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 黎时尚暖 - 韶茶 “听说风知道，你的点滴思绪、残存的念想、少年时的那个ta……遗留在记忆深处的一切，终将会被忘却。 或许有一天，不经意间想起，你或许会想，ta、都还好吗……” 温柔的女声从电台中传出，渲染开一片浅色的梦幻。 手机屏幕的荧光在暗幕中渐渐弱下，照出女孩白皙干净、眉目秀美的脸庞，她的神色淡淡的，纤细的指尖悬在屏幕的上方，久久没有落下。 床边的文件袋被随意的丢弃在那里，封口打开，里面露出散落的纸张。 ——录取通知书 她深吸一口气，按灭了手机，向后一趴侧过头将脸埋在被子中，嚎了一声，揉了揉自己的脸颊。 过了一会儿，再次重新拿起手机捧在手中，就着这个姿势坐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将手机向后抛到床上，撇了撇嘴。 从文件袋中抽出一个东西，眼底潋滟纠葛，神色难言。 想了想，侧身打开床边的柜子，拿出一个本子。 封面有些陈旧，打开，页面却很新，字体娟秀地立在纸页上——程暖。 “我们的青春，或多或少地会遇到那么一群人，很好的人。 彼时的嬉笑打闹，追逐奔跑在时光的缩影中播放……” 床上的手机依然还在发声。 女孩合上本子，微微瞌了瞌眸子，脑海中的星星点点、细细碎碎聚集在一起，浮现出一段文字： 我、遇到了一个很好的人。 他有着泼墨般的眉眼，清隽的五官，令人为之痴狂的笑容。 “我有故事也有酒，你想听吗……” 第1章 失策之举 - 黎时尚暖 - 韶茶 如果上天告诉我会遇见，那么我终将展开双臂去迎接。 ——程暖 · 金秋时节。 清风拂去了夏日的炎，所经之处溢开一丝清凉的涟漪。 一抹残叶落下…… 操场上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致高二4班的王振林同学，你斗志昂扬、身姿矫健，是我们班的骄傲，我们相信你能坐到，加油吧，少年……” 甜美的女声透过扩音器，放大了数倍透过耳机，钻进耳中。 在一群五颜六色的衣服中，穿着校服的女孩莫名显得格外突兀。 她坐在人群中显得有些瘦小，校服套在她的身上看起来微宽大，戴着连体的帽子，有些格格不入的味道。 女孩伸手捻过耳边的一缕发丝夹到耳后，然后将帽檐往下拉了拉，遮住眉眼，只露出一截白皙好看的下巴。 脚尖抵了抵前座的椅腿，圆润的指尖从较为宽松的衣袖中探出，把玩着手中的mp3，绯红色的薄唇不耐烦地抿了抿。 最终还是起身拽过书包，低着头离开了自己班级的位置。 这里是京都第一附属中学。 如你所见，现在正在开展一场看似有趣……但其实无聊透顶的运动会。 程暖走过篮球场找到一处阴凉安静的地方坐下，“撕拉——”一声拉开书包拉链从中挑出一本书和一支笔，抬头望去，帽檐下露出一双好看的眼睛，微眯，满眸的潋滟水色便流淌而开。 中性笔夹在修长好看的指节中，她坐在阶梯上，侧头靠在身边的墙上，脑海中划过无数条化学方程式。 正要想到结果…… “有一个孩子说是要转到我们班来呢……” 熟悉的对话声传来，她下意识用余光瞥见阶梯下走进的人影…… 一惊。 无数方程式瞬间转变为千万头草泥马，在脑海中刷起了弹屏。 靠，谁能告诉她李老头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说好的陪同学们有难同当，有太阳一起晒的呢！ 李老头是高二（8）班物理老师兼班主任。 一朵……纯天然野生向阳生长的奇葩。 这个秃了顶的男人，平时最大的爱好就是上课挑程暖起来回答问题，一次又一次地耗尽她心底仅剩的一丝丝名叫希望的小火苗。让本就对物理绝望的程暖，彻底丧失了那最后一点奢望，面如死灰、痛不欲生……然后他还得来一句： “你化学那么好，物理怎么就是不行呢……是不是对老师有意见啊。” 呵呵，看来老师的心中还是有名叫自知之明的良好品质。 她是有意见……但是还不能说！ 你说气不气人。 见两人有要向上走来的趋势。秉着不能被发现自己私自脱离班集体、就算被发现也不能被捉到的理念，也顾不上想些别的，她一只手拿着化学资料，一只手抓过敞开的书包，轻手轻脚地向楼上走去。 直到顶层，她透过楼梯中间的缝隙向下瞄了一眼，见到那黑黑的一片还在向上，暗骂了一句“靠”，转身钻进走廊中。 面对长长的一排，任人挑选的班级…… 程暖心底有一丝说不出的“感动”。 她又束着耳朵听了听，玛德…… 舌尖抵了抵上颚，深吸一口气挑了一个最近的教室，先透过玻璃向内望了一眼，没有看到人，才放心地轻声曲肘推开门进去。 门才推开一半…… 程暖就发现——自己失了策。 在玻璃窗看不到的死角，一个身着黑衣的少年正趴在桌子上，修长的腿在桌下微曲，他的脸埋在臂弯中，看不清面貌，那动作在他做来有一种说不出的贵气。 许是听到了声音，他抬头望来，黑密柔软的发丝轻轻晃动，一双墨色的眸子中是碎了一池的星光点点，不染一点睡意，而溢着几分漫不经心和不满。见到她，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莫名地邪肆而痞。 程暖随着他的动作一愣，这人眼熟啊…… “你……”他的薄唇微动，低沉好听的嗓音便溢开。 程暖退回一步看了眼班牌，迅速地走进去带上门，背靠着门与墙面的夹角，食指伸出来贴在唇上，声音放的越来越轻，低声道：“嘘嘘嘘……学长我就暂时躲下，马上就走，不打扰你……” 小姑娘的声音软软的，带着几分讨好。 周黎时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她一手拎着书包，一手胡乱地将资料塞进去，拉链没有拉上，露出里面被打乱的书本。耳朵上开挂着一只耳机，另一只垂挂在空中，晃动着。 视线随着她动作，移到滑落而下的校服衣袖上，哪里露出乳白色的卫衣衣袖，半截被她攥在手中，与她的指节搭在一起，令人赏心悦目。 看小同学的样子，仿佛是在躲避恶狼的小白兔。 啧。 太弱了。 也挺傻的。 “这次不叫哥哥了？”他的尾音有些上挑。 “……”程暖一顿。 心想着这是什么梗。 随后想到上次的事情。 在心底默念了几声： 寄人篱下寄人篱下…… 她试探地叫了声：“那……哥哥？” “……” 见他只是瞥她一眼就再次埋下头，舒了一口气。 但是下有一瞬，她发现——自己再次失了策…… 一位老师径直朝着她的方向走来，程暖呼吸一滞。 条件性后退一步，后背抵到墙面，无处可退。 这时，坐在窗边的少年漫不经心地抬眸看他一眼，见小姑娘紧张兮兮的，仿佛置身于生死之际，嗤笑一声，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抽了，屈指叩了叩玻璃窗。 “哒哒哒……” 突然的声音让众人皆是一怔。 “……”反应过来后，他看了看自己的手，侧目瞥她一眼，“啧”了一声，伸手拽起搭在椅子上的校服，推开窗，撑着窗沿跃了出去。 动作说不出的流畅洒脱。 周黎时垂眸掸了掸校服的一角，抬眸对上走廊上两人震惊的视线，不以为然地扯了扯嘴角：“你们打扰到我睡觉了。” 第2章 白眼狼啊 - 黎时尚暖 - 韶茶 接着，程暖就听到那个不知何方神圣的老师，有些惊诧但又仿佛在意料之中地来了句：“周黎时？今天运动会你没有下去？” 嗯，学长叫周黎时，具体字体不详。 她将书包轻放在地面上，小心翼翼地指尖扒上门。 他的声音再次传来，听着有些欠扁，有些撩：“老师……我姑姑是眼科医生。” 怎么着，去你姑姑那看病还免费是吧。 “……”杨老师不知道自己回班那个东西也会遇到这么戳心的事，下意识被他说得一塞。 接着：“你这是第几次了，你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会被学校开除的！去我办公室等着，我马上过来解决你的问题！” 周黎时毫无感觉地将一只手插进口袋，正要朝一个方向走去，余光通过门上的玻璃，她冒出半颗脑袋，水汪汪的大眼睛向外看，见他要走……要放老师进来。仿佛急了，像一只失去了母鸡、头顶盘旋着老鹰的小鸡仔。 一瞬间地对上。 他的眸子黝黑而干净透彻，回环着似笑非笑的意味，一醉三秋。 像是深不见底的漩涡，让人一见，便被吸了进去，堕落、沉沦……不见光明。 程暖一怔，往下缩回。 暗暗在心底背了几遍元素周期表。 听到门外少年不紧不慢的声音传来，语气中透着慵懒，每一个字都说的不紧不慢，似是在品一碗清茶：“老师，我不认识路。” “……” “……” 杨老师的脸色从惊诧转变为恼怒，伸出一只食指在半空中点了点半晌，才吼出一句：“那你等会儿跟我一块去办公室！” 他垂眸，看不清眼底的神色，安静了一会儿，弯了弯唇：“老师要拿什么东西，我帮你。” “……”杨老师奇怪地看他一眼，无事献殷勤…… “不用了，我自己去。” “……”他单手勾着手中的校服，步伐有些散漫，上前一步打开门，“好。” 程暖就躲在门后，下意识地贴着墙收腹站的笔直。 杨老师从未完全敞开的门中走进，打开讲台下的抽屉翻了翻。 拿出一沓试卷转头，看见周黎时站在门前、靠着墙的地方。 他垂眸间，墨色的眉目间缭绕着几分邪，随意地搭着校服，倚着墙，又有几分肆意的野。 程暖就被他挡在身后，微微屈膝，双手向后扶着墙面。 视线无意间瞥见脚下的书包，暗叫一声“糟糕”，于是弯不了腰的小可怜，只能费力地再屈膝，膝盖抵到了门，门微动…… 她一惊。 动作顿时停住了，下意识伸手抓住他的衣角。 “……” 周黎时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微侧目。女孩的手小小的、软软的，像是一只溺了水的小动物，用小爪子勾住救命的稻草。 他抿抿唇，似有似无地叹一声，伸手到身后，在两个老师都看不到的地方，按住了门。 程暖反应过来，飞快地将书包够到老师看不到的死角，做贼心虚般收回手在墙上抹了一把。 突然感觉两人真的离得很近，他的身上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清冽的气味，很好闻，说不出是什么，像竹香、但又更像是溢了竹香的酒，引得人想要去尝试、想要靠近……一点一点地弥漫在黑暗的小角落，无声地诱惑。 程暖小声地吸了吸鼻子，还未仔细去辨别，少年就直身离开。 视野突然开阔起来，她下意识向讲台望去，老师也已经走了…… 她小心地探头向外望去，能看到两个老师走在前面念叨着些什么，少年跟在他们身后，脊背笔直地像是一棵松柏，修长的腿迈开，不紧不慢，像是在巡视国土的国王，肆意而散漫…… 她伸手挠了挠眉梢，撇撇嘴。 人在囧途，最近她有些背啊。 程暖拍拍沾染上墙灰的衣角，看了看自己的手，露出一个吃了苍蝇的表情，拽起书包又拍了几把，语音拉的有些长，一点一点加深，有些嫌弃：“咦……” 单手勾起书包，出门抬头看一眼班牌：高三（1）班。 “啧。” 传说中的学霸班。 程暖，高二（8）班的神兽，整个一中最厉害的偏科小能手。 除了化学生物勉强再加上个语文，其他的全部吊车尾，妥妥的渣渣中的奇葩。 但是她还是凭着全国中学生生物竞赛的一等奖进了一中的大门，由于她那惨不忍睹的成绩，开学考试荣幸地被分配到了最末的8班。 程暖沿着走廊，手搭在扶栏上随着步伐滑动着，从上面往楼下看了一眼，缩了缩脑袋，操场上的声声欢呼传来。 想到少年被带走时的身影，她的心头忽地一阵愧疚。 重新塞上耳机。 …… 周黎时跟着老师来到办公室，有些慵懒地靠在墙边，还在想自己刚才的行为。 老师絮絮叨叨的教导声自动被他屏蔽在了耳旁。 才第二次见面而已…… 可他的那点伪装似乎在她的面前总能轻易地被揭开。 对她莫名地拒绝不起来…… 就像是上次拒绝她了，他就觉得自己做了多大的恶事一般。 杨瑜说女生都是麻烦精。 他想了想她的行为。 嗯，不假。 “青草香，浆果甜……”女孩若有若无的小声哼调声透过没有关严实的门缝钻进来，他抬头看老师一眼，杨老师还在唾沫横飞没有注意，视线下移落在门边，阳光下一道黑影经过，声音很快消失不见。 突地。 他垂头，软密的发丝微动，眼底一丝笑意流开。 嗤，小同学挺幼稚。 再一想…… 这丫头挺白眼狼啊，他站在这里，她还能心安理得地哼歌？ “……” “周黎时？周黎时！”老师的音调突然拔高。 “嗯。”他回过神，应一声。 “下午叫你的家长来一趟。” “……”他的双眼闻声微敛。 室内的气氛似乎突然冷了下来。 淡淡地开口，语调不含任何表情，“我没有家长。”。 …… 第3章 借我一块钱 - 黎时尚暖 - 韶茶 程暖理了一下书包，再次到操场上，歪着脑袋听了听广播，想了想，径直朝着操场中央的跳高组走去。 高挑俊朗的少年在人堆里，一眼就可以被看见。 大批坐在周围的妹子见他敏捷地越过杆子，晕开一片欢呼声。有人上前给他递水，他十分有礼貌地拒绝。 突然，程暖就想到了那句： “老师……我姑姑是眼科医生。” “……” 她拉了拉书包带，不赞同的摇摇头，心想这姿势还没有周黎时帅呢，在她眼里跟个弹跳力好一点的癞蛤蟆没什么区别。 琉璃般纯粹的眼珠在眼眶中滴溜溜地转了转，最终面露无奈地走上前去。 “哥……” 程楠听到声音看去，露出明朗的笑容，待到她走近，招手带她坐到人群中，看着别人比赛。 屈指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她有些怨怼地揉了揉光洁的脑门看他。 他便一脸嫌弃地笑道：“至于吗你，越来越娇气。” 程暖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两人样貌都好看，程楠也都算是学校里叫得上名的，周边有些不明情况的学生隐约起了哄，他又摁了摁她的脑袋：“去，给你哥买水去。” “刚才那么多妹子给你水你不要，合着是等着奴役我是吧！”她翻了个白眼，将他的手挪开。 “别人给的水那哪能接啊，我可不想祸害人家女生。” “啧，你平时祸害的也不少啊。” “怎么跟你哥说话的，嗯？”他说着威胁的话依然笑的很好看，似是四月的花树，笼罩上一层阳光，耀眼夺目，似是想起了什么：“你刚才又跑到哪里去玩了？” “什么跑到哪里？我不在我们班还能在哪儿？”她心虚道。 “得了吧，你朋友刚才来问我了。”他从口袋中掏出一张五块钱塞到她手中，“我还不知道你？每次惹了麻烦，还不是我去收拾烂摊子。” “……”她懒得搭理他，将书包塞进他怀里，拿着钱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草，朝小卖部走去。 程楠望着她离开哭笑不得地叹一声。 “6245号，程楠同学！” “在。”他将书包放在朋友的身边，起身应一声。 “干嘛？谁的啊？” “祖宗的。” …… 学校便利店。 程暖在摆放着一排五颜六色的饮料的商品架前站了有一会儿了。 她看了眼手中的钱，有些纠结地挠了挠眉梢。 就知道让她买东西选东西。 知道她选择困难症，还给她找不痛快。 迟疑了一会儿…… 指尖点了点下巴，想到什么般弯了弯眼。 程暖挑了一瓶粉红色包装的饮料，结合着想象一下程楠黑着一张脸接过饮料拿在手中的场面，就有点儿想笑。 来到收银台前，她将手中有些皱巴巴的钞票递过去。 刚好用尽。 付完账，她离开小卖部，到门口时，迎面进来一个人，身子很修长，只是带着黑色的棒球帽，低着头让人感觉莫名的颓气。 