师娘怎么会知道师父死了?她病情还不稳定,师叔们不可能将此噩耗传达给她的! 六师姑没猜错,的确邪物入侵了! 可我们刚才就差把地皮翻过来,什么都没找到。 除非…… 我猛然翻坐起来,冷汗一层层的冒,睁大眼睛巡视四周。 刚才我们找遍了茅山每一个角落——除了我的房间! 因为童梦瑶一直在里面看着,我们就没在意,但现在想想,那邪物可能一直就附在师娘身上,在师娘吵醒我之前,就已经藏进屋里了! “何人来犯?出来!” 我从皮囊里掏出铜钱剑,剑挑符篆,屏息凝神。 一道虚影,随即在我头顶凝现了出来。 “流儿,你甚是聪慧,为师颇感欣慰。” “师父???” 师父施法令童梦摇沉睡不醒,然后看着我淡淡道:“流儿,为师只是一缕残魂而已,不久便要消散,在此前要交代你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师父请讲,弟子谨遵师命!” 师父顿了一下,道:“流儿,你后天要参加的大赛,是不宜带上渡魂尺的,因为世人皆知此物落入了“邪童”手中,你若带上,便暴露了身份。” “但,为师要交代你的事情,正是让你务必带上此物。因为在这次大赛中,会发生很可怕的灾难,到时候,这把尺能助你化险为夷。” 我点点头:“弟子会将它藏进内衬里。” “不可。”师父微微摇头:“历届选拔大赛,都规定参赛者只能携带两件法器,为此会在入场前核实随身物品,你蒙混不过去的。” “不过,为师倒有一计——在大赛的第二轮,会让你们去茅山二十六洞中搜寻一件宝物,你就预先将渡魂尺藏在洞中,到时候取回来便是。” 我面色犹疑。 “怎么,觉得是作弊?” 我微微点头。 师父抚须冷笑:“流儿,你记好了——这场赛事对其他人而言,只是场权利角逐罢了,但对你来说,却是场不折不扣的浩劫,到时候会有很多人想杀你,你还犯得上跟他们讲规则?” 我想了一下,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为师马上要消散了,你且让开,让为师将这缕残魂附于你妻子的魂魄,可延缓那鬼娃娃对她的伤害,也算是师父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我愣了一下,急忙退到一边。 师父悬浮在童梦瑶的头顶,似乎想先端详一下她的面相,期间挥了下袖子,使童梦瑶嘴角的粉底被阴风吹开,露出了下面的美人痣。 我顿时心下一惊。 童梦瑶那颗美人痣长的特别好看,她自己却不喜欢,总是用厚厚的粉底遮住。 而师父生前从来没见过童梦瑶,怎么会知道她嘴角有颗美人痣?? 我本能的握紧了铜钱剑,警惕道:“师父,我之前在归妹山上见到过你,而那座山上传闻有个大阵,连归妹山主都得靠将夜帮忙,才能勉强下山一次,你这缕残魂是怎么逃出来的?” 师父似乎没想到我会这样问,略微怔了一下,才道:“这一魂,与你体内那一魄,都一样,是为师临死之前就斩出来的。” “真的吗?”我将信将疑:“那您应该还记得,您死之前在尸体上布设了机关吧?您能描述一下吗?” 师父不吭声,径自抓起了放在童梦瑶枕边的小瓷瓶,似乎里面那个鬼娃娃,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我心里已经凉了半截了,暗自在背后捏出了镇魂的手诀,继续追问道:“师父,人有三魂,天魂、地魂、命魂,也称胎光、爽灵、幽精,三魂是连通的,不管分散的多远,都能知道彼此经历的事情。” “而我在归妹山上见到你时,你旁边还有一位老者的魂魄,你能描述一下他的外貌吗?” “师父”没有回应,反而冷笑一声。 糟了!中计了! 我再不犹豫,猛然一剑刺上去。 “轰!” 师父身上突然爆出磅礴的鬼气,将我掀飞出去,重重撞在墙上。 我吐了口血,还没爬起来,就被那磅礴的鬼气镇压在了地上。 “哼,真是不识好歹,我在帮你!” “师父”冷哼着摔碎了瓷瓶,将那鬼娃娃放出来。 “师父”看着鬼娃娃,眼里满是狩猎欲的凶光。 我大吃一惊“你、你想吃了它??” “不能这么做!它跟梦瑶是的魂魄是一体的,你毁了它,也就毁了梦瑶!” “师父”充耳不闻,伸手抓向那鬼娃娃。 就在此刻—— “砰砰砰!” 屋顶突然几声爆响,被击碎了七个洞眼! 月光投射进来,正好在地面汇聚成了北斗七星的排列。 “师父”不屑的哼了一声,随手一招,就将藏在屋顶上的四师叔扯了下来,重重摔在地上! 第114章 茅山没落矣 - 麻衣邪婿 - 焚雨 四师叔没想到他这么强,急忙翻爬起来,却跟我一样,立马就被那磅礴的鬼气给镇住了。 我暗吃了一惊。 有人跟我提起过四师叔的实力——炼虚还神第二重天。 而风水界中,有第一大境界三重天以上的道行,就算合格的风水人士了;第二大境界以上的是中流砥柱;而第三大境界之上的,都是当之无愧的高手! 第四大境界,则可谓凤毛菱角、顶级大拿! 四师叔在茅山虽然属于文官,但作为第三大境界的高手,放眼整个风水界,他也算是很强的人了,却被这个谎称是我师父的鬼怪,随意就镇压住了! 就连鬼王都办不到这种事! “师父”望了眼屋顶的破洞,戏谑道:“七星聚灵阵?” “通天啊通天,都过去多少年了,你还是只会纸上谈兵,动起手总是慌慌张张的——这七星聚灵阵是汇聚阴气用的,你是嫌我太弱了,想帮我充充电?呵呵。” “谁说是给你用的!” 六师姑的声音! 话音刚落,那七星汇聚的地面,就猛然窜出了七只厉鬼! 受到七星聚灵阵的加持,它们一现身就威力倍增,虚影拉长如蛇人,将“师父”一层层的缠绑了起来! “师父”毫无反应,只是冷淡的看向门外。 六师姑走了进来,将我和四师叔扯起来,手执拂尘着防范“师父”,一边冷声道:“我早就猜到这入侵者藏在屋子里了,可它居然能在丝毫不惊动我们的情况下混进茅山,显然不容小觑!” “我跟四师哥故意装作不知情,就是引你这妖魔现身,现在你还往哪跑?!” “快说!你是谁?有什么目的?你满身鬼气,为什么没惊动太极真武伏魔阵!?” “师父”但笑不语。 “好个狂魔,在我正宗还敢如此嚣张?就先将你斩碎了,再慢慢审问!” 六师姑捏着法诀律动拂尘,拂尘化为法剑之状,凌厉的刺向“师父”。 轰! 又是一股鬼气迸发而出,比刚才击飞我的还要雄浑上百倍!就连六师姑和四师叔都抵挡不住,纷纷受创吐血。 鬼气侵入了我们的身体,发青发黑,疼痛入骨,却动惮不得! “师父”这时随手一挥,就把那七只强大的厉鬼给震飞了。 这还不算完,他直接一个个的拎起来,居然当着我们的面,把这七只厉鬼吃掉了! 一边慢条斯理的咀嚼,一边淡笑道:“钟楠楠,你这七只鬼使的味道,怎么说呢……太臊了,呵呵,是恐惧的味道;” “这就说明,你为了修炼通灵术,过于频繁的与山精地鬼交流,自身已经快走火入魔了,只是你自己还不知情。” “不想晚节不保的话,就尽快去找水镜那老小子帮你调理吧,他的炼丹之术天下无人能出其左右,是有能力帮你渡过这个难关的,这也是他的责任,不是么?” 六师姑愣住了,不明白它为什么要指点自己。 “师父”此时满口焦烟的打了个“饱嗝”,将那鬼娃娃拎在了头顶,绕感兴味道:“甜点的味道不咋样,不知正餐风味如何?” 我没猜错,它还真是想吃了这只鬼娃娃! 童梦瑶危在旦夕,我再也顾不上反噬的风险,再次强行冲破了开门! 顿时,天地气韵向我蜂拥而至,冲淡了我体内的鬼气。 我恢复了行动能力,立马夺过六师姑手里的拂尘,灌注了全部的玄黄气,全力一击! “师父”却根本没把我的攻势放在眼里,任由拂尘穿体而过,顺势一把将我掐起来。 它看看我,再看看动惮不得的四师叔、六师姑,突然失望的叹道:“茅山宗外强中干,已然没落。师者无力超脱瓶颈,小的又缺失了曾今那混乱环境的历练,是以温水煮蛙,生于危难,死于安逸……” “哼~”天外突然传来一声孤傲的冷哼“哪来的孤魂野鬼,跑来茅山嚎丧?” “小的弱,是因为我这老的还没死呢,还轮不到他们守护茅山;等我这老的入了土,你且看我这些徒子徒孙如何大浪淘沙、前仆后继、英杰辈出!” 话音刚落,一道金光环绕的“流星”,转瞬千米、冲垮房顶,一下子就把“师父”钉在了墙上! 是掌门人的七星锁魂剑! 第115章 内灵 - 麻衣邪婿 - 焚雨 七枚铜钱飞速翻转,就像粉碎机似的,疯狂碾碎“师父”身上的鬼气! “师父”蹙眉看着不断被绞碎的魂魄,然后遥望弘公道场的方向,嘴角微微勾起:“你的剑,还是这么霸道,满是你那不死的好胜心。” “罢了,既然你还活着,也就没什么好担忧的了……” “师父”把剑抽出来,扔在了地上。 掌门人没有采取进一步行动,静观其变。 “师父”却也没有再出手,貌似对掌门人挺忌惮的。只是很不甘心的看了一眼那鬼娃娃,就飘飞了出去,留下沧桑的声音。 “江流儿,你死保童梦瑶,可你终究要在她与你自己之间做出取舍。成大业者,不拘小节,儿女情长,不过过眼云烟,希望在时机来临时,你能做出比现在更正确的选择。” 声音渐渐远去,直到彻底消失无踪。 我和师叔们身上的鬼气,也随之消散了。 马大红跟四师姐立马冲了进来,原来他们早就被惊醒了,却被那磅礴的鬼气隔着墙壁镇压在自己屋里。 五师叔张大山和外门弟子也都赶了过来,一时间灯火如昼。 四师叔不想声张,敷衍了几句让让他们全都回去了。 “掌门师兄。”六师姑此时仰天愤慨道;“它打不过你,为何不擒住它?它显然来头不小,兴许埋藏了更多害人的陷阱!” 掌门人没有回应,只是那把七星锁魂剑飘浮了起来,凑一声飞回了山顶。 “别打扰师兄了,他自有他的道理。”四师叔扫视一眼屋内的狼藉,余惊未消的感慨道:“这鬼怪根本还没使出全力,随随便便就将你我二人镇压住了,何其恐怖?!那鬼气中似能听见成千上万人的哀嚎声,表示它吞噬了成千上万人!何止是鬼王啊,简直是鬼王中的鬼王!” “而我们现在最要紧的,是做好充足的准备,以面对二师兄当年离开时预言的浩劫。” “如果掌门师兄方才与这只鬼王死斗,哪怕能赢,也难免元气大伤,等浩劫来临时,我们拿什么应对?为了面对这次浩劫,我们放弃了吹响圣笛、掌门人也足足闭关六十年之久,难道要因为这只鬼王,功亏一篑吗?” 六师姑思考了一下,叹息着点了点头。 “流儿,我们赶来之前,它对你说了什么?”四师叔询问。 我思考了一下,就将之前的事情说了出来。 四师公边听边点头,问我:“那你觉得如何?该不该信它?” 我看了眼还在沉睡的童梦瑶,心情复杂道:“它如果想要梦瑶的命,直接下手就是了,何必吃那鬼娃娃?所以,尽管这一行为本身就会害死梦瑶,但至少说明它的目的,并不是要我们的命;” “同理——他若想要渡魂尺,直接抢走就是了,何必绕个大弯子,叫我带到二十六洞去?” “虽然还不了解它的底细,但我觉得,至少在渡魂尺的建议上,它没有忽悠我,我的确需要把这尺子带到大赛上去,以备不时之需。” 四师叔突然脸色很不自然的干咳一声。 “小心点说话,站在你面前的,可是本次大赛的评委。” 看着我尴尬的神情,四师叔笑道:“慌什么?还没作弊呢就这么慌,那等真入了场了,还不当场露馅儿?” “总之,这场比赛对你而言,本身就不公平,一旦赛中你暴露了邪童的身份,其他选手就随时可能对你下黑手。” “所以,我以师叔兼大赛评委的身份,准许你将渡魂尺带进去,但只能在其他人违规伤害你的情况下,你才可以使用,不然,不管你最终能否胜出,我都会剥夺你的比赛结果。” 这样一来,也不算有失公允了。 “弟子谨遵师命!” 四师叔命人将我的房间修缮好,就回去了。 我却辗转反侧,无法安睡。 虽然在其他人眼里,我已经算很有天赋了,但对险象环生的命运来说,根本不够! 我必须尽快强大起来,只有这样,才能保护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人! 这样一想,我彻底睡不着了,出了院子,纵步爬到了房顶上,在月光下打坐修炼。 等进入状态后,我就顺势冲破了开门,天下气韵,顿时朝我蜂拥而至。 这感觉就像冰箱塞大象,满是满了,但很容易撑坏自己! 我稳住心神,尝试封印住晴明穴。 气韵的涌入减弱了些许,但还是超出了我能承受的范围。 我又封住了攒竹穴,但仍旧有种经络被撕裂的痛感。 我咬咬牙,把承泣穴也给封了,只留下丝竹空穴。 气韵的涌入终于稳定在了一个合适的范围,既能加快我的修炼速度,又不伤及我的身体。 我没有志得意满,反而更加慎重的深吸了一口气,借助房檐的露水投射出《八门奇法》,翻开了第二个篇章。 我准备冲破第二门——休门! 虽然掌门人警告过我,要等突破到第二大境界后,再尝试冲破休门,可我等不及了! 我的命运,就像骑在了一头疯牛身上,随时可能失控!我不能按部就班,我要比这多变的命运更加强势、驯服它,让它知道谁才是主人! 我引导玄黄气运转了两个周天,让自己处于最佳状态,然后按照图册里的经络路径,驱使气运冲击右眉心的穴位——休门! 比起纸糊的开门,休门就像一堵墙壁,难以撼动。 我没有放弃,一次比一次更猛烈的冲击它。 渐渐的,休门似乎松动了, 可是很奇怪,它并不像开门那样引导天地气韵为我所用,反而抽吸我自身的玄黄气。 不对劲! 我清晰的感觉到了危险。 但修行就是迎难而上,我倒要看看,这休门蕴藏着什么玄机! 我反而更加努力的攻破休门。 当休门彻底被我冲开后,我顿时心惊的感到全身气韵被吸走,就像在体内凿开了一口深井! 我运转了两周天的玄黄气,不足一分钟就被休门吸干了! 我摁耐住心惊,全力修炼进补,可收不熬出,远远不够! 我没有慌,当机立断的解除了对晴明穴的封印。 接着是承泣穴、攒竹穴。 当开门大张,休门这张血盆大口终于有所收敛。 我不敢松懈,忍受着经络被撑裂的痛楚,强行维持住两门齐开的状态,想看看喂饱休门后会发生什么。 片刻之后,休门居然自主封闭了! 我立马将开门也封印起来,然后仔细查探休门的情况。 我吃惊的发现,休门就像一口蓄水池! 有了它,我明面上不过化气境第九重天的道行,实际上却拥有接近第二大境界两重天的法力。 而且法力更雄厚了,招式的威力自然也会更雄浑! 真是太妙了! 就像师父说的那样,八门各有奇用! 开门就像一个水闸,不仅一瞬间拓宽了我的经络,使得我的体魄突飞猛进,而且能长期加快我的修行速度! 而休门,就跟个备用电池似的,不仅令我有了战胜道行更高之人的把握,还有奇袭之用! 只是前两门就这么厉害,那后面的呢? 虽然明知道是作死,但我还是忍不住好奇心,翻开了八门奇法的下一篇章,照着上面复杂深奥的图示,调遣处小小一丝玄黄气,尝试着去冲击第三门——生门。 顿时,我眼前一黑,差点从房檐上摔下去! 不仅如此,连我的头皮都开始渗血,我赶紧散掉了这股玄黄气。 我大口喘息着,心想这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了,第三门不是我现在就能强开的,还是等根基更牢固的时候再说吧。 我排空杂念,重新解开了丝竹空穴,加紧修炼。 但第九重天,是大境界的瓶颈,我扎扎实实的修炼了两天两夜,也丝毫没感到突破的迹象。 古文化协会的比赛马上要召开了,我暂时停止了修炼,带着渡魂尺星夜赶往二十六洞。 茅山二十六洞对外是个景点,但其中有九个洞是内外贯穿的,内洞直通我们茅山宗的真武道场附近。 为了防止这里变成有心人入侵茅山的捷径,宗门耗费了大量的人力将这九洞从中隔断。因为已经处于宗门的边沿区域了,平常很少有人过来。 但我一靠近,就感觉不太对劲。 洞里面阴风阵阵的,刮得我发丝纷乱。 可这些洞窑都被从里面堵死了,怎么会有风吹出来? 怀揣着疑惑,我小心翼翼走进了玉柱洞,这个洞特别小,不容易引人耳目,最适合藏东西。 洞内几乎没有洞府可言,四壁紧俏的只能容一人走过,我打量了一圈,最后把渡魂尺藏在了最深处的夹缝里。 正想打道回府,我就想起了渡魂尺上还挂着串红缨,这也算师父的遗物了,我应该解下来找机会还给师娘。 可我立马就傻眼了。 就一闭眼、一睁眼的功夫,渡魂尺,居然在我眼皮子底下不见了! 被老鼠叼走了? 不可能,渡魂尺几十斤重呢! 有贼! 我慌忙往洞里面钻,感到气笑不得的。 这贼也真够有创意的,躲在这破洞里守株待兔,也不怕饿死? 况且里面是死路啊,能逃到哪儿去? 往深处追了十几米,我看见前方果然有道瘦削的身影,拖着我的渡魂尺逃窜。 我也不着急了,慢慢的往缝隙里挤。 “怎么不跑了?”我看着在前面停下来的人影,调侃道:“九洞里,唯独这玉柱洞是宗门没有浪费力气去封堵的,因为内外之间的通道,还不到五公分宽,就是个山体裂缝罢了;” “你挑在这儿偷东西,莫非会缩骨功?” 但就是那些倒斗的祖师爷来了,也没用啊,别说锁骨了,哪怕把浑身骨头打碎了,也塞不进这区区五公分宽的裂缝里啊。 然而那人在我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居然真就斜提着尺子,轻而易举的钻进了缝隙里。 他侧身的时候我看出来了,他的身体,跟纸一样薄! 不是人!是张人皮!! 第116章 此仇不共戴天 - 麻衣邪婿 - 焚雨 我惊出了一身冷汗,再想追,已经来不及了,里面窄得根本不是活人能进去的! “李娜,帮我!”我疾呼。 李娜立马从我魂魄中飞出,代我一头追进了缝隙里。 心急如焚的两分钟后,李娜在我心凉半截的注视下,从缝隙里飘了出来。 它没能把渡魂尺抢回来。 “对不起,主人,我没用,那张人皮逃得太快了,而且它很厉害,猛然回头瞪了我一下,我就动不了了。” 我叹息着摇摇头:“不关你事,是我大意了。” 这下糟了,别说那是茅山三位师祖传承下来的机缘之物了,就算是个普通的铁疙瘩,那也是师父的遗物啊! “不过——”李娜带来了希望,话锋一转:“主人,这裂缝里面居然很宽敞呢,比我那房子还大,我看里面到处是经人雕琢过的痕迹,兴许是个暗室,说不定有入口、有机关呢?” 暗室??? 我向李娜点点头:“有劳你了。” 李娜立马飞了回去。 几分钟后,轰隆的一声,眼前这条窄缝子,居然真就裂开了! 我目瞪口呆,有种立马回去禀告师叔的冲动。 可耽搁久了,渡魂尺怕就真找不回来了!我只能先硬着头皮追进去。 穿过裂缝,里面真的是个暗室,没有光源,四周黑漆漆一片。 而且一进来,我就闻到一股很浓重的血腥气。 我怕这洞里有沼气,不敢点火把,就地盘坐下来,并让李娜回到我的灵魂里。 “天清地明,阴精阳清,你精合我清,我清合你明,你睛为我睛!” 咒法约成,我双指并拢于目间一抹,已经和李娜的视野合为一体了。 这合睛术是地藏门的秘法,我还是第一次使用,我发现鬼魂眼中的世界,是红蒙蒙一片的,就像涂满了鲜血。 往四周一看,我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洞府的四壁上,到处都是血字! “死!” “不甘!” “因果报应!” “替为师报仇!” 我忍住心惊,摸着墙壁一路查看这些血字,猛不丁被什么东西给绊倒了。 回头一看,却是一堆石头。 这石头生的很怪异,跟五花肉似的,有肉色的层次感,而且几十块连在一起,就像从什么东西上剥下来的。 我好奇的拿起来看了看,还挺软的,又忍不住一捏——噗! 一股血溅在了我脸上! 我当场吓得脸色惨白,赶紧给它丢回去。 哪是石头,是肉! 而且把这些碎肉组合起来,俨然是个人形! 有人在这里被分尸了! 我连喘好几口大气,才把情绪调整好,掏出纸巾擦拭脸上的血。 结果又是一僵。 “怎么了主人?”李娜在心中问。 我摁耐着心惊,脸色苍白道:“你看这些人肉,是不是很新鲜,就像死了没多久,都还没发臭呢;可你看他身上,是不是还有很多灰烬?” “这是衣料分解后的粉末,意味着这人至少死在这里五六年了,事实上却远不止如此!” 我半跪下来,从肉堆里抓起几枚铁片,铁片呈刀状,已经锈的不成样子了。 “我没认错的话,这是刀币,虽然说不上是哪个朝代的,但至少也是几千年前的东西了!却被他当零钱一样随身带着,而不是当贵重品保存在器皿里,表示在他那个年代,刀币还不是古董呢,甚至他可能就是几千年前的人!” “他死了几千年了,肉身还新鲜的跟活人似的!而且他喷在我脸上的血中,还能感受到一丝丝残存的玄黄气!这意味着他生前绝对是位功参造化的高人,可能比我们掌门人还厉害的多,称得上半仙了!” “可就是这样一位旷古绝今的前辈,居然就在这里,被什么东西像薅羊毛一样,把皮肉从骨头上薅了下来!这……” 我心里已经有点打退堂鼓了,这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主人——”李娜突然提醒道“墙角还有行字。” 我低头一看,发现这堆肉里长的最像手的那一块,紧紧贴着墙角,在墙面滑下了一大片血迹,可能是死前挣扎过。 而在血迹的最尽头,撰写着一行很小很乱的血字。 我趴下去定睛一瞧,顿时感到毛骨损然。 “吾辈皆为妖道将夜所屠!此仇不共戴天,后人铭记!” 第117章 洞中洞尸中尸 - 麻衣邪婿 - 焚雨 “吾辈皆为妖道将夜所屠!此仇不共戴天,后人铭记!” 这人,是将夜杀的??? 而且他写的是“吾辈”,不是“吾”,难道说惨死在这儿的,不止他一个? 他们是谁?将夜为什么要杀他们、还剥夺了他们的骸骨?? 是在茅山发生的事情,为什么茅山宗没有任何记载?? 我没时间想太多了,爬起来,去洞府的更深处寻找那张人皮。 这洞府很深,我走了十来分钟也没走到尽头,反而眼前又显露出了两个洞中之洞。 我下意识先去左边的洞里寻找。 李娜却突然从我体内脱出,大喊:“主人小心!” 我抬起的脚堪堪悬住,从洞口收了回来。 “怎么了?” “有古怪。”李娜忌惮的望向洞眼:“这里有一丝阳气,很微弱,主人是活人,不仔细留意的话怕是察觉不到,可我们鬼魂以阳气为食,不会感觉错的。” “但看这洞府里的落灰,主人恐怕是多年来唯一进来的活人了,怎么会有阳气呢?” 李娜说的没错。 这种洞中洞就跟河床一样,属于“屯阴地”,除非经常有活人走动,否则就算有天地间的自然阳气流淌进来,也会被阴气排挤出去。 除非,这里被风水人士改动过,藏有玄机…… 我退到后面,仔仔细细观察了一下这两个洞口,心里暗吃了一惊。 是生死门! 生死门,一生一死,活人误入了死门,魂魄就会被困在里面,躯体被布阵者夺走。 这张臭皮囊,居然想利用我借尸还魂?那可真是打眼了! 生死门是地藏门的秘法,我最精通的就是此道,它踢铁板上了! 我当即从皮囊里抓出一把柳叶,用业火符引燃,然后立马吹灭掉,观察烟雾的走向。 生死门是靠地势风水铸造的,死门必然是段毫无生机的绝地,尽头没有出路。 所以,风从哪个洞眼进出,哪里就是生门! 烟雾散尽后,我已然确定了左边为死,右边为生。 但我没有着急进去,而是让李娜回到我的灵魂中,在心中嘱咐道:“那张人皮想借尸还魂,我估计它就在死门的尽头等着我,我不进去,它就不出来,我们也奈何不了它。” “那我就让它得偿所愿好了,呵呵,你绕去右边的生门尽头,到时候,我们前后夹击,免得它溜了!” 李娜很担忧我,但见我胸有成竹,便隐遁了身形,钻进了右边那个洞。 我双手背后去,悄悄用符纸撕出人形,以念力画下咒印,然后扔掉。 纸人落地的同时,我的二魂七魄寄宿在了上面,驱使肉身快步走进左边的死门。 我耐心等待着,最终看到“我”堂而皇之的从死门里走了出来,脸上阴森森的,眼神也很阴鸷,手里托着那张人皮。。 它环视四周,眼里满是厌恶,就像囚犯凝视着牢笼那般。 正想离开,就表情错愕的僵在了原地。 “怎么了?是不是感觉不听使唤了?”我冷笑道。 那人惊愕的左右环视,不知道我在哪里说话。 地上的符人,此时自行燃烧了起来,我的两魂七魄顿时冲回了体内; 那夺舍之魂非但没逃,反而非常凶狠的攻击我的魂魄,想强行占据我的躯体。 结果被我轻而易举的排挤了出去。 “我的命魂还在身体里,就像占据着高地的机枪手,你想抢滩登陆?怕是还没上岸就先沉船了。” 阴魂慌张的附到人皮上,拔腿就溜。 它很强,我掷过去的业火符刚刚引燃,就被它磅礴的鬼气给淹没了! 我立马使出阴兵术里的撒豆成兵,号令十几个纸人堵住了死门跟出口,把他困在里面。 人皮逃无可逃,慌张之下一头钻进了生门。 正合我意! 我号令纸人们回来,转而把生门的出口堵住,自己追了进去。 可此刻李娜不在我的灵魂中,合睛术失效了,我眼前漆黑不见五指,跑的很慢。 渐渐地,我看到了尽头处有火光,照亮了人皮。 “你是谁?为什么偷我渡魂尺?你窝藏在茅山宗境内,是何居心!?” 人皮不跟我纠缠,借助风势,居然飘飞了起来,速度比我快多了。 眼看它快要逃走——噗通! 人皮突然掉在了地上,浑身抽动,似乎在挣扎。 是埋伏在生门尽头的李娜,附到它身上了! 两个灵魂在皮囊里缠斗,直觉告诉我李娜赢不了,但李娜也是个不弱的厉鬼,一时间人皮也无法把李娜驱赶出去。 我边跑边抽出铜钱剑,咬破舌尖吐上精血,加速跑了过去。 那人皮鬼察觉到不妙,猛然间凶悍了很多,强行控制皮囊站起来,三步并做一步的朝洞壁跑过去。 “噗!” 那洞壁上似乎有什么尖锐的物体,一下子就把人皮戳穿了! 而且那东西似乎是个法器,瞬间灼烧的李娜鬼哭神嚎。 “快出来,别硬撑!”我当机立断的喊道; 虽然李娜是鬼使,可我不是奴隶主,我将她视为同伴,不是奴隶! 李娜又硬撑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了才脱皮而出,钻回了我的身体。 那人皮鬼挣脱法器,一把拉动了旁边的机关。 地面顿时钻出了很多尖刺,我慌忙跳跃躲闪。 就这么一两秒的分心,那人皮鬼已经趁机逃进了更深层的洞穴里。 “对不起。”李娜很愧疚:“主人,怪我没用……” 我怕深处还有机关,放慢了脚步,苦笑一声:“这怎么能怪你呢?你已经尽力了,你没事就好。” 李娜在我的灵魂中哽咽了一下,似乎很感动。 我走进了这洞中之洞、府中之府,借助火光往四处一看,顿时头皮发麻。 血,到处都是血…… 一脚踩下去,就跟进了沼泽一般泥泞; 却不是泥土,而是肉泥。 一想到可能都是来自人的血肉,我就忍不住打寒颤,有点想吐。 这洞里,到底发生过什么? “主人,这些火把,好像是用尸油做的。”李娜提醒道。 火把一共有七盏,分挂在洞府内不同的位置。 “不但是尸油,而且是道行高深之人的尸油,不然也不会烧到现在……” 我走到最近的那盏火把旁看了看,诧异的发现,后面还立着一面八卦镜。 其他六盏也是,都有八卦镜镇守。 火光通过镜子的折射,直勾勾投到了洞壁上,汇聚成了北斗七星的形状,似乎是一个很古老的封印阵法。 而这封印的中心点,就是刚才那柄戳穿了人皮的法器。 我咽了咽口水,朝洞壁走过去。 “主人,这满地的血泥,似乎都是器官,被扒出来,撒了一地……” “你不用说这么详细。”我苦笑道:“我虽然是风水人士,但不代表我不会害怕啊……” 李娜咯咯笑了几声,再没吭声。 好不容易走到洞壁前边,我这才吃惊的发现,这里钉着一具尸体! 跟外面那具一样,衣料早就风化了,肉身却千年不腐,显然是得道高人!而且恐怕比外面那位死者还要厉害,所以连尸体都被特意封印了! 它比外面那具尸体,要完整得多,至少没七零八落的,但是从脖颈到下身,被刨成了两半; 肚子里空空的,五脏没了,骨架也没了,而且也没有脑袋。 把无头尸钉在墙壁上的,不是剑也不是矛,居然是根烟袋锅子! 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呢…… 我又仔细地看了一会儿,猛然想到了一件事儿,顿时骇得倒退了两步,头皮发麻。 是他!?? 第118章 人皮戏台 - 麻衣邪婿 - 焚雨 之前为了修复童家的风水桩,我星夜爬上归妹山与嫁衣女商议,期间撞见了师父的魂魄。 当时在师父身边,还有另一位老者的魂魄; 它没有头,断颈上插着个烟袋锅子,跟师父特别熟的样子,因为模样实在怪异,我就记得很深——不正是眼前这具尸体吗?? 人死在茅山,魂魄怎么跑去归妹山了?? 他也是死于将夜之手吗?? 或者说,那行血书,本来就是真凶写的,故意栽赃到将夜头上去? 越来越多的疑问盘旋在我的脑海,我始终想不明白,在茅山境内发生了这么离奇的惨案,列代师祖难道就毫无察觉吗??被害死的都是功参造化的古之强者,死前也都有挣扎搏斗过的痕迹,只是挣扎瞬间迸发出的气机,都应该被其他人察觉到了才对啊! 我进入山洞已经半个多时辰了,比赛马上要开始,我没时间继续琢磨了。 我只好追进了更深处的洞穴。 追到了尽头,我顿时有种无力感。 眼前又是洞中洞,而且布满了洞壁,乍一看足有四十七个。 若一个一个去找,恐怕等比赛结束了,我都还没出来呢。 况且,这很可能是那人皮鬼布下的最后一道防线了,洞里定然机关重重,四十七选一,选错一次,就是身首异处! 就在我感到无能为力时,李娜突然指向左边第九个洞眼:“是那里!” 我愣了愣:“你确定?” 李娜点点头,道:“先前与那家伙在皮囊里争斗,它啃食了我一片魂魄,时间太短,它还没来得及将其消化,我依然可以感受到属于自己魂魄的气息。” 太好了,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我急忙追进了第九洞。 路上,我忍不住的道:“李娜,谢谢你了。” “我收你为鬼使,本意是帮你度化,却不曾想你帮我的更多。” 李娜怔了下,似乎没想到我这做主人的会跟她道谢。 然后笑道:“主人,你说过我们要渡人渡己、互相成就,你忘了吗?” “额,倒也是啊,哈哈,咱俩就像亲姐弟俩,从今以往,肝胆相照!” 就在此时,我突然感觉到附近的阴气浓重了许多,应该是逼近那人皮鬼的老巢了! 我放慢了步伐,蹑手蹑脚的往深处前进。 离得近了,我听见里面居然有人在唱曲儿, 是京剧! 那人仿着古腔发出尖细的声音:“奉命督工人力尽,乘机起衅帝图消!” “臣、邳彤见驾,莽主千岁!” 又一人高喝“平身。” “千千岁!宣臣上殿,有何国事议论?” “孤命你离京四十里,起造白蟒台,工程可曾完毕?” “俱已造齐!” “你可将工人一一斩首,不准放走一人!再命你带领御林军二十万镇守郧阳关,不得违误!” “领旨”! 锵锵锵一阵锣鼓旁白声,声音很大,估计不足十几米就到尽头了。 我不由得愣在了原地——这是……《白蟒台》? 爷爷是个老戏迷,京剧粤剧秦腔样样都爱听,可能跟他年轻时闯南走北的经历有关。 爷爷最爱听的就是《白蟒台》了,我听他哼过不下百遍,讲的是东汉光武帝刘秀起兵攻占洛阳,新朝皇帝王莽一边派兵抵抗,一边造设白蟒台,以备事败躲藏,并且为了保密,事成后就把所有工匠杀了。 可惜大将邳彤战败,投降给了刘秀,王莽被俘,被刘秀命人绑去白蟒台斩了,说来也挺讽刺的。 洞外遍地鲜血,残尸零落;而这人皮鬼,居然躲在洞里面听大戏? 我既觉得好笑,又觉得诡异, 我直接趴在了地上,匍匐着往洞口那挪。 洞府里的光景,令我有些不寒而栗。 只见这洞府有客厅大小,中央孤零零的摆着一把看戏用的檀木椅子。 在最南端,是三个溶洞,里面散发出淡淡的金光,好像藏着什么奇物; 而在洞府的最北端,是一汪血池! 池子里满是横尸,不知死了多少人,有好些尸体已经泡化了,脸皮跟树叶一样在血水里飘着,说不出的渗人。 血池之上,有四张人皮在唱大戏,但都没有脸皮; 而我最初遭遇到的那个人皮鬼,就在洞府中央听戏。 但他没有坐到凳子上,而是恭恭敬敬的候在一旁——尽管椅子上根本没人。 人皮戏子闪转腾挪间,我透过空隙,看到了血池的尽头还有一副案桌,就摆在那一层层的尸体上面,沉沉浮浮的。 桌上供奉着两张肖像,我使足目力看过去,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是我,和童梦瑶! “吧嗒~” 一滴冷汗落在了地上。 五张人皮,顿时齐刷刷扭头盯过来。 人皮干瘪,搞得五官错位,还用那没有眼球的俩黑窟窿盯着我,别提有多渗人了! 我当机立断的抓出一把业火符,猛掷了过去。 人皮没有躲,任凭皮囊被点燃‘ 但还等不及我高兴,那血池里就猛然喷溅出鲜血,把火浇灭了。 血池下藏着什么! 那四个没脸的,冲我发出了诡异的笑声。 而那张有脸的,居然泣出了血泪。 然后身形一闪,就出现在了我面前! 我还没能做出反应,就被人皮扔到了洞府中央。 从血池里突然窜出一条铁链,将我五花大绑,上面沉积着千百年的阴气,压制住了我的玄黄气,我动惮不得。 五张人皮包围着我,俯瞰着我,我简直日了狗了!做噩梦都没梦见过这么渗人的画面! 这时候,人皮鬼忽然抬手抚摸我的五官,一寸寸的,特别小心。 “咯咯咯~”一张人皮发出女人的阴笑声:“主子喜欢你的皮囊,这是你的荣幸。” 人皮鬼动作一僵,扭头用那俩黑窟窿盯着其他四张人皮。 它们顿时很害怕的样子,回到血池上继续唱大戏了。 人皮鬼却已经无心听戏,绕着我上看看、下看看,似乎我的长相令它感到奇怪。 这个洞府里有很多尸油灯,我借助火光往人皮鬼脸上仔细一瞧,顿时毛骨悚然的明白了他为什么对我如此感兴趣。 他长的,跟我有八九成像! 虽然没有血肉支撑,看起来干瘪瘪的,可那鼻子、嘴型、眼眶……他就是我! 我不由得想到了王罂,以及在江门村瀑布鬼打墙时看见的那六具尸体。 难不成这个人皮鬼,也是其中一具? 可我记得很清楚,那六具尸体虽然各有残缺,但唯独没有整张皮都被剥掉的! “你到底是谁?”我忍不住的问。 人皮鬼没有回答,突然掀开了地上的一道木门,里面是个刚好能容下一人的洞。 人皮鬼把我扔进里面,合上木门,我的脑袋刚好就从木门中央的圆洞里冒出来了。 这是要剥我的皮啊! 它接下来要做的,定然是在我头皮上划个十字刀口,然后灌水银进去; 水银比重较重,会一层层的将我的皮囊分筋离肉,直到我疼得受不了了,血粼粼的跳出来,把皮囊留在坑里! “有话好商量!”我急忙道:“你们搭台唱戏,我若没猜错的话,是在招魂吧?招那肖像上两个人的魂!” “我看那案桌的腿子,已经泡烂了,想来是招魂已久了,却不知哪里出了错,始终不见成效。” 见人皮们沉默不语,我硬着头皮继续道:“不如放了我,让我帮你们吧,我是个风水人士,尤其在招魂方面,出了名的厉害啊!不是我吹,大导演温子仁都找我请教过,你们想要的话,我连阎罗王的魂都给你招过来啊!” 血池上那四张人皮被逗笑了,却被人皮鬼一眼瞪得嘘了声。 人皮鬼用俩黑窟窿望着我,似乎在思考,最后随手一招,铁链就将我从坑里拽了出来。 还不等我松口气,人皮鬼就猛然抓向我的后颈,穿进我的灵魂,一把将李娜撕了出去。 紧跟着我脚踝一凉,被那有意识一般的铁链给捆了起来。 我要是敢乱来,李娜就魂飞魄散,而我则被拽进血池里,落得个被血肉呛死的下场! “谨慎点好,应该的。”我硬着头皮笑道。 然后咽了咽口水,试探性踩住血池上的横尸。 我顿时有些头皮发麻——底下是实心儿的! 这得死了多少人啊?居然把一口大池子都给填满了!搁这儿填海造礁呢?? 而且,这都是哪来的死人啊?如此恐怖的伤亡事件,茅山宗怎么从来没有记载过? “诸位见怪莫怪,实属被逼无奈,逝者安息!” 我心里默念着,踩住浮尸往那案桌走去。 凑得近了,我确定肖像上的人,确实是我跟童梦瑶! 因为上面用血写着我俩的名字呢; 而且,这肖像是画上去的! 若不是对我们俩知根知底,不可能画的这么惟妙惟肖。可我实在想不出认识的人里有谁被剥皮惨死,就连那白劲松都还活得好好的。 桌上摆着一碗清水,两根筷子呈人字形站在碗里;碗旁边是两个香炉,左边那尊里插着三根尸油做的香烛,右边的则插着引魂幡。 在画像前边还摆着很多小石头,石头上画着我小时候最爱吃的玉米硬糖跟大白兔的形状,让我猜出了这几张人皮是被困在这里的,出不去,所以只能用画作来替代实物。 而且颜料已经发干脱落了,表示这场招魂仪式,已经进行了好几个月了。 我一边装模作样的编起袖子,一边貌不经意的问:“这人死了没啊?他要是还活着,就算我再擅长招魂,也是白费力气啊。” 人皮们看向人皮鬼,得到它的点头应予后,嗓音尖细的跟我说:“女的不知道,但这个叫江流儿的青年,必死无疑!” 呵呵,要不是我还好端端的活着,还真就信了呢! “你们如何确定?” 见人皮鬼脸色阴沉,我急忙敷衍道:“若能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对招魂事半功倍!” 人皮们怀疑了片刻,才沉声道:“洞里虽然没有日历,但我们通过山体裂缝,记录着日夜交替;而今这江流儿,已经十九岁了,在这一年处死江流儿,是那个人对灭魔教的承诺。” 灭魔教?? 这个死妈邪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却总在暗处布局害我的命! 有朝一日我定要把他们揪出来,杀个精光! “那个人是指谁?凭什么他要杀江流儿,江流儿就肯定会死?” 人皮还没回应,我就听到了李娜的惨叫声。 人皮鬼把她的魂体啃烂了。 我心底一颤,不敢再多问了,从皮囊里抓出很多材料放到案桌上。 我已经有办法对付这些人皮了,不过…… “再问最后一个问题。”我硬着头皮道:“这江流儿跟我长的一模一样,你们难道就不怀疑,我就是江流儿吗?” 人皮们发出很不屑的嗤笑声。 “绝无可能。” 第119章 爸爸 - 麻衣邪婿 - 焚雨 人皮们很不屑的说,我绝对不可能是江流儿。 这句话让我心里一下子有数了! 我明明就站在眼前,他们却笃定不是我,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性——他们不知道我的命理,被篡改过! 天女宋凌浵曾今说过,我原本的命理是六爻纯阳,而现在却是六爻纯阴,因此这些人皮才断定我不是江流儿。 但他们故意不跟我讲明白,就等着看我招出的魂是不是六爻纯阳,若不是的话,就说明我在耍它们。 都成没心没肺的人皮了,心眼倒还挺多的…… 既然摸清了底细,我便不再迟疑,撒雄黄粉画下阵图、滴出精血引灵,口中念念有词。 顿时,血池之下无数阴魂升起。 它们的模样,令我很奇怪。 我还以为他们是被人屠杀了,但明显不是。 人的死相如何,魂魄就如何,而这些人的魂魄都很完整,甚至连一丁点致命的伤口都看不见,服饰也是同一个年代的,可能是前后脚死的。 这就说明,他们要么是被风水人士设下了伤天害理的大阵,大规模坑杀,要么就是被类似百鬼夜行的灵异事件给害死了。 可这两种情况,都不应该在茅山宗的眼皮子底下发生才对!根据茅山宗内部的正史记载,打从封印了鬼门关以后,茅山已经几千年没发生过大规模伤亡事件了…… 此时,我听见李娜大喊小心,然后后脖颈就一个劲儿的窜凉风。 人皮鬼觉得我在打鬼主意,想要我的命! 我强自镇定,继续做事,一边解释道:“你们招魂已久,却不见成效,摆明了有问题啊!我是想把这些阴魂献祭给阴司,顺势跟他们打听一下问题出在哪儿。” 沉思了片刻后,人皮鬼退开了。 我松了口气,稳住心神,在这些阴魂里挑来选去,最后揪出了七只阴魂; 其他阴魂看出来这是次逃出生天的机会,纷纷哭嚎着冲我扑过来。 人皮鬼震怒,猛一拍凳子的扶手。 那四张人皮顿时穷凶极恶的扑上来,逢鬼吃鬼,将满天阴魂撕的粉碎。 这些阴魂生前都是普通老百姓,没什么怨念的样子,而且都很胆小,没几下就被吓得回到血池里去了。 我暗自叹息了一声,然后盘坐下来,颂念往生咒。 咒声之中,盘绕在我面前不停感恩道谢的这七只阴魂,全都僵止不动了; 我顺势抛出七张往生符,飞旋着附在了他们额头上。 阴魂们纷纷流出了眼泪,在一声声道谢中,魂体渐渐溃散成光点,消散无踪了。 贴在它们额头的符纸,却没有一同消散,而是飘落到了案桌上。 我小心的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发现那人皮鬼并未怀疑。 我顿时松了口气,一边装作跟无形的阴司沟通的样子,一边暗自撕掐出两个小符人,沾上精血画下咒印,然后将它们跟那七张符纸一同丢进火盆里,用业火符烧了。 七张符纸很快就烧成了灰烬,唯独那两张小符人诡异的保持原样。 我暗自把七张符纸的灰烬,全都聚拢到小符人身上,然后把两张符人贴合成了一个。 小符人顿时活过来了似的,在我手心里站了起来。 咒成! 这是地藏门的秘法,离魄和魂术! 人有七魄,其中六魄跟命理吻合,分为阴魄阳魄。第七魄则代表着人的五行属相。 我利用离魄和魂术,从那七个阴魂身上各取了一道阳魄; 我必须在半个时辰内,解决掉手头上的事,把这七缕残魄重新超度,否则那七个阴魂再世为人时,就是像马大叔那样天生的傻子,我也会积下业障。 “你好了没有!?”人皮奴仆不耐烦道。 “好了,马上!” 我操起铜钱剑,装模作样的跳起了大神。 “荡荡游魂,何处留存,三魂早降,七魄来临,吾进差役,着意收寻,天门开,地门开,千里童子送魂来,失魂者江流儿速领命,至吾坛庭,助汝归乡!” 咒语念完的同时,我已暗自催动草木真身术,将天魂与地魂转移到了符人上面。 顿时,符人成了我,我就是符人,纵身跃下案桌,临风就涨,落地时,已经跟我的肉身一般大小了。 “何人唤我?”我故作迷茫道。 人皮们惊疑不定的看着我。 人皮鬼一把推开他们,飞身贴到我近前,似乎能感受到这纸人内蕴含的纯阳之魄,脸上划过了一丝欣喜。 但它没有轻信,突如其来的拍了我一掌! 我的魂魄顿时被打出了纸人。 尽管立马就钻了回去,但那几张人皮还是瞧出了不对劲。 “怎么只有两魂!?” “妖道,你是不是在耍我们?” 我处变不惊,以命魂驱使自己的肉身开口道:“人有天、地、命,三魂,转生投胎的只是天地两魂而已、也称之为净魂,命魂则称之为浊魂,是死者这一生一世的经历,生不带来死不带走,不然转世后就会留有前世的记忆,所谓孟婆汤就是用来灭杀残余命魂的。” “人死后,命魂一般都会随着肉身消散,所以我当然只能为你们招来两魂七魄啊,就知足吧!” 人皮们没吭声,因为刚才我灵魂被拍出来的时候,他们看见了,我的灵魂,确实跟江流儿是一模一样的。 那人皮鬼却十分警惕,思考了几秒后,突然从皮囊中掏了一下,拿出了一串东西给我看。 我顿时浑身一僵:“这、这是……” 一根红绳子,串着七个铜铃铛,看似普通,却勾起了我对父母的回忆。 爸爸妈妈出车祸去世那天,我也在车上,时至今日,我早就不记得车祸是怎么发生的了,但我还记得父母咽气的前一刻。 当时爸爸的脖子被碎玻璃划开了,鲜血滔滔,却硬撑着在马路上写了很多血字,可能是留给爷爷的遗言吧,但我那时还在牙牙学语,压根儿也认不出来是什么字。 妈妈被气囊卡住了,眼睁睁看着车头的火烧到自己身上,惊慌的冲空无一人的街道求饶,一边拼命的想解开我手腕上的红绳铃铛。 只可惜还没解开,就又被追尾了,妈妈直接被甩出了车窗,当场就没命了。 而我留在车里,最后的记忆,是爸爸捂着血涌的脖子爬过来,撑着车门,死死的瞪着我…… 红绳铃铛,是妈妈亲手做的,我们一家三口都有。 妈妈手工很好,在铃铛上雕了特别精致的符文,说是我们江家的家族标记。 所以我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人皮鬼手里拿着的,正是我妈妈做的手链! 而且,这人皮鬼跟我长的一模一样。莫非…… 我脑子里轰的一下,跟雷击了似的,一片空白。 “爸爸,是、是你吗???” 第120章 阵眼 - 麻衣邪婿 - 焚雨 人皮鬼没有回答我,而是非常欣喜的在空中飞旋起来。 既然我能认出妈妈的遗物,那我就定然是江流儿没跑了! 见人皮鬼确认了我的身份,其他那四张人皮,纷纷惶恐的跪倒下来,一个劲儿的磕响头。 “真神大人,刚才多有冒犯,还请赎罪!” “真神大人,我们就算拼他个身死道消也没背叛您,我们对您的忠心,天地可鉴!” 我傻了眼的望着这一幕,实在不明白它们为何如此尊崇我。 整个风水界都认定我是即将引发永劫的邪童,它们却称我为真神…… 我思考了一下,套话道:“我死亡时遭遇了重创,灵魂也因此受损,已经有好多事情记不清了。你们是谁?为什么叫我真神?唤我来又是为了什么?” 四张人皮互相看了一下,正想跟我解释,就一副很难受的样子,捂住了喉咙,发不出声音。 此时,一道声音突然在天空炸响——“别白费力气了,把它们困在这里的人,还给他们施加了缄誓咒,它们永远也无法说出心中的秘密,它们的主子更是连寻常话语都说不出来,当了六十多年哑巴了,明明以前是个老话痨子……” 我大吃一惊:“谁在说话??” 那人没吭声。 人皮鬼也没有慌张,似乎跟这个说话的家伙很熟悉。 我一时间愣在了原地,感到头皮发麻。 缄誓咒,算是更高深的噤声术,噤声术只是剥夺人的声音,而缄誓咒却是真正的缄默,被禁止说出的那些事情,一旦有想说出来的意念,就会自行忘掉,以至于手写、手语,都表达不出来,只有茅山通灵门有办法破解缄誓咒。 而缄誓咒也是茅山宗的秘法,属于八大奇门之一的天心门。 也就是说,困下这五张人皮的人,是宗门里的人!? 而且他居然可以使缄誓咒奏效六十余年,道行简直深的恐怖! 看着战战兢兢的人皮们,我思考了一下,道:“说不出来没关系,重点是能不能做出来?你们既然奉我为真神,我自然也是有求必应的。” 人皮们狂喜,立马冲上来将我扛住,朝最深处的那三个溶洞走去。 刚刚靠近,我就惊出了一身冷汗。 好、好恐怖的玄黄气! 还有更恐怖的罡气! 这三口溶洞中的气息,哪怕只挑出一口出来,都比我以前在掌门人身上感受到的气机,还要强大几十倍! 这里面到底关着什么怪物??难道这几张人皮,就是被栓在这儿看门的吗?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我原本是打算先尽量配合这五张人皮,等得到它们充足的信任后,再找借口让它们放我走。 但现在看来是行不通了,鬼知道我进了这怪异的溶洞后,还能不能活着出来! “等一下!”我当机立断道:“也许在你们眼里,我是真神,但对我自己而言,我就是江流儿,至少那也是我人生中无法分割的一部分。” “而那把渡魂尺,是我师父留给我的遗物,我希望你们能还给我。” 人皮奴仆下意识看向后头的主子,见它点头,便急忙派出一个代表飞出了洞府。 渡魂尺其实就被藏在那口死门里,不久便被拖了回来。 我拿回渡魂尺,人皮们就迫不及待抬着我继续往溶洞里跑。 我急忙说道:“你们是不是会错意了啊?我虽然说对你们有求必应,但也没说现在就帮你们啊。” 一张人皮把手撕下来,插在了脖子上,当做脑袋摇了摇:“真神大人,怎么能说是帮我们呢,我们岂敢?眼下这件事,是您的未竟之业啊,做完之后,圣女即可复苏,助您屠净这满山迂腐之道,昭告世人真神回归,君临天下!” 圣女?屠山?? 我思索了一下,敷衍道:“既然是这样,就更不能草率行事了!我才刚刚苏醒,灵魂还很虚弱,既然你们被困在这里出不去,我就自己先去外面杀他个腥风血雨吧,遍食精魄壮大己身,然后再来跟你们共谋大业!” 说完,我就急着走。 那人皮却飘飞到我眼前:“真神大人想要精魄?那何须去外面,这里就有啊!” “这血池之下,可足足有四万八千具阴魂啊,虽然——” 人皮突然幽怨的望向头顶。 我这才发现,这洞府上壁,有八个孔洞! 其中七个正好位于山体薄弱处,内外贯通,能看见星星月亮; 第八个却是蜿蜒曲折,看样子是自然形成的溶洞,也不知尽头是哪里。 人皮继续道:‘虽然这些年来,得有三万多具,尽被那只老干尸给吃掉了,但还剩一万多具阴魂,可供真神大人食用!’ 我嘴角抽了抽:“你还真机灵啊……” 人皮没听出来我在骂它,荣幸之至、手舞足蹈。 我硬着头皮道:“要办大事,自然要把扰乱心神的小事先解决掉。你们稍等片刻,本神去去就回。” 我暗示李娜回到我的肉身里,然后驱使肉身,跟我一齐离开洞府。 “慢着。”人皮质疑道:“真神去办事,何必带上这个妖道?” “唉,怎么刚夸完你机灵,就犯傻了呢?”我强自镇定道:“我已是阴魂一具,而这里是茅山,就这么出去,不等于找死吗?当然是要俯身于这个小道士啊。” 人皮们似乎信了,后面的人皮鬼却微微蹙起了眉头,将奴仆们聚了起来。 它们被囚禁于此六十年,已经钻研出了一种新的沟通方式,只听见人皮鬼喉咙里不断发出嘶鸣的声音,其他奴仆则不断点头回应。 见势不妙,我加快了脚步。 “等一下!”两张人皮却阻拦了上来,绕着我飞舞,显得既怕我又怀疑我。 “真、真神大人,小的们无意冒犯,不过这妖道底细未明,您就这样跟他出去,小的们怕您会有危险。” 原来如此…… 我松了口气。 可紧接着,我就脸色苍白的看见血池里冒起了泡,然后那串血链子就钻了出来。 “这是作甚??” “真神别担心,只是做点防范措施。”人皮们阴笑几声:“我们且把这妖道的天魂勾出来锁在这儿,这样他就不敢打鬼算盘了,也方便您附身呐。” 不等我阻拦,那血链就猛然缠住了我的肉身,想劫走我的天魂。 可是肉身里只有我的命魂,命魂是与肉身是融合为一的,铁链夺不走它,就这么生拉硬拽,快把我的命魂与肉体一齐勒碎了。 三魂相互连通,我虽然寄宿在纸人里,却仍然能感受到那股剧痛,实在忍不住的闷哼了一声。 顿时,我清晰的察觉到了一股杀意,来自于一直死死盯着我的人皮鬼! 我再不犹豫,当机立断的驱使肉身抓出一沓业火符,冲这些人皮掷过去。 它们闪避的瞬间,我乘机将渡魂尺扔给了我的肉身,同时两魂也钻了回去。 灵魂归位的瞬间,我毫不迟疑的冲破了开门四穴! 顿时,我的身体里充满了力量,非常敏捷的躲开了人皮的袭击,倒翻跟头遁回到那张案桌旁。 “是假的!你不是真神!?” “你敢耍我们?!” “我们定将你剥皮抽筋、碎尸万段!!” 面对疯狂而狰狞的人皮,我临危不惧,快速的在原地勾画阵图。 它们扑上来的瞬间,我猛然将渡魂尺插入了阵图核心。 “引、镇!” 顿时,血池下升起了无数阴魂,见人皮发疯,纷纷恐惧的脱离了我的桎梏;然而立马又被渡魂尺中喷薄而出的鬼门关气息给镇住了! 一百只、一千只、一万只! 越来越多的阴魂被我从血池下引召出来,简直快把整个洞穴给填满了!鬼气充盈四周,浓稠的像胶水一样,皆为我所用。 百鬼夜行! 虽然这里的阴魂跟归妹山上那些冤魂一比,弱的可怜,但胜在量大! 所以我才先设计把渡魂尺骗了回来,就是为了施展出百鬼夜行术!只靠我自身的道行,能驱使一百来只就不错了。 在这玉柱洞里,就跟在那归妹山上一样,是我的主场! “怎么样?”我扬尺指住人皮鬼,冷哼道:“放我走,还是让我踩过你们?” 话虽这么说,我心里却没有万全的把握。 这几张人皮诡异的紧,生前多半也是手眼通天的高人。 再加上这血池子里诡异的锁链,还有那三个溶洞里恐怖绝伦的未知存在…… 真要打起来了,生死难料! 可既然它们想要我的命,也只能拼个鱼死网破了! 人皮鬼没有太多反应,只是面无表情的抬了下手。 一时间被我镇住的人皮奴仆们,顿时又狰狞的扑了上来。 我紧紧攥住渡魂尺,严阵以待; 就在此刻——“快住手!” 一股黑烟,从洞顶第八个密洞里,轰然降临在了我们中央。 人皮们很害怕它似的,僵在了原地; 我更是大惊失色! 是它!那天晚上入侵我房间的鬼王! 虽然那时它幻化成了师父的模样,此刻只是一团有人形轮廓的黑烟,但因为它那一身恐怖绝伦的鬼气,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它! 它就是人皮口中,吃掉了这血池下三万多只阴魂的老干尸? 可尸身在哪儿?? “哼,真是不知者无畏!”鬼王看着我冷哼道:“这里是太极真武伏魔阵的阵眼,你们在这里大打出手,大阵就会彻底被激活,继而转变成阵中之阵——诸天裂地伏魔阵!到时候,别说死人了,整个茅山,都将被夷为平地!” 我暗吃了一惊——这鬼王怎么对茅山如此熟悉? 我质疑道:“如果这里真是你所说的阵眼,怎会如此偏僻、连一个守卫都没有?” 鬼王绕在我头顶飞旋,冷笑道:“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这大阵关乎着后头的鬼门关与那圣笛,即可视为关乎天下兴危,三位茅山师祖连自己人都提防着,将大阵的阵眼与构造系数带进了坟墓里,不信你去问问你那掌门人水镜,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阵眼在哪儿。” 说到这里,鬼王摸了摸下巴,嘴角勾起一丝戏谑的弧度。 “或者说,每一个甲子年轮回,他只有那么一时片刻知道阵眼在哪儿。因为也只有那一时半刻,他才是真正的自己。” 我不明白鬼王的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感到震撼无比。 “你……到底是谁??” 鬼王没回答我,顾自瞪向那人皮鬼,冷淡道:“臭皮囊子,连本尊的事都敢坏,你他妈活拧了?” 第121章 你的信仰并未消陨 - 麻衣邪婿 - 焚雨 “臭皮囊子,连本尊的事都敢坏,你他妈活拧了?”鬼王瞪着人皮鬼道。 人皮鬼缄默不语。 鬼王暂时也懒得理他,对我安排道:“小子,你可以走了,尺留下,按照那天交代你的,比赛途中再取回去。” 我还没回应,那四张人皮就不忿的叫喊道:“这小鬼头戏弄了我们的主人,岂能轻易放他走?人走可以,皮留下!” 鬼王似乎没料到对方敢呛声,怔了一下,然后降临到那张人皮面前,嗤嗤低笑“你再说一遍?” 人皮的喉头蠕动了一下——啪! 鬼王突然拍出一爪,那张人皮当场四分五裂,藏在里面的魂魄也灰飞烟灭! “三哥!”另一张人皮悲愤叫喊。 鬼王直接将它撕了起来,虽然脸庞隐藏在黑雾中,但想来鬼王的笑容很阴鸷。 “不服?” 对方还没来及回答,鬼王就将它当成了辣条,撕着吃了! 其他两张人皮吓得瑟瑟发抖,躲到人皮鬼后头。 人皮鬼面无表情,也不知是怕了,还是不在乎。 “呸!跟抹布一样,真他妈难吃!” 鬼王扔掉残渣,身形猛然暴涨,鬼气暴泄! 一丈、两丈……短短几秒钟,鬼王就膨胀成了十几丈的庞然之躯! 就像是一头搁浅的、高度腐烂的鲸鱼,它的魂体尽是残肢断臂组成,臃肿的挤满了大半个洞府!残肢中无数张人脸涌动,发出痛苦的哀嚎声。 也直到这一刻,我终于看穿了鬼王的真面目。 他自己的灵魂,被这万千阴魂围蹙在最中央,坐在人头砌成的王座上; 他死前穿着威严肃穆的黑色中山装,死后的灵魂也是那个模样,一米七八左右的个头,斜搭着二郎腿,右手慵懒的支着鬓角,长发扎成了凌厉的朝天尾,仅有寥寥几缕自然卷的发丝从右眼尾处垂下。 他剑眉星目,一双墨眸如星海般深邃、凌厉,脸庞冷峻,皮肤比女人还要白皙、薄唇如一瓣樱花,英气凌人,俊朗无双。 他也有像将夜那般完美的美人尖,但如果说将夜是个明媚儒雅的美男子,那这鬼王就是个邪异狷狂的妖孽,慵懒的坐姿也掩藏不住他凌厉强势的气魄。 “是你???”李娜突然惊呼道。 我愣了愣“你见过他?” 李娜轻轻摇头,脸色沉重道:“未曾见过,但听那位王公子说过。” “王罂?” “嗯……我听王公子说,他的灵魂,其实早在数百年前、甚至可能是上千年以前,就已经飘荡到泣妇林了,是被茅山镇魂塔下那具女尸的气息吸引来的,只不过他的肉身被砍碎分葬于各处,灵魂也就四分五裂、迷乱不清,十几年前尸体被缝合后,他才算真正苏醒。” “我死以后,才知道我一家占据的那间木屋,是人家王公子的,他这人很好,也没有怪罪我,而且他很孤独,时不时会找我聊天。” “他跟我说起过,说尸体被找回来以前,他的灵魂虽然迷乱不清,但依然能记得当初看见过的一些画面。其中最令他印象深刻的,就是不知多少年前的一个夜晚——” “那一夜,上千只冤魂厉鬼盘踞茅山上空,敲锣打鼓,招摇过市!在前面开路的,是七只强大无比的鬼王!” “而这支由北方进犯而来的鬼魂大军,居然抬着一顶模样很像棺材的轿子,轿子里一名青年男子正襟危坐,手里攥着宝剑,英气逼人,一副要酿造腥风血雨的杀意。” “它们就这样光明正大的进了茅山,然后一道金光刺破了夜空,紧跟着山上那个大阵就启动了,万千鬼魂尽遭屠戮!这名青年男子下场未知,总之是没能出来。” “王公子说,他记得最清楚的,就是这名青年男子特别俊朗,而且穿着一身黑色的中山装!” “说完了没有?”鬼王哼道。 李娜急忙闭上了嘴。 鬼王看向人皮鬼,冷笑一声:“吃了这么多年草,也该换换口味尝口荤的了,你想成全我?” 草是指那三万多只弱小的阴魂,荤,自然就是指强大的人皮鬼了! 人皮鬼面无表情,喉咙中呜咽了什么。 旁边的人皮奴仆顿时打了个寒颤,唯唯诺诺道:“我、我家主子他……骂脏话了。额……还说他今天就是要活剥了这个小鬼头,你有种杀了他。” 我倒吸一口凉气。 虽然还不够了解人皮鬼的真实实力,但想来也是打不过这只鬼王的!它居然还敢如此叫嚣,不是找死吗?? 鬼王却也没动怒,只是邪魅的勾起了嘴角。 “老头子向灭魔教承诺过,说等到江流儿十九岁,就杀了他。于是你心心念念在这里摆坛招魂,却始终未有成效。于是,你猜你那真神不仅是肉身被杀,连魂魄都被斩掉了?” “你这辈子,就是为你那真神而活的,他死了,你的生命也就没意义了,你心灰意冷,想要寻死,早些结束痛苦。” “可你自己杀不了你自己,所以,你就想借我的剑?”鬼王缓缓直起身子,戏谑的冷笑“但我这一剑,是斩天用的,你也配?” 人皮鬼沉默了片刻,径自朝我飘过来; 看似想对我动手,实则是在寻死! 鬼王微微蹙眉,随手一挥,一股磅礴的鬼气就将人皮鬼镇住了。 鬼王缓慢的走下血肉台阶,背搭双手,冷淡的俯瞰着人皮鬼。 “你做了我六十年看门狗,我不想杀你,你也毋须寻死,你的信仰,还并未消陨。” 鬼王看着我,眼神复杂道:“他不是装的,他的确就是你苦苦等了一生的那个人,只不过他的命理被篡改了,由纯阳,篡改成了纯阴,不然他也活不了这么久……” 人皮鬼浑身一震,虽然没有眼珠,但我依然能感受到他此刻的震惊与兴奋。 他很紧张的把椅子搬过来,请我入座,一边指挥那俩人皮奴仆继续唱戏; 可我根本不喜欢听《白蟒台》,也不是他想找的那位“真神”,我就是江流儿。 人皮鬼见状,居然直接跪倒下来,给我磕响头。 我急忙扶起他。 看着这张跟我八九成像的面容,我心里涌过万般情绪,忍不住的道:“你到底,是不是我爸爸?” 人皮鬼怔住了。 感受着我手的温度,他似乎温暖到了心里,突然哭了出来,泣出的都是血。 然后,他的皮囊在我眼皮子底下融化了,皮化成肉,肉又化成了血,使得一地泥泞。 那两张人皮,也系数化成了血。 这诡异的一幕,令我不知所措。 鬼王冷淡的看着我:“还不快走?” 我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将李娜收回魂魄中,转身离开。 却猛不丁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险些摔倒。 我下意识回头一看,不由得愣了愣。 是一根铁链…… 方才被埋在土里,现在被这满地血水冲刷出来了。 我本能的将铁链牵起来,发现这铁链居然一直延伸到了那三个神秘的溶洞里,而且足足有三根。 而链子的另一头,就泡在那口血池里。 “好奇是么?”鬼王笑道:“你可以去看啊,我不拦着你,但看了也没用。你的命运就像扛着塌下来的苍天,连个指路的星星都没有,你只能循着本能往前走。” 我犹豫了一下,就顺着铁链走到了血池旁边; 我再次使出了百鬼夜行,却不是为了攻击谁,而是号令阴魂附到那血池里数不尽的尸体中,自行爬出来; 我想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一具又一具行尸,拖着泡烂泡化了的残骸,从血池里爬出来,转眼就在池边堆成了好几座小山。 血池的水位随其下降,逐渐暴露出了被这血肉埋葬的东西。 我定睛一看,当场感到头皮发麻,还有些想吐! 第122章 吾乃一剑 - 麻衣邪婿 - 焚雨 池子里,埋着一个人肉桩! 不是童家那种用红肉合着泥胚做的桩子,而是完完全全的人肉桩! 就像把一个人折断了、捣碎了,再揉成一团,做成了个肉桩子!浑身上下的器官跟五官都错位了,血粼粼一片,我看着就难受! 而且他居然还活着! 那双埋在血肉淋漓中的眼睛,死死的看着我,似乎想让我放他出去。 我看到它后头有两个降魔杵,杵上各自顶着颗削掉了下颚的人头,一男一女,因为没了下半张脸所以看不出容貌,但也是活着的,听哼声很像是之前跟我交流过的那俩人皮奴仆。 “他们是奴仆,那你这个栋肉桩子,自然就是那人皮鬼的真身了吧?” 人肉桩无法回答我,只是由上自下转动了一下眼珠,算是承认了。 我看着它,再看看钉进它肉体里的数根铁链、背后的降魔杵、还有洞顶上那七个能让日月星辰照进来的洞眼…… “九、九星连珠锁天桩!?”我震惊道。 那七个洞眼,正好排成了北斗七星的形状,却是逆着排列的,在风水学上是大禁忌! 会使用这种排列的阵法不多,用于人肉桩的更是只有一个——九星连珠锁天桩! “你、你是麻衣世家的人!??” 我脸色苍白道:“九星连珠锁天桩,是麻衣世家的不传之秘,也是整个风水界最强大的压阵!借用星辰之力,号称能镇压一切!但必须献祭一条麻衣世家的人命作为阵眼。” “因为素有传言,说麻衣世家的祖先是日月之辉孕化的天人,后代都流淌着神血,生下来就知天命、懂风水,能借用星辰之力。作为九星连珠锁天桩阵眼的作用,无可取代!” “所以,你的确是麻衣世家的人??” 肉桩子又转动了一下眼珠,算是承认了。 一时间,我感到手足无措。 我也是麻衣世家的人,虽然爷爷隐居后从来没跟家族来往过,可我们流淌着同样的血脉。 现而今,族人在这里被做成了肉桩子,我却不知道施害者是谁,也不知道该怎么解救它。 “那人布下这九星连珠桩,就是为了锁住后头那三个溶洞里的恐怖之物?” 人肉桩又转了转眼珠。 我更加惊奇了,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居然非得动用九星连珠桩才能镇压得住?而且把它们锁在茅山境内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你可以走了。”鬼王冷淡道。 “等等!”我硬着头皮道:“我能再问你一些问题吗?” 鬼王颔首思索了片刻,轻轻点头:“所谓因缘际会,只是相遇,我就可以让你问一个问题;你乖乖配合了我,再加一个;而我的安排让你险些遭遇生命危险,我就再赠送你一个,你总共可以问三个。” 说到这里,鬼王邪异的勾起了嘴角,微不可闻的嘀咕:“反正说了,你也记不住……” “什么?”我楞然道。 “别废话了,到底想问什么?” 我酝酿了一下,郑重的问道:“掌门人的神识笼罩千里,你满身鬼气,为何没被他察觉到?” 鬼王讥笑“呵,当然是因为身在庐山中,不识真面目了。这里是太极真武伏魔阵的阵眼,气韵强大到可以掩盖一切。” 我道“可是……可是你总不至于一出生就呆在这阵眼里吧?在你躲进来之前,应该早就被发觉了啊!” 鬼帝戏谑的勾起嘴角:“我虽然没出生在这儿,可我死在这儿了啊,难道还要开棺验尸?那得把整座山翻过来。” “这是什么意思?” “我已经回答完了。”鬼帝冷冽道:“下一个问题!” 我只好摁耐住好奇心,思考了一下,问出了我心里最要紧的事:“掌门和师叔们,都说茅山面临着灭顶之灾,到底是什么?您可否助我化解?” 鬼帝怔了一下,然后绕感兴味的勾起了嘴角“这么宝贵的机会,居然替别人发问,看来你虽然来茅山宗不久,却已经彻底把自己当茅山人了?” “当然了。”我毫不犹豫道:“我虽然回归山门不久,可师父等了我整整十九年,而且连见都没见过我,就为我牺牲了性命,其他师叔们也对我很好,不管出于情义还是责任,我都会以命捍卫我的宗门!” “纯属放屁!”鬼帝突然很恼火的冷喝:“江流儿,你太让我失望了,成大业者,必当有吞吐天地的鸿鹄大志,不拘小节的百锻心肠,现在别人给了你一点甜头,你就感恩戴德的,说好听点是重情义,说难听了,就是心肠软弱的鼠辈!” 我沉思了片刻,平静道:“就连宁我负人、毋人负我的曹操,都做过感念师恩饶了董祀的事呢;也许为了利益出卖情义,在某些人眼里,是种弱肉强食的自然法则,但我又不是商人,我是风水人士,玄学修炼重心不重利,否则迟早要走火入魔的。” 鬼帝怔了一下,脸色渐渐缓和了下来。 他也不废话,直接挥出一道鬼气击中了洞顶的机关。 在我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西面原本严丝合缝的洞壁,居然轰隆隆的裂开了。 “你的问题,我只能回答一半——”鬼帝指向那条通道:“这玉柱洞里的暗道,里外贯穿,外通泣妇林,内连静心道场侧院的那口枯井,茅山宗大祸临头,这暗道就是导火索!” 难怪这鬼王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溜入静心道场,原来是因为这早该被封死的九洞里,被人挖出了一条里外贯通的暗道! 可这是怎么做到的??茅山宗列代师祖功参造化,神识笼罩四方,在茅山脚下搞这么大工程,应该早就被发现了才对! 除非……除非这暗道,是内鬼挖的! 可茅山宗传承数了数千年,有史可寻的叛徒,就只有柳慕白一个,他是暴窃了宗门秘籍后才逃走的,宗门对他经手过的一切都进行了大彻查,不可能遗漏掉这么大个暗道。 而且…… 我脸色苍白道:“你的意思是,不久后,会有人攻入茅山宗??” 鬼帝转身走回他的王座,淡淡道:“下一个问题。” 我心情沉重的思索了半晌,只好放弃追问上一个问题,转而问道:“你和这人肉桩子,为什么要藏在这里?你们到底是谁?” 鬼帝上台阶的步伐一顿,冷冽的回头看着我:“这是三个问题,按照约定,我只回答你一个。” “那就告诉我你们的目的吧!”我避轻就重的问。 “晚了。”鬼帝戏谑冷笑:“是你自己问之前没分清主次,现在是我来选择回答,我选择回答我的身份。” 鬼王沉凝了片刻,晦涩道:“吾乃一剑。” 我愣了愣,下意识追问:“剑斩何方?” 鬼帝昂起头,透过孔洞望向浩渺星海,冷哼一声:“斩天道不公、地府卑劣!” 他居然要跟天道和地府作对?? 我咽了咽口水:“何人执剑?” 鬼帝知道我在套话,却没有发恼,而是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我说:“你来执剑。” 我??? “我为什么要斩天道斩地府?我何来这种能力?这事儿跟茅山宗最近要发生的灾祸有关联吗??” 鬼王剑眉微蹙,双指并拢竖于眼前,一股鬼气顿时凝化成了短剑的形状:“你话太多了!” 我咽了下口水:“我不问了还不行吗,我这就走!” 我刚转过身,就被从背后袭来的鬼气镇趴在了地上。 “你、你想干什么??” 鬼王并指刷耍玩着鬼剑,嗤嗤冷笑:“我答应回答你的问题,但我可没说过,让你活着把答案带回去。” 第123章 恰烂钱大赛 - 麻衣邪婿 - 焚雨 鬼王冷笑着说,它并没打算让我活着把答案带出去。 “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让我斩下你的半缕命魂,剥夺掉你们在这洞穴里的记忆;要么,我就杀了你们。” 我心下一惊,当即冲破了开门四穴。 这鬼帝是个好战之人,见我想反抗,也不急着斩我命魂了,抱起胳膊等我出手。 我却暗自在心里嘱咐李娜:“我分散他的注意,你趁机剥离出一丝携带记忆的残魄,待会儿看我指示,附于我的精血!” 生死攸关,李娜没有任何犹豫的剥离起了自己的灵魂,尽管这很痛苦; 我则全力攻向鬼王。 鬼王都懒得还手,只是随意的闪避,他那身形就跟电扇一样,看似慢悠悠的,实则快到全是残影!满天的业火符惊雷符,一张都没打到他身上! 良久,李娜虚弱的在我灵魂中嗯了一声。 我立马“莽撞”的冲鬼王扑过去,被他那磅礴的鬼气击飞。 我摔在地上,借助翻滚卸力的动作,直接滚进了血池里。 “唉,真是太弱了,你和“他”,真的是同一个人吗……”鬼王不住摇头。 我看似不忿的揩了下鼻子,然后把染满鼻血的手放下去。 人肉桩子整个身体都是被肉碎拼合的,嘴巴拼合在脚下面,刚好碰到我的手指。 “就是现在!”我在心里喊道。 李娜立马将残魄附着在了我的血渍上。 我暗自扣挠人肉桩的嘴唇,它愣了愣,然后就不动声色的伸出舌头,把那点血迹舔走了。 地藏门秘法,血灵术! 这缕残魄融合了我的精血,只要我出现在百米范围内,它就会感应到我、来找我。 但这样很容易被鬼王发觉,所以我将精血藏进了人肉桩嘴里,它生前想来也是个聪明人,肯定会乘鬼王不在附近的时候,再释放这滴精血! 哪怕剥夺了我的记忆,我也迟早会靠这滴血,找回一切! 能做的事情都做完了,我靠着人肉桩大口喘气,冷毅的盯着鬼王。 “不管你有什么目的,只要你对我和我身边的人图谋不轨,莫说你是鬼王之王,就算你是众神之帝,我也会跟你不死不休!” 鬼王冷笑着抬起手指,一缕鬼剑顿时凝现在了我眉心前。 “明知道我拔出一根头发都能压死你,还敢跟我如此叫嚣,你倒也算有骨气。” “好,本尊就等着你。” “嗡!” 我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冷风吹醒; 揉着困乏的眼睛起身一看,发现自己昏睡在静心道场侧院的枯井旁。 “我……我怎么在这儿?” 嘶,头好疼…… “主人,我也觉得不舒服。”李娜从我灵魂里飘出来,跟我一样一脸迷茫:“而且越回忆,就越痛苦,好像灵魂里有个创口似的……” 我深吸了口气,觉得不大对劲,却又想不到是哪儿不对劲。 “我们……我们好像是去那玉柱洞里藏渡魂尺了吧?” “对对对。”李娜眼前一亮道:“我记起来了,我们把渡魂尺藏了,然后主人你又回到房檐上修炼,可能辛劳过度了,就从房檐上摔了下来、” “你确定?” 李娜又仔细回忆了一下,重重点头:“我能记起来的就这样。不过好奇怪啊,主人你是活人,摔失忆了很正常,可我鬼魂一个,怎么也摔失忆了……” 就在此时,从弘公道场传下来了一声鸣叫。 “哪来的鸡啊……” “什么鸡,分明是鹅嘛。”李娜掩嘴笑道。 我愣了愣,紧跟着心下一沉——糟了! 四师姐说过,六师姑养了只大肥鹅,跟公鸡一样,每天六点半准时打鸣。 而古文化协会选拔大赛的召开时间,是七点整! 我紧忙赶向会场。 第一轮选拔的会场,就在真武道场,虽然天才麻麻亮,但各大门派的人,已经把这小孤岛包围的水泄不通了。 甚至还临时运来了好几艘大船,方便路人泛舟观赛,搞得跟游园会似的。 乍一看,到场的至少有上千人了,可谓风水界十年来第一大盛事! 我急忙拉动牙线把面容改变,然后快步走向直通孤岛的木桥,这也是唯一没被人群挤满的地方。 “你好,我是来参赛的。” 坐在路口造册子的是个协会成员,由下自上打量了我一遍,侃道:“怎么这么晚啊哥们儿,该不会就是小时候赖床错过了中考,所以辍学出道做风水人士了?” 我但笑不语。 “行了,报下姓名吧。” “好的!我叫李登行,是茅山宗外门弟子。” 登册员顿时撇下了嘴角,一脸不屑的靠到椅子上:“外门弟子?你丫开玩笑吧?这么大的赛事,一些小门派挤破头都没资格进来,会派你个外门弟子参加?去把你师父叫来,不然搞错了,我可担不起这责任。” 我还没吭声,就有人冷哼道:“你连外门弟子都不算,就是个外人,谁借你的狗胆在我们的地盘,奚落我们的弟子?” 是五师叔! 他壮的跟头熊似的,差点没把登册员吓得掉下凳子,急忙起身讪笑:“误会,都是误会啊!兄弟你别介意。” 我嗯了一声,把名字登上,就跟着五师叔离开了。 “五师叔,你今天好像心情不好?” “废话,你以为那小逼崽子只是奚落你啊?他们协会的人都一个德行,在我们的地盘上,对我们指指点点的,要倚着我以前的脾气,早教他们做人了!” 谈论中,我们进入了会场。 这孤岛上本来就种满了草皮,现在又被人连夜搭建出了环形的观战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世界杯换到这儿来踢了呢。 “摆些桌椅板凳不就行了吗?”我疑惑道。 这观战台搭起来费时费力不说,拆除的时候肯定搞得满地狼藉; 而且道家讲究清修,道场竣工后是不宜再大兴土木的,尤其在茅山这种先是凶地、而后镇压转为福地的地方,动土是很不吉利的!在风水学上叫惊鬼犯精。 “别说了,我气得肝疼!”五师叔恼火的指向观赛台正东方。 四师叔、六师姑,还有上次那个想当众掳走我的古文化协会副会长——谷鑫,都坐在第一排,旁边还有几个从各门派筛选出来的评委,都是德高望重之辈。 “还不是这些协会里的人作妖!好好的赛事,搞到头来居然是想恰烂钱,今天来观赛的人都要买门票,一张大五千呢!就这还有很多圈内人士买不上票呢,被挤到了船上去,最好的位子都留给了圈外对玄学感兴趣的大老板,听说是跟古文化协会有产业合作,真特娘是穷疯了!” 我也感到不爽了。 这样一来,就算别人知道是古文化协会的馊主意,也难免在背后戳我们茅山宗的脊梁骨! “唉,算了,不骂了,你也知道你四师叔的脾气,八面圆通谁也不得罪,而且他也是为了宗门着想,预言中的灾祸即将到来,到时候,我们说不定还要借用古文化协会的力量呢。” 我点点头,跟着五师叔走向评委席。 五师叔也是评委之一,而且因为嗓门大外表威严,就被选为了发言代表。 他先让我跟其他参赛选手一起走到观赛台前面,然后抓住麦克风,照着草稿念道—— “感谢各位尊贵的来宾,更感谢养乐脱饮品集团的餐饮赞助,还要感谢好哇塞椰奶品牌的大力支持,好哇塞牌椰奶,越喝越哇塞……” “特娘的,这谁特么写的,写的这特娘是什么玩意儿!?” “咳,那什么——”五师叔把草稿丢垃圾桶里,沉声道:“感谢诸位业界同仁的到来,我们茅山宗很荣幸能接待大家、与大家共襄盛举!本次大赛,是整个风水界的盛事,作为东道主,我们茅山宗衷心祝愿各位弟子能全力发挥,不求获胜、但求无憾!” “好!” 我带头鼓掌,其他人也是掌声如雷。 唯独一名女子轻啐道——“比赛不是为了赢,那是为了什么,为了输么?” 宋凌浵?! 她就站在离我十几人外的位置,还是一身青色素袍、背挎大刀、扎着精干的朝天马尾。容貌出众,要不是那双眼神戾气太重,都能出道去拍偶像武侠剧了。 发觉到我在看她,她凌厉的瞪过来! 第124章 群英荟萃 - 麻衣邪婿 - 焚雨 我急忙转回了头,免得被她看穿了假身份。 五师叔也没跟宋凌浵计较,等掌声歇下来了,就高声道:“现在由我,来宣读一下本次大赛的参赛选手,顺序按照入场时间计算,首先——” “八宅门,宋小宝。” “错了错了!”一名男子急忙摆手:“是宋灵宝!不是唱二人转那个!” “额土森土长滴一过陕西人,咋还给俺整到东北那嘎达去了呢?? 这哥们儿也怪幽默的,两段方言转换逗得满堂哄笑,巧妙的化解了尴尬。 我不由得对他多看了一眼,发现居然见过。 当初童家摆擂招婿,这宋灵宝就是第二个上场的,想划船横渡归妹山,结果船翻了,他肚子里还被塞了个死婴,差点活活呛死。 他跟那天一样穿着套黄西装、戴着金丝眼镜,体态微胖,看起来文绉绉的,年纪至少三十来岁了,而且是八宅门的少东家,居然堂而皇之的参加这场属于青年人的大赛。 我倒也不奇怪,其实大家心里都很清楚,这场大赛,决定为了未来哪门哪派能吃上公家的饭、发公家的威,嘴上是道义,背后全是利益,为了这会长的位子全都不择手段。若非比赛场地选在了茅山宗这个令人既敬畏又忌惮的圣地,各门派的吃相恐怕还要难看的多。 “咳,抱歉了这位道友,口误口误。”五师叔道:“那么接下来是第二位参赛选手——混元派的吴世修;” “第三位,四圣派的孙天圣。” “第四位,阴阳派的柳依然。” 五师叔念到这个名字时,停顿了一下,我也愣了愣。 环首四望,发现柳依然果然也在会场,而且一直幽幽的注视着我。 上次她输在了我手里,很不甘心,这次在举世瞩目的大赛中共同比试,她怕是铁了心要赢我。 我冲她笑了笑。 柳依然略微一怔,然后就撇着嘴把视线移开了。 “接下来是第五位——”五师叔的声线陡然沉重了许多:“西域密宗,宋凌浵。” “宋凌浵?那个天女??” “没想到天女也来参赛了!” “传说她上千年前就被西域密宗视为转世活.佛,整个密宗都任她调遣,而她也成了名义上的密宗弟子,看来是真的!” “听说她一直在寻找邪童,莫非邪童就在会场?” 被人议论的同时,宋凌浵也在仔细扫视人群,想找到我。 我就在她眼前,可惜她认不出来。 看着她冷冽的眼神,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因为我分明感觉到了杀意。 其他人为什么来参赛我不在乎,但这宋凌浵,绝对是为了找机会杀了我! 我必须小心提防,尽量少跟她接触,毕竟她长生不死; 虽然因为沉睡期的缘故,她的道行跟年龄不匹配,但她积攒了上千年的经验与术法,绝对远超所有人。 五师叔翻过一页,继续道:“第六位选手——苗疆巫道的刘光秀;” “第七位选手……” “第八位选手……” 念到第二十七位选手时,五师叔的暴脾气又上来了,压低声线道:“捡漏派黄毛张?这特么什么鸟名字?还有姓黄毛的??” 谷鑫悠哉哉的喝了口茶,淡笑道:“龙天老弟,何必计较细节呢?也许这孩子惹过事儿,不方便暴露真实姓名,挺正常的不是吗?” “正常个屁啊!”五师叔气笑不得道:“名字造假也就算了,捡漏派又是什么鬼?听都没听说过!” 谷鑫见瞒不住了,便放下茶杯道:“实话跟你说了吧,白劲松那件事,给协会造成了很大的麻烦,为了压住舆论,协会花了很多钱,总得找补回来吧?” “而自从浑元五鞭偷袭狂魔马某国出了名以后,好多摆摊算卦的、佛庙前看手相的、甚至是卖古董的,都想在这场大赛中炒作一下自己,然后开山收徒弟骗学费。” “他们入场得交三十万,十个就是三百万,五十个就是一千多万啊!虽然我还没跟通天商量,但事后我会跟你们茅山五五分账的,就别计较了。” 五师叔攥了攥拳头,已经想打人了,这简直是侮辱茅山宗! “心意领了。”四师叔突然道:“钱您还是收回去吧,协会既然如此困难,多帮帮也是应该的。” 五师叔见状,只好摁耐住火气,但拳头还是攥得嘎巴响。 要不是宗门现在危机重重,横竖都不会纵容协会这样乱来的,简直乌烟瘴气! 谷鑫悠哉哉的喝了口茶,笑道:“别生气嘛龙天老弟,又没什么影响,就当给弟子们当沙包练练手喽,认真你就输了。” 五师叔的嘴角抽了抽。 花大几十万跑来当沙包……这让那些人听到了,不知作何感想。 五师叔调节好情绪,重新宣告了一遍:“第二十七位选手,捡漏派,黄毛张。” “是我是我!” 一个黄毛青年顿时跳了出来,生怕别人看不见他似的,又摆手又敬礼的。 他身上一点玄黄气都没有,一看就知道是滥竽充数的,虽然名字很奇怪,但根本没人在意他。 我却愣了愣——是他? 不就是那个在飞机上拎着串珍珠调戏空姐、差点跟我打起来的黄毛吗?? 他怎么也来茅山了?只是巧合吗? 五师叔一页页的念过去,原本估计只有六十多号的参赛选手,因为古文化协会要恰烂钱,愣是排到了一百一十多号。 当翻到最后一页时,被各种奇葩名字折腾的心力交瘁的五师叔,顿时精神焕发,声线也温和了许多。 “第一百一十七位选手,茅山宗外门弟子,李登行。” 全场哗然! “茅山宗居然派个外门弟子来参加??” “哼,这也太目中无人了吧?是觉得我们连外门弟子都赢不了吗??” “既然茅山宗这么有信心,我们不如就一起来试试,他们是不是真这么厉害。能当得起天下第一正宗的名号!” 的确有人不服气,但更多的人,是在拱火,想让我一开始就被集体针对,而这恰好是他们很惧怕茅山宗的体现。 我没有理睬,只是抬手示意了一下。 顿时,我感到评委席和参赛席上,都有人投来了目光,好奇我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使得茅山宗把这宝贵的参赛资格给了我。 名单宣布完后,马上就要展开第一轮武试了,给了参赛选手一刻钟事件准备。 我刚找了个位子坐下,额头上就被敷了条湿毛巾,矿泉水递到了嘴边。 仰头一看,是童梦瑶。 昨天我修炼时,她跟四师姐下山买了几套换洗的衣服。 此刻的她,穿着简简单单的牛仔裤、勾勒出不简单的身材;黑色的女士衬衫,戴着鸭舌帽,笑眯眯看着我,简直清纯可人。 我苦笑道:“我又不是打拳击,不用这样照顾我的。” “我喜欢照顾,你管我?” 童梦瑶戴上口罩,躺进我怀里,看着人山人海的场面,不由得感慨道:“六子,什么时候,我能跟你光明正大出现在这种场合,就好了。” 我环住童梦瑶的腰,抿唇道:“会有那一天的,我发誓,到时候,我带你去环游世界,弥补我们的蜜月……” “现在,你可以起来了吗?” 闻着那沁人心脾的芳香,感受着温热绵软的触感,我老脸一红。 “我就一条单裤,你再坐下去,我恐怕就参加不了比赛了……” 童梦瑶怔了片刻,才明白我在说什么,脸颊飞速红晕,暗自掐了一下我的腰,才挪到旁边的空位上。 我苦笑不已——这能怪我么,我好歹也是个热血方刚的男儿郎,坐拥如此美娇妻,证都领了,却碍于那心魔不敢同床共枕,怎一个惨字了得。 这次比赛完后,我一定要搞清楚心里那道魔音,解决掉它!不然别人还以为我是阳那啥呢。 武试马上要开始了,但这么多号人,摇号子都得摇很久呢,我就安心的运转功法调整状态。 但谁想我我最后一个入场的,倒是摇出了第一个号数。 接下来不管摇到谁,我都是第一个出场的。 我只好前去备战。 “小七……啊不,登行!” 四师姐和三师兄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各自搭住我的两肩,郑重道:“一定要赢啊!” “什么狗屁永劫狗屁邪童,跟你没关系!让这些人都好好看看,你就是一个顶牛掰顶合格的风水人士!尽管他们不知道你的身份。” “但如果敌不过,也不要硬抗,我怕他们对你下狠手。”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握住师兄师姐的手背道:“我一定赢!” “对了,五师兄呢?” 三师兄苦笑着望向侧面:“恰烂钱呢,差点没把五师叔气死……” 只见马大红脖子上挂着个功德箱,也不知从哪儿找来了一身破袈裟,正到处化缘呢。嘴里神神叨叨好像在念佛经,但仔细看他嘴型,敢情是在唱萨顶顶的《万物生》呢! “师兄,我要上场了!” “知道了,别嚎了!” “师兄?你是道门弟子,不是和尚??” “靠,老衲这叫佛道双修,你懂个屁啊!” 马大红将那人想收回去的零钱夺回来,顺便把旁边小朋友的棒棒糖也给抢走了,边唆边哼道:“别给胖爷丢脸啊,但你想丢也难吧,就这几个小逼崽子,哪够你打的。” 一众参赛选手恶狠狠的瞪过来,马大红毫不客气地比出两根中指。 我哭笑不得的摇摇头,迈步走入会场,眼神已经变得很冷毅。 这是我的第一场比赛,我不仅要赢,而且要赢得干净利落、一鸣惊人! 第125章 干净利落 - 麻衣邪婿 - 焚雨 童梦瑶一直在后头凝望着我,双手担忧的攥住自己的衣领。 我却很平静, 既然敢来参赛,我就有充足的信心。 但刚走到木架搭造的擂台上,耳边就嘘声满天。 “你看他那慢条斯理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来野炊呢;” “区区一个外门弟子,牛气什么?风水界日新月异,哪怕是茅山宗的内门弟子,也不见得有万全把握吧,何况区区外门?” “我看他就是自知会输,所以才装作满不在乎,其实心里面已经哭着找妈妈了。” “哈哈哈~” 众人嘲笑我、扰乱我的心神。 我丝毫不受干扰,耐心等待比试开始。 五师叔此时对着名单念道:“所有序号已经筛选出来了,首先出场的是——茅山宗外门弟子,李登行!” 嘘声一片。 “以及四圣派的内门弟子——孙天圣!” 阵阵惊呼! “孙天圣?就是那个在西江凭一己之力降服百年蛇妖的年轻人??” “四圣派专攻体术和附灵术,在这种比武打擂的项目上,其实是占尽优势的!” “虽然是小门派,但代代单传,每一代弟子即可视为掌门人,从小就被精密培养,实力强劲!” “这李登行也真够倒霉的,一上场就对上了狠角色!” “外门垃圾对种子选手?呵,这比赛不用看了。” 在众人的唏嘘声中,一个体态削瘦,却满身精肉的青年人,大摇大摆的走上了擂台。 眼神不屑的瞧着我,冷笑着揩了下鼻头:“小子,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吧?” 我笑了笑“确实没顾上看。” “那难怪你这么倒霉了!不过话说回来,能输在我孙天圣手上,也算是足够让你记忆一生的荣誉了啊!” 我平淡的抬起手:“请。” 孙天圣很不满我的态度,一出手就是记凌厉的飞踹,想直接把我踹出擂台,让我输的很难看。 我只犹豫了半秒,就冲破了承泣穴,开门两穴齐开! 我没有躲避,反而交叉双臂硬抗。 “狂妄!” “砰!” 孙天圣这一脚,愣是将我踹退了几步。 场外喝彩连连,孙天圣却反而目瞪口呆。 在他眼里,我应该倒飞着摔进湖里才对,结果却只是退了几步。 他却不知道,开门两穴齐开,扩宽了我的经络,极大的增强了我的身体素质。 我甩甩发青的手臂,冲他勾了下手指:“再来。” 孙天圣怒了,却也不敢再轻敌,爆喝着结出了几个法印,猛然拍向胸口。 顿时,他的身体外泄出一股妖气,甚至能隐隐听见虎啸声! 四圣派秘术——附灵! 四圣派练得是童子功,从小习练类似少林五行拳的体术,并网罗妖魄锻造筋骨; 最厉害的四圣派强者,能同时引动四个妖魄的力量,而这孙天圣资历尚浅,估计只能引动一个。 他直接冲我扑过来,凌厉的拍出一掌。 这次我没硬抗,猫身闪开,顺势勒住了他的脖子。 孙天圣脸色被勒的通红,奋力挣扎,却诧异的发现我力量与他相当。 他再也顾不上体面了,反手使出了体术领域旷古绝今人见人怕第一强招——猴子偷桃。 我急忙闪开。 看着呼哧呼哧喘粗气的孙天圣,我心想开启两个穴道后的我,力量已经足以与他匹敌了,但他恐怕还有后招。 果然,孙天圣见我体魄异常强大,就放弃了硬碰硬,直接变幻了法印,重新附灵。 一声猴子般的怪叫后,孙天圣居然原地消失了! 等我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窜到了我后面,撕住了我的头发。 我想抓住他,他又原地消失了,其实是速度快到肉眼难以捕捉! “传言四圣派前几年捕获了一只三百多年道行的猴妖,用来锻造了少东家孙天圣的筋骨,看来是真的!” “这等奇速,岂是区区外门废物可以抵挡的?你还是认输吧李登行!” “我们还等着看其他人比赛呢,胜负已分,你别浪费大家时间了!” 孙天圣更加兴奋了,在我周围留下一连片讥笑声,刻意卖弄着闪转腾挪,就是不跟我交手。 我确实追不上他的速度,至少在只开启两穴的情况下,我做不到。 但我也不慌,因为孙天圣虽然身法凌厉,道行却不深,估计跟我差四五重天。我就算无法与他缠斗,但只是抓住破绽给他来个狠的,还是自信能做到的。 只不过,在别人眼里,我就是个外门废物,怎么也想不到,我年仅十九岁就达到了化气境第九重天的境界; 孙天圣也是。 他跟个峨眉山的猴子一样在擂台上荡来跳去,观众的喝彩声使他更加狂妄、更加轻敌,时而拽我的头发,时而撕我耳朵,讥笑不已。 “你看得到吗?你打得着吗?来打我啊!哈哈哈~” “砰!” 我一脚将这猴人踹飞了出去。 面对目瞪口呆的观战席,我轻轻拱手:“承让了。” 我阔步走下擂台,背后是孙天圣摔到台下的惨叫声,还有观战席倒抽凉气的声音。 “这个李登行不是外门弟子吗?怎么这么厉害??一招就把孙天圣干废了!” “而且没用道法,是在对方最擅长的体术方面,一击制胜!” “只是外门弟子就这么强横,茅山宗,恐怖如斯!” 第126章 决战双骄 - 麻衣邪婿 - 焚雨 我一脚踢飞了种子选手孙天圣,令所有人刮目相看。 在万众瞩目下,我回到了观战席。 刚想坐下来,就感到侧面有人凌厉的盯着我。 宋凌浵! “你为什么刻意隐藏实力?”她质问道。 我暗自心惊。 我的确刻意低调,就是怕被熟悉的人看穿假身份。 想了想,我平静道:“怎么能说是刻意呢?他本来就打不过我,我还何必使出全力,赢了不就行了?” 宋凌浵颔首思索了几秒,冷声道:“回去告诉江流儿那个胆小鬼,别以为躲起来就没事了!我宋凌浵要杀的人,就算茅山宗也阻挡不了,他马上就会知道了!” 看着宋凌浵肃杀的背影,我真想把这疯婆娘吊起来鞭她七七四十九下! 就算有朝一日,我真变成了邪童,也是他们这些借天道之名草菅人命的假卫道士,给逼出来的! 童梦瑶走过来挽住我,将我带回座位上。 三师兄跟四师姐立马兴奋的围上来。 “师弟,你太棒了!” “那姓孙的实在讨打,要是去了峨眉山景点,肯定有游客忍不住给他递香蕉!” “干净利落的一脚,没有任何废话,大师风范啊!师弟,你太给咱们茅山争气了!” 我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小声提醒他们,我这假身份不宜声张。 他们立马捂住了嘴,却还是忍不住掐掐我扯扯我,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我暗自苦笑——这只是第一场武试而已,听说整场比赛有三轮,现在还不到高兴的时候呢。 师兄师姐在后头跟童梦瑶聊天,我虽然获胜,却没有懈怠,屏息凝神观察赛场上的动静。 因为可能会有同时坠下场外、或两败俱伤的情况,需要以交手中的细节来定胜负,所以对于真正的选手,都是一比一挨个的过,评委看的很仔细。 但对那六七十个花钱入场炒作的江湖骗子,五师叔直接圈出了半块道场,让他们进去互殴了。 他们自己打的很尽兴,但实际上成了个背景墙。不过他们也不在乎,只是拍下今天入场时的视频,就够他们当做资历去骗那些人傻钱多的了。 我心无旁骛观察正规选手的比赛,觉得风水界的战斗真是花样百出。 有人一上场就往擂台上钉棺材钉,被对手打的吐血也不停,最后愣是把对手给钉晕了; 有人直接往自己脸上贴张符,然后就摔过来滚过去的,自己好端端的,倒把对手摔得头破血流; 还有人抱着个大包裹入场,解开后,数百条蛇虫毒物满地爬,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对手是个小尼姑,愣是被吓得主动跑下了擂台; 不过这名选手最后被取消了资格,因为大赛规定只能带两件法器傍身,他那些蛊虫一只就算一件,可不是说把上百只塞进一个袋子里,就算一件了。 但在我看来,更多的是因为他那些蛊虫飞出了场外,把谷鑫那老王八蛋叮的满头是包,被报复了。 各种各样的道法秘术在擂台上接连展现,百花齐放,但最令我留心的,当属第十一场; 因为参赛双方我都认识——柳依然、宋凌浵! 柳依然也够倒霉的,上次遇到我,这次又摊上了比我更狠的宋凌浵,多半又要当众出丑了。 看着双手环胸不屑一顾的宋凌浵,再看看还站在场下迟疑不前的柳依然,我心里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 我悄然靠近了柳依然。 柳依然披散着大波浪长发,戴着珍珠耳环,上身是黑色束胸短衫,有纱织设计,若隐若现露出那傲人轮廓;下.身是同款的紧臀短裙,但上下并不相连,举手投足间,水蛇细腰若隐若现。 年纪轻轻,却凹凸有致。令人很容易联想到韩剧里的白富美女总裁。 我问道:“是不是打退堂鼓了?” 柳依然一直紧绷着,冷不丁被我吓了一大跳,然后幽怨的瞪着我。 “你少幸灾乐祸了,我还没输呢!” “我们又没仇,我干嘛要幸灾乐祸啊。”我摇摇头:“我其实是来帮你的,我有办法帮你赢得比赛。” 柳依然愣住了。 大赛没规定不准其他人出谋划策,事实上大多数选手上台之前,都会被长辈扯过去一顿比划。 但柳依然不相信我这么好心、更不相信我有这能力,不屑的偏开了脸,。 我也懒得热脸贴她冷屁股,直接扭头走了。 “等等!”柳依然却咬唇道:“我怎么可能赢得了她,她可是天女啊,你在唬我吧?” “天女……哼,是老天爷亲口承认了,还是她女娲补天了?我还觉得她就是个千年不腐的大魃子呢。” “未战先言败,柳依然,前几天跟我打的时候,你可没这么娇弱。” 柳依然怔了一下,然后冷毅的攥紧粉拳:“到底什么办法,说!” 我思考了一下,道:“宋凌浵右脚有伤,这是她唯一的弱点。” “有伤??”柳依然气笑不得:“她都还没上场比赛呢,你怎么知道她有伤?真有伤的话,我爷爷早看出来告诉我了!” 我摇摇头:“你们没看出来,是因为你们本来就没留心,但我不一样,我一直盯着她的右脚呢。” 当初宋凌浵养索命尸害我,我去调查的时候,刚好看见她被索命尸抓断了脚踝。 “你看她现在的站姿,是不是右边肩膀比较下倾?这是因为她右脚有旧伤,还没好利索呢。” 柳依然眼睛发亮,感觉有希望了,旋即却质疑道:“你是怎么知道的?而且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思考了一下,半真半假道:“你就当敌人的敌人,是朋友吧,宋凌浵对所有人而言,都是最危险的对手,都希望她尽早淘汰。” 尤其对我而言,一旦假身份被识破,宋凌浵就可能对我下杀手!而且听说第二轮第三轮比赛都是弟子单独进行的,暗杀我的机会不要太多! “总之——”我提醒道:“你抓住机会,猛攻她的弱点,她定然会自乱阵脚。到时候你乘机使出媚术,你就赢了。” “一定要用媚术,切记,这是你唯一获胜的可能!” 我转身离开了。 五师叔见柳依然迟迟不上台,就催促了一下。 柳依然深吸口气,重振精神,走上了擂台。 她俩都是大美女,一个冷艳一个妖魅,往台上一站,顿时引得满场喝彩与哨声。 我却偏开头跟三师兄聊天。 童梦瑶见状,忍俊不禁的扯了下我耳朵:“你干嘛呢?我哪有那么小气,倒是你自己,是不是做贼心虚了?” “哪有!” 我急忙回头观察场上的动静。 童梦瑶虽说自己不吃醋,但只要我视线稍微往柳依然那性感的蛇腰上一挪,她就立马拧我的腰,我疼得嘴角直抽抽,她倒笑得不亦乐乎。 场上,宋凌浵饶感意外道:“我还以为你要弃权。” 柳依然想着我对她的激将,深吸了口气,冷艳的摆开架势:“就算你是天女,也不用这么狂妄吧?还没交手呢,我凭什么弃权?” 宋凌浵绕感兴味的勾起红唇:“你不怕就好,至少还有点意思。” 话音刚落,宋凌浵就残影一闪,接着裂生出了三道身形! 密宗的移魂大法! 这一招使出来,顿时引得看台上惊呼连连。 倒不是这招数有多奇特,而是宋凌浵的灵魂,跟普通人不一样,金光四溢的! “天女,真的是天女啊!” “我回家定要为天女塑尊铜像,每日朝拜!” “长生不死,灵魂发光,她是如假包换的天道使者,她说的话,即是天道真理!” 有人单纯的敬畏、崇拜、有人则有心借此机会,巩固天女在世人心中的地位。 我这边的人却都沉默不发。 宋凌浵一出生就要杀我,想也知道,她在世人心中的形象越神圣,对我就越危险! 宋凌浵的三道天魂一同攻向柳依然,使得柳依然腹背受敌,刚开打就陷入了狼狈逃窜的局面。 可人的三魂中,命魂掌管着记忆,地魂是七情六欲的化身,只有天魂是掌管思维与理智的。而且普通人的命魂是无法离开肉身的。 宋凌浵的三魂却各有思维,哪怕她是我的敌人,我也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恍若神明。 柳依然被三魂夹击,逼入了擂台边角,离战败只差半步! 她却顽强的咬着银牙,猛然朝擂台边角那根桅杆蹬上去,一个燕子翻身,险之又险的跃回了场内! “好!”我喝彩道。 童梦瑶先是拧了下我的腰,然后自己却也赞赏的鼓起掌来; 其他人也掌声如雷,这死里逃生的一幕委实精彩! 柳依然得此鼓励,慌乱的气息平稳了好多。 “你还没长大吗?”宋凌浵三魂已脱体,肉身居然还能说话,冷笑道:“别人赞赏你你才有信心,太软弱了,注定不成大器。” “用不着你指手画脚!” 柳依然紧咬下唇,居然就地盘坐了下来,抱元守一! 宋凌浵将这视为挑衅,很不爽的冷哼一声,驱使三魂杀将上去。 柳依然却突然张开嘴和眼,娇喝一声,吐出了一枚金光四溢的圆珠。 三魂防备不及,系数被这飞行极快的圆珠洞穿! 第127章 天女凡欲 - 麻衣邪婿 - 焚雨 虽然动静不大,但好歹是伤到宋凌浵了,柳依然松了口气; 她就怕连宋凌浵衣角都没沾到,便输了,那真是太丢脸了。 “金丹?”张大山嘀咕道。 童梦瑶愣了一下:“张大哥,世上真有金丹吗?” “当然有啊,我都有。”张大山抚着肚子道:“道家在风水领域,大体分为清修、灵修、丹修、和三宝,其中丹修一脉,全都是能凝化出金丹的,阴阳派又是其中的佼佼者;” “而且金丹本身就可以视为一种法器,只不过这个法器碎了,人也就死了。” 柳依然居然以命相搏,我不由得对她多了几分敬佩。 场上,柳依然趁着金丹缠住了三个天魂,自己冲宋凌浵扑杀了上去。 宋凌浵不避不躲,反而冷笑:“想近身?早说啊,我给你机会!” 评委席上的班参喇嘛,不由得蹙了蹙眉。 虽然她对宋凌浵奉若神明,但有时也难免对对方过于狂傲的性子,感到不悦。 宋凌浵却根本不在乎别人的想法,非但纵容柳依然近身,甚至连她那九环大刀都没拔出来。 看那熊怀大张的姿态,估计是想用西域最常见最简单的摔跤之数,把柳依然丢出场外。 柳依然却也不避让,直挺挺冲上去,与宋凌浵双手交握、角力! 宋凌浵狂傲冷笑:“你这般愚莽,我赢了你,都有点不好意思呢。” 话刚说完,她就脸色大变的倒抽了一口冷气! 原来是柳依然趁她分心,驱动金丹回射过来,精准无误打在了宋凌浵的右脚上。 宋凌浵吃痛之余,柳依然绕身趴在了她背上; 却发现手被宋凌浵紧攥着,无法进一步行动。 宋凌浵乘柳依然慌神,脑袋猛往后撞,撞破了柳依然的嘴角。 吃痛之下,柳依然的金丹也在空中一滞,被宋凌浵一把抓住。 “慢!”柳慕白在观战席上急的大喊:“只是比赛而已,不用要人性命吧!?” 谷鑫应声站起,冲宋凌浵道:“点到即止,不可要命!你已擒获她金丹,你已经赢了!” “我还没输呢!”柳依然却咬牙道。 然后宋凌浵就诧异的发现,柳依然的手忽然间软若无骨,滑出了桎梏。 身体也是,好像骨头被抽走了,旋绕着捆住了宋凌浵的身体,如同蟒蛇缠绕,使得她一时间无法捏碎金丹。 阴阳派的代表性术法——金蛇缠身! 那些倒斗之人修炼的缩骨功,跟这个一比是孙子! 宋凌浵没想到会被柳依然纠缠这么久,傲然如她感到非常恼火:“困住我又能怎样?我一直让着你你看不出来吗?我现在号令三魂绞杀你,你命都没了,还不认输?” 柳依然嘴角流着血,我见犹怜,神情却无比冷毅:“谁说我要困住你了?我要勒断你!” “什么?”宋凌浵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没听错吧?勒断我?” “我是天女,我的身体天生坚不可摧,我的皮肤既有女性的白嫩,亦如鳞甲般柔韧,就你这点力气,我就是站着让你打,累死的也是你。” 停顿了一下,宋凌浵小声道出了处处留手的真实原因:“茅山宗的前代九师姑,也就是你奶奶,曾今帮过我。你认输吧,我不想打伤你。” 柳依然却紧咬下唇道:“还没输,我凭什么认输!你是天女,我也是天之骄子,为何非要觉得比不过你?” 宋凌浵见状,不想再跟柳依然纠缠了,直接号令三魂过来,想把柳依然直接打晕了扔出去、 就在此时,她却脸色微变的闷哼了一声。 好疼! 是右脚,分筋离骨的疼! 原来柳依然不知不觉的,已经缠住了宋凌浵的右腿。 上身缠住宋凌浵的肩膀借力,下.身裹着脚踝不断往回拉,这巨大的张力,连钢铁都能掰断! “可恶!你是怎么知道我右脚有伤的!?”宋凌浵恼火道。 柳依然不吭声,只是不停用力。 宋凌浵再也不留手了,直接号令三魂归位,肉体的力量猛然大增,挣出右手来,掐住了柳依然的脖子。 “小心有诈!” 班参喇嘛看出不对劲了,大声呼喊。 宋凌浵却已经听不进去了。 她是天女,她根本不觉得有任何人能赢得了她,只不过出于旧情对柳依然略微留手,没曾想反而因为轻敌受困了。 简直是耻辱! 而且,她一心趁着这次大赛在茅山境内举行的机会,找到我、杀了我。如果在这擂台上被搞得旧伤复发,无疑会影响她的计划。 宋凌浵掐起柳依然,暂时只有右手跟头颅能活动的她,想直接一脑袋把柳依然磕晕过去。 却诧异的愣了一下:“你的眼睛……” 柳依然的瞳孔,已然是诡异的血花模样了! “媚术?”班参喇嘛既阴沉又不屑的冷笑一声:“我还以为隐藏了什么杀招,区区媚术而已,我们天女乃为天道使者,心神如喜马拉雅山上的雪莲一般纯净,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自寻死路!” 闻言,我眉峰紧蹙,屏息凝神,祈祷媚术能奏效。 少顷后,在班参喇嘛难看万分的脸色下,宋凌浵居然真的两眼发直,被媚术引导的往擂台外走去。 虽然只混乱了两秒,就恢复了清醒,柳依然却已经抓住了破绽,蛇身蜿蜒而下紧紧扣住地板缝隙,借助腰身的扭力,一下子把宋凌浵甩飞了出去! 宋凌浵眼疾手快抓住了桅杆,想效仿之前的柳依然来个燕子翻身,却低估了自己被甩出的力道,桅杆直接被扯断了! 宋凌浵落在场外,踉跄倒退了几步,不敢置信的望着早已逾越的边界线。 她,堂堂天女,居然输了…… “我、我赢了!??”柳依然美目圆睁,连自己都不敢相信,兴奋的直蹦:“爷爷,我赢了!我赢了天女宋凌浵!!!” 柳慕白激动无比的跳下观赛席,直接将孙女儿捧起来向四方展示,昭告全天下这是他柳慕白的孙女儿。 一时间喝彩如雷、掌声不断;却也有很多人沉默不发,表情复杂。 “天、天女居然输了?” “她可是要斩邪童、断永劫,拯救天下苍生的啊,怎么连小小一场比赛都赢不了?” “而且,她居然中了媚术……堂堂天女,居然也有色.欲?这……” 议论纷纷中,宋凌浵咬牙低下了高傲的头颅,从来没有过的难堪。 第128章 有婚礼上不请自来者 - 麻衣邪婿 - 焚雨 宋凌浵输了比赛,而且中了媚术,使得信徒们纷纷质疑起了她。 我看着这一幕,深深的出了口长气。 外人都认为,宋凌浵是天道派下的使者,心无杂念,一心为风水界斩除祸殃。所以她的话才有真理般的作用,也正是因为她轻飘飘一句话,就让我无端端成了风水界的公敌,卷入逃亡生涯。 可她戾气凛然,为了杀我,甚至不惜串通白劲松钩织杀局,就算有可能害死婚礼上上百条人命她也在所不惜,这算什么天道使者? 我今天就是要让世人都知道,宋凌浵也有七情六欲,虽然长生不老,但本性依旧是凡人,她也有犯错的时候! 而迟早有一天,我要证明她更大的错误——我不是邪童!就算是,也不会引发永劫! 宋凌浵走回观赛席,本能的抬起了手。 原本应该将她搀上去的班参喇嘛,却冷冰冰的,一动不动。 宋凌浵愣了下,然后紧咬下唇,罕见的流露出了委屈之色。 我突然觉得,宋凌浵也挺悲哀的。 她生下来就是把屠刀,虽然有自己的思想,却终身被不属于自己的意志捉着刀柄; 尽管看起来挺威风的,受万人敬仰,但一旦她犯了错,那些将她奉若神明全力支持的信徒们,也会将这一丁点错无限放大。 班参喇嘛看了会儿宋凌浵,突然开口道:“谷副会长,恕贫僧无法认同这场比赛的结果。” “那位柳施主明显知道天女有伤,趁虚而入,实乃不义!而且也很不公平。” “呵,你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大师。”五师叔调侃道:“咱这又不是大学生高考,来参加比赛的选手,赛前也大都是斩妖伏魔之辈,天天与邪物相斗,哪个身上没留下点暗伤?要说不公平,堂堂长生不死、积累了上千年经验的天女,来参加凡人的比赛,才是最大的不公平吧。” “而且居然输了,啧啧……” 五师叔有点毒舌,恼的班参喇嘛咬牙切齿。 “不用再说了!”宋凌浵却冷喝道:“输了,就是输了,没有借口!” 谷鑫点点头:“既然天女自己都这么说了,老夫也没意见。作为大赛的主办方兼主评委,老夫今天恪守的就是公平公正公开。” 班参喇嘛瞠目结舌瞪着宋凌浵和谷鑫,然后冷哼一声,扭身走了。 谷鑫此时却站了起来,面无表情道:“老夫宣布一件事——这场比赛结束后,还会有一场复赛,从淘汰者中筛选出两名选手,予以进入第二轮比赛项目的资格。” “什么??你开玩笑吧谷鑫!”五师叔恼火道“这不是摆明了给宋凌浵放水?” 四师叔也微微蹙眉道:“谷副会长,赛前规划时,你好像没说过要举行复赛?” 谷鑫老神在在的喝了口茶,道:“事在人为嘛,既然发现了比赛规则有问题,当然要及时纠正了,否则跟一滩死水有何区别?” “总之,我举个例子——第三厉害的,遇上了第一厉害的,输了;而第十厉害的,遇上了比自己更弱的,赢了,这难道就意味着第三不如第十吗?这公平吗?这样子选出来的会长,能服众吗?尽管运气好本身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但也该给运气差的选手一次补正的机会嘛。” 尽管都很清楚他是给宋凌浵开小灶,但不得不承认,他说的也有些道理。 而且好些评委的弟子也被淘汰掉了,他们全都支持谷鑫。 四师叔向来从大流,五师叔则弃权了,最后就通过了复赛的议案。 得到这个结果,我直接离开了会场。 宋凌浵不会再吃第二次亏了,接下来的比赛不用看,她肯定会胜出。 我还不如回去抓紧准备第二轮比赛,因为比赛项目已经贴在布告栏上了——“入洞寻尸” 虽然标题很隐晦,但重点显然在于“寻尸”; 寻踪觅迹,只靠自己是行不通的,我跟三师兄商量了一下,他答应帮我搞件法器。 童梦瑶从没见过这么精彩的比赛,就跟四师姐一起留在赛场继续观看了。 我和四师兄刚回到静心道场的大门口,我就步伐一顿。 四师兄问:“怎么了?” 我用眼角余光瞥了下身后那丛晃动的野草,微微摇头:“没什么。” 但刚走过侧院的拱门,我就示意师兄躲到墙后边去,我自己躲在了另一边。 听到有人靠近,我立马伸出了脚,把那人绊了个狗啃泥。 三师兄立马撕住领子给他凌空揪起,摁在了墙上,砂锅大的拳头悬在眼前。 “且慢!”我制止道。 “怎么,认识?” “嗯……” 跟踪我的,居然是那个黄毛! 一会儿惨叫求饶、一会儿又讪笑着攀交情,比得上川剧变脸了。 “你为什么跟踪我?”我质问道。 黄毛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我没跟踪你啊,你又不是美女,我就路过啊……” 我冷笑一声,淡淡道:“上次我五师兄说,要一拳把你打的屎尿横流;而我三师兄的拳头,比五师兄的还要大几号,你猜会不会让你的菊花当场“决堤”?” “别、别啊!我这西裤刚买的,阿玛尼的,大几万呢!” 黄毛脸色苍白的犹豫了片刻,小心道:“我确实有事拜托你们,也不是啥大事儿,就是想问一下——江流儿是在这儿吗?” 我心下一沉,三师兄也脸色微变。 我想了一下,冷声道:“关你什么事?你跟我七师弟应该不认识吧?” “额,确实不认识,但不代表没事找他啊,还挺紧急的呢,其实在飞机上就该说了,只是没想到那么倒霉,遇上了空难,我都吓傻了,清醒过来的时候,江道长已经不在了……” 我眯了眯眼:“是什么事?” 黄毛这时倒硬气了,紧紧咬着牙关,一副打死不说的样子。 但我能猜到,这事情应该是别人托付给他的。 正在我迟疑要不要变回容貌时,一名外门弟子跑了过来。 “江流儿呢?有人找他。” 我愣了愣,怎么今天都赶着找我? “额,是谁?” “不知道,他没说,不过……”外门弟子递来一封牛皮纸:“他说江流儿看了里面的东西,自会见他的。” 袋口没封,我直接把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居然是张请帖。 请帖上印着我跟童梦瑶的婚礼信息,却没有我们俩的署名。 这意思是,不请自来? 在我的婚礼上,不请自来的人,莫非是…… 堂叔?? 是堂叔来了! 第129章 你知道你父母怎么死的么 - 麻衣邪婿 - 焚雨 我既震惊又兴奋,思考了一下,顾不及的对黄毛道:“我七师弟闭关修炼呢,不管你有什么事,明天文试结束后在山脚下那棵老槐树旁等待,他自会现身。” 黄毛看了下三师兄比砂锅还大的拳头,急忙点头,转身跑掉了。 我一边疾步出门迎接堂叔,一边建言道:“三师兄,这场大会把咱茅山搞得乱哄哄的,那黄毛根本没道行都能溜进来,何况有道行的人呢?得抓紧防备一下。” “知道了,师叔他们腾不开身,我去跟大师姐商量一下。” 三师兄去了山顶,我则下到了山脚,顺手把面貌恢复了。 虽然已经猜到了来访者是堂叔,但当看见真的是他时,我还是倍感惊喜。 堂叔江明哲跟婚礼那天一样,穿着一套浅灰色的西装,一米七六左右的个头,长相虽然很是清俊儒雅,却总是胡子拉碴的,显得有些颓废。 只看他的外表,谁能想到他在阿拉伯坐拥八座油田、国内更是资产无数,号称西南隐形首富! 堂叔却没有丝毫上流人士的架子,见到我来了,还幽默的把礼帽摘下来行了个躬身礼,笑道:“道长远迎,小生惶恐。” 我哭笑不得:“堂叔,你就别埋汰我了,快请上山,我给您温乎好茶。” 堂叔是个特别讲规矩的人,知道道门爱清净,就没让保镖跟着,自己一个人随我上去了。 我把堂叔请到自己的房间,刚好碰上了回来拿衣服的四师姐。 得知来人是我堂叔,四师姐也不急着走了,眉飞色舞的把我在赛场上的表现一顿乱吹。 堂叔边听边点头,间或发出自豪的笑声,不住的拍打我肩膀。 我这才发现,原来被家人信赖、赞赏,是这么让人欢欣的一件事情。 我真希望爸爸妈妈和爷爷,能够复活,我宁愿为此放弃梦想,再也不涉猎风水玄术,一生做个平平淡淡的人。 只可惜…… 唉…… 四师姐回去看比赛了,堂叔立马把门合住。 “堂叔,有人跟踪你吗?” 堂叔摇了摇头:“不确定,不过我确实随时都有可能被人跟踪;” “六子啊,我们家运坎坷,你更是命运特殊,像我们这样的人,谨慎是第一堂必修课,任何时候都不能松懈。” 我点了点头,把茶沏上,问堂叔是不是找我有事。 堂叔突然叹息了一声,背搭手走到了窗前,眺望着外面青山绿水的春景,眼里却满是秋风般的萧瑟。 “我有两件事找你,首先……你知道你父母怎么死的吗?” 我心里一下子好像塞了块石头,赢得比赛的兴奋感荡然无存,失落的点点头:“出车祸死的。” “不对……至少不全对……” 堂叔也不拖延,当场从口袋里拿出个手机来,是年代久远的摩托罗拉A6188,屏幕都碎掉了,堂叔打开了储存在里面的一段录音。 莎啦啦一阵杂响后,我听见了一道男人的声音—— “阿哲,是你吗??我和你堂嫂在851国道上,出事了!你快点……” “不!不要动我老婆,放开她!!” 一阵殴斗声,然后是吐血声,听的我眼泪直掉,因为我已经听出来了那是我父亲! “求、求求你们了,放了我们吧!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我们一家子已经决定离开江门村了,我再也不会跟我父亲来往,我发誓!” “砰砰砰!”更激烈的殴打声。 父亲已是出气长进气短了,奄奄一息道:“至、至少放过我儿子,求求你们!他、他都还没满……月……” “嘟——” 录音中断了。 我僵硬的看着手机,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 我只记得我们一家出了车祸,可原来这场车祸是人为造成的!爸爸和妈妈,死前遭受了惨烈的虐待! 咔吧~ 我没有知觉的攥裂了扶手,眼睛里已经满是泪水跟红血丝。 “谁害了我父母,我江流儿定灭他满门!我发誓!!!” 堂叔咬了咬后牙,把手机收回去了,沧桑道:“冤冤相报何时了,更何况,你我爷爷已经把这仇报了……” “不够!”我擦了把泪,紧咬牙关,一字一顿:“我说了,我要灭他满门!” “没错啊。”堂叔转头看着我,眼中闪过一缕复杂到无法解读的情感:“你爷爷已经把害死你父母的人,全家灭门了,或者更精确的说——杀的只剩下一个男丁了,因为这家人不能死绝,至少也得留一个种……” 我没想到是这样,一时间含着泪水不知所措。 堂叔此时从内侧口袋里掏出一串红绳铃铛,郑重的交给了我。 “我今天来找你第一件事,就是按照你爷爷很久以前的托付,把这段录音放给你听,并且把这串你母亲做的手链还给你;” “这手链你们一家三口都有,你父母死后,他们的手链就一直保管在我这儿,但你爸爸的那一串被我搞丢了,很抱歉……” 堂叔说到这儿的时候,突然觉得头很疼,甚至疼到令我摔下板凳的程度。 “怎么了!??”堂叔赶紧扶起我。 我捂着剧痛的脑袋,看着那串红绳手链,心惊道:“我也不知道,但感觉就像脑子里什么东西被挖走了,留下了个疮疤,我一往那处想,脑子就疼得厉害……” 堂叔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忙道:“那就别想了!一切自有天意,不可逆天而为,至少还不到时候……” 我总觉得堂叔话里有话,却拆解不出来。 过了半晌,我头里终于不疼了,就把那串手链收回皮囊里,郑重道:“堂叔,你不用内疚,爸爸的那串手链,我自会找回来的!” “对了,你不是说有两件事吗,另一件呢?” “额,这事儿倒有点难为你了。”堂叔腼腆的挠挠头:“听说你们茅山宗有个能工巧匠,我想托他帮我做一件东西,钱不是问题。” 原来如此…… 我点了点头:“等今天的武试结束了,我会替你问一下五师叔的。” “五师叔?不不不,我要找的,是一个叫李登行的年轻人。” 我顿时一楞。 “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四师叔说过,李登行是爷爷秘密抱养的孩子,这一辈子都在镇魂塔里面,从没出来过。 堂叔想了一下,解释道:“是你爷爷很久前告诉我的,他说他有个徒弟叫李登行,是鲁班后人,工匠手艺比龙天道长还要出色。” 原来如此…… 我想了一下,道:“那您可能得等会儿了,我要先向掌门人通报一下。” 四师叔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了声麻烦。 我当即去了弘公道场,但掌门人不在,我就又去了山顶上的温棚。 掌门人果然又在这里养花浇水,我直接禀命了来意。 掌门人听说是我堂叔的请求,就显得很犹豫,捻着胡须思索。 但还没做出决定,他就突然两眼圆睁,精光暴泄。 “砰!” 拍桌而起! “这气息,莫非是……” “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六十年!来得好!!!” “当年没决出胜负,今日,定要分出生死!!” 掌门人随手一招,七星锁魂剑就飞出弘公道场、穿破了温棚,落在了他手里。 他残影一闪,就在我眼前消失了!只留下无暇顾及的仓促回应—— “李登行是你爷爷的徒弟,我管不着,你要找他就去找吧,但不准把任何外人带进去!” 我追出温棚,目瞪口呆看着掌门人流星般在空中飞逝的身影,心里震惊不已。 到底是谁来了,惹得掌门人如此兴奋?? 堂叔还在山下等着呢,我也顾不上多想了,一个人向镇魂塔跑去。 不久,我便遭遇了那道笼罩在必经之路上的迷雾。 我试探性往里迈了一步。 顿时,我感觉到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连头发都飘浮了起来。 静电…… 要打雷了! 我想都没想就来了个赖驴打滚。 轰隆! 方才站立的地方,俨然被一道雷霆给劈焦了! 我咽了咽吐沫——什么迷雾啊,简直是个雷云啊! 想来是先代师祖为了防范镇魂塔被侵入,布下的奇阵。 但我没有退缩,耐心思考了起来。 四师叔那天带我去镇魂塔时,似乎脚踏罡步,有着特定的路线……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然后深吸口气,循着回忆里的路径,小心翼翼的重新迈入迷雾。 迷雾中视野不清,搞得我记忆里的路径也有所差错; 但我一感觉到静电就立马退出去,仿佛尝试了几十遍,终于有惊无险的来到了镇魂塔。 我松了口气,然后轻轻把檀木大门推开:“登行兄?” 里面没人回应。 奇怪了,李登行是个工作狂,现在正值中午,他应该还在钉棺材才对…… 带着疑惑,我走进了镇魂塔一层大厅,一边在那些棺材里面寻找,一边呼唤李登行。 冷不丁的,我脸颊一凉。 我毛骨悚然的看到,是一只瘦骨嶙峋、黑甲纤长的枯手,抚上了我的脸。 我立马回身拍出一掌,那人顿时被我打回了棺材里。 我硬着头皮看了一眼,发现是一个瘦成了皮包骨、白发苍苍的老头子。满脸寿命到头的尸斑,要不是能喘气,我还以为是具尸体。 怎么觉得有些眼熟…… “何方妖孽!?”我抽出铜钱剑质问他。 老人很虚弱的样子,没有回应我,只是艰难的喘息着。 我左右查看了一眼,紧张道:“你把李登行怎么了?快说!” 听到“李登行”,老人回光返照般挣扎着直起腰来,指了指散落在地上的木槌,又指了指我手腕,最后指住了自己的鼻子。 我下意识把袖口翻开,发现他指的其实是白虎手弩。 这手弩是李登行送给我的,难道…… 我目瞪口呆,被自己得出的结论吓了一跳! “你、你是李登行???” 第130章 天镇之棺 - 麻衣邪婿 - 焚雨 我问镇魂塔里的老人是不是李登行; 老人没顾上回答,就砰一声坠回了棺材里,虚弱的气都喘不上来了。 我突然听见地底下有很多诡异的笑声,“来啊来啊”的,好像在勾李登行的魂。 是鬼门关里那些恶鬼! 它们感受到了李登行即将死亡,想勾他的魂魄去鬼门关作伴! 李登行抽搐了几下,口吐白沫,然后魂魄真就从身体里飘了出来! “给我回去!” 我一张镇魂符拍他脑门上,把他强行镇压了回去。 心里却很清楚,他苍老成了这样,是寿元尽了!就算我能挡住那些恶鬼,也挡不住待会儿前来索命的阴司啊! 可是到底怎么回事??李登行跟我一样十九岁,怎么几天不见,就老成这样了?? 我想了一下,就地坐了下来,从皮囊里掏出了许久没用的龟背卦盘。 我要为李登行卜一卦,向天求索他遭此劫难的原因! “砰砰!”我敲击棺材道:“李登行,把你的生辰八字告诉我,快!” 李登行垂垂老矣,声音还没有蚊子大,我只好把耳朵附到了他嘴上听。 当李登行念出了完整的生辰八字,我脸色瞬间大变。 “李登行,你知道你是天命吗?!” 天命,就是六爻三阴三阳,在命理学上,这是比纯阴纯阳还要罕见的存在! 因为万事万物互盈互损,俗尘凡世是不存在绝对均衡的,这有违天道。哪怕用圆规画个圆、或用直尺画条线,从中间刨开,它都不可能是绝对均衡的,至少不存在完美的均衡。 传闻具有天命的人,上辈子不是天兵就是阴将,因为一些事情没有做好,被贬入了轮回; 他们都是痴人,一辈子只做一件事,做不到极致的话,就会急的抓烂脸、拔光头发、把自己活活逼疯; 这是种惩罚,也是种赎罪,当他们在痴迷的领域登峰造极的那一天,便是找回了初心、找到了归途,于人间羽化,回归到自己本来的身份。 但在邪魔歪道眼里,天命之人还有其他用途——镇压! 就像往画上面压一块石头,不管画中人被描摹的多威猛、多强大,他始终无力搬开这块石头。 天命之人,就是那块石头,因为他原本不属于凡间,所以在凡间但凡是被他压住的,怎样都挣不脱! 想到这里,我心情沉重的问:“登行兄,我爷爷让你钉这些棺材的时候,是不是还交代你用精血染上凿子,在棺材里面克下了自己的生辰八字?” 李登行示意我凑到他嘴边,艰难的出声道:“师、师父让我钉完九十九口棺材后,一、一次性把那些生辰八字,凿上去,这样……这样省事……” “可、可我每凿完一个,就觉得身体沉重了好多,凿到第八十七个时,我、我就晕过去了,直到你找进来……” 我心里顿时沉重之极,把卦盘收了回去,因为不用算了。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我还是叹息道:“登行兄,我爷爷可能害了你……” “他吩咐你钉这些棺材,可能是想镇杀某些人,或某种邪物,为此,他利用了你的命数,所以你才一夜时间就老成了这样。” 爷爷估计怕被李登行发觉,所以才刻意交代他钉完棺材后一次性凿上去,这样等李登行反应过来时,就已经晚了。 “别凿了!”我当机立断道:“不管爷爷是为了什么,也不能如此草菅人命啊,我背你去见掌门人,兴许还有办法救你。” 说着,我把李登行背了起来。 就在此时——“他不能出去!” 一道声音炸响。 我汗毛直竖:“谁???” 声音到了,却不见人影,莫非是千里传音? 有高手侵入了?? 下一秒,在我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堂叔江明哲的一缕残魂,从我的皮囊里飘了出来! 他心情复杂的看着我,道:“李登行不可以出去,他要留在这里,把这些棺材做完。” 我心下一惊,急忙翻寻皮囊里的那串手链。 可是哪还有手链啊,已经化成灰烬了,分明是个用来寄存残魂的法器。 “堂叔,你利用我!??” “抱歉……” 江明哲停顿了一下,道:“我今天来找你的第二件事,就是阻止李登行停止他的工匠活,这一切早就被你爷爷预料到了,包括你心软善良的反应……” “六子,你难道连你爷爷的话都不听了吗?” 我心情复杂,急出了一头汗:“可再做这些邪门的玩意儿,这人就死了啊!” “我知道真实的爷爷,可能跟我从小认知中的大相径庭,但就算如此,我依然敬爱他、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可是草菅人命这种事,我……” “你别急。”江明哲感慨道:“小叔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逼别人做不该做的选择,又怎么会反过来逼你这个亲孙子呢?” “所以他早就交代过了,这个选择,由李登行自己做主,我们谁也不争,怎么样?” 我想了想,心情复杂的点了点头。 在我看来,这根本是个单选项,一个生一个死,当然选前者。 但也不知堂叔凑上去跟李登行说了什么,李登行先是一脸惊恐,然后却两眼放亮,最后回光返照般颤抖着从棺材里站了起来,双手高举。 “我、我明白了!我也做到了!” “我以命铸棺,实则铸造的是一把斩断天下不公的诛天之剑!” “还有什么杰作比这更出色??我已登峰造极,我已超越了祖先鲁班!” 李登行声泪俱下,颤抖着弯下了腰,竟是要拿起凿锤继续工作。 “你已经快没命了,说话都有气无力,还想做工匠活?”我蹙眉道、 “这倒不怕……”堂叔朝我看了过来,道:“六子,那串手链是假的,是你爷爷很久以前交给我的法器。而上面的铃铛,则是你爷爷托我转交给李登行的。” 我没有动作,李登行却自行掏进了我的皮囊; 我本能的摁住他,他用布满血丝的眼直勾勾看着我:“我知道你是好心,但人活一世,比生命重要的事物,太多了,勿要阻我……” 我怔了怔,叹息着松开了他的手, 他一阵翻寻,最后从那堆灰烬里,颤颤巍巍的拿出了几颗铃铛。 用指甲掰开,里面竟然是丹药。 合谷丸? 但明显要比掌门人上次给我的那几颗精华的多,芳香四溢、隐泛荧光。 “这不是救你。”我忍不住提醒道:“你把自己的命数刻在了棺材里,导致你寿命到头了,吃补药有什么用?只不过让你暂时有行动的力气,但就像往蜡座上续灯芯,实则是榨干你最后一滴生命。” 堂叔也没怪我拆台,眼里闪过一丝不忍的看着李登行,道:“小兄弟,你师父跟我说过,他看似害你,实则却也帮了你,等你死后就明白了。” “所以,我确实会死?” “……” 李登行沉默了片刻,突然仰天大笑,然后含着热泪道:“我、我相信师父!” “咚~咚~咚~” 镇魂塔里,又响起了日夜不息的敲打声。 我僵在原地看着执着的李登行,心里突然闷得慌,起身离开了。 走到门口时,我听见李登行坚定的说:“我虽然住在茅山,但我只认师父一个,我从来没拿自己当茅山人士,其他道长并没有立场管我。” “江流儿,我知道你心地善良,可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你勿要多管。” “今天在这里发生的一切,不要告诉任何人,这就是我对你的遗言。” 我攥了攥拳头,没说什么,走出了镇魂塔。 堂叔的残魄一直跟着我,猛不丁说道:“六子,你别恨你爷爷。” “你爷爷这一生,做了很多骇人听闻的事情,而且迟早都会被你查出来。到时候,我希望你牢牢记住,你爷爷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我沉默了片刻,反问道:“堂叔,其实之前我就觉得奇怪了——我爸妈出了车祸,第一个联络的不应该是救护车或者我爷爷吗?为什么打给了你?” 第131章 诡梦 - 麻衣邪婿 - 焚雨 堂叔的残魄没有回答我,就消散了。 我靠着大门坐了下来,心情复杂听着里面咚咚咚的声音。 当那声音戛然而止,我的心跳也好似顿了一拍。 我站起来,深吸了几口气,推开门进去。 李登行已经死了。 我僵在原地半晌,然后把李登行抱进他生前放工具的那口棺材里,给他钉上了。 他不是自然死亡的,他的命数都分给这九十九口棺材了,所以他连魂魄都没了,我无法给他超生。 堂叔说,爷爷害了他却也帮了他,可我实在看不出来,帮在哪里…… 我怀着沉重的心情,回到了静心道场,发现堂叔早就走了,在桌上留下了真正的红绳手链。 童梦瑶后脚跟进了房间,很兴奋的跟我讲述比赛如何如何精彩,还说武试总共有六十四名选手通过,明天一早要展开文试。 我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整个人恍恍惚惚的,道“今天我们早点休息吧。” “可是才刚黄昏啊……”童梦瑶敏锐的挽住了我:“怎么了,又有心事了?” 我轻叹一声:“只是累了……” 童梦瑶怔了一下,然后笑盈盈道:“那我也累了。” 吃完晚饭后,童梦瑶拖着恍惚的我洗漱了一下,我们就上.床了。 可我脑子里,一直“咚咚咚”响着,仿佛李登行还在我旁边钉棺材。 我辗转难眠。 一直以来,我都把爷爷奉为信仰,他也一直教导我为人性善、忠义仁孝,我认定哪怕全世界错了,爷爷都不可能错。 直到后来,赵满堂说爷爷拿他种了风水基; 而后,我又发觉了爷爷布下那鬼花阵害我,甚至可能害死了江门村数百号街坊邻居; 到现在,他又害死了自己的亲徒儿…… 我觉得我的信仰,正在一点点崩塌,我有一种迷失的感觉,分不清方向…… “又在瞎想了?”童梦瑶侧过身来问。 她能感觉到我心情不好,所以也一直没睡着。 见我点头,童梦瑶思索了一下,然后挽住我的胳膊,靠进我怀里,在我胸膛上画圈。 “六子,虽然你是道家弟子,但儒家有句话也挺适合你的——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 “你这人心思敏感,想的太多了,这只会加大你的压力。但你听我的好不好?以后但凡有让你心里过意不去的事情,你就把它放下,专心让自己变的更强大,这是解决问题的唯一途径,而不是瞎想,越想越乱了。” 我偏过头看着童梦瑶,她猛不丁凑上来香了我一口,然后嘻嘻笑着。 我为她掖好被角,把她搂得更紧了,闻着她的发香,道:“梦瑶,哪怕有朝一日,我曾今坚信的一切全部崩塌,你仍旧是我的信仰,对吗?” 童梦瑶笑了笑,在被子下与我十指紧握。 “当然了,我永远不会背叛你的,永远……” …… 隔天一早,从武试中脱颖而出的六十多名选手,再次齐聚真武道场,在众人的监督下进行文试。 这场文试简直跟公.务.员的政考一样,有很多管理和政.治.主张的题目,毕竟古文化协会本身就算是半个公家机构。 我倒是不慌,从小到大我翻遍了爷爷收藏的风水典籍,哪怕没把握拿名次,也自信不会被淘汰掉。 然而现场出现了一位令人意想不到的差生——宋凌浵! “这都是什么鬼题目啊……” “龙虎山对于道家有什么影响?这……多了座山头?” “孔子和老子有什么共同点?都是男子啊还用问!” “庄子和孟子又有何共通之处?都是中国人!!” “到底是哪个闲的吃撑了的人出的这些鬼题目,就不能问点实际的吗……” 看着宋凌浵苦大仇深的样子,我啼笑皆非。 虽然她长生不死,积累了大量历史经验,按理来说在文试方面是最占优势的; 可谁叫她这辈子净顾着追杀我呢,脑子里装得全是杀人技,跟这场文试的主题风马牛不相干。 真是天助我也啊! 谷鑫给宋凌浵开小灶搞了个复赛,把她捧回来了,可这场文试,定然要让谷鑫的努力付诸东流了。 就在此时,我却看到宋凌浵的橡皮擦动了一下,挪到了考卷试题的B选项上。 而B正是正确选项! 风刮的?巧合? 宋凌浵自己也没当回事,顾自选了A。 可紧接着,橡皮擦又挪动了一下,指住了下一题的C、 也是正确选项。 有鬼! 我使足目力向四周打量,最后发现是八宅门那个宋灵宝在捣鬼。 他没使用任何道法,所以别人也看不出端疑来;可我一眼就捕捉到了他桌上有个墨砚。 举办方是发了圆珠笔的,宋灵宝却借口用不惯,强行把墨砚带上了桌。而他使用的正是八宅门的移门换府之术。 风水中其实蕴藏着很多看不见的“场”,比如磁场、力场。 越厉害的风水师越会调动场的力量。曾今有很多捞偏门的,故意给金主指点个错误的风水,使得场位错乱,无形的力量频繁将装饰品打翻、推飞,甚至干扰电流短路,搞得就跟闹鬼似的,再以驱邪为名讹诈金主一笔。 八宅门是风水堪舆领域数一数二的名家,这宋灵宝更是个中强手。他故意坐在了道场的乾位,正对宋凌浵所在的坤位,把那大有名堂的墨砚往乾位上一压,就形成了相互干扰的两个“场”。他在这边捣鼓他那墨砚,宋凌浵桌上的东西也会相应移位。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帮宋凌浵,但我不能让他得逞。宋凌浵一心暗杀我,她越早淘汰我越安全。 思考着,我悄然拆掉钥匙链上的水果刀,割破自己的手指。 我将笔拨下去,然后接着捡笔的动作,把这染了我精血的小刀深深插进地里面。 直起腰后,我表面上思考试题,背地里狠狠一脚踩在刀把上。 宋凌浵桌上指着选项C的橡皮擦,顿时翻跳到A上去了。 宋灵宝大吃一惊,四处张望; 我却把脑袋枕在胳膊上,不与他照面。 脚下仍旧不停的踩踏刀把,把它当钉子一样钉下去。 我所处的正是试场的离位,而水果刀是金属,属金,金是最能破坏风水的东西; 我搅乱了离位的磁场,磁场之力被反逼坤位,就干扰了宋灵宝在乾位的施法。 两股力量以那枚橡皮擦为交汇点,不停角力。 宋凌浵傻了眼的看着橡皮擦在桌上跳舞,最激烈的刹那,猛一下弹飞了出去。 宋凌浵赶忙接进手里,但监考人员还是走了过去。 “你干嘛呢?” 宋凌浵不语,只是脸色难堪的看向还在手里跳动不停的橡皮擦。 监考人员也看到了。 可出乎我预料的是,他装作没看到,只是撇下一句没头没尾的警示:“别画蛇添足!” 宋凌浵似乎联想到了什么,而且很不想接受的样子,脸色很难看。 我则下意识望向了评委席。 我发现谷鑫左手上,多了串文玩链子,好多颗蜜蜡跟金刚围蹙着中间的一根九眼天珠,一看就价值连城,难怪他今天红光满面的。 天珠是西域的玩意儿,想来是班参喇嘛送的。 寻常的天珠,都价值几十万,班参喇嘛送的想来是极品,恐怕得上千万了! 谷鑫既然敢收下这么重的礼,就意味着他有十足的把握帮宋凌浵通过这场文试,谁让他是主办方呢,能做手脚的地方太多了。 想到这里,我摇摇头,把水果刀从地里拔了出来。 没用了,黑幕太多了,宋凌浵肯定能胜出。 我答完最后几题,起身去交卷。 路过宋凌浵的时候,我“一不小心”摔在了她的桌子上。 我不留痕迹的像试卷渡入了一股玄黄气,将试卷烘热。 监考人员立马搀起了我。 我也没停留,冲宋凌浵笑着挤了下右眼,就离开了。 离开真武道场后,我径自下山,来到了茅山脚下那棵老槐树旁。 黄毛已经久候多时了,一见到我,就着急询问江流儿的下落。 我让他等等,然后避到山背阴,把容貌恢复了,走了过去。 黄毛一楞:“你就是江流儿?” 见我点头,他居然当场给我跪下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我急忙搀起他:“有话好好说啊,这文试本来就搞得跟学生考试似的,你再这样,别人还以为我是校霸收保护费呢。” 黄毛连连点头,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 “找到你就好了恩公,我真怕把这事儿办砸了。” “恩公?” “对啊!”黄毛兴奋道:“虽然咱俩没见过,但我能变得这么有钱,可全都拜您所赐啊。” 黄毛耐心的跟我解释了起来。 原来,两个多月以前,黄毛还是个江门村附近的无业游民。穷的实在吃不起饭了,就寻思着去马路碰瓷。 他在马路上守了一天,都是些几万块钱的小车,秉着穷人何苦刁难穷人的思路,黄毛没有出手; 直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居然驶来了一辆马车。 这年头,啥都是颠倒过来的,用旧物的比用新玩意儿的有钱,能养的起马的,绝对不是穷人。 黄毛一狠心,就睡到马路上了,结果那车子居然直接从他身上碾了过去! 然而有惊无险,黄毛并未受伤,那辆马车只是幻影而已。 帘子拉开,露出了一张绝美的脸,声线却极其冷淡。 “跟过来。” 黄毛自知撞邪了,撒腿就溜,却大吞口水的看见那台马车背后绑着个破袋子,一边跑一边掉银豆子。 黄毛眼都直了,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跟了上去。 等他从贪婪中清醒过来时,马车已经不见了,他不知不觉的来到了一个山洞。 洞里摆着一张香案,案子上供奉着一张遗照,而且非常奇怪的摆了两尊灵位,一个上写着“爱孙江流儿之牌位”,另一个上则写着“世祖江流儿之灵位”。 在灵位前整整齐齐的摆着三样东西——五根叠放整齐的金条,一串珍珠项链,和一个锦囊…… 听到这里,我不由得打断道:“洞里供着我的牌位?你确定?” “必须的!”黄毛连连点头:“当时我还不知道是你的,只知道这人叫江流儿,但现在一看你这模样,真的跟那遗照上的一模一样啊!” 我心里一下子紧绷了起来,不由得想起了一件事儿,急忙问:“那山洞外面,是不是就是江门村?” “你咋知道!??”黄毛讶然点头。 顿时,我头皮发麻—— 在几个月前,我假扮阎王去寻找被白劲松绑架的童梦瑶,结果反而被嫁衣女截到了归妹山上去。回来之后,我就做了个噩梦。 我梦见自己跪在一个阴森森的山洞里,给一尊灵位磕响头,磕的头都破了,似乎在祈求原谅。 我迷离迷糊的抬头一看,当场吓得踉跄后退。 那牌位上,赫然贴着我的肖像! 我毛骨损然,下意识转身逃跑,却摔进了一地泥水中。 不,是血,好多的血…… 从山洞口,一直蔓延到了整个江门村,到处都是开膛破肚的尸体,和翻出白眼的断首。 遥远的村落中央,血海残肢之中,嫁衣女端坐在一张老藤椅上,说不出来的诡异。 我吓软了,想逃却爬不起来。 无意中,我看见了自己在血水中的倒影,又倒抽了一口凉气。 “爷、爷爷??” 砰—— 我摔了个屁股蹲。 黄毛又好笑又抱歉道:“对不起啊兄弟,我看你发呆,就轻轻推了一下,没想到你跟没骨头似的……” “没什么……” 我站了起来,却仍旧感到大脑很混乱。 当初做完这个梦,我也没多想,因为梦就是梦,再离奇也只是潜意识的反射。 可我万万也没想到,那个山洞,居然真的存在! 我很确定那天没有被鬼打墙,更确定的是我从来没去过那个山洞,我不应该无端端梦到那里,不可能有这种巧合! 除非…… 除非我真的去过那里,只是我想不起来了! 第132章 他死了 - 麻衣邪婿 - 焚雨 黄毛居然去过我梦见过的山洞! 我暂时摁耐住惊疑,追问道:“然后呢?” “然后我就抱起金条跑啦!”黄毛仔细回忆:“可刚跑到洞口,我就像被人敲了闷棍似的,晕了过去,做了个梦。” “梦里,那个坐在马车上的美女告诉我,金条就是给我准备的,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必须将案桌上那个锦囊,转交给遗照里的人,也就是你。” “美女说你必然会离开江澜市。为了防止我认错人,我应当把那串珍珠项链一并拿走,在路上闹事吸引耳目,你看见了那串珍珠项链,你自然会主动跟我搭话的。” “于是,我在黑市兑现了金条后,就花了点钱,在江澜市各大机场跟关隘雇了眼线,打听到你乘私家车离开江澜市后,我就一路尾随着你乘上了那艘航班;” “我故意闹事引你出来,可飞机上人多眼杂的不适合谈事,我就默默记住了你的座次号,想等下机后再来找你,结果飞机就失事了。我受了很大的刺激,等清醒过来时,你已经不见了。” “但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那位机长无形中帮了我的忙,找到了你!可茅山宗不准外人擅入。我只好在山下等你自己下山,结果就等来了这次大赛。” “听人说,只要掏钱就能进入茅山,我就狠心花了三十万。毕竟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啊,我拿了别人的钱,当然要给人家把事情办妥了。” “对了,那个美女还特意嘱托过我,等你看完了锦囊里的信息后,别着急扔啊!随身带着,自有妙用。” 说着,黄毛从兜里掏出了一个锦囊,递给了我。 他一下子轻松了很多,嬉笑道:“这下我就能安安心心享受那笔钱了,穷了一辈子了,终于扬眉吐气了!” 话音刚落,黄毛就直挺挺的倒下了。 脸上还保持着如释重负的笑容,人却已经死了。 我僵硬了片刻,立马拆开了他的上衣。 跟我预料中的一样,在他背上,有好几条车辙子状的淤青,以及很多尸斑。 早在两个月前在马路上碰瓷的时候,他就已经被那台马车,给撞死了! 只不过那马车上的女人显然是个高人,用缚魂之术将黄毛变成了活死人。黄毛诈尸了,却以为自己还活着。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马大红呼哧呼哧的从山上跑了下来:‘大、大家还都等着问你考的咋样呢!’ 看见黄毛的尸体,马大红脸色大变:“靠,怎么回事??” 我沉思了片刻,道:“有人派他给我传信,但他之前进过某个山洞,我猜,他的雇主不想让他泄露出山洞里的更多信息,就设法先害死了他,再让他给我传信。就像咱们师父一样,心事了了,也就变回尸体了……” 马大红打了个寒颤,然后毫不犹豫的拽起我:“快走!” “既然不是你害死的,你还待在这里干嘛?等着背黑锅吗??” “可是……” “可是个屁啊!”马大红一把将我推远:“赶紧回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胖爷我局.子里有熟人,我替你向他们解释清楚的,你们也别等我吃饭了,我直接下馆子了。” 我望着尸体上诡异的笑容,咬了咬牙,只好转身离开。 一路上,我盯着黄毛给我的锦囊,犹豫不决。 托黄毛传口信的这个人,心狠手辣,敌我不明,这锦囊说不定就是用来害我的; 可不打开它,我又好奇的不行…… 我回到了熟人身边,隐藏着心事强颜欢笑。 考生们陆续交卷,整理完毕时,已经是正午时分了。 五师叔高声宣布道:“本次文试已经结束,文试结果作为加分项,会在赛后进行公布,现在正式进入第二轮比赛——入洞寻尸。” “简单来说,就是在我们茅山的二十六洞中,有一具尸体,它可能早就腐烂了,也可能保存如新,这点需要你们自己查证。重点是他身上有串钥匙,不出意外的话共有五把,你们的首要任务,就是把钥匙带回来。” 说到这里,五师叔很不爽的瞪了眼谷鑫。 我下意识问“怎么了师叔?难道这轮比赛,不是我们茅山制定的吗?” 五师叔压低声线:“当然不是了!原本设定的第二轮比赛,是去临县的乱葬岗抓鬼,可古文化协会胁迫我们临时改成了现在这个项目。” “但我们也不好反对啊,唉……”五师叔眼神沧桑的叹了口气:“那具尸体,是给全风水界的一个交代,也是一笔血债,已经欠了整整六十八年了,的确该还了……” 五师叔没有继续解释,重新面向众人道:“在这场比赛中,只能靠你们自己,而且你们切记,拿回钥匙并不是必选项,如果那尸体周围有什么危险的话,你们就直接回来,千万不要妄动它!最先找到尸体的五个人,进入最终决赛;而如果有人得到钥匙,则顺位替换,比如第五个找到尸体却没拿回钥匙的人,就被第六个找到尸体却拿到钥匙的人替掉了,明白了吗?” 这项目的确一听就是临时安排的,显得很草率。 但没人会在意这种细节,纷纷争先恐后的涌向了二十六洞。 然而一番搜寻后,众选手都露出百思不解的神情。 “洞口全是封住的啊……” “那个玉柱洞里倒是能透风,可透风孔还不到五公分宽,只有虫子爬的进去。” “是不是拿错试题了啊……” 面对众人的质疑,五师叔直接拿出了他的青龙印,印化蛟龙,载着他飞纵到了二十六洞的顶峰。 二十六洞分布于一整条山脉中,上方共有七个峰顶,五师叔落在了第四个峰顶上。 他眼神复杂的凝望了脚下许久,才沉声道:“请稍安勿躁!” 二十六洞确实被封堵了,是第十九代茅山宗掌门人亲自下的命令,不过我们要走的也并不是正常途径。” 五师叔跺了跺脚,道:“你们爬上来就知道了,在我脚边,有一个溶洞,当年那具尸体,就是掉进了这口溶洞里,很多人尝试过用神识探查,但要么鞭长莫及、要么就是探查到深处时,被一股神秘的力量阻断了,所以至今也没能将这具尸体捞出来。” “而这恰恰说明了两件事——一,里面很危险;二,里面可能很深,甚至别有洞天。” “你们直接钻进这洞里寻找也好,使用其他方法也罢,目标始终是找到那具尸体。而且我必须提醒你们,这轮比赛可能会很危险,你们入赛前却已经签署了生死状,而且因为某些原因,我们这些长辈无法进入二十六洞,这就意味着,你们可能会遭遇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局面,所以,如果有人想弃权的话,现在还为时未晚!” 此话一出,某些第一轮比赛成绩本来就差强人意的人,当场就选择了弃权。 但大多数人还是选择留下,没有被吓倒。 五师叔飞下山头后,拿出了一枚怀表,高声道:“限时一个时辰,时间一到,不管你们有没有找到尸体,都必须立马出来!” “现在——1、2、3……” “比赛开始!” 随着哨声落下,几十名选手一齐冲向了山脉。 有人缩地成寸,一步数米; 有人身附妖魄、如雪豹般矫健的飞山跃石; 更有人直接拿出了几个草人,拽着自己的衣领往上爬。 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谁都怕慢之一步、差之千里。 我却没有着急行动,自顾自的避开了其他人,一个人去了玉柱洞。 我记得我把渡魂尺藏到最深处那夹缝里了,仔细一找,果然还在里面放着。 可将渡魂尺拿回来时,我突然觉得更深处有人盯着我。 然而放眼一瞧,只是条不到五公分的缝隙而已,里面黑漆漆的。 这么窄的缝子,怕是瘦成张皮才能钻得过去吧,怎么会有人在里面盯着我呢,应该是错觉吧…… 渡魂尺很重,但密度大体积小,刚好能藏进我衣服里。 我正要离开,就心口一凉的看见地上有道影子,同时清晰感觉到背后有道狠辣冰冷的视线盯着自己。 看那柄大刀的投影就知道了,是宋凌浵! 第133章 勾心斗角 - 麻衣邪婿 - 焚雨 她找我干嘛?不会拆穿我的身份了吧??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别自己吓自己! 我镇定下来,故作失望的摸了摸裂缝:“唉,这么窄,怎么可能钻得进去,看来只能爬山了……” 然后转过身去,故作惊吓的倒退了两步:“你想吓死人啊?!” 宋凌浵阴冷的盯着我:“你来这里干嘛?” “呵,当然是找入口了,还能干嘛?” 宋凌浵往里面瞅了一下,转而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之前你摔到我的试卷上面,等你离开后,我发现试卷上多了很多油墨被溶解后的墨点,虽然很模糊,但对于选择题而言,已经算是给出正确答案了。” “可我跟你们茅山宗的内门弟子,江流儿,势同水火,你们应该跟我势不两立才对,为什么帮我作弊?” 我在心里暗笑了一声,面上却阴沉道:“哼,你以为只有你讨厌江流儿吗?” “你也知道,我们茅山宗一代只收七个内门弟子,原本这最后一个位子,我是势在必得的,结果却被那江流儿捷足先登!” “我为茅山宗效劳一辈子了,他江流儿才刚回山门几天而已,凭什么跟我抢?我不服气,这就是我帮你的原因。” 宋凌浵的脸色略有缓和,但声音还是很冷淡:“你的意思是,想跟我结盟?” “正是!”我勾起了嘴角:“我知道,你身为天女,对这场凡人的比赛根本就不感兴趣,只不过想伺机暗杀江流儿罢了;” “而江流儿死了,我就有极大的可能性替补为内门弟子!咱们互相成就,何乐而不为?” 宋凌浵思索了片刻,冷笑一声:“想跟我结盟,得先看看你有没有资格,等这轮比赛结束再说吧!” 宋凌浵离开了山洞,我追了出去。 她仰头看了眼山顶,直接蹬着岩石飞跃了上去,一步就是十几米! 明明是倒数第二个往上爬的,却第一个抵达了顶端,然后毫不犹豫的跳进了那口溶洞里。 我也立马爬了上去。 刚爬了没几米,上面就掉下来个人,差点砸中我。 我仰头一看,原来是顶上打起来了! “我先上!” “我先上!” “你挤到我了!” “草,你是不是想死!?” 峭壁上混乱不堪!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都是平常就素有过节的门派弟子在殴斗。 他们看过宋凌浵跟柳依然的比赛后,自知没希望通过接下来的比赛了,现在就尽量拉仇家下水,甚至有些门派一开始就是抱着这种目的来参赛的。 我没插手,顾自往上爬。 可猛不丁有人踢了我一脚。 我险些掉下去,赶紧扣紧峭壁; 侧眼一看,发现是个不认识的人。 “你特么再动我一下试试?” 那人嘿嘿贱笑几声,不回应我。 我咬了咬牙,避开他,继续往上爬。 可上面的人也也故意踩我的手,还好我躲得快。 往左边一看,那里果然也有人虎视眈眈的瞪着我。 我这才意识到不对劲,仔细看了一下他们衣服上的标记,恍然大悟。 “五斗派、西河派、占验派……你们跟四圣派一起,被并列为闽南四派。莫非是蛇鼠一窝,受那孙天圣唆使?” “就是你孙爷爷干的,你能怎样!?” 孙天圣已经爬到峰顶了,却主动顺着一根藤蔓坠了下来,和其他三人一起包围住我。 孙天圣阴沉道:“小子,你害我把脸丢尽了!哪怕我不参加接下来的比赛了,也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我皱了皱眉:“玄学重心不重利,心境对修为影响很大。你心胸这么狭隘,不怕把路走窄了吗?还是多在自己身上找问题吧。” “去你娘的,老子孙天圣还从没输得这么丢人过!你已然成了我的一个心结,不把这结打开,我以后怎么修炼!?” 孙天圣借助藤蔓的摆荡,凌厉的踹了过来。 我立马松开峭壁滑了下去,躲开这一击后又紧紧扣住,冷哼道:“你这心结,说到底也是心胸狭隘造成的,哪怕解开了这一个,还有下一个、下下一个……除非拓宽心胸,拿得起放得下,不然你以后的路只会越来越难走!” 孙天圣怔了一下,下意识收回了踩向我手背的脚。 旁边那几个同伙却阴沉的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一齐冲我围攻过来。 “孙天圣都不打了,你们何必?” “哼,还用说吗。”其中一人冷哼着揩了下鼻尖:“我们都是小门小派,胳膊拧不过大腿,当然要听协会的安排了。” 我愣了楞:“是谷鑫的意思?” 那人跟同伙们对视了一眼,沉声道:“我们怕协会,但也怕茅山宗,所以就不妨跟你挑明了,确实是谷鑫让我们这么干的。出了事你们去找他,我们也是逼不得已。” “总之,比赛上你一脚干掉了孙哥,引起了谷副会长的注意。还有其他几个在武试中表现出众的,刚才都被我们哥儿仨踹下去了。这是为了给谷副会长的亲传弟子——刘光秀,扫除强敌。” “在小门派混,哪比得上吃公家饭啊?谷副会长已经答应事后收我们进协会了,所以,得罪了兄弟!” 那人出其不意的踹了过来。 我眼神一凌,直接撤身闪开; 他一脚劈空,险些被惯性带着身体摔下去,索性被我一把抓住了领子。 我冷哼道“谷鑫就是个老狐狸精,他答应收你们进协会,你们还真就信了?” “我告诉你们,你们这样做,只是被人当枪使罢了。等赛后查出了你们的行径,全风水界对你们口诛笔伐的时候,谷鑫根本叼都不叼你们!” 三人面面相觑了一下,纷纷眼神慌乱,却固执的咬着牙。 “该做不该做的,我们都已经做了!已经敲闷棍敲下去好几个大门派的选手了,我们已经没退路了!不如赌一把,谷副会长不一定就会翻脸不认人吧?就不怕我们说漏嘴吗?” “所以,得罪了,朋友,别怪我们!” 那人想掐住我脖子,我急忙抽身闪开,眼神一凌,想直接呼唤李娜出来附了他们的身。 就在此时,顶上传来一声娇喝。 我们不约而同的看上去,只看见一对血色桃花样的诡异瞳孔。 那三个同伙痴呆了片刻,就石愣愣的掉了下去,摔得筋断骨折! 我以为柳依然也会对我出手,没想到她把眼睛闭上了,再睁开时,已经恢复了清明。 她在帮我? “四个打一个,算什么英雄好汉?”柳依然不屑冷哼; 然后半蹲下来,从腰间抽出了匕首,割向系着孙天圣的那根藤蔓。 “慢!”孙天圣吓得疾呼:“李登行是茅山宗的,跟你有什么关系?何必帮他?” 柳依然冷哼一声:“我们阴阳派,好歹是从茅山宗分裂出去的,关系再浅,总比跟你这个猴子深吧?” “喂,你可别乱来,几十米高,会死人的!”孙天圣咽着口水道。 “啪!” 柳依然却毫不犹豫的把藤蔓砍断了! 第134章 都死了 - 麻衣邪婿 - 焚雨 柳依然毫不犹豫的砍断了藤蔓,孙天圣惨叫着坠落了下去! 我眼疾手快,一把将藤蔓抓住。 孙天圣垂在半空中,咽着口水看了眼几十米下的地面,然后硬着头皮吼道:“放开,老子就算摔得骨断筋折,也不要你救!” 我蹙了蹙眉,真想把他摔下去。 但我没有这样做,只是淡淡道:“我不是帮你,是帮我自己。如果你能明白这个道理,想必对以后的修行会很有好处。” 孙天圣怔了怔。 他想了一会儿,就摆荡着扣住了峭壁,然后仰起头来看着我,眼神很复杂。 最后主动爬了下去,弃权了。 我把藤蔓扔掉,快速登上了山顶。 柳依然向我伸出了手,我没有迟疑的握住。 “不怕我推你下去啊?” 我笑着摇摇头:“不怕,咱俩也算不打不相识了,不是吗?” 柳依然笑了笑,就把我拽了上去, “实不相瞒,这也是我爷爷的意思,他说这场比赛中最危险的是勾心斗角,我应该找个盟友。” “而我们阴阳派虽然从茅山宗分裂出去了,但终究始于一家,而且爷爷特别欣赏你,就让我跟你商量一下,在决赛之前互相帮助。” 我点了点头:“正有此意。” 其他人都已经钻进溶洞了,我却不着急,观察起了四周。 “还等什么呢?别人早我们一步,就可能让我们落后一名,不要再拖了!” 我摇摇头:“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找,是不明智的。既然五师叔说那具尸体是从这里滑下去的,我们就该好好找找线索,毕竟这里是源头。” 柳依然微微点头,也四处寻找了起来。 “这是什么??”柳依然指住了溶洞前的大青石头。 我定睛一看,发现上面有个凹槽,笔直笔直的,显然不是自然形成。 我伸手摩挲了一下,顿时感到指尖刺痛,急忙抽了回来。 “好雄浑的玄黄气!”我惊叹道:“这恐怕就是当年给那尸体致命一击时,所遗留的痕迹吧?看形状,应该是道剑痕!” 五师叔说,这条人命债欠了六十八年了,意味着这个人可能就是六十八年前被杀死的。 整整过去了六十八年,这道剑痕里却仍旧残留着玄黄气,可见杀人者的实力有多恐怖! “这石头长的好可爱啊。”柳依然突然欢喜道。 我定睛一瞧,看见她捻着几颗小拇指头蛋大小的石块,跟弹珠似的。 而在这些石块下面,还有很多已经变成黑色的血迹,一条一条的延伸进溶洞里,似乎是被拖拽过的痕迹。 “我劝你不要玩那些石头。” 柳依然不以为然:“为什么?明明很好看啊,圆圆的。” 我微微一笑:“因为那是老鼠屎啊。” “什、什么??” “呵呵,不骗你,真的是老鼠粑粑,只不过年代太久远了,硬了,成古董屎了。” 柳依然脸色苍白的僵硬了片刻,急忙把“石块”丢掉,然后插着蛮腰幽幽地瞪着我,怪我没早点提醒她。 我憋着坏笑解释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具尸体,被溶洞里的老鼠当成食物了,不是滑进去的,其实是被老鼠拖下去的。” 柳依然打了个寒颤,绕到其他地方去调查了,然后回到我身边道“别的地方都看了,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我点点头,回身从崖边砍了很多条藤蔓,缠绕成一根,绑在了这颗大青石头上面。 我在前,柳依然在后,我们抓住藤蔓,一点点顺着溶洞滑了下去。 溶洞很深很深,而且一进去就伸手不见五指了,搞得柳依然紧张兮兮的。 “你害怕了?“我问道。 “你、你才害怕了呢!”柳依然不自然的哼道:“我只是、只是怕藤蔓断了而已。” 我苦笑了一下:“我也怕啊,刚才那些人都是直接跳下去的,我都怕这场比赛不用再进行了,其他人都摔死了,咱们原地晋升。” “切,别乌鸦嘴!” 柳依然咽了咽口水,忍不住道:“听说这种溶洞里,氧气是很稀薄的,我们是不是应该带氧气罐进来?当然了,主要是为你着想,我可不怕。” 看着这妮子死鸭子嘴硬的模样,我忍不住逗她道:“你听说过吗?憋死的人,都把脸抓烂了。” “啊啊啊!我不听我不听!快给我把嘴闭上!” 我笑了笑,不再吓她,小心的往下面挪动。 越往下滑,柳依然就离我越近,等下到坑底时,她已经不知不觉跟个树袋熊似的抱住我了,我能感觉到她心跳很快,似乎是个怕黑的人。 “喂,你再这样,我老婆可就吃醋了。” “啊,你都结婚啦??”柳依然惊讶不已,眼底闪过了一丝失落,幽幽道:“哼,十九岁就知道祸害姑娘了,一看就不是好人!” 话虽这么说,她还是紧抓着我不放,都给我胳膊掐肿了。 我知道她害怕,也没跟她计较。甩了甩已经到头的藤蔓,道:“准备好了,要跳了。” 柳依然犹豫了一下,从抓着我的肩膀,变成了环抱住我的腰,然后重重点了下头。 “一、” “二、” “三!” 我们一起放开藤蔓,顿时不受控制的滑了下去! 渐渐地,我看见出口有火光,里面是个洞府,而这条隧道的尽头处于洞府上方,离地得有七八米高。 我当机立断抽出自己的铜钱剑和柳依然腰间的匕首,用力插进隧壁里,双脚也死死蹬住地面。 滑行的速度渐渐降低,在抵达隧道出口时堪堪停住,我擦着冷汗松了口气。 就在此时,柳依然哆嗦着凑到我耳边:“到、到底了吗?” 我去! 被那潮气往耳蜗里一吹,我顿时忍不住抖了个激灵,失控的掉了下去! “砰!” 我摔了个七荤八素,柳依然倒是拿我当了人肉垫子,毫发无伤。 她鸭子坐在我身上,愧疚道:“对不起,我不是成心的……” “……”“那你倒是从我身上起来啊!” 柳依然急忙挪开。 我爬了起来,吃痛的揉了揉胸口,正想说些什么,就猛地一楞,感到头皮发麻。 眼前,几十名选手盯着我,一动不动,七窍流血,眼睛翻白。 第135章 早就死了 - 麻衣邪婿 - 焚雨 “怎么了?”柳依然轻轻拍了我一下。 我猛地甩甩头,再往前看,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错觉吗…… “没事,就是觉得有点奇怪。”我看向地面,思索道:“七八米的高度,就算我们风水人士体魄异于常人,也要摔得惨兮兮的,更何况我是面朝下摔下来的,背上还压着个你。” 我应该摔得头破血流,事实却是连鼻血都没流,只是有点疼而已。 有点古怪…… 而且我小瞧其他选手了,他们都是直接跳进来的,我还以为十有八九都摔残了,没想到都不在这个洞府里、地上也没血迹,显然是全身而退了。 “这算什么鬼问题啊,一点都不重要好吗?还是先关心下正事吧。”柳依然苦笑着环视四周:“好多小洞啊,该往哪儿找啊?” 洞府里有十七八个小洞,乍一看跟蚁巢似的,令人感到无力搜查。 我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了一面八卦盘。 这是三师兄给我的法器,叫觅踪盘,盘上有三根长短不一的指针,分别代表着尸气、鬼气、妖气。 我直勾勾盯着代表尸气的那根指针,发现它往南指,我就朝南走;可马上它又转向指西,我只好变向;然而这时它又指向了北。 北面是洞壁,根本没路啊…… “唉,看来这东西用不上了。”我叹息道:“五师叔说的没错,这溶洞里似乎有某种恐怖的力量,把这里的气韵都搅乱了,无法定位。” “那怎么办!?”柳依然愁眉苦脸:“总不能无功而返吧?” “别急啊,又没说找不到。”我笑着说:“还好咱们下洞前先调查了一下。” 我们调查出了,这具干尸,是被威力骇人的一剑刺死的,而且被老鼠啃咬过,甚至可能被拖到老鼠洞里去了。 虽然已经六十几年了,但这些老鼠吃了修道者的精血、精肉,想来已成妖煞,估计现在还活着。 只要能找到这些成妖的老鼠,我就能像上次在童家下水道里寻找索命尸那样,采用引煞之法,把这洞里的干尸找出来! “你有办法?快说快说!”柳依然焦急道。 我却没有回答。 虽然柳依然看起来品性不怀,可他爷爷是个正儿八经的老狐狸,他能因为欣赏我,交代柳依然主动与我结盟;那谁又能保证他不会因为忌惮我,交代柳依然伺机除掉我? 毕竟,在武试中我一脚踢飞了孙天圣,大出风头,已然成为了众人的眼中钉了,我越早淘汰掉,对他们越有利。 我不应该把寻尸的方法说出来,不然我也就没有利用价值了。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更不可无啊…… 想到这里,我敷衍道:“着什么急啊,在这场比赛中,其实很适用“黑森林法则”,其他选手说不定就在暗处藏着,等我们找到尸体后,就暗伤我们,自己抢先出去交任务,坐收渔翁之利。” “所以,我们还是先藏着吧,别当出头鸟。看看情况再说。” 柳依然粉黛微蹙:“所以,你确实有办法找到尸体?” 我点了点头“这点不用担心,我找到就等于你找到,我们会胜出的,只要沉得住气。” 柳依然思考了一下,道:“那至少先探明一下这洞里的情况吧!” 我们随便挑了一个洞眼,往里面慢慢查探。 一边走,我一边暗自嗅探,凭借异于常人的感官,闻到了一股腐败的恶臭味,和一股仿佛芥末般呛人的气味。 那具干尸是被威力绝伦的一剑刺死的,生前肯定也是个极其强大的风水高人;而修为高深者的尸体是不会有臭味的,而是类似于老沉香那种味道。 所以,这股恶臭,应该来自于腐烂的老鼠; 而那股呛人的芥末味,就是活老鼠的气味。 跟我猜测的一样,老鼠需要出去觅食,不可能把巢穴挖的太深,应该就在这溶洞入口的附近! 现在,我只需要洒下一些精血,就能把那些啃过干尸精肉的半妖老鼠引诱出来,再通过它们找到干尸! 正思考着,柳依然突然步伐一僵,脸色煞白的指向前方:“那、那是谁??” 只见我们已经走出了小洞,里面是个洞府。 这个洞府里燃着火把,洞壁上红艳艳一片,地面也是,简直像钻进了一个怪物的胃壁。 在洞府中央,摆着把凳子,一个身着黄色西装的中年人躺在上面,身体反弓着,似乎极为痛苦。 “宋灵宝?”我诧异道。 宋灵宝偏眼看过来,口吐白沫道:“救、救我!” 话音刚落,他的头颅就猛然高扬,浑身抽搐,眼睛翻白。 我清晰看到他脖子上多了条勒痕。 这里有鬼! 我立马抓出一张业火符掷过去。 业火符在宋灵宝背后爆燃,似乎伤到了那无形的邪灵,宋灵宝脖子上的勒痕不见了。 我急忙把他从凳子上拖下来。 “快帮忙啊!” 柳依然却不回应我,只是脸色苍白的指着前方,手指颤抖不已。 我往前一看,心头也猛地一凉。 我明明把宋灵宝拖下凳子了,可他还坐在凳子上! 两眼翻白,身体呈现出痛苦的扭曲之状,眼珠上趴着个苍蝇,俨然没气了。 “我、我死了??”我怀里的宋灵宝颤抖道。 “你别着急,先告诉我,我来之前发生了什么??” 宋灵宝的灵魂忍着恐惧回忆了一下,使劲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我能确定,这洞里有脏东西!而且不是我们能对付的了的!” “要么赶快逃出去,要么赶快把那具干尸找出来!” 我下意识点点头。 原本我打着静观其变的注意,可既然这溶洞里有能在我眼前杀人的恐怖邪物,就不宜久留了! 得尽快找到尸体,出去交差! 想到这里时,我猛然一楞,傻了眼的左右环视——“柳依然呢??” 刚才还在我背后呢,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宋灵宝焦急道:“可能被那邪物抓走了!我们赶快去找尸体,不然我们也活不成了!” “不行!”我毫不犹豫的咬牙道:“我跟她一起进来的,就要一起出去!不管有什么事,都要先找回她再说!” 宋灵宝思索了片刻,脸色突然苍白了一下,颤抖道:“我想起来了,柳依然她,不是早就死了吗?” 第136章 惨案 - 麻衣邪婿 - 焚雨 我浑身一震,感到后脊发凉:“你、你说什么?死了??” “是啊,你忘了??”宋灵宝急道:“她是摔死的,你也摔晕了,我把你拖到了这里想给你疗伤,然后我自己就被那邪物控制住了!” “鬼扯!”我咬牙切齿:“我跟柳依然明明是一起来的!” 宋灵宝挠挠头:“莫非是我被鬼打墙了?要不回去看看吧。” 我点点头,急忙往回跑去。 等跑到溶洞下时,我膛目欲裂,毛骨损然,后背一个劲儿的窜寒风。 柳依然,真的已经死了! 她摔得红白涂地,整个下身麻花似的拧了一圈儿,后脑勺朝前、脸颊朝后,睁着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仿佛在死死瞪着我,死不瞑目! 怎么会这样…… 那刚才跟我在一起的是谁?? 我感到了恐惧,但更多的是悲伤! “走吧,这比赛简直是个坑,害死人不偿命!”宋灵宝催促道:“赶快把那尸体找回来,拖得晚了,我们都被害死了!” “还找个屁的尸体!”我心情沉重的咬紧牙关:“出人命了,你不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哪怕选手都自愿签了生死状,可谁也不会觉得真的会死人吧?毕竟这是在我们茅山宗境内,高手云集,能出啥事呢?” “可现在,真有人死了!哪怕这场比赛是古文化协会临时出的馊主意,我们茅山宗也难辞其咎!” “现在柳依然已经死了,而其他选手,可能还不知道这洞里有邪物,要是他们也被害死了,弄成了大规模的死伤事件,不管古文化协会还是我们茅山宗,都将成为全风水界的众矢之的!” 要知道参加这场比赛的,都是各门派未来的希望之星啊!他们死在了茅山,他们的长辈啥事儿都能做出来! “不找尸体了,把其他选手都找回来再说!” 宋灵宝一脸焦急,正要说什么,就猛地一楞。 我也愣住了。 只见一道朦朦胧胧的人影,从一个洞眼中向我走来,嘴里不停呼喊些什么,我却听不清楚。 “李娜?” “你认识?” 我点点头:“是我的鬼使。” 宋灵宝想了想,突然从怀里掏出一面铜镜法器,往那道鬼影上一照,立马吓得哆嗦。 “什么鬼使,是脏东西!” 他把铜镜往“李娜”身上一扔,李娜顿时惨叫起来,蜕皮似的蜕变成了一只血肉模糊、眼球吊在外面的大魃子。 “快逃!”宋灵宝当先逃开。 我咬了咬牙,跟上了宋灵宝。 那魃子紧紧追着我们,嘴里还在不停呼喊些什么,我却仍旧听不清楚。 跑着跑着,我跟宋灵宝钻进了一个洞府,他急忙把门反锁住了。 我顺势连贴十几张镇魂符。 屏息凝神的听了片刻,没听见动静,我们这才松了口气。 “这洞里太邪门了!” “你说的对,我们应该赶快找到其他选手,提醒他们这里有邪物!” “大家聚在一起,阳气重,也就不怕了!” 说着说着,宋灵宝突然两眼发直,牙齿打架的指向我后面。 “怎么了?”我困惑道。 宋灵宝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不、不用找了,他们……他们都在这儿呢!” 我心下一惊,赶忙朝后看去,顿时跟宋灵宝一样面如白蜡—— 第137章 人皮 - 麻衣邪婿 - 焚雨 这洞府深处,是个血池子。 池子里面,密密麻麻的躺满了尸体! 混元派的刘东、西河派的张龙、六阳教的王翠翠…… 全都是参赛选手! 死了!都死了!! 我深吸口气,壮着胆子走了过去,想看看还有没有活口。 可我刚一靠近,这些尸体的皮囊,就一张张的溶解分离了。 几十具血肉淋漓的尸体,沉在血池里; 几十张人皮,飘浮在血水之上! 这一幕,绕是我都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寒气,感到浑身发冷。 太诡异了,藏在这洞里的究竟是什么邪物,居然能在我眼皮子底下生剥人皮?! “你走吧小兄弟!”宋灵宝此时咬牙道:“你有什么能找到那具尸体的方法,告诉我,反正我魂魄已经脱体了,我就留在这洞里继续找吧,生死由命了!你赶快逃出去,找援兵!” 我一时间犹豫不决。 “还有什么好想的?”宋灵宝催促:“现在所有参赛者都死了,就剩咱俩和那不知去向的宋凌浵了!哪怕最后我能活下来,也就只有咱们三个活人而已,名额有五个呢,你怕什么?” 说的也是,可其实我担忧的是他的安危,而不是这场已经演变成惨剧的比赛。 宋灵宝不断催促我说出办法。 我刚欲说出来,就猛然一楞,非常诧异的望向脚下。 “怎么了?”宋灵宝问。 我脸色苍白道:“这些参赛选手,哪怕一下到洞里就被害死了,也不过区区十几分钟而已。” “十几分钟,血应该还是热的。可这血池子里,怎么这么冰……” 我话音刚落,这血池子就诡异的温热了起来,甚至还冒了几缕热气。 “是热的啊……”宋灵宝下水试探了一下,道:“你太紧张了,出现幻觉了吧?” 是吗? 可我却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了! 就在此时,门外砰砰砰一顿重击声。 宋灵宝脸色大变:“那大魃子追过来了!快点说啊李兄弟,到底怎么找到那具尸体?说完你就可以走了!运气好的话,咱俩在洞外碰面,一起进入决赛!” 我思考了一下,摇摇头:“还是不对劲……” “血有温度,肉有腥味,似乎是真的,可唯独没有怨气,这不应该……” “这些选手死的这么惨,哪怕灵魂已经被打散了,但与肉体融合为一的命魂,应当是残留了很大怨气的,我怎么可能感觉不到?除非……” 除非这里根本就没死人! 血腥味、温度,都是我被自己的大脑欺骗所产生的,唯独怨气这种超出人体感官的气息,大脑是模拟不出来的。 “你怎么净关心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命都快保不住了啊兄弟!”宋灵宝抱怨道,眼神有点飘闪。 我更加冷静了,完全无视了门外骇人的动静,冷声道:“那我就问点事关紧要的——武试时你说过你是陕西人,怎么现在一口湖南口音?” 宋灵宝怔了怔,解释道:“我走南闯北,口音早就串了!” “呵呵,就当你说的是真的吧,可是好奇怪啊——为什么一进到这洞里,不管你,还是柳依然,都着急催我说出寻找尸体的方法?柳依然不懂也就算了,你堂堂八宅门的少东家,寻龙点穴、问尸寻魂,是你的拿手绝活,还需要跟我讨教?” 宋灵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干笑道:“兄弟,你怎么突然疑神疑鬼的?我学艺不精而已,有什么好奇怪的。” “呵呵,我就再信你一次。”我冷笑道:“不过我还是有件事觉得很奇怪——你的灵魂已经脱体了,法器之类的当然也都留在肉体上,之前却掏出了一面铜镜子,敢问是从哪儿掏出来的?难道你还会移山填海、隔空取物之术?那可是真了不得了,活神仙啊!” 宋灵宝彻底回答不上来了,脸色阴沉的瞪着我。 我也懒得理他,一边往门外走,一边细心推理:“你不是宋灵宝,柳依然也不是柳依然,你们都是同一个人……不,应该说,是同一道侵入我大脑的意念吧?” “而如果说这一切,都是你钩织出来的幻境。那么——你极力让我靠近的事物,就肯定是陷阱;而你极力让我躲避的事物,则恰恰是能帮我逃出生天的救命绳……” 话音落下的同时,我已经把门拉开了。 那只血肉模糊的大魃子,死死的瞪着我,仿佛随时会一巴掌拍碎我的脑袋。 我却凛然不惧,胸有成竹的朝它走了过去。 “哼!” 我听到宋灵宝在背后发出一声很不甘心的冷哼; 紧跟着,就像撞碎了一面镜子! 我与大魃子肌肤接触的同时,我眼前的世界支离破碎!化成点点光斑,渐渐消散了。 我眼前先是一黑,然后重新获得了视野,发现自己原来一直趴在掉下溶洞的地方。 身下是其他参赛选手,都昏迷着,跟叠罗汉似,怪不得我没摔伤。 “主人,你终于醒了!”李娜绕着我旋飞,喜极而泣:“你一进到这洞里,就好像魔怔了,我怎么叫都叫不醒!” “知道了,没事了。” 说着,我急忙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因为这里有股很浓重的药水味。 这味道乍一闻,甜甜的,可是不用几秒,就能把人迷晕过去,显然是有人存心设下的迷阵。 “主人,你嘴里……”李娜提醒道。 我怔了一下,摸索了进去,发现嘴里有个东西; 连着血肉拔出来一看,居然是朵很像玫瑰、却特别袖珍的小花。 其他选手嘴里面也都有。 “通灵花?控梦术?果然如此!” 我脱下衣服,一边大力将这洞府里的迷魂烟扇出去,一边解释道:“控梦术,是近代新兴的一种西方秘术,顾名思义,就是控制别人的梦境,但必须借助通灵花这个媒介。” “我猜这些选手里,有个王八蛋自知没能力找到尸体,就抢在所有人之前进入溶洞、设下迷阵,把选手们都迷晕后,就给我们种下了通灵花,塑造了梦境,想在梦里面诱骗我们说出各自寻找尸体的方法,他自己坐享其成。” “在我的梦里,“柳依然”见我口风很严,就指引我找到了“宋灵宝”,由宋灵宝恐吓我说出寻尸之法;” “可这个控梦者的道行、或者说精神力量,还不足以完全控制住几十个人的梦境,所以当我“偶遇”宋灵宝后,柳依然就凭空消失了。” “这无疑是弄巧成拙,激发了我的警惕性,搞得我差点从梦里醒过来,他就赶紧指引我找到柳依然的尸体,打消了我的疑惑;可这反而又引起了我更大的猜疑,令我迫切的想找到其他选手,于是他就把其他选手也“弄死”了,逼得我只有一条路可走——告诉他寻尸之法。”” “而他本人对其他选手的样貌,似乎记得不够清楚,怕我看出破绽来,就在我梦里把那些选手的尸体,都剥了皮,这样一来,我就认不出谁是谁了。” “总之,要不是我这人敏感、警惕性高,还真就着了他道了!” 李娜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忍不住问道:“主人,既然只是梦境,我为什么叫不醒你?” “呵呵,这就是控梦术的可怕之处了——控梦术是在别人脑子里进行的,控梦者是客不是主,他不能直接控制梦境,而是诱导受害者自己的潜意识困住自己,这却反而比任何困境更加难以摆脱,因为没有谁比自己更加了解自己内心的恐惧。” “在我的梦里,那个卑鄙小人利用言语描述和幻象,诱导我的潜意识认定你是个模样吓人的大魃子。你在我耳边的呼唤,在梦里变成了恐怖的嘶吼声;你想唤醒我,我却躲着你,明白了吗?” 李娜恍然大悟。 洞里的迷烟已经被扇出去了,我穿好衣服,来到了柳依然面前。 她也是一落地就被迷晕了,不过好在下面有这么多人肉垫子,我俩都没摔伤。 “主人,是不是也帮柳小姐拔了那通灵花?” “万万不可!”我急忙道:“他们都还困在梦里,这时候拔掉通灵花,就像是电脑突然短路,轻则示意失忆,重则得失心疯,甚至变成植物人!” “要安全的解开控梦术,只有两个办法——找到母花,或者让受害者自己清醒过来。” “母花控制着所有通灵花,控梦者也正是通过母花来进入其他人的梦境,掐断了母花,控梦者就丧失了对梦境的控制,受害者就自然能从梦里走出来了。” “但这王八蛋既然敢做这种事,就肯定藏在一个很隐秘的地方,很难找出来。所以,还是用另一种方法吧。不过……额……” “主人,你脸红什么?” 我干咳了一声,道:“要让受害者自己醒过来,就必须让他们在梦里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可是有控梦者干扰,一般的刺激根本无法令受害者清醒——弄疼他,控梦者就在梦里篡改成受邪物攻击;用冷水泼她,在梦里就变成了下雨,诸如此类。” “只有一种感官刺激适用于眼下这种情况——快.感!” 第138章 她喜欢你 - 麻衣邪婿 - 焚雨 李娜终于明白我为何脸红了,掩嘴娇笑了几声。 我老脸一红:“笑什么?我是认真的!你想想啊,你正在做噩梦,却突然感觉有那种刺激,你是不是一下子就明白自己在做梦了?” “是是是、”李娜憋着笑道:“主人尽管施法,我避开就是了。” “你避个毛啊避!”我哭笑不得:“我可是有老婆有节操的人,你当我乘机揩油啊?你附她的身,帮她一下,该避开的人是我!” 我背对着坐了下来,运转功法恢复体力。 李娜又偷笑了几声,然后才附到柳依然的身上。 柳依然容貌妩媚,身体也非常敏感,声音更是诱人。 我却充耳不闻,专心运功,嘴里念念有词——“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渐渐地,柳依然的动静越来越大了。 我再有节操,也不是太监,索性走开了。 又过了一会儿,李娜吃力道:“不行啊主人,我已经尽力了,可她还不醒!” 我下意识回过头去,不由得愣住了。 我视野里看到的一幕,简直能融化冰川! 我咽了下口水,却立马把视线移开了,钻进人堆里一顿翻寻,找出了一个水壶,直接对准柳依然泼了上去。 柳依然打了个寒颤,接着眼睛就彻底睁开了。 她先是迷惘的环视了一眼四周,然后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红霞飘飞,赶紧捂住了裙摆。 她以为自己尿.裤子了,紧紧咬着下唇,尴尬的不知所措。 “我……我到底怎么了?” 李娜从她身体里离开,窃笑着望了我一眼,意味深长道:“柳小姐,您恐怕做梦了……” “别听她瞎说。”我将李娜收回灵魂中,解释道:“别怕,你没有尿.裤子,是我往你身上泼水了。” 我避轻就重的跟柳依然解释了一下经过,将唤醒柳依然的功劳,都算在了那泼冷水上。 柳依然虽然有些怀疑,但也没追问,轻轻点头道:“这么说来,那控梦者倒是无形中帮了我们。现在大部分选手都昏死在这里,我们赢得比赛的几率高了不是一星半点。” “不过,我们要撇下他们不管吗?这洞里说不定真的有邪物,他们却昏迷着,简直是案板鱼肉。” “当然了。”李娜说道:“他们是对手,主人没义务帮他们。” 我想了想,道:“就算我想帮,也帮不了——我六爻纯阴,天生很敏感;而你又精通媚术,精神力量很强大,我们俩都是很容易被唤醒的;” “其他人就不一样了,我估计丢针毡上都弄不醒他们。” “不过也不用着急,那幕后小人窃取了几十个人的思维,估计已经找到寻尸之法了,我们找到尸体,就能找到他,进而掐断花母,这些人自然就醒来了。” 说着,我让柳依然搭把手,把压在上面的选手一个个搬下来,免得下面的被活活压死。 我刚要撒出精血吸引老鼠,柳依然就笑着说不用,然后从怀里摸索出了一个药瓶,轻轻倒出一滴粘稠的液体在地上。 顿时,一股非常刺鼻的气味,蔓延到了四周。 柳依然说这是他们阴阳派独家秘制的含情露,是用性.腺分泌物搭配秘法炮制而成的,有对人用的,也有对畜牧用的,只需小小一滴,就能令方圆百米的雌兽聚集过来。 果然,没一会儿这洞府就被蛇虫鼠蚁包围了。 柳依然一点都不怕,甚至盘玩着一条小鼠仔的尾巴直呼可爱,令我不由得想起了怕老鼠怕的要死的赵妙妙。 我在这些害虫里找到了几只眼冒红光的巨鼠,立马扔出符篆将它们定住,然后让李娜哭丧,嘴里乱喊着哥哥、姐姐、爸爸、妈妈之类的。 巨鼠们困扰了片刻,接着就爬走了。 跟当初在下水道里寻尸一样,这些巨鼠,也会带我找到它们吞下肚的那些尸块的主人! “对了——”我一边跟踪巨鼠,一边问道:“柳依然,你是最早爬上山顶的人之一,你知不知道为什么这些选手都跟不要命似的,直接跳下溶洞?” 柳依然回忆了一下,道:“我记得当时有个先下到洞底的人,朝外面喊了一声,说这溶洞的坡度很小、而且才七八米,跟溜滑梯似的。” “其他人为了争取时间,就都跳下去了。最底下那十几个人尤其惨,我刚才看了一下,不仅摔得筋断骨折,而且压得气都快没了,还好咱们及时醒来把上面的人挪开了,不然已经出人命了。” 太歹毒了! 这幕后小人不仅是想窃取思路那么简单,我看他就是想害死一部分选手! 只是为了比赛么?还是别有企图? “那什么……”柳依然犹豫道:“你……你可不可以别叫我柳依然了?只叫依然不行吗?” “怎么了?难道想认我当哥?” “才不是呢!”柳依然轻咬下唇:“算了,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哼!” 生气了? 唉,女人心,真是海底针啊,永远不知道这种生物为什么生气…… 我正苦笑着,李娜就在我的灵魂里悄声提醒:“主人,柳小姐之前...,心里想着的人,好像是你啊……” 我怔了一下,急忙道:“别瞎说!” “真的,不骗你,主人你当时离得远,没听见,但我可听得清清楚楚,她嘴里唤着“登行哥”呢。” “依我看,柳小姐是遇强则弱的类型,而且很喜欢正气的男孩子。主人你之前挫败过她,又帮她赢了宋凌浵,还在她眼皮底下大度的放过了那孙猴子,她喜欢上你,也无可厚非吧……” 我没有回应,只是下意识侧睨了一眼柳依然。 她也一直在背后看着我,被我撞破了就赶紧把脸偏开,轻轻咬着下唇,脸颊有些微红。 我想了想,在心里淡然道:“她只是有些欣赏我吧,哪谈的上喜欢。” “就算她真有那意思,也没关系,因为我们什么都不会发生,我心里只有梦瑶。” 李娜砸了咂舌“真羡慕童小姐,这个世道,痴心人可不好找了……” 我们各自怀揣心事,尾随着巨鼠,穿过了一个又一个洞窟,最后找到了一口一米多直径的地洞。 巨鼠直接爬了进去。 我趴到地上仔细聆听,听见老鼠爬了一会儿后,咚的掉了下去,然后又开始爬。 根据落地声的长短,我分析出这地洞不过四五米深,就冲柳依然点了点头。 我在前,她在后,我们一起跳了进去,坠进了一个池子里。 我正好跑热了,猛然泡进冰凉的水里还觉得挺舒服的。柳依然却失声尖叫着逃开了。 我这才发现,屁股底下是口血池,池子里密密麻麻全是尸体! 我头皮发麻,赶紧跳开,警惕的审视四周。 这洞府明显有人住过,在中央还摆着张紫檀木的太师椅,血池上有张案桌,好像之前供奉过什么。 “这地方,怎么觉得有些眼熟……” “我也是呢主人,好像来过这里,但不记得了……” 越回忆,脑袋就越疼,仿佛揭开了记忆深处的一道伤疤似的。 我索性不想了,往四周扫了一眼,发现那几只巨鼠并未走远。 它们全都聚集在东南的角落里,鼻子一抽一抽的,急得抓墙。 “那里藏有密道!”我判断道:“附近应该有机关,找一下!” 我们兵分三路,找遍了洞府的每一个角落,最后发现地面有道隔板,里面是个坑。 坑里倒没什么奇怪的,不过这张隔板的末端,还连着一根穿进地里面的锁链。 我试探性拉了一下锁链,东南角那面墙壁,就真的轰隆隆裂开了! 顿时,我感觉到了一股很恐怖的鬼气! 尸体多半就藏在那里! 思考了一下,我慎重道:“你先在这里等等吧柳依然,我去探路,确定安全了你再进来。” 自从我婉拒了对她改变称呼后,柳依然就一直恍恍惚惚的,不自觉的点了下头。 我深吸了口气,向密道走去。 “别妄入!” 却突然听见一道劝阻的声音; 而且听起来,是从血池下发出的! 柳依然警惕的拔出了匕首,我则问道:“敢问是何方英雄?” 血池应声泛起了波澜,紧跟着升起了一滴鲜红的血珠,骤然飞到我的面前悬停。 柳依然大吓一跳,我却示意她稍安勿躁,因为我觉得这滴血很熟悉,既有我的气息,也有李娜的气息。 思量了一下,我硬着头皮张嘴把它吞了。 顿时,我脑子里多出了许多记忆——唱大戏的人皮,邪异冷峻的鬼王、血肉淋漓的九星连珠锁魂桩…… 我想起来了!全部!! 第139章 神明 - 麻衣邪婿 - 焚雨 我找回了所有的记忆! 但也正因如此,我由衷的感到胆寒; 那鬼王强悍绝伦,我们这群青瓜蛋子却来闯他的老巢,真是不要命了! “到底怎么回事??”柳依然疑惑万分。 我顾不上解释了,趴到血池边道:“鬼王不在附近吗?” 人肉桩干巴巴瞪着我,说不出话来; 后面那俩半拉脑袋异口同声道:“仇魔头就在那密道里。” 鬼王姓仇? 我攥了把冷汗道:“不是交代你们,等鬼王不在附近了,再帮我恢复记忆吗,让他察觉到怎么办?” “真神大人,您就放心吧。”一颗脑袋讪笑道:“就算仇魔头曾今是一度想要灭绝人间的混世魔王,也仍旧是个有感情的凡人,而有情之人就有情伤。” “他现在,正在悲海情浪中顾自神伤呢,根本顾不上外界的事物,不然早就将闯入者屠个干净了。” 情伤? 我思考了一下,追问道:“听说六十八年前,有一具尸体滑进了这山洞里,莫非就是鬼王的肉身?就在那密道里?” 俩脑袋同时点了点。 我回到柳依然旁边,还没开口,她就抢先问道:“李登行,你是不是早就来过这洞里了?你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我平静道:“既然是秘密,又岂能轻易说出来?但我可以保证,我绝对不会伤害你。” 柳依然迟疑了片刻,无奈的点了点头。 我思考道:“尸身就在密道里,可他的灵魂尚存,强大到杀你我如探囊取物。所以,我们要做道选择题——要么离开,这样等于放弃了比赛,但至少性命无忧;要么进去碰碰运气,可那鬼王脾性邪异,我估计他听到我们是来抢他尸体的,当场就把我们砍了。” 柳依然犹豫不决,我又何尝不是呢。 我干脆盘坐了下来,取出卦盘,虔诚的撒了一卦。 “你还会卦术?”柳依然眼睛发亮道。 我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眉头紧蹙的看着卦盘。 “怎么了?命势不好吗?”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心情复杂道“说不上来……” “这一卦,乃风地观卦,所谓鹊遇天晚宿林中,不知林内先有鹳。虽然同处心生恶,卦外逢之事非轻!是说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而且此人与我有仇,但只要待会小心点跟他相处,就有可能转危为安!算是吉卦了。” “可这个变卦……” 我深吸了口气。 “我算的是今天入这密道的运程,然而主卦土象很重,这就意味着下面的变卦,也揭示了我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运程。” “你未来的运程不好吗?”柳依然询问。 我点点头,心情复杂的叹息了一声。 “此变卦乃断头卦,凶中之大凶,寓意我三天之内就会死掉!” “什么!??”柳依然吓得不轻。 我摆摆手让她别担心,然后自己心里也感觉很诡异的道:“卦是死卦,可问题是,卦位出现了乾坤逆转!这卦象很难解,以我自己的理解来说,是寓意我虽死犹生……” 死了,却还活着…… 柳依然彻底被搞糊涂了,我也无从解释,强颜欢笑道:“不管怎么说,这主卦挺好的,只要我们小心应对,进这密道没问题。” 柳依然还在担心我的死劫,我拍拍她的肩膀,顾自走进了密道里。 密道中有着很浓郁的檀香味,正是得道高人死后发出的尸香。尸臭闻多了会生病,但尸香闻多了反而会助涨修为。 密道十来米就到头了,里面是个小洞府,十来平方跟个卧室似的。里面有很多书架,上面摆着做过防腐处理的古书,虽然洞壁上随处可见深刻的剑痕,但整体特别干净简洁。 在小洞府的尽头,是个自然形成的山体裂缝,刚好能看见月亮和山下的森林湖泊。 但我丝毫没有欣赏景色的兴致,跟柳依然一起僵在了门口。 宋凌浵在洞里! 而且,她在哭! 我做梦都想不到这个凶悍的天女,也会有哭的时候,而且哭的是那么伤心,一丝声音都没有,只是眼泪吧嗒哒的掉。 每一滴泪,都滴淌在她面前的冰棺里。透过朦胧的冰层,能看见里面永眠着一具完完整整好似活人的尸体。 邪气俊朗的面容、黑色肃穆的中山装,自然卷的长发……正是鬼王! “是他?!”柳依然倒吸了一口冷气。 “额,你也认识他??”我诧异道。 柳依然摇了摇头:“不认识,但见过。” “所谓媚术,就是唤醒人内心最深处的情欲,而作为施术者,我也是可以看到这个情欲的。” “而宋凌浵在擂台上中了我的媚术后,她所幻想出来的那个情欲化身,就是这具死尸!” “你确定??” “嗯,虽然只不过维持了两三秒,但因为这男的长的太独特了,我记得很深,就是他!” 我不由得又朝冰棺看了过去。 莫非鬼王生前,和宋凌浵是恋人关系? 不是没可能啊,毕竟宋凌浵长生不老,这意味着不存在生卒年代冲突的问题…… 看着鬼王邪魅的容貌,我突然觉得一阵眩晕,眼前的事物越来越朦胧了; 就像那天握住了斩龙剑、和在泣妇林里遭遇了王罂时一样,我视野中的一切,都幻变了…… 眼前再不是小小的洞府,而是参天高的宫阙,比山还宏伟的数千阶玉石台阶、以及台阶顶上流光溢彩的王座。 王座两边,尽是几十丈高的人影;王座之前,是浩瀚的宫阙、威严的卫兵;而在王座之后,并没有墙壁,是璀璨的星辰大海,仿佛这整座宫阙是悬于天上的。 一颗太阳一样的东西,也不知在几亿光年之外,却仍旧硕大到占据了大半片星空,沉睡般死寂着。 看着王座两边的人影,我暗自心惊,因为我认识其中的一个——南方鬼帝! 在这王庭中,堂堂鬼帝似乎也不过是个小角色,恭恭敬敬的站在旁边。 而在王座之前,站着一个头顶王冕、身披龙袍的老者; 看清他面容的刹那,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爷、爷爷?? 第140章 去你吗的天道 - 麻衣邪婿 - 焚雨 他们似乎都看不见我,而且正在议论些什么; 那语言就像雷鸣一般,不是俗世的语言,我却能听得懂。 “天帝。”一名鬼帝肃严道:“这浊灵坚不可摧,我们已用尽所有办法,仍然无可撼动。” 长的很像我爷爷的天帝,双指并拢朝我一挥,一股赤金色的光火就泼洒了过来。 我顿时感到痛入骨髓! 也直到这时我才发现自己,居然在一个女人的肚子里! 她是……宋凌浵??? “曼珠,你已是世间仅存的浊灵,你的消陨,会给世间带来永远的繁盛,何必冥顽不灵?” 曼珠……这是这个女人的名字吗?她不是宋凌浵?? 我在曼珠身体的包裹中,都能感觉到那灼烧骨血一般的剧痛,曼珠自己有多疼,我想都不敢想。 可她吭都没吭一声,嘴角流着血,呆呆望着手里紧攥的一缕红缨。 见无法炼化曼珠,天帝冷哼着把火光收了回去,怒道:“区区一个浊灵,难道还需要惊醒天道吗?都给我想办法!务必在沙华知情以前,将这孽障除掉!” 话音刚落,巨大的宫门轰然破碎! “是、是沙华!” “他找过来了!” “是玄女给他偷风报信!” 随着众门将的惊呼声,一名男子走了进来。 他身披流光溢彩的宝甲,戴着宝盔,挎着一柄雕龙刻凤的长剑。 他每走一步,那些看似强大魁梧的门将,就惨叫着化成了飞灰。 等他走进宫阙时,四周已是一片死寂。 与鬼帝等人数十丈高的身影相比,他渺小的就像蝼蚁一般。 可是没有一个人,胆敢正视他! 就连高高在上的天帝眼中,都闪过了一丝顽疾般难以消除的恐惧。 “沙华,你好大的胆子!”天帝怒喝。 名为沙华的男子,顾自看向身下的曼珠。 曼珠也仰视着他,颤声道“你不该来……” 沙华淡淡开口:“是的,但我还是来了,来带你走……” 直到这时,我才发现沙华长的跟鬼王一模一样! 只是他的瞳孔,血一般鲜红,不用作出表情,就能令人感到滔天血浪般的杀意! 他无视天敌越来越阴沉的脸色,轻轻抚住曼珠的脸颊,贴在自己的宝甲上。 “对不起,让你担惊受怕了……” 曼珠轻轻摇头,一滴清泪无声无息从眼角滑落。 “只要你在,我就什么都不怕……” 沙华抚慰着爱人的容颜,仰头直视那数道巨大的身影,起誓道:“而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荒谬!”一名鬼帝冷哼:“沙华,你与浊灵结合,已经铸成了大错,难道还要一错再错吗?” 另一道巨影点头附和:“沙华,你身为天杀星,混沌孕育的始神之一,实在不该犯下如此愚蠢的错误。” 一时间控诉不断、嘈杂不已。 沙华眼神坚毅的直视天帝,道“我没错,曼珠更没错!她生来就是浊灵,可她没有做过任何坏事!” 天帝冷漠开口:“浊灵,会毁灭万物。” “她不会!!” 铺天盖地的血光从沙华身上爆出,使得无人再敢应声。 短暂的沉寂后,沙华俯瞰怀中的爱人,发自肺腑道:“我相信她,哪怕赌上我的永生永世……” “砰~” 沙华摘下头盔,高傲如他,居然跪了下来,重重的磕了响头。 “放了她吧……” “我愿卸去这一身神力,沦为凡人……” “我愿代她一死,天火焚身……” 众人俯瞰着沙华,或感慨他曾睥睨天下、而今却卑微如蚁;或感叹他豪情虎胆,身为神明,却甘心为了世间所不容的浊灵赴死。 但到最后,一切都化成了露骨的耻笑声与讥讽声。 “沙华,你功劳甚高,可灭绝浊灵,是天道的意志,你岂敢违抗?” “浊灵,必须斩尽杀绝!” “只要还有一个浊灵活着,万物就都有可能变成浊灵!” “沙华,只要你亲自动手杀了她,我们自不会计较你以前的过错。” 沙华紧紧攥着拳头,头颅一寸寸的昂起来,眼眸中已是血浪翻涌,钢牙紧咬:“那你们,都去死吧!” 不顾曼珠的阻拦,沙华一把夺去了曼珠那串红缨,系在了自己的剑柄上,而后登天飞纵直逼王座! 众人没想到他敢弑神,惊慌之下纷纷出手。 数十丈高的三位鬼帝当先逼上,唯有南方鬼帝心事重重的待在原地观望。 众鬼帝纷纷抱元守一,双手盘绕下,胸中鬼门关大开,万鬼呼啸而出! “沙华,你虽为始神之一,但天道建立秩序后,你的新地位不过是区区马前卒,岂敢以下犯上!?” 沙华周身血浪翻涌,缠绕于剑,挥斩出千重血光,万鬼尽遭屠戮、三位鬼帝都没来及哼一声,就被斩成了两段! “不服?” 王座右侧那群金光环绕的巨灵大惊失色,再不敢看戏,或抡锤、或戟,倾巢出动的杀将上去! “沙华,我们皆为神明,受万物崇敬!区区一个浊灵,何以令你舍得一身剐?为了她放弃使你伟大的一切,你岂能甘心?!” 沙华仰天长啸,化作浴血神龙凌霄直上,落下时一剑已成万剑!如龙炎般席卷众神,剐得血肉翻飞、粉身碎骨、灰飞烟灭! “不甘?” 沙华从满天血雾中冲出,悬于王座之前,宝甲血染,挥剑洒落了满天血珠,然后抬起来,直指天帝,眼如剑锋般冰冷“我今天就要带她走,我看哪个够胆拦着我。” “放肆!” 天帝怒拍扶手,下一秒已化身为滔天金龙,冲天而起,直扑沙华! 沙华毫无畏惧,竖剑为棍,堪堪撑住了金龙的血盆大口,被逼退数十米后,揪住龙须凌然翻上龙头,拔龙鳞、拆龙筋、断龙骨! “我,替天道扫清四海八荒,踏平地狱!” 天帝痛哮,左眼被生生打瞎! “下至地狱修罗,上至九霄浊灵,尽为我所屠!!” 天帝哀鸣,龙角被生生拔断! 沙华生生扒开金龙的头皮,望着里面火种般燃烧闪烁的精元,左拳高高扬起、势若万钧的砸下! “轰!!!” 神龙生生被砸落天空,重重摔在了王座上,变回了跟沙华一般个头的天帝; 王座被砸塌了,天帝的脑袋也碎了半个,眼神中的恐惧再也无法用光鲜的外表来掩饰,麻木的看着撕着自己领子的沙华。 沙华再一次高高扬起左拳,血染的俊脸毫无感情色彩,嘴里却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我所有的过错,就是奉行我的正义!而你,天帝,你只会躲在你的王冕之下,蔑视芸芸众生的成就,窃视他们的痛苦!” 天帝恼羞成怒直拍扶手“住口!!吾乃天帝,是天道所选!我对你的审判,即为天罚,你敢忤逆天道!?” 沙华凌厉开口的同时,拳头已经狠狠挥下—— “你,没有资格审判我!我,会亲手埋了你这鼠辈!” 轰!!! 一股无形的力量骤然间如潮水席卷四方,沙华被卷入其中,拳头僵在了半空中,无法动弹! 他惊然抬头,正对上那遮天蔽日的巨大眼睛。 它醒了! 沙华没有畏惧,毅然决然的喊道:“天道,我只是想保护一个善良的生灵,何错之有?曼珠一生行善福泽众生,犯下了何罪!?” 一根根金光刺眼的锁链从星空中蔓延出来,一半缠裹住了沙华,另一半化成千万之利剑,向曼珠席卷而去。 “哈哈哈,这,就是违逆天道、违抗秩序的下场!” 在天帝幸灾乐祸的大笑之中,沙华攥得拳头发响,突然从周身百骸爆发出浓稠如血的红光,冲破了锁链。 沙华掐住天帝的脖子,一把将他的脊梁骨完整的抽了出来! 天帝脸上还保持着贱笑,人已经成了坨没了无生气的烂肉,软塌塌的滑下了王座,死不瞑目。 “天道,也不是真理的化身;真理,存于我心中!!” 沙华冲天而起,化作一颗血红的流星,横跨星空,以脊骨为剑,竟要刺杀天道! 他一瞬即为万里,离那遮天蔽日的眼睛只有十万光年、一千光年、一百光年…… 轰!!!! 又一股更磅礴的无形之力,以天道为中心,扩散到了整个世间!如烈风一般,将即将得手的沙华刮了回去! 那烈风如烈火!沙华摔回宫阙时,浑身已是焦烂露骨、奄奄一息! 一道身影忽然挡在了沙华面前,为沙华受苦。 是曼珠! 她的身体竟比沙华还要坚韧,但没一会儿,也被那烈风剐去皮肉,寸寸开裂! 沙华一把将曼珠搂入怀中。 两人悲伤的对视一眼,然后一同直视那恐怖绝伦的天道。 烈风熄止,化作点点金光,汇入了王座下那坨烂肉里。 天帝蒙雾的眼睛逐渐明亮起来,最后撑住椅子,站了起来。 冷冷看着沙华,阴沉道:“你说下至地狱修罗,上至九霄浊灵,尽为你所屠?可你还是漏掉了一个,不是吗?” “而你们俩孕育的子嗣,已经毁掉了天道赐予人间永恒的秩序,你可敢否认?” 沙华紧紧搂着曼珠,面无表情、一字一顿:“不公的秩序,就是用来破坏的。旧的毁灭,会孕育新的诞生!” “蹭蹭蹭!” 数十道金色锁链瞬间贯穿了沙华与曼珠,锁链上自行焚起滚滚烈焰,将两人由内而外的焚烧。 “沙华,你虽然是最强大的始神之一,但天道降下的天火,没什么是烧不化的。” 天帝负起双手,俯瞰着那对苦命人,威逼利诱道:“沙华,只要你现在离开这个浊灵,依着你的神力与功勋,天道可以宽恕你的罪过。你仍然可以作为这世间永恒的星火,照耀大地,受万物崇拜,永垂不……” “离开她?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哈哈哈!” 沙华血红的眼里已布满心如死灰的泪丝,却血口大张,仰天狂笑! “去你妈的天道!我命由我不由天!!!” 第141章 魔也会流泪 - 麻衣邪婿 - 焚雨 沙华嘶喊“去你妈的天道!我命由我不由天!!!” 天帝丝毫不对沙华的态度感到意外,嘴角勾了勾,就转身坐到了王椅上,慵懒地用手支住下颚,和背后那巨大的眼睛一起,静静观赏这对苦命鸳鸯被活活烧死。 沙华的血肉一点点化成飞灰,却哼也没哼一声,只是愧疚的抚慰着曼珠的脸颊,沙哑道:“别怕,我在,我永远都在……” 曼珠眼里没有天帝、没有天道、也没有死亡,只有她最爱的那个人,于是不管烈火焚身有多痛苦,她仍能含着泪露出最幸福的笑容。 “沙华,我不怕,因为我怕的不是死亡,我怕的是,没好好活过……” 沙华怔了一下,然后凄美的勾起嘴角,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水,滴在了曼珠的嘴角。 “轰!” 天火卷身,两个人紧紧相拥,面带着微笑,化为灰烬,香消玉损。 沙华冰冷沙哑的声音,却如梦魇一般,环绕在天帝的耳中,使得他无法再笑出来—— “仁慈的天神,公正的天道,记住了——终将有一日,我会重临世间,用你们这满天伪神的血,浇灌疾苦的大地!用天道的肉,重塑这不公的秩序!那一日,神佛灰飞烟灭,苍天将在我的脚下燃烧!!!” 啪—— 我被重重的拍了下肩膀,清醒了过来。 柳依然抬手在我眼前晃晃:“你怎么了?站着都能睡着??太厉害了!” 我没有解释,心情复杂的看着冰棺,不由自主想起了王罂对我说过的一句话——“离曾今的自己近了,自然是要想起些什么来的……” 难道这鬼王,也跟“曾今的我”有关? 还是说,我被控梦后留下了后遗症,真的站着睡着了、做了场春秋大梦? 宋凌浵此时发现了我们,急忙擦掉眼泪,冷声道:“我已经尝试过了,这冰棺无法打开,我们带不走这具尸体了。” 柳依然粉黛微蹙的抱起胳膊:“你试过了,我们还没试过呢。但听你的话音,是不让我们动喽?” 宋凌浵眼神一冷,侧视过来:“有胆量,就尽管试试!” 柳依然一时语噎。 虽然她在武试上赢了宋凌浵,但只是借助天时地利而已,真要跟宋凌浵打起来,恐怕我俩加起来也不够。 但我还是没忍住走了过去,摸了摸冰棺。 宋凌浵瞳孔骤缩,正要出手,我就喃喃自语道:“仇沙华?仇视自己?这是什么鬼名字啊……” 宋凌浵一楞,下意识缩回了抬起的手刀,眼神疑惑:“你瞎说什么?” “他啊,他叫仇沙华,不是吗?” 宋凌浵摇头否认。 “所以说,你认识他?”柳依然抓住了话柄。 宋凌浵脸色微变,然后又摇了摇头。 “呵,鬼才信你呢!不认识你怎么知道他不叫仇沙华?而且还在他棺材边哭的这么伤心!” 宋凌浵的眼神渐渐冰冷,已起杀心。 柳依然这妮子却不太会看脸色,走过来摸了摸立在棺侧的大刀,咂舌道:“这刀一看就跟了你很多年了,却舍得用来给这人做灵位,还说不认识呢,该不会是你的老情人吧?” 宋凌浵凌厉的掐向柳依然喉咙! 我眼疾手快,把柳依然拽去了后面,冲她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之前那个卦象,说进入密道后我们会遭遇一个有仇的人,会有生命危险,但只要能善待对方,便能转危为安。 我原以为这个人是指鬼王,但现在看来,是宋凌浵才对。 “你别生气,也不用紧张。”面对宋凌浵狠厉的眼神,我淡淡道:“我们是来比赛的,不是来争强斗狠惹是非的。你跟这具死尸什么关系,我不在乎,也绝不会说出去。” 宋凌浵怔了一下,狠厉的眼神渐渐缓和了下来,没再说什么,黯然神伤的回到了棺材旁边。 我这才发现,她那九环大刀上,用血写了六个字——仇继欢之灵位。 “继欢……这是他的名字?” 宋凌浵犹豫了片刻,轻轻点头。 那他到底是不是沙华呢?而宋凌浵,又是否是那个被称之为浊灵的曼珠? 那场神明之争,究竟只是场梦,还是真的发生过?又为何会存在于我的脑海?? 一连串疑问,搞得我脑子里乱乱的,闷不丁听见宋凌浵说:“不能把这具尸体的方位,泄露出去。” “凭什么?”柳依然气不过:“我们费尽千辛万苦才找过来的,而且比赛目标就是拿到他身上的钥匙,钥匙找到了、却没找到尸体,这不是自相矛盾吗?我们怎么解释啊?而且你都说了,棺材打不开,那当然就得把这棺材连着钥匙,一起扛出去啊!” 我示意柳依然稍安勿躁,然后尽量柔和的又问了一遍:“至少说说理由吧?” 宋凌浵狠狠剜了柳依然一眼,然后较为温和的看向我; 犹豫了一下,她才解释道:“如果说将道子、江大道,是当代风水界的头号公敌,那么继欢就是第二号。你以为古文化协会为什么临时将比赛项目,由出山抓鬼,改成了入山寻尸?他们就是想鞭尸泄愤!再将尸体斩碎,当成补药泡酒。” 得道者的金身,对风水人士而言,的确浑身是宝! 难怪宋凌浵不肯交出尸体,她明显跟这仇继欢有旧情,怎能忍心看着他的尸体被那样对待? 柳依然还想说什么,我急忙冲她摇了摇头。 宋凌浵也不再跟我们纠缠,轻轻抚摸着棺盖,眼泪又吧嗒哒往下掉。 此时,我觉得后脖子里窜了股阴风。 回头一看,居然是仇继欢! 他的修为极其恐怖,不想让别人看到,就连宋凌浵也看不见他了,我却不知为何能看见。 他冲我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然后剑眉微蹙,沉默的看着宋凌浵。 估计在我们进来之前,他就已经站在宋凌浵背后了,只是宋凌浵不知情。 看着那一滴滴打在棺材上晶莹剔透的泪水,仇继欢悲伤的长叹一声,本能的去拥抱这个泪人,却只能抱住自己。 我就在你背后,只呼吸的间距,你却找不到我…… 你就在我眼前,我却连拥住你,都做不到…… 人鬼殊途…… 仇继欢眼角滑下一滴滴血泪,宋凌浵似乎能感觉到那彻骨的悲伤,再也伪装不出坚强的样子,蹲下去,脸埋进膝盖里,不住的抽泣。 这一幕,就连跟宋凌浵一向看不顺眼的柳依然,也不由得叹息着拂了拂泪湿的眼角。 “他们生前,该有多爱啊……” 仇继欢心碎的看着宋凌浵,突然道:“小子,帮我个忙……” 下一秒,我身体一凉,已经被附上了。 第142章 起尸 - 麻衣邪婿 - 焚雨 “我”走过去,一把将宋凌浵扯了起来,深深拥进怀里! 宋凌浵怔了下,然后剧烈反抗。 她越反抗,“我”抱得越紧,哪怕被打得喉头泛甜…… 轻轻地、沙哑地在她耳边道:“别怕,我在,我永远都在……” 宋凌浵浑身一僵,然后渐渐松弛下来,无力的趴在我的肩头,泪水湿透了我的衣襟。 “继欢,是你吗……” “你骗我,你明明说你不会有事,我才放你走。你为什么骗我?为什么??” “继欢,我好想你,你回来吧,求求你……” 仇继欢就在我身体里,我清晰的感觉到他有多么想拥住这个女人、吻她、爱她。 可最后,“他”狠心的推开了宋凌浵。 他已经离开了我的身体,斜靠在山缝前,眼神苍凉凝望着天空。 他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能让不相干的人知道,他灵魂尚在。 我看着心碎的宋凌浵,喉结蠕动了一下,道:“我虽然不是你以为的那个人,但既然你这么爱他,我想,他也一定不希望你这么痛苦吧。” 宋凌浵点点头,又摇摇头,回到了棺材旁边,傻傻的看着那永眠之人。 我思考了一下,道:“不如这样吧——这仇继欢是个得道高人,虽然死了很多年了,但肢体中仍然残存着很雄宏很独特的气息,我们就拿走两串钥匙,切下他一缕发丝作为凭证,这样也能交差了。” 宋凌浵没想到我会帮她出主意,感激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抹着眼泪道:“可要是那些评委追问你尸体的下落呢?” “这还不简单啊,就说没了呗。”柳依然也建议道:“这洞里有好多老鼠,就说只剩下头发了,尸体早被老鼠吃干净了,那几只半妖化的小可爱就是证据。” 那几只给我们带路的巨鼠,此刻还蹲在地上、瞪着冰棺发呆。因为它们啃食过仇继欢,对仇继欢的气息感到格外亲近。 柳依然直接把它们的尾巴绑在一起,提溜了起来。 宋凌浵见状,颔首思考了片刻,道:“可我没骗你们,这棺盖,真的打不开,应该是继欢灵魂消散前自己设下的禁锢。” “什么禁锢啊,只是个机关而已,我已经看到了!” 说着,我若有其事的蹲下来,一边在棺材底下摸索,一边念叨:“仇老哥啊仇老哥,我这么给你面子,你总不能让我交不了差吧……” 坐在山缝前的仇继欢蹙眉思索了片刻,轻轻扬了下手。 “啪!” 棺盖自行移开了! “登行哥哥,你太棒了!”柳依然兴奋直蹦的挽住了我。 宋凌浵也很是激动,迫不及待的冲了上来,一寸寸抚慰爱人的尸体,然后含着泪光看向我,颤声道:“谢谢了……” 但当柳依然拿着匕首截取尸体的发丝时,宋凌浵还是本能的出手制止了; 犹豫了好半天,她才眼神悲伤的退开。 我都有点不认识她了。 我一直把宋凌浵视为女魔头,可原来她也有如此痴情脆弱的一面。 不多时,我就跟柳依然取得了一缕断发,和两只系在尸体腰间的钥匙。 就在此时,仇继欢的声音在我心中响起——“那些钥匙,根本不重要,至少对你不重要……” “等凌浵不注意的时候,你拿出我尸身下的冰枕,一体两半,里面是另一把钥匙的模具,但寻常材料做不出这把钥匙,得等待时机……” “模具?” “是哪里的钥匙?里面藏着什么?” 仇继欢淡淡道:“你会知道的,但不是现在,甚至可能要等你死了以后,你才会知道……” 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为什么最近总有人说我会死? 四师叔给我算的那一卦,说我其实早就死了。 而我刚才算的那一卦,说我两天内就会死掉。 现在,仇继欢又说这把钥匙,等我死了才能用,靠,死了还有啥用?去地府开阎王爷的小金库吗? 仇继欢挥出一股阴风,打翻了背后的书架。 这都是宋凌浵旧爱的遗物,她立马过去整理。 我趁机从尸体下面抽出那块冰枕,揣进了我的皮囊里。 顿时,从冰枕中窜出了半缕残魄,毫无征兆的钻进了我身体里! “仇继欢,你这是……” “别慌……”仇继欢淡淡道:“我这人不喜欢亏欠,你今天帮了我,我自然要回赠你一些东西。” “而且,我也算的上是你的半个师祖了,多教你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半个师祖?什么意思?? 没等我想明白,大量的记忆就强行涌入了我的脑海。 是本剑谱! “你这小子装了一脑子的风水理论,对付邪物的方法也是五花八门,唯独与人相斗的手段差点火候。可你得明白,世上最危险的,永远是人与人的争斗。” “这本是《戮天剑》,是我这六十八年来闲着无聊时琢磨出的玩意儿,但给你用绰绰有余了,好好练吧。” 我思考了一下,点头道:“谢谢了……” “你在跟谁说话?”宋凌浵敏锐的看过来。 我摇摇头说没什么,然后反问道:“你还不打算走吗?” 宋凌浵把散落的书籍摆回书架上,然后伤感的凝望着冰棺,微微摇头、 “我要留在这里,等其他人全部出去后,我再离开。” 我思索了一下,套话道:“都半个多小时了,居然只有我们找过来,其他选手是不是出啥事了?” 宋凌浵的脸色明显有些变化,却没有吭声。 她果然知道其他选手被控梦了…… 莫非,控梦者真是宋凌浵? 她是第一个下到溶洞的,的确最有可能;而且动机也很明显——就是防止其他人找到仇继欢的尸体。 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反而不用操闲心了。因为宋凌浵的目的明显不是害人,只是为了守护尸体而已。等比赛时限到了,其他人没必要找尸体了,她自然就把梦解了。 “那你守着吧,我们先走了,再见。” 我扯上柳依然离开了密道。 回到血池旁边,我趴下来小声问:“你们到底有什么秘密?你们真的是麻衣世家的人吗?” 如果真的是,那他们就是我的亲戚了! 可人肉桩跟后面那俩人头,依旧跟我上次见到他们时一样,受到缄誓咒的约束,无法把心里的秘密说出来。 离比赛规定的一个时辰期限,已经只剩二十来分钟了,我只好先行离开。 柳依然这才后知后觉的一拍脑门,苦笑道:“这下惨了啦,光顾着下来了,也没系根绳子,怎么回去啊?” 洞顶那个窟窿,离地六七米,而窟窿本身就厚达三四米,加起来近十米的高度,没有任何能借力攀登的地方。 以我跟柳依然的修为,爬个树、翻个墙,跟闹着玩儿似的,可一跳十来米这种事,我们还做不到。哪怕我冲破了开门四穴,最多也只能跳六七米高的样子。 “没关系。”我却淡定道:“还有其他出路,跟我来。” 循着记忆里的路线,我钻出了小径,闻到了很浓烈的血腥味,急忙提醒道:“柳依然,我劝你待会儿闭上眼睛。” “为什么?”柳依然努了努嘴:“有什么好怕的,我也是风水人士,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你别瞧不起我!” 然而一走进尽头的那个洞府,柳依然就被打脸了,吓得脸色铁青,下唇紧咬。 “这地上,怎么都是血和烂肉啊,该不会是人的肉吧?” 我坏笑了一声“你觉得呢?” 柳依然打了个寒颤,本能的牵住了我。 她满手是汗,显然吓得不轻。 我想了一下,就主动弯下了身子。 柳依然怔了怔,脸颊微微泛红,但还是趴了上来。 她终究是个女孩子,她踩上一脚,估计得吐上七八天。 我能感觉到柳依然心跳很快,也不知是被吓得,还是因为在我背上。 “主人,我就说她喜欢你,没骗你吧,嘻嘻。”李娜在我心里窃笑。 我没有回应,继续前行,走到出口时却猛地一楞。 “怎么了?是不是我太重了?”柳依然脸颊通红:“要、要不我还是下来吧……” 我摇摇头说没事,然后继续往前走,眼睛却一直瞥着后边那堵墙壁。 那具被烟锅子钉住的无头尸,不见了…… 走出血泥地后,柳依然从我背上跳下来,整个人突然变得羞怯了很多,偏着脸不与我对视,脸颊红红,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却无暇顾及了。 那具无头尸,被七星镜阵封印着,怎么会无端端消失了呢?是谁窃走了尸体?又有什么目的? 等回到了外面,我一定要尽快向掌门他们禀明这洞里的怪事! 心事重重的我,一不留神撞上了走在前面的柳依然。 她僵在原地,脸色苍白如纸,哆哆嗦嗦的指着前面:“那、那是什么??” 我仰脸一看,也被惊得心口一沉。 无头尸,不是被窃走的! 因为他就好端端的站在前面。 前面正是我当初发现的写满血字的那个洞府,而当时发现的那堆尸块,此刻也重组完整,跟无头尸并肩站着。 虽说是重组了,但被切割薅褪的伤痕还清晰可见,整个人就跟积木搭起来的一样,满身切割线。 碎尸是坐着的,无头尸是站着的,他们前面有个老人,正是这老人令我感到毛骨损然。 因为我无法确定他还活着,或是已经死了。 他满身尸斑,皮底下没肉似的紧紧贴着骨头,乍一看还以为是博物馆里的老干尸诈尸了。 但要说他是死人的话,他却满身都是阳气,隔着七八米远都能清晰感觉到。 就在我觉得困惑时,那老人突然嘴角微勾,冲我抬了下右手——“请。” 无头尸应声向属于自己的那个洞府走回去,略过我时毫无反应,似乎只是被控制着,没有自我思维。 “轰!” 碎尸也如坍塌的城墙一般瞬间碎裂,变回了一地尸块。 第143章 天棋 - 麻衣邪婿 - 焚雨 老人说了个请字,两具残尸就立马变回了原样。 柳依然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了,紧张的躲到我身后。 我硬着头皮道:“您是对我说话吗?” 老人没吭声。 我咽了咽口水,走到碎尸刚才盘坐的地方,发现地上是个用手指刻出来的棋盘。 “您想杀一盘?” 老人但笑不语。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下来了,因为这老者给我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贸然触犯他,恐怕后果难料。 “围棋我倒是略懂,也愿意陪您老解解闷,可是没棋子啊……” 老人平静的挥出一指——嗤~ 精纯的玄黄气,化成了一枚白子,落在了天元的位置,也就是棋盘最中心那一点。 以法力下棋? 我犹豫了一下,有样学样的在“金角”位置落下了一枚黑子。 “能早些结束吗?”我苦笑道:“晚辈道行尚浅,无法像您这般随意将法力凝实,这黑子是以我的精元凝化,我最多也就能下几十子吧,精元就被抽干了。得花好久恢复。” 老人不语,顾自落下一子,占领了“银边”。 我看了柳依然一眼,她会意的点点头,试探性的越过了老人。 结果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翻在地! 棋没下完,就不让我们走? 那如果我输了呢?会不会有更严重的后果? 我收敛了松懈,整个人凝重起来,第二子犹豫了很久才落下去。 老人却棋风霸道,毫不停顿的落下了第三子。 他气势凶猛,我却也不想落了威风,凌厉的与他交战。 落到第六子时,我忍不住暗吸一口凉气——这老人步步杀招,只不走到第六步,就已经勾连成了尖角之势,刺破了我好不容易布置的眼位,断了我的“气”。 围棋错之一步败溃千里,我已经输了! 老人此时毫无感情色彩的看着我,道:“当年你故意输给老夫,今日,便给你一次翻盘的机会。” 拂袖一挥,棋盘就被清空了。 我楞了楞:“老前辈,您搞错了吧,我们见都没见过,我又怎么可能曾今故意输给过您呢?” “他指的不是你——”一道冰冷的声音传来。 紧跟着,仇继欢就闪现在了我身边,眼神复杂的看着老人。 “你、你是冰棺里那个美男?你的灵魂居然还存于世间??”柳依然讶然万分:“那你刚才怎么不出来见见宋凌浵啊!她为你哭的多伤心啊,你都不心疼的吗?” 仇继欢眼里闪过丝复杂的色彩,然后无视了柳依然,对我沉声解释道:“你眼前的,是圣元大师。” “圣元大师生前赢了将夜一盘棋,但胜之不武,于是就跟将夜约定好了,要再下一盘,只不过期间发生了一些变故,将夜没法过来,你却来了,他就把你当成了将夜;” “毕竟,你跟将夜骨血相连,跟将夜有着非常相似的气息;而圣元大师已经死了几千年了,虽然灵魂尚在,但早就失去了分辨能力,只是循着本能做事。觉得你的气息与将夜极其相近,就把你当成了将夜。” “骨、骨血相连!?”我惊然起身:“什么意思??你是说,我跟将夜有血缘关系??” “呵,不然呢,你以为他真那么博爱,三番两次不惜代价的救一个漠不相干之人?” “可是……” “别废话了!”仇继欢剑眉紧锁:“这盘棋,是圣元大师与将夜横跨几千年的约定,是他最深的执念,你不陪他下完,是出不去的,我也帮不了你。” 言下之意,这位老人家,比仇继欢还要厉害的多! 可是,这老人的棋艺是大师级别的,我几乎没可能赢他…… 就在我犹豫不决时,仇继欢突然问:“你是不是得到了一个锦囊?” “你怎么知道???” “别问那么多了,赶快打开吧,是你爷爷给你的,说不定对这盘棋有帮助。” 爷爷?不是一个坐在马车里的女人吗?? 我不敢拖延,急忙将锦囊打开。 里面装着一本小册子——《天局》。 这书我见过,确实是爷爷生前最喜欢的读物之一,讲的是一个叫混沌的棋痴,与冷血天人对垒,最终以自身性命化为劫材,跪死在了棋盘上,胜天半子! 仇继欢也看过这本书的样子,摸着下巴喃喃自语:“圣元大师是天道最忠诚的拥趸,将夜却想以人道胜天道,这就是他俩当初下这盘棋的原因。跟现在的情形倒的确有些相似——你的棋艺跟圣元大师相比,只是只蝼蚁,想赢他,不就是逆天吗?” 可除此之外,再也找不到跟这盘棋有关的地方了。 我只好把书先放下,深思熟虑后,落子打开了第二盘棋局。 圣元大师还是那么凌厉,几乎不用思考的跟入一子。 我却谨慎多了,不跟他争强斗速,一边下一边思考他的破绽。、 棋艺上,就不用想了,根本不是一个境界的,有破绽我也找不到。 那就只能从执棋者本身琢磨了! 仇继欢说,圣元大师已经死了几千年了,灵魂尚存,但已经失去了分辨能力。 也就是说,他只是按照记忆中的棋路来下。 虽然以他的棋艺境界,可能已经把他那个时代围棋中的绝大部分变数都记忆通透了,但现代新钻研出来的下法,他未必未卜先知! 只要找出他没见过的棋路、需要即时分辨分析的布局,就有可能攻破他的软肋! 确定了思路,我就抱起胳膊推演布局,然后慎重的与圣元大师博弈。 我声东击西、暗藏杀机; 他步步为营、见招拆招! 我虽然渐渐赢得了主动权,却越来越有种泥足深陷的危机感。 最终,我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脸色苍白的看着棋盘。 “糟了!”仇继欢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额,怎么了??”柳依然一脸懵逼:“我不懂围棋,能帮我解释一下吗?” 仇继欢来来回回审视了几遍棋局,声线沉重道:“这小子绕来绕去的,看似毫无章法,实则是在暗中部署“双飞燕”,并形成了三角夹攻之势,这种棋路远可攻、近可守,而且合纵连横,能衍生出百般变化,而等双燕演变成群燕时,圣元大师就难以扭转乾坤了。” “可惜啊,这小子始终低估了圣元大师,被大师发现了他的布局,大师欲擒故纵,暗中封锁了飞燕的两边,就等于把燕子关在了鸟笼里,现在攻守逆转,这小子要被压着打了。” 柳依然咽了咽口水,怎么也想不到小小的棋子有这么多变幻杀招。 “没关系,棋盘不是还空出很多吗?耐心下,还是有可能赢得吧?” “我看玄喽~”仇继欢戏谑的摇摇头:“双飞燕这种布局,就是要一路强势到底,中道崩盘的话,前面的布局就都变成死棋了,就眼下这种局势,他的胜算还不到两成呢。” “啊?这么惨啊??” “你们能不能别说风凉话了?”我苦笑道:“棋局好坏,已经无所谓了,因为最多再走五步棋,我就没棋可下了啊。” 加上上一盘,我总共落下了四十八子。 我的精元,马上就要耗干了! 我刚才试过用手指画叉代表棋子,圣元大师却毫无反应,估计是因为失去了分辨能力,使得他只能感受到由法力构建的棋子。 “仇老哥,帮帮忙呗?” 仇继欢摇摇头:“我已经说了,圣元大师是把你当成了将夜,才跟你下棋。也就是说,在他眼里不是将夜的人,是没有资格插手这盘棋的,否则就是破坏了他铭记几千年的约定,他若因此发起狂来,我可不管你们,我打不过他。” 看着我苦涩的表情,仇继欢嘴角微微勾起,话锋一转:“不过,我也没说没人能帮你啊。” “出来吧。” 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从山洞里走了出来,脸遮的严严实实的,身上有股很雄宏的阴气。 “他是……” “你就叫他小黑吧。” 我蹙了蹙眉,总觉得这人有些熟悉…… 小黑直接挤开了我,坐到了棋盘旁边,然后仰看着我道:“怎么下?” 柳依然急忙道:“你没听仇大哥说吗,不是“将夜”的人插手棋局,会让圣元大师发狂的!” 小黑没理她,顾自等待我的答复。 我思考了一下,沉声道:“敢封就要敢冲断——落子尖三三!” 小黑点点头,双指并拢一夹,就由浓郁的阴气凝化出了一枚黑子,落在了尖三三的位置。 我脸上没有变化,心里却暗吃一惊。 按仇继欢的说法,我是因为跟将夜有血缘关系,所以才能下这盘棋。 而眼前这个小黑,居然也能插手棋局! 难道说,他也跟将夜有血缘关系? 他是谁?? 棋局杀机密布,我顾不上想太多了,专心引导小黑落子。 圣元大师依旧凌厉,步步摁头困尾,就像仇继欢推算的那样,压着我打; 我明面上慌乱的引导燕子飞出鸟笼,实则步步暗连,钩织陷阱。 这一局直杀的天昏地暗,等我再次陷入沉默时,棋盘已经几乎被占满了。 小黑也粗重的喘息着,冲我抬起五根手指:“最多再帮你下五子,已经是我的极限了。我还要事要做,需要留存力量。” 这么说来,加上我自己仅存的那点精元,我还能再落下十枚棋子的样子。 可眼下,我正面临着一个至关重要的选择——下一子,是落在左边的眼位,还是落在右边的空位? 如果这枚棋子,落在了右方,我既有很大的胜算打成和棋,是最稳妥的下法; 而若落在左方的话,我则有一成把握钩织杀局; 这一成把握,来自于这是个我自己临时推演出来的棋路,赌的就是圣元大师记忆中没有应对方法、看不穿里面暗藏的杀机。 而这也正是我由始自终的计划。 可一来风险很大,二来这步棋会把战线拉得更长,很可能还没下完,我这边就法力散尽了,无棋可下,等于输了!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问道:“赢了如何?输了又如何?或者和棋呢?” 仇继欢思考了一下,道:“输了就赔命,是将夜当初跟圣元大师的约定;和了的话,他会放你走;而如果你赢了,他就会给你一件东西。” 第144章 胜天半子 - 麻衣邪婿 - 焚雨 “这还用得着选吗?当然和棋啊!” 柳依然哭笑不得,直接拉起了我的手。 我却没站起来,怀疑的看着仇继欢:“是不是得不到那件东西,才是真正的输?而不只是棋盘上的输赢?” “哼,你这小子,的确有几分机敏……”仇继欢冷笑一声,道:“你们在洞里打转的时候,灾难已经冥冥之中降临到茅山了,接下来的局势会很动荡,而圣元大师给你的东西,恰好能帮到你。” “另外,你那个小媳妇,也会在这场动乱中丧失控制,甚至丧命,到时候,依旧能靠圣元大师手里这个宝贝来化险为夷。” 也就是说,所谓的和棋没关系,其实是和棋就丢命! 不仅我的命,还有童梦瑶的命! “其实你不用想太多,你这个人身上的变数很大,比如这条小蚯蚓,就不是我跟“老师”当初能预料到的。” 说着,仇继欢用下巴指了指我的腰封,其实是指系在钥匙链上的小八。 这王八羔子,一觉睡了十几天!但龙角已经比当初凸出来了很多,估计快醒了。 “有这条小蛟龙在,哪怕你没得到圣元大师的赠礼,你们依旧可以化险为夷,至少性命无忧,这点我能保证。” 我松了口气。 可仇继欢又是戏谑一笑、话锋一转—— “但就算你们俩能活命,其他人也没这么好运了,比如你那些师叔师姑、师兄师姐……他们都会在这场动荡中丧命。除非你得到了圣元大师的宝贝,才能帮他们躲过一劫。” “但说到底,他们只是外人罢了,何必为他们赌上自己的性命呢?该怎么选,你应该有数了吧?” 我思考片刻,微微点头。 引导小黑落下五子后,我坐了下来,亲自完成最后的博弈。 我刚落下一子,仇继欢就哑然失笑的摇摇头,既感到意外,又觉得在预料中。 “怎么了?难道,他没和棋??”柳依然紧张万分。 仇继欢还没吭声,我就面无表情的直视着圣元大师,重重落下一子。 “世道对我不公,凭什么让我和谈?棋局未败,我凭什么打和?看起来和棋是天意,可逼我抛弃亲朋的这种天意,我不要也罢!” 也不知圣元大师能否听见,他只是淡淡的落了一子。 我没有丝毫犹豫,紧跟着摁下一枚黑子,沉声道:“常言道退一步海阔天空,可现实往往是退一步、导致后面退万万步,人应当有骨气,不该退的,半步都不能退,哪怕对手是苍天!” “啪!” “啪!” 黑白交落,毫不停歇! 我丝毫不给圣元大师分析的时间,步步紧逼! “与天争,必受其殃;可不与天争的话,到死也只是枚被天道命运摆布的棋子而已。既然天道不为人做主,那我就人定胜天!” 当我的最后一枚棋子落下,我的精元也耗干了,虚弱的跌坐下来,被柳依然扶住。 圣元大师依旧面无表情,审视着棋局。 就当柳依然以为我输了性命,咬唇拔出匕首想为我搏命时,圣元大师却猛然抽搐起来! 他浑身窜出了金色的罡气,就像是金色的电流,整个人也跟触电了似的不停抖动,最后凑一声飞回了洞穴里。 仇继欢急忙上前分析棋局,忍不住惊叹的连连咂舌:“好小子,居然叫你盘活了!” “你一开始布置的根本就不是双飞燕,而是双头铡!在圣元大师忙于封堵你的双飞燕时,你暗地里通川聚粮,占领棋眼,把左右两个大铡刀贯穿了!你的死棋,变成了活棋;而圣元大师的活棋,变成了死棋!” “好小子,赢得真漂亮!” 我虚弱的笑了笑,也感到很高兴。 希望棋如人生,在棋盘之外,我也能旗开得胜,逢凶化吉! 就在此时,从洞府深处飞纵来一缕金光,悬浮在了我眼前。 定睛一看,居然是半面铜镜! 这镜子看起来特别朴素,连雕文都没有; 可不知为何,我一被它照进去,就觉得自己的表情,特别狰狞、诡异。 “收好吧,我送你们出去。” 仇继欢把我们带到机关门的前面,望着山缝外焦急的各大门派,淡漠道:“事到如今,我就不妨跟你直说了,当年那盘棋、这半面镜子,将夜就是故意输给圣元大师的,而目的就是利用圣元大师一身的浩然正气,镇杀这面铜镜里恐怖的煞气;” “时间过了几千年,这镜子终于被净化的差不多了,要不然,你别说触碰它了,就是看它一眼,魂魄都被吸走了。” 我咽了咽吐沫:“你这不是塞给我一枚定时炸弹吗?它真的能帮我化险为夷吗?它到底是什么?” 仇继欢微微摇头:“我也不清楚,只知道这半面镜子,来自于四大禁地之一——雷泽沼。” 说到这里,仇继欢毫无预兆的冲我胸腹拍了一掌。 但我还没做出反应,他就已经闪开了。 接着“轰隆”一声,镜子居然把仇继欢攻击我的鬼气,猛然反射了出去,将对面的洞壁炸的烂石横飞。 “明白了吧?这就是这面镜子的用法。”仇继欢负手淡笑道:“按照将夜的说法,它还有更多恐怖的用途,但因为遭人损坏、只剩下一半了,也就只剩下反射攻击的作用了;” “而且你需要留意镜子的情况,它吸收的攻击越多,颜色也就变得越深,直到变成黑色后,就没用了,需要静置很长时间才能恢复。” 我吞了吞口水,终于明白这镜子宝贝在哪儿了,说不定它真能助我化险为夷! 不过…… “其实我之前就觉得奇怪了——你说今天来下棋的人,本该是将夜,那他为什么没来?把镜子交给我保管,他赞同吗?” “别管那么多!”仇继欢打开机关门,一把将我掀了出去。 我踉跄了几步,看到门马上要合住了,忍不住喊道:“小黑,谢谢你帮忙啊,咱们山水有相逢!” 叫小黑的人眼神复杂的看着我,然后转身离去。 兴许觉得我已经看不到了,他就把兜帽摘下了。 我透过即将合拢的缝隙,堪堪捕捉到了他的侧脸,顿时浑身一僵。 虽然面容没来及看清楚,但从他眉心正中、到右眼角的小半张脸,是血肉模糊的,我看的真真切切! 是王罂! 第145章 仇继欢是谁 - 麻衣邪婿 - 焚雨 是王罂! 虽然还不能完全确定,但这个伤疤太独特了,我应该没看错! 可王罂为什么会出现在二十六洞里?难道是仇继欢通过那个上通静心道场、下通泣妇林的密道,给他放进来的?? 他们想干什么?? 我心里越来越乱了,带上柳依然快步走离开了玉柱洞。 山脉之前,各门派的长辈已经急的抓耳挠腮了,因为离规定的一个时辰期限,已经逾越半小时了! 选手却一个都没出来! 五师叔也急的来回打转; 猛不丁看见了我,他先是一楞,接着眼中涌出狂喜之色。 “第二轮比赛的第一名——茅山宗外门弟子,李登行!” 众人的目光顿时被吸引了过来,纷纷面露讥酸之色。 “龙天,你瞎嚎什么呢,山顶上那个溶洞我一直盯着呢,根本就没人出来!” “就是,不是说茅山宗与世无争吗?怎么想赢想到发疯的样子。” “连天女宋凌浵都还没出来呢,你们茅山宗区区一个外门弟子,怎么可能赢得第一?真是搞笑!” 面对众人的质疑声,我和柳依然对视一笑,阔步走了过去。 众人这才看见我俩,纷纷面露被打脸的尴尬之色,间或发出倒抽冷气的声音。 “居然还真让这小子第一个出来了!” “怎么可能呢?天女宋凌浵呢??” “都安静一下!”谷鑫昂着头从人群里走出来,怀疑而不屑的俯瞰着我:“小娃娃,你该不会是一直躲在那里,根本就没入洞吧?” 我知道他们怀疑什么,但也不把那密道的事情说出来,只是淡笑一声:“是谁规定只能从那溶洞里出来的?” “哼,废话!茅山二十六洞早年间就全被堵死了,只有山顶上行那个溶洞能进出,你却从侧山归来,我有充足的理由怀疑你滥竽充数,根本就没入洞!” 我正要回应,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就站了出来。 是孙天圣。 他眼神复杂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对众人承诺道:“李登行和柳小姐进了溶洞,这一点我能作证,因为我亲眼看见了。” 谷鑫还想找茬,我立马说道:“茅山宗道法万千,我就是用土遁术出来的,有什么好奇怪的?” “这……” 众人惊疑不定的陷入了沉默。 五师叔一把将我扯了过去,压低声线道:“臭小子,你唬得了别人,还能唬的了我吗??土遁术是咱们八大奇门天心门的秘法,必须布置风水大阵才能使出来,要准备很久的,更何况你爷爷死了以后,就只有掌门人和你大师姐会天心门的术法!” “快说,你是从哪个地缝里钻出来的?” 原来爷爷以前是天心门一脉的? 我深吸一口气,这才紧急禀告道:“五师叔,玉柱洞里有个密道!而且其实在比赛举办以前,我就进过这二十六洞里,只不过被那鬼王消除了记忆。” “鬼王??你跟他交流过吗?他该不会姓仇吧??”五师叔大惊失色。 “正是!” “而且里面不单有鬼王,还有两具极其古怪的尸体,三个散发出恐怖气息的溶洞,以及九星连珠锁天桩!” 我顿了一下,捏紧拳头道:“最重要的是,里面还有一条下通泣妇林、上通咱们静心道场那口老井的暗道!赶快通知掌门人吧五师叔,我怕要出事了!” 五师叔的脸色变了又变,一把甩开了上前搭讪的谷鑫,风风火火往弘公道场飞纵而去。 “怎么了这是?” 谷鑫嘀咕了一声,然后冷蔑的瞪着我道:“小娃娃,我不管你是怎么出来的,但只要你证明不了自己已经完成了比赛,你就算输了。” “要证据是吧?呵,这个够不够!” 我冷笑一声,把从仇继欢尸体上解下来的钥匙丢了过去。 柳依然也抛出了自己的那一支。 谷鑫顿时傻眼了,生怕看错了似的揉揉眼睛,而后震惊的倒退了两步,口齿打颤道:“是、是真的!” “陨铁打造、上刻地藏门的标记,跟传说中的一模一样,确实是地藏门密库里的钥匙!” 所有人大惊失色,纷纷涌过来争抢钥匙。 谷鑫却霸道的把钥匙揣进了袖子里,一脸道貌岸然:“大家安静一点!” “虽然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五把钥匙属于整个风水界,但具体怎么分,总得挑个人出来做主吧?” “而今天之所以能找回这些钥匙,全是因为我们古文化协会竭力促成了这场寻尸比赛!所以,由我这个副会长来保管钥匙,想必诸位没有意见吧?” “谷鑫,你少特娘放狗屁!”有人毫不给面子的骂道。 “这钥匙关乎我们所有门派的秘籍与宝物,凭什么让你一个人做主!?” “谷鑫,快把钥匙交出来!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看着谷鑫厚着脸皮八方不动的模样,我惊了! 这几把钥匙,到底什么来历??居然使得这些老鸡贼人精不惜对谷鑫撕破脸皮! 争执愈演愈烈时,五师叔回来了。 他脸色很难看。 “怎么了?”我心生不祥道。 五师叔下意识望了眼宗门的方向,语气沉重道:“掌门人和四师哥,都不见了……” 怪不得五师叔脸色这么差! 掌门人也就算了,本来就是个老顽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我这些天听见最多的话,就是四师叔扯着嗓子到处询问掌门人在哪儿。 可四师叔是个非常严谨的人,而且是这场比赛的主评委,怎么会招呼不打一声就走了? 有古怪! “别自乱阵脚。”五师叔严峻道:“宗门内务暂时由你大师姐和六师姑接管了,至于你说的那个密道,我已经通报给天师会了。” 话音刚落,数百名“外门弟子”风风火火的涌了过来,将二十六洞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了起来。 静心道场那边也是,被大量天师会干员驻扎,而且还在申调更多的支援。 茅山宗底下是鬼门关,鬼门关附近还有大量危害巨大的鬼晶,但凡出了任何差错,都会酿造出不可想象的后果! 不过其他门派的人还在争抢钥匙,没注意到这一幕。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最好,因为谁都不可信!我隐隐觉得这场选拔大赛本来就是场阴谋,会给茅山带来无法预计的灾难! 此时,谷鑫被人扯下了一把胡子; 他恼了,也慌了,突然把我拽了过去当挡箭牌,冠冕堂皇道:“都给我停下!” “都是各大门派有头有脸的长辈,争来争去成何体统?!钥匙的问题暂且搁下,现在最重要的,是仇继欢的尸体!” 众人猛然一楞,然后纷纷点头。 “对啊!既然钥匙找到了,就说明仇继欢的尸体确实也在这里!” “那个杀千刀的王八蛋,我定要将他砍碎了泡酒!” “哼,泡酒哪有炼丹的功效好,以他的道行,将他的精血精肉炼制成丹,怕是能直接铸造出几个举世无双的强者!” “先说清楚了,当年我们混元派损失很大,这尸体我们理应得到大部分!” “凭什么?你混元派损失大,我西河派损失就小了?头颅是我的!” “腿是我们的!” 抢完钥匙,又抢尸体,说起来都是名门正派的大师、高人,现在看起来却都像刚从鬼门关里爬出来的饿死鬼,贪婪、狰狞,毫不掩饰的表现出来。 但好歹是不冲着谷鑫了,这老王八蛋就躲在后头窃笑。 我心里却沉重了很多。 看来宋凌浵没骗我们,仇继欢生前,的确是个惹得天妒人怨的存在。 我越发对仇继欢感到好奇了,忍不住问:“五师叔,这仇继欢到底是谁啊?怎么人人都这么恨他?” 五师叔的脸色一下子复杂了很多,仰头望天,深深的叹了口气。 “怎么说呢,也许你还得叫他一声叔叔吧,因为他有两个身份啊——你师父的大弟子,以及义子。” 什么??? 我整个人都傻了! “也就是说,仇继欢就是当年那个横行风水界、欺师盗祖跑来茅山宗踢馆,最后被我爷爷一剑钉死在了山上的地藏门门主???” 《麻衣邪婿》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书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书网! 喜欢麻衣邪婿请大家收藏:()麻衣邪婿搜书网更新速度最快。 第146章 人早就死了 - 麻衣邪婿 - 焚雨 “正是……” 五师叔又叹了口气。 “你爷爷本来就被称为千古绝奇,他教出来的这徒弟,更是狠人奇才一个啊,当初年仅十九岁,就突破到了第三大境界还虚之境,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但也许就是因为成名太早,他的心性越来越桀骜难驯了,不再专心修炼,反而四处寻衅滋事,后来不知跟你爷爷发生了什么矛盾,他就跟你爷爷割袍绝义了。” “没了你爷爷的管束,他的邪性越来越无法收敛了,以前只是寻衅滋事,后来就开始杀人了,而且杀的都是各门派的顶尖高手!” “虽然名义上是打擂而死,各不相欠,但人家压根儿也没应擂啊,甚至有胆小的人一见到他,就好茶好水伺候着,是他自己硬逼着别人跟他打,把人打死了不算完,还要劫走对方门派里的卷宗与宝物,还调侃说是一种激励,等对方门派的人长出息了,把他打赢了,就把劫走的东西还回去。” “各门派被激怒了,联合围剿仇继欢,结果死伤无数不说,还把仇继欢给惹毛了,不打擂了,直接灭门!每灭掉一个门派,就将对方的魂魄全部掳走,据传言是想组织一队阴军,也不知是要去攻打谁。” “这样的行径,持续了一年多,搞得整个风水界人心惶惶,不是永劫,胜似永劫!他本人也可谓是风水界千百年间的第一大魔头!” “直到有一天,他似乎玩腻了,就开设了那个所谓的地藏门,徒弟还没收几个呢,就动起了挑战你师父的念头。” “虽然我没亲眼目睹,但据说六师姐说,那一晚,仇继欢率领千百鬼魂夜逼茅山,你爷爷和掌门人都在闭关,是四师哥接待的他。” “四师叔见他已经有走火入魔的征兆了,就苦心劝他放下杀念,在茅山静修静养,结果他一把就将四师哥扔进了预先做好的大棺材里,号令千百鬼魂肆虐山里,见人吃人,见庙拆庙。” “他持剑指着弘公道场深处的闭关室,说你爷爷再不出去应战,他就踏平整座茅山,然后屠尽整个风水界!” “你爷爷似是听见了,眼猛一睁开,就挥指成剑,一剑把仇继欢钉死在山顶上了!” “而后掌门人也出手了,一掌挥出,掌风化作万丈金光,把那千百只恶鬼杀的一个都不剩!” “唉,可能这就是所谓的恶人还需恶人磨、狠人还需狠人治吧。” 我已经听傻了,咽着吐沫道:“可我爷爷去世时才七十四岁啊,难道他十几岁时就收了仇继欢做徒弟?” “七十四岁?这不是搞笑么!”五师叔啼笑皆非的摇摇头:“二师兄应该只是不想你卷入他曾今的是非,所以处处唬着你呢。” “都说麻衣世家乃天人后裔,是风水界第一名门,代代出天才。而你爷爷,更是天才中的天才,简直天纵奇才!他刚生下就能口吐人言,两三岁就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了,虽然修为上没仇继欢突破的那么快,但也早在十九岁就抵达第二大境界九重天了,也从那时开始,衰老就变慢了。” “他的生辰我不知道,但到今年至少也要三个甲子年的岁数了,别说你是他孙子了,要是真按年龄算,连我都得尊称他一声江老太爷。” 听到这里,我明白了很多事情。 难怪仇继欢之前说他是我的半个师祖,我从小就修习地藏术,而他是地藏门的开山祖师,可不就是我的师祖吗! 也难怪李娜以前说王罂见过仇继欢,王罂印象里百鬼夜行的那一晚,恐怕正是仇继欢逼山被刺死的那一晚! 可是,我隐隐觉得不太对劲。 按理来说,生前就已经心气生邪,走火入魔之人,死后只会更加猖獗、邪恶、残暴,为祸人间。 但依我对仇继欢的印象,他的确特别桀骜狠辣,却并算不上邪恶,甚至恰恰相反——他吞噬了几万只阴魂,就是生前特别高尚伟大的人,都会驾驭不了“食物”中大量的怨念,变成没有理性只剩下杀戮欲望的“失心鬼”; 可仇继欢却特别理智,甚至当人皮鬼主动挑衅他时,他都能感念多年的相伴,没动杀心。 这其中肯定有什么问题,是五师叔他们也没考虑到的…… 就在此时,众门派包围了我,向我索讨尸体。 我思考了一下,从兜里掏出了那缕发丝,道:“你们不用再争了,因为仇继欢的尸体早就没了,只剩下这缕断发。” “什么???”众人无法接受,面露狰狞:“你开什么玩笑?仇继欢也算是一代巅峰大拿了,据说死前离炼虚合道之境不过半重天的距离!他的尸身,别说只过了六十八年,就算再过一百年,也不会腐化!” “就是!” “依我看,分明是这小子想独占尸体!” “这肯定都是茅山宗设计好了的!当年仇继欢引起的动荡,他们茅山宗损失最小,现在却反而最贪心!” “见利忘义!天理不容!” 在利益面前,各门派眼里不仅没了古文化协会,也没了天下第一正宗,毫无忌惮的大吼大闹。 五师叔不善与人争议,尤其这种闹哄哄的情形,简直像被泼妇围住了似的,嘴都插不上。 “安静一下!”有位老者喊道。 正是柳慕白! 他是茅山宗前代八师公,虽然最终跟宗门不欢而散了,但若论辈分,在整个风水界都算是最高的那一代,顿时令众人悻悻的消停了下来。 柳依然一直在柳慕白耳边说些什么,柳慕白似乎不太情愿的样子,但最后还是架不住孙女的恳求,蹙着蚕眉站了出来。 “我孙女儿一直都跟着李登行,现在你们说茅山宗指使李登行窝藏尸体,莫非是在指桑骂槐,说我这个老匹夫手底下不干净?” 众人急忙摆手:“不敢,不敢。” 李登行沉吟了片刻,蹙眉看向我:“小子,到底怎么回事?总得有个交代吧?” 我心里早就准备好说辞了,直言道:“我和柳姑娘其实是跟着几只变成了半妖的老鼠,才找到这两只钥匙的,钥匙旁边只剩下一捧乱发,而鼠巢深处已经被挖通了,所以我猜,仇继欢的尸体应该早就被老鼠吃光了,老鼠成精后,则逃出了茅山,去别处祸害了,毕竟成精后就有了灵智,能感受到茅山不是妖邪能久留的地方。” 众人面面相觑,对这个说法将信将疑。 谷鑫此时又挤出了人堆,连连冷笑道:“反正我们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形,自然就随你俩嘴皮乱碰了,就怕是这三言两语不足以服众啊。” 经他这么一拱,原本已经消停下来的人群,又闹开了。 “谁说我们没实证的?”柳依然突然说道。 她朝我眨了下左眼皮,然后突无预料的从挎包里抽出只大耗子,猛地丢进了谷鑫怀里。 这耗子比山猫还肥大,饶是谷鑫也被吓得一哆嗦,赶紧挥手拍开, 有眼力劲儿的却急忙扑下去逮住耗子,啧啧称奇道:“好凶悍的妖煞之气,但看起来,并没多少灵智!” 众人顿时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柳慕白当先判断道:“自然修成的妖物,灵智是随着道行一起增长的,这妖鼠却空有妖煞而没有灵智,的确像是误食了精血精肉后突变而成的。” “而所有选手入山以前,都为了核实法器被搜过身,没有任何人携带过能致使兽类突变的物品,也就是说,这妖鼠的确出自二十六洞;而二十六洞里唯一有可能赋予它这番造化的,也就只有那仇继欢的尸身了。” 众人面面相觑,然后不约而同的微微点头。 “柳前辈说的在理……” “这俩孩子,应该没撒谎,仇继欢恐怕真被老鼠给啃掉了!” “可憎!可叹啊!一代大魔头,竟落得如此下场,既是凄凉,又属活该!” 柳慕白见状,突然抚着白须望向谷鑫,冷笑了一声:“大家冷静下来就好,其实一具尸身又有什么好争的呢?仇继欢的确强横,可他已经死了整整六十八年了,肉身里残存的道行,想也知道挥发的差不多了,什么炼成丹药铸造强者,纯属无稽之谈,熬成辅食给小娃娃锻造一下筋骨倒差不多,但也没人因为这点小造化,就叫自己的孩子去吃红肉吧?” “其实最重要的,还是那五把钥匙该怎么分?不讨论出结果的话,谷副会长恐怕还以为我们默认了要交给他呢。”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是被谷鑫这老鸡贼给转移话题了,顿时又一窝蜂的把谷鑫包围了起来, 看着苦不堪言的谷鑫,我有些想笑,旋即感到恍然大悟; “五师叔,这五把钥匙,莫非与仇继欢当年劫掠的那些卷宗、法宝有关?” “的确如此。”五师叔苦涩的点了点头:“仇继欢桀骜而好战,当他搞得全风水界人心惶惶,唯恐避他不及时,他就造了五个密室,把各门派的东西.藏在里面,钥匙随身带着,把自己搞得跟个大海盗似的,谁能打赢他,谁就能得到宝藏。” “可是——”我困惑道:“不是说,是我爷爷暴窃了各大门派吗?难道我爷爷偷、仇继欢又抢,总共把风水界洗劫了两次??” 五师叔哭笑不得的摇摇头:“你把你爷爷当成啥了啊?黑.社会啊?他这人吧,性格虽然特别古怪、狠辣、深城府,但一代宗师的名头还是当得起的,江门村血洗事件发生前,也是受万人尊崇的,怎么可能行鸡鸣狗盗之事?” “就这么跟你说吧——有个人只有你这么一个亲戚,而他欠了一屁股债后挂掉了,债主是不是要问你讨债?而如果能把这笔债直接栽赃到你本人身上,债主是不是就更乐意了啊?” 我明白了…… “可我爷爷没否认吗?” “否认个屁啊。”五师叔苦涩的叹息一声:“这笔债,是江门村血洗事件之后,被强行栽赃到你爷爷头上的,说仇继欢以前搞出的那些乱子,都是你爷爷在背后教唆。” “而你爷爷当时在风水界的形象,已经是个不折不扣的杀人魔头了,他否认了又有什么用呢?况且他也不是那种会在乎别人看法的人,尤其是这种欲加之罪,他根本懒得理会。” 就在此时,两个人从溶洞里爬了出来。 宋凌浵、宋灵宝! 前者面无表情,后者却煞有心事的样子,脸色苍白的厉害。 溶洞里出事了?? “好了,都安静一下。”五师叔正色道:“诸位的私事,就挪到私下再商议吧,眼下比赛更要紧。” 五师叔直接迎了上去,笑着问:“敢问两位有没有找到尸体?” 我心里一下子紧绷住了。 宋凌浵倒没关系,我本来就是帮她撒谎的,她自然也会配合着圆谎。 可如果宋灵宝也发现了密道里的事,就有可能拆穿我! 但很快我就松了口气,因为宋灵宝一问三不知,似乎就是因为没找到尸体,才灰心的离开了洞府。 “我找到了。”宋凌浵淡淡道:“但尸身已经被鼠蚁啃食干净了,只剩下这几把钥匙,我就全带出来了。” 众人顿时贪婪的望向宋凌浵手心,里面果真攥着三把钥匙。 五师叔跟谷鑫商议了几句,沉声道:“你这种垄断式的行径,本不符合比赛规定。但鉴于比赛期限早就过了,规则也就适应情况产生了变化。现在,你自己作为第三名,成功晋入下一轮比赛,而另外两把钥匙给谁,也将由你从所有淘汰者中挑选。” 宋凌浵颔首沉思了片刻,很突兀的道:“其中一个选择机会,我想交给李登行。” 众人大感意外,不明白天女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客气。 紧跟着,所有人堆满讪笑的围了上来。 “李兄弟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武试时我就看出你不一般了,这第二轮比赛,你更是一举拔得了头筹,比天女还厉害!” “真是壮哉!” “不愧是茅山宗的弟子啊,正宗就是厉害!” 他们似乎忘记了之前是怎么奚落我这个外门弟子的,纷纷不遗余力的讨好我。 我倒也不跟他们计较,但更不会听信他们的谗言。 顾自沉思了片刻,我决断道:“第四个名额,就交给宋灵宝先生吧。” 好多人的笑容僵住了,但更多的人只是叹息点头,早就猜到我会这么选了。 毕竟八宅门是风水界的泰山北斗,谁都想巴结, 但我根本没这意思。 我选择宋灵宝,一是因为他本来就是第四个出来的,二是因为八宅门跟我们麻衣世家,素来就有交情。 宋灵宝却不知道我的身世,喜出望外的冲上来握手,一个劲儿的感激我,还说以后我要是在西北界域遇到了麻烦,他肯定会帮我。 等这股兴奋劲儿消下去了,宋灵宝又陷入了心事重重的样子。 “怎么了少东家?您进入决赛了,应该高兴啊。”下人替他擦了擦汗。 宋灵宝叹了口气,幽幽的望向山脉:“死了这么多人,我怎么高兴的起来啊……” 他话音刚落,就有个男选手扛着另一名女选手,艰难的从溶洞里爬了出来。 宋凌浵迟迟不说自己推选谁,五师叔就当她弃权了,高声宣读道:“第五名晋入决赛的选手是——” 五师叔话音戛止,脸色猛地铁青。 因为那两名选手爬出来后,就直接从山上滚下来了! 众人赶紧跑过去救助,却大惊失色的发现两人已经没气了。 谷鑫挤出来试了试两人的体温,当场倒吸一口凉气。 “血、血是冰的……” “不是摔死的,人早就死了!!!” 第147章 皆为邪童所杀 - 麻衣邪婿 - 焚雨 “看——”路人呼喊:“又有选手出来了!” 还是一个背着一个,爬出来后,就直接滚下了山崖! 接着是下一对、下下一对…… 排队跳崖! 这渗人的一幕,令众人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赶紧飞纵上去。 一个又一个选手爬了出来,虽然被半道截住了没有跳崖,但无一例外,全都早就断气了! 浑身上下,一点伤口都没有,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了! “翠翠!” “阿笙!!”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这可都是各门派的掌上明珠啊,一时间哭嚎声响遍了整座茅山! “坏了……”五师叔脸色煞白,急忙吩咐外门弟子:“快带人去搜寻,犁地三尺,也要尽快把掌门人跟四师兄找回来!” 话音刚落,就被一个老太太撕住了衣领。 老太太浊泪横流,咬牙切齿:“龙天小儿,这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我家翠翠为何会死?被何人所杀??” “还有我家阿南!” “还有我家光兴” 所有人愤恨的瞪着我们。 我急忙拉开那位老太,跟五师叔退了后去。 柳依然想跟着我,却被柳慕白拽住了。 谁都能看出来,茅山宗摊上大事了! 就连谷鑫,都作为比赛的主办方,被层层围困了起来。 可他一点都不慌张,反而眼里划过了一丝窃喜。 然后整了整衣领,脸色猛然狰狞了下来,喊道:“龙天啊龙天,事到如今,老夫不能再帮你们遮着了!” 五师叔一楞:“你什么意思?” 谷鑫无视了我们,语出惊人道:“大家听好了,这些选手、我们风水界未来的希望,都是邪童所杀!是永劫即将降临的先兆!” 众人闻风色变! “什、什么??” “邪童在这里???” “正是!”谷鑫阴冷的扫了一眼我跟五师叔:“传说中的邪童,也就是那个江流儿,就在茅山!茅山人士不仅不为民除害,反而助纣为虐,堂而皇之的把邪童收为了内门弟子,公然包脓养疮!” “茅山宗向来被誉为天下第一正宗,水镜道长那独断专横的怪脾气,也是人尽皆知的,为了控制影响,我跟其他知情人士就只好暂且将此事摁下不表。可现在邪童已经明目张胆的出来害人了,哪怕正宗迁怒于我,我也要恪尽职守,为全风水界讨回说法!” 听到这里,我跟五师叔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致,清晰地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其他人,全都气得浑身发抖、膛目欲裂! “龙天,你还我徒儿性命!” “你们居然窝藏邪童助纣为虐,算什么天下第一正宗!” “龙天,今天你们茅山宗不给我儿子的死一个说法,我们西河派就从此跟茅山宗势不两立!” “还有我们混元派!” “随山派也是!” “我们伍柳派虽然只是小门小派,但今天我女儿被你们窝藏的邪童所杀,我定跟你们正宗死磕到底!” “大家先别急!”五师叔忍住当场打死谷鑫这狗贼的冲动,硬着头皮道:“我那七师侄,是个六爻纯阴之人,与传说中六爻纯阳的邪童命格并不相符,虽然天女说是因为命理被篡改过,但谁又能证实这一点?” “而且,哪怕江流儿真是邪童,他也不一定就会引发永劫啊——邪童一代一代的被斩杀,永劫可曾因此停止过?是不是一直以来我们都推论错了,永劫根本就不是邪童引发的?” 五师叔句句在理,可众人沉浸在丧子丧徒的仇痛中,根本听不进去。 “请大家就事论事,别被有心人带了节奏!”我硬着头皮道:“江流儿并没参加这场比赛,一直都在道场里静修,凭什么一口咬定人是他杀的?” “凭死状!”谷鑫冷笑一声:“大家看这些尸体,浑身上下一点伤痕都没有,体内也探查不出毒性,而且最重要的是——连命魂都没了!” “命魂跟肉身是融合为一的,死后短则七天,长则数年内才会自然消散;起先只有阴司有手段在人还活着的时候,就把命魂分离出肉体,后来有个顶尖高手进了趟鬼门关,出来后就把这离魂秘法带出来了,大家知道是谁吗?” “你是说,将道子?” “正是!”谷鑫冷笑“传闻江门村血洗惨案发生前,将道子就在归妹山上找到了南界的鬼门关,并且跟着那个嫁衣女进去了一趟,出来后就学会了一身阴司的手段,自然也包括离魂之术。” “后来,将道子对他那魔头徒弟、仇继欢,倾囊相授;而仇继欢又开创了地藏门,传授的正是这些发源于阴司的法术。” “而江流儿,正是地藏术领域的佼佼者,人不是他杀的,还能有谁!?” “至于说他在山上静修,明显是个借口嘛!就算我们现在找上山去,他真安安静静的在观里坐着,但谁又能确定,他不是杀了人以后,绕回去的?” 众人连连点头,更加仇恨的瞪着我们。 我有苦难言。 地藏门就像一纵即逝的流星,刚开创就灭亡了,世上还会用地藏术的人,的确凤毛菱角!少到连我自己都找不到同门。 眼下这群人里,绝对有个人也会用地藏术,他就是凶手!可我找不到他。 这一切明显是有预谋的,杀人诛心,我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大家稍安勿躁。”柳慕白突然抚须道:“脑子里推演的再真切,也是猜测,不是事实,现在喝个早茶都要开张票据了,杀人这么大的罪名,岂能贸然定夺?得有实证啊。” 我和五师叔都愣了一下,没想到柳慕白会在这种节骨眼上,替我们仗义执言, 看来柳慕白虽然叛离了茅山宗,但眼见宗门大难临头,他也于心不忍。 作为辈分最大的人,柳慕白的话,众人还是听进去了一些,暂时克制住了愤恨。 思考了片刻,有人提议道:“既然如此,我们就该进去看看,搜集证据!” “不行!”五师叔脸色大变。 “凭什么?我儿子死了,我连查都不能查?” “龙天,你别逼我们对你动手!” “我看你心里有鬼!就是心虚了!!” “还我徒儿性命!!!” 很多人把法器掏了出来,俨然准备动手了。 五师叔见状,直接掏出青龙印飞纵到了山顶上,守着溶洞大喝道:“谁都不能进去!这是我们茅山宗师祖下达的禁令!何人敢犯!?” “早在几千年以前,鬼门关封印后,茅山境内四海太平,唯独这二十六洞蹊跷不断——很多在附近修炼、清扫庭院的弟子,都莫名失踪了。” “有师公率众进去调查,结果道行高深之人,刚走到洞口,魂魄就被吸扯了进去!唯有那些道行低微之人幸免于难,却也不敢再进去了。” “此事愈演愈烈,直到有一天,我们的三位师祖之一,姜观岳道长,冒着生命危险进了趟鬼门关,终于从阴司那里得到了答案——我们强关了一扇鬼门关,天道就给我们开了一道死门,这是因果,有盈就有损!” “姜观岳道长当机立断的下达了禁令,任何修为突破第二大境界三重天以上的人,都不准进入二十六洞!不仅是为了尊重天道,更是为了保护大家的性命啊!” “我不怕死!”有人悲愤交加的哭喊:“我儿子都死了,我还怕什么?让我进去!我死也要调查清楚!” “我也是!” “我愿同往!” 五师叔顶着压力攥紧了拳头,道:“我理解大家的悲痛,可掌门人下达的禁令,只有掌门人有权利解除!现在我们水镜掌门不见了,我正派人抓紧寻找,请诸位给我们一点时间。如果掌门人同意解除禁令,我龙天愿第一个冲进二十六洞,为大家找回说法!” 四师叔在风水界的名声还是很牢靠的,众人一时间犹豫不定了。 就在此时,谷鑫又阴揣揣的讽刺道:“掌门人不见了?是不见了,还是忙着给那邪童擦屁股、销毁证据呢?” 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老王八蛋,就跟条毒蛇似的,总是能咬在最致命的地方! “不管了,我现在就要进去看看!” “谷副会长说的没错,要是证据真被销毁了,我们就永远不知道真相了!” “龙天,让开!!” 面对潮汕般涌上山顶的人群,五师叔铁牙紧咬,直接将四枚圣印全掏了出来。盘坐而下,灌入法力驱使。 一时间,龙吟、龟哞、虎啸、凤鸣,响彻山顶! 玄武印上篆刻的阵法激活,使得所有爬到半山腰的人,都感到身体无形中沉重了很多; 玄武印翱翔天际,洒下了一张张符篆; 青龙印、白虎印,都是已经锻入了妖魄的法器,此刻两只强悍的妖魄已经脱印而出,青龙悬在我们头顶上戒备着一切,白虎肌肉偾张的爬伏在悬崖边舔舐獠牙。黄瞳缩小的针尖一般大,仿佛随时准备猛虎下山,甚是骇人。 其实五师叔只是吓唬他们而已,根本没动真格的。 谷鑫却在山下冷笑几声,负着手瞥了眼旁边的手下。 他们顿时扯着嗓子嘶喊:“茅山宗要杀人了!” “为了保护那个邪童,居然不惜向道友出手、大开杀戒!” “简直是草菅人命,丧尽天良!” “别听他们鬼扯!”我硬着头皮嘶喊:“大家别忘了,茅山宗原本制定的比赛项目,是下山抓鬼!是古文化协会强行改成了入山寻尸!现在又带节奏拱火,这都是谷鑫的阴谋,你们看不出来吗!?” 我的声音,被人海淹没了,只有最下面的十来人停下了步伐。 眼看争斗一触即发,我终于明白爷爷六十年前预言的灾难是什么了——就是人祸!我们茅山宗被栽赃嫁祸,成了众矢之的! “小娃娃,你挺有天赋的,在茅山当外门弟子,属实屈才。”谷鑫抚着山羊须冷笑道:“茅山现在眼看是大祸临头了,你何不弃暗投明,来我古文化协会,我给你个官当啊。” “官太小,当你爹吧!”我豪不客气的冷哼:“谷老狗,我们茅山到底怎么得罪你了,居然如此陷害我们?!你就不怕有一天我们查到了实证,让你跟那白劲松落得一个下场?” “呵呵,等你们挺过这关再说吧。”谷鑫悠哉哉的仰望山顶,满眼得意:“但我看你们是挺不过去了,几十条人命啊,而且都是各门派最宝贵的骨血,你们已成祸首,天王老子来了都保不住你们了。” “天王老子保不住,那天师呢?”一道女人的冷哼声突然传来。 在谷鑫脸色大变的注视下,轰油门的声音由远及近,紧跟着一台山地摩托从山路上飞跃而起,落在我们眼前,划下了一个完美的漂移弧迹。 女人熄了油门,摘下了头盔,轻轻甩了甩头,使得茂密妩媚的大波浪卷发泼洒到肩头。一身紧身黑色皮衣,既精干又性感。 是她?那天在泣妇林跟五师叔交谈的女人! 附近的外门弟子纷纷跑了过来,向她俯首行礼,然后苦笑:“副会长,你可算来了,场面都快失控了。” 这女人,肤白貌美的,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居然是天师会的副会长?? 第148章 杀人诛心 - 麻衣邪婿 - 焚雨 她仰视了一眼山顶的情况,然后闭眼运气,使出了隔空传音的手段,令众人耳朵里都响起了巨大的声音。 “大家冷静一下!” “我是天师会副会长古冰,这里发生的事,我在赶来的路上已经了解过了,疑点很多,不可妄断!” “天师会作为公家代表,无论如何,都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请先下来吧!” 虽然都顶着“副会长”的职衔,但古冰的影响力。显然比谷鑫大多了。一声令下,各门派的人先是沉默,然后纷纷叹息着妥协了。 谷鑫很不爽的样子,阴阳怪气道:“茅山宗多年来为天师会训练人才,你们当然向着茅山喽。但如此明目张胆的偏袒,你们天师会可真是好大的皇威啊~” “偏袒?”古冰冷笑几声,眼如冰霜般冷漠:“茅山下镇压着鬼门关,你们却在这里闹事,要是无意间松动了太极真武伏魔阵,或搞出其他意外,导致鬼门关被冲破,谁来担这个责任?你担吗谷鑫?你担的起吗!?” 谷鑫七老八十了,在古冰这个三十出头的晚辈面前,却明显底气不足,就像被踢了一脚的老狗似的,悻悻的退了回去。 古冰思索了片刻,提议道:“茅山禁忌不可妄破!否则谁也不敢保证会带来何等恶果,但可以迂回解决——从我们天师会干员里,挑出一队第二大境界三重天以下的探子,进洞里查出真相。” 很多人觉得此计可行,赞同的点头。 但也有人觉得不妥,保持沉默。 谷鑫又趁机跳出来道:“你们天师会和茅山宗合作近百年了!近些年来,龙天这小子更是三天两头的往你们天师会跑,你们的人进去,鬼知道是替大家调查真相,还是替茅山销毁证据!” 古冰宠辱不惊,冷淡道:“你们自己出人也行,就怕没人可出。” 她没说错。 茅山宗向来与世无争,特别注重清净,外人是很难进来的。 这次比赛,也大都是各派掌门人亲自带着自己的选手过来,并没有多余的随从。 就在众人感到为难时,那个孙天圣,和七八个开赛前就弃权了的选手,突然站了出来。 “我们进去!” 他们的长辈立马出来阻拦。 洞里何其恐怖,他们不舍得自己的弟子冒险; 而且这次大赛死伤惨重,死的还都是各门派全力培养的精英弟子、未来舵手,这无疑会给风水界带来断代现象,很多门派将自此一蹶不振。 而早先弃权了的这些门派,反而占了大便宜了,当代能在风水界排到十三十四的,下一代很可能就因为断代影响,挤进前十了。 这样一想,就更不乐意让自己的弟子去冒险了。 孙天圣却无视了师父的阻拦,顾自蹲下来系鞋带。 其他几个人见状,也都违抗了师命,准备进洞。 他们终究是热血方刚的青年人,争强斗狠的同时,也敢作敢为。 我想了想,走到孙天圣身边,小声道:“希望不要因为我们俩的个人恩怨,牵累到茅山宗。” 孙天圣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继续低头系鞋带,淡淡道:“你说的没错,是我心胸太狭隘了,我们俩没仇,其实你还帮了我、救了我一命。” “你放心吧,我孙天圣行得正坐得端,我看到什么就说什么,不会偏袒任何一方。” 我饶感意外的点了点头,然后把自己的铜钱剑递了过去。 “拿着防身吧。” 这剑虽然普通,但跟了我两年多了,沾染着我的气息。 仇继欢见到这柄剑,想必就不会为难孙天圣一行人了。 孙天圣带头登上山顶,五师叔没有犹豫的把青龙印递给了他,让他们小心点。 孙天圣望着溶洞深吸了口气,然后顺着我之前系挂的那根藤蔓,爬了进去。 我们全都焦心的等待着。 “都这么久了,怎么还不出来?” “该不会出事了!?” “这可怎么办,我家天圣是独苗啊!” 古冰看了眼腕表,无语道:“才进去八秒……” “哦……” 又等了好一会儿—— “出来了!”五师叔兴奋道。 随着话音,青龙印当先飞纵出来,上面绑着绳索,拽着一个年轻人。 是活的! 五师叔急忙松开绳索,青龙印又飞回了洞里。 一个,又一个…… 总计运出了五个人,然后孙天圣等人就爬了出来。 最后被运出来的那个幸存者,是唯一有外伤的,被打的皮青脸肿。 他一出来,就在人群里搜寻,找到宋凌浵的一刹那,他眼底明显闪过了一丝憎恨,和深深的畏惧。 “不是说我有权决定最后一个进入决赛的名额吗?”宋凌浵也看着那名青年,淡淡道:“我就选他。” 青年人嘴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叹息着陷入了沉默,似乎很害怕宋凌浵。 宋凌浵见状,突然从怀里摸出了一根花茎,一边看,一边思考些什么。 而我一眼就认出来了,那花茎,正是控梦术花母的根! 难道我没猜错,控梦者真的是宋凌浵? 发觉到我在看她,宋凌浵立马将根茎捏成了齑粉,随手扬了。 我正想向她发问,一个老太太就踉踉跄跄的扑到山底下,颤抖着问:“没、没了?就这些人??” 孙天圣眼神沉重的点了点头。 一时间,有人哭,有人笑,更多人死一般的沉寂。 笑的自然是方才被救出来的这些人的长辈,他们还以为自己的弟子已经死了! 哭的人,都是在今天几乎失去了一切的人…… 第二轮比赛,共计六十四人参加,十一人赛前弃权; 而入了溶洞的这五十三名选手,加上我跟柳依然、宋凌浵,宋灵宝,总共活下来了九个。 其他四十四名选手,全部死于非命! 哀哭声响遍茅山,好多人受不了这种打击,当场就昏了过去。 “小兆,到底怎么回事??”一名老者急忙询问自己的徒弟:“其他选手是怎么死的?谁杀了他们??” 叫小兆的选手一脸茫然。 “别问了,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孙天圣滑下山坡,把铜钱剑还给了我,然后对众人道:“我已经问过了,他们先前好像都被困在梦里,才醒不久。” “怪不得!”一位老人垂泪怒斥:“我就说我家阿南怎么可能那么容易中招,居然是先被迷晕了,在梦里被杀的!” “到底谁是凶手,竟如此卑鄙无耻,老夫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群情激愤。 孙天圣此时很不自然的看了我一眼。 我顿时心生不祥。 下一秒,孙天圣掏出了半张照片。 “我们在洞里只找到这个东西,似乎是争斗时被撕扯下来的,但不确定是受害者的,还是凶手的。” “是凶手的!!”谷鑫激动道。 古冰蹙眉:“说话要讲证据!” “哼,这张照片本身就是证据!老夫现在就可以非常负责任的告诉你们,凶手就是邪童江流儿!” 谷鑫夺走照片,指着上面的女子,狰狞道:“这个女人,叫童梦瑶,正是那邪童江流儿的老婆!!” 第149章 龙步芳、刘太冲、姜观岳 - 麻衣邪婿 - 焚雨 “什么??” 所有人愣了一下,然后齐刷刷的瞪向五师叔。 含着眼泪,咬牙切齿! “龙天,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江流儿根本就没参加比赛,他要不是凶手,怎么会把她老婆的照片遗落在洞里!?” “事到如今,你们茅山宗还想包庇凶犯吗!?” “茅山宗,我西河派跟你们势不两立!” 群情激愤! 要不是有古冰在,早就大打出手了! 古冰示意手下安抚群众,然后高声道:“诸位先冷静一下!现在种种疑点,的确都指向了江流儿,但只凭半张照片,谈何铁证如山?” “包庇,你又在包庇!” “谷副会长说的没错,你们天师会,就是偏袒茅山宗!” “把江流儿交出来,不然,我们就直接杀进去!” 古冰顿了顿,道:“我可以为大家做主,公开审问江流儿,可现在大家都这么不理智,如果我把他带出来,你们杀了他怎么办?我负不了这责任。” “于情于理,都要在茅山宗掌门人的见证下,才能展开这场审判,但水镜道长去向不明,大家需要等等。” “不在?那就找啊!”谷鑫走出人群,慢条斯理的背搭着手,冷笑道:“我现在以本次比赛主办方的身份宣布,虽然遭遇了惨案,但比赛还得继续,因为情况特殊,方才逃出生天的那五名选手,也都破格进入决赛。” “而决赛的题目就是——全山搜查,找到水镜道长!” “什么!?”五师叔飞纵下山,气得浑身发抖:“我们茅山宗开山设派几千年,还从没有外人能触及境域深处!这牵扯到我们宗门的机密,你凭什么做这个主?!” “凭你们窝藏杀人凶手!凭那四十四个惨死的冤魂!不让我们搜山,就把嫌疑犯江流儿交出来!不失公道吧?” 五师叔一时间语噎了。 谷鑫冷笑一声,侧眼瞪着古冰调侃:“冰美人啊,我劝你们天师会的也少管闲事,否则就等于明目张胆的包庇了,天师会的权威性将因此一落千丈,你担得起这责任吗?” 古冰之前也这样问过谷鑫,此刻难免觉得讽刺。 但古冰无言以对。 谷鑫得意的嗤笑几声,老手一挥——“搜!” 众人早就迫不及待了,顿时一窝蜂的涌向四面八方。 五师叔紧紧攥着拳头,克制着动手的冲动,眼里急的冒火。 两道倩影此时飘飞了过来。 六师姑、大师姐! 大师姐看到我没事,松了口气。 六师姑询问了一下这里的情况,陷入沉思,然后蹙眉看着古冰:“你们真的不管吗?” 古冰颇感无奈的叹了口气,扫视着乱哄哄的人群道:“众怒之下,岂能强阻?那只会把矛盾进一步扩大,现在我们天师会能做的,最多就是控制着不让暴乱发生。” 五师叔理解古冰的无奈,六师姑却毫不买账,抱着拂尘冷哼一声:“我们茅山宗也曾人丁兴旺,门徒上千,直到你们天师会创建后,派代表来跟我们商议,说我们本来就高手如云,再不控制势力范围的话,恐怕会搞得风水界人人自危,产生动荡。” “那一代的掌门人,虽然知道这是你们公家不允许私人势力太大,掣肘遏制的说辞,但还是信任你们,配合你们的规划,制定了每一代只收一个内门弟子的规矩,一切都是为了辅佐国家兴盛。” “自此,我们茅山宗真正意义上做到了与世无争,宗门内的防护,全都交给你们天师会来负责。” “可现在看来,外人,就是外人,靠不住!只会关键时刻掉链子!” 古冰一句嘴都没还,耐心安抚道:“你们别着急,会长他老人家已经坐上航班了,等他来了,谁都不敢造次!” “我们会查个水落石出,到时候,如果真是茅山的错,我们不会包庇;但若不是,我们也绝不会纵容任何人乱来!哪怕天塌下来了,我们天师会也只会站在正确的一方,寸步不退,这点我能保证。” 说完,古冰就转身走开了。 五师叔看着被侵犯的宗门领头,眉头紧蹙道:“到底是谁杀害了这些选手?” “可能是仇继欢。”六师姑推测道:“死者都是受离魂之法所害,而最擅长离魂术的,不就是他这个地藏门老祖宗吗?” “不是仇继欢。”我立即摇头道:“根据尸体的体温估算,应该都是在大半个小时前被夺命的,而那个时候,仇继欢在陪我下棋。” 五师叔愣了愣“下棋?什么意思??” 我组织了一下思路,道:“之前局势太紧张了,我没顾得上说,其实洞里除了仇继欢的魂魄跟九星连珠锁天桩外,还有更奇怪的东西——两具尸体!” “一具没了脑袋,被烟锅子钉在墙上;另一具像是被从骨头上生薅下来的,成了一滩碎肉,而且在墙上写了很多血字,有一行是“吾辈皆为妖道将夜所屠”,但无法确定是谁写的,也许是真凶写来栽赃嫁祸的也不一定。” “而最奇怪的,是一个老人,听仇继欢说,他已经死了上千年了,却浑身都是阳气。而且逼我跟他下了一盘围棋……” “下棋的老人,无头老烟鬼,碎尸……” 五师叔嘀咕着,脸色越来越难看了,很焦急的追问:“这三个人……不,这三具尸体当中,有没有六指儿的??” “你怎么知道??”我讶然不已:“那具碎尸,就是个六指儿!因为他的手正好指着最后一行血字,所以我印象还挺深的,确实是个六指。” “砰!” 五师叔摇摇欲坠的跌坐了下去。。 他的嘴唇因为惊吓苍白一片,六师姑似乎也想起了什么,脸色煞白如纸! 我不由得紧张起来:“怎么了师叔?难道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废话!我能不知道吗!!” 五师叔浑身肌肉紧绷,眼神惊悚的望向二十六洞,一字一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堆碎尸,恐怕是我们茅山宗初代师祖之一,六君子真人、刘太冲!他天生就是个六指儿。” “而那个被烟锅子钉住的,是曾今替三朝帝王定过龙脉的无名国师,擒龙道长、龙步芳,也是我们茅山宗的三大师祖之一!” “至于那个跟你下棋的人,是我们茅山宗的初代掌门人、也是三大师祖之首——真宝道长,姜观岳!” 我脑子里嗡嗡的,如遭雷击! “可仇继欢说,那老者名为圣元大师。” 五师叔摇摇头“初代掌门人是个有名的棋痴,经常扮成个老渔夫去俗世下棋,而他在棋界的外号,就叫圣元!” 第150章 你老婆要生了 - 麻衣邪婿 - 焚雨 五师叔说,圣元是初代掌门人在围棋界的外号。 我一下子想通了一件事—— 五师叔曾今说过,师祖姜观岳为了驱使圣笛镇压鬼门关,牺牲了自己的阳元,与镇魂塔女尸的阴气融合,创造了圣笛使; 圣笛使一代接一代的为了镇压鬼门关而牺牲,姜观岳的阳元也一代又一代的传承着,孕育出新了的圣笛使。 怪不得他死了几千年了,还是满身阳气!因为他的阳元还在世上,跟他的尸体是有联系的。 “怎么会这样呢……”五师叔诚惶诚恐的嘀咕:“三位师祖寿终正寝,都被埋葬于昆仑山下,这是有史可查的啊!” “他们是怎么回到茅山境内的?或者说,谁人篡改了我们宗门的历史!?” “不行,我得进去看看!” 六师姑急忙上前拦住:“师哥,你忘了我们宗门的禁令了吗?” “顾不上了!” “不行,你不能去!”六师姑肃冷道:“五师兄,你向来冲动,可现在宗门正乱,四师哥和掌门人又不见踪影,你再一走,就孤立无援了!” 五师叔犹豫不已:“可我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啊?难道真要跟他们大打出手吗?那样白的都成黑的了!” “不,宗门里,我跟凝霜看着就行了,你快去找援兵!” 六师姑凝重的望向静心道场,那里已经被其他门派的人翻了个底朝天了; 下一步就是弘公道场,再进一步,就是藏经阁! 藏经阁里封存着我们茅山宗的所有密卷,和诸多法器! “不是我们要跟他们大打出手,而是来者不善!这一系列事件,明显就是个阴谋,甚至很有可能,就是二师兄当年预言的那场灾难!既是冲着小七个人来的,也是冲着我们整个宗门来的!” “天师会靠不住,五师兄,我们需要自己人!” 五师叔犹豫了片刻,咬牙点点头,当即掏出青龙印飞纵而去。 六师姑则赶去阻拦这帮人,决不能让他们突入藏经阁! 否则,这些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的人,再经过谷鑫那等小人的煽动,定然就会以人命为债,以我们茅山的密卷、法器为偿。 等抢红眼了,也就变成彻头彻尾的强盗了,到那时候,不打都不行了,茅山将掀起腥风血雨! 我正要跟上六师姑,大师姐就突然拉住了我的手。 “跟我走!” 大师姐使出了登云纵,带着我健步如飞,顷刻间来到了山下的一间小柴房。 马大红在门前来回渡步,满头都是冷汗,一地的烟屁股。 这一幕我好像经常在电视剧里看到,不由得道:“师兄,你老婆生了?” 马大红怔了一下,然后扔掉烟头,一把扯住我耳朵:“草,是你老婆生了!你死哪儿去了?赶快进来!” 我被马大红拽进去,当场僵住了。 三师兄和四师姐都在,不停的摇头叹息,满脸无奈。 童梦瑶被他们平放在地上,嘴里不停溢血; 才半天没看见她,她就瘦成了皮包骨,眼窝深陷的可怕! “梦瑶!!!”我急忙扑上去搂起她,心疼欲裂。 “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怎么知道。”四师姐愁容满面:“我跟弟妹约好了一起去替你喊加油的,结果都到中午了,她还没过来找我,我就去你们房里找她了,那时候她就已经这样了。” 大师姐把门合上,走到我身后,粉黛紧蹙:“我们查不出来是什么原因,还以为你会知道,但看来……唉。” 童梦瑶就要死了,我能感觉到! 她挣扎着抚慰我的面容,嘴里虚弱的呻.吟些什么。 我贴上去一听,原来是在调侃,让我出去,她还没化好妆呢,不准我看。 我眼里水光打转,憎恨的瞪向那只鬼娃娃。 它自己从瓶子里钻了出来,跟打了兴奋剂似的,拼命的往南方爬动。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它爬的越用力,童梦瑶的气息就越衰弱。 又是这瘪犊子干的好事! 我攥着拳头僵硬了片刻,毫不犹豫的抽刀划开了手腕。 “你干什么!?” 师兄师姐急忙阻拦,我挥开了他们,扬手洒血在童梦瑶身上勾画咒文。 然后强忍着失血过多的眩晕感,以附近的干柴为烛,枯草为黄表,点燃后快速缔结法印、颂念咒语。 “这是……还魂契约?”大师姐若有所思:“我听师父提起过,这是他当年从阴司带出来的秘法,或者说是一种交易,就是以一个人的阳寿、积下的所有阴德、这一生的所有福报,来换取另一个人的灵魂去阴司当差。” “如此一来,哪怕弟妹的两魂七魄被这鬼婴扯走了,但至少她的命魂,能去阴司里谋差。从狭义上来说,也算是保住性命了。” “可是不行,你不能这样做。”大师姐摁住了我的肩膀,粉黛紧蹙:“小七,以你的年纪,你积的阴德想来也没多少,这意味着你不仅仅会因此丧命,还会被押入十八层地狱,永世受苦偿债!” 我专心颂念咒语,然后猛地扬起手,将血液滴淌进火堆里。 “轰!” 火焰猛然暴涨了一下,散发出的浓烟,钩织出了一道身影。 他近四米高,穿着黑色的轻袍,胸膛袒露,削瘦而清俊,也特别阴柔,戴着高冠,额头上凸显出烈日的形状。 日游神。 还魂契约,不是小阴差或黑白无常能负责的起的。 我看着日游神,他也看着我,我们都面无表情。他不在乎我的性命,我,也顾不上自己的性命了…… “麻烦你们了……”我沙哑道:“别告诉梦瑶我这么做了,就说我,失踪了……” “砰!” 火堆被一脚踢飞! 日游神也随即消失了。 我睁圆了眼睛,颤抖道:“你干什么!?” “你该问的是你自己!”马大红一把撕住我的领子摁到墙上,脸涨得通红,咬牙道:“男人,要沉得住气!你都慌了,弟妹怎么办!?你特娘给我清醒点!” “我没慌,这就是我该做的!”我一把推开马大红,绝望而决断的望着童梦瑶:“难道让我眼睁睁看着她死?!” “那你也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去换取啊!” 四师姐急的抹泪:“这几天我跟弟妹聊了很多,我知道她有多爱你,纸是包不住火的,哪怕我们帮你隐瞒,弟妹也迟早会知道你为她送了命的!到时候,她只会更加生不如死!” 我僵硬了片刻,攥着拳头低下了头。 三师兄把我和马大红分开,然后走过去轻轻扒开童梦瑶的后领子。 画在那里的通命符,已经淡的几乎快看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按照弟妹之前的情况,至少也要二三十天后情况才会恶化,更可况她后来还吃了掌门人炼制的合谷丸,情况应该更稳定才对,怎么会急转直下……” 话语间,童梦瑶又肉眼可见的削瘦了很多,灵魂的气息虚弱的几乎要感觉不到了。 “噗通~” 我突然跪了下来。 我浑身僵硬的看着四师姐:“师姐,帮帮我……” 四师姐愣了意一下,立马明白我在说什么了,急忙把我搀起来,然后转头看向大师姐。 “大师姐,别拦着我,好吗?” 大师姐深吸了口气,轻轻点头。 马大红一头雾水:“你们想干嘛啊??” 四师姐顾自跪卧到鬼婴面前,闭上了眼睛。 “我要问问这个鬼婴,也许它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们也只有这一个线索了……” 四师姐默念咒语,施法搭通灵路。 鬼娃娃顿时呆住了,嘴里不停动着,似乎在跟四师姐倾诉。 片刻后,四师姐睁开了眼睛,眼里已是白茫茫一片。 “我看到了……是他!” “他要来了!那个曾今斩破了四大鬼门关、杀了弟妹的人!” “所以弟妹的情况才会急转直下,因为这鬼婴迫不及待要回到那个人的怀抱!” 说到这里,四师姐剧烈咳嗽,嘴吐白沫。 我急忙将四师姐拖到后面; 大师姐半跪下来连点四师姐的穴道,然后从袖子里抽出那把玉尺,轻轻往四师姐额头一拍。 四师姐这才清醒了过来,一边擦拭嘴角,一边困惑万分的看着我:“小七,那个人到底是谁?你认识他吗?”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心情沉重道:“我不敢确定,但,应该是邪帝、将邪!” “就是他用一截碎骨,致使梦瑶孕化出了这个鬼娃娃,是用来给他指路的,他似乎一直在寻找一些跟梦瑶有关的东西……” 说到这里,我当机立断的把童梦瑶背了起来。 “邪帝要来了,你们没见过他,不知道他有多恐怖。