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格林之森 时直冰月的深冬季节，即使是大陆的东南方也带着凛冽的寒意。位于夏普多斯山脉北麓的格林之森披上了一层浅浅的白色。 林间茂密的树丛下还能看见零星绿意，一条被什么生物踩出来的小径延伸到森林深处。一旁低矮的灌木丛一阵抖动，附着在上面的轻薄雪花扑簌下来，两只饥饿的灰狼从灌木丛中跃出，紧紧盯住了不远处一棵歪脖子树下的人型生物。 那棵歪脖子树上已经没有叶片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在寒风中屹立。树根处有一个中空的小洞，一只松鼠小爪子缩在胸前探头探脑地看着家门口这个奇怪的客人—— 她躺在雪地里，身上穿着一件纯白的布袍，长袍的袖口和下摆处都绣着华美的银色花纹。她看起来非常年轻，皮肤雪白，紧闭的双眼一点儿也没破坏她精致的脸庞，相反那轻轻颤动的睫毛为她增添了几分脆弱的美感。她有着一头灿烂的金色长发，贴近脸颊处的发丝尾部稍卷，显出几分俏皮。一双又尖又长的耳朵从她的发间冒出，这一明显的特质昭示着这位拥有着无与伦比美貌的少女是一只精灵。 仔细观察着精灵少女的松鼠忽然双耳立起，站直着身体警惕地注意着四周，它看见了两只灰狼，猎食者的出现让松鼠十分紧张，动作飞快地从树洞中间窜上了高耸的树枝，这是一个足够安全的地方，灰狼并不会爬树攻击猎物。而且树下有一个比它更大，也更好获取的猎物——一只昏迷的精灵。 两只灰狼慢慢靠近它们的猎物，在最寒冷的冰月里，食物可不容易获取，对于它们来说，眼前的精灵是一顿巨大的美餐。 艾露菲尔感受到了极度的严寒，鼻端飘散着冰雪和泥土混合的味道。异样的感觉让她警惕起来，这不对劲，她沉睡在银月城的日怒之塔中，那里终年恒温，绝不会出现这样的寒冷。 她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这似乎是件不太容易的事情，沉重的眼皮让她沉浸在黑暗中，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四肢逐渐恢复力量，然而极度的寒冷又让她渐渐僵直。艾露菲尔意识到再不采取行动她将成为一个被冻成冰块的精灵，她开始和自己不听话的眼皮做斗争。终于，一丝光亮挣脱了黑暗，长时间没有接触过光亮的精灵下意识地眯起眼。 这一次终于看清了现在的处境——两只露出犬齿的灰狼正冲着她的脖子垂涎欲滴。艾露菲尔花了零点零一秒接受了现实，很显然，她已经不在温暖舒适的日怒之塔了，并且正面对着两只想要吃掉她的饥饿灰狼。 试问，一睁开眼睛看见艾萨拉女王和一睁开眼睛看见两只狼哪个更让人难以接受？艾露菲尔表示哪个都不好接受。不过相对于第一次的惊慌，现在的艾露菲尔已经能够镇定地用真言术-盾隔绝灰狼突然暴起的攻击，在散发着淡金色光芒的盾中，她略有些僵硬地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四肢。 两只灰狼仍然不愿意放弃这个将要到手的猎物，它们谨慎地围着艾露菲尔打转寻找着最佳的偷袭时机。艾露菲尔抬手在身侧进行了简短的法术引导，一挥手白色的神圣系伤害法术落在其中一只灰狼身上，灰狼哀嚎一声倒地不起。另一只还活着的灰狼惊惧下夹着尾巴夺路而逃。 艾露菲尔无意去追，在施法的那一刻她就感受到了魔网中的力量似乎和平时不同。不，不对，她并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也许是漫长的时光让魔网中的能量变得更加活跃。更加充沛的魔力对艾露菲尔来说并不是个太好的消息，这会令她更渴望汲取这种能量。 不过此时，艾露菲尔来不及深入思考这个问题，因为眼前的森林让她感觉十分陌生。尽管她本身是个容易迷路的人，但生活了多年的永歌森林艾露菲尔还是能够辨认出来的，而这里和永歌森林完全不同，并且寒冷在不断侵蚀着她。 艾露菲尔检查了一下随身物品——事实上也没什么东西，她之前在沉睡中，所有的东西收在随身的储物包裹中——那是一个华贵的镶嵌着红宝石的金手镯，典型的血精灵风格。从手镯中取出一件红色的披风，将自己全身牢牢包裹，宽大的兜帽遮住了尖长的耳朵和大半张脸，艾露菲尔决定先离开森林。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但如果可能的话，她希望可以尽快回去银月城。 艾露菲尔从坐骑中召唤出陆行鸟，拥有着紫色羽毛的大家伙用它的尖喙轻啄着它的主人，后者拍了拍它的头，翻身爬上陆行鸟背部。 荒无人烟的森林中，精灵少女骑着陆行鸟疾驰着，很快，树木变得稀疏，森林的边缘就在不远处。 空气中传来魔法的波动，那熟悉而纯粹的魔法能量让精灵从内心深处升起阵阵焦灼——那是源于骨血的对奥术能源的无尽渴望。她比她的同族更难以抵抗这种能量，但神奇的是她从未彻底陷入疯狂变成失心者。从年龄来看，她无疑是精灵族中的长者，然而每隔一段时间便会进入的沉眠让她生长缓慢，哪怕经历过那些沉重的已经成为历史的过去，她每一次醒来，精灵们依然习惯将她当成刚成年的孩子。 艾露菲尔趴伏在陆行鸟背部，她的双手紧紧环抱着自己，指甲陷入掌心，掐出半月形的痕迹。对魔力的渴望正在灼烧她的意志，这里不是银月城她没有办法靠近太阳之井缓解这可怕的魔瘾，而空气中还在源源不断的传来魔力的波动。 艾露菲尔绿宝石一般的眸子几乎能发出光来，被魔力所吸引的她驱动着焦躁的陆行鸟奔向了魔法波动传来的地方。 风狼村是最靠近格林之森的一个村庄，村子里只有十几户人家，村里的男人们几乎都是猎户，从前他们只依靠打猎为生。