两人擦肩而过，她反应过来，扭头：“喂！” 他闻声停住动作，回头，见是她：“嗯？” “……”这时该怎么说？ 好巧？又遇到了？ “我不叫喂。”见女孩呆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双手捧着一瓶粉红色的饮料，衬的她的肤色白皙似玉，他扯了扯嘴角，突然就有了解释的欲望，“周黎时。” “我知道。”程暖明白他的意思，应一声。 女孩面对着阳光而站，身上仿佛镀上了一层暖色。她个子不算太高，但是身材比例却是很好，瘦瘦小小的，套着校服看起来软软的。 她咬了咬红润的唇，一副为难犹豫的样子，仿佛在取舍些什么，接着他的手就被人拉起，塞进一瓶饮料，她叹了一口气，似乎很可惜：“喏……给你了，谢谢你刚才帮我。” 周黎时想到原因，感觉自己要被气笑了，看她这神情，合着帮她还是他的不是了？ 他举起手中的饮料在她眼前晃了晃：“你要是不舍得就不用了。”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给你的精神损失哪有收回来的道理。”她摇了摇头，坚定道，颜色有些偏淡的发丝跟随着她的动作晃动着。 她似乎又在思索些什么：“我叫程暖。” “我知道。”他把玩着手中的饮料。 啧，这颜色…… 粉嫩嫩的，跟小姑娘…… 一个系列？ 她“啊？”了一声：“那我们算是认识了？” “不然？” 他看她一眼，眉梢微挑起，然后就听她语出惊人：“那你能不能借我一块钱？” “……”他一愣，随后低笑出声，干净的声音流淌开，在空气中晕染上了点点的甜意： “你跟刚认识的人就随便借钱？” “你……在外面欠多少？” 程暖没料到他这个反应，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一时语塞。 所谓“输人也不能输气势”。 “你就说你借不借吧……”她扬了扬下巴，伸手隔空点了点他手中的饮料，撇撇嘴。 他随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一眼，明白了她的意思，又笑一声：“我还给你？” “不行。” 程暖觉的欠的人情及时还，这很重要，于是将手别到背后，一本正经道。 “那原因？” 她她侧身让身后的人走过，在旁边向他招了招手。 歪着脑袋想了想：“礼尚往来？” “……有道理。” 程暖见他这反应，欣慰地点了点头：孺子可教也。 看她！中华优秀传统美德被她运用的淋漓尽致，简直不愧为祖国的花朵，社会主义的接班人…… 还没等她想完，就听到他继续道，“但我还是不想借，怎么办？” “……” 她绷着一张小脸，一副便秘的表情。 突然很后悔刚才没有顺着他说的把东西拿回来，救命之恩可以再报，程楠的当下托付她还没有完成。赊账她还没有经历过，不知道这老板好说话不。 “还你？”。 关键时刻听他又问了一句，程暖的眸子亮了亮，这次毫不犹豫果断地伸出手。 第4章 一百？五块？ - 黎时尚暖 - 韶茶 周黎时瞥一眼她的动作，似乎对她“背信弃义”一点也不感到奇怪。 在她惊诧的目光中慢条斯理地扭开瓶盖微仰头抿了一口，评价了一句：“太甜了。” 她侧目就可以看到他微微抬头时，凌厉线条好看的下颚和上下滑动的喉结。 在阳光下精致得不像话。 接着就看他从口袋中摸出一张纸币，走近、放在她向上的掌心中，没等她拒绝，笑了声：“谢小朋友给的精神损失。” 程暖看了眼手中的钞票，感觉自己花了眼，为什么她看到了一张红彤彤的毛爷爷？ “不用找了。”他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顿了一下，开口一字一句地重复着：“礼尚往来。” 明明说着同样的话，在他的语气里有些莫名的不正经。 她又看了一眼钞票，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 靠，真他妈大方！ 怪不得比程楠好看，人品加分啊！ 她竟也没觉得不好意思，满意地点点头，捻起钞票甩了甩，愉悦地迈步再次进了便利店。 …… 程楠已经结束了比赛，站在路边的树荫下等她。 “呐，你的水。”程暖将手中的瓶子抛给他。 程楠准确地接住，看了一眼，嫌弃道：“你就给我买这个？” “嗯，不然呢。”她悠悠地从怀中花红柳绿的包装袋中拿出一片薯片塞进嘴里，声音有些含糊，“不含任何食品添加剂、色数……最多有点漂白几。” “你讲的什么鸟语。” 她白了他一眼，吞咽了一下：“你爱喝不喝。” “不是，妹啊，你就算买矿泉水，也好歹买个两块的吧。” “怎么着，你看不起人家一元的水啊，合着人家生产出来是喂猪的啊，你的肚子高级一点是吧。” “我……”他正低抿一口水，闻声差点喷了，指了指自己，好笑道，“我惹你了？” 她想了想，凝重地点点头。 “我的钱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不……这包小薯片哪里惹到你了，为什么要被冠以你的姓氏。”她顿时戏精本精。 一边露出一个泫然欲滴的表情，一边“凄凄楚楚”拿了片薯片塞在嘴里，“咔嚓咔嚓”地嚼着。 程楠的额角突跳。 “收起你那浮夸的表演，在学校注意点形象。” 程暖下一瞬间恢复正常，没好气道：“本来就不是你的嘛。” “那你的钱是集齐九龙珠赠送的还是美少女战士落下的？”他将瓶盖拧上，俯身拿起她脚边的书包，将矿泉水塞进书包的侧口袋。 她歪着脑袋。 脑海中跃入少年清隽的脸庞。 想象着把周黎时的脸按在美少女战士的身上，不禁“哼哧”地笑出声。 “傻笑什么呢，赶紧把零食装好，然后回班。”他将她的书包拉链打开，双手拎着书包递到她面前，叹一声，“也不怕你们李老头发现了削你。” 她撇撇嘴，将大小包都塞进去，看了一眼手上残留的碎屑，狡黠地看他一眼，让他心中燃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果然…… 程暖伸出素白的小手向他的衣服抹去，他下意识后退一步……撞到身后的树干。 躲闪的速度快而急，撞到自然剧烈而疼痛。 程楠闷哼一声，见她拖着书包跑开的方向，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久久才低声“草”了一声。 程暖的运气好，默默混回了自己的班级。连带着一天剩下的时间里心情都变得美妙起来。 …… 周黎时来到操场上，注意到时不时向他瞟来的视线，不耐烦地将帽檐向下拉了拉。 杨瑜刚跑完3000米，还有些喘，看到他，像是在沙漠中见到水的旅人，视线移到他手中的饮料上。 露出一个微妙的表情。 这颜色，够骚。 像是黎哥的风格。 “黎时，你这不会是给我的吧……” 他闻声挑眉瞥他一眼：“我说给你的？” 屁话，他用一百换来的，那么容易就给人？ “那……”他疑惑地挠了挠后脑勺，不确定道，“你买给自己的？” “不是。”他静了一会儿，视线下移，想起小姑娘拉起他的手，上面仿佛还残留着一丝温度和一丝她身上独有的馨香，才想起…… 靠， 一百？五块？ 看小姑娘那样子，指不定她还不还呢。 杨瑜感觉自己被雷到了，他！ 竟！ 然！ 不是给自己的！那是给谁的！骚粉色！ “你你你说好了帮我买一瓶的呢！”他又左右巡视了一圈。 周黎时将瓶子随意地放在地上，定了定神，向他摆了摆手意识他别吵。 “没钱。” 接着又淡淡地补一句：“穷了。” What！ 【黑人问号脸jpg】 他坐到一处空荡地阶梯上，视线落在那一抹粉色上面，“啧”了一声，起身离开。才走出去几步就再次折返回来。 “咋了？”杨瑜见他回来以为是有事跟他说。 然后就见他拿起地上的某物，抛到他怀里，他条件反射地接住，听他说：“帮我处理了。” 他一脸看智障地看了他一眼，心想着这不简单吗，然后四处环顾寻找着垃圾箱，某人继续道：“一百买的。” “卧槽！有病啊！”杨瑜差点吓得把瓶子扔掉，低头研究了下，很普通啊…… 一脸不相信，“你逗我玩呢吧。” 他似乎有些烦躁地拉了拉帽子，“谁知道呢。” …… 用钥匙开门，厨房中切菜的声音传出。 接着厨房中的人的声音跃入耳中：“暖暖？回来了啊！” “大伯母。”她应一声，将书包先放到地上，接着屈身去脱自己的鞋。 将书包先带到房间，然后走进厨房。 吸了吸鼻子，眉眼弯弯，“我们今天中午又吃糖醋排骨呢？” “是啊，南南说他喜欢吃，让我多买点，我看你这丫头也喜欢的紧，早上就去买了些。” “……嗯”程暖垂眸看向桌面，纤长微翘的睫羽轻颤，指尖叩了叩桌面的棱角，突然觉得今天自己有些对不起程楠。 其实程楠哪里爱吃糖醋排骨，他夹进碗里的几筷子最终都落进了她的肚子。 大伯父一家对她是真的好。 她都知道。 程楠不是程暖的亲哥哥，而是她伯父的儿子。 程暖小时候就很少见到自己的爸爸妈妈，他们离开家时都会把她放在大伯父家。她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工作，只是觉得，为什么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陪着，她却没有？ 这不公平…… 后来在长大一点，她对他们的感情也就淡了，仿佛只是亲一点的陌生人，很少联系、很少沟通。 只有伯父一直跟她说，她的父母是伟大的人。 她为此还骄傲过一段时间。 但在家长会上，伯父陪着程楠，伯母陪着她，那时程楠不懂事，气恼地要妈妈来。 她才知道恍然想起：她没有爸爸妈妈。 最后一次，见到父母，天气有些阴沉，照片上的一对夫妻笑靥如花，如果不是黑白色交织，一切依然显得很鲜活。 她真的没有爸爸妈妈了…… “南南今天又跟同学出去玩了？”程伯母的声音将她拉回了现实。 “伯母……不能这么说。哥哥已经很久没有出去玩过了。”她回过神吐了吐舌头，笑了笑。 “你这丫头，就知道护着他。” …… 解决完午饭，她趴在书桌上歪着脑袋，伸手点了点桌上的摆设，另一只手伸进口袋，触摸到异物愣了一下，将口袋中的东西掏出来。。 散落在一桌的零钱。 第5章 你要不要一起 - 黎时尚暖 - 韶茶 她定定地看了一会儿，挠了挠眉梢，突然有些想笑。 喏，萍水相逢她就坑了人家这么多钱，也没有借条。 关键她的礼义廉耻都祭了祖，求人家帮了忙、问人家借钱就算了，还把人家的钱毫不客气的花掉了一部分。 一张一张地拿起捋平数了数，心中默念了一个数字，程暖将脸贴在桌面上，望着暖黄色的墙纸发愣。 “咔——”开门声响起。 她闻声直起身子，扒着门框往外看了看，程楠抬头刚好看到她贼兮兮向他招手的样子。 他侧目看了眼厨房的方向，走过去。 程暖没等他靠近，上前几步拉着他的胳膊就把他拽进房间，关上门。 “你要干嘛，我可是你哥！”他后背抵着墙，露出一个警惕的表情。 程暖鄙夷地看他一眼：“我不瞎。” “……”他转身要推门离开。 “哥哥哥，你先别走啊。”她急忙拉住他。 “叫我帮忙的时候，喊哥怎么喊得那么溜呢。”他拍开她的手，没好气地望他一眼，“您今天什么事儿啊。” “哥。”她吸了吸鼻子，想了一下，迟疑地问道，“你们男生都喜欢什么礼物啊？” “……”程楠怀疑自己听错了，揉了揉耳朵，“什么玩意儿，你再说一遍！” 声调拔高了些，一字一句都像是从牙缝中钻出来的一般：“我说，你们男的喜欢什么！” 他若有所思：“我记得我生日上上个星期已经过了。” 程暖翻了个白眼。 程楠深吸一口气： “你不会是给别的男生送的吧？” “老妹，你什么时候在外面养狗子了，我妈知道吗？” 程暖：“你哪壶不开提哪壶，我朋友过生日！” “哦……”他的声音拖得有些长，目光揶揄。 一看就是不相信的样子。 程暖莫名地就炸了，瞪了他一眼，十分有骨气地扭过头：“我他妈一个讲究五好四美的优秀团员，早恋这种事不存在的，你爱说不说。” “行行。”他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拜拜手，转身打开门，还真就走了。 程暖面对突如其来的事故一愣。半晌，置气般踢了下墙根，扭头看了眼门口的方向，确认没人看到，才缓缓俯身捏了捏自己的脚尖，露出一个龇牙咧嘴的表情。 不远处的手机连续响了几下，她摸到点开。 好几个购物的链接。 哥：看看喜欢哪个，我顺便一起买了。 她这才弯了弯眉梢 点开，指尖滑动着屏幕。 袜子。 剃须刀。 充电宝。 …… 视线落到其中一个上面，笑容顿时凝结。 避孕…… ？？？ 她截了个图发过去。 哥：！！！ 哥：行啊你，眼光独到啊。 哥：你什么时候那么不健康了？ 她深吸一口气，敲击着键盘。 晨暖：你信不信我发给大伯母，说你教坏小朋友。 哥：…… …… 上上个星期的确是程楠的生日。 下午天色偏晚。 程暖放学一路“姐姐，姐姐……”地问路，摸索到了高三部，看了眼手中的礼物，有些感慨万分。 看看她，多么乖巧优秀懂事的小仙女，怎么还能总是说她蠢呢。 程暖是个路痴，十分痴的那种。 一中的道路四通八达，高三部与高一高二分开，对于她来说，位置安静而僻远。 她准备今天把礼物塞进程楠的卓肚子，明天给他个惊喜。 上楼梯转弯，站在1班的前门口，她沉默地看了眼已经上了锁的门，抱着侥幸心理准备去后门看一眼。 经过窗边时看到窗边就坐着一个少年。 她…… 也是在那时第一次见到周黎时。 他向后靠着椅背，头部微仰，半瞌着双眼，透着一股子慵懒的气息。 指尖搭着一只黑色的中性笔，与白皙干净的指节形成鲜明的反差，衬的他的皮肤似玉。桌上摊着一大堆草稿纸，上面笔力肆意劲透，各种乱七八糟的式子串在一起。 人总是有爱美之心的。 程暖自认为自己是个庸俗的人。 于是，她贴着玻璃多打量了几眼…… 她发现，这些式子分开来她都能看懂，但是搭在一起她又看不懂了。 少年似是注意到有人，抬眸不咸不淡地看了她一眼，他的眸子中水光潋滟。 程暖顿时感到一丢丢的尴尬，默默扭过头，装做自己不存在。 加快了脚步，在心底默默吐槽了几句。 呸，她慌什么，有什么好尴尬的，不就是偷窥吗！ 说起脸皮厚，程暖真的可以说是不让人了，小时候她曾经死皮赖脸地要跟程楠一起洗澡，最终以她被程楠、程楠被大伯母骂一顿了结。 可刚才那一眼啊，一种做了亏心事的感觉油然而生。 经过窗前，来到后门口，再次沉默了。 靠，真是遵纪守法的好班级，门锁的这么严实是怕小偷进来偷书，还是怎的。 她深吸一口气，突然想到些什么。 刚才…… 教室里是还有人对吧。 周黎时再次看到女孩来到窗前，好看的眉峰微蹙。她咬了咬唇，迟疑了一会儿，曲指叩了叩玻璃。 突然他就有些想笑。 嗯？她以为她是在敲门吗。 放在往日，他肯定直接走人。但鬼使神差般，他就推开了玻璃，仿佛是推开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然后听到她说：“哥哥，你能不能帮我把这个放到程楠的座位上？” “……” 视线挪到她手中的袋子上。 程暖自己叫出这句“哥哥”也给自己惊到了，这一路上“姐姐”叫多了，到这里一时改不过来…… 少年离她很近，她能看到他纤长的睫毛，明明他是坐着的，可看向她却并不需要抬多少头。 见他没说话，她抿了抿唇：“你……听不见？” 他太阳穴突地一跳，有些好笑道：“你说我聋？” “你听到我说你聋？”她下意识回道。 “……” 他将手中的纸张揉成一团，随手一扔，一道弧线划过，就正中了垃圾桶。 