但我可以负责任的说,他杀光我们,不用费吹灰之力!” “他应该是奔着我和梦瑶来的,你们快躲起来吧,我尽量把它引开!” 四师姐愣了愣:“那你和弟妹呢?” 我心疼的回头看了眼童梦瑶,沙哑道:“能逃多远,就逃多远,哪怕逃不掉了,我也不会束手就擒,哪怕他能像碾死蚂蚁一样碾死我,我也要啃下他一片手皮来!” 我刚走出大门,手就一片冰凉,被大师姐牵住了。 她强行带着我往山上跑去,一边清冽道:“茅山宗没有怕死的人,只有战死之士。” “你是我们的七师弟,哪怕以命相守,我们也在所不惜!” 第151章 另类游戏 - 麻衣邪婿 - 焚雨 我心里面突然酸酸涩涩的,眼眶也一阵湿热。 四师姐牵住了我的另一只手,回头笑道:“如果我们能活下来,你可得报答师姐呦,就帮我下载一部全集的《求婚大作战》吧,马大红那死胖子,总是只给我下半部!” “靠!有的看就不错了好吗?我家又没地儿搁电脑,你知道在网吧下东西是多招揍的一件事嘛?” 马大红和三师兄也追了上来 三师兄边跑边搭住我的肩膀,坚定道:“小七,你别紧张,有掌门人在,肯定会有办法的!” “掌门人失踪了!”大师姐冷静的安排道:“但掌门人已经为师父预言的灾难苦守六十年了,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太远的。大山、佩佩,你俩去西山搜寻,我去东边;” “小七,你和胖红往北边搜查,找不到就尽量向镇魂塔靠近,那里是太极真武伏魔阵的核心,有遁甲迷阵的守护,也是咱们茅山最后一道防线,和弟妹藏在那里,直到掌门人回来!” “不。”我摇摇头:“我要跟你们并肩作战!” “……”“那就先把弟妹藏到镇魂塔里,你再过来吧……我们等你!” 看着师兄师姐们毅然决然的背影,我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深吸了口气,背着童梦瑶往北方疾行。 沿途到处是被破坏的痕迹,和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的暴.徒。 听我解释完经过,马大红又胆寒又愤慨的斥道:“他妈的,这不是明摆着栽赃嫁祸吗?肯定又是宋凌浵那悍妇干的好事!你都看见她手持控梦母花了,不是她还能有谁?” “也许吧……但我不相信世上存在毫无痕迹的犯罪,我一定会把真相找出来的!” 说着,我步伐猛然一缓。 在我眼前,是已经变得很闹心了的静心道场,满地狼藉,所有房屋都被踹开了,暴徒们在里面肆意破坏、搜刮。 他们已经认定了我是真凶、茅山宗包庇我,这使得他们无论在这里犯下何等暴行,都觉得理直气壮。 只有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站在水房之前,显得纷乱的氛围显得格格不入。 “怎么了?认识啊?”马大红问。 我点了点头:“他叫刘光秀,是幸存者,但其他幸存者从溶洞逃出后,都一脸刚睡醒的迷茫,唯独他很清醒,而且满脸是伤,似乎被人威胁过。”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就是唯一知道真相的那个人!” 说着,我直接朝刘光秀走了过去。 “怎么了刘兄,是不是心有余悸?” 刘光秀被我吓得一哆嗦,然后僵硬的转回头,继续看着水房里面,脸色苍白,双手发抖。 我愣了愣,下意识往里边一瞧,顿时跟他一样僵住了。 又有人死了…… 而且死的是幸存者之一,是个女选手。 此刻她两眼翻白、歪歪斜斜的躺在墙上,浑身上下没有一点伤痕,也没有打斗的痕迹,命魂消失,跟其他死者一样! 很快,其他人也发现了这里的状况,蜂拥而至。 一个中年人拼命挤出来,看到死者时整个人都傻了,眼泪吧嗒哒的掉出来,跪地嚎哭。 “是谁干的!??” “天哪,这里到底是茅山宗,还是乱葬岗!” “毫无伤痕、命魂消失……又是被离魂术害死的!还敢说不是那江流儿造孽?!” “茅山宗若再敢包庇,我定跟他们拼了老命!” 一大帮人揪住我和刘光秀,质问我们凶手何在。 刘光秀受惊过度的抱住了脑袋,两眼瞪圆,瑟瑟发抖:“我不知道,你们别逼我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惨叫了一声,刘光秀夺路而逃。 我拼命挤出人群,看着已经逃远的刘光秀,咬了咬牙,把童梦瑶抱下来交给了马大红。 “师兄,你先带梦瑶去弘公道场躲着,二十分钟后我还不回来的话,就别等我了,直接去镇魂塔!” “靠,这怎么行,你要是出点啥意外,我咋跟师父的在天之灵交代?!” “没时间了师兄!”我着急的抓住马大红胳膊:“这场暴乱由命案引起,如果能靠刘光秀解开命案,暴乱就会停下了!” 马大红犹豫了半晌,苦涩道:“可我也不知道怎么进镇魂塔啊,那儿被遁甲迷阵护着,一步踩错了,就成烤乳猪了,还是电烤的!” 我立马撕下一片衣服,咬破手指画下路径图,塞给了马大红。 马大红只好先带着童梦瑶离开。 我径自追赶刘光秀。 耽误的这会儿功夫,他已经逃远了。 但他是苗疆弟子,常年养蛇养蛊,身上浓重的蛇腥味还残留在风中。 我追踪着气味,来到了侧山,突然听见附近的竹林里发出了一阵惨叫声。 我立马钻了进去。 追到近前后,我不由得愣了愣。 只见刘光秀被宋凌浵撕着领子悬空提起,脸上又多了很多淤青。 在他们脚下,又是两具幸存者的死尸! 眼巴巴的瞪着天空,眼睛上沾着苍蝇,死不瞑目! “宋凌浵,真的是你干的!?” 宋凌浵冷冷的瞥了我一眼,没吭声。 我顾不上犹豫了,急忙拔出铜钱剑逼上去。 宋凌浵蹙了蹙柳眉,似乎不想跟我动手,冷哼着扔下了刘光秀,纵身离去。 我急忙把刘光秀搀起来:“你没事吧?” 刘光秀已经被吓破胆了,抱着脑袋哭叫:“我不知道,我啥都没看见,别杀我!” 我蹙眉想了想,道:“刘兄,你别害怕,宋凌浵虽然长生不老,但沉睡的时间远远大于清醒,道行与年纪并不匹配,也许我们这一代人里谁也打不过她,但她也绝对赢不了我师叔!” “你把真相说出来,我保证你没事!” 刘光秀抹着眼泪犹豫了会儿,哀伤的跪倒下来,替两位死者合上了眼睛,颤声道:“是她……就是她干的!” “她把我们困在了梦里,我设法清醒了过来,原本想继续装睡,看看是哪个小人设下的陷阱,结果就目睹了她杀人……” “她发觉我是醒着的,就想杀人灭口,却又临时改了主意,逼我出去后诬陷江流儿;我没昧着良心这样做,她就把那最后一个晋赛名额给了我,说白了,就是一巴掌一个甜枣。” “但我还是下不了决心,她就把我掳到这里来了,让我目睹她划破死者的手指,写了封栽赃我的血书,这样一来,我不配合她诬陷江流儿的话,我自己就成杀人凶手了!” 我气得发抖。 这宋凌浵,也太阴险了吧!就这也好意思自称天女、正义化身?? “她有什么目的、要去哪儿,你知道吗?” “杀江流儿啊!”刘光秀咽了咽口水道:“不过,她好像还想找到某样东西的样子,说要去藏经阁……” 我立马动身。 刘光秀却抱住了我的大腿,哭喊道:“兄弟,你不能撇下我不管啊!” 我哭笑不得:“藏经阁是我茅山重地,岂能带外人进去?而且我就是奔着宋凌浵去的,你跟上我,不是更危险吗?” “不,在你身边最安全!”刘光秀笃定道:“你撞见了她威胁我的一幕,她应该杀人灭口才对,结果却一副不想跟你起争执的样子,明显跟你认识,而且关系匪浅!” 的确如此。 我隐瞒了仇继欢尸身的下落,算是帮了宋凌浵一个大忙; 她虽然心肠狠辣,却还挺记恩的。 我正犹豫着,刘光秀就一脸心如死灰的瘫坐下来,喃喃道:“算了,大家都自身难保,谁帮谁啊……” “可我真的不想死……” “兄弟,如果有一天真相被查出来了,你可一定要帮我作证啊!我不是坏人,实属被逼无奈!” 言下之意,已经决定要帮宋凌浵诬陷我了! 我思索了片刻,无奈道:“到了藏经阁,你不准进去,在外面待着。” 刘光秀喜极而泣,一个劲儿点头。 我带上他,回忆了一下路线,然后径自往北方跑去。 藏经阁就在弘公道场的侧峰,但途中有十几条歧路,走错了,要么误入迷阵,要么回到原地,最惨的是遭遇门灵。 门灵只认随身携带着血桃木剑的人,其他人在它们眼里都是敌人。 普通人还好,只会被门灵引出去; 但若是风水人士,就会被门灵疯狂攻击。 虽然大部分门灵都在山下守着大门,但这玩意儿比普通厉鬼恐怖的多,三两只就足够要命了。 一路上,我惦记着师兄师姐和童梦瑶的安危,心事重重的,一不留心绊了一跤。 刘光秀急忙扶住我:“没事吧?” 我摇摇头,接着就愣了一下。 凑得近了,我发现刘光秀喉咙里干干净净的。 可他跟我们一样被控梦了,喉咙里面,应该有拔出通灵花后留下的疮口才对! 第152章 你们全都会死 - 麻衣邪婿 - 焚雨 这姓刘的有古怪…… 我没有表露出怀疑,继续往前走,步伐却放慢了许多,突然问他说:“刘兄,我也是从梦中惊醒过来的,当时怎么没看到你?” 刘光秀笑容不自然的道:“可能我醒来的更早一些,跟登行兄弟错开了。” 是吗? 可他不是一直装睡到宋凌浵杀人吗?那时我何止醒来了,我都出去了! 刘光秀似乎也察觉到了自相矛盾,急忙补充道:“我醒来后去找过钥匙,实在找不到了,才回来继续装睡,心想哪怕赢不了比赛了,也要把那个小人揪出来,至也不算徒劳无获了。” 我将信将疑的点点头,突然感慨道:“刘兄,你可真是我七师弟的贵人啊,要不是你,他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刘光秀轻轻点头,没说什么。 我笑了笑“怪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刘兄却怎么一点都不高兴的样子?莫非……你其实不想救我师弟?” “怎么会!”刘光秀连忙摆手道:“江道长贵为茅山内门弟子,我巴不得巴结他呢!只是我这个人生来就是张苦瓜脸,您可别误会了。” 我心思飞转,始终觉得这家伙有些反常,或者说是他描述中的宋凌浵很反常。 依我对宋凌浵的了解,是特别果决狠辣的一个人,而且精于算计、颇具城府。 她已经利用那张照片跟离魂术,成功抹黑我了,还何必留下刘光秀这个活口? 留下这柄双刃剑的风险,其实是远大于利益的,这不像宋凌浵的处事风格…… 想到这里,我突然踢飞了一块石头,很不爽的样子。 “怎么了登行兄弟?还说我不高兴呢,你这不也拉着张脸吗?” 我故意不跟他搭话,只是狠狠一口痰吐到附近的树上。 “额,这树跟你有仇啊?” “没有啊。”我冷笑:“我七师弟经常在这棵树底下打坐修炼,我给他浇浇水,把树养大点,免得日头太烈了晒死他啊。” 刘光秀怔了怔:“登行兄弟,你好像很讨厌江流儿啊?” “怎么会,我们可是师兄弟啊。”我故作愠恼的瞪了眼刘光秀:“只是没想到,刘兄仪表堂堂的,却是个邪童的拥趸!” 刘光秀眼底闪过一丝找到同道者的欣喜,思考了片刻,阴笑道:“邪童人人得而诛之,只不过这里是茅山,你又是他的师兄弟,有些话,我不好说开罢了。但登行兄大可一吐为快,你是他师兄,怎么说他都不为过,我也全当听个乐子,绝不外传。” 上钩了! 我组织好言辞,冷哼一声:“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其实我根本就没拿那姓江的当师兄弟看待过。我李登行从小就在茅山长大,资历比谁都老,第七个内门弟子的名额,应该归我,凭什么给他?而且他居然厚着脸皮接受了,显然是个不知廉耻的小人!” “对对对!”刘光秀连声附和,显得很激动。 我顺势套话道:“刘兄,看来我刚才没猜错啊,你也跟我一样,不待见这小子?” 刘光秀觉得跟我“志同道合”,也不遮掩了,眼神阴沉的冷哼道:“何止是不待见,我恨不得生嚼其骨!” 我心里顿时一沉。 其他人恨我,是因为认定了我就是杀人凶手;可刘光秀明明知道真凶是宋凌浵,为什么也这么恨我? 难道我们结过仇? 可我以前根本没见过他! 有古怪…… 这时候,我们已经走到最后一条分叉路了。 我直接朝与藏经阁相反的方向走去。 等把刘光秀引到了远处,我再次套话道:“说来也真够气人的——江流儿农村出生,居然娶到了童梦瑶那等富家千金,真是没天理!” 刘光秀很不屑的冷哼一声:“就凭他?呵,还不是靠他爷爷!要不是江大道给他跟童梦瑶订的娃娃亲,就他那德行,娶个村妇都够呛!” “砰!” 我回头一拳打得刘光秀鼻血横飞! 他还没反应过来,我就骑在了他身上,左右开弓,拳如雨下! 见他伸手摸索法器,我立马一道镇魂符贴在了他脑门上。 他被定住了,惊慌而不解的瞪着我:“登行兄弟,你这是……” “别演了,都演漏了!”我厉斥道:“我七师弟跟弟妹订过娃娃亲这件事,连江门村那些街坊邻居都不知道,你是从何而知的?你到底是谁!?快说!” 刘光秀阴沉的瞪了我片刻,突然伸手抓向我的脸。 我急忙闪开,接着就被他体内爆发出的玄黄气震飞了出去。 我摔在地上,立马鲤鱼打挺翻了起来,惊讶不已。 他居然能强行冲破我的镇魂符?这至少也需要第二大境界以上的道行! 他果然有古怪,至少也是隐瞒了实力! 刘光秀却也不跟我纠缠,眼珠子滴溜溜转着思索了片刻,折返而去。 我急忙追上。 跑到之前那个岔路口时,刘光秀毫不犹豫的转向左边。 这家伙很聪明! 他显然猜到了我是在谈到“江流儿”这个话题时,对他产生了怀疑,因而推断出了我就是从那时起,故意把他往藏经阁相反的方向引!并因此反推出了正确的路径! “你为什么要去藏经阁?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刘光秀充耳不闻,步伐比之前快了好几倍,把我甩出一大截。 等我撵上他时,他已经推开了藏经阁的大门,回头冲我阴笑。 “区区一个江流儿,值得你们茅山宗如此舍命相护吗?” “也罢,等老夫找到了圣笛,你们都得死!” 他是奔着圣笛来的!? 不过他显然不知道圣笛在镇魂塔下,还以为在藏经阁里。 “站住!” 我飞纵而去,铜钱剑已经握在手中,上面串着七张惊雷符。 刘光秀却不跟我搏斗,眼睛猛地闭上,再猛然睁开,已是白茫茫一片。 “轰!” 一股飓风骤然袭来,直接将我刮飞了出去! 呼风唤雨!? “你不是苗疆的人,你是点苍派的人!?” 刘光秀冷笑着走进了藏经阁,轻蔑道:“反正你们很快都要死了,我是谁,对你而言还重要吗?哈哈哈~” 笑着笑着,刘光秀的脸色突然苍白下来,接着又变青了。 他惊慌失措的查看周身,发现这里的风水有问题!搞得他时而感到阴风入骨的刺痛,时而又阳气倒逆两眼充血! “谁!是谁在里面捣鬼!?滚出来!” “噗!” 刘光秀目瞪口呆看着捅穿腹部的铜钱剑,反应也是够快,不进反退的靠进了我怀里,顺势揪住我的领子,一把将我扔进了藏经阁里! 随即脸色阴沉的念出几句咒语,唤来一股飓风,吹翻了一个书架! 我擦着嘴角的血爬起来,冷哼一声:“你眼瞎了?我在这儿呢,你往哪儿打呢?” “哈哈,真是个不学无术的白痴啊!”刘光秀得意的狞笑:“茅山藏经阁乃重中之重,本身就是个浑然一体的阵图,每个书架都是阵眼,只要位置稍有错移,便会招来乱雷轰击!连我这个外人都知道,你却跟个傻瓜似的,那就等着被轰成焦炭吧!” 我心里一凉。 我回归宗门不久,而且杂务缠身,还没顾上了解这些细详,只听大师姐提起过不能擅自进入这里。 我急忙运功提气防范雷击。 可等了半天——雷呢? 刘光秀也傻眼了,脸色苍白的嘀咕:“怎么会这样……” 我立马朝他扑了过去。 就在此时,大门轰隆一声闭上了! 隔着纸窗,我看见刘光秀阴沉的不断施法,却始终无法撼动这看似薄弱的木门。 他肺都快气炸了,拂袖而去,留下一连串冷哼声。 “罢了罢了!没有圣笛,今天照样能毁了这该死的茅山宗!到时候,老夫就先当着江流儿的面,杀掉那贱人童梦瑶,再杀掉江流儿本人,你们这些丧家之犬,就眼巴巴看着吧,哼!” 他还想对梦瑶下手!? 我急忙冲撞大门,却屡屡被其中流动的强大气韵弹开。 “省省吧——”书架后突然有人劝道:“我已经启动了阵法,现在开阵已经变成了封阵,四壁与大阵浑圆一体。就是水镜道长来了,估计也无法强行冲破,毕竟这是你们初代掌门人布设的大阵啊。” 我惊疑不定的走了过去,发现是一名戴着眼镜的男子,正盘坐在地上看书。 第153章 戮天剑 - 麻衣邪婿 - 焚雨 宋灵宝?? 我警惕的摸向铜钱剑:“宋大哥,我好心赠你晋赛名额,你却趁乱摸进我们宗门重地,这有点恩将仇报了吧?” 宋灵宝把书放了回去,嘴角微微上扬:“要不是我,你已经被乱雷轰成炭渣了,居然还怀疑我?” 刚才是他出手救了我? 我下意识将铜钱剑收了回去,疑惑道:“你在这里干嘛?” “看书啊。” 见我神情严峻,宋灵宝摆摆手,叹气道:“不开玩笑了,我其实是来给你们守门的。” “我改了门庭的风水,不然那姓刘的刚才已经闯进来了,不是么?” 守门?? “不占亲不带故的,你为何帮我们呢?而且还是在茅山宗已成众矢之的的节骨眼上,很容易引火烧身的。” 宋灵宝摇摇头,淡然道:“我们八宅门之所以能传承这么久,成为风水界最古老最有名望的宗门之一,除了因为我们在堪舆占验方面确实有底蕴外,更是因为我们每一次,都会做对的选择。” “今天发生的事,我断定你们茅山宗才是对的,所以我就帮你们,就这么简单。” 我不由得对宋灵宝多了几分好感。 不是因为他站在了我们这边,而是因为他敢于逆势做出自己的判断,这表明他是个非常有底线、有担当的人。 “可是为什么?你有什么依据?” “因为江流儿。”宋灵宝直言不讳道:“别人因为他而迁怒于整个茅山宗,是因为不够了解他,我却早就跟他见过了。” “那时候,他自称凌霄子,在归妹山为童家修复风水桩,隔空一剑斩的那嫁衣女哇哇叫,令我对他产生了很大的兴趣。一番调查后,就了解到了他的为人。” “屡屡舍命,救一个表面上对他很不好的女人;索命尸利爪下,毅然决然的跑回酒店去灭火、救其他人;航班上救了上百条人命,却连名讳都不曾留下……” “这样的一个人,我不敢保证他有多好,但绝对不是坏人,值得我为他赌一次。” 被一个还算陌生的人如此信任,十分令人欣慰,但同时也令我觉得有些发毛。 这宋灵宝背地里调查我多久了?真的只是因为对我感兴趣吗?而不是别有企图? 但不管怎么说,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 我看了眼彻底封闭的大门,不由得苦涩道:“现在真成瓮中之鳖了……” 宋灵宝闻言一愣:“你还不会感气吗?” 我摇了摇头。 感气是很基本的风水手段,四师姐一直说要教我,可自从来到茅山后,就一直事务不断,我也没来得及学。 宋灵宝当即盘坐下来,好心教导道:“闭目冥心坐,握固静思神。叩齿三十六,两手抱昆仑,气引灵台,与眉心交汇,那里有个杏核形状的东西,古称天目,那就是感气的关键所在……” 已经被困了,急也没用,我盘坐下来聆听宋灵宝的指导。 运转了一会儿,宋灵宝猛然挥出一股玄黄气,笑道:“感受到了吗?” 我以眉心天目揣度、与自己的道行作对比,推测道:“你是……炼精化气第四重天?” “没错,但只是你看到的而已,实际上我是八重天。”宋灵宝起身一笑:“气机这个东西,是可以掩饰的,但自身越慌张就越容易暴露。” “方才刘光秀被你刺了一剑,慌乱之下暴露出了气机,是第二大境界第七重天,我们根本打不过他,要是不启动封阵的话,咱俩都没命了。” 我点点头,苦涩道:“我不是怪你,只是宗门危急,对我很重要的人也面临着生命危险,我却被关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 “对了灵宝兄,你刚才既然能操纵阵法救我一命,是不是也能打开这封阵?” 迎着我期待的目光,宋灵宝自嘲的摇摇头:“唉,我要是有这本事啊,真是做梦都偷着乐了。” “这可是你们茅山宗初代掌门人布设的大阵啊,我搁这儿猫了半小时了,连这是个啥阵都没看明白呢,要不是改动门庭风水时,凑巧填满了两个阵眼,我还真救不了你。” 我感到失望,却立马重振精神,缜密思考道:“阵眼?你是说除了这些书架外,还有其他阵眼?” “而将这些空出来的阵眼填补后,就能令阵法某一部分失效?是这意思吗?” 宋灵宝点点头:“对啊,所以刚才刘光秀才没能得逞,不然你已经遭雷劈。” 我沉思片刻,又盘坐了下去,修炼起来。 宋灵宝还以为我放弃了,就自行走到别处去看书了。 但我只是在想办法而已,每次修炼都能让我的大脑更清醒一些。 一时间找不出头绪,我索性就翻阅起了仇继欢给我的那本《戮天剑》。 仇继欢真不愧是个狂才,他无聊时琢磨出的玩意儿,比有些大门派的内门功法还要缜密精妙。 这本《戮天剑》,强就强在可以经过特殊的经络路径,将玄黄气极大的凝实后,再激发出去! 就像一滩松软的雪,揉巴紧凑后,就变成了坚硬的石头! 可惜是部残本啊,也不知是仇继欢小气,还是根本就没想出更多的招数。 不过这残本已经给了我很大的启发,我一边修炼,一边顺着仇继欢的思路,自行推导出更多的可能性。 专心修炼了好一会儿,我轻轻抬起了左手。 “蹭!” 从我掌心猛然击出一股玄黄气,虽然还不够凝实,但已经能模糊的看出剑的形状了。 坚硬的花岗岩地面,被这一剑刺出了一指深的洞眼来! “嚯,好俊的剑法啊!”宋灵宝忍不住放下书赞叹:“登行兄弟难道是茅山宗剑门弟子?” 我摇头否认,嘴角却忍不住勾起了欣慰的弧度。 如果说仇继欢给我的残本只有一决的话,刚才这一剑,就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第二诀,我愿称它为“钻心”。 成功带来的动力,使我大脑更加清醒,我继续一边思考破阵之法、一边修炼。 正当我全神贯注时,猛不丁被宋灵宝用书拍了下脑门。 我愕然的睁开眼睛:“你想害死我啊?不知道修炼时突然破功,会走火入魔的吗?” “是你想害死我才对!”宋灵宝心有余悸的指了指窗外。 我这才发现,原本一清如洗的天空,突然间乌云密布。 而且一转眼的时间,乌云又消散了。 “你都炼精化气第九重天了??”宋灵宝不无惊讶的问。 见我点头,宋灵宝一边咂舌我天赋异禀,一边哭笑不得道:“你这人,天赋强、人也怪聪明,却怎么不懂常识?” “额……可能是因为我小时候的修行环境,比较闭塞吧,有什么问题吗?” 宋灵宝点点头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饿其筋骨、劳其体肤……对于风水人士而言,就是要接受天道的磨炼,或者说是惩罚吧,谁也说不准到底为什么,但总归要遭受劫难的,而这个劫,必然会在第十重天降临。” “第二大境界之后的劫难,都是无法预料的天灾人祸,但第一大境界的劫难,必当是雷劫!” 我愣了愣,这才想起在火葬场里的时候,师父也跟我提起过这件事。 “你是说,刚才那些乌云,是我招来的?” “是啊,你刚才就要破入十重天了,只不过你沉浸在修炼里,没感觉到。” “总之,对于孤行者而言,雷劫其实比往后的劫难更加致命!因为雷劫会招来远超于破境者承受范围的天雷,必须有人从旁护法。” “而根据破境者自身的命理,天雷有时候只不过区区一道,但有时候也会降下几十道,有人护法都不一定度得过——你听说过五行三合派吗?” 他这弯儿转的太快了,搞得我愣了楞才点头:“听说过,是明朝徐家人创建的风水门派,也算大门派了,不过清末时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洪水灭了门。” “洪个六啊。”宋灵宝唏嘘一声:“实际上是他们的少东家命理太特殊了,渡劫时引来了整整四十八道天雷,把从旁护法的长老和掌门人都给劈死了,他自己也挂了,门徒们索性就做了强盗,把财产跟女眷洗劫瓜分了,将一切过错都推在了随即而来的大洪水上。” 我咽了咽吐沫。 这哪是磨炼啊,分明是电刑处死啊! 难道天道真的不喜欢凡人修炼? “你别慌啊,你继续练啊。”宋凌浵呵呵一笑:“你的运气其实忒好,刚好破境时被困了这阵里,有它替你顶着,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我思考了一下,道:“你是说,天雷不仅会伤到我,也会伤到别人。” “是啊,一般除了护法的人之外,其他人都要退避三舍的。” 我站了起来:“那我就不练了。” “额,为何?这机会多好啊!” 我没有解释,顾自望向天顶道:“我知道这是什么阵了!” “灵宝兄,助我!” 宋灵宝虽然不明白我想做什么,但还是按照我的指示叠下了双手,在我踩上时猛然一抛。 我已经冲破了开门四穴,体力大增,再加上宋灵宝的助力,我一下子腾到了十余米的高空,堪堪勾住了顶上的木梁。 我吊在上面俯瞰整个藏经阁,越看眼睛就越亮,最后砰一声落在了地上,欣喜道:“我猜对了!” “我们初代掌门人是个棋痴,他为藏经阁布下的这个阵法,也是盘棋局!” “你之前无意中填住的两个阵眼,其实可以视为棋眼,棋眼被封,活棋变成了死棋,所以刘光秀才没能引动雷阵劈死我;” “反之亦然——如果我们不小心把死棋变成了活棋,我们就倒霉了!” 第154章 爷醒了 - 麻衣邪婿 - 焚雨 我看穿了藏经阁里的大阵,这其实是一盘棋局! 宋灵宝大喜过望:“那赶快下啊!还等什么?” 我苦笑一声:“下棋总得有棋子吧?但依我看,这整个阵法是引动天地气韵而成的,棋子也当以天地气韵构成。” 虽然我冲破开门后,可以吸收天地气韵为己用,但只能用来扩展经络而已,无法直接用出来。 “这有何难?天地气韵流动于风水之间,你只管支招,我来落子!” 宋灵宝又助我飞上房梁,我屏息凝气地观察四周,发现由书架组成的棋子,已经形成了烽火联营的棋路,而且横纵贯穿。 这不对路数! 要是任意一方占领了这么多棋盘,早就赢了。 除非,书架不仅代表着黑子,也代表了白子! 也就是说,我不仅要破棋局,还要在此之前,先甄别出哪些是黑,哪些是白…… 这也太变态了吧!棋圣再世都做不到! 而如此一来,就连我们茅山宗的自己人困进来了,也必死无疑! 一定是有窍门的! 而这个窍门,必然是只有我们茅山宗人士知道的。 另外,书架都长的一样,唯独摆放书册的数目不一样…… 想到这里,我收回心念,重新数了一下书架的数目。 按照这个数目,最多也就再落下八子吧……不正好对应着我们茅山宗八大奇门吗? 而我们八大奇门依次排列,分为剑门、罡杀门、天心门、占验门、通灵门、经菉门、阴阳门,和阴兵门。 而剑门的代表性术法,归元剑,外界只知道有十三诀,其实共有十九诀…… “灵宝兄,你看看书架里有没有只摆放了十九本书的?指给我看!” 宋灵宝急忙穿梭于书架中,将位置一一汇报。 我一边听,一边在脑海里钩织阵列图,终于感到棋局清晰了。 “如果我的思路是正确的,那么这就是一个跳虎压关的棋局,黑强白弱,我们应当落子于左下角的小目位!” “得令!” 宋灵宝显然也会下棋,立马跑到了我指引的位置。 他捏着下巴思索了片刻,就从脖子上摘下个怀表来,拆成两半,变成了两个袖珍的八卦镜。 他将镜子分置于棋格的两端,全部倒叩着。 这镜子是八宅门的法器,就跟文试上帮宋凌浵作弊的那块墨砚一样,能干扰风水中的场力。 此刻这方小天地的离火位与坎水位相逆,天地气韵被两面镜子逼了出去,正好在棋格的位置相撞,喷溅了出来。 宋灵宝立马用书遮着脑袋蜷缩到了角落里; 我也狂咽吐沫,紧张的望向房顶。 片刻之后——轰! 宋灵宝还以为真的打雷了,吓得一哆嗦。 结果睁眼一看,原来是书架自行错位了,让出了一个通道。 我们这才发现,在藏经阁的最东方,有一扇用笔画上去的大门。 那里应该就是真正的阵眼所在了,只要我们破了大阵的所有棋局,阵眼就会打开,我们就能出去了! “真的奏效了!登行兄弟,干得漂亮!” 宋灵宝高兴的手舞足蹈。 “别高兴的太早了……”我却苦笑一声。 特奶奶的,原来棋子还会错位?? 这样一来,我又要重新分析棋局,重新揣测了! 我忍着压力,静心思考茅山宗第二大奇门——罡杀门的秘密。 如果说占验门是茅山宗的大脑,那么剑门和罡杀门,就是茅山的左膀右臂,都传承着茅山宗杀伤力最强的道法。 而外人不知道的是,罡杀门最初其实是从剑门分裂出去的。而它分裂的年代,正好是第十一代掌门人执任期间。 “灵宝兄,这次是十一本!” “得嘞!” 一番操纵后,书架再次错位。 我信心大增,迫不及待思索第三大奇门——天心门的秘密。 天心门涉猎布阵、惑心,两大领域,最大的秘密,就是已经被禁止的阵法,天心阵,也正是现在所有蛊惑心神之阵法的鼻祖,恐怖就恐怖在能长年累月的将人控制住。 而这个阵法之所以被禁止,是因为南宋时期有个天心门的劣徒,利用这个阵法,框住了一整个县城,蛊惑百姓臣服自己,在里面做了十几年土皇帝。败露后,差点害的茅宗山被公家出兵围剿。 而天心阵最大的秘密,就是需要想象力丰富的孩童作为活阵眼,最少也需要二十七个,最多则需要九十九个。 藏经阁里的书架都不大,装不下九十九本书……那就是二十七! “灵宝兄,二十七!” 一番运作和计算后,我胸有成竹的让宋灵宝落子在右上角的高目位置。 我俩正兴奋的等待着,我就突然感到头顶孕生出了一股极其恐怖的气息,整个藏经阁也抖动了起来! “糟了!” 我根本来不及躲,眼睁睁看着那道幽紫色的雷霆,从天而降! 就在我万念俱灰时——“轰!” 天雷居然被拍散了! 我只来得及看见一道青色的虚影,从眼前闪过。 “是哪位高人出手相救,还请现身!” 等了好半天,也没人回应。 我在心里暗自咂舌——这可是初代掌门人布下的阵法啊,虽然过了数千年,力量有些衰弱了,那也不是一般人就能挡下的! 宋灵宝此时沉思了片刻,自行去书架里面搜寻,然后壮着胆子自己做出了判断、落下了一子。 “轰!” 这声音已经令我有阴影了,感到心颤。 但事实上,宋灵宝成功了!天雷没有落下,书架再一次错位了! “唉,你们初代掌门也太会折磨人了吧……”宋灵宝抽出一本书冲我摇了摇,苦笑道:“不是二十七,就是简简单单的对号入座罢了——有一些书架上,只摆着有关天心门的书籍。” 原来如此! 看来我不能光想着从宗门秘密中找窍门,其实规律有很多,要一一排除后,才能确定哪个是对的…… 宋灵宝看着像个奸猾的商人,实际上却很有底线,直接把书放回了原位,没有因为困在这里,就擅自翻看我们茅山的卷宗。 我们两个都谨慎了很多,再也没出错。 一路过关斩将,终于到了落下第八子的时机,书架的通路也开到了那扇纸画大门的近前。 我屏息凝神的推算了半晌,才跳下去,走到了宋灵宝的旁边,沉声道:“最后一子,当落于这扇门中。” “你确定?”宋灵宝挑眉:“这都不在棋盘内了,落下去可就等于弃子了。” 我深吸了口气,点点头道:“现在这盘棋局,已经变成了围棋界有名的“四劫循环”,黑白双方都无法获胜,俨然是和棋了。既然和都和了,当然得弃子了。” “而根据藏经阁里的地势,这张画,正好就挂在堆放弃子的位置。” 宋凌浵也会下棋,稍加指点他也就明白了,立马拿出一面八卦镜,贴在了画上,然后拿着另一面去附近捣鼓风水。 “登行兄弟,你还挺多才多艺的啊?” 我苦笑着摇摇头:“活棋才难下,这都是死棋,破局就行了,对棋艺的要求其实也不是很高。” “真正的难点,在于落子前分辨出谁黑谁白,必须对我们茅山宗特别了解才能做到这一点,不然根本破不了这盘棋。” 正说着,我发现宋灵宝僵在那儿了,下意识问他怎么了? 宋灵宝尴尬的挠了挠头:“我已经将此方的乾位破坏,其中的天地气韵,应该顺着我那只八卦镜,渗透到位于坤位的画上才对。怎么没动静啊……” 我伸手感受了一下画中的气息,推断道:“画里面是有天地气韵流动的,但这个“棋格”好像比其他的大,“棋子”也要更大才行?” “那怎么办?”宋灵宝语气无奈的抵了抵镜框:“为了引动天地气韵落子,我已经把这片小天地的风水全搞乱了,真是多一丝气韵都榨不出来了,除非借用之前那些旧的“棋子”;” “可这样一来,就等于“悔棋”了啊!这阵法既然是根据围棋来构造的,规则肯定也适用!悔棋比输棋还要严重,定会招来万雷轰顶啊!” 是这个理…… “该死!都走到这一步了,却要前功尽弃吗?老天爷,你玩儿我!?” 我一拳打在了墙上。 我被困多久都没关系,可外面还有人等着我去救! 就在我们俩都感到束手无策时,一道戏谑的笑声,突然从我身下响起—— “小老弟,没有龟爷爷我罩着你,都混得这么拉了?” 这声音…… “小八!?你醒了???” 第155章 镇魂塔 - 麻衣邪婿 - 焚雨 一条似龙非蛇的青色泥鳅腾空而起,角尖圆圆润润的,令人忍不住想捏一捏。 它撑开小短爪伸了个懒腰,然后盘绕着想凹出个威严的造型来,然而怎么扭都像条玩具蛇,毫无威严可言。 “靠,看什么看?信不信本神龙使出一记惊天地泣鬼神的挤蛋龙抓手,叫你终身不幸(性)!” 宋灵宝急忙把脸偏开,却还是忍不住用眼角偷窥,啧啧称奇道:“世上居然真有蛟龙……” 小八眼睛一亮,嘿嘿怪笑:“小伙子,你很有眼力嘛,不过本龙看你命中犯蛟,以后不要再念这个字了。” 宋灵宝笑着拱手:“是的,神龙大人。” 小八一脸激动的表情:“再叫一次……” “呵呵,神龙大人。” “啊,爽~~~” 我有点无语,然后愣了愣,发现小八的尾巴焦黑一片。 “之前……是你拍散那道天雷,救了我?” 小八得意的插起腰来:“不用谢啦,再怎么说你也是我的仆人嘛,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 “你个小王八,是怕我死了,真正的神龙大人会弄死你吧?” 小八装作没听见。 我看看墙上的挂画,再看看小八,眼睛一亮道:“小八,真龙乃天地气韵的化身,你虽是蛟龙,但也算真龙的同类了,是不是也会使用天地气韵?” “你想干嘛?”小八眯起眼睛:“本龙才刚苏醒,才不会浪费力气帮你呢。当初你将本龙架到火上烤,本龙都没跟你算账呢。” 这家伙,真是越来越嚣张了…… 我心思一动,故作不屑的摆摆手:“算了算了,本来也没指望你靠得住,区区小蚯蚓,又怎能跟真龙相提并论呢?” 小八像被针扎了一下似的瞪大了眼睛:“神龙大人的龙血,至今还在我体内流淌,我就是真龙!” 我充耳不闻,勾着宋灵宝的肩膀作势离开,一边调侃道:“我看它根本就不会使用天地气韵,所以才故意说不想帮我,毕竟使用天地气韵是真龙的象征啊,它怎么可能会……” 小八气得咬牙,突然在空中剧烈翻滚了几下,猛然龙口大张——轰! 一股无形的气浪,像喷泉一般喷在了挂画上。 我心头一喜,立马和宋灵宝跑了回去。 随着天地气韵的灌注,原本只有墨色的挂画,渐渐有了其他色彩。 可是这个过程很缓慢,对比之下,小八显得很吃力。 渐渐地,小八嘴角渗出了绿色的血丝; 又过了一会儿,连龙鳞都开始脱落了。 小八毕竟只是被龙血改造过而已,不是真正的龙,强行调动天地气韵,对它有很大的伤害! 想到这里,我当机立断道:“小八,我刚才是激将你的!继续下去你会有危险的!快停下,我们再想其他办法!” 小八转动眼珠瞟了我一下,然后继续全力灌注挂画。 “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激将我吗?” “我已经醒了一天一夜了,只是之前身体还不能动弹而已。我知道你那小媳妇出事了,还有你的宗门……” “再怎么说,咱俩也同生共死过,何况神龙大人约束我待在你身边,我才不要以后看着你拉着张死了老婆的臭脸呢,哼~” 小八向来刀子嘴,可我知道它是真心想帮我。 我也不能为它做什么,只能紧张的看着。 挂画的颜色越来越鲜艳,直到整幅画显得栩栩如生时——轰隆! 画门变成了真的大门,在巨响中开启! 小八脱力的坠落下来,我眼疾手快将它捧住。 小八的鳞片已经脱落大半了,意识也陷入模糊,呻.吟着在我手里不住颤动。 “小八……” 我心里抽疼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把小八放回我的钥匙链里,然后深吸口气,走了出去。 “呼~” 一股清风刮了过来,凉爽中透着竹叶清香。 大门外是藏经阁的后院,我真的出来了! 宋灵宝却没跟出来,只是站在门口鼓了鼓掌:“恭喜你了登行兄弟。” 我一楞“你不出来吗?” “开什么玩笑,外面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我出去就只能跟他们一起暴乱,不然就成了异类,而异类往往会被针对,还是待在这里安全点。” 宋灵宝负起双手,淡淡一笑:“而且,我说了我会帮你们守住藏经阁。这是我这半生第一次代表八宅门做出如此重大的决定,我定会坚持到底。” 我心里油然起敬意,拱手行礼:“多谢了灵宝兄,事后我定会向掌门人禀明你的善举。” 宋灵宝也拱起拳头:“江兄,保重。” 什么!?? 没等我反应过来,大门就已经关上了。 宋灵宝早就知道我是江流儿了?? 这个人,真是深不可测。 “你、你真是头脑简单,丢本神龙的脸……” 小八突然挣扎着昂起头来:“他在里面窃取你们茅山的机密怎么办?” 我想了想,顾自迈步离去,一边淡淡道:“藏经阁是个浑圆一体的大阵,不仅书架不能乱动,就是里面的书也不能乱动,最多也就是外层那些图志可以随便翻阅,但都是无关紧要的书。” “况且,我相信宋兄的为人。他这人城府挺深的,但同时也很有底线。” 小八没再说什么,紧紧的蜷成一团休养生息。 我惦念着童梦瑶的生死,快步朝弘公道场跑去。 一路上,四周死一般的寂静,令我觉得很奇怪。 等我赶到弘公道场时,里面空无一人,马大红和童梦瑶都不在。 是不是已经去镇魂塔了? 我刚要离开,就突兀的听到了一阵呼喊—— “老三?老三!?他妈的,死哪儿去了!?” 我讶异的看向房檐上的鸟笼,是掌门人养在里面的玄凤在说话。 “成精了??” “谁在说话!?敢贸闯我茅山宗弘公道场,是活腻了吗!?” 我愣了下,下意识答道:“茅山宗外门弟子,李登行。” “哦,自己人啊。”玄凤顿了片刻,淡淡道:“老三养出来的蠢鸟,跟养花似的娇生惯养,哪有成精的造化,是我千里传音。” “老三……不,水镜那老小子去哪儿了?宗门里现在什么情况?打起来没有?” 我咽了咽吐沫,还是头一次听人敢把掌门人唤做老小子。 “我们也在找掌门,至于宗内的情况……” 我描述了一下混乱的形势; “玄凤”听完后好一阵沉默,然后冷淡道:“你说你是外门弟子?那就是天师会干员了,你们趁早躲远点吧,不奢望你们这些外人帮忙,只要别添乱就行。” 玄凤“挂断”了,呆萌的扑扇着翅膀——“饿了,饿了,恭喜发财,恭喜发财!” 我给它倒了些鸟食,然后疾步离开了弘公道场。 我一路行至后山,越过了掌门人的温棚。 可能花草也有灵性吧,现在茅山大难临头,连温棚里的花花草草也全都枯萎了。 四周实在太寂静了,反而令我心里很发毛,总觉得山下发生了什么,不由得加快步伐往镇魂塔跑去。 赶到那一片遁甲迷阵前,我看到前面有一串新的脚印,不由得心头一喜。 看来马大红和童梦瑶已经躲进去了! 我立即脚踏罡步钻进了迷阵里。 白雾缭绕中,我正专心回忆路径,突然听到前面有个女人轻啐了一声。 是梦瑶?难道他们迷路了? 我急忙加快步伐追了上去,欣喜的搭上女人的肩膀:“梦瑶,你醒过来了?” 女人浑身一僵,转回头来,脸色阴沉。 我顿时倒抽一口凉气——是宋凌浵! 第156章 咱们地狱见 - 麻衣邪婿 - 焚雨 偷偷来到后山的人,居然是宋凌浵! 遁甲迷阵里到处是陷阱,踏错一步就如坠深渊,我们谁也不敢贸然动手。 “宋凌浵,你来这里干嘛?” 宋凌浵饶感意外的看了我一眼,然后甩开我,顾自往深处前进。 我紧追不放,不无心惊道:“你怎么知道特定路线??” 我听四师叔提起过,安全穿越遁甲迷阵的路径,只有历代的掌门人和大执事知道;而我因为身份特殊,四师叔就把路径告诉了我,我又因为情况紧急,告诉了马大红; 现在,就总共只有我们四个人知道才对,连在镇魂塔里住了一辈子的李登行,都不知道怎么出来! 宋凌浵闻言冷笑了几声,讳莫如深道:“还不都是拜你所赐啊……” 我愣了愣,心惊道:“你是不是抓到五师兄和童梦瑶了?” 宋凌浵充耳不闻,更快速的迫近镇魂塔。 我咬咬牙,当机立断的扑上去擒住她。 宋凌浵眼光一冷,使出了一记后摆肘; 我堪堪躲过,但额角仍被擦出了一条血痕。 “这迷阵里,不得动用任何道法,一旦有玄黄气或罡气泄露出来,大阵立马会被激活。” 说着,宋凌浵嗤笑几声:“你倒是占便宜了,能用道法的话,我有一百种方法杀了你。” “不过,就算只是肉搏,你也根本不够看的,别自寻死路!” 她是天女,不仅长生不老,灵魂和肉身也与常人大相径庭,这点从她跟柳依然的武试上就能看出来了。 我却再一次冲上去擒住她,道:“我不会让你进去的!” 宋凌浵冷哼一声:“原本念在你帮过我的份上,我不想跟你计较,但既然你找死,那我只好成全你了!” 宋凌浵反手撕住我的头发,想把我扔进迷阵里,却错愕的发现扯不动我; 与此同时,我勒着她肩膀的胳膊越来越用力,隐隐能听见骨头被勒脱臼的咔吧声。 宋凌浵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惊讶。 “你做了什么?为何突然间气力大增?茅山宗应该没有这种术法!” 我没吭声,突无预料的插进了她两腿之间,使力一扭,将她绊倒在地,顺势用两腿夹住她的脖子,死死扭住她的胳膊,使出了一记柔术。 我已经无声无息的冲破了开门四穴,源源不断的力量涌进来,因为是天地气韵,阵法并未被激活。 宋凌浵银牙紧咬的瞪着我,我不受威胁,一心将她的胳膊扭断。 宋凌浵突然闷哼一声,金色的灵魂脱体而出。 “李娜!”我呼喊道。 然而李娜才刚张牙舞爪的出来,就被那金魂一巴掌拍回了我的身体里; 天女之魂与凡人之魂,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金魂附上了我的身体,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不受控制的松开,放走了宋凌浵。 宋凌浵阴沉的扭了扭被我勒青的手腕,眼里杀意横生,凌然抬腿想跺碎我的脑袋! “砰”! 却被一条青色的尾巴击退了数步! 是小八! 它元气大伤还没恢复,却强装出一副龙精虎猛的样子,在天空中不断盘旋、龇牙咧嘴。 “速速滚蛋!不然本神龙将你吃下去、再拉出来!” 宋凌浵大为惊讶:“你居然收服了一条蛟龙?” 我冷哼道:“宋凌浵,我已经猜到你想干什么了,你杀人栽赃,就是为了导演茅山宗的覆灭!而茅山宗毁了,自然也就没人能护着江流儿了,成了你的栈板鱼肉,这就是你的目的!” 宋凌浵抱起胳膊,戏谑的勾起了嘴角:“那你还真是太自以为是了!” “确实,我以前一直觉得自己的使命,就是斩杀邪童,但自从经历了江流儿婚礼上的变故后,我才明白,自己真正的使命,是杀了那个千古邪帝!” “他跟邪童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他灰飞烟灭,邪童也就再也无法重生了……” “而要想引邪帝现身,就必须利用他苦苦追寻的三圣姑;” “圣花与圣镜,至今还只存在于传说中,但是圣笛,不就窝藏在你们这镇魂塔之下么?” 我心下一惊:“你是怎么知道的?这是我们茅山宗的机密!” 宋凌浵没回答我,忌惮的瞥了一眼小八,就把金魂收回了体内。 “回来再找你算账!” 宋凌浵冷哼着跑开了。 再有几十米,她就成功通过遁甲迷阵了,往后再也没什么能阻止她! 小八已经尽力了,跌回钥匙链里面,彻底陷入了沉睡。 我咬了咬后牙,突然从皮囊里抓出了一大把惊雷符。 宋凌浵有所感应的停下来,回头瞪住我,威胁道“你脑子没坏掉吧?这样做,你自己也会没命的!” “你在溶洞里帮过我,我保证会让你在这场劫难中幸存下来,到时候,你们茅山宗死的死、伤的伤,你至少也会顺位继承为内门弟子,咱们各取所需,何必跟我死磕?” 我充耳不闻,脑子里只有童梦瑶他们。 我还奇怪将邪为什么会突然追到茅山上来,原来就是这宋凌浵在捣鬼! 一旦她得逞了,童梦瑶、马大红、四师姐、五师叔……所有人都会死! “宋凌浵,你太高估自己了!”我竭力劝阻道:“我听江流儿说过,你连那归妹山主都打不过,而邪帝将邪,是能随手把归妹山主撕成碎片的存在!你是在找死,还让这么多人跟你陪葬!” 宋凌浵眼底闪过了一丝犹豫,却立马被傲气淹没了,冷哼道:“你懂什么?你以为我导演这么一出大戏,就是为了便宜谷鑫那等小人在茅山劫掳财宝吗?他们现在尽管抢,算是我给他们的报酬了,等将邪来了,他们就要出血出力!” “整个风水界的高手今天基本都到场了,我就不信毫无胜算!”、 “你必须信!”我苦口婆心:“真的毫无胜算,真的!你在婚礼上遇到的将邪,只不过刚刚苏醒而已,他的力量每日剧增,如今有多恐怖,你我根本想象不到……” 宋凌浵咬了咬银牙,眼里突然涌过了一片深不见底的哀伤与绝望。 “就算如此,我也不在乎了……” “我在盛唐时期就诞生了,匆匆几千年岁月,我几乎见证了这片大地所有的繁衍,却抓不住一丝光阴。” “别人觉得我光鲜,一口一个天女的被崇敬着,多威风啊,呵,可这有什么意义呢?我时时刻刻都受不属于自己的意志操纵,除了去杀邪童,就是陷入沉睡。你们觉得我有多高贵,我自己就觉得有多狼狈!” “这一辈子,除了继欢,我真的什么都没拥有过。我一直幻想他还活着,可真的只是幻想而已……” 宋凌浵勾去眼角的泪光,斩钉截铁道:“我受够了,所以无论如何,这一切必须在今天画上句号!就算死了,我也解脱!” 我没想到外表狂傲凶悍的宋凌浵,内心却是这等凄苦,我有点不知所措。 但默了片刻后,我还是把惊雷符像手榴弹似的高高举起来,冷声道:“无论如何,你都没权利赔上这么多无辜者的性命!” 宋凌浵捏紧了粉拳,一字一顿:“为斩杀邪帝而死、终结永劫而牺牲,是今天所有人的荣幸,更是风水人士的天职!你这等凡夫俗子,许是不懂!” “我确实不懂,也懒得懂,只知道你的行为,会害死对我重要的人,莫说你只是个名不副实的天女,就算你是天王老子,我也不会屈服。” 我深吸口气,然后毅然决然的松开了手:“咱们地狱里见吧!” 在宋凌浵脸色惨白的注视下,惊雷符随风飘起,在安全路径之外引爆,激起一层层玄黄气。 迷雾之上,顿时肉眼可见的聚集起了乌云,泄露出了比藏经阁大阵还要恐怖数倍的气息!我跟宋凌浵的头发,都被静电吸附的飘飞了起来。 宋凌浵先是憎恨的瞪了我一眼,旋即却松懈了下来,从怀里掏出了一段发丝。 是仇继欢的; 之前我交给了谷鑫,谷鑫看完后就随手扔在了地上,被百八十人踩踏过,宋凌浵却毫不嫌脏的贴身收下了。 我闭上了眼。 (对不起,梦瑶,我食言了,我无法一生一世保护你;爷爷,我没能完成对你许下的诺言,抱歉……) 宋凌浵将发丝紧紧攥到胸口,也闭上了眼睛,仰起脸来,感受着雷声之下属于内心的平静。 “继欢,黄泉路上,你走慢一点,我来找你了,等等我……” “轰!” 雷霆劈了下来! 我清晰的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可就在雷霆即将落到脸上的一瞬间,突然毫无征兆的消失了。 我错愕万分的睁开眼睛,只看到一股强光从迷雾之外透了进来; 遁甲迷阵,似乎因为这股亮光失效了! 宋凌浵的反应比我快,当即夺路逃走。 我急忙追上去。 穿过迷雾,宋凌浵一把掀开镇魂塔大门闯了进去,然后从里面反锁住。 我思考了一下,直接跳上去抓住二楼的飞檐,想从窗眼里翻进去。 “砰!” 却被人一把推了下去! 我站稳后定睛一瞧,感到又惊喜又惊讶——“四师叔!??” “你怎么在这里?我们找你都找疯了!” 四师叔叹息了一声,将手里的八卦镜收了回去,。 方才,就是这八卦镜里透出一缕神光,照射在了镇魂塔顶尖的那颗宝珠上,再由宝珠折射出更强大的光芒,化解了遁甲迷阵。 “四师叔,你是为了救我才解除了遁甲迷阵吗?” 可这样一来,把宋凌浵也放出来了! 我撸起袖子急道:“宋凌浵想盗取圣笛、引来邪帝,我们快去截住她!” 我刚跳起来勾住飞檐,就又被四师叔一把搡了回来。 他眼神深邃的看着我,淡淡道:“我是故意放她进去的。” 第157章 你今日必死 - 麻衣邪婿 - 焚雨 什么??? 一时间,我觉得毛骨损然! “你为什么这样做??” 四师叔顾自盘坐下来,闭上眼睛道:“文试中,我注意到谷鑫手腕上多了条文玩手链,最昂贵的是一枚西域天珠,应该是班参喇嘛送的;” “而后,我检查到了那个叫刘光秀的选手,私自将一张童小姐的照片,带进了赛场里,我通报给了谷鑫,谷鑫却以不是法器不受约束为由,让我别多管……那时我就觉得不对劲了。” “但只要掌门人在,谅他们也翻不出多大的浪花儿来——然而掌门人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失踪了。” “怕你们自乱阵脚,我就没告诉你们,自己上山搜寻掌门,结果就碰到了一个老熟人,正是他在背后导演了今天发生的一切,并且没有隐瞒的告诉了我他的动机。” 四师叔睁开了眼睛,叹息了一声:“尽管这样说,显得我跟个叛徒似的,但……我认同他的做法。” 我正感到惊讶,就猛地被一股冲破窗眼的飓风击飞了出去,险些掉进遁甲迷阵里,还好被四师叔及时拽住了。 窗眼里金光暴泄,似乎有高人在争斗! “谁在里面??” 四师叔没回应我,只是淡淡道:“流儿,你听说过《狼来了》吗?这个故事其实是有原形的。而且故事是为了树立反面教材,原形则恰恰与其相反。” “就说有一个牧民,在放牧途中发现了周围有狼群集结,可是这个牧区,是部落几番迁移后,好不容易才找到的草水丰盈之地,其他人不想搬走,反而觉得牧民捕风捉影,不以为然。” “牧民被逼无奈,就在马上拖了条死羊,血撒了一路,主动引了几条狼过来,结果就是十来只羊被咬死了,但部落也因此迁移了,保住了大部分人和羊的性命。” 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您是说,今天发生的一切,其实就是那牧民敲响的警钟?” 四师叔笑了笑,点头道:“主动推动问题发生,看似鲁莽,其实是种很高深的智慧,是将被动变成主动,将计就计、反客为主。” “流儿,有很多细节,师叔我自己也还没搞明白,但就算我搞明白了,也不能告诉你,否则就坏了那个人苦心经营的妙计。但你相信我的话,就不要再来过问这边的事了,回去吧,你很快就会知道一切的。” 我犹豫了半晌,握紧拳头道:“可梦瑶跟五师兄还在宋凌浵手里,甚至有可能已经被她杀了!” “噢?你目睹了?” “没有……”我摇摇头:“可是宋凌浵知道遁甲迷阵的安全路径,应该就是从五师兄那里得到的!” 四师叔抚须大笑:“流儿啊,胖红这小子,虽然在小事上不大靠谱,但在大是大非面前,他向来是把硬骨头,你也太不信任他了。” 我急忙解释道“我没有怀疑五师兄说漏嘴,而是怕送宋凌浵强行夺走了我给五师兄画的地图!” 四师叔断然否定了。 我迷茫了——那宋凌浵是怎么知道安全路径的? 四师叔此时站了起来,背搭着手,神情非常复杂的看着我。 “是你泄露给宋凌浵的,或者更准确的说——是你那天无意中带着你堂叔江明哲的一律残魄,穿过了遁甲迷阵,被他暗中把路径记下了,转告给了宋凌浵。” 什么!??? 我由头到脚,冰凉一片! “流儿啊,你别自责,他是你堂叔,换成是我的话,也不会怀疑他的。” “况且,这本来就是我那老熟人的计划之一,你并没有闯祸,相信我。” “总之,现在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了,童小姐跟小胖子可能真的遭遇了不测,你赶快去帮他们吧。” 不容我思考,四师叔就跳进了二楼的窗眼,启动了机关,把镇魂塔所有的入口都封住了。 我咬着牙犹豫了一下,只好原路返回,心里却一直觉得很诡异。 四师叔为什么要故意把宋凌浵放进镇魂塔?这样圣笛不就危险了吗! 而且,到底是谁人在镇魂塔里争斗?又是为了什么而争斗? 一路上,还是安静到诡异的地步,好像所有人突然人间蒸发了。 直到我跑到静心道场,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六十多个各门派的高手,全都盘坐在道场西边; 六师姑、大师姐、三师兄、四师姐,则盘坐在道场的东边。 六师姑跟大师姐的嘴角都在溢血,似乎被人重伤了,三师兄和四师姐在一旁护法。 其他门派的人,全都石化了似的一动不动,表情痛苦。 他们全都被六师姑最强的通灵术法——幻城术给困住了! “这帮强盗,想要强闯藏经阁,大师姐和六师姑好言相劝,他们却大打出手,以多欺少,简直不要脸!”四师姐抹着眼泪恨道。 三师兄叹息着摇了摇头:“都是那姓谷的在一旁煽动,其他人还没这个胆量。” 我扫视了一眼,没发现谷鑫。 “他人呢?” 三师兄和四师姐的脸色难看了起来,彼此对视了一下,才紧张道:“弟妹被那个叫刘光秀的掳走了!” “五师兄跟他一路追打,谷鑫看见了,就跟上去了。” 话音刚落,马大红就接连撞破了两堵墙壁,重重的摔在了我脚下。 我心头一颤,紧紧攥住了拳头,想杀人。 谷鑫跟刘光秀悠哉哉的从山下走来,童梦瑶被刘光秀夹在怀里,至今昏迷不醒。 “区区化气境八重天的道行,居然敢跟老夫动手,真是头不知死活的野猪。” “我呸!”马大红啐下一口带牙的血痰,瞳孔透过肿胀的眼缝死死瞪着两人:“老东西,你有种动我弟妹一指头,我马大红一把杀猪刀屠你全家!” 谷鑫眼神一厉,骤然挥出一股玄黄气。 “砰!” 被我一脚踢散了。 我表面上八风不动,实际上小腿已经疼得抽抽了,差点当场断腿。 这谷鑫虽然是个卑鄙小人,但他能坐上古文化协会的副会长,实力自然也是很强的!我刚才感受了一下他的气机,至少也是第二大境界六重天以上! “你们两个回来,他不是你们能对付的!”六师姑命令道。 话刚说完,她就猛然咳出了两瘫血。 被定住的那些人,顿时颤动起来,似乎要醒了。 六师姑急忙捏动法印,继续全神贯注的驱使幻城术。 “师姑,你还挺得住吗?” “师姑……” “师父,你别硬撑了!幻城术至少需要四个人协力施展,你一力扛起,会害死你的!” “不能收手……”六师姑嘴角不停溢血,脸上却毫无怯色,只是虚弱的眺望山下:“必须撑到五师兄带来援兵……” 大师姐一边替六师姑渡入玄黄气,一边对我小声道:“小七,你赶快想办法把弟妹救回来,她现在的身份是“邪童妻子”,等这些人醒过来了,会把她生吞活剥的!” 我咬了咬后牙,侧眼看向谷鑫:“谷副会长,你们协会好歹也算半个公家机构,你煽动暴乱也就算了,居然还明目张胆的绑架,莫非真打算从今天起做魔教头子了?” “呵呵,小后生啊,你就别装腔作势了,今天在这山上发生了什么,还不是全凭老夫执笔述写。老夫倒要劝劝你,趁我对你的天赋还感兴趣,尽快弃暗投明,至少能捡回条小命儿不是?” 我蹙了蹙眉,小声问道:“古冰呢?她承诺过会制止暴乱,跑哪去了?” 三师兄无奈的叹息一声,用下巴指了指侧院。 “跟她那几个手下,全都被班参喇嘛关住了。” 我愣了楞:“怎么会这样?天师会干员今天在场的足有好几百个,就算实力层次不齐,也绝对是今天茅山上的第一大势力啊。” 三师兄苦笑一声:“你想多了。” “之前五师叔听你说有一个密道,就赶紧通知天师会层层把守了,可原来外敌早就进来了。听班参喇嘛的意思,是早在大半年前就偷偷通过密道往里运人了,一边运,一边将真正的天师会干员掳去捆了,做以替换,到现在,只有二三十个是真正的天师会干员,其他的都是西域中人。” 我感到匪夷所思:“他们就不怕事后被天师会算账?” 三师兄更苦涩的摇摇头:“这些西域门派,本来就跟我们中原门派不对路数。眼下天女再次复苏、宣称永劫即将到临,西域的这帮人就更目无王法了,他们想靠洗劫茅山来增强实力,以盼能安然渡过永劫,别说怕天师会秋后算账了,那班参喇嘛本来就打着掳走古冰等人质、敲诈天师会一笔的主意。” 我震撼不已! 这帮西蛮子,真是胆大包天了! “也就是说,今天这件事,就是由宋凌浵启发、班参喇嘛牵头、谷鑫配合酿造出来的?” “很可能是这样,但也不排除有其他人参与……” 我想了想,转身说道:“谷副会长,童梦瑶只是个毫无修为的普通市民,何必把她牵扯进来?” 谷鑫扫视了一眼我跟童梦瑶,抚须淫.笑:“你好像格外关心她啊?怎么,有奸情?” 我面无表情道:“童小姐是无辜的,若谷会长执意伤害她,莫说是我,所有心存正义的人都会跟你势不两立。” “呵,好沉的高帽子啊,想压死我啊?” 谷鑫讥笑几声,突然伸手撕住了童梦瑶的头发,将她从刘光秀怀里扯起来。 “可惜今天没有所谓的童小姐,只有邪童妻子,莫说伤害她了,我就是杀了她,那也叫为民除害啊。” 说着,他冷笑着松开了手,将童梦瑶重重摔在地上。 我浑身一下子紧绷住了,再也没有谈判的心思了,膛目欲裂,一字一顿。 “老东西,你今天活不了了,你信么?” “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生!” 谷鑫阴沉的扔下童梦瑶,残影一闪,就出现在了我面前,凶狠的一掌拍向我胸口。 第158章 暴打老东西 - 麻衣邪婿 - 焚雨 谷鑫凶狠的一掌拍向我! 我没有退避,反而直挺挺的撞了上去。 “砰!” 谷鑫正中我的胸骨,雄宏的玄黄气暴虐而入。 他得意大笑,已经能预见我五脏俱焚而死了。 但马上他就笑容一僵,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很恐怖的事情,慌慌张张的倒退了几步。 “轰!” 从我胸口反弹回去的玄黄气,擦中了谷鑫的侧脸,打的他在空中旋转了七百八十度,狼狈的摔进了刘光秀怀里。 “化、化气境八重天的气机!?”谷鑫目瞪口呆,不敢置信:“你年仅十九岁,哪来这么深的道行!?” 他却不知道,他是被自己的玄黄气打飞了——因为我怀里那半面铜镜! 就在此时,六师姑又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流出来的已经不是血,而是血肉了。 我疾步回来,劝道:“师姑,解除幻城术吧。” 六师姑坚定的摇摇头:“这帮人已经疯了,现在让他们清醒过来,不仅藏经阁不保,连童小姐、你们……都会有性命之忧!” “可再这样下去,不等五师叔带援兵赶到,你就已经没命了!” 六师姑沉默不语。 我轻轻抓住六师姑的手腕,坚定道:“解开吧师姑,不会有事的,这不是还有我们在吗?” “对啊!”四师姐连连点头:“师父,我们五个也不是吃素的!” “砰砰!”马大红拍了拍胸脯,忍着咳嗽强颜欢笑:“胖爷靠得住!” 三师兄和大师姐也朝六师姑微微点头。 六师姑犹豫着,下意识看向了我。 我则看了眼大师姐,然后无比坚定道:“茅山宗没有怕死的人,只有战死之士!况且,谁生谁死还不一定呢!师姑,你不相信我们吗?” 六师姑看着众志成城的我们,眼底闪过一丝浓浓的欣慰。终究是捏动法诀、撤除了幻城术。 那帮人顿时剧烈抖动起来,接着一个个的睁开了惺忪睡眼。 谷鑫见状,立马干咳一声站的笔直,将童梦瑶也扶了起来,一副宅心仁厚的模样。 “诸位,你们都中了清心道姑的幻城术了!他们窝藏杀人凶犯,还如此狂横,简直无法无天了!” 众人回忆起了沉睡之前与清心道姑的争斗,顿时一个个的面露狰狞,朝清心道姑围攻上来。 师兄师姐立马摆出攻击架势,我却示意他们稍安勿躁,然后淡淡道:“六十几个人,打一个女人,到底是茅山宗无法无天,还是诸位泯灭了人性?” 众人一楞,脸上都闪过一丝心虚的神色。 谷鑫却是冷哼一声:“古代斩首罪犯,还要游街示众呢,上千个老百姓以烂菜臭鸡蛋殴打一人,难道也叫泯灭人性?” “对啊,是茅山有错在先,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包庇罪犯,视为同罪,下杀手都不为过!” 我没有争执,直到喧嚣声停歇下来,才冷声道:“对犯人再怎样都不为过,但你们只是在加害好人而已!” “这件事情,其实是谷鑫和班参喇嘛在背后操纵的——班参喇嘛是想靠洗劫我们中原门派的资产,壮大自身、渡过永劫,并且对以后进一步蚕食我们中原门派的地盘,也打下了殷实的基础;” “至于谷鑫,他是为了毁掉茅山宗这个天师会的优秀人才培养基地,毕竟一山不容二虎,古文化协会向来跟天师会过意不去。” “他们拿大家伙当了枪使,还要冠冕堂皇的扮好人,还有什么比这更可恶的?” 谷鑫神色大骇,万万没想到我已经推测出了他的目的。 面对众人异样的视线,他急忙控制好表情,强自镇定道:“茅山宗真是没落了!老的包庇罪犯,小的也如此厚颜无耻,血口喷人,什么天下第一正宗,简直成邪教了!” “要证据是吧?有!”我凛然指住他的手腕:“大家看看,他手腕上是不是有串天珠?这是西域来的东西,价值上千万,就是班参喇嘛贿赂给他的!而且班参喇嘛已经秘密掳走了几百名天师会干员,连古冰都被他们绑架了!” “什么!??” 一石激起千层浪! “谷鑫,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我早就注意到你这枚天珠了,这种成色的天珠,是禁止在市场流通的,都掌握在密宗手里!” “绑架古副会长?真是狗胆包天了,欺我中原无人!?” 吵嚷之中,谷鑫脸色难看的说不出话来。 就在此时——“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班参喇嘛领着上百名“天师会干员”,声势浩大的从侧院涌了过来。 马大红不忿的揩了下鼻尖:“你一个西域喇嘛,说什么阿弥陀佛,你的佛听得懂么?” 班参喇嘛淡笑着做了个揖,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我佛能否听懂,无关紧要,重要的是让世人听懂。若世人都懂佛音,世间便了无纷争了。” “我看最爱争的就是你吧!”四师姐冷哼道:“你居然敢跑到我们中原来,绑架我们中原的公家干员,你信得哪是佛,分明是魔!” 班参喇嘛波澜不惊的盘动着菩提子:“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见山上徒生纷争,劝阻不了,便一直在侧院为大家诵经祈祷,希望我佛慈悲,能化解大家的执念。不明白施主为何如此冤枉贫僧?” “说的比唱的好听——那就把古冰副会长交出来,证明你没有绑架!” “我们古副会长去机场了。”一名“天师会干员”突然插嘴道。 “没错,说是去接我们会长了。” “班参上师确实一直在侧院里为大家祈祷、诵经,你们茅山宗却如此诋毁上师,实在令人寒心。” “我们几百人,都可以为班参上师作证!” 所谓三人成虎,眼下几百名冒名顶替份子联觉撒谎,简直像乌压压的云幕一般,令人无力辩驳。 谷鑫此时也反应过来了,装模作样的把手串解给了下人,道:“这串手链,确实是班参上师赠送的,但不是送给老夫,而是送给整个古文化协会——大家也知道,因为白劲松惹出的祸端,我们协会损失巨大,班参上师身在西域却心系中原协会的发展,实乃仁义之士。” 众人纷纷点头。 “李登行,你们包庇罪犯,还敢栽赃嫁祸班参上师,就不怕遭雷劈吗?” “茅山宗,真的堕落了!” 我充耳不闻的盯着班参喇嘛,道:“茅山正乱,古冰副会长,怎么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亲自去机场接人,派别人去不行么?何况……” 我冷笑一声“是不是真去接人了,打个电话不就知道了?” 一帮冒名匪徒脸色发僵,被我问住了。 “副会长她……没带手机!” “对,主要是手机没电了!” 这么粗陋的理由,傻子才会信。 “让我说句公道话吧——”我站了出来:“大家认定江流儿就是凶手,都是因为那张童小姐的照片,可童小姐本来就是有名的大才女、富家千金,她从小到大的照片,网上随便一搜就打印出来了,带进溶洞里更是简单,岂能作为实证?” “而我这边,也无法证明我刚才所说的一切。” “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听取古冰副会长之前的建言——等我们掌门人回来了,再对江流儿公开审问!” 众人面面相觑。 不排除有些人就是一心浑水摸鱼、洗劫茅山宗,但更多的人只是被利用了而已。 现在我帮他们指明了整件事情的严重性,他们也不敢乱来了,否则搞不好,就成了勾连外贼、侵害中原利益的千古罪人! 然而,就当众人打算偃旗息鼓的刹那,一名“天师会干员”风风火火的跑过来,煞有介事道:“不好了,出大事了!” 随即挥了挥手,呼喝手下相继抬出了四具尸体。 我被困在藏经阁时,又有一名选手遇害了。 至此,好不容易解救出来的五名幸存者,除了刘光秀这个小人外,全都死了! 选手的亲属顿时扑了出来,跪地嚎哭;其他人浑身僵硬,不知所措。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谷鑫适时的站出来煽动:“邪童尚且明目张胆的杀人、在背地里笑话我们,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却在这里干坐着,传出去简直贻笑大方!不知道的,还以为各掌门怕了茅山宗,自己的儿女弟子死了,却还想着息事宁人。” 伤口撒盐! “谷副会长说的对,我们必须现在就讨回说法!” “拖得越久,死的人越多,说不定连我们都死了!” “那邪童正躲在暗处笑话我们,笑我们胆小无能!” 群情激奋中,班参喇嘛低头做沉思状,若无其事的嘀咕道:“莫非,永劫已经开始了……” 这短短几个字,比谷鑫那些话加起来还要更煽动! 一名仆从此时跑来,煞有介事的呼喊:“不好了!天女被邪童掳走了!” “什么!?” “完了,永劫真的降临了,我们却还傻傻的以为是一场意外!” “交出邪童!交出天女!!” 众人又害怕又愤怒,不顾一切的冲了上来。 我没有慌乱,反而猛地指住谷鑫背后:“七师弟,快跑!” 众人大惊失色,纷纷朝后头张望。 你看我的后脑勺、我看你的后脑勺,心神不宁下,见谁都像邪童! “快追啊!” “决不能让邪童跑了!” “将他碎尸万段!” 谷鑫气得跳脚:“哪来的邪童?你们别中计了!他……” “砰!” 我趁乱混进人堆,狠狠一记戳脚干到谷鑫腿弯,将他踹趴在地。 他还想爬起来,我立马骑到他背上左右开弓,一顿老拳。 他要动用道法,我急忙撤回去,指着并不存在的邪童大喊:“师弟,躲起来!” 众人心急如焚,如断了脑袋的苍蝇,风风火火的往那边涌去。 谷鑫这老王八蛋像坨屎一样被接连踩过,踩得灰头土脸、爬都爬不起来,苦不堪言!颤巍巍的指住我,气得发抖:“你……” “我去你吗的!” 我一脚拿他脑袋当球踢! 然后纵身追上挟持着童梦瑶逃跑的刘光秀,一拳轰了过去! 第159章 此罪当诛 - 麻衣邪婿 - 焚雨 刘光秀后脑勺长眼睛似的躲了过去,然后回过头阴沉的瞪着我。 “好小子,一肚子坏水!” “但你别想得逞,区区化气境九重天的道行,老夫一指头就能……” “啊!” 刘光秀惨叫了一声、 他面色惨白的捂住肩膀,那里已经血流如注了! 然而却完全不知道是被什么击伤的,非常惶恐的望着我,还以为我的道行远胜于他。 但其实是白虎弩的功劳! 我方才趁乱吐了口痰到那冰晶匣子里,凝成冰针后,就用来偷袭了刘光秀! 不得不说,李登行的手艺真是鬼斧神工! 经白虎弩激发后的冰针,跟子弹一样快,而且一钻进身体里,就被血流融化了,连痕迹都没有! 刘光秀却以为是我隐藏了实力,惶恐的看向我:“你……” “你去死吧!” 我当胸一脚蹬飞了刘光秀,顺势接住了童梦瑶。 童梦瑶已经暴瘦成了皮包骨,意识严重混乱,却还是挣扎着呻.吟:“六子,别管我,快……快逃命……” 刘光秀此时反扑了上来。 我咬了咬牙,猛然把童梦瑶抛了出去:“师哥!” “得嘞!” 马大红静如家猪,动如野猪,纵身一跃就接住了童梦瑶,以肥膘为垫,翻滚了好几圈卸力,没让童梦瑶受到一丁点磕碰。 救回了童梦瑶,我们信心大振! 我闪开刘光秀的攻击,带领师兄师姐们趁乱撤退。 “小七,你想做什么??”大师姐疑惑道。 我明显是在往侧院跑。 可那里已经成班参喇嘛的老巢了,去那儿不等于找死么? 果然,我们刚靠近侧院拱门,就非常清晰的感受到了数十道杀意。 西域来的匪徒都藏在墙后头,准备伏击我们。 我步伐一停,突然扯着嗓子大喊:“七师弟,那口井里有个密道,赶快逃啊!” 一窝蜂涌下山追踪邪童的众人,顿时又一窝蜂的涌了回来。 虽然很多人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但不想放弃任何抓住邪童的机会。 就在此时,谷鑫扶着老腰爬起来,一脸慌张道:“大家别被这小子当猴耍!邪童根本不在那里,邪童就躲在藏经阁里,我们应该去那儿!” 班参喇嘛也看穿了我的心计,阴沉的瞪了我一眼,然后对其他人慈眉善目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贫僧之前一直在侧院里诵经,里里外外贫僧都观察过,并没有能藏人的地方——” 他话刚说完,我就又闷哼了一声:“人不是我杀的!” 众人大惊失色! 因为我已经悄然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邪、邪童真的出现了!” “快追啊,绝不能让他跑了!” 谷鑫急了,跳着脚道:“我以古文化协会副会长的身份命令你们,不要自乱阵脚,相信我,这是调虎离山,真正的邪童躲在藏经阁!” “我去你妈的古文化协会!” “让开,不然老子踢死你!” “我儿子都死了,别说你个狗屁副会长,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阻止我给我儿报仇!” 谷鑫被众人搡倒在地,再一次像坨屎一样被接连踩过。 我暗自冷笑一声,径自冲进了侧院里。 后边埋伏的刀斧手还想攻击我,结果刚扬起凶器,就对上了蜂拥而至的复仇者们。 “你跟个螳螂一样趴在墙上,想干嘛?举着刀干嘛?” “额,抓、抓邪童啊。” “抓邪童守在门口干嘛?快追啊!” 他们拌嘴的刹那,我已经逃远了。 我一边拉动牙线易容,一边迅速的观察四周。 班参喇嘛之前明明可以率众一举冲垮六师姑的防线,结果却直到尘埃落定时才姗姗来迟。 这意味着,他之前是被拖住了分不开身! 而拖住他的,肯定是古冰! 古冰能坐上天师会副会长的位子,肯定也是个高手!班参喇嘛一时间也没办法掳走她,只能困住她,肯定是这样! “古副会长?古副会长!?” 我大声呼喊。 突然,一道女人的嘶吼声,从后方的养心大殿里爆发出来,连窗扇也被震动了。 与此同时,大门被一脚踢开,几十个“天师会干员”冲了出来,凶神恶煞的瞪着我。 “滚开,这里没你的事!” 他们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我停在门口,负手冷笑了一声:“该滚蛋的是你们!” 他们恼羞成怒,旋即却变得脸色煞白,眼巴巴看着各门派的长辈蜂拥而至。 不等他们发问,我就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七师弟啊七师弟,你往哪儿跑不好,偏偏躲在这里,这不成了瓮中之鳖了吗?” “邪童就在这屋里?” “来啊,一起冲进去,活捉邪童!” 那帮西域匪徒急忙阻拦:“你们不能进去!这里、这里是我们天师会办公的地方!” “我去你妈的天师会!” 这些长辈全都是高手,一窝蜂的杀了进去,恍若野牛蹦腾,打的守卫满天横飞。 结果门刚一推开,众人就愣住了。 “古、古副会长!??” 只见房子的四角,各有一个老喇嘛,催动法器施展困阵。 古冰被困在中央,嘴角溢血,双手呈撑天之势,以一枚流光溢彩的金丹抵御着源源不断的攻击。 看到怒气冲冲的各派高手,四个老喇嘛一脸日了狗的窘迫表情,既害怕想逃,又怕突然撤功会遭到反噬。 “老爷子,你们这是搞行为艺术呢?”马大红戏谑的凑上去问。 那老喇嘛尴尬的笑着,连连点头:“是啊是啊。” “是你姥姥个腿!” 马大红揪起老东西一顿爆锤。 喇嘛们急忙加大法力,一股无形的力量顿时将马大红弹飞了出去。 原来古冰身前还摆着一尊黑面獠牙的邪神像,似乎是用得道者的金身铸造的,源源不断的力量从中涌出,谁也无法轻易破除。 四个喇嘛不无得意的冲我们这些中原人士冷笑。 一名中年男子此时站出,摸着下巴端详那尊邪神。 “西域的伽罗阵?” 男子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招手吸来了侧院里散养的大公鸡,一把将鸡头扭断,夹着鸡腹向邪神像挤血。 鸡血乃纯阳之物,一下子就扰乱了邪气凛然的伽罗阵。 四名老喇嘛当场被邪神像的力量反噬了,个个儿倒飞着撞在了墙上,吐血不止。 “断!” 古冰脱困,立马引动金丹,如一只采蜜的蝴蝶般从四名喇嘛的颈间飞舞过去,不过采的不是蜜,是人头! 四颗人头,当场落地! “噗!” 古冰自己也捂着肚子吐了口血。 她受伤不轻,一直硬撑着! 众人急忙合力帮古冰疗伤。 后头的人挤不进去,就顺势揪起了谷鑫的衣领,怒道:“你们不是说,古副会长去机场了吗?那我们眼前的是谁?你说啊?!” “谷鑫,你身为中原协会的副会长,居然伙同外贼迫害自己人,你简直不要老脸!” “此罪当诛!!” 谷鑫脸色惨白,说不出话来。 班参喇嘛躲在背后,阴冷的冲手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第160章 生死见真情 - 麻衣邪婿 - 焚雨 班参躲在背后,阴冷的冲手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砰!” 我毫无先兆的将他蹬飞了出去,把大门闩住。 “杀!” 班参在外头怒吼。 顿时,几百道玄黄气凌厉的攻了过来! 古冰立马将自己的金丹祭上房顶,将全身的法力灌注进去,使得金丹洒下了一股淡金色的光辉,将整间屋子笼罩其中。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加注自己的法力,守住这一亩三分地。 眼见攻势在金丹的防御下迟迟不见成效,班参就示意手下们先停了下来,然后威胁的冷笑一声:“唉,真是善哉善哉,原本以为今天不用大动刀枪,但现在看来,必定要生灵涂炭了……” 古冰还没回应,谷鑫就插着老腰破口大骂:“老秃驴,你别得意!人多有什么了不起?我们六十余众个个是风水界有头有脸的高手,真动起手来,你未必能占到便宜!” 骂完后立马窜到了古冰旁边,腆着张老脸讪笑:“冰美人,老夫也是受那老秃驴威逼利诱,逼不得已啊,你们千万别误会。” “去你妈的,鬼才听你放臭屁!”马大红怒道。 古冰没有搭理谷鑫,擦掉嘴角的血提醒众人:“班参早有预谋,联合西域各门派安插进来了四百多人,虽然杂鱼占大多数,但高手也不少,切勿贸然跟他们硬碰硬。” “我去游说!”谷鑫急忙举手:“老秃驴的奸计被拆穿,由暗转明,已经没有十成胜算了,老夫与他好好谈一谈利害关系,说不定他就直接带人撤了!” “不行,这老家伙分明想逃!”马大红急道。 我和三师兄四师姐也堵在了门口。 其他人都虎视眈眈。 谷鑫见状,由讪笑转为冷笑,负起了手:“那就随你们便吧,刚才冰美人也说了,硬碰硬我们是根本打不过他们的。不趁有机会时尽量协商,就停等着人家攻破防线后大开杀戒吧!” 众人面面相觑,都哀声叹息。 最后所有人一齐看向了古冰。 古冰重伤未愈,还很虚弱,眼神也显得特别犹豫。 她思索了片刻,模棱两可道:“你们协会,不归我们天师会管。但如果你侵害了中原风水界的利益,我们就有权利向你追究责任,希望你记住这一点。” 言下之意,是向谷鑫妥协了。 谷鑫大喜过望,转身离开。 我们师兄弟几个立马拦住他。 谷鑫冷哼着将我们推开:“人家古副会长都不管了,你们算哪根葱?别忘了,你们包庇凶犯的嫌疑还没洗清呢!” 六师姑把我们拦住了,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这老王八大摇大摆的出去。 刘光秀也趁我们不注意,闪身逃了出去。 众人屏息凝神的等待了片刻,听见了谷鑫大变脸的叫嚣:“里面的人都给老听着!茅山宗窝藏邪童,证据确凿!老夫有充足的理由怀疑,邪童就躲在藏经阁里,你们切勿助纣为虐,否则老夫也保你们不住!” “草,就知道他会反水!” “这可怎么办啊,要是真打起来了,他们四百多人,怎么挡得住?” “就不该参加这场狗屁大赛!” 所有人心神惶惶、议论纷纷。 我独自半蹲到古冰面前,皱着眉小声道:“古副会长,权利争斗,就真有这么重要吗?” “虽然现在大家都心知肚明,谷鑫就是整件事情的幕后黑手之一,可他说话密不透风的,只承认了自己受到过班参的胁迫,没承认做了内应,无法给他定罪;” “所以,你明知道他出去后会翻脸,还是把他放出去了,因为——把他困在这里,他什么都做不了,也就留不下罪证;只有让他恢复自由、让情势更混乱,他才有可能把把柄漏出来,这就叫放长线钓大鱼。” 古冰闭着眼睛,一副没在听的样子。 我咬了咬后牙,继续道:“先有白劲松这个前任会长草菅人命,后有谷鑫这个现任副会长串通外贼侵害中原利益,这就不是个人问题了,而是整个部门和制度出了问题,你们天师会就可以乘机上报,最终结果,多半是古文化协会被你们天师会的人员暂时接管,甚至直接取缔掉古文化协会!” 古冰这才睁开了眼睛,面无表情道:“一,你真的想多了,我只是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而已,如果真因为我阻止了谷鑫去谈判,导致了大量人员死伤怎么办?换成是你,你愿意担这种责任吗?” “二,谷鑫怎么做,我本来就管不了,职衔上我们是平级,他之所以问我,就是想让我沾上连带责任、故意恶心我,你看不懂吗?” 也许吧。 但我算是看明白了,就像六师姑之前说的那样,外人,不管做再多承诺,也永远靠不住。如果我们茅山宗没有因为轻信天师会,大量缩减了人员势力,今天根本不会这么狼狈! “想明白了没有?”谷鑫又煽动道:“你们可别搞错了,虽然班参上师的确早有围攻茅山的意思,但跟邪童杀人事件,并无关系,只是凑巧撞一块儿了。你们现在跟包庇凶手的仇人站在一起,就不觉得羞耻、害怕吗?” 众人面面相觑,眼神里都闪烁着犹豫。 “而且别怪老夫没提醒你们——”谷鑫眼里阴光毕露:“今天对茅山而言,是灭顶之灾,而茅山毁了,天师会也会因为失去了最重要的人员训练基地,走向没落,说白了,整个风水界的格局,都将在今日产生剧变!今天选择站在哪一边,直接决定了你们门派未来的兴衰,可得考虑清楚啊!” “另外,就算今天没有班参上师,又何尝不是个算总账的好机会呢?往常茅山宗仗着势力,欺压了别人,别人也只能忍着,现在倒可以公平对话了,呵呵。” 此话一出,一名穿着僧袍的尼姑,立马冷哼着推门离去。 “刘兄、莫掌门,你们……” 又是六七个人断然离去。 他们似乎都跟茅山宗有旧仇,离开前一直死瞪着我们几个。 有了他们带头,本就各怀心思的阵营,彻底成一盘散沙了,全都相继离去。 防范已经没意义了,古冰把金丹收了回来,忍着伤痛严阵以待。 也就只有她,自始至终都跟我们站在一起。 然而出去的人,并没有也直接加入班参的队伍,而是跟谷鑫剧烈争执了起来。 片刻后,一个代表被派了出来,大声道:“清心道姑,只要你把江流儿交出来,哪怕敌众我寡,我们也绝对不会允许外族在此作乱!” 我咬了咬牙,直接伸手去勾牙线。 想现出真身。 六师姑却拦住了我,冲我摇了摇头,然后对那名代表劝道:“江流儿下落不明,很可能被掌门人带去做事了,但掌门人现在也联系不上。所以,希望大家能再耐心等等。” 代表眼神一黯,无奈的叹了口气:“既然如此,恕我们也无法帮助有嫌疑杀害我们徒子徒孙的人,最多保持中立。” “是你们中立,别捎带上我们!” 最先出来的那几个人,凶狠的扑了上来,杀意比班参还重。 班参幸灾乐祸的低笑几声,大手一挥,号令上百贼众一同发动了总攻。 谷鑫看似惋惜,实则窃笑道:“这又是何必呢清心道长?通灵类的术法,可不止你们茅山宗会,西域密宗也很擅长呢。等将你擒获后,照样能从你灵魂中榨取到藏经阁的方位,何不主动说出来,免受皮肉之苦?” “不用问她。”刘光秀突然冷哼道:“我已经知道藏经阁在哪儿了。” “什么?那你不早说!?” 众人皆是一楞。班参也挥手示意同伙暂缓进攻。 刘光秀盯着我,冷笑一声:“是他带我找到的。” 众人神色大变。 “莫非茅山宗也出叛徒了?” “啧啧,今天真可谓是茅山宗的灭顶之灾啊,外患未除,内忧又起……” 面对众人的猜忌,六师姑他们的眼神里,却丝毫没有怀疑,相信我不是有意的。 我欣慰的深吸一口气,然后冷然盯向刘光秀:“你到底是谁?” 刘光秀没吭声,侧耳跟班参私语了几句,班参就指派了四五十人向侧峰跑去。 六师姑急了,想拦住他们,我却对六师姑摇了摇头。 “师姑,你相信我,不会有事的,反倒是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六师姑犹豫了一下,微微点头,但还是很紧张的盯着那些人的背影。 过了许久,那些人跑回来了。 谷鑫和班参先是得意发笑,接着却笑容一僵。 “怎么才这点人?其他人呢??” 回来的只有七个,而且耳孔里都有血。 其中一人灰头土脸道:“回禀上师,那藏经阁确实就隐藏在侧峰,可周围的风水被改动了、设下了陷阱,我们刚一靠近,就气血逆行,五脏翻滚,冲在最前面的人,当场就七窍流血死掉了,其他人也都昏了,只有我们七个运气好,站在最外围,才捡回了一条小命。” “果然有人在里面!”刘光秀阴沉道,想起了自己之前受伏的画面。 他转身清点了一下人头,然后饶感意外的蹙起了眉毛。 “居然是宋少东家?” “是他!?”谷鑫气急败坏“该死,真是多管闲事!” 刘光秀冷笑着摇摇头:“这都无所谓了,因为那藏经阁里本来就有个非常恐怖的大阵,哪怕风水没改动,我们也进不去;” “反过来说——只要得到了破阵之法,那宋灵宝也就不足为虑了。” “虽然强大的风水之术,可以移山倒海、断洪阻雨,但区区一个多小时而已,他又能布置出多厉害的风水局呢?等这边腾出手了,我亲自去破他那风水局。” “言之有理。”班参点点头,然后阴沉的瞪向我们,扬起了手:“杀!” “其他人死活不论,这老道姑要活的,待贫僧从她灵魂里夺得破阵之法,再杀不迟!” 方才停止攻势的数百人,再次声势浩大的冲杀了上来。 谷鑫捻着胡须冷笑:“乖乖说出来不就行了吗,为何非要搞得这么血腥,真是何苦来栽。” 六师姑突无征兆的甩出了拂尘,瞬间延伸数十米,跟巴掌似的抽翻了谷鑫。 谷鑫狼狈的爬起来,捂着烂嘴咬牙切齿,却又不敢明目张胆表现出来,只能斥道:“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老夫可是在救你们!” “不需你救——”一道苍老的声音由远及近。 “砰砰!” 冲在最前面的那十来人,当即被一股恐怖的玄黄气击飞了出去! 一个老人随即落在了我们前面。! 他左手阴气缭绕,右手涌动着玄黄气,冷冽道:“再敢上前一步,老子掌毙了你们!” 居然是柳慕白! 一番小声交谈后,我才知道,柳慕白之前是护送柳依然离开了,然后自己又不放心的返了回来。 听古冰解释完整个事件的始末后,柳慕白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最后庞然大怒的指住班参鼻子:“在我们中原人的地盘,跟我们叫板,你他妈算什么东西!?” “还有你们,脊梁骨被抽了吗!?外贼入侵,不打他妈的,还跟他们和颜悦色的站在一起??” “柳前辈,您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人群中有人讥讽:“你原本就是茅山宗人士,当然帮你本家了,而我们非但跟茅山宗不占亲不带故,甚至后者还在包庇杀害我们徒儿亲属的凶手,我们凭什么帮忙?” 柳慕白宠辱不惊、不卑不亢道:“我柳慕白虽然早就跟茅山宗划清了界线,而且我老婆的死也跟他们有很大的关系,但外贼当前,岂能内乱?” “老夫今天就把话放这儿了,谁要是敢帮着外贼打自己人,老夫今天就跟他拼了!” 第161章 - 麻衣邪婿 - 焚雨 我们谁也没想到,柳慕白会如此坚定的站到我们这一边。 他不仅是资历老而已,道行在整个风水界也是排得上号的,据说早年间就已经突破第三大境界了,是个当之无愧的绝顶高手。 而且作为一个八面圆通的商人,几乎所有门派都有他的老熟人,在实力上别人人忌惮他,在情面上,也没人敢轻易跟这位百岁老人动手。 古冰趁热打铁的喊道:“外敌当前,应该斩敌当先!诸位难道还没有一位老人家有风骨吗?我代表天师会在此承诺——事后定公审江流儿!要是他逃了,我以命作赔!” “六子不会逃!”马大红站出来,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拍着胸脯保证:“他要是跑了,胖爷脑袋给你们切了下酒!” “我也愿意为师弟担保!” “我也是!” 看着我们万众一心的模样,众人略感动容。面面相觑。 渐渐地,有人咬着牙痛骂起来:“柳老爷子说的对。血债不共戴天,但不能因此就被外贼利用了!” “班参这老秃驴一直躲在后头看笑话呢……” “既然古副会长都以命担保了,信他们一次又何妨?” “诸位,敌众我寡,不宜冲动啊……” “干!外人都欺负到家门口了,管他多少人,老子都叫他有来无回,埋在我们中原!正好给我枉死的徒儿殉葬!” 众人争论纷纷。 片刻后,先前那名代表又被指派了出来,却并非跟我们谈判,而是指着班参的鼻子怒骂。 “西蛮子,你们敢跑到我们中原撒野,定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虽然眼下你们的确势大,但我们也把话放这儿了——你们若敢出手伤人,我们必定拼个鱼死网破!” 班参脸色阴沉。 谷鑫的脸色更加难看,偷着瞪了柳慕白几眼,恨透了。 要不是柳慕白突然插手,他们已经得逞了! 西域匪徒数倍于我方,但他们兵多将少,我们则兵少.将多,真打起来他们肯定会赢,但战损肯定也不小。 班参一时间陷入了犹豫,毕竟这次他是集结了整个西域的势力,很多手下是其他门派派来的,死太多的话,他回去了也不好交代。 众人游移不定时,一个尼姑突然阔步朝我们逼近。 “为慧上师?”柳慕白愣了愣:“您真要帮这些西蛮子吗?” 为慧尼姑看起来四十多岁的样子,但实际年龄应该更老,披着一席浅灰色的僧袍,跟我一般高,长相普通。 虽然是个出家人,但她满眼戾气,一直非常仇恨的瞪着我六师姑。 “哼,外贼当然没资格在这里撒野了,但,我们清算自己的旧账,难道你也有权利阻拦吗?” “这……” 柳慕白一时间怔住了。 谷鑫趁机附和:“为慧上师说的也有道理,有些债,茅山宗欠的太久了,也是时候算一算了,老夫也不好阻拦啊,唉。” 一边道貌岸然的说着,一边示意下人搬来了很多蒲团,让众人坐下来观战,眼里满是幸灾乐祸。 为慧尼姑越过柳慕白,在六师姑面前停下,声线冷冽如冰:“清心道姑,二十三年前我师兄圆真方丈,染上了心疾,终日郁郁寡欢。我们听说通灵术对心疾的治疗很有帮助,就礼聘你来我们白马寺医治师兄,结果只是心情不好的一个人,被你活生生医成了个疯子!” “其他师兄师弟,都觉得这是圆真师兄自己的造化,没追究你的责任,可你骗的了别人、骗不了我,你就是故意加害我圆真师兄的!” 为慧尼姑逼前一步,咬牙切齿:“你的大师兄妙音,曾今也在白马寺受戒,因为偷偷喝酒吃肉,被圆真师兄重罚,后来把他逐出白马寺的,也正是我圆真师兄!他怀恨在心,就指派你加害圆真,对不对!?” 六师姑抿了抿唇,有苦难言。 “呵,答不上来了是吧!” 六师姑咬了咬牙,示意为慧尼姑靠近一点,然后小声道:“圆真大师是个痴人,他一直认为真佛存于世人心间,却无从考证,这就是他郁郁寡欢的原因。” “我为他医治时,他求我帮他,我就以通灵术引导他的意念,与灵魂最深处的自己禅论,结果他没找到佛,反而找到了魔,他接受不了,就这么疯掉了;” “他贵为白马寺方丈。内心却有魔障,这对他个人和白马寺的影响,都非常巨大,我就一直把这件事藏在了心里,没说出去过。” 为慧尼姑脸色大变:“你竟敢污蔑我师兄!” 六师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一掌拍飞了出去! 我们师兄弟几个顿时膛目欲裂,本能的冲了上去。 六师姑却擦着嘴角的血拦住了我们; 为慧尼姑见状,闷哼一声:“一对一,贫尼也不算欺负你!” “放屁!”我怒道。 这为慧尼姑一看就是个阿罗汉,也就是以武为禅的武僧出身! 而六师姑修的是通灵门,向来不擅长武斗! 她唯一用来护身的那些个鬼使,也在仇继欢假扮我师父入侵的那个晚上,被吃掉了! 而且六师姑现在重伤在身,老尼姑却是全盛状态,这也叫公平? 但六师姑执意拦着我们。 我们出手了,其他心怀鬼胎的人,也就有一拥而上的借口了! 毕竟我们还没摆脱掉杀人的嫌疑,其他人是看在柳慕白面子上,才暂且摁下了恨意,但只要我们稍有过失,他们就定然又要重燃战火! 主要是有谷鑫这老王八蛋在,不足为道的小事,经他那臭嘴一渲染,就成不得了的大事了! 六师姑独自忍着伤痛走了上去,无奈道:“既然上师执意以武力化解矛盾,贫道也只能奉陪了。” 为慧尼姑不屑的冷哼一声,凌空跃起,狠辣利落的使出了一记飞踢! “这招达摩腿四十三年的道行,你挡得住吗!?” “师姑小心!” 六师姑的气机都被这一脚封死了,避无可避,却没有自乱阵脚,飞速的缔结法印。 “砰!” 六师姑被踢得倒滑十余米,撞到墙上才堪堪刹住,嘴里已满是血丝。 “哼,什么天下第一正宗,不过如此!只是因为我们佛门不好争强斗狠,才叫你们这群妖道嚣张!” 为慧尼姑讥讽着,正要追击,就骇然的发现自己动惮不得。 立马朝下看去,却什么都没有,唯独多了两片悬在半空的树叶,就像两个顶着叶子的透明小娃娃。 “山精?” 四周随即发出一阵阵孩童般的嬉笑声。 “真是找死!” 为慧尼姑猛然抛出盘在手里的金刚串,一颗颗珠子自行解体散落在尼姑四周; 随着她念念有词,珠子竟也发出共鸣的佛音,接着就是惨叫声一片,树叶和无形的山精全都被焚为了灰烬! “这老尼姑,太毒了!”四师姐咬牙道:“山精都是善良的,虽然比凡人寿命长的多,但终身只有六七岁小孩童的灵智,而且会保佑一方林木繁盛、山水太平,风水界早就严令禁止伤害山精了!” 而为慧尼姑明明可以用其他方法将山精赶走,却直接下了杀手,真的很歹毒! 杀了山精,为慧尼姑轻蔑的昂起头来:“就这点本事?” 话音刚落,他就表情一僵。 六师姑这边,两眼已经白茫茫一片了。 我们清晰感觉到,一股灵识趁为慧尼姑分心时,钻进了她的眉心。 “为慧,放下执念,才能成就大乘正果……” “你为何如此愤怒?你的心结到底是什么?” 为慧师姑木讷的说了些什么,致使六师姑脸色大变,急忙打断了施法。 但我离得很近,还是听见了。 这老尼姑,居然暗恋她的方丈师兄! 怪不得她这么恨六师姑。 六师姑却是好心一片,怕老尼姑坏了名声,没让她泄露给外人听见。 但经此停顿,六师姑的通灵术也削弱了很多,为慧尼姑抖动起来,有挣脱的迹象。 六师姑急忙变幻手诀加注法力,结果却哇一声吐了口血。 她身负重伤,而且先前强行使用幻城术,已经几乎把她的元气耗干了,根本是强弩之末! 为慧尼姑彻底挣脱了通灵术,明知道六师姑帮了她,却毫不领情的逼杀上来,双掌灌注着佛力,一掌又一掌连环拍在六师姑胸口。 “臭妖道!臭妖道!臭妖道!你还我师兄神智!” 六师姑后头的墙被震得寸寸开裂,直到最后一掌落下,六师姑鲜血狂喷的连着墙被打穿了出去! “妈的,老子忍不住了,泼妇看刀!” 马大红操起菜刀就扑了上去! 我跟三师兄四师姐也紧随其后。 哪怕今天死在这里,我们也绝不会看着我们师姑被如此欺凌! 就在此刻—— “臭妖道?老子看是你嘴巴臭,简直臭气熏天了!” 迎着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一道又高又胖的身影轰然降临!状似人熊,却敏捷如豹,落地时已成残影,真身早已迫到为慧尼姑背后! 为慧老尼大惊失色,急忙转身使出了一记金刚擒龙肘。 “啪!” 却被那人轻描淡写的一巴掌,把胳膊拍脱臼了! “你——” “你什么?” 那人撕住为慧老尼的领子,蒲扇大的熊掌,一巴掌接一巴掌呼在老尼脸上! “臭尼姑!臭尼姑!臭尼姑!” 砰! 那人凌空一脚,将为慧老尼像皮球一样踢飞了出去,接连撞断了好几根大树,才惨烈的摔进了随行沙弥的怀里。 “噗!” 当场重伤喷出血雾! 第162章 援兵到来 - 麻衣邪婿 - 焚雨 短短几秒之间,为慧尼姑就被打成了重伤! 所有人都傻了眼了。 为慧尼姑方才交战时已经暴露了气机,是个已破第三大境界一重天的绝顶高手! 结果在这个不速之客的手下,居然毫无反手之力,被打的这么狼狈! 嘶~ 到处都是倒抽冷气的声音!连班参喇.嘛的额头上,都渗出了几滴冷汗! 他身高将近一米九,圆脸蒜头鼻,脸颊总是红红的,是饮酒过度的现象,一捧大白胡子脏啦吧唧的,看着很邋遢。 他肥肥胖胖,挺着大肚子跟三层下巴,穿着一身缝缝补补的灰色破麻衣,腰间挎着个酒葫芦,不时有酒水从破洞里抖落出来。 众人再次倒吸凉气。 不仅因为他的外貌跟实力格格不入,更因为他那一捧灰白交杂的乱发中,隐隐的能看见六个戒疤; 居然也是僧人出身,乍一看跟鲁智深似的! “嗝~~~” 胖乞丐打了个长长的酒嗝,抚着滚圆的肚皮一脸不爽。 “这也太不抗揍了,还以为能减减肥呢~” 众人禁若寒暄,谁也不敢跟此人搭话。 唯独几个辈分大的人,眼里都闪过了震惊,似乎认出了这个胖乞丐。 胖乞丐随手把晕过去的六师姑夹到怀里,一边仰头灌酒,一边朝我们走了过来。 “这位前辈好强啊……”我忍不住赞叹道。 胖乞丐耳朵很灵的动了动,斜眼瞥着我哼道:“不是叫你们天师会的躲远点么?” 我猛一楞——他就是那位用玄凤与我交谈、把掌门人唤做老三的人?? 砰! 又是一人降临。 是五师叔! 五师叔看了眼六师姑惨重的伤势,气得浑身发抖,却尽量克制着道:“别怕,我们的人到了!” 话音刚落,又是四个人凌空飞下。 他们都很老了,白发苍苍蚕眉树皮的,但除了一位天生罗锅外,其他三位都腰杆挺得笔直,满面红光,一看就是得道高人。 而且他们都梳着高簪、披着深青色的道袍。 道袍不是乱穿的,颜色越深辈分越高,看他们的款式,至少也是执事级别的; 而且在道教三大派里,龙虎山道袍为赤金色、我们茅山是黑灰色,唯有太一教是青蓝色。 莫非……他们是太一教的四大长老? 其中驼背的那位老人扫了一眼四周的狼藉,再看看清心道姑的伤势,不住的摇头叹息。 “荒唐,真是荒唐啊!” “好好一个选拔大会,怎么搞成了这样?谷鑫,你怎么跟风水界交代?” 谷鑫心虚的咽了咽吐沫,舔着张老脸扮无辜:“紫阳前辈,您怎么能乱叩帽子呢,我可是一直都在竭力制止恶性事件发生啊,是茅山宗的这些人……” “罢了。”紫阳真人摆手打断,一边运功替六师姑疗伤,一边淡淡道:“你们协会权力大,贫道管不得你们。但我们道教三大派,自古就有不可分割的手足关系。若你们再在这里撒野,我太一教就算败了名声、犯了皇威,也绝不会置之不理。” 谷鑫脸色心虚,班参却是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既然不惜代价也要庇护,又为何只来了你们四根老木头?” 紫阳真人脸色微变。 我跟五师叔小声交谈了几句,这才知道,龙虎山跟太一教的本馆都在外省; 四师叔已经打了电话过去,但等他们派人赶来,至少也是深夜了! 凑巧的是,太一教的四位长老,原本就被特邀为此次比赛结束后的颁奖嘉宾,暂住在附近的道观里,五师叔就把他们请来了。 “对付区区蛮夷,要那么多帮手作甚!”一名长老冷哼道。 班参讥笑连连,猛一抬手,九个凶神恶煞的手下从背后站了出来。、 他们主动暴露了气机,令我们大吃一惊——居然都是破了第三大境界的高手! 先前我粗略的检视过这帮匪徒的气机,虽然有四百多人,但有近三百人是第一大境界的炮灰。 剩下的百十人里,除了班参一直没暴露气机外,大都是第二大境界的中流砥柱,不过超过六重天的高手少之又少。 但现在看来,班参也怕我们留有后手,就一直刻意隐藏实力! 面对众人惊愕的神情,班参笑得更不屑了:“中原地大物博,你们道家又向来被誉为中原风水界的魁首,可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嘛。堂堂太一教的四大长老,居然只有紫阳真人你一个是第三大境界的强者,其他三位不过第二大境界八重天罢了,是不是受到太多的赞誉,反而怠惰了?” “而我们吐蕃诸派,却励精图治,更是得到了天女大人的古之传承,近些年来突飞猛进。” “现在,你们中原,才是真正的蛮夷、井底之蛙!” 众人闻言皆怒,却无言以对。 自从中原风水界近半数的高手,在围剿我爷爷的过程中被反杀后,中原风水界就渐入颓势了。 在场的六十多人,已经是现如今中原风水界的第一梯队了,但除了柳慕白外,竟连一个破了第三大境界的人都没有。 但我听四师叔提起过,在江门村事件以前,中原风水界突破第三大境界的高手,将近过百! 一时间,我心里面五味陈杂的。 不得不承认,爷爷的确撼动了整个中原风水界的根基;但,我一点都不觉得爷爷做错了; 别人要杀他和奶奶,难道让他乖乖站着挨宰吗? 而白劲松以前提起过,他的师尊是在接到一封“天诛令”后,才跟其他各派一起围剿我爷爷的; 也就是说,真正的责任,就在于发出天诛令的那个人,我一定要把他揪出来! “诸位莫慌。”紫阳真人淡然的抚须道:“我这三位师弟,虽然只有化神境八重天的道行,但对所研习的法门极其精通,加上贫道,完全可以陪这九个小喇.嘛耍耍。” “剩下这几百个小娃娃,想必诸位同仁足以应付。” “忒!你可别替我们擅自做主!”谷鑫急忙煽动道:“说到底这是你们茅山宗的劫难,凭什么让我们来顶!?我们完全可以全身而退啊!” “外贼入犯,不战自退?老东西,你这种狗汉奸,也他妈配做副会长!?”马大红痛骂道。 紫阳真人示意我们稍安勿躁,然后淡笑着望向那个胖乞丐,风轻云淡道:“哪怕诸位不出手,也没关系,这几百个西域小贼,加上那老秃驴,就都记在我妙音师兄身上,正好让他减减肥、解解酒,不然他就快睡着了,一睡又是几十年。” 妙音?? 这胖乞丐,是大师叔?? 怪不得我觉得他的声音很耳熟! 可上次在归妹山相逢时,虽然没见到面,但他的声音给人一种很严肃认真的感觉,怎么真人这么……随性!身为风水界最德高望重的绝世高手之一,却满口他妈的…… “你大师叔喝醉了。”五师叔苦涩的提醒道:“他不能沾酒,一沾酒就疯疯癫癫的,其实平常是个很庄严的人。” 这时—— “特奶奶的,老子又不是乌龟,何曾睡过几十年?你可别乱讲!”大师叔用手指使劲撑开眼皮,显得他特别精神抖擞。 紫阳真人笑着捋了捋须子:“妙音师兄几十年不问世事,要不是还记得无为师兄六十年前那个预言,怕是茅山完了,你还在乡野捕鱼捉鳖呢,不正是一梦千秋吗?” 无为? 这就是我爷爷的道号吗? 大师叔此时很心虚的挠了挠腋窝,挎上酒葫芦走了出去:“不跟你鬼扯了!不是要揍人吗,人在哪儿?出来挨揍!” 班参喇.嘛顿时谨慎起来。 虽然他这边人多势众,可他完全看不出我大师叔的深浅,这令他感到很忌惮。 为慧尼姑此时挣扎着站了起来,嘴角还在流血,蹙眉道:“你是妙音?你怎么胖成这德行了?” 大师叔浓眉一挑“你这个丑八怪,又是从哪家汤圆儿碗里蹦出来的?” 汤圆…… 为慧师姑下意识摸了摸光头,然后恼羞成怒道:“我是白马寺的为慧!” “为慧?看起来也不智慧啊,怎么不叫为愚呢……”大师叔嘀咕着,漏出个貌似憨厚的笑容:“唉,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方才我见你头顶戒疤,却凶戾如魔,定是个披着僧皮招摇撞骗的邪教份子,不曾想是白马寺鼎鼎有名的为慧上师,下手重了点,实在抱歉啊。” 被人痛打了一顿,还要当着面指桑骂槐,为慧尼姑差点当场气吐血。 “妙音,你当真认不出我吗?别忘了,你先是僧人,而后才上茅山做了道士。当年你与我,是一齐在白马寺受戒的!” 大师公盯着为慧尼姑看了好半天,猛一拍大腿:“这不是那谁吗,怎么成这德行了,跟个老怨妇似的!” “都说面由心生,看来师妹这些年过的不太好啊……” “你……啊!” 为慧尼姑怒急攻心,引发了伤势,当场气晕了过去。 “一个出家人,咋这么大火气呢,一天天的谁气她了?是不是周期乱了啊……” 大师公嘀咕着,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了一包乌鸡白凤丸,丢在为慧尼姑怀里,就转身走开了。 他走到班参喇.嘛面前,由上自下打量了一圈,一脸认真的问:“就是你小子找揍啊?” “看着跟个小白脸似的,抗不抗揍啊?总不至于让我出不了汗吧?” 班参喇.嘛嘴角抽了抽。 作为密宗的头目,他走到哪里不是受万千信众崇敬,今天却被指着鼻子问抗不抗揍。 但大师叔越不把他放进眼里,他就越感到忌惮; 他想了一下,一脸慈眉善目道:“阿弥陀佛,施主莫要冲动。贫僧其实并不想开战,只是有事想跟贵门派商议。” “好说好说。”大师叔点着头道:“等我把你这帮徒子徒孙全杀了,咱们再慢慢议哈~” 第163章 人剑合一 - 麻衣邪婿 - 焚雨 班参喇.嘛骤然色变,羞恼下气机暴泄,居然已是第三大境界四重天!比紫阳真人还高一重! 就在此时—— “师兄!”四师姐突然惊呼道。 我们惊讶的发现,一双枯手无声无息的从地底下钻了出来,抓住了三师兄的脚踝! 三师兄急忙闪避,底下却又冒出了两双手,将他死死的拽住。 “祝炎,我们找你找的好苦!”一名中年男子从底下冒出头来,冷斥道:“当年你毒害少主,少主至今瘫痪不醒,你还不跟我们回去领罪!?” 祝炎?? 他们认错人了吧? 我们还没反应过来——轰! 大师叔骤然降临,落地时一掌拍向了地面,暴虐雄宏的罡气如洪水般涌入地下,一下子就把那三个人炸飞了出来! 不等他们落地,大师叔腾空而起,动作快到化作了三道残影,竟打的他们落不了地! “偷袭小朋友,你们特么还要不要脸?老子特么已经两天没说脏话了、整整五分钟没打人了!你们特么非要逼着老子破戒,老子特么不打死你们这帮王八蛋,你们特么的还不知道自己特么的有多贱!” 呕血声响遍半空! 但这三人训练有素,摔到地上后哼都没哼一声,就立马鲤鱼打挺翻了起来,动作飞速的缔结手印。 “通、聚、衡!” “镇!!” 随着三人异口同声的嘶喊……屁都没发生! 我却天生感官敏锐,察觉到了三人之间的大地上,尘土都被压实了,落叶也急速坠了下去。 他们刚才把三师兄唤为祝炎,莫非……他们是祝家人!? 风水界里有一些家族,比大宗大派还要令人忌惮,而且无一例外都具有古之传承。 比如我们麻衣世家,就被称为天人转世,生来就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再比如这来自河省的祝家,听说就是从封门村繁衍出来的! 封门村向来被我们风水人士视为大凶之地,那里存在着某种禁制,使得村民永世不得离开,外人也只能进去,不能出来! 听说这是因为封门村是一个伏魔旧址,有上古凶邪在此作乱,被神人下凡镇杀; 可凶邪并没能被杀死,而是藏在了村民的血脉中,神人找寻不到,却也不忍心屠村,就落下了天道大阵,将整个村子永世镇压。 不知祝家老祖宗是怎么出来的,只传闻他们出来时,将神人的大阵刺在了皮囊上,一代代的延续了下去,并靠这阵法成为了风水圈有名的大家族。 “师叔,他们布了阵,快闪开!”我大声提醒。 大师叔却是眼睛一亮,主动落在了三人的中心点。 宽松的服装,立马被无形的力量压迫的紧贴皮肤; 三人窃喜不已,原来威震四方的妙音大师,也不过是个被酒精灌傻了的老醉鬼罢了。 大师叔却是伸了个懒腰,爽的直哼哼。 “啊~爽!比推拿馆那些老娘们儿带劲!” 三人大惊失色,当机立断的撕下衣服,露出了满身的刺青。 他们同时划破锁骨,精血顿时流淌在了那些玄奥复杂的刺青纹路上。 整个三角地带立马震动了一下,就像是重力暴涨了几十倍,压得土地渐渐坑陷、连路过的飞鸟都瞬间被压下、变成了肉泥! 大师叔这才流露出一丝凝重的神色,嘴里却无厘头的嘀咕着:“要是把你仨卖进足疗馆,踩背大妈岂非当场失业了……” 就在此时——凑!——一柄利剑疾刺大师叔的眼睛。 握剑的是一名油头粉面的青年男子。 我认得他,他是万剑宗的少东家李凯,第二轮比赛弃权的选手之一。 万剑宗,乍一听还挺唬人的,但原本就是个俗世里的铁匠铺子,做农具比做兵器多,有个孤苦伶仃的老年风水人士是他家亲戚,被他们吃了绝户、夺取了铸炼法器的法门; 做出来的都是垃圾,根本入不了风水人士的法眼,俗世人却视为珍宝。 风水界是禁止贩卖法器给俗世中人的,李家却素来和古文化协会有生意来往,在协会庇护下,明目张胆的向俗世人兜售法器,赚的钵满盆满。 有了钱,他们又想开宗设派,成为真正的风水家族,花费了巨大的代价聘请名师、购置补药,培养出了这个李凯,参赛就是为了打响名堂。 然而这小子没胆魄,第二轮就弃赛了,现在见我师叔受困,就想浑水摸鱼,白捡个“重创绝世高手”的名誉。 “茅山宗,你们窝藏重犯,还出手伤人,一错再错,天理不容!我万剑宗李凯,今天就为民除害!” 我欲出手,紫阳真人却拦住了我,让我稍安勿躁。 就这一两秒的耽误,利剑已经歹毒的刺上了大师叔的眼睛! “师叔!” 在我们的惊呼声中,李凯脸上得逞的笑意,却一寸寸的冻结住了,俨然石化! 利剑,被大师叔用眼皮夹住了! 大师叔惊奇道“诶?你怎么有两个??” 李凯感到恼羞的咬了咬牙:“废话,你斗鸡眼了!” “噢,原来如此啊。”大师叔点点头,话锋一转:“话说你个热血方刚的年轻人,怎么也学那些臭不要脸的玩意儿搞偷袭,不觉得下三滥吗?” “少废话!这是我父亲耗尽毕生心血锤炼的绝世宝剑,就不信你能撑下去!” 李凯咬牙切齿的向剑中灌注法力,拼了命的想刺瞎大师叔的眼睛。 “好好好。”大师叔却淡笑着抚须:“你上剑不练练下贱,铁剑不练练淫.贱,赏你剑神你不当,赐你剑圣你不做,哭着喊着要当贱人!既然如此,凭道就好心成全你突破最后一层,人贱合一吧!” 大师叔抬起食指,轻轻一弹——砰! 绝世好贱被弹得稀碎! 飞溅出的碎片,不仅将李凯击飞了出去,更是射穿了那三个祝家人的脖子! 阵法瞬间失效,他们全都捂着脖子跪倒下来,抽搐至于,鲜血如注的染满了衣襟。 “唉,妙音师兄,你以后还是少喝点酒吧!” 紫阳真人无奈道,然后跟其他三位长老迅速跑到祝家人身边,运功封住伤口,取出神丹妙药保命。 大师叔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酒似乎醒了一些,眼神却反而更阴沉了,突然转身望向弘公道场里祖宗祠堂的位置,摇头叹息了一声。 “列祖列宗啊,抱歉了,扰你们清净了,不过别人都欺负到门上来了,我不杀也不行了啊。今天,我就要大开杀戒了!” 众人闻言纷纷倒退,脸色铁青一片,胆寒不已。 班参眼里也闪过了一丝畏惧,却反而威胁道:“妙音大师,贫僧方才观你气机,已是第三境界还虚七重天,的确强悍绝伦,这世上除了水镜大师外,恐怕已经没有活人能与你争锋了。” “但眼下不是擂台,是战场,你真要与我们开战吗?到时候会死的可不止你一个,你这些师兄弟、还有师侄,都会被你这鲁莽的决定连累。” “不如退一步海阔天空,让我们进入藏经阁,拿到想要的东西,我们自会离去,丢点家当,总比丢命好,你说呢?”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大师姐忍不住问:“你们今日洗劫我茅山宗,待我们缓过来了,定要打进你们吐蕃讨回说法。这笔不义之财,你们就不怕有命抢,没命花吗?” 班参没有回答,只是阴笑着望了眼后山。 我也担忧的看向那边。 换成是我,除非有把握在今天屠尽满门、铲草除根,否则我绝不敢洗劫茅山,不然就像大师姐说的那样,有命抢也没命花。 莫非,他们已经有灭掉我们茅山宗的把握了? “妙音大师,你考虑的如何了?”班参喇.嘛问。 大师叔突然看向我们。 我们看向五师叔,五师叔又看向大师姐。 大师姐攥了攥粉拳,冷声道:“我们茅山宗没有怕死的人,只有战死之士!” 大师叔笑了,眼里再也没有忌惮,摘下酒葫芦灌了一大口,然后打着酒嗝看向班参喇.嘛,笑着说出充满杀意的话来。 “今夜,你这颗秃驴脑袋,就会挂在你们密宗的大门上。” 第164章 少爷 - 麻衣邪婿 - 焚雨 “今夜,你这颗秃驴脑袋,就会挂在你们密宗的大门上!” 班参愣了愣,接着脸色迅速阴沉下来,猛地扬起手—— “杀!” 数百匪徒冲杀上来。 各门派的高手有一大半站了起来,要跟我们共域外敌,一小半人犹豫不决。 就在此时,我高呼一声:“慢着!” “我有些事想跟我师叔议议,可否稍等两分钟?” 班参眯了眯眼,便挥手叫停了,他似乎也有意拖延时间。 我暗自记下这一点,然后把大师叔拽进了后面的柴房里。 刚把门合上,大师叔就不耐烦的甩开了我:“你是天师会的,我跟你有啥好唠的?” “师叔,是我!”我苦笑着拆开了牙线,恢复了原貌。 大师叔登时一楞,旋即喜笑眉开。 “好小子,连老子都差点骗过去了!” “他们四处找你,你却光明正大站在他们眼前,哈哈,甚是好玩!” “哪里好玩了,我都提心吊胆一整天了……”我苦笑道:“师叔,我觉得不太对劲,你且听我说……” 我把在后山遭遇宋凌浵跟四师叔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你是说,这里面有猫腻?”大师叔惊奇道 “正是!”我笃定的点点头:“虽然我还没理清全局,但根据我的推测,班参想进藏金阁是假,拖住你们这些高手才是真!就是为了帮宋凌浵顺利窃取圣笛。” “你想想啊,如果圣笛真被盗走了,鬼门关也就失控了,不管为了宗门,还是为了方圆百里的黎民百姓,我们茅山宗必将死守鬼门关!还哪有余力去西域算账?” “不仅是我们茅山,所有门派都会被鬼门关牵扯进来!但三位师祖在世的玄学巅峰年代,我们也是靠将夜的帮助,才勉强将鬼门关镇住了,何况历经了多次永劫后,已经全是残兵败柳的如今呢?多半是镇不住的,哪怕镇住了,也必定死伤无数!” “到时候,这帮吐蕃蛮夷,何止是不怕我们秋后算账啊,恐怕直接就趁虚而入、打将进来了!” 大师叔越听越心惊,连连点头。 我听见门外有人靠近,急忙道:“师叔,你赶快去后山吧!跟四师叔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他说他那熟人部署好了一切,可谁又能保证他赌对了呢?我甚至都不确定我见到的是四师叔本人,还是别人假扮的!” “如果你察觉到其中有诈,你就尽力守住圣笛,一定要拖到掌门人和外省的援兵赶来!” “那你们呢?”大师叔担忧道。:“我走了,只剩下紫阳他们四个,是镇不住这帮蛮夷的。” 我想了想,突然从皮囊里抓出了一副早先做好的草木替身,塞进了师叔手里。 “师叔,咱们给他们唱一出空城计!只要他们不一拥而上,我就有把握拖住他们!” 话音刚落,大门就被推开了一条缝子,谷鑫贼头贼脑的往里偷窥。 大师叔看着草木替身想了想,突然一把将我搡开了。 我猝不及防的撞在了门上,顿时听见哎呦一声,差点没把谷鑫那王八脖子挤断。 大师叔憋着笑,故作愤怒道:“好小子,居然敢当叛徒,看老子不打死你!” 我眼珠一转,就明白大师叔的心意了,立马作势逃出去,一边扯着嗓子大喊—— “老酒鬼,你还是先清醒清醒吧!你想死,别带上我们,我们还年轻呢!” 大师叔追出来擒住了我,故作恼火道:“你大师姐说,茅山宗没有怕死的人,你却连个女娃娃都不如,真是丢脸!” “哼,大师姐只是抹不开面子而已,不信你再问她!” 大师姐一脸懵逼。 我和大师叔急忙偏过头冲她挤眼睛。 大师姐愣了愣,隐隐明白了我们的意思,却支支吾吾、说不出那丢人的话来。 “大师姐爱面子,还是让我说过,胖爷我面糙!”马大红挺身而出道:“胖爷也爱面子,可胖爷更惜命!藏经阁那些玩意儿,跟传家宝似的供着,又不分给我们,凭什么让我们以命相守?” “说的对!”四师姐急忙附和道,并暗自拍了下还处于懵逼状态的三师兄。 三师兄后知后觉的连连点头。 大师叔见状,“很失望”的叹了口气:“既然你们这一代如此窝囊……罢了,大难临头各自飞吧!” 跟我推测的一样,班参果然慌了! 他就是故意激怒我们、吓唬我们、拖住我们,现在我们突然不吃这一套了,他反而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额……既然妙音大师想通了,那真是再好不过了,不过贫僧先把丑话说到前头——进了藏经阁,我们要什么,你们就得给什么,哪怕是你们的机密卷宗,也不能保留。” 我们没吭声、不受激将。 班参心虚的咽了咽吐沫,急忙补充道:“妙音大师,贫僧手下众多,但大多数是从其他人那里借来的,未必管得住,如果过程中误伤了你的师侄,贫僧可不负责任。” “没事儿啊,我又不走,我看着就是了。” 不走? 班参松了口气。 大师叔却话锋一转:“你丑话在前,我狠话在后——想拿我们的东西,也得先看看有没有资格;” “谁想劫宝,就先跟我们茅山宗的人打一场,赢了就能进去。老子在这儿看着,要是谁敢使诈或玩群殴,老子要他狗命!” “大师兄,你是不是糊涂了!?”五师叔不明真相的着急道:“六师妹重伤,掌门人跟四师兄失踪,咱们还哪有闲人陪他们打擂?不如跟他们决一死战,杀一个赚一个!” 大师叔充耳不闻,考虑到我跟对方实力悬殊,便补充道:“我跟四位长老不出手,你们也不准有三大境界之上的人下场,如何?” 班参暗自窃喜,面上却装作很无奈的样子:“唉,谁让您是前辈呢?那就按您说的办吧。” 大师叔直接回到大堂里面坐下,指着我道:“姓李的小子,你不是喜欢做叛徒吗?老子偏叫你第一个上去拼命!你服是不服?” 我“不服气”的冷哼了一声,却没反驳什么。 “大师叔,还是让我先上吧。”大师姐小声担忧道:“我不明白你跟小七有什么计谋,但这太危险了,小七还要照顾童姑娘,不能出事!” 大师叔毫无反应。 大师姐愣了愣,下意识顺到后面一瞧,登时愣住了。 大师叔已经引动了草木替身,化作小纸人,钻进老鼠洞里溜走了! 大师姐急忙端正站姿,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 此时,班参等人经过一番讨论后,派出了三个人。 正是祝家人! 他们刚被紫阳真人救回来,就恩将仇报了! “我们先跟你打!”其中一名男子哼道:“说实话,你们藏经阁里的东西,我们一点兴趣都没有,我们要的是祝炎,也就是你们眼中的张大山!所以,姓李的,你趁早滚开,让张大山跟我们打!” “你们到底什么意思?!”四师姐愤怒道。 她平常虽然喜欢作弄三师兄,但我看得出来,她对三师兄有种别样的情感。 “三师兄二十一岁入山,而今已经二十八岁了,七年来从来没惹过是非,你们为何对他如此咄咄相逼!?” 男子犹豫了一下,才闷声道:“他是我们祝家的三少爷!” 第165章 非攻兼爱 - 麻衣邪婿 - 焚雨 “什么!??” 我们都大吃一惊。 三师兄看起来五大三粗的,而且听五师叔说过,他刚上山拜师那年,就已经是满手的老茧、满身旧伤了,哪像个少爷? “大山,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你爸爸是渔夫吗?” 三师兄的脸色一直很复杂,深吸口了气道“封门村背靠大湖,我的祖上,确实是以渔猎为生的。” “这算什么?你意思是你没骗我们吗??我们不说比亲兄弟姐妹亲,但至少也算肝胆相照了吧,你为什么要隐瞒我们??” 三师兄咬了咬后牙,突然推开四师姐走了上来,留下沉重的话音——“亲兄弟,比不上你们!” 他搭住我的肩膀,示意我回去。。 我毫不犹豫的摇头:“他们是奔着杀你来的!” 三师兄深吸口气,眼神坚定道:“有些事,只能自己去面对……你应该最明白这个道理吧?” 唉…… 我无奈的拍了下他的肩膀,然后暗自把填满冰针的白虎弩接下来塞给他。 “小心点。” 张大山楞了一下,也没说什么,把白虎弩收下了。 他走出大堂,看着那三个不速之客,眼里先是闪过一丝畏惧,然后很突然的回头看向我们。 我们关切的眼神,给了他力量,他猛地攥紧拳头大吼:“我不是祝家的祝炎,我是茅山宗的张大山!就是我死了,也只刻张大山这个名字,这里的一切,才是我的一切!” “祝华晟欺辱我娘亲,确实是我毒害他的,我不后悔!我只恨当时心太软,只下了一半的毒药,对不起我娘亲受过的那些苦!” 中年人也不废话,冲张大山疾跑几步,飞起就是一脚。 张大山咬牙避开,顺势勒住中年人的脖子。 却勒了个空、只是残影! “往哪儿看呢?” 身下发出戏谑的冷笑,令张大山毛骨悚然,却已经来不及反应了,被一脚蹬飞了出去! 我不由得攥了把冷汗。 这中年男子的气机,在化神境五重天左右,张大山比他差一整个大境界! 而且张大山是经箓门的,本来就不擅长武斗! 祝氏家族作为渔夫出身,懂得道法其实也不多,但强就强在祖祖辈辈传承下来的神人阵图!这阵图被刺在身体上,虽然只是拓印残本,跟真正的神人大阵没法比,但也算是借助了神力,使得气力与速度百倍增加!跟四圣派的那个孙天圣有些像,但比孙天圣强得多! 此战几乎毫无胜算,唯一的破绽,就是这男子之前差点被我大师叔打死,脖子上有伤。 若以强风袭之,致使空气灌入伤口中……兴许能赢! 我想提醒张大山,却被五师叔摇头制止了。 他很担心张大山,可作为师父,他必须相信自己的徒弟,不然就是自断士气! “大山,给我狠狠打,让他知道咱们经箓门的厉害!” 张大山闷哼着点点头,翻身闪开男子的追击,猛然掷出了一沓惊雷符。 男子不屑的冷哼一声,直接运转玄黄气罩住手掌,抡手扇开。 “轰!” 却被惊雷符炸飞了出去! 活该! 他太小看张大山了! 张大山武斗不行,可经箓门专攻法器,他做的惊雷符,比我做的十张加起来威力还大! “师兄,就是现在!”我忍不住大喊道。 那中年人的道行,终究比张大山高得多,并没被小小一张符咒伤到; 但他被炸耳鸣了,一时间愣在了地上! 此刻使出白虎弩,直射咽喉,足以一击致命! 张大山却像没听懂我的暗示,继续使出符篆攻击。 中年人清醒了过来,非常敏捷的闪过,顺势抄起了一颗石头,狠狠砸向张大山! 得道之人扔出的石头,比强弩的劲道还大! 张大山交叉双臂防御,却仍然被巨大的力量击飞了出去,落地时右小臂已经血肉模糊,那颗石头深深地嵌进了皮肉里! “哼,你离开家族这么多年,还以为学到多大的本事,原来就这点出息?真是废物,哪点比得上少东家,你跟你娘就活该受排挤!” 张大山没说什么,只是将白虎弩解下来,抛给了我。 “师兄……” “不用管我。”张大山眼神冷毅:“我是经箓门的传承者,岂能用别人做出来的器具?” “说得好!”五师叔自豪的鼓掌:“大山,别藏着掖着了,我知道你这小子人看着憨憨的,心思却很密,以前带你参加斗宝比赛,你输了几次,就不喜欢把自己做的东西拿出来给人看了。” “但,器具跟人一样,输赢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亮剑精神!” 张大山攥着拳头沉默了会儿,突然仰头问道:“你们想杀我,对吗?” 男子一楞,而后捧腹大笑:“你毒害了少东家,居然还想我们留情面吗?” “不,只是确认一下而已,毕竟你跟我,也算远亲了。”张大山站了起来,眼神已是无比冷冽,一字一顿道:“但既然你要杀我,我也就不必对你留情了。” 区区化气境五重天的庸才,居然敢跟化神境五重天的高手如此叫嚣? 男子笑得直不起腰来,觉得张大山简直是个小丑; 张大山没理会他的蔑视,顾自将腰封扯了下来。 轻轻一抖,就变成了把软剑! 通体碧黑,朴实无华,却给人一种沉稳可靠的感觉,就像张大山本人一样。 “兼相爱、交相利;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 “此剑名为“非攻”,是我亲手锻造的作品,我就以此剑,让你知道我离开祝家的这些年,都学到了什么!而我学到的东西,终将报应在你们这些欺辱过我们母子的人身上!” “非攻?”中年男子嗤嗤发笑:“我看你是非输才对!” 男子速度极快,话音还没完全落下,人已经逼到了张大山面前,悍然轰出了一拳。 张大山急忙后退,左手快速翻动脖子上的吊坠。 坠面翻转成了小八卦镜,将阳光成十倍的折射了出去,跟太阳一样刺得男子睁不开眼。 张大山趁机一剑挥砍了过去! 男子又吃了轻敌的亏,右臂当场被砍中,吓得他一哆嗦。 结果却发毫发无损! 所谓杰作,连他的贴身软甲都没砍透! “哈哈哈,还真是非攻啊!伤不了别人,只有站着挨打的份!” 张大山没吭声,猛地摁动了剑柄的机簧。 在男子惊慌失措的注视下,非攻瞬间变软,跟蛇一样缠绕在了他的手臂上! “以守为攻、以柔克刚、兼爱非攻!” 随着闷哼声,张大山猛然抽回软剑。 应着抽拉的力量,男子手臂上直冒火星! 这才发现,剑刃上居然密布着尖细的锯齿,跟电锯似的! “噗!” 随着渗人的割锯声,男子右臂上的血肉,居然活生生被剐了下来,成了白骨一支,血肉撒了满地! “啊啊啊啊啊!!” 渗人的惨叫声遍布茅山! 张大山没有停歇,猛然一剑刺向男子的眼睛。 男子慌忙抬臂阻挡。 “蹭!” 非攻却在男子不敢置信的注视下,被张大山拉开成了两把,绕开了男子的手臂。 “噗!” 削下了他的双耳! 血喷如泉! 又是一阵凄厉的惨叫声! 男子已经吓破了胆,再也不敢小瞧张大山了,脚蹬着地拼命往后逃。 张大山双手执剑,步步紧逼。 “别打了!”男子突然哆哆嗦嗦的跪了下来:“三少爷,是我不识好歹,是我咄咄逼人,你就当我是个屁,放了我吧!” 张大山步伐一顿。 男子更加卖力道:“三少爷,再怎么说,我也是你远方表哥啊。” 张大山闻言,反而高高举起了方才落下的剑:“我没有想要我命的亲人,我的师兄师弟,师父、师叔,他们才是我的亲人!” “对对对!”男子连忙道:“我们的确不配做你的亲人,但你母亲总配吧?” 张大山浑身一震。 “你什么意思!?” 男子哀叹了一声,道:“阿炎啊,你还不知道吗?你母亲三年前,就去世了……” “什么???” 张大山整个人都傻了,眼睛瞪得滚圆,浑身发抖。 “怎、怎么死的??是不是你们害死了她!??” “这怎么可能呢阿炎,就是我们能狠得下心,老爷他也不肯啊。” “其实是因为你离家出走,多年不归,夫人伤心过度,就上吊自尽了……” “放你娘狗屁!”马大红怒道:“老三,别听他的,他是故意扰乱你!” 张大山却已经沉浸在了悲痛之中。 男子乘机从怀里掏出一枚信封,颤巍巍的递过来:“三少爷,我们这次来,其实不单是领你回去受罚,也是为了完成夫人的遗愿,将这封遗书带给你,她说了,只要你看了这封信,就会自愿跟我们回去了。” “师兄,小心有诈!”我心生不祥道。 张大山却死死盯着信封,因为上面的落款,确实是他母亲的笔迹。 他手指发抖的伸手去接。 “噗!” 男子却猛地将信封捏爆了! 里面没有信,是药粉!一沾到张大山的皮肤上,就瞬间发紫发黑了,不能动弹! 张大山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男子凌然一脚踹飞了出去,当场吐血。 男子阴笑连连的站了起来,捡起了掉在地上的非攻,不屑的看了看,猛然催动玄黄气附着在手掌上,将非攻一寸寸的折成了十七八段。 “哼,都离开家门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蠢、这么无能。” “什么狗屁非攻,不就一把多功能水果刀吗,就这特么也配称为法器?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男子一边嘲笑一边背搭手迫近张大山,双手在背后引动着玄黄气,随时准备击杀张大山。 我们想出手,张大山却对我们摇摇头,然后回首看着男子,面无表情道:“你觉得,我的作品不算法器?” “算个屁啊。”男子嗤嗤嘲笑:“就跟你这人一样,不着四六!” 话音刚落,男子就闷哼了一声,然后目瞪口呆的俯瞰下去。 他的身上,多了十几处汩汩冒血的伤口,隐隐能看见刃尖。 他想到了什么,慌忙冲张大山摆手祈求。 张大山却充耳不闻的站了起来,随手一招—— “噗噗噗噗!” 十几块非攻的碎片,系数从男子身上穿透出来,带出了大片血雾; 男子当场惨嚎着满地打滚。 非攻已经复原成了一体,张大山执着剑柄,眼神冰冷的指住男子的脖颈。 “现在,你觉得,它算法器吗?” 男子发抖的望着剑尖,连忙点头。 张大山冷淡道:“我不会再信你们的任何鬼话了,我会亲自去确定我娘亲的生死,如果她真的没了,我就是拼尽身上最后一滴血,也要你们所有人给她陪葬!” 迎着男子吓尿裤子的惶恐,张大山高高举起非攻,猛然插了下去! 却僵在了半空中! “搞毛啊,肾上腺素都上来了,就给我看这??!”马大红抱怨:“老三,别再犹豫了,是他先要杀你,弄死他,这叫恶有恶报!” 张大山紧咬着后牙,额头汗水都流出来了,似乎已经非常用力了,却无论如何都插不下去。 男子见状,眼睛一亮,啧啧怪笑。 他慢条斯理的爬起来,连点穴道封住伤口的血流,然后轻而易举的将非攻夺了过来。 “咔嚓!” 再一次折成了数段! “非攻是吧?” “噗!” 抓住一段碎刃,狠狠扎进张大山的肩膀! “打我是吧?” “噗!” “让我们给你娘陪葬,是吧?” “噗噗噗!” 他把张大山扎成了个活刺猬! 张大山浑身血流,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因为男子歹毒的插穿了他好几个穴道,血瘀气阻,不仅是说不出话,四肢百骸还奔涌着岔气的剧痛! 男子甩了甩最后那把断剑,对准了张大山的眼睛,一边叫骂,一边狠狠的扎了下来! “去死吧!” “谁让你是庶出,谁让你没天分呢?” “你这种杂种,一生下来就该死,就让老子送你上西天!” 第166章 憋死的人脸都烂了 - 麻衣邪婿 - 焚雨 男子一边对张大山咒骂,一边狠狠的将断剑插向张大山的眼睛! “我去你妈的!!!” 我飞起一脚踹开了男子! 马大红和四师姐急忙上前把张大山拖了回去。 看着他浑身血肉模糊的模样,四师姐哭的撕心裂肺,马大红也气得直发抖。 紫阳真人立马帮张大山渡气续命,大师姐则从袖口抽出了一卷针毡,缝合止血。 我没有回头看,怕气得失去了理智,只是冷声道“前辈不管辈分还是道行,都比我三师兄大的多,以强敌弱,居然还要作弊暗算,还敢再不要脸一点吗?” 男子心虚的偏开了脸:“不懂你说什么。” “好一个不懂!可惜你骗的了别人,骗不了我!” “方才别人的注意力,都在三师兄扬起的宝剑上,你后头那俩王八蛋就暗中引动了阵图,帮你作弊!” “我三师兄被压制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吃了哑巴亏!” 男子咽了咽吐沫,色厉内茬道:“说话要讲证据!” “……”“我没有证据。” 男子松了口气,不屑的讥笑起来。 “但是——”我话锋一转,笑眯眯的看着他,声线却无比阴冷:“我可以替我师兄,打死你啊。” “怎么样,敢应战吗?” 男子蹙眉审视我的气机,我也没遮掩,主动暴露了出来。 化气境,九重天! 算是极具天赋,但跟化神境五重天相比,仍旧差距悬殊。 男子哈哈大笑着搡开了劝阻自己的两名手下,讥酸道:“你们茅山宗,怎么尽是些打肿脸充胖子的货色?” “也罢,既然你自己找死,我就成全你好了,不过先说好了——一,生死不论!” “二,我有伤在身,为了公平起见,你不得使用法器,也不能用道术!” “那还打个屁啊!干脆吊树上让你鞭好了!”马大红愤慨不已。 我示意他稍安勿躁,让男子继续说下去。 “三——”男子阴沉的瞪向张大山:“上一局,我已经赢了,但我没兴趣瞻仰你们的藏经阁,我有其他条件——如果这一局我也赢了,你们就要乖乖把祝炎交出来!” 我还没吭声,三师兄就在后头挣扎道:“如、如果我师弟输了,我……我任杀任剐,悉听尊便!” 我想了一下,也冲男子点头:“你的三个条件,我全答应了。” 一时间,场内唏嘘不已。 有人觉得我太意气用事了,简直是找死,还连累了张大山; 也有人对祝家人的行为感到很不耻,以强敌弱,却又是作弊又是耍赖的。 我充耳不闻的走到三师兄身边,半跪了下来,心痛的看着他。 紫阳真人带了很多灵药,加上大师姐的医技了得,已经保住了三师兄的性命。 可是,他满身狰狞的伤疤,就算有灵丹妙药,也没法愈合如初了。 毁容了…… “三师兄,我一定会给你报仇的!” 三师兄握住我的手,艰难的摇摇头:“打不过,也别硬撑……” “往哪看呢!?” 男子凌厉的飞踢过来。 我一个燕子翻身闪开,连退数步。 男子却瞬息间逼到了我面前,狠辣的使出戳指,想掏了我的眼睛。 我当机立断地冲开了开门三穴,气力倍增,险之又险的避开了。 男子也察觉到了我体能的变化,毫不犹豫的解下药囊,灌了一嘴的药粉。 看来驱动神人阵图,对自身耗损也很大,需要外力的补充! 在我饶感愕然的注视下,男子身上的阵图刺青竟渗出了血汗,乍一看,就跟刺青里的图画在流动似的,很是诡异,眼睛里也充满了红血丝。 他喘了几口粗气,毫无预兆的蹬地疾射而至! 我清晰的嗅到了死亡的气息,毫不犹豫的冲破了开门第四穴! “砰!” 我还是被这势若万钧的一拳打中了,整个人如流星陨落般倒飞了出去,接连撞断了两棵大树,将后面的围墙也砸成一地废墟! “师弟!!” “我没事!” 我立马拨开废墟爬起来,吐了口血; 准确的说,是血肉残渣。 虽然关键时刻交叉起了双臂,但还是被沉重的力道贯穿进了胸腹,能感觉到有两根肋骨断了,疼得我直冒冷汗。 要是没有及时开启第四穴的话,我这会儿恐怕已经陪阎罗王唠嗑去了! 这家伙身上的神人阵图,只是拓印残本而已,就如此恐怖,若得到了真本,岂不逆天? 莫非封门村的传说是真的?真有神灵到访过? 幸运的是,祝家乃渔猎出身,没有术法传承,说难听点就是靠传家宝的啃老族,要是他们懂术法的话,再加上这神人阵图,我估计连十秒都顶不住! 在我思索的刹那,男子已经追击了过来。 我急忙一脚蹬在断墙上,借力弹闪了出去。 男子扑了个空,也不恼,饶感兴致的歪头狞笑:“你小子的身手,委实不错,也算号人物了,不妨告诉你我的名字,免得你死不瞑目。” “我叫……” “别废话了。”我面无表情,眼神淡漠:“死人的名字,听来做甚?” 男子没想到我还能这么狂,脸色骤然阴沉了下来,连续三个倒空翻逼近我,凌空转身挥出狠辣的勾拳。 这次我没躲,一拳对轰了上去; 然而只是佯攻罢了,拳峰刚碰到就立马收了回来,并侧身闪开; 男子却被我诱出了全力,惯性刹不住,一拳打在了地上,险些摔个狗吃屎。 “小子,你搁这儿跟老子跳恰恰呢?你到底打不打!?” 我不吭声,只是死死盯着他脖子上的缝合线,然后毫无征兆的飞扑了上去! “来得好!” 男子兴奋的摆开防御架势。 我却没理他,径自从他身侧跑开了。 “他妈的,你赛跑呢??” 男子怕我偷袭,急忙扭头看过来。 “嘶~”顿时吃疼的捂住了脖子。 伤口被挣动了。 “舵主,这小子不对劲!”手下提醒道。 我却不给他思考的时间,原地调头反扑回来。 男子以为我又是佯攻,插着腰无语的瞪着我;我却是真打,狠狠一拳轰在了他脸上。 男子偏着头愣了愣,勃然大怒的追击过来。 我却又不跟他纠缠了,一溜烟跑进了小树林里。 借助树木,我像猕猴一样上蹿下跳,总是他刚追上来,我就猛然甩荡到了他身后的树冠上,引得他频频扭头。 根本没人知道我在干什么,连五师叔都感到丢脸的拍住了额头。 唯有紫阳真人若有所悟的样子,却笑而不语。 就在这时,我猛然一荡,跳回了大院里。 看着男子脖颈上被挣断的线头,淡漠道:“我要动真格的了。” “好啊!”男子大喘粗气,指着我痛骂:“你他妈倒是来啊!跳来荡去的,你他妈耍猴呢?” “是啊。”我摸着鼻尖笑笑:“不过你才是被耍的那个,不是么?” 他还没明白我的意思,我就猛然一掌拍出。 男子急忙交叉双臂,却发现只是一股掌风刮过。 他阴沉的透过手缝瞪我:“别忘了,你不能用道法!” “我没用啊,只是单纯的玄黄气而已,帮你吹吹凉还不乐意啊?” “你耍我!?” 男子勃然大怒的疾扑过来。 我一边躲闪,一边连续不断的拍出玄黄气,引起了一阵阵飓风。 但就像未经锻造的生铁一样,没被术法凝实的玄黄气、还是在化气境对化神境这种情况下,根本就毫无攻击性可言。 一来一去,男子彻底恼了,觉得我就是故意辱弄他。 他突然变道冲向张大山,一副要强行掳人的架势。 我理智告诉我有诈,身体却已经本能的截拦而去,被男子乘机一把揪住了脖子。 他马上用上了十成的力,恨不得把我脑袋生揪下来。 我强忍着窒息的眩晕,由下自上,猛然一拳打在了他的肘尖上! 他顿时关节脱位的松开了我,但马上我就觉得肚子一痛。 他居然将那只成了白骨的左手,当做刀子,狠狠捅进了我的肚子! “没有人敢这样耍老子,去死!去死!” 我能感觉到他在掏挖我肚子里的东西,那种疼简直无法言喻; 可阵图加持下的他,气力比我强的多,我挣扎不开! 就在这时,他狞笑着的神情骤然一变,不敢置信的望向了自己的胸口。 得手了! 我冷笑几声“怎、怎么样?是不是觉得那里很涨?呵呵……这就是你轻敌的代价!” 不等男子反应过来,我就猛然一口啃在了他脖颈的伤口上,。 我没有咬,而是拼命往里吹气。 男子大感不妙的想撕开我,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空气顺着血管一股股的涌进了心脏里,他越来越感到胸口胀痛了! “砰!” 男子跪倒在了地上,掐着嗓子剧烈的喘气,却越喘越难受!越窒息! 我面无表情的撕破衣服,将肚子上的伤口塞住,淡淡道:“如何,是不是觉得喘不上气了?” “这也难怪啊,空气进了血管,到哪儿堵哪儿,你现在是肺部栓塞,不久后,大脑和心脏都会塞住,你会死的很痛苦的。” 我俯身看着他,他很痛苦,我在笑:“听说憋死的人,都把脸抓烂了。” “砰!”男子跪下了,拼命搂住我的大腿:“救、救我!救我!!!” 第167章 夺命 - 麻衣邪婿 - 焚雨 我回忆着这一天宗门遭受的破坏、为慧等人对六师姑的欺辱,还有三师兄差点被杀死的一幕…… 我对求救声充耳不闻,顾自回忆道:“我十岁开始,就一个人照顾病重的老人,血管不能进空气这种说法,还是村医告诉我的,没想到今天用上了。” “呵呵……谁说不用法宝,不用道法,我就杀不了你了?” 男子脸涨的通红、抓的破烂,嘴已经发紫了,说不出话来,只能恐慌的看着我。 紫阳真人此时飞纵而来,一掌拍在了男子背上,用玄黄气逼出他体内的空气。 “年轻人,你杀气太重了!”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我不是生来如此。” “还记得爷爷被气病了以后,村里几个年纪大的小孩,经常欺负我,嘲笑我没爹没娘,笑话我爷爷挎着尿袋一身骚;” “村医告诉我,这是因为他们还不够了解我,只要他们知道我是善良的,他们也会对我善良。于是,我就煮了好几个鸡蛋送给他们吃。” “结果,他们把鸡蛋丢进了粪坑里,然后逼我捡回来吃……” “那时候,我就知道了,以德报怨这种说法,就是鸡蛋丢粪坑,比肉包子打狗还不如,换来的只能是得寸进尺……” “眼下,他要杀我三师兄,我就杀他,有问题吗?而且是他自己说的生死不论,只是没料到最后死的是他不是我而已,如果我输了,难道他会对我心软吗?” 紫阳真人沉思了片刻,摇头叹息:“以德报怨,这里的“德”,其实是“自然”的意思;不过说到底,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我冷笑了几声。 “为什么总是劝受害者大度,而不是约束施暴者的暴行呢?是因为前者往往是好欺负好压迫的草食动物,而后者总是肉食动物吗?” “呵呵,这个世界,真他妈操蛋啊……” “既然如此,我当然也要做肉食动物,我不主动害人,但别人要害我,我就叫他死无全尸!” 此时,紫阳真人已经把男子从鬼门关捞了回来; 男子心有余悸而怨恨的瞪着我。 我脸上笑眯眯的,手一直在背后凝气。 “胜负已分,现在,我可以用道法了吧?” “什么??” 男子还没反应过来,我就猛然引动小剑刺向他的眉心, 戮天剑,钻心! 无坚不摧的小剑,已然刺入了男子的皮肉! 却停在了那里。 我看向控制住自己的大手,不由得蹙了蹙眉。 “师兄……” 三师兄在四师姐的搀扶下,绕到了我的正面,眼神复杂的看了男子一眼,才劝道:“不能杀他!” “他是我大哥的鹰犬,我大哥睚眦必报,你杀了他,这一辈子都别想安宁了!” “我会怕吗?有区别吗?你大哥死揪着你不放,而我不会不管你,迟早要跟他牟上的。” “此人把你伤的这么重,一定要付出代价……” “不,你们不能卷进我的事里,祝家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我们俩正争议着,男子眼里就凶光毕露,暗自从靴子里抽出了把匕首,想杀张大山! “噗!” 我毫不犹豫的引动钻心剑,送他归西了。 他脑壳被洞穿,溅出红白之物,但伤口很小,他自己可能都没察觉到,就已经没命了,此种夺命手法显得十分优雅。 紫阳真人叹息着走开了。 我看着那两个又害怕又愤怒的下人,淡淡道:“把话带给你们主子——想杀我三师兄,得先问过我手里这把剑,我这剑脾气不好,最好一次性给它碾碎了,要不然,它非得吸饱你们的血不可。” 张大山眼神复杂的看了我一会儿,然后跟我并肩而立道:“告诉祝华晟,茅山宗的人,跟我母亲一样,都是我的亲人!祝华晟造了这么多孽,我只是让他瘫痪而已,已经很便宜他了!如果他再敢碰我的亲人,我就不会再逃避他了,而是找上门去,亲手杀了他!” 两个手下慌乱的拖着尸体撤退,一边叫道“好小子,你有种,咱们走着瞧!” “呵呵,好啊,我等着。” 我搀着三师兄回到了大堂里。 班参那帮人都心情复杂的望着我,不明白我区区化气境九重天的道行,为何这么厉害,居然真的说到做到,把祝家人给斩杀了。 我却没心情搭理他们,坐在三师兄旁边发呆。 “怎么了小七?是不是很难受?”四师姐叹息一声:“唉,这也难怪啊,这还是你第一次下杀手吧?换成是我,可能已经吐出来了。” “不,恰恰相反……”我心情复杂的看向自己染满鲜血的手:“我觉得很平静……” “可我向来是一个比较心软的人,有时候甚至很讨厌自己的心软,现在手上沾了人命,却反而没什么感觉……” 太奇怪了…… “因为屠戮生灵对你而言,如饮水那般习以为常;你杀的人,早就够填平长江了,呵呵呵……” “谁!?” 我惊然翻起,左右查看,但并没有旁人。 难道又是那个心魔?? 就在此时,被我们平放在矮桌上的童梦瑶,抽搐了起来。 与此同时,那鬼娃娃也自主挣脱了瓶封。 严格的说,她已经不算是“娃娃”了; 就这么短短几个小时内,她已经蜕变的跟童梦瑶一般高了,乍一看简直一模一样。 她不再挣扎着往南方爬了,而是定定的望着那方天空。 这意味着邪帝就快到了,已经很近了…… 而我第一次听见魔音时,也正是那个被邪帝毁掉的婚礼夜晚。 看来,与邪帝近距离接触,不仅会害死童梦瑶,也会唤醒在我内心最深处的那道魔音,甚至可能会让我失控…… 此时,有四个老头互相看了看,径自走到了大院的中央。 大师姐立马站了起来,准备接替我迎接下一轮挑战, 我却摇摇头,示意她别逞强。 在我还没赶到之前,她和六师姑就已经受伤了; 四师姐跟马大红倒是跃跃欲试,可惜实力还没我强,上了也是送菜。 “还是我来吧。” “那不就成车轮战了吗?”马大红觉得不公平。 四师姐也为我担忧,下意识望向了五师叔。 然而五师叔跟紫阳真人他们,都一动不动的,盘坐在地上闭目养神。 倒不是他们怕了,而是他们已经察觉到大师叔遁走了。 气机虽然可以遮掩,但做不到完全隐匿,尤其是大师叔这等炼神还虚七重天的绝顶高手,再遮掩也至少要流露出炼气化神七重天的气机,也就是最多遮掩住一个大境界。 现在五师叔他们,正好将“大师叔”围拢,跟烟幕弹似的,别人自然也看不出什么来。 可一旦他们漏出了空子,班参等人立马就能发觉到不对劲了。 我顾自走出了大堂,高声道:“敢问是何方前辈?” 为首的老头冷哼了一声:“白骨庵,莫在甲。” 我一听就知道是来寻仇的。 因为白骨庵跟茅山宗的恩怨,不像为慧老尼那般隐晦,是世人皆知的。 这个门派不算大门派,但也绝对不容小觑,属于隐世不出但实力高强的那种,传闻最早出自西北的五华山尼姑庵。 宋乱年间有一怀了王储之子的婢女流亡到庵里,王储的正室妻子派人追查出了下落,表面上听从尼姑的劝解化解了恩怨,背地里却雇了一票山匪袭击了尼姑庵,孕妇和尼姑一一被糟蹋至死。 自此,这尼姑庵就开始闹鬼,常有男子一觉睡醒,就莫名其妙出现在了庵里面,肚大如斗,痛苦一日后诞下五脏而惨死。 直到明末年间,有一隐世高人来到了这里,使用秘法为盘踞在这里的冤魂诞下了一个孩子,这才化解了这庵里的怨念。 孩子被高人收为护法童子,高人死后,他就回到了五华山尼姑庵,整修后改名为白骨庵,开宗收徒,门徒个个都能驭使七个鬼使,多的甚至能驭使十个。 要知道,收鬼使需要承受业火焚身、和鬼气侵体的痛苦,寻常人最多也就收一个; 而且收鬼使本身就是渡人渡己的善事,一时间,白骨庵不管实力还是声誉,都受世人钦佩。 直到几十年前,一个乞丐赖在了白骨庵不走,一年后就摸查出了真相——原来白骨庵是取活人的活魂炼化鬼使! 活魂不管鬼气还是业障,都比正常的鬼小的多,这就是白骨庵能控制那么多鬼使的原因; 可活魂说白了就是活死人,肉体失智,在庵里做那行尸走肉的信徒,两魂七魄被篡取奴役。 乞丐查出真相的当天,就把白骨庵闹了个天翻地覆,天师会听闻后,更是将白骨庵彻底封杀遣散了,只剩下四个长老,应该就是眼前这几个老头。 而那个乞丐,正是我大师叔妙音道长,他是受一个农村小姑娘的委托来调查此事的,小姑娘的母亲,正是白骨庵的“信徒”、或者说受害者之一。 无论如何,白骨庵自此算是跟大师叔结下了深仇大恨。 “小道士,我们不跟你打,没你的事儿!”莫在甲阴沉的指向大堂里:“妙音,你给我滚出来!” 大堂里面静悄悄的。 “真奇怪……”谷鑫对班参小声嘀咕:“妙音老道的暴脾气,比他们掌门人水镜还有过之无不及,现在被人指着鼻子挑衅,居然默不作声……” 我立马冲出去道:“凭你们几个,还不配让我大师叔出手!” 莫在甲冷哼一声,当仁不让的迎击上来。 他的气机在第二大境界六重天,根本不屑与我纠缠,直接对掌,要让我输个心服口服。 可掌一对上,他脸色就变了,推搡拉扯了几个来回后,猛然使出全力才将我逼退。 但他自己也倒滑了两步。 莫在甲眼神惊讶道:“小子,你区区化气境九重天的道行,怎么感觉有化神境的气候?” 第168章 纸兵羁魂术 - 麻衣邪婿 - 焚雨 莫在甲不明白,为什么我明明只有化气境九重天的道行,却感觉有化神境的气候? 其实是因为休门。 休门就像个备用电池似的,不仅令我拥有了超越表象的法力,威力也随之增加! 见我这么神秘,莫在甲也不敢懈怠了,当即跟三个同门商议起来。 最后纷纷站了出来,闷哼道:“小子,别浪费时间了,叫你大师叔出来!不然就别怪我们以多欺寡了!” “好大的口气!”马大红不忿的抱起胳膊:“听你这意思,是不把我紫阳师叔他们放进眼里了?” “哼,你问问他们愿不愿意插手。”莫在甲冷哼一声:“他们代表的是太一教,抵御外贼倒是无可厚非,但现在是我们白骨冢跟你们茅山宗的私仇,他们有什么权利插手?” 我不用问; 就是紫阳真人肯帮忙,我也不能让他们出来,不然就暴露了大师叔已经遁走的事实。 正感到为难时,一把菜刀飞旋着插在了我面前。 马大红随即翻滚着跳进场中,把刀拔出来,指住莫在甲的鼻子:“小老头你别狂,胖爷一挑四!” 四师姐也默默的站在了我身边。 大师姐正欲出面,就捂着胸膛闷哼了一声,嘴角隐现血丝,内伤不轻。 一时间,场内唏嘘不已。 号称天下第一正宗的茅山,居然连四个人都凑不出来了。 就在此时—— “朱姐姐,你安心照顾伤员吧,我来对付他们!” 随着话音,一道倩影飞跃众人,轻灵的落在了我旁边。 我愣了愣:“依然?” “你终于肯这样叫我了!”柳依然欣喜的踮起脚尖。 柳慕白既吃惊又无奈道:“不是叫你赶紧回家吗?跑来凑什么热闹!” “人家担心你嘛,爷爷~” “是吗?”柳慕白饶有深意的瞥了我一眼,抚须低笑:“你向来黑心棉一块,不给老夫惹祸就烧高香了,哪还敢盼着你担心老夫啊,怕是在担心别人吧……” “你瞎说什么呢爷爷,哼,不理你了!” 话虽这么说,她的眼睛却骗不了人,一直发光的看着我。 “很危险的……”我蹙眉道。 “没事,他们老的都快入土了,还要以多欺少,我看不下去了。” 莫在甲当即冷哼一声:“既然你们这些小辈如此不明事理,罢了,就替你们的师长管教管教你们! 四个老头凌厉的扑杀上来。 我们不敢懈怠,急忙摆出防御架势。 我主动缠住了莫在甲,他是四人里面最强的; 我当场冲破了开门四穴,虽然道行比莫在甲低得多,身法却已经凌驾于他,他一时间也奈何不了我; 马大红一手五阳罡刀耍的虎虎生风,仗着皮糙肉厚,以命搏命,暂时倒也不落下风; 柳依然那边更是强势,阴阳派的柔术加上媚术,只要是个有欲望的人就受克制。 唯独四师姐那边显得很吃力,交手不到三回合就受了外伤,毕竟通灵门的本来就很不擅长武斗。 但有我和柳依然腾出手支援她,她勉强也能缠住一人。 你来我往的交战了二十几个回合,虽然四个老头一直占据着上风,却也没能攻破我们的防线。 “倒是老夫小看你们了。” 莫在甲冷哼着退了后去,一边缔结法印,一边喝道:“别跟他们磨蹭了,动真格的!” 三个老头一齐点头,倒退回去,缔结法印。 “出来!” 随着呐喊声,整整三十七只鬼使从他们身体里呼啸而出! 一时间,大院里鬼哭狼嚎,阴风阵阵! 众人面色微变,怕被鬼气侵袭; 谷鑫却安慰他们稍安勿躁,然后自己驱动玄黄气构造出了一面屏障,抵御住了鬼气。 奇怪了…… 怕鬼气侵袭,退到后面去不就行了?何必浪费法力呢? 我正思考着,满天的鬼魂,就受令扑杀了下来。 “娘勒!” 马大红善与人斗,不善与鬼斗,当即躲在了柳依然背后。 柳依然尝试用媚术蛊惑鬼魂,却反而被鬼魂渗透进了自己的意识,遭遇了鬼打墙; 之前一直很弱势的四师姐,此刻反而大显神通,以通灵术与这群鬼使交谈,保护了马大红跟柳依然。 然而她的通灵术还没练到家,无法真正降服这些鬼使,很快就会失去控制。 我若使出百鬼夜行,分分钟就能拾掇了它们,可这样一来就暴露身份了。 不过,我也不怕他们,说起来他们还算倒霉的,居然遇上了我这个克星…… “撤回去!”我命令道。 “可是你一个人……” “没关系,听我的!先帮我拖住它们,我自有办法收服!” 四师姐抿了抿唇,只好让马大红先把柳依然拖回去,她则一边维持通灵术,一边撤退。 “呵,小伙子,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莫在甲不屑冷笑:“这三十七只鬼使,皆是厉鬼级别的,就凭你?” “有什么不妥吗?” 笑着,我直接从皮囊里抓出一大把黄符,当场做起了符人。 莫在甲趁虚而入,被返场的马大红抡刀斩退。 “师弟,我、我快撑不住了……”四师姐满头冒汗。 我深吸了口气,已经快速做好了三十八只符人,微微点头。 “好了,你们都可以休息了,接下来交给我。” 随着通灵术撤出,满天鬼魂恢复了行动能力,呼啸而下。 我临危不乱的撒出符人,符人迎风就胀,变成四十八个纸人兵将我围守。 “阴兵术?”莫在甲又忌惮又感到不屑:“说来确实比较克制驭鬼之术,但区区一个外门弟子,想来也只学到点皮毛罢了,又能翻起多大的浪花呢?” 我没理他们,顾自捏动手诀,驱使纸兵散开。 “找死!” 莫在甲立马号令鬼使直捣黄龙。 然而鬼使一飞临到纸兵上空,就不由自主的停下了。 因为纸人开口说话了! 一声声爸爸、妈妈、老公、老婆……虽然声音特别怪异,与其说是人言,不如说是风吹动纸张发出的沙沙声。但还是焕发了鬼使灵魂深处对阳世的留恋。 它们绕着纸兵兜起了圈子。 “倒还真有几把刷子。”莫在甲心虚的冷哼一声:“但也只是暂时困住它们罢了,我等稍加法力,它们就会清醒过来,将你撕成碎片!” “呵呵,就怕是醒不过来了。” 话音刚落,我就陡然捏动手诀! “开!” 三十七只纸兵纷纷敞开了“肚皮”。 肚皮里面,都写着“之灵位”三个字。 而在“之”字的上方,是我特意涂上去的牛眼泪。 鬼没有实体,水影射不出,镜子也照不出来。 唯有老黄牛的眼泪,可以反射出鬼魂的模样。 这类辟邪物品是驱邪时经常要用的,我随身带着好几瓶。 鬼使们看着“灵位”中自己的投影,都愣了愣,然后无视莫在甲惊慌失措的呼喊,一头钻了进去。 “封!” 我捏动手诀合住了纸兵,纸兵登时通了灵,变成了那些鬼使的载体。 “李娜,就看你的了!” “知道了主人!” 李娜离开了我的身体,猛然钻进了第三十八只纸兵里。 这是我最花心思的一张符人,特意裁剪成了头顶高冠、身披华袍的模样,显得威风凛凛。 李娜一附上去,就威严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众纸兵纷纷摇头! “大胆!吾乃白骨庵庵主,是你们的信真神!” “别听她的,快回来!”莫在甲急的跺脚。 鬼使们却已经受到了纸兵身上咒文的干扰,什么都听不进去,迷茫的望着“庵主”。 “庵主”大手一挥:“随我来!汝等信奉我,如今已修成正果,便带你们去成仙成佛。” “轰!” 我随手掷出一沓业火符,引燃了早就张罗好的柳柴堆。 “庵主”一头扎进了火堆里,李娜的灵魂却早就在此之前就悄悄钻回了我的身体。 鬼使们眼中,那火堆却是直通天庭的圣门,纷纷跟着跳了进去。 大火暴涨,变成了幽蓝色,是灵魂焚烧的现象。 莫在甲等人脸色难堪的说不出话来。 我顾自颂念往生咒,但没念几句就停下了,叹息了一声。 这些人被夺了活魂,阳寿未尽,人不人鬼不鬼的,阴司不收。 而且他们几乎也没有灵智,只是被奴役的工具罢了。 灰飞烟灭,就是对他们最好的结果,至少不用再被强迫着害人了。 “纸、纸兵羁魂术?”莫在甲惊怒交加道:“你到底何人也!?” “阴兵术分上中下三等,纸兵羁魂术位列中品,你区区一个外门弟子,陈道玄怎会教给你!?” 我还没吭声,五师叔就闭着眼睛哼道:“李登行,你作为藏经阁的护院,却监守自盗,擅自参阅我茅山宗的不传秘法,等这次事件结束后,定予以重罚。” 我心里暗笑一声,脸上却显得很不悦。 这时候,因为鬼使的消亡,柳依然已经从鬼打墙中清醒过来了。 听四师姐描述完经过,她眼睛更加明亮的凝视着我,脸颊红红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见我朝她望来,她立马羞怯的低下了头,却暗自掩嘴娇笑。 然而,我不是在看她,而是在看她背后的童梦瑶。 隔得这么远,我都能清晰感觉到,她的生命迅速衰弱,可能很快就到头了。 而我却被纠缠在这里,没办法救她…… 我的拳头越攥越紧,突然回头冷哼:“老东西,还有什么手段,一齐使出来吧!” 莫在甲本来就为鬼使被毁而恼火,再经此挑衅,顿时怒火万丈的跟三名同门直扑过来。 “你们谁也别插手!” 我对马大红等人闷哼道。 然后避也不避的直勾勾迎了上去。 “砰砰砰!” 三只枯手一齐击中了我的胸腹,磅礴的玄黄气汇成一股,在我胸膛中肆虐。 莫在甲既意外又得意,哈哈大笑:“妙音,是你师侄自己脑袋不正常,可别怪我们!” “而且,当年你多管闲事毁了我们宗祠,现在我要你师侄一条命,也不为过吗?” 说着说着,他感到不对劲了——我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早该被这远超承受范围的玄黄气,给撕碎了五脏才对! 然而我就是毫发无伤。 非但如此,他们还感觉到自己的玄黄气,正在被我主动拉扯进去,想撤都撤不了了! “你、你到底是个什么怪物!??”莫在甲大惊失色。 我没理睬他,阴沉的扫过其他人,冷哼一声:“还有谁跟我们茅山宗有过节,别客气了,一起上吧!” 第169章 图谋天下 - 麻衣邪婿 - 焚雨 “好一个狂生!” “真是不知死活!”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老夫就不客气了!” “也许你隐藏了实力,但区区一个十九岁的小子,哪怕天纵奇才,又能成得了多大的气候?” 又是四名高手一拥而上! 以老欺少、以多欺寡,他们也没脸用道术,都用最简单直接的玄黄气,轰击在了我的周身。 一试之下,纷纷惊的目瞪口呆。 他们居然试探不出我道行的深浅,因为我根本就没还击! 我自始至终都负着双手,俨然一副睥睨众生的霸气姿态。 “这、这小子,真邪了门了!”连柳慕白也被吓得不轻:“如此围困,就算老夫也做不到全身而退,他却毫发无伤不动声色……龙天,你这师侄到底什么来路?” 然而就连五师叔都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 “爷爷,你就别多问了。”柳依然眼睛明亮的盯着我,嘴角掩藏不住的微微上扬,一副为我感到自豪的模样:“登行哥哥深藏不漏,等他回来了,你再问他就是了。” “这何止深藏不漏,简直一鸣惊人!”柳慕白感慨道,然后戏谑的捏了捏孙女的脸蛋:“话说回来,人家李公子才十九岁,你都二十一了,居然叫人家哥哥,你害不害臊啊?” 柳依然脸一红“哎呀爷爷,你是不是生怕我嫁得出去啊?” 那边嬉笑打闹,这边却是鸦雀无声。 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我,感到不知所措。 “真、真是个怪物!” “李登行,你根本不是化气境九重天,要接下我们这么多人的围攻,怕是化神境九重天都做不到!” “你到底什么来路??” “区区一个十九岁的年轻人,居然恐怖如斯……” 我但笑不语。 其实都是那半面护心镜的功劳! 不得不说,仇继欢和他背后的人,真是神机妙算!要不是他们引导我得到这半面铜镜,我今天真就栽在这儿了! 我面上却故作高深,冷冽的瞪向班参:“上师,你不来分一杯羹吗?” 班参先被大师叔当着面问抗不抗揍,现在又被我这晚辈挑衅,脸色当即青一阵红一阵的。 他叫来了三名手下,耳语了几声,这三人便是一拥而上! 然而就跟其他人一样,他们也有种拳头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根本伤不了我。 我暗自透过衣领窥探护心镜,镜子已经由土黄渐渐转变成黑色了。 我再不迟疑,暗自催动了护心镜,同时大喝一声:“给我破!” 铜镜吸收了十几名高手的玄黄气,一次性爆发了出来,瞬间将所有人炸的满天横飞! 班参的一名手下,更是被冲击进了大堂里,捂着肚子滚地哀嚎。 “天哪!这、这怎么可能??” “他方才一刹那暴露出来的气机,至少也是还虚之境五重天以上了!” 班参也惊出了一头冷汗“李登行,你不可能只是一个外门弟子那么简单,你到底是什么人??” 面对众人惶恐不安的神情,我故作高深的一拂长衫,冷哼道:“我是什么人,你们没资格知道,但我警告你们,茅山宗不是你们能撒野的地方!中原人士可以留下,待掌门人回归后共审江流儿;至于你们这些蛮夷匪徒,立马滚蛋,不然,我定杀的你们血流成河!” 所有人惶惶不安。 一个妙音道长,已经够让他们忌惮了,现在又多出了一个更加深不可测的怪物来,哪怕几百人一拥而上,也毫无胜算了! 而这正是我的目的! 我能看出来,谷鑫等人已经对“大师叔”出奇的沉默,感到怀疑了,已经快演不下去了。 为今妙计,就是一次性镇服他们,吓跑他们! 莫在甲等仇家,已经被吓破了胆,悻悻的下山了。 我松了口气。 可就在此时,先前那个被炸飞到大堂里的匪徒,突然扯着嗓子大喊:“上师,你没猜错!妙音老道已经不见了,这只是个草木替身!” 糟了! 中计了!! “我们不用怕他!”刘光秀也阴沉的补刀道:“先前我与这小子交过手,他确实只有化气境九重天的道行!我猜他身上藏匿了某种神秘的法器,所以才能以一敌众,但再厉害的法器,也有力量耗尽的时候,我猜他现在已经不堪一击了!” 班参将信将疑的盯着我,毫无征兆的拍出了一道佛印。 铜镜已经彻底变黑,失效了,我当即被这远超承受范围的佛印拍飞了出去。 班参眼中精芒大作:“果然只是装神弄鬼,杀!” 柳慕白当即站起来:“诸位同仁,别忘了你们之前的承诺!” 还留在场内的五十多名高手,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终究无法昧着良心容许外贼在中原作乱,全都怒然起身。 可还没站稳,他们就两眼发昏,摇摇欲坠。 我大吃一惊,这才发现,在他们屁股上,都咬着一只蛊虫! 难道是谷鑫之前派人搬给他们坐的蒲团里,动了手脚?? 怪不得之前他宁可浪费法力构筑屏障,也不让众人退后去躲避鬼气,这老王八蛋,真是满肚子坏水! “谷鑫,你怎么敢……” “砰!” 众人相继瘫软在地! 谷鑫冷笑连连的抚着须子:“诸位可真是白活了一大把年纪,茅山宗这条船都快沉了,还要站上去,不是找死吗?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要来啊……” “谷鑫,你终于不演了?”古冰手持录音笔,冷声道:“你可知道,你犯下的罪行,在你们协会足以处死!哪怕移交给我们天师会处置,也是剥夺一切、终身监禁!” “呵呵,冰美人啊,你就别跟老夫打官腔了,今天老夫把你们全都杀了,老夫在这里做过什么,又有谁能知道呢?搞不好我还成功臣了呢。” 古冰一时语噎。 “谷老弟,你这是图什么啊?” 柳慕白站了起来,摇头叹气。 “你作为古文化副会长,在风水界也算是号令群雄的掌权者了,现在你串通外贼入侵,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拆自己的家吗?” 谷鑫冷笑连连:“家,太小了,我要国!茅山宗只是征途中的第一道门槛,接下来是整个风水界,老夫都要纳入囊中!” “哼,你还真不怕风太大闪着舌头!你要骑在所有人头顶上,别人难道也乖乖低下头让你踩吗?” “呵呵,只凭吐蕃这些人,当然不行了,不过……这不是还有圣笛吗?” 众人脸色大变。 “你怎么知道圣笛在我们茅山!?” 谷鑫勾起嘴角“怎么知道的,你们就别管了,重要的是,天女大人身为天道意志的化身,想也知道是可以驱动圣笛的,世界将因此被彻底颠覆!” “三圣姑,各有妙用,圣笛的声音,就可以操纵世人,而且不是一时片刻,是永远操纵!有了圣笛,全天下都得听我们调遣!” “班参上师已经跟老夫约定好了,到时候,就恢复帝制,由天女大人做新女皇,我跟他各封为左右国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比这小小的副会长强多了?” 我们谁也没想到,他们的野心居然这么大! 紫阳真人和三位长老,当机立断的冲杀上去,一边回头喝令:“龙天,你赶快找到水镜师兄,他也可以驱使圣笛,务必先下手为强,将这些蛮夷全部控制住!” “其他人,快去镇魂塔,死也要守住圣笛!” 第170章 卸磨杀驴 - 麻衣邪婿 - 焚雨 “其他人,快去镇魂塔,死也要守住圣笛!” 话刚说完,紫阳真人就于空中盘坐,嘴中念念有词,道袍被涌动的玄黄气卷的沙沙作响,最终脱飞而出,如乌云罩顶,降下千百团火光! 数百匪徒被炸的哀嚎遍野,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由班参带头,全都扑杀了上来。 “快跑,这不是你们能插得了手的!”紫阳真人冷喝。 我咬了咬牙,只好背起童梦瑶,跟师兄弟们一起向后山跑去。 一边跑,我一边快速撕掐黄纸制作符人,号令它们把其他门派的人也都带上,免得被卷进战火中丧命。 各门派的人感激而内疚的看着我,这才明白被谷鑫当枪使了。 “虽然现在说了也没用了,但……”我侧眸道:“那张童梦瑶的照片,是刘光秀带进溶洞里的,人多半也是他们杀的,你们真的错怪我们茅山了。” 这话如果之前说出来,他们肯定又要跟我抬杠了,说我栽赃。 但现在,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他们纷纷落泪,更加感到愧疚和后悔了。 大师姐按照紫阳真人的指示,带领大家向后山跑去。 我却提议道:“我们去藏经阁!” “班参的首要目的,是拖住高手,帮宋凌浵盗取圣笛保驾护航!可他现在只知道大师叔遁走了,无法确定遁往何方,我们往藏经阁跑,他们就会以为大师叔也是去了藏经阁!” “我们利用藏经阁的大阵,拖住他们,尽量为大师叔那边争取时间!” 大师姐点点头,我们一齐朝藏经阁跑去。 藏金阁门前横尸数十具,都是班参之前派来的探子。 我急忙呼唤宋灵宝开门。 可是半天过去了,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马大红面如死灰:“完犊子了啊!这姓宋的该不会也是个内奸吧?” 我看着门前狼藉的战斗痕迹,摇摇头道:“宋兄可能受伤了……” 我和马大红一起砸门,祈祷能把宋灵宝唤醒。 就在此时,太一教的四位长老飞纵而至。 “噗!” 刚一落地,就喷下了一大口精血。 “师叔!” “不碍事。”紫阳真人逞强的摆摆手,然后问到:“不、不是叫你们去镇魂塔吗?怎么到这儿来了?” 我急忙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紫阳真人边听边点头,不由得对我多看了一眼:“李登行,听都没听说过的一个外门弟子,竟如此年轻有为,唉……水镜师兄太不惜才了,如此良徒,如若早些遇到,老夫定要收为亲传弟子。” 我脸色苍白看向远处卷起的沙尘“师叔,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了……” “是啊……” 紫阳真人抚着伤口站起来,严阵以待。 沙尘之后,是千军万马! 那四百多匪徒,竟被紫阳真人在短短几分钟里轰杀掉了一百多人!只可惜班参等高手只是略受轻伤。 但他们有十名还虚境界的绝顶高手,班参更是已经达到了还虚五重天,而紫阳真人只是四重天罢了。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反杀对面一百多号人,紫阳真人和三位长老已经尽力了! “紫阳,速速退去,待新世界建立,封你个大官做!”谷鑫高声利诱。 紫阳真人顾自运功提气,一掌拍在了胸口上,将卡在肋骨缝隙的一面铜锣法器逼出去。 紫阳真人冷静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谷鑫,你也不过被当了枪使罢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纯属做梦!等你们所谓的新世界建立后,班参第一个杀的,就是你们这些善于玩弄权术的异族旧臣!” “呵呵,这就不用你操心了,天女乃天道意志的化身,在她眼里,哪有异族不异族的,而我等信徒皆以她为首,全力辅佐她建立新世界,哪有闲心思搞内斗,你说呢上师?” 谷鑫眯眼看向班参。 班参喜怒不形于色,只是一副谦和的做了个揖:“贫僧只盼集合天下之力,消灭邪童、断绝永劫,别无他求。” 话音刚落,他就突无预料的冲童梦瑶执来一串佛珠! 紫阳真人急忙闪身过来保护我们,仓促之下肩膀被打了个透穿! “明明卑鄙无耻,却满口仁慈道貌岸然,老子跟你们拼了!” 五师叔当先扑杀了过去。 紫阳真人捂着伤口,突然冲藏经阁大喊一声:“妙音师兄,等我们帮你杀出一条血路,速速赶去镇魂塔保护圣笛!” 班参中计了,眼冒精光的飞纵了过来:“休想!” 紫阳真人凛然不惧,双手划圆衍化出一对阴阳鱼,乘风而起,与班参厮杀。 其他三名长老也挺身相助。 我让战力弱小的四师姐留下来照看伤员,自己跟马大红冲杀了上去。 虽然五师叔和四位长老,堪堪缠住了那十名高手,可剩下的匪徒也足有三百余众,而且论道行有一大半比我俩高。 我跟马大红拼死重创了十余众,自己却也被打飞了回来。 “小娃娃,老夫助你!” 柳慕白挺身而出,右手凝聚玄黄气,左手扭动阴气,猛然合掌! 两个截然不同的力量碰撞在一起,溅出了千层气浪,瞬间轰倒了一大片! 柳依然也毫不犹豫的站在了我身前,催动媚术,控制着十几个匪徒自相残杀。 (谢谢……) 我在心里暗自道。 可是没用的,不管力量还是人数,都相差悬殊,我们迟早都会被杀干净,到时候班参就会发现大师叔不在藏经阁,直奔镇魂塔而去。 如果他们真的窃走了圣笛,恐怕就跟谷鑫说的一样,世界要大变天了…… 就在此时,我猛地愣了愣:“大师姐呢??” 马大红也后知后觉的瞪大了眼睛:“靠啊,好像路上时就不见她了,不会被人拐走了吧??” 我们正担心着,大师姐就从后山的方向,飞纵而至。 她两手各拿数枚药品,先给我和马大红各丢了两枚,然后对那帮瘫软在地的人说道:“这是我们掌门人亲手炼制的合谷丸跟化毒散,前辈们速速服下,方可痊愈!” 我顿时松了口气。 大师姐就是大师姐,如此危机的时刻她还能保持冷静,转道去掌门人那花棚里拿药。 有了这些前辈的战力,我们就不至于捉襟见肘了! 众人急忙将药物服下,运功消化,体表立马肉眼可见的蒸腾出一层层污汗,脸色随之好转。 可就在我们感到高兴时,一个中年人突然阴揣揣的哼道:“多谢茅山好意了,不过说到底,我徒儿死在了你们这儿,你们该不会以为我会帮忙吧?” 迎着我等难看至极的脸色,男子煽动其他人道:“诸位,谷副会长说的没错,茅山宗大势已去,而茅山的毁灭,将扣响新世界的大门!” “这已是无法阻止的大势,我们当顺势而为!不如就将这些小道士擒了投诚,待大业落成,定当被封赏!” 我们心惊的摆开了防御架势。 “呵呵,没用的。”男子负手冷笑:“李登行,你确实有几把刷子,但我们这么多人,你还想反抗不成?” 我们的心情,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但只能咬牙硬挺着,绝不屈服。 就在此刻—— “砰!” 男子被一拐杖打倒在地。 他抹了把满是鲜血的后脑勺,惶恐的看向那位执着拐杖的老太:“蛇姥,你这是……” “砰砰砰!” 老太一言不发,又是一顿乱棍。 男子急忙向其他人求救,却根本没人回应他,全都冷眼旁观。 男子恶从胆边生,骤然从怀里掏出了几枚暗镖。 “噗!” 却还没来及投掷出去,就被一股磅礴的阴风拍碎了脑袋,红白涂地! “哼,真是脏了老夫的手!”柳慕白抽回手,继续抵挡西域匪徒,一边闷哼道:“老夫说了,今天谁要敢伙同外贼打自己人,老子就要他狗命!” 众人不言,只是冷淡的看着那瘫血泥。 然后老太太走了过来,笑着冲大师姐拱起了手:“小道姑,谢谢你了。” “不用客气。” 其他人也都面含感激的走了过来。 “呵呵,所谓富贵险中求、患难见真情,茅山宗以德报怨,当得起天下第一正宗!” “之前我们都受那蛮夷跟老贼的蒙骗,对茅山宗大肆破坏,还望海涵!” “我们仍旧会公审江流儿,但眼下,我们自愿跟茅山宗同生共死!” “这不仅涉及到茅山宗,更关乎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也!” “能经历此等必将载入史册的战役,死也荣幸了!” 在一声声起誓般的宣言中,众人全都不留余地的暴露出了气机、掏出了法宝,视死如归的冲入了战局。 顿时,原本一边倒的局势,肉眼可见的出现了转机! 血肉横飞、尸横遍野!今天就跟我爷爷六十年前预言的一样,简直是灭顶大劫! 我和马大红、柳依然,尾随众人参战,左冲右突,左劈右砍,斩死十余人后,力衰的缩拢成三角阵型,力保柳依然,由她施展媚术、借刀杀敌! 我们都是第一次卷入生死之战、第一天收割人命,但我们丝毫不手软,这严厉的一课,一次性就教会了我们什么叫战争。 战争就是血和铁,容不下一丝软弱! 渐渐地,匪徒们重新以人数占得了优势,但我们还是拼死奋战,宁可站着死,不屑跪着生! “轰!” 紫阳真人如流星陨落,将地面砸出了一片大坑! 一道佛印随即镇压在了他身上,压得他毛孔渗血、动惮不得。 “哼,太一教,也不过如此。”班参悬在天上讥讽道。 纵观全局,中原势力大势已去,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也被围困。 班参忍不住的得意大笑,彻底没了那副道貌岸然的仁慈面孔,笑得极其狰狞。 就在此时——“噗!” 班参不敢置信的看着捅穿腹部的弯刀,然后愤然回瞪:“你……” “呵呵,别怪老夫,紫阳刚才说的也有道理。”谷鑫啧啧阴笑:“虽然有天女在,我们想内斗也没那胆儿,但她的使命是斩杀邪童,使命完成后,恐怕也就离开俗世了。” “与其到时候争个你死我活,不如现在,老夫就送你上西天见佛祖,哼哼~” 第171章 我就是江流儿 - 麻衣邪婿 - 焚雨 这老贼也够阴毒的! 眼见紫阳真人被重伤,大局已定,就立马卸磨杀驴了! 班参勃然大怒,想一把攥死谷鑫,却骇然的发现四臂已成乌黑,无法动弹! 那把弯刀上,淬了谷鑫秘制的蛊毒! 谷鑫的动作很小,看起来就像搭着肩膀聊天似的,其他人没发现自己的主子被暗算了。 班参道行高强,却敌不过流入心脏的蛊毒,剧烈抽搐起来。 在谷鑫的阴笑声中,直坠而下! “砰!” 摔断了脖子!但其实人在空中时就已经死掉了,两眼怒睁,死不瞑目! “万虫蛊毒?”紫阳真人吃力的站起来,满口渗血,心情复杂看向惨死的班参:“此毒号称天下第一,就算你这个苗疆蛊术的大师,炼这种奇毒,也得耗费十多年才能炼的出一小瓶吧。” “如此珍贵的东西,却随身带着,怕不是早就计划好了要在途中杀死班参吧?还借口说听取了贫道的建言,呵,真是滴水不漏。” 望着尸横遍野的战场,紫阳真人摇头叹息:“出卖整个中原风水界、出卖同盟……一将功成万骨枯,谷鑫,你倒真舍得下血本。” “呵呵,你搞错了。”谷鑫阴笑两声,猛地掏出一个药品砸在紫阳真人脚下:“不是我舍得下血本,是你!” “吐蕃信众都听着,紫阳真人妄称道士,居然使出卑鄙下流的手段毒害了班参上师,此仇不共戴天!” “什么??” “上师!!!” 匪徒们这才知道班参死了,纷纷大惊失色,勃然大怒! 九名高手纷纷使出全力逼退其他三位长老的纠缠,一齐扑向紫阳真人。 匪众们也都由怒生奋,更加残暴的厮杀! 刘光秀飞纵到了谷鑫身后,两人俱是一脸冷笑,俯瞰这腥风血雨的一幕。 “师兄小心!” 一名长老欺身阻挡,被那九名吐蕃高手合力五马分尸! “上元!!”紫阳真人凄楚,使出所有力量,化作一条金龙,扑杀报仇! 九人合力,却是轻而易举就将金龙撕成了碎片; 紫阳真人大受反噬,当场喷出一口血雾,昏死了过去。 五师叔拼命将紫阳真人拖开,柳慕白随即抽身挡住九名强者。 他还要比紫阳真人更强一些,可面对九个与自己道行相近的敌人,仍然是被打的连番后退,不久就受了重伤。 却死顶着,回过头来沧桑的看着我:“小子,老夫活不成了,别守了,找机会带我孙女逃命!” “爷爷!” 喊杀声阵阵、哀哭声遍野,真是人间地狱!连山间的雾气都被染红了! 我咬牙切齿的看着这一幕,突然大喊道:“胖子,继续砸门!死也要把宋灵宝叫醒,藏经阁是唯一的生路!” “大师姐,四师姐,你们继续照看伤员,若藏经阁打开了,就赶紧带所有人逃进去!” 最后我看向柳慕白,拜托道:“柳前辈,尽量拖住他们,我需要时间……” “还用你说!”柳慕白哼道,旋即却是一楞。“等等,你什么意思?” “而今局势无异于螳臂挡车,老夫都已经做好长眠于此的准备了,你却还有对策不成?” 我顾不上解释,蹬地一跃抓住飞檐,甩荡着落在了藏经阁房顶上,当即盘坐下来修炼。 “疯了,真是疯了!” “这种节骨眼上修炼,吃错药了吧??” 底下混乱不堪,间或有人质疑。 满山都是血浆味,令人肠胃翻滚。 我心里也是乱糟糟的,时而想到童梦瑶,时而预想到所有人的死状,静不下心来。 “六、六子……”我突然听见童梦瑶虚弱的呼唤:“我、我说过,你不要总是想那么多,我、我不喜欢你这样,我喜欢一心做事、不问是非的你……” “记、记住陈道长的话——世事无常,人……人能做的,只是尽力而为……” 我骤然一楞,接着猛地闭上了眼睛,强迫自己清空杂念,专心修炼。 所有人都拿我当神经病,顾自激战。 我追寻着之前在藏经阁里触碰到的瓶颈,一点点的靠近那虚无缥缈的自然之道…… “咦,怎么下雨了?”有人疑惑道。 斑斑点点的水珠落下,乌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凝聚。 我深吸一口气,睁开了眼睛。 “小子,你到底搞什么鬼!?”谷鑫心生不祥的瞪住我:“或者说,你到底是谁?打从跟你遇见,奇闻怪事就不断,你绝对不只是区区一介外门弟子那么简单!” “你问我是谁!?”我眼里视死如归,嘴上哈哈大笑:“你想知道吗?你了解我吗?你们追剿我无数个年头了,可此刻,我就在你们面前,跟你们并肩而战!我真的是你们猜测中的那样吗,就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预言,就要将我送上绞刑架,你们有这资格吗?” 所有人都愣住了,连吐蕃匪众都不由得停止了厮杀。 我眼里没有他们,只有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 “有人叫我小七,有人叫我六子,有人叫我邪童,但我就是我,我是江流儿,不论你们如何仇视我、恐惧我,都抹消不了我这一生光明磊落的事实!也许这场战役后,仍然有人容不下我,但我不会再逃避,我没犯下的罪,就是老天爷也不能强加在我身上!” 在众人倒抽凉气的注视下,我义无反顾的松动牙线,露出了真容。 “怎么会这样……” “他居然是邪童??” “不是说邪童生性残暴、嗜血如命,会带来永劫吗?可我们跟他相处一天了,他似乎并不邪恶……” “可是,永劫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每次都有记载……” “难道,他只会在特定的时间,变成那残暴的邪童?” 议论纷纷中,我看见柳依然的脸色最是苍白,满眼的不敢置信、和不知所措。 我忍不住勾起了嘴角:“柳依然,你现在知道了我是邪童,你还对我有好感吗?” 柳依然脸色苍白,眼神中闪过了万般情感,犹豫不决。 我自嘲一笑,用开玩笑的口吻道:“别爱哥,没结果,哥已经名草有主了。” 柳依然愣了愣,突然攥紧了拳头,鼓足了勇气,想对我说些什么。 柳慕白却捂住了她的嘴。 这个节骨眼上站队,是最蠢的,我不怪他,也不在乎他们怎么想,我只是尽力而为。 看着渐渐露出凶光的吐蕃贼准,我使劲砸了下房顶,大喊道:“宋灵宝,你再不开门,我们都特么死绝了!谁还知道你死守藏经阁之功?你这生意做亏了啊!” “砰!” 大门骤然被踢开! 宋灵宝满身是血、眼镜稀碎,扶着门槛大喘气。 “八、八宅门,永远只做对的选择!而最错误的事,则是做了对的事却没人知道——本少特么又不是做慈善!” “谁也别想抢本少爷的旷世奇功,快给我进来!” 大师姐等人愣住了,担忧的仰视着我。 我冷声道:“进去!” 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柳慕白裹挟了进去。 还未战死的三十余名门派前辈,也都边打边退的逃了进去。 宋灵宝立马将大门锁死,在内部启动了封阵! 吐蕃九名高手联手攻门,却都被浑圆一体的大阵弹飞了出去! “你真的不进来吗?”我听见宋灵宝在天窗那边询问。 我想了想,微微摇头。 “这大阵再强,历经千年岁月后,也难免衰弱了,在这帮蛮夷联手进攻之下,恐怕也撑不了多久……” “我必须宰了他们……” “而且,我要是进去了,你们怕是活不了了。” 其他人都不明白我在说什么,只有宋灵宝听得懂。 “江兄弟,我会给你看个好阴宅的……” “闭上你的乌鸦嘴!” 此刻,我只差临门一脚,就将迈入炼气化神之境! 但我紧绷着,没有着急。 四个匪众攀爬上来,等不及抓到我就嗤嗤讥笑:“还是头一次遇见你这么蠢的人,把自己关在外面,等死吗?” “噗噗!” 四人全都笑容凝固,眉心飚血的摔落了下去,脑袋已经被洞穿了。 戮天剑,钻心! 我一一扫过这些穷凶极恶的匪徒,一字一顿:“今天,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 第172章 劫杀 - 麻衣邪婿 - 焚雨 我冷哼道“今天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 “好大的口气!” “上!把他切成碎片,祭拜上师!” “别冲动!”谷鑫喝令:“这小子精的很,小心有陷阱。” 我冷笑一声:“你们的主子才刚死,你们就听别人的使唤了吗?狗都没你们这么没主见吧?” “藏经阁大阵的阵眼,就在我座下,打穿这里,就等于攻破了藏经阁,但你们有这本事吗?” 孤身面对数百人,还敢如此叫嚣,顿时惹得群情激奋。 却都被谷鑫喝住了。 这只老王八…… 我转念一想,不慌不忙的冷笑道:“你们可真蠢,自己的主子被人杀了,还听那人的命令。” “班参死于万虫蛊毒,这是天下第一奇毒,也是苗疆巫道的独门秘方,而今天在这里的苗疆巫道,除了刘光秀,就是谷鑫了,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谁害死班参的吧?” 谷鑫顿时阵脚大乱,呲着老黄牙,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煽动:“邪童狡诈非常,擅用离间之计,切莫中了他的招!速速将他斩杀,免得事迟有变!” 匪众们早就等不及了,一拥而上! 我摁耐住冲动,耐心等待着。 一百人…… 两百人…… 当所有匪徒都逼进到了方圆三十米的距离,我当机立断的闭上了眼睛、沉下心神,迈出了那升华与毁灭交织的一步! “轰隆隆!!!” 乌云中顿时奔腾过万丈雷光! “看来你们还没搞清楚——”我冷目圆睁,杀气四溢:“不是你们把我困在了这里,而是你们被迫跟我关在了一起!” “轰!!” 一道碗口粗的旱雷骤然劈落,将那里炸的血肉横飞! 其他人全都傻了眼了。 “这是什么道法??” “就是惊雷术也没这么大的威力吧!” “这小子在打什么鬼主意??” “轰轰!” 又是两道惊雷! 那十来人都来不及叫唤一声,就被劈成了劫灰! “不好!”谷鑫后知后觉,大惊失色:“这小子在渡劫!!” “什么???” “怎么偏偏这么巧在这个时候突破??难道是故意的!?” “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太歹毒了!” “快逃!!” 想跑? 呵呵,晚了! 我仰头望天,清晰感受到一股恐怖的威压笼罩了这片大地。 雷霆暂歇,却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乌云与闪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汇集成一片,整个天空都搅起了风云,狂风大作! 就在这一刻——轰隆隆隆!!! 数十道雷霆,一齐劈落了下来! 整个山头,俨然化成了一片雷海! 根本来不及逃的数百匪众,当场被雷鸣电闪吞没了,惨叫声合着雷霆乱成了一片! 只短短半秒钟,就有六七十人被劈成了焦灰,然而雷霆还在不停砸落! 叫苦声此起彼伏! “江流儿,我日你姥姥!” “啊,我不甘心,不!!” 有人祭出了法器,然而扛不住一下就碎了,人也灰飞烟灭; 有人抱团取暖共同抵御天雷,却反而遭受到了更多雷霆的轰击,残肢满天飞! 我讶然的看着自己的身体。 我还以为我会是第一个被劈死的,结果没一道天雷打中我! 莫非是因为我的命理被篡改过? 天道能感应到我在渡劫,却无法精确的锁定我,索性就雷雨洗地、乱轰乱炸! 此刻,谷鑫把那九名高手聚在了一起,慌乱的喊道:“不可自乱阵脚!集众人之力构筑一道屏障,掩护出逃!雷劫终有尽时,拖到那时候,我们就可以报仇雪恨,将邪童拆皮分骨!” 说完自己就先钻到了最里面去。 所有幸存者汇聚到了一起,将毕生法力渡入那九名高手,再由九名高手合力撑开了一道气息磅礴的屏障。 屏障无法抵挡太多的天雷,但零星一两道落在上面,也还扛得住。 在掩护之下,匪徒们赶紧逃命。 我冷笑了一声,猛地站了起来,跳下屋顶,一步步走过去。 天道似乎无法索性我的精确方位,却能察觉到我的气息,雷云跟在我屁股后头。 我走到哪里,哪里就是雷海一片,路过班参时,更是惊醒了这邪僧的魂魄,夺命疾飞。 “呵呵,你不是要杀我吗?现在我就在你眼前,你逃什么?” 我直追过去,班参都不敢还手,却被我引动雷霆覆盖,只能在目瞪口呆和不甘心的嘶嚎之中,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挫骨扬灰! 匪众们惊呆了,谷鑫那脸色更是比吃了屎还难看。 “小道友,有、有话好商量!!” “别过来啊!!” “啊啊啊啊,我受不了了!” 数百人的大阵,竟被我孤身一人吓得分崩离析、四散败逃! 我丝毫不给机会,左闪右突,顷刻间带着雷霆轰杀了上百人! 直到这一刻,天雷还是丝毫没有要停歇的意思,反而渐渐由蓝变紫,威力更加强大了! “轰!” 我冷不丁被一道劈在脚下的紫雷炸飞,半边衣服当场气化了,左腿更是焦黑一片! 天道锁定我了!? 我出了一头冷汗。 但貌似只是意外罢了,雷霆依旧是漫无目标的样子,已经把整座山头夷为平地了; 除了藏经阁外,到处都是断壁残垣。 “没天理啊!” “他渡劫,凭什么我们跟着受罪!?” “邪童就是邪童,阴狠至极!竟想到以雷劫杀人,简直是个妖孽!” 所有人都在抱怨,然而只是无能狂怒罢了。 我命格特殊,招来的天雷不仅数之不尽,威力更是异常强大! 雷海之下,连那九名高手都只有被淹没的份儿! 我格外冷静,如同操着镰刀的死神一般,我走到哪里,哪里的人命就被大片收割! 但我一点都不会心软,这都是暴徒横匪,杀人放火眼都不眨一下的玩意儿,我是为民除害了! 此刻,天雷从最初的几道、几十道,变成了上百道! 这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预计,但此刻只能进不能退了,我纵是死了,也要多拉几个垫背的! 四百多名匪徒,已经被我引着天雷轰杀掉大半了! 剩下的人瑟瑟发抖的躲在各处,生怕被我看见。 我左右巡视,要把谷鑫这个老不死的揪出来。 就在此刻,我很意外的听见了一阵铃铛声。 回头一看,不由得愣住了。 是刘光秀! 他居然开坛做法了。 嘴里念念有词的,剑挑七星,一沓沓黄表被卷上虚空。 点苍派的看家本领,祈天! 刘光秀做法完毕,一口老酒喷在剑刃上,指天大喊:“苍天,何故降怒于众?渡劫之人/您欲斩杀的邪童,就在您眼下!” “但他篡改了命理,您兴许被他给蒙骗了,他早已不再是六爻纯阳,而是六爻纯阴!” 看着刘光秀挑在剑上的信书,我不无吃惊道:“你怎么知道我的生辰八字!?” 刘光秀顾自咬破手指,涂抹精血于剑刃,两眼翻白,舞剑成花,信书被卷成了一圈圈燃烧的灰烬,扶摇九天而上。 不多时,雷霆诡异的停歇了下来。 我却反而生出了一股很不祥的预感。 当云层中电光重现,我浑身的寒毛都倒竖了起来,本能的使出了一记赖驴打滚。 “轰!” 方才站立的地方,被几十道雷霆击中,大地都被劈裂了! 天道锁定我了! “妈的,刘光秀,老子绝不会放过你!” 刘光秀冷笑连连:“现在,你还有资格说这种话么?” 霎时间,我变得狼狈不堪,闪转腾挪的躲闪雷霆轰击。 天雷再也不漫无目的了,只追着我一个人玩儿命劈! 匪众跟谷鑫缓过了气来,大喜过望的望着这一幕。 “居然引天雷轰我们,活该自食恶果!” “江流儿,你必死无疑了!” “不愧是邪童,居然招来了这么多的天雷,还好有白大师在,不然今天真栽了!” 白大师??? 不等我细想,就被一道天雷击中,狼狈的摔进了血洼里。 “还傻愣着干嘛?”谷鑫阴厉发笑:“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这是天道给我们的机会,趁他病,要他命,杀!!” 仅剩的七十余名匪众,一齐冲我扑杀了上来。 我浑身都被电麻了,动都不能动,眼睁睁看着头顶雷鸣、前有贼刀,死路一条了! 就在此时——噗噗噗! 就像花海盛放,冲在最前面的那十几个匪徒,脑袋全都一个个的爆开了。 跟在后边的谷鑫,被溅了一脸的血,大惊失色的暴退了后去。 一股黑烟在我眼前不断卷动,逐渐凝聚成了人形。 “仇继欢!??” 所有人大吃一惊、 “这怎么可能??你居然灵魂未熄!?” “仇继欢,你说到底也是风水人士!邪童乃风水界的公敌,你难道要帮它不成!?” 仇继欢怀揣心事的看了我一阵子,然后冷淡的回过头,声气如霜:“人皇在此渡劫,凭你们这些蝼蚁,也敢碍手碍脚?” 人皇??? 不等众人明白,仇继欢就轻描淡写的抬起了黑手。 噗噗噗! 上百道凝炼如实的鬼剑,跟瓢泼大雨似的覆盖了匪众,比不上天雷的恐怖威力,却比天雷更加刁钻致命,分分钟就刺杀了七十多人! 第173章 吃了他们 - 麻衣邪婿 - 焚雨 只有谷鑫、刘光秀、和那九个还虚境界的高手,勉强抵挡住了攻势。 “这、这怎么可能……”谷鑫里的脸色苍白如纸。 “仇继欢,你现在只是个鬼而已,怎会如此强大!?” “躲起来的这六十余年,你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仇继欢懒得理他,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居然有九位还虚之境的高手?真是难得啊。“ “可惜,本尊的本体在镇魂塔里,还有要事要做,这只是道残魄而已,不然,真想跟你们好好打一架。” 九位强者谁也不敢吭声; 只是一道残魄就恐怖如斯了,本尊还得了? 而且他一来,天雷就诡异的停止了! 茅山宗里隐藏的秘密,太多了!九位高手突然好后悔参与这场事变。 仇继欢不再搭理他们,仰头望向层峦叠起的乌云,很突然的问我:“小子,你知道历朝的皇帝,为什么都叫九五至尊吗?” 靠,我都快被雷劈死了,你还有心情玩智力问答?? 我无奈的点点头道:“所谓飞龙在天,利见大人;玄学自古将奇数视为阳,偶数视为阴,九乃阳数之极,五乃阳数之央,就像位于全天下最中央、最宏伟、最公正的那座山峰,所以皇帝都被称为九五至尊。” 仇继欢点点头,又摇了摇头,道:“说的没错,但只是对公众的说法而已。” “对我们少数几个了解过上古历史的人而言,九五至尊,其实指的是一个人,这个人生来就犯天怒,经历了九百五十五道天雷,但他非但没被劈死,反而以雷淬体,从雷霆中参悟了运用天地气韵的方法,自此南征北战,夷平四海八荒,气吞万里如虎,是这个世界真正的始皇。” “而我们将其称之为——人皇。他的存在,不仅仅是为了执掌天下,更是为了代表全天下、代表人道,向天道讨回一个说法……” 我愣了愣,下意识道:“你刚才说,人皇在此渡劫……是指我吗?” 仇继欢眼神复杂的看了我一会儿,才微微点头。 “江流儿,不管你想不想做人皇,命运都已经把你推到了这一步。你要接受,还是逃避?” 我沉思了片刻,斩钉截铁道:“我只知道,我是江流儿!我不会像宋凌浵那样,为自己意志之外的事情去拼命,但只要是我自己做出的选择,我就绝不反悔,更不会逃避。” 仇继欢微微点头。 似乎方才那数百道鬼剑,已经耗尽了这道残魄的力量,他的身影越来越虚淡了。 “那就坚定的做你自己吧,衍化出自己的道。也许,这才是真正的人道……” 仇继欢彻底消失了。 谷鑫立马大喊:“你们都看到了吧?江流儿不仅冒充李登行,而且跟魔头仇继欢是一伙的!人就是他杀的,是他俩合伙!” 可惜,藏经阁里的人,被封阵遮蔽着耳目,根本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他喊得嗓子冒烟儿也无法再嫁祸于我了。 此刻,一道蓄势已久的雷霆,猛然轰击下来。 我也缓回劲儿来了,立马逃出了血洼。 看着眼前被炸起的血雨,我反复咀嚼仇继欢刚才的话,心里有了一线希望。 九百五十五道天雷是吗? 只要不是无尽的,就行了! 只要还有一丝生机,我就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 我还没有真正的得到一个家庭,还没有完成爷爷的遗愿,成为天下第一的风水师;也还没有将师父的阴兵术发扬光大…… 而且,我还是个处男,靠! 想到这里,我脑子飞速运转起来,接着眼前猛然一亮,掏出了铜钱剑来,挑穿黄表点燃。 我一边躲闪天雷,一边念念有词的舞剑。 “哼,老夫做法事,你也做法事,但老夫是为了祈天,你是为了什么?招魂吗?”刘光秀不屑道; “是不是怕路上太寂寞了,提前找几个伴儿啊?呵呵,还是省省吧,死在这山上的,都是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的!” 我充耳不闻。 随着法事完成,被天雷炸死的数百魂魄,纷纷从尸骸中飘舞了出来。 死了三百多人,却只招出了一百来只魂魄,其他人都被当场劈得形神俱灭了。 这些鬼魂一钻出来,就怨恨滔天的朝我扑了过来。 我临危不惧,直接将渡魂尺抽了出来,画下阵图,猛然插进了阵图核心。 “镇!” 百鬼夜行! 鬼魂们登时发愣,被我控制住了。 我乘机快速的剪裁纸人。 “这小子城府极深,不容小觑!”谷鑫心虚道:“快,现在就把他杀了!” 九名高手点点头,全都扑杀了过来。 “来得好!” 我立马洒下十余只纸兵,以鬼魂附身,纠缠住他们。 然后我屏气凝神,朝天抛出上百张符表,号令剩余的鬼魂自动贴上去。 鬼魂的阴魄被符表吸收,阳魄被分离出去,合着两魂加入到纠缠九名高手的阵营中。 我则将吸收了阴魄的符表全部搜集起来,就地引燃一堆枯草,将阴符和数十对提前做好的纸人,全部丢了进去。 阴符烧成灰烬,无风自动的聚拢到了小符人身上; 符人一对对的合拢,然后自行从火堆里爬了出来,跳回我的掌心里。 离魄和魂术! 正是当初在玉柱洞里用来蒙骗那几张人皮的术法。 大功告成,我由衷的笑了一下。 此刻,那十余只纸兵,跟上百只阳魄之魂,已经被杀的差不多了。 我将残余的阳魄之魂召唤过来,让它们悬在了我的头顶处。 九名高手快速迫近,一边冷哼:“尽是些装神弄鬼的把戏!” “哎嘿,你们还真猜对了,就是装神弄鬼!” 我负手冷笑:“但我能欺的了天,何况杀你们几个凡胎俗子?” “杀我们?” 轰然大笑! 他们个个都比我强近两个大境界,我却口口声声说要杀了他们,简直是天方夜谭,白日做梦! 我却没有理会他们的轻蔑,一边往后退,一边暗自将符人洒在地上。 九名高手经过时,符人纷纷跳到了他们的身上,粘起来了。 九名高手却根本懒得理睬。 “莫说几个小纸人,就是我们乖乖站着让你打,恐怕也得累死你!” “中原人自古狂妄自大,哼哼,看来这陋习千百年也更改不了。” “这小子杀了我们这么多人,定要将他活剐成千百片,使之痛痒而死!” 我临危不乱的立在了原地,嘴角邪异勾起:“谁说,我要亲手杀掉你们了?” 九名高手愣了愣。 紧跟着,他们就感受到了一股十分恐怖的气息。 下意识仰头望天,顿时大惊失色。 只见天空中再次雷霆奔涌,似是蓄足了势能,又要落下百雷大劫。 可我在东,雷云在西,正好罩在了九名高手的头顶上。 九名高手急忙躲避,然而不管躲到哪儿,雷云都在后面紧跟着。 “怎、怎么会这样???” “邪童在那边,跟着我们作甚!?” “错觉,一定是错觉!当雷霆降临,仍旧会劈在他头上的!” 众人自我安慰,露出勉强的笑容。 下一秒——“轰!” 方才说话的这位高手,直接被一道旱雷炸飞了出去,猝不及防! 他满身焦烂的瘫在地上,不敢置信的仰望苍天:“怎、怎么会这样……” “因为苍天无眼啊。”我淡然冷笑“它只认命理不认人。” “而今,我上空尽是阳魄之魂,扰乱了我的方位;而诸位大能身上,却都贴着我以离魄和魂术炼就的六爻纯阴之魂,不劈你们劈谁啊?” 九人大惊,这才知道中计了。 然而已经为时太晚了! “轰隆隆隆!” 蓄势已久的百雷大劫,顷刻降临! 上百道天雷一同轰下,使得整片山头成了雷海,奔雷发电,逃无可逃! “啊!!怎、怎么会这样??” “我不甘……” “江流儿,你这个卑鄙小人!” “老子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还敢骂我?”我勾了勾嘴角,慢条斯理地走了过去。 此刻,天雷暂歇了,再次蓄能; 但九名高手已经被轰的皮开肉绽、断臂残肢了。 他们仅靠一丝元神困着魂魄,不让其脱体而出,却已经是奄奄一息,难以动弹。 “你们到底是怎么知道,圣笛就在我们茅山宗的?”我冷声发问。 他们不回答,怒视于我。 我双指并拢猛然挥出,钻心剑透脑而过,夺走了一人的性命。 其他人大惊失色,脸色难堪。 他们个个是还虚之境的绝顶高手,傲然于世,以鼻孔看人; 哪曾想到,有一天,会被我这么个初入化神境的小后生,当成了案板鱼肉! “我、我说!”有人绷不住道:“是天女大人告诉我们的。” “废话!我问的是,又是谁告诉天女的?” 他们支支吾吾,其中一人负着手暗自聚气。 我眼神一凌,直接将他杀了。 “再问你们最后一遍!” “说了,你、你就不杀我们了?” 我微笑点头:“以命赌誓。” 众人面面相觑了一下,苦涩道:“其实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大概六十多年前,有位贵客到访吐蕃,班参上师亲自接待了他。” “姓什么,叫什么?” 众人摇头:“名讳不清楚,但他自称是灭魔教的左圣使。” 我心口一沉:“灭魔教?是他们在背后捣鬼??” “不清楚,但的确是他的到访,促使班参上师制定了今日的大计。包括那条下通泣妇林的密道,也是灭魔教透露给我们的。” 说着,高手咽了咽吐沫:“我们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可以放过我们了吧?我们保证,自此再也不踏足中原半步。” “好说。” 我冷笑着点点头,倒退半步:“李娜。” 李娜从我身体里钻了出来。 仅存的七名高手纷纷变色:“你、你什么意思?你说好了不杀我们的!” “呵呵,没错啊,但只说了我不杀,可没承诺过别人不杀。” 我笑容一敛,声冷如剑:“李娜,谷鑫那老王八蛋刚才不是说了么,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眼下这顿大餐,可是天赐的,往后再也没这么好的口福了。” “吃了他们!” 第174章 粉身碎骨 - 麻衣邪婿 - 焚雨 我冷淡道:“李娜,吃了他们!” “江流儿,你!” “啊啊啊!我为何要参与这件破事?若没来这里,我早该即位掌门了!” “江流儿,你就发发慈悲吧!”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哀嚎声响成一片。 天雷对灵魂有极大的镇压作用,他们动都动不了。 李娜撕扯吞吃,流露出了厉鬼的本性,狰狞而嗜血。 九位高手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撕碎,悲鸣不已。 我冷漠的转过身,陷入了沉思。 仇继欢来之前,天雷就已降下二百余道; 他来之后,又降下二百多道。 也就是说,还剩五百多道? 望着乌压压的苍天,我心情沉重,有种无力感。 就在此时,我发觉到有一道身影,鬼鬼祟祟的匍匐了过来。 是谷鑫! 他猫在天雷轰出的大坑里,手里攥着瓶灵丹妙药,想抢救仅存的几位高手。 我凛然喝斥:“老贼,你还不死心!?” 谷鑫慌了神,急忙冲后面大喊:“刘光秀,快给老夫护法!待高手们缓回元气,我们仍旧能赢!” 然而刘光秀早就逃得没影儿了。 谷鑫傻了眼了。 他倒也想逃,可惜他机关算尽,料定能成功,已经把所有后路斩断了,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而我,也绝对不会便宜了这老狗贼。 我疾扑了上去! 谷鑫已经全然丧失了战斗意志,只顾着逃命。 我冲破开门四穴,贴上去就是一记飞踹,他摔了个狗吃屎。 我揪着胡须把他扽起来,连续三记摆肘,打得他门牙乱飞,晕头转向。、 他这才反应过来,论道行我是打不过他的,立马反手拍出一记玄黄气。 我偏头闪开,顺势绕后擒腰,使出了一记完美的过桥摔! 谷鑫脑袋着地,摔的七晕八素,吐了口血,却也顺势一掌拍在了我小腿上。 雄宏的玄黄气,顿时将我整个下半身打飞了起来,我却紧紧扣着手指不松开他,咬着牙,像条蟒似的死死锁住。 我仰头望天,天上已经雷光重现、乌云重聚了。 我主动调开了盘绕在头顶的阳魂,使得自己重新暴露在了天雷的锁定下。 “老东西,你把我们茅山宗害的这么惨,我定要你血债血偿!” 谷鑫也感受到了天雷的气息,吓得拼命挣扎,脸颊直哆嗦。 “放、放开老夫!” “老夫是古文化协会副会长,未来的新朝国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你杀不了老夫,你不能杀老夫!” “算我求你了,我给你官做!!” 我充耳不闻的擒住他,天雷降临的刹那,猛然将头藏进了他背后; 回忆着之前他欺凌童梦瑶的一幕,我声线冷冽如霜,一字一顿:“老东西,我说过你今天活不了了,现在信了么?” 谷鑫陡然打了个寒颤,挣扎的更猛了。 就在此刻——轰! 天雷直轰而下,接连四道! 我的身体当场就被劈麻了! 谷鑫在我身前做肉盾,下场更惨! 第一道天雷,就将他整个头颅劈焦了、神经错乱,口眼歪斜; 第二道落下,已然炸飞了他半边身子; 当第三道天雷落下,谷鑫,这整场事件的幕后推动者,宦官内鬼、彻底被天雷劈成了气化的血雾,形神俱灭! 我也被炸飞了出去,所幸被及时赶来的李娜挡下了第四道天雷。 她方才吃下了九位高手的魂魄,实力剧增! 可惜,天雷对魂魄有镇杀性,就算实力倍增也挡不住,李娜一下子就被劈成了碎片。 待她魂体重塑,我急忙唤她躲得远远的。 她能帮我挡住一道、两道,但能挡住几百道吗? 全都冲我来吧! 其他人,能多活一个,就算老子多赚一个! 我调遣剩下的二十几个阴魄之魂,为我吸引天雷的攻击。 自己盘坐下来,强自镇定的思考办法。 其实我早就想到一个法子了——躲进藏经阁里!利用大阵为我护法! 可我不能这样做。 这不是普通的雷劫,而是人皇之劫!数百道天雷不断轰击,也许我有一成的可能性靠藏经阁活下来,但九成的可能性,是拉着大家一起死! 而不管是阴兵术,还是地藏术,都没有针对眼下这种情形的方法。 真是九死无生了…… 就在此刻,一道天雷陡然降临,将我炸飞了出去! 那二十几个阴魄,已经全军覆没了! 我吐着血爬起来,看了眼被炸焦的左半边身子,绝望感与愤怒一齐涌上心头。 “老天爷,你为何如此咄咄相逼!?” “我江流儿不算是顶好的人,到今天,我手上也算是沾满人命了,但我从来没有主动去害过别人!” “如果仅仅因为我命理上是那所谓的邪童,你就要弄死我,那么你也没什么好让我敬畏的了!你也不过是个屈打成招的小人!!” “轰!” 我再次被轰飞了出去,正好落在了藏经阁的门口。 我的大半边身子,已经被炸没了,血肉撒了一地。 我进气长出气短,听见藏经阁里有人在哭。 “老、老公,是你吗?” “登行哥哥,你怎么样了?呜呜呜~” “草,六子,还活着就说句话!” 我一声不吭,我不能让他们知道我就要死了,不然只会引得他们冲出来白白送死。 可我真的好不舍得! 哪怕以俗世人的寿命,我也才活了小半生而已,我不甘心!! 我有老婆,有兄弟,有未竟之志,我不服!!! “啊啊啊啊!!” 我怒吼了一声! 仿佛打我的嘴,天雷再次轰落! 这一次,我整个身体都没了。 脑袋在空中飞旋了十几圈,重重摔进了血洼里。 第175章 天道 - 麻衣邪婿 - 焚雨 我,死了? 呵,终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这世界只认强弱,不认善恶! 可过了好半天,我仍然没感受到灵魂脱体的感觉。 我愣住了,错愕的看见自己的脖子,正在飞速生根发芽! 肉芽是天地气韵构成,互相合纵联营,组成了崭新的血肉。 这、这怎么回事??? 天雷此刻暂歇。 我急忙伸长了舌头,挤眉弄眼的单靠个脑袋挪动,找到了一汪血洼,引动观镜术投入其中。 师父在猩红的水面中显了形。 “师父,你能帮我看看,我现在是怎么回事吗??” “我明明被炸的七零八落,死的不能再死了,可现在居然还能动!” 师父在水中观察了我一阵子,平静的抚须道:“你无意之间,冲破了生门。” 是八门奇法的缘故??? “可我以前就尝试过冲破生门,而且是在全盛状态下,结果当场七窍流血险些昏死;” “现在五脏俱焚、虚弱不堪,怎么反而成功冲破了?” 师父摇了摇头:“开门与休门,考验的是体魄。而生门,考验的是精神,冲破生门,其实就是将生命从唯物的状态,转入初步的唯心之境,精神不死,肉身不灭。” “想来你刚经历了生死之危,大彻大悟,孕生出了极大的求生意志,而这正是开启生门的关键。” 我楞然的看着自己不断复原的身体:“活死人肉白骨,这就是生门的妙用吗?” 师父点点头:“开门,广纳天地之气;” “休门,积蓄四海为源;” “生门,炼化百源为本。” “……”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师父不无遗憾道:“为师生前,也就突破到了生门,其他四门有何妙用,为师知道个锤子!” “……” 看着我满脸的困顿,师父耐心解释道:“你可以把生门理解为一个转化器,在冲破它之前,你只是利用天地气韵拓宽经络、加速修行罢了,而开启它之后,你就可以初步的直接使用天地气韵,比如重建身躯;” “毕竟,万事万物,都是由天地气韵化成的,在俗世的科学领域,也把天地气韵称之为原子、光子、离子之类的……” “额,科学的尽头是神学,是这意思吗?” 师父抚须一笑:“什么科学神学的,在我们道家眼里,万物皆不离道!道法自然,顺道而为,即成道果。” 我突然有些悲伤:“师父,你也突破到生门了,为何还会死呢?” 师父摇摇头,叹息了一声:“不是说冲破生门,就不死不灭了。古人早有研究,说人的灵魂,就寄宿在天目的位置,也就是眉心正中,若被人一击轰碎了天目,就算有生门,也回天乏术了。” “不过为师是死于另一种情况——两魂六魄被离体拘役,身体倒是好端端的……” “拘役??”我兴奋了起来:“是谁拘的你?拘在了何方!” 如果是这样,兴许还有可能复活师父! “之前就被拘役在归妹山上,但现在,位置似乎移动了……”师父沧桑的望向后山:“为师能感觉到,不管我自己的两魂六魄,还是祖师爷龙步芳的灵魂,都被带进了镇魂塔……” 什么?? 师父的魂魄,就在镇魂塔里!?而且祖师爷也在?? 莫非上千年前残杀了三位师祖的人,现在就在那里?? 此刻,我的肉身已经几乎恢复完整了。 新生的肉体,白嫩如婴儿,骨头还不够坚韧,稍一使劲就折断了。 我咬牙站了起来,内心深处更不甘愿死去了。 师父苦等了我十九年,最终面都没见到就为我牺牲了,而今他的魂魄就在附近,我一定要想办法复活他! 天道似乎察觉到了我重燃的斗志,惩罚一般接连劈下了三道雷霆! 我躲也不躲,直勾勾的望着天,双拳紧攥。 “凭什么你让我死,我就得死?虽然世人以天为父以地为母,但若天的意志有失公允,它也就不再配被称之为天了。” 轰! 我半截身躯被劈个粉碎! 但残躯肉眼可见的生芽、恢复。 我咬牙忍受那奇痛与奇痒,目不转睛直视雷霆最深处,愿与那也许并不存在的天道当面对质。 “我没有错!你想杀我,我不服!” “轰!” 又是惊天旱雷劈下,我交叉双臂挡住了额头,透过血肉蒸发的白骨直视苍天。 “我不会死在这里,我要复生我师父!” “轰!” “我还没跟梦瑶成家,还没完成给她幸福的诺言,她危在旦夕,我不能死,我要救她!” “轰轰!” “来啊,我还没有死呢,你就这点能耐吗?来啊!!!” “轰轰轰!!” 雷鸣不断,一次次将我粉碎,我却一次次的重生! 我没有被无边无际的苍天压倒,反而一次比一次站的更挺直,更顽强、更坚定! 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 这一刻,我披发亢歌,至死不休! “天,你可以诛杀我的肉体,可你永远无法摧毁我的意志!人的意志正如生铁,你可以掰断我、揉碎我,但我永不屈服,一切不公的迫害,都将助我百锻成钢!” “轰!!!” 雷霆由紫转黑,这一击,拨云穿日、毁天灭地!我浑身上下都被轰杀至渣! 可眉心那一块,如同我的意志一般不屈,纵是雷霆洗脸,也没能将它粉碎! 我掉落在了地上,一点点的长出肉芽,构筑出鼻眼,不屈的凝望天空。 天空中的乌云,渐渐散开了。 我哽咽了一下,如获重生般振奋。 我赢了! 事到如今,我已经历经了近千道天雷,人皇劫,我度过了! 然而下一秒,我的笑容,就僵住了。 乌云是散开了——可天也裂开了! 苍天之后,一只磅礴无际,如太阳般永恒燃烧的巨大眼睛,定定的俯瞰着我! 是它! 那颗灭杀了沙华的未知之物! 它就是天道?它居然真的存在?? 天眼的瞳孔,如万花筒般不断流转,仿佛只是看一下,魂魄就会被吸进去。 一丝丝不可名状的古怪力量,从天眼中渗淌而出,连空间都被扭曲,看似缓慢实则一瞬数万光年的向我迫近! 我有些害怕,但更多的是愤怒与不屈,新构筑的身躯挣扎着爬起来,昂首挺胸,寸步不退的与它对视着。 藏经阁里却嘈杂起来。 “怎么没动静了??” “六子,你听得到吗?六子!?” “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姓宋的,快放胖爷出去!” 宋灵宝沉默了片刻,道“你们躲开点,我来开启封阵……” “不行!还不能判断外面的情况,如若江流儿已经被班参等人擒服,现在把门打开,不就是找死吗?” “我去你吗的!你们现在还能活着,都是多亏了我师弟仗义、以德报怨!现在居然他妈的说这种话?你们还有良心吗!?” “宋先生,请把门打开!” “不行!谁要是敢开门,就是与我们三十多人为敌!” 我听见宋灵宝冷哼了一声,然后清晰的感受到藏经阁的力量失效了。 大门被踹开,马大红跟四师姐首当其冲的出来,见我倚门而立,急忙查看我的伤势。 三师兄和大师姐搀着童梦瑶,跟在后边。 其他人赶紧把门锁住了,生怕外贼侵入。 马大红他们先是看到漫山遍野的匪徒尸体,大喜过望,接着傻了眼的注意到了天眼。 四师姐当场就吓瘫了,其他人也脸色煞白,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忒特么诡异了!” “它看着我们干嘛??” “妈耶,胖爷做噩梦都没梦见过这么邪门的玩意儿!” 我的肉体刚刚重塑,虚弱不堪,挣扎着冲马大红伸出手:“药、药……” 马大红怔了一下,竟打起了节拍“切克闹?” 我:“……” 我忍住大义灭亲的冲动,一把将大师姐先前给他的那瓶合谷丸夺过来,连服了三颗。 这药真是神效,刚服下去,就觉得身体有劲儿多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苦涩道:“你们不该出来的……” “但,出不出来,其实也无所谓了……” “苍天降下的神力,恐怕这整座山,都要被夷平了……” 虽然大家还不了解来龙去脉,但也从我的话语中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们没有逃避,没有丢下我,要么抓住我的手、要么搭住我的肩膀,坚定的跟我一起面对。 我心中温暖,所有恐惧与忧虑一扫而空,轻轻搂住童沐瑶,和师兄师姐们一起,不屈而坦然的仰望苍天。 那道无形却恐怖的匹练越来越近,引得山河倒灌大地震颤,我们所有人清晰的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就在此刻——蹭! 我眼前残影一闪,视野已经被碧色填满。 怔然的往上望去,只看到蜿蜒无际的庞大蛇身,与直插云霄的峥嵘龙角。 神龙大人!?? 它的身形,比上次遇见时庞大了数百倍,我一时间不敢确认,愕然的问道:“小八,是你呼唤了它吗?” 小八早已经迫不及待的从盒子里钻了出来,一边点头,一边满眼冒红心的仰望神龙,崇拜之色溢于言表。 “砰!” 藏经阁大门被一脚踢开。 宋灵宝神情激动的冲了出来,一看见神龙,整个人就僵住了,兴奋的直发抖。 “我说这方风水怎么陡然间发生了剧变,居然是真龙降临!” “天哪,我目睹了真龙!!列祖列宗,都没有过如此荣幸!” 其他人也都惊疑不定的跟了出来。 天上的巨目,眼前的真龙,让他们彻底傻了。 “怎、怎么会这样?发生了什么??” “那颗眼睛,是什么东西??” “天哪,居然真的有龙!得此奇遇,死都值了!” “它们该不会都是邪童招惹出来的吧??” 一时间,有人恐惧,有人激动。 唯独有双眼睛,只是瞟了巨物一眼,就转移到了我身上。 柳依然。 看着我与童梦瑶紧紧依偎的模样,她很酸涩的咬住了下唇,眼中泪光闪烁。 柳慕白将她揽到肩头上,轻轻叹息了一声。 我全神贯注盯着神龙,没有注意到这一幕,只是感激而愧疚道“多谢您挺身而出,但要杀我的,是天道,又有谁能阻挡?您还是不要卷进来吧,只求您带我这些朋友离开!” 神龙凝望着巨目,淡淡道:“它只是“秩序”,并非天道……” 我愣了愣:“这有区别吗?” “当然有……” 此刻,所有人都为我能和神龙搭上话,而感到震惊与羡慕。 神龙却丝毫没有把他们放进眼里,仰视着天上的眼睛,淡淡道:“它不是天道,因为你这个不该存在的存在,天道,早就陷入自我崩毁的状态了……” 第176章 死了 - 麻衣邪婿 - 焚雨 神龙说,因为我的存在,天道已经陷入了自我崩毁的状态。 我整个人都傻了。 神龙沉默了片刻,顾自道:“总之,天道无际,可容无限;天道无情,无喜无憎;天道无为,善恶皆虚……而“秩序”,只是天道片面的投影,或者说,是天道专门创造出来杀你的东西……” “为什么?”我既毛骨损然,又屈愤交加:“完美的天道,无限大的天道,为何就容不下我小小一个江流儿?” “因为你,破坏了它的完美——” 神龙卷躯翻转,以瞎眼对视我。 “因为你,跟“秩序”一样,也是被别人创造出来,毁灭天道的。” 我石化了。 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神龙的声音是在我心中响起的,别人听不见。 我僵硬了片刻,咬紧了牙关:“无论如何,还请神龙大人将我这些亲朋带走,他们是无辜的!” 神龙一一扫过众人,然后淡漠的翻转身躯,重新与“秩序”对视。 “不需要……” “天道是张白纸,你就是画中人,它无法直接将你杀死,除非将你连着白纸一起撕碎,也就是自我毁灭。” “所以,天道“画”出了“秩序”来抹杀你,但因为同处画中,秩序也就跟我们一样,受到画中诸多法则的约束。” “故此,本神龙正好可以帮到你……” 话说到一半,神龙猛然张开了大口。 随着奇妙的龙吟声,整方天地都开始颤动。江河、土壤、从四面八方飞卷而至,系数纳入了神龙口中。 不知吞噬了多少山河,神龙闭上了血盆大口,酝酿了片刻后,猛然喷出。 一股磅礴无际的天地气韵,骤然与天眼降下的神力相撞! 两股力量不断攖锋、角力,神龙因此褪鳞、流血、连龙须都无力的耷拉了下来。 但它的攻势丝毫没有减弱,反而愈挫愈勇的向天眼逼近。 无形的神力节节败退,最后猛然收回了天眼之中; 裂开的苍天也骤然闭合了起来,晴空如洗,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赢、赢了??” “神龙大人威武!” “有幸得遇真龙打败邪目,拯救苍生,三生有幸!” 所有人争先恐后的欢呼,拍马屁。 神龙却根本不在意他们,疲惫的深呼吸了一下,转头看向我,威严的声音在我心中响起。 “法则一,能力越强大,行动的损耗、产生的影响就越大;因此,“秩序”每次行动后,都要沉睡很久,不是它没力气了,而是天道不允许它频繁行动,否则会给整个世界带来无法估算的后果;” 神龙突然睁开了瞎眼,但我还没看清它的瞳色,就被带进了它钩织的影像中。 我看见了一望无际的星海,天眼就沉眠在其中,它身边连一颗星球都没有,空荡荡的。 “方才这一击,是天眼吞噬了周围一切的力量后,才使出来的。而那些星球,原本也有可能孕育出生命;那些陨石,有可能最终脱离轨道、撞毁其他的文明……这一切变数,都因为天眼这一击,消失了……” “只是消失也就算了,问题是,这种行为,定然又要滋生出更多变数,而且是不遵循过往规律的变数!暂且将其称为“混乱”吧,天道最不喜欢的就是混乱了……” “如果把天道看成一台计算机,万物就是数字,天道早已经计算出了几亿年、几万亿年后的结果,这就叫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但就因为天眼刚才这一击,算式中的很多数字变了、不见了,影响的不止是当下,而是整个算式,你明白了吗?” 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我们风水人士改天换命,是不是也会造成这种影响?所以很多风水大师都会遭天谴,不得善终。” “算是吧……不过,你不算。至少对天道来说,你比这种变数可怕多了……” “为什么?我只是区区一个凡人啊……” 神龙没有回答,继续说道:“法则二:万物同源,可互相置换。这是基本法则之一,只有一切同质,才能使一切问题都能得到解决。否则这世上的很多东西、很多事情,就成了“悖论”;” “天道最讨厌“混乱”,最怕的就是“悖论”……” 神龙不愧是天地气韵的化身,它的理解很艰深晦涩,我也只能听个半懂。 “总之,就是因为第二法则,我才能替你赶走秩序。因为万物同源里的“源”,就是天地气韵,我是天地气韵的化身,我可以伤到它;而根据第一法则,秩序是不可以擅自挪动的,它几乎一直恒定在宇宙最深处,它的力量也得穿梭数十亿光年后才能抵达这里,在过程中早就衰弱了,不然我也救不了你……” 说到这里,神龙的身影渐渐虚化了,只留下沧桑的声音。 “当年将道子助我讨封成龙,他的目的,原来就是让我帮你抵挡天眼的剿杀。这人情债可真重,说不定会害死我……” “但,既然我已经答应他了,自然不会反悔。只不过天眼无比强大,我强行帮你抵抗它,终归也不是长久之计……” “小娃娃,你速速找回你真正的生辰八字,按照你爷爷的说法,你终将成为人皇!到时候,想必就拥有了能跟天眼反戈一击的实力了……” 此刻,众人只见到神龙嘴动,却听不见它说什么,都感到很不甘心的叹息着。 也直到这时,他们才将注意力移开,发现了漫山遍野的尸骸。 倒抽凉气的声音,顿时此起彼伏。 “怎么回事?难道那帮吐蕃蛮夷都死掉了?” “连班参和那九位还虚境的高手,都死了??” “何人竟有如此大能,将整座山峰都轰成了洼地!” “这才短短二十来分钟啊,数百人加十个绝顶高手,就这么没了!” “莫非是神仙驾临?凡人岂能恐怖如斯!” 面对众人的惊愕,马大红不无得意道:“傻眼了吧?哼哼,这可都是我师弟干的!” 我没解释,反而将计就计道:“不过是一记“万雷诛灭”罢了,不足挂齿。” 一时间,鸦雀无声。 紧跟着,哄笑声响成了一片。 “就凭他?一个区区十九岁的小年轻?” “道行倒是精进到化神境了,但这牛皮吹的可比合道境还要大!” “万雷诛灭?你怎么不说是万雷轰顶呢?” 我装这个比,自然有我的用意。 但还不等我圆谎,就有人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神龙大人!定是您怜悯世人,出手平乱的吧?” “神龙大人,老夫虽然年事已高,但心甘情愿用尽余生来侍奉您!做您的仆人!” “有幸得见真龙,三生有幸!不,百生!” “哪怕是天女大人,也无法与您相提并论!” 众人一边发自肺腑的赞叹,一边鄙夷的瞪着我,啧啧称奇。 “居然连真龙大人的功劳都敢抢,有够不怕死的!” “无耻!” “若非真龙大人宽宏大量,你恐怕已经被碾死了吧?” 我摸着鼻尖,笑而不语,有一点点尴尬。 毕竟人虽然都算是我送入地狱的,但我确实借用了外力。 神龙见状,突然俯下了龙首,下压的气浪当场吹飞了上百棵大树! 在众人不明所以的注视下,它非常恭敬的对我道:“主人,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吾便退下了。” 说完,它就化作满天的荧光,消散了。 刚才那一击,似乎已经耗尽了它所有的力量。 而其他人,全都处于呆滞状态。 主、主人??? 所有人的眼球都快睁爆了,下巴掉了一地! 堂堂真龙,神话里的存在,受世人朝拜的圣灵,自古以来至高皇权的象征……居然叫我主人?? 一时间,人们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脸色青一阵红一阵,既感到不可思议,又为方才讥讽我的言行后悔到肠子发青,纷纷惶恐而殷勤的围上来。 “江兄弟,我早就知道你不同凡响!” “你爷爷将道子本就是一代天纵奇才,你更是大江后浪推前浪啊!” “老夫的曾孙子刚满六岁,正是聪慧可塑的时段,嘿嘿,江兄弟啊,算老夫托大,您能否收他为徒弟?不用教太多,让他学会寻龙之术足以,老夫定以千金相谢!” 马大红玩味的抱起胳膊:“刚才你们不是说,我七师弟不知死活吗?” 方才说这话的人,脸色难堪到了极点,尴尬的苦笑着。 我清了清嗓子,正要说话,就听见四师姐在背后尖叫了一声、。 回头一看,心顿时凉了半截。 “梦瑶!” 童梦瑶的脸上已经毫无血色,甚至连一丝丝的生气都没有了! 我下意识往她身后一瞧,果然看到那只鬼娃娃,已经彻底从她身上脱离出去了。 童梦瑶,死了…… 第177章 昆仑圣女 - 麻衣邪婿 - 焚雨 四师姐伤心痛哭,大师姐和三师兄都低着头,眼里泪花闪烁;马大红扶着墙叹息不已,时不时狠狠抽一下自己的脸,显得又甘心又无能为力。 我整个人僵在了原地,手脚冰凉,浑身发冷。 沉默了片刻,我走到鬼娃娃面前,沙哑道:“带路……” 它不是要去找那邪帝吗?我也去! 解铃还须系铃人,别人救不了童梦瑶,但邪帝肯定有办法!我要跟他问个明白,哪怕有去无回!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梦瑶的生命,在我指间如此轻易的溜走! 鬼娃娃看着我,突然神情冷漠的开口“你是何人?” 我和师兄师姐都大吓了一跳,紧跟着欣喜若狂。 “梦瑶,你是清醒的??你有思维???” 我们还以为,她的两魂七魄彻底被鬼娃娃吸收后,也就没有自主意识了。 “你还能思考,太好了!这样一来,你就可以主动与鬼娃娃的意识抗争,不去找那邪帝,我来想办法,让你的灵魂重新回归身体!” “鬼娃娃……你是说它吗?” 童梦瑶随手往眉心上一捻,捻出了一丝丝黑气。 应该是当初附着在邪帝碎骨上的东西,没想到还残留在童梦瑶的灵魂里。 或者说,那节碎骨只是载具罢了,这缕黑气,才是邪帝真正用来控制童梦瑶的东西! “你们似乎搞错了,这丝黑气没有对本宫做任何事,只是将本宫唤醒了而已。” “童梦瑶”似乎能直接看穿我们的心扉,眼神冷漠的像一个陌生人。 我心里很疼,而且有一种空虚感,下意识去拉她的手,却只是穿透而过罢了。 童梦瑶粉黛微蹙,似乎很不理解我的行为,微微摇头的“虽然不知道沉睡时期都发生了什么,但,本宫并不是说的那个人……” “本宫乃为昆仑圣女、神之使者、大地的女儿。我必须阻止弑神者的邪恶行径,凡人,请不要干扰本宫的使命。” 说完,她无视我们呆滞的反应,漂浮起来,阖住眼感受了一下周围的气息,径自朝南方飞去了。 “怎么会这样……”马大红呆若木鸡。 “圣女?神使?大地的女儿???弟妹她精分了吗??”三师兄道。 唯独四师姐一脸沉思的样子,最后断然摇头道“她不是弟妹!” “我也这么觉得。”我微微点头“她看着我的眼神,就好像根本不认识我……” “何止是你,她恐怕连她爸妈都不认识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现在的她,恐怕正是当初被我用通灵术看到过的、那个被弑神者杀死的神之残魂。” 神魂…… 我一直以为,四师姐那晚看到的,只是类似于前世记忆的东西,可难道说,这缕神魂一直都与梦瑶同在? 或者说…… 我突然打了个寒颤,想起了第一次遭遇梦魇时的情形。 当时,那道魔音在我心里呼唤着,让我杀了童梦瑶,而且说,童梦瑶的灵魂,根本不属于她自己…… 莫非,神魂才是主人,童梦瑶,才是外来者?? 这个念头令我不寒而栗。 “不管怎样,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大师姐叹息道“弟妹死了,这是事实,小七,你要节哀顺变……” 我两眼睁圆,后知后觉的感到一种心脏被挖空的感觉,疼得我说不出话来,甚至呼吸不了。 “我,去找邪帝谈判!” “绝对不行!”大师姐蹙眉“如果邪帝真像你之前描述的那么恐怖,你找他完全是找死!” “那又怎样?”我拳头攥的发抖,不敢去看童梦瑶瘦成了皮包骨、凄凉的死相,生怕顷刻间就会丧失理智“将邪在婚礼上想掳走我们两人,并不只是梦瑶一个,这意味着他也需要我。” “而将夜曾今说过,将邪要做的事情,必须有狍哮的合作,不然就算抓到我跟梦瑶也没用。” “也就是说,哪怕现在我们两人落在他手里,他暂时也不会杀掉我们。我就算当一回卧底,在他身边搞清楚,他到底想要什么?怎么样才能把梦瑶救回来??” 大师姐心情复杂的看着我。 “小七,就算那个邪帝现在站在你面前,把你想知道的,都一五一十告诉你,你又能怎样?你说过,他是连归妹山主都能随手撕成碎片的存在;” “你现在很不理智,还是等找到掌门人后,我们再从长计议……” 我看着了无生气的童梦瑶,心如刀绞,沙哑道:“再拖下去,她都烂了……” 师兄师姐的脸色都苍白了一下,不知该说什么了。 我不顾他们的阻拦,将童梦瑶背了起来,向南方跑去。 刚跑没几步,整座茅山,就剧烈震动了一下! 我急忙扶住墙壁站稳,然后目瞪口呆的往后山望去。 只见一缕金色光华,骤然冲破了镇魂塔,其中隐隐约约能看见一道人影,似乎是想脱逃! 紧跟着,无群无尽的黑烟,仿佛蝗群一般盘绕着裹住了光柱,将其生生压制了回去。 乌云迅速笼罩了天空,一股恐怖的气息,毫无征兆的突进了所有人的心扉。 大师姐推开众人走到前面,死死地盯着后山,嘴唇发白道:“糟了……” “鬼门关,被冲破了!” 虽然早就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但我们师兄弟几个,还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其他门派的人,更是吓得脸色发青,浑身打抖。 大师姐跑向后山,其他人也紧忙跟上。 我心情复杂的看着童梦瑶的尸体,咬了咬牙,也追了上去。 我们回到了静心道场,不敢再前进了,前方的鬼气已经浓如实质,凶险万分! 但不知是何缘故,鬼魂没有下山。 “可能是四师叔守住了!”我推测道。 “四师哥?他在镇魂塔??”五师叔诧异道。 我点了点头:“我在镇魂塔遇见过四师叔,还有宋凌浵,但之前匪徒压境,我只来得及告诉大师叔,他就是去镇魂塔里了。” 五师叔脸色沉重的思索了片刻,然后不顾我们的阻拦,驱使青龙印冲进了后山。 此刻,虽然匪众和谷鑫都被我灭了,但我们这边也没几个囫囵个儿的人了。 六师姑还没醒,紫阳真人也昏睡着,大师姐、三师兄负伤严重,马大红跟四师姐气力耗尽。 其他门派的,也尽是些残兵败将。 最狼狈的时候,却遭遇了最糟糕的情况! “小七,你去吧。”大师姐突然道:“你们是夫妻,你有责任也有权利为她做一切,我们虽然担心你,但也确实没有资格拦着你。” “但你听我一句劝,不要去找将邪,去找将夜!这两人似乎有着非常紧密的联系,兴许将夜会有两全之策呢?实在没办法了,再搏命。” 马大红他们也纷纷对我点头。 看着他们毫无私心的眼神,我心里抽痛了一下。 茅山都要灭顶之灾了,他们还在为我的事操心…… 这个节骨眼上,我走了,他们就更无助了…… 我思索了半晌,最终小心翼翼的把童梦瑶放进屋子里,沉声道:“我不走了!” “我们都是茅山弟子,我们要同生共死!等这边的事尘埃落定了,我再为梦瑶想办法,她的魂魄已经脱体了,急于一时也没意义。” 大师姐他们愣了愣,然后都微笑着点了点头。 就在此时,我觉得腰上暖烘烘的,跟贴了个暖宝宝似的。 “卧槽!你特么属鬼火的??”马大红惊呼道。 我这才发现,是自己的腰带起火了! 靠! 我赶紧就地打滚将火扑灭。 四师姐上前搀起我,紧跟着眼睛一亮——“那是什么?” 扑火时,有什么东西从兜里掉出来了。 我捡起来一看,居然是神秘女托黄毛交给我的那个锦囊。 黄毛死前特地嘱咐过,说锦囊用完后也别丢掉,我就一直随身带着。 此刻,锦囊里那本《天局》,已经自行焚毁了,炼出了一根铁质的书签,上面刻着字。 我定睛一瞧,顿时怔住了—— 第178章 使命 - 麻衣邪婿 - 焚雨 《天局》自行焚毁,炼化出了一枚铁质书签,上面刻着一行小字—— “去镇魂塔,带上童梦瑶、渡魂尺!” 是爷爷的字迹! 此刻,整座茅山又轰然摇动了一下,大地随之开裂,蛇虫鼠蚁都从地底下钻了出来,往山下逃窜。 所有人脸色苍白,因为地裂开后,还暴露出了一层层长眠地下的骸骨,乍一看,足有上万具! “这、这都是什么人??” “茅山宗到底还隐藏着多少秘密?” “朱凝霜,你不打算代替你的师叔们,给广大风水人士一个说法吗?” 大师姐深吸了一口气,冷静道:“如果诸位一开始没有听信谗言,在我们茅山宗大搞破坏,事情会演变成如今这样吗?” “现在,你们居然反过来让茅山宗给你们说法?是还嫌不够添乱吗?” 众人的脸色都有些难堪了。 但还是有人承受不住压力,精神崩溃的指着我大喊:“邪童,是不是你在捣鬼!?” “我去你吗的!”马大红气得发抖:“要不是我师弟,你们早他妈挂了!不感恩也就算了,居然反咬一口,你们还是人吗!?” “我们很感激茅山宗以德报怨的做法,也深深对之前的鲁莽感到抱歉,但现在回过头来想想,今天发生的所有事,貌似都跟你们茅山宗把邪童收为弟子,不无关系。” “是啊,怎么看,都像是永劫到来的前兆……” “不,永劫恐怕已经降临了……” “靠,要这么说的话,胖爷我特么还觉得你们才是邪童呢!今天的事,谁没参与?” …… 大难临头,所有人都像吃了火药,互相推诿,心神惶惶。 大师姐劝他们别自乱阵脚,然后叹息着拍了拍我的肩膀。 “他们都快精神崩溃了,你也别放在心上,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别理他们。” “小七?” 我充耳不闻,呆滞的盯着渡魂尺。 在茅山第二次地震后,渡魂尺就像感应到了鬼门关被冲破似的,不停震颤了起来。 大师姐也注意到了,却不以为然的道:“渡魂尺本来就出自鬼门关,现在鬼门关被破,它有所反应,也在情理之中。” 听完这话,我一下子就恍然大悟了!“鬼门关、鬼门关……既然是道门,想要关住它,自然就得借助锁闩了。”而渡魂尺,正是当年三位道祖从鬼门关里拿出来的门栓!难怪仇继欢特意引导我将它带入比赛,他定是早就料到了茅山宗会经历暴徒洗劫的一难! 如果渡魂尺没被我提前藏好的话,恐怕早就被人偷走找不见了!“你们都听着!”我大喊了一声:“不管你们如何看待我,今天我江流儿,就要亲手封印这鬼门关!” 大师姐没想到我会突然做出这种决定,急忙劝阻:“别冲动!现在鬼门关大开,不仅是万鬼肆虐那么简单,冥界的死气,更是疯狂地从中涌出来,我们阳世人只要碰到一点,血肉就会沙化!”“哪怕是大师叔冲进去,也九死无生,何况你??”我扫了眼众人,他们都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不敢跟我对视,显得很难堪。他们口口声声说我是带来灾难的邪童,自誉为正义之士,可在灾难面前,他们连一个挺身而出的都没有,站出来的,反倒是我这个被他们瞧不起的邪童。我思考了一下,摇着头对大师姐说:“大师叔四师叔他们,可能已经被困在镇魂塔里了,我要救出他们!而且,我们风水人士都不管了,黎民百姓怎么办?一旦万鬼冲出茅山,可不是死几个人的事情,而是死成千上万人!”“而且,我爷爷给我留了一封密函,引导我去镇魂塔,还特意交代我把童梦瑶带上……兴许爷爷早就预料到了今天的情况,有办法救梦瑶呢?我必须试试!” 大师姐犹豫不决。 我郑重的握住她肩膀:“我们是茅山宗弟子,没有怕死的人,只有战死之士!”大师姐愣住了。我趁着这功夫,扛起了童梦瑶,义无反顾的冲上了山头!刚跑过半山腰,我就差点被愈演愈烈的阴风吹飞出去,急忙死死的扣住了石踩。我拼尽全力的匍匐进弘公道场,赶紧挪身贴住围墙,以抵挡那恐怖的推背感。定睛往后山打量,不由得咽了口吐沫。,只见千千万万的恶鬼,无群无尽地从镇魂塔里飞出来,满天狂舞嚎叫,遮天蔽月,恍如末日!明明是下午时分,光线却肉眼可见的昏暗了下来,血色的乌云在镇魂塔上方呈螺旋状搅动。;鬼气弥漫到了每一个角落,阴风烈烈刮得人皮肤开绽。凄厉的嚎哭声响彻八荒,蛊惑人心的鬼呓催眠着每一个人的神经;曾今浩然正气邪不可干的茅山,已然变成了最可怖的人间地狱! 鬼魂们似乎不想别人接近镇魂塔,成千上百的朝我呼啸而至。 我还没出手,数十道罡气、玄黄气,就像箭雨一般,将这方小天地荡空了! “大师姐??” 大师姐他们,追上来了。 其他门派的人,也都尾随其后,全部眼神冷毅,一副要放手一搏的姿态。 大师姐喂我吃下一粒合谷丸,虽然脸颊被面纱遮着,但我还是能看见她温暖的笑意。 “小七,你跟师父他老人家一样,天生的冒险精神。” “我们拦不住你,但绝不会让你一个人去抗的,今天,咱们要生就一起生,要死就一起死!” “亏了亏了。”四师姐嬉笑着搭住我肩头:“早知道,前几天就该通宵把那部电视剧看完的,都怪死胖子,拿了我两百大洋,给我买了个破山寨MP4,每次看不到半小时就没电了。” “靠,就你亏啊,我还亏呢。”马大红苦着脸望向镇魂塔“特奶奶的,今早那碗牛肉面,又没舍得加肉,造孽啊……” 我哭笑不得,看向三师兄。 他紧紧攥着吊坠,里面嵌着他母亲的照片。 “娘,孩儿没出息,人人都笑话我是愚木一根,唯独你每次都坚定的说,我儿必成龙凤、光耀门楣……” “娘,孩儿今天可能要死在这里了。可是,孩儿终于算是做了一件可以引以为豪的大事。孩儿不孝,没让您享过一天福,不奢求往生能再做您的儿子,但求给您当牛做马……” 听三师兄这么说,大师姐他们,也都低下了头来,想念起了自己的家人。 我挣扎着站起来,望向其他门派的人。 柳依然和宋灵宝,留在山下照顾伤员了,其他人都在。 “你们……” “务须多虑,我们不是来兴师问罪的,是来帮你的。”柳慕白抚须道。 众人纷纷点头。 “小伙子,虽然你是邪童,但你的为人,老身我还是挺认可的。那小胖墩儿说的没错,要不是你,我们早就死掉了。” “到底眼见为实,还是天女的预言更高瞻远瞩,就让事实来说话吧。” “反正鬼门关已破,封不住的话,全天下都得遭殃,不如就豁出命来赌一次!” “江流儿,别人怎么想我管不着,但如果你真的能把鬼门关封住,从此以后,我西河派就再也不会贸然敌视你,我们将以你的行为来看待你,而不是那个预言。” “虽然这一样一来,就忤逆了天女,可我们危险时,天女又在哪儿呢?反倒是你这个邪童,屡屡搏命相助。” “希望你能创造奇迹吧……” 马大红和三师兄立在了我前面,大师姐和四师姐断后。 其他门派的长辈,纷纷自发性的将我们包拢。 大师姐搭住我的肩膀:“行动吧!” 我深吸了口气,重重点头。 四十余人的队伍,像台坦克车似的,向“战区”停进。 才刚前进了十几步,盘旋在镇魂塔上空的万千鬼魂,就有所感应的扑杀了上来。 “来得好!”西河派掌门大笑一声:“今天杀贼没杀够,杀杀鬼,倒也能一解手痒!” 他从怀中拿出一柄宝伞,嘴中念念有词,猛然抛掷空中。 宝伞悬于空中,降下数百张裹在伞里的符咒,化作暴雷,顷刻间轰杀了数百只阴魂。 “高上神霄,去地百万!不愧是道家五雷神霄派的分支正派,莫掌门好手段!” 柳慕白抚须笑侃,然后轻描淡写的挥出一掌。 雄宏的玄黄气与阴气交缠,一路飞临到阴魂群聚之处,才猛然碰撞,迸溅出来的千层气浪,瞬间将整片天地荡空! 莫掌门老脸一红,驱使宝伞悬到我们头顶上防范偷袭,然后低低嗤笑道:“刚夸完我厉害,立马就压我一筹……柳前辈啊,您可真是越老越招人烦了。” 柳慕白也不介意,哈哈笑着走到了最前面开路。 一路上,各派前辈各显神通,如八仙过海。轮换着打头阵,以便恢复气力。 过程远比想象中要顺利,我们都松了口气。 攀登到掌门人的花棚前时,镇魂塔上方快速聚集出了一支队伍,俯冲而来阻挠我们。 此时打头阵的人,又轮到了西河派莫掌门,随意的将宝伞推了出去。 见阴魂大军被宝伞降下的雷咒冲散,他不无得意的回头看了眼柳慕白。 “小心!”我们却惊呼道。 那些阴魂并没被雷咒灭杀,反而趁着莫掌门分心,骤然扑了下来。 它们的速度骤然暴增数倍,我们措手不及! 莫掌门惊出了一头冷汗,但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那些恶鬼全都像被大山压住了丝的,轰然坠落,爬都爬不起来。 “咚咚咚!” 队伍中,有名中年女子不断的磕响头。 越磕她的脸色就越差,最后都成青的了,但她稍微一停,那些恶鬼立马就翻起身来了。 傩舞!这女人是西江巫道的人。 傩舞也称鬼戏,传闻天地中有很多无宗无寺的野神,而傩舞就是以献祭自己的道行为代价,祈求这些野神帮忙。 柳慕白和众前辈急忙合力斩杀了眼前这些鬼怪,将女人扶了起来。 她已经气力衰竭,晕了过去。 “该死,气息明明只是阴魂,怎么内里是厉鬼!?”莫掌门愧疚的看着女人道“虚中藏实,兵者诡道,真阴险!” “可是从鬼门关里爬出来的鬼,都是因为各种原因、被阴司放逐了的野鬼,游荡了无数个年头,灵智早该退化干净了,怎会如此聪慧?” 我下意识向镇魂塔望去,顿时慎住了。 “可能是它在操纵吧……” 只见镇魂塔上方,悬着一道身影。 离得太远了,只能依稀辨出人形,双手交叠缩放在腹下,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个倒立的三角形粽子,令人不由得联想到古代图志里宦官佞臣的形象,说不出来的诡异。 万千鬼混围绕着它,以它为主; 它纹丝不动的悬在那里,似乎在观察我们。 “别管了。”柳慕白将那位仗义出手的女士扛起来,冷毅道:“陷阵之志,有死无生!怕个甚?是人是鬼还是神,打到他眼前,自然就清楚了!” 第179章 本尊助你 - 麻衣邪婿 - 焚雨 说得对!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我们点点头,继续前进。 虽然我们警惕了很多,但往后的行程还是越来越艰辛了。 阻挠我们的,再不是脆弱的阴魂,而是强悍的厉鬼。 之前莫掌门随便出手就斩杀上百个,现在全力以赴,也只能同时应对几十只。 我们无法维持轮番上阵保持气力的阵型,迫不得已全部出了手,才堪堪没被越打越多的厉鬼大军吞噬。而这就意味着等我们赶到镇魂塔时,恐怕就已经没什么战力可言了。 虽然大家都没说丧气话,但绝望的阴云已经无声的笼罩在了我们心头。 终于,我们迈进了镇魂塔前的遁甲奇阵。 奇阵的阵眼,就是镇魂塔顶端那颗来历匪浅的宝珠,然而塔楼已经被之前那股滔天的金光冲碎了,宝珠也下落不明,奇阵也就失效了。 这倒算是帮了我们,不然的话,带着这么多人踩罡步穿越奇阵,还不能使用玄黄气反击厉鬼,简直是送菜去的。 但,奇阵是没了,却有一股气息取而代之,虽然无形无色,却令人感到很压抑。 “死气?”大师姐呢喃道:“我只听我师父提起过,但从没亲身经历过,大家都别贸进!” 她话音刚落,我们就都听到了一段声音。 这声音很诡异,像是爱人低语,又像严父训斥;时而交织成难以言喻的美妙乐章,时而又变幻成令人毛骨悚然的鬼哭声。 “老爹,你怎么来了??你能不能给我省点心!快回来!” 马大红突然嘶喊道,接着就义无反顾的冲了上去。 我刚揪住他的后领子,三师兄就也扑上去了,含着眼泪呼喊“娘亲”。 越来越多的人往死气里冲,拦都拦不住了! 就在这时——啊呜!啊呜! 一阵刺耳的鸟鸣声,响彻四周! 众人纷纷一楞,得到了片刻的清醒,急忙退守回来,联手构筑屏障,抵御那发自镇魂塔深处的魔音。 鸟鸣声停歇下来,掉在了地上,却是一方火红如血的朱雀印。 五师叔随即从不远处一个浅坑里逃出来,跟我们汇合。 他的半边身子发黑发紫,显然被厉鬼重伤了! 大师姐急忙拿出瓶瓶罐罐,帮他疗伤。 “唉,真是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在自家地盘里,受此重伤……”五师叔苦涩道。 众人都躲在屏障里,唯独精神力格外强大的柳慕白,在外面独力鏖战厉鬼。 “是圣笛?”柳慕白抽空问。 五师叔神情凝重的点点头。 “圣笛应该已经被盗取了,但不知为何,那人没有使用它。你们听到的,只是圣笛自我防御的鸣声罢了,若它全力施展开来,别说咱们几个了,方圆百里的所有人,都会在一瞬间被它奴役!” 众人心惊咂舌。 “如此恐怖的三圣姑,居然真的存在??” “看来传说是真的,三圣姑实乃神人之物,凡人不可能造就如此奇迹!” “话说回来,茅山宗据此神物,却几千年来从未擅用,如此高尚的门风,委实当得起正宗之名!” “你就别马后炮了老三,之前砸场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哼,老夫悬崖勒马还不行吗?” “当然行了,唉,我也悔的肠子都快青了。玩了一辈子野鹰,到头来叫谷鑫这只家雀给啄了眼了,真是老马失前蹄啊……” “对不起了,龙天。” “抱歉了,小娃娃们,身为长辈,没帮到你们,还给你们添了这么多麻烦,唉……” 众人懊悔不已。 “靠,写遗书呢?我们还没死呢!”马大红不忿道:“就这几十米路了,还能前功尽弃不成?直接冲进去,杀他个人仰马翻!” “你冲啊。”五师叔戏谑的勾起嘴角:“只要你有这胆儿,师叔我绝对不拦你,还给你呐喊助威。” 马大红心虚的咽了咽吐沫:“靠,你这表情,一看就没憋好屁啊,我才不中计呢!” 说着,马大红从裤裆里掏出一根不知藏了多少天的香肠,试探性的扔了出去。 香肠一进到前方无形无色的死气里,就肉眼可见的发瘪发干。 等落到地上时,已经变成一瘫干沙了。 “草……” “这特么比微波炉还带劲儿啊!淘沙场都给干倒闭了!” “这可咋整?进都进不去,更别提关门了!” 众人议论纷纷时,大师姐好奇的问我:“小七,刚才你好像并没受到圣笛的控制?” “嗯……但我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而且,就算我不受圣笛控制,又能如何呢? 死气如护城河般环绕着镇魂塔,根本就进不去…… 柳慕白已经快扛不住了,厉鬼随时都会杀进来。 我们本来就难以抗衡,现在还要分力抵御魔音,已经可以预见被单方面屠杀的一幕。 所有人心如死灰,满眼绝望。 就在此时——“本神龙助你一臂之力。” 神龙大人?? 随着话音落下,一股磅礴的天地气韵从天际吹拂而下。 虽然视野中并没什么变化,但我们都能清晰的感觉到,死气被天地气韵吹开了一条通路! 而且我身上也包裹上了一层浓浓的天地气韵。 众人立马将阵线推进; 一边维持屏障抵御魔音,一边拼命与厉鬼厮杀,为我扫清道路。 “快去!”柳慕白大喊:“别管我们,完成你自己的使命!” “我们都指望你了,孩子!” “加油小七!” “小七,我们等你回来!” 我重重的冲众人点了点头,心中油然而生一种使命感,义无反顾的向镇魂塔内那个地下通道跑去! 第180章 爷爷 - 麻衣邪婿 - 焚雨 队伍挺进到大门口时,就再也无法前进了,所有人气力耗干,唯独我们师兄弟几个留存着气力。 我的力气,是留来完成最终使命的;而其他师兄师姐们,则是为了掩护其他人撤退。 我推开了大门,塔内已经狼藉不堪了,到处是碎壁烂瓦和冤魂厉鬼,简直像被关进瓶子里的蜂巢! 源源不断的鬼魂,从一楼角落那个地下通道里冲出来。 “你们回去吧。”我沉声道:“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了,如果我不幸死在了里面、失败了,那也只能说声抱歉了,我已经尽力了。” “你有什么可抱歉的?”柳慕白擦着嘴角的血笑道。 “是啊,为大义赴死,可谓英雄!” “你不会死的小七,别说丧气话了!” 纷扰之中,大师姐轻轻搭住了我的肩膀,微微一笑。 “小七,你立志要当天下第一风水大师,但难道天下第一,就是指个人强弱吗?” “不,风水师的成就,是以承载了多少道义来衡量的,在我们这代人里,没有人像你一样,被预言污名化、受万人指责,还为天下苍生孤身试险。换做别人,早就要多远逃多远了。” “小七,从做出封印鬼门关的决定那一刻起,你,就已经是天下第一等的风水师了。” 我怔了怔。 我再不说什么,咬紧牙关冲众人点了点头,然后背起童梦瑶,义无反顾的冲向了地下通道。 师姐他们早该撤退了,却忍不住担忧的在门口观望着。 结果我没跑几步,就心底一沉的慎住了。 盘踞在塔内的万千鬼魂,纷纷冲我扑了过来! 这阵仗,就是柳慕白也只有一命呜呼的份儿! 四师姐吓得闭上了眼睛、三师兄马大红攥紧了拳头,唯有大师姐强作冷静的呐喊:“小七,加油,相信自己!” 可这不是自不自信的问题,而是速死还是惨死的问题! 数万只阴魂,其中还夹杂着上千只厉鬼……天!哪怕诸位师叔齐聚,都斗不过! 我咬紧了牙关,没有放弃。 千道天雷我都挺过来了,就不信渡不过这鬼门关! 抱着拼死也要把鬼门关关上的念头,我丝毫没有反抗,埋头往里冲。 历经天雷的同时,我的意志也被淬炼的无比强大,鬼魂们一时间竟也无法用操纵精神的方式杀死我。 哪怕以鬼气侵入我的身体,也会被我当机立断的抽刀斩断肌体,使得残肢在生门的作用下恢复。 门外的人都看呆了,他们还不知道我觉醒了生门的力量,甚至压根都不知道有八门奇法这种存在。 “这、这就是邪童的力量吗?死而复生??” “天哪,简直像梦里的情形……” “不管邪童有没有天女预言中那般邪恶,他都是比我们凡人更高等的存在!” “唉,你们就只看到力量吗?我看到的却是痛苦,自断手脚,多疼啊!” “如此坚韧不屈,委实叫我等汗颜……” 众人议论时,我已经扑到了通道入口处。 我松了口气,觉得比想象中顺利多了! 就在此时,四师姐惊呼了一声“小七小心!”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胸口一凉。 一只厉鬼钻进了我的身体! 接着是两只、七只、十只……它们从四面八方合围,使我防无可防! “它们是想直接夺舍,把你的灵魂挤出身体!” 大师姐呼喊着,忍不住冲了进来想帮我,却被柳慕白等人拦住了。 这种情况下,任何人进来,都只是白白送死而已! 我却没有慌乱,也没反抗,就在原地站着,任凭它们上我的身。 柳慕白等人震惊至极。 “怎么会这样??” “已经有近百只厉鬼上他身了,他早该被夺舍了才对!” 就在此时,一只厉鬼惶恐的从我身体里逃了出来。 一只利爪却紧随其后,将厉鬼拍散,撕扯吞吃了。 我这才闷哼一声:“出来吧,李娜!” 李娜应声腾升了起来,悬立在我的背后。 她再也不是弱小凄楚的怨女形象,魂体膨胀到了两米多高,长出了弯角与利刃般的指甲,双眼摇曳着红光,看起来既可怕,又有一种女修罗般的邪异美感。 “鬼、鬼王!?”柳慕白大惊失色。 “天哪,这小子居然奴役了一只鬼王!” “需要何等强大的精神力量,才能奴役一只鬼王啊??简直闻所闻问,见所未见!” 也不怪他们这么惊讶。 鬼吃鬼,自古有之,但厉鬼最多吃得下恶鬼,恶鬼最多吃得下阴魂,否则根本镇压不住对方的执念跟鬼气,反而会被吸收掉; 只有刚刚脱体的灵魂,是“大众口味”的,不管生前有多强大,都会因为还没适应鬼魂的状态,有力量也不会用,在短时间内弱小不堪,任人宰割。 而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李娜已经吞噬掉几十只厉鬼了,是个正儿八经的鬼王! 收容鬼使,必要承受对方的怨气与业障,需要极其强大的精神力量。自古以来,还没有人能把鬼王收为鬼使,所以众人才这么震惊。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李娜以前也就是只厉鬼罢了,直到不久前,我利用天雷镇杀九大高手,让李娜饱餐了一顿,吃掉了这九个强大的灵魂,李娜因此实力暴涨! 我仰视着万千鬼魂,冷哼道:“来吧,来多少吃多少,都是养料!” 我只是在恐吓它们,其实吃多了对李娜不好。 李娜也配合我,做出了张牙舞爪的姿态。 鬼魂们见状,纷纷四散溃逃。 呼…… 我松了口气。 所幸是有惊无险! 我急忙朝地下通路钻进去。 就在此时,我却听到背后有人冷哼了一声:“谁敢做逃兵!?” 这声音…… 我愕然的回头一看,整个人都僵住了。 “爷、爷爷???” 爷爷悬浮在塔顶处,双肩紧缩着,像个倒立起来的粽子。 不就是之前操纵鬼魂,攻击我们的那道身影吗?? “爷爷,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为什么要攻击我们??” 爷爷冷淡的看了我一眼,然后随手一拍。 磅礴的鬼气,瞬间将十几只窜逃的厉鬼拍碎了! 万千鬼魂愣了愣,都很怕爷爷似的,只得反扑回来! 李娜本能的冲上去迎战,见一个吃一个。 我心下一沉:“李娜,停下!” 只是吓唬吓唬它们罢了,你还真当馒头啃啊? 李娜却也是被逼无奈。 就算已成鬼王,也架不住群起攻之,以寡敌众下,它的鬼气每分每秒都在大量消耗,必须吞噬鬼魂来迅速恢复。 否则,被万鬼吞吃掉的,就变成它背后的我了! 可是一旦它摄入了太多孤魂野鬼,就…… 我思考的刹那,李娜已经异变了! 她的鬼眼越来越猩红,连瞳孔都看不见了;动作也越来越狂暴,逐渐透露出了疯狂之色。 “糟了!”四师姐在门口惊呼道:“这里的鬼,都是被放逐了几千年、丧失了灵智的野鬼!李娜吃的越多,它自己的灵智也会越衰弱!” 言语之间,李娜已经彻底失去控制了,双爪狂抡,抡碎了就吞,吞了再杀,简直像个屠宰机器。 爷爷奸计得逞的冷笑了一声,化作一股黑烟,消失了。 第181章 下阴司 - 麻衣邪婿 - 焚雨 为什么,爷爷?你为何要害我?? 我顾不上想太多了,急忙掏出一摞镇魂符,跃飞上去,想控制住李娜。 李娜却一掌将我拍飞了出去,并瞬间逼到了我面前。 五根片刀一般的手指,高高扬起来,想绞碎我的灵魂! 千钧一发之际,它的攻势却僵直在了半空中。 直勾勾盯着我手中的渡魂尺,似乎想起了在玉柱洞里我俩同生共死的画面,继而想起了我超度她女儿、冒着得罪阴差的风险收留了她…… 血红的眼睛闪过一丝痛苦,沙哑道:“主人,快、快逃……” 我楞了楞。 五师叔等人乘机抛出法器,压制住了李娜,一边喊道:“你快走,我们来降住它!” “有它在这塔里厮杀吞食,就跟守门神似的,使得这些鬼魂不敢追你,倒也算帮了大忙了!” 我咬了咬牙。 “别伤害她!” 丢下这句话,我义无反顾的钻进了地下通道里。 顿时,我心口一凉—— 鬼怪似乎已经不从鬼门关里冒出了,倒也在预料之中——鬼魂之于阴司,如同百姓之于政府,而今茅山鬼门关大开,逃出了近十万只鬼魂,想来已经惊动了阴司,出兵镇压了。 而我身上,至今包裹着一层神龙赋予的天地气韵,也不怕充斥在周围的死气。 可是,虽然没有了鬼魂与死气的威胁,但数万鬼魂经过这里时残留下的鬼气,已经浓稠的跟胶水一般了! 我隐约可以看到,鬼气一层层粘稠的附在墙壁上面,凝化成了鬼晶。 这么浓稠的鬼气,活人下去了,简直就跟跳进了硫酸池一样…… 此刻,顶上哀嚎声不断,也不知是谁被攻击了。 我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鬼门关大开,就算阴司派兵镇压,也镇不了多久的,就像洪水冲破了堤坝,扔再多沙包下去也只能挡得了一时,把堤坝修好才能治本! 而且,别说那数不尽的鬼魂了,就说这源源不断从鬼门关里泄露出来的死气、鬼气,也足以酿成弥天大祸! 如果不把鬼门关封住,师兄师姐,师叔,我自己,所有人都要死! 接下来,就是丝毫没有反抗之力的黎民百姓…… 想到这里,我咬紧了牙关,义无反顾的冲了下去! 要死,就只死我一个好了! 就算豁出性命,我也一定要把鬼门关封住! 咬着牙盲冲了几十米,我猛然愣在了原地。 怎、怎么回事?? 我居然一点伤都没受! 可我早该被鬼气侵体,化作一滩无法动弹的死黑之肉了! 我讶然的左右环视,最后发现,不是鬼气伤不到我,而是它还没碰到我,就被我的内衣给吸扯进去了! 是噬魂甲! 我惊喜过望,乐呵的直蹦! 五师叔当初给我做法器,我只要了个冰匣子,他觉得太寒碜了,就“买一送一”,硬塞给了我一件用鬼晶织造的软甲,说是可以吸收鬼气。 他本人对这件作品,怎么瞧都不顺眼,觉得浪费了他两年多大好青春,纯属鸡肋玩意儿。 却没想到,在今天,为我拯救苍生的行动,起到了保驾护航的作用! 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噬魂甲能吸收的鬼气,是有限的,我不敢拖延,赶忙撒丫子朝溶洞中央跑去。 虽然已经知道圣笛被窃了,但当看见那口冰棺里空空荡荡的,我心口还是一沉。 是宋凌浵干的么?可她去哪儿了? 还有四师叔、大师叔,怎么都不见了? 我硬着头皮,将冰棺搡开,无意间丢下了童梦瑶。 我大惊失色,急忙去捞,生怕她的尸身被死气腐坏。 但令我惊讶的是,童梦瑶的尸体,似乎一点都不受死气的影响。 她身上发生过的怪事太多了,我也不感到惊奇了,松了口气的向棺材下面望去。 下面是一个不规则的洞窟,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仿佛连接着异世界一般。 我咽了咽吐沫,有种日了狗的感觉。 特么的,门呢??? 门都没有,还怎么关?? 直接把渡魂尺丢进去? 不行,要是猜错了,反而把尺子搞丢了怎么办?风险太大了! 就在我感到捉襟见肘时——“何人在外喧哗?” 我去! “谁?谁在说话??” 四周沉寂了片刻,然后有人道:“尔且探首进来。” 我愣了愣。 声音居然是从鬼门关里传出来的! 而且听起来,很耳熟!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试探向摸进了鬼门关里。 反正找不到门,到头来还是一死,不如碰碰运气!说不定里面的人能帮我指路呢? 手一放进鬼门关,我就觉得冰寒刺骨,好像是探进了一口老井里似的。 但除此之外,也没其他影响,可能因为我身上还包裹着神龙之力。 我咬了咬牙,壮着胆子把脑袋伸了进去。 顿时,我觉得就像掉进了水里面,而且到处是水鬼,在我耳畔梦呓,在我喉咙里掏挖。 然而这一切,都随着一声咳嗽声消失了。 我顺利将脑袋钻出了水面,当即打了个寒颤。 原来阴司里,是这样的…… 赤地千里,寸草不生…… 天黑压压的,暗红的乌云飞速流动,也有太阳,却是血红的,整个天好像被血洗过; 天之下,也是被无尽的血色迷雾缭绕,阵阵腥风令人胃里翻滚,满地的凸起,乍一看是石头,实际上却是数不尽的断肢、内脏、头颅,都已经石化了,整片大地都是暗红色的焦土… 在我眼下,是一条滔滔奔腾的血河,河里尽是蛇虫毒蚁,和浮浮沉沉的尸体。一直流淌到了远方朦朦胧胧的幽蓝色宫殿处。 而最让我吃惊的,是河流上的上百艘舟船。 说是舟,其实是骸骨,漂浮在河面上,以人头为烛,最重要的是——上面都载着一口棺材! 仔细一数,不正是李登行替我爷爷做的那九十九副天镇之棺吗? 我说外面怎么找不见了,居然被人运到了阴司里! 所有小舟,围绕着中央那艘大船,那也是唯一一艘由不知名的木材锻造的船,看起来很古朴,也没什么雕文,体积很大,称得上舰了。 船舱里,蓝色的烛光摇曳,隐隐能看见一道正襟危坐的身影。 而在船舱之前,立着两个人,或者说是阴差。 站左边的头顶官帽,身披官服,双手很恭敬的叠放在腹下,合握着一支由人发织造、以血为墨的毛笔,很像是传说中掌管生死簿的判官。 而站在右边的人,头戴垂帘王冕,身披青蟒皇袍,腹间那条青蟒刺绣,好像活得一般不停缠动。 南、南方鬼帝??? 我差点惊得掉进血河里去,赶紧扶稳。 “鬼帝大人,您还真够有耐心的啊,都追到茅山来了?可现在童梦瑶死都死了,你还不肯放过她吗??” 鬼帝仰头看向我。 我能看到他的脸廓,却诡异的辨不清容貌,就像个漩涡似的,绕的我眼花。 “本帝早就说过了——”肃冷的声音,不夹杂一丝感情色彩:“不是本帝将童梦瑶拘束于南方界域,而是她自己与本帝签署过契约。她违反了契约,自有天罚,于本帝何干?” 我有些愠恼道:“瞧您这话说的,忤逆了您之后,我们飞机失事,差点全都摔死了,不就是您在报复么?” 鬼帝淡漠摇头:“那是你们人间的纠纷,本帝并未参与,只是旁观而已。” 我愣了愣。 堂堂鬼帝,应该不屑对我撒谎的,可那还能是谁? 那场空难,怎么看都不像是意外事故啊! “如果不是您,您能否告诉我,是谁做的?” “是祖……” 刚开口,鬼帝就僵住了,似乎船舱里那人跟他说了什么,令他显得有些惶恐。 他立马改口道:“人间的纠纷,与阴司无关,我们也无权过问。” 我心里发怵。 那晚想害我们的人,到底何许人也?居然能令堂堂阴司忌惮成这样! 鬼帝不给我继续追问的机会,道“你是来关门的?” “额,你怎么知道?” 鬼帝顾自将双手横放在腹部,划圆一扭,腹间那条青蟒刺绣,居然就活了过来,一头钻进了血河里! 血河迅速沸腾起来,大地也震颤不休,从东南西北涌来四股黑烟,一同钻进了血河中。 伴随着轰隆隆的巨响,血河向两岸倒灌,中央拱起了一座由万千白骨堆砌而成的祭台。 祭台漆黑如墨,竟能从中看见万千星辰;而那条青蟒,就在中央盘绕着一颗流光溢彩的宝珠;在四个角落,则各有一座爪状的灯盏。 但此刻,三盏灯都是灭掉的,唯有南方那个灯盏冒出幽蓝色的火苗,但也是一副快要熄灭的微弱感。 “将界魂……不,将渡魂尺置入北方的灯座,你的使命,就完成了。” 我咽了咽口水,警惕道:“你说清楚点啊,是完成了使命,还是把门关上了?” 鬼帝沉默不语。 靠,堂堂鬼帝,居然跟我搁这儿抠字眼呢?? 我觉得不对劲,已经想带着渡魂尺离开了。 就在此时,一道戏谑的声音响起——“都走到这一步了,何必还畏首畏尾的?” 我登时一楞。 这声音,是从那艘大船里发出的,而且听起来很耳熟! 在我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仇继欢掀开了门帘,从船舱里走了出来。 “仇兄,你厉害啊。”我忍不住感慨:“一个躲在阳世里的鬼魂,居然主动跑阴司里来了,这不是耗子闹猫窝吗??” 仇继欢嘴角抽了抽:“你说谁是耗子?!” “谁爱是谁是吧!总之,如果不确定把渡魂尺交给你们是对的,我死也不会撒手的!” 我下意识紧了紧渡魂尺。 仇继欢蹙眉思索了一下,突然指住鬼帝道:“他可不是你眼中区区的南方鬼帝,而是五方鬼帝之首,中央鬼帝,在阴司只屈居于酆都大帝一人之下,你连他的话都不信吗?” 第182章 陈道玄之死 - 麻衣邪婿 - 焚雨 我愣住了——堂堂中央鬼帝,怎么跑到江澜市去了? 虽然我对阴司的了解也不多,但曾听爷爷提起过,如果说东南西北四大鬼帝只是守门人的话,那么中央鬼帝就是真正的掌权者,与阎罗王是平起平坐的,常年居于阴府,很少去其他地方。 见我惊疑不定,仇继欢摇头叹了一声:“我要是想抢你这块铁疙瘩,早在玉柱洞里就得手了,何必拖到现在?” “问得好!”我反将道:“只要你告诉我,为什么那个时候你没下手,我就考虑给你!” 仇继欢不耐烦的抿了抿唇,但还是解释道:“因为当时时机不成熟。” “不管水镜那老家伙,还是你那其他几个师叔,包括镇魂塔前的遁甲奇阵……都是阻碍。最难搞的是太极真武伏魔阵,一旦它被激活了,就算我也难逃灰飞烟灭的下场。” 我心底一凉:“你的意思是,太极真武伏魔阵,现在失效了?” 仇继欢轻轻点头:“算是吧。” 我心里愈发感到不祥了,追问道:“你来阴司,就是为了等我把渡魂尺带给你吗?你拿我当骡子了?” “呵呵,话别说的这么难听嘛。”仇继欢邪笑着摇摇头:“就这么跟你说吧——茅山宗不被搅乱,我就混不进镇魂塔里;而哪怕茅山宗乱了,我也不能露面来抢这块铁疙瘩,不然就打草惊蛇了。” “所以,我就提前骗你把渡魂尺藏进玉柱洞里,就是为了等到这个能浑水摸鱼的时机,自己把渡魂尺带进阴司,把事儿做了。” “但,你爷爷执意要让你扮演一回“骡子”、“救世主”,至于原因是什么,你就自己去问吧。” 我心底一惊——看来爷爷是真的来茅山了! 可是,他为什么要驱使万鬼攻击我?? 见我游移不定,仇继欢突然侧耳跟鬼帝私语起来。 鬼帝摇头,惹得仇继欢满脸不悦:“都到这个节骨眼了,还认什么死理?过程不重要,结果才重要。” 鬼帝沉默了片刻,微微点头。 仇继欢这才昂头道:“江流儿,你不信我没关系,咱们大可以结下死誓咒,我向你保证,你将渡魂尺交给我之后,也许过程会跟你想象中有点不同,但结果,必然是关住鬼门关!” 死誓咒,是阴司最厉害的契约之一,结咒者将自己的魂根砍离,镇压在地狱中,如果不能在期限内完成自己的承诺,灵魂就会被地狱吸扯进去! 仇继欢一边做好砍离魂根的准备,一边笑道:“期限、半个时辰内。” 他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就没必要真的跟他结什么契约了。 我把童梦瑶的尸体,小心翼翼放在了旁边,然后硬着头皮,跳下了鬼门关。 “你这小子,是不是属虎的?太虎了也!拿鬼门关当蹦极呢??” 仇继欢话音刚落,我就感觉浑身上下发出蚀骨之痛,外衣瞬间就化成干沙了! 糟了! 阴司里的死气,远不是流淌到外面的那点能比的,神龙为我加持的天地气韵,不管用了! 所幸仇继欢飞临了上来,将我接住,顺势为我附上了一层鬼气,阻绝了死气。 鬼气的滋味虽然也不好受,但总比化成干沙要强。 我们俩同时落在了地上。 我顿时冻得抠脚,这阴司里比外界的冰库还冷。 仇继欢负起双手,道:“你都跑了这么远马拉松了,火炬也该由你点燃,请吧——把渡魂尺插进灯座的凹槽里就行。” 我咽了咽口水,发现灯座里确实有个凹痕,大小跟渡魂尺刚好吻合,我就硬着头皮插了进去。 轰! 灯座里顿时燃起一股蓝火,以渡魂尺为芯,熊熊燃烧。 可我仰头望天,鬼门关仍旧敞开着。 “怎么回事?你耍我??” 仇继欢没有回答,反而很突兀的问我道:“江流儿,你知道这把渡魂尺,是怎么落到你师父陈道玄手里的么?” 我说:“那自然是祖祖辈辈传承下来的。” 仇继欢嗤笑一声:“传承是没错,但你师父可没这福气。” “当年三位道祖因为封印鬼门关,获得了三样机缘之物,一为圣笛,二位渡魂尺,第三样就是七星锁魂剑。圣笛永眠于镇魂塔,其他两样东西,则代代都只能传承给当代的掌门人与大执事,按理来说,应该给通天那家伙啊,怎么会给你师父呢?” 我蹙了蹙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仇继欢维持着戏谑的笑容,道:“最后一个名正言顺接棒渡魂尺的,其实是你们茅山宗的前代掌门人。可惜啊,他被你爷爷给杀了。” 什么?? 一瞬间,我由头到脚冰凉一片。 “你别乱说!” 仇继欢不理我,继续道:“那倒霉鬼死之前,将渡魂尺偷偷交给了他的亲传徒弟,也就是你师父陈道玄;” “都说陈道玄为人怪癖,行踪不定,可一个喜欢云游四海的人,会早早的娶妻生子吗?” “事实上,你师父是一个很惜家的人,只不过听从了他师父的遗嘱,一直在躲一个人。这个人一接近渡魂尺,渡魂尺就会颤动。” “说来这陈道玄还真挺会躲的,所以躲了一辈子,也不知道自己在躲谁。不过,作为他徒弟的你,倒是帮他把答案找出来了,不是吗?” 我没吭声。 但我知道,他指的是我爷爷。 “你到底意欲何为?”我警惕的退开了半步:“我爷爷跟我师父情同手足,世人皆知!爷爷曾今好歹也是你师父,教过你很多东西,你为何如此诋毁他?” “呵呵,是诋毁还是事实,你很快就清楚了,别急啊。” “总之——”仇继欢戏谑的弹了一下渡魂尺:“之所以你爷爷一靠近渡魂尺,渡魂尺就会颤动,是因为你们的前代掌门人,也是个机灵鬼;” “他知道你爷爷要来杀他了,就使用阴兵术,将自己的两魂七魄,提前附着在了渡魂尺上,你爷爷杀的只是一具臭皮囊罢了。” “可惜啊,这倒霉鬼低估了镇魂尺对灵魂的镇压力量,一钻进去就出不来了,也没法与外界交流,不然这些事情,他早就告诉你师父了,你师父自然也会告诉你,就不用拖到现在、由我来解释了。” “不过话说回来,陈道玄直到咽气前,还把渡魂尺死死的攥在手里,也算是尽力了……” 我眼睛一亮:“你知道我师父是怎么死的??” “是啊,你不知道吗?”仇继欢的笑容更邪异了:“跟他那倒霉蛋师父一样,都是被你爷爷杀掉的。” “砰!” 我摇摇欲坠的磕在了船舷上。 两眼圆睁,不敢置信的嘶喊:“你胡说八道!” “呵呵,至少在天真这块儿,你更像你师父,而不是你爷爷,老头子可是毒的很呢。” 仇继欢抱起胳膊,戏谑道:“陈道玄的阴兵术出神入化,他炼上几百个纸人替身往天涯海角一撒,谁能抓到他啊?” “骗他也行不通——你爷爷曾今约陈道玄来家里喝茶,结果他一发现镇魂尺在抖,就连门都没进,飞鸽传书说有觊觎宗门秘宝的人,藏在你爷爷附近,叫你爷爷小心点,差点没把你爷爷气死。” “不过说起来,陈道玄对你爷爷,的确够信任的,其实早就有很多线索,指明了想抢夺渡魂尺的人,就是你爷爷,陈道玄却从未往这方面想过,一直将你爷爷视为手足兄弟。” “总之,你爷爷最后想出了一个极端的法子——如果他自己死了,镇魂尺里那家伙感应不到他的气息了,不就不抖了吗?它不抖,陈道玄就不逃,即可一战而擒。” “刚好,你爷爷为了做某些事情,必须置之死地而后生,就顺便跟你师父约定了一件事,就是在你十九岁时,收你为徒。” “你爷爷当时料定了三件事——一,陈道玄定然会去家里祭拜他,而陈道玄一天不死,渡魂尺就跟长了飞毛腿似的,永远拿不到,所以,陈道玄不得不死;” “二,陈道玄临危之际,一定会想尽办法把渡魂尺留给他的徒弟,而那个小胖子练得是五阳罡刀,根本用不上这把尺子,所以最后一定会落在你手里。” “三,不管为了救童梦瑶,还是认归师门,你都肯定要带着渡魂尺回茅山宗的。” “所以,我就一直在这里等着你呢,呵呵。” 仇继欢的话,像一个又一个炸弹,炸的我大脑一片空白。 师父,是爷爷杀的?就为了这把渡魂尺?? 我心乱如麻,嘴唇发抖:“我、我凭什么信你!” “呵呵,你爱信不信吧,但我还是想好心提醒你一句——你爷爷毒归毒,却跟薄情寡义沾不上边,他对你师父也是视同手足的。只不过,我们要做的事情,太沉重了,为了这件事,谁都可以牺牲,想必你师父泉下有知,也会理解的。” 说到这里,仇继欢阴鸷的眯起了眼睛,死死瞪着渡魂尺。 “老东西,轮转盘已经压制住了渡魂尺的力量,你都在里面关了近百年了,还不趁机出来透透气?” 第183章 裂缝 - 麻衣邪婿 - 焚雨 渡魂尺微微颤动了一下,就像是表达不满。 “好啊,那你就继续在里面藏着吧,藏到火烧屁股为止,哈哈~” 仇继欢随手吸来船舱里的太师椅,悠悠哉哉的翘腿坐了上去。 渡魂尺的情况却不容乐观,被那蓝焰不断灼烧,真的跟灯芯一般融化了起来。 没多久,我就心惊的听见了一阵惨叫声、 随着惨叫声愈演愈烈,一股股黑烟从渡魂尺里渗淌了出来,最终凝化成了一道人形。 他鹤发童颜,披着道袍,匍匐在地上,一出来就没命的往外逃。 仇继欢轻笑一声,残影一闪,已经负手立在了老者身前。 “你叫什么来着?噢,对了,龙华道长!呵呵;” “要论资排辈,我恐怕还得叫你一声掌门师叔吧?不过话说回来,你也太给茅山宗的列祖列宗丢脸了,明明已经知道了那些秘密,居然还要信奉那狗屁天道、在这不公的秩序下苟活,真是没出息。” “放肆!”龙华道长颤颤巍巍的,声音却中气十足:“我们道家自古信仰天道,天道即是自然之道,变化无群、造化无极、生生不息,乃为世间唯一的真理!你与将道子弑杀如魔,欲强行篡改自然衍化,妄为我道家弟子!” 仇继欢微微蹙眉,一把将龙华道长撕到了眼前,眼神既冰冷又讽刺:“什么是自然,嗯?穷人就该受剥削奴役,猪一生下来就该被吃,是这个理吗?” “可如果有一天,人们发现自己也不过是被圈养起来的猪罢了,还会认可这个道理吗?” 龙华道长叹息着摇摇头:“万物皆有规律,人应当顺应规律,而不是去干扰它,那只会酿造恶果。” “什么是规律?”仇继欢的眼神愈加不屑“在我看来,所谓的规律,就是如果有人对我不公平,我就必然会打破他对我的不公!这就是规律,由生到灭!” “若信仰为立,便是以破为立,大破大立,大立不立,这才是道的精髓!你这家伙当掌门时,正是茅山宗与俗世接触最频繁、最受物欲引诱的时代,你的道心已经蒙尘了,居然还敢在信仰的问题上,对我指手画脚?你有这资格?” 龙华道长一时语噎,眼底划过了一丝心虚。 仇继欢雷厉风行,将龙华道长撕向船舷。 “江流儿!”龙华道长疾呼:“我藏在渡魂尺里,虽然说不了话,但能感受到你的经历,你是我亲传弟子陈道玄的徒弟,我即是你的师祖,快救我!” 我下意识迈前一步,却被中央鬼帝伸手拦住了。 鬼帝看着仇继欢,淡淡道:“龙华道长至少有一句话没说错,这仇继欢,确是个弑杀如魔的人。你今天若敢妨碍他,哪怕你是他师父的亲孙子,他也绝对会杀了你。” “况且,龙华道长的肉身已经毁了,在狭义上,他已经死了不知多少年了,你又能救得了什么呢?何况他对柳慕白的妻子,犯下过很恶劣的罪行,哪怕仇继欢不将他献祭,我也绝不会让他走出鬼门关的,最轻也要下地狱。” 献祭??罪行?? 我还在愣神,仇继欢就一把将龙华道长扔下了甲板。 龙华道长掉在一口棺材上,棺盖自行打开,将他关了进去。 龙华道长拼命扣住棺盖,不甘心的嘶喊:“江流儿,鬼门关不能关啊!三大师祖与将夜横跨几千年的计划,岂能毁于你我之手!?” 什么?? 鬼门关向来是颗定时炸弹,茅山宗为了封印它,不知牺牲了多少心血与人命,怎么现在又说不能关了?? 而且,听龙华道长的话音,好像将夜与三大师祖,也不想关闭鬼门关似的; 可当年联手封印鬼门关的人,不正是他们吗? 没等我想明白,龙华道长就跟棺材一起,沉进了血河里。 “还差九十八个……”仇继欢嘀咕道,然后蹙眉望向鬼帝:“事已至此,大局已定了,能否预先完成交易?我不想浪费时间了。” 交易? 中央鬼帝望向血河尽头的阴府,嘴巴无声的瓮动了几下,似乎在询问。 接着,一道苍老混沌的声音在我们头顶响起——“可以。” 鬼帝点了点头,当即化作一股黑烟,钻进了祭坛中央的那条青蟒中。 青蟒在宝珠上缠绕了几圈,猛然喷出一股幽蓝色的鬼火,缠住了渡魂尺。 渡魂尺被烧的铅华尽褪,暴露出了内里的质地。 晶莹剔透,流光溢彩,仿如拥有无数个切面的钻石,而且有一股黑气在其中不断窜动。 好像是……灵魂?? 仇继欢直接把渡魂尺拔了出来。 “你做什么?”我惊慌道:“不会真的要出尔反尔吧??” “呵,这四个字,在我的字典里就不存在。”仇继欢敲了一下渡魂尺,神情凝重起来:“但,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东西能关住鬼门关,因为鬼门关,并不是一道门,而是阴司被斩破的四条裂缝。” “说是裂缝,其实是鬼帝,三个被杀了,一个叛变了。” 我听的一脸懵逼。 仇继欢顾自盘坐下来,双手中涌动出雄宏的鬼气,不断炼化悬浮其上的渡魂尺。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一方世界塌陷了,所有事物,都会掉进这个坍塌后的深坑里,它的密度越来越大,随之增加的引力,会拉扯更多的事物塌陷进去,形成了一个永无休止、会毁灭一切的恶循环。” 我愣住了:“你一个玄学人士,研究哪门子的黑洞啊?” “黑洞……俗世是这样称呼的吗?呵呵,无所谓了,玄学科学,只是在对立的平行线上越走越远,不代表它们不同源。” 仇继欢闭上了眼睛,淡淡道:“总之,四方鬼帝的本质,叫做“界魂”,它们是整个阴司的支点;就像一座房子,可以随便砸墙凿洞,但如果破坏了承重柱,房子也就要塌了。” 说到这里,仇继欢很突然的问我:“你最近是不是越来越爱做噩梦了?” “不仅是你,还有这人世间的所有生灵,噩梦越来越多,人越来越焦虑、戾气越来越重,天灾人祸越来越多……是不是这样?” 干嘛问这个…… 我犹豫了一下,苦笑道:“人世间哪曾清净过?” 仇继欢摇了摇头,声线凝重了几分:“这是因为,阴司的塌陷,已经影响到人间了……” “四方鬼帝相继罹难后,阴司就一直在塌陷,而它坍缩的方向,正是人间。当阴司与人间完全融合后,人间,也就变成人间地狱了。” “与这件事相比,永劫屁都不算,只不过是用来转移人间强者注意力的烟雾弹罢了。” 第184章 流儿你受苦了 - 麻衣邪婿 - 焚雨 仇继欢说,四大鬼帝的本质,是支撑阴司的界魂。鬼帝相继罹难,阴司即将塌陷!而它坍缩的方向,正是人间! “等一下!”我实在忍不住惊奇的道:“你说四方鬼帝都罹难了,这样一来,四大鬼门关不就全都失控了吗?可迄今为止,其他几道鬼门关仍旧只存在于传说中,连确切方位都无人知晓啊。” 而若鬼门关失控了,我们风水人士不可能感觉不到的,那动静太大了! 仇继欢笑了笑说:“其他三道鬼门关,都有镇物压着而已,所以才没被风水人士感知到。” 我傻了眼的愣在原地。 “仇老哥,你到底是逗我玩,还是认真的啊?” 仇继欢睁开了凤眸,直勾勾看着我,道:“江流儿,很多事情你不明白,甚至连我跟你爷爷也并不完全清楚,但我们都很确定,这是一场横跨人间历史源头的阴谋,而阴谋的最后一步,就在你身上。” “你以后,会遇到很多敌人,他们都可能拥有窃取你记忆的能力,所以,有些话,我不能给你说透了。” “但你记住,无论面对何种诱惑、威胁,都不能迷失你的初心,那将是永远为你指明道路的灯塔。” “嗯嗯!”我点点头:“然后呢?” “……” “我十年都不见得说这么多话,你还要我怎样?” “你说呢!”我哭笑不得:“想这么着就给我打发了啊??鬼门关不关上,我就不走了!” “哦,我还当什么事呢。”仇继欢笑着说,然后猛一竖眉,变成了暴躁老哥:“我特么把门关上,你特么怎么出去!?” 额…… 我为难的望了眼天空,苦涩道:“我这也蹦不上去啊……” 仇继欢无语的摇摇头,挥出一股鬼气,将我卷了上去。 我回到了地下溶洞里,望着鬼门关底下的仇继欢跟鬼帝,忍不住道:“仇继欢,不是我不相信你,可你自己都说了,没什么东西能关上鬼门关。这跟你对我许下的承诺,似乎矛盾了吧?” “可以关闭。”鬼帝亲自纠正道:“鬼门关是四方界魂被斩破后,阴司向人间塌陷所形成的裂缝、或者说是通道;而界魂、也就是鬼帝,回归阴司后,阴司就会回归正位,裂缝自然也就消失了。” “可是鬼帝已经死掉了啊?” “哪来这么多顾虑!”仇继欢冷哼一声,一字一顿道:“我,仇继欢,即将加冕为王,成为新的鬼帝!” 什么?? 不容我多问,仇继欢就挥出一道鬼气,将我卷到了远处。 我听见鬼门关里嗤嗤作响,就像冰雪消融的声音,好像在炼化什么。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四方鬼帝虽然被斩杀了,但它们的本质——界魂,仍然残存在世间; 炼化了界魂,并与阴司达成某种交易后,就能成为新的鬼帝! 而炼化界魂,需要大量的鬼气; 所以,当年仇继欢跟爷爷反目成仇,被爷爷一剑钉死在茅山这件事,其实就是场戏! 真正的目的,就是让仇继欢藏起来,悄无声息的吞噬掉了茅山底下那数以万计的鬼魂! 苦心藏匿六十多年,就是为了在今天,登顶鬼帝的王座! 而后,爷爷又安排堂叔以探望我的名义,窃取了遁甲迷阵的罡步路径,告诉了宋凌浵——因为宋凌浵是天女,只有她和水镜掌门,才能把圣笛从冰棺里移出来。 而圣笛的丢失,又引发了鬼门关被冲破…… 也就是说,今天发生的所有事,其实都是爷爷在背后推动??? 怎么会这样…… 我的脸色煞白如纸,感到不知所措。 就在此时,仇继欢那边似乎有成效了,鬼门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收拢了起来。 弥漫在环境中的鬼气、死气,因为断了源头,渐渐的也就消散了。 “他、他做到了!” “江流儿,你真是个旷世英雄!” “什么狗屁邪童预言,从今以后,你就是俺蔫老八的偶像!” “啧啧,老八啊老八,你都七十来岁了,给人家小伙子当粉丝,也不怕吓着人家。” 溶洞外面,一片振奋的欢呼声。 我却高兴不起来。 尽管过程不想想象中那么直接,但我的确关上了鬼门关,这算是我前半生中最伟大的一次创举了; 可我心里面,只感到无尽的空虚、与迷茫。 “流儿,人世间的事,每一毫秒都有千变万化,谁又能全盘料到呢?” “所以人啊,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该高兴就高兴,别顾虑那么多。” “路漫漫兮其修远,活在当下,就是最好的修行。” 我浑身一僵,紧跟着迅速松弛了下来,眼底不由自主凝聚起了泪花,仰头看向那张慈祥而苍老的笑脸,颤抖道:“爷爷……” 爷爷笑着抚慰我的脸颊,虽然鬼气刺骨冰寒,我却感觉那么温暖。 “流儿,你受苦了……” 这简短一句话,引得我泪如雨下,心里万般愁苦,一瞬间就爆发了出来,忍不住抱住了爷爷。 爷爷很贴心的用鬼气构筑出近乎实体的躯壳,使得我没有扑空。 他轻轻抚着我的头顶,宠溺的笑道:“乖,都多大了,怎么还哭鼻子呢?” “唉,但话说回来,也确实苦了你了。你爸妈走的早,我这个当爷爷的也不够尽责,为了演戏给那条臭蜥蜴看,叫你小小十岁就伺候我,真是造孽……” “不过,爷爷也是被逼无奈,这世上有些担子,又重又扎人,吃力不讨好的,但总得有人扛起吧?爷爷也没有那么伪善,说是为了什么天下苍生,爷爷就是为了你,你以后会明白的……” 我轻轻点头,擦干了眼泪,离开了爷爷的怀抱。 爷爷周身笼罩着雄宏的鬼气,竟比仇继欢还要强大的多。魂体维持着死时开膛破肚的模样,面容却像活着时那般红润。 他剑眉星目,尽管脸上满是苍老的褶皱,但不失年轻时冷峻英朗的风采。 此刻,溶洞里的鬼气,都流淌到外面去了,视野清晰了起来。 我看见四师叔昏睡在爷爷的背后; 宋凌浵与一位老者对坐在另一端,都闭着眼睛,似乎在以某种方式角力。圣笛悬在他们中间旋转着, 而这位老者,不正是水镜掌门吗! 