现在，在格林之森的另一个路口建立起童话小镇后，他们有了另一项收入，作为向导带领冒险者们进出森林。不过在严寒的冰月，鲜少有冒险者进入森林，就连作为进入格林之森最后一个补给点的童话小镇都显得没什么人烟。 而就在风狼村靠近森林一面的几百米外，一场杀戮——或者说是屠杀更确切——正在进行。 穿着灰色斗篷的年轻男人有着能让姑娘们疯狂的俊美容貌，英挺的鼻子，性感的薄唇，湛蓝的眼睛让人想到广阔的天空，一丝不苟的严肃神情更让他添了几分禁欲的气质。 青年不慌不忙一甩袖袍，几道锋利的冰锥又收割走两条生命。毫无疑问，这是一位施法者。他的脚边已经堆了不少尸体，鲜血在雪地上蔓延，还剩下的几个战士打扮的男人在认识到对方轻易就能杀死他们这一事实后都有些胆怯，不再敢轻易冲锋。有人回头看了一眼背后的白袍神术师，这个之前还挂着得体微笑的神术师现在面容扭曲,他无法忍受这么多人居然还拿不下一个邪恶的奥术师。 中年神术师开始吟唱神圣法术，这让战士们感觉好受了一些。看，他们还有神术师大人帮忙不是么？ 年轻的施法者垂下眼眸，在宽大的袖袍中动了动手指。这场不在计划内的截杀已经耗尽了他的耐心，现在，是时候结束了。 一个透明的结界在他周围张开，青年抬手张开五指虚托着什么，他口中吟唱起旁人听不懂的咒语，强烈的魔法波动让神术师意识到了危险将近，他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眼前的青年居然是一位能施展范围法术的高级奥术师。天哪，要是早知道这样，他不应该贪功去雇佣一个子爵的私兵来围剿这个奥术师，而是直接上报地方教廷，要知道发现中级以上奥术师的功劳就够他升职的了。 不过现在一切的后悔都晚了。青年的法术完成了，漫天的冰雪被魔法牵动，化作了尖细的冰锥，战士们算不上精良的铠甲和神术师的白袍被冰锥凿穿，炙热的鲜血流淌而出，惨叫声被风带往森林的方向。 艾露菲尔动了动她的耳朵，她听到了惨叫声，还闻到了跟随着风一起而来的血腥味，这绝不是什么好兆头，然而她的理智已经被对魔力的渴望彻底击碎，她只知道那个方向有她想要的东西。 陆行鸟从森林里跑出，年轻的施法者显然注意到了这个古怪的生物。看上去像只巨大的鸡，羽毛颜色斑斓艳丽。背部安放着华丽的鞍具，一个大半张脸掩在披风中的人骑在它的背上。 有趣的坐骑，俊美青年这么想，不过出现的时机可不太好。 他右手轻轻扣了扣左手食指上的戒指，蓝宝石戒面微微一闪，预置的法术已经确认准备完成。 陆行鸟在年轻施法者的不远处停了下来，穿着红色披风的艾露菲尔跌跌撞撞地爬下坐骑。已经很近了，令她渴望的魔力，很近了。 第2章 格林之森2 从身形上来看，陆行鸟的主人是个年轻的女子。她靠近的动作带着些许急迫，一阵凛冽的寒风吹落了有些松垮的披风兜帽，红色披风下露出一张美丽得不似凡人的脸庞，五官精巧仿若神的杰作，一双又尖又长的耳朵在寒风中微微颤抖。 非常的迷人......青年有一瞬间的愣神，而后马上反应过来——这是一只精灵，从肤色来看像是光明精灵，可是耳朵比其他光明精灵更尖更长，青年将眼前的精灵少女和他见过的为数不多的其他精灵作对比，很快又想到了新的问题：这只精灵为什么会在寒冷的冰月里独自出现在远离精灵之森的哈洛尔王国？要知道精灵已经很久没有在大路上走动了。 少女的神色似乎很痛苦，洁白的齿贝紧咬着娇艳的红唇，她的眼中隐隐泛出绿色的光芒。她脚步凌乱地跑向青年，紫色的奇怪大鸟在原地焦躁地踩着雪。 青年戒备地看着少女的靠近，直到少女扑向了他。预置的风墙挡住了精灵少女的步伐，她摔倒在雪地里，大红色的披风散落开来，露出里面轻薄的白色长袍。 艾露菲尔绿色的双眼紧盯着眼前的施法者，被支配的理智让她无法仔细思考，她张口近乎口申口今般吐出一串轻哼。无法得到魔力的焦躁感让她毫不犹豫地使用了暴力手段，抬手间便瞬发了一个虚空触须。 被召唤的暗影触须从地下冒出缠向青年，青年迅速反击，然而这些该死的触须竟然无视了风墙的阻挡紧紧束缚住他的身体，不光如此，他的风刃砍在触须上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削断它们。 艾露菲尔根本不给她的“猎物”多余的挣扎时间，她用一道神圣光辉打碎了风墙后迅速贴近这个魔力源泉，没有半点迟疑地吻了上去。就像久旱的田地突然接收到了甘霖的浇灌，从内心深处传递出的满足感和魔力流经身体每一处的舒适让艾露菲尔不禁放松下来。 青年的震惊从神圣法术转移到了精灵少女的举动上，接着体内大量流失的魔力让他愤怒惊惧，他直接催动了右手戒指中的另一个预置攻击性魔法，抗拒火环带着灼热的气浪卷向精灵少女，后者在千钧一发之际不得不放开青年，并开启真言术-盾来抵抗火环。 填补了大量魔力的精灵此时理智在慢慢恢复，她简直无法想象她居然强行束缚了一个人类法师并以那样的方式来抽取魔力。然而法师的火环和其他接踵而来的法术让她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事实——她强迫了一个法师，还是一个人类法师。 真言术-盾并不是无限使用的，艾露菲尔在法师的盛怒之下选择了逃跑。金色的天堂之羽出现在地面上，精灵灵巧地身影踏过羽毛瞬间加速，转眼间离开了法师的攻击范围，她重新召唤了陆行鸟，翻身跃上，奔跑起来的陆行鸟速度很快，没多久就离开了法师的视线。 并没有追上去的法师在原地看着那个有些惊慌的背影沉思了片刻，唇边的柔软触感依然清晰，他决定暂缓前去议会的计划，转而向着童话小镇的方向走去。 艾露菲尔见法师没有追击便让陆行鸟放缓了脚步，她不禁回忆起刚才抽取魔力的过程，法师的唇是柔软的，口腔里温热而湿润，充沛的魔力甚至让她产生了回到太阳之井的错觉。