程暖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整懵了，然后看他起身走到一个桌子旁，掌面贴到桌面上，倚着桌角，漫不经心道：“这是他的位置，你想给……” 他的视线落到她身上，偏头看她一眼，尾音有些上扬，有些邪气：“就自己进来。” “……” 呦，还是个刺头儿、 我说你聋惹到你了是吧。 她绷着一张小脸，看了眼窗子的高度，撇嘴，揽了揽衣袖，手撑着窗沿作势要往上爬。 这不是小意思吗…… 然而事实…… 无比的残酷。 想要装个逼，就要做好面对翻车的准备。 周黎时看着窗边的小姑娘在灯光的笼罩下显得有些面庞如暖玉，鬓角的发丝有些微翘，动作好笑。 笨。。 而傻。 第6章 一起吗 - 黎时尚暖 - 韶茶 在她低着头膝盖攀上窗沿的时候。垂眸压去眼底的饶有趣味，不紧不慢地走到她面前，手掌伸出来，抵在她的脑袋上。 毛茸茸的像是小动物。 程暖感觉到他的触碰，缩了一下脑袋，就再次下去了。 抬头似是难以置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气恼的拍了拍手。 他在她准备发飙之前道：“给我吧。” “……”她深吸一口气，将脚边的袋子递给他。 胳膊肘搭在窗沿上，探着脑袋向里面望。过了一会，做贼般问他一声，“这里监控不会拍到吧……” 拍到了是要进教务处的啊。 他反应过来低笑一声。 将包装袋递进桌肚。 周黎时第一次有过这么奇妙的体验，平时都是别人给他送礼物，这次他竟然帮别人代为送东西。 也是第一次，主动去碰一个女生的脑袋。 “谢谢你啦！”女孩看到东西被安全送到，一脸慈母的满意笑意，点了点头。 “……” 程暖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准备转身离开，烂笔头不如好记性，只要你有一个智慧的大脑，走遍大江南北不迷路都是小问题。 应该是时间到了，走廊上的灯光一下子熄灭，原本亮堂的走廊瞬间暗了下来。 天色是已晚了。 一抹沉郁的暗色渲染开来，逐渐地扩散、蔓延……直到笼住整个校园，给人的心上也添上一层惊慌。 程暖有个毛病，叫做怕黑，她遇到黑就怂。 你想让她大半夜不开灯就上厕所，八百匹马都拉不动她，就算是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出去了，关个灯跟躲着什么似的，腿上跟装了小马达一般。 小姑娘的动作明显一顿，有些僵硬地回头看他。 他立在黑暗中丝毫不见的慌乱，反而更加平静了，看她的视线仿佛都带着嘲笑。 程暖：“你什么时候走啊……” 他：“不急。” 程暖捏了捏书包带，将身侧两边都看了一眼。 没事，不就是黑吗。 她可是要征服宇宙的女人。 问题不大。 “……”不行，她怂。 轻快的手机铃在沉默之中突然响起，她颤了一下，从口袋中拿出手机。 刚接通就听到那边程楠的声音传来。 “程暖你个死丫头跑哪里去了，怎么还不回来？” “外面多黑了你不知道吗，你再不接电话我妈都要报警了！” …… 她应了几声，挂断电话。犹豫地看了眼黝黑的环境。 她最怕的就是黑不拉秋的阶梯，还是一眼望不到底的那种。 开口：“这么晚了都，你要不要和我一起下去……” 他看她一眼，眉目间似是夜间的妖邪，不拘肆意，却让人心生退意：“……” 最终程暖还是自己举着手机的灯光，深吸一口气跑下了楼梯。 “暖暖？”突然闯入房间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打散。 “诶！”她应了一声，将桌面上的钱胡乱地拢了拢夹进一本书中，“怎么了？” 算了算了，就不礼物致谢了。 也不是太熟，大不了他下次有难，她也帮帮他。 到时候什么时候再碰到把钱还给他。 想到要还钱，再联系到自己一时兴起买的小薯片小饼干，她就感觉心在滴血。 在心底默默宽慰了自己几句，踩着拖鞋出门接过大伯母温的牛奶，她咬了咬吸管，从笔袋里抽出一支笔翻开作业本。 作文作文…… 就说运动会无聊吧，除了一群打了兴奋剂一样的学生啥也看不到，还要写作文。 …… 程楠也算是学校里小半个风云。 一遇到这种大型活动，一群半大的姑娘小伙就积极主动地帮他报名。不管拿不拿得到奖，报了名就对了，走出去就是代表班级，而他们班级有一张好看的脸就够了。 然而他们只看到了他的全能，没有看到他的怨闷。 在程暖的半安慰半撺掇下，程楠在最后一天请了假，直到校长致运动会“圆满成功”他也没有再次出现。 操场上聚集着一中的一众学生老师，列成方阵，个个站姿散漫，互相间说着小话，时不时听到哪个班的班主任在呵斥。 身后的女生伸出双手搭在程暖肩上，踮起脚抬头向高台上费劲看去，不满地嘀咕几声：“什么玩意，校长在讲什么啊，学校的话筒太劣质了吧，我什么都没听到。” “能听到你也不听啊。”程暖一脸“我还不知道”你，接一句。 这女孩是程暖的的好朋友，林芸儿。 8班当之无愧的正数第一，多年来稳坐这个位置，但就是没有考到7班去。 性格有点耿直，说话有点伤人。 爱好程楠附加程暖。 她毫不犹豫，赞同地点了点头。见李老头不在，想到什么“咯咯”地笑了，有模有样地学着：“诶呦我去，就校长那个口音……童靴们，大驾好！” 程暖听到没忍住也笑出声来，指尖在空中点了点，一连“对对对”。 林芸儿笑的肩膀发颤，一只手横在肚子前，一只袖口掩住嘴，就着这个姿势好半晌才平复下来，然后黝黑的眼睛转了转，伸着脑袋换了个方向，向身侧的队伍看去。 高二和高三的距离有时会是不同的大楼那么远，有时又是一臂距离那么近。 初三、高三总是给人一种隐居避世的神秘感。而现在高二8班和高三1班就是一个胳膊的距离。 林芸儿一边探头一边拽了拽程暖的帽子：“诶诶欸，暖暖，我男神呢？他今天没来吗？” “他？他大姨夫。”程暖拉了拉自己的衣领，反应过来是谁。 林芸儿：“哈？” 程暖也侧目向身旁看去，他们班的旁边多了很多队伍，一时让人感觉到稀奇。 程楠个子高，总是站在后面，但此时队伍的最后面只是站着一个带着眼镜的男生，不怎么说话，看着有些文弱书生的气息。倒是他前面的一个男生，注意到她们向哪个方向看去，有些轻浮地跑抛了个媚眼，一点好学生的样子都没有。 程暖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她翻了个白眼，扭回头。杨瑜见到漂亮的小学妹朝他翻白眼，一时有些郁闷，他干什么了都，怎么惹到人家了。 她再次看了一眼台上还在喋喋不休的校长，突然想到： 他、也是1班的对吧。 侧眸向后探了一下。。 有些纳闷地低耸了耸肩，说起来，那人才是一点好学生的样子都没有。 第7章 我是他爸爸 - 黎时尚暖 - 韶茶 运动会结束，自然放学了。 时间还很早，两人一起去喝了杯奶茶。 直到放学上了公交车，林芸儿还在跟程暖念叨着程楠没有来的事情。 “暖暖，这不对啊，咱们哥今天怎么就没来呢，诶，你知道为什么的吧，跟我说说呗~”林芸儿将公交卡拿出来刷了一下，接着传出一声清脆的“滴——学生卡”，她一面将钱包塞进书包坐到她旁边，一边道。 程暖的住所跟林芸儿一个小区，离学校不是太远也不算很近，两站的距离。按理说两人应该能在小区里碰个面，只不过两人的缘分来的有些晚，直到高中分到一个班才认识。 程暖拿出自己的mp3，按亮看了一眼，电量不多了。 她轻叹一声塞回口袋：“他来大姨夫啊，我都说了多少遍了。” “啊？不会是真的吧，男生真会有大姨夫啊？” 程暖神秘地看了她一眼，煞有介事道：“有啊，为什么没有，凭什么允许女生有大姨妈，不允许男生有大姨夫啊，谁还没个那几天。” “哈哈哈哈”林芸儿知道她在开玩笑，小声地笑了。 程暖看她一笑就止不住，有声音越来越大的趋势，不想被周围的乘客凝视：“你昨天还在伤感春秋呢，今天就好了？” 她的笑容一下子便停了，幽怨地看了她一眼。 林芸儿在班上是个很受欢迎的姑娘，她不是让人一眼看上去就很惊艳的类型，但长相干净，束起的头发短的像是小兔子的尾巴，成绩优异，青春活力，是很容易就让男生喜欢上的类型。 班上的李煜就从她的深资男闺蜜转变成了追求者，但被拒绝后两人的距离就远了很多，有好几次她条件反射地回头去跟他讲一个话题，都以他的沉默不了了之。 作为当事人，林芸儿自然是很难过的，她甚至怀疑自己心底是不是也喜欢着李煜，要不然她怎么心烦意乱的。但转念一想，她要是喜欢李煜，那程楠算个啥，靠，这不是渣女吗。 然后就着这个问题她跟程暖争辩了好久。 程暖自从她提出自己可能是个渣女的念头后，就十分认同。 十分欣慰道：“你终于看到了自己的真实面目。” “不，我不是!”她的观点瞬间就变得坚定。 …… 一想起这个事，她就十分感慨：“暖，我就想知道你有个这么优秀的哥哥是什么感觉。” “他优秀吗？”程暖毫不犹豫地反问。 “……”又是这个回答。 林芸儿觉得书包在背后圪的她有点难受，索性把书包抱到胸前。 程暖见她不回话，若有所思继续道：“难道我不比他好吗？” “……”她翻了个白眼，起身将位置让给别人，程暖也随着她起来站到门边，她转移了话题，“对了，你那天运动会躲到哪里去凉快了？也不知道拉上我！” 程暖一顿：“我也想啊，但我没找到你啊。” “你确定？你是不是不想当我的小伙伴了？” “我真没找到你。”她虚心地咽了口唾沫。 她是真的没找到，也是真的没有去找。聒噪的环境嚷嚷得她头疼，一时就忘掉了自己的小姐妹。 “程暖你个孙子，我就坐在你后面你找不到我？” 她靠着扶手将书包背到身上，嫌弃地看了她一眼。 像是向日葵永远追随着太阳。她的视线落到一个地方，瞬间就没了声音，动作都慢了半拍。 这眼熟的情况…… 程暖随着她的视线望到前门： 个子高挑挺拔的少年投了一枚硬币，他身后的女孩刷了学生卡上车，然后就将卡递给了他，对他说“谢谢”。 这么巧？ 程暖眯了眯双眸，如果她没有看错，那卡是程楠的吧…… 程楠也注意到他们，向这个方向走来，对着林芸儿礼貌地笑了笑，然后拍了拍她的头，叫了声“暖暖”。 他身后的女生也来到这个位置，面露好奇友好。 程楠：“这是我妹妹。” “你好啊。”她的声音放的有些小，但不怯懦，让人一眼就感觉到这是个乖乖学生。 “你好。”程暖回了一声，笑了笑，侧目看到身边的林芸儿回了声“你好”之后就垂着头没再说话，有些恨铁不成钢。 一句两个字的“你好”，愣是被她说出了磕巴的味道。 就算他哥不优秀不值钱，但他也不是大街上随随便便就能捡到的啊。 将视线转移到面前的女孩，看她穿着崭新的三中校服，干干净净的，眉眼很耐看，让人感觉很舒服。是个三中的新生。 程暖拂开程楠的手，向他使眼色。 这妹子是谁？ 我以前没见过啊。 程楠是谁啊，跟她生活了几年的哥，一眼就看透了她的意思，无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别乱说话。 程暖瞬间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懂。 你行啊你，人家这么年轻的一个小姑娘。 你想找女朋友怎么不问我呢，我身边就有一个现成的呢。 他再次读懂了，有些哭笑不得。 只是个在车站遇到的女孩，人家忘了带学生卡问他借一块钱而已，哪有她家的那么多戏。 女孩很懂事，知道他们不熟，自觉地跟他们隔了一段距离，给兄妹两人留了私人空间。 他唇瓣微启，做出个口型：礼物。 “嗯？”她一开始没有读懂。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侧眸向不远处的女孩说了声“走了”，然后拉着程暖下了车。 林芸儿跟个鸵鸟似的跟在他们身后，在路口跟她们道了个别。 今日的道路上不像往日，只是偶尔有几个人经过。 暖阳的光丝缠绕上树杈的发梢，带着周围的风都变得轻盈起来。 程暖一路上仔细想了想。 礼物？ 什么礼物？ 跟她有什么关系？ 蓦然—— 脑海中一下子蹦出一张面庞，清隽的眉眼泼墨般好看…… “……” 草！ 她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扭回脑袋。 程楠稀罕地“呦”了一声：“同学，你那到底是要送给谁的啊？” “你拐上公交车的那个女孩子是谁啊？”她不答反问。 “一个刚认识的陌生人。” “哦，一个刚认识的学长。” 程楠感觉自己要被气笑了：“你刚认识就给他送礼物啊？这年头还流行一见钟情？” 见了鬼的一见钟情哦。 她利索地踹了他一脚：“瞎说什么呢。” 他躲开笑道：“那是为什么啊？难的见你对别的男生那么看重。” “不是，程楠你最近怎么这么八卦呢？” “作为你哥我关心你还不行吗？要是是别人、就算是他们爸爸我也懒得管。”。 “我是他爸爸还不行吗？” 第8章 不知道哥哥能不能交换个QQ - 黎时尚暖 - 韶茶 李哲媛见程暖进家门后瞪了程楠一眼，喊了声“大伯母”然后就进了房门。她看了一眼陷入沙发的儿子，走进不轻不重地踢了踢他的腿：“怎么了这是，你又惹你妹生气了？” “别，谁敢惹她啊。”他向后探身摆手，就差在脸上写一个“饶了我吧”。 李哲媛将信将疑地从洗衣机里拿起一件刚洗好的衣服晾起来，又像房门的方向看了一眼：“还在那里坐着干嘛，没看到我在晾衣服？” 程楠捂了把脸，认命般走过去帮忙。 才等他走过去，程暖的房门打开冒出一个小脑袋，踩着拖鞋走过来，一声不吭地帮忙递晒衣架。 程楠看她闷闷的表情，哭笑不得。 他到底哪里惹到她了？ 回想了一下他今天。 唔，去三中找了自己的老朋友，顺便陪着三中开了场运动会。到车站帮了一个女孩子…… 他什么也没做吧。 他一边想一边拿出一件衣服，程暖配合地递过去一个晒衣架，然后接过李哲媛挂好的，晾到旁边的架子上。 她揉了揉脖子，其实她还还真没生气，她只是纳了闷了程楠好好提这个事干嘛。 一想起这个事，就要想到什么时候她才能把别人的人情还完，要不然心里总是挂着这事，多糟心啊。 不想还好，越想越闷、越觉得莫名愧疚。 帮完忙她吃过饭，简单地应了两人几声，再次闷闷地回了房间，准备晚上早点睡觉，开始新的一天。 程楠坐在餐桌上百思不得其解，手机响了一声，他拿起来看，是老朋友发过来的。 陈奕：到家了？ 南：嗯。 他舌尖抵了抵后齿，想起来什么再次打字。 南：你说你昨天给我发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问的是那些礼物链接，以及byt的问题…… 对方很快就回了。 陈奕：怎么，不喜欢？ 南：那是我妹要的！ 陈奕：……嗯？你都没看一下就转给她了？ 南：。 陈奕：你又过生日？ 南：过个鬼的生日。 南：小姑娘不知道想些什么呢。 陈奕：可能……发春？ “……”程楠沉默地看完这两个字，好友不着调，他已经习惯了。但回想了一下自家妹妹反复无常的行为，心里默默认同。 将手机反过来扣在桌面上，起身在客厅转了转，然后招呼一声也进了房间。 ……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眨眼间的你我即将迎来新的时光，可能艰难、可能困苦、可能荆棘遍布……但如同千米赛跑道旁同学的高声呐喊鼓励，和煦的阳光拉丝般缠绕在每个人的发梢，彼此间的言笑都透着神采飞扬。 我们都还在，一起面对未来。 青春很短也很长，不负韶华也不负时光。 …… 程暖补完作文，收了个尾，盖上笔帽，又看了几遍理了一下错别字就塞回了书包。 捏了捏中指，探头点亮手机屏幕看了一眼。 