我突然想起那天去找李登行的时候,我也拜访了掌门人,结果他突然被一道气息给吸引去了。 看来,当时那股气息,其实就是爷爷!我们还以为掌门人失踪了,实际上掌门人早就被爷爷引到了镇魂塔里,给关起来了!只不过软禁掌门人这件事,是在我离开镇魂塔后才发生的,所以我一点察觉都没有。 大师叔也在溶洞里,浑身是血,喘着粗气守在掌门人身边,警惕的盯着我爷爷。 “爷爷,他们……” “嘘~”爷爷看着掌门,戏谑一笑:“老三最喜欢争强斗狠了,别打搅他,看看他能不能胜过天女。” “老二,你特奶奶的别得意啊!”大师叔仰头灌了口烈酒,不忿道:“等老三醒过来,启动了大阵,保管够你喝一壶的!” 爷爷笑眯眯的伸出了手。 大师叔也不小气,直接把酒葫芦丢了过来。 爷爷接住,灌一口,就顺着虚无的魂体撒下去一口,到头来喝了个寂寞。 “特奶奶的,死了就这点不好,啥都无福消受了。” “诶?我怎么也说脏话了?” 爷爷调侃着把酒葫芦丢了回去。 “老大啊,你特奶奶的以后能不能少说点脏话,别给我乖孙带坏了。” 第185章 重生 - 麻衣邪婿 - 焚雨 大师叔气笑了,一屁股瘫坐了下去。 我一脸懵逼。 这就是特奶奶的强者的战斗么?恐怖如斯,就跟两个喝醉的看门大爷在唠嗑似的…… 诶,我怎么也特奶奶的了?? “爷爷。”我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要害我啊?” 爷爷一口老酒差点没喷出来,吹胡子瞪眼:“瞎说什么鬼话呢,爷爷何时害过你了?虎毒还不食子呢!” “就刚才啊!在上面,你驱使万鬼攻击我!” 爷爷一脸疑惑,好像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 莫非,爷爷变成鬼以后,时而会被自身的怨气操纵,形同精神分裂?? 带着疑惑,我不甘心的继续问:“那花仙阵又是怎么回事??” “噢,你是说童家下水道里那玩意儿啊?”爷爷没有否认的抚了下须子:“那的确是老夫干的,但,也不好跟你解释的太清楚啊……” “总之,爷爷曾今答应过一条大蜥蜴,说等你十九岁的时候,要送你魂归西天,爷爷说话向来驷马难追啊,说让你死,那就得让你死!其实死了也挺好玩的,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还能偷窥别人的梦境,有机会你也尝试一下啊,哈哈~” 我无语至极。 “不过现在,那条大蜥蜴已经看穿老夫的计谋了,也就没必要让你死一回了;但这也意味着,你以后得倍加小心,这条臭蜥蜴,又卑鄙又恶心,无缝不钻的……” “它是谁?”我忍不住追问。 爷爷轻叹了一声,眼神沧桑道:“它有很多身份,形体也可以随心所欲的变幻,老夫也不能很确切的形容它。另外,它也算是你爷爷我,真正的师父。” “爷爷这一生的手段,一成靠自悟,两成是从茅山宗学来的,还有两成是从阴司偷来的,剩余的五成,就都是这条大蜥蜴教给我的……” “不过,爷爷最厉害的手段,恰巧就都是那一成自悟得来的,呵呵。”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爷爷有很多秘密瞒着我,虽然不知道目的是什么,但就以眼下的情况来看,是足以撼动整个世界的! 此刻,外面的人见我迟迟不出去,还以为我出事了,都想冲进来。 爷爷眼神冷淡的抬了下手,盘旋在塔上的那万千鬼魂立马扑了下来,将入口堵得水泄不通。 “流儿啊,虽然不需要让你真的死一回了,但假死还是有必要的,切莫叫别人看见你还活着。” 我还没听明白,大师叔就嗤笑道:“老子看见了,来剁了老子啊。” 爷爷轻笑一声:“我将道子做了什么,跟我孙儿无关,想必老大你这点气量还是有的;倘若不然,我也只能是把这里的人全杀光了。” 大师叔看了我一眼,心情复杂的陷入了沉默。 就在此时,水镜掌门喷出一口血雾,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立马伸手去抢圣笛。 宋凌浵却后发先至,一记蝎子摆尾用两脚夹住了圣笛,甩到了自己背后。 掌门人大惊失色的挥出一掌,宋凌浵却借力弹跳到了后方,一把将圣笛捡起来。 轻轻一吹,掌门人和大师叔,就跟石化了似的不能动弹了。 “哼。” 宋凌浵冷哼一声,表情既得意,又有种发自肺腑的释怀、松了口气。 爷爷立马移到了她背后,她毫不在意。 我本能的挡在了掌门人之前“爷爷,你不是真的要杀了师叔他们吧?” 爷爷没吭声。 宋凌浵也无视了我,将圣笛高高举起,娇斥道:“几千年了,今天,终于要画上一个句号!” “现在,只等将邪现身,我就吹动圣笛,号令全天下的风水人士与我一同斩杀将邪!” “几千年来,我都活在杀戮的噩梦中,没朋友,没亲人,什么都没有,因为哪怕有了,一觉睡醒后,也都老死了。” “现在,我终于能终结这一切了!” 话音刚落,她就笑容一僵。 只见一只冒着黑气的鬼手,从她胸腹中掏了出来。 “将道子,你……” 爷爷毫不怜香惜玉的将她甩飞到十七八米外,然后眼神复杂的注视着掉落在地的圣笛。 “三圣姑,皆为神人之物,或者更准确的说,是一缕神魂、与一缕界魂,融合后的造物。” “哪怕把鬼门关合住,摆平掉太极真武伏魔阵,圣笛,依旧不是凡人能触碰的,凡人只要一碰到它,就会被剥夺掉神智,成为傀儡。” “宋凌浵,多谢你的帮助,你的所作所为,将助我捅破你信仰的苍天,但这对你而言,也算是种解脱吧……” 宋凌浵浑身的气血,都被那雄宏的鬼气搅乱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说不出话来、也动不了。 “爷爷,你在说什么?”我后知后觉的震惊道:“圣笛,不就是用来镇压鬼门关的吗??” “怎么?继欢还没告诉你?” 爷爷转过身来,平静的解释道:“圣笛从来都不是镇压鬼门关用的,恰恰相反,是由鬼门关无尽的魂魄、鬼气、死气,来淬洗圣笛、或者说是“妙儿”这个人的命魂;太极真武伏魔阵,则在上方压制住圣笛,免得“妙儿”反抗。” 妙儿……是说王罂的妻子吗? 这到底怎么回事…… 爷爷挥下一股精纯的鬼气,将圣笛包裹住,以防掌门人恢复行动能力后前来争抢。 然后他盘坐下来,静静的看着那口冰棺,道:“妙儿的命魂,本是凡魂,微不足道;但跟圣笛融合的久了,也就染上了神魂的气息,极难抹消;然而不抹消她的话,就无法随心所欲的使用圣笛了。” “将夜筹备了几千年,不曾想给老夫做了嫁衣,呵呵,那就却之不恭了。” “老二,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无耻?”大师叔恢复了行动能力,鄙夷的说道。 爷爷抚恤一笑,笑容却显得很沧桑:“如果你经历过我所经历的,你就不会这么想了。真正无耻的,是苍天,它享尽了凡人带给它的福禄,却将凡人视为猪狗,利用完了,随手就屠了;为了获取它想要的东西,肆意向凡人降下疾厄,此等苍天,捅了他也罢!” 水镜掌门也从僵硬中恢复了过来,扫了眼被鬼气包裹的圣笛,然后直勾勾的盯住爷爷。 “无为,你要杀尽天下人,灭绝人间,说实话,老夫并不在乎。老夫这辈子随性惯了,从来都不是做掌门人的料,是老四执意让我挂上这个虚职。” “但,既然我挑起了这个牌匾,我就不容许任何人污浊它。正好,当年咱俩没能决出胜负,今天,就一并了结了吧。” 我紧张了起来。 爷爷却风轻云淡的笑了笑,道:“好啊。” “蹭!” 残影一闪! 一黑一白,两道快如闪电的身影,已经交锋在了一起! 以我的道行,根本就看不清楚细节,只见到整个溶洞到处黑白交错,都是实体、也都是残影! “轰轰轰!” 炸雷般的撞击声不断响起! 大地裂坑、洞壁塌陷!虽然两位老者都顾忌着无辜者,有所收敛,但我跟宋凌浵还是被剧烈的冲击风暴卷飞了出去! 我赶紧爬起来,硬着头皮把四师叔从战场中央拖了出来。 “天哪,江流儿是在与何人争斗??”被堵在外面的人不住惊呼。 “怕是混世邪魔、鬼门大将!” “这气息,若以我们修道者来衡量,恐怕已经无限接近于那传说中的合道之境了!” “居然能与如此恐怖的邪物争斗,江流儿,你不仅是个英雄,更是当之无愧的旷世高手!” “强悍绝伦,国士无双!” “加油啊,江流儿,不管你最终能否活着走出来,你都是我蔫老八的偶像!” “小七,咱们茅山以你为荣!” 我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梁。 但也不怪他们瞎起哄,他们在外面,什么都看不到,只能靠猜的。 突然—— “啧啧,两个老怪物死掐?这真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好的风景了。” 仇继欢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我身后,胳膊托在了我头顶上。 他已经拥有了肉体,披上了北方鬼帝四爪蓝龙的皇袍,长发披散着,额头裂开了一条缝隙,露出里面流光溢彩的界魂本质。 第186章 师弟我成全你 - 麻衣邪婿 - 焚雨 仇继欢有些不舍的把视线从战斗场面移开,定在了宋凌浵身上。 宋凌浵虽然不能动弹,却已是泪如雨下。 她的爱人,复生了! 她终于不是活了几千年,却一无所有的人了! “小子,帮个忙,别让凌浵被卷进来。” 说完,仇继欢笑眯眯的瞅向大师叔:“老酒鬼,你不插一手吗?” 大师叔也是个好战分子,眼神狂热的盯着师兄弟的激斗,最后却惋惜的摇了下头。 “老三等这场胜负,已经等了一甲子了,你我谁都别插手,不然老子跟你没完!” 仇继欢解开纽扣,一把抡飞了皇袍,冷笑:“我倒想看看,你怎么跟我没完?” 大师叔愣了下,接着哈哈大笑,已经明白了仇继欢的意思,当即灌下一口烈酒,然后把酒葫芦挎回腰间,如肉弹战车一般疾纵而上。 仇继欢眼神严酷,却一动也不动; 直到大师叔逼近的刹那,他才猛一矮身,左臂残影一闪。 “噌!” 鬼剑一闪即逝! 大师叔脖颈处多了条血痕。 索性他反应及时用胳膊架了一下,不然脑袋都被削没了! 大师叔一拳打进洞壁里,整个人挂在了上面,抹了把血放到眼前看了看,眼神狂热的大笑。 “好小子,不辱我茅山的门风!” “呵,当年我差点把弘公道场都拆了,还算是茅山人士么?” 自嘲的嘀咕着,仇继欢偏头望了眼还在场内激斗的那道黑影,嘴角微微上扬。 “不过,割袍断义只是场戏,他的实力、城府,依然配得上让我叫声师父,所以,我就勉为其难接受这个茅山弟子的身份吧。” 正说着,他就后仰过来,脸庞颠倒的看向我,戏谑一笑:“小子,快叫大师兄,我可比那个叫朱凝霜的姑娘更早拜入茅山。” 我挠挠头:“你以前不还说让我叫你师祖么?地藏门的师祖。” 仇继欢一楞:“也对啊……那你还是别叫我大师兄了,不然我不是亏了吗?” 话音刚落,他就被“人肉炮弹”一头撞飞了出去,深深嵌入了洞壁,整个地下洞窟都被这巨力撼动。 大师叔揩了下嘴角的酒渍,笑道:“小子,你师父没教过你,打架的时候不能扯淡吗?” 仇继欢用数十道凌厉的鬼剑回应大师叔。 大师叔连跳带扑,一一闪过,猛地一头扎进了仇继欢撞出来的山洞里。 “轰隆隆!” 洞壁中顿时拱出了一条“土龙”,沿着四方蜿蜒爬行,洞壁被拱的不断开裂! “砰!” 大师叔猛然被打出了墙壁,已经满身都是渗血的剑痕了,却哼也不哼,双手迅速缔结法印。 “心者君火,肾者臣火,脐者民火,三昧真火!吾奉火德真君律令,急急如律令!” 念叨完,大师叔扒下酒葫芦猛灌了一口,很爽的打了个酒嗝。 接着——轰! 骤然喷出了一股如龙般的烈焰! 火焰呈炽白之色,连洞壁上那些鬼晶都被高温气化了! 这是由罡气施展出来的业火咒,至猛至烈! “嗯??”大师叔却惊奇的哼了一声。 只见一道黑影,慢条斯理的从火焰中踏了出来。 嘴角还微微扬起,显得游刃有余。 “鬼帝的确不是凡人能随意撼动的,强悍无比,但那是因为它们从上古年间就存在了,道行何止万年,而且能驱动人间没有的力量。” “仇继欢,你只不过刚刚吞噬了界魂而已,我知道你小子天纵奇才,但也不至于在老夫如此强攻下,毫发无伤吧?” 仇继欢负手笑了笑,涌向下巴指了一圈四周。 “你师父没教过你,打架的时候,不能妄自破坏环境吗?” 只见被大师叔烤化的那些鬼晶,全都化作了精纯的鬼气,一股股汇进了仇继欢身体里。 大师叔当场瞪着眼睛哑了火。 “你奶奶个大芭拉的……你小子作弊,老子不玩了!” 仇继欢冷笑:“我已经六十多年没这样酣畅淋漓的战斗过了,想跑?没门!” 他随手捏出了一个属于阴司的法印,万千鬼气,顿时在他背后化作了一道三头六臂的邪神虚影,君子剑高高举起,直指大师叔! 就在这一刻,他却猛地收回了法力,脸色紧张道:“该死,老家伙动真格的了!” 大师叔也感受到了恐怖的气息;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大师叔拽飞了出去,另一只胳膊夹着四师叔,用肉身保护我们。 仇继欢则化作一股黑烟,将宋凌浵包裹的严丝合缝。 透过大师叔汗津津的腋缝,我看见那黑白两道身影,终于分出了结果! 水镜掌门浑身黑紫,被鬼气侵害的不轻,显得有些狼狈; 爷爷左手攥着他的领子,右手高高扬起,面无表情道:“老三,你可知当年之所以没分出胜负,是因为你太要强,至死不休!要胜你,就得杀了你,但老夫不希望人间缺失了你这柄利剑。” 掌门人啐出口血沫,哈哈大笑:“只要我还没有魂飞魄散,无为,你就不算胜过我!” 爷爷沉顿了片刻。 “好……老三,师兄成全你。” 如同拨云穿日的雷霆,渗人的黑光骤然在爷爷右手中闪现,四面八方的鬼气向那一点迅速云集,周遭的时空被扭曲成了旋涡状! “搅动风云、扭曲时空……看来你爷爷去世以前,已经突破了合道之境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一击,神也破碎……” 大师叔呢喃着,无意识的抓住了我,我的胳膊已经被攥青了。 我知道他很想出手救下掌门人,可他心里明白,那对掌门人而言,是比死亡更大的侮辱…… “轰!!” 如同黑色骄阳一般的光团,骤然轰在了掌门人的身上! 掌门人瞬间被镇到了地下! 大地丈丈崩裂,土石翻飞! 掌门人的肉身,被那黑色光团碾压得如同纸薄! “咔嚓!” 接着粉碎! 流出的血水,一瞬间就被蒸发成血色蒸汽,我远在几十米外都被烫的生疼! 而溅起的骨碴与石土,合着滚滚气浪,如同飓风一般刮得洞壁碎落,四方摇撼! 第187章 是老夫输了 - 麻衣邪婿 - 焚雨 这等恐怖的现象,维持了整整一分多钟,才随同那黑色光团一起,渐渐消散了。 爷爷悬在天上,看似面无表情,眼底却闪过了一丝痛苦。 大师叔已经流出了老泪,却强迫自己不发出哭声,只是不住的叹气。 我也感到莫名的哀伤。 就在此时—— “我、我还没输!” 掌门人从巨大的深坑下爬了起来! 肉身已经血肉模糊,骨骼尽碎,却仅凭顽强的意志,硬撑着这团烂肉站了起来! 他喘息着仰视我爷爷,一句废话都不多说,猛地高抬右手,呈托天之状。 “一剑,万剑!!!” 凝结了掌门人毕生法力的强光,如金乌一般展翅腾飞,冲碎了地下溶洞,一瞬间秒杀了万千鬼怪,直插云霄! 顷刻间,这拨云穿日的一剑,于黑压压的乌云中刺破万千光眼,疾风骤雨一般洒下,简直像是天塌了,流星陨落! “来得好!” 爷爷闷哼一声,骤然化成一股黑烟,席卷天空,分化为无数的黑鸦! 黑鸦非但没有躲避光剑,反而主动去追寻,一一接下! 无数只黑鸦被刺得灰飞烟灭,但更多的仍然遨游云霄。 当尘埃落定后,万鸦回归,重聚出了爷爷的身影, 他浑身已是千疮百孔,就算鬼气也无法愈合,俨然受了重伤。 但胜负已分。 掌门人,输了! 爷爷轻轻降临在掌门人身边。 刚才那一击,不仅耗尽了掌门人毕生法力,也燃尽了他所有的生机。 他依旧维持着举手拓天的姿态,眼睛却已经蒙灰。 爷爷眼底闪过一丝哀伤,小心翼翼抚过去,想合住掌门人的眼。 “咔嚓!” 掌门人却碎成了一地骨灰。 “老三……” 大师叔老泪横流。 爷爷也很难受的样子,仰头望着苍天,深深叹了一口气。 “我说了……” 掌门人的声音却骤然在背后响起! 我们惊愕的望过去,发现掌门人的魂魄,已经飘荡在了圣笛旁边。 他的魂魄十分怪异,似明似暗,似虚似实,想来是“圣笛使”的缘故。 “我说了……”掌门人一边说,一边伸手抓向了包裹在鬼气中的圣笛:“只要我还没有魂飞魄散,无为,你就不算赢了我。” 已成鬼魂的掌门人,不受鬼气的限制,直接将圣笛抓了出来。 沉思了片刻,他陡然将圣笛吹响。 掌门人吹奏圣笛,不像宋凌浵那般容易,显得很吃力。 但随着笛音被奏响,四面八方都开始震颤了起来,仿佛有什么恐怖之物被唤醒了。 “老二,你的确布局周密,占尽了一切先机,但我劝你还是收手吧。” 大师叔看了眼掌门人,沉声道:“一旦太极真武伏魔阵被完全激活,茅山境内所有事物,都会被镇杀,自然也包括你,但我们又何必鱼死网破呢?不如坐下来,好好商量一下,毕竟到现在为止,你连你的动机都没有很清楚的解释给我们听。” “老大,你也有心平气和的时候?真是罕见。”爷爷负手一笑:“商量可以,但不管怎么商量,最终我都要拿走圣笛,而且,流儿没到场之前,我跟你们提的那个要求,你们也必须接受。” 这个要求似乎很过分,气得大师叔吹胡子:“那还谈个屁啊!你何止是欺师灭祖,你特娘的连祖坟都要掘了,绝不可能!” 爷爷笑着抚了抚须子,直接看向了掌门人“老三,你说你还没有输,那就施展出你最后的神通吧,你苦等了六十年的胜负,我今日一定给你。” “唉,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大师叔无奈的叹息了一声,盘坐下来,为掌门人护法。 但实际上,爷爷根本就没有阻挠掌门人的意思,就静静的看着。 掌门人也一眨不眨的盯着爷爷,嘴中笛声不断。 随着笛曲越来越凄凉,我心惊的看到,周围的瓦砾土石,全都飘浮了起来。 繁奥复杂的阵文在大地显现,以冰棺为原点,看似缓慢,实则一瞬数十米的向四面八方扩散出去。 当阵文中的光华,由皓白变为赤金时,三股无比磅礴的气息,陡然从二十六洞的方向爆发出来! 就像三颗冉冉升起的骄阳! 我震惊的跳上了被冲破的溶洞,只看见从二十六洞飞出了三个光团,里面包裹着人形,似乎是……二十六洞里那三具师祖的古尸?? 莫非,所谓太极真武伏魔阵,就是以三位师祖的金身作为能量来源?? 俱茅山宗史册记载,师祖龙步芳、跟刘太冲,都是炼虚合道八重天以上的绝世高手! 而初代掌门人姜观岳,更是风水界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第一大拿!在战火纷乱的南北朝时代,与最鼎盛时期的邪魔外道屡番厮杀,一生斩灭过无数强者,甚至在一场旷古绝今的战役中,以一敌多,连番掌毙了六个合道境之上的绝世高手! 所以,风水界一直都传言,说姜观岳可能是世上唯一的、真正突破到了和光同尘之境的活神仙! 而金身这种东西,万年不腐,只要保存得当,甚至能留下生前七八成的道行! 三位师祖金身中所蕴藏的威能,足以毁天灭地! 此刻,一层流光溢彩的能量,以茅山极东为起点,向西方迅速覆盖,就像个弧顶! 所有人的毛发,都被那无形而恐怖的力量吸附了起来,在空中飘舞; “怎、怎么回事??” “如此恐怖的气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甚至在合道境之上!” “天哪,如果这股力量降下来了,我们岂不是……” 不仅外面的柳慕白他们惶恐不安,就连里面的仇继欢都攥紧了拳头,突然不安道:“老家伙,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太极真武伏魔阵,已经被你搞定了吗?!” 爷爷什么都不说,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三个光团。 掌门人此时放下了圣笛,苍须纷飞,声嘶力竭的嘶喊:“太极无边,镇杀乾坤!诛天灭地,怒海生澜!” 随着话音,那三个光团徐徐升向了弧顶的正中央; 它们越靠近,整个弧顶中流转的力量,就越发暴戾不安; 能够预见到,一旦三个光团与正位交合,就将降下毁天灭地的力量! 这一刻,所有人都失去了反抗的意志,抱紧了身边的人,闭上眼睛,在心里怀念那些可能永远都无法再相见的人。 就在此时——嗡! 从二十六洞发出一阵轰鸣,夹杂着非常凄厉的惨叫声! 紧跟着,三个光团就悬住不动了。 不是它们不想动,而是一股非常诡异的力量,骤然间从天空中镇压了下来,把它们压住了,寸步难移! 爷爷此时负手而立,仰望苍天,眼神如星海一般深谙。 “集星辰之力,锁天地万物!” “老东西,六十多年了,老夫每一天都克制着将你碎尸万段的冲动。苟活于今,你也是时候发挥作用了吧?” 苍天斗转星移,云彩飞速流动,一眨眼时间,就由晴转阴了! 但不是乌云盖顶,而是太阳肉眼可见的黯淡了下来,仿佛被天狗蚕食,一点点的失去了光明。 日食! “居、居然是传说中的九星连珠??可是不对啊,来参赛前我就卜算过了,这一整个月,天象都不会有异状发生,更别提最邪门的九星连珠了!” “难道是江流儿干的?” “没错,肯定是他!” “江流儿本就是麻衣世家的人,眼下这异相,恐怕就是他们家族号称最恐怖、能够镇压一切的九星连珠锁天桩,所引发的!” “多半是为了镇杀方才与他搏斗的邪物!” “麻衣世家,居然真的可以调动星辰??难道他们真的是天人转世吗???“ 伴随着溶洞外那些人的惊呼声,太阳彻底被星辰遮蔽了; 整个天地,猛一下就黑了,伸手不见五指! 紧跟着,一股奔雷发电的紫红色光柱,骤然间从天空降临,直勾勾的镇压在了那三颗光团上。 掌门人急忙重新吹奏圣笛。 光团得令,与那道光柱角力,上下飘忽、难分胜负! 就在此时,九条巨大的似虚非真的锁链,猛地从二十六洞里钻了出来,舞动如蛇; 短暂的停顿后,势若万钧的向那三个光团卷去。 光团被锁链缠住,与光柱的角力顿时倾向颓势; 上有天压、下有锁链拉扯,纵是光团中蕴含着浩瀚无边的威能,仍旧被一点点的拉回了二十六洞里。 简直就像夸父逐日!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二十六洞塌陷了,再无动静。 挡在太阳前面的星辰,纷纷归位,天空也随之重现光明。 除了二十六洞上空因为塌陷而卷起的沙尘外,一切都像是没发生过似的。 可刚才那玄妙一幕,留给我们的震惊,久久不散。 “江流儿!”溶洞外突然有人大喊,带着激动的哭腔:“俺蔫老八不当你粉丝了,俺要做你徒弟!师父,收下徒儿吧!” “草,蔫老八,你要不要脸,你都能给人家当太爷爷了!” “江兄,收下我吧!我年轻,今年才五十六!” “都别吵了!江兄弟为拯救苍生,使出了如此惊天彻地的手段,定是心交力瘁了,让他好好休息吧!” 我听着这些话,脚指头尴尬的都快抠破鞋底了。 爷爷却轻笑一声,变换成我的声音喊:“的确是我江流儿做的,你们之前都要杀我抓我,现在又如何?” 溶洞外一阵尴尬的呜咽声。 就在此时,掌门人脸色苍白的望着天空,魂魄猛地跌坐在了地上。 整个人就像被抽了脊梁骨似的,再也抬不起头了。 “老夫,输了……” “无为,给老夫一个了断吧,这一生,唯有你如此挫败于我,死于你手,是我夙愿……” 爷爷微微蹙眉:“你已经死于我手了。” “呵呵,不愿意成全老夫是吗?” 掌门人仰头躺在地上,凝视着苍天,自嘲发笑。 “也罢,我这个做师弟的,这一辈子都在跟你找茬,争来斗去的,又何德何能得到你的成全?” “那么,你就看着吧,看着我像只丧家之犬一样,毫无尊严的灰飞烟灭……” 我吃惊的看到,掌门人的魂魄,从四肢开始,一点点的化成了飞灰! 第188章 水镜,你死的像条狗 - 麻衣邪婿 - 焚雨 我下意识跑过去,却被大师叔一把揪了回来。 他无奈的摇摇头,长叹了一声。 “道祖姜观岳的元阳、与圣笛女尸的元阴融合之体,使得圣笛使可以吹响圣笛;但,这就像加层隔热垫去推火鼎一样,虽然不烫手了,却仍旧得费力。而这个力,就是灵魂里的精魄、也就是元阳。” “这已经是老三第四次吹响圣笛了,他的精魄,已经耗尽了,神也救不回来了……” 我看向掌门人,心中感到浓浓的凄凉。 如果人死之后,能设法长期逃过阴司的追捕,那也算是以另一种形式继续活着了。 但精魄等同于灵魂的心脏,精魄耗尽,即为魂飞魄散,连转生的机会都没有了,彻底死了…… 眼看掌门人渐渐化成一把握不住的沙,我心里除了悲伤,还有着深深的自责。 “小娃娃,干嘛苦着张脸……”掌门人突然平静的看向我,微笑道:“今天,你已经把你能做的都做了。老夫的死,也是老夫自己选择的路,与你何干呢?至于你爷爷做的事,更是和你没关系,他这辈子干的混蛋事儿,多了去了,连每次给他收拾烂摊子的那个人也给杀了。” “人啊,要先学会放得下,才能学会拿得起。老夫要是早早的放弃跟你爷爷没有意义的争斗,这辈子指不定活得多痛快呢。” 不由自主的,我落下了眼泪。 爷爷的脸色也很沉重,突然朝掌门人飘了过去。 掌门人的眼睛陡然明亮了几分,嗤嗤低笑:“果然,你还是选择成全老夫吗?” “呵呵,倒也正常,亲手将老夫斩的魂飞魄散,对你而言,也是件痛快事吧?” 爷爷无言,飘到掌门人近前后,突然一把掏进了自己的眉心,生生扯出了数缕黑光流窜的精魄。 迎着我们目瞪口呆的注视,爷爷一把将精魄捣进了掌门人的魂体里,然后盘坐下来,施法将其炼化,使其能与掌门人的魂魄完全融合。 “不!无为,你干什么?让我死!!” “老夫已经输给你了,难道你还要老夫承受着这种耻辱,继续痛苦下去吗?!” 爷爷充耳不闻的闭上了眼睛,一边施法,一边淡淡道:“老三啊,你说的没错,你现在的确像只丧家之犬。觉得自己快死了,就夹着尾巴找个地方蹲下,乖乖等死,呵呵。” 掌门人怒极,膛目欲裂。 爷爷却继续说道:“老三啊,一个人心性强大的标志,不是他愿意为了某个理由轰轰烈烈的死去,而是他愿意为了这个理由,谦卑却永不言弃的活下去。” “你一生下来,就自带荣光。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你终将为了镇压鬼门关而轰轰烈烈的死去。但,这份荣光,真的属于你吗?如果你是这样认为的话,又何必离开镇魂塔、与我拜入同一门下,事事都跟我争第一呢?” “圣笛使,是师祖姜观岳的造物,而被世人铭记于心的,也就只有姜观岳,其他圣笛使,尽管在我们茅山宗自己人眼里,也是受人尊崇的烈士、英雄,但在世人眼里,不过是姜观岳一代又一代的轮回替身罢了。伟大的不是你自己,而是你灵魂中流淌着的姜观岳的元阳。” “说——”爷爷突然笑着指住我:“你眼前这个老头子,他的真名,叫什么?” 我愣了一下,急忙道:“茅山宗第八十四代掌门人,水镜道长,真名——姜太虚!” 爷爷的脸色顿时就黑了。 “哼,你小子记这些没用的玩意干嘛?拆台啊?” “换成马大红那个小胖子,肯定不知道谁是姜太虚。包括其他那几个小娃娃,估计连姜太虚是第几代圣笛使都不知道。反正都是为了同一件事而死,死了又有下一任接替。就像接力长跑似的,人们只会记得第一棒、和最后一棒的选手。” 说到这里,爷爷沧桑的叹息了一声。 “太虚啊,你的天赋虽然略逊我一筹,但远远比我刻苦、坚韧,对剑门道法的领悟力更是远超于我,这一生何其耀眼?倘若你之前没吹响过那几次圣笛,耗损了精魄,也许今日你我的胜负,就要变样了。” “可这样耀眼的你,活成了一个无名氏啊……” “也许不像我说的这么夸张,世人仍旧会记得姜太虚这个名字,但想到你,就肯定会联想到姜观岳,你这辈子做过的所有事,你的刻苦、天赋、成就,终将被后人归功于姜观岳的元阳,与你何干……” 一句与你何干,像刀子插进掌门人的心坎,使得他眼里愤怒消退,只剩下无尽的空虚与不甘。 爷爷睁开了眼睛,沧桑道:“所以,你才事事跟我争第一,想全方位的胜过我这个所谓的天纵奇才。你就是想让世人都知道……不,是想证明给你自己看,你,姜太虚,不是任何人的替身,你可以做到比为奏响圣笛而死更困难、更伟大的事情!” “而今,你还没有完成自己的事业,何以中道自废?”爷爷轻轻摇头,眼神凝重道:“我所认识的姜太虚,只要他自己还没认输,就没人敢放心的接受胜利!” 掌门人大睁着眼睛沉默了片刻,沙哑道:“无为,你到底意欲何为?” 爷爷沉思片刻,凑到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掌门人脸色大变:“绝对不行!” 爷爷也不着急,循循善诱道:“只是走个形式而已,不是让你真的成为他们的部卒……” “况且这样一来,你我就有了再比一场的机会……” “最重要的是,这样可以让你彻底摆脱师祖姜观岳的荫蔽,成为真正的你自己……” 他们不断私语。 大师叔感觉不妙道:“老二,你给老三灌啥迷魂汤呢?” 掌门人此时陷入了沉思,然后站起来,走到了仇继欢身后。 仇继欢似乎明白爷爷的用意,当即一掌拍散了宋凌浵体内的鬼气,将她揽起来,轻声道:“阴司不好看,但还算新鲜,我们去散散心,好吗?” 打从看到仇继欢复生后,宋凌浵就像变了个人,眉眼里满是温柔,含着泪点头:“你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你再也别想离开我了……” 仇继欢温柔一笑,大手一挥,一股黑烟就卷住了他俩和掌门人。 这是要遁去阴司的征兆。 我急忙道:“掌门人,你还回不回来了?我、我怎么跟师姐他们交代啊?” 掌门人面无表情的看着我,眼神复杂无比,沙哑道:“别再叫老夫掌门人了……” “既然老夫做出了这种取舍,也就再也没有资格作为茅山宗掌门人了……” “呵,也罢,老夫从未有过这种资格,这个位子,本来就是属于通天的……” 黑烟完全笼罩了三人,消散之时,人也不见了。 溶洞里只剩下我、爷爷、大师叔,昏睡的四师叔,和童梦瑶的尸体。 大师叔瘫坐在了地上,仰天叹气。 “老二啊,你终究是把咱们茅山宗搅合散了……” 爷爷平静道:“不破不立,大破大立。道乃自然,自然本来就是随时变迁的,岂能处乱世而不惊?那还不如回老家种高粱。” 大师叔是山东人,听到高粱,就想到了家乡的高粱酒,忍不住倒灌了几口烈酒,四脚朝天的躺了下去,又回到了那副醉生梦死的糊涂状态。 爷爷朝我飘了过来,盯着童梦瑶看了看,突然让我把她抱进冰棺里。 接着,爷爷催动鬼气,将圣笛也卷了进去。 虽然不知道爷爷要做什么,但我心里还是激动了起来,翘首以盼的守在冰棺旁边。 “爷爷,梦瑶她,可以复生吗??” 189章 出来吧 - 麻衣邪婿 - 焚雨 “嗯……应该可以吧,不过结果可能会跟你想象中的,有些不同……” 没关系! 只要梦瑶能复活,怎样都可以! 我就知道,爷爷特意嘱托我把梦瑶带进来,定是有办法救她! 可是…… “爷爷,梦瑶的两魂七魄已经脱体而去了,自称是什么昆仑圣女,咱们现在怎么救梦瑶?招魂吗?” 爷爷摇摇头,反问道:“你见过王罂了?” “嗯,见过了。” “那你就应该知道,这世上,存在很多类似于你的分身的人。不是轮回转世,但都来自于同一个主体,而这个主体,就是千古邪帝,将邪。” 虽然早就推测过这种可能性,但我还是大吃了一惊。 “爷爷,我也只是一具分身吗?” 爷爷想了想,很果断的摇头道:“你既不是主体,也不是分身,你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你拥有一个其他分身并不具备的可能性——将主体,取而代之!” 爷爷瞟了眼似醉非醉的大师叔,一副不能说太多的样子。 我只好将注意力移回到童梦瑶身上。 “爷爷,难道梦瑶的情况,也跟我类似吗?” “差不多吧,但有一点本质上的不同——”爷爷的神情凝重起来:“她是真正的轮回转世,每轮回一世,七魄之一就会残留在这一世死去的躯壳里,所以越往后轮回,就越虚弱,到童丫头这一世,已经几乎跟常人无异了。” “而最初的她,就是被称为昆仑圣女的那个女人。有关于她的信息,我也没了解到多少,只知道,圣女只是将七魄投入了轮回,但魂、或者说“三尸”,在死时就被斩开了,化成了三样东西。” 我推测到了一个可能性,猛吃一惊。 “你是说,三圣姑??” 爷爷微微点头:“极有可能!” “这楚妙儿,也就是王罂的妻子,也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她不仅是圣女一魄的转生,而且在机缘巧合下,与一魂、也就是圣笛融合了。” “从那以后,楚妙儿就变得痴痴呆呆的,王罂还以为她是由爱生恨、冷暴力,但实际上,她是将全部的心神用来对抗圣笛的操纵了。” “三圣姑,都有自主意识吗?”我问道。 爷爷摇了摇头说:“如果说魂是主人,那么魄就是魂的财产,物归原主,这只是本能反应而已,并不能以此判定圣女的三魂具有自主意识,但也不能确定没有,这个问题我也还没查清楚……” “总之,后来的某一天,将夜不知为何,找到了楚妙儿,帮她摆脱了圣笛的操纵;” “楚妙儿高兴坏了,她终于可以自由自在的跟王罂在一起了。可就在此时,那个小人张尤威胁楚妙儿,命令她必须用尽一切办法,让王罂对她死心,否则,王罂的爱慕者——长公主,就会杀掉所有人,包括王罂。” “楚妙儿不想连累王罂,就继续装疯扮傻,直到王罂请令杀尽天下风水人士的那一夜,楚妙儿终于明白了,王罂永远不会对她死心的,只会因为爱而不得越来越痛苦、疯狂,直到有一天言行失当、招致天子降怒……于是,楚妙儿就跳井自杀了。” “可惜啊,她的死,非但没保全王罂,反而令王罂丧失了情志,变得麻木不仁,再加上那小人张尤从中作梗,王罂最后落得了一个闹市斩首、碎尸分葬的下场。” 我突然听见附近有人哽咽了一声。 可我环首四望,并无他人。 应该只是错觉吧,以爷爷的实力,就是飞只蚊子进来他都能感觉到的。 “唉,这女孩真可怜,王罂也是……” “不过,这一切跟梦瑶有什么关联吗?” 爷爷郑重道:“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既然楚妙儿能与圣笛融合,童丫头也未尝不可。” “失去了圣女的一魄,却得了圣女的一魂……如果我没推断错的话,童丫头不仅能复生,而且会得到前所未有的力量。” 我不由得振作了起来,很紧张的扒住棺盖。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笛子还是笛子,尸体还是尸体,毫无变化。 我既疑惑又着急的看向爷爷。 爷爷抚须沉思了片刻,突然问道:“流儿啊,你知道楚妙儿当初是怎么跟圣笛融合的吗?” 我摇摇头。 这都是不为人知的秘史,恐怕全世界加起来,也没几个人知道吧。 “因为这是将夜刻意制造的一场实验。” 什么?? 爷爷颔首回忆了一下,沉声道:“我曾今与将夜合作过一段时间,也是无意中看过了他的随笔录,我才知道了这一切。” “将夜为了某种目的,一直想强行替三圣姑附加上自主意识,将其变成活人,而不是死物;” “他的第一只小白鼠,就是楚妙儿。在她出生那天,将夜就使用秘法,将圣笛融合进了她的命魂。” “但楚妙儿应该是个失败品,所以她刚死去,将夜就暗自将她的尸体偷走了。并将他的实验延伸到阴司,直到三大师祖封印鬼门关的那一天,将夜抱着楚妙儿的尸体,从鬼门关里走了出来。” “这只是场巧合吗?”我好奇道。 爷爷摇了摇头:“将夜是感应到了师祖姜观岳的气息后,才走出来的……” “三圣姑既然是神物,自然不是随随便便找个凡人就能融合成功的,所以,将夜一开始的目标,就是神人。” “而这人世间可以跟“神人”搭上边的,除了昆仑圣女一世又一世的轮回受胎外,也就只有神秘莫测的邪童了。” 说到这里,爷爷的神情凝重了几分,遥望二十六洞的方向。 “师祖姜观岳,生于南北朝战火纷乱的时期,原本不想干涉俗世的纷争,却调查出了战争背后有来自蛮夷的邪魔外道参与,趁机劫掳百姓、大肆发展邪.教信徒。师祖因此不得不插手。” “茅山宗的根基当时还不够稳固,独立难支,师祖就四方游说,最终团结起了整个中原风水界的力量。” “在那段时期,我们杀死了无数蛮夷祸害,但也死了无数人,若以数量来计算的话,战损应该达到了当时中原风水界的一半……” 我突然打了个寒颤:“爷爷,你、你不会是说,我们茅山宗初代掌门人姜观岳,也是邪童吧??” 爷爷叹息着点点头:“虽然当时还没有“邪童”跟“永劫”这种说法,但姜观岳,确实是初代邪童。将夜正是感应到了他的邪童气息,才从鬼门关里出来的。看似偶遇,实则必然,他是物色到了自己的下一只实验小白鼠。” “不过,姜观岳乃风水界旷古绝今的第一强者,警惕性也是奇高,就算是将夜,也没办法让他乖乖配合自己的实验;而且当时楚妙儿的命魂,仍旧跟圣笛紧密不分的融合在一起,就算姜观岳同意配合将夜的实验,也得等到楚妙儿的命魂被抹消后才可以。” “将夜的城府很深,他走出鬼门关的那一刻,就已经想到了一石二鸟之计——他以镇压鬼门关为借口,诱导三大师祖布下了太极真武伏魔阵,辅助他利用鬼门关的力量来抹杀楚妙儿的命魂;而后又以驱动圣笛的力量为由,骗来了姜观岳的一缕精魄、或者说元阳。并用秘术分离出了圣笛中的一缕神魂,以延续他的实验。” “最后,它成功了,邪童的精魄与圣笛的神魂融合后,置入受胎者体内,成功诞生出了新的生命,也就是圣笛使。圣笛使既有完整的独立人格,也继承到了圣笛的力量,因此才能驱动圣笛。” “这么说来——”我推理道:“将夜就是在确定“圣笛使”的实验成功后,过河拆桥,把三位师祖骗进了玉柱洞里,杀死后完成了太极真武伏魔阵?” “这谁又能确定?也许他们是自愿的呢?” “可我进过玉柱洞,里面有一行遗书——“吾辈皆为妖道将夜所屠,此仇不共戴天,后人铭记!”” “我知道,我见过。”爷爷蹙眉点了点头:“而且我曾今拓印了下来,拿到藏经阁里,跟师祖刘太冲的墨宝对证过,确实是他的笔迹。” “可是流儿啊,你阅历还太少了,只看到了字,没看到字下掩藏的书法意境。” “如果刘太冲真是被将夜骗杀的,那一刻,他应该感到无比愤怒和害怕;可从那行遗书的笔迹里,我反而品到了一丝得意后的怠慢,每个字都圆润有力,一点都不缭乱。” “但话又说回来了,太极真武伏魔阵最后是怎么完成的,将夜并没有写在他的随笔录里;该写却没写,本来就有点心虚的意思。” 看来,连爷爷也拿不准这件事情。 我颔首思索了片刻,有些忍不住的道:“爷爷,我跟将夜也见过好几次了,次次他都出手援助我。仅从这些印象中看,我不觉得他像个坏人……” “呵呵,那你觉得爷爷现在,像不像坏人呢?” 我还没来及出声,大师叔就打着酒嗝骂道:“你特奶奶的都坏到肠穿肚烂了,跑来家里刨祖坟了,还想怎么坏?” 我一时语噎。 爷爷也没在意,抚着须子笑道:“这世上,黑白分明的事物,几乎不存在,处事、判断,也就不应该非黑即白。” “就算将夜真是个坏人,他也不一定就真是杀了三大师祖的凶手;而就算你觉得他是个好人,他也有可能干下过令你感到毛骨悚然的恶事。而站在他自己的立场上,那可能是对的、正义的。” “人啊,屁股坐在哪里,哪里就是正义的一方,你要记住这一点,不然以后会吃很多亏的;对于将夜,更是不能轻信眼里看到的,要百般提防他,他跟宋凌浵一样长生不死,而且会使用很多连我都看不明白的秘术,背景神秘的很呢,爷爷就怕他对你好,是因为他要骗你做下一只实验的小白鼠。” 我微微点头:“记住了,爷爷。” 此时,冰棺里仍旧毫无变化。 我紧紧扣着棺盖,着急却又无奈。 爷爷此时沉默了片刻,很突然的道:“多年的实验,给了将夜两个答案——” “一,三圣姑的确能够、并且只能和昆仑圣女的轮回者融合,因为它们本来就同根同源,其他事物一碰到三圣姑,就会受到难以预计的伤害,更别提融合了。” “二、之所以会出现轮回者也无法与三圣姑完美融合的现象,是因为三圣姑的本质——昆仑圣女的这三道神魂,本身就蕴含着非常恐怖的怨煞之念。而这种怨煞之念,似乎可以通过邪童的精魄,来中和掉……” 听到这里,我浑身震了一下。 咬着牙沉默了片刻,我义无反顾的画下阵图,打算利用地藏术,将自己的精魄抽离出来。 爷爷却一口气将阵图吹没了。 “爷爷,别阻拦我,这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 看着我情绪激动的眼神,爷爷轻叹了一声,道:“你跟这童丫头,青梅竹马,情真意切,我知道你为了救她,眼都不眨一下就会牺牲掉自己的性命;可爷爷怎么舍得你这样做?说实话,如果只能用你的命来换她的命的话,我压根儿就不会跟你提起救活她的方法。” 我猛地一楞“爷爷,你的意思是……” 爷爷面无表情的看着我,嘴巴没动,苍老的声音却响彻四周——“出来吧,我知道你在这里……” “我不!” 听见这道愤怒里夹杂着害怕的拒绝声,我大惊一跳——王罂?? 王罂不知藏在哪里,声线发抖的道:“老家伙,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鬼算盘!我全都猜到了!” 第190章 老夫狠毒但从不强求 - 麻衣邪婿 - 焚雨 王罂情绪激动,一副被构陷的样子。 “你老婆、那位宋女士,多年以前将我的尸身聚拢,在此唤醒我,还指明妙妙的魂魄就在镇魂塔底下,并提点我说,迟早会有个与我一模一样的人,来到泣妇林,到时候只要我吞噬掉他,就有力量打破太极真武伏魔阵,跟妙妙团聚!” “我太感激了,多年来一直把宋女士视为恩人!” “可直到跟这江流儿遭遇的那天,我才发现,自己根本就伤不了他!我中计了!” “宋女士之所以欺骗我,多半是怕我等不及去见妙妙,直接冲上茅山白送了性命,你们不允许出现这种情况,因为我的命对你们有大用处,所以就画了张大饼,让我傻傻的等了这么多年,跟养猪待宰似的,呵呵。” “尽管如此,当那仇继欢找到泣妇林来,说有条密道能帮我见到妙妙时,我还是义无反顾的进来了!只要能和妙妙团聚,吾宁死乎!” “可不要因此就觉得我没脑子,你们在算计什么,我门儿清!” 王罂沉顿了片刻,厉声道:“你们想让我代你们孙子一死,对不对?” 什么!? 我震惊的看向爷爷。 爷爷什么都不说,惹得王罂愈发愤怒的闷哼了一声,从一道墙缝里钻了出来。 他披着黑袍,但仍旧能看到暴怒狰狞的脸孔,无比仇恨的瞪着爷爷。 看来那天在玉柱洞里帮我下过棋的“小黑”,果然就是王罂! 王罂咬着牙齿,一字一顿:“我的尸体被宋女士复原后,我发现缺损了一部分——我的半张脸皮!” “而这半张脸皮上,原先有一片很大块的青色胎记;” “你们撕毁我的胎记,就是怕别人认出来,死的人不是江流儿!只是个替死鬼!” 说到这里,王罂已是膛目欲呲、青筋偾张,磅礴的鬼气暴虐的从周身溢出来。 “当年要不是那个妖道祸害了妙妙,说不定,我们俩的所有命运都改变了!” “你们这些妖道,你们全都不是好东西,你们都该死!” 恍惚间,我仿佛看到了那个跪在皇帝面前,邀令杀尽所有风水人士的王罂。 爷爷的神情却没什么变化,语气淡淡的道:“世人说老夫狠毒,老夫从不否认,不过,老夫并不喜欢强人所难,每一次,老夫都只是让对方做出选择罢了……” 爷爷侧过身,露出了背后的冰棺。 “楚妙儿的命魂,已经在这千百年中被鬼门关磨灭掉了,这世上唯一还能证明她存在过的事物,也就只有这沾染着她气息的圣笛了。” “王罂,老夫将选择权交给你,你是选择转身离去,自此忘掉这个人;还是终结掉你这千百年来的痛苦,与她融合为一,永远在一起?” 王罂怔住了,声势浩大的鬼气迅速退散,只剩下这个因为迷惘而浑身发抖的可怜人。 “要是换成老夫,再痛苦也会选择活下去,不然还怎么报仇呢?” “你选吧,要是想走,老夫可以当着孙子的面向你发誓,绝对不会拦着你的。” 爷爷煽动着,似乎一点也不怕事情会走向与自己期望相反的方向,只是直白而坦诚的阐明自己的看法。 王罂本就迷惘,听到这话后,心思就更乱了,咬着下唇,本能的退了一步。 “不过——”爷爷这时话锋一转:“伊人已逝,报不报仇又有何意义呢?更何况,不管将邪,还是当年的张尤与长公主,前者是你永远不可能战胜的存在,后者则早就被淹没在岁月长河中了。” “所以,活着,到底是为了报仇,还是只为了活着呢?只为了给撇下过往自私的活着,找一个更好听点的借口……” 王罂大脑错乱,精神崩溃的跪倒在了地上,掩面嚎哭。 一时间,我都分不清楚了,爷爷到底只是坦诚的说出自己的看法,还是在故意折磨这个可怜人…… “选择权给你了,你也做不了这个决断,对吗?”爷爷淡淡的问。 王罂满脸都是泣出来的尸血,痴痴的望着冰棺,先点了下头,又摇了摇头。 “我,不怕灰飞烟灭,这千百年来,我不是失智的混乱,就是心里被挖空一样的空虚和痛苦……” “可是,我真的想报仇,这是我唯一能为妙儿做的了……” “然而,我真怕像你说的那样,我非但报不了仇,反而错失了最后一次,最接近妙儿的机会……” 唉…… 爷爷深深的叹了口气。 “那,这恶人,就让老夫来做吧。” 爷爷挥手震开了棺盖,侧眼看向王罂,坦诚道:“你也算是个强者了,不过你的强大,是来自于千百年来由怨念不断滋长的鬼气,而不是你自己,你只是个俗世人罢了,生前没学过道法,死后就更没可能学了;” “哪怕你能变得狠毒起来,肆无忌惮的害人吞噬鬼魂和阳气,哪怕没人阻止你……你最后仍旧报不了仇,因为吞噬越多魂魄,你自身的思维就越混乱,直到彻底变成一具只有吞噬欲望的杀戮机器,到时候,你还哪记得去报仇啊,况且哪怕你成长为鬼王,也不过是被将夜一剑斩碎的下场。” “而真正最无奈的是——将夜似乎具备不死之身,扯碎了都能复原,这点老夫早在多年前与他反目时就验证过了,不管他的灵魂还是肉体,都很特殊,不是凡人……” 爷爷负起了手,面无表情,语气淡漠。 “王罂,你报不了仇,没有任何可能性……” 就像压垮了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王罂眼里仅剩的一丝光明,也黯淡下去了。 他空洞的望着地面,沉寂了一会儿,然后摇摇撞撞的站了起来,如一具行尸走肉,主动迈向了冰棺。 “真的,还有妙儿的气息吗……”王罂僵在爷爷面前,嗓音颤抖而沙哑。 爷爷郑重道:“从楚妙儿出生,到她死去,一直都与圣笛融合在一起。这是事实,不是感受。” “你做出现在的决定,也不是真的奢望能再见到她、跟她在一起吧?而是尽自己最大的能力,离曾今的她更近一些,毕竟她的确已经不存在于人世间了,但至少还能活在你心里……” 王罂点着头,再也不迟疑的迈进了冰棺里。 “动手吧……” 爷爷嗯了一声,轻轻将棺盖合住。 王罂躺在里面,看着跟自己妻子一模一样的童梦瑶,忍不住颤抖的唤了声“妙儿”。 但很快的,他就清醒了过来,转眼盯着摆在自己头侧的圣笛,血泪一滴滴顺着勾起的嘴角流下来。 “妙儿,我来了……” 爷爷此时让我抬起右胳膊,然后他猛然一掌拍在了我的额头! 第191章 复生 - 麻衣邪婿 - 焚雨 我感到一股鬼气冲进了我的身体,但控制的很精妙,只是感到有些寒冷而已,并没伤到我的经络。 这鬼气一路从天灵盖窜到了我的右臂,这时我才钻骨一般的疼痛起来。 随着我的冷汗一滴滴落下,十几只红红胖胖的肥蛆,居然从我胳膊里钻了出来! 守命蛊? 这是将夜当初为我缓解生死咒而种下的蛊,可我还以为上次在泣妇林里、生死咒提前发作的时候,就已经把这只替我受苦的虫子给害死了。没想到还有十几只活着。 爷爷冷静的在虫子里挑挑拣拣,最后隔空把一只最肥的给捏了起来。 “之前死掉的,还有现在这些小的,都是这只母虫下的卵。你以为将夜真那么好心帮你么?呵呵,等这母虫的后代钻遍你全身,你恐怕也就变成一具任凭操纵的行尸走肉了。” 我打了个寒颤。 将夜给我的感觉一直极好,可没想到他暗中动了这么多手脚,细想一下真是毛骨损然。 爷爷把母虫移到冰棺上空,淡淡道:“将夜当初成功融合出圣笛使的秘法,就刻在这口冰棺上,必须用它的精血来启动;而这只母虫,恰好就是用将夜的精血喂养的。” “噗!” 爷爷陡然将肥虫捏爆了。 一滴滴金色的液体,垂直砸落在了棺盖上, “王大人,你恨我么?”爷爷眼睛看着我,嘴巴问王罂。 王罂则一直深深的凝视着圣笛,沉思了片刻,嘲讽一笑:“你做事狠毒、不择手段,肯定是个老混蛋无疑……但,至少在我这件事上,你没做错什么。” “要不是你们老两口,我到现在还是个失去了灵智的孤魂野鬼,漫无目的的飘荡着……” “你们给了我一份我早就失去了的权利,选择的权利……” “你们还给了我一个答案,那个我生前没能调查出来的答案,将我从痛苦中解脱出来的答案……” “妙儿已经不在了,我连呼吸都是痛苦。能与曾今离她最近的事物永远在一起,是对我最大的成全……” “所以,谢谢你了,老混蛋。” 此刻,棺盖肉眼可见的泛起了一圈涟漪,紧跟着那滴金血就诡异的渗透了进去。 金血在里面渲染、扩散,没过多久,整副棺盖就都变成了耀眼的金色。 王罂只是淡漠的瞟了一眼,就闭上了眼睛,把圣笛紧紧的搂在怀里。 看样子,等金血染尽整副棺材,还需要一点时间。 爷爷突然笑着问我:“流儿,你现在也是下过阴司的人了,如何,里面是不是很好玩?” 我苦笑一声:“我自己的确觉得有点意思,但要换个普通人进去,恐怕魂都吓飞了吧,哪还敢说好玩。” “但话说回来,其实在今天以前,我一直都怀疑阴司是否真的存在……” 爷爷低头沉思了片刻,道:“不仅阴司存在,天界想必也是存在的,虽然老夫从未去过……” “天界、阴司、人间,你可以将其视为父、母、子,亦可看做阳、阴、合,或者称之为一、二、三。” “先贤早有分说,所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古时候的人,对天地万物看的这么透彻,想必就是因为那个时候的天地,还不像现在这样吧……” 在我们交谈时,金血已经彻底浸染了冰棺。 繁奥复杂的阵文从中心点蔓延了开来,令我猛吃一惊。 这些阵文里的好多符号,我似乎都在祝家人身上看到过。 阵文完全覆盖后,冰棺猛然悬浮了起来,不住的旋转。 一枚枚符文飞落了下来,如同烙铁般钻进了王罂的身体。 王罂痛苦的闷哼了一声,跟着却咬紧了牙关,紧紧抱住圣笛,嘴里不停诉说着憋了千百年的情话。 圣笛仿佛能听懂似的,越来越明亮,转瞬间已如骄阳般刺目,将我的大脑刺得一片空白—— 当空白渐渐消退后,我看见了太阳。 太阳反射在“我”的宝剑上,剑刃上还沾着热血,也不知刚才斩下了谁人的脑袋。 我缓缓将宝剑收回,剑眉微蹙,俯瞰众生。 我伫立在高耸的城楼上,下方是熊熊战火,千军万马裹尸于此,尸体堆成了山,河里流淌的也不再是水,而是热气蒸腾的鲜血。 但仍旧有无数人在下面厮杀,着黑衣的势力已然处于弱势,扛着“灭魔教”旗帜的传令兵被我军撵的东倒西歪,引得整支残兵败将也瞎七倒八,毫无阵型可言。 但我还是不满意。 寡人已独力攻下城池,这些废物,只是打扫战场残党而已,居然耗费了这么久…… 此时,一只黑鸦俯冲下来,欲啄食我的眼睛。 我一把抓住它,攥成了肉酱,痛饮其血解渴。 我扔掉这摊碎肉,擦干嘴角的血渍,转头看向后面。 我的三个儿女,正在我身后嬉戏,与城墙前的惨烈显得格格不入。 两个儿子年仅八九岁,就成长的高大威猛、天赋异禀,却羽翼未丰。 大的受不了漫天的血腥气,扶着红墙不住干呕; 小的倒是站的挺直,却是强自镇定,做给我看的,期许着能得到我的认可。 小女时年四岁,也不知是天生胆大,还是年幼无知,一点都不排斥战场的惨烈,迈着小短腿执着的追逐血染的蝴蝶。 “父皇,灭魔教不过一群凡夫俗子,儿臣自愿请兵,直捣皇巢!” 小儿子紧握腰间宝剑,崇拜而期盼的看着我。 我却像对这两个儿子没感情似的,径自略开了脸色骤然苍白的小儿子,把女儿抱起来,一路逗耍着走下了城墙。 城内,已经被我一剑劈成了两半,无尽的行尸与亡魂从地缝里钻出来,横行肆虐。 在依山而建的皇宫那边,一个身披皇袍的老者扶着城墙,死死的瞪着我。 那是……马大叔?? “啪!” 我被人扇了一下额头,一下子就惊醒了。 爷爷担心的绕着我看了看:“这种节骨眼上,也能睡着?你是不是生病了?” 我心情复杂的犹豫了一下,忍不住道:“爷爷,你知不知道曼珠沙华?知不知道曾今有一个人,走遍了天涯海角,找到了九条龙脉,抽龙脊为剑,斩下了龙首?” “还有,咱们江门村里是不是有一个山洞?洞里面,供着我的牌位……” 最近我做的怪梦,太多了,搞得我都不敢确定,那是不是梦了。 爷爷的脸色陡然难看了几分。 他正想说什么——“咔~” 冰棺的盖子,被移开了! 在我陷入梦境的时候,冰棺的阵法已经完全启动了。 王罂的精魄,系数被圣笛吞噬,然后圣笛就不再排斥童梦瑶了,反而像磁铁一样主动吸附了过去,渐渐融进了童梦瑶的命魂深处。 童梦瑶,复活了! “梦瑶!” 我喜极而泣的扑了过去。 童梦瑶左手扒着棺盖,先迷茫的环视了一圈四周,然后朝我看过来,也是激动的泪光凝聚。 “六子……” 可下一秒,那眼泪就收回去了。 包括她惊喜的笑颜,也一寸寸地冷淡了下来。 我不由得放慢了步伐,惊疑不定的又唤了一声:“梦瑶?” 童梦瑶沉默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是谁似的,对我微微点了下头。 她冲我伸出柔荑,我急忙接住她,怕她摔着。 接着,她直接从冰棺里飘飞了出来,轻盈如蝶的落在了我脚边。 我顿时愣住了。 风水界的确存在御空之术,但第三大境界以前的人,玄黄气不够凝实,根本就不足以带动人飞起来。 连我都还不会飞呢,梦瑶居然会飞了…… 但不管如何,梦瑶终于活过来了! 瘦成皮包骨的病状,已经恢复如初了,不仅如此,皮肤比以前还要白皙,秀发也比以前更加茂盛,整个人焕然一新! 我兴奋的发抖,童梦瑶自己却没什么感觉似的,只是不住的打量四周。 我下意识帮她擦拭额角的灰尘,她却侧身闪开了。 我愣了愣,心里突然有点空落落的。 “梦瑶,你怎么了?” 童梦瑶扶住了额头,粉黛微蹙道:“我也不知道……” “只是感觉,有些不对劲、不舒服,还有些……陌生?” “我是我,又好像不是我,我记得以前的事情,却不再对那些事情有感觉……” 我下意识望向爷爷。 爷爷捋着须子沉思了半晌,推断道:“你的两魂七魄,已经还原为圣女的一魄,离开了;现在延续了你生命的,是圣女的一魂。” “命魂保住了你的记忆,可你之前的情感与性格,已经不见了……” “所以,我现在只是一个拥有童梦瑶记忆的其他人?” “不。”爷爷断然摇头:“如果说你还拥有其他人的记忆与人格,那么你确实不是童梦瑶,可你是空白的;现在这种情况,就像把一碗水倒进了杯子里,水还是水,只不过形状变了。” 童梦瑶陷入了思索。 就在这时,她脸色突然一变,噗通一声给爷爷跪了下来。 第192章 终于来了 - 麻衣邪婿 - 焚雨 童梦瑶突然跪在了爷爷面前。 我赶忙将她扶起来。 她一脸懵然,爷爷也是。 “你怎么了??”我急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 话音刚落,她又跪了下去! “好、好像是种本能!”童梦瑶很吃力的仰视爷爷:“你、你的气息,带给我一种朝拜你的本能,好像、好像我曾今臣服于你……” 爷爷不让我把童梦瑶搀扶起来。 他捋着胡须思索了一下,突然很郑重道:“不管你是谁,老夫现在命令你,从你的记忆中,重新感悟你历经那些往事时的感受,曾今你的做事准则是什么、判断依据又是什么,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这些通通都要学会。” “另外,你不必再对老夫如此敬畏,不管你认为老夫曾今是谁,现在,老夫就是江流儿的爷爷,也是你的爷爷,我们是一家人。” 童梦瑶吃力的点了点头,换了个比较舒服点的坐姿,努力回忆记忆里的东西。 我心里却总觉得有些空洞洞的。 “爷爷,不管你怎么说,她已经不是梦瑶了,对吗?” “唉,这就要看你怎么理解了,追求完美的人,总是能挑出瑕疵来。” 我深吸口气,心情复杂的点了点头。 不管怎么说,童梦瑶的命,算是保住了! 既然她前半生的感悟与性格,都被圣女那一魄掳走了,我就拼了命也要把它抢回来! 正思索着,一双手忽然温柔的环住了我的腰。、 我回头一看,心里面就酸酸的。 童梦瑶含着眼泪,好像有很多话想说,却一时间总结不出来,只能深深的注视着我。 恍惚间,我仿佛看见了原来的那个童梦瑶,我的妻子…… 哪怕明知道她这些情绪,是“学习”来的,我还是忍不住一把将她揽进了怀里。 “我会让你恢复如初的,我发誓……” 童梦瑶没说什么,只是将我抱得更紧,眼泪打湿了我的胸襟。 我们温存了一会儿,一齐看向王罂。 冰棺已经落到地上了,王罂石化了一样纹丝不动的躺在里面,侧眼看着我们,眼神无比空洞。 精魄已经完全与圣笛融合了,他随时都会魂飞魄散。 他看着我跟童梦瑶,就像看着他自己跟楚妙儿,一生的爱恨情仇如走马灯从眼前闪过。 能跟爱人生前最亲近的事物融为一体,是他所愿,可我看得出来,他始终有些遗憾。 “六子,我送他一程吧……”童梦瑶突然伤感道。 我想了一下,轻轻点头:“可以。” “你不吃醋吗?” 我摇了摇头,心情复杂的看着王罂,道:“我和他,虽然不是同胞兄弟,也不是前世今生,但我很确定,我们有着不可分离的关系,甚至在某种意义上,我们是一体的,只是拥有不同的经历和思维罢了。” “就算没有这层关系,他马上要死了,送他一程,帮他了却心愿,又有何妨?” 童梦瑶轻叹了一声,走到了冰棺旁边。 也不知童梦瑶说了什么,以至于王罂陡然睁大了眼睛,血泪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脸上却满是释然的笑容。 “妙儿,我知道了,我会在那里等你的,我发誓……” 童梦瑶轻轻抚上他的面容,而他微笑着,一点一点流逝了最后的生气。 爷爷驱动鬼气,将王婴轻轻移到了地上。 我们看着他,各自的心情都是五味陈杂。 “带他离开吧,流儿。”爷爷理智道“换成登行的容貌,或者随便假扮成谁,总之要让世人知道,江流儿,已经死了。” “所以,王婴先前猜测的没错?就是因为我们要以假乱真,所以撕毁了他的胎记?” 爷爷微微点头“你涉世尚浅,不够理解这社会的规则。而现实就是哪怕犯一丁点小错,也有可能被人揪一辈子辫子,何况邪童这种千古罪人的身份?” “别看外面那些人,现在对你恭恭敬敬、感恩戴德的,一旦未来他们的利益遇到无法解决的困难,他们第一个就会想到你,觉得是你造成的,后悔今天没杀了你……” 爷爷叹息一声,轻拍我的肩膀“年轻人最容易吃的亏啊,就是容易轻信别人,觉得话是有分量的,可实际上很多人说话当放屁,只是表面糊弄罢了。” “不说整个风水圈,就说外面这帮人吧,也就西河派的莫老四、五湖派的蔫儿老八,还有柳慕白这三个人可信,其他家伙,都是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主。” “去吧,怎么糊弄他们,你自己做主,爷爷只能帮到这儿了,还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去处理。” 我点了点头,心情沉重的把王婴扛了起来 就在此时,抱着酒葫芦拉酣睡的大师叔,猛的打了一个寒颤,一脸惊惧地望向外面。 “怎、怎么回事?是谁来了??” “感觉不出任何道行,可特娘的心里直犯怵!” 爷爷也有所察觉,脸色凝重了几分。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我痛苦的抱住了脑袋。 爷爷急忙问我怎么了。 我咬破舌尖,利用刺痛将心中那道魔音压下去,心里直冒寒气的道“是他,将邪!” “每次他一靠近我,我心里面,就会响起一道声音,逼迫我杀了梦瑶!” “将邪就在外面,我能感觉得到!” 我话音刚落,溶洞外面就嘈杂了起来。 “诶?这谁啊?怎么一眨眼就冒出来了!” “快站住,别再往里面走了,里面很危险!” “敢问道友哪门哪派??” “怕不是个哑巴吧?” “喂,问你话呢,你……” 轰! 一声巨响,地下溶洞的入口处,被一股强绝的力量轰爆了? 土石夹杂着血肉横飞! 我瞬间脸色苍白,恍惚间看到西河派莫掌门的人头,眼睛还不敢置信的圆睁着,从我眼前飞了出去,在墙上撞成了肉酱! 我脸上是冒着热气的鲜血,僵硬的一寸寸扭回头去,只看见被轰开半人高的山洞外面,一双摇曳着血色光芒的金瞳,正歪着头戏谑的打量我。 “啊,原来藏在这里,呵呵……” 一瞬间,我毛骨损然! 第193章 深坑 - 麻衣邪婿 - 焚雨 “流儿,童丫头,跟老夫走,我们去阴司!”爷爷严声道:“在人世间,哪怕你们藏到海底下去,将邪都能锁定你们的方位!但到了阴司,他就没这能耐了。” “况且,他现在也不敢闯入阴司,他的实力还没恢复足够。” 我下意识看了眼大师叔,然后看向那个窟窿眼儿。 大师姐,马大红,五师叔……他们都还在外面!连声音都没了,死活不知! “那其他人呢??” 爷爷眼神凝重道:“我不是不想帮他们,但阴司不是谁都能进的,除了我们麻衣世家的人、和昆仑圣女的转世外,任何活人进了阴司,都别想活着走出来!” 我咬了咬牙,道:“你带梦瑶走吧!我要留下,我不能撇下师兄师姐他们不管!” 童梦瑶立马坚定的挽住我:“你不走,我也不走!” 爷爷见状,深呼吸了一下,微微点头。 “好吧……” “这些“兵卒”,本是留待他用的,但老夫也确实不想茅山宗就此绝迹……” “老大,算老夫拜托你了,保护好我孙儿跟孙媳妇,尽量拖住将邪,等老夫回来!” 爷爷化作一股黑烟,遁地无踪了。 紧跟着,我就感到后脖颈一凉,响起一道戏谑的声音。 “在想什么,你的死状么?呵呵。” 大师叔立马飞扑过来将我跟童梦瑶劫走。 将邪只是看着,没有动手。 比起初次遭遇时,他那身黑色骨铠干净了许多,黑的发亮,令人莫名想起又酷又帅气的重装摩托。 他的身形跟我很相似,比例几乎是一致的,整体却高很多,接近两米的样子。 “外面的人,怎么样了?”我着急的问。 将夜沉默了片刻,摘下了头盔。 虽然早就预料到了,但看见他的五官真的跟我一模一样,我还是浑身一震。 不过,他的眼睛很邪异,就像两团永恒燃烧的血色火焰,里面闪烁着两颗金点。 “你们对我可爱的分身,做了什么?”将邪用下巴指了下王罂,似笑非笑道;。 但不等我回答,他就将视线移到了童梦瑶身上,一番审视后,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如此,是夜儿研究的鬼把戏,他居然成功了?” “可是,他到底想做什么呢?有什么意义呢?他这辈子都是这样,颠三倒四的。” 呢喃着,将邪走了过来。 大师叔阻挡他,却被他随手一张拍飞了出去。 他俯瞰着我,就像俯瞰着一只蝼蚁。 我挡在童梦瑶前面,紧紧攥着她的手,道:“我们是不是可以商量一下……” “噗!” 一股滚烫腥甜液体溅在了我脸上。 我膛目欲裂的看到童梦瑶的脑袋飞旋了出去。 这一刻,我脑子里什么都没有了,浑身的血都冲到了脑门盖,咬牙切齿的朝将邪扑了上去。 “我杀了你!” “业火咒!” “惊雷咒!” “摄魂术!” “戮天剑,钻心!” 短短几个眨眼的时间,我把毕生所学都倾泻在了将邪身上,可对他就像隔靴挠痒,连皮肤都没破开。 “噗!” 他轻描淡写的一掌,掏出了我的胸膛。 我膛目欲裂的看到,他把我的心脏囫囵个儿的揪了出来,还在跳动呢。 那种疼,就像突然掉进了冰窟里,被千万根冰锥扎进了骨头里,又寒冷、又刺骨、又空虚! 可感到意外的反而是将邪——“你还没死?” 我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将邪蹙眉思索了一下,恍然大悟的笑了笑。 “原来如此……” “多年前那本描绘我躯体构造的图册,被归妹山那个疯婆娘伙同某人偷走了,感情是落在了你手里?” “生门是么?的确能比普通人顽强那么一点,不过你终究不是我,又岂能真的不死不灭?” 呢喃着,将邪轻轻抬起手,往我眉心一点。 “咔嚓!” 我顿时感觉到天目的位置,被一股力量冲碎了! 我轰隆倒地,嘴巴像搁浅的鱼那般张合了几下,就断气了。 将邪面无表情的俯瞰着我的尸体,突然戏谑的勾起了嘴角。 下一秒,我没有知觉的站了起来。 等我的意识一点一点恢复过来后,我讶然的发现,自己的胸膛已经愈合了,心脏仍旧在跳动。 不仅如此,连童梦瑶被斩断的头颅,也恢复如初,跟我一样一脸茫然和惊惧。 将邪淡漠道:“你们的命,不是你们自己的,要你们活,就能活,要你们死,你们就得死,明白吗?” 看来爷爷推论的没错,我的生命,确实来自于将邪! 可是,不能因为这个,就否定我是个独立的生命吧! “你的认知太霸道了!不管我们是如何被孕育出来的,我们都是独立的个体!”童梦瑶忍不住道:“就像父母孕育了孩子,也不意味着就有权利操纵他的人生!” “孩子?哈哈哈,你们未免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吧?” “不过话说回来,生命的意义,就是变得更强大的过程,如果后代做不到这一点,也就没什么用处了。” 我突然看到大师叔在侧面冲我使眼色,应该是让我拖延时间。 我立马插嘴道:“邪帝先生,那敢问您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将邪似乎也不急着掳走我们,摩挲着下颚,绕感兴味道:“这个问题,寡人倒没有思考过……大抵是天生地养吧,呵呵。” 我点点头:“也就是说,您也是天道创造的。” 将邪似乎很反感这个推论,却也没否认。 我硬着头皮道:“那么您现在,是比天道更强了么?不然的话,您似乎也就成了您论点中的无用之物了。” 将邪嗤嗤低笑:“你是寡人的分身,却怎得如此啰嗦?寡人不记得自己的性格中有这一面。” “不过,寡人可以回答你的问题——天道曾今几乎被寡人摧毁,所以,寡人确实比天道更强,至少拥有这个可能性。” “而你们,只是猪而已,猪也觉得自己是独立之身,也想反抗主人,但再挣扎,也摆脱不了被烹吃的命运。” 我感到咽喉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攥住,童梦瑶也是。 他要掳走我们了! 我急忙拖延道:“邪帝,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将邪浅淡的勾起嘴角:“曾今寡人有过很多目的,甚至做过建立国家与家庭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但当这些过眼云烟消散后,寡人终于意识到了,这世上只有一件事情是永远有价值的,那就是变强的征途。” “说了跟特奶奶的没说一样!” 伴随着大师叔的暴喝声,一股极其恐怖的气息从地下直冲了上来! 将邪微微蹙眉,想要错开,却被地上陡然出现的数道阵文封住了脚步。 大师叔在后面脚踏罡步、双指并剑,怒目圆睁,好似一尊煞佛,乱发被周身爆出来的罡气刮得烈烈作响。 “天罡为正,斩邪灭亡,吾有令剑,斩鬼不存!天罡摄!” 大师叔一掌拍在地上,如北斗七星般的皓白阵文迅速扩散到将邪脚下。 “地煞为邪,蕴阴藏生,吾有仙果,指地为荫!地煞引!” 大师叔就地盘坐下来,双手飞速缔结法印,眼睛猛地闭上,又猛地睁开。 “南斗注生!北斗注死!” 随着爆喝声,大地震颤不已,地底深处磅礴的煞气被吸引而来,如卷如希、铺天盖地!只要粘上一丁点就会全身溃烂,何况如此大的阵仗! “有趣。”将邪勾唇道,然后仰视苍天。 只见四面八方的浩然罡气,蜂拥而来,形同一张由刀锋编织的天网,能绞碎一切! 将邪却很不满意的摇了摇头。 “可惜了,自身的杀意不够重。罡气还是心存大恶之人修炼起来比较好,不然发挥不出它至刚至猛的威力。” “怪物,你别嚣张,孰弱孰强,咱手底下见真章!” 将邪邪异的扯起嘴角“好啊。” 他突然轻描淡写的跺了下地面。 “轰!!!” 大地却犹如被擎天巨锤击中,整个儿塌陷了下去! 轻轻一脚,山崩地裂! 在混乱的尖叫声与轰鸣声中,我紧紧的抱住童梦瑶,想保护她。 童梦瑶却反过来搂住了我的腰,带动我悬在了半空中。 她俏皮一笑“忘了吗,我现在会飞。” “虽然还是很不适应这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但我想,从今以后,不只有你能保护我了,我也可以保护你。” 我心中流过一丝温暖,和一丝大男子主义的尴尬。 此刻,整个镇魂塔的地基已经全部塌陷下去了,也包括溶洞外面,足足塌陷了二十几米深的样子。 大师姐他们,全都毫无防备的摔了下去,所幸有柳慕白这个合道境的强者,及时使出御空之术左右救援,再加上五师叔那枚青龙印,好歹是没让众人摔死。 大师姐、马大红、三师兄四师姐、之前使用瘫舞的那名中年妇女……大部分人都还活着,总共只少了三个人。 看来,将邪在外面时,只杀掉了挡路的几个,没有伤害其他人。 此时,大师叔虚弱不堪的趴在地上,脸色显现出病态的苍白。 他的法术还没完全施展出来。就被将邪轻描淡显的一脚给打断了,自身受到了非常严重的反噬伤害! “啧啧,你说你们掘这么大个地洞出来干嘛?”将邪悬在天上,戏谑发笑“寡人这一脚,可没使这么大力,真是自作自受。” 地不是他踩塌的,而是镇魂塔底下本来就有个深坑! 第194章 雷枪 - 麻衣邪婿 - 焚雨 大地并非被将邪踩踏,而是镇魂塔下本来就掩藏着一个深坑! 可是里面一点光线都没有,也看不出是用来干嘛的,只能闻到特别腥臭的味道。 此时,大师姐后知后觉的激动道“童小姐,你活过来了??” “小七,你太靠谱了,我就知道你能救回弟妹!” “真是太好了弟妹,我们都为你感到高兴!” 然而,我跟童梦瑶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反而很默契的同时苦笑了一声。 “怎么了?”四师姐疑惑道。 我瞥了眼将邪,硬着头皮道“跟你们隆重介绍一下——,他就是我之前跟你们说的那个千古邪帝,将邪。” “斯~” 倒抽冷气的声音,响成了一片! “千古邪帝?似乎以前就听天女大人提起过,他曾今差点毁灭了世界!” “他居然真实存在??!” “天呐,今天到底是什么鬼日子!?先是门徒纷纷遭遇暗杀,又是鬼门关大开,现在鬼门关终于被江兄弟关上了,怎么又冒出来个千古邪帝??” “真是天要亡我!吾命休矣!” 哀嚎声一片。 还算比较冷静的人,就只有我们茅山宗的人跟柳慕白了。 柳慕白一直紧盯着将邪,突然很激动的半跪了下来。 “您真的是传说中的千古邪帝?那个来自于恒古之前的人皇??” 将邪悬在空中俯瞰众生,没有在意柳慕白。。 柳慕白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道:“敢问邪帝大人,在您接近无限的寿命中,可曾遇到过无论命理、骨相、面相、体质、性情,皆达到绝对的阴阳均衡之人?” 将邪没想到他会问这个,绕感兴味的摸了摸下巴。 “时到如今,居然还有人研究均衡圣体这种东西?” “正是!”柳慕白兴奋的发抖,因为将邪显然知道些什么。 可将邪有意吊胃口似的,但笑不语。 柳慕白咬了咬老牙,双膝下跪,俯首称臣。 “若邪帝大人能助贫道创造出均衡圣体,贫道余生都将以邪帝大人马首是瞻!” 我暗道不妙。 将邪邪气凛然,杀人眼都不眨一下,柳慕白却缠着他追问,恐遭不测! 令我没想到的是,将邪居然也一副挺感兴趣的样子,笑道:“你的道行,不足一提,但在如今这个蝼蚁满地爬的时代,你倒也有些用处,能为寡人办一些琐事……” 柳慕白使劲点头,眼神兴奋。 “不过——”将邪话锋一转:“若要追随寡人,必先献上你的心脏,由寡人保管。余生寡人要你笑,你就不得哭,叫你杀人,就不得心软,哪怕是你自家人,知否?” 柳慕白一时间怔住了。 思索了半晌,他才孤注一掷道:“创造出阴阳均衡圣体,是贫道一生所求,更是亡妻的遗愿。若邪帝大人真能帮助贫道,献出心脏又何妨?” 将邪沉默了片刻,道:“均衡圣体,的确存在过,甚至可以说是凡人的始祖。但后来不知为何,全部消失了。” “不过,寡人知道还有一个幸存者,你若让寡人满意,便可以带你见他一面。” 一听说均衡圣体真的存在过,柳慕白的眼神就燃起了炽热的激情,毫不犹豫的撕下衣襟,露出了胸膛,任凭将邪取心。 将邪却转身看向我跟童梦瑶,淡淡道:“不急,寡人还有一些事要处理。” “你想怎样?”我硬着头皮道:“现在就杀了我们,还是把我们关起来?你到底要利用我们做什么?” 将邪不语,只是用无形的力量拘束住了我们。 我突然感到自己被空气拉扯,或者说空间。 空间中有无数微不可视的洞,将邪似乎能以此为捷径一瞬千里。 就在我们即将被掳走时——砰! 大师叔飞扑过来,一把抱住了将邪的脚。 “特奶奶的,老子答应了老二不能叫这俩小崽子出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将邪微微蹙眉,正要出手,就又是砰的一声。 马大红也扑了上来,抱住了大师叔的腿。 “靠,你特奶奶的别拽老子裤头啊!” “你以为胖爷想拽你啊老葡萄干,谁叫你这么肥,圆的都没处抓了!” “瞅你跟猪站起来了似的,还有脸笑话老夫……啊,往哪抓呢?放开老子的葡萄!” 两人折腾时,大师姐他们也都扑了上来,一个拽一个,看起来就像挂在风筝上的流苏一样。 然而这对将邪毫无影响。 他只是冷淡的看着,很不屑的耸了耸肩。 “亲情?友情?爱情?兄弟情?师徒情?这种虚妄之物,你们越是遵循,就越弱小,难道不明白吗?” “越在乎情感的人,就越成不了大事,但正是这样的人,能衍化出数不尽的无谓的可能性出来,而这,就是这个世界永远膨胀循环的动力之源,换句话说,你们只是燃料而已……” 邪帝的声音,被一老一少两个胖子的争吵声淹没了。 邪帝不再说什么,淡漠的向大师叔额头伸出一根手指…… “噗!” 一柄奔雷发电的红缨枪,突然从天而降,径直插在了将邪的颈甲缝隙里! 将邪还没来及拔出,墙头上串着的几十张符篆,就同时引爆了! 这些符篆都出自高人之手,威力强大!饶是将邪也被炸的身子一斜。 我感觉身上的束缚消失了,急忙一把拽住了大师叔,由童梦瑶带着我们一行人火速逃离。 然而童梦瑶刚刚复生,还没完全掌握与圣笛融合的力量,没飞多远,就狼狈的摔了下去。 所幸已经离地不高了,我们没有摔伤。 “那是谁?”我惊讶的仰视天空。 只见一道灰影,快的如同一道飓风,卷住将邪快速出手,留下一连串残影!动作比爷爷跟掌门人之前比武时还要快! 将邪恼怒还手,此人却轻盈如蝶,早有预判的倒翻退去,落在了我前面。 我这才看清他的模样。 一身非常朴素的灰色长衫,灰白交错的长发大部分披散着,唯独顶盖那一片扎了个很时髦的小发簪; 面庞苍老却眼神精明,鹰钩鼻,丹凤眼,对将邪阴冷的注视置若罔闻,风轻云淡的抚着山羊须。 第195章 考古 - 麻衣邪婿 - 焚雨 “岳、岳惊涛??” “老神仙来了!我们有救了!” 惊喜声响成一片! “岳惊涛是谁?”我疑惑道,来从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五师叔把我扯到一边,小声道“岳大师神龙见首不见尾,而且上级对他的身份是保密的,只有参加过公家重要会议的人才见过他,也难怪你不知道。” “他在风水界堪称奇人,早年间是个坚定的反玄学人士、第一批海归博士、某机密研究所的所长,退休后去美国开了家科研公司,靠着几个跨时代的专利,早在多年以前就是个隐形大富翁了,而且一直都在秘密支持咱们国内的研究。” “直到后来,他确诊了肝癌晚期,哪怕是他手底下全球最顶尖的医疗团队,也无法延续他的寿命。他万念俱灰,就停止了在美国的事业,将所有资产逐步转移到国内投资建设,想叶落归根,了此残生。” “结果,据传闻,在岳惊涛即将病发生亡的前夜,一个梦境,将他指引到了一座山涧里,在瀑布下找到了一瓶埋藏了不知多少年的药水。喝完之后,他的病情居然开始好转了!” “从此,岳惊涛就从一个坚定的反玄学人士,变成了玄学的狂热研究者。” 五师叔瞟了眼岳惊涛,更加小声道:“他当时都九十多岁了,学习能力退化不说,身体也是随时都会入土的状态。” “可谁能想到,他天赋异禀,修炼神速!居然因为突破的太快,开启了逆生长!而今他一百四十多岁了,修炼的年头加总也不过五十年左右,在风水界也就算一般水品,但他的道行,深不可测,绝不在咱们掌门人之下。” “那不叫天赋异禀——” 岳惊涛耳力很好,眼睛仍旧盯着将邪,嘴巴对我们淡笑道。 “那叫一窍通时百窍通!玄学与科学是有交汇点的,我曾今七十多年在微观领域的研究,为我之后五十来年的修炼打下了夯实的基础。” 五师叔恭敬的附和了一声,然后有意为我引荐似的。 许久不见的古冰,却挤开了我,冲老人深鞠了一躬。 “会长,属下办事不利,还得劳您过来,实在抱歉。” 原来岳惊涛,正是天师会的会长! “聊够了吗?”将邪冷淡道,环视了一眼自己的身躯。 他虽然没受伤,但骨甲的关节缝隙里,都被岳惊涛插上了半米来长的红缨枪头。 他不屑的扭动了一下脖颈,淡漠道:“你以为,凭这些小玩意,就可以伤到寡人?” 话音刚落,将邪就脸色大变,似乎感应到了什么。 然而没等他反应过来——轰!!! 将邪炸成了一团火球! 火焰极烈,已成炽白色,威力之强甚至腾升起了小蘑菇云!剧烈的冲击波,令远在上百米外的我们,都感到脸被刮得生疼。 就算是强悍绝伦的将邪,也被这始料未及的猛烈一击,给炸飞了出去,深深的贯入了大地中! “好、好霸道的一击!” 倒抽凉气声响起一片! “这是何等秘法,竟然连传说中的千古邪帝都能重创!” “不愧是老神仙,出手惊人!” “如此强横的道法,想来是有名字的?” “有的。” 岳惊涛语气平淡,一副世外高人的神秘感,甚至从怀里掏出了一副墨镜戴上。 面对众人屏息凝神的期待,岳惊涛抵了抵镜框,微微勾起嘴角:“聚异丁烯白磷混合物之术,简称——C4炸弹。” “……” 一片死寂。 岳惊涛没工夫跟我们说话了,掏出对讲机吩咐些什么。 “轰!” 将邪飞出大地,冲天而起。 骨甲看似毫无破损,但衔接的缝隙已经被炸开了,仿佛随时会脱落下来。 他恼羞成怒的瞪着岳惊涛,还从没有凡人能致使他如此狼狈。 岳松涛冷静的挥了挥手。 顿时,十几枚“石头”,从大坑上方扔了下来。 石头在空中就爆炸了,迸溅出骄阳般刺眼的强光! 靠,不是石头,是闪光弹! 怪不得岳松涛要戴墨镜! 待强光退散后,我缓缓睁开眼睛,诧异的看见,将邪受伤了! 暴露在骨甲之外的躯体,全都流脓溃烂,散发出了黑烟。 将邪自己也有些惊讶的样子,好奇道:“这是什么法宝?” 岳惊涛慢条斯理的把墨镜收回口袋,仰望着将邪,淡淡道:“二烯丙基硫代亚磺酸酯,俗称大蒜素,闪光只是吸引你的注意力罢了。” “大蒜最克制尸气,其实就是里面的大蒜素在发挥作用。你可以将刚才这一击,理解为十几吨大蒜一次性扔在了你身上。不过放心吧,抓你回去之前,老夫会先替你洗洗澡的。” 将邪由怒生笑,不住的点头:“有趣,真有趣。” “寡人一睡无数年,人间竟已变成如此?你比那个柳慕白更有用,若臣服于寡人,寡人必赐你永生之福。” 将邪不愧是一代帝皇,才刚被岳惊涛偷袭,第一个念头却是收服人才。 岳松涛却不领情的摆摆手:“老夫对考古学没兴趣。” 将邪笑声阴鸷的抬起了左手,掌心中升腾起一一缕缕血色焰火。 “你可考虑好了,不为吾所用,必为吾所屠。” 岳惊涛笑着点点头:“考虑好了,真不喜欢考古,那在俺们物理学家眼里,都不算科学啊!” 话音刚落,他猛一挥手:“上天网!” “砰砰砰!” 我听到了一连串类似于迫击炮的声音。 二十几枚巨大的铁球,被发射到了天空中,猛地炸开,变成了一张张巨大的金属网。 将邪从未见过这种攻击手段,蹙着眉头一一闪开。 可是小网组成了大网,已然笼罩了整片天幕,藏无可藏。 将邪不耐烦的哼了一声,直接一掌拍了上去。 血红的火焰瞬间从掌心扩散开来,仿佛一条张开了血盆大口的巨龙,朝天网绞杀了上去。 然而血炎退散后,将邪诧异的发现,天网并没被焚毁。 “轰!” 天网将将邪镇压在了地上,迅速硬化,并从底部弹出无数支条,合纵联营,天地同困,构成了一个牢笼。 “你竟敢囚禁寡人?呵呵,你是古往今来第一个敢这么做的。” 将夜笑容阴鸷的扒上栅栏,却发现拧不断,不由得好奇道:“这又是何物?” 此时,从天坑上方垂下了很多绳索,一个个天师会干员降落了下来。 与此同时,轰隆声作响,十几台装甲车开进了大坑边沿,还有数架武装直升机悬在了天空。 岳惊涛跟属下吩咐了几句,然后冲将邪回答道:“石墨烯、混合蜘蛛蛋白、高纯硅……唉,算了,跟你这种文盲也解释不清楚!” 将邪:“……” “总之,你算是有福啦!这玩意儿啊,是以后做新型太空飞船不可或缺的新型材料,老美花十几亿美金想买一块儿回去研究研究,老夫都没搭理他们,是专门研究来支援咱中们.国航天事业的,倒叫你优先体验了一番。” 将邪终究是个古人,岳惊涛的很多话,他听不懂,只是冷冷看着。 岳惊涛提醒道:“我劝你站远一点,不然会被误伤的。” 将邪微微蹙眉:“什么?” 他话音刚落,岳惊涛就朝顶上招了下手。 我们这才发现,天网顶端连着一根非常粗壮的电类,一直衍生到了外面。 随着岳惊涛的指挥,外面某种设备被开启了。 “砰砰!” 顿时有好多人的随身配饰被吸扯到了天网上。 将邪也是脸色惊变,猛然将脚跺进了地里,但还是被周围巨大的磁力拉扯的东倒西歪。 “老夫对你了解不多,不过,曾今有幸瞻仰过一个考古遗迹,听同事说,是个用来祭祀的场所。” 岳惊涛绕着天网渡步,抚须道:“老夫对考古学真的一点都不感兴趣,但那个祭祀坑里,残留着非同寻常的尸气,这下老夫就感兴趣了,应邀去秘密执行驱散尸气的任务,并顺便调查了一下这些个祭祀坑。” “在坑里,我发现了很多有趣的东西,比如巨大的吊眼金面具、各种青铜尊、青铜树、甚至还有很多不该出现在那个年代的文明造物……” “不过,最令老夫感兴趣的,还是其中的一副壁画——” 岳惊涛停下步子,颔首回忆了片刻,才道:“看壁画上的象形文字,大概是说,祭祀坑的地点原本是个部落,直到有一天,一艘大船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部落上空,悬浮多日后,坠毁在了部落。” “船上有很多怪人的尸体,就跟那吊眼金面具长的一模一样,很是诡异,最小的也有一丈高,似乎都是船员,想运输什么。” “部落人员最终在船舱深处找出了答案——它们是在运送一口陨铁打造的棺材。” “这口棺材,沉得不像话,谁也无法将棺盖撬开。只能作罢。” “因为大船是从天上来的,部落就将其奉为神明,谦卑的供奉着,谁也不敢靠近。” “时间一年一年的过去,渐渐的,村民们都相继做起了怪梦。他们都梦到了不属于自己的文明、不属于自己的国度,不属于自己的家人,好像自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后来,越来越多的人变得像行尸走肉一样,麻木不仁的去了大船坠毁的现场,昼夜不息的修缮工事。他们使用着不属于自己的工匠手段,挖出了无数个祭祀大坑,制造了很多不可名状的怪异饰品放在里面,而所有的祭祀坑,都围绕着中央那口陨铁棺材。” “当工事完成后,整个部落的人,都在棺材面前朝拜,用不属于自己的语言祭祀,然后伴随着无法言喻的奇异响声,棺材终于开启了。” “里面永眠着一个浑身包裹在骨骼铠甲中的男人。” “就在这时,村民们也全都清醒了过来,他们看见有一个高大俊美的男子,不知不觉的来到了他们身边……” 第196章 夜儿你真是对得起我 - 麻衣邪婿 - 焚雨 “男子将棺材里的尸体,从铠甲中分离了出来,然后就扛着尸体离开了。” “不久,村民们又陷入了行尸走肉的状态,纷纷走进了自己挖好的祭祀坑里,族长则直接躺进了棺材里,当场皮肉消融,只剩下一副骸骨。” “而村民们,明知道青铜器内满是尖刺,却不受控制的钻了进去,血流成海,顺着工事,将那口陨铁棺材淹没了。” “陨铁竟被这沾染了青铜器气息的数百人的血,给泡化了,附着在了酋长的骸骨上,长出了一张不属于他自己的脸,还有四肢。” “后来,一场天火降临,将这里的所有痕迹都焚化了,只剩下那些金铜器皿;” “而画下这幅壁画的人,也不知去向,也许他还知道更多的秘密,但也无从考究了……”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好奇道:“岳大师,敢问这是哪里的遗迹?” 岳惊涛挠了挠头,道:“都好多年了,老夫也记不太清了,好像叫三什么堆的……” “总之,原本老夫也没太把这事放在心上,但赶到这里后,老夫暗中观察了很久,发现——”岳惊涛突然指住将邪:“邪帝啊,你之前戴着的那个头盔、面罩,不就跟三什么堆里那些吊眼青铜像一模一样么,只不过比较袖珍。” “而假设你就是那具陨铁棺材里的尸体的话,就意味着,你的肉身早就不见了。你现在的力量,其实来源于你这身铠甲……” 谈论中,将夜身上的铠甲,已经被天网巨大的磁力逐个吸走了! 四肢依旧套在里面,但一离开主体,就自行化成飞灰消散了。 铠甲里面,真的没有肉身!只有一具灵魂。 跟宋凌浵一样,璀璨耀眼、流光溢彩的金魂! 但跟宋凌浵相比,将邪的灵魂更加神异,只是看上一眼,就令人有种想要顶礼膜拜的冲动。 而令我意外的是,连将邪自己的脸上,都闪过了一丝惊讶的神色,旋即就变得无比阴沉。 “看来老夫猜的没错,陨铁棺材封存了你多年,你的一部分力量和灵魂。已经不知不觉附在棺材上了;而陨铁被融化后,又与那酋长的骸骨组成了你现如今的躯体。” 岳惊涛分析完后,却更加疑惑了,道:“可你为什么非要将自己的肉身分离出去呢?带去哪儿了?有什么目的?” 将邪明明在笑,却给人一种很危险可怕的感觉——“寡人自己都不知道的事,如何回答你?” “不过说起来,倒要感谢你,不然寡人中计了,还被蒙在鼓里……” 将邪停顿了一下,仰头望天,脸色阴沉“夜儿啊,你可真是对得起我,哼……” 话音刚落,将邪就握紧了拳头,似乎想施展什么神通。 岳惊涛急忙道:“你的力量来源于铠甲,现在铠甲已除,只剩下残魂,还如何反抗我们?” 他猛一招手,一口严丝合缝的特制保险柜被直升机空降了下来。 天网一侧顿时自行弹开,正好能让将邪钻进那保险柜里去。 “还是乖乖配合我们吧,邪帝,只要你肯说出你的来由,你那个时代的秘密,以及你现在的目的,我们不会为难你的。” 将邪充耳不闻,只是嗤嗤冷笑。 在他的笑声中,天网,居然气化了,变成了最原始的天地气韵! “这、这是什么鬼法术??”连岳惊涛都惊了。 将夜嘴角微微勾起:“这不是法术,这是法则。神对凡间事物,可以随意操纵的法则……” 众人都感到大难临头,除了柳慕白外,纷纷出手帮岳惊涛镇压将邪。 可不论法宝,还是道法,都跟那天网一样,逼近将邪五米内,就自行气化了! “欧勒谢特!”岳惊涛怪叫一声,躲到了后面,掏出对讲机发号施令:“目标不接受谈判,上重武器,轰死他!” 话音刚落,武装直升机就喷出一连串火星,加特林机枪洗地! 但子弹根本伤不到灵魂,只是溅起了满天沙尘。 将邪笑得更戏谑了。 “科技是吗?寡人沉睡了这么久,人间就发展出这点东西?真是本末倒置。” 岳惊涛处变不惊的大喊:“开个鸟枪!啥叫重武器不懂吗?上RPG!” 轰隆隆~ 数十台装甲车挺进到了大坑边沿,一个个天师会干员冲下来,两人一组,都扛着炮管跟炮弹,迅速的发动了一轮齐射! 将邪不屑的随手一抡,一股阴风顿时将很多炮弹刮了回去,炸的外边一阵惨叫声。 但还是有几枚冲破风阻,在眼神轻蔑的将邪面前引爆了。 “轰!” 将邪脸色大变,有些不敢置信的望向自己左肩。 那半边魂体,虽然没被彻底抹杀,但也是变得千疮百孔了! 所有人都惊呆了,还是第一次看到现代武器能伤到灵魂这种存在。 我则抽了抽鼻子,凭着敏于常人的感官,嗅到了隐藏在火药味下的桃木屑、铁锈、狗血……都是克制灵魂的东西! 这个岳惊涛真有意思,他把玄学跟科技造物融合的出神入化,令人防不胜防! “别歇着、下一队,上!” 在岳惊涛的命令下,后面的已经预装好了炮弹的队伍替换了前面的,即将展开下一轮进攻。 饶是将邪,也被这些见所未见的攻击手段搞得有些忌惮了,脸色阴沉的抬起手来,轻轻一握。 “轰!” 大坑外边的那些装甲车、炮筒、天上的直升机,包括操作人员…… 所有的一切,都被捏扁、暴血、气化! 岳惊涛脸色苍白,当机立断的去抢地上那些骨铠。 骨铠却自行飞起,一一拼合在了将邪的灵魂上。 “谢特!这可真是阴沟里翻船了……” 岳惊涛难堪道。 他出手前,已经观察了好一阵子了,见过将邪跟大师叔的大斗,自知拼道行是毫无胜算的。 但他带了很多新研发出来的东西,有信心出奇制胜! 却没想到,将邪居然能使用“法则”这种诡异而恐怖的力量。 简直令人感到无力…… 将邪一步步的走过来,那脚步声,跟死亡丧钟似的,使得所有待宰羔羊冷汗如雨。 恐怕这才是爷爷六十年前预言的灭顶之灾吧。 我跟梦瑶、师叔们,师兄师姐们,各门各派……所有人都活不了了! 想到这里,我硬着头皮主动走向了将邪。 童梦瑶拦我没拦住,就咬了咬唇,跟在了我后面,要跟我同生共死。 “邪帝大人!”我抢在将邪动手前道:“我梦到过你,而不管是梦里的情形,还是你的气质,都告诉我,你是一个皇者。” 将邪勾着嘴角,但笑不语。。 我壮着胆子继续道“所谓皇者,必然是翻云覆雨、气吞天下之辈,而今你的天下已经不知衍化多少年了,你就不想好好看看它吗?看到岳大师刚才使用的那些新型“法器”,你就不觉得有趣吗?” 将邪随手吸来一枚弹片,嗅了嗅上面火药的味道,然后淡漠的丢掉了。 “所有途径,都是次要的,结果才是重要的。” “这世界衍化成什么样子,寡人根本不感兴趣,因为寡人早就看到了最深层次的本质。” “可是我想看!”童梦瑶配合我道。 迎着将邪那双诡异的血眸,童梦瑶思考了一下,才硬着头皮继续说:“我、我跟六子,刚结婚,还没渡蜜月呢,更确切的说,连婚礼都被你跟那个宋凌浵破坏了。” “不管你掳走我们的目的是什么,我们的结局,恐怕都是死吧?那么在死之前,我想跟六子一起,再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就当补蜜月了……” “对……”我跟着点头,直视将邪:“我是你的分身,我一直都拼尽全力的活下去,而不是向危难屈服,浪费掉你的生命,这说起来,也算功劳一件吧?” “就当看在这个功劳的份上,成全我们吧。” 将邪看着我跟童梦瑶十指紧扣的样子,眼底划过一丝复杂的无色彩,低喃道:“爱情么……” “亲情要更可靠一些,不过说到底,都是没有意义的虚妄之物。” 他将视线转向童梦瑶,注视了很久很久,似乎在缅怀什么,然后轻轻的点了下头。 “可以。” 他朝大师姐等人走去。 我急忙道:“这些人,都只是蝼蚁而已,何必浪费力气杀他们。” 将邪微微蹙眉,眼神在大师叔、柳慕白、和岳惊涛身上扫过,淡漠道:“也有几个,不算是蝼蚁,至少在这个时代不算是吧……” “您需要他们!”我急忙道:“邪帝大人刚复苏不久,不管您的大业是什么,一定还有很多繁琐杂务需要处理。而现在站在这里的,已经是这个世上最有用的一批人了。” 有些骨头软的,当即就点头如捣蒜。 将邪却根本懒得睬他们,只是绕感兴味的看向了岳惊涛。 “确实有用得上的地方,不过,他们倒也颇具风骨,怕是不从……” 我趁热打铁道:“邪帝大人您稍等,我这就帮您说服他们!” 我把大师叔搀起来,把岳惊涛也唤到了近处,唯独没有吱唤柳慕白, 虽然很感激他之前的诸多义举,但他现在有求于将邪,已经是信不过的人了。 “大师叔啊,你别不知好歹,否则死路一条——” 我知道再小声也会被将邪听见,干脆扯开了嗓子说话:“另外,爷爷留给我的好几样遗物,都在之前比赛时,被我遗落在二十六洞里了,准确的说,是玉柱洞最深处那个洞府里,劳驾您帮我找到,我待会儿就来取。” “对了,我在那儿还养了个特丑的宠物,您别忘了帮我喂啊,不然就饿死了。” 一边说,我的眼睛一边使劲往下瞥。 大师叔这才发现,我已经暗自使力,使脚趾头戳破了鞋件,在瓦块上刮烂了,留下数滴精血。 血灵术! 之前我就用这招,在人肉桩前里蒙骗过仇继欢。 精血里有我的一丝残魄,携带着我的记忆,只要人肉桩子吃下它,就会明白我的意思了。 “岳惊涛啊,你也别不知好歹,邪帝大人一巴掌就能呼死你。” 我转头看向岳大师,使劲握了下他的手:“后边这群小喽啰,你赶快给我轰走,别碍着我们邪帝大人的眼了。” 岳惊涛微微点头,明白我是让他把其他人赶快支走。 因为这里,很快要发生恐怖的事情了,留下的都会死…… 交代完一切,我强挤出笑容,面向将邪。 “邪帝大人,都说妥了,不信你问他们。” 迎着将邪血色的眸子,大师叔跟岳惊涛犹豫了一下,都点了点头。 “老夫愿意效忠邪帝。” “哼,虽然有些不爽,不过你确实比老子厉害,够资格让老子臣服。” 将邪微微扬起嘴角,一边示意我和童梦瑶回到他身边,一边道:“寡人已经熟悉了你们的气息,哪怕在千万里外仍然能感知得到,你们要是敢离开这里,寡人就将你们挫骨扬灰。” 将邪一边一个,搭住了我跟童梦瑶的肩膀。 顿时,那种被空间拉扯的感觉,又出现了。 我们的身体一点点溃散成光斑,流进了空间中肉眼无法看见的缝隙。 即将离开茅山的一刹那,借助光斑的照耀,我终于看清了这座深坑里埋藏着什么。 尸体……数不尽的尸体! 有的早已化成白骨,有的则腐烂的不成样子。 而在层层堆放的尸体之中,静静的存放着数十具棺木…… 第197章 回到原点 - 麻衣邪婿 - 焚雨 “唰!” 大脑突然变得空白。 一阵天旋地转后,我的眼前,已经是一清如洗的蓝天。 大海在身下卷起一层层涟漪,清凉的海风吹拂在我脸上,使我的心情猛然间轻松了很多。 将邪却不太好受的样子,扶着额头闷哼了一声。 我顿时明白了,他不是因为相信了我的话,才饶过了那些人,而是他自己情况不妙,不宜再大打出手。 他的肉身,在他苏醒以前就被人偷走了,他却一直被蒙在鼓里。 这就意味着,他也一直高估了自己目前的力量。 虽然他能使用那种恐怖诡异的法则,但看起来,对他自身的损耗,也是很大的。 “寡人不是真正的神明,当然不能随意使用法则的力量。”将邪冷哼道。 我顿时打了个寒颤。 将夜以前说过,我心里想什么,将邪都能听到。 在茅山,因为太极真武伏魔阵的影响,这种连通被阻断了; 但现在离开了茅山,他就又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我急忙清空大脑,尽量什么都不想。 将邪升到高空中,撑开双臂,做深呼吸状。 一股股磅礴的天地气韵,顿时从五湖四海涌来,填充进他的骨铠中。 “邪帝大人,到底什么是法则?”我忍不住好奇的问。 “呵,寡人凭什么告诉你?” 我耸了耸肩:“反正我都快死了,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又有何妨?” 将邪闭着眸子笑了笑,道:“法则,就是造物者对被创造者绝对的塑造权,例如,你画了一幅画,这幅画里的太阳是冷的还是热的,人能活到九十岁,还是永生不死,不都凭你信手拈来么?” 他说的风轻云淡,我却听出了一身冷汗。 “凡人就没办法反抗法则吗?” 将邪沉顿了片刻,轻轻点头:“狭义上来说,是这样的。” “不过,如果你自身并不是纯粹的某一世界的造物,这个世界的法则、对你的影响力,就会衰弱,甚至无效。因为它只能控制你属于这个世界的那一部分。” 这么说来,我跟童梦瑶,可能都不会完全被法则控制。 因为我们一个来自于邪帝,一个来自于昆仑圣女。 而这两位,貌似都具有神魂,也就是本不该属于人间界的成分…… 想到这里,我摇摇头道:“我说的是,主动摆脱法则的控制,而不是通过改变自身来抵抗,有这样的办法吗?” “年轻人,你这种想法很危险。不过,寡人喜欢,呵呵。” 将邪已经靠吞噬天地气韵恢复了过来,徐徐降落到我们身边,勾唇道:“如果你有机会抵达“天父”的世界,你就会看到那帮假神,是利用何种途径操纵人间法则的,到时候,你就会知道怎么反抗了。” “天父……就是指我们理解中的天庭、神界之类的吗?那阴司,就是“地母”喽?” 将邪似乎挺欣赏我的反应力,微微点了下头。 “天为父、地为母,是绝对的阳与阴,或者说清与浊。两者相合,造就了阴阳混杂的人间,并降下诸多法则与疾厄,使得人间不断在悲欢喜憎这个循环里打转,再由情感来孕生出无限多的可能性,使得这个世界能够无限的拓张下去。” 将邪说话跟爷爷一样,玄奥而晦涩。 他审视了一眼自己的骨铠,淡淡道:“说吧,想去哪里?寡人正好也要补充更多的力量,这方的天地气韵不够……” 我下意识看向童梦瑶。 她的眼神猛地空洞了不少,就像灵魂脱体似的。 等清醒过来时,她点着头说:“她似乎一直都很想去爱琴海……” 我顿时浑身一僵。 童梦瑶察觉到了,紧张的拽住了我的手,纠正道:“我是说,我想去,不是她……” 我心里涌过一丝空虚,却没表现出来,笑着点了点头。 将邪也不知道爱琴海是个什么玩意儿,随手一挥,一股气韵就包裹住了我,使我拥有了飘浮的能力。 童梦瑶在前面拖着我,将邪跟在我们后面。 嫌速度太慢了,他又挥出一道气韵加持在了童梦瑶的身上,我们顿时变得瞬息千米。 那种贴着海平线疾飞的感觉,简直不要太爽,有种从头到脚都被解放了的自由感。 不过十来分钟,我们就飞临到了爱琴海的上空。 这里有数不尽的达官显贵泛舟海上,也有数不尽的俊男靓女躺在海滩上郎情妾意,令童梦瑶眼里闪过了一丝艳羡。 虽然我们在一起了,也结婚了,可是命运多灾多难,从未如此惬意的享受过二人世界。 而我的视线,则一直停留在海滩边沿的拾荒老人上。路过的年轻人随意把口香糖吐他脚下,他还好心的去提醒他们快涨潮了,别下水,小心出意外。 好像看见了“鸡蛋丢粪坑”事件以前的自己,单纯善良的没有底线 将邪注意到了我眼神中复杂的情感,负着手冷哼道:“越自私,攻击性越强的人,就能掠夺到越多的资源,过的更好;而善良软弱的人,就是被掠夺的那一方,这本就是天道的始源法则之一,有什么问题么?” “没有……”我轻轻摇头,心里有些不舒服:“只是觉得,这样的自然规律,很令人寒心……” 童梦瑶此时两眼放光的凝望着海平线。 与圣笛融合后,她拥有了很多未知的力量,比如现在,她就能预感到有一队海豚即将从那边跃出海面。 她很想跟我合影留念,可惜手机早在之前的颠沛中搞丢了。 将邪见她眼巴巴盯着海滩上某人的手机,微微颔首思考了一会儿,就摊开了右手。 掌心中,天地气韵不断凝聚、转变,最终居然变成了一只手机。 “谢谢!” 童梦瑶喜出望外的拿起手机,揽住我的脖子,脸贴着我的脸,将尽头对准我们跟背后。 “一、二、三……” “茄子!” 快门摁下的同时,一队海豚真的从海平线跃了出来,刚好成了我俩合影的背景,特别浪漫。 然而鱼跃也引起了路人们的注意,继而也就察觉到了我们这三个悬在天空中的“黑点”。 看到他们惊呼着拿出手机拍摄,童梦瑶就像做了坏事的小太妹一样,嬉笑着拽着我飞离出去。 “邪帝,你还挺乐于助人的嘛。” 童梦瑶把玩着手机调侃道。 将邪没有理睬,一边飞行,一边不断吸纳着四方的天地气韵。 “下一个地点……你来定!” 我愣了愣。 我其实一直没有想过要去哪里旅游,多灾多难的命运一直压迫得我没有去享受的空间。 沉默了片刻,我心情复杂道:“我想去江门村。” 童梦瑶温柔的挽住我:“想家了?” “嗯,算是吧,但也不全是……我想去看看一些东西。” 童梦瑶没有废话,带着我向南方飞去。 一瞬千米,我们简直比俗世里最先进的战斗机还要快,不多时就回到了我们的故乡,江澜市,江门村。 也不知村里的居民,的确是去泰国旅游了,还是真的被我爷爷给害死了,村子里现在寥无人烟,死寂一片。 一接近这里,我就感觉到从归妹山那儿,投来了一道视线。 侧眼一看,不正是归妹山住吗? 蛇躯烟尾,脸庞永远笼罩在黑烟之中,只露出一双黄橙橙的竖瞳。 它发觉到了将邪,一秒都没犹豫的遁走了。 将邪嗤嗤低笑。 “你们很早就认识吗?”我不由得好奇道:“在我的婚礼上,他一副跟你有旧仇的口吻。” 将邪戏谑的点点头:“它跟寡人,是一个时代的,甚至以年龄计算的话,它还要比寡人年长个几千岁。” 岁数相差几千年,还说是同一个时代的?? 我有种天上一天,地上一年的感觉; 在将邪这等存在的眼里,恐怕上万年也不过是一眨眼吧。 童梦瑶以为我想回村里看看,我却摇了摇头,径自往高速公路那儿飘去。 沿着公路,我一路审视,最后猛地僵在了316国道这个位置。 虽然当初的柏油路,已经变成了沥青混凝土的…… 虽然当初两畔林立的大白杨,已经被伐光了…… 但再物是人非,感觉也不会变。 我的父母,就是在这里去世的。 “原来如此。”将邪读出了我的心声:“觉得自己快死了,就想把以前没搞明白的事情,都搞明白?呵,寡人可没答应给你这么多时间。” 我没吭声,降落了下去,仔细的勘察周围。 可是,已经十九年了,别说痕迹了,就连当初的目击者恐怕都找不到了。 我攥紧了拳头,胸闷的慌。 将邪见状,突然冷淡道:“确定是这里吗?” 我愣了楞,下意识点头。 将邪当即抬起了双手,仿佛在操纵一个无形的机器那样,不停的动作。 第198章 蜜月 - 麻衣邪婿 - 焚雨 将邪听说我父母确实死在这里,就抬起双手操纵了起来。 顿时,我感到这一方的天地气韵乱了,不断有旧的被排挤出去,又不断有新的流淌进来。 而公路上的事物,也随之不断剧变。出现了人、车、飞鸟飞虫、被轧死的老鼠……全都倒退着,就像一部录像带! 我震惊了:“这也是法则之力吗?操纵时间??” 将邪专注的操作着,却也不影响跟我交流,道:“这不是法则,是寡人的力量,但也确实借助了法则。” “阴阳均衡、或者说你们所谓的能量守恒,是天道的始源法则之一;换言之,不管事物如何衍化,天地气韵这种组成万物最基本的源点,是永远不会被毁灭的。只会随着衍化而产生形变,比如变成你们体内的玄黄气、变成矿石、变成一坨无人问津的马粪。” “而不管变成什么,它都会留下痕迹。比如仵作可以通过死者胃里的残留物,推演出它死前吃过什么。” “如果你的力量足够强大、感知力足够清晰、你就可以不断往回追溯这些痕迹,某种意义上,确实挺像时间倒流的,不同的是,这会当即对现在的事物产生影响,比如……” 将邪突然挑起食指,上面悬浮着十余根面条; 面条还在不断蜕变,眨眼又成了麦穗。 “这团天地气韵,刚才在某人的胃里,已是食物了,寡人现在将它追溯了回来,那个倒霉虫就该饿肚子了。” 我隐约有点明白了。 天地气韵永恒不灭,而且会随着变化,留下伤痕一般的迹象。 将邪现在在做的,就是把他能感知到的所有与我气息有染的天地气韵,都寻找回来,再通过变化痕迹,将它不断追溯回之前的原貌。 比如刚才那十来颗麦穗,就有可能是曾被我抓过或踏过的。 要做到这种事,需要多大的精神力量、和对天地气韵的掌控力啊?他的眼力,可能比现在最尖端的显微镜,还要清晰数万倍;他大脑的计算分析能力,可能比电脑还要强大!简直不可想象! “邪帝,你到底是什么?”我不由得问道:“是人、是鬼、还是神?” “应该算是人吧,呵呵,至少大部分是。”将邪侧眼睨来:“有什么问题么?” 我轻轻摇头,感慨道:“只是突然觉得,不管你要对我们俩做什么,我都不得不承认,你是人类历史上,当之无愧的第一强者。” 将邪低笑着,继续专注于手头上的事物。 眼前的景象不断变化,而且越来越令我感到熟悉了,好多匆匆闪过的事物,我都能记起来,是小时候遇见过的。 随着将邪吐出一口长气,画面终于定格住了。 我屏息凝神的看过去,心头立马一酸。 爸,妈…… 我的父亲母亲,一个倒在血泊里,一个昏死在驾驶座上,车头熊熊燃烧…… 一帮穿着黑西装,戴黑墨镜的人,站在路边,冷血的旁观着。 我一一扫过,没一个认识的,而且看服饰,应该都是小喽啰。 我先用童梦瑶的手机,把他们的脸拍下来,然后着急的问:“他们的主子是谁?是不是也在现场?” 将邪抱着胳膊道:“是不是主子,寡人不清楚,不过确实有一个带头的人,就在那边。” 顺着将邪的视线,我发现车窗上空,悬着一根香烟。 “人呢???” 将邪眉峰微蹙,用下巴指向那帮黑衣人,然后又指了指我的父母。 “他们,都已经死了。” “死物的天地气韵,我是可以追溯回来的,因为它们不会反抗;” “但,活物、灵物,它们的天地气韵,是带有反抗意识的,以寡人现如今的力量,只能感应的到,无法追溯回来。” 言下之意,他以前是可以做到这种事情的——将活物的天地气韵,还原成以前的样子。 换言之——千里杀人于无形! 一个人好端端坐在家里看书,一眨眼功夫,就变成了一枚肉胎,甚至变成母亲曾今吃过的一块馒头。 太恐怖了…… 我甩空杂念,着急道:“那这个人,现在在哪儿,你总知道吧?” 将邪随手一挥,眼前的车祸现场,就重新溃散成天地气韵了。 然后他闭上眼睛感应了片刻,抬手衍化出了一个袖珍版的地球,旋转了一圈,指出其中一点。 我立马让童梦瑶打开了手机上的地图软件,对照着小地球锁定了方位 横江市,霞飞路,八栋,一家叫做“镇江”的私人海洋博物馆。 离我们江澜市还挺近的,也就三个小时的车程。 我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这个王八蛋,杀害了我的父母,居然还敢住在离我这么近的地方?? 我作势欲飞,将邪却一把拽住了我,脸色不悦。 “寡人对你们已经够宽容的了,你还想浪费寡人的时间?” 我怔了一下,只好先把这血海深仇,咽进肚子里。 童梦瑶知道我是在拖延时间,虽然不知道我的目的,但她还是祈求道:“到现在总共也不过二十来分钟罢了,哪有这么短的蜜月……” 昆仑圣女跟将邪,似乎有着很密切的关系。 将邪看着童梦瑶,就像看着曾今的故人,眼神温和了一些,微微点头。 “寡人允许你们,再去一个地方,然后,你们就要跟寡人走了。” “多谢!” 童梦瑶用眼神询问我,该去哪里。 我思考了一下,沉声道:“阿根廷。” 阿根廷,是离中国最远的地方了,能多拖延一些时间。 将邪也不知道阿根廷是什么树根,沉默的跟在我们后面,让我们自行前往。 一路上,童梦瑶故意飞的很慢。 半个来钟头后,将邪感到不耐烦了,问道:“还有几分钟?” “快了快了……” “到底是几分钟?” 我咽了咽吐沫,硬着头皮道:“大概,还有二十来个小时就到了吧。” 将邪的脸色顿时很阴沉,接着却是怒极反笑。 他也没有出尔反尔,只是根据时间跟速度,默算了一下距离,然后再一次带着我俩穿越了空间缝隙。 等我俩从那天旋地转的额眩晕感中清醒过来认时,已经坐在一家金碧辉煌的餐厅里了。 餐厅高档的跟皇宫似的,达官显贵络绎不绝。 服务员吓呆了的揉了揉眼睛,冲过来叽哩哇啦一大通。 童梦瑶不亏是有名大才女,连阿根廷语都懂得几分,随即敷衍了几句,那服务生就松了口气的离开了。 “我说我的戒指掉了,咱俩一路弯着腰追着戒指进来的,所以看起来就像突然冒出来的一样。” 我会心一笑,刮了刮她的鼻尖。 “我老婆真聪明。” 将邪的冷哼声在我心中响起:“吃完这顿饭,就该走了。” 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但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他这人邪气凛然、杀人不眨眼,但对我跟童梦瑶居然还挺温柔的,预先在桌上留了一块金子作为餐费,也不知是用天地气韵凝化出来的,还是他自己的陪葬品。 童梦瑶虽然知道我听不懂阿根廷语,但还是将菜单交给了我,让我这个做丈夫的来点餐。 我也看不懂啊,就随便瞎比划了一下。 童梦瑶笑了笑,又点了一份甜点跟浓汤,然后我们俩就品着红酒聊起了天。 烛光下,童梦瑶的容颜被映照的更加甜美而优雅。 我的心情也略微松弛了一些,笑得不那么僵硬了。 终于有了一些真的在度蜜月的感觉。 聊着聊着,我渐渐听不到童梦瑶在说什么了,只觉得她真的好美,我舍不得移开眼睛,同生共死的一幕幕涌现眼前,我心跳加速。 童梦瑶的脸颊也越来越红润,声音越来越小。 直到某个瞬间,我们很默契的,不由自主的吻了过去。 “砰!” 一大盆龙虾汤被怼在桌上,张牙舞爪的大虾完美的破坏了浪漫的氛围。 还没反应过来呢,又是砰的一声,一大盘烤羊腿被架了过来。 就这俩大菜,已经几乎把桌子挤满了,可看样子还有好几道菜没端上来呢。 怪不得我点完餐后,那服务员一脸惊愕的冲我比了下大拇指,敢情是夸我胃口好呢。 看着我尴尬的神情,童梦瑶掩嘴娇笑。 面对其他食客异样的眼神,我故作镇定的干咳了一下,却是小声叫苦:“你怎么也不提醒我一下……” 童梦瑶贴心的为我系上餐布,忍着笑道:“我还以为你是太饿了呢。” 说着,她亲自拿起盘子里的餐钳,替我们分割虾肉。 虽然与圣笛融合后,童梦瑶的体魄也是大大增强,钳个大虾跟玩儿似的,但别人还是有些鄙夷的看着我,觉得我太不绅士了。 但事实是,我这辈子还没吃过龙虾,童梦瑶是怕我为难,才亲自去拆虾的。 我抿了抿唇,直接将大虾整个儿的从盆里捞出来,轻轻敲打几下,渡入了玄黄气。 食客们顿时啼笑皆非,嘲笑我连虾都不会吃。 我却风轻云淡的捏住了虾尾,轻轻一抽; 已然被玄黄气离筋断皮的虾肉,就这么囫囵个儿的被我抽出来了。 “砰!” 靠在柱子上等着看好戏的服务生,顿时瞠目结舌的摔落了手里的托盘,急忙狼狈的趴下去清理。 其他食客,也是下巴掉了一地。 “Chinesekungfu??” “amazing!” 在一道道赞叹声中,我又将将邪留下的那片金叶子生撕下了一条,当场盘成了一枚圆环。 顿时又惊起一片惊呼,甚至有人直接跑了过来,做出生涩而别扭的合十礼,一口一个“惜富”的叫着,想拜我为师。 我笑了笑,没理他们,径自从皮囊里抽出一沓符纸,撕叠成了十几只千纸鹤。 迎着全场食客屏息凝神的注视,我轻轻一吹,这些千纸鹤就“活”了过来,绕着我跟童梦瑶翩飞。 顿时,又是一阵惊叹声跟“amazing!” 童梦瑶终于意识到我想做什么了,惊讶而惊喜的掩住了嘴巴,眼中已有泪花打转。 “六子,你……” “梦瑶,现在回想起来,我还从来没有正式的跟你求过婚呢。” “砰!” 怀着复杂而凝重的心情,我单膝跪下来,高高举起那枚金戒指,眼眶也有些潮湿了。 “我们从小就互相喜欢着,可是一眨眼,你成了富家千金,我成了农村小子。但尽管如此,你仍然没有一丝的轻视我,甚至曾今为了我的安危,不惜让我误会你,一个人承受着痛苦。” “解开误会的那一刻,我发誓这辈子一定要给你最安稳的家庭,最幸福的人生;可也从那一刻开始,咱们俩的人生,就没消停过,你跟着我颠沛流离的跑到茅山,我仍然没为你摆脱厄运。” “但,尽管如此,我还是想问你,梦瑶,在你我都已经心知肚明,你我的结合并不会化解彼此劫难的前提下,我想再给你一次认认真真,考虑的清清楚楚的权利……”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颤抖道:“梦瑶,你愿意嫁给我吗?” 第199章 神国 - 麻衣邪婿 - 焚雨 外国人虽然听不懂,但看我的姿态,也知道是在干嘛了,顿时一片鼓掌声与欢呼声。 童梦瑶却充耳不闻,只是征征的看着我; “噗~” 她破涕而笑,含着欣喜的泪光重重点头。 “愿意,我当然愿意!” “你这个傻瓜,我喜欢你,难道就是因为江爷爷那套命理的说法吗?” “要我说多少次,我第一次看到你,就喜欢你了。” “曾今明明是大少爷的你,却亲手为我这个小乞丐剥鸡蛋……” “明明被我刻意疏离,甚至侮辱,却仍然奋不顾身的救我,哪怕为此得罪惹不起的大人物……” “太多了……” “十多年了六子,你让我感动的事,又何止是这短短一年中发生的一点点?况且,我也不是个因为感动就去喜欢谁的人,我喜欢的就是你这个人,你的性格。” “最近确实发生了很多事,甚至我们可能已经活不了多久了,但你知道吗,六子,我心里一点遗憾都没有,因为至少,我能跟你,死在一起……” 我喉头一哽咽,再也忍不住的把童梦瑶拥进怀里。 在路人的欢呼声中,我把自己的眼泪憋了回去,看着脸颊红红的童梦瑶,突然有些害羞,激动的、郑重的,将戒指戴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然后再次把她拥住。 童梦瑶看着戒指,含泪发颤道:“六子,你是为了补足我的遗憾吗?因为我们可能就快要死了……” “不……”我的眼神无比坚定,冷毅道:“梦瑶,我绝对不会让你再在我眼皮子底下出事的,我也不会死,你相信我,我发誓。” 一边说,我一边死死咬着舌尖,使得脑子里只有疼痛,不让将邪窃取到我的思想。 温存了好一会儿,我和童梦瑶才松开彼此,对视一下,坐下来用餐。 茅山宗饮食寡淡,今天这一顿算是我俩这半年吃过最丰盛的了,却反而没怎么动筷子。因为彼此都有说不完的话,哪怕不聊天只是静静的对视着,心里都觉得很欢欣。 在将邪不耐烦的冷哼声中,我意犹未尽的站了起来,牵起童梦瑶的手。 “走吧。” “嗯。” 我们离开了这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转身去面对自己跌宕的人生。 刚离开餐厅,四名食客就追了出来。 “惜福!惜福!” 他们执着的叫喊着。 我都自身不保了,哪有空收洋徒弟啊,摆摆手走开。 他们却簇拥着我俩,走进了一个黑巷子里,然后掏出了一卷美钞,无论如何也想让我教教他们。 我想了一下,就让梦瑶转告他们,刚才我表演的不是“Chinesekungfu”,只是普普通通的近景魔术罢了,随便找个魔术馆都能学到,收费还不高。 说完,我就挽着童梦瑶离开了。 “砰!” 后脑勺却猛地一痛。 回过头去,发现那个扎着小辫子的老外一脸惊讶,因为他手里的铁制甩棍居然被砸弯了,而我的头却没流血。 不过,打从听说我之前耍的只是魔术,他们眼里伪装出来的尊敬就荡然无存了,一脸的轻蔑与鄙视。 他们骂骂咧咧的说了些什么,我虽然听不懂,但也能猜到,应该是抱怨我不识抬举之类的。 将邪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我不想节外生枝,忍着打死他们的冲动,拽着童梦瑶快步离开。 “砰!” 脚下居然溅起了一片火星! 对方有枪。 我回过头,那个小辫子嘲笑的用枪指着我,拍了拍自己的口袋,示意我把钱财都交出来。 拜师不成,就抢劫? 呵呵,不亏是世界强盗国的人。 我思索了片刻,还是将付完餐费后剩下的小半截金子,丢给了他们。 他们却不满足,还要童梦瑶的金戒指。 我的脸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冲他们微微摇头。 他们戏谑的笑脸,顿时阴沉下来,狰狞的唾骂着。 看童梦瑶越攥越紧的拳头,就知道都是很难听的词汇。 而且一边骂,还一边拉长自己的眼角,对我做歧视性的鬼脸;并撕开衣服展示二头肌,用小拇指比划着,表示我们黄种人都是废物。 我的脸庞越来越冷了,杀意已在翻涌。 就在此时,那小辫子扑过来抢童梦瑶的戒指。 我面无表情,一脚将他蹬飞了四米远,还跪在地上倒滑了一米。 他们惊呆了,惊吓与愤怒交织,纷纷张牙舞爪的冲我辱骂。 他们不是阿根廷人,说的是美式英语,我勉强还能听懂几个词汇,大概是说要杀了我,把童梦瑶掳回去,然后…… 我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但熟悉的人都知道,这是我最危险时的状态。 那小辫子却以为我被吓傻了,狞笑着爬了起来,用枪指住我的脑袋。 我也笑了,抬起了我自己的枪——两根食指。 小辫子一楞,捧腹大笑。 我没理他,低笑着“开枪”、 “piu~piu~” 听着我嘴里的声音,小辫子眼泪都笑出来了。 但笑着笑着,就感觉不对劲了,后脖子一片温热。 抹了一把放到眼前,全是血; 僵硬的转过身去,脸色瞬间惨白,看到两个同伙已经倒在了血泊中,眉心都有一个小小的“弹孔”。 戮天剑,钻心。 小辫子两腿打摆子,慌忙开枪。 “砰!” 枪却炸膛了,反而把她自己的手炸的血肉模糊。 因为我早就用玄黄气堵住了枪管。 小辫子溪溜溜的尿了裤子,嘴里惨叫着“妈咪”,倒头逃窜。 可惜,他用脏手碰过我的女人了。 尽管只碰到肩膀,但,也足够让他死了。 “蹭!” 戮天剑一闪而过,将小辫子钉死在了墙上。 我掏出纸巾,擦掉手背上不甚沾染的血珠,将纸团丢掉,然后挽着童梦瑶离开。 童梦瑶一边走,一边回头看那几具尸体,脸色略显苍白。 “六子,你变了……” 有么…… 我顾自前行,淡淡道:“原本在家里连只耗子都不忍心打死的学生仔,为什么到了战场上,就可以杀人不眨眼了?” “因为到了战场上,人命也就不过是种物资,而且自己心软,别人可不会心软。” “我们现在的处境,难道比在战场轻松吗?” 童梦瑶还是有些忧心忡忡。 之前她沉睡着,没看见我劫杀那几百个蛮夷,现在,还是她第一次亲眼看到我杀人。 我想了一下,安慰道:“他们不是本地人,是来旅游的,什么样的人会在旅游时随身带着手枪?” “不是逃犯,就是专业杀手,总之是死不足惜的玩意儿。如果今天被他们堵住的不是我们,而是普通人,恐怕已经遇害了。” 童梦瑶轻轻点头,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哼,你倒挺杀伐果断的,寡人还以为你办事跟说话一样罗里吧嗦。” 头顶响起将邪的声音。 他抱着胳膊悬在天上,绕感兴味的看着我。 我没说什么,跟童梦瑶一起漂浮到他身边。 将邪使出了穿梭空间缝隙的能力。 一阵天旋地转后,我发现自己悬在海面上,而不是茅山。 看来将邪穿梭空间的能力,距离越远就越失准,而且对他的耗损也不小。 所以他没有继续穿梭,锁定方位后,直接用飞的,反正已经离国内不远了。 我们跟在他后面,心事重重的。 但压力越大,我就越是找轻松的话题跟童梦瑶聊,强迫自己不要去想正事,免得被将邪发觉了。 路过一座岛屿时,我看到有好多艘船在围捕鲸鱼,那怪异的仿佛人哭的声音响遍天际。 “哼,我们烧点麦秆,你们就说我们污染严重;你们年年捕杀海鲸,往海洋里倾倒核污染废水,却说自己的文明?真你吗贱。” 将邪听见了我的嘀咕声,低低嗤笑道:“什么你们我们,这不都是神国的疆域么?” “神国?”我愣了愣,“是你那个时代的国家吗?” 将邪微微点头:“是朕的天下。” “目之所及,皆为王土;目未及处,皆为靶场。” “寡人执政千载,何止眼下这小小一片树叶,哪怕你方才用餐之处,仍旧是寡人的疆域。” “额,就没有势力阻挡过你的铁骑吗?” “呵呵,算是有一个吧。”将邪有些缅怀的望向西方:“曾今有一个国度,有父界伪神在暗中支持,阻挠寡人的征途。寡人有心解解闷子,奈何仍旧是一群无聊的蝼蚁,寡人便斩断海床,使此国被大洪水吞没了。” 我暗吃一惊,急忙问道:“敢问这个国度,叫什么?” 将邪思索了一下,微微摇头道:“太无聊了,寡人记不住了,好像叫亚什么蒂斯的。” 说着,将邪很突然的停了下来,冷淡的望向下面的岛屿。 “毒气实验?大屠杀?” “哼,弹丸之地,竟敢如此侵辱我神国境域……” 我一楞,恍然大悟, 应该是我想到了曾今那场屈辱的战争,被将邪给读取到了。 我不由得问道:“邪帝大人,您认为自己是炎夏人吗?” 邪帝面无表情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不是认知问题,这是根植于血脉的本能。” 将邪渐渐悬浮到了高空,双手高举,无形的力量在掌心中凝聚。 “虽然寡人曾今几乎将所有生灵灭绝,但仍然有我神国强大的部将残留于世,寡人能在你所谓的炎夏的所有范围里,感受到他们血脉的气息,你们皆是我神国后裔。” “在那个岛屿中,您感应不到吗?”童梦瑶问。 将邪微微摇头:“他们的血脉十分混乱,也许这就是他们根性残忍偏执的原因……” 话音落下,将邪猛然将手中盘踞的光团砸了下去。 光团沉入海底,仿佛夕阳西下。 将邪微微勾起嘴角:“不出十年,这弹丸之地,便将被大海吞没。” 将邪不再停留,带着我们飞速赶回茅山,那是我们蜜月的终点,也将是我们生命的终点—— 第200章 激斗将邪 - 麻衣邪婿 - 焚雨 将邪带着我们,飞速的赶回了茅山。 略过静心道场时,我遥远的看见了很多人影,守在茅山脚下。 我们降落在了镇魂塔的溶洞里,只有岳惊涛在。 “其他人呢?”我急忙凑到岳惊涛旁边小声问。 “都被老夫支走了,但不肯走远,在山脚下守着呢。尤其你那几个师兄弟姐妹,死也不肯离开,说要等你,被你五师叔给强行拽走了。” “柳老汉也不肯走啊,铁了心要追随邪帝,跟邪帝搞清楚均衡圣体,老夫就把她孙女儿叫了上来,好说歹说的给劝走了。” “其他人呢?”将邪冷哼道。 我急忙道:“不是早就跟您说了吗邪帝大人,都是些小喽啰,已经打法走了,我大师叔是帮我收拾行李去了,至于柳慕白,就在山下等您呢。” 将邪沉默了片刻,淡淡道:“柳慕白与那个老乞丐,让他们自己来找寡人吧,务须再等了,我们即刻离开。” 他大手一挥,无形的空间之力就包裹住了我们三人。 我急忙道:“我想再看看茅山!” “从这里走到山下,以我们的速度,也不过七八分钟而已,邪帝大人,您就成全我吧。再怎么说,我也是茅山弟子,对这里有感情,而且有些遗言要交代我师兄师姐。” 将邪已经非常不耐烦了。 童梦瑶却也帮我祈求了起来。 将邪对童梦瑶,似乎有着某种情感,也就没说什么,让我尽快。 我们朝山下走去,怕将邪生疑,也不敢走的太慢,没两分钟就到了弘公道场、 大师叔正好迎面跟我们撞上,把一个手镐跟一把钉子交给了我。 “老子还当是啥贵重遗物呢,就这点儿东西啊?” 我点点头,心里已经明了了。 镐、钉……搞定了! 我立马将大脑清空,什么都不想,就当真是交代遗言去的。 直到走到二十六洞旁边时,我干咳一声道:“大师叔,岳前辈,梦瑶,你们先去山下等着吧,我有些急事要跟邪帝大人商议。” 将邪微微蹙眉:“何事?” 我故作神秘“与将夜有关……” 一提到将夜,将邪就慎重了,摆摆手同意让其他人先去山下。 我望着他们的背影,一副怕被偷听的模样。 直到他们外圈离开茅山境内后,我才深吸了一口气,壮着胆子道:“邪帝大人,这个秘密就是……” “就是现在,动手!!” 话音落下,我调头就跑。 将邪不明就里,但还是冷笑一声,疾飞过来将我抓住。 “对你越好,就越是不知好歹,哼……凡人的劣根性。” “寡人倒想看看,你绕了这么大个弯子,到底是想做什么!” 我心急的看向二十六洞。 我呼喊的地方,正是玉柱洞的山缝所在。 就算我不会千里传音,我的声音也早该顺着山缝传达给里面的人皮鬼了。 他为什么毫无动静?难道它怕我爷爷发怒,不敢接受我的提议? 不…… 早在初次遇见它时,它就有寻死的意思了,不可能不接受我的提议。 难道是因为,我还在大阵的攻击范围内,它不想误伤我? 我心情复杂的眺向山下,童梦瑶站在人堆里望着我。一个劲儿的冲我摇头,示意我别做傻事。 对不起了,梦瑶…… 虽然才刚刚答应过你,我跟你都不会有事。可这世间的事哪有绝对,我只能尽力而为…… 想到这里,我浑然不顾的冲山缝呐喊:“别管我了!快松开师祖们的金身!” “金身?” 将邪感觉到了不妙。 下一秒——轰! 已经塌陷了的二十六洞,如同火山爆发一般,喷溅出了无数碎石烂瓦。 那三团金华流转的金光,重新从二十六洞里面冉冉升起,仿佛太阳。 凑得近了,我确定了他们确实是三位师祖的金身! 他们就像还活着似的,睁着浑浊的老眼,只是淡漠的扫视了一下这边,就飞速向着穹顶中央掠去。 将邪已经明白我想做什么了,当机立断的飞上去阻挠金身。 为首的姜观岳的金身,循着神经的本能,挥袖斩下。 将邪不屑一顾的抬手硬接,却顷刻间脸色大变,被姜观岳一掌拍飞了下来,荡起一地尘埃。 将邪爬起来,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断裂的胸甲。 “这是……天地气韵之力??” “不可能!纯粹的凡人,无论修炼再久,也不能随意的操纵天地气韵!” “谁说他是纯粹的凡人了?”我沉声道:“他是初代邪童,你的第一个分身,你不认得他了吗?” 将邪微微一怔,脸色更加阴沉了。 我心里也猛地升起一丝疑惑。 听将邪的说法,随意操纵天地气韵,恐怕就是突破到和光同尘之境的特征吧。 纯粹的凡人无法拥有这种力量,难怪数千年来,只有姜观岳一个人突破到这种境界。 可是,先前爷爷跟掌门人交手时,大师叔就提起过,说他看我爷爷的气机,应该在生前就突破和光同尘了。 是大师叔看错了,还是说,爷爷也不是纯粹的凡人?? 此刻,三大师祖的金身,已经跟弧顶汇合在一起了。 包裹住茅山的巨大屏障,顿时被磅礴的金色力量渲染,封阵完成,再也没有人能自由进出了。 童梦瑶终于意识到了我想做什么,心慌意乱的往里面扑,却被屏障弹飞了好远。 “六子,你怎么能这样??你说我们俩都会没事,你答应过我的!!” 我心情复杂的沉默了片刻,然后攥紧拳头,义无反顾的向天上飘去。 此刻,三具金身已归弧顶正位,相对盘坐,猛然一掌,顿时爆发出一阵璀璨的强光。 我被刺得闭上了眼睛,等睁开来时,就不由得愣住了。 下雪了…… 好美…… 纷纷扬扬的大雪,从弧顶洒落了下来,使得整个被包括在里面的茅山,变得就像雪花球一样,美轮美奂。 大师叔等人却在外面急的跳脚。 “小七,快闪开,不能碰!” “那不是雪,是天火!”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数枚“雪花”击中,顿时感到凉飕飕的。 低头一看,原来是身体直接被天火穿过了,毫无阻力! 留下的伤口里,血液瞬间就被蒸发了,而且还在一层层的往骨头里烧,简直像白磷弹!但比白磷弹的威力强大百倍! “六子!” 童梦瑶哭了出来。 我却咬了咬牙,反而迎头直上,冲向天火最密集的区域。 眼看我要被天火洗礼、挫骨扬灰——砰! 一个人突然冲过来抱住了我,以后背作为我的盾牌。 是将邪! 他的眼神阴沉如水,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齿缝里蹦出来:“你想做什么!?” 我反而冷静了下来,道:“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将夜说过,在夺回狍鸮以前,你杀了我也没用;换言之,除非先找到狍鸮,否则你就不能让我死。” “你像梦魇一样纠缠着我跟梦瑶,躲到茅山来也没能逃出你的魔爪,现在我就反过来,主动寻死,看你如何!” 我猛然冲破了开门四穴,挣扎出去。 将邪却一把揪住了我的右臂。 我当机立断的掏出匕首,渡入法力,把右臂齐根砍了。 我径直向三具金身飞去。 将邪恨得牙痒痒,却不得不保护我,追逐分心之下,它的铠甲已经被天火灼烧出了数不尽的伤痕。 但他终究赶在我冲进弧顶之前,一把撕住了我的后脖颈,狠狠的扔了下去。 “砰!” 我将地面砸出了一个大坑,浑身骨骼尽断! 还没来及爬起来,将邪就已经跨在了我身上。 “噗噗噗!” 以掌为刀,切断四肢,直接把我削成了一个人棍! “你再跑啊?”将邪扯着头发把我撕起来,血眸死死盯着我的眼睛:“原本在你的死期到临时,寡人不会让你体会太多痛苦,毕竟你也算寡人的一部分;但从现在起,直到你的死期,寡人每天都会把你切成无数段,让你好好尝一尝忤逆寡人的滋味!” 外面,童梦瑶跟四师姐已经哭成了泪人,大师姐也哽咽着; 马大红发了疯的砍弧顶,然而刀砍碎了也没用,只能在外边咒骂将邪,让他冲自己来。 其他的长辈们,都无能为力的摇头哀叹。 然而,弧顶里面的我,却是面无表情。 尽管被碎肢的痛苦,能把人活活疼疯,但早在经历雷劫时,我的意志,就已经被淬洗的坚如精金了。 我只会朝着自己的目标一往无前,任何痛苦,都别想压倒我! 看着暴怒的将邪,我平静道:“师祖姜观岳、王罂,他们都是你的分身,可他们的尸体,你看都不多看一眼。” “也就是说,对你而言,真正重要的,其实是魂魄吧?” “呵呵,不,你跟他们不一样。”将邪低低嗤笑:“你的躯壳跟灵魂,一样重要。” “是吗?那倒是我猜错了。”我龇牙咧嘴的笑着:“既然如此,就麻烦你好好保管我这具臭皮囊喽。” 将邪怔了怔:“你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 我的喊声,陡然从后方响起。 将邪蓦然望去,发现那边居然有另一个我。 紧跟着,我的笑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第201章 该结束了 - 麻衣邪婿 - 焚雨 “呵呵,我绝对不会跟你走的,更不会让你碰梦瑶!” “我是独立的个体,我不是你的分身!” “不管你是邪帝,还是天王老子,都别想让我屈服!” “我江流儿,就没服过命!” 一个个我从四面八方站了出来,虽然都是纸做的,但也都是我的一部分。 草木真身! 早在刚才飞向金身时,我就暗自洒下了这些符人,将邪当时的注意力全在我的躯壳上,也没注意到。 我的肉体里,只有天魂和命魂,其他一魂七魄,都分散出去了。 将邪咬了咬后牙,只好飞纵掠夺。 可纸人们分散八方,南辕北辙,将邪刚抓住一个,另一个就作死的往天火上扑,逼的他只好调头去抓,真是丢了西瓜拣芝麻,一时间竟被弄得有些狼狈。 凭借闪电般的速度,他抓住了两个,然而其他的仍然四散分逃。 将邪恼了,猛地抬起双手,托起了磅礴的天地气韵,在整个茅山上空构筑起了一道屏障,抵御天火。 而这样一来,他虽然不怕我的魂魄去寻死了,却也分身乏术了。 他侧眸望向我,冷声道:“你好像,看戏看的很爽?” 我的四肢已经靠生门的力量长回来了,但新生的骨骼脆弱不堪,动惮不得。 但我还是挤出笑容道:“还行吧,我逃你撵的时候,你不也挺惬意的么?” 将邪不怒反笑:“你以为凭这点手段,就能摆脱寡人了吗?” 话音刚落,他的铠甲咯吱作响,居然自行解体了! 只留下金魂支撑着屏障,铠甲纷纷飞散出去,像一只只大手,去围逮我的分身。 我没料到他还有这手。 纸人跑不快,失去了声东击西的优势后,转眼间就全都落网了! 铠甲镇着符人飞回到将邪的魂魄上,将邪当即撤掉了屏障,如一缕狂风将我卷到了天火稀疏的角落里。 我立马捏动法印,使得符人自燃,魂魄回到了我的身体。 将邪俯瞰着我,淡淡道:“作为寡人的分身,你的实力实在丢人,但这份随机应变的能力,倒挺值得认可。” “呵呵,那还真是多谢您的欣赏了。”我被他踩着胸膛,爬也爬不起来,索性舒舒服服的躺着,笑道:“不过,你是不是高兴的太早了?” 将邪怔了一下,立马探查我的灵魂。 得出的结果,让他的脸色比吃了苍蝇还要难看。 “地魂呢?” 他抓住的,其实只是七魄而已!地魂从头到尾都没现身。 “江流儿,寡人已经没有耐心了,你最好别得寸进尺。” 我冷淡一笑:“你都要每天把我碎尸千块了,再耍耍你,又有何妨呢?你还能让我更痛苦不成?” “当然可以。”邪帝残忍一笑:“寡人可以当着你的面,每天把那童梦瑶,碎尸千块。” 我笑不出来了,冷哼了一声。 “你还是先抓到我再说吧,我也不是吓大的!” 太极真武伏魔阵笼罩了方圆数千米,找一个地魂,等于大海捞针! 而且在大阵范围内,将邪也听不见我的心声、感知不到我灵魂的气息。 将邪一言不发,阴沉的看着我。 突然——噗! 他一把掏出了我的心脏。 我顿时说不了话了,感觉气跟血都堵在了喉咙那儿。 将邪肆意捏扁搓圆我的心脏,我感到很痛苦,却不知是来自心理还是生理。 但我死死咬着铁牙,毫不屈服。 将邪的脸色更阴沉了,一把抓住我的脸,五指深深抠进孔窍里,掏了我的眼睛,捏碎了我的面骨。 我隐约听见大阵外撕心裂肺的哭声。 我的意识因为疼痛越来越模糊,却抵死不松口。 将邪彻底怒了,就像一只野兽,刨开了我的胸腹,撕扯我的五脏! 碎肉横飞,血流遍地! 我忍着,一个字都不说。 脑子里回荡着的,是那些需要我守护的人、需要我去解开的谜团、需要我去做的事情。 “你可以粉碎我的肉体,但就算是老天爷,也无法践踏在我的骨气之上!” 我在以命搏命。 我就是要想方设法的拖住将邪,等爷爷回来。 如果连爷爷也摆平不了将邪,我就跟他鱼死网破,一起埋葬在这太极真武伏魔阵中! 将邪已经把我拆的七零八落了,他自己也是满身的血浆。 他终于停了下来,偏头瞟了一眼阵外又是哭嚎又是咒骂的众人,然后蹙眉看向我,语气稍显无奈。 “这份倔强,倒真有几分寡人的风格。但你终究只是一个分身,寡人带走你们后,会将你们的生命延续到更伟大的事业上,何必顽抗到这种地步?” 我的身体完全被绞碎了,只剩下个下颚被扯断了的脑袋。 我用嗓子,发出沙哑的声音。 “人……人虽然渺小。可是……可是每个人,都有选择屈服、还是尽力而为的权利!” “也、也许、也许我永远也斩不断命运的枷锁,可、可只要我还有口气在,我就不会妥协!” “轰!”又是一股强光从弧顶爆发! 我和将邪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巨大的吸扯力掀飞了出去! 等强光黯下,我发现自己已经被卷到了空中。 天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八股参天狂舞的龙卷风!每一缕风都是削铁如泥的罡气,这龙卷足以在战场上瞬息间绞碎上千台重装坦克! “天火浩劫!八风浩劫!”大师叔在阵外提醒道:“这是龙步芳、跟刘太冲两位师祖的命劫!当初他们突破第五大境时失败,不知何人在场,使用秘法将这两场命劫封印在了两位师祖的金身上,以此作为太极真武伏魔阵的基石!” 我愣了愣。 这么说来,两位师祖是死于命劫,并不是将夜杀的?? 来不及细想,我的思维就被痛苦占满了。 天风如刀,每一秒数千下的切割在我脑袋上,一瞬间我就没骨没肉了,只剩下眉心的天目。 不仅如此,八股龙卷风之间还在互相拉扯,不仅要忍受千刀万剐之痛,还要忍受近似于五马分尸的痛苦! 将邪那边也不容乐观,被狂风吸扯的左摔右撞,但还不足以击碎他的铠甲。 他看似受苦受难,实则非常专注的扫视着大地。 令他失望的是,我那地魂符人早就藏起来了,根本不在地表。 将邪阴冷的瞪了我一眼,猛然一挥手——“咔咔咔!” 铠甲自行解体,疾飞而至,像个龟壳似的把我包裹在了里面 将邪的金魂逆风激进,回到了地面上,双手高举。 整片大地,顿时摇撼了起来。 紧接着,不管是碎砖烂瓦、塔楼木屋,还是湖泊树木,甚至土壤……全都一层层的气化了! 法则之力! 真正的掘地三尺! 我暗道不妙,却无能为力。 大地一层层的蒸发为气体,到十几米深的时候,我躲在二十六洞废墟里的地魂符人终于藏无可藏,暴露了出来。 来不及逃跑,就被将邪一把吸附了过来。 将邪当即召回了铠甲,我的天目刚落到地上,就被他一脚踩住,免得被龙卷风扯进去。 他攥着符人冷笑几声,眼神残忍的俯瞰着我:“这场闹剧,结束了,接下来的每一分、每一秒,寡人都要让你受尽痛苦!” 第202章 起尸 - 麻衣邪婿 - 焚雨 将邪说,这场闹剧该结束了,往后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要让我受尽痛苦! 我心口一凉。 就在这时,八股龙卷风越来越衰弱,渐渐地就消失了。 我和将邪都愣了一下,因为这第二场命劫,显然比那天火劫要短暂的多。 是因为刘太冲生前的修为比龙步芳弱吗? 但还不等我们喘口气,一股恐怖绝伦的气息,就令我们汗毛倒竖。 只见弧顶上,龙步芳跟刘太冲的金身里,散发出了一股股金色的气韵。。 气韵如泉水一般徐徐涌入姜观岳的七窍,使得他的金身越来越明亮、透明,甚至能够看到骨骼。 “不好!” “小七,快藏起来!” “从来没有人能像你们一样,挺过第二轮命劫!” “接下来要出现的,就是三具金身的本源力量了!” “要阵碎劫灭了!” 大师叔等人在外面疾呼。 不等我反应过来,弧顶就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炽华金光,久久不散,连弧顶本身都因为那恐怖的力量而片片崩裂! 当光华璀璨到极致的一刹那——轰! 一道如同实质的金色光束,如银河倾斜,笔直的射向了我跟将邪! 这一刹那,我连睁眼闭眼都做不到了,浑身上下所有的气机被压制的死死的,只能眼睁睁看着死亡靠近。 我听见童梦瑶跟师兄师姐们在外面哭喊,撕心裂肺,却无能为力。 我在心里叹息了一声,却并不觉得害怕。 我已经尽了我最大的努力了,虽然终究难逃一死,但至少我可以坦然面对。 就在此时—— “咣!” 我突然觉得身下裂了个坑,我掉了进去! 将邪怔了一下,眼神暴怒,急忙伸手来抓,洞眼却收拢了! 我目瞪口呆,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阴司里! 爷爷带着我飘回血河的大船上,放下我,我的身体逐渐在生门作用下复苏。 我余惊未消的深吸了几口气,忍不住向四周打量。 中央鬼帝已经离开了。 仇继欢跟宋凌浵并肩坐在船舷上,背对着我们,不知在说些什么。 爷爷悬在我面前,既心疼又感到自豪的看着我,道:“流儿啊,你何时突破的生门?你可知道,道玄那家伙耗费了半辈子,才达到你现在的程度。” 我顾不上回答,等身体恢复完整好,愧疚道:“对不起了,爷爷。” “我左等右等等不到你,就擅作主张,以血灵术与那个人皮鬼达成了交易。” “我告诉它,只要它松开九星连珠锁天桩、释放三位道祖重启伏魔阵,我就会祈求你放他自由;如果你不答应的话,我就杀了他,让他解脱。” 我以为爷爷会怪我,没想到他很欣慰的抚了抚须子。 “流儿,你做的很好,这份随机应变的能力,连爷爷也自叹不如。” “不过……你恐怕要做一回出尔反尔的骗子了。” 我早有预料的叹了口气:“爷爷,你果然不肯放那人皮鬼自由吗?” “不,不仅是不能放他,你也不能杀他。”爷爷郑重道。 “这又是为何?他到底是谁?你为什么要将他做成人肉桩子,他为什么跟我长的有八九成像??” 爷爷眼神复杂,似乎有很多心事,不愿意跟我讲。 他转身拍了拍手。 仇继欢立马站了起来,双指并拢,轻轻摁在额头的裂缝上。 顿时,上空被开启了一个洞眼,使我们能看到茅山的情形。 此时,那道光柱已经降临下来了。 将邪被压在下面,简直像岩浆瀑布洗澡,浑身被蒸发出大股大股的黑烟,腰也被压得直不起来,龇牙咧嘴的。 “还好只是一道残魂跟铠甲,没有肉身,不然的话,就算是太极真武伏魔阵,也伤不了他分毫。” 爷爷抚须感叹道。 我也不由得咂了砸舌。 看这光柱的气势,恐怕就是传说中和光同尘之境的活神仙,也会瞬间被镇杀成灰烬。 而将邪却仅凭着一道残魂,就能与这光柱角力多时! 他生前有多强大,简直不敢想象。 此刻,光柱的力量再次增强,猛然扩散了出去,使得整个茅山都变成了金色的海洋。 本来就被多股力量摧残狼藉的茅山,刹那间就被这更恐怖的力量给夷平了! 爷爷脸色一变,急忙挥了下手。 仇继欢当即操纵界魂,又在背面开了一道洞眼。 这个洞,正好对着之前被将邪踩踏的那个大坑。 准确的说,是对着那些藏在尸山骨堆里的棺材。 “茅山为什么会藏有这么多死人??”我忍不住问。 爷爷顾自飘到天空中,向着血河尽头的阴府低语了几句。 一本册子,顿时被蓝色气团包裹着飞了过来,正好落在爷爷手里。 爷爷一边翻看,一边撕扯下其中的一些条目,跟符咒一样,掷在了飘浮在血河中的那些棺材上。 “大部分尸骸,是三位师祖还没来到茅山的时候,就被鬼门关害死的附近的老百姓,将夜蛊惑师祖们将尸体囤积下来,是为了屯阴养胎,他的目的我还没搞清楚,不过,正好为我所用,呵呵。” 爷爷话音刚落,我心里就咯噔一下,看到那大坑里的棺材,全都被踹开了。 整整八十多具万年不腐的金身,整齐划一的走出棺材,跨进了仇继欢开启的洞门。 “嗵嗵嗵~” 一个个的掉在了棺材上! 就跟之前那位龙华道长一样,全都被棺材“吃”掉了。 血河淹没了棺材,向阴府流去,我这才后知后觉的惊道:“八十二具尸体……” “加上龙华道长、水镜掌门,正好八十四!” “难、难道,他们都是茅山宗的列代掌门人??” 怪不得之前大师叔气得吹胡子瞪眼,说我爷爷想掘祖坟! “爷爷,你到底想做什么?” 爷爷没回答我,顾自捻着胡须道:“还差十五具……” “不过,托了那些吐蕃蛮夷的福,勉强快够了吧。” 听爷爷的意思,他需要的就是合道境以上的强者的金身。 宋凌浵、班参、谷鑫等人,都只是棋子而已。 爷爷利用他们搅乱茅山、松动圣笛、开启进阴司的通路,将仇继欢塑造成了新的鬼帝,将我塑造成了救世主; 现在,他又要为数众多的金身,不知是为何用。 吐蕃九人众加上班参,十五减十,还差五具了! 此刻,阴司外—— 伴随着照亮天空的强光,太极真武伏魔阵的力量,终于耗尽了! 弧顶崩碎,三大师祖的金身也褪尽了光华。 爷爷当即又撕下了三页簿子,贴在三口棺材上。 三大师祖似乎有所感应,纷纷站了起来,径直飞进了鬼门关,睡进了棺材里。 五减三,还差两具! 然而,将邪还没死。 他匍匐在被夷平的茅山正中央,铠甲碎裂了一地,灵魂却尚未熄灭,不住的耸动着,似乎受了重创,但仍旧可以行动。 就像爷爷之前说的,他现在似乎不敢闯进阴司,只是隔着洞眼狠狠瞪着我。 然后,他阴冷的瞟向了山下的众人。 我心口一凉。 “爷爷,你有办法镇杀他?” “杀不了,镇的了,可是……”爷爷蹙眉抚须:“还差两具合道境界高人的金身……” “知道了,我先出去帮你拖延时间!” 爷爷一把拽住了我,眼神深谙:“你以为合道境强者是大白菜吗,随便就能找到?” “算了吧,你就躲在这儿,其他人自有他的造化啊……” “什么造化?”我颤抖道:“将邪已经彻底被我惹毛了,我不出去,他一定会虐杀所有人!” 爷爷沉默了片刻,眼神忽然变得很冷淡。 “那也是他们自己的命运……” “你命运跌宕,自顾都不暇,何以怜悯他人?” “他人??”我攥紧了拳头:“难道连梦瑶,也是他人吗??” 爷爷皱着眉头不说话,直到我心急如焚时,他才幽幽道:“反正你迟早都会亲手杀了她,而今叫将邪动手,倒省得你到时候自责了……”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203章 生如昙花 - 麻衣邪婿 - 焚雨 什、什么?? “爷爷,你什么意思??梦瑶是我老婆,我这辈子都不会伤害她的!” 爷爷无所谓的摇摇头:“缘起缘灭,一念之间,不要把俗事看的这么重。感情只是种互缺互补的依托而已,当你的能力和心境都足够强大的时候,你就不需要这些东西了。” “你是说,变成将邪那样吗?”我甩开了爷爷的桎梏,咬牙道:“恕我直言,他觉得自己看透了世间的本质,但我觉得他就是个悲剧!就是因为什么都没有了,才令他那么偏执!” “我拥有的虽然也不多,但是都值得我用命去守护!” “爷爷,虽然我不知道你最终的目的是什么,但,我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不是你期盼的那种人,我就是个俗人,有着爱憎悲欢,并为此而活!为此而战!” 不顾爷爷的阻拦,我凌然跃出了鬼门关。 将邪立马阴冷的瞪过来。 他被尘埃笼罩着,我看不清楚。但还是能感觉到他现在很虚弱,难以动弹。 我乘机跑到二十六洞,疯狂的扒拉废墟。 童梦瑶他们也扑过来帮我。 我被将邪无数次虐杀的情景,看得童梦瑶心都碎了,她有千言万语想跟我说,却知道不是时候,只是埋头苦干、帮我。 终于,我们把那人肉桩子刨了出来。 好多人当场吓得打哆嗦,纷纷退了后去。 我紧急道:“人皮鬼,再帮我个忙,重启九星连珠锁天桩,把将邪困住!” 人皮鬼的眼睛看着我,一言不发。 我咬了咬牙:“忘了吗?我可是你的真神!” 人皮鬼沉默了片刻,接着这方大地就抖动了起来。 我心头一喜,急忙吱唤所有人后退。 我们才刚退开,九条似虚非实,燃烧着血色焰火的巨大锁链,就从人肉桩下的血河里升腾了出来! 它们摇天舞动着,骤然向将邪抡了过去! 将邪受伤严重难以躲闪,当场被三条锁链捆住了。 此乃星辰之力、星辰之锁,就算是将邪,也难以挣脱! 但他没有妥协,眼里的仇恨反而更加膨胀,猛然抬起了右手。 “啊!” “怎、怎么回事??我……” 随着一连串惨叫声,离将邪最近的那几个人,当场化为了飞灰! 法则之力! 这是要跟我们鱼死网破了! 我急忙唤道:“你在等什么??还有六条锁链,都捆上去!” 人皮鬼不能说话,只有疯狂舞动的锁链,能阐明他摇摆不定的心情。 最终,他还是降下了三条锁链——却是捆住了我! “你、你干什么??”我惊讶道。 人皮鬼毫无回应,只是看看将邪,再看看我,眼神里充满了迷惘。 “老东西,当年你选错了,现在就让你再选一次。” 爷爷的声音响彻天际。 “他们两个,到底谁才是你的真神?你信奉的是跟你没什么关系的过去,还是将为你带来荣耀的现在、以及未来……你好好选,老夫不干扰你。” 人皮鬼的眼神更加犹豫了。 爷爷轻叹了一声,补充道:“你把家族荣誉看的比什么都重要,可流儿若死了,你也就彻底绝后了,还谈个屁的家族荣誉……” 听到这句话,人皮鬼的眼神陡然坚定了起来。 他松开了我,合并其他三条锁链,拧成了一条蛇,狰狞的冲将邪缠绕上去。 九链同锁,锁天桩的力量被彻底激发了,将邪再也无法使出法则之力伤人,被缠成了一个铁粽子。 顿时有不怕死的跑上去观察。 “这就是千古邪帝么?” “啧啧,只是一道魂魄跟一副铠甲而已,就恐怖如斯!莫非天女大人所言非虚,邪帝曾今真的险些毁灭过世界?” “他到底是人还是神?若是人,为何会有神的魂魄?” 议论纷纷中,我深深地松了口气。 这一天,真是险象环生、九死一生,现在终于安全一点了。 童梦瑶从后面抱住我,抽泣着,泪水染湿了我的衣服。 我想了想,却是轻轻把她推开,沉声道:“童小姐,希望你节哀顺变。” 童梦瑶一时间愣在了原地,其他人也疑惑的看向我。 就在此时,将邪在锁链中冷斥道:“烛九阴,你还要看戏到什么时候?寡人若灰飞烟灭了,你也就永远别想你想要的东西了!” 随着将邪的话音,天地间陡然狂风大作。 风沙之中,我看见天上浓厚的乌云被吹拂开来,露出了一只巨大的、黄橙橙的眼睛! 是它!那个在归妹山上空,被将邪追杀的未知恐怖之物! 它们之前明显是敌对关系,但这大眼睛似乎有什么把柄在将邪手上,迫不得已暂时达成了同盟。 它审视了一遍颤栗的世人,然后就降下了一股磅礴的天地气韵。 将将邪捆绑的严丝合缝的锁链,居然开始松动了! 我心下一凉:“快跑!” 离将邪最近的几人,当场就被将邪重新使出的法则之力给气化了! 我拽着童梦瑶一路暴退,心里又惊恐又绝望。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九星连珠锁天桩,已经是最后的手段了!如果连它都困不住将邪了,那我们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所有人急忙施展法力镇压,但根本是杯水车薪。 眼看将邪即将挣脱桎梏—— “臭蜥蜴,有你何事?回你那地洞里去!” 一道黑光凌空而上,刺得那大眼睛颤抖了一下。 是爷爷! 他跟仇继欢都离开了阴司,悬在我头顶上。 我不由得愣住了。 臭蜥蜴?? 难道这只诡异的大眼睛,就是爷爷曾今的师父?? 大眼睛没有把爷爷放进眼里,继续加持法力,为将邪松动锁链。 爷爷在人间界,已经是天花板的存在了,可对上邪帝跟这只诡异的大眼睛,却显得有些无奈。 但他没有妥协,只是冲仇继欢点了下头。 仇继欢的神情很复杂,犹豫了半晌,才抬手缔结出法印。 二十六洞里顿时轰隆一声,飞出了一口冰棺。 冰棺里,存放着仇继欢的金身,穿过鬼门关,落进了血河里。 还差一具! 我不由得担心的看向大师叔、岳惊涛,和柳慕白。 他们都是合道境的强者,爷爷会不会杀了他们,抢夺金身? 然而爷爷并没这么做。 有可能,是念在师兄弟的情义; 但也有可能,只是因为跟掌门人战斗时耗尽了法力,杀不了大师叔他们了。 爷爷此时侧眼睨向仇继欢,抚须摇头道:“继欢啊,时不我待,勿要犹豫!” “儿女情长固然美好,但,得分得清孰轻孰重。” 仇继欢的拳头攥得嘎巴响:“这跟你以前说的,不一样!” 爷爷淡漠道:“命运瞬息万变,老夫又岂能全盘料到?所谓时也命也……” 仇继欢不语,甚至有点要跟爷爷反目的意思。 就在这时—— “我愿意……”鬼门关里有人颤抖道。 紧跟着,宋凌浵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双手紧紧攥着胸襟,眼里含满泪水,悲哀的望着仇继欢; 仇继欢果断的拒绝道:“我做这一切,本来就是为了登天弑神,让你摆脱那所谓天道的意志,恢复自由;如果你死了,我做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宋凌浵使劲摇头:“肉身死了,魂还存在,我们仍然可以在一起……” “这能一样吗?!”仇继欢拳头紧攥,呼吸粗重:“人死了,跟人世间的关系,也就只剩下执念和怨念了,再也体会不到人间的美好了……” “万花谷的花香,月夜下房檐上的宁静,大海的波澜壮阔,大雪中互相依偎的温暖……我曾承诺你的一切,就都做不到了!” “可是凭什么?凭什么你一生下来就被不属于自己的意志操纵,匆匆数千年,什么都没拥有过……凭什么!?” 仇继欢死死的瞪着苍天,仿佛在向老天发问。 宋凌浵却凄然一笑,含泪道:“别傻了继欢,事事又岂能如人愿……” “能和你在一起,我就已经拥有了一切,哪怕是冰冷的……” “只要能成就你,我做什么都愿意。” “凌浵!!” 仇继欢脸色大变的扑了过去。 然而宋凌浵快他一步,猛然抽出了佩剑,毫不犹豫的自刎在了仇继欢眼前。 血花飞溅。 那刹那的温度,就像宋凌浵这一生的温柔与快乐一样,昙花一现。 第204章 伐天之军 - 麻衣邪婿 - 焚雨 童梦瑶自刎在了仇继欢眼前。 仇继欢脸庞一僵,接住了她,但已是具尸体。 她的灵魂从肉体中飘离了出来,看着仇继欢落在她尸体上的眼泪,显得格外冷淡。 仇继欢颤抖的伸手触碰她,她毫不犹豫的避开了,就像刚刚复生时的童梦瑶一样。 仇继欢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会是这样,没有很震惊,只是悲伤的凝视了她一会儿,就非常仇恨的瞪向我爷爷。 爷爷面无表情道:“尽管恨吧,老夫这一生,为了完成大业,搞得众叛亲离,也不差你这个徒弟。” “等所有事情完成后,你可以让老夫灰飞烟灭,只要你做得到……” 仇继欢攥着拳头沉默了会儿,低哑道:“我会的……” 说完,他深吸了口气,忍着悲伤与不舍,轻轻将宋凌浵的尸体推进了鬼门关,落进最后那一口棺材里。 我忍不住问道:“爷爷,听你之前的话音,似乎只有合道境以上的金身,才能为你所用。而宋凌浵的道行,最多也就在还虚境吧?” 爷爷将手里那个撕的差不多了的簿子丢回阴司,淡淡道:“天女的肉身,又岂能以凡人的标准去衡量?” “况且,这最后一具尸体,相当于药引,本来就非天女不可。因为她是目前唯一能找到的、非人间的造物。” 随着爷爷话音落下,关着宋凌浵尸体的棺材,突然渗出了滚滚的金血,就像是里面有什么机关,把她给榨掉了。 仇继欢看的膛目欲呲,却强忍着没发作出来。 等宋凌浵的尸体彻底沉入血河后,猩红的血河,渐渐被渲染出了一缕缕的金色波浪,看起来非常奇妙。 紧跟着,从阴司深处,传来了一段缥缈浩荡的声音—— “天地同等宽,乾坤星易变;” “却问人鬼何惊犯,惹天心不满?” “阴司无意与天争,奈何天欲灭苍生……唉,且罢,且罢。” “便执起那屠刀,与天问!” 下一秒——“蹭蹭蹭!” 一道又一道身影,如鲤鱼跃龙门一般,从血河下腾飞了出来! 正是先前被天棺镇进血河里的那些尸体! 但他们再也不是沉睡了数千年的腐朽之物了,全都披着阴司的邪异服饰,眼如蓝火摇曳,周身散发着寒气,只靠近一点,就感觉手脚被冻住了。 因为天女之血的滋润,他们个个都拥有着一丝既不属于人间、也不属于阴司的气息。 爷爷搜罗这些尸体,居然是为了组成一支人鬼神相合的军队?? “你们要伐谁?”我忍不住问道。 仇继欢冷漠的抬头仰望:“伐天!” “还不到时机。”爷爷摇头道:“还是先解决眼前的事吧。” 仇继欢没有反驳,从眉心的裂缝里一抽,竟抽出了一枚虎符模样的东西来。 他高高抬起虎符,喝道:“镇!” 九十几个阴将阴帅,应声将将邪八面围定,仿佛一张天网。 在将邪的指挥下,他们同时推出了繁奥复杂的掌印。 九十余道磅礴的力量,一齐镇在了将邪身上,顿时令他即将被挣开的锁链,再一次紧紧的捆住。 将邪却不怒反笑,讥讽道:“就凭你这么点力量,连寡人都伐不了,还妄想伐天!?” 爷爷捋着胡须平淡道:“阴司当然不会如此轻易,就把力量借给我们。” “将邪,当初你斩破四大鬼门关,导致阴司彻底混乱了,不仅仅是界域崩塌,连秩序也丧失了。现在的阴司,处处都是地狱,野鬼横行,混乱不堪。” “这九十九个阴将阴帅,将助阴司重整秩序,到时候,阴司自然会跟我们站在一起,开启天门,与苍天宣战!” 将邪非常不屑的嗤嗤发笑“凭你从寡人身上找出的那点秘密,你就自信可以与天相争了?殊不知全盛时期的寡人,一根指头就能灭了你们,而当时寡人的伐天之战,仍旧是败了。” “是啊,我知道……”爷爷抚着须子,默然道:“所以,我要得到更多的力量,比如,你的力量。” 将邪微微一怔,然后就不再废话了,奋力挣扎。 天上那大眼睛,也加大了力量。 九十多个阴将阴帅,终究是刚刚铸炼出来的,想来是正虚弱的状态,一时间居然快压制不住将邪了。 “就凭你们这些货色,来再多,也困不住寡人!待寡人冲破,定将你们全部碎尸万段!”将邪不屑的嘲讽道。 爷爷却面不改色,朝鬼门关拍了拍手。 第九十八具尸体,顿时从里面走了出来。 掌门人…… 他也变成了阴帅。 他一生傲然,却成了仇继欢这个后辈的部卒,眼神显得很复杂。 但既然是自己选的,他也不后悔,松开了紧攥的左手,一缕七彩光华顿时飘飞出来。 这光华在天空中旋绕了两圈,然后就笔直冲向童梦瑶的身体! 爷爷却示意我不要阻止。 童梦瑶也主动迎了上去,因为那光华令她觉得很亲切、熟悉。 当光华钻入童梦瑶体内后,她身体猛然间暴发出了璀璨的彩光,人也不受控的漂浮在了天空上,简直像是仙女降临。 当光芒渐渐消散后,童梦瑶的手里面,多了一把笛子。 正是圣笛! “之前的圣笛是残缺的——”爷爷说道:“圣笛的一部分,早在数千年前,就被将夜分裂出去,与姜观岳的精魄融合,造就了那圣笛使。” “现在,这缺失的一部分,回归了,童丫头想必也是受益匪浅。” 我们全都不由自主的看向;童梦瑶。 童梦瑶怔怔地望着手里的笛子; 抚慰了片刻,她情不自禁的将红唇轻轻抵到笛口,吹奏了起来。 一段难以言喻的美妙乐章,顿时在我们脑海中响彻起来,曲调就跟童梦瑶此刻的心情一样,略微的兴奋。 一些精神力量匮乏的人,当场就情不自禁的舞动了起来——比如马大红。 他一个两百三十多斤的大胖纸,居然挽着兰花指跳起了x.疆扭脖子舞。 渐渐地,童梦瑶似乎想起了之前我被残害的一幕,笛音也因此悲伤了起来。 马大红顿时停下了舞步,四肢着地,嚎啕大哭。 这个时候,童梦瑶又感到很庆幸,因为至少我还活着,有惊无险; 她含情脉脉的看着我,笛音陡然变得欢快。使得马大红眼泪还没擦干呢,就又咧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载歌载舞。 然而,童梦瑶又想起了自己缺失的那一部分,叹了口气,正要吹奏—— “靠!还来??”马大红真哭了“弟妹,咱俩啥仇啥怨,你想玩儿死我啊??” 童梦瑶愣了一下,急忙将笛子背到了身后,对马大红吐着舌头嬉笑。 马大红都要累死了,四脚朝天的躺到了地上。 “童丫头啊,圣笛在手,你能想到的,却只是吹奏助兴吗?”爷爷提点道。 童梦瑶非常聪慧,立马重新拿起了笛子,对准了即将挣脱锁链的将邪,粉黛微蹙,吹奏了起来。 这一曲,如战场擂鼓,充满了肃杀跟威严的意味。 饶是将邪,也抵挡不住圣笛的力量,整个人都僵住了。 “好!”爷爷胜券在握,振臂一挥:“将他移入阴司,自然有办法镇杀他!” 第205章 真是可悲 - 麻衣邪婿 - 焚雨 九十余名阴将阴帅一齐发力,将将邪一点点的隔空推向鬼门关。 仇继欢则飞回了阴司,面朝阴府呼喝了几句,顿时有十几个青面獠牙的阴差。从地底下钻了出来。 它们脖子上扛着一根巨大的鬼头锁链,链条的另一端深入地底,也许就钉在地狱里面。 只要用这锁链套住了将邪,也就不需要九星连珠锁天桩了。 眼看将邪就要被镇入阴司—— “铮!” 伴随着一声巨响与哀鸣,捆着将邪的九根锁天链中,有一根断了! “怎么回事!??” 我们都乱了阵脚,连爷爷也面色剧变。 “铮!” 又是一根断掉了! 被圣笛控制住的将邪,顿时因为外在的束缚减弱,而逐渐清醒过来,魂躯不断抖动着。 也直到这时,我们才发现,居然是柳慕白在捣鬼! 他趁着我们不注意,偷偷溜到了人肉桩那儿,以气为刀,砍杀人肉桩! “柳慕白,你糊涂!!” “为了你所谓的阴阳均衡圣体,居然出卖我们??” “该死,真是家贼难防!” 所有人扑了上去。 “铮!” 柳慕白又搞断了一根锁链,这才被众人扑倒压住。 爷爷毫不犹豫,直接使出磅礴的鬼气轰杀柳慕白。 几个老熟人却出手阻挠了一下。 柳慕白趁机暴退后去,直勾勾盯着将邪,大声呼喊:“邪帝大人,快醒醒!” “你还要带老夫找到均衡圣体的秘密,岂能陨落在这里!?” 不用他喊,将邪已经醒来了。 三根链条被斩断,锁天桩的力量已经大幅衰弱了。 将邪直接腾出手来,第一个轰杀的就是童梦瑶。 我眼疾手快的把童梦瑶扑倒在地,但我们还是被那擦肩而过的磅礴力量击伤了。 童梦瑶本来就刚得到圣笛不久,操作的不熟练,现在一受伤,圣笛直接就在蒸发不见了,怎样都呼唤不出来。 将邪嗤嗤低笑几声,并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直接开始撕扯身上的锁链。 天上那大眼睛也是趁热打铁,更卖力的援助将邪。 在我们绝望却无能为力的注视下,将邪接连撕开了两条锁链,然后躬腰抻臂、憋劲蓄力,猛一下就从剩余的几根锁链中跳脱了出去! “完了……” 所有人都倒抽凉气,万念俱灰。 将邪的强大我们都已经见识过了,根本不是凡人能阻挡的! 然而将邪并没有攻击我们的意思。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伤势严重。 他悬在天空中,右半边魂体,已经被太极真武伏魔阵最后的劫灭之力给粉碎了! 他死死的看着我,似乎无论如何都想不通,会被我这个小小的分身给搞得如此狼狈。 “寡人会回来找你的……” “下一次,不会有任何仁慈,你甚至不会看到寡人的眼睛,便在寡人眼中灰飞烟灭了……” 留下这番誓言,将邪化作一缕红光,冲天而起。 天上那大眼睛很害怕被他卸磨杀驴似的,也在顷刻间消失不见了。 柳慕白迟疑了片刻,也追逐着将邪的气息遁走了。 整个茅山,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结、结束了??”四师姐懵然道,有种大梦一场的感觉。 “嗯,结束了!”三师兄激动的握紧了拳头。 “结束了?” “真的结束了!!” “啊,我居然还活着,太好了!” “遭遇了内贼外鬼、鬼门关大开、邪帝降临后,我们居然都还活着,真是太好了,这真是个奇迹!!” “江兄弟,太感谢你了,这都是多亏了你的福!” “要不是你,我们早就死了!” “唉,要不是之前我们执迷不悟,把茅山宗搅和成了烂摊子,说不定也不会发生这些事!” “莫老四死了,陈仕仁死了,还有好多好多人……唉,呜呼哀哉!” 众人从大喜,再到大悲,所有人心里面都五味陈杂的。 我的心情也很复杂,沉思了片刻后,跑到了爷爷身边。 “爷爷,将邪肯定还会找到我跟梦瑶的,下一次,他肯定会更果决、更残忍、更危险!我不想再像今天这样被动了,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对抗他?” 爷爷笑着抚了抚须子:“这可真是问到点子上了——爷爷这一生一直忙碌的,其实就是为你找到对付他的方法。” “这方法,爷爷早就找到了,就藏在归妹山上,但现在也不便细说。” 爷爷看了眼已成鬼帅的三大师祖,叹气道:“你的生命源自将邪,他随时都能听见你的心声,只有将夜有办法隔断这种联系,并将这个办法施加在了太极真武伏魔阵上,可惜,阵已经碎了……” “这样吧,明天一早,你就来二十六洞,爷爷先尝试仿制将夜的手段,帮你斩断将邪的窃听,然后就可以把所有前因后果,都告诉你了。” 我点了点头,然后后知后觉道:“爷爷,你今晚要待在二十六洞吗?是因为那个人肉桩?” 爷爷眼神沧桑,轻轻点头:“六十多年了,我跟他的事,也该有个了断了……” 我知道爷爷不喜欢我打听那人肉桩的来历,便婉转的问:“爷爷,你要杀掉他了吗?” 爷爷微微摇头,心情复杂的叹息一声:“之前,我给了他一次选择的机会,既然他选择了站在我们这一边,那么,我横竖也该再给他一次机会。” “所以,我不会杀他,尽管我真的很想这样做……我会放了他,让他为曾今造下的孽障赎罪……” 我越发对人肉桩的身份好奇了,爷爷却根本不给我打听的机会。 他先示意仇继欢带领那九十几个阴将阴帅回到阴司,然后哭笑不得道:“你这小家伙,千叮咛万嘱咐,让你避免别人看见你还活着,你倒好,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出风头。” 我镇定道:“放心吧爷爷,我会处理好的。” 爷爷很相信我的嗯了一声。 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当即就化作黑烟遁走了。 各门派的人面面相觑,虽然都很想跟我爷爷与仇继欢算一算早年间的旧账,但谁也不好意思开口。 这时候,一个白发苍苍、牙都快掉没了的老翁跑上来,二话不说就给我跪下了。 “江英雄,收俺蔫儿老八为徒吧!你今日的所作所为,俺实在佩服的不行!” 还有好多人跑了过来,有说宴请我的,也有跟蔫老八一样拜徒的,他们都以为爷爷跟掌门人死斗时发出的恐怖气机,是我导致的,认定了我是个深藏不漏的绝顶高手。 我也没解释,只是扫了一眼众人,然后语出惊人——“你们搞错了吧,我不是江流儿。” “我是李登行。” 说着,我暗自用舌头扯动牙线,变幻成了李登行的模样。 众人愣了愣,而后哄然大笑。 “江英雄,您就别耍我们了!” “不就是易容术么?大家都知道了。” “江流儿就是李登行,李登行就是江流儿!” 看着众人信誓旦旦的样子,我镇定的笑道:“是吗?那他是谁?” 说着,我瞟了眼马大红,示意他帮我把王罂的尸体拖了出来。 众人之前都见过这具尸体了,可那时候大地塌陷,溅起的尘埃染了王罂满脸, 再加上当时情势危乱,根本也没人注意这具尸体。 此刻,我把王罂的脸擦干净了,顿时引起了一连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这、这怎么可能??” “如果江流儿早就死了,那之前跟我们一起并肩作战的是谁??” 混乱之中,我负手走到了高处,大声道:“就让我来澄清一下吧!” “我,是李登行,不是江流儿!” “江流儿一直受到邪童污名的诬陷,屈辱不堪,就想趁着这次大赛,向整个风水圈,证明自己的品行跟能力。” “可他不敢暴露真实身份,那样非被你们当场剿杀不可,所以,他就借用了我的身份,想等你们了解了他的品性之后,再跟大家解释清楚。” “之前击杀了吐蕃蛮夷、跟你们并肩作战,并最终豁出了性命去镇压鬼门关的人,都是江流儿,可惜,他也为此付出了生命。” 所有人面面相觑,哀叹声跟质疑声响成了一片。 我继续道:“我,李登行,一直都居住在镇魂塔里。当江流儿舍命关闭鬼门关后,不知从哪儿冒出了几个上古凶邪,想要吞吃江流儿的尸体,我就出手灭了它们。” “我的实力,早就突破和光同尘之境了,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跟那宋凌浵有些相似,都是神祗派来引导世人的使者。” 众人大惊不已,既感到不可思议,又不敢贸然质疑我。 “既、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帮江流儿替换身份呢?”有人硬着头皮道:“天女大人,可是一直都想杀掉江流儿的!” “对啊,既然都是神明的使者,又岂会是南辕北辙?” 在质询声中,我冷静的斥道:“因为你们都搞错了!天道有天道的神,人道也有人道的圣!你们应该相信自己,而不是虚无缥缈的苍天!” “天道说,邪童与五阴一阳之女结合后,就会引发永劫灭世,可是风水界浩瀚无边,岂是靠区区两个凡人就能撼动的?” 众人若有领悟,面色惊然:“您的意思是……” 我仰视天空,凌然道“是天道要灭风水界!因为风水人士改风水、伏仙鬼、超脱凡命延年益寿,这哪一桩哪一件,不是破了天道定下的法则、代行天职?是以获罪于天!故天道每近千年就降下永劫,意在惩罚并压制风水人士!” “你们眼中的邪童,就是人道抗衡天道的意志化身,是为了解除永劫才应运而生的!只不过对抗天道,形同蜉蝣撼树,天道都不需要自己出手,只是派下区区一个天女宋凌浵,就忽悠的你们自相残杀,真是可悲!” 第206章 天人托世 - 麻衣邪婿 - 焚雨 指责天道,在风水界,是大忌。 我这话一出来,就吓得所有人脸色惨白。 但他们不得不承认,我说的有道理! 我趁热打铁道:“请诸位设想一下,如果永劫真的是邪童引发的,那为什么邪童一代又一代的被斩杀,永劫却始终不灭呢?” “因为你们错了啊,你们斩杀的,是真正能拯救苍生、阻止永劫的人道化身!你们都被天道给利用了!” “可叹邪童一代又一代的含屈而死,真是悲壮!” “也许就是因为这太可悲了吧,所以人道又孕育了我,作为先知,来引导世人与邪童;” “可惜,我还是没能保住江流儿,但至少这一代邪童,不是被自己人害死的,而是死于拯救苍生,也算是完成他的使命了吧。” 顿时,有好多心肠软的人,在下面哭了出来。 其他人的固有观念也动摇了,因为我说的确实句句在理。 “江流儿小兄弟,你死得其所,名垂千古!” “他是为我们而死的,我们一定要世世代代记住他!” “我要为他立座碑!” “哎,可怜小伙子才十九岁,听说在江门村里隐居时,也没有过过多少好日子,就这么含屈带冤的死了,真是可叹!” “我们对不起他……” 议论声中,我冲童梦瑶使了下眼色。 童梦瑶立马默契的哭了出来。 她都不用演,只要想起我被将邪开膛破肚的一幕,眼泪就止不住了。 见她如此,众人就更相信我不是江流儿了。 但还是有几根毛刺。 “你说的是真是假,取决于你的身份!”一个贼眉鼠眼的人不忿道:“你说你是人道化身,凭什么证明?我还说,你就是江流儿呢,只不过在糊弄我们!” 我冷笑一声:“听你这话音,貌似是天女的死忠粉丝啊?” “哼,是又如何?天女存在了几千年,我家世世代代都信奉天女,凭什么因为你一句话,就推翻我们的信仰!?” 又是四五个天女的死忠粉丝站了出来。 我临危不乱,镇定的举一反三:“好,我的身份,还不需要向你证明,但我很有兴趣聊聊你的信仰。” “你们的天女大人说,邪童会引发永劫,可之前要不是江流儿舍命击杀了那些吐蕃蛮夷的话,你们早就死光了!不仅如此,鬼门关持续大开的话,连俗世都要遭到灭顶之灾了!” “以历代永劫会毁掉风水界一半根基来算的话,这一次永劫,恐怕算的上是史上最严重的一次了吧,因为没有江流儿阻止的话,后果哪是区区的一半根基,简直是全灭了!” “这个时候,你们的天女,又在哪儿拯救世界呢?” 那些家伙顿时答不上来了,尴尬的呆站着。 “他说的很有道理啊……” “难道我们真的错了??” 他们犹疑不定的时候,我用舌尖绕住了牙线,不断的收紧,又不断的松开,以至于我的面容来回反复的变化,显得极其神异! 与此同时,大师姐来了个神补刀——把茅山宗的花名册拿来了。 各门派的权威人士立马围观了过来,并当场联络熟人起底调查,最后得出了更加令他们信服的答案。 “李登行,确有此人,不是凭空捏造的!” “此人与江流儿同年出生,菏泽籍贯,是个弃婴,自幼在茅山宗长大,但从没参加过任何事宜,恐怕真的就一直住在镇魂塔里啊。” 众人嘀咕着,有一位精通卦数的老者站了出来,对照花名册上的生辰八字卜算了一下。 顿时,他惊讶的丢掉了手里的卦碗,噗通一声给我跪了下来。 “三、三阴三阳,天人托世!” “居然是传说中的天命???” “难道他真是人道的化身??” 一锤定音! 有了这份命理上的铁证,众人彻底信服了我的说法,纷纷拜倒下来齐声高呼。 也有人不在意我是谁,只是一脸惋惜的走到“江流儿”尸体旁边,感激而愧疚的叹息着。 我冲大师姐投去感激的目光,她微微一笑,示意我尽快搞定残局, 茅山宗已经彻底被摧毁了,我们自家人还有好多事情要商量。 我沉顿了一下,转移道:“岳大师,江流儿之前承诺过,会在灾难结束后配合天师会公审,但他现在都死了,您看……” 岳惊涛点了点头,走到我的旁边俯瞰下去,沉声道:“大家安静一下。” “茅山今天发生的灾难,百年不遇,各大门派都受损严重,尤以茅山宗最甚!” “关于江流儿暗杀各派弟子一事,他已经凭借着过人的机敏,将谷鑫这内鬼诈了出来,自证了清白;但作为公家代表,老夫还是要咨询一下大家,是否有异议?需不需要开膛验尸之类的?” “不需要!”众人急忙摆手,都发自肺腑的感到愧疚。 “我们已经很对不起江兄弟了,怎么还能惊扰他的在天之灵?” “谷鑫虽然没亲口承认那些选手是他害死的,可他身边那个刘光秀诡异的很!我刚才用手机问了下苗疆的熟人,他们根本没听说过苗疆有刘光秀这弟子!” “咱们的徒弟,就是刘光秀杀的,我能确定!”一个女人突然振振有词道。、 正是先前使用摊舞化解了一次危机的那个巫女。 “纳兰女士,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有证据呢。” “我就是知道!”纳兰女士无比肯定道:“我们西江巫道,可以与野神沟通,而野神喜食魂魄,对魂魄的气息非常敏感。” “早在鬼门关没被冲破的时候,野神就蛊惑我掳走刘光秀,这意味着,野神在刘光秀周围,察觉到了大量的食物,也就是魂魄!” “而那些选手,不就是被抽离了命魂才死去的吗?” “你是说——”一个老妪惊喜道:“咱们徒儿的命魂,还没有消散,是在那刘光秀手里?” “这么说的话,我们还有机会,拯救我们的徒弟!” “找出刘光秀,逼他把命魂交出来,然后活扒了他的皮,祭祀江兄弟!” 激烈的讨论声中,岳惊涛干咳了一下,借坡下驴道:“既然大家已经确定了凶手不是江流儿,就都回去休息吧,今天发生的不幸太多了,大家都需要好好沉淀一下。” “明日一早,还请诸位来此地重聚,我们天师会跟古文化协会,要公开宣布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众人纷纷点头。都愧疚的跟大师姐他们寒暄了几句,才走下山去。 说是山,但其实已经被夷为平地了,曾今的风水界第一福地,现在满目疮痍,只剩下个有棋盘大阵保护着的藏经阁,孤零零的立着…… “只要人还活着,辉煌就终将重现……虽然很想这么说,但未免太虚伪了,唉,茅山宗真是遭了大难了。” “不过,各门各派,加上我们两个协会,都会全力支援茅山宗重建的!有用得到的地方,尽管来找,绝不推辞!” 留下这番承诺,岳惊涛也离开了。 我们自家人互相干看着,好像都有千言万语,但都说不出来。 大师叔抄出酒葫芦,灌下最后两滴,一头睡在了地上,时哭时笑的。 四师姐看着自己生活了半辈子、跟家一样的地方,被摧残成了这样,再也忍不住的跪倒下来,抽泣不已。 三师兄蹲下来安慰她,五师叔则去藏经阁里照看伤员。 也就大师姐还强自镇定着,从袖口抽出了一个小簿子,登记宗门各处的毁坏程度。 我沉默了片刻,道:“师姐,你恨我吗……” “要不是我,茅山宗也许就不会遭此大难了,掌门人也不会离去。” 大师姐手上一顿,然后继续登记,头也不抬的道:“那些先烈战士们,在战场上捣毁越多的敌巢,就肯定要遭到更多的报复性炮击,难道做将帅的,要责怪战士打的太勇猛了吗?” “可是……” “没什么可是。”大师姐放下簿子,对我微微一笑:“茅山宗创建两千三百二十四年了,你以为发生的灾难还少吗?” “小七,你是个顶天立地的人,这就够了,因为我们茅山宗也是个顶天立地的门派。但行道义,不问前程。若一遇到危难,就把责任往个人身上推,这种没担当没尊严的门派,别说两千多年了,二十年都立不住。” ”我为人人,人人为我,这样的门派,才能长固久安。小七啊,如果你真觉得心里有芥蒂的话,就扛起这担子把,咱们宗门的人手真的太少了,现在掌门人又不在了,只能靠我们了……” 我心里涌起一股热血,坚定的点点头:“放心吧大师姐,我一定会竭尽所能,把咱们茅山宗重建的比以往还要辉煌,我保证!” 第207章 找回曾今 - 麻衣邪婿 - 焚雨 大师姐欣慰一笑,拍拍我的肩膀,也去藏经阁里照顾伤员了。 童梦瑶此时走到了我身后,抿着下唇道:“对不起六子,我没能困住将邪……” 我怔了一下,然后轻轻搂住她,道:“说什么傻话呢,你已经尽力了,这不是你的责任。” 童梦瑶想了想,微微点头,问道:“你想好以后该怎么办了吗?” 我沉默了片刻,一边将四师叔背去藏经阁里,一边道:“我要重建茅山。” “还有,我要搞清楚爷爷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最后,我要找出对付将邪的方法,我绝不会再像今天这样,被他牵着鼻子走。” 童梦瑶的眼神明亮了几分,突然从背后抱住我,感慨道:“我要是也像你一样目标明确,就好了。” 我笑道:“难道你没有目标?” 童梦瑶想了想,轻轻点头:“算是有吧……” “我现在想做的,就是找回曾今的我,那些感动、幸福、悲欢……都是我人生中最宝贵的财富。” 我不由得蹙了下眉。 我以为脱离童梦瑶身体的那一缕神魄,会跟将邪会和,但现在看来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它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这是不幸也是幸运。 不幸的是,没有了追踪它的线索;而幸运的是,将邪不在它身边,我们收回它的可能性就大了很多。 我轻轻握住童梦瑶的手背:“你会找到的,我保证。” 在我们收拾残局的时候,天师会已经派了大量人手过来,搭建了一个临时的帐篷营区,供我们休息,连便当跟热水都准备好了。 大量的清理人员入场,收拾满山的尸体残骸。 但再怎么收拾,空气中还是弥漫着挥散不去的血腥味、跟苍凉的味道。 今天,是足以被载入风水界史册的一天,更是我们茅山宗有史以来,经历过最大的劫难。 原本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商议,但大家的心情实在太沉重了,一致同意挪到明天再折腾,今晚先缓一缓,免得精神崩溃。 傍晚时分,梳洗完的童梦瑶回到我们俩的帐篷里。 床我已经铺好了,她顺势睡进我怀里,望着自己比以前白皙了很多的手发呆。 “李娜呢?”我沙哑的问,心悬在了嗓子眼儿。 但令我松了口气的是,童梦瑶说李娜并没有被斩灭掉; 她在最后恢复了一点神智,没有与众人死斗,独自逃走了。 我们俩有往生契约,方圆千里内,我都能察觉到它的气息,现在却是毫无知觉,意味着它已经逃远了。 它是为了我才变疯魔的,我一定要赶在它闯下大祸、被风水人士误杀之前,把它找回来…… 我以为劫后余生后,我跟童梦瑶会有很多话想说,但其实谁也不想开口,只是紧紧的抱着彼此,感受着彼此的存在,就觉得很安心,很幸运。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转眼就到了深夜。 童梦瑶的气息均匀,似乎已经睡着了。 我却盯着天窗外的星海,难以入眠。 其实,被将邪屡次逼入险境后,我反而有些认同他的说法了。 一个人,不管他成为了什么,得到了什么,只要他不够强大守护住这些东西,到头来还是会一无所有。 变强,确实是这世上最有价值的事情…… 我也要变强,至少也要强到能守护我所珍爱的一切…… 思索中,童梦瑶突然从我怀里翻坐了起来,径直离开了帐篷。 都凌晨两点了……是去起夜吗? 想想茅山宗现在就像是敞开的菜市场,我不太放心,就跟了出去。 山峰被夷平后,茅山变成了多风地带,很冷; 但也因此,能一览无余的望到以前被山峰挡住的夜景。 星海无际,湖泊微澜,别样的美丽。 就像我们的心情一样,虽然珍爱的很多东西被毁掉了,但只会令我们的眼界更开阔,愈挫愈勇,希望在废墟中萌芽,向更广阔的未来进发。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马大红那电钻一般的鼾声。 其实我挺佩服他的,再大的压力也压不倒他,该睡睡该吃吃,看似没心没肺,实则是种沉得住气的体现。 大师姐的帐篷灯火通明,还在连夜计算宗门的损失、筹划重建的步骤。 三师兄跟四师姐也没睡,并肩坐在远处的山崖边上,对着缓缓落下的月牙尖,互相倾诉着心事,有时互相逗笑,有时陷入暧昧的沉默,不知不觉就颈肩相依了。 我早看出来他们忽有好感了,这次三师兄经历了生死危机后,榆木脑袋终于有些开窍了,而四师姐也不再刻意隐藏情感; 她今天明白了什么叫做世事难料、人命卑微,有些事不当即就做,有些话不当即就说,可能就永远都没有机会了,应该抛开顾虑,活在当下。 我没有打搅他俩,径自守在童梦瑶后头。 可她没有去临时搭建的厕所,而是一路来到了二十六洞的废墟旁边。 见有道身影早早的在那边等着她,我下意识就藏在了小土坡后面。 探头仔细一瞧,发现居然是爷爷。 爷爷没跟童梦瑶说几句,就径自回到废墟里去了。 我比童梦瑶早一步回到帐篷里,等她进来后,忍不住问道:“爷爷跟你说什么了?” 童梦瑶还以为我早就睡着了,不由得愣了愣。 “你跟踪我?” 我点了点头,坦诚道:“现在院门大开,我不放心你才跟着,就刚好碰见了。” 童梦瑶沉默了片刻,脱下鞋子回到我怀里,微微摇头:“也没说什么,就是让我随时记录好跟圣笛融合后的异常事项,定期跟他汇报,以免发生始料未及的状况。” “只说了这些?” “嗯……算是吧。还交代了几句话,但跟你没关系。” 我隐隐觉得不大对劲。 可童梦瑶倒头就睡了,不想多提的样子。 这就是她复生后跟以前最大的不同了——不会事事都跟我说了。 既然她表明是跟我无关的事情,我也不好追问,只能先睡下了。 这一夜,是我这辈子最煎熬的一夜,总是刚把眼睛闭上,就梦见将邪把我开膛破肚的画面,不断惊醒。 直到听见一阵美妙的笛音,我才浑身松弛了下来,沉沉的睡了过去。 隔天六点,我就醒了。 虽然加起来也才睡了三个小时,但因为圣笛的作用,没有做梦,是纯粹的深度睡眠,反而比以往还要神清气爽。 “谢谢了。”我靠在床头,心头一暖的笑道。 童梦瑶已经洗漱好了,正坐在床尾系耳环,闻言回过头来冲我笑了笑, “要是爷爷知道我拿圣笛催眠用,说不定就给我没收了。” 就在此时,外面突然响起了敲锣打鼓的声音。 我急忙穿戴好,匆匆的洗了把脸,跑了出去。 师兄师叔他们也全都被惊醒了,迷惘的站在帐篷前观望着。 只见晨雾背后,一道道身影涌现了出来,扛着金银元宝纸人纸房,披麻戴孝,鬼哭狼嚎。 第208章 改朝换代 - 麻衣邪婿 - 焚雨 晨雾之后,一群人披麻戴孝的来嚎丧。 刚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的四师叔,脸色当即就难看下来了。 茅山宗才刚刚经历了灭顶之灾,但所幸人员大都还活着,正是百废待兴,重建希望的时候。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跑到我们家门口来嚎丧,不仅仅是晦气,更寓意着我们茅山宗大势已去、复兴无望了。 哪怕时势没有这么特殊,宗门也不是哭丧的地方! 我们快步迎了上去。 “诸位道友,这是何意?”四师叔尽量克制着愤怒道。 岳惊涛跟一帮干员也在后头跟着,闻言快步走了过来,小声道:“大家说,他们的徒弟、儿女,死在了这里,所以要在这里吊唁。老夫也不好阻拦……” “这不是扯淡吗?”大师叔蹙眉道:“死在这里,又不是埋在了这里,所谓尘归尘土归土、落叶还根,人死了就要赶快回家乡吊唁,以盼逝者能找到归路,都是风水人士,连这点基本常识都不懂了?” 众人面色尴尬。 大师姐上前委婉道:“如果各位前辈非要在当地吊唁的话,就请移到二十六洞的外侧去吧,所谓生者入、死者出,在内侧吊唁,无论对诸位还是我们茅山宗,都是很不吉利的。” “咋滴?不欢迎我们是吧?”一名中年人站了出来。 立马有三四个同伙帮腔。 “我们的徒弟死在这里,我们就是要在这里吊唁!” “人死在你们茅山宗,没问你们追责,已经够不错的了!” “身为名门大派却这么不通情理,活该遭难!” 他们越骂越难听了。 我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发现正是昨天那几个邪童论的忠实拥趸。 他们觉得我玷污了他们的信仰,是故意来找茬的。 “抱歉了。”那位摊舞一道的纳兰女士上前道:“我们其他人其实不想参与这场闹剧,可我们一反对,这几个人就给我们戴趋炎附势的高帽子,说我们怕了你这个所谓的人道化身,连徒弟子女的血海深仇都不管了,我们也就只好跟上了。”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 师叔们则面面相觑了一下,然后一致看向我。 “额,不会让我拿主意吧?” “当然是你了。”四师叔抚须道:“掌门人死了,按照老规矩,他生前最后见过的人是谁,就由谁来暂时安排宗门内的事务,直到新掌门人即位。” 这名头可太大了,我下意识看向了大师叔,他也是陪掌门战到最后的人。 结果他直接撸起了袖子,一副要干架的势头。 我咽着吐沫苦笑了一声,只好硬着头皮接下这个代理掌门的职务。 蹙眉思索了片刻,我直接冷哼道:“三师兄五师兄,麻烦你们了,把这些个纸人纸钱,花圈元宝,都撕碎了,扔出去。” “什么??”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两位师兄就冲上去一顿乱撕,全给他砸了。 师叔们面色骇然,没想到我比大师叔还冲; 外派人员更是怒不可揭的,觉得我撕的不是纸玩意儿,而是他们的脸面。 我却平静道:“诸位前辈,稍安勿躁,且听我说。” “纳兰女士昨天就说过了,各位前辈的儿子,徒弟,很可能还没有灰飞烟灭、而是被那刘光秀给掳走了。他可能想敲诈吧,或者想利用这些命魂炼造什么邪物,但所幸是还有一线希望的。” “而既然那些选手还没有真正的死去,又嚎哪门子丧呢?” 众人面面相觑,犹豫不决。 我笑了笑,补充道:“未死先嚎丧,莫非是巴不得他们早点死?” 这话听起来很刺耳,但一下就令大家清醒过来了。 “撕的好!” “全都扔出去,看着就晦气!” “老子的徒儿洪福齐天,要用上这些东西,还早个几百年呢!” “真是丢人败兴!是哪个王八蛋起的头!?” 一致声讨中,那些个邪童论的拥趸,纷纷灰头土脸的退了后去。 四师叔欣慰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大师姐也用赞赏的眼神看着我,觉得我靠得住。 “不嚎丧了?好吧,那就让老夫见缝插个针。” 岳惊涛走上前来,跟诸位师叔一起坐到干员搬来的椅子上,高声道:“其实就像李登行小兄弟刚才说的那样,咱们中原风水界看似蒙受了大难,但因为江流儿的牺牲,和所有人的共同努力,其实已经把伤亡收缩的很小了,根基犹存,毋须自哀自怨,应该把所有精力,都用在灾后复兴上。” “而在此之前,有件事情必须当即解决,那就是古文化协会的新领导班子。” “白劲松草菅人命,已被收监;谷鑫勾连外贼酿造大祸,已经伏法;会长跟副会长都空了下来,堂堂的古文化协会,变得群龙无首,何以担起灾后复兴的重任?” 众人面面相觑,有不少的人眼里都冒出了贪婪之色。 “那么岳大师,您的意思是?” “我丑话先说在前头——”之前那个带头找茬的中年人道:“虽然我们五魁派,一直都跟协会往来密切;虽然我李老九本来就担任过协会的部门主任,对协会的运行最得心应手;虽然我在协会里是出了名的德高望重,人人都乐意服从我的领导……但,我绝不会说我就是最适合的人选,大家千万不要选我!” 谁选他了…… 真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但碍于他在古文化协会的职权,众人也没跟他呛声。 迎着李老九胜券在握的窃笑,岳惊涛平淡道:“好啊,那你就别说话,绝对不选你。” “什、什么??” 李老九脸色一绿,比吞了活苍蝇还难受。 “那、那选谁?你可别怪我说话难听啊老岳,作为协会的在职人员,如果你选出来的人服不了众,我第一个不答应!” 岳惊涛站了起来,宠辱不惊道:“老夫不是针对你,而是说在座的所有老资历,都不被纳入候选人名单。” “一,协会该交给青年才俊来打理,以便更好的跟新时代新文化融合,这本来就是上级的指导方针;” “二,各大门派都在昨天遭受了重创,需要好好打点自己门派的事务,哪还有精力料理协会呢?” 言之有理。 李老九只好悻悻的坐了回去、 岳惊涛深思熟虑了一下,宣布道:“昨天的比赛虽然演变成了一场悲剧,但比赛结果其实已经出来了——前两轮比赛的记分结果,李登行排第一,天女宋凌浵因为文试分数比较低,屈居第二,季军则由八宅门的宋灵宝获得。” “而第三轮比赛的题目,是找到茅山宗掌门人水镜道长,宋凌浵算是拔得了头筹,李登行排第二,跟前两轮比赛的记分加减过后,两人正好持平了。” “然而天女大人,已经不幸罹难了,魂魄也被那仇继欢带去了阴司,去向不明。所以,新任协会会长的人选,其实已经昭然若揭了,那就是——李登行先生!” 岳惊涛猛然拉起了我的手。 四师姐他们顿时欢呼了起来。 其他门派的人,互换了一下眼神,也大都微笑着鼓起了掌来,唯独李老九那几个家伙满脸不悦。 “李兄弟是人道先知的化身,而且个人修为已经突破到了和光同尘,实在没有比他更适合的人选了,我们心服口服。” “只希望新任会长能带领我们,加速重建!” “万望您不要重蹈那两个败类的覆辙。” 我一一拱手示意,然后由岳惊涛接过连夜锻造好的新会章,别在了我的胸膛上。 从这一刻起,我就是古文化协会的会长了! “恭喜恭喜!” 在一声声道贺声中,岳惊涛突然很严肃的问:“李会长,你知道你的职务是什么吗?” 我低头思索了片刻,然后镇定道:“天师会,形同俗世里的司法总局,负责风水界的各项公证、刑事、治理,以及为上级执行各种特定的任务。” “而古文化协会,更像是一个工会组织,负责组织风水界的各大会议、活动、评选、福利施展、以及立法建议。” 总的来说,是个油水部门,看白劲松就知道了,当了几年会长,直接让白家成了整个湘南地区的隐形首富! 岳惊涛满意的点了点头:“既然李会长对章程已经有所了解了,那么副会长的选拔之务,老夫就不宜干涉了。” 我沉默了一下,问道:“这个不公开竞选吗?” 岳惊涛微微摇头:“没有那么多时间了。而且,副会长的职务,主要就是配合你,所以当然是你自己来挑最合适了。” 我点了点头,向众人扫去。 他们全都期许的望着我,不过已经没有之前选会长时那么兴奋了。 毕竟风水界说小不小,但说大也就上百万人的规模,减去业余人员只算专业人士的话,恐怕也就寥寥十来万人了。 盘子越小,就越容易变成“一言堂”,留给副手的权力空间并不大; 但话说回来,小小一个村长的位子,都有人争破脑袋,何况副会长之职呢?众人还是很眼红的,只不过碍于对我的了解不够多,怕选上了的话,反而会变成个专业背锅、洗地、收拾烂摊子的倒霉鬼,吃力不讨好。 众人心思繁乱时,只有一个人非常坚定的疯狂举手。 我故意装作没看见他,手指悬在了另一边“选谁好呢……” 那人急忙挪到了我手底下,急的直蹦。 我忍着笑意,又指向了另一边; 他急忙跑了过去,始终让我的指头指在他身上。 我也不想钓他胃口了,甩了个响指,顺势一指:“就是你了,靓仔!” 第209章 活桩变死桩 - 麻衣邪婿 - 焚雨 宋灵宝怔了一下,大喜过望的冲过来拥住了我。 “多谢!多谢!” 然后转过身去,向众人一一拱手。 各派前辈有些意外,但也觉得在情理之中,全都站起来道贺。 “他合适吗?”四师姐好奇的问。 我答非所问道:“我原本是想选大师姐的。” “那怎么行?”大师姐急忙摇头:“你才刚做上会长,就把自家师兄弟选成了副会长,传出去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而且,我根本没兴趣,宗门的事务一大堆,我还嫌忙不过来呢。” 我苦笑着点了点头:“所以我就没提你。” “至于选宋灵宝,原因也很简单——在所有人对我们落井下石的时候,只有他选择了帮我们。” “从私心上讲,我当然要选他;哪怕站在公职的角度上,他依然是最合适的人选——他敢于在情势万般不利的情况下,坚持自己的判断,激流勇进,履行自己认为对的事情,这种品格本来就很难得。” “而且,我们在藏经阁里时聊过,他不仅是八宅门少东家,更是个非常有名非常成功的企业家,以古文化协会这种工会联盟的性质,选他这种人来帮忙管理,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另外,他还能帮我堵住那帮人的嘴。”我阴冷的扫了眼李老九:“这些家伙,已经视我为信仰之敌了,免不了处处找茬,不管我选谁做副手,他们都会泼脏水,诬陷我搞裙带关系。” “但宋灵宝不一样,或者说八宅门不一样,这种历史底蕴深厚的大门派,可不是他们敢随意抹黑的。” 果然,一听我选了宋灵宝,李老九就像一肚子脏水喷不出来了似的,憋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最后悻悻的变成了哑炮。 “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那么老夫便在此公证了——古文化协会的新会长、副会长,将由李登行、和宋灵宝先生来担任。” “会长的接任仪式,将在一周后的古文化协会本部举行,希望大家届时都能到场;至于现在,大家还是早些回去料理自家事务吧。” “等一下!”我急忙道:“岳大师,那个刘光秀,到底是什么人?我们古文化协会,能现在就对他展开调查吗?” “拖得久了,我怕那些选手的命魂,真就被他给当做材料炼掉了。” 岳惊涛微微摇头:“他的身份造假了,去向也还不清楚,但我们天师会会全权负责的,你就别管了。” 岳惊涛带着干员们离开了。 各门派的人见我继任后,最操心的,居然是那些选手命魂的安危,不由得对我多了几分敬重,一边拱手一边退下了。 宋灵宝也走了,临行前约好了后天来找我喝茶。 只有李老九和那几个同伙留了下来,脸色很复杂的看着我。 “李、李会长,我痛失爱徒,脑子有些混乱,说话不中听,您可千万别记在心上啊。” 原来是做贼心虚了。 我皮笑肉不笑的摇摇头:“理解理解,李前辈不必多虑。” 李老九松了口气。 就在此时,从二十六洞的方向,突然发出了一阵尖叫声。 好像是……童梦瑶?? 我这才发现她无声无息的不见了! 糟了! 我们赶紧冲二十六洞跑去。 扒开废墟,下到最深的那个洞府里,我们顿时被里面的情形骇得一楞。 只见人肉桩已经消失不见了,多出来了一地血了呼啦的肉虫。 他们满地蠕动,隐隐组合成了各种人体部件,四分五裂的。 聚合起来一看,不正是爷爷吗! 这些肉虫,撕碎了我爷爷的魂体,并取而代之了! “爷……江老爷子,你还好吗?能听见吗??” 爷爷毫无反应。 “坏了坏了!”我冒出一头冷汗:“这是活桩变死桩了!” “九星连珠锁天桩,生可镇压万物,死可镇杀万物!这些肉虫子,都是那肉桩子变的,不管多么强大的魂魄,一旦被它们吃下去了,就会被星辰之力粉碎成最原始的天地气韵,灰飞烟灭……” 众人闻之心惊。 李老九却一脸怀疑的看着我,道:“李会长,你说的这些,都是麻衣世家的不传之秘吧,你怎么会知道?” 我被问的一楞,却立马冷静了下来,反将一军道:“我是人道先知的化身,自然没有什么是我不清楚的,你的秘密我也知道很多呢,需要我说出来证明一下么?” 李老九做过的亏心事估计不少,一下子就被我给唬住了,讪笑着摆了摆手。 “这是我们茅山宗的私事,闲杂人等,请先出去吧!” 李老九等人悻悻的退下了。 我立马半跪下来,将爷爷魂体散落的位置记忆了下来,在地上画了张图。 “爷爷的魂体被撕裂成了九块,正好是晨星、镇星、太白、荧惑等九颗星辰的方位;” “锁天桩启动时,九星错位,是以乾坤大逆,无形的磁场之力会控制住一切;如果说九星是螺丝的话,那么锁天桩就是螺眼,被镇压的就是被抵在螺丝尖下的东西;” “但锁天桩启动后,九大星辰没有个三五年,是无法复位的,所以自古九星连珠后,都会连续爆发好几年的自然灾害,被视为第一大凶兆;但,如果锁天桩自我毁灭、主动变成死桩的话,九星就会因为“螺眼”松动了,能在短时间内快速复位。” “这个时候,磁场之力就会再次逆转,而这一次,被压在螺丝尖下的事物,就会被卷进螺纹里面,生生的粉碎掉!” “没有办法解决吗?”大师姐蹙眉问。 “有我也不知道啊,这些麻衣世家的密辛,我也只是小时候听爷爷随口提过几句罢了……” 我望向那些肉虫子,苦涩道:“人皮鬼,九星还没有完全归位,我知道你还活着、还有意识,你能不能告诉我,究竟为什么这样做?” “爷爷已经说过了,他要放你一条生路,你又何必弄得鱼死网破呢?” 事实上,爷爷已经给它生路了,解掉了它的缄誓咒。 要不然,它受着诅咒的约束,根本无法自行转变成死桩。 也不知变成死桩后是不是就听不懂人言了,这些肉虫子继续蠕动着,没有理我。 “爷爷,你又为何不反抗呢?”我困惑的嘀咕。 活桩变死桩,至少也需要一分多钟,而且有着很明显的预兆——肉桩会由内而外的分解、腐蚀,变成肉虫子。 在此期间,别说爷爷了,就算我也可以轻易的闪开。 爷爷怎么可能中招呢?除非他是自愿放弃反抗的…… 这时候,童梦瑶从侧边的隐窝里走了出来,一脸的不知所措。 “弟妹,刚才尖叫的人就是你吗?” “你在现场??” “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说啊!” 童梦瑶一副有苦难言的样子。 我示意大家别逼她,然后耐心的问道:“是不是跟爷爷昨晚上交代你的话,有关系?” 童梦瑶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苦涩道:“爷爷只是让我转达给这肉桩子一句话,我真的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什么话?” 童梦瑶沉顿了一下,一个字一个字尽量清晰的说出来“婧香她,死的真是太惨了……” 哐当~ 我跌坐了下去,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第210章 争尸 - 麻衣邪婿 - 焚雨 童梦瑶说出婧香这个名字,令我大惊失色。 “怎么了?” “这话有什么问题吗??” 我低着头沉默了半晌,才硬着头皮、心情复杂道“婧香,是我母亲的名字……” 楚婧香! 所有人都愣住了。 “你爷爷为什么要跟这肉桩子,提你母亲的名字呢?” “难道就是因为这番话,使这人肉桩受到了刺激,所以才豁出命去也要弄死你爷爷?” “看来他变成这肉桩子以前,跟你母亲关系匪浅啊…… 我五味陈杂的看着满地肉虫,脑海里浮现出了人皮鬼那副几乎跟我一模一样的容貌。 难道他,真的是我父亲? 可爷爷为什么要用母亲的死来刺激他呢?? “对不起,都怪我!昨晚我就想告诉你来着,但爷爷千叮咛万嘱咐,不准我透露给你。” 童梦瑶深深的感到自责。 我摇了摇头:“不关你事……” 我就是搞不明白,爷爷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只是他的又一个计谋,还是被人暗算了? 此刻,吞噬了爷爷双脚的那堆肉虫,往左边挪动了一寸。 它们是跟着星辰移动的; 一旦九大星辰彻底复位,不管这些肉虫,还是被他们吞噬的爷爷的魂体,都会在顷刻间被星辰之力碾碎。 看星辰复位的速度,最多也就十来天的功夫。 “忽~” 我背后突然刮了道阴。 接着仇继欢就出现了,想来也是感应到了爷爷遭遇了不测。 他手里拽着条锁链,锁链捆着宋凌浵的灵魂。 肉体被献祭后,宋凌浵的灵魂似乎就失智了,要么冷冷清清一言不发,要么就杀意横生死瞪着别人。 仇继欢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忧愁,似乎也无能为力。 “我都听说了,你成为了新的东方鬼帝,而且把我们历代师祖的金身,都拐去做手下了。” 四师叔语气有些不满的道:“责任,我就暂时不跟你追究了,但你得明确的告诉我,金身最终能否归还?他们现在又在做什么?” “能不能归还金身,我做不了主,你去问酆都大帝吧。至于他们的现状……” 仇继欢伸手一划,空间便裂开了一条缝子,露出了阴司里的光景。 血红的天地之间,万鬼横行,互相吞吃,疯狂作乱,光是吃鬼吃到没了人性的鬼王,就一眼数不过来。 这要是放在人间,分分钟就把风水界团灭了! 上百路鬼差,在众多新任鬼帅的统领下,正在不眠不休的缉拿野鬼。逮住了就直接抛进血河里去,由血河直接输运到阴府。 有两道巨大的脑袋入云的身影,貌似是传说中的牛头马面,一左一右的守在一口巨大的坑洞旁边,坑里不停发出凄厉的鬼哭狼嚎声,貌似是地狱。 强大到难以制服的野鬼,就会被众多鬼帅联手围堵,驱赶到那大坑里面,关起来。 四师叔见状,有些释怀的轻叹了一声:“死后仍能代行天职,对于列位师祖来说,倒也不算是侮辱……” “但,我们迟早要把金身讨回来的,这点没得商量。” 仇继欢没吭声,顾自把那裂缝合住了。 “老三呢?”大师叔警惕的问道。 我们这才反应过来,刚才似乎没有看到水镜掌门。 仇继欢淡淡道:“他造反了。” “什么??” “哼,你们还不了解他那怪脾气吗?有什么好奇怪的。” “昨天,酆都大帝才刚亲自给他分配了职衔,他就开始吃鬼了,谁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酆都大帝气得不轻,号令日夜游神亲自把他抓了,关在了地狱里。” 仇继欢摸了摸鼻尖:“我会帮他求求情的,但我看他是疯了,迟早还要再犯。” 说着,仇继欢俯下身仔细观察了一下爷爷的状态,剑眉倒竖了起来。 “这老家伙又在搞什么?不是说要尽快着手打开天门的事宜吗。” “他被锁天桩镇住了,活桩变了死桩,就快灰飞烟灭了!”我急道:“你有办法吗?” 仇继欢耸了耸肩:“你这个麻衣世家的正统传人都只能干瞪眼,我能有啥法子?” 我急的来回渡步,思考道:“我听爷爷说过,活桩变死桩,是可逆的!在麻衣世家有相关的解决办法。” “可无论是什么办法,都需要锁天桩自己配合才行。它决意鱼死网破的话,老天爷下凡都没用!” “现在它却像是感受不到外界的变化了,沟通都沟通不了,这可怎么办?” 仇继欢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道:“是听不见、无法沟通,还不是不愿意沟通?” 我摇了摇头,不敢确认。 “有可能他不信任你,不……是不信任所有人,所以才不跟我们沟通。” “那么,就直接把它想要的东西,摆在他眼前啊!” “你说的倒轻巧。”四师姐苦笑道:“是弟妹跟它提起了小七母亲的死亡,它才发疯的,除此之外,一点线索都没有,鬼知道它想要什么。” 被做成肉桩子关了六十几年,是个人都疯了。 我看它不仅仅是不愿意沟通,而是精神状态因为童梦瑶那句话,彻底崩溃了,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一心想让我爷爷死。 仇继欢却是一副想起了什么的样子。 我心头一喜:“你知道什么隐情吗??” 仇继欢摇了摇头,又点点头,最后抱起胳膊蹙眉道:“老头子这辈子,最爱打算盘了,什么事情都在他的算盘里,但唯独有一件事情,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那就是你父母的死;” “他曾今嘀咕过很多次,说他确确实实给你父母报了仇,可十九年了,他又一直很心疑,当年是不是杀错了人、真凶依然逍遥法外?” 莫非,就是因为爷爷当年杀错了人,所以这肉桩子才会如此仇恨爷爷? 可它到底是谁呢?若真是我父亲的话,也不该因为这点事儿就记恨我爷爷吧…… “你父亲是个怎么样的人?”仇继欢问道。 我苦涩的摇了摇头:“我满月的那天,就是我父母的忌日,我根本就不了解他们……” “不过,我曾今听爷爷提起过,说我父亲是个很任性、很偏激的人,对爷爷总是怨声载道的,因为八个儿子里只活下了他一个,爷爷从小就特别娇惯他。” 仇继欢陷入了思考,然后推测道:“那么情况是不是这样?——你父亲当年其实劫后余生了,你爷爷却把他做成了锁天桩,你父亲起先不答应,结果你爷爷承诺了会给你母亲报仇,于是你父亲就妥协了。” “结果,你爷爷杀错了人,你爹一想起自己白白的变成了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就仇恨滔天,隐忍到今日偷袭了你爷爷。” 乍一听还挺有逻辑的,可是…… 我苦笑道:“我父母是十九年前遇难的,但你不是说过吗,这肉桩子,六十多年前就在这儿了。” 仇继欢哑巴了。 虽然他跟这肉桩子同处一室六十多年了,然而因为缄誓咒,他们从来没交流过,了解的也不多。 沉默了一会儿,仇继欢蹙眉道:“不管如何,你爷爷现在的遭遇,跟你父母的死是脱不了干系的。你得抓紧调查出来,这是唯一有可能救他的办法。” 我点了点头,心情沉重了起来。 要想知道这肉桩子为什么攻击爷爷,就必须先搞清楚爷爷的过去。 而他们俩的仇怨,似乎是在爷爷拜入茅山宗之前就结下的。 也就是说,很可能跟爷爷的诞生地——麻衣世家有关系…… 就在此时,一名天师会干员跑了进来,说外面有人争抢王罂的尸体。 我们吃了一惊,急忙出去查看。 顿时,我愣在了洞口。 “堂叔???” 只见江明哲带着二十来个保镖,正在跟天师会干员争论。 听到我的声音,他惊愕的环视四望; 旁边一个风韵犹存的熟妇更是吓得不轻。 “闹、闹鬼了??” 四师叔径自迎了上去,拱了拱拳,疑惑道:“请问你们是……” 那位阔太太特别目中无人的样子,逢人先撩一下刘海,亮出无名指上鸽蛋大的粉色钻戒。 江明哲却没让她开口,亲自上前跟四师叔握了一下手,语气温和而悲伤。 “您好道长,鄙人叫江明哲,是贵派内门弟子江流儿的亲堂叔。” “昨夜有风水界的朋友紧急通知了我,说我侄儿身陨于此,我今天,是来收尸的……” 一听是我的亲人,四师叔的脸色就好看多了; 但人多眼杂,也不方便澄清我是假死,只能顺着话道:“原来是流儿的长辈,有失远迎了。” “俗话说叶落归根,您当然有权利来领尸,可是……” 四师叔瞥了我一眼,征询我的意见。 虽然王罂的精魄已经完全被圣笛吸收了,但对于他的尸体,爷爷可能还有其他安排。 况且,王罂跟我同源却不同命,他跟江家没有任何关系,就这样让他代替我埋在我江家的坟墓里,对他太冒犯了。 我摇了摇头。 四师叔会意,顺着刚才话茬道:“可是——流儿被风水界认定是邪童,尽管已经丧命了,但他的尸体,还是需要向风水界公示一下、甚至研究。所以不便让您领回去。” 江明哲向来儒雅随和的表情,一下子就冰凉了。 “你说什么?” “我侄儿死都死了,还要这么糟践他的尸体!?” “可他到底做错什么了?就因为生了个特殊的命理,他就该死,该被这样压迫吗?你们念得什么经传的什么道?你们晚上不会做噩梦吗!?” “阿哲,你干嘛生气嘛?”贵妇娇憨的挽住江明哲:“人都死了,讨回一具尸体,又有多大的意义呢?为此得罪风水界,傻子都知道很不划算。” “人家这次回国,都是为了你,你就不要再为这些闲事操心了嘛,他又不是你亲儿子。” “走吧,阿哲,人家还想看看西湖呢,泛舟湖上,花前月下,多浪漫啊。” 江明哲的脸色越来越阴沉,猛然甩开了女人。 “滚蛋!” 女人晃了个趔趄,急忙扶住保镖,眼神幽怨的盯着江明哲,却不敢说什么。 江明哲死死看着四师叔,一字一顿:“恕鄙人不敬,今天就把话撂这儿了——谁要是敢碰我侄子尸体的一根毫发,我江明哲以命作保,一定叫他往后余生不得安宁、不得好死!” 第211章 麻衣世家 - 麻衣邪婿 - 焚雨 了解过风水界的人,都对玄学人士敬畏有加,尤其是做生意的,生怕得罪了人把财运搞没了。 堂叔却为了我,当着大名鼎鼎的通天道长的面,放下如此狠话。 我心头一暖,急忙给出台阶道:“江先生,咱们还是坐下来慢慢聊吧。” 四师叔立马介绍道:“这位是我们的临时掌门人,如果他同意你领走尸体,我们自不会阻挠。” “这么年轻?” 江明哲有些意外,但也没说什么,跟着我进了充当议事厅的那座大帐篷。 那个贵妇人也跟进来了。 得先支开她,我才方便跟堂叔澄清,可她跟堂叔貌似关系匪浅,我也不好下逐客令。 江明哲刚坐下,就把一张支票放在了桌上。 我定睛一瞧——整整五千万! “江先生,您这是……” 江明哲平静道:“我本人也是个玄学爱好者,对天下第一正宗仰慕已久,而且我堂叔、堂侄,都是茅山人士,我勉强也算是半个自家人了吧。” “茅山宗经历了灭顶之灾,开展重建肯定需要大量的资金,鄙人聊表心意,还望不要推辞。” 见我没吭声,江明哲补充道:“如果这些不够,尽管开口。鄙人旗下还有数家建筑公司,都可以无偿提供援助。” 这是贿赂吗? 看来堂叔是铁了心要领回我的尸体了。 我思考了一下,把支票推开,道:“江先生,江流儿的身份始终特殊,就这样贸然的让您把尸体领回去,恐怕会为您带来不少麻烦;” “而且,江流儿以前说过,打从他出生就没跟江家人来往过。哪怕如此,您仍然愿意为他收尸承担风险吗?” 江明哲沉默了片刻,眼神坚定了起来,一字一顿道:“哪怕从没见过面,他也是我江明哲的亲侄子,血浓于水,何况我们已经相认了。” “这孩子命苦,刚生下不久父母就没了,一眨眼,爷爷也走了,我再不管他,我还是人吗?” 我没想到没见过几次面的堂叔,居然对我这么情深义重,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了。 沉思了几秒,我继续问道:“既然贵家族对我七师弟如此有情有义,又为何多年来从不去探望呢?” 江明哲站了起来,透过门缝凝望着王罂的尸体,脸色很复杂。 那贵妇见状,就很有眼色的去外面了。 我心头一喜。 正要跟堂叔表明身份,他就沉声道:“我堂叔曾今做了很多离经背道的事情,老太爷就发了狠话,让他这一脉世世代代都不能再回到麻衣世家,我们也不能跟他联络。” 我心里一沉,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也就是说,哪怕江流儿现在还活着,他还是进不了麻衣世家的门?” 江明哲微微点头:“是这样的。对于我们这样的世族名门而言,祖训比什么都重要,谁敢违反,就会被清出家谱。。” 这就糟了…… 那我还怎么调查爷爷的过往呢? “额,不知江大道老爷子到底犯下了何种罪行,才惹得老太爷如此动怒呢?”我套话道。 江明哲偏头看向我,警惕道:“你跟我侄儿也不过做了一个多月的师兄弟吧?以这种关系而言,你关心的是不是太多了点?” 我硬着头皮笑道:“作为代理掌门人,你要带走我们内门弟子的尸体,我自然要了解的详细一点才能做决定。” 江明哲点了点头,敷衍道:“可惜我了解的也不多,毕竟堂叔离开家族的时候,我还穿开裆裤呢。” 但我父母死的时候,他已经是个名闻天下的大富绅了,而且我爸临死前的最后一通电话,就是打给他的! 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此时,那位贵妇人已经等的不耐烦了,掀开门帘冲江明哲娇哼。 江明哲没理她,直勾勾看着我,等待着我的答复。 我追问道:“请问江先生要如何料理七师弟的后事?是埋在公墓里,还是……” “当然是祖坟!”江明哲毫不犹豫道:“流儿是根正苗红的江家后代,岂能埋在外面。” 这就好办了! 我思考了一下,提议道:“这样吧江先生——我们需要一天的时间,让各门派的代表瞻仰一下七师弟的遗容,毕竟他是传说中的邪童,别人不眼见为实的话,会质疑我们包庇诈死,到时候不仅会跟我们闹,恐怕还会找你的麻烦。” “但我可以向你保证,绝不会让任何人动他一根毛发。” “等尘埃落定后,我会亲自押送七师弟的尸体,还给你们江家。” 江明哲脸色微微一变:“这恐怕不妥吧,我们麻衣世家,向来是不准外人进入的。” 我寸步不让道:“必须由我亲自见证七师弟下葬。毕竟,他不仅是江家人,也是我们茅山的弟子,之前就有人想抢走他的尸体搞研究了,虽然你是他的家人,但我还是要负责到底,不然出了差错谁也担不起责任。” 江明哲沉思了片刻,微微点头,把联系方式留给了我,就离开了。 “等等!”我急忙把那张支票拿过去。 江明哲背对着我,轻叹了一声:“请务必收下……” “这笔钱,本来就是堂哥堂嫂他们还活着的时候,我给流儿存的一笔信托,是等他二十岁后给他置业用的。” “现在,流儿死了,把这笔钱用来修缮他的宗门,想必他泉下有知,也会同意的。” 不给我拒绝的机会,江明哲就阔步离去了。 四师叔他们走了进来,好奇的问我都跟堂叔聊了什么。 我叹了口气,把支票递给了四师叔。 “就当是我堂叔捐的香火钱吧……” 四师叔吃惊的扫了一眼数字,有些不知所措。 我沉默了片刻,愧疚到:“师叔,师兄,师姐……我可能要出趟远门了。” “对不起,现在正是宗门最缺人手的时候,我却帮不上忙……” “说什么傻话呢。”四师叔笑着晃了晃支票:“这还不算帮忙啊?” “有了这笔资金,再加上天师会派来的义工,修缮事宜马上就能开展了。” “现在你爷爷危在旦夕,是我们帮不上你才对,你在外面可千万要小心点。如果真调查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马上跟我们联络,免得发生意外。” 我点点头,扫视了一眼大家,郑重道:“在我动身以前,是不是该把代理掌门人的职衔,交给真正的新任掌门人?” 师叔们的表情顿时复杂了起来。 历代掌门人,都是文武双试后的最强者,可这一次算是临危受命,恐怕要当即从我们这些人里选出一位了…… 第212章 拜见新掌门 - 麻衣邪婿 - 焚雨 新一任掌门人,究竟该由谁来接棒呢? “与我无关。”五师叔当先表态道:“不管论辈分、论道行,还是论管理能力,我都排不上号。而且我不会担任任何管理职务,是早年间就跟三师兄说好了的。” “我也不适合。”六师姑微微摇头:“通灵门长年累月跟邪祟打交道,终身伴随着走火入魔的风险,历代通灵门的传承者,都不会参与掌门人竞选。” 说着,她咳了一手的血,外伤初愈,内伤还很严重。 四师叔急忙搬来凳子给她坐下,然后一副如坐针毡的窘迫模样,好像生怕我们会选他。 “这件事其实不用多议,非大师兄不可。” “你可别扯淡了!”大师叔一屁股坐了下来,仰头灌了口烈酒,擦着胡子道:“你是觉得我比老三更安分还是怎么着?我特娘都流浪了几十年了,早就无拘无束惯了,让我一天天的跟块木头似的坐在这山上听王八念经,你特娘还不如杀了我。” 四师叔急忙咧出笑脸循循善诱:“不用坐山上啊大师兄,你爱去哪儿就去哪儿,只要需要你的时候在场就行。” 大师叔弥勒佛似的侧躺下来,龇牙咧嘴的笑着:“对不住啊,跟俗世里那些纨绔子弟似的,单位里挂个虚职领空饷这种福气,咱无福消受啊,多少还要点脸。” 四师叔愈发显得局促不安了。 “要不然,我就先接下这个代理掌门人的职务,咱们抓紧想办法,看能不能把掌门师兄救回来……” 我叹了口气,上前一步,把四师叔摁在了椅子上。 “掌门人的肉体都成灰了,还怎么救?就算酆都大帝肯放人,越只是放回一具魂魄罢了。” “四师叔啊,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当掌门人呢?明明就是众望所归的事。” 四师叔还想反驳。 但见我们都期许的望着他,他不由得叹了口气,苦笑几声。 “人人都说我通天道长料事如神,在与人交际方面,也是八面圆通,算得上一号人物了,可真是这样吗?” “呵,其实就是客套话罢了……” “我的修为,已经在炼虚还神二重天停顿了二十几年了,往后余生也不奢望能突破到第三重。这个修为,在那些小门派眼里,也算个高手了,可在名门大派眼里,不过就是个平庸之辈。” “而掌门人,是一个门派的牌匾,掌门人都没多少实力,别人又岂会看的起整个门派?” 四师叔自嘲一笑:“你看俗世里那些大企业,哪怕真正的话事人可能是普通本科文化,甚至大专,高中程度,但明面上的代表,必然是各种博士研究生光环加身的。因为这代表着整个企业的公信力。而对我们风水人士而言,修为就是学历。” “只因为我性格为人些、沉稳些,就让我做掌门,这传出去了,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茅山宗是什么乌烟瘴气的地方呢。” 大家伙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四师叔的内心深处是如此自卑。 “你特娘再矫情,老子就揍你了!”大师叔打着酒嗝道。 四师姐急忙给他沏了杯茶醒酒。 我沉思了一下,开解四师叔道:“历朝历代的明君,也不见得个个都是能征善战之辈啊。” “遥想宋真宗之子宋仁宗,虽然文不及宋徽宗、武不及宋太祖,但依然不影响他被誉为一代明君。也许拿放大镜挑毛病仍然能挑出不少来,但仅是严于律己、擅用良才这两点,就足以代表他的成就了,因为那个时代就需要他这样的君主。” “现在,咱们茅山宗百废待兴,需要的难道是对外耀武扬威的武力形象吗?” 四师叔一时语噎:“这……” “当然不是!”我说道:“我们茅山宗遭难了,但其他门派又何尝不是损失严重?在这种节骨眼上,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着,咱们选个武力强横的人做新掌门人,反而会搞得整个风水界人心惶惶,毕竟他们之前都受到了谷鑫的蛊惑,对我们宗门落进下石过,内心深处都是很怕被我们报复的。” “这点人情世故,四师叔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四师叔叹息着点了点头。 我趁热打铁道:“师叔,我们选你,一是因为宗门现在本来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来打理,二也是昭告天下,茅山宗现在一心扑在重建上,无意与各派追究责任。于情于理,你都是最适合的人啊。” 四师叔已经被劝的动摇了,但还是有点犹豫。 “可是……” “没有可是!”我抓住他的肩膀,郑重道:“当时你还昏迷着,可能没听见,但掌门人去阴司之前,说过这么一句话——茅山宗掌门人的位子,本来就应该是老四的。” “这是掌门人在阳间说过的最后一句话,即可视为他的遗嘱。所以,不管于情、于理,还是于宗门规定,四师叔,你都是众望所归!” 四师叔筹措了片刻,眼神猛然坚定了下来,一拍大腿:“好!” “既然大家如此信任我,我无论如何也会担起这份责任的!也许我是历代掌门人中道行最中庸的一个,但,我绝对会把宗门重建成最辉煌的一代!” 大家伙对视一笑,纷纷跪拜了下来,拱拳行礼。 “茅山宗第八十三、八十四代徒众,参拜第八十五代掌门人!” “快请起!” 四师叔一一搀起我们,然后思索了一下,安排道:“凝霜,中午我就去找熟人组织建筑团队,即日开展重建工作。你到时候和设计师商讨一下蓝图,等我下午回来了,就敲板钉钉。” “是!” 四师叔又看向了龙天道长:“老五啊,你就跟我走一趟吧。” “额,去哪儿?” 四师叔脸色凝重,语气坚决:“去找岳惊涛,解除第八十三代掌门人跟天师会的协定。” 一代只收七个内门弟子、杂务与防护全部交给天师会的协定。 经历过这次灾难后,我们再也不会把刀柄递给别人了,必须重建我们自己的势力! 和天师会解除挂钩关系,是件特别得罪人,甚至有很大风险的事情,四师叔却刚上任就敢于啃硬骨头! 他又看向了大师叔跟六师姑,欲言又止的样子。 结果大师叔直接侧过身去睡了,半醉半醒道:“老四啊,你就别打我主意了。宗门遇到危险,我肯定会第一个赶回来的,但具体的职务,我真的无法胜任,你就当我不负责任吧,总之我无拘无束惯了。” 四师叔无奈的轻叹一声,对六师姑苦笑道:“六妹,那就只能由你来继任大执事一职了,你的性格冷静沉稳,也的确蛮适合的。” 不是没考虑过五师叔,而是他的志愿本来就是参加天师会、报效国家,这是很久以前就约定好了的事情。四师叔不想反悔,更不想拘束他。 但不论走到哪里,我们都不会忘记自己是茅山弟子,我们聚是一把火,散是满天星! 把一切都安排妥当后,四师叔神情凝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小七,你是怎么打算的?” 我坦诚道“我已经跟堂叔约好了,会亲自将“我”的尸体押送到江家祖坟。我会利用这次机会调查清楚爷爷跟家族的恩怨,兴许可以从中找出解救爷爷的方法。” 四师叔点了点头,立马命人替我去殡仪馆租运尸车。 “不急。”我心情复杂的说“在此之前,我要先去另一个地方,查明一些事情……” 四师叔没有追问,让我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 我想了一下,就托他们帮我照顾好童梦瑶。 “你不带我去??”童梦瑶着急道:“六子,你是不是不信任我了?我真的只是转达了爷爷昨晚交代的那句话而已,其他什么都没做!” “别瞎想,我怎么会不信任你呢……” 我搂住童梦瑶,抚了抚她的头发,解释道:“你跟圣笛融合后,身体随时可能会出现异常状况,需要观察一段时间,不宜出远门;” “况且,我就是去调查一点事情罢了,很快就回来了,不会有危险的,别担心。” 童梦瑶不放心,可是我态度坚决,她只好妥协。 “你小心点……” 我嗯了一声,回到自己的帐篷收拾行囊。 四师叔来为我践行,我抢先开口道:“师叔,有一件关于柳慕白的事情,我想跟你说一下。” 四师叔叹息了一声:“他这辈子都在追逐阴阳均衡圣体的真相,现在邪帝给了他希望,他就是铁了心追随邪帝了,劝是劝不回来的……” 我摇摇头“那是他自己的选择,与我们无关,我想说的是其他事。” 我回忆了一下,沉声道:“四师叔,你们不是说,柳慕白的妻子,是被柳慕白阴阳均衡圣体的研究,给搞得难产而死吗?而他自己却咬定是被咱们宗门害死的,大家对此嗤之以鼻。” “可之前在阴司里的时候,我见到了躲在渡魂尺里的前代掌门人、龙华道长。” “当时,中央鬼帝就随口提了一句,说是龙华道长,曾今对柳慕白夫妇犯下过很严重的罪行……” 第213章 吃胖爷一耙 - 麻衣邪婿 - 焚雨 四师叔愣住了,仔细回忆了一下,不住的点头:“柳师叔这人虽然圆滑多变,但也是跟宗门共经过好几次生死考验的,我也一直很怀疑,他不应该是那种把自己的错推到宗门头上来的不义之辈。” “反倒是龙华师祖,虽然执任期间兢兢业业,但因为贪图权誉,做出过不少令人如鲠在喉的事情。比如配合天师会,制定下了一代只收七个内门弟子的规定。” 连谨言慎行的四师叔,都直言龙华道长贪慕权誉,看来这位师祖的门风,确实不太好啊…… 我思考了一下,道:“我的志愿是做天下第一风水师,但如果这个理想会导致我珍爱的人死去,那我宁可放弃。” “我觉得柳老爷子也一样,他明知道追随将邪,可能会令自己亲眼目睹、甚至亲手破坏掉很多曾今珍视的事物,却还是毅然决然的去了……这恐怕不仅仅是为了理想那么简单吧,还是因为彻骨的恨意!” “你想啊,如果他老婆的死,真的是宗门导致的,却一直被说成是他自己害死的,顶着“叛徒”的黑锅几十年……这得多憋屈,多恨啊!” 四师叔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只要我们调查出他老婆的真实死因,他就有可能悬崖勒马?” 我点了点头,沉声道:“柳老爷子是当代风水界资历最老的人,也是对风水界方方面面最了解的人,有他做将邪的军师,整个风水界将防不胜防。” “哪怕没有这层原因,我们也有义务,还他清白——如果他真是被诬陷的话。” 四师叔想了一下,微微点头。 “我知道了,我会调查清楚的,你去做你的事吧,不要分心,早去早回!” 跟大家伙一一告别后,我怀揣着复杂的心情,一个月以来头一次下了茅山。 刚走到山脚,后脑勺就是一疼。 被一卷百元大钞砸中了。 回头一看,原来是马大红。 他跟个猪儿虫一样斜躺在半山腰的树杈上。 “你丫是不是在山上住傻了啊?在外面干点啥不要钱啊。” “只是来送盘缠?”我坏笑道。 马大红揩了下鼻尖,不自然的哼道:“那当然了,不然呢?还能陪你一块儿去啊?想得美,你又不给胖爷发工钱。” “但要是你实在怕一个人的话,好好求求胖爷,说不定我就……” “再见。” 我转身离去。 马大红急了,很狼狈的从树上摔了下来,立马爬起来,插着老腰苦涩道:“你丫还真把你哥丢下了啊?” “男人婆(大师姐)做监工、矬妹(四师姐)有六师姑需要照顾,老三也是一身的伤需要好好修养,就特娘的我没事儿干啊!” “谁说你没事干。”我一脸认真道:“咱们的道观不都被夷平了吗,连道祖贡像都没了,游客来了还往哪儿烧香火啊?你就往山门口一坐,充当一下石像,游客们时不时的给你扔点香蕉啊供个苹果的,也饿不死你。” 马大红气急败坏的抄起石头扔过来。 我一一闪开,坏笑了几声,才抿起唇来,道:“师兄,路遥且艰,可否助师弟一臂之力,咱俩再走他一遭。” 马大红悲极生喜,当即跟头野猪一样尘土飞扬的从山坡上滑了下来,一把搂住了我。 “就特娘等你开口呢,来啊,走着!” 我俩肩挽着肩,一路哼着五音不全的调子,嬉笑着下了山。我原本有些空虚的心情,也瞬间好了许多。 我们来到了飞机场,马大红这才顾上问我:“六子,咱们这是去哪儿啊?” 我回忆了一下与将邪在一起时的情景,心情沉重道:“横江市、霞飞路、8栋,镇江海洋馆。” “杀害了我父母的凶手,很可能就藏在那里……” 马大红顿时收起了嬉皮笑脸,用四师叔给我们的盘缠,办理了登记手续。 飞机上,看着茅山渐行渐远,我心里五味陈杂的。 当初来的时候,茅山峰峦叠起、山湖壮阔,远在高空中都觉得赏心悦目。 现在,近看像个施工现场,俯瞰下去更是一片平地,啥都没了…… 将邪,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我发誓! 听着乘客们碎碎的唠嗑声,我紧绷了好几天的神经,不由得松弛了一些,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 “轰” 飞机猛然晃动了几下,一下子就把我惊醒了。 其他乘客也被吓得脸色煞白,着急的询问怎么回事。 在我们紧张的注视下,乘务员跟机舱联络了一下,松了口气的笑道:“各位乘客请放心,只是遇到一点小气流而已。” 我深深的松了口气,马大红也是。 “特奶奶的,吓死胖爷了,还以为又特娘的……” “轰隆!” 飞机又晃了一下! 马大红顿时成了哑巴,脸色铁青。 我也是。 该不会,又遇上空难了吧?? “大家别害怕,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我……” 话还没说完,乘务员就被更加剧烈的颠簸给晃倒了。 机舱内灯光闪烁,吓得乘客们尖叫一片,简直是噩梦重演! 马大红死死抓着座椅沉默了片刻,突然从包里掏出了一碗桶面。 “靠,都要空难了,还吃面??” 马大红充耳不闻,顶着颠簸挪到乘务员那儿,把她扶起的同时,顺势拿来了热水壶,当场把面泡开了。 然后颤巍巍的从兜里掏出一包乡巴佬卤鸡腿,激动的大笑:“哈哈哈,老天爷,你没想到吧,虽然今早那碗面还是忘了加肉,但这次胖爷自己带肉了!” 我:“……” 我无语的跨过他站在过道里,正想查一查到底哪里不对劲,飞机就猛地平稳下来了。 “我日!”马大红差点没被这口面呛死:“胖爷一吃上肉,你他娘就消停了,感情你还真特娘是跟胖爷我对着干啊??” 我安慰马大红这只是巧合,却暗自在心中发誓,下次吃早饭的时候,一定要给这货加肉!! 有惊无险,飞机平安降落在了横江市机场。 机场在城东,那个海洋馆却在西岸码头附近,我们就叫了台网约车过来载我们过去。 司机是个本地人,年纪还挺大的,我就顺嘴问道:“大叔,您知道镇江海洋博物馆吗?” 司机搓了搓光头:“镇江馆?镇江馆这烂怂有啥好看的,不就一口大鱼缸吗,一天到晚人挤人乱哄哄的,人在看鱼,鱼在赏猴。” 司机顿了顿,眯眼扫了我一下:“你是本地人还是外地的啊,怎么没口音。” 我笑了笑:“游客。” “哦,原来是游客啊,那你等一下。” 司机用矿泉水漱了漱口,吐到窗外,然后一脸庄重道。 “这个镇江馆,是九十年代末,由巨文集团投资修建的国家第三座大规模海洋博物馆,获奖无数,不仅有着丰富的鱼群,还有梦幻水母宫、标本园区、珊瑚海等丰富多样的美景,并拥有悠久的历史与文化,也欢迎国内外的旅游宾客来我们镇江馆参观,谢谢!” 虽然司机大叔的前后转换,令我有点汗颜,但我还是从中捕捉到了一条重要的信息。 这镇江馆,居然是我们江家投资修建的! 因为巨文集团,就是我堂叔旗下的子公司之一。 莫非,害死我父母的人,现在又想加害堂叔,所以在镇江馆里卧底? 一边思索,我一边不停的将脑袋探出去往后看。 “怎么了?”马大红问道。 我心生不祥道:“你有没有感觉到,咱们一直被人跟踪着?” 打从车子发动后,我就频频看到车盖上略过一道黑影; 可今天是阴天,鸟都归巢了,天上什么都没有。 “我没觉得啊,是不是你这几天神经太紧绷了,出现幻觉了?” 也许吧…… 但我还是让司机在距离一百多米的位置停车,然后绕进了一个巷子里。 巷子上空全是过桥梯,遮挡了视线,如果真有人跟踪我们,他就必须落地。 一边往里走,我一边拿出堂叔给的名片,联系他,想提醒他小心点。 但也许他正在开会,电话打不通。 我只好收起心神,一路装作轻松的跟马红闲扯,直到走进转角时,才猛然拉着他贴到墙壁上。 马大红会意,轻轻抄起了架在旁边的一把农具耙子。 等了没一会儿,果真听到了后面有脚步声。 马大红不由得攥紧了耙子,直到那脚步声逼近时—— “吃胖爷一耙!” “邦!” 第214章 镇江馆 - 麻衣邪婿 - 焚雨 吃胖爷一耙! 邦的一声,耙子尖居然被碰歪了! 那人吃疼的娇嗔了一声。 我定睛一看,居然是童梦瑶! 急忙把她捞过来,苦笑着的为她揉了揉额头。 童梦瑶也哭笑不得的抱怨:“马大哥,你猪八戒啊你?” 马大红看了眼卷刃的耙子,再看看童梦瑶只是轻微红肿的额头,傻了眼的道:“我靠,我要是猪八戒,那你岂不是孙悟空?金刚不坏啊!” 我急忙带童梦瑶去商店买了个冰袋敷上,又心疼又无奈道:“不是叫你待在山上吗,怎么跟过来了?” “我是来给你送东西的。”童梦瑶从怀里掏出了一枚玉佩。 说是玉,质地却更像是冰,蓝的发亮,被雕琢成了六芒星的形状,上面烙印着很繁奥的咒文。 “这是爷爷出事以前给我的,让我转交给你,说是他从那口冰棺上弄下来的,你随身戴着,就可以屏蔽掉将邪跟你的心灵感应。” 我立马将项链戴上,然后劝道:“好了,东西送到了,你就赶快回去吧,你与圣笛融合了,在那些心术不正的人眼里,你现在就是个长了腿的大宝藏,在外面很不安全!” “难道你一个人就安全了吗?” “我擦,胖爷我不是人啊??” “不是这个意思啦,总之……”童梦瑶瘪了瘪嘴,很不情愿的看着我:“你每次都说不会有事,可次次都很危险……” “以前,都是你保护我,现在,我也有能力了,当然换我来保护你喽。不信试试,你现在肯定打不过我!” 马大红顿时用看小白脸的猥琐眼神看着我。 我无奈的一拍额头,推断道:“之前我们的航班遇到了好几次颠簸,是不是也是你在捣乱?” 童梦瑶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显然就是她在恶搞我们。 “唉,算了……” “现在让你一个人回去,我也不放心……” “那你就跟上吧,但必须听我的话,不能擅自行动。” 童梦瑶连忙点头,很乖巧的挽住了我。 我们准备了一下,就直接步行到了镇江海洋博物馆。 这里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大,光是门庭就有几十米宽,游客络绎不绝。而且有小半个馆场是延伸到海底下去的,可能还具备深海景观。 “怎么找啊六子,连名字都不知道,这不是大海捞针吗?”马大红叫苦道。 我沉默了一会儿,很突然的问道:“梦瑶,你还记得将邪帮我们追溯场景的时候,那个可能是幕后真凶的人,留下了什么线索吗?” 童梦瑶楞然道:“哪有线索,就一根烟悬在半空中。” 我摇摇头:“那可不是普通的烟,而是旱烟,就是自己找烟丝跟卷纸做的烟。” 童梦瑶更困惑了:“这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我跟爷爷虽然都不是烟民,但曾今我家对门的老李叔,他可是个不折不扣的老烟枪。” “来算命的人,不乏有带着各式收藏级好烟的,爷爷都转送给老李叔抽了。结果他只用来陪客,自己一口都没动过;” “我们还以为他是嫌太贵了舍不得抽,但他说是因为抽不惯。” “他说平常抽商品香烟的人,以后有可能会尝试旱烟;但抽惯了旱烟的老烟枪,是绝对抽不顺商品香烟的,因为商品香烟里有很多香精和过滤物质,跟旱烟的味道差很多。” “而现在还抽旱烟的人,恐怕一千个烟民里,都找不出一个吧?” 童梦瑶若有所悟的点点头:“这倒确实算个线索了……” “可是,这海洋馆里人海茫茫,怎么找啊?总不能直接问人家是不是抽旱烟吧?那样就算走运找到了,人家又岂会承认。” 我坐了下来,仔仔细细的反复推敲,最后眼睛一亮。 “我知道了!” “不用管游客,直接从员工里找就行了!” “为什么?”童梦瑶好奇道。 我一边走进海洋馆,一边解释道:“你还记不记得,将邪帮我解释“追溯”的时候,特地用悬在指尖的一坨面条来举例子?” “那团面条之后又变回了麦粒,然后才还原成我父母死亡时,它所处的位置与形状。” “这就说明,将邪想要追溯一团天地气韵、或者说一件事物的历史,他就必须先将这个东西,不断还原到之前的位置与形态,这东西的经历越复杂,追溯起来就越麻烦、越耗费时间。” “就像两具尸体,一具生下来就没走出过家乡,在同一个工厂工作到老死,一句话就能总结他的人生了;而另一具尸体,死之前环球旅游,又当兵又经商的,履历能堆成山。” “将邪是根据天地气韵上的历史痕迹来施展追溯手段的,其实说白了就是追溯事物的履历。” ”而当我问起杀人凶手身在何方时,将邪连一秒都没停顿,就给我们指了出来。” “这就说明,这个人,是长年累月待在镇江海洋馆的,几乎没挪过窝,所以将邪一下子就能锁定他!” 童梦瑶恍然大悟:“如此说来,他肯定就是这馆里的员工了!毕竟要是闲杂人等在这里长年累月晃悠的话,恐怕早就被当成坏人报警抓起来了吧。” “正是!” 马大红听得一头雾水,但也明白该做什么了,当即顺着指示牌的文字,去了场馆北边的办公区。 我跟童梦瑶也分开来查找。 一路上,我将全部的心神集中在嗅觉上,希望能闻见旱烟那独特的烟丝清香味。 可是,我从二楼找到四楼,从扫地大妈找到在打印室里调戏秘书的经理,始终也没闻到那烟丝的味道,就算有人吸烟,吸得也是商品烟。 我抱着最后的希望,回到大门口跟两人会和,然而他们也一脸苦涩。 “对不起六子,真的没有抽旱烟的……” “兴许人家还就是抽回商品烟了呢?胖爷我爱面食,但有时候也会连干一两个月的大米饭啊。” 我靠到墙上,心情复杂的攥着下巴。 “如果他真的换烟抽了,那我们就真的是在大海捞针了,根本不可能找到……” 害死了我父母的人就在我附近,我却无能为力…… 童梦瑶温柔的抚了抚我的肩膀,安慰道:“六子,你别灰心,说不定,是他今天没来上班呢?” 我微微点头,重新振作起来道:“师兄,配合我演场戏,装成投资商之类的,想办法把他们的花名册骗出来,看看今天谁没出勤。” “得嘞!胖爷找人不擅长,演戏那可是号大腕儿!要是我生得早,都没洪金宝啥事儿了~” 马大红溜进便利店买了三颗巧克力球,拆下其中一枚的金色包装纸,撕碎了,给自己贴了一排“金牙”。 然后把另两颗在手里盘玩起来,就跟金蛋子似的。 我跟童梦瑶忍着笑,跟在了他背后,装成秘书跟司机的样子。 马大红迈着王八步,威风凛凛的走向馆场人事部。 就在此时——“让一下,让一下!” 一名员工急匆匆的推着小车子路过。 我的鼻子猛抽了几下——“是烟丝的味道!” 马大红立马上前堵住了那名名员工。 “兄弟,嘿嘿,打听点事儿。” 员工原本很不耐烦,但一看见他那一口“金牙”,就立马堆上了笑脸。 “老总,有何吩咐?” 马大红瞅着推车上的纸箱子,貌不经意道:“敢问你们这边,有没有人抽旱烟的啊?” “绝对没有!”员工赶紧把别在耳根的香烟塞进裤兜里,讪笑道:“别说旱烟了,纸烟我们都不抽的,绝对没有任何消防隐患!” 马大红笑着拍了拍他肩膀:“你放心吧兄弟,胖爷我一不是消防局的,二不是卫生处的,我就是来搞投资的。我们厂生产的烟丝,畅销国际啊!高希霸雪茄听过没?那就是madein胖爷啊!” 员工乐呵了:“推销烟丝都推销到海洋馆里来了,鱼会抽烟是咋的?而且高希霸是古巴人做的吧?” 马大红一把搂过他,嬉笑道:“小兄弟,你就别装了,我是卖烟丝的,还能闻不出你那箱子里装的是啥玩意儿吗?而且别怪胖爷没提醒你,我一闻,就知道那全是假烟丝!” “啥?假的???”员工立时慌了:“不会吧??我次次都是从同一家拿货的,中东进口的顶级烟丝,这一箱七千多块呢!怎么会是假的?” “嘘,小声点!这玩意儿可不兴当众聊,尤其外国货,哪有进口的,都是走私的吧!” 马大红一副老行家的模样,煞有介事的压低了声音:“哥不骗你,真的,一闻就知道是假烟丝,而且受潮了,这要是给你主家送过去了,他还不得气得当场给你烫俩烟疤啊!” 员工彻底被唬住了:“那、那咋整啊?我又不是行家,就是个跑腿的,我哪知道被忽悠了……” 我见鱼已经上钩了,就帮腔道:“你别怕,朋友,我们马总是有名的烟草大佬,世上最顶级的烟草样品,他都随身带着呢,我们匀给你一点就是了,你老板一看比原先抽的还要好,不仅不会罚你,可能还要赏你呢。” “到时候,你就顺便替我们马总引荐一下,聊聊投资的事情,也算是各取所需了,你说呢?” 员工欣喜的一搓手:“就这么办了,谢谢两位大哥了!” 我们三人对视一笑,跟着员工去找他的主家,那个极有可能是杀我父母凶手的人! 第215章 深海隧道 - 麻衣邪婿 - 焚雨 刚等到电梯开门,我们就跟一个经理模样的人碰上了,他很不悦的斥道:“小李,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花钱雇你吃闲饭的?” 小李拘谨的松开了推车,道:“刘经理,您别生气啊,我,我拿货去了,而且还顺便给咱找了个投资人呢,就是专业产烟丝的!” 刘经理胸口别着徽章,是这家海洋馆的人事部经理。 他蹙眉扫了我们一眼,又凑上来闻了闻,嘀咕道:“身上一点烟草味都没有,产的什么烟啊,灶台烟吗?” 被拆穿了! 正感到局促时,童梦瑶突然上前一步,提起了自己的心形项链。 “刘先生,听说开博物馆的人都博闻广记,敢问您认得这东西吗?” 刘经理定睛一瞧,顿时大跌眼镜:“星陀蓝?今年春节刚拍卖出去的那个?好像是江澜市首富童先生,买给他女儿庆祝成年礼的吧?也就是说,您就是童小姐?” 童梦瑶微微一笑:“刘先生不必客气,我已经不是什么大小姐了,只是创业青年中渺小的一员,想跟我朋友们做点烟草方面的生意,恰好听说镇江博物馆有位烟丝爱好者,就顺路过来了,看能不能合作一下。” “刘先生?” 刘经理一直盯着自己的裤兜,童梦瑶连唤了两声,他才醒过神来,连连点头道; “我们温总裁确实是个发烧级的烟草爱好者,也一直有把爱好做成生意的意向,既然今天赶上了,说什么也要让你们见一见。” 刘经理很客气的把我们请进到了候客厅里,然后亲自去通知他们总裁。 不多时,一位西装革履,却很年迈的老人跟他走了进来。 “您就是温总温先生吧?久仰久仰。” 童梦瑶笑着上前握手。 那温总却痴痴的盯着童梦瑶,突然拍着手喊:“阿哩、阿哩巴巴,阿哩巴巴是快乐青年~” “额,这……贵馆跟阿哩巴巴也有合作吗?” 温总充耳不闻,只是模仿着电视上的人,怪喊怪叫着。 就在此时,码头上有轮船靠岸,发出巨大的鸣笛声。 候客厅的窗户没关,声音直接刺穿进来,震得我们都捂住了耳朵; 温总却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反而露出了笑脸,望着轮船嘀咕:“又有钱挣了……” 刘经理见状,背搭着手解释道:“我们温总今年都九十多了,可能就是旱烟抽多了吧,身体一直不太好,最近还患上了痴呆,唉……” “哼,是杀的人太多了,遭报应了吧……”马大红小声嘀咕。 我却示意他俩都别再吭声,自己走上前去,跟温总握了握手。 老人笑容慈祥的看着我。 我也对他笑了笑,然后就领着童梦瑶跟马大红出去了。 “怎么了??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陷阱??” 我若有所思的看了下自己的手,然后扫了眼还在候客厅里微笑着目送我们的刘经理,小声道:“他一手的老茧……” “可海洋馆的馆主,风吹不着雨淋不到的,怎么会长茧呢?” “而且,你们见过哪个当经理的,敢在老总面前背搭手说话?” 马大红不以为然“说不定人家爷俩关系好呢?” 我摇摇头:“关系再好也不行,在任何场合都要表示出上级的绝对尊重,这叫人情世故。” “而且,这老爷子跟我握手的时候,左肩膀不自觉的往下塌了点,应该是经常扛重物落下的暗伤;另外,他应该长年累月在码头上工作,经常听见轮船的鸣笛声,而不是待在办公室里。” “我猜,他就是个码头工人,不是什么温总。” “我们的目的,多半已经被这姓刘的看穿了,但他见梦瑶是首富的女儿,不敢明目张胆的下逐客令,就想随便找个人糊弄过去。” “而这恰恰表明了他心里有鬼!他们的总裁,可能真的就是当年害死我父母的真凶!” 马大红边听边点头,然后苦涩道:“但人家不承认,咱有啥办法?总不能直接冲进去抢人吧?我倒是敢,就怕把J.察招过来了,到时候——“古文化协会新会会长入室绑架”,啧啧,恐怕你还没正式上任呢,就已经下岗了。” 我正要回答,耳边就响起了一阵美妙的笛音。 对啊,差点忘了,还有童梦瑶这个“催眠大师”呢! 没有笛子,笛声是直接从童梦瑶嘴里吹出来的,她现在整个儿就是一人形乐器。 声音穿透了墙壁,使得里面正在窃笑的刘经理猛然呆滞,然后推开门走了出来。 “我靠弟妹,你太牛了!”马大红赞道。 童梦瑶腼腆一笑,示意我随便发问。 我酝酿了一下,问:“你是不是骗我们了?里面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你老总?” 刘经理表情呆滞,点着头道:“他是我父亲,是一名资深的码头工人。” 果然如此! “你为什么要骗我们?”童梦瑶追问道。 刘经理的脸颊突然抖动起来,就像在挣扎。 童梦瑶急忙又吹响了笛音。 她刚跟圣笛融合不久,还不能很熟练的使用这股力量。 听着笛音,刘经理渐渐恢复了呆滞,然后从裤兜里面掏出了一根绿莹莹的小草。 “有人交代过我,说如果遇到了使这根枯草焕发生机的人,就无论如何也要把他驱赶出去;但有童小姐在场,我不敢直接开罪,只好骗你们。” 我好奇的把小草拿过来看了看,不由得蹙起了眉峰。 “灰石草……” “这种草只生长在上百年的老坟头上,一旦拔下来就会枯萎,但只要附近有玄黄气,它就会吸收,短暂的重焕生机。” 看样子,这镇江馆里,果然掩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是谁给你这颗草的?” “我老总。” “他现在何处?” 刘经理摇了摇头:“老总交给我这颗草以后,就离开了,之后就一直是我在打点镇江馆。” “那他为什么这样做?他想隐瞒什么?你又是否知道,他曾今在江澜市参与过一场凶杀案?” 刘经理又摇了摇头,显然也只是个被蒙在鼓里的傀儡罢了。 童梦瑶此时扶住了额头,很不舒服的样子。 看来控制别人,对梦瑶的影响很大,不能多问了…… 我思考了一下,问出最关键的问题:“在你们镇江馆,是不是有个人钟爱抽旱烟?” 这个问题,对刘经理来说,似乎特别复杂,使得他眼神陷入了迷茫。 片刻之后,他才很确定的摇了摇头:“没有。” 靠,那之前那名员工买的那些烟丝,难道是用来烧灶台的吗? 看来刘经理脑袋中有很多歧义,找不出正确的提问方式的话,就算他百分百实话实说,我也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思考了片刻,我沉声道:“那你们镇江馆里,哪个地方存有大量的烟丝,你总知道吧?” 既然问不出名讳,那我就直接找老巢好了! 我们径直离开了海洋馆,走进码头,最后来到了一个废弃的库房门口。 “小心点,这里不太安全……”我谨慎的环视四周:“这库房坐南朝北、面朝丁字路口,柳树遮阳,是个典型的板钉煞,很招鬼的……” 刘经理解开了电子锁,里面居然有一个虽然,看样子直通海底,应该是个废黜了的深海观景场所。 “烟丝藏在哪儿?”我问道,这库房里还有十几个上了锁的小房间。 刘经理突然剧烈的颤抖起来。 “我、我撑不住了!” 随着童梦瑶虚弱的提醒,刘经理彻底清醒过来了,先迷茫的忘了我们一眼,然后扯开嗓子呼唤保安。 马大红立马堵住了他的嘴。 我蹙了蹙眉,直接走进了库房,掏出一把符人,念完咒语,撒了下去。 符人们纷纷站了起来,顺着门缝钻进了那十几个小房间,顿时响起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 不多时,符人们纷纷迈着小短腿跑了回来。 “有烟草吗?” 它们全都摇头。 “有人吗?” 又是摇头一片。 靠,藏的还真隐秘。 “我要下去了,你俩留下来接应,不然有什么陷阱的话,咱们就全都被堵死在里面了。” 我把符人收了回来,然后深吸一口气,朝那口隧道走去。 “六子,小心点……”童梦瑶虚弱的扶着额头道。 我示意他俩别担心,然后就顺着梯子爬了下去。 这还是我第一次来到深海。 隧道里面,虽然没有灯,但通过阳光的直照,还是能看见一群群五颜六色的鱼儿穿梭而过。 偶尔有感官迟钝的怪鱼一头撞在玻璃上,懵逼片刻,然后向另一头继续游,又撞壁、又懵逼,令人哭笑不得。 隧道里面能很清晰的听见一种空灵而怪异的声音,就好像发自宇宙外星人的呼唤,实则应该是鲸鱼与海豚的鸣叫,既奇妙又诡异。 我忍住继续观赏的欲望,朝里面走去。 这隧道是单面的,一头观景,另一头全是废黜的办公室跟娱乐厅。 我如法炮制,又洒下一地的符人,让他们去帮我寻找,自己一路跟进。 突然,一股刺目的强光从玻璃外袭来,吓得我打了个哆嗦。 结果只是只丑萌丑萌的鮟鱇鱼罢了。 “靠,大白天的打灯笼,你想吓鬼啊?” 嘀咕着,我脚尖一疼。 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只小符人在踹我,小短手上还拽着一根烟丝。 我急忙跟着它来到了一间办公室门口。 门是锁着的,但难不住我,直接掏出一沓业火符跟惊雷符,卷巴卷巴,塞到了锁扣里,然后躲到远处,以法力引爆。 “轰!” 锁子被爆开了,惊走了一片鱼群。 我推开门进去,发现屋子里很干净,显然有人常住。 一大盒名贵的古巴烟丝,就摆在书架上面,还有各式的古董字画、文玩雕塑,显得特别高端大气上档次。 但我一看,就知道这人只是附庸风雅、叶公好龙罢了,因为他的很多藏品都是假的,而且赝造手段很落后,但凡真的对古董文玩有一丁点的了解,也不至于上这种当。 我在办公桌里一顿翻寻,最后找到了很多张屋主参加上流聚会时的合影。 妈个比的,原来这人就是那姓刘的! 王八蛋,怪不得遮遮掩掩的,感情他就是凶手! 想起父母惨死的画面,我心里仇恨翻涌,阔步走了出去,等不及要从他嘴里撬出真相,然后让他生不如死! 就在这时,隧道的最深处,突然有人唤了我一下。 “六子。” 我已经确定过了,这隧道里没人啊! 脊梁骨一下子就麻嗖嗖的,我僵硬的扭回了头。 顿时一楞——童梦瑶?? “不是让你们在外面等吗,怎么进来了??” 童梦瑶微笑着,双手叠放在腹间,脸色很苍白,有些诡异。 《麻衣邪婿》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书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书网! 喜欢麻衣邪婿请大家收藏:()麻衣邪婿搜书网更新速度最快。 第216章 千万别在水下照镜子 - 麻衣邪婿 - 焚雨 童梦瑶突然出现在深海隧道的尽头,笑容诡异的看着我。 她轻轻冲我招手,声音缥缈,好似阴风阵阵。 “过来啊,过来……” 一下子,我脑袋里木沉沉的,不由自主的朝她走了过去。 离的越近,她的笑容就越温柔,楚楚动人,令我忍不住想扑上去拥住她。 她转过了身,脸却依然对着我,微笑着推开了前面的一扇大门。 大门里透出万丈光芒,照在身上暖融融的,好似天堂。 我似醉似梦,笑着牵住了童梦瑶的手,要与她一起去那梦乡中,永远不再回到这苦难的人世。 就在此时—— “是他,就是他,是他,就是他,我们滴英雄,小青龙!” 这五音不全堪称噪音的歌声,一下子就把我闹醒了。 眼前还哪有童梦瑶跟那圣光,有的只是一道老旧不堪,满是红锈的青铜大门。 妈的,鬼打墙了…… 我不由得抖了个寒颤,警惕的环视四周。 以我现在化神境的道行,居然丝毫没有感觉到鬼气与阴气,就中招了,对方至少也是个鬼王吧! 可是周围什么都没有,好像就是那道大门本身,令我陷入了鬼打墙。 我咽了咽吐沫,先不管它,低头朝钥匙链看去,惊喜不已。 “你醒啦小八?” 只见小八懒洋洋的蜷缩在盒子里打瞌睡,一脸的嫌弃:“还不是你太废柴了,次次都要本神龙出手相救。” “唉,离开了我,你可怎么活呦……” 看着它臭屁的模样,我满头黑线“靠,要不是有我,你现在还是一只小王八呢。” “唉,随你怎么说吧,本神龙不会跟你这种凡人计较的,这就叫境界,呵呵。” 我冲他比了下中指,然后沉下心神,小心翼翼的抚向那道青铜门。 这门的年代,已经无法估算了,连门缝都被锈迹堵死了,上面烙印着很多繁奥复杂的阵文。 估计就是这个阵,害我陷入了鬼打墙。 打开手机电筒仔细看了看,我心里猛吃一惊。 之前发源于封门村的祝氏家族,派人来缉拿三师兄,说三师兄是他家少爷。 祝家人掌握的道法不多,但具有传说中从封门村带出来的神人大阵,可谓一招鲜吃遍天,籍此成为了赫赫有名的大家族。 而眼下这青铜门上的阵图,虽然跟那神人大阵不一样,却有很多符号的笔画,是一模一样的。 这意味着,它们诞生于同一个地方! 我不由得暗道柳暗花明又一村! 来调查父母的死因,不曾想发现了祝家的大秘密!莫非这大门是他们建造的? 可目的是什么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此时,小八突然很积极的提醒我:“你脸上是什么东西啊,脏死了!” 我一楞,急忙伸手擦拭。 “还有?” “有,脏的要命。” 我急忙又捋了几遍,脸都擦疼了,才后知后觉的楞了一下。 “你丫不是在耍我吧?” “怎么会呢。”小八嘻嘻笑着:“你看你的手都染脏了,可想而知脸有多脏。” 我低头看了一眼,果然满手的铁锈。 脸原本是干净的,现在真的脏了。 草! “你个王八羔子,敢忽悠我!” 小八嘿嘿贱笑了几声,缩回盒子里呼噜大睡了。 我使劲甩了甩盒子,这货确实死猪不怕开水烫。 我无奈的苦笑一声,只好掏出纸巾,对着隧道玻璃清理脸颊。 可能因为这种观景玻璃不太反光吧,照出来的我,脸色很是苍白,眼睛也特别空洞无神,有点渗人。 不管我怎么擦,镜子里的我,仍旧脏兮兮的。满脸黑红黑红的污垢,乍一看简直像只在泣血的厉鬼。 我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不想在这里面多待了。 那道青铜门诡异的很,也不知道背后藏着什么,但绝对是我目前搞不懂的。 我掏出四五沓符纸,用刘经理办公室的红墨染在大门上,把那些阵文一块一块耳朵拓印了下来,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爬出隧道,我先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快步跑了过去。 “有没有水?” 接过马大红递来的矿泉水,我倒在手里,使劲擦洗脸颊。 “你洗啥呢?”马大红问。 “洗脸啊。” 他跟童梦瑶对视了一眼,都觉得很纳闷。 “你脸是干净的啊。” 我愣了愣,急忙趴到码头边往海面里一看,心口顿时一凉。 脸上真的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应该是在隧道里时就已经擦干净了。 “可是——”我觉得莫名其妙:“出来之前我还对着玻璃看过,我脸上,真的全是红红黑黑的东西……” 听到这话,那姓刘的突然一脸惊恐的样子,剧烈挣扎了起来。 我觉得不太对劲,就让马大红先放开他。 刘经理弯下腰喘了几口粗气,然后脸色惨白的看着我,结巴道:“你、你在哪儿看的??” “我们博物馆的观景玻璃,全都采用了瑞士进口的增透膜,是99%不反光的,根本照不出你的样子!” 什、什么?? 刹那间,我由头凉到脚,毛骨悚然! “那我看到的是什么??” “你问我,我问谁去啊!” 刘经理拿出手巾,狂擦冷汗。 “该死的,真是闹鬼了!不行,我得赶快搬出来!” 我冷笑一声:“你承认里面那间办公室,是你的了?” 刘经理脸色大变,战战兢兢的不敢吭声。 “哼,待会儿再找你算账!” 说着,我脱下了外衣和裤子。 “你干嘛?”童梦瑶害羞的捂住了眼。 “哈哈哈,都是领了证儿的合法夫妻了,还羞个毛啊!” 马大红已经明白我想做什么了,一边调侃童梦瑶,一边从那库房里的货箱上解下一根麻绳,下端捆住我,上端缠住了自己的腰。 然后一屁股坐下来,抱住了定船桩。 “你要下海??”童梦瑶脸色苍白:“下面不知道有什么怪东西,很危险的!” 我蹙眉凝视海面,沉声道:“我父母过世十九年了,我却连死因都不知道,是为不孝。” “今天无论如何,我也要查到底!” 在童梦瑶担忧的注视下,我一个猛子扎进了海里。 海水冰凉而汹涌,尤其是在这种浅滩,潮汐力量特别大。 我绷紧了浑身的肌肉,抓住了玻璃管道上的凸起,一米米的顺着管道潜了下去。 潜得的越深,水压就越强,简直跟顶着座山似的,不仅手脚难以挥动,就连五脏六腑都像被挤压成了一团,难受的不得了。 但我没有放弃,今天无论如何我也要查个明白! 渐渐地,我接近隧道底部了。 在深海之中,就像置身于午夜的星海一般,入目处一片深邃的墨蓝,有无数只星星一般的浮游生物嵌在里面,明暗交错的闪烁着奇异的光点。 阳光如刀斧一般砍入一束,使得那一束海水,像上天恩赐的圣光般皓白波荡。 而有一具被锁链捆住的躯体,就在这片圣光之中,沉沉浮浮…… 第217章 焉知非祸 - 麻衣邪婿 - 焚雨 这场面还挺渗人的,我却直勾勾游了过去。 我抓住锁链稳住身形,并掏出我的菲尔普斯山寨防水手机,在灯光照明下,看见了一张染满了血痂的脸庞, 那空洞洞的眼睛就像在盯着我,祈求我救他出去。 果然没猜错! 之前在隧道里“照镜子”,照出来的其实不是我自己,而是这具尸体! 怪不得怎么擦脸都擦不干净,而且觉得脸庞死气沉沉的。 他妈的,我居然对着一具尸体照镜子,想想都渗人! 事到如今,无论如何也要把它带出去了! 它被沉尸于此,绝非偶然,很可能也跟我父母的死有关。 我顺着锁链游到了最深处,发现锁链是捆在一大块水泥砖上的。 锁链虽然仍旧坚韧,但这水泥砖经过多年的浸泡,已经很腐朽了。 我拔出匕首,使劲用刀柄敲砸水泥砖,是要把它表面腐朽的那一层凿下来,自然就可以将锁链脱下来了。 就在此时,我脖子一紧。 定睛一瞧,是一股头发! 头发一直延伸到了几十米外的地底下,简直像是土壤长头发了,说不出的渗人! 水鬼! 我稳住心神,悍然挥出一股玄黄气。 这股头发被打断了,但马上有另一股缠住了我的脚踝。 接着是双手! 当我完全不能动弹时,一道道黑影迅速游近。 居然是长着人脸的怪鱼! 牙齿比刀还锋利,用那凸出来的鱼眼睛死死瞪着我,两颊不停分分合合的透气,要多丑陋有多丑陋。 妈的,就知道岸上那个板钉煞的风水布局不是巧合! 水底下阴气本来就重,而且海洋里的孤魂野鬼绝对比陆地上还多!经过那板钉煞的格局吸引,四方幽魂汇聚,使得这里的鱼群妖变了!成了这具尸体的看门狗。 我四肢被捆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撕咬上来。 “吼!!!” 小八发出一声龙吟,猛然从盒子里扑了出来,一尾巴就把最前头的那几只人脸鱼扇碎了! 其他怪鱼也都被小八震住了,估计还从未在水下见到过如此矮小、却又如此生猛的生物。 “上天为龙,下海为蛟!本神龙海陆空全罩得住,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龙王!” 靠,还臭屁?快给我松绑啊! 小八看到了我求助的眼神,故意慢悠悠的在水中盘绕了一圈,才道:“说,咱俩谁才是真正的主人?” 靠!这个小王八羔子,还真是时时刻刻都盘算着翻身做主人! “小心!”我突然张开嘴喊,差点被水呛死。 小八愕然转身,却已经来不及了。 那群妖鱼并不是真的怕它,只是在等待时机罢了,见小八分心,就全都一拥而上了! 小八措手不及,浑身上下都被鱼嘴啃住了。 它坚不可摧的龙鳞,在藏经阁里破阵时就褪光了,而今毫无防护,一时间被咬得血肉模糊。 草!! 我怒了,故意疯狂挣扎,吸引鱼群过来。 它们顿时啃住了我的手脚,一口下去就是一大块肉。 我硬忍着疼,直到左手腕被啃的只剩层皮,才使出全身力气,直接将那只挣断了! 我用单手快速缔结法印,凝结出钻心剑,如同一只最迅猛的箭鱼,疯狂的在鱼群中穿梭,转眼就刺死了十几只。 小八因此脱困,赶紧游回来,俩眼泪汪汪的看着我。 “呜呜呜,主人,还是你对我好。” 我点住它额头,以灵魂传音“哼,你知道就好!以后别再闹腾了,我从没觉得自己是你主人,我一直拿你当朋友!” 小八这下是真的哭了。 它想帮我,可惜太浪了,出师未捷先负伤!只能缩回盒子里去。 我操纵钻心剑,疯狂杀戮,一剑一只。 可是,越杀越多了! 板钉煞跟那具尸体,估计都在这里存在了很多年了,不知道引来了多少幽魂水鬼,妖变了多少鱼虾蟹! 就在此时,一道仿佛鲸鱼般的巨大黑影,徐徐的从远处游了过来。 是只妖气滔天的章鱼! 太大了,光是看着,我都觉得喘不过气来了。 完了,这下真是阴沟里翻船了! 我硬着头皮爆发出了浑身的玄黄气,想吓走它。 结果它反而张开了巨大的触角,从里面游出了数十条体型巨大的妖鲨、妖蟹,还有只正常大小的小章鱼,估计是它的后代。 这么多强大的妖怪,就算在岸上,我也没把握一个人单挑啊,何况在海底,是人家的地盘! 眼看这些妖怪游动过来,我倍感麻木的舞起了钻心剑,心里却已经绝望了。 “噗!” 血肉横飞! 却不是我的肉,而是那些人脸鱼的! 妖鲨一口就吞掉了几十只,妖螃一钳子下去又是十来只。 那大章鱼更是恐怖,猛然一抽气,就有上百只人脸鱼进了它的肚子! 它们,在帮我??? 眨眼之间,数百条人脸鱼,就被撕扯吞吃的七七八八了,剩余那些也纷纷吓得溃逃。 直到这时,那只大章鱼才游到我旁边,用那巨大的触手,小心翼翼的触碰我,给我吐出了一个充满氧气的气泡,使我能在里面换气、说话。 那只巨大的眼珠子,看着既渗人,又带着莫名的善意。 它道:“江公子,你不认得我了吗?” 我猛然一楞。 体型都这么大了,想也知道是个得了道的妖中强者,通灵智懂人言,也是正常的。 但是,我们什么时候见过了?是在铁板鱿鱼的摊子上吗?? 大章鱼咯咯娇笑道:“江公子,我是胡丽丽啊。” 胡丽丽…… 对了,胡丽丽! 我猛地眼前一亮。 曾今被小八俯了身的童苟,命令我帮他去一家公司讨债。但其实是个陷阱,那公司的老板就是胡丽丽这只章鱼精,两口子想联手骗走大师叔给我的那件法袍。 被我识破并擒住后,胡丽丽哭诉了家园惨遭开发商填海造礁、无家可归的隐情; 我见它们这帮鱼虾怪都没害过人命,品性也挺善良的,就把它们都给放了,甚至给它们留了笔钱,让它们开个水族馆之类的赖以藏身。 万万没想到,当初顺手而为的一次善举,今天救了我的命! “你们怎么到海里来了?”我疑问道。 胡丽丽轻叹了一声:“谢谢恩公当初放了我们,还给我们留钱建设藏身处,可是总挤在池子里面,也不是长久之计啊,憋得好多兄弟姐妹煞气暴增,憎恨人类使我们没了生存空间,成了那吃人夺命的邪妖。” “我不得不杀了它们,而且吃掉了它们的妖丹,因为我们没有资格浪费这样的资源。” 虾兵蟹将们一阵悲鸣,因为它们知道,胡丽丽也是逼不得已,它比谁都痛苦。 胡丽丽抽泣了几声,才继续道:“吃掉数枚妖丹后,我的修为陡然暴涨了很多倍,我觉得时机到了,就带着所有兄弟姐妹下了海。毕竟,这里才是我们的家,只有在这里,我们才是自由的。” “海洋中有很多修为高深的前辈,有帮我们的,也有想驱赶我们、甚至吃了我们的。但所幸我也有了保护大家的能力。我们战死了很多挚爱,也吃掉了很多敌人,现在,横江市西海这一块,已经是我们的地盘了。” 我觉得简直像做了场梦似的,不由得感慨世事变迁,命运无常。 看着这些体型巨大的妖类,我还是感觉有点渗得慌,说道:“胡小姐,咱们以后再叙旧吧,我还有很要紧的事情,需要把这具尸体带上去。。” 胡丽丽点了点头,示意一名虾兵下去,一钳子就把那锁链夹断了。 尸体顿时浮了上去。 “多谢了!” 我感激的拱了拱拳,就要离去。 那群虾兵蟹将却阻了我的去路。 它们看着我,眼神都很复杂。 “胡丽丽,你这是……” “恩公,对不起。你曾今放了我们一条生路,而今天我们又救了你,算是两清了,那么接下来,我可能就要吃了你了。” 什么?? 卧槽!那还不如不救我呢!! 我咬牙道“你翻脸怎么比翻书还快??是我无意中做错了什么吗??” 胡丽丽悲哀的摇摇头:“恩公,你没错,只是,我们对这片海域来说,终究是外来者,虽然只想有个能藏身的地方,安分守己的活着,可是那些深海前辈们,怕我们以后会将势力做大,威胁到它们,所以已经在暗中结盟,计划着要联手杀光我们了。” “这件事情,是昨天晚上,有位高人托梦告诉我的,并且给我指了一条明路——海洋中族群复杂,争战不休,所以只要我展现出足够强大的实力,敌对联盟就不攻自破了,因为它们都怕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而后就会被所谓的盟友趁虚而入!” “而我这半年来吞噬了许多妖丹,看似实力暴涨了,实际上却连那些妖丹五分之一的作用都没发挥出来。因为妖丹是需要妖煞之气来炼化的,可是我的性格太软弱、太善良了,妖煞之气少的可怜。” “所以,那位高人就指点我,这几天来此方水域巡视,说我必然会遇上一场造化,助我化解难关。” 我边听边点头,很好奇那位高人的身份。 可既然是托梦告诉胡丽丽的,想必胡丽丽也不知道对方是谁。 “好吧。”我承诺道:“你别怕,我会尽力帮你的,有什么需要尽管提。” “不,恩公,你帮不了我的……” 胡丽丽更加愧疚与哀伤的看着我。 “在深海之中,莫说你了,就算是你们人类中那些合道之境的强者,都发挥不出多少力量来。” “我只能自救,抓紧将体内沉积的那些妖丹全部炼化,得到足够威慑敌人的力量。” “而以恩公的博学,想必是知道的,我们妖类有两种修行方式,第一种就是修炼灵气,这跟你们道家的清修很相似,就是靠天地气韵与悟道来升华,虽然得道者几乎可以完全消除妖气,混入人群中生活,但弊端是需要大量的时间,我根本来不及……” “而第二种方式,就是修炼妖煞之气,也就是走邪路,靠吞吃人类、同类的精华来修炼,内心越邪恶,妖煞之气就越浓重。” “所以,一看到你,我就明白那位高人的用意了——” 胡丽丽看了眼自己的兄弟姐妹,还有那只藏在它触手下的小章鱼,无奈而悲伤的叹了口气,眼神却越发坚定了起来。 “恩公,你对我有救命之恩,只要我恩将仇报,吃了你,我的妖煞之气,就会暴涨,助我炼化妖丹!” 第218章 绿毛龟 - 麻衣邪婿 - 焚雨 胡丽丽为了增长妖煞、炼化妖丹,居然想吃了我! “这没用!”我急忙道:“你心地纯良,吃了我只会让你愧疚而已,不会助涨你的邪念的,这一切都是给你托梦那家伙的阴谋,他肯定跟我有过节,拿你当枪使呢!” 胡丽丽示意手下们包围住了我,淡淡道:“恩公,你终究不是妖,对我们还不够了解。妖煞之气并不止来自于单纯的恶,也会通过任何负面能量来滋长,痛苦、愧疚、贪婪,都可以,就好像你们人类一样,痛苦的久了,要么会伤害自己,要么就会去伤害别人,甚至能从爱意中诞生出恨意来。” 我一时语噎,万万没想到情况会演变成这样。 眼看胡丽丽挥起了庞大的触手,想要碾死我—— “老婆,快住手!” 小八突然冲了出来! “相公??” 胡丽丽紧忙示意手下们退开。 “相公,是你吗??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小八先看了我一眼,然后气得头顶冒烟道:“先别说这个——告诉我,它是谁!?” 小八用小短爪指向那只躲在胡丽丽背后的小章鱼。 胡丽丽顿时有些尴尬了“额,这个……我也不知道啊,可能是半路上跟过来的吧。” 小章鱼却很是害怕的缩进了胡丽丽的吸盘里,妈咪妈咪的叫着,已然是个天生的妖物,灵智已经蛮高了。 小八顿时咬牙切齿:“你居然敢给老子戴绿帽子!” “啊,这……” 胡丽丽讪笑道:“相公,你瞎说什么呢,奴婢这辈子,就只有你这一个男人,啊不,男龟!” 男龟……那不就是龟公吗? 天意啊…… 小八半信半疑的嘀咕:“可本神龙以前是只麝香龟,为什么会生出来一只小章鱼?” “啊,这……其实不是一只,是好几百只,不过绝对都是你的种!” 说到这里,胡丽丽用触手掩住凸出来的嘴,咯咯尬笑,一副很心虚的样子。 悲剧啊! 好端端一只麝香龟,怎么变成绿毛龟了…… 看着胡丽丽那副支吾不清的样子,小八气得的飞旋了一圈,然后忍着恼火道:“算了!总之,你不能杀江流儿!” “为什么?” “因为他是本龙的朋友!” 小八看了我一眼,声线拔高了几分:“另外,你知道他背后是谁吗?是一条真正的天地真龙!就是真龙大人将我变成如今这幅神威盖世的模样的,你要是敢杀江流儿,就倒大霉了!” 胡丽丽跟众妖精纷纷眼露惊惧。 但犹豫了片刻,胡丽丽还是毅然决然道:“如果我不吃掉它,我们照样都会死!既然如此,还不如放手一搏!” “相公,你快让开,我不想误伤你。” 小八挡在我面前,寸步不让。 氛围一时间剑拔弩张。 我思索了片刻,突然提议道:“不如拿小八来换我,怎么样?” “卧槽!” 小八一尾巴抽我胸大肌上,咬牙切齿:“你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本神龙救你,你居然出卖老子!” “出卖个屁啊!她是你老婆,她还能吃了你不成?”我小声道:“我这叫千里姻缘一线牵,给你俩好好团聚一下的机会。顺便调查清楚,那只小章鱼,究竟是不是你的种,不然你以后都没法专心做事了。” 虽然小八以前是龟,但妖精跟寻常动物是不一样的,不同族类可以相互结合,只不过后代往往会是畸形的,活不了几天。 但也有单纯随父、或单纯随母这种情况。 小八捋着须子思考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陡然飞旋到了胡丽丽的大眼睛之前。 “不就是威慑那些臭鱼烂虾嘛,用不着杀江流儿,本神龙一出面就吓得它们屁滚尿流了。” 万妖以龙为尊! 尽管小八似蛟非龙,体型跟泥鳅差不多,但它体内的的确确流淌着龙血,那种气息会令妖物本能的感到敬畏,还真没吹牛逼。 胡丽丽深思熟虑了一下,就下定决心道:“好,只要相公你能帮我们,我自然是巴不得不伤害江公子。” 我松了口气,所幸是有惊无险了。 可就在此时,胡丽丽跟他身边这些虾兵蟹将们,全都打起了嗝来。 打着打着,就相继吐出了一只只冤魂。 它们都是之前附在人脸鱼上的,妖精并没有能力将其炼化,所以就吐出来了。 它们一出来,便死死的盯着我,呜咽着恐怖的声音。 小八想要出手,却被胡丽丽的触手卷了回去。 “江公子之前说的没错——给我托梦的那位高人,肯定是跟江公子有过节的!我们帮公子,就是跟那人作对。” “虽然只是托了个梦,可我依然能在梦中感受到他的强大,而今我们自己尚且自身难保,又岂能再树敌?” 小八呲着嘴想说什么,我立马喝道:“不要管我了,回去跟你妻儿团聚吧。” 小八急了,奈何伤势未愈,挣扎不脱它老婆的束缚。 上百个冤魂冲我扑了上来! 我立马祭出钻心剑还击。 可是钻心剑对鬼魂的效果并不大。 最克制鬼魂的,除了狗血桃木之类的阳.物外,就是人的念力了。比如附上了修道者念力的符篆。 但这是在海里,符纸一掏出来就泡烂了,根本没用;那些冤魂却受到水底阴气的助涨,比在陆地上更强! 我左闪右躲,显得很是狼狈,急的小八咬牙切齿,却无能为力。 再这样下去,只有死路一条了! 我强自镇定下来,思考了一下,然后就索性放弃了反抗,任凭那些冤魂钻进我的身体,侵蚀我的灵魂。 我的精神力量已经无比强大,它们一时半会也无法重创我。 数只、数十只、上百只! 越来越多的冤魂钻进我的身体,我终于感到有些吃不消了,身体肉眼可见的发黑发紫,被鬼气侵蚀。 灵魂中也散发出无法言喻的痛苦,意识随之变得模糊。 小八大喊:“还击啊,你不是不服命吗?怎么这么快就屈服了,别让本龙瞧不起你!” “靠……别嚷嚷!老子从没屈服过!” 我闷哼一声,眼见绝大部分鬼怪已经系数纳入我的身体了,就强自振作起来,奋力向海面游去,一边使劲拉扯身上的绳子。 马大红感觉到了,立马使劲把我拽上去。 我跟条箭鱼似的,迅速浮出了水面。 “找到什么了没?”马大红问。 童梦瑶却一眼就看出了我眼神中的痛苦,着急的想跳下水救我。 我体内关着数百只冤魂,多亏了我精神力量够强大,才能勉强撑住,其他人,谁敢近身谁就死! 我示意他们谁都别过来,把我丢在岸上的皮囊扔来就行。 我从皮囊里掏出了十来沓符篆,硬着头皮全都吞进了肚子里。 “草拟吗的!仗着在水底下老子奈何不了你们是吧?那咱就同归于尽!” 在童梦瑶惊恐的尖叫声中,我迅速缔结法印,引爆了咽进肚子里的符篆。 “轰!” 我爆炸了! 炸的肠穿肚烂,连体表都被冲破了好几个大豁口,能从里面看见奔涌的雷霆跟熊熊燃烧的业火。 但与此同时,体内那上百只冤魂,也都被这疯狂的一记给炸碎了! 要是李娜在就好了,哪用得着这么狼狈,这点冤魂,还不够她吃的…… 自嘲的思考中,我的身体进了水,不受控制的沉了下去,意识也陷入了昏暗。 我听见小八在我耳边叫唤了些什么,但终究是被胡丽丽给带走了。 海底下,一片死寂中,我的肉体在生门作用下,不断自愈着。 可是,如果因为缺氧活活憋死了、溺死了,生门,还会有用吗? 这个恐怖的念头只闪过一瞬间,我就隐隐的听见了噗通一声。 我被拉进了童梦瑶怀里,迅速上游。 马大红还留在海底下,奋力敲珊瑚礁,因为那具尸体的锁链被缠在了上面。 我被带到了岸上,肉体已经几乎恢复完整了,意识也越来越清晰了。 我急忙趴到了码头边,一把抓住了才刚浮上来的锁链,跟童梦瑶一起,奋力的将马大红拖了出来。 他手里则提溜着那具尸体,也一把扔在了岸上。 “草,真特娘恶心,该不会吃到你的碎肉了吧?”马大红趴地上干呕了几下,道:“还没见过打架用自爆的!你特爷爷的能不能体谅下我们的感受,总是血了呼啦的,太暴力了!给胖爷纯洁的内心留下阴影怎么办?” “呵呵,放心吧,你内心的猥琐,足以战胜阴影,这就叫以毒攻毒。” 马大红冲我比了下中指,然后把临时捆在树上的刘经理放了下来。 我新生的躯体是难以使力的,只好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休息,嘱托道:“梦瑶,把那具尸体的脸擦干净,照张相,可能待会儿要想办法去局子里一趟,用他们的人脸系统,调查这具尸体的身份。” 童梦瑶点了点头,用纸巾仔仔细细把尸体脸上的血痂清理干净。 然后就僵在那儿了。 我疑惑的支起上身:“怎么了?脸已经泡烂了吗?” 童梦瑶使劲摇摇头,脸色惨白道:“六子,他、他怎么跟你长的,一模一样!” 第219章 父亲 - 麻衣邪婿 - 焚雨 什么?? 我心里咯噔一下。 莫非又遇到将邪的分身了?? 我顾不上休息了,急忙爬过去仔细查看,发现这尸体真的跟我有九成像了! 不管眉眼,还是脸型,都极其相似,也就只有嘴唇跟我不太像,比我的要小一点。 也正因如此,我断定了他不是将邪的分身; 因为所有分身,包括我,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估计连睫毛的数量都是一模一样的。 那他是谁?他为什么跟我长的如此相似?只是巧合吗?? 刘经理此时也怯懦的走了过来。 他在那观景隧道里住了好多年,从来还没发现过有具沉尸,难免感到好奇。 一看之下,他也吓得脸色惨白,直打哆嗦! “他、他他他、他不是我老总吗??” 我楞住了,没想到会是这样。 “你老板是谁?” 刘经理咽着吐沫冷静了下来,然后很鄙夷的看了我一眼,道:“你们也太孤陋寡闻了吧!我老总就是大名鼎鼎的江明哲、江首富啊!” 哐当~ 我两腿一软,跌靠在了墙上。 这具尸体,是我堂叔?? 那我今早见到的是谁?? “你特么扯淡吧!?”我喉咙有点发干的道:“江明哲今年都四十几岁了,这尸体看着也就二十出头!” “快别说了,邪门儿死了!” 刘经理打着寒颤道:“我也知道江总还好端端活着,前几个月我们还通过电话呢,可这具尸体,真的跟我老板年轻时候一模一样!最重要的是——” 刘经理硬着头皮爬到尸体旁边,颤巍巍的从他领口里掏出了一枚玉坠。 常年被尸体贴身戴着,原本的翠玉,已经变成血玉了,吓得刘经理赶紧了丢回去,心惊胆颤的瘫坐着,站都站不起来。 “这、这玉坠子,就是十九年前,我最后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他戴着的!是极品帝王绿,十几年前都价值几百万,我不会认错的!” “还、还有他那块劳力士,跟当年戴着的那枚的款式,一模一样,是定制款的,上面应该还刻着他名字呢!” 我急忙把尸体左腕上的手表摘了下来; 翻到背面一看,我顿时毛骨悚然。 后面真的刻着江明哲三个字! 到底怎么回事…… 我堂叔一直好端端的活着,今天早晨我们还见过面呢! 可我居然在这深海底下,找到了他年轻时候的尸体…… 我忍住惊慌,一把将刘经理撕了起来,一字一顿:“你都知道些什么,全部说出来,敢隐瞒一个字,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刘经理都快吓尿了,连连点头:“咱们坐下来,慢慢聊吧!我可能得吃点速效救心丸,这会儿心绞痛了……” 他不是骗我们,真的吓得不轻,脸都成蜡黄色了。 我们三个互换了一下眼神,就跟着他回到了那隧道底下的办公室里。 “小心点。”我提醒道:“那道门特别邪门,我刚进来就被它弄得鬼打墙了。” “门?” 马大红跟童梦瑶一脸茫然。 “什么门?那边不是封闭的吗?” 他们看不到那扇青铜门?? 那为什么我能看到…… “没什么,可能是我出现幻觉了吧……” 我们刚走进办公室,刘经理就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满脸殷切。 “几位兄弟妹妹,收我为徒吧!你们一看就是得道高人,如果能教我一点法术,比如点石成金之类的,我愿意倾尽家产做学费!” “点石成金我不会,一拳暴屎倒是擅长,学不学?”马大红扬了扬拳头。 我跟童梦瑶对视一笑,淡淡道:“你知道上一个虚心假意想跟我拜师的人,他的下场是什么吗?” “额,是什么?” 我没回答。 但刘经理已经从我眼神中看出不对劲了,急忙站了起来,为我们沏上了热茶。 我跟童梦瑶坐到沙发上,警告道:“你也见识过童小姐的催眠能力了,你最好别骗我们,不然,你的下场会很难看。” 刘经理点头如捣蒜:“知道了!小的绝对知无不言,您尽管问!” 我思考了一下。 尽管觉得很荒唐,很不想往这方面想,但还是不得不问道——“十九年前,你们江总还在这里坐馆的时候,他有没有去过江澜市的江门村?” “有的有的!”刘经理一口承认了下来:“记得那是在夏天吧,也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本人,他说以后没时间亲自打点这个小博物馆了,一切都交给我,并且让我帮他订了一张直达机票,就是去江澜市的。” 我心口一沉。 “有票根吗?” “都十九年了,票根早就丢掉了,但您不信的话,大可以让童小姐再催眠我啊,我真的没有撒谎!” 是的,他真的没撒谎。 可是,我也是真的不想承认。 那个为了保全我的尸体,甘愿得罪风水界的堂叔,怎么可能是害我父母的凶手…… 见我心情不好,童梦瑶就代我问道:“江先生他,很喜欢抽手卷烟吗?” 我跟堂叔见过的次数也不多,无法断定他是不是钟爱于手卷烟,毕竟这是私下里才会表露出来的爱好。 刘经理却很确定的道:“他的确喜欢抽手卷烟,你们怎么知道?” “靠!除了点头,你还会什么?别糊弄我们!”马大红质疑道。 刘经理当即跑到办公桌那儿,拉开抽屉一顿翻寻,最后拿着一沓合影走了过来。 “你们不信任我,我也没办法,但我说话都是有凭有据的,绝不蒙人!” 照片都已经发黄了,显然年代久远。 我翻阅了一下这沓合影,发现都是堂叔在各种园林里面,跟种植户与农业专家的合影。 我用手机查了一下烟草的图片,的确跟照片里的那些园林植被很相似。 刘经理点了根和天下,吞云吐雾道:“江老板一直在国外留学,九十年代末从哈佛拿到MBA学位后,就想回国创办一条大型的烟草企业链,我也是那时候跟他的。他这人干什么,就要把什么钻研透,烤烟、晒烟、口嚼烟、白肋烟……样样都尝了个透彻,最后选择了手卷烟为一生所爱。” “可惜啊,国内的烟草生意,那个时候,就已经被公家垄断了,实行专买专卖制,私企根本插不进脚,我们周旋了一年多,最终还是不得不放弃这个项目。” 