艾露菲尔的双颊泛起一片绯红，不可思议，她居然在陷入魔瘾的失控状态下记得有关法师的一切细节。 这是联盟人类的阴谋吗？艾露菲尔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中。 目光所及之处出现了木质结构的小屋，这是一个小村庄。艾露菲尔紧了紧身上的披风——事实上披风并不能让她暖和多少，她的极光长袍太薄了，并且没有进行附魔，在这样的天气里根本没法阻挡寒冷。陆行鸟停在距离村庄不远处的大树下，艾露菲尔需要观察这是谁的地盘。 人类法师的出现让她产生了深深的警觉，如果进入了联盟的势力范围，那就不妙了。 从家家户户烟囱里升起的炊烟来判断，现在应该是正午，人们在村里走动，招呼声和不时夹杂的犬吠声让这个村庄显得不那么冷清。 艾露菲尔往树后退了几步，完全隐藏起身体。一个全是人类的村子对她而言意味着不明和危险。但是寒冷让她不得不做出一个冒险的决定—— 村子里暂时没有发现施法者和战士游侠类职业，也许她可以混进人类村庄询问一下消息。 打定主意的艾露菲尔收起了陆行鸟，她一步一步走进了这个小村庄。 几个在村口收集柴火的妇女发现了她,她们看着艾露菲尔互相小声嘀咕着。 “看哪，那是哪个贵族家的小姐吗？” “快看她的披风，多鲜艳的颜色，是用什么染料染成的？” “现在可是冰月啊，贵族小姐怎么会来我们这个地方？” “那，难道她是个冒险者？” 艾露菲尔听着妇人们的窃窃私语，微微有些诧异，作为一个活的足够长的精灵，她当然能听得懂人类的语言，可是现在听到的语言却让她难以理解，只能根据些微单词猜测着整句。也许是这个地方人的口音，或者她睡得太久了，通用语发生了一些变化？艾露菲尔安慰着自己。 她走到几个妇人跟前，尽量自然地问候道：“日安，夫人们。可以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哦，您好。”几个妇人生疏地提起裙子屈膝回礼。其中一人道：“额，能不能请您再说一遍，抱歉，我的意思是，我们没有太听懂您的问题。” 不远处，看着这边的几个男人交谈道：“嘿，那是哪国的语言，听起来有点像通用语又不太像。” “不知道，可能是从遥远的西方来的，那里的语言和我们有很大不同。看到她露出的手了吗？皮肤真白。” “我打赌就是西方的贵族小姐都没那么她那么白，我在夏季带领过几个冒险者，其中有一位西斯公国的神术师，她的肤色就没那么白。” 艾露菲尔花了不短的时间来让妇人们听懂她的问题，让她苦恼的是，她们始终认为艾露菲尔是个不会说通用语的外国人。 可我说的明明就是通用语啊。艾露菲尔在内心呼喊，难道睡了一觉联盟的通用语都变了？ “这里是哈洛尔王国的南部边境，格林之森外围的风狼村。”一个妇人这么告诉她。 “哈洛尔王国？格林之森？”艾露菲尔重复着这两个发音，妇人们点头。这让艾露菲尔有点惊慌，艾泽拉斯有这两个地方吗？她继续问：“请问什么地方能获得地图？” “也许你可以去不远处的童话小镇，那里会给冒险者提供一些地形图。”一个男人高声喊道：“需要带路吗？只要2个铜币，我就能将您安全地送到小镇上。” 艾露菲尔急忙摇头：“不，谢谢。请为我指出方向就可以。” 见没有生意做，男人没了兴致，只大致指了一个方向。艾露菲尔没有在意他的敷衍，只要方向不错，任何一只坐骑都能解决她的赶路问题。 童话小镇上有两家旅店生意最好，一家是因为特制麦酒，另一家则因为它的老板曾经是个佣兵。保尔在他的右腿没有受伤前已经是个中级佣兵了，如果不是因为升级高级佣兵的时候受伤，他现在也会是那些大型佣兵团的中坚力量。 有时候，他会幻想一下作为高级佣兵是什么感觉，也许冒险者的故事里会有他的名字，他和他的队友们与邪恶的法师战斗，猎杀高级的魔兽，甚至探索危险的冰霜山脉，然而现实里他仍然是那个受伤退役的中级佣兵。不过保尔并没有放弃他的冒险生涯，他选择了在格林之森入口的童话小镇开设一家旅馆，专门为冒险者提供服务，地图，装备，干粮，驮兽......他希望能在其他冒险者身上延续他的梦想。 保尔看着那个在他旅店里独自坐在角落喝麦酒的俊美男人，他的动作慢条斯理仿佛宴席上的贵族。冰月里旅店生意并不算好，这个带着特殊气质的客人让保尔有了交谈的*。 他刚想说什么，门口处又出现了一个人影。 艾露菲尔询问了一个镇民得到保尔旅店为冒险者提供地图的答复，她在热情的镇民——那是一个十几岁的小伙子——的陪同下，找到了这家旅店。 很奇怪的感觉，即使是在第二次兽人战争前，艾露菲尔也没有和人类如此接近过，更别提被那样热情的对待。裹在披风下的艾露菲尔心里隐隐冒出不好的预感。 “哦，远道而来的客人，需要住店吗？”酒店老板爽朗的问着。 艾露菲尔正想询问地图的事情，眼角处却扫到了一个她此时绝对不想见到的身影——法师。 第3章 童话小镇 年轻俊美的法师放下手中木质的麦酒杯子，直直看向门口。他毫无表情的脸上嵌着一双冷静的眼眸，似乎精灵的出现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艾露菲尔下意识后退一步，她几乎就要以为这是法师设下的圈套。 “精灵。”法师开口道：“也许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要知道现在的教廷对一切非人族的智慧生物都保持着过分的戒心。” 艾露菲尔藏在兜帽下的尖耳动了动，一个说着不标准萨拉斯语（血精灵语）的人类法师？以及......教廷这个组织，艾露菲尔确信，她从未听说过。 她的脑中飞快地闪过很多念头，最终选择了靠近人类法师。也许比起一分地图，法师能提供的消息更多。而且，整个旅店中并没有其他能威胁到她的人，旅店老板看得出曾经是个战士类职业但现在已经伤残了，旅店大堂里只有法师一人，二楼上也没有让她感受到危险的气息。 