程楠发了一条朋友圈： 【春天到了。】 “……？？”她戳出去一条私信。 晨暖：你？？ 哥：？？ 晨暖：你的春天到了？ 哥：。。。 哥：作业写完了？ 程暖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发出去一个“嗯”。 歪着脑袋想到那个高一的女孩子，笑一声： 最近好事将近啊。 …… 黑心学校将运动会开在星期六，但好歹结束了还有一天休息时间。程暖想了想，整理了下书包准备去图书馆窝一个上午。 图书馆今天的人意外的少，管理员也很少见到踪影。 在成队整齐伫立的书架间，她习惯性走向一排书架，还未走到，指尖搭在书架上想了想，转了个方向。 精挑细选，挑了本《物理基础知识》，面露痛苦走到一边的书桌边卸下书包坐下。 周黎时上了这一层见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幅情景： 小姑娘单手撑着脑袋趴在窗边桌面上，另一只手指尖夹着一支笔毫无章法地转动着，秀气的眉头拧在一起，不时小声地念叨着些什么。 颜色偏淡的发丝被高高竖起，笼上一层暖黄色的光线，扎的很松有些向下垂，却一点也不觉得颓气，露出修长漂亮的颈项。鬓角的一些发丝落下，衬出精灵般精致的耳朵，小巧圆润的耳垂似珍珠般动人好看。 莫名地，让人想要取下她的皮筋…… “诶诶诶，黎时，那就是我说的那个学妹啊！”杨瑜显然也看到了，有些兴奋地在他耳边低声道，打断了他的思路。 他反应过来，漫不经心地应一声，顺着他指的方向再次看她一眼，想到自己在想什么顿时哑然失笑。 有病啊…… 指尖在空中点了点：“你上次说的就是喜欢的她？” 杨瑜：“对啊对啊，我当时看到她啊，卧槽，真他妈好看，成绩又好长得又好，我心底女神啊！” “嗤，一个8班的小朋友你也看得上眼？”他瞥他一眼，语气似是在嘲笑。 “8班怎么了，总比我一个伪学霸好吧。”他不以为然道，视线似是黏在了她身上一般，怎么也移不开。 “诶诶，她看过来了！走走，我们去要个联系方式……”杨瑜转过身拉了拉自己的袖口，面露期待地看着他，“我现在看起来还不错吧？” 他看一眼，开口：“挺挫的。” “……”杨瑜的脸色顿时垮下来，又听到他补一句。 “比平时好一点。” “……” 周黎时看着他气呼呼地在前面走，若有所思地想了想，迈步跟了上去。 杨瑜其实有一副好皮囊，只是长相有些偏女气，白白嫩嫩的，像是个小明星，很惹女生喜欢。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仿佛是下意识就脱口而出了。 程暖抬头就看到眼熟的两个人。 有些突然，所以当两个人向她走来时，她眨了眨眼睛有些缓不过神来。 “你好啊，小学妹。”杨瑜很热情地打着招呼。 “你好。”她直了直身子，很认真地回一声。 在这一点上，程暖和程楠很像，陌生人面前永远一副礼貌的面庞。 道貌岸然…… 他似乎很高兴，也不做铺垫，拿出自己的手机在她面前晃了晃：“小学妹，可以交换个联系方式吗？” “不好意思，我不用微信。”她摇了摇头拒绝了。 杨瑜失望脸：“啊？” 这个年代还会有人不用微信？ 这时传出少年的低笑声。 她下意识看去。 他套着一件深色的外套，眉间带笑，不紧不慢地学着杨瑜拿出自己的手机，尾音有些打着旋儿，格外不正经：“那不知道哥哥能不能交换个、QQ？” 玛德，QQ还加重语气。。 她能说她也没有QQ吗！ 第9章 未成年 - 黎时尚暖 - 韶茶 程暖想了想，想到自己欠的那一百块钱，人家可能不好意思提，但她要是不主动还那就是她的问题了，又想起自己出门没有带多少钱，于是点点头同意了。 杨瑜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添加好友，一脸呆滞道：“为什么这个哥哥能加，我这个哥哥就不能加啊？” 你黎爷就是你黎爷。 听到他那声“哥哥”，两人同时看了他一眼，他被看得有些瘆得慌。 “因为他好看啊。”程暖垂眸指尖划了划屏幕，语气一本正经，侧目示意，“你们要坐吗？” 此时应该礼貌拒绝，但周黎时十分自然地就在她对面坐下了。 她抬头看他一眼：“……”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杨瑜也随着坐下：“哈？我怎么就不好看了？” 十分敷衍：“你也好看。” 在两人一应一答中，周黎时不紧不慢地看了眼手机。 小姑娘的头像也是很暖很软很女孩子气的，像个幼稚的小鬼。 算起来，她也的确还是个未成年。 正想着，信息提示音响起。 晨暖：【红包】 他挑了挑眉，抬眸看她一眼。她用袖口挡住大半张脸，打了个哈欠，浅色的眸子中水色顿时溢了出来，透着一股子懒洋洋的气息，像是一只打了吨的猫。 注意到他的视线，她传递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然后就看到他将手机屏幕对着自己，语气不急不躁，像是风般撩起遍地的落叶：“所以……” “你是觉得我好看准备包养我？” ？？！ 包养？ 不，她做不到，她没那个经济条件。 程暖合上物理资料，沉默地抬头看他一眼，绷着小脸道：“欠债还钱。” 他点点头，收回手机：“嗯。” 杨瑜：“我去，你们认识啊。” 异口同声： “算是吧。” “嗯。” 生无可恋：“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啊？什么关系都？” 他后背微靠椅背，点开小姑娘的空间查看，发现都上了锁，于是将手机塞进口袋，浑身上下都透着慵懒的气息，直接跳过他的第一个问题：“距离几厘米的关系。” “……” “咳咳。”程暖快被自己的口水噎到了，然后又听到： “之前是。” 躲老师那会儿确实是这样不错。 但你这话怎么这么让人误解呢！ “卧槽！” 杨瑜下意识就骂了一句脏话，想到在女生面前，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感觉自己有些酸，“那关系可真不一般。” 自己的兄弟，和自己疑似看上的女孩子！！ 之前是几厘米的关系，现在还指不定什么距离呢…… 关系匪浅，非同一般…… 表情逐渐变得便秘。 “别多想。”程暖看他的表情，在心底叹一声现在的年轻人心里为什么这么不健康。 不过要是转念一想，要是是她…… 她也想歪。 程暖不矫情，也懒得多解释。 杨瑜小声地跟周黎时说这些什么，少年时不时应一声。 程暖安静的在他们对面坐着，也不刻意去听他们的话题，过了一会儿，整了一下书包，拿起那本书，单肩背着书包站起来，她笑了笑：“你们随意，我先走了。” 她还真跟这两个人一起坐到大中午啊，钱都还完了。 “这么快就走了啊……”杨瑜趴在桌子上有些不死不活的样子，没精打采，仿佛认清了事实，道声，“拜拜。” 她见状有些不以为然地耸耸肩，向他看去。 周黎时看杨瑜一眼：“嗯。” …… 杨瑜扭头看女生的身影渐渐消失，再次将脑袋埋进臂弯，嚎了一声：“靠，老子失恋了！” 意识到场合，声音顿时又放小了。 “你？失恋？”周黎时看他一眼，重复着这两个字，声音已经流露出笑意。 “未恋心先死。”他幽怨地看他一眼，叹一声：“老子怎么斗得过你啊……” “嗯？”他乐了：“我说我要追她了？” 杨瑜：“你没有吗？” “我有？” “你当然有了！你对哪个女生那么主动过！”他一脸愤慨地伴着手指头一个一个地数着，“加QQ、几厘米、还哥哥？” 提示音再次响起，他滑开锁屏看了一眼。 晨暖：那几次谢谢你了。 晨暖：你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找我，我看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指尖触碰上键盘，他不紧不慢地将“晨暖”备注成“未成年”，白皙修长的手指节分明，在阳光下格外惹眼。 薄唇微启，低沉好听，有些撩人：“没想过。” 然后语气一顿，挑眉看他一眼：“我试试？” “靠！”杨瑜知道他在开玩笑，但还是不想理他。 其实，如果周黎时真的看上了人家姑娘，他会在自己还没陷进去之前毫不犹豫的退出。 因为周黎时不仅是他的好兄弟，他还承了他很大的情，难以还清。 不管怎么说，他的一段还没开始的单相思已经被终结的差不多了。 …… 程暖又打了个哈欠，搁了支笔放在书页指尖，扭头看了看窗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没有回复…… 周黎时的QQ号等级很高，头像是很简单的一张背影图，空间设了三天可见，一片空白，单调的与他的模样有些不搭。 昵称是“时”。 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名字同音。 她歪着脑袋想了想，才发现自己连别人的具体名字都没有弄清。 “叮——”轻快的提示音响起。 她飞快地看一眼，是林芸儿发来的： 一朵白云：暖暖，你作文写完了没？【蓝瘦香菇jpg】 她撇撇嘴，回复：写完了。 一朵白云：啊啊啊啊啊 一朵白云：你怎么写的那么快啊！！ 晨暖：上百度。 一朵白云：啊啊？？我不行，我看了之后全文走向就跟范文撞到一起去了，老师一眼就能看出来！ 晨暖：我让你上百度查查别人为什么能写那么快！ 晨暖：你以为怎么的。 一朵白云：。。。。。。 …… 长久以来的培养的默契，第二天程暖来到班上时很自觉地将自己的作文递给前侧方的林芸儿。 班上没有按身高排座位那么高大上的规矩，想坐好位置？行，只要你够牛够本事。林芸儿的位置就是全班的正中间靠前，程暖坐在她的后面一排。两人距离也不是特别远。 班上的人已经来了大半。部分在自觉地早读，但班主任没来，班长不管，还有部分已经聚在一起闹腾了起来。 林芸儿十分顺手地接过她的本子翻阅着，一看还边感叹：“你也真够能扯的……” “程楠的作文才是真的能扯呢。”程暖打开书包往外拿书，很整齐地摆在桌面上。 坐在旁边的女生听到，加入了他们的话题，“对对对，程楠的作文写得好好啊，膜拜大佬！” 程暖挠了挠眉梢，不明白话题怎么就从“扯”转移到了“好好”上面，揶揄地看了林芸儿一眼。 程楠的作文的确很厉害。他当年中考作文就是满分，现在也是妥妥的范文。 林芸儿只要不是在本人面前，其余时间一提到程楠就来劲，跟自己儿子中了高考状元一样，身子转过来对着他们，连语气都是炫耀的：“是吧是吧，而且他还长得好看啊！” “没错，长得是好看。”那女生赞同地狂点头。 程暖浅色的眸子在眼眶中滴溜溜地转了转：“你觉得他就算好看了？” 林芸儿难以置信道：“不然呢，你还想上天吗！” “想啊，能上为什么不上啊。”她突然就很有底气，将书包塞进桌肚，抱着作业递交到组长的桌子上，“他哪能是好看啊，他那叫能看得过去，好看的人多着呢……”。 坐在旁边的女生想了想，身子向前倾，低声道：“你这么一说，我是想起来一个人，哇塞，那男生，那个长得……” 第10章 他名声不太好 - 黎时尚暖 - 韶茶 林芸儿：“不听不听。” 程暖回到座位上，刚好听到：“我们学校的？” “是啊，我上次去老师办公室的时候看到的，你们是不知道啊，真的超级超级好看啊！” “是吗？” “真的，我天！” 林芸儿再次转过了头：“哪个班的啊，叫什么？我去看看？” “你不是说你不听吗？” “那是一分钟前的我。”林芸儿摆了摆手。 “好像是姓周吧……”那女生想了一会儿，不确定道，“他当时就瞥了我一眼，卧槽我的小心脏啊，太惊艳了！A爆了！绝对是我活到现在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孩子！” 好几个感叹句。 “那倒是挺稀罕的。”程暖似乎已经知道了是谁，弯了弯眉梢。 “不过他看起来好难接近啊，而且啊我还听说……”她的声音突然放低了下来，看了一下四周，“他名声不太好，是抵掉了别人的名额进来的呢…… 要命的是那家长举报了，就被学校查到了，前段时间这事查得紧你们知道的吧？ 停学处理了了一段时间，但他最后好像还是在学校留下来了，都说他家里十分有权势，但只不是对被抵掉名额的同学的不公平吗……长得再好看这样也是不对的啊…… 而且啊，听老师说还是个硬茬儿，打架可厉害了。”语气到最后有些不平。 “你听谁说的？”晃动的笔杆停下，程暖侧目看她一眼。 “我表姐在高三部，他们都知道呢，都传遍了……” “……”秀眉微蹙，语气中藏着一丝不满：“找关系进来的人多着呢。” 女生疑惑地看了看她。 程暖跟班上的女生很合得来，就是因为别人讲什么就算她不喜，也不会否认，具体来说是觉得没必要。 “你认识啊？”闺蜜不愧被称为闺蜜，林芸儿感觉她心情不太好，就多看了她几眼：“关系很好？” “嗯。”她低头翻开书页，淡淡地应一声，莫名地就认同了少年的话： “几厘米的距离。” “……？？” 女人，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突然想起他还没有回她信息，她公然拿出手机看一眼，然后不慌不忙地收起来。 书页的一角有些发皱了，像一个脸色惨白的小老头。 程暖盯着有些愣神，试图抚平那一角，但怎么也没有成功，就像是她的心啊，无声之间的细微变化，无法反转。 她抬头看林芸儿一眼，眸底风平浪静得有些反常，“……应该不是很好吧。” 林芸儿彻底目瞪口呆。 她的小姐妹在外面有狗了？ 看样子在情感之路上还遇到点麻烦？ 她还想问些什么，但看她一副纳了闷的样子，想了想…… “今天英语测试，你不看书的？”程暖看她一眼。 “……”她默默转回了身。 教室突然安静，翻书的声音变得明显起来。 几乎所有人都一致向门口看去。 程暖抬头看了一眼。 李老头果然已经站在了门旁，巡视了一眼教室，才缓缓走上讲台。 一个漂亮的女生身着三中的校服，背着书包跟他的身后进来，站在讲台旁，尖尖的下巴微扬，敞开的校服露出里面得体精致的衣着，浑身上下似乎都充满了傲气。 台下小声的讨论声顿时炸开。 李老头一个眼神扫过去，意识大家安静，虽然没有多大作用，还是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道： “这位是我们班的新同学，下面让她来做个自我介绍。” 女生走上讲台，拿起一支粉笔撇成半截，字体端庄好看——周黎念。 她向台下看了一眼，话不多不少，给人一种千金小姐的气势：“我是周黎念，请多指教。” 然后随着李老头指的一个方向，坐到程暖的另一边，全程一副“我是天上仙，心是海底月”的表情。 周黎念？周黎时？ 程暖看了她一眼，没有太大兴趣地移开视线。 两人性格相差太远了…… “周同学本来在新生入学的时候就会跟我们见面，但是因为身体原因现在才来到我们班…… 既然来了我们班，就是班级的一份子，大家以后要互相关照……”台上李老头就着这个问题又开始了他的长篇大论，简直让人昏昏欲睡。 周黎念闻言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三中校服，程暖刚好也同时看过去，见她一幅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李老头，突然很想笑。 身体原因？ 嗤，哄谁呢？ …… 起床、上学、放学、吃饭、上学、放学、吃饭、睡觉、起床…… 日子似乎又重新回归到了千篇一律的样子，只是身边多了个说话带刺的大小姐，偶尔会有一点小的不愉快。 “山雨欲来风满楼。”林芸儿念了句诗，后背靠着椅背，长叹一声。 最近班主任叫程暖去办公室叫的有些勤。 隔壁班一个男生在追她，被拒绝了很多次后，俨然一副“锲而不舍，誓死不休”的精神面貌，弄得动静很大，程暖对此表示不想面对。 月考成绩下来后，她再次被李老头喊到了办公室。 甩了甩握笔握的有些发疼的手，她踢了下桌子腿，眯了眯漂亮的眸子，不耐烦地抿抿唇，跟着班长去了办公室。 推开门，李老头正在和别的班的老师品茶，见到她来了放下手中的茶杯，板起了脸，拿出手机点开几个文件放在桌子上让她看。 她瞥了一眼，是前几天刚考完的月考成绩。 他的语气有些嘲讽：“程暖啊，你这次黑榜排名进步了啊……” 一中是分红黑榜的，就在校门口的大屏幕上播放，考得最好的和考的最差的就是榜首。 程暖就是黑榜的常客。班主任这话，意思就是她退步了。 见她不说话，又继续： “是不是你还在想着王书安的事情啊？ 现在的小孩子啊，什么情情爱爱的都是搞得玩的，哪有能够走到最后的…… 你不能被这个分心诶……” 程暖垂眸站在原地，双手背到身后，校服拉链拉到很上面遮住里面的薄毛衣，一副乖乖认错的样子。 其实心里十分想笑： 她还什么都没干呢，老班就脑补出这么多东西。 考不好就是考不好，没有能力她承认。 您还费心找个这么好的理由，何必呢…… “程暖？你上次可是跟我保证了，你这次物理提个10分来着。”他绕着绕着终于绕到了重点。 程暖绝对是他带的所有学生里，化生成绩最优秀的，但也是偏科最严重的。 他其实对她的期望是很高的，就希望她争一口气。 “又不是第一次这种情况了……”她的手在背后掐了掐自己白嫩的指尖，小声嘀咕着。 “你说什么”他耳朵不太好。 “老师……如果我成绩一直稳定在前20，您叫别叫总我了行吗？老师的时间应该公平地摊给每一个人，您这么关心我，对其他同学是不公平的。”她一本正经地提议道。 李老头差点气背过去。。 黑榜前20她还骄傲是吧。 第11章 我遇到一个人 - 黎时尚暖 - 韶茶 程暖从老师办公室里出来，莫名地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张三不知道他这件事啊，还以为……” “嗝哈哈哈哈哈……”教室里的段子王口吐芬芳，惹得几个女生大笑不已，没有那么多拘束，笑的随心所欲。 也不知道林芸儿从哪里听说成绩出来了，放学拉住她就往排行榜的方向走去。 那里已经聚了不少人，但还没有到摩肩接踵的程度。 “……” “暖暖……我恭喜你进步了一名？”林芸儿看了一眼她的成绩，咳了一声。 程暖拉了拉书包带，白了她一眼。 她讪讪的笑了笑，从书包口袋里摸出手机一只手挡着屏幕，做贼一般查看着自己的分数。 舌尖抵了抵后齿，程暖看她一眼，上前一步目不转睛地看着黑榜页面的跳转。 高三。 视线飞快的上移到第一排的第一个，俨然是——周黎时。 周黎时？ 他的名字？ 耳边仿佛再次响起了他的声音，似乎隔得很久远，似乎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这时她才想起来，他们真的有很久没有见过了： “你们打扰到我睡觉了。” 他好像总是一副事不关己的语调。 “这次……不叫哥哥了？” “所以……你是觉得我好看准备包养我？” 出口声音语调又是致了命的撩。 “距离几厘米的关系。” 好像什么都不在意。 …… 然后转变成不久前女生的话：“他名声不太好，是抵掉了别人的名额进来的呢……” 他会是这样一个人？ 至少程暖是不相信的，她垂眸看向自己的脚尖，像是慢性的毒药，不知道中毒的时间，不想还好，一想起来，就是钻了心的痒痒。 虽然…… 她了解他只是知道他的名字中的每个字这么简单。 舌尖抵了抵后齿，她在脑子中将分子质量分数过了一遍，冷不丁地，脑海中又蹦出了那张好看的脸。 靠啊！ …… “暖暖……完了完了。”林芸儿炸了毛的声音响起，“我这次考出毛病来了。” “啊？什么毛病？”她抓了把头发，凑上前去看，“……” 也不知道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林芸儿终于突破了那道坎，成功地迈入了7班的大门。 “不行不行，我得去跟老李头反映一下，我可不去7班。”她在原地焦虑的转了转。 程暖安慰道：“诶呀，7班就在我们班隔壁，我下课可以经常去看你，没有什么舍不得的……” “不不不，宁做鸡头不做凤尾。” “……” 原来你是因为这个原因是吧。 “我们班这次好像考得好差啊……比平时的均分少了好多诶。”林芸儿拿着手机继续看，十分有自知之明地不跟别的班比较，看到什么，来了声：“靠！” 程暖闻声看了眼她的手机屏幕，然后咬牙切齿般吐出几个字：“他妈的……” 才考完试的他们，明天又将考个两三场…… 程暖进了家门，将伞随意地放在鞋架上。 看了眼桌上还冒着热气的面，大伯母今天有事不在家，面是程楠下的。 她凑到他的门前，开一条门缝往里面瞄了一眼。 程楠这段时间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整什么幺蛾子，她看了一下他的成绩，掉到了第三十四名。 啧，有情况。 程暖突然感觉莫名的不爽。 “你在这里撅着屁股看什么呢？”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她一惊，转过身背靠着门站定。 当然，也仅仅是一惊而已。 一副老老实实的样子，看起来很认真很乖：“我没干什么。” “……”程楠俯身就着她刚才那条门缝往室内看了看，又瞥了她一眼，就这事他妹干过不上千万，也有成百，小小年纪跟个变态似的，“愣着干什么，吃面去啊。” “哦……你放盐了吧这次？” “……程暖”他闻言露出一个笑容。 “绝对放了绝对放了！”她摆手示意他不用再说下去了，弯腰从他身边的缝隙钻出去。 …… 程楠的手艺的确在不断地进步，程暖抽出一张餐巾纸擦了擦嘴巴，递给他一个赞赏的眼神，进了房间。 程楠洗着碗，轻叹一声，感觉自己跟个老妈子似的。 是夜。 一盏灯光下散开柔和的光，勾勒出女孩润玉般的侧脸，她拢了拢耳边的发丝，想了一下，打开抽屉从中拿出一个崭新干净的本子，素白的指节握着笔，落下一个又一个娟秀好看的字迹： 我遇到一个人，他…… 轻快的电话铃响起，她侧目看了一眼来电人，放下笔接通电话。 一个苍老而和蔼的老人的声音传来：“暖暖啊。” “顾爷爷。”她清脆的应一声。 来电的是顾哲理，华大的校长，程暖在一次竞赛中认识的一位长辈，很稀奇的是，两人结成了忘年的好友。 “诶，你丫头最近过的怎么样啊？” “我好着呢。”她扎起旁边的牛奶吸了一口，“找我有事吗顾爷爷？” 对面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我没事还不能找你吗？” 程暖开玩笑道：“那可不。” “你别说，我这次找你还真有点事。” “哼哼，我就知道。” “诶呦，你丫头可别不高兴，我这里有一个化学竞赛啊。 只要你来了代表我们学校去，进了前三，你就不用学那什么物理了，直接报送华大！你说值不值？” 她笑一声：“您可真有意思，人家都恨不得我天天黏在物理书上，就您风格不一样。” “哈哈哈哈，我也是从小就讨厌物理你又不是不知道。”顾哲理就是个乐天派的小老头，揣着一颗孩子般的心，想的比谁都开，性子也跟别的老人家不一样。 “行吧。”程暖很直爽的答应了，眸子转了转，又道，“我代替华大去没问题的吧？” “那有什么问题，你学籍我都想直接输入我们学校系统了，等的就是个程序。” “哦，那到时候您把详细安排发给我吧。” “没问题，我等会儿就发，你那边注意接受下啊。” “嗯好。” 程暖挂断电话，又吸了一口牛奶，重新拿起笔： 让我有点喜欢。 ——我遇到一个人，他让我有点喜欢。 写好后，指尖捏了捏笔身，将本子合上郑重地塞进抽屉深处，像是也藏住了自己心底的小心思。 想起她曾经“五好四美，不早恋”，将散下来的头发松垮垮地扎起来，选择性失忆。 资料上显示距离比赛还有一个月，她鼓了股腮帮子，看来李老头的愿望又要搁浅一段时间了。 退出信息页面，不经意瞥了一眼，鬼使神差般就点开了少年的聊天页面。 几个星期前她发的那几条信息还在，下面没有回复，就像是她刚才发的一般。 正想着。 一条信息进来： 恩人：嗯。 恩人：帮哥哥一个忙。 然后电话铃响起，来电人、“恩人”。。 程暖下意识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出去。 第12章 住到我家 - 黎时尚暖 - 韶茶 马路上的车流不懈的奔涌着，似是几线银河贯穿在城市中，星罗棋布，迷网般笼罩着整座城市。 少年坐在黑暗的房间中，双腿微屈，似是要融入了夜色。 纤长的睫羽垂下，使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他抿了抿薄唇，“啧”了一声，抬眸间黑曜般的眸子里尽是嫌弃。 “兄弟……我对不住你。”杨瑜的声音似乎还在。 周黎时双手合拢，十指交叉搭在膝盖上，看了眼旁边的行李箱，仰头瞌上双眼。 这种姿势给人一种颓气的感觉。 算起来…… 今天距他离开周家，已经有将近三年了。 他的父亲是一名高级军官，战功赫赫，一世英名。予天下以大义，对家人却极致薄情。 周黎时还记得中考结束那天，他回到家没有看到自己的母亲，只看到周振予和妹妹坐在餐桌前。一切看上去都十足压抑。 妹妹像是哭过了一般，眼眶红红的，只是机械地往嘴里扒饭。 他意识到不对，环顾了一下家里，问了声：“妈呢？” 没人回答。 周振予看了他一眼，开口嗓音有些哑：“考的怎么样？” 他侧目去看妹妹，又问了一声：“妈怎么不在家？” 妹妹便开始小声地抽泣。 彼时他也是个年少轻狂的，知道出了事情，一下子眼底就冒了火，“我他妈问你她去哪里了！” 周振予的脸色便一下子垮了下来，阴沉着一张脸：“以后别再提她。” “你凭什么不让我提？我是他儿子。” “她死了！去世了，你明白吗！”他压着嗓子道。 语毕，皆是沉默。 心底的答案被证实，不安仿佛一瞬间消散了，那一刻他甚至有些想笑。 他的母亲，那么温柔的女人，死、了？ 说什么夫妻情深，这种时候他还不是在平静地问自己的成绩，是不是在这个人的心里，一切永远排在功成名就之后？ 让人感到心寒。 几年前他收拾行李离开家与杨瑜一起在外面合租，他从来都没有找过他，只是偶尔，他的卡里会多上那么一笔钱。 现在他突然发现…… 他周黎时竟也会落得一个无处可去的下场。 可笑。 本来准备先去宾馆住着，打开手机无意间，女孩的头像突兀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帘中，看到她的很久之前发的信息。 才想起来这么个女孩还欠了他一个人情。 其实他没有想过让她还的，只是莫名地想要看看，她会怎么办。 还记得第一次见面她开着手机的手电筒步伐有些快地下楼梯，像是惊慌的小犬。 他站在楼上看她离开楼梯间到了道路上，似乎松了一口气，抬头向楼上看了一眼，水灵灵的眸子里仿佛还残存着一丝惊魂未定，看到他怔了一会儿，撇撇嘴拿起手机打电话。 喏，还是一只被抛弃的小犬。 隔日，程楠到班上发现了抽屉里的礼物。 “哇塞，程楠！哪个小姐姐送的啊，你别藏了，我都看到你收了！” 他原本埋在臂弯里的脑袋动了动，听到他笑着说： “是我妹妹放的。” “就是那个漂亮的程暖？” “是她。” 当时他在心底嗤笑一声。 蠢，是我放的。 …… 电话被接通，那边传来女孩的声音，仿佛有些谨慎，却不显得陌生：“喂？哥哥？” 他闻声，嘴角不经意间勾起，音调懒懒的：“未成年……哥哥没地方去了，你说怎么办？” 对方沉默了很久，久到他以为她挂了，看了眼屏幕。 通话还在继续啊…… 他抿唇，掌骨揉了揉额角，他为难人家小姑娘干什么。 她个小朋友能怎么办。 指尖还没碰到“挂断”，她的声音就再次传了出来，经过网线的过滤与她平时的声音有些不一样。 说起来，她平时的声音他也忘得差不多了。 但这音质，突然让他喜欢极了。 “那你……住到我家？” 他动作一顿，低声笑了起来，你永远想不到小姑娘下一句会是什么。 他：“喝高了？” “……” 程暖向床上一趴，看了眼床头柜的位置，发现自己那声“哥哥”喊得越来越顺口了。 很久的今天、再次听到他的声音，那一瞬间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心底钻了出来，不加任何的掩饰，简直无可救药。 没有地方去了？他家不是很厉害吗？豪门争斗啊。 程暖很聪明，没有问他原因。 反正啥也不说就是干就对了。 她很耐心地解释着。 那是她父母留下来的房子，很久没有人住了，空着也是空着…… 程暖：“房租全免，水电你自己解决，你看怎么样？” 她耐心的等对方思考了一会儿，又补一句： “算是我还了你的人情。” 然后就听到电话里传来，声音略有些低哑，但更多的还是温润好听，放的有些轻： “……那可真是便宜哥哥了。” 像是她将什么珍贵的东西托付给他了一般。 挂断电话，程暖在床上静坐了一会儿，理了一下自己有些散乱的思绪。然后爬到床头，打开抽屉，俯身在里面扒拉着什么。 费力的找了一会儿，才掏出一串钥匙。 她的父母在去世时其实留给了她不少遗产，但她大部分都给了大伯父一家，她心甘情愿。 这套房子是大伯母固执要让她留着的，没承想现在倒是起了作用。 一串钥匙在空中撞击在一起，“叮叮当当”地响着，像是开启了一个崭新的大门，一开始，就无法停止。 周黎时挂断了电话，坐在原处静了一会儿。 半晌，才哑笑一声。。 少年站在窗边就可以望到脚底下的万家灯火，睫羽掩住眸色，若有所思。 第13章 没事，我没想多 - 黎时尚暖 - 韶茶 第二日。 程暖来到班上，看到前面空空的位置一时还有一些不习惯。 但“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啊，这一点上程暖很想得开。 “程暖，昨天的化学卷子要交吗？”后桌的男生眼泪汪汪地戳了戳她的背。 她想了下，不确定道：“要吧。” 对方立即黑脸，讨好道：“暖啊，作业借我抄抄呗……” 程暖是班上的化学课代表，还是那种“什么都不管只要把自己的化学成绩管好就行了”的课代表。 她很摆了个OK的手势。 卸下书包的途中重新回想了一下今天的计划。 嗯，放学在学校门口等周黎时。 千万别忘了。 将卷子递到后面。 她的下巴搁在手臂上趴了会儿，然后抽出记事本十分郑重地将刚才想的事记到了上面。 周黎念侧目看她一副凝重的表情，抿唇沉默了一会儿，伸出笔敲了敲她的桌子。 程暖向她看来。 她十分高冷地来了句：“别太难过，下课你们还能见到。” “哈？”程暖对她无厘头的一句话弄得有些莫名其妙。 她似乎有些恼，哼了一声，别过头去没再说话。 程暖看了一眼自己的前座，似乎明白了，“诶。” 周黎念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看她，听到她说：“谢谢你啊。” ——谢谢你。 这三个字，突然的让她有一瞬的恍神。 在时光的那头，除了那个人，没有人再这么谢过她呢…… 她不自然地别过头，“客气。” 