我看向童梦瑶。 童梦瑶会意,当即吹响了催眠曲。 “你刚才说的,字字属实吗?” 刘经理眼神呆滞的点点头:“绝对没有半个字的假话。” 催眠解除后,刘经理满脸苦笑:“我真没撒谎,根本没必要啊。” 我没理他,继续翻阅那沓照片。 翻到最后一张时,我陡然愣住了。 在这一张照片里,堂叔跟一个男子勾肩搭背的笑着; 而这名男子,跟堂叔长的几乎一模一样,乍一看就跟双胞胎似的。 “这是谁?” “哦,你说承泽啊。”刘经理怀念道:“他是我们江总的堂哥啊,特别重情义、开朗、爽快的一个人。从小在加拿大生活,但国籍还是中国的,当年跟江总一起回国创业,失败后就回加拿大了,似乎有什么忌惮,不能在国内久留;” “直到十九年前,他又跟着江总回来了,听说是老婆怀上了,怕孩子生在加拿大就会被强制改成加拿大籍,所以举家落叶归根了。” “说来也挺令人唏嘘的啊,有的人发了疯的想移民,承泽从小在国外长大,却对故土如此眷恋。” 刘经理唏嘘感慨着,没注意到我眼眶中泪水打转。 “怎么了?”童梦瑶担心的问。 我深深的看着照片上那名男子,小声沙哑道:“他是我父亲……” 第220章 深藏不漏 - 麻衣邪婿 - 焚雨 刘经理收藏的老照片里,有堂叔跟我父亲的合影,而且他还说,我父亲从小就在加拿大生活。 可为什么爷爷说,父亲是从小在江门村长大的?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何必骗我? 而且,既然父亲如此眷恋故土,又何必常年居住在国外呢?他在躲什么? 一时间我百感交集。 他们是我的亲生父母,我却对他们一无所知…… 童梦瑶心疼的抚慰我,我说没事,然后把眼泪憋了回去,质问道:“既然江总已经多年没来这里了,你为什么还要买烟丝?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喜欢手卷烟的啊。” 刘经理尴尬的把手里的纸烟碾灭,搓着手讪笑道:“说来也不怕你们笑话,我就是在克意模仿江总。” “我这人吧,没有过人的眼力,也没有多高的智慧,我就觉得吧,我这种笨人,想要成为成功人士,就得去模仿他们。” “所以,不仅仅是手卷烟,还有茶道啊,古玩啊,高尔夫啊,只要是江总曾今喜欢的,我样样都模仿。” 怪不得之前童梦瑶催眠他的时候,他说这里没人喜欢抽旱烟。 他只是附庸风雅罢了,当然算不上喜欢了。 “呵呵,那你还真机智啊,”马大红调侃:“但仿的再像,你自己不还是个山寨货吗?” “嘿,说你们年纪小还不服!这年头吧,要的就是面子,不是里子,只要你面子上够大气够局气,拉投资那就是一顿饭的事儿~!” “至于里子,那是靠员工撑起的,当老板的,靠的就是左右逢源、招兵买马。” 说到这里,刘经理突然看向童梦瑶,殷切道:“童小姐啊,我儿子比你大两岁,去年刚从美国留学回来,要学历有学历,要模样有模样……” “对不起。”童梦瑶打断道,微笑着展示了一下无名指的订婚戒指:“我已婚了。” “啊?这么说来,传言是真的喽?你还真跟那个姓江的农村小子成了啊??” 刘经理大失所望,偏头看向了我:“那这位是……” 马大红有意恶搞我们俩,嬉笑道:“这位是他现男友。” “什么??” “才结婚没几个月吧,怎么又有现男友了??不愧是大户人家,生活真是丰富多彩啊……” 嘀咕着,刘经理翘起了二郎腿,看向我的眼神流露出一丝轻蔑。 “不过话说回来,童小姐您的胃口可真够怪的,上一个就是个农村小子,现在这位小哥,浑身上下的打扮,加起来还不到五百块的样子,就不觉得配不上您么?” 童梦瑶的脸色冰冷了下来:“关你屁事?” 我示意她别动怒,然后淡笑道:“不管那位江兄弟,还是我,我们虽然表面上不是很光鲜亮丽,可我们有里子啊,所以不用像您这样,流于表面。” 刘经理情绪激动的站了起来,对着书架上那些古玩一顿比划。 “这画,清皇宫里出来的,还有乾隆的印章呢!” “这青铜短剑,郑王用过的,你闻闻,上面全是历史的厚重味道!” “还有这尊菩萨像,卖了你都赔不起!” “这叫没里儿?” 刘经理高傲的抱起了胳膊:“小伙子啊,不是老叔说你,你连面子功夫都做不出来,还谈什么里子啊?别人往我这里一坐,就知道我是个有文化有内涵的人;再往你身上一瞅,呵呵,都不惜得瞅第二眼了,一看就知道是个没背景没家底儿的青瓜蛋子。” “瞎了你的钛合金狗眼!”马大红喝道:”你眼前的,是古文化协会的新任会长,想敛财的话,随便给人看看风水就是百八十万的进账,你居然还敢瞧不起他,真是狗眼看人低!” 我示意马大红稍安勿躁,然后淡漠的笑了笑,直接起身离开。 走出大门前,我却喝了茶,貌似咳嗽的样子,一下子喷在了墙壁的挂画上。 “啊,我的《双峰寒梅图》!!八十七万呢,你赔我!!” 迎着刘经理既恼火又肉痛的眼神,我搓毛了挂画的边角,然后轻轻一揭,就把一张画揭成了两张画。 刘经理当场傻眼了,不知所措。 我掏出纸巾擦了擦手,随意将挂画扔在衣架上,一边往外走,一边淡淡道。 “你这幅高大上的《双峰寒梅图》,是用复合法做出来的,就是将薄薄的一层赝品,贴在画好了底色的古董宣纸上。说实话,手法很垃圾,估计是学徒工练手用的。” “八十七万?呵呵,八十七块钱我都不买。” 刘经理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肉痛到生不如死。 我淡然一笑,继续鉴赏道:“后面那副《秋雨碧人图》,是茶熏法做旧的,不信你可以闻一闻,上面应该还有茶香气呢。” “至于那柄所谓的郑王用过的短剑,你还是自己抱着慢慢闻吧,还历史的味道呢,呵呵,全是尿骚味,是埋在土里用尿和醋泡出来的青铜锈。” “至于被你挂在最显眼位置的那副《寒梅铁树图》,肯定也是假的,因为真品在我爷爷手上呢,准确的说,已经被我小时候拿去卷了油条了。” 当时还不明白爷爷为什么要揍我,现在回想起来,咳,确实欠揍,一根油条吃掉了几百万! 钱我爷爷倒不在乎,但他在乎一件有历史价值的东西,被糟蹋了。 刘经理已经被彻底吓瘫了,他这辈子的积蓄都搭在这些赝品上了,简直欲哭无泪! “你说的没错,现在这个时代,确实靠表面功夫吃饭更容易,可不充实一下里子的话,到头来照样完蛋。” 刘经理苦涩的点头,后悔万分。 我突然停了下来,背对着他道:“你这里大都是一文不值的赝品,可是。书架左上角那方砚台……” 刘经理两眼发光的站了起来,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将那砚台抱了下来“郑板桥用过的,底子还是高冰翡翠,花了我三十八万呢,是真品吗??是吗??” “假的……虽然我无法断定它是不是郑板桥用过的,但它绝对不是冰种翡翠,而是廉价的水沫子;而既然质地都是假的,那来历肯定也不是真的了。” 这下刘经理真哭了。 “不过——”我话锋一转:“那贩子估计是怕糊弄不了你,就特地拿了个旧帖盒来装这假砚台。这种帖盒晚.清时期多的是,大都是民用的,看着特有逼格,但实际上大都也就值个几千块吧。” “然而,他打眼了。你这个帖盒,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金丝楠木打底,而且上面刻着周敦姬的《爱莲说》,字体很有乾隆的笔韵,十有八九是皇宫里出来的。” “这东西现在拿去拍卖的话,少说也得两百万起步了。”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刘经理喜极而泣! “谢谢!谢谢!” 他苦笑着冲我鞠了个躬,发自肺腑道:“小兄弟,谢谢你给老叔上了一课,我今天可算知道什么叫英雄出少年,人不可貌相了……” “外面那具尸体,说实话,我本来打算报案的,尤其那枚玉坠子,我看着都眼馋。” “但,既然你帮了我,我自然也要帮你,我看的出来你跟这具尸体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尸体你就运走吧,我不会泄露出去的,但你可得处理妥当了,别让老叔我惹上官司啊。” “那就多谢刘经理了。”我思考了一下,道:“实不相瞒,我在调查一件凶杀案,牵扯重大,所以,以后不管任何人向你询问今天的事,你都要保密,不然您自己也会惹到麻烦的。” “就算你不提醒,我也不敢泄密啊。”刘经理苦笑:“你们一看就知道是得道高人,我们做生意的,最怕你们这种人了。” 我笑了笑,以以后有机会帮他指点风水为由,要来了他的私人号码,然后就跟同伴们出去了。 “干啥提点他啊?就活该让他把那帖盒当劈柴烧了,谁叫他瞧不起你呢。”马大红愤愤不平道。 我淡然道:“他是我堂叔的老部下,而且看样子还跟我父亲共事过,我就顺嘴提点了他一下,我们又没什么损失。” “六子!”童梦瑶兴奋的挽住我:“你居然还懂古玩?你都没跟我说过!” 我耸肩一笑“也不算懂吧,就是小时候经常有来算命的人,给我爷爷送古董。爷爷一件都没收过,但每次客人离开后,爷爷都会跟我讲一讲这些古董的来历,我听得多了,也就记下了一些。” 童梦瑶开心的香了我一口,毫不掩饰骄傲的道:“那些看不起我老公的人,都是他们自己眼界太低了,我老公,是最有能力的人!” “喂喂喂,能不能照顾一下单身狗,去别处亲去!”马大红咕哝道。 我和童梦瑶对视一笑。 我们回到了尸体旁边,看着他的五官,我还是觉得心里瘆得慌。 虽然我跟堂叔是血亲,但这长的也太像了,几乎快一模一样了。 而且,他真的是年轻时候的堂叔吗?那这段时间以来跟我接触的堂叔,又是谁?? 万般谜团萦绕在我心间。 我先解开尸体的衣服看了看。 他背后,有许多刻上去的繁杂咒文,作用不明。 “那是什么?”马大红突然眼尖道。 我立马掰开了“小堂叔”的下颚,发现里面噙着一颗浑圆碧蓝、流光溢彩的珠子。 第221章 曲高和寡 - 麻衣邪婿 - 焚雨 “可能就是这颗珠子,使得他的尸身没有被鱼群吃掉……” 但这样一来,事情反而更蹊跷了。 如果说“小堂叔”是被人害死的,那么对方应该巴不得毁尸灭迹才对啊…… 我想了一下,道:“五师叔见多识广,他可能知道这枚珠子的来历,我们尽快回去吧。” 说着,我有些抱歉的看向了童梦瑶。 没等我开口,她就已经心有灵犀了,掩嘴娇笑一声。 “是想让我运尸吧?毕竟,带着他去机场,怕是还没登机就被逮进局子里去了。” “放心吧,我没有那么娇气。” 童梦瑶忍着害怕,将尸体背了起来,徐徐飘浮到了空中。 “那我就先行一步了,你们尽快回来。” 我点了点头,跟马大红打了辆的士,毫不停留的赶去了机场。 傍晚七点,我们终于回到了茅山。 盛夏的日头长,外面的天空还麻麻亮呢。 但茅山因为大兴土木,搞得尘土飞扬,昏天黑地的。 远远的就能看见几十台重型卡车停在山口,工人们正在用钢板建造临时道路,吊机、挖掘机、泥罐车,已经预先开进去了。 我们回到营地里,发现四师叔跟大师姐正在跟工程队伍商讨建筑蓝图,岳惊涛也在。 在他们背后,是几十间四四方方的水泥胚房,简陋归简陋,但总比帐篷好。 “这也太快了吧!”我感叹道:“我们才出门半天啊,就修好了这么多房子,变魔术啊??” “你们回来啦!” 四师叔跟大师姐一直在担心我们,我跟他们说没事,挺顺利的。 “这可不是变魔术,是科技。”岳惊涛走了过来,不无得意的瞟了眼背后的房子:“楼板、梁柱、都是3D打印出来的,就跟拼积木似的,造一间房用不了几十分钟。” “牛逼……” 我感慨道:“再发展个几百年,是不是连人都能这样打印出来?” “很有可能啊。”岳惊涛点头道:“人造人这种东西,其实难就难在没有自我意识跟情感,只能被动的做出反应,说到底还是需要人来操纵的机器。” “但,如果科技与玄学融合,以科技制造躯体,以玄学灌注灵魂,就真的有可能造出与活人无异的人造人来,而这也正是老夫未来的研究方向。” 我心里突然有些难过,苦笑道:“如果这一天能早些到来就好了,好多好多枉死的人,就能复生了……” 听到这话,岳惊涛跟四师叔的脸色,都复杂了起来。 他们对视了一眼,突然很神秘的让我和马大红跟上去。 我们穿过施工现场,越过了临时搭建的守卫森严的围墙,爬下梯子,来到了镇魂塔下那个大坑里。 这里还沉压着数万具尸体,因为都是千百年前被鬼门殃及的老百姓,连籍贯都查不到了,也没处送,只能继续放在这里。 大坑里有个临时搭建的钢制联排房,里面摆满了各种精密的化学仪器,就跟个实验室似的。 在实验室的最中央,摆着一口注满不明液体的大玻璃罐子,里面居然浮着一颗大脑。 “这是要干啥?吃火锅?”马大红调侃道。 岳惊涛很是幸灾乐祸的窃笑几声, 马大红也乐呵了,没想到他的冷笑话这么好笑,连科技兼玄学大佬岳惊涛都给逗笑了。 然而下一秒—— “大红,你是说,为师的脑子,跟猪脑花一样,只配用来下火锅吗?” “噗通!” 马大红当场吓软了。 “师、师师师、师父???” 我也当场傻眼了,旋即无比狂喜的望向四师叔。 “您找到了??” “嗯。”四师叔轻轻点头,感到庆幸道:“就跟你说的一样,道玄的灵魂,确实被你爷爷带到茅山来了,但目的连道玄自己都不清楚。” 岳惊涛此时操纵了一下仪器,使得玻璃管顶部涌下了几十道电流,电的那颗大脑不断抽搐。 我下意识扑上去制止。 岳惊涛却风轻云淡道:“这颗大脑,不是你师父的,是老夫几十年来的研究心血。内含一百亿个神经元,每个神经元都连接着上千个神经突触,虽然跟真正的人脑还有差距,但绝对是能拿诺贝尔奖的伟大成果。” “现在,你师父的灵魂就寄宿在里面,老夫正在尝试完全将两者融合。” 说着,岳惊涛看向了玻璃管,非常慎重的问:“道玄老友,你可曾感到电流的刺激啊?” 师父沉默了半晌,才说道:“并没有。它抽搐,只是它自身的反射,我没有任何感觉。” “shit!” 岳惊涛失望的拍打额头。 但他没有气馁,转身坐到了办公桌后面,桌上有两台显示器,一台显示出了他扫描上去的玄学古籍,另一台则呈现出了顶级科学大佬们交流学术的论坛。 我搀起马大红,师兄弟俩小心翼翼走到了玻璃罐前面,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弟子江流儿;” “弟子马大红;” “参见师父!” 马大红已经涕泪纵流了,师父对他是养父一般的存在。 我眼泪也有泪花打转。 师父苦等了我十九年,连面都没见到,就为我牺牲了性命。 现在,我终于见到了真正的师父了,而不是那一缕没有情感的残魄…… 师父沉默了半晌,突然将寄宿在我身上的那缕残魄收了回去。 顿时获取了这段日子以来属于我们共同的记忆。 他品味了半晌,才叹息了一声。 “难为你们俩了…… “尤其是你,大红,师父一声招呼都没跟你打,就走了,客死他乡;又连一次招呼都没跟你打,就把流儿强塞给你照顾,有这样一个不负责任的师父,你很苦恼吧?” “师父,你别说傻话了。”马大红擦了擦眼泪,忍着哀伤强颜欢笑:“哪有师父做事还需要跟徒弟请示的,是我太笨了,学不会阴兵术,啥都帮不上你。” “至于师弟,刚找到他的时候,我确实也算照顾过他几次吧,但我们茅山宗的师兄弟,那就是亲兄弟,哪有照顾不照顾这一说啊,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更何况,师弟没给咱丢脸,又有能力又有城府的,发扬咱们阴兵门,就指望他了。” 我抚慰了一下师兄,然后由衷的感到愧疚到:“对不起,师父,如果不是我,你可能就不会……” 师父打断道“流儿啊,记得师父的座右铭吗?” “记得!”我酝酿了一下,沉声道:“命运无常,人能做的,就是尽力而为!” “是啊,尽力而为,呵呵……那你就应该明白,师父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而已,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我的徒弟,可以软弱,可以尽情的爱恨嗔痴,但唯独不能自苦自怨,这是最耗费精气神的无谓之举。人生苦短,往前看,莫回首。” 我深吸一口气,将眼泪擦干,重重点头:“徒儿记住了,师父!” 师父还想交代些什么,却结巴了好几下也没能说出来。 他的一部分记忆,似乎被我爷爷砍离了…… “师父。”我的心情陡然沉重了起来:“您现在,应该已经知道您的死因,和渡魂尺的秘密了吧?您恨我爷爷吗?” 师父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长长的叹口气,很突兀的道:“外界都传言我是个怪人,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但其实就跟你爷爷解释的一样,是因为我受命保护渡魂尺,不得不东躲xi.藏。” “然而,外人说我孤僻,倒是真的。” “我生下来,就不会哭,七岁的时候才学会说话,人人都嘲笑我智力有问题,久而久之,我也就不喜欢跟别人交际了,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钻研自己喜欢的事物。哪怕有人主动跟我做朋友,也迟早受不了我的冷淡而离去。” “只有你爷爷,丝毫不在乎我的孤僻。他说,君子之交淡如水,不一定非要天天聚在一起吃吃喝喝、打打闹闹,才算朋友。有的人非得是方方面面都有了紧密的联系,才能对彼此的情谊有安全感,才敢在危难时共同面对;而有的人,只因为相互欣赏,哪怕十几年不见面,也会在对方需要时挺身而出。” “我跟你爷爷,就是第二种关系,我是个会说话但不想说的哑巴,他是个肯听别人意见却从不采取的聋子,我们都在自己的世界里追寻着比交际更有意义的事情,于是心照不宣的从不打搅对方的生活,但彼此需要帮助的时候,我们从不缺席;” “这种关系,就像是一种信仰,信仰情谊不由功利而生,不因远近而变,只要笃定它是存在的,那么它就是不可撼动的。” 我跟马大红一阵楞神,头一次明白了君子之交淡如水是什么意思。 师父叹息道:“我只是想说,我跟你爷爷,是对彼此最了解,最信任的人,说是知己也不为过。所以,我并不恨你爷爷,因为我相信,他肯定有不得不这样做的原因,我的死,必然是着比我生命更重要的价值的……” “我已经听说了他的遭遇,流儿啊,我希望你尽快找到解救他的方法,不仅因为他是你爷爷,更是因为他在做的事情,很可能涉及到了天下苍生……” 我重重点头:“弟子谨遵师命!” 师父此时被我皮囊里的符纸吸引了注意。 他隔空吸去了几张,贴在玻璃罐上,看着上面拓印下来的青铜门阵文。 我愣了一下:“师父,您认识这东西吗?” 师父淡淡问:“它来自何方啊?” “额,是在横江市镇江博物馆的深海隧道里,有一扇青铜门,上面刻满了这样的阵法,可是,貌似只有我能看见,其他人不知为何看不见。” 师父似乎知道些什么,可他的记忆缺损了一部分,难以回忆。 筹措了好半天,他才陡然想起了一些事儿,语气激动道:“你爷爷,就是从那道青铜门里,来到人世间的……” 第222章 诈尸 - 麻衣邪婿 - 焚雨 师父说,我爷爷就是从镇江馆深海隧道那道青铜门里,来到人世间的。 “师父,你在说什么??我爷爷是麻衣世家的人啊,本来就生在人间!” “为师知道,可是……” 师父的记忆残缺不堪,使得他非常痛苦。 就在此时,岳惊涛突然兴奋的一拍键盘,然后就命令手下把这大罐子运送出去。 “你干嘛!?”我急忙制止。 岳惊涛兴奋道:“我从学术论坛里,找到一些思路了,也许真有可能将你师父的魂魄,跟这颗人造脑完全融合!但这里的设备太简陋了,我得回实验室。” “不行!你这是拿我师父当小白鼠!” 岳惊涛蹙了蹙眉,道:“我还以为,你希望你师父复生呢……” 我愣住了,无言以对。 我下意识看向了师父。 师父沉默了片刻,说道:“为师也希望可以复活,倒不是贪恋红尘,而是你爷爷在做的事,可能会需要为师的帮助。” 我怔住了,爷爷杀了师父,师父却还想着要帮爷爷……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曲高和寡了吧,他们的情谊,真是举世罕见。 既然师父自己都同意了,我只能放行。 看着师父被运进装甲车里,扬尘而去,我心里头五味陈杂。 四师叔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岳大师这人虽然脾气有点古怪、有些偏执,但他的人品,还是信得过的。如果实验对道玄有魂飞魄散的危险,他肯定会中止的。” 我微微点头。 现在我能做的,也就只有相信他们了。 “对了,梦瑶回来了吗?” “早就到了,跟老五在西头的帐篷里议事呢,还带着一具尸体,跟你长的很像。” 四师叔抚须道:“小七啊,你现在在做的事情,不是事关你爷爷的隐私,就是关乎于你们麻衣世家的机密,师叔我不好窥秘,更不便插手,但希望你能注意安全。” “知道了师叔。” 说着,我环视了一眼四周。 虽说要重建宗门,可宗门原本山峦叠起,现在却被夷为平地,重建难度可想而知。 “师叔,我们要垫土起峰吗?” 四师叔苦涩的摇了摇头:“十几个山头,个个高达百米,想要完全重塑出来,根本不可能。” “况且,风水是日积月累才形成的,现在宗门风水已经被破坏了,气韵泄露一空,不是说重建起来就可以让风水回归的。” 我点点头,也觉得刻意追求还原,是很吃力不讨好的形式主义。 “现在吧,我就想把地势再垫高个几十米,因为现在的地势,已经形成了风水上的“陷煞井”,是永无翻身之日的大凶风水,而且遇上大暴雨的话,可能会积水,很危险。” 我思考了一下,突然抓起桌上的纸笔,描画了起来。 “师叔,虽然咱们宗门被毁了,但四方的侧峰因为太极真武伏魔阵弧顶的保护,反而留存的很完整。主峰没了,四方侧峰就变成了新的主峰,恰好形成了四象之势。” “所以,我觉得还是不要垫高地势了吧,直接在方圆挖一条环城河,以三十六湖的湖水引灌;新宅邸则尽量与后山相靠。” 四师叔审视着我画出来的图纸,大感兴趣道:“风水堪舆之道,我也只是略懂,你才是真正的行家,就由你拿主意吧,只要真的能转凶为吉,我肯定权利配合你。” 我笑了笑,负起手来道:“放心吧师叔,按我的说法改建,肯定是大吉大利!” “所谓生人之所,生气为要,宅后来脉悠远,连绵起伏,生气贯通,这就是我要把新府邸尽量靠近后山的原因。” “而所谓左青龙、右白虎,环保堂前。二水交汇,盘恒有情,一案当前,朝山端正拱卫而成,可谓四象俱全,层层护卫,微向内倾,就形成了一个发富发贵之起的绝妙格局;再往那环城河里灌上些粗砂石,就是砂脚流水潺潺,缓流环绕,福禄绵绵,细水长流!” “这样一来,就把陷煞井的大凶格局,转变成大福宝地了!” “真是妙啊!”四师叔振奋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小七啊,在风水堪舆方面,你可真是得了你爷爷的真传了!” “后辈如此优秀,我茅山宗复兴有望了!哈哈哈~” 四师叔立马拿着图纸去找建筑师商议了。 大师姐也微笑着看着我,丝毫不掩饰眼底的欣赏,却又频频闪过丝丝的失落。 “怎么了师姐?有烦心事吗?” “额,也不算是烦心事……”大师姐筹措了几秒,才小心翼翼的问:“小七,师父这次回来,有没有跟你提起过,关于咱们俩的事?” 我愣了愣,这才想起刚到茅山的那个晚上,大师姐就说过,爷爷似乎为我们俩安排过什么? “额,爷爷来去匆匆,还没顾上跟我细聊呢,就被那死桩镇住了。” “到底是什么事啊师姐?很要紧吗?” 大师姐立马摇了摇头,眼神复杂的看了我一眼,就回去帮忙了。 女人心,海底针…… 我搞不明白,只好先去帐篷里找童梦瑶。 她跟五师叔正在研究那具尸体。 “弟妹,看不出来啊,你还挺“爷们儿”的。”马大红嬉笑道:“之前在那码头上,只扒了他的上衣,倒也没啥;现在人家裤子都给扒下来了,你还直勾勾瞅着,啧啧,就不怕六子吃醋吗?” 童梦瑶闻言回过头来,脸色有些苍白道:“他、他下面,什么都没有!” 什么?? 我急忙跑过去查看。 震惊的发现,“小堂叔”的下面,居然真的什么都没有,严丝合缝的! “天阉??”马大红咽了咽吐沫:“娘唉,今天可真是开眼界了!” 风水界一直流传着一种天谴,就叫天阉! 就说有获罪于天的人,天便完全剥夺了其生殖能力,令其断子绝孙! 天阉只存在于传说中,这还是头一次在现实里见到! 这具尸体,越来越邪门了! 他跟我、跟我堂叔,到底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会遭遇天阉?? “五师叔,你知道这颗珠子的来历吗?” 五师叔正捏着下巴琢磨呢,道:“他背后这阵文,我也看不出来是干嘛用的,至于这珠子,我倒是似曾相识……等等!” 他从床下扯出一口皮箱,从里面翻出了一本《通古宝鉴》来,对照着尸体嘴里那枚珠子翻阅。 没一会儿,五师叔就眼前一亮道:“我知道了,这是辟气珠!” “这种珠子,是祝家从封门村里带出来的,听说总计带出来了几十颗。祝家老祖宗当年还不会使用那天人阵图,又弱小又贫穷,就是卖了十几颗辟气珠,才有了资金开宗设派,慢慢发展到了如今的名门望族。” “而这珠子的作用,就是掩盖宿主的气息,对我们风水人士、尤其是那些被仇家追杀的人而言,是非常有用的。” 我陷入了沉思。 “也就是说,有人出于某种目的,杀了他,却无法毁灭他的尸体。” “他怕尸体被找到,就沉尸海底,以辟气珠掩藏了!” 五师叔点点头“估计是这样。” 我越发对这具尸体的身份好奇了。 他到底做了什么,才沦落到这种下场? 他到底是不是我堂叔呢?若真是的话,那活着的江明哲又是谁??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个答案,我只能从堂叔自己身上去找了! “五师叔,能不能麻烦你件事。”我有点不好意思的道:“我的鬼使,李娜,至今下落不明,我怕她神志不清,会闯下大祸,被风水人士围剿。” “可我已经跟堂叔约定好了押送尸体,无法拖延,而四师叔他们也都很忙,所以……” “臭小子,奚落你师叔我没事儿干啊?” “不是这个意思!我……” “呵呵,开玩笑而已,瞅你急头白脸的。”五师叔爽朗的拍了拍手上尘土,道:“放心吧,李娜在镇魂塔吃了上百只冤魂厉鬼,不仅是神智错乱那么简单,它还会陷入类似冬眠的状态,以便炼化那些魂魄,应该没逃多远,我会帮你找出来的。” “多谢师叔!” 明天一早,就要押尸上路了,我们怀揣着心事,把被褥搬到搭建好的那些胚房里,睡了。 隔天清晨,天刚麻麻亮,就有人敲门了。 我揉着惺忪睡眼,将门拉开。 顿时,我毛骨悚然的打了个寒颤,睡意全无了。 门外站着的人,是我! 第223章 押尸 - 麻衣邪婿 - 焚雨 但仔细一瞧,他的嘴巴要比我小很多,显得很阴柔。 不是我!是小堂叔的尸体! 我更觉得离奇,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诈尸,更不明白它的目的。 就在此时,尸体后面有人喊我。 然后尸体就直勾勾倒进我怀里了,仿佛只是具普通的尸体。 而在它背后喊我的人,正是江明哲。 江明哲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外面罩着白色的喪袍,身后跟着十几名保镖。 “李会长,打扰您休息了吗?” 我急忙摇头:“早就醒了,正准备动身呢。” 江明哲点了点头,然后疑惑的看向尸体:“这是……” 看他走了过来,我急忙讪笑道:“这是七师弟的尸体啊。” “流儿?”江明哲愣了愣,指向身后:“流儿不是已经在棺材里了吗?” 原来四师叔已经很贴心的帮我把尸体运到路口了。 看着那副棺材,我硬着头皮道:“只是具空棺木而已,尸体我刚整理好遗容,还没放进去。” 江明哲也没起疑,吩咐手下帮我。 我急忙把隔壁的马大红喊醒,让他跟我一起把尸体抬过去。 打开棺材盖,看着永眠在里面的王罂,我额头落下滴冷汗。 “怎么了?是不是棺材的尺寸不合适?” “没有啊,刚好!” 事到如今,我只能硬着头皮把“小堂叔”放在王罂上面了。 合住棺盖前,我留了个心眼,把“小堂叔”嘴里那枚辟气珠拿了出来。 目送着棺材被捆绑好,抬进了运尸车里,我这才松了口气。 江明哲走了过来,冲师叔他们一一拱手。 “多谢诸位前辈对我侄儿的照顾,叶落归根,我们江家人会为流儿处理好丧事的,诸位不必担心,就此别过了。” 他抬了抬手,一辆深褐色的宾利就开了进去,他邀请我一起上车。 “我们呢??”马大红跟童梦瑶立马异口同声道。 江明哲微微蹙眉,道:“麻衣世家向来避免跟外界接触,邀请李会长同往,是为了由他作为代表,给全风水界一个见证、交代,其他人就不便同往了吧?” “什么不便,必须有便!”马大红争取道:“我们李登行师弟,已经是古文化协会的新任会长了,举足轻重!他出远门,必须有保镖护卫,而我就是那个保镖!” 江明哲征询的看向我。 我知道马大红不想无所事事的待在山里,而且麻衣世家对于我而言很陌生,有个帮手确实更好一些。 于是我点点头道:“出行的确要有保镖跟随,是协会里不成文的规矩,毕竟我现在身份特殊,就这么一个人跟你们走了,不管对协会,还是对于整个风水界,都是很不负责的行为。” “我也要去。”童梦瑶立马说道:“作为遗孀,于情于理,我都要看着我老公下葬。” 我苦涩一笑。 我不想她跟着,怕有危险; 但她现在是“遗孀”,而我是个外人,我还真没权利公然反驳她。 江明哲沉思了片刻,只好妥协。 我们三人上了车,在师叔他们担忧的注视下,离开了茅山。 路途中,我想跟堂叔表明身份,但遏制住了。 根据在镇江馆调查出来的线索,当年出现在我父母死亡现场的人,就是堂叔! 而且,我现在本来就不太确定,他到底是不是我真正的堂叔。 想到这里,我顺口问道:“听说麻衣世家,发源于西安?” 我们四个都坐在后厢里,是两幅相对而立的排椅。马大红跟江明哲坐一起,我则坐在童梦瑶的身边。 江明哲摁了下车门上的开关,顿时弹出了一张小桌子。 他拉开车载的袖珍冷藏柜,取出酒杯,亲自为我们斟上了红酒,然后才淡漠道:“如果李会长是担心尸体过关的问题,就不用多费心了,我已经打点好了。” 马大红此时端起酒杯尝了尝,顿时蹙眉道:“怎么酸酸的,苦苦的,是不是放过期了啊?” 江明哲但笑不语。 “红酒只要保存得当,是不存在过期问题的,反而放的越久就越醇香。” 说着,童梦瑶也端起杯子尝了尝,然后看了眼那个酒瓶,顿时掩唇失笑的瞥了眼马大红。 “这应该是04年卡琳娜42区特产的赤霞珠红酒,全球限量12瓶,一瓶价值十六万美刀。” “啥、啥玩意儿??十六万??还美刀??” 马大红顿时对溢到手指上的液体一顿唆,然后把自己带上车的矿泉水倒出窗外,把杯里那些酒灌进了瓶子。 “你干嘛?”我哭笑不得。 “打包啊!”马大红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一瓶十六万美刀,那这一杯怎么说也得三四万了吧,换算成人民币那就是几十万啊!” “等等!我刚才是不是喝掉了小几万?不行,我得吐出来!” 我跟童梦瑶哭笑不得——他还真吐回瓶子里去了! 江明哲见状,把塑料瓶拿过来,在马大红肉痛的注视下,随手撒在了窗外。 “对于外行来说,他们只认得瓶子,品不出酒,你装在矿泉水的瓶子里,那它就是半瓶红色的矿泉水而已。” “而对真正的红酒爱好者而言,注重的是收藏价值,你这喝下去又吐出来的玩意儿,还有哪怕一丁点的收藏价值吗?” 马大红懊悔不已,暴富梦碎。 江明哲笑了笑,从冷藏柜里又拿出了一瓶红酒,直接递给了马大红。 “这是47年白马酒庄出产的干红,按照现在的收藏价值,也值个十五万美金左右。” 马大红当场懵逼了:“大叔,你这是……” “送给你了,”江明哲淡淡道:“我都打听过了,你是流儿离开江门村后,结交的第一个兄弟,在婚礼上豁出命去跟流儿共经生死,” “流儿去世了,是我这个当堂叔的没尽到责任,我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帮助他曾今珍视的人,替他守护他无法再守护的一切。” “等流儿的丧礼结束后,如果你不喜欢待在茅山了的话,可以来做我的专人保镖,我按照业内最高标准,每个月给你开十三万的薪水,福利津贴另算。或者投资你做生意,都可以,至于这瓶酒,仅仅是见面礼而已,卖掉也好,收藏也罢,随你处置。” 马大红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了,艳羡的看着我,羡慕我有个这么财大气粗又有情有义的堂叔。 我自己心里却不是滋味。 如果他不是我真正的堂叔的话,他何必对我这么好? 毕竟,树倒猕孙散,墙塌众人推,人活着的时候,别人有可能戴着面具,敷衍客套;但现在,“我”死都死了,他还对我“生前”的亲朋好友如此关照、爱屋及乌,那就真是打心眼里对我好了。 莫非,刘经理想歪了?那具尸体,根本不是年轻时候的堂叔,只是凑巧长得像、戴着一样的饰品? 可这未免也太“凑巧”了吧…… 想到这里,我貌不经意的把那枚辟气珠拿了出来。 江明哲的表情,顿时僵硬了几分。 我装作没看到,顾自把玩珠子。 过了一会儿,江明哲绷不住了,委婉的问道:“李会长,你这颗珠子还挺好看的,是打哪儿来的?” 我说是从一具尸体上找到的,他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突然说有点生意上的事要跟同事交代一下,让司机停了车。 我也借故去撒尿,一边偷偷拨开树梢,观望江明哲。 江明哲打完电话后,脸色好看了一些,回到了车上。 我立马躲到大树后面,拨通了刘经理的号码,心急的问:“刘经理,江总刚才是不是给你打电话了,询问关于那具尸体的事??” 第224章 江家祖坟 - 麻衣邪婿 - 焚雨 我问刘经理,江明哲是不是给他打电话了? “你可真是料事如神啊小兄弟!”刘经理坦白道:“江总确实来电了,但也没问那具尸体,就问我最近馆内有没有事情发生,有没有怪异的人来过。” 我心口猛然一沉。 “好了,我知道,谢谢你了刘总,还请您继续保密,免得惹祸上身。” “你到底在调查什么事情啊小兄弟?” 我挂断了。 看着车里面谈笑风生的“江明哲”,我心里五味陈杂的。 尽管很不愿意承认,但实情很可能就是这样的——现在的江明哲,不是本尊,躺在棺材里那个才是! 十九年前,我堂叔江明哲就被他给害死了,甚至我的父母也有可能死于他手。 他冒名顶替十九年,因为某种原因,不能毁尸灭迹,只好把尸体藏在镇江馆下面。 而且貌似还有其他人在追查这件事情,所以他特地用辟气珠掩盖了我堂叔尸体的气息。 可我实在想不明白,他如果真是冒名顶替,为何会对我这么关爱? 是因为愧疚吗? 我深吸口气,回到了车里。 江明哲示意司机开车,一边绕感兴趣的问道:“李会长,你说这颗珠子是从尸体上找来的,想必是经历了什么奇闻异事?” 我强颜欢笑的摆摆手:“哪谈得上奇遇,就是去年奉师门之名去东北镇杀邪祟,遭遇了一只大魃子,嘴里就含着这个玩意儿。” 江明哲哦了一声,再也不打听了,就像根本不认识这东西。 但他越这样,我就越觉得他心虚。 车队在收费口停了下来,我乘机问道:“江老板,你们麻衣世家是风水界数一数二的大家族,可为何在你身上,感受不到任何玄黄气?” 反观“小堂叔”的尸体,沉尸海底多年不腐,生前肯定是修炼过的,已经成金身了。 这样一对比,眼前这个江明哲,就更可疑了。因为作为风水世家的少爷,怎么可能不修炼呢? 江明哲沉思了片刻,却是风轻云淡的承认了:“鄙人确实从未修炼过。” “我们江家,素来被称为天人转生,生下来就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但实际上,只有一小部分人拥有这种天赋,而我就属于没有天赋的那一类,自然对修炼没什么兴趣,反而很喜欢经商、创办企业,看着上万名员工在自己旗下拥有了稳定的生计,这种成就感对我而言,比得道成仙更有诱惑力。” “没有天赋,也得修炼吧。”马大红嘀咕道:“就像古代的大统领,哪怕子女先天是个病秧子,也要强迫子女习武、继承衣钵。你爹就没强迫过你吗?” “有的。不过不是我父亲,而是我爷爷。”江明哲笑容有些苦涩,拉开了自己的衣领:“而这,就是我一意孤行放弃修炼,所付出的代价。” 我们仨顿时怔住了。 江明哲的胸膛上,密密麻麻的全是鞭痕! “这是你爷爷打的啊?那也太毒了吧!我还以为最多就是关几天黑屋子呢。” 江明哲轻叹了一声,眼神复杂的望着酒杯里自己的倒影:“你不懂,当时的我,肩上扛着整个江家的希望,我却撂了挑子,不怪爷爷生气……” 我思索了一下,追问道:“这些鞭痕看起来很旧了,是什么时候挨得?” “大概,是在我十六岁的时候吧……” 江明哲不想多说了,示意司机打开了音乐。 但没关系,我已经抓住线索了—— 十六岁时受的伤,也就是说,是二十多年前! 而根据刘经理的说法,“小堂叔”是在十九年前,沉尸海底的。 但小堂叔的身上,是没有这些伤疤的! 如此一来,只要我向江家人问清楚,老太爷当年到底有没有鞭挞过江明哲,真相自然就水落石出了! 如果有,那我眼前的这个人,就的的确确是我的堂叔! 而如果没有,就代表他满口谎话、是冒名顶替的! 想通了这一点,我顿时轻松了很多,至少不是无头苍蝇乱撞了。 车子离开收费站,一路驶向西北。 当路过一个隧道的时候,江明哲突然在黑暗中低喃道:“诸位,得罪了……” 什么?? 我们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车顶的皮革上浮现出了一圈圈的阵文。 绚烂刺目的光芒,猛然刺入我们的视野,使我们三个就像置身进了万花筒里,周围的一切都变得五光十色、天旋地转。 在这旖旎之中,我们不知不觉的昏睡了过去。 过了不知多久—— “绑!绑!” 敲击的声音,将我惊醒了过来。 四周阴风阵阵的,好像在山上。 我揉着惺忪睡颜,迷茫的往车窗外看去; 顿时打了个寒颤,睡意全无了。 敲车窗的,不是别人,正是我! 而且不是一个我,是好多个我! 他们高矮胖瘦不一,但都长的跟我几乎一模一样,全都立在窗外,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这一幕,毛骨悚然! “噩梦?” “醒醒!快醒醒!” 我使劲敲打自己的脑袋。 然而脑袋生疼,我不是在做梦! 这令我更加惊慌了,蹬着腿直往后面缩。 敲门的那个“我”皱了皱眉,仅自要来车钥匙,把车门打开,然后对我微微鞠了一躬。 “李会长,初次见面,有失远迎,还请下车吧。” 他不是我…… 至少声音不是!特别粗犷。 我咽了咽吐沫,强自镇定下来,硬着头皮跟他下了车。 顿时,我被阴冷的山风刮得脸颊生疼。 眼前是座巍峨的大山,后山犹如馒头般高高拱起,两侧则绿峰环绕,正前方是一泼壮阔的湖泊。 好一个盘龙涧! 我忍不住暗叹道。 这是种非常难得非常有福气的风水宝地,可保家族生机不息代代成龙,而且能看出一丝龙脉之象。 我的立足点,正是山河湖泊的围绕中心,乘梯形排列出了数不清的坟墓,应该就是江家祖坟了! 他们还真够隐秘的,居然连顿入门茶都不请我喝,就直接带到坟地里来了,想来是怕我记住进入江家祖宅的路线。 也就是说,刚才看见的那些“我”,都是江家人?? “李会长,我们麻衣世家,素来有着不准外人进入的祖训,所以半路上不得不将你迷晕,还请海涵。” 江明哲走了过来,引荐道:“在你眼前的,就是江海清先生,与他的兄弟姐妹。老太爷身体不好,现在江家就是由江海清先生来话事的,同时他也是我的四堂叔、流儿的四叔爷。” 我望着江海清,一阵失神。 除了右腮帮有个大痦子外,他的长相,真的跟我好相似。 其他所有江家人都是,连女性的眉眼,都或多或少有跟我相似的地方。 对我而言,这真的怪渗人的。 “你好,江先生。”我伸出了手。 江海清很是傲慢,只是点了下头,没有跟我握手。 我尴尬的把手收回来,看了眼四周,紧张道:“我五师兄呢?” 童梦瑶还在,比我醒得早,已经去棺材那边吊唁了。 马大红却不翼而飞了。 “是这样的——”江明哲微微蹙眉:“我们江家本不准外人擅入,但鉴于李会长是为全风水界做见证,就临时破了次例。然而你那名保镖,是真的不方便带进来了,还望理解,不过你放心,他很好,我已经安排他在附近的酒店入住了。” 我松了口气。 人没事就好。 “至于童小姐,她是我堂侄儿的老婆,尽管还没有入族归宗,但证都领了,就已经算是江家媳妇了。祖宅还是不能让她进,但祖坟可以。” 我点了点头,心事重重的走到了童梦瑶身边。 结果发现她的脸色很苍白。 “怎么了?”我担忧道。 童梦瑶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棺材里。 我也往下一瞧,当即就跟童梦瑶一个脸色了。 那具“小堂叔”的尸体,不翼而飞了! 第225章 我们是一家人,呵呵 - 麻衣邪婿 - 焚雨 “被他们发现了??”我小声问。 童梦瑶微微摇头:“我说想跟老公最后说一次心里话,他们就都避开了,是我一个人开棺的,本来想找机会把那具尸体藏起来,没想到棺材一打开,它就已经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 难道在半路上,它诈尸了、自己跑了??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啊,毕竟早晨的时候,它就已经诈尸过一次了; 正因如此,我才逼不得已把它藏进了棺材里。 但更有可能的是,江明哲趁我们昏迷的时候,开棺验尸了,并把那具尸体带走了! 想到这里,我咽了咽吐沫,硬着头皮问道:“江老板,开棺的时候,没有发生什么异常吧?” 江明哲一脸令人琢磨不透的平淡:“这得问童小姐了。” 其他亲戚都齐刷刷朝我看过来。 十几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高矮不同个头,就好像是经历了不同人生的我…… 我感觉瘆得慌,岔开话题道:“需要准备丧礼吗?” 江明哲叹息着摇摇头:“不适合风光大办,追思一下,就下葬了。” “为什么?”童梦瑶好奇道。 我也觉得很奇怪。 堂堂麻衣世家,嫡系血脉的葬礼,怎么会不大操大办呢?这样会有辱门风吧? 江明哲先看了眼江海清,然后眼神复杂道:“因为除了我以外,其他人,都觉得流儿不是江家人。” 这又是为什么?? 光是看脸,都知道是一家人吧,简直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 但他们不想多说。 我和童梦瑶只好把手贴在棺材上,默哀了片刻,然后走到了一边。 看着其他人相继上前追思,童梦瑶紧张的小声问道:“接下来怎么办?他们都说了,只准我们见证葬礼,估计待会儿就要弄晕我们,把我们送出去了。” “放心吧,我早有准备。” 我掏出一枚巧克力糖,上面包裹的糖衣,其实是我昨晚赶工出来的符纸。 我连着糖果将符纸吞下去,然后悄声交代道:“我只能保证自己留下来,你千万别闹,我不会有事的。” 童梦瑶犹豫了一下,妥协道:“我能帮你什么吗?” “嗯——待会儿我会中邪,你就以兹事体大为由,劝他们先治好再送出去。如果他们执意不肯让你留下来陪我的话,你自己就先离开吧。” 我悄悄往童梦瑶手里塞进一枚锦囊。 “你把这东西交给马大红,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然后你俩就在外面乖乖待着,我不会有事的,别担心。” 话虽这么说,我心里却是悬着的。 要是没找到那具尸体的话,我还真没什么可害怕的了,大不了就恢复真容,告诉他们我就是江流儿、是自家人。 但现在,堂叔的身份成了谜团,并且牵扯进了我父母的凶杀案中,这就让情况复杂了很多,谁也说不准我会调查出来什么、又会引发什么。 此时,小型的追思会已经结束了,江家人亲自下关入墓,然后一个一个的上前锹土。 轮到我锹土时,江明哲提醒道“李会长,葬礼你已经鉴定了,车我也为你备好了,立完碑后,我就送你们回去吧。过几天我会再次登门拜访,跟侄媳妇聊一聊她往后的人生,要是她愿意长居在江家,我们欢迎备至;要是她不愿意守寡,我们也不会难为她,按照家族规矩,两年后她就可以改嫁,到时候,我还会给她一笔财富,算是我们家族对她的慰问吧。” 我点着头,没说什么,脑袋越来越晕沉了。 江明哲感到不对劲,问我怎么了; 我还没回答,就一头栽倒了下去。 “小心!” 童梦瑶赶紧捞起我,扶我到一旁躺下。 我口吐白沫,浑身抽搐,眼窝发黑。 就算知道我是刻意而为之,童梦瑶依然紧张之极。 江家人也全都围了过来。 “李会长?李会长??” 江明哲见喊不醒我,就示意一名亲戚为我诊治。 那人把了把我的脉,看了看我的舌苔,摇头道:“没有生病,应该是中邪了。” 江海清,也就是我的四爷爷,立即哼道:“中邪?在老夫的眼皮子底下?” “哼,怕是心邪吧。” 一边说,他一边作势为我诊断,并毫不掩饰的暴露出了自己的气机。 我心下一惊——他竟然是个合道境的绝顶高手! 他暴露气机,就是怀疑我在捣鬼,向我示威呢,警告我别在太岁头上动土。 我却一副浑然不觉的样子,翻来滚去的,痛苦之极。 江海清怔了一下,并拢双指搭在了我的额头,立马又抽了回去。 “还真有煞气在体内流窜……” “不怕,逼出来就是了。” 江海清将我扶坐起来,双手运转玄黄气,猛然拍在了我的后背上、 顿时,一股股灰色的煞气,从我的七窍中溢淌出来。 童梦瑶捏了把冷汗,怕我的计划失败了。 然而不管江海清如何运功,我体内的煞气就像是源源不绝似的,丝毫没有减弱的征兆。 因为我吃下了引煞符。 这种符,是炼尸和布阵时常用的,会将周遭环境中的煞气源源不断的吸引过来。 但因为是地藏门的秘法,就连江海清这个当今麻衣世家的话事人,都看不出端疑来。 渐渐地,江海清的额角渗出了几滴冷汗,大感不妙的站了起来,微微摇头。 “真是邪门了,如此磅礴的煞气,哪怕鬼王附体都做不到……” “连您都没办法??”江明哲大惊失色。 江海清很爱面子,但不得不叹息点头:“还是尽快送回茅山宗吧,素闻水镜道长是天下第一炼丹方士,他的丹药可能会起效。” 众人急忙将我抬进车里。 “等一下!”童梦瑶却制止道,看向了江明哲。 “堂叔……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江明哲怔了一下,然后眼神温和道:“当然可以,我们是一家人。” “好……既然是一家人,我就直说了堂叔。” 童梦瑶一副心事仲仲的望向山下。 “您从来没修炼过,所以路途中可能没察觉到——我们其实一直被几个高手跟踪着。” “毕竟,外界认定六子是会引发永劫的邪童,而且是死在自家宗门的,所以其他门派的人其实不相信六子已经死了,觉得我们在演戏。” “现在,李会长又在葬礼过程中中邪了,如果我们现在就把他送出去,叫外面跟踪的那些高手发现了,他们会怎么想?” 江明哲怔了怔,捏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应该,会有两种揣测……” “一,他们会觉得流儿真的没死,而且被李会长发现了,所以我们就害了李会长,杀人灭口;” “二,流儿真的死了,我们这些亲属在葬礼中情绪失控,将仇恨发泄在了李会长身上……” “没错!”童梦瑶使劲点头:“到时候,就算我们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楚了!” “而李登行作为古文化协会的新任会长,不仅代表着全风水界,还代表着公家!这件事情要是曝光了,我们恐怕就惹上大麻烦了!” 江家人全都面面相觑,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童梦瑶趁热打铁道:“所以,绝对不能贸然把李会长送出去,兹事体大,必须先把他治好再说!” 太棒了老婆! 虽然是遵从我的安排行事,但我还是感慨于童梦瑶的聪慧,短短几分钟就组织出了如此滴水不流的说辞。 江家人聚在一起商议,片刻之后,老年人都离开了,只留下江明哲跟几个同辈的。 “谢谢你了小梦,要不是你提醒,今天真是闯大祸了。” “不客气。” 见江明哲命人发车,童梦瑶不甘心道:“堂叔,你都说了我们是一家人,我还是不能留下吗?” 江明哲无奈的叹了口:“小梦啊,我知道你跟流儿真心相爱,所以我是百分百认可你是自家人的。但,我们家的事情,比较特殊,其他人连流儿都不认可,又何况你呢?” 童梦瑶放心不下我,但只能坐进车里去。 我看到车盖上那个阵法又启动了,紧跟着我自己就先昏睡了过去。 不知昏睡了多久—— “呼~” 我感到阴风刺骨。 迷茫的睁开眼睛,看到大门外已经是一片夜幕了,眼前则供着一行小山般的灵阶,上面摆放着数不尽的灵位。 我想爬起来,却动弹不得,惊恐的发现自己睡在棺材里。 一个又一个“我”从棺材底下站起来,好像是江海清,还有其他的亲戚。 他们全都用仇恨的眼神盯着我,眼角里不断渗出血泪。 我吓得不轻,拼命挣扎,但只感到呼吸越来越困难,都要窒息了! 第226章 踏草寻尸 - 麻衣邪婿 - 焚雨 我成功溜进了江家,却发现自己睡在一口棺材里,周围全是跟我一模一样的人,七窍流血的望着我。 就在此时—— “你好些了吗?” 江明哲的声音。 随着他走近,我身边那些人影,全都化作飞烟消散了。 我不是睡在棺材里,而是躺在床上;眼前也并没有什么灵位,只是一间很普通的客房而已。 只是做噩梦吗? 我心有余悸的坐了起来,喝了口江明哲端来的姜糖水,压压惊。 江明哲又问我好些了没有。 我就跟没听到似的,喝完水就呆坐在床上,直勾勾望着窗外。 然而窗外什么都没有。 “糊涂了?” 江明哲眉头紧蹙,没想到我中邪这么严重。 但实际上我早就好了, 引煞符是以煞气扰乱自身的气血,自然只在煞气浓重的地方奏效,比如江家祖坟。 但到了有活人常住的地方,阳不养煞,煞气淡了,我自然也就恢复了。 可我不能表现出来我已经好了,不然江家人分分钟会送我离开江家,就前功尽弃了。 现在扮傻,他们也拿我没辙,只能让我先在住在这里。 “唉,这算个什么事儿啊……” “罢了,李会长,我带你去透透气吧。” 江明哲把我搀下床,离开了房间。 门外是道特别气派的四合院,占地该有六百多平。 而同样的四合院,在这里多的数不过来,简直像个隐世的都城。 这里就是麻衣世家吗? 地盘比我想象中更辽阔、更隐秘,但同时也比我想象中更空寂,到处都鸦雀无声的,连声鸟叫都没有。 就像座死城…… 要是换个小姑娘过来,非得被这诡异的空寂感吓得不敢起夜。 江明哲搀着我慢慢散步,他自己也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走出四合院的时候,一道灯笼由远及近。 凑的近了,才发现是又一个跟我长的很像的江家人,在巡夜。 这江家是不是隐秘过头了?连个下人都没有吗? 那人看到我,也是吓得一哆嗦,困惑道:“李会长?你怎么在这儿啊?” 江明哲诧异道:“不然呢?” “他刚才不是在西岸的河边吗?” “什么??” 我和江明哲都愣了愣,但我没表现出来。 江明哲急忙道:“你确定吗?” “真的啊,骗你干嘛,我都见到他了,还跟他打招呼来着,但他没理我。” 他看见的,恐怕是那具“小堂叔”的尸体! 它居然没逃走,反而跟着我来到江家了?? 可是,不对劲啊…… 我现在是“李登行”的容貌,这巡夜人不该认错啊。 还是说,他们能通过某种方法,辨别出自家人与外人;而今天被带进江家来的外人,就只有我一个,所以他看到那具尸体,就以为是我? 不管如何,绝对不能让他们找到那具尸体,不然就全都露馅儿了! 想到这里,我摇晃了一下,然后就扶住额头道:“这……这里是哪儿?” 江明哲欣喜至极:“李会长,你清醒了?” 我故作疑惑的看着他:“你谁啊?我认识你吗?” “该死,怎么又失忆了???” 江明哲被我搞得头都疼了,却只能耐心解释道:“李会长,我是江明哲啊,你帮忙押尸到我们江家,下葬的时候,你却突然中邪了,满身的煞气……” “我知道了!”我故作惊醒道:“之前我们茅山大乱的时候,有一个地藏门的神秘人,不仅剥夺了其他选手的命魂,还用地藏门的邪法重伤了我!我现在,是伤势发作了!” 说到这里,我剧烈颤抖起来,突然死死掐住了江明哲的后脖筋。、 江明哲被掐的生疼,却没怪我,着急的问道:“有解救的办法吗?地藏门昙花一现,他们的邪法,就算我们麻衣世家也不曾了解过啊!” 我将掐烂江明哲的右手收回来,看似很痛苦的点点头。 “这附近,有、有河床吗?” “七师弟懂得很多地藏门邪术,生前也为我诊治过,教过我疗伤之法,但必须在河床附近才能施展出来。” 江明哲立马搀着我朝西岸的河边走去。 也就是巡夜人发现那具尸体的地方! 跨过数十道四合院,走过一片密林,我们眼前出现了滔滔流淌的河水。 我环首四望,并没发现那具尸体的踪迹。 但它应该就藏在附近,它似乎有什么目的…… “能请你们先回避一下吗?”我征求道:“七师弟算是地藏门唯一的正统传人了,我不想因为给我疗伤,把他教给我的地藏门秘法泄露出去,这样对他的在天之灵很不敬。” “恐怕不行。”江明哲直接拒绝道。 我咽了咽吐沫:“那转过身总行吧?” 江明哲跟巡夜人对视了一眼,微微点头,都走到不远处去议事了,背对着我。 我立马掏出符篆,一边制造好符人,一边咬破指尖画了张归魂符,塞进我的衣领里面。 “等我自然苏醒就好,千万别惊醒我,否则我会气血逆行,爆血而死!” 不等他们回应,我就盘坐下来,抛出了纸人。 纸人落地的一瞬间,已经被我的两魂七魄附上了。 草木真身! 我从自己右手的指甲缝里,拨出抠下来的江明哲的皮屑,又从皮囊里拽了一沓符纸,然后刺破自己的指尖,用精血泡透其中一张符纸,就偷偷溜走了。 直到看不见江明哲他们了,我才松了口气,以纸人之躯,折叠出了一副纸船。 我用那张浸满了我精血的符纸当毛笔,在纸船上画上了繁奥的咒文、然后把带有江明哲毛囊跟血渍的皮屑包进一张符纸里面,塞到船上,把纸船使劲推进了河里去。 念完咒语后,纸船的尖尖上燃起了一缕猩红色的火苗,接着就逆流而去了。 这是阴兵术里的接引术。 之前在坟地上,我塞给童梦瑶的那个锦囊里,装着我写好的书信、一缕头发,跟一张由我精血画出经纬的罗盘。 罗盘为“引”,我的头发就是“接”,两者会互有感应,直到帮马大红找到这艘纸船。 我希望马大红能明白我的意思——把江明哲的皮屑,跟我的头发,拿去医院做DNA血缘鉴定! 等纸船飘远后,我收回了心神,再次施法—— “天法灵灵,地法清清,阴阳结精,水灵显形!吾奉三茅真君律令,急急如律令!” “开!” 开了天眼,我沿着河岸张望。 虽然不明白那具尸体是怎么诈尸的,但它终究是尸体,它走过的地方,都会留下尸气! 我顺着这些痕迹,一路向南追寻。 草越来越长了,虽然最高的也只有一米左右,但现在我是纸人之身,不过一寸来高,这些野草对我而言简直是参天大树。 我的视野几乎完全被遮蔽了,只能通过天眼中飘荡着的尸气埋头前进。 不知找了多久,我一把将眼前的杂草拨开,顿时愣在了原地。 我找到它了…… 它就呆呆地坐在一口被杂草隐蔽的古井旁边。 见我来了,它站了起来,直勾勾看着我。 我感到头皮发麻,下意识问:“你、你知道我会来?你在等我??” 尸体微微点头。 真是邪了门了…… 这尸体,真是死的不能再死了,连命魂都早就蒸发干净了。 它根本不存在尸变的可能性,我也感应不出有赶尸术之类的法术在驱使他。 可他不仅尸变了,还有着很清晰的思维…… 就算我是风水人士,也解释不出来它是怎么做到的,已经超出我的理解范畴了。 “你、你想干什么?” 尸体不说话,只是一把抱住了压在古井上的石头,使劲挪开,并往里面指了指。 “你想让我进去看看?” 尸体连连点头。 我警惕的后退了几步。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有什么目的??” “今早你刚好在江明哲来找我的时候,出现在了我门口,迫使我不得不把你藏进棺材里,难道是故意的?就是想搭我的顺风车,来江家?” 尸体还是一个字都不说; 见我怀疑,它就自己先顺着井里凸出来的砖头爬了下去。 我觉得这一切很诡异,心生不祥。 但我还是没忍住好奇心,迈着小短腿,吃力的爬到了井边上。 往里一瞅,黑乎乎一片,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就在我犹豫不定时—— “啪!” 那尸体居然没爬下去,而是藏在浅处守株待兔。 它直接一把抓住了我,然后跳了下去! 第227章 扑朔迷离 - 麻衣邪婿 - 焚雨 我顶你个肺! 我想挣开,却根本没那力气,就像被象鼻子卷住的老鼠,不受控制的跟着尸体坠落了下去。 “噗通!” 我们到底了。 井底的水只有半米深的样子,黑糊糊的,已经发臭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大声质问。 尸体不回答我,一手攥着我,另一只手在淤泥里面掏挖。 里面好像藏着什么东西…… 渐渐的,淤泥里露出了一个泥瓦瓮的形状。 尸体不敢再往下挖了,因为泥瓮已经被泡脆了,稍微施加压力就会碎掉。 尸体看着我,似乎在问我准备好了没有。 我的心提在了嗓子眼,暂时也不跟他追究强迫我下井的责任了,对他轻轻点头。 尸体当即就把泥瓮上的红布塞子拔掉了。 顿时,我倒抽了一口冷气。 罐子里面,是具婴儿的骸骨! 这可怜的孩子被拆的七零八落,四肢移位,脑袋堆放在最上面。 那空洞洞的早就沙化了的眼睛,直勾勾望着天空,好像在向老天爷哭泣,说不出来的诡异。 到底是谁这么狠心,把个婴孩泡在罐子里!有什么目的?? 我可怜这孩子的时候,尸体突然伸手到罐子里,一顿掏挖,把什么东西拿了出来。 上面沾满了尸油与脓水,擦干净后,居然是枚金锁。 这意味着,害死这婴儿的人,并不是图财,不然早就把这金锁给偷走了。 尸体指了指金锁,又指向我。 我愣住了“你到底什么意思?” 尸体见我不明白,就直接把金锁提到了空中。 月光照在了上面,令我看清了上面刻着的两个字。 顿时,我浑身发抖,毛骨损然—— 上面刻着的,是“流儿”! 而且,是我爷爷的笔迹! “这……这罐子里的婴儿,是我???” 尸体重重点头。 我整个人都傻掉了。 还是婴儿的时候,我就被泡死在了这罐子里?? 我不想承认,可那金锁上的笔迹,确实是爷爷的! 莫非…… “不管我四师叔,还是那宋凌浵,都说爷爷当初为了篡改我的先天命理,先把我杀了,然后又用某种秘法令我复生。” “莫非,这个婴儿,就是当初爷爷为我改命理的时候,我褪下来的“皮”?” 尸体沉默了片刻,轻轻摇头,表示这两件事根本互不相关。 那是怎么回事??? 我还活得好端端的,可在这罐子里,居然泡着我婴儿时的尸体。 我不由得朝尸体脸上看去,因为它的情况,跟这婴儿挺相似的。 刘经理说,他就是年轻时候的江明哲,可江明哲明明还活得好端端的…… 现在,这个年轻时候的江明哲,又带着我,找到了婴儿时期的我…… 我更觉得瘆得慌了。 “你不是你,我也不是我,那我们到底是什么??” “如果你真的具有思维,那你就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我堂叔?是的话,外面那个江明哲又是谁?是当初害死你的凶手吗?冒名顶替??” “我父母的死,又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无法确定它跟外面的那个人,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江明哲,但我至少能确定一点——十九年前出现在我父母死亡现场的,就是这具尸体!而不是外面那个活人。 因为刘经理说过,十九年前辞别后,江明哲就再也没去过镇江馆了; 然而将邪替我追溯时间线时,指明了当初在我父母车前抽烟的人,就在镇江馆里,两者的说法是冲突的。 而且在江明哲给马大红赠酒的时候,我就看到那个小冷藏柜里,还放着很多江明哲的消费票根,表明了在来茅山索讨尸体的那天之前,他一直都住在首都某家星级酒店里。 换言之,将邪替我指出凶手在镇江馆的那一刻,活着的江明哲,还在首都呢! “到底是不是你杀了我父母?”我心情沉重道:“出于什么动机?有什么目的??” 尸体沉默的俯瞰着我,突然调头爬了上去。 我死死拽住了他的裤腿。 “你不说出真相,我是不会妥协的!” 就在这一刻—— “轰!” 我自燃了! 该死,是有人在动我的肉身,触发了我身上的归魂符! 我不甘心的大声嘶喊、质问尸体,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逃走; 很快,视野就被火光吞噬了。 一阵天旋地转的晕眩后,我的魂魄,回到了身体里。 眼前除了江明哲跟巡夜人外,还多出了江海清。 江海清正在我衣服里搜寻着。 我既心惊又愠恼,急忙将他推开,道:“不是说不要惊醒我吗?有可能会害死我的!” 江明哲瞟了眼江海清,无奈的对我摇了摇头。 江家,现在是由江海清来话事的,江明哲也只是个后辈而已。 江海清背搭手冷哼一声:“我们江家,何时轮到外人做主了?” 对这个四叔,我实在生不起好感来, 他不仅仅是傲慢,还对所有人充满了敌意。 而且按照江明哲的说法,这些江家人,是不拿我江流儿当亲人看待的,甚至不允许我老婆进入江家。 想到这里,我站了起来,冷冷一笑:“晚辈并没有想做主的意思,只是说贸然惊醒我,可能会致使我走火入魔。到时候,这个责任,难道由你来抗吗?” 江海清没想到我敢怼他,脸色顿时阴沉了很多。 “你是不是觉得,你年纪轻轻就做了个劳什子协会的会长,就很了不起了?” “并没有。”我平静道:“只是觉得很意外,堂堂麻衣世家的话事人,居然如此我行我素,不分轻重。” 江海清捻了捻痦子上的长毛,冷笑一声,转身离去。 “我们江家,从没加入过你们协会,还轮不到你在这里比比划划的。既然清醒了,就赶快离开吧。” 望着他傲慢的背影,我微微蹙眉道:“他干嘛翻我衣服?” 江明哲解释道:“他想唤醒你,结果刚碰到你的身体,你胸口就冒黑烟了,所以他才翻了翻。” 原来如此…… 真险!差一点就露馅儿了。 我暗自将胸口里的符纸灰烬攥住,揣进兜里,顺口问道:“他这个家主,是永久性的吗?” 江明哲微微摇头,一边往四合院走,一边说道:“家主是老太爷,他功参造化福寿齐天,已经职掌江家近六百年了,恐怕也是整个风水界最长寿的人。” “但修为再高,也是凡人,终究有腐朽的那一天……” “在我还没出生之前,老太爷的状态就直转极下了,长年累月卧病在床,而且变得疑神疑鬼,只准他最疼爱的儿子,也就是四叔,近身照顾他。” “因为老太爷的吩咐,基本上都是通过四叔来传达的,所以他也就成了实际性的话事人,他的话,我们没人敢不听从。” 这不就是垂帘听政吗? 总觉得,这里面有些猫腻…… “其他人,就不觉得不服气吗?”我好奇道:“毕竟他还没有正式继承家主,却俨然把自己当成家主了。而这个位子,不止他一个人想要吧?” 江明哲摇了摇头“老太爷寿命绵长,已经把同辈人都熬走了;而四叔这一代,原本是钦定由我的二堂叔,也就是流儿的爷爷,来继承家主的位子,可惜他早年间就对家族犯下了无法饶恕的罪行,被逐出去了。” “大伯幼年早夭、三叔文不成武不就,五姑姑手无缚鸡之力,算下来,也就只有四叔能扛起这担子了。” 原来如此…… 可我爷爷到底做错了什么,以至于被逐出家门? 一时间,我心里还觉得怪苦涩的。 我爷爷这辈子,真弄得是众叛亲离,也就只有师父是个例外,被爷爷杀了,还那么信任爷爷…… “话说回来,你也别怪四叔,他天生就是这种脾气,不把任何人放进眼里,但在大是大非上是很讲道义的。”江明哲苦笑道:“也就只有二叔,能得到四叔的尊重。” 江明哲的二叔,也就是我爷爷。 我楞了一下,觉得很意外:“他们关系很好吗?” “差不多吧。”江明哲点头道:“算不上形影不离,但基本上二叔说的话,四叔都会听、都会照做。当年老太爷要把二叔逐出家门的时候,四叔就是唯一一个站出来为二叔求情的,奈何二叔犯下的罪过太大了,谁求情都没用。” 我有些意外,没想到江海清跟爷爷的关系这么好。 我们已经回到四合院里了,进门前,我抢先问道:“之前那条河的上流河段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江明哲的脸色顿时变了变:“为什么这样问?” “额,也没什么,就是在河边疗伤的时候,总觉得那个地方的风水,有些不太对……” “你多心了。”江明哲直接打断道:“那边只是一片荒地而已,什么都没有。” 我没有追问下去,心里却很清晰的感觉到,江明哲在撒谎。 他好像知道那口井的事情…… 回到房间里,看着江明哲亲自为我打包行李,我闷不丁的说:“抱歉了江老板,我恐怕还不能离开。” 第228章 江明哲我恨你 - 麻衣邪婿 - 焚雨 江明哲为我打包行李,要送我离开,我却说还要逗留一段时间。 江明哲动作一僵:“这是四叔的命令,恐怕由不得李会长了。” 我冷静的负手走到窗前,仰望夜空道:“我不是赖着不走,说实话,这麻衣世家比我想象中差得远了,人又少又冷清,跟座空城一样,我巴不得赶紧离开。” “可是江老板,你千不该万不该迷晕我们。要是怕我们记下进入江家的路线,你大可以跟我商量一下,蒙住我们的眼睛,毕竟我大小也是个会长啊,你对我太不尊重了。” 江明哲没想到我年纪轻轻敢这么跟他说话,沉默了片刻,才微微躬身道:“若有得罪,还望海涵,实乃无奈之举。” 我摆摆手道:“这倒无所谓,我没那么矫情,但问题是,刚才在河里疗伤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在茅山时受过的伤,其实早就康复了,跟我在你家祖坟上突然中邪一事,并无关系。” 江明哲微微蹙眉:“您的意思是……” 我沉着自若道:“江老板,你要是没迷晕我们,什么都好说,但你偏偏就这么做了。如此一来,我恐怕有理由怀疑,我突然中邪,就是因为在车上昏迷的时候,你对我们做了手脚。” “所以,我恐怕需要留下来,多调查一下,不然等出了门再有什么坏事发生的话,我就说不清楚了。” 江明哲的脸色难看了几分,没想到我会以此事作为把柄。 但他也解释不清楚。 就跟我说的一样,他没弄晕我们,什么都好说,但就因为他把我们弄晕了,所以那段时间里他做过什么或没做过什么,我都可以否认。 “小伙子,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跟条蛇似的,冷不丁就咬住我二哥的牛鼻环了。”巡夜人冷哼道。 江明哲示意他别插嘴,然后沉思了片刻。 “好吧……”他的声线冷淡了很多:“既然李会长有所怀疑,我配合你也是应该的。但我还有很多生意需要打点,恐怕得先离开几天。” 我心头一喜,求之不得。 但表面上还是装作很不耐烦样子,蹙着眉摆了摆手。 “您忙您的,我等着便是,但还请您务必早些回来,配合我的调查。” 江明哲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巡夜人也尾随而去。 我将门合上,深深的松了口气。 到目前为止,一切还是挺顺利的。 江家人还没有怀疑我的身份,我也抓住了继续逗留下去的借口。 可问题是,这整件事情,反而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那具尸体是靠什么力量行动的?而且,它好像有意引导我去调查些什么。 那口井里的婴儿,真的是我吗?如若不是,为什么会有爷爷亲自刻字的金锁? 另外,江家本身就挺奇怪的。身为风水界历史最悠久、底蕴最雄厚的名门望族,居然连个下人都没有,既萧条又诡异。 思来想去,我决定后半夜,再去那口古井里调查一下! 可是,不提那还未谋面的江家老太爷,就说我这四叔,江海清吧,作为合道境的绝顶高手,他的神识,肯定能笼罩四方。 在河边时,他就对我产生怀疑了,现在肯定随时随刻,都监视着整个江家的一举一动,我还怎么调查? 思索着,我眼前一亮,把那枚辟气珠拿了出来。 呵呵,真是山穷水复无疑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带上这颗珠子,我就可以隐秘行动了! 凌晨4点多,等巡夜人回家休息后,我就立马趁着夜色跑向河岸。 夜色昏黑,阴风阵阵,吹得河岸边那排白杨树沙沙作响; 我眼前是杂草丛生的荒野,背后是一座仿佛早就被遗弃在历史车轮中的死城,这种感觉,说不出来的诡异。 “尸体?尸体??”我尽量压低声线呼喊,渴望能把它叫出来。 可它似乎早就逃离这里了。 我只好继续向那口古井摸索。 那婴孩死的诡异,我估计他是被某种献祭给害死的,也许还能在周围找到线索。 没想到刚刚靠近,我就听见了一阵啜泣声。 对方似乎也听见了我,哭声戛然而止,蹑手蹑脚的朝我走来。 我心底一沉,想都没想就爬进了河里,捏着鼻子潜了下去。 透过模糊的水波,我看到那人在杂草里翻寻了几下,什么都没找到,他就又回去了。 我扒着河沿,小心翼翼的绕到了侧面,头顶水藻,只露出一双眼睛,朝古井望去。 顿时,我整个人都愣住了。 发出啜泣声的,是一个容貌姣好、气质古典、风韵犹存的中年妇女,穿着碎花旗袍,很伤心的跪卧在古井旁边,拨弄眼前燃烧的纸钱。 而在她背后,还立着一个男人,居然是江明哲! 我果然没猜错,江明哲是知道这口古井的! 可这女人是谁?她为什么会哭? 女人祭奠上茶水后,哭喊着道出了令我震惊的答案—— “对不起,儿子,都是妈妈没能保护好你……” 什么??? 我整个人都慎住了。 古井里埋葬着的,是婴儿时期的我。 而这妇人,居然把他唤做儿子! 那她岂不就是我的…… 我口干舌燥的咽了咽唾沫; 虽然这种猜测很荒诞,但我也无法完全否定,因为我刚满月,就再也没见过父母了,甚至连他们的照片都没有,我完全想不起来母亲长什么样子。 难道母亲还没死??? 有可能,因为我从没见过父母的尸体! 小时候听爷爷说,爸爸妈妈的尸体,都被车祸导致的火海给烧化了; 可事到如今,我发现爷爷在很多方面都欺骗过我、隐瞒过我; 也许母亲真的还没死,而是出于某种原因,被爷爷藏在了江家呢? 父亲也是! 想到这里,我心头猛然热切了起来,对那妇女也陡然升起了很多好感。 我几乎迫不及待想冲过去跟她问清楚,但还是被理智克制住了。 纸火燃尽后,妇女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江明哲上前搀扶她,却被女人一把甩开了, 女人含泪瞪着江明哲,那是我见过最复杂的一个眼神,好像蕴含着万般情感,却全都被猩红的仇恨所覆盖。 “你好狠的心……” 江明哲的嘴唇嗡动了一下,却把涌到喉咙的话咽了回去,顾自爬进旁边的路虎车里,拎了一桶汽油出来。 我目瞪口呆的看见,他把汽油浇进了井里。 他想毁尸灭迹?? 他心里果然有鬼! 我想阻拦,却不敢,在这里跟他争斗起来,把那江海清惊扰过来,我可能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掌毙了! 汽油浇完后,江明哲掏出了打火机。 女人再也忍不住了,扑上去扭打他。 “不可以!你给我住手!” “他是我儿子,你不能这样做!!!” 江明哲面无表情的看着女人:“它曾今是你儿子,但现在,只是具尸体而已。你舍不得的不是它,而是你早就已经失去的过去,放手吧,它只会让你沉沦在痛苦里。” 女人充耳不闻,哭的泪雨梨花,一拳一拳打在江明哲身上、脸上。 “我恨你!我恨你!!!你就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没有人比你更薄情!” 江明哲不断点燃火机,却不断被女人拍灭。 他始终没对女人动怒,只是深吸了口气的,淡淡道:“那个李登行不对劲,虽然我还没能查出他的底细,但他来江家,似乎也是为了调查什么。” “我们不能冒这种风险,我必须销毁一切,你尽管阻止,但你知道结果不会改变。” 女人浑身一僵,眼底的仇恨积压到了极限,她咬牙切齿的掐住了江明哲脖子,。 她用了十二成的力气,掐的江明哲脸庞通红、喘息凝窒。 但他仍旧没对女人生气,只是将手绕到女人背后,乒乒点燃。 望着古井,他自己都有些犹豫的样子,但最终还是把火机扔了进去。 “轰!” 大火焚烧,不仅点燃了汽油,还引发了井内沉积的沼气,井底发生了爆炸,一条火龙从井口喷涌而出! 女人傻了眼的看着这一幕,一刹那就失去了所有力气,软若无骨的瘫在了江明哲怀里。 第229章 夜半惊魂 - 麻衣邪婿 - 焚雨 江明哲面无表情的注视着火光,道:“我也许对不起很多人,但……我只能这样做。” “这世上,不是所有事情都像电视剧里那么容易,那般单纯,好人只需要做好事就行了,这种可笑的逻辑,纯属放屁。保家卫国就要杀人,缉毒英雄的一生充满背叛,也许普通老百姓的善恶就是那么泾渭分明,但可惜我们不是普通老百姓,我们生在浪尖上,黑白分明的那一面、软弱的那一面、儿女情长的那一面……都将溺亡。” 女人呆呆的注视着火光,然后扭回头来,颤抖着张开被烤干的嘴唇:“做了那么多坏事后,你居然还觉得,自己是个好人?” 江明哲沉默了片刻,扶着女人上了车。 发动引擎的一瞬间,他淡淡道:“那你就当我是一个,偶尔也会做点好事的坏人吧。反正你从来没有真正爱过我,你爱的,一直是承泽,我知道。” 女人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仰望苍月,一言不发,只是眼泪不停流着。 车子远去后,我从河里爬了出来,凝望着渐行渐远的车灯。 (你爱的,一直是承泽……) 江承泽,就是我父亲的名字啊。 难道,她真的是我母亲? 湿透的衣服,没多久就被熊熊大火烤干了。 我不甘心的走到井口望了几眼,无奈的摇了摇头。 井里面已经被炸塌了。 而那尊装着婴孩尸体的罐子,只是个普通的泥瓦罐罢了,并没有阵图保护,想也知道被炸的粉碎。 这条线索断了…… 可江明哲为何要毁尸灭迹呢?莫非这个婴孩,就是被他给害死的? 带着种种疑惑,我踏上了归途,一边走一边思考。 莫非,情况是这样的—— 这个有可能是冒充的江明哲,很爱我的母亲,楚婧香,也就是刚才那个女人。 我父母真心相爱,江明哲就由爱生恨,设计杀了我父亲。 而后,他怕东窗事发,就把唯一知道真相的人,我的母亲,掳到了江家,软禁了起来。 可能性很大,但依然解释不了这个死婴的来历。 或许,我可以在那个疑似是我母亲的女人嘴里,得到真相…… 想到这里,我直接冲破了开门四穴,以豹子般的敏捷速度,向着远方即将消失的车灯追去。 江明哲没有直接离开江家,而是先把女人送到一栋四合院里,才换乘另一台轿车离去。 等车子消失在地平线后,我壮着胆子,从墙后面溜出来,跑过去叩响了大门。 接连叩了好几下,大门才被拉开。 开门的是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女孩,长相普通,但右眼白蒙蒙的,好像有眼疾,看起来挺怪异的。 “你是谁啊?” 我愣了愣:“我还想问你呢姑娘,你是?” 江家所有人都跟我五官相似,唯独这个小妹,跟屋里那个女人,跟我完全不像。 小妹却直接扯开嗓子喊人了。 我急忙捂住她的嘴,道:“我知道了,你是这里的下人吧?” 小妹有些惊恐的点了点头。 看来江家也并不是一个下人都没有,只是都深居简出,不抛头露面。 我温和道:“你别害怕,我叫李登行,是你主家的客人。” 说着,我试探性的把手松开了。 小妹没有再呼喊,而是微微点头道:“白天时好像听夫人说过,今天家里确实来客了。” 我连连点头道:“我找你家夫人有急事,能通融一下吗?” “你开玩笑吧?”小妹回头望了眼亮着烛光的厢房,掩嘴失笑:“凌晨四点跑来串门,你不嫌困,我还怕传出去坏了我家夫人的名声呢。” 这倒也是…… 就在我感到无言时,小妹笑道:“这样吧,我家夫人好像遇到伤心事了,也睡不着的样子。我可以帮你通报一下,她答应的话,我就让你进来。” 我喜出望外:“多谢了!” “慢着——”小妹又将我搡了出去:“你得先帮我个忙。” 我看着窗内那道极有可能是我母亲的身影,毫不犹豫的点头:“请说!” 小妹走到门口,指了下对面那道四合院。 “王大厨做的桂花糕,味道简直绝了!可夫人怕糖太多会发胖,不爱吃。” “夫人不吃,我也就吃不上了,也就两个月前偷偷尝了一块,那滋味到现在都忘不了,馋死我了!” “就这事儿?”我愣了愣:“我还以为是啥呢,走几步路的事情,你自己不能去要吗?” “能要的话,还使唤你干嘛啊。”小妹叹气道:“我们都跟主家签过合同的,没有主人允许,不可以跟任何人说话、也不能离开院子。” 这都什么年代了…… “这么苛刻,你干的下去啊?” “唉,还不是看在钱的份儿上么。”小妹喜忧半参的苦笑道:“我一个月,拿八万呢,外面的博士都不一定比我工资高。而且别人怎么签的我不知道,但我只要再干五年,就可以离开了。” 这倒还能接受,毕竟工资是真的高。 我想了一下,点头道:“那你先等等吧,我这就去帮你讨回来。” “嗯呐!快去快去!” 在女孩期盼的注视下,我转身跑到了对面的这道四合院。 这次叩了十几下,才有一个胖乎乎、光头、白须苍苍的老爷子拉开了门,揉着惺忪睡眼,满眼不爽。 “大半夜的,你叫魂啊?” 我急忙讪笑道:“找你家王大厨有事,劳烦通禀一下。” “王大厨?就是我啊,有啥事儿吗?” 看来这大厨在江家的地位还挺高的,独门独院! 我解释道:“我是你们主家的客人,素闻你做的桂花糕乃天下一绝,想讨点夜宵吃。” 王大厨睁大眼睛看了看我,眼里的不悦消散,换上了客套的笑容:“原来是李会长啊,我白天就见过你了,不过那时你还在昏睡呢。” “对对对!就是昏睡了一天没吃饭,现在饿了,真是麻烦你了大叔。” “这有啥麻烦的,不就桂花糕吗,又不用现做,我这就给你切点儿过来,你稍等啊~” 王大厨转身走了几步,就停下了,又走了回来,一脸狐疑:“你才刚醒,就知道我做的桂花糕好吃啊?” 我硬着头皮道:“是江明哲,江老板告诉我的。” “二少爷?可他爱咸不爱甜,最讨厌我的桂花糕了,昨天还当着老爷们的面,把饭碗子砸了呢。” 就因为不爱吃,当着家人的面砸饭碗?? 我实在想象不出这么孩子气的画面来,堂叔明明是个特别儒雅随和的人。 而且,他昨天,不是还在江澜市吗? 见瞒不过去了,我只好苦笑道:“其实是对门那个小姑娘,想吃你的桂花糕,我刚好有点事情麻烦她,就顺手帮她一忙。” “小姑娘?对门的??” 王大厨打了个寒颤,突然紧张了起来:“是不是一只眼睛白森森的,看着怪渗人的那个?” “对,就是她。” 王大厨两腿一软,跌坐了下去。 我急忙扶起来:“这是怎么了??” 王大厨抓着我,眼神惊恐道:“那丫头叫兰兰,确实贼喜欢我的手艺,可、可她两周以前,就上吊自杀了啊!” 第230章 停产的香烟 - 麻衣邪婿 - 焚雨 王大厨脸色煞白的说,刚才托我帮忙的那个侍女兰兰,早在两周前就上吊自杀了! 我抖了个激灵,感觉后背一个劲儿的冒凉风。 “你是不是记错了啊??”我硬着头皮指向对门:“你看,她还好端端活着呢!” 看着站在对门翘首以盼的小姑娘,王大厨更害怕了,颤巍巍的挥了下手:“兰、兰兰?” 小姑娘先是一朕,然后笑容甜美的挥手呼应。 “你看,我就说吧,应该是你记错了。” 王大厨的眼神混乱了起来,猛拍了几下光脑壳,然后坐在了石墩上喘粗气。 “可能真是我记错了吧……” “唉,年龄大了,脑子不好使了。可能哪天做了个噩梦,给当成真的了……” “见丑了李会长,我这就给你弄点过来。” 王大厨转身去了厨房,不多时就拎着打包好的糕点走了出来; 他顺手揣给我一包烟,讪笑道:“李会长啊,我在外面还有个小侄子,对风水玄学痴迷的不行,偏偏没那天赋,还不听家人劝。您要是有时间的话,能不能以业内人士的身份,抽空帮我劝一劝他,让他早些放弃,专心读书,免得以后跟我一样做个厨子,一身烟火气,对象都不好找。” “好说,好说。” 我正要离开,就怔了一下。 他揣给我的烟,居然是水晶宫牌的! “王大叔,你这烟是上哪儿买来的啊?我记得我爷爷还挺爱抽的,他去世时我就想给他买几条烧过去,可惜十几年前就停产了。” “停产?没有啊。”王大叔断然摆手:“两块五一包,满大街都是!” 两块五?? 我哭笑不得:“大叔啊,都2021年了,别说两块五的烟了,十块钱的烟都快绝迹了啊。” “2、021??” 王大叔又使劲拍几了下光头,一脸慌张与难过:“怎么会这样啊?我该不会得老年痴呆了吧??现在不是2002年吗?” 2002? 我这才注意到,王大叔裤兜里揣着瓶二锅头,。 院子里也都是空酒瓶,他嘴里还能闻见酒味呢。 我了然了,哭笑不得的安抚道:“你别自己吓自己啊大叔,我看你就是酒喝多了,酒醒了就好了。” “额,也许吧……” 王大厨一屁股坐到石墩上,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望了兰兰一眼,眼神更加迷惑了。 “不过话说回来,她怎么不老啊……” “她今年,该有四十老几了吧……” 我没来由打了个寒颤,再不停留,提着糕点快步冲兰兰走去。 “嘿嘿,多谢了!” 兰兰将糕点夺走。 我顺势拽住了她的手腕。 脉搏正常…… 气色正常…… 魂魄俱在…… 她不是鬼啊。 看来,那个王大厨真是喝多了。 我松了口气,正要跟兰兰进去,她就砰一声给我吃了个闭门羹。 我懵逼了:“你这是干嘛??我还没进去呢!” “嘿嘿,你不用进来了。”兰兰在里面嬉笑道:“我刚才已经问过我家夫人了,她心情不好,谁都不想见。” 靠! “那你把糕点还我!” “略略略~想要就自己进来抢啊,但别怪我喊人过来,关门打狗!” “你丫这不是耍我吗?那至少告诉我,你家夫人,是不是姓楚?” 没人回应我,估计已经回屋里去享受美食了。 我嘴角抽抽了几下,无可奈何的转身走开。 王大厨还站在自家门口,望着兰兰这道院子,一脸怕自己得了痴呆症的表情。 我心念一动,跑到他身边问道:“大叔,对面这家的女主人,是不是姓楚啊?” 王大厨喝了口二锅头,微微点头。 我心头一喜,急忙追问:“名字叫婧香?” 王大厨没回应我,顾自回到石桌前坐下,掏出笔簿,借着月光写了起来。 “大叔,您这是……” 王大叔没理我,直到书信写完后,一把揣进了我怀里,深深的叹了口气。 “以前郎中来给老爷看病,顺便也帮我们这些下人诊治了一下,当时他就提醒我,年纪大了,酒少喝点,不然会得酒精性痴呆的。” “我喝了一辈子酒了,明知道会得病,还是忍不住,没想到还真就叫郎中给说中了……” “唉,报应啊,报应,是自己不爱惜自己,怨不了酒……” 我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可能就是醉酒了而已,别多想,去医院检查完再说。” 王大厨自嘲的摇摇头。 “就是醉的再深,也不至于连年份都记不住了吧?别说年份了,我连这些年发生过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不是痴呆是什么……” 我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安慰。 王大厨站了起来,重重的拍了下我的肩膀,流着老泪道:“人老了,最怕的就是痴呆了。自己活得不像人,还要连累家人。不如乘早找个坑把自己埋了。” “所幸老爷仁义啊,他早就说过了,如果有一天我干不动了,可以跟他一起住,一起吃,一起养老……” “我这辈子没娶过老婆,就一个侄子,所以李会长,您帮我一忙吧。” “我看得出来,你有很多事情想问,只要你帮我的忙,我就把知道的都告诉你。” 我连连头:“但说无妨。” “其实也不是什么麻烦事。”王大厨道:“我刚才写的,是遗书,还有我家里保险柜的密码,我的钱、存折,都在里面了。你帮我把遗书,交给我侄子,就行了。” “额,可以是可以,但您自己办不到吗?” 王大厨摇了摇头:“进了江家的门,这辈子就别想跟外面联络了,不然哪能发这么高的薪水,我一个月薪水将近两万块呢。” 我下意识望向了对门的院子。 那个兰兰不是说,她干满五年就可以离开了吗?难道他们的合同都不一样? 而且,一个侍女都月薪八万,大厨怎么才两万? 唉,看来王大叔真有可能痴呆了,记的多半是02年的工资。 我思考了一下,就接受了他的请求。 我回到河岸,再一次使出了接引之法,将王大厨的遗书送了出去。并在纸船上写了便签,约定好明天晚上零点准时“回寄”, 接下来能做的,就只有等了,希望梦瑶他们能顺利收到我的“信件”吧…… 我心事重重的回了府邸。 隔天清晨—— “啪!” “啪!” 我被刺耳的噪音惊醒。 我洗漱了一下,打着哈欠走出了四合院。 原来是一帮老年人在街上甩铁鞭。 唉,看来扰民这种事情,连住在麻衣世家都避免不了啊…… 现在才六点钟,我仅仅睡了半个小时,止不住的打哈欠。 但江海清那张铁板脸突然出现,害我差点被这口哈欠噎死。 “你怎么还没走?”他板着脸质问。 我还没吭声,昨晚那个巡夜人就搭在他耳边解释了起来。 江海清越听脸色越难看,最后高高昂起头颅俯瞰着我,冷哼道“让他修炼,他非要经商;让他乖乖待在家里等着继承家主,他非要天南海北的瞎转悠,现在可倒好,连一个后生仔都可以威胁他了。” 他显然在讽刺江明哲。 我笑了笑“江四爷,我现在的身份可不是什么后生仔,而是古文化协会的新会长。” “我无权过问你们江家的家事,但绝对有权利调查你们在我昏迷时,有没有对我动过手脚。你要是赶我出去的话,恐怕真就把事情闹大了,天师会都得被招过来。” “随便你吧。”江海清一把推开了我,丢掉了手里的铁鞭,阔步离去。 看样子,他还是挺忌惮天师会来这里调查的。 麻衣世家,虽然是风水界历史最悠久、最神秘的大家族,但天师会代表的是公家,再大的家族也不敢轻易去招惹。 况且,这麻衣世家也没传说中那么气派; 领地是够大了,可族人真少,打进来以后,我就没见过年轻人,全是上了年纪的。 巡夜人此时冷哼道:“阿哲后天就回来了,他会配合你的调查,完事之后,请速速离开这里。在此之前,你只能在你的院子附近活动。。” 他甩袖而去,边走边嘲讽我堂堂一个会长,居然碰瓷。 我但笑不语。 托了江家人丁稀少的福,连个看门护院的都没有; 白天我不便调查,但晚上可以。 我想跟周围这些老头老太太们聊聊天、套套话,可他们谁也不搭理我。 我百无聊赖,捡起了江海清丢在地上的那根铁鞭,想活动活动。 顿时,我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晕眩的不行。 等视野恢复清晰后,我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只见这些老头老太太们,全都直勾勾的盯着我。 而且,是错觉吗?怎么觉得,他们都一下子年轻了好多?? 带着疑惑,我仰起了头来,顿时更惊吓了。 天怎么黑了??? 第231章 江明秀 - 麻衣邪婿 - 焚雨 我本能的后退了两步,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身体,只是道意识。 我楞了一下,朝其他人脸上看去,他们却都看不见我的样子。 相反,我看向谁,我就能获得谁的视野,就像夺舍一样,人人是我,我是人人…… 莫非,我又做梦了? 但这次似乎跟以前不一样! 以前拿到将夜那柄斩龙刀的时候,我就梦见有人持刀屠龙,而我就是持刀之人; 后来我又遇到了王罂,我就梦见自己成了王罂; 而后遭遇了仇继欢的尸体,我就又梦见自己成了曼珠肚子里还未出生的孩子。 每一次,我都有着具体的身份、具体的视野; 但这一次,我成了众人,能得到在场所有江家人的视野,而不是独立的个体…… 正在我费解时,突然听见有人哼道:“明哲,你知不知错?” 说话的是一位老者。 他盘坐在蒲团上,身边候着一个中年人,脸颊上有个大痦子,貌似是年轻时候的江海清。 而其他人,都毕恭毕敬的立在老人前面。 有一个几乎跟现在的我,长的一模一样、但嘴型比我小很多的年轻人,跪在众人之前,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 听到老人的质询,他桀骜的昂起头来:“我没错!” 老人的眼神更阴沉了,负手站了起来,走到年轻人跟前,声线更加冷冽的道:“你肩负着咱们江家所有人的希望,却自私自利、撂挑子,你还没错?” 年轻人毫不退让的直视老者:“你们让我去送死,居然还理直气壮的说我是自私自利,到底谁自私!?” “啪!” 老人给了年轻人一耳光。 “时也命也!是命运选择了你,不是我们逼你!如果这个担子落在了老夫肩上,老夫绝对当仁不让,甚至感到光荣!你却如此怯懦、没出息,真给我们江家丢脸!” 年轻人冷哼了一声,丝毫不认同的偏过了脑袋。 此时,背后有一个气质儒雅的中年人,表情苦涩的劝道:“明哲啊,你就别倔了,老太爷说的没错,是命运选择了你,你就该把这份责任扛起来。事关我们江家几千年的传承,不可以任性啊。” 江明哲回头看着中年人,嗤嗤冷笑。 “跟别人一起,逼我去送死,呵呵,你可真是我的好父亲啊。” 中年人怔了一下,着急的推了推旁边的年轻人:“明秀,你劝劝你弟啊……” 叫江明秀的年轻人,也是一副跟我极其相似的五官,但下颚骨更宽一些,眉眼也更柔和,一看就是个读书人。 跟他父亲不同,他似乎不舍得逼弟弟去送死,脸色复杂的没有吭声。 “居然生出了这么一对没骨气的后代,真是天要亡我们江家!” 老太爷气得回到了蒲团上。 江海清见状,上前了一步,沉声道:“祖先早有预言——我们江家乃神人托世,流淌着神明的血脉,神明终将在某一个后代身上得到重生,并且必然是在这个后代二十岁之前觉醒。我们不需要为此做什么,只待水到渠成便是。” “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我们已经失去了等待神明主动降临的机会,必须人为的唤醒神明血脉。哪怕要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也不得不这样做了。” “为此,我们需要一个未满二十岁的后代,抓紧突破到还虚境之上,才有可能承受得住强行唤醒神明血脉的后果。” “明哲,你是唯一的人选,也许你不服气,可这就是你与生俱来的使命。” 众人纷纷点头附和,劝慰江明哲。 江明哲一一扫过众人,眼神里充满了鄙夷跟仇恨,最后猛然指住了江明秀。 “他跟我同岁,为什么非要选我!?为什么不选他??” 江海清瞟了眼江明秀,脸色复杂了很多,沉声道:“你明明知道原因是什么!” “我们不能让神明的宝贵血脉,觉醒于千古罪人的后代!” 我愣了愣。 听他这意思,江明哲跟江明秀,好像不是一个爹生的啊,只是义兄义弟…… 江明哲此时狞笑连连,斩钉截铁道:“我不愿意!你们谁也别想逼我为这狗屁的荣誉、狗屁的传承,送命!我的命,是我自己的!” “大逆不道!” 老太爷忍无可忍的拍桌而起:“来啊,执行家法!” 江海清蹙了蹙眉,就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根铁鞭。 正是我“做梦”前捡起来的那一根! 老太爷接过鞭子,走到了江明哲面前,看向了他的父亲。 那中年人脸色难堪的走了过来,替儿子扒下了上衣,一边抓紧劝阻道:“明哲啊,你就别倔了!唤醒神明血脉,不一定就会死啊,说不定会跟神明融合。你还是你,只不过得到了神的力量!” “骗鬼去吧!”江明哲咬牙切齿:“别以为我不知道,家族上千年前就做过主动唤醒神明血脉的实验了,结果搞得那个倒霉蛋五脏俱焚、化成了一滩脓血!当时就失败了,现在又如何确定能成功?我不会把自己的性命,搭在这种可笑的实验上的!” 中年人不知该说什么了。 老太爷将中年人推开,啪的一鞭子抽了下来。 江明哲咬着牙闭上了眼—— 看到这里,我恍然大悟。 押尸的路上,江明哲说他小时候被老太爷鞭挞过,估计就是我现在看到的这一幕了! 没想到堂叔小时候,这么桀骜不驯…… 这么说来,堂叔的身份,就是真的了!没有冒名顶替! 可出乎我预料的是,鞭子并没有落在江明哲身上,而是被一只欣长好看的手给攥住了。 是江明秀! 迎着众人楞然的注视,江明秀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一副视死如归的淡漠。 “不怪弟弟,错的是我,是我无能扛不起这份重担,使得弟弟受牵连。” “我愿意替弟弟受罚,还望爷爷成全!” “叫什么呢?”有人不忿道:“爷爷,也是你配叫的?叫老爷!” 江家人,似乎都很讨厌江明秀。 老太爷却示意其他人别插嘴,自己直勾勾俯瞰着江明秀,然后抚着须子点了点头。 “明秀,你的品格,倒是比你义弟有担当多了。” “但你父亲,对家族犯下过不可饶恕的罪行,被逐出了家门,连你母亲怀孕了他都不知道;并且,他在外面也闯下了很多弥天大祸,人人得而诛之。” “我们不能抚养你这个罪人后代,不然外人会说我们江家软弱、姑息养奸,甚至将你父亲的罪名,算在你头上,找到咱们江家来兴师问罪; “但,我们也不想抛弃你啊,你毕竟还是个孩子,而且终究流淌着我们江家的血脉。” “所以,最后我们就一致决定,对外界隐瞒你的身份,而且你长大以后,也不能从事任何家族的管理职务,并且不能被登记在家谱上,一辈子无名无姓的活着。” ”你是根正苗红的嫡系长孙,受到的待遇却是庶出不如,但至少可以让你长大成人啊。” “也许你母亲不满意这样的安排吧,她的心情一直很低落,最后就上吊自杀了。那个时候,你才三岁半而已,是你义父收养了你。” 说完江明秀的身世后,老太爷唏嘘感慨了好一阵子,才重新看向江明秀,道:“我知道,你一直都想代替你义弟,成为觉醒神明血脉的牺牲品,可惜啊,条件不允许……” 第232章 罪人后代 - 麻衣邪婿 - 焚雨 老太爷说,虽然江明秀有心代替江明哲成为觉醒神明血脉的牺牲品,但可惜,他条件不足。 “一来,想让一个人在短时间内突破到还虚之境,无异于一步登天,就算我们全家倾尽人力物力,也很难做到;” “而你比明哲还年长四个月,他距离二十岁,还差整整四年,你则只剩下三年零八结果截然相反了;再加上明哲现在已经有化气境的基础了。而你从没修炼过,所以方方面面,他都是比你更好的人选。” “二来,你也知道你父亲对家族犯下过多么丧心病狂的罪行,简直不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所以我们一直都怀疑,你父亲有先天性的精神病,而且可能已经把这病根遗传在你身上了,这样一来,就更不能让你来觉醒神明血脉了,不然后果难料啊。” “哼,什么狗屁后果,不就是你们心虚么?”江明哲不屑冷笑:“你们将二叔逐出家门,对二叔嫂比对下人还刻薄,不然二叔嫂又怎么会自杀呢?” “所以,你们很害怕,怕觉醒神明血脉后,宿主不会死,反而会跟神明的意识融合,这样一来,如果觉醒者真的是明秀的话,你们的神明可能不仅不会保佑你们,还会报复你们,哈哈~” “闭嘴!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明秀不是你,他知道我们也是逼不得已,才逐出二哥的。至于是我们逼死了二嫂这件事,也只是你造谣生事罢了!二嫂是自己承受不了罪恶感,才自缢的!” 江海清怒斥道。 江明哲不屑一顾:“就是你们逼死的!她的侍女跟我说过,二叔嫂还怀孕的时候,你们有人往她饭里下打胎药、故意让她干粗活重活,还在背后一口一句寡妇、克夫命、扫把星,寒碜她!对于一个守活寡的孕妇而言,这不是往死里逼是什么?!” 好多人的眼神飘闪了起来,显得很心虚,全都声厉色茬的让江明哲住嘴。 江明秀此时闷哼道:“无论如何,我愿意代替弟弟受罚!” 老太爷挥手让大家安静下来。 他顾自沉思了片刻,轻叹着微微点头。 “既然你执意如此,我就成全你吧,但你记住,你不是代替这个没出息的东西,而是代替你父亲受罚。” 说着,老太爷抻起了铁鞭。 兄弟俩的父亲急忙上前阻拦,一副心疼的样子。 江明秀却毫不逃避,主动把上衣脱了下来,负手跪的挺直。 “啪!” 一鞭子下去,胸膛立马皮开肉绽! “啪!” 又是一鞭,好像打在了中年人心上,心疼的他老泪直掉。 “啪!” “啪!” …… 整整十九鞭,打的江明秀浑身上下血肉模糊! 但他哼都没哼一声,眼泪不受控制的流出来了,也立马用胳膊擦干。 “唉,这份倔强,倒真像你父亲……” 老太爷叹息一声,把鞭子丢给了江海清。 中年人涕泪纵流的将江明秀搀了起来。 江明秀已经站不住了,摇晃了一下,江明哲本能的伸手扶住他。 “我没事。”江明秀虚弱的对义弟道。 江明哲愣了一下,却毫不领情的撒开了义兄,侧开脸冷哼道:“我可没让你帮我,自作多情!” “明哲,你怎么能这么说!?他好歹是你哥哥啊!”中年人气哭道。 “哼,谁认过他了?他就是个孽种,也配当我哥?真是丢人现眼!” 江明秀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却反而劝义父不要跟弟弟较真。 江明哲见状,越发不屑的冷笑了起来。 就在此时—— “轰!” 老太爷突然挥出了一股玄黄气,罩住了江明哲。 “老东西,你、你想干嘛?”江明哲惊慌道,浑身不能动弹。 老太爷顾自捏开了他的嘴,然后抬手提气,将自己的金丹祭了出来,强行灌进了江明哲嘴里。 “海清、龙玉、莫名,你们随老夫过来,务必争分夺秒的帮他炼化!” “明哲啊明哲,别怪爷爷,事关全家族的兴亡,已经由不得你做主了。” 老太爷跟几个长辈,将江明哲扛走了。 江明秀父子俩愣在了原地。 江海清沉默了片刻,收起了铁鞭,也随老太爷去了…… 视野中的一切,像雪花一样,一点点的融化了—— 我清醒过来了。 我发现自己已经被人背回了府邸,躺在床上。 一个女人拧干了湿毛巾敷在我头上,顺便试了试我的体温。 柳叶眉,樱桃嘴,尖俏的琼鼻,虽然眼角已经有鱼尾纹了,但风韵犹存,眉眼特别温柔。 母亲?? 我不由自主的握住了她的手。 女人怔了一下,立即甩开,站了起来。 那个叫兰兰的侍女娇斥道:“呔,真是个人小鬼大的家伙!” “不!你、你们误会了,我……” “李会长。”女人粉黛微蹙的打断道:“我们江家门风严苛,所以显得比较冷漠,还请您海涵。” 我愣了愣:“为什么这么说?” 兰兰捂着嘴偷笑几声。 “你在大街上昏了三个多钟头了,压根儿没人理你,要不是我跟夫人刚好出门啊,你就继续在大路上睡着吧,叫蚊子吃了你,哼哼~” 靠! 怪不得腰酸背痛的! 这些江家人,也太古怪了吧!我又不是老头老太太,不敢扶是怎么的? 女人见我清醒了,就立马转身离开了。 我急忙追出去:“夫人,您姓楚,对不对?是不是叫楚婧香??” 女人明显怔了一下,然后加快了步伐,转眼就没影儿了。 我更加确信,她就是我的母亲,楚婧香了! 我想去找她,却发现白天的江家,还是蛮人多眼杂的。很多人在街上聊天、纳凉、下棋。 乍一看,跟我五官相似的,有三十余口,另外还有四五十个下人。 但我总觉得,他们有些怪异,五官都木讷衲的。尤其那些下人,都不说话,只是埋头打扫门庭。 那个巡夜人就在我门口守着。 我不方便出去,只好把门合上,躺床上补觉,等待天黑。 深夜十一点半,趁着巡夜人不注意,我再一次溜出了宅子。 楚家的门闭的紧紧的。 我思考了一下,只好先去河边。 在河边,我等到了零点整,就忍着疼割开了手腕,让血一滴滴的流进河里。 过了不知多久,水雾弥漫的河道尽头,出现了一盏摇曳着的烛灯。 我心头一喜,快步迎过去,一把将纸船捞了起来。 纸船上面,装着一个手机。 我急忙拨通了上面记录的号码。 “喂,六子,是你不??” “是我!” 再次听见马大红的声音,我心里觉得暖融融的。 终于重新跟外面的世界,获得联系了! 第233章 你怎么又活了 - 麻衣邪婿 - 焚雨 “靠!你怎么也不联络我们,把弟妹急的哭了一夜!” 我苦笑:“你以为我不想啊?我昏迷的时候,手机就已经被江明哲他们收走了。” “猜到了!所以给你烧了个手机过来,嘿嘿~” “马大哥,什么叫“烧过去”啊,你能不能别开这么不吉利的玩笑?”童梦瑶不悦道。 然后抢过电话问道:“六子,你还好吗?还安全吗?” “挺好的,你们别担心。” 我顿了一下,急问道:“给你们的皮屑,你们鉴定过了吗?” “鉴定了!”童梦瑶深吸了一口气,才道:“六子,虽然不知道这是谁的皮屑,但医生说了,你们的Y染色体一样,属于同一父系。” 我点点头“已经猜到了……准确的说,是通过一段“梦境”,分析出来的……” 思索了片刻,我问他们有没有把那份遗书交给王大厨侄子。 “收、收到了!”一个陌生人抢过了电话:“我就是王大厨的侄子,我等你回电一整天了,想跟我二叔说些事情,你能帮帮我吗?” “……” “可以,你稍等。” 我挂断了。 揣着手机,我朝王大厨的院落走去。 一路上,我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起白天那个“梦境”。 梦里面,老太爷说,江明秀的亲生父亲犯下了大错,被逐出家门了。 而在麻衣世家,犯过错的人,可能有很多,但被逐出家门的,古往今来就只有我爷爷一个! 也就是说,江明秀,居然是我的大伯父?? 他才是老太爷鞭挞过的人,不是江明哲…… 我明白了! 现在这个江明哲,其实是我的大伯江明秀、他是冒名顶替的! 那具尸体,才是真正的江明哲! 而且从梦境里能看出来,因为我爷爷犯下的过错,江家人迁怒于我大伯,对我大伯特别不; 尤其是江明哲,身为义弟,却处处挤兑、侮辱自己义兄。 于是,我大伯江明秀,就找了个机会,杀了江明哲,取而代之?? 不是没可能啊! 毕竟这种复仇,是最解气的了。人杀了不算完,还享受了原本属于对方的一切…… 可是在梦里,我看得出来,我大伯江明秀,是个特别仁义宽容的人,不像那种睚眦必报的狠毒之辈。 那么,有没有可能是第二种情况呢?——江明哲认定强行唤醒神明血脉,非但不会成功,反而会白白葬送性命,结果一语成谶——还真就被这个实验给害死了! 因为是长辈们逼江明哲做这实验的,也就等于是全家人害死了江明哲! 这传出去,简直骇人听闻!麻衣世家千百年的名声,将毁于一旦! 江家为了永远抹消这件丑闻,就把江明哲的尸体藏了起来,让江明哲冒名顶替、取而代之! 而江明秀对江家而言,本身就是个耻辱、罪人后代,他的身份,一直都没对外界泄露过,没了也就没了。 每一种可能性,我都无法推翻、也无法肯定。 但至少,我搞清楚尸体跟假江明哲的身份了。 我现在最好奇的是,江家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问题,以至于冒着牺牲一条年轻人性命的代价,也要强行唤醒神明血脉? 那个问题,现在解决了吗? 又为什么只能从江明哲江明秀这兄弟俩中挑选?就没有其他年轻人了吗? 带着重重疑惑,我叩响了王大厨家的大门。 跟昨天一样,又是叩了十几下才来开门。 王大厨一脸没睡醒的困倦,满口酒气,裤兜里还是跟昨天一样插着瓶二锅头。 这老爷子,还真病的不怨,昨天刚知道自己被酒精害惨了,转眼又喝上了…… “你谁啊?”王大厨揉着眼睛问。 我笑了笑:“是我啊大叔,昨天跟您讨桂花糕那小伙子。” “桂花糕?”王大厨挠了挠光头:“我看你像块桂花糕!满脑袋大糯米!” “大半夜来讨吃的,你当老子开麦当劳的啊?” “砰!” 结结实实的给了我一闭门羹。 唉,看来都不用去医院检查了,他是真痴呆了…… 我后退了几步,然后猛然助跑蹬上了墙头,翻了进去。 王大厨愣了愣,立马跑进了厨房里,左手抄起饭勺,右手抄起了菜刀。 “偷到你王爷爷家里来了,我看你这只小耗子是活腻了!” 我无奈的解释道:“王大叔,我昨晚上真的来讨过桂花糕,我们还聊了一会儿呢,最后发现你得了酒精性痴呆。” “我想跟你讨教一些问题,你说可以,但前提是帮你把遗书带给你侄子。” “编,继续编!”王大厨嘿嘿笑道:“老子喝了一辈子酒了,尿出來的是白酒,血管里的是紅酒,会因为喝酒生病?除非鱼会被水淹死!” 我無奈的耸了耸肩,索性直接给马大红打了电话。 等王大厨的侄子接手后,我就直接把手机递了过去。 王大厨犹豫了一下,才不耐烦的接听道:“喂?谁啊?我这儿正忙着揍人呢!” “是我啊二叔,我是小明!” “小明??”王大厨一楞:“大侄子?” “嗯,是我啊二叔!那位李先生没撒谎,他说的都是真的,你真写了封遗书托他带给我,我都收到了。你还在遗嘱里特定交代了我一下,说你得痴呆症了。” 王大厨一脸懵逼。 我松了口气,心想终于搞定了,转身去扳椅子过来,准备跟大厨好好讨教下江家的事。 结果——“咣”! 好听就是好头! 我都被敲懵了,捂住后脑勺,气笑不得:“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敢打老人??” 王大厨傻了眼的望着敲弯掉的铁勺,下意识躲到了门背后,幽幽的瞪着我:“我dnmd!” “我侄子还上初中呢,电话里这人听起来都三十来岁了!你特奶奶的,玩仙人跳也不找个好点的演员!” “喂!来人啊,进小偷了!” 他呼喊了起来。 我正心急,就听见小明在电话里喊道:“二叔,真的是我!小叔一家三口跟我爸,都在矿难里去世了,你又终生未娶,家里就我这么一个独苗了!你打小就特别疼我、惯着我,经常给我请病假带我去打街机,还因为打了欺负我的校霸被拘留过,你最爱喝的是红.星二锅头,最爱吃的是二天门巷的烤腰子!” 王大厨愣住了。 “二叔,假的做不了真!不信你就问我,我保证什么都能答得上来!” 思考了片刻,王大叔试探性道:“我最常说的一句话是什么?” “我想想……啊,记起来!——别问我酒量行不行,问就是三个字——没醉过!” “呦呵,准备工作做的还挺充分啊!现在诈骗犯都这么敬业吗?” 真是油盐不进! 小明思索了片刻,有些难以启齿的道:“二叔,有件事情,你只在澡堂子里时跟我说过,其他人都不知道——你之所以终身未娶,是因为……因为你天生只有一个个蛋蛋!所以怕娶了老婆生不出儿子,被人笑话……” 王大厨懵逼了片刻,猛地攥紧了手机:“我信了!” “真的!?”我大喜过望。 “嗯。”王大厨连连点头,然后咬牙切齿道:“连这点压箱底的家丑都给老子抖出来了,这么个坑爹玩意儿,除了我那败家侄子还能有谁!” 说着,王大厨一屁股瘫在了地上,苦涩的搓着脑袋。 “酒精性痴呆是吧?唉,还真特娘叫那个郎中给说中了啊,这可咋整,还不如得个癌症痛快死掉好呢……” 我安慰他想开点,然后对手机道:“你不是有事跟你二叔说吗?抓紧吧,我也有事要跟你二叔聊呢。” 我以为小明是要问遗产的具体分配,或者要给老王养老之类的。 没想到他筹措了好久后,冒出一句令人心惊的话来—— “二叔,你怎么又活了??” 老王当即气得苦笑:“瞧,我就说了吧,这败家之子,就从来没盼着我点儿好!” “不是的!”小明哭了出来:“二叔,你真的已经死了啊,都死了十九年了!那会儿我还上初二呢,正在家里打电动,你突然血了呼啦的扑了进来,没说几句话就咽气了。” 我猛然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老王脸庞僵硬,哆哆嗦嗦道:“臭小子,你再开玩笑,我可真生气了!” “我没开玩笑,叔,是真的。” 小明操作了一下,发了几张彩信过来。 我们点开来一看,顿时感到毛骨损然! 照片里,老王躺在局子里的验尸台上,全身上下的皮都被剥掉了,就像只待烤的乳猪;脑袋上有好几个凹陷,跟捏扁了的面团似的; 眼睛死瞪着天花板,死不瞑目。 一侧的验尸报告显示,他应该是饮酒过度后受了极大的惊吓,在某处失足了,满身摔伤引发了内出血,就这么死了。 那我眼前的人,是谁??? 我汗毛倒竖,心里又惊恐又疑惑。 老王身上没有任何尸气、鬼气,不是尸体也不是鬼魂。 那它是什么?? 怪不得他只记得2002年的事情,不是他痴呆了,而是他死在了那一年! “尸体是不是不见了?”我咬牙询问道。 “没有,尸体被火化了,骨灰翁还在我家供着呢!” 我越来越头皮发麻,老王的脸色也越来越惨白,。 “二叔?二叔??你说话啊,你到底是生是死??” 老王承受不了这种诡异了,抱着光头,精神崩溃的逃向了卧室。 我急忙上前抓住他。 结果,他的左胳膊,居然就这么被我轻易的撕断了! 但没血、他也没喊疼!只是目瞪口呆地看了过来。 我忍着心惊,抓起胳膊仔细看了看、揉了揉,发现特别软,一摁就是一个窝,而且皮囊底下全是白森森的粉末。 我硬着头皮尝了一指头,当场吐了出来,脸色难看道:“老王,你、你是面团捏出来的!” 第234章 鸿门宴 - 麻衣邪婿 - 焚雨 我万万都没想到,王大厨不仅早就死了,而且现在的他,居然是面团捏出来的! 老王吓傻了,吓疯了,哭喊着“我不是”,跑一步摔两下的逃窜。 脚摔断了,腿摔弯了,脑袋摔扁了…… 刚才还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转眼间支离破碎、奇形怪状。 这一幕,要多怪诞有多怪诞! “老王,别跑了!我会帮你的,咱们坐下来慢慢说!” 老王已经彻底崩溃了,根本听不见我在喊什么,没头苍蝇一般乱跑乱撞。 我看见他冲向了后院的老井,急忙扑了过去:“小心!” 老王的脑袋已经摔偏了,看不见前面是什么,一下子就栽进了井里! 我飞扑了过去,堪堪捧住了他的脑袋,。 我觉得手里猛一沉,接着就变得好轻。 我脸色惨白的望过去,发现是老王的身体跟脖颈分家了,脑袋在我手里,身子直接掉了下去。 一眨眼的功夫,就化成白乎乎的面水了。 我发了会儿呆,然后捧着老王的脑袋坐到石墩上, “你还记得,你是怎么死的吗?” 老王微微摇头,眼神越来越黯淡了,已是弥留之际。 他却反而冷静了下来,苦涩的笑道:“我、我就说我没有痴呆吧,老子一代酒神、八斤不倒,怎、怎么会喝酒喝出事来……” “谢谢你了小伙子,这十九年以来,我,我总觉一直活得很痛苦,却不知道为什么,现、现在终于知道了,原来是因为我早就死了,一直被困在十九年前的那一天……” 我皱眉道:“你是说,不管你今天见了谁,做了什么,明天天一亮,你就忘了,是这样吗?” 王大厨又点了点头。 我思考了一下,道:“你只剩下个脑袋,却还能思考能说话,意味着你的核心意识就在脑袋里。” “我想拆开来看看,可以吗?” “哈,你知道你这话有多渗人吗?”“不过,随你便吧,反正我早就死了……” 我深吸了口气,把王大厨的菜刀拿起来,沿着“头皮”一点点的割开、撕裂。 顿时,从“头骨”中冒出了一股焦烟。 原来面团里面,是一副用白纸跟竹条编制的骨架,而且正在自燃; 而面团的表面,则是真正的皮囊! 王大厨死之前,被活剥了,皮套在了这个面人上面。 “把你捏出来的那个人,在你体内下了诅咒,一旦你知道自己早就死了,诅咒就会被触发,你的骨架会开始自燃,所以你的身体才突然间变得这么脆弱。” “而你之所以出现类似痴呆的症状,是因为你命魂跟地魂,都随着你真正的尸体逃回家去了。” 说着,我并拢了双指,嘴中念念有词,伸进了活力。 轻轻往外一抽,就掖出了一缕缕魂线,最后在我指尖聚合成了球状。 “这是你的天魂。” “天魂,主管天性;地魂,主管善恶;命魂,主管记忆;” “你的命魂与地魂,十九年前就不在这具面壳子里了,所以你就像是一台失去了存储功能的电脑,每天醒来后,都会把前一天的经历通通忘掉。只能模模糊糊的记住当下、以及死之前的所见所想……” “别念经了,我听不懂……”王大厨突然打断道。 他眼里除了深深的恐惧外,还有一丝释怀。 “挺好的,呵呵,至少比痴呆症好,不用拖累我那败家侄子了。” “希望他能好好读书,学到大本事,别跟我似的,明明知道这江家很古怪,但一听薪水那么高,还是硬着头皮应聘进来了,命贱啊,唉……没本事就是命贱,有了本事,才有选择的余地……” 我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老王也怪惨的,哥哥弟弟全都矿难去世了,丢下个侄子由他一人抚养,而且数十年前的矿难,想也知道没赔几个钱。 老王确实没得选,生存压力太大了,以江家给他的薪资标准,估计叫他去中东打仗他都愿意。 “王叔叔,算计你的人很毒,他给你下的这个诅咒,是先毁掉你的躯壳,再毁掉你的天魂,彻头彻尾毁尸灭迹。” “但,好在发现的及时,我已经帮你把天魂释放出来了。” “不过,因为地魂跟命魂已经没了,你依然会是过一天,忘一天。” 老王急忙道:“小兄弟,乘我还没忘记今天的遭遇,快,让我魂飞魄散,给我个痛快!” 我思考了一下,就将手机调成了录音模式,道:“王大叔,你不用魂飞魄散,我会帮你超度的,但在江家不行。” 那枚辟气珠,只能掩盖我自身的气息,掩盖不了法术引起的波动,要是被江海清发现了,连我都自身难保了。 “出去后,我一定会帮你的,你也可以预先给未来的自己录个音,免得又忘了一切,不信任我。” “而在此之前,你必须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死的?发生了什么??” 王大厨回忆了好半天,才艰难道:“记忆,很模糊……” “我只记得,那天江家举行了一个很热闹的宴会,所有人都出席了。我们喝了很多酒,接着,我就没意识了……” 我急忙追问:“为了什么而庆祝?” “好、好像是为了一个孩子!对,就是为了那个孩子!我记得,是二少爷把他带回来的,老太爷高兴的直掉眼泪。” “那个孩子,当时才两个巴掌大吧,才刚出生没多久的样子……” 被江明哲带回家的孩子…… 宴会…… “您还能记起其他事情吗?” 王大叔的天魂摇曳了一下,就跟在摇头似的。 我深吸了口气,道:“谢谢你了王大叔,但既然你的尸体逃回家了,想必在参加宴会,和逃回家之间,你还是有清醒过一段时间的,你好好想想这段时间的记忆,真的很重要。” “我尽力吧……但暂时真的记不起来了。” 我思考了一下,又问道:“王大叔,你对门的这一家,是不是姓楚?” 王大厨笑了笑:“这不是扯淡吗,在江家的,当然都是江府、都姓江喽。” “不过,他家夫人的确姓楚,叫楚婧香。” 我心头一颤! 这么说来,那个女人,真的是我母亲! “那他家男主人呢??” “是大少爷、江承泽啊。” 我激动到浑身发抖,口齿打颤! 我真的找到了父母的旧居! 而且,母亲可能还活着! 第235章 娘 - 麻衣邪婿 - 焚雨 我摁耐住激动,问道“那、那最近这几年,你有见过江承泽先生吗?他还活着吗??” 王大厨哭笑不得:“就算真见过,我也记不起来了啊……” 也对…… 我当即掏出一张小符人,将王大厨的天魂,暂时寄存在了里面,然后去厨房里面,打包了一份桂花糕。 等王大厨给未来的自己录好音后,我就带着他朝对面的四合院走去,边走边问道:“江承泽先生,一直都住在江家吗?” 小符人摇了摇头“大少爷二十多年前回来过一次,住了没几天就走了;然后十九年前又回来了一次,又走了,我听别人说,他常年定居在加拿大,而且在他自己回国认祖归宗之前,整个江家,是不知道有他这号人存在的,更准确的说,是只有三老爷一家知情。” 我问道“三老爷,就是江明哲的父亲吗?” 小符人点头承认了。 为什么别人都不知道我父亲的存在,江明哲跟我三爷却知道呢? 也许,他们还知道我父亲在躲什么、为什么要定居在加拿大。 只可惜,现在这个江明哲,是江明秀冒充的,而且背地里做过一些骇人听闻的事情,搞得我母亲对她十分憎恨,甚至可能就是导演了十九年前那场车祸的幕后黑手。 我不能直接去问他,至少就目前的线索来看,他极不可信…… “你了解江承泽夫妇吗?”我忍不住问道。 王大厨低着纸人脑袋思考了一会儿,坦白道:“算是吧,因为他虽然是我接触最浅的江家人,但比其他人都更热情、更豪爽呢。住在江家的那些天,他没少跟我们这些下人唠嗑。” “他这人吧,长的很清俊,却不是绣花枕头,学识特别渊博,听说在国外拿了好几个学位呢,还是个了不得的大医生,中西贯通,只用了五天时间,就亲自开刀替三老爷治好了强直性脊椎炎——那可是绝症啊!三老爷之前花了几百万美刀。面见了无数个权威,都丝毫不见疗效。” “我三爷……啊不!江三爷得脊柱炎了??”我问道。 小符人点点头:“还年轻的时候就得上了,越老越严重,到后来脖子根本直不起来,从后头一看,还以为是个无头鬼呢!而且骨头弯到都不能下床了。虽然老太爷他们好像懂很多玄学方面的东西,但对这种绝症,也束手无策。” “然而,大少爷帮他做完手术后,他的腰跟脖子,就都直起来了,虽然还是要借助工具才能走路,但比起以前真是好太多了!” 我表面上没说,心里却感到无比自豪。 我曾无数次幻想过我父亲是做什么的,比如风水师、扎纸匠、或普通上班族……唯独没想到,我父亲是个超级厉害的大医生! “那楚夫人呢?”我更加好奇道。 王大厨不好意思的讪笑了几声。 “我跟楚夫人没说过话,嘿嘿,因为她真是太好看了!我都不好意思往她脸上瞧。” “但我听兰兰说过,楚夫人是加拿大选美比赛的冠军,就在别人都以为她要出道当明星的时候,她跑到战区做志愿护士了。” “和大少爷在一起后,楚夫人就辞去了志愿工作,专门替大少爷打点旗下的慈善基金,据说曾今匿名给咱国内捐赠了价值上亿的高尖端医疗器械呢,是个不折不扣的仙女,人美心更美。” “总的来说,他们夫妇俩,都是大好人啊!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要定居在国外。”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可能有什么苦衷吧……” 爸爸妈妈终身住在国外,只回来过两次。 第二次,就被人给害了! 这更说明他们不是普普通通的移居,而是在躲藏什么可怕的事物!可惜终究没躲得过去。 这其中,一定隐藏着巨大的隐情,我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唉,你谁啊??”王大厨突然惊恐道:“我、我怎么变成个纸人了??” 此时正是深夜十二点半。 看来每到这个时候,他们就会遗忘掉前一天的一切。 “你做噩梦了,继续睡吧。” 我直接施法将王大厨封住,然后使劲叩响了大门。 兰兰打着哈欠拉开了门,一脸郁闷的干瞪着我。 “都几点了??你……” “我知道你记不起来我是谁了。”我打断道:“但没关系,因为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见到你家夫人。” 说着,我一把攥住了兰兰的手腕。 诶?还挺硬的。 难道这团面没发酵好? 迎着兰兰目瞪口呆的注视,我又揪住了她的两只耳朵,使劲往后拉。 “放心吧,我会为你超度的,你忍一下,就一下。” 然而不管我怎么拉扯,她的耳朵还是纹丝未动。 我擦,是真人?? “你干嘛啊!?” 兰兰一把搡开了我,气急败坏:“神经病吧你!?不就昨晚骗了你一块桂花糕吗,你至于吗?” 我一楞:“你还认得我是谁??” “废话!”兰兰气得叉腰:“李登行,李会长!但你可别以为我会怕你,虽然我只是个侍女,但在我们江家,没有人可以乱来的,请你放尊重点!” 看样子,兰兰跟王大厨不一样啊,是个正儿八经的大活人,也不会失忆! 可王大厨之前说过,兰兰今年都四十好几了,现在看起来却只有二十多岁。 所以,我还以为她也早就死掉了呢,却是想多了。 我尴尬的讪笑了几声,道:“我真的有急事要找楚夫人,至少帮我通禀一下,好吗?” 兰兰犹豫不决。 我想了一下,就从皮囊里掏出了几张符纸,折叠成千纸鹤,轻轻吹了口气,千纸鹤就绕着兰兰飞舞起来。 兰兰看呆了,下意识伸手去抓。 我敲了下响指,千纸鹤便自行燃烧了,火光照得兰兰闭上了眼。、 我顺势将兜里那块桂花糕掏了出来,塞进兰兰的手里,一边笑道:“好姐姐,你就帮帮我嘛,真有急事儿。” 兰兰看着桂花糕,噗嗤一笑。 “油腔滑调的,哪像个会长……” “好吧好吧,我去帮你通禀一下,你别进来哦!” 结果兰兰刚转过身,一道清冷的声线就从屋子里传了出来。 “李会长,有任何事,都可以找四爷或二少爷商议,我只是江家的媳妇儿,管不了事的,您还请回吧。” 兰兰冲我吐了吐舌头,作势关门。 我眉峰蹙起,突然不管不顾的扑了进去,推开了厢房的门。 那女人正坐在房间的另一侧,品着清茶赏着星夜。身着玫红色的睡衣,仿佛一朵顾影垂怜的红玫瑰。 我的粗鲁使她一楞。 我有千言万语想跟她说,有无数问题想问,可真见到面了,反而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觉得很激动,她可能是我失散十九年的母亲啊! 女人似乎从我的眼神中看出了什么,略微沉凝后,就吩咐兰兰不要惊动其他人,并让她暂且出去。 屋子里没外人了,我放松了很多,这才顾上说道:“冒犯了,楚夫人。” 楚夫人没有计较,抬手示请:“坐。” 我坐到了桌子的另一边; 看着楚夫人亲自为我斟茶,我的心情就跟飘在水里的茶叶一样,载浮载沉。 “楚夫人,能否冒昧的问一下,您是不是叫楚婧香?而您的丈夫,就是江承泽?” 楚夫人微笑点头:“是啊,这又不是什么秘密,有问题吗?” 得到她的亲口承认,比听王大厨提起时更令我心潮澎湃。 我想直接跟她表明身份,问出心中疑惑的一切,理智却不允许我这样做。 我对母亲唯一的印象,就是她被卡在安全气囊下面,被烈火吞噬的一幕。 如今看着她,我无法确定她是死里逃生,还是死而复生,更无法确定她的思维是否受人控制。 看着我有口难开的样子,楚夫人温柔的笑了笑,把茶杯推了过来,让我先解解渴。 我听见她袖子里有铃铛的声音。 我眼前一亮,下意识去抓她的手腕。 她立马避开,笑容也消散了,粉黛微蹙的站了起来,双手交叠压住了袖子。 “李会长,时间不早了,若没有要紧事的话,还请回去休息吧,我也该睡了。” 我沉默了片刻,起身离开。 却在经过楚夫人的时候,“一不留心”掉了沓符纸下去。 楚夫人本能的弯下腰帮我捡,无意中松开了衣袖。 我立马挥出一股玄黄气,吹开了她的袖口。 顿时,我心头一震。 她的左手腕上,果然戴着一串铃铛。、 而且,正是我母亲亲手为我们一家三口做的那款! 无论纹路,还是闭扣的手法,都一模一样! 楚夫人将符纸递给我,客气的笑道:“如果真有事的话,等明天明哲回来了,我们可以一起商议……” “噗通!” 我跪了下来! 迎着楚夫人惊讶的注视,我伸手解开了牙线,使得面容恢复如初。 “我不是李登行,我是江流儿。” 楚夫人彻底呆滞了; 我眼眶潮湿,颤抖道:“娘……” 母亲看着我,渐渐地从错愕中清醒了过来,眼泪吧嗒哒的就掉了下来。 第236章 豆釜燃豆萁 - 麻衣邪婿 - 焚雨 我跪在地上,眼眶潮湿:“娘……” “流儿!!” 母亲一把将我搂入怀中,激动的浑身发抖。 “流儿!流儿!” “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我坚忍着不使眼泪掉出来,轻轻点头:“娘,是我……” 母亲悲极生喜,又喜极生悲,紧紧搂着我、重复着我的名字,嚎啕大哭。 许久,母亲的心情,终于平复了一些,被我搀到了床头坐下。 但她还是紧紧握着我的手,不肯松开。 温柔的眼神左瞟瞟,右看看,就跟看不够我似的。 “娘,我真没想到你还活着,虽然当年我还小,但清晰的记得车头自燃、你被安全气囊卡住出不去的一幕……” 母亲现在很幸福,连叹气时都是笑着的:“傻孩子,如果一切跟你当初看到的一致,那么你现在也不应该还活着了……” “事实上,车子自燃后不久,你就被烟呛晕了。你爸爸把你拖了出去,也救了我。 “是吗?”我心情沉重的陷入了回忆。 “可我记得,爸爸的脖子,当时已经被碎玻璃划开了,血染了满胸,已经没什么力气了;而你,挣扎不出座位,就想把我推出去,结果当场被另一辆车子撞出了车窗……” 母亲似乎没想到我记得这么深。 她沉默了片刻,叹气道:“都十九年了,孩子,连我这个大人,都快记不清楚细节了,何况你当时才满月?” “事实上,当时确实发生了第二次车祸,而且对方是故意撞上来的。他不是别人,就是你的亲堂叔,江明哲。” 虽然已经调查出来了,但现在听母亲亲口证明,我还是感到无比震惊、难以接受。 对我那么好的堂叔,居然真的是陷害我父母的凶手…… “不是江明哲吧?”我沉声道:“应该说,是江明秀。” 母亲骇然一楞:“你已经知道了??” 我点了点头。 母亲沉默了片刻,道:“看样子,你已经调查了很久了?” “没有,只不过两天而已,但是我一有种特殊的能力,所以进展比较迅速。” 母亲点了点头,哀伤道:“虽然不知道你的调查结果是什么,但真相,是这样的——” “你父亲跟江明秀,是从小一起在加拿大长大的。他们表面上虽然是堂兄堂弟的关系,但实际上都是你爷爷江大道的骨血,是亲兄弟。” “你爷爷被江家视为千古罪人,被逐出家门,他的夫人又被江家人逼死,所以,江明秀从小自愿放弃修炼、自愿远走加拿大读书,因为谁都不乐意看到罪人的孩子修炼成强者、怕其报复。而越害怕,就越会不择手段地将其夭折在摇篮里,除非他不具备威胁性。” “江明秀放弃修炼、远走他乡,是明哲保身之举,他从小就特别聪明、警惕……” “至于你父亲为什么定居在国外,我就不知道了,因为连他自己都不清楚。直到生下你的那一年,他才得知了真相,然而还没等告诉我,就出事了……” 母亲顿了一下,叹息道:“总之,江明秀跟你父亲的关系,好的不能再好了,因为他俩即是亲兄弟、又是难兄难弟。彼此都会毫不犹豫的为对方献出性命。” “然而,你父亲刚从大学毕业的那一年,你三爷爷,也就是江明秀名义上的父亲,催婚催的很厉害,于是江明秀就参加了一场社区举办的相亲大会。” “这场大会,是书信形式的,彼此只留下笔名、家庭情况、资产情况,然后摇号配对,最后就把我跟江明秀配到一起了,约好了见面。” “我们当时都很腼腆,有个伴会放松一些,于是我带了我闺蜜,江明秀带了你父亲。” “江明秀当时还在处理公务,是你父亲先到场的,结果就……”母亲苦笑着摇摇头:“结果我就认错人了啊。” “谁叫他们俩几乎长的一模一样呢,只凭照片根本分辨不出来,而且我当时也只知道江明秀的笔名而已,不知道真名。” “虽然你父亲后来反应过来了,说他是陪别人来相亲的,可当时我已经跟他聊了很多了,觉得各方面都很默契,不想浪费这次命运的安排,就将错就错了。” “我的闺蜜,听说过江明秀的物质条件后,非常中意,就主动代替我跟江明秀相了亲。” “最后,我们两对,就都成了,一起举办了婚礼。” “真是上错花轿嫁对郎啊……”我忍不住感慨道。 母亲先赞许的点点头,然后又眼神悲伤的摇了摇头。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 “我跟你父亲,是真的歪打正着,方方面面都很默契;可江明秀是为了让他义父安心才相亲的,所以那天不管换成谁,他都会接受的。” “他对婚姻本来就不是很重视,是个不相信爱情、理性到可怕的人。” “可得知我才是他的相亲对象后,他似乎就对我有了一种别样的情感。直到后来,他发现跟我闺蜜不仅仅是凑活,而是方方面面都很不合适,天天吵架时,他就越发觉得命运对他不公平了、越发觉得当初如果没带你父亲一起相亲的话,一切都会不同。” “这种复杂的情感,演变到最后,就成了怨恨,觉得是你父亲毁了他的人生,兄弟感情至此出现了裂缝……” 我沏了杯热茶,端过来给母亲润口。 母亲喝了下去,眼神悲伤的望着空茶杯,道“江明哲不敢离婚,他本来就是个罪人的后代,要是再离了婚、传回江家去,会把他义父的脸丢尽的。” “于是,哪怕不幸福,他也跟我闺蜜强行凑活着,他们越来越看不顺眼彼此、每天都有吵不完的架,婚后不到两年就分居了。每当看到邻居背地里嘲笑他的时候,他都会想起当初相亲的事情,对你父亲的怨恨加重一分。” “情场的失意,导致了事业上的分心,江明秀的公司渐渐走向衰败了。而你父亲跟我却把产业做大了,超越了江明秀。” “江明秀越发妒恨你父亲了,你父亲却对他心中有愧,主动提出了跟他合伙做烟草生意,做中国的烟草大王,实际上是希望能通过这次合作、归国之旅,来修复彼此的关系。” “可惜,好心办坏事了……” 母亲深深叹息了一下,道:“你三爷爷有强直性脊椎炎,连老太爷都没法诊治,你父亲却亲手操刀为他治好了。” “江家有一些心怀叵测的人,见你父亲英年才俊、未来可期。便是又想拉拢他,又想挑拨他跟江明秀之间的关系,怕这兄弟俩以后连起伙来真成了气候、给他们母亲报仇。” “于是,他们就故意一个劲儿的拿你父亲跟江明秀做对比,捧杀你父亲,贬低江明秀。江明秀表面上没说什么,但回到加拿大以后,就再也没跟你父亲说过话了。” “直到后来,我怀胎八月,你父亲不想你的国籍变成加拿大,就带我回国了;当时,江明秀的义弟、江明哲,对我们礼善有加,又是派保镖保护我们,又给我们安排座驾。我就觉得,应该是感恩于你父亲治好了三爷的病吧,也没多想。” “之后,我就在国内把你生下了。” “你父亲带我们娘俩去见你爷爷,看着你爷爷一把年纪形单影只的样子,你父亲愧疚的不行,当即决定在江门村定居下来,伺候你爷爷,” “起先那几天还挺好的,可有一天夜里,你爸突然叫醒了我,说出大事了,要赶快逃命。” “我迷迷糊糊的抱着你连夜出逃,江明哲提前给我们准备好了车子,似乎他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结果,这车子就在半路上,刹车失灵了,出了车祸。你爸当场被甩了出去,后脑勺破了个大洞,脖子上还扎着玻璃……” 母亲脸色惨白,控制不住的浑身发抖。 我急忙握住她的手:“妈,都过去了……” 母亲欣慰的摸了下我的脸颊,深吸一口气,继续道:“车祸发生后,你爸立马给江明秀打了电话,十几分钟后,江明秀就带着人赶过来了。” “可是,他非但没救我们,还把咱们娘俩掳走了!” “直到那时我才知道,真正的江明哲,已经因为强行觉醒神明血脉,死了;而现在这个江明哲,是假的,是江明秀!” “他很得意的跟我坦白了,说陷害我们,除了是因为多年来对你父亲的积怨外,还是因为,把你带回去的话,老太爷就答应会让他继承家主之位。” “这又是为何?”我费解道:“我当时还是个婴儿,而且是罪人后代,对老太爷而言,又有什么价值呢?” 母亲苦涩的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我们回去的时候,宴席已经摆好了,是给你摆的满月酒。我一个人被锁在了厢房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第二天一大早,江明秀就抱着个坛子来见我,开口第一句就劝我节哀顺变。” “我感觉不对劲,直到他把坛子打开,我发现里面是你的尸体,我当场就吓晕了。” 母亲忍不住又流出了泪水。 “这十九年来,我每一天都恨不得把江明秀千刀万剐,事实上,却只能看着他以江明哲的身份,作威作福。他把我软禁在这里,口口声声说爱我,说要不是你父亲搅局的话,我们现在会很幸福。” “可他由头到脚,都只会令我感到作呕。他害死了我的孩子,居然还妄想我会爱上他……” 第237章 劝你早些离开 - 麻衣邪婿 - 焚雨 我心里五味陈杂,万万也没想到,整件事情是这么的复杂。 “他最后,当上家主了吗?”我问道。 母亲摇头冷笑:“也不知是老太爷反悔了,还是他自己的事情没办妥,总之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活该!” 那就是没当上了…… 说不定,是因为江海清从中作梗…… “可是——”我疑惑道:“这么说来的话,江明秀就是我的大伯了,是爷爷的第一个儿子,应该比我爸年长几岁,怎么反而称我爸为堂哥呢?” 母亲耐心解释道:“江家是按辈分来排长幼的,你大爷爷早夭,你爷爷作为二当家,就顺位继承了嫡系;” “而在名义上,不管江明秀还是江明哲,都是你三爷爷的儿子,你父亲作为嫡系长孙,对外便称为江明秀与江明哲的堂兄,但私底下,还是以大哥来称呼江明秀的。” 原来如此…… 我闭上眼睛沉淀了一下刚刚获得的信息,然后担心道:“娘,他欺负过你吗?” “呵呵,没有。”母亲摩挲着茶杯,眼神既冷漠,又透出一丝残忍:“也许他的身份是假的,什么都是假的,但唯独对我的感情,是真的。” “莫说欺负我,这十九年来,他就连碰都没碰过我一下,因为我不爱他,他只能活在痛苦中,为自己做过的一切赎罪!” 母亲跟我想象中的有些不同。要更强势、更冷漠一些。 但无论如何,母亲居然还活着,简直是我做梦都梦不到的大喜事! “娘,你别伤心了。”我握住母亲的手背,郑重道:“一切前因后果,我都会查的水落石出!所有伤害过我们一家的人,我绝对让他付出血的代价!我迟早会给爸爸报仇的,但得先想办法把你从这鬼地方弄出去。” “报仇?”母亲突然温柔的笑了出来:“谁说,你爸爸已经死了?” 我楞了一下,喜出望外! 这么说,爸爸也还没死??? 我正要追问,门外就响起了一阵引擎熄火的声音。 只来得及勾动牙线改变面容,大门就被推开了! “江明哲”左手抻着西装,右手握着雨伞,眉峰紧锁的盯着我。 一时间,我不敢动弹了。 母亲却表现的很淡定,缓步回到桌子旁坐下,沏了杯茶,顾自独饮。 “下雨了?” 江明哲看了我一会儿,才移开视线,一边搭衣服,一边点头道:“刚下,是雷阵雨,应该马上就停了。” 我也缓过来了,强自镇定道:“我伤势未愈,又受了潮寒,突然犯恶心,楚夫人就请我过来喝点姜汤。” “对对对!”兰兰在门外点头附和:“我正准备去熬呢,少爷您就回来了。” 江明哲背对着我,用手帕擦拭西装上的露水,淡淡道:“是吗?” “你在隔壁受了风寒,这里的人也能知道?” “呵呵,婧香,你什么时候学会看透墙壁了,我怎么不知道?” 我急忙补充道:“我屋里没药,出来找药,但敲遍了整条街,只有楚夫人开了门。” 江明哲没吭声,也不知信了没有。 母亲此时转开话题道:“你不是说明天才回来吗?” 江明哲看了眼腕表,淡漠道:“我说周三回来,而现在,已经是周三的凌晨一点了。” “都一点了?”楚婧香故作惊讶:“那李会长,你还是早点回去吧,等姜汤熬好了,我会让兰兰给你送过来的。” 我很担心母亲的处境。 母亲却用眼神告诉我,她没事,但我继续待在这里的话,我们两个都会有事。 我暗自深吸了口气,微微点头,转身离开了厢房。 走到门口时,一滴冰凉的雨水,跟江明哲冷漠的声音,同时落在了我耳朵里。 “李会长,虽然我不知道你在调查什么,但我们江家的很多事情,不是你一个外人能够理解的。” “我劝你早些离开这里,免得惹祸上身。” 我沉默了片刻,淡定道:“只要查明了你没在我昏迷时动过手脚,我自然会离开的。” “是吗?”江明哲端起茶杯,嘴角微微勾起:“那么明天就可以准备返程了。” “呵呵,但愿吧……” 我冒着大雨,阔步走出了院子。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我坐立难安,焦心的等待着。 过了二十多分钟,大门终于被叩响了。 我赶紧把门拉开,把兰兰迎进了屋子里。 兰兰随手塞来饭盒:“喏,姜汤熬好了。” “你帮我带了份桂花糕,我替你圆谎还为你熬汤,够意思了吧?可别再说本姑娘欠你什么。” 我将汤碗搁到桌上,焦急道:“我母……我是说,楚夫人她,就没让你带什么话吗?” “嘻嘻,你怎么知道?”兰兰从袖子里抽出了一个纸卷。 我摊到桌子上一看,发现是张江家的地图。 繁杂的路线中,有一个点被特别表明了。 难道,我父亲不仅还没死,而且跟母亲一样,也被江明哲软禁了? 就藏在地图上标明的地方! 我心头大喜,已经迫不及待去找父亲了,一定要救他出来! 到时候,江明秀为什么要掳走婴儿时期的我、那死婴到底是不是我,已经父亲常年躲在国外的原因,可能就都真相大白了! 想到这里,我把地图收进了皮囊里,顺口问道:“兰兰,你为什么不老啊?” 兰兰立马掐了我一下:“你这个家伙,咒我老是不是?” “不是这个意思。”我苦涩的摇摇头:“我听王大厨说了,你现在,应该四十多岁了,怎么看起来才二十出头?” 兰兰的脸色顿时变了许多。 她抿着下唇筹措了几秒,正要解释,门外就有人唤了她一声。 是母亲。 她已经换好了便服,戴好了围巾; “江明哲”在一旁替她撑着伞,两人都朝屋里看着。 “以后再说吧!”兰兰紧张的转身离去。 我下意识拽住了她,小声道:“江先生想带楚夫人去哪儿?做什么?有危险吗?” “诶??我说你这个人,干嘛这么关心我家夫人啊?是不是有所企图??” 我连忙摆手:“别误会,只是好奇罢了,毕竟已经凌晨了,这个点能干嘛呢?” 兰兰将信将疑的看了我一会儿,才解释道:“是去散心啦~” “夫人得了重度抑郁症,已经十几年了,尤其是每天日出的时候,和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心里面都很难熬,甚至自杀过很多次呢。” “二少爷每天都会在这两个时间段,陪夫人去散散心,风雨无阻的,都坚持十几年了。往常不管他在外面忙什么大事,只要一听说夫人心情不好,也会立马赶回来作伴。” 原来如此…… 看着“江明哲”和母亲渐渐远去的背影,我的心情一时间很复杂。 “江明哲”做了很多草菅人命的恶事,但他对我母亲的感情,倒是真的。 然而,母亲只想看他痛苦…… 可怜之人也许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则往往都有可悲的一面; 但不管他对我母亲再痴情、再好,只要坐实了他对我们家犯下的罪行,我一定会叫他血债血偿! 想到这里,我拿出了辟气珠,含在了舌头下面,然后坐下来耐心等待。 半个多钟头后,我听见隔壁的大门响了几声。 爬到墙头一看,果然是母亲他们回来了。 江明哲显然已经对我起了戒心,特地派了一队护院在周围看守着。 我只好打消跟母亲商量的念头,借着夜色,悄然离开了四合院。 皎月下,我如同一道夜风,飞掠于屋檐之上。 今夜,我就要找到父亲,解救他! 第238章 石棺 - 麻衣邪婿 - 焚雨 循着地图的指引,我一路向江家的最北方飞驰。 越往深处走,房子就越少,杂草就越高。 而且沿路有很多破旧的推车、扁担,就跟难民在这里搭过营帐似的。 荒凉一片。 随着我继续深入,这荒地上也出现了三三两两的院落,但都年久失修了,断壁残垣。 而且,江家南边的那些四合院,造型虽然古朴,但建筑本身并不算很陈旧,看木梁的腐烂程度,估计也就几十年的历史; 而北边这些破落的院子,却是年代久远,泥胚墙风一吹就化成灰了,至少也得是上百年的古建筑。 再结合路上那些旧推车、破扁担,我产生了一个很意外的推测——江家大迁移过! 原本是住在北边的,后来却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举家朝南方迁移了近千米,新建了宅院。 这还挺奇怪的,毕竟江家是传承了数千年的大家族,离开祖地这种事情,对祖先是天大的不敬,除非逼不得已。 到底是什么原因,居然能逼得堂堂麻衣世家迁离祖地? 我越来越好奇了,加快步伐冲深处前进。 当抵达地图上标记的位置时,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夜蔼之中,一座庞然大物,仿佛来自上古的凶兽,寂静而阴森的匍匐在黑暗中。 我起先真当它是个怪物,吓得不轻。凑近以后才发现,居然是一座巨大的石棺! 这石棺呈鹅蛋形,覆盖了方圆近千米,通体由钢筋混凝土浇筑而成,严丝合缝,上面画满了密密麻麻的咒封。 大半夜看到这么个东西,怪渗人的,就好像里面埋葬着上古巨人。 但既然母亲特意在地图上标明了这里,那这里就有可能,正是软禁我父亲的监狱! 我咽了咽吐沫,硬着头皮围绕石棺打转,最后在西边找到了一道大门。、 这大门既像玉石又像钢铁,坚不可摧。 我尝试派遣符人去里面帮我调查,可根本进不去。 门的内侧有封阵,就是只蚂蚁爬进去,都会被弹出来。 这可怎么办…… 这石棺造的跟核爆避难所似的,我怀疑就算用导弹轰炸,都炸不开。 正在我捉襟见肘时—— “啪!” 一只冰凉的手拍到了我的肩膀。 我僵硬的回头一看,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是那具尸体! 它偷偷跟踪着我。 它没有鬼气、灵魂、也不是被赶尸术操纵的,就是具莫名其妙可以行动了的尸体,所以一路上我丝毫都没察觉到它的跟踪,细想一下还挺恐怖的。 “你、你藏哪儿去了?” 尸体没回答我,只是将我拉开,然后跪了下来,在地上一寸寸的搜寻什么。 “你,才是真正的江明哲,我的堂叔,对吗?” 它还是没吭声。 我抿了下唇,无奈道:“那我暂时就叫你“小江”吧,总不能一直用“尸体”称呼你。” 小江充耳不闻的匍匐搜寻,最后真的找到了什么,使劲用胳膊擦拭。 泥土被他擦掉了好几层,最后显露出了一张青石板。 青石板上刻印着六芒星,里面画满了繁奥的咒文。而且延伸出了一条直线,直通石棺内部。 “难道,这就是开启石棺的钥匙??”我惊喜。 小江这才站了起来,微微点头。 可是,虽然“钥匙”找到了,但上面的咒文非常古老、晦涩,就连我都从没见过,自然也不知道如何启动。 小江这时悬起了右臂,用左手上锋利的指甲划开了手腕。 但沉尸几十年,他的血早就在海底下渗光了。 看着它冲我无奈耸肩的样子,我恍然大悟:“你是说,需要江家人的血,来启动这个机关?” 小江微微点头。 就跟电子门禁似的,只是效验的不是指纹,而是血; 虽然小江的身份存疑,但我现在也没得选,只能相信他。 我把匕首拿了出来,划开了手腕。 鲜血一股股流淌到青石板上,顺着繁奥晦涩的咒文一路蔓延、充盈。 我很快就感到头脑发昏了,却咬牙坚持着。 渐渐地,青石板上的咒文,彻底被鲜血注满了; 溢出来的血,顺着那条直线沟槽,一路向石棺内部流去。 终于,血线抵达了石棺! “开!”我不由得喊道。 然而,大门动都没动一下。 靠! “你是不是唬我??” 小江微微摇头。 我正要追问,就猛然感到天旋地转,不受控制的仰倒了下去。 糟了,失血过多了! 虽然我已经突破了生门,近乎不死之躯,但当身体受创时,我还是会疼、会难受、会晕。 意识即将消散的一刹那,我终于想通为什么门没开了。。 不是小江唬我,而是我的血,本来就不是“我”的血! 四师叔曾今为我卜卦时就说过,真正的我早就死了,现在的我,可能是爷爷制造出来的产物。 不仅仅我的命理被改变了,还有我的身体、血,估计都跟真正的我搭不上边,也就难关门打不开了。 可既然如此,为什么我跟假江明哲的血缘鉴定,会得到来自于同一父系的结论呢? 难道…… 怀揣着不甘心与疑惑,我昏睡了过去。 沙~沙~ 阴冷的晨风,将砂石吹入口鼻,把我呛晕了过来。 我扶着胀痛的额头,环首四望,发现小江已经不见了。 天也麻麻亮了。 我手腕的伤口已经在生门作用下自愈,但依旧有些缺血眩晕。 看着石板上已经干涸了的血迹,我再不甘心,也只能拖着虚弱的身体,赶回府邸,免得被江家人发现。 前脚躺到床上,后脚大门就被推开了。 “江明哲”跟江海清并肩而入。 看到我苍白的脸色,两人都愣了愣。 “李会长,你这是……” “唉,伤势加重了。”我将计就计:“看来,又要多麻烦你们几天了。” 江明哲没吭声,江海清却冷哼了一声。 “如果伤势加重就可以一直赖在我们这儿,那全天下的流浪汉都不愁没地方住了。” “依老夫看,你还是尽快调查出结果,离开江家,去专业的医院吧,这可是为你好。” 这老家伙,还真是油盐不进…… 我思索了一下,道:“我也想尽快调查出真相,可那天在车上,我们三个都晕过去了,连个目击证人都没有;” “我可以利用我们茅山的秘术,来确定江总是否跟我的伤势有关系,但至少还需要三天。” 江海清嗤嗤冷笑:“李会长,你说你年纪轻轻的学什么不好,非要学碰瓷?” “罢了,我们今天也是有备而来的,可不会对你听之任之。” 他拍了拍手,一名助理就带着笔记本电脑走了进来,放到床上,为我播放了一段录像。 正是那台押尸车的车载录像! 画面里,强光一闪,我跟童梦瑶马大红都晕了过去。 江明哲脱下西装,为我们盖上,然后就独自望着窗外,一言不发。 “怎么样?”江海清冷笑:“这录像还有四个多钟头呢,全看完?” 我有种吞了苍蝇的感觉。 无奈的抿了抿唇,将插在电脑上的U盘拔了出来,强颜欢笑道:“罢了,我还是带回去,自己看吧,就不浪费你们时间了。” “甚好,呵呵,那就请吧?” 我只好带上行李,跟着下人离开了院子,坐进了车里。 看着母亲家紧闭的大门,我心里五味陈杂。 引擎发动的一刹那,我闷不丁说道:“江老板,你可以随我同行么?” 江明哲微微摇头:“公务繁忙,恐怕……” “七师弟还有好多遗物——”我打断道:“宗门正在重建,人来车往乱哄哄的。如果你不尽快将这些遗物领回去的话,我怕会被尘土染脏、甚至失窃。” “派下人去拿不就得了?”江海清冷哼。 我摇摇头:“七师弟还单独给江总留了份遗书,下人偷看怎么办?还是一起去吧,耽误不了多久的。” 江明哲怔了一下。 稍微想了想,他就坐进来了。 车子发动,向南直行。 江明哲怀揣心事,一直望着窗外,突然问我:“李会长,你查出你想知道的事情了吗?” 我淡然一笑:“江总,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江明哲沉默了片刻,突然扭回头来直勾勾的看着我,很突兀的道:“不管是我多虑了,还是你真的在调查什么,我都希望你能明白——我这辈子,对不起很多人,甚至对不起我自己,但唯独对于流儿,我江明哲,问心无愧。” 我愣了愣,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说。 他也不多讲,只是戴上了墨镜。 这是车内阵法即将启动的征兆! 我当机立断的撕住了他,扯到了我身上。 强光一闪而过,因为有江明哲做人肉盾牌,我并没被迷晕。 江明哲震惊的摘掉墨镜“李会长,你这是……” 我勒住了他的脖子,冷冷看向司机:“没你事儿,继续开!” 司机怕我伤害江明哲,只好将刹车松开,继续开动。 我直视着前方,冷冽道:“得罪了江老板,但有些事情,我就是非要搞明白不可,哪怕搭上我的性命!” 第239章 你带刀了吗 - 麻衣邪婿 - 焚雨 江明哲欲言又止了一下,陷入了沉默。 车子绕上蜿蜒的山路,穿过一片片湖泊与森林,最后从一条废弃隧道里冲了出去。 我这才发现,江家是坐落于群峰之中的。 从外面看,这是一整片山脉,唯一的入口,也被伪装成了废弃隧道的样子。没有专人带路的话,根本就进不去,还以为是片寥无人烟的深山老林呢。 又开了半个多钟头,车子才驶进城区,在一座闹市区的四星级酒店门口停下。 司机在前面带路,我反擒着江明哲走在后面。 上到顶层,刷了门卡,总统套房被打开。 披着浴巾,一手冰棍儿一手猪肘子的马大红,顿时呆住了,浴巾掉下去了都不自觉。 “我擦,你回来了??我都打算回茅山去搬救兵了!” 我一把将两人推进房间里,把门反锁住,然后哭笑不得的摇摇头。 “你能不能把裤子穿上说话?” 马大红哦了一声,赶忙回卧室穿戴。 童梦瑶正一脸忧愁的站在落地窗前眺望,一看见我,就喜极而泣的扑了上来。 “你没事!太好了,太好了!” 江明哲顿时蹙了蹙眉。 我也干咳了一声,推开了童梦瑶。 “弟妹,一切顺利,别担心。” 童梦瑶怔了一下,急忙把眼泪擦干,配合我道:“抱歉了李师兄。真没想到为我老公押尸,给你带来了这么多麻烦。” “没事……” 我将那个保镖的手机下了,用皮带反捆在握手里。 然后我把江明哲带到客厅里,跟他面对面坐下来,沉声道:“你是不是早就察觉到了,我突然中邪,不是意外事故,而是刻意为之,别有用心?” 江明哲没吭声。 我思索了一下,把马大红叫了过来。 “之前我给你的那些皮屑,你是拿到哪家医院鉴定的?” “市人民医院啊,我还特意要了医生的号码呢。” 我点点头,直接拨通了医生的号码,语气很严厉的道:“喂,是市医院的刘医生吗?” “我是马大红马先生的律师,马先生怀疑你之前为他做的一份血缘鉴定,有造假嫌疑,特聘我来起诉你,你等法院传票吧。” “什、什么?”医生当场慌了:“千万不要啊律师!我、我也是受雇于人的。” “什么人?” 医生犹豫着不肯说。 我直接挂了。 不到两分钟,他就自己打了过来,苦涩道:“千万别起诉啊,我说就是了。” “是李秘书让我这么干的,他的老板,就是江明哲江先生,我退休后计划去江总旗下的私人医院做特聘专家,就顺手帮了他这个小忙……” “到底怎么了?该不会牵扯到什么案子了吧?” “没事,跟你没关系了,就当我没打来过。” 我挂断通讯,蹙眉注视江明哲,问道:“为什么?” “这酒店是你安排我师兄下榻的,想来周围全是你的眼线,他去医院做鉴定时,你就派人动了手脚,这不难理解。” “可你为什么要特意给我这样一份假的鉴定结果呢?你想引导我做什么?” 江明哲翘起了腿,双手交叠置于腹中,冷静的看了我一会儿,才道:“你知道什么是帝王术吗?” “这是职场常见的手段,做领导的置身事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让底下的人自己斗、自己暴露出真面目。” “李会长,那天晚上,你以怀疑我对你动过手脚这种蹩脚的理由,要求在江家多住几天的时候,我就已经察觉到你不对劲了。” “可是,我对你的动机、目的,一无所知。” “就在这时,眼线告诉我,你师兄突然去了医院做血缘鉴定,而且其中一样DNA标本,是来自于我的。” “这就意味着,你怀疑我跟另一个DNA标本的主人,是有血缘关系的。” “于是,我就给你想要的结果,让你的怀疑成真,因为只有这样,你才会做出进一步的行动,继而暴露出你的目的。” 江明哲换了条腿搭,嘴角始终保持着浅淡的笑容。 “要不是四叔这人不好商量的话,我会推迟很多天才把那份车载录像拿出来。因为我想给你继续调查的机会,我也很想知道你到底在调查什么;” “而且,你在江家时,是我的地盘,我强你弱,我暗你明,哪怕你调查出来的事情真的对我不利,我也很容易处理;但一旦你离开了江家,我就失去了主场优势,变得很被动了。” 我不由得深吸了口气。 这个人,城府真的好深…… 我一直以为是自己调查他,实际上却被他反过来当成了马前卒; 要不是昨夜的“假血”事件启发了我,我还被蒙在鼓里呢。 我沉默了片刻,冷冽道:“江家西南方位那口古井里的婴儿尸体,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有个金锁上,刻着我七师弟的名字?” “你堂哥江承泽,是生是死,现在何处?” “楚夫人对面那位王大厨,是怎么死的?为何又特意给他捏具面团躯体?” 江明哲渐渐收敛了笑容,微微蹙眉道:“知道吗,我对你低看了一眼,才短短几天,居然就调查出了这么多事情……是我太自大了,我应该在第一天就把你赶出来。” “别转移焦点!”我一把撕住他的领子,一字一顿:“不说清楚,别怪我不客气!” 江明哲咬了咬后牙,直视我道:“你刚才说的没错,这周围确实全是我的眼线,他们都看到我是跟你一起进来的,如果我今天出了事,明天警.察就会查到你头上来;而在风水界,我们江家人,也会找你算账的。” 我有一种无力感。 这个人,城府深的可怕,又谨慎沉稳,滴水不漏…… “梦瑶!”我喝道。 童梦瑶立马会意,奏出了一段笛音。 江明哲明显呆滞了一下,。 我急忙重复了一边刚才的问题。 可他还是一个字都不透露,反而是童梦瑶的脸色越来越差、摇摇欲坠。 我急忙搀她坐下,不无震惊道:“怎么会这样??” “圣笛的力量,就算得道高人都难以抗衡,何况他根本没修炼过!” 童梦瑶也觉得很奇怪,揉着太阳穴思考了片刻,心情复杂道:“他跟那个人肉桩子,很像……” 我一楞:“你尝试过催眠人肉桩?” 童梦瑶嗯了一声,苦涩道:“爷爷刚出事的那会儿,我就想催眠人肉桩,问问它为什么攻击爷爷。结果,就跟这江明哲一样,什么都拷问不出来,就像是他们灵魂中有某种禁制,能抵消掉圣笛的力量……” 我明白了! 立马将江明哲摇醒:“你被人下过缄誓咒??” 江明哲没理我,蹙眉看向了童梦瑶:“小梦,我们是一家人,你却帮外人,合适吗?” 我冷声道:“跟梦瑶没关系,她也只是想知道真相而已!如果你真拿我七师弟当亲人,就把真相说出来!” 江明哲想了一下,突然嗤嗤低笑起来。 “如果把这件事看成一桩生意的话,我才是握有筹码的甲方,你只是乙方罢了。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呢?” “不如,你先把你的目的说出来,这样我还可以考虑一下,为你解答疑惑。” “……” “好啊。” 我不怒反笑。 松开了江明哲,一边替他整理衣领,一边冷笑道:“你不就是想知道我在调查什么吗?你自己参与进来,不就知道了?” 不等他反应过来,我就抽出匕首划烂了他的手腕,转手拿个盆子在下面接住。 马大红立马配合我将江明哲控制住。 江明哲冷冷瞪着我,道“你以为古文化协会会长的身份,能压住我们麻衣世家吗?你敢对我做这种事,哪怕天师会出面,都保不了你。” 我充耳不闻,掏出了一沓符篆。 江明哲流血的同时,我将符篆引燃,一张张的飘在了血盆里。 然后我找来一双木筷子,呈人字形,搭在血水上面。 “荡荡游魂,何处留存,三魂早降,七魄来临,虚惊怪异,失落真魂,收魂附体,帮起精神!” “天门开,地门开,千里童子送魂来,失魂者此间江明哲,奉请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拘!” 随着我一声爆喝,已经被血水浸灭的符纸,又诡异的声起了猩红的火苗。 火苗之中,江明哲的模样时隐时现。 我把血盆端起来,供在了套间的书架上。然后回到客厅,淡淡道:“你可以回家了——跟我一起!” “你的七魄已经被我拘役,你要乖乖听我的安排,要不然,咱俩就一起死吧。” 江明哲看着我为他包扎伤口,眉峰紧锁,但最后一句话都没说出来,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用浴巾把他捆在茶几上,然后让马大红和童梦瑶跟我进了浴室。 听说我母亲还没死,而且已经跟我相认了,两人都兴奋不已,童梦瑶更是为我高兴的哭了出来。 我的心情却有些沉重,道:“我必须重回江家,调查清楚一切,把我父母救出来!他们也许知道怎么解救爷爷。” “但,江家人已经对我起疑了,就算我乔装打扮、就算江明哲肯跟我掩护,恐怕也骗不过那个江海清。” “所以,只能用谁也想不到的方法了……” 童梦瑶心生不祥:“什么办法?” 我深吸了一口气,让她先出去,准备好几十条毛巾、拖把、保鲜膜,跟一个大一点的糕点盒。 童梦瑶隐隐猜到了我要做什么,当场吓得脸色惨白,想制止我。 我却眼神冷毅,无论如何也要办成这件事。 童梦瑶拗不过我,在原地哆嗦了好半天,才擦着眼泪离开了浴室。 我问道:“师兄,你带菜刀了吗?” 马大红立马得意的从后裤腰抽出了俩菜刀。 “上阵不拿枪,出门不带家伙,那还算个吊毛风水人士啊。” “说吧,砍谁!可先说好了,最好别搞出人命来,而且胖爷只砍坏人,不砍好人的。” “砍我!” 简短两个字,吓得马大红一怔。 然后强颜欢笑的搡了我一把:“你特奶奶的,能不能别开玩笑了。” “没开玩笑。” 我摇了摇头,脱掉了浑身的衣服,自己把脖子搁在了浴缸上面。 “来,尽量利落点,免得弄得很脏不好收拾。” 第240章 逼不得已 - 麻衣邪婿 - 焚雨 我将脖子搁在了浴缸上,让马大红动作利落点,免得弄脏了不好收拾。 马大红彻底呆滞了。 “我去你奶奶的!” “六子,你特娘是不是疯了??这是什么鬼差事,老子不干!” 他想出去,我拦住了他,咬牙道:“师兄,我知道这对你很不公平,可是,只有你能帮我了!只有这一个方法,能让我重新混回江家去!” “我不干!你特奶奶的,老子这辈子就没对自己弟兄动过手,何况动刀!” “师兄!”我攥紧了拳头,既无奈又坚定道:“我父母,还被软禁在江家,随时可能遭遇不测!帮帮我,就当我求你了!” 马大红僵住了。 他看看我,再看看手里的菜刀,急得抓耳挠腮,最后指住门外的江明哲:“让他下手,不行吗?” “我也怕疼啊。”我苦涩道:“他一个凡人,哪有你动作利落,要是他一刀下来没砍离,我可真是生不如死了。” “而且,身体遭受重创后,灵魂的气息肯定会外泄。虽然江明哲没有修炼过,但终究是麻衣世家的后代,对灵魂的气息肯定很敏感,如果籍此识破我的身份,就糟了。” 一旦知道我是江流儿,他就知道了我在追查的正是当初他陷害我父母的事情,肯定死也不会配合我。 马大红踌躇了半晌,深深的叹了口气,颤巍巍的将菜刀提溜起来。 我感激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重新跪下来,把脑袋盛在浴缸上。 “你、你别看着我啊……” “哦!”我急忙把脸偏开。 马大红还是下不了手,靠在墙上抽起了眼,一口就吸掉半根,史诗级过肺,没一会儿就满地烟头了。 一盒烟抽光后,他深吸口气,轻轻摁住了我的脑袋,将满身罡气灌注在了刀上。 我闭上了眼睛,轻拍一下他的手背,让他放松点,又不是真的杀了我,我会没事的,只不过受点疼。 但他的手还是抖个不停。 “特么的,六子,你对不起我你知道吗?!” 马大红眼都红了,一边抹眼泪,一边攥紧刀把。 “妈的,老子要做一辈子噩梦了!” “噗!” …… 浴室里,满地是血。 马大红瘫坐在地上,心情难以平复,眼泪流个不停。 童梦瑶刚好抱着毛巾跟其他东西过来,透过门缝看到了血,当场瘫软在地,痛彻心扉的掩面哭泣。 马大红这下哭不出来了,一边安慰童梦瑶没事,一边把东西抱进去,然后把浴室门锁的死死的,不让童梦瑶进来。 浴室里响起了清理的声音。 一个多钟头后,马大红才抱着锦盒出来。 “别往里瞅了,没事了,哥都处理好了。”他脸色苍白的安慰童梦瑶。 童梦瑶轻轻点了下头,手摸着锦盒,眼还是掉个不停。 马大红深吸了一口气,走回客厅,将锦盒搁在了桌上,替江明哲松绑。 “你可以回去了。” 江明哲疑惑的看向四周:“李会长呢?” “我在这儿?” 锦盒里陡然传出我的声音,吓得江明哲直拍胸口。 但他终究是见过世面的,壮着胆子掀开了盖子。 看见我的脑袋盛放在里面,他咽了咽吐沫,忍不住感慨道:“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狠吗?” “你使用的是什么秘法?你还能复原吗?” 我怕这一幕会让童梦瑶产生心理阴影,就叫江明哲赶快把盖子合上,然后在里面闷声道。 “别的你别多管,只要把我带回江家就行了。记住了,别动歪心思,否则我师兄就会斩灭你的七魄,咱俩一块死。” 江明哲沉默了片刻,微微点头,去门外等我。 屋子里一时间陷入寂静。 “尸、尸体呢?”童梦瑶忍不住问道。 马大红叹了口气:“清理干净,用保鲜膜封好了。我也不知道该咋整了,我没弃过尸啊。” “载到树林里,烧掉就行了。”我沉声道:“只要天目不碎,灵魂不息,我就可以不断利用天地气韵重构躯体。你们就当是蛇蜕皮、蚕蜕茧吧,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别记在心上。” 马大红点点头,强自振作起来,去外面问江明哲借车借人,准备毁尸。 童梦瑶看着盒子,眼泪就没停过。 我安慰道:“没事的,我会平安归来的,你听听歌,看会电影,打会游戏,尽量别往我身上想。” 童梦瑶擦了擦泪,终究壮着胆子把盖子掀开了。 颤抖着用双手捧起我,含泪道:“对不起,六子,老公……我还以为自己有能力了,可倒头来,还是什么都帮不了你……” 我微微一笑:“如果是因为你能帮、我能帮你,我们才走到一起,那我可真是“死不瞑目”了。” 童梦瑶哭的更厉害了:“你、你能不能别开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好好好,别哭了,我不开玩笑了还不行吗。”我抿唇道:“放心吧,真的不会有事的。” “而且,这一路走来,你帮到我的难道还少吗?别的不说,要是换成其他女孩子,经历过你跟我经历过的那些事情,恐怕早就精神崩溃逃走了,你却一直在背后默默支持着我,不管遇到什么危险,都跟我共同面对,不离不弃。” “梦瑶,很抱歉我还没有足够的能力,让你过上安稳的日子。但这一天会来的,我保证。” “说什么傻话。”童梦瑶紧紧搂住我,嘴角勾起悲伤却释然的弧度:“日子是属于两个人的,为什么要让你一个人说抱歉?我自己就没责任吗?而且,只要能跟你在一起,不管再曲折,我也活得心安。” 我们温存了一会儿,就由江明哲提溜着我,踏上了返回江家的路程。 一路上,我们谁都没说话,但心里都提防着对方。 等车子穿过隧道后,江明哲当先打破沉默道:“对了,你到底会不会复原?提前给我一个心理准备啊。” “要是我正跟别人说话的时候,你就跟个葫芦娃似的,突然从盒子里蹦跶出来,这事儿可就黄了。” “你放心吧。”我说道:“我的确可以复原,但这个过程我可以用意志力来抑制,你有两个小时帮我绕开其他人的视线,而后我才会生长新的躯体。” “我也不怕你故意拖延时间,反正现在咱俩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搞砸了,你也别想活。” 江明哲没再说什么。 半个钟头后,我们回到了江家的街道上。 江海清隔着老远就感应到了,瞬间飞临到了我们身边。 “打发回去了?” 江明哲下了车,扶着车门微微点头:“已经安排到酒店住下了,但他具体什么时候回茅山,我也说不清楚。” 江海清沉默了片刻,轻叹道:“难为你了,明哲。” “这些年来,一直由你在外面为家族做掩护,但叔知道你是个很讨厌被人关注的人,是家族对不起你。” 掩护?掩护什么?? “没事。”江明哲摇摇头:“一点了,我想睡个午觉休息一下。” 江明哲拎着我向自己的院子走去。 我松了口气。 江家其他人都挺怪异的,对家族的事情显得漠不关心,都沉浸在自己的消遣中。 唯独江海清事必躬亲。 越过了他这一关,往后也就没多大风险了。 可就在此时,江海清突然在背后疑问道:“阿哲,你司机呢?怎么自己开车过来了?” 那司机还在酒店里捆着呢。 我心生不妙,江明哲却沉定自若,转过身淡淡道:“小张腱鞘炎犯了,开车不安全,我就让他先回家休息了。” 江海清点了点头,眼神却还是很警惕,又指向了锦盒。 透过缝隙看,就像他在指我似的,令我冒出了冷汗,下意识含紧了舌下的辟气珠。 “这是什么?”江海清问。 江明哲平静道:“糕点。” “糕点?可老王算是咱们西北最顶级的糕点大师了,想吃什么让他做点不就完了,何必去外面买?” “话说回来,今天怎么没看见老王?难道又喝醉了……” 迎着江海清的质疑,江明哲沉静应答道:“老王的手艺是好,但总吃难免会腻,就去外面买点调剂一下。” “是吗?” 江海清走了过来,蹙眉盯着盒子上的字体:“诺心糕点……我没记错的话,这家蛋糕店是专做西式甜点的吧?” “可你从小喜咸不喜甜,怎么会买甜的?” 这次,就算是江明哲也有点答不上来了。 江海清越发警惕了,突然伸手抓向了锦盒! 第241章 进入石棺 - 麻衣邪婿 - 焚雨 我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儿里。 千钧一发之际——“你回来啦,大少爷!” 兰兰出门倒泔水,非常热情的冲江明哲打招呼。 江明哲立马避开江海清,径直走到了兰兰面前:“去跟夫人说一下,她要的糕点,我买回来了。” “糕、糕点?”兰兰一脸懵逼:“可是夫人没有……” “你拿回去吧。”院内传出母亲的声音:“我只是昨夜顺口提了一嘴,没真的让你买。” 她在配合我们演戏! 江明哲一脸无奈的神情,直接将锦盒塞给了兰兰。 “我也吃不了甜的,既然夫人不要,那就丢掉吧。” “啊?丢掉??那多糟蹋粮食啊!” 在江明哲冰冷的注视下,兰兰打了寒颤,再不敢多嘴,提溜着我扔到了垃圾箱里。 我忍着恶心,透过缝隙望了出去,看见江明哲跟江海清聊些什么。 盒子都被丢进垃圾箱了,江海清也就不怀疑什么了,没多久就离开了。 江明哲也没直接来找我,非常自然的回到自己的院子去休息。 十来分钟后,垃圾箱被下人推到了河道那边。 我顿时感到恶臭熏天。 草!这孙子要把我丢化粪池里! 就在此时,江明哲赶过来了,说有件急事吩咐下人去办,把他支开了。 然后把我从垃圾箱里捧出来,嘴角微微勾起:“这盒子泡烂了,不好拿了,我可以直接撕着你的头发吗?” 我干瞪着他。 江明哲笑了笑,一边脱下西装将我包在里面,一边问道:“说吧,去哪里。” “江家旧址——北方。” 江明哲微微蹙眉,似乎没想到我连这地方都调查出来了。 但也没说什么,带着我走向北方。 没多久,我再次来到了这口巨大的石棺面前。 白天的它,看起来更加诡异,就像是一枚天生地养耳朵巨大灰卵,里面孕育着惊天之物。 我指引江明哲找到那块青石板,他看到了上面的血渍,顺嘴问道:“还有血腥味呢……莫非你早晨时脸色那么难看,就是因为在这里流了血?” 我微微点头:“这机关,只能用江家人的血来开启。” “是吗?可我没带刀啊。” “呵呵,别糊弄我!虽然我只剩个脑袋了,但不代表我什么都做不了。” 说着,我集中意念,凝结出了一支钻心剑。 虽然很渺小、很衰弱,但割开人的皮囊还是能做到的。 江明哲的右腕瞬间被我切开了。 他蹙眉看着血液滴淌,嘀咕道:“说真的,我一直怀疑,你是我侄子,你还没死,只不过出于某种原因,无法跟我表明身份。” “但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不然,你的血怎么会无法开启机关呢?” 我没解释。 他能这样想,再好不过了! 血液逐渐浸满了石板,向着石棺内部蔓延。 就在此时,江明哲却把伤口攥住了。 筹措了几秒,他摇头道:“我不能这样做。” “为什么?怕我查出的你的把柄?” “不——因为我们无冤无仇。” 江明哲抬头望天,眼神复杂道:“我只是对你的目的好奇,但在确定你的目的对我不利之前,我也不想伤害你。毕竟你是流儿的师兄。” “也就是说,你觉得我进了这石棺,会有危险?” 他轻轻点头。 我思索了片刻,冷声道:“越危险的地方,就越是掩藏着秘密。你在乎的不是我有危险,而是秘密被我揪出来后,会对你造成危险,不是吗?” “随便你怎么理解吧——”江明哲轻轻抚了一下水泥墙:“这个地方,我从没进去过,听我父亲说,里面很危险,自从被封闭后,就连老太爷都从没踏足过。” 父亲……是说义父吧? 我正想追问,一双冰凉的手,就同时搭上了我的头,跟江明哲的肩膀。 是小江。 我已经习惯它的神出鬼没了,江明哲却被吓了一跳。 尤其是看清小江的面目后,他更是浑身一僵、脸色惨白, “怎么,怕了?”我冷笑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呵呵……” 江明哲僵硬的扯了下嘴角:“我可没做过亏心事,而且不就是赶尸术么,有什么好怕的。” “那你可就想多了,它是自己跟我来的。” “自己?” 江明哲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更加难看了:“你是说,不是诈尸,也不是赶尸术,就自己这样无缘无由的跟上你了?” 我点点头:“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江明哲就像突然变了个人,不再跟我闲侃了,松开伤口以血滴石,冷淡道:“李会长,你绑架了我,我听你的话便是了,其他废话就别多说了,让这一切早些结束吧。” 我觉得有些奇怪; 江明哲好像已经猜到了小江是怎么复苏的,而且很害怕小江。 在种种疑惑中,血线终于抵达了石棺。 大门发出一阵轰隆隆的巨响,接着就收到顶上去了。 我赶紧闭上眼睛、屏住了呼吸,然而什么都没发生。 “这石棺应该建成好几十年了吧?”我纳闷道:“植被、木料分解,应该酿造了大量的沼气,怎么里面空气还挺清新的呢?” 江明哲不仅没有回答我,反而扶着额头噗通一声跌坐了下去。 貌似是失血过多了。 小江似乎也想在这石棺里寻找什么,就没搭理我们,自顾自的走进去了。 江明哲猛然抓住了我,近乎咬牙切齿道:“我不管是什么人把你指引到这里来的,我劝你最好别进去!就算非要去,也别带上我!” 他到底是真的害怕,还是在演戏吓唬我? 我思索一下,沉声道:“我已经说了,今天咱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别想逃避。” 江明哲叹了口气,只好硬着头皮跟我进去。 石棺内出乎预料的很明亮,因为有一层层散发荧光的苔藓生长在墙壁上,就像非常密集的繁星似的,使得空间内充满了淡蓝色的荧光。 这些藓状植物又短小又圆润,就像比克大魔王的触角,轻轻一碰,就会自动蜷缩回地底下。 “这里有鬼门关吗??”我诧异道。 因为这很显然是曼珠草! 曼珠草,传说中地狱彼岸花的伴生物,阳世唯一比较详实的记载,来源于南宋茅山宗道长张通达的梦境回忆录; 我见过这种草,就在初次遭遇嫁衣女的时候,在童家的下水道里,也就是归妹山附近。 而四师叔曾今提起过,说我爷爷一身的法术,有很多是从阴司学来的。而他当初进入阴司的途径,就在归妹山。 换言之,归妹山上很可能也有一道鬼门关。 江明哲一直盯着小江,确定小江走远了,才摇头道:“这里是我们麻衣世家传承了几千年的风水宝地,怎么会有鬼门关。” 那为什么会有曼珠草呢…… 带着疑惑,我向四周望去。 这里到处都是断壁残垣,在曼珠草的荧光照耀下,就跟阴曹地府一般阴森。 而且我发现四周除了曼珠草外,没有任何其他植被。 因为是口大石馆,哪怕轻轻走上一步,都会发出很刺耳很巨大的回响声,令这里更显得诡异了。 “到底是什么原因,逼得你们迁离这块祖地呢?还特地建口棺材把它盖起来,是怕有什么东西泄露出去吗?” 江明哲沉声道:“我说了,我不知道,我三岁半就被送去加拿大生活,第一次回家还是在十六岁的时候;而这口石棺,是在我八岁那年建造起来的,我根本就没来过。” 可母亲暗示过我,他把我父亲软禁在了这里…… 他的说法,跟母亲的说法,是矛盾的。 我不想打草惊蛇,就没追问下去,让他带着我继续向深处查看。 可这里其实也不怎么奇特,就是一片被遗弃了的祖地,也就氛围比较诡异而已。 “带我去高处,我要纵览一下全局。” 江明哲微微点头,看到祖地中央有一座搭建起来的石台,就带着我过去了。 他刚刚爬上去,我的脸颊就猛然抖动了一下,接着眼神就涣散了。 “你怎么了?”江明哲急问。 “我没事,别打搅我……” 交代完后,我眼前的景物,就已经大变样了! 荒凉的弃址,俨然变成了族群兴旺的闹市; 上百个跟我五官胜神似的江家人,围绕着这方石台,兴奋的冲我呐喊助威! 第242章 努力的天才 - 麻衣邪婿 - 焚雨 当江明哲带我走上石台后,我又出现了“梦回”现象; 我看到上百个跟我五官相似的江家人,真在石台下冲我呐喊助威。、 但他们应该不是为我助威吧,他们应该看不见我…… 思考了一下,我朝后面望去—— 擂台根部,坐着三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似乎是评委;而擂台中央,则是两个中年人,应该是选手。 他俩长得也很像,不过一个比较矮,只有一米六的样子,赤手空拳;另一个身形高大,手里攥着条九节鞭。 高挑男子满眼不屑,冷笑道:“无戒,我劝你认输,是为你好,省得你丢人现眼,你那点三脚猫的道行,可能连我一鞭都吃不住。” 场下喝彩连连,似乎都很希望高挑男子能赢。 而被称为无戒的矮个男子,才刚开口,就遭到了一片嘘声。 他眼底闪过一丝屈辱,却没有气馁,中气十足道:“无极,我承认你有配得上你这股傲慢的天赋,但常言道,勤能补拙,在你娱乐的时候、休息的时候,我都在刻苦用功!我会打败你的,我会向家族证明,就算没有天赋,但只要够坚强够努力,一样可以胜任家主!” 他明明说的很励志,底下的人却不停嘘他。 “大哥啊大哥,你今年都四十岁了,六弟他才二十一岁,你也好意思说你是靠着努力站在这擂台上的,难道不是靠脸皮厚吗?” “就是!要是再长一岁的话,他根本都没有资格参加新家主的选拔!这就像是俗世里的高考,有人复习十几年才考上名校,自己还挺得意的,但根本就不算公平竞争好吗,都不够丢人的!” “大哥啊,你就别丑人多作怪了。” 江无戒情绪激动的握紧了拳头:“比赛规定,没超过四十岁就可以参加!我名正言顺的来参赛,有什么不对啊?按照你们的说法,干脆让穷的、丑的、矮的、没天赋的人,全都去死好了,只让那些富的、帅的,高的,有天赋的人活着!可我敢保证,这样一来,你们也没几个能活的了。” “说什么呢!”评委席最中央的老者拍桌斥道:“都四十岁了,思想还是这么极端、粗鄙,你父亲在天有灵,也会为你蒙羞!” 江无戒眼神一黯:“可是他们……” “无极啊。”老者直接看向高挑男子,眼神立马柔和了很多:“不要受他的干扰,好好比赛。” “是!”高挑男子拱手笑道。 江无戒的眼神更黯淡,更憋屈了。 明明是江无极侮辱自己在先,却被说成是自己干扰他。 江无戒也不废话,扎稳了马步,严阵以待。 “咣~” 铜锣被敲响的一瞬间,江无极已经闪现在了江无戒眼前,嘴角带着不加掩饰的嘲弄。 “往哪儿看呢?” 砰! 江无戒毫无防备的被一脚踹飞了出去,滑行十几米才堪堪指住。 才刚开打,就险些摔下擂台输了比赛! 实力相差悬殊! 还没等江无戒站稳,江无极就又闪现在了他背后。 “啪!” 没用鞭子,故意狠狠抽了江无戒一耳光。 看着被扇翻的长兄,江无极冷笑:“这就是你的努力?” 江无戒没说什么,捂着肿脸爬了起来,突然朝后跑去。 场下顿时哄然大笑。 “不认输的也是你,现在弃权跑路的也是你,真是搞笑啊!” “大哥啊大哥,你真是把自己活成一个笑话了!” 江无戒充耳不闻,绕着擂台逃跑。 江无极有意嬉弄他,猛然一鞭子抽了过去, 江无戒没有躲闪,反而一把攥住了鞭子,使出全力猛拽。 江无极没想到他是诈降,一不留神就被拽到了江无戒近前。 江无戒立马死死攥住了他的胳膊,右手腾出来捏动法印,似乎想启动什么。 一边直视有些愕然的江无极,咬着牙一字一句:“只要有跳崖的勇气,不死不休的志气,笨鸟也可以先飞!” 江无极先是一怔,旋即哈哈大笑。 随着笑声趋于阴冷,他毫无征兆的一脑袋磕在了江无戒脸上。 鼻血横流,牙都碎了! 不受控制的松开了江无极,捏了半天的法印,也前功尽弃了。 “我想杀你,你早就死了,知道么?” 江无极负手走来,俯瞰着兄长,冷笑:“笨鸟先飞,就是一个笑话,因为像你这样平凡的人太多了,不给你们一点希望的话,你们嫉妒成恨、闹腾起来怎么办?” “可你居然把这种笑话当真了,唉……别说修炼天赋了,就是智商也这么低下。” “做你的弟弟,真是丢人。” 江无戒被讽刺的失了会儿神,接着却又振作了起来,后撤步退开。 “我已经腻了。”江无极轻轻抬起鞭子,眼神冷漠:“结束吧,大哥,不然,咱家的脸,都要被你丢光了。” 他一鞭子抽了过来,势若万钧!比刚才那一鞭力大百倍,动真格的了! 鞭子里甩出的罡气使得空间震荡,至少也是个还虚境的强者! 二十一岁登临三境还虚,虽然跟我爷爷那种天纵奇才相比还有些差距,但也确实算得上顶级天才了! 江无戒的气机被这一鞭封死,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胸膛当场皮开肉绽! 可他没有认输,甚至没喊疼,只是咬着牙,沿着擂台四周逃窜。 江无极不耐烦的蹙了蹙眉,鞭舞不停。 也许顾忌着对方终究跟自己有血缘关系,他没有下狠手,可惜江无戒自身道行太低了,每挨一鞭就破一大片皮。 十几鞭下来,已经是血流如注了。 可他始终不认输,宁可满地逃窜。 “你是故意丢人吗?”江无极恼怒道:“用这种可悲的方式报复我,是不是?” “可人各有命,你就是天赋愚钝,我能怎样?” 江无戒已经逃到了场地中央,灰袍子碎的跟乞丐一样,满身流血。 但他的眼神始终是那么坚毅,大声道:“你嫌我丢人,你可以不认我这个大哥,但我终究会向你证明,人定胜天!只要够努力,铁杵都能磨成针!” 江无极钻进了鞭子:“好……是你自己非要输得狼狈,那我就成全你好了!” 他瞬间闪现到了江无戒身前,鞭子扬在空中,罡气爆溢,这一鞭足以开山! 江无戒却躲都没躲,突然高高的托起了右掌:“集星辰之力,锁天地万物——镇!!!” 所有人都觉得他疯了,要么就是装模作样。 而令众人跌破眼镜的是,江无极居然真的僵在了原地,动弹不得了! 无形的力量,已经不知不觉笼罩了整片擂台! “这是怎么回事???” “也没见他用法器啊……” “邪门儿了!” 议论声中,评委席中央的老爷子惊然起身,颤抖的指向地面:“莫、莫非是锁天阵!?” 众人这才发现,江无戒之前一路逃窜,看似很狼狈,但其实不是在躲鞭子。 他趁着江无极轻敌大意,以血为墨,以脚步为笔,不知不觉的在擂台上画下了一个大阵! 阵文非常繁奥晦涩,只是看一眼,就觉得头晕目眩的,特别神异! “好像真的是锁天阵啊!”观众惊呼。 “这阵图就刻意在咱们的发源地——封门村里,听说钻研到深处,还能够调动星辰之力,连神明都能镇压!” “但这阵图是神明的造物,我们凡人只是多看上一眼,就会胸闷欲吐,看多了更是会头脑剧痛!连列代族长都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江无戒是怎么学会的??” 在众人震惊而纳闷的注视中,江无戒浑身的毛孔开始渗血,逐渐显露出了比地面上更加复杂的阵文。 他坚毅的握着拳头,义气干云冲破屈辱,大声呐喊:“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就算再修炼五十年,我也比不上六弟现而今的道行,可是,我知道,我不是废物!只要不放弃,只要持之以恒、拼尽全力的努力,总会有一片能令我发光发热耳朵沃土!” “然而,我终究没找到……” “但是,我醒悟了,能让我发光发热的,就是努力本身!哪怕没有路,也要努力踏出一条路来!成就你们认定我做不到的一切!” “于是,我就没日没夜的钻研锁天阵!封门村不准频繁进出,我就直接把阵刻在我身上,回家对着镜子钻研;看的头昏脑涨,我就泡在冰水里;头疼欲裂,我就针扎大腿转移痛觉;哪怕呕血心绞痛,我也从没放弃过……我尽了一切自己能做的努力,因为这就是我唯一的天赋!” “天道酬勤!命运,终究被我挫败,我成功了!” 江无戒虎目含泪,扫视这些一辈子瞧不起自己的家人,发自肺腑的嘶喊:“我,也是天才,我是努力的天才!!!” 第243章 以庶为嫡 - 麻衣邪婿 - 焚雨 众人面面相觑,脸色都有些难堪。 “好了好了,我们知道你很努力了,快解开阵法!”一位评委席上的老者着急道:“无极都流血了!” 七窍溢血! 打心眼里瞧不起江无戒的江无极,现在却是连反抗的可能性都没有,江无戒可以随意镇杀他。 “还犹豫什么??一场比赛而已,你要闹出人命吗??” “无戒,无极好歹是你亲弟弟啊!” 亲弟弟三个字,令江无戒猛然一怔。 他没怎么犹豫,就解开了阵法。 他不想伤害弟弟,而且现在胜负已分了,他是胜出者。 然而,江无极才刚从锁天阵里挣脱,就非常羞恼的瞪着长兄,觉得奇耻大辱。 “六弟,你……” “砰!” 江无戒被一脚踹下了擂台。 刚才劝江无戒解开阵法的那位老者,立马拍桌而起,高声宣布:“家主继任大赛,最后一场胜负已分!江无戒摔出擂台,出局!获胜者,江无极!” “什、什么??” 江无戒愣在了场下,捂着被踹青的胸膛,不敢置信。 其他江家人面面相觑,间或发出喝彩声,但大都保持了沉默。 就算他们再瞧不起江无戒,这黑哨也未免吹的太明显、太偏心了。 评审席最中央那位老者思索了片刻,站起来,淡淡道:“无戒,你擅自拓印锁天阵,已经触犯了家法;而且,厉害的是锁天阵,不是你,你借用了外力,哪怕你没摔出场外,也要判你输,因为论自身实力,你是完全比不上无极的。” “这不公平!”江无戒含泪嘶喊:“实力有很多种,就像做菜,有川菜粤菜鲁菜淮菜,一个川菜大厨不会做粤菜,难道就让他去后厨打杂工吗?” “我对修炼没天赋,但我努力钻研出了最高深的阵法,凭什么就不算是我自己的实力???是我赢了,你们明明都看到,我不服!!!” 无论他怎么叫屈,都没人理他。 江无极蹙眉俯瞰着,欲言又止了一下,也扭身离开了。 江无戒忍着伤痛,不甘心的追到了场后,拦住了三位评委。 “为什么?二叔,到底是为什么??难道我生下来,就该被这么欺辱吗?就注定要屈于人下??明明赢了,也要当做输了??” 被唤做二叔的老者咬了咬后牙,沉声道:“你想知道为什么?好,我就给你答案——因为你不争气!” “你前后两任妻子,婚龄十九年,到现在,连个蛋都没生出来!” 江明哲猛然一怔,恍然大悟,脸色变得很难堪:“”我、我那方面没问题的!只是运气不好而已,肯、肯定能生下的!” “呵呵,别说生不出来了,就算生下来了,又有什么用呢?”一位老者讥笑道:“咱们江家后代,往上数个几千年,都没你这么矮小的男儿,一米六不到,比女孩还不如呢,这还是从小给你打激素的成果,不然的话,你就是个先天性侏儒。” 江无戒脸色惨白,这些话像刀子,一下下往他心窝里捅。 那老者却毫不收敛,继续耻笑:“这次比赛的文试阶段,你的成绩,好像是倒数第一吧?呵呵,也不奇怪。都说有侏儒症的人,智力多半也高不到哪儿去,在你身上真是得到了完美的证实。” 江无戒悲愤交加,忍无可忍:“你说什么!?” 二叔将两人叉开,然后面对江无戒,冷淡道:“无戒,你成家十九年了,两任妻子谁都没怀上,想也知道,这是你自己的问题,你没这能力。可能就是因为小时候给你激素打多了吧,唉。” “而咱们江家,是神明托世,神明终将在我们某个后代身上得到重生。所以,对我们家族而言,传承繁衍就是最重要的,其他都是次要的。” “你,没有生育能力,无极的媳妇却已经怀上了,看脉象多半还是个男孩,再加上他在修炼方面极高的天赋,家主的位子继承给谁,难道不是心照不宣的吗?” 老人重重拍了下江无戒的肩膀:“无戒啊,你别太自私了,也别太天真,虽然没确诊过,但你有生育能力的几率接近于零。况且你都四十岁了,还折腾什么啊,家族会给你优越的物质条件,你就安心生活吧。” “另外,虽然对你而言有些不公平,但是……唉,等无极正式继任家主后,希望你不要再唤他为六弟了,相反,你要称他为长兄。” “为什么???”江无戒彻底傻了;” 他是嫡系长子、比江无极年长近二十岁;而且江无极是同父异母的庶子。 现在,胜负让给了弟弟不算完,还要叫他哥哥?以庶为嫡??这不是乱套了吗!? “你别着急啊,我也不是空穴来风。”老者无奈道:“咱们江家,历代的族长,都是由嫡系长子来继承的。因为这几千年来,同代人之间的差距很小,至少不足以颠覆“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的传统。 “可是到了你们这一代,同代人之间的差距,就是云泥之别了。这很可能就是神明即将复苏的征兆。” “正因如此,我们才放弃了嫡长子的继承传统,选择综合能力最强的人来竞选族长,就是为了让神明能在先天素质最高、最强的后代身上得以重生。” “你是说,不仅我是个没用的废物,就算我未来有可能会出生的孩子,你们也料定比不上无极生的吗?” 江无戒声线浅淡,却更凸显出了他内心的屈辱与绝望。 老者避开了这个话题,道:“总之,我们江家虽然是神明托世,但谁也不了解神明,不过,想也知道,神明定是无比威严,不容许有丝毫亵渎的。” “而根据祖先留下的预言来推断,神明复生的时间,多半就在你们这一代的下一代了。很有可能,就是无极妻子现在所孕育的那一个。” “如果神明复生后,发现自己居然是复生在一个地位卑微的庶孙身上,它会不会动怒呢?我们承担不起这种风险啊!传承了几千年,就为了等这一天,任何细节都要力求完美!” “所以,你就多担待一下吧,就当是为家族做贡献了,你的其他几个弟兄,也没意见啊,都是以大局为重嘛。” “江家从此就以无极为嫡长子,而他的孩子,就是嫡长孙。根正苗红,神明定会满意的!” 江无戒屡番受辱,已经麻木了,声线苍凉道:“这是请求,还是命令?还有商量的余地吗?” 老者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抚须笑道:“无戒啊,心胸不要这么狭隘嘛,大家都知道你是嫡长子,只不过不再这样称呼你了而已。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二叔看好你,你有这样的肚量!” 明明是奇耻大辱,却还一副抬举了江无戒的口吻。 江无戒没说什么,面无表情的看着地面,跟一具行尸走肉似的,推开老者,麻木不仁的离开了…… …… 光影溃散成斑点,渐渐消散了。 我的视野,回到了石棺里。 我本能的扫视擂台,它已经破败不堪了,就跟这江家祖地的所有事物一样,再也不复往昔繁华。 “江无极是谁?”我直接问道。 江明哲不明白我为什么沉默了大半天后,突然问这种问题,但还是解答道:“江无极就是老太爷,那个时代的嫡系长子,也是我的亲太爷。” “那江无戒呢?” “你怎么连他都知道?”江明哲蹙了蹙眉:“江无戒,是我的六太爷,同时也是流儿的亲太爷。” 我不由得愣了愣。 那个以勤补拙,却终究遭受命运压迫的“努力的天才”,居然是我的太爷爷…… 他明明是嫡长子,结果被吹黑哨不算完,还被抢走了嫡长子的身份; 依江明哲的言语来看,他们这些后代,根本不知道我爷爷才是嫡长子。这段历史被掩藏了…… “太爷爷……额,我是说,江无戒他,也很长寿吗?” “当然了。”江明哲轻轻点头:“虽然听长辈们说,六太爷在修炼方面特别愚钝,可他将我们江家禁地里的锁天阵刻印在了身上,因此得到了神佑,寿命与老太爷相当。” “可惜啊,早在我出生以前,六太爷就失踪了,至今下落不明。” 第244章 尸蝗 - 麻衣邪婿 - 焚雨 江明哲说,我太爷爷因为身体上刻印了锁天阵、得到了神佑,所以寿命非常绵长,但是早年失踪了。 我好奇道:“那你们全都把锁天阵刻在身上,不就都长生不老了吗?” “呵,你想的倒轻巧。”江明哲摇了摇头:“我从没见过这个大阵,但听长辈提起过,说这个大阵是神明创造的,拥有凡人无法理解的力量。只是看上一眼,就会头晕脑胀胸闷欲吐,看多了的话,甚至可能出人命。” “六太爷是拼了老命、长期强忍着非人的痛苦,才一笔一划把这阵图刻在了身上,那种顽强坚韧的意志力,你以为谁都能有吗?”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努力的人,却不被认可,惨遭黑哨。 若非如此,江家现在的家主,就是我亲太爷了,而我的命运,也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李会长,你可真是个奇人。”江明哲怀疑道:“我思来想去,就算是专业的国际间谍,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天内调查出这么多事情来,你是不是有某种神秘的力量,能帮助你追缉线索?” 我淡淡道:“与你无关,动身吧,我想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王罂说过,接近与我有着重大联系的事物,就有可能令我产生“梦回”现象。 例如器物、血脉…… 想在回想一下,这些事物其实都有一个共通点,就是自身也经历过非常重要的事情; 比如那把斩龙刀,屠过龙; 再比如王罂,我并没梦到过他家长里短的琐事,梦到的都是他跟妙儿交换定情信物、科考中榜、以及被斩首等人生大事。 我得出了一个结论——其实跟器物无关,就是单纯的血脉联系令我产生了梦回。 那把手持斩龙刀屠龙之人,很有可能就是将邪,并且斩龙刀上浸染过他的血水; 王罂与我同时分身,本身就跟我具有跟我相关的血脉; 江家人就更是了。 他们经历过一些很难忘的事情,深深烙印在了记忆最深处,继而通过灵魂浸染到了血脉里。 所以,一旦我靠近这些血脉,我就会产生共鸣,也就是梦回…… “你想多了……”一道声音陡然在心中响起。 我脸颊一颤、毛骨损然! 将、将邪?? 糟了! 之前分尸的时候,爷爷给我的那枚冰晶项链,遗留在躯体上了! 将邪现在,又能窃取到我的心思了! 将邪比我沉静多了,淡淡道:“灵魂的一部分,确实是溶于血肉中的,所以曾今有一些巫道,会以食人肉饮人血的方式,来继承先代的记忆,成为先知。” “但是,当灵魂完全消陨后,血水,就只是一些残渣罢了,你如何能从中获取到记忆?” “实际上,是因为所有具备寡人血脉的人,都与寡人记忆相通。” “遭遇与自己有关联的血脉,会产生共鸣,这个推测是正确的。但跟血脉产生共鸣的不是你,而是寡人,你是从寡人的记忆中,读取到他人的记忆,明白吗?” 原来如此…… 就好像手指被钉子扎了,会先通过神经告诉大脑,然后大脑又会反馈出疼痛讯号一样; 可是…… “你是说——”我后觉后惊:“江家人,也都具有你的血脉??” 难道,所谓的神人托世,这个神人,指的其实就是将邪??? 他是江家的老祖宗??? 怪不得,我们江家,本姓为将! 也难怪家族要改变姓氏,估计就是因为宋凌浵很久以前散播出了“千古邪帝将邪、曾今毁灭世界”的言论,所以江家祖先就赶紧把姓氏改掉了,是避嫌之举。 思考了片刻,我更加费解道:“可既然如此的话,你在茅山上,为什么会输得那么惨呢?我爷爷也有你的血脉啊,你应该早就读取到他想设计坑杀你了,怎么会中圈套呢?” 将邪发出一连串低笑声,道:“他,是一个异端,寡人只能读取到他被逐出江家以前的记忆。” “至于原因是什么,你会知道的,但是在你死的时候,哼哼哼……” 将邪离开了我的心神,无论我怎么呼唤,他都不再回应。 我越发对一切感到好奇了。 将邪居然是江家老祖宗?难道这就是爷爷曾今说我跟其他分身不一样的原因吗? 其他分身,是花开遍地,祖辈不一定跟将邪有血脉关系,就好像直接将分身塞进了孕妇的肚子里; 而我这个分身,却是一代接一代,通过血脉传承下来的…… 带着疑惑,我向四周眺望。 江明哲已经带着我走进了一间古屋里。 屋子破烂不堪,房顶都塌了大半,但看那些风化了的水红色的惟布,应该是个女人的闺房。 见没什么好奇怪的,江明哲就带着我离开了。 “等等!”我却疾呼道。 我发现顶上有个影子。 顺着影子,我往顶上一瞧,顿时感到后脖筋发凉。 房顶上,吊着一具干尸。 因为这屋子的地基塌陷了,那干尸离地就有近四米高,不特意往上瞧的话,还真发现不了。 “应该是这屋子的主人吧。”江明哲叹息道; 这死者很可能是他的某位长辈,然而他根本不认识。 用石棺封藏了这里后,这里的前尘过往,就都被埋葬在岁月长河中了,也就只有老太爷跟江海清他们知道发生过什么,然而谁也不肯提起。 江明哲把我搁在了地上,然后从周围找来一根还算硬朗的木梁,想把尸体挑下来。 “她肯定是我的某位长辈,既然遇上了,就一定要葬了她,不能让她曝尸于此……” 我没有吭声,心情却复杂了起来。 不管我怎么看,这个假江明哲,都是个很讲情义的人。甚至是迄今为止,整个江家对我最好的一位亲人。 可他对我再好,也磨灭不了曾今犯下的罪行。一旦找到了确凿的证据,我就必须为我父母报仇。 木梁上没钩,得精准的捅到腋窝才能把尸体放下来。 江明哲踮着脚努力了半天,结果——“轰隆!” 尸体晃动了几下,脖子上的麻绳断了,直接掉了下来。 一落地,就碎成了满地尸块,风一吹就成了沙。 江明哲尴尬之极。 沉默了片刻,他把衬衣脱下来,将那些碎渣一把把的拘进去。 收拾完以后,他就一手拎起我,一手拎着骨灰,想找个地方埋了。 我却直勾勾瞪着地面。 “怎么了?”江明哲疑惑。 不等我回答,他自己就先吓了一跳。 她明明把尸骸收敛进衬衣里了,可是地上,还有具尸体! 江明哲使劲揉了揉眼,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可衬衣里面,确实装满了骨灰,不是幻觉! 就在我们感到莫名其妙时,地上那具尸体,突然像蝗群一样,分散着飞了起来! 江明哲大吓一跳,赶紧提溜着我夺门而逃。 他绊了一跤,一时间爬不起来,眼睁睁看着“尸蝗”逼近。 我急忙集中精神闭上了眼睛,又猛然睁开,并大喝一声。 一睁一喝,民间的惊魂术!我曾用此法在泣妇林河床下镇压过王罂、捡回一条小命。 可是,这方法对尸蝗不起任何作用! 它们扑在了江明哲身上! 离得近了,我发现它们是一颗颗灰色的小圆点,体积不断膨大、又不断缩小,十分诡异! 江明哲的衣服被触碰到,立马就分解成了灰烬;紧跟着,这些灰烬又一点点的聚合起来,变成了更多的灰色原点! “妈的,什么鬼东西!” “快跑啊!你想被同化吗??” 江明哲这才惊醒过来,两腿急蹬撤出身体,疯狂的向后逃窜。 可是我心惊肉跳的发现,这尸蝗,不仅来自于那具女尸! 随着江明哲的奔跑,四周越来越多的尸蝗被惊动了出来,追杀我们! 难怪这石棺封藏了几十年,里面一点植被都没有、也没有事物腐烂后囤积的脏气。 现在看来,是因为植被、甚至是脏气,都被这种鬼玩意儿给同化了! 这太诡异了,就算是自问博闻广记的我,也完全不清楚这东西的来历! “到处都是,能躲到哪儿去??”我急声道:“诺大的江家,就没有兵器室之类的地方吗??” “有!” 江明哲心惊肉跳的往回看了一眼,发现那些“尸蝗”居然变换成了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外形,连奔跑姿势都一样; 他更心惊了,加速往西边逃窜。 “我、我三岁半才离开江家,那时候江家还没迁离祖地呢!我记得家人外出以前,都会去一座仓库里,准备行李……” 说话间,他已经带着我跑到了祖地最西边,这里有一道凸出地面的小拱门,看着就像是一枚立起来的蜗牛壳。 “有了!就是这里!是我记错了,不是仓库,是地窖!” 门是锁着的,但早就腐坏了,被江明哲一脚踹散架,带着我冲了进去。 地窖里阴暗潮湿,一股腐烂的味道。 江明哲用打火机为我照明。 我看到周围有很多箱柜,罗列有致,上面都用木牌标好了名目。 卦具、镇物、符纸…… “符纸!就用它了!你快拿出来,我教你做业火符!” 江明哲赶忙爬进那口箱子里翻寻,最后却苦涩的掏出了两大把纸泥。 “都、都烂了啊……” 靠! “那就去卦具箱子里找张卦盘,再在写着镇物的那个箱子里,找找有没有四圣象,我教你改风水,镇杀那些怪东西!” 江明哲急忙去寻找,结果里面的东西一拿出来,轻轻一碰,就化成齑粉了。 这祖地被石棺封藏了少说十几年,几乎所有事物都腐朽了! 而那些坚固的法宝法器,早在迁移的时候就被搬空了。 “早劝你不要进来的!现在可好,连我都连累了!” 沉稳如江明哲也慌了神。 就在此时——簌簌簌~~ “什么声音??”江明哲恐惧的贴到了墙上。 我脸色苍白望向楼梯,忍不住骂道:“妈的,这鬼东西怎么连土都吃啊??” 只见尸蝗已经尾随我们钻进了地窖。 它们就像是饿死鬼投胎,都顾不上来抓我们,便开始疯狂的吞噬周围的事物了。 哪怕是土壤被它们掠过,也会气化、继而转变成那种灰色原点! 地窖的结构被迅速腐蚀、破坏,顶上的砂石簌簌掉落,竟是要塌了! “我宁可被活埋在这里,也不想被那玩意儿吃掉。”江明哲脸色苍白、满脸绝望:“鬼知道被它们同化后,会死掉还是依然有意识?会不会生不如死??” 第245章 邪帝义父 - 麻衣邪婿 - 焚雨 “别自己吓自己了!” 话虽这么说,我心里却也七上八下。 为了不让江海清起疑,我什么法器都没带就回来了。 现在连身躯都没有,术法都施展不开! 那尸蝗一路掠食、渐渐接近。 时而变换成猫猫狗狗的形状,时而变成植物,时而又变成沙子捏出来一般的人群,貌似都是被它们曾今吞噬的事物。 千钧一发之际,我突然眼前一亮,看见后面墙壁上还有个神龛,里面供着尊灶神像。 “快,把那尊神像拿过来,我试试能不能请神!” 江明哲急忙照做了。 我被搁到了神像旁边,急切的诚心祈祷—— “奉请灶君显威灵,身通大地立天庭,脚踩莲花不思仪,手持宝剑斩妖精,若有强师来斗法,轮刀寸斩不留停!上救男,男便好,下救女,女平安,弟子一心专拜请,拜请灶君降临来,神兵火急如律令!” 我咬破舌尖,淬出一滴精血到神像上面。 然而,什么都没发生! “完了,没用!”江明哲冷汗如雨; “还没死呢,别说丧气话!尽量拖住它们,我再试试。” 江明哲苦涩的两手一滩:“我拿什么拖延啊?我根本就不是风水人士,况且这里什么都没有,巧妇还难为无米之炊呢!” 我强自镇定下来,道:“虽然那些符纸用具都腐烂了,但既然是驱邪之物,必然要以属阳之物来承载、温养,所以那些箱子定然是桃木做的!” “拆下木板做剑!” 江明哲点点头,硬着头皮踹踏一口箱子,撕断上面的木板当剑挥舞。 可这些“尸蝗”真是邪了门了!对邪煞有极强克制作用的桃木,对它们根本不起作用! 江明哲却没有退回来,反而硬着头皮冲了上去,引开那些尸蝗,拼尽全力为我争取时间。 我加紧重念咒语。 可不管我祈祷的有多虔诚,神像始终毫无反应。 焦头烂额之际,那戏谑的笑声又在我心中响起—— “哼哼,别浪费力气了,你的神,不会救你的。” 我忍着焦急反问道:“你见过神明么?” “呵呵,虽然寡人从未见到过配称为“真神”的存在,却见过不少伪神、它们很虚伪,跟凡人一样有七情六欲,并渴望凡人的崇拜。” “凡人对它们来说,等于沧海中的浮游生物,只有极其坚定、虔诚的祈祷,才能被它们感应到。为了得到更多的崇拜,它们便偶尔会帮助一下信徒。” “不过,它们是进入不了人间的,只能在人间降下一道投影,使凡人获得神力,也就是你们风水人士眼中的请神之术。” “那我为什么请不到??”我着急道:“我已经突破了生门,我的精神经过了雷劫的考验!在这世上,我的意志力已经是一等一的强大了!神明不应该感应不到我的祈祷!” 将邪沉默了片刻,戏谑道:“你已经被“秩序”发觉,诸神都已经知道了你的存在,而它们都是为天道办事的,你是天道想肃清的对象,它们怎会帮你?” “所以,寡人劝你最好停止祈祷……” “伪神和秩序,都是靠“坐标”,也就是先天命理,来锁定生灵方位的。你爷爷篡改了你的先天命理,所以哪怕现在伪神已经感应到了你的祈祷,也需要一点时间才能锁定你的方位。” “一旦他们确定了你的方位,它们就会降下神力来,不过是用来杀你的神力。” 我打了个寒颤,立马停止了内心的祷告。 看着那些可怖的尸蝗,我咬牙道:“邪帝,你也不希望我死掉吧?尤其是死在这些怪东西的手上!它们会将我同化掉,而你却需要我来完成你的目的!” “你威胁寡人?”将邪语气阴冷。 我沉顿了一下,道:“我只是觉得,至少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咱俩是一条船上的!” 将邪沉默了片刻,突然利用共通的记忆,在我脑海中钩织出了一片光影。 影像中,夜黑如墨,阴风呼啸,万妖肆虐人间。 一个双眸如血、长得很像将邪,却只有十来岁的孩子,被万妖包围。 他生来就有一种恐怖的威慑力; 无数只恐怖的妖邪,一时间居然不敢接近他,只是匍匐在外围龇牙咧嘴,谗水滴淌。 小男孩生来冷血,毫无畏惧。 但他突然感应到了什么,昂头望向星空。 一道流星,轰然坠落! 海面被砸的惊涛万丈! 尘埃散尽,露出了一具包裹在万丈金光中的身躯; 参天般巨大、三头六臂,耳缠巨蟒、腰系虎皮褌甲,须发飞舞,双目如炬。 他俯瞰了小男孩片刻,猛然挥出了一掌。 “轰!!” 空中的万千凶禽,瞬间被拍碎成了无数飞羽; 他又重重的落下了撼地一击! 自拳峰处光圈扩散,如千刃之兵,顷刻间将方圆千里的妖邪全部绞碎! “嗷!!!” 天空中震怒的兽鸣声炸响,乌云被震散,露出了一只黄橙橙的巨大眼镜,愤怒的盯着巨人。 巨人面无表情的与其对视,厚唇不断嗡动,以我听不懂的神言与那大眼睛交流。 须弥,他们似乎谈崩了,大眼睛退回了乌云中。 乌云快速集聚,奔雷发电! 巨人看了眼小男孩,然后没有退缩的高高抬起了拳头。 万丈光华从四面八方涌来,在巨人手中凝聚成了一柄长矛。 巨人上身后仰,乘攻天之势,蓄足威能后,势若万钧的射出了长矛! 这一击,拨云穿日,空间震碎! 乌云背后传出凄厉的惨叫声。雷霆终究没能落下,反而变成了滚滚血雨。 在血雨的洗礼,巨人低下头看着小男孩,缓缓伸出了自己的巨手,示意男孩上去。 他要带男孩离开。 一山不容二虎,人间界,没有男孩的立足之地。 可男孩的眼神始终是那么冰冷,沉默了片刻后,转身离开了。 巨人看着男孩的背影,眼神很是复杂…… …… 光影消散,我回到了现实。 震惊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那巨人……就是神明吗???” 将邪沉顿了片刻,道:“它是寡人的义父……” “你毋须了解他,只需要记得,他号为力神。” “向他祈祷吧,他是唯一有可能帮你的……” 力神…… 我犹豫了片刻,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诚心的祈祷了起来。 渐渐地,我兴奋的感觉到,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奇妙力量,一丝丝的流进了我的身体。 可这力量非但没有给我一点帮助,反而令我感到周身寒冷刺骨。 我忍不住睁开了眼。 眼前已是漆黑一片。 我毛骨损然的看到,那尊巨人,就卧坐在我的眼前。 他的手肘搭在膝盖上面,因为参天般雄壮,我也只能看见他的膝盖,都望不到面容。 但他雷霆般浑厚的声音响彻宇内—— “江流儿,你何故来求神?” 我咽了咽吐沫,道:“为了活下去。” 力神透过手肘的缝隙,用那双既可怕又神圣的炬眼直视于我。 “所以,你的命,是神赐予的?” 这话我听得很刺耳。 硬着头皮道:“爹生娘养!” 力神淡漠的移开了视线:“那便叫你爹娘去救吧!” 我心里不是滋味。 我的命,是爹娘给的,爷爷养育大的,而不是虚无缥缈的神。 虽然现在可能只需妥协一下,我就能得到援助,但我做不到。 现在的我,处于一种很神异的状态; 力神不是在与表象的我交流,而是在窥视我的内心,我撒不了谎,是完完全全的本我,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 我只好转头离去。 “刷~” “刷~” 我眼前却突然出现了数道身影。 爷爷,童梦瑶、马大红…… 是所有我珍视的人。 神明浩渺道“阴阳均衡,有盈就有损,你祈祷本尊挽救你的性命,自然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挑选吧,他们中的一位,将成为你献祭给本尊的祭品;但与此同时,本尊将赐予你,毁灭你一切憎恨的力量……” 我浑身一震。 神明循循善诱道:“你若死了,他们所有人对你而言,就都不存在了……” “选我吧!”马大红站了出来,拍着胸脯:“为兄弟赴死,也算胖爷我做了回英雄!” 童梦瑶也轻轻点头:“我心甘情愿……” 其他人纷纷附和。 看着他们,我心如刀割。 咬了咬后牙,我猛地回头直视神明:“你真的是神啊?逼凡人做出如此邪恶的选择,你还称得上是神吗?” 力神没动怒,而是淡淡道:“那你觉得,神是什么样的呢?” 我低头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我昂起头来,坚定道:“我心自有神,自神是真神!自若无神心,神力何处存?” “我的神,就是我的父母,我的爷爷,我的爱人,我的兄弟,我所珍视的一切,是守护这一切的意志!自我的信仰!它就是我的神,我的守护神!陪我度过一次又一次难关的,是它,而不是虚无缥缈的存在!” 力神发出振聋发聩的笑声。 “一个不信仰神明的凡人,却来祈求神力……” “也罢,至少有句话你没说错,只有自我有神心,才能承载得住神力……” 力神化作无数光斑,刺得我大脑空白一片。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震惊而兴奋的发现,我有了神躯! 就像是流光溢彩的琥珀,一丝丝雷霆般具现化的力量在其中奔涌,我感到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可以一拳破碎虚空! 江明哲此时已经被尸蝗逼到了角落里,绝望的蜷成了一团。 我大步流星的跑了过去,一拳就把尸蝗轰碎了! 姜明哲惊呆了,现在在他眼里,我就是神! “小心!”姜明哲惊呼。 我看都没看一眼,就朝后面甩出了一记摆肘! 赤手空拳的一击,居然轰出了重重气浪,不仅轰碎了偷袭我的尸蝗,甚至连后面的大半个窑洞都给冲塌了! 这,就是神力吗!? 我信心大振,猛然擎天一击! “轰!” 几十米厚的土层,生生被我打穿了! 我捞起江明哲,纵身一跃,如蛟龙出海,直接跳出了地窖。 看着从四面八方涌来,铺天盖地的尸蝗,我毫无畏惧,反而豪气干云! 直接扑了上去,赤手空拳的搏杀! 之前还令我束手无策的尸蝗,现如今一拳就轰杀一大片,都不够杀的! 我哈哈大笑,发自肺腑的感到兴奋。 这就是力量吗?万事万物的生死,就在一念之间而已!谁都得臣服在我脚下,我无所不能! “你终于醒悟了。”将邪在我心中嗤嗤低笑“这就是寡人所追求的,是一条永无止境的征途,是唯一的真理、所有问题的答案!当你站在力量的最顶端,一切都将向你臣服,再也没有任何存在能够约束你!” 第246章 暗影之祸 - 麻衣邪婿 - 焚雨 将邪循循善诱,让我赞同力量是唯一真理的观点; 我心动摇,忍不住道“确实挺爽的……” “寡人还可以让你更爽。”将邪阴笑“让凡间的事物臣服,又算得了什么呢?只要你配合寡人,寡人终将带领你得到无上的力量!到时候,下至阴曹地府,上至九霄神灵,就连天道本身,都将匍匐在你的脚下!” 我觉得有些晕沉。 神明赋予我力量的同时,好像也在影响我的意志。 将邪趁热打铁:“只要你与寡人同盟,寡人最终虽然还是要取掉你的性命,但可以让你保留思维。你与寡人共襄盛举,何乐而不为?”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冷声道:“听起来的确很有诱惑力,但是抱歉了——我拒绝。” “我信不过你,而且就算你真的信守诺言,你的追求也不是我的追求。” “你这条征途,势必染满鲜血、铺满白骨,而你根本不在乎所杀之人是善是恶,你能从单纯的力量中得到快乐,我却不可以,如果滥杀无辜,力量再强我也只能感受到空虚与痛苦。” “我,会得到更强的力量的,但是用我的方法、为我的目的。哪怕最终失败、死在了半路上,那也算死得其所了。” “哼。蝼蚁之见!” 我不再理会将邪,左冲右杀,势必要在神力消散前肃清这些尸蝗! 樯橹灰飞烟灭,屋舍被拳风冲飞,就连大地都在我的重击下撼动不已! 铺天盖地的尸蝗,生是被我消灭一空! 我的神力,也逐渐的消退了。 也许是因为我忤逆了将邪吧,之后不管我再怎么呼唤力神,都无法再得到丝毫神力。 但我还是很感谢这个从未听闻过的神明,他救了一命。 身躯渐渐瓦解了,我又变回了那颗孤零零的脑袋。 江明哲急忙把我抱了起来。 我扫了眼狼藉的四周,沉声道:“这些尸蝗,应该就是你父亲不让你擅入这石棺的原因吧,不管现在已经没事了,继续调查吧。”” 江明哲点点头,正要行动,就猛然一僵。 “怎么了?”我疑惑道。 江明哲脸色惨白,颤颤巍巍的这指向地窖:“又、又出来了!” 什么?? 我骇然的看过去,发现最早被我轰杀至渣的那批尸蝗,真的又从地底下钻出来了! 不止是地窖里的,还有周围这些才刚刚被我消灭的尸蝗,也全都卷土重来! “怎、怎么会这样??”我毛骨损然。 这些鬼东西,到底是什么来历??居然连神力都消灭不了! 尸蝗一层层的包围了我们,幻变成各种恐怖的模样。 直到这时,江明哲才惊恐的吐露道:“暗影……它们居然真的存在??” “你知道这些东西的来历??”我惊讶道。 江明哲苍白的点了点头,道:“我父亲说过,祖地之所以被石棺封印,是因为这里发生过一场斩断了整个麻衣世家根基的灾难!但具体是什么灾难,只有他们老一辈人清楚,从不跟我们这些晚辈透露。” “而灾难过后,从祖地中孕育出了一些很可怕的事物,它们千变万化、不与任何事物相容,却能毁灭并同化一切,连老太爷都不清楚它们的来历。” “我们江家人,将这种恐怖之物称之为暗影,因为它就像笼罩在所有人心中的阴影一样,无法消灭,挥之不散,只能想尽办法把它们封印于此,一旦它们泄露出去了,势必生灵涂炭!” “这就说明有办法对付它们啊!”我眼前一亮道:“你们当初是怎么封印它们的??” 江明哲眼神苍茫的望向石棺顶部,苦涩道:“听我父亲说,当初是由六太爷操刀建造这口石棺的,材料是从封门村取来的特殊材料,还有一个刻在石棺里层的阵法,也是从封门村借鉴过来的。” “可是封门村的方位,只有老太爷那一代人清楚,况且就算我们知道,也来不及了啊……” 哪怕有现成的封门村的特殊材料,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布阵! 这个秘密,已经跟我太爷爷一起消失了…… 尸蝗此时逼了上来。 它不急于杀死我们,就像有思维似的绕着我们围观。 紧跟着,最前面的那群尸蝗,突然幻化成了一队兵士的模样,持着长矛,直勾勾的看着我。 我毫不怀疑,它们随时会把我的脑袋挑到茅尖上,当战利品! 就在我们万念俱灰、千钧一发的时候—— “噗!” 一道身影,突然直勾勾的从尸蝗中走了出来。 是小江! 前面那群尸蝗士兵被撞碎了,却没有报复,只是重新聚拢。 我愣住了:“它、它们为何不攻击你?” 小江没有应声,只是站在我们身前,回头看向了那几个尸蝗士兵。 对峙了片刻后,这群尸蝗,居然四散纷飞了! 钻进地里、藏到屋舍里、附着到墙壁上……眨眼间就全都不见了。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我震撼无比。 连神力都无法震慑的暗影,居然被小江看了几眼,就都离开了! 小江没吭声,救出我们后,就继续去其他地方,搜寻他想要找的东西了。 我越来越觉得古怪了。 按照我的推测,小江就是真正的江明哲。 从之前梦回的记忆中,我了解到真正的江明哲,是一个桀骜不驯的纨绔子弟,而且非常抗拒修炼。 通过他的尸体,也能揣测出来,他生前是没有多少道行的。 那它是凭什么吓走那群尸蝗的呢?? 难道,是因为老太爷当年强迫他去做的那个实验? 他虽然没有成功觉醒神明血脉,却因此获得了一些很神秘的力量,就是这种力量,惊走了尸蝗…… 很有可能! 但没有证据…… 怀揣着种种疑惑,我被江明哲带回了之前那具女尸的闺房里。 江明哲找到了之前逃跑时丢下的骨灰,想找个地方给她埋了。 随着他的走动,骨灰被微风吹散了一些,落进了我嘴里。 我急忙吐掉。 刚想交代江明哲小心点,我眼前就一阵模糊。 视野中的一切,都融化了,继而扭曲成了其他模样…… “呱~呱~” 一阵乌鸦的叫声,把我惊醒了过来。 我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一座大宅院里。 应该就是那具女尸自缢前居住的宅院! 厢房里面乱糟糟的,时不时发出女人痛苦的吟声;而在厢房外面,一个男人拄着一双铁拐,焦头烂额、来回渡步。 我不由得一楞——太爷爷?? 距离江无戒跟江无极上台打擂,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江无戒已经从意气风发的壮年,变得垂垂老矣了,满脸都是岁月刻下的褶皱,白发散乱,显得有些邋遢。 看来将锁天阵刻在身上,只是单纯延长了他的寿命而已,并没有缓解他的衰老; 这种长寿,其实挺痛苦的。 而最令我感到惊奇的是——他还长个儿了! 都说人越老骨头越弯,看起来就越瘦小。 而江明哲正值壮年时,还不到一米六的样子,现在都老成这样了,却反而猛长了十几公分,都快一米七八了! 一想起他是我的太爷爷,我心里就很温暖。 短短几天时间,我接连的见到了自己的血亲,真是太好了! 尽管这只是一段被岁月车轮碾过的回忆罢了…… 就在此时,一阵很粗暴的敲门声,打断了和谐的氛围。 江无戒急忙拄着铁拐去开门。 他堂堂麻衣世家的嫡系长子,现在居然连个下人都没有…… 江无戒刚刚攥住门栓—— “砰!” 外面那人故意灌注上了罡气,生生一脚把门踹开了! 江无戒躲闪不及,当场被门扇砸倒在地! “哎呦大伯,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来者看似关心,实则幸灾乐祸道。 这人穿着一身米黄色的褂子,手摇郑板桥的古董折扇,腕戴八宝珠子,华贵中透出一股俗气。 长相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这江家人,就没一个跟我不像的。 只是此人的眼距比我窄很多,鼻梁也尖挺尖挺的,乍一看像只狐狸,面相很是刻薄。 江无戒明知道他是故意的,却一点都不生气,反而非常兴奋的爬了起来,握住了他的手。 “海威啊,真没想到你亲自来了,真是太给大伯面子了!” 江海威讥笑两声,却是毫不承情的把手抽开了,指着外面两个小人道:“大伯,我这还有急事儿呢,是我爹听说叔嫂快生了,就让我带两个侍女过来,以后陪叔嫂坐月子。” “人带到了,我就不久留了,告辞。” 江明哲脸色难堪:“海威,你……” 江海威充耳不闻的走了出去,却又在半道上回过头来; 手在侍女屁股上揉着,脸上满是嘲弄:“不过话说回来了,大伯,你这辈子活得也太窝囊了吧。老来得子,做梦都要笑醒的大喜事儿啊,结果没一个人来为你庆贺,真是太可悲了,是不是你太不会做人了、把人都得罪光了?” 江无戒脸色大变,气得发抖,却不敢说什么。 江海威说的也是事实,的确没有一个亲人来探望江无戒两口子,连接生婆都是从家族以外请来的。 “谁说没人来?”一道清亮的声音从院墙外响起。 紧跟着,一个身穿青色大褂的男子,手里捧着礼盒,从拐角走了出来。 江海威一看到他,脸色就很难看。 江无戒也有些意外的样子,感动的老眼含泪:“海岳,你……” “大伯,你快进去歇着吧,等待会儿小堂弟生出来了,还有很多事要你忙呢。” 说完,青年人蹙眉望向江海威,冷淡道:“大哥,虽然族人都预感你是神明受胎,但在你真的成为神明以前,你依旧是江家的一份子。还望你以后跟族人说话之前,先掂量一下彼此的辈分。” “大伯这辈子都脚踏实地的,没得罪过什么人,倒是你,都快替咱爹把人得罪光了!” 江海清恼羞成怒的撕住弟弟领子:“区区庶出,轮得到你教训我!?” “啪!” 一枚石头砸在了江海威后脑勺上。 都砸出血了! 江海威膛目欲裂的回头一看,居然是个爬在树上的小孩,才五六岁的样子,还挂着鼻涕呢,冲着江海威吐舌头、做鬼脸。 “江海清,我看你活腻了!” 第247章 丑人多作怪 - 麻衣邪婿 - 焚雨 江海岳见状不妙,急忙跑过去将小孩接住,撒腿就溜。 江海威气得跳脚:“给我站住!你们这两个庶出,等老子继承了家主,一定把你们赶出江家!” 江无戒急忙吩咐两个侍女:“快去拦着点,别让他们打架!” 然后看着江海岳仓皇之中掉在地上、被江海威踩扁的礼盒糕点,深深的叹了口气。 就在此时,好几个人结伴走了过来。 江无戒立即欣喜的迎了上去。 生不出孩子,是他一生的痛与耻辱;现在老来得子,他巴不得大设喜宴,扬眉吐气。 然而姗姗来迟的这些亲属们,大都是想来看看江无戒的孩子有没有遗传侏儒症、来看笑话的,只有两三个是真心祝贺。 江无戒却没有计较,一视同仁的把他们都请了进去。 他们一路攀谈,我从话语中了解到了很多事儿。 之前那个一脸狐狸相的家伙,叫江海威,是现任家主江无极的长房长子。 而后来爬在树上丢石头的小家伙,居然是童年时的江海清; 江海岳是江海清的亲哥哥。 两人都是江无极妾室所生的庶子。 江无极当上族长后,对江无戒的态度,反而改善了许多。 但族人们都觉得,这种改善,只是作为族长必要的客套而已。在江无极内心深处,还是很瞧不起、甚至敌视江无戒这个大哥的。 毕竟,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从江无戒身上抢来,他怕江无戒一直怀恨于心。 所以,族人们就越来越疏远江无戒了。 有的人是为了避嫌、逼不得已;有的人则是彻头彻尾的势利眼,见江无戒这辈子都翻不了身了,就处处落井下石,希望能籍此讨好江无极一家。 尤其是为了讨好江海威,这家伙,比他父亲年轻时还要嚣张跋扈,而且听人说江无戒曾与父亲竞争过,就特别仇视江无戒一家,甚至好几次以莫须有的罪名,公然殴打江无戒家的下人, 江无戒一生善良老实,不想别人受牵连,就再也没聘用过下人了。 “兰姨,怎么样了??”江无戒贴到门口焦急询问。 接生婆在里面忙的不可开交,让他们赶快打几盆热水过来,产道开裂了! 江无戒大惊一跳,赶紧拄着铁拐去接水。 结果被人迎面撞倒在地。 是江海威。 他呼哧呼哧穿着蹙起,拳峰上还染着血,显然是痛揍了兄弟俩一顿。 “哎呦大伯,你都成残废了,怎么能干体力活呢?” 江海威嘲讽着望向俩侍女:“还不快去伺候着?” 俩侍女微微点头,一个进了厢房,另一个去厨房接水。 江无戒急的满头冒汗,却也做不了什么。 直到接生婆说夫人的情况稳定了,江无戒这才松了口气,满脸都是期待的笑容。 江海威乘机调侃道:“大伯啊,你说你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听信那些洋医生的蠢话,砸断骨头长个子。十年了,现在个子是长了一些,人却不能动弹了,何必呢?” “都说人一自卑就会干蠢事,您这都不算是自卑了吧,简直是自杀啊!” 江海威跟拥趸们窃笑不已。 江无戒脸色难堪。 有人实在看不去了,哼道:“海威啊,你大伯不是为了增高,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侏儒症。侏儒症先天骨质疏松骨骼畸形,哪怕断骨也不会增高的。现在既然他成功长高了,就说明他没有侏儒症。” 其实医院早就下达了非侏儒症的诊断报告。可江海威这些人根本不在乎,他们就是要嘲笑抹黑江无戒,甚至认定江无戒以后的孩子也会是个侏儒。 树活一张皮,人争一口气! 江无戒哪怕打断骨头,也要用无法反驳的事实堵住别人的臭嘴。 “原来如此啊。”江海威却笑得越发戏谑了,抱起胳膊道:“也是啊,大伯你以前高不像葫芦,矮不像冬瓜,整个儿一武大郎转世嘛!哈哈哈~” “你!” 江无戒实在忍无可忍了,扬起了铁拐。 江海威却故作惊讶的叫了一声:“哎呀大伯,你能走了啊!” 江无戒怔了一下,强忍着怒火把铁拐收回来,淡淡道:“医生说过,我本来就能恢复行动能力,只是恢复时间比较长而已。” “都十年了,这也太长了吧!”江海威煽动道:“依我看,就是你这些年太谨慎了,一直拄着拐子,反而延误了恢复!” “你应该现在就丢掉拐子,跑起来啊!” 江无戒听不出来对方到底在嘲弄还是真心建议,嘀咕道:“这两年,我的确能偶尔扔掉拐杖,站一会儿……” “那你还等什么?快点练习走路啊!”江海威拍拍他的肩膀:“大伯,你总不希望小堂弟出生后,看见自己老爹是个瘸子吧?” 江无戒怔了怔,看向厢房。 他的孩子,马上要出生了。 他这辈子,都活在屈辱中,决不能让孩子也受到自己的影响; 孩子要出生了,自己的人生,也该挥去过往的阴霾,迈入崭新的、充满希望的未来了…… 心底涌出了一股气,支撑江无戒他丢掉了拐杖,尝试着行走。 虽然很疼,但他硬撑着不放弃。 第一步艰难无比,但他终究凭着过人的毅力迈过去了。 紧跟着是第二步、第三步…… “我做到了!”江无戒激动欢呼,虎目含泪。 与他交情好的那几位亲人,也都热泪盈眶的欢呼、喝彩、鼓舞。 江海威的脸色,却像吃了苍蝇一样难看。、 他就想嘲弄江无戒,没想到对方还真做到了…… 沉默了片刻,江无戒不动声色的弹了下指头。 一道微不可查的罡气,顿时击在了江无戒膝盖上。 疼痛感瞬间扩散百倍,就算江无戒的意志还能硬撑,骨骼也撑不住了,狼狈的摔在了地上。 江海威捧腹大笑,连连讥讽。 “算了吧大伯,我看你这辈子都离不开拐杖了。” ”以前只是个半残而已,现在可好,真成残疾人了,哈哈哈,真是丑人多作怪啊!” 江无戒悲愤,奈何虎落平阳被犬欺! 嫡系长子的地位被剥夺,盗窃者取而代之,他的儿子也就成了新的嫡系长子,而且被认为是神明血脉的觉醒者。 某种意义上,江海威现在比他父亲江无极还要势大,列位长老都不敢轻易得罪,何况江无戒这个一代弃子。 他将屈辱咽下心头,挣扎着爬了起来,一言不发的去门口守着妻子。 结果正好听见里面瓷盆摔落的声音,和接生婆的尖叫。 江无戒心头一颤,慌张失措的推门进去。 只见屋里头,他的夫人痛苦抽搐,口溢白沫; 接生婆跟之前进去的那个侍女,撕打成了一团、 “怎么回事???”江无戒心生不祥,脸颊都在发抖。 接生婆一把搡开侍女,抹着老泪道:“你们这些人,怎么这么歹毒啊??她可是孕妇啊!” “老爷,这侍女方才端了盆冷水进来!老身忙着给夫人引导,没顾上看,结果她就拿冷水给夫人擦了身子了!” “夫人受了刺激,已经停止宫缩了,怕是要难产了!” “什、什么?!?” 江无戒踉跄后退,狼狈的跌坐在了地上。 绝望之中,听见头顶有人冷笑。 昂头一看,正是江海威。 这侍女,也是他派进来的! 江海威察觉到了视线,立马干咳一声收敛了得意,一脸道貌岸然的悲哀。 “唉,大伯,你跟叔嫂的命,真是太苦了!也许,这就叫天意吧,连老天爷都不准你诞下子嗣,怕是你的基因真的有问题,生下来反而会酿造出更大的悲剧。” 话落,他的神情狰狞起来,怒指侍女:“来啊,给我把这恶妇关起来,拷问清楚,是谁委派她来的!” 这下场似乎跟预先商量好的不一样,侍女脸色大变,着急的想呼喊什么。 江海威却挥出股罡气直接打断了她的声带,一把扔了出去,由下人押走。 江海威得意的窃笑几声,然后悲天悯人的轻拍江无戒后背:“大伯,事已至此,节哀顺变吧。” 说完就扭身走了。 “站住!” 江无戒声线颤抖。 江海威僵了一下,阴冷的扭回头来:“大伯,你现在太激动了,我劝你还是让头脑清醒清醒再说话。” 江无戒直勾勾盯着陷入昏迷的妻子,脸色惨白道:“人,是你带来的,我家可能被你害的一尸两命,你以为嬉笑怒骂一顿,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了吗!?” 江海威一点都不害怕,淡定的背搭过手,满眼轻蔑与幸灾乐祸。 “江无戒,我看我爹面子上才叫你一声大伯,你可别蹬鼻子上脸了。敢威胁我?你算什么东西!” “而且话我早就说清楚了——俩侍女都是我爹指派给你的,我只是带人过来而已,跟我有什么关系?” 杀人诛心! 连那些个拥趸,都不由得暗道此子过于歹毒。 他三言两语就把责任转嫁到他爹头上去了,可他爹是族长,谁敢追究?? 哪怕真有头铁的去找江无极算账,也必然是层层包庇,叫那侍女和不存在的幕后黑手背黑锅。 就算大家心知肚明是怎么一回事,也不会站在江无戒这边的。 中年人的对错,长在屁股上,屁股坐在哪儿,哪里就是正义! 就跟当年指庶为嫡的奇耻大辱一样,江无戒只能把这苦果咽进肚子里。 见江无戒半天不说话,江海威得意的冷笑了两声,扭身离去。 “砰砰砰!” 所有门窗却全都摔上了! 没有修为的另一个侍女,跟接生婆,当场被无形的力量镇趴在地! 就算是江海威跟那几个拥趸,也觉得像是被一座大山压住了,动弹不得,拼尽全力也只能勉强站住。 “锁、锁天阵!?”拥趸惊呼。 “江无戒,族内早就明令禁止你继续研究锁天阵了,你居然还偷偷把它刻在了自己家里??是何居心!?” “这阵图比当年擂台上的还要完整、复杂,一旦安全启动,就算族长赶来救人,都无济于事了!” 听着拥趸们恐慌的言论,江海威咽了咽吐沫,嚣张不复,色厉声茬的质询:“江无戒,你、你想干什么!?” 江无戒右手呈爪状举起,猛然一攥。 “咔嚓!” 江海威失声惨叫,肩膀的一大块被无形之力捏碎了,直接凹了进去! “血债血偿,一命偿一命!!” 江无戒双眸充血,膛目欲裂:“江海威,我先杀了你,如果查明真的是你爹动的手脚,我就再杀了你爹!!” 第248章 邪婴 - 麻衣邪婿 - 焚雨 江无戒说,血债血偿,一命偿一命! 江海威跟一帮拥趸,彻底傻眼了。 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看来江无戒是真的动杀心了! 江海威惊恐不已,可惜后悔无门! 他常年累月羞辱江无戒这个长辈、这个被他父亲窃夺了一切的可怜人,后者都没报复过;而今,他非但不收敛,还害得人家在大喜之日,一尸两命! “轰隆隆!” 仿佛连苍天都为江无戒这一生感到不公平,天雷滚滚、乌云集聚! 江无戒阴沉如水,一步步向江海威走近; 每近一步,江海威的骨骼就碎裂一块,生不如死,惨叫声像杀猪! 他威胁、求饶、嚎哭,江无戒却充耳不闻。 雷声越来越密集、步伐越来越沉重,仿佛死亡丧钟! 当一切噩兆演变到最激烈的刹那——’ “哇!!” 一道婴啼,石破天惊! 江无戒骇然一怔,脸上的阴沉,就像被瀑布迎头灌下的墨水,顷刻间褪尽! 锁天阵恐怖的威压也随即消失。 江海威等人脱力倒下,痛苦的满地打滚。 江无戒充耳不闻,几乎是跑着来到了夫人面前。 先检查了一下夫人的脉搏,确定已经恢复正常后,才颤抖着、激动的望向产盆。 两个巴掌大的婴孩、浑身血污的侧卧在里面。 孕妇早就停止宫缩了,他竟是自己从胎内爬出来的! 而且,只叫了一声就不再叫了; 刚生下来,眼睛就是睁着的! 江无戒伸出了手,却生怕碰伤孩子,又缩了回来。 反复好几次,他才颤颤巍巍的把孩子抱了起来。 虎目含泪、仔仔细细端详了几眼,忍不住激动的冲那几位挚友颤呼。 “男儿,是男儿!” “我江无戒,后继有人了!!!” 几个挚友懵逼了片刻,顿时爆发出了惊天喜地的欢呼。 江无戒被簇拥在中央,将孩子小心翼翼放进了妻子的怀里,看着母子俩,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和希望。 “江、江无戒!”江海威痛苦的爬起来,捂着肩膀怒喝:“看看你干的好事!” “你居然敢打伤本少爷,我一定让父亲重罚于你!” “江海威!”挚友帮江无戒斥道:“你不要太过分了!” “大哥老来得子,你就不能让他高兴一会儿吗?” “虽然你被视为神明血脉觉醒者,是全家族的掌上明珠,但只是推测而已,并没有证实!劝你别把人得罪光了,不然小心飞的越高,摔得越惨!” “你特么说什么!?” 拥趸急忙将江海威扯回去,苦心劝道:“大少,既然江无戒真的诞下了后代,而且是个男儿,那他的地位也就今非昔比了,还是不要逼得太紧为妙。” 江海威既不屑又妒恨:“哼,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一块肉疙瘩吗,有种的都能生,还比他生得早!” “话可不能这么说……”一名拥趸心虚道:“这些年,我们其他人也相继留下了香火,可全都是女孩儿。” “长老说了,很可能就是因为神明会在这几代内得到重生,把族人血脉中的元气都给提前吸走了,所以才全是女孩。” “算下来,眼下这孩子,可是咱们家族的第二个男儿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江海威不悦道:“男儿又怎么样?还不是只能排在我后头跟风喝屁?等以后我继承了族长,我让他活得连下人都不如!” 拥趸筹措了几秒,才壮着胆子、小心翼翼道:“大少爷,你有没有听说过,族长他老人家,其实原本是个庶子,江无戒才是嫡系长子……” “砰!” 拥趸被一脚踹爬下了。 江海威脸色狰狞,咬牙切齿:“住口!再敢妖言惑众,就缝了你的嘴!” 其实江海威早就听说过这件事了,而且是他父亲亲口说的。 但是这种事情,哪怕江海威穿越回去亲眼见证了,他也绝不会承认的! 拥趸苦不堪言的趴在地上。 但想想自己这些年来,跟着江海威没少欺辱过江无戒,他就硬着头皮继续道:“少爷,你许是还没料到此事的严重性……” “咱们就假设一下吧——假设族长他老人家,曾今真的是庶子,那么在某种意义上、以及在某些人眼里,恐怕眼下这个孩子,才是真正根正苗红的嫡系长孙吧……” “而您这些年来得罪了多少人,不用我说,您也清楚吧,少说也有一大半了……” “当初,前代族长就是因为预感到神明血脉,会在你这个孕胎身上觉醒,才强行指庶为嫡,将您父亲钦定为族长;” “现在,如果您的神明血脉迟迟得不到证实,那些被您得罪过的族人,会不会合起伙来,罢免你父亲的位子、恢复他的庶子身份?并将原本就根正苗红的嫡系长子,也就是江无戒,推选上去。” “而后,眼下这个孩子,也就成了新的神明血脉觉醒者、新的未来族长了……” “到时候,您猜猜,他会怎么对待您?” 越听下去,江海威的脸色就越难看,最后甚至打了个寒颤。 他收紧拳头,阴沉道:“你的意思是……” 拥趸眼神阴暗、压低了声线:“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你父亲当年就是太心软了,如果他当时利用权术、找个理由直接将江无戒逐出家谱,不就没有今天这档子事儿了吗?你可别重蹈覆辙啊,我们这些人,还指望着您继承族长后,多照应点呢……” 江海威深吸一口气,微微点头:“我明白了。” “小兰。”他沉声道:“家族喜添新丁,还不快把族长提前备好的神丹拿来?” 侍女急忙从腰封里掏出个瓷瓶。 江无戒下意识护住母子,几个挚友也挡在了前面。 “江海威,你又想做什么!?” “哼,真是不识好歹。”江海威直接夺过瓷瓶,自己倒出一粒丹丸吞了下去。 “这是茅山宗龙华道长亲自炼制的合谷丸,有滋养五脏扩充脉络的作用,会为以后修炼打下特别好的基础。” “而大伯你的修炼天赋,堪称愚钝,很难说有没有遗传给小堂弟,” “小堂弟,是咱们江家当代第二个嫡系男丁,如果以后我出了什么意外,就要由他来扛起未来的家族重任。当然要从小开始就好好培养。” 他一副好心的样子,把瓷瓶递了过来。 那几个挚友倒出来一颗,分而食之。 片刻后,全然饶感意外的点了点头:“确实是合谷丸……” “而且还很精纯呢!是有钱也买不到的绝品神药。” “说不定,真能令小侄子领先在起跑线上……” 众说纷纭。 江无戒却只是望着瓷瓶,迟迟不表态。 他也怕儿子遗传了自己愚钝的天赋,可江海威的话,能信么…… 就在场面陷入僵局时—— “啪!” 那小婴儿居然自己一把将瓷瓶夺了过去,咣咣咣全都倒进了嘴里! 足有十几颗! 江无戒大惊失色,江海威则既惊讶又窃喜。 真是个自寻死路的东西! 合谷丸确实能帮幼儿辅助修炼,但问题是,这瓷瓶里的丹丸,是成人份的! 初生婴儿只需吃下一颗,就会虚不受补,轻则伤及五脏、重则当场暴毙! 到时候,就说是这小子自己病秧子好了,也怪不到自己头上来。 然而万万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是个天生短命鬼,自己吃掉了十几颗! 这下子,连解释的功夫都省了,哈哈,纯属他自己找死,怪不到任何人头上! 江无戒赶紧给孩子拍背催吐,可孩子的嘴闭的紧紧的。 所有人已经能预见到他溢血暴毙的画面了。 江无戒一天之内遭遇数次大起大落,已经连话都不会说了,只是掉着眼泪,机械的、不甘心的给孩子催吐。 江海威与同党对视一眼,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就在此时。 “砰!” 婴儿居然一把搡开了江无戒,站了起来。 “天、天哪……” 惊呼阵阵! 初生就会站立,在神人托世天才辈出的江家,也不算很稀奇; 但刚出生的孩子,就拥有了能推开成人的力气,这…… 下一幕,更是令众人瞠目结舌! 只见那婴儿睁着澈净的眼神,扫视了一眼屋里的人,然后就随手挥了一下。 “蹭!” 居然挥出了一道玄黄气,精准无误的打在了那侍女的眼睛上! 侍女右眼当场暴血,倒在地上惨叫打滚! “噗通!” 拥趸猛当场吓瘫了,直打哆嗦。 连江海威自己,都目瞪口呆,不敢置信! 他、他居然已经炼化了那些合谷丸??? 这怎么可能!! 就算是已经登临合道境六重天的父亲,都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十几颗合谷丸炼化! 更可况是一个婴儿,它怎么懂得炼化!??甚至已经无师自通、学会使用玄黄气了! 看那精准的控制力,比很多修炼了十几年的人还厉害! 如果把这视为一种天赋的话,那简直是千古绝奇!! 面对全场的呆滞,婴儿嘴角微微勾起,就像在冷笑似的。 这更令江海威觉得诡异了,猛打寒颤。 再也不敢停留,赶紧回去通报父亲! 结果刚把门拉开,就脸色惨白的僵住了。 室外,下雨了。 下的不是水,是血! 滔天的血雨,将整个江家,都浸泡在了浓重的血腥味里,血流成河,恍如地狱! “咔嚓!” 雷霆爆闪! 江海威打了个哆嗦。 他好像看见,从乌云背后,闪过了一道巨大恐怖的影子…… 他本能的回头望向那孩子,那孩子也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江海威没来由觉得瘆得慌,冒着大雨,狼狈的逃走了…… 第249章 重蹈覆辙 - 麻衣邪婿 - 焚雨 孩子的母亲此时苏醒了过来, 看到儿子顺利出生了,她激动的哭了出来。 江无戒也从愣神中清醒过来,甩空了杂念,急忙抱起孩子,想让夫人看看。 结果婴儿非常冷淡的推开了他。 看向母亲的眼神,更是毫无感情色彩。 婴儿用玄黄气挥断脐带,自顾自跳下床头,赤着脚走出了大门,坐在门槛上。 仰望血雨奔雷的苍天,不知在思考什么。 江无戒跟夫人对视一眼,都笑了,却是很牵强的笑。 笑中有迷茫、失望、伤感,甚至一丝丝的恐惧。 对自己孩子的恐惧…… …… 光影渐渐融化,就像被擦干净的玻璃。 我的视野回到了现实中。 江明哲正在埋葬骨灰,见我醒了,不由得问道:“你到底是有脑部疾病、还是灵魂出窍了?” “近似于灵魂出窍吧……”我叹息道,心情很复杂。 我万万也没想到,太爷爷的一生,居然如此跌宕艰辛,还一直以为他们肯定一辈子都锦衣玉食、荣华富贵的。 “我爷爷有几个亲兄弟?”我问道。 江明哲低头思索了几秒,道:“好像有三个吧……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 我摇了摇头,陷入了沉思。 最后,我让江明哲好好想一下,这片祖地里还有没有发生过非常重大的事件,尤其是流血事件。 我有预感,我已经离真相很近了,只要得到更多的梦回…… 江明哲回忆了片刻,就将我抱了起来,走向了祖地的北方。 十来分钟后,我们来到了一片坟地。 坟墓无数,但大都被掘开了,就像百尸夜逃似的,既苍凉又阴森。 江明哲解释道:“暗影灾难爆发后,老太爷怕祖宗们的尸骨被暗影吞噬,迫不得已只能迁移祖坟。” “但,很多先人是被火葬的,骨灰翁长埋底下腐朽不堪,在紧急迁移的过程中,就直接被摔碎在这坟地里了,也没法收敛。” 我点点头,让江明哲抱着我,一一经过这些坟墓。 脑海里面,顿时闪过了很多画面; 有夫妻争吵、有兄弟恶斗、还有各种生离死别…… 但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和无关紧要的家事。 就在我感到希望渺茫时——“等一下!” 我突然在画面中,捕捉到了熟悉的一景——那方擂台。 “好了,我又要“灵魂出窍”了。麻烦你帮我望风,被惊扰我……” 刚交代完,我的视野,就梦回往昔了…… 擂台周围,数百名江家人呐喊喝彩。 擂台上,两名青年人负手而立。 而擂台根部,坐着三名年老的评委。 要不是坐在中间的那位评委。俨然是已经老去了的江无极的话,我还以为又回到了他跟我太爷爷比武的那段记忆呢。 物是人非,却如同旧梦重演。 此刻站在台上的,一边是那江海威,一边则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郎。 少年的眼神如海洋般广阔沉静,一点都不紧张,嘴角始终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江海威觉得很不舒服,不悦道:“你笑什么?” 少年没有理睬。 江海岳更不爽了,额角流下的冷汗却暴露了他的心虚,色厉声差到:“小子,你别得意,待会儿一招就分出胜负!” 场下的观众顿时起哄道:“俗话说咬人的狼不吠,大少爷,你是不是没底气啊?” “您今年都三十六岁了,二少爷才十六岁半,相差近二十岁,结果心虚的人却是你,哈哈,太搞笑了!” 看来,江无戒诞下孩子后,果真撼动了整个江家的势力结构。 江海威似乎已经有些失势了,不然别人怎么敢如此调侃他? 他气得不轻,猛然扑到边沿道:“闭嘴,都闭嘴!” “我的确有些怕,但怕的是一下把他打死了!他连寒毛都还没长齐呢,有什么资格参加族长继任大赛?” “规则如此。”少年郎淡漠道:“上至四十岁、下至十六岁,都可以参与。我都没嫌你老,你有什么资格嫌我小?” 江海威脸色难堪,一时语噎。 “咕嘟~” 我听到了喝茶的声音。 回头一看,原来是江无戒,跟他那几位患难与共的挚友,在茶摊上休息。 挚友们都老的直不起腰了,江无戒也好不到哪儿去,满头自然卷的白发白须,就像一头圣洁的雄狮。 但他的精气神尚在,甚至比以前更沉着了。 透过敞开的胸襟,能看到他胸前几十条鞭痕,十指也都有被刑具夹断过又长好的痕迹。 估计就是因为当年怒然打伤了江海威,被家族执行家法了。 但好在,苦难都过去了,连他的双腿也已经恢复了行动能力,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老大哥啊,我也想问问——你笑啥嘞?”老友门牙漏风的调侃道。 江无戒眼睛看着茶杯,耳朵、心神,却一直关注着台上。 他嘴角微扬,轻轻端起茶杯抵在嘴角,道:“这一幕,似曾相识……” 当年,他四十岁参赛,饱受族人歧视羞辱; 现在,他儿子十六岁参赛。同样被族人们拿年龄调侃讽刺的对象,却变成了曾今对手的儿子! 历史的车轮,不断前进、又不断重蹈覆辙…… “够了!”江无极拍桌而起。、 他耳力过人,听见了江无戒的话。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江无极感到莫大的讽刺。 “老夫年事已高、后代们则正值壮年,恰是选出新任族长候选人的好时机。” “而今,比赛已经经过了八十三轮、筛选出了最终的两名选手。” “红方,江海威;蓝方、江有为!” 江有为……必将有一番作为! 很好听的名字,他本人却很不喜欢的样子,微微蹙眉道:“好好的将氏、为何要改为江?” 江无极冷漠道:“这是第四十三代祖先做出的决定,你不满意吗?” “当然。”少年江有为没被祖先的名号压倒,淡淡道:“祖先已逝,何以墨守成规?” “不管将这个姓氏,会带来什么样的麻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自身的态度。堂堂麻衣世家,几千年的传承,难道连遵从本姓都不敢吗?” 被当场顶嘴,江无极很愠恼。 沉默了片刻,冷声道:“等你当上了族长,再来提这些问题吧,到时候,功过自在你手,希望你比老夫做的优秀。” 江有为就像听不出来话语中掩藏的怒意,淡然点头:“正有此意。” 我觉得这个有可能是我某位叔爷的人,言行很得体,是个冷淡而不失威仪之人。 但不知为何,其他江家人,都很害怕江有为的样子,都不敢跟他过久的对视。 我穿梭在人群中听了一下,这才知道,江有为,已经被视为真正的神明血脉觉醒者了。 因为江家早有祖训,说神明终将在某个后代身上得以重生,而且必然是在这个后代二十岁以前完成觉醒。 现如今,江海威已经三十六岁了,神明觉醒者的光环已经碎了一地,也正是从二十岁后开始失势的。 江海岳,在十七岁的时候,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兄弟纠纷,被同父异母的亲哥哥江海威,“失手”打死了。 江海清,也已经二十一岁了。 所以,江家人几乎已经认定了,江有为才是真正的神明血脉觉醒者! 不仅因为年龄,更因为他只能用恐怖来形容的天赋! 年仅三岁时,就进入了炼精化气的修炼门槛,简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七岁时,就已经抵达了风水界中流砥柱的阶段——炼气化神四重天! 后来的几年,江有为跟江海岳、江海清兄弟俩玩到了一起,直接从天才变成了熊孩子。天天下河摸鱼、上树掏鸟,整个江家都是兄弟三人的欢声笑语,倒是令江家氛围难得的欢乐了一些。 江无戒对儿子,寄托了非常大的期望,尝试过各种或严苛、或温和的方式,想引导江有为重新修炼; 然而这孩子,天生是个我行我素的性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都管不了。 直到某一年,他眼睁睁看着江海岳,被江海威活生生打死,而江海威只被关了几天黑屋子,全族人都为其推脱责任…… 江有为自此变得少言寡语了,并且重新修炼了起来。 但挚友加堂兄的死,似乎对他造成了很大的阴影,他多年来寸步未进。 直到去年,他一夜之间,就从炼气化神四重天,直接跨越了一整个大境界,来到了炼神还虚四重天之境! 年仅十六岁,就已经是当之无愧的高手了! 要知道,长久以来被视为家族第一天才的江无极,也不过是在二十一岁时才登临了还虚之境,而且还比现在的江有为差三重天道行呢! 一想到这些事情,江海威就直冒冷汗。 他曾今一心以为自己是命定的龙凤,甚至很得意的给自己起了个牛逼外号——神之长子! 结果,今年都三十六岁了,才堪堪突破到化神境六重天,几乎比江有为差一个大境界! 别说跟江有为比了,就算跟他自己父亲比,也差十八条街啊,正儿八经的虎父生犬子! 神个屁的长子,鬼之弃子、简称鬼子还差不多! “可以开始了吗?”江有为淡淡道。 江海威颤抖了一下,旋即攥紧拳头,强自高傲的指住对方:“来啊,乳臭未乾的玩意儿,一招就灭了你!” 他并非毫无胜算。 毕竟,在比赛开始前,父亲跟叔辈们,已经暗中给了自己很多助力…… 正思索着,江海威就愕然的看到眼前残影一闪。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如鞭如棍的一脚踹飞了场外! “砰!” 还好袖口里的法器蛇灵鞭及时窜出,将他卷回了场内。 “额,这不是族长的法器吗?” 观众议论纷纷; “年轻人的比赛,用这种炼制了几十年的大成法器,是不是不太公平?” 江无极脸色很难堪,却装作没听见。 这场比赛,他儿子必须赢! 这不仅仅关乎个人的胜负,更意味着整个江家的势力割据! 甚至,还牵扯到了两代人的仇恨…… 见父亲不吭声,江海威信心大振,站稳后立马全力一鞭甩了出去。 江有为却躲也不躲,随手攥住了鞭子。 这条九节鞭,曾今沾满了他父亲的血、还有耻辱…… 250章 这就是你的努力吗 - 麻衣邪婿 - 焚雨 江海威一鞭抽向江有为,却被后者随手攥住。 “太蠢了!”江海威冷笑。 趁着江有为分心,他将全身的罡气都灌注在了鞭子上。 鞭内封印的妖蛇灵魄被唤醒,瞬间窜出,裹挟着锋锐的罡气,径直吐信刺向江有为脑门心! 比赛刚开始,就已经动杀心了! 观众们惊呼,江海威则胜券在握、幸灾乐祸。 接下来却令他目瞪口呆! 只见江有为不避反进,一掌拍了下去! 没有使用任何秘术,就是简单而又雄浑无比的玄黄气,一巴掌把那妖蛇灵魄拍成了齑粉! 然后一把将鞭子扽过来,双手各执一端,猛然用力—— “咔嚓!” 鞭内的妖物强筋硬生生被扯断了,碎成了九节,散落一地。 江海威既不敢置信,又慌张不已; 这可是跟随了他父亲一辈子的法器啊,就这么毁了! 江有为却不以为然,只是偏开头淡淡的扫了一眼江无极。 江无极面色发白。 虽然这个小侄子向来远超年龄的成熟、不喜形于色。但江无极还是从那古井无波的眼神里,捕捉到了一丝令人胆寒的色彩。 他心生不妙,突然有种想让儿子弃赛的冲动。 江海威却恼羞成怒,不管不顾的杀了上去! 江有为甚至不屑于出手,将双手背搭了过去,步伐轻灵如蝶、应对自如的闪避。 一来二去,江海威累的气喘如牛了,还连对方的衣角都没碰到一下。 简直像个小丑! 江有为站在他面前,眼神淡漠的俯瞰道:“除了曾今空穴来风的虚名,你还有什么?你有什么底气瞧不起海岳跟海清?他们虽然是庶子,但论到能力,可比你强多了。” 江海威羞愤交加,膛目欲裂的挥出一拳:“凭这个!” 拳头还在半空中,狂躁的罡气已经冲击在了江有为的脸上! 威力之大,甚至令空间呈现出扭曲之状! 这不是江海威的力量…… 江有为一记燕子翻身躲了过去,落地的瞬间已经像豹子一般匍匐着冲到近前; 江海威慌忙捶地一击,江有为却快似闪电的旋绕到了他背后,双手擒腰,使出了一记凶狠利落的过桥摔! “咔嚓!” 江海威的脖子摔断了! “海威!!!” 江无极惊然起身。 令他松了口气的是,江海威在关键时刻用手肘缓冲了一下,脖子虽然受伤了,但不至于丧命。 他反而顺势使出了一记剪刀脚,夹住了江有为的脖子。 “王八蛋,你别得意!!!老子比你多修炼几十年,不是白白努力的!” 罡气灌注到了双腿,使得整个下身形同于虎口钳,足以夹断精铁! 奈何,道行差太多了,江有为只是稍微用力,就有挣脱之兆。 江海威眼神阴冷,不着痕迹的在腰封上转动了一下。 那枚看似普普通通的玉扣,就透射出了一道难以察觉的微光,照在了江有为脸上。 江有为顿时脸庞一僵,不再挣扎了。 “哼哼哼,你再狂啊?你这只臭侏儒生下的小怪物,等老子继承了族长,第一天就把你逐出家谱!” 江海威已经预见了胜利,得意大笑。 “阴阳镜?” 江有为的声音却从背后响起。 江海威笑声戛止,僵硬的回头望去,发现背后是一具血粼粼的身躯。 隐约能辨认出江有为的五官,但就像用血染的棉线编织出来的一样,十分诡异。 血身术!麻衣世家的不传秘术。 与灵魂出窍类似,却具备血液构筑的实体身躯!如果能搭配另一种秘术——化尸术,就可以无孔不入,天地间再难有囚笼能关住。 因为此术必须利用麻衣世家的神人血脉,所以当代也就只有江无极跟两位长老会用而已。 没想到江有为年仅十六岁,已经学会了如此高深的麻衣秘术! 血水之躯的江有为凝视着江海威的腰封,冷淡道:“这好像是三长老的法器吧?为了让你赢,他们可真舍得下本钱。” 江海威既惶恐又羞恼,毫无保留的扯断了手腕上的八宝珠,一把扔到空中。 八颗宝珠悬在了空中,绽放出旖旎的色彩,如同星光一般,笼罩了整个擂台! 风雷酸雨,应声降下! “两仪四象珠??”擂台下的人惊呼。 “火与风和,成炽风;风与水合,成酸雨;雷与火合,成旱雷……” “此法宝威力巨大,足以要命!” “这不是四长老的祖传法器吗??怎么也给江海威使了??” “年轻人的比赛,却处处用长辈的法器撑腰,算什么本事啊!” 江海威毫不理会别人的鄙视,得意的狞笑道:“江有为,你再厉害,也是孤军奋战,你奈我何?” “四象珠一旦锁定攻击对象的气机,就会展开无休止的狂轰滥炸!我劝你早认输,免得丢了小命!” 江有为闪身逃避。 但果真像江海威说的那样,不管逃到哪里,风雷水火的强大攻击就追到哪里。 江海威松了口气的窃笑——尽管过程比预料的辛苦了许多,但终究是扳回胜局了! 就算江有为道行高深,也绝对抵挡不住四象珠的,毕竟这些柱子是用大成境界的妖丹炼制的,连父亲江无极都不敢轻易面对。 江有为只能认输了。 假如他不认输的话,那就更好了啊!就让他直接被劈死在台上,哼哼~ 正得意的YY着,江海威就陡然一楞,发现江有为很平静的朝他走了过来。 “你干嘛??”心生不祥。、 江有为但笑不语,只是快速的捏了几个手印。 “哗~” 血躯顿时融化,居然顺着江海威的七窍,一股脑的钻了进去! “呕!” “你、你他妈恶不恶心!?” 江海威万万没料到他会这么做,恼火的骂道:“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庙!你肉躯还在外面呢,血身躲进去又有何用?” “多谢提醒。” 江有为的肉身开口笑道。 两魂去了血躯,命魂还留在身体里。 直接拔腿开溜了。 江海威急忙怒指:“快给我上,劈死他!” “轰隆!” 一道威力绝伦的旱雷应声砸落。 却是劈在了江海威脚下,直接将擂台炸出了一个大坑! 这要是劈在脑袋上…… 江海威狂冒冷汗,本能的拔腿逃窜,一边感到莫名其妙的回头斥骂:“劈我干嘛?劈他啊!” 江有为的肉身,就笑嘻嘻的净立在擂台边角,却丝毫得不到四象珠的“照顾”。 “唉,海威啊,东西都借给你了,你好歹研究一下怎么用啊!” 一名老评委恨铁不成钢的站了起来; 我定睛一看,原来就是江有为出生那天,陪江海威去江无戒家捣乱、并劝江海威斩草除根的狠毒老头。 他解释道:“四象珠锁定敌人的气机后,就会展开无休止的攻击,直到妖丹的力量耗尽;而气机,其实就是气血的流动变幻。” “江有为的血躯现在在你肚子里,四象珠不劈你劈谁啊!?” “什、什么??” 江海威一脸日了狗的难看。 “江有为,你快给老子滚出来啊!你当你是孙悟空吗?!” “轰隆!” 江海威直接被旱雷炸飞了出去。 还没落地,又被炽风刮过,浑身的衣服燃烧起来,体表也被风刃刮得皮开肉绽,血都流不出来,就被炽热的温度烤成痂了。 江海威又惊慌又痛苦,三十六岁的大男人,竟吓的哭了出来。 “唉,六弟啊,不是四哥说你,你真该趁着年轻的时候,再多生几个嫡子,而不是把一切赌在海威身上,他真的不成器……” 叹息着,老人随手一招。 四象珠顿时停止了攻击,回到了老人的袖子里。 “这、这算不算作弊啊!?”台下有人忍不住道。 “老夫只是收回自己的法器而已,怎么能算作弊呢?”老人讪笑道。 “可是,人家有为现在采用的战略,就是借力打力,你却把这个力收回去了,不是对有为不公平吗?” 老头避重就轻的打着哈哈。 就在此时,江海威脸色难堪的趴在地上干呕了几下。 江有为的血躯随即钻了出来。 俯瞰了江海威片刻,他回到了自己的肉身中。 快步走来,一把扭住江海威的胳膊,将一枚翠绿扳指摘了下来。 之前江海威抡出过远超能力范围的一拳,就是靠这枚扳指。 江有为随手丢在地上,一脚踏碎了。 顿时,看台下有个老太太一脸肉痛的神情。 “七奶奶的浑元戒……” 江有为撕下江海威的腰封,打碎了表面的玉扣,掏出了里面的八卦镜。 “三长老的阴阳镜……” 咔嚓! 丢地上踩碎! 评委席右边的老者顿时怒然起身。 江有为却懒得理睬,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冷声道:“再加上四长老的两仪四象珠,还有你父亲的那条蛇灵鞭……” “江海威,这就是你所谓的努力吗?” 努力借用别人的力量,可真是太努力了! 江海威神情尴尬,不知该怎么回答。 一直没吭声的江无戒,此时拨开人群,缓步走到台前,平静道:“赛事规定,比赛可以用法器,但只能用亲手铸造的,并且不能超过两样。” “就算把这些东西权且当成是你自己做的,海威啊,你也已经犯规了吧?” 江海威不甘心的咬牙切齿,却无言以对。 江无极绷着脸沉默了片刻,最终无奈的叹了口气,站起来,准备宣布结果。 然而—— “使用法宝,也算是种能力呢。”江有为突然说道。 江无戒怔了怔:“有为,你……” 江有为径直望向江无极,淡淡道:“我不介意继续比下去。” 第251章 惨剧 - 麻衣邪婿 - 焚雨 “这可是你说的!”江海威兴奋的爬了起来,毫不记恩的一拳轰上去。 江无极其实已经不想让儿子比了,奈何两人已经重新陷入了混战。 道行相差悬殊,又没了法器的佐助,江海威可谓是一路败北,被江有为撵着打! 但江海威不甘心放弃。 他耀武扬威半辈子了,一直都拿自己当做新任族长对待。 让他让出这个位子,后半辈子活在江有为的背影下,他不服气。 而江有为也没有下狠手,每次攻击都让江海威受到疼痛与羞辱的感觉,然后就立马撤开。 一来二去,擂台上已经染满了江海威的血,就跟几十年前父辈那场比试一样,只不过强弱逆转了。 江无极观望着,忍不住疑惑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他不是那种喜欢羞辱敌人的人,狮子搏兔尚尽全力,是他的为人准则。” “可他现在摆明了故意拖延,不想直接终结比赛,就像在等待什么……” 当擂台上的血迹,逐渐显露出某种固定的规律,江无极终于恍然大悟。 “锁、锁天阵!?” “海威,你……” “哈哈哈,江有为,你中计了!” 江海威骤然停在了原地,单手高举,猛然攥动了最后的法印。 一股无形的力量,顿时笼罩了四周。 江有为僵住了。 江海威兴奋的擦了擦鼻血,嘲笑道:“江有为,当初你爹就是用这招暗算我爹的,现在老子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服不服?” “海威,别冲动!”江无极疾呼; 江海威却动了杀心,一边暗自操纵阵法,一边一脸无辜道:“哎呀,怎么回事,我控制不了了!” “这阵法我还没吃透,该死,要出意外了!” 随着话音落下,无形的阵力,陡然壮大了数倍。 江有为浑身的肌肉,肉眼可见的往下塌陷。 江海威,想杀了他,以绝后患! 江无极犹豫该不该出手中止比赛,接着就猛然一楞。 他发现,台下的江无戒,丝毫不紧张的样子。、 江无戒可谓是江家最精通锁天阵的人了,既然他不着急,莫非…… 就跟江无极预料的一样,江海威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江有为震颤了几下,就恢复行动能力了。 迎着江海威目瞪口呆的注视,江有为淡淡道:“锁天阵乃神人之物,玄奥无比,你以为只是模仿几个咒文的字体,就能发挥出阵法的力量了吗?” “你只学到皮毛中的皮毛而已,困困俗世凡人还有可能,但想困我?呵。” 台下哄笑一片。 江海威比吞了苍蝇还难受。 江有为却已经懒得理他了,径自望向江无极,平静道:“六叔,当年你跟我父亲的比赛,前代族长以阵术不算自身实力为由,剥夺了我父亲的胜果,判你赢。” “现在,你儿子也借用了阵法之力,你却丝毫不制止,这是不是说明,你其实也认为当年是我父亲赢了?” 江无极神情尴尬,没想到江有为的用意这么深。 故意拖延比赛,就是为了找到机会,给他父亲几十年的屈辱平反。 可是,他怎么知道海威学会了锁天阵? “海威,你已经输了,快跟你弟弟回家!”江无极心生不祥道。 江海威却觉得被羞辱了,恼羞成怒的从背后偷袭江有为。 江有为背对着,纹丝不动,既像没有察觉,又像是不屑一顾。 就在此时—— “噗通!” 江海威突然跪在了地上! 眼睛瞪得滚圆,好像突然窒息了,死死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身上的肌肉,一块块的塌陷了下去! 他发出渗人的惨叫声! “海威!!!” 江无极急忙扑过去抱起儿子,渡入玄黄气为他查探体内的淤血。 然而,并不是内伤造成的,就是这么莫名其妙的窒息了! “让开!” 江无戒突然跃到台上。 他撕开了江海威的衣服,露出了刺青在背上的阵文。 思索了片刻,江无戒咬破手指,以精血在江海威背上摁压、描画。 那些刺情,诡异的在皮肤底下移动了起来,变换成与之前截然不同的阵型。 江海威因此舒缓了好多,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眼睛恶狠狠瞪着江有为。 “大哥……”江无极感激的看着江无戒。 江无戒却丝毫没有庆幸,反而眉头紧锁。 “这阵文,全刻反了啊,是为大逆之阵,反噬自身!我可以用这些年钻研出来的移阵之术为他拨乱反正,可这需要大量的时间,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在他启动阵法的刹那,就已经走向死亡了……” 江家人全都面色惨白。 江无戒没有停顿,动作飞速的解救江海威。 虽然他很痛恨这个目无尊长、横行霸道的混账,可终究是自己的侄子,是江家骨血…… 江海威没有感激江无戒,反而非常愤怒、仇恨的瞪着擂台下面。 江无极愣了楞,下意识看了过去,发现原来是自己的小儿子,江海清。 这兄弟俩对视着,似乎有什么隐情…… 就在此时,江海威惨叫一声,哇的一口血喷了父亲满脸。 四长老顿时愤恨的推开了江无戒:“你别装好人!” “自从你儿子出生后,封门村里异相接连发生,死了好多人,族长迫不得已,就封印掉了进入村子的入口,锁天阵因此彻底失传。” “现在举天之下,也就只有你江无戒知道锁天阵怎么布置、怎么画咒了!” “肯定就是你,以传艺为诱,故意教海威错误的阵法,想害死他!” 江海威眼神复杂的瞪了眼台下的江海清,然后就扭过头来,一个劲的点头。 “就、就是他害我!还有他儿子!” “住口!”江无极却怒然喝到:“海威,你还不知悔悟吗!?你大伯在救你,你岂能恩将仇报!?” 江海威想说什么,却疼得龇牙咧嘴。 江无极虎目含泪的看向江无戒,沉重道:“大哥,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咱俩以前掐的再厉害,我也从没质疑过你的人品,我知道不是你干的。” “大哥,你救救海威吧,算我求你了!” 江无戒自始至终都没吭声,把全部精力集中在矫正阵图,解救江海威上。 可江海威不见好转,血肉、骨骼,肉眼可见的向内部坍缩,极其渗人。 最终——噗! 江海威彻底坍缩成了一个肉球,爆出满天血花,溅满了整个擂台! 第252章 九子夺嫡 - 麻衣邪婿 - 焚雨 江海威彻底坍缩成了一个肉球,爆出满天血花,溅满了整个擂台! 江无极看着手上散发热气的鲜血,脸色惨白,颤颤巍巍的跌坐了下去。 其他人也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如果早一天发觉,我还能救,可现在……” 江无戒黯然的垂下了头:“对不起,老六,大哥帮不到你……” “来人啊!”四长老怒哼:“把江无戒跟江有为,押入大牢里,等收敛了海威的尸体,就对他们父子俩进行公审!” “不……” 江无极摇摇欲坠的站了起来,两眼麻木的看向台下的小儿子。 “这,不关他们的事……” “可是六弟……” “你们先回去吧……大哥,劳驾你也避一避,我有些事,想单独跟有为聊聊。” 说着,江无极扫视了一眼族人们,忍着哀痛,沉声宣布道:“族长继承人的选拔,江有为胜出。从今天起,他就是正式的接棒者,待我退任之日,就是他继任之时。” “与此同时,嫡系长子已逝,江有为顺位继承之。” “都散了吧……” 族人们不敢凑族长家的热闹,纷纷忍着心惊回家去了。 四长老甩袖离去,却不肯走远,在擂台边沿站着。 “老六,为什么我们家会闹成这样……” “我有错,你也有错,我们作为长辈,应该早早的握手言和,是为了让下一代成长在和谐的环境里,让树苗长的端端正正的。可是,你要强,我也拉不下面子,拖到现在,终究害了孩子们……” 江无极老泪浑浊,捂着眼睛抽泣。 江无戒长叹一声,回到茶摊上,独酌已经凉透的苦茶。 “海清,你别走,过来……” “有为,你也过来吧……” 江无极将两个后辈凑到一起。 眼睛悲哀的看着长子的残骸,嘴唇嗡动道:“海清,我知道你跟你大哥从小不对付,可是,他始终是你大哥啊,你怎么忍心害他……” 江海清眼神飘忽:“爹,你在说什么……” “是我一个人做的。”江有为微微蹙眉:“跟海清无关,他什么都不知道。” “呵……海威视你为生死天敌,哪怕你肯教他锁天阵,他敢学吗?” 江有为答不上来,陷入了沉默。 江海清沉默了片刻,突然冷声道:“对,就是我干的……可是爹,你别搞错了,。我只有江海岳一个亲大哥,江海威不配!” “他从小仗着是嫡子,就欺负我们两个庶子。往我奶瓶里兑尿,在大哥枕头底下放蛇,往我们鞋子里藏图钉……打的就更不用说了,一天一小打,三天一大揍!我六岁时被他抄着铁锹追了一条街,最后摁倒我、一锹剁下来,差点把我的手连根砍断,原因只是我拿了他一颗糖!” 江无极似乎不知道这些事情,愕然了好半天,才颤声道:“谁家兄弟不打架?这都是小时候的小事,都过去了,你何必耿耿于怀……” “小事?你知道这些小事,对我们的心理造成了多大伤害吗?!你又知不知道就因为你不管,把他纵容成了什么德行!?” 江海清憎恨的瞪着地上的肉团,眼眶已经被泪水占据。 “我九岁那年,他已经二十四岁了;” “他无意间听见你跟四长老说,他已经超过了神明血脉觉醒的年龄了,真正的觉醒者,很可能会是我和哥哥。” “就因为这个,他大半夜偷偷把我叫醒,说是要教我术法,结果在山头上,想把我推下去,伪装成失足摔死的样子!” “还好大哥也被惊醒了,一路跟着我们,最后豁出性命把我救了,要不然,我早就被他害死了!” 江无极脸色惨白:“这种事,你们怎么从没跟我说过??” “我们敢说吗!?他是嫡子,我们只是庶子而已,揭他的短,他最多挨顿训,我们却肯定会被他跟他那帮拥趸挤兑的活不下去!” 江海清拭了把泪,情绪激动道:“你以为这就完了吗?后来,他还用过很多手段,想害死我们兄弟俩跟小堂弟,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直到小堂弟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家族认定他就是血脉觉醒者之后,江海威才不浪费力气害我们兄弟俩了,但欺辱照旧,甚至把自己比不过小堂弟的怨气,都发泄在了我们身上!” “甚至、甚至……” 江海清悲愤的攥了紧拳头:“他还欺辱我们娘亲,你知道吗?” “他好几次趁着你不在,装作喝醉的样子闯进屋子里,故意当着我们兄弟俩的面,调戏我娘!我娘反抗,被他打;我们兄弟俩反抗,照样被他打!还威胁我们敢说出去的话,就倒打一耙诬陷是我娘勾引他,你知道那是什么滋味吗??” 江无极只感到一阵昏天黑地,哐当一声瘫坐在了地上。 “这么说,你娘十几年前跟我提出离婚,而且抛下你们决意回了娘家,就是因为……” “娘是为了保护我们。” 江海清深呼吸了几下,颤声道:“江海威侮辱我娘的事,被大娘知道了,大娘怕这件丑事会毁了她宝贝儿子的一生,甚至会激怒你、令你大义灭亲,所以,她们母子俩就想先下手为强,把我们三口人全杀了!” 江无极僵在地上,眼神麻木。 “我还没说完呢!”江海清仇恨滔天的握紧了拳头,眼泪吧嗒哒流到紧咬的牙缝里:“大哥为了让江海威停止疯狂的行径,明明很有天赋,却放弃了修炼,转学俗世的本事。” “十六岁,他在家里把基础科目都学透了,就去俗世念私塾了,在那里认识了一个女孩子,喜欢上了对方。” “二十岁,大哥认定了要跟这个女孩子结婚,可他怕你不答应,毕竟对方只是个俗世里的农家女孩,家境差距大了。” “于是,大哥就找我过去,想教我一些话术,先套一下你的口风,确定你不反对了,再带女孩来见你。” “那时候,小堂弟跟我一样,都还从没去外面的世界看过呢,我就把他也带上了。” “结果,就像破了壳的鸡蛋,把江海威这只臭苍蝇找来了!他带着杀手,偷偷跟踪我们,想趁小堂弟脱离了家族的保护,在外面展开暗杀!” “大哥放弃修炼前,就已经有化气境八重天的基础了,他察觉到了江海威的气机,赶紧让我和小堂弟藏到了小租屋的地下暗室里。” “江海威闯进来,严刑拷打大哥,让他说出我跟小堂弟的下落,大哥被打的头破血流也不招供。” “他的女朋友,一直在旁边哭喊着,却也没有供出我们。” “然后,然后……”江海清攥拳发抖,泪眼都红了:“江海威,就跟他那几个手下,当着大哥的面,把那个姐姐给,给轮……轮……” 江海清说不出那个肮脏的字眼,那俨然已经成了他的心理阴影! 深吸了好几口气,他才咬着泪水继续道:“那个姐姐,当场就被折磨死了。” “我大哥豁了命扑上去撕打,啃咬,可他虽然比江海威天赋强多了,却放弃修炼太早,根本敌不过江海威,况且还有那么多手下……” “他们制服了我大哥,然后江海威就笑着喊,让我们俩现身,不然就活活打死我哥。” “我们想冲出去,但大哥早就预料到我们会沉不住气了,把我们藏进地下暗室里的时候,他就已经绑了我们、塞了我们的嘴。” “江海威那时候,应该已经认为我们俩不在场了,可他还是对大哥下了黑手!用拳头打扁、用板凳砸烂、用罡气切成碎块……他甚至在大哥的血泊里跳舞、逗乐子!” 江海清都快说不下去了,跪倒在地嚎啕大哭。 “大哥死的好惨,好惨……” “他临死的时候,还透过地板缝隙,死死的瞪着我们俩……” “他的血,滴在我们头发上、脸上,嘴里……” “他最后那句话,没能发出声音,但他的嘴型,是让我们别出去……” “别说了!” 江无极精神崩溃、老泪浑浊的喊道。 颤抖着抽泣了几下,他走过来,一把将江海清搂进了怀里。 “儿,是爹对不起你们,对不起……” “你真的这么觉得吗!?”江海清却一把推开了父亲,痛苦万分:“房东发现了我哥的尸体,报了警,救了我们,我和小堂弟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告诉你实情!” “可江海清随便编了个借口,说是风水界仇家干的,还利用秘术篡改了我们的记忆,挑拨我们自家人的关系,你就信他了,不信我们!” “庶子就不是儿子了吗,爹??连大哥的死,都没能唤醒你!” “你为什么对江海威那么偏心?为什么!?” 江无极怔怔地望着江海威尸体。 如果说在江海威二十岁之前娇惯他,是出于他有可能是神明觉醒者的理性选择;那么在他二十岁后的宠溺,就是不折不扣的偏爱了。 至于原因是什么,不是很明显么? 江无极本是庶出,夺走了大哥的地位,才成为了嫡系长子、江门族长,虽然谁也不敢再提起这件事,但在他自己心里,这一直是个缺憾…… 而江海威,这个自己所孕育的真正意义上的嫡系长子,恰好就弥补了自己内心的缺憾…… 江无极沉默了片刻,道:“有为,事情我已经了解了,你回去吧,这件事不怪任何人,只怪我。” 江有为没想到江无极会如此释然,蹙眉思考了片刻,才转身离去。 江无极看着他的背影,语气陡然着急了起来:“海清,我知道你恨我,可我才是你的至亲,不是江有为,你要保持清醒!” “你老老实实告诉爹,这件事,真的是你一人所为,还是你小堂弟也参与了?” 第253章 衰亡 - 麻衣邪婿 - 焚雨 江海清嘴抿的紧紧的。 江无极无奈道:“海清,就算他真参与了,我也不会报复他的,我可以保证!但未来可能会有更惨烈的事情发生,你必须告诉我实情,我才能预先做好准备,保护好你,跟你娘。” 听到母亲会有危险,江海清动摇了。 筹措了半晌,他才支吾道:“有为他,确实参与了,甚至是主导……” “其实在半年前,江海威就找到了我头上来,逼我帮他去大伯家窃取锁天阵。” “因为他根本没有信心在正式比赛中赢得小堂弟,必须借用外力。光靠你们给他的法宝还不够,还需要锁天阵来出奇制胜。” “而在小堂弟出生的那一天,江海威就发现大伯把整个阵图,都刻印在自家宅院里了。虽然自从那天后,大伯就再也不准他上门一步,但我不一样,我跟小堂弟关系好,是有机会溜进去帮他盗取锁天阵的。” 江海威撸起袖子,拉起了裤腿,暴露出了满身的淤青。 “我不答应,他就打我,还放狠话说,我迟早会跟大哥一个下场……” “小堂弟注意到了我的伤势,盘问了我,得知实情后,他第一句话,就是该清账了——江海威害死大哥的账……” “他让我配合江海威,实际上却是在钩织杀局;” “我原本也不知道可以通过逆转锁天阵的方式,来让江海威暴毙,这都是有为教会我的……” “但不关他事!”江海清坚定道:“有为只是指导我,实行的人是我自己!事已至此,我不会逃避,我会给江海威偿命!” “但哪怕在地狱里,我也跟他不死不休!” 江无极神情凝重的望了眼那父子俩背影,淡淡点头:“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海威的死,不赖任何人,只怪我这个做父亲的,做的太失败了……” 江海清没想到父亲会原谅自己,愣神了好半天,才黯然的转身离开。 江无极沉默了片刻,把一边的四长老唤了过来。 “龙华道长多年前登门造访,跟我谈的那件事情,我现在答应了,劳你去趟茅山,请他过来。” 四长老微微点头,转身离开。 “但不是没有条件的——”江无极却突然补充道:“素闻茅山宗的炼丹之术天下无双,尤其以合谷丸跟百岁露闻名天下,前者活死人肉白骨、可愈合致命的外伤;而后者,据说源自秦朝方氏徐福,可以极大的延缓衰老。” “我可以跟龙华道长合作,但作为报酬,他需要长期提供给我百岁露。” “这……”四长老面露难色:“合谷丸倒还好说,但百岁露听说极难炼成,光是材料就举世罕见,连他们茅山宗自己人都不舍得服用。” 江无极摇摇头:“放心吧,龙华老儿拜托我帮他做的事,值得他付出如此代价,他会接受的。” 四长老犹豫了好半天,还是不同意。 “六弟啊,历史上服用过百岁露的人,虽然寿命的确得到了延长,但终身都伴随着无法治愈的病痛。” “而你已经为家族鞠躬尽瘁了,余生安享晚年便是,何必强求长寿?” 江无极看着擂台上儿子的残骸,深深吸了口长气,道:“有为这孩子,跟他爹,太不像了……” “他虽然才十六岁,城府却深的可怕,而且天性冷血,杀人不眨眼。” “他今天能不露声色的害死海威,那别人呢?” “这么多年来,我其实一直都对大哥心中有愧,但我的个性极为要强,所以才不去探望他,怕他讽刺我马后炮、虚伪、无事献殷勤。而我暗中给他家里送去的帮衬,也全都被海威瞒着我暗中截断了。” “你们曲解了我,以为我一直很敌视大哥,在海威的带头下,这些年来,把大哥一家折磨的有多痛苦,你们自己心里没数吗?” 四长老心虚的低下了头。 他当年还诱导江海威,把江有为扼杀在娘胎里。 在欺辱江无戒一家的队伍中,江海威若算老大的话,那他江老四可算得上二把手了。 江无极沧桑的仰望天空,淡淡道:“我知道,大哥不记仇,他是个当面锣对面鼓的率性之人,奉行大义,总能舍下小的屈辱。” “可是有为这孩子,心肠狠辣,睚眦必报,而且天生有一股子视人命如草芥的邪性!” “如果有朝一日他真的继承了族长,曾今欺辱过他们一家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我必须继续担任族长,能当多久当多久,你们趁这段时间,好好赎罪,好好对待大哥一家,期望能化解有为藏在心里的怨恨。如果做不到,你们就抓紧壮大自身吧。” “我有预感,等有为长大成人后,咱们江家,会像他出生的那天一样,掀起腥风血雨……” 在两个老头担忧的神色中,光影渐渐融化了。 我又回到了现实中。 看着眼前也许正是江海威的墓葬坑,我下意识问道:“江老板,江海清那一代人里,到底有多少个兄弟姊妹呢?” 江明哲思索了片刻,淡淡道:“这还挺难计算的……” “老太爷的长子早亡,所以所有嫡系后代,就都往前推移了一下。” “比如我堂叔江大道,原本是嫡系次子,后来就继承了嫡系长子;” “我三叔成了嫡系次子,我父亲原本排行老四的,也变成嫡系三子了。” “不过私下里,我们还是按照原本的辈分来叫的。比如我不会叫江大道大伯,而是叫二叔。” “总之,嫡系血脉,当年足有二十多人,但后来发生了很多惨剧,死的只剩下我父亲,和二叔两个人了,再加上那些庶子的话,现在总计有十二人吧。” 我想了想,心情沉重道:“你二叔、江大道老爷子,他的本名是不是叫江有为?” 江海威无奈道:“这我就不清楚了。我出生的时候,他早就被逐出家门了,连族谱里的名字都被抹掉了;” “家里人都称他为“将道子”,他自己取了个道号叫“无为”,至于“江大道”,的确是他隐居江门村后的化名,不是本名。” 我心情复杂了起来。 虽然从名字上无法判断,但那个江有为,真的很像是爷爷。 尤其杀伐果断、淡漠冷血、城府高深这几点。 最重要的是,梦回场景中,江无极宣布了由江有为继承嫡系长子,而这条背景,恰好跟爷爷的履历吻合。 正思索着,江明哲突然递给了我一柄古朴的匕首。 “这是……” “你不是说,你需要曾今经历过流血事件的事物吗?” 江明哲指住匕首上镶嵌的血玉、 “这把匕首,是我父亲给我的,听说曾今陪他经历过一次生死难关。” 我点点头,让江明哲把匕首放在我鼻子下面。 嗅着血玉中若有似无的血腥味,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了…… 冷…… 刺骨的冷。 我控制意识离开“自己”,以旁观的视角,发现“自己”是一个年轻人,蜷缩在泥水中,抱着匕首,瑟瑟发抖。 匕首上刻着个“鑫”字。 江鑫……他应该就是江明哲的父亲了。 眼下,是一个漏水的山洞,外面是片迷雾缭绕的森林。 除了江鑫外,还有三个同族亲人躲在洞里面。 从他们的交流中,我得知他们是来找机缘的。 就在前不久,麻衣世家跟八宅门的卜算高手,同时算到了昆仑山脉附近有龙气泄露。 龙气,其实指的是风水中的龙脉之气。龙气泄露,要么是国运将衰的征兆,要么就是有天材地宝出世。 而当代紫微星高升、帝星正旺,国运应该正处于否极泰来的扬升阶段。 所以,这次龙气泄露,必然是有大机缘了! 消息走露后,震动了整个风水界; 各门各派倾巢出动,抢夺机缘! 麻衣世家也派人来了,却不是为了天材地宝,而是为了龙气本身。 龙气,是种玄之又玄的存在,大可庇佑国运,小可滋养英杰,据说蜀汉英杰诸葛孔明曾今隐居的山林,就是一方龙气充盈之地。 当今正是麻衣世家青黄交接的时期,老太爷想借用这次龙气外泄的机会,为家族培养人才。就派四长老率领嫡系子孙进入了昆仑山脉。 他们对天材地宝不感兴趣,也就与其他门派没有利益冲突,按理说很安全。 结果刚入山,意外就发生了。 也不知是谁暗中佐助,以至于四长老刚入山,就偶然获得了数株孕育千年的肉灵芝。 肉灵芝不是普通的灵芝,本名叫太岁,本身就是举世罕见的神药;上千年的肉灵芝,大补中的大补,足以令修炼者的境界得到长足的提升。 正派人士倒不敢觊觎什么,但邪魔外道根本不在乎麻衣世家的威名,倾巢出动,欲杀人劫货! 四长老生性贪婪,明知手里的是烫手山芋,也不肯轻易放弃。况且自身已经是合道境五重天的绝顶高手了,又有两仪四象珠护身,也不怕别人觊觎。 然而,他在明,敌在暗,人手也相差悬殊。当他法力耗尽身受重伤,意识到情况不妙时,已经晚了。 被二十几人合围,落得个惨死,全尸都没留下! 第254章 何苦来哉 - 麻衣邪婿 - 焚雨 更糟糕的是,这些强盗想杀人灭口,对四长老带来的江家后代们也展开了绞杀! 