旅店老板保尔见少女向着俊美青年靠近，便不再招呼她，特殊的人总有些特殊的朋友不是吗？也许这是另一段冒险旅途的开始呢？就在他的旅馆里，多么令人兴奋的开端啊。 艾露菲尔坐到了法师的对面，“法师，首先我并没有恶意，我只想知道这里是哪里？”她的萨拉斯语带着古早的韵律，优雅而动听。 法师思考了一会儿，这令艾露菲尔有些不安。 “这里是xxxx，xxx。” 艾露菲尔眨了眨眼，她没有听懂法师那句话中的关键部分，是特殊地名还是法师的精灵语不到家？于是她想起了风狼村的妇人们告诉她的地名，用人类的通用语道：“哈洛尔王国，格林之森？”这两个名词的发音贴近了妇人们的口音。 这次法师很快给了她回应，他说的是通用语：“是的，这里是哈洛尔南部边境，你之前所在的森林是格林之森——整个东方平原最受冒险者欢迎的魔兽森林。”从法师的通用语中能听出他的语调更圆滑优美。 东方平原，又出现了一个艾露菲尔从未听说过的地名，她的脑中忽然间升起了一个有些不可思议的念头：她会不会已经不在艾泽拉斯了？ “请告诉这片大陆的名字。”艾露菲尔紧紧盯着法师道。 法师的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不过少有表情的面部很好的掩饰了这一点。“我们所在的卡那多大陆是世界上唯一的大陆，幅员十分辽阔，卡那多的周围除了零星小岛外被无尽的海洋包围。” 他每多说一点，精灵的眼神就黯淡一分，法师并不清楚这是为什么。 “那么，这里没有卡利姆多，没有奎尔萨拉斯，没有大漩涡，更没有银月城......对吗？”一串似乎是地名的精灵语从精灵口中轻轻逸出，与其说是向法师提问不如说是精灵的自语。 法师保持了沉默。 艾露菲尔花了一些时间让自己接受自己又换了一个世界的现实，在艾泽拉斯生活了那么多年，她都快要忘记曾经的自己也并不是一个精灵，她只是一个普通的......玩家啊。她不应该太过悲观不是吗？起码作为精灵的她拥有在这个世界生存的实力，而这要感谢那些在艾泽拉斯度过的漫长岁月。 “法师——”艾露菲尔刚刚开口。沉默的法师立刻打断了她的话：“你是说你发现了邪恶的法师的踪迹？也许我们得找个更隐蔽的地方谈谈。老板，请为我们开一间包厢。” “是的，不能在大堂里谈论这个，那些奥术师总有些旁门左道。我这儿有隔音条件极好的包厢，请跟我来。”保尔带着两人往旅店内走了一阵，打开了一个有着厚重房门的屋子。 法师掏出一个银币递给保尔，带着精灵进入了这个所谓的“隔音屋”。 艾露菲尔从法师开始说话的时候就一直维持着奇怪的表情，直到包厢中只剩下了两人，艾露菲尔忍不住问道：“邪恶的法师？” 法师并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从随身的包裹里拿出一枚白水晶放置在包厢中的桌子上，一个浅蓝色的法阵被激发，魔力的波动令艾露菲尔皱起了眉。 还好，她刚刚勉强吸饱过一次，魔瘾应该不会被激发。 法阵顺利运行之后，法师才看向精灵，他湛蓝色的眼眸中沉淀着智慧，那是通过对知识的积累和丰富的阅历形成，这本该是他吸引人的一个特质，然而艾露菲尔的年纪实在太大了，即使外表看不出来，即使她的性格仍然带着些孩子般的天真跳脱，法师于她而言仍然只是一个年轻的人类。 额，好吧，这个人类还是有些特别的，因为魔瘾，他们曾有过亲密的接触。不过也仅此而已。 “我曾经在西斯公国遇见过一个人，他不知道大陆的情况却狂妄的认为自己是故事的主角，在城市中公然使用魔法，然后被教廷的圣骑士们围杀而死。从他第一次出现的圣洛伦索山脉探查结果来看，那是一种已经失传的时空魔法，他来自卡那多以外的世界。而你，精灵，我是否可以大胆的猜测，你也来自另一个世界？” “如果我说是，你会杀了我吗？法师。”艾露菲尔看着年轻的法师，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然而法师的神色就像诺森德终年覆盖的皑皑白雪，就连那双湛蓝色的眼眸也如同坚冰一般冷冽。 他说：“我并非弑杀的屠戮者，无意于杀害一个懵懂的无知生灵。如你所见，在这片大路上，奥术师是邪恶的存在，任何教廷所属的战斗人员甚至是其他光明神的信徒都有权在发现奥术师时直接进行击杀，或是上报最近的教区。你是使用神术的精灵，这很罕见，而我是邪恶的奥术师，那么你要为了正义与我战斗吗？” “......”法师的通用语说的并不快，他的语调中若有若无的带着一丝慵懒，然而这一串长长的句子艾露菲尔并不能快速理解，虽然听起来相似，两人也能进行简单的交流，但两个大陆的语言体系终究存在差异。“很抱歉，法师，我想我需要进行一些语言指导。” 法师也意识到两人的交流伴随着对关键词提取的和前后句的猜测，不难理解，精灵曾经所在的世界和卡那多拥有不同的语言。法师的内心深处忽然产生了一点莫名的悸动，他想他找到了留下这个充满秘密的精灵的方法。 “如果你愿意和一个奥术师同行的话，我可以作为你的语言指导。” 法师的邀请让艾露菲尔微微有些诧异，毕竟他们有一个不怎么美好或者说算得上糟糕的首遇，“为什么你会愿意带上一个和你有过不愉快经历的异族？”她直接问出了疑惑。 法师拨弄了一下桌上的白水晶，艾露菲尔发现他有着一双修长美丽的双手。 “你可以当成一个渴求知识的人想要了解另一个世界的文化，毕竟对奥术师来说，追求真理的脚步永不停止。” “是的，没错。”艾露菲尔点头：“法师们总是拥有旺盛的求知欲，他们可以为了一条奇怪的咒语翻阅上百本书籍，也可以为了一条理论进行成千上万次的实验，是一群疯狂而睿智的家伙。” “这听起来像是一种褒奖。”法师看着精灵说话时微扬起的嘴角道，是什么让她产生发自内心的微笑？ “当然。”