程暖饶有趣味地多看了她几眼，她看到她一直在看自己，用手撑着脑袋，隔开了她的视线。 这个人啊，平日里有一些大小姐脾气，其实人还不错嘛…… 代替林芸儿的是一个男生，戴着金边的眼镜有一些微胖，看起来憨厚老实。 这次李老头没有像上次那样介绍他了，只让他们下课自由发挥。 一中的班级学生更换频繁，大家都习以为常：当你好不容易记住了一个人的名字，说不定下一瞬他就转走了。 所以说，传闻周黎时家中有权有势是有道理的。 毕竟人家万年垫底，依然在1班蔑视众生。 说实在的。 今天的课让程暖感觉自己有些飘了。 她视线紧锁着老师喋喋不休的嘴，皱眉思索了下，就是不知道到底讲了个啥。 仔细反思了下。 不慌。问题不大。 她不想迟到，所以放学跟周黎念和林芸儿打了个招呼就先走了。 林芸儿“哭哭啼啼”地问她为什么要抛弃她，最终招到了周黎念无情的嘲笑。 树梢的绿叶重叠了光影，一阵风掠过就“簌簌”地响着。 最后一节课自习，放学的很早，道路上还没有聚集起多少人，只是零星的几个走在一起。 步伐渐渐放慢，等她到了约定的地方，看到他人还没有来，微微舒了一口气。 “来了？”少年好听的声音从身后蓦然闯入，在空气中晕染开来。 惊的程暖向前走了一步转身看他。 他上身一件黑色印着骷颅头的T恤，校服系在腰间，双手插在校服的口袋中，微微向后靠着墙，站姿懒散，脊背挺拔。 逆着光的缘故，程暖看他有一些模糊，但他漫不经心的一个眼神又仿佛清晰可见其中的随性、不羁。 让程暖想到那句——“A爆了！” “你怎么这么早？” “你不也挺早？”他的回答漫不经心，站直走过，很自然地接过程暖的书包单肩背起。 这时她才发现他没有背书包，脱口而出：“你不会根本就没有上课吧？” 他挑眉看她一眼：“不行？” 想到这件事，他沉默了一下。 天知道，他今天翘了课傻傻地在这里站了半个多小时！ “……可以。” 程暖一点儿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她现在是包租婆，是程爸爸，她不嘚瑟谁嘚瑟？ …… 程暖所说的那套房子离学校也没有多远的距离，坐公交也只要两站，只不过方向不太一样。 是高峰期。 519路公交车上的人多出了程暖的想象，即使是双层也是人挤人。 程暖走在前面向楼上看了一眼，撇撇嘴，费劲地挤回他的旁边，“算了，就在下面吧，我们马上也就要下车了。” 她的耳朵上还塞着路上戴着的耳机，出声比平时大一些，拨开人的动作显得有些吃力，脸上疑似挂着崩溃的表情。 他垂眸掩去眼底的笑意，应了一声，几步靠近她。 程暖突然觉得自己的处境似乎变得好一些了。 两人站在后门边，他伸出双臂扶着栏杆，胳膊上隆起一层线条，像是把她圈在了怀里，但又很礼貌地保持着距离，帮她隔开了人群。 一股人群之间蔓延的汗味被隔开，换上少年身上干净的气息，而周黎时闻到的却是她身上的一丝馨香。 隐约有女生的小声嘀咕传来： “你看那个男生好帅啊……” “哈哈，你犯什么花痴呢，没看到人家有女朋友了吗。” “说不定是妹妹呢。” “那个女孩子也好漂亮……” “诶，好绅士啊你看他。” …… 两人都装做没听见。 有点尬哦。 她摸了摸鼻尖，将耳机重新塞好。 听什么那么认真呢…… 他瞥她了一眼，纤细的睫羽垂下，遮住大半黝黑的眸子，在空中轻轻颤了颤。然后，鬼使神差般就伸手将其中的一直耳机摘下。 程暖反应过来奇怪地看他一眼，他慢条斯理地给自己戴上：“……” 嗯？ 英语文章啊…… 他有些意外地看她一眼，将耳机重新塞进她的耳朵。 动作看起来很随意，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轻，没有让程暖感觉到一点儿难受。 他还以为未成年只知道看动画片呢。 她缩了缩脖子，动了动唇瓣，终归还是没有吐露出一个字。 视线落到他腰间，发现校服松垮了许多，抬眸看他一眼，看到他也顺着她的方向在看。 她抿抿唇，自觉伸手帮他系好。 还很认真地系了个死结。 不知怎么就戳中了他的笑点，他的笑声低低地聚在一小个角落，然后俯身在她耳边，慢条斯理地来了句： “谢谢小同学。” 妖精般惹人犯罪…… 绿灯亮。 车子突然启动，惯性狠狠地拉扯了两人一下，也不知道是谁偏了一下身子…… 程暖就感觉到一个羽毛般轻柔的触感从她的脸颊上滑过。 ……卧槽！ 两人皆是一怔。 “你看到了吗！”刚才的几个小女生反而显得兴奋了，“亲到了亲到了！” “我看到了你别拽我啊” 只是很轻的唇瓣侧着滑过脸颊，却像是烙红的生铁一般，带着几分温度。 等她反应过来是什么，有些惊诧地看他一眼，平缓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然后绷着小脸来了句：“没事，我没想多。” 其实内心早已是刷起了弹屏： 靠，要命啊。 要死了要死了…… 程暖感觉自己有点儿头晕。 总结成一句：完了，上头了。 “……”周黎时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沉默地直起身子，别过头。 半晌。 低笑一声，语调懒懒的：“未成年……” 他察觉小姑娘愣了一下瞪他一眼，但似乎也反驳不了，见他始终没什么表情，撇撇嘴看向对面窗外。 视线落在她的小脸上，其实小姑娘的长相并不能说是多么绝艳，但鼻子眉毛眼睛……哪一处都挑不出瑕疵，搭在一起更是赏心悦目。 她的睫毛有些卷曲，测过脸时可以清晰地看到两道弯弯的弧度，莫名地就让他想起她站在窗边时满意的笑容，双眸弯弯的像小月亮，仿佛只要动一下，月色就会流淌出来。 啧。 周黎时感觉自己真是草了。 带个小朋友，反而把自己搭进去了。。 …… 第14章 我决定了？ - 黎时尚暖 - 韶茶 下车后路上有人问路：“小伙子，你知道达顺酒店怎么走吗？” 周黎时偏了下脑袋：“问我妹妹。” 程暖程暖的心跳频率还有些快，像是个喧闹的小孩，一时半会儿安静不下来。 听到他的话，掐了掐自己的指尖，见对方是个老人家，细声细语地告诉他。 周黎时站在旁边垂眸看着地面没有插话。 那套房子所处市里很出名的一个高档小区中，三室两厅，尽管很多地方已经蒙上了一层灰尘，但装修的很温馨。 只是冰箱很空，抽屉干净，没有一点儿烟火气。 “你要把整个房子都租给我？”他四顾一下，侧目看她一眼，率先打破沉默，她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她很认真地想了想：“你要是只想要一间房间也可以。” 周黎时发现未成年在人少的地方胆子都大了许多。 他似乎也很认真地想了想，伸出手点了点：“这样，你把那间房间租给我，除了那里以外，剩下的地方你依然可以随便用，怎么样？” 程暖点了点头，心想着自己反正平时也不来，怎么着都一样。 他征求意见：“嗯，我明天搬来？” “嗯。”她又点了点头，想起什么，“你明天又不上课？” “要上课？”周黎时不动声色地扯了扯嘴角，“那我明天睡哪？还开房？” “……那你还是明天搬吧，开房太浪费钱了。” 而你上不上课似乎都一样。 “嗯，是挺浪费钱。” …… 程暖回到家，想起两人身处一室谈论“开房”的问题时，露出一个微妙的表情。 “回来了？”李哲媛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听到开门的声音问了一句，“今天玩得开心吗？” 她还以为她是跟林芸儿她们出去玩了呢。 “开心。”程暖虚心地笑了笑。 程楠从厨房里倒了一杯水，手中捧着玻璃杯悠悠地晃出来，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声音拉的有些长：“你开心就好……” 她面不改色地点点头。 程楠：“这么晚回来在外面吃过了吧，没事写作业去。” “……”直觉告诉她，程楠肯定是知道了些什么。 她扭头顺着他指的地方看了李哲媛一眼，深吸一口气。 卸下书包的一个带子，拎在手上进了房间。 行，你狠。 她将书包随意地摔在床上，往床上一躺，感觉自己的胃在不满地抗议。 玛德……最毒哥哥心啊。 好一会儿，程楠拿着一瓶牛奶进来，开门就看到她胳膊肘抵在肚子上，躺在床上挺尸。 “呦，这么快就饿了？” 程暖闻声咕溜一下爬起来，接过他牛奶熟练地拆开，自始至终没有看他一眼。 他也不恼： “去见他了？” 果然， “谁啊。”程暖有些含糊地反问。 打死也不能承认。 他看她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语气骤然变得有些严肃：“暖暖，在外面不要轻易相信别人的话。” “……”她撇撇嘴：“我知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程楠也是为她好，她不是不识好歹的人。 她说她内心其实也是不想的你信吗！但能有什么办法，似乎冥冥之中，就该这样的。 其实程暖是一个性格挺反复无常的小姑娘。好比是一只多面孔的灵猫，很多个对立面结合在一起，在不同的人面前表现出来的都不一样，或冷酷、或随性、或任性、或沙雕……但让人感觉不到一点儿矛盾之处。 王书安就是觉得：这女生，真有意思。 但在周黎时面前的她，是在谁面前都没有的，像是凭空分裂出来的一个人格，也叫程暖，但跟她不一样。 似乎她的生活从送程楠礼物的那一晚就开始变质了。 她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程楠一眼，仿佛在说“你看，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在程楠关门出去的那一瞬间。 蓦然，她好像就懂林芸儿面对程楠时的表现。 可能，叫做喜欢。 程暖对周黎时。 喜欢。 程暖今天中午注定睡不着，索性就没有午睡。 双手撑着桌面，歪着脑袋朝窗外看了看，她从抽屉里拿出小本子，添了几笔： 我决定了 白皙的指尖点了点下巴，心情莫名地欢愉起来，她拿出手机给林芸儿发信息： 晨暖：姐妹！！ 晨暖：我可能要去干一番大事了！！！ 等了好一会儿，没有收到回信，眸中流过一丝疑惑，她切换了页面发给周黎念。 晨暖：在？ queen：？？ 晨暖：芸儿不在线吗？ queen：在 queen：但还不如不在。 晨暖：？ 随后周黎念组了个群，将她们两人都拉了进来，群名就是三个人的昵称。 “……”看着屏幕上一条又一条的语音信息。 的确是还不如不在。 林芸儿失恋了，问题很大。 就在放学的时候，她和周黎念遇到了程楠，然后她就鼓起勇气跟他表白了。 然后，被拒绝了。 碰到程楠了。 “呜呜呜呜，暖暖啊，我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暗恋成真都是骗人的，我他妈尬死了。 不行不行，女王你快给我灌一点毒鸡汤，我感觉我现在要升天了！” 周黎念的一条语音信息发过来：“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语调有一丝的惆怅，一副过来人的语气。 一朵白云：我怎么觉着女王像是个老前辈一样。 程暖想了想戳出去一条：等着。 然后就推开门，敲响了程楠的房门。 “怎么了，暖暖？”李哲媛闻声放下手机，探头问一句，“找你哥有事？” “没多大事，大伯母你继续，不用管我们。” 门很快就被打开了，看起来他也没睡。 程暖侧身进去，将门带上。 程楠看她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坐到床边，感觉有些好笑：“你这是准备坦白？” 坦白个屁！ “你拒绝林芸儿了？”她像X光一样上下扫射他的全身，换去眼底的心虚，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 “谁？”他回忆了一下，“唔”了一声，“是有这么件事。” 程·理直气壮·暖：“你为什么拒绝她？” 程楠快被气笑了：“我什么不拒绝她？” 她露出一副看白痴的表情：“她会很难过。” “……”他把玩着自己的指尖，气氛一时凝重起来，很从容正经地开口：“暖暖，我不喜欢她，不想浪费她的时间。 你得知道，她要是一直耗在我这里，对她来说不公平。” 这话她懂。 …… 程暖回到房间，撇撇嘴，修理不成自己反被教育了。 而且还心服口服。 她点开手机看一眼，向安慰一下自己的小姐妹，屏幕上一瞬间跳出许多信息。 一朵白云：咋了暖暖，你要干嘛？冷静！！ 一朵白云：别冲动，冲动是魔鬼！！ queen：放心，就她那小身板，干不出什么大事，你先糟心一下自己吧。 一朵白云：【语音】谁还没段失败的暗恋，我感觉我现在好多了，他妈的不就是男人吗，我挥袖就到一大片。 程暖：你练得什么神功。 一朵白云：哈哈哈哈哈哈，葵花宝典了解下。 周黎念没有吭声，群里就成了程暖和林芸儿的小天地。 我挥袖就是一大片美少年：对了，暖暖 楼上都是对的：啊？ 我挥袖就是一大片美少年：你说你要干什么大事来着？我刚才没看到你信息。 程暖眨了眨眼，看着信息。 ——暖暖，我不喜欢她，不想浪费她的时间。 那他要是不喜欢她，她是不是也在浪费他的时间？ 指尖翘着键盘：没事没事。。 掏出自己的小本子，慢悠悠地将句子后的句号改成了问号。 第15章 哪舍得 - 黎时尚暖 - 韶茶 …… 下午林芸儿特地在公交车站等程暖，两人在车上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 “暖暖，你还记得上次那女孩子吧。” 程暖很认真地想了一会儿，没记起来：“哪个？” “就那个上次公交车上那个。” “怎么了？情敌意识爆发了？”她记起来，揶揄地用胳膊撞她一下。 “才没呢。”她声音低了些，凑近她小声道，“我记得她是三中的吧，三中有几个小混混天天堵在我们学校门口。” “为什么？” “据说是堵一个女生吧，暖暖，咱两这么好看，应该小心点。” “嗯。”她也没觉得她说的有什么不对，凝重地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两人对视一眼，没忍住都笑出了声。 第一节是体育课。 “程暖，我卷子！”同班的杨静雯补交了上次的化学试卷。 程暖接过看了一眼，摆了个OK的手势，放下书包拿着去老师办公室。 走廊上的风有点儿大，她单手拿着试卷挡风一路抵达。 不少同学零零碎碎地到达自己的班级，她中途还差点跟别人撞一下。 “嘿，程暖！”有认识的人跟她打招呼。 她笑着回应：“班长。” “交作业呢？” “对啊，杨同学老干的了。” …… 回班的路上，她伸手揉了揉脖子，打了个哈欠，想起什么抓了把头发。 真烦，不喜欢体育课。 原因已经不只是挂在高空中的太阳那么简单，更重要的是王书安与他们同一节，人家老师管得松，所以他动不动就要来晃一下刷存在感，糟心。 时间差不多了，班上的大多数人陆陆续续地去操场上集合。 操场的草皮有些旧，一坐上去就是一身的细草屑。 离上课还有一会儿，大家都很散漫，有男生围在一起肆无忌惮地说着荤话。 程暖觉得自己不能在这里等着王书安来找她，于是漫无目的地四处晃悠。 她喜欢高三一个学长的事情还是被林芸儿和周黎念知道了。 反正迟早都要知道，只是时间问题。 