二十几个兄弟姊妹,有四个人当场就被杀掉了,其他人也在慌张逃窜中走散了。 “这样躲下去也不是办法!”一位族人冷声道:“必须尽快传信回去,让老太爷带援兵过来!” “可是七弟……”江鑫害怕道:“咱们的道行,大都只在化神境,根本打不过那些匪徒!他们现在还在外面搜寻呢,我们一冒头,就可能被杀掉了!” “二哥的道行,倒是已经突破到了还虚境四重天,可以跟匪徒们对抗。但他不知道去哪儿了……” “别说丧气话了!躲在这里,也迟早会被找到了,还不如主动出击呢。” 一个姊妹走了过来,重重拍打江鑫的肩膀:“四哥,靠你了。” “你先出去,引开那些匪徒,我跟七哥乘机溜出去报信。” “为、为什么??”江鑫往后缩了一下:“为什么是我?我的道行,还不如你们呢,而且我脚上有伤……” 女族人理直气壮的叉腰道:“因为你是哥哥啊!” “让弟弟妹妹出去冒险,你好意思吗?” 江鑫犹豫不决。 七弟八妹强行扯起江鑫,把他推出了山洞。 “我……” “哎呀放心啦,都说傻人有傻福,四哥你这么傻,肯定不会出事的!” “就算真出事了,你也是英雄啊,我们会怀念你的!” 江鑫紧紧抱着匕首,咽着吐沫道:“那如果我死了,你、你们先不要告诉我娘,她还怀着孕呢。等我弟弟出生了再告诉她……” “知道了,别说话了,不然别人就发现我们了!” 弟弟妹妹藏了回去。 江鑫踌躇了半晌,才硬着头皮向山林走去。 步伐越来越快,最后忍着脚上的伤痛奔跑起来,为了保护弟弟妹妹,硬着头皮闭眼嘶喊:“我、我在这!” 森林里鸦雀无声,却反而更加可怕。 “咔嚓!” 江鑫听见了树枝被踩断的声音。 他心惊肉跳,拼命的逃跑,却不留神绊了一跤。 吃疼的回头一看,顿时脸色惨白。 绊倒他的,是一只枯白腐烂的人手。 随着土地的颤动,一具没了下半身的尸体爬了出来,用碎烂昏黄的眼珠盯着江鑫。 江鑫心惊肉跳,慌忙拔出匕首,灌注上罡气,拼命扎断了那只手,然后爬起来狂奔。 却一头撞进了别人怀里。 那人蒙着面,一手提溜着赶尸用的铃铛,另一只手撕着一颗脑袋。 看着那颗脑袋,江鑫魂都吓飞了。 “六、六六六、六弟??” “呵呵,真有意思。”匪徒扔掉头颅,擦了擦溅在面罩上的血,狞笑道:“你们长的跟车间模具里量产出来的一样,是怎么认出彼此的?” “不过,也多亏了这一点,一眼就能认出你们是江家人。” “铛铛铛~” 铃铛一摇,从河滩下爬出了几具埋伏已久的尸体。 “说,你们四长老把那几颗肉灵芝藏到哪儿了?乖乖招供,我饶你不死。” “我、我不知道!”江鑫踉跄后退:“你别伤害我们,我们江家有的是天材地宝!” “主动求绑票?”匪徒步步逼近,嗤嗤低笑:“听说麻衣世家出了个千古奇才,不仅天赋恐怖,性格更是天生的杀伐果断,必成一方枭雄!” “应该不是你吧?瞅你这窝囊样儿~” 江鑫已经贴在了大树上,退无可退。 他反而壮着胆子上前了一步,诚恳道:“你、你们别再伤害我的弟弟妹妹了,我自愿做你们的人质,替你们向家里索要赎金!放其他人离开吧。” 匪徒蹙眉思索了片刻,正要回应,树冠上就发出一声冷哼——“不劳你费心了。” 扑通扑通~ 树上接连跳下了十几个同伙。 一个膀大腰圆的光头走到了前面,阴冷道:“有命赚钱,也得有命花钱才行。敲诈麻衣世家?呵呵,我们还没这么蠢。” “我们只要那个死老头子在这林子里找到的肉灵芝。” 江鑫不由得颤抖道:“就算我真知道,告诉你们了,你们不还是要杀我灭口吗?” 光头跟同伙们对视了一眼,狞笑起来,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瓶,里面装满了多毛多脚的可怕蛊虫。 “你倒还挺冷静的……” “不过,速死跟被折磨死,想必还是有区别的吧?” 江鑫抖了个寒颤,连忙点头:“我、我知道了,那些肉灵芝被我给埋了,我带你们去找就是了!” 江鑫扭头朝山洞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根本不知道肉灵芝在哪儿,也很清楚匪徒们识破后,会恼羞成怒的折磨死自己。 但他要保护兄弟姐妹,给他们溜出去报信争取时间。 尽管自己是家里最迟钝、人缘最差的那一个,但,那些一口一个傻子调侃自己的人,终究是自己的兄弟姐妹啊…… 死一个,总比全都死要好…… 江鑫缓慢前进,越走就越心惊胆战,因为能很明显听见跟着的人,呼吸加重了。 越过一条木桥后,光头陡然踢翻了江鑫,狰狞道:“你他妈的,敢耍老子!?” “这里我们之前就来过了,根本什么都没有!” “我、我没骗你们,真的就在附近!”江鑫硬着头皮道:“只是埋起来了,所以你们才没发现!” “这小子在撒谎!” “千年肉灵芝只能用古柏木、或玄冰来保存,栽进土里的话,会迅速腐烂,并散发出特别刺鼻的恶臭味!” 光头俯瞰着江鑫,犹豫不决。 一名同伙凑了过来,寒声道:“大哥,弄死他算了!” “听说江家那个怪胎也跟来了,可我们一直没找到他。” “他修为高深,可能已经冲破我们的封锁线,回江家报信了!” “不能久留,杀了他们,一了百了!” 光头思索了片刻,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串八宝猪,嗤嗤狞笑道:“也罢……” “没得到肉灵芝,却得到了这两仪四象珠,这玩意儿其实比那肉灵芝更宝贵。” “……”“动手吧。” 光头跟众人转身离去,留下两个小弟料理心如死灰的江鑫。 端详着八宝珠里璀璨的光芒,很是得意的嗤嗤低笑。 可走着走着,他觉得不对劲了。 “他妈的,杀个小崽子,要这么久?” 光头不耐烦的回头一看,当场傻了眼了。 两名手下,一名已经倒在了地上,断颈处咕咕喷血,脑袋被斩飞在了河里。 另一名手下,浑身发抖的僵在原地,已经尿了裤子。 “谁!??”光头惊呼,其他人也都掏出了法器。 那名手下猛然从中破成了两半,溅起满天腥血,染了光头满脸。 透过血色的视线,他看到一个身形高大的青年人站在血泊里,一只手负在背后,另一只手握着一把古朴的青铜剑。 身穿黑色风衣,纽扣紧扣,,面容堪称俊美,眼神冷漠如冰。 “居、居然敢坏我们九宫门的好事!?”光头色厉声差道。 自报家门,是很愚蠢的行为,但光头不由自主的就这么做了。 因为他居然丝毫察觉不出青年人的气机。 看似年轻,道行却深的可怕! 九宫门是风水界最臭名昭著的团伙之一,兴许可以镇住对方! 青年却面无表情的俯瞰着江鑫,淡淡道:“你们可以滚了。” 第255章 杀人狂魔 - 麻衣邪婿 - 焚雨 突然出现的青年人,救了被歹徒围困的江鑫,让歹徒们滚蛋。 光头下意识点点头,已经打算跑路了。 同伙却急切道:“不行啊老大,我们已经露相了!” 光头心底一沉。 因为已经决定杀江鑫灭口了,他跟好几个同伙,就把面罩拉下来透气了。 长相已经被江鑫跟青年人看到了。 这样一来,就必须灭口了…… 光头冲同伙使了下脸色,那同伙立马摇起了铃铛。 地表颤动,腐尸爬出; 另一名同伙吹起了笛子,蛇虫鼠害顿时从四面八方涌来。 青年人古井无波,只是将剑插进了地下,用双手拄着。 那剑里蕴藏着某种恐怖的气息,不管腐尸还是虫害,都不敢靠近。 “呵,蝼蚁,何苦来哉?” “刷刷刷!” 残影一闪! 青年人还保持着拄剑的姿态,似乎什么都没做过。 匪徒们的脑袋,却一颗颗的掉了下来,就像摇撼了一棵杏树。 一秒之间,十几个化神境、四五个还虚境的高手,全都死了! “你、你你、你是什么怪物???” 光头胆都吓破了,噗通一声跌坐了下去。 赶紧祭出了手里的两仪四象珠! 风雨雷电、兴风作浪! 青年人却没有理睬,径自把江鑫扶了起来。 拉着江鑫,面无表情的穿过了威力恐怖的雷鸣电闪,根本伤不到他。 光头心惊胆战的看着他从自己身边经过。 还没松口气,就听见咔嚓几声。 四象珠,碎了一地。 下一秒,眼前一黑。 光头的脑袋,就像是第九枚珠子,滚在了地上。 江鑫忍不住回头观望那血流成河的一幕。 虽然能猜出青年人不是敌人,却也不敢跟他说话。 青年人一边前进,一边淡淡道:“江家这些年,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异样?” 江鑫咽了咽吐沫,急忙点头“特别多!不知高人问的是哪一桩?” 青年人步伐一顿,眼神清冷的俯瞰江鑫:“江有为……我对他特别感兴趣。” 江鑫低头回忆了片刻,为了感谢救命之恩,一五一十道:“二哥刚生下来那天,就已经够怪异的了,听说下了一场血雨……” “后来,嫡系长子江海威在一场比赛中暴毙,虽然族长跟长老们都说是场意外,但我爸偷偷告诉我,其实是被二哥弄死的,只不过江海威这个人,确实该杀,死有余辜。” “后来,我们江家水房里,莫名其妙出现了一道青铜大门,连族长的全力一击都无法将其撼动,而且谁也不知道它的来历,只能让它立在那儿。” “可我去年起夜的时候,无意间看见那扇大门打开了,走出来的人,是二哥……这事儿我还没敢跟别人说呢。” 青年人猛地一怔,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卷羊皮轴,展开来,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咒文。 “那大门上面,是不是有很多类似这样的字符?” 江鑫只往羊皮卷上瞅了一眼,就晕头转向,摇摇欲坠。 青年把卷轴抽了起来,江鑫才清醒过来,急忙点头道:“我不记得那些咒文什么模样了,但就跟这羊皮卷上的一样,我一看就头晕眼花的……” “果然如此……” 青年拳头紧攥,似乎想起了什么很严重的事情。 “这林子里的匪盗,已经被我杀干净了,你尽快回去吧。” “不过夜色已深,你怕是要迷路了……” “收下吧,如果真的迷路了,你就捏碎这颗珠子,里面封印的妖灵,可以带你短暂的飞行一两里路,足够帮你离开这林子了。” 把一枚青光流转的珠子递给江鑫后,青年人就残影一闪,消失不见了。 江鑫发了会儿呆,怕弟弟妹妹还没从山洞里出来呢,就赶紧跑了回去。 “七弟、八妹,你们出来吧,已经没事了!” 江鑫等不及进去就开心的呼喊。 可洞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难道他们已经离开了吗? 江鑫松了口气,也准备离开这是非之地。 就在此时,他猛地一僵。 血腥味…… 好浓! 江鑫心生不祥,急忙冲进了洞里。 顿时,他脸色惨白的后退半步,摔倒在地。 弟弟妹妹,死了…… 两人都被一米多长的竹竿子,钉穿了脑门,顶在墙上,红白涂地! 那凶手不想留下任何痕迹,就没有使用任何术法,单纯利用蛮力,把两人钉死在这儿了。 江鑫哭喊着扑了过去,把弟弟妹妹放下来。 尸体早已凉透了,回天乏术! 江鑫满眼都是仇恨与悲伤的泪水,旋即却感到无比后怕。 如果七弟八妹之前没怂恿自己出去当诱饵的话,自己恐怕也已经一命呜呼了! 他们俩原本想牺牲江鑫保全自己,结果反而救了江鑫,害死了自己! 江鑫把弟弟妹妹的尸体藏了起来,然后慌慌张张的逃了出去。 那位高大俊美的高人,明明说已经把匪盗们杀干净了。 他强悍绝伦,应该不会骗人的。 难道,除了觊觎肉灵芝的匪盗外,这密林里,还有其他人,为了其他的目的,追杀江氏宗亲吗?? 一想到这里,江鑫就感到无比绝望。 而此刻天色已黑,阴云覆盖,连指路的星辰都没有。 森林庞大无边、迷雾笼罩,江鑫逃着逃着就迷路了。 受龙气滋养的山林,连树木草石都仿佛成精了,在黑暗中呢喃低语,渗人无比。 江鑫逃了一天,已经筋疲力尽了,脚踝的伤口也已经化脓。 只凭着一丝求生的意志,步履维艰, 终于,他误打误撞的走出了森林,眼前是一片高坡,坡下百米深渊。 崖边上似乎有人在烤火。 使足目力一看——“小十一!!” 江鑫欣喜若狂的扑了上去, 那烤火的人是他弟弟,排行嫡系十一,是自二哥江有为以来,江家天赋最好的后代了! 年仅十七岁,已经是还虚境一重天了! 而江有为如今已经超过了二十岁,因此,眼下这个小十一,就是下一个被视为神明血脉觉醒者的人。 小十一不仅天赋厉害,性格也很好,从不计较江鑫的迟钝,跟江鑫很亲近。 看到四哥活着逃出了密林,小十一也激动的热泪盈眶,丢下手里的烤鱼就迎了上来。 生死攸关至极,兄弟重逢,没有比这更值得高兴的事了! 可就在此时,江鑫笑容戛止,一下子变得脸色惨白。 “十一,小心!!!” 小十一还没反应过来——砰! 一枚脸盆大的青石头,被人双手抱着,重重砸在了小十一的后脑勺。 脑袋当场被砸凹了,口鼻喷血! 靠着强悍的修为,小十一凌然转身反抗,却当场愣住了。 “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那笼罩在黑袍子里的人,一拳打在了肚脐上三寸! 此人修为极深,竟然一拳震散了小十一的丹田。 旋即猛然一记正蹬,把已经昏过去的小十一踹下了山崖! “十一!!!” 江鑫痛哭流涕。 那杀手歪头看了过来,浓重到骨头里的杀意,远隔百米都能感受得到! 江鑫毛骨悚然,调头逃窜。 那人残影一闪,已经挡在了江鑫眼前。 他戴着鬼头面具和兜帽,用那双毫无感情色彩的眼睛,歪头打量江鑫。 江鑫吓得魂飞魄散,步步后退。 杀手步步紧逼。 最后杀手停了下来,抬起了左手,戏谑的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一股阴风猛然刮来。 江鑫本就慌乱,步伐不稳的后退了一下。 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逼到崖边了。 当场失足陷落! 而那杀手,就站在崖边,冷冷的俯瞰着。 江鑫快速坠落,耳边全是烈烈作响的风声。 老实如他,也不由得生起了悲愤之情。 他们一众人,谁也没招惹,只是来此浸染一下龙气,不曾想受此劫难,举家沦丧! 悲愤之中,江鑫无意识的攥进了拳头 啪! 什么东西被攥碎了。 是那位高人,之前给的珠子! 一只青莺妖灵,顿时从珠子里冲了出来。 它衔住了江鑫的领子,疯狂煽动翅膀缓冲! 然而那位高人有些高估这只青莺妖灵了,别说载着江鑫飞跃一两里路,就是带江鑫飞起来,都很吃力。 不过下坠的速度还是逐渐缓和了。 “噗通!” 妖灵妖气散尽的刹那,松开了江鑫,他重重摔在了地上。 好在离地只有两米多了,虽然后脑勺着地,摔得七晕八素,但命是保住了! 江鑫头晕目眩,一时间爬不起来。 就在此时——砰! 耳畔响起了落地声。 是那个杀手! 他居然跟下来了! 第256章 煞星转世 - 麻衣邪婿 - 焚雨 江鑫本能的屏住了呼吸,紧紧闭住眼睛装死。 然而杀手根本就不在乎他,直勾勾走向了十几米外的小十一。 小十一道行高深,肉体也早已质变,从百米高崖坠下,居然还留存了全尸。 杀手特别谨慎,弯下腰打量小十一。 “啪!” 小十一突然睁开眼睛,一把攥住了杀手的脖子! “为、为什么?!为什么!?” 小十一悲愤的嘶喊,仅剩的玄黄气全都灌注在了手上,掐的杀手脖子溃烂。 杀手毫不犹豫,一掌拍在了小十一的脑门心。 一股股精血,被这杀手抽吸了出来! 小十一逐渐被吸成了一具干尸,当场暴毙! 江鑫毛骨损然,脑海里接连闪过自己也被补刀惨死的画面。 然而,那杀手看都没看江鑫一眼。 他调动出了磅礴恐怖的玄黄气,想直接把小十一的身躯震成齑粉,毁尸灭迹。 可手刚抬起来,凝聚出的玄黄气,就自行消散了。 “哼,这该死的血脉禁制,真是麻烦……” 很不悦的嘀咕了几句,杀手就直接卷起了小十一的尸体,飞纵离去了。 江鑫躺在地上不敢动。 整整过去了半个多钟头,他才安下心来,吃痛的爬了起来。 望着小十一留下的那摊血泊,江鑫陷入了呆滞。 这个杀手,道行深的可怕,而且特别谨慎,杀所有人都不用术法,只以蛮力击发暗器,远程射杀之,不留痕迹! 至于江鑫,他只有化神境一重天的道行,从百米高崖摔下,必死无疑,连暗器都省了。 杀手不知道江鑫获得了一次奇遇,被那妖灵所救,所以没有补刀。 小十一却是道行高深之辈,杀手怕他没摔死,就亲自下来查证。 被小十一回光返照的掐住了脖子,杀手仓皇之下就使出了秘法击杀。 尸体上因此留下了调查线索…… 而且,他似乎出于某种原因,无法毁尸灭迹,于是就直接把小十一的尸体带走了…… 想通这一切,江鑫更觉得后怕了。 这杀手既强大又谨慎,自己今天真是走了狗屎运了,才死里逃生…… 思索着,江鑫筋疲力尽,摇摇欲坠的昏倒了过去。 等他清醒过来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他躺在竹席上,被江家人簇拥在中央。 族长、几位长老、其他长辈们,都来了! 隔着百米悬崖,都能听见崖边上撕心裂肺的嚎丧声。 一夜之间,江家二十一个长房嫡子,命丧九泉! 已经垂垂老矣的江无极,仰天长叹了一声:“是我无能,愧对先祖……” “族长,事发突然,怎么能怪你呢?” “要怪,也只能怪老四,他是带着孩子们来沐浴龙气的,却因为舍不下几颗肉灵芝,酿造出了此等灾厄……唉,真是被他的贪心害死了!” “来这里,本是为了培养人才,现在可倒好,几乎断了香火了……” 一声声叹息与哭泣声中,一位拄着龙头拐、身形佝偻、白发乱如狮鬃的老者,走到了江鑫面前。 正是江无戒! 他越老,就越显得悲哀。 长生不老是件美事,但长生而衰老,绝对是种折磨。就像把一具还年轻的灵魂,困在已经腐朽的尸体里。 不过他不后悔。 封门村入口被江无极封印后,内部似乎发生了某种不为人知的变动,整个入口人间蒸发了。 现在,江无戒就是唯一能把神人锁天阵传承下去的载体,上对得起祖先,下则福荫后代—— 确定了研习锁天阵不会遭至神罚后,族长已经批准了江无戒向族人传授锁天阵了。 嫡系长子早年被夺,现在却成了备受族人尊崇的授业恩师,倒也算苦尽甘来了。 “小三金,你是怎么摔下悬崖的?为什么周围有小十一的血迹?这里发生了什么?” 江鑫回忆起了七弟八妹被钉死在墙上的画面,还有小十一被吸成干尸的可怖一幕…… 江鑫痛苦的抱住了脑袋。 “唉,先让他休息会儿吧,他受的刺激太大了……” “不!我、我挺得住!”江鑫悲伤而仇愤的咬紧了牙关:“是、是一个杀手!他穿着夜行衣戴着面具,我没看清长相,可他道行深的可怕,连小十一也没有还手之力!” “小七小八,是被他用竹竿钉死在墙上的,我、我能确定他不是图财,就是单纯的想杀了我们!因为小七小八身上都有很珍贵的法宝护身,那杀手却没有抢走。” 长辈们全都愣住了。 江无极突然看向背后,蹙眉道:“有为,这跟你说的情况,好像不太一样?” 江有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他的年纪,应该早就过了中年了,但因为道行高深,至今还是青年人的模样。穿着一身藏青色的中山装,腰间佩剑。 他是昨夜唯一一个杀出重围逃回去报信的人。 “你不是说,这一切,都是九宫门图财所为吗?”江无极问。 江有为思索了片刻,沉稳道:“小七小八的死亡现场,我已经调查过了,是被远程击杀的。而这就意味着,杀了他们的人,并不知道他们身上有法宝。” 没近身、自然也就没搜身。 “还是不对劲。”江无极捻着胡须思考:“如果真是图财的话,又何必杀小十一呢?小十一道行深厚很难对付,而且出门前没带任何财物,杀他是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可能是因为,他们之前围剿四长老的时候,小十一无意间看到了他们的长相吧,所以必须杀人灭口。”江有为推断道 江鑫却果断摇头“不是这样的!” “小十一从小就对风水堪舆特别感兴趣,所以刚进山,就一个人跑去山头上观察山脉格局了,我甚至怀疑,他直到死之前,还不知道林子里发生了什么事呢。” 众人顿时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江有为眉峰紧锁道:“莫非,不仅仅是为了图财,也是为了复仇?” “很有可能啊。”江无戒点头道:“九宫门作为风水界数一数二的邪教,杀人越货实乃家常便饭,贼胆包天,甚至敢在我们江家人头上动土,曾今为了抢夺天材地宝,半道上劫杀了我们族内的长老。” “前代族长震怒,向风水界广发英雄帖,组成了同盟,对九宫门展开了长达八年的清剿战役。九宫门因此死伤无数,光是香主就死了七八个,连二当家都被我们前代族长亲手掌毙了。” “而这位二当家,正是他们掌门人的亲弟弟;” “这可算得上是血海深仇了……” 众人纷纷点头赞同。 就在此时,家族的八长老从崖顶飞临了下来。 “封住了么?”江无极急忙问道。 八长老微微点头:“八宅门、茅山、龙虎山、太一教,都派人过来了,我们逐一排查了整座昆龙山脉,总算清理了所有钉龙桩、封住了龙气。。” 江鑫为之一楞:“封龙气?为什么要封住??” 江家这次兴师动众的来昆仑山,不就是为了让后代们经受龙气的浸染吗? 江无极摇了摇头,叹息道:“多日以前,老夫跟八宅门的老宋,同时算到了昆仑山有场大机缘,却没算出这机缘是人为造成的。直到亲临这里后,老夫才发现不对劲。” “这里的龙气,并不是自然泄露出来的,而是被某位风水大拿打了二十八根钉龙桩。” “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他都犯了大忌。” 江无极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解释道:“龙脉,乃天地运势的化身。人为铡断龙脉,后果极其严重,也极其歹毒;” “曾今的帝王,就不乏有派遣方士摧毁龙脉的行为,是为了防止新王诞生、威胁自己的社稷。比如明朝的朱元z,就曾命刘伯温断了数十条龙脉;还有崇祯皇帝朱由检,派人毁了闯王李自成的祖坟。因为方士怀疑那里有条龙脉,故此滋养出了李自成这般的大反贼,最后掘开墓穴一看,骸骨要么黑如墨石,要么生长白毛,属实怪异。” “总之,既然龙气是人为泄露出来的,就必须尽快封住,这是我们风水人士的天职,岂能贪图龙气?” 江鑫点了点头,心里颇为感慨。 要是四长老也这么明大义舍小利的话,可能就不会发生这场惨剧了吧…… “还是不对劲。”一位女长老突然死死的瞪住江有为:“准确的说,是你不对劲!” “江有为,你如今已是还虚境四重天的高手了,而九宫门自从被前代族长清剿后,大势已去,高手稀缺,连修为低下的普通教众都不到一百人了。” “哪怕他们倾巢出动,你跟老四联手还击的话,也不见得毫无胜算,为什么撇下族人自己一个人回来!?” 江有为沉默了片刻,淡淡道:“因为我怀疑,这一切本来就是九宫门计划好的,就是为了引我们钻进圈套、报仇。” “他们来的比我们早得多,很可能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占据着绝对优势。” “我将这个推测告诉了四长老,他的意见跟我一致——必须尽快赶回去调援兵。” “其他兄弟姊妹修为太低,不足以杀出重围,而四长老需要留下来保护大家,所以,也就只能让我来当信使了。” “言之有理。”江无极微微点头:“九妹,你不要擅自臆断,还嫌不够乱吗?” 女长老攥紧了拳头,愤慨道:“我就是不明白,难道他江有为是催命鬼转世吗!?” “二十年前,他去医院探望五哥的孙子,之后不到半个月,小孩就夭折了,说是急性脑膜炎,可之前明明挺健康的;” “十七年前,有小门派恳求我们派援兵镇压强大的妖邪,结果最后就战死了两名嫡子,而当时江有为也在场。” 女长老顿了顿,满眼悲愤道:“七年前,江有为去喜马拉雅山脉调查禁地万花谷的下落,失踪八日,我儿子奉命去搜救他,结果最后他回来了,我儿子却失踪了!” “这一切,难道真的是巧合吗?如果是的话,那他就是扫把星转世、活生生的催命鬼!” “住口!” 江无极冷声道,本能的望了眼大哥江无戒。 江无戒眼神复杂,却也没为儿子解释什么。 江无极想了一下,叹息道:“九妹啊,你就那么一个儿子,我知道你这些年来一直耿耿于怀。可是,你说的这些事情,不仅仅都是意外,而且大都还有其他族人在场,怎么能推诿到有为身上呢?” “丧失血亲,大家都很难受,有为也是,你就别往伤口上撒盐了。” 江有为此时走到了女长老面前,轻轻搭住她的肩膀,眉峰紧蹙道:“姑姑,堂弟可能还没死,还困在喜马拉雅山脉里,我一定会把找出来的,我发誓。” 看着江有为真诚的眼神,女长老突然觉得有些内疚,抱住他哭了起来。 泪水沾湿了江有为高高竖起的领子,使得浅薄的布料透明了很多。 江鑫陡然一楞。 他发现,江有为的领子下面,透出了一块块的红斑,好像是伤痕。 江鑫不由自主得回忆起了小十一临死之前。 他回光返照,抓伤了那个可怕杀手的脖子…… 江鑫脸色惨白,毛骨损然! 第257章 你说啊 - 麻衣邪婿 - 焚雨 江有为脖子上的伤痕,令江鑫回想起了那杀手被小十一掐伤的一幕,顿时觉得毛骨损然。 但……应该只是巧合吧? 二哥已经是家族的中流砥柱了,武力工作少不了他的参与,浑身上下都是伤痕,脖子上有伤也不足为奇。 江鑫挣扎着想爬起来,为死去的弟弟妹妹吊唁。 就在此时,江无极眉尾一挑。 地下有股气息在移动! 虽然只是一闪即逝,但还是被江无极察觉了。 他残影一闪,已经出现在了十几米之外,猛然一拳砸向地面。 “砰!轰!!” 凶猛磅礴的罡气灌入地下,直接炸开了,一名蒙面男子被炸了出来、皮开肉绽! 还来不及逃,就被一旁的江无戒攥住了脖子,提了起来。 “耳有梅花印……你是九宫门的残党?” 江无戒微微蹙眉:“说,昨天发生的惨剧,是不是你们早就计划好了的?其他残党躲在哪里?” 匪徒虽然已是待宰羔羊,却戾气横生,猛地冲江无戒脸上吐了口吐沫,然后嗤嗤冷笑。 江无戒咬着后牙将脸擦干净,冲背后的江无极点了点头,然后把匪徒扔过去。 江无极踩住匪徒,冷声道:“你们九宫门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本就死不足惜!但现在老夫给你次机会,只要你老老实实说出一切,老夫就饶你一名,作为信使替老夫带几句话给你们门主。” 匪徒阴沉的瞪着江无极,骂道:“我们九宫门,跟你们江家,势不两立!想让老子当走狗?我呸,吃屎吧你!还不如给老子一个痛快!” 他倒不是真的硬气。 其他人都死了,就他一个人回去了,还帮仇家带话……他们门主非把他当内鬼活活折磨死不可! 江无极点了点头,沉声道:“既然如此,那就成全你吧。” 他一掌拍在了匪徒额头。 一股股精血,顿时被抽吸出来,顺着毛孔渗进了江无极的身体! 匪徒被吸成了一具干尸。 江无极立马盘坐了下来,运功化血。 片刻之后,那些被吸进去的血,又变成泥污,从毛孔里排出来了。 江无戒早就提了桶水过来,直接泼在了江无极身上。 江无极运功烤干衣服,然后搓着下巴饶感奇怪道:“有个人在暗中帮我们……” “他年纪看起来不大,但道行深得可怕,甚至可能在我之上。长相极其俊美,穿着黑色的风衣。” “他从天而降,目的不明的开始杀戮这林子里的匪徒。” 江无极用下巴指了下干尸:“这家伙是仓皇之下逃到这里来的,筋疲力尽的昏了过去,睡梦中没察觉到我们的到来,逃无可逃,只能用土遁术藏起来,可惜还是被老夫逮到了,说起来也够倒霉的。” 江无戒立马问道:“那位暗中相助的高人,是只杀了几个匪徒,还是全给杀了?” 江无极闭上眼睛仔细回忆了一下,道:“根据这家伙的记忆,下午四时许,他们九宫门的人都知道有位高手在追杀他们了,能逃的都赶紧逃了,逃不了的都被杀了,这家伙是唯一的幸存者。” 江无戒的脸色顿时沉重了几分。 “那就说明,小三金目击到的那名杀手,不是九宫门的人。” “九宫门的人,四点多就全都逃走了,而根据小十一血迹的干涸程度来看,应该是昨天晚上才遇害的。” 兄弟俩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同时向江鑫看去。 “小三金,大伯推测的对不对,你是不是在晚上遭遇那名杀手的?” 江鑫说不出来。 脸色惨白,眼神呆滞的盯着那具干尸。 江无戒楞了一下:“怎么了?是不是脑袋受伤了??” 江鑫颤巍巍指向江无极,答非所问道:“族长,你、你怎么会这种法术??” “你是说血饮术?”江无极耐心解释道:“这种术法,可以依靠吞噬别人的血液来杀敌、补充自身元气、并获取对方的记忆。跟血尸术一样,都是必须依赖咱们江家神明血脉的独门秘术。得有还虚境之上的底子,才能教你们,不然会有操纵不当,反被他人血水堵塞自身经络的风险。” “怎么了?有问题吗?” 江鑫忍着疼爬起来,一一扫视所有还虚境之上者的脖子。 都没伤…… 脖子上有伤,有具备修炼血饮术条件的人,只有江有为! 而昨天弄死小十一的术法,就是这血饮术! 也就是说…… 江鑫脸色惨白的看向江有为,感到毛骨损然! 怪不得小十一遇害的时候,神情是那么的不敢置信! 凶手,居然就是江有为! 那些钉龙桩,多半也是他打下的吧? 他故意制造了这场大机缘,吸引江家带人过来,然后装作去调援兵的样子,实际上却埋伏在这里,亲手残杀了自己十几个兄弟姐妹! “为什么?为什么???” 江鑫情绪失控,发出了与小十一临死前同样的质问。 长辈们惊疑不已,急忙询问他怎么回事。 江有为向来古井无波的面瘫脸,难得的阴沉了起来,使得江鑫心口一颤。 但他还是鼓足了勇气,大声道:“是他……” “族长。”江有为突然打断道:“我怀疑十弟还没死,只是失踪了。因为我在附近的河道里发现了这个东西,还有一连串脚印。” 江有为掏出了一枚阴阳玉佩。 江无极上前端详了一下,叹息着摇了摇头:“如果真是这样该多好,可惜你想多了……” “小十已经死了,半小时前,在森林里发现了他的尸体……” “至于这枚玉佩,的确很像是小十随身戴着的那一枚——如果颜色再深一点的话……” 江有为貌似很失望的叹了口气,把玉佩收回了兜里。 然后一脸无辜的看着江鑫:“四弟,你到底想说什么?快说啊?” 江鑫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脸色煞白如纸,浑身冰凉一片。 那枚玉佩,是他送给未婚妻的; 证已经领了,只是还没举办婚礼。而且,妻子已经怀胎八月了,眼看着就要生了…… 迎着所有人的注视,江鑫眼神木讷的摇了摇头,麻木不仁道:“我不知道……” “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别问我,我不知道……”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江鑫为何突然神神叨叨的样子。 “唉,小四,我知道你受惊不轻。但你要明白,人有旦夕祸福,经历的越多,只会让你越有经验跟勇气,换个角度想,就成好事了……” 江有为搭着江鑫的肩膀,一路为他开解,走去远方散心。 江鑫只是僵硬的跟着,一个字都不敢说,只是紧紧攥着腰间的匕首,怕被杀人灭口。 江无极看着他们的背影,沉思了片刻,摇摇头道:“那个杀手的身份,以后再调查吧,现在,我们先找九宫门算账!” “我读取了地上这家伙的记忆,我知道他们的老巢在哪儿了!” 众人纷纷点头。 尤其是在此次惨剧中丧失了儿女的人,眼里全都闪烁着仇恨的泪水…… …… 光影如雪花般片片融化,我从梦回中苏醒了过来。 看着手里古朴的匕首,我陷入了沉思。 我真的没想到,将夜居然很早以前,就跟我们麻衣世家接触过了。 没错,在森林里帮助了江鑫的那个神秘高人,正是将夜!虽然着装跟现在有些出入,但他那张天妒人怨的帅脸,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思索着,我询问江明哲“江老板,敢问您父亲有几个妻妾?” “妻妾?”江明哲哭笑不得:“我爹可算是我这辈子见过最老实的人了,还是个耙耳朵,哪敢多娶,就我娘一个。她也是风水人士,寿命很长,我两岁那年才去世的。” “是吗……那她有没有一个阴阳鱼形状的玉佩?” “你怎么知道?”江明哲饶感意外的点点头:“那是我父母的定情信物。” 也就是说,江有为当年就是利用江明哲母亲的性命,威胁了江鑫,封了江鑫的口…… “你上面还有兄弟吗?”我问道。 江明哲思索了片刻,承认道:“听我爹说,早在上百年前,我就有个哥哥了,可惜最后没生出来,流产了。” “流产?跟江有为有关系吗?” 江明哲摇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我父母谁都不肯提起。” 我深呼吸了一下,让江明哲继续带我到四周搜寻。 一路上,我总是想起江有为,他究竟为什么要残杀自己的兄弟姐妹呢? 只是因为这些受害者的父母,曾今欺负过江有为一家吗? 不至于吧,毕竟说到底,当年是江海威带的节奏,其他人只是附庸权势罢了,何况江海威早就被他弄死了。 而且江无极其实也没有那么坏,只是年轻时因为庶子的身份,特别妒恨江无戒这个不如自己的嫡系长子,当上族长后就明显沉稳下来了,并且对江无戒一家心存愧疚,后来还让江无戒做了整个江家的老师。 不管怎么说,如果江有为真是因为曾今那些过节而杀人的话,那就太可怕了,好歹都是堂系的兄弟姐妹啊…… 我正思索着,江明哲就停下了脚步。 原来是小江来找我们了。 他满手泥土,也不说话,指着远方比比划划的。 “你想让我们帮忙?” 小江使劲点头。 我至今都无法确定他的身份,但迄今为止,他也算帮了我很多大忙,甚至在那些暗影手底下,救了我跟江明哲的命。 我们便跟去了。 路途中,江明哲一直眼神复杂的盯着小江。 我忍不住道:“江老板,事到如今,咱俩就谁都别藏着掖着了——小江才是真正的江明哲,而你是江明秀,对否?” 第258章 青铜大门 - 麻衣邪婿 - 焚雨 江明哲怔了一下,然后没有否认的继续前进。 他似乎很害怕小江,不敢在小江面前说话。 是因为做贼心虚么? “真正的江明哲,被老太爷强行掳去觉醒神明血脉,结果失败了,死了;” “这传出去,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就像是老太爷亲手害死了自己的亲孙子;而且纸包不住火,放任不管的话,消息迟早会走露出去。” “于是,江家就把你这个义子叫了回来,顶替了江明哲的身份,对不对?因为你是江大道的后代,为了防止他的仇家找上门算账,江家就一直没对外透露过你的身份,还把你送去加拿大生活了。” “而且你们俩只差半岁,由你来顶替江明哲,可谓天衣无缝……” 江明哲忌惮的看了眼小江,沉声道:“随你怎么说吧。” 小江带着我们,来到了祖地最南边的阴凉地带。 这里地势低洼,特别潮湿,似乎曾今是个囤积水源的地方。 废墟之中,有一座高耸的土丘,上面贴满了符篆。 似乎封印着什么东西。 我不由得想起了鬼片里面,调皮道童手痒撕掉了师父的咒封,结果把西双版纳铜甲尸放出来为祸人间的情节…… 不宜擅动啊,但实在好奇里面是什么,为什么会被特地封印起来? 就在此时,我发现土丘的上方,似乎是潮气太大了,一直在滴水,估计都滴了很多年了。 我眼前一亮道:“江老板,这土堆顶端,估计有个水滴穿的溶洞,你爬上去看看,里面封印着什么?” 江明哲是个胆大心细的人,也不怕有危险,撸起袖子就爬了上去。 上面确实有个洞。 江明哲打开手机电筒,往里面一照,顿时感到很奇怪。 “里面就孤零零的立着一道门……” 门…… 难道就是江鑫跟将夜提起过的、那道无缘无故出现在了江家水房里的青铜门?? 江鑫还说过,此门无可撼动,但他曾今亲眼目击了江有为从门里走出来…… 也许,江有为残杀同胞兄弟的真实原因,就藏在这道门里! “小江,你也在找这道门吗?”我问道。 小江急忙点头,还比划着示意我们帮他解开咒封。 “万万不可!”江明哲急忙劝阻道:“这土堆上的咒封,我能认出来,是出自老太爷的手笔!既然他亲手封印了这道门,肯定是有什么危险!” 小江此时指了指自己的嘴,我的耳朵,然后使劲拍打自己的脑袋。 “你是说,你有很多事要告诉我,但除非把这道门打开,不然你说不出来??” 小江使劲点头。 莫非他也遭遇过缄誓咒之类的? 见小江执意要开门,江明哲就不劝我了,一直都很忌惮小江的样子。 我有些犹豫,因为这道门里可能真的蕴含着危险。 可宁可剁了自己的脑袋,也要混进江家来,不就是为了把一切事情查的水落石出吗? 母亲说,我父亲被江明哲软禁在了这石棺里。 现在我们把祖地翻遍了,也没找出我父亲的下落; 而江明哲又极力制止我打开这道门…… 莫非,我父亲,就被软禁在这道门里? 我左思右想,最终决定不管怎么样,都要先把这道门刨出来研究一下,如果真有致命危险的话,不开它便是了。 “这咒封,应该是麻衣世家的罗天咒,每一张符篆,都代表着一颗星宿,总共二十八颗。妄动任何一张符篆,都会形成星辰大逆之象,轻则被无形的星辰之力弹开,重则逆转自身气血、爆血而亡。” “罗天咒肯定有一个气门,这气门连通着外界,给咒印提供源源不断的力量。掀开气门上的符篆,整个咒印的力量,也就全都泄出去了。” “而气门,必须根据周遭的风水埋设。” 我用舌尖指了指土堆的北方。 “二十八星宿,又分为东方青龙、南方朱雀、西方白虎、北方玄武这四大星宿群。而此地原本是个水房,所以气门应该就在北方玄武的位置。” 江明哲走过去查看了一下,微微摇头道:“这儿有七八张符篆呢。” “别着急,先看看符篆上的颜色,是不是不一样?” 江明哲点了点头。 “那你就找到黑色那张。”我逐步推断:“五行有色,青龙属木、为青;白虎属金,为黄;朱雀属火,为红;玄武属水,为黑。” 江明哲埋头翻寻了一下,道:“找到了,可是有三张啊……” 我蹙眉思索了片刻,就让江明哲暂且带我去石棺外面。 外面已经是黄昏了,三三两两的星辰镶嵌在天幕中。虽然很是模糊,但作为资深的风水人士,我还是能看出星宿的变动。 “你在找什么?”江明哲感兴趣的问。 我一边记录星宿的方位,一边淡淡道:“二十八星宿,合称为四象,四象又是围绕着“三恒”星区排列的。三恒时时刻刻都在变动,也就意味着那土堆的气门也在随时变化。” “但三恒转动的周期有五分钟,也就是说,在这五分钟里,三恒的哪一端直指玄武星宿,就意味着哪张符纸是气门。” 刚说完,我就眼前一亮:“找到了!” “如果那三张符篆以上为北的话,那么现在气门就在东方,是右边那张符篆!” 江明哲立马带我回去。 我们深吸了几口气,才小心翼翼地把符篆解开。 “轰隆!” 地壳嗡动了一下,一股无形的星辰之力,泄露了出去。 成功了! “不愧是年纪轻轻就当上了会长的人,你确实很有本事。”江明哲苦涩道:“但希望你的能力,用在了对的地方,而不是把我们害死……” “放心吧,我现在连双跑路的腿都没有,真要出了事,我肯定死在你前头。” 在我们的议论中,土丘咔嚓作响,开始龟裂,然后轰隆一声塌陷了下去,露出了埋藏在里面的青铜大门。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异常发生。 我松了口气,细细打量起了这扇古怪的大门。 门上刻着非常繁奥的咒文,我越看越觉得眼熟,最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扇门,跟我在镇江馆深海隧道里遭遇到的那一扇,一模一样! 小江此时将手搭在了门上,闭上了眼睛,似乎在用某种神秘的方式开门。 然而好一会儿过去了,大门还是纹丝未动。 小江睁开眼睛,绝望的瘫坐在了地上。 看来他真的有很紧急的事情,需要打开这扇门。 我正想问问他,他就眼睛一亮的爬了起来; 随手捡起一根树枝,抵在嘴上,做吹奏状。 笛子…… 梦瑶? “你是说,梦瑶有办法打开这扇门?” 小江非常兴奋的点了点头。 我不由得犹豫了起来。 江家的事情,真是越调查水越深,我不想把童梦瑶卷进来。 但我已经找遍了这片祖地,根本没有我父亲的踪迹——除了这扇门。 如果母亲没有骗我的话,那么我失散十九年的父亲,很可能就在这道门后面…… 想到这里,我沉声道:“江老板,带我回去吧,我们商量一下,再做决断。” “……” “江老板?” 我纳闷的抬眼一看,顿时毛骨损然。 “江、江海清???” 第259章 尸婴 - 麻衣邪婿 - 焚雨 我正跟江明哲说话,结果转头一看,江海清居然神不知鬼不觉的站在了我背后,冷冷的瞪着我! 可能是我之前借用神力时,被他察觉到了! 他道行高深,我连他何时进来的都不知道。 “李会长,你不是走了么?” 额…… 我无言以对的尬笑起来。 江海清抓篮球似的抓起了我的脑袋,贴在他自己的脑门上,死死瞪着我的眼睛。 “李会长,你当我们江家是什么地方?你不仅私自擅入,还未经允许踏进我江家禁地,这个罪名,莫说区区的古文化协会了,就算是天师会,也保不了你了!” 磅礴的玄黄气从江海清身体中爆发出来,竟是动了杀心! “放肆!”我连忙硬着头皮道:“江海清,你可知道我为何在这里?是因为你侄子想杀我!” 江海清愣住了,下意识看向江明哲。 江明哲不明白我的意思,保持了沉默。 我壮着胆子继续道:“就在送我离开的路上,他对我下手了,我仓皇之下跳了车,结果被卷进了车轱辘里,连身子都被碾碎了!” “好在紧急时刻,我使出了我们茅山宗的“飞头咒”,这才保全了性命;” “所以,不是你跟我算账,而是我应该跟你们追究责任!” 江海清半信半疑的问江明哲:“真是这样?” 江明哲的七魄还在我手上,不敢拆穿我,就没有吭声。 “可是,明哲是个从未修炼过的凡胎,怎么可能打得过你呢?”江海清质疑道。 我镇静自若的回答道:“是借用了那车上的迷阵。” “我陷入昏迷后,他欲用枪支射杀我,还好我还保持着一小丝的清醒,不然已经往生极乐了。” 江海清察觉到了其中有鬼,奈何江明哲这个当事人一句也不反驳。 思索了片刻,他冷冽道“既然如此,你就该去医院,怎么跑到我家禁地里来了?” “这你就得问江老板了。” 我心情忐忑的看向江明哲。 在江海清质询的注视下,江明哲先沉默了一下,然后才淡定道:“人死了总得有个交代吧?把他带到这禁地里做掉,然后对外界说,他是擅闯我们江家禁地,触动机关而死,不就很合理了吗?” 江海清脸色大变:“住口!!” “明哲,你脑子是不是瓦特了?这种话也能当着面儿说??” 江明哲直接走开了。 江海清恨铁不成钢的追了上去:“明哲,你一直都很理智的,今天是怎么了??不是说好了,把他赶出去就行了嘛,何必杀他呢??” “咱们家道中落,早已不复往昔强盛,在这种节骨眼上,你怎么能添这么大乱子呢?” “他大小也是个会长,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势必会惊动整个风水界的!” “四爷英明。”我笑道:“不过,只要你们肯放我回去,我可以既往不咎,毕竟我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比如——冒犯了楚夫人。” 江海清怔了一下,恍然大悟的看向金明哲:“原来如此……所以你才动了杀心?” 江明哲眉峰微蹙的轻叹一声:“随你怎么想吧……” 江海清却已经相信了这套说法。 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江明哲跟那个女人的感情,简直就是片逆鳞,谁都不能碰。 “既然如此,李会长,我代替阿哲向你道歉了。”江海清深深鞠了一躬:“阿哲为家族忙前忙后,神经一直紧绷着,难免有崩溃的一刻。既然李会长性命无忧,还望您谅解他,我们江家定会有丰厚的赔礼奉上!” “好说好说。大家都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那么江老板,就劳烦你再送我一程了,七师弟的那些遗物,还要你带回去呢。” 江海清急忙让江明哲送我。 我松了口气,总归是有惊无险…… “等等!”江海清却突然喝道; 我心头一颤,僵硬的扭回头去:“有、有什么问题?” 江海清看了我一会儿,却是微笑着把小江推了过来。 他把小江当成司机了。 我急忙用眼神示意小江跟上。 小江却站在原地不动、不肯离开那扇大门。 糟了…… 在我心惊肉跳的注视下,江海清好奇的走到了小江面前。 “快去啊,还等什么呢,小心扣你工资。”一边说,一边掏出手帕替小江擦了擦脸:“这孩子,怎么跟刚从煤窑里出来似的……” 小江之前一个人挖掘土丘,搞得满脸是泥。 现在,他的脸被擦干净了,顿时吓了江海清一大跳。 “你、你你你、你是???” “是江流儿!”我硬着头皮道:“他诈尸了。” 江海清阴晴不定的沉默了会儿,突然闪现到了我们背后。 “我中午才刚去过坟墓,他诈尸了,我能不知道??” “李登行,你肚子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明哲,你又为何帮他撒谎?” 得不到江明哲的回应,江海清就直接将手搭在了他眉心上。 顿时,江海清发现了江明哲七魄的遗失。 “好你个李登行,敢在我们江家头上动土!?” 江海清狠辣暴虐,当机立断的一掌拍碎了我脑袋! 我的天目溅飞了出去。 “好小子,这都能活?”江海清疾步上前一步攥住天目,狞声道:“放心,老夫不杀你,那样我们江家就真的说不清楚了。。” “但,老夫会把你带回茅山宗,由你七师姑施展通灵术拷问出真相,并号召天下玄门一起来做个见证。是杀是剐,也由天下玄门共同做主!” 糟了! 这样一来,全风水界就知道我是装死了! 不仅如此,还会连累师叔师兄他们,因为他们都包庇了我! 茅山宗才刚从灭顶之灾中幸免于难,若再卷进我的风波里,千年基业、就真的毁于一旦了! “江老爷,咱们有话好商量!我对江家没有恶意,甚至可以说,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你听我解释!” 江海清冷哼一声:“你这张嘴,鬼都不信!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 说着,他掏出了一尊法器瓷瓶,将我封在了里面。 我心急如焚。 如果风水界知道我是诈死的,还骗了他们,那他们肯定会比以前更加相信邪童灭世论的说法! 我必死无疑! 我死没关系,可我不想连累宗门! “江老爷,一人做事一人当,如果你真觉得我损害了江家利益,大可以将我就此击毙,何必牵扯到茅山宗?” 江海清充耳不闻的拎着瓶子,大步流星离开石棺。 就在我感到万念俱灰时—— “啪!” 陶瓶突然被摔碎了。 只见江海清吃痛的捂着左手,已经被鬼气腐蚀成黑色了。 这里有鬼怪? 我吃惊的往四周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是、是我! 准确的说,是之前在古井里找到的那具婴孩尸骨!我小时候的尸骨! 虽然骨骼都被烤黑了,但它并没有完全被江明哲烧毁,因为里面附着着鬼魂,紧急时刻逃出了那口古井。 此刻,他像地藏王座下的怨灵一般飘荡在空中,看起来非常渗人。 十九年过去了,江海清似乎已经认不出这具尸骸了,只是震怒的一掌劈了上去。 雄宏的玄黄气,顿时如擎天一刀般落下! 尸婴动作轻灵的躲开,用下颚骨将我的天目咬住,向外逃窜。 “你、你为什么帮我?”我惊讶的问, 尸骸俯瞰着我,虽然没有眼睛,我却莫名的感到它很亲切、慈祥。 “想跑?做梦!” 江海清瞬间闪现到我们身前,一拳砸下! 尸婴躲闪不及,关键时刻旋过了身子,用后背为我挡下了这一击。 “咔嚓!” 尸骨顿时四分五裂! 尸婴却没有停顿,只凭一颗头骨,衔着我夺路狂飞。 江海清没有追逐,就地结出了几个法印,猛地拍在地上。 “轰!” 一股股鲜血从我们前方喷出,如同逆流的滔天骇浪,顷刻间席卷了我们! 这是麻衣世家的秘法,对灵魂有极强的镇杀作用,不仅我感到十分痛苦,连尸婴也发出了渗人的惨嚎,不由自主的松开了下颚骨。 江海清趁机把我抢了过去,冷哼道:“老夫还以为是多邪门的存在,区区厉鬼的程度而已,真是不知死活!” “轰!” 他掌心窜出炽白的业火,将我焚烧。 “小子,是你敬酒不吃吃罚酒,现在老夫改主意了!我先将你的天魂地魂完全抹杀,再将命魂拿去茅山剖悉出记忆,照样能向天下玄门证明你是自找的,并非我们江家人的错。” “有种就试试!”我顽强道:“我的意志力,连天罚都经受住了,你算什么?小心累死你!” “哼哼,都死到临头了,口气还挺大!” 江海清加强了业火的炙烤。 顽强如我,也忍受不住那深入灵魂的痛苦,闷哼了一声。 却硬着头皮狂笑:“力微,饭否?” “嗷呜!!!” 尸婴突然爆发出了愤怒至极的嘶吼,整颗头骨都燃烧起了诡异的紫焰。 它的能力陡然暴涨,一眨眼就扑了过来,将我夺走! “自焚精魄?”连江海清都有些傻眼了:“这样做,你可是会灰飞烟灭的!” “你的灵魂,令老夫感到很亲切,也许是曾今的某位族人?” “不管你是谁,你怎么能帮着外人对付老夫呢?甚至不惜牺牲自己……” 尸婴没吭声,只是坚定的挡在我面前。 可能是因为十九年以来,一直跟这具尸骨被困在暗无天日的井里吧,它似乎已经丧失了人言的能力。 但他的立场是那么的坚决,就是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我。 “唉,罢了……”江海清抚须长叹:“没有及时超度你,让你变成了游魂野鬼,也算是我这个现任长老的责任。” “但咱们江家人的灵魂,阴司不收,老夫就给你个痛快,让你彻底安息吧……” 摊开双掌,雄宏的玄黄气仿佛两团烈日,熊熊燃烧。 尸婴寸步不退,只是回过头来看着我。 虽然它没有眼珠,但我能感觉到,它心里面,有万般不舍跟遗憾…… “轰!” 江海清双掌合击,两团“骄阳”碰撞在了一起,把尸婴夹在中间! 尸婴却没有被瓦解。 因为我的天目,挡在了它身前。 虽然不知道它到底是谁,但它既然拼死救我,我就绝不会置之度外! 临死前得到了一个陌生的生死兄弟,也算件快事了! 我的天目,在江海清强大的攻势中不断瓦解,又不停新生。 但新生的速度,明显赶不上瓦解! 今天,真的九死无生了! “都想死是么?没问题,成全你们!” 江海清嗤之以鼻,加重了力道! 我感觉自己随时都被彻底粉碎掉。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噗! 我听见了一声闷响。 紧跟着,江海清的攻势就消散了! 一柄散发着灰气的长刀,从背后捅穿了他的腹部! 他脸色惨白,僵硬的回头看去,满眼不敢置信:“暗、暗影??” 第260章 新王 - 麻衣邪婿 - 焚雨 真的是暗影! 它们无声无息的从废墟里钻了出来,在江海清的背后,幻化成了一队死气沉沉、却又威严无比的将士。 江海清清醒了过来,立马咬着老牙将这暗影兵卒拍成了齑粉。 但就跟我之前使用神力迎击的结果一样,暗影只是被打散了而已,本质完全不受伤害,眨眼间就又聚拢了。 江海清忍着伤痛,左劈右杀,雄宏的玄黄气如飓风一般席卷宇内,演变成了一场沙尘暴! 但当尘埃落定后,暗影们仍旧安然无恙,江海清自己却是力竭倒地了。 “明哲,快、快去关门!”江海清吐着血疾呼:“绝对不能让它们逃到外界,会生灵涂炭的!” 这江海清,虽然心肠狠辣,却也是个心怀大义之辈。 然而暗影们根本就没有往外逃的意思。 它们就像一股沙尘,时聚时散,最终化成了十余名兵卒,跟一位将领的模样。 那将领拄着长矛,迈动步伐朝我走来,每一步,都会令地上的事物瓦解成灰,同化成新的暗影。 简直像个死神…… 他来到了我面前,虎头盔的笼罩下,一双灰蒙蒙的眼睛死死盯着我。 我前所未有的感到绝望。 在生门作用下,我几乎是不死之身,只要不摧毁我的天目,我就总能活过来! 可暗影,这些谁都说不出来历的诡异玩意儿,具有将事物同化的神异力量,简直是生门的天敌…… 尸婴陡然挡在了我前头,寸步不让的瞪着将领。 将领沉顿了片刻,猛然扬起了长矛。 “不!”我下意识大喊! 下一秒,奇迹发生了! 那将领,竟像是能听懂我的话,居然真的把长矛放下去了。 这一幕,不仅是我,就连江海清都看傻眼了; 不敢置信、目瞪口呆! 更令我们震惊的是,这些暗影,居然全都对着我跪了下来! 那将领更是俯下了头颅,右手贴在胸口之上,发出了恶魔般沙哑混沌的声音。 “恭迎新王殿下……” 新、新王?? ”你们认错人了吧??” 将领平静的抬头仰视我:“旧王已逝,它的后代,便是新王。” 旧王?? “所以说,你们是千古邪帝——将邪的老部下??因为江家人都算是将邪的后代,所以你就以我们为王?” 将领微微摇头。 那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虽然麻衣世家自古就是举足若轻的大家族,但除了将邪这个老祖宗外,也从没出过君王啊。 更何况,如果这些暗影,真是曾今追随江家的部卒的话,那他们就应该以老太爷为新王,而不是我这个小辈。 困扰之中,将领又将头颅弯了下去。 “新王,请接受我的臣服……” 我想起了一些古书,上面说古代将领向主人效忠时,主人务必要以佩剑或手掌为其授勋,否则就等于不认同这名将领。 可我哪儿敢碰他啊,那不是找死吗…… “殿下务须多虑。”将领淡淡道:“殿下,与其他人不同,与这整个世界都不同。我们终将毁灭这毫无意义的一切,这是我们与生俱来的命运,但我们自己,并不会伤害到彼此。” 我咽了咽吐沫。 他想害我的话,随便动动小指头就行了,何必骗我呢? 想到这里,我硬着头皮,颤抖着将手搭在了他肩膀上、 顿时,我感到天旋地转,视野迅速模糊。 中、中计了?它还真是想害我!? 不等我反应过来,眼前的景象,就飞速变化了起来。 暗影没有骗我!我确实没有被它同化! 可是,我居然又产生梦回了! 光影迅速瓦解,又重组,最后勾勒出了新的画面—— 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是处于江家祖宅的水房旁边。 但这个时候,江家应该还没迁移出去呢,房屋都还很完整。 阴风阵阵,雷声滚滚,瓢泼大雨密集的落下,在地上溅起猩红的血花。 又是一场诡异的血雨…… 长老们怕这是灾厄来临的征兆,已经派所有族人去边陲防守了。 只有两个人,悄无声息的来到了水房里。 江有为,江无戒。 江有为现在的模样,已经是个中年人了,实际年龄估计早就超过百岁了。留着刮不干净的胡茬,穿着一身宽松的灰色道袍,在院子里昂首仰望血雨。 江无戒已经老得直不起腰了,发型没以前那么狂放不羁,梳成了很得体的发簪,但气色比以前还要沧桑很多,眼神麻木的缩身站在门口。 “有为,你收手吧……”江无戒颤声劝慰道。 江有为依旧仰望着天空,不屑的冷笑一声:“我是你的儿子,同时也是经过比赛筛选、名正言顺的族长继承人,江无极却在几十年前,以莫须有的罪名,将我逐出了江家,你居然还反过来劝我?” 江无戒的眼神更加痛苦了,仰着头,深深长叹了一声。 “无极把你逐出家门,确实是你的错——你教导的那个劣徒仇继欢,四处寻衅滋事,强逼别人签下生死状,以打擂的形式害死了近百名风水人士,其中不乏德高望重之辈,他俨然已经成了整个风水界的头号公敌,人人得而诛之,连你这个做师父的,也被认定是同谋。” “那时候,群情激奋,无极是迫不得已才把你逐出了家门,不然,整个家族,都会被你们师徒俩连累的。” “呵呵……大难临头各自飞,是么?”江有为嗤嗤低笑:“谢谢你了父亲,你让我对亲情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屁都不是。” “我在茅山宗的师兄弟们,也有可能受我牵连,他们怎么就没赶走我呢?看来,亲情还比不上师兄弟之间的情谊。” 江无戒心情复杂的沉默了片刻,才继续道:‘若只是因为仇继欢犯下的那些事儿,家族也会死保你的,可是……你六弟回来了,并且为了保护他,我们就没告诉你。’ “老六……”江有为闭上眼回忆了片刻,蹙眉道:“就是当年在喜马拉雅山脉,走失的那个?” 江无戒微微点头,叹息道:“是他……” “当年你为了调查万花谷的踪迹,在喜马拉雅山脉走丢了,你六弟去营救你,结果最后你回来了,他却失踪了。” “但他没有死,反而在机缘巧合下,真的进入了万花谷,并且在圣花的帮助下,恢复了致命的伤势,这才得以回家。” 说到这里,江无戒的脸色复杂了起来,眼神也黯然了很多。 “他告诉了我们一切,包括你是如何伏杀他、并将他弃尸雪山的,都告诉我们了……” “因为这件事情,族长对过往所有嫡系子孙的死亡事件,进行了彻查。虽然没有十足的证据,但是,几乎已经能够肯定,都是你干的……” 江有为边听边点头,笑道:“我还以为雪山里天寒地冻的,活着都会被冻死呢,现在想想,反而就是因为那里温度太低了,使老六进入了假死状态,骗过了我,真是百密一疏啊。” 江无戒猛地一怔,然后情绪激动的扑过去抽了江有为一耳光。、 “他、他们都是你的兄弟姊妹,你害死了他们,还像谈论天气晴否一样,这么风轻云淡谈论他们的生死!?” “有为,你到底长没长心?做了这么多恶事,你就一点都不觉得心虚吗!?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第261章 拯救邪帝 - 麻衣邪婿 - 焚雨 江无戒逼问江有为,为什么要做这么多可怕的事情? 江有为毫不客气的一把推翻了父亲; 负着手背过身去,毫无感情色彩道:“你们查清这一切的时候,也就是将我逐出家门的那一天,我好像已经突破到合道境七重天了吧?比他江无极还高一重。” “怎么?他怕我了?所以就没有对我执行家法,只是用继欢搞出来的那些麻烦当借口,把我逐出了家门,想大事化小?” “啧啧,真是个胆小如鼠的家伙,有什么资格当族长呢?你都比他更能胜任。” “住口!”江无戒气得老泪直淌:“无极是为了保护我,这些事情如果在族人中传开了,就算别人不找我算账,我自己也没脸活了!要不是昨天晚上,你六弟喝醉了跟我吐露了一切,我也还被蒙在鼓里呢!” “无极也是为了保护族人啊,天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么可怕的一个人!你睚眦必报,实力强悍绝伦,若向你兴师问罪,你必然反杀于众,到时候,江家就真被你给毁了!” “呵,说过来说过去,不就是怕我么?” 江有为冷淡的侧睨父亲,道:“而且,现在你也已经知道真相了,怎么还活着呢?不是说没脸活么?” 江无戒骇然一僵,怎么也想不到,从小被自己含进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的宝贝儿子,会对自己说出如此绝情而恶毒的话来。 老人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瘫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真的想一死了之。 “好了好了,算我言重了,我做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呢?你好好活你的,至于我做什么,别说你们了,就算老天爷都管不着,因为我就是天意。” 江有为一边调侃,一边将父亲搀了起来。 江无戒顺势紧紧攥住儿子,颤抖着问:“有为,为什么?究竟为什么?是因为他们的父辈,曾今欺凌过我们吗?可那都过去了,而且他们当时也是畏于江海威的淫威,不得已才那么做的,你何必耿耿于怀呢??再怎么说,我们也是亲人啊!” 江有为思考了片刻,扒开了父亲的手,有些无奈道:“我的事,我不说,你就别问,可以吗?” “我必须问!”江无戒颤抖道:“十几年前,无极突然失踪了,足足一年后才回来,自此就性情大变了!什么事都不管,每天卧在床上抽福寿膏,简直废了!这、这是不是也跟你有关系??!” 江有为一言不发的望着天空,过了好半天,才答非所问道“父亲,我被逐出家门后,你过的也不好吧?” 江无戒怔了一下,断然摆手:“没有的事!族人都对我很好,哪怕是你六弟,也没有因为跟你的过节而牵罪于我跟你娘,隔三差五的来跟我喝酒谈心。” “是么。”江有为笑容不屑:“可我指的不是像以前那种欺凌,而是被边缘化。” “您今年都五百多岁了,却不像江无极那种得道高人,他是长生不老,你只是单纯长寿而已,到如今,都已经老的快走不动路了。” “而族内跟你俩同辈,也就只剩下九姑姑了,其他人都去世了。” “九姑姑的儿子失而复回,余生只管享受天伦之乐便是;江无极也有海清照顾,不至于形单影只。” “细数下来,现在整个家族里,就数爹你最可怜了,娘早就去世了,我也被逐出了家门,尽管有下人伺候你,但终究是成了孤寡。” 江无戒眼神一黯,沧桑的低下了头。 江无戒回头看向父亲,声线平淡、却非常扎心。 “你说,老六隔三差五的来陪你喝酒?可他跟你有什么好聊的?说白了,不就是九姑姑可怜你,派她儿子过来嘘寒问暖,让空荡荡的家里,多点人气儿?” 江无戒越听越难受,本就佝偻瘦小的身子,简直快缩成一团了。 前半生生不出孩子的他,做梦都想要个孩子,却熬到白发苍苍时才达成心愿。 他把江有为当心头肉,江有为也确实争气,虽然年龄早就超过二十岁了,不再被视为神明血脉觉醒者,但他强悍绝伦的修行天赋,仍旧是足以载入江家、甚至全风水界史册的! 因此,就算这个宝贝儿子天性冷淡,时常搞得自己老两口很伤心,但,江明哲还是觉得很幸福。 结果,先是妻子寿终正寝,接着孩子被逐出了家门,自己就跟年轻时常做的噩梦一样,变成了一个孤苦伶仃的老头子。 “有为,你回来吧……”江无戒含着眼泪,颤抖道:“爹虽然有锁天阵保佑,但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了,不管你犯下过什么罪行,全部推到爹的身上,这就是爹唯一能为你做的了……” 这也是江无戒唯一的心愿——让儿子重归家族。 自己活着的时候,没那福气享受儿女之福;但至少死后,可以和儿子永远并列在家谱上…… 江有为眼神复杂的看了父亲一眼。 “爹,你就没考虑再生一个吗?虽然你年事已高,但有锁天阵加身,未必生不出来。到时候,我没能给你的,弟弟或妹妹可以给你,你也不用再为我这个不孝子伤心了。” 江无戒颤抖了一下,断然摇头道:“哪怕真能再生,我也不会生的。” “有为啊,爹一百多岁才生下了你,那一天,我简直高兴的想飞到天上去,给你摘星星、摘月亮。发誓什么都顺着你,给你想要的一切!” “虽然你越长大,爹就越对你感到陌生了,可是,你终究是我唯一的骨血。你长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好是你的好,错是爹的错,从没想过要多生几个、留条后路。” 江有为似乎没想到父亲心里是这么想的,不由得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他淡淡道:“那我就换个说法吧——不是为了你自己生,而是为了振兴整个家族。” 江无戒愣住了; 本以为儿子只是随口一提,不曾想,他是认真的! “有为,你到底什么意思?” 江有为思索了片刻,走回来,一把推开了水房的大门。 那道青铜大门就伫立在水房里,而且门上的咒文,全都散发出了神圣的金光。 江无戒大惊失色,还从见过这道大门发光。 江有为语出惊人道:“爹,事到如今,我就坦白告诉你吧,其实我刚出生,就觉醒了一部分的神明血脉。” “因为这部分血脉,我得知了很多事情,比如——我们江家,根本就不是所谓的神明托世,而是人皇的后代。” 江无戒傻眼了,没想到儿子隐藏了这么大的秘密。 “人、人皇是什么??” 江有为注视着青铜门,淡淡道:“人皇,就是人间的主宰,是万物至尊,是天道在人间的意志化身,是可以与神明同起同坐的存在。他的意志,笼罩整个世界;而它的身躯,化成了九十九条龙脉,荫庇人间。” “而我们江家的祖先,就是第二代人皇——千古邪帝,将邪。” “但跟初代人皇不同的是,将邪生性疯狂,嗜杀成性,冷血无情,他没有丝毫想保护人间的意思,相反,他想毁灭一切。” “因此,神明降下天罚,诛杀了将邪。” “但在人间界,神明是无法调动太多力量的,将邪因此没有被彻底消灭掉,反而留存了后代,并终将在某个后代身上得以重生。” “可惜,神明察觉了将邪的计划,并降下一道神力,融入了我们江家人的血脉。” “这道神力,会一点点的抹杀掉将邪重生的可能性,形同于一个横跨上百代人的诅咒。” “如今,神明的目的,就快要达成了!将邪必须尽快重生,否则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信息量太大,导致江无戒半时天说不出话来。 本以为是神明的后代,结果是神明的仇家! 但在祖先跟神明面前,他还是毫不犹豫选择了自己的祖先,急声道:“我这就叫族人过来商量对策!” “没用的!”江有为摇摇头:“既然是神力,又岂是凡人能够化解的?” “只有一个办法,但必须直接受胎,才能成功。” 受胎…… 江无戒思索了一下,引荐道:“你六弟娶妻不久,刚好合适!” “不行的话,就老三了!虽然他前不久诊断出了强直性脊椎炎,但生育功能没问题。” 江有为一直摇头,最后沉声道:“爹,你还不明白我的用意吗?” “我希望,人皇能复生在我们直系亲属的身上,只有这样,才是对我们父子最有利的!” 见父亲犹豫,江有为循循善诱道“神都有私心,何况我们凡人呢?” 江无戒怔了一下,然后微微点头:“既然对家族有利,爹支持你,你生吧!” “我?”江有为哑然失笑的指住自己鼻子:“我做的到,还需要来找你吗爹?” “我觉醒了一部分人皇血脉,而这不是没有代价的,就像一块生铁被锻熟后就失去了大部分可塑性一样,我的子孙后代,都不再具有让人皇复生的可能性了。” 江无戒没想到会这样,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他难掩尴尬的结巴道:“可以是可以,但……怎么生啊?跟正常人一样吗?” 江有为微微嘴角:“差不多吧,但稍有一点不同。” 话落,江有为推开了青铜大门。 门里金光一片,刺得人睁不开眼睛,简直像是天堂。 在江无戒紧张的注视下,一个婀娜多姿、美轮美奂的女子,从金光中缓缓走了出来。 第262章 魔灵 - 麻衣邪婿 - 焚雨 她赤着身子,令江无戒不敢直视,既尴尬又好奇的问:“这位是……” 江有为看向女子的眼神,十分厌恶,淡淡道:“她没有名字,但你可以称她为浊灵。” “浊灵?” “对。”江有为用眼神逼女子跪下,然后解释道:“浊灵,是世界诞生之初,被天道清理出去的杂质,是唯一无法用阴与阳来界定的存在,也是混乱与毁灭的象征。” “还有一种说法,认为浊灵是世界的本质,万物之始源。” “总之,浊灵不与任何事物相容,却能同化万物,所以,它们自古以来就是万物的天敌。” 话语之间,那美人膝下的土地已经迅速发黑发燥,上面的苔藓一片片的化为灰烬,并一圈圈的往外扩散。 江无戒心惊的后退了数步:‘有为,这种邪物,怎么能带到家里来?’ 江有为负手一笑“因为父亲你,要跟她生孩子啊。” “什么??”江无戒整个人都傻了。 “放心吧,这只浊灵已经被我处理过了,不会伤害到你的。” 江有为把浊灵拽起来,丝毫不掩饰眼底的厌恶:“我也很讨厌这种东西,但她能帮我们化解血脉中的神力。准确的说,当她受孕后,就会将胎儿血脉中的神力同化、并抽离出去,使血脉恢复澄净,邪帝因此可以在她的胎儿身上得到重生。” “可、可是……”江无戒实在尴尬。 江有为轻轻搭上父亲的肩膀,沉重道:“爹,江家的兴亡、祖先的生死,就在此一举了,你难道还要犹豫吗?” 江无戒沉思了半晌,最终无奈的叹了口气,微微点头。 江有为欣喜的将美人塞给他:“爹,你什么都不用做,她会处理好一切的,可能跟我们凡人的过程不太一样,但只会更加美妙。” “别说了。”江无戒既羞耻又羞愧:“有为,做了这种丢人现眼的事,九泉之下,我还有什么脸面见你娘啊?” “没关系的,你是为了家族兴亡,又不是为了自己,娘怎么会怪你呢?况且,这跟人与人的结合相差甚远,与其说是融合,倒不如看成是一场实验吧。” 江无戒叹息着,再没说什么。 美人在江有为的眼神示意下,牵起了老人的手,引着他走进了那扇金光刺眼的大门。 身躯即将被金光完全吞噬的一刹那,江无戒猛地扒住了门沿,很不放心的问道:“有为,你还是没回答我的问题——你究竟为什么要残害同胞?” 江有为蹙了蹙眉,直接一把将父亲的手掰开了,令他跌进了大门里。 然后独自绕着水房看了看,突然挥出一股玄黄气打进了地下。 “咔嚓~~” 地面裂开了深深的沟壑,里面黑漆漆一片,但趴下来听得话,还能听见底下潺潺的水声。 这水房就是用来屯水、泡温泉浴的,正好坐落在一口喷泉上方,下面连通着整个江家的地下水。 江有为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然后就地盘坐下来,耐心的等待。 二十来分钟后,江无戒非常尊抬的把美人牵了出来,还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给她披上。 江有为不喜欢父亲对区区浊灵如此尊抬,阴阳怪气的调侃:“怎么?才半个时辰,就培养出感情来了。” “有为,别乱说!”江无戒非常客气的请美人坐下,然后扶须长叹道:“终究不是人类啊,的确无法用“结合”来形容刚才做的事情。更像是一场梦,神游寰宇,无法言喻……” “而且,她似乎也没有你描述的那么邪恶,我刚才进入过她的意识最深处,她丝毫没有毁灭欲望,只有无尽的迷惘与空虚。” 江有为闭着眼淡淡道:“不知道做什么,就是迷茫;什么都没有,就感到空虚。两者相合,变会滋生出毁灭的欲望。”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江有为竖着眉毛睁开眼:“浊灵万千,哪怕真有一两个心肠好的,也不代表什么。重要的是它们会同化万物,这就已经主动它们是万物之敌。” “好了,我也不是来跟你争论这个的,眼线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江有为起身走到美人身前,冷淡的俯瞰着她。 没过多久,美人就轻轻扶住了肚子。 江无戒这才震惊的发现,美人的肚子已经拱起来了。 “这、这就要生了??” 江有为笑着点头:“浊灵可以在顷刻间将一方最坚硬的钻石同化,何况孕育个肉球,这已经算久的了。” 说着,他随手甩了美人一耳光,责罚她办事太慢。 江无戒下意识把儿子拽开了,眼神复杂的看着美人。 他始终觉得,这些浊灵,并不是什么邪恶的存在; 相较之下,反倒是儿子比较邪气,越长大越冷血、越神秘…… 在父子俩的注视下,美人也丝毫没有羞耻的感觉,逐渐的就把孩子生了出来。 “是个男孩!” 虽然知道跟正常的妊娠不一样,产妇还是个非常陌生的异类,但江无戒还是激动的眼睛放光。 他急忙跑了过去,先给女人擦了擦汗,然后才颤巍巍的把那跟人类无疑的小婴儿抱了起来,眼里泛着老泪,恍惚间回到了江有为出生的那一天。 “唉,真没想到,我江有为有如此福泽,余生还能见证崭新的生命诞生。” “可惜啊,要是个女儿就好了,哈哈,女儿是小棉袄,儿子是皮夹克,哈哈哈~” 看着父亲高兴的样子,江有为也笑着摇了摇头:“爹,你想什么呢?邪帝可是个男的,要是让他复生在女子身上,他还不一怒之下灭了江家?” “额,这倒也是,不过我还是喜欢女儿,哈哈~” 江无戒把孩子抱给美人看。 美人却只是扫了一眼,然后就冷淡的偏开了脸,眼神空洞的望着那扇门。 江无戒微微一怔,也没说什么,把孩子抱给江有为看。 “瞧你弟弟,长的多心疼啊,眉眼像他妈,长大肯定是个俊小伙儿,就是鼻子太像我了,有点丑,哈哈~” “你说,给他起个什么名字好呢?” 江有为淡笑道:“爹,他可是你的儿子,当然要由你来取名了。” “也是……” 江有为深思熟虑了片刻,眼前一亮道:“不如就叫承泽,如何?” “承人之长,泽己之优,愿他一生谦逊好学,取长补短,定有作为!” 江有为一边点头,一边将弟弟接到了怀里。 他伸出手指逗玩弟弟,弟弟当奶嘴吮了起来。 这一幕,令江无戒感觉在做梦; 自从儿子被逐出家门后,他好久没感到这么温馨了,真幸福。 江有为迎着父亲慈祥的眼神,却是把弟弟高高举了起来。 “承泽,确实是个好名字呢……” “可惜啊,你用不上了,呵呵……” “啪!” 江有为猛然将弟弟砸在了地上! 血花飞溅,三两滴落在了江无戒的脸上。 江无戒的笑脸凝固住了,然后嘴角一点点的下斜、发抖,直到整张脸都变得惨无人色! “有、有为???” 江有为充耳不闻。 见弟弟还没摔死,还在挣扎,他就直接一脚踩断了脖子。 “噗通!” 江无戒当场瘫软在地,大脑空白一片,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后背一个劲儿窜凉气,浑身发抖! 在他眼皮子底下,江有为将他的幼子重新举了起来,双手同时用力一拧! “咔嚓!” 生生拧成了两半! 江有为张开血盆大口,痛饮弟弟的鲜血! 第263章 灭绝 - 麻衣邪婿 - 焚雨 江有为拧断了新生弟弟的身躯,痛饮其血; 然后,他直接将残骸一把攥成了粉末,一点点的洒进了地缝里、融入到了地下水中。 “你、你都做了什么??有为,你疯了吗!???” 江无戒精神崩溃,老泪横流的冲上去撒打这逆子。 江有为毫不留情的搡倒父亲,然后隔空一抓,就掐住了美人的脖子。 她似乎没有痛觉,直到脖子被掐断了,还睁着眼睛盯着外面的天。 不一会儿,她的头颅化成了灰色颗粒,又长到脖子上去了。 “哼,真恶心……不过还挺有用的。” 江有为俯瞰着奔腾不息的地下水,嗤嗤低笑:“区区血脉禁制,真以为能难得住我么?虽然毁不了一切,但至少,我可以终止这一切……” “大伯!” 门外突然有人呼喊。 江有为蹙了蹙眉,一把搀起父亲,另一手撕着美人的头发,将两者都带进了青铜大门里。 “砰!” 大门合住了。 水房里面静悄悄的,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大伯?”一个青年人跑了进来。 见里面没人,他挠了挠头,又跑回去了。 他带来的大黄狗,却口渴的舔舐起了从地下喷溅出的水花。 回头去找主人的时候,这狗子突然翻倒在地、抽搐了起来。 随着痛苦的悲鸣声,一个肉疙瘩,被它生了出来。 是它的子宫。 狗子虚弱的绕着子宫转了两圈,出于动物本能,将子宫吃掉了。 然后一瘸一瘸的去找主人。 结果刚爬到门口,就一命呜呼了…… 光影逐渐虚淡…… 我回到了现实中。 可我的心情久久都无法平复。 江有为,居然真的是我爷爷! 他徒弟叫仇继欢,这一点证实了他的身份! 可我难以接受,甚至有些不敢置信。 爷爷曾今,残害了几十个同胞兄弟? 还逼太爷爷跟陌生女子结合,诞下个弟弟,并当场挫骨扬灰了? 这些堪称变态的行径,我实在无法跟爷爷联想到一起。 事到如今,我心里也充满了跟太爷爷当年一样的疑问——他到底为什么这样做??? 我突然想到了那条大黄狗。 继而看向小江,然后又看向江海清。 “江四爷,你……你是不是天阉?” 江海清脸色一沉,当场咒骂了起来。 我硬着头皮道:“不好意思,得罪了!” “暗影,帮我脱了他裤子!” “你敢!?”江海清恼羞成怒。 暗影将领却无视他的危险,抬起头来,向他一指。 背后的暗影兵卒们,顿时化作一股灰尘包裹住了江海清。 “别伤害他,扒下裤子就行了!” 在我的指挥中,暗影围着江海清旋转了一圈,就散开了。 江海清的裤子已然被同化掉了。 他羞恼无比,我却是骇然一惊。 我果然没猜错! 江海清,跟小江一样,都是天阉! 我本能的看向江明哲。 他抿了抿唇,也没反抗,自己就把裤子脱下来了。 但他是正常的…… “江老板,你好像跟我说过,这石棺是你八岁那年才建成的,而你三岁半就被送去加拿大了,十六岁时才第一次回到这里。” “也就是说,三岁半之后,你就从没吃过这里的食物、喝过这里的水?” 江明哲微微点头,疑惑道:“有什么问题吗?” 我顾不上回答,问江海清:“你不是先天的天阉,对不对?是某一年,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其他人也一样,就跟诅咒似的。” 江海清不明白我为何会知道这些秘密,偏开头不搭理我。 “江四爷,我的确是在江家调查一些事情,而且这些事情对我而言非常重要。所以,你最好配合我,我不想伤害你们。” 在我的眼神示意下,暗影将领执起了长矛,顶住了江海清脖子。 江海清已是还虚境六重天的道行,是足以跟我大师叔、水镜掌门他们匹敌的绝顶高手! 奈何,再强的风水人士,遇上这些诡异的暗影,也只能乖乖吃瘪了。 江海清犹豫了片刻,叹息道:“差不多吧,就像你说的,短短一周左右的时间,我们江家的男人变成了天阉,女人都排出了肉瘤,自此就没法生育了。明哲他当时还在加拿大,幸免于难。” “族人们得知明哲没变成天阉后,就推测出了问题出在这方土地上,最后确定了是水源有古怪。” “我们还以为是有邪煞藏在地下造孽呢,就派人开掘了隧道,进去查探了,结果一个人都没活着爬出来,全都变成这诡异的灰色尘沙之物了,冲出地下肆虐。” “它们会吞噬并同化一切,我们却丝毫都伤不了它们,只能眼睁睁看着族人变成跟它们一样的玩意儿,那种无力感,老夫现在回想起来。还是会冒冷汗。” 说着,江海清就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警惕的瞪着暗影将领。 此时,我的头颅,已经在生门作用下,渐渐地长回来了。 我控制着表情,以免伤到江海清的自尊心,但心里还是感到匪夷所思。 怪不得自打我进入江家后,除了那侍女兰兰外,就连一个年轻人都没见到; 也难怪梦回场景中,老太爷会强逼江明哲进行神明血脉觉醒的实验,而不是从其他更优秀更服从的年轻人中挑选。 因为当时除了江明哲跟江明秀以外,江家已经没有二十岁以下的年轻人了啊! 江家,早就被人为的绝后了! 而罪魁祸首,正是我爷爷,江有为、江大道! 还好我没有向这些亲戚们,暴露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不然非得被活扒了皮不可! 断人香火,这简直是血海深仇中的血海深仇!哪怕不是我做的,也必受连坐! 可是,有一点细节,我实在想不通——如果导致江家绝后的,就是那个浊灵婴孩的血肉,那爷爷自己为什么也要喝那婴孩的血呢?? 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而且,这样一来,他也应该天阉了才对啊! 可事实是——他后来连生了八个孩子,生育能力简直不要太健全!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 原本以为进了这石棺,就能调查清楚一切了,结果隐藏在这里的谜团,远比我预料中复杂得多。 尤其是爷爷,他这一生简直是个迷!他做的好多事情,既扭曲又神秘,令人搞不清楚他的动机是什么?目的又是什么?? 思索了片刻,我继续问道:“然后呢?无法对抗暗影,老太爷就下令用石棺封印了这里?” “不,跟老太爷没关系。”江海清叹息着摇摇头:“大概七十多年前吧,老太爷失踪了一段时间,回来后整个人就变了。每天赖在床上抽福寿膏,什么都不管。可能是年纪太大了、糊涂了吧,毕竟修为再高,也是个凡人,六百多岁了,也该腐朽了。” “石棺,是我大伯,江无戒督工完成的。” “差不多六十五年前,也就是暗影灾难爆发的节骨眼上,他也失踪了好几天,回来之后,他就统帅我们建造了这口石棺,并在内部雕刻了他改良后的锁天阵,这才封印了暗影。” “之后,我们原本是打算让大伯作为代理族长,继续统管大局的,可他一声招呼都没打,就离开了。自此沓无音讯。” 原来如此…… 太爷爷应该是回来赎罪的,毕竟这一切都是他儿子造成的,之后他就没脸继续留在江家、离开了。 “你们知道这场灾难,是谁引发的吗?”我问道。 江海清深吸了一口气,叹道:“知道……” “大伯对我们坦白了,说是有为干的,他自己作为父亲,也难辞其咎。” “所以,石棺落成的当晚,他想把自己砌进墙里面,以死谢罪,还好被族人及时发现了。” “其实我们并不怪大伯,因为江有为是天性邪戾,他犯下的罪行,跟其他人没关系。” “可大伯还是负疚难当,也许这就是他后来悄悄离开江家的原因吧。” 我叹了口气。 整个江家,把我爷爷视为千古罪人,不是没有原因的。 他做的很多事情,真的太过分、太扭曲了…… 可我也不能听信一面之词; 爷爷曾设下鬼花阵害我,结果最后我才知道,他是曲线救我; 也许他在江家犯下的诸多恶行背后,也有着迫不得已的原因呢? 想到这里,我沉声问道:“江四爷,你知不知道江承泽的下落?” 江海清脸色大变:“怎、怎么问这个……” “我不知道,我这辈子加起来也没见过他几面。” 我追问:“那他为什么从小被送去加拿大?” 江海清不自在的拧了拧脖子,冷哼:“干嘛问我,我又不是他爹。” 他显然知道些什么…… 可这老家伙嘴特别严,不管我怎么问,都一问三不知。 “唉……” “既然如此,我就只能去问你家老太爷了。” “你敢!?” 江海清怒喝:“老太爷年事已高,不要打搅他清净!” 我直接冷哼了一声。 暗影将士们,顿时将江海清团团包围。 “将士们,请帮我看住他,直到我回来。” “小江,你也在这里等着吧,如果真的必须要先打开这扇门,才能查出一切真相,我会帮你开它的。但在此之前,我想先尽力尝试一下其他途径,毕竟,这门里可能很危险。” 小江不开心,张牙舞爪的比划着,让我立马把童梦瑶找过来开门。 我没理他,让江明哲把我带出了石棺。 那只尸婴一直飞在背后跟着我。 “额,我不能带上你,太引人耳目了。” “不管你是谁,可以先在这里等等我吗?” 尸婴没有反对,只是伸出苍白的骨手,抚了抚我的脸颊。 我登时一楞。 他的手骨很冰,我心里却觉得暖融融的; 因为他的一举一动,都充满了慈祥。 江明哲看着这一幕,陡然一楞,好像想起了什么,很激动的握住了尸婴—— 第264章 惊天 - 麻衣邪婿 - 焚雨 但看看在里面瞪着我们的小江,江明哲没有说什么,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含着泪对尸婴点了下头。 尸婴有所意会的样子,也微微点头示意。 到底怎么回事…… 轰隆声中,青石大门合住了。 我立马问道“你是不是认识附着在那骸骨里的灵魂?” 江明哲擦了下眼角的泪,幽幽叹息:“也许吧……但我不确定。” “这说不过去吧!”我蹙眉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婴儿骸骨,就是被你给塞到那古井的坛子里去的,你怎么可能不清楚?” “对……这骸骨,是我葬进井里的,可是,当时还没有这具魂魄呢。” 听完这话,我不由得一愣。 如果这魂魄,不是被江明哲镇压在骸骨里的,那就说明,它是自己自愿跟这婴儿骸骨待在一起的,或者说,是在守护这具骸骨。 一守,就是十九年…… 为什么? 江明哲不愿意继续谈论这个问题。 我也不能逼他太紧,不然他一怒之下撂了挑子,可就惨了。 毕竟,就算我真把他杀了,也于事无补,相反,我还需要他帮我调查呢。 想到这里,我沉声道:“江老板,事到如今,咱们就不妨开门见山吧——我这次来江家,其实就是为了调查七师弟父母的下落,这也是他临死前的心愿。” “原来如此……” 江明哲似乎早就猜到了,淡淡道:“可是我堂哥跟堂嫂,早就去世了,何谈下落?” “是吗?”我冷笑:“可其他人,不是这么说的……” “谁?”江明哲蹙眉。 我没吭声。 他思索了片刻,有所察觉道:“我明白了……是楚夫人告诉你的,对不对?就在昨天晚上?” “你来这石棺,也是受她指引?” 见我不回应,江明哲攥紧了拳头,语气有些无奈:“我早就提醒过你了,我们江家的事,不是你一个外人能搞明白的,反而会惹祸上身。” “你的意思是,楚夫人在骗我?” 江明哲深吸了一口气:“我想说的是,她得精神病已经很多年了。她的话,你最好别信。” 我冷淡道:“那你的话就可信了吗?” 氛围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我转移话题道:“算了,这件事从长计议吧,我现在更好奇的是,江大道、也就是江有为老爷子,为什么要残杀同胞?为什么要让江家绝后?你知情吗?” 江明哲陷入了思索,半晌才点了点头; “我虽然不清楚,但有一个人,也许能解答你的疑惑。” “他也是唯一从我堂叔手里幸存下来的人——我的六叔,江通达。” 我立马让江明哲带我去找。 时间已经是傍晚七点了,在外界正是夜生活的时间,江家人却都睡得很早,方圆百米鸦雀无声。 江明哲带着我找到了一栋四合院,正要进去,我就制止道:“先等一下!” “我总不能就这样见他吧?他非喊人过来不可,到时候查出江海清被我软禁在了石棺里,非当场围殴我不可。” 江明哲怔了一下:“你是说……你要夺舍我?” “正有此意!” 夺舍其实是很危险的事情,因为活人不像鬼,鬼没有身躯,也就无所忌惮,而活人的灵魂离开自己的肉体太久,是会出事的; 更何况是寄宿在别人的身体里,风险就更大了,说不好灵魂回归时就会变成傻子,甚至无法回归肉体。假死变成真死。 不过,只要宿主乖乖配合不反抗的话,风险就小多了。 江明哲沉默了片刻,还是点头答应了,毕竟他的七魄还在我手里; 而且,很多陈年往事,他也不知情、很好奇,希望能通过我来搞清楚,。 一番施法后,我的天魂转移到了江明哲身上,取代了他的意志。 “最多聊到十二点。”江明哲突然在灵魂深处提醒我。 “我六叔有肝病,不宜熬夜。” “我尽量吧。” 我将头颅包进西装里面,暂时藏在了路旁的大树冠上,然后叩响了大门。 一阵摇摇晃晃的脚步声后,大门被拉开来,露出了一张胡茬邋遢、满是赤色的脸。 一闻就知道喝酒了。 “你、你谁啊?”江通达问道。 我尴尬的笑着:“你喝了多少啊六叔,连我都认不出来了,我是明哲啊。” “明哲?”江通达挠了挠脑袋,突然哈哈大笑着拍打我的肩膀:“叫你小子少熬夜吧,就是不听,瞅瞅你,都老成啥样儿了。” 老么…… 江明哲今年都四十多岁了,看起来却只有三十多出头。 要是他也算显老的话,那那些只能靠整容和美颜相机来扮嫩的明星们,就都可以直接进老人院了。 我搀住江通达,想把他扶进去。 他却直接甩开了我,背搭手自己回去了。 毕竟是修炼过的人,虽然喝了很多酒,但意识还是蛮清醒的。 “阿哲啊,你天天在外面忙你那公司,今天怎么有空来探望老叔了?” 我将屋里的小炉子点着,把茶温好,给彼此沏上,才讪笑道:“有些事情,想跟六叔您讨教一下。” “哼,就知道你小子没憋好屁。” 江通达端起茶盅一饮而尽,打着酒嗝道:“说吧,啥事儿啊,说完赶紧滚蛋,别打搅你叔睡觉啊。” “梦里啥都有,连孩子都有,哈哈~” 看来江六爷还没来及生下孩子,就已经天阉了。 说来也怪可悲的,暗影灾难爆发前,他貌似才刚结婚吧?在这个节骨眼上失去了生育能力,可比那些老人们痛苦多了。 “额,我就是想问问,当初江有为在雪山伏杀你的时候,有没有透露过什么消息?” 江通达猛地一怔,眼神迅速恢复了清明,非常冷淡的站了起来:“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回去吧!” “话也不能这么说吧六叔,咱们都是一家人,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吗,何必这么见外呢?” “少来这套!”江通达直接摆手“回去忙你的公司吧,别啥事儿都觉得好奇,好奇心害死猫,没听说过吗?” 看来这江六爷当年虽然死里逃生,但还是对我爷爷感到特别忌惮,对那天的事情只字不提。 我思索了一下,就点点头,起身准备离开。 但走到门口时,我貌不经意道:“那就等堂叔回家了,我自己问他吧。” “回、回家!?”江通达急忙扑过来抓住了我,满眼惶恐:“江有为他,要回来了??” “是啊。”我点点头:“四爷他怕你有抵触情绪,所以打算找个机会,给你和堂叔摆一桌和头酒,化干戈为玉帛,我就是来探你口风的。” “喝个屁!我有什么跟他好谈的!?”江通达又害怕又愤怒的吼道:“他杀了那么多兄弟姊妹,还害得我们江家断了香火,凭什么让他回来!?” 我一脸无所谓的甩开他的手:“你去问四爷吧,我哪儿知道。” 江通达愣在了门口,呆呆的看着我。 我心情也非常紧张,怕他不拦着我,真去找江海清了。 结果最后跟我预料的一样,他还是跑过来揪住了我,把我请回了屋子里。 他一把将茶盅推开,满脸苦涩道:“阿哲啊,不能让江有为回来啊!我承认,他是咱们江家有史以来第一号天才,可他德不配才,是个天生的恶魔!” “现在家里面,就数你跟老四的话最管用了,你务必要阻止这件事发生啊!” 我看似犹豫的沉默了片刻,才叹息道:“其实我也觉得有些不妥……” “可是,老太爷已经答应让江有为回来了,甚至还说要让他继承族长呢!” “我倒是可以去跟老太爷谈谈,但,总得有个理由吧?” 江通达咬着手指头犹豫了半晌,才沉声道:“你不是问我,在雪山遇害那天,江有为对我说过什么吗?好,我就告诉你——他说要让我们江家绝后!” 我愣了愣:“没有说原因吗?比如,是为了以前被欺凌过而复仇??或者说,是为了杜绝以后有人跟他抢族长的位子?” “呵,以前那点琐事儿,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过。至于族长的位子,他也不屑一顾。” 江通达沏了茶,却没喝,只是捧着暖手:“他说了,他杀那么多兄弟姐妹,就是为了让江家绝后,没有其他动机,也没有其他目的。” 我有种细思恐极的感觉。 我一直以为爷爷残杀兄弟姐妹,一定是有一系列复杂原因的。 我唯独没有想过,他就是单纯的为杀而杀…… 难道,爷爷真的是一个天生的杀人魔头?? “不、这不可能!”我不由自主道。 江通达叹了口气:“不管怎么样,你一定要好好劝劝老太爷啊,此事需要从长计议,不可妄断啊!” “时不我待,就趁着今晚举行宴会的时候,跟老太爷商量吧。” “宴会?”我愣了愣:“什么宴会?” “迎接新生儿的喜宴啊。”江通达说道。 我更加困惑了——江家早就绝后了,还哪儿来的新生儿?? 莫非…… “抱养的?” 江通达伸手试了试我额头的温度,然后啼笑皆非道:“阿哲啊,我看你真是忙昏了头了——今晚要给承泽的儿子庆祝满月,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能忘了呢?” 我浑身一震。 承泽的儿子……那不就是我吗?? 我心里突然有种很不祥的预感,急切的问:“六叔,今年是几几年?” 江通达骂了声痴线,就不理我了。 在我执意的追问下,他才不耐烦道:“二零零二年啊,还能是几几年。你啊,真该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了,可能真的劳累过度了。” 我后背一个劲儿窜凉风,猛不丁摔下了凳子。 江通达过来搀我,我顺势攥住了他的手腕,使劲捏了捏。 是肉,不是面团…… “你这小子,到底怎么了?怎么这么古怪?”江通达把我拉起来,苦口婆心道:“你今年都二十五了,也该要个孩子了,咱们江家可就指望你跟承泽传宗接代了……” 如果我没跟王大厨遭遇过,我会以为他酒喝多了。 可现在,我很清楚,不是这样的! 不是他记错了,而是他一直活在2002年,我父母被杀害的那一天…… 这实在过于诡异了,我慌不择路的逃了出去。 拿回自己的头颅,一路敲门、盘问; 2002年… 2002年…… 2002年! 所有人,都说今年是2002,都活在过去! 怎么会这样??难道…… 噗通! 我浑身发软的跌坐了下去,脸色煞白如纸。 天哪…… 江家,早就被人灭门了!!! 《麻衣邪婿》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书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书网! 喜欢麻衣邪婿请大家收藏:()麻衣邪婿搜书网更新速度最快。 第265章 暴露 - 麻衣邪婿 - 焚雨 江家,早就被人灭门了! 这个念头,像一座冰山,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浑身发凉! “江老板!这到底怎么一回事??”我在心中质问。 江明哲沉默了半晌,才说道:“我常年在外经商,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你放屁!”我咬牙道:“你不知道的话,之前为什么特意叮嘱我说,最多聊到十二点?” “根本不是因为江六爷有肝病,而是因为你知道江家早就被灭门了,这些人的记忆,一到午夜就会消失,就会露出马脚来,你怕我发现,对不对!?” 江明哲没吱声。 就在此时,西装里一阵颤动。 我解了开来,一道魂魄从我的头颅里钻了出来。 是王大厨! 他在空中飞旋了几圈,然后直勾勾指向前方,颤抖道:“我、我记起来了!我之前被活埋了,就在这里!” 什么?? 惊讶之中,我朝前面望去,发现我已经不知不觉来到江家的边界了,眼下是一片竹林。 我跑进林子里面,开启了天眼,仔细打量。 “没有啊。”我摇摇头:“这里没有丝毫尸气。” “废话,那是因为我的尸体,早就逃出去了啊!” 王大厨悬在我眼前,瑟瑟发抖的回忆道:“我都记起来了……” “那是二零零二年八月二十二号,一大早,我就被通知要准备一个宴会,给一个孩子庆祝满月。” “包括下人在内,所有人都被邀请了。” “深夜九点多的时候,江明哲江少爷,才把那个小孩抱了回来,江家人全都喜极而泣,共同举杯。” “可那酒劲儿太大了,其他人只喝了一杯,就醉倒了,我酒量大,在桌上趴了一会儿,迷迷糊糊的爬起来去撒尿,结果刚走到这林子里,就醉倒了。” 说到这里,王大厨非常仇恨的瞪住了我。 准确的说,是瞪着被我夺舍的江明哲。 “我是被一刀一刀、活活割醒的!睁眼一看,是江海清在剥我的皮,然后就又活活疼晕了!” “再醒过来时,则是是被一锹又一锹的泥土,给生生砸醒的,人已经睡在坟坑里了,是江明哲在锹土、江海清老爷就站在旁边。” “江明哲嘀咕说,怎么会留下活口呢;江海清很不耐烦的样子,直接用法术拖动了一大片泥土,把我给活埋了!” “得亏是我这人肺活量大、体力好,那土也没压实,我后半夜就愣是从里面钻出来了。” “我发疯的逃命,江海清好像察觉到了,追了出来,从背后拍了我后脑勺一下。” “我记得当时,我已经逃出江家、跑到高速公路上了,眼前是几辆在调查车祸的警.车……之后就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王大厨顿了一下,满脸愤恨道:“江明哲,你他妈还是不是人啊??我老王给你江家干了几十年厨子了,你特么连个前因后果都不说,就要弄死我!什么首富、大慈善家,你特么就一变态!” 我示意王大厨稍安勿躁,然后蹙眉询问道:“江老板,你不想解释一下吗?” 江明哲还是一句话也不说。 我独自蹲下来,陷入了思考。 片刻后,我眼前一亮道:“老王,我知道你为什么会被捏成个面人了……” “你当时逃到了高速公路上,江海清只来得及抽走你的天魂,却没能挽回你的躯体。” “有很多警.察在,江海清不方便追击了,反正夺走了你的天魂,你已经命不久矣了,他就直接离开了。” “而你天魂被夺的刹那,也就遗忘了当天的所有记忆、以及自己逃跑的原因。” “你发现自己浑身血粼粼一片,而前面是几台警.车跟车祸现场……你非但没报警,反而怕自己出了车祸,闯了祸,所以就强忍着伤痛跑回家去了,结果刚进门就断气了。” 王大厨边听边点头,叹息道:“我当厨子以前,为了给侄子凑学费,干过几次小偷小摸的行当,心虚得很,确实特别怕警.察……” 我点点头,继续分析道:“你死前参加的那场宴会,其实是个陷阱,江家所有人都在那一晚被害死了,你是唯一的幸存者。” “出于某种原因,导致凶手希望江家人在表面上还活着,于是就用秘法留住了他们的天魂,令他们永远都困在被害死前的那一天,连自己已经死了都不知道。” “而王大厨你的躯体,已经逃走了,却依旧活在这些活死人的记忆里……” “正是举办宴会,需要你这个大厨一展身手的时机,他们肯定会找你、四处询问你的下落,而这样一来,就会惹出很多无法防备的麻烦来。” “比方说有人为了找你,去了江家外面,明明已经是2021年了,他却一口一句今年是2002年……这可就闯祸了,媒体、警方、风水人士,都有可能被惊动!” “只一天倒也没什么,凶手完全可以谎称你请病假了,然后从外面找些信得过的人过来烧菜、给那些活死人演戏、安抚他们。” “可问题是,这些活死人,永远都循环在死前的那一天,这意味着他们每天都会觉得你失踪了,要不停演戏骗他们。” “哪怕凶手不嫌麻烦,但家里天天举办宴会,天天运送大量食材进来,这正常么?” “江家这种风水界的大家族,难免有很多仇家,比如九宫门,他们随时随刻都关注着江家的一举一动,所以绝不能露出任何马脚!” “因此,凶手就用秘法,把你的天魂灌进了一具面团躯壳里,一劳永逸、瞒天过海!” 说到这里,我自己都觉得瘆得慌。 十九年了,江家近百口人,一直活在回忆里,简直是楚门的世界…… “江老板,你一直没否认,是不是说明,我猜的没错?”我问道。 江明哲沉默了很久,才叹息道:“李会长,你是个奇人,我原本以为这是我的地盘,你再厉害也翻不出多大的浪花来,但我严重低估了你,没想到连暗影都受你控制。” “我输了,毫无疑问……” “可是,你到底为什么要追查我们江家的事情?虽然流儿是你师弟,但你们最多也就认识几个月时间吧,怎么可能豁出性命为他做侦探?” 他明显在套话。 但有句话他没说错——他已经输了。 虽然不知道那些暗影为什么臣服于我,但既然有了这股力量,我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你看好了。” 我把自己的头颅托了起来,然后伸手勾开了牙线,面容顿时恢复如初。 江明哲整个人都傻了。 “流、流儿!???” 第266章 蹉跎 - 麻衣邪婿 - 焚雨 “你、你不是已经……我亲眼看着你……” “那不是我。”我淡淡道:“葬下去的,只是一个跟我长的很像的人,我一直都没死,但我爷爷出事了。” “为了解救他,我必须搞清楚他在江家的经历。没想到拔出萝卜带出泥,查出了这么多隐情。” “现在,我不仅要查明爷爷的过往,更要解救我父母!” “可你父母已经死了……” “还敢撒谎!?”我沉声道:“我已经见过我母亲了!” “母亲……” 江明哲沉思了半晌,才颤抖道:“你是说,楚夫人?” “你跟她相认了,于是她指引你去石棺里,找你父亲;也是因为她,你才认定我是坏人?” “可她说的不是真的,他压根儿就不是你母亲,你被骗了啊流儿!” 我思考了一下,冷声道:“我凭什么信你?而不是相信我自己的母亲?” “要想证明你更可信,就拿出证据来!把你知道的,通通告诉我,我自有判断!” 江明哲陷入了沉默。 半晌之后,他苦涩的叹息道:“对不起,流儿,我没办法告诉你,因为我被下了缄誓咒,我根本说不出来。” “但是,我可以带你眼见为实!” “相信我吧流儿,堂叔这辈子,真的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你跟你父母的事情,相反,为了你,我牺牲了自己的一切……” 他的声音,无比悲凉。 我沉思了半晌,最后微微点头。 “好,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反正你跟我,都已经没有退路了。” 话落,我引动术法,回到了自己的头颅里。 江明哲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权,立马捧起我仔细打量。 确定是我后,他老泪浑浊,仰天长笑。 “我侄儿幸甚!江家幸甚!福大命大!” “真是太好了……” 我心情很复杂的没有吱声。 我分不清他是不是在演戏,因为事到如今,江家的一切,都已经信不过了,只能相信自己的眼睛跟判断…… 江明哲没有拖延,直接带着我来到了母亲的府邸。 叩响大门后,江明哲突然沧桑道:“流儿,等你知道真相后,希望你别怪她。” “她没错,错的是我,我对不起她……” 没等反应过来,大门就拉开了。 兰兰热情的将江明哲迎了进去。 闺房里,烛光昏暗; 我母亲楚婧香,正呆坐在窗前,左手轻倚着额头,顾影垂怜。 “出去,我今天没心情跟你掰扯……” 江明哲顾自坐到了楚婧香的对面。 他从怀里掏出上好的卷纸跟烟草,叠成手工烟,衔在嘴角点燃,深吸了一口,吐出一股烟龙。 “怎么了?心虚了?” 楚婧香回过头来,眼神十分讥酸的冷笑道:“你都不心虚,我有什么好心虚的?” 江明哲望着窗外的皎月,淡淡道:“你害死了一个无辜的孩子,你当然会心虚了。” 楚婧香脸色大变,扭身坐到了床上:“脑子不清醒,就滚回你自己房间去,少跟我胡言乱语!” 江明哲沉顿了片刻,直接将西装解开,露出了我的脑袋。 我急忙把眼睛闭住、装死。 楚婧香一看到我,脸色就煞白一片,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江明哲双手交握撑住下巴,深谙的看着她:“你就这么恨他么。” 在我忐忑不安的等待中,楚婧香犹豫了片刻,才阔步走过来。 她俯瞰着我,突然抬手甩了我一耳光。 扬起手时凶悍无比,但落下时已经没力了,只是轻轻的刮过。 她紧紧咬着下唇,还想打我撒气,眼泪却率先落下,最后彻骨悲伤的趴在桌上抽泣。 我也傻了,心里面空落落的。 她真的,不是我母亲…… “兰芝……”江明哲心疼道、 楚兰芝,这才是这个女人真正的名字。 “我知道这些年以来,你一直都很怨恨,但流儿是无辜的,堂哥堂嫂也是,错的人是我,我早该以死向你谢罪。” “但我不能死,我一定要把一切都查的水落石出,不然咱家近百口人,全都死不瞑目!” “所以这些年以来,我一直硬着头皮追随江大道,但他做事滴水不漏,而且决口不提早年间犯下的恶行,我根本找不出线索;后来我又想办法跟那个邪道将夜达成了同盟,但他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别说套话了,我连他的面都不怎么能见到。” “我唯一的收获,就是对流儿这孩子的了解。他从小孤苦伶仃,却没因此走向歧路,心地端正、机敏果敢,我一直都觉得,这个孩子,是有可能让我们江家、重现往日辉煌的!” “啪!”茶杯被扫翻。 楚兰芝怨毒的瞪着江明哲:“你想说什么?你觉得我斩断了江家的希望,对吗!?好啊,那你就来杀了我啊,我早就不想活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楚兰芝精神失常的跑回去,从衣柜里找出一把剪子,歇斯底里的往江明哲手里塞。 两人推推搡搡,楚兰芝突然眼神一寒,精神脱线的一剪子捅了过去! “噗!” 当场扎穿了江明哲的手掌。 楚兰芝脸色苍白,眼神呆滞的退后了几步。 江明哲吃痛的将剪子拔出来,却是丝毫也没有怪罪她的意思,四处寻找纱布。 楚兰芝抿了抿唇,就把他扶到了床头,然后从床底下找出个急救箱,为他包扎伤口。 看着她黯然落泪的模样,江明哲沧桑叹息道:“有时候,真的好想回到从前……” “那个时候,我被父亲天天催婚,逼不得已只好安排了一次相亲。” “我其实没报什么期望,就是想找个性格不矛盾的女人,把家成了,把父亲的心愿了,毕竟我本身就是个不怎么相信爱情的人,结婚嘛,就是让彼此的家里人放心,让自己不被社会边缘化。” “但一见到你,我的念头,就翻天覆地的改变了!因为你跟我的性格,真是太合适了,却又比我更积极、更目标明确!我最欣赏的就是你这样的,你每个字都能说到我心坎儿里,跟你相处起来,时间都变快了。” “结果,却是一场乌龙,我的相亲对象其实是你姐姐,被承泽那小子搞混淆了。” 江明哲苦笑着一拍脑门:“咱俩尴尬的再也没说话,他们俩倒是撇下我们去约会了,真是天生一对啊,俩货都有点粗神经。” “后来,我不甘心,虽然事情闹了乌龙,但人是对的!于是,我就通过各种途径了解你,利用生意往来接近你,我们越来越发现彼此是这么的契合,于是半年之后,我们哥俩,就同时娶了你们姐俩。” “那几年,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日子了。不管再苦再累,一看到你的笑脸,就什么烦恼都忘掉了。” “之后,我就想要孩子了,可父亲那边传来消息说,我们江家后代屡遭劫难,其他人都已经没了生育能力,只能靠我跟承泽来继承香火了、” “所以,在确定没有风险之前,我跟承泽谁也不能贸然要孩子。” “这一拖,就拖到三十来岁了……” “咱们俩都是很强势的人,却没有孩子,被外人背地里戳脊梁骨、臆想我们没有生育能力,最委屈的就是你了,完全是受我拖累。” “而咱们的感情,也就是从那时起,出现了裂缝……” “唉……”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第267章 诛心 - 麻衣邪婿 - 焚雨 “别说了!” 楚兰芝揩着眼泪站了起来,冷冽道:“江明哲,你做下的那些事情,天理不容、丧心病狂!不管你再怎么忏悔,我永远都不会再爱上你了。就算死了,我也要撒进海里,绝不跟你葬在一起!” 江明哲心口一痛:“兰芝……” 楚兰芝却甩开了她,披上了红色风衣,一个人出去了。 江明哲沉默了半晌,突然把兰兰叫了进来。 “知道我为什么开出这么丰厚的酬劳,聘请你吗?” 兰兰懵逼的摇摇头。 江明哲掏出钱夹子,从里面抽出合同,当着兰兰的面撕毁了。 “有两个原因。” “一,我们江家欠你的。你母亲因为一些琐事,在我们江家自杀了,虽然已经给你家赔了一大笔钱,但人命不是能用钱来衡量的。我希望替你母亲照顾你,等你离开江家后,就可以直接来我公司上班了,只要你好好干,绝对不比那些学历高的人混得差。” “多谢江总!”兰兰欣喜道,旋即硬着头皮问“可是江总,我母亲,到底为什么要自杀呢?我不是怪你,只是想知道真相。” 江明哲微微一笑:“怪我也没关系啊,自己母亲死了,还不追究责任,那不就成了没心没肺吗?” “不过,你母亲这事儿,还真怪不到我头上来。” “就这么说吧……我们江家,原来有个弃子,不受人待见,你母亲是这弃子的保姆,却受其他族人唆使,虐待过这个弃子。” “后来吧,这个弃子,被选定成了下一任族长。他自己其实没把以前那些过节放心上,你母亲却诚惶诚恐的,生怕被报复,甚至连累家人,于是就畏罪自杀了。” “所以,其实也不能说完全跟我没关系吧,毕竟,我就是当初那个弃子。” 兰兰吓得一颤。 “她、她怎么虐待你了?” 江明哲笑了笑,拉起了裤腿,露出一大片旧伤。 “她喂我吃过发霉的东西、冬夜里扒掉我的被子,骂我是千古罪人的后代,就不该生下来……三岁半那年,也就是我被送去加拿大生活的前夜,她还故意打了盆滚水给我洗脚,我疼得不敢伸脚,他就硬把我的脚塞了进去,结果就烫成这样了。” “某种意义上,其实就是你母亲促使了我被送去加拿大,因为我父亲觉得,再让我待在江家,我会被活活折磨死的。” 兰兰越听越胆寒,忍不住跪了下来。 江明哲急忙把她搀起来,摇头叹息道:“跟你没关系,甚至我都不怪你母亲,她的性格的确有些刻薄,但没有那些族人唆使的话,她也不敢那样对我。” “总之,我高薪聘请你的第二个原因,就是因为你跟你母亲长的很像。” “出于某种缘故,我必须让族人们认为你娘还活着。” “但现在不需要了……” 江明哲站了起来,把车钥匙递给兰兰,笑道:“家里发生了很多事,以后估计不必再演戏了,你开我的车离开吧,直接去我公司,等我这边的事情料理完了,会帮你找份工作的。” 以德报怨…… 兰兰擦了擦眼泪,没说什么,点着头离开了。 “为什么?”我立即问道:“我听王大厨说过,兰兰的母亲,是在宴会的两周前就自杀了,何必还大费周章的让她“活”过来,这不是反而会令那些活死人感到费解吗?” 江明哲将烟蒂碾灭,淡淡道:“兰姨是怕被我这个未来族长报复,才畏罪自杀的,那么当初唆使她虐待我的那些族人,岂不是更害怕?他们甚至不会相信兰姨是自杀的,只会认为是被我报复致死,搞得人心惶惶。” “所以,这件事情就被隐瞒了,只有我、江海清,还有王大厨,这三个目击证人知道兰姨死了。” “而在宴会当天,兰姨诈尸了。在其他人眼里,却是还好端端活着……” “所以,就跟王大厨那具面人躯壳一样,必须为兰姨也塑造一个替身,才能让这些活死人,永远毫无察觉的活在那一天的回忆里……” 原来如此…… 我的心情复杂起来,问道:“你的妻子,我的姨妈、楚兰芝,她为什么要害我??” 明明知道那石棺里杀机重重,却故意把我引了进去…… 江明哲刚要回应,脸色就猛地大变。 我也哆嗦了一下。 好恐怖的威压! 就在门外! “流儿,这里的事情太复杂了,你不要再深入了,赶快回去,找你爷爷!”江明哲急忙劝道。 “可我爷爷现在也很危险,所以我才来江家,找办法救他。” 江明哲愣了愣。 门外此时传来脚步声。 江明哲急忙把我塞进了枕头底下。 “那你就什么都别管、别问了!去国外,躲起来!” 话音刚落,大门就被推开了。 透过枕头的缝隙,我发现来者正是垂垂老矣的江无极! 他两眼昏暗发白,面无表情,显得很可怕。 站在他背后的人,令我猛吃一惊。 小江?? 他怎么出来了?? 江明哲故作轻松的掸了掸肩头,然后—— “噗通!” 居然给两人跪了下来! “人呢?”江无极沙哑的问。 江明哲嗓音平淡:“已经离开江家了,可能是去调援兵了。” 江无极微微蹙眉:“他到底在调查什么?你又跟他说了什么?” 江明哲肯定道:“半个字都没泄露出去,他至今一头雾水。” “是么……” “那你刚才,为什么挨家挨户的打门砸窗,询问今年是几几年?” 江明哲一时间答不上来。 “算了,应该是老夫想多了,你一直都做的很不错,起来吧……” 江明哲松了口气。 但他刚站起来—— “噗!” 江无极一把掏进了他的心窝! 血红跳动的心脏,硬生生被掏了出来! 我膛目欲裂,理智却控制着我保持沉默。 江无极把江明哲揪到近前,一字一顿的阴冷道:“当初,就不该接受你的提议,留下你这个祸种!” PS:劳动节继续劳动,一章加更送给最伟大的劳动人民 第268章 哥哥 - 麻衣邪婿 - 焚雨 江无极掏出了江明哲的心脏! 江明哲已经丧失了说话的能力,胸膛一抽一抽的往外泵血。 江无极撕着他的头发,拖了出去。 江明哲死死盯着枕头下的我,用眼神告诉我,别管他,别出去…… 我就是想管,也无能为力! 等他们离开后,我立即松开了对生门的约束。 脖子下面,肉眼可见的生长起了肉芽。 半个来钟头后,我初步的恢复了身躯。 我忍着手脚发软的感觉,扶着墙壁跑了出去,他们却已经不见踪影了。 “该死,到底怎么回事……” “就算他是假的江明哲,那也是江家现在除了我之外,唯一的后代了啊!江无极怎么敢杀他?这不是自断香火吗!?” “不行,我得去石棺看看,他们应该就在那里!” “别介啊!”王大厨急忙钻出来劝阻道:“小伙子,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一直都在吃不明原委的亏!” “老太爷那么厉害,你跑过去不还是送死吗?不如先把原委调查清楚,再去也不迟啊,至少不至于死的不明不白!” 言之有理…… 我陷入了沉思,想将事情全部理顺—— 我想救爷爷,就得先搞清楚我父母是怎么死的,因为就是那一句“婧香死的好惨”,才搞得人肉桩子凶性大发、鱼死网破; 而有可能助我查清楚这件事情的,就只有江明哲了; 江明哲却被老太爷莫名其妙的掏了心脏,现在生死未卜…… 我要跟老太爷商量商量!但在此之前,必须先搞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对江明哲下狠手?只有这样才有可能谈判成功。 而老太爷刚才是跟小江一起过来的,会不会就是因为小江,才突然发怒呢? 而在梦回场景中,小江就是真正的江明哲,并且早年间,被老太爷强行抓去做了血脉觉醒的实验,甚至可能死在了那场实验里…… 我有头绪了! “王大厨,你知不知道,江明哲少爷十六岁的时候,被老太爷强行带到了一个地方,做过某种实验?” 王大厨陷入了思索“十六岁……那不就是我刚进江家做厨子的时候吗?” “我记得那年秋天,江家人突然全都聚集在了街道上开会,然后江明秀少爷就被鞭了一顿,江明哲少爷则被老太爷带走了。” “没错!就是那一天!”我喜出望外:“你还记不记得,老太爷把江明哲带到哪儿了?” “我想想……”王大厨陷入了思索,然后眼前一亮的指向西方:“就是那儿!江家的祖宗祠堂!” 我急忙向祠堂跑去。 我自始至终都含着辟气珠,没被任何人发现,成功抵达了祠堂。 眼下已经是午夜十一点了,祠堂里面阴森森的。 灵位摆的跟小山一样高,但特别干净,一直都有人打扫。 这就糟了…… 我需要借助血迹之类的媒介,才能跟将邪的“记忆中枢”产生共鸣、进入梦回场景。 但这里啥都没有啊…… 正苦恼着,我就不由自主的抽了抽鼻子。 好浓的药味! 还有一丝……血腥味! 顺着这股若隐若现的味道,我右手边的墙壁处。 我一块砖一块砖的敲打,最后听见了很空洞的回声。 果然,里面有个暗室…… 我立马四处寻找机关。 当我硬着头皮,翻转了十几尊灵位后,墙壁终于轰隆一声,向着侧面移开了。 顿时有更加浓重的药味和血腥弥漫出来。 我拔出旁边挂着的灯盏,走到暗室里面,发现这里满是灰尘跟蜘蛛网,估计很久没人进来过了。 暗室的中央,有一口大锅,怪味就是从里面散播出来的。 我犹豫了一下,然后硬着头皮,直接钻进了锅里。 闻着刺鼻的血腥味,我的意识,一点点的模糊了…… …… 光影消散并重组后,暗室里明亮了起来,已经变成了某个骄阳初落的下午。 锅里面满是浆糊状的红色汤水,咕嘟嘟的冒着气泡。 江家人挨个走进来,刺破手指,向锅中滴入自己的精血。 然后他们就都离开了,一刻也不想多待的样子。 江无极跟江海清,则在祠堂门口争论些什么 这时候,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令我眼前一亮。 是江明秀! 他仿效前人做法,把血滴进了大锅里。 但他没有就此离开,而是回头查探老太爷。 确定他们没有留意自己,江明秀就悄悄拨开了门帘,走进了大锅后面的套间。 套间里面,江明哲被五花大绑,嘴都被塞住了; 挣扎了好几天了,可惜绳子系的是死猪扣,非但挣不开,反而累得他自己都快脱水了; 眼神里充满困倦,仿佛随时都会睡去。 “弟弟……”江明秀难过的呼唤。 见对方不理睬,江明秀就硬着头皮,给弟弟松了绑。 “砰!” 顿时被一脚踹飞了。 江明哲揉了揉被勒青的手腕,满眼怨恨的瞪着义兄:“来看我笑话的,是不是?” “我这个亲生骨肉,落得个大锅炖的下场;而你区区千古罪人的后代、一个捡来的义子,却被我爹当成了掌上明珠,你可真是太他妈走运了!摊上我爹这么个胳膊肘往外拐的老混账!!” 江明秀拍干净被踹脏的胸膛,心情复杂的站了起来,问道:“弟弟,老太爷说了,这场实验,是有可能成功的……” “成功个屁!”江明哲气急败坏:“知道么,这种实验,老祖宗们做过好几次呢,不是把人活活煮熟,就是当场化成了脓血!” “我看那老不死的,就是看我不顺眼,想嫩死我!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 “但你们别得意,老子特么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的!” 江明秀攥紧了拳头,突然上前抓住了弟弟的手腕:“你确定必死无疑吗?” 江明哲本能的想抡开,却被义兄那严肃的眼神给镇住了。 沉默了片刻,他绝望的一头仰倒了下去,呆呆看着天花板。 “我这人吧,性格的确不太好,但爹生娘养生来如此,我有什么办法?” “有些事情,我的确做的有些过分了。比如在老太爷的寿宴上,送了他一只大蛤蟆、吃饭时当众掀桌子、把六叔的生发水换成了脱发剂、把九奶奶养的大白猪揍成了大花猪、拿长辈们没有生育能力开玩笑……” “可是、可是就算这样……”江明哲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就算这样,也不至于嫩死我吧!” “人家俗世里的小孩,都有青春期一说呢,我就捣捣蛋而已,又没伤过人命,至于这么恨我吗!” 江明秀安慰道:“没人恨你,只是,家族衰亡,必须有人承担起这份重任……” “你他妈说的轻巧!”江明哲含泪起身,怨愤道:“待会儿就要被当成牛蛙、扔锅里煮的人,又不是你,你当然这么说了!” 牛蛙…… 江明秀联想到那个画面,忍俊不禁的笑了几声。 江明哲更生气了,缩到了床脚里,再不吭声。 江明秀沉默了片刻,似乎做出了某种决定,眼神坚定道:“弟弟,我今天来,就是来替你扛起这份担子的。” “或者说,这本来就是我自己的责任。” “有件事情,我跟爹,一直都瞒着你,现在也该告诉你了。” 江明哲一头雾水:“你到底想说啥?” 江明秀深吸了一口气,才语出惊人道:“你,不是江明哲,你是江明秀;我,才是真正的江明哲!” 第269章 替死灵 - 麻衣邪婿 - 焚雨 “什么!???” “江明哲”大吓一跳。 “江明秀”急忙捂住了他的嘴,免得被老太爷他们发现。 安抚了好半天,江明哲才渐渐冷静了下来,脸色却依旧很惨白。 “这不可能……” “我、我就是江明哲,我怎么可能是那千古罪人的后代江明秀?我都快死了,你就不要再恶心我行不行?!” “你不会死的……”江明秀坚定的脱下了外衣:“要死,也是我死……” “把衣服换上,然后把我绑了,你就可以解脱了。” 江明哲看着怼到眼前的衣服,难以接受道:“你、你别闹了行不行?不然我真要揍你了!” “揍吧,呵呵,谁家哥哥没打过弟弟。临死前被你揍几拳,也算是填补了人生的一部分缺憾呢,呵呵。” “不过,我真的没闹,不然呢?你以为爹为什么对我这么偏心?搞得你从小缺失父爱,所以才变得这么爱捣乱,其实就是想引起爹的注意,想让他多关注你,不是么?” 从“江明秀”的眼神里,“江明哲”确定了他没有开玩笑,是认真的。、 一时间,江明哲…… 不,是江明秀,感到天旋地转。 自己,是捡来的…… 而一直被自己嫌弃、视为家丑的义兄,才是真正的亲生骨肉…… “为、为什么??”江明秀无法理解的问。 江明哲沉默了片刻,才叹息道:“因为爹不想我出事。” “一来,你的亲生父亲、我的堂叔,江有为,他嗜血成性,精神扭曲,残杀了无数江家后代。虽然自从暗影灾难爆发后,他就去了茅山宗,再也没回来过,但谁也无法保证,他是不是还会残害咱们江家后代。” “只有一个后代是安全的——那就是你,江明秀!你是他的亲生骨肉,他害谁也不会害你的。” “二来,我父亲早就料到老太爷会在我们之间,选一个人强行觉醒神明血脉了。而你,江明秀,是罪人的后代,老太爷乃至所有族人,绝对不希望神明在你身上重生,所以,他们必然会选择我,江明哲。” “可是这个实验,九死一生,被选上不是幸运,反而算是倒了血霉!” “思考到最后,我爹就不无惊讶的发现,在这个时期,反而是你这个弃子最幸运、最安全!也许会受尽族人的白眼,但好歹性命无忧啊。” “于是,你我的身份,就被我爹调换了,反正谁也发现不了。他也是为了保全我,才收养你的……” 江明哲说的平静,江明秀却听的是脸色惨白。 他的所有信念,都在这一刻,倒塌了。 也终于明白了长久以来,父母为什么对养子那么偏爱,反而对自己这个亲生骨肉、如此冷淡。 因为他不仅是个弃子,更是枚棋子…… 江明秀的眼神越来越痛苦,最后悲愤的一把扑倒了江明哲,掐他脖子。 江明哲没有还手,只是涨红了脸看着对方,颤抖道:“对、对不起,我也是最近才知情的……” 江明秀充耳不闻,将愤怒全都发卸载了江明哲身上,一顿拳打脚踢,打到江明哲呕血! 江明哲却丝毫没有怪他; 趴在地上喘息了一会儿,江明哲就擦干血爬了起来,颤巍巍的又将衣服递了过去。 “你、从没拿我当过义兄,但我一直都拿你当弟弟……尽管咱们的真实年龄,是你大我小。” “明秀,你穿上吧,我父亲对你犯下的错,我会替他弥补的。” 江明秀一把将衣服夺了过去,含泪冷哼:“少特么说的这么大义凛然,这本来就是你们欠我的!原来你是弟我是兄,更年轻的人是你不是我,你本来就应该是这场实验的最佳人选!” 江明哲没说什么,穿上了江明秀脱下来的外套。 “爹还不知情呢……你别告诉他,就让他把我当成你吧,这样等我死了,他也不会太伤心。” 江明秀情绪激动的攥紧拳头:“你特么讽刺我是不是!?合着我就该死!?” “没有……只是希望你把戏演好,别再像以前那样到处捣乱了,如果你漏了马脚,族人们可能会迁怒于你。” 江明秀怔了一下,然后偏过头去,颤抖道:“少,少特么装好人!错的本来就是你们,不是我!” 江明哲没说什么,顾自走到铜镜前看了一下,蹙眉道:“大部分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可是我的下颌骨,要比你宽很多啊……” 江明秀急了:“那咋整??” 江明哲思索了片刻,突然勾起嘴角道:“等我死了,你可以去整整容,至于现在嘛……你刚才打了我,我打你一顿,不为过吧?” “什么!?” 没等江明秀反应过来,就被江明哲踹倒了一顿乱锤。 江明秀本能的还了手,兄弟俩撕打了起来。 老太爷被惊动了过来,喝令他们停手。 江明秀退后了几步,心虚的低着脑袋,不敢吭声。 兄弟俩都鼻青脸肿的,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只能靠衣服来辨认了。 老太爷左看看,右看看,最后一把将江明哲推了出去。 这一刻,假江明秀变回了真江明哲; 而假江明哲,也变回了真江明秀; 他们的身份,彻头彻尾的换回来了。 “重任在肩,还打打闹闹的,成何体统!?”老太爷愠恼道:“你爹就是把你管的太少了,我们江家,还从没出过你这么顽劣的子弟呢!” “是吗?”江明哲戏谑发笑:“我怎么听说,我那英年……不,是中年早逝的大伯江海威,就是个十恶不赦的纨绔子弟;而我二叔江有为,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冷血邪魔?” 老太爷脸色大变:“放肆!” “啪!” 一巴掌把江明哲抽飞了! 江明哲飞出去五米远,才重重摔在地上,当场吐出了两颗染血的碎牙。 江明秀躲在后面看着,眼神既黯然又心虚。 江明哲,本是个非常儒雅温和的孩子,但为了不漏出破绽来,他只好故意仿效江明秀大逆不道、目中无人的一面。 说到底,都是为了保护江明秀…… 有生以来,江明秀头一次意识到了,这世上跟自己最亲,对自己最好的人,恐怕就是眼前这个被自己嫌恶了一辈子的义兄…… 室内的动静,把院子里的族人都吸引了进来。 江老三急忙把江明秀护在了身后。 他还被蒙在鼓里,以为身边的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明秀,你别怕,不会有事的。” 看着那口咕嘟嘟冒泡的大锅,江老三心虚的叹息了一声,压低声线道“就算真的出事了,也不是你的错啊,是他命该如此……” “他爹造下的孽太多了,要不是咱们家收养他,他早就被其他族人生吞活剥了!而今他已然活到了十六岁,在我的放纵下,更是享尽了荣华富贵,已经对他很好啦……” 正说着,江老三就猛然一楞。 他发现“亲生儿子”,正死死的瞪着自己,眼里满是怨恨。 “唉,爹知道你这孩子心地善良,把他当亲兄弟看。但你记住了孩子,人这一生的成长,其实就是不断学会取舍的过程,有得必有失,要以利益为重……” 江明秀攥紧了拳头,微微一笑:“我记住了呢,爹,我一定会好好奉行你的教导的,呵呵。” 江老三莫名打了个寒颤,觉得这个笑容很恐怖, 江明秀却不再吭声了。 看向江明哲的眼神,也不再复杂,显得非常冷淡。 江明秀从小就想不通,明明自己才是亲生骨肉,为什么父亲对那个捡来的家伙那么偏心? 到头来,原来自己是假的,只是一枚用来保护那家伙的棋子,时机一到,就要给他做替死鬼…… 之前还有些担忧江明哲的江明秀,此刻,反而想看江明哲怎么死。 更准确的说,是想看看多年以后,江老三知道了今天死掉的是他的亲生骨肉时,他脸上,会是何种表情? 各揣心事的瞩目中, 老太爷命令江明哲把衣服脱了。 江明哲却紧紧攥着领口抵抗:“我不脱!我又不是暴露狂!” 老太爷嗤之以鼻:“祖坟撒尿这么无廉耻的事情你都干过,还怕在家人面前露屁股?” “你管我!?我就是不脱,爱咋咋地!” 老太爷恨铁不成钢的摇摇头,就随了他了。 在众人屏息凝神的注视中,江明哲先是趴在锅边,颤抖的喘了几口大气,然后就被身后的江海清强行推进去了! “唔!!!” 差点当场被那糊状物给呛死! 老太爷急忙攥住腿给他拎出来,有些责怪的瞪了眼江海清,然后把江明哲的姿势摆正,让他端坐在里面。 “怎么样啊小哲,痛不痛?” “不、不疼。”江明哲不无惊讶道,流露出了舒爽的表情:“真没想到唉,居然还挺舒服的!就像是泡温泉……” 老太爷松了口气,抚须笑道:“这法子经过十几代人改良了,安全性大大提高,不然老夫岂会强迫你参与?老夫现在可就你这么一个孙子了,真当老夫不心疼啊?” 一个孙子…… 江明秀心头一颤。 做少爷时,他是棋子; 做自己时,他是弃子…… 悲愤交错的情绪,在心中展开,令江明秀的眼神愈发阴沉,突然讥问道“如果不安全,你就不让他做这实验了吗?” 老太爷笑容一僵。 江老三急忙把儿子扯到后面去。 老太爷虽然有些尴尬,但还是回应道“家族兴亡在此一举,哪怕必死无疑,这场实验,,也照样要进行到底!” 第270章 邪魔再现 - 麻衣邪婿 - 焚雨 老太爷说,哪怕这场实验会出人命,也必须进行下去! 江家已经绝后了,只有江明秀还有生育能力。 但就算他真的生出来了,孩子也活不长的。 毕竟,就是江明秀父亲、江有为导致了江家绝后,他这一脉的后代,对其他族人来说,简直就是种嘲弄、伤口撒盐,孩子一出生就会受到全家族的仇视。 而比仇视更严重的,却是恐惧…… 江明秀母亲,是被族人们处处排挤,才绝望自杀的;而江明秀若真的诞下了后代,那毫无疑问就是未来的族长,甚至未来所有的江家后人,都会是他一个人的直系后代,这怎能不令其他族人们感到心虚、恐惧? 而恐惧到了极点,就是杀机! 因此,江明秀未来的孩子一出生,就会像后宫里失去了父皇荫庇的太子一样,十有八九是活不成的,就算自己这个族长也保不住。 所以,务必要让江明哲觉醒神明血脉,以盼最终能利用神力,使江家人恢复生育能力。 如果失败了的话,江家也就彻底走向末路了。 与此相比,个人的生死,又算得了什么呢…… 想到这里,老太爷不由得对大鼎加持了法力,期待实验能快点成功。 随着大鼎里的汤水越来越沸腾,江明哲的皮肤也越来越潮红,渐渐地就笑不出来了。 “好、好烫!” “忍住!”老太爷闷哼“这就是一个锤炼五脏、激活血脉神力的过程,肯定会很痛苦,但只要熬过去了,你就成为了万人敬仰的神明!” 江明哲死死咬住铁牙,再也没哼一声,只是本能的望向江明秀。 江明秀却丝毫不觉得愧疚与伤心,反而有些欣赏义兄此刻的痛苦。 而这种畸形的情感,却是来自于两人共同的父亲——江老三。 江老三还以为锅里煮着的,是江明秀,所以眼神里没有丝毫情感色彩。 然而实际上,正煎熬着的,是他的亲生儿子;被他牢牢护在背后的那个,才是被他养来做替死鬼的弃子。 一想到这种前后矛盾,江明秀心里面,就有种近似于报复的快.感。 “爷、爷爷,我疼!”江明哲实在忍不住的喊道。 与此同时,他的体表出现了一层层红色脉络,就像某种阵图一样,十分诡异。 “快成功了!”老太爷却倍感惊喜:“之所以会有这种实验,就是因为有位祖先在炼药的时候,不小心跌进了炉鼎里,被药水呛晕了,足足在里面昏迷了三个小时!” “等他出来后,身上就有了这种奇妙的阵文!与此同时气力倍增、狂勇无双!” “虽然最后他爆血而亡了,但,这不正是唤醒了神明血脉的体现吗??” “而今这药水里,被老夫添加了无数种起死回生的补药,风险大大降低,一定可以成功的!” 江明哲只好点点头,继续忍受煎熬。 族人们通通屏息凝神、翘首以盼。 唯独江明秀的脸色难看了起来。 (真的会成功??) (不……绝对不可以!!) (老子被捡来做替死鬼,整整十几年蒙在鼓里,现在好不容易有件大好事砸在了头顶,却被江明哲给抢走了??) (不,这是属于我的机缘!我的!!!) “他撒谎!”江明秀着急的喊道:“他、他是江明秀!刚才他溜进套间里,跟我互换了身份!” 老太爷怔了一下,却没当回事儿,继续操纵炉火。 江老三一把将义子扯到了角落里,苦涩道:“明哲啊,我知道你怕明秀出事,但这不是你能管得了的,还是静观其变吧。” 江明秀阴沉的瞪着义父。 “老东西,瞎了你的狗眼!” “啪嚓!” 他将衣领撕开,暴露出了光洁如洗的胸膛。 江老三登时一楞、 鞭痕呢?? “难道,你真是……” 想想一直在鼎里受罪的人,居然是自己的亲儿子,江老三就脸色发绿,恼羞成怒的扬起了巴掌。 却落不下去。 他虽然对江明秀没感情,但,也不像其他族人那样仇视江明秀。 “你打啊,呵呵。” “老东西,这就叫现世报,懂不懂?” “看着你宝贝儿子在里面都快被烹熟了,我这个替死鬼却好端端的,是不是很难过啊?” 江老三叹息了一声,没说什么,把巴掌放了下去。 江明秀冷笑一声,就要去跟老太爷解释清楚。 江老三却一把将他拽了回来,抢先大声道:“明秀,你别闹了!我知道你心疼你义兄,但也不能撒谎骗人啊!” 江明秀猛然一怔:“老东西,你……” 江老三捂住了江明秀的嘴,洗好了他的衣领,然后面无表情看向炉鼎,道:“明哲对你那么好,你却能心安理得看着他为你去送死……江明秀啊江明秀,你不愧是我二哥的后代,跟他一样冷血。” “不过,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 “要命的时候,你冷眼旁观;现在觉得有便宜可占了,你就想“挺身而出”了?” “我的确想让你做我儿子的替死鬼,这可谓是我这辈子做过唯一的亏心事了;但你自己,又何尝不是薄情寡义之辈呢?” “现在,我劝你还是省省吧,呵呵,这就叫时也命也,你没这个命,我儿却自有神佑。明明是替你去送死的,却反而捡到了一场大造化,呵呵……” 江明秀想反抗,奈何实力弱小,被控制得死死的。 他膛目欲裂,却只能眼巴巴看着了。 此刻,江明哲的每一个毛孔都开始渗血,痛苦到脸庞扭曲,砰的一声抓住了炉鼎。 “爷爷,我、我真的快撑不住了!” 老太爷死死盯着被江明哲抓握的地方。 精铜锤造的炉鼎,居然被他一把攥瘪了! 而他先前只是一个从没修炼过的普通人而已! 气力倍增! “孩子,撑住!”老太爷欣喜若狂的鼓舞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何止是大任,你即将成神了!” 江明哲却已经听不进去了。 只感觉像是有十万条着了火的蚂蚁,在往自己每一个毛孔里面钻! 他忍无可忍的爬了出来。 “回去!” 老太爷挥出一股玄黄气,将他强行镇压在了里面。 熟了……快煮熟了! 凄厉的惨嚎声,不绝于耳。 然而换来的,只是一阵阵喝彩声与欢呼声。 江明哲龇牙咧嘴,只感觉来到了地狱中,受着油煎之罚,根本没有任何神力觉醒的感觉,只是疼得要死! 当惨嚎声与喝彩声碰撞到最激烈的一刹那—— “砰!” “轰隆!” 丹鼎、炸了! 铜片飞溅,跟疾驰的箭羽一样,吓得的族人们四散躲闪。 连老太爷都被刹那的冲击波给震飞了出去! 岩浆一般滚烫的汤水,流了一地。 江明哲倒在里面,奄奄一息的抽搐着。 当尘埃落定后,所有人不约而同的陷入了沉默,眼神里都充满了绝望。 “怎、怎么会这样……” “这可是拯救家族、最后的办法了啊……” “唉,真是天要亡我们江家!天要亡我们江……” “闭嘴!”老太爷狞然呵斥。 他直勾勾盯着大门外面,老拳紧握、如临大敌。 “人在作恶,怨天作甚!?” “多少年过去了,你这个天生的魔鬼,终于又出现了!” 话落,老太爷残影一闪,消失了。 族人们下意识追了出去。 “轰隆!” 整排围墙突然被一股恐怖的威压冲碎了,将所有族人击飞了出去! 修为弱小之辈,险些当场丧命! 只见天空中,黑白两道身影交缠,举手投足都迸溅出千重气浪! 一间间屋顶被掀飞、一群群过路的飞雁被震死,哀鸿遍地! “是、是谁!?” “何人竟敢在我们江家头上动土?还直接打到门上了!?” “我们老太爷早已是登天之姿,贼人,你简直找死!” 叫骂声震天! 然而他们话音刚落——“砰!!!” 老太爷接连撞碎十几面墙壁,倒飞了回来,重重摔在那小山一般的灵位上面。 满口是血、气喘如牛。 败、败了??? 江家人全都脸色惨白,倒抽凉气。 在众人惊恐的注视下,一道背负双手的身影,缓缓从尘埃中走了出来。 他披着茅山宗的道袍,长发迎风飘舞,浓黑的山羊须也烈烈摇曳,五官却跟年轻时没有太大变化。 一派硬朗忠良相,却又透出一股枭雄般锋芒毕露的邪凌。 《麻衣邪婿》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书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书网! 喜欢麻衣邪婿请大家收藏:()麻衣邪婿搜书网更新速度最快。 第271章 半步登天 - 麻衣邪婿 - 焚雨 “江、江有为???” 族内长辈纷纷吓得倒退。 “要过多久,你们才能明白,我不喜欢这个名字。” 江有为随手掸去肩头的灰尘,淡漠道:“明明姓将,为什么要改成江?怕什么?堂堂麻衣世家,连坦然面对身世的胆魄都没有,不如改行种红薯吧。” “闭嘴!”老太爷挣扎着爬起来,推开众人,膛目欲呲:“我们江家,还轮不到你这个千古罪人来指手画脚!” “说吧,你来想做什么?” 江有为微微勾起嘴角,编了下袖子:“完成未竟之业。” 顿时,人们都脸色惨白、嘘若寒蝉。 他的未竟之业,不就是还没把江家人赶尽杀绝吗? 所有人不寒而栗! 江有为却笑了一声,道:“是不是误会了?我这个业,不是指事业,而是指没有履行好的责任。” “责任……” 众人愣了几秒,然后不约而同的望向了江明秀。 “你、你是要带他走?”老太爷问道。 江有为笑容一敛,很严肃的看向儿子,微微点头。 “我离开时,还不知道有慧已经怀上了。等我知道时,她已经自尽了,孩子也被送去了加拿大……” “那个时候,我恰好被卷进了一些风波里,就没有去找我儿子,他一个人待在国外,反而更安全些。” “现在,我的事情都处理完了,我自然要带我儿子走。” 所有人巴不得他们赶紧离开,就急忙将江明秀推了过去。 老太爷却一把攥住了江明秀,冷哼道:“有为,你当年做的那些恶事,你就一点都不感到惭愧吗?” 江有为闻言望向四周,这里什么都变了,连地址都变了。 不变的,是他当年残杀同胞、断绝江家香火时的感觉——没有感觉。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但我还真不觉得愧疚……你们听说过天女宋凌浵么?” 老太爷愣了愣,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 “别胡七八扯!” 江有为抿唇道:“我只是想说,那天女宋凌浵一生下来,就知道她要斩杀邪童;而我跟她很相似,我一生下来,就知道自己要灭亡江家。” “狼吃羊,不能怪狼残忍;人要吃猪,也不能怪人没人性,生下来就是如此。除非人吃猪之前,还把猪虐待一顿,那就是主观作恶了。” “而我,在杀害那些弟弟妹妹的时候,我心里面,一点感觉都没有,所以,我不觉得愧疚,也不屑于说好听的骗取你们谅解,该怎样就是怎样,我这人就是这么活的。你们可以为此向我复仇,但我不会为此道歉。” 众人全都傻眼了。 他们全都以为,江有为当年的恶行背后,一定有着非常复杂的动机。 但真相居然是,没动机?连感觉都没有?? 一些老人哭了出来,哀于自己的孩子居然死于这么荒唐的原因。 但更多人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死一般的沉寂着。 “不过,有一个人,我弄死他的时候,心里面的确很有快感。”江有为邪异的勾起了嘴角“老太爷,你应该知道我说谁吧?” 江海威! 老太爷受此刺激,勃然大怒的冲了上去。 江有为不避不闪,微微蹙眉道:“你最好别逼我动手,在我孩子面前,我不想伤人。” “大言不惭!” 老太爷凝聚出了毕生法力,足足合道境八重天,大拿中的大拿! 体表爆发出了已成实质的玄黄气,简直就像一道彗星,迅猛的贯穿了江有为脑袋! 然而,只是道残影。 “砰!” 真正的江有为在侧面,一脚就把老太爷踢了回去。 如彗星陨落,把祖宗祠堂砸出了一个大坑! “噗!” 老太爷喷出一口鲜血,膛目欲裂的瞪着江有为。 其他几位道行高深的族人,也全都目瞪口呆。 那一脚看似简单,却暴露出了江有为的气机。 合道境、九重天! 离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和光同尘之境,只差一次天劫! 一步登天! 虽然老太爷比他只差了一重天,但就这一重天,难比登天!有史以来,江有为是第二个突破到这种程度的,第一个则是茅山宗的初代掌门人,姜观岳! “我要想将你们赶尽杀绝,佛都阻挡不了……” 江有为一步步走来。 玄黄气已经精纯到了返璞归真,无形之境,使得他周围的空间扭曲,大地塌陷、 每走一步,地面就震颤一下,无形却恐怖至极的力量,使得周围的房屋瓦舍,都一块块化成了砂石,往上升腾。 江家人全都不由自主的聚拢到了老太爷身边,涩涩发抖,满心绝望。 就在此时,江有为却停了下来,收回了法力,使得一切恢复了正常。 他微微蹙眉,道:“但我今天不想伤人,只是来接回我的孩子。” “你们逼死了我的妻子有慧,本该用命偿还,但既然我儿子被你们养大了,我就饶了你们,因为我知道,有慧她也不想让我这么做;” “她信佛,讨厌杀戮,尤其讨厌因她而生的杀戮,在她的信仰里,那会为她造下业障。” 老太爷心惊肉跳,却还是忍不住冷嘲道:“你的意思是,一命偿命?那你未免把你老婆的命,看的太重了;把我们其他人子女的命,看的太轻了吧!” “呵,我可没这么说。”江有为风轻云淡的负过手去:“你们可以来找我算账,甚至几十个人对我一个都可以……只要你们不怕死。” 所有人面面相觑,心虚的没有开口。 别看老太爷只差江有为一冲天的道行,像他们这种绝顶高手的一重天,那其实是十万八千里之差! 至于其他族人,全都加起来,也抵不上三分之一个老太爷。 换做昌盛时期的江家,也许是有把握向江有为复仇的,可惜早就大势已去了。 但族人们还是义愤填脊道:“我们会报仇的,你等着!” “好啊,我等着。” 笑了笑,江有为弯下腰来,朝江明秀挥了挥手。 “过来……” “也许你对我很陌生,但……我是你父亲。” “虽然我还不懂怎么做好一个父亲,但至少从此以后,没有人能再伤你一根毫发。” 江明秀犹豫不前。 江有为直起腰来,微微蹙眉:“明秀……谁给你起的鸟名字,跟个女孩似的。” “我……”江老三颤巍巍的举起了手。 江有为略微一阵,然后抿唇冲他点了点头:“谢谢你帮我照顾他。” 江老三松了口气。 看来,二哥还不知道,自己拿他儿子做替死鬼一事…… 江老三握住了江明秀的手,想亲自送他过去。 江明秀犹豫了一下,却悍然甩开了,眼神非常复杂的盯着江有为。 就是这个男人,当初抛下了自己跟母亲,使自己沦为了替死鬼…… 跟他离开,能过上比在江家更好的日子,倒还好说——但根本不是这样的! 茅山宗的严厉与清苦,世人皆知!跟苦行僧有的一拼; 而且,江有为虽然是绝顶高手,恐怕普天之下已经没人能战胜他了,但他教出个徒弟,叫仇继欢,无恶不作,乃风水界的公敌! 虽然这个徒弟,在几十年前,就被江有为亲手钉死在茅山了,但他生前暴窃了所有门派的珍宝密集,藏匿了起来; 现在全风水界,都想找江有为这个做师父的算账! 跟他离开,不会比呆在江家更好,只会更差、更危险! 江明秀拼命反抗,却还是被族人们塞给了江有为。 江有为没有直接离开,耐心询问道:“你不想跟我离开吗?” 江明秀既不跟他走,又怕说的太直白会得罪他。 他可是残杀了几十个兄弟姐妹,还理直气壮说自己没感觉的人啊,显然心理不正常! 就算自己是他儿子,又怎样?也许他一生气,就把自己宰了! 就在此时,老太爷冷哼一声:“你想就这么一走了之吗?” “以前的罪行且不说,眼下我们的实验,马上要成功了,你接你儿子就接你儿子,为何要破坏我们的实验!?” 看着倒在汤水里虚弱喘息的江明哲,老太爷既愤怒又惋惜。 “这汤药里加的药材,都是举世罕见的天材地宝,再也凑不出第二份了!” “所以,说到底,你还是死性不改,不想让我们江家重拾希望,想看着我们灭亡,对不对!?” 在族人们既害怕又愤慨的注视中,江有为一拍脑门,啼笑皆非道:“玄学不是迷信,玄学助人通天彻底,迷信会害死人。” “我不是存心搞破坏,只是不想让这个小家伙,被你们活活折磨死而已。” 老太爷气急:“你少妖言惑众了!刚才明明就快成功了!!” 江有为顾自从腰封里掏出一粒合谷丸,丢给了江明哲,然后淡淡道:“我一生下来,就知道很多你们不知道的事情,比如,你们所谓的神明血脉,其实是人皇血脉。而且这血脉,被人皇烙印下了两种禁制……” 第272章 我不是江明秀 - 麻衣邪婿 - 焚雨 江有为说,江家人的血脉,其实是人皇血脉,而且被人皇烙印下了两种禁制。 “第一个禁制,就是族人之间可以互相伤害、甚至残杀,但不可以毁坏彼此的身躯。因为每一具身躯,都有可能是人皇复生时所需要的,死活没关系,重点是保全;” “其实更准确的说,是不能使得精血大量流失。但可以使用血饮术之类的秘法,将精血吞噬进自己的体内,这倒不受禁制约束。可能对于人皇来说,他根本不在乎我们的死活,只要将精血保存得当就行。” 族人们面面相觑,几个年长的都不由得点头。 他们确实无法毁坏同族人的遗体。 几百年前,有一对兄弟,因为一个青楼花旦,大打出手,弟弟被哥哥打死了,哥哥想毁尸灭迹,结果一动起这个念头,就浑身发软无力,拖到最后就被人赃并获了。 也是从那时起,江家人才知道无法毁坏同族的身躯,却不明白原因是什么,直到今天终于被江有为解惑。 “那、那第二个禁制呢?”江老三忍不住问。 江有为闭上眼睛回忆了一下,才淡淡道:“第二个禁制,是针对外敌的,就是血脉不能被窃取。” “一旦精血有大量脱体的迹象,这个藏在血脉里的禁制,就会被激活,并且分为两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就是透支生命,唤醒一丁点人皇血脉,帮助族人短时间内气力大增,杀死或赶走意图窃取血脉的贼人。” “而第二个阶段,就是当族人的生命完全被透支后,血水就会自行分解,蜕变成最原始的天地气韵,人也会因此暴毙。” 江有为捡起一枚铜鼎碎片看了看,就捏成齑粉,随手撒掉了。 “明哲这孩子刚才之所以突然气力大增,不是药物作用,就是简简单单的因为精血被蒸气逼出来了,激活了第二个禁制。我刚才要是不出手救下他的话,就算他被你们活活蒸熟了,你们也得不到想要的结果,只会得到一具领你们痛心疾首的尸体。” 所有人面面相觑,惊疑不定。 江有为也不着急,淡淡的反问道:“你们有没有发现,虽然我们被称为神明托世,但大部分族人,还是很中庸的普通人。” “而若把天赋异禀的那些族人串联起来的话,就会发现,他们都是直系传承的。比如我父亲和我、以及我爷爷、太爷爷……他们都天赋异禀。” “你爹?”有人嗤之以鼻:“他也算有天赋?吊车尾的天赋吗?” 江有为只是微微侧目,就令那人惶恐的捂住了嘴巴。 江有为淡淡道:“我父亲确实是全天下最刻苦最努力的人之一了,但你们真的以为,只靠努力,就能承载的住锁天阵的力量吗?祖上跟他一样努力的人,也不是没有,但承载住锁天阵的人,就他一个,这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那老夫呢?”老太爷呛声道:“老夫也算有天赋吧?为何我的子女,就没继承我的天赋呢?” 江有为嗤嗤低笑:“你?你只算的上有天赋,但称不上有多独特,我这样的才算是。” 老太爷觉得很不爽,却无言以对。 他的天赋称得上奇才了,可是跟江有为一比,确实屁都不算。 “总之,我想说的是,一直以来,族人们都想错了——” 江有为道:“人皇复生,不是突然在某一个后代身上,觉醒力量。因为人皇的真身和魂魄,还没有消陨,不需要再找替身,他只是需要从江家回收一样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已——那就是他的血。” “出于某种原因,在上古年间,人皇将自己的血分离了出来,灌进了我们祖先的身体。” “这股人皇的神血,一直以直系传承的形式,一代一代的保存在我们江家人体内。旁系后代也会因为受过神血的浸染,天赋比较强一些,但终究不是真正的神血继承者,也强不到哪去,比如你,老太爷。” 老太爷脸色一沉,咕哝道:“你说就说,奚落我作甚?” 江有为笑了笑,继续道:“总之,神血,就像一枚茶叶,落进了一池水里,这池水都渲染了它的味道。但最终这枚茶叶,只会落进一只碗里,而不是融化在所有水中。” “而这只“碗”,我称之为神之长子。” “当人皇的某种目的达成后,它就会找到当代的神之长子,将其炼化,吞噬掉神血,得以真正的重生。” “所以,我劝你们不要再搞这些害死人不偿命的实验了,根本没用。真到了人皇复生的时机,它自然会来找你们的。” 一时间,江家人全都陷入了呆滞状态。 江有为这一番话,颠覆了家族上百代人的认知; 可他说的条条有道,令人无法反驳。 江有为不再耽搁,牵起儿子离开这里。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却猛地一凝。 他接近一米九的个头,而江明秀还没成年,个头一米六五左右。 从居高临下的角度,江有为一眼就看进了江明秀的衣领。 “怎么了?”江老三问道。 江有为顾自看向一边的江明哲。 蹙眉想了想,他轻轻将江明秀推了回去,道:“老三,你真是老糊涂了,怎么连自己儿子都认不出来了?” “什么!?” 族人们大惊失色。 江老三也是浑身一颤。 糟了,二哥误会了…… 他这是要带自己家阿哲离开啊! 可自己又不能把真相说出来,不然,非得被老太爷惩治不可! 更恐怖的是,一旦二哥知道了自己拿他儿子当替死鬼,自己恐怕连命都保不住了…… 江明哲此时爬了起来,想把一切解释清楚。 倒不是怕跟江有为离开,会有危险,而是觉得这是一个帮江明秀拨乱反正的机会。 江明秀从小被蒙在鼓里、缺失父爱,现如今让他回到真正的亲生父亲身边,定能弥补他童年的缺失,令他快乐起来的! 江明秀却疾步靠近,一把堵住了江明哲的嘴,眼神阴沉的比划出口型——“什么都别说!” 江明哲愣住了,不明所以。 江明秀直接将他拽到了角落里,低冷道:“你爹让我做你的替死鬼,现在,我就让你做我的活替身,天公地道!” “可是……”江明哲费解道:“他是你的亲生父亲啊,难道你不想跟他走吗?” 江明哲眼神不屑的冷哼一声。 “什么亲生父亲,他养过我吗?除了骂名跟罪恶外,他还给过我什么吗?” “他现如今仇家林立,跟他走,分明是去受苦的,我才不要呢!既然实验的真相已经被戳破了,那我就要继续留在江家,享受荣华富贵!别忘了,这是你们所有人欠我的!” 江明哲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犹豫了片刻,他心情沉重的点了点头 江明秀展眉一笑,把江明哲拽了出去,一把撕开他的衣服,暴露出了胸膛上的鞭痕。 “你们都搞错了,他是江明秀!他非常想成为神明,就逼我跟他互换了身份。” 族人们纷纷错愕咂舌。 江明秀径自望向江老三,戏谑道:“爹,二叔他说的没错,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怎么连自己亲生儿子都认不出来了?我对你可真失望啊……” 江老三气得脸色发青,却不好说什么,只能干瞪眼。 “奇怪了,江有为是怎么分辨出来的?” “就是因为那些鞭痕吗?” “可他怎么知道,江明秀前几天挨过鞭子?” 议论纷纷中,老太爷有所醒悟的看向了江海清,气得握紧了拳头:“海清,你怎么这么糊涂!?” “我知道你跟江有为从小就关系好,可他是家族的千古罪人,你岂能跟他串通一气!?” 江海清脸色一青,当场跪了下来。 江有为却澄清道:“不怪海清,他只是耐不住我的盘问,偶尔会帮忙转达一下我儿子的近况而已。其他事情,他一个字都没透露给我。” 老太爷充耳不闻,令族人拿来了执行家法的铁鞭。 江海清也没有反驳什么,老老实实的脱掉了外衣。 老太爷高高扬起了铁鞭,灌入了雄宏的玄黄气。 这一鞭,就算江海清已是还虚境的高手,也要被抽的皮开肉绽! 就在此时—— “唔!” 老太爷突然脸色剧变,嘴唇发白的颤抖了起来。 然后就轰隆一声倒在了地上。 眼神混沌、嘴角流谗,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 第273章 我杀了几个人 - 麻衣邪婿 - 焚雨 “族长!!” 众人全都惊呼着围拢了过来。 江有为也疾步走近,随手把向他的脉搏,却被族人推开。 “少猫哭耗子假慈悲了!” “江有为,肯定是你刚才打伤了族长!” “族长要是真出事了,我们定跟你鱼死网破。” 江有为眉峰紧蹙,正要说些什么,一旁的江海清就喝令他们闭嘴。 “江有为的确犯下过很多罪行,但也不能什么坏事都往他头上推吧?” 族人们眼神心虚,不再吭声。 “海清,究竟怎么一回事?”江有为问道。 江海清叹息了一声:“老太爷几十年前失踪了一遭,回来之后,整个人就大变样了,什么事情都不管,成天赖在床上抽福寿膏。” “但偶尔有那么几天,他也会恢复清醒,比如今天。” “可这种清醒很短暂,最多也就维持个四五天吧,就又变成老样子了。” “我们找遍了名医与阴阳师,都说是跟老年痴呆的症状比较像,也没法治。” 江有为摇摇头,嗤之以鼻:“老年痴呆,是肌体衰老之症。但像老太爷这种突破到合道境八重天的绝顶高手,已是不折不扣的老神仙,他的肌体,别说衰老了,就算死后也是万年不腐,何来痴呆之说?” 说完,江有为就牵起江明哲离开了。 江海清急忙道:“有为,你不帮帮我们吗?” 江有为淡淡道:“我不是千古罪人么?还是少管闲事吧,免得又被你们说成不怀好意。” 族人们尴尬的互相看了一眼。 “江有为,你要是真有办法,就请你出手吧。” “我们不会说什么的……” “你不是跟海清关系好吗?就当看在他的面子上吧……” “就当我们求你了……” 江有为犹豫了片刻,才转过身来,让其他人避远点。 然后他使出雄宏的玄黄气,包裹住老太爷,非常精妙的渗入每一个毛孔,仔仔细细探查他体内的状况。 “身体无恙……” 江有为撤开法力,从怀里掏出一面八卦镜,咬破指尖以精血画幅,然后猛地贴在了老太爷眉心上。 没有丝毫异状发生。 “也不是中邪……” 捻着须子思考了半晌,江有为问道:“你们为他卜算过么?” 族人们苦涩的摇了摇头。 “虽然我们江家的占卜之术,是数一数二的,但正所谓医者不能自医,给自家族人卜算,多半是不准的;” “更重要的是,卜算对象的道行越深、命理越复杂,卜算者受到的反噬就越严重。像老太爷这种存在,这世上没几个能给他算卦的。” 江有为沉默了片刻,道:“借卦盘一用。” 江家人全都愣住了。 江有为居然愿意冒着反噬自身的风险,替老太爷卜算? 他还是那个残杀同胞的江有为吗? 江海清急忙把自己御用的龟背盘交给了江有为。 江有为就地盘坐下来,闭上眼睛酝酿了片刻,才轻轻撒出去。 嘴角当场流出一丝鲜血! 但他没有停止,慎重的将卦盘打开了。 “噗!” 这次直接喷出了血雾。 他不怨不吭,随手将血渍擦干,然后细细的打量起了卦象。 “怎、怎么样??”江海清急切道。 这卦象他根本没资格看,就跟那锁天阵似的,望一眼就头晕眼花。 江有为沉吟了很久,才啧啧称奇道:“坤逆卦,上清有失。” “鲤跃龙门无鳍尾,苍鹰腾空羽纷飞,举头无日终末路,入地无魂夜不归。” “他的先天命理,被人剥夺了一部分,所以不管肉身还是灵魂,都紊乱了……” “什、什么!?”全族人大惊失色。 “何人有如此本事,能剥夺我们族长的先天命理??” “这可怎么办,比绝症还绝症,根本无从下手、无药可医!” 一片慌乱中,江有为平静的问道:“族长具体是什么时间失踪的?” 江海清凑到耳边,嘀咕了几句。 江有为顿时脸色大变,直接扭头走人:“原因我帮你们看出来了,但没能力搭救,自求多福吧。” 江海清急忙追了上去:“有为,你蒙的住别人,还能蒙住我吗?你摆明了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你跟我爹向来看不顺眼,但他是我爹啊,你就当看在我的面子上,帮帮我吧!” 江有为沉吟了片刻,才压低声线道:“你们认为老太爷失踪了一年,是错误的,那一年,我经常见到他,他其实一直住在我们茅山宗。” “什么??”江海清傻了眼了。 “茅山宗跟江家也没什么来往啊?我爹怎么会去那里,而且一住就是一年??” 江有为蹙眉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不过,他似乎跟我们龙华掌门人,有什么约定的样子……” “算了,就当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会帮你查一查的,你也别太着急。” 江海清感激的点点头,旋即非常意外的道:“有为,你没发现吗?你真的变了。你本想灭亡我们江家,现在却愿意帮我们……” 江有为叹息一声:“我也不明白啊……” “以前做那些事情的时候,我真一点感觉都没有,就是认为自己该做;而现在也一样,就是单纯不想再折腾你们了,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江海清觉得很诡异。 难道,有为的心理,真的不正常,是个天生精神病? 也不像啊……除了犯下的那些罪行外,他日常的行为,还是挺正常的,最多也就是比一般人冷傲的多。 “有为,你是从什么时候起,不想再为难我们的?” 江有为沉思了片刻,道:“大概是三十多年前吧……” “那几年,你经历了什么特殊的变故吗?” 江有为摇了摇头,反问道:“江家呢?” “江家倒是有件怪事儿。” 江海清揉了揉眉心,一边回忆,一边说道:“大概就是三十六年前吧,我们正在祖宗祠堂议事,突然有一个青年人闪现到了我们面前。” “我们都吓坏了,毕竟那时候,老太爷就已经是合道境八重天了,结果这青年人居然丝毫没被察觉的就出现了,实力有多强,简直难以想象啊!” “结果,老太爷对他一见如故,还说他是我们江家的恩人,曾今在昆仑山脉替我们斩杀过贼人。” “我们当时正在商议盖设石棺封印祖地,而那青年人就是为祖地里那扇青铜门而来的。” “他一个人在快要竣工的石棺里呆了一夜,之后就失踪不见了,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 “青年人……”江有为眼睛一亮:“是不是长的非常俊美,个头一米八五左右,腰间总是挎着把青铜古剑?” “对,就是他!”江海威意外道:“怎么,你认识?” “呵,当然认识了,他可没少找我的麻烦……” “行了,我知道了,你爹的事情,我会替你留心的,回去吧,免得族人觉得你跟我有所预谋。” 说着,江有为拍了下江海清的肩膀,就转身离开了,眨眼间消失无踪。 江海清急忙捂住了肩膀。 那里被贴了张纸条。 拿到眼前一看,上面写着三个字——三、隧道。 十来分钟后,江海清就带着江老三,悄悄来到了家族外围的那口废弃隧道里。 江有为正在打坐。 江明哲坐在一旁,一边吃着干粮,一边悄悄打量这位久仰大名的二叔。 长的是一派正气,修为更是举世无双,却臭名昭著,被家族“誉”为千古罪人……实在是个很难不让人感到好奇的奇人。 江老三疾跑过来,确定儿子没事儿后,才松了口气,然后战战兢兢道:“二、二哥,你找我?” 江有为睁开了眼睛。 他眼睛里喷吐着金光,吓了俩兄弟一跳。 江有为却没有在意,只是轻轻抬了下手,一股股无形的天地气韵便在掌心中凝聚,最终化成了一盏明亮的灯火,挂在了隧壁上。 “调遣天地气韵?造物??” 江海清看傻了眼。 “有为,你、你不是合道境九重天,你已经突破和光同尘了!??” 天哪…… 这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传说之境! 这消息要是走露出去了,整个风水界都将为之胆寒、震惊! 江有为却突然攥住了胸膛,嘴角溢出了丝丝黑血。 “嗯,算是突破了吧……因为一场生死劫难。” 他站了起来,透过隧道的裂缝,仰望着苍天,淡淡道:“海清,老三,我不是从茅山宗过来的,早在几十年前我就退出茅山了,只不过宗门掩盖了这件事情。” “不过,现在想掩盖也掩盖不了了……” 江有为顿了一下,语出惊人道:“我是从归妹山过来的,在那里,我杀了几个人。” 江海清没想到会是这样,忍不住道:“什、什么人?几个??” 江有为自嘲一笑:“谁是谁,我已经记不清了,人数的话……大概能有全风水界高手中的一半吧。估计明天一早,这事儿就传遍五湖四海了。” “哐当!” 江老三当场吓趴在地。 连江海清也吓得脸色惨白,忍不住哆嗦道:“有为,你疯了吗?你这下可真是闯大祸了!” 江有为没说什么。 江老三看着儿子江明哲,突然壮起了胆子,要跟江有为解释清楚一切。 江明哲却拽住了父亲,冲他摇头。 如果父亲把利用江明秀做替死鬼的事情说出来,二叔肯定会杀了父亲的! 可江老三已经管不了太多了。 二哥真的是天生魔鬼、混世邪魔! 决不能让他把儿子带走,不然儿子性命堪忧! 江老三甩开了江明哲,硬着头皮道:“二哥,有件事情,我对不起你,但请你记住,此事跟我儿子无关,全是我的主意。” “你眼前这个孩子,其实、其实是……” “我没空暇,以后再说吧。”江有为却随口打断道。 他略微犹豫了一下,突然随手一招,隔空吸开了对面的一块水泥板。。 顿时,清冽的婴儿嚎哭声,响遍了整个隧道! 第274章 重游石棺 - 麻衣邪婿 - 焚雨 江有为吸开了隧道里的一块石板,一道婴啼声,顿时石破天惊! “孩、孩子??” 江海清先是一楞,旋即欣喜若狂的冲了过去,非常宝贝的把孩子抱了起来。 “有为,这是你的种?” 江有为轻轻点头。 江海清更高兴了,先前的惊吓一扫而空,只剩下逗弄孩子的喜悦。 江家,已经绝后了,只有江有为这一脉还有生育能力。 虽然族人们不认可江有为的后代,甚至恨不得将江有为千刀万剐; 但在江海清眼里,孩子就是孩子,是家族的希望,不在于是谁生的。 江有为此时说道:“江家人之所以失去生育能力,是因为摄入了地下水中的浊灵。我也摄入过,甚至份量是你们的几十倍,因为我当时想做的,就是让江家人彻底断后,包括我在内。” “但,我的第二任妻子,宋青薇,她是天女宋凌浵的姐姐……也许就是因为她身份特殊吧,我们居然仍旧可以诞下子嗣。” “我,其实已经有过七个孩子了,加上明秀跟这个老幺,那就是九个了。” “九、九个?”江海清甚至都有点眼馋了,兴奋不已道:“在哪儿呢?快带给我这个叔父见见!” “乖乖哦,我们江家可有近百年,没见过小孩子了!现在一次性有了九个,真是太好了!” 江老三也连连点头。 现在整个江家,就没人不馋孩子的,哪怕是别人的孩子。 江有为的眼神却黯然了许多,沙哑道:“恐怕你们见不到了……” “除了这个刚出生不久的老幺,其他孩子,都已经过世了。” 江海清笑容一僵,浑身发冷。 “怎、怎么会这样???” 江有为蹙眉长叹:“我也不知道……” “诅咒?天谴?都有可能吧,总之就是我眼一闭、一睁,孩子就已经没命了,我连他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也丝毫没在此前察觉到过有什么危险的气息。” “照你这么说,真的很有可能是某种天谴啊……”江海清苦涩道:“有为,你这辈子造下的杀孽,太重了……” “也许吧……” 江有为仰头望天,眼里没有敬畏与怯懦,反而充满了浓浓的杀念。 “但如果真是天谴,我终将屠了这贼老天。” 江海清急忙捂住江有为的嘴。 江有为却根本不在乎。 如果说在孩子相继夭折前,他还有所敬畏的话,那么现在,他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不放进眼里了,因为他已经几乎失去了一切…… “总之,这就是我来找你们的原因了。”江有为轻轻拍了一下江明哲的肩膀,沉重道:“在我身边的七个孩子,都死了,而留在江家的明秀,却还活着……这是不是就意味着,只要孩子远离我,就能保全性命?” “老三,我听说你此前一直把明秀寄养在加拿大,你做的很好,我感谢你。而现在,我希望你能把我的小儿子也带过去。” 江有为拨了拨婴儿的嘴唇。 看着他本能的吮吸自己手指的模样,江有为眼里充满了怜爱与不舍,却还是狠下心来将其递给了江老三。 “这孩子,叫承泽。其实是我父亲起的名字,不过寓意很好,五行也与他的八字相补。” “带他离开吧……不要告诉他我的存在,就说我已经死了,永远别让他来找我……” “如果有一天,我查明了我的孩子们为什么会夭折、并找到对策的话,我会自行去找他的。” 江老三万万也没想到,会被托付这种事情,一时间傻了眼的看着婴儿,说不出话来。 半晌后,他才硬着头皮道:“那明哲……啊不,我是说明秀他,你还带走吗?” “当然不。”江有为苦涩摇头,愧疚的抚了抚“大儿子”的脸颊:“我今天来,只是想看看他而已。他很好,不像海清以前跟我描述的那般顽劣,还挺像他妈的,文文静静的。” 说到这里,江有为的眼神凝重起来,紧紧抓住了江明哲的双肩。 “明秀,你从小孤苦伶仃,一个人住在国外,是爹对不起你跟你娘,但与你弟弟无关,你一定要照顾好他。” “爹这一生都跌宕起伏,并且有预感,你们这一代人、乃至你们的下一代,都不会太平。你作为我的长子、承泽的长兄,未必要跟我一样修为高深,但务必要学会审时度势,要有城府,有胸襟,头脑在很多时候比力气管用。” “有为啊,你敢不敢再护短一些?”江海清苦笑道:“我爹天赋那么好,你却直言还算不上独特、强不到哪儿去;现在看出来你大儿子天赋不佳了,这嘴倒像是抹了蜜,说什么头脑比力气管用……唉,有时候真想揍你。” 江有为低笑了几声,然后郑重的拍了拍江明哲肩膀:“明秀,长兄为父,如果有一天爹不在了,这个家,可就全靠你了。” 江明哲看着二叔沧桑的眼神,实在无法把他跟杀人狂魔联想到一起。 然后本能的将婴儿接了过来。 这孩子虽然不是亲生兄弟,却跟他特别投缘,刚才还在哭,一到他怀里就不哭了,揪着他的头发憨笑。 江明哲心头暖暖的,涌出了一股保护欲,很郑重的点点头:“我会保护好小弟的,哪怕豁出我的性命,我发誓!” 江有为欣慰的点点头,然后强忍着不舍,转身离开了自己的孩子。 光影在他的背影中融化…… …… 我回到了现实中! 从铜鼎里爬出来,呆站在地上,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江明哲,我的堂叔……他居然是真的!没有冒名顶替! 而且,小江、江明秀,居然也不是死在当年那场实验中的! 那他是怎么死的??又为何会被沉尸于镇江馆之下?? 嘴里还噙着辟气珠,摆明了凶手怕被某人察觉到尸体的气息……又是谁令凶手如此忌惮? 而且,我终于明白我爹为什么常年住在国外了——他躲的不是别人,正是我爷爷! 更准确的说,是我爷爷自己不准我父亲回国、接近他,怕他跟其他孩子一样夭折了! 江家这池浑水,真是太深了,越调查就越能感到背后有着巨大的隐情。 而且,我有种预感,我已经离真相非常近了! 江家先被绝后、后被灭门、堂叔身份的真假、我太爷爷的一生……这些事情的都已经水落石出了! 现在仍旧毫无头绪的,只有三件事情——我父母的死、使江家灭门的那场鸿门宴、以及小江的死! 19年过去了,任何物质方面的线索,早就被岁月磨灭了,只能继续依靠梦回来调查。 但必须依靠血脉媒介才能施展梦回—— 想到这里,我大步流星地跑出了祖宗祠堂; “这是去哪儿啊??”王大厨害怕的问。 我冷声道“去石棺!” 既然老太爷已经察觉到了我动机不纯,甚至因此对江明哲动了怒,那就意味着,他肯定已经交待过其他活死人,让他们提防我了。 而这样一来,我也就几乎失去了所有血脉媒介。 原本我想先查出真相,从真相里找出足够的筹码,再去跟老太爷谈判; 但现在看来,只有我先把江明哲救回来,才能搞清楚真相! 因为他是所有事件的经历者,他应该知道一切! 尽管他被下了缄誓咒,但梦回是通过血脉的共鸣刺激,来读取将邪的记忆储备,而不是江明哲本人的记忆。 所以,理论上,是可以通过梦回来绕开缄誓咒约束的! 最重要的是,我误会堂叔了,他的身份没有造假。我不能对他见死不救。 尽管,他可能已经死了…… 借着夜色掩饰,我穿梭于街头巷尾,快速逼近了石棺。 石棺的门大张着,令我步伐一顿。 感觉有诈啊…… 正在犹豫,一道断断续续的笛音,就飘进了我耳朵里。 不是普通的笛音,一听就觉得脑子晕沉沉的。 是……梦瑶?? 糟了! 老太爷掳走堂叔后,可能用堂叔的电话,联络了马大红跟童梦瑶。 谎称我在他们手上,逼童梦瑶进入了江家,为他们开启那道青铜门! 我再也无法保持理智,阔步跑进了石棺。 石棺里还是阴森森的,荒凉一片。 我自知这是圈套,所以也没有隐匿行踪,紧攥着拳头跑向了中心地带。 在靠近水房的空地上,江明哲背靠着墙壁,胸口的伤口已经凝痂,双眼紧闭,死活不知。 马大红鼻青脸肿的昏倒在青铜门旁边,显然是为了保护童梦瑶,被痛殴了一顿。 童梦瑶则悬浮在空中,周身被磅礴的玄黄气包裹,似乎在烧灼她,使她表情痛苦、意识不清。 老太爷就站在童梦瑶前面,操纵着玄黄气。 我心头一紧,怒道:“放了他们!” 老太爷没有转身,嗤嗤低笑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该说你是重情重义呢,还是感情用事、不堪大用?” 我握紧拳头嘶喊:“跟他们没有关系,有事冲我来!” 第275章 官方吐槽 - 麻衣邪婿 - 焚雨 “呵呵,别急,你们今天都要死,没有人可以把江家的秘密带出去。” 我额角的青筋跳了跳,本能的冲了上去。 “轰!” 却被守在旁边护法的江海清,一记掌风抡飞了出去。 我摔在远处,立马一个鲤鱼打挺翻了起来,擦掉嘴角的血渍,愤慨道:“何必牵扯到我老婆跟我师兄?” 老太爷一边炼化童梦瑶,一边淡笑道:“此门,乃神国之门,自然只有神明能重启。” “你这小媳妇,是三圣姑的化身,而三圣姑正是神魂所化。” “可惜啊,只是一道残魂罢了,还做不到随意开启神门。所以,得先将她炼化了,才方便做钥匙啊。” 我心头一颤:“你敢!” 老太爷戏谑发笑:“自身难保,还管闲事?” “海清……” 江海清应声走了出来,面无表情的冲我挥出一道玄黄气。 我急忙翻滚着闪开,刚才站立的地方已被轰出了一个大坑! 江海清合道境四重天,根本不是我能对付的…… “暗影!!”我急忙嘶喊。 诡异的灰色“沙尘暴”,顿时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将整个空地包围了起来。 江海清非常忌惮的后退了几步。 我下令道:“制服他们,救出昏迷的那三个!” “沙尘暴”剧烈的沸腾了一下,就像在回应我。 下一面,它们铺天盖地的冲了上去! 就连老太爷,都不无忌惮的侧脸观望,眉峰紧蹙。 可就在此时…… “停!” 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 暗影们居然真的停在了原地! 旋即,小江、也就是江明秀,从青铜门后面走了出来。 我愠恼的攥紧拳头:“你特么会说话,还故意装哑巴?你果然不是好东西!” 江明秀阴笑了几声。 我实在无法理解,他江明秀也称不上什么奇人,为什么可以跟我一样,操纵暗影呢?? 暗影被加在了我们俩中间,进退不得,陷入了静止、 江海清趁机闪现到我身前,一把攥住了我的脖子、 我没有反抗。 他像提起小鸡崽似的提起我,闷哼道:“这就是多管闲事的下场。” 我没有吭声,就像已经完全被制服了,失去了反抗意志。 他也不折磨我,想直接掐死我,给我个痛快。 我的脸色越涨越红,感到窒息。 千钧一发之际—— “噗!” 一道金光,就像拨云穿日的流星,出其不意的从我背后窜出来,凶狠地扎进了江海清眉心。 他骇然一楞,松开了我,踉跄后退了几步。 得手了? 我故意不还手,就是想让他松懈,给我机会凝练钻心剑! 这一剑,已是凝结了我浑身的法力! 在我紧张而期待的注视下,江海清的脸色,却是渐渐缓和了过来。 他并拢双指,夹住了还在不停往里钻、却寸步难进的钻心剑,抽离了出来,绕感兴趣道:“明明只有化神境二重天左右的气机,这一剑,却有还虚境的威力了……” “呵呵,很不错的术法,可惜啊,底子太弱了,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 江海清随意捏碎了钻心剑,冲我走来。 没有使用任何术法,只是单纯释放出了自己的玄黄气,我的气机就完全被封死了,避无可避! 在我咬牙切齿的注视下,他高高扬起了巴掌,冷淡道:“抱歉了李会长,我其实不想杀你,可惜啊,轮不到我做主。” “轰!” 巴掌重重的拍了下来! “住手!!” 一道虚弱的喘息声却响彻起来。 江海清愣了愣,及时撤去了力道,眼神复杂的看向后面。 我也心头一喜。 是堂叔! 他还没死! 江明哲脸色惨白,先是看了眼江明秀,然后才盯住江海清,咬牙喊道:“四叔,他是流儿!” “什、什么??”江海清愣住了。 我急忙配合堂叔,把牙线松开,暴露出了本来面目。 江海清更加震惊了,显得手足无措。 江明哲虚弱的喘息了几下,道:“四叔,十九年了,我们两个为什么而活?难道就为了守着这座连个活人都没有的死城吗??” “不,我们是为了守护流儿,他是我们江家唯一的希望了!” “其他族人都死了,活着的就你跟我,而你被天阉,我也在十九年前那件事情发生后,被兰芝逼着做了绝育。” “现在,你要是把流儿杀了,咱们江家,从这一刻起,就真的灭绝了!” 江海清犹豫不定。 老太爷淡淡道:“海清啊,只要你把他杀了,你也就不用再守着这个烂摊子了、自由了,依你的道行,再潇潇洒洒活个两百年不成问题,何必为他人牺牲自己的利益?” “四叔!”江明哲急道:“如果你可以没心没肺的活着,我自不会劝阻你,可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你的哥哥,曾今为了保护年幼的你和二叔,被江海威活活打死!你现在若只顾着自己,置全家族的兴亡于不顾,九泉之下,岂有脸面去见你哥哥?” 江海清脸色大变。 “闭嘴!” 他闷哼道,然后一把将我撕了起来,拖到了老太爷身边。 “老太爷,是杀是剐,您看着办吧。” “我毕竟跟有为是生死之交,让我亲手杀了他孙子,我确实有点做不到。” “呵呵,没关系,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老太爷嗤笑道,旋即分出了一只手,攥向我的脑袋。 “听说,你有种保命的秘法,哪怕只剩下颗脑袋,都能继续活着?” “那,要是连脑袋都没了呢?” 他掌心中凝聚出恐怖的玄黄气,欲将我的脑袋碾成齑粉! 这样一来,哪怕生门也救不了我了! 千钧一发之际…… “噗!” 一只苍老的手,猛然从老太爷胸膛掏了出来。 老太爷神色剧变,急忙回身一掌拍向江海清。 江海清矮身避开,顺势一头撞进了老太爷怀里,把他冲飞了出去! 童梦瑶应声跌落在了地上。 江明哲冷喝:“快跑!” 我愣了愣,急忙把童梦瑶抗在了左肩,将马大红夹在右面,却是没手去管堂叔了。 正感到捉襟见肘,堂叔就自行爬了起来,双手死死勒住我的脖子,虚弱道:“走……” 我重重点头,带着三人,奋力逃窜。 背后轰声震天,瓦石飞溅! 老太爷生前就是合道境八重天了,对付只有四重天的江海清,连五个回合都不用; 可他现在已经是活死人了,道行大大折损,不能按生前计算。 但饶是如此,也比江海清强很多。。 江海清是在用性命为我们拖延时间。 我觉得很对不起他,想帮他,堂叔却斥道:“别回头!别让我们白白为你牺牲!” 我心头一颤,再也不胡思乱想了,咬紧牙关逃命。 不管江家有再多危险,只要逃出去了,就不用怕了,我会带更多援手回来调查这里的事情! 眼看着就要逃出大门…… “轰隆隆!” 一阵乱石碰溅的声音响起。 我心头一寒,本能的向侧面飞扑躲闪。 虽然躲过了乱石砸击,大门却也被石块封住了! 老太爷没有停歇,又接连轰来更多的碎石,直到整个大门被堵得严丝合缝; 堆得跟小山一样高,无可撼动! 江海清想腾开手帮我们轰出通路。却反而被老太爷抓住了破绽,重重一拳打在了丹田上。 “砰!” 江海清当场倒飞了出去,就像一枚流星,重重的砸在了石棺上、嵌进了混凝土里! 满口冒血,已是意识不清了! “为什么??”我既愤怒又费解道:“江家已经只剩下我这一根独苗了,你为什么还要杀我?甚至不惜为此对你的亲儿子大打出手!” “你虽然跟我爷爷有很多过节,可我知道你算得上是一代好族长,事事都为家族考虑!” “你不该做出这种事情的,你到底怎么了?” 老太爷冷笑不语,眨眼间就闪现在了我面前。 “区区一个江家,又岂能比得上你重要?” 老太爷悬在空中,食指尖端抵在了我的眉心。 我无法动弹,只感到大难临头。 他冷笑道:“若让你活着,让将邪吞噬了你,得以重生的他,会毁灭世间一切秩序,甚至撼动天道。所以,杀了你,就是天底下最迫在眉睫的事情。” 妈的…… 这老家伙,怎么跟当初的宋凌浵一个口吻? 此时,我肩膀上突然响起了咀嚼的声音。 来不及查看,我就觉得眉心剧痛! 老太爷已经发觉了我不死之身的关键,就在于眉心的天目,他想毁了我的天目! 就在此时——“老东西,当你胖爷不存在!?” “轰!” 一股磅礴的业火,骤然从我右肩方向喷出,正中老太爷脸庞! 老太爷也是个活死人,生前固然不怕这点小手段,可死后就受到了自身尸气的约束,本能的畏惧业火,被暂且逼退了。 我急忙逃了出去。 马大红从我肩头上跳下来,跟我一起逃窜。 嘴里焦黑一片,敢情是把厚厚一沓业火符吃下去了,才使出了那么磅礴的业火之术。 “六子,你特奶奶的真是个丧门星,跟着你就没一天好日子过!” 第276章 你们到底是谁 - 麻衣邪婿 - 焚雨 马大红抱怨跟我在一起没一天好日子过, 我苦笑不已。 他骂归骂,手头上却没闲着,一把将江明哲抗了起来,为我分担压力。 我们漫无目的的逃窜着,老太爷紧追不舍,总是一眨眼就闪现在我们面前,吓我们个半死。 所幸,尸气制约了他一部分行动能力; 而且刻在这石棺里的阵法,看起来不仅仅对暗影有用,对其他邪祟也有着镇压的影响,老太爷在这里待得越久,行动就越迟缓、法力越衰弱。 马大红也带了很多符篆法器,帮我们一次次死里逃生。 “这里还有没有其他出口??”我急问道。 江明哲虚弱的摇了摇头。 该死…… 这可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眼看马大红的道具用光了,老太爷直接使出秘法,以玄黄气衍化出了一张天网,向我们撒下—— “蹭!” 天网却被一道金光绞碎了! 我不由得一楞、 那金光,正是被埋在古井里的尸婴,随身佩戴的金锁! 我惊喜的环首四望,发现尸婴果然出现了,就悬在我的身侧。 “谢谢!”我感激道。 尸婴没回应我,那金锁里却发出了一道温柔的女声:“流儿,快跑……” 没等我反应过来,就被尸婴敲了下脑门。 它示意我跟上去,把我们引向了石棺的东南方向。 而那枚金锁,居然爆发出了滔天的鬼气,跟老太爷死战。 为什么…… 它们到底是谁?为什么一次次豁出性命救我?? 在万般困惑中,我被尸婴领到了最东南边的角落里。 尸婴降落在了地上,直接挥动骨爪掏挖。 这角落里,居然有个小暗门!只不过被土壤填住了。 我跟马大红也急忙挖了起来。 暗门挖通后,我先把奄奄一息的江明哲塞了出去,接着使劲掐童梦瑶人中。 她浑浑噩噩的苏醒过来。 看到我没事,她先是喜极而泣的抱住我,接着无比担忧的问我发生了什么。 “来不及了!”我将她摁下去:“快出去!” “可是你……” “听话!” 看着我冷峻的眼神,童梦瑶咬了咬下唇,只好先爬出去。 “师兄,该你了,我断后。” 马大红也没客气,直接钻了进去。 结果——卡住了! 看着他跟导弹一样的大屁股,我无语到头晕目眩。 “你、你特娘的,能不能减减肥!” “日,这能怪我么!”马大红老脸一红:“天生吸收好,吃风都胖!” 草…… 我使出吃奶的力气推搡他,江明哲跟童梦瑶也在外面拼命拉拽。 可马大红肚子上的皮都磨掉了,仍旧难动分毫! “算了……”马大红沉默了一下,突然使劲往回缩:“你跟弟妹先走吧!胖爷在这里,能撑多久时多久,你们赶紧调援兵!” “放你娘狗屁!” “我是那种丢下兄弟自己跑路的人吗??” “那老家伙合道境八重天,可能比咱们大师叔还厉害,虽然已经是个活死人了,修为大打折扣,但杀你还不跟玩儿似的,你撑个屁啊,一秒都撑不住!” 马大红咬牙切齿:“你特娘,都这种节骨眼了,还讲个狗屁义气,能活一个是一个啊!” 我充耳不闻,抓住了水泥墙里露出的钢筋,双脚并用,拼命把他往外面踹。 “啊!你往哪儿踹呢?裂开了、裂开了!” “闭嘴!裂开了倒好,都不用减肥了,以后吃多少拉多少,想肥都肥不了!” “六子,你特奶奶的草菅人命!” 一阵混乱后,我终于是把这货给怼出去了! 我已经筋疲力尽,急忙也钻进洞里面。 童梦瑶跟江明哲抓住了我的手。 就在此时—— “轰隆!” 身后一阵巨响、与女人的惨叫声。 我心头一颤,本能的抽身回去。 原来是那枚金锁,被老太爷打碎了。 藏在里面的鬼魂,因此显露出了身形。 能看得出来,它是只女鬼,但面容十分朦胧。 它寸步不退的挡在我前面,冷冷注视着老太爷。 老太爷看了眼被鬼气腐蚀的左手,不无费解道:“居然是只鬼王?” “可我们江家坐拥风水宝地,地下煞气稀薄,养只厉鬼出来都困难,何况是鬼王呢?” “除非,是你自身怨气太重了,但是,能滋养出一只鬼王的怨气,实在难以想象是何等凄惨的冤屈……” 女鬼淡淡道:“如果你眼巴巴看着自己最爱之人的尸体,十几年,却救不了他,什么都做不了……你也会有这种怨气的。” 老太爷猛地一楞:“莫非你是……” “唉,且罢且罢,算是我们江家对不起你。” “可事到如今,连老夫也不过是枚任人摆布的棋子而已,劝你还是乘早妥协吧,不然老夫可不会对你客气。” 女鬼没有废话,凄厉的嚎叫了一声,化作滔天骇浪,向老太爷席卷而去。 老太爷叹息了一声,立马挥出一记手刀,在空中化成了千层气浪,将女鬼绞碎! 女鬼没有退避,反而更加凶猛的扑上去,一片骇浪变成了千只乌鸦,啄食老太爷的血肉。 老太爷再不留情,没有管身上的创伤,双手托起,全力凝聚出了骄阳般炽烈的光团,狠狠砸了过去! 乌鸦一片片的被碾碎了,最后蜕回了女鬼的原形,悲鸣着被炸了回来。 “该结束了……”老太爷继续操纵着光团,仰天叹息道:“我江无极愧对先祖,奈何人力终究无法违抗天意;” “江流儿,是天要杀你,老夫也无能为力……” 光团一寸寸的降落了下来,就像太阳陨落。 我清晰感受到了死亡的到来。 童梦瑶等人在外面着急的问我怎么还不出来,我没有吭声。 心情复杂的仰望光团,深深的感到无力。 “不能放弃!” 女鬼突然悬在了我面前。 凑得近了,我发现她的眉眼虽然朦胧,却透出彻骨的温柔与优雅,生前肯定是个大美人。 她粉黛微蹙的看着我,鼓励道:“不会放弃的人,就永远不会输!哪怕死了,他的意志,也会活在其他人心中,支撑着其他人继续奋斗下去!” 我莫名对这个女鬼感到很亲切,重重的点了点头,咬牙站了起来。 “我知道,今天必死无疑了,但哪怕变成鬼,我也不会服输的!直到灰飞烟灭之前,我也要用尽一切方法调查出真相,守护我珍视的一切!” 女鬼欣慰的点点头。 然后跟尸婴对视了一眼,凄凉中带着坚强道:“孩子,你不会死的……” 尸婴应声展开了手掌。 它把被打碎的金锁,都拼合起来了。 “孩子,这锁子,是你爷爷给你防身用的,里面蕴含着你爷爷为你保命的力量,用你的血,就可以驱动。” 我愣了愣,喜出望外,急忙咬破了指尖,把精血滴在了锁子上。 然而,什么都没发生。 糟了…… 我脸色苍白道:“我现在这具躯体,不是我的,就跟我的命理一样,都被我爷爷篡改过了……” 我的血开不了石棺的门,也激活不了这枚金锁! 女鬼跟尸婴没料到这一点,当即愣住了。 “别挣扎了,老夫给你们一个痛快。” 老太爷双手一挥,光团迅猛百倍的砸了下来! 眼看我要被这光团碾成齑粉—— “不!!!” 女鬼发出凄厉的哭嚎声。 它跟尸婴对视了一眼,做出了某种决定似的点了点头。 然后,一只男鬼,就从尸婴里钻了出来。 他们都心情复杂的看着我,然后突然凶性大发,互相撕扯了起来! 我看呆了,眼睁睁看着他们撕碎了彼此的魂躯,扯出了内里的精魄。 精魄一股股的流进了金锁中。 金锁嗡动起来,一圈圈的向外扩散光圈。 当老太爷的光团已经压到我喘不过气的刹那,金锁也暴发出了无比璀璨的光芒—— “轰!!” 一股炽烈的金色光束,突然从金锁里迸射了出来,一下子就把光团射碎了! 去势不减,宛若射日神矢,笔直射向老太爷! 老太爷急忙运功防御,却发现动弹不得。 浑身的气机,都被这光束给锁定了! “这、这是和光同尘之境的力量!?” 面露惊恐,毫无还手之力的被这光束洞穿了胸腹! “啪!” 老太爷惨烈的摔在了地上。 虽然没被杀死,但俨然受了重创,呕血不止,一时间爬都爬不起来。 “太、太厉害了!”我不由得感慨道。 旋即却愣住了。 男鬼和女鬼的身形,正在一点点的溃散。 它们用精魄激活了金锁,即将魂飞魄散了。 我莫名感到彻骨的悲伤,下意识问道:“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这么帮我?” 女鬼瞧了眼男鬼,神色不自然的笑道:“我们是江家先祖的亡魂,后代受害,我们自然要出面营救……” 是么? 可我怎么觉得,她只是不想让我难过、愧疚,才这么说的? 男鬼和女鬼依依不舍的抚慰我,却透体而过。 他们流下伤感的血泪,保持着安慰我的笑容,一点点的向天空升腾、 我突然有种空落落的感觉,就像心里面的血还是气,至关重要的一部分,被掏走了…… “不!!” 我本能的扑上去抓住他们。 却扑了个空,只抓到了地上那堆尸婴的骨头。 我眼睁睁看着他们的魂体片片溃散,我自己的视野,也一点点的模糊了…… 当我清醒过来时—— “承泽!” 我突然听见有人呼喊。 回头一看,居然是堂叔江明哲! 可他看起来年轻多了,脸上连褶子都没有,穿着一身笔挺的深灰色西装,意气风发,跟两名体态婀娜的女子走在前面。 我本能的环视四周,发现已经不在石棺里了,脚下是桥梁,四面环湖,正是江家的入口处。 一个青年人提着旅行包,站在大桥前面,沐浴着夏风,欣赏周围的风景。 他穿着深蓝色西装,一头墨发被风吹得略显凌乱,嘴角始终挂着十分阳光的笑容,是个让人一看就觉得很舒服的大小伙子。 第277章 江承泽 - 麻衣邪婿 - 焚雨 “承泽!” 堂叔又在前面喊了一声,催青年人赶紧跟上。 我顿时浑身一震。 他、他是我父亲??? 这还是我第一次亲眼看到父亲,虽然只是在梦回中,但仍然令我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知道了,别催了!”江承泽冲堂兄摆了摆手,却仍旧站在原地,一寸寸的扫视周边风景。 “这就是江家吗……” “Myhometown(我的故乡)……” “啪!” 半瓶矿泉水砸在脚下,溅起了一地飞尘。 江承泽刚弯下腰去拣,就被疾冲过来的江明哲勒住了脖子,使劲拧他鼻子。 “臭小子,在加拿大时就说好了,回来了照样要听我这个当哥的,不然就不带你回来!” “你小子可倒好,才刚落地,就不听我话了是吧?牛鼻环在哪里?嗯?不牵着你丫的,就不知道谁是大哥了!” 一边笑骂,一边使劲拧那不存在的牛鼻环。 江承泽鼻头都被捏肿了,挣扎不开,突然使出了一记猴子偷桃。 江明哲脸色一绿,不由自主的松开了堂弟。 江承泽立马撒丫子开溜。 江明哲吃痛的提了提裤裆,揩着鼻头笑骂道:“臭小子,三天不打,上房拆瓦,早这样不就完了吗,还非得逼老子扁你才上路!” 刚说完,他就怔住了,一脸懵逼看着还留在脚旁的旅行袋。 “靠,你丫回来,你东西忘拿了!” 然而江承泽早就溜得没影儿了。 哪是忘了拿,分明是故意没拿! 这个臭小子…… 江明哲嘴角抽了抽,恨得牙痒痒,拎起旅行袋就追了上去。 “别让我抓到你!不然,让你丫背着我回家!” 两位美女看着兄弟俩打打闹闹的模样,都不约而同的拍了下脑门。 “姐,我突然后悔跟你回来了……” “哈哈,男人都这样儿,在外面一本正经的,回家了就是熊孩子,习惯就好。” “这也太熊了吧。”穿玫红长裙的女子苦笑道:“你家阿泽才二十一,我家那口子可都二十七了,跑跑闹闹的,也不怕闪着腰。” 穿湖蓝色长裙的女子暧昧的用肩膀顶了一下妹妹:“阿哲腰不好?” 妹妹脸红跺脚“姐,说什么呢!” 这下可好,姐妹俩也打闹起来了。 穿着玫红长裙、长相甜美中透出一丝冷艳的,是妹妹楚兰芝。 一身湖蓝色长裙,戴着遮阳帽、优雅端庄、眼神温柔似水的,是姐姐楚婧香。 姐妹俩其实只差一岁而已,姐姐二十二,妹妹二十一,喜好却天差地别。 楚兰芝就喜欢江明哲这样深邃成熟的男人,而楚婧香则更喜欢像江承泽这样阳光开朗的大男孩儿。虽然总拿彼此老公开涮,但心里都深深爱着对方。 只可惜,两个家庭都遭到了公公的约束,暂时还没法要孩子。 江承泽跟楚婧香倒还好,一来年轻,二来本就是豁达开朗的性格,从不强求什么。 但江明哲跟楚兰芝可就苦了,一来江明哲年纪已经比较大了,二来都是很要强的人,正所谓皇上不急太监急,怀疑他俩没有生育能力的谣言,已经在外面传开了,令他们特别苦恼。 这次夫妇四人回家,除了考察国内的烟草市场外,也是为了跟家里商量一下要孩子的事情。 中午一点多,两对夫妇才出现在了江家的地平线上。 江老三已经苦等半个多钟头了,见人来了,急忙叫下人帮忙搬行李,然后气不打一处来的揪住了江明哲的耳朵。 “你看看都几点了,这么大人了,怎么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 江明哲吃痛的挣开,顺手把江承泽扯上来:“还不是这小子矫情,非说要看看咱家里里外外长什么样子,在隧道那儿就下车了,还把他的包丢给我背,差点没给我累断腿!” 江承泽挠着后脑勺讪笑一声:“干爹,你身体还好吗?” “挺好的。”江老三怪笑道:“要是你们哥俩儿不气我,那就更好了。” 江承泽尬笑几声,借口去上厕所,一眨眼就溜走了。 江明哲正要去追,就被父亲瞪住了。 “明哲,你过来,有些事情要跟你说。” 江明哲愣了一下,心情莫名的沉重了起来,就跟了上去。 江老三一边走,一边感慨道“阿哲啊,你这个做大哥的,别总是跟承泽计较,别忘了,他今年才十一岁而已。” 江明哲笑了一声,微微点头。 江承泽跟他父亲江有为一样,一生下来就天赋异禀。学习能力超强,从小学跳级到了初中,又从初中直接被大学名师特招录取,八岁那年就已经拿到医学院研究生的学位了,还因为过于奇特,被加拿大有关部门派人研究过,并对他的一切进行了保密处理。 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也发育的特别快,今年才十一岁,看起来却已经是适婚年龄的大小伙子了。相关部门为了保护这个天才儿童的心理健康、不让他受外界歧视,就为他伪造了二十一岁的身份证明。 这原本是个悲剧,但所幸江承泽的心智与智商一样奇特,跟外表的年龄相比,心智甚至还要更成熟一些; 据他自己说,是因为他经常做梦,非常清醒、真实的梦,别人睡觉的时候,他其实依然在梦里体验生活,等于比别人多活了半辈子。 十一岁的实际年龄。二十一岁的外貌、三十岁的心智,这就是江承泽。 “我才没跟他计较过呢,是这小子天天恶搞我。上周六我正睡觉呢,突然听到很多人在笑,睁开眼一看——好家伙,原来是被这小崽子连着床给我抬到动物园里去了,害的我差点裸奔!” 江明哲拍着额头苦笑。 “呵呵,这不正符合他的年龄么?”江老三抚须笑道,旋即眼神却沉重了起来:“你其实应该好好珍惜你弟的这份纯真,别等到失去了再想念。” 江明哲怔了怔:“爹,你什么意思?” 江老三叹息了一声,边走边道:“你大伯公江无戒天赋愚钝,却能承载住锁天阵的力量,本身就挺奇特的;而你大伯江有为,更不用多说,一生下来就是个奇人;” “现在,承泽也天赋异禀,甚至可以说比你大伯更奇怪,你大伯的身体发育至少是符合年龄的,而承泽年仅十一岁,就长成二十一岁的大小伙子了……”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一代人比一代人奇怪,恐怕正是人皇陛下即将择机复活的征兆。” “而这就意味着,承泽他,随时都有被人皇陛下吞噬的可能……” 江明哲心头一颤。 再也没有开玩笑的兴致了,一路上都低垂着脑袋,心里很难过。 不多时,父子俩走进了一道四合院。 江明哲掀开厢房的门帘,顿时楞一下。 老太爷和江明秀,都在里面候着呢。 算一算,已经有十一年没见过面了,江明哲难免有些拘谨。 老太爷却主动请江明哲坐下。 江明哲不由得怔住了。 他是晚辈,应该坐在下面才对,老太爷却让他坐在旁边的太师椅上,跟自己平起平坐。 而且江明秀的脸色特别难看,眼神里满是嫉妒跟不满。 “没事,坐吧。”江老三安慰道。 江明哲只好硬着头皮坐了下来。 “爹、族长,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情了?” 江老三没吭声。 老太爷先喝了口茶,然后淡淡道:“孩子,你二十岁辍学创业,至今也有七年了,从家里前前后后拿了四五千万,现在事业如何了?” 就为这事儿? 江明哲松了口气,旋即兴奋的从怀里掏出了一张支票,轻轻的推到老太爷面前。 “族长,就算您不问,我也要跟您汇报一下呢。” “承蒙家人厚爱、鼎力支持,我那家贸易公司,现在也算是小有成就了。打通了北美洲和欧.洲市场、还研究出了几个专利,三年前就在纳斯达克上市了,目前年营收二十七亿美元,而且还在稳步增长。” “当年,我一共从家里借走了四千六百万人民币,现如今,我连本带利还家里一亿,而且我已经决定分给咱们家族5%的股份了,每年的分红,就由咱们全家人平分。” 江老三乐的合不拢嘴,自豪之情形于脸色。 老太爷也有些意外的样子,忍不住赞赏的点了点头。 唯独江明秀满眼的戾气,嫉妒的都快把手掌心攥烂了。 就在此时,老太爷却轻描淡写的把支票移开了,话锋一转道:“你的成就,的确远超家人的预期,但你觉得,咱们江家缺钱吗?” 江明哲急忙摇了摇头。 风水界不允许在俗世里轻易暴露玄学,不然就以族人们的能力,在俗世得被当成神仙供起来,赚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饶是如此,江家仍旧拥有难以估算的底蕴,毕竟是几千年的大家族,也不乏有在俗世里当官经商的,目前俗世里有很多隐形财团,背后其实都是江家人在运作。 这家里随随便便翻出个装米盛水的瓶瓶罐罐,说不好就是价值连城的古董! 江明哲在外面,的确是个不得了的大老板,但回到了家里,顶多不算穷人。 老太爷继续道:“既然家里不缺钱,那你是不是应该收收心,回家里担起你真正的责任了?我年纪这么大了,又染上了癔症、无法长期保持清醒,也是时候让年轻人挑起大梁了。” “你说呢,明哲?” 明哲,不是明秀…… 江明哲脸色大变,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老太爷,知道自己跟江明秀身份调包的事了…… 第278章 我可以杀了我爹 - 麻衣邪婿 - 焚雨 老太爷,竟然已经知道江明哲跟江明秀身份调包一事了。 “族长,您……您什么时候知道的?”江明哲心虚的问。 老太爷轻叹了一声,道:“纸是包不住火的,假的也做不了真。” “明秀这孩子天性纨绔,尤其是你离开后,他就更加肆无忌惮了,在俗世里纸醉金谜、四处惹是生非。” “我派了名经过特训的女子接近他,本意是想诱导他重新做人,没想到反而套出了他跟你互换身份的事情。” “事到如今,他没做成你的替死鬼,反而顶替你享尽了荣华富贵,你已经不欠他什么了,不用为了包庇他躲在外面。” “回家吧,先用半年熟悉一下家里的各种制度,明年立春,就由你来继承族长之位。” 江明哲万万没想到会遇上这种情况。 沉默了半晌,他硬着头皮跪了下来。 “爷爷,恕孙儿不孝!” “我从小就不喜欢修炼,只喜欢经商,也厌倦了族内的争斗。余生我只想好好经营公司、跟兰芝好好过日子。” “荒唐!”老太爷怒然拍桌“你以为剃个光头就是和尚了?我还想隐居山林从此不问世事呢,我能吗!?” “族内只有你、承泽、明秀,三个年轻人了,他们俩都是千古罪人的后代,是绝对不可能继任族长的,只有你可以扛起这根大梁!几千年的传承,你说不想干就不干了吗?是不是想气死我!?” “族长息怒!”江老三急忙给老太爷顺背,一边用眼神暗示江明哲听话,别犟嘴。 江明哲却心意已决,跪在地上不肯起来。 江明秀觉得有机可乘,急忙沏了杯茶端过去,顺势笑道:“老太爷,其实我根本就没拿江有为当父亲!” “他抛下了我们母子,是义父把我养大的,我就只有义父这一个爹!江有为,只是个耻辱罢了,每当想到流着他的血,我就恨不得自杀谢罪!” 老太爷喘了几口粗气,才把眼神从江明哲身上移开,淡漠道:“你想说什么?” 江明秀笑得更谄媚了:“族长,既然义兄他烂泥扶不上墙,秀儿我自愿担起重任!我发誓会把家族治理的条条有序,而且绝对不会向江有为倒台,相反,我迟早会代替全家族,杀了他,为被他害死的先辈们报仇!” 江明哲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十一年不见,江明秀变得比以前更阴狠了,连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迎着江明秀期待的注视,老太爷站了起来。 就当他以为老太爷同意了时—— “啪!” 老太爷一巴掌把他抽飞了出去! 江明秀直接摔出了屋子,咳出半颗染血的牙齿,满脸惊恐:“族长,为、为什么……” 老太爷握紧了拳头,阴沉道:“你,真给你爹丢人!” “你爹对不起全家族,但唯独对得起你!他以前根本就不知道你的存在,何来抛弃一说?知道以后,他也没带走你,是因为那时的他,卷入了很多纷争,怕你跟在身边会有危险,可他是爱你的,甚至愿意为你豁出性命。” 老太爷看向了江老三。 江老三回忆了半晌,才叹息道:“十一年前,二哥将明哲误认成了你,并叮嘱我继续将“你”送去加拿大生活。” “我们准备登机的时候,天色突然大暗,一只黄橙橙的大眼睛,就那么突兀的出现在了天空。” “它劈下了一道天雷,想要“你”的性命,却被别人挡住了,这人就是二哥。” “他不放心,一直跟在后面保护着我们,发现“你”有危险,就毫不犹豫的冲出来了。” “他当日在归妹山被人围剿过、已经身负重伤了,没能接住那道天雷,大半个身子都被炸碎了。但他还是紧紧搂着“你”,左冲右突,豁出性命保护你。” “要不是你母亲宋青薇突然出现,吓走了大眼睛,你爹恐怕已经为了保护“你”,丧命了……” 江明秀陷入了沉默。 就当众人以为他想通了时,却听见他很不屑的讥讽道:“保护的是江明哲,又不是我,我可没麻烦过他。而且是他自己蠢,认错人了都不知道……” “这件事情,只能说明他太无能了,连自己儿子都保护不了,呵……” 老太爷脸色一沉,阴沉的回到了位子上,仰天深吸了一口气。 “孺子不可教也,朽木不可雕也……” “江明秀,你埋怨你父亲,觉得他是耻辱,可你连你父亲的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他的确犯了很多罪行,但除此之外,他的能力、性格、气魄,都是值得认可的,你却完美避开了他的优点,只继承了他最大的缺点——冷血。” “家族,不会交给一个连自己父亲都能杀的人,你以为你是大义灭亲吗?你这叫卖主求荣!” “滚出去吧,我不会因为身份互换这件事情,责罚任何人,但你也不能再顶着明哲的名号,作威作福了。你可以去投奔你爹,也可以继续留在江家,平淡的过完一生,自己选吧。” 江明秀陷入了沉默。 过了半晌,他爬起来,非常妒恨的瞪了眼江明哲,就离开了。 氛围一时间陷入了沉寂。 片刻后,老太爷沧桑道:“还不起来?看来你真是铁了心的。” 江明哲跪在地上,眼神复杂道:“族长大人,您觉得对一个人的事业来说,什么最重要?” 老太爷想都没想的说:“人脉。” 江承泽摇了摇头。 江老三插口道:“那是天赋?” 江明哲深吸了口气,沉声道:“我自己以为,热情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对一件事情拥有持久的热情,那么哪怕没天赋、没人脉,也终究不会被埋没,迟早都会发光的。” “而对于修炼、当族长这两件事,我连一丁点热情都没有。” “我可以为了敷衍你们,接下这个担子,但这是赶鸭子上架,对全家族都很不负责任,所以,哪怕会惹您生气,我也不能这么做。” 老太爷欲言又止了一下,深深地叹了口气。 换他来说的话,热情、人脉,天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啊,人才是最根本的。 对家族来说如此,对国家来说,也如此。一个人口减少的国家,经济、军事力量,外交筹码……一切都会倒退。 堂堂麻衣世家,如今愣是被人口缺少逼到了绝路上,连族长之位都没人继承了…… 就在谈判陷入僵局时—— “何必逼他?” 一道人影从天而降,滑行了几米,然后步伐轻盈的走进了大堂。 “恩公???”江老三热泪盈眶的迎了上去。 连老太爷也震惊的站了起来,激动道:“夜小哥,你怎么来了?” 来者,正是妖道将夜! 第279章 小白脸儿 - 麻衣邪婿 - 焚雨 他穿着淡蓝色的中山装,腰挎青铜古剑,面容永远维持在二十三四岁的模样,俊得惹人嫉妒。 将夜看了江明哲一眼,淡淡道:“他毫无修炼天赋,强迫他做族长,不怕贻笑大方么?毕竟你们是风水世家,作为族长,不求功参造化,但至少也要有一定的威慑力吧。” 老太爷苦笑连连,先请将夜坐下来。 将夜看了眼激动到发抖的江老三,猛地想起了多年前在昆仑山脉救下的少年郎,微笑道:“你不仅死里逃生,而且都已经有妻有子、尽享天伦之乐了,还哭什么?”江老三抹了下眼泪,调侃道:“被您帅哭了……” 将夜笑了笑,转而看向老太爷,道:“我这次来,是想提醒你们,人皇要来了。” “什、什么!?” 老太爷才刚坐下,就被惊起了。 “你、你是怎么知道人皇的??” 将夜表情淡漠,却语出惊人:“他是我父皇,我当然知道。” 老太爷摇晃了一下,险些被吓倒。 人皇是将家的老祖宗; 将夜却自称是人皇的皇子。 那他岂不是…… “您、您是开玩笑吗?” 将夜轻叩了一下桌面,道:“我是谁,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你们要做好迎接人皇的准备。”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人皇是为了挽回曾今犯下的某种过失,死于自杀的,并在陨落的刹那间,将自身的灵魂劈成了七块,每过将近千年,就会有一魂附着在一具躯壳上,为他做一些事情。不是轮回,但可以代称为轮回。” “七世轮回后,他就会苏醒过来,聚齐灵魂以及保存在你们江家的血脉,完成重生。这个时间点,大概是一百多年前吧。” “那他应该一百多年前就重生了啊!”老太爷疑惑道。 将夜点点头,沉声道:“重生时间的确延后了,是因为发生了一些变故。” “人皇斩裂灵魂与血脉后,将自己的尸身藏在了归妹山一口井里,交代自己生前的心腹大将看守。可这名大将,在两千多年前,被一条上古蛟龙给害死了,并且在井里施加了非常古老的封印,导致人皇的计划出现了误差。” “但根据我这几天在归妹山调查的结果来看,人皇已经快突破封印了,早则十年内,多则三十年内,他就会来江家,索回他的血脉。” “血、血脉在谁身上??”老太爷急忙问道:“我们家族的江有为,曾今说过,人皇血脉是直系传承的,是真的吗??” “江有为……你是说江大道吧?他身份复杂而特殊,他的话不可全信,不过……” 将夜环视了一眼四周,最后直勾勾盯住了东面的墙壁:“我现在能感应到,人皇的血脉,就在那边。” 老太爷急忙给江老三使了个眼色,后者赶紧跑出院子查看。 不多时,他脸色苍白的跑了回来,颤抖道:“是、是承泽……”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么?”将夜问道。 老太爷苦涩的摇摇头:“家事而已,勿需挂怀……” 将夜也没追问,起身走出了大堂,飞身离去,留下一道缥缈的声音。 “我提醒你们,就是想让你们小心一点。也许你们拿人皇当老祖宗看待,但他对你们不会有丝毫感情,你们对他来说,只是器皿罢了。” “他天性弑杀、易怒、波诡云谲,千万不要冒犯他,方方面面都要顾虑周全,不然,他一念之间,就会让江家血流成海。” 将夜离开了,两位老人的心情,却久久不能平复。 天性弑杀…… 血流成海…… 江老三打了个哆嗦,突然建议道:“族长,要不然,就由承泽来接任你的位子吧。” “我听说早年间,前代族长认为你就是人皇血脉觉醒者,于是就把你从庶子,变成嫡系长子了;” “现在的情形,跟以前如出一辙啊,如果人皇发现自己的血脉承载者,被咱们江家视为罪人后代,他很可能会动怒的!” “所以,应该把承泽扶持为族长,并通知所有族人,对过往的事情绝口不提,尽可能不要冒犯到人皇殿下!” 老太爷来回渡步,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最后停了下来,苦涩道:“就怕其他族人不答应啊……” 江有为杀了他们的孩子、断了江家香火,可谓血海深仇; 现在,让仇人的儿子做族长,恐怕族人们宁可被人皇杀了、都不接受。 正感到为难时,门外突然吵嚷了起来。 俩老头跟江明哲对视了一眼,赶紧出去查看。 原来是一个下人爬到屋顶上修瓦片,没踩稳摔了下来。 看起来也没受什么伤,却昏迷不醒,脸色迅速发青。 江家有私人医生,可惜去外地进修了。 族人通知急救车在那口废弃隧道外面等着,一边派人将伤员往车上抬。 “唉,看他这脸色,怕是活不成了……” “可能以前就有暗伤,现在被引发了。” 议论纷纷中,一个年轻人挤了出来,急声道:“别动他!” 正是江承泽! 下人们愣了愣,本能的把伤员放了下来。 江承泽先给伤员号了下脉,然后当机立断的脱掉了他的衣服。 族人们这才发现,伤员胸腹中间扎进去了一块瓦片,正在滔滔冒血。 “是外伤急性失血,导致了胸内压增高,引发了静脉扩张,中医称之为血喘。乱动会害死他的。” “他快窒息了……” 江承泽一边分析,一边用力摁住了伤者的颈静脉,顿时止住了血流。 族人们纷纷发出了惊喜的欢呼。 “这小伙子是谁啊,太厉害了!” “咦??你有没有觉得,他跟我们长的很像啊!” “这么一说,还真是啊……” 议论纷纷中,一道不合时宜的讥讽声响起:“当然像了,一家人,能不像么。” 江明秀从人群中挤出来,厌恶而不屑的瞪着江承泽:“他就是江有为寄养在加拿大的那个野种,江承泽。” “什么!??” 族人们的脸色,顿时复杂了起来。 “他怎么还敢回来啊……” “他不知道他爹做过什么吗?” “不过,这孩子似乎没有修炼过,不会威胁到我们,是个学医的。” “是啊,看起来还挺厉害的。” 江明秀越听脸色越难看。 虽然眼前这个青年人,是自己的亲弟弟,但江明秀只为其感到耻辱。 甚至有些妒恨。 都是江有为的种,凭什么自己里外不是人,改名换姓才能在江家活着,他江承泽却不怎么受影响的样子,还敢大摇大摆的回到江家? “让开!”江明秀一把推开了江承泽,冷笑道:“出自风水世家,却一点修为都没有,你也好意思?” “学医?学医有个屁用啊!这点小伤,不就是体内有淤血之类的吗,用玄黄气给他疏通不就得了。” 说着,江明秀就要下手。 江承泽却奋力将他搡开,沉声道:“他这是张力性气胸,空气流不进肺里,也进入不到胸膜腔,你不明气门方位,乱给他疏导,会让他恶化成急性衰竭的,到时候回天乏术!” 江明秀感觉没面子,恨得咬牙切齿:“小兔崽子,你得意什么!?别装逼,装逼遭雷劈!” 江承泽没理他,蹙眉望向另一边的江明哲:“哥,家里有输液管没?还有酒,要高度数的,一瓶就够了!” 江明哲愣了一下,急忙跑回屋子里寻找。 江承泽则从口袋里掏出个塑料盒,里面装着几片一次性的手术刀。 等江明哲把工具拿过来后,江承泽先把输液管切成两半,然后用烈酒给所用器具消了毒。 接着在伤者的肋骨上摸索了几下,对准第二肋间,一刀豁了进去。 因为伤者年龄还小,所以后面的女性族人们,都不由得心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男人们也看的直蹙眉。 江承泽却没有理会,专心之致的用输液管跟酒瓶套弄,似乎在制作某种急救用品。 伤者的脸色至今都没好转,好像憋着口气吐不出来,脸都青了。 江明秀幸灾乐祸的冷笑道:“小子,虽然我们是风水家族,但搞出人命来,照样是要受法律审判的。” “你悠着点儿,可别给人家治死了。” “是啊……”族人们忧心忡忡:“救护车就在隧道外候着呢,要不还是赶快抬走吧。” “死在这里就不好了……” 江明秀趁机捣乱,一把攥住了江承泽的手腕。 “小崽子,你有什么权利在这里添乱?你这是多管闲事知不知道?要是他死在这儿了,惹官司不说,更重要的是破坏了我们江家的风水,你快住手!” 江承泽眉峰紧蹙,毫不退让的与其对视:“从这里送到隧道那儿,快马加鞭也要二十分钟左右,他会死在路上的!” “跟我们有个屁的关系!”江明秀冷哼:“区区一个下人而已,是自己摔下来的,怨他自己倒霉,死就死了!” 江承泽还没说什么,一个女人就冲了上来,一把将江明秀搡开了。 是楚婧香。 她性格温柔明媚,此刻却满眼冰冷,瞪着江明秀道:“你再动我老公一下试试?” “呦,还挺护犊子的。”江明秀嗤嗤讥笑:“看不出来啊,这货还是个小白脸儿。” 第280章 儿子的责任 - 麻衣邪婿 - 焚雨 楚婧香正要还嘴,就被江承泽制止了。 江承泽将输液管一端插进了刚才切开的豁口里,另一头则连着酒瓶子,封口被捆扎的密不透风。 然后他昂起头来,平静道:“下人怎么了?下人的命难道就不是命吗?难道我们江家的老祖宗,一生下来就是王公贵族吗?还不是从小人物做起,一步步建家立业的?” “虽然我从小生活在加拿大,但我特别喜欢祖国的老话,比如——做人不能忘本。” “任何事情,都要以人为本、以人命为重。” “别说他是下人,哪怕他是个乞丐,我也不会见死不救。” 一番话,怼得江明秀青头白脸的,偏偏无从反驳。 他咬牙切齿的冷笑一声:“小崽子,本事没有,大话倒挺多。等他死了,警.察来抓你的时候,你也这么跟警.察解释吧,但别怪我丑话说到前头——就算警.察不判你的罪,我也要以你连累家族的罪名,惩治……” 狠话还没放完,江明秀的脸色就跟吞了苍蝇一般难看。 因为酒瓶子里突然咕嘟嘟的冒了一串气泡,紧跟着,伤者的胸膛就恢复了起伏,脸色也猛地好看多了。 江承泽松了口气,任由老婆帮自己擦汗,脸上绽放出了无比的阳光的笑容。 “好了,不用怕了……” “我为他做了个单向阀门,堵在他胸腔里的气,可以排进酒瓶里面,缓解胸压,同时瓶子里的液体,也可以防止空气再次渗入。” “他已经没有危险了,但还是要手术,赶快送去医院吧。” 四周沉寂了片刻,接着爆发出了热烈的喝彩声跟掌声。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虽然江家人经历了太多苦难,人心都变得比较冷漠,但亲眼目睹了一条人命被挽救回来,仍旧令他们感到振奋不已。 楚婧香丝毫不掩饰自豪的亲吻江承泽,江明哲也倍感高兴的冲过来搂住了兄弟。 唯独江明秀灰头土脸的,又羞恼又心虚,怕江承泽会反过来讥讽自己,当众打脸。 然而,江承泽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就笑着跟友人们走开了。 强大的自信…… 根本不把挑衅放进眼里,只专心做好自己的事情。 这反而令江明秀更加难堪! “这孩子,挺不错的……”江家人不由得议论道。 “是啊,虽然是那个罪人的后代,但一点都不像呢……” “他拥有他父亲所欠缺的人性……” “唉,其实说到底,那些事情都是江有为做的,跟这孩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话也不能这么说吧?正所谓父债子偿……” “不过,这孩子看着确实挺不错的,既有本事又善良……” 每一句欣赏江承泽的话语,都令江明秀妒火中烧,最后冷哼着走开了。 其他人也相继散场。 老太爷留在原地,观望着被送走的那名伤员,低下头来思索了一阵,最后沉声道:“三金,召集族人,下午在祖宗祠堂开会。” 江老三知道老太爷想做什么,不由得问道:“如果族人们反对呢?” 老太爷捡起地上的半截输液管看了看,深吸一口气道:“这孩子委实不错,够大气、够沉稳,也很善良,而且以他的天赋,虽然还没修炼过,但只要肯学,未来的玄学成就绝对不在我之下,甚至可能超越他父亲。” “别说是人丁缺少的现在,哪怕是最昌盛的过去,他也绝对是能够角逐族长之位的佼佼者啊。” 江老三认可的点点头,然后叹息道:“就怕族人们放不下仇恨。” 老太爷沉思了片刻,负手向祖宗祠堂走去,边走边道:“过往云烟,是笼罩在未来之上的迷雾。如果看不破,就注定被困死在过去中。” “树挪死,人挪活啊……” “放得下,才能拿得起,必须明白这些个道理……” 老太爷跟江老三离开了。 一直躲在墙角后面的江承泽,这才钻了出来,偷偷跑向居住区外面。 半晌,他来到了石棺附近。 看着这座庞大而诡异的建筑,江承泽眼神复杂的陷入沉思。 听见背后有人靠近,他随口问道:“带来了吗?” “啪!” 江明哲直接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 然后把沉重的旅行包扔在地上,擦了擦满头大汗,没好气道:“你个小王八蛋,拿我当苦力使唤是吧?你哥我好歹身家过亿啊!” 江承泽讪笑着挠了挠后脑勺,然后将旅行袋拉开,里面居然是一套高科技的切割机器。 “我相信我父亲,虽然没见过他,但他肯定不是你们说的心理变态!他杀那么多人、导致江家绝后,绝对不是没有原因的。” “我必须把一切调查清楚,这是我作为儿子的责任……” 一边说,江承泽一边将机器组装好,扛了起来,对准石棺一角怼了进去。 “慢着!”江明哲蹙眉拉住了弟弟:“真要这么做吗?我听我爹说,这石棺里面很危险的。” 江承泽想了一下,微微摇头道:“我这两年也钻研过玄学,根据我的了解,任何阵法,都是由阵基、阵眼组成的。把阵法比作桥梁的话,阵基就是铺在上面的砖头,阵眼才是至关重要的承重柱,只要不损坏阵眼,就不会破坏阵法。” “而这石棺,就是阵基而已,稍微损坏一点,不会影响整个阵法的。” 江明哲只好松开江承泽。 江承泽立马将刀片刺进了混凝土里。 锋利的振动锯齿,就像切豆腐一般将石棺划开。 一阵刺耳的切割声后,石棺角落就被切开了一个小豁口。 江承泽立马打着电筒往里瞅了一眼,发现里面到处是断壁残垣,荒凉的就像古代战场; 但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很奇怪的地方。 他想爬进去,却被江明哲一把扯了出来。 “你疯了!?”江明哲急道:“我答应过帮你调查,可没答应让你直接进去!族人们大费周章的把这里封印起来,可想而知有多危险,你是想找死吗?!” 江承泽微微蹙眉:“可从外面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啊,必须进去……” “不行,绝对不可以!你不惜命,我还怕你出事呢!” 看着义兄坚决的样子,江承泽抿了抿唇,突然从旅行袋里拿出了一个纸盒来。 “玩具车?”江明哲纳罕的挑了下眉。 江承泽笑道:“你见过价值七万美刀的玩具车吗?” “这是矿业公司研究的勘探车,专门代替人工勘探恶劣地形的。上面还有机械臂跟摄像头,可以做一些简单的工作。” 说着,江承泽打开了笔记本电脑和无线接收器,操纵了起来。 勘探车在原地转了几圈,然后就不急不慢的钻进豁口里,驶向石棺深处。 透过笔记本电脑,可以看到勘探车拍摄到的画面,令兄弟俩惊奇不已。 “这些发着光的苔藓,是什么玩意儿啊?” “奇怪了,族人们当初只是迁移了出去,并没有拆毁这里啊,怎么里面烂糟糟的,简直像蝗灾过后的麦田。” 随着勘探车深入,江承泽突然摁下了停止键,脸色惨白了很多。 因为镜头突然拍到了一道人影。 吊死在房梁上的人影。 第281章 救救我们 - 麻衣邪婿 - 焚雨 江承泽和江明哲一起利用勘测车调查石棺,结果拍到了一个吊死的女人。 “是族人吗?你认识吗?”江承泽问道。 江明哲夺走了控制权,操纵车子在院子周围拍摄了一圈,然后脸色就凝重了很多。 “看这院子的装饰、方位,好像是六叔的旧府邸啊……” 江承泽顿时难过起来:“你是说,这位死者,可能是咱们的六奶奶。” 江明哲叹息着点点头:“把可能去掉——她就是。” “我听我父亲说过,江家人当年不仅是一夜之间全都没有了生育能力,而且已经怀上孕了的人,也直接生出了死胎盘……” “这位可怜的孕妇,就是六奶奶,那天也正是他跟六叔大婚后的第一天,本来是打算蜜月结束后,再告诉六叔她怀孕了,结果……唉。” “族人们当时都急着逃离这里,等出去后,才发现六奶奶没跟上队伍,以为六奶奶已经被这些“沙子”吞噬了。” “但现在看来,六奶奶是精神崩溃了,躲在自己屋里自杀了……” 每一个字,都像冷针一样,插在江承泽心上。 这都是他父亲造的孽啊…… 可他没有因此就自暴自弃,反而更加坚定了要查清一切的念头。 勘探车能力有限,无法帮这可怜的逝者收敛尸体,只好继续深入调查。 不多时,镜头拍到了一座贴满符纸的小山包,和旁边一道往外喷水的地缝。 “这里应该就是原来的水房了,也是灾难之源。”江明哲解释道:“听我爹说,当年族人们就是因为饮用了这里的地下水,才全都丧失了生育能力。” “几个族人下去调查,结果没一个活着回来,反而冒出了一些很像是沙尘的恐怖事物,只要沾上一点,就会被同化。所以族人们才不得不迁移了出去,把这里封印起来。” “沙尘……”江承泽猛地指住画面一角:“是说这种东西吗?” 话音刚落,那飞舞在勘探车上侧,仿佛蝗群般的邪物,就猛然扑了下来。 勘测车当场报废,画面变成了闪烁不断的雪花屏。 兄弟俩登时脸色惨白。 “居然真的有这么恐怖的东西……” “快回去吧,里面被这玩意儿盘踞着,根本啥都查不了。” 江承泽犹豫了一下,才无奈的点点头,收拾好行李站起来,准备离开。 就在此时,江明哲脸色大变道“小心!” 只见那台勘探车,居然原路返回了,迅速的迫近小豁口。 但它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了,更像是一个用沙子捏出来的模型。 飞驰到一半,就自行解体,幻化成了漫天的“蝗群”。 江承泽没有逃跑,反而硬着头皮抱起了切下来的混凝土石块,想把豁口填住。 江明哲也赶紧帮忙。 然而两人多虑了。 那蝗群一接近豁口,就被无形的阵力弹飞了回去。 江承泽怔了一下,松了口气的将石块丢了回去,苦笑道:“我说的没错吧,石棺只是阵基而已,破坏一点不碍事的。” “不过,这些“沙子”,确实挺奇怪的……” “我这两年钻研玄学,最大的发现,就是玄学跟科学,其实有很多共通之处,比如鬼魂,就可以用电磁场跟次声现象来解释;甚至近几年在医学科技领域,还证明了玄学中的经络、真气,是极有可能真实存在的。” “可这种“沙子”,居然能同化一切,就算在科学领域,也完全无法解释,除非……” 江承泽眯了眯眼:“除非带回我的实验室,研究研究。” 江明哲脸一绿——砰!——敲了江承泽一脑瓜。 “你丫还真是不怕死啊,逃都逃不及,还敢带回去?” 江承泽吃痛的揉了揉额头:“只是随口一提,又没说真的带走……” 既然这些“沙子”会同化万物,那就是不可研究的。 毕竟,要研究一样东西,至少得触碰它吧,碰都没法碰,还怎么研究? 正打算离开,江承泽就猛然一楞。 “怎么了?”江明哲疑惑道。 江承泽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你没听见吗??” “额,听到什么?” “它们在说话啊!”江承泽呆呆的望向豁口里飞旋的“沙子”:“王?为什么这么称呼我??” “带你们出去?不行!你们太危险了。” “什么?天道正在崩毁,万物都将瓦解?只有你们能修复天道,挽回一切?” …… 一番自言自语后,江承泽心情沉重的说道:“哥,他们说,会完全听从我的命令。我……我想把它们带出去。” “我看你是魔怔了!”江明哲急道:“要么你在扯谎,要么这就是典型的恶魔的蛊惑,是不会有好下场的,它们在骗你!” 江承泽握紧了拳头:“可当年我父亲,就是利用它们断了江家的香火,它们肯定知道很多隐情!” “那也不可以!” 江明哲生怕义弟出事,强行拽着他离开。 江承泽却咬了咬牙,不顾一切的扑向了豁口。 江明哲吃惊的抓住他,然而他的手已经掏进豁口里去了。 顿时一阵死寂。 “你、你还好吗??说话!”江明哲都快急疯了。 江承泽沉默了半晌,才颤巍巍的把手收了回来。 好端端的,并没有被同化。 江明哲这才松了口气,却是再也不敢由着义弟乱来了,强行把他拽回去。 江承泽一边走,一边眼神复杂的看向自己手心。 透过手指缝隙,能看见十余颗灰色的“沙子”,跟瓢虫似的,正在手心里乱飞乱撞…… 黄昏时分,兄弟俩刚吃完晚饭,就被叫去了祖宗祠堂。 族人们已经久候多时了。 江承泽没有紧张,向诸位长辈一一拱手行礼。 族人们虽然挺欣赏江承泽的,但一想到他是江有为的种,还是难免有一些排斥、冷淡。 老太爷端坐在主位上,沉声道:“明哲,你跟明秀身份调包一事,我已经跟族人们说清楚了。错的不是你们,是你父亲,所幸没有酿造出太大的麻烦来。” “往后半年,你父亲要面壁思过。之后族人们要再开一次会,如果届时大部分族人还无法原谅他的话,他就要被逐出家谱。” 江明哲颤抖了一下,下意识望向候在旁边的江老三。 江老三急忙冲他摆摆手,苦笑道:“不碍事的,族人们已经够宽宏大量了。错了就是错了,就算真的被逐出家门,我也无所怨艾。” 江明哲叹了口气,微微点头。 “好了,现在该说回正事了。”老太爷严肃道:“明哲,你也是族人,关于中午做出的那个决定,我已经跟其他族人们解释过、并表决过了,现在投票刚好是四十二比四十二,就差你这决定性的一票了。” 江明哲略微怔楞了一下,就轻轻点头道:“我没有意见,我同意。” “到底是什么事情?”江承泽一头雾水。 老太爷解释了一下推选族长继承人的事宜,以及将夜带来的警告。 “总之——”老太爷沉声道:“承泽,虽然跟你无关,但你父亲确实犯下过滔天罪行。在这种基础上,过半数的族人,还愿意理解你,相信你,推选你……希望你不要辜负大家的好意。” “是啊。”族人们纷纷点头:“与你无关,说的轻巧,我们又不是圣人,怎么可能觉得与你无关呢?你毕竟是江有为的孩子,而我们的孩子,都被你爹害死了。” “我们做出眼下的取舍,真的是打碎牙齿往肚里吞的结果,放下私仇,以家族为重,你千万别浪费了我们的好意。” “江家是风水界数一数二的大家族,你做了族长,权利、财富,都将享之不尽,何乐而不为?” “是啊,就算是明哲在外面开的那家公司,在咱们江家人眼里,也不过就是间小铺子罢了。” “这还有什么好选的?当然是接受啊。” 议论纷纷中,江承泽略微蹙眉道:“就不能选别人吗?” “没得选了。”老太爷叹息一声:“将夜的说法,证实了你爹的说法,也就是人皇之血直系传承的说法。你身体里流淌着咱们老祖宗的血,你不做族长,谁做?” “而且将夜特别叮嘱过了,说人皇非常弑杀、易怒,务必要方方面面考虑到他的心情。而对人皇而言,我们其他人,只是附属品罢了,你才是他真正的后代。” “我们江家的一切,都是靠人皇之血赐予的天赋得到的。最后族长却被旁系后代继承了,你觉得他会不会生气呢?” “不会吧。”江承泽断然摇头:“我虽然不了解人皇,但他必然是近似于神明的强大存在,怎么会那么小气呢?” “你觉得?呵呵,轮不到你觉得。”老太爷自嘲道:“所谓伴君如伴虎,何况是伴神呢?要是他真的就有那么小气呢?” “就是因为我们不了解人皇,所以才要方方面面都做到万无一失,毕竟,稍有差错,就有可能举家沦丧啊,我们冒不起这种风险。” 江承泽陷入了沉思。 一直没有吭声的江明秀,突然悄悄挪到了江承泽旁边,小声诱导:“弟弟,这还有什么好想的,当然是接受啊。” “弟弟?”江承泽略微蹙眉:“你就是我大哥?” 江明秀讪笑点头:“是啊。” “中午咱们俩发生了一点不愉快,是因为我看那个下人快死了,太着急了,所以语气冲了一点,但本质上对你没有任何恶意,你可千万别误会啊。” “咱们俩是亲兄弟,在这家里,没有谁能比我对你更好,其他人都是外人!” “接受吧弟弟,相信哥,这绝对是最正确的选择!” 第282章 我连你也弄死 - 麻衣邪婿 - 焚雨 江承泽“……” “我考虑考虑吧。” 半晌过后,江承泽迎着江明秀难堪的脸色,坚定的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不能接受。” 老太爷有些意外:“为什么?是怕太辛苦吗?” “不会的,族内经历了这么多灾难,死的只剩下不到一百口人了,还都是老人、长辈,很容易管理的。” “不是因为这个。”江承泽蹙眉道:“是因为我没时间。我要抓紧调查我父亲杀害同胞的真相。” “这还有什么好查的?”族人忍不住哼道:“他当年自己就说清楚了,原因就是没有原因,就是他觉得该杀,甚至过程中他连感觉都没有!” “他就是天生心理变态!你没继承到这一点,已经是算祖坟冒青烟了,还有什么好查的?” 江承泽神情凝重的摇了摇头:“你们越是这样想,我就越要查!” “我不相信一个人会无缘无故的残害同胞,哪怕是天生的精神病,也该有个病理诊断吧?” “要是背后真有什么隐情呢?要是他也是身不由己呢?你们却认定他是天生的恶魔,甚至连他自己都这么觉得……” “一想到这种情况,我就寝食难安!毕竟他是我的父亲啊,虽然我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我怎么能对他的事情不管不问?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欣然接受自己的父亲是个天生恶魔??” “所以,我一定要查清楚!这是我作为儿子的责任!哪怕最后真的证明他是个天生精神病,我也没有遗憾了。” 老太爷看看江承泽,再看看江明秀,不由得感慨了一声。 “都是儿子,差别咋就这么大呢……” “一个以父亲为耻,巴不得用他脑袋做投名状;一个却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唉,你算是继承你亲爷爷的性子了,重情重义、脚踏实地,还有一股子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倔劲儿。” 江明秀听得是如芒刺背,看向弟弟的眼神,闪过一丝藏都藏不住的妒恨。 江承泽发觉到了,却没说什么,只是抱歉的拱了拱拳头。 “谢谢族人们这么信任我,可是,不查清楚真相,我就无法专心做事,不足以作为一族之长,还望海涵。” “也就是说——”老太爷眼前一亮:“等真相水落石出后,你就愿意做族长了?” 江承泽想了一下,重重点头:“我愿意。” “但我不是为了财富,更不是为了所谓的权利,只是为了还债,我父亲的债。” “家族已经衰落了,连后代都只剩下我们三个了,虽然一直都很保密,但一旦消息走露出去了,我们江家在风水界的地位,就顷刻间一落千丈了,甚至可能会遭到仇家的落井下石。” “虽然我怀疑我父亲也是逼不得已才做了那些恶事,但无论如何,这都是他欠家里的债,必须有人还。” “尽管我说不定哪天就被人皇吞噬了,丢了性命,但在此之前,我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帮助家族复兴!” “说得好!”一位族人忍不住走了出来,重重拍打江承泽肩膀:“孩子,你的确跟你父亲不一样,是个好孩子!” “族长之前跟我们说的也有道理,放得下,才能拿得起,过往云烟,是盘踞在未来之上的迷雾,是绊脚石。” “你父亲确实是千古罪人,可你自己,也确实是家族未来的希望啊……” “希望你能早些查明真相,这样,那些被你父亲杀害的孩子们,也就能瞑目了……” 一时间,有人笑,有人哭。 老太爷闭上眼睛缅怀了一下曾今,然后沉声道:“承泽,那你就专心调查吧,我们等你。但我们都老了,可别等到我们都入了土了,你还没查到。” 江承泽突然笑得讳莫如深:“愚公移山,一代接一代,哪怕我查不清楚,我的孩子也会继续查下去的。” “什么??”老太爷既欣喜又震惊的站了起来:“你是说,你跟婧香,有、有了??” 所有族人都兴奋的围了上来。 江承泽沉默了一下,才苦笑着看向江老三:“对不起啊干爹,我们违反了跟你的约定。” 江老三已经笑得像朵大菊花了,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不碍事!不碍事!” “我不让你们要孩子,就是怕风险太大了。一来是怕你父亲邪性未泯,会伤害你们的孩子;二来,是怕族人们放不下仇恨,你们有了孩子,对他们等于是伤口撒盐,会殃及这个孩子的” “但十几年过去了,你父亲早就失踪了,甚至可能已经去世了;而且族人们,也比我想象中宽容多了。” “老三,你也太门缝里看人了!” “我们再恨,也不至于跟孩子计较啊。” 其实换做以前,族人们确实有点接受不了,会眼红、甚至憎恨这个孩子; 可现在,江承泽已经证明了他跟他父亲截然不同,是个心理正常的善良之人,既然如此,族人们也就看开了。 家族几十年没迎来新生命了,现在没有记仇的余地,只有欣喜和激动。 “几、几个月啦?”老太爷心急的问。 江承泽腼腆的挠了下头:“哪有几个月,可能就几天吧,是昨晚登机的时候,婧香才刚验出来的。” “太好了!”族人们兴奋的直搓手。 “这孩子,就是未来的希望啊!” “咱们江家的香火,又续上了!” “有了他,哪怕承泽这辈子都不做族长,照样后继有人啊!” “快,老婆子,快把我收藏的那几颗千年人参拿过来,给咱侄媳妇养养胎!” “傻了吧你,孕妇是忌讳吃人参的,应该多补钙、多吃肉蛋奶!” “对对对,那就赶紧吩咐下人买几吨牛奶回来……不,直接牵几头奶牛回来,给咱侄媳妇喝最新鲜的!哈哈哈~” 全家人都沉浸在喜乐融融的氛围中,已经近百年没这么喜庆过了。 江明哲此时暗踹踹地拽了下父亲:“爹,既然承泽她俩都能生了,那我跟兰芝是不是也……” 江老三一楞,旋即一脚把儿子踹了出去,笑骂道:“还问个屁啊,给我争分夺秒的!” 江明哲眉飞色舞的敬了个礼:“得嘞!争取今晚就完成任务!” 全家人都乐的合不拢嘴,感觉家族历史终于摆脱了过往阴霾,翻进新的篇章了。 唯独江明秀一脸阴沉。 他着急的把江承泽拽到角落里,道:“弟弟,咱爹干的那点破事儿,都是陈芝麻烂谷子了,现在他都失踪,还有什么好查的啊?” “真要查,就让我替你去查吧,你现在就继任族长,机不可失啊!” 江承泽看着这位亲哥哥,冷静的问道:“你为什么着急让我做族长?你惹上什么麻烦了吗?” “额,怎么说呢,也不算什么麻烦,就是族里有些人吧,小心眼儿,呵呵……” 江明秀生来就顽劣成性,从不为其他人着想,特别爱惹是生非。 虽然比不上当年的江海威那么歹毒,但也是个纨绔子弟,早就犯下众怒了。甚至殴打过长辈、挪用家族公款几十亿去俗世挥霍,也染上了毒瘾。 以前,他被视为江明哲,别人看在江老三的面子上,能忍就忍。 今天,他跟江明哲的身份正式调换回来了,没了江老三这个靠山,从假少爷,变回了真弃子。 这样一来,就难免有人跟他秋后算账了。 也许不至于打他,弄死他,但他再也别想过回以前那种人上人的日子了。 以前挥霍百万千万,眼都不眨一下;以后,族人可能顶多就拨给他一点生活费吧。 除非,弟弟成为族长,这样江明秀就可以继续狐假虎威了! 迎着江明秀期待的目光,江承泽淡然的把他的手拿开,道:“哥,重新开始,换个活法吧。” 江明秀笑脸凝固。 看着弟弟转身离去的背影,他恨得咬牙切齿:“我可是你亲哥哥!只不过让你帮个顺水推舟的小忙,有什么大不了的!?” 江承泽停在了原地。 默了好一会儿,才淡淡道:“我刚出生没几天,爹就把我送给堂哥,带去加拿大了,我到现在连爹长啥样都不知道,完全陌生。” “可是我知道,他忍痛送走我,是为了保护我,他很爱我,而且我这条性命,是他跟娘给的……” “所以,哪怕完全陌生,我也心甘情愿搭上自己的后半辈子,为爹查明真相、还他清白。” “而你,也是对于我完全陌生的一个人。我们确实是亲兄弟,但我不欠你什么。” 江承泽转过头来,面无表情道:“我研究过半年多的微表情心理学,还拿到了相关学位。从我见到你到现在,你对我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细微动作,都充满了难以掩盖的厌恶,甚至是憎恨。” “我为什么要因为你,耽误为爹调查真相的大事?何况你也不是真的遇上了什么要命的麻烦,只是怕以后过不上骄奢淫逸、骑在别人头上吆喝的日子了而已。你居然觉得比给咱爹沉冤昭雪更重要么?” “这就像打仗的时候,军需官非但不给兵卒们派粮,反而索要贿赂一样,一句话——”江承泽淡淡道:“军粮尚缺,安有余钱奉承天使?” “你!”江明秀恼羞成怒的指住江承泽。 江承泽随手拍开,眼神自始至终都不温不淡:“我吃晚饭时听人说了,你居然说只要让你做族长,你就亲手杀了咱爹,以表忠心?呵……” “《投名状》,这部电影我挺喜欢看的,但你比不上里面的庞青云,他再毒,也是被逼无奈才杀兄弟,你这还没人逼呢,就急着杀自己亲爹了……” “说真的,我不在乎你怎么对我,我们本来就陌生,关系可以慢慢处;可你这样对爹,表明我们打骨子里是两种人。” 江承泽转过身去,淡漠道:“我们虽然流着一样的血,但道不同,不相与谋。” 江明秀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既心虚又羞恼。 却一句话也反驳不上来。 最后,他高高昂起下巴,阴冷的目送江承泽远去。 “杀爹有什么大不了?有机会的话,我连你也弄死,你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光影定格在了这个恶毒的眼神中,渐渐融化了…… 我回到了现实。 怔怔地看向天空中那两道灵魂,颤抖着站了起来。 “是、是你们吗??” “爹,娘……” 第283章 死战老太爷 - 麻衣邪婿 - 焚雨 “爹,娘,是你们吗??” 两道灵魂濒临溃散,意识消陨,已经没法回答我了。 我自己也是心乱如麻。 如果他们不是我的父母,我为何会读取到我父母的记忆? 可我爹娘是死在江门村的,灵魂怎么会在上千公里外的江家?? 而且,我是在接触到那具尸婴后,才进入梦回的。并且梦回的时期,我母亲已经怀孕了。 所以,这段记忆,也有可能是属于尸婴的,并不一定跟这两道灵魂有关,就像之前我也梦到过属于上古浊灵曼珠的胎儿的记忆。 思维混乱中,我眼角捕捉到了一道寒光,径直刺向了那两道灵魂! 我毫不犹豫的扑上去用身体挡住。 “噗!” 胸腹当场被插穿! 是老太爷,他已经恢复过来了。 那道金锁的光华,只是洞穿了他的身体,也许在生前是很严重的伤势,但可惜他已经死了,外伤反而不紧要了。 他用胳膊将我挑起来,一股股尸气顺着伤口钻进了我的五脏六腑,喝下硫酸一般剧痛难忍! 我却强忍着,拼命做出一连串法印,最后咬破手指往额头上点了个天印,喝道:“镇!” 那两道即将溃散的灵魂,顿时被我一口吞了下去! 老太爷微微蹙眉:“你以自己的灵魂,作为其他灵魂的封瓮,伤害你的元气不说,还会造成很大的精神痛苦,甚至可能会导致你精神错乱。” “他们精魄已散,已经回天乏术了,你又何必呢?” 我没有回应,反问道:“你、你认识他们!他们是谁??” 老太爷沉默了一下,摇头道:“江家所有人都被下了缄誓咒,无法回答关于你想问的一切。” 我擦了下嘴角的血,继续问:“你们都被控制了是不是?” 老太爷将我更高的举起来,眼神淡漠道:“没错,我们的天魂地魂已被粉碎,但命魂尚在,并被秘法控制,约束了我们的言行,否则老夫又岂会杀你?我可是一心想培养你做族长的。” “你、你不是想让我爹做族长吗?” 老太爷没有回答,猛然用力,将我的身体撕成了两半! “原谅我,孩子,我不想伤害你,可命运无常,人终究只能屈服……” 他攥住了我的脑袋,攥得咔嚓作响,欲碾成齑粉!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突然插进了我们之间! 是江明哲! 老太爷本能的停顿了一下。 一同跟进来的马大红乘机猛灌两沓业火符,想再次喷火。 老太爷却已经吸取教训了,直接一巴掌抽了过去。 马大红直接摔飞到墙上,眼睛瞪圆的落在了地上。 “咕嘟!” 把符纸咽下去了,当场呛得脸色涨红、直冒鼻涕。 老太爷移回注意力,正要继续对我施展攻击—— “~~” 一阵似幻非真、缥缈空灵的笛声,突然在我们耳中响起。 老太爷顿时僵住了。 是童梦瑶! 她一边维持圣笛的控制,一边把马大红扶了起来。 马大红赶紧冲上来,和江明哲一起努力,想把我抢救出去。 可老太爷虽然被定住了,手却依然维持着死死攥住我的姿态,比钢铁还硬朗,咬都咬不开! 渐渐地,童梦瑶喘气了粗气,笛音也变得断断续续。 她还没有熟练掌握圣笛的能力,长期控制普通人都挺吃力,何况是老太爷这种绝顶高手。 再拖下去,我们就都完蛋了…… “别、别管老太爷。”我挣扎着嘶喊道:“控、控制那家伙!” 我颤巍巍抬起手指,指住了青铜大门旁的江明秀。 他虽然很神秘,却也非常弱小的样子,自始至终都没敢插手,只是躲在那边冷眼旁观。 见我指住了他,他本能的转身逃窜。 童梦瑶却已经向他吹响了低吟。 他顿时呆滞在了原地。 老太爷也因此清醒了,一手陡然加力捏碎我,另一手化成掌刀横斩其他三人。 千钧一发之际,我用尽所有力气发出嘶吼。 “暗影,听我号令,守护你们的王者!” 原本被江明秀遏制住的暗影,顿时化作一股沙尘暴席卷而至! 老太爷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卷飞了出去! 沙尘漫天,已看不到老太爷的身影,只能瞧见无数缕磅礴的罡气、尸气,从沙尘中爆闪出来,好似一片雷云! 可惜,暗影几乎无法被消灭,他的攻势完全无效! 但暗影一时间也奈何不了他的样子。 他修为太强了,构筑起来的罡气屏障刚被冲碎,复又重建,生生不息! 拖下去,迟早能耗死他,可是童梦瑶撑不了那么久。 一旦江明秀恢复了清醒,好不容易占据的优势,就失去了! 马大红跟我非常默契,只是跟我对视了一眼,就立马扑上去斩杀江明秀。 江明秀被一刀铡断了脖子! 我松了口气,童梦瑶也是,潜意识松懈了圣笛的催眠。 结果暗影立马僵在空中不动了,致使老太爷腾出手轰下了一道罡气,将童梦瑶炸飞了出去! 我们这才发现,江明秀掉在地上的脑袋,正在诡异的冷笑。 童梦瑶擦了下嘴角渗出的血,急忙继续施展能力控制住江明秀。 “妈个锤子的,这到底是个什么鬼玩意儿啊??不是尸体,也不是鬼魂夺舍,怎么对付啊??” 马大红捉襟见肘的喊道。 我也不知道这玩意儿什么来路,不然也不会这么狼狈了! 眼下,童梦瑶为我们争取到的希望,正在一点点的流逝。 等她脱力了,我们都会死的很难看。 与其把宝贵时间浪费在猜测江明秀的来历上,不如简单粗暴点,直接废了他的左膀右臂,也就是老太爷! 我沉下心来想了想,嘶声道:“师兄,你出门没带合谷丸吗?” “废话!”马大红从腰封掏出一口布囊:“我倒是敢不带啊,四师叔能放心吗?临走前塞给我一大包,就怕我们受伤了没处找医生!” 太好了! “师兄,把你的力量借给我!” 马大红怔了怔,立马飞凌过来,一掌拍在了我背后。 一股股算不上纯粹的罡气,顿时源源不断汇入了我的丹田。 我并不满足,伸手把那布囊夺了过来。 一颗、三颗、九颗…… 最后我干脆提起袋子,一股脑的全灌下去了! “卧槽!你疯了??”马大红傻眼道:“你当磕花生啊??吃补药会吃死人的没听说过吗??这么多合谷丸,水镜掌门再世也不敢这么造啊!” 我知道这很危险,可我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 我必须借用一切力量,给老太爷致命一剑! “堂叔!”我一边努力炼化腹中的丹药,一边着急问道:“江家这些活死人,被控制了十九年,可害死他们的那个人,总不至于也一直陪着他们呆坐在这儿吧?” “这就意味着,他用来操纵这些活死人的法器、或是阵法,不在他身上,就藏在江家某个角落里!” “我没把握彻底终结老太爷,必须找到操纵他的东西,才能真正制服他!” 问完后,我的心就悬了起来,生怕江明哲不知道,更怕他知道了也不说。 但就像之前在厢房里,他跟小兰说的一样——他在江家配合这些活死人演戏、保守秘密,只是因为某种原因制约着他。 而我的到来,令他没有了这种顾忌。或者说,令他决定破罐子破摔了。 他蹙眉思索了一下,就点点头,径自冲石棺北部跑去。 那里地势很高,而且有一大堆废墟,以碎在地上的牌匾来看,应该是曾今的旧祖宗祠堂。 控制江家活死人的东西,就埋在废墟下面! 马大红已经为我耗尽所有罡气了,也没闲着,跑过去跟江明哲一起挖掘废墟。 我瞥了眼已经累的香汗淋漓的童梦瑶,抓紧炼化体内的丹药。 合谷丸的精华是玄黄气,跟马大红渡给我的罡气一样,都是我无法使用的。 就像往柴油车里加汽油,简直是找死行为! 可我顾不上这么多了! 眼下,能用来对付老太爷的术法,就只有戮天剑!这是越凝实就越威力恐怖的一招,几乎没有上限!除非精神力量耗损到了极限,无法继续凝练。 我的精神力被那场雷劫历练的无比强大,这给了我靠这一招打败老太爷的把握。 但强行炼化不属于我的力量,使我每分每秒都体会到经络寸裂的惨痛! 随着我将这些力量,一股股的强行推进戮天剑的运转经络里,痛感急剧倍增,我忍不住闷哼! 意识也越来越模糊了。 然而力量的推进速度却很慢,就像规格不同的零件强行拼接到一起。 以这样的速度,恐怕等童梦瑶气力耗尽了,我还没完成十分之一呢! 绝望感笼罩在了心头。 可是,不…… 我还能坚持! 我必须做到! 这不仅关乎我自己的命,还有梦瑶,师兄、堂叔…… 我要保护他们!! “啊!!!” 我忍不住嘶喊了出来,感觉五脏六腑都在被锥刀绞碎,痛感扩大到了极限! 我甚至预感会被活活痛死,却咬牙坚持。 也就是这逼近极限的一次坚持,令我仿佛突破了瓶颈、踏入了新的领域! 痛感依旧在蔓延,可力量的推送已经没有那么艰难了,猛的扩大了数倍! 我喜出望外! 就在此时,心头响起了将邪戏谑的声音…… “啧啧,不愧是继承了寡人之血的人,你进步的倒挺快的,短短一年时间,居然就打开了伤门。” 伤门? 我突破伤门了?? 八门奇法的第四门! 第284章 弑祖 - 麻衣邪婿 - 焚雨 我欣喜的无法言语,心想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将邪却毫不留情的嘲笑道:“你以为寡人在夸你有天赋吗?不,寡人是说,你太二了,如果说你太爷爷是个努力的天才,那你就是个犯二的天才。” “生门,需要置之死地而后生,以濒死历练出最坚韧不拔的意志力,才能将生命初步的转入唯心之境,生门因此开启。” “伤门,就如它的名字一般,需要对身心造成极大的伤害,以近乎毁灭的形式,剧烈拓张身心对力量的包容性、容积、方可开启伤门。” “这两道门,一个要命,一个生不如死,哪怕道行比你深百倍的人、在已经知情的情况下,也不敢贸然去尝试;而你,居然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只靠着一腔莽劲儿,就接连莽开了这两道大门,这难道还不能说明你的二吗?” 我想了想,在心里笑道:“多谢夸奖。” 将邪冷哼了一声,消失了。 我其实挺不爽的,总觉得这家伙一天天的在拿我的人生当电视剧看,还要嘲讽我演的不好。 也不知道,他的伤势恢复的如何了…… 别看他现在还有心情跟我聊天,一旦他觉得时机成熟了,我毫不怀疑他会立马找到我、吞噬我! 这几次在关键时机引导我,甚至引荐力神帮我,也不过是怕他的神血丢失而已; 我甩空杂念,专心致志的凝练戮天剑。 金芒在我掌心中吞吐,如同一把天锤,在锤锻烈日,越来越刺眼! 童梦瑶身上的冷汗,却也越冒越多了。 “六子,我、我支撑不住了……” 童梦瑶摇摇欲坠的低.吟; 我沉默了好半天,直到感觉体内八成的力量,都凝实在了这柄剑上、精神力也耗损殆尽的刹那,才重重点头。 “松开他吧。” “会不会有危险?可以吗??” 我重重点头。 童梦瑶抿了下唇,还是拼命地又坚持了几秒,才彻底瘫软在地。 江明秀失去控制,暗影随之僵直! 一道白光,仿佛拨云穿日的雷霆,瞬间从天空俯冲了下来! 是老太爷! 他不敢再轻敌了,凝结出了浑身法力,包裹在掌心上。 他不知道我在干嘛,见我不闪不多的,忍不住蹙了眉,发出不屑的冷哼声。 我却没有回应,只是死死盯着她。 还不够近…… 我只有这一剑,不容任何闪失,必须正中靶心! 我们的距离急速拉进! 当我都已经能感觉到那掌风撕裂我的肌肤时,我猜紧咬铁牙,悍然刺出了这远超我实力的一击! “我有一剑,可戮敌诛心!给我破!!” “轰!” 剑与掌,轰然交错! 仿佛两颗流星碰撞,溅出了千层气浪,瞬间将方圆百米的房屋全都掀飞了! “唔!” 老太爷不敢置信的闷哼了一声,眼睛瞪得滚圆。 但他没有退让,更加奋力向下压迫,欲强行将我这一剑瓦解! 我也寸步不退,双手拼命抵在身前,咬得牙龈渗血,拼了命的一点点往前迫近。 “给、我、破!!!” 随着我声嘶力竭的呐喊,原本已成颓势的戮天剑,恍如一条被唤醒的金龙,金光大盛,势如破竹的突刺进了老太爷的掌心! “怎、怎么会这样??”老太爷老眼圆睁,不敢置信:“区区化神境,怎会有如此强的力量……” “啊!!!”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戮天剑洞穿了手臂,裹挟了整具身体,流星陨落般倒飞了出去! “砰!!” 重重砸在了石棺上,被钉在了上面! 要不是有阵法衬底,估计就击穿了石棺,真的变成流星了! “成、成了!” 我欣喜的自语道。 旋即便筋疲力尽,轰然倒地。 过了两分钟,我才被同样疲倦的童梦瑶搀扶起来,。 我们吃力的走到了那堆废墟前面。 “怎、怎么样了,挖出来了吗?” 一边问,我一边回头看向老太爷。 就跟我预想的一样,我这一剑不仅钉穿了他的尸身,还钉死了他的气机,使他拼命挣扎也无法脱身。 可只是重创了他,没有消灭他,等那戮天剑的力量耗尽后,他依旧可以挣脱开来要我们的命! 江承泽此时点了点头,退到了侧面,。 我往前方望去,登时一楞。 心脏…… 好多心脏! 还都跳动着! 它们都被供奉在各自的牌位下面,牌位上是用他们自己的血,书写上去的名字跟咒印。 我终于明白了…… 其实我一直觉得挺奇怪的,因为命魂是无法在阳世久存的; 那些游荡几百年、乃至上千年的野鬼,不是天魂就是地魂; 至于命魂,是人这一世的记忆载体,也被称为浊魂,跟钱财一样。生不带来死不带走。 得道高人,命魂能残存个三五年就是极限了;至于普通人,尸体开始腐烂的时候,命魂也差不多就消散了。 而江家这些活死人的命魂,却留存在阳间十九了。 原来就是因为这些心脏。 幕后黑手,把江家人的心活剜了出来,以邪术令心脏长期保持活性,命魂也就没有消散; 同时,他也用这种邪法,控制着江家人的行为。 “有没有可能复活??”童梦瑶期待的问。 我沉思了片刻,轻叹一声,摇了摇头。 “天魂、地魂、七魄,都已经消陨了,只有命魂,独木难支,回天乏术……” 说着,我捧起了“江无极”灵位下的那颗心脏,用半拉身体,单腿跳着挪到了江无极之下。 “老太爷,对不起了,我……”我心情复杂的抿了下唇:“我必须杀了你。” 老太爷被钉在墙上,直勾勾俯瞰着我。 我以为他会骂我,没想到他摇了摇头,淡然道:“老夫早就被杀死了,你如何能再杀我一次?” “你,只不过是帮我解脱罢了……” “十九年了,老夫跟其他族人一样,一直困在同一天的回忆里。直到今天,那害死我们的家伙,想使唤我了,才解放了我的记忆。” “作为傀儡十九年,我愧对先祖,更愧对族人。所以,动手吧……” 说到这里,老太爷下意识望向远方。 与他相对的石壁中,江海清还嵌在那凹痕里。 人已经咽气了。毕竟跟老太爷的道行差太多了,老太爷又被控制着,毫不手软、下了死手。 那是他三个亲生儿子里,仅剩的一个了,却被他亲手杀了…… 老太爷眼里闪过彻骨的痛苦,深深地叹息。 “孩子,帮帮我,别让我再犯下更多的错,我,已经罪孽深重了……” 我心情复杂的沉默了会儿,高声道:“老太爷,我作为后辈,虽然没照顾过你们,甚至不算认识你们,但,我仍旧是江家后代!” “族长大人,孩儿江流儿,今日,给您送终了! 我跪了下来。 老太爷眼里闪过一丝遗憾,一丝不舍,旋即满是慈祥的看着我。 我咬了咬牙,不敢犹豫,怕一而衰再而竭。 一鼓作气,硬着头皮,将戮天剑从石棺里抽了出来。 老太爷脱困,立马不受控制的向我扑杀过来。 我攥了攥拳头,狠下心来,一剑捅进了心脏里! 噗! 掌风袭到我额头的瞬间,心脏停止了跳动。 老太爷僵在了原地,肤色迅速发青发黑,眼睛圆睁,踉跄后退,从身体里暴泄出了一股股墨色的尸气。 他突然颤抖的掏向袖子,取出了一枚还染着血的新鲜心脏,丢给了江明哲。 正是江明哲先前被剜走的心脏。 “去、去找你二叔!只要在、在五个时辰内找到他,你,你就还有救!” 说到这里,老太爷的眼睛已经彻底变得灰蒙蒙一片。 他却回光返照般扭回头来,颤抖着摸索我的脸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真、真像你父亲啊,可是眼神,更像你娘……” “孩子,谢谢你……” 第285章 暗影的本质 - 麻衣邪婿 - 焚雨 “孩子,谢谢你……” 老太爷还维持着慈祥的笑容。 可抚慰我的枯手,已经一节节化成了黑色飞灰。 最后整个人,都像被沙子堆起来的城堡,被风吹散了…… 是这秘法的缘故,秘法解开的刹那,灰飞烟灭,连金身都留不住。 江明哲在我身后哽咽了一下,低头默哀。 我眼里也有些湿润。 老太爷跟我太爷爷有争执,对不起我太爷爷。 但那只是年少轻狂罢了。 做了族长以后,也就是在江海威那场比赛中他做了弊,但除此以外,他方方面面都为家族着想,甚至为了家族安定,咽下了我爷爷弄死他儿子的怨恨。 他不完美,但在这个家族中,长达六百多年,他一直是最尽心尽力的那一个。 可最后,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族,化成一把握也握不住的流沙…… 沉寂了十来分钟,我站了起来,看向其他的心脏。 “他们是愿意继续这样活着,还是让我给他们一个痛快?” “叔,你决定吧,你现在是唯一的长辈了,我听你的。” 江明哲把心脏塞进胸口的洞里,然后眼神复杂的扫视了一圈牌位,叹息道:“他们的记忆一到午夜就会清零,所以永远不会知道真相,永远都活在他们最高兴的那一天。” “可我很确定,当他们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他们都跟老太爷一样,宁可速死,也不愿做麻木的傀儡,这是我们江家人最后的尊严。” 我点了点头。 戮天剑已经彻底消散了,我问马大红掏来了一柄匕首,冲那些心脏跳过去。 “但——最好不要改变现状。”堂叔突然摇头补充道:“江家被灭门了,这件事传出去,会对风水界造成无法估量的影响。” “而且,人虽然都已经死了,但这家里,还有很多法器、遗物……包括脚下这片土地,这是老祖宗给我们传下来的。” “我们必须继续支棱起这只纸老虎,不然,我们的仇家就会闯进来,把这里变成另一个的圆明园。” 我心头一颤,立马将匕首收了回去。 马大红此时已经把江明秀五花大绑了。 是用钢丝绳绑的,他力气再大也挣不断。 “堂叔,老太爷说,只有我爷爷能救你……” “虽然爷爷现在自身难保,但这里也没什么好查的了,我们就一起回去吧。” 我本是为了找出解救爷爷的方法,才来到了江家,结果反而找出了更多的谜团。 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江明秀了! 他似乎是跟“活死人”同一阵营的,却又跟其他活死人很不一样,他一定知道很多隐情! 希望在路上,能从他嘴里撬出答案; 他不肯说,就请七师姑帮忙,尝试一下通灵术…… 马大红替我们把江海清的尸体,解放了下来。 怀着沉重的心情,我们把他埋葬在了这祖地里。 那些暗影,想跟我一起离开,可惜它们挣不脱这石棺的阵法,我也爱莫能助。 而且我还不够了解他们,所以就算我能解开这阵法、就算他们称我为王,我也不能贸然把它们带出去。 它们实在太诡异、太可怕了,如果它们只是利用我脱身怎么办?那我就等于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整个世界都将因此陷入危难…… 我命令暗影们继续把守石棺,承诺我还会回来找它们,然后就跟其他人离开了。 由马大红开车,载着我们驶离了江家。 这货在石棺里挎着张脸,现在开上劳斯莱斯了,就又欢脱了起来,戴上童梦瑶的暴龙墨镜,打开音响,放出了魔性的最炫民族风。 江明哲紧紧捂着胸口,侧躺在座位上,已经半昏迷了。 要不是这秘法非常邪性,能使人离心而不死的话,他早就没命了。 但按照老太爷的说法,他最多也只能撑五个时辰了。 童梦瑶心疲力倦,却强自振作,在一边为我清理伤口。 我蹙眉盯着被绑在后排椅的江明秀,忍不住攥住了他的脖子。 “你都知道些什么?江家人到底是谁害死的!?快说,不然把你扔焚化炉里烧了!” 江明秀怪笑不已。 “唉,死猪不怕开水烫,咱也没辙儿啊。”马大红咂舌道:“不是诈尸、也不是鬼魂夺舍,就特么一具尸体莫名其妙的活了,剁了脑袋还能笑……这鬼东西,怕是连四师叔都不知道该怎么对付。” 我也无奈的叹了口气,把江明秀松开了。 实在无法理解,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古怪的存在,某种意义上,比那些暗影还邪乎,至少暗影是受石棺阵法压制的,这鬼东西却完全无解! 所幸,他也特别弱小,翻不起多大的浪花来。 正思索着,我突然瞪大了眼睛,身体反弓了起来。 “怎、怎么了??”童梦瑶大吓一跳。 我顾不上回答,就抽搐了起来,口吐白沫。 “是、是那两道鬼魂!”我挣扎道。 我以自己的灵魂作为封瓮,暂时保存了他们。 但这会时刻侵蚀我的阳气,乃至令我精神错乱! 此刻,我眼睛里画面分裂,闪过了很多不属于视野的光影,正是那两个鬼魂的记忆! 身体也因此乱挥乱舞了起来。 马大红想停车,却被我不受控制的勒住了脖子。 “我、我凑!”急忙抓稳方向盘:“弟妹,赶、赶紧给丫的药倒,不然要翻车了!” 童梦瑶点点头,立马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走向了笛音。 缥缈空灵的乐声传入脑海,令我混乱的思维,逐渐恢复了平静。 童梦瑶松了口气,接着却脸色发白。 “六子,你堂叔……” 车子方才被我搞得颠簸,把江明哲的心脏抖出来了! 我急忙弯腰去捡。 握住那枚心脏的一刹那,我眼前猛地一黑。 “六子?!” “六子……” …… 童梦瑶跟马大红的声音,越来越缥缈了。 我仿佛置身在夏日暖融融的海波中,视野逐渐被强光吞噬…… “哥?醒醒,结束了。”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 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不在车子里了,而是在一家医院。 一个男人坐在旁边,正在整理牙科医具。 他身形修长,容貌俊朗,长发披散着,像个科幻动画里研究邪恶计划的博士,笑容却显得特别阳光开朗。 正是我的父亲,江承泽。 而江明哲就躺在手术台上,刚从拔牙的麻醉中清醒过来。 “你啊,太有福气了。”江承泽一边整理一边笑道:“国际外科权威、肿瘤专家、普外手术领域先驱者、堂堂哈佛医学院的客座教授,亲自给你做拔牙这种小手术……啧啧,国家总统都没你这么奢。” 江明哲揉了揉肿的跟土拨鼠似的腮帮子,随手敲了江承泽后脑勺一下。 “老子堂堂亿万富翁,还给你丫做过苦力呢,嘚瑟什么?” 江承泽挠着脑袋嬉笑了一声,接着却握拳发起了呆,眼神里是散不开的担忧。 江明哲从手术台下来,穿好西装,轻轻拍了下弟弟的肩膀。 “别慌,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婧香的身子骨比兰芝硬朗,兰芝前天都顺利顺产了,何况婧香呢。” 江承泽不放心的看向走廊尽头,那里正闪烁着“手术中”的红灯。 “可她有痛觉过敏综合征,痛觉是普通人的好几倍,却执意不肯打麻药,说怕影响孩子……” 江明哲也不由得蹙起了眉头:“是啊,婧香这丫头,就是太要强了。” “不过,你还是别想太多了。如果真的痛到她忍受不了的程度,医生肯定会上麻药的,到时候她可能都晕了,也拒绝不了。” 江承泽心疼的没吭声。 楚婧香预感自己生产时会痛到狰狞,就不准江承泽进去陪护,怕给江承泽留下心理阴影。 江承泽之前一直急的在走廊里乱窜,原本不抽烟的人,愣是两个小时干掉了八盒。 江明哲怕他急出病来,就牺牲了自己一颗祖传老智齿,让江承泽分散一下注意力。 现在他没事做了,又开始担心了。 江明哲思索了一下,引开话题道:“你的研究,有结果了吗?” “什么?”江承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就是去年你从石棺里带出去的那些鬼玩意儿啊,家里人称其为暗影,你称之为“砂砾”,你这一年不是一直都在研究这东西吗?” 提到这个,江承泽就冷静下来了,微微点头道:“算是有结果了吧,但其实只是推测而已……” “我跟一些信得过的物理专家组成了团队,利用国际最先进的观测器械,企图分解那些“砂砾”的构造,但根本做不到。” “它浑圆一体,是完全没有被发现过的物质,就算玄学领域也没有相关记载……” “不过,我们发现它的特性,居然跟黑洞有些相似。”江承泽捏住下巴思考:“与其说是同化万物,不如说是将万物吸扯进了它自身的引力中,它的质量几乎无限大,体积却无限小,这就是任何力量都难以伤害它的原因。因为攻击都被它的引力吸扯进去了,反而转变成了它自身的质量……” “虽然我听不懂,但好像很严重?”江明哲挑眉问。 江承泽嗯了一声,眉峰紧锁,望向窗外的星空:“它跟黑洞不同的是,它拥有自主思维,能控制自身的引力大小,要不然的话,只那么一小颗,就足以毁灭地球,甚至整个星系……” 江明哲傻眼了,万万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江明秀叹息着摇摇头“我现在就是想不明白,我爹为什么能把它们带到这个世界上?” “如果给生命划等级的话,这些暗影,绝对是远远高于人类的存在。哪怕是氢弹、哪怕是玄学领域合道境界的绝顶高手,在它们眼里,也只不过是食物而已。” “它们为什么会听从我父亲的安排呢?” “也许搞明白这一点,就能知道我父亲为什么会残害同胞了……” “所以……”江承泽眼神沉重的看向江明哲:“哥,你能带我去见我父亲吗?” 江明哲楞了一下,连忙摆手拒绝。 江承泽不甘心的上前一步:“可我必须跟他聊一聊,才有可能知道真相!” “不行!不能让你接近他,是他自己当初百般叮嘱过我们的!你们兄弟九人,死的只剩下你跟江明秀了,天谴?仇家寻仇?都有可能,风险太大了!” 江承泽黯然的低下了头。 江明哲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就算我想答应你,我也做不到啊。你爹把你交给我们后,就失踪了,至今下落不明。” 一时间,氛围变得很低落。 就在此时——“哇~哇~” 两道婴啼声,如同拨云穿日的曙光,照亮了兄弟俩的眼睛! 第286章 我捐出全部家产 - 麻衣邪婿 - 焚雨 “生、生了??”江明哲喜极而泣:“听见了没有承泽,生了!!” 江承泽愣了几秒,才疾步冲进手术室里。 楚婧香躺在病床上,香汗淋漓、脸色憔悴,却无比欣喜的微笑着,看着怀里的孩子,眼神温柔到能滴出水来。 江承泽先吻了吻老婆的额头,然后才吞咽着口水,看向孩子。 三斤六两,是个男孩。 虽然体态很瘦弱,但生下来眼睛就是睁着的,非常澄净明亮,好奇的看着父亲。 夫妻俩都喜极而泣。 已经有了接生经验的江明哲,却感觉不太对劲。 这孩子生下哭了一声就不哭了,而且手总往脖子上抓。 江明哲心头一紧,当机立断的把孩子夺了过来,一手撑住胸腹,一手在后背轻轻拍打。 不一会儿,孩子吐出了一些液体,这才哇哇嚎哭起来。 “呼,臭小子,可吓死你叔了~”江明哲擦拭冷汗道。 江承泽立马扑上来抱住兄长,颤抖道:“哥,谢谢你……” 江明哲笑了笑“别净顾着搞你那些研究了,好好照顾婧香,她跟兰芝现在比小孩更需要照顾,得像皇后一样伺候着。” 江承泽抹掉眼泪,笑着点头:“知道了,哥,这半年我什么都不做了,就伺候我家皇后娘娘。” 江明哲没再说什么,抱住胳膊倚在门口,看着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样子。 然后转身走向另一条走廊,进了另一间病室。 楚兰芝正在里面休养。 她比楚婧香怀孕晚几天,却反而更早妊娠,前天就诞下了,也是个男孩。 看见老公进来,楚兰芝立马丢下,靠着床坐起来:“生了吗??” 江明哲急忙跑去给她垫好枕头,然后才笑道:“生了,是个男娃。” “不过跟咱家大宝一样,也是有点瘦,不知道是不是怀孕前太舟车劳顿的缘故。” 江明哲愧疚的握住老婆的手:“抱歉,兰芝,你跟你姐受苦了,都快要生了,还要坐飞机。“ 楚兰芝娇笑着拧了拧老公鼻子:“你知道就好。” 江承泽一直都想回国,却受制于他父亲当年的叮嘱,没法回来; 但越是这样,他就越想回来,并赶在妊娠前把老婆转院到了国内,这样孩子就不会变成外籍了。 至于江明哲,早就计划归国创业了,于是两家人就一起回来了。 江明哲见老婆嘴唇发干,赶忙给她剥橙子吃。 却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想啥呢?”楚兰芝问道。 江明哲深呼吸一下,道:“也没什么,就是突然发现,好像已经大半年没见过江明秀了,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还不是怪你?现在后悔了吧?”楚兰芝扬眉调侃道:“年初时,他说他在族里待不下去了,求你给他一条生路,你原本可以不理他的,却还是把分公司交给他打点了。” “现在倒好,一声招呼都不打就玩失踪了!我劝你还是赶紧去查查账吧,估计分公司的钱都被他给卷跑了。” 江明哲喂给老婆一瓣橙子,然后摸着鼻尖笑道:“如果我说,我担心的不是财产损失,而是怕他遇上了什么麻烦,你会不会觉得我烂好人?” 楚兰芝使劲戳了下老公额头:“顶级烂好人,烂的稀碎!” 江明哲苦笑几声,道:“他的性格的确有些问题,犯了很多错,可我们毕竟是同胞兄弟。” “偌大的江家,这一代就只剩下我们哥仨了啊,我不帮他谁帮他……” 楚兰芝无奈的叹了口气,再没说什么,偏头看向床头的恒温柜。 她儿子大宝,正在里面腆睡着。 作为一个女强人,楚兰芝原本是不太想要孩子的,怕影响事业、怕让生活变得很复杂,最怕的是胜任不了母亲这个角色。 可当孩子出生后,一切顾虑都打消了,只剩下浓到化不开的爱意,恨不得每分每秒都看着儿子。 可她的眼神,渐渐黯然了起来,手也很紧张的攥住了被角。 江明哲发现了,立马握住老婆的手,安慰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我已经从梅森诊所请了顶级权威过来,肯定没问题。” 他们的孩子前天刚出生,就被发现胸腔里有不正常的阴影。 不过医生说,有可能是孩子太瘦压迫了气管,不是什么大问题,让夫妻俩松了口气。 正准备去办公室找医生问问,一队护士就跑了进来。 “怎、怎么了??”江明哲讶然道。 护士们非常着急,没顾上回答就把恒温箱推走了。 楚兰芝吓得当场从床上栽倒了下来。 江明哲赶忙扶起她,一边心急的嘶喊:“到底怎么回事!??” 混乱中,一名外国权威走了进来,沉默了好半天,才心情沉重的叹息道:“对不起,江先生……” 夫妻俩的心当场凉了半截。 “很、很严重吗??” 医生点点头,道:“我们已经分析了婴儿的所有病理数据,确定他有先天性心脏病。” “可以治吧!”江明哲急得揪住了医生衣领:“多少钱都没关系,赶快给他治!!” 医生叹了口气,轻轻掰开了江明哲的手。 “江先生,楚小姐,我理解你们的心情,但情况恐怕不容乐观。” “根据心脏造影显示,这孩子不仅心间隔缺损严重,而且有法洛四联症,也就是先天性联合血管畸形,并且并发了肺静脉引流异位。” “按照现在这种情况,他活不过三个月,如果进行手术疏导的话,因为他年龄太小、先天瘦弱、病灶又特别复杂,成功率保守估计,恐怕还不到5%……” 5%…… 江明哲大脑空白,深深的无力感迫使他怒吼:“你干脆说没得治算了!” 楚兰芝当场大哭了出来。 江明哲赶紧去安慰老婆,自己却也心慌到发抖。 就在此时,一名护士脸色惨白的冲进来:“不好了戴维博士,那孩子发绀了!” 医生赶紧带上口罩冲了出去。 江明哲本能的追上去:“就、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比如,换心??” 医生边跑边道:“病灶的复杂程度已经超过了矫正手术的适用性,所以的确很适合做心脏移植。但心源极其稀少,尤其是这个年龄的孩子,几乎没有心源。” “不试试怎么知道没有??我捐钱,捐十亿!不……我把我的财产全部捐给医疗事业,就给我儿子换颗心,不行吗!??” 医生不敢做这种保证。 江明哲咬了咬牙,道:“心源我来想办法,你只需要告诉我,能不能移植?成功率有多少???” 医生不由得放慢了脚步,认真思考。 片刻后,他停了下来,摘下口罩,叹息道:“孩子还太小,体态又先天瘦弱,成功率,低到连我都不敢主刀的程度。” 也就是说,比5%还小…… 戴维已经是全球最顶尖的权威专家了,连他都不敢接的手术,那就是彻底没希望了…… 江明哲摇晃了几下,轰隆一声倒在了地上,眼睛呆睁着,眼泪一颗颗的滚落了下来。 医生把他扶了起来,叹息道:“江先生,节哀顺变,就当这个孩子,跟你们缘分太浅吧,你们还年轻,不要想的太沉重了,以后还会有机会的……” “而且,这个年龄,孩子也感觉不到任何痛苦。对他而言,可能只是做了场梦而已……” 医生离开了。 江明哲僵硬了好几分钟,想爬起来,却头晕目眩的站不稳,痛苦延着四壁蔓延,像囚笼把他困在里面。 十来分钟后,他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手脚麻木的回去病房。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老婆说,甚至害怕看到老婆…… 病房里,楚兰芝还在哭,楚婧香坐在一旁安慰。 “明哲!!”楚兰芝赤脚跳下床,紧紧攥住丈夫的手,死死盯着他的眼睛。 江明哲咽了咽吐沫。 他不敢说…… 他还想跟医生再商量一下,也许是误诊呢?也许还有其他被遗漏的治疗方案呢?? 在百分百确定没有希望前,绝不能贸然告诉老婆,她刚生产完,受不了的…… “还、还没结果呢。”江明哲婉转道:“医生说,已经研究出了一些研究方案,晚上要开会,还是有可能治好的;但是你也别抱太大的希望。” “总之,我们耐心等待结果,好吗?不要太悲观,也不要太乐观,把问题交给专家,我们能做的,是尽全力支持他们!” 楚兰芝已经吓得没主见了,只是配合着点头,眼泪却止不住流。 江明哲转移话题道:“弟妹,你怎么来了?承泽呢?” 楚婧香心疼的抱住妹妹,道:“承泽去给我买补品了。” 说着,她朝四周看了一圈,疑惑道:“大哥,我儿子呢?” 江明哲愣了愣:“怎么问我?” “不然问谁?”楚婧香哭笑不得:“不是被你抱走了吗,说要给兰芝看看。” 第287章 与虎谋皮 - 麻衣邪婿 - 焚雨 楚婧香哭笑不得的说,儿子之前被江明哲给抱走了,所以她才过来找。 “不是我小气不让你们看,是护士说初生儿不宜过早与外界接触,还是待在恒温箱里比较好。” 可是江明哲没有抱婴儿进来啊? 楚兰芝抽噎了几下,正要回答,就被江明哲捂住了嘴。 “对,是被我抱来了。”江明哲硬着头皮道:“现在在手术室里陪他小堂哥呢,哈哈~” 楚婧香松了口气:“那就好。” “兰芝,你也别太悲观了,先天性心脏病并不算少见,治好的案例,还是很多的!” “对对对!”江明哲连忙附和:“婧香啊,麻烦你照顾一下兰芝,我再去找医生问问。” 江明哲心急如焚的跑出了病房。 该死,到底是哪个王八蛋把婧香的儿子抱走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绝不能让婧香知道孩子被拐跑了,她也才刚生产,非被吓出产后抑郁来不可! 江明哲火急火燎地跑到了保安室。 这本来就是他自己投资的私人医院,保卫科里全是他专门雇来的顶级保镖, 一番查询后,发现是一个穿扮跟江明哲一模一样的人,把孩子抱去了六楼的安全通道里。 江明哲急忙带着几十个保镖冲了上去。 刚到安全梯道的门口,他就挥手让保镖们安静,然后目瞪口呆的望着门缝里面。 江明秀?? 只见江明秀特地换了身跟江明哲一模一样的西装,而且半年不见,他的下颌骨变宽了很多。 江家人本来就长得很神似,而江明哲跟江明秀最大的区别,就在下颚骨的宽窄上,现在两个人几乎是一模一样了,难怪楚婧香认错了人。 难道,江明秀失踪了大半年,就是去整容了? 更令江明哲震惊的是,失踪多年的二叔江有为,也在里面! 他穿着一身灰袍子,戴着兜帽,蓄着长长的山羊须,看起来比以前邋遢了很多,但眼神已经锋锐的仿佛剑刃。 看着江明秀怀里的孩子,江有为淡漠道:“你带我过来,就是为了让我看看这个孩子吗?” “是啊,难道您不想吗?”江明秀讪笑着举起孩子:“他可是您的亲孙子啊。” 江有为只看了孩子一眼,就面无表情的转过身躯,望着天窗外的夜空冷声道:“多年以前,我在归妹山遭遇了围剿,反杀脱困,致使风水界过半高手陨落。虽然有人在暗中保全了我的性命,但我也不得不就此改名换姓,隐居在江门村里。” 说到这里,江有为阴冷的瞪住江明秀:“你是怎么知道我在江门村的?” 江明秀打了个寒颤。 这还是他第一次跟自己的父亲见面;、 就跟传闻中一样,父亲是个冷血怪物,看向自己的眼神,简直不夹杂任何感情色彩,仿佛稍有不悦,就会眼都不眨一下的杀了自己, 江明秀不敢隐瞒道:“是、是爷爷告诉我的。” “江无戒?”江有为饶感意外,冷哼一声:“老东西,真是亡我之心不死。” “不过,你们倒是帮了我的忙了,也省得我去找了……” 江有为邪戾的勾起嘴角,一丝丝形同实质的恐怖杀意,顿时轮罩了周围,甚至令藏在外面的江明哲感到头晕眼花。 他想杀了这孩子,跟江明秀! 江明哲大惊失色,本能的想跟保镖们冲进去。 “噗通!” 江明秀却突然跪了下去。 “我、我果然没猜错,爹,您是不想要这个孩子的!” “但您误会了爹,我跟您,是站在同一立场的!” “噢?”江有为绕感兴趣的收回了杀念:“我的立场,我自己都不清楚,你却清楚?” 江明秀咽了咽吐沫,硬着头皮道:“按照当年妖道将夜的说法,人皇为达成某种目的,要轮回七世,而今就是最后一世;” “而这个说法,似乎跟天女宋凌浵的邪童永劫论,不谋而合。邪童至今也是轮回了七世!” “那么,邪童,人皇,是否是同一个人呢?” “将夜因为是人皇的子嗣,所以才把他父亲美誉为人皇,听起来还挺威风的,但他实际上就是引发灾祸的邪童而已!” “父亲您深明大义,大义灭亲,所以才残杀同胞,就是为了彻底抹杀人皇复生的可能性,预防比永劫更恐怖的灾难发生!” 江有为负手笑了笑:“虽然不完全正确,但也可以这样理解。” 江明秀大喜过望,硬着头皮站了起来,讪笑道:“爹,我是坚决支持你的!区区一个江家算的了什么,为了全天下的兴亡,牺牲再多人也是应该的!” 江有为斜眼睨住这个油腔滑调的大儿子:“你就不怕,我把你也宰了吗?” 江明秀打了个寒颤,连连摆手:“爹,人皇血脉直系传承,这可是您自己说的!我不仅没有人皇血脉,甚至连生育功能都没有了。您又何必杀我呢?要是我有人皇血脉,都不用您开口,我自己就一头撞死在墙上!” “呵,你这么惜命,别说自杀,怕是为了活下去,连我这个亲爹你都敢杀?” 江明秀脸色惨白,不敢吭声。 “不过,你确实没什么价值,跟尘土一样。” 说着,江有为抬起左手,轻轻点在了婴儿的眉心。 江明哲心口发颤,想冲进来, 江明秀却再一次打断道:“爹,现在还不能动手!” “江明哲那家伙特别谨慎,他给古文化协会安排了一场慈善晚宴,就在隔壁酒店里举行,其实就是把风水大拿们骗过来做他的看门狗,为他们的孩子保驾护航。” “您要是在这里动手,分分钟会把那些高手招过来!” “我知道您功参造化,但据说您几十年前在归妹山遭受了重创,至今还没恢复元气,怕是双拳难敌四手。” 江有为嘴角微勾,淡然道:“那就让他们杀了我好了,有什么问题么?” 江明秀傻眼了。 他知道父亲是个变态,但也没想到会变态到这种地步! 不仅将别人的性命视为草芥,居然连自己的命都毫不在乎! 问题是在这里杀了人,江明秀自己也就脱不了干系了…… 眼见江有为杀心已定,江明秀硬着头皮道:“杀了他,也阻止不了人皇复生吧!” “人皇要的,是神血,而不是他这条命,是死是活人皇根本不在乎,血在就行。” “可我们江家人血脉中有禁制,杀得了族人,却毁坏不了族人的尸体与血脉。而且神血不同寻常,是与精魄融合的造物,所以哪怕雇个外人过来,把这孩子的血放干了,也没什么用,反而会激发第二禁制——血流太多,神力苏醒,而后神血气化。” “气化后的神血,应该不是消失吧?而是分解成微不可察的气雾,只有人皇能找到,这就更糟了!” “利用血饮术,倒是可以在不触发禁制的情况下,将他的血,转移到您自己体内,但这又有什么意义呢?只不过是给人皇换了个餐盘而已,食物从婴儿体内转移到了你体内……” 江有为沉默了片刻,将摁在婴儿眉心的手指收了回来:“继续说下去。” 江明秀松了口气,反问道:“我听爷爷说,您当年就是利用一种叫浊灵的东西,断了江家香火?” “没错。浊灵不与任何事物相容,却能同化万物,就算是人皇血脉的禁制也奈何不了,只能被乖乖同化,这也是唯一可以摧毁神血的办法。” “只可惜,那个将夜,当年坏了我的计划,不然的话,就没有江承泽跟这小孩了。” “这不就得了嘛!”江明秀阴笑道:“既然浊灵能奏效,那咱们只需要找一个机会,给这孩子肚子里灌点浊灵,不就搞定了?” 江有为想了一下,微微点头:“将夜关闭了青铜门,致使我已经很难再获取到新的浊灵了,但当初用来在江家地下水投毒的那些浊灵,依然存在。我今夜就可取来,投放就交给你来办了。” “万万不可!”江明秀急忙摆手。 开玩笑,这样一来,自己不就成主犯吗? 况且…… “爹,我今天是冒充江明哲,才把这孩子骗来的。他们知情后,肯定会直接带孩子出国,躲到天涯海角,再想找可就难了。” “而且,我们也不能直接掳走这孩子,毕竟,我们能想到的事情,江明哲跟老太爷多半也想得到,孩子一失踪,他们第一步就会号召全风水界为他们守住那口石棺,我们也就得不到浊灵了。” 江有为沉默的看着江明秀。 突然——砰! 一把掐住江明秀脖子,怼在了墙上,眼神阴冷道:“你故意打草惊蛇,抢先斩断我的后路,逼得我只能被你牵着鼻子走,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说吧,你意欲何为?如果给不出一个满意的说法,我就让你的血,染遍整座医院!” 江明秀挣扎不开,涨红了脸沙哑道:“爹、你、你别急,我有办法,既不惊动江家人,又能让江承泽乖乖把孩子送给你!” 江有为沉思了一下,松开江明秀,冷声道:“你天性顽劣,心肠歹毒;而承泽是继承了神血的人,天赋卓绝,感官远超于常人,你心怀恶念,他会看不出来吗?会听你的?” 江明秀揉了揉被攥青的脖子,讪笑道:“这就得靠您了。” “我的话,江承泽的确不听,甚至对我说过道不同、不相与谋这种话,拿我这个亲哥当贼一样防备着。” “但,他从小跟江明哲一起长大、一双筷子吃饭,最信任的人就是江明哲了,无论江明哲说什么,他都会相信。” “所以,只要让我再一次成为江明哲,事情就简单多了……” 第288章 我的儿子 - 麻衣邪婿 - 焚雨 江明哲在外面听得心惊不已。 江有为也饶感意外,却示意江明秀继续说下去。 江明秀嘿嘿笑道:“爹,其实承泽他一直都想见你,只不过被江明哲这根搅屎棍拦着。” “只要我成了江明哲,并且同意带承泽来见你的话,他肯定会瞒着所有人与我同往的。” “到时候,你就利用浊灵,把他们一家三口做了!” “这样一来,不仅瓦解了人皇血脉,而且神不知鬼不觉!只要我们不说出去,就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 江有为嗤嗤低笑:“原来如此,绕这么大个圈子,就是为了让我帮你杀了江明哲?” “父亲英明!”