艾露菲尔道：“听过一句话吗？没有什么是一个法爷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个。” “你的世界非常......有趣。”法师说。 艾露菲尔垂下眼眸，“是的，那是一个危险而有趣的世界。法师，我愿意与你同行，在我彻底了解这个世界之前。我的名字是艾露菲尔，你可以叫我艾露尔。”她重新抬眼的那一刻，法师似乎看见了宝石的光辉闪耀。 “我是奥德维希-斯诺，一名奥术师。”法师向艾露菲尔微微欠身行了一个施法者之间的礼仪：“作为你的引导者，我将带你认识卡那多的法则。第一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奥术师是邪恶的，千万不要透露出对奥术师的崇拜和喜爱，同情也不行。不过不用担心，你是一位神术使用者，这在卡那多是令人尊敬的职业。” 奥德维希为了让艾露菲尔听明白他的话，刻意说的很慢，句与句之间也都有停顿，有些词语还用上了替换解释。艾露菲尔觉得，抛开那个意外，这是一个不错的引导者。 “可以问问为什么吗？在我的认知里，奥术师们都是法师中最渊博的学者，而神术使用者，如果单纯指的是我这样的施法者，我只是一个牧师不是吗”艾露菲尔不解道。 法师定定的看着她：“看来我们的法术体系有很大不同，你需要重新适应。” 第4章 童话小镇2 “在卡那多，使用奥术能量的施法者被称为奥术师，而信仰光明神使用神术的施法者则称为神术师。这是近三百年来大路上最广为流传的划分，而法师、牧师等称呼也许只有在那些还未销毁的古籍中才能找到只言片语。” “相信我，艾露尔，如果贸然称呼一个神术师为牧师，那会让他勃然大怒。因为牧师只是教廷的低级神职人员，你可以在任何一个乡间小教堂看见他们，但神术师却是令人尊敬的高级神职人员，他们供职于每一个教区的中心教堂，高阶神术师更是直属于神殿。” “至于法师为何会被驱逐，判定为邪恶，这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明白的，而且我是一位法师，你确定要完全相信我的话吗？” 奥德维希的语气没有太大的起伏，艾露菲尔已经不是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邪恶的法师”这个词了，除了淡淡的嘲讽听不出来其他情绪。 “奥德维希，首先我不认为施法者之间存在着什么高低贵贱之分，每一个职业的存在都有特定的价值，法师给予敌人伤害，牧师是治疗的基石，战士无畏冲锋，骑士拱卫团队，还有游侠负责情报的刺探和暗杀。这是我所熟悉的法则，我有自己的判断，不会因为任何一方单方面的发言轻易赋予信任，也不会片面断定哪一方就是错误。”艾露菲尔这样对法师说，她不知道这个世界发生过什么，但她会用双眼观察，双耳倾听，直到寻找出答案。 “你会知道的。”奥德维希说：“不过在此之前，你是否能告诉我，是什么使你陷入疯狂？我得保证在接下来的路途中不再出现什么意外。” 艾露菲尔脸上泛起尴尬的神色，暖和的屋内使她的皮肤不再惨白但也仅限于此，红润健康的气色永远不会出现在她的脸上。“那个，是一种种族通病。在我们那里，由暗夜精灵分化而来的高等精灵们都有魔瘾，其中依靠抽取魔能抑制魔瘾的精灵们形成了血精灵一族。而我正是一个血精灵。” “血精灵？”奥德维希念着这个卡那多通用语中没有的词汇。 艾露菲尔点头：“是的，你之前所说的精灵语类似于我们的萨拉斯语也就是血精灵语，我们称自己为辛多雷。我想这里的精灵种族也和我们那里不一样吧？你能为我简单介绍一下吗？有机会的话，我想去看看这里的精灵们。” 奥德维希拉开了一个凳子，示意艾露菲尔坐下。接着他收起了支撑法阵的白水晶，转到门边摇了摇铃铛，“别着急，我会为你讲解你想知道的一切，不过在此之前，也许你会需要一些食物。” 法师这么一说，艾露菲尔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她拿出一枚金币问道：“这个可以用吗？” 叫完餐的法师坐到了她的对面，从她手中结果金币看了一会儿道：“这是你们的货币？花纹非常精致。在卡那多，无花纹的纯金币和纯银币是各国通用的，当然它们的质量有一定标准，这个找矮人重新熔铸一下就可以使用。” “那就好，我还怕会变成穷光蛋呢。”艾露菲尔笑道。 旅店老板保尔很快拿来了食物，蘑菇浓汤和两份不知道什么生物的烤肉，还有一些干面包。 奥德维希在老板离开后一边重新放置上水晶，一边介绍道：“烤兔腿，格林之森盛产一种短毛兔，肉质十分鲜美，是这里的特色之一。” 艾露菲尔动手尝了尝：“有点像多汁狼肉。” 奥德维希看艾露菲尔吃的认真，有些意外地道：“我以为精灵会更喜欢蔬菜。卡那多的精灵大致上分两类，一类是光明精灵，他们有着白皮肤尖耳朵，特征上和你相似，但他们的耳朵没你那么长，光明精灵中又分月精灵，森林精灵等，他们有些擅长弓箭，有些擅长自然魔法，德鲁伊是精灵族特有的职业。光明精灵现在居住在大陆的西方，落日山脉的精灵之森。” “嗯，显然我和他们并不一样。那另一种呢？”艾露菲尔问。 奥德维希道：“另一种精灵被叫做卓尔，也就是黑暗精灵。他们生活在幽暗的地下城，身材比光明精灵要纤细瘦小，有着黑灰色的皮肤和红色的眼睛。卓尔通常都是白发的，当然也有其他暗淡发色的存在。光明精灵和黑暗精灵系出同源已经被远古的法师们证实过，魔法之书记载黑暗精灵是被精灵女王诅咒后放逐，他们带着刻骨的恨意在地下城重新壮大，如今的地下城已经是卓尔的绝对领域。” “是什么使得精灵女王诅咒流放他们？”艾露菲尔对这个世界的精灵族充满着兴趣。 “至今为止，这仍然是个谜。就连许多精灵自己也不知道，但是仇恨却一代代传承下来。