林芸儿听说之后，瞬间激动地忘记了失恋的痛苦，按周黎念的话来说： 心大的跟祖国大地一样。 然后她还很贴心地将三人的小群，改了名称：今天你脱单了吗？ … “黎时，你可总算来了！”杨瑜下午背着书包来到教室门口，就看到周黎时站在走廊边，正胳膊肘撑着扶栏往下看。 高三部正对着学校的操场，几乎一览无遗。 他顿时高兴了，书包都没来得及取下，开始嘱咐道：“上午我帮你跟老杨请假了，你到时候就说你不舒服，别说漏嘴了啊。 诶？你说我们要不要对一下口供，万一老杨到时候说起来了咱两说的不一样怎么办？” “谢了，又不是第一次。”他应了一声，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勾起了唇角，阳光冲淡了那一丝丝痞气，轮廓被勾勒的柔和起来，俨然是个润玉般杏花微雨的少年。 “能躲就躲啊，老杨念经谁受得了啊。”杨瑜多看了几眼，在心底叹了一声。 果然长得好看的人干什么都是好看的，别说是女孩子，就算他是个男的他感觉自己也要被掰弯了。 “对了，你真找到房子了，还水电全免？”想到这里，他凑近贼兮兮道，“莫不是人家包租婆看上你了？” 周黎时看向他，转过身倚在栏杆上，一股子慵懒气又涌现了上来：“说明她不瞎。” “……”他不以为然地挥挥手，“这个问题over了，OK？” 他侧目瞥他一眼：“三中的最近很闹腾？” “啊？对，他们找过我几次。” 漂亮的眸子微敛，“对你出手了？” “这倒没有，看你不在就走了。”他摇摇头，想想哼了一声，“难道我已经掉价到不跟着你，连跟我打一场的人都没有了吗。” “呦，看你这样子上次被打的还不够不轻。”周黎时勾了勾他的肩膀，“最近小心点。” “我知道。”他点了点头，“你进来没被他们发现？” “没。”他的样子有些兴致缺缺。 “那你牛掰啊。” “没走门。”他收回自己的手，补一句。 “……” 杨瑜也不执着这个话题：“黎哥你什么时候搬去那边啊？” “你要来帮忙？” 他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好啊。” 他点点头，似乎又想到些什么，嗤笑一声，语气中透着一股子懒散。 “好什么好，好好学习。 懂？” ？？ 一向不屑于学习的黎哥居然让他好好学习？！ 完了。 他黎哥坏了。 程暖觉得如果有一天她夭折了，一定是被自己给作的。 好好的瞎晃什么，待在小群体的怀抱里不好吗？ 体委的严肃脸不香嘛！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她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友好一点：“同学，你总是跟着我干嘛？” 王书安是个挺高挺秀气的小伙儿，算不上多好看，但是笑起来牵动着一对小梨涡，同时也牵动着一众学姐的心。 俗称，小奶狗。 他挠了挠自己的青梅头，将手中的一瓶水递到她跟前，“程暖同学，给你的，我看你没带水。 看看，多乖。 越乖巧的男孩子让程暖越糟心，因为每次拒绝人家都难以下口。生怕一不小心弄哭了，就是校园暴力。 她没有看他手中的东西，板起脸的样子像是个严肃的小太婆：“同学，我真的不喜欢你。我们不合适的，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还把程楠的拒绝金句给用上了。 “你都没试过，怎么就知道不合适。” 程暖听着就觉得心累，每次就是这句话不带换样的，要是随便试试就能成功，他怎么不去试试****呢。 “同学，我有喜欢的人，我跟你说过很多遍了。” 这次是真的啊。 你真别不信啊！ 周黎时悠悠地晃了下来，等反应过来时，他就离小姑娘不远了。 暗笑一声自己毛病，抬步刚准备走，那句“喜欢的人”就恰好钻进了他的耳朵，动作显然顿了一下。 王书安被她坚定的语气给震到了，动了动唇还准备说些什么，就被程暖打断。 “而且我家人不同意我早恋的你知道吧，如果我早恋了我就别想回家了，我哥打人很疼的，真的……”是时候就要搬出程楠来。 “那你可以不用让他们知道，等我们毕业了……”他有些不甘心。 “没用，我已经知道了。”少年的声音传来，程暖还没来得及转身去看，他就侧身站到了她的面前。以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他挺直的脊梁。 程暖语塞。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而王书安却能看清他的神色，他比他高上一截，只是随意地站在那里就像是天生的领袖，看似漫不经心却总让人感到重重压迫。 可明明，他看上去比他大不了多少啊。 王书安的心颤了一下，挺了挺腰板：“你是谁？” “我？”他低头把玩着自己的手指，语调微凉，“我是她哥。” 程暖静默，她刚刚好像说，她哥打人很疼的，来着？ 王书安也是真的喜欢程暖，这么一听，语调都提了上来：“你打她？” 程暖想要开口解释一句，但发现自己要是说自己瞎编的，那就崩盘了。 他没有回头，神色不清，抬眸看他一眼，嗤笑一声，悠悠道：“哪舍得。” 然后三个人都陷入沉默，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她低着头，一时缓不过神，心跳却突地加快了。 他说的舍不得，是她想的那个，还是长幼之间的那个。 周黎时转身瞥她一眼，声音卸下了几分凉，似乎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状态：“还不回去上课，妹妹？” 让她听起来格外别扭。。 “哦。”她应一声，乖巧的不像话。 第16章 不准早恋 - 黎时尚暖 - 韶茶 直到她走出去了一段距离，她才突然想起，这不对啊…… 他在这里干什么啊。 转身向身后看了看： 少年今天套上了校服，中规中矩，却又极致的慵懒随意，即使是丑的不像话的颜色穿在他身上也清爽贵隽，像是天生的衣架子，摄心的那种。 他垂眸听着对面的王书安讲些什么，很久才懒懒地开一下口，抬眸间干净微凉的眼神朝她这边看来。 她对视了几秒就默默移开视线。 不自觉地看向自己身上的校服，扯了扯拉链。 校园道路旁的树下不知何时多了一株小花，一大一伫立在同一片土壤中，说不出的和睦温暖。 醉了。 她站在跑道的一个角落朝自己班的位置看了看。 同班的同学已经跑完了圈集合，有人探头探脑地在打量队伍中空的一个位置，显然是发现她没有来。 体育老师：“那个是谁没有来？” “李孜孜吧……”有男生不确定道。 “我来了。”一个女生暗暗白了他一眼，在老师面前回答的很规矩。 “那谁啊，张琴你旁边是谁啊你不知道？” “是不是暖暖？” “对对对，是程暖，她怎么没下来啊，是不是在班上？” “要不要找人去叫一下？” “你去吧，我可不干。” “……” 周黎念站在队伍的后排，腰杆挺得很直，显然不屑于插入他们的对话，有些狭长的凤眸无意间瞥到一处，隐隐眸底有光闪了闪，开口打断：“老师，程暖今天不舒服，向班主任请过假了。” “那行，我知道了。”听到班主任的名号，体育老师稍微放心了些，挥挥手示意他们继续上课。 程暖正很小心地藏在树后伸着耳朵去听，奈何什么也听不见，看到他们继续上课，知道这节课是没她的事了。 诶，念念小姐姐简直…… “躲猫猫呢？”声音藏着些戏谑。 她条件反射地闻声向后看，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她的后，一回头似乎，几厘米的距离。 程暖不自然地向后缩了缩头：“老师已经上课了。”所以我不好打扰的。 视线落在他的身后，王书安还站在原地，看不清神情，但没一会儿就离开了。 她暗暗舒了一口气。 “上不了课了啊。”他向操场上看了一眼，明白了她的意思，似乎很认真的想了想，耸了下肩：“我也是，要不、我们组团逃节课？” “……” 这是什么鬼？ 程暖的胆子其实也不小，但她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忤逆过老师，逃课这种事根本就不在她的大脑运算范围内，虽然是节体育课。 看他仿佛很有经验的样子。 她沉默了一会儿。 ——我决定了？ 指尖在背后摩挲了下掌心，他的校服没有拉拉链，很随意地敞开，露出里面的衣服。T恤的衣领有些大，可以若有若无地看见精致的锁骨，衬着深色的布料，即使是在树荫下也明晃晃的亮。 犹抱琵琶半遮面。 让人想要扯下碍事的衣领一饱眼福。 她可以看到他黑密柔软的发丝在风中晃了晃，映着他的眉眼，连带着她的心也晃了晃。 耳根染上一层绯红。她默念了几声：千万不要流鼻血。 周黎时也只是想逗逗她，并没有真的打算带她逃学，看小姑娘的表情千变万化，最后突然变得视死如归，小手在空中一挥，来了句：“走。” 喜欢就是放肆，放肆就是随心所欲。 啥也不说就是干！ 磨磨唧唧的跟个娘们似的！ 他一顿，眼角微微上扬。 嗤，傻样儿。 他该拒绝的，但没有。 既然人家都开口了…… 程暖有些小心地向四周看了看，虽然没有看见人，但还是连带着步伐都变得小心翼翼，像是踮着脚尖将要去偷鱼的小狐狸。 与她相比，少年就显得坦荡了太多。 想到什么，侧头来了一句：“你桃花还挺多？” “啊？”程暖看了眼身后，含糊地应一声，“还可以，也没很多。” 他瞥她一眼。 还知道谦虚呢。 “你还小。” 程暖茫然：“哪里小？” “你说呢？” “……？？”她浅色的眸子灵动地转了转，将视线移到自己的胸部，仿佛懂了，梗着脖子道：“谁小了？你才小呢。” “……” “……” 他随着她的视线在她身上打了个转儿，挑了挑眉，感到一丝好笑：“你脑袋里装的什么。” 啊？说的不是这件事？ 程暖瞬间感觉丢脸丢到家了，闷着脑袋不说话。 他双手插在口袋，是配合着她的节奏，始终是懒散地走在她旁边，看她始终低着脑袋，一副好好学生的做派，与她将要干的事完全不相符合。 突然涌上一股罪恶感。 过了一会儿道，看向前方，开口教育：“不准早恋。” 身边的小姑娘似乎一个趔趄。 什么玩意儿！！ 什么早恋？不准谁早恋？跟谁早恋？ 他不会知道自己想和他早恋了吧？ 程暖顿时眼睛虚心的不知道往哪里放，“你管我啊。” “我是你哥。”他悠悠来了句：“早恋是要被你哥打的。” “……”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程暖没有答话，泄愤般踢了下脚边的小石子，小石子飞出去，轻轻地响了几下，又听到他不紧不慢地补一句：“你哥打人很疼的……” “我哥从来不打我的。”她道一句，像是解释，又像是提醒。 他应一声：“嗯，从来不打的。” …… 既然要逃学，就要用最经典的逃学模式。 两人的方案制定为翻墙。 每个学校总有一个隐蔽的地方，那里藏着通往新世界的墙，当然也会有钉子和电网。 但好在一中的大多都是乖乖牌，干不出没什么让老师操心的事，学校也就没有破费了。 程暖站在比她高几个头的拦网前，看他轻松地翻出去后，满脸的复杂：“你要不要考虑报个跳高？” “嗯？”周黎时拍了下自己的手，“我又不是跳过来的。” 他漫不经心地看了眼刚才不小心刮到的手，一个小口子，渗了一点红色出来，随意地抹了把，放下，隔着网状的围栏道：“过得来？” 她扬了扬下巴，踩着网格间的缝隙处，手脚并用很快就到了最高处。 周黎时见她跨坐在上面久久没下来，以为她怕了。 程暖正低头找落脚点，就听到下方的声音传来，似乎很不走心：“放心往下跳，我在下面还摔不了你。” “……”她哼了声，“马上就下来。” 不远处的操场上有欢笑声传来，女孩像个小壁虎一般手脚并用地往下爬，着陆后拍了拍自己的衣服。 周黎时看她在口袋里摸啊摸，没有管她，率先走在前面，惯用的腔调：“想去哪里玩？哥哥带你去。” 然后被人从身后拉了下衣服，没有多用力，他垂眸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她递过来的一包餐巾纸，听到她说：“给你的。” 视线先是落在纸巾上，包装嫩的少女，印着一些肉麻的文字，然后再转移到她身上。 她也看了下纸巾的包装，似乎怔了下，纤长的睫羽颤了颤，抬眸看她，绯红色的唇瓣纤薄微启，缀着优美的唇珠，浅色的眸子里藏着无数的细碎星光，眨一下，就有星星点点绽开。。 冷不丁地就惊艳了他一下。 第17章 他家未成年 - 黎时尚暖 - 韶茶 程暖还在疑惑他什么不接，然后就看到纸巾上印着的： 我有一个超能力，超级喜欢你。 “……”她真不是故意的！ 对面的少年抬起手看了看已经快要干涸的血痕，挑眉，摁了一下她的脑袋：“小题大做啊。” 她正想着原地蒸发，听到他的话，很利索地又揣回了口袋，若无其事地提起他刚才的问题：“我们去哪儿啊？” 见她的反应，周黎时心不在焉地捻起她耳边的一撮碎发，指腹摩挲了下，抬眸瞌她一眼，将其别至耳后，尾音拖得有些长，带着快要绷不住的笑：“真以为带你出来玩呢……” 程暖感觉自己的耳根一直红到了脖子，见他抬步向前走，拉了拉自己的衣领，跟上去。 学校的门口总卖着一些说不出来的新奇玩意儿。 周黎时若有所思地站在一家甜品店门口。虽然夏天已经过了，但这些冰凉凉的东西依然很畅销。 他记得、女孩子都挺喜欢这些东西吧。 尤其是他家未成年，小女生一个。 “吃吗？”他侧目看她一眼，意味明显，“当我讨好下小房东？” 程暖的唇瓣动了动，视线落到颜色好看的冰淇淋和少年身上，原本想要说出口的话在嘴边转了个弯儿就变了味：“吃。” “行。” 听到回答她眨了眨眼，懊恼地皱了下眉梢，见他转身没看见，磨蹭地跟着找到一个位置坐下，吸了吸鼻子，打量了下四周。 正是上学的时间，原本空荡荡的甜品店显得有些空，处处装修的精致温馨像个小小的糖果屋，本来是经常来的地方，今天却仿佛变了个样。 角落已经有一群少年在那里坐下，围在一起小声地讨论着些什么。 穿得标新立异，有的挑着黄毛、带着耳钉……一看就是不良少年的样子，她之前没遇到过。 咦…… 都没有她的租客好看。 她移开视线。 周黎时轻车熟路地站到柜台边思索了下，指尖在空中点了点，声音温润好听：“一个哈根达斯，谢谢。” 柜台的收银小姐姐接过他递来的钱，没忍住多看了几眼，面露一丝惊艳。视线在他和坐在位置上的女孩之间流转了下，两人都穿着一中的校服，长得出了奇的好看。 都是好学生呢…… 程暖刚好撞上她一脸的姨母笑，在心底暗叹一声有眼光。 都说男人掏钱包的时候是最好看的。 程暖却觉得他就算不掏钱包，只是指间夹着一张几十的钞票，就好看的不像话。 他将手中的冰淇淋地给她，见她先是试探性地舔了一下，然后小口小口地咬着，一副满足的模样。 这小东西看起来挺好养？ 不经意间空气中染上笑意。 周黎时站在她面前，听到不远处传来小声的嘀咕，瞥去看一眼，眸色一掠，步伐动了动，很准确地挡在程暖与那些人之间。 “走了。”他屈指敲了敲桌面。 程暖应声起身，糯糯道了一声：“哦。” 一节课没有多少时间，她还要提早回到班上，跑出来玩本来就冒着挺大的风险，待久了不现实的。 他跟在女生的身后，见她小小的身影拉在地板上，侧目向店内看了一眼。 店中的黄毛向他比了个挑衅的手势。 他扬了下眉，似乎不屑极了。 …… “你不进来的？”程暖解决完手上的东西，再次翻了遍墙，显然熟练多了。见他还在外面，就问了句。 “我说我要回去了？”