江明秀激动道:“他总是随身带着几个高手,我奈何不了他,只有父亲您能不留痕迹的干掉他!” “而江承泽一家人间蒸发后,老太爷就不得不把族长之位,继承给“江明哲”,也就是我了。” “唯一的问题是楚兰芝,她跟江明哲朝夕相盼,可能用不了多久就会识破我的身份,但她只能乖乖配合我,不然就伪造一场意外,把她也干掉,我还白捡一个大胖儿子,哈哈哈~” “到时候,整个江家,那数不尽的财宝、法器,就都是我们父子俩的天下了!” 江明秀状若疯癫的狞笑。 江有为沉默了一下,淡淡道:“我若是冷血,你可谓恶毒。” 江明秀笑声一敛,拱手调侃:“爹,我这不是父承子业,一代更比一代强吗?” 玩笑开过了! 杀念笼罩,吓得江明秀犯哆嗦。 江有为却收敛了杀意,淡淡冷笑:“江家的财务,我不感兴趣,不过你这方法,确实可行,可谓各取所需……” “好……那就择日不如撞日吧。。” 话音刚落,江有为就猛地抬起了手。 门外的江明哲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吸扯了进去。 而那些保镖,也都被无形的玄黄气破坏了大脑,当场晕倒,醒后也会失忆、甚至变成傻子! 只有两名还虚境的高手,咬牙应撑着,想营救江明哲。 奈何跟江有为差距太大了,没撑多久,就被那磅礴无边的玄黄气攻入防线,压迫五脏,爆血而亡! 江有为使出血饮术,将两人的尸体吸成了干尸,然后拍出了一记掌风,干尸就化成了沙粒,被吹散了。 江明哲毛骨损然,直言口水,却还是硬着头皮嘶喊:“二叔,你到底怎么了?当初怕承泽有危险,你才把他交给我和我爹;现在,你却想亲手杀了他、甚至他的孩子??” 江有为没有回答,只是握住了江明哲的头颅。 只需稍微用力,就会变成爆浆西瓜。 “慢!”江明秀却急忙制止道:“爹,还不是时候!” “这小鬼头今天才刚出生,就算江承泽再着急见你,也不会把孩子带上的。” “至少也要等十几天吧,等这孩子适应了外部环境,我才有把握诱导他们一家三口,全部去找你。” “而在此期间,族人们肯定会天天来医院探望他们跟孩子的。” “这大半年,我一直背地里模仿江明哲的言行,甚至模仿他抽手工烟,任何细节都不放过,在表面上,是有把握伪装到天衣无缝的,可是公司数据骗不了人!” “他的公司,正处于战略拓张期,每天都有数不尽的业务,需要他亲自把关,差之毫厘就可能亏损千百万!何况是十几天呢?马脚藏都藏不住,导致公司股票大跳水,直接亏损个几十亿都有可能!” “没有人能在这种节骨眼上,顶替他这颗大脑,一定会令族人们起疑心的!尤其是老太爷,这老不死的精明着呢。” 江有为想了想,就松开了江明哲。 他从袍子里掏出个封瓮,打开塞子,里面居然囚禁着一只鬼差。 鬼差想逃,却被江有为揪住了脑袋,撕成了碎片! 以肉为笔,以那蓝色的常人看不见的蓝血为墨,在符纸上画下了繁奥的咒文,然后塞进了江明哲嘴里。 江明哲被强迫着吞了下去。 他痛苦的揉了揉喉咙,然后就想继续劝解江有为,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 急忙掏出了纸笔,想靠书写来表达,手却颤巍巍的使不出力气来。 江有为淡淡道:“这是缄誓咒,关于今天的所有事情,你无法利用任何途径表达出来。” 江明哲绝望的瘫坐在地上“二叔,为什么?那都是你的骨肉啊……” 江有为没搭理,背负双手仰望星空。 江明秀狠狠揍了江明哲肚子一拳,看着对方趴在地上干呕的样子,感到无比得意。 “江明哲,既然你都听到了,我就开门见山了——往后这十几天,我会软禁你,而你最好乖乖配合我,为我处理好公司文件。” “时机到了,我依然会杀了你,但至少你的妻儿可以活着。” “如果你不配合我,呵……那你的妻儿,就会走在你前头,而且我保证让他们受尽痛苦……你自己决定吧。” 江明哲沉默了半天,才苦涩的微微点头。 就在此时—— “大哥?大哥??” 江承泽的声音。 “哗!” 残影一闪,江有为就消失了。 江明秀也不紧张,慢条斯理的从怀里掏出个猪头面具,戴在了江明哲的脸上; 然后拍了拍手。 十几个藏在楼梯上的手下,立马蜂拥而至,把江明哲控制住,躲在了门后面。 江明秀得意的冲他冷笑了一声,然后就抱着婴儿,大摇大摆的推开了大门。 江承泽跟两名护士已经来到了门外。 他直盯着江明秀的脸,使得江明秀难免有点心虚, 结果—— “哥,你干嘛呢?不是说去跟医生商量大宝的手术吗,怎么在这儿?” 呼…… 江明秀暗自松了口气,然后模仿着江明哲儒雅的笑容,道:“已经商量过了。对了,大宝怎么样了?” “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送去育婴室休息了,但明天一早可能就要转进特别监护室了。” 护士解释道,然后看向江明秀怀里的孩子。 江明秀犹豫了一下,就把孩子递了过去。 护士带着孩子去了育婴室。 江承泽走过来,疑惑的看向门外昏睡的那几名保镖。 “他们……” “唉,是来医闹的。”江明秀一脸愁苦:“老娘被治瘫了,就全都跑来闹了,还带着刀子呢。我怕出事,就让手下先把他们打晕了。” “是吗?”江承泽半信半疑。 穿的西装笔挺来医闹? 江明秀立马转移话题道:“对了承泽,你是不是很想见你父亲?” 江承泽愣了一下,心神顿时被引开了,连连点头, 上钩了…… 江明秀搂住江承泽的肩膀,边走边道:“你们父子失散十九年了,我仔细想了一下,也确实该让你们见一面了。” “真的吗??”“可你不是说,我父亲至今下落不明吗?” “呵呵,逗你玩的,其实你爹就隐居在一个村子里。我跟他说,他孙子出生了,把老人家激动地鼻涕一把泪一把,着急的见你们。” “所以,你自己决定吧,我随时可以安排你们见面。” “但你也知道,其他族人防你爹、跟防贼似的,是绝对不可能同意你们见面的。因此,此事务必私下里进行,不能告诉任何人……” 说着,两人已经走进了电梯里。 江明哲透过门缝看着他们,想要提醒江承泽,却被缄誓咒约束、发不出声音。 只能眼睁睁看着弟弟一家陷入蛛网,被江明秀这只狼蛛蚕食…… 江明哲急得咬牙切齿,突然一口咬住了勒着自己脖子的手。 那名下人顿时吃痛的松开了。 江明哲乘机冲了出去…… “砰砰!” 一阵混乱! “怎么了??”江承泽惊讶道,想要出去看看。 江明秀却抢先一步离开了电梯,道:“是那几个医闹的家伙醒了。” “没关系,我跟他们商量商量,大不了代替医院赔他们点钱;你去陪婧香吧,他刚生产完,需要照顾;” 一边说,一边暗自狂摁闭门按钮。 江明秀来不及说什么,就被电梯运下去了。 江明秀松了口气,然后脸色阴沉的走了过去。 “啪!” 直接给了手下一耳光。 “饭桶!五个人制不住一个!?” 手下心虚的没敢吭声,他们也是没料到江明哲敢反抗。 江明秀环视一眼四周,冷哼道:“人呢?” 手下指住不远处的大门。 “在、在育婴室里!” 江明秀思索了一下,冷笑起来,不屑的摆了摆手。 “他没几天活头了,让他多陪陪他儿子,也没什么大不了。” “给他五分钟,他还不出来的话,就撞门。” “不用了——”“砰!” 大门被推开,江明哲走了出来。 先是依依不舍的望了眼里面的婴儿,然后蹙眉看向江明秀。 “如果我配合你,你真的能放过我老婆和大宝吗?” 江明秀冷笑一声,转身剔起了指甲,一副既不屑又得意的姿态。 “你已是阶下囚,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不过,你确实还有用处……” “只要你老婆乖乖配合我,我不会为难她们孤儿寡母的。甚至我会将你儿子视如己出,毕竟,等江承泽一家被干掉后,你儿子就是江家唯一的香火了……” “不,是我儿子,哼哼哼~” 江明秀阴笑着离去。 江明哲望着他的背影,紧紧攥住了拳头,眼底闪烁着深谙的色泽…… 第289章 下榻江门村 - 麻衣邪婿 - 焚雨 江明秀威胁江明哲微微配合,否则就叫江明哲的妻儿生不如死。 江明哲没说什么,眼神深谙的目送他远去…… …… 意识回到了现实, 我怔怔的看向江明哲,没想到他的缄誓咒,是被爷爷种下的。 爷爷,居然想杀我,还跟江明秀沆瀣一气…… 难道我的父母也是被爷爷给…… 我不由得攥进了拳头。 把心脏放回到江明哲的胸膛里,我怀揣着复杂的心情,陷入了沉默。 夜半,我们终于赶回了茅山。 师叔他们隔着老远就感应到了我的气息,飞出山门迎接。 我被老太爷撕裂的身躯,已经愈合了,和马大红一起把江明哲扛了出来。 “他这是……”四师叔大惊失色,急忙让大师姐把医具拿来。 我摇了摇头“没用的,他不止是外伤,还中了某种邪术,只有我爷爷能救,” “可你爷爷还被那人肉桩镇压着呢。” 我立马观望了一下这方星宿。 九星即将归位…… 离爷爷被锁天阵的星辰之力碾碎,最多还有两三个小时了,他的情况比江明哲还要危急…… 我急忙把堂叔搀进了二十六洞里。 四师叔听童梦瑶解释完后,也立即命人把后头的江明秀带上来。 我们一起进了二十六洞。 洞里面,血肉蠕虫仍旧满地爬动。 爷爷的魂躯被蠕虫吞噬,九星归位时,蠕虫会死,爷爷也会灰飞烟灭…… 可我仍旧没能查出这人肉桩迫害我爷爷的原因。 “砰!” 马大红忍不住狠狠给了江明秀一拳:“快说,你都知道些什么??” 江明秀只是冷笑。 死猪不怕开水烫! 就在此时,我又抽搐了起来! “又是那两道灵魂作祟??”童梦瑶着急的问道。 我点点头,努力压制灵魂,却感到意识都快被不属于自己的思想撕碎了。 四师叔急忙结出法印,想将我把灵魂吸出来。 “不!”我急忙道:“他、他们很可能是我的父母!” “它们的精魄耗尽,是我强行把它们封在了自己的灵魂里,用我自己的精魄暂时供养它们。把它们放出来,它们就灰飞烟灭了!” 众人没想到是这样,纷纷大惊失色,不知该如何是好。 祸不单行——江明哲的灵魂也突然脱壳而出,钻进了我的脑海。 我的意识快被三道不同的意志撕碎了,痛苦的满地打滚。 脑海中涌现出了乳白的强光,就像天国的大门。 意识也随即开始模糊,离开了此时此刻,神游彼岸…… …… 骄阳之下,一台亮黑色的车子,飞驰在高速公路上。 江承泽一家三口,还有伪装成江明哲的江明秀,都坐在车上。 孩子经过十四天的温养,已经能够适应外部环境了,江承泽就跟老婆商量了一下,最后夫妻两一起决定,要带着孩子去江门村探望父亲。 向来冷毅专注的江承泽,此刻却显得特别紧张,双手紧紧攥着膝盖,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前方。 “还早呢,还有几十公里才到江门村。”楚婧香握住丈夫的手背,靠在他肩膀上安慰:“你再这么紧张下去,恐怕还没见到爹呢,你就先把自己吓晕了。” 江承泽咽了咽口水,反握住老婆的手,感到口齿发干道:“没有紧张,只是很激动……” “知道吗,我从小到大做过最多的梦,就是像今天这样,跟我父亲重逢……” “十九年了……明明知道自己父亲是谁,明明知道他还活着,却无法见他……这种滋味,像你这样家庭美满的人,是不会懂的。” “我懂。”楚婧香仰头微笑:“你缺少了父亲母亲,我也缺少了公公婆婆啊。谁家做夫妻的孩子都有了,还没见过家长?” 江承泽愧疚的抚了抚老婆,然后苦笑一声:“我父亲名声不太好,所有见过他的人,没一个不认为他是个天生杀人狂……希望他不会吓到你吧。” “放心吧,不会。” 楚婧香的食指在丈夫胸口打转。 “看着你,我就知道公公是什么样子了。我相信你的判断,公公他,应该有难言之隐,只是被世人误解了……” 江承泽怔了一下,然后把老婆搂进怀里,幸福的闭上了眼睛。 得此贤妻,夫复何求…… 车子继续迅速行驶。 二十来分钟,猛然一记急刹,差点把戴着眼罩熟睡的江明秀甩飞了出去。 “草!你怎么开的!?” 江明秀扒下眼罩怒骂。 后面的孩子也被吓哭了。 纷乱之中,司机脸色煞白,颤巍巍的指向前方。 原来已经抵达江门村的村口了! 但江明秀还来不及高兴,就惶恐的咽了咽吐沫。 车盖上面,钉着一把剑,使得引擎冒烟。 是妖道将夜的那把青铜剑…… “为什么来江门村?”将夜淡漠的声音响彻天空:“或者说,为什么来找江有为?是何居心?” 江明秀还没敢吭声,江承泽就硬着头皮道:“他是我父亲,我想见他。” “哦?你就是江承泽?” 随着话音落下,一股劲风猛然袭来,刮得众人睁不开眼。 等风睡过后,披着黑风衣、叼着麦秆、俊美无比的将夜,已经坐在了驾驶位上。 司机挂在十几米外的树上,一脸懵逼。 “我想跟他单独谈谈。”将夜冷淡道。 江明哲咽了口吐沫,屁滚尿流的跑下了车。 楚婧香也在江承泽的眼神示意下,怀揣着担忧避到远处。 将夜回头看向摇篮里的孩子。 方才还在哭闹的小孩,一见到将夜,就突然不哭了,甚至非常亲切的伸出两只小手,想摸将夜的脸。 江承泽见状,试着揣测道:“族长大人说,你自称是人皇的子嗣?” “也就是说,你也算我们的老祖宗之一了?” 将夜伸手弹了下小孩的额头。 看着他吃痛噘嘴的模样,将夜勾唇道:“他是他,我是我,虽然我是他的皇子,但早在很久以前,我们就划清界限了。” 说着,将夜的眼神冰凉很多,看向江承泽:“你没听说过你父亲有多危险?就不怕羊入虎口?” 江承泽看着还没满月的儿子,微微点头:“怕……” “可是不能因为怕,就什么都不做……” “我相信我父亲是有苦衷的,我必须调查清楚,我不希望他往后余生都躲躲藏藏。” “对了……你是在跟踪我们吗?” 将夜拉下车窗,望向远方的大山,道:“偶遇而已,我在归妹山调查一些事情。” “总之,有些话,我不好跟你明说。”将夜点了点脑袋:“你们江家人,不论做什么,心里想什么,人皇都一清二楚。包括现在跟我说话,他也听着呢。” “所以,我只能劝你,还是回去吧,你父亲不正常,你跟他见面,会有危险的。” 江承泽深吸了口气,摇头道:“我是他儿子,如果我都避着他,他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我自己也会抱憾终身。” “不过,我也不是没防备。”江承泽从旁边的包裹里翻出一把步枪。 塑料做的玩具枪,所以过关时也没被扣押,但圆珠状的子弹有股特殊味道,而且刻着密密麻麻的咒印。 “前几天我拜访了天师会会长,他是科学与玄学并修的奇人,跟我一见如故,就送了我这把法器防身。还有串项链……” “噗!” 将夜突然吐出嘴里的草杆,一下子就把枪支冲碎了。 “你这是……” “省省吧。”将夜冷淡道:“你父亲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突破了风水界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和光同尘之境,虽然也在当天受到围剿、身受重伤,但你以为他想杀你的话,凭你手里的玩具能制止他?还不如直接去一趟茅山宗。” “为什么?” “因为你爷爷、江无戒,就在那里。”将夜淡淡道:“江无戒建造好那口石棺后,就一直在追杀你父亲,后来就被你父亲软禁在了茅山宗二十六洞里。” “江无戒这些年调查出了很多事情,而且茅山宗的太极真武伏魔阵,可以屏蔽掉人皇对你心理的窃听。” “所以,如果你在你父亲身边,感觉不对劲,或者遇到了危险的话,就去茅山宗吧。不仅可以保护你们,也可以解答你的一些疑惑。” 江承泽连连点头:“多谢高人指点!” 将夜踹开车门,拔出了车盖上的青铜剑。 看着远处的江明秀,将夜随口问道:“你爹隐居江门村,就只有寥寥几人知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堂哥告诉我的,他好像跟我父亲一直有联络。” “是么?”将夜微微蹙眉:“可我在归妹山已经有三年了,也一直观察着山下你父亲的动静,从未见到他跟你堂哥联络过。这破村子里连根电话线都没有……” “而且,你爹今天一早,就离开了江门村。算一算时间,貌似正是你们动身来这里的时候,他也动身了……” “有意思……” 将夜嘴角微勾,猛然化作一道黑色的流星,瞬间飞的无影无踪。 第290章 父子相认 - 麻衣邪婿 - 焚雨 江明秀急忙跑过来:“他跟你说啥了??” 江承泽默了片刻,微微摇头:“也没什么,就问我有什么目的,我说只是来看望父亲,他就走了。” “对了堂哥,你是怎么知道我爹在江门村的?又是怎么跟他联系上的?” 江明秀愣了一下,才强自镇定的答道:“是半个月前,二叔的师兄弟告诉我的,也是他们帮我联络上二叔的。” “是吗……” 江承泽思索了一下,也找不出破绽来,便清空杂念,带着孩子下了车,步行进入江门村。 因为是第一次见父亲,他打扮的很隆重,一身笔挺的定制西服,别了金质胸针,戴着腕表。 楚婧香更是穿着优雅美丽的礼服,戴着端庄大气的镶花礼帽,令村民们都十分好奇的趴在矮墙上围观。 一想到这些人,都是跟父亲生活了几十年的邻居,江承泽夫妇就特别客气的跟他们打招呼,还把带来的高档巧克力散给小孩们吃。 江明秀却十分嫌恶、鄙夷,走几步就往腋窝喷一下古龙水,生怕染上牛粪味。 但他的心情相当好。 他今天故意没跟族人打招呼,直接带着江承泽夫妇人间蒸发。 族人们现在肯定急的团团转,正四处找人呢。 江明哲的手机都快被打爆了,就是故意不接。 石棺是江家禁地,虽然族内现在人口稀缺,但还是每天有人在石棺附近盯梢,甚至连族长都会亲自轮班,就算是江有为也难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进去。 而现在,族内都急着找人呢,肯定没人手去守石棺了。 自己这边,把江承泽一家引到砧板上;而江有为则趁虚而入,去石棺里得到浊灵这把屠刀。 现在,就只差宰了江承泽一家了,哼哼~ 想到这里,江明秀放慢了步伐。 等江承泽夫妇走到了前头,江明秀立马调集体内化神境四重天的玄黄气,凝结在指尖上,刺向江承泽的脖子。 他没能力毁灭神血,但只是杀了江承泽夫妇,他还是能做到的,并且相当乐意…… 狞笑中,手刀猛然刺下。 “轰!” 却被一股磅礴的力量,给炸飞了出去! 江明秀当场摔吐血,目瞪口呆道:“什、什么东西??” 江承泽警惕的转过身,后退了几步。 “你说这个?”轻轻拉出脖子上的金属吊坠:“这是天师会会长送给我防身的,里面烙印着阵图,一感受到杀意就会触发。” 妈的,差点被坑死! 江明秀滴溜溜的转了下眼珠,立马鬼扯道:“这东西也太劣质了吧!我只是想拍死趴在你肩上的一只臭虫,就给它定义成杀意了??” 他也没乱说,夏季的农村确实蚊虫满天飞。 “快扔掉!这鬼东西也太不稳定了,伤到孩子怎么办?” 江承泽没照做,而是先把项链放在地上一只蚂蚁旁边,然后一脚踩了下去。 顿时,项链闪烁出了一层层光华。 江承泽急忙把脚收回来,苦笑道:“确实不稳定……那位老会长也说了,他在尝试将科技与玄学融合,做的东西暂时都不怎么靠谱……” 楚婧香帮忙把项链收进了包里。 江明秀爬起来,眼神阴沉的将江家大门推开。 就跟将夜说的一样,江有为不在家。 江承泽夫妇先抱着孩子到石凳上休息。 江明秀立在后面,阴冷的瞪着他们。 哼,一丁点意外,不算什么。 等你老子回来了,才是你们真正的末日!哼哼~ 正思索着,大门就被退开了,一个老人走了进来。 身披灰袍,戴着兜帽,胡须显得有些邋遢,眼神却如剑刃般锋锐。 正是江有为! 江明秀当场愣住了。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d……爹???”江承泽赶紧站了起来。 预先准备好的开场白,突然堵在喉咙里出不来了,显得很尴尬。 “还说不紧张呢。” 楚婧香掩嘴娇笑几声,落落大方的牵起丈夫,走到了老人面前。 “爹,我是婧香……” “我是承泽的妻子,我们两年前就结婚了。” “承泽一直想见你,却被你当年的叮嘱约束着。不过明哲说,您现在愿意见我们了?” 迎着夫妻俩有些紧张的注视,江有为淡漠的把兜帽脱了下来,露出了黑白交错的乱发。 没说什么,径自略开夫妻俩,走进了大堂里。 江明秀急忙追上去,小声问:“拿到了吗??” 江有为坐到太师椅上。 先看了眼被斩裂的右手,然后眼神阴沉的望向归妹山顶:“青铜门被封印后,浊灵就不是那么容易听我使唤了,我跟它们周旋了一些时间,就快得手时,被将夜赶来阻止了。” “我现在还敌不过他,只能暂时退回来。但他已经知道我想做什么了,坐守在石棺里,以后恐怕没机会去拿浊灵了。” “什么!??”江明秀脸色苍白:“这样一来,我们的计划,岂不就泡汤了!?” “妈的,这根搅屎棍,我们江家的事,关他屁事啊!?” “现在怎么办??我可告诉你,该做的我都做了,是你自己失手了!无论如何,江承泽、江明哲,都要死!不能因为你的事情搞黄了,就坏我的好事,把他们放了!” “废物,慌什么?” 江有为冷哼一声。 “将夜找我的麻烦,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要不是几十年前他封印了青铜大门,切断了我的力量,人皇血脉早就被我彻底废黜了,又岂能拖到今天。” “但,他现在加入了某个组织,这个组织约束着他的一举一动,使他无法跟我正面冲突,只能背地里妨碍我。” “所以,情势其实没多大影响,找到浊灵,毁了人皇血脉,就这么简单。” “你说的轻巧!”江明秀心虚的咽了口吐沫:“你说浊灵是被你从那扇青铜门里带出来的,青铜门被封印后,世间再无新的浊灵。” “而那些旧的浊灵,现在又被将夜看守着……完了完了,这事儿真的黄了!” 江明秀急的满地乱转。 江有为看了眼在外面不敢进来的夫妇,很平静的喝了口茶:“谁说没希望了?” “虽然没能带回那些旧的浊灵,但我听它们说了,它们的一部分,在去年中旬时,就被江承泽偷偷带去研究了。” “此事就连将夜也不知情……” 江明秀愣了愣,旋即欣喜无比的狞笑起来。 人算不如天算…… 江承泽啊江承泽,你可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哼哼哼…… 道貌岸然的安慰了夫妻俩几句,江明秀就离开了。 江承泽看着面无表情的父亲,心情很复杂。 早就听说,父亲是个天性冷血的怪物…… 现在看来,父亲确实挺怪异的。父子阔别十九年啊,而且还是带着孙子来的,若换成正常人的话,应该会激动到掉眼泪吧…… 但江承泽也没因此就对父亲产生偏见,反而更加迫切的想查明他如此怪异的成因。 江承泽因为兴趣,研究了很久心理学,他不相信人会无缘无故的杀人,也不相信有天性冷血到极端的人,任何能称之为怪异的行为与性格,要么是疾病造成,要么是事件推动…… 沉默了片刻,江承泽硬着头皮进了屋子,噗通一声跪下来。 “爹,你还好吗?还认得我吗?” “我刚出生那天,就被你送出去了,但……我知道你是有苦衷的。” “现在,我回来了,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你的苦衷,任何事情,咱们父子俩都可以共同承担。” 江有为放下茶杯,起身走开了。 楚婧香叹了口气,走进来安慰丈夫。 江承泽心里很难受,话都说不出来了。 父亲看向自己的眼神,简直像是陌生人; 一句话都不回应自己,俨然是下了逐客令了; 带着老婆孩子回家,却不被欢迎…… 就在此时—— “侧房已经清理出来了,就是没家具。” 江有为在院子里修剪葡萄藤,淡淡道:“我专门挑了这个最落后的村子来隐居,这里连电路都没通,也就用不上电褥子跟电风扇了。白天倒好说,正是盛夏,热点也没啥;但这里四面环湖,晚上会很潮冷,孩子会冻出关节炎来。” “不过,有火炕,你可以体验体验。” 江承泽一楞。 父亲这是,答应我们住下了?? “知道了,爹!”江承泽兴奋的爬了起来,跑进侧房里面。 虽然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但在江承泽眼里,比加拿大的别墅还要好百倍! 能和父亲一起生活,是他从小到大的梦!而且这样一来,兴许就能渐渐了解到父亲的苦衷了。 楚婧香也为丈夫感到高兴,当即拿起了手机:“喂,小张,麻烦你替我去趟家具城,订一些家具,送到……” 说到一半,才发现压根儿就没拨通、没信号。 穷乡僻壤,电都没有,更别提信号塔了,要走到高速公路那儿才有信号。 江有为此时转过身来,面无表情道:“你们是不是不理解,什么叫“隐居”?我难道缺钱买家具、牵电话线吗?我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这里有关于我的一切……” 第291章 灭门惨案 - 麻衣邪婿 - 焚雨 因为楚婧香贸然派人送家具过来,令江有为有些生气的样子。 夫妻俩一时间愣住了,尤其是江承泽,生怕父亲又反悔了。 江有为却没有苛责,看向了自己的孙子。 小家伙也用水灵灵的大眼睛打量着爷爷,含着拇指,很好奇的样子。 江有为不由得笑了笑,轻轻抬了下手。 顿时,几十米外的大杨树连根拔起,在空中整整齐齐裂成了木板,一块块的飞进了院子里。 一眨眼的功夫,就组合成了一张非常精致的婴儿床。 江承泽怔了怔,心底猛然涌过一丝暖流,当即脱下西装,抄起了旁边的斧头,准备上山伐更多木材下来。 刚出门,就跟一个胖大叔撞上了。 “额,抱歉!” 大叔笑呵呵的把江承泽拉起来,冲后面一吆喝,村民们顿时抱着瓶瓶罐罐进来了,帮着楚婧香收拾侧房。 “老江啊老江,你也忒埋汰了,孩子回家了也不跟我们支呼一声,咋地,怕我们抢人啊?” 江有为笑了笑,继续转身修剪葡萄藤,淡淡道:“怕你又借口来蹭饭,我家米缸都被你吃空了。” “草!我那叫蹭饭吗?是看你吃不完,帮你节约粮食!” 说着,大叔一把夺过了斧头,搂住了江承泽的肩膀。 “咋地,要做家具啊?找你李叔啊,你李叔我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大师傅,你爹那副象棋都是我凿出来的。” “走着,今天先给你们把床拾掇出来,明天一早给你们打衣柜:” “晚上跟你爹说一声,别做饭了,来我家吃,你婶子包的水饺,那叫一绝!逢包必下雨,馋哭老天爷~” 江承泽一脸懵逼的被搂了出去。 回头一看,儿子已经睡进婴儿床里了,底下衬着邻居大妈给的小棉被和麻皮枕头。 楚婧香想帮忙清扫屋子,却被热情的大妈们摁在了椅子上,一口橘子一口大枣的喂她吃,还教她怎么坐月子。 夫妻俩都一脸懵逼,眼神对上后,却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深夜…… 夫妻俩吃了太多饺子,撑得走不动路了,被大叔大婶牵着在村子里遛食儿。 回家的路上,两人看着这个偏远却安逸的村子,心情就跟晚风一样,清爽而宁静。 “我有些喜欢上这里了……” “村民们都好热情,空气也好清新,公公的人缘真是超级好!” “不过,他对我们有些冷淡,你不觉得吗?” 江承泽仰望星空,道:“肯定是有原因的,只要我们耐心一些,迟早会调查出来。” 楚婧香点点头,靠进了丈夫怀里。 回到家后,夫妻俩看到江有为正坐在院子里逗弄孩子。 孩子平常七点就睡着了,但兴许是因为见到了爷爷,今天格外亢奋,张牙舞爪的不肯睡。 楚婧香笑了笑,很懂事的回了卧室。 江承泽走到父亲旁边,犹豫了半晌,才硬着头皮道:“爹,我想问你一些事情。” 江有为轻轻掰开被孙子拽住的胡子,为他盖上被子,然后答非所问道:“知道你母亲去哪儿了么?” 江承泽一怔:“这正是我想问的问题之一。” “我不知道。”江有为淡淡道:“那你又知不知道,你母亲为什么跟我在一起?” “额……因为爱情?” 江有为的眼神苍茫起来:“我爱她,但她不爱我。不过是她主动要跟我在一起的,我也不知道她是为了什么。” “你想问我的其他问题,答案也一样——我不知道。” “为什么杀人?为什么断江家香火?这些问题在我看来,就跟问鸡为什么会生蛋,鱼为什么会游泳一样。能回答上来的,只有老天爷。” 江承泽蹙眉陷入了沉默。 父亲的态度,比想象中还要难搞定。 但江承泽不会放弃的,他不相信这一切都是没有原因的,哪怕父亲真的这样认为,那也只能说明,连父亲自己都被蒙在鼓里。 “你进过石棺?”江有为突然问道。 江有为楞了一下,才微微点头:“我觉得里面的东西,能解答我的疑惑。” “那你得到答案了吗?” “……”“暂时还没有。” 江有为在孙子的后脖筋上轻轻摁了一下,闹腾不已的孙子就立马睡着了。 江有为站起来,淡漠的看着儿子,道:“那些被你们称之为暗影的东西,叫做浊灵,是世间最邪恶,最可怕的存在,你把握不住,交给我吧,我会封印起来。” 江承泽沉默了片刻,反问道“爹,那些浊灵是远远比人类更高等的存在,你如何能把他们带到人间?那道青铜门后面到底是什么?” 一股渗人的寒意,骤然间笼罩了四野。 江有为声线冷冽道:“你是来孝顺我,还是来拷问我?” 江承泽说不出话来了。 氛围一时间变得很沉重。 片刻后,江有为轻叹一声,视线回到了孙子脸上,问道:“起名了吗?” “额,还没有。”江有为松了口气的道:“路漫漫兮其修远,我想叫他修远;不过婧香觉得佑霖、或是博宇比较好;岳母跟岳父则起了个“登行”,所谓乘虬兮登阳,载象兮上行,登高望远,砥砺前行。” 说到这里,江承泽不由得将儿子抱了起来,宠溺的吻了吻额头,然后笑道:“爹,您也取一个吧,等孩子满月了,就要上户口了。” 江有为轻轻撩了几下孙子头顶的呆毛,沉思片刻,道:“江流儿。” “流儿?额……” 是不是太简单了? 而且,寓意也不太好…… 江有为顾自接过孙子,看着他粉扑扑的脸颊,微微摇头道:“他六爻纯阳,人皇托世,却不是什么吉兆,自古怀异能者必受天妒命怨,所谓困龙升天,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江流儿,是唐僧唐玄奘的乳名,高僧一生也是历经了磨难,但最终化险为夷,修成了大乘圣果。” “在风水学上,有同名借命的说法,我给他取名江流儿,就是希望他能跟玄奘法师一样,不被磨难打倒,坚守本心,终成正果。” “而且,这孩子的生辰八字,乃天上火、桑拓木,火上加木,过尤太甚;取名江流儿,即是以金水败之,相辅相成,百炼成金,终成气候。” 江承泽愣了愣,然后笑着嗯了一声、 自己跟妻子一家,大都考究个寓意;而父亲是风水大拿,自然是以命理为重。 “我跟婧香商量一下,她也同意的话,就用这个名字。” 江有为把孩子放回摇篮里,顺口道:“你很惧内吗?” “额,这……” “挺好的。”江有为淡淡道:“惧内不是怕,是尊重,男人在家里,有主见就可以了,性格不需要太强势;女人也可以适当的约束男人,懂得分寸就行。” “总之,好好过日子吧,婧香这孩子挺好,不要辜负人家。” 江承泽有生以来,头一次有了被家长管的感觉,连忙点头:“我知道了,爹。” 江有为随手一挥,使婴儿床轻轻飞到了卧室里,然后负手离开了院子,。 江承泽心情复杂的回到了房间,更加坚信父亲是有苦衷的。 接下来的日子,如白驹过隙。 江承泽一有机会就跟父亲交流,没事的时候就帮父亲打理小菜园子。 虽然农村里有诸多不便,但也令夫妻俩体会到了曾今没有过的慢节奏生活。 父亲的态度越来越温和,令江承泽觉得越来越有希望找出真相。 直到第十四天—— 这天,江承泽听说邻居李大叔要去草场扬麦子,就一副感兴趣的样子跟上了。 真到了草场里,江承泽却丝毫没光顾草料,反而趴在草场角落的枯井旁观望。 李大叔急忙把他拎开:“小心撞邪!” 江承泽愣了愣:“所以,村里的传闻是真的?这井里死过人?” “当然啦。”李大叔叼着旱烟唏嘘:“这块儿以前打过仗呢,还剿过匪,你猜猜尸体都去哪儿了?” “我不是说这个。”江承泽蹙眉道:“我是说,我的三哥,真的是死在这儿的吗?” 李大叔抖了个寒颤,差点把烟掉下去,急忙摆手:“这我可不清楚,问你爹去。” 江承泽想了想,就从兜里摸出了一包硬中华,塞进李大叔怀里。 “李叔,这么小的村子,死个人应该是天大的事情,难道你们没讨论过?” 老李犹豫了一下,才把烟收了,小心翼翼道:“有啥好讨论的,孩子可怜,追蚱蜢追着追着就跳进去了。” “按说你三哥从小就机灵,不该这么笨拙的,但你也知道,你爹是个风水人士,这种人就是所谓的三弊五缺,很容易遭天谴的,你三哥多半就是死于天谴。” 江承泽追问道:“有目击证人吗?” “没有,就你爹在场。” 江承泽愣住了。 听堂哥说,父亲是风水界天花板的存在,移山填海都能做到,瞬息间可移动千米。 这样强大的父亲,居然没救下三哥? 江承泽不甘心的跑到操场边缘,指住下面奔流不息的河水。 “我二哥,死在这里?” “靠!早知道你要问这些事情,我就不带你来了啊。” 老李摇摇头,叹了口气:“那孩子也可怜啊,太调皮了,下去摸鱼,结果就溺死了。” “警.方给的结论,是被水草缠住了,你爹则说是犯了水鬼。” “我爹也在场?” “是啊。” 江承泽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他也研究过玄学,根据他的了解,鬼虽然行为无常,但依然保持着活人的灵性。 父亲的修为如此强大,鬼魅应该有所感应,退避三舍才对,怎么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而如果真是被水草缠住的话,那就跟三哥的死一样蹊跷了——爹为什么没有出手营救呢? 掉进井里,一眨眼的功夫,也许的确来不及反应; 但溺亡在水中,至少也要挣扎个几十秒,别说是父亲了,就算是普通人,也有可能救下。 一个念头闪现出来,令江承泽心里瘆得慌。 “我五哥、六哥、七哥……他们出事的时候,我父亲都在场吗?” 第292章 拉闸 - 麻衣邪婿 - 焚雨 老李先点头,然后立马摇头,道:“老八是掉下悬崖摔死的,你爸不在场,是村民把他喊过来了,可惜还是没能挽救孩子。” 江承泽急忙托老李带路。 离地四十余米的山崖边,江承泽一眼就发现了下面有个凹进去的隐窝。 “我八哥彻底摔下去前,就扒在那里吗?” “对。”老李点头:“这孩子胆儿大,是下去帮小伙伴捡风筝去了,结果下去了就上不来了,我们赶紧把你爸喊来,顺便垂下绳子去吊人,结果孩子没撑住,松手了,就摔下去了。” 江承泽心乱如麻,实在想不通,以父亲的能力,这些意外明明只是小菜一碟罢了,为什么他束手旁观?? 莫非,真跟自己推测的一样…… 事关重大,江承泽不敢妄断,就地把用来拴碾子的麻绳系在自己身上,托老李把自己吊下去。 老李急忙摆手拒绝。 江承泽当场把钱包里的几千块都给了他。 老李气炸了,把钱塞回去,怒道:“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呢?这是钱的事儿吗!?出事了怎么办?我怎么跟你老婆和你爹交代?” “跟我回去!立刻!现在!!” 江承泽默了半天,眼神深谙道:“李叔,如果你也有七个兄弟死于非命,而且你觉得不对劲,难道你会束手旁观吗?” “这……” “李叔,帮帮我吧,其实我回来就是为了调查这些事情的,我觉得有蹊跷,我不能让我的兄长们死的不明不白……” 老李犹豫了半天,最后叹息着答应了。 绳子一端死死套在老李身上上,另一头拴在江承泽腰上,一点点的放了下去。 靠近隐窝后,江承泽仔细查看,但没有任何线索,连血迹都没有。 正感到困扰时,脚下一滑,猛地摔下去了! 老李赶紧抓紧绳索,一屁股做了下来,双脚死死顶住旁边的大石头。 “草,我就说很危险嘛!还好吧?没事吧??” 江承泽没回应。 他悬在隐窝之前,呆呆看着方才脱手的地方。 那里原本覆盖着厚厚的泥土,却被江承泽慌乱之下把土层抠裂了,淅淅索索的掉了下去 暴露出来的岩石切面,跟镜面一样光滑…… “李叔,你说我八哥原本是在隐窝里站着的,结果我爹来了,他就掉下去了?” “你这话怎么这么刺耳呢。”老李在上面苦笑:“你爹来之前,他已经硬撑了十来分钟了,没力气了才掉下去了,跟你爹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 这种偏远山村的悬崖峭壁,怎么会有人为切割的痕迹? 除非,是因为八哥当时就扒着这边的岩石凸起,有人想害八哥,所以就把这块岩石切断了。 而这个人,就是父亲…… 刹那间,江承泽脸色煞白如纸。 他早就猜到了,只是不敢妄断,但现在铁证如山了。 这村子里找不出第二个风水人士了,只有江有为,才有能力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隔空切断岩石…… 村民们只知道江有为会算卦,不知道他还会用法术,所以从没怀疑过什么。 当年,江有为七个儿子接连意外去世,江有为怕是仇家寻仇、或是天谴,所以江承泽刚出生,就被送去了国外,乃至一直不允许跟父亲见面。 搞到头来,杀了七个哥哥的,就是父亲本人…… 这一瞬间,江承泽的信仰开始崩塌了,他不再确定父亲定有苦衷了。 这些事情,真的不像心理正常的人能干出来的…… “李叔,拉我上去吧。”江承泽黯然道、 然而迟迟得不到回应。 下意识仰头一看,顿时打了个寒颤。 “爹……” 只见江有为不知不觉的出现在了崖边。 背负双手,用一种很冰冷,很可怕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儿子。 “唉,对不起了老江,都怪我,是我把孩子带来的。”老李叹息道。 “不关他事!”江承泽急忙嘶喊,脸色苍白的紧。 江有为看着他,突然邪戾的勾起了嘴角:“怎么,怕我突然狂性大发,把他给杀了?” “杀、杀谁??”老李急忙东瞧西看,打着寒颤藏到江有为身后:“你可别吓我啊老江,这里除了咱仨,没旁人了。” 江有为冲老李微微一笑:“杀你啊。” 老李愣了愣,啼笑皆非的拍了江有为一巴掌,也没当回事儿。 江有为沉默了片刻,直接用脚背挑了下身子,江承泽就被甩飞了上来,摔得灰头土脸。 江有为没理他,一边收拾绳索,一边淡淡道:“既然这么怀疑我,又何必接近我?继续在加拿大呆着不就得了?” 江承泽有些难过。 被自己的儿子怀疑,肯定不好受,可是…… “爹,你明明可以救下哥哥们的,为什么坐视不理?” 江有为淡淡道:“几十年前,我在归妹山遭遇了数百人围剿,虽然脱困了,但也深受重创,神智时而痴呆时而清醒,近几年才有所好转。” “围剿?额,虽然我听不懂,不过……”老李挠头道:“你爹刚来江门村的时候,的确跟个二傻子似的,有时候一发呆就是一整天,哈喇子把衣服泡透了都不知道。” 是这样? 江承泽思索了一下,又追问道:“下面的岩石,有被法力切割过的痕迹,难道不是你做的吗?” 江有为蹙眉道:“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江有为直接走到崖边,随手一吸,手里便多了两枚青色的蛋。 里面的幼崽被惊醒,挤破了蛋壳,居然是条白花蛇。 “好东西啊!快给我,泡好了分你一罐!”老李把蛇仔抢了过去。 江有为也没在意,淡淡的对儿子道:“那隐窝里是个蛇窝,你哥当时被吓到了,我出手斩蛇救他,结果他在此前就已经松开手掉下去了。” “你哥当时抓着的也不是那块岩石,而是旁边的藤蔓。” 居然是这样…… 一时间,江承泽不知该说什么。 江有为却背过了身子,嗓音冷漠道:“回去吧……” “我不怪你怀疑我,有时候,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奇怪……” “你们待在我身边,不安全,有多远就走多远,就当没有我这个父亲。” “爹。”江承泽跪了下来,难过道:“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你就让我继续留下吧,我不会再查下去了,我只想孝敬你,这就足够了。” 江有为沉默了好半天,才妥协的叹息一声,朝村子走去。 江承泽紧忙跟上。 走到一半的时候,江有为突然问道:“那些被你从石棺带出来的浊灵,你藏到哪儿了?” 江承泽怔了怔,硬着头皮反问道:“爹,你为什么这么在乎浊灵?” “不是我怀疑你,只不过从我回家里到现在,这个问题,你已经问了我十几遍了。” 江有为淡漠道“而你次次都敷衍我,嘴上说孝敬我、心里却防备着我,不是么?” 江承泽尴尬的没有吭声。 他希望能跟父亲百分百的互相信赖,可是父亲实在太神秘了,神秘到古怪的地步,令人不由自主的就警惕起来。 江有为也没苛责他,淡淡道:“浊灵,是天道分裂世界时,剔除在外的杂质,它们本身就象征着混乱与毁灭。” “那道青铜大门,是天道的造物,浊灵受到了天道气息的压制,方可维持住理智。” “但,一旦浊灵离开那道青铜门太远、太久,就会渐渐回归到混乱无序的状态,会摧毁身边的一切。” “所以,只要你不是把浊灵随身带着,我也就不问了。” 江承泽脸色大变的咽了咽吐沫。 “我、我没带……” “对了爹,这村子里没手机信号,有座机吗?” 江有为摇了摇头。 “连电线都没通,哪来的电话线。” 江承泽心乱如麻,加紧步伐赶回了家里。 楚婧香正在给孩子喂奶。 江承泽急忙收拾好行囊,道:“我要找个有信号的地方,打一通电话……不,我要直接去一趟茅山宗!” “你们等我,别乱跑。” 江承泽风风火火的跑了出去。 如果父亲说的是真的,那可就闯祸了!必须尽快通知研究所的同事们,把那些浊灵运回石棺! 而且,江承泽始终觉得不大对劲…… 父亲说,八哥是被隐窝里的蛇给吓到了,所以才松手摔落了悬崖。 可老李提起八哥时,用了“胆大”来形容…… 将夜警告过,如果感觉不对劲,就不要犹豫,立马去茅山宗二十六洞,找爷爷江无戒…… 江承泽搭载大巴车来到市区,又从市区转机直往苏江。 当他马不停蹄的赶到茅山后—— “咣~” 就跟电视关机了似的,我眼前的画面,突然全都消失了,变得漆黑一片。 而我自己却还处于梦回状态中,没有苏醒。 我懵逼了,还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第293章 月黑风高杀人夜 - 麻衣邪婿 - 焚雨 我正梦回到父亲赶往茅山宗的一幕,却突然眼前一黑,什么都不见了。 “怎、怎么回事……” “刮风了,打雷了,停电了,呵呵~”将邪戏谑的声音响起。 我急的咬牙:“我没工夫开玩笑了!帮帮我,将邪,我好歹是保存你神血的器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将邪沉默了片刻,淡淡道:“并非寡人动了手脚,而是茅山宗的太极真武伏魔阵,可以屏蔽寡人对你们江家人内心的窥探。就好像监控器突然没了信号,寡人也不知道你父亲在茅山宗经历了什么。” 该死,把这茬忘了! “那、那之后呢??他是死在江门村附近的,又不是死在茅山宗,后来发生了什么??” 父母是在我满月那天惨遭不幸的。 而我爹动身前往茅山宗时,正好是我出生第二十八天。 离他们出事那天,只剩两天了…… 将邪也没有废话,将我的心神,引入了下一段记忆—— 呼~ 阴风阵阵,月黑风高。 罕见的特级大暴风,把江门村附近的树木都连根拔断了,甚是可怕。 楚婧香守着孩子,担心的满地打转。 看墙头的挂历,已经是八月二十二号了,江承泽已经离开两天了。 也正是惨剧发生的那一夜…… “砰!” 门被推开,江承泽狼狈的闯了进来。 “你回来啦!?” 楚婧香惊喜的扑进老公怀里。 江承泽却丝毫没有温存的心情,手忙脚乱的打包行李“快!抱上孩子,我们走!”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楚婧香心慌道,这才发现丈夫满手是血。 “没时间解释了!路上再说!” 楚婧香赶紧把孩子抱了起来。 结果夫妻俩刚走到门口,就僵住了。 “d……爹……” 江承泽咽了咽吐沫,本能的伸手护住了妻儿。 江有为立在门外,戴着兜帽,使人看不清他的眼睛。风把袍子刮得烈烈作响,莫名的使人害怕。 “去哪儿啊?”他淡淡的问道。 “额,是、是婧香他妈生病了,我们要回去探望。” “是么。”江有为微微抬头,眼神如刀刃般锋锐:“她母亲在加拿大,要坐飞机,这么大的风,就不怕出事吗?还是明天再动身吧,我送你们。” 江承泽一时语噎,眼角余光捕捉到了江有为的黑布鞋,上面沾满了泥土。 袍子上也沾着很多灰尘。 可江有为是个极其爱干净的人,近乎于洁癖,衣服脏了肯定要立马换掉,除非…… “爹,你也出远门了?刚回来了?” 江有为还没回答,里屋就铃铃作响。 “电话?哪儿来的??” “我找人装的!”楚婧香急忙道:“我还以为我们要呆很久,前天你跟爸都出去了,我就找熟人打了桩子,牵了条电话线过来,这样不就方便了吗。” 江承泽咽了咽吐沫,。一边护着妻儿后退,一边接起了电话。 “喂,找谁?” 对方答道:“你好,请问是楚婧香楚女士吗?” “我是她老公,有事可以跟我说。” 对方停顿了一下,道:“正好,我就是想找你。” “我是江澜市城北公.安.分局的,有个跨国案件想请你协助调查,结果找不到你,电话也打不通,你家里人也说你们夫妻俩失踪了,他们也在找。” “直到今天,我们在电信公司得到了你老婆注册座机的信息,这才联络上。” 跨国案件…… 江承泽的心悬在了嗓子眼儿:“请、请问是什么暗自?” 对方清了下嗓子,道:“是这样的,昨天中午,我们接到了大使馆电话,说在加拿大,有一家你是法人的研究所,发生了特大刑事案件。三名研究员被杀,根据犯罪现场推断,应该是死于逼供;剩余的两名研究员也受了巨大刺激,精神崩溃,正在医院治疗。并且有试验样品被暴窃。” “实验室的座机显示,死者们生前接到过你的电话,并且准备带着试验样品离开。他们修整了一夜,就是在第二天准备动身的时候,遇害的。” “虽然你不在案发现场,但你是这家研究所的法人,于情于理,都应该全力配合我们的调查。” “江先生?江先生?你还在听吗??” “咣!” 电话掉了下去。 江承泽脸色煞白,踉跄后退,眼里闪烁着泪水。 “那天,你故意跟我说浊灵很危险,迫使我给同事们打了电话,你在一旁窃听,知道了我那实验室的下落……” “人是你杀的,对不对!?” “二哥、三哥、四哥……他们也都是你杀的吧?现在又想杀我??” “爸,到底为什么??我们都是你的亲骨肉啊……” 江有为低低嗤笑,走了进来,大门自动关闭,。 他摘下兜帽,露出染满血痂的头发,淡淡道:“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也许杀了你、彻底终结人皇复生的可能性之后,我就能知道答案了。” 楚婧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被这突如其来的异变吓得失声痛哭。 江有为冷漠的看向她,轻轻抬起食指,抵在她眉心上。 “可以说,我生来就没心没肺,做任何事都没感觉,觉得该做就去做了。” “但,你们是我子女,我不否认这一点,所以,我不会让你们痛苦的,就当做了场噩梦,一眨眼就结束了……” 江承泽浑身发抖,也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害怕。 “别碰他们!” 爆喝一声,突然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把尖锥,使劲扎向父亲胸口! 却在关键时刻心软了,偏移了半寸,扎在了肩膀上。 而江有为也根本没躲,以他的道行,体魄早已质变如精铁,莫说冷兵器了,就算是子弹也伤不了分毫。 结果这尖锥,居然跟切豆腐似的,毫无阻力的扎了进去! 一股灼烧灵魂的剧痛,顿时传遍了四肢百骸! 江有为大惊失色,后退着靠在了墙壁上,想把锥子拔出来,却拔不动! 这才发现,尖锥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咒印,一碰到他的血,就熠熠生辉! 而且这尖锥的质地,跟琥珀一样,粉色花蕊的形状在里面若隐若现,就像一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锁天阵?圣花之精??” 江有为暴怒咬牙:“老东西,又是你在捣鬼!!” 尖锥拔不出来不说,还像有思维似的,拼命往血肉里钻! 江有为跪倒在地,痛苦到面目狰狞,仰天咆哮。 江承泽忍住心惊,抱着老婆和孩子夺门而逃。 午夜时分、又是暴风天气,公交车早就停运了。 夫妇俩慌不择路的跑到了高速公路上,发现手机有信号了! 江承泽赶紧给堂哥打过去。 “喂,哥,是我,承泽!!!我知道我爹为什么滥杀无辜了,我们现在有危险,快来接我们!” “什么?”“江明哲”愣了一下,才“好心”建议道:“那你还不快去找二叔?有他在,谁也伤不了你们。” “就是我爹想害我们!” 看着被飓风吓哭的孩子,江承泽心乱如麻:“没时间磨蹭了,我们就在江门村村口的高速公路上!” “你爹想害你们?这怎么可能呢?”“江明哲”故意拉长了话音,拖延时间:“而且,这鬼天气,我们一时半会儿也赶不过来啊……” “我们可以等!”江承泽抱住老婆,躲进草丛里面,道:“我跟太爷爷见面了,他告诉了我一些事情,还给了我一把降魔杵,我用这把杵暂时制住了我爹。” “哥,你快点派人来接我们,我爹他不仅想杀我,还想杀我儿子……” “江明哲”沉默了片刻,才阴沉道:“你确定,你把你爹给制住了?” “你觉得我还有心情开玩笑??” “……”“好吧,你们稍等片刻吧,其实我一直派人在村子附近守着呢,就怕出意外。” “唉,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嘟——” 江明哲挂断了。 “没事了,没事了。”江承泽安慰妻儿,自己心里却也七上八下。 孩子的哭声,女人的抽泣声,跟恐怖的狂风交织在一起,简直跟地狱似的。 等了十来分钟,夫妻俩终于惊喜的看到了一对车灯。 但在远处就停下了。 夫妻俩只好跑过去,发现司机已经不在了,只留下台插着钥匙的车子。 江承泽顾不上多想,赶紧把妻儿塞了进去。 “承泽!!!”野兽般的咆哮在背后炸响! 江承泽寒毛都竖起来了! 离得太远了,只能看见一双喷吐着血红光芒的眼睛在靠近,步伐缭乱,时而摔倒在地上,显得很狼狈。 “承泽,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会伤害你们的,快回来!” 第294章 嘘,没事了 - 麻衣邪婿 - 焚雨 江承泽哪还敢信他的鬼话,慌忙启动了引擎,夺路而去。 江有为立马御空追逐,却惨叫了一声,被肩膀上的降魔杵压制了力量,狼狈的坠进了山林里。 但江承泽知道,这根杵制服不了父亲多久的。 必须尽快回到江家,妻儿才能得到保护! 一想到这里,江承泽就不由得踩紧了油门,一边拨通了江明哲的号码,沉重道:“哥,我这次可能真的要出事了……不管如何,你替我转告族长,我太爷爷还没死,他被关在茅山宗二十六洞里,你们尽快救他……” “别慌!”“江明哲”打断道:“我其实就在附近出差,族长跟长老们也都在,我们很快就赶过来了!” 族长…… 江承泽心头一喜,重燃希望。 “你们在哪里?能不能快点??” 往后视镜上一瞧,只见那双血红的眼睛如影随形,简直像恐怖电影里的天鹅人! 江明哲道:“别急,马上就到了,你现在在哪儿?” “好、好像是847国道!” 江明哲默了一下,指挥道:“前面的岔路口左转,是条通往市区的捷径!各大城市均有天师会的分部,进了城,你爹就不敢乱来了!” 江承泽急忙扭转方向盘。 结果直道变成了弯道,索性江承泽车技好,不然就翻车了。 一阵混乱的调整后,打飘的车轱辘终于稳定了下来。 “哥,这条路我不认识,接下来往哪儿开??” 这么急的弯道,没刹车,居然还能活着…… “江明哲”默了片刻,沉声道:“前面应该有三条分叉,你继续左转!” 江承泽立马调转车头。 结果没开几十米,车子就猛然一癫,差点把人甩飞出去,还好系了安全带。 孩子被吓得哇哇大哭,楚婧香也脸色惨白的蜷缩成了一团。 “哥,怎、怎么是条泥路??” 妈的,这都没死?! “是刚修的便道,还没铺好呢,但也是离市区最近的,你笔直开就好了!” 江承泽已经没有办法了,只能照做。 他硬着头皮往后视镜瞧了一眼,发现那双血色的眼睛不见了。 想来是捱不住降魔杵的威力,被迫停下来修整了。 江承泽深深的松喽口气,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下黑蒙蒙的前方,不由得道:“哥,前面好像是个隧道啊……” “那就对了!我也看到隧道了,我们就快会和了!” 江承泽大喜过望; 就在此时,“江明哲”却在电话里惊呼一声:“承泽,小心!你爹追上来了!” 江承泽满头冒汗,急忙打量后视镜:“我、我怎么没看见?” “废话,他在你车后盖上趴着呢!” “开快点承泽,甩了他!!” 江承泽捏了把冷汗,不由自主将油门踩到了极限。 车子以近三百公里的时速,飞一般冲向了未知的前方! 渐渐地,隧道到头了,有路灯了。 江承泽下意识眯起眼睛一瞧,当场脸色惨白。 哪、哪来的路障!?? 整整四颗水泥球路障,一字排开拦截在隧道尽头! 原来前面是道路维护现场! “江明哲”给他指了条死路! “承泽!!”楚婧香吓得尖叫。 江承泽赶紧踩动刹车。 可不管他怎么踩,车速一点都没有放慢的征兆! 还没反应过来。 “轰!!!” 车子直勾勾撞在了路障上面,当场倒栽葱飞了出去! 摔在地上,接连翻滚了七八圈,才重重的摔毁在山壁上! “哧~~~” 引擎暴泄出一股废气! 紧跟着,车头就自燃了! 噼啪作响的燃烧声中,已然被甩到十几米外的江承泽,摇摇晃晃的爬了起来。 虽然他没有修炼过,但终究是神血继承者,体魄异于常人,还没摔死。 视野已经变成血红一片了、而且上下颠倒、左右旋转。 江承泽胸闷吐血,却靠着顽强的意志,一步步朝车子走了过去。 “老婆……” “儿子……” 忍着烫手的疼痛,奋力将变形的车门扯开,里面的光景令他心里绞痛。 原本坐在后面的老婆,已经被甩到驾驶座上了,; 手臂扭曲的绞缠在方向盘里,大腿被断裂的换挡杆戳穿了。 本就是痛觉过敏体质的楚婧香,这一刻简直生不如死! “别怕,我救你们出来……” 说着,江承泽心惊肉跳起来,不敢看,却不得不往后面张望。 顿时惊喜的哭了出来。 儿子还活着!! 这么大的撞击,他居然还好端端地在后排椅上坐着,甚至没哭没闹。 很快,江承泽就发现原因所在了。 儿子身上笼罩着一层金光! 拨开衣领一看,原来是脖子上戴着的一枚金锁,在发光! “这、这是……” “是、是你爹给的!”楚婧香忍着剧痛庆幸道:“就在你出远门那天,有个女人突然来家里找你爹,她离开后,你爹整个人就变了,变得对我们亲切了很多。” “他亲手做了这枚锁子,说是给咱们流儿防身用的。还、还有三串手链……” 楚婧香艰难的用牙要开袖子,露出了两串红绳铃铛。 儿子手上也戴着一串。 “这、这铜铃铛很奇怪,原本是三颗珠子,你爹随手一拍,就变成了九枚,他说是作为公公,补给我的彩礼,长期贴身戴着能滋养身体,我、我就连夜给咱们做成了三串手链。” 说到这里,楚婧香忍不住哭泣道:“承泽,你爹、你爹是不是有精神分裂?为什么?他为什么做这么多既矛盾又可怕的事情??他自己就不痛苦吗??” 江承泽没说什么,扒下一串手链戴在自己腕上,然后奋力帮楚婧香脱身。 扭曲骨折的手臂,被硬生生掰直; 捅穿大腿的换挡杆,被生生拔出来。 楚婧香疼得要死要活,却一个字都没多说,不敢耽误任何时间,儿子还需要他们夫妻的保护! 就在她即将从车里爬出来的刹那—— “承泽,小心!!!” 楚婧香脸色惨白的尖叫道,脸被强光灯照得发亮。 江承泽还没反应过来—— “轰!” 二次车祸! 一辆悍马车,径直撞在了车身上。 江承泽夹在中间躲闪不及,双腿当场被碾碎了! 惨叫一声,一头跌进了老婆怀里。 楚婧香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张着嘴,喉咙里发出了嘶哑的鸣声。 孩子的哭声,将她惊醒。 见那台车的车主不下来,楚婧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非但没有责怪,反而好声好气道:“先生,这是场意外,你、你别怕,我们不会告你的!” “麻烦你,帮我们报警,叫救护车!麻烦你替我丈夫的伤口捆扎一下,求求你了!” 凄凉的求救声,换来的却是戏谑冷笑。 “砰!” 车门踹开,六个西装笔挺,戴着墨镜的大汉走了下来。 楚婧香顿时心头一凉。 她发现这些大汉的眼睑下,大都有泪痕刺情。 这是国外杀人犯的标记…… 这些人,好像都是逃犯…… 楚婧香不再求救,反而拼命把老公往怀里搂,想把车门锁上。 那些人却狞笑着将江承泽拖了出去。 “别碰他!”楚婧香泪雨梨花的嘶喊。 那些人用英语狞笑道:“别急,待会儿就轮到你了。” 说完,就对江承泽一顿拳打脚踢。 江承泽已经身受重伤了,当场被殴打得血如泉涌。 楚婧香声嘶力竭的哭喊,却连爬出去都做不到,双臂骨折、大腿刺穿…… 这一幕,简直是地狱! 把江承泽打的奄奄一息了,这帮人才停了手。 旋即却y、笑着望向了楚婧香,朝她爬了过去。 “你、你们敢!”江承泽拼尽最后一丝气力嘶喊:“你、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你们一定听说过江明哲吧,他是大富翁,而我是他的堂哥!我是江家大少爷!” 在俗世,江明哲的名号比麻衣世家管用。 匪徒们停了下来,眼神却仍旧很戏谑 江承泽挣扎着掏出手机,颤巍巍拨通江明哲的号码,故意放大声音喊给那帮匪徒听。 “哥……不,阿哲,是你吗??” “我和你堂嫂,在851国道上,出事了!你快点……” 匪徒们带着耳机,有人对他们说了什么,他们突然又折腾起楚婧香了。 “不!不要动我老婆,放开她!!”江承泽膛目欲裂:“想要钱吗?我有很多!!要多少就给你们多少,我不会报案的,只要别伤害我老婆孩子!” 匪徒们龇牙咧嘴的笑着:“他是个变态呢……” “你越是这样,他越兴奋,明白呢?” 他? 哪个他?? “是、是谁派你们来的?!” 匪徒们没吭声,按照耳机里的指示,暂时放过了楚婧香,又对着江承泽一顿暴打。 江承泽拼命抓住一人的大腿,眼睛直勾勾盯着痛哭的老婆,虚弱的祈求:“求、求求你们了,放了我们吧!” “是、是不是我爹的仇家,派你们来的?可、可我们夫妻什么都不知道!” “我们一家子已经决定离开江门村了,我再也不会跟我父亲来往了,我发誓!” “砰砰砰!”更激烈的殴打声。 江承泽已是出气长进气短了,奄奄一息道:“至、至少放过我儿子,求求你们!他、他都还没满……月……” 砰! 手机被踩碎了。 一同被踩碎的,还有江承泽的左手,指骨都断掉了。 “不!” “承泽……呜呜呜,不要伤害我老公!你们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不要再打他了!” 匪徒们充耳不闻,竟是想活活打死江承泽。 直到—— “啪~啪~” 远方响起拍掌声,令匪徒们停了下来。 紧接着,一道人影,从昏暗的火光中走了出来。 堂、堂哥?? 江承泽心头大喜,颤抖的伸出手去:“哥,救、救救我们,救……” “嘘~” “江明哲”蹲下来,抓起江承泽的脑袋,微笑道:“放心,没事了,一切都会过去的……” 江承泽忍不住流出了眼泪。 正想跟堂哥道谢——噗! 突然觉得喉咙一热,紧跟着迅速冰凉! 一股股的往里窜凉风! 第295章 血海深仇 - 麻衣邪婿 - 焚雨 江承泽正想感谢“江明哲”,就突然感到脖颈一热,紧跟着开始往里窜凉风! “不!!!” 楚婧香撕心裂肺的哭喊。 以她的视角,清晰的看到,“江明哲”捡起了一块碎玻璃,乘江承泽不注意,狠狠扎进了脖子里! “嘘,注意深呼吸~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看着眼前这个人戏谑的嘴脸,江承泽终于意识到了,他不是堂哥; 而且从下面看,能较为清晰的发现,他两侧下颚骨特别方,像是整过容。 “江、江明秀!??” “呵呵,现在才明白,晚了。” 江明秀松开江承泽的头发,站了起来,慢条斯理的点了根手工眼,深吸一口,再徐徐吐出来。 “你们两口子命真硬,还要劳烦我亲自跑一趟……” “不过,能欣赏到这么美的风景,倒也算值得了~” 说着,江明秀得意的在血泊里跳起了恰恰。 江承泽挣扎着抱住他的脚踝,放弃了尊严,嘶声祈求:“放、放过孩子吧,求求你,他,他是你的侄子,更是整个家族最后的希望……” 江明秀舞步一顿,弯下了要来,神情非常夸张的感慨:“侄子?天哪,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正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啊,至少咱们有血缘关系,不是么?” 江承泽连连点头,不住的祈求。 江明秀却笑得越来越阴鸷,猛然一脚踢开江承泽,冷哼道:“不过,你当初怎么跟我说来着?” “虽然咱们是亲兄弟,但道不同,不相与谋,哼哼~” 江承泽眼里的希望寸寸熄灭,心如死灰。 江明秀高高地抬起了脚。 江承泽已经麻木了,含着泪水,发出最后的颤音:“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噗!” 脑袋被江承泽一脚踏进了泥土里。 “砰!” “砰!砰!砰!” “鬼?老子特么活人都不怕,还怕死人?” “成鬼了么?嗯?成鬼了就好好看着,我有份大礼要送给你呢——送妻儿下去陪你,哈哈哈~” 江承泽脸上血肉模糊,已经断气了。 江明哲掏出手帕擦了擦血染的血渍,嗤嗤怪笑几声,望向了楚婧香。 楚婧香已是膛目欲裂。 口里呼喊着老公的名字,身体无意识的往前爬,大腿硬生生的撕裂在了车座里。 江明哲撕起她的一头发,一把丢回了驾驶座。 “给我把车门焊死!” 匪徒得令,立马翻出一根U型锁,穿过破碎的车窗,把车门烤住了。 车头还在自燃,火势愈演愈烈,很快就烧到了楚婧香身上。、 楚婧香浑身冒火,惨叫声渗人! 面目全非的刹那,她猛然回头看向孩子,眼里充满了不舍与痛苦。 不久,就被活活烧死了。 手腕上那串红绳手链,却还完好无损。 是件法器? 江明秀毫不犹豫的把手链扒下来,戴在了自己的腕上。 “他妈的,太带劲儿了!日.本变态电影都没这么精彩。” 江明秀兴奋的搓了搓手。 “来啊,把我那箱符篆拿出来,可不能真让他俩成了鬼,不然我还真睡不踏实了。” 手下搬来了一箱出自高人之手的镇魂符,里面还有一瓶柳叶水。 江明秀一边念叨着学艺不精的镇魂咒,一边将柳叶水洒向楚婧香还在燃烧的尸体。 一道凄厉刺耳的惨嚎声,顿时响遍四野! 楚婧香死的太惨,刚死就已经成了冤魂,脱体而出! 江明秀急忙抓起一沓镇魂符,泼洒了过去。 “曾!” 一道阴风却从背后刮过吗,把符篆都吹到远处去了。 等江明哲回过声时,发现是江承泽的鬼魂救下了楚婧香。 两道鬼魂悬浮在熊熊燃烧的车头上,泣着血泪,死死瞪着江明哲。 江明哲不由得打了寒颤,却立马冷静了下来。 他好歹也是化神境的道行了、 “哼,区区两只冤魂而已,能做什么?” “只不过,是让我再多享受一次杀死你们的快感罢了,哼哼~” 说着,江明哲从箱子底下抽出一柄铜钱剑,灌注上法力,狠狠刺了过去! 出乎他预料的是,江承泽根本没跟他纠缠,直接带着老婆的灵魂,一头钻进了婴儿脖子上的金锁里。 江明哲毫不犹豫的一剑劈在了金锁上,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了! 这是江有为专门为一家三口做的防身物,只有他们三个人能亲近,外在的力量会被自动屏蔽在外。 江明哲还不知道这件事,不信邪的乱砍乱刺,结果累的气喘如牛了,也没能奈何的了这把锁。 “特妈的,什么鬼东西……” 正嘀咕着,身边的匪徒就纷纷脸色大变,一脸恐惧的往后退。 江明哲下意识往后一瞧,顿时喜上眉梢。 “爹,你终于来了!” “不是我说你,你都一把年纪了,怎么办事这么不靠谱?要不是我及时出手,就把他们放跑了!” “不过已经没事儿了,两口子都被我给干掉了,现在就只差这个小鬼头了。” “爹?” 江有为没有吭声。 他双眼血红,肩膀上那根降魔杵已经钻到身体深处了,只漏出半截不到五公分的柄部。 与此同时,他浑身上下的血管都凸了出来,能清晰看到一团粉光在里面流动。 “爹,你怎么了?”江明哲疑惑的问。 江有为僵硬的看了眼楚婧香被烧成炭的尸体,又看向儿子江承泽那血肉模糊的脸孔,最后定格在了江明秀脸上。 江明秀很得意的笑着,觉得这两具尸体就是自己的功勋章,是自己纳给父亲的投名状。 就在此时——蹭! 江有为猛然抬起手指,一道玄黄气顿时擦着江明秀脸颊飞过,将身后那名囚徒的脑袋炸的稀碎! 要不是江有为被降魔杵侵蚀了,无法很好的控制身体,死掉的就是江明秀了! “草!!” 江明秀大惊失色,赶紧溜回车上,还不忘把婴儿夺进怀里。 “开车!快开车!” “老家伙发疯了!” “妈的,真是个精神……” 噗! 车外一名手下躲闪不及,被打的浑身爆裂,血肉溅了江明秀一嘴。 江明秀再也不敢吐槽了,亲自踩下了油门。 后车盖却被江有为抓住了,生生抬了起来,车轱辘原地打旋儿! 江明秀都快吓得尿裤子了! 就在此时,降魔杵再次发力,往江有为体内钻。 江有为吃痛的闷哼了一声,松了手。 车子乘机脱困,飞速逃命! 江有为抱着肩膀喘息了几声,一掌将被丢下的三名匪徒,拍成了肉雨! 然后紧追上来! “妈的,到底发什么疯?老子特么做错什么了??” 嘀咕着,江明秀赶紧掏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您好,寰宇全国链锁殡葬服务中心,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别扯淡了,我知道你们是天师会江澜市分部!” 对方沉默了片刻,道:“有事么?” “有!”江明秀恐惧的望了眼后视镜,毫不犹豫的出卖道:“我发现江有为了!就是几十年前,在归妹山杀了很多人的那个家伙!” “他现在,就在江澜市851国道附近,马上就要抵达市区了,正在追杀无辜市民,你们赶快派人过来!” 挂了电话,江明秀催促司机开快点,尽管已经是贴地疾飞了! 好几次江有为差点逮住他,却都因为降魔杵的妨碍,失手了。 就算如此,距离也在不断拉近! 眼看江有为已经飞临到车子上空,扬起了巴掌,准备一掌轰碎车子—— “轰!” 一枚炮弹转瞬即至,正中江有为胸口,顶飞几十米后轰然爆炸! 没有火光,只有浓重而刺鼻的怪味,是科技与玄学混合的军工制品,专克风水人士。 “江有为,几十年前听说你在江澜市现过身,老夫就一直呆在这个分部里没走,今天可算逮着你了!” 一名鹤发童颜的老者悬在天空笑道,身边还跟着数十名天师会干员。 正是年轻时候的天师会会长,岳惊涛! 第296章 我愿牺牲自己 - 麻衣邪婿 - 焚雨 烟尘过后,江有为毫发无伤的飞了出来。 岳惊涛蹙了蹙眉,大手一挥,干员们就都携带着精密抓捕器械扑了上去。 “江有为,我以前没见过你,也不了解你,倒是你五师弟、龙天那小子,经常对我提起你,说世人都误解你了,你是个正义之士。而且你的修为旷古绝今,只这一点就值得令人钦佩。” “但,错了就是错了,几十年前你在归妹山大开杀戒,几乎断了整个风水界的根基。必须跟我们回天师会,进行公开审判……” 说话的声音,逐渐被打斗声淹没了。 江明秀也懒得看戏了,幸灾乐祸的怪笑了几声,就吩咐司机直接开进郊区,找个隐秘点的地方。 然后,他紧了紧手里的铜钱剑,阴冷的盯住了怀里的婴儿。 婴儿似乎从金锁中得到了安全感,不哭不闹,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江明秀。 “看什么?小心割了你小鸡鸡!” 正骂着,江有为就觉得大腿一暖。 “草!” “你往哪儿尿呢!?” 婴儿挥着小手大笑。 就像是藏在金锁里的江承泽夫妇,在嘲笑他似的…… 江明秀的眼神越来越阴鸷,毫不心软的把婴儿攥起来,铜钱剑抵到软绵绵的胸口,猛然刺下去! “咣!” 铜钱剑磕碎了! 江明秀一楞,恼羞成怒的用双手去掐。 然而再用力也掐不下去,反而激得那颗金锁发出了一圈圈的亮光。 “轰!” 车顶被陡然爆发出来的力量给掀飞了! 还好江明秀躲得快,不然怕是脑袋都被拔掉了! “妈的,我明白了,就是这东西在保护你?” 江明秀想把金锁摘下来,结果只是碰一下,那金锁就发光。 江明秀不敢碰了,生怕再来刚才那么一下。 “老东西发疯,连你个小不点也敢作弄我!” “妈的,我怎么这么倒霉!” 现在看那老东西的势头,应该是回心转意了,不想杀他这个小孙子了。 他不杀,自己又杀不了,那怎么办?把这小子藏起来? 不行…… 这小子体内的神血还没被摧毁,人皇迟早会找上门的。 到时候,人皇发现自己的直系血脉、神之长子,居然被江家抛弃了,可能会一怒之下灭了江家!连江明秀自己也不会幸免。 所以,应该把这孩子带回江家…… 反正江承泽夫妇现在已经挂了,江明哲也被控制住了,族长之位唾手可得!江明秀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至于这孩子是死是活,也就只有江有为在乎; 现在是江有为自己临时发疯,导致计划出了差错,怨不了到江明秀头上来…… 想到这里,江明秀冷笑一声:“不去郊区了,打道回府!” 暴风天气,持续了一夜; 第二天早晨,江明秀才带着孩子坐上航班,回到了江家。 他先把孩子藏在自己屋子里,在四周布设了拘魂阵,防止江承泽夫妇的灵魂钻出来。 然后径直去了祖宗祠堂。 “族长?族长??到哪儿去了,我有事跟你说!” “喊什么呢?族长正休息呢。” 江老三从帷幕后走了过来,敲了下“儿子”的脑门:“你最近怎么有些毛毛躁躁的,都不像你了。” “额,可能是因为当爹了吧,心境难免产生变化。” 江老三点点头,也没怀疑,转身离去。 江明秀却追问道:“爹,有没有什么术法,能将灵魂长期封印起来?” “你什么时候对玄学感兴趣了?”江老三绕感兴趣的回过头来:“这要看是什么情况了,只是镇压灵魂的话,很多方法都能坐到。” “不是一般情况!”江明秀急忙描述道:“就是有个鬼魂,它躲在了一件法器里,我弄不出来,就像永远把它封在里面,能做到吗?” 江老三这才注意到“儿子”顶着黑眼圈,一夜没睡的样子。 “出什么事了?是不是闯祸了??” 江明秀思索了片刻,才讪笑着敷衍道:“我这么沉稳,能闯什么祸?就是我公司里闹鬼了,还是个很调皮的鬼,藏在了一尊法器里,好说歹说就是不肯出来,法器又护着它,那就只好把它封在里面了,免得它出来害人。” “可那法器只有乒乓器大小,都没有地方画咒印,所以只好来请教爹了……” “大小有关系吗?”江老三不解道:“大可以在其他容器上画上封阵,再把这小法器包入其中,不就得了?直接画在地上都行啊。” 江明秀急忙摆手:“爹,你不知道,这法器是戴在我一位同事脖子上的,现在不仅是鬼藏在里面不出来,而且这法器本身也摘不掉,我总不能把我同事也封印起来吧,不然我又何必来麻烦你呢?” “原来如此,那倒的确有些棘手了……” 江老三略微思考了片刻,展眉一笑,直接从密密麻麻的灵位牌下面,扫了一点香灰到手心里。 “乒乓球大小的容器,的确很难施展咒印,但只是拘束小鬼罢了,也不一定非要动用咒印啊?” “喏,这是常年供奉咱家祖宗的香灰;” “常言道,生有功德禄,死留三分威。得道高人灵前的供物,那都是非常有用的镇物,你把这灰附着在那法器上,担保那小鬼从此不敢出来。” “不过,这种东西一旦离开了灵位,也就慢慢开始失效了。需要时常补充。” “知道了!” 江明秀抓起一把香灰,兴奋地跑了出去。 江老三急忙追到门口:“你不是找族长有急事儿吗?我给你叫去啊!” “不用了!让族长直接来我房里吧,我有份大惊喜给他!” 江明哲急急地回到了自己屋子里。 小婴孩还在襁褓里熟睡着。 江明秀踢散了旁边的拘魂阵,两道鬼魂顿时呼啸着从金锁中飞了出来。 “来得好!” 江明秀一把将香灰撒了上去。 楚婧香的灵魂顷刻间被香灰沾满,好似染上了白磷,烧灼出了大片黑烟,惨叫声渗人。 江承泽立马裹住了她,遁回了金锁中。 “你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们打什么鬼算盘吗?呵呵,不就是想告状吗,想得美!” 江承泽狞笑几声,将剩余的香灰灌进了锁眼里。 “要么出来送死,要么,就永远待在里面吧!” 金锁嗡动了几下,然后就没了动静,彻底被香灰封住了,连鬼气都渗透不出来。 江明秀让下人进来打扫,自己去门口候着。 不多时,老太爷就飞临了过来。 “明哲,有事就快点说,我还要带队去找你弟弟一家呢,他们失踪这么久,肯定出事了!” “唉,不用找了。”江明哲故作叹息的摇摇头:“族长大人,我有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老太爷怔了一下:“当然是好消息。” 江明秀当即把门推开, 老太爷看见了腆睡在里面的婴儿,顿时愣住了,紧跟着喜上眉梢。 “这、这孩子,莫非是……” “没错。”江明秀把孩子抱了起来,笑道:“他正是承泽的儿子,算一算,今天刚好满月。” 老太爷欣喜若狂的接过孩子,看着他粉嘟嘟的脸颊,激动的热泪盈眶。 “我们江家,有希望了!” 欢喜了没一会儿,老太爷就清醒了过来,脸色也凝重起来:“你说,还有个坏消息?莫非是关于承泽跟婧香?” 江明秀点了点头,故作叹息道:“他们夫妇俩,已经……唉。” 老太爷脸色大变,一把揪住了江明秀的衣领:“到底怎么回事??” 江明秀沉默了片刻,一脸哀伤道:“是江明秀……” “他失踪了大半年,结果我昨天调查医院监控时,发现了他,就是他把承泽一家拐跑了,是去见江有为。” “我预感不妙,紧忙聘请侦探一路追踪,最后找到了江门村,可惜已经晚了……” “江有为已经杀了承泽跟婧香,江明秀下落不明,我拼死才把小侄子救了出来……” 老太爷踉跄倒退了几步,脸色煞白如纸。 “那,那你是怎么回来的?江有为没杀你?” “族长,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拼死为家族保下了一线希望,你居然还怀疑我?” 江明秀故作寒心的摇了摇头:“是天师会的岳会长救下了我,不信你可以去问啊。” 老太爷向来谨慎,也不顾及颜面,当场差人联络到了岳惊涛。 一番交流后,证实了江明秀的说法; 而且岳惊涛说,他没能成功制服江有为,反而折损了几十名天师会干员。 “这个畜生!!” “我们江家,跟他势不两立!” 老太爷怒极垂泪,喘了好几口粗气才平复下来,愧疚的拍了拍江明秀肩膀。 “明哲,难为你了,别怪老夫不信任你,只是作为族长,时时刻刻都要保持审慎。” 江明秀暗自窃笑了几声,然后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族长,以前您让我接替您的位子,我没答应,是我太自私了。现如今家族虽然重获希望,却也失去了承泽这个钦定的继承人,反而比以前更艰难了。” “我愿意放弃经商的理想,全心全意为家族掌舵,愿我们上下一心,迎风破浪!” 第297章 你有这功能么 - 麻衣邪婿 - 焚雨 江明秀一副牺牲小我、成全大我的姿态,说要放弃经商,继承族长, 老太爷愣了一下,然后无比欣慰的点了点头,笑道:“你能这样想,真是太好了。以后你就好好辅佐我,让我们一起将家族重新带上正轨。” 辅、辅佐?? 江明秀的笑容僵硬了几分:“族长,我知道您身体不适,不用逞强的,有我在,会把一切都打点好的。” 老太爷笑着摇了摇头:“有心了孩子,不过我还撑得住。” “这几十年来,我之所以经常变得疯癫,是因为曾今跟茅山宗的龙华道长,做过一场交易,被他借用了我的先天命理,用来保护一个胎儿。” “这胎儿是人为制造出来的,三阴三阳,破了世间不存在绝对均衡的规律,是为天理不容!怀胎几十年未生,是老天爷不他生,甚至想将他夭折在娘胎里,要不是我的先天命理为他承受了天谴,早就变死胎了。” “而就在十几天前,这个胎儿,终于生出来了。我的先天命理,也就自动回归了。” “从此以后,我不会再陷入神志不清的状态,可以继续为家族保驾护航了。” 江明秀脸色苍白,心里跟吃了屎一样难受。 老子费了这么大力气,承担这么大风险,就是想做族长! 结果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草!!! 江明秀不甘心道:“族长,恭喜您恢复正常,可是您已经六百多岁了,恐怕……” “我知道。”老太爷遗憾的叹息道:“我多么想亲眼见证人皇复生的一幕啊,这是我们江家传承了几千年的使命,可惜,凡人终究是凡人,挣脱不了生老病死的枷锁,我已经为自己卜算过了,恐怕还不到二十年的活头了……” 二十年…… “族长,您已经尽力了,节哀顺变吧。” 江明秀表面惋惜,心里却乐开了花。 虽然多等二十年很不爽,但等老家伙死了,族长之位终究是他江明秀的了! 到时候,江明秀也不过四五十岁而已,以风水人士的标准来算,正值壮年! 况且,还可以不惜代价的网罗天材地宝,为他续命! 余生,还有数不尽的时间来享受! 想到这里,江明秀已经喜形于色了,豪气干云道:“您放心吧族长,我保证,就算您不在了,我照样会把家族管理的条条有序!” 老太爷把孩子放回襁褓中,欣慰道:“明哲,你真是变了,变得更有责任心了,我还以为你把个人的理想,看的比家族责任还重呢,是什么致使你有了如此大的转变?” 江明秀没想到会问这个,支吾了几下,才故作沉重道:“唉,还不是因为承泽吗……” “家族就剩下我们两个后代了,现在他去世了,族长的重担,舍我其谁?我当然还是喜欢去经商,但为了家族,再不舍,我也愿意为家族牺牲。” “原来如此,甚好,甚好。” 老太爷重重拍打江明秀肩膀:“但梦想是宝贵的,你有这份心就够了,不必勉强,” “一点都不勉强!我愿为家族抛头颅、撒热血!” 看着江明秀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老太爷沉默了几秒,才笑道:“我的意思是,族长的重担,其他人也是可以承担的,何必强逼你丢弃自己的梦想呢?” 什、什么?? 这弯转的太大了,以至于江明秀嘴角不受控制的抽抽了几下。 “族内现在只剩下我这一个后代了,不知族长说的其他人,是指谁?” 其他人连生育能力都没有了,族长当然只能让江明哲来当啊! 往后的所有后代,都会是江明哲一个人的骨肉,族长之位舍他其谁?? 这是用脚趾头都能猜到的事情! 其他人,经历了那么多磨难,连香火都断了,早就是睁着眼睛等死的消极状态了。 就算破天荒的还有人有激情参选,也拉不下脸面来跟江明哲抢才对!就像古代那些没有生育能力的皇子,压根儿就不会被列入太子候选人名单! 迎着江明秀难看的脸色,老太爷卖了会儿关子,才哄然大笑道:“这件大喜事,我还没来及跟其他人说呢,就先让你高兴一下吧!” “这还是将夜昨天在石棺里告诉我的——他说人皇复生后,就可以帮我们江家恢复生育能力了!” “什、什么?”江明秀踉跄倒退,险些被门槛绊倒,脸色难看的要死:“这、这怎么可能呢?” 老太爷还以为他是太高兴了,顺手搂住了他,乐呵呵道:“我当时也挺惊讶的,但将夜不愧是人皇的直系后代,他知道的比我们多多了。” “据他所说,我们江家之所以绝后,是因为江有为害我们摄入了浊灵。” “江有为是一心想灭绝江家的,那他为什么不直接驱使浊灵杀了我们呢?那些鬼玩意儿,可是连我都对付不了的恐怖存在啊!” “原来,是因为我们的祖先,人皇大人,是浊灵的君王!他本身就是某位神明、与浊灵始祖结合,所孕育的后代。” “江有为生来就有某种力量,能号令浊灵,但还做不到百分百的控制。他无法驱使浊灵杀死我们在这些人皇的后代,于是就折中了一下,强迫浊灵寄宿在了我们的血脉里,改变了我们的生理,致使我们绝后。” “但,一旦人皇复生了,他就可以命令浊灵离开我们的血脉,这样一来,我们就恢复正常了!” 江明秀的眼神,已经阴沉到透不进光了。 老太爷却是意气风发,唏嘘感慨道:“农民为了更好的奴役水牛,会给牛“去势”,这样一来,牛就没有精神反抗了;人也一样,没了生育能力、没有了繁衍的希望,就没有心力做任何事了,更别提竞选族长了。” “现在,我们有了重燃香火的希望,大家应该都会热情起来吧,甚至会比以前更加积极进取,毕竟失去后才懂得珍惜。” “而这样一来,也就没必要逼你放弃自己的梦想了。” 江明秀嘴角抽了抽:“也、也就是说,我彻底没希望做族长了?” “你不就希望如此吗?” “对,我的确希望如此,可是……”江明秀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肺都快憋炸了! 老太爷把婴儿抱了起来,淡笑道:“如果你真的回心转意了,真的也想承担起家族的重任了,你也可以竞选啊,也是有希望的。” 江明秀表面上微笑点头,心里却已经气得面目狰狞了。 有个屁的希望! 江海清、江老六、江老三,都正是不老不小的年纪,肯定都会参加竞选的! 江明秀有把握劝退江老三,可是其他人…… 江老六,还虚境九重天!放眼整个风水界,也能跻身一等高手。 江海清,更是已经登临了合道境一重天!是家族里除了老太爷外最强的人! 还有其他几十位叔姑辈,就没有一个低于还虚境的。 而江明秀自己,表明上是从没修炼过的江明哲,实际修为,也不过区区化神境罢了; 就像大海里的浮游生物一样,不足一提…… 他怎么跟其他人竞争?? 更何况,自从老太爷精神异常后,这几十年以来,一直都是江海清在打点家族事务,让他继任族长,早就是众望所归了! 其他人没有生育能力时还好说,所谓挟天子以令诸侯,不会有任何人跟江明哲争; 可是现在…… 草!草!!! 江明秀咬了咬牙,准备找个借口把婴儿抱走。 老太爷却已经抱着孩子转身离去,看着孩子,脑海里想着江承泽夫妇,不住的叹息。 江承泽一直追到门口,才停下来,狠狠砸了一拳大门,恨得牙痒痒。 “啪~啪~” 江明哲拍着手从侧房里走了出来,冷淡道:“所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你想空手套白狼,老天爷就送你竹篮打水一场空。” 江明秀脸色一沉,猛扑回去对江明哲一顿暴打。 “有你特么幸灾乐祸的份儿?就算做不了族长,老子照样当定了你这个大老板!嫖你妻、辱你儿,挥霍你的财产!你他妈就在坟墓里干瞪着吧!” 江明哲抱着肚子硬捱着,非但没有怯怒,反而戏谑的冷笑一声:“嫖我妻,你有这功能么?” 第298章 断头饭 - 麻衣邪婿 - 焚雨 江明哲被顶替为江明秀,年仅三岁半便送去了加拿大,这才逃过了天阉之灾,江明秀却没这么好运。 这简直是他的痛鳞,当场气得暴跳如雷,死死掐住了江明哲的脖子。 “老子现在就弄死你!” 江明哲脸涨通红,却面不露怯,死死盯着江明秀的眼睛:“你,你杀了我,公司那些项目,你应付的过来吗?” “要是项目黄了,不仅你的身份会露馅儿,连、连同公司的财产,也要大笔大笔的蒸发,到时候,你、你就更无福享受了!” 江明秀愣了愣。 思考了半晌,他冷哼着将江明哲踢飞,骂道:“最多两个月,等我破解了你保险柜的密码,得到了那些现金跟股权证书,我就雇人扮演竞争对手,左手倒右手,把资产全输出去,再杀了你灭口,便是天衣无缝了!” “到时候,老子买座小岛,雇帮奴才,当个土皇帝,过神仙日子!” 江明哲在地上喘息了几下,才爬起来,语重心长道:“明秀,你收手吧。” “你要的,不就是钱么,不就是人上人的生活么?我给你!只要你放了我,从此不在江家作乱,我就为你办家空壳公司,把我的资产全转移给你!” “你已经错了,明秀,不要再一错再错了!” 江明秀蹙着眉还没回应,看守江明哲的那名光头保镖,就讪笑着凑了上来:“江总,他这提议很划算啊,不如见好就收吧!” “啪!” 江明秀恼羞的扇了一巴掌:“有你插嘴的份儿!?” 光头眼里闪过一丝愠恼,却立马掩饰住了,捂着肿脸点头哈腰道:“江总,不是小弟信不过你,实在是弟兄们催的紧啊。” “哥儿几个帮您干的,可都是杀人放火的行当,脑袋都系裤腰带上了!可您答应给我们的那五百万酬金,至今还分文未见呢。” 江明秀既心虚又羞恼,不耐烦地摆摆手:“瞧你那点出息!等老子得到了江家资产,五百万算什么,五千万都是弹指一挥间!” 光头嘴上附和,心里却很是不满,心想这金主也太外强中干了。 江明哲年初就给了江明秀一家分公司,奈何这家伙烂泥扶不上墙,两千多万的资产,不到一年就挥霍干净了。 而江明哲其他的资产,除了短时间内难以套现的固定资产外,剩余的现金、股权,都在回国时委托给了加拿大银行托管。没有密码的话,本人出面都提不出来。 江明哲死也不肯说出密码,江明秀只好雇黑客破译,可只是想黑进银行系统,就少说也要两个月左右。 江明秀现在是表面风光,实际上却只剩下十来万现金了,全靠年初时在泰国赌场豪掷千金的名声,才忽悠来了这帮亡命徒帮他打下手。 江明哲上前一步,苦言劝道:“明秀,你图财,何须害命?我能转移给你的资产,少说八亿美金,换算过来就是几十亿人民币!难道这还不够你挥霍的吗?” 江明秀陷入了沉默。 就当江明哲以为他答应了时,他却冷哼道:“有命赚钱,有命花吗?” “不灭了你的口,不当上江家族长,今日之事,迟早会东窗事发,到时候,我逃得掉么?” “而且,就你这点资产,跟咱江家一比,那就是九牛一毛!我凭什么舍大保小?” 江明哲攥了攥拳头:“可你这事儿已经黄了。” “是么?呵呵……我怎么不觉得?依我看,只是我太心软了而已。” 说着,江明秀一把将江明哲推进角落里,然后挥手把坐在门头纳凉的王大厨招了过来。 “老王,赶快准备一下,今晚咱家要开场宴会。” “宴会?老爷好像没交代啊……” “老爷?我就不是老爷了吗?” 王大厨赶忙低下了头。 江明秀冷哼道:“总之,今晚是咱们江家喜迎新生代的日子,也是我侄子满月的日子,你说能不办宴会吗?” “原来如此啊,那还真是件大喜事呢,我这就去张罗!” “慢着!”江明秀眼神阴冷道:“准备食材便是,酒就免了,我朋友送了我一批飞天茅台,今晚就喝它,稍晚我就差人送来。” 茅台…… 嗜酒如命的老王咽了咽口水,欢天喜地的去张罗了。 江明秀冷笑着扫视了一圈江家,喃喃自语道:“不让老子做族长?好啊,等这个家,只剩下老子一个活人了,看看谁还敢反对,哼哼……” 江明哲心下一惊,从门后扑了出来,攥住了江明秀衣领:“你真是疯了!居然想灭族!?” 江明秀一把搡开对方,冷笑连连:“是你们自己敬酒不吃吃罚酒,何以怪我?” “我算是想明白了,无毒不丈夫!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 江明哲浑身冰冷的僵在了原地,怎么也想不到,江明秀会狠毒到这种地步! 江有为残害同胞时,是没有感觉的,江明秀却是明确的为了一己之利!在这种角度上,他甚至比他父亲还恶毒的多! 但江明哲反而哈哈大笑了几声,爬了起来,道:“你想的也太容易了。” “风水人士,只是化神境的体魄,就明显比常人强多了,何况还虚境、乃至合道境?不敢说百毒不侵,但让毒效大减还是能办到的。” “而老太爷那么精明,你要想在宴会上投毒,务必要把剂量控制到很小,才有可能瞒住他。” “两相矛盾之下,你如何得手?怕是没一样毒药堪用。” 江明秀脸色阴沉了下来。 江明哲闷哼一声,仅自转身走向房间,一遍劝道:“江明秀,你还是收手吧,别等到脑袋撞破了,才懂得后悔。还是好好考虑一下我刚才的提议吧。” 江明秀阴鸷的瞪着眼睛,突然冷笑一声:“不用考虑了,我就是要这么办!” “凡夫俗子做的毒药,自然是奈何不了老太爷他们,但,江承泽亲自做的毒药呢?” 江明哲步伐一僵。 江明秀跟了上来,慢条斯理的笑道:“你以为这大半年,我只是整了容,然后就干坐着吗?呵,我一直密切监视着你跟江承泽的一举一动呢。” “江承泽这大半年也没做别的,净顾着研究那十几颗从石棺偷来的浊灵了,并且有了两大发现。” “第一个发现,就是浊灵跟科学领域的黑洞很相似,拥有无限大的质量,引力大到可以吞噬一切攻击;” “而第二个发现,就是通过高密度的伽马射线,可以刺穿浊灵、并消除掉浊灵的思维。而这种狭义上已经死掉的浊灵,被江承泽命名为“死星”。” “死星,就像是停止了运转的黑洞,原本不断向内部收缩的能量、放射线,因为运转停止后引力的衰减,而被释放出来,反而变得比活着的浊灵更具攻击性。” “江承泽用无数畜牧、植物、甚至高强度的人造纤维实验过,结果都一样,顷刻间就会被这种狂放而无序的射线瓦解掉自身结构,死的透透的。” “你说,这是不是全天下最毒的毒药呢?” 江明哲表情不自然的冷哼道:“问我做什么,我又不知道。” 江明秀低笑几声,戏谑道:“知道为什么选在今天杀江承泽吗?” “因为,两天以前,他从我父亲口中得知,浊灵离开青铜门太久,会陷入狂暴状态,于是他赶紧打电话给自己的研究员,让他们尽快把浊灵带回到石棺里去。” “而我一直密切监听着江承泽的一切,追踪到那通电话的地址后,就立马告诉了我父亲,他这才赶去加拿大,把浊灵抢了回来。” “可我父亲不知道的是,江承泽当年从石棺里,总共偷走了十四枚浊灵,留在加拿大实验室里的却只有十颗而已;另外,他那天总共打了两通电话,一通是打给加拿大实验室,另一通,则是打给了咱们市区某家小型私人医院。” “我顺藤摸瓜的调查了一下,发现这家医院的院长,大半年前去加拿大进修过,偶遇了江承泽,两人一见如故,探讨了好几天医疗科技方面的问题。最后这个院长就受江承泽之托,借进口药物之便,把一箱东西运回了国内。”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箱东西,就是那四颗不见了的浊灵吧,更准确的说,是四颗死星。” “要不怎么说,我这弟弟是个讨人厌的工作狂呢?老婆都快生了,还要把研究带回来做,真是无趣啊。” 江明哲脸色苍白,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江明秀嘴角微勾,拍了拍江明哲的肩膀,道:“我想做什么,你心里不清楚么?” “老太爷刚才说了,我父亲当年之所以不直接用浊灵杀光江家人,是因为浊灵有思维,抗拒直接摧毁人皇血脉,因为人皇也曾是浊灵的君王;” “而死星,是没有思维的,它们有能力杀死江家人,并且不受血脉禁制的约束,用来在今晚的宴会上投毒,再好不过了!” “这些宝贝,我原本是打算留着“孝敬”我爹的,毕竟他是个疯子啊,指不定哪天连我也想杀了,我当然要提前准备好对付他的手段。” “但现在看来,这些好东西,还是让老太爷他们先享受享受吧。” 江明哲越听越心惊,忍不住怒喝道:“江明秀,你从小在这里长大,难道对族人们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江明秀嗤之以鼻的咂了咂舌,直接扭身离去,一边示意手下把江明哲带上。 江明哲却死死抓着门关不肯走,沉闷道:“今晚投毒成功后,你是不是就要杀了我?” 江明秀立马转身,背搭双手,阴冷的一字一顿:“除非,你现在就告诉我,你在银行的密码是什么,这样,我兴许还能让你多活几天、喂你吃口断头饭。” 江明哲脸色苍白的思索了片刻,仰天长叹一声,道:“好,好……” “事已至此,我也无能为力了……” “但,余生这几天,每分每秒,我都想跟我儿子待在一起。” 江明秀正要拒绝,江明哲就怒道:“我都快死了,你连这点要求都不答应吗!?” “如果你同意,三天以后,我就把银行密码告诉你!不然,我就是死也不说出来!” “黑客想破译银行密码,成功率绝对不高于三成,一旦破译失败惊动了银行,反而会导致账户被冻结,到时候,就只有我本人亲自带着密码过去,才能将账户解冻,而我绝不会配合你的,你就永远别想得到我的钱了!你这张假脸骗的了族人,骗不了银行!” 江明秀思索了片刻,阴冷道:“一天,我就让你跟你孩子待一天,明天一早,我就送你上路!” “成交!” 江明哲甩开光头男,阔步走了出去,经过江明秀时停了一下,咬牙道:“江明秀,你会遭天谴的!” 江明秀不屑一顾的嗤笑了几声,一脚将江明哲踹进了车里。 第299章 图穷匕见 - 麻衣邪婿 - 焚雨 江明秀答应让江明哲跟他儿子待一天,然后就一起去取江承泽无意间制造的奇毒——死星。 一行先去医院接回了江明哲的儿子,然后径直驶向了那家小型私人医院。 三楼、院长办公室里—— “啧啧,你们江家人,还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要不是亲眼所见,我都不敢相信。” 老院长看看江明秀,再看看江明哲,惊奇不已。 江明秀冷哼一声:“没时间跟你废话了,我弟弟托你运回国内的东西呢?快交出来!” 老院长先楞了一声,然后本能的看向江明哲。 江明哲正抱住儿子发呆。 十几天了,儿子已经可以离开恒温箱了,脸色也无比红润,似是先天疾病有所好转。 江明哲却悲从心来,不停地叹息落泪。 “承泽老弟倒的确交代过我,说是如果他哪天出事了,就把他的东西都交给他堂哥江明哲。” “可是二位这长相,简直不分你我,到底谁才是江明哲?” 江明秀冷哼一声,秀出了从江明哲身上扒来的劳力士金表:“我堂弟难道就没告诉你,我是个不得了的大老板?” 老院长下意识点点头:“说是说过,不过他还说此人儒雅沉稳,跟阁下倒是一点都不相符呢。我看阁下像是得了躁郁症……” 江明秀脸色一沉,作势欲打。 老院长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知道今日之事不可周旋,便急忙去另一个套间里拿东西了。 “江明哲,你特么哭什么?老子说明天弄死你,又没说今天!你特么是给江承泽嚎丧呢!?” 江明哲擦干了眼泪,深吸两口气,道:“太乱了,这个月太乱了……我想跟我儿子单独呆呆,静一静。” 江明秀也没拒绝,使眼色叫手下跟上去。 江明哲前脚离开,老院长后脚就拎着箱子走了进来。 箱子很轻,打开一看,是四尊剂量瓶,被包裹在袖珍制冷器里,撒发着寒气。 但瓶子里空荡荡的。 “老家伙,你是不是糊弄我呢?里面分明什么都没有!” “你别着急啊。” “这么沉不住气,是怎么当上大老板的……” 嘀咕着,老院长打开了箱子上附带的紫光射灯。 经紫光一照,原本空无一物的剂量瓶里,顿时浮现出了四枚指甲盖大小的灰色颗粒。 它们在瓶子里漂浮着,就像某种沉睡的昆虫,非常神异。 江明秀咽了咽吐沫,下意识抬手遮住了鼻子。 “咱们离这么近,没关系吗?不会被伤到吗?” “没事儿。”老院长摇摇头,唏嘘感慨道:“承泽老弟,真是个奇人啊,在高尖端领域,再牛的天才一般也就专精一样,但承泽老弟不仅精通医理,还跨界精通物理。” “虽然当时我没听太懂,但他确实说过,这四枚弹丸之物,被高频率的伽马射线打断了反应链,又以急冻处理,形同一座被冷却下来的火山。在零度以下是不会有任何威胁的。” “但是,只要暴露在常温下超过二十分钟,这种反应链就会重新激活,酿造出很恐怖的麻烦了,所以,你可一定要小心保管啊。” 江明秀阴笑着点了点头,立马将箱子合了起来。 真是天助我也…… 老东西们,你们不是想让江承泽做未来族长么?呵呵,老子就让你们死在江承泽手里! “人呢!?人呢!?” 江明秀叫喊道。 光头男立马跑了回来,说江明哲抱着孩子去冷库了。 “冷库?去那里干嘛??” “还有你,老子花钱雇你来是吃干饭的?为什么不拦住他?草!” 江明秀急忙拎着箱子跑下一楼,见冷库门锁的死死的踹不开,便气恼的踹了光头男一脚。 光头男眼里闪过丝愠恼,却低着头没吭声。 江明秀搁下箱子,阴沉的扒住门道:“江明哲,你特么再不出来,老子就让你老婆死你前头!” 里面沉寂了片刻—— 轰! 门栓松懈,大门缓缓敞开。 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但里面的光景,更是令江明秀猛打寒颤。 这见冷库里面,满地都是血! 江明哲抱着儿子,就倒在血泊里,一动不动,好像已经死了。 草!!! 江明秀脸色惨白。 “你、你他妈真是疯了!” 急忙冲了进去! 江明哲自杀没关系,可他要是把孩子也弄死了,那可就糟了啊! 楚兰芝爱子如命,要是不在下午之前把孩子抱回去,她非闹得天翻地覆不可! 正是千钧一发的节骨眼上,怎么能出这种变故呢,老太爷非闻出猫腻来不可! 江明秀急忙把孩子抱了起来,顿时松了口气。 还好,还有气儿…… 看来地上这些血,都是江明哲的。 这王八蛋精神崩溃了,自杀了。 草,这样一来,银行密码就被他带进棺材里去了啊! 不过,只要今晚成功投毒,整个江家的资产就都成自己的了,也不差江明哲那点小钱…… 思索着,江明秀不屑的冷哼了一声,直接抱着孩子走开了,吩咐光头进来洗地。 却突然觉得脖颈一凉。 江明哲冰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杂种,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曾今真的拿你当兄弟看待!” 江明哲还没反应过来,喉咙就剧烈一痛。 紧跟着,猩红的热血便喷涌了出来。 江明秀膛目欲裂,捂着嗓子踉跄后退。 江明哲攥着一把冰棱子,疾步上前,又一刺凶狠的捅向腹部。 江明秀却已经反应过来了,直接拿孩子当挡箭牌! 江明哲一楞。 “砰!” 江明秀立马乘机将他踹翻了出去,顺势挥出一股玄黄气,咔嚓一声打断了江明哲的胳膊。 做完这一切,江明秀自己也轰然倒地,死睁着眼睛,不甘心的抽搐。 他是化神境的风水人士,虽然平平无奇,但对付江明哲这种白丁那也是绰绰有余。 可他一进来就看到满地的血。 先是以为孩子被弄死了,受了惊。之后又觉得是江明哲的血,断定对方已经死了,心慌大意下,就中招了! “救、救我!”江明秀腾出一只手抓住光头。 光头男却犹豫不决。 江明秀咬着满嘴的血,挣扎道:“别、别忘了,钱还没给你们结清呢!” 光头愣了愣,赶紧大声喊医护人员过来。 院长也听到动静了,跑到江明秀身边检查了一下,急问道:“他是什么血型?” 光头愣住了:“我问谁去,我只是个手下,又不是他爹……” 院长一边拿出急救箱来处理伤口,一边着急道:“颈动脉破裂,伤者正在大量出血!必须尽快输血,不然有可能丧命!” 混乱之中,江明秀挣扎道:“我、我是AB型血……” 院长赶紧派护士去冷库里面找AB型血包。 护士却很快就无功而返了,脸色惨白的提着几个空袋子:“不、不好了院长!AB型血袋,都被戳破了!” 原来地上的血,都是血包里的血! 江明秀这才明白了怎么一回事,膛目欲裂的瞪住江明哲:“你、你个老阴比,我、我草拟吗!” 江明哲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血泊里的孩子发呆。 “别慌!”院长镇静道:“AB型血并不罕见,召集医护人员跟病人,看看有谁能紧急捐赠一下!” 护士急忙去张罗。 江明哲却从冷酷里扑了出来,左手攥着冰愣子,胡乱挥舞,大有谁敢动就捅谁的势头。 院长急忙打电话叫保安过来。 江明哲知道自己拖不了多久,但只要几分钟,就够了! 他经常跟江承泽待在一起,也就了解到了很多医学常识,比如,颈动脉破裂,足以在短时间内致死!甚至只需要两三分钟,就会导致不可逆转的脑死亡! 江明哲咬牙发疯,无论如何都要阻止别人抢救江明秀,这个恶魔必须死,哪怕自己背上人命案!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江明哲心里有种既绝望,又获得了解脱的感觉,苦涩的笑了。 就在此时—— “天哪!”院长突然惊呼道:“他、他的伤口,居然在自愈!而且脉搏还很强健呢!” 可江明秀已经大量失血两分多钟了,早该缺血性休克了! 难道…… 江明哲恍然大悟,脸色猛地惨白。 该死,是人皇烙印下来的第一条血脉禁制—— 一旦江家人出现血水大量流失的状况,就会唤醒一小部分神力,使得气力大增,肌体强横! “照这么看,就是再拖半个小时也没事儿啊,真是天赋异禀……” 院长高兴的说道,江明哲却是面如死灰。 迎着江明秀阴毒的瞪视,江明哲深吸了一口气,扔下了冰愣子,麻木的蹲在了墙角下,喃喃道:“不用捐血了……” “还有几包AB型血,我没来得及销毁,藏在右边那个篮子底下了……” 护士怔了一下,赶紧冲进去把血包拿出来。 江明秀被抬上担架,风风火火的送去了手术室。 光头留下来看着江明哲跟那口箱子。 江明哲看着被护工抱起来的孩子,眼里热泪滚淌,脑袋埋进膝盖里抽噎。 “承泽、婧香、兰芝……” “对不起,对不起……” 夜半,江明秀脸色阴沉的回到了江家。 血脉禁制激活后,他的伤势当场就在血脉力量的作用下,恢复了大半,何况还是个化神境的风水人士,抵抗外伤的能力本来就比普通人强得多,缝合好后就直接出院了。 他把江明哲打得半死,软禁了起来。 要不是江明哲出尔反尔,再次隐瞒了银行密码,江明秀非当场把他活剐了不可! 不过,江明秀也不怕江明哲耍赖,只等今晚大功告成后,就把楚兰芝押去见江明哲。 到时候,就把刀架在楚兰芝脖子上,看他江明哲还敢不敢嘴硬! “少爷,您的脖子……”王大厨好奇道。 江明秀急忙拉高衣领遮住了伤口,沉声道“宴会准备好了么?” 王大厨点点头,乐呵道“食材都准备好了,下锅一烹就得,只差少爷您那批茅台了。” 江明秀眼里闪过一丝阴冷。 今日之计,乃灭门之重,务必要斩草除根,不能留下任何线索…… 想到这里,江明秀笑着拍了拍王大厨肩膀“今天是我们全江家的大喜日子,不论族人还是下人,理当同庆!” “去跟其他下人交代一下,活儿做完了就都来喝酒吧,我这批茅台可是珍藏款的,有钱都尝不到。” 老王还不知道是去送死,心花怒放:“多谢少爷,嘿嘿~” 第300章 啜血寒鸦笑苍天 - 麻衣邪婿 - 焚雨 “对了、”江明秀微微蹙眉:“回来的时候,我看到外面还停着一台红色卡宴……” “是二少奶奶回来了。” “什么!?”江明秀脸都吓青了。 他可是亲眼看着楚婧香死去的,尸体都烧成灰了! “额,应该是吧……”老王不太确定的道。 整个江家,现在只有江明秀江明哲,还有老太爷知道江承泽夫妇的死讯。 “反正是去二少奶奶房间了,看身形就是二少奶奶。” 江明秀急忙跑向属于江承泽夫妇的四合院。 门一踹开,江明秀就松了口气。 “原来是你啊兰芝,回家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楚兰芝正在收拾屋子,头也不回的道:“我也是女主人,怎么回自己的家,还要跟你打声招呼吗?” “额,瞧你这话说的,我这不是担心的你身体吗。” 说完,江明秀看着楚兰芝那纤腰丰臀,忍不住咽了口吐沫,欺身上去。 楚兰芝却侧身闪开了,还推了江明秀一把。 “大白天的,能不能正经一点?” 她以前其实没这么冷淡。 可自从姐姐跟姐夫失踪后,楚兰芝就觉得老公的性情也变了一些,虽然都是些不易察觉的细节问题,但依然令她这个关系最亲密的人,感到有些奇怪。 加上姐姐跟姐夫失踪了,楚兰芝心情很不好,这段日子以来,硬是没让“江明哲”碰过一次。急的“江明哲”火烧火燎,却也无可奈何。 “唉,他们到底去哪儿了……” 楚兰芝生魂落魄的坐在了床畔,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姐姐才刚妊娠不久,孩子也才刚满月,他们要是出事了,我……我……” 啜泣不已! 江明秀丝毫不感到心虚,反而十分得意,嘴上却宽慰道:“放心吧,吉人自有天相,也许是去什么穷乡僻壤旅游了,没手机信号,所以才联络不上,可能过几天就回来了。” 楚兰芝还是心神不宁,幽幽叹息了一声,走到窗边,把摇篮里的儿子抱了起来,哄他睡觉。 哄着哄着,楚兰芝突然脸色大变,把儿子的小手抓起来,着急道:“怎、怎么破了??” 只见婴孩的右手食指肚上,有一小块疤痕。 “你中午不是说带孩子去游乐场了吗,怎么伤了?” “这也算伤?” 江明秀不以为然的看了看,然后眼神就变得y、荡起来,咸猪蹄顺着楚兰芝的胳膊,一寸寸向胸口滑去。 “可能是饿了,自己唑烂了,我也饿了……” 楚兰芝脸色大变。 姐姐一家下落不明,他脑子里却还装着这种事…… “出去!”楚兰芝脸色冰冷。 “额,干嘛啊这是,我……” “出去!!” 枕头砸在了脸上。 江明秀狼狈的逃了出去。 看着立马被反锁住的房门,江明秀阴沉的冷哼了一声。 臭娘们儿,等今晚大功告成了,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一路冷哼着来到了祖宗祠堂,这里已经被打扮的红红火火了。 到处张灯结彩、披红挂绿,六人座的圆桌从大厅一直铺到了院子外面,族人往来不断,相互庆贺。 老太爷抱着孩子跪在祖宗灵位前,长老们在一旁诵经宣道,祭告祖宗们,江家的香火,终于续上了! “呵呵,香火好续,就怕是要改名换姓了……” 江明秀得意的嘀咕着,挥了挥手,示意手下听令。 “酒准备好了吗?” “回老板的话,按您的吩咐,已经购买回来了,全部倒进了一口大坛子里。” “很好。”江明秀冷笑:“宴席七点半开启,你们就在七点五十分,将那四瓶东西,倒进坛子里,过一刻钟后,再舀酒装入原瓶。” “是!” 等手下离开后,江明秀独自去了厨房,里面正在热火朝天的炒制香料。 “真香啊……”江明秀笑着捻起块鹅肝尝了尝:“王大厨不亏是顶级厨师,这般美味,怕是只有神仙能日日享受。” “谬赞了,谬赞了!” 老王擦了擦汗,乐呵呵道:“少爷,一切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只等一声令下,马上就能出炉上桌。” “很好,很好。” 江明秀闲庭漫步,眼睛在食材上打量着,淡淡道:“就是缺几样东西……” “什么东西?”王大厨急忙问道:“我这可是按照国宴标准做的,已经算是顶丰盛了!” 江明秀淡笑道:“比如桂花糕、东坡肉、杏仁饼之类的。” 王大厨汗颜不已:“少爷说的这些个食材,可都是高热量高糖分顶油腻的,吃多了怕是容易上火。” “上火怕什么?今天是我们江家的大喜日子,要的就是红红火火、大鱼大肉!” “这倒也是……”王大厨擦了擦汗,硬着头皮道:“可少爷,您不是好咸口吗,怎么今天尽点些甜食?” “对啊,怎么把这茬忘了。” 江明秀冷笑几声,一把将盐罐打翻在了炒锅里。 “那就多加点盐吧。” 王大厨大惊失色,紧忙吩咐帮厨把这锅香料倒了。 江明秀却冷哼一声,眼神阴鸷道:“怎么,我想吃点咸的,你还不给我做了?” “岂敢岂敢!只是少爷,这也太咸了吧……” “怕什么,今天族人们都忙前忙后的,免不了出汗,咸了好,正巧补充一点盐分。” 王大厨只好示意帮厨退下。 江明秀却还是不满意,嫌恶的看向那些汤食。 芙蓉竹菇汤、清水白菜、酸梅炖黑鱼…… “清汤寡水的,什么玩意儿,大喜日子就给我们喝这个?” “少、少爷,这可都是开胃的啊,搭配您刚才点的那些油腻菜品,再合适不过了。” “放屁!” 汤煲被一一掀翻在地。 “再提醒你一次,今天是我们江家百年不遇的大喜日子,要的就是丰饶富裕的感觉!不管菜品、甜品,汤食,都给我尽量往油腻了整!大不了明天熬一锅浆水面,刮刮油水。” “知、知道了,少爷!” 江明秀拂袖离去。 老王虽然不知道他发什么疯,但也只能照做了。 傍晚七点半—— 在锣鼓喧天中,江家喜迎新生儿满月的庆典,正式召开了。 席位坐的满满堂堂,连下人也被安排了座位,除了后厨还在忙碌外,江家所有人都到场了。 老太爷摁耐着激动的心情,把孩子从侧房里抱了出来。 然后迎着族人们的欢呼声,将孩子高高捧起,简直像《狮子王》里的辛巴。 老太爷激动的高声道:“岁月悠悠,苍天有眼!” “我们江家,身为人皇的后代,千百年来为了保护传承,无数族人前仆后继,砥砺前行,这才有了曾今族人过千的辉煌盛世。” “奈何,世事无常,一个天生邪魔江有为,险些令我们几千年的传承,毁于一旦啊……” 族人们想起了自己早夭的孩子,纷纷悲伤抹泪。 老太爷也眼眶潮湿,悠悠长叹。 “千古悠悠,有多少冤魂,嗟叹;” “岁月婆娑,又有几多遗憾,无还。” “啜血寒鸦笑苍天,瑶池影血染残月!可叹、可叹!” “好诗,好诗。”江明秀鼓掌捧场。 老太爷立马瞪了过去,吓得他闭上了嘴。 老太爷深呼吸了一下,抛开哀怨,换上副笑脸,慈祥的望向怀里的孩子。 “世事无常,岁月变迁,本就是世人无法左右的。但终究是苍天有眼,赐予了我们新的希望。” “这个孩子,不仅是咱们江家的直系血脉,更是继承了人皇之血的神之长子,几千年的传承,将在他身上继续延续下去。” “今日,是这孩子满月的日子,更是咱们江家翻过旧的一页,展开新篇章的日子,作为现任族长,我希望大家能在今夜尽情尽兴,洗涤昨日的阴霾,展望明日的曙光!” “好!” 族人们纷纷举杯。 却发现酒壶里是空的。 “这……” “抱歉抱歉!”江明秀硬着头皮道:“值此庆典,晚辈想献出自己珍藏的一批佳酿,与大家共饮。但路上出了点差错,现在酒才刚运过来,还没温好呢。” 老太爷的脸色顿时沉下了。 族人们也都显得很难堪。 江老三急忙打圆场道:“明哲也是一番好意,不如大家暂时以羹代酒,心意到了,情义也就到了!” 大喜日子,谁也不想因为这点小事扫兴,纷纷点头,酒杯换了汤碗。 汤很油腻,但大家都还空着肚子呢,反而觉得抵饿味美。 江明秀松了口气,回到位子上,似笑非笑的观望着族人们吃席。 老太爷却把江明秀叫到了身边,好奇道:“明哲啊,这孩子脖子上戴个金锁,上面苛刻流字,好像是……你二叔的字迹?” “族长好眼力啊。”江明秀也没隐瞒:“这正是江有为送给小侄子的,还给这孩子取了个名字,就叫江有为。” 老太爷沉默了片刻,轻叹一声,道:“于江家,江有为是千古罪人;但于这孩子,他是亲爷爷……” “如果承泽跟婧香生前也没反对的话,这孩子,就叫江流儿。” “族长真是宅心仁厚,义薄云天……” “够了。”老太爷哭笑不得道:“虽说听着挺舒服,但明哲啊,你以前好像没这么爱拍马屁吧?” 言多必有失,江明秀立马讪笑着闭上了嘴。 一旁的江老三却突然凑了过来,抓起孩子的金锁摸了摸,一脸惊奇。 然后就把江明秀拽到了一边,蹙眉问道:“明哲,你白天说你公司闹鬼了,需要个法子镇鬼,我就教给了你香灰镇压之法。” “怎么这金锁的锁眼里,也有些灰烬?难不成……” 第301章 瑶池影血染残月 - 麻衣邪婿 - 焚雨 江老三看到金锁里有香灰,顿时起了疑。 江明秀心下一紧,急忙敷衍道:“可能是我白天手没洗干净,抱孩子时染上了……” “是吗……” 嘀咕着,江老三脸色微变,干咳了一下。 江明秀急忙朝旁边望去,发现江海清就坐在身后的位置。 但他脸色平淡,好像也没听见什么。 江明秀摸了摸鼻尖,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热闹的氛围中,时间过得很快,菜也换了一桌又一桌。 老太爷一直忙着逗弄孩子,都没吃几口菜。 见时间已经过了八点,他便再一次站了起来,微笑道:“族人们,你们吃的这么开心,我老头子看着心里也乐呵。但劝你们留点胃口,因为还有一件更喜庆的惊喜,老夫还没顾上跟你们说呢。” “还有比孩子满月更开心的事??” “族长,您就别吊胃口了,快说快说!” “今天可真是双喜临门呐!” 老太爷笑了几声,然后却是眼神一直,摸着鼻头干咳了两声。 原来是一位族人吃的大汗淋漓,脱了个光膀子。 那人也意识到不合时宜了,急忙尴尬的把外套披上,却忍不住调侃道:“我说今天卖油盐的是不是大减价啊,这菜做的也太齁了。” “是啊。”其他族人也苦笑道:“刚开始还没觉得怎么样,现在真是有点腻味了。” “不是齁咸,就是齁甜,也没几个绿菜,都是大鱼大肉的,肉还挺肥,吃的人口干舌燥的。” “渴死我了!这汤也油腻。” 已经整理完后勤上了桌的王大厨,非常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不知说什么好,总不能揭少爷的短吧。 “咳咳,不怪王大厨。”江有为起身道:“都怪我上酒上的晚了,把大家吃渴了。” 时间已经是八点零六分,江明秀不再拖延,冲手下使了个眼色。 手下们立马将一瓶瓶重新灌好的茅台,送到了每一张桌子上。 宴客们都渴的不行,哪怕平常不爱喝白酒的人,也都不由自主的斟满了杯子,开怀畅饮。 有几位女族人,是纯粹不沾酒精饮料的,却还是被江有为亲自劝着喝了一杯。 一时间,酒气弥漫,族人们都通红了脸,感慨老了酒量不行了,却不知道这是断头酒…… “族长。”江明秀见老太爷没喝,便亲自端起了酒杯:“我敬您一杯,这几百年来,您为家族劳心劳力,真是辛苦了!” “对对对!” “族长,我们也敬您!” 盛情难却。 老太爷笑着点了点头,只好也端起杯子来,一饮而尽。 至此,江明秀紧绷的心神终于松懈下来,窃笑不已。 虽然他也喝了,但他这一瓶,是手下单独挑出来的,没有毒…… 江明秀暗自在心里掐着时间,也有点怕这毒药不起效。 就在此时,族人起哄追问,老太爷说的大惊喜到底是什么。 老太爷卖了会儿关子,才兴奋的站了起来,意气风发道:“族人们!咱们江家传承了几千年,要说遇到最大的劫难,就数江有为一手酿造的这场绝后之灾了!” “但现在,老夫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 “我们江家人的生育能力,可以……可以恢……” 老太爷摇摇欲坠。 话还没说完,就噗通一声,直勾勾栽倒在了桌子上。 族人们先是一楞,然后哄堂大笑。 “不、不是说年纪越大,喝酒越猛吗?老太爷都将近六百岁了,怎么酒量这么差,哈哈~” “额,别说他,我也有点晕了……” “我也是……” “我也……” “通通通!” 族人们、下人们,相继栽倒在了桌子上! 前一秒还热闹非凡的祖宗祠堂,转眼间鸦雀无声! 一阵阴风吹了进来,刮得灯火摇曳,使场面显得更加诡异。 “成了……” “成了!!!” 江明秀兴奋若狂,颤抖着站了起来,狰狞之态吓得婴儿嚎哭。 他试了一下旁边族人的鼻息,当场喜形于色。 死了…… 真的都全挂了! 太好了! 从今以后,诺大的江家,就是我江明秀一个人的天下了! “哈哈哈~” 江明秀忍不住狂笑起来,却突然感到后背一凉,笑声戛止。 转身一看,居然是江海清! 他还没倒下,捧着酒杯,定定的看着江明秀。 江明秀吓得脸色惨白,硬着头皮讪笑道:“额,四叔,族人们的酒量怎么这么差,我这晚辈都还没倒呢,他们倒先醉了……” 江海清一直沉默着,令江明秀心里七上八下。 江海清乃合道境强者,虽然只一个人,但要想弄死自己,也比碾死一只蚂蚁难不了多少! 江明秀都打算要掉头开溜的一刹那,江海清突然沉闷道:“这酒,后劲真大……” “砰!” 江海清也倒下了! 江明秀愣了愣,赶紧跑了过去,小心翼翼试探鼻息。 没有鼻息! 死了! “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江明秀兴奋的发抖,再也不遮掩什么,掀桌子、砸饭碗,歇斯底里发泄这几天紧绷的情绪。 “他妈的,一群王八蛋,老子是嫡系长孙,倒落得个弃子待遇!一个个拿鼻孔看老子,你们算什么东西?!” “现在瞧瞧,是谁笑到了最后?” 江明秀得意忘形,肆无忌惮的踢踹殴打族人的尸体。 玩尽兴了,他一捋乱发,大步流星的走到了堂桌前。 看着藏在老太爷怀里嚎哭的婴孩,江明秀狞笑连连。 “小子,能死在你亲大伯手里,也算死得其所了吧。” “毕竟,就是我这双手,送你父母上路的,哼哼哼~” 说着,江明秀撕住了婴儿的小坎肩。 却无论如何都拽不动。 原来有另一只手,无声无息的拽住了孩子。 江明秀猛地一楞,下意识顺着这只手看了过去,当场吓得屁滚尿流。 “江、江江、江海清!???” 江海清阴沉的瞪着江明秀,毫不心软的一巴掌将其抽飞了出去! 江明秀摔在了十几米外,脖子都差点被打断了! “四、四叔,你别生气吗,听我解释……” 江海清把孩子抱起来,阴沉道:“我已经听过了!” 江老三跟江明秀议论金锁之灰的时候,江海清听得清清楚楚,那时候就觉得很奇怪。 江明哲向来是个特别爱干净的人,怎么会把香灰染到自己宝贝儿子身上?显然就是故意染上去的。 可那锁子里到底关着什么鬼呢?以至于江明哲遮遮掩掩的。 倒更像是心里有鬼…… 之后,菜肴格外的油腻,也令江海清的疑心加重,却也不能因此就质询什么、 毕竟是大喜的日子,毕竟是亲侄子江明哲,几百年来最稳重乖巧的一个后代。 但当酒上齐后,江海清还是留了个心眼,把酒都漏在了地上,没喝。 见其他人都倒了,他自知大事不妙了,却不明真相。 于是他也假装倒下,这才诈出了江明秀的真面目。 此刻,江海清颤巍巍的拨开了老太爷的眼睛,号了号他的脉。 顿时脸色惨白的倒退了几步。 死了…… 连老太爷都没挺过来,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你这个畜生!” 江海清瞬间闪现过去,将江明秀掐了起来。 江明秀扑腾挣扎,露出一脸无辜的样子:“四、四叔,我……我也是逼不得已!是、是二叔他,逼,逼我这么做的……” 江有为? 果然跟他有关系! 江海清沉默了片刻,手上的力道反而加重了,一字一顿道:“不管是什么原因,你竟忍心对族人下此毒手,就算把你五马分尸,也无法赎清你的罪过!” 江海清就快被掐死了,却反而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流泪道:“我、我死不足惜!但、但承泽跟婧香……” “四叔,救救他们!” 江海清骇然一楞:“你什么意思!?” 江海清挣扎道:“二叔,剥、剥离了他们的魂魄,但他们的躯体,还保存完整,及、及时让灵魂归壳,兴许还有救!” “他们的灵魂,就、就被封在这枚金锁里面!” 第302章 劝父弑子 - 麻衣邪婿 - 焚雨 江海清犹豫了一下,就将江明哲扔在了地上,然后小心翼翼的把孩子放了下来。 他随手一招,从室外吸来了一段柳枝,口中念着咒语,柳叶沾水洒在金锁上。 顿时,弥漫在金锁上的禁制,减弱了,令江海清望见了里面的两道灵魂。 “承泽!婧香!!” 夫妇俩的灵魂,被灌入金锁的香灰腐蚀了大半天,此刻都已经浑噩不觉了,怎么叫都不出来。 江海清不明真相,把这枚用来保护一家三口的金锁,误认成了囚禁灵魂的牢笼,当即盘坐下来施法破解。 感受着内里属于江有为的雄浑气息,江海清忍不住落下了老泪。 “二哥,为什么?我还以为你已经清醒了,怎么又做出这等禽兽不如之事!?” “这一次,你可算是把全族都毁了,可你自己心里,就不痛吗……” “煮豆燃豆萁,漉豉以为汁。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江海清深吸一口气,拭去了泪水,汇集全身的力量凝于指尖,用力冲金锁刺下去。 “给我破!” 金锁感受到侵入,顿时绽放出了无比璀璨的金光。 江海清还以为它只是个困阵,没想到还是个反击之阵,毫无防备之下,当场被这股金光轰飞了出去! “多谢了!” 江明秀立马乘机攥住了孩子。 爆发出刚才那股威能后,金锁的力量暂时耗尽,已经无法再保护婴儿了。 江明秀得意洋洋的把孩子捧起来,冷笑道:“有种再动我一指头,我掐死他!” 江海清自知被当了枪使,怒火滔天的攥紧了拳头,却已然被那金光打伤了,口齿溢血。 两人陷入了对峙。 就在此时,江海清没来由打了个寒颤,浑身寒毛倒竖的看向了身后。 江明秀也眼前一亮,抓着孩子后退了几步。 只见一双猩红的眼睛,像刚从地下爬出来的修罗,从外面缓步走了进来。 江有为! 江有为此时披头散发,一身灰袍子被他自己抠撕成了絮状,裸露出的上身满是伤痕。 刚走到门口,他就闷哼着半跪了下去。 一股股粉光,从肩膀处向胸膛涌动,就像烈火燃烧,使他痛苦的抱头咆哮。 “二哥!” 江海清本能的扑了上去。 江有为却猛然睁开血瞳,突兀预料的一掌拍在了江海清胸口。 这一掌,势若万钧,连江海清的魂魄都差点打散了! 他摔进祖宗祠堂里,吐血不止,心里更是在泣血。 他后悔,后悔自己太感情用事。 从小便跟江有为是最亲密的玩伴,直到后来江有为邪性膨胀,做出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恶事,他还是把江有为当兄弟看。 可早在江有为当年托送江承泽的那一天,江海清就应该狠下心来,召集天下玄门围剿江有为。那样的话,也许就没有今日的惨剧了…… 江有为却没有多看江海清一眼,仅自闪现到了江明秀身前,一把掐住脖子,提了起来。 江明秀的脖子嘎巴作响,既吃痛又惊恐道:“爹,是、是我啊!明秀!我、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你忘了吗??” 江有为面无表情,江明秀却恍然看见了另一张神情更加痛苦狰狞的脸,连声音也变成了混沌嘶哑的叠音,仿佛地狱钻出的修罗。 “快!把它拔出来!” 江明秀愣了愣,立马反应了过来,伸手去拔那根降魔杵。 可不管他再怎么用力,那杵子就跟长在肉上了似的,纹丝不动。 “我、我拔不动!” “废物!” 江有为一把扔开江明秀,陡然从腰封里掏出一枚陶罐,摔碎塞子。 十颗浊灵,当即飘舞了出来。 “你们这些肮脏的杂种,我现在以你们君王的名义,命令你们,同化这根降魔杵,让它的力量退出我的身体!” 浊灵们飘舞如蝶,发出了冰冷的声音。 “君王的神血,早已离开了你的身体,你,不再是我们的君王了。” 江有为怒目如龇,却无可奈何。 随着降魔杵进一步深入,他痛苦的满地打滚。 江明秀脑子转的很快,立马喊道:“江承泽隐藏了四颗浊灵,而且用科学领域的方法,杀灭了那四颗浊灵的思维,也许可以为你所用!” 江有为眼前一亮,挣扎着爬了起来:“在、在哪里??” “我混进酒里了!” 江有为立马招手吸来饭桌上的酒瓶,但凡还有残余的,系数灌入了嘴中。 随着“咕咚咕咚”的吞咽声,他体内窜动的那股红光,肉眼可见的缓慢了下来。 他的血眸,也渐渐恢复了清明。 “哇!” 江有为猛然吐出了一口黑血残渣,脸孔瞬间枯黄了很多。 显然,这些混合了死星的毒酒,虽然成功遏制住了降魔杵的力量,但对他自身的伤害也是不轻。 就像吞下了四枚核燃料,他需要用很久很久的时间,去抵消这燃料放射出的力量。、 江有为爬了起来,调整了一下呼吸,缓步走向江明秀。 “爹,你、你清醒了??” 江有为嗯了一声,然后就面无表情的抓向孩子。 江明秀却微微错身闪开,硬着头皮道:“爹,先、先帮我杀了江海清!” “他是江家最后的余孽了,杀了他,江家就是你我父子二人的了!” “至于这孩子,你现在杀掉也行,带回去处置也好,随您便!” “啪!” 江明秀被一巴掌抽飞了出去。 江有为随手把江海清吸扯过来,把孩子扔在了他怀里,然后抄起半瓶混合了死刑的烈酒,想迎头浇下去,将两人一起杀了。 江海清兴奋不已,。 虽然父亲的性情喜怒不定,但结局,终究是一样的!江家灭门,自己得到了一切! 千钧一发之际—— “二叔,且慢!” 外面突然有人喊道。 江明秀愣了愣,不敢置信:“江、江明哲??” 只见江明哲在那名光头匪徒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走进了祖宗祠堂。 看着满地死尸,江明哲心如刀绞。 “王八蛋!你他妈敢背叛老子!?”江明秀怒极而斥。 那光头男抚了抚后脑勺,冷笑道:“你嘴巴放干净点,老子看钱的面子上才帮你做事,不是卖给你了。” “结果到头来,兄弟死了三个,钱他奶奶的一分都没拿到!你特么空手套白狼呢?!” “这位老板就不一样了,俩字——敞亮!” 光头拍了拍江明哲的肩膀,顺手从怀里掏出了一张信用卡。 “老子帮你杀人放火,就为五百万,你特娘拖到现在都没给;人家说给我一千万,话刚说完钱就到手了。” 江明秀气得脸色发青,却无言以对。 江明哲紧张的注视着屋里,道:“帮我把那位老人和孩子救出来,我再给你五千万!” “五、五千万??” 光头男眼睛发亮,当即从后腰掏出一把手枪,指住江有为脑袋。 “听见没有?识相的,快点把人放了!” 江有为面无表情。 光头男没来由打了个寒颤。 但想想那五千万,便什么都不怕了。 “他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自找的!” “砰!” 子弹迸射了出来。 打在江有为眉心上,泛起一圈肉花,然后就力量耗尽的掉在了地上。 “这、这特么……” 光头只是拿钱办事,还不知道江家人跟风水圈的事情,当场吓得牙齿打颤。 但好歹是刀口舔血的主,他也没慌,骂着粗话从左右靴子里掏出俩部件,组合在一起,就成了一把轻型冲锋枪。 “去你妈的!管你是人是鬼,老子给你干成筛子!” 吧嗒哒的喷射声响成了一片。 江有为只是抬了下手,那近百颗子弹,就悬浮在他眼前不动了。 “草……” “怪物!怪物啊!!” 光头丢下抢,屁滚尿流的逃走了。 江有为却随手一挥,那近百颗子弹就逆行而去,把光头打成了马蜂窝。 “哈哈哈,活该!” 江明秀兴奋的爬起来:“江明哲,你还不如直接跑路呢,简直是来送死的!” 江明哲看了眼光头的尸体,攥了攥拳头,反而直勾勾走到了江有为面前。 弯下腰来,拱拳道:“二叔,我知道今天在劫难逃,但还有一个人,比我们更该死。” “哦?”江有为饶感兴致的勾起嘴角:“谁?” “江明秀!” 江明秀愣了一下,紧跟着捧腹大笑,眼泪都笑了出来。 “疯了,都特么疯了。” “他是我亲爹,而且我跟父亲站在同一条船上,你居然劝他杀我?哈哈哈,笑死我了~” 江有为也没说什么,用眼神询问江明哲——为什么。 江明哲扫了眼族人们的尸体,悲伤与仇恨一齐涌进心海,却保持着理智,淡然道:“因为他背着你,使用家族的血饮之术,把人皇的神血,转移到了她自己的身体。” “什么??”江明秀抖了个哆嗦,急忙道:“爹,别听他胡言乱语!” “江明哲,我看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都死到临头,还敢栽赃老子!?” 江明哲不慌不乱,沉静道:“二叔,您生来就与其他族人不同,知道很多其他族人不知道的事情。那么,我们无法清晰感应到的神血,您是否能感应到呢?” 江有为沉默了片刻,微微点头,转身将手指搭在了江明秀额头上。 江明秀有些慌乱,但更多的是不屑与恼火。 睁着眼睛说瞎话?算你胆大! 等爹验明了真相,老子就一刀一刀把你剐了! 迎着江明秀自信满满的神情,江有为将手放了下来,饶感意外道:“确实有神血的气息,虽然只有一丝,但也许是还未完全同化的原因……” “什、什么!??”江明秀彻底懵逼了。 他就是个毫无天赋只会勾心斗角的庸才罢了,怎么会有神血呢? 一定搞错了! 可他又不敢质疑父亲的判断,只能咽着口水静观其变。 江有为又将手指搭在了孩子头上。 感应了片刻,江有为便松开手,眼神阴冷的看向了江明秀。 “他的体内,一丝神血的气息都没有了……” 哐当~ 江明秀一屁股跌在了地上。 脸色煞白如纸,瑟瑟发抖。 怎、怎么会这样??? “爹、这、这其中肯定有误会!你听我解释,我……” 第303章 我不甘 - 麻衣邪婿 - 焚雨 江明哲说,婴孩的神血,已经被江明秀抽走了! 江明秀原本对此嗤之以鼻,结果居然真的从他体内发现了神血的气息! 他急忙向江有为求饶。 江有为充耳不闻,抬手吸起酒瓶,悬在了江明秀的头顶。 “不管有没有误会,你体内确实有神血……” “所谓,除恶务尽,斩草若留根,春风吹又生……” “不!!” “爹,你听我解释,这肯定是江明哲捣的鬼,肯定是……” “咕嘟嘟!” 江明秀的嘴,被无形的力量强行掰开,大口大口咽下了那毒酒。 他用来毒害别人的酒…… 他立马掐住脖子,蹬着腿往后逃窜,想呕出来,然而转眼之间就失去了行动能力。 脸色迅速发青,只感到五脏六腑,都被那死星之力撕碎了,痛不欲生! 江明哲深吸了口气,走过去,附到江明秀耳边,心情复杂道:“虽然我爹和我算是对不起你,曾今顶替了你的身份,但你最终也没有沦为我的替死鬼,相反,你靠着我的身份,享尽了荣华富贵。” “族人们一直对你很好,包括我,处处忍让你,是你生性嚣张跋扈,惹得族人们厌恶,却反咬一口,觉得是族人对你不好了,理直气壮的往自己亲人背后捅刀子……” “就算如此,我也从没怪过你,甚至把分公司交给你,希望你重新开始。学会担当,哪怕不能,也可以靠着那笔财富做做保本投资,余生仍旧能活得逍遥快活。” “可你,人心不足蛇吞象,为了钱,为了满足贪欲,连亲兄弟都杀,甚至毒杀我江家满门……” 江明哲攥了攥拳头,看似平静的替江明秀整理了一下发型,声音再无丝毫感情色彩。 “听说,沉进海底的人,永世都无法超生,甚至无法做那游魂野鬼,只能像颗化石一样在海底沉着,不断感受窒息之苦,直到灵魂消散……” “江明秀,你就配得到这种下场,连将你碎尸万段,我都嫌染脏了自己的手……” 江明秀吞咽着血水,眼睛瞪得都快掉出来了,猛然攥住了江有为衣领,声若游丝。 “是、是那几个AB型血包……” “你、你不是没来得及销毁,而是怕刺杀我失败,故意留了一手。” “你把神血,滴进了那几个血包里,医生给我输血的时候,神、神血就流进了我身体,所以、所以我身上才会有神血的气息……” “可、可你哪来的神血??难道……” 江明秀恍然大悟,膛目欲呲的望向地上的孩子。 这才明白,从身份调换的那一天开始,江明哲就已经计划好了一切。 “你、你好深的城府,好毒的心!那、那可是你亲生儿子!!” 江明哲没说什么,站了起来。 江明秀满口吐血,五脏六腑的细胞结构都被死星的放射力量打断了,在体内分解成了脓水; 疼痛与窒息、呛水的感觉一齐涌上来,他简直生不如死! 但更令他痛苦的是,明明只差一步就成功了,却棋差一着、满盘皆输…… “不!我、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我的!都是、都是……我……的……” 颤巍巍的伸手乱抓,似乎想把整个江家都抓进手里。 奈何,终究什么都没抓住,手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两眼蒙灰,彻底断气了。 屋子里,一时间陷入了死寂。 直到江有为重新抄起了一瓶毒酒,打破了寂静。 “该送你们上路了。”他淡淡道:“不过,你好像是我的堂侄儿吧?曾今还假扮我的大儿子,替我将我小儿子江承泽带大……” “看在这层关系的份上,你可以选择死在前面,还是死在后面。” 江承泽看了眼地上的孩子跟江海清,非但没有慌张,反而面不改色道:“你不能杀我。” “哦?”江有为绕感兴味的勾起嘴角:“我亲儿子都被我杀了,我倒想听听,你有什么不可杀的?” 江明哲把江海清搀到座位上,然后抱起了孩子,一边哄一边淡淡道:“二叔,你当年在归妹山反杀数百强者,可以说把天下玄门都得罪遍了。虽然你修为功参造化,但在归妹山时已经受了重伤、强弩之末,要不是有一股神秘势力担保了你的人头,你恐怕早就被风水界合围剿杀了。” “这些年来,也就只有天师会一直在追缉你,其他宗门就像是忘记了血海深仇,对你不管不问……但他们心里肯定还记恨着呢。” “虽然不知道担保你的那股势力,是什么来头,但天下玄门的忍让是有限度的。一旦今天你跟江明秀联手灭门麻衣世家的事情,传出去了,就算你背后的那股势力也保不了你了,你定然会再次遭到天下玄门的围剿。” “而你刚才为了克制这根杵子的力量,喝下了毒酒,可谓旧伤未愈、新伤又添,怕是无法重现当年在归妹山反杀脱困的奇迹了吧?” 江有为扭身走到门口,仰望苍月,淡淡道:“你觉得我会怕吗?” 江明哲轻笑一声,道:“死,你是不怕的,但,你怕泄露了秘密。” 江有为脸色微变,声线却依旧平淡:“我都不知道我有什么秘密,你知道?” “当然有!” 江明哲蹙眉冷哼:“承泽说过,他不相信世间有无缘无故的行为,这既违反玄学的因果定律,也违反科学领域的能量守恒之说。” “任何行为,都是有动机的,哪怕真的连你自己都不知道,那也只能说明,连你也被某种力量蒙蔽,而不是没用动机。而这些动机,就是你的秘密。” “你,身为江家人,为什么要残害自家兄弟、乃至令家门绝后?” “你,为什么可以进出那扇谁也打不开的青铜大门?门后又隐藏着什么?” “你,为什么可以号令那些浊灵?又是从何处找到它们的?” “这一切,都是你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秘密。” 江明哲把孩子塞给江海清,然后走到江有为身后,继续说道:“二叔,你可谓是风水界第一奇人、也是第一怪人,当天下玄门抓住你后,免不了要探寻你的秘密。” “你虽然功参造化,但天下玄门也不是吃素的,譬如茅山宗的通灵术、苗疆巫道的噬心蛊、兰心门的寻梦术……总有一种方法,能破解你的防线,窃取到你灵魂最深处的秘密。” “而你若想继续隐藏这些秘密,就决不能让今夜的事情泄露出去。换言之——你得让我活着。” 江明哲负起手来,跟江有为一起仰望苍月,淡淡道:“江家门风虽正,但几千年的传承,也难免树立了很多仇家,他们都在外面密切监视着江家的一举一动呢;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友人,也会时不时的来江家拜访。” “所以,要防止今日之事泄露出去,就免不了要有一个活着的江家人,里里外外的演戏、应酬。这个人需要非常圆滑、沉稳、随机应变,本就是舍我其谁。何况你已经没得选了,现在死的就剩我跟四叔了。” “我活着,我就能让天下玄门相信整个家族都还活着,继而为你免去许多麻烦。所以,你不能杀我。” 江有为沉默了很久,才微微点头。 他有些刮目相看的瞥了眼江明哲,然后冷漠的走向江海清。 江海清急忙护着孩子往后撤,却自知九死无生了; 他不甘而悲哀的看着江有为,心头想起了亲哥哥当初为了保护江有为,被江海威活活打死的一幕,更加心痛了。 就在此时—— “且慢!”江明哲抢先一步横到两人中间,拱拳道:“二叔,四叔也杀不得!” 一股寒冷的杀意,骤然笼罩了整间屋子,令江明哲冷汗如雨。 “这个杀不得,那个也杀不得……我的堂侄儿啊,你也太高估叔叔我的耐心了。” 江明哲把腰弯的更低了,硬着头皮道:“不是晚辈护短,确实有不能杀的理由!” “您想想,那些带着笑来江家的人,我自然可以利用社交手段敷衍他们,让他们无法得知江家被灭门一事;但,那些揣着刀来的人呢?” “这些人,就必须以武力震慑了!” “要是人家打进来了,发现诺大的江家,居然只剩下我一个毫无修为的白丁,怕是不用深入调查,都能嗅到这里隐藏的猫腻。” “所以,江家,必须有一个实力强大的人配合我,才能里外兼顾、万无一失!” 见江有为没吭声,江明哲继续硬着头皮道:“二叔,人皇血脉已经被你彻底消灭了,我跟四叔都是没有神血的普通族人,我们俩是死是活,对您而言,应该无所谓吧?” “杀了我们,对您无益;留下我们,却能为您分劳解忧……” 江有为一边思索,一边来回渡步,时不时的点头。 江明哲松了口气。 看样子,他是答应了…… 就在此时,江有为却突然停了下来,戏谑的看向江明哲:“我没猜错的话,接下来,你是不是又要说,连这个孩子也不该杀?” 江明哲打了个寒颤,才刚放松下来的心情又紧绷了起来,硬着头皮道:“他只是个刚满月的小鬼头而已,而且神血已经被江明秀吸干了,晚辈确实认为没必要杀他。” 江有为走到江明哲前头,盯着对方的眼睛沉默了会儿,戏谑道:“我要是非杀一个不可呢?” “我倒想看看,你要选谁。” 江明哲的脸色瞬间惨白。 一边,是自己的孩子;另一边,是自己的亲叔父。 手心手背都是肉…… 第304章 你知罪么 - 麻衣邪婿 - 焚雨 “明哲,没什么好犹豫的!”江海清直接放下孩子走了过来,毫无惧色道:“族人死尽,老夫一个人,也没有颜面苟活下去了。” “明哲,好好把孩子养大,家族虽然衰亡了,但至少香火,还能延续下去,留存一线希望……” 江明哲紧紧攥住拳头,闷声不吭。 沉思了好半天,他做出决断的仰起头来问:“您说,您非得杀一个?” 江有为戏谑点头。 “好……” 江明哲捡起了光头尸体上的手枪,朝江海清走了过去。 江海清没想到江明哲会亲自动手,愣了一下,紧跟着却释怀的点了点头。 “明哲,能死在你手上,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来吧,不要心软,这不怪你,给我个痛快便是!” 江海清叹息着闭上了眼。 可过了半天,一点动静都没有,反而听到了江有为诧异的咦声。 江海清楞然的睁开眼睛,发现江明哲居然把枪口抵在了他自己的脑门心上。 江明哲眼神复杂的看了眼孩子,然后深吸口气,坦然道:“四叔,百无一用是书生,我今天算是明白这个理了……” “江家离得开我,但离不开您,您,还是好好活着吧。” “照顾好两个孩子,您说的没错,他们是家族最后的希望了……” “明哲!!” 在江海清的惊呼下,江明哲咬牙扣动了扳机。 然而——什么都没发生! 江明哲愣了愣,下意识又叩了几下,直到枪支在无形力量的作用下,彻底碎成了零件。 “哼哼,你这孩子,倒是比我那个大儿子,有出息多了。” 江有为戏谑的擦肩而过,顺势拍了拍江明哲的肩膀:“也罢,留下这个孩子,确实有点用处,比如——作为你们的牛鼻环。” “往后,但凡你俩有任何忤逆我的行为,我就拽一拽这牛鼻环,让你们知道疼。”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一个无牵无挂的人,是不值得信任的。 只有有了牵挂,害怕失去,才会像条狗一样,对主人言听计从,不敢有丝毫懈怠。 江明哲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微微点头,眼神里满是空洞。 “您放心吧,我们绝对不会背叛您的……” 江有为冷笑一声,也没再说什么,突然伸出了右手。 一股磅礴的力量,顿时笼罩了四方。 “噗!” “噗噗噗!!” 一颗颗猩红的心脏,顿时从族人的尸体里被吸扯了出来,悬在半空中,组成了一枚巨大的肉瘤。 江有为双手捏攥出复杂的法印,然后猛地拍在了自己胸口上。 “噗!” 一股股洪水猛兽般的黑血,从他口中喷涌了出来,如雨一般泼洒在了这些心脏上。 死寂的心脏,闪过一阵阵红光,紧跟着就诡异的跳动了起来! 族人们的尸体,随即纷纷站了起来,眼神空洞的呆望着地面。 江有为擦了下嘴角的血渍,淡淡道:“明日一早,他们就会清醒过来,乍一看倒也跟活人无异,但只是牵线木偶而已。” “他们会永远活在今天,配合你掩盖住今天的事情。” 江明哲心如刀绞的看着族人们,微微点头。 就在此时,江有为有些不耐烦的瞪向了大堂之外。 那里有十几名族人,还有所有的下人,都在心脏被掏出的一刹那,像融化了的冰激凌一样,塌成了皮包脓水。 因为他们修为太弱了,体质比常人也强不了多少。 死星的放射性力量,完全打碎了他们的细胞结构,心脏被掏出时,空气灌了进去,血肉就立马分崩离析了。 “真麻烦啊……”江有为就地盘坐下来,闭上眼睛淡淡道:“去吧,把他们的皮剥下来,再找些面粉跟黄泥,老夫为他们重塑躯体。” 剥皮…… 剥自己亲人的皮…… 江明哲攥着拳头,牙龈都咬出血来了。 最后却只能点点头,跟江海清一起出去了,把化成脓血的人转移到了一块儿、 已经是脓血之体了,所谓剥皮,倒也没那么血腥,只需把尸体提起来,让脓血顺着口鼻倒出去。 就在此时,江海清突然闷哼了一声。 江有为立马睁开了眼:“怎么了?” 江海清犹豫了下,才道:“少个人……” “王大厨不见了。” “哦?”江有为绕感兴味:“一个下人,居然有这么强横的修为,抵得住毒酒腐蚀?” “什么修为啊,他连修炼什么意思都不知道……” 嘀咕着,江海清看向了王大厨席位上的酒瓶,顿时无语的摇了摇头。 “假的……” “这老王,向来有些小偷小摸的毛病,怕是听说了今天席宴上会供应飞天茅台,于是就预先找了瓶假酒,喝的也是这假酒,真的他想带回去卖掉……” “……” “那还不去追?” 两人犹豫了片刻,点点头,顺着脚印追踪了出去。 一路寻到郊外的竹林里,才发现了倒在地上的老王。 他已经是口吐白沫、死活未知了。 手里还紧攥着那瓶毒酒,瓶盖是拧开的,想来是没忍住嘴馋,偷喝了几口。 “唉……” “他算是幸运的了,靠着陋习反而逃过了一劫;” “但他也是不幸的,终究因为酒瘾,要了自己的命……” 说着,江海清弯下腰来摁了摁老王的身躯。 就像摁到了灌满水的气球一样,里面的肉流过来流过去的。 “唉,他喝的不多,没当场化成脓血,但血肉也已经在融化了,还是得剥皮……” 江明哲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拔出了腰间的匕首,割了下去、 “对不起……” 他一直默念着,然后猛地愣了一下。 “怎么了?”江海清蹙眉问。 江明哲咽了咽吐沫:“好、好像动了一下……” “他是不是还活着啊?” 江海清顿时盯住了王大厨。 半天过去了,也没动静。 “是你想多了吧……” “算了,明哲,让我来吧,你今天已经够痛苦的了……” 江明哲没说什么,转身离开了,不久后却扛着一把锄头回来。 “你这是……” 江明哲顾自在旁边挖了起来,一边沉重道:“那十来位族人,哪怕化成了脓水,至少还会被我们葬进祖坟里去;可这些下人,他们惨死于此,却连个收尸人都没有,他们的家人,永远不会知道他们客死他乡……” “就把他们葬在这竹林里吧,我会吊唁他们的。” 江海清沉默了片刻,叹息着点了点头,有些心疼这个堂侄儿。 作为风水高人、家族的中流砥柱,江海清这辈子已经见惯了打打杀杀、光怪陆离的场面。 但江明哲,只是个商人而已,今天却遭遇了这么多连风水人士都会觉得可怕的事情。 他的往后余生,恐怕都会活在今日的阴影之下…… 坟坑挖好后,皮也剥完了。 江海清把那肉躯放了下去。 江明哲看着这渗人的躯体,忍不住道:“四叔,会不会真的是个活口……” 江海清摇摇头,直接驱动法力,把老王埋了。 两人带着皮囊,回到祖宗祠堂。。 刚到大门口,江明哲就僵住了,后知后觉道:“糟了……” “只剥了皮,忘了带回心脏……” 江海清点了点头,让江明哲先进去,自己原路折返去取心。 不多时,江海清就带着一颗心脏回来了。 江明哲见他眼神复杂,心头顿时颤了一下:“真、真的还活着??” 江海清点点头,叹息了一声。 江明哲再也忍不住的哭了出来。 他居然活剥了一个人的皮…… 虽然也是被逼无奈,可是…… 唉…… 此刻,江有为已经用面粉、黄泥为料,以竹竿为骨架,重塑了几十具躯壳。 把皮囊包在上面,烙上繁奥的法印,那面人便睁开了眼,乍一看跟活人无异。 做完这一切的江有为,眼神显得疲惫,心情复杂的看了眼肩膀上的降魔杵。 死星,只能暂时遏制这根杵的力量,拖得久了,它还是会复发的。 不宜久留…… 想到这里,江有为直接走了出去,边走边道:“把那些心脏藏起来,至于之后的弥天大戏怎么演,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反正要是要是出了差错,你们谁都活不了,包括那个孩子。” 江明哲跟江海清不敢多言,拱手相送。 江有为走到门口时,却突然听见了一道婴啼声。 孩子哭闹,本无怪异;可这孩子哭的断断续续,就像块喘不过气了…… 江有为蹙眉转身:“怎么了?” 江明哲此时已经脸色惨白,颤巍巍的把孩子搂在怀里,硬着头皮道:“没、没什么,就是饿了。” “饿了?饿的气都喘不匀了? 江有为直接走了回来,一把拎开了江明哲,往他怀里一看,顿时眼神发寒。 只见之前还好端端的孩子,突然两眼紧闭,脸颊发紫,像个小紫薯精。 “这是……发绀了?” 江明哲点着头,眼泪吧嗒哒的往下掉,却强忍着心疼敷衍道:“可、可能是着凉了吧,睡一会儿就没事了。” 江有为沉默了片刻,突然一巴掌将江明哲扇飞了出去,顺势接住了孩子。 江海清扑了上来,也被一脚踹飞出去。 江有为阴沉的看着孩子吗,声线寒如九重天:“着凉会发绀?你真当我老糊涂?!” “这显然是有先天性的大病,可能是心脏病之类的。” “可作为人皇的直系血脉,哪怕神血被抽干了,他的体魄也天生比常人强的多,怎么会得先天性疾病呢?” “除非,他根本就不是人皇的直系血脉……” “砰!” 江有为随手将孩子丢在了桌上,脸色阴沉如水的朝江明哲走去。 “好侄儿,你可真是耍的一手好算盘……” “狸猫换太子……呵呵,让我猜猜,江明秀体内的神血气息,也是你捣的鬼吧?” “落地为囚,却还能把我们玩弄于股掌之间……侄儿啊侄儿,你这城府,真够深的。” “咔嚓!” 江明哲被无形之力攥到了空中,浑身骨头嘎巴作响。 “因为你,我杀了我的大儿子,虽然我对他也没什么感情,不过……你知罪么?” “噗!” 江明哲喷出一口血雾,浑身的毛孔也都开始渗血,感觉自己快被活生生攥成一团烂肉了! 第305章 爹娘 - 麻衣邪婿 - 焚雨 江有为发现了江明哲的狸猫换太子之计,顿时想置江明哲于死地! 江海清想出手营救,却被一股更磅礴的力量镇压在地上,动惮不得。 江有为死死瞪着江明哲,一字一顿:“说,我真正的乖孙,江流儿,被你藏到哪儿了?” 江明哲死死咬着牙齿,反而一口血痰吐在了江有为脸上。 江有为眉峰微蹙,拂袖擦干,发出了渗人的冷笑声:“你不说,我也猜得到,是被你老婆当成了亲骨肉,带在身边,对么?” “好,我就先送你上路,再送他们下去陪你吧……” “啪!” 江明哲骨骼寸断,七窍流血! 钻心的疼痛,满眼在四肢百骸。 可这一切,都比不上心里的痛、 他终究没能救下任何人…… 仰望着黑蒙蒙的苍天,江明哲哭哭笑笑,疯疯癫癫。 “孩子们,族人们……” “兰芝,承泽,婧香……” “对不起,是我无能,对不起……” 万念俱灰,死到临头! 就在此时—— “爹……” 一道呼唤声,令江有为愣住了。 想想他才刚把大儿子江明秀毒死,这声爹还挺渗人的。 他下意识放开了江明哲,眉头微蹙的朝江明秀走去。 可江明秀身上毫无鬼气波动,两魂七魄已经跟肉体一起,被那死星瓦解了。 “爹……” 这一次,江有为听的真切,是在身下响起的。 他本能的俯瞰了下去,只看到孩子脖颈上那枚金锁,在熠熠生辉。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静置,这枚之前被江海清耗尽了力量的法器,又积蓄了一点威能。 紧跟着,这股力量,就骤然喷射了出来,把江有为冲飞了出去! 两道灵魂随即飞了出来,趁乱一头钻进了江有为的眼耳之中。 江有为顿时两眼迷茫,有些精神失控了! 他一直耗费着巨大的精神力量,以抵挡降魔杵对他心神的侵蚀; 两道鬼魂对他而言微不足道,奈何是趁虚而入,强悍如他也难免中招了! “哥……” 江承泽的声音从江有为嘴巴里冒出来,显得非常痛苦。 “快……” “我、我们阻挡不了多久了!快把降魔杵,钉进去!快!” 江明哲愣了一下,赶紧一瘸一拐的扑了上去,用拳头当锤子,使劲捶打钉在江有为肩膀上的降魔杵。 但江有为的体魄,仿若精铁一般,不管江明哲如何用力,都无法使降魔杵再深入分毫。 反而被江有为一把撕住了头发。 “螳臂当车,自寻死路!” 江有为狰狞的咆哮,已经快从夺舍中挣脱了。 就在此时—— “明哲,闪开!!!”江海清呼喊。 江明哲立马矮下身子,生生把一大片头发扯断了,赖驴打滚闪到了一侧。 一股磅礴的玄黄气,紧跟着轰击在了江有为肩膀上。 “咚!!!” 仿佛陨石落地的巨响! 玄黄气与降魔杵碰溅出了滚滚气浪, 可饶是如此,也只不过往里深入了不到一公分而已。 然而,不等江有为松口气,就心里一紧的看到,降魔杵居然在吸收江海清的攻击! 一股股玄黄气被吸进了降魔杵,绽放出一圈圈粉色光华。 杵子就像活了过来,疯狂的往里面钻探! “不!不!!!” 在江有为惶恐的咆哮声中,降魔杵彻底钻进了血肉里,而且还在往深处游动! 当那神异的粉光游过肩胛,钻进胸膛之后,一股股更加刺眼的粉光,从胸膛迸射到了四肢百骸! “啊啊啊啊!!!!” 江有为发出了渗人的惨叫声,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两眼迷惘的望天,然后就突兀的失去了声音。 沉寂了半晌——“噗!!!” 一股股黑血,从他七窍中喷溅而出!就像无数道冤魂,在房屋里游荡! 江承泽及时带着老婆的灵魂脱离了出来,跟江明哲一起,傻了眼的看着这一幕。 黑血喷溅完后,江有为就一头栽进了血泊中,再无动静。 “他、他怎么了?” “是不是死了??” 江海清吞了吞吐沫,壮着胆子走了过去,手里盘绕着玄黄气,随时准备补刀。 结果刚靠近血泊—— “轰!” 江有为体内爆出一股雄宏的气浪,将所有人吹飞了出去。 乱风狂舞,刮得人挣不开眼睛。 等动静消失后,众人脸色惨白的发现,江有为已经不见了…… “该死,怎么让他逃了,这可能是唯一一次能杀了他的机会……” 江海清懊恼不已,抱憾锤墙。 江明哲则赶紧把孩子抱了起来,望着他发紫的面庞,心痛落泪。 江海清急忙跑到老太爷尸体旁边,从他兜里摸出一个药囊,递给了江明哲。 “快喂孩子吃下吧!这是龙华道长赠给族长的合谷丸,有活死人肉白骨之效。” 孩子吃下小半颗后,脸色果然好转了很多。 江明哲喜极而泣。 江海清却沧桑的摇头轻叹:“合谷丸是治外伤的,根植不了杂症啊,何况是心脏病,补药吃多了,反而加重内脏负担……” “看这孩子的体征,已是病入膏肓了,恐怕就连圈内那几个老神医,也回天乏术了……” 术业有专攻,玄学非常擅长治疗诅咒、中邪之类产生的癔症,而且有很多古代方士留下来的炼丹方子,对生肌活血、愈合外伤,有奇效。 可是对于疾病、尤其是基因缺陷产生的疾病,还是科学领域的医疗手段更发达。 俗世医疗专家都治不好的顽疾,玄学圈内多半也是无能为力,有好多风水大拿就是死于绝症的。 江有为颤抖着抚慰孩子的脸,眼泪不停落下。 江承泽夫妇的灵魂飘了过来,带着哭腔颤声道:“哥,对不起,是我们连累了大宝……” 他们也是刚刚才知道,这孩子,是被江明哲调包了的大宝,是江明哲的儿子。 江明哲轻轻摇头,沙哑道:“不怪你们,这病,是先天性的……” “怪我,怪我无能,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 江明哲抱起孩子,麻木的向外走去,江承泽跟楚婧香的灵魂也本能的跟上了。 江海清犹豫了一下,却选择留下来。 “你们快点逃吧,江有为随时都可能回来。” “我要留下来,演这场弥天大戏。” “不是为了他江有为,而是为了我们江家……” “一旦仇家知道了我们被灭门,顷刻间就会蜂拥而至、落井下石,把我们江家,变成当代的圆明园。” 江明哲沉默了片刻,微微点头,沙哑道:“有劳四叔费心了。” “等确保孩子们跟兰芝安全了,我会回来的。” 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夜色下—— 我想跟着这段记忆继续深入调查,却突然觉得脑子剧痛! 就像一只钩子勾住了我,把我往地狱里托,猛烈的推背感一下就把我惊醒了! 我回到了现实中! 四师叔、童梦瑶他们,都非常担心的看着我。 我使劲揉了揉额头,懊恼道:“怎、怎么中断了??” 之后发生了什么??爷爷去了哪儿?? 根据记忆来看,我被堂叔给带走了,可我明明是被爷爷养大的! “流儿,你、你看……”四师叔突然颤巍巍的指道。 我顺直望去,顿时一怔,眼眶潮湿了起来。 “爹,娘……” 只见那两道灵魂,已经从混乱中清醒了过来,悬在天空,慈祥的看着我。 我已经无比确定,他们就是我的父母! “爹!娘!!” 我忍不住又喊了一声,扑了过去,却抱了个空。 他们转过身来,眼含血泪,神情却是那么的温柔。 “我儿长大了……” “对不起,流儿,爸爸妈妈没能照顾好你,让你孤苦伶仃的……” “可是流儿,看到你健健康康的长大,我们真的好开心……” “爸,妈,你们别这样说,不是你们的错。” 我擦干眼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急急忙忙的在皮囊里翻寻。 “你干什么?”四师叔问道。 我急的顾不上抬头:“我爹娘的精魄耗尽了,很快会魂飞魄散,必须想办法!” “暂时不用费心了。”有人突然淡漠道。 是仇继欢! 他不知何时来到了洞窟里,手里攥着条幽兰的魂链,捆着我父母。 他束缚住了我父母,却也令他们暂时不会消亡。 “不用谢我。”仇继欢淡淡道:“在我赶来之前,你父母就该魂飞魄散了,是你堂叔用自己的精魄,为他们续命。” 我愣了愣,偏头看向了堂叔。 他的灵魂跟我父母飘荡在一起,冲我微笑着。 我还来不及感激他,仇继欢就蹙眉说道:“这样撑不了多久的。” “鬼魂的精魄,就像活人的精血,是赖以为命的东西,不同的是,精血可以通过修炼来补充,精魄却没了就没了,是补充不了的。像你堂叔这样强行挽留他们,非但最后仍然留不住,甚至会害他自己也落得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除非……” “除非什么?”我着急的问。 仇继欢犹豫了很久,才沉声道:“除非,用你自己的精魄……” “精魄之所以无法补充,是因为精魄互不相容,就像俗世里所谓的血型,不匹配的血型会导致排异;” “但,不同的是,血型只有那么寥寥几十种,而精魄却是千人千面,每个人的精魄,都是独一无二的,所以才说精魄无法补充。” “然而,事无绝对——一个人,他的肉体是父母细胞的延续,而他的精魄也一样,最初就是从父母的精魄中分裂出去的,所以后代多多少少都会继承父母的一些性情。” “换言之,亲子之间,是可以互相补充精魄的,因为本来就同源……” “但你真要这么做的话,你自己的小命,恐怕……” “多谢这位小哥提点,但不用再说了。”母亲突然打断道。 然后飘到我面前,轻轻抚慰着她永远也抚不到的我的脸,含泪微笑:“流儿,逝者已逝,生者节哀,这道理,你爷爷没教过你吗?” “不……”我脸色苍白的后退:“爹,娘,我一定要救你们!!” 离别十九年,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父母的模样。 甚至不容我跟他们多待几日,就又要眼睁睁看着他们魂飞魄散?? 不……不!!! “仇大哥,帮帮我,求你了!该怎么做??现在就开始!” 仇继欢陷入了沉默。 母亲还想再劝我,却被父亲的灵魂伸手钩开。 父亲飘到了我眼前,我才发现父亲原来这么高大。 他死时的实际年龄,恐怕才十几岁,而外表的年龄,也只有二十出头,乍一看,更像是我的哥哥,而不是父亲。 可他深邃如夜空的眼神,不怒自威,令我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 “爹……” 爹不说话。 人死的时候什么样子,鬼魂就是什么样子。 爹的脖颈曾被江明秀划开,脸也被踏碎; 母亲被活生生烧成了焦炭…… 他们怕吓到我,强行变化成了正常的模样,可时不时的,还是会变回那凄惨可怖的模样,我看在眼里,心疼如绞。 “我不会拦着你的。”父亲清冽道。 这还是我第一次在现实中,听见父亲开口说话,如同冰川里奔流的溪水,既清澈又寒冽。 第306章 矢志有穷尽 - 麻衣邪婿 - 焚雨 “好男儿自有主张,哪怕是父母之言,也有不从的时候。我们甚至没有把你养大,就更没有资格管你了。” “你想做什么,做吧。” 他这话乍一听像是在纵容我,可细一听又特别刺耳,令我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只觉得很难过。 “做啊!”父亲冷斥。 我打了个哆嗦,不由自主的就走到了仇继欢身边, 仇继欢无奈的摇了摇头,双手中升腾起了幽蓝的鬼火,准备吸扯我的精魄。 就在此时,父亲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好儿子,真是好儿子!” “当年,虽然你堂叔将你与大宝调换,可在我们眼里,他就是你。” “我和你娘,眼睁睁看着江明秀把你掳走,心知我儿性命不保,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 “现在,这失职无能的报应,不就来了吗。”父亲笑着,眼里泣出了血泪:“来啊,再让我跟你娘经历一次,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去送死!来啊,这都是报应,我不拦着你,来啊!!!” 我打了个哆嗦,心头发凉的瘫坐在了地上,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 “爹……” 父亲闭上了眼睛,把母亲抱进怀里,深深的叹息“世无常,空怅惘,人寰无限,徒生哀怨……” “一个人,在执着于过往云烟的一刹那,就已经死了。” “可是孩子,我的孩子……” 父亲挽着母亲的手,抚在了我的脸上,两人都悲伤却期盼的望着我。 “就算我们这做父母的自私吧,我们希望你,为了我们,好好的活着……” “道无尽,地无边,矢志有穷尽,奋力拨云间……” “把你的力量,用作一往无前的志气,不要往回看;” “如果连你都执迷于无可挽回的过去,那我跟你娘,又如何能放得下?如何解的脱?” 我心里难受“可是爹……” “孩子。”母亲轻轻抚慰我的脸颊,温柔的笑着:“做父母的,其实就是孩子的一面镜子。你哭了,我们也会哭,你笑了,我们也就笑了……” “十几年了,我们在那口井里,守着大宝的尸骨,思念着你。最痛苦的,莫过于想象到你过的不好,甚至已经没命了。” “可现在,我们看到你健健康康的长大了,我们已经死而无憾了……” “放下吧,孩子,不要让我们变成你前路的阻碍,那样,我们才是真正的死不瞑目……” 我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复杂的心绪简直快把我绞碎。 失散了一生的父母,就在眼前,却马上要烟消云散了…… 我有办法救他们,却会搭上我的性命。 我的心中没有任何犹疑,只要能救他们,什么事我都肯做! 但这代价,是他们无法接受的…… “哼,还没必要这么悲观吧。” 仇继欢突然抱着胳膊冷哼道:“兴许还有其他办法,能救你的父母。所以当务之急,还是赶快唤醒你爷爷,他可谓博览古今,若真的还有其他办法,也就只有他知道了。” 对啊…… 我急忙擦干眼泪,问道:“你们刚才对我做了什么吗?比如,想摇醒我之类的?” 众人纷纷摇头。 “没有。” 那就奇怪了…… “我刚才,应该是进入了属于爹娘、还有堂叔三个人的记忆。可就在我感觉快要查清人肉桩袭击爷爷的原因时,记忆突然中断了……” 我想直接跟堂叔问清楚,可他被下过缄誓咒,想告诉我也表达不出来。 我只好转头看向父母:“爹、娘,当年爷爷被降魔杵重创后,你们跟堂叔去了哪儿?又经历了什么??” 爹娘互相看了一眼,都很苦涩的摇了摇头。 “我和你爹,一直呆在那口枯井里,每日看着大宝的尸骨,怨气丛生,渐渐地就化成了厉鬼,也从那时起,记忆跟思维就混乱了。” “直到与你相逢后,血脉相连的气息,使我们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但对于当年发生过什么,早就记不清了……” 这就难办了…… 就在此时,四师叔好奇的问道:“流儿,听你的言论,似乎可以进入别人的记忆?” 事到如今,对于自己人,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于是,我就把江家人的记忆与将邪相连,并且我可以利用血脉共鸣,来读取将邪记忆的事情,说了出来。 四师叔听完后,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那就难怪了……” “既然太极真武伏魔阵,可以屏蔽将邪对你们江家人内心的窃取;那么反过来——它自然也可以屏蔽掉你对将邪记忆的读取。” “你刚进洞时,还可以读取到将邪的记忆,是因为大阵的法力,已经在对抗将邪时耗尽了;而现在……” 四师叔苦涩的望向我身后。 我顺之看去,顿时一惊。 只见满地的肉虫,都散发出了诡异的红光; 与此同时,这方圆的土石瓦砾全都飘浮了起来,一股无形的压迫力,笼罩在了所有人的头顶。 九星即将归位,星辰之力再次充盈了锁天桩,即将完成逆转! 怪不得我的梦回被打断了! “最多一刻钟左右,爷爷就没命了……” 我攥了一把冷汗,急中生智的问道:“仇老哥,你还记不记得曼珠、沙华这两个名字?” 仇继欢微微摇头。 我继续道“总之,在我第二次遇到你的时候,我好像梦到了你的前世。虽然还不明原委,但我猜,你跟将邪也有着密切关系,跟其他江家人一样,我可以通过血脉共鸣,来读取到关于你的一些记忆。” “最重要的是——当时太极真武伏魔阵,还没有耗尽力量呢,我却依然读取到了你的记忆……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仇继欢没想到还有这种事。 他蹙眉思索了起来,半晌后眼睛一亮,道:“可能是因为那具保存我尸体的冰棺!” “那冰棺是你爷爷亲手为我打造的,兴许被他烙下了什么阵法,不受太极真武伏魔阵的影响。” “那就太好了!” 把堂叔、爹娘移到冰棺里面,我兴许就可以再一次进入他们的记忆,寻找解救爷爷的方法了! 仇继欢明白我的意思,却一脸为难的样子,摇了摇头。 “怕是赶不及了吧……” “跟将邪的大战,把二十六洞轰塌了,冰棺也被埋在了下面。要想挖出来,恐怕最少也得一个多钟头吧,而且说不定已经被落石砸毁了……” 这…… 看着我为难的样子,马大红揩了揩鼻头道:“先试过再说!正好宗门重建,外面全是施工队,我叫他们来搭把手!” 三师兄跟四师姐也去帮忙了。 我心里涌过了一丝暖流,却自知没希望了。 哪怕铺上钢板把挖掘机开进来,那也至少得半个多钟头啊; 再加上梦回需要的时间,就更久了…… 而爷爷这边,最多也只能撑十来分钟了。 “你别着急。”童梦瑶帮我捋了捋背:“你好好想一下,还有没有其他线索?” 我思索了片刻,微微点头。 通过这一次的梦回,我确实掌握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线索…… 我看了眼满地的肉虫,然后看向父亲,心情复杂的问道:“爹,你告诉我,它是不是我的太爷爷、江无戒?” “什么!??” 所有人惊讶的围了上来。 在我们屏息凝神的注视下,父亲也没隐瞒,叹息着点了点头。 虽然早就有预感了,但这还是令我心头一颤、 “为什么……” “虽然爷爷在族内声名狼藉,可根据我在梦回里看到的场景,太爷爷其实一直都很疼爱爷爷;” “爷爷残杀同胞的动机,尚且不明朗,但目的很明显,就是为了毁灭人皇血脉。” “而太爷爷并不具备人皇神血,爷爷又何必对自己的父亲,下此毒手呢?” 父亲沉思了片刻,微微摇头道:“我也不清楚……” “我之所以能认出他是你太爷爷,是因为他曾今自嘲过,说迟早有一天,他会被你爷爷做成这锁天桩的阵眼;” “但当时的他,看起来还跟常人无异,而且格外的沉默,我问了他很多事,他基本上都没回答,说这里有你爷爷的鹰犬看守,不便跟我多说。” “鹰犬……不会是说本尊吧?”仇继欢嘴角抽了抽。 父亲继续道:“总之,你太爷爷听说我们一家人去了江门村,就赶紧给了我那根降魔杵,让我尽快带着你跟你娘逃命。于是我就离开了。之后你太爷爷身上发生了什么,我也就不清楚了。” 我蹙眉想了想,看向仇继欢:“你不是说过,你跟这肉桩子,同处一室六十余载吗?” “别断章取义!”仇继欢哼道:“我只说跟它呆了六十多年,又没说它一开始就是这幅鬼样子,而且,在今天以前,我也知道他的身份。” “起初那几年,他还是人形,而且跟你爷爷很亲近,好像是被你爷爷请过来合作的,可以自由进出二十六洞,羡煞于我;” “可后来,他跟你爷爷发生了好几次争执,接着就失踪了。” “直到差不多三十年前,他被你爷爷打断了手脚,押回了这洞里,囚禁了起来;” “在此期间,有个叫江明秀的人来过一次,你父亲也来过一次,而后就没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了,无非是跟我大眼瞪小眼儿。” “一直到十九年前的某个夜晚,你爷爷突然浑身是血的逃进了这洞里,整个人看起来疯疯癫癫的,跟你太爷爷争执了几个时辰。之后,他就把你太爷爷,做成了这人肉桩子。” 我边听边点头,心想,太爷爷原来六十多年前就来到了这洞里,却跟爷爷发生了争执,跑了,直到距今三十余年前才被爷爷逮了回来。 算一算时间,应该就是在督造完江家的石棺之后…… 可是,他为什么会突然跟爷爷反目呢? 这个问题至关重要,可我没有线索,百思不得其所。 眼看时间一丝丝的耗尽,我心急如焚。 四师叔已经动员其他人离场了,免得锁天阵扭转时殃及鱼池。 五师叔也劝我看开点,我已经尽力了,但遇上这种无头案也没办法。 只有童梦瑶跟大师姐坚定的站在我身后,默默支持着我。 就在大家万念俱灰的时候,我猛然眼前一亮,站了起来。 “我知道办法了!” 众人顿时围了上来。 我酝酿了一下,沉声道:“虽然我想不出答案,可我已经把答案本身,带回来了啊!”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我激动的看向母亲:“娘,太爷爷其实就是因为一句“婧香死的好惨”,才突然发疯了。” “虽然不知道他跟你的死,有何干系,但正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你不就是那系铃人吗。” 母亲粉黛微蹙:“你是说,让我跟他沟通?” “对!”我连连点头:“这是唯一的办法了,既然我们找不出答案,就诱导他自己说出来!而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就只有母亲您了。” 母亲点了点头,深呼吸了一下,漂浮在了肉虫上方。 她蓄足气力,猛然向肉虫钻了进去。 “咣!” 却被星辰之力给弹飞了出来。 “这……”母亲无奈的看着我。 我想了想,沉声道:“锁天桩一旦逆转,就会完全被星辰之力封闭起来。” “虽然我对这种奇阵的了解也不多,但它应该跟石棺里的大阵,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可以利用江家人的血来打破封闭。” 说到这里,我看向了堂叔。 堂叔笑着摇了摇头:“只要能救回你爹娘和你爷爷,要我的命都无妨,何况一点犯血。” 我感激的拱了下手,然后把堂叔的躯体搬了过来,轻轻划开他的掌心,让鲜血顺着地面浸淌在那些肉虫上。 在我们期待的注视中,肉虫陡然间停止了蠕动,在血泊中颤栗起来。 紧接着,星星点点的血雾,从每一只肉虫身上升腾了起来,汇聚于中心一点。 血雾不断团聚、形变,最后诡异的化成了一张人皮! 正是曾今碰到的人皮鬼,也是太爷爷的化身! 第307章 复苏 - 麻衣邪婿 - 焚雨 利用堂叔的血,破解了锁天阵的封禁后,太爷爷的人皮显现了出来。 他先是迷惘的扫了眼四周,然后怔怔盯住我爹跟我娘。 大颗大颗的血泪,从没有眼睛的眼眶中滚了下来,既诡异又凄凉。 “爷爷……”父亲飘到了母亲身边,眉峰紧蹙道:“是我,承泽,你还认得吗?” “对不起,我原本是想回来救你的,结果是自身难保。” 太爷爷飘到了我父母前面,神情无比哀伤的看着他们,颤巍巍的伸出手抚慰我母亲的脸颊。 要不是被卷进了江家人的恩怨里,母亲就不会被活活烧死了。 她当初才刚妊娠完不久,连月子都没渡过,而且还是个痛觉过敏的体质……真的太惨了! 可是,太爷爷怎么会知道这些事呢?他当时应该还被软禁在这二十六洞里。 莫非,是爷爷自己告诉他的? 可爷爷虽然早年间精神不正常,但也不至于把这种丑事,拿出来宣扬吧?反倒是有点故意想让太爷爷憎恨自己的意思…… 反常! 爷爷前半生的行为,真是太反常了! “江老前辈。”四师叔拱手道:“虽然不知道您跟我二师兄,有何仇怨,但现在,不论您的孙子、孙媳妇,还是侄孙江明哲,都危在旦夕!务必要将二师兄唤醒,才有可能救下他们。” “兹事体大,还望您暂且放下个人恩怨。等尘埃落定后,我们所有人,都会还您一个公道的!” 一听我们把他唤醒,是为了让他放过爷爷,他脸上顿时失去了感情色彩,迅速的撤了回去。 “爷爷……”母亲悲伤道:“您到底有什么心结,可以跟我们说啊。” 太爷爷泣血不止。 他想说,可她说不出来! 他身上的缄誓咒,是我见过最严重的! 堂叔也中了缄誓咒,但只是无法说出一些秘密而已,其他交流不成问题; 太爷爷这边,确实连一个字都表达不出来! 这种遭遇,简直细思恐极,就像让一个人只保留眼睛,其他部位全部削掉,成了个人棍,能活活憋死!难怪第一次遭遇他时,他故意激怒仇继欢、想要寻死。 “江老前辈,请三思啊!”四师叔拱手相劝:“以前的二师兄,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邪魔,可自从有了流儿后,他就恢复正常了。” “眼下人命关天,万不可因为过往的偏见,贻误时机!” 偏见?? 太爷爷受了莫大的刺激一般,浑身发抖,血泪横流。 他突然咬牙仰望苍天,然后匍匐在了地上,颤抖着伸出血手,画向地面。 只是写出了一个比划,他的皮囊就开始冒血。 我心下一惊。 太爷爷想强行忤逆缄誓咒! 缄誓咒,就是将鬼差、地精、野神……将这些神不神鬼不鬼的东西,活活折磨死,再将其怨念封印在宿主灵魂中。 人的怨念,就够可怕的了,何况这些野神鬼差的?据说连神明都畏惧这种怨念体,会带来难以想象的痛苦。 而宿主一旦想起那些秘密,就会令怨念体,重温被活活折磨死的痛苦,甚至比亲身经历时更加严重。 而怨念体与宿主灵魂已然融合,所以也会体会到这种痛苦,并且会遭到怨念体的报复,痛上加痛! 强行忤逆缄誓咒,不仅会遭到难以想象的苦难,而且会有被怨念体活活撕碎的危险!因为对怨念体来说,就像是宿主在折磨它一样! “太爷爷,你这样做很危险!”我忍不住提醒道。 太爷爷却充耳不闻,继续书写。 随着血渍一点点的勾勒成型,他的皮囊已是血流如雨,而且开始寸寸崩裂! 最终,他虽然还能忍受,怨念体却已经受不了了,疯狂在灵魂中进攻,剥夺了控制权,使太爷爷踉跄的摔了后去。 而地上已然出现了两个大字。 “假!” “冤!” 冤我能理解,可这假是什么意思??? 就在我费解时,太爷爷突然脸色大变,重新化成了血雾,冲那些肉虫钻了进去。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他强行忤逆缄誓咒时,那些肉虫都诡异的腐烂了起来。 一丝丝幽蓝的精魄,趁机从中逃逸了出来,汇聚成了一张大手,将化成血雾的太爷爷猛地攥住! 不多时,又有一只大手凝现,直接一掌拍死了所有肉虫! 随后,它五指连点,在地上勾勒出了一副星辰图,移星换月,拨正乾坤! 逆转的星辰图,被复位了! 大手将血雾摁在了星辰图中央,然后我就听见了一道虚弱而沙哑的声音。 “流儿,快……” “将血池下的锁天链,重新系在这星辰位上,方可使锁天阵彻底复位!” 是爷爷的声音! 我急忙跳进旁边的大坑里,扒开染满血水的石头,搜出了那几根原本拴在人肉桩上的铁链。 我牵着链钉,一根根的钉入星辰图中,将最后一根轻轻绕在了血雾之上。 不断颤动的血雾,顿时僵住了。 紧跟着,地上那些肉虫的残躯,跟这血雾一起,全都化成了浓黑色的血水,一点点的渗透进了星辰图。 “轰!!!” 大地随之颤抖! 已然在地下复归圆形的人肉桩子,重新钻出了地面! 瞪着那双错位了的眼睛,泣着血泪,恶狠狠的瞪着那双鬼手。 鬼手摆脱了星辰之力的压制后,溃散成了满天荧光,互相交融合并,幻化成了爷爷的魂躯。 “爷爷!” 我喜极而泣的扑了过去。 历尽磨难,在江家九死一生,终于把爷爷救回来了! 童梦瑶也激动的哭了出来。 就是因为她代为转达的那句话,导致了这件事情发生,她一直都很自责。 现在爷爷没事了,她也如释重负。 “辛苦你们了,孩子。” 爷爷叹息着搂住了我们。 就在此时,背后却传来了慌乱的声音。 我转头一看,顿时心凉半截。 堂叔的精魄,已经支撑不下去了! 虽然他还想逞强,却被仇继欢强行打断了连接,不然非得魂飞魄散不可! 父母的残魂失去了精魄的供养,当场开始溃散了! 他们悬在空中,双手耷拉着,头仰着,眼睛无神,已进入浑浑噩噩的弥留之际! “爹,娘!!” 我心如刀绞,把仇继欢的劝告甩到了脑后,挥刀割断了手腕,想用地藏术强行迁移出灵魂,用自己的精魄挽救爹娘。 爷爷却以无上鬼气镇压住了我。 “成熟一点!过去的都过去了,不要执迷不悟!” “爷爷,你在说什么!?”我急的落泪:“是爹娘啊!是爹娘!我岂能不救他们!?” 爷爷叹了口气,突然飘到了堂叔的尸体旁边。 他伸出五指摁在眉心,轻轻一扯,就掖出了一丝丝残魂。 这些残魂,把堂叔的心脏包裹起来,就像焊水一样,把被分离开的心脏跟命魂,逐渐地又粘合成了一体。 堂叔飘荡在空中的灵魂,顿时不受控制的坠回了身体里! “哇!” 当场吐出了一口黑血,非常痛苦的满地打滚。 四师叔急忙让大师姐取来灵丹妙药跟器具,为堂叔处理身体上的伤势。 救回堂叔后,爷爷飘到了我身边,以鬼气轻轻拭去我的泪水,叹息道:“男儿有泪不轻弹……” 童梦瑶从背后轻轻扶住我,心痛的吟道:“只是未到伤心处……” 我咬着咸涩的泪水道:“爷爷,不管用什么方法,我一定要救回爹娘!” 爷爷蹙了蹙眉,负手望向漆黑的苍天,道:“如此强行挽留,又有什么意义呢……” “死了就是死了,虽然能以这种虚幻的姿态,游荡世间,但每多残留一日,怨念与鬼气就增长一分,终究会做出生前绝对不愿意做的残忍之事,反而饱受精神痛苦,直到彻底失去思维,变成人人得而诛之的邪物……” “而且,鬼缺失感官。也许你是不甘心,想尽量的多孝顺他们一些时日吧,但他们根本什么都感受不到,甚至连团圆的幸福感,也只是一时的虚妄而已……” “死者妒恨生者,跟猛兽嗜血一样,是无法改变的本能。也许他们现在看着你,还挺开心的,可越往后,他们就会越嫉妒你、恨你,当这种妒恨堕化为吞噬欲望后,他们就会无法控制的攻击你,想杀死你,吸干你的阳气……” “你想看到这一幕吗?他们想吗?” 我浑身一颤。 作为风水师,这些玄学常识,我自然是明白的。 可是,他们是我的父母,无论如何,我也不愿意让他们灰飞烟灭…… 我拭去泪水,站了起来,沉重道:“我已经考虑好了,爷爷,我意已决!” 爷爷看着我坚定的眼神,叹息着抚了抚须子,突然提起道:“有个词,叫慷他人之慨……” “就比如说,两个男孩请一个姑娘吃饭,本来约好了均摊,一个男孩却突然说,怎么好意思让女孩子掏钱呢……” “另外那个男孩,不仅被强迫着多掏了钱,而且被对比成了小气的吝啬鬼;油腔滑调那家伙,倒是落了个慷慨大方的好印象。” “而你现在的行为,可谓是慷他人之善啊……” 爷爷飘到爹娘面前,沧桑的抚慰他们的脸颊。 “你爹跟我太不像了,简直是我的对立面,善良、多愁善感、极其负责任;你母亲也一样,是一个难得的贤妻良母。” “而对父母而言,最痛苦的,莫过于因为自己,害苦了自己的孩子……” “也许你觉得,你现在这样慷慨就义,是为了他们好,可你带给他们的,只是痛苦而已。” “如果你真的为了救他们,耗尽了自己的精魄,落得个灰飞烟灭的下场。那么我可以保证,他们苏醒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投炉自焚。” 我浑身一颤。 类似的话,父亲也对我说过,可是…… 可是…… 看着我痛苦迷惘的样子,爷爷突然笑了一声,道:“你可真是好福气,摊上我这么一个无所不知的爷爷。” 第308章 灭亡 - 麻衣邪婿 - 焚雨 我眼睛一亮,急忙爬了起来:“爷爷,你还有办法??” 爷爷抚须思索了片刻,反问道:“你对生门理解多少?” 我没想到会问这个,回忆片刻,才回答道:“师父说过,生门,就是精神历经绝境考验后,初步的将灵魂和活力转移到了唯心之境。而天目就是精神的具象化。” “天目不灭,灵魂不死,肉体也将得到天地气韵的重塑,生生不息。” 爷爷点了点头,道:“好一个天目不灭,灵魂不死。” “在生门的作用下,不仅是肉体,连灵魂也会处于不竭之境界,除非天目被摧毁;而当精神力量强大到绝顶高度后,谓之羽化,连天目都不再重要了,生命将完全转入唯心之境,变成了意志不灭,灵魂不死,生命不息。传说释迦摩尼跟太一教道祖张天师,就登入了此境。” “总之——”爷爷笑着看向我的父母:“如果把承泽跟婧香的残魂,移栽到你的天目里,不以精魄喂养他们,而是以你的精魄,作为同时温养你们三具灵魂的温床,这样一来,你的命保住了,他们也免去了飞灰湮灭。” 我恍然大悟,有种开窍了的感觉。 把我的精魄分给父母,就像是把土壤从我根下移走了,会害死我。 而将父母残魂移入我天目的话,就像把三朵禾苗栽在了一份土壤上,养分尚显不足,但好歹都能活着。 常人根本经受不了异魂侵入,不是疯就是死,也根本没有那么充盈的精魄能同时养活三具魂魄;但我不一样,我的精神力量已经异常强大,精魄也随之茁壮,而且有生门护法,可保证我不被异魂侵入害死。 这方法,对我肯定会有负面影响,但委实可行! “就这么办!”我激动道。 童梦瑶却突然把我扯到了角落里,小声道:“这样能行吗,听起来很危险的样子……” “而且,爷爷他,好像有点不对劲……” “既然已经想出办法来了,他前面又何必说那么一大堆丧气话,吓唬你呢?他不像是这么恶趣味的人。” “我倒觉得,有些欲擒故纵的意思……” 我怔了一下,本能的摇摇头:“你想多了吧……” “爷爷应该不是有意吓唬我吧,而是想通过这件事情,尽可能的让我多得到点教训。” “可是……可是我还是觉得太危险了!,要不然……” 她话还没说完,四师叔就惊呼道:“不好,要消散了!” 只见父母的魂体,陡然间爆发出了刺眼的白光。 这是即将溃散成天地气韵的前兆! 我再也顾不上多想了,在爷爷面前盘做了下来。 “爷爷,动手吧!” 爷爷心情沉重的看着我,道:“虽然你继承了将邪的血脉,生来与众不同,而且开启了生门,但这样做,依然会对你早晨很大的负荷!” “往后余生,你都可能因为精魄被共享的缘故,造成心神恍惚、麻木、感官退化、乃至精神错乱的等于半废!” “就算如你,你也要一意孤行吗!?” 我看了眼爹娘,攥紧双拳道:“如果救自己的父母算一意孤行的话,那就叫我脑袋磕破城墙、红白涂地!” “好!不愧是我将道子的孙子!” 爷爷当即将爹娘的残魂牵引过来,然后让我闭上双眼。 我感受到爷爷的鬼气化成了触手,在我的灵魂中探索。 “放松,放松……” “天目不仅可保你灵魂不灭,而且就像免疫系统一样,会出于本能的阻止任何外来力量侵入!这也是这个方法最大的难处,你务必要进入完全松懈的状态,我才能帮你……” 我深深呼吸了一下,尝试放松。 可就像专业的捕球手,会抓住一切飞来物一样,我赖以为豪的精神力量,此刻反而成了累赘。 戒心太重,感官太敏感,使我很难彻底松懈下来。反而感到很不安、如芒刺背! 爷爷沉声道“童丫头,帮帮他。” 童梦瑶沉默了片刻,却拒绝的摇了摇头。 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而且,这对我太危险了。 爷爷睁开眼睛看向童梦瑶:“难道你觉得,你跟流儿的关系,比我们爷孙之间更亲近吗?” “我……” “不用再说了。”爷爷淡漠道:“你跟流儿青梅竹马,情深意切,我理解你对他的担心。但再拖下去,他父母就真的没救了……” 童梦瑶看向了公公婆婆。 想到他们一生为善,却落得个惨死,好不容易跟儿子重逢,却即将飞灰湮灭了…… 童梦瑶咬了咬下唇,只好奏响了圣笛。 缥缈神圣的笛音传进的脑海,就像滋润在沙漠上的细雨,瞬间令我整个人都舒服了很多。 但精神还是迟迟松懈不了,逼得童梦瑶全力奏响圣笛。 当她累的摇摇欲坠、再也坚持不下去时,我终于进入了某种玄妙的状态,感受不到外界的一切了; 就像灵魂脱体而出,与光明融合,脑海里空空如也,心静如水。 哒~哒~ 脚步声响起。 我下意识睁开了眼睛,不由得一楞。 爷爷? 只见,我身处与一片黑暗之中。 爷爷浑身散发着荧光,走到了我的身边。 “莫慌……” “多愧那小丫头帮忙,我们已经突破了天目的第一重防线,现在是第二重。” 爷爷负手环视四周,道:“知道为什么就连天雷,都劈不碎你的天目吗?因为天目是精神的化身,大部分时间,它并不存在于物质世界,而是藏在你的精神世界里。” “我们现在所处的,正是你的精神世界。” “你的精神力量,还远远没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所以你的天目,也无法永远停留在精神世界里。就像一块冰,在还没有完全融化成水之前,终究是有个固定形态的、是可以抓住的。” “而我们要做的,就是逼天目在物质世界里显形,只有这样,才能顺利的把你父母移栽进去。” 我点了点头,问道:“我该怎么做?” 爷爷沉思了片刻,道:“人在用力过度的时候,青筋就会暴露出来,天目也一样——当你的精神亢奋到极限,也就是你执念最深的那一刻,天目就会在物质世界里显形。” “所以,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在你的精神世界里,找出你最深的执念、执念所处,就是天目所在。” 思索了片刻,我微微点头:“知道了,爷爷,我会尽力的。” 精神世界天生排异,爷爷无法久留,渐渐地就消散了。 我一个人在这一望无际的黑暗里,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与迷茫。 但一想到爹娘危在旦夕,哪怕脑子里一点线索都没有,我还是硬着头皮往前行走。 一边走一边思索,我最深的执念,到底是什么呢…… 随着思考,眼前出现了一座村庄。 年幼的我,站在村口,手里攥着俩鸡蛋,小心翼翼递给了骂我没爹没娘、欺负我的小村霸。 根据我的记忆,这个王八蛋直接将鸡蛋丢进旁边的粪坑里了,还逼我捡回来吃。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大相径庭——小村霸接过了我的鸡蛋,幡然悔悟的哭着道歉,然后跟我搂着肩膀,蹦蹦跳跳回家吃饭,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原来如此…… 讨好,让所有人喜欢我…… 我沉默了片刻,叹息着摇了摇头。 不,这怎么可能是我最深的执念呢?连最普通的执念都不算。 虽然我从小没爹没娘、缺失呵护,但我有骨气,我不在乎别人喜不喜欢我,我又不是活给他们看的! 这念头一生起来,眼前的村庄就消失不见了。 我继续怀揣着思索往前走。 渐渐地,我又走进了一处宫殿里。 这宫殿,金碧辉煌,恍若皇宫。连梁柱都是纯金打造的,地板都玉砌的。 露天温泉中,我左拥右抱,十几个美女在水下伺候我,嘴一张就有美酒灌下,手一伸便有人捏腰捶背,简直比皇帝还快活。 贪婪、享受…… 我一开始还有点陶醉于这个场景,但很快就清醒了过来,苦笑了几声。 在爷爷封卦、生病、家里穷的揭不开锅的那段日子里,我确实常常幻想有一天住进大别墅里,有七八十个佣人跟在屁股后头伺候我跟爷爷。 但,那只是小时候的幻想而已,成人以后,经历了风水界里的是是非非,我渐渐明白自己想要的不是声色犬马; 如果有两个人同时邀请我,前者请我去纸醉金迷、逍遥快活,后者请我去给他危在旦夕的老娘做法事,我肯定会选择去救人。 但话又说回来了,如果我的追求不是荣华富贵,那又是什么呢? 随着这个念头升起,眼前金碧辉煌的宫殿,变成了血雨腥风的战场。 我身披盔甲,手持宝剑,伫立在万尸堆砌的山巅之上,就像曾今梦到过的将邪那般威风; 剑一挥,千军万马化飞灰,山河崩陷; 袖一舞,无数军民齐下跪,高呼万岁。 我一边享受着这万人之上的荣耀,一边轻轻扶起负伤的老百姓,让他跨上我的战马,亲自送他回家。 无与伦比的实力…… 一呼百应的权势…… 路见不平的侠义…… 对,这就是我的追求! 似乎感应到了我的兴奋,爷爷的声音在空中回荡了起来—— “如果找到了你的执念,就走进执念中你的化身,两者重合后,你自然会从精神世界里走出来。” “知道了!” 我深吸口气,大步流星朝那威风凛凛的化身走去。 可越靠近,我的步伐就越慢,心里感到很不安。 童梦瑶耗尽了所有气力,才帮我送进了精神世界; 在得到充足的休息以前,她恐怕无法再帮我第二次了。 也就是说,我必须一次性选择正确,不然就贻误了挽救爹娘的机会! 而实力,确实是我最大的追求,但,它也是我最深的执念吗? 执念,应该不是人最想得到的,而是人最难舍的…… 而我最难舍的是什么呢…… 想到这里,眼前的金戈铁马如烟云飘散,幻化成了濒临灭顶之灾的茅山宗。 我独力对付那帮吐蕃暴徒,虽有胆怯,但毫不退缩。 那一刻,我一直挂念着的,是被逼进藏经阁里的那些人。我若败了,他们必死! 而后,秩序现身,以万雷诛杀我! 我咬牙对抗,心里担忧的仍然不是自己,而是童梦瑶、马大红……我最珍视的人们。 而那也正是我开启生门的一刻! 莫非…… 画面随着我的思维幻变,成了太极真武伏魔阵下的炼狱。 将邪被我耍弄,戾气横生,活生生将我掏心挖肺、剥皮拆骨! 那一刻,我真的感觉自己快死了,就算是生门也救不了我。 而那时我心里最放不下、支撑着我咬牙坚持下去的,依旧是童梦瑶他们。 我死了,他们也就完了。 我不能死,我要守护他们,守护我珍视的一切! 那是我这辈子最狼狈的一刻,身体被拆的七零八落,生不如死; 可那一刻,也是我这辈子最顽强的一刻…… 想到这里,我眼前一亮——找到了!就是它…… 守护欲…… 从小我就知道,我的父母是出车祸惨死的,我一直恨自己当时无能保护他们。 后来,我知道自己有了个媳妇儿,却只能眼睁睁看她远走异乡…… 之后,爷爷被乱石砸死了,我也只能是抱着个锄头在旁边嚎哭,什么都做不了。 也是从那一刻开始,我变得坚强了起来,激流勇进,愈挫愈勇! 正是守护一切的执念,给了我这股不屈不挠的力量! 这就是我最深的执念,守护…… 想到这里,我深吸了一口气,再不迟疑的走向最狼狈时的自己。 当我与残躯合并的一刹那——“咣!” 强光袭来,剧烈的失重感把我从精神世界里拉了出来。 我迷茫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 爷爷一脸欣慰的看着我,道:“你做到了,孩子。” 他随手一挥,一股水波涌了过来,在我眼前形成了一面镜子。 我看见自己眉心正中央,裂开了一条缝子,里面溢淌出了火焰般摇曳的白光,仿佛一颗包裹在光晕中的星辰。 “这、这就是天目?” “我做到了??我可以挽救爹娘了??” 爷爷连连点头,哈哈大笑。 我也深受感染,跟爷爷抱在了一起,喜极而泣的大笑了起来。 失散十九年,我们一家三口,终于能团圆了! 笑着笑着,我的鼻翼却不由得抽了抽。 哪来的腥味…… 本能的往脸上一抹,一看,顿时吓得松开了爷爷。 血…… 哪来的血?? 我又朝身下看去,发现衣襟上也染满了血珠。 再往四周一看,地面、墙壁……到处都是泼墨般的血线!合纵连横,简直钩织成了一方地狱! 爷爷仍然在仰天大笑,我却已经毛骨损然,踉跄的退到了墙根,环首四望。 顿时,我脸色惨白、胸闷窒息! 四师叔、五师叔、七师姑…… 堂叔…… 死了!都死了!!! 第309章 挫骨扬灰 - 麻衣邪婿 - 焚雨 我成功的在精神世界里找到了自己最深的执念,将天目逼了出来; 苏醒之后,却发现外面的人都死了! 他们横七八竖的倒在血泊里,有的被抹了脖子,有的脑袋被打碎红白涂地,有的被鬼气腐蚀,浑身黑紫一片! 但他们全都睁大了眼睛,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不,这不是真的…… 我还在精神世界里!肯定是这样! 我闭上眼睛,使劲敲打自己的脑袋,希望自己能清醒过来。 爷爷看着我,笑着抚了抚须子,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流儿啊,你真是帮了爷爷的大忙,不然,我还真没法送你上路……” 爷爷抓向了我的天目。 就在此时,一股猛烈的业火,骤然射穿了爷爷。 但爷爷的魂体只是被烧灼出几率青烟罢了,并无大碍。 “臭、臭小子,快逃!!” 这声音是……大师叔?? 只见大师叔从四师叔的尸体底下爬了出来,大半边身子已经被鬼气腐蚀成黑紫色,奄奄一息。 这一切,不是梦,是真的…… 在我陷入精神世界时,爷爷把在场的所有人都杀了!仇继欢下落不明; 大师叔听到动静,赶来救援,却也被爷爷重伤了! “怎么会这样……爷爷,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闪身过去将大师叔搀起来,看着满地尸体,心如刀绞。 “唉,好端端的,问什么道啊……” 爷爷仰望苍天,淡淡道:“像蚂蚁一样,什么都不问,每天有吃有喝的,活在苍天制定好的规律下,不好么?” “爷爷,你在说什么??我问你为什么要杀人??” 爷爷盯着大师叔,漠然的哼了一声:“真麻烦啊……” “童丫头,还傻楞着干嘛?” 童丫头……难道梦瑶还活着?? 我无比惊喜的向后看去,果然看见童梦瑶还好端端的站在拐角里, 可她看向我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毫无感情色彩。 在爷爷的第二声闷哼下,童梦瑶突然轻抵上颚,奏响了圣笛。 大师叔急忙捂住了耳朵,那声音却是直接在灵魂中响起,防无可防。 在圣笛操纵下,大师叔眼神陷入迷茫,颤抖着捡起了五师叔手里的铜钱剑,抵在了自己的丹田上。 我这才明白她想做什么。 “住手!!” “梦瑶,你跟爷爷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下此毒手!?” 童梦瑶没有回应我,笛音陡然间激荡起来。 大师叔顿时彻底失去了理智,左手攥着剑柄,右手狠狠的锤了下去! “不!!!” 我仓惶中急忙使出了戮天剑! 短剑射断了长剑,可剩余的半截剑刃,还是被狠狠地钉进了大师叔肚子里! 顿时,鲜血直流,轰然倒地! 师叔…… 我脸色苍白的僵在原地,感觉我的一切信仰,都崩塌了。 “呵呵,看开点,只是一堆堆血肉。” 爷爷拍拍我的肩膀,然后随手一招,尸体里的灵魂,便都被撕扯了出来。 “快逃!” “他、他疯了!!!” “他根本不想救你父母,只是骗你逼出天目,方便杀你!” “去太一教,请师祖下山!” 一声声嘶喊声中,爷爷把他们揉成了一团,然后倒提了起来。 爷爷嘴张大足有半米之巨,竟是要把这些师兄弟、侄儿的魂魄,全都吃了! “住手!!” 我一连挥出数道戮天剑,刺向爷爷的手臂。 爷爷却根本没有理睬,任凭剑刃透体而过,毫发无伤,还顺手将我攥住。 “别急,马上就到你……” 看着他冷血的笑,我知道这一刻的他,不是我的爷爷,而是那个冷血变态的江有为! 眼看师叔们的魂魄即将被他吞噬—— “吼!!!” 一声恐怖的狍鸮,震彻了四野! 连爷爷也不由得愣了一下:“这鬼气……啧啧,可不是一般的鬼王啊,从哪儿冒出来的?” 他话音刚落,一股黑色的飓风便刮了进来,遮天蔽日! 只见得一双血红的眼睛在其中窜动,转瞬间就扑到了爷爷身边,竟抢先一口将那些灵魂都吞了下去! “有趣,有趣!” 爷爷后退几米,负在背后的鬼手已经凝聚出了恐怖的杀招,看准时机一掌拍了下去! “嗷~~~” 那邪物被打个正着,当场发出了渗人的惨叫声; 可它死心不改,居然朝我扑了过来,想将我也吞下去! 爷爷嗤嗤怪笑着,大手抬起,唤来千百道鬼气构筑的黑色雷霆,狂轰滥炸! 邪物接连受创,惨叫不断! 最后悲鸣了一声,只好放弃,一口叼住了地上奄奄一息的大师叔,夺路逃去! 黑风消散,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已经彻底傻眼了,不明白茅山宗里,为什么会隐藏着这等凶邪,四师叔他们之前难道就没发觉吗? 不等我多想,眉心就剧烈一痛! 在我不敢置信的注视下,爷爷亲手将我的天目,扣了出来! 我当场失去了行动能力,像被抽走骨架的泥人一样瘫软在地上。 “爷、爷爷,到底为什么……” 爷爷俯瞰着我,嘴巴没动,我却在心里听见了他的笑声。 “为什么?呵呵……这个问题,已经记不清有多少人问过我了。” “不过,就像一只蚂蚁被踩死了,它也想知道为什么,但它配吗?” 爷爷随手一挥,一股鬼火包缠住了我的身体,焚成了满天飞灰! 他随即捧起了我的天目,嗤嗤冷笑:“你的命,真是太硬了,但这一次,我彻底将你挫骨扬灰,你还能再翻身不成?” 爷爷的掌心里升起一股股精纯的鬼气,将我的天目包在其中炙烤。 这种痛苦,比被活活烧死还要强烈百倍!我感觉自己的意识一寸寸被焚烧瓦解,即将彻底灰飞烟灭! 最后关头,我本能的望向了童梦瑶。 她不带丝毫感情色彩的看着我,看着我被烧成灰烬。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在无尽的不甘心与不解中,我的天目,被焚成了一块焦炭。 “啪!” 彻底被爷爷搓成了飞灰。 我的意识,也由此彻底中断了…… 第310章 我要他活到十九岁 - 麻衣邪婿 - 焚雨 黑暗,黑暗…… 就像掉进了一个永远不会醒的噩梦,我丧失了时间概念,浑浑噩噩的在这虚空中游荡。 “流儿……” “醒醒,醒醒……” 爷爷的声音。 我本能的循着这道声音,飘向那未知的远方。 渐渐地,我眼前有了火光,四周也被照亮。 这是一座宫殿。 庞大无比,却阴森恐怖,只有两盏幽蓝色的火炬发出微弱的光芒,就像夜幕的眼睛。 “哗啦啦~” 拖动锁链的声音。 我迷茫的向身后看去,发现那是一个长得很像爷爷,但年轻不少的中年人。 他浑身赤裸,被五条钉在屋顶的链子拴着手脚、脖颈,站也站不直,坐也坐不下。 身上密密麻麻全是伤痕,嘴角溢血,两眼也是血水囊肿。 可他的表情是那么轻狂不屑,仰天狂笑,淬出一口血痰。 “臭蜥蜴,你就这点能耐?老子还没享受够呢。” 一阵诡异的笑声从主殿响起。 宏伟的登天玉阶之上,伫立着一个王座。 那发出笑声的人,就坐在王座上,被阴影覆盖,只露出一双发着光的、黄橙橙的竖瞳。 他慵懒的撑着额头,道:“既然你主动要求,为师当然要满足于你。” 他随意的抬了下手指。 千百道天地气韵构成的利箭,瞬间飞矢而出! 中年人当场被射成了筛子!浑身上下全是肉眼,当场就没有叫嚣的气力了,耷拉下脑袋,已是垂死之际。 “吼~呸!” 那帝王戏谑的吐出一口清痰,落在了中年人身上。 中年人身上的伤口,顿时肉眼可见的长出了肉芽,短短几秒之内就愈合如初了! 中年人抬起头来,眼神疲惫的直视着王座,呲牙列嘴的笑着:“还不够爽,没吃饱饭吗?再来!” 那帝王眼里闪过一丝愠恼,却立马消散,淡淡的说了个好字。 两方侧殿,顿时走出了几十名披着黑袍的人,手里执着斧钺刀叉,对中年人狂劈乱砍。 中年人不断被砍成肉酱,又不断在那帝王神奇的力量下复生。 这十八层地狱一般的折磨,永无休止。 不知被折磨了多少天、多少个月……中年人终于要服软了的样子,哼哼了几声。 帝王立马示意属下停手。 “水……我要水……” 一大盆清水,被端到中年人身前,中年人立马一头扎进去,又喝又洗,仿佛一头雄狮。 帝王绕感兴味的倾下上身,肘尖搭在膝盖上,笑道:“服从为师,你想要什么,我就赐予你什么,甚至可以给你永生。” 中年人把脸洗干净了,才从水盆里冒出头来,看向眼含期待的帝王,发出戏谑的冷笑:“妈的,你多久没刷牙了?口水真臭!” 手下们顿时打翻水盆,再一次挥起了兵器。 帝王却示意他们退下。 阴冷的注视了中年人片刻,帝王淡淡道:“交出龙元,还有你老婆跟你那乖孙儿的下落,你就仍然是为师的好徒弟,为师扶持你做这人间永恒的帝王。” “不然,我就叫你永远困在这生不如死的炼狱里。” “好啊,”中年人狂笑:“每天有人捏捏腰捶捶背,顺便扎扎针灸,这日子比声线快活,我都不想出去了呢!” 帝王戏谑的勾起嘴角:“为师知道你不怕痛苦,但,你怕困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的无力感,不是吗?” 中年人再也伪装不出笑意,死死的咬着铁牙,一言不发。 帝王摇了摇头,拂袖离去。 “等等!”中年人却嘶喊道:“龙元……龙元被我分藏在了世界各地,并且我施法抹消掉了那段记忆,现在连我自己也记不清藏在哪儿了!” 帝王怔了怔,脸色已经阴沉如水,透露出形同实质的杀意。 但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抓住王座的扶手,淡淡道:“龙元暂时找不到,没关系,但你孙子江流儿,必须死。还有那叛徒宋青薇……寡人要亲手将她碎尸万段!!” 中年人低头沉思了片刻,道:“青薇早就失踪了,临走前也没跟我知会一声,下落不明。至于流儿……” “他会死的,而且是被我亲手杀死,算是纳给你的投名状!” 帝王大喜,回到了王座上,摩挲着下颚道:“你这话只说到一半吧……想来还有其他要求?” “没错!”中年人握拳道:“我想让我孙儿,活到十九岁!” “咔嚓!” 扶手被生生攥碎。 帝王眼里方才浮起的喜色,已经消散不见了,只剩下彻骨的阴沉。 “十九年……你这要求,真可谓狮子大张口!” 中年人顾自仰望苍天,回忆起了往昔种种,苍凉道:“我,对不起流儿,更对不起他的父母,还有哪些死在我手上的无辜者……” “青薇也离开了我,这意味着,流儿就是我最后一个后人了。” “我要他健健康康的长大,品味人间繁华,欣赏这河山壮阔,过完精彩的前半生,不枉活一遭……” “你凭什么觉得,你有资格跟寡人谈条件?还是如此无理无谓的条件!?” 帝王拍桌而起,隐藏在黑暗里的身形,突然剧烈膨胀、裂变,成了不可名状的额可怖之物。 中年人收紧拳头,毫无惧色,淬血狂笑:“那你就去死吧!” “九条龙脉,尽被我斩断!你已经失去了无上法力,将邪却迟早会苏醒过来,将你碎尸万段!!” 帝王眼神阴沉,陷入了沉默。 中年人深吸一口气,用平淡的语气道:“给我孙儿十九年,期限到了,我不仅会亲手杀了他,而且,我会帮你找齐龙元。” 那帝王发出一阵怪异的笑声,一根根时虚时真的触手向中年人伸了过来。 “十九年……你明知道寡人没有这么多时间可以浪费了!” “不如现在就杀了你,至少少了一个祸患。” 中年人被锁链拴着,无法躲闪,只能后仰几寸,急声道:“这正是我想说的重点!” “只要你给我十九年,我就帮你在归妹山上,打下一道生桩,可以保证将邪在这十九年内不会苏醒!为你争取更多的时间找回龙元!” 帝王很明显的怔了一下,然后就陷入了沉默。 中年人揩掉额头的冷汗,继续说道:“将邪受杀人诛心之计后自刎而死,但在死之前,他将自己真身藏在了归妹山上,以待日后复生。” “为了确保尸身不被仇敌劫走,他耗尽了最后的力量,铸造了一艘天舟,上面载着他的灵柩,由几位天道使徒看守。天舟终日穿梭于寰宇,分秒不歇。” “但将邪没预料到的是,几千年前,他的幼子,将夜,劫获了他的灵柩,并将他的尸身与神魂分离。尸身至今下落不明,神魂则被铸进了他生前的战甲中,被将夜封印在了归妹山上。” “不过,他们终究是父子关系。将夜并不是真的想镇杀他父皇,而是向来对他父皇的某些作为感到不满。他只是想尽量拖延将邪复生的时期,以便做一些事情,改变他父皇的性情。” 帝王沉声打断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些事情,我早就知道了,需要你复述一遍吗?” 中年人面不改色,继续道:“将夜终究比不上他父皇那么强大,仅仅一道神魂,就耗费了将夜半生法力,才封印住。” “至今,几千年过去了,将夜还没有做好准备,但归妹山的封印已经快撑不住了。根据我前些日子在山上调查出的迹象来看,最多一年,最快两个月之内,将邪的神魂,就将苏醒!” “也就是说,师父您老人家,恐怕只有不到一年的活头了……” “啪!” 触手将中年人的脑袋扇飞了出去、红白涂地! 帝王阴沉了好半天,才冷静下来,将中年人的脑袋接回去,用它那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使中年人复苏,然后淡淡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既然是封印松动了,派几个人进去修缮修缮,不就得了。” 中年人揉了揉发酸的脖颈,冷笑道:“真有这么容易的话,你早就做了,何必拖到现在?” “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断首之蛇,其毒更甚!” “将邪的神魂虽然还被镇封着,可他的神识,早在这千百年中蔓延到了归妹山每一个角落。一旦有不同寻常的力量侵入,就会遭到他神识的无差别攻击。” “迄今为止,被他神识虐杀在归妹山上的人,恐怕能堆成一座尸山了,要不然,归妹山也不会沦为我们风水界的四大禁地;” “你亲自出马的话,倒是不用把这股神识放进眼里。但你的气息一旦靠近将邪的神魂,恐怕反而会把他提前惊醒过来吧?成了偷鸡不成蚀把米。” “只有一类人,能够安然无恙的深入归妹山。” 说到这里,中年人把手扬起来,甩了甩上面的锁链。 帝王沉默了半晌,猛然挥出触手,把五根锁链全都打断了。 “你指的,是你们江家人吧?” “正是!”中年人揉了揉被勒烂的手腕,笑道“将夜的神识,就像凡人身体里的免疫系统,它并不具备思维,只是依据本能来杀死侵入者。” “而我们江家人,是将邪的后代,血脉中流淌着将邪的气息,对于神识而言,我们就是自己人,它不会攻击我们。” 帝王此时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了,重新化作人形,回到了王座上,慵懒的支住额头:“继续说下去。” 中年人略微思考了片刻,才说道:“将夜少说活了几十万年,精通上古秘法,半神半人半妖,他亲手造下的封印,谁都没那个本事去修缮。” “不过,我们江家世代相传的锁天阵,倒是可以与将夜的封印匹敌。只是……” “只是什么?快说!”帝王明显着急了很多。 中年人沉默了片刻,才慢条斯理道:“只不过,完整的锁天阵,需要献祭一名江家人的性命,作为阵眼,而且这个人,必须是被神血浸染过的,也就是说,必须得是神之长子!” “现在,符合条件的人,只有我,我父亲,和我孙儿。但我父亲下落不明,我孙儿死不得,我则不想死。” “轰!” 一股狂风将中年人刮飞了出去,重重撞在墙上,口中冒血。 帝王恼羞成怒:“事到如今,居然还敢戏弄本皇?若真的诚心寻死,本皇现在就成全你便是!” 第311章 血池 - 麻衣邪婿 - 焚雨 中年人戏弄了那帝王,被帝王恼羞成怒的一掌扇飞了出去! “呵呵,别、别急啊。”中年人擦掉血渍,戏谑的勾起嘴角:“我父亲在将家铸造了一口石棺,那石棺里刻印的正是锁天阵,而且没有任何人为此牺牲。也就是说——我父亲经过多年研究,已经把锁天阵改良成了另一种形式,虽然威力可能比不上原版,但也不再需要献祭神之长子来做阵眼了。” “只要你答应我的要求,我就先帮你在归妹山周围,烙下锁天阵的阵文,这样就能间接的加固将夜的封印。为我多争取几年时间;” “我会利用这段时间,学会我父亲研究出的改良型锁天阵,并最终将其复刻在归妹山上,以令将邪的神魂永远被困在里面。” “怎么样,你答不答应?” 帝王沉默了片刻,轻轻抬手,示意下人端来了一张托盘,盘子里放着中年人的衣物。 中年人穿好衣服,一刻也不想多待的转身离开。 帝王注视着他的背影,发出了冷冽的声音:“举头三尺有神明,你可别以为你能愚弄我。虽然你有幸拜本皇为师,但,你也只不过是个凡人罢了……” 中年人的步伐慢了一拍,然后继续快步前行,淡淡道:“我岂敢愚弄你呢,人皇陛下。我现在只是一个万念俱灰,风烛残年的老人家罢了,只想陪着自己的孙儿,多享几年清福……” …… 中年人走出了大殿。 他推开大门的一刹那,万仗光华刺得我睁不开眼睛。 等视野恢复清晰后,我迷惘的发现,自己坐在一口池子里。 注满鲜血的池子。 四周光线昏暗,空间狭窄,潮湿的岩壁上不停往下滴水,像是一个洞窟。 “孩子,我的孩子,呜呜呜……” 紧闭的石门之外,一个女人在哭泣。 我本能的朝那边爬了过去。 “回去!” 另一道威严冷冽的女声,却在我脑海中炸响。 此刻的我,大脑浑浑噩噩,几乎不存在思维,对她的命令毫无反应,继续向外爬行。 当我爬到血池的边沿时——“啪!” 一股无形的力量,就像戒尺一样,打的我哆嗦了一下,本能的退回了血池里。 外面的哭泣声也戛然而止。 过了一会儿,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她穿着玫瑰色的秋季呢绒大衣,五官姣好,却哭的眼眶红肿。 我觉得很眼熟,却记不起来是谁,也不想去回忆。 此刻的我,就像断了线的风筝,漫无目的的随风飘荡,浑浑噩噩。 那女人却像在跟什么人说话,不久后点了点头,绕到了我的身后。 我这才发现,自己后背上,被十几根植物根蔓贯穿。 它们好像一直在供养我…… 女人小心翼翼的把根蔓拔下来,根蔓立马蜷曲着缩回了峭壁里。 女人坐到我面前,为我擦了擦脸上的血渍,眼神复杂道:“原来你爷爷没有骗我们,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你……” “睡吧,孩子,睡吧,修养几天,你自然会慢慢恢复过来的……” 女人离开了洞窟。 我迷惘的呆坐在血池里,好像一尊石塑…… 时间如白驹过隙,眨眼间就渡过了好几天。 女人每天进来给我喂点稀粥,陪我说说话,然后就一个人在外面哭泣。 渐渐地,我有了感觉,能觉得冷和疼了。但仍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呆坐在这里,又为何要思考这些问题。 直到有一天,女人为我喂饭时,领口的半块玉佩垂了下来。 我顿时被玉佩吸引住了,就像它与我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我本能的去抢,女人急忙后退。 一道清冽声音却在我们耳畔响起——“给他吧……” “他就像是做了一辈子的梦,现在才刚醒,难免神志不清。给他看一些旧物,恰好能加速他的清醒……” 女人迟疑了片刻,微微点头,把那玉佩摘了下来,放进了我手里。 我摩挲着玉佩,只感到血脉与它产生了共鸣,紧接着眼前一黑,陷入了梦回…… …… “砰砰砰!” “砰砰砰!” 剧烈的敲门声,将楚兰芝惊醒了过来。 她急忙去开门,发现是自己的丈夫江明哲,顿时不悦道:“不是说了让你少喝点吗?” 江明哲看了眼手里的篮子,心情复杂的摇摇头:“我没喝……” 楚兰芝闻了一下,确实没有酒精味。 她打着哈欠坐回到床上,把被惊醒的儿子抱起来,一边喂奶,一边抱怨道:“你啊你,打从承泽跟姐姐失踪后,就像变了个人,毛毛躁躁的。” “那不是我……”江明哲喃喃自语道。 然后把篮子轻轻搁到桌上,心情沉重的看向孩子。 楚兰芝却有所误会,非常生气道:“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我告诉你,不把姐姐跟姐夫找回来,你就别想上我的床!” “真是的家里人失踪了,脑子里却还在想那种事……你怎么变得这么自私龌龊?!” 看着老婆一副神经衰弱的模样,江明哲心里更难受了,叹息着坐了下来,不知该怎么开口。 “兰芝,有、有一件事情,我想……” “巧了,我也有件事想告诉你。”楚兰芝笑着插嘴,眼神宠溺的望向孩子。 “本来打算等姐姐跟姐夫回来了,给你们所有人一个惊喜呢,但,我憋不住了,先告诉你吧!” 楚兰芝挥挥手,示意老公附耳过来。 然后忍不住激动的道:“老公,咱们儿子的心,有着落了!” 江明哲骇然一楞:“你、你是说心源?” “嗯!” 楚兰芝兴奋的鸭子坐,就像收到了生日礼物的小女生:“戴维医生原本说,这个年龄的婴孩,心源几乎是匹配不到的,但可能连老天爷都对咱家大宝动了恻隐之心,赐予了我们奇迹!” “是在西班牙,一个三岁的小孩子,车祸意外,父母当场遇难,孩子也头部受创,变成了植物人。” “孩子的爷爷奶奶砸锅卖铁,让孩子在ICU住了四个月,可仍然回天乏术。就在十天以前,医院下达了脑死亡通知书,孩子的爷爷奶奶不得不接受现实。” “戴维医生紧急飞往西班牙,亲自检查了那个孩子的心脏状况,认为是可以为我们家大宝移植的。孩子的爷爷奶奶听说可以挽救另一条小生命,也欣然答应了器官捐赠。” 说到这里,楚兰芝笑不出来了,想到那对苦命的老人家,不由得抹了抹泪水; “我已经想好了,不管最终能否移植成功,我们都要把那对老人家接过来,当自己的父母侍奉,为他们养老送终。” 楚兰芝以为老公会很高兴,没想到他脸色苍白,一副心事仲仲的样子。 “你到底怎么了,怎么魂不守舍的……” 江明哲抚了抚孩子的脸颊,叹息道:“心源是有了,但手术的成功率,并没有增高吧?” 楚兰芝眼神一黯,微微点头:“不足5%……” 孩子终究太小了,而移植心脏这种大手术,壮年人都不一定抗的过去…… 楚兰芝甩甩头,把负面情绪全甩出去,强颜欢笑道:“总之是有希望了!” “也许,这就是老天爷对我们的暗示吧,它想告诉我们,只要我们不放弃,就会一天比一天好!” “不然呢?难道干坐着?眼睁睁看着咱们孩子出事??” 江明哲站了起来,沉声道:“我只是不想你空欢喜一场。没有什么打击,比给人希望,再令人绝望更痛苦。” 楚兰芝再也笑不出来了,愠恼的踩着拖鞋下了床。 “江明哲,你到底怎么回事!?” “这几周你又自私又毛躁,我都不说你什么,姐姐跟姐夫失踪了,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 “可现在,我们的孩子有希望了,你却说这种丧气话!你……简直岂有此理!” 江明哲看向那口篮子,心情复杂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楚兰芝深吸了几口气,调节好情绪,把孩子抱了起来。 一边逗弄,一边宠溺的笑道:“我知道手术成功率很低,但,咱们家大宝也争气啊!” “你看看他,都十几天了,再也没发病过了。脸色一天比一天红润,眼睛亮亮的,一看就是个小机灵鬼。” “连戴维医生都说,这不可思议,很可能是大宝出现了自愈情况,说不定会让手术成功率翻倍呢!” 说着,忍不住狠狠香了儿子两口。 “乖宝宝,小棉袄,你真给妈咪争气!你一定要加油,等你长大了,想要什么妈咪都给你。” 看着老婆沉寂在乐观中的模样,江明哲再也不敢隐瞒下去了,颤巍巍的拉开了篮子上的纱布。 看到里面是个瘦弱憔悴的小婴儿,楚兰芝当场傻了眼。 “这、这是姐姐的孩子??” “姐姐呢?姐夫呢??” “天哪江明哲,你怎么能把孩子放在这种篮子里,会着凉的!” 楚兰芝放下怀里的孩子,抱起了篮子里的,虽然觉得特别眼熟,还有种莫名心悸的感觉,但也没多想,又亲又哄。 “小可怜虫,你爸妈把你带去哪儿了,怎么瘦了这么多。” “明哲,这孩子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啊?不会真的生病了吧??” “怎么会这样呢,离开前好好端端的,现在看起来,简直就像跟咱家大宝换过来了似的……”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 江明哲心口剧烈一颤。 他攥紧了拳头,硬着头皮道:“你没猜错……” “什么没错?我猜什么了?”楚兰芝漫不经心的笑着:“话说回来,你们江家的基因真是邪了门了,除了胖瘦,俩孩子看起来一模一样的,就跟你和承泽似的……” 江明哲越听越难过,眼里已是泪花闪烁,颤栗道:“他……他就是咱家大宝。” “这几天一直待在你身边的,才是承泽跟婧香的孩子……” 楚兰芝的笑容,顿时戛然而止! 第312章 求你饶了他们 - 麻衣邪婿 - 焚雨 一寸寸僵硬的抬起头来:“你、你说什么??” “江明哲,你可别跟我开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江明哲含着眼泪仰起头来,深深叹息:“我没开玩笑……” “一个月以前,江明秀出现了,还有我二叔江有为……他们想杀了承泽一家。“ “二叔是为杀而杀,江明秀则是想取代我,以假换真、瞒天过海,得到整个江家的财富。” “我被二叔施加了诅咒,然后就被江明秀软禁了起来。” “当时,我已经跟戴维了解过了大宝的病情,他说的含蓄,但其实就是间接的下达了死亡通知书。不管矫正手术还是移植手术,成功率都低到连他这种顶级权威,都不敢接手的程度……” “也许,这就是命运吧,我们的孩子性命不保,但他的命,却能挽救流儿的性命……” “于是,我拼死闯进了育婴室,赶在江明秀发觉以前,把两个孩子,调了包……” 楚兰芝脸色惨白,踉踉跄跄的跌坐在了床上。 “我不信,我不信……” “这就是我家大宝,他病情自愈了,就是这么回事!你别再跟我开玩笑了,我不听!!” 双手捂住耳朵不断摇头,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 江明哲心如刀绞,却只能硬下心肠继续道:“这些天在你身边的,是江明秀,我今晚才逃脱出来……” “但你不用害怕,江明秀已经死了……” “我现在,要带你离开,因为二叔随时都可能来找我们的麻烦,此地不宜久留。” 听到这里,楚兰芝就是再不愿意相信,也不得不接受现实了。 不是玩笑,是真的…… 她咬着泪水,扑上来捶打江明哲:“我恨你!我恨你!!” “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他可是你的亲生儿子啊!!你居然亲手把他送进狼窝,你还是人吗!??” 江明哲默然忍受着,忽然紧紧搂住了老婆,沉声道:“我知道你恨我,但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我们必须尽快逃走,有多远逃多远!” “不!”楚兰芝陡然推开丈夫,看了眼床上的小侄子,心生不祥道:“为什么只把孩子带回来了?姐姐他们呢???” 江明哲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楚兰芝正要追问,就浑身一颤,听见有人在背后叫她。 她颤巍巍的转过身躯,当场脸色惨白,瘫软在地上嚎哭。 是江承泽跟楚婧香的灵魂,从那金锁里钻出来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楚兰芝这几天还一心琢磨着,等俩大男人在国内的事情办完了,就两家六口一起去环球旅行。 嫁给同一家的哥俩儿,还在几乎同一天生下了宝贝儿子,这是多么神奇,多么值得庆贺啊。 结果,几句话的功夫,就令她从天堂掉进了地狱,摔得粉身碎骨! “姐姐,呜呜呜,姐姐……” 好不容易在姐姐灵魂的劝慰下,恢复了一些理智; 结果刚一出门,又吓了个半死。 只见江海清刚好从门口经过,施展着法力,将族人们一个个的浮空运回府邸中。 他们还没换衣服,能清晰看见心脏被掏空的恐怖情景。近百具无心尸在空中飘浮…… 对于楚兰芝而言,这一夜,简直是场噩梦! 不仅姐姐跟姐夫遇害,连整个婆家,都被灭门了! 简直像天塌下来了一样…… 好不容易回到了车里,楚兰芝立马着急的问:“我、我们去哪儿??要不然就去阿根廷,那里离国内最远了!” 江明哲发动了引擎,锁好了门窗,才沉声道:“听承泽说,他爹只用了一天半的时间,就往返加拿大,杀死了几个研究员……你觉得对他这种得道高人而言,距离算问题吗?” 楚兰芝打了个寒颤,把怀里的俩孩子搂的更紧了。 “那我们去哪儿??” 江明哲想了想,蹙眉踩下了油门,车子疾飚了出去。 “去首都!” “天师会的总部就在那里,是目前为止风水界最大型的公家机构,强者林立、耳目众多,也许他们能保护我们;” “如果连他们都抵挡不住二叔,那我们就去道家圣地,龙虎山!久闻那里有几位老神仙,道行不在天师会会长之下,甚至可能有能与二叔旗鼓相当的隐士高人。” 这就是最后的希望了,如果连龙虎山都保不住,那他们真的只能等死了…… 想到这里,江明哲踩死油门,加速前行。 卡宴化作了一条红色血光,在夜色中滑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尽管是女士款的,但依旧是台跑车,时速逼到了二百九,转眼之间就连下几条高速,进入了市区。 就快抵达机场时,楚兰芝失声尖叫:“大宝!??” 只见被他抱在左边的孩子,嘴唇不知不觉得发紫了! 这是又要发绀的征兆! 越来越频繁,病情已然是恶化了! 江明哲赶紧摸向江海清给的合谷丸,却发觉走时太慌张,给落在家里了! 嘴唇发绀是心血管异变的征兆,再拖下去,孩子就缺氧了! 江明哲咬了咬牙,当机立断的踩住刹车,原地大漂移,径直向医院开去。 他走的是最近的道路,却也是逆行的道路! 两畔行人顿时被惊得呼声连连,前方的车流也赶紧向左右闪避。 纵使江明哲车技过人,仍旧磕碰剐蹭了好几下,险象环生! 但他反而提高了车速! “抓稳了!” 他已经顾不及自己跟老婆的安危了; 如果不尽快把孩子送到急救室,孩子就没命了! 险象环生的穿过了人群最密集的街道,还不等江明哲松一口气,就脸色苍白的绷紧了小腿。 前方正在道路维修,除了警告牌外,还有一大堆沙子挡路! 不能绕路!绕了,少说也要多跑一刻多钟的路程,孩子根本撑不住…… 江明哲咬紧牙关:“抓紧了!!!” 他不退反进,松开离合,把油门踩到了极限! 凑的一声! 在楚兰芝的尖叫声中,车子冲上沙堆,直接飞了起来! 索性这车型轻巧! 然而下一秒,江明哲就觉得这不是幸运了! 就因为车子太轻了,车头压不住,在半空中就直接翘了起来! 糟了,要翻车了! 江明哲本能的伸出手抓住老婆,咬牙闭上了眼睛。 然而—— “轰!!” 就像被飓风刮了一下似的,车头在即将落地前,幸运的扳正了过来,平稳落地! 楚兰芝喜极而泣,江明哲也深深的出了口长气。 正想回头安慰老婆几句,就听见她恐慌大喊:“老公,小心!!!” 一道强光,从侧面射入! 江明哲当场失去了视野,只听见刺耳的刹车声。 完了,要撞车!! 千钧一发之际,只见那台从侧面撞上来的泥罐车,车头突然翘了起来! 就像一头悬崖边的骏马,及时的刹住了! “好险!好险!” 江明哲连拍胸脯,急忙加速从泥罐车底下穿梭了过去。 然后通过后视镜,感激的看向儿子戴着的那枚金锁。 “承泽,谢了……” 江承泽的灵魂钻了出来,蹙着眉毛摇头:“不是我做的……” “我跟婧香刚刚化鬼,自保尚且不暇,哪有那般神通……” 江明哲愣住了——那是怎么一回事? 他可不会天真的把刚才那两次死里逃生的功劳,算在自己的车技上。 车技再好,开的也是车啊,又不是筋斗云! 万分不解之中,儿子江大宝急剧恶化,整张脸都紫掉了,怎么叫都没反应。 已经窒息了! 该死!该死! 江明哲急忙专心致志的开车,恨不得插上双翼飞起来,。 可距离最近的医院,少说还得五分多钟! 而儿子怕是一分钟的撑不住了! 怎么办?怎么办??? 夫妻俩快急疯了! 就在此时——“啪!” 车窗被打碎,一包东西丢了进来。 楚兰芝下意识拆开一看——“老公,是包药!” 药?? 江明哲回头瞥了一眼那些药丸,顿时喜出望外。 “原来是四叔来了!” “这是他给我的合谷丸,快,给儿子服上一粒,有缓解之效!” 楚兰芝急忙照做了,儿子的脸色当即就好转了很多。 夫妇俩喜极而泣。 然而没过几十秒,孩子的脸色就又变难看了。 该死…… 四叔说了,这合谷丸是治外伤的药,对内疾最多起个缓解作用,而且吃多了会加重内脏负担! “四叔!”江明哲拉开车窗呐喊:“这药不管用了!我们要紧快赶去医院,您能帮帮忙吗??” 漆黑的夜空中,一道沙哑的声音,顿了几秒,才穿进耳朵里。 “抓稳。” 嗯?? 这声音,怎么不像是四叔…… 也顾不上多想了,赶紧折身帮老婆系好安全带。 下一秒—— “轰!” 车子剧烈震颤了一下,紧接着就飞起来了! 是有人在下面托着! 车子直接越过了前方的环形大湖,节约了数分钟时间,稳稳落在了空无一人的河滩上。 岸边就是一家公立医院! 江明哲都顾不上拉手刹,直接抱起儿子向医院飞奔而去。 楚兰芝也紧紧跟上。 车子则倒滑下去,一头沉进了湖里。 一道黑影在车盖上踩了一下,蜻蜓点水,借力飞跃,追上了夫妇俩。 江明哲也顾不上追问什么,闯进医院后,风风火火的将孩子交给了护士。 两口子一直跟到了急救室门口,被挡在了门外,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来回打转。 就这样慌张了七八分钟,江明哲才猛地清醒过来,上前跟那位高人道谢。 高人披着黑斗篷,头颅微垂,也看不清长什么样子, 但不管声音还是身形,都不像是四叔江海清。 “我四叔说过,这种合谷丸,是茅山宗特产的丹药,所以,您应该是茅山宗的前辈吧?” “谢谢您了,前辈,要不是您,我们一家三口,已经没命了!” 楚兰芝也抹着眼泪上前感激。 迎着夫妻俩泪汪汪的目光,那高人迟疑了一下,才伸手轻轻扒下了兜帽。 楚兰芝倒没什么反应,江明哲却是当场吓白了脸,连忙拽住老婆往后退。 “怎么了??又出什么事了?”楚兰芝不明所以。 江明哲看着眼前的老人家,打从心底里冒起了一股寒意。 噗通! 竟直接跪了下来,狂磕响头! “算我求你了,二叔!有什么事,都冲我来,别动我老婆孩子!” 第313章 绝望 - 麻衣邪婿 - 焚雨 当江明哲看清了这位恩公的相貌,当即吓得跪了下来,祈求二叔别杀他的老婆跟孩子。 二叔??? 楚兰芝这才反应了过来。 方才救了自己一家的人,居然就是丈夫口中,那个苦苦相逼的杀人魔头、江有为?? 此时的江有为,浑身上下血管凸出皮肤,一股股粉色的光华,在其中涌动,既神异又骇人。 但他的眼神,比之前清明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 “你别过来!”楚兰芝精神崩溃的从包里掏出剪子,双手合握,流泪嘶喊:“你再敢伤害我们的孩子,我、我杀了你!” “哗~” 一股阴风吹过。 在急救室里守护着孩子的江承泽跟楚婧香,已然赶来,挡在了妹妹身前。 “爹……”江承泽眼里泣血“直到现在,我仍旧相信你有苦衷,只恨我还没把这苦衷查出来,就遭遇此难……” “但,不管你有再大的苦衷,我也绝不会让你再越雷池半步!哪怕拼个魂飞魄散!” 旁边的楚婧香哭嚎一声,浑身冒出滚滚浓烟,肌肤被大火吞噬,活活烧死,惨不忍睹。 浓烟覆盖了整个走廊,使所有陷入这怨念中的人,什么都看不到了,只能看见楚婧香在大火中那双怨恨滔天的血眼。 楚兰芝跟江明哲这才知道,姐姐是被活活烧死的,当场泣不成声。 江有为看着儿媳妇凄惨的模样,不落忍的叹息了一声。 “人死之后,只有生前有执怨的人,才会摆脱阴司的召唤,化为孤魂野鬼……” “野鬼,只是随波逐流的鬼魂罢了,做不了大恶;而哪怕是被谋杀、被折磨死的人,死后一般最多也就化为冤魂,杀了人,吸了扬起,才会堕化成厉鬼。” “而你,却是刚死不久,还没吸过阳气,就已经成了厉鬼,可见你心中有多大的怨恨,生前遭遇了何等的痛苦……” “废话!”楚兰芝含泪怒骂。 一个痛觉过敏体质,才妊娠完一个月的产妇,被活活烧死…… 死前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被恶人带走…… “你居然还敢站在这里说风凉话?这不都是拜你所赐吗!?” “来啊,把我也杀了吧!我跟姐姐,做鬼都不放过你这个老魔头!” 江明哲急忙把老婆拉了后去。 虽然他也有种鱼死网破的冲动,但是…… 他总觉得,江有为跟之前相比,有些不一样了…… 声线柔和了很多,眼睛里,也多了很多之前没有的人性光辉…… “你到底所为何事?”江明哲硬着头皮问。 江有为轻叹一声,道:“等孩子脱离危险了,再说吧……” 众人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保持对峙姿态,一刻也不敢松懈。 二十多分钟后,急救室红灯转绿,医生推门而出。 “你们玩儿一二三、木头人呢?”医生哭笑不得:“快让开!孩子要出来了。” 江明哲急忙搀着老婆走开,江有为也退到了一侧。 孩子被护士推了出来,嘴里塞着氧气管,眼睛闭的死死的。 “医生,我儿子不会有事吧??” 江明哲追上去问; 医生摘下了口罩,边走边道:“我们只是做了一些急救处理,具体情况,你还是去问他的主治医生吧。” 言下之意,他们已经看出来这孩子情况不妙了,不想沾到任何连带责任。 江明哲咬了咬牙,继续道:“实话跟您说吧医生,我家孩子是先天性心脏病,而且病灶特别复杂,主治大夫给的意见很悲观;可是,我们两口子不想就这么放弃,您能否再帮我们看一下。” “那你还真是找对人了哈,我就是心内科主任,不过……”医生又抵了抵镜框:“先挂个专家号再说,顺便把急诊费缴了。” 夫妻俩愣了愣,直接下楼办了张住院卡,冲了十万。 医生的态度顿时好多了,直接吩咐护工带着孩子去做各项检查,顺便把孩子以前的病例都要了去。 对比着两份病例看了很久,医生摇着头苦笑出声:“这还看个啥啊……” “心间隔严重缺损、法洛四联症、肺导流异位、而且已经出现了心衰迹象,并检测到了多次室上性心动过速……这根本就没得治啊!” 楚兰芝摇摇欲坠,险些摔倒。 江明哲急忙扶住她,自己却也脸色苍白。 医生干咳了两声,道:“不好意思,我太直白了。不过这孩子的病灶确实太复杂了,多病并发、器官恶化、已经成了恶性循环,没有保守治疗的时间了,手术也绝对没可能成功。” “你胡说!”楚兰芝抽噎道:“戴、戴维明明说过,可以手术,而且有5%的成功率!” “额,这种事儿我怎么可能乱说呢?这孩子的心脏,天生缺损了很多部件,而且都是无法人工合成的部件,所以断无可能行矫正之术,只能换心;可他年纪太小、体态又天生瘦弱,胸腔十分狭窄,哪怕能找到适配心愿,成功的可能性,在我看来也不会高于1%。” “而这1%,其实就是“事无绝对”而已,真要我说实话的,那就是完全没希望。” 楚兰芝当场软倒在地,捂脸痛苦。 浮在背后的江承泽夫妇,也泣血不止。 江有为则渡到了窗边,眼神苍凉的凝望夜空,不知想些什么。 江明哲扶起老婆,脸色苍白道:“可,可之前为我们主治的医生说,成功率有5%。” “1和5,又有什么差距呢,不过是种话术罢了……” 嘀咕着,医生小心翼翼的问道:“敢问你们之前那位医生,是不是本地人啊?” 江明哲摇摇头:“是国外特聘的权威专家。” 医生顿时松了口气的样子:“既然不是圈内的,那我也不怕得罪他,就直说了哈~” “其实对国外的医疗界来说,不存在15%以下的手术成功率,因为低于这个成功率的手术,风险太大了,就算医生不怕毁名誉,院方也怕砸招牌啊,基本上不会受理的。” “但他们也不能直接下达死亡通知书啊,不然很容易得罪人的,甚至会招官司,传出去也会被视为无能。” “所以吧,遇到自己已经判定不可能治好、却又执意要就医的病人,有些医生就会说出一个低到可怜的手术成功率,就是为了诱导家属自己放弃。这样一来,既保全了自己,也解决了麻烦,两全其美。” 楚兰芝颤声道:“你是说,戴维在糊弄我们?” 医生耸了耸肩:“我可没说这话。不过在我看来,这孩子的情况,确实没有任何希望。” 江明哲安慰了一下老婆,然后不甘心的问:“既然如此,戴维又为什么帮我们找心源呢?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心源已经找到了?啧啧,不愧是有钱人……” 医生嘀咕了几句,然后摊手一笑:“因为移植手术好推脱啊。比如宿体排异、心源有潜在疾病等等,总之是赖不到手术人员的身上,出事了也不会变成履历中的污点。” “其实就像是一场无风险的赌博,如果手术真的成功了,施术者必然名声大噪啊,这可是非常高难度的一场手术;而如果手术失败了,对他也没啥影响,而且酬劳照拿不误。” “原来如此……谢谢你了医生,我明白了。” 夫妻俩互相搀扶着离开了办公室。 一走出大门,楚兰芝就滑倒在了地上,痛哭起来。 江明哲心如刀绞。 他最怕的就是这种情况——给了老婆希望,却又令她绝望; 她才刚生产完一个月,怎么受得了…… 江明哲攥紧了拳头,问江有为:“你到底想干嘛?不会只是来幸灾乐祸的吧?” 江有为推开了病房大门,看着里面昏迷不醒的江大宝,摇头叹息道:“他就快死了,我能闻到……将死之人的气味,是十分特殊的……” 江明哲再也忍不住的扑了上来,咬牙切齿的撕住江有为衣领:“你想杀我们,就动手吧,不用这么冷嘲热讽的!” 看着侄子充满厌恶与憎恨的眼神,江有为很突兀的道:“对不起……” “什么??”江明哲怀疑自己听错了。 眼前这位,可是亲手残杀了数十位宗亲,甚至将自家灭门了的杀人狂魔啊。 他居然会道歉?? “你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江有为表情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回忆自己犯下的种种恶行,最后颤声道:“我,有感觉了……” “那些兄弟姐妹的血,溅在我脸上的感觉;父亲对我失望透顶,用绝望的眼神看着我的感觉;亲手杀死自己孩子的感觉……” “就像一场报应,以前还可以挽回的时候,我什么都感觉不到,现在无可挽回了,它们就一齐朝我涌来。不是后悔,因为后悔无门;也不是痛苦,因为我没有资格痛苦……是空虚,无尽的空虚……” 江明哲没想到会这样,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江有为。 他不像在演戏…… 难道是因为那根降魔杵?? 江有为走到病床旁边,看看江大宝,再看看另一张病床上的孙子江流儿,眼神沉重了起来。 “我这次来,是有求于你们的……” “你们的孩子,已经保不住了,但他的性命,却能挽救流儿……只要你们答应我,借他的某样东西一用。” 第314章 祸殃 - 麻衣邪婿 - 焚雨 “什么东西?”江明哲不解道。 一个刚满月的孩子,还能藏着什么宝贝不成? 江有为抬起头来,眼神精悍道:“命理。” “命理?什么意思??而且流儿不是好端端的吗??” 众人一头雾水。 江有为抚了抚江大宝的脸颊,道:“有件事情,你们恐怕还不清楚——流儿不仅是继承了人皇血脉的神之长子,而且,他还是第七代、也是最后一代邪童。” “邪童??”江明哲大惊失色:“风水界传说中,那个会引来永劫的人?” 江有为点了点头,道:“所谓传说,都是人为制造的,背后都隐藏着叵测的目的。而永劫论的目的,就是为了诱导世人围剿邪童。” “但实际上,引发永劫的根本不是邪童,而是永劫论本身。” “因为这个歪理邪说,导致人人对邪童得而诛之;而历代邪童,又都是人皇的化身,生来不凡,要么天赋异禀、修为强大,要么命理诡谲、强克四方,针锋相对之下,必将酿造腥风血雨……” “这就是永劫的真相。它是一个人为制造、重演了数千载的恶性循环,不仅拿风水人士当枪使,铲除了幕后黑手的眼中钉——人皇化身,也打压了风水界的发展,不可谓不高明,更不可谓不恶毒。” 江明哲听得目瞪口呆。 虽然他对修炼不感兴趣,但作为风水世家的后代,对大名鼎鼎的邪童论,还是如雷贯耳的。 这个被风水界视为第一大预言、信徒无数的定律,居然是反过来压制风水界的阴谋? 江有为坐到自己孙子的旁边,继续道:“凡人想杀流儿,我这个做爷爷的,尚尚且能为他遮风挡雨;但,要是连苍天、神明,也想让他灭亡呢?” 说到这里,江有为突然问道:“明哲,你知不知道,何谓天道?何谓命运?” 江明哲先是摇了摇头,然后想起了什么似的,又点了点头。 “我对这些哲思不感兴趣,不过,承泽倒是跟我聊起过。” “他认为,所谓的天道,其实可以视为宇宙的大脑,它拥有无群大的思维能力,可以同时观测到微观粒子的位置与动量,并将两者视为数字,进行连续推进式的计算。” “而最终计算出来的结果,就是我们凡人理解中的命运……” 江明哲记不起来后面是什么了,尴尬的望向了江承泽。 江承泽也没藏着掖着,坦然道:“我不仅认为天道是大脑,我还认为,它也有计算失误的时候,而这错误的结果,就会形成类似黑洞的毁灭之物。” “但,既然假设天道的思维能力是无限大,那么理论上,它是不会计算错误的。除非……除非出现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因子,导致原本绝对均衡的算式,变成了永远计算不出结果的悖论。” “就像X-1=2,我们可以立马计算出X=2+1=3;结果这算式中突然混入了一个Y,变成了Y+X-1=2.而且Y是完全未知的一个因子……这样一来,就永远也计算不出结果了。” “如果进一步假设,把天道比喻成一台计算机的话,那么这个不属于此世界的Y,不仅仅会酿造出类似黑洞的“BUG”,甚至可能会直接导致天道“死机”……” 江有为颇感赞同的点了点头,道:“虽然我无法跟你一样,站在科学的角度去解读,但你刚才提到的微观粒子的位置与动量,其实就可以理解成玄学中的命理。” “对于我们凡人来说,命理,就是一组数字组合,是用来占卜吉凶的;但对于神明来说,命理还有另一种用途——“坐标”。” “虽然人的命理,看起来都大同小异,但只要对占衍之术研究的足够透彻,就会发现,每个人的命理,都是绝对独一无二的存在,神明可以利用命理,锁定凡人在人世间的精确方位,以便施以恩赐,或施以天谴。” “我想起来了!”江明哲一拍大腿:“当年你把承泽交给了我跟父亲,我们就要乘坐航班离开时,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只巨大的眼睛,降下天雷,差点轰杀了承泽!还好你及时出现,救了我们。” “难道那只眼睛,就是神明??” “它?”江有为有些不屑的摇了摇头:“算是吧,但也不全是,真正的神明,是无法来到人世间的,最多降下一道投影,或一道意念。” “总之,流儿的先天命理,早在他出生那天,就被以前那个思维混乱的我,泄露给神明了。所以,它们随时会降下天罚,诛杀流儿。” “除非,为流儿改变先天命理,这样一来,神明就失去了坐标,如同盲人摸象。” “但改变命理,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需要一个年柱、月柱,与改命者相同的人,作为献祭品,而且这两个人,必须具有血缘关系。” “说白了,合适人选,只有大宝。他们同年同月生,也许这就叫命运吧……” “去你妈的命运!” 楚兰芝忍无可忍的推搡江有为,嘶喊:“你这个没有人性的老恶魔,别想碰我儿子一指头!你滚蛋!滚蛋!!” 江有为也心生愠恼,觉得江有为居心叵测。 就在此时—— “噗通!” 江有为居然跪下了! 仰头看着夫妇俩,眼神沧桑道:“我,知道我犯下了无数不可饶恕的罪过,但这跟流儿没关系,他是无辜的……” “我亲手夭折了自己的八个孩子,没有人比我更理解丧子之痛,但凡你们的孩子还有一丝丝希望,我绝不会提出如此厚颜无耻的请求。” “但,你们的孩子,真的回天乏术了——” 江有为挥出一道掌风,扫开了窗帘,然后从囊中摸出两道符纸,一边默念咒语,一边在夫妇俩的眼前点燃。 火光刺眼,夫妇俩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等睁开时,都吓得浑身一颤。 只见两只青面獠牙的鬼差,正在窗外阴沉的注视着。 “它们早就来了,只是我在这里,它们不敢妄自靠近……” 说着,江有为冷喝一声:“瞎了你们的狗眼!” “我们是江氏宗亲、人皇后代,我们倒是想去你们地府耍耍,但你们敢收吗?” 两个鬼差哆嗦了一下,当即化作一股青烟遁走了。 它们感觉到这里有人快死了,所以才在外面候着。 但江家人的魂魄,因为某种原因,地府是不收的。 “一刻钟……”江有为无奈的摇头道:“这孩子,最多撑这么久,阳灯其实在急诊室里时,就已经熄灭了,是之前吃下的那几颗合谷丸,还吊着他一口阳气……” “就这么没有意义的死了,恐怕连他自己都会不甘吧。如果临死之前,能用他的先天命理,挽救他的堂弟,不仅令他死得其所,而且,他的生命,等于在流儿身上得到了延续,虽死犹生啊……” 虽死犹生…… 江明哲心头一颤。 在江有为下跪的那一刻,他就确定了这位二叔,是真的清醒过来了,而且没有撒谎。 毕竟,在江有为眼里,哪怕是化成厉鬼的婧香,也不过是只蝼蚁罢了,他完全能够为所欲为,何需下跪苦求? 想到这里,江明哲深吸了一口气,虽然心如刀绞,但还是做出了理智的决定。 正要表态,就被楚兰芝怨恨的瞪住了。 “你敢!” “江明哲,你还是人吗?这可是你的亲生儿子!!” “你们谁都别想碰他,不然我跟你们拼命!!” 江明哲一时语噎,僵在了原地。 江承泽夫妇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在此时—— “轰!” 紧锁的窗户,突然被一股飓风吹开了! 病房里也被刮得乱纸纷飞,一片狼藉。 江明哲等人惊骇的看见,天空不知何时变得血红一片,乌云变成了螺旋状、不断内卷; 一只仿佛太阳一般熊熊燃烧的巨大眼睛,逐渐从乌云上显露了出来,俯瞰苍生! 第315章 灵婴 - 麻衣邪婿 - 焚雨 医院里,众人正在争执,天外却突然出现了一只巨大的眼睛! “是秩序……它已经锁定流儿了,不好!” 江有为立马从囊中摸出了一口布囊,将里面的数百颗纸球洒在了地上。 纸球一落地,就伸展了开来,变成了画满咒印纸人,全都迎风飘了出去。。 “轰!” 旱雷劈下,当场将数十张纸人劈碎; 其他纸人却毫不退缩,在医院上空环绕飞行,就像一池鲤鱼,替江流儿阻挡天谴。 江明哲捡起两张碎在地上的,发现上面都写着江流儿的生辰八字。 “是我师弟陈道玄,为我准备的。”江有为摇头叹息:“但这也阻挡不了多久,方位已经锁定,接下来就是无休无止的天谴,除非改变命理……” “不对吧……”江明哲微微蹙眉:“那个大眼睛,已经看到流儿了,现在在它眼皮子底下改变命理,又有什么用呢?不是掩耳盗铃吗?” 江有为摇摇头,道:“你看到的只是一道投影而已,不管秩序还是神明,它们的真身无法直接来到人间、也无法直观窥视。” “它们对凡人的感知,就类似于俗世科技里的雷达仪,是根据上面的坐标来锁定的。一旦这个坐标丧失了,它们就找不到流儿了。” 原来如此…… 江明哲心惊胆颤的望了眼天上的情景,硬着头皮道:“兰芝,不要再倔了……” “二叔说的没错,不管是否为流儿借出大宝的命理,大宝都保不住了,” “他的命理,还能为他堂弟弟这一生保驾护航,他没有白来人间这一趟……这其实也是为他好啊,兰芝!” 楚兰芝偏开了脸,看着儿子,泪水无声无息滚落,一言不发。 江有为见状,伸手摸向了腰间的皮囊。 江明哲心口一惊,以为他不耐烦了,要来硬的。 然而他掏出来的不是什么凶器,而是一枚玉蝉, 江有为把自己孙子抱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叹息道:“你们没有修炼过,感觉不到,但我能觉出来,这个孩子的灵魂,现在很痛苦……” “他喘不上气,五脏衰竭,往喉管里反酸反血……” “那枚玉蝉,给他含进嘴里吧,能让他舒服一些。也算是我这个二爷爷,送给孩子迟到的见面礼……” “大宝……”楚兰芝无力的握住儿子的手,痛哭不已。 江有为转而看向跟着自己的江承泽夫妇,心情复杂道:“承泽,婧香,爹对不起你们……” “你们别跟上来,秩序分秒之间就可将你们五雷诛灭。” “我带流儿离开,能逃多久,是多久,实在逃不了了,我也要与这狗日的苍天决一死战。” “没有谁,可以不付出代价,就伤害我的孙儿!天也不能!” 江有为阔步离去。 走到了拐角,正准备疾步飞出天窗时——“等等!” 江明哲的声音。 他抱着儿子江大宝,走出了病房,眼里满含痛苦,却坚定的朝江有为点了点头。 楚兰芝背对着坐在病房里,一动不动。 那个背影,既诡异又可怖,虽然什么都没说,却散发出了实质般的怨恨。 江有为见状,微微摇头:“既然我已经清醒过来了,就再也不会逼你们做不情愿的取舍。” “不!”江明哲看了眼老婆,深深叹息道:“她虽然没说出口,但我知道,她心里也明白,这是对的……” 江大宝此刻剧烈抽搐起来,口吐白沫。 不能再拖下去了…… 若是死了,命理也就没用了。 江有为当即把两个孩子并排放下,抽出两张符纸,写上孩子们的先天命理。 接着,他找来一个水碗,注入清水,而后将符纸燃烧后的灰烬,洒在了里面。 江有为盘膝坐下,左手托碗,右手座椅,嘴里念念有词。 “轰!” 一股猩红的业火在他掌心燃起,将水碗炙烤。 水面诡异的打起了漩涡,将符灰缠绕在了一起。 “命理是先天注定的,其实不能够真的篡改掉,我们现在做的,是将大宝的先天命理,覆盖在流儿的命理之上,以蒙蔽神明的窥视,令它们无法锁定。” 随着符水沸腾,两个孩子也剧烈抖动起来。 这个过程持续了十多分钟,直到江有为汗流浃背,他才吐出了一口长气,把孙儿抱起来,将符水灌进了他嘴里。 天外雷霆滚滚的异象,顿时平息。 那只大眼睛左右翻转了几圈,始终无法再感应到江流儿的坐标,便退回寰宇中,消失不见了。 大功告成。 而此时的江明哲,却跪倒在地上,泪水如注。 他家大宝,终于熬不住病情恶化,断气了…… 江有为不知该怎么安慰,无奈的摇头叹息。 就在此时,一股寒意,令他浑身一颤,本能的把江明哲拽开。 下一秒,一道幽蓝的婴孩身影,从大宝的尸体里扑了出来,呲牙列嘴; 江有为急忙画下一道简易的阵图,把鬼婴困在里面。 江明哲瞪大了眼睛“这、这是……” “没错,是大宝。” 江有为叹息道:“按常理来说,三岁以下的小孩,灵智太浅,是化不成鬼的;然而这孩子是我们江家的种,生来就与常人不同,看这样子,该是成了鬼婴了。” “这就麻烦了……” “它的先天命理在流儿身上,无论隔得多远都能感应到,在魂飞魄散以前,它会无休止的追杀流儿……” 魂飞魄散…… 江明哲立马撑开双臂护住鬼婴,惊慌道:“不!你不能伤害它,绝对不可以!” 江有为捋着须子思索了片刻,道:“我当然不会伤害它,只是在想该怎么办……不然,设个阵,把它困住,如何?” 江明哲还没吭声,一直扒在门沿看着自己儿子的楚兰芝,就眼神痛苦道:“它会难受吗?” 江有为没有遮掩的点了下头,叹息道:“万物向往自由,鬼也一样,陷入阵中的感觉,就跟活人坐牢的感觉一样。” “而且,既然是困阵,自然会有令鬼魂感到痛苦与畏惧的边界,就像俗世里的铁荆网一样。” “可这孩子,死的太早了,还不具备神智,必然会在阵里乱闯乱撞,难免尝些苦头……” “那就别困他!”楚兰芝银牙紧咬,一字一顿; 这就难办了…… 不能杀,也不能困…… 江承泽夫妇此时交换了一下眼神,突然异口同声道:“不用困住它,我们会看着它的。” “什么?”江明哲愣了愣:“可我以为,你们要随流儿而去。” “我们的确想。可是……”楚婧香看了眼一夜之间跟自己生分了很多的妹妹,抿唇道:“大宝用命理,保护了流儿,已经是帮了我们的大忙,怎么能让他死后再因为流儿,被困起来,忍受囚禁之苦?” “我们会留下来看着大宝的,不要施加困阵,不要再让这个孩子受到任何苦难……” 众人一齐看向江有为。 江有为略微思索了片刻吗,笑着点了点头:“其实我也是这个意思,因为这不仅能让大宝不受苦,而且对承泽和婧香也是有好处的。” “鬼,是依附执念而存,一般有两种执念——害死自己的事物、或是生前最难舍的事物。” “婧香跟承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被夺走,他们的执念,就是孩子;” “而大宝,还是个懵懂无知的婴孩,死前唯一拥有的,就是父母给予的温暖,他的执念,自然就是父母。” 江有为看着怀里的孙子,话锋一转道:“鬼魂无法长期保持人性,道行高深者,死后也就能维持个一百来年的清醒,而像承泽跟婧香这种从没修炼过的凡胎,死后最多十年之内,就会彻底丧失人性,沦为只有吸食阳气本能的恶鬼。” “也就是说,如果你们要跟流儿走的话,最多到他十岁的时候,我就不得不亲手打散你们的魂魄了……” 江承泽跟楚婧香没想到会这样,眼神顿时黯淡了很多。 江有为却笑了一下,看向地上的鬼婴,道:“人性丧失的速度,可以加快,也可以延缓;” “若想加快,害人性命、吞吸阳气便可;而若想延缓,便要化解其怨气。” “而怨气,就是由执念产生的,所以,让承泽跟婧香留下来陪着大宝,委实是上上之策。” “风水界,向来就有让丧子冤魂,领养鬼婴,使两者都得到释怀与超度的做法。” “你们思念孩子,大宝即可视为你们的孩子,得到你们的疼爱;而大宝渴望父母,你们也可以扮演大宝的父母,弥补你们不能抚养流儿长大的遗憾。。” “你们在一起,可以互相化解彼此的怨念,延缓人性的丧失。” “不过,婴儿的魂魄,是无法久存的,当你们给了它足够的关爱,使他的怨念被完全净化后,它就会消散,到时候,你们恐怕又要经历一次丧子之痛了……” 楚婧香飘向鬼婴,轻轻抚慰了一下他的脸颊,含着泪笑道:“没关系……” “我们本来就对不起这个孩子,照顾他,呵护他,就是我们该做的。至于流儿……既然公公已经彻底恢复了清醒,那么流儿跟着他,自然要比跟着我们更安全。” 江承泽也赞同道:“我们愿意。” 江有为点点头,突然走到了窗边。 他吹了一声口哨,一只符纸叠成的大鹏鸟,就忽扇着翅膀降临到了窗边、 爪子里抓着一尊骨灰翁,喙中衔着一只包裹。 江有为先把骨灰翁搁到一边,然后解开了包裹,顿时令其他人大吃一惊。 只见包裹里面,居然是个腆睡着的婴儿。 第316章 瀑布 - 麻衣邪婿 - 焚雨 而且容貌跟江流儿一模一样! “这、这是……” “莫慌。”江有为摆摆手道:“这是岭南派祖师爷的玄孙,也是第三代邪童、夭折的最早的一代邪童。” “他才刚生下来,就被天女宋凌浵找上了门来。宋凌浵召集天下玄门围住了岭南派,逼老祖师交出邪童,老祖师被逼无奈,亲手以岭南秘术,将这孩子的魂魄打散了。” “老祖师杀了自己的孙儿,心痛不已,明面上把这孩子葬了,其实一直用岭南秘术温养在家里,祈祷有一天能找到办法,为其复生。然而直到岭南派在抗金战争中灭亡后,老祖师也没能如愿。” “不过这个孩子的尸体,却在岭南秘术的作用下,一直保持着活性。直到几十年前,被我从岭南派旧址的密室中寻出。” 说着,江有为掏出了一张符纸。 这符纸特别奇特,上面没有咒印,反而画着一个人形。 江有为刺破了孙儿的指尖,将血滴在了符纸上。 符纸被浸透后,冒出了一股股猩红的烟雾,烟雾在空中不停扭曲,最后变换成了一具半透明的躯壳。 像人不是人,像鬼又不是鬼,连五官都没有,站在符纸上一动不动。 “这是净魂,非和光同尘之强者不可炼造,极难成型,但作用也很大,辅以无主之躯,可以制造出近乎完美的替身来。” “替身?”江明哲愣了愣:“是做给流儿用的吗?可他不是已经安全了吗?” 江有为脸色沉重的摇了摇头,道:“我背后有股势力,可暂时保全流儿不受风水界剿杀;而大宝的命理,又可保他不被神明发觉。” “但,还有个家伙,非要致流儿于死地不可。” “谁!??”江承泽着急的问。 实在想不通,一个才刚刚满月的孩子,为何会遭受这么多的恶意。 江有为顿了一下,才冷冽道:“一只臭蜥蜴……” “不杀死流儿,它绝不善罢甘休,而且在这人世间,除了人皇将邪以外,没人能敌得过这只臭蜥蜴。” “保险起见,我必须要让流儿“死”一次,骗过这只臭蜥蜴……” 说着,江有为咬破手指,用精血在孙儿额头上画下繁密的咒文,然后往后抽拉了一下。 一道婴儿的魂魄,便被吸扯了出来。 江有为看向那道净魂,淡淡道:“吃吧。” 净魂就像得到命令的机器人,当即走到了江流儿的魂魄之前,没有五官的脸上裂开了一道旋涡状的缝隙。 一丝丝幽蓝色的灵魂精华,被吞噬到了净魂之中。 渐渐地,净魂脸上浮现出了五官,身形却在不断缩小。 待它停止吞噬后,已经变得跟江流儿一般大了。 江有为施展秘法,将这净魂灌入了那拥有活性的婴孩尸体里,然后把孙儿的残魂也复归原位。 “哇~” 一道婴儿嚎哭声,顿时响彻房间。 那具婴儿的尸体,活过来了! 江流儿自己,却紧紧闭着眼睛,昏迷不醒。 江有为小心翼翼的把两个婴孩包裹好,然后说道:“流儿的真身,我会藏起来,直到有一日,我们拥有了足够的力量,能够反抗这不公的命运,再将他唤醒。” “至于这道净魂,他现在即可视为流儿,因为他本身就拥有流儿一半的魂魄。但他注定会是个病秧子,毕竟只有一半……” 说到这里,江有为抱起了江大宝的尸体,小心翼翼的放进了那尊骨灰翁里,然后眼神凝重的望向其他人。 “有婧香跟承泽陪伴,大宝应该会乖巧许多,但终究是个鬼婴,难免会偶尔失控,如若被其他风水人士发觉,便会引来祸端。” “所以,这孩子,还是葬在江家领域内最安全,也方便你们去祭奠。” 江明哲点了点头,含着泪水接过儿子的骨灰翁。 江承泽夫妇飘到自己儿子旁边,一遍遍抚慰他的脸颊,最后擦了擦血泪,一齐钻进了骨灰翁里。 江有为再没说什么,拍了拍侄子的肩膀,就抱着两个婴孩飞纵离去了。 江明哲看着怀里的骨灰翁,泪湿眼眶,非常沧桑的仰头叹息了一声。 家族灭门,儿子早夭,兄弟惨死…… 命运,是如此的冰冷无情。 如果有一天,人能自己掌握命运,就好了…… “砰!” 大门突然被推开,医生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你们怎么在这儿啊?那孩子呢??” 江明哲下意识把骨灰翁藏到背后,强颜欢笑道:“已经让下人接回家了,有事吗?” 医生抵了抵镜框,道:“刚才翻孩子的病例时,我恰巧看见了你们夫妻俩的产后体检报告。” “江老板你估计工作太忙了,不常运动,有点肾亏,但也没啥大碍,多运动运动就好了;至于令夫人的身体状态,就一个字——棒!一看就是个勤快人,产后恢复的特别好,子宫跟卵巢的状态也非常健康。” “我就是想跟你们说一下,你们也别太难过了,就当这个孩子跟你们缘分太浅吧,你们已经尽力了。” “你们年纪不大,体态正值壮年,以后完全可以再生,乐观一点。” 江明哲感激的拱了拱拳头:“谢谢医生了,我们会调整好心态的,放心。” 医生点点头,就出去了。 江明哲沉默了片刻,抱着骨灰翁走向楚兰芝,强撑出笑容来。 正想说点什么,楚兰芝就冰冷到:“江明哲,你去绝育吧。” “什、什么??”江明哲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脸发懵。 楚兰芝回过头来,红肿的眼睛里,满是怨恨:“不然,咱们就离婚!” 江明哲一时间不知所措。 把骨灰翁放下来,耐心安慰道:“兰芝,你不要这样……” “大宝是先天性绝症,我们都尽力了……” “兰芝,我……” “你滚开!” 楚兰芝一把搡开江明哲,满眼泪水:“江明哲,你太可怕了!” “你心安理得的把自己的亲生儿子,送进狼窝,就为了保护别人的孩子!” “如果你没有这样做,如果这十几天大宝一直呆在医院里接受治疗,而不是在那江门村里受惊受苦,也许他的病情就不会恶化,就能活下来!” 楚兰芝泪如雨下,撕心裂肺:“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我要让你永远都没有孩子!!我要让你永远记着这个被你害死的孩子!!你是他的父亲,却亲手害死了他!!” 骂到这里,楚兰芝自己有种心被活生生挖空的感觉,突然直勾勾望向了皮包, 那里面,揣着她做十字绣的剪子。 江明哲心口一颤,赶忙点头道:“好,我绝育,我去……” “你不要冲动,兰芝,不要做傻事……” “我们不离婚,好吗?往后余生,我们就守着大宝。你不要怪自己,错全都在我身上,是我的错……” 楚兰芝什么都没说,一遍遍的擦拭眼泪,最后把骨灰翁抱起来,离开了医院。 江明哲也不敢阻拦,在背后默默守护着她。 这一夜,他什么都没有了,连家都散了。 但他不后悔。 他只是尽了一切努力,用自己注定留不住的孩子,保住了另一条也许能活下去的孩子的性命…… …… 光影渐渐溃散,我回到了现实中。 通过这段记忆的刺激,我终于记起了自己是谁,以及被爷爷亲手杀害的事实。 虽然已经过了好几天了,但是一想起那一幕,我心口任然会感到发寒发痛。 爷爷,童梦瑶…… 我这辈子最亲近、最信任的两个人。 他们居然,亲手杀了我…… “流儿?流儿?”女人摇了摇我。 见我眼里有了光泽,她兴奋了:“你清醒?太好了!” 楚兰芝…… 原来是她,我的小姨妈…… 我揉了揉还有点发晕的脑袋,本能的问道:“小姨妈,你怎么会在这儿……” 最后一次见到她时,她还在江家。 楚兰芝沉默了片刻,眼神黯然的苦笑了一声:“我迷失了……” “你堂叔骗了我,令我以为真的把你给害死了。” “起先我还觉得没什么,我只是给自己的儿子报了仇,天经地义!” “可后来,我越想就越难受。” “你堂哥大宝,是病死的。就算我一直认为,是因为你堂叔害大宝耽误了治疗时机,但无论如何,错也不在你身上啊。你那时只是个婴儿而已,你知道什么……” “想通这一点的时候,我心都死了。我不仅眼睁睁埋葬了自己的孩子,还把姐姐的孩子,也害死了……” “于是,我悄悄离开了江家,自己开车来了这江门村。因为我听说你父母死后,你爷爷把他们的骨灰,洒在了这里的山崖上。” “我想跳崖,向你父母以死谢罪,反正我已经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 “但我跳下去后,掉进了一个瀑布里,被水推到了岸边,然后就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楚兰芝看了眼四周,就像这里还有其他人似的,然后她才继续苦笑道:“那女人说,你其实还没死,我不用太自责,也不用回江家,因为江家已经没人了。” “她说,你迟早都会回到江门村,而那一刻的你,必然虚弱不堪,需要人照顾,所以如果我真的诚心悔过的话,就留在这里,等着照顾你吧。” “结果,你还真就回来了,虽然跟我想象中的形式不太一样……” 说着,楚兰芝端来了一只水盆,为我清晰。 我的手脚还不太能使得上劲,就像一个沉睡多年,刚刚苏醒的植物人。 “也就是说,这里是江门村?”我不无意外的问。 楚兰芝嗯了一声,道:“我来这儿已经十多天了,而在我来之前,你就已经在那口血池子里了。但就跟块石头似的,一动不动。” “直到三天以前,你能动弹了,我就按照那个女人的指使,给你喂饭吃。” 我挣扎着爬起来,挪到石门旁边,往外一瞧,发现洞外是片水幕。 “这雨下的也太大了吧……” “什么雨啊。”楚兰芝哭笑不得道:“是瀑布!这洞就在瀑布下面,跟水帘洞似的。” 瀑布…… 我心下一惊,突然想起了几个月之前,童梦瑶怀上鬼胎一事。 我们为了追查凶手,跟童苟夫妇一起,回到了江门村; 追查的过程中,我遭遇了鬼打墙,鬼使神差的来到了瀑布之下,并在水底下幻见了六具自己的尸体,以及缠住尸体的巨蟒。 然后,曾今的邻居老李叔,就出现了,而且报了警,说是他亲眼看到全村人排队跳下了瀑布,是被我爷爷害死的。 结果警.察却说,已经联系上村民了,全都在泰国组团旅游呢; 老李叔被叉走以后,我想进这瀑布里一探虚实,结果瀑布上浮现出了一道鲜血构成的“死”字,摆明了是种警告,我只好离开…… 莫非,眼下这口瀑布,就是当时的那口瀑布? 正思索着,我后脖筋突然一凉,吹来一股阴风! 第317章 玄女 - 麻衣邪婿 - 焚雨 我正在思考问题,后背就吹来一股凉风。 “后面还有出口?”我立马问道。 不然怎么可能进风呢! 楚兰芝也不知情的样子,我只好回到那血池附近查看。 这洞窟其实不大,从中间被那道石门分成了两截,血池就处于末端。 周围空荡荡的,貌似什么都没有。 但我分明记得,自己的后背,之前被十几根根蔓贯穿;而根蔓被拔除后,缩了上去…… 我眼前一亮,蹬住血池上方的凸起,爬了上去。 一番搜寻后,果然发现上方还有个暗道,直通外面! “小姨妈,你先等等,我去看看!” 我艰难的钻进了狭窄的隧道里,越爬越宽,很快就能站起来了,而且看见前面有一道朱砂色的大门。 略微犹豫了一下,我就伸手将大门推开。 顿时,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当看清门外的景象后,我急忙又把门关上了,出了一头的冷汗。 草,鬼花啊…… 而且不是一支两支,是上百支!密密麻麻的生长在那阴暗环境中。 还好我关门及时,不然,非得被吃的骨头都不剩! 可话说回来,江门村怎么会有这么多鬼花呢?这里到底是哪儿? 难道…… 我想起了一件往事,恍然大悟! 原来这里,就是我家那口枯井之下! 还记得当初调查鬼胎时,我们顺路回家祭拜爷爷,无意间把马大红吊到了这老井之下,发现下面全是鬼花。 而这口老井,向来是爷爷的禁脔,他从来都不肯让别人下去,连我都不准。 我一直心疑这里藏着什么秘密,果不其然,原来是藏着我的真身…… 正思索着,我听见了楚兰芝的尖叫声。 我急忙爬了回去。 跑到洞口,发现楚兰芝没事,顿时松了口气,苦笑道:“小姨妈,你叫什么?我魂都吓飞了……” 楚兰芝指向瀑布下面,一脸难忍道:“那个孩子,太惨了,它妈妈回来了,可能心都碎了……” 孩子? 我疑惑的往瀑布下一瞧,原来是只掉下鸟巢的小雏鸟。 但奇异的是,从水底下探出了很多支花儿,把雏鸟包了起来。 等花骨朵重新绽放后,雏鸟已经血肉全无了,变成了骨架。 这一幕,深深震撼了我的内心,让我一下子想通了很多事情。 当年,爷爷为我制造了一具分身,将真身藏在了这口溶洞里。 我的意识存活于替身,真身一直沉睡着,无法用寻常的途径进食、维持生命。需要人的血肉与灵魂来温养我。 于是,爷爷就栽下了无数的鬼花。 这些鬼花,不仅是用来保护我的,而且它们会吞噬周遭的所有生命体,然后通过根茎,为我输送养分。 也就是说,那些失踪了的村民们,真有可能是被爷爷给害死了。 而且,是用来做了我的养料…… 我脸色苍白的后退了几步,突然感到一股莫大的罪恶感。 那些村民,可都是我曾今的邻居啊,都对我很好…… 我却“吃”了他们…… 我痛苦的抱住了脑袋。 就在此时,眼角余光瞥见了旁边有张桌子。 桌子上供着一尊神龛,神龛旁边有两本簿子。 这是爷爷的遗物? 我下意识捡起了左边的那一本,翻看起来,发现是个账本,但都是些不同寻常的“账”。 “庚午年四月六日,顽童葛二蛋不慎坠崖,筋断骨折,五脏出血,命绝矣。其父拜求门下,吾应之,可借吾五年阳寿献祭阴司以还魂,但需以命偿命,救否?其父应之,愿以命偿命。” “壬申年十二月二十八日,老友陈大树于工厂罹难,被工业甩桶卷入,骨骼尽碎、五脏位移,毙命矣,厂房赔三千元了之,贿赂公家平事。大树头七托梦喊冤,吾应之,可代其向黑心工厂讨回说法,并资助其遗孀一笔赡养费,但需以尸偿恩,愿否?其应之。” “丙申年三月五日,村痞赖荣车祸逃逸,拜求门下,借银钱五十万远走他乡。吾应之,但三年之后,需以命赎罪,愿否?其神态大为不屑,夺钱而去,算作默认。” 看到这里,我不由得合上了簿子,陷入了思索。 赖荣……不就是当年经常欺负我,还把我给他的鸡蛋丢进粪坑里,让我捡回来吃的那个小混混吗? 这家伙比我大几岁,成年后从小混混变成了大村痞,四处惹是生非。 后来,他酒驾把人撞死了,跑路了。直到案发三年后,有村民说遇见了他,惹得警方封村抓人,结果掘地三尺也没找出来,就像凭空蒸发了。 难道…… 我看向还飘在水面的那具雏鸟尸骨,恍然大悟。 爷爷确实把很多村民,变成了维系我生命的养料,但并不是草菅人命。 这些人,要么早就死了,要么就是家里遭遇了不幸; 爷爷利用自己的阳寿,献祭给阴司,为他们平事、或让已经死掉的人,回光返照、多陪家里人几年再死。 但爷爷不是做慈善,这一切都是有代价的——在我需要进食的时候,他们就要跳下瀑布,化成我的养料。 看这簿子里的描述,所有人都是在已经知情的情况下,跟爷爷做的交易,其实很公平。 至于簿子之外的那些村民,应该真的是去组团旅游了,而且根本没打算回来,直接住到儿女家里等待棚改了。 毕竟江门村地理偏远、资源匮乏,是因为爷爷这个风水大师的入驻,才兴旺了一段时间,爷爷去世后,村子里也就没生计了,与其留下来累死累活种那几千块钱的粮食,还不如去城里帮儿女照看孙辈。 想通这一切,压在我心上的负罪感,顿时轻了很多。 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加费解的问题——爷爷为什么杀我? 在茅山宗危难之际,我闯入镇魂塔,在里面遇见了爷爷,他当时就跟我说过,有一只臭蜥蜴,想要我的命,所以他当初才在童家下水道里布下那鬼花阵、诱杀我,就是为了演戏给那条臭蜥蜴看。 可当时他还说过,情势已经变了,不再需要我诈死欺骗那只臭蜥蜴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杀死我?? 不仅是我,连师叔他们都…… 我心痛的垂下了头,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 虽然我死里逃生了,却也失去了一切,连信仰都崩塌了…… “流儿,姨妈有事想跟你说。”楚兰芝从背后搭上了我的肩膀。 我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什么事……” 楚兰芝望了眼四周,才说道:“其实不是我想跟你说,而是那个指引我来这里的女人,让我代替你转告一些事情。” “她说,你爷爷,不是受天谴而死的。” 我立马想到了当初山体滑坡,爷爷被乱石活埋的一幕,下意识问道“不然呢?是怎么死的?” 楚兰芝组织了一下言辞,道:“具那个女人说,当年你只看到你爷爷的尸体被埋在山崩之下,却没看见他早先被人重伤的一幕,甚至那场山崩,本来就是战斗引发的。” “而杀了你爷爷的人,是一个早年间你爷爷约定好了,会在你十九岁时要你性命的人,你爷爷出尔反尔,所以他就把你爷爷杀了。” “之后,他还想顺手把你也杀了,结果……” “结果怎么了??”我着急的问。 楚兰芝侧着耳朵,聆听了片刻,才转述道:“你爷爷早就预料到这一天了,在临死之际,他使出所有的法力,打碎了山上的一根桩子,然后山里面就泄露出了某种气息,把那凶手给吓跑了,所以你才保住了性命” 归妹山…… 气息…… 莫非…… 我拍桌而起,恍然大悟道:“是将邪的气息!” “而你说的这个凶手,应该就是我爷爷的师父,那个被他称之为臭蜥蜴的家伙!” “我爷爷当年答应过臭蜥蜴,只要能让我活到十九岁,他就帮那臭蜥蜴在归妹山上施加阵法,永远困住将邪的神魂!” “而这道阵法,其实就是当年我爷爷为童家人种下的那尊人肉桩!就是不知道只是顺手之举,还是别有用意了。” “之后,十九年期限到了,那臭蜥蜴想要我性命,我爷爷却反悔了,而且打破了人肉桩,把将邪放了出来,吓跑了臭蜥蜴!” 难怪啊…… 难怪童家的人肉桩,在那段时期毁坏了,应该是爷爷死亡的当天就毁了! 但归妹山可怕无比,童苟就没敢上去过,压根儿也不知道桩子被毁了。 直到几天后,因为爷爷跟那臭蜥蜴战斗的余波,引发了一场小型泥石流,这才被童家人注意到了风水桩的损坏,。 “难怪啊……”我又忍不住感叹了一声。 难怪那天晚上,我为了修缮童家风水桩,上山找嫁衣女商议的时候,发现嫁衣女被人劈成了两半; 而且她还暗示我,井里埋藏的东西,逃跑了。 我还一直好奇那口井里,到底关着什么鬼东西,敢情就是寄宿着将邪神魂的那套战甲! 之后,将邪就来大闹我的婚礼了…… 连上了,所有事情都连上了! 只是,这还是无法解释,爷爷为什么要杀我? “这不是你现在该思考的问题——” 一道清冽的女声在外面响起。 我急忙跑到洞口,目瞪口呆的看见,一架马车从天而降! 那骏马通体晶莹剔透,将阳光反射成璀璨的光华,简直像是用一整块钻石雕琢出来的。 它拉着酒红色的轿子,在空中撒欢的遛了几圈,才俯冲而下,徐徐的降落在了洞口。 窗帘被掀开一角,露出了一个绝世美人的容颜。 虽然轻纱遮面,但仍然能朦胧的看到那姣好的五官。肤白胜雪、明眸皓齿,一双卧凤眸仿若能洞穿人心的冰镜,充满高冷的味道。 马车,女子…… 我后觉后惊道:“你就是那个在茅山宗举办比赛时,派黄毛来给我传信的人??” 窗帘遮上,响起清冽的声音:“没大没小。” 我急忙拱手道:“不知姐姐尊姓大名,有所冒犯,还望海涵。” “姐姐……”女人的眼神更加寒冽了。 她掀开帘子,下了轿子。 一席古色古香的湖蓝色束腰裙,欣长好看的双手优雅的叠放在腹间,茂盛的长发梳成了仿若皇后般端庄隆重的发簪,举手投足都有种说不清的威严与冷漠。 她足有一米七八的高挑身段,加上木屐,致使我只能仰视她。 她俯瞰了我一会儿,才道:“玄女,宋青薇。” 第318章 怪异 - 麻衣邪婿 - 焚雨 什么?? 我呆若木鸡的后退了两步,直到那匹马儿笑话我似的嘶鸣了两声,我才惊醒了过来。 “你……你是我奶奶??” 宋青薇漠然的将视线移在了楚兰芝身上。 楚兰芝想起了什么,急忙跑回洞府之中,不多时就拎了口皮囊出来。 正是我出道以来,一直随身带着的那口袋子! 宋青薇只是随意扫了一眼,就粉黛微蹙道:“那半面铜镜呢?” 铜镜…… “您是说圣镜吧?” 我急忙把皮囊拿过来一顿翻寻,然而其他东西都在,唯独那镜子不在了。 思索了片刻,苦涩道:“我不知道。” “圣镜一直被我放在皮囊里,而之前我以断首之姿混入江家时,皮囊还在酒店里。” 楚兰芝急忙道:“玄女大人,一周前我按照您的吩咐,去那酒店里取回皮囊时,也并未发现里面还有半块镜子。” 宋青薇的脸色顿时难看至极,似乎在她眼里,那半面镜子,比我这个孙子重要的多。 就在此时,洞外突然吵嚷了起来。 我跑到洞口一看,喜出望外的发现,居然是四师姐! 可她背后还跟着两个黑袍披身的陌生人,令我下意识闭住了嘴巴保持沉默。 那两人神态高傲而不屑,时不时的推搡四师姐一下,似乎在搜寻什么东西。 四师姐羞愤交加,却不敢反抗的样子,只是顺从的往前走。 “怎么还没找到?你是不是玩儿我们呢?”黑袍人不耐烦的推了四师姐一把。 四师姐倒在地上,还没来及爬起来,就又被一记扫腿踢开了手臂,直接脸着地啃了一嘴泥。 那两人哄然大笑,然后俯下身来撕住四师姐的头发,阴冷的一字一顿:“今晚之前如果还没有线索,就把你剥光了吊在树上!” 四师姐紧咬银牙,羞愤难当,突然死死盯住了对方的眼睛。 那人当场眼神发直,僵在了原地。 手一寸寸摸向腰间的佩刀,看那姿势,竟是要砍身后的同伴! 同伴却有所察觉,一脚将四师姐踢翻在地。 被控住的人立马恢复了清醒,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咬牙切齿的骑在了四师姐身上,左右开弓一顿巴掌。 “通灵术?他妈的,居然还敢反抗,我看你是活腻了!” “茅山宗已经彻底灭亡了,你们这些残党现在连狗屎都不如!还不识好歹,老子就先拿你杀鸡儆猴!” 说着,他撕起了四师姐的衣服。 四师姐急忙护住胸膛,惊慌失措道:“你们想干嘛!?” 黑袍人y、笑连连:“你说呢?” “你这个贱货,个头是矮了点,比例倒是不错,该凸的凸该翘的翘,在老子前面扭了一路了,老子早特么想办你了!” “你敢!”四师姐屈愤的流出了眼泪。 “呵呵,阶下囚而已,你看老子敢不敢!” 说着,已经急不可耐的压了下去。 后面那同伙也猴急的撕下了裤带。 我的拳头已经攥得嘎巴作响了,正要冲出去—— “住手!” 三师兄张大山的声音! 他双手被镣铐锁着,踉踉跄跄的跑过来用身体护住四师姐,咬牙询问道:“不知道我师妹犯了什么错?” “他妈的,轮得到你个傻大个儿多管闲事!?” 黑袍人一脚踢了下去。 张大山却躲也不躲,纹丝不动的守着四师姐,硬挨了这一脚。 脸被踢偏了过去,脸颊红肿,门牙都松了。 他咬了咬牙,识时务的没有还手,只是沉声道:“刘堂主奉命来此寻找左圣使的遗物,时间紧迫,一刻都不得耽误。你们却在这里行苟且之事,就不怕刘堂主知道了,会打断你们的腿吗?” 俩黑袍人互相看了一眼,脸色阴沉了很多。 “区区阶下囚,居然敢威胁我们!?” “就算在这里把你们杀了,回去随便找个理由搪塞一下,又有谁在乎!?” 张大山屈愤的握了握拳头,脸上却完全没表现出来,祈求道:“两位大人,我们会乖乖配合的,求你们大发慈悲吧。” “慈悲?呵呵,我们又不是菩萨。” 说着,黑袍人看了眼天色。 虽然再怎么折磨这些阶下囚都没关系,但耽误了时间就不好了。 “你师妹刚才居然想偷袭我们,这笔账,该怎么算啊?” 张大山连忙往前寸了几下:“算在我头上!是我这个做师兄的管教不周!” “大山!”四师姐心急的呼喊。 张大山却沉默不吭,像尊石塑一样守在前面。 黑衣人狞笑着揉了揉手腕:“这可是你自找的!” “砰!” 一记鞭腿扫在了张大山脸上,正中太阳穴! 饶是强壮如熊的张大山,毫无反抗之下,也被这一脚踢得眼前一黑,直挺挺的侧倒了下去。 结果还没倒地,就被另一人从相反的方向,一脚踢了回去! 两个人把张大山当足球一样,左踢右踹,涕血飞溅。 张大山被打的遍体鳞伤; 四师姐心碎啜哭,却被另一名黑袍人坐定了,只能眼睁睁看着。 俩暴徒狞笑不断,简直没把他们当人看。 “草!!!” 我膛目欲裂的冲了出去。 死! 我要你们死!把你们剁成肉酱! “混账!”宋青薇却在身后冷哼道:“你爷爷废了莫大的心机,才为你制造了一具替身,现在那具替身已经灰飞烟灭了,你再去送死,就是真的死了。” “要是甘心就这么白白浪费性命,你就去吧,本宫不拦着你。” 我心头一颤。 那俩黑袍人暴露出来的气机,都在化神境四重天左右,跟我差距不大,换做以前。我有信心收拾他们! 可死过一次后,我的道行似乎也散尽了,丝毫感觉不到体内的玄黄气。 而且,这些俘虏了我师兄弟的人,很明显是一个庞大的组织,周围可能还有很多同伙。 我现在冲出去,确实只是白白送死…… 犹豫之中,那俩人已经玩尽兴了,把三师姐跟四师姐拖走了。 我忍住追出去的冲动,回身拱手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些黑袍人是什么来历……还望玄女赐教!” “别这么叫我。”宋青薇冷淡道:“凡夫蝼蚁之事,何足挂虑?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回那半面圣镜。” “出于某种原因,我无法离开这座瀑布,倒是可以笼络一些人手帮我去找,但普通人一旦碰到圣镜,顷刻间就会被圣镜夺取心神,沦为傀儡。” “只有你,有人皇血脉护身,不受圣镜的影响。” 见我面色犹疑,宋青薇循循善诱道:‘只要你帮我找回了那半面圣镜,你爷爷为什么要致你于死地、你妻子又为何背叛你,还有你心中的所有疑团……本宫通通都可以告诉你!’ 我担忧的望向三师兄留下的那摊血泊:“可是……” “没什么可是!”宋青薇的声线猛然冷冽,形同实质的威严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你,没有资格跟本宫谈条件,你爷爷动身前往茅山宗的时候,就已经将他原本设下的守护之阵,变成了杀阵,引导那些鬼花,将你的真身拆皮吞骨!” “若非本宫暗中相助,你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我心头一颤。 直到刚才为止,我一直把这个女人当做奶奶看待。 但她这句充满威胁的话一说出来,我就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还记得以前的梦回场景中,有一幕,正好是爷爷跟父亲提起了奶奶。 他说,奶奶其实并不爱他,之所以跟他繁育后代,只是出于对另一个人的憎恨而已。 现在,恐怕也一样,这个名义上是我奶奶的女人,恐怕根本没拿我当孙子看待,之所以救我、帮我,只是想利用我替她办事而已。 我心里有些不舒服,却没表现出来,反而配合着拱了拱拳。 “怎么做,玄女大人直说便是,作为您的孙子,流儿必将为您身先士卒。” 宋青薇对我情绪的把控力有感意外,沉默了片刻,才道:“既然连你也不知道圣镜的下落,那它肯定是在你忙其他事情的时候,被人从酒店里偷走了,这算是条线索,你可籍此顺藤摸瓜;另外……” 宋青薇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串红缨。 “这配饰,原本与圣镜是一体的,你带上它,至少圣镜在你方圆百米之内,它就会指引你。” 我接过红缨,揣进了兜里,然后继续保持着拱手的姿态。 宋青薇坐在靠墙的太师椅上,慵懒的支住额头:“你想说什么?” 我酝酿了一下,才道:“您是我的血亲,又是长辈,流儿当然乐意为您效劳。可在我沉睡期间,外面的世界,似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就这样毫无准备的出去,恐怕出师未捷身先死……” “呵呵,跟你爷爷一样,还挺会抖机灵的。”宋青薇饶感兴味的勾起红唇:“不就是敲竹杠吗。” “断无此意!”我急忙道:“只是不想白白浪费您的时间而已,还是做足准备为妙。” “呵呵,随你怎么说吧,但你看错本宫了。本宫的确不是凡人,但也并没有什么厉害的法宝赐给你,在这里困了无数个年头,早已是孑然一身了。” “不过……” 她冲我轻勾手指。 我急忙凑了上去。 结果她眼里寒光一闪,猛然挥出一记手刀,竟将我拦腰斩成了两段! 第319章 纸兵驭邪术 - 麻衣邪婿 - 焚雨 宋青薇突然出手,将我一掌劈成了两半! “流儿!!”楚兰芝吓得魂飞魄散。 我也心惊不已。 宋青薇却只是玩味的看着我,像一只压住了老鼠尾巴的黑猫。 渐渐地,我腹间的剧痛,变成了奇痒; 一颗颗肉芽生长出来,合纵连横,逐渐生长出了新的躯体。 我复生了! 喜出望外的看了看崭新的躯体,没想到死了以后,生门的力量仍然存在! “生门,是精神之力,不在于躯壳,你的精神强度在雷劫洗礼下,已经突破了凡人的界线,这辈子也不会丢失这股力量,除非你自己情志受挫,丧失了求生意志。” “意志不死,天目不灭,灵魂不灭,生命不息。而作为源头的意志,在完全转入唯心之境之前,必须要有载体来承载,也就是肉身与天目。” “你爷爷不知道我保住了你的真身,所以以为摧毁了你的替身与天目后,你的意志无处可存,就算是彻底死掉了。但其实你的意志,已经通过无形的精神世界,遁回了你的真身,并且重新唤醒了生门与天目。” “天目,是意志的具象化;生门,是转化天地气韵重塑肉躯的源泉,在凡人看来,这已经是奇迹了,但对你来说,还远远不够。” “你既是人皇之血的继承者,也是浊灵中逃逸的王族。