不过现在光明精灵很少在大陆行走，广为人知的只剩下危险凶残的卓尔了。每年都有不少佣兵去地下城冒险，也有卓尔接到地表的暗杀任务而来到地面。”奥德维希似乎很了解这些，他不但为艾露菲尔讲解基本的知识还扩展出许多其他方面，最后他问道：“那么你的种族呢？艾露儿，你说血精灵是从暗夜精灵分化而来，是因为什么？” 艾露菲尔沉思了一会儿，给法师讲了一个故事，尽管那已经是精简过的版本，却仍然花费了不少时间，这其中包括两人对一部分词语的校对。 “我来自艾泽拉斯的世界。暗夜精灵是世界上最早诞生的种族，也最早学会使用魔法。在第一次人兽战争的一万年前，暗夜精灵们就开始使用魔法改造世界。女王艾萨拉和上层精灵们沉迷于研究奥术能量，肆意使用魔法引发了可怕的灾难。曾经的我们，呵，上层精灵是暗夜精灵贵族中的最高等阶层。然而绝大多数的上层精灵都在上古之战期间丧生，剩下的演变成了几个不同种族。” “很抱歉，我不想再回忆那些沉重的过去，所以没办法为你讲述那段漫长的演化过程。总之，上层精灵中被流放的那部分精灵失去了强大的听力和视力,不再如暗夜精灵那样强壮,也没有了对疾病有高免疫力的体质。他们失去了涌动着奥术能量而闪烁着银色光辉的眼睛,也失去了充满魔法能量的紫罗兰皮肤,虽然仍然拥有着凡人无法企及的寿命却也不再永生。” “我是一名辛多雷，在我的世界，我们和人类并不是友好关系，见面就发生战斗是常有的事情。但是由于一些不能告诉你的原因，我对人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所以我不会主动战斗。”艾露菲尔在最后这样告诉法师。 奥德维希从故事中惊醒，他吃惊于这个擅长使用魔法的种族，也从精灵的话中听出了缅怀和忧伤。垂眸的精灵是那样安静，淡淡的忧郁缠绕着她，奥德维希突然觉得精灵离他很远，很远......他急于说点什么来将精灵重新拉回人间。 结果，不等奥德维希开口，艾露菲尔先说话了，她微笑着看向法师，“法师先生，我还想告诉你，没有人比我更能明白奥术意味着什么了，我的种族终其一生都在追寻的东西——它的危险和美妙，在卡那多的世界没有人比我再清楚的了。” 微笑的精灵像是灿烂的阳光，一下子挣脱了乌云的桎梏，照进了法师充满阴翳的心底。这个精灵理解奥术，她能理解她！这个念头开始在法师的脑海里滋生。 奥德维希的激动只有他自己知道，艾露菲尔只能看见法师的双眸更加深沉，几近墨蓝。 “我将带你看见这个世界最真实的一面。”并非那些浮于表面的繁华与和平，透过教廷的层层封锁，寻找掩盖在残垣断痕间的真相。 艾露菲尔眨了眨眼，对法师认真道：“原圣光护佑我们。” “圣光？”奥德维希果然对这个卡那多没有词语产生了兴趣，“是神的光辉吗？” “并不是。”艾露菲尔撕下一片面包道：“事实上，没人知道圣光到底是什么，我们更愿意认为，它是一种信仰。好了奥德维希，不要像个好奇宝宝一样，我才是你的学生不是吗？” 被看起来很少女的精灵称作了“好奇宝宝”，法师有些窘然,不过艾露菲尔并没有注意法师的神色，她正在专心和食物们做斗争，比起浓汤和面包，烤兔肉更受精灵的喜爱。 用餐过后，奥德维希对艾露菲尔道明了他们将前往的地方。 “两个月后，在月光林地北面的永望峡谷将举行一场施法者的集会。在那里，你可以看到许多在野的奥术师，你将亲自见证他们对魔法的态度。” 艾露菲尔点头，然后向法师表示她需要一个房间来处理一下她的长袍，她不能穿着一件没有任何附魔的轻薄袍子在冰天雪地里生存。 奥德维希随后为两人定了两间相邻的客房，在艾露菲尔进入客房后的没多久敲响了她的房门，并递上了一个包裹，道：“你需要一些卡那多本土的服饰，人类王国鲜少有如此精美的花纹，鲜亮的颜色更是昂贵的代名词，往往只有贵族和教廷高层才能获取，普通的富商都不敢随意穿着。” 第5章 哈洛尔王国 东方平原是与格林之森接壤的最大一块平原，哈洛尔王国就坐落在这块富饶的平原上。 平坦的大路上，一驾两轮马车正以不快不慢的速度行驶着。驾车的是法师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学徒，名叫格林。第一眼看到这个穿着灰扑扑棉衣的少年的时候，艾露菲尔简直不敢相信这居然是一个魔法学徒。因为他看起来太像是个普通平民家的孩子了——会为了家中生计到处找活干的那种（这孩子也确实会很多施法者可能一辈子不会去学的东西，比如熟练地套马车。）——而不是背着魔法原理，为导师擦拭实验用具的学徒。 灰衣少年并没有称呼奥德维希为“老师”，只是在问好的时候，眼中带着尊敬崇拜的目光，然后就像普通受雇佣的车夫一样开始为两人赶车。 坐在马车里，艾露菲尔用好奇的眼神看着奥德维希，她问道：“那是你的弟子吗？” 奥德维希摇头，“不算是，我并没有和他举行过正式的收徒仪式。这孩子是老卡尔在格林之森捡来的弃婴，他之前的魔法知识都是跟着老卡尔学的，后来老卡尔被教会盯上，死前把他托付给我。” 艾露菲尔默然，法师并没有给她单独讲过任何的有关教廷的事迹，但从只言片语中不难听出，这是一个异常庞大的组织，并且与奥术施法者极度交恶。 奥德维希见精灵陷入沉默，便挑起了另一个话题：“在去往下一个城镇的路上，我有不少的时间来为你讲解卡那多的风土人情，你想听什么？” 艾露菲尔想了想道：“那就讲讲大陆上的势力分布吧。” 奥德维希点头，并拿出了一张地形图：“如你所愿，我们从国家开始。” “现在大陆上最强盛的三个国家分别是圣洛伦索山脉以西的西斯公国，我们所在的哈洛尔王国以及大陆最南面的波多尔联合王国。其中波多尔联合王国是由多个小公国组成，最高议会把持着所有权利，国王如同虚设。” 法师的手指随着语言的叙述在地形图上移动，艾露菲尔对卡那多有了一个较为直观的概念。