他跟她隔了一层，双手插在口袋中，有半边身子埋没在了树荫下，看起来有些拽。 程暖自认为自己对美颜免疫，毕竟他看程楠那种被传的上天的大帅哥都挑剔来挑剔去的，但她好像遇到了所谓的“传说级”。 她拉了把校服，有些不满：“那你叫我回来干嘛。” “带你个小姑娘？”周黎时瞥她一眼，像是在嘲笑，似乎在叹一声“我是有多么想不开”。 “……” 切，稀罕。 她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周黎时目送着她的身影逐渐消失，垂眸间不经意露出一分慵懒贵气。 街道口的一条小道里。 “云哥，我们就是在这里看到的周黎时，他往学校里去了。”小巷中黄毛凑到一个少年面前，信誓旦旦道。 少年染着一头别样的奶奶灰，五官却是很端正，板着脸的时候总是一副凶相，“你们看到他在干嘛？” “……买雪糕？” “废话。”他不耐烦地打断，“来冰淇淋店不是买雪糕，难道是来piao、娼的啊。” “我看到他好像是跟一个女生来的。”有人弱弱地发声。 黄毛立刻激动了，“对对对，一个女的，草他妈好看，老大我们要不要把她搞来问问？” 阳应云板着脸瞪他一眼：“我没说过我不动女生？” “可是……”黄毛被瞪了一眼有些不甘心，“我们都堵杨瑜几次了，他什么都不说，要不直接打一顿吧！” “你哪来那么多屁话！” 他扫过他脸上怨毒的神色，“切”了一声。 不久前这群小崽子跟他打小报告，说一中一男的调戏他们莹莹，他们维护不成反被打了一顿。 莹莹是他女神，女神被侵犯了当然不可饶恕。 玛德一群孬货，屁用没有。 “老子迟早要把他揍一顿。”他咬牙切齿道。 “就是啊云哥！”立刻就有人应和道。 “是吗？”少年有些微凉的音调透过风递来，带着玩味，却让人莫名一个哆嗦。 一群人一怔。 阳应云转身骂一句：“哪个傻……” 后半截话硬是堵在嘴里，没有说出来。 这人好看的过分了。 “呦，周黎时？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他定了定神上前一步，发现眼前这个人比自己还高一截，顿时有些气恼，出口挑衅，“怎么不继续当你的缩头乌龟了？” 他的校服拉链拉开，露出里面衣衫，慢条斯理的卷着自己的衣袖，闻言勾起唇角，抬眸瞌他一眼。 “哼，你行啊，才抛弃我们莹莹，就转去找别的小姑娘了？”他朝着学校的地方看了一眼，继续道。 “仗着自己有张好看的脸就到处祸害女的。”自从他出现后，阳应云身边的黄毛就一直将眼睛黏在他身上，出口有些恨意：“也不知道她知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恶心人的狗东西。” 上次他被他打了一顿，在家躺了几天，这次云哥来了，总算是能报复回来了。 他挑眉，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你谁啊？” 他立刻瞪圆了眼睛，但也没见得他有什么过激的行为，只是扭过头一直嚷嚷着：“云哥，就是他调戏我们莹姐！” 一副狗仗人势的样子。 其他人一听，也开始陆陆续续地附和着：“没错老大！揍他！” “你看他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 “都他妈给老子闭嘴！”阳应云被吵得脑袋都大了，吼了一声，上前一步，“周黎时，我们打一架！”。 “就你一个？”他没兴趣地看他一眼。 第18章 你要是敢动她 - 黎时尚暖 - 韶茶 “单挑！”他扬了扬下巴，伸出食指朝他指了指，“敢不敢？” 他看了眼他的动作，嗤笑一声，也上前几步。 阳应云乐了，跃跃欲试地朝着身后的小弟喊了一句：“谁也不准帮忙！” “老大加油，好好教训他！”一群人顿时就兴奋了。 “告诉他怕字怎么写！” “云哥赢了请客！” “老大加油！” 挺自信啊都。 “吵什么吵！”楼上有住户打开窗户骂了一句。 “煞笔玩意，关你屁事！”立刻就有人不甘示弱地骂回去。 那人也就关上了窗没有再出声。 后来的很久阳应云都记得自己和周黎时打过的那一架，他也能十分自豪地说，我们切磋过，是我输了。 两人走近，没有铺垫，直奔主题。 阳应云挥起拳头向他砸去，却似乎总能被他灵巧地躲过。 顿时就气恼了：“周黎时你他妈有本事不躲啊！” “就是啊，打不过就跪下叫爸爸，一直躲算个屁啊！” “我还以为他多本事呢，玛德老子蹲了好几天，草蛋！” 小声的议论声嚷开 “啧。”少年掸了掸肩膀处，似乎没有听到，弯了弯眉梢，“还打不打，继续啊。” “好！” …… 阳应云几乎没反应过来他是怎么动的手，直到他躺在地上感觉到疼痛，才发现他一脸风轻云淡地站在旁边。 其他人在旁边看的倒吸一口凉气。 被打过的，感觉身上的某处又开始隐隐作疼；没被打过的，感觉自己被刷新了世界观。 他们都是些小混混，打架都是野路子，你揍我一拳我揍你一拳。 阳应云之所以能当老大是因为他家祖上都是练过拳击的，总结一下就是比一般人能打，打人特别疼。 而这个少年的每个招式似乎都漫不经心，但能一下子抓住人的漏洞，轻而易举的将人制服。 真他娘的…… 帅。 “你可以啊。”阳应云咬咬牙站起来，立刻就有一小群人上前欲要扶他，他躲开。 周黎时用大拇指抹了把嘴角一个小口子，点点的血迹留在肌肤上，灼灼艳丽。 他勾了勾唇，仿佛刚才和别人打了一架的人不是他，甩了甩右手，矜贵优雅，一点所谓硬茬儿的样子都没有： “你也不赖。” 似是想了一下，“用手指人很不礼貌。” “……” 两人打架时位置换了个方向。 阳应云看到什么，开口：“小——” 然后就发现自己多此一举。 黄毛扑了个空，脚下又被绊了一下，“扑通”一下摔了个狗坑泥。 周黎时瞥他一眼，唇角勾起一道弧度，眼底却是一片淡漠。两人离得很近，他上前一步，一脚就踩在了他的手背上。 “草啊，你有病吧！”他痛呼出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但却丝纹不动，“啊，你他妈放开我！” “傻逼吧，疼死老子了！” 他却不为所动，垂眸看，眼底波澜不惊，唇角噙着浅浅的笑意，转眼间就多了些邪性，像个深渊中摆弄玩具的恶魔，又像个妖精： “好看的脸到是真的，不过……” “恶心人？” “狗东西？” “跪下叫爸？” 他每说一句碾在他手指上的脚跟就加几分力气，一副很轻松很愉悦聊天的样子，但每一个动作都吓死个人。 墨色的眉眼下似乎隐藏着黑暗中的妖邪，明艳而邪，惑人而野。 阳应云这才发现他刚才跟自己动手，简直就是在逗他玩的。 太他妈狠了。 传闻诚不欺我。 “周黎时你放开他。” 他看他一眼没有回话，俯身单手搭在自己的一个膝盖上，凑近了些：“喂，你要是敢动她……” 最后几个字慢条斯理的说出，他的脸色平淡还带着笑，“就去死吧。” 天使般的样貌，却藏不住一身恶魔骨。 直到他转身离开，众人都久久难以回神。 阳应云缓过神，上前一步一把拉起黄毛，想到什么重重地“哼”一声：“你可以啊，挺会偷袭。” 说好了单挑，这不是打他脸呢吗。 他唇瓣蠕动了下：“老大我不是看他打你吗……” 这一下又让阳应云想起刚才自己的狼狈样，低声咒骂了句。 一中校园内。 程暖哼着调子，探头向班里看了一眼，然后走进去拉开自己的位置坐下。 翻了下今天的作业，合上书页，将脸贴在桌面上发愣。 小腹传来隐隐的疼痛，她用胳膊按了按，脸色有些不太好。 大出血。 当然不是流产，是痛经。 女生大多在太阳下待不久，看时间差不多得了，就摸回班凉快。 看到她，先是一愣，然后反应过来：“暖暖？你还好吗，听说你不舒服？” 不舒服？要命哦，人嘴有毒。 “就是肚子有点疼，还好。”她有气无力地应一声。 “没事吧。”有关系好一点的女生凑到她身边关切地问。 她摇摇头，从抽屉里拿出水杯拧开喝一口热水，再次趴下。 “切，真矫情。”有人阴阳怪气道。 她原地翻了个大白眼，无声地用口型骂了句“有病”。 周黎念进班门见她趴着，无声地挑了下眉。 心想装得挺像。 直到放学她才知道，原来不是装的。 “草草草，疼死老娘了。”程暖恨不得把自己肚子上掐下一块肉来，一张小脸拧巴在一起，出了校门，一路上都在不停地嘀咕着。 林芸儿拽了拽书包带子，憋笑：“没事吧。” 她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叹一声：“这冰淇淋后劲真大。” “自己作死。”周黎念点评一句，嫌弃地看她一眼：“你好好的体育课不上，出去吃什么冰淇淋啊。” “就是啊，自己大姨妈都不注意，还吃那么凉的东西。” “你们不懂。”她挥了挥手，一本正经道，“这叫爱的疼痛，疼死了我都乐意。” “咦，还爱的疼痛，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林芸儿摩挲了下自己的胳膊，姨母笑：“你怎么的就爱上了、疼痛上了？” 程暖看了看四周，神秘道：“我怀疑你在搞huang色。” “屁吧！”她推了她一把。 周黎念给程暖一个眼神。 她立刻领会，原地一站：“赔钱！” “行啊你，暖啊出息了，会碰瓷了。”林芸儿作势要上前踹她。 程暖立刻要躲。。 “呦——挺热闹啊。”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插进来，有些娇和媚。 第19章 把你的刀收起来 - 黎时尚暖 - 韶茶 程暖闻声望去，看清来人后，放在小肚子上的胳膊松了松，笑容渐渐消失，秀气的眉微蹙。 四个校外的女生站在黑暗的角落里，身边还有她之前在校外见到的黄毛。 看起来都不是什么善茬。 来者不善。 周黎念环顾了下四周，刚好是没有人的偏僻地带。 黄毛小声地说了句什么，当头的女生走近他们，手中把玩着一把折叠小刀，看三人没有什么过度反应，笑一声，要用刀柄去拍程暖的脸：“小妹妹挺镇定啊。” 程暖抬眸，浅色的眸子低划过一缕暗色，不动声色地躲开。 她的手就这么僵在半空，然后收回：“我叫张莹，你们可以叫我莹姐。” “我们不认识你。”程暖开口，小腹传来的疼痛使她的情绪变得烦躁，声音有些不耐烦。 林芸儿紧靠着旁边的周黎念，没有吱声。 张莹的视线在三人身上流转，面上露出一丝妒忌。 张莹是个美术生，穿的很时髦，花着淡淡的妆，背影很美很女神，被人追捧多了，就孤高清傲得不像话。 阳应云当初跟别人打架摔了一跤，她顺手扶了下，于是两人就有了交集。对方也仅仅是把她当女神，没有太多其他的想法。 她承认自己是一个拜金女，金钱是追她的资本。本来她都准备接受一个追了她很久的小富二了，偏偏去网吧的那一次，不经意看过去，在角落趴着的少年，抬眸瞥了她一眼，极致的好看惊艳。 惊鸿一现。 多年来树立在心中的恋爱观瞬间轰然倒塌，她想，只有和这样的人做，才是真的够味。 结果那人不识好歹。 哼，她到想看看他看上的女孩到底有什么好。 “不过长得好看了点，没了这张脸，你什么都不是。”她挑剔地打量着程暖。 程暖没有搭理她，侧目看了眼林芸儿，她的身子已经有些发颤，周黎念在旁边安慰着，看不清神情，但状况不太好。 她语调很平淡：“把你的刀收起来。” 林芸儿不是真的胆小，她对刀这类东西是有阴影的。 “嗤，挺能啊。”她一愣，脸色沉下去，招了下手，不远处的几个人便都走进。 一个一个吊儿郎当的样子，上下打量着几个人。 “莹姐，那两个怎么办。” “又没惹我，教训一顿就是。” “好嘞，小同学跟姐姐们玩玩？” 女孩的眸子敛了敛，一点该害怕的样子都没有，浅色的眸色漂亮的像是琉璃般，声音干净：“老实点不好吗？” 张莹蹙眉，总觉得哪里不对，这人怎么换了个似的，之前弱不禁风的样子都是装的？ 她露出一个厌恶的表情，看向黄毛：“说好的，她归你了。” 黄毛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几步上前。 先前被周黎时揍了一顿吓得跟个鹌鹑似的，要不是路上遇到莹姐，他还傻傻地的呢，他就算做了什么那人还能真杀了自己不成？ 想到这个他的手就开始隐隐作疼。 “暖暖……”林芸儿的声音有些微弱，但充满担忧。 周黎念拍了拍她的背，拿出手机要打电话。 “别让她告诉别人！”有人注意到叫了一声，一群人便上去抢。 场面开始变得混乱。 张莹和黄毛堵住程暖，其他三个女生围住林芸儿和周黎念。 周黎念看了眼前的三个人一样，目光放的有些凌厉，在心底估算着自己能够撂倒几个。 这时。 “张莹同学。”一个熟悉的女声适时响起，甜甜的，语气却很淡。 顿时引得众人停下动作去看。 程楠一张不太美妙的俊脸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上次的公交车小姐姐跟在他身后，杏眼灵动，带着浅浅的笑意。 张莹的脸色突地白了一下：“李诗然？你怎么在这里！” 她审视了下现场的情况，耸了下肩，摊手：“我家在这个方向啊。” “你要多管闲事？” “我没有要多管闲事啊。” “那最好。” 五人对她看起来都有些忌惮。 两人对话间，她身边的程楠眉峰蹙起，走到程暖身边，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当张莹再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愣了一下，笑了，说的话很难听：“小妹妹你不赖嘛，原以为你多厉害，没想到是个脚踏两只船的骚、货，表子一个。” 他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视线移到她的身上，语气有些不太好：“你们谁啊。” “你他妈又谁啊！”黄毛在旁边没有达到目的，不爽地嚷嚷着，然后就被眼前的人给了一拳。 “草你妈！”巨大的力量迫使他后退了好几步，泪花差点掉下来，伸手碰了一下脸颊，像针扎一样。 程楠无视他怒目圆瞪的脸，看向张莹：“你应该幸庆我不打女生。” 他的教养都喂了狗，毫不客气地将话还给她，然后一字一句的警告道：“离我妹妹远一点。” 张莹闻言有些愤恨地上前，视线却被人挡住。 李诗然挡在程楠面前，笑的天然无害：“我可没有不打女生的习惯。” 李诗然没有打架多厉害，但她打人别人是不敢还手的。 为什么？ 她家里有权有势还有三个哥哥。 惹过她的都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场面仿佛被定格住了一瞬间。 张莹迟疑了一会儿，脸色渐渐沉的滴水，然后恼怒、纠结、愤恨交替出现，最终瞪几人一眼，给了程暖一个‘你给我等着’的神情，不甘道：“走。” “切，刚才不还挺狂吗。”周黎念拍了拍自己的衣角。 直到几人都走了，程楠朝几人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低声骂了句。李诗然闻声拍了拍他的肩，笑了笑：“我走了。” 程楠那张脸才终于露出一点善意：“嗯，注意安全。” 程暖还站在原地垂眸。 眸中的夜色越汇越浓烈，神色也是极淡的。 程楠看自家妹妹还站在原地： “走啊，愣在那里干嘛，吓傻了？” 程暖闻声抬起头，仿佛是一瞬间又恢复了原样，几步过去，揪起他的衣袖作势要往自己脸上抹，“呜呜呜，玛德吓死我了。”。 想到什么又揉了揉自己的小肚子：“疼啊……”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