你需要面对的不仅仅是眼下这些事情,等找回圣镜后,你就会明白了……” “额,多谢玄女大人指点!” 话虽这么说,但她摆明了是给我一个下马威! 刚才这些话,她完全可以平心静气的跟我讲,何必特地斩碎我做演示呢? 她就是想告诉我,她对我没有任何感情,并且拥有可以将我玩弄于鼓掌之间的力量。 别以为我是她名义上的孙子,就可以糊弄她,要老老实实地替她办事; 要不然,被斩断的,就不是腰身了,而是我的天目! 我休息了一会儿,然后硬着头皮道:“玄女大人,我非常乐意为您效劳,可现在除了不死之身之外,我连点防身的本事都没有,恐怕出去了也是给仇家送菜。” 宋青薇一副看透我的轻蔑口吻“不就是想要点好处么,何必绕弯子,给你便是。” 说着,她轻轻冲那匹水晶骏马勾了勾手指。 马儿扬蹄嘶鸣了一声,然后爆发出了璀璨的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等光满退散后,我惊奇的看见,那匹马儿,化成了半面立镜。 通体晶莹剔透,边框就像是自然衍化出的水晶矿,每一个角度都能反射出不同的璀璨色彩,简直令人赏心悦目。 宋青薇起身走到镜子旁边,纤纤玉指搭到镜框上,像抚慰爱人一般细细揣摩、 “你不觉得,镜子,是这世间最完美的造物么?” “它不与任何世俗之物同流合污,却能折射出世间百态。它可以反射出最美妙的风景,也能包容最丑恶的怪相,一切事物在它面前都无所遁形。”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跟照镜子一样,有时候在别人身上看见的丑陋,恰是自己内心中最想逃避的一面;而在别人身上看见的优点,正是自己的不足之处。向别人发火,其实是对自己发火;对别人施以仁爱,其实多半是陶醉于自我感动。” “人活一世,其实就是在不停地照镜子……” 我保持着沉默,没有插嘴。 宋青薇回到了椅子上,慵懒的支住额头,道:“你不想照一照吗?” 我不知道她在打什么算盘,但也只能走到镜前。 镜子里的我,跟以前也没什么两样。 毕竟,之前那个替身,是第三代邪童的活尸。 而早在遇见王罂后我就知道了,所有邪童,都跟我长的一模一样,因为从某种角度来说,他们比江家人跟我的关系跟紧密。 但看着看着,我就有种古怪的感觉,就像镜子里的那个我,要把我吸进去,变成镜子里的人。 当我恢复清醒时,惊愕的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于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了。 四周空无一物,只有我自己。 “玄女大人?” “小姨妈??” 我得不到回应。 就在此时,我感到肩头猛然一沉,差点把我压趴下。 我挣扎着往背后一瞧,什么都没有! 是重力! 重力变重了! 我艰难的往前行走,想找到离开这里的出口,结果猛不丁撞上了一道身影。 抬头一看,差点吓得我魂飞魄散。 “将、将邪??” 只见将邪直挺挺的立在前面,嘴角邪凌的上扬,眼中红炎摇曳。 我本能的逃窜,却蓦然看见童梦瑶、马大红等人,被他踩在脚下,满口溢血,奄奄一息。 我咬了咬牙,强行克制住恐惧感,向将邪攻了上去,。 可不管我再怎么努力,体内始终没有任何玄黄气的波动,而且被重力压身,简直比普通人还不如。 毫无悬念——我被将邪一把掐住了喉咙,又被撕住了腰腹,左右拉扯,硬生生撕成了两半! 我痛苦无比的在地上喘息着,却没有胆怯,反而感到莫大的愤怒与不甘。 我不能死…… 我死了,其他人怎么办?? 强大的求生意志,不仅加速了我躯体的复生,甚至令我隐隐间感受到了一丝玄黄气的波动。 直到此时,宋青薇才在我脑海中慵懒的提示道。 “这是镜中世界,一个没有界线、可以随心所欲由的世界。” “你的修为,虽然随同你的替身一齐陨灭了,但你真身的天赋,在人皇之血的加持下,远远高于你曾今的替身。” “而修炼,是有捷径的,最快的捷径,就是一次次把自己逼入绝境,直面自己最恐惧的事物。” “往后的日子,你会无限循环自己最惨痛的经历、最害怕的幻想,可谓人间地狱。” “这是为你好,但你要是撑不住了的话,就跟本宫说一声,本宫放你出来,好茶好饭伺候着,反正你再弱小,也没人挑你的毛病,外面那些人的死活也跟你没关系,你就安安心心在这洞里享受一辈子吧。” “懦弱不是罪过……呵呵,也许吧。” 服输、懦弱…… 见鬼去吧! 既然得此奇遇,当然要把握住机会,好好修炼! 我握紧了拳头,没等到躯体复原,就直接匍匐着扑到将邪身下,疯狂的撕咬他。 “砰!” 被一脚爆成了肉雨! …… 恐怖的敌人,殊死的搏斗,一次次上演。 将邪、白劲松、嫁衣女、反目成仇的爷爷…… 重力、雨点般砸下的陨石、烈火囚笼、寒冰地狱…… 我几乎尝试了所有恐怖致命的苦难,也被压榨出了最深处的潜能,日复一日的在这人间地狱里挣扎、反抗、重生。 我的意志越来越坚强,实力也被磨砺的越来越强横,甚至感觉超越了曾今。 当力量积蓄到一定程度后,我无视了在眼前咆哮发狂的妖魔鬼怪,盘坐了下来,在被啃食的痛苦中潜心钻研术法。 我打开了在记忆深处雪藏了很久的那本黑皮《阴兵术》,一页页的翻阅; 同时,我分心钻研戮天剑的经络图径,渴求将它锤炼成更加强力的招式。 而之前在石棺里血战老太爷时,无意间打通了伤门,促成的威力绝伦的那一剑,为我打下了良好的钻研基础。 这一坐,就是好几个日升日落。 当我睁开眼睛时,眼里已经覆盖上了一层自信的光芒。 看着狼扑虎跃的妖魔鬼怪,我凌然不惧的纵身跃起,踩在它们头顶上极目环视。 最后,我发现它们之中最强大的,是一只浑身缠绕着业火的青毛牛魔。 “松树胶、糯米糊、朱砂、黄符、墨汁、铁屑末……” 我一连喊出十几样物品,镜子有所感应,为我构造了出来,幻化成一个皮囊挂在我的腰间。 我立马毫不犹豫的凝聚出毕生玄黄气,挥出威力绝伦的一掌,拍向牛魔。 牛魔的七窍顿时爆出红白之物,当场暴毙。 我寸秒不歇,扔出数沓业火符,将牛魔的尸体焚为灰烬。 我飞跃了过去,解下皮囊,将各种东西与尸灰融合,然后用一张大黄纸包裹住,奋笔疾书,画下玄奥之极的咒文。 “起!” 我捏动了法印! 纸包里顿时升腾起一股股青烟,并发出噼里啪啦的爆豆声。 当青烟消散后,赫然重塑出了一具黄纸牛魔! 体型比生前要小很多,是因为水分被蒸发掉的缘故,而且被符纸覆盖,满身有棱有角的折叠痕迹,有种莫名的机械感。 但它凶威犹在,一双血色的眸子里,满是杀戮的欲望。 “哞!!!” 纸兵牛魔厉吼一声,握着黑铁大斧,左劈右斩、大开大合!顷刻间就将方圆十余米的妖魔斩杀殆尽,肉雨下了一地! 我坐在它的肩头上,非常满意的连连点头。 世人皆知,现宰现杀的鱼肉,是最新鲜、最有营养的。 人、邪物,也一样,刚死的时候,尸体里仍然残存着大部分的力量。 而我现在使出的这一招,就是黑皮《阴兵术》里的五大道法之一——阴兵驭邪术!是以道法、咒印、繁杂的混合物为辅,尸灰为主,用来操纵初死邪物的绝强秘术! 虽然力量最多只有生前的五成、而且维持不了多久就会重新溃散为灰,但只是借力打力这一点,就足够彰显它的强大之处! 牛魔疯狂的杀戮了一刻多钟,尸灰力量耗尽,化成了一捧黄土。 我看着眼前还在不断涌现的妖魔鬼怪,负手哼道:“镜子,为我充斥力量,我要试验新招式!” 第320章 爷爷的遗物 - 麻衣邪婿 - 焚雨 在这镜子里,可以随心所欲! 我刚刚才耗尽的力量,顿时又充满了全身。 我一边操纵力量运转周身经络,一边抬起右手,双指并拢为剑,冷笑一声:“来的好!” “轰!” 我骤然挥下指剑,数丈之长的金芒喷吐而出,仿若盘古开天辟地,一剑就斩断了方圆百米的妖邪! 简直就跟割麦子一样,齐刷刷的拦腰断成两半! 但还有更多的妖邪扑杀了上来。 我不惧反笑,迅速控制体内的玄黄气,将右手高高抬起。 “来得好!” “一剑,万剑!” 随着我的爆喝,那数丈长的金光,顷刻间溃散成了漫天光点,仔细一看,确实成千上万把短剑! 短剑如倾盆大雨一般洒下,笼罩了整个寰宇,眨眼之间,就把这无尽的妖邪杀了个金光! “噗!” 我自己也忍不住吐出了一口血雾,浑身发软的半跪在了地上。 脸上却充盈着自豪的笑容。 这就是我钻研出的戮天剑第二式——万剑归一! 合可开山裂地、分可屠戮万千! 这是远远超出了我目前道行的一招! 其实早在突破生门的那天,我就在想,既然我可以利用天地气韵重铸自己的身躯,那我为何不能直接以天地气韵代替玄黄气使用道法呢? 要知道,道行再高,玄黄气也是有限的;而天地气韵,却是无限的! 可惜,天地气韵对我们风水人士而言,就像柴油加进了汽油车里,非但一点用都没用,反而会扰乱自身气息,酿造出严重的内伤。 但,伤门的出现,使天地气韵的串用,成为了可能! 伤门,就像一个转换器,可以强行让天地气韵在经络中运转,像玄黄气那般击发出去! 但这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强行转换的天地气韵越多,对自身经络的损害就越大,刚才这一剑,差点要了我老命! 但,我还是激动不已。 有了这一记杀招,再强的敌人,我也有与他拼死一战的底气! 正打算让镜子帮我重整战场,眼前就白光一扇。 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后,我回到了现实里。 楚兰芝欣喜的挽住了我的胳膊,宋青薇则伫立在我面前,双手叠放在腹部,始终那么从容优雅。 我挠了挠头,苦笑道:“您不是怕我受不了煎熬,啊?怎么现在我还撑得住,您却不让我继续历练下去了?” “砰、砰!” 宋青薇敲了敲镜框,眼神淡漠道:“你以为是在做梦么?除了挥霍你那廉价的想象力外,别无消耗。” 我这才发现,之前还璀璨无比的镜子,现在已经变得黯淡无光了。 就跟我之前拥有的那半面圣镜一样,力量耗尽的象征,便是褪色…… “难道,这半面镜子,也是圣镜??”我不无惊讶道。 宋青薇答非所问道:“你修炼的如何了?” 其实我自己也挺好奇的。 这些日子光顾着练了,还没顾上自省一下。 阖住眼睛细细的感悟了一下自身状况,我顿时兴奋了起来。 还虚境,一重天! 我不仅得到了以前失去的力量,甚至超越了一整个大境界! 回头想想,貌似就是在钻研出万剑归一的那一刹那,对所有事物的领悟也都升华了一个层次,这才突破了化神境的瓶颈。 但饶是如此,仍然不得不感叹我真身的天赋。 要知道,风水界里,大部分人是一辈子都抵达不了还虚境的,进入这个境界的人,就可以称为高手了。 而若把还虚境的人平均一下的话,大都是七老八十的时候,才破入此境。 而我,才十九岁,就已经到达了还虚境!天赋太强了,但说到底还是一分耕耘一分收获。 毕竟,这段日子以来,我每天都要经历数十遍濒死、上百遍最恐怖的经历,就像无氧运动一样,效果自然是事半功倍的。 “镜中时间的时间,与现实世界并不对称。你在镜子里已经历练了七个月之久了,但在现实里,不过是一个星期。” 宋青薇轻轻抚了抚镜框,镜子立马变回了那批水晶骏马,虚弱的趴在地上,还用那铜铃般的大眼睛幽怨的瞪着我,仿佛在抱怨我榨干了它。 宋青薇淡淡道:“一周时间,足够那偷盗圣镜的窃贼躲去天涯海角了。不能再拖下去了,你即刻动身吧。” 我点点头。 虽然没在她这边要到什么法宝,却被赐予了一番历练,再推三阻四的话,就是不知好歹了。 楚婧香早就为我收拾好了皮囊,担忧的看着我。 “小心点,早去早回……” 我嗯了一声,转身离开,却停顿了一下,忍不住回头道:“小姨妈,我爹跟我娘,从没怪过你。” “什么?”楚兰芝愣了愣。 我回忆了一下,如实道:“我进入过爹娘还要堂叔的灵魂,所以知道他们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他们都知道你之前诱骗我去石棺的事情,但丝毫都不怪你。你只是一位失去了孩子的可怜母亲,爹娘好想活过来,再一次把你拥进怀里,分担你的痛苦。” “至于我,就更不怪你了,是堂哥的命理保佑我长大成人,是堂叔一次次把我从危难中解脱出来,而如果没有你的话,也就没有堂叔,没有现在还活着的我了。” “你们,都对我有再造之恩,流儿在此,谢过堂叔,小姨妈,还有堂哥。” 我跪倒下来,毫不犹豫的磕了个响头。 楚兰芝没想到我是这样理解的,赶忙把我扶起来,然后不住的抹眼泪,反而更悔恨之前骗我去石棺一事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再不拖延,扭身离去。 “慢着。”宋青薇却粉黛微蹙道:“神要杀你,人要杀你,连天也要杀你……你生来就不被这世界包容,现在诈死,是你天大的幸运,可别浪费了,万不可再轻易暴露身份。否则,第一个找上门来的,就是你爷爷,他会再杀你一次、一万次,直到你死绝。” 我陷入了沉默,心里突然觉得很空虚,很难受。 宋青薇突然敲了敲马儿的额头,马儿虽然不情愿,但还是爬了起来,瞪大了铜铃般的眼睛。 “看着它的眼睛,然后,想象一张从未见过的脸……” 我迷茫的照做了。 脑袋放空后,浮现出了一张跟我有几分相似,却不是我的脸来。 鼻梁更高,眼睛更大,下颚更有棱角,嘴唇更薄…… 要比原来的我更儒雅一些。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吃惊的后跳一步。 因为在马儿的眼睛反射中,我的脸,居然变成了幻想中的那张脸! “好了。”宋青薇冷淡道:“你可以去了,记住,如果你找不到圣镜,我会让你仅剩的一切,都化为乌有。” 我心头一颤,连忙点头,阔步离开。 走到洞口时停了一下,忍不住回头问道:“玄女大人,三圣姑,到底是什么?真的是神人之物吗?为什么将邪、将夜、你……都在找它?” 宋青薇略微沉吟了片刻,道:“如果把人世间比作一张罗盘,那么三圣姑,就是罗盘上的指针,它掌管着人世间的某些定律、法则……” “够了,你可以走了。我早就说过,我会解开你心中的一切疑惑——在你找到圣镜之后!” 我再不敢多问。 弯腰系鞋带的时候,眼角余光,瞥见了那张桌子上的两本簿子。 之前只顾上看左边那本,右边的、以及中间的神龛,都还没有仔细打量过。 毕竟是爷爷的旧物,我忍不住拿起了右边的那本簿子,看了起来。 簿子被镀了防潮蜡,但边角还是风化了,一看就是几十年的旧物。 我翻开了第一页,发现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名……好像是本花名册! 而在第一页上,赫然写着两个令我惊讶的名字。 【左圣使:将道子】 【右圣使:将夜】 爷爷和将夜,以前居然属于同一个组织?而且地位都很高的样子! 可到底是什么组织呢?爷爷从来没跟我提起过…… 我下意识翻回了封面,用指甲轻轻扣掉了上面的泥污。 暴露出来的五个大字,令我大吓一跳,险些把簿子扔掉! 《灭魔教名录》! 第321章 原来是他 - 麻衣邪婿 - 焚雨 案桌上的簿子,居然是《灭魔教名录》! 灭魔教……那个处处跟我作对、想致我于死地的邪教?? 而且,我以前梦回到过一个场景,正是将邪生前率兵攻占一座城池的记忆; 当时与他负隅顽抗的那批军队,扛着的旗帜上,就写着《灭魔教》! 也就是说,这个神秘而诡异的教派,很有可能已经存在上千年、甚至上万年了! 而爷爷,居然早就加入了这个针对我的教派,并且身居高职? 将夜也是! 一时间,我万分困惑; 就在此时,啪嗒一声,什么东西从书页里掉了出来。 我捡起来一看,居然是张令牌。 通体晶莹透彻,散发着浓郁的天地气韵,就像是气韵的结晶。 背面刻着一对峥嵘的、沐浴在烈火中的龙角; 正面则是六个大字——左圣使、将道子。 是爷爷的令牌…… 都几十年了,恐怕早就被教内废弃了吧。 但我还是把它揣了起来,心想有朝一日找到爷爷,不管是否还会兵戎相见,我都要跟他把一切问清楚! “你磨蹭够了没有?”宋青薇不耐烦道。 我再不拖延,安慰了小姨妈几句,就硬着头皮,钻出了洞口垂下的水莲。 顿时,清新的空气将肺叶充满,明媚的阳光洒满了肌肤,晚风微澜,山水依旧。 世界,我回来了…… 我将皮囊接下来丢到岸上,然后跳进水里,一猛子扎下去三分钟,才冒出头来。 洗尽铅华,如焕新生。 在水中冷静了十来分钟,我才收拾好行囊上了岸。 任务是找回圣镜,自然要回城里去那酒店搜集线索。 我却反而向深山的道路迈进。 也不知宋青薇是感应不到,还是默许了我去处理一些私事,总之是没拦着我。 我爬上了这方圆最高的山丘,极目眺望,最终在江门村后方的密林里,发现了袅袅炊烟。 我急忙朝那边跑了过去。 隔着几百米远,我就发觉到了数十道气机,埋伏在四周的树冠上。 暗哨…… 我立马放缓脚步,留了个心眼儿,把皮囊接下来埋在一棵树底下。 皮囊里有与我身份相关的东西,被他们查获就不好了。 然后我装作一个流浪汉的样子,摇摇晃晃的继续往深处前进。 哨兵们不确定我的来历,也没急于现身。 直到我离那炊烟只有几十米距离时,一道玄黄气,猛地激射了过来。 “噗通!” 我装作绊倒的样子,堪堪躲过。 “凑!” 又是一道气劲! 我借着站起来的动作,又一次闪开了。 “妈的,路都走不稳了,还能躲得这么快?” “这小子绝不是普通人,有诈,快报信!” 一阵杜鹃般的哨声响起, 密林深处的喧闹顿时戛止。 不多时,两个黑袍人脸色阴沉的走了出来——正是之前殴打过三师兄的那俩家伙。 几十个哨兵也跟下饺子似的纷纷落到我附近,把我包围了起来。 “靠,拍武侠剧啊?”我故作惊讶的样子。 一名黑袍人直接撕起了我的衣领,阴冷道:“你是谁,来这里所为何事?” 我一把搡开他,整了整衣领,满脸不悦道:“瞧这话问的,我特么来自家后院儿里散散心,还得买门票不成?” “自家……也就是说,你是江门村人士?”黑袍人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可据我所知,这江门村,已经是无人区了吧。” “唉,是啊,走了,都走了……” 我一副意志消沉的瘫坐在了地上,疯癫的时哭时笑:“离家出走十几年,没能衣锦还乡也就算了,结果连家人都找不到了,活着还有啥意思啊,不如一头碰死算了……” 一边说,我一边暗自打量那炊烟缭绕的营地。 十几个人看守着那里,中间是个帐篷,旁边是个现搭的囚笼,三师兄跟四师姐就被关在里面。 心底善良的他们,一个劲儿冲我使眼色,暗示我这些人不是好人,不要纠缠,赶紧逃命。 “妈的,原来是个臭要饭的。”黑袍人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赶出去!他要是再敢靠近,打折他的腿!” 手下得令,连推带搡的轰我出去。 我却猛然瞪大了眼睛,扑到那黑袍人的背上:“哎呀,大事不妙啊!你天庭乌云盖顶,两眼发红,不日必将有血光之灾啊!” “你说什么!?”黑袍人气得吹胡子瞪眼。 我径自抓住了另一个家伙,啧啧称奇道:“这位兄弟,你更惨啊!三分短颚七分连眉,典型的短命相!所谓两楼相夹是天斩,你这对丑眉毛连在一起,必将被横刀斩开啊!” “草!” 两人都气疯了,撸起袖子想扁我一顿。 我抱头逃窜,大喊大叫 帐篷里的人,终于被惊动了,冷喝一声:“混账!” 他飞跃而至,直接给了黑袍人一巴掌。 黑袍人吓呆了,我也傻眼了。 居然见过——是刘老六! 当初我跟马大红,童梦瑶,一起动身赶往茅山。期间去火葬场里收敛师父的尸体,结果被一个老家伙埋伏了。 而那个老家伙,就是眼前这货,刘老六! 他本是小门派五毒教的六长老,早年失踪,其实是加入了灭魔教。 手下们现在称他为刘堂主,看来是混到一差半职了。 也就是说,这个俘虏了我师兄师姐的组织,居然就是那个神秘的灭魔教…… 刘老六阴沉的扫了我一眼,然后瞪住那黑袍人,恼火道:“圣使只给了我们一个月时间,到现在已经磨蹭掉一半了,东西还没找到,你们却有闲心打傻子逗闷子!?我看是活腻了!” “你特么说谁傻子呢?”我故意吸引注意力道。 刘老六阴鸷的眯了眯眼缝,已然动了杀心了。 我不慌不忙,貌不经意道:“再怎么说,我也是观微派的正统传人啊,居然敢骂我是傻子,唉,真是无知者无畏。” “观微派……” 刘老六当即一楞:“你是观微派后人?” 我嬉笑着摆摆手:“外门弟子而已,称不上后人~” 观微派,是两晋时代兴起的大门派,据说祖师爷是诸葛孔明,一手堪舆相面之术,不在八宅门之下。 这个门派有过很光辉的历史,在很多朝代被奉为宫廷御用的占星师,可惜从了风水界三弊五缺四舍两劫的定律,渐渐地就消亡在历史长流中了,只有一些个外门弟子留存,从事摆摊算命的行当。 我搬出这个门派,就是因为无从考证,谁也不能说我是假的,而且多多少少会有一丝忌惮。 刘老六蹙眉思索了片刻,质疑道:“所谓一山不容二虎,江门村有江大道这位风水大拿坐阵,还容得下你这种三脚猫在此招摇撞骗?” “唉,谁说不是呢。” 我故作惆怅的坐了下来:“我从小拜师学艺,就是想以后在村里当个阴阳先生,消消闲闲的过日子,结果江老八那老头一来,就把我的客户挤兑没了,我只好离家出走,去城里的景区摆摊算卦。” “但这年头,啥都不好做啊,天天被城管撵来追去的,还不如回老家种地呢。结果家里人居然都搬走了,唉,真是倒霉……” “要不然……”我眼睛发亮的抓住刘老六肩膀:“老爷子,你们是大公司派来这里找矿的吧?不是我吹,寻龙望穴,指府点睛,那都是我的拿手绝活儿啊!聘我做向导怎么样?管吃管住,一个月发个小四千就行!三千也中啊!” “……” “寻龙望穴,连矿脉都能寻到?呵呵,真是闻所未闻。” 刘老六不屑的冷哼了一声,一把推开我,负手离去:“游方野士,装神弄鬼,败坏玄学名声,活该落得个流浪汉的下场。” “老夫劝你还是去别处讨饭吧,再在这里碍我们的眼,小心变成游魂野鬼!” 其他人也纷纷冲我淬下老痰,不屑离去。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突然哼道:“泪堂发乌,子女早夭;山根横纹,六亲刑克……唉,真惨啊,注定孤寡一生喽~” 刘老六当场僵在了原地。 沉默了好半天,他才阔步走了回来,恼羞成怒的扬起了巴掌。 我一副赖皮相,嬉笑道:“怎么着?被小爷我算中了?” 刘老六哆嗦了一下,下意识把拳头收了回去。 他还真是个无亲无故的孤寡老头! 早年三任妻子,全因为他修炼五毒术而沾染上了毒物,病亡;三个孩子,两个被仇家撕票,另外那个出国旅游时遭遇了海啸,沉尸海底。 这都是风水圈人尽皆知的,毕竟他当年在风水界也算一号人物。 不过,他的面相也的确像我说的那样,鼻梁横纹密布、泪堂凹陷发青,是刑克之相。 “小子,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刘老六阴鸷的问道。 我连连摆手,表示从未见过。 他惊疑不定,毕竟加入灭魔教后,就等于隐世了,至今已经四十余载了。 而我易容后的样貌,也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怎么可能一眼认出他这个隐世四十余年的老人物? “也就是说,真的是相面相出来的?你还真有点堪舆的本领?” 我一副得意的揩了下鼻头:“那还能有假,观微派传人,如假包换,童叟无欺啊!” 刘老六摸着山羊须思索了片刻,语气温和了很多:“实不相瞒,我们确实在这里找一件东西,不过不是矿脉。” “如果你真有本事,老夫就不妨聘用你,为我们指点一下方向,薪酬十万,东西找到了就立马给你,如何?” 我心头暗喜。 我之所以接近他们,就为了两个目的—— 一,搞清楚他们的目的; 二,救出三师兄跟四师姐! 他们人手众多,而且这刘老六道行不浅,我不宜来硬的。 倒不如装一遭神棍,投其所好,让他们自己请我上这贼船看看!顺便找到机会,把这贼船凿沉喽! “那真是太好了!我正愁没生计呢!” “且慢!”刘老六冷声道:“丑话不妨说到前头,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所以,如果你证明不了你有真本事,就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好啊。”我镇静自若的点点头:“你姑且试之,我姑妄听之!” 第322章 大师 - 麻衣邪婿 - 焚雨 刘老六低头思索了片刻,谨慎道:“你都算出我是个孤寡老人了,那不妨就再算一算,我姓甚名谁?” 妈的,这不是摆明了设套儿吗! 堪舆之术,就从没听说过还能把姓名算出来的,连我爷爷都做不到。 他这是有心试探我。 如果我头脑一热,把他名字说出来了,那就证明我其实认识他,有备而来、来者不善! 但我什么都不说的话,又显得我很无能,会白白浪费他们的时间。 我摩挲着下巴思索了一下,模棱两可道:“老爷子,你姓甚名谁,恐怕只能去问老天爷了;但我一看你这面相就知道,你是个搞仕途的。” 手下们们顿时哈哈大笑,让我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少在这里装神弄鬼了。 刘老六却一把推开了他们,神情有些震撼的盯住我。 灭魔教确实跟仕途扯不上关系,但刘老六在加入灭魔教以前,是古文化协会的执行委员! 协会是公办私营的性质,向来被视为半个公家机构。 所以我还真说对了,他以前就是搞仕途的。 “你怎么知道的?”刘老六惊疑不定道。 我不以为然的剔了剔指甲:“掐指一算呗。” 但我连个卦签都没撒,哪能算得出来呢。 其实是当初刘老六伏杀我的时候,童梦瑶就提起过他在协会任职的经历。 见刘老六面色犹疑,我煞有介事的看了他几圈,然后一脸唏嘘道:“眉间有煞,乌云盖顶;腮陷如池,藏疾纳凶……老哥哥啊,你可得照顾好身体,不然晚年疾病缠身,会很难熬的。” “他妈的,装起来还没晚了!”黑袍人怒斥:“敢咒我堂主,我看你真是活腻了!” 说完就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 “砰!” 却被刘老六一巴掌扇飞了出去! 如果说刘老六先前还对我有些轻蔑,那么现在,他看着我的眼神简直是崇拜加谄媚。 他的确百疾缠身、痛不堪言! 这都是拜五毒术所赐! 功法大成后虽然百毒不侵,但会留下纠缠终身的寒疾、痛疮。 虽然了解五毒术的人都知道这一点,但问题就在于,刘老六不知道我认识他,觉得这都是相面相出来的。 “大师,请到帐内细聊!” 我点点头,戏谑的瞥了眼那个倒霉的黑袍鬼,昂头挺胸的走向帐篷。 “大师真是高明啊,百算百灵!”刘老六谄媚的恭维道:“相面之术有此造诣,可谓一代宗师!” 我冷笑一声:“老爷子,您这不是埋汰我么。” 相面之术,在堪舆领域中,是最边缘的那一类,也是最接近科学的。 所谓面由心生,相面其实很多时候,相得的是生理特征。 比如所谓的印堂发黑,除了特指一些病秧子外,也指有些人生来天庭部位就有个凹痕,看起来总是乌色的,这种骨相会压迫脑部发育,导致记忆力差、缺眠少觉,精神恍惚,难免闯祸。 再比如说“喉壮如蛤,易犯刑难”,其实是因为喉咙粗壮的人,多半患有甲状腺异变,得这病的人,神经衰弱、易怒易受刺激,一言不合就可能跟人大闹特闹,可不就是“易犯刑难”么。 刘老六之所以突然夸我这么一嘴,其实就是担心我只精通相面,并不精通占验,这样的话,对他们的价值就不大了。 我听懂了,却故意没回答他,吊着他的胃口。 走到帐篷门口时,我停了一下,一副感兴趣的指向牢笼:“那俩是干嘛的?” 刘老六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讪笑道:“是我的部下,拿钱不干活磨洋工,就惩罚一下他们。” 妈的,老东西口风还挺严的…… 看来,只能找个机会,亲自去问一下师兄师姐,茅山宗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们会落在灭魔教手里? 我们走进帐篷,刘老六立马沏了两杯热茶,想跟我抓紧讨论正事。 我却摆摆手道:“不急,虽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但至少得知道主家是谁吧?” “这不是明知故问么?”刘老六撩开胡须,漏出衣领上的图腾刺绣。 跟爷爷那块令牌的背面一样,是一对缠绕着业火的峥嵘龙角。 看来,我沉睡的这一个多月里,灭魔教已经不再躲躲藏藏了,公开问世了。 “额,我当然知道贵教派的大名,只是很好奇,贵教派的尊主到底是何方神圣,好像从没听说过?” 涉及隐私,刘老六回答的含含糊糊的,总是避重就轻。 但一来二去的,我也打探到了很多关于灭魔教的信息。 原来,这个教派最早的记录,能追溯到商朝以前。 也就是说,这个神秘的组织,在有正史以前,就已经存在了。 他们不信三清,也不信佛祖,信的是一个神秘莫测的“真神”。而且据说这个真神曾今很频繁的显圣过,呼风唤雨、开山移洪、无所不能。 在灭魔教的教义中,无论九天神佛还是地藏冥王,都只是真神大人的化身而已。 千百年来,这个教派一直有两个目的——复兴“神国”,复活真神。 但神国与真神到底是什么来历,就不是刘老六区区一介堂主能得知的了。 他只统管着两百多人的小队伍,而灭魔教的信众,据说共有数十万之多,单单是参与教内事务的行政人员,就接近上万。 我越听越心惊。 这么庞大的一个组织,堪称风水界第一大组织了!之前居然一直不显山不漏水的,背景简直深不可测! 想到这里,我下意识问道:“不知道贵教派来这穷乡僻壤,所谓何物?” 刘老六犹豫的捋了捋须子:“这恐怕……” “恐怕什么啊!你也太见外了吧老哥哥,你雇我为你指点迷津,可你连找什么东西都不告诉我,我还怎么帮你占验啊?” “这倒也是……” 刘老六想了想,小心翼翼道:“事关我们灭魔教内务,你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啊!” 呵呵。 老子不仅是外人,还是你的敌人呢,你还不是得乖乖讲给我听? 我笑嘻嘻道:“那当然啦!我发誓,如有泄露,天打雷劈!” 刘老六这才附耳过来,悄声道:“是为了找一具尸体。” 尸体…… 我大惊失色,当即判定道:“莫非正是江老八的尸体?” 刘老六脸色一僵:“你怎么知道?” “这不是废话吗!江门村里除了江老八以外,都是些老百姓,要他们的尸体有何用?” “对对对。倒是老夫忧虑过剩了……”刘老六苦涩的叹息一声:“这是圣使大人私下委派的任务,限期一个月,如今半月已过,我们却毫无斩获,你说我能不愁吗?” 我附和着点点头,顺势问道:“斗胆问一句——要这尸体何用?” “这我就不清楚了。圣使大人阴晴不定、杀伐果断,他的要求,照办便是,哪敢多问……” 我嗯了一声,顺势站起来,走向他刚才派手下给我搭好的帐篷。 刘老六急忙追过来:“大师,您这是……” “已经八点半了啊,阴气正浓。”我指了下已经昏黑的天色:“所谓山阴林险,在这种深山老林里,是不宜晚上开卦的,不然保不齐就被山精地鬼扰乱了卦象,故意引我们进死局。” 刘老六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不愧是大师,考虑的就是比外行周全。” “那您就好好休息吧,明日一早……” 我笑着打断道“明日一早,我就开坛卜卦,保证为老哥哥指明方向。” “好好好,静候佳音!” 我回到帐篷里,把灯熄了,然后躺到床上静等。 时不时的,我能听见古怪的呜咽声。 但不是野猫叫春,更不是山莺鸣叫,而是三师兄在囚笼里痛的直哼哼,四师姐在旁边无助的抽泣。 他白天差点被那俩狗腿子活活打死,现在夜深了,潮气上涌,他们那笼子里连个草席都没有,湿气渗入伤口与断骨中,痛不欲生。 越听,我就越觉得有团火在我心底下炙烤; 怒火滔天,却只能隐忍;担心至极,却不得不装作不认识他们。 不管这帮家伙,为什么掳劫师兄师姐,我都要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来!尤其是那两个黑袍狗腿子,我要他们碎尸万段! 直到凌晨三点多,周围才鼾声四起。 我翻身下床,乘着夜色,摸到了囚笼旁边。 三师兄跟四师姐立马蜷缩到了角落里。 看着他们恐惧的眼神,遍体鳞伤的样子,我心如刀绞,沙哑道:“还没睡啊……” 郑佩佩望了眼张大山刺出皮肤的腿骨,眼神幽怨道:“能睡着么……” 张大山冷哼道“我劝你还是省省吧,不管那姓刘的交代你问什么,我们都不会说的!” “对,有种就杀了我们!” 我摁耐不住冲动的蹲下来,扒住栏杆小声道:“师兄,师姐,是我啊,我是六子!” 第323章 午夜行动 - 麻衣邪婿 - 焚雨 “四师姐,是我啊,我是六子!” 六子…… 两人眼里都闪过了一丝巨大的惊讶,然后四师姐郑佩佩就朝我招了招手。 我急忙把耳朵伸过去。 “砰!” 她一记手刀直劈了下来! 还好我闪得快,不然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师姐,你这是……” “我呸,真无耻!”郑佩佩眼中含泪,却坚忍着不掉下来,仇恨的瞪着我:“不管你们伪装成谁,用什么话术,我都不会把大师姐跟五师弟的行踪告诉你们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有种就打死我!” 我喜忧半参。 喜的是,听四师姐这意思,大师姐跟马大红没有被灭魔教制服!逃走了! 忧的是,他们现在不信任我,我也没法证实身份。 以前李登行为我做的易骨之容,是可以靠扯动牙线来恢复原貌的; 但现在,圣镜为我塑造的假面,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恢复,也就难以证明身份了。 我的天目都被爷爷捏碎了,在师兄师姐眼里,我早就死的透透的了…… “师姐,你听我说,我……” “啪嚓!” 背后响起枝条踩断的声音。 我立马打了个哈欠,把涌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后面那人拔剑搭在我脖颈上:“你这家伙,果然不对劲!” 我强自镇定的站起来,负手冷笑:“何方野鬼,在此放屁。” 那人绕到正面来,原来是白天那俩黑袍狗腿子之一。 “是你侯三爷爷。”侯三冷笑道:“说,你大半夜的来这里私会囚犯,是想密谋什么!?” 我冷静道:“只是好奇而已,堂堂茅山宗的内门弟子,为什么会被你们关在这里?” 侯三脸色大变,当场从背后勒住了我的脖子,剑尖已经刺入皮肤! “好你个装神弄鬼的死神棍,果然心怀鬼胎!不然怎么会知道这两人的身份?” 我咬了咬后槽牙,毫不慌乱的一肘子把他顶了后去。 赶在他还手之前,我冷斥道:“你特么废话!” “他们腰上系着的这把小桃木剑,不就是茅山宗内门弟子的象征么?是我眼花了,还是你没脑子?” 侯三的胸膛被我一肘子怼得生疼,急于报复,却偏偏无言以对,一时间阴沉的僵住了。 我回头看向师兄师姐,看着他们干裂的唇子,忍不住道:“不管他们犯了什么王法,至少给口水喝吧?要是渴死了,不就没法替你们干活了?” 侯三倚到牢笼上,戏谑道:“你好像很关心他们?就别演了吧,明明早就认识,对不对?” 我面无表情道:“只是怕刘老爷的大事,被你这种不分轻重的垃圾给搞砸了,会害我拿不到那十万块酬金。” 说着,我顾自捡起旁边石桌上的碗,到蓄水桶那儿舀满,给师兄他们端了过去。 侯三觉得我这人很难缠,也就没阻挠。 师兄师姐很意外的样子,却没接水,而是有意无意的往我身后瞟。 我登时一楞。 他们应该是想提醒我,有人在背后暗中窥视一切,多半就是刘老六…… 我思索了一下,突然大笑起来:“还真特么以为我要喂你们水喝啊?” 我一下子把水泼在了两人脸上。 他们不明所以,但还是本能的舔舐起来,尽可能的摄取水分。 我问侯三道:“你们打他们,也不是单纯为了玩儿吧,是怕他们恢复元气后,会反抗,甚至逃脱?” 侯三也没否认。 郑佩佩跟张大山虽然天赋不高,但也有化神境五重天的道行,而且一个精通通灵术,一个体魄强横擅用兵器,可谓刚柔相济,联起手来也算一股不容小觑的战力。 对于这种隐患,自然是直接打断手脚最省心了。 我隐忍着内心的愤怒,突然折下了一根树干,捅进牢笼里,面目狰狞的殴打师兄师姐! “他妈的,刚才好声好气问你话,你居然敢偷袭我,还好老子闪得快,不然眼睛都给你戳瞎了!” “阶下囚而已,就该好好顺从我们,不然小命都难保,听到没!?” 侯三没想到我还有这么恶劣的一面,当即乐的直拍手。 师兄师姐也躲到墙根里,更加怨恨的瞪着我。 我则偷偷用眼角余光窥探刘老六的帐篷。 他见我殴打张大山跟郑佩佩,似乎终于对我放下戒心了,阖住门帘,继续回去睡觉了。 我松了口气,一把将树干砸在了张大山背上,然后骂骂咧咧的回了帐篷。 侯三幸灾乐祸的嘲讽道:“瞧见没,你们茅山宗灭亡了,现在就连流浪汉都敢欺负你们了。所以啊,你们最好乖乖听话,要不然,有你们好受的!” 侯三伸个懒腰,飞纵到树冠上继续盯梢去了。 我急忙蹲到门口,透过门帘缝隙张望。 牢笼里,郑佩佩深感屈辱的哭泣了几声,然后抹干眼泪,把我丢在笼里的破碗捡起来,想让张大山喝下碗底仅剩的一层水珠。 张大山却眼睛发直的注视碗底。 郑佩佩愣了愣,下意识挪到月光底下一瞧——碗底下,有一枚被我硬生生用指力嵌进去的弹丸,像颗石子,但其实是丹药。 合谷丸! 这还是我跟马大红出发去江家前,四师叔塞给我们的,有一半在石棺里就被我吃光了,另外一半,一直放在我的皮囊里。 张大山一脸懵逼,还不明白我的用意,四师姐却聪明伶俐。 她一边喂张大山吃下合谷丸,一边把他的裤腿褪上去,露出了被打断的骨头。 然后,郑佩佩捡起了我故意丢进牢笼里的木杆,掰成了两端,把一段塞进张大山嘴里。 “忍住!千万被别人发现!” 张大山不明所以,但还是使劲点了点头。 郑佩佩深吸口气,小心翼翼拿捏住张大山的断骨,然后用力一拧—— “咔吧!” “唔!!!” 张大山疼得满头冒汗。 郑佩佩立马撕碎自己的衣料,当做纱布,把另外一截木棍当成钢板,捆绑在了张大山被矫正好的骨头上。 张大山的脸色顿时好看多了。 这样一来,在合谷丸的奇效下,骨头也许很快就会长好,至少也不会落下残疾…… 张大山吐出木头,蹙眉眺望我的帐篷,呢喃道:“难道,他真的是七师弟?” “可七师弟已经魂飞魄散了,是童梦瑶亲口告诉我们的,甚至还给我们看了七师弟被打碎的脑袋……” “胖子也说过,虽然七师弟有不死之身,但关键就在于眉心正中那一部分,好像叫天目,如果天目碎了,他就是真的死了……” 郑佩佩也看向帐篷,谨慎的微微摇头:“有可能是攻心之计……” “先讨好我们,让我们信任他,然后诈出他们想知道的事情。” “大山,宗门已经灭亡了,师叔们都死了,就是输在了轻信他人、引狼入室!从今以后,除了自己人,我们谁都不能轻信,你记住……” 张大山微微点头,搂住郑佩佩,两人悲哀而绝望的仰望皎月。祈祷能有一位救世主降临,扫清世间的一切丑恶与不公。 我忍住立马解救他们的冲动,在帐篷里来回渡步、思考。 灭魔教来江门村的目的,我已经搞清楚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解救师兄师姐! 可刘老六当初在火葬场伏杀我的时候,就已经是还虚境的高手了。 论道行,他肯定还比我高几重;而论经验,他更是比我年长几十岁! 虽然我并不觉得毫无胜算,但必须谨慎,否则就不是受点伤那么简单了,还可能暴露我的身份,引来更多仇人围剿! 一个还虚境的高手,加几十个化气境五重天左右的狗腿子……不行,风险太大了,不能硬来! 得想个办法,把兵力分散,或者直接把刘老六这个高手给弄走! 如此一来,胜算就大多了; 而且,还有一个援兵,不知道能不能请得动…… 想到这里,我立马盘坐下来,从皮囊里拿出符纸,用精血画符。 做完准备后,我口中念念有词,一边捏动了法印。 草木真身! 我的躯壳留在帐篷里拉酣,灵魂随着纸人溜了出去。 但还没跑多远,就听见头顶有人在说话—— “什么声音??” “你也听到。” “是啊,莎啦啦的,不会是长虫吧?” “草,你好歹也是个化神境的风水人士,居然怕蛇?” “别吵了,下去看看!可能又是那个死神棍在捣鬼,老子早觉得他不对劲了!” “是!” 咚咚几声,四五个人跳了下来。 我心惊肉跳,急忙往回跑。 但来不及了,营帐前有火盆,反而更容易暴露! 我捏了把冷汗,干脆一头藏进了杂草里。 我听见有人从旁边经过,先是去了我的帐篷,发现“我”在熟睡,便出来了,去别处搜查。 别过来、别过来、别过来! 你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怕什么来什么! 脚步声逐渐向我靠近! 我心惊肉跳。 要是在这种节骨眼被抓到正形,我甚至来不及灵魂归窍,毫无反抗之力! 眼看一只大手朝我抓过来,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就在此时,另一双从背后伸过来,抢先把我合着杂草一同搂了过去! 我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塞进了一道潮湿之处! “草,你特么干嘛!?”狗腿子质询。 “我、我饿……” 是四师姐郑佩佩! 她看似在咀嚼,但牙齿根本没碰到一起,把我护在舌头下面。 “你们不给我们吃的,还不准我们自己吃野菜吗?” 咚的一声,侯三也跳下来了。 他阴沉的扫视了一眼四周,冲手下使了个眼色。 手下立马打开牢门搜查! 第324章 夜半惊魂 - 麻衣邪婿 - 焚雨 “候夫长,里面什么都没有。” “可能是我们听错了吧。” “也可能真的是长虫路过。” 见侯三面色犹疑,张大山猛地扑到了牢笼边,一把抓住了他的大腿。 “大哥,求求你了,给我们点饭吃吧,我们都三天没吃没喝了,快饿死了!” “草!别拿你的脏手碰老子!” 侯三抡棍打开张大山,然后嫌恶的后退几步。 确定周围没有异常后,他冷哼一声,回到了树冠上,留下戏谑的嘲笑声。 “饭没有,屎管够,哈哈哈~” 张大山装作很失望的样子,爬回了角落里。 过了十来分钟,确定那帮人已经不注意这边了,郑佩佩才把我吐了出来。 她擦了擦嘴,冷声道:“你为什么会使用阴兵术!?” 我甩了甩满身的口水,苦涩道:“我说了,我是江流儿,是你们自己不相信。” “闭嘴!我七师弟早就死了,你别想骗我们!” “唉,我真的没死啊,你们听我说……” 我将爷爷当初为我塑造替身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师兄师姐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一齐摇头。 “你撒谎!” “七师弟已经死了,是他妻子,童梦瑶,亲口告诉我们的!她亲眼目睹七师弟被挫骨扬灰!” “而且,就是江大道杀了七师弟,毁了我们茅山宗!你却说,正是他几十年前为你塑造了替身,保你性命……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不矛盾!”我急忙解释:“曾今的他,确实想保我,是现在的他想杀我……” 这话一说出来,连我自己都觉得矛盾了。 “不管怎样,我们不会再轻信任何人!”四师姐把脸埋进膝盖里,用那双睫毛浓密的瑞风眼警惕的盯着我:“茅山宗只剩下我们师兄弟四人了,我们也只相信彼此!” 我真是有苦说不出! 沉思了片刻,我问道:“那至少告诉我,你们是怎么活下来的?这总不算秘密吧?” 四师姐还没回应,张大山就沉声道:“那个时候,我,胖子,佩佩,都去挖掘被乱石掩埋的冰棺了,大师姐去了弘公道场,找药给七师弟的堂叔疗伤。” “等我们回来时,师叔他们已经……已经……” 张大山七尺高的硬汉,此刻却眼泛泪光。 他深吸口气,把眼泪擦干,继续道:“大师姐比我们更早一步,我们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失踪了。” “洞府里,只有童梦瑶和一地的尸体,她告诉我们,七师弟已经被江大道挫骨扬灰了。” “我们问她,为什么她还活着,她没回答我们,就离开了,至今下落不明。” “紧接着,这群灭魔教的家伙就冲了进来,当场把我们活捉了……” “马大红呢??”我下意识问; 张大山破涕一笑,唏嘘道:“这货向来够机灵,刚一听见门外有人吵嚷,就已经觉得不对劲了,让我们赶紧把血抹在身上,装死尸。” “我跟佩佩当时还发懵呢,所以,只有他一个人被当成尸体运了出去。” 原来如此…… “那他跟大师姐,还和你们联络过吗?是死是活?” 张大山还没来及说出来,就被郑佩佩瞪了回去。 郑佩佩把我提溜起来,冷冽道:“你别想套我们的话!” 我无奈的沉默了片刻,转而问道:“茅山宗,天下第一正宗!出了这么大事,连内门弟子都被绑架了,就没人管吗?” “太一教、龙虎山、天师会……就没人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郑佩佩眼神一黯,把我丢了回去,眼神空洞的望着夜空。 张大山叹息了一声,道:“帮个屁啊,我们已经不是第一正宗了,而是第一邪教。” “灭魔教早有预谋,横空出世,向世人拆穿了我们包庇邪童诈死一事,并且以七师弟那颗可以变换成李登行模样的头颅作为铁证。” “他们诬陷我们咎由自取,包庇邪童,反而被魔性大发的邪童。血洗了整个宗门!” “然后,有一个自称为灭魔教内务总管的人,说邪童已经逃回了江家,包庇之事又将重演。” “天下玄门怒而围堵了江家,结果却发现,江家已经被灭门了……” “这顶黑锅,同样被叩在了我七师弟身上。说邪童觉醒,永劫降临,茅山宗跟江家的灭门惨案,就是征兆!” “草!” 我愤恨捶地。 这特么的,也太阴险了! 一整套栽赃嫁祸,有理有据,环环相扣,简直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那我爷爷呢?”我问道:“就算宗门包庇我有罪,但罪不至死吧?我爷爷杀了师叔他们,就没被追责吗?” 张大山苦涩的摇摇头:“江大道失踪了。而且,现在在灭魔教的煽动下,天下玄门都坚信是七师弟杀了师叔他们,甚至……” “甚至什么??”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张大山停顿了一下,才苦涩道:“甚至他们还有个人证,也是师叔们被杀时唯一在场的人——童梦瑶。” “她不仅证明了就是七师弟造下这些祸事,而且说邪童肉体虽然被打碎了,但灵魂尚存,被大师姐跟胖子带走了,搞得现在全世界都在追缉他们俩……” 什、什么?? 虽然我已经被童梦瑶背叛了一次,但我一直认为她是被爷爷逼迫的。 可现在,她居然还为针对我的诬陷,作证…… 为什么?为什么!?? 看着我痛苦的样子,张大山忍不住道:“你真的是小七吗?” 郑佩佩立马示意他保持戒心,然后粉黛微蹙道:“我不管你是谁,又有什么目的,总之,茅山宗已经灭亡了,我跟大山成了阶下囚,大红跟大师姐也成了通缉犯,你在我们这里,是捞不到什么好处的。” 我心情复杂,沉默不发。 张大山把我捧起来,问道:“你大半夜溜出来,想干嘛?” 我深吸一口气,平复好心情,道:“我要离开这里,办点事情,但他们守卫这么森严,看样子,是出不去了……” “你真的不是跟他们一伙的吗?”郑佩佩突然问道。 我连连点头。 郑佩佩沉思了片刻,突然拿起那半截棍子,把牢笼不远处的一团风滚草勾了过来。 她把我塞进了草球里,冷声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但别以为我们会这么简单的相信你。” “连七师弟自己的老婆、亲爷爷,都背叛了他,我们又能相信谁呢……” 看着四师姐眼底隐藏的柔弱与悲伤,我心口一疼,轻轻点头道:“我会救你们出去的,到时候,你就会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郑佩佩没说什么,将风滚草拎到了牢笼外面,然后看向张大山。 “还有力气吗?” 张大山跟她心有灵犀,已经知道她想做什么了,点头道:“多亏了那颗合谷丸,现在有些法力了……” 说完,张大山挪到了风滚草后面,猛吸一口气,然后全力吐了出来! 空气、夹杂着玄黄气,瞬间将轻飘飘的风滚草,吹飞了出去! 我没料到是这种妙招,毫无防备,在里面摔得七晕八素。 “喂,好像又有声音了……” “妈的,你能不能别一惊一乍的?不就是团风滚草吗?” “都闭嘴,专心盯梢!要是出了差错,小心堂主拿你们喂毒蛊!” “是!” …… 营地的声音渐行渐远,风滚草的速度也逐渐慢了下来。 我从草团里爬出来,甄别了一下方位,就径直向江门村后山的方向奔去。 我要赶在灭魔教之前,找到爷爷的尸体,并藏起来! 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何要得到这具尸体,但身为敌人,对他们有利的,就是对我不利的! 反过来,破坏了他们的计划,可能就会无形中帮到我! 化成纸人后,跑四十五步,才赶得上以前的一步。 这将近两公里的山路,差点把我这纸人小腿跑断掉。 足足一个多时辰后,我才远远的望见了爷爷的坟包。 但我一点都庆幸不起来,反而心底一沉。 石墓,被掘开了! 里面空荡荡的,尸体被盗走了! 是谁??? 站在空坟旁边,我万分的不安与费解。 除了灭魔教以外,还有谁会对爷爷的尸体感兴趣呢…… 正思索着,我的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了一道黑影。 他站在不远处的密林里,敞着塞满石头、五脏腐烂的胸襟,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爷、爷爷?? 我一时间慎住了,不敢动弹。 那尸体什么都没说,后退着消失在了密林中。 “站住!”我本能的追了过去。 一股阴风,却刮得我后脖颈一凉,紧跟着听见了一道既熟悉又诡异的哭声。 “我等你等的好苦……” 我一寸寸僵硬的回过头,看到那是一个熟悉的女人。 一身血红的嫁衣,薄纱遮头,却还是能隐隐约约看见那双血丝密布的眼睛! 第325章 母亲 - 麻衣邪婿 - 焚雨 我使用草木真身之术逃离了营地,上山寻找爷爷的尸体,却发现爷爷的尸体早就不见了。 而且背后突然出现了一个女人! 嫁衣女! 我深吸了口气,硬着头皮道:“你是在等我,还是盼着我死?” 嫁衣女不回应,坐在爷爷的坟包上,诡异的盯着我看。 虽然我已经经历了大起大落,但这家伙,依然令我有些发毛的感觉。 我看了眼密林,问道:“是不是你在操纵我爷爷的尸体?” 她还是不吭声。 不耐烦的感觉压过了恐惧,我冷声道:“我的替身魂飞魄散了,你跟我结下的生死咒,自然也就消失了,你是不是很遗憾啊?” “不过回过头来想想,我替身的死,是否正是这生死咒在冥冥之中作祟呢?” “为何不说话?你以为这样我就怕你了?” 嫁衣女这才发出怪异的低笑声:“你不怕我吗?” 我没来由打了个哆嗦。 说实话,这家伙一直都是我心里的一个阴影。 因为对我来说,她始终都是未知的! 她不是人,也不是鬼,更不是尸体,就像……就像那江明秀!只不过比后者可怕得多。 也许他俩之间,真的有某种共通之处…… 我摇摇头,甩空杂念,沉声道:“其实你不来找我,我也想去找你。” “以前咱俩就合作过,现在不妨再合作一次,如何?” 嫁衣女的笑声更诡异了,却也没拒绝。 我便慎重道:“明天,我会引一路人马进归妹山,我希望你替我杀了他们!” 嫁衣女沉默了片刻,戏谑道:“光明伟岸的风水人士,也干上杀人放火的勾当了?” 我冷笑一声:“只准别人害我,不准我反击?这是什么狗屁道理。” 嫁衣女怪笑几声,径自略开我,朝归妹山飘浮而去。 我早就料到她不会帮我,处变不惊道:“你会得到好处的。而这个好处,就是保证我还活着。” 嫁衣女僵在了原地。 我松了口气,看来我猜的没错。 “虽然我不了解你们的过往,但用脚指头猜都能知道,将邪特别厌恶你。要不然,他当初怎么会刚从那口井里逃出来,就先一刀把你劈成了两半?” 嫁衣女回过头来,瞪着我的眼神,怨毒至极,并泣出了凄凉的血泪。 我强自稳住心神,继续道:“将夜以前就跟我说过一句话,说这世界上,只有我才能真正的伤到你……当时我还不明所以,但现在想来,可能就是因为我体内有人皇之血吧。” “而将邪之所以不彻底将你挫骨扬灰,也是因为它还没有收回自己的神血。” “你当初将计就计,跟我结下那生死咒,其实醉翁之意不在酒,因为生死咒是最可怕的诅咒之一,灵魂、肉体、血水,都会被烙下不可磨灭的诅咒,你生我生,你死我死,直到彻底化解了你的冤屈、或者我灰飞烟灭为止;” “换句话说,你看似是跟我结了这份契约,但其实,你是利用我、跟注定要吞噬我的将邪结下了此咒,这样一来,哪怕他以后夺回了彻底斩灭你的力量,也不能这么做了,不然就会受到诅咒的反噬。” “可惜啊……”我笑着摇了摇头:“你我都被爷爷蒙在鼓里——以前的我,只是一具由第三代邪童尸体炮制的替身罢了,神血一直都在我的真身里,你的阴谋,从一开始就失败了……” 嫁衣女的眼神怨毒到了极致,雄宏的阴气、鬼气、玄黄气、尸气,一同爆发了出来,使得长发纷飞,头纱也被掀起,露出那双血丝密布的眼睛。 “我现在,就可以让你的灵魂灰飞烟灭!然后下山虏获你的尸体,将那可憎的脏血投入阴司血河,让将邪永远都找不到!” 我镇定自若的笑了笑:“你可以试试。” “曾今,你之所以敢背着将邪跟我结生死咒,是因为我们都站在那口枯井旁边,而井里就是将夜亲手铸造的封印,才刚被将邪冲破十来分钟的样子,封印的力量还没散尽、还有效。” “而在茅山宗,也有一道将夜留下的封印,是用来压制圣笛的。我爷爷之前就通过研究这道封印,给我做了一枚吊坠,可以屏蔽将邪对我心思的窃听。”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归妹山井里的封印,跟茅山宗那道封印殊途同归,都具备这种屏蔽的力量。” “所以,你当初才敢跟我结下生死咒,是因为有井里这道封印做掩护,将邪不会知道你背着他搞这种小动作。直到他吞噬了我、沾染上生死咒之后,才会后知后觉。” “但那时就已经晚了,他再也杀不了你了,甚至不宜折磨你,因为你怨气越重,他受的诅咒也就越严重;” “但现在不一样了……”我冷笑一声:“也许此时此刻,将邪正透过我这双眼睛,看着你呢……” 嫁衣女打了个寒颤,气息瞬间收了回去,颤声道:“邪帝大人,你别听他妖言惑众,是他自己主动来找妾身结印的,妾身只是看在他是您血脉继承者的面子上,才帮了他,根本没有他臆想出来的那些阴谋!” “你放心吧。”我淡然道:“将邪在茅山宗遭受了重创,元气大损,现在没功夫跑来报复你。” “但,刚才我们说的话,他肯定听得一清二楚。也就是说,你的退路,已经被我挖断了……” “将邪本来就厌恶你,你又背着他打这些鬼算盘,你猜他会怎么报复你呢?” “就算你现在杀了我,毁了神血,也没用。因为他虽然杀不了你了,但还是有能力折磨你。你毁了他的神血,断送了他完全复活的野望,他肯定会叫你往后余生的每一分、每一秒,都生不如死。” “啧啧,十八层地狱,恐怕也不过如此吧……” 嫁衣女眼角泣出两行血泪,无比幽怨道:“你们凭什么这么对我,凭什么!?将邪如此,将夜如此,你也如此,可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我在这里画地为牢数千载,还不够弥补当初犯下的那点小过失吗?” “问将邪去,别问我,我又不知道你以前做过什么!”我冷声道:“我还是那句话——只准别人害我,不准我反击?什么狗屁歪理!” “但你也别觉得我存心害你,那对我有什么好处呢?我就是想跟你谈合作而已。” 嫁衣女抹掉血泪,怨恨的瞪着我:“你已经断了我的退路,还有什么好谈的?” “当然可以谈啊!因为,我可以再给你挖一条退路。”我低笑道:“我,愿意跟你再结一次生死咒。” “什么!?” “你敢?!” 两道声音同时炸响。 一道在耳畔,是嫁衣女;另一道则直接在脑海响起, 是将邪。 他果然一直偷听着呢。 我不慌不乱道:“我凭什么不敢?你要是元气恢复了,就直接赶过来吃了我好了,要是没有,就干瞪着,反正咱俩迟早要拼个你死我活,我何必怕你?” 将邪阴沉的怪笑了几声,然后就从我脑海里消失了。 我蹙眉望向嫁衣女:“怎么样,接受吗?” 嫁衣女飘了过来,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我:“你真的愿意吗?” “生死咒的反噬,你应当已经体会过了,非常痛苦;而且不瞒你说,我的冤屈,不是凭你就能化解的,也就是说,这痛苦会纠缠你一辈子……” 我深吸了口气,微微点头。 “开弓没有回弦箭……” “我不觉得自己吃亏了,各取所需而已。” 嫁衣女掩面哭泣。 以前泣的是血,现在是真正的泪,晶莹如冰。 包括她的眼睛,也血丝尽褪,再不显得狰狞,反而充满柔媚的味道。 我突然有点可怜她,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颤栗了一下,仰起头来,流露出非常凄苦的微笑。 “你知道几千年来,守着一具尸体,哪都不能去,还要每分每秒害怕他醒过来后折磨自己,是怎样一种感受吗?” “我爱他,可他不爱我,他恨我,就跟夜儿一样,永远不承认我是他的母亲,可就是我生了他啊,为什么这样对我,为什么……” 什么??? 我整个人都傻了。 将夜,是嫁衣女生的?? 第326章 神棍 - 麻衣邪婿 - 焚雨 那这嫁衣女,岂不就是将邪的妻子?? 嫁衣女轻轻抚过我寄宿在纸人里的灵魂,冰凉无比,却透出一丝难得的温柔。 “知道吗,这几千年来,你是对我最好的人。尽管不是为了我才做这些事,但,还是谢谢你。” 说完,她闭上了眼睛,嘴里念叨着无法被凡人听清的语言。 阴风大作,斗转星移! 一尊数十丈高的伟岸身影,出现在了我们身边。 南方鬼帝……不,中央鬼帝! “仇继欢呢?是生是死?”我下意识问道。 鬼帝只是淡淡的俯瞰了我一眼,没有回应。 我只好先料理眼前的事情,道:“您可能白跑一趟了——结生死咒需要精血,可我的肉身还在山下,我今晚过来只是商量,明天再结吧。” 中央鬼帝淡淡道:“寡人可以代劳,但需要你的同意。” 这倒省事儿了…… 不过,让堂堂中央鬼帝给自己跑腿,我恐怕是古今第一人吧…… 我点了点头:“我同意。” 鬼帝顿时消散无形,片刻后重聚。 地面上,已经多了一张染满我精血的黄符,连契约内容都已经写好了。期限一栏则空了出来,代表着无限。 我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无误后,正要签署,就听见将邪阴沉的声音—— “傻大个,连寡人的事情,你都敢插手?” 鬼帝默然道:“吾等皆为天道子民,为人鬼协定契约,是天道赋予阴司的职权,无所谓敢不敢。” “好!”将邪的狂笑充满杀意:“等寡人将天道焚为火海,将阴司踏成废墟,你便将知道,天赋皇权,纯属狗屁!这寰宇中,永远会有更强的存在,制定新的秩序!” 鬼帝永远是一副石像般的平静,自顾自的为我跟嫁衣女完成了契约。 在它消散前,我忍不住问道:“这生死咒,真的能影响到将邪吗?” 鬼帝沉默了片刻,微微点头道;“阴司缔结契约,乃天道赋予的法则之力,是天道意志的缩影;” “人皇半人半神,的确无法以常理度之,但,就算是神明,也无法抗拒法则……” 说完,鬼帝就溃散成满天的萤火虫,飘飞不见了。 我整理了一下思绪,说道:“明天我引来的人马,大概有三十几个化神境,还有一个差不多还虚境七重天的样子,你最好做好准备。” 嫁衣女当即苦涩的摇摇头:“你恐怕太高估我了……” “曾今的我,还不会把这些蝼蚁放进眼里,但我被将邪斩了一刀,后来又在那童家下水道里,被将夜斩碎过,两次都是重伤,至今未愈。” “我还脑袋搬家过呢。”我耸了耸“这不照样好端端的吗?” 嫁衣女幽幽的眺望星空,道:“将邪斩我那一刀,用上了他神魂的力量;而将夜斩碎我时,用的更是那把沾染着祖龙精血的斩龙刀,跟你经历过的那些普通伤害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原来如此…… 我考虑了一下,安慰道:“没事,我会尽量把那个还虚境的高手引开,到时候你我联手,还外对付不了几十个小喽啰?” “另外,你能不能再帮我两个小忙?” 嫁衣女点点头:“但说无妨。” 我思考了一下,道:“第一个忙,就跟以前一样,希望你配合我演一场戏,但主角不是你,是鬼帝大人。” “我知道它很刻板,只做分内之事,不会帮我,但它跟你很熟的样子。” “明天一早,我估计有个王八蛋会拆我的台,我得向他们证明一下,不然就露馅儿了。所以,明天早晨,我就以篝火为暗号,你看见了,就把鬼帝大人请出来聊聊天,能办到吗?” 嫁衣女犹豫了一下,微微点头:“另外一件事呢?”, “你瞧——”我手指山下:“看见没有,就是那颗最粗的大柏树,我把我的皮囊子埋在下面了。” “你能不能帮我把皮囊送进我的帐篷,但不能惊动任何人,我知道你手段多。” 嫁衣女沉思了片刻,就原地消失了。 我望了眼爷爷空荡荡的坟包,想继续追踪下去。 可天际已经露出鱼肚白了,再耽搁下去,我非得被刘老六抓个现行不可, 我摁下冲动,引燃了贴在纸人上的业火符。 纸人焚烧殆尽的一刹那,我的魂魄也回归到了体内。 四周静悄悄的,应该没人发现我偷偷溜走。 我觉得脖子下面硌得慌,掀开枕头一看,原来皮囊已经被嫁衣女神不知鬼不觉的塞进来了。 我拆开来看了看,松了口气。 还好没丢…… 童梦瑶跟其他女孩不同,向来没有挎包的习惯。 马大红更是个丢三落四的“马大哈”。 所以,之前出发去江家的整个行程中,我们三人的钱夹子、证件,都是被我保存在皮囊里的。 看着这些证件,我脑子里已经构思好了调虎离山之计,再不劳心,抓紧躺下休息。 还没睡足两个钟头,我就被踢踹床板的动静惊醒了过来。 眼一睁开,就对上了侯三那张臭脸。 我也懒得跟他墨迹,洗漱了一下,就出去了。 “大师!”刘老六立马迎了上来:“时不我待!时不我待啊!” “知道了。” 我摆摆手道:“那就设坛吧——桌子呢?祭品呢?” 刘老六是练五毒术的,对堪舆之道纯属外行,啥都没准备,当即尴尬的吩咐手下们张罗。 他们随便搬来一块大青石头,就当是供桌了;捡来的塑料瓶里灌了点天露水,就当贡茶贡酒了。 我倒是不在乎,反正是演戏,不过…… 我阴冷的瞪向侧面。 牢笼那边,侯三又犯猴病了,拿着根剑鞘,对我师兄师姐扎来捅去的,淫笑连连。 他不止是单纯的坏,还是为了刺激我,因为他认定我跟师兄师姐是认识的,想逼我现原形。 我蹙了蹙眉,道:“刘堂主啊,您这也太简陋了吧,咱是请神问路,又不是打法叫花子……” 刘老六看着简陋的供桌,也觉得很尴尬,无奈道:“大师,我们是来找物件的,又不是来度假,轻装便行,哪能带上不相干的东西。” 我装作很担忧的样子:“那最基本的总得准备好吧?不然把老天爷寒碜了,说不定会给咱们指条死路啊……” “这倒也是……”刘老六捋着胡须思考:“那您说吧,能准备上的,尽力给您张罗上。” 我煞有介事的绕着供桌看了看,嘀咕道:“常言道,血为灵媒,首为耳目,所以,最基本的,公鸡血、羊头,黑狗血……” 刘老六捉襟见肘:“这……荒郊野外的,上哪儿找去啊?” “别急啊,实在没有的话,用人血代替也行……” 说着,我负手看向那帮手下。 “你属鸡还是属狗?” “额,我属虎。” “你呢?” “回大师的话,我属鼠。” “哦哦,那你呢?” “我属兔。” …… 一连问了十来个人,最后直勾勾指住侯三:“你呢?” 侯三已经把张大山捅的满身淤青了。 他扔下剑鞘,一副看穿我的得意,冷笑道:“老子属猴。” “哦。”我点点头:“那就是你了,过来放血。” “什、什么!?”侯三笑不出来了,惊慌道:“你是不是听错了??我说我属猴,不属鸡犬!” “我也没说非得属鸡属狗啊……”我平静的挖了挖耳朵:“道行越深的人,血越管用,我看这里除了刘堂主外,就数你道行最高了,但总不能让堂主老人家亲自上阵吧。” 侯三气急败坏:“那你刚才还瞎问个屁!” “侯三!”刘老六脸色阴沉。 他们还有不到半个月时间了,一刻都不能磨蹭,只能寄望我为他们指明方向。 侯三恨得牙痒痒,却只能乖乖走过来,把手腕横在我摆好的卦碗上,阴鸷的瞪着我。 “当心溅你一脸!” 我笑了一声,毫不客气的给了他一刀。 伤口绽开了足有四厘米,疼得侯三直哆嗦,鲜血随即涌出。 起先他还能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冲我干瞪眼,但很快就觉得手脚缺血发凉,忍不住道:“够、够了吧??” “呵呵,别急,祭品越多,代表咱们越虔诚,老天爷给出的答案自然就越准确~” 落在老子手里,还不把你丫的血放干了! 看你还有没有力气折磨我师兄师姐! “对了……”我想起来问:“那位圣使大人,就没给你们一点指示吗,就让你们在这山里瞎找?” 刘老六无奈的摇了摇头:“潘圣使自己也不太清楚的样子,只知道这尸体就在江门村附近。” 潘…… 不是将也不是江…… 看来我猜的没错,爷爷跟将夜担任灭魔教的左右圣使,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了。现在的圣使,不是他们。 至少有一位不是…… 我越来越好奇,这个信潘的为什么想得到我爷爷的尸体?会不会跟爷爷想杀我的原因有关? 我还在思索,侯三就撑不住了。手腕脱力的往下垂了一下。 他急忙抬起,但已经来不及了——卦碗被打歪,一大泼血水溢了出去。 侯三脸色煞白如纸,下意识看向了我。 我半怒半笑道:“看什么看,诚意都被你撒光了,只剩下不敬了!想害死大家吗?继续造啊!” “草!草草草!!!” 侯三简直快要气死了,暴跳如雷。 我冷笑一声,径自向营地外走去。 刘老六急忙追上来:“大师,您这是……” 我淡淡道:“你以为卜算真有那么容易吗?一点人血根本不够,还得要蜡烛、元宝、黄符黄表,最重要的是神像!连尊神像都没有,等于无的放矢,谁来回答我们的问题?空气吗?” “额,既然如此,那您就去吧……”刘老六无奈的点点头:“已经磨蹭掉十五天了,倒也不差这几个钟头,只要您能算准就好……” “别听他扯淡!!”侯三忍无可忍的骂道:“堂主,你怎么就被他给蒙蔽了呢?我告诉你,他就是个死神棍,装神弄鬼的,没安好心!” 刘老六犹豫不决。 我处变不惊的冷笑一声:“我要不是神棍,你给我磕头道歉?” “草拟吗!装什么装!?老子就知道你不是!” 反正我也无法证明,总不能真的把神明呼唤出来吧? 侯三就是吃定了这一点,拆我的台,给我难看。 还好我早就有准备了…… “那你就停等着把脑袋磕烂吧!” 我冷笑道,然后直接从手下那儿夺来一个火折子,扔到了刚刚架好准备烧饭的篝火里。 炊烟顿时袅袅升起。 我围着篝火,装模作样的跳起了大神。 侯三满脸不屑,认定我在装逼。 但下一秒,他的脸色,就难堪到了极点,甚至透出了恐惧。 “那、那是什么??”众人惊呼连连。 只见归妹山方向,在我点燃篝火之后,无声无息的出现了一尊巨大的身影。 头戴垂帘宝冠,腰缠青蟒皇袍,身形巨大到望不到顶! 凡人是看不到的,但在场的都有点修为,不必开启天眼,也能看见这异相。 “神!真的是神啊!!” “大师,我崇拜你啊!” “难道是玉皇大帝?” “不,更像是酆都鬼帝!” “天哪,我这辈子都没见过神,今天见到了!大师,太感谢您了,举手投足就能呼唤神明现身,您简直是我的偶像!” 一时间,恭维声和膜拜声响起不断。 侯三的脸色,已经比猪肝还难看了,既尴尬又害怕,怕无意间得罪了一位隐世大拿。 我淡笑道:“怎么样,是我装神弄鬼,还是你眼力太差了?是不是该给我磕头了?” 第327章 神像 - 麻衣邪婿 - 焚雨 侯三脸色铁青,难堪的说不出话来。 刘老六此时呢喃道:“鬼帝大人……” 我一楞,心虚道:“认识啊?” “倒不曾。”刘老六遗憾摇头:“不过,我这个岁数的风水人士,尽管没见过神明,但阴司人员大都还是见过的。您呼唤出来的那位应该是中央鬼帝吧,倒也算得上是神明了。” “最重要的是,就算小小一个鬼差,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呼唤出来的啊,何况鬼帝大人……” 我松了口气。 还好他跟鬼帝不认识,不然可能就露馅儿了! 刘老六此时狠狠抽了侯三一耳光,然后对我拱手道:“刘某管教不周,还望大师海涵!” 看似在帮我出气,实则是保他心腹不在众人面前下跪,丢面子。 我见好就收,甩袖走出了密林 刘老六急忙吩咐几个手下跟上我,一边呼喊道:“大师,您等一下啊,我给您拿钱……” 我故意装作没听见,加快步伐走了出去。几名手下不敢怠慢,也急忙跟上。 不多时,我们走出了密林,乘上他们停在公路的悍马车,驶向城区。 一路上,我套出了一些话来。 原来,刘老六现在掌管的这个小队,就是之前闯入茅山宗“拿人捉赃”的队伍。 灭魔教的总部,在昆仑山脉附近。 刘老六抓住郑佩佩跟张大山后,本该尽快带他们回总部复命,结果期间接到了那位潘圣使的信件委托。 不得已之下,他们只好把张大山跟郑佩佩也带上,一起在这深山密林里寻尸。 刘老六只顾着寻尸,侯三却是个又谨慎又狠毒的主,而且有施虐癖,营地一扎下,就请令把两个囚犯的手脚打断,免得他们逃跑。 刘老六没得到上级的指示,不敢这么做,侯三就以张大山郑佩佩是我的师兄弟、可能知道我爷爷尸骸的下落为由,经常带两人出去寻尸,但其实就是为了找机会施虐。 我默默记下这些事,然后跟众人来到了一家殡仪馆。 等订好需用品后,我作势摸兜,然后一脸无奈道:“差点忘了,我就是没钱才流浪,有钱还流浪个屁啊。” 手下们连忙讪笑道:“就算有也不能让您破费啊,您说,需要多少钱,哥几个出了!” 我一副欣赏的拍了拍他肩膀,然后笑眯眯道“不多,十万应该够了。” “什么??十、十万??” 那名手下顿时一副吃了苍蝇般的苦涩:“大师,您买的这是黄符,还是金箔啊??” “呵呵,符纸、元宝这些东西,自然不要几个钱,但神像贵啊。” “贵吗?”手下纳闷的挠挠头:“撑死也就几百块吧。” “你当是买回家供灶台用的啊!”我故作生气道:“咱们要请神问路,当然不是普通神像就能奏效的,必须得是被常年供奉过的旧像,这才灵验。” “这种旧像,不是古董,就是寺庙里的供物,少说价值七八万,多了那就不好说了,几十万都有可能,毕竟现在随便一块开过光的石头吊坠,都得几千块了。” “这……” 手下们面面相觑,显得很为难。 我明知故问道:“不会这点钱都没有吧?” 手下们抱怨道:“大师,您也太瞧得起我们了。” “我们只是教内的基层人员而已,没有薪水,只有补贴,一个月最多三四千块的样子吧,上哪儿给你凑十万去。要不,回去管刘堂主要?” “好啊。”我笑眯眯道:“不过我看刘堂主急的都快冒烟儿了,来回一趟,又多耽误几个钟头,你们不怕他发火的话就去吧,我等着你们。” 手下们一时间左右为难。 “不然这样吧。”我见缝插针道:“我在城里有个熟人,是放贷的,我先问他借点儿,等回去了再管刘堂主报销,免得你们挨骂。” “真的吗??” “太感谢你了大师!” 我笑着说没什么,然后跟他们一起,驱车来到了城东区。 虽然我在江澜市生活过几个月,但除了童家人以外,根本没有所谓的熟人。 来城东区,是因为这里是有名的龙蛇混杂之地。 随便找了家洗头房寒暄看了几句,就问老鸨讨得了一张名片。 根据地址,我带着这几个手下走进了一条黑巷子,在里面小混混的带领下,进入了一家台球厅、 台球厅里冷冷清清的,但地下室里可热闹了。摆着几十张赌桌,百十来人在里面穿梭、挥霍。 “怎、怎么是赌场啊……”手下讶然道:“大师,我们时间紧张,可没工夫在这儿消遣。” 我淡笑道:“没事,我那熟人这会儿不在,你们等得住的话,就跟我一起等,要是等不住了,就去玩玩,你们刘堂主又没长千里眼,不会知道的。” 几名手下起先还能耐住性子守在我旁边,但没过多久,就不知不觉的上了桌了。毕竟已经在深山老林里憋了半个月了,都快压抑疯了。 我却也没趁机开溜,而是耐心的环视四周。 过了二十来分钟,终于等来了赌场里很常见的一幕——催债! 一个中年人被打手踹下凳子,撕着头发拽到了角落里,一顿拳打脚踢。 染着绿毛的小头目蹲在旁边,拿下烟蒂,狠狠地在中年人手背上碾灭。 “你特娘的居然还敢上桌?欠老子的四十万,什么时候还清!” “四十万??”中年人肿成馒头的眼里透出惊慌:“不、不是十万吗?” “我去你吗的!你当老子是开银行的?你借的是高利贷,利滚利知不知道!?” 绿毛一边骂一边瞅了眼腕表,戏谑道:“现在是四十万零一百了。等过了中午,就是四十一万了!” 中年人绝望的哭了出来:“我跟你们拼了!” “妈的,还敢还手?揍他丫的!” 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直到中年人完全丧失了反抗能力,绿毛才叫打手们退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文件来,在中年人眼前晃了晃。 “认识这是啥不?” 中年人吃力的透过眼缝一瞧,当场吓得魂飞魄散:“你、你们怎么拿到的??还给我!” 绿毛闪开,令中年人扑了个狗吃屎。然后把那文件收回了口袋里,叼根烟戏谑道:“房产证这么宝贵的东西,居然就随随便便放在茶几底下,你心可真够大的。” “你、你们是小偷、土匪!我到警.察局告你们去!” “砰砰砰!” 又是一顿殴打。 中年人被打的满口冒血,挣扎道:“我、我不陪你们去房产局过户,你们拿到房产证也没用。” “你吗的,吓唬谁呢?”绿毛戏谑的将烟灰掸在中年人头上:“这房产证上写的是你老婆的名字,把带她去不就行了?” “你们做梦!我老婆不会答应的!” “是吗?”绿帽戏谑一笑,从兜里掏出了一沓照片,在中年人脸上拍了拍。 中年人顿时脸如死灰。 照片里,他老婆被扒光了衣服,跟几个混混躺在床上。 绿毛蹲了下来,眼神阴沉道:“要么,今天把债还清;要么,跟我们去房产局过户,不然老子保证让你全家鸡犬不宁!” “不提别的,就说这些照片吧,先给你们所有亲戚发一份,然后打印出来,贴在你儿子学校的布告栏上。” 第328章 丑陋 - 麻衣邪婿 - 焚雨 “听说你儿子自尊心很强?你猜他会不会因为这些照片,做什么傻事……” 中年人打了个寒颤:“别说了!” “把房产证还给我,我去银行做抵押,钱到手了就立马还你!” “我这房子至少值两百万,你们别太过分了!” 绿毛阴鸷的撕起中年人,哼道:“抵押贷款不要时间吗?等你抵押出来了,利息刚好滚到两百万,还不如直接过户给老子,也省的你来回跑了。” “你做梦!”中年人梗着脖子,眼神绝望而坚定:“最多……最多给你们五十万!这已经是我借款的五倍了,多一分我都不会给你!逼急了……逼急了老子去跳楼!草!!” 绿帽眼色阴沉,还不满足的样子。 挥了挥手,让手下把中年人带进里屋“商量”。 我再不看戏,站出来干咳了一声“慢着。” 绿毛回过头来,蹙眉打量了一下我简陋的穿着,不屑道:“你特么谁啊?警告你,别多管闲事!” 我笑了笑:“我就是要管呢?” 绿毛乐了,戏谑的狠匝了两口烟:“还真特么有不怕死的啊?兄弟们,还愣着干嘛,招呼上啊!” 膀大腰圆的打手们顿时讥笑起来,拧着手指围住了我。 砰! 有人不由分说的抡了一拳! 我躲都没躲。 他的拳头锤在我额头上,荡起了一圈肉花。 然而我毫发无伤,他自己的拳头倒是骨折了,惨叫着退了回去。 其他人大惊失色,再不敢轻视我,一拥而上。 我不慌不乱的后退一步,顺势使出一记戳脚,把为首那人踹得脚踝骨折,脸部着地给我磕了个头。 然后仰身躲过一记鞭腿,顺手往上一推,那人就四脚朝天的摔了个屁股蹲。 其他人还想打,绿毛却已经知道厉害了,急忙号令手下们退开。 然后走到我面前,递给我一颗槟榔,皮笑肉不笑道:“兄弟,身手不错啊,也是道上的?可你知道我老板是谁吗?” 我一边咀嚼槟榔,一边淡笑道:“你别误会了朋友,我不是来砸场子的,是来谈生意的。” “谈生意?早说啊,老子最爱谈生意了!” 绿毛暗示手下们去抄家伙,一边搭住我的肩膀冷笑道:“但除了放贷跟摇色子外,兄弟什么都不会,有什么好谈的呢?不会就是来呛行的吧?” “你想多了、”我淡淡的看向按个中年人:“我是来收购他的债权的。” 收购债权?? 绿毛愣了愣,立马暗示绕到背后想偷袭我的手下闪开。 “跑到赌场来收购债权,这可真是闻所未闻呐。” “但哥们儿我就是靠这点债务混饭吃的,你还说不是来呛行?” 我不着痕迹的将他的手从肩膀上拿开,走到中年人前头,淡淡道:“他刚才已经说了,五十万,多一分都不会给你,逼急了就去跳楼……我看他说的是真话,你再逼下去也没好处了,只会把他逼死。” 绿毛阴沉不发。 我回过头来,似笑非笑道:“老实人就这样,被人欺负到底了,想到的却是自杀;换成我的话,就算真要自杀,也不会选择跳楼,而是抗桶汽油在你们赌场自焚,重则把这里烧成废墟,轻则惊动媒体跟上级司法部门,引来一场扫黑风暴,到时候,你们背景再大,也得掉二两肉下来。” 绿毛脸色一变:“你特么威胁老子呢?” “岂敢啊,只是觉得,你们真的没有更多好处可捞了。”我淡笑着掏出一张银行卡:“不如,以六十万的价格,把这份债权转让给我,你又多赚了十万,何乐而不为呢?” “六十万……”绿毛已经心动了,却故意摩挲着下巴不表态。 我笑了笑,道:“那就六十五万,如何?再多我也没有了。” 说完,我调头就走。 绿毛绷不住了,急忙追上来,嬉笑道:“兄弟,看来你是同道中人,我可以给你这个面子。但我就不明白了,既然你觉得压榨不出更多好处了,又还何必溢价收购呢?” 我看向中年人,面不红心不跳道:“实不相瞒,我们认识,而且以前我跟他接过一笔钱,结果被他百般羞辱;现在,我有钱了,我想反过来当他的债主,让他也体会体会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滋味。” “原来是这样啊……哥们儿,有你的!” 绿毛其实根本不在乎原因是什么,这六十五万已经超过他的预期了。 他立马接过信用卡去找pos机。 我心情凝重了起来。 卡是童梦瑶的,是她从小积攒的零花钱,足有一百多万,之前我们出发去茅山宗时,她带上做盘缠用,至今不过花费了几万块的样子。 但现在,距我们离开童家,已经好几个月了,而且她背叛了我…… 这卡说不定已经冻结了! 所以,我也在赌…… 片刻之后,绿毛回来了,脸色很复杂。 我不由得心虚起来。 就在此时,绿毛苦笑着开口道:“兄弟,我跟我老板说了,他觉得六十五万不够,最少也要再加一万,凑个六六大顺,这样意头也比较好,你觉得呢?” 原来是这样。 我松了口气,笑道:“行,就当咱们交个朋友,就六六大顺吧。但你能不能顺便帮我套五万块钱现金出来,也省的我去银行了。另外……” 我指向墙上的神龛:“那尊韩信像我特喜欢,能不能送给我啊?” “OK,没问题。” 绿毛把所有东西包在一口袋子里,非常谄媚的送了我一路,还以为我是个大老总。 走到角落时,中年人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是谁?我们不认识吧?” 我面无表情道:“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而我也只是需要一个有把柄在我手上的人,帮我做件事。” 说着,我晃了晃手里的房产证跟艳照。 中年人垂头丧气道:“我真的最多只能给五十万,因为我以前做生意失败过,银行不可能批准更多的贷款给我,哪怕我那房子最少值两百万……” 我淡然道:“放心吧,钱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价值了,只要你能替我把事办好,我甚至可以让这五十万的债款一笔勾消。” “真的??”中年人喜出望外,紧跟着却警惕起来:“什么事?不会是杀人放火吧?” 我摇摇头,从兜里掏出了马大红的身份证,还有四万块钱现金。 “你现在拿上这个证件,去办一张银行卡,把四万块钱存进去,然后直接刷卡租一辆车,有多远就跑多远,不得停歇。” “最终,可能会有个人追上你,他会问你这张卡哪来的,你就说是在火车站偷来的,那位失主一米七出头,是个大胖子,而且随身扛着一口麻布袋子,袋子里很臭,就像尸体的味道。” “而失主搭上的那台火车。是开往边疆的……” 中年人害怕的咽了咽口水:“怎么听起来这么邪乎啊?你该不会是什么通缉犯吧?我会有生命危险吗?” “你尽量往人多的地方走,就不会有危险了,因为追踪你的那个人,绝不希望引人耳目。”说着,我眼神冷淡了一些:“但你要是敢出卖我,或者演砸了的话,就危险了。” 见中年人面色犹疑,我淡然道:“跑一趟路,就能还清五十万赌债成功上岸……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逼你,找其他人就是了。赌场里的都是为了十来万就能卖老婆卖孩子的主,不差你这一个。” “我做!我做!”中年人急忙道:“但、但你确定不会死人吗?” “我再说一遍——只要你别背叛我,别演砸了,就一点危险都没有。你只是个普通人而已,没有人会因为你节外生枝。” 中年人思索了片刻,重重点头,将证件跟现金拿了过去。 我将艳照揣起来,补充道:“银行卡办完了,就把证件和发票包好了扔到门口的垃圾桶里,我会来拿的;等确定你按我说的做了,我自会将这些艳照烧毁。” “另外,容我多嘴一句——十赌九骗,剩下那个是托儿。你都这把年纪了,有妻有儿的,运气好才碰到我上了岸,要是再陷进去的话,可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中年人愣了一下,然后含着泪水点了点头。 “谢谢……” 十来分钟后,我取回了被丢在垃圾桶里的东西,然后叫上那几个手下,一齐赶回了江门村。 密林里,刘老六已经急的焦头烂额了,见我回来了,赶紧请我去开坛做法。 我也不推脱,当即把随便采买来的那些符纸元宝烧了,然后把从赌场要来的那尊神像放进血碗里面,。 “哼,装神弄鬼……”侯三嘀咕道,攥着失血过多疲软的胳膊,阴冷的瞪着我。 我笑了笑,也不理他,径自要求道:“所谓雄尿辟邪,雌发养神,还需要一段女子的秀发作为献祭,才能打通跟神明沟通的桥梁。” 刘老六有些恼火了:“你来的时候,就没顺便带上吗?” “你说的轻巧,女人把头发看的比什么都重,我上哪儿薅去?理发店倒有,但男发女发搅合在一起,不堪用。” 说着,我仅自走到牢笼之前,一手操着刀子,一手攥住了郑佩佩的头发。 “你这头乌发,倒正好能派上用场。” 郑佩佩发着呆,不明白我搞什么鬼。 直到我使了下眼色,她才反应过来,抓住我的手,剧烈挣扎起来。 混乱之中,我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预先攥在手里的几颗合谷丸,顺着头发,掉进了她的衣领里。 侯三投来怀疑的目光。 我立马一刀削了下去,将半截头发斩断,然后冷笑道:“阶下囚而已,老子剃光你又如何?既然这么不识好歹,那就再饿你们三天三夜,连树皮都不给你们吃!” 不准吃东西…… 合谷丸先藏好,别着急吃! 郑佩佩听懂了我的暗语,却装作恨透了我的样子,手伸出牢笼撕打我。 我挣脱开来,回到了祭坛处,操起符棍跳起了大神。 一阵糊弄后,我将耳朵贴在了神像上,煞有介事道“您说什么?” “哦,哦,原来如此……” “多谢神明大人指点,事后晚辈定为您塑尊法相,日日朝拜。” 迎着刘老六等人期待的目光,我直起腰来,扬手一指:“神明大人说了,我们寻找的东西,就在那个山头上!”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可以用性命担保。” “那真是太好了!”刘老六喜出望外,急忙吩咐手下们向后山进发。 我跟刘老六走在中间,他一直缠着我探讨请神问天之术,我的心神则一直集中在被押送在后面的师兄师姐身上。 侯三跟在他们屁股后面,时不时的踹上一脚,搞得他们很屈辱不堪。 突然,我以系鞋带为借口,蹲了下去。 后面的人躲闪不及,一个个的绊倒在地。 我没理会其他人,直接撕起了张大山的头发,怒斥道:“你他妈眼瞎了?踩到我了知不知道?!” 第329章 装蒜 - 麻衣邪婿 - 焚雨 我故意撕起张大山的头发,怒斥他踩到了我。 张大山一脸懵逼。 我咬了咬牙,狠下心来踢了他右腿一脚。 张大山当即疼得趴在了地上。 还是郑佩佩聪明,一下子就明白了我的用意,护住张大山道:“别打了!我们真的走不动了!” 张大山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立马抱住那条上推,来回打滚,要死要活。 “怎么了怎么了?”刘老六挤进人群,满脸不耐烦:“小娃娃,老夫劝你们别自讨苦吃,你们已经是丧家之犬了,死在这里都没人管。” “那你就打死我们好了!”郑佩佩挤出了几滴泪水:“你们把我三师兄的腿打断了,我的肋骨也一直在隐隐作痛,这么高的山,我们哪能爬的上去!?还不如杀了我们算了!” 刘老六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我急忙插嘴道:“刘堂主,堪舆之术,讲究个天时地利人和,天时很重要,也是最大的变数!虽然神明现在说那具尸体就在山上,但如果拖得晚了,就保证不了了啊。” 刘老六咬了咬牙,急忙号令手下们把俩囚犯拖起来。 我急忙冲张大山使眼色。 他的惨叫声顿时更加凄厉了,满地打滚,脚一挨地就喊疼。 我适时的凑到刘老六耳边,故意即将道:“要不然,把他们杀了算了,省的拖累我们。” 刘老六打了个寒颤,连忙摆手道:“使不得!” “他们是教主钦定的重犯,必须带回灭魔教总部!” 我装作苦恼道:“可再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刘老六急了,直接把郑佩佩背了起来。 郑佩佩却一副有内伤的样子,痛苦的哀嚎:“你顶到我了,疼!” 旋即咬破舌尖,吐出了一口血水。 刘老六生怕她内伤恶化死在这里,急忙放了下来。 看着两人碰不得的模样,刘老六恼羞不已,转身就甩了侯三一巴掌。 “都特么是你干的好事!” “叫你别虐待他们,你非手贱不可,现在好了,残了、成拖累了!” 侯三捂着脸,不敢吭声,一脸吃瘪的样子。 “不能再拖了啊……”我催促道。 刘老六深吸口气,只好吩咐道:“侯三,带二十个手下,留在这里看着他们。” “万万不可。”我摆手道:“那江大道也是一代奇人,谁能保证他死的时候,有没有在坟墓周围留下什么后手?” “我看,随便留几个人看着他俩就行,大部队得跟咱一起上山,以防不测啊。” 刘老六犹豫不定:“恐怕不安全吧……” “呵呵,怕什么?”我踢了踢张大山的脚踝,他立马配合我惨叫不断。 “你看,一个肋骨断了,一个腿断了,而且三天三夜滴水未进,连法力都耗干了。现在就是让他们跑,都跑不掉了啊。” 刘老六思索了片刻,转头问道:“侯三,他们伤的真有这么重?” 侯三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但还是点头道:“我打过他们好几次,最后那次下手重了点,确实听见好几声骨头断掉的声音。” 刘老六恨不得再抽侯三一巴掌,但当着众人的面,还是留了点面子。 他谨慎的弯下腰来,揣度两人的丹田。 我偷偷交给师兄师姐的合谷丸,他们按照我的指示,还没吃呢。 现在肚子里,就只能听到咕咕咕的饥饿声了,一丝法力都没有。 刘老六彻底放心了,委派五名手下看着他们,然后带领大部队继续向山顶进发。 “刘堂主啊。”我故意大声道:“你如果实在不放心的话,待会儿再下来看看不就得了,到时候顺便给他们找点东西吃吧,不然恐怕真就饿死了。” 刘老六会带东西给他们吃…… 刘老六再下山的时候,就是吃下合谷丸,搏命逃杀的时刻! 郑佩佩听懂了我的暗语,暗自冲我点了点头。 没了两个拖累,上山的速度快了不少。 即将抵达山峰前,侯三突然把我拽到了后面,阴冷道:“你到底在打什么鬼算盘。” 我一脸无辜:“候老哥,咱俩素不相识,你何必处处针对我呢?” 侯三气得咬牙切齿:“别装了!你蒙的了别人,蒙不了我——有拿赌神像来堪舆问路的吗!?” 擦,这家伙还挺见多识广的。 但我临危不乱,不慌不忙道:“这你就不懂了——” “问哪里的事,就问哪里的神。韩信虽然不是土地神,但他是泗水郡人士,而咱们江澜市恰好就在泗水郡范围内,所以,问韩信,比问土地爷更准。” 侯三不懂堪舆之道,再怎么怀疑,也反驳不了我这个专业人士。 可他就是觉得不对劲,阴沉的瞪着我。 我笑了笑,仅自加快了步伐。 突然,我感觉后背一凉,本能的抬手挡住。 因为这记偷袭势大力沉,我不得不用上了法力。 糟了! 我立马将侯三推开,阴沉道:“姓候的,老子好心好意帮你们指路,你再敢找茬,小心我通禀刘堂主,告你个滋事生非,延误正事之罪!” 侯三收回被我挡住的手刀,阴笑连连:“还装呢?可惜已经装漏了!不是个流浪汉吗,怎么会有如此雄宏的玄黄气?” 我稳住心神,不温不冷道:“你是不是耳聋?我早就说过了,我是观微派的正统传人,只是时运不济,才落得个流浪的下场,但没说过自己没修炼过吧?” 侯三反驳不上来,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我转身离开,不想跟这家伙纠缠,言多必有失。 他却不依不饶的跟在屁股后头,冷哼道:“你刚才暴露出来的气机,大概有个化神境一重天的样子,废柴中的废柴。” “不过,修为越高的人,就越会隐藏自身的气机,最多可以隐藏一整个大境界。” “换言之,你也有可能,已经是还虚之境的一流高手了……” “一个还虚之境的高手,到哪里都有能力大富大贵,却声称自己迫于没有生计而流浪……要是刘堂主知道了,你猜他还会不会信你的鬼扯?” 我不慌不忙,很突然地一记后摆拳轰了过去。 侯三大惊失色,本能的抱住脑袋顿了下去。 我冷笑一声:“怕什么?你还真当我是个还虚境的大拿啊?” “看不出来,你想象力还蛮丰富的嘛。” 说着,我主动跑过去拍了拍刘老六肩膀,调侃道:“刘堂主,人家候老哥说了,我是个还虚之境的一流高手,这么看来,你那十万块钱酬劳给少了吧,对不起我这身份啊。” 刘老六愣了一下,啼笑皆非的摇了摇头:“侯三,你能不能给我消停点,别找事儿了?” “看大师这长相,顶多三十出头的样子,我还揣摩过他的骨相,怕是比长相更年轻,顶天了二十来岁吧。” “二十来岁,登临还虚之境……这等天才,怕是要震惊整个风水界了,我能不知道吗?” 侯三悻悻的低下了头,也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看我这幅吊儿郎当的样子,哪像个天才,神棍还差不多! 但他还是不甘心的把我拉到了后面,小声警告道:“不管怎样,老子就是觉得你不对劲!你最好悠着点儿,得罪了我们灭魔教,整个风水界都将再无你的容身之处!” “是吗?那你就好好找吧,真要是抓住了我的把柄,可千万别心慈手软哦,呵呵。” 我笑着走开,留下侯三干瞪眼。 十来分钟后,我们登上了山顶。 江门村空了,后山上也就没人打理了,到处都是杂草,一览无余的荒凉。 侯三朝四周望了一眼,迫不及待的跳脚道:“王八蛋,还说你不是装神弄鬼!?” “你说,尸体在哪儿呢?妈的,连个坟包都没有!” 我老神在在的闭目养神道:“神明给我的指引,是一路向西,既然侯兄弟对此有所质疑,不妨就再往西边找找。” “哼,屎壳郎掉臼子——你装什么蒜!” 侯三不信邪的朝西边走去,鼻孔昂的高高的,一副要让我原形毕露的笃信。 眼见前面仍旧是一望无际的荒草,他立马冷笑一声:“老子已经找过了,还是什么都没有,你还有什么好说!?” ”再走走。”我笑道。 侯三夸张的跳了几米。 “呵呵,还是啥都没啊。” “别急,就快了,再走一步……” “呵呵,走就走,老子还能怕你不……” “噗通!” 侯三的叫嚣咽进了肚子里,变成了杀猪般的惨叫。 刘老六心头一惊,急忙率众追了上去。 只见荒草里有个大坑,旁边堆满了大石头,侯三猝不及防的摔了进去,像只老乌龟似的四脚朝天。 “草!拽、拽我一把啊,卡住了!” 我走到旁边,蹲了下来,笑眯眯道:“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哦,对了,是屎壳郎掉臼子!” “呵呵,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你也不必亲自演示吧。” 第330章 天风女卦 - 麻衣邪婿 - 焚雨 侯三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难堪的说不出话来。 刘老六急忙把他拽了出来,自己到坑里仔细搜寻了一番,然后脸色复杂的爬了出来。 “有很浓的尸臭味,还有些许尸油,的确是个坟包。” “可是,尸体呢??” 我刚要回答,侯三就阴冷道:“我早就说过了,他在装神弄鬼!这指不定是哪个老农民的墓,估计后人搬家的时候给一并迁走了,倒叫这小子拿来糊弄我们!” 见刘老六阴沉不发,侯三心头暗喜,直接从背后擒住了我。 “堂主,你发话吧,怎么整他?依我看,直接从这山上扔下去算了!” 迎着侯三幸灾乐祸的笑脸,我故作叹息道:“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啊!早就提醒过你们了,非要在路上磨蹭,这下好了,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你少特娘装蒜了!等老子把你舌头割下来了,看你还怎么油腔滑调!” 侯三兴奋的舔了舔嘴角,等待着刘老六的指示。 刘老六阴沉的走到我旁边—— “啪!” 一记大比巴,抽的侯三晕头转向! “堂、堂主,你……” 侯三还没从愣神中缓过来,就又被一脚踢飞了出去! 刘老六欺身上前,左右开弓,扇得侯三鬼哭狼嚎! “特么的,叫你在老子背后搞事儿!” “让你别打那俩囚犯,你他妈的当耳边风!” “现在把事情搅黄了,还敢赖别人?!” “草,老子收编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一阵暴cei后,侯三已是鼻青脸肿,哀嚎说别打了,眼泪都掉了出来。 刘老六还是不顺气,狠狠踢了几脚,才走了回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无比惆怅的苦笑道:“大师,您别见怪;” “这家伙,原本是个风水界的采花大盗,去年才收编到我们五毒堂的,他堂哥在教内的职务比老夫高,所以有些事情,老夫也只能是睁只眼闭只眼,不曾想助涨了他的气焰。” “总之,怪老夫管教不周,您千万别计较。” 连采花贼都收…… 这灭魔教,果然是个乌烟瘴气的地方。 我摆了摆手“不碍事的。” 刘老六顺势抓住我,急切道:“大师,既然您不生气,就再帮帮老夫吧!这是潘圣使亲自交代的任务,要是真的搞砸了,别说他侯三,连我都得吃不了兜着走啊!” 我故作难为的皱了皱眉头,走到了石坑旁边,一边装作调查的样子,一边偷偷将马大红的证件塞到了石头底下。 然后回到刘老六旁边,一副大义凛然道:“既然是老哥哥的请求,那小弟哪怕是冒着多折几年寿的代价,也要为老哥再窥探一次天际!” “太谢谢你了,大师!” 刘老六激动道,然后冷眼瞥过去:“还愣着干嘛?” 侯三打了个寒颤,急忙爬了起来,撸起袖子,准备放血。 我在心里窃笑了一声,然后摆摆手道:“不必了,神明好心指路,凡人却不懂得珍惜,已经触犯到神明了,哪敢再问。” “那怎么办??”刘老六急的直冒冷汗。 本来就找不到,现在尸体更是被窃走了,就更难找了! “老哥莫慌,我这一身观微派的堪舆之术,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直接盘坐了下来,找了颗有凹痕的石头做卦碗,拔了几段野草做卦签。 在心里默默祈祷了几句,就将卦签撒了下去。 我仔细端详起来,因为这次我不是闹着玩的,我也想知道爷爷的尸体去哪儿了?是不是真的在嫁衣女手里? 这卦象也不难解,是个天风女卦。 所谓风卷沙尘路难现,命似脱筝步维艰;他乡遇友峰回转,须知运气福重天。 这个卦象是说,我要找的东西,已经不是死物了,而是活着的,到处移动,难以寻觅。 但卦象里金气很重,暗指我可能会在一个非常奢侈繁华的地方,找到这个东西。 然而,这会给我带来杀身之祸! 不过,这卦里还有个变签,意指我会同时遇到两位熟人。 其中之一,就是会将我引入死劫的人; 而另一位,则是个贵人。 卦象里,我们两个乾坤相对,分则生离死别,合则拨乱反正! 也就是说,这位贵人也有劫难缠身,只要我能救下他,他亦可助我化险为夷! 贵人,还是个熟人……到底是谁呢? “怎么样了?卦象很凶吗?”刘老六急切的问。 我清空杂念,一把将卦象毁了,然后起身道:“吉凶相依吧。” “凶的是,尸体可能已经被藏到天涯海角了;吉利的是,卦象指引我们,能在这附近找到一线希望。” 刘老六大喜过望,赶紧命令手下展开搜查。 杂草被一摞摞的踏平,连只蚂蚱都不放过。 然而,始终未果。 眼看刘老六的脸色变得难看,侯三生怕他又迁怒于自己,急忙硬着头皮跑到了我身后,一副点头哈腰的谄媚。 “大、大师,我知道错了,是我狗眼不识泰山,您千万别见怪!” 我故意不搭理他,侧开了身。 侯三厚着脸皮又挪到我正面来,作揖道:“大师,您就帮帮我吧,我们堂主特记仇,我要是不将功赎罪,他事后非把我清出五毒堂不可!” 我挠了挠嘴角,很突兀的问道:“带手机了没?” “啥??” 侯三一脸懵逼,不明白我的意思,摇摇头表示没有。 荒郊野岭的,没信号也没电,带上手机也没用,都存在车里呢。 我眯着眼问:“那还有没有其他能联络到外界的方法啊?” 侯三愣了一下,警惕了起来:“怎么突然问这个……” “草,你懂不懂什么叫流浪?”我故作饥饿的抚了抚肚皮:“跟你们遭遇以前,我已经两天两夜没进食了,中午去城里也没顾上吃,快饿死了!” 侯三赶紧把干粮掏了出来。 我随便咬了一口,就吐了出来,嫌恶道:“这是人吃的吗?” “我为了帮你们卜算,折损了好几年阳寿,就叫我吃这个啊?再怎么说,也得来盘酱肘子吧。所以才问你能不能联系到外面,给我订份外卖。” “原来是这样……” 侯三放下了戒心,苦涩道:“哥们儿身上倒是有几只发令筒,能联系到在高速公路附近盯梢的几十个弟兄,但他们也只有干粮啊;赵百夫长倒是带了些零嘴过来,但依他那停不下嘴的个性,怕是早就吃光了……” 说着,侯三很滑稽的给我敬了个礼:“我这就给您打野兔子去,给您做烤肉!” “算了算了,正事要紧,先嚼点干粮对付着吧……” 原来如此! 除了山林中的三十几个先锋外,在高速公路那边,还有几十名哨兵。 而且听侯三的意思,哨兵里有还有位百夫长。 刘老六这五毒堂,统共就只有两百来人,百夫长自然就是他的副手了,实力肯定不容小觑,甚至有可能跟刘老六旗鼓相当。 所以,务必要找个机会,把侯三身上的发令筒毁掉,免得招来援兵…… 想到这里,我示意侯三凑过来,然后低笑道:“刚才这一卦,是个昆地卦,意思是说,那一线希望,就在曾今离尸体最近的地方……” 最近…… “我知道了!” 侯三眼前一亮,急忙跳进石坑里面扒拉了起来。 不一会儿,他就兴奋的喊道:“我找到线索了!” 刘老六急忙跑了过来。 看到侯三手里拿着马大红的证件,小老头当场僵硬了一下。 “居然是他,那个死胖子!?” 第331章 焉知非祸 - 麻衣邪婿 - 焚雨 我故意把马大红的身份证藏进坟墓里,然后又故意指引侯三将其找到。 刘老六顿时又惊又怒。 “他已经成通缉犯了,不像耗子一样在下水道里乖乖猫着,居然还敢露面抢尸!?” 说着,刘老六又气不打一处来的踢了侯三一脚。 “都特么怪你,那天在茅山宗,老子交代你好好检查尸体、挨个补刀,你却背着老夫磨洋工、去调戏那个女囚犯,要不然,怎么会放跑那死胖子!” 侯三灰头土脸,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虽然他堂兄在教派内很有地位,但要是真把潘圣使的事情给搞砸了,谁都罩不住! 我暗自笑了一声,然后抬手道:“刘堂主息怒,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刘堂主现在不是也在尽力弥补吗?” 刘老六咬了咬后槽牙,把证件夺了过来,冷哼道:“要不是看在大师的面子上,老夫真想打断你的狗腿!” 侯三急忙冲我道谢。 我径自走到刘老六身边,意味深长的笑道:“刘堂主,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刘老六愣了一下:“还请大师指点!” 我组织了一下言辞,道:“我早就听熟人说过了,你们在茅山宗的时候,放跑了两名要犯,其中之一就是这个马大红吧?” “我还听说,他跟那个叫朱凝霜的逃犯,是带着邪童的魂魄一起逃走的。” “与邪童的魂魄相比,我们要找的尸体,根本就一文不值!” 刘老六脸色微变:“您是说……” “没错!既然尸体就是被这马大红给盗走的,那我们不妨直接下山去追踪他!往好了想,尸体与罪犯一齐拿获,肯定会让您在教内大出风头!哪怕往坏了想,尸体已经被马大红转手了,至少也能逮住他这个要犯不是?” “到时候,对他严加拷问,说不定能把朱凝霜跟邪童魂魄的下落都问出来,您可就立了大功了!” 刘老六听的是眉飞色舞。 侯三却一脸着急道:“什么?下山?绝对不行!!” “堂主,您忘了潘圣使有多可怕吗?他可是睚眦必报啊,要是知道咱们撇下他委派的任务,去忙活其他事情,非给我们穿小鞋不可!” 刘老六心情沉重的点了点头。 “这倒也是……” “不怕别的,就怕调虎离山啊……” 我点了点头,煞有介事的摩挲了一下证件,说道:“这证件还很干燥……” “可这后山连着归妹山的环山河,潮气很重。” “也就是说,马大红盗走尸体的时间,最多半个小时之内吧。而这段时间,我们正在赶来这里的路上,而且这座山四面陡峭,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我听人说,这个马大红是茅山宗出了名的吊车尾,道行很低,又是个大胖子。的确不太可能带着一具尸体,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溜出我们的防线,倒更像是故意丢下了这份证件,预谋调虎离山,等我们离开了,他再伺机跑路。” “但——”我话锋一转:“万一呢?” “万一他手段高明,真的已经带着尸体逃跑了呢?我们再在这里浪费时间,岂不是误了大事?” 刘老六边听边点头:“那……依大师所见呢?” “依我之见,不如兵分两路!您带几个精干点的兄弟,下山搜寻马大红,大部队继续在山上寻找尸体,这样一来,就算他是调虎离山,我们也不在怕的!” 刘老六赞同的点了点头:“老夫也是这么想的!” “不行啊堂主!”侯三又插嘴道。 刘老六皱了皱没:“有什么问题么?”、 侯三怪异的瞥了我一眼,挪到了刘老六背后,阴阳怪气道:“堂主,我看这家伙没安好心!您没发现吗?打从遇到他开始,咱们就一直被他牵着鼻子走!” 妈的,还真是头喂不熟的白眼狼! 我也不慌,故作惋惜的叹了口气,道:“刘堂主,您今年也有七八十岁了吧?真是可惜了……” “我听说灭魔教,至少也有几千年历史了。而这种历史悠久的组织,难免会有世袭制的糟粕,能力不被看重,有人脉才能往上爬。” “虽然在风水界,您是位资历很深的老泰山,但在这教会里,就只是个半路出家的外人而已,别人根本不看重你,所以入教这么多年还只是个小堂主;” “哪怕您立下了功劳,也会被有背景的人半路截胡,等传到高层的耳朵里,就已经成了关系户的功劳了,您只是个卖苦力的。甚至就算高层知道您劳苦功高,也不会提拔您的,因为一个萝卜一个坑,好差使,自然要留给自己的亲属,哪能便宜外人。” 我这话戳到了刘老六的心坎儿里,搞得他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 我趁热打铁道:“要打破这种困龙升天的枷锁,就必须立下一次惊世骇俗的奇功,让整个教会都了解到您的能力!这样一来,高层不想提拔您都不行了,不然就寒了教众们的心。” “而眼下,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但要是您觉得不安全的话,就当我没说。” 刘老六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过了很久,他才脸色凝重的走过来,警惕道:“大师,您似乎极力的想促成此事,又是何故呢?” 我镇定自若的笑了笑,道:“实不相瞒,我空有一身堪舆之术,但就跟刘堂主您一样,始终没有机会翻身,反而落得个流浪的下场。” “这次跟您相遇,简直一见如故!而且我偷偷观察过您的面相,料定您不久后必会高升。” “所以,也不怕您笑话,我其实就是想乘早抱上您的大腿,加入灭魔教,等您高深之后,多关照晚辈一点,让晚辈也干出一番事业来。” 刘老六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原来如此……” “你说老夫的面相有高升之象,是真的吗?” 我负手一笑:“不然呢?我何必浪费时间、甚至不惜折损阳寿来为您占卜,难道就为了那区区十万块?” 我说的字字在理,不由得刘老六不信。 他斟酌了片刻,无比兴奋的一拍大腿:“好,就按咱刚才说的办!” “若老夫这次真能乘风而起,大师,您必将是老夫未来的左膀右臂!” 我一副感激的拱起手来:“多谢刘堂主其器重!” 眼见刘老六准备动身,侯三着急的撵了过。 但还来不及开口,就被我堵在了面前,冷笑道:“候兄弟,你屡次三番阻挠刘堂主立功,是不是怕他日后的地位,会高于你堂哥啊?” 侯三打了个寒颤,急忙摇头:“怎么可能!” 然后就不敢吭声了。 他手里又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我心怀怪胎; 而刘老六正在兴头上。 在这个节骨眼上,三番两次的泼冷水,简直是自找不痛快。 眼看刘老六已经要下山了,侯三忍不住咕哝道:“一张身份证而已,怎么能找到人?” “你也太小看刘堂主了吧。”我故意很大声的提醒刘老六:“刘堂主在加入灭魔教以前,资历高深,人脉颇广,甚至从事过仕途。” “而有了马大红的身份证,就能托熟人查出他的出入境记录、消费信息等等,顺藤摸瓜,一抓一个准。” 说到这里,我大声提醒道:“刘堂主,别忘了带点吃的给那俩囚犯啊,把他们饿死可就遭了。” 刘老六想起了路途中的约定,点了点头,随手一招,就把这满山的野果子吸进了囊中。 侯三始终不甘心,追上去道:“堂主,你还是再考虑一下吧,哪怕真要下山,也可以让我代劳啊,您写一封引荐信,我带给你的熟人看便是。” 刘老六有些犹疑的看向了我。 我冷笑了一声:“侯老哥,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马大红的确道行不深,但你别忘了,还有个朱凝霜,他们很可能是一起行动的。而这朱凝霜,是世人皆知的大才女,天赋不在那邪童江流儿之下,而今的修为,不可估量,你去只是找死罢了!” 侯三不屑道:“老子多带点人不就行了?” 我低低嗤笑,见招拆招:“要确保万无一失,你恐怕至少也要带十来个人下去。” “而你们本该直接带那俩囚犯回灭魔教总部,却在此地耽搁了这么久,恐怕教内早就有人觉得不对劲了,暗中派人盯着你们。” “刘堂主道行高深,一个人行动,断不会打草惊蛇;但要是你们十来个人一起下去的话,势必被眼线发觉;” “等他们查清我们的目的后,这好不容易得来的立功机会,恐怕又要被那些关系户截胡啦。” 刘老六越听越着急。 我冷笑一声,走上前去,拍了拍侯三的肩膀。 “候老哥,你这么殷勤的主动请缨,该不会就是想把这次立功机会,偷偷泄露给你堂哥吧?” 侯三当场哑巴了。 眼巴巴的干瞪着我,觉得我简直像他的克星一样,每次都能把他堵得说不出话来。 刘老六本来就不太信任侯三,经我这么一挑拨,当场就板下脸来道:“老夫注意已定,别再废话了!” “侯三,你们全都留下来,继续搜查尸体。你负责具体事项的安排,但在大方向上,要听大师的指挥。” “什么??他凭什么!?我……” 不容侯三推脱,刘老六就拂袖而去了! 第332章 贤臣良将 - 麻衣邪婿 - 焚雨 看着刘老六的背影,我淡笑道:“你如此针对我,恐怕不是真的怀疑我心怀鬼胎吧,也不是出于对刘堂主的忠心,而是怕他真的立下了汗马功勋,被提拔到比你堂哥更高的地位后,会清算你在他手底下犯下的旧账。” 侯三阴晴不定的沉默了片刻,一脸谄媚的拱拳道:“大师,这是哪儿的话,我从来都没针对过您,只是直肠子性格,说话比较冲而已。” 呵呵,是么? 但依我看,你哪是直肠子,分明是山路十八弯的心肠! 但可惜啊,遇到了我…… “大师——”侯三假笑道:“这么久了,还没问过您贵姓呢。” 我思考了一下,就笑道:“免贵姓君,君向东。”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江流儿…… 侯三却是没能听出弦外之音来,继续讪笑道:“君大师,既然堂主吩咐了由您来统管大局,那么您看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我怎么看,不重要,重要的是——天怎么看?” 说完,我把之前用过的那些野草卦签拾了起来,煞有介事的指住其中一根。 “候兄弟,你知道么,这根卦签,其实代表着乾位,但我之前看错了,看成了申位。” 侯三一脸懵逼:“有区别么?” “当然有了!如果是申位,它代表的释义就是我刚才跟刘堂主说的“希望”;而如果是乾位的话,它代表的就是“目的”了。听起来差别不大,但你仔细品品,这可是截然相反的意思。” 侯三低下头来思考了片刻,恍然大悟的拍了下手。 “我明白了!” “你是说,刚才那张身份证,只是个意外罢了,这幅卦象真正的意思,不是说能在石堆附近找到线索,而是能直接找到尸体本身!它虽然被窃走了,但还没跑远。” “猴哥英明!”我笑着竖起了大拇指。 手下们议论纷纷,迫不及待道:“那还等什么?我们快去找啊!” “找到了就能从这鸟林子里出去了!” “妈的,这就不是人待的地方,我都快被蚊子吃了!” 所有人急不可耐,唯独侯三一脸警惕。 他把我拽到一边,阴沉道:“这么说来,我就没看错你,你一直在耍我们刘堂主!说,你到底居心何在!?” 他暗示手下们包围我,随时准备群起而攻之。 我却镇定自若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候老哥,你就别装了,以你的英明程度,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侯三一楞,表情不自然道:“我、我当然看出来了,但我就是要你亲口说出来!” 我酝酿了一下,淡定道:“刘堂主之前问我为什么要帮他,我怎么答得,你都听到了吧?” 侯三不屑道:“不就是觉得他会飞黄腾达,想提前抱牢这根大腿么。” 我嗤嗤冷笑:“大腿个屁,他也配?” 侯三没想到我突然间这么大转变,一时间手足无措。 我镇定的笑道:“我早就说了,像他这种在教内没有背景的人,不管立再多功劳,也绝对不会得到重用的,一个萝卜一个坑,好差使都是备给高层亲属的。” “而中午去城里采购神像的时候,我就听同行的兄弟说了,侯哥您的堂哥,在教内身居要职,而且资历颇深,对么?” 侯三一脸喜形于色的得意:“那是!” “我堂哥可是八大护法之一,按职务来算的话,只在左右圣使跟内务总管之下,而且跟总管关系匪浅,就算是其他七个护法,也得对我堂哥言听计从。” 啧啧,怪不得能把你个采花贼招进教里来。 我心里鄙夷,脸上却满是殷勤,道:“侯兄,既然你有这层背景,那么离平步青云,其实只差一次契机而已。” “刘老六得到这次功劳,充其量多拿点奖金,你就不一样了,经过你堂哥的穿针引线,说不定会一举踩到刘老六的头顶上!” “到时候,我就在您手底下谋份军师之类的差使,这辈子也算吃喝不愁了。” 侯三看待我的眼神,感兴趣了很多。 因为他突然觉得,我是跟他很类似的人。 而这正是我的目的。 我用他那套极端利己、精于算计的风格,来解读我自己的行为,他便很容易理解我的动机,继而就会相信我。 果不其然,侯三很快就放下了戒心,非常欣赏的拍了拍我的肩膀:“你这小子,够有心机的啊,不过这也说明你很有能力……” 他夺过那些卦签看了看,眼神贪婪道:“尸体现在何在?找到它,老子就不用再受那老不死的气了!” 我装模作样的掐指一算,然后直指南方。 侯三眺望了一眼,当场吓得脸颊哆嗦。 “归、归妹山??” “怎么跑那儿去了!” “草,这可不行!归妹山是风水界四大禁地之一,千百年来在那里枉死的人,都能堆成一座山了!我们进去,凶多吉少!” 我附耳道:“侯哥,富贵险中求啊。而且事不宜迟,要是拖到刘老六回来了,小弟我这番苦心,可就白费了!” “也对……”侯三眼神阴冷的低喃:“要是那老不死的回来了,就算我们找到了尸体,也得被他抢走;最好在他回来以前,就把尸体偷偷运出去,这样功劳全是我的了……” 想到这里,侯三眼神振奋的高呼一声:“兄弟们,不就一个狗屁归妹山么,什么四大禁地,我看全是鬼扯!不信邪的,就跟老子走一遭!” 教众们面面相觑,都显得很担忧。 侯三冷笑了一声,诱惑道:“只要成功找到那具尸体,哪怕刘堂主抠门不惦念弟兄们的辛苦,我侯三儿,也绝对不会忘了兄弟们,用我自己的腰包,给兄弟们每人发十万块钱赏金!” 教众们兴奋了起来,纷纷高喊侯三的名字。 啧啧,这家伙,也算号人物。 尸体还没找到呢,他就已经开始挑拨离间、笼络人心了,意味着他心里最低的预期,也是事成后直接取代掉刘老六,坐上堂主的位子。 趁着教众们热情高涨,侯三一声令下,率领队伍进军归妹山。 “不用原路返回。”我特意提醒道:“直接从山的背侧滑下去,能直达归妹山的入口,最少可以节约半个钟头。” 时间紧迫,侯三也顾不上细想,听从了我的建意。 短短五分钟后,我们就抵达了归妹山正面的那条大渡桥。 侯三非常欣赏的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君大师,你可真是位贤臣良将,有你在身边辅佐,我心安矣。” “谬赞了。”我拱拳示意。 下一秒,我却从他眼底捕捉到了一丝阴险,同时透过反光看见了背后有人靠近。 我蹙了蹙眉,却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砰!” 那人狠狠踹了我一脚。 我根本没什么感觉,却装作很痛的样子,哀嚎着趴在了地上。 “册那娘皮!” 那家伙不依不饶的追过来,对我左右开弓。 我架起了双臂抵挡。 说实话,像他这种化神境一二重天的小喽啰,我现在动动手指就能捏死。 但我丝毫没有反抗,一边装模作样的惨叫着,一边在心里嗤嗤冷笑。 侯三眼神疑虑的摸了摸下巴,又冲其他人使出了眼色。 顿时,我被七八人围了起来,拳打脚踢。 他们的拳脚,令我真想问一声力微,饭否?但表面还是配合他们装作惨兮兮的模样,满地打滚。 看起来很狼狈,却不动声色躲过了所有直击要害的攻击。 他们打了半天,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反而把他们累的够呛。他们自己却觉得很威风,还挺得意的。 侯三还是不放心,阴险的干咳了一声。 手下顿时会意,纷纷调动起了周身的玄黄气,一齐攻向我的面门。 这一次,下死手了! 第333章 圣雨洗礼 - 麻衣邪婿 - 焚雨 七八人一齐下手,虽然道行比我差很多,但也足以威胁到我了。 求生本能迫使我调动发力还手,理智却将这股冲动压了回去。 我非但没反抗,反而一副被打傻了的样子,主动把手臂放了下去,敞开面门。 我就赌他侯三不敢这么做! 果不其然,那些攻击刚逼到我面前前,侯三就冲了过来,把所有人赶走。 然后揪出那两个打的最狠的,挨个儿抽了一耳光。 “他妈的,你们是不是疯了!?” 两名手下配合他演戏道:“候夫长,就是因为这小子,害你刚才被刘堂主暴打了一顿,我们气不过!” “草,那是我咎由自取,跟君大师有什么关系?你们这些饭桶,等事情办完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说完,他把我拉了起来,一脸伪善的担忧:“大师,你没事吧?” 我装作受了内伤的样子,剧烈咳嗽。 心里面却嗤嗤冷笑。 这家伙,明显是信不过我,所以想在进入归妹山以前,先探明我的道行。 一个人的道行有多深,一般只能根据气机来判断,但气机可以掩藏。 不过,只要令人感受到生命危险,就很容易逼出他的真实气机。 可惜了,我早就看穿侯三心里这点小九九了,他斗不过我。 我一副被打怕了的样子,低头不语。 侯三眼底闪过了一丝得意,拍拍我的肩膀,让我去前面带路。 我走在大桥上,不由得想起了第一次来这里时的情景。 那时,我点了引渡灯,一路紧跟着纸船,都不敢往旁边看一眼,但还是被那数不尽的冤魂包围,要不是嫁衣女出手相助,我恐怕早就葬身河底了。 现在,也一样,才刚刚走过桥中央,我就感觉到恐怖的鬼气在周围凝聚。 但我已经不是当初的我了。 我低低地冷笑了一声:“我与嫁衣女有约在身,谁敢拦我?” 冤魂们怔了一下,然后迅速的遁逃了。 饶是如此,侯三他们还是畏首畏尾的。 这可不太好,要的就是他们毫无防备…… “凌霄子真厉害啊……”我冷不丁感叹道。 “凌霄子?”侯三蹙眉回忆了一下:“你是说,邪童江流儿?” “是啊!” “当初,他为了给童家修缮风水基,人在岸上,却隔空一剑斩了山里的妖邪。好像就是从那天起,归妹山就太平了,再也没死过人。” 说到这里时,我已经抵达了对岸,悠哉哉的伸了个懒腰。 “我看这里,现在就跟普通的荒山没两样。” 侯三半信半疑的跟了过来,直接跪倒,非常谄媚的向山顶朝拜。 “素闻归妹山山主乃此方帝王,小的们不敢打搅,只不过被迫在此寻找一样东西,找到了就走,还望山主莫怪。” “呱~呱~” 一只乌鸦飞过,往侯三脸上拉了坨屎。 侯三恶心的暴退了几步,将脸擦干,惊疑不定道:“山主,您在吗?” 鸦雀无声! 侯三彻底放松下来,冷笑道:“什么狗屁山主,哪朝哪代的帝王把这山划在他名下了?说不定已经挂了。” 我知道那半人半蛇的家伙,肯定正在某处听着呢,却一副赞同的道:“有可能啊!归妹山山主最少活了几千年,寿数早该到头了。” 侯三兴致大发,歘歘歘砍下了几十棵大树,树桩刚好组成一个“候”子。 “四大禁地之一,归妹山,今日被老子侯三踏平!到此一游,以字为证!” “侯兄英明!” “候夫长最强!” “这么安静,怕不是听到咱们候夫长要进来了,都吓跑了吧。” 一帮人狂拍马屁。 虽然拍的不高明,但依然令侯三眉飞色舞的,当即哼哼道:“既然这山里已经没妖邪了,就别浪费人手了,兵分三路吧。” “两路人马,由左右向山顶犁地式搜查尸体;剩下的人,跟老子直上山顶!” 侯三贪婪的搓了搓手:“所谓祸福相依,像归妹山这种大凶之地,往往都会有偌大的机缘,多半就藏在山顶上!” “老子侯三,今天就要一举两得,把那狗屁山主收藏的宝藏一窝端了!” “侯兄英明!”我皮笑肉不笑:“但我就不用跟去了吧,我修为低弱,跟上您也是个累赘,不如留在这里,监督其他两队搜查尸体。” 侯三不屑的白了我一眼,本来就没想带上我。 侯三领着五个心腹渐渐远去,留下三十二人,自行分成了十六人的小队。 我正想指挥—— “砰!” 就冷不丁被人从背后踹了一脚。 回头一看,发现是个穿着黑袍的人,右脸颊那大痦子跟块狗皮膏药似的,一脸戏谑的看着我。 原来是他…… 那天跟侯三一起,在瀑布外面虐待我师兄师姐的人。 我忍住一把攥碎他脑袋的冲动,蹙眉道:“你什么意思,踢我干嘛?” 那人讥笑着耸了耸肩:“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踢你了?” 已经进入到计划的关键部分了,我不想节外生枝,回过头不理他。 “砰!” 他却又踢了我一脚。 虽然不痛不痒,但……真想弄死这个贱比! 那人看着我恼火的眼神,不屑的冷笑了一声,转身把一队人马带走了。 我跟其他人问了一下,这才知道,这家伙叫赖裘,是个十夫长。 十夫长是灭魔教最小的管理单位,平常统管五十号人马,侯三也是。 这就难怪赖裘看我不顺眼了。 原本他跟侯三平级,现在侯三却有了踩到他头顶上的机会,而且是拜我所赐。 侯三背景很大,赖裘不敢找他麻烦,只能冲我撒气了。 现在我没工夫跟他计较,但待会儿……呵呵。 所谓树活一张皮,人争一口气,刚才我被人群殴,又遭到了赖裘的侮辱,使得教众们都不再敬畏我了,对我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甚至故意绊我、推搡我。 我跟在队伍中间,突然问道:“你们杀过人吗?” 他们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我:“但凡在风水界长期混的,谁没杀过人啊?咱这可不是俗世里的太平盛世,有的人一生下来,就被父辈或师门的仇家追杀。有时候因为一件平平无奇的法器,都会斗得你死我活。” 我补充道:“我不是说仇人,或被师命所迫这种,而是说,有没有杀过好人、不该杀的人?” 教众们面面相觑了一下,疑惑道:“干嘛问这个?” 我思考了一下,讳莫如深道:“因为我想知道,该不该杀啊。” 他们还以为我问的,是被他们所杀的人该不该杀,一时间面面相觑,陷入了沉默。 看样子,他们没有造下过无辜的杀孽。 既然如此,我就不太想下杀手了。 尽管留下活口会有风险,但,我也不能因此就滥杀无辜,他们都只是普通教众而已,也许只是迫于生计才加入了灭魔教,并没干过坏事。 我已经做下了将他们打晕的决定,就在此时…… “三个吧……”有人突然戏谑道:“你呢?” “我?我比你多,四个~” “切,个位数而已,有什么好炫耀的,我杀了十个,你看我吹过吗?” 看着他们戏谑的笑脸,我心生不祥的蹙起眉头:“你们在说什么。” “人头数啊,你该不会不知道吧?” 一名教众啐了口吐沫,讥笑道:“你知不知道封门村?” 当然知道! 张大山本家叶家的发源地; 而且跟我们江家,似乎也有很复杂的渊源…… 我表面上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那人更兴奋了,嬉笑道:“封门村,被我们称为养猪场,这个村子里的人吧,不知道怎么得罪我们教主了,所以教内很久以前就有条规定——凡入教者,必先经过封门村的“圣雨洗礼”,而所谓的圣雨,就是血雨、就是杀人!” 第334章 血雨洗礼 - 麻衣邪婿 - 焚雨 “那个村子里的人,手无缚鸡之力,还活在古代似的,连电都没有,真就跟猪一样,任宰任杀。” “不是我吹,老人,中年人,青年人,小屁孩,我都杀过!而教内会把过程都记录下来,作为我们的把柄,保证我们一辈子对教会死心塌地,忠心不二;同时,教会也会保护我们,前尘过往的仇家与琐事,都不会再缠身。” 我听得毛骨损然,拳头发抖。 根据以前梦回过的记忆来看,封门村,不仅是将家人的发源地,很有可能也是我们江家的祖地,因为我太爷爷的锁天阵原版,就在封门村里。 换句话说,这些灭魔教的人,居然把我本家当做屠宰场,宰猪一样屠杀我江氏宗亲…… 我忍不住颤音的道:“你们就不会觉得负疚吗?” “疚?疚个屁啊,又不是人,是猪。”教众不屑嗤笑:“就算把他们当正常人看待,也没什么不可杀的啊。我们的教义里说了,所有教外人员,都是阻挠真理的罪人,迟早要被真神降下天罚灭种,爷我只是帮他们提前超度了而已。” “对啊。”其他人很得意的叼着草杆道:“等你哪天加入了我们灭魔教,你就知道了,这个世界,迟早会被我们教会大一统的,杀几个人算什么。” “教义规定只能在封门村杀人,不能做别的,但别怪哥不关照你——其实做啥都行,根本没人管、” 一个家伙搭住我的肩膀,非常得意道:“我至今还记得,那天刚踏进封门村,我心里其实还挺别扭的,结果一眼就看到河边有个姑娘在洗衣服。” “衣服被溅湿了,那身材,那轮廓……嚯,现在想起来,我下面都火烧火燎的!” “我就把她给那啥了,哈哈,她还敢喊救命,我就直接抹了她脖子,然后我心里就一点都不觉得别扭了,找到他家里,把她老爹老娘,弟弟妹妹全给做了,毕竟送佛送到西,我得让他们全家团聚啊,哈哈~” 一帮人都来劲了,争前恐后讲述自己“圣雨洗礼”的经历,好像这不是令人发指的罪行,而是非常值得夸耀的功勋。 “说完了吗?”我面无表情道,声线却冷得好像霜花。 众人嬉笑道:“咋地了,是不是也想去那养猪场里耍耍?可惜可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通往那个村子的路,好像被封掉了。” 我充耳不闻,顾自道:“谢谢了。” 众人一楞:“有啥好谢的啊。” 我轻轻抬起右手,并拢的两根指尖上,喷吐着耀眼的今忙。 “谢谢你们,给了我杀你们的理由。” “什、什么!” 那人尚且一脸懵逼——唰! 脑袋直接飞溅而起,洒下满天血雨。 脖颈还在喷血,抽搐了几下,才轰然倒地。 后面的人吓傻了,急忙掏出武器。 “蹭蹭蹭!” 我引动戮天剑飞出指尖,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血色蝴蝶,划过优美而精准的弧线,一颗颗的钻过他们的脑袋。 他们还来不及喊一声,就都毙命了。 外围的十个人,终于发现了这里的异常,有人身体瘫软的颤呼救命,有人拔腿就溜。 我冷冷看着他们,没有移动,只是随手一扬。 戮天剑仿若拨云穿日的箭矢,直冲云霄! “一剑,万剑!” 数十支光剑穿云而下,仿佛一场急促的暴雨,顷刻间就把那十来人射成了筛子! 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多亏了侯三贪婪成性,主动把兵力分散开了,歼灭起来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但我的心情,反而比之前预想的更加沉重。 他们把一整个村子的人,圈养起来,当猪屠宰…… 虽然我已经经历了很多险恶,但人性的恶,总能轻而易举粉碎我的认知下限。 灭魔教,这个泯灭人性的邪教,他们不用再来追杀我了,因为迟早有一天,我江流儿会主动找到他们头上,铲除这个邪教! 深深吸了一口腥风,平复下心情,我冷眼看向山上:“既然他们喜欢拿人当猪宰,我当然也不介意你们拿他们当猪肉。” “出来吧,该洗地了。” 片刻的寂静后——“咔嚓!” 树枝踩断的声音。 一头两眼红光萦绕的妖狼,迈着警惕的步伐,舔着谗水直落的利牙,一步步靠近。 在他背后,妖熊、厉鬼、山怪…… 无数狰狞的邪物,从密林中走了出来。 尽管将邪挣脱封印后,归妹山没有了他那自主防卫杀戮的神识,太平了不少; 但,这里依旧是妖邪荟萃的凶地,千百年来积攒下的禁地凶名,可以保护那些被现代文明挤压到没了生存空间的邪物,偏安一偶。 它们虎扑而下,狼吞虎咽。 我听见有人害怕的啜泣。 正是那个在封门村侵犯妇孺,杀了十几个人,却还非常自鸣得意的家伙。 我故意留了他的性命。 “不要啊,不要,求你了!” 我无视祈求,一把将他扔给了那头饿狼。 那狼一口就把他喉咙咬烂了,他想惨叫,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疼得浑身发抖。 妖狼啜吸了几口血后,却非常嫌恶的干呕了一下,走开了。 罪孽深重的人,五脏六腑会被无形的业火灼烧,酿造出大量废弃物,不仅会缩短其寿命,气味也是极其难闻的。 呵,真是连狗都不吃…… 我正想一剑结果了他,无数条根蔓,就破土而出,将他缠绕了起来。 他惊恐的挣扎,却被那些根蔓扎穿了身体,四肢,啜吸养分。 其他被邪物咬碎的尸体残肢也一样,都被山内某个恐怖的邪物串连了起来,吞噬其血肉精华。 这是非常痛苦的过程,就像无数根针管扎进来抽血,剧痛、窒息、缺血发寒的感觉,交杂在了一起。 不多时,这满山的尸体,就全都化成了干尸,被风吹散了。 妖邪们舔着獠牙看向我,眼光绿油油的,凶芒毕露。 “哼,人也贪,妖也贪,真是丑陋!” 剑光一闪,轻而易举斩杀了扑向我的狼妖。 其他妖邪愣了愣,纷纷退回到密林里去了。 我面无表情拍掉肩头上沾染的尸灰,转身离去。 不多时,我就从归妹山东侧,来到了西侧。 赖裘和十五名部卒,正在河边打牌、磨洋工。 我匍匐下来,悄悄靠近,琢磨着先一击袭杀赖裘,然后再料理其他喽啰。 戮天剑已在掌心凝聚,正要激发出去,却听见有人不悦道:“赖叔,侯三那小子也太猖狂了,光天化日的,就敢背着堂主捣鬼。” 赖裘躺在属下,把玩着一颗鹅卵石,眼神冷淡道:“关老子屁事。” 那名手下还是很不服气,硬着头皮道:“赖哥,论资历,他侯三比你晚来几年;论道行,你已是还虚境一重天了,他侯三不过化神境九重罢了,在您面前屁都不算!凭什么好事儿都落到了他头上?” 还虚境一重天?? 我急忙将掌心的戮天剑散掉。 妈的,还真是咬人的狗不吠!这姓赖的话很少,却是个狠角色! 虽然同道行之下,我有把握赢他,但他身边还有十五名手下,我劣势太大了! 我耐下性子保持荫蔽,听见赖裘阴沉道:“你们以后说话小心点,别特么自己嘴瓢闯了祸,还烧到我身上来。” 那手下挠了挠头,苦涩道:“赖哥,难道您真的甘心吗?” “以您的道行,最少也能当个百夫长了,却因为早年间偷过刘堂主的毒蛊,被穿小鞋到现在,一直都只是个区区的十夫长。” “这些年来,侯三那小子仗着他堂哥的背景,可没少挤兑你,拿你开涮,现在倒好,他直接踩你头顶上来了,兄弟是真为你感到憋屈!” “啪!” 赖裘一巴掌把这碎嘴男抽飞了出去。 他抛玩着石头,眼神阴沉盯着水面,冷不丁哼道:“跟着刘老六混,有个鸟前途……” 第335章 引君入瓮 - 麻衣邪婿 - 焚雨 赖裘阴沉的盯着水面,道“跟着刘老六混,有个鸟前途;” “那姓君的说的没错,刘老六虽然有能力,但没背景,终究不会被委以高任;” “侯三就不一样了,别看这小子平常很怕刘老六的样子,其实根本没把刘老六当回事儿,心肠狠辣着呢。他知道自己的履历很肮脏,他堂哥也没法直接拉他上位,所以这几年,他一直背着刘老六搞一些小动作;” “比如帮刘老六勒索底层教众敛财、偷盗教内的天材地宝帮刘老六养毒蛊,刘老六去年因为入教前的私人恩怨,用毒蛊暗杀了另一位堂主,也是侯三帮忙毁尸灭迹的。” “不然呢?侯三这些年来狼奔鼠偷,给刘老六惹了多少麻烦,你以为凭刘老六那杀人不眨眼的性子,还会把这祸害留到现在吗?就算忌惮他堂哥不能杀他,也早该把他清出五毒堂了吧。” 手下们恍然大悟。 那个碎嘴男却一脸不解,硬着头皮道:“可侯三为什么要帮堂主做这些事呢?只是让堂主欠他人情不把他清出去?这好像得不偿失吧……” 赖裘阴冷的笑了一声,很突兀的提起道:“你们知不知道,我入教以前,是做什么的?” 手下们纷纷摇头,只有那个碎嘴男兴奋道:“我知道!赖叔您以前更喜欢在俗世混迹,加入教会以前,一直在中东做军火和人蛇生意。” 赖裘笑得更阴冷了,道:“对,我以前是名军火商,风水界不适合我,俗世的纸醉金迷才好玩。” “在俗世,不能轻易暴露玄学,我之所以能在中东把生意做大,主要是靠当地的一批警.察,他们罩着我,有任何围捕行动都会提前通知我;我则养着他们,一个月给他们的贿赂,抵得上他们十年的薪水。” “结果……呵呵。”赖荣捻了捻痦子上的卷毛,笑容阴沉了许多:“我养了他们十几年,也靠他们的包庇做成了上千笔买卖,身价一度达到了十几亿美金。我觉得够了,想买座岛享清福,金盆洗手。” “他们得知后,约我吃散伙饭,然后就在饭局里,把我给逮了。计划先拷问出我资金的下落,抢钱;然后再击毙我,拿着我这个犯罪团伙头目的人头,去局子里领功。这样一来,升官、发财,齐活儿了!” “额……那他们一定死的很惨吧?”碎嘴男推测道。 赖荣冷笑了几声,微微点头:“我把他们全杀了,这罪名却比我倒卖了十几年军火还大,直接上了全球司法部门的红色名单。赏金巨大,连风水界的人都惊动了,到处都有人想砍了我的脑袋换钱。” “于是,我就加入了灭魔教。虽然这里的日子跟我以前相比,简直要饭都不如,但好就好在能跟前尘过往一笔勾销。” 手下们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那碎嘴男恍然大悟道:“赖叔,你的意思是,现在的刘堂主,就是曾今的你?” “侯三看似是帮刘堂主做事,其实就是想把刘堂主的罪名养肥了,等到时机成熟时,就将他的罪名举报,作为投名状纳给他堂哥,他堂哥再用这投名状,引荐给高层,让侯三踩着刘堂主的尸体上位?” 赖裘将手里的石头砸进河里,看着水面荡起的涟漪,戏谑道:“刘老六养了一辈子毒蛊,到头来,却连他自己被当成蛊养了都不知道,真是可悲……” “总之,侯三虽然能力不大,但有背景,又有心机,又够毒,再加上这次君向东带来的机遇,恐怕真的要乘风而起了……” “那咱们就该乘早巴结他!”碎嘴男兴奋道:“还待在这儿干嘛,赶快去帮侯三找尸体吧!” “不急!” 赖裘冷哼了一声,眼神阴暗道:“眼下,还有块绊脚石横在路上……” 碎嘴男略作思索,便警敏道:“您是说,那个君向东?” 赖裘点点头,站了起来,沉声道:“这个人看起来虽然神神叨叨的,但实则言辞缜密、行为诡谲,绝非善类。” “总之,是他为侯三编织了整场计划,所以哪怕我们找到尸体,也只有苦劳罢了,功劳都是他君向东的。” “而且,虽然这两年以来,我一直刻意讨好侯三,但侯三是个看重能力不看重交际的人。没有君向东还好说,侯三高升后,我必然会是他的副手;但现在有了这个君向东,我这两年多的努力,就算是付诸东流了……” “既生瑜,何生亮啊……”碎嘴男打趣道。 被赖裘瞪了一眼,他急忙讪笑道:“赖叔,那您的意思是……” 赖裘阴沉的握紧了拳头:“不管这家伙接近我们是何居心,我都要在这里把他干掉!” 说完,就冲其他人使了下眼色。 一行人杀气腾腾的向东侧走去。 我心下一沉。 我原本打算找个机会,把赖裘跟他的部卒分开,再逐一击破。 现在可倒好,这家伙主动来杀我了! 要是让他们发现,东侧的教众已经死光了,不就打草惊蛇了吗…… 我没有慌张,强自冷静下来思考。 不多时,我就眼前一亮,直接堂而皇之的走了出来。 “谁!?” 赖裘警惕的摆出防御架势。 我悠哉哉的背搭住手,笑道:“这不是赖夫长吗,你怎么还在这儿呢?” 赖裘看见是我,不由得愣了一下,心想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他一边暗示手下们准备动手,一边蹙眉道:“我倒想知道,你怎么在这儿?” 我低笑了一声,指向山头:“候夫长在山顶上找到大机缘了!听说宝藏多到拎都拎不动,我那十来号人已经被叫上去帮忙了,我是来通知你们的。” 赖裘蹙眉望了眼山顶,冷哼道:“他身上有发令枪,何必下山传信浪费时间?” “废话!要是用了发令枪,还不得把守在外围的百夫长他们惊动过来啊?” 见赖裘惊疑不定,我冷笑着摆摆手:“随你们便吧,反正话我传到了。” 说完,我径自向山脚下走去。 赖裘愣了愣,急忙追上来,一边示意手下们随时准备动手。 “你让我们去山顶,你自己却去山下……这是何意?” 我故意表现出局促不安的样子,冷哼道:“关你屁事!” 赖裘愈发好奇了,一声不吭的跟着我。 我一副没有察觉的样子,继续行走。 直到这帮家伙准备动手时,我才冷不丁嘟囔道:“妈的,听说那具尸体的肚子里塞满了石头,也不知道能不能拎动……” 赖裘一楞,赶紧示意手下们稍安勿躁。 然后谄媚的笑道:“君大师,您找到尸体了?” 我停下来,脸色不悦道:“关你屁事!你们干嘛跟着我??” 赖裘连忙示意手下们停步,一边敷衍道“呵呵,我也有点私事,要下山一趟啊。” “草,不会又想围殴我吧?”我一副心有余悸的胆怯:“算了,你们爱去哪儿去哪儿吧,我回山上了,再见。” 赖裘急了,连忙高声道:“我去处理自己的私事,你们跟着干嘛?都把人家君大师给吓着了!” “你们也别急着上山,就在这里等我吧。” 说完,就飞纵而去了。 我暗自冷笑一声,知道他没跑远,肯定躲在暗处监视着我呢; 我却没表现出来,自顾自的往山下走去。 抵达环山河后,我停了下来,左右张望,一副尸体就在这附近的样子。 赖裘也不再躲藏,直接闪现到我身后,抽刀抵住了我的喉咙。 “呵呵,你果然找到尸体了?” 我装作很惊恐的样子:“赖、赖裘,你这是何意?” “少特么废话!”赖裘直接刺了我肩膀一刀:“说,尸体在哪儿!?” 他想先拿到尸体,再杀了我,一举两得! 第336章 瓮中捉鳖 - 麻衣邪婿 - 焚雨 在他眼里,我只是一个修为低下的堪舆人士,所以也不在乎有没有手下帮忙; 为免惊动到我,就一个人跟着,手下还都在半山腰候着呢。 为了让他信以为真,我适当的反抗了几下,被他揍了一拳,才吐着苦水道:“我说,我说,你别动手啊!我就是个算命的,你再打,就打死我了!” 赖裘冷笑着把我扔在地上,负手而立:“说。” 我酝酿了一下,才苦涩道:“之前那个卦象,水象特别重,暗示尸体就被藏在有水的地方。” 赖裘看了一眼环山河,冷喝道:“哪儿呢?你特么不是在坑我吧?!” “别急啊。”我一副很害怕他的样子:“我年初的时候,就听村里的熟人说了,说那江老八死于山崩,肚子都被砸破了,里面全是石头。” “我估计,劫走尸体的人,就把尸体藏在这河里,因为肚子里全是石头,所以沉下去了。” 赖裘惊疑不定的用神识探查河底。 但这是条无人打理的泥水河,里面啥破烂都有,根本辨别不清。 他冷哼道:“你确定就在这周围吗?” 我点头如捣蒜:“根据卦象显示,就在这入山桥左右不超出二十米的河段。” 赖裘蹙眉想了想,一个燕子俯冲,就潜进了河里。 我脸上的怯懦当即褪去,眼神冰冷的抽出匕首,在腕部划开了一道小口子,将精血滴入了河中。 虽然眼下赖裘落单了,我有把握弄死他。 但我们都是还虚境一重天,他还比我多出几十年的经验,正面冲突下,难免会闹出很大的动静来,惊动其他人。 还是借力打力,来的保险! 画好阵图后,我盘坐下来,飞速的结出法印,然后一声闷喝:“百鬼夜行——引!” “……” 毫无动静! 我蹙了蹙眉,重新结了一次法印。 “引!” “……” 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难道…… 草! 怎么把这茬忘了?? 以前的我,是六爻纯阴;但现在的我,已经回归了真身,六爻纯阳! 而今之血,非但不能把邪煞吸引过来,反而会惊走它们! 眼看赖裘快游回来了,我蹙了蹙眉,当即从皮囊里抽出铜钱剑,拆成了散碎的铜钱。 我观察了一下附近的风水,然后把铜钱组成梅花状,分别埋设在了附近的乾位、坎位。 刚把剩下的铜钱揣进兜里,赖裘就噗通一声鱼跃而出,湿淋淋的落在了我前头。 “啪!” 直接给了我一巴掌! “你他妈的,敢耍老子?底下根本什么都没有!” 我捂着脸,强忍住当场弄死他的冲动,一副胆怯道:“那人既然把尸体藏在了这里,肯定不是随手一抛就完事儿的啊,有可能埋在泥沙里,甚至藏在大鱼腹中——” 我顿了一下,故意说道:“你不信我也没办法啊,总不能让我亲自下去找吧,我身体孱弱,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下去泡成风湿病怎么办……” 赖裘愣了愣,阴沉的笑了出来:“你倒提醒老子了……” “引吾至此,岂能不袭掠之?” “既然是你说尸体在这儿,那你就自己下去找!找不到,就别上来了!” 说完,他就一掌把我拍了下去。 我很“惊恐”的惨叫了一声,先装模作样的扑腾了几下,然后直接潜进了河底。 在混水的掩饰下,我迅速游到河下游,观察了一下四周的风水布局,然后把铜钱埋在了此方坤位。 接着又去了上游,把剩余的铜钱,埋在了此方离位。 做完这一切后,我就退到了河中央,耐心观察。 此刻,正是正午,阳气极甚! 在肉眼无法察觉的领域,一股股天地阳气,顺着我在岸上布置的乾坎“顺位”,鱼贯而入! 然后又通过我在河底布下的离坤“逆位”,大量的释放在了左右河床,使得两遍河床阳气肆虐! 这是八宅门的风水顺逆调遣之道! 虽然我只在茅山宗藏经阁里,见那宋灵宝使用过一次,但我生来就对风水堪舆特别有天赋,而且这只是种小手段而已,学起来不难。 大量阳气将左右河段封,沉眠其中的水鬼邪妖纷纷被惊醒过来,本能的冲唯一阴气浓郁的地方——河中央涌来。 乍一看,成千上百!就算我已经比以前强大了很多,还是感到头皮发麻。 赶紧游了上去! “找到了吗??”赖裘急忙把我拽上岸。 我吐出口河水,一副溺水头晕的模样,摇摇晃晃朝他迫近,也不说话。 赖裘怕我使诈,本能的把长刀掏了出来。 “别动!站在那儿说就行。” 我充耳不闻,一边朝他走,一边支支吾吾的指向河中央:“找、找到了,就在……” “噗!” 赖裘傻眼了! 因为我趁着他分心,一头摔在了他的刀伤! 胸腹当场被捅穿,鲜血直冒! 我脸色发青的抽搐了几下,就脑袋一歪,嗝屁了! “卧槽……” 赖裘懵逼至极,赶紧试了一下我的鼻息,又感应了一下我的丹田,当场哆嗦了一下。 “卧槽!” 又忍不住骂了一声。 因为他完全感觉不到我的鼻息,丹田里也没有丝毫波动,好像真的死了! 而这又是因为,我真的死了,没演! 我故意对准了才摔下去的,这一剑直接捅穿了我的心脏,肉体已然停止了活动。 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心里面却在冷笑,直到彻底陷入黑暗…… “哗啦~哗啦~” 河水拍动的声音,将我惊醒了过来。 因为只是很小的刀口,在生门作用下,很快就恢复了。、 我试着睁开一条眼缝,左右查探了一下,发现赖裘已经不见踪影了。 这才盘坐起来,嗤嗤冷笑。 他上当了…… 我不死的话,他肯定怕我有诈; 但既然我死了,他也就没有顾忌了,直接下去找尸体了、 做着一举两得的美梦,殊不知,底下是炼狱…… 正思索着,就听见河床底下轰的一声,炸出了千层水浪! 一股雄宏的玄黄气喷薄而出,但转眼就被更恐怖的阴气压了回去! 底下震动不断,时不时浮起几具狰狞的妖鱼尸体,但跟我在河底下看到的数量想必,根本九牛一毛啊。 赖裘啊赖裘,我葫芦里卖的酒,可够你好好喝一壶的。 我悠哉哉的在河边渡步,突然听见噗通一声,赖裘爬上来了。 他满身都是割痕跟咬伤,下半身被一股股头发缠的密不透风,非常吃力的抓着岸上野草,显得很狼狈。 看见我,他猛吃一惊:“你、你不是死了吗??” “算了,待会儿再跟你算账,快拉我上去!” 我蹲下来看着他,邪凌的勾起了嘴角。 “我去你妈的!” 啪的一巴掌,给他拍翻了下去。 水面咕嘟嘟泡了十几串气泡,然后赖裘就再一次爬了上来,脸色已经是惊怒交加。 “你、你居然敢打我!?” “混账,知不知道你会有什么下场!” “砰!” 我一脚踩住了他的手指,面无表情的俯瞰着他。 “什么代价,嗯?” “你特么……” “不服?” 我加重了力道,踩得他手骨嘎巴作响。 “我会杀了你!我要把你五马分尸!!你等着——” “砰!” 凶狠的一脚,正中面门,跟踢足球似的,令赖裘鼻血飞溅的又掉了回去。 这一次,他下沉了很久。 直到河面浮出上百具妖邪的尸体,他才再一次冒出头来,已经浑身是血了。 “别、别打了!”赖裘心有余悸道:“我知道你的厉害了,我不会再跟你作对的,把我拉上去吧!” 我蹲下来,嗤嗤冷笑:“这可不是求人的态度……” 在赖裘气急败坏的注视下,我一脚踩踏了这一方土壤,令他再一次沉入其中。 我笑了几声,往后退了几步,负手等待。 因为我知道,只凭这些妖邪,是杀不了赖裘的,他好歹有还虚境的道行,而归妹山厉害的妖物,都在那密林里呢,河里的都是杂鱼。 果不其然——“砰!” 一股水浪炸开,赖裘从中跃出,有些狼狈的摔在了岸上。 先是吐了几口脏水,然后无比阴鸷的瞪住我,咬牙切齿、一字一顿:“你,死定了!” “我会把你一刀一刀活寡了,丢下去喂鱼!” 他大步流星的走过来,一把攥住了我的肩膀,想把我扔出去。 却错愕的发现,根本提不动我。 我笑眯眯的看着他—— “啪!”一巴掌抽下去,打得他眼冒金星,险些昏倒。 “你!!” 赖裘又惊又怒! 区区化神境的小杂鱼,怎么能可能一巴掌把他打成这样? 莫非,是因为他在河底下耗尽了法力? 他还在思索,我就又出手了; 肉眼难以捕捉的两记戳脚,正中膝盖。 “噗通!” 赖裘不由自主的跪了下来。 我漫不经心的剔着指甲,笑道:“虽然你之前对我很不客气,但也不用跪下来道歉吧,晚辈怎么担当的起。” 赖裘肺都快气炸了,全力一拳轰向我的面门! 第337章 杀光 - 麻衣邪婿 - 焚雨 “砰!” 被我牢牢的攥在了手心里。 看着我平静的笑容,赖裘心里面七上八下。 区区化神境四五重天,怎么可能接住老子的攻势!? 肯定是因为我法力耗尽的缘故,肯定是! 他不欲跟我纠缠下去了,挣脱开来,向山上逃窜,想跟部卒们会和。 我没有追逐,只是在原地看着,面无表情的凝聚出了戮天剑。 “戮。” 随手一扬,金剑便如蜂鸟般灵巧的飞了出去,转眼就追上了赖裘,轻而易举洞穿了他的肩膀。 赖裘吃痛的闷哼了一声,这才发觉到,是他自己打眼了!我根本就不是化神境的弱者,我瞒过了所有人! 他吓跑了胆,都不敢还手,只顾着埋头逃窜。 可惜啊,河底下那些妖邪,已经消耗了他大半的法力。 虽然跟我道行相仿,但目前的状态,根本是天差地远、 我随意的吹了声哨,金剑就再一次翩翩起舞,来回的在赖裘体内穿梭,搞得他惨叫连连。 “再跑一步试试。”我眼神冰冷:“我先把你捅成马蜂窝,然后丢进河里面,让那些鱼虾在你伤口里产卵。” 赖裘打了个寒蝉,当即停在了原地。 我这才收回戮天剑,一步步朝他走近。 赖裘眼巴巴瞪着我。 我暗自在背后又凝聚出神剑,以防他偷袭。 没想到,他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狂磕响头。 “高人饶命!高人饶命!”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之前对高人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我有些意外的怔了一下,便把戮天剑散掉了。 他已经吓破胆了。 倒不是他窝囊,而是在他中计跳进河里的那一刻,这场战斗,就已经丝毫没有悬念了。 我现在弄死他,比捏死一只蚂蚁难不了多少。 “将道子去哪儿了?”我直接问道。 赖裘没想到我会问这个,懵然的摇了摇头:“小人不清楚、” “砰!” 我一脚将他踹翻在地,闷哼道:“将道子才刚血洗茅山宗,你们灭魔教就来“拿人捉赃”,摆明了是早有共谋,还敢骗我?” 赖裘吃痛的捂住伤口,摇头如拨浪:“小人真的不清楚!” “我只是个十夫长罢了,放在军队里,连个小班长都不如,这些机密事件,我们只有照做,哪敢多问。” 我思索了片刻,蹙眉道:“这么说来,那个潘圣使为什么索求将道子的尸体,你也不清楚喽?” 赖裘苦涩的点点头。 “那我留着你,还有什么用?”我冷笑着俯下身来,逼视他的眼睛。 他打了个寒颤,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看来,他说的是真的…… 关于我爷爷的事情,恐怕只有找到灭魔教的高层,才能获悉一二了。 “最后一个问题……”我蹙眉望向山顶:“侯三和他带去的那五个精锐,都是什么道行?有没有法器护身?” 赖裘吞咽着口水道:“有四个是化神境七重天的道行,侯三跟剩下那个,都是化神境九重天。至于法器……应该没有吧,我和他关系最近,这几年从没见他使唤过什么法器。” 他知道死到临头了,扑上来抱住我的大腿,哭嚎道:“高人,您就饶了我吧!我也是逼不得已才加入灭魔教,但跟这个教会根本没有深入的联系,只是拿钱办事罢了!” 我阴冷的俯瞰他:“你怎么知道,我跟灭魔教有仇?是不是已经猜到什么了?” 赖裘脸色大变,踉跄后退。 我步步紧逼,戮天剑已经在掌心中凝聚。 赖裘自知死定了,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咬牙低喃:“他妈的,早知道入了这个破教还是难逃一死,还不如嫖死在那些东欧娘们儿身上……” 他已经做好死亡的准备,却迟迟也没感受到疼痛。 诧异的睁开眼睛,发现我已经散掉了戮天剑。 “高、高人,您这是……” “嘘。”我抵住嘴唇,邪凌一笑:“静下心来,好好感受……” 话落,我背负双手,闭上了自己的眼。 一股股最精纯的玄黄气,从我体内毫无遮掩的流淌了出来。 化气境、化神境、还虚境…… 抵达这个领域后,气机还没停顿,仍旧在突破! 在赖裘目瞪口呆、吓破了胆的注视下,我的气机,居然登临了合道之境! 别说赖裘,就算是刘老六,也会被这一幕吓傻的。 年仅二十来岁的样子,却已经抵达了顶级大拿的合道之境……这天赋,连仇继欢跟我爷爷都秒杀了!可谓古往今来第一人! 但当然了,这是假的。 就算我再有天赋,也办不到一日之间突破大境界这种事情。 这气机,是靠休门的力量,强撑出来的。 休门,就像一颗备用电池,能储存下超出我极限的玄黄气,供我使用。 此刻我体内玄黄气充盈,再把休门的力量一齐释放出来,表面的气机,就远远超出了实际的道行。 我收回气机,冷笑一声:“看懂了吗?” 赖裘点头如捣蒜:“高人神威盖世!小人对高人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别放屁了。”我淡漠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是你无法揣摩的人,突破到传说中的和光同尘之境,也就一两年内的样子。” 赖裘打了个寒颤。 和光同尘境,只存在于传说!唯一的案例,是将道子,但只是闲人推测罢了,还没证实呢。 而将道子,可是曾今以一己之力,屠杀了风水界过半高手的人啊…… 眼前这个君向东,貌似比将道子还有天赋! 假以时日,他的恐怖,简直不敢想象…… 想到这里,赖裘颤巍巍的,直磕响头。 而我要的正是这种效果。 “既然知道了我的厉害,脑子就放清醒一点,要是得罪了我,灭魔教都保不住你。” 说完,我直接调头走了。 赖裘先是一楞,旋即喜出望外,急忙跟了上来。 “多谢高人不杀之恩!” 没错…… 我不想杀他了,我改主意了。 像赖裘这种地头蛇式的人物,总是有用处的…… “不知高人有何吩咐?小人必将赴汤蹈火!”赖裘紧张的问道。 我暂时没理他,望向了山顶,闷哼道:“你在吗?” 半山腰的位置,顿时闪现出了一片猩红之色,虽然隔得很远形象模糊,但我知道是嫁衣女。 “那、那是什么??”赖裘直打寒颤,越发觉得我神秘莫测了。 我没回答,顾自哼道:“可以动手了,但先别动山顶那几个家伙。” “我怀疑他们留有后手,而你状态不佳,就不要冒险了,我亲自解决他们。” “谢谢。”嫁衣女柔和的声音在我脑海响起。 接着,那片猩红就消散了。 赖裘不明白我在做什么,只觉得很不祥,一头一头的冒冷汗。 我也不着急编排他,平静的往山上爬取。 来到半山腰后,赖裘当场吓青了脸,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他那十五个部卒,全都死了! 身上没有伤口,眼睛却都瞪得滚圆,还能看见尿裤子的痕迹。 有些是被掐死的,但大多数是吓死的。 我丝毫没有心理负担的从旁走过,因为我知道,这群王八蛋,全都该死! 但凡加入灭魔教的人,必要先经过“圣雨洗礼”。手上都沾着封门村无辜百姓的鲜血! 加入这个邪教的一瞬间,他们就已经泯灭了人性,死不足惜了。 我听在了原地,微笑道“你都几千岁的人了,我叫你一声姐姐,不为过吧?” 嫁衣女在我脑海中轻笑了一声,然后就陷入了沉默。 犹豫了半晌,她才轻声道:“我叫宋清荷,你就叫我清荷吧,我不太喜欢别人叫我姐姐。” 宋清荷…… 我愣了愣,忍不住问道:“我奶奶,还有天女,也都跟你同姓……这只是巧合吗?” 宋清荷半时天没有吭声,显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我不方便追问,便转开话题道:“清荷,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特地选在你这归妹山上下手吧?” 宋清荷沉默了片刻,微笑道:“知道……” “灭魔教神通广大,你不希望事后被他们发觉到任何线索,而能帮你做到这一点的,也就只有这座大山了。” 她话音刚落,我周围就烈风四起。 很明显的感觉到一股股恐怖气息在靠近。 赖裘吓得站了起来,我却示意她稍安勿躁。 在赖裘心惊胆颤的注视下,一只只妖狼、怪虎、树妖、山精,从四面八方出现。 这满地的尸体,被吃的被吃,被树根绞碎的绞碎。 就连渗到地表的血迹,都被一只嘴巴堪比挖掘机的邪物,给一口铲掉了。 啧啧,没有比这更干净的命案现场了,真是连一丁点线索都没留下! “我只能做到这么多。”宋清荷在我脑海里愧疚道:“我无法驭使它们帮你杀敌,对它们自身安全有危险的事情,它们向来只听灵帝的号令。” “灵帝……这就是山主的名字吗?” “不……”宋清荷轻叹一声:“只是他的名号而已,他的名字,说出来你也记不住,因为是另一种你听不懂的语言……” 第338章 跑了 - 麻衣邪婿 - 焚雨 见我沉默,宋清荷苦涩道:“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我,但很抱歉,我不能告诉你。我们只是合作关系而已。” 我沉默了片刻,笑道:“没事,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 “你重伤未愈,又替我出手杀了这帮家伙,已经很累了吧?那就去休息吧,山上那些家伙,我自己会搞定的,你放心。” 宋清荷略微沉默了片刻,突然提醒我:“你小心一点,山顶上有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说完,她就从我的脑海里消失了。 不同寻常的气息…… 我暗暗记下了这一点,然后看向赖裘。 这家伙已经呆若木鸡了,在他眼里,我彻底成了一个谜团。 我想了一下,冲他笑道:“你想生,还是想死?” 赖裘打了个寒颤,急忙凑过来,佝下腰身恭敬道:“大师,您就别开玩笑了,有什么吩咐尽管提,小人绝对照办!” 我望向山顶,冷淡道:“算你聪明,我的确有件事需要你做——毁掉侯三身上的发令筒。” 如果这发令筒是类似穿云箭的东西,我根本不用担心,有十足把握能在信号弹飞上天空前就将其击落。 但问题是,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风水界虽然在行为上循规蹈矩,但用具方面向来与时俱进。 我猜侯三身上的发令筒,是类似传呼机的东西,只需要摁下按钮,警报就会发送出去。 所以,务必先毁掉这东西,再对他们下手,确保万无一失! “可以,小的能做到!”赖裘殷勤道:“小人先靠近他,再伺机抢走便是。” 我皱着眉毛摇了摇头。 “直接抢的话,风险很大,不然我还找你干嘛,我自己没长手吗?” 赖裘悻悻的低下了头。 我思索了片刻,灵机一动的问道:“昨天晚上,侯三在牢笼附近搜查的时候,被张大山抱住了大腿,他立马见鬼似的退开了……怎么,他有洁癖?” 赖裘回忆了一下,断然摇头道:‘他有个锤子洁癖,平常比谁都邋遢。’ “不过,这小子是过敏体质,怕尘螨、怕花粉。” 过敏体质…… 这就好办了! “去吧,山上的野花简直数不尽,你在里面好好滚几圈,然后跟我上山。” 赖裘不敢推辞,赶忙去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突然问道:“你真的确定,侯三身上没带法器吗?” 赖裘使劲点头,一脸真诚。 我没说什么,顾自盘坐下来休息。 等赖裘走远后,我却眼神冰冷的从囊中掏出一沓符纸,忙碌了起来…… 不多时,赖裘就一身花香的回来了。 我毫不拖延,跟他一起上了山。 因为我跟宋清荷达成了合作关系,这一路上,就没遭到任何邪物的阻挠,非常顺利的抵达了山顶。 侯三跟那五名精锐,正在山顶的背侧搜寻什么。 我不由得好奇起来,因为我也从没来过这里; 或者说,几千年以来,压根儿就没人能踏入到归妹山的背面。就算有,也死在这里了。 “候夫长,您找到机缘了?”我好奇道。 侯三侧眼瞥了我们一下,一边指挥手下们继续查探,一边不悦道:“你们怎么来了,那具尸体找到了吗?” “抱歉,还没有,不过已经有些线索了,你放心,肯定会找到的。” 一边说,我一边冲赖裘使了个眼色。 赖裘立马走到侯三旁边,脱下了沾满花粉的外衣,盖在侯三背上。 “老三,这山上潮气重,你修为还没高到水火不浸的地步,小心着凉。” 侯三傻眼了,下意识退了半步,啼笑皆非道:“赖子,你特么吃错药了吧?还是说,你是个老玻璃,朝夕相处的,看上老子了?” 赖裘牵强的笑道:“瞅你这话说的,说不定今天一过,你就是我们的新堂主了,多关心关心不是应该的?” “原来是这样啊……” 侯三一副了然的神情,眼睛戏谑的在我跟赖裘身上瞟了瞟,得意的哼道:“别来这套,你知道老子向来是注重实力的。我高升以后,身边的确会需要一个负手,但这份美差最终花落谁家,还需要你们拿实力来说话,拍马屁没用。” “知道,知道。” 我跟赖裘一齐点头。 我忍不住好奇的又问了一遍:“候夫长,是不是真找到机缘了?” 侯三觉得脖子很痒。 但他也没多想,非常得意的叉腰俯瞰四周:“是不是机缘不知道,但,这里的确有不同寻常的东西。” 他示意我们俩凑近点,然后非常神秘的小声道:“就在十来分钟以前,我在这附近啊,看见了两道身影,感觉特别像人!” “人?”赖裘顿时感到无语:“人有什么好奇怪的,还能三头六臂不成?” “废话!你个蠢货,也不想想这是什么地方!”侯三越说越兴奋:“这里可是归妹山啊,数千年生人勿进的禁地!据说就连茅山宗曾今派来镇封的高手,都惨死在这儿了!” “按理来说,这里应该是寥无人烟的。可我确实看见两个人形的玩意儿跑了过去,而且一眨眼就消失不见了。” “人形、深山密林、遁地无形……把这些加起来,你们能想到什么?” 不等我们回答,侯三就兴奋的一拍大腿,自说自答道:“人参精啊!” “哪怕不是人参,也有可能是灵智、何首乌、莲藕精之类的,总之,绝对是天材地宝啊!这种东西可是无价的,若能将其献给教会高层,那我简直就是功上加功,平步青云不在话下!” 他说的很夸张,却引起了我的兴趣。 别人不知道,我可是很清楚的,这归妹山根本就没有太平过,只是因为宋清荷在背后帮我,我们才没被邪物围攻。 所以,这山上的确不应该有活人。 那侯三看到的,还能是什么呢?总不会真是人参精吧?? 我正在思考,侯三就笑脸一僵,非常难受的往衣领里面抓挠。 可是越抓越痒,而且皮肤上肉眼可见的长出了一串串红疹。 他赶紧把赖裘的外套扔掉,既难受又恼火道:“赖子,你他妈是不是得皮肤病了啊?都给老子染上了!” 赖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我暗笑一声,明知故问道:“那你刚才都去了什么地方?是不是染上虫子了?” “有可能啊!”赖裘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刚才在山下找到了一个洞,里面全是野花,而且特别干燥,估计有很多螨虫。” “花?螨虫!??你特么害死老子了!!” 侯三肺都快气炸了,一脚把赖裘踢开,然后着急的脱了衣服,连内裤都没放过。 我一件件接到怀里,笑道:“候夫长别急,我这就帮你洗洗,这么热的天,估计几分钟就干了。” 侯三没吭气,厌恶的瞪着赖裘。 我已经看到发令筒了,跟我想的一样,不是那种老式的穿云箭,而是拇指大小的机械,就揣在侯三的口袋里。 只要毁了这玩意儿,就无所忌惮了…… 正要出手—— “砰!” 有人从背后狠狠撞了我一下。 我措手不及,衣物掉在了地上。 转头一看,是一名教众。 我跟赖裘都楞了一下。 所有人,应该都被我跟宋清荷干掉了,这又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眼看他张着嘴准备打报告的样子,我下意识调转起了玄黄气,准备先下手为强,先把那些发号筒击碎再说,然后直接干掉他们! 结果,这家伙看都没看我一眼。 好像是打别处来的,不是漏网之鱼…… 我立马散掉了掌心的气劲,静观其变。 那教众则一脸慌张道:“不好了候夫长,那俩囚犯,跑了!” 更新公告! - 麻衣邪婿 - 焚雨 今天的更新,晚了,是因为我家出了大事。前天为我太奶奶迁坟,今天伏三,我们去新坟锹土,第一锹下去,锹头就断了。 然后早晨八点半左右,我爷爷就车祸了,抢救了三个半小时,现在在ICU,能否苏醒未可知。 有些事情,真的不由得不信……未来几天也许我能更,也许更不上,提前通知一下大家伙,抱歉!《麻衣邪婿》更新公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39章 真实身份 - 麻衣邪婿 - 焚雨 一名教众冲上山顶,说张大山哥你郑佩佩逃走了! “什么!??”侯三大惊失色。 我也愣了一下。 原来这家伙,是之前被分出去看守师兄师姐的人。 “说清楚!??”侯三急的一把撕住对方:“什么时候跑的?跑哪儿去了??” 手下灰头土脸道:“回夫长的话,已经跑了半个来钟头了!至于去哪儿了,我也不清楚啊……” “我操!”侯三气急败坏:“养你们是吃干饭的??五个人,守不住两个残疾人??” “候夫长,您听我说。”手下苦涩道:“那个张大山,他根本没瘸,骨头已经长好了!而且最邪门的是,他们已经三天三夜滴水未进了,居然还有很浑厚的法力!” “那个郑佩佩,倒的确是伤得不轻,可她那手通灵术的把戏,根本就不用靠肉体的力量。” “她把我们五个骗过去,说决定好要供出他师弟师姐的下落了,结果我们刚一靠近,就被那通灵术定住了!然后那个张大山,就特么跟个犀牛似的,一头把我们撞下了山头!” “其他四个兄弟,都摔得筋断骨折,只有我还站的起来,就赶紧来给您报信了!” 听他这么说,我心下一沉,本能的抓向地上那些衣物。 侯三却快我一步,把衣服原原本本的穿在了身上,急得跺脚:“草,怎么会这样!?” “你们几个,别找了,都过来!” 他也顾不上花粉过敏了,将腰带系紧,阴沉的瞪向我跟赖裘。 “你俩还愣着干嘛?快去通知其他人,别管那臭尸体了,所有人手都去封山,重点把手好那座入山大桥!” “妈的,要是把这俩犯人放跑了,还立个屁功啊,等死吧!” 找尸体,只是潘圣使私下的委托,押送犯人才是他们的正事儿。这点轻重侯三还是能分清的。 “夫长,就怕是找不到了……”那名手下苦涩道:“他们手脚健全,又是半个多钟头前逃走的,恐怕已经离开归妹山的范围了……” “草!你还有脸说!?” 侯三给了手下一耳光。 然后低头思考了一下,咬咬牙,把那些发号筒掏了出来。 我心下一沉,急忙劝道:“候兄,要是把百夫长他们惊动了,咱们的计划,可就黄了。” “我知道。”侯三阴沉的摇摇头,咬牙切齿:“但顾不上了!” “要是把他们放跑了,我堂哥都保不住我!这可是教主直接下达的命令啊!” “庆幸的是,这鸟地方连台自行车都没有。他们也许真的下了山,但绝对还没走出江门村的范围!” “只要我们通知赵百夫长,把守好四周的出口,他们就插翅难飞!” 眼看侯三对着发令筒录好了音,就要发出去—— “蹭!” 一柄光剑瞬息穿过,不仅刺爆了一枚发令筒,还险些洞穿侯三的心脏。 侯三魂都吓飞了,赶紧号令手下把自己团团包围起来。 “妈的,是谁?给老子滚出来!” “我们是灭魔教的人,瞎了你的狗眼,自寻死路!” 我也装作慌乱的样子,但那柄剑,正是我的戮天剑。 大境界的差距,导致这里除了赖裘以外,没人能察觉到我出手的瞬间。最多感受到我身体里的玄黄气在波动; 但眼下人人自危,全都调出了自身的法力,也就掩盖了我这点小破绽。 我继续寻找一击致命的机会。 可惜,这侯三怕死的要命,躲在人堆里,还是半蹲着的,连头都没冒出来。 我想了想,转而引导戮天剑飞上云霄。 片刻后——哗哗哗! 近百支光剑,刺透了乌云,飞流直下! 侯三吓得直吞口水,再也不敢犹豫了,拨开发令筒的开关,准备调人。 “且慢!”我急忙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些飞剑,乃煞灵所化。” “煞灵??” “对。”我煞有介事道:“不知候夫长有没有听说过一种科学界说法,就是鬼魂的产生,与科学界的磁场相通。不同的电磁场,会对鬼魂产生不同的影响,甚至伤害到它们。” “而所谓煞灵,就是被现代化都市里到处都有的电磁场,给逼得无处容身的孤魂野鬼。它们充满了对现代科技的憎恨,尤其是对于能够发出电磁场的东西,会遭到它们无休止的攻击。” 侯三一脸懵逼的看了看发令筒:“你是说,这些鬼玩意儿,是被我这发令筒招来的?” “正是!”我一脸认真的点点头:“它们好不容易找到归妹山这个藏身之处,却再次受到电磁波的打搅,难怪会突然对我们发难。” “不信,你就把发令筒关了。” 侯三试探性的关掉了开关。 我立马暗自散去了气劲。 天空中的光剑,顿时消散无踪了。 侯三松了口气。 我趁机建议道:“有电池吗?直接抠出来吧,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侯三思考了一下,警惕的摇摇头:“不行,不能再耽搁了!必须尽快通知赵百夫长他们抓人!” 我心下一沉。 要是侯三把电池扣掉,就好办了。 就算他能在第一时间感受到我的杀意、并做出反应,也需要至少五六秒的时间来装上电池、打开开关、发送指令…… 虽然很极限,但我还是有把握在此期间干掉他的。 然而,他不扣掉电池的话,最多就只需要两三秒。 听起来只有几秒的差距,难度却增加了好几倍!我没把握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击杀。 祸不单行的是,我发现在侯三的胸口处,居然还有个植入式的器械。 “那、那也是发令筒?”我脸色苍白的问。 侯三心里真乱呢,没搭理我。 但我用脚指头都能猜到,这是种预防意外的警报系统,与侯三的脉搏相连,失去脉搏的一瞬间,警报就会发送出去。 草……这样一来,就算时间再多,也没用了。 除非……除非彻底阻断信号! 我没慌张,耐下心来思考了片刻,转而提议道:“侯兄莫急,让我先跟这些煞灵沟通沟通。” 我走开几步,仰头闭眼,看似在念咒,实则在心里呼唤宋清荷。 不多时,她的声音便在我心中响起:“我就知道你一个人做不到……” 我苦笑一声,道:“清荷姐,你就别说风凉话了。你知不知道,这附近哪有大量的金属?” “金属……” 宋清荷沉默了半晌,才有些犹豫的道:“就在你的正南方,再往前走大概两百多米,有一个溶洞,里面有很多金属矿藏。” 矿藏…… “有铅矿吗??”我急问道。 “这我就不清楚了但,我劝你最好别去那儿……” 我怔了一下,反应迅速道:“那里就是山主的老巢?” “不是,但已经很接近了……” 我想了想,点头道:“知道了,我不会冒犯它的,你放心。” 说完,我立马凝聚出戮天剑,故意在侯三他们眼前飞旋了几圈; 然后直接一记回马枪,刺伤了自己的肩膀。 “靠!”我装作受惊的样子跑回去:“这些邪物已经失去灵性了,无法沟通!快跑,只要离开它们的领地,就没事了!” 侯三等人不明所以,只见得那光剑凌厉如蜂,杀人如探囊取物。 他们本能的跟着我逃窜。 不多时,我们就跑到了归妹山背侧的腰中位置。 一眼就看到了宋清荷所说的溶洞。 我立马催动戮天剑,一剑化万剑,骤雨般捅刺而下! “快躲进那个溶洞!”我摇手呼喊:“煞灵为阴气所不容,所以只能存活于地表,不敢进入地下!” 侯三怕死的紧,第一个跳了进去。 我正要跟进去,就被身后的教众一把搡开了。 “妈的,还不知道洞有多大呢!我们先进去,你一个教外人员,就留下殿后吧!” 看着他们接二连三的跳进去,我也不恼,只是冷笑了一声。 你们赶着去投胎,我还能阻拦不成? 我最后一个跳进洞里,借着洞口透入的阳光,发现这洞窟很大,一眼都望不到头。 “怎么样?它们跟来了没?”侯三紧张的问。 我随意往外瞟了一眼,然后装作慌张的样子:“还是再往里走走吧!这儿还处于地表,它们随时可能冲进来!” 那满天剑雨的情形,已经吓破了侯三的胆,毫不犹豫的往深处奔跑。 一边跑,一边忍不住咒骂道:“君向东,你算的什么鸟卦啊?!都进山几个钟头了,尸体没找到,倒把祸招来了!” “没错,这卦算的有问题!” “不是装神弄鬼,就是不怀好意!” 手下们纷纷附和。 他们跟之前的赖裘一样,都将我视为成功路上的绊脚石。 侯三信服我时,他们还不敢怎样;现在侯三被我惹恼了,他们就赶紧落井下石,巴不得我死在这儿。 我没吭声,他们就得寸进尺的继续找茬,侯三也不管。 他们推搡我,奚落我,我却没发怒,只是继续深入。 越到深处,我就越觉得不对劲,因为这溶洞的墙壁特别平滑,就像……就像是什么怪物钻出来的! 第340章 神人大阵 - 麻衣邪婿 - 焚雨 但宋清荷也没骗我,这洞里确实有很多矿藏,在黑暗中反射出点点荧光,就像满天的繁星。 令我意外的是,前方有一道肉眼可见的光柱,从天而降。 这就意味着,前面的洞顶是露天的! 再往下走,反而不妙了…… “可以了、”我挥手道。 后面的人故意装作没听见,狠狠撞了我一下。 令他意外的是,我没被撞倒,身子骨一瞬间硬朗了许多。 我回过头去,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 那人没来由哆嗦了一下“你瞅啥呢?” 我笑了笑:“你撞到我了,不该道声歉吗?” 几个人对视了一眼,全都哄然大笑。 “你他妈一个死神棍,都被我们拆穿了,还摆什么大师的谱?” “再盯着老子看,信不信把你眼珠子掏出来!” 见我还是盯着他笑,他顿时恼羞成怒,狠狠一巴掌抽了过来。 “砰!” 却被我轻而易举的踹飞了出去。 所有人当场傻眼了。 “你害我们陷入了困境,居然还敢还手!?反了天了!” 四个人一齐打将了上来。 我笑容不减,却出手凌厉! 直接一记上勾拳揍晕,然后拎起他的脚踝,当成了大摆锤,一个旋风转就扫倒了一大片! 没人想到我会突然变得这么厉害,就连侯三都目瞪口呆。 但很快,他们就冷静了下来,不屑道:“草!对你客气,你还敢上房揭瓦了!?” “不就是化神境一重天的傻逼吗,身手好有什么用?老子随便用点法力就能捏死你!” 最先被我揍飞的那个家伙,双手结印,一股形同烈焰的玄黄气从口中喷出。 “呼~” 我随口一吹。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见,这股烈焰,直接被我吹熄了。 那人还没反应过来,我就闪现到了他面前。 “噗!” 毫不废话,直接戳瞎了他的双眼。 因为他刚才正是这样威胁我的。 渗人的惨叫声顿时响彻洞窟! 他们这才反应过来,被我引入陷阱了! 然而已经晚了。 我毫不手软,引导戮天剑像蜻蜓般轻灵飞过,每越过一人,便有血花在致命部位绽放。 不到一分钟,这群小喽啰就被我收拾干净了。 侯三赶紧把发号筒掏了出来,颤颤巍巍地指住我,色厉声茬道:“你别乱来!不然,你自己也活不了!” 我背搭双手,闲庭散步的欣赏溶窟,淡淡道:“知道我为什么要引你到这儿吗?” “这里到处都是金属矿藏,而且已经深入山体近百米了。” “这种情况下,你那小BB机要是还能发出信号,就算我输。” 侯三愣了一下,本能的查看发号筒。 顿时脸色苍白的发现,发号筒上的绿灯,已经变成红色的了。 这是信号丢失的警告。 “砰!” 我瞬息即至,把侯三踢出去十几米远。 他飞出去的一瞬间,我已经扒掉了他身上的所有器械,一把攥碎! 侯三摔在地上,翻来滚去,难受的吐了口血。 “你、你不是化神境一重天吗??怎么会……” “恭喜你,你之前猜对了。”我淡笑道:“我的确隐藏了气机,本质上是还虚境一重天;” “张大山跟郑佩佩,也的确跟我认识,而且就是我设计放跑的。” “侯三啊侯三,你这人特聪明,其实早就察觉出了一切,可惜啊,到头来还是被贪婪蒙蔽了双眼。一听说我能帮你立功上位,就把所有顾虑抛到脑后去了。” 侯三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懊悔的恨不得穿越回去给他自己俩耳光。 “侯三,你堂哥在教内身居高职,也许他告诉过你,潘圣使为什么想得到这具尸体?” 侯三咬牙不答,着急的望向赖裘:“姓赖的,你他妈还愣着干嘛?搞他啊!” 赖裘摸了摸鼻尖,却是一言不发。 侯三这才明白,赖裘早就被我策反了。 他顿时心如死灰,惊恐的往后面退。 我先把腰间的皮囊解下来,放到一边,然后走到侯三前面,蹲下来,平静道:“死有轻于鸿毛,也有惨于杀猪,说实话,我不喜欢太血腥,但你别逼我。” 侯三打了个寒战,瑟瑟发抖道:“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这次来江门村找尸体,是潘圣使临时转达的旨意,我还没来及告诉我堂哥呢!” 我的眼神阴冷下来:“你是说,对我而言,你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是这个意思吗?” 侯三裤管一热,竟是尿裤子了! “大、大哥,您就饶了我吧!我是个好人,真的,只是长的坏!都怪我妈,把好基因都继承给我堂哥了!” 我愣了愣,啼笑皆非:“你堂哥是你妈生的?” “那还加什么“堂”字啊,不就是亲哥吗?” 侯三急忙捂住了嘴。 看样子,这是一个只有他们兄弟二人知道的小秘密,情急之下却说漏了。 我默默记住了这个隐情,然后撕着头发把侯三扯了起来,一边走一边淡淡道:“还记得咱们俩第一次碰面吗?” “我给你看了下相,说你三分短颚七分连眉,所谓两楼相夹是天斩,你这对丑眉毛连在一起,是肯定会被横刀斩开的。” 侯三尿了一路,哭求道:“大哥,求求你放过我吧!只要能留我一命,我给您当牛做马!” “我不需要牛马。” 我面无表情的将侯三抛到一块凸起的岩石上,踩住他的脑袋 这样一来,血就会流到低洼处,不会溅的到处都是。 “我只需要信息,和说法,既然你给不了我信息,总得给我一个说法?” “您说!什么说法??小的一定给您!” 我回想起那天早牢笼看见师兄师姐的情景。 一个被打断了腿,骨岔子露在皮肤外面;一个浑身内伤,轻轻挪动一下,嘴角都会渗出血来。 我的眼神越来越冰冷,戮天剑从指尖延伸了出来,足足拓展到一米多宽,就像一把铡刀。 我戾气横生的笑道:“对不起,我搞错了,我其实也不想要什么说法,就是单纯想让你死而已。” 在侯三吓破胆的惨叫声中,我毫不犹豫的一剑劈了下去! “铮!” 却像遇到了一股无形的阻力,弹了回来! 糟了!有诈! 没等我反应过来,就被侯三胸口爆发出来的光芒刺得闭上了眼。 下一秒,我猛然感到后背一沉,仿佛有头大象空降在了我背上! “草……差点把这宝贝忘了!” 侯三喜出望外,立马翻身站起,掰开脖子上的贝壳吊坠,里面塞着小半张残布。 就是这张残布撒发出的无形力量,镇压住了我! “他妈的,你再狂啊?刚才不是很牛逼吗!?” 侯三给了我一耳光。 见我有反抗的迹象,他急忙把残布完全展开。 我更加觉得后背沉重了,腰身被压成了直角,仿佛从一头大象的重量,变成了十头大象。 但与此同时,我也终于看清了那残布上的端详。 顿时猛吃一惊。 “神、神人大阵!?” 茅山宗遇难时,有几个祝家人前来刁难,依仗的,正是刻在身上的神人大阵拓本。 而侯三手里的这一块,居然是真迹! “这、这是祝家的不传之秘,你怎么会有!?” 第341章 螳螂捕蝉 - 麻衣邪婿 - 焚雨 我问侯三,为什么他会拥有神人阵图,而且是真迹?? 侯三冷笑不语。 这祝家的神人大阵,跟我们江家的锁天阵一样,都出自封门村!会引动无形的星辰之力,能把人活活压成肉酱! 拖得越久,体力越消耗,越不利!因为星辰之力对凡人来说,几乎是耗不尽的! 我咬牙闷哼一声,使出浑身的法力,强行向前挪动,想把这残图抢过来。 侯三没想到我还能动,吓得连连后退。 我立马挥出戮天剑,刺断了他的膝盖! 眼看我欺身到前,侯三就跟川剧变脸似的,又开始作揖求饶了。 我哪还能再饶他,压榨出所有的法力,顶着重力轰向了他的脑门心! “噗!” 碎了! 但不是他的脑袋碎了,而是我的心脏碎了! 一柄长刀,从背后给我来了个透心凉! 我僵硬的回过头去,正对上赖裘那张阴笑着的脸,。 “哼哼哼,你修为强悍,心性却乳臭未干,怎么能把后背露给俘虏呢?” 赖裘冷笑着将刀刃一寸寸抽出来,把血抹在我的衣领上。 “小鬼就是小鬼,装得再老成,也不成气候。” 他一脚将我蹬翻,灌注了法力的长刀,随即就刨开了我的喉咙, 鲜血如注! 我一句话都没说,就折下了脖子,断气了。 赖裘先是得意的笑了笑,接着急忙回身把侯三拉起来,毕恭毕敬的拱起了拳头。 “小的救驾来迟,还望侯大人赎罪!” “大人?”侯三掸掉肩膀灰尘,玩味的勾起了嘴角“咱俩不是平级吗?” 赖裘的腰弯得更低了,笑容却也更加得势“虽然这个君向东说尸体在归妹山,多半是骗咱们,但他自己却比那尸体更有价值,显然是知道很多秘密的。人虽然死了,但还可以拷问他的灵魂;“ “换言之,潘圣使的委托虽然黄了,但只要把这君向东押回去,照样是大功一件。” “今日一过,侯大人必将乘风而起,还望届时不要忘了我们这帮老弟兄。” 侯三嗤嗤低笑,语气格外阴鸷“要是我没有这神图护身,你这番话,怕是要改改名字,说给君向东听了吧?” 赖裘头上淌下了一滴冷汗,不敢吭声。 侯三负手走近,歪过头由下自上盯着赖裘的眼睛,冷笑道“换句话说——要不是你投敌叛变,老子又怎会陷入如此困境?现在不过是亡羊补牢罢了,你倒觉得自己是立功了?” 赖裘心头一沉,右手本能的抓向了佩刀; 侯三却快他一步,将神人阵图高高举起。 顿时,赖裘感觉背上重若万钧,没办法动弹了。 “怎么着?是不是想做掉老子啊?”侯三冷笑“”然后你自己押着君向东的灵魂回去复命,功劳全是你的。” “与此同时,你还可以盗走我这块神人阵图,藏起来,这可是传家宝啊,我堂哥必然追讨,你就钓他胃口,他奈何不了你,还得给你撑腰、帮你加官进爵……你是不是这么打算的啊?” 赖裘顶着越来越沉的重力,强颜欢笑道“猴、猴子,你就别开玩笑了,咱俩啥关系,我怎么会那么做呢。” 侯三不屑的冷哼一声,捡起了赖裘的长刀,用拇指试了试刀锋,然后哼道“随便你怎么狡辩吧,无所谓了。因为,就算你不会这么做,老子也不能留你了。” 因为神人阵图! 灭魔教教主跟封门村,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过节,甚至因此制定下了“圣雨洗礼”这种迫害封门村无辜百姓的残忍活动。 而侯三,却拥有来源于封门村的神人阵图! 这件事要是走漏出去了,不仅是侯三自己,就连他堂哥,也会被教会起底调查。 而赖裘以前只是听说过侯三有法器护身而已,现在却知道了侯三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情,自然容不下他了。 眼看侯三持着屠刀向自己迫近,赖裘脸色苍白,却突然狰狞的狂笑起来。 “你笑什么?”侯三蹙眉道。 赖裘环视了一眼四周,笑得更狰狞了“都说封门村流传出来的神人阵图,可以调遣星辰之力,连绝顶高手都能压成一摊肉酱。今日有幸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但,你这图能压的死我一个,也能压得死归妹山上千千万万的邪祟吗?” 侯三微微蹙眉“”你敢威胁老子?” “是又如何。”赖裘嗤嗤冷笑“完整的神人阵图,也许的确有碾碎虚空的无上神力,但可惜啊,你手里的只是残片而已,没有那么大的威力。” “然而,你我都被这姓君的给骗了,归妹山根本就没太平过,山上依旧有万千妖邪肆虐,只不过这个君向东来历古怪,居然认得山上的一位大人物,所以我们才没有被山上的邪祟攻击。” “可现在,君向东被我给宰了,他跟那位大人物的合作恐怕也就失效了,甚至可能会为君向东报仇……我猜你只要踏出这溶洞一步,就会立马被漫山遍野的妖邪吞没!” 侯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赖裘越发惬意了,然后笑容一敛,阴冷道“你需要我,只有我能护送你下山,你已经没有其他指望了。” “”而如果我们真能侥幸逃出归妹山的话,我发誓,我绝不会把你有神人阵图的事情说出去。但这当然不是没有代价的——往后你是堂主,我就是百夫长;你做上了护法,我就升格为堂主,这对你也没有什么损失,不是吗?“ 侯三沉思了片刻,就将神人阵图收了起来,冷哼道:“把他的灵魂摄取出来,下山的时候拿来当挡箭牌。” 赖裘松动了一下筋骨,冷笑点头:“遵命。” 他将我的尸体靠在墙壁上,然后盘坐下来,咬破了指尖,用精血在我额头上画下符咒。 “五星列照,焕明五方,水星却灾,木德至昌,萤星惑惑,摄及此方!” “出!” 他一指头戳在了我眉心的咒印上。 然而,咒印只是闪了一下红光,接着就毫无动静了。 赖裘蹙了蹙眉,本能的重新施展了一下法术,结果却依旧没有动静。 他大惊失色的站了起来:“这家伙,怎么只有命魂,没有两魂七魄??” 还没等侯三反应过来—— 凑! 一道黑影突然跃起,抢走了他手里的神人阵图。 侯三大惊失色,定睛一瞧,发现是个不到一掌宽的小纸人。 正是我! 第342章 黄雀在后 - 麻衣邪婿 - 焚雨 早在登上山顶以前,宋清荷就提醒过我,说山顶上有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可宋清荷算是归妹山的原住民了,在山上住了几千年,连她都觉得不同寻常、不认识的,那自然就是外来物了! 而从山外去到山顶的外来者,不就是侯三这帮家伙吗。 但是以侯三等人的道行,显然不足以令宋清荷用“不同寻常”来形容。 这就意味着,是他们身上带的某样东西,令宋清荷感到忌惮。 再加上侯三有个身份尊贵的堂哥,所以我立马就推敲出来了——侯三身上,带有一件他堂哥赐予的护身法器! 赖裘明明知道,却隐瞒于我,显然是想坑我! 所以,我早就做好了将计就计的准备,制造了草木真身藏在了皮囊里面; 赖裘偷袭我的那一刻,我的两魂七魄,就已经转移到纸人里了,一直在看戏。 “赖裘,你还真是老谋深算啊。”我冷笑道。 神人阵图调动的是星辰之力,不仅克制肉体,连灵魂都会被碾碎。 幸好我提前做足了准备,不然还真就栽他手里了! 赖裘没想到我留了一手,一时间哑口无言。 侯三则吓破了胆的跪倒下来。 “君大师,这、这不怪我啊,都是赖裘的主意!” “您就大发慈悲放了小人吧,小人知罪!” “啪~啪~” 左右开弓抽自己的耳光。 赖裘沉默了片刻,却是冷哼一声,不屑道:“瞅你那点出息!” “他已经死了,只剩下一道残魂罢了,有什么好怕的?” “对啊……” 侯三愣了一下,然后站起来,阴沉的瞪住我。 “小子,该跪下来求饶的是你!就算你抢走阵图又有何用?不知道特定的方法,是用不了它的!” 看着两人得意的样子,我嗤嗤冷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赖裘心生不祥。 “砰!” 分心的他,当即被我的肉体一脚踹飞了出去! 我的灵魂乘机归窍,将阵图收进了皮囊里,将皮囊系回腰间。 两人这才目瞪口呆的发现,我胸口跟脖颈的致命伤痕,已经肉眼可见的愈合起来了。 “这、这怎么可能???” 赖裘修炼四十多年了,却还从没见过这么神异的事情。 我拧了拧僵硬的脖子,冷笑道:“赖裘,你还真是不长记性,在河滩时我就死而复生过一次,但看来你没放在心上。” 赖裘懊悔不已。 他只当我之前是设法诈死,没想到我是真的能死而复生! 他咬了咬牙,猛扑过来。 “噗!” 早就在我背后凝聚出来的戮天剑,瞬间插穿了他的肩膀,令他倒飞着被钉在了墙上。 他吐出一口血,连忙软声祈饶:“大师,我、我有眼不识泰山,自作聪明!您、您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我没理会他,朝侯三走了过去。 这家伙已经吓得站都站不起来了,汗流浃背。 “这神人阵图,该怎么用?”我冷声问道。 侯三连忙摇头:“我也不清楚,只是听我堂哥说过,这阵图不是任谁都能激活的。” 我接连刺穿了他的双膝、双脚,双臂。 他杀猪一般的惨嚎起来。 “我说!我说!”六魂无主道:“只、只要滴入封门村人士的鲜血,就能将其激活。” 我犹疑了片刻,就将自己的指尖咬破,涂抹在了阵图上,然后把阵图朝赖裘展开。 赖裘当即闷哼了一声,脖子被压了下去,显得非常吃力。 “你!”侯三目瞪口呆。 我也有些惊讶。 看来我猜的没错,封门村,真的是我们江家的发源地! “你、你为何能激活阵图??难道你也是封门村人??” 侯三既惊讶又庆幸,连忙殷切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君大哥,我们是亲戚啊!说不定还是表兄弟之类的近亲呢,你快点放了我吧!” 我把阵图收了起来,面无表情走到侯三前面,淡淡道:“你和你堂哥,也都经历过“圣雨洗礼”吧?” 侯三脸色大变,连忙否认:“没、没有!我跟我堂哥,都是靠祖上的人脉关系,才进入灭魔教的!” “喔?真的吗?”我看向了赖裘。 侯三急忙冲他使眼色。 赖裘却视若无睹,毕恭毕敬的坦诚道:“回大师的话,他在撒谎!” “他们候家,是封门村的叛徒。” “据说早在上千年以前,封门村的入口,就被一个长相英俊的妖道给封印掉了。” “结果,他们侯家祖先,从内部将封印破坏掉了,这才导致封门村,再一次陷入了被当成圈养畜牧的厄运。而他们侯家,却因此被灭魔教奉为座上宾。” “侯三是个采花大盗,杀人放火劣迹斑斑,其他高层原本是不情愿让他入教的。为了表示忠心,侯三不仅接受了圣雨洗礼,而且杀的比谁都凶!据说死在他手上的有二十七口人,男的全被砍碎,女的全都被剜去双乳、活活烫死于炮烙。” 越听,我的眼神越阴冷。 拳头攥得嘎巴作响,只感到一股怒火从腹部烧到了天灵盖。 侯三抖了个哆嗦,抱住我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饶,把责任都推在了他堂哥身上。 “砰!” 戮天剑将侯三钉在了墙上。 他惨叫哀求,我充耳不闻,拾起赖裘那把长刀,一刀砍断了侯三的左耳。 “啊啊啊啊!!” 侯三失声惨嚎。 我淡淡道:“你虐杀那些无辜百姓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们可能都是你的远方亲人?” “想到了!我想到了!我当时比谁都痛苦,真的!只是……” “噗!” “啊啊啊!!!” 又一只耳朵掉下来。 我嫌他血脏,退后一步,淡淡道:“这些话,别跟我说,跟那些被你害死的冤魂说。” 侯三涕泪纵横,连声哭求祷告,但我还是从他眼底看到了一丝怨毒与憎恨。 他根本没有悔过之心,只是怕死而已。 正好——我也没打算听他放几句狗屁,就放过他。 “噗!” 又是一刀,解掉了他的左臂。 我凑到侯三耳边,丝毫不带感情色彩道:“知道吗,风水界向来有种传言,说地狱里有种奇花,只能用罪大恶极之人的眼泪来浇灌,盛放后的花瓣连神明都能毒死,因为这种眼泪是天底下最肮脏的东西,阳间的花儿一旦碰到,立马就会枯萎。” “噗!” 右臂也应声掉落。 整个溶洞,充斥着侯三的惨叫声,恍如地狱。 当他叫喊不出来时,浑身上下已经每一块好的地方了。、 他在封门村虐杀了二十七个无辜百姓,我就赏了他二十七刀。 看着已经奄奄一息的侯三,我将长刀高高扬起。 “你应该庆幸我时间紧迫,没工夫给你耗,不然,我绝对会让你感受到,连下地狱,都是种解脱……” “蹭!” 长刀带着破空声,劈向了侯三的脑门心。 就在这一刹那—— “轰!!” 数道雷霆,陡然炸在了洞壁上,使得整个溶洞都摇撼了一下。 我愣了楞,下意识看向侯三的眼睛,当场心里一沉。 他妈的,这也太倒霉了! 只见侯三双眼发光,表情呆滞,整个人已经进入了一种很空灵的状态。 濒死感令他的修为陡然上升了不少,本就是化神境九重天的他,要破境了! 引来了天劫!!! 透过不远处的露天洞口,我看见天外的乌云迅速凝聚,无数蓝白色的雷霆在其中奔涌而过,声势骇人。 草! 这下真是阴沟里翻船了! 我倒不怕雷劫本身,大不了躲远点就是了; 但根据我的了解,风水人士渡劫,会引来神明的注意。 神明无法直接窥视人间,但可以观察到人间事物的命数; 我已经回归了真身,六爻纯阳,而这正是邪童的命数特征!也就是说,我恐怕已经被神明注意到了…… 想到这里,我硬着头皮又往那洞眼外看了一下。 “轰隆!” 一道雷直接劈在了我脚下! 要不是躲得快,已经成脆皮烤鸭了! 草!草!!!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神明真的已经注意到我了! “轰轰轰!” 在我思考的间歇,数十上百道雷霆轰落而下! 近百米深的土地,被劈得木石纷飞,简直跟犁地似的,快把洞窟轰塌了! “妈的,怎、怎么会这样??”赖裘傻了眼的道:“老子当初渡劫,也不过引来十几道天雷罢了,他侯三的天赋比我差多了,怎么会招来这么多天雷!?” 我也懒得跟他解释了,赶紧往更深的地方躲避。 可神明好不容易发现了我的行踪,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雷霆越来越密集的轰下来,而且从蓝色,转变成了紫色。 正是当初在茅山宗轰杀我的那种天雷,比普通天雷强悍数十倍! 洞顶很快就被轰碎了,雷光照射在我惨白的脸上。 天空中狂风呼啸而过,如恶魔低语,又仿佛是神明的嘲笑。 第343章 峰回路转 - 麻衣邪婿 - 焚雨 侯三因为濒死而破境,引来天劫,天劫又致使神明发觉到了我的所在! 我已经避无可避了,后面是条死路; 咬了咬牙,只好架起双臂,准备正面对抗; 现在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只招来了神明的注意,没惊动那可怕的“秩序”。 按照神龙大人以前的说法,秩序每发动一次攻击,就要吞噬掉周遭大量的星辰作为能量,所以每次攻击后,它都要沉睡很久。 但饶是如此,我还是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我的法力,是有限的,精神力量也是,就算我的求生意志再强,天目也迟早会撑不住的; 而天雷,却是无尽的! 在茅山宗渡劫时,是神龙大人奋力一击,打断了秩序与神明对人间的窥探,这才令我安然渡过了这耍赖一般的无尽天劫; 现在,却是没人能帮我了…… “妈的,来啊,还等什么?等老子服软?”我咬牙冷笑:“不用等了,老子就是死,也只会站着死!” 烈风阵阵,仿佛神明的冷哼。 天雷随即落下! 一出手,就是几十道天雷拧成一股,简直如同雷龙下海! 所有气机都被封死了,我避无可避,只能硬抗! “轰!” 雷光乍现,就像陨星坠毁,荡起数十丈高的灰尘! 灰尘散尽后,暴露出了我焦烂的身体。 左半边,已经完全被炸碎了! 我喘了几口粗气,却是咬牙跃起,凝聚出毕生法力,向天一剑! “一剑、万剑!” 戮天剑分裂成了上百道金光,冲天而起,替我打碎那万千雷霆! 我处于风暴的中心,迎难而上。 我还不会御空之术,就算会,恐怕也就飞到跟云彩比肩的高度。 而那些神明,比天高,比海深,甚至恐怕都不在这个世界,只是在某一个地方,随便动动手指,就令人间受尽疾苦。 但我就是不甘心,就是想知道,这些王八蛋到底是什么?凭什么由他们来主宰人间?凭什么由它们主宰世人生死!? 神明仿佛感受到了挑衅,短暂的沉寂后,爆发出更恐怖的雷霆,在天空中交织成了一根毁天灭地的雷杵,看似缓慢、实则势若万钧的陨落! 远隔百千米,我就感觉到浑身毛发被吸附起来,每一寸皮肤都在干瘪傀儡。 我咬了咬牙,猛然合击双手。 “万剑,一剑!!” 寸许长的金剑,从四面八方汇聚为一,瞬间膨胀到了十丈之巨,仿佛一只吞天金鹏,席卷而上。 “轰!!” 杵与剑碰撞在了一起! 毫无意外,剑在一瞬间就被粉碎了! 我闷哼着喷出了一口血雾,反噬严重,如断线风筝般坠下高空,将地面砸出了一个大坑。 那雷杵不断在我眼中放大,转瞬间就覆盖了整片天空,使得我眼里只有爆窜奔腾的电流。 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动都动不了。 但我还是不服气。 “神明,你们能将我碎尸万段,但永远别想让我屈服!” “如此不公正的统治,势必要被推翻!就算我做不到,也会有别人!” “不要小看我们凡人的意志,迟早有一天,我们也会来到你们的世界,做你们对我们做过的事情!迟早有那么一天!” 雷杵,终于降临在了大地上; 山巅、树木、石堆……但凡触碰到的,一瞬间就嗤灭! 就在此时—— “隆隆隆~” 我听见身后一阵颤动。 紧跟着,一只大手攥住了我的衣领,一把我拽了后去! 我则本能的揪住了旁边瑟瑟发抖的赖裘。 我们两个,一起掉进了一道暗室里。 雷海即将涌进来的刹那,大门轰然关闭,四周陷入了不见五指的黑暗。 “谁??” 我忍不住喊道,警惕的退守到墙角。 一个火折子被点着,引燃了旁边的尸油灯盏。 那尸油明显不是人的脂肪,因为气味一点都不臭,反而有种异香。闻起来令人神清气爽。 十几盏尸油灯接连被点燃,照亮了站在我面前的两道人影。 我先是一怔,旋即喜极而泣。 “师兄!?师姐??” 第344章 归妹山密洞 - 麻衣邪婿 - 焚雨 及时救下我的人,正是张大山和郑佩佩。 张大山拍了拍我的肩膀,出了口长气的笑道:“六子啊六子,你丫是不是雷神转世啊,到哪儿都被雷追着劈。” 我擦掉眼泪,跟他深深拥抱了一下,然后走向郑佩佩。 “师姐,你的内伤好些了吗?” 郑佩佩轻轻点头:“这些灯油很奇妙,闻一闻,肚子就不痛了。” “我和大山已经躲在这儿快一个钟头了,伤都好的差不多了。” 原来如此! 侯三之前说,他在附近看见了两道人影…… 他还以为是人参精,但现在看来,其实就是张大山跟郑佩佩。 他们不放心我,没有独自逃走,反而跑到归妹山来找我了。 “对了,这里是哪儿?你们是怎么进来的?”我好奇道。 郑佩佩没有回答我,警惕的瞪着我身后的赖裘。 他早就被那天雷的阵势给吓傻了,没听清我跟师兄师姐的谈话,一脸呆滞的望着门缝外面。 我蹙了蹙眉,直接一拳把他打晕了过去。 “我知道他以前也殴打过你们,但,现在还不能杀他。” “不过,那个虐待你们的主犯,侯三,被我收拾的很惨,算是给你们报仇了。” 郑佩佩也没追究,我们三个人都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了。 我这才后知后觉的惊喜道:“师姐,你相信我是六子了?!” 师兄和师姐对视了一眼,都笑着点了点头。 “除了我们的七师弟,还有谁,会冒着生命危险救我们呢?” “而且,除了你这根人肉避雷针外,又有谁能招惹到这么恐怖的天雷呢。” 这话倒是不假。 普天之下,哪怕是最顶尖的天才,渡劫时,最多也就引来二三十道天雷吧,而且是普通的蓝色天雷。 只有我这个天妒人恨的邪童,才有资格“享受”万雷诛顶的待遇。 这倒成了我的“名片”了…… 我站起来,好奇的打量了一眼四周。 这里到底是哪儿?居然能挡得住天雷! 难道是因为建材特殊? 我立马摸索了一下周围的墙壁,却发现上面很黏腻、潮湿,好像附着着一层液体。 我思考了一下,就把昏睡的赖裘摇醒:“去前面带路!” 这洞里有古怪! 可是现在,外面被雷海吞没了,也只能试试从内侧找出口了。 赖裘现在特别怕我,打了个寒颤就急忙跑去前面了。 我们在后头跟着。 “小——”郑佩佩看了赖裘一眼,把“七”字咽回了肚子里:“君大师,你为何不直接杀了这个混蛋呢?” 我看着拉长了耳朵偷听的赖裘,沉声道“有两个原因;” “其一,我还用得上他;其二,是因为他之前摄取我魂魄时,念得那段咒语——” “五星列照,焕明五方,水星却灾,木德至昌,萤星惑惑,摄及此方……”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段咒语,我在《风水鉴》里看到过,是观微派做法事时的固定祈语;” “也就是说,我这是假李鬼碰上了真李逵,遇上了个正宗的观微派后人……” 我蹙眉敲了赖裘的后脑勺一下:“你这家伙,其实第一次见到我时,就已经知道我在扯谎演戏了吧,却故意瞒而不报,就想看我把水搅混了,你好乘机浑水摸鱼。” 赖裘把头垂得很低,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却反而令人觉得奸诈,就像一条蛰伏起来的毒蛇。 “君大师,您真的误会了,我是观微派传人不假,但也没办法确定您是不是啊;” “我们观微派数千年前就盛极而衰,只剩下几个门徒,结果也是各走各路,散成了满天星,因此衍生出了很多派系。最牛逼的,当属白家点苍派;而最落寞的,还在景区门口摆摊,赚那块儿八毛的算命钱呢。从来都不互相来往。” “所以,您之前说您是观微派传人,小人的确怀疑过,但,也没证据否认啊。这才保持了沉默,真的别无他想。” 我半信半疑,警告他老实探路,别动歪心思。 渐渐地,我们都觉得寒冷了起来,周围的气流也变得急促,似乎前面有个通道。 按理来说,这是个好兆头,但我心里毛森森的,总觉得这个暗洞很诡异。 张大山把外套脱下来,包住郑佩佩,暖的她甜美微笑; 恋情的酸臭味在空中发酵。 见我眯着眼缝打量他们,郑佩佩脸颊一红,急忙偏开了脸; 张大红则手忙脚乱的,想只踩了香蕉皮的大笨熊。 “额,那啥,你……我……我们……” “慌什么。”我笑了笑:“你俩一座高山,一条溪水;一坨牛粪,一支鲜花,天作之合,谁敢反对?” “真、真的吗??”张大山受宠若惊,挠着后脑勺憨笑。 “哎呀,真是笨死了!”郑佩佩拧了下他的腰间软肉,忍俊不禁的捂着嘴道:“还是头一次看见被人说成牛粪,还这么乐呵的;不过,说我是鲜花倒蛮贴切的,咯咯~” 张大山这才反应了过来,从后头一把擒住了我,拧我的鼻子。 我不甘示弱,坏笑着掏他鸟蛋。 我们师兄弟打闹了一阵子,张大山才搂住我的肩膀,嘿嘿笑道:“没关系,我知道,不管这小子怎么埋汰我,他都会来我们的婚礼的。” 我笑了笑,走到前面去了,一边用眼角余光打量着他们浓情蜜意的样子,心里还蛮感慨的。 其实,早在登上茅山宗的第一天,我就看出来我这对师兄师姐,是对欢喜冤家了。 但一个木讷老实、不懂得主动出击;另一个外表古灵精怪,内里却矜持保守,也羞于戳开这层窗户纸。 两个人就像是水中月,都很渴望与对方相伴一生,却又怕不顾一切的扑进去了,会把这月儿打碎。 但经历了这么多生死之后,似乎令他们懂得了什么叫活在当下,珍惜拥有。 他们失去了一切,却又得到了一切…… “砰!” 分心的我,被突然停步的赖裘差点绊倒。 我还来不及询问,就被风刮得不由自主遮住了眼睛。 前面的风太大了!要不是我们有法力护身的话,甚至会被刮飞起来! 但根本没有出口,相反——是个深不见底的坡道! 坡道佷陡,接近80度了,而且沿途的地质特别光滑,根本爬不下去。 郑佩佩端着的那盏尸油灯,根本照不亮坡地,可能至少也有上百米的高度。 “继续前进吗?”郑佩佩忍不住问道。 我思考了一下,心情沉重的点点头:“如果这是唯一的出路的话,就只能迎难而上了。” “这个洞窟很古怪,但我不认为它能一直抵挡住天雷的轰击,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出口,在天雷轰塌这个洞窟以前,偷偷溜走。” 我话刚说完,整座洞窟就猛然震动了几下,灰尘从顶部簌簌掉落。 紧跟着咔嚓一声,顶部就被乱雷劈开了一道豁口,几片彩钢瓦似的碎片砸了下来。 其他人抱头鼠窜,我则好奇的盯住了这些个碎片。 它们被天雷劈的焦黑冒烟,却没有烂掉,强韧度简直惊人,随便绑在身上,就算是一件很出色的护身法器了! 而且把它们叠放在一起的话,就会发现,形状跟大小都是差不多的,仿佛天空之树上掉下来的巨型树叶…… 不! 更像是某种鳞片…… 雷声滚滚,一次比一次震耳欲聋,完全没有要停歇的意思。、 虽然这个洞窟很奇特、比钢筋混凝土搭建的堡垒还要坚固,但要是再这么劈下去,恐怕不用半个钟头,这洞就被炸塌了。 然而,这个下坡道深不见底,而且不知道距离彼岸有多远。 我们都不会御空术,贸然滑下去的话,只是找死,毕竟肉眼能看到的坡度,就已经有80度了,简直就是悬崖。 就在我焦头烂额时,张大山突然看向了郑佩佩。 郑佩佩的长发,在气流中波动不断,仿佛一段段海草…… “小七,风这么大,咱们就不能借用一下风力吗?” 对啊…… 这倒是个办法! “虽然咱们不会御空术,但可以乘风而起啊!” 我兴奋的锤了张大山一下:“师兄,你大智若愚啊!” 张大山憨笑着挠了挠头。 只要能帮上忙,他就很开心了。 “不行!”赖裘急忙道:“我们还不了解这个鬼地方,风向随时都有可能变化,要是飞到一半的时候,风向转了、或者停了,我们不就等于跳崖了吗!” “可以试试!”张大山争取道:“我小时候啥玩具都没有,最喜欢的就是在垃圾厂扯几块油布,捆把捆把做成降落伞,等风来了,从小山丘上往下跳。虽然好几次摔折了腿,但也成功过不少回呢!” “不过,要上哪儿去找油布呢……” “还扯啥油布。”我看向地上的那几枚巨型鳞片:“这些鳞片又轻盈,又柔韧,连天雷都炸不开,是天然的好材料。” “如果能再找到一些硬杆,当做龙骨的话,成功率就更大了!” 赖裘还想反对; 我冷哼道:“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你还有高招的话,就赶快说,要是没有,就把嘴闭上,别扰乱我们!” 赖裘悻悻的闭上了嘴。 “硬杆……那种可以吗?”郑佩佩指向头顶。 只见之前被天雷炸开的那个豁口处,露出了一节节的黑色柱子。 看起来就跟房梁似的,但不是很直,而且上面散发着跟尸油灯一样的异香。 我还怕这些杆子潮蔫了不堪用,结果使劲撅都撅不断。 张大山直接跳起来抓住,想用体重压折,结果近三百斤的体重,挂在上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真是好材料!” 我心头一喜,当即凝聚出了戮天剑,这才把杆子裁断下来。 张大山是经箓门传人,精通器具锻造,做几个降落伞对他而言,是小意思。 郑佩佩却凑到了我耳边,警惕的看向赖裘,道:“让他做吧,咱们应该尽量节省法力,以防不测……” 我点了点头。 于是,张大山在鳞片跟硬杆上克好距位后,就丢给赖裘去实施了。 “自制的降落伞,主要就是因为伞体质量差,会破损漏风;龙骨硬度低,承受不住风压。所以不堪用。” “但现在,咱们有现成的好材料,又有我这位大师级的工匠制作,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就吹吧你!”郑佩佩忍俊不禁的戳了下他额头:“就连五师叔,都不敢说自己是大师呢。” 张大山眼神一黯,陷入了沉默。 郑佩佩也后知后觉的低下了头,回忆起了师叔师姑他们惨死的画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我心里也很痛苦,但这个节骨眼上,我们必须尽量保持积极的态度。 于是我强颜欢笑道:“知道吗,师叔他们的灵魂,也许还没有消散呢……” “什么??”张大山急忙抹掉眼泪,紧张的撕住我的领口:“可、可我们到场的时候,没有感受到任何灵魂气息啊……” 我警惕的看了眼赖裘,然后把师兄师姐拉到了角落里,小声道:“那是因为,在你们赶来之前,有一只很古怪的邪物,突然杀进了现场,把所有人的灵魂都吃掉了,然后逃走了。” “吃、吃掉了!??”张大山心里大起大落,脸色苍白:“那不还是魂飞魄散了吗!” 我摇摇头,心情沉重道:“茅山宗虽然屡遭劫难,但师叔们一直坐守其中,尤其是大师叔,他是合道境的绝顶高手,神识洞悉四方,怎么可能没察觉到有只邪物,藏在我们茅山宗境内?” “所以,我怀疑那天闯进来的邪物,是某位师叔的座下御兽。比如六师姑,他们通灵门的,不就是靠驭使邪物,来弥补武力方面的不足吗?” “虽然这个可能性很低,但我想说的就是,我们师兄弟几个,迟早还会重新在宗门聚首的,不仅要洗清冤屈,还要完成师叔们未尽的复兴重任!” “所以,在那之前,所有事情,我们都只往好处想,把力量全部用在追逐希望上,而不是追悼上。” 师兄师姐沉默了片刻,都重重点头。 此刻,赖裘已经利用法力,把张大山规划好的零件切分出来了。 张大山立马盘坐下来,进行组装。 我则渡步到崖边,扯下一根头发,观察风向。 赖裘之前的担忧也没错,要是我们飞到一半,风向变了的话,可就真的倒大霉了。 所以,务必要把这里的气流规律搞清楚,尽管时间可能不够…… 我盯着头发,正看的入神……“哗!” 什么东西从我眼前一闪而过! 我愣了愣,急忙揉搓眼睛,举目环视。 可四周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 错觉吗? 我出了口长气,继续计算风向。 但没多久——“哗”! 又有一片异样从我眼前划过! 这次我捕捉到了,好像是一道光,而且来自于正面! 可是,眼前还是什么都没有啊…… 莫非,是速度太快了,我捕捉不到? 这个念头令我后脊发凉。 我深吸了一口气,屏气凝神的向前方望去,眼睛睁的滚圆,眨都不眨一下。 死寂了很久之后,前方终于有动静了! 光,真的是一道光!在很远很远的洞穴深处,是金色的! 起先只是一小缕,然后颤动着不断变大。 莫非,这洞穴深处有人居住?在用手电筒查探?? 这个念头令我兴奋了起来,下意识扬手打招呼。 但声音还没从喉咙里发出来,就硬生生咽了回去, 我脸色惨白,噗通一声摔在了地上,毛骨损然的望着前方。 因为我终于看清楚那是个什么鬼玩意儿了; 或者说,它终于彻底睁开了。 不是手电筒。 是眼睛!一颗巨大无比的眼睛!就像“秩序”一样,正在熊熊燃烧! 第345章 虫害 - 麻衣邪婿 - 焚雨 “那、那是什么鬼东西??” 张大山也被吓傻了。 紧跟着,郑佩佩,赖裘,都注意到了那只眼睛,所有人呆若木鸡。 而那只眼睛,就像一只从永夜中苏醒过来的恶魔,短暂的震颤后,非常迅速的扫视起了四周。 当它透出的金光照亮我们的身影时,我们僵住了,它也明显一震。 紧跟着,它透出的金光越来越刺眼、简直像是一颗濒临爆炸的恒星。 我心跳猛地顿了一拍,强烈的死亡预感涌上了心头! “小心!!” 本能的将师兄师姐飞身扑倒! “轰!” 我觉得后背就像被飞机的尾焰喷射而过!一股剧痛袭来,紧跟着就意识涣散了。 “小七!” 师兄师姐连忙爬起来,把我掳到了岩石后面。 “轰!” 又一股强光射过来,擦中了我的头皮。 我清晰感受到天目受损,发自灵魂的难受! 要不是师兄师姐及时援救,我的小命恐怕就交代在这儿了! 心惊胆颤的藏了一会儿,没有再遭到攻击,我们这才松了口气。 我往后背一瞅,发现被那强光擦过的部位,血肉都直接蒸发掉了!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只是从眼睛里散发出的光芒而已,居然比天雷的威力还恐怖! 休息了片刻,我充满杀意的瞪向了赖裘。 这家伙最先反应过来,躲在了石头后面; 明明能拉我们一把,却冷眼旁观,甚至偷偷给张大山使绊脚,阻挠我们躲藏; 要不是张大山身形魁梧一步跨过了他的绊腿,我们就都被他给害死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死了,你就自由了?”我冷声道。 赖裘立马一脸惶恐的摆摆手:“怎么会,我也是吓傻了,您别误会。” 可他眼底分明闪过了一丝得意。 张大山忍不住了,扑上去一顿老拳。 有我在旁边看着,赖裘也不敢反抗。 过了会儿,我把张大山拉开,对赖裘不怒反笑道:“你不就是想杀了我们吗?何必玩阴的,现在就可以直接出手。” “你看我的背,几乎没肉了,伤的还挺严重的,你现在出手,我也打不过你。” 赖裘眼底闪过了一丝狠色。 可他不明白我为什么主动求死,一时间反而不敢妄动了。 我嗤嗤低笑两声,望向了那道被天雷炸开的豁口,道:“你先前猜测的没错,我确实认识这山里的一位大人物,而且跟她有合作关系。她有多厉害不就不说了,但有一点你也已经见识过了——她能调动这归妹山的万千邪煞。” “这个洞穴,就是她指引我来的,也就是说——她知道你是跟我一起进来的。” “我但凡有半点闪失,孙子哎,你就等着给我赔命吧,别妄想能走出归妹山。” 赖裘打了个寒颤,垂下了脑袋,再也不敢吭声了。 我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石头,丢了出去。 毫无动静! 看来,那只诡异的眼睛,只会狙击活物! “它好像在看守什么东西……”郑佩佩蹙眉推测道:“而且,入口处那些尸油灯,还有机关门,都是人造物,表明这里有人群活动过。” 她话刚说完,洞穴又剧烈震颤了几下。 洞顶肉眼可见的龟裂了开来,大量干土从缝隙中渗淌而下,雷声震耳欲聋,越来越近。 神明怕我逃走了,加重了天雷的轰击,急于炸开这个洞窟! 我咬了咬牙,回头问道:“师兄,你组装好了没有?” “你还要飞下去啊??”赖裘忍不住害怕道:“本来就够危险的了,现在又多了那只防空炮似的大眼珠子,往下飞,不是找死吗!” 我冷淡道:“你可以留下,随你的便。” 赖裘咽了咽吐沫,不敢吭气了。 张大山这才回答道:“这些鳞片跟黑棍子特神奇,刚才被那股强光直接照射到了,却一点都没受影响。” “再给我五分钟,我就组装好了,不过风向……” “来不及了……”我无奈的望了眼头顶掉落的灰尘:“我估计最多再有十分钟,这洞就被轰塌了,届时我们会直接暴露在天雷之下,被雷海吞没掉。” “这点时间,无法计算出气流规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张大山虽然有时显得木讷,但同时也很沉稳,点了点头,就继续忙活起来了。 他先将鳞片敲钉成圆弧形的三大片,然后将那些长条形的黑色棍子捆扎成伞架,戳进了鳞片里,固定的死死的; 之前被拘押时捆绑他们的尼龙绳,也正好派上用场。 最后,张大山特意在“伞体”上留下了四根线头,两条用来捆绑身体、固定重心,另外两条,则用来控制方向。 “怎、怎么只做了三个??”赖裘急了:“我的呢??” 张大山看都不看他一眼,冷声道:“你是谁?我凭什么给你做?” 其实是材料不够了。 虽然共有四张鳞片,但张大山把最后那一张裁剪成了三副挡箭牌,用来逃避并防护那只大眼珠子的狙击。 赖裘知道留下等于送死,急的抓耳挠腮。 “你跟我共用一副。”我淡淡道:“但你要是再敢动歪心思,我保证,我会毫不犹豫的捅穿你的脑袋。” 赖裘连忙拱手道谢。 我冷笑一声,直接扔给他一面挡箭牌,让他出去试试。 他也不敢推脱,把那挡箭牌牢牢绑在胸口,硬着头皮走出了岩石。 在我们屏息凝神的注视下,那只巨大的眼睛,并没有攻击赖裘,而是漫无目的的警视着四周。 我没猜错,它只攻击活物。 而且,它的攻击虽然威力吓人,但思辨能力似乎不强,无法洞悉到死物后的活物。 这样一来,我们接下来的计划,就至少不是百分百的去送死了…… 我跟师兄师姐对视一眼,互相点点头,拖着这临时赶工的滑翔伞走到崖边,眺望下面那漆黑不见五指的深渊。 谁也不知道下面有多深,更不清楚对岸有什么危险,但只能迎难而上了。 “师兄,你怕吗?”我忍不住问道。 张大山吓得鼻涕都流出来了,却强自镇定的大笑几声:“怕——怕不够高,不够刺激!你呢?” “呵呵,我当然不怕了。”我两腿打着摆子、憋着尿意,嘴角抽搐的笑道:“不是我吹,小时候,我最爱的就是跳瀑布了。一天不跳浑身不得劲儿!” “是吗……”张大山牙齿打颤:“可、可这看起来,恐怕得有七八百米高啊……但当然了,我一点都不怕!” “不怕你就跳啊!” “我、我让让你,你先跳吧。” “咳,我是师弟,你是师哥,当然是师哥先跳啦,尊老爱幼嘛~” “那、那我可真跳了……” “嗯……” “别拦着我!” “放心吧,绝对不拦。” “那我真跳了!” “你倒是跳啊!” 我俩还在互相“谦让”,就听见旁边“哗啦”一声。 郑佩佩一声不吭的跳下去了。 看不见五指的一片漆黑中,幽幽的冒出了她的吐槽——“怂比。” 草! 我弹飞咬在嘴角的一节草杆,一狠心,纵身跃了下去! “呜呜呜~”张大山哇一声就哭了出来:“六子,其实我之前是骗人的,我小时候玩跳伞,就特娘没一次成功过,次次摔断腿!” “草!你特娘现在才说???” 我话音刚落,张大山就也跟着跳了下来。 剧烈的狂风,瞬间将我们刮了下去! 这哪是跳伞,分明是自由落水!做的破伞一点用都没有!! “我草啊!!!!” 我忍不住嘶喊了出来,下意识紧紧抓住线绳。 “别松开!”张大山嘶喊提醒:“抓稳了,兴许还有一线希望,要是松开了,就真特娘英勇就义了!” 我只能死死抓住线绳。 狂风在我耳畔呼啸。 我闭上了眼睛,因为睁开也没用,打从跳下来那一刻起,视野里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我们毫无阻力的往下坠落,底下啥都看不见,也就无法估算地面的距离,每个下一秒,都有可能摔成肉酱! 这简直比最恐怖的噩梦,还要恐怖百倍! “六子!”张大山拼尽全力嘶喊:“是、是不是伞漏风了?特么!哪怕是块破油布,也不该一点阻力都没有啊,何况是我张大山亲手做的!” “知道了!你看好了——” 话音刚落,我就猛然拉拽了一下线绳; 倾斜的伞身,顿时将我扭转了过去。 顿时,那颗大眼珠子,被我毫无物体遮挡的背部吸引了过来,射出了炽烈的金光! 它长的就像灯泡,我便真拿它当灯泡用一遭,照明一下四周的情景。 我使劲拉动伞绳,险之又险的避开光束,然后把身子扭转到了正面。 “看见了吗!??”我紧张的问。 张大山沉默了好几秒,才牙齿打颤道:“我去,六子,这崖底下,好像是口大池子!而且……而且是绿色的!” 不会是毒沼吧?? 靠,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这样一来,就不能降落了,只能找找其他的支撑物。 “那、那伞呢?为什么撑不开??” 张大山顿了一下,急声道:“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立马爬,但我没看清楚。” 什么!?? 我也顾不上节省法力了,立马凝聚出了戮天剑。 剑体散发出金光,虽然很黯淡,但勉强照亮了四周。 我艰难的仰起头来,错愕的发现,伞居然真的在动! 准确的说,是从那鳞片里钻出了一只只寄生虫来! 它们胡萝卜粗细,肉乎乎的,通体灰白,长得倒还挺可爱的,也没把鳞片钻破。 可是,它们好像很害怕底下那绿池子里散发出的气味,纷纷往相反的方向蠕动逃离。 几十只肉虫,或在表皮、或在肉下,蠕动着堆在了一起,将伞的重心压垮了,怪不得伞撑不开! 第346章 生死相依 - 麻衣邪婿 - 焚雨 “完了,这下死定了!”赖裘面如死灰的呜咽。 我强自冷静下来,驱使戮天剑绞杀肉虫。 但这些肉虫非常狡猾,一眨眼的功夫,就都躲进鳞片内部了。 我想了想,灵机一动的从皮囊里掏出了一把业火符,全塞进了嘴里。 “心者君火,肾者臣火,脐者民火,三昧真火!吾奉火德真君律令,急急如律令!” 一声喝出,我骤然收腹,再全力吐出去。 业火咒! 熊熊烈火,骤然吞噬了伞身。 鳞片逐渐烧红,那些肉虫子全都被逼了出来,被我一一斩杀。 我立即拉动伞绳—— “轰!” 伞体终于恢复了平衡,瞬间带来了巨大的阻力,将我的胃都差点勒爆了,却也因此极大的缓解了坠落速度。 我没有停歇,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从我眼前坠下的张大山,又一口业火喷了下去。 他的伞也应声展开。 但我们还来不及庆幸,就轰的一声,被郑佩佩砸中。 她虽然比我们早一步跳下来,但是体态轻盈,反而下落的最慢。 此刻,我们三个的伞纠缠在了一起,仿佛一条被蛇缠住的麻雀,乱七八糟。 “别怕!”张大山大喝一声,紧紧攥住了郑佩佩的脚踝。 他自己的伞,已经在撞击中重新收拢,是我在背后捞着他。 四个人的重量,压得伞架嘎嘣作响,快要断了! “你们别管我了!!”郑佩佩脸色苍白的嘶喊。 “闭嘴!” 张大山急的冒火,拼命的想把郑佩佩的伞拉扯开来,却心底一凉的发现,龙骨已经撞断了! “放手,大山!”郑佩佩急的掉出了眼泪:“再这么下去,我们都死了!” “我叫你闭嘴啊!” 张大山嘶喊道,却没什么办法。 “松手吧!”赖裘怕死道:“她说的没错,再这么下去,就全玩完了!” “死一个,总比死四个好,你说呢?” 他仰头问我。 我直接一拳轰在他后脑勺上,把他揍晕了过去。 “别慌。”我冷静道:“师兄,我们离对岸还有多远,你看清了吗?” 张大山焦急的回忆了一下,道:“看见了!对面好像有个浅滩,还有六十多米的样子。” 六十多米…… 我咬了咬牙,沉声道:“松手!” “什么???可是……” “听小七的!”郑佩佩沙哑道,含泪看向我:“小七一定能救我们,他总能办到,相信他!” 我点了点头。 张大山见状,咬了咬牙,只好忍着担心把手松开。 郑佩佩立马坠落了下去。 我立即拉动伞绳,使得自己就像一头俯冲的雄鹰,更加快速的坠落下去。 “师姐,抓牢伞绳,把自己包住!” 当俯冲到与郑佩佩一致的高度,我毫不犹豫的凝聚出全身法力,轰出了势若万钧的一剑! 戮天剑刺在了郑佩佩的伞上,被强韧的鳞片挡住了,没有扎穿。 雄宏的气劲,瞬时带着郑佩佩平飞了出去! 我立即拉动伞绳,让伞面重新撑开,瞬时将张大山推了出去。 一番操纵下,他的伞面也恢复了平衡,在阻力下迅速放缓了下降速度。 我们一齐担忧的望向对岸。 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但现在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屏气凝神之下,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一秒、三秒,十秒…… 时间一点点过去,我们的心都提在了嗓子眼儿里,绝望感在心中蔓延开来。 就在此时—— “哗!” 一股幽蓝色的玄黄气,像火炬一般,在远方燃起。 是郑佩佩!她成功着落了,在给我们打信号呢! “太好了!太好了!!”张大山喜极而泣。 我也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所幸,有惊无险…… 照这样下去,我们两个,也是可以安全滑翔到对面的! 就在此时—— “嗤~” 头顶有什么声音。 虽然很轻微,但我感官异于常人,还是听见了。 “太、太刺激了!”张大山忍不住兴奋的喊:“师父以前说,我修为天赋愚钝,而且体型太大,可能这辈子也学不会御空术!” “现在,我却飞起来了,谁能想到!” 我忍俊不禁“你就别嘚瑟了,刚才是谁哭的跟娘们一样?” 话虽这么说,我自己却也感到很兴奋! 御空飞行、极速迫降! 这种经历,我以前想都不敢想! 狂风刮痛脸颊的滋味,简直爽到没边! “注意拉好伞绳,别被刮偏了!”我松了口气的道:“但应该已经没什么好担心的了,照这个速度,我们一定能抵达对岸的!” 就在此时—— “嗤……” “什么声音??”我心下一惊。 “声音?”张大山一脸懵逼:“我没听见啊,没有吧。” 有的! 虽然很微弱,但我的感官天生异于常人,听得很清楚。 嗤嗤嗤的,就像是肥猪油擦热锅…… “我真的没听见,不过……这啥味儿啊?”张大山蹙眉捂住了鼻子:“臭烘烘的,你闻到了没?” 我愣住了。 一个只能听见声音,一个只能闻见味道。 到底怎么回事?? 就在此时,张大山惊讶的制住我:“六子,你、你掉的好快啊!” 才几秒而已,就跟张大山拉开了好几米高度了! 我再也忍不住了,赶紧拉动伞绳侧转身子,吸引那大眼球子照射过来。, 四周刚被照亮,我连躲闪光束都来不及,就惊骇的冲张大山喊:“师兄,快闪开!!” 只见天上有一道黑影,迅速地向张大山坠落下来! 柱子急忙拉动伞绳闪开了; 但还来不及松口气,就脸色苍白的冲我比划; 与此同时,从天目激射而来的金光,径直笼罩住了分心的我! “嗤~” 我的衣物顿时灰飞烟灭了,一大片血肉被瞬间蒸发! “铮!” 祸不单行,伞绳也被灼断了一根! 我瞬间失去了平衡,直勾勾坠向了毒沼! 剧烈的狂风,刮得我脑子里混乱一片! 耳边隐约能听见师兄师姐的惊呼声。 我悍然咬破舌尖,强迫自己清醒过来,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将断裂的线条强扯回来、 顿时,腰椎发出快被撕裂的剧痛! 但好歹是控制住平衡了! 可是,下降的速度仍然很快!比张大山快很多,已经几乎没可能安然着陆在对岸了! 我摁耐住惊恐,抬起头一瞧,顿时心底一沉。 刚才看到的坠落物,是从洞顶滴淌出来的液体! 而这些液体,应该正是下面那口毒沼的蒸汽形成的,是一种绿色的酸液! 这酸液比硫酸还烈上百倍!无比坚韧的鳞片,居然轻而易举就被灼透了! 怪不得坠落速度猛然大增——伞破了! 我控制不住的牙齿打颤。 这下,是真的死定了! 张大山咬了咬牙,猛地把伞绳拉低到了极限! 伞面几乎变成了与地垂直的弧度,使得他比我还要快的坠落了下来! “师兄,别犯傻!!”我惊喊道:“小心你头顶!” 又是数滴酸液径直朝我们砸落下来,有一滴直冲张大山的头顶! 被砸中了,他的脑袋,怕是会像三伏天的冰棍儿一样化掉! “别傻了!我、我有不死之身,别管我!” “你特么扯淡!”张大山嘶喊道。 我虽然有不死之身,但如果沉进那酸液池里的话,怕是重生的速度还比不上融化的速度! “抓住我的脚!”张大山已经下降到了我旁边。 我急忙将胳膊伸展到极限,险之又险的揪住了柱子的脚踝。 他立马松开了伞绳。 “轰!” 与地垂直的伞壁,立马被风刮回上方,致使我们的下坠速度猛然降缓! 但与此同时,巨大的阻力,也冲击的伞架嘎嘣作响。 张大山一个人就将近三百斤了,再加上我跟赖裘,伞架根本撑不住! 就算把赖裘扔下去,恐怕也于事无补了,他又瘦又矮,比侯三更像只猴子,还没郑佩佩重呢。 “师兄,别管我了,这样下去,咱们都会完了!” “别扯淡!”张大山面如死灰,眼神却如紧咬的铁牙一般坚定:“咱们是师兄弟,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他挣扎着把衣服脱了下来,用来填塞我伞上的破洞。 就在此时,我突然觉得鼻咽剧痛。 是毒雾! 我们离地面已经不足五十米高了,从那毒沼里蒸腾出来的紫色毒气,浓到肉眼可视的程度! 我赶紧把鼻子捏住,一边着急的喊:“师兄,别管伞了,快捂住口鼻!” 张大山却充耳不闻,紧紧咬着虎牙,孤注一掷的为我修补伞壁。 很快的,柱子的脸由红转白、又由白转紫! 他的眼珠已经不受控制的乱转起来,却还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为我的伞补好了破洞。 “六子……”张大山松开了我的伞,浑身像面条一样绵软无力,却强挤出一丝傻笑:“看,我、我这个师兄,还、还是有点用……的……” “师兄!!!” 我膛目欲裂的嘶喊。 张大山却已经听不见了。 他中毒已深,眼珠翻白,彻底失去了意识! 滑翔伞失去了控制,卷着张大山,笔直砸向了毒沼! 第347章 巨兽 - 麻衣邪婿 - 焚雨 “师兄!!!” 我膛目欲裂的嘶喊。 但张大山毫无反应,像断线风筝一般直坠而下! 我急忙拉动伞绳,俯冲下去,堪堪接住了他。 还来不及松口气,就感到脚底剧痛如焚。 往下一看,顿时心如死灰。 我们已经迫降到离地不足十米的高度了,毒沼的飞沫,已经足以溅射到我们脚上! 但我们离对岸,还有近三十米! 完了…… 这么远的距离,肯定飞不过去了! 死定了…… 千钧一发之际——“不!!!” 撕心裂肺的哭喊,从对岸炸响。 是郑佩佩! 她粉拳紧攥,浑身肌肉紧绷,泪如雨下,却无能为力。 咬了咬贝齿,突然朝我们扑了过来。 这不是找死吗?? “师姐,不要!!” 郑佩佩却置若罔闻,已经丧失理智了。 右脚迈进毒沼里的一刹那—— “咣!” “咣!” 数层无形的波动,猛然从她灵魂中扩散了出来! 在我心惊肉跳的注视下,她居然没有掉进毒池里,反而被什么东西托了起来。 是肉虫! 那种差点害死我们的肉虫,仿佛受到了某种指引,从大地、墙壁里面钻了出来。 成千上百只肉虫,蚁群一般互相叠起,竟是组成了一条肉桥! “轰!” 我抱着张大山,险之又险的摔在了肉桥上。 郑佩佩也跑过来了。 “师姐,你……”我一阵恍神。 郑佩佩的眼睛,已经失去了瞳孔,变得白茫茫一片。 青筋自眼角蔓延开来,一直延伸到了耳后,显得有些诡异。 我也顾不上太多了,赶紧跟她一起把张大山抗向对岸。 肉虫相继被毒沼的蒸汽烫死,桥梁寸寸崩塌。 我一把搂住了郑佩佩,奋力蹋地一跃! 赶在桥梁彻底崩塌的前一秒,险之又险的摔在了岸上。 我寸秒不歇的把张大山抱到通风处,为他按压心脏。 郑佩佩也急忙为他人工呼吸。 张大山的嘴唇已经发紫、额头发青,中毒很深! 抢救了半天,丝毫没有好转。 郑佩佩急的直掉眼泪。 我咬了咬牙,狠狠摇晃了赖裘几下,把他弄醒。 “快!想办法救救我师兄!” 赖裘懵了片刻,咽着口水道:“他这是中毒了吧?我又不是医生,别找我啊!” “少特么废话!”我直接凝聚出了戮天剑:“刘老六以前是五毒门的长老,世上没有人比他更懂毒理!而你是他的部属,耳融目染之下,敢说一窍不通!?” 赖裘忌惮的瞥了眼戮天剑,急忙点点头,从袖子里掏出一把暗器钢针,当做针石,为张大山针灸起来。 “师姐,你别急,吉人自有天相。”我安慰道。 郑佩佩心如刀绞的攥着胸口,泪珠不停被擦干,又不停落下。 我引开她的注意力道:“你突破了?” 郑佩佩沉默了片刻,微微点头。 我顿时紧张起来。 突破,不是指修为,而是指通灵术。 通灵术是一门与非人事物沟通的茅山秘术,分为梦语、通化、合鸣。 梦语阶段,还很难跟邪物沟通,主要是通过进入别人灵魂深处的方式,来探寻被隐藏或被遗忘的秘密。也有类似于摄魂术的定魂手段。 郑佩佩之前就处于梦语阶段的大成境界。 通化阶段,才算是真正的通灵术,可以直接用灵魂与对方沟通,所以没有语言障碍,不管妖怪、山精、地鬼,还是飞禽走兽,都能与其交流; 而合鸣阶段,是通灵术的大成之境。自身已经可以与周边万事万物的灵魂产生共鸣现象, 但不管对于自身,还是对于别人,合鸣阶段的通灵术,都是危险的代名词; 明末年间,就有一位通灵门的师祖,因为自身精神失常,导致周遭的万千邪煞陷入了暴走状态,险些屠杀了一整座村庄。 而郑佩佩方才显然是破入了合鸣之境,虽然只有一瞬间,但也号令肉虫组成桥梁,救下了我们。 但对她自己来说,这很危险…… 通灵术,与其他道法不同,跟灵魂强度是紧密相衬的。一般来说,还虚境之上,才能勉强驾驭通化境;到合道境六重天以上,才能开始尝试合鸣之境。 过早的操使高等通灵术,会因为灵魂不够强大,有被邪物反向腐化的风险; 就比如说明末年间那位师祖吧,最后的下场,就是变成了一个丧失人性、茹毛饮血的野人。也是风水界第一个被列入《祸首录》、当做妖怪追剿的人类。 郑佩佩刚才应该是情绪激动到了极限,激发了某种潜力,才强行在那一瞬间破入了合鸣之境,带来的反噬就更严重了! 我正思索着,郑佩佩嘴角就渗出了一丝丝鲜血。 我赶紧扶住她,她也在同时晕厥了。 身体剧烈抽搐,表情极其痛苦,灵魂中一片混乱。 该死…… 真是祸不单行! “好点了没有?”我问赖裘。 赖裘示意我别着急,然后把张大山扶了起来。 张大山身上、脸上,已经插满了钢针,剧烈的毒性,使得钢针变成了青色。 赖裘深吸一口气,抱元守一,运转法力到指尖,然后非常迅速地拍打张大山各个穴位。 最后一掌打在了脑门心上。 “噗!” 张大山当即喷出一口血雾。 浑身的钢针被逼了出去,针眼里流出一滴滴黑色的粘稠液体。 赖裘呼出一口长气,蹙眉道“妈的,算你命大。” “这绿池子里的毒水,腐蚀性贼厉害,毒性嘛,就一般般了,不然你小子早去见阎罗王了。” 张大山虚弱的喘息了几下,拨开赖裘,朝我爬过来。 “佩佩她……” 我把郑佩佩背起来,蹙眉望向未知的前方。 “师姐被反噬中邪了,必须尽快为她做场法事,要是拖晚了,就算命保住了,也会变成傻子。” “这种法事不是在这种鬼地方能做的,需要很多器具,还要借助风水……” 张大山立马爬了起来,强忍着伤痛,走到了最前面。 我也没说什么,从旁边搀住他,一起向深处探索。 越深入,我就越觉得这洞穴诡异,因为深处连土壤都没有。 大地,变成了猩红色的,踩起来软软的,就像某种肉质。 那只巨大而诡异的眼睛,仍旧在遥远的高空中巡视四方,但因为我们身上覆盖着鳞片,它没有攻击我们。 我们漫无目的的前进,仿若迷失在沙漠中的难民。 实在难以想通,在地下为什么会有如此庞大的一个洞窟,简直像没有边界,无论走多远,都只能看见地平线。 而那只大眼珠子,更是像太阳一样,丝毫没有跟我们距离拉近的现象,就像我们走一步,它便退一米,始终保持着相同的距离。 绝望感,在我们三个大男人的心中蔓延。 一小时、两小时…… 一天、两天…… 我胡子都蓄起来的时候,张大山终于撑不住了,一头晕倒在地。 我疲倦的看着他,沉默了片刻,示意赖裘将其搀起,继续前进。 三天、四天…… 就跟回光返照似的,张大山苏醒了过来。 “沙~沙~” 趴在赖裘的肩膀上描画。 “你画啥呢?”我问道,声音已经沙哑的像头老牛了。 张大山沉思了片刻,将手里那张草纸递过来,。 他不愧是经箓门出身的匠人,哪怕身处险境,也不忘测绘地形。 “你看出来了吗?”他心情沉重的问道。 我微微点头,随手把草纸递给了赖裘。 赖裘原本没兴趣,但不经意的扫了一眼后,吓得他当场一楞。 “草!这、这怎么像条蛇啊!” 没错! 起先我们还没感觉到,但现在走的深了,再经过张大山这么一测绘,就发现问题所在了。 这个洞窟,蜿蜒曲折,好像是条巨型蛇状生物的躯体! 我们就在它的肚子里…… 之前经过的那口大毒沼,多半就是它的胃液池! “妈的,这也太吓人了吧……”赖裘直打冷颤:“我们都走了近百公里了,还没望到头呢!也就是说,它的体型,最少也有一百多公里长啊!” “我的天,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第348章 大蛇丸 - 麻衣邪婿 - 焚雨 我反倒不觉得害怕。 因为,我们已经走了这么远了,始终没遇到肠胃蠕动造成的地震之类的。 可活物,不管妖精、人类,还是野兽,肚子里肯定是不停动来动去的。 也就是说,这多半只是一具尸体…… 但,这也够骇人听闻的了。 上百公里长的庞然巨兽,腐朽于归妹山地下,千百年来居然没人发觉过…… 它到底是什么?又为何会死在这里? 如果是被杀死的话,简直难以想象,那是多么惊天动地的一场鏖战,它的对手又是何等恐怖。 我正在思索,就感到脖颈一热。 郑佩佩吐了。 丝毫没有固体,全是酸水。 我把她放下来,看着她凹陷进去的脸颊,和苍白如纸的肤色,感到心乱如麻。 “你们必须吃点东西……” 我跟赖裘道行高,生理上已经接近辟谷了,虽然也会有饥饿感,但两三个月不进食都没事; 但张大山跟郑佩佩,只是化神境而已,而且都身负重伤、 要是再不吃点喝点,他们就活活渴死饿死了。 “你们等一下,我找找看有没有吃的。” 张大山没说什么,眼神复杂的看着郑佩佩。 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向周围探寻。 可这鬼地方,简直比沙漠还沙漠,沙漠里好歹有仙人掌,这里屁都没有,举目荒凉。 找了一大圈子,最终还是无功而返。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师兄开口了, 结果却诧异的看见,张大山自己找到了一块很新鲜的肉食,正在给郑佩佩喂食; 赖裘趴在地上,跟狗似的,舔舐滴下来的鲜血。 “哪儿找到的??”我无比兴奋的跑过去。 张大山不自然的笑道:“就在附近,是只兔子。” 兔子…… “这里连颗野草都没有,怎么养得活兔子?” “而且,师兄,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张大山摆摆手,说没事,只是太累了。 我觉得不太对劲,想检查一下伤势,结果推搡之中,发现他的裤腿一片猩红。 一个渗人的念头冒出脑海,令我浑身一颤。 我立马将那些碎肉从郑佩佩嘴里掏出来,并一脚踹开了还在舔血的赖裘。 “你是不是疯了!?”我又心痛又愤怒。 “对,我就是疯了……”张大山眼神空洞,麻木不仁的上前抢肉:“让她吃!让她吃!!” “她再不进食,就没命了!!” 张大山涕泪横流。 我过不去心里那一关,把肉举得高高的,不让他拿到。 争抢之中,肉掉了下去。 赖裘眼疾手快的夺走,趴在地上,狼吞虎咽。 “我他妈跟你拼了!”张大山疯了一般扑上去撕打。 看在我的面子上,赖裘没有还手,却死咬着肉不松口。 我的拳头越攥越紧,最终一拳打倒了赖裘,将肉块夺了过来。 催动出只剩下一丝丝的法力,将肉粉碎。、 张大山接过去,颤抖的灌进郑佩佩的嘴里。 “妈的,都快饿死了,还管他什么肉呢,吃就完了。” 赖裘擦掉嘴角的血渍,不屑道:“你们这代人吧,就是活得太容易了,要是经历过易子而食的年代,无论再遇到什么,你们都不会再大惊小怪了。” 我什么都不想说,将涌到眼眶的泪水憋回去,撕开张大山的裤腿,替他清理那剜掉了一块肉的伤口。 “六子……”张大山颤抖道:“我们,是不是走不出去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以往不论遇到再强大的敌人、困境,我都没有屈服过。 但遇上这种永远走不出去的荒漠,我心里面,是真的有些绝望了…… “别怕。”我沙哑道:“既然你的肉吃得了,那我的肉就更吃的了了,至少我有不死之身。” “而只要有食物供给,就迟早能走出去的……” 张大山还没吭声,赖裘就不屑道:“你就别打肿脸充胖子了。” “自从穿越那口毒沼后,你身上这些伤势,貌似就没愈合过了吧?” “我猜,你这不死之身,是利用天地气韵来维持的。没有天地气韵,你也就重塑不了肉身了。” “而这里,似乎一丁点天地气韵都没有……” 他没猜错。 这鬼地方,确实没有天地气韵的流动,貌似就是被那毒沼池散发出的蒸汽,给阻断掉了。 郑佩佩进食后,脸色略有好转。 我跟张大山松了口气,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很快又陷入了麻木的绝望之中。 就在此时…… “沙~沙~” 我心下一惊,赶紧爬了起来。 赖裘也听见了,警惕的拔出了匕首。 我举目四望,最后惊喜的指住前方:“那是什么!” 只见十几米外,底壳颤动,似乎有东西在底下钻动。 可能就是被张大山的血味给吸引过来的! 我兴奋的舔了舔嘴角,冲赖裘使了个眼色,一前一后包抄了上去。 不管是老鼠,还是那些怪虫子…… 既然送上门了,就别想跑了,留下来给我们填肚子! 那东西似乎感应到了我们的杀意,停在了原地。 赖裘立马扑上去压住,我则凝聚出了一柄非常微弱的戮天剑,随时准备击杀。 “草,劲儿还挺大的,可能是个大家伙!” 赖裘被那土包甩的左右摆动,却反而令他更加兴奋,迫不及待的将土包扒开。 顿时,他笑容凝固,见鬼了似的蹬着腿往后退。 “他、他妈的,什么鬼东西!” 我疑惑的上前一瞧,也觉得后脖筋一凉。 眼睛……是一颗巨大的眼睛! 绿油油的竖瞳来回打量我们,乍一看,至少得有两三米的直径! 赖裘魂都吓飞了,拔腿就溜。 我赶紧退守到张大山旁边,喝令他先带郑佩佩逃走,我断后。 但他才刚站起来,就被剧烈的晃动给震倒了。 紧跟着,大地开裂,土石飞溅。 我们目瞪口呆的看着那道身影不断升腾,一米、十米……十丈! 直到脑袋顶在了洞窟上,它才停了下来; 但看样子,还有小半截身子,埋在土里没出来呢。 是条大蛇! 通体墨绿、鳞片完美的嵌合在一起,在那颗大眼珠子的光芒照射下,反射出了五颜六色的光泽。 脑袋就像一枚压扁的粽子,獠牙两米多长,滴淌着恐怖的酸液。 那双绿油油的竖瞳,一眨不眨盯着张大山还在渗血的大腿。 凑的一声,俯冲而下! 太快了,肉眼几乎捕捉不到! 我凭着本能,咬牙挥出了戮天剑! “铮”得一声,直接在那坚硬的鳞片上磕得粉碎,一点伤痕都没留下。 我心如死灰。 如此诡异的怪物,就算是全盛状态下,我恐怕也很难取胜,何况现在法力殆尽! 但我绝不能退,不然师兄师姐就没命了! 我咬了咬牙,先是一把推开了张大山,令他躲过了致命的啃食; 然后抽出匕首,毫不犹豫的划开了手腕。 一滴滴鲜血流淌了出来,顿时令大蛇一怔,注意力从张大山那边,移到了我身上。 因为我六爻纯阳,又有神人血脉,我的血,显然比普通人的血有吸引力多了。 “过来啊,丑八怪,老子取了你的胆泡酒喝!” 那大蛇就像能听懂人言似的,居然咧起了嘴角,就像在嘲笑我。 太诡异了! 我硬着头皮将它引开。 它扑咬下来的瞬间,我立马冲破了开门四穴! 体力大增,速度暴涨,险而又险的滚地脱身。 顺势揪住了它的蛇尾巴,奋力甩出! “轰!” 大蛇撞在了墙壁上。 它怔楞了片刻,似乎没想到我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然而我是在透支生命。 每一条经络,都被我拓宽到了极限,气力倍增的同时,也令我七窍渗血,浑身剧痛。 大蛇恼羞的回头啃咬。 我不敢再贸然攻击,将所有气力灌注在了双腿上,全力逃窜。 大蛇一边紧追不舍,一边不停的吞吐信子,就像一只捉弄老鼠的猫。 在它眼里,我只是白白浪费力气,还不如死个痛快。 我一声不吭,翻来滚去的躲闪,累的气喘如牛。 最终,我气力耗尽的靠在了墙上。 大蛇也不急于下口,高高昂起了头颅,戏谑的俯瞰着我。 “阿杜,塔萨莫伊。” 什、什么?? 它是在说话吗?? 不等我反应过来,它就一口咬了下来! 我浑身都紧绷起来了,却没有躲闪,眼神深谙的瞪着它。 它发出怪异的笑声,似乎在嘲笑凡人脆弱的求生意志,鄙夷我这么快就放弃了挣扎,令它觉得很没劲。 但下一秒,它就怔住了。 诧异的发现,血盆大口伸到我头顶三米处时,就再也升不动了! 它也挺聪敏的,立马往身后看去。 只见它的腰身,在我刻意的引诱之下,已经被它自己给缠成个死结了! “卡吐,拜若!!” 大蛇愤怒的回过头来,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 却猛地楞了一下。 因为我已经乘它分心,攀登上了它的颅顶,站在了它的眼睑之下! 我已经没有法力凝聚戮天剑了,将所有的法力,都灌注在了匕首上。 我双手紧握把柄,高高的举起来,咬牙猛扎下去。 “噗!” 眼珠被刺破了! 它浑身上下都覆盖着硬鳞,只有眼睛是弱点。 一股股莹绿色的汁液从中渗淌出来。 “吼!!!” 大蛇吃痛而愤怒的咆哮,想要将我甩下去,却腰身被缠、行动不便。 我死死抓住它的眼睑,一刀又一刀地捅进去! 第349章 重瞳之人 - 麻衣邪婿 - 焚雨 我设计缠住大蛇,并乘机跳到它眼睑上,猛捅它唯一的弱点——眼睛, 我不无惊喜的发现,大蛇眼睛里的汁液,就像是神丹妙药,一流到我手背上,就渗透了进去,令我感觉整条手臂都充满了力量。 我顾不上想太多了,直接一口啃了下去,大口大口的啜吸。 澎湃的力量,逐渐充盈到了四肢百骸。 我恢复到了全盛状态! 太好了! 它想吃我们,我们就反过来吃它! 有了这只活着的大补药,我们就有充足的希望,走出这鬼地方了! 我立马凝聚出了戮天剑,发动更猛烈的攻击。 大蛇却已经长教训了,立马闭上了眼睛。 眼皮子上,照样有坚硬的鳞甲覆盖! 我这能轻易刺杀还虚境高手的戮天剑,在它的鳞甲上就连条伤痕都留不下来。 眼看它的巨尾冲我抽过来,我脑子里飞速思索。 最终,我非但没有躲闪,反而主动扑上去,抱住了它的尾巴。 大蛇大喜,立马卷动长尾,死死勒住我。 它重新睁开眼睛,把我移动到眼前,眼神怨毒,用我听不懂的语言咒骂。 我催动法力保护身体不被捏碎,一声不吭,只是冷冷瞪着它。 “砰!砰!” 张大山在下面踢踹大蛇,急的满头冒汗:“放开我师弟!” 大蛇置若罔闻,阴冷的注视了我一会儿,就裂开了血盆大口。 “噗!” 尾巴一展,直接把我弹进了喉咙里。 “小七!!!” 张大山膛目欲裂。 连郑佩佩都像有所感应似的,昏迷之中两手抽动。 “妈的,还以为你多厉害,这就完了!??” 赖裘又害怕又愠恼:“这下真是被你害死了!!” 他怕就算不被大蛇吃掉,成功逃出这里,也会因为搞丢了我,而被嫁衣女寻仇斩杀。 混乱之中,大蛇非常惬意、缓慢的蠕动了一下喉道,彻底将我吞了下去。 它得意的俯瞰着张大山,仿佛再说,下一个就是你。 张大山已经顾不上害怕了,两眼充血闪烁泪光,疯狂的捶打大蛇,让它把我吐出来。 可惜,在大蛇眼里,这里所有人都只是蝼蚁。 它将张大山卷起来,欣赏他被折磨的筋断骨折的样子。 接着用毒牙轻轻在张大山手背上划了一下。 整条胳膊的血肉瞬间溃烂流脓,痛不欲生。 大蛇快速吞吐信子,就像在笑。 等它玩够了,便将奄奄一息的张大山卷到大嘴上空,然后猛地松口。 张大山自由落水一般坠向他的喉道。 就在此时—— “噗!” 大蛇肚子里发出了一声怪响。 它眼里闪过一丝惊恐,紧跟着就痛苦的翻滚起来。 赖裘犹豫了半秒,然后疾扑上去,堪堪接住了掉下来的张大山。、 “妈的,它怎么了?便秘了?” 大蛇没工夫报复赖裘,在地上翻来滚去,然后发疯一般冲撞墙壁。 可惜,它越撞,肚子里就越疼。 数十道金光,从喉道里喷溅而出,乱砍乱杀,扎的满嘴冒血! 戮天剑! “卧槽,那小子还没死!??”赖裘惊喜道。 张大山也喜出望外。 大蛇挣扎了几十秒,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就猛然一缩蛇腹,把我吐了出来! 我就地一滚泄去惯力,然后站起来,使劲甩掉了粘在身上的毒液。 “砰!” 把一大坨碎肉扔进了张大山怀里。 “快吃!” “这家伙,简直是行走着的大补药!这些碎肉是我从它腹腔割下来的,远离毒腺,应该没毒!” 张大山楞了一下,赶紧抱起来啃。 赖裘也抓起一块狼吞虎咽。 “你完了。”我凝聚出一柄两米长的戮天剑,指住大蛇,冷声道:“狮子搏兔、尚需全力,可惜越强大的事物,反而越容易忽略这条真理,被自傲蒙蔽双眼。” “如果你严阵以待,哪怕全盛状态下的我,恐怕也伤不了你分毫。但现在,你肚子里已经被我搅得一团乱了,又瞎了一只眼……你死定了。” 大蛇匍匐在地上,虚弱的用独眼瞪着我,既羞恼又紧张。 我蹙了蹙眉,把剑放下来,话锋一转:“但我们何必斗个你死我活呢?” “你看起来灵智很高,而我们只是误入进来的路人,如果这是你的巢穴,我会为我们的冒犯向你道歉。” “我们只想离开这里……” “你为我们带路,我就不杀你,如何?” 大蛇喷吐着蛇形,眼底闪过了一丝不屑,有恃无恐。 难道,它还有其他同类? 我心口一紧,冷声道:“那你就别怪我宰了你,做干粮了!” 我汇聚出浑身的法力,使得手里两米长的戮天剑,瞬间膨胀到了一丈之巨。 大蛇赶紧闭上了眼睛。 可惜,没用的,晚了。 我捅扎它眼睛时,不是没有章法的——我捅断了它眼睑的肌腱! 它右边那只眼睛,现在闭不拢了,总是漏出条缝子来,鳞片覆盖不到; 我可以通过这条缝子,捅穿它的大脑! 赖裘此时也通过进食,恢复到全盛状态了。 生死攸关,他再也不敢冷眼旁观下去了,主动绕到了大蛇后面。 前有戮天剑,后有砍头刀; 剑拔弩张! 大蛇眼里终于有了惊慌之色,却极其傲气,死都不服软。 我其实不想杀它。 能修炼到这种体型的蛇妖,恐怕至少也有上千年道行了,已经算是半条龙了; 而且蛇跟黄大仙一样,在风水界,本来就是很忌讳宰杀的。 但,也没办法了。 我大手一扬,戮天剑悍然刺向了大蛇的眼缝。 大蛇发出了一声悲鸣。 就在此时—— “住手!” 一道沧桑而冷漠的声音,在我们耳畔炸响。 我心底一惊,下意识散掉了戮天剑。 这声音,好耳熟…… 在我屏息凝神的注视下,一道身影,缓缓出现在了地平线上。 虽然离的很远还看不清楚,但确实是道人形。 这鬼地方,居然真的有人居住? 我莫名的感到激动,让赖裘先看着大蛇,自己主动迎了上去。 体力跟法力已经恢复充盈,我一步就是十余米; 离得近了,我发觉他的身形得有三米多高,不由得警惕起来,停下来呼喊:“你好,我们并无恶意,希望能坐下来好好商量。” 那人继续不急不缓的往前行走。 没听到? 不应该啊,已经离得很近了…… 等等,不对! 既然已经离得很近了,我为何还没看见他的影子?? 莫非,我们的距离还很遥远,只是看起来已经很近了? 这个怪诞的念头,令我没来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硬着头皮继续朝他走去。 跟我推测的一样,我们其实离得还很遥远,只不过他的身形在我视野里不断放大,所以我才误以为很接近了。 三米、五米、十米…… 我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浑身僵硬,感到一种窒息的压迫感。 也直到这时,那人的影子,才渐渐覆盖了过来。 简直像山峦叠影一样,遮蔽了一方天地,使得我们所处的方位,陷入了一片昏暗! “轰隆!” “轰隆!” 大地也逐渐震颤了起来。 当此人彻底迫近的一刹那,他一脚踩下来掀起的风波,直接把我刮飞了出去! 我摔到了大蛇身下,它立马狠毒的撕咬了下来。 “婴姑!” 一声怒斥响起。 大蛇怔了一下,抬起头来,用我听不懂的语言抱怨些什么。 那巨人什么都不说,只是淡漠的看着它。 大蛇眼神不甘的吐了吐信子,似乎很害怕巨人,不再对我咄咄相逼,迅速盘绕了起来。 它的身形越盘越小,最后化成了不到四米长的“小”蛇,纵身一跃,缠在了巨人的耳朵上,虎视眈眈的瞪着我。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看清楚巨人的外貌。 他浑身赤裸,只在腰间缠着一匹粗布裙。 墨发纷乱飞扬,山羊须迎风飘荡; 颧骨高耸,嘴唇厚实发乌,脸型瘦削,身体却肌肉盘虬,无比魁梧雄壮。 足有十余丈高!正儿八经的顶天立地! 用那双金色的、诡异的重瞳,一瞬不瞬的俯瞰着我,面无表情。 第350章 诡秘 - 麻衣邪婿 - 焚雨 “噗通!” 赖裘突然跪了下去。 张大山也是。 我愣了愣:“你们……” 他们一脸懵逼,纷纷摇头,好像也不知道为什么下跪,只是……只是出于本能! 我却没有这种感觉,只是非常紧张。 “前辈,有所冒犯,还请海涵。”我硬着头皮拱拳道:“但我们绝无恶意,只是想离开这里。” 紧张的等了好一会儿,才听见对方冷冽的问:“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我不由得一怔,因为巨人的嘴巴没动。 仔细观察了一下,才发现,说话的是另一条缠在巨人左耳的大蛇。 它通体黑的发亮,一双黄橙橙的竖瞳,仿佛夜空里的皎月。 我还没吭声,张大山就急忙解释道:“真不是我们有意冒犯,是别人指引我们进来的。” “噢?”黑蛇不太信服的样子。 张大山咽了咽口水,回忆道:“我跟师妹脱困后,跑来归妹山找七师弟,结果碰见了侯三那帮家伙。” “我们慌不择路的逃窜,眼看要被抓住了,结果突然脑子一懵,做了场梦……” “梦里面,有个人……不,是一具尸体,指引我们逃到了这个洞里。还嘱咐我们别妄自行动,说七师弟迟早也会进来的。” “尸体……” 黑蛇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凝重起来:“什么样子?” 张大山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心有余悸道:“挺可怕的,肉体泡在血水里,皮浮在上面,所以我也形容不出长相……” “果然是他……”黑蛇呢喃道。 它沉默了片刻,突然直勾勾的盯住我,冷声道:“江流儿,你不该来这里,这不符合命运的安排,会打乱一切……” “你认识我??”我猛吃一惊:“而且,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能预知我的命运??” 黑蛇答非所问道:‘你的命运,已经脱离了轨迹,这意味着有不受命运拘束的存在干扰你……是谁?’ 我警惕的没吭声。 黑蛇的眼睛却特别尖,一下子就捕捉到了系在我腰间的那串红缨。 “原来如此,是玄女,是她在捣鬼……” “她会害死你的,尽管这不是她的本意……” 黑蛇话音刚落——轰隆! 天摇地动! 一道金色雷霆,仿佛流星一般,骤然轰塌了洞顶,声势骇人的坠落在了远方的地面,砸出了一口巨坑! “来了……”先前那条青蛇颤栗道。 声音尖利中透出一股妩媚的味道; 居然是条母蛇! 它跟黑蛇都紧张的喷吐起了信子,唯独巨人自始至终的都没什么表情。 我心里也七上八下的。 金色的雷霆……以前从没见到过,也是天劫之雷吗? 妈的,都已经过了好几天了,天劫还没结束吗?? 看来这一次,那些所谓的神明,是铁了心要弄死我了! 当尘埃散去后,我们都不无意外的发现,那其实不是雷霆,而是一柄巨大的、金光流转的长矛。 好像在哪儿见过…… “不能再让它深入了,不然会暴露一切……” 黑蛇咬牙哼道,陡然化作了一股黑烟,冲那柄金矛冲了过去。 青蛇紧随其后。 背后那颗大眼珠子,也有所感应似的,洒下了一大片炽烈的金光,将我们和巨人包裹起来,使得外界看不进里面,但我们可以看到外面。 它们似乎不想让巨人的存在泄露出去。 黑蛇化成的黑烟,笼罩住了金矛,就像毒液一般将其腐蚀。 金矛却反而光芒大作,扩散出了一圈比一圈磅礴的虚影,冲击黑烟。 “噗!” 黑蛇撑不住了,蜕回原形,痛苦的喷出一口金色血雾。 金矛也在同时溃散成了满天光斑,交联合并,组成了一道巨大的身影。 我当场傻眼了。 力、力神大人?? 虽然我只在将邪的记忆里,见过力神一面,但它三头六臂的模样,和那柄能毁天灭地的金矛,实在太有辨析度了! 我没记错的话,将邪称它为义父,而且说,力神是唯一有可能帮助我的神明。 但现在,它应该是来追杀我的…… 虽然只是一道投影,但依然拥有移山倒海的力量! 青蛇膨胀到十余丈高,喷溅着毒液撕咬上去。 “啪!” 力神一巴掌就把它拍飞了,重重的摔在地上,使得大地震颤。 吐着血蜷缩成一团,已经不敢再上前了。 黑蛇咬了咬牙,爆喝出一连串我听不懂的语言,接着身形就猛然分裂成了上百道,遮天蔽日的包围住了力神。 蛇信仰起,毒腺喷溅,像近百条水龙一般吞没了力神。 力神的六条胳膊遮住头颅,防御了片刻,然后猛然撼地一拳! “轰!” “咚咚咚!” 简直像巴祖卡火箭炮爆裂的动静! 力量经由大地扩散出去,一圈一圈炸起,连周围的空间都被崩裂! 黑蛇的上百道分身,一瞬间就被这碾压一切的力量粉碎了! 一力通天! 黑蛇身受重创,七窍流血; 要不是青蛇及时出手将它拖出力量范围,它已经被碾碎了! 青蛇战战兢兢的守在黑蛇前面。 力神却再也不搭理它们,而是直勾勾望向遥远天空的大眼珠子。 伸出右手,金矛凝现。 力神后撤一步,肩膀右旋蓄力,竟是想把那大眼珠子射下来! 大眼珠子肉眼可见的颤抖了几下,却是一动也不动。 它在守护某种事物,这是它的使命,死也不能退缩。 千钧一发之际—— “恩他若,塔萨达。” 巨人开口了! 无比混沌沉黯的声音,震耳欲聋,而且令人脑袋发晕。 力神似乎认人巨人的声音,当即愣住了。 巨人主动走出了金光帷幕,轻轻抬起了手。 那只大眼珠子,立马化作一道金光,流星般坠落到巨人的指尖上。 光华散尽后,已然变成了一只三足金乌的模样,一边亲近的剐蹭巨人脸颊,一边警惕而害怕的盯着力神。 力神沉寂了片刻,就将金矛散掉了。 “隐度,阔若。” 巨人微微摇头:“摩可沙,若塔萨肯。” …… 我一脸懵逼的看着它们交流,真是一句都听不懂。 “你们能听懂吗?”我忍不住问道。 赖裘和张大山一脸懵逼。 “它们有说话吗?” “我啥都没听到啊……” 我不由得愣了一下。 看样子,除了我之外,别人不仅是听不懂,甚至压根儿就听不见! 是因为我体内有神血吗? 我正思索着,就发觉没动静了。 力神跟巨人对视着,眼神都很冰冷。 看来谈崩了! 力神捡起金矛,指住巨人,示意他让路。 这怪洞深处隐藏着什么天大的秘密,连力神都想一查究竟。 巨人没吭声,一步步朝力神走过去。 力神金光摇曳的眼里闪过丝愤怒,已经做好了开战的准备。 结果—— “噗!” 巨人根本没有躲避力神的长矛,就这样走过去,被长矛扎穿了! 一丝丝黑色的血,顺着矛身,滑到力神手上。 连力神自己怔住了。 巨人则什么都不说,只是用包含了千言万语的复杂眼神,看着力神。 两者对视了很久很久。 “沙拉~” 力神缓缓地将金矛抽出。 它先是眺望了一眼那未知的洞穴深处,然后看了我一眼,又将眼神移到巨人脸上。 最后,它撑开双臂,溃散成了满天金光,消失了。 巨人沉寂了很久,才捂着伤口,转身走了回去。 “看来,力神还没忘记它原本的身份……” 黑蛇呢喃道,然后蹙眉看向我:“你们走吧,婴姑会护送你们,但再也不要接近归妹山,尤其是你,江流儿。” “我凭什么送他们?”青蛇不忿之极,恨不得当场吃掉我。 黑蛇却不容置疑的化作一股黑烟,消失了。 青蛇恼火的吐了吐信子,最后冷哼道:“还愣着干什么?要我请吗?” 我咽了咽吐沫,急忙跟张大山把郑佩佩搀起来,一起爬到了青蛇身上,赖裘也追了上来。 青蛇幽怨的瞪了我一眼,接着猛然腾空飞起。 随着高度攀升,我终于看清了洞穴深处的景象。 石像……十几尊石像!都参天般巨大! 它们环形盘坐,中央是一尊更大的石像; 袒胸露乳,看模样,应该是尊女相,抱元守一的怀中,静静的盛放着一尊黑色棺材…… 突然,那些石像仿佛察觉到了我的视线,眼珠子全都转动了过来。 我大吓一跳,差点从蛇背上摔下去。 “你咋了?是不是受内伤了??”张大山急忙抚稳我。 我余惊未消的指向那边:“你们没看到吗?那些石像,好像是活的!” “石像??”张大山挠了挠头皮:“你说什么呢?那里什么都没有啊……” 第351章 离魂 - 麻衣邪婿 - 焚雨 我在洞穴尽头,看见了十几座巨人雕像,以及一副神秘的黑色棺木,而且那些石像的眼珠居然会动! 可张大山说,他什么都没看到。 我咽了咽吐沫,不想引起恐慌,就没有继续谈论这个话题,但心里面还是感到发毛。 这地方,太诡异了,包括这两条蛇,还有那个巨人……它们究竟什么来历? 我忍不住问青蛇:“刚才到底怎么回事?我还以为那个巨人,要跟力神打起来了呢!” 结果巨人主动被矛刺伤后,力神非但没有趁虚而入,反而离开了。 青蛇沉默了片刻,淡淡道:“有没有听说过一个故事?” “就说有一个母亲,很疼自己的儿子.她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了儿子,但是儿子还是带着不满足的、索求的目光、看着母亲;” “母亲说:“儿啊,你还想要什么啊?”儿子说:“我想要娘的心。”于是,母亲将自己的心掏给了儿子,儿子欢喜的拿着母亲的心活蹦乱跳地跑出去,跑着跑着,不小心摔了一跤,结果娘的心摔在地上了。” “她说出来的第一句话,却是——“儿啊,你摔疼了吗?” 我还在思考这个故事的寓意,就听见张大山在抽泣。 “怎么了?”我担心道。 张大山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来,把眼泪擦干,沧桑苦笑:“没什么,就是想我娘了……” 我安慰的拍了拍张大山,然后有些意外的问青蛇:“你是说,力神,是那巨人的孩子??” 青蛇顿了一下,沉声道:“万事万物,都是它的孩子。” “这又是什么意思?难道它是……” “闭嘴!再问东问西,就把你扔下去!” 我只好嘘声。 过了一会儿,青蛇突然冷笑道:“算你运气好。” “凡人破境时,气机会在神明的“天枢盘”中显现,神明籍此降下天劫,也只有这个时候,它们才会窥视人间一二。” “天枢盘是轮替看守的,而这一刻的值守者,正是力神,要是换做其他伪神的话,你就真的闯了大祸了,连我们都得跟着遭殃。” 我思考了一下,反问道:“你是说,我会连累你们?” “不然呢?” 青蛇不屑的哼了哼,偏头看向洞穴的尽头处。 ““他”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这是他的本能……” “所以,当你来到他的感知范围,并遭遇危险时,他就会自主的苏醒过来。” “而这个洞窟,只有在他清醒时,才会存在;当他沉睡时,就不存在了……” “换言之,要不是你今天闯入此地,惊醒了“他”,那些伪神永远都不会发现这里。所以,你自己说,你有没有连累到我们?” 我思索了一下,问道:“你说的“他”,是指引导我师兄师姐,躲进洞里的那具尸体吗?他到底是谁??你们在这里,就是为了守护他?” 青蛇沉寂了片刻,讳莫如深道:“我们守望的,不是任何单一的个体,而是整个寰宇的历史,一段被人为破坏的历史……” 张大山使劲挠了挠头皮,苦恼道:“你们说话,怎么总是云里雾里的……” 青蛇冷笑一声,看向我道:“江流儿,要不是那个宋青薇捣乱,你今天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命运的安排,已经被扰乱了,已经可能酿造出了无法预计的后果,你难道还指望我透露给你更多吗?” 我思索了片刻,心情沉重道:“那至少告诉我,你们是谁?是敌人,还是朋友?” 青蛇陷入沉默。 直到带我们飞到了最初的洞口,它才沉声道:“你可以将我们理解为神,真正的神。尽管我们跟那些伪神不同,不需要这种虚名。” “至于是敌是友,取决于你未来的抉择……” 我心头一颤。 我知道它不会告诉我更多了,便没有追问下去,从它背上跳了下去。 “你是叫婴姑吧?” “谢谢你了,婴姑,今天多有得罪,但都是误会,还望你理解。” 绿光一闪,青蛇幻化成了一名曼妙的女子。 轻纱遮面,绿裙飘舞。 右眼被我扎伤了,紧紧闭着;左眼明光流转,是非常魅惑的桃花眼,只是带着几分寒意。 “我叫九婴,记住这个名字。” “也许对于其他人来说,你很重要,但你记好了,迟早有一天,你要为今天刺伤我,付出代价。” 我还来不及回应,就被一股狂风推了出去。 风沙太大,吹的人睁不开眼。 等视野恢复清晰时,嵌在墙壁里的暗门,已经消失了。 我本能的挥出一股玄黄气,炸开了一米多深。 但里面严严实实的,已经彻底成了岩层。 看来,那个“他”,已经预感到我摆脱危险了,于是又陷入了沉睡; 这个洞窟,也就不存在了…… “妈的,这么斤斤计较,还说自己是神呢,我看多半是吹牛逼。”赖裘不忿道。 “额,是不是吹牛逼我不知道,但她的思路好奇怪啊。”张大山苦涩道:“明明是她自己先出手伤人的,怎么能怪我们呢?” “啧啧,你这话一听,就是个单身狗啊。”赖裘戏谑的抱起胳膊:“只要是个母的,就不讲道理,明白不?” 张大山耸耸肩,不敢苟同。 我仰头望天——乌云散尽,风和日丽。 天劫已经结束了。 而这就意味着,力神包庇了我…… “大师——”赖裘嬉笑着凑了过来,打断了我的思索:“您看,现在也没我什么事儿了,是不是能放我走了?” 我收回思绪,冷淡道:“你已经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吧,何必还以大师相称。” 这一路上,能证明我就是江流儿的话语,实在太多了,全被赖裘听见了。 他讪笑几声,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见,也没听见。只知道——侯三这王八蛋,点子太特么背了,突然破境,引来了天劫,害我们所有人遭了殃。连君大师也被雷劈死了。” 我呵呵一笑:“你倒挺机灵的啊,但你以为我一路上带着你这个累赘,就是为了让你舒舒服服的离开?” 赖裘笑容一僵。 我直接走向被天雷肆虐过后的焦土。 一番搜寻后,找到了侯三。 这家伙,居然还没死! 应该是天雷只顾着往我脑袋上劈了,反而把他这个引来天劫的正主给遗落了。 不过他也挨了两三道。 此刻的他,浑身焦黑,发型像扫把一样朝天炸开。 因为我早先砍断了他的手脚,所以他动也不能动,一直在原地杵着。 见我靠近,他吓得剧烈挣扎,奈何满嘴焦灰,连话都说不出来。 “你觉得你惨么?”我淡淡的问。 侯三连忙点头。 “呵呵……那你觉得,你能惨过封门村里,那些被你虐杀致死的无辜村民么?能惨过你当采花贼时,被你蹂躏糟蹋的那些女孩吗?” 我这话一说出来,侯三就知道他完蛋了,我不会放过他的。 他狗急跳墙,挣扎着一口咬了过来。 “砰!” 被张大山一脚踢碎了满嘴黄牙。 回忆着之前被侯三折磨虐待的场景,一向老实巴结的张大山,眼底也闪烁出了戾气:“小七,你就说怎么办吧,要不要杀?” 我微微点头:“当然要杀。” “但动手的人,不是我,更不是你……” 赖裘闻言一楞,紧张的指住鼻子:“不会让我动手吧?” 我顾自闭上眼睛,在内心呼唤:“清荷,你在吗?” 过了一会儿,宋清荷的声音在我内心响起:“你还好吗?” “两个时辰前,你的气息突然消失了,我完全感应不到,还以为你出事了……” 两个时辰??不是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吗? 看来,这个密洞里的时间,跟那镜中世界的时间一样,流动的极其缓慢…… “所以,你也不知道有关于那两条大蛇,和巨人的事情?” “蛇?巨人?”宋清荷一头雾水。 我及时的转开话题道:“抱歉,让你担心了,我没事,只是遇到点小麻烦。” “现在,我需要一些东西,你能帮我准备一下吗?” “嗯,但说无妨。” 片刻之后,三只无形无色,却能听见顽皮笑声的地精,就扛着一大片芭蕉叶跑了过来,上面放着我需要的东西。 桃核、公鸡血、老龟壳、覆鼠虫、橡木皮…… 我以公鸡血为墨,在地上画上阵图,在郑佩佩眉心点了个朱砂印,然后把她抱到阵图中央。 接着捣碎其他物品,放进龟背壳里,用业火符点燃。 火光摇曳中,我淡淡道:“你本来就是个罪大恶极的人,又是我的敌人,死不足惜。” “所以,你要怎么做?让我杀了你,还是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赖裘打了个寒颤。 犹豫了片刻,他终于做出决定,咬着牙把匕首拔了出来。 看起来一脸的犹豫,下手却是那么果狠,寒光一闪,就把侯三的脖子抹掉了。 侯三本来就是强弩之末了,没挣扎几下,便彻底咽了气。 我当即掏出一张引魂符,封住了他脖子上的伤口。 “魂魄自在,身无挂碍,生魂归地,死魂速来,湛湛青天紫云开,朱李二仙送魂来。失魂者侯三,速至此坛!” 侯三的尸体猛然哆嗦了几下。 引魂符也彻底被他的精血浸透了,显现出了一道血色的人形。 第352章 围困 - 麻衣邪婿 - 焚雨 这是地藏门的离魂咒,也正是古文化协会上,那个叫刘光秀的王八蛋,夺走参赛选手命魂的法术。 我把符纸撕下一小块,揣进了兜里,然后把剩下的丢进龟背里,和其他材料一起燃烧。 火光中隐约能看见一个惨叫挣扎的人影,但很快就被彻底炼化了。 火苗自然熄灭后,我在其中兑入了柳叶水,然后给郑佩佩灌了下去。 “会、会好过来吗?”张大山紧张的问。 我微微摇头,凝重道:“阳气重的事物,能够缓解中邪症状,再掺杂一些命魂炼出来的精魄,效果就更好了。” “但,通灵术反噬造成的中邪,跟一般的中邪,有着本质上的区别,所以,很难说啊……” 等了好半天,郑佩佩的脸色是好转一些了,但始终没能清醒过来。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让张大山帮她清洗一下,准备下山。 然后从兜里掏出那小半块引魂符,默念了几句咒语,猛地贴在了赖裘额头上。 赖裘当场僵住了。 “看见了吗?”我冷声问。 赖裘点头如捣蒜。 这小半块引魂符里,封印着侯三的一缕命魂。 命魂里储存的记忆,正是赖裘杀死侯三的那一幕。 我把残符收起来,淡漠道:“你猜猜,如果这缕命魂落在了侯三堂哥手里,你会有什么下场呢?” 赖裘打了个寒颤,当场跪了下来。 “君大师……不,江大师!您有什么吩咐,直说便是,小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负手转身,背光而立,道:“我不需要你赴汤蹈火,相反,我会放你回去。” “你在灭魔教里,帮我网罗所有有用的信息,迟早我会用到。直到有一天,我会亲临灭魔教,到时候,你再为我赴汤蹈火也不迟,有意见吗?” 赖裘没想到我想对付灭魔教,当场吓得脸色苍白。 但他还是点了点头,毕竟现在,他的命运彻底落在我手里了。 “好了,现在你把侯三的肚子刨开,塞几块石头进去,待会儿会用到的。” “对了,别忘了把血迹烧干、造旧。” “知、知道了!” 赖裘本来就是个恶贯满盈的军火商,杀人分尸的事情没少干,非常有经验,三两下就处理好了。 我让他用外套把尸体包起来,背上。又交代张大山把自己跟郑佩佩的脸,用焦土涂得黑黑的,扮成赖裘的手下。 然后毫不磨蹭,直接下山。 刚走到半山腰,赖裘就觉出不对劲了,小声提醒道:“江大师,好像有几道气息藏在附近……” “我知道,别理就是。还有——我现在是君大师。” 赖裘连忙点头。 我们继续前进。 走到入山大桥时,发现七八个人堵在桥口。 为首的是个大胖子,圆滚滚的,胖的眼睛只剩条缝了,还在啃鸡腿。 但他的眼神、气势,比其他人寒澈多了,应该就是一直把守在江门村外围的那个赵百夫长。 我并不感到意外,早就料到了。 归妹山发生了这么一场声势骇人的雷劫,但凡在附近的风水人士,都会被惊动过来的。 令我松了口气的是,刘老六还没回来。 不过他在也没关系,我有底牌…… 我径直从那胖子旁边走过。 “啪!” 半截鸡腿顿时扔在了我身上。 “他奶奶的,老子这么大块儿,你装看不到是吧?” 我停下来,似笑非笑:“有事吗?” 胖子饶感意外的多看了我一眼,然后冲赖裘楞哼:“赖子,都说将强兵勇,看来你这几年很狂啊,连手下都沾上你的牛气了。” 赖裘不知道我想做什么,只好苦着脸道:“赵哥,这位不是我的手下,是君大师,咱们堂主眼里的红人。” “红人?草,五毒堂谁还能比老子红,说不定等老刘退下来了,就该我接任了。” 赵胖子不屑的绕到我身后,打量了我几眼,转而问道“山上什么情况啊?” “回百夫长的话,原本是上山搜查尸体的,结果侯三觅得一味千年奇药,服用后当场破境了,引来了雷劫。” “说起来,真是放屁砸脚后跟——倒霉到家了!非但他自己没抗住,还把其他兄弟都害死了。” “什么!?”赵胖子撕住赖裘,眼瞪的跟牛铃一样:“全死了??” “咱们五毒堂统共就二百来号人,跟上山的就有三十来号,还大都是精锐,就这么报销了??” “你妈的,那等老子上位了,还使唤谁去啊!?” 赖裘松了口气, 听起来,赵胖子只是惊讶,但没起疑。 “赵哥,你问我,我问谁去啊,唉,要不是当时我们几个,在山的另一头搜查,现在,恐怕连个下来给你报信的人都没了。” 一边说,赖裘还一边挤出了几滴眼泪。 赵胖子松开他,急得来回渡了几步,惊疑不定道:“刚才这场天雷,劈了得有两个时辰,妈的,简直闻所未闻,史无前例!” “可侯三那小子,天赋也就一般般吧,怎么会招来这么恐怖的天雷呢?” “而且,你们不是一直在林子里找吗,怎么作死跑到归妹山上去了,不知道这里是禁地吗?” 这胖子看着咋咋呼呼的,但心思还挺密。 赖裘怕坏事,心惊胆颤的没敢吱声。 “我来解释吧。”我淡笑道:“我们之所以上山,是因为我算了一卦,确定那具尸体就在归妹山附近。” “至于这场天雷,主要是侯三服下的那株奇药起了作用,直接助他连破两境,这种遭遇也算是史无前例了吧,跟天雷的规模相匹配。” 赵胖子摸着下巴看了我一会儿,冷哼道:“人都死了,当然随便你扯了,死无对证嘛。” 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赵胖子思索着,突然把赖裘扯到一边,小声问:“你说这小子成了堂主眼里的红人?有多红?” “额,应该算是鹤顶红吧。” “你吗的,鹤顶红是有多红?老子问的是——会不会影响老子接任堂主位子??” 赖裘连忙摆手:“不会的,不会的,他就一个算命的,哪能跟您比。” 赵胖子还是很不放心的样子,突然扬手哼道:“来啊,不是说都被劈死了吗,那就把尸体找出来,做尸检!” “没用的。”我冷哼道:“都被劈成劫灰了,连节完好的骨头都没有了。” 赵胖子阴笑一声:“是找不到了,还是怕被我找到啊?我看其中一定有猫腻!” “好端端的三十来号人,就因为你算的那一道破卦,全跑去山上嗝屁了!你敢说不是你捣的鬼?” “来啊,给他锁上!” “咔嚓!” 我还没来及反应,就被两个手下从后面捆了起来。 赖裘吓得瑟瑟发抖,张大山也攥紧了拳头,随时准备拼命。 我却面无表情,格外平静。 “对了,尸体找到没?” 赖裘连忙点头,把背上的外套撕开一脚,漏出那开膛破肚的尸体。 赵胖子眼睛一亮,急燎燎的去抢。 “赖子,没你啥事儿了,你回去歇着吧。” “这、这怎么能行呢。堂主临走前吩咐过看,必须亲自交给他,不能过其他人的手。” “草!我这也是为了堂主好啊,你手下死光了,你自己也伤的不轻,要是把尸体搞丢了怎么办?” “快给我!妈的,你还敢抗命不成?老子是百夫长!” 两人争抢不休。 刘老六真是太悲催了,手底下全是二五仔; 这胖子分明打着自己夺走尸体,去邀功的主意。就说刘老六听信谗言,导致大量人员伤亡;而他赵胖子尽心尽责,独自找到了尸体。 如此一来,刘老六铁定下台,而他赵胖子,最少也会得到五毒堂堂主的位子。 这情况已经有点超出我的预计了。 原本的打算,就是瞒天过海,但现在眼瞅着是瞒不住了。 但我没有慌乱,反而冷哼一声,道:“我劝你最好别动这具尸体。” 赵胖子怔了一下,无比阴沉的回过头来:“能说说为什么吗?” 我笑了笑:“没有为什么,只因为我这么说了,你就要这么做,懂么。” “哎呦我去!说你是大师,你还真牛起来了!” 赵胖子饶感意外的大笑起来,上前就是一脚。 我侧身闪开,但衣角还是被踹脏了。 赵胖子一把撕住我,阴冷的咬牙切齿:“还敢躲?我看你真是不知死活!” 我没搭理他,只是阴冷的看着被踢脏的衣角。 “砰!” 奋力挣开了身上的绳索。 “还虚境!?”赵胖子怔了一下。 旋即却哈哈大笑。 “妈的,还真是低看你了,但你当老子是吓大的!?” 他毫无保留的暴露出了自身气机。 还虚境七重天! 身边的七名心腹,也都是化神境九重天的佼佼者。 正面冲突,我的确挡不住。 但我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嗤嗤低笑起来。 “笑什么?疯了吧?”赵胖子冷哼:“妈的,快把这精神病押……” “啪!” 话还没说完,就被我抽了一巴掌。 赵胖子傻眼了,其他人也全都一脸懵逼。。 我活动一下被捆麻的手臂——砰! 又是一脚,把赵胖子踢了出去。 赵胖子这才清醒过来,怒眼圆睁,气得青筋都爆出来了、 “杀!宰了他!给老子剁成肉酱!!” 在他们冲上来之前,我慢条斯理的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邦邦两声,敲打赵胖子脑袋。 “饭桶,瞎了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 第353章 舔干净 - 麻衣邪婿 - 焚雨 赵胖子愣住了。 当看清楚那牌子上的纹路,他当场吓得一哆嗦,本能的跪了下来。 “圣、圣使大人,您怎么来了??” 我拿出的东西,正是之前夹在爷爷花名册里的那块牌子。 这下子,连赖裘都傻眼了,不知所措的跪了下来。 我只给赵胖子看了令牌的背面,他也不知道我是哪位圣使,一时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我暗自松了口气,把牌子收回来,淡淡道:“我可不是圣使,只是秘史罢了,但就算如此,也不是你一个小小的百夫长,就能吆来喝去的吧?” 赵胖子打了个寒颤,急忙跪着挪动过来,替我拍掉衣角的鞋印。 我微微蹙眉,看向脚背。 那里之前被鸡腿砸到了,还沾着油渍。 赵胖子会意,一刻也不敢怠慢的趴下来,用袖子小心翼翼地为我擦干净。 “舔掉。”我却阴冷道。 赵胖子怔了一下,却是没有犹豫,真的伸出舌头来舔。 我冷笑了一声,却把脚抽开了, 他敢舔,我还怕他口水脏呢。 只不过,在这种情境下,就是表现的越强势越真; 对他客气,他反而会怀疑。 我负手走到河边,冷冽道:“你刚才怀疑侯三等人,不是意外死亡,而是我造成的;那么现在,我倒想问问你,山上发生了这么大的动荡,你们为何不及时展开营救,反而隔岸观火?” “莫非,是因为侯三有他堂哥荫蔽,在刘老六面前比你这个百夫长还要得势,于是你怀恨在心,故意眼睁睁看着他们惨死?” 赵胖子脸色惨白,当场吓趴下了,不住磕头。 “秘史大人,冤枉啊!小人绝无此心!” 我冷笑一声。 我就是故意向他施压、把矛盾转移到他自己身上。这样一来,他就更加没有心力来怀疑我了。 “起来吧,我只是秘史,又不是你的直系上司,就算你真的心怀怪胎,我也没权利制裁你不是?” 赵胖子如芒刺背,抱住我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 我在心里笑了笑,直接将他甩开,对其他人使了下眼色。 “够了,我还要回去复命呢,你自求多福吧。” 赵胖子僵硬了片刻,突然硬着头皮道:“秘史大人,我……我能再看下您的腰牌吗?” 我心底一紧。 但没表现出来,反而很爽快的点了点头。 “这可是圣使大人的腰牌,不得有任何磨损。所以,看可以,但不能把玩。” 赵胖子点点头,走了过来,小心翼翼的端详这块腰牌。 最后,他突兀预料的伸出指头,在牌面上触碰了一下。 牌子里顿时产生了一道龟裂,但转眼间就愈合如初了。 “放肆!”我一脚踹飞了赵胖子。 赵胖子爬起来,擦了擦鼻血,再没有一句废话,直接跪了下来,双手交叠举过头顶。 “恭送秘史大人!” 我装作很生气的冷哼一声,拂袖而去了。 赖裘跟师兄紧忙跟上。 渡过大桥、走进树林里…… 确定没人跟踪后,我冷声道:“他刚才碰了腰牌一下,是在检验吧?” 赖裘连连点头:“左右圣使的腰牌,是教主大人亲自制作的,材质很特殊,只需要稍微渡入一点玄黄气,内部就会碎裂,但马上又会复原,非常神异。” 我冷笑一声,早就料到了,不然也不会那么大胆的把牌子拿出来。 毕竟,灭魔教是个庞大的组织,左右圣使又是教内权臣,他们的腰牌,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不是凡物,肯定拥有某种无法赝造的特征。 而像赖裘、赵胖子这种教内底层,肯定没有机会仔细观察圣使腰牌,只知道验证真假的方法。 所以,哪怕这牌子上刻的名字不对、哪怕当代圣使腰牌的款式,跟我爷爷的款型不一样,我都不怕,这东西只要拿出来了,底层人士就莫敢不从,只有高层人员才有可能识破。 我们回到了最初的林中营地。 赖裘这一路都欲言又止的,眼下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江大师,咱们瞒的了初一,瞒不过十五啊!要是东窗事发了,我别说回灭魔教为您办事了,恐怕还得被追杀!” 我一边在营帐里翻寻干粮,一边淡淡道:“慌什么,放心吧,这事儿发不了。” “怎么可能!”赖裘紧张道:“不提别人,就说刘堂主吧,等他回来了,一定会深究此事的!” 我直起腰来,冷笑道:“深究?他敢?” “你们的公务是押送囚犯,却中途停滞为潘圣使办私事,这本身就是罪责一桩。所以,刘老六绝对不敢把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除了潘圣使以外的任何人。” “而潘圣使既然是私下委托你们寻尸,就意味着,这件事情背后,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更别提还因为这件事情,放跑了囚犯、造成了大量人员伤亡。真要深究起来,第一大罪人就是他。” “所以,潘圣使也不会把此事透露给任何人的,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甚至会觉得,自己的把柄,被另一位圣使给揪住了,终日惶惶不安,呵呵。” “而这样一来,尸体的下落、包括我这个假秘史的身份,也就再也没人敢过问了,懂了吗?” 赖裘听傻了。 愣了好半天,他才殷勤道:“江大师,您看着年纪不大,可您这城府,啧啧……真是绝了!” 我懒得听他拍马屁,让他把侯三的尸体放下来。 “砰!” 一脚将脑袋踢飞了出去。 撕裂的伤口,跟炸开的差不多。 赖裘吓了一跳:“您这是……” 我掏出纸巾擦了擦手,淡漠道:“唯一有可能冒着同时得罪两位圣使的风险,深究这件事情的人,就只有侯三的堂哥了。” “与其被动,不如主动,你就把这脑袋提给他吧……” “天雷跟普通雷霆不一样,被天雷击伤的部位,两三年内都会有微弱的电流在其中窜动。所以,这颗脑袋,恰好能证明侯三真的是死于天劫,而非他杀。” 赖裘恍然大悟的点点头,赶紧用外套把头颅抱起来。 我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了那张神人阵图、 这东西,是件很好用的法器,但不适合我,因为太引人注目了,是只存在于祝家和侯家的东西; 一旦我在外人面前使出来,并且流传出去的话,立马就会遭至侯三堂哥的注意,继而败露今天发生的一切。 只能看,不能用……那还不如用来“养鱼”呢。 我看向泪来,冷笑道“在那矿洞里,侯三识破了你的心机——你想把侯三杀了,自己带着尸体去领功。然后用这块神人阵图,敲诈侯三堂哥,让他做你的保护伞,助你平步青云,对吗?” 赖裘心虚的没有吭声。 我笑了笑,直接把阵图扔了过去。 赖裘受宠若惊。 刚想道谢,就被我冷哼着打断了——“不要自作聪明!” “在这种节骨眼上,你拿这玩意儿敲诈侯三堂哥,他会直接认定是你杀了侯三!” “所以,你应该乖乖把这东西还回去,这样一来,他不仅有可能器重你,而且会打消所有疑虑;” “毕竟,如果真是他杀的话,凶手又怎会放过如此珍贵的宝物呢?” 赖裘咽了咽吐沫,讪笑道:“还是大师考虑的周全!” 郑佩佩此时无意识的翻了下身,吐出了一小滩乌血,气若游丝! 第354章 爷爷 - 麻衣邪婿 - 焚雨 我心里顿时急躁起来,冷哼道:“好了,把尸体销毁后,你就可以回去复命了。但不要等刘老六;” “放跑了囚犯,还死了这么多人,刘老六这次铁定要给潘圣使背黑锅了。你抢先一步找到侯三堂哥,用你手里这两件东西讨好他,方可摆脱被连坐的危险,甚至可能被奖赏。” “对了,你常去的场所,有没有座机?” 赖裘急忙念出了一串号码,来源于他常去买烟的一家便利店。 “往后,每周六的中午十一点,你就在这家便利店等着,我有事找你的话,就会打通这个号码,如果一刻钟后还没来电,你就随便买包烟出去便是了。” 赖裘点头如捣蒜。 他原本就畏惧我的能力,现在更忌惮我的城府。 拖起侯三的无头尸,快步离开了。 我立马回到郑佩佩身边,发现她的呼吸粗重而紊乱,意味着灵魂正在经历非常可怕的幻境。 而且血液流动减缓,使得体温迅速下降。 张大山紧张道:“怎么会这样?” 我想了想,心情沉重道:“有没有听过一个实验?就说有一个犯人,被关在了不见天日的密牢里,蒙住了眼睛。狱卒用木片在他手腕划了一下,说要让他放血而死,然后把旁边的水龙头拧开,伪装成滴血的声音。” “久而久之,这个犯人居然真的出现了失血的症状,直到被吓得休克,差点真的死了……因为大脑告诉他,他的血,真的流尽了。” 张大山思考了片刻,心痛的牵住郑佩佩:“你是说,佩佩现在,就处于这种状态?” 我站起来,蹙眉道:“中邪致死的途径,大致有三种。” “第一种,就是邪物俯身,在灵魂中钩织出恐怖的幻觉,把人活活吓死;” “第二种,也是邪物俯身,但直接干预身体,操纵宿主去跳楼、撞墙,自杀。” “而第三种情况,是通灵术反噬特有的,跟第一种情况比较类似,但不尽相同——没有邪物俯身,而是在伤者释放通灵术时,首先侵入了邪物的灵魂,接着被邪物的思想,反向渗透了自己的思想,无法清醒过来,简而言之,就是“入戏太深”了。” “就像有些演员,演精神变态,后来还真就成变态或抑郁症了……” “师姐现在,把她自己当成了那些肉虫,就算醒来了,也是只爬来爬去的虫子……” 我停顿了一下,苦涩道:“要是普通的中邪,那就太简单了,直接把附身的邪物驱赶出去就行了;但像师姐这种情况,就很难办了……” “但你别担心,师兄,一定会有办法的,我再好好想想……” 张大山一直没说话,守在郑佩佩身边,一遍遍为她擦拭额头的冷汗。 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危在旦夕,却什么都做不了…… 这种感觉,最是令男人难受。 但没过一会儿,他就站了起来,眼神坚定道:“我们去马栏山!” 我愣了一下:“那座山好像在南湖省吧,还挺远的,去那里干嘛?” 张大山凝重的注视着郑佩佩,道:“你说佩佩被肉虫的思想腐蚀了,但我想,她自己的思想并没有因此消失吧?只是被压制住了。” “那么,救她的方法,就是把她自己的思想唤醒!” “而在马栏山下,有个村子,就是佩佩的老家。她的父母、爷爷奶奶,都还健在,还有个弟弟。” “只要跟家人待在一起,佩佩的思想,兴许就能渐渐清醒过来。” 我眼前一亮的点点头:“这确实是个良策!” 张大山嗯了一声,把郑佩佩背起来,道:“之前赖裘在旁边,我没敢说——其实胖子跟大师姐,现在多半也在马栏山。” “真的!??”我喜出望外。 张大山又嗯了一声,道:“你爷爷还没发疯以前、我们在隧道里挖掘冰棺的时候,佩佩就念叨说想她爷爷了,当时胖子也在,我们三个合计了一下,就约定好等宗门重建完毕后,跟掌门人请个假,一起陪佩佩去马栏山探亲。” “胖子那么聪明,肯定能猜到,只要我们脱了身,就一定会去马栏山跟他汇合的,我估计他现在就在那里等着呢。” “至于大师姐,她神通广大,多半已经找到胖子了,自然也会去马栏山跟我们汇合。” 张大山回头看了眼郑佩佩憔悴的脸颊,沉声道:“大师姐逃出宗门前,也带走了藏经阁里最重要的那几本卷宗,里面很可能就包含着挽救通灵术反噬之症的方法。” “所以,无论如何,我们都应该先去马栏山一趟;” “如果我猜错了,胖子跟师姐都不在,我们就再想其他办法。” 说到这里,张大山心情沉重的摁住我的肩膀,道:“六子,你的遭遇太颠沛了,我就是再木讷,也能想到你有很多琐事缠身。你不用跟我们一起去的,只要记得忙完了来跟我们汇合就行。” 我的确有其他事情,但是…… 我笑了笑,将收拾好的行囊甩到肩头,一边往前走,一边打趣道:“天大地大,也没有我们师兄弟的情义大。” “宗门虽然灭亡了,但打从我拜入宗门那一刻起,我们就永远都是一家人。” “所以,你少特娘矫情了,天大的事情,也得等到把师姐救回来再说。” 张大山眼眶一湿。 他什么都没说,默默的跟在了我后面。 即将离开密林的刹那,我停了下来,心情复杂的朝归妹山挥了挥手。 一道猩红的身形,闪现在了山巅。 什么都没说,默默地看着我。 我笑了笑,再不停留,阔步追上了远处的大巴车。 在赌场找演员的时候,我留了几万块钱,刚好当做路上的盘缠。 一想到师姐跟马大红,很可能就在马栏山等着我们,我的心情就特别兴奋。 虽然宗门受此大难,我也蒙受了千古奇冤,但只要我们师兄弟几个团结一心,就一定能重新找到希望! 我仔细规划了一下,确定了眼下有三件当务之急—— 一,想办法让四师姐苏醒过来; 二,完成我“上一世”的未竟之业——查清出爷爷疯魔的原因。 三,找到那半面遗失的圣镜。 奶奶说,只要把圣镜找回来,她就会告诉我想知道的一切;也就是说,只要完成了第三件事,也就间接的完成了第二件事。 可是奶奶宋青薇,跟我以前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对我丝毫没有感情的样子。 再加上那条黑蛇的警告,我越来越怀疑,奶奶只是利用我罢了,我想问她的那些事情,她自己都未必清楚。 还是得靠自己。 而这也正是我留赖裘一命的原因——我觉得爷爷之所以会疯魔,一定跟他曾今加入灭魔教,有着巨大的联系! 这次帮赖裘抢下了功劳,他回去后肯定会加官进爵。如此一来,说不定就能助我查清很多秘密了…… 我正思索着,就被张大山摇了摇。 原来前方有警方在查车。 我急忙让司机把我跟张大山放下去。 看着警力密布的前方,张大山蹙眉道:“也许可以用迷魂术……” 我想了一下,微微摇头。 “灭魔教这么大的势力,爪牙肯定早就伸进俗世里了,我估计很快我们就会被叩上虚构的罪名,登上俗世司.法部门的通缉名单;” “到时候,就是天罗地网,再厉害的迷魂术也没用,总不能到哪儿就迷晕哪儿的人吧?莫说我们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就算有,也逃不过监控设备啊……” 张大山也意识到了情势的恶劣,捏了把冷汗。 “那怎么办?要不然,就乘灭魔教还没有这么做的时候,咱们抢先登机,等到了马栏山再说?” 我急忙制止:“万万不可!” “我估计最迟今晚,归妹山发生的这些事情,就会传达到灭魔教总部,然后他们就会联合俗世、展开通缉;” “而从江澜市到南湖省,没有直达航班,得周转好几趟,最少也要两天才能抵达。” “也就是说,如果我们现在就贸然上路的话,怕是人在飞机上坐着,警.察跟灭魔教的人,已经在下面守着了,会被逮个正着。” 张大山陷入了沉默。 我思考了一下,冷静道:“别着急,有办法。” 我带着张大山,回到路口的小便利店里,用座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刚一接通,我就捏住了鼻子,闷声闷气道:“您好,请问童先生……不,请问赵妙妙小姐在吗?我是他的同学。” 那边沙啦啦一阵杂音,隐约还能听见一个女人的哭声。 岳母?? 我当场愣住了,急忙问道:“发生了什么吗?” 沉寂了好半天,才有人哼道:“你要找的人不在。” “砰!” 我目瞪口呆的松开了话筒。 不仅是因为对方已经挂断了,更是因为最后这道声音。 分明……分明是爷爷的声音!! 爷爷在童家??? 第355章 噩梦 - 麻衣邪婿 - 焚雨 是我听错了吗? 不……爷爷的声音,我怎么可能听错! 可他去童家干嘛?岳母为什么在哭?? 我心中生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也顾不上解释了,拽起张大山就向城区跑去。 还虚之境的我,虽然比不上飞机跟火车,但日行千里不在话下。 不过为了照顾师兄师姐,不得不放慢速度,下午四点多才赶到童家。 一走近大门,我就忍不住捂住了鼻子,蹙眉道:“好重的尸气……” “师兄,你小心一点,这里可能有行尸出没。” 张大山点了点头,却是有些呆滞的看着附近的车库。 玛莎拉蒂、宾利幻影、GTR、阿斯顿马丁…… 连停在外面的买车车,都是路虎巡洋舰。 “六子,这到底是哪儿啊?你来找谁??”张大山忍不住问。 我左右扫视了一眼,确定没有路人,就纵身一跃,直接跳过了两米高的围墙,从里面把大门打开。 “这是我岳丈家。” “啥??”张大山当场傻眼了。 虽然早就听说童梦瑶是个富家千金,但也没想到富裕到这种程度。 我其实也挺意外的。 以前,童苟被小八俯身了,暗中转移资产,把童家的财富,都弄给了它那个章鱼精老婆。 所以童家近几年来特别艰难,甚至一度连几百万现金都拿不出手。 但现在看来,童家的生意已经恢复正轨了,光是车库里那些豪车,就价值上亿了! “这种豪宅里,怎么会有尸气呢?所谓富贵逼人,财运旺盛之人,自带一种贵气,按理来说,是不会有邪煞敢贸然接近的……” 张大山咕哝道。 我咽了咽吐沫,下意识把匕首拔了出来:“总之,小心点吧,可能是风水人士谋财害命……” 我先审视了一圈院子里的情况,然后贴住墙壁,一步一步朝别墅正门挪去。 透过窗户,能看到里面摆设正常,不像有人闯入。 我没懈怠,反而从皮囊里掏出了一大把业火符。 因为里面太安静了! 而童家生意既然已经恢复正常了,就应该会有安保、保姆人员,来回进出才对。 我示意张大山退后一点,然后深吸一口气,猛然挥出一股玄黄气打碎门锁,一脚踢开。 “轰!” 一股磅礴无际的阴气,像洪水一样,瞬间从别墅里扑了出来! 我心口一紧,当即将业火符拍了上去。 业火爆燃,形成了数团巨大的火球。 可这股阴气远超我预料的强大,丝毫都没被灼伤,反而将我吞噬! 天昏地暗,阴风刮得人睁不开眼睛,就像被卷进了沙尘暴里!、 屋里的家具全被卷了起来,铺天盖地砸向我的脑袋。 我急忙出手轰碎。 混乱之中,我听见了呼喊声——“六子!” 师兄! 我赶忙释放出了浑身的玄黄气! 躁动的气流,一时间将方圆数十米的阴气驱散开了。 我紧张的看见,一道焦烟一般,只露出猩红眼睛的怪影,揪住了张大山的脖子。 “放开他们!”我怒喝道。 黑影嗤嗤怪笑,骤然将张大山劫掳而去。 我咬牙追了上去。 可这黑影不是一般的强大,哪怕我冲破了开门四穴,变得比豹子还要快上十倍,仍旧追不上它! 而且它有意耍弄我似的,也不直接离开,在院子里兜圈子。 突然,它速度一缓,似是力竭了。 我心头大喜,立马用最快的速度扑了上去。 眼看着就要扯住张大山的衣角—— “蹭!” 那黑影陡然加速,一下子就把我甩开了。 它在耍我! “你想要什么!??”我心惊肉跳道:“图财?还是有冤屈需要活人替你化解》我都可以满足你,只要别伤人!” 黑影笑容一敛,一敛沉思的样子。 片刻后,它突然很严肃的指了指背后。 背后是棵景观树! 我虽然不明其意,但还是连连点头:“对,就是这样,有什么索求跟我说,能帮到的,一定不遗余力!” 黑影摇摇头,又指了指那棵树。 “什么意思……” “莫非,你就是死在那棵树的附近?” 黑影点点头,又摇摇头。 在我陷入思考时,他突然怪笑起来,猛然将张大山扬起来。 我心下一沉:“不要!” 黑影笑得愈发戏谑了,陡然奋力扔将出去。 “不!!!” “噗!” 在我膛目欲裂的注视下,张大山跟四师姐,瞬间被树梢插了个透心凉! 鲜血滚滚涌出,眼睛瞪得滚圆,直勾勾看着我。 仿佛在怨恨我无能,救不了他们…… 我脸色发青,浑身发抖。 黑影这才发出戏谑而沙哑的声音。 “你,什么都做不了。” “你,微不足道一无是处……” “你的存在,只会让无辜的人,一个又一个被你害死。” “闭嘴!闭嘴!!!” 我怒发冲关的扑了上去,戮天剑已在掌心凝聚。 人未到,剑先至! 一剑斩断了黑影的脑袋! 可它似乎没有实体,完全由阴气跟尸气组成。 断掉的脑袋,被手提起来,嗤嗤怪笑。 “你也清楚你的存在,就是这世间的祸种,何不早亡?” 我咬牙不语,猛地掏出一沓业火符来,深吸一口气,将周身的玄黄气吐在了符纸上。 符纸顿时光华大作。 我猛然将符扬了出去,一边迅速缔结法印。 “业火,天镜术!” 这是被困在藏经阁里时,从天心门卷宗里学到的茅山术。是一种可以利用符纸瞬间展开的阵法。 发光的符纸迎风飘舞,最终定格在了黑影的四方。 随着我结印完成,一股股熊熊不熄的烈火,骤然从符中喷出,像十余道聚光灯,将黑影完全吞噬! 黑影起先还很淡定,但随着业火不断焚烧,它开始冒烟,开始惨叫! 大量的阴气,被业火蒸发! 我作为阵眼,持续不断的向天镜输送法力。 我要让它灰飞烟灭! 黑影挣脱不出去,在业火中翻滚挣扎,惨叫声渗人。 渐渐地,我的法力所剩无几,而它的惨叫声也越来越微弱。 最终“嗤”的一声,就像火炭遇水,猛然蒸发出了巨量的烟雾,紧跟着就毫无动静了。 我这才中断了阵法,双手扶住膝盖,大口喘息。 灰尘散尽后,那边留下了一地的焦炭。 我忍住鞭尸的冲动,飞纵到树上,将师兄师姐小心翼翼的放了下来。 虽然早就有了预感,但当揣测到他们心跳停止时,我还是感到一股寒意流遍了全身。 “师兄,师姐……” 眼泪掉在他们脸上。 他们蒙灰的眼睛,睁的滚圆,好像在瞪着我,怨恨我没有救下他们。 我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悲痛走到那堆焦炭旁边。 虽然已经彻底灰飞烟灭了,但我还是想从余烬中,找一找能证明身份的痕迹。 是灭魔教吗? 是其他仇家吗? 不管是哪方势力,我一定会把他们挫骨扬灰,给师兄师姐报仇! 拨开灰烬后,里面居然露出了半张脸皮。 我定睛一看,当场毛骨损然,浑身都僵住了。 “妙、妙妙!??” 第356章 灭门 - 麻衣邪婿 - 焚雨 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使劲揉眼睛。 结果她居然还能动,流出了一滴猩红的血泪。 “姐、姐夫,为什么杀我?为什么?” “妙妙!” 我心痛欲裂的将她捧起。 可那句幽怨的质问,已经耗尽了她最后的力气。 表情痛苦的闭住了眼睛,血泪也已凝固。 “不!!!” 怎么会这样……我都做了什么?? “桀桀桀~” 熟悉怪笑声响起。 紧跟着,我感到一股阴风从身侧吹过。 是它,那道黑影! 他附了赵妙妙的身,故意诱导我杀害亲人! 我顾不上哀伤了,咬牙追了上去。 “你到底是谁!?” “为什么来童家?为何如此折磨我!?” “我一定会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黑影充耳不闻,撞开大门,躲进了别墅。 我立马开启了天眼。 但这家伙极其诡异,寻常邪物行动必留痕迹,它却跟个活人似的,似乎捕捉不到阴气尸气在空中残留的气息。 我只能四处翻寻。 把整个客厅翻遍了,都没有线索,我急忙爬向二楼。 “砰!” 脚跟一凉,被一只手给抓住了。 猛不丁来这么一下,一下子就令我神经紧绷起来。 当即在掌心凝聚出了一柄戮天剑,随时准备还击; 一边小心翼翼拉起了桌上的油布,向下扫视。 顿时,我松了口气——居然是我那老丈人,童苟! 多日不见,他一点都没变,还是那副又瘦小又精干的样子。 但此刻的他,脸色蜡黄,牙齿打架、满头冷汗,显然是受惊过度了。 “你没事吧?”我急忙将他从桌下搀起来。 童苟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勉强克制住恐慌,涕泪横流的抱住了我。 “流儿,你总算回来了!” “你跟瑶瑶也太狠心了,出远门这么久,连个电话都没有打回来!” 我心生惭愧。 尤其是想到自己刚才误杀了赵妙妙,就更有种一头撞死赎罪的冲动。 但我不能这么做,岳父岳母还需要我保护!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别急,慢慢说。” 童苟捋着胸膛平复了一下心情,颤声道:“我也不知道啊。” “我正在睡午觉呢,突然觉得脖子好疼,睁开眼一看,居然是妙妙在用绳子勒我脖子!” “我吓坏了,赶紧推开她,她就操起菜刀追砍我,连她妈都不放过。” “我知道,她可能怨恨我,夺走了她亲生父亲的一切,但这跟她妈有什么关系啊,唉……” 我蹙眉道:“你别急岳父,妙妙她只是被邪物俯身了,就跟当初的你一样。” “对了,岳母呢?” 童苟赶紧去前面带路。 我们来到了厨房,透过门缝,看见岳母黄奕,正被那黑影反手压住,把脑袋塞进了水槽里。 黑影啧啧怪笑,调到了开水档位,然后拧开了水龙头。 “嗤~!!” 渗人的焯水声响起,黄奕当场疼得直蹦,头皮掉了一大片! “放开她!” 我立马破门而入。 黑影回头看向我,微微蹙眉。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它抄起了桌上的菜刀,一边拎着奄奄一息的黄奕,阴笑着朝我飘了过来。 我让童苟退到后边去,然后屏气凝神的凝聚出了戮天剑。 “既然你料定我今天要下地狱,那何不告诉我你的身份和目的,让我死个痛快呢?” 黑影嗤嗤冷笑:“凭什么要让你死的痛快,嗯?死不瞑目,已经是你最好的下场了。” 我再不废话,驭使戮天剑,直刺它脑门心。 黑影不屑的抬手防御。 戮天剑即将中的时,却骤然崩碎,化成了满天金光,使得黑影猝不及防失去了视野。 我立马乘机绕后,一把夺过岳母黄奕,逃了出去。 这件事、这道黑影,都太诡异,太突然了! 没有万全的把握之前,我不能再妄自行动了,逃避为妙! 黑影愤怒的咆哮了几声,从后面追过来。 我一边逃,一边紧急询问:“岳母,之前我打电话给你时,是谁在你旁边?是不是我爷爷??” 然而岳母已经被开水烫晕过去了。 我咬了咬牙,只能继续逃跑。 突然,我听见童苟在身后惨叫了一声。 心下一沉的回头看去,果然是童苟被抓住了! 黑影阴笑着提起他,操使着菜刀,在童苟发旋处笔直划开。 童苟痛的直哭。 这家伙,居然想当着我的面,剥了我岳父的皮! “为什么这么做?我实在想不出来,有什么深仇大恨,值得你以如此行径折磨我!” 黑影玩味的勾起嘴角:“作恶,需要理由吗?” “恶,本来就是天道深植于人性的原罪。在文明未开化以前,那些王公贵族,就是以贱民之苦为乐的。” “就好像上流人士都喜欢吃三五成熟的牛排一样,那种血腥味带来的原始狩猎感、高贵的品味,你许是不懂。” “是吗……” 我嘀咕着,走到灶台旁边,把黄奕放了下去。 与此同时,我暗自丢下了一个小符人。 小符人钻进了灶台底下,小心翼翼朝黑影匍匐过去。 我则站出来吸引注意力道:“可无冤无仇的,你就是想作恶,也不必专门挑我下手吧?” 黑影怪笑着点点头:“咱们确实有点说,甚至可以说,就是因为你,毁了我一辈子。” 我虽然有些听不懂,但还是配合着装作陷入沉思的模样,一边冲童苟暗使眼色。 童苟反应敏捷的眨了下眼,就当是点头了。、 “那么,到底是什么仇怨呢?”我问道。 黑影血色的眼神阴沉下来。 就当它准备开口时。 “砰!” 已经绕到它背后的符人,猛然跳到了它背上! 符人瞬间膨胀到常人大小,看起来,就像给这黑影缝了张皮。 黑影的动作顿时受缚! 童苟急忙乘机挣脱开来。 “就是现在!” 我冷喝一声,乘机挥出了戮天剑。 戮天剑钻进了黑影腹心,没有传堂而过,反而停滞了下来。 我双手并拢成剑,隔空引导:“转!” 戮天剑顿时跟搅拌机似的,在黑影腹中剧烈翻转了起来! 形成了一口漩涡! 烟雾状的躯体,大片大片的被绞碎在里面,简直像是从里面把它掏空了;而且巨大的吸扯力,使得他无法利用那惊人的速度逃离。 黑影似乎没想到我会来这招,膛目欲裂的瞪着我。 我微微松了一口气,上前把童苟扶起来,然后走到黑影前头。 “说吧,我们到底有什么过节,因为我真的想不起来在哪儿招惹过你。” 黑影痛苦的噎吧了几下,猛地搭住了我的肩头。 “为、为什么?” 我微微蹙眉:“这话不该我问你么?” 黑影痛苦的喷出一口血在我脸上。 直到这时,我才发觉到不对劲。 它没有实体,又怎会有血呢? “难道,你是……” 心里陡然冒出的念头,令我浑身一颤。 “黑影”则痛苦而吃力的趴在了我身上,吐着血道:“流儿,为什么……” 别人一看到它,就会联想到三个家族——祝家、江家、和侯家。 “不、不管是因为什么,致使你突然这么恨我,流儿啊……照、照顾好你岳母,还有瑶瑶妙妙……” 噗通! 他端断气了,掉在了地上。 浑身烟雾褪尽,露出了童苟那副瘦小精干的形体。 我脸色苍白,双膝发软的跪在地上。 看着手上沾满的鲜血。整个人都傻了。 “怎么会这样……” 桀桀桀~ 背后响起了怪笑声。 我僵硬的回过头,看到黄奕消散了,只是幻觉而已。 而“童苟”则一点点融化,最后变成了一团翻滚着的黑烟。 “看吧,我说的没错,你的存在,只会殃及无辜。” 我在原地僵硬了片刻,眼睛很是空洞的望向它:“你到底想要什么……” 黑影弟弟嗤笑几声,戏谑道:“老夫,只是想给你一次选择罢了……” 它朝别墅飘去。 我本能的跟上。 二楼,它掀开卧房大门,我立时心口一紧。 只见岳母黄奕,浑身是血的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黑影抡出一缕黑烟,钻进了黄奕的口鼻。 她眼里顿时失去了神采,表情也显得麻木,站了起来,接过了黑影为她凝聚出的一把阴气长刀。 黑影这时剧烈波动起来。 尘埃落定后,已经幻化成了爷爷的模样。 戏谑的看着我,淡然道:“老夫说老夫狠毒,老夫从不否认,老夫做事的确不择手段;但,老夫并不喜欢强人所难,每一次,老夫只是让对方做出选择罢了……” 同样的话,他曾今对王罂也说过,令王罂心甘情愿赴死。 “爷爷,真的是你吗?” 爷爷低笑一声,在我头顶旋飞。 黄奕拿着长刀,一步步逼近我,眼里丝毫没有感情色彩,已是操线木偶。 “她是真的,还是假的?” “哪怕她是真的,你们也只能活一个了。” “所以,做出你的选择吧,哼哼哼~” “杀了她,今天你在这里犯下的所有罪行,就没人知道了;不杀她,她就会杀了你,而且会告诉所有人,你亲手杀了自己岳丈全家,童梦瑶也会知道的……” 第357章 童家劫数 - 麻衣邪婿 - 焚雨 爷爷飘到我耳边,梦呓般怪笑。 “流儿,你经历了这么多,怎么还是如此幼稚,难道这很难选吗?” “大人的对错,长在屁股上,屁股坐在哪里,哪里就是正义的,所以大人只看利益~” 爷爷猛地将我推前去,使得黄奕手里那把尖刀直勾勾顶在我鼻头上。 “流儿,想做大人,得先从学会做小人开始……” “杀了她,就一了百了了,反正童家丫头背叛你在先,你有什么好犹豫的……” 不知不觉中,我的手掐在了黄奕脖子上。 脑袋里晕沉沉的。 黄奕痛苦的呢喃声令我惊醒过来,急忙把手收回来,连连摇头。 “不……” “是我误杀了岳父跟妙妙,错的是我,怎么能以杀更多的人,作为解决问题的方式?!那是一错再错!” “梦瑶的确背叛了我,但那是我跟她的事,与岳母无关……” 爷爷冷哼一声:“那你就等死吧!” 黄奕猛然间变得像一头发怒的母狮,一把将我搡倒,骑在了我身上。 刀子纷乱的砍在我身上,我的本能让我还手,理智却克制着我动惮不得。 随着鲜血流失,意识也越来越模糊,我清晰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就在此时——“嘶!”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觉得右腿剧痛,比刀砍在身上还疼。 我侧眼望了一下,却什么都没发现。 右腿附近空空如也,就是没来由的疼。 这个异常的状况,令我猛地清醒了很多。 “不对劲……” “我现在的脸,是易容后的,你怎么知道我是江流儿!?” 爷爷怔了一下,然后不以为然道:“你可是我的乖孙儿,莫说易容了,就算化成灰,老夫也是认得你的。” “鬼扯!”我猛然爬起来,一把搡开了“黄奕”,咬牙道:“就算你认得我,可岳父岳母呢?妙妙呢??他们为什么会认得易容后的我!?” “这……”“爷爷”一时间无言以对。 我彻底确定了——这是鬼打墙了! 当即盘坐了下来。 不管“黄奕”如何砍杀我,也不管“爷爷”如何诱导我,我充耳不闻,一心颂念心经。 我的内心越来越清明,最后深吸了一口气,将眼睛睁开。 视野里的一切,全变了。 没有满地的血渍,也没有发了疯的黄奕。 我仍旧站在别墅的大门外,门是敞开着的。 也就是说,就是在踢开大门的那一瞬间,我就被鬼打墙了! “嘶~” 右腿又疼了一下。 我朝下面一看,顿时哭笑不得。 四师姐醒过来了! 但就跟我之前预测的一样,哪怕她醒了,还是困在肉虫的思维中,在地上爬来爬去。 正是她撕咬我的右腿,才令我清醒了过来。 太好了! 我松了口气。 我没有误杀师兄师姐,也没有误杀岳父与妙妙。 一切只是幻觉! 张大山晕倒在一边,也被鬼打墙了。 我急忙从皮囊里掏出一段鹅不食草,捣成粉末,一股脑塞进了他鼻孔里。 浓重的阳气、和刺鼻的味道,顿时令张大山惊醒过来。 “六、六子??你不是被邪物五马分尸了吗,怎么……” 我拍拍他的肩膀:“冷静点,我们被鬼打墙了。” 张大山咽了咽吐沫,急忙掏出了一沓符纸,警惕的看向四周。 我交代他留在这里守护四师姐,然后冲进了别墅里。 手心里攥了把冷汗。 我目前虽然只有还虚境的道行,但我的精神力量,比合道境的绝顶高手都不弱! 居然有人,能够在一瞬间攻破我的精神防线,将我困入幻境…… 深不可测! 一楼没人,我便爬上了二楼。 所有门都闭着,唯有岳母黄奕的闺房,开着条门缝。 我屏息凝神的推开大门,戮天剑已在掌心凝聚,随时准备殊死搏斗。 然而,里面空空如也! 茶几上摆着一尊香炉,里面散出滚滚异香,稍微闻一下,就头晕脑胀的。 应该就是这玩意儿,害我陷入了幻境! 我刚想拿起来仔细端详,脚踝就猛地一亮。 是一只苍白而冰凉的手,拽住了我。 猛不丁来这么一下,换水都心惊胆战。 但我还是忍着紧张,小心翼翼的掀开了床单。 顿时一楞——“岳母??” 只见黄奕瑟瑟发抖的蜷缩在床底下,脸色惨白如蜡,结巴道:“我、我们认识吗?你为什么叫我岳母?” 我咽了下口水,立马敷衍道:“我是说……约么?” 黄奕愣了愣,立马将手缩了回去,抱进胸口,用看色狼的眼神瞪着我。 我苦涩的笑了笑,转移话题道:“你别怕,我是个风水人士,不管这里发生了什么,我都可以保护你。” 黄奕松了口气,然后就心有余悸的哭了起来。 我把她拉出来,扶到床边坐下,一番交流后,才明白怎么回事。 是一名不速之客在半小时前闯进了别墅,向黄奕逼问一些事情,问到一半的时候,我就来了。 那家伙好像很怕我,从阳台上瞅了我一眼,就立马从后门逃走了,只在桌上留下了这幅香炉。 “他是男是女?长什么样子?”我问道。 黄奕喝了口我递过去的水,心情平复了一些,摇头道:“应该是个男的吧,反正听声音是。但我没看清楚长相,他带着面具……” 我翻看了一圈四周,也没有任何线索。 “那……有什么特征吗?” 黄奕回忆了片刻,眼前一亮道:“有!臭!” “臭?” “嗯!特别特别臭,一进来差点把我熏死,好像刚从下水道里出来似的!” 是么…… 莫非,这家伙,就是从童家后院的那条下水道里爬出来的? 换句话说,他是从归妹山来的? 有这个可能,但还不能确定…… “对了,保安呢?”我问道。 黄奕苦涩的摇了摇头:“哪有保安啊……” “我这是准备搬家了,下人都去新宅院里打点了,这里就我一个人。” “额,童先生跟赵小姐也不在吗?” 黄奕欲言又止了一下,眼神也警惕了起来。 我急忙敷衍道:“你别怕,我不是敌人,不然怎么会救你呢?” “其实我是你女婿的朋友,他失踪多日了,所以我想来这岳丈家里找找线索,结果赶得早不如来得巧,恰好救了你一命。” “朋友……”黄奕微微蹙眉:“请问是从茅山下来的道爷吗?” 我警惕的摇了摇头:“怎么会呢,茅山宗都被血洗了,好像一个幸存者都没有。” “我是不久前古文化协会大赛里的一名选手,来自不知名的小门派,跟江兄不打不相识,成了朋友。” “原来是这样……” 黄奕松了口气,如实答道:“我老公跟小女儿确实不在家,那个闯进来的凶手,也正是过来逼问我小女儿下落的。” “他们去哪儿了?”我问道。 黄奕苦涩的摇摇头:“我老公,半个月前失踪了。妙妙那孩子,估计是不相信警方的办事能力,也在三天前失踪了,估计就是去找我老公了。” 我万万没想到,童家发生了这种祸事。 沉思着来回渡了几步,猛然眼前一亮,确定道:“你老公,多半就在今天这个凶手手里!” 黄奕一楞:“你怎么知道?” “这不是明摆着吗——”我分析道:“他只逼问你小女儿的下落,却没有过问你丈夫,这不合道理;” “因为一旦你这个做母亲的,说不知道你女儿的行踪,对方第一个联想到的,就应该是你小女儿跟你丈夫待在一起,继而逼问你丈夫的下落。” “既然他没有这么问,就意味着,他早就知道你丈夫失踪了,而且很确定你小女儿并没有跟你丈夫待在一起。” “而他若不是绑架你丈夫的凶手,他又怎么会预知到这一点呢?” 黄奕这才恍然大悟。 “大师!”立马哭着抓住了我的衣角:“就当是看在我女婿的面子上,您可一定要救救我老公啊!我只求能联系到绑匪,不管他要多少钱,我都给!” 我走到楼梯口,朝客厅里看了一下,发现书架上那些昂贵的古董,都纹丝未动。 唉,恐怕不是图财吧…… “童先生近来得罪过什么人吗?”我询问道。 黄奕非常笃信的摇了摇头:“不会的!我老公以前被邪物俯过身,那时候的确有些嚣张跋扈;但自从我女婿帮他整治好以后,他就再也没发过火了,对人对事都是笑脸相迎、两头不得罪。” 第358章 马栏山降龙传说 - 麻衣邪婿 - 焚雨 这就蹊跷了。 绑票这种事情,不是图财就是寻仇。 所以,要么是岳母还不信任我,没说实话;要么就是连她自己也忽略了某些细节…… 我一边思索,一边拿起桌上的香炉端详,不由得愣了愣。 我还以为里面燃放的是某种迷魂香,没想到,只是一片叶子。 烟盒大小、整体由六枚心形的叶瓣组成,酷似三叶草,但质地很是坚硬,颜色近乎透明,能清晰看见叶瓣里面的脉络。 就是它散发出的独特香气,令我陷入了鬼打墙。 “……请问我能带走这东西吗?” 黄奕点了点头,因为这本来就不是她的东西,是凶手带来的。 我拿着叶片,下了楼。 黄奕本能的跟在后面。 张大山还蹲在门外,用厨房里找来的麻绳,把郑佩佩捆在了背上,防止她乱动。 我把叶片递给了张大山,问道:“师兄,你们经箓门的见多识广,素有“行脚商人”之称,这瓣叶子,你看看是什么来历?” 张大山仔细端详了片刻,啧啧称奇道:“我好像的确在哪儿见过啊,我想想……对了,是我们经菉们世代相传的《万宝通鉴》上!” “那本书,师父一直贴身带着,我也只翻看过几眼而已,关于这种叶瓣的来历,我早就忘了。”张大山顿了一下,笃定道:“不过有一点我记得很清楚——这种叶瓣,来自于喜马拉雅山脉附近的某种花儿。” 喜马拉雅……那已经脱离天下玄门的范围了。 实在想不到,有哪个门派,能跟这种叶瓣扯上关系。 黄奕看出了我的为难,急忙问道:“大师傅,您说我该怎么办??我原本打算把这宅子的贵重品都搬进保险库后,就去找私家侦探的,但依照您的说法,我老公是被今天闯进来的那个风水人士绑走的,俗世里的侦探,怕是不堪用了?” 我点点头:“风水界的事件,自然只能由风水人士来处理。不过您别着急,我自愿接下这件事情,只要您老公还没死,我就一定会把他找出来。” 黄奕喜极而泣,连连道谢。 “不过……”我话锋一转。 黄奕反应迅速的掏出了支票本:“大师傅,只要您能把我老公救回来,您想要什么,尽管开口!” 我本能的回头看了眼师兄师姐,然后笑道:“钱财乃身外之物,我并不需要。” “不过,我身后这位女道友,在降妖伏魔的时候中了邪,需要紧急送到南湖省找名师整治。” “但她情况很不稳定,妖邪随时会从身体里钻出来,太引人耳目了;而我们风水界有条不成文的规定,就是绝不能在俗世中引起骚乱。” 黄奕好奇的伸手去摸郑佩佩,结果差点被一口咬断手指。 她赶紧把手缩回来,咽着口水道:“我明白了,大师傅是想借我家的载具?” “正是!”我笑道:“久闻童氏乃江澜市首富,涉猎甚广,也包括远程物流,旗下有多艘货运飞机:” “如果能把我们打扮成物流人员,搭载贵公司的货机抵达南湖省,晚辈将不胜感激!” “这……”黄奕面色犹疑:“如果我帮不上呢?” 我想了想,坦然道:“那我就再想其他办法,但并不会因此就不帮您寻找童先生了,一码归一码。” 黄奕眼底闪过了一丝欣赏。 思索了片刻,她笑着点点头:“若先生真能替我找回丈夫,这点小忙,又何足挂齿呢?只要不给我们公司惹上麻烦就行。” 成了! 我拱手道:“夫人放心,等安顿好我这两位道友,我会立刻着手你丈夫的事情。” 黄奕嗯了一声,就去帮我们安排了。 张大山乘机问道:“六子,你怎么连你丈母娘都防着?莫非他们人品不行?” 我摇摇头:“童家人都不错,待我不薄,” “那你何必对她隐藏身份?” 这个问题令我有些不舒服。 但还是耐心回答道:“我岳父家虽然都是好人,但问题是,连童梦瑶自己都背叛了我。” “你说,在我岳丈他们眼里,是亲女儿童梦瑶亲呢,还是我这个女婿亲呢?” 张大山楞了一下,这才反应了过来,内疚道:“抱歉啊六子,我不是有意揭你伤疤的。” “没关系。” 话虽这么说,但我现在的确不想想起童梦瑶。 因为一想起她,我心里的感觉就很奇怪。 有怨恨、有质疑,有痛苦,也有无奈,还有无尽的空虚感…… 我不喜欢沉浸在这种负面情绪中; 我要心无旁骛的前进,直到查清一切。 不多时,黄奕就安排了一辆车来接送我们。 我们换上了工作服,登上了童家的货运飞机。 舱门即将闭合时,黄奕突然问道:“大师傅,我女婿他,还好吗?” 我想了一下,反问道:“看样子,你已经听说了。” “嗯……”黄奕眼神复杂的点点头:“是我老公的熟人捎话过来的,说我女婿是什么邪童,犯下了很可怕的罪行,逃走了。我女儿也下落不明……” 看样子,童梦瑶目前还没跟家里人联系过…… “童夫人,那你是怎么看待这件事情的呢?你也觉得江流儿十恶不赦吗?” 黄奕叹了口气:“按照那位熟人的说法,的确如此啊,血洗师门、甚至血洗了他自己的本家……何止十恶不赦,简直千古魔头。” 我心底一沉,没说什么,朝自己的位子走去,。 “但是——”黄奕却嘶声道:“我不相信这套说法!” “虽然我跟流儿相处的也不久,但这孩子,心存正气、为人踏实、很负责任。当初为了救我女儿,不惜与白大师为敌,而且是在我女儿装作很讨厌他的情况下……” “这孩子,吃亏就吃亏在家庭不健全,导致他心性有些偏执,过于黑白分明了,不懂得趋炎附势,所以很容易受人陷害。” “但是,我相信他……这孩子,不可能干下那些罪恶滔天的事,肯定有人在背后害他;至于所谓的邪童、永劫论……对不起,也许你们风水界将此视为圣经,但我黄奕信玄学而不迷信,我觉得事在人为,不能因为流儿还没犯下的错,预先判他的罪,这简直荒唐!” 说到这里,黄奕顿了一下,急忙讪笑道:“那什么……我这只是妇人之见罢了,绝对没有质疑你们风水界预言的意思,您就当没听到,咯咯~” 我脸上没有表情,心里却感动极了。 真没想到,在全天下都对我口诛笔伐的情势下,岳母大人,居然还能给予我如此大的信任…… “放心吧。”我淡笑一声:“其实我也觉得江兄是被诬陷的,而且你说的很对——事在人为!只要江流儿没做亏心事,就不怕影子斜,迟早有一天,真相会水落石出的!” 黄奕含着眼泪点头。 舱门闭合住了,飞机开始加速。 看着渐行渐远的岳母,我越发坚定了,一定要为自己沉冤昭雪,将那些躲在暗处真正的罪人,碎尸万段! 这一路上,除了郑佩佩神智疯癫难以控制外,再也没发生意外。 我们在南湖省白沙市机场着陆,黄奕已经预先派人给我们留了一辆悍马车。 我立马载着师兄师姐,赶往马栏山。 郑佩佩的老家,叫伏龙村,名字听起来很霸气,但也就是个人口不到两百人的小村子。 我们刚下车,就听见村里面吵吵嚷嚷的。 我跟张大山对视了一眼,就把郑佩佩先锁在了车里,然后小心的的跳到树上查看。 只见村子的老戏台前边,停泊着数辆吉普车。 二十几个黑衣黑裤的壮汉,跟近百名瘦骨嶙峋的村民,泾渭分明的对峙着。 他们好像在争执什么,然后那些黑衣人,就把一个看起来才六七岁的小男孩,一把拽了过去。 村民群情激奋,却被一个挂着金链子的中年人威慑住了,貌似是个村霸。 孩子的奶奶摔倒在地上,痛哭声听的人心里难受。 我正在判断情势,张大山那眼睛就瞪得跟牛铃一样,喘着粗气往下扑。 我赶紧伸手拉住:“你干嘛??别忘了咱们是通缉犯,小心节外生枝!” 张大山却气得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的道:“那是佩佩的胞弟!” 什么? 草! 这下连我都压不住火了。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越偏远的地区就越崇尚玄学,听张大山说,当年郑佩佩被七师姑收为内门弟子后,连带整个郑家,都在方圆数十里成了名人,加上郑家的门风本来就出了名的老实巴结,所以日子虽然穷,但一直受人礼遇,过的很太平。 现在,茅山宗被灭门了,这些不知打哪儿蹦出来的王八蛋,居然都敢直接找上门来抢人了,真是落井下石! 但我还是理智的摁住了张大山。 “这帮人看来起来来头不小,咱们还是先静观其变吧,找到机会再出手。” 张大山牙齿都快咬碎了。 此时,一位村长模样的老人走了出来,苦着脸道:“老板,我们真不知道将道子是谁啊!求求你们,把铁柱放了吧,不关他事啊!” 我顿时一楞。 这帮人,是来找我爷爷的?? “村长,你真是老糊涂了,我们怎么可能不知道将道子是谁呢?” 那个戴着金链子的中年人急色道:“就是那位传说中,在咱们村子附近的那片密林里,收服了一条蛇妖,而且帮它讨封成龙的仙人啊!” “哦,是说他啊!”村长恍然大悟:“可那只是一个传说啊,怎么能当真呢?” 保镖们没耐心了,直接把孩子往车上掳。 张大山的拳头嘎巴作响,沉声道:“可以了吗?” 我仔仔细细观察了一圈四周,微微点头道:“没有发现风水人士的气机,应该只是一些俗世里的打手……” “可以了,出手吧!” 张大山早就等不及了,虎扑而下。 我也猛地蹬了一脚树杈,疾飞了出去。 就在此时—— “砰!” 后面那台跑车的车门,被人踹开,一个中年人走了下来。 他背搭着手,那气势一看就是老板。 披着黑色风衣,戴着墨镜,梳着大背头; 身形看起来瘦小而精干,一脸冷淡。 我顿时步伐一停,僵在了原地,目瞪口呆。 岳、岳父??? 第359章 女道士 - 麻衣邪婿 - 焚雨 从车上下来的人,不正是我那老丈人,童苟吗?? 我们还以为他被绑架了,没想到他是偷偷来到了南湖省。 这个情况始料未及,我急忙让张大山停下来。 可他已经冲进了人群中。 砰的一声,就将那名掳走孩子的保镖踹飞了出去! 所有人大吓一跳,愣住了。 张大山趁机抱起孩子,虎目圆睁道:“全都滚蛋,不然别怪老子不客气!” 保镖们面面相觑了一下,反而脸色阴沉的围住了张大山。 张大山咽了咽吐沫,护着孩子,一步步往后退。 以他的道行,倒也不怕这些俗世的保镖,但就怕误伤无辜。 正在剑拔弩张的关口,童苟轻咳了一声,从保镖中走了出来。 先是示意手下们稍安勿躁,然后眯着眼仔细打量了一下张大山,怀疑道“小兄弟,我看你神力过人,虽然身形魁梧,行走时却脚不沾地,莫非是位风水人士?” 张大山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童苟越发怀疑了,突然貌不经意的转了转拇指上的扳指。 沙~ 沙~ 周围响了几声。 虽然很细微,就像是风吹树叶,但还是被我敏锐的感官捕捉到了。 有人埋伏! 我急忙屏息凝神,催动神识查探。 然而就跟我之前调查的结果一样,周围根本就没有风水人士的气机。 莫非……是俗世里的狙击手?? 这个念头令我攥了把冷汗。 虽然风水人士的个人能力,要比普通人强大的多,但还不足以无视俗世的热武器。 以我的道行,倒是有信心躲过子弹,但张大山肯定会被打成筛子的——道行又弱又笨重。 不过话说回来,童苟来这伏龙村到底是为了什么?居然连杀手都雇好了! 见张大山回答不上来,童苟的眼色越来越阴冷了,怀疑来者不善。 他不着痕迹的扬起了手,是种暗号。 手即将挥下来时—— “臭小子,你又发什么疯呢!?” 我冲了过去,抽了张大山后脑勺一巴掌,使得他那声差点脱口而出的“师弟”,硬生生咽了回去。 “老总,抱歉了。”我讪笑着拱了拱拳头“我弟弟好抱打不平,但我们绝对没有多管闲事的意思,只是路过而已,路过!” 一边说,一边把张大山往回拽。 他倔强的不肯离开。 我貌似生气的捶了他肚子一拳,他痛得弯下了腰,耳朵刚好凑到了我嘴边。 “附近有杀手!” “你道行太低,还没法抵挡狙击枪。” “快回去,带师姐暂时离开,这里交给我了!” 张大山知道留下来只是个累赘,但还是不放心。 就当他决定离开时,那名戴着金链子的中年人,却一把拽住了他。 “小子,你好眼熟啊,咱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认错了吧。”张大山脸色不自然道“我跟我哥是山东人,今天刚来到南湖市。” 中年人使劲摇头。 “不,不会认错的,你这个头都快两米三了,我印象太深了……” “好像……好像是在郑家见过吧。”中年人眼睛一亮,拍手道“对,就是在郑家,好像是三四年前端午节的时候!” 一边说,他一边把那位还在嚎哭的老太太扯起来,让她帮忙认一认。 这老太太好像是郑佩佩的奶奶。 我顿时心里一沉。 童苟也蹙着眉头注视过来,一边转动着扳指,随时准备让杀手出动。 老太太擦干眼泪,驼着背挪过来,好奇的打量张大山。 张大山心虚的流出了一滴冷汗。 我也攥紧了拳头,随时准备动手。 虽然可能殃及无辜,但也顾不上太多了。 不多时,老太太好像认出张大山来了,伸手摸向他的脸颊。 我心口一紧,负在背后的手里,已经凝聚出了一丝丝玄黄气。 结果—— “你是谁啊?”老太太一脸害怕道“怎么个子这么大,不会是黑熊精变的吧?我孙子满身瘦肉,可不好吃!” 张大山愣了愣,急忙把怀里的小孩放了下去,挠着头憨笑。 童苟松了口气的样子,我也是。 “小伙子,既然不关你们的事,就别在这里凑热闹了,小心惹火烧身呐。” 童苟威胁道,旋即走到村长面前,冷哼了一声。 “你们村子里流传的伏龙仙人将道子,是位真实存在的道长,而且早就去世了。” “童某人今天来此,并不是想找到将道长本尊,而是想见见与他相伴的那位道姑。” “道姑?”村长一脸懵逼。 童苟点了点头,蹙眉道“将道子当年来这马栏山,就是因为看中了这个地方够偏僻,想把那位道姑藏在这里。” “至于降服蛇妖助其化龙一事,估计只是场意外罢了。” 村长跟村民们面面相觑了一下,连连摇头道“您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啊?我们村子里的传说中,并没有这一段呐!” “根据我爷爷那一代人的说法,大概就是在六七十年前,那位伏龙仙人来到了这里。” “他就是蒙受了上天的旨意,专程来为我们村子降妖伏魔的。但念在那条在林子里作恶多年的蛇妖,已经有了上千年的修为,就没有杀它,反而助它讨封成龙。” “从此以后,我们村子就得到了那条神龙的庇佑,就再也没死过人了,风调雨顺。” “而那位仙人,也就此消失了,并没留下任何线索。” 童苟陷入了沉默。 看样子,他也不是很确定哪种说法正确…… “不……将道子在这里藏匿了一个女人,肯定有的!”童苟蹙眉道:“各位村民,童某人无意伤害你们,只要你们能给我提供线索,我就会在你们村子里,捐建一所学校!” “童总大气!”戴着金链子的男人兴奋道:“村长,你就别不识抬举了!知道什么,就赶快说出来啊,别辜负了人家童总一番好意!” 村长苦涩的摇摇头:“我真的不清楚,那都是六七十年前的事情了,哪怕真的有个女人,也早就老死了吧……” 中年人急于讨好童苟,忍不住踢了村长一脚,逼其招供。 童苟立马摆了摆手,叹气道“罢了,不要难为老人家……” “既然你们真的不清楚,那我就自己慢慢调查吧,不过那个马大红……” 村长连忙道“那个胖娃娃两天前确实来过,不过只在郑家借住了一宿,就不辞而别了。” 童苟顿时眯眼盯住老太太“大娘,那胖子跟你说什么了?有没有提到江流儿这个名字,还有他自己接下来的行程?” 老太太只是摇头,一问三不知。 但越是这样,童苟就越怀疑她知道些什么。 他也不强求,只是挥了挥手,示意手下把那个郑家幼子带回车里去。 张大山愤怒的想要出手,我却示意他稍安勿躁。 整件事情颇为古怪,还是先静观其变吧…… “大娘,如果你想起了什么,记得联系我。” 童苟皮笑肉不笑的递出了一张名片“至于孩子,我就先接走了,您也别太挂念,我一定会照顾好他的。” 说完,童苟提了提衣领,回到了车里。 在七八辆吉普车的护航下,扬尘而去。 村民们只是唉声叹气,却没有阻止。 “怎么办啊六子,就这么眼瞅着??”张大山快急疯了。 我看着渐行渐远的车队,终究没有冲动的追上去。 “如果他们真的是恶意绑架,我们自然可以出手,但如果不是呢?” “既然村民们跟孩子的奶奶,都没有反抗,就意味着这帮人有带走孩子的权利。我们贸然插手,就会惊动警方,继而把灭魔教招过来。” 张大山无奈的锤了一拳大树,心急如焚。 我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这些人显然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在达成以前,是不会伤害孩子的。” 其他村民,安慰了老太太几句,就相继离开了。 “人家童总问什么,你说什么不就完了吗?真是不识好歹!” 中年人恼火道。也开车离去了。 老太太望着孙子被带走的方向,不住的摸眼泪。 张大山心疼的扶住她。 她叹了几口气,就扬起头来,用白内障严重的灰色眼睛审视张大山,紧跟着慈祥的笑了出来。 “娃娃,才几年不见,你怎么又长高了?唉,个子太大了也不好,也难找媳妇儿。” 张大山先是一愣,旋即喜出望外。 “奶奶,你还认得我啊??” “认得,怎么不认得。”老太太捏了捏张大山的脸蛋,笑道“佩佩那丫头啊,从小到大,就只带过一个男孩子回家,就是你,奶奶怎么可能忘记呢。” 张大山听出了话里的暗示,老脸一红,挠着后脑勺憨笑。 我也不由得笑了笑。 老人家很有智慧,之前故意装作不认识张大山,保护了我们! 第360章 大白猪刀子糖葫芦 - 麻衣邪婿 - 焚雨 “对了奶奶,到底怎么回事啊?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敢当众绑架!?叔叔阿姨就没报警吗?”张大山愤慨道。 老太太叹了口气,一边拖着老寒腿吃力的往家里走,一边哀伤道“你郑叔他,遇上了矿窑塌方,去世了。” “佩佩他妈一个女人家,照顾我们老两口跟柱子,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就去城里打工了。” “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说要把柱子接到城里去住。” “我们老两口,也没脸一直拖累她,早就想让她把家里的祖产都卖掉,带着柱子去外面生活了,至于我们老两口,随便找个山洞,把洞口一封,就行了。” “可是柱子这傻孩子不听话啊,死活也不肯跟他妈走,说要留下来照顾我们老两口。” “我们老两口狠下心来,把柱子强行送去了城里,结果没过几天,孩子就自己跑回来了,满身都是淤青。我们这才知道,他娘给孩子找了个后爹,虐待孩子、” 说到这里,老人家的眼泪簌簌落下。 “既然是这样,我们打死也不能让孩子被带走了!结果他娘就三天两头的回家里来闹。” “折腾到现在,已经两年了。” “就在昨天,这个姓童的老板,突然找上了门来,说柱子母亲是他旗下的员工,并拜托他聘请律师,判夺柱子的监护权,要强行把柱子带走。” “但是,只要我们告诉他想知道的,他就不会插手了。” “可是我们真的不知道啊,什么女道姑,根本没见过……” 张大山叹了口气,感慨物是人非,万万没想到郑家变成了这样。 我使眼色让他把车开进来,然后搀着老太太进了破败的院子。 院子里有只母鸡、有条扫帚,还有一张簸箕、 除此之外,一贫如洗。 瓦房三间,厨房跟主卧室都塌了,老两口住在最小的那间客房里,也是秋天漏雨冬天漏风。 我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老奶奶,据我所知,您孙女是茅山宗的内门弟子。因为上了山就要清修、很少有机会回家,所以宗门每年都会给弟子的家属派发津贴,虽然不多,但也有六七万了。” “这笔钱对于农村家庭来说,应该很够用了,怎么家里穷成这样了??” 老太太爬到了炕上,给蜷缩在角落里的老爷子喂了口水。 老爷子估计是让儿媳妇给闹得吧,眼睛空洞无声,一句话都没有,像个植物人。 喂完水,老太太才叹息道:“佩佩寄回来的钱,我一直给她存着呢,想以后给她做嫁妆。结果她爹出事了以后,钱就都拿出来救人了,最后人没救活,剩下的钱也全都赔偿给矿场了。” “什么??”我怀疑自己听错了:“您是说,佩佩的父亲工伤死亡,非但没得到补偿,还得反过来给矿场赔钱??” 老太太苦涩的点点头:“是啊……说是因为我儿子操作失误,才导致了矿难,还想把我们家的地皮拿去作赔呢,逼得我老伴儿跪在矿场门口拿砖头砸自己脑袋,他们这才放弃了。” 妈的,这还有人性吗?? 我还没听说过工伤死亡后,被追究死人过失的! 况且,事故到底是谁造成的,还很难说呢!毕竟这家矿场,一听就是个黑窑子! 此时,老太太突然眼睛一亮,激动到发抖。 原来是张大山把郑佩佩背过来了。 “佩佩!” 老太太喜极而泣,想要拥抱孙女,却被张大山闪开了。 张大山挠着后脑勺苦笑道:“奶奶,我就跟您直说了——佩佩中了邪,现在神智还不清醒,您别贸然靠近她,不然会被咬伤的。” 老太太愣了一下,眼泪吧嗒哒的掉了出来。 “怎么会这样……” “老天爷,要是我们郑家人有什么事儿做的不地道了,您就把我们老两口收去吧!不要难为孩子了!呜呜呜~” 儿子遇难,儿媳妇跑路…… 孙子被后爸虐待,孙女又成了疯子…… 莫说年纪这么大的老人家,就是个壮年人,也要被刺激坏了。 张大山急忙过去安慰老人家。 半晌后,老太太终于平复了心情。 无视我们的阻拦,心疼的把郑佩佩搂在了怀里。 郑佩佩居然也没伤害她老人家,就像初生的婴儿似的,只是一眨不眨的盯着老人看。 “好像起效了!”张大山激动道。 我松了口气的点点头:“应该是的。跟家人待在一起,的确能帮她恢复……” 老人听说郑佩佩并非无药可医,也喜极而泣,放松了许多。 “老奶奶,我想做点事情,但我们不便露面,所以,您能替我们找个帮手吗?”我询问道。 老太太笑了笑,叫我去踢一脚蹲在门口打盹的大公鸡。 我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 结果公鸡躺枪受惊,嗷嗷的大叫了几声,然后一道身影就从围墙上翻了下来。 穿着短衫,皮肤黝黑,浓眉大眼的,比我稍微矮一点,是个特别精壮的汉子。 “大娘,又出啥事儿了?”壮汉揩着鼻头问。 老太太笑了笑:“虎子啊,家里来客人了,我这老寒腿又犯了,恐怕得牢您帮忙招待一下。” “噢,我当啥事儿呢,没问题!” 虎子笑嘻嘻的走了过来。 我也没客气,从怀里掏出花剩下的一万多块钱盘缠,递给了虎子。 “兄弟,劳烦你找一队工匠,给这院子里搭建一排彩钢瓦房。老人家不能再在这危房里住着了,会出事的。” 老太太没想到我是这个意思,赶紧下床把钱塞回我怀里。 我又塞给了虎子。 这兄弟也实诚,知道我是为了老人家好,就没顾老人的反对,带着钱出去了。 老人家这辈子都没受过这种无功之禄,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泪汪汪的看着我。 我让张大山把门闭住,然后坐下来,拉住老人家的手,沉声道:“大娘,我就跟您直说了吧,我也是茅山宗弟子,您孙女就是我的师姐,我们这次回来,是因为宗门遭难了。” 老人愣了好半天,才幽幽的叹息了起来,苦涩道:“老天没眼,真的没眼啊,总让好人受罪,坏人享福……” 我停顿了片刻,道:“大娘,我、师兄、师姐,现在都成了通缉犯。按理来说,我们不该回来的,因为对你对我们都不安全。但师姐都成这样了,我们必须回来。” “所以,您千万别把我们的身份说出去,别人问了,就说是远房亲戚。我叫姜武,师兄就叫章郎吧。” “靠!你会不会起名字!??”张大山急忙道:“大娘,我叫章莱,这名字好听点。” 我笑了笑,继续道:“至于师姐,村民应该能认出她,所以尽量藏起来……有地窖吗?” 老太太点点头,又急忙摇头:“有是有,但那会把孩子潮坏的!” 我摇摇头:“没事,只在来人的时候,才需要把她藏起来。而且我会改动一下这里的风水,把阳气引进地窖里,不会很潮的。” 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 我沉默了片刻,转而问道:“大娘,我马师兄来过了,是吗?” 老太太嗯了一声,凑到我耳边小声道:“两天前的凌晨闯进来的,哎呦,一身的血,差点没把我吓死!” 我心下一惊:“师兄受伤了?很严重吗??” “那倒没有。”老太太话锋一转:“听他说,是在早市上,想偷人家猪蹄膀烤来吃,结果笨手笨脚的摔了一跤,沾了一身猪红。” “……” 靠…… 真是浪费感情! “总之啊,那小胖墩儿是来找你们的,说你们迟早会来这里跟他碰面。结果天一亮,他人就不见了,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可能是被人盯上了吧……”张大山推测道:“胖子向来够机敏,肯定是察觉到什么危险了。” 有可能…… “大娘,他就没留下什么话让你转告我们吗?或者东西?” 老太太想了想,眼睛一亮道:“有,是张字条!我压在枕头底下了。” 我急忙翻出来查看。 结果却感到无语。 这哪是字条,分明是副涂鸦…… 上面一共画了三样事物——一只圆滚滚的大白猪,一把滴着血的刀子,和一串类似糖葫芦,却又不太像的鬼东西…… “额,虽然他应该是怕被敌人找到,才故意画的晦涩——但这特么画的到底是个啥啊??” 我无语的扶住额头:“太抽象了,容我想想……” 张大山点点头,去厨房帮大家做晚饭了。 老太太逗弄着孙女儿,一声声呼唤她的乳名,祈祷她能早些清醒过来。 氛围很难得的安静了下来。 但没过多久,就被一阵吵嚷声打破了—— 我急忙把郑佩佩藏进后院的地窖里面,用石板盖住。 然后示意老太太稍安勿躁。 自己跟张大山悄悄翻过院墙,绕到了院墙外的拐角处,朝大门口张望。 原来,是之前那个戴着金链子的中年人,把载着彩钢瓦回来的虎子堵在了门口。。 “妈的,不是穷的揭不开锅了吗,怎么还有钱盖房子?” “他儿子给我矿场造成的损失,还没偿还清楚呢,这几片彩钢瓦,还有剩下的钱,都给我拉到厂子里去!” 草。 原来这个王八蛋,就是那个没人性的矿场主? 虎子很害怕他的样子,却死死攥着钱不松手:“这、这彩钢瓦,是我买来给自己家盖猪圈的,钱是我攒的,跟郑家没关系!” “是吗?”中年人啧啧冷笑:“那你这三轮车,怎么停到郑家门口了?” 虎子一时间答不上来。 中年人立马示意手下强抢。 张大山愤怒不已,问我怎么办。 我却两眼瞪圆,陷入了呆滞。 “怎么了??”张大山担心道。 我颤巍巍指住中年人的手腕:“看见那串手链没?那是我爹的!” 母亲刚生下我那一年,爷爷给了她三枚很古怪的珠子,随手一拍,又化成了九颗铜铃。说是作为公公,送给儿媳妇的见面礼,长期佩戴对身体有益, 母亲把这九颗铜铃,做成了三串手链,我们一家三口一人一串。 我这一串,一直贴身戴着; 母亲的那一串,车祸后落在了堂叔手里,后来找机会还给了我。 这两串一直保存在我的皮囊里, 而父亲的这一串,最后也在江家找到了。结果却在爷爷血洗茅山宗时,又遗失掉了。 怎么会落在这个中年人手里??? 请假公告 - 麻衣邪婿 - 焚雨 大家好,我是这本书的编辑老安,近日作者需要处理一些私事,我受作者之托上来给大家发个请假公告。 处理好私事之后,会第一时间恢复更新,希望大家理解。《麻衣邪婿》请假公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61章 肉树开花 - 麻衣邪婿 - 焚雨 砰的一声,大门突然被推开。 郑奶奶艰难的挪动出来,用拐杖胡乱敲打中年人,一边含泪骂道:“张老五,我儿子好端端的一个大小伙子,无缘无故的就死在了你们矿窑里,你没去坐牢也就算了,还把我们一家往死了逼,你小心天打雷劈!” 张老五被打的抱头鼠窜; 他那几个手下,发愣的发愣,偷笑的偷笑。 张老五气急败坏:“妈的,养你们吃干饭的!?” 手下们抖了个激灵,赶紧上前拉开郑奶奶。 张老五揉了揉肿起来的脑袋,既心虚又羞恼道:“妈的,什么死的叫无缘无故?就是你儿子自己埋错了雷管,才把自己炸死了,还害我家矿井停业调查了大半年,损失最少上百万!真特娘晦气。” “你特么的不替你儿子道歉,居然还敢打老子?真特么是有其子必有其母啊,一家没开化的野蛮人!” 骂着,张老五冲老人脸上吐了口痰,顺手将烟蒂也弹在了老人脸上。 妈的,欺负孤寡老人?? 看到这里,我再也忍不下去了。 虽然我跟张大山不宜露面,但对付这种杂碎,还不需要我露面! 我直接从皮囊里掏出了一把纸人,咬破食指画上符咒,一边在嘴里念念有词,一边将纸人撒了出去。 纸人随风飘舞,最后不着痕迹的贴在了那群打手背后。 阴兵傀儡术! 张老五此时正插着腰、欣赏着老人窘迫的样子,洋洋得意。 “砰!” 后脑勺突然挨了一板砖。 张老五被砸的趔趄了一下,然后一脸懵逼的回过头去,死死瞪住同样一脸懵逼的手下。 “你特么干什么!??” “额,我、我也不知道啊张总!我……” 话还没说完—— “砰!” 又是一脚,狠狠踢在了张老五鸟蛋上、 张老五当场疼得脸色发绿,捂住裆,呜咽着徐徐瘫倒了下去,险些当场蛋碎人亡。 “你、你特么……” “妈的,还都愣着干嘛?扁他!” “是!” 手下们纷纷点头。 结果拳头落下去了,却都是砸在张老五脸上。 张老五当场傻眼了。 难道平日里太抠门,太暴躁,引起手下众怒了?? 还来不及想清楚这个问题,张老五就惨叫着被手下的拳脚淹没了。 噼里啪啦一顿胖揍! 张大山看的嗤嗤偷笑,我也有种为老人出了口恶气的感觉。 等符人法力耗尽、自焚消散之时,张老五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了。 原本瘦削刻薄的脸颊,活脱脱变成了一只大猪头,肿了好几圈,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手下们全都惶惶不安、不知所措,完全不明白为什么突然扁起了老板——虽然他的确很欠扁。 喘了好几口粗气,张老五才爬了起来。 先是给手下们挨个儿一巴掌,然后怒冲冲走到郑奶奶面前。 “妈的,死老婆子,是不是你捣的鬼!?” “你放屁!”虎子赶紧挡住他:“大娘今年都八十几岁了,就是想打你也没力气。” 张老五阴沉的眯起了眼缝:“可她那个孙女郑佩佩,不就是上茅山学法术去了吗?说不定给这老不死的也教了几招,在这里装神弄鬼……” “滚开!” 张老五一把搡开了虎子,将郑奶奶的衣领撕扯起来,恶狠狠道:“你儿子的账还没算清楚,现在你这个老不死的,又用妖法整我。妈的,要是不讨回说法来,老子还怎么在生意场上混!?” “所以,把你家地契交出来,立刻!要不然,我弄死你们两个老不死的!” 张大山急的握紧了拳头。 我也很不悦的蹙起了眉峰。 刚才只是给这张老五一点颜色瞧罢了,但既然他不知敬畏,反而变本加厉的欺辱老人家…… 这一次,可没那么容易就算了! 我不动声色的凝聚出了戮天剑; 正琢磨着怎么整治这个张老五,他自己就很突然的松开了郑奶奶。 脸色煞白如纸,就跟见了鬼似的,浑身上下直打哆嗦。 “天、天哪!神龙显圣了!!” “妈的,快跑,这里要出人命了!” 一溜烟的功夫,张老五就屁滚尿流的逃走了,搞得我跟张大山一脸懵逼。 这是怎么了…… 确定外人都走光了,我就跟张大山从拐角里走了出来。。 那位虎子兄弟的脸色很难看,而且眼睛发直、呼吸屏起,是受惊过度的征兆。 我让张大山去照顾郑奶奶,然后自己去厨房里找了半块馒头出来; 我一边将馒头撕成块状在嘴里咀嚼,一边在虎子头顶画圈,一边颂念咒语,最后再把嘴里的馒头吐出去。 虎子的呼吸越来越粗重,最后猛烈咳嗽了几下,就清醒过来了。 “兄弟,你看着也五大三粗的,怎么吵个架把你吓成这样?”我忍不住笑道。 虎子却是一脸惊悚,指向了郑奶奶:“神、神龙显圣了!” 神龙显圣? 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等我想清楚,张大山那边就惊呼了一声。 “怎么了??”我急忙问道。 张大山哆嗦着指住郑奶奶,脸色苍白道:“她、她她她、她开花了!!” 什么?? 我一脸懵逼的冲郑奶奶望去,顿时也吓得哆嗦了一下。 只见方才还好端端的郑奶奶,此刻已经没有了神采,直愣愣怵在地上。 她老眼发灰、表情呆滞,从嘴巴里绽放出了一朵猩红的花儿。 耳朵里、头发里,皮肤上……也都菌素的生长除了一层层细密诡异的灰色菌菇。 简直……简直像一根培育蘑菇的腐木! 第362章 神龙显圣 - 麻衣邪婿 - 焚雨 这实在是太诡异了,连我都从来没见识过! “奶奶??奶奶???”张大山着急的摇动她,但毫无动静。 我急忙询问虎子,但这家伙已经吓懵了,只是不停重复着“神龙显圣”,跪下来磕头。 “是不是中毒了?”我推测道。 张大山突然把脖子上的吊坠摘了下来。 那是一面六公分左右直径的小八卦镜,掰开来后,却是个很精巧的小工具盒。 张大山从里面拿出了一颗晶莹剔透的小圆珠,撬开郑奶奶的嘴巴,使她将珠子含在舌根下。 片刻后,张大山把珠子拿出来看了看,断然摇头道:“这是我以前做的小法器,叫噬毒珠,不管阴气、尸气、鬼气、还是毒性,都会令它变色;” “既然它没变色,就表示郑奶奶没有中毒!” 那还能是什么原因呢…… 我心急的来回渡步。 “我没有感受到任何风水人士的气机,更别提邪祟了;” “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开花呢……” 我忍不住揪起了虎子,质问道:“你跟张老五,都说“神龙显圣”,意味着你们是见识过这种情况的。快点说清楚,不然就来不及了!” 虎子咽了咽吐沫,急得抹泪道:“我、我也没见过!只是听我爹提起过,说我们伏龙村的人,只要到了一定岁数,就会满身开花而死,这是灵魂被带去服侍神龙大人的征兆,是、是好事来的!” 好个屁啊!人都快死了! 就在我感到束手无策时—— “不……不!!!” 从后院里爆发出一阵怒吼声。 是郑佩佩! 她似乎感应到奶奶快死了,把地窖的盖子撞得轰隆作响。 张大山赶紧去镇压。 我沉思了片刻,却是眼前一亮道:“别拦着她,把盖子打开!” 张大山愣了愣,有点不明所以,但还是相信我的判断,把盖子推开了。 郑佩佩顿时从里面扑了出来。 四脚着地、嘴角流谗、神情狰狞,就跟个母蜘蛛似的,显然还没有恢复神智。 “你……你是佩佩??”虎子惊讶道。 该死,被他给认出来了…… 他不会泄密吧? 但现在,也顾不上其他问题了,先救活郑奶奶再说! 我直接一记手刀把虎子拍晕,然后示意张大山别管郑佩佩,离远一点。 张大山心疼欲焚,但只能退后几步。 感觉到身边没危险了,郑佩佩就跟闻到血腥味的猎犬一样,朝四周巡视。 最后,她猛然怒吼了一声,扑到大门前的那棵柳树下,发了疯的掏挖。 “好了,把她捆起来吧,不然她会伤到自己的。” 我闷哼道,随手挥出了一股玄黄气,打在了郑佩佩手脚的麻穴上,令她暂时瘫软在地。 张大山乘机扑了上去,不忍心绑她,只是死死将她抱住,任凭她撕挠自己。 “六子,你到底想干什么啊?”张大山费解道。 我走到柳树前面,看着郑佩佩掏出的那口洞眼,右手高高举起来。 戮天剑凝现! “郑奶奶这种情况骇人听闻,既然不是中毒,那就肯定是中邪了!” “可害她的邪祟很古怪,我竟然丝毫都察觉不到……” “但四师姐就不一样了!” “修炼通灵术的人,对神识灵念的感知力,胜过常人几十倍!她肯定是察觉到了陷害郑奶奶的邪祟,所以才在这里掏挖!” 话落,我闷喝一声,猛然将戮天剑灌入地下。 “轰!” 大地微微震颤了一下。 这一剑深入百米! 张大山赶紧观察郑奶奶,不无失望道:“好像没变化……” “别急。”我闷哼道,专心操纵玄黄气,使得一剑化万剑,如蚯蚓般在地里扩散穿梭; 然后万剑化成了无数光点,交联合并,就想一把大铡刀; 整片大地,都被我的玄黄气分割成两半了! 因为我始终锁定不了邪祟的方位,所以干脆切断周边地底的所有气息流动! “我天生就感官敏锐,精神力量又远远强于常人,加之如今还虚境的道行,有信心察觉到任何邪祟——只要距离够近。” “既然我没察觉到它,就意味着它是在很远的地方,远程操纵郑奶奶;而在空中我没有感受到任何气息波动,也就是说,它的途径是在地下,就跟那些深山老林里的树妖似的,用根蔓远隔百米把人吸成人干……” “所以,只要切断它跟郑奶奶的联结,郑奶奶应该就能恢复了……” 我话音刚落,郑奶奶就猛地摇晃了几下,轰然倒地。 嘴里的血花迅速枯萎凋零,身上的菌类也脱了根,就跟泥垢似的,一挫就掉。 我尝试着将深入地底的玄黄气收回来。 过了半晌,郑奶奶还是安然无恙,没有再出现恶劣情况。 我松了口气。 看来,那个躲在暗处的邪祟,已经知道厉害了,不敢再在我眼皮子底下害命了。 我和张大山赶忙跑过去,把郑奶奶搀扶起来。 给她喂了两口水,她才渐渐睁开了眼睛,虚弱道:“孩子们,奶奶……奶奶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打盹了?” 张大山心痛的摇摇头:“奶奶,你好像中邪了,嘴里开花,差点没吓死我们。” “开花……” 郑奶奶眼睛一亮,非但没有害怕,反而非常兴奋的样子。 她挣扎着爬起来,把昏睡一旁的虎子摇醒,激动道:“虎子,是不是神龙显形了?是不是啊??” 虎子懵了好一会儿,才非常兴奋的点了点头,喜极而泣。 我擦!他们没事儿吧?? 怎么中邪了,还这么高兴?? 要不是我们在场的话,她命都没了! 郑奶奶却没功夫理会我们,搀着虎子的胳膊,快步离去。 我和张大山一头雾水,只好把郑佩佩先藏进地窖里,然后追了上去。 不多时,我们来到了村里的一户人家。 门一推开,就听见里面的男女老少在哭。 但不是伤心的哭,而是高兴的哭! “你来啦虎子~” “快来看看你表弟!” “老天有眼,他醒过来了!” “呜呜呜,感谢灶君,感谢玉帝!” 虎子挤进人群中,颤巍巍的伸出手,从妇人怀里接过了一个婴孩。 看着孩子水灵灵的大眼睛,和那充满朝气的笑容,虎子激动的跪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片刻之后,他才把孩子还给了亲戚,摸着眼泪笑道:“关灶君跟玉帝啥事儿?明明是神龙显圣了!” “什么??”婴孩的父亲激动的挤过来:“你确定吗虎子?这可不能开玩笑!” “真的啊姑父,是郑大娘被神龙选中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又活过来了……,” “总之,我亲眼目睹的,不会有错的!” 一帮人顿时感激的冲郑奶奶拜谢。 郑奶奶连连摆手,看着那个因为自己而保住了性命的小婴孩,高兴的合不拢嘴。 紧跟着,所有人都朝这边跪了下来。 我咽了咽吐沫,感觉有点受之有愧。 结果尴尬的发觉到,自作多情了。 人家拜的,其实是那位传说中的神龙。 “浮世三千,人微如尘,众生疾苦,忧患纷纷;” “信我真龙,得授神恩,抛却凡欲,度化迷嗔;” “燃我残蜡,得开圣花;焚我残躯,光耀众生;” “光耀众生……” 一声声祈祷,夹杂着崇敬与敬畏,显得无比神圣。 “六子,他们该不会入了邪教吧?”张大山担忧道。 我略微思考了一下,悄悄把虎子拉了出去,问道:“到底怎么回事?郑奶奶身上开花,跟那个婴孩又有何关系呢?” 虎子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指住那个婴孩,含泪笑道:“那是我表弟……” “他刚出生没两周,就确诊了脑膜炎,而且已经拖得太晚了,没得救了。” “县医院不敢接诊,市医院也说只能保住命,最好的情况也是智力残缺,而所需的医疗费用,就是我姑姑家倾家荡产都不够……” “我姑父没办法,就先把孩子带回家里,问村民们借钱,说他去卖血都要救孩子,但大家心里其实都很清楚,哪怕变成智障儿了,都活不了多久……” “结果,神龙显圣了!哈哈哈,真是老天爷有眼!” “你冷静点。”我无奈道:“我想问的,就是“神龙显圣”,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虎子点点头,道:“神龙显圣,就是说神龙显灵了啊。” “我们村子里,年纪大的人,很多都会血肉开花而死。但每逢有人这样死去,就定会有其他村民的苦难,得到救赎……” “因为这种情况,是从那位仙人降服蛇妖、渡其成龙的传说流传开来后,才出现的,祖上就认为这是神龙在报恩,便称其为神龙显圣。” “这也太扯了。”张大山挠挠后脑勺:“花跟龙,这也联系不到一块儿去啊……” “不。”我心情沉重的摇了摇头,小声道:“那传说是真的。我爷爷曾今的确度化过一条神龙,而且这条神龙还救过我的命……” “但,你推测的也没错,这种“神龙显圣”的怪异情况,跟神龙本身并没关系。因为神龙之前为了救我,使出全力逼走了“秩序”,令它自己元气大伤,哪还有气力救死扶伤,这也不是它的职责义务,甚至是有违天理的,它绝对不会做……” “那会是谁在背后作怪呢……”张大山费解不已。 我们正在思索,一位村民就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焦急道:“郑大娘,不好了!” “张老五带了好几台挖掘机进村,把你家院子,铲平了!” 什么!?? 郑大娘怒极攻心,当场气晕了过去。 “不好!”我心头一颤:“师姐还在地窖里呢!” 要是地窖被震塌了…… 张大山脸都绿了,赶紧跟我赶回郑家! 第363章 点石成金 - 麻衣邪婿 - 焚雨 我们风风火火的赶回郑家,发现院墙已经被夯倒了,大堂与厨房被铲成了满地废墟,掩埋了我们还没来及吃的晚饭。 值得庆幸的是,后院里土质坚硬,没有被震塌的迹象。 张老五跟个军阀似的,叉腰站在尘土飞扬中,拎着个喇叭冲司机呼喝:“妈的,又不是拆你家,那么小心干嘛?抡起来砸啊!” “还有你,杵在那儿干嘛?快把废土铲到别处去,别挡了道!” 张大山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亲自操纵挖机,把这王八蛋拍成浆糊! 我却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回头问道:“虎子兄弟,你有手机吗?” “有的、有的!” “嗯,那就麻烦你把这一切都录下来,以后可能有用。” 虎子连忙掏出手机,躲在了一台挖掘机后面,偷偷拍摄。 现场闹哄哄一片,张老五还没发觉到我们的到来呢。 我走到他背后,正想说点什么,一名手下就灰头土脸的从废墟里跑了过来。 “张总,不、不好了!郑长寿那老东西,还在客房里睡着呢。” “什么??”张老五大吃一惊,脸色一下子就难看了“特么的,这老东西当初不是用板砖拍自个儿脑袋,给自个儿拍死了吗!?” 手下苦涩的摇摇头:“那都是坊间传闻罢了。他当时是脑出血了,的确有生命危险,但最后救回来了,人却也傻掉了,这两年一直窝在床上没出过门,所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已经过世了呢。” 张老五沉思了片刻,恼火的一拳打在挖掘机上:“妈的,这不就坏了吗?!” “当初“小法院”把郑家地皮判赔给了我们矿场,结果这老两口死活不肯妥协,尤其是那个老婆子,牙尖嘴利的,还挺难缠的。” “到现在,真是天助我也,神龙大人把那死老婆子收走了!” “可你居然跟我说,那死老头还活着!?” 手下有些害怕的苦笑道:“张总,我也不希望如此啊,可他真的还活着。” “啪!” 张老五直接给了一耳光。 手下捂着肿脸,一脸懵逼。 张老五不耐烦的皱了皱眉。 “啪!” 又是一耳光。 这一下,终于把手下给打醒了。 急忙低头哈腰道:“我、我可能看错了,应该……应该是床被子!对,只是床被子而已!” 张老五的脸色这才阴云转晴,笑着拍了拍手下的肩膀。 “放心吧,不知者无罪,呵呵,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天塌下来也有法律顶着,呵呵,能保护我们老百姓的,也就只有法律了,你说呢,哼哼……” “总之,充其量也就是赔点钱的事儿。但这点小钱,跟这道院子一比,根本屁都不算;” “额,这不就是一道农家小院么?也不在拆迁范围,能值几个钱啊?”手下费解道。 张老五讳莫如深的笑了笑:“不该问的别问,总之,我一定要拿到这道院子……” 说完,他猛一挥手,示意司机们向那间客房动工。 神情平静的,就像屋子里真的只有一床被子,而不是一个大活人。 司机们坐的太高了,也瞧不清楚屋里的情况,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即将成为杀人凶手。 但他们还是停了下来。 张老五顿时心虚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司机们互相看了一眼,才很不悦的道:“张总,虽然活儿干完后再结款,是不成文的规矩,但您的为人,在圈内也是出了名的,我表弟两年前在你手下开吊塔,就那六千来块钱工资,你到现在还没给呢。” 张老五松了口气,但同时也感到脸上火烧火燎的。 “妈的,你小子胆够大的啊,敢当众揭我张老五的短?” 那司机没敢吭声。 张老五冷哼一声,叫手下把皮包拿过来。 拉链一打开,里面全是红花花的钞票。 不愧是矿老板的,现在出门还带这么多现金的人,也就只有包工头矿场主之类的了。 “叫你表弟把嘴巴放干净一点,不是老子拖欠他工资,而是他不配拿,知道不?他那时候才刚考上证,还骗我说已经有五年施工经验了,我看破不说破,叫手底下的老师傅带他,他还有脸管我要工钱?我没问他收学费就不错了!” 张老五一边调侃,一边抽出了一小沓钱,扔给了这几个司机,然后把皮包扔回车里。 司机们这才重新动工。 我蹙了下眉头,当即挥出了一股玄黄气。 满地的尘土顿时被卷起来,跟沙尘暴似的,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我乘机飞掠到了屋子里。 原本打算直接把老人家抗走,却迎面感受到一股寒冷的阴气。 我心头一紧,下意识凝聚出了戮天剑。 但当看清屋里的情景时,却是楞然的把剑气散掉了。 “师姐??” 只见郑佩佩的灵魂,悬浮在她爷爷的头顶上。 “师姐?能听到吗??” 郑佩佩的灵魂毫无反应,只是一遍遍抚慰着老人。 老人家睡梦中被拆迁惊醒,差点被当场吓死,还好郑佩佩及时赶到,安抚了他的心神。 这是好现象啊——对于郑佩佩来说…… 就在此时,房顶轰隆一声,被挖掘机拍塌了。 我急忙冲过去把老人护在身下,一边引动法诀,将师姐的魂魄暂时镇封到一张符里。 屋子轰然倒塌! 张老五丝毫不感到愧疚或害怕,反而无比得意的叉腰大笑起来。 但很快,他就笑容一僵,。 目瞪口呆的看到,我顶着瓦石飞尘,把老人家从废墟里抱了出来。 “妈的,你、你是什么时候溜进去的!?”张老五惊怒交加。 我一言不发的把老人交给张大山照顾, 然后看向姗姗来迟的村民们,冷笑道:‘张老板,你这是蓄意谋杀啊……’ 村民们义愤填脊! 张大山心虚的扫视了一眼四周,厚着脸皮装糊涂:“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非法侵入、非法施工、明知道屋子里有人,还让手底下的人动工,已经算是谋杀了!”张大山愤慨的握紧拳头:“这下听懂了吧!?要是还听不懂,就让警.察再跟你解释一遍!” 张老五一点都不觉得理亏,反而摸着鼻头嗤笑了起来。 “屋里有人?我怎么不知道?他自己又没呼救,怪得了谁啊?” “至于非法侵入、非法施工……呵呵,这道院子,早在两年前就判给我了,是这两个老不死的赖着不走,真要算账的话,他们才是非法侵入!” “你放屁!”一旁的虎子忍无可忍道:“明明就是你欺负郑大娘跟郑爷爷不懂法、不识字,骗了他们!” 张老五笑得更戏谑了,道:“空口白牙,信不信老子告你诽谤?总之,地皮在两年前就判给我了,一年前就该被法院强制执行了,要不是我看老两口可怜,没跟他们来硬的,他们怕是早就无家可归冻死在外边了,现在居然反咬一口?真特么不要脸。” 我将虎子扯到一边,小声问道:“家里人死在矿洞里,没得到赔偿也就算了,怎么反而把地搞丢了呢?” 虎子愤恨的瞪了眼张老五,然后很无奈的摇摇头:“我也不清楚……” “但他说的没错,这块地,确实在两年前被判给他了,说是以地抵债,因为郑家欠他二十多万。” “郑大娘一直不肯交出地契,但我听说,张老五正在想办法办理新地契,旧的会被废黜掉。” 我沉思了片刻,微微点头:“行,我知道了,接下来就交给我吧,你别再插嘴了,不然会连累你的。” 虎子紧紧攥着拳头,没有吭声。 张老五此时悠哉哉的点了根华子,喷云吐雾道:“小伙子,你一个外地人,干嘛要多管闲事呢?你管的起吗?不如让老叔我在矿场里给你找份工作,干点正事,免得吃饱了撑的没事干。” 我没有理睬他的挑衅,平静的望了眼废墟,道:“听说这块地之所以判给你,是因为郑家无力偿还一笔二十来万的债务;换句话说……如果把这笔债还上了,这地是不是就不是你的了?” 张老五愣了愣,没想到我是真打算插手此事。 他阴沉的走过来,冲我脸上吐了口烟,不屑道:“是又怎么样?看你这身臭要饭的穿扮,应该是个臭打工仔吧,还是个外地人。二十七万,你特么半辈子都攒不下,就少特娘打肿脸充胖子了,该干嘛干嘛去。” 我不动声色的引出一股玄黄气,将他吐在我脸上的烟系数卷了回去,顿时熏得他落泪咳嗽,狼狈不已。 我乘机绕到了他身后,背搭双手,正好处于张老五跟他的座驾之间。 “区区二十七万——” “啪!” “谁说小爷我——” “啪!” “还不起?” “啪!” 每一个字落下,都会有一沓百元大钞砸在张老五脸上。 等我说完后,他的脸已经被打肿了。 目瞪口呆,怒不可揭; 但与此同时,也滋生出了一丝惊讶与忌惮。 “你、你从哪儿掏出来的??” 二十七万,抵得上四五页板砖了; 却凭空出现,跟变魔术似的! 第364章 荒野之息与大师姐 - 麻衣邪婿 - 焚雨 我不慌不忙,冷笑道:“我平常喜欢把钱藏在内裤里,有问题吗?” 张老五顿时干呕了一下。 但他视财如命,再反胃也不舍的松开钱,反而小心翼翼的一沓沓塞进兜里,搞得屁股“肿”了几圈,特别滑稽。 “你、你谁啊?随身带这么多钱,该不会刚从银行里出来的吧?” 抹黑我是抢劫犯。 我不急不恼的笑道:“这不关你事,你现在该做的,就是找个公证人,证明郑家跟你已经债务两清,你再也没有资格跑到郑家来撒野了。” “我来!!”一直在旁边围观的村长举手道:“我是县.政.府认可授权的公证人,我可以为你们公证!” 张老五气得咬牙切齿:“老李头,关你屁事,劝你少管闲事!” 村长叹息着摇摇头:“小五啊小五,你太过分了,你小时候还在老郑家吃过饭、借住过呢,现在却把人家老两口往死里逼。我作为一村之长,就是不怕乡里乡亲骂我不作为,也要怕龙神降怒啊,不该管我都要管管了!” “那就有劳您了。”我笑道,一边示意张大山起草一份还债证明。 “等等!”张老五急忙强词夺理道:“都已经两年了,二十七万只是本金而已,不用算利息的吗!?” “好说。”我冷笑着又“变”出一万块来,砸进他怀里:“现在够了吧?” 张老五看待我的眼神,愈发忌惮与不安了。 思索了片刻,他冷哼道:“够个屁!” “我是做生意的,这二十七万要是在两年前投进我的项目里,至少也赚回三成了吧!” “你撒谎!”虎子忍不住道:“你那矿场这几年一直赔钱,而且债就是债,怎么能按照投资来算利息呢?这不是比高利贷还黑吗?!” “闭嘴,有你插嘴的份?死穷比!” 氛围越来越焦灼了。 张老五就是料定我已经没钱了。 这样一来,他就有了时间,乘早去法院申办新地契,把以地抵债一事坐实。 我却不慌不忙的笑了一声。 在张老五不敢置信的注视下,又凭空掏出了几沓钞票。 “二十七万的三成?不就是八万一么?” “啪!” “零头我都给你免了,凑个整数——十万!” “啪!” “这下总没借口了?” 厚厚的两摞钱,重重地砸在了张老五脸上。 他彻底被砸懵了。 除了奇怪我是从哪掏出来的以外,更惊疑我的身份。 随随便便拿出近四十万来替别人还债,就算是张老五自己,都没这么豪横! “你、您到底是谁?能问一下令尊大名吗?” 我没搭理。 张老五见状,咬了咬牙,又想耍赖了。 我却赶在他开口之前,冷不丁的问了张大山一句:“对了小章,中午在村口碰见的那位老板,是童叔叔吧?” 张大山先是楞了一下,然后很迅速的反应了过来,配合着我点头哈腰:“是啊,姜少爷,上个月他还跟您父亲喝酒来着,没想到这个月就来南湖了,估计是有新项目了。” 张老五当场愣住了,脸色阴晴不定,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我蹙了蹙眉,又故作叹息道:“唉,真是辛苦童叔叔了,前半年他的好多资产,都被一家叫龙腾集团的皮包公司给卷走了,后半年才慢慢掏回来,可不得抓紧搞项目企稳吗。” 龙腾公司,正是当初小八的章鱼精老婆、胡丽丽,开的那家公司。 我现在说的这些内容,不仅都是真的,而且都是童家机密! 张老五彻底吓破了胆,哆哆嗦嗦的问道:“小兄弟,你姓姜?请问是不是生姜的姜……啊不!是不是童苟先生的多年老友、西南家具大亨姜东运的那个姜?” 姜东运?谁啊,不认识,呵呵。 不过…… 我装作警惕的样子,冷哼道:“关你屁事!” 张老五打了个寒颤。、 在我不动声色的引导之下,他已经快被自己的脑补给吓死了。 张大山很适时的将纸笔递过来:“少爷,您让我起草的还债证明,已经写好了。不过看这位张老板的意思,好像不想签啊,要不然,跟老爷打个电话,让他也帮忙协调一下?” “不用了!” “就这点小事,哪值得劳累姜老的耳朵!” “能为姜少爷您效劳,是小人十辈子修来的福气!” 张老五一边义正言辞的拍着马屁,一边把纸笔抢过去,唰唰唰两下就签好了名字。 村长立马盖上了公证章。 至此,郑家跟张老五的债务,就一笔勾销了! 张老五虽然有些不甘,但丝毫也不敢表现出来,反而非常殷勤的凑到我旁边来,搓着手讪笑道:“姜少爷,您远道而来,怎么也不跟我们这些本地商贩吱会一声,好为您接风洗尘啊!” “姜少爷,实不相瞒,小人的生意虽然不大,但这些年也攒了不少钱跟经验,就等着像你这样的贵人出现,为您鞍前马后呢……” 我听得耳洞里直起油。 直接把张老五扯到旁边来,冷笑道:“知道我为什么来伏龙村吗?” 张老五点点头,又急忙摇头,殷切道:“不管您来做什么,小人都可以代劳,保证办的妥妥的,以尽地主之谊!” 我冷笑一声,继续道:“其实,我最近痴迷于钻研家谱,结果就发现,伏龙村有一户郑家人,可能跟我们姜家有血缘关系,而且还没出五伏呢,算是很亲切的亲戚。” “结果我刚刚才得知,这很有可能是我家亲戚的郑家,其长子已经被害死,两位老人家也备受欺凌……” “要是被家父知道了此事,啧啧……他可是极其看重亲人的。” 张老五的小脸,一寸寸的僵硬了,最后简直像被打碎的冰块一般难看。 他再也顾不上拍我马屁了,一头扑进车里,夺路而逃。 我遥望车尾灯,邪异的勾起了嘴角。 “额,他这是咋了,见鬼了吗?”张大山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我坐下来,平静一笑:“比见鬼可怕。因为鬼吓人,不可怕;人吓人,吓死人、” “他现在认定我是某位顶级富豪家的大少爷,把四师姐的父亲,认成了我这位豪门阔少的亲戚。” “他欺辱、甚至可能害死了大富豪家的亲戚,现在被找上门来算账了,他能不怕吗?” 张大山这才恍然大悟。 “可是……可是你那些钱到底是怎么变出来的啊?难道你学会点石成金了??” “你猜啊。”我嘻嘻一笑。 就在此时,郑大娘终于扶着墙壁,艰难的跟过来了。 看着住了一辈子的老宅,被外人说拆就拆了,老人家难过的嚎啕大哭了起来。 张大山立马把她搀了起来,安慰道:“奶奶,你就别伤心了,其实这几间房子本来就是危房,早就该拆掉了。” “现在,那姓张的王八蛋倒算是帮了我们,替咱节省了一笔拆迁费啊!” “对啊。”虎子也挠头笑道:“大娘,材料我都买回来了,匠人也都联系上了,现在旧房被拆掉了,正好方便我们开始盖新房。” “对对对!大家伙都来帮忙,不用多久就盖好了!” 郑家门风出了名的老实憨厚,村民们都很乐意的编起袖子,帮郑家盖新房。 郑奶奶看着看着,就笑出来了,把眼泪抹掉,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 “也罢,也罢……只要孩子们健健康康的,就啥都好。只怕那张老五又来搞怪,毕竟我们欠他钱,是事实……” 我顾不上跟老人家解释债务的事情了。将张大山拽到角落里,给他看了看镇封着郑佩佩魂魄的符纸。 张大山还以为郑佩佩病入膏肓、灵魂脱体了,吓得脸色发青。 我急忙解释道:“我能感应到,她的魂魄跟肉体还是有联系的,也就是说,是主动脱体而出。” “我猜,就是张老五搞“强拆”的时候,师姐感应到了她爷爷有生命危险,急得不行,可肉体被困在地窖里,于是只能灵魂脱壳。”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张大山沉思了几秒,眼睛猛然一亮:“说明佩佩之前恢复清醒了!虽然可能只有短短几秒钟,但她正是利用这一刹那的清醒,做出了灵魂脱壳的决定!” “没错!”我也有些激动:“而这一点,恰好间接证明了你的推测——家人可以唤醒四师姐!” “另外,四师姐拜入茅山那一年,郑奶奶跟郑爷爷,应该还挺年轻的,四师姐对他们的记忆,也就停留在他们并不需要人去担心、照顾的印象。” “所以,最能扯动四师姐心扉的,其实是她弟弟!因为她上山那年,她弟弟应该才刚刚出生,最是引人关爱担忧。” “因此,只要把四师姐的弟弟找回来,四师姐可能很快就会清醒了!” 张大山先是兴奋的握紧了拳头,接着却是眼神一黯:“可她弟弟被你老丈人抢走了,你老丈人现在在哪儿,我们都不知道……” “没关系,不是还有张老五么。”我冷笑一声,望向即将消失在地平线上的车尾灯:“中午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这个张老五在给我老丈人当“导游”。估计就是他在背后出谋划策,才令我老丈人想出用抢走孩子的方式,来逼郑奶奶招供。” “换句话说,只要跟着张老五,就铁定能找到我老丈人。” “其实就算不牵扯到师姐,我也想看看,我老丈人到底在这里干嘛?岳母在家里都快急疯了,妙妙也为了找他,离家出走了,他却连声口信都没给家里留下,到底是什么事情,重要到这种地步?” 张大山点点头,把封印着郑佩佩的符纸接过去,让我放心,他会照料好一切。 我立马乘其他人不注意,冲破了开门四穴,以箭矢般的速度,迅速追上了张老五的座驾。 我想藏到地盘下面,最是隐蔽。 眼看着快抓到保险杠了—— 唰! 眼前突然亮起了刺眼的白光! 天旋地转! 等意识逐渐恢复清醒时,我已经不在公路上了。 而是在一片湿地中…… 被血肉铺满的湿地…… 浓重的血腥味源源不断,“我”好想吐! 屁股底下,是一座由不断蠕动着的树根组成的王座。 四周光线昏暗,只有一条缝隙隐隐透入日光。 “我”非常虚弱,摇摇晃晃的走下了王座。 树根像蚯蚓一样,从四面八方蠕动过来,刚好衬在我每一步的脚底下,使我白皙的脚面不被那满地血肉染脏。 “我”粗重的喘息着,经过了一道山门,走进了深处的洞府。 “咚!” “咚!” “咚!” 什么声音…… 是心脏! 一颗小山般巨大,被粗壮的根蔓层层包裹住的心脏! 简直像是大地的心脏! 每一次跳动,都像是这片荒野在呼吸! 一名白衣飘飘的女子,被锁链套着手脚,束缚在心脏之前的祭祀台上。 虽然满脸血污,但那双冷眼优雅的凤眼,还是令我一眼就认出了他。 大、大师姐??? 抱歉! - 麻衣邪婿 - 焚雨 我爷爷于今天中午过世了,今天更不了了,明天尽量!《麻衣邪婿》抱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65章 万宝通鉴 - 麻衣邪婿 - 焚雨 大师姐被藤蔓衍化的锁链吊在半空中,手脚拉成了大字型,法力被藤蔓不停抽取,丝毫没有反抗余地。 不过,虽然她看起来满脸血污,但都是别人的血,她自己好像并没有受伤,只是被软禁了。 “我……我没有你想要的,东……西!” 大师姐愤怒而无奈的嘶吼。 “我”置若罔闻,速度突然加快了几分,绕到了大师姐背后,从她被截获的行囊里掏出一本红皮书。 然后指住封面,激动的冲大师姐比比划划。 “万、万宝通鉴?” 大师姐虚弱的喘息着,想尽办法来理解“我”的意思; “这本科普类的著作,乃为我们茅山宗经祿门的传世宝典,上面记载了每一代经祿门传人的见闻,包含奇闻、秘境、珍宝,三大领域。” “所以,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帮你找到其中记载的某样珍宝?或是某个秘境?” “我”使劲摇头,又疯狂点头,仍旧指着封面不停比划。 大师姐沉思了片刻,突然尝试着念道“林玄通、赵博源、季正弘、季璃、莫少冲……” 每一个名字,都是历代经祿门的传承者。有些人的名字早就遗失了,只有道号。 整个茅山宗,能原原本本把这近百个名字背出来的人,恐怕也就只有我这位博闻广记、严于律己的大师姐,朱凝霜了! 可是直到念到当代传人龙天道长时,“我”仍旧毫无悦色,甚至很烦躁的把《万宝通鉴》封面撕了下来,又使劲指了指。 朱凝霜冷艳的双眼已经充满了疲惫,实在不明白,“我”到底想要什么? 既然把封面撕了下来,就表示想要的东西,跟书里的其他内容都无关,只在于封面本身。 但封面上,什么都没有啊…… 而且万、宝、通、鉴这四个字,也都在刚才提到过了,照样没能激起“我”的反应,表示跟这几个字眼也没关系。 到底想要什么…… 朱凝霜虚弱的咽了下口水,道“我、我已经知道你想要什么了,但我现在很虚弱,没办法帮你。“ “所以,你得先放了我,让我好好休息休息。” “我”沉默了片刻,突然拍了拍手。 一群密密麻麻的蝙蝠,顿时从洞穴深处飞了出来。 “通通通!” 在朱凝霜身前撂下了一地碎肉,也不知是什么肉。 她手腕上的锁链,也随即松开了,噗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不过脚踝仍旧被死死的缠着。 “我”坐了下来,无尽藤蔓自行在身下缠绕成了王座。 我慵懒的支住额头,用丝毫不参杂情绪色彩的眼睛,空洞而冷漠的注视着朱凝霜。 朱凝霜望着那些恶心的碎肉,沉默了片刻,就面无表情的蹲了下来,茹毛饮血。 一边吃,一边直勾勾的看着“我”。 眼神里丝毫没有害怕的色彩,就像一名最出色的猎人,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企图找出破绽。 我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她那点小心思,当然瞒不过我。 但,既然她给不了我想要的,那么,用她来逗逗闷子,倒也不错…… …… 乳白的光华,淹没了视野。 一阵天旋地转后,我回到了现实中。 可我的心情,久久都不能平复,感到十分震撼。 为什么? 为什么我又产生了梦回?? 是什么引起了我的血脉共鸣??? 我想不通,但有一点我十分肯定——大师姐有危险! 因为在梦回结束前的一刹那,我清晰感受到了那个“哑巴”的杀念…… 可我不知道他们在哪儿,甚至无法确定这段梦回,是属于过去的回忆,还是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 如果是回忆,那么现在,大师姐很可能已经被杀害了…… 此刻,我的右手无意识的攥着保险杠,已经被拖行了几十米,衣服都磨碎了。 张老五终于感觉到不对劲了,命令司机停车。 我急忙清空杂念,一个赖驴打滚藏进了底盘下面。 张老五钻出车窗看了看,确定没人尾随,才骂骂咧咧的钻了回去,让司机继续开车。 这一路上,穿越了数条蜿蜒曲折的泥巴路,若非我是个修炼有成的风水人士,恐怕脑浆子都被颠出来了。 最终,车子开进了一家“伍发矿业有限公司”,正是张老五经营的矿场。 门口养了四五条藏獒,那鼻子可比人眼睛好使多了,一下子就发现了我,狂吠着扑了过来。 我急忙闪身躲进了旁边的杂物间。 保安被惊动了,拉着狗向四周巡查,眼瞅着要进来了。 我倒不怕他们,但若是惊动了张老五,也就很难再从他嘴里套出真话了。 情急之下,我当机立断的散发出了雄宏的气息。 俗世凡人感受不到这种气息,动物却非常敏锐。 原本扒住大门狂吠的狗子,顿时吓得尿了一路,哀嚎着逃走了。 保安们不明所以,还以为狗子有新发现了,急忙跟了过去。 我这才松了口气。 我顺着门缝望了出去,发现这里到处都是摄像头。 张老五的办公室在深处,门口就是保安室,守卫还挺森严的,很难从正面溜进去。 除非…… 我打定了注意,当即盘坐下来,从皮囊里掏出了纸人,一边用精血画符,一边念咒。 草木真身! 头脑一蒙,两魂七魄就转移到了纸人上。 我迈着小短腿,爬出门缝,朝那座办公大楼跑过去。 纸人身上没有任何气息,不被狗发觉;有人经过时,我就直接趴在地上,他们也不在意。 但腿太短了,跑了十来分钟,才好不容易来到楼下。 大门口,就是保安的执勤岗哨。 工作人员开来进出。 他们倒不会太在意我这么个纸娃娃,但问题是,这里的监控头比外面还要密集,而且终端都连接到了张老五办公室的样子。 张老五出身于伏龙村,从小就生活在神龙传说的耳融目染之下,肯定也是个非常崇信玄学的人。 别人也许不会在意我这纸人身躯,但张老五肯定会被惊动的。 我沉下心来思索了一下,然后就躲在了角落里面,注视来来往往的人群。 当有一位秘书模样的人经过时,我立马纵身一跃,贴了上去。 她穿着黑丝袜,在干燥的矿场环境中,难免产生静电,一下子就把我吸住了。 我贴服在秘书的大腿上,方位不太好,恰巧处于内侧,好几次险些被来来回回的剐磨弄下去。 过了会儿,又有汗液渗出,湿湿腻腻的,闷得我喘不过气来。 可我只能硬忍着,只有这个办法能令我神不知鬼不觉的混入大楼内部。 我就像粘在动物皮毛上的蒲公英,在女秘书的掩护下穿过了门禁,进入了电梯。 依我所见,这里是矿场,低层风沙大,所以管理人员包括张老五在内,一定是在高层办公的。 而越是高管就越注重隐私,肯定不希望自己常驻的场所也有那么多监控。 整栋楼共有八层。 所以,我觉得只要我上了五楼以后,就不用再过度紧张了。 电梯门最终在六楼打开。 我立马将脑袋从秘书的裙摆里探出来,往四周观望了一下。 跟我预想的一样,这里的监控头少多了,留下了很多监控死角。 我正准备下“山”调查—— “噌”的一声,女秘书就被一只胖手捞了过去,连带我也被黑暗笼罩。 “宝贝,想我了么。”一个中年男子猥琐发笑。 “讨厌,吓死人家了,还以为是谁呢~” 秘书拍着胸脯发嗲,旋即就唔的一声,被油腻男强吻住了。 紧跟着,我就一脸懵逼的看到,一只胖手钻入了裙子,朝着我这边摸了过来! 第366章 神龙道长 - 麻衣邪婿 - 焚雨 草,这还得了?? 我赶紧往上面躲,直到抵住根部,退无可退。 那男的摸到了我,先是一怔,紧跟着嗤嗤y笑:“哪儿买的蕾丝,质地够滑的~” 秘书脖颈绯红,喘息道:“瞎说什么呢,我听不懂。总之快别闹了,不然被人发现了!” “哼,发现了又怎样,大不了——让他们也加入进来,这样他们就不会去告密了,你说呢~” “讨厌~” 男人的手脚越发不老实了。 我已经没处躲了,有些火大的沉吟了片刻,猛地一脚踢在了男子的指头上。 虽然只是纸人身躯,但有我的法力灌注,被踢到还是很疼的。 男人顿时吃痛的把手抽了回去。 却不怒反乐,一脸猥琐道:“妈的,可以啊!看来最近你没少练啊,都给我夹疼了。” “什么?”秘书一脸懵逼。 男子误以为她是欲拒还迎,便低笑着没有追问,小声道:“行了,说点正事儿吧——公章放回去了没有?” 秘书顿时显得有些生气,拉下了裙子,狠狠推了男人一把。 “你还敢说,差点被张总发现了!” “也就说,放回去了?”男子y笑着搂住秘书:“宝贝儿,我就知道你能干。放心吧,不会出事的,我们人已经去到泰国享清福了,到时候,我给你买别墅,游艇,叫你过的跟y国女皇一样滋润~” 秘书心动了,破涕为笑。 两人又亲热了一阵儿,才分开来。 秘书整理好妆容,又乘上电梯,往顶楼而去。 我原本想跳下去寻找张老五的,但现在改主意了。 因为通过方才这两人的私语,我发现,这个秘书,其实就是董秘,现在要去的地方,也正是张老五的办公室,不用我多此一举去寻找了。 而且,这个董秘跟那位高管,好像在密谋些什么…… 思索之中,我被秘书带进了一间办公室里。 我猜的没错,张老五就在这里。 他将腿搭在办公桌上,阴沉的盯着眼前的监控画面,显得心事重重。 秘书立即沏了杯茶给他端来。 “张总,又有什么烦心事啦?” 张老五阴沉道:“今天有没有陌生人进来?” “额,没有啊,一切正常。” 张老五烦闷的搓了搓脸,闷声道:“妈的,真他妈点子背?怎么无端端把姜家大少爷招来了呢?要是郑家真跟他们有血缘关系,我这不是捅马蜂窝了吗……” “什么姜家大少?张总,是不是出事了?”秘书心虚道。 张老五咬了咬后槽牙,猛然撕住秘书的头发,扯进了怀里。 秘书先是吃疼的娇嗔了一下,紧跟着就一脸媚笑,主动解起了张老五的裤带。 张老五沉默了片刻,却又一把将秘书搡开了,心神不宁的来回渡步。 “不行,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马上给我在御品轩定个雅间,把我珍藏的那几瓶老茅台也带过去,我要请童老板吃饭。” 秘书点点头,却是先从文案夹里抽出了一张图纸,放在了桌上。 “张总,您审核一下吧,如果没问题的话,刘总就要按照这个去施工了。” 张老五随手抄起图纸,仔细看了几眼后,就把公章盖上了, 貌似是张建筑设计图; 而且听起来,之前那个跟秘书偷欢的油腻男,正是项目的施工负责人。 原来如此…… 我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当即捏出法诀,引动纸人自焚。 在秘书吃痛的尖叫声中,我的两魂七魄回到了肉体中。 我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随便从皮囊里掏出了一张大号的符纸,啪一声贴在了脸上面。 虽然乍一看,就跟个僵尸似的,特别简陋粗糙,但绝对够奇特,也完全隐藏了我的面容。 我直接光明正大的走了出去。 看大门的獒犬立马吠叫起来,把保安招了过来。 “你特么谁啊?”保安队长一脸惊怒的看了眼紧锁的大门:“你特么怎么进来的??” 我冷声道:“前方带路,带我去见你们张总。” “啥?” 保安们愣了愣,捧腹大笑,十分不屑的搡了我一把。 “你特么以为你是谁啊?我们张总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妈的,瞧你这一身破麻烂布,应该是来要饭的吧?去,碗里多的很,随便你吃。” 一边说,一边戏谑的指住了狗舍旁的烂碗。 我古井无波道:“我可以不见——只要你们不怕误了张老五的大事。” 说完调头就走。 保安队长显得惊疑不定。 我即将跨出大门时,他还是心虚的追了上来,道:“到底啥事儿?” 我冷淡道:“只需要告诉他——神龙显圣。” 保安蹙了蹙眉,把手下招呼了过来,冷哼道:“那你就去通报一下吧。” “妈的,居然敢跑到我们伍发矿场来装神弄鬼,等着,待会儿有你好受的!” 过了好一会儿,手下还没回来,传呼机也没响。 保安队长立马振臂一呼,呵斥道:“妈的,就知道是在装神弄鬼,给我打!” 话音刚落——砰! 就被人从后面踹了个狗吃屎。 保安队长讶然的回过头道:“张、张总??” 张老五亲自下来了! 张老五懒得理他,一脸紧张的走到了我面前,微微拱手道:“敢问高人贵姓?” 我故作高深的回过头去,抚着不存在的胡须,道:“我离开这方土地已有多年,物是人非,恐怕已经没有人记得我是谁了。” “但,你要是愿意的话,可以叫我一声神龙道长。” 张老五当场脸色大变,双手发抖。 “神、神龙?” “难道,您就是我们伏龙村传说中,那位仙人?” 我故作高深的抬了下手:“勿要多问,对你的命运不好。” 张老五就吃神神叨叨这一套,当场吓得噤若寒蝉,连忙点头哈腰的附和我。 在保安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我被请进了办公楼。 即将进入电梯时,我让张老五先等等。 他不明白我想干嘛,一脸好奇,恭恭敬敬的跟在后边。 我掐着指头,来回渡了几步,然后很大声的叹了口气。 张老五顿时被吓得一激灵。 “大师,有、有问题吗?” 我点了下头,道:“此地乾坤错位,阴阳逆转,是邪害入侵之象啊……” “邪、邪害……还请高人指点!” 我摆了摆手:“莫慌,我这次来,就是搭救你的。” 于是我们就等了下去。 过了好半天,直到张老五逐渐冷静下来、猜疑我在忽悠他时,我才眼前一亮,双指并拢怒指前方。 “邪祟,本道在此,还敢作乱!?” “他??”张老五当场傻眼了,跑了过去,把那个刚从电梯里出来的家伙揪过来,狐疑道:“大师,他是我表弟啊,怎么会是邪祟呢??” 那家伙也一脸懵逼。 我故作高深的掐了掐手指,蹙眉道:“我若没算错的话,此人该是姓刘,并且你有件大事委任他去做?” 张老五又惊又喜:“大师,您真是神了!” “别废话了。”我冷淡的走进电梯:“且去你的办公场所看看风水,顺便把此人带上,他若走了,你必遭刑克!” “刑克!?”刘经理既心虚又羞恼:“你特么咒我呢?你神经病吧!?” 张老五慌忙捂住他的嘴,让他少说点。 刘经理挣脱开来,阴晴不定的扫了我一眼,蹙眉道:“表哥,我还赶着去交代团队施工呢,这可是大事儿!要是耽搁下了,童老板会怪罪的!” 张老五犹疑不定 刘经理咬了咬牙,恶狠狠的瞪住我:“表哥,你真是魔怔了,你看这家伙,一身破衣服,估计刚从桥洞下饿醒,就是个臭叫花子!往脸上贴张黄纸,整的跟个僵尸似的,就敢冒充大师了?我呸!” “啪!” 我暗自使出玄黄气,就像一记响亮的巴掌,生是把刘经理抽飞了起来,又狼狈的摔在了地上,险些昏厥。 张老五目瞪口呆; 刘经理也傻眼了,捂着青肿的猪头脸不知所措。 我暗自冷笑一声,直接走出电梯,进了张老五的办公室。 那个女秘书,正站在落地镜前,扯起裙子往烫伤上敷药呢,吓得赶紧躲进卫生间里。 我左右打量了一眼,淡淡道:“这室内的风水,倒布置的不错,就是不知道,是否与你的八字相冲?” 张老五赶紧把自己的生辰八字写了出来。 我煞有介事的看了一眼,就断定道:“张老五,你知道本道为什么来找你么?是因为昨夜你家老祖宗给本道托梦,求本道救救你。” “现在,根据你这八字一看,你确实要倒大霉了!命犯刑克,并且已经在今天展开了,衍化到明日正午,就无可挽回了。到时候,你不仅是生意上要倒大霉,就连性命,都保不住了啊。” “切~”刘经理不屑冷笑:“我表哥最近接到了大项目,正是洪福齐天要发财的时候,你却说他犯了刑克,不是装神弄鬼是什么?” “表哥,别听他鬼扯了,依我看,还是……” “啪!” 张老五直接给了他一巴掌。 然后冲我拱起拳头,颤巍巍道:“大师,您真是鬼斧神工啊!” “小人今天确实碰到了一件很倒霉的事情,,正愁不知道该怎么做呢,大师,您可一定要帮帮我啊!” “我就不信这个邪!”刘经理捂着肿脸怒喝:“表哥,你今天一进门就心神惶惶的,是个长眼睛的,都能猜到你碰上麻烦了啊,还用得着他在这儿妖言惑众??” “表哥,你在社会上闯荡了几十年了,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骗术都看不出来?” 他说的也有些道理。 张老五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我不慌不忙的冷笑一声,道:“你这个刑克,触及利禄与命宫,也就是说,财运跟生命都大难临头。” “命宫的刑克我还没解清楚,不过利禄方面,看样子是“伤官忌神”,用白话文来说,就是招惹了小人,而且被偷了东西。” 听到偷东西,刘经理的脸色立马就难看多了,惊疑不定的攥紧了拳头,却也没急于吭声。 张老五则立马打开了抽屉锁,把股卷、金条、现金,公章之类的东西都掏了出来,仔细查看。 “没、没丢什么啊?也就这些东西重要,其他的都是杂物而已。” 我一脸神秘的眯起眼睛:“苍天洞悉真理,凡人困于表象,所以有时候哪怕得到高人的指点,也避不开命理的劫难。看来我救不了你了……” “别,大师,我真没有质疑您的意思!我再看看!” 张老五仔仔细细查验自己的财务,最后终于开窍了,把公章拿起来仔细揣摩,并且往手背上摁了一下。 顿时,他明白是哪里不对劲了。 “妈的,颜色怎么这么淡……” “今天我就盖了一次章啊!” “小李,你给我滚出来!说清楚,怎么回事!?这抽屉只有你有备用钥匙!” 秘书战战兢兢的从卫生间里出来。 刘经理立马暗自冲她使眼色。 秘书咽了咽口水,对张老五的质疑一问三不知; 刘经理帮着辩解道:“表哥,你就别疑神疑鬼了,可能是盖子没盖紧,风干了而已,何必大惊小怪。” 张老五惊疑不定的沉思了片刻,然后一脸苦涩的凑到我眼前:“大师,您能再点透一点吗?我真的不明白……” 我冷笑一声,一副高深的样子,转身望向窗外,淡淡道:“既然刑克利禄,那自然是跟你最近的项目,有着紧密的联系。” “项目……” 张老五有所领悟,立马转身夺走了刘经理手里的公文包,把里面的设计图找了出来。 并没什么差错,就是他审批的那一份。 但他已经起了疑心,也不敢多问我,顾自沉思了起来,最后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喂,吴监理吗?设计图纸做出来了,我感觉有些问题……” “嗯嗯,我知道,我正在看呢。”电话那边的人一副认真道:“我感觉没什么问题啊,应该是你多心了吧张总。” “你放心吧,刘总跟我合作很多年了,他本身就是土木工程出身,又是您的表弟,绝对不会出差错的。” 这人还以为自己圆谎圆的天衣无缝,殊不知刘经理的脸色,已经难堪到极点了,尴尬的脚趾扣地。 张老五更是阴沉如水,却没有表现出来,似笑非笑道:“哦,小刘他现在就在你那儿呢,是吧?” “对啊,给我送图纸来了,我正核算造价呢。别说我吓唬你啊张总,要按这幅图纸做出来,价格可不一般;” “不过,我听小刘说,这是江澜市首富童总,亲自承包给你的项目,那可是富甲一方的大佬啊,只要能让他满意,多花点钱又有什么,您说呢。” “呵呵,是啊……行了,就这样吧,我还有事。” 张老五把电话挂了。 思索了一下,他又打电话给外面的心腹,让对方立马去施工现场,把那边真正的设计图纸,扫描一份,传真过来。 不多时,两张大有出入的设计图纸,就被一齐摆在了桌面上。 一张是秘书刚才送来审批盖章的,足工足料非常气派的设计,造假至少五六千万。 另一张,是早就被送去施工现场的,简陋无比,造价低的可怜,但——上面也有张老五的批复公章! 张老五是个生意人,已经彻底明白怎么回事了,气得浑身发抖; 当场把刘经理踹倒在地,暴打了起来,吓得秘书在一旁瑟瑟发抖。 也难怪他这么生气。 刘经理做了阴阳图纸,明面上拿假的糊弄张老五、申请数千万的工程款;背地里却根据假的那一份施工,最后再造假一份竣工图来糊弄各部门。 因为假的上面也有公章,所以没人会怀疑什么。 看起来简单,但这么左右一倒手,刘经理少说也能敛财上千万! “草!” 张老五一口浓痰吐到刘经理脸上。 刘经理已经被打的头破血流,涕泪横流了。 张老五整理了一下领口,喘着粗气道:“妈的,你给老子等着,等老子正事办完了,有你好受的!别以为是表亲老子就不敢拿你怎样,要不是我老娘交代我照顾你,你特么屁都不是!” 说完,他狠狠的瞪了秘书一眼,然后就换上一副殷切的小脸,用双手为我捧来一杯热茶。 “大师,今日之恩,没齿难忘!” “以后但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您吱会一声,小的一定倾尽全力为您效劳!” “您要是不嫌弃,就当小弟是您干儿子,怎么样!” 我还没吭声呢,他就抢着叫了声干爹,死皮赖脸的攀关系。 我也懒得跟他计较这些,负着双手背光而立,眼神冷冽了下来。 “利禄上的刑克,帮你解决了,你现在应该很担心命宫方面吧?” 张老五苦笑着点点头:“还请大师指教!” “不急。”我不由自主的握紧了双拳,回过头,死死盯住他的手腕:“先告诉我,你这串铜铃手链,是打哪儿来的?” 《麻衣邪婿》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书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书网! 喜欢麻衣邪婿请大家收藏:()麻衣邪婿搜书网更新速度最快。 第367章 茅山宗神秘人 - 麻衣邪婿 - 焚雨 “你先告诉我,你这串铜铃手链,是打哪儿来的?” 听我这么问,张老五的神色顿时不自然了许多,下意识把袖子放了下去,遮住了手链。 “大师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只是一串普普通通的铃铛而已,在夜市上两三块钱就买到了。” 他在避重就轻! 我问的是打哪儿来,他回答我的却是价值。 但这反而令我兴奋了起来。 因为这意味着,张老五是知道这串手链非常特殊的,绝不是随意捡到的! 而我最后一次见到这串手链,正是茅山宗被血洗之前。 张老五,很有可能去过茅山宗,而且知道一些连我都不知道的事情…… 我摁耐住焦急的心情,不动声色的释放出了一股玄黄气。 “啪!” 办公桌上的显示器,顿时爆掉了。 张老五等人吓了一跳。 紧跟着,天花板上的吊灯也碎裂了。 四面墙壁咔咔作响,竟是裂出了一道道龟缝; 秘书吓得失声尖叫,跟刘秘书抱作了一团。 就在这个紧张的节骨眼上,我却是一跃而起,踩在了窗沿上,一副准备离去的势头。 “大师!”张老五脸色惨白:“您、您不帮我了??” 我故作无奈的叹息一声:“听说过炎黄年间鹿公济世的故事吗?鹿公预感到有山洪暴发,遂召集部落往山峰躲避,但最后他只救下了一个人,因为其他人都觉得他妖言惑众,没有及时逃去山顶。” “天欲救人,但人也需要自救啊……” 张老五一时间僵住了。 我将踩在地面的右脚,也抬在了窗沿上。 “轰!” 一股狂风瞬间涌入,刮得室内纸屑纷飞,连办公桌都被推得咯吱作响。 秘书已经吓哭了。 刘经理更是胆小,当场吓晕了过去。 直到这个时候,张老五才痛心疾首的跪倒了下来,惨嚎道:“大师救我!” “我、我明白了!我不会再隐瞒于您了!” “这串手链,是我在茅山上捡来的!” 果然如此! 我眯了眯眼,冷声道:“你为何到访茅山?” 张老五还不太想说。 结果一枚树叶在我的刻意引导下,飘过了他的脖颈。 脖子上立马绽开了一条血线。 张老五胆都吓破了,当即叩首道:“回、回道长的话,小人之所以去茅山,是因为在那边接手了一个工程。” “这个工程,原本是一个叫灭魔教的组织,委任给童苟童老板去做的,但童老板恰好来了我们伏龙村,探查一些事情。” “我讨好他,保证会帮他把这些事情查的水落石出,他就把茅山的工程承包给了我,不过如果最后我实现不了诺言的话,他就不给我结款子了,到现在我也没见着他一分钱,是自己贷款在搞这个工程。” 我没想到会是这样。 沉默了片刻,我问道:“茅山宗的地皮,灭魔教有什么权利批建工程?” “茅山宗?额,我不清楚,我还以为那就是个普通道观的旧址呢。” 张老五咽了咽吐沫,道:“不过我派人打听过,说是茅山的那片地皮,现在属于一个叫黄小瓜的人,说他是什么唯一的幸存者。就是得到了他的许可,灭魔教才在那里规划工程。” 黄小瓜…… 我心头剧颤。 那不就是我的六师兄吗?? 说是师兄,但这家伙其实比我还小几岁,而且我也只见过他两三面而已。 貌似自从古文化协会的选举大赛展开后,就再也没见过黄小瓜了。 但他是水镜掌门的亲传弟子,所以谁也不好过问他干嘛去了。 一时间,我又欣喜又忧虑。 欣喜的是,我们茅山宗又多出了一位幸存者! 而忧虑的,也正是他的幸存——他为什么还活着?? 灭魔教趁虚而入,编下弥天大谎,致使我陷入了无底深渊,而且为了让我跟师兄师姐们翻不了身,灭魔教还销毁了一切证据。 为什么偏偏留下了黄小瓜?? 而且听话里的意思,黄小瓜现在,似乎跟灭魔教达成了某种合作关系…… 该不会…… 这个想法令我心情沉重。 我暂时摁下猜忌,从皮囊里掏出了一张业火符,裹在铜钱剑上,装模作样的舞动起来,就像在跟一只无形的邪魔战斗。 片刻后,我大喝一声,引动了业火符。 火光顿时乍现。 我立马收回了自己的玄黄气,致使屋里的一切异象,都停歇了下来。 我收回铜钱剑,一副疲惫的盘坐在了窗台上。 张老五已经看傻眼了。 他赶紧沏了杯热茶,用双手捧过来:“感谢大师救命之恩!小人永世难忘!” 我将茶杯推开,冷淡的看着他,道:“你不要误会,你命中所犯的刑克,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开的。我暂时压下了邪祟对你的迫害,但往后还会有各种各样的危险,逼近你。” “啪!” 茶杯碎在了地上。 张老五吓得牙齿打颤,当场跪倒,狂磕响头,祈求我救他。 我故作叹息道:“张老五,你祖上跟我有缘,所以我才出山救你。但你疑心太重了,总是答非所问,再帮你,可能连我自己都被害死了。” 张老五打了个寒战。 见我作势欲走,他急忙咬牙道:“我说!我说!” “这串手链,严格来说,其实不算是捡到的。而是有人托梦赠予我的。” 我愣了愣:“梦?” “嗯!就是梦!” “那天我去茅山考察工地,半路上觉得什么东西拉了一下我的脚踝,然后就摔晕过去了。” “跟着,我看见一片昏暗中,出现了一道乳白的光,它发出了很苍老虚弱的声音,说我会在二十六洞的废墟里,找到一串手链,务必随身佩戴,可以保佑我避开命里的刑害,救我一命。” “结果,我还真就在废墟底下,找到了这串手链!” 我越听越觉得震撼。 茅山宗已经被我爷爷血洗了,变成了不毛之地,是谁给张老五托梦?? 而且除了我和堂叔外,应该没人认得这串手链了,而堂叔已经死了。 也就是说,这个给张老五托梦的人,就是想故意引起我的注意! 他肯定精通堪舆占衍之术,预算到了我会跟张老五相遇…… 更重要的是,他居然知道我还活着…… 我急忙问道:“除此之外呢??它还说了什么?或者你又见到了什么??” 张老五眼神复杂的沉默了片刻,为难道:“大师,真不是小人信不过你——给我托梦那位,确实还交代了一些事情,但它说了——等到农历的九月初九,会有个人主动找到我,跟我去茅山,而梦里交代我的事情,也只能告诉这个人。” 我蹙眉陷入了沉思。 张老五还被蒙在鼓里,但他其实是被当做信使了。 给他托梦的这个人,其实是在给我传话; 他想让我去茅山宗一趟,而且,必须得是九月初九这一天…… 这事情不可谓不蹊跷,也不可谓不神秘,令我心里掀起了滔天骇浪。 但九月初九还有半个多月,现在急也没用。 还是先想办法,尽快解救大师姐,找出马大红、让四师姐恢复清醒。 到时候,我们师兄弟一起回归宗门,会一会这个躲在暗处的家伙,看看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想到这里,我干咳了一声,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多问了,但这串珠子你务必要保管妥善,方可保命。” 张老五松了口气,眼神期待道:“也就是说,只要我按照梦里的启示,在九月初九将那人带去茅山,我的刑克,也就解开了?” “当然不是。”我话锋陡然一转。 张老五顿时又紧张了起来,冷汗狂冒,不知所措。 我淡淡道:“你命里的刑克,跟这串手链是两码事,我打听它的下落,只是因为它气息不一般,显然是高人的物件,怕那位高人会害你你罢了。” “大师!”张老五焦急的抓住我的袖子:“那我的刑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掐着指头装作验算的样子,然后蹙眉道:“如果我没算错的话,这次刑克,是因为冤魂厉鬼作祟……你最近有没有做什么亏心事?” 张老五脸色不自然的摇摇头:“应、应该没有吧。以前我的确有些跋扈,但这几年生意做大了,我敬畏的也就多了,特别老实,真的!” 我循循善诱道:“你再好好想想,再可怖的鬼魅,也不会随意害人的,所谓冤有头债有主,你一定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才惹上了冤魂……” 张老五陷入了沉思。 片刻之后,他终于联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苍白,两腿打抖道:“难、难道是郑小刚??” “他以前是我手底下的一名矿工,结果两年前发生了矿难,把他给埋里面了,算是横死!” “而童老板委托我打听的那些事情,恰好跟郑家有关,可那郑家老太口风很严,死活不说。” “我就给童老板出了个馊主意——郑小刚留下个儿子,是老两口的心头肉。而郑小刚老婆则是个很现实的女人,不想赡养公婆,就撇下了孩子,一个人去外面生活了。” “如果能利用郑小刚老婆对孩子的监护权,来威胁老两口的话,他们说不定就会松口了。” 张老五擦了擦冷汗,越发感到心虚了。 “就在今天中午,孩子被童老板接走了,而且……而且我把郑家老宅给推平了!” “大师,你说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些事情,惊动了郑小刚的亡魂,所以才导致我命里犯了刑害?” 终于说到点子上了! “很可能是!”我点点头道:“你做的这些事情,堪称禽兽不如,说实话,要不是你祖上跟我有些交情的话,我都懒得搭救你了。” 张老五顿时脸似苦瓜,猛然抽了自己好几个耳光,骂自己不是东西。 然后跪下来抱住我的大腿,祈求道:“大师,您可一定要帮帮我啊!我才四十岁,我不想死!” 第368章 蛇缠棍 - 麻衣邪婿 - 焚雨 我想了想,借坡下驴道:“放心吧,我既然来了,自然要送佛送到西。” “其实既然是冤魂作祟,那么解决的方法也就显而易见了——化解冤屈,安抚亡魂。” “你带头抢走了人家郑小刚的儿子,还拆了人家老爹老娘的屋子,那么你就反过来——把这孩子带回来,并且给老人家的住处安置妥当。” “但你切记——你是赎罪,不是做慈善。所以你给老人家安置新居,需以郑小刚的名义,而不是你自己的,以表诚意,否则效果不佳,甚至老人家可能不愿意住进去。。” “我、我知道了!”张老五连连点头:“其实郑小刚算是工伤,我本来就该赔给他家一笔钱的,就算您不提醒,我也不敢冠以自己的名义啊,如果估算修成一套二层小洋楼需要四十万的话,按照当年工伤赔偿的人命价,我可能还需要再给十来万,才算还清了欠郑小刚的。” 这家伙,态度还算积极。 但我可不认为他是迷途知返,他只是被吓破胆了而已。 “至于孩子……”张老五为难的挠了挠头:“孩子已经在他妈妈手里了,估计很难要回来,但我会尽力的,只求大师能整治好,可别再闹了,不然我心脏都受不了了。” 我顾自跃上窗台,淡淡道:“这取决于你,所谓心诚则灵,如果你还是心怀鬼胎,那谁都救不了你。” “另外,孩子要尽快送回郑家,我要带他去他父亲的坟前做场法事,要是拖得久了,冤魂变成了厉鬼,就没得救了。” 张老五吓得脸色惨白,连连点头道谢,承诺最晚明天就送回来。 我冷冽的扫了他一眼,便跃出窗外,转眼间消失无踪。 我回到了郑家。 村民们动作很利落,已经把简易的彩钢房搭建出来了。虽然里面没几件家具,但好歹暂时不怕风雨。 我问虎子借了身衣服换上,然后找张大山议事。 他在地窖里,陪着郑佩佩。 郑佩佩的灵魂已经被灌了回去,手脚受缚,跟只蚕虫似的在地上爬来爬去。把张大山喂进她嘴里的饭全吐出来。 见我回来了,张大山立马问道:“怎么样?找到小树的下落了吗?” 小树……应该是郑佩佩弟弟的名字吧。 我点点头,示意他别着急,坐下来慢慢说。 “下落我不清楚,但最迟明晚,张老五就会自己把小树送回来、” “现在,我还有一件更担心的事情……” 我把追踪张老五时,梦回到的场景,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张大山大感惊讶,沉思了好半天,才眼睛一亮道:“可能是图画!” “《万宝通鉴》的封皮上,除了书名以外,就只有背景图画了。所以你梦到的那个怪人,他想要的,肯定是封面图画中的事物!” “原来如此……那就难怪大师姐没领悟了……” “不!”张大山很肯定的摇摇头:“大师姐是咱们师兄弟里,最勤奋刻苦的,而且蕙质兰心,她一定知道那怪人想要什么了,只是故意装作没领悟而已。” “有道理!”我赞许的点点头:“这样一来,她就始终还有利用价值,不会被轻易杀害了。” “不过,那封面上到底画的是什么呢?为什么那个怪人想得到?” “这我哪儿清楚。”张大山苦笑道:“《万宝通鉴》,是我们经箓门世世代代的心血,堪称风水界最全面的百科全书,是由每一代经箓门传人踏遍五湖四海,记录下来的“见闻录”。” “到现在,《万宝通鉴》已经传录了上千年,多达三十余册,每一册的封皮配图,都是当代经箓门传人经历过最奇特的事物,不尽相同,除非你告诉我是第几册,否则我也不知道那怪人想要的是什么。” 这倒难住我了。 “我只记得那一本的封皮,是朱红色的,册数写在扉页里,那怪人没有翻阅,我也就没看到……” 张大山无奈摇头:“要是黑色就好办了,只有一册,上面画的地狱众生相;但朱红色封皮的《万宝通鉴》,足有二十册啊,难办了……” “另外,真是太奇怪了——”张大山困解的看向我:“六子,你不是说,只有你的同族宗亲,才能引发你的血脉共鸣,继而进入梦回吗?” “可你家人都死绝了。而且江家在北方,这里是南湖省,相隔上万公里的路程,怎么会引发你的梦回呢?” 我也想不通…… “不管如何,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大师姐。那个怪人给我的感觉特别诡异,我觉得他随时都有可能下杀手……” 我们正在绞尽脑汁的思索,就听见咕叽咕叽的声音。 张大山愣了一下,赶紧回头搂住郑佩佩的脖子,从她嘴巴里掏出了那张被偷偷叼走的纸条 郑佩佩现在思维兽化,出于护食的本能,一口咬住了张大山的手背。 张大山忍着疼痛,把纸条上的口水甩干净,苦笑道:“那死胖子画的到底是什么啊,我都琢磨一整天了,一点头绪都没有。” “要是解出这张字条的意思,兴许就能找到胖子了,而他则有可能带我们找到大师姐!” 我接过纸条,摊平铺在地上,蹙眉仔细观察。 大白猪…… 滴血的刀子…… 类似糖葫芦的四不像玩意儿…… 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这特么画的也太抽象了…… 抽象…… “对了!”我猛地眼前一亮:“是不是我们想多了??” “五师兄确实挺机敏滑头的,但本质上也是个性情直爽之人,涉猎的知识面也不多。所以,有没有可能,是我们自己想的太复杂了,以为他要传达什么深奥的含义,但其实他想表达的意思很简单、很直观!” “比如——”我指住字条第一列的大白猪:“这只猪想表达的意思,其实就是“猪”啊,你明白了没?” “猪……zhu……” 张大山反复思索,然后猛地眼前一亮:“我明白了,是“朱”!” 我笑着点点头“对,就是朱,朱凝霜的朱!” “也就是说,这只大白猪所指代的,其实就是大师姐本人!” “至于这把滴血的刀,就更简单了——刀口正对着大白猪,意思是,有人想杀害大师姐!” “现在我唯一不明白的,就是这串糖葫芦了……这到底画的是个啥啊……” “别着急。”张大山安慰道:“既然前两幅涂鸦,表达了人物和事件,那么这最后一副涂鸦,指的肯定就是地点了!” “可以说,这是整段暗语中最重要的一个信息,如果落在敌人手里,就麻烦了!” “所以,胖子肯定是故意画的这么隐晦,而且他画的这个东西,很可能是只有我们师兄弟见识过、能解出来的。” 有道理! 但,到底是什么呢…… 我们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此时,郑佩佩从我们眼前蠕动而过,像个蚕宝宝,莫名的可爱。 张大山苦笑着把她捞回来,调侃道:“要是大半夜把她放出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条大蟒蛇呢,非吓死人不可。” 我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紧跟着,却是眼前一亮,重新审视起了字条。 对啊,蛇…… 最后这幅涂鸦,与其说是一根糖葫芦,倒不如讲,是一条缠在棍子上的蛇…… 它蜿蜒曲绕,总共在棍子上缠了七圈,乍一看,就像是七颗糖葫芦。 蛇…… 七…… …… 我明白了! 我立马离开地窖,找到虎子,问他这附近有没有瀑布? 虎子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跑到前面,替我带路。 张大山追了上来,问我到底想到了什么。 我心情沉重道:“你先前设想的没错,第三条信息至关重要,所以马大红画的,肯定是只有我们师兄弟能读懂的事物;” “而他画的,正是一条缠绕了七圈的蛇;” “你可能不明白,但——在我跟马大红还没有回归宗门以前,童梦瑶突然怀了鬼婴,为了解救她,我们就去归妹山附近,找我爷爷。” “结果,我爷爷给我托了个梦,梦里面,有七具跟我长的一模一样的尸体,被一条身形巨大的蟒蛇,缠在了水底下……” “而我做这个梦时,我们恰巧就在江门村后山的瀑布底下!” “所以,马大红想告诉我们的地点,就是瀑布!” 第369章 十绝阵 - 麻衣邪婿 - 焚雨 张大山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兴奋的拍了下手。 但转眼他又愣住了,费解道:“不对啊六子!这么说来,胖子是留了只有你能看懂的外号??” “可这不就意味着,他早就知道你还活着了吗??” 我也正为此感到费解。 但不管如何,先把大师姐救出来再说! 在虎子的带领下,我们穿过晾晒稻谷的草场,越过了一片密林,最后在一道山崖前停下。 山崖之下,是一汪小淤池,看起来浅浅的只有几十公分深。 偶尔有露水从峭壁上渗淌下去,但只是寥寥几滴而已。 “这也算瀑布??”张大山感到意外。 虎子挠了挠头,无奈道“我也没说有瀑布啊……” “不过,这里是方圆十里唯一有自然水源的地方了,所以我就把你们带过来了。” 张大山郁闷道:“是不是找错地方了啊?” “不会。”我笃定道:“有瀑布的地方多了去了,既然马大红是在伏龙村留的字条,那就表示,他指代的那条瀑布,就在伏龙村这附近。” 话虽这么说,但眼下这条小水洼,真的跟瀑布搭不上边。 我想了一下,就让他俩先待在原地,我自己跳下去查看。 不过,我在周围巡视了很久,仍旧没发现任何可疑之处,也感受不到大师姐的气息。 我没有慌乱,负手陷入了沉思。 最后一副涂鸦,画的是蛇缠棍…… 也许,它指代的不仅是我跟马大红的共同经历,也指代了眼下某种特殊的情形。是个双关暗号! 我将这个说法转达给了张大山。 张大山盘坐了下来,撕扯着头发,仔细推测道:“蛇缠棍……120急救车上的标记,好像就是这个。” “另外,有句谚语叫木棍打蛇,蛇随棍走……” “除此之外,好像也没什么相关的事物了。” 我沉思了片刻,微微摇头道:“急救车上的蛇棍徽记,起源于希腊传说中的医神阿斯克雷波。马大红绝不会用这种西方传说作为暗号的……” “至于木棍打蛇,蛇随棍走……” 我蹙了蹙眉,抱着尝试的心态,猛然挥出了一股玄黄气,像棍子一样使劲打在地上。 “啪!” 溅了一墙淤泥。 “快看!”张大山兴奋的呼喊。 我下意识往地上一瞧,顿时心头一喜。 只见被玄黄气炸开的淤泥里,弹出了好几条泥鳅。 它们互相纠缠到一起,翻滚着往右边的密林爬去。 泥鳅对潮气特别敏感,莫非那密林之后才是真正的瀑布? 我心头一喜,赶忙跟了过去。 最后却失望的发现,密林的另一侧,仍旧只是浅浅的一汪水洼罢了。 “该死!” 我忍不住踢了水洼一脚。 却是脚尖一痛,被挡住了! 我心头一震,立马伏下身来,在水中一阵扫兴。 最后惊喜的发现,在这汪小水洼里,竖着一根棍子! 质地为生铁,实心的,上面篆刻着密密麻麻的咒文,但已经被铁锈堵满了,看不清楚。 “蛇缠棍……这就是那根棍子吧?” “如果,把棍子抽离出来,那蛇不就自由了?” 这个想法有些风险。 但只是找到棍子也没用,周围根本没有任何变化。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总好过什么都不做…… 思索着,我试探性的拉扯这根棍子。 棍子比我想象中还要扎的深,只凭肉体我居然扯不动它。 只好将法力灌注到双臂,咬牙奋力撕扯。 “咚!” 仿佛水锤的声音,从地底深处炸响。 地下好像有什么东西…… 我心头一喜,更加用力拖拽。 可能有上吨重的铁棍子,被我一点点的抽了出来; 地下似乎因此发生了什么剧变,响起各种诡异的底壳运动声。 当我将棍子抽出四米多深后—— 哗啦啦! 剧烈的涌动声,一下子就从地下爆发了出来。 猩红的液体,肉眼可见的从周围每一个缝隙孔洞里钻了出来! 我大吃一惊,连忙后退。 这是……血?? 我听见一种诡异的哀鸣声,仿佛大地在痛吟。 鲜血的数量远超我想象,几乎是源源不断的从底下喷涌出来,转眼之间就淹没了这一方地表。 我退到没路走了,就干脆奋力一跃,跳去了崖上。 虎子已经被张大山打发走了,毕竟接下来可能会很危险,还是别把无辜者卷进来为妙。 “怎么回事??那是血吗??”张大山惊愕的问。 我心情凝重的俯瞰这血洪,道:“这里似乎被埋设了某种阵法……” 血洪在浸没地表四米余高时,停止了蔓延。 深山老林、寥无人烟、血淤成池…… 张大山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心悸道:“既然这么怪异,那就证明咱们地方找对了!但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我绕着崖边渡步,一边仔细观察血池的情况,道:“要是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个阵。而既然是阵,就肯定有阵眼。” “我们要做的,就是把阵眼找到,并破了这个阵,然后就有可能找到大师姐的藏身之处……” 张大山点了点头,走到崖边道:“你觉得阵眼在哪儿?” 我思索了片刻,皱起眉头道:“我刚才抽出了一根铁棍,才导致大量血水从底下涌出,所以我猜,阵眼其实就在那根铁棍下面。” “但,如果这个阵眼,并非阵文,而是某种具体的物件的话,那么它很可能已经被冲刷出来了……” 张大山脱下外套,就要跳进去寻找。 我急忙拦住他,摇了摇头:“这血阵怪异的很,我有不死之身,还是让我先下去试试水吧。” 不等张大山拒绝,我就脱掉了衣物,一头扎进了血池里。 肌肤一碰到血液,我就庆幸刚才拦住了张大山。 因为这些血水,绝不是凡血,火一般滚烫,连我都疼得抽抽! 血色遮蔽了视野,我也看不见自己伤的有多重,但皮肤肯定像被开水烫过那样炸开了。 我忍着剧痛,继续往下潜泳。 一边游,一边释放出神识,感查四周的气息。 不管这血阵的阵眼是什么东西,它的气息肯定与周遭环境不同,所以只要离得够近,我就肯定能感觉到! 渐渐地,我感到皮肤都被这熔浆般的血水烫没了,肉体被大片大片的腐蚀掉。 但与此同时,我也终于察觉到了阵眼所在。 它果然是个物件,并且从地底下被冲刷了出来,根据气息来揣测,体积应该不大,最多篮球大小。 我急忙潜了下去,想把它抱出去。 就在此时——蹭! 什么东西,以极快的速度,穿透了我的肩膀! 我吃痛的闷哼一声,急忙调转注意力防备。 在神识的感查中,只能洞悉那是一些大小不一的颗粒物。小的有拇指蛋大,最大的则不超过拳头。 妖鱼怪蟹? 暗箭?? 我没有视野,搞不清楚。 “凑凑!” 又是几道黑粒朝我射来。 我立马一掌拍了上去。 “噗!” 没想到,这些东西比精铁还硬,居然没被拍碎,反而钻进了我的手掌! 我再也不敢懈怠了,凝聚出了戮天剑,远程拦截这些诡异的黑粒。 但在血水中,视野不清,行动受阻,哪怕衍化出上百道戮天剑,也难以精准的拦截。 不过几分钟,我浑身上下就布满了伤痕。 而那些黑粒,却像是被惊醒的鱼群,越来越多的朝我蜂拥而至。 我咬了咬牙,只好暂时放弃,逃了回去。 拖着满身的伤痕,我爬到了崖边,被张大山一把拽了上去。 “怎、怎么弄成这样了?”张大山脸色惨白道。 只见我浑身上下的皮肤都裂开了,血肉更是绽开了数十道子弹击穿般的伤痕,里面嵌着那种黑色颗粒状的“弹片”。 不是活物,而是类似砂石的东西。 外伤没什么,但这些“弹片”必须取出来,不然哪怕我有不死之身也难以愈合。 张大山立马从口袋里掏出一柄捻子,先帮我捻取手心里的颗粒。 可他一夹住那东西,我就没来由打了个寒颤,感到非常危险。 “快闪开!” 我一把将张大山推飞了出去。 “轰!” 下一秒,嵌在我手心里的黑色颗粒,就爆炸了! 我半条手臂被硬生生炸碎,剧痛令我险些疼晕过去。 然而爆炸引起的震荡,将其他黑色颗粒也触发了。 “轰轰轰!” 我就像小时候玩的电子游戏“炸弹人”,走一步炸一下! 就算还虚境后的身躯如精铁般坚硬,仍旧难以抵挡这种由内而外的剧烈轰击! 几声爆响后,我整个人都被炸碎了! 还好虎子被提前打发走了,不然非被这一幕活活吓死不可! 连张大山都被吓得不清,但还是及时出手,将我被炸裂的脑袋彻底扯断,抱在怀里,将仍旧在爆炸的身躯一脚踹进了血池中。免得我的天目被卷进爆炸余波。 看着血池里剧烈升腾起的白沫,张大山脸色苍白道:“黄风卷起黑砂飞,天地无光动杀威……” “我、我知道了!这是上古截教的十绝阵之一,化血阵!” 第370章 钉龙桩 - 麻衣邪婿 - 焚雨 “这阵法非常恐怖,所谓黄风卷起黑砂飞,天地无光动杀威,任你神仙闻此气,须弥形化更难寻!是早就失传了的上古阵法,据说就算神仙落入此阵,也会被化成脓血!” 张大山把我的头颅放到地上,然后趴下来仔细观察血池里的动静。 “真正的化血阵,据说是用灵气、风雷,来驱动黑砂伤敌。黑砂本身就是灵气风雷的化身,坚不可摧,而且蕴含雷霆之力,会产生爆破。” “而眼下这个阵,应该是被改动过的。设阵者没有能力调动灵气与风雷,就转而利用血流来驱动黑砂。” “这样一来,反而是更危险了。因为置身血水中,视野不清,行动受阻,连闪躲都很难做到。” 我早就料到这地方不一般,但也没想到会有上古阵法驻守。 阵眼我已经找到了,但有化血阵阻挠,怕是拿不到。 等肉体恢复到一定程度后,我试探性的挥出一柄戮天剑,径直刺入血池,想直接把藏在里面的阵眼刺破。 结果却是泥牛入海,剑体很快就被那血水腐蚀了。 一时间,我们有点不知所措。 随着时间流逝,我的肉身一点一点愈合了。 我盘坐下来,一边恢复法力,一边苦思穷想。 在张大山的叹息声中,我猛然眼前一亮,站了起来。 “既然是由血水驱动,那么,把动能耗尽,不就行了……” 张大山愣了愣,很快的也明白了我的想法,跑出去做准备了。 我则掏出皮囊里的业火符,大口大口的塞进嘴里。 “心者君火,肾者臣火,脐者民火,三昧真火!吾奉火德真君律令,急急如律令!” 一声喝出,我的眼睛猛然炽火摇曳; 我收腹一吸,再猛烈吐出,像一头传说中的火龙,喷吐剧烈燃烧的烈火。 大火覆盖在了血池之上,顿时蒸发出了大量的蒸汽。 我竭尽所能的榨出法力,使得业火不被蒸汽扑灭,持续蒸发血液中的水分。 过了很久,我累的气喘吁吁之时,张大山跑回来了。 他肩头扛着两口编织袋,腋下还夹着两口,把里面白色的块状物,哐啷啷的倒进了血池中。 顿时,原本缓慢蒸发的血池,一下子冒出了声势浩大的白烟,水分以数倍的速度加剧流失。 在我们师兄弟齐心协力之下,一直熬到了黄昏,血池终于被蒸干了! 四米深的血池,变成了不到一米深的血泥! 那些威力恐怖的黑砂,全都被凝固在了里面。 成功了! 我深吸一口气,跳了下去。 虽然水分已经蒸干,但残留下来的血痂血泥,依旧残留着岩浆般的温度。 我忍着疼痛,径自走到中心区域,捞起了凸出来的那一大块。 血泥簌簌掉落,露出了里面包裹的事物。 是一颗珠子! 通体晶莹、底色发黑,上面有近百个孔洞,乍一看就像个球体的蜂巢。 我尝试着用戮天剑劈斩,结果根本伤不了分毫。 这东西显然不是用凡物做的…… “师兄!” 我直接丢了过去。 张大山接在手里,仔细看了看,顿时感到很意外道:“六子,这个大阵,怕是你爷爷布下的。” 我蹙了蹙眉:“何出此言?” 张大山揉了揉眼睛,又仔细揣摩了几下珠子。 确定无误后,他解释道:“因为这颗珠子,叫做九转神胎,是咱们茅山宗天心门的传家宝来着。” “具宗内史册记载,这是第七代天心门传人做的绝世法器。他一心创造出天底下最强大的阵法,陷入偏执,精神逐渐疯癫,最后就把很多阵法,刻在了怀孕妻子的胎内。想制造出“活阵”。” “他老婆因此难产而死,这个胎盘却被刨了出来,浸养在坛中。直到几百年后,胎儿活了过来,但天生痴傻,而且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彻底死掉了。” “而这个胎盘,却拥有着神秘的力量——它本身就蕴含着数十道天心门的绝强阵法,也就是说,不用预先准备,就能立即施展出原本需要耗费几十天来准备的大阵!” “同时,它半死半活,没有思维,却无时无刻不在自主进补天地气韵。换言之——它几乎能施展出永续阵法!” “你是阴兵门的,对阵法与法器懂得不多,所以可能不太理解这有多夸张。总之一句话——它是整个风水界最顶级的法器之一。” 张大山苦涩的摇摇头。 “这个法器的来历过于泯灭人性,所以当年差点被师祖毁掉。是天心门的传人、和我们经箓门的传人,联合将它保住的。说是当成反面教材,警醒后代理智研习,不要因为一念之差误入邪道。” “而且,我们经箓门给这神胎制作了特殊的锁子,也就是外面这一圈晶石皮壳,防止心怀不轨的人擅自盗用它。” “可后来,这珠子被天心门第八十二代传人,也就是你爷爷,给盗走了。” “看样子,他已经破解了我们经箓门制作的锁子,释放出了神胎的力量……” 张大山摸了摸皮壳上的孔洞,警惕道:“千万别乱动,化血阵只是这九转神胎蕴含的数十种大阵之一,必须把它重新锁起来,不然阵法随时可能变幻。” 我僵在了原地,沉声问道:“能搞定吗?” 张大山轻轻点头:“经箓门的理论知识,我已经学的七七八八了,所以可以搏一搏,但你得先帮我找出“脐带”。” “脐带?” “嗯。”张大山凝重道:“九转神胎必须用老羊皮保存,若裸露在环境下超过一个时辰,就会长出“脐带”,连通一方天地的风水,使得整片大地都处于阵法的范围中。我必须知道脐带的方位,才能想办法将其切断,然后重新锁住九转神胎。” “但脐带肉眼不可查觉,需要用神识来揣度,可我的精神力量太弱了,远远不够洞悉到脐带。” “不过你应该没问题。” 我嗯了一声,闭住了眼睛,集中所有精神力量,向四周搜寻气息的波动。 渐渐地,我感受到了一丝丝从神胎里延伸出来的气流,真的就跟脐带一样,与大地相连。 “脐带,共有七条……”我观测道:“第一条,就在我脚下……” “第二条,在你七点钟方向四十米处……” “第三条……” …… 脐带的方位,一一锁定。 念完最后一条时,我忍不住怔了一下。 “怎么了?”张大山警觉道。 我沉默了片刻,才心生不祥道:“这七条脐带,貌似正好堵住了这方圆百米的风水位,只留下了一个“离”位;而离位是生脱之位,也就是大地内蕴含的气息,往外流淌的出口……” “换言之,这片大地,被“气绝”了,气韵只往外淌出,不往里滋润;我估计这里以前真的有条瀑布,正是因为“气绝”,所以渐渐贫瘠了,只剩下个小水洼……” “有可能只是巧合吧,但,总觉得哪点不对劲……” 张大山对风水堪舆不感兴趣,沉下心去钻研九转神胎了。 也不知哪里出了错,使得神胎突然嗡动了几下。 此方上空,顿时凝聚出了一道乌云,降下了绿色的暴雨。 我还没来及躲闪,就跟个冰激凌似的,被这酸雨腐化了。 “没、没事!”我强忍着剧痛,咬牙从酸雨里爬出去,道:“继续,别分心!” 张大山咽了咽口水,冲我点点头,更加专注的破解神胎。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直到太阳彻底沉下,天地一片昏黑时,他才惊喜万分的把神胎捧了起来:“搞定了!” 快睡着的我被惊醒了过来。 定睛一看,惊喜的发现,神胎上那些密密麻麻的“锁眼”,真的全都封闭住了。 与此同时,大地也剧烈震颤了起来,寸寸开裂。 也许大师姐,就在这地底下! 张大山急忙跑过来,跟我并肩守望。 突然,他看见了什么东西,忍不住跑过去端详。 “哪儿来的烧火棍?” 我苦笑摇头:“那不是烧火棍,好像是用来镇压神胎的镇物,就是因为我把它拔出来了,所以神胎才从地底下被冲刷了出来。” 张大山对这种东西特别感兴趣,当即拿起来细细打量。 但还有好几米埋在地下。 于是他奋力的拔出来。 当看见这根棍子的底部,像钉子一般尖锐时,他忍不住怔了怔。 然后本能的借助月光,端详起了铁棍上生锈的咒文。 越看,他的脸色就越惊恐,最后冲我呼喊道:“六子,这、这不对啊!” “这不是什么镇物,这是一根钉龙桩啊,是用来钉龙脉的!” “什么??” 没等我反应过来,一股极其恐怖的气息,就笼罩住了四方! “躲开!” 我本能的一掌把张大山拍飞了出去。 下一秒,大地倒卷,跟草席一样,把我一层层的包缠在了里面! 视野陷入一片漆黑,浑身上下被土壤压得死死的,动惮不得。 我被活埋了!在空中! 下一秒—— “哞嗷呜!!!” 龙吟声! 第371章 伏龙者 - 麻衣邪婿 - 焚雨 “什、什么声音!??” 张大山慌乱的四下张望,然而什么都看不见。 因为发出龙吟声的,并不是真正的龙,而是——龙脉! 也是地壳中发出的气流声。 但只要精神力量足够强大,就能够感受到,的确有一种不可名状无形无色的生灵,在这一方天地兴风作浪! “六子,你能听见吗??”张大山在外面着急的呼喊。 我沉默了片刻,感到费解的道“这不可能……” “所谓土为龙肉,石为龙骨,草为龙发,壑为龙脊。凡为龙脉,必然是山脉连绵、自然造物丰盛、奇峰险涧之地貌;” “可伏龙村方圆百里,地势低洼平缓、资源匮乏、山河荒废,怎么可能运生的出龙脉之气??” “除非……除非是人为制造的!” 张大山大惊一跳“你开玩笑吧六子,龙脉是自然形成的,怎么可能人为创造呢?” 我沉思了片刻,心里逐渐有了头绪。 “别人也许的确不行,但我爷爷能办到……” “以前我就听别人说过,说我爷爷为了某种原因,斩断了数条龙脉,并且藏匿了龙脉之气的化身——龙元。”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其中一颗龙元,就藏在这片大地之下。” 我停顿了好几秒,才笃定的道“一定是这样——” “我爷爷当年在这里收服了神龙后,还想把什么物件藏在这里。而且这个物件,必须用龙元来镇守。” “但,我爷爷怕时间久了,龙元受到天地的滋养,会复活、逃走;亦或是怕别人察觉到龙元的气息,所以他就又利用九转神胎,破坏了这一方风水,使地下的龙元“气绝”!” “我们锁住了神胎,使得龙元恢复了自由。“ “而且……而且它多半察觉到了我体内非同凡响的神血,想吞噬我!” 张大山摇摇头,着急的喊到“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这堆土……不!这条土龙,它正在收缩,你能感觉到吗??” 当然感觉到了! 我已经无法呼吸了,靠着强悍的修为才勉强还能发出声音。 但四肢百骸,越来越痛,就像掉进了锻钢车床里,正在被一点一点的压碎! 张大山拼命的在外面敲砸,抛挖。 可惜没用! 虽然困住我的只是普通的土石,但有龙脉之气浸染其中,使得其比精钢还要坚硬! “噗!” 随着我的闷哼声,双臂硬生生的被挤爆了!鲜血顺着土壤的缝隙,喷去了外面。 我尝试着想凝聚出戮天剑自救。 可龙脉之气,乃万气之祖,被包裹在里面的我,气机已经彻底混乱了,根本凝聚不出有效的力量。 简直是九死无生! “怎么办??这种情况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到底该怎么办!??有什么办法对付它??” 张大山着急的语无伦次。 我也冒了一头的冷汗。 再这么下去,我非被活生生榨成一摊干肉酱不可! 而且,龙脉之气玄妙无常,很可能也会破坏掉我的天目! 到时候,我就真的凉凉了…… 越是这么想,我反而越加冷静下来,陷入了沉思。 当下半身也被完全挤爆后,刺骨的疼痛,带给了我刹那的灵感, “有了!” “一般的手段,也许对付不了它,但风水、命理呢?” “既然它被这里的风水布局压制了这么多年,想必我的想法,是可行的!” 张大山连连点头,道:“那我们该怎么做?改动这里的风水?” “不……”我心情凝重道“气绝,已经是最阴损、最具破坏性的风水布局了。既然连气绝都只能压制它,那么再怎么改动布局,也是枉然了。” “也就是说,得从命理下手?”张大山一脸懵逼“可是六子,你在开玩笑吧?龙脉怎么会有命理呢?” 我思索了一下,笃定道“一花一草皆有命理,何况龙脉?要知道,龙脉并非死物,而是天地之灵,是世间最生机勃发的存在。” “自然形成的龙脉,无法计算其生成时间,自然也就没有命理这一说;但眼下我们遭遇的这一条,是人为创造的。” “它被埋在这片地下的那一刻,即孕生出了它崭新的命理……” 想到这里,我打定了主意,让张大山立马找一下伏龙村里的老人,问清楚仙人伏龙传说发生的日期。 神龙大人曾今说过,我爷爷是几十年前助它讨封化龙的。 它用了“几十年前”来描述,就意味着时间绝对不超过一百年! 不算很久远。 说不定,还有那个年代的村民,尚存人间…… 碎骨的疼痛,将我从思考中拖了出来。 我死死咬着牙齿,强自振作起来,让自己保持清醒。 过了十来分钟,马大红才连滚带爬的跑了回来。 “六子,真有人知道!但我问不明白,我、我给你把人带来了!” 我立马将神识扩散了出去。 神识看不见形体,只能甄别出气息,所以我只能判断出对方很苍老,因为他的气息很衰弱。 “老先生,能告诉我那场传说发生的时间吗?” 老人一声不吭。 张大山也着急的缠问他,可他就跟在发呆似的,一个字也不说。 我不由得愣了愣,诧异道“是、是郑爷爷吗??” “师兄,你怎么把他给带来了啊!” 他早年间就精神失常了,痴痴呆呆的,能问出个啥来? 张大山苦涩的擦了把汗“我没问他啊,我是去公社里问村长的,郑爷爷当时也被人搀到里面等着打疫苗。” “结果我正在跟村长解释这里的情况,郑爷爷就像被刺激到了,说什么不能拔掉钉子,不然神龙的伤口就会流血,汇成洪水,淹没整个村子!” “我一听,这不恰好就是我们刚才的遭遇吗?就赶紧把他拖过来了,他肯定知道些什么!” 匪夷所思! “郑爷爷,难道,您经历过那次伏龙事件吗??” 老人家还是一声不吭,就跟截木头似的。 我思索了一下,急忙喊道“无为道长!” 老人家还没反应,张大山就纳罕道“这不是你爷爷的道号吗?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我说“郑爷爷精神失常,需要刺激才能清醒过来!而如果他真的经历过那场传说的话,就必然对我爷爷、以及这里的一些事物,印象深刻!” 说着,我又呼喊道“江有为!” “……” “将道子!” 这个名字,终于令郑爷爷的神情松动了一分。 我乘胜追击道“胎盘、钉龙桩、龙元!!” 郑爷爷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了,脸颊发抖、瞳孔收缩,就像在做噩梦。 张大山急中生智,把丢在远处的那根钉龙桩拖了过来,把九转神胎也摆在了郑爷爷眼前。 看着这两样东西,郑爷爷苍白的脸色,骤然被血气冲红; 踉跄后退了两步,颤声道:“我、我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 “您别着急,慢慢说。”我安慰道。 郑爷爷却情绪激动,全然没有搭理我。 他抱起了那根钉龙桩,揣摩着上面的纹路,自顾自的讲述了起来…… 多年以前…… 伏龙村边界密林,盛夏难耐,蛙叫蝉鸣。 五六岁的小男孩,带着邻居家的小妹妹,偷偷从家里溜出来,爬到大树上看星星。 还没有被工业文明污染的星空,是如此的绚烂清澈,仿佛一只只小船在天空中航行。 “阿牛哥哥,你看这是什么。”小女孩甜甜的问道,拍了下小男孩的脑壳。 郑阿牛天真的回过头去,顿时被吓得抖激灵,险些从树杈上摔下去。 “拿走!快拿走!” 小女孩嘻嘻一笑,把提溜在手里的甲虫放回树上,撅着小嘴道:“切,你也太胆小了,亏你还是个男孩子,这么胆小,以后还怎么保护我呀~” “我娘亲可说了,咱们俩是娃娃亲,你以后要保护我一辈子的~” 郑阿牛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额,到底什么是娃娃亲啊?” “切,这你都不懂啊~”小女孩得意的插起腰道:“就是先做个布娃娃,然后亲亲它啊,这就叫娃娃亲了!” “额……然后呢?” “然后……”小女孩挠了挠嘴角:“然后大布娃娃,就生出小布娃娃了啊,然后我们就拿去卖钱,然后我们就发财了啊!” “真笨,连这都不懂~” 郑阿牛崇拜的看着小女孩,觉得她懂得真多。 夜深了,狼嚎鸦叫。 郑阿牛打了个寒颤,想带小女孩回家,小女孩却天不怕地不怕的,想再吹会儿凉风。 两人正争执着—— “嗡——” “咚咚咚!!!” 天空中肉眼可见的一片震动后,从远方的天际线上,骤然炸响了一道强光! 简直像太阳爆炸!使得天地间明如白昼。 震耳欲聋的声浪,使得两个小孩头脑一片空白,全都掉了下去。 所幸树很矮,没摔伤。 “什、什么鬼???” 郑阿牛哆嗦了一下,赶紧拽着小女孩往村里跑。 天空中,强光还在不断乍现,一团比一团明亮,既像恒星爆炸,又像最璀璨的焰火。 “哇,好漂亮啊!” 小女孩甩开了郑阿牛,双手捧着胸口,两眼冒星星的仰视着。 郑阿牛正想强行拽走他,就猛然一僵,吓瘫在了地上。 只见天空中,一条巨大的身影,拍散云彩,从强光中穿梭了出来。 爪似鹰、掌似虎,耳似牛…… 鹿一般的峥嵘长角,戳破天际;长城般宏伟无边的身躯,将整个夜空盘踞。 “L、L……龙!!!” 郑阿牛当场吓尿了裤子。 隐隐约约的看到,在那条神龙面前,还悬浮着一道身影。 跟神龙对比,他简直蝼蚁般渺茫,却寸步不退,与神龙对峙着。 “哇,好大的长虫啊!”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女孩惊叹道:“阿牛哥,快叫郑叔叔过来啊,他不是正想捉条长虫泡药酒吗?” 郑阿牛都顾不上对小女孩表示无语了,一把将她背起来,使出吃奶的力气往村子里逃窜。 然而没跑几步—— “轰隆!” 神龙跟那道渺小的身影,都化作残影消失了。天空中再次强光大作,剧烈的冲击波,远隔千米,都将树林刮成了平地! 要不是郑阿牛及时带着女孩跳进泥坑里,就被刮飞了! 他这才意识到,那具渺小的身影,居然是在与神龙争斗! 郑阿牛紧紧抱住小女孩,心惊肉跳,头不敢抬一下,祈祷这只是个噩梦,而且就快醒了。 恐怖的动静维持了十来分钟,才渐渐停歇。 郑阿牛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往天上打量。 松了口气的发现,天上什么异象都没有了,仿佛只是自己的幻觉。 他赶紧抱起小女孩,让她先爬上去,然后拉自己一把。 结果—— “啪!” 树枝踩断的声音。 是身后! 郑阿牛脸都吓白了,赶紧把小女孩又藏进泥坑里。 咯噔~咯噔~ 脚步声逐渐靠近。 郑阿牛浑身冒冷汗,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记得死死捂住女孩的嘴巴,怕她发出声音来。 最终,那道人影,停在了泥坑上面。 道袍飘飞…… 墨发纷纷…… 浑身是血,有红色的,也有金色的…… 肩头扛着一口麻布袋子,里面的东西不断挣扎着。 满嘴的胡茬看着有些邋遢,但那双精光毕露的眼睛,比最明亮的星辰还要锐利。 将道子! 第372章 点睛真人 - 麻衣邪婿 - 焚雨 此时的将道子,看起来只有四十来岁。 但他道行极深,实际年龄也远超外表。 他似乎注意到了郑阿牛跟小女孩,又似乎没注意到。 只是略微停顿了一下,就继续前行。 郑阿牛忍不住好奇心,交代小女孩在坑里乖乖待着,自己偷偷跟了上去。 却也不敢现身,一直藏在草丛里,保持着二十几米的距离。 不知走了多久,那人停下了。 郑阿牛听见他喃喃自语—— “地水枯竭,阴气不存;四方环涧,阳气不入……哼,真是片不毛之地,难得遇见这么差的风水。” “不过,用来做囚笼,倒是再合适不过了……” 郑阿牛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下意识拨开了草丛偷看。 却见那男子轻轻抬起了左手——“咣”! 太阳般刺眼的光团,于手心凝现,险些刺瞎郑阿牛的双眼。 等他视野恢复清晰后,那男人已经不见了。 前面的平地,已然被轰开了一口无底深坑! 他、他是神仙吗?? 这样想着,郑阿牛更加害怕了。 突然,从那深坑里面,传出了凄厉的惨叫声。 听起来,像个女人。 郑阿牛下意识想起了男子之前扛着的麻布袋子。 惨叫声持续了很久。 等男子出来时,他的两只手,已经沾满了粉色的汁液,在黑夜中散发出淡淡荧光。 好像血……神或魔的血…… 男子思考了片刻,就从袖口里掏出了一枚珠子。 在黑暗中散发出土黄色的光泽,仿佛传说中的夜明珠; 被男子掷下后,就自行融进了土里。 男子立马结出数十道法印,封入地下。 做完这一切后,男子正准备离开—— “轰隆隆!” 大地猛地震颤了起来。 “哞嗷呜!!!” 伴随着骇人的地鸣声,大地倒卷,将男子层层裹挟,悬浮在了空中。 就像一枚巨大的土鸡蛋。 郑阿牛吓得不清,还以为男子被弄死了,犹豫着想上去营救。 结果却听见土蛋里男子沉闷的笑声。 “啧啧,不愧是天女脚下滋养出来的龙脉,果然不同凡响。才刚将你杀死炼为龙元,这就要复生了?” “轰!” 土蛋炸开! 男子毫发无伤。 他蹙眉注视着地下,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枚球状物。 就像被晶石包裹住的胎盘,里面还隐隐能看见婴孩轮廓。 男子随手一掷,这枚珠子,就同样沉入了地下。 顿时,那怪异的地鸣声,和大地的振动,都停歇下来了。 “它无法独活……”男子回头看了眼那道无底深坑,淡淡道:“你且养着它吧,也算是报答它滋养你万年之恩。” 话落,男子化作一道流星,顷刻间消失在了天际线。 郑阿牛这才敢从草丛里溜出来。 虽然很害怕,但他还是朝那口无底深坑跑去,因为里面的女人还在惨叫。 郑阿牛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想救她。 可大地突然复活了似的,迅速蠕动起来,把郑阿牛绊倒在地。 等他爬起来时,那道无底深坑,和女人的惨叫声,都已经消失了。 郑阿牛愣在原地,觉得这一切,简直像是场梦…… “阿牛哥!”小女孩从背后追了上来。 “不是让你藏好吗,怎么跟来了!?”郑阿牛又担心又生气。 “切,我才不听你的呢,肯定有什么好玩的事情,你想独占!” 郑阿牛也懒得解释了,心情乱的像一团麻。 突然,他的眼角余光,瞥见女孩头发上沾着一串模样奇特的草叶。 “那是什么?” “这个啊?”小女孩笑嘻嘻的摘下来:“我也不知道呀,是从泥坑里面钻出来的,就刚刚!” 郑阿牛觉得奇怪,想拿起这串草叶看看。 结果它就跟有生命似的,居然顺着小女孩的手臂,藏进了袖子里面。 “我知道了!”小女孩眼睛一亮:“这一定就是伯伯他们说的冬虫夏草吧!” “额,可能吧……” 郑阿牛被唬住了,也没再追问下去,心神不安的带着女孩回了村子。 原以为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场梦,结果回去后才知道,村民们都目睹了之前的异象、和神龙。 村子里的算命师父,立马召集了全村的人,说那是条妖龙,是要为祸苍生的。 他怜悯百姓,就以牺牲了数十年寿命的代价,把祖师爷从天上请下来了,这才降服了妖龙。 村民们震撼不已,当即集资给这算命师傅修了道观、供奉香火,甚至连原本的“牛头村”,也改成了“伏龙村”。 郑阿牛虽然知道算命师傅在扯谎,却也没胆量戳破。 受惊过度的他,连续发烧了三天,差点活活病死。 后来,小女孩带着那株怪草,到郑家探望了一下郑阿牛,郑阿牛就奇迹般的康复了。 但他再也不像以前那么天真烂漫了,整个人阴沉了很多,一有时间就往密林跑。 他始终放不下那个被藏进无底洞里的女人,猜测她遭受了迫害,想要救她。 可惜,那个无底洞,再也没有出现过。 时间如白驹过隙。 一眨眼,好多年过去了,郑阿牛长成了大小伙子。 这些年,村子里很不太平,出现了一种怪病。 得此病者,会浑身长满菌菇,然后暴毙而亡。 但与此同时,其他村民的苦难,会奇迹般得到救赎。 于是,村民将这种现象,视为祥瑞,并称之为“神龙显圣”,顶礼膜拜。 唯独郑阿牛不这么想。 他觉得,这都是那颗当年被那怪人埋进地下的土黄色珠子,在捣鬼! 于是,郑阿牛每年都争着抢着去县城赶集,名义上是担柴去卖,实际上却是想找个厉害的风水师父,帮村里整治整治。 可找到的风水师父,不是江湖骗子,就是看不上为他那几毛钱柴火下乡劳累。 就在郑阿牛心灰意冷时,一位外地来的道爷,却主动找上了他。 “小娃娃,我听人说,你一直在寻找风水人士,因为你们村子里这些年不太太平?” 这位道爷,穿着朴素却一尘不染的道袍,仙风道骨,背着一把巨大的黑色尺子,一看就是位高人。 郑阿牛不敢怠慢,赶紧点头。 道人把包袱里的干粮分给郑阿牛吃,一边说道:“小娃娃,实不相瞒,我是外地来的,在这里做法,恐有呛行之嫌,很不受你们当地风水人士的待见。” “不过,我是来这里找人的。所以,你先说说你们村子是什么情况吧,若跟我要找的那个人有牵连,我就不妨帮帮你。” 郑阿牛硬着头皮抱住道人的大腿:“如果跟你找的人无关,你就不管我们了吗??” “不行,你一定要救救我们啊道爷,你们风水人士,不就是降妖除魔,替天行道的吗?” 道人沉思了片刻,慈祥的拍了拍阿牛的脑袋,笑道:“好,无论是否与贫道的目的相关,既然此地有妖邪作祟,贫道就没有不管的道理。” 郑阿牛感激涕零,当即把柴火丢下,领着道人回村。 等走到村口时,已经把村里发生的怪相,解释的七七八八了,也包括自己当年那场奇异的经历。 道人当即追问道:“那个赶跑了神龙的怪人,是何时何地出现在你们村子的?” 郑阿牛连忙回忆道:“应、应该是十二年前吧!就在我们村子附近的那片密林里。” “十二年前……”道人脸色微变,抚须感慨:“时间卯上了,看来真的是你啊,师兄。你怎么会来这里?又为何躲着我们……” 师兄?? 郑阿牛诧异万分:“道爷,您认识那个怪人吗?” 道人沉默了片刻,才微微点头:“认识,但他处境特殊,贫道不便告知于你。” 郑阿牛咽了咽吐沫,追问道“那能告诉我,您是谁吗?如果您真能帮我们村子整治好,我们一定为您修道观、供香火!” “呵呵,这就不必了,求再多神,拜再多庙,也不如光明磊落的活人做事。对凡人如此,对我们修炼者亦如是,受人朝拜、贪婪声名,反而累及心性;尽力而为、活的坦坦荡荡,才是正道。” 郑阿牛心头温热,感慨自己真是遇上高人了! 道人则仅自向那片密林走去。 就在此时—— “哇!哇!” 两道婴啼声,石破天惊! 道人猛地僵在原地。 他有些不敢置信的望向婴啼之处,掐指验算,眼神更加惊讶了。 “那是谁家孩子?” 郑阿牛却也是目瞪口呆。 “是、是我家的!” “该死,王婆不是说最早也要下周才生吗,怎么这就生了!” “有、有什么问题吗,道爷?” 道人眼里是掩不住的欣喜,抚动长须,笑道:“真是因缘际会啊!” “实不相瞒,贫道是从茅山宗来的,我们茅山宗每一代、每一门,只收一个内门弟子。” “事到如今,三师兄他们的弟子,都已经有着落了,唯独我和六师姐还没找到称心的弟子。” “贫道倒不着急,因缘际会便是;但贫道的六师姐,可是急得眉毛着火了。因为她们通灵门,不是任谁都能继承的,需要一种称之为“万物共鸣”的天赋。有这种天赋的人,天生受动物喜爱、苍天垂怜,自身也对万事万物的额变化极其敏感。” “用你们俗世中人的话来说,就是这孩子很有灵性,懂了吗?” “懂了!”郑阿牛欣喜万分:“您是说,我的孩子,正具备这种天赋!??” “不,不是你的孩子。”道人微微蹙眉,又掐指算了算,才笃定道:“你的孩子没有任何天赋,是你的妻子,她好像有过什么奇遇,致使“万物共鸣”的天赋,流淌进了你们后代的血脉里。” “但我刚才算了一下,你这个孩子的生辰八字,太弱了,承载不住这种天赋。所以,天赋多半会继续在血脉中隐藏下去,直到诞下一个命理够硬的孩子,才会唤醒这种天赋。但具体是孙子、曾孙子,还是某代玄孙……贫道就算不出来了。” 郑阿牛先是有些失望的轻叹了一声,紧跟着却又雀跃了起来。 郑家贫农十几代,不曾想,要出现一位还没生下来、就被高人相中的风水后代了! 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呵呵,不可谓不是缘分;” “既然如此,你就有必要记住贫道的名讳了。因为贫道云游四海,很少回归宗门,届时你的后代,恐怕需要自己去茅山,报出贫道的名讳,方可被贫道的师姐收为弟子。” 道人停顿了一下,肃穆道:“贫道法号点睛真人,俗名,陈道玄。” 第373章 全村人的希望 - 麻衣邪婿 - 焚雨 陈道玄…… 郑阿牛本能的重复了一边,然后郑重的点点头,跪地行李。 “感谢高人!若我郑家真能出这么一位后代,我郑阿牛一定教育他积德行善、降妖除魔、行侠仗义,绝不辱贵宗的门风!” 陈道玄没再说什么,径自向密林走去。 郑阿牛急忙跟上。 越往深处走,陈道玄的眉头就皱的越紧,最后叹息着抚了抚胡须:“八个卦位,被封了七卦,唯一留下的还是个离位,乃死泻之位,怪不得这地方会发生灾祸,事实上,这种风水,就连邪祟都避之不及。” 郑阿牛挠了挠头:“额,当年那个怪人,好像也说过这地方的风水特别差……” “不是差不差的问题。”陈道玄神情凝重的走到中央,从里面的小水池里捉出了一只草鱼。 他用特殊手法在鱼腹上摁了几下,鱼儿就立马排出了一连串的卵子,落进水里。 搭配周围秀丽的风景,真是一派欣欣向荣之势。 可是没过多久,那些卵子就纷纷发黑、腐朽,好像臭泥巴一般溃散一空了。 “怎、怎么会这样??”郑阿牛狂咽口水:“是不是水里有毒?我早晨还喝过呢!” 他急忙趴到一旁捅喉咙,催吐。 陈道玄却仰望苍天,摇着头叹息了一声。 “再差的自然风水,只要不与命理相冲撞,就不会有事。而且是可以通过改变布局来修正的。” “但眼下这方天地的风水,是我师兄人为铸造的,称之为“气绝”,乃是风水布局里最可怕、最阴损的一种。极其难以逆转。这种布局很难铸造,也愧的是这片土地的风水本来就极差,这才被我师兄利用。” “而所谓气绝风水,就是阻断了所有气的流通,唯独留个离位,使得原有的气韵,也暴泄而出。” “万物生生不息,就讲究个“动”字,气绝格局却是静止的,恍若一滩死水。” 陈道玄看向水里那些腐坏的鱼卵,心神不安的摇头叹息。 “气绝格局,不会影响已有的事物,所以现在看起来,这里仍旧鸟语花香、金色秀丽;” “但,因为格局已经成了一滩死水,气韵只出不进,所以陷入这种格局的事物,几乎无法孕育后代,直到最后断子绝种、大地荒垦。” “最糟糕的是,气绝格局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扩散。殃及到你们村子,是迟早的事。” 郑阿牛这才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您、您是说,我们必须搬迁??” “可我们都是农民啊,就靠那几亩稻子养活,遇上粮价低的时候,就连一分钱都赚不到,能换回化肥钱跟水费都不错了!我、我们哪儿有钱搬迁啊?” 陈道玄突然变得面无表情,淡漠道:“我陈道玄云游四海,只为历练,从不以道法谋生,至今兜无二两银;不过,只凭我陈道玄的名号,就可以在各大玄门以及公家玄学机构里,借个三五十万出来。” 郑阿牛既震惊又惊喜。 要知道,现如今县城里最好的房子,也不过几百块一平啊! 莫说三五十万,就是借个十万出来,也完全够帮村民们移居了。 “多谢高人倾囊相助!这笔钱,我们以后一定会还的!” 陈道玄也不废话,直接捻起一张符纸撒到空中,用指尖隔空撰上血红色的信函,最终落在了郑阿牛手上。 “各大玄门都会给贫道面子,不过最好还是去天师会借吧,过程会简单一点,地点已经写在符上了。” “谢谢!谢谢!” 郑阿牛拱了拱手,事不宜迟的转身跑去。 但没跑几步,就停了下来,后知后觉道:“大师,您不一起去吗?” 陈道玄面无表情。 郑阿牛觉得有些不对劲,但还是继续往前跑。 即将越过密林时,他想到了一件事情,心口猛地一颤。 又跑了回来。 “啪!” 把信函还给了陈道玄。 “不,不能这么做。”郑阿牛心情矛盾的咬紧牙关:“您说了,这种气绝格局,会自行扩散的……” “移居后,我们伏龙村的人是暂时安全了,但邻村的人呢?” “甚至,一直放任不管的话,它恐怕还会扩散到县城吧?那被迫害的人就更多了……” “大师,我不要您的钱了,只求您将这里的情况,转达给天下玄门的活神仙们!求求你们了,一定要救救这些无辜老百姓啊!阿牛给您磕头了!” 陈道玄沉默了许久,生硬的表情才渐渐柔和下来,沧桑的叹息了一声。 “气绝格局一旦铸定,就极难逆转,所以天下玄门没人会当出头鸟的,直到事态扩散严重后,才会开始商议,挑个势微的冤大头出来顶包,但那时候已经晚了……” “而贫道,也有重任在肩,花钱帮你们移居,小事一桩,但若真要彻底解决问题、逆转气绝风水的话,代价就太严重了。最重要的是,会耽误贫道大量的时间。而贫道现在最缺的,又恰好是时间……” 郑阿牛不敢再口头祈求,只是一个劲的磕头,把脑袋都磕破了。 陈道玄仰头望天,深深的叹了口气。 “你这娃娃,倒是善良……” “一个小娃娃,都心系苍生,我们修道人又岂能……” “唉,且罢且罢,既然你我相遇,就该是上苍有好生之德,指引贫道至此救赎无辜;” “况且,这说到底,也是贫道的师兄造下的孽,作为师弟,我又岂能不管呢?” “你起来吧,贫道应下便是了。” 郑阿牛却不肯起来。 他重重的磕了个血水迸溅的响头,含泪道:“陈大师,您说您有责任帮我们,可听您的话音,您跟那个怪人,恐怕都十几年没见过面了吧?您又有什么义务替他收拾烂摊子呢?” “阿牛虽然从小愚笨,但还分得清善恶,大师您宅心仁厚,仗义勇为,阿牛代替这方圆百里的所有老百姓,谢过您老人家了!” 陈道玄沉默了片刻,把郑阿牛扶了起来。 然后什么都没说,便残影一闪,消失了。 郑阿牛先是感到有些慌乱,紧跟着却平静了下来,盘坐下来耐心等候。 他相信陈道玄。 这是位真正的大师,绝对不会言而无信的! 结果这一等,就是好几天。 郑阿牛白天在家里伺候老婆坐月子,晚上就睡在密林里等着陈道玄。 久而久之,老婆听说了这件事情,嘲笑郑阿牛天真; 那位高人肯定是嫌此事麻烦、又无利可图,就随便敷衍了几句,逃之夭夭了。 郑阿牛也有些心虚,但仍旧天天去村子里等着。 既是因为相信陈道玄,更是因为,陈道玄是全村人唯一的希望了。 第七天,郑阿牛都已经感到绝望了时,被人凌晨唤醒。 陈道玄回来了! 郑阿牛喜出望外,连忙跪下来磕头。 “唉,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爱磕头呢。贫道知道你是感恩心切,但男儿膝下有黄金,随便对外人磕头,是对自家祖宗的不敬,对你晚年的命理是很不好的。” 郑阿牛擦了擦眼泪,憨笑着道:“只要高人能搭救我们伏龙村,莫说磕头,阿牛给您当牛做马都乐意!” 陈道玄把他扶起来,抚须笑道:“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郑阿牛愣住了——难道高人真要收留自己做奴从吗? “闪开闪开!” 突然有人一把将郑阿牛掀开。 郑阿牛只闻到冲鼻的酒气。 定睛一看,却是个胖成了球状体,身形魁梧,络腮胡浓盛到都能当拖把的老乞丐。 说是乞丐,但那件破破烂烂的道袍后面,却绣着道家的八卦图。 “臭老七,你特奶奶的,只要你找我,就准没好事儿!” 第374章 天罡桃树 - 麻衣邪婿 - 焚雨 一边骂,还一边仰头灌酒,打个嗝儿都能把人醉晕。 陈道玄微微一笑,把胖乞丐请进了林地中央。 乞丐顿时瞪圆了眼睛:“哦豁,特奶奶的,你还真没吹牛逼啊,还真是气绝格局,都四五十年没见识过了。” “啧啧,要不怎么说,老二那王八蛋是天煞孤星转世呢,特娘的,到哪儿哪儿倒霉!” “老七啊,你都给他擦了半辈子屁股了,也真是难为你了。没办法,他也没把我这个当大师兄的放进眼里啊,谁都管不了他。” “没事,可能这就是我的命吧。”陈道玄坦然笑道。 胖乞丐耸了耸肩,就地盘坐了下来。 陈道玄则从袖口里掏出一个布囊,递给了郑阿牛。 解开一看,全是桃核。 “这是……桃树种子?” 陈道玄摇摇头“不是一般的桃树,是天罡桃树,也叫血桃树。” “这是我家掌门师兄培育的天材地宝,唯茅山宗独有,树木成才后,会孕育出最纯粹最猛烈的罡气,邪不可干,也只有这种至纯至烈的罡气,才能阻断气绝风水的扩散。” “我已经在布囊上画好了经纬图,你按照方位,把这八颗桃种栽下。但切记,要在周围栽下普通的桃树,掩护血桃树,避免让让外人得知,毕竟,这些种子是贫道偷来的。” 郑阿牛懵逼了“偷、偷的??” 陈道玄苦涩的点点头:“这可都是我家掌门师兄的命根子啊。” “事关老百姓的死活,掌门师兄应该是愿意借桃种的。但问题是,他跟我二师兄的关系很差,一旦知道这里的灾难,是由我二师兄引发的,掌门师兄恐怕会赌气不管。” “所以,我只好偷了……” 郑阿牛感到愕然的点了点头。 真没想到,这些世外高人,其实也都是性情中人。 “好了,你拿去栽种吧。但记住了,种子不能碰铁器,要先用公鸡血浸泡一个时辰,再用木屑包住,然后才能入土。别用化肥,头天以童子尿淋之,之后也只能用天露水来灌溉,泉水亦可,一天至少要浇五次。” 郑阿牛认认真真的记下来,然后跑回村子里准备。 等他拿着泡好的种子回来时,不由得愣住了。 他原本以为,两位高人借来了神树种子,已是仁至义尽,应该离开了。 没想到他们还在。 而且,有几十只一掌大小的小纸人,正奋力地在他们周围掏挖沟渠。 被牵过来“榨取”童子尿的几个小男孩,忍不住好奇心,上前围住了那个胖乞丐,感到好玩的揪他络腮胡。 突然,一个小男孩脸色一绿,捂着开裆裤打滚。 胖乞丐睁开了眼睛,收回了方才弹小孩丁丁的手指,闻了一下,打着酒嗝嗤笑:“真臭,都这么大了,不好好洗澡,害不害臊?” 另一名胆大的男童咽了咽吐沫,奶声奶气道:“爷爷,你一顿吃几个小朋友呀?啊不,吃几个馒头?” 胖乞丐哈哈大笑。 “贫道不吃饭,只喝酒。” 郑阿牛急忙上前把顽童拉开,拱拳道:“冒犯了大师,小孩不懂事,请别见怪!” “对了,你们这是……” 陈道玄这才徐徐睁开了双眼。 “掌门师兄培育的天材地宝,一般也就只能在他那特制的温棚里生长了,其他人、其他地方,极难养活,更何况是这气绝之地。” “只是栽下这些种子,就足以延缓气绝格局的扩散了,但树木不长成的话,终究难以长期维系。” “但,要想在这里养活天罡桃树,又岂能只靠区区的天露水?必须要得道高人的精血,每日滋润。” “所以我才把大师兄请过来,因为只靠贫道,根本养不活这整整八棵天罡桃树。” “我知道了!”一名小顽童拍手嬉笑:“这个胖爷爷这么肥,血肯定也多!” 胖乞丐也没生气,只是嗤嗤怪笑了两声,把这小鬼头也弹得捂裆打滚。 陈道玄继续道:“情况好的话,可能只需要一两年吧,树苗成型后,就不再需要我们的精血了,可以用阳气重的人血替换;” “但要是树苗迟迟不成型的话,我们可能得在这里呆上几十年,甚至可能功亏一篑。” “不过,我们会尽力的。” 他说的平淡,却令郑阿牛浑身一震。 他这才明白,陈大师为了解救黎民百姓,牺牲了多少! 还有那位胖高人,虽然看起来外貌邋遢,却愿意做这种事情,真是人不可貌相! 郑阿牛感激涕零,立马拉着幼童们,跪地道谢。 此时,那些个又小又精悍的小纸人,已经把沟渠挖到了育苗位置。 郑阿牛赶紧跑过去,小心翼翼的种下了桃种。 陈道玄冲胖乞丐点了点头,当先轻轻在指尖上一滑,挤出来数滴精血。 这精血圆润如珠,没有浸透大地,反而翻转着滚向了桃种。 胖道人打了个哈欠,也刺破手指,懒洋洋的滴下了精血。 结果被这正午的烈阳一照——轰!——居然自燃了! 郑阿牛啧啧称奇:“我的妈呀,您这血管里流的到底是血,还是酒精啊……” 胖道人尴尬的讪笑两声,当即做法逼出了浑身的陈年酒气,再次将精血滴下去。 郑阿牛也没敢闲着,连忙跑回家里,砍下一板车的芭蕉叶、木梁,给两位高人搭建了凉亭。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重复了下去。 每天八滴精血,听起来不多。 但哪怕是凡人的血浆,每天流出几滴来,怕也不用几天就要生大病了,何况是修道者的精血?可想而知这是多么大的牺牲。 为了维持精血不竭,师兄弟一刻都不敢懈怠的冥想、修炼、恢复元气。 郑阿牛也没日没夜的在这里看守着。 时间长了,村民们发现了这件事情,对两位道士指指点点的,觉得他们图谋不轨,在这里修炼邪术。 郑阿牛也不敢解释清楚,因为“神龙显圣”的概念,已经在伏龙村深入人心了。现在跟村民们说这里大难临头,要改变风水,他们非认为此举会触犯神龙、好心当做驴肝肺不可。 只好敷衍说,是附近道馆里下山苦修的,村民们的态度这才好转,时不时的也送点干粮饮水过来。 时间如白驹过隙—— 陈道玄原本的预计,是少则一两年,多则一二十年。 结果,他低估了气绝格局对作物的影响。 整整四十三年过去了,树苗才发育成型! 当初精壮矫健的少年郎郑阿牛,已经被熬成了白发苍苍的老人家。 但当看到那干枯了几十年的树芽,终于生长出了绿叶,他还是激动的像个孩子,捶地大哭。 陈道玄的面容没有丝毫变化,倒是那位胖道人,已然瘦成了皮包骨。 “师弟,我悟了。”他一脸严肃认真的道。 “是啊……”郑阿牛感慨万分:“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的确能给人莫大的启发……” “你搞错了。”陈道玄闭着眼淡淡道:“我大师兄在化奉待过很长时间,沾上了那边的地方口音。他不是说“我悟了”,而是说“我饿了”。” 郑阿牛:“……” 胖道人爬了起来,凑的一声,就消失不见了。 郑阿牛后悔没有早点设下演戏感谢大师,只好就地跪下来,连磕了三个响头。 “小娃娃,不是跟你说了吗,不要轻易磕头。”陈道玄笑道。 郑阿牛想起了初次遇见大师的情景,泪湿眼眶,抽泣着把陈道玄搀扶了起来。 陈道玄看了眼焕发绿芽的八棵桃树,欣慰的点了点头。 “虽然时间久了点,但终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既然天罡桃树已经长成形了,便至少可以保证百年内气绝风水不得扩散。至于百年后,想必风水界一浪高过一浪的后代英杰们,自会想出更妥善的解决方法……” “不过阿牛啊,贫道也算不准这些桃树何时会结果,所以你要交代好你的子孙后代——若有一天,这桃树出现了要结果的征兆,就赶紧上茅山把我掌门师兄请下来,千万别妄动;” “这天罡桃树的果实,落地即成精,是会吃人的,切记……” 郑阿牛擦着眼泪连连点头。 大师为毫不相干的老百姓,默默奉献了四十多年,却到现在还在为别人着想。 他,真是一位当之无愧的大师! 陈道玄松开郑阿牛,自己往前走了两步,弯下腰来,慈祥的笑道:“小妮子,又想暗算爷爷。” 埋伏在树冠上的小女童,顿时跳了下来,刚好骑在陈道玄头顶上。 陈道玄任凭她揪自己胡子,乐呵呵的问道:“名字取好了吗?” 郑阿牛心情放松了很多,点点头笑道:“小刚也没啥文化,就随便给孩子取了个“佩佩”。” “郑佩佩……嗯,挺好的。”陈道玄抚须微笑:“所谓楚兰不佩佩吴钩,就是说,楚兰的幽兰再美,又岂能配得上我手中宝剑呢?乃巾帼之意,侠女之意,名字的五行也与孩子的命理相合。” “万物共鸣的天赋,已经在这个孩子身上觉醒了,她势必要成为我六师姐的关门弟子。” “不过,还是往后稍几年吧,让孩子享受一下天真烂漫的童年,毕竟,山门里的清修,还是挺清苦的。” 郑阿牛怜爱的捏了捏孙女脸蛋,同时也孕生出了一种家出英才的骄傲。 “好了,贫道的私事,已经耽搁几十年了,再不能耽误了。但有些话,我还要交代一下这孩子的父母,他们在哪儿?” “在田里呢!” 郑阿牛赶忙上前带路。 刚走出密林,陈道玄就怔了一下,发现前面蹲着个乞丐。 他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浑身血痂。背对着陈道玄,好像在挖野菜吃。 “唉,今年我们南方闹洪灾了……”郑阿牛叹息道:“这人应该是难民吧,已经在这儿几十天了……” 陈道玄点点头,从袖子里掏出一瓶跌打药递给郑阿牛,就自行牵着小女孩去田地里了。 郑阿牛则从兜里摸出半个哨兵,连通跌打要一起,递给了那个老乞丐。 老乞丐一动不动,直到陈道玄走远后,才回过头来。 看模样,有五十来岁,但那双精芒毕露的眼睛,比壮年人还要锐利。 郑阿牛当场僵住了,手一松,跌打要跌在了地上。 “是、是你!??” 虽然已经几十年了,但童年的那场奇幻遭遇,实在是记忆深刻,以至于郑阿牛至今都记得这张脸。 正是当年与龙争斗、埋设龙元,害的这方土地气绝的怪人! “蹭”的一声,怪人死死掐住了郑阿牛的脖子,使他的呼救声咽回了肚子! 第375章 白衣女 - 麻衣邪婿 - 焚雨 普天之下,也只有就将道子这个突破了和光同尘境的千古绝奇,才能完全隐匿掉自己的气机,以至于连陈道玄都毫无发觉。 将道子掐着郑阿牛的脖子,把他举了起来,眼光幽冷。 “我师兄师弟,为何在此?” 郑阿牛怔了一下。 他原本以为,是陈大师认错人了,因为只看陈大师的为人,就知道茅山宗是个英杰辈出的仙地,怎么会教出此等邪魔呢? 但现在,却是得到了本人的亲口承认。 “我、我不知道!”郑阿牛挣扎道。 将道子微微蹙眉,回头望了一眼炊烟袅袅的村庄。 “你知不知道,我只需要动一下小指头,就可以让你生命里的一切,飞灰湮灭。” 郑阿牛打了个寒颤,想到了左邻右舍、妻儿老小。 “我、我说!他们……他们是来救我们的!为我们修正了被你破坏的风水。” 将道子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怪不得我感受到了天罡桃树的气息……” 他已经进村几十天了,就是因为察觉到了天罡桃树跟师兄弟的存在,才没有贸然暴露行踪。 “哼,你们的运气倒是不错,碰到我七师弟这个老好人。要是别人,才懒得管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正说着,将道子突然脸色大变,扔开了郑阿牛。 郑阿牛目瞪口呆的看见,将道子浑身上下,涌动着一股神异的粉色荧光。 他抱住双肩,一阵儿冷的浑身打抖,一阵儿又热的撕扯衣服,眼睛里布满红血丝,痛苦的咬烂了牙龈。 “不!不!!你这该死的孽畜,竟敢背叛本帝!?!” 将道子胡言乱语着,倒在地上翻滚,偶尔痛的一拳砸在地上,便是土石飞溅,大地崩裂。 要不是刻意压制着气力,早就把陈道玄惊扰过来了。 郑阿牛不知所措。 将道子却也没对他下手。 咬牙强忍着痛楚,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向了当年埋设龙元之处。 “你可以去报信。”淡淡道:“但不妨提醒你一句——这些年,我七师弟一直在找我,却也一直在躲我,只是他并不知道他在躲的那个人是我……” “要不然,他早死在我手里了。” 郑阿牛打了个寒颤。 虽然眼下,这个怪人看起来虚弱不堪; 尽管陈大师,也是一等一的高手。 但郑阿牛毫不怀疑,陈大师根本斗不过这个怪人。 没有依据,就是单纯的感觉,感觉这个怪人会毁灭一切…… 郑阿牛却也不放心就此离去,于是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而将道子走到林地中心后,就默念着咒语,接连冲大地拍下了几道法诀。 当年的封印,系数解开。 大地复生,蠕动了起来,转眼间就暴露出了那口被掩藏了几十年的无底洞。 “我、我听到了!”郑阿牛忍不住道:“我当年听到里面有个女人在惨叫……她是谁?你为何迫害她?” 将道子根本没有理睬,摇摇晃晃的进入了洞穴。 郑阿牛也不敢跟进去,心情焦灼的在外面等待。 过了许久—— “不!不!!!” “凑”的一声,将道子已经闪现了出来,一把攥住了郑阿牛的脖子,面目狰狞。 “它在哪儿?该死,快把它交出来!!” 郑阿牛觉得脖子都快被掐断了,脸色苍白的呜咽:“你、你在说什么?我、我不知道……” 将道子的眼睛彻底猩红,神智也陷入癫狂。 “不知道?哈哈哈,好!那我就杀,杀到有人知道为止!” 恐怖绝伦的一掌,拍向了郑阿牛脆弱的凡人脑袋。 郑阿牛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瞪大眼睛眼巴巴的看着…… “噗!” 鲜血喷溅了一脸! 却不是他自己的血,而是将道子的! 目瞪口呆的看见,一条土石组成的巨大利尾,电光火石间刺穿了将道子的胸腹。 将道子痛苦的吐了口血,松开了郑阿牛。 而他自己,则被那巨大的尾巴扯到了半空中。 “哞嗷呜!!!” 诡异的地鸣声! 郑阿牛脚下震颤起来。 他急忙闪开。 下一秒,一张土石质地的人脸,拉扯着无限延伸的粗壮脖颈,猛然从地下钻了出来,一口就把将道子吃了下去! 郑阿牛彻底吓瘫了。 就连做噩梦,都没梦到过如此诡异的情景。 土龙吃掉将道子后,就想沉如地下,慢慢消化。 粗壮的脖颈里,却左冲右突起来,时不时被炸开巨大的伤口。 将道子在里面阴沉咒骂:“道玄啊道玄,你可真是我的好师弟,次次都给我帮倒忙!” 郑阿牛这才清醒了过来,拖着发软的两条腿,没命的逃窜。 刚跑到那些天罡桃树的位置,就被前来浇水的妇女碰见。 正是郑阿牛的老婆。 “哇,那是什么鬼东西?看起来好恐怖哦!” 只有惊奇,没有害怕,天生胆大。 郑阿牛急忙扯着她躲到大树后面,急问道:“陈大师呢??” “走了啊。” “什么!?”郑阿牛心生绝望。 妇女忍不住好奇的偷看那条土龙,一边解释道:“他带着佩佩去找小强,说是有话要交代。” “结果他背后那把黑色的大铁尺,突然震起来了。” “然后他就走了,好像在躲什么人。” 郑阿牛听得是心如死灰。 守在这林子里四十多年,原以为已经功德圆满,没想到转眼之间,又遭遇了更大的灾祸! 不管那怪人跟土龙谁会赢,最后遭殃的肯定还是无辜百姓! 就在此时,将道子彻底打穿了土龙的脖子,从里面钻了出来,。 他凌然跃到空中,左手玄黄气疯狂聚集,右手一连串符纸扶摇直上,直达九天。 乌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集聚。 “轰轰!” 接连五道桶口粗的雷霆,骤然轰下! 土龙被炸的“血肉”翻飞,哀鸣连连。 不等它有所喘息,将道子就将左手凝聚出的庞大光团,骤然轰压在了土龙头顶! 土龙的身躯,一层层的被光团压碎、嗤灭! 毫无还手之力! 将道子邪凌的冷哼一声,胜券在握。、 就在此时—— “沙沙沙~” 好像什么东西在林子里跑动。 将道子有所感知,神情震惊的冲侧边望去。 郑阿牛也忍不住朝那儿瞟了一眼。 他好像看见了一道苍白的、削瘦的身影,却又像只是幻觉,因为一眨眼就消失了。 下一秒,将道子的脸色已是极其难堪,痛苦的捂住了肩膀。 郑阿牛这才发现,在将道子的肩膀上,有一根粗壮的钉子,而且绝大部分已经钉进去了,只留下一公分左右的柄部露在外面。 正是这根钉子,向将道子的四肢百骸,扩散那神异的粉色荧光。 此刻,这粉色荧光就像受到了某种加持,变得愈发刺眼。 将道子的力量似乎受其压制,掌心的光团迅速衰弱、蒸发。 土龙乘机从他掌下逃出来,绕到身后,狠狠的使出一击头槌! 将道子被撞飞l出去,力道之大,将大地砸出了一道深坑。 他却不怒反笑,轻轻擦掉了嘴角的血丝。 “你终于长大了……” 自言自语…… 不,更像是说给刚才那道一闪即逝的苍白身影听。 “我以为至少也需要两百多年,但看起来,你也经历了什么奇遇,提前苏醒了……” “不过,你真让我失望……” “你现在,应该还记不起我是谁吧?却出于本能的对我落井下石。” “看来,背叛的因子,已经深深烙进了你的血脉。不管将你的神魂洗涤多少次,都无药可医了。” “也罢,你们三个,都该死,你们早就没价值了……” 看着迎面拍来的巨大土尾,将道子不屑一顾,一拳轰了上去。 结果,土尾被轰碎的同时,脚踝也猛地一紧,被蠕动着的土石一层层缠裹了起来,大半截身子都被拽进了地下。 声东击西! 这土龙已经有灵智了。 将道子蹙了下眉,更加不屑的冷笑起来:“连昆仑山的主脉,都被我斩杀殆尽,何况你这区区一条支脉?莫说只修养了四十余年,就是在全盛状态,不还是被我一刀斩断?” 他话刚说完,就笑容一敛。 不无意外的看见,一条粗壮的藤蔓,从脚下破土发芽。 一圈圈的捆住了将道子。 将道子这才意识到情况不妙,奋力挣扎了起来。 但已经来不及了。 那藤蔓末端绽放出了一朵粉色的奇花,如毒蛇吐信,迅然包裹住了将道子肩膀上的钉子。 一股股粉色花蜜,被注了进去。 钉子就像被唤醒了,一鼓作气的钻进了将道子的身躯! “不!!!” 将道子这才流露出了惊慌之色! 底376章 困龙升天 - 麻衣邪婿 - 焚雨 钉子钻进血肉,如鱼得水,肉眼可见的在腹内游走起来。 将道子浑身痉挛,痛苦不堪。 然而,不管他如何催动法力,都无法把钉子逼出来。 当钉子游动到胸膛正中时,将道子浑身一震。 粉色的荧光,迅速的由中心向四周扩散开来,就像某种洗礼。 将道子手脚绷直、瞳孔剧烈收缩。 眼里的血光,一丝丝的褪去,整个气场也从暴戾变向柔和。 最后,他解脱了似的大口喘息起来,眼神已经彻底恢复了清明。 但法力与体力也几乎耗尽了。 “哞嗷呜!!!” 地鸣声再次炸响。 土龙想把将道子扯入地底深处。 那朵奇花左右摇摆,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制止。 但最终什么也没做,就钻进地底下消失了。 将道子被那降魔杵重创,封印了气机,实力大减,再也不敢小看这土龙了。 他逼出最后的法力,化作一条长绳,被抛出去,缠住了附近的矮峰。 暂时阻止了土龙对自己的拖拽。 然后气喘吁吁的望向郑阿牛,道:“快……快拿钉龙桩!” 郑阿牛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也不敢再逗留下去了。 拉住老婆,扭头逃亡。 “我死了,你们都会死!”将道子咬牙道:“你猜的没错,我的确在那无底坑里软禁了一个女人。” “如果它算是人的话……” “为了供养它、镇守它,我在此地埋下了一颗龙元。” “龙元乃龙脉化身,生生不息,不会真正意义上的死去,迟早会复生逃走,所以我将此地风水,铸炼成了“气绝”,使得龙元无法摄取天地气韵,也就无法复生。” “但,我七师弟设法削弱了气绝格局,致使这龙元恢复了元气。” “噗!” 土龙猛然收缩,使得将道子下身被榨的血喷。 但他只是闷哼了一声,就继续咬牙道:“龙元,或者说龙脉,本是天地间最公正、最伟岸、最富生机的象征,它非邪非善,有着常人无法理解的宏观智慧,却从不干涉任何事物,只是默默的为这世界孕育非同凡响的机运。” “可眼下这颗龙元,被我囚禁于此近百年,已经滋生出了怨气,腐化了!如果不镇住它,方圆百里,就别想有人活着离开了!” 郑阿牛有点不知所措。 他觉得这将道子就像突然间变了个人,但还是不敢亲信于他。 旁边的妇女却大胆道:“你说拿钉龙桩过来?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轰隆!” 随着土龙的拖动,将道子用来借力的那段矮峰,被生生扯裂了! 将道子吃力的维系着,喊道:“钉状物就行!尺寸最好有个七米,生铁、或者桃木质地,但最好是起个石墩,斩羊头泼狗血,祭祀一下!” 妇人感到不可理喻的瞪圆了眼睛:“你是糊涂了吗??现在我上哪儿给你找匠人修石墩去?哪怕是桃木,生铁做的,七米长啊,那得多重?恐怕得开卡车才能运进来吧!” 将道子确实有些思维混乱,因为伤得太重了。 沉吟了片刻,他喊道:“那就用竹竿!但记住,削尖了,用黑狗血泡一下!” 夫人点点头,立马拉着郑阿牛往村里跑。 郑阿牛挣脱开,焦急道:“我们不能信他!这一切灾难,都是他带来的!” 夫人气得拧了下他的耳朵:“我看你更糊涂!” “这个人,比陈大师还厉害,他要是想伤害我们这些老百姓的话,弹指一挥就行了,可他没有这么做。” “也许他精神不太正常,但至少能确定,他没有伤害我们的必要!对他而言,我们这种凡人,可能只是尘埃罢了,杀了我们对他也没啥好处。” “但这条泥巴蛇,是个怪物啊,肯定会吃人的!” 郑阿牛愣了片刻,微微点头,跟着老婆回去了。 将道子死撑着,拖住了土龙。 片刻后,夫妻俩扛着一杆近十米长的竹竿,跑了回来。 “我、我们村里没黑狗血,怎么办?” 将道子大喊“顾不上那么多了,快扔给我!” 夫妻俩点点头,一个捉住竹竿后边,一个撑住前段,做抛射状。 正要射出去—— “轰!” 破空声! 土龙巨大的尾巴,如山岳一般压向夫妻俩。 夫妻俩面如死灰。 “蹭!”的一声,这巨尾却被隔空斩断了。 只见将道子气势暴涨,眼睛里散漫金光,似乎冲破了某种禁制。 嘴角溢血,反噬严重。 “快!这种状态,我维持不了多久!” 夫妻俩赶紧把竹竿抛射过去。 将道子一把接住,顺势一掌劈断了身下的桎梏,挣脱了出来。 土龙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间又变强了,急忙后撤,想耗尽他的气力再进攻。 将道子却乘胜追击,一把揪住了他的尾端,生生将它从大地里抽离了出来。 “轰!” 重重的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土石飞溅中,一抹强光,恍若初升的太阳,照亮了四野。 是那颗龙元!从土石包裹中暴露出来了! 将道子又吐出了一口血雾。 但他的气力与法力,反而每分每秒都在暴增。 他一掌轰了过去,打散了企图重组的土石,并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了龙元。 龙元震颤不已,想要逃跑。 将道子先是集聚法力灼烧龙元。 但龙元是生生不息,永恒不死的。 将道子也没想杀死它,而是熬得它筋疲力尽时,狠狠的砸了下去。 “定!” 竹竿紧随其后! 戳着龙元,插穿了大地,封在了地底! 将道子咬破指尖,迅速在露出表面的那半截竹竿上,刻印封咒。 然而竹竿并不足以充当钉龙桩。 将道子却也没有慌张,只是合拢了双手。 一股股神异的金色气流,从指缝里流淌出来,缠绕住了竹竿。、 竹竿的颜色一点点的变黑、凝实,居然有化铁之象! 这就是和光同尘之境的能力——造物! 或者说,是操纵天地气韵! 天地气韵乃万物之根本,只要能操纵天地气韵,就能幻化万物! 就好像面粉能做成面条,也能做成馒头。 早在几十年前,江承泽出生后没多久,将道子突破到了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和光同尘境。 但与此同时,他也在归妹山遭遇了天下玄门的围剿。、 虽然他反杀脱困,但也因此受到了无可愈合的重伤,无法再维系和光同尘的状态。、 他只好自我封印掉大部分的实力,不然会加重伤势。 眼下,生死攸关,他只好暂时解开封印。 竹竿彻底变成了生铁,激活了刻在上面的咒印,散发出了滚滚红光与振聋发聩的鸣音。 土龙在大地下哀鸣。 渐渐地,两股声音都消失了。 钉龙桩光华褪尽,变得就像一截普普通通的烧火棍,大地也恢复了平静。 将道子松了口气,紧跟着就坠落了下来,荡起一地尘埃。 郑阿牛咽着口水,不敢靠近。 他老婆却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跑了过去,把将道子搀了起来。 “你还好吗?” 将道子眸底的金芒,已经消散了。 脸色惨白如纸,浑身毛孔渗血,反噬严重。 “我很虚弱……”他淡淡道:“如果现在,你们将我的行踪泄露给天下玄门,就可以杀了我。” 妇人沉默了片刻,噗嗤一笑:“你这人真有意思,我才不做那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呢。” “听我老公说,这土龙就是你带来的,你有罪;但,刚才你也算救了我们,不是么?正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嘛,既然陈大师那么尊崇你这位师兄,我就相信你本性不怀,应该只是精神有点不正常罢了。” “而且,虽然不知道你做过什么,但把那些所谓的天下玄门招惹过来,还不得闹得我们伏龙村满地鸡毛啊?我才没那么蠢呢。” 将道子有些意外。 暗地里,散掉了掌心里凝聚的杀招。 然后仰望着血红的晚霞,沧桑的叹了口气。 “精神不正常……也许吧。” “我的确怀疑过自己有所谓的精神分裂症,或是被邪物俯身了。但,不是的,做……” ”那些天理不容的事情之时,我的思维很清晰,那就是我……” “再多的借口,也弥补不了我犯下的罪孽……” “承泽,婧香……爹……我对不起你们……” 说着,将道子望向了肩膀。、 那里还残留着降魔杵钻入的伤口。 “但至少现在,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将道子挣扎着爬了起来,仰天深呼吸了一下,看向郑阿牛。 “你过来,有些事情,我想交代一下你,可能是几十年后的事情了,但,还是尽早做好准备……” …… 讲述到这里时,郑爷爷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快急死了:“我爷爷跟你交代什么了?快说啊!!” 外面一片沉寂。 我心生不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张大山声线紧张道:“六子,树林里有个人,在偷看咱们。” “谁??” “我、我不知道,头发太长了,脸被遮住了,看不清楚,但像个女的。毕竟男的不会穿裙子吧?还是白的,额,不会是谁家死人了,奔丧的吧?” “喂,小姑娘,你怎么不穿鞋啊,脚不疼吗?赶快躲远点吧,这里不安全……” 张大山的声音渐行渐远,好像去找那个女人了。 我却一阵僵硬。 女的…… 白色的裙子…… 是它?? “师兄,别过去!!” 第377章 破龙 - 麻衣邪婿 - 焚雨 是它! 那个梦回场景里,囚禁了大师姐的怪人! “师兄,别过去!”我嘶喊道。 可惜,已经晚了。 在神识之中,我看见张大山的气息猛然消失了! 一瞬间的事儿,丝毫挣扎都没有。 死了??? 我心急如焚! “郑爷爷,你还在吗?外面发生了什么???” 郑爷爷大口喘息着,惊恐道:“花、花吃人了!” 什么?? 一时间,我心乱如麻。 但我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沉声道:“不管你是何方神圣,你都不该伤害我三师兄!” 我听到一阵风吹叶片的沙沙声,就仿佛整座树林在冷笑。 我咽了下口水,声线反而更加强势了:“不怕后悔无门的话,你就杀了他吧。” 外面一阵沉寂,似乎那怪人被我镇住了。 我乘胜追击道:“我没有恐吓你的意思,只不过,我有一种能力,可以看到你所看到的事物,我称之为梦回。” “在梦回场景里,我发现你囚禁了我大师姐,并且拿出了一本书,向她逼问封面上刻画的图志。而那本书正是我们茅山宗经箓门世代传录的万宝通鉴。” “而我三师兄,正是经箓门传人!” “现在茅山宗被灭门了,普天之下,也就只有我三师兄,能解读出那封面上的图志了!” 怪人陷入了犹豫。 就在此时,它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气息变得很紊乱,反映出了它情绪的波动。 紧跟着,它的气息就沉入了底下,彻底消失了。 “噗!” 呕吐的声音。 然后便是张大山的喘息声。 “靠,憋、憋死我了!” 我惊喜万分:“你没事!??” 张大山缓了一会儿,才心有余悸道:“妈的,见过养猪当宠物的,还没见过养花当宠物的——这怪女人身边跟着一只食人花!” “还好,大师姐在她洞府里搞破坏呢,她就赶紧回去了。” 我愣了愣:“你怎么知道?” “额,我刚才被那食人花吃掉了。它的根茎好像连通着某个地方,我能听见大师姐的声音。” 太好了! 这就意味着,大师姐还活着! 此时,我已经被土龙榨的浑身喷血,筋骨寸断了。 我急忙问道:“郑爷爷,我爷爷到底跟你交代了什么?” 郑爷爷痛苦的保住了脑袋:“我、我想不起来了……” 张老五敲诈郑家地皮的时候,郑爷爷逼于无奈,跪在大门口用板砖敲自己脑袋,这才把张老五吓走。 但也因此,他大脑受到了损伤,有着认知与记忆方面的障碍。 正应了我师父陈道玄的预言。 他早就说过,郑阿牛轻易下跪的习惯,对祖先很不敬,会导致晚年不幸。 我思考了一下,就换了个问题:“那你总应该还记得,我爷爷是何年何月,埋下这颗龙元的吧?” 郑爷爷想了一下,轻轻点头道:“按照我的年纪加减,应该是在1936年吧;第二次遇到那怪人,则是千禧年前后。” 1936年、千禧年…… 我明白了! 我爷爷第一次来到伏龙村的时候,他应该还没有被老太爷从江家赶出去呢; 而他第二次来到伏龙村时,却是我诞生之后的事情了,估计就在江明秀投毒血洗江家那天之后。 “那您还记得具体的日期跟时间吗?” 这倒把郑爷爷难住了。 他扣着头皮回忆了好半天,才眼睛一亮道:“日期应该是农历的五月二十二;” “至于时辰,多半是在午夜零点!因为那时候,我父母都在富人家打杂,凌晨一点左右才会回家。所以我每天晚上偷偷出去玩,都会赶在十二点半左右往家里跑。” “而那天,那怪人出现的时候,恰是我准备回家的时候,至于埋设龙元花费的时间,最多也不超过十分钟吧,所以肯定是在午夜零点的范围内!” 我一边推演一边呢喃:“36年五月二十二日零点……丙子癸巳甲辰……,这就是这条土龙的先天八字了,乃涧下水命!” “所谓涧下水弱,不成江河,命中见土,主人昏聩!沙中、屋上二土含气较清,凶祸倒也不大,但路旁、大驿二土,就十分浑浊了,一旦遭遇,必然财散祸生……” “三师兄,你快去村子里,找找有没有庚午辛未、戊申己酉年生人!借点他们的血!” “好嘞!” 张大山赶紧朝村子跑去。 土龙却像察觉到了不妙,猛然从地下凸出数缕地刺,险些把张大山插死在上面。 我立即主动释放出了自身的玄黄气。 地龙顿时消失了,土龙对我的压榨却也更加猛烈。 它本身是条龙脉,蕴含着人类无法理解的大智慧,不过被我爷爷斩断了,也就丧失了很多智能。 现如今,它只有吞噬事物修养元气的本能,所以我一释放出自身的玄黄气,它的所有注意力,就被吸引了过来,再也无暇顾及旁余事物了。 张大山因此脱困,火速去帮我采血。 “等等!”我不放心的喊道:“除了采血之外,你最好带把铁锹过来,越锈的越好!另外,把打火机也带上。” 虽然不知道我要做什么,但张大山还是点了点头,去张罗了。 等他找齐东西回来时,天色已经彻底昏暗了下来,而我的身躯,也彻底被挤压成了浆糊,与土石混合在了一起。 只剩下天目还在死撑。 “六子,血我已经混到一起了,该怎么做??”张大山抱着盆子着急的问, 我已经没有声带了,只能利用法力发出近似狂风的呼啸声。 “泼、泼上去!” 张大山点点头,立马甩盆泼下。 土蛋被鲜血覆盖,散发出了一股股白色的浓烟,但接着就没动静了。 我心底一凉。 张大山更是急得抓耳挠腮。 “没、没用啊,怎么办!??” 我思索了片刻,沉静道:“这是龙脉转化而成的龙元,是人世间最伟大的造物,只靠普通的刑克之法对付不了它,也在情理之中。” “但别慌,还有办法。” 我让张大山把铁铲拿了出来。 “对涧下水而言,最克制的其实不是大驿、路旁之土,而是辰、戍、丑、未、合成土局!形同沙漠过境,会令涧下水之命程彻底枯竭!” “和局在风水上非常复杂,但眼下,可以利用一些简易的材料代替——” “辰土,乃木火之气也,也叫燥土,选用一截受日照最充足的木材,烧毁,取其灰烬,便是辰土!” 张大山赶紧爬上高坡,用铲子劈断最上层的一截树干,噼里啪啦的燃烧起来。 “戍土,金水之气也,也叫湿土,可以从河床下挖来淤泥代替!” 张大山急忙搜寻过来,着急道:“然后呢??” 我半时天没吭声。 快撑不住了…… 意识涣散,几乎无法集中心神。 “六子??六子!!” “想想大师姐,还有佩佩,还有胖子,还有我……我们可都指望着你呢!还有童梦瑶跟你爷爷,他们肯定不会无怨无尤的背叛你,你甘心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掉吗??” 我心头一震。 信念将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没错,我不能死在这里…… “还、还有丑土!”我死撑道:“丑土一半是水气,一半是木气,也叫生土,可以采用树根之泥!” “最后是未土,乃火金之气——烧红铁锹!然后把上面的铁锈刮下来,就是未土!” 准备好四季土后,我已经奄奄一息了。 在张大山一声声的呼唤中,我强打起了精神,安排道:“探明地下水,然后把这四季土,灌下去……” 张大山刚要行动,我就反悔了,疾呼道:“等一下!” “我、我撑不了多久了,这是最后的一次机会,不能有任何闪失……” “算了,我们还是再等等吧……” “等!??”张大山急得冒火:“可你就快死了!” 我没有吭声。 将所有的气力与心神,用在对抗土龙的吞噬上。 过了很久很久,直到我感觉到一股嘲意时,才沉闷道:“子时了?” 张大山一直焦急的等着我,急忙答到:“还有一刻钟就到子时!” “好……到了子时,你就分别在这方天地的离、坤、坎位,挖三个小坟坑。然后在附近取柳木为材,雕琢出灵位,写上这土龙的先天八字,插在坟坑旁边,并用土龙的血将坟坑注满。” “血?血不是被我们蒸干了吗?”张大山困惑道。 “不会干的!”郑爷爷代替我答道:“我记得当年那个怪人说过,说这龙元埋在哪里,就会与哪里的大地融合,土壤是它的肉,而地下水就是它的血。” 张大山点点头,急忙把耳朵贴到地上,借用法力探查这周围的地下水脉。 我徐徐交代道:“坟坑准备好了,就在子时,把戍土埋进坤位的坟坑;” “待到寅时,将丑土埋入坎位;” “等到了卯时,就把辰未之土,合葬于离位……” 张大山担忧道:“这得磨蹭到明天早上吧?你撑得住吗六子?” 我沉默了片刻,沙哑道:“如果我真的死在了这里,师兄,麻烦你帮我做件事情吧——张老五有我父亲的手链,你替我取回来;我母亲的,则在我那皮囊里。” “用这两串手链,给我父母做个衣冠冢。” “然后,把我葬在里面……” 张大山哽咽了。 什么都没说,默默的去挖坑了。 不敢应承我,生怕我这股执念散了,人也就死了。 到了子时,张大山按照我的指点,把戍土埋进了坤位的坟坑里。 那些土一倒下去,四周便诡异的刮起了阴风,仿佛是土龙不安的呼吸。 到了寅时,丑土泡进了坎位的坟坑里,土龙就更加不安了。 虽然它现在灵智很低,但也足够令它意识到太小看我了,本以为转息间就能将我吞噬,没想到我死撑了十几个小时。 现在,四季土与大地风水冲撞,冥冥之中无形的危险正在迫近,使得土龙越来越躁动不安了。 他在土球中衍化出了万千锯齿,加速研磨我的天目。 那种痛苦,难以言喻! 我却吭都不吭一声,怕致使张大山分心。 终于,时间来到了卯时。 张大山颤抖着捧起辰未之土,将这原本相冲的两者混合在了一起,轻轻撒入了离位的坟坑。 原本还没有太大感觉的土龙,顿时剧烈震颤了一下,发出了恐怖的哀鸣声。 无形的风水之力,经过四季土的引导,彻底框住了土龙的先天命理! 而四季土本身,更像是悬在牢笼上面的刀毡,猛烈的捅扎! 土龙再也不敢贪图吞噬我,集中所有力量,化作一条巨大的尾巴,凶狠的拍向张大山跟三座坟冢。 结果——“咔嚓!” 尾巴僵在了半空中,震颤了几下,然后一寸寸的裂了开来! 包括裹在我身上的土蛋,也寸寸崩裂! 我终于恢复了自由! “六子!!”张大山喜极而泣:“太好了!太好了!我们成功了!!!” 我也欣慰不已。 虽然这一年,尽顾着跟人斗了,但小时候跟着爷爷学下的这些风水堪舆的本领,终究是在关键时刻,救了我一命! 而满地废墟中,显露出了一张巨大的、既像人又像牛的脸,嗡鸣着想要报复我们,却动弹不了,震颤不已。 正是那条土龙。 它现在,就像被三根无形的钉子钉住了,而且还在流血,生命力迅速衰减。 尽管对它而言,永远不会严格意义上的死亡,但也不再有反抗之力了。除非将那三个小坟坑毁掉。 “既然土龙被镇服了,想必郑爷爷当初目睹的那口无底洞,就会显形了。” “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大师姐,就被软禁在那口洞里。” 我目标明确道:“卯时到辰时之间,天地气韵最是强盛!” “快,师兄,带我去山顶上,我要吸收天地气韵,这可以加速我身体的愈合!” “等准备好了,我们就立马去救师姐!” “得嘞!” 张大山乐呵的抓住了我的天目,另一只手扶起了郑爷爷。 可我们还没走几步——轰隆! 大地剧烈震颤! 张大山吓了一跳,赶紧加快步伐,大步流星。 然而,在我们逃离以前,这片大地,就塌陷了! 一颗散发出昏黄光线的黄色珠子,也跟我们一起坠落了下去。 正是龙元! 在张大山跟郑爷爷惊恐的叫声中,我仓惶的往下面一瞧,发现大地是被无数条粗壮的藤蔓捅塌的! 而在地底,是一只花瓣猩红、草衣翠绿,花心犹如万千条螺旋状锯齿的食人花! 它大的无法估量,令人望而生畏。 而更令我毛骨损然的,是负手立在花瓣上的一道身影。 它披着苍白的纱衣,墨发及胸,披散在双肩,遮住了大部分脸。 眼神如同九幽冰川,冷漠的注视着我们坠落而下。 发觉到我在看它,它蹙了下眉,轻轻撩开了额前的长发。 顿时,我整个人都傻了。 那五官…… 那脸型…… 是我??? PS: 大家好,我是焚雨。 更新到这里,要跟大家说声抱歉了。 肇事车主很有势力,事故认定书乃至法医报告至今都没开出来,使得爷爷到现在还不能下葬。 我们一家心力交瘁。 而书也一样。 我不擅长写套路,我喜欢把笔杆子交给角色去衍生故事,显然不太适合商业阅读市场。 本站读者本来就很少,甚至说出来不怕大家笑话,那五百来张推荐票,估计有个三百多张是我自己投的。 在其他平台上,原本还有一些读者,但在六月初也不知为何缩减了很多。 这更令我身心疲惫。 所以,这本书恐怕要停一停了。 本来想写个结尾,但写不出来; 如果后续内容我没思路的话,倒好编结尾,因为没拘束;然而所有坑在我心里,都早就构思好故事跟结局了,所以反而难以随便编出个结局来。 不如就断在这里吧,也许以后我会捡起来续写呢?毕竟这书虽然不够商业化,但我写的很用心。 今天大队、坟地、医院开证明……跑了一整天,九点多才回来,写到现在,眼皮已经在打架了。 所以,就这样吧…… 祝愿世界太平。 感谢一路陪我走过来的读者们,有机会的话,希望有一天,能为大家呈现出更优秀的作品。 再见…… 第378章 屠龙铸神一 - 麻衣邪婿 - 焚雨 昂首立在巨型食人花上的人影,竟跟我长得一模一样! 我正吃惊着—— “呔!小白脸儿,敢伤我师兄,吃胖爷一刀!” 一刀金光从天而降,瞬间砍进了怪人的肩膀! 一道令我和张大山惊喜异常的圆滚滚的身影,随即落在我们身边。 马大红!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之前又去了哪儿??”我急忙问道。 马大红揩着鼻头嘿嘿一笑:“胖爷一直在这儿啊,就没挪窝,因为我知道,凭你小子那活泛的脑瓜,肯定会通过细节,推断到我在这里等你们。” 说完就先一把将懵逼的郑爷爷推了上去,老人家赶紧撒丫子溜回家去了。 我兴奋无比,接着却是心头一颤。 “小心!” 那怪人一爪子劈了下来,竟撕破了空间! 马大红却一脸淡然的笑着:“放心吧,像这种小白脸儿,胖爷一打一百都没问题。” “草,你开什么玩笑!想吹牛回家可以慢慢吹,保命要紧!”我着急道。 马大红却搂住了我的肩膀,胸有成竹道:“放心,真的没事,因为,举头三尺有神明啊……” 举头三尺有神明…… 我跟张大山下意识往天上望去。 那怪人也猛然一楞,警惕的效仿我们。 结果—— 轰隆! 突入其来一道桶口蹙的巨大天雷,精准无误的击在了他脑门上! 这只手撕裂空间的恐怖怪人,居然只这一下,就被劈成了劫灰! 我跟张大山都目瞪口呆,唯独马大红早有预料的样子,笑着冲天空拱手。 “女神,您来啦?” 女神?? 在我们感到匪夷所思的注视下,一道衣袋飘飘,恍若仙子的身影,从天而降。 我顿时惊呆了——不就是那天在茅山宗,梦瑶生下来的那个鬼胎吗! 当时她好像自称什么圣女,然后就心事重重的离开了。 就是她救了我们?? 这圣女手边,居然还揽着另一个身影。 四师姐! 她的神智似乎已经清醒了,一落地就扑向我们,红着眼眶跟张大山抱成了一团。 圣女古井无波的注视着,然后随手一挥—— “哗啦啦!” 那只巨型食人花竟然从内部自然爆裂! 一道身影被炸飞出来,正好被圣女接住。 大师姐! 她披头散发,看着十分狼狈,气息也特别虚弱。但所幸那怪人有求于他,所以倒也没有伤到她。 这样一来,我们茅山宗的幸存者,就都凑齐了! 我懵逼的注视着一切,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最后望向怪人残留的那瘫结婚,陷入深深的困惑。 “他只是将邪之血的一个转世罢了。”圣女淡淡道:“更准确的说,是将邪的血离去后,残留下的尸体。循着生前的本能,在找他遗失的爱人,也就是戈薇七魄的一世轮回。” “戈薇……戈薇是谁??”我一头雾水。 圣女直视着我的眼睛,道:“我就是戈薇。” “准确的说,我是昆仑圣女,亦是人道的意志。” 说到这里,戈薇神情复杂的看了眼自己在血水里的倒影:“不过,在上古年间,我跟邪帝走在了一起,因此摆脱了人道的控制。” 人道…… 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宋凌浵,她总称自己为天道的意志。 戈薇看出了我的心事,淡淡道:“她以为她代表的是天,但仍旧是人道,她只是我的一个分身而已。我总共有三个分身,七世轮回,你的妻子童梦瑶,就是最后一世。” 居然是这样? 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戈薇看了看昏暗的天色,沉声道:“世界面临着灭顶之灾,我需要你尽快做出一个选择。但相对应的,无论你想知道什么,我现在都可以告诉你。” 我毫不犹豫的咬牙道:“我想知道一切!” 戈薇沉吟了片刻,才微微点头道:“既然如此,就得从头说起了,从天道说起……” “天道?天道不就是天吗?”我疑惑道。 戈薇摇了摇头,眼神复杂的叹了口气:“天道,只是这鸿蒙宇宙中的一粒微尘,亦或者说,是一本书中的区区一页……” “鸿蒙,可以理解为永恒的静止、虚无,但虚无无法证实虚无的存在,就像没有死亡便没人能知道活着的定义,于是便从这永恒的虚无中,孕化出了一,一又生二,二生四象,四象变幻万物,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证明虚无的存在,是鸿蒙宇宙最初、最本质的真理、与意志。也可以浅显的将其视为“阴阳”。” “由鸿蒙裂生的无数宇宙中,又各自孕化出了最初的天地意志,也就是各个世界的“天道”;” “天道无际,可容无限;天道无情,无喜无憎;天道无为,善恶皆虚……” “它们存在的唯一意义,或者说使命,就是让世界永远处于“动态”,也就是不断的繁衍与斗争,因为虚无是永恒拓张的,要用同样永恒衍化的生机,来与其达成均衡,否则一切都将被吞噬,回归到那永恒的虚无之中。”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大师姐微微蹙眉道:“您所说的鸿蒙虚无,就形同于一座冰川,它融化出了一种能够自行分裂扩大的水源,其实就是为了吞噬更多水源,让冰川本身变得更大?” 戈薇饶感意外的看了眼她,微微点头:“也可以这么理解。但不能因此就将鸿蒙视为“恶”,因为它没有情感、也没有任何具体的目的。” “总之,每个世界的天道,都制定了不同的天地法则来创造生机,而我们这个世界的法则,就是物竞天择,以斗争来衍化生机。也就是需要杀戮吞噬才能生存的本质、以及妒强欺弱的原罪。” “这么说来,我们的天道,简直是个带恶人嘛,又蠢又坏。”马大红不满的抱住胳膊:“其他世界肯定比我们繁荣多了吧。” 出乎预料的是,戈薇毫不犹豫的摇头否定了。 第379章 屠龙铸神二 - 麻衣邪婿 - 焚雨 戈薇眼神凝重道:“其实我们这个世界,是所有天道中,最繁盛的之一。” “有一个天道,为自身的世界,塑造了在我们眼里形同天堂的法则,也就是万物无病无灾,没有任何生存的需求,只需要互相友爱与繁衍;” “然而,短短的十几亿年后,那个世界的所有生灵,就都灭绝了,死因都一样——因为失去了善恶的对比,生死的角逐,也就慢慢失去了对一切的兴趣,感受也越来越麻木,最终都死于自杀,因为死已经是唯一能触动他们感受的事情了。” “我去!”马大红暗自咂舌。 戈薇继续道:“总而言之,在物竞天择的法则之下,自然会形成强弱之分,也就是你们人类理解中的阶级;最初诞生的那些生灵,依仗着时间上的优势,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强大,最终彻底接管了这个世界的秩序,形成了所谓的天庭与地府。” “说他们是神,其实也不过是天道孕生的一种生物罢了;说他们是人,他们又确实与你们这些人截然不同,是更强大古老的存在。” “但,无论他们多强大,都摆脱不了物竞天择的天道法则,也有着生存的需求。区别在于,人类以物质为生,而这些所谓的神明,早就超脱了物质,以精神为食,也就是灵魂与信仰。” “也就是说,轮回转世,都是假的?”我细思恐极道:“我们的灵魂,其实就是娘胎里自行孕化的。死后,地府说要带我们去轮回,其实就是把我们的灵魂当饭吃?” 简直像人圈养猪! 区别在于,猪不信仰人类,人类却信仰这些拿我们当肉猪的神! 戈薇无奈的叹息道:“大概如此吧,但轮回转世不是假的,只是,只有很少一部分特别强大、奇异的灵魂,因为神灵无法吸收,所以会被丢回人世,继而轮回。” 真是可悲啊,敢情我们苦苦修炼的最终目的,就只是为了比比谁的“味道”更难吃。 我疑惑道:“所以,就是先由地府把我们的灵魂和信仰收集起来,然后再通过某种途径,跟天庭平分吗?” 戈薇摇了摇头:“天庭与地府同出一脉,却因为强弱之分化为了两个派系,强者都去了天庭,弱者都集中在地府;” “而神把万物的精神作为食物,就跟我们吃饭一样,有难吃的,也有好吃的。好吃的自然归天庭,难吃的就归地府。” “我去!”马大红咂舌:“那不就成水族馆里的清道夫了,专吃垃圾啊!” “嗯,是这样的。所以正因如此,天庭与地府其实非常不和,尤其是天庭经历了几次大波动后,势力受到了重创,地府因此宠宠欲动,一直想灭了天庭。” “而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说回人间了。” 戈薇顿了一下,凝重道:“神明与其他事物虽然处于同一个世界,却位于更高的维度,无法直接操纵人间的一切,因此,就需要一个傀儡来替它们掌控人间,而这个傀儡,就是祖龙。” “祖龙??”我们都为之一愣。 戈薇点点头,道:“祖龙,其实可以视为人间真正的神,因为它是人间气韵的化身,诞生于昆仑神脉,也可以说,天底下所有的龙脉,都是它的一分气韵。它其实是比神族更古老的存在,却受制于人间源源无尽的欲望……” “崇拜力量的祖龙,对天庭马首是瞻,并按照它们的指示,在人间塑造出了最初的政权与信仰,划分三六九等,并通过这两种手段,在幕后牢牢掌控着人间所有的变迁,一边为神明培育信仰、搜罗灵魂。” “但,在天道法则之下,所有生灵都是有生有死、青黄交替的,祖龙也不例外。掌控人间几十亿年后,它越来越虚弱,一个屠龙者,却悄然诞生,即是将邪……“ 戈薇一挥衣袖,我们眼前顿时出现了一片幻象。 那是十万大山,连绵起伏的山脉一望无际,竟是神异的不停蠕动着,仿佛一条条地龙。 一个身着血色骨铠,墨发飘扬的高大男子,凌然踏入大山。 他拔出青铜古剑的同时,天地惊然色变,陷入一片昏天黑地,那十万大山腾空而起,化成了由星云构成的图腾,宛若群星之龙,横戈于天。 男人勾起嘴角,扬剑指天:“你活得够久了!” 祖龙沉浑冷哼:“吾乃天地气韵化身,天地即是我,又岂有寿命之说?” “你是谁,我不感兴趣。”男人低低嗤笑:“我只知道,你很碍眼,我要杀了你,这是我的命,你的命,是化作剑灰!” “那你就去死吧!” 祖龙狰狞咆哮,群星坠落,瞬间砸的天塌地陷! 将邪傲立其中,劈星斩月,迎难直上。 他的力量与祖龙相差甚远,却是愈战愈勇,而祖龙却是越来越虚弱,气韵的力量不断被将邪吞噬。 最终,将邪化作一股冲天而起的血光,飞临九天之上,擒龙须,拔龙鳞,生撕龙筋! 祖龙哀嚎滔天,直呼这将导致天地崩塌; 将邪充耳不闻,最终双手破碎了虚空,揪出了祖龙的本质,硬生生把这漆黑的夜幕,撕成了两半! 无数天地气韵凝聚的龙血,向他蜂拥而至。 他仰天握拳,享受着这血的洗礼。 从这一刻起,他将是人间新的主宰。 然而,它没看到的是,有两道华光悄然躲避,急急的逃出了这片天地。 …… 看到这里,我们都咂舌不已。 “六子,没想到你家老祖宗这么厉害。” “如此说来,你岂不算是个太子爷?” 我苦笑一声,让他们别再开玩笑了。 太子爷个屁啊,我那老祖宗,还铁了心要杀我呢。 戈薇叹息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将邪屠龙后,继承了天地气韵,成为了人间无可匹敌的存在。他生来就有极强的侵略性,不似祖龙那般躲在幕后操纵人间,而是以帝王之姿睥睨天下,东征北伐,酿造了无数血雨腥风。” 第380章 屠龙铸神三 - 麻衣邪婿 - 焚雨 “起先,他只是为了攻城拔寨罢了,倒也算不上残暴,可后来,他的屠刀渐渐伸向了无辜的人,变得越来越暴戾了,谓之暴君都不为过。甚至一度因为一些很小的冲突,就引动大水吞没了整个国度,好像叫亚特兰蒂斯。” “那个时候,大陆板块还连在一起,足有上百个繁荣的国度,也有向科技发展的族群,文明程度至少比你们现在领先几百年,叫做三眼人,他们甚至在月球背面建设了基地,意图榨干星核的力量做出无比强大的巨型武器,不惜付出将地球毁灭的代价,也要歼灭将邪。” “然而,虽然将邪有兴趣尝尝这一炮的威力,所以没有杀他们、故意等着,结果他们自己估算错了月球的气候,全都被活活冻死在了月球背面。” “将邪彻底对地球失去了兴趣,侵入了宇宙,倒是有一些比地球文明更强悍的生灵,但数量太少了,将邪杀的没劲,就又回到了地球上。” “就在这时,祖龙时期的那些帝王将相,联合了起来,组成了灭魔教。向天下宣告,将邪是凶魔转世,弑神成帝,接下来便会毁灭万生。号令天下讨伐将邪。” “面对全世界的声讨,将邪居然真的停止了杀伐的征途,建国立号,安定了下来。” “但不是因为他怕了,他不把任何事物放在眼里;只是因为,他自己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生性冷血,却并不残暴,斩杀祖龙后的许多行径,都与他的本意相违,他的思维似乎受到了控制。” “他猜的没错,而这,又得从祖龙说起。”戈薇叹息道:“祖龙的确也有生死。但作为天地气韵的化身,它的死不该是被别人生杀予夺,而是像传说中的凤凰一样,自我陨灭后,再从死中复生。也就是涅槃,恰如这个生生不息的世界。” “它的死,是天庭的主宰,天帝,一手筹划成的;” “天帝将祖龙视为自己在人间的傀儡,本是一条船上的,然而这只傀儡越来越不听话了,竟意图跟神明划分食物,也就是信仰与灵魂。” “祖龙作为天地气韵化身,其实是比神明更古老、更高等的存在,只是被人间过多的杂思影响了进步,一旦它学着神族那样,摆脱物质束缚,进入精神领域,势必会对神族造成巨大威胁。” “于是,无法直接降临到人间的天帝,就将自己的神格剥离了出来,以精神体形态,侵入到了一个宿主身上,而这个宿主,就是将邪。” 别人听得连连称奇,唯有我顿时变得脸色难看。 “怎么了?”大师姐蹙眉问。 我攥了攥拳头,沉重道:“以前在茅山宗,第一次亲眼看见仇继欢尸体的时候,我产生了梦回,梦到了仇继欢的前世——天庭杀神沙华、他怀孕的妻子、以及所谓的众神。沙华妻子是个浊灵,似乎是神族的天敌,众神强迫沙华亲手杀死自己的妻子,沙华却宁死不屈,与他们展开了血战。” “当时我就看到,那个所谓的天帝,居然跟我爷爷长的一模一样……” “原来如此!”大师姐立马反应了过来:“他的神格在你家祖宗身上寄生过,可能也影响到了你们将家的血脉,所以你爷爷才会那么像他。” “不是这样的,至少不全对。”戈薇蹙眉道,然后朝我看过来:“你知道,天帝为什么独独挑中了你家祖先将邪吗?” “因为将邪,就是沙华和曼珠孕育的那个孩子,而曼珠是个浊灵。” “浊灵是非人非神非鬼的事物,可以视为鸿蒙虚无的化身,它们可以侵蚀一切,也能进入任何维度与空间。” “而作为浊灵与神族的结晶,将邪也继承了这种属性。” “因此,沙华为了保护他,就在即将战死之际,用最后的力量,将他送到了神明无法触及的人间,却不曾想,反而被天帝利用了,在最后关头分裂神格,寄生在了将邪身上,继而抵达了人间!” “我去!这哪是神啊,简直异形大战铁血战士啊!”马大红咂舌道。 戈薇没心情开玩笑,柳眉紧蹙道:“当时的将邪,还没察觉到这层内幕,只知道自己的精神被某种外力控制了;” “而天帝的目的,就是在潜默移化中,彻底腐蚀将邪的灵魂,再由将邪取代祖龙,这样就等于将人间牢牢攥在了天帝自己手上。” “但祖龙其实还没死,它的本质,是九颗天地气韵凝化的龙元,其中两颗从将邪手上逃脱了;” “所谓的灭魔教,还有讨伐将邪的事宜,其实就是它在幕后推动。想利用天下人杀死将邪,夺回自己的气韵。” “与此同时,在天庭逼迫沙华杀妻的那场纷乱中,天帝看似手足无措,实则却是机关算尽。除了成功靠着将邪“偷渡”到人间外,它当时还引导沙华斩灭了地府的三大鬼帝,重创了地府元气,进一步巩固了天庭的霸权。虽然事后,仅剩的南方鬼帝看穿了它的阴谋诡计,但为时太晚了,地府基本上已经彻底丧失了与天庭平起平坐的资格。” 我擦,这城府也太深了吧,每一步都在算计! 话说回来,倒真是有点像我爷爷的风格…… 戈薇捻着裙角,轻轻坐了下来,叹息道:“其实,令将邪察觉到不对劲的,不是他在天帝的神格影响之下,犯下的那些杀戮,而是规矩;” 第381章 屠龙铸神四 - 麻衣邪婿 - 焚雨 “天帝想操纵他,在人间建立极其严苛、甚至可以说是残忍的阶级制度,以便让人间的众生永远都滋生不出反乱的力量,就像你们人类养鹅取肝一样,用枷锁套的死死的,喂食都用管子强行打进胃里,只等养肥的时候,开膛取肝。” “而将邪自身的天性,却是风一般自由不羁,极度厌恶这些制度。因此,将邪就察觉到自己被人控制了。然而天帝的神格,寄生在他灵魂最深处,因此他始终查不出来。” “于是,他就把自己锁在了寝宫,闭门不出。从睥睨天下的血腥暴君,变成了天天在屋子里自言自语的疯子。” “就在这时候,我诞生了。” 戈薇的眼神忽然变得无比悲伤,睹物思人的看着我的脸,因为我跟将邪长的一模一样。 “我们三圣姑,原本是一体的,也就是我,戈薇。” “我,是祖龙最强大的那颗龙元衍化而成,它创造我,是因为将邪停止杀戮征讨后,天下人也就不敢再跟着灭魔教去讨伐他了,他的强大早就给所有世人留下了阴影,巴不得能相安无事;” “而对祖龙而言,这种情况显然不妙。于是它创造了我,将我塑造成所谓的天道化身,派我引导世人,再次展开对将邪的讨伐。” “所以,如果说祖龙是灭魔教始祖的话,我其实就是灭魔教的第二任教主。” 我感慨万千,没想到会是这样。 戈薇继续忧伤道:“我引导天下人讨伐将邪,将邪闭门不战,以气御城,我们也奈他不得。天下人的士气节节衰退。在这个时候,祖龙就命令我,暗自杀死很多无辜者,推到将邪头上去,以便助涨讨伐大军的士气。” “我虽然是祖龙孕化,但拥有独立的意志,无法接受祖龙残忍的做派。祖龙一怒之下,要抹杀我的意志,我被逼无奈,只好躲进了这天底下唯一一个它不敢追来的地方——将邪的寝宫。” “面对我这个敌人,将邪居然没有落井下石,我问他为什么愿意收容我,他说他喜欢我的眼神,看着莫名的舒心;” “我讽刺他俗,他喝酒不语;我问他为什么杀那么多人,他没有把责任推脱到精神错乱上,只是自嘲的说,可能因为他是个疯子,就喜欢杀,没有原因。” “虽然他基本上不说话,只是喝酒,但我还是越来越了解他,绝不是祖龙描述的那般邪恶暴戾。而可能也正是因为我身上的天地气韵,使得天帝的神格受到压制,将邪越来越清醒了。我在他那里多了整整十多年。” “后来,他走出了寝宫,开始用他那移山倒海的神功,为当时还无比苍凉荒芜的上古大地,劈山引河,大兴土木,使这被神族压榨奴役的人间,逐渐兴盛起来,世人再也不将他视为邪魔,尊称他为千古邪帝,而也正因为他的存在,再也没人敢掀起战乱,那可能是这个世界最太平的一段时间。” “我以为,他做这一切,就是为了图名声。直到有一天他喝醉了,问我这天下好不好看,我开玩笑说有座山挡了风景,他竟伸手便将那山移走了,我这才知道,他是为了我。” “后来,我们就自然而然的成婚了。” “他虽然生来就有很强的侵略性,却没心情做什么皇帝,是我劝他,只有他坐上这个位子,威慑于那些争权夺势的人,天下才能持久太平,他这才建立了一个朝都。” “在我这近乎无限的生命中,只有那一百多年,是快乐的,也是在那段时间,我们孕育了三个孩子……” 说着,戈薇突然神情复杂的看向我,道:“你那个小姨子,赵妙妙,其实是我小女儿将星月的转世;那个一直在暗中帮你的风衣男,是我的次子,将夜;还有那个在你们眼中恍如怪物的狍鸮,其实,是我跟将邪的长子。” 虽然早前就有些预感了,但我还是大吃了一惊。 然而下一秒,戈薇更是语出惊人:“星月跟夜儿,都无后代,你们江家这一脉,其实是狍鸮的子孙。” 我目瞪口呆,没想到自己竟是那怪物的后人。 戈薇伤感道:“我的立场转变,对祖龙而言,无异于赔了夫人又折兵,但他非但没有就此偃旗息鼓,反而更加疯狂的想要夺回气韵。” “而天帝的神格,在我天地气韵的长期镇压下,也再也难以控制将邪了。于是他当机立断,转而寄生在了狍鸮身上。” “眼看这人世间,在我和将邪的引导下,向着与神族期许相反的方向发展,甚至繁衍出了天下玄门这股根正苗红的人间力量,天帝越来越不安了,意图与祖龙重修断桥,联手应对;而祖龙也自知仅靠自己,是绝对战胜不了将邪的,于是蛇鼠一窝,一拍即合。” “天帝、或说我儿狍鸮,顶着他父亲将邪的旗号,四处兴风作浪,为祸苍生,使得世人联想到了将邪曾今精神错乱之下,所犯的那些暴行;” “祖龙则在幕后推动,用灭魔教的嘴,将此事形容成了一种邪魔的遗传,要想让天下真正变得太平,必须灭了将氏满门。” “将邪起先并没有太重视,只是将狍鸮抓回来严加训诫,直到后来……” 戈薇颔首垂泪:“天帝操纵着狍鸮,给我投了昆仑神脉孕育的奇毒,让我儿亲手杀了我……” 我们都傻眼了。 但谁也不敢插嘴,只是默默地为她感到可悲。 戈薇擦干眼泪,凄然道:“我的死,致使将邪彻底失控了,更可憎的是,天帝操纵着我儿狍鸮,将罪名推给了地府,并向他指引了鬼门关的方向。说是将邪多年来杀伐无度,致使地府人满为患,阎君为了惩罚他,就剥夺了他的所爱。” “将邪冲冠一怒闯入地府,杀的天翻地覆,这正中天帝下怀,他的目的,就是驱虎吞狼。” 第382章 屠龙铸神五 - 麻衣邪婿 - 焚雨 “然而,当时的将邪,思维已经没有了天帝神格的干扰,非常清醒。他很警敏的察觉到了不对劲——地府一派缺兵统领的荒芜,无数恶鬼毫无拘束的在其中肆虐,诺大的阴司,居然只有南方鬼帝,和地府的主宰——北阴大帝镇守。” “于是,将邪就停止了杀伐,而北阴大帝也没有隐瞒什么,告诉了他一切。唯独有一点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那就是天帝神格已经转移在了狍鸮身上。” “大帝引诱将邪结盟,一同攻陷神界,保此大仇。” “将邪表面上同意了,心里却不这么想,因为从大帝无意间的话音中,他了解到了一件事情——均衡。” “阴阳均衡?”马大红蹙眉。 戈薇轻轻点头,道:“万物对立均衡,才能永恒存在,这是高于天道、属于鸿蒙宇宙的本源法则。” “每个天道宇宙中,都有无数种形式的均衡存在;譬如营养失去均衡,肌体必然异变直至衰亡;物种失去均衡,必将导致生态毁灭。” “而在我们这个宇宙,牵扯最重大的均衡点,就是神、人、地府,三界的界域均衡。这三个空间永远在拓张,却紧紧抵在一起,防止了任何一方独大将其他两界吞没,哪怕是神族,也不希望打破这种均衡,因为这将导致他们没有了食物来源,自身也将走向毁灭。” “而将邪当时已经意识到了,地府向他抛出橄榄枝,也不过是拿他当枪使,虽然他只想报仇,不在乎其他细节,但他很清楚一点——就算与地府联合,也报不了仇。” “神族在恒古时期,就通过某种手段,致使天道为它们创造了名为“秩序”的法则武器。将邪的父亲,杀神沙华,就是死在秩序的手上。” “而将邪虽然是神族与浊灵的结晶,潜力比神族还要高得多,但仍然没有把握去对抗秩序。” “就这样贸然跟地府联合,杀进神界,最后的结果,就是他身死道消、神族势力遭受重创,唯独地府受益,得到了再一次跟神族平起平坐的契机。” “将一切了然于胸的将邪,表面上没有对地府发出任何质疑,但在离开的那一刹那,他直接使出全力,向鬼门关挥出了屠刀!” “他,要斩破四大鬼门关,也就是支撑地府空间的界魂,打破三界均衡!” “当地府的界魂粉碎,地府就会向人间坍塌,两大界域融合后形成的巨大空间,将直接将神界吞噬,神族将不攻自灭!” 嘶~ 所有人倒抽一口凉气。 “这样做,就不会有什么后果吗?”大师姐蹙眉问、 戈薇点点头,眼神沉重起来:“当然有了,空间看似无形实则有形,两大空间融合,势必会碰撞出无数空间裂缝,那是能瓦解一切的力量,两大界域至少九成的生灵,都将因此死去!” 我去! 怪不得传言说,千古邪帝,当年差点毁灭了全人类! “但他不在乎。”戈薇伤感道:“也许是因为有浊灵的血脉吧,可以说,他生来就不在乎一切,直到遇见了我。我却被人害死……但这只是动机之一。” “他的另一个动机,是在地府了解到神族对人间犯下的重重暴行后,感到不公。” “他要瓦解旧秩序,使天地重归混沌,这样才能彻底孕育出新的秩序。” “三大鬼门关,接连被他斩碎,只剩下位于归妹山的南方鬼门关。”、 “就在这时候,他却被人偷袭了,被狍鸮……” 戈薇眼神一黯,道:“狍鸮,其实是我们的三个子女中,最有潜力的那一个。因为他继承了大部分的浊灵血脉,跟浊灵一样,拥有着吞噬吸收一切的能力。” “但也正是因为浊灵血脉,使得他性情麻木,甚至可以说是痴傻,所以将邪其实一直不太喜欢他。” “然而,当看着狍鸮将屠刀从自己后背抽出来时,将邪却没有杀了他,眼睁睁看着他逃走了。” “因为,他虽然不喜欢狍鸮,但不代表对狍鸮没有父爱……” “狍鸮、或者说天帝操着的那把屠刀,是祖龙用天地气韵炼化而成,伤到了将邪的本源。虽然不足以杀死他,但仍然令他丧失了彻底打破三界均衡的力量。” “可他是个永不服输的人,很快就做出了新的决定,而第一件事情,就是斩开了我的三尸,也就是所谓的三圣姑。或者说一枚龙元,分成了三份。” “紧跟着,又将我的七魄打散,投入了轮回之中。” “他做这些事情,是因为他从没放弃过复活我的希望,但他即将离去,为了防止在此期间祖龙找到我、炼化我,于是才将我藏在四个地方——三尸分别藏在归妹山、雷泽沼、和喜马拉雅山脉的瑶池。七魄藏于轮回。” “我的七魄,一代代的轮回转生,而你们江家人,因为思维都与将邪连通,所以天生就能感受到我的气息,并被我吸引,会不惜一切的接近我,守护我。” “而祖龙也没有束以待毙,只不过,用来重伤将邪的那柄气韵兵器,耗损了它本就所剩无多的大部分力量;而且,它也怕将邪是在放长线钓大鱼,故意引诱它现身,所以,它不便亲力亲为、。” “于是,它就分出一些气韵,又创造出了类似于我的事物,也就是那个天女宋凌浵,以及她的姐姐宋青薇,也就是你的奶奶。” “她们看似一代代的追杀所谓“魔童”,其实是在追杀我,只不过因为我的每一世轮回,都会吸引到你们江家血脉的爱慕与守护,使得你们与天女厮杀,所以就像在追杀你们似的。祖龙还为此编排了一个正义的借口,也就是所谓的永劫。” “真是恶毒!”我忍不住骂道。 我这辈子颠沛流离,九死一生,居然就是因为一个子虚乌有的谎言! “那将邪去哪儿了?”我好奇道。 戈薇苦涩的摇摇头:“被先民带走了,可惜翻了船……” “先民,是将邪征伐宇宙的过程中,遇到的一个民族。它们既没有发展科技,也没有发展玄学,只是周而复始的朝拜虚无的宇宙,将邪很讨厌这种无谓的存在,当场就想灭了它们。” 第383章 屠龙铸神六 - 麻衣邪婿 - 焚雨 “结果它们一看见将邪,就非常激动的向他朝拜,称他为王。” “将邪感到好奇,就了解了一下,这才知道,先民们朝拜的不是宇宙,而是宇宙最深处的一种事物,这种事物能吞噬并同化一切。先民将这种吞噬理解为对宇宙的洗礼,使得所有事物归本还原,而这种吞噬一切的事物,其实就是浊灵。” “将邪是浊灵皇族、曼珠的后代。先民感受到了这种气息,所以才朝拜他。” “将邪想直接找浊灵问个清楚,先民却告诉他,浊灵早在恒古以前,就被神族征讨,两方生来就是天敌关系;” “当时的神军统帅,正是杀神沙华,即将把浊灵斩尽杀绝的时机,天帝却突然设计调回军队,使得沙华被浊灵围困,命垂一线。” “因为沙华的力量实在太强了,已经撼动到了天帝的权位,天帝就是要先利用沙华铲除浊灵,再利用浊灵铲除沙华。” “草,这不要脸程度,真特么无敌了!”马大红骂道、 戈薇继续道:“沙华被围困后,已经做好了背水赴死的准备,浊灵却没有杀他。” “他十分警惕,生人勿进,一个叫曼珠的浊灵却不怎么怕他,长期为他带来神族的食物。” “长此以彼,沙华终于从只言片语中,了解到了真相——浊灵并不是天帝所描述的万物天敌,相反,它们是天道为万物塑造的救星。” “你们人类科技领域的核电厂,不是都有紧急冷却设备吗?浊灵就是这种冷却设备,但它们冷却的是整个宇宙——一旦某个物种、能量、空间,膨胀过度,打破了均衡,快要引发宇宙毁灭,浊灵就会将其超出的部分吞噬同化,化解危机。” “然而,这种天道直接赋予的能力,是连秩序都无法抵抗的,毫无疑问的令天帝感到了威胁。所以它就将浊灵塑造成了万物天敌的形象,想借用一切力量灭绝浊灵。” “当沙华知道这一切时,天帝已经再次领军,意图将浊灵彻底歼灭。” “沙华却靠着对神族的了解,暗中给浊灵出谋划策,一次次的化解了危机。” “天帝不知道是沙华在从中破坏,只是气急败坏,无奈之下,就只好转攻为守,集结了所有神族的力量,开辟出了一个小型的空间,叫做“死域”,将浊灵全部赶了进去,永世封锁。” “沙华却在最后时刻,偷偷带着曼珠逃了出来。” “天帝根本没料到他还活着,心虚之下,也不敢质问太多,让沙华官复原职,还非常隆重的表彰了他。” “然而,沙华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唯天帝马首是瞻的愚忠分子了,他一直暗中寻找打开死域的方法,因为他认为世界迟早会被天帝永无止尽的欲望毁灭,到时候,必须由浊灵来冷却这疯狂的世界;同时,沙华也早就爱上了曼珠。神族最强的将军,浊灵至高的皇族公主,这两个最不可能的存在,结合在了一起。” “然而,就在沙华即将成功找出打开死域的办法时,曼珠的存在,终究被天帝发现了。” “天帝逼沙华亲手杀了曼珠,实则是故意激怒沙华,利用沙华杀死了当时在场的三大鬼帝,直接令地府失去了与天庭平起平坐的资格;而后又利用秩序,杀死了沙华与曼珠。可谓机关算尽,步步为营,论狡诈阴毒,这世上的确没人能跟他比。” “但,天帝没想到的是,沙华在去天宫慷慨赴义之前,其实先偷偷的去了趟死域,并将自己找出的打开死域的办法,绘制成蓝图,交给了崇拜浊灵的先民。” “这个办法,其实就是一艘能穿透任何空间的大船,称之为破空舰。” “可惜先民所处的星域,资源实在是匮乏,根本造不出这个东西。” “而将邪了解到这一切后,就直接将先民带回了地球,为他们赋予了三眼族先进的仪器与物材,让它们放开手脚去制造破空舰。” “将邪被偷袭重伤后,便是想搭乘破空舰进入死域,在那里,同族肯定能治好他的本源重伤。而且,他可以率领浊灵反攻神界,这样一来,也就不用打破三界均衡,致使生灵涂炭了。” “可惜,这件事情败露了,天帝催动秩序击沉了破空舰,并由祖龙前去斩草除根。” “当时将邪还在重伤沉睡,而破空舰坠落的地点,大概就在现如今被称作三星堆的地方。” “祖龙得到通知后,立马号令整个灭魔教倾巢出动,然而被另一个人抢先了一步——那就是当时已经在灭魔教身居高职的将夜,我的次子,也就是你所说的风衣男。” 说到这里,戈薇的眼神温柔了许多。 “夜儿简直是他父亲的对立面,温柔,理智,善良。在我们建立国都后,他为百姓的建设出了大力与智慧。然而可能就是因为他的性格不够直接痛快吧,将夜对他也是冷冷淡淡的。” “我擦,这爹怎么当的?稍微有点不顺眼的就不爽了,对下人都不能这样啊。”马大红嘀咕道。 戈薇苦笑了一声:“将邪就这样儿,也不能怪他,毕竟他有着浊灵的血统,而浊灵本就是非常冰冷的存在。” “总而言之,早在我被暗杀以前,夜儿就已经私下里加入灭魔教了,原因就是不受父亲器重、反被长期冷落,因此产生了憎恨,想要夺走父亲的所有以证明自己比他更优秀。” “但,这只是给灭魔教的说法罢了,他加入教的真正原因,是为了查出这个组织,为什么处处跟父亲作对;” 第384章 屠龙铸神七 - 麻衣邪婿 - 焚雨 “而祖龙最终信任他、并器重他的契机,则正是破空舰被击落的事件——破空舰的存在,就是夜儿透露给了祖龙,祖龙又透露给了天帝,所以才会被击落。” 马大红目瞪口呆:“我擦,父子相残啊,这也太扭曲了!” 戈薇急忙摇头:“不是这样的,夜儿这样做,一方面是为了取得祖龙的信任,另一方面,则是认为他父亲的做法太极端了。” “这个世界,的确充满了不公,但能因此就剥夺亿万生灵的性命吗?神族对世界的压迫,、天帝犯下的罪行,迟早要血债血偿,但不应该是以这种玉石俱焚的形式!而一旦将邪成功进入死域,不仅会恢复斩破鬼门关的力量,更会带回那些无法阻挡的浊灵,到时候一切就都无法挽回了。” “与此同时,夜儿也深深的知道,要说这世上有谁能战胜神族,也就只有他的父亲了。” “可是,夜儿当时、甚至可能现在都不知道,这一切惨剧,都是因为天帝的神格在人间作乱。” “更重要的是,我儿狍鸮在天帝的操纵下,将我的死,推在了将邪身上,说是将邪狂性大发所致。” “因此,当时还被蒙在鼓里的夜儿,就认为这一切悲剧的背后,主要是有两个原因——” “一,就是祖龙率领的灭魔教,妖言惑众,那个时期几乎所有残酷的战争,都是他们在背后煽动出来的,不与人道并肩作战对抗神族,反而替神族为虎作伥;” “二,则是将邪当初屠龙夺气时,有两道气韵,逃逸了。所以将邪才会那么暴戾无度。只要为将邪补齐气韵,他就会成为真正的人道皇者,率领人类向神族发起真正的反攻。” “之后,破空舰坠落,夜儿抢先一步赶到,将他父亲的尸体丢在了原地,骗过了祖龙派来的人;” “而实际上,夜儿却施法把将邪的天地气韵与神魂,都转移在了他那身战甲上,偷偷运走了。” “经此一役,夜儿既取得了祖龙的信任,也暗自保全了将邪。” 我听出了不对劲来,诧异道:“那按照将夜的想法,岂不是要将他的母亲,你,打碎成天地气韵,反补将邪?” 戈薇眼神一黯,接着却有些自豪的点头微笑:“是又如何……” “夜儿,只是在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为的则是天下苍生,他其实比谁都痛苦,因为他生来就是我三个子女里最多愁善感的那一个,但尽管如此,他仍然知道什么是正确的,到最后他一定会心软,但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一定会告诉他,我其实很为他骄傲。” 我皱了皱眉,其实不太理解。 换成我自己,是绝对对自己母亲下不了手的,不管因为什么。 但也许这就是将夜的过人之处吧,他就像个生来的帝王,或者说圣贤,有着剜肉取骨的觉悟。 “总之,夜儿查清灭魔教的真相后,非但没有就此离去,反而继续待在那里。” “因为,我被斩化后,所有“零件”都被藏了起来,毫无线索。但因为我是祖龙分化出来的一道气韵、或说一颗龙元,所以祖龙还是能隐隐约约感应到我的气息。” “祖龙派夜儿找我,但其实是夜儿在利用它。” 真是好城府啊…… 我疑惑道:“那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呢?为什么会把我们爷孙俩牵扯进去?” 戈薇蹙眉回忆了很久,才道:“这说起来就复杂了,但得先从哪个嫁衣女说起,我都不记得她的名字了,就叫她红衣吧。” “红衣,其实是我的尸体。” 什么?? 我愣住了。 戈薇继续道:“我被斩化的三尸,其实是我的天地气韵,也可视为三魂,七魄也投入轮回了,就只剩下尸体。” “然而,我是天地气韵所化,自然与常人不可同日而语。就算没了灵魂,我的尸体,还是可以自行移动,并且渐渐滋生出了意识,也就是红衣。” “红衣是我的尸体,对我的夫君,将邪,有着本能的爱慕,并能感应到他的气息,最后就找到了归妹山去。因为这个时候,寄宿着将邪气韵与神魂的战甲,已经被夜儿藏到了那座山里。” “而与此同时,另一个人也找到了那里,就是你们所谓的归妹山山主。” “说到山主,就又不得不提起祖龙了。”戈薇叹息道:“早在将邪出世屠龙以前,祖龙就察觉到自己在衰弱了,这不罕见,每隔几亿年,它都会经历一次,跟天地自然的生死交替一样。” “为了在自己涅槃期间,继续掌控人间,祖龙就用天地精华,捏造出了一个跟它很相似的生灵,就是山主、” “山主即是祖龙的心腹大将,也可以视为它的儿子。” “当发觉到破空舰里的只是一具尸体,神魂与气韵都已遗失后,祖龙就派山主满世界搜查,最后就找到了归妹山。” “在山上,红衣爱慕将邪,要保护他,山主则是来杀她的,怎么看,两者都会打起来,但事实并非如此。” 戈薇苦笑一声:“人崇拜女娲,因为传说人是女娲造出来的;而山主跟祖龙的关系也一样,它极其崇拜祖龙。” “而我,是祖龙用自己的气韵塑造,算是它的分身,红衣则可视为我的分身,我们都有着祖龙的气息,因此,山主第一眼看见红衣,就已经诞生了莫名的情愫。” “山主隐瞒了红衣的存在,只把将邪的下落汇报给了祖龙,祖龙立马率众讨灭,却是大败而归。” “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将邪虽然被偷袭重伤,昏迷不醒。可他拥有神族的魂、浊灵的气,与整整八道天地气韵,或者说八颗龙元,而祖龙只剩下区区一颗而已。” 第385章 屠龙铸神八 - 麻衣邪婿 - 焚雨 “如果它将此事透露给天帝,天帝是可以利用秩序来摧毁将邪的,但祖龙不敢这么做,因为它已经知道了将邪当年屠龙夺气,就是天帝的神格在暗中作祟,这个盟友简直是条蛇蝎,比将邪本身还要危险,不得不防。” “逼于无奈,祖龙只好暂且撤退,并且想派个人长期镇守归妹山。山主立马毛遂自荐,其实就是想跟红衣待在一起。” “而红衣,其实也挺苦命的,她想钻进那口封印将邪的井里,与将邪同葬,却被将邪的潜意识给踢了出来。” “因为将邪根本不认为她就是我,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她虽然是我的尸体,意识却是自行产生的独立之物,没有继承我的任何脾性与习惯。” “可红衣自己,一直很坚定的认为她就是我……” 我猛然想起了好久以前,在童家下水道里,那嫁衣女口口声声说是妙妙和将夜的母亲,却被将夜毫不留情的斩退了。 唉,真是悲剧啊…… “对了,你那小女儿将星月,是怎么变成赵妙妙的?”我疑惑道。 戈薇顿时眼神一黯,泪水在眼底凝聚, “星月,是自杀的……” “将邪斩化我的三尸,将我的七魄投入轮回,就是为了隐藏我,以便在他归来之时设法复生。星月知情后,就说她要随我的七魄而去,世世代代守在我身边,保护我。” “将邪最疼她了,下不了手,她自己就……” “真是贴心小棉袄啊……”马大红感慨道“不过这一世,怎么投生成了赵妙妙这么个小辣椒,又调皮又胆大,跟个手榴弹似的。” 戈薇顿时破涕为笑,满眼慈祥的母爱。 “其实她最初就是这个性格,没办法,都是她二哥惯得。” 我突然有些想妙妙了,还有梦瑶。 她为什么要背叛我…… 当我相信,我很快就会明白一切了。 “之后呢?”我问道。 戈薇收敛了下情绪,沉声道:“之后,红衣和山主就一直守在归妹山,祖龙苦心寻找夺回气韵的方法,夜儿则一直在寻找三圣姑,也就是我。” “而狍鸮……其实他的事情,我不是很清楚。”戈薇蹙起了眉头:“我只知道,他后来好像设法摆脱了天帝神格的控制,并且与人结合诞生了后代,也就是你们江家。” “江家信奉真神,也就是祖宗将邪,认为他的血脉会在后代身上觉醒,带领族人重新成为人道的帝王;而你的祖爷爷,正是这种信仰的狂热分子。” “后来,江家就诞下了你爷爷,将道子……” “还是叫江大道吧。”我提议道。 打我记事起,就知道爷爷叫这个名字,虽然现在知道了这只是个隐居用的假名,但我还是喜欢这个名字。 戈薇点点头:“好。” “总之,江大道一生下来,就天赋异禀,别人看一年的书,他一夜间能滚瓜烂熟;别人花费好多年才能打下的修炼基础,他短短半个月就能做到。” “这可把你祖爷爷高兴坏了,他坚定的认为,你爷爷江大道,就是真神血脉的觉醒者!” “因此,你祖爷爷是很宠爱你爷爷的,甚至私下里还会对他行礼以表示尊重。结果后来,你爷爷做下了好多匪夷所思的恶事,甚至差点导致江家断了香火,直到最后,还加入了真神的敌对势力——灭魔教。” “其实,这是因为,天帝的神格,那时已经转移在了你爷爷身上。” 什么?? 我目瞪口呆,没想到会是这样。 难怪他要逼迫我太爷爷跟浊灵结合,并把生下的孩子掐死,血肉化成奇毒投进江家水池,害的我们差点绝种! 戈薇叹息道:“直到那时,你祖爷爷才明白了过来,江大道不仅不是真神血脉的觉醒者,反而一心要灭了江家血脉,当机立断的将江大道驱逐出了家族,甚至千方百计想要杀了他,然而那时的江大道,已经强大到无人可敌了。而且已经成为了灭魔教的左圣使。” “我爷爷现在,仍然被天道神格控制吗??”我着急的问。 如果是这样,我就能理解他为什么在茅山宗大开杀戒了! 戈薇皱着眉毛摇了摇头:“我也不敢确定,只知道,他之后跟灭魔教反目了……” “那时候,祖龙已经找到了夺回气韵的方法,就是利用归妹山的风水,构成一道天然的绝阵,乘将邪还昏睡时,让气韵自然而然的被天地风水抽走。形同于自然界的降解。” “这样一来,祖龙虽然无法直接夺回这些气韵,但这些气韵会回归到天地,重新化成八道龙脉。找龙脉,可比直接在将邪身上抢气韵容易多了……” “等等!”我心里一动:“我爷爷一直说,他有两个师父,一个是茅山宗师祖,另一个是条肥蜥蜴……该不会就是祖龙吧??” 戈薇点了点头。 我去,还真是这样! “好……您继续说。” 戈薇点点头,道:“江大道生来就对风水堪舆极具天赋,而且灭绝江氏血脉立下了奇功,自然是祖龙眼里替自己寻找龙脉的最佳人选。” 第386章 屠龙铸神九 - 麻衣邪婿 - 焚雨 “而归妹山上的绝阵,只能抽离出将邪的七道天地气韵,剩下那一道已经与他的神魂完全融合,无法剥离。” “当江大道遍寻天下,斩龙脉夺龙元,为祖龙找齐这七颗龙元时。祖龙也察觉到了将夜的真实目的;而将夜也已经找到了圣笛,可以用来唤醒将邪。” “要将龙元打散成气韵,再吸收回来,是个很漫长的过程,动辄数十年。祖龙没时间这么做了,他直接命令江大道利用这七颗龙元,用风水断魂的方式,以归妹山为刀刃,先将将邪彻底镇杀!如此一来,虽然龙元耗尽后会回归天地,又要搜寻一番,但只是时间问题罢了,却斩断了后顾之忧。将邪死了它有大把时间继续找。” “与此同时,祖龙又在暗中向江大道本人下发了天诛令,号令天下玄门与灭魔教,在江大道斩杀将邪得手后,就将江大道与你奶奶宋青薇一并铲除!” “因为,不管江大道帮祖龙办了多少事,在祖龙眼里,他仍然是将邪的血脉,是个隐患,榨干利用价值后,自然要卸磨杀驴。” “然而,江大道进入归妹山后,已经从红衣、以及南方鬼帝的口中,得知了一切的真相。早有防备的他,非但没令祖龙得逞,没杀掉将邪,反而藏匿了那七颗龙元,甚至设下陷阱,伏杀了所有高手,并将他们的魂魄都镇入归妹山。” “祖龙震怒,亲自降临,你爷爷望风而逃,这一逃就是很多年,在这期间,他跟宋青薇生下来的七个孩子,相继夭折,他这才意识到,祖龙其实早就找到了自己,只是在暗中报复,让自己痛苦;” “于是,江大道将自己最后的孩子,你父亲江承泽,交给同胞兄弟照顾后,就主动去了灭魔教。祖龙把他囚禁起来,每日施以酷刑,拷问龙元下落,他一直没松过口,整整被折磨了十几年。直到那一天……” 戈薇顿了下,又一次挥起衣袖,幻化出一片光影。 这是一座宫殿。 庞大无比,却阴森恐怖,只有两盏幽蓝色的火炬发出微弱的光芒,就像夜幕的眼睛。 “哗啦啦~” 拖动锁链的声音。 中年模样的江大道,浑身赤裸,被五条钉在屋顶的链子拴着手脚、脖颈,站也站不直,坐也坐不下。 身上密密麻麻全是伤痕,嘴角溢血,两眼也是血水囊肿。 可他的表情是那么轻狂不屑,仰天狂笑,淬出一口血痰。 “臭蜥蜴,你就这点能耐?老子还没享受够呢。” 一阵诡异的笑声从主殿响起。 宏伟的登天玉阶之上,伫立着一个王座。 那发出笑声的人,就坐在王座上,被阴影覆盖,只露出一双发着光的、黄橙橙的竖瞳。 他慵懒的撑着额头,道:“既然你主动要求,为师当然要满足于你。” 他随意的抬了下手指。 千百道天地气韵构成的利箭,瞬间飞矢而出! 江大道当场被射成了筛子!浑身上下全是肉眼,当场就没有叫嚣的气力了,耷拉下脑袋,已是垂死之际。 “吼~呸!” 那帝王戏谑的吐出一口清痰,落在了江大道身上。 江大道身上的伤口,顿时肉眼可见的长出了肉芽,短短几秒之内就愈合如初了! 江大道抬起头来,眼神疲惫的直视着王座,呲牙列嘴的笑着:“还不够爽,没吃饱饭吗?再来!” 那帝王眼里闪过一丝愠恼,却立马消散,淡淡的说了个好字。 两方侧殿,顿时走出了几十名披着黑袍的人,手里执着斧钺刀叉,对江大道狂劈乱砍。 江大道不断被砍成肉酱,又不断在那帝王神奇的力量下复生。 这十八层地狱一般的折磨,永无休止。 不知被折磨了多少天、多少个月……江大道终于要服软了的样子,哼哼了几声。 帝王立马示意属下停手。 “水……我要水……” 一大盆清水,被端到江大道身前,江大道立马一头扎进去,又喝又洗,仿佛一头雄狮。 帝王绕感兴味的倾下上身,肘尖搭在膝盖上,笑道:“服从为师,你想要什么,我就赐予你什么,甚至可以给你永生。” 江大道把脸洗干净了,才从水盆里冒出头来,看向眼含期待的帝王,发出戏谑的冷笑:“妈的,你多久没刷牙了?口水真臭!” 手下们顿时打翻水盆,再一次挥起了兵器。 帝王却示意他们退下。 阴冷的注视了江大道片刻,帝王淡淡道:“交出龙元,你就仍然是为师的好徒弟,为师扶持你做这人间永恒的帝王。” “不然,我就叫你永远困在这生不如死的炼狱里。” “好啊,”江大道狂笑:“每天有人捏捏腰捶捶背,顺便扎扎针灸,这日子比声线快活,我都不想出去了呢!” 第387章 屠龙铸神十 - 麻衣邪婿 - 焚雨 帝王戏谑的勾起嘴角:“为师知道你不怕痛苦,但,你怕困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的无力感,不是吗?” 江大道再也伪装不出笑意,死死的咬着铁牙,一言不发。 帝王摇了摇头,拂袖离去。 “等等!”江大道却嘶喊道:“龙元……龙元被我分藏在了世界各地,并且我施法抹消掉了那段记忆,现在连我自己也记不清藏在哪儿了!” 帝王怔了怔,脸色已经阴沉如水,透露出形同实质的杀意。 但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抓住王座的扶手,淡淡道:“龙元暂时找不到,没关系,但你孙子江流儿,必须死。还有那叛徒宋青薇……寡人要亲手将她碎尸万段!!” 江大道低头沉思了片刻,道:“青薇早就失踪了,临走前也没跟我知会一声,下落不明。至于流儿……” “他会死的,而且是被我亲手杀死,算是纳给你的投名状!” 帝王大喜,回到了王座上,摩挲着下颚道:“你这话只说到一半吧……想来还有其他要求?” “没错!”江大道握拳道:“我想让我孙儿,活到十九岁!” “咔嚓!” 扶手被生生攥碎。 帝王眼里方才浮起的喜色,已经消散不见了,只剩下彻骨的阴沉。 “十九年……你这要求,真可谓狮子大张口!” 江大道顾自仰望苍天,回忆起了往昔种种,苍凉道:“我,对不起流儿,更对不起他的父母,还有那些死在我手上的无辜者……” “青薇也离开了我,这意味着,流儿就是我最后一个后人了。” “我要他健健康康的长大,品味人间繁华,欣赏这河山壮阔,过完精彩的前半生,不枉活一遭……” “你凭什么觉得,你有资格跟寡人谈条件?还是如此无理无谓的条件!?” 帝王拍桌而起,隐藏在黑暗里的身形,突然剧烈膨胀、裂变,成了不可名状的可怖之物。 江大道收紧拳头,毫无惧色,淬血狂笑:“那你就去死吧!” “七颗龙元,都被我费尽苦心藏了起来,你永远找不到,将邪却迟早会苏醒过来,将你碎尸万段!!” 帝王眼神阴沉,陷入了沉默。 江大道深吸一口气,用平淡的语气道:“给我孙儿十九年,期限到了,我不仅会亲手杀了他,而且,我会帮你找齐龙元。” 那帝王发出一阵怪异的笑声,一根根时虚时真的触手向江大道伸了过来。 “十九年……你明知道寡人没有这么多时间可以浪费了!” “不如现在就杀了你,至少少了一个祸患。” 江大道被锁链拴着,无法躲闪,只能后仰几寸,急声道:“这正是我想说的重点!” “只要你给我十九年,我就帮你在归妹山上,打下一道生桩,可以保证将邪在这十九年内不会苏醒!为你争取更多的时间找回龙元!” 帝王很明显的怔了一下,然后就陷入了沉默。 江大道揩掉额头的冷汗,继续说道:“将邪之所以长眠不醒,是因为被他儿子将夜用血脉铸成的大阵,给镇住了。” “不过,他们终究是父子关系。将夜并不是真的想镇杀他父皇,而是向来对他父皇的某些作为感到不满。他只是想尽量拖延将邪复生的时期,以便做一些事情,改变他父皇的性情。” 帝王沉声打断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些事情,我早就知道了,需要你复述一遍吗?” 江大道面不改色,继续道:“将夜终究比不上他父皇那么强大,仅仅一道神魂,就耗费了将夜半生法力,才封印住。” “至今,几千年过去了,将夜还没有做好准备,但归妹山的封印已经快撑不住了。根据我之前在山上调查出的迹象来看,最多也就在这一年年底,将邪的神魂,就将苏醒!” “也就是说,师父您老人家,恐怕只有不到一年的活头了……” “啪!” 触手将江大道的脑袋扇飞了出去、红白涂地! 帝王阴沉了好半天,才冷静下来,将江大道的脑袋接回去,用它那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使江大道复苏,然后淡淡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既然是封印松动了,派几个人进去修缮修缮,不就得了。” 江大道揉了揉发酸的脖颈,冷笑道:“真有这么容易的话,你早就做了,何必拖到现在?” “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断首之蛇,其毒更甚!” “将邪的神魂虽然还被镇封着,可他的神识,早在这千百年中蔓延到了归妹山每一个角落。一旦有不同寻常的力量侵入,就会遭到他神识的无差别攻击。” 第388章 屠龙铸神十一 - 麻衣邪婿 - 焚雨 “迄今为止,被他神识虐杀在归妹山上的人,恐怕能堆成一座尸山了,要不然,归妹山也不会沦为我们风水界的四大禁地;” “你亲自出马的话,倒是不用把这股神识放进眼里。但你的气息一旦靠近将邪的神魂,恐怕反而会把他提前惊醒过来吧?成了偷鸡不成蚀把米。” “只有一类人,能够安然无恙的深入归妹山。” 说到这里,江大道把手扬起来,甩了甩上面的锁链。 帝王沉默了半晌,猛然挥出触手,把五根锁链全都打断了。 “你指的,是你们江家人吧?” “正是。”江大道揉了揉被勒烂的手腕,笑道“将夜的神识,就像凡人身体里的免疫系统,它并不具备思维,只是依据本能来杀死侵入者。” “而我们江家人,是将邪的后代,血脉中流淌着将邪的气息,对于神识而言,我们就是自己人,它不会攻击我们。” 帝王此时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了,重新化作人形,回到了王座上,慵懒的支住额头:“继续说下去。” 江大道略微思考了片刻,才说道:“将夜少说活了几十万年,精通上古秘法,半神半人半妖,他亲手造下的封印,谁都没那个本事去修缮。” “不过,我们江家世代相传的锁天阵,倒是可以与将夜的封印匹敌。只是……” “只是什么?快说!”帝王明显着急了很多。 江大道沉默了片刻,才慢条斯理道:“只不过,完整的锁天阵,需要献祭一名江家人的性命,作为阵眼,而且这个人,必须是被神血浸染过的,也就是说,必须得是神之长子!” “现在,符合条件的人,只有我,我父亲,和我孙儿。但我父亲下落不明,我孙儿死不得,我则不想死。” “轰!” 一股狂风将江大道刮飞了出去,重重撞在墙上,口中冒血。 帝王恼羞成怒:“事到如今,居然还戏弄本皇?若真的诚心找死,本皇现在就成全你!” “呵呵,别急啊。”江大道擦掉血渍,戏谑的勾起嘴角:“我父亲在将家铸造了一口石棺,那石棺里刻印的正是锁天阵,而且没有任何人为此牺牲;” “也就是说——我父亲经过多年研究,已经把锁天阵改良成了另一种形式,虽然威力可能比不上原版,但也不再需要献祭神之长子来做阵眼了。” “只要你答应我的要求,我就先帮你在归妹山周围,烙下锁天阵的阵文,这样就能间接的加固将夜的封印。为我多争取几年时间;” “我会利用这段时间,学会我父亲研究出的改良型锁天阵,并最终将其复刻在归妹山上,以令将邪的神魂永远被困在里面。” “怎么样,你答不答应?” 帝王沉默了片刻,轻轻抬手,示意下人端来了一张托盘,盘子里放着江大道的衣物。 江大道穿好衣服,一刻也不想多待的转身离开。 帝王注视着他的背影,发出了冷冽的声音:“举头三尺有神明,你可别以为你能愚弄我。虽然你有幸拜本皇为师,但,你也只不过是个凡人罢了……” 江大道的步伐慢了一拍,然后继续快步前行,淡淡道:“我岂敢愚弄你呢,师父,我现在只是一个万念俱灰,风烛残年的老人家罢了,只想陪着自己的孙儿,多享几年清福……” 江大道走出了大殿。 光影自此消失。 我蹙了蹙眉,道:“这一幕,我也曾在梦回中看到过。不过始终不明白,爷爷为什么要不择手段的,让我多活十九年呢?这有什么意义吗?” 我不认为,他是真的只想让我体会一下这人间,不枉白活一遭。他一直都是个很现实的人; 如果我只能活十九年,然后就会被害死的话,那按照爷爷的风格,应该会直接把我掐死在摇篮里,免得我以后活在恐惧中。 戈薇沉声道:“当年祖龙设计在归妹山伏杀江大道,已经知情的他,明明可以直接逃走,却冒着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危险,布设大阵,反杀了所有人……以他城府高深、冷静如水的性格,自然不只是为了报复才这么做,其实他就是想借用这些高人的魂魄与金身。铸造一个绝杀之局。” “局?” “嗯。”戈薇点点头:“这世上,其实还有一种超乎所有存在的力量,即是风水的力量。风水可以视为天地自身的意志,没有任何与之相克的存在,因此能斩灭一切。” 说着,戈薇一挥袖子,我们眼前出现了整座归妹山的俯瞰图。 我立马上前仔细端详,却是越看越心惊! 这方风水地势的阳土、阳泽、丑艮、寅震、艮生,生门十四山,居然正好对到了死门二十四凶星! 而阴土、阴泽、未坤、申巽、坤死,死门十四山,又对冲到了生门二十四吉星! 仔细算一算,我十九岁这一年的干支年月日,正值星宿纳音冲撞凶神煞位,也就是说,天时也尽化为了破土煞气! 天哪,这是个反生死门! 第389章 屠龙铸神十二 - 麻衣邪婿 - 焚雨 我直抽冷气。 “有问题吗?”张大山问。 我凝重的点点头,道:“这种格局,叫反生死门,说是万年难得一见也不为过!难怪将夜可以把将邪镇在这座山上,估计正是借用了这里的风水力量。” 这种反生死门,会孕育出极其恐怖的厄阴之气,在特定的时间被逼出来后,就会在方圆数十里地脉搜寻,杀死一切有生气的存在,并将残骸吞噬!最终会寻找到合适的尸体、或得道的妖怪,强行侵入,酿造出更加难以想象的恐怖惨剧! 而且,因为这股厄阴之气,已经集成了天时地利人为中所有的大凶、大煞,所以精、气、神、灵、念,这五种常规的道法、巫术、蛊术,都会对其失效!几乎无法收敛! 在玄学历史中,一旦有这种恐怖的撞煞格局形成,势必会惊动道、方、法、术、巫、道、释,所有的天下玄门合力化解!就算是我爷爷本身,恐怕也无法单独应对!” 我顿了一下,继续推理道:“祖龙是天地气韵的化身,所以单凭这反生死门,恐怕还杀不死他,但如果加上那数百个风水高人的魂魄金身、以及我爷爷藏起来的那七颗龙元……” “人间的任何存在,都会被这里的格局镇杀!” 我心惊道:“这就是我爷爷的目的码?暗杀祖龙?” 戈薇的眼神复杂了起来,暗示:“你不是说了么,这股反生死门孕育的厄阴之气,会杀死方圆数十里地脉一切有生气的东西,并将其残骸吞噬,最终找到合适的妖怪或尸体,强行侵入,也就合为一体……” 合为一体…… 我大惊失色。 我自己,不就是具尸体么! 也就是说,爷爷他居然是想…… “没错。”戈薇点了点头,叹息道:“江大道费尽心机布下这个风水局,可不只是为了杀掉祖龙,连将邪到时候也会被他引过来杀死;而布完这个局后,他就一直在追寻夜儿的下落,本意是夺走夜儿搜集到的三圣姑,也就是我。” “换言之,你爷爷是想血祭祖龙、将邪,和我,这样一来,总共十道天地气韵就都被凑齐了,并将被那股厄阴之气吞噬后与你融合。” “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他要将你铸造成真正的人道帝皇!而且你本身就继承了浊灵与神族的血脉,与当年的将邪一样,拥有与神族抗衡的潜力;” “所以我猜,他最终的目的,或者说是对你的寄望,就是让你率领人间的所有生灵,以及宇宙深处的浊灵,反攻神界,摧毁这一切不公的秩序,打开一个属于你江流儿的时代!” 我彻底震撼了。 屠龙,屠神…… 塑造新神新秩序! 爷爷的布局、野望,竟然如此波澜壮阔,说是吞天都不为过! “好了,现在你已经知道了一切,是时候做出选择了。” “选择?”我疑问道、。 戈薇点点头,眼神无比凝重:“虽然你爷爷的本意,都是为了你好,但谁也不敢保证,他现在是否还在天帝神格的控制之下。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去找他,简直是送死;而且,他的计划,你真的完全认同吗?” “所以,你有两个选择。” “要么,现在就直接去找你爷爷,踏上他为你铺好的道路,但也有可能是送死;更重要的是,按照他的计划,那肯定是要把你妻子童梦瑶也镇杀的,因为她是我的最后一世轮回,不收了她的命,这天地气韵就始终缺少一丝;” “要么,走出一条你自己的命运,在你自身足够强大的时候,再回来面对你爷爷,做出你自己的决定,并面对它带来的一切幸运与不幸。” 我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我要离开?” 戈薇点点头:“现在这个世界,包括天下玄门,已经彻底被灭魔教与你爷爷联手控制了,你只要一露面,你的命运就不再受你自己掌握了,肯定会被抓起来的。” “值得庆幸的是,将邪从死域星系带回来的那些先民,当初只是一部分跟他上了船,并跟那艘破空舰一起坠毁了;但还有一部分先民,在我生前就将他们藏在了喜马拉雅山脉的万花谷,而且已经在这漫长的岁月中,建造出了另一艘破空舰。” “在宇宙中,你不怕被灭魔教和你爷爷抓获,可以竭尽所能的强大自身,甚至可以将那些强大的浊灵带回这片大地,成为助你俾睨天下的军队;但,你也有可能会死在路上,毕竟那茫茫无际的宇宙,远远比这一片小小的天地更加凶险。” “决定吧,江流儿。” 戈薇随手一挥,眼前的空间居然裂开。 那一边,是大雪纷飞的雪山连脉,十几个特别高大,却又长的很蠢萌的先民,懵逼的朝我们看过来。 在他们背后,是山峰一般巨大的破空舰,以玄气为能源的引擎已经在喷火,随时准备出发。 我这才明白了一切。 戈薇做这些事,是因为她不赞同任何人的做法,她希望能亲眼目睹着我,走出一条对整个人间而言,更加正确的道路。 思索了片刻后,我重重的点了点头,沉声道:“虽然我很敬爱爷爷,但,我当然要走出一条自己的命运,做出自己的选择!这,才是对他苦心培养我,最大的回报!” 即将踏入这空间大门的一刹那,马大红跟大师姐他们,都追了过来。 “你要去哪儿啊六子?我也要跟你一起!” “是兄弟,就同生共死!” 戈薇见状,微微蹙眉道:“此行凶险异常,前途波诡云谲,说是九死无生也不为过……” 师兄师姐们对视了一眼,有的轻轻挽住了我,有的重重揽住我的肩膀。 “这一路走来,咱们一起闯过了多少生死难关,也不差这一次了。” “况且,如果咱们失败了,整个世界都要被天帝那龟孙糟蹋干净了,还有什么好牵挂的。” 戈薇欣慰的点了点头。 我也倍加感动。 我一手牵起两位师姐,一手揽住两位师兄,心里挂念着梦瑶和爷爷。 这一刻,我们都看淡了生死,将一切都寄托在自己和彼此的手中,一同跃进大门,踏向那充满神秘和危险,却关乎天下兴亡的征途……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