这片大陆呈现出不规整的四边形，周围是无尽的海洋，中央的圣洛伦索山脉几乎横断东西。彼时，艾露菲尔还没有意识到法师手中的地图有多么珍贵。 “西斯公国的创立者是一位被授予爵位的传奇勇者，至今吟游诗人们仍然咏唱着关于他的传说，因此西斯公国人人尚武，是冒险者的乐园。” “而我们所在的哈洛尔王国，原本是靠繁华的商业而发展起来的小国，后来在光明之战中，作为支持教廷的主力国而闻名大陆，所以认真算起来，它的崛起是在三百年前。同时，哈洛尔也是教廷的主要根据地，君权神授，三百年来历任国王都需要拿到教皇的承认才能名正言顺的继位。” 法师在说这一段的时候眼中闪过淡淡的嘲讽，如果不是艾露菲尔一直认真看着法师的脸，她也不会发现这点，因为无论何时法师的声音总是淡漠而平和的，仿佛与世无争的学者。 “光明之战是什么？教廷主导的战争？”艾露菲尔问道。 法师垂眸，靠在马车壁上沉默了很久。“我不知道该如何向你诉说那个故事，它是奥术没落的源头和起点，是奥术施法者眼中的日暮之战，从此我们的世界沉没于黑暗；它是神术的登顶与加冕，是信徒们眼中的正义之战，他们击溃了邪恶，为世人带来光明与福音。” “所以，这其实是一场神奥之争。”精灵看着法师道：“很抱歉，我仍然无法理解这两种法术体系有什么必要的冲突。” “也许是人类的贪婪与野心吧。精灵和矮人中也存在奥术施法者但他们仍然是种族的一员，只是人类罢了。”法师结束了这个问题。他掀起窗帘往外看了一眼：“快到比特城了，我们在城外下车。你需要一点小把戏来遮盖你的耳朵。” 艾露菲尔揉了揉自己的长耳朵，因为法师说尽量低调，她除了手腕上的储物手镯外一件饰品也没带。身上的裙子是法师买来的本地服饰，棕色的外裙非常厚实，但是有些扎人，尽管艾露菲尔在里面套着附魔过的薄纱长袍，领子的地方仍然时不时就被扎一下。 “我要怎么弄？不能直接用帽子遮起来吗？” “恐怕不行，我们会在这儿停留两天。在室内仍然带着帽子容易让人生疑。”奥德维希拿出一枚耳钉，火红色的宝石切割的非常完美，艾露菲尔顿时眼前一亮。 “这枚耳钉上被我施加了混淆类的魔法，任何人都不会看见你属于精灵的尖儿。”法师将耳钉递到艾露菲尔面前。 艾露菲尔拿起耳钉，纯粹的奥术能量透过指尖传递到大脑，她深深的吐出一口气，得克制一下自己，否则真的会做出抽干耳钉内的魔力这种事情。也许她该拜托法师做一些特制的附魔物品来决绝她的魔瘾问题。 奥德维希看见艾露菲尔将耳钉戴在左耳尖部，火红的颜色衬着白雪一样的肌肤异常鲜明。出于某些目的，他没有告诉精灵，他本人是不受混淆法术影响的，他的目光在精灵的耳边游离了一会儿，果然，比起卡那多原生精灵们崇尚的充满生机的绿色，鲜艳的红色才是最配艾露菲尔的颜色。 在比特城城门不远处，奥德维希和艾露菲尔下车改为步行。艾露菲尔看见奥德维希像寻常雇主一样支付给“车夫”费用，不同的是，他的费用里似乎夹着什么纸条。 “别好奇，既然老卡尔将格林托付给我，我总得引导一下他的学习情况。”奥德维希一边说一边带着艾露菲尔去城门口排队入城。 他们是清早出发，因此到达的时间并不晚。城门处的队伍不短，从衣着上来看多数是平民。 在艾露菲尔猜测他们进城的目的时，奥德维希说话了。他好像总能猜到艾露菲尔的好奇点在哪里，难道这是法师的直觉？不，艾露菲尔只想了一下就否认了这一点，她记忆中的经验告诉她，法师的直觉从来只在开传送门的时候才爆发。往往当你想去达拉然的时候，他们会开一个远古达拉然的门愉快的邀请你进入，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比特城每月月中和月末都有为期三天的集会，附近的平民大都会赶来参加。集会上会贩卖特产、食物或是其他应季的东西。” “原来如此。”艾露菲尔见周围不少人还携带着大包小包，看来他们在集会上不仅仅是购买者，还是售卖者。 “下一个。”卫兵很快叫到了奥德维希和艾露菲尔两人。 奥德维希熟练的登记身份，艾露菲尔看见他在登记簿上写上的名字是奥利和艾薇，并拿出了两块牌子递给卫兵查看。卫兵核对无误后将两人放行。 “奥利？”艾露菲尔在走出一段后绕着法师转了一圈。奥德维希只看了她一眼，就将两块牌子递给了她。 “有些城市进入时需要查验身份，冒险者公会属于中立势力，公会发布的身份牌全大陆可以通用。使用冒险者公会的身份牌表示你不代表任何立场，当然一旦犯罪，也是全大陆通缉。” 艾露菲尔“哦”了一声，突然凑近了法师道：“这个是假的？” 精灵靠的他很近，奥德维希有一瞬间的愣怔，而后摇头道：“不，确实是真的身份牌。” 得到答案的艾露菲尔也没再问法师身份牌到底是怎么来的，毕竟拿出身份牌的是一个法爷啊，没有什么是他们解决不了的。 城里很热闹，他们走的这一条街道上有不少摊位，法师一直关注着那些摆放着各种草药的小摊，时不时就蹲下身仔细翻找着什么。而摊主们通常非常热情的招呼这个冒险者。他们并不是真正的药剂师，对草药的认知也不系统，只知道森林里的某些植物可以换来钱币。而通常卖去草药商店的时候店主都会将价格尽量压低，只有卖给那些冒险者才能小赚一笔。 艾露菲尔对草药并不感兴趣，在等待法师的时候她会在附近其他摊位上逛逛，法师给了她一小袋银币，并告诉了艾露菲尔基本的物价。比特城虽然不算乡下但也不算大型城市，这一袋银币足够精灵从城东玩到城西。 艾露菲尔看见了一个小推车，车上分格摆放着许多不同颜色的糖果，周围围着不少人类孩子。艾露菲尔走过去，一股香香甜甜的味道通过鼻子传递过来。 卖糖果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她裹在破旧的袍子里，和糖果漂亮的颜色形成强烈的对比。 “漂亮的女孩，要来一些糖果吗？”老妇人笑眯眯地问道，她的声音沙哑中透着一丝兴奋。 艾露菲尔看着老妇人，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糖果香甜的味道让她转移了注意力。这些五颜六色的糖很小，艾露菲尔每种颜色都拿了一些，老妇人为她包了一个纸袋，“快些吃吧，化了就不好吃了。” 一整包糖果只要了十几个铜币，如果不是艾露菲尔从装银币的袋子里翻出了这些铜币，恐怕就会发生顾客给出的数额太大而摊主找不出钱来的尴尬事情。 法师已经换了摊位，艾露菲尔看到蹲在另一个小摊边上的法师后，拈起一颗糖塞进嘴里，向法师走去。她刚走到法师身边，嘴里的糖也恰好化开。 艾露菲尔突然间皱起眉。 嘴里，一丝苦涩的味道在舌尖化开。 普通人感受不到的诅咒之力在身体里蔓延。 第6章 哈洛尔王国2 这个诅咒的反应并不强烈，如果不是精灵对自身任何状态都非常敏感，恐怕根本不会发觉。她顿在原地仔细感受了一下，这是个慢性诅咒，起初并不会表现出什么明显状态，但中咒者会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虚弱，直至死亡。 艾露菲尔的反常引起了法师的注意，他转头看向精灵：“怎么了？” 艾露菲尔靠近他，贴着耳朵用精灵语小声道：“我发现了一个诅咒。” 法师蓝色的眼眸有一瞬间的沉凝，他站起身，拉着精灵快速走到一个偏僻的小巷中，“你在何处发现了诅咒？”在没有张开结界的时候，两人选择了使用精灵语交流。 “是这个。”艾露菲尔举起手中的糖果：“在刚才的街道上，有个老妇人贩卖糖果，我在其中发现了诅咒。” “你吃了糖果？”奥德维希握住精灵的手腕，做了一个简单的魔力扫描，确实有一点黑气在精灵的体内蔓延。他微微皱眉，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得知诅咒的第一时间他首先关注的是精灵而非诅咒本身。 艾露菲尔倒抽了一口气，魔力的流转让她内心的渴望蠢蠢欲动，这比诅咒带来的触动更直接。她抽出手，平复了一下心情道：“是的，诅咒包含在糖果的中心。我无法确定下咒人是卖糖果的老妇人还是——” “你需要驱散它。”不等艾露菲尔说完，奥德维希就打断了她的话：“先驱散你身上的诅咒，我们再去找流传的源头。” 眼见法师一手摸上了戒指，艾露菲尔惊愕地阻止了他：“你疯啦，这是在大街上。即便这个巷子是如此的偏僻，你也不该随便暴露自己。是你告诉我法师们正在遭遇着什么，而你现在却要将自己置于险境。” “你的生命正在被它蚕食。”奥德维希看着精灵道：“那是一个危险的诅咒，它能夺走你的生机，使你虚弱无力，使你陷入沉眠，然后永堕黑暗。也许你的生命漫长悠久，诅咒的力量不足以夺走它的全部，我却无法坐视我的学生被恶咒缠身。” 当法师的蓝眸深深地注视着你的时候，好像整个世界都无法与你比肩。 艾露菲尔感觉自己快要沉醉在那双犹如天空般广阔的眼眸中。很奇怪，明明是个年轻的人类，法师的身上却有着岁月沉淀的独特味道，那是用阅历做醅，用时间酿造而成。 “别担心，我的引导者。”艾露菲尔像长辈安慰后辈一般拍了拍法师的肩——她比法师矮上不少，因此不得不踮起脚尖完成这个动作——这使得场面看上去有些滑稽：“这是一个致病的诅咒，当它生发变成疾病，我就可以用纯净术进行驱散。在此之前，它并不会对我有什么威胁。” 奥德维希看了精灵半天，确定她并不是在逞强后才移开视线。“我们去看看糖果的来源地。” 艾露菲尔带着法师去找那位卖糖的老妇人，然而刚到大街上就发现人群中弥漫着一股恐慌的情绪。人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论着什么“糖果”“巫婆”，有个抱着孩子的中年男人正在一队穿着骑士盔甲的人们面前大声喊着：“请救救我的孩子。” 精灵和法师对视一眼，诅咒已被发现。 艾露菲尔的手上还拿着装有糖果的袋子，一个骑士走过来对着艾露菲尔道：“你是否购买了邪恶奥术师的糖果？请把它交给我们。” 艾露菲尔将糖果袋子递给他，骑士接过后转身就走。 “等等。”艾露菲尔叫住他：“请问谁能解决诅咒？” 骑士皱眉，冷声道：“谁告诉你这是诅咒，不要传播谣言。” “这不是诅咒？”艾露菲尔无法相信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还会被误解，或者说是隐瞒。 “别妨碍公务，否则教会有权逮捕你。也别将诅咒挂在嘴边，否则我有理由断定你是邪恶奥术师的一员。”骑士这样说道。 在他转身返回后，艾露菲尔看到那个抱着孩子的中年男人又冲到了他的面前：“骑士长大人，请救救我的孩子。我是光明神最忠实的信徒，为什么我的孩子会遭此劫难。医师说他并不是普通的中毒，也许是什么邪恶的法术？” 骑士长甚至没有正眼看他就让人将他挡开：“他不该吃一个奥术师的糖。” 其余骑士在骑士长的带领下已经逮捕了卖糖的老妇人，那辆堆满了糖果的小推车孤零零地遗留在路中间，人们都远离它而站。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中年男人的行列，他们乞求着骑士们拯救他们的孩子却始终得不到回应。 艾露菲尔冷眼看着一切，仿若一场在街边上演的闹剧：“人类连一个诅咒都不敢面对吗？神的信徒？他们的神拯救他们了吗？” “神迹从来只出现在教廷的宣扬与赞美之中。”奥德维希回答着精灵，他的眼神穿过人群直视着被骑士扣押的老妇人。 她苍老的脸上丝毫不见惊慌与恐惧，反而带着诡异的微笑。她顺从地接受扣押，戴上镣铐，被拖着行走在路上。一个骑士推着小推车跟在她的身后，队伍缓缓朝着前方的小广场走去。 广场上已经用干柴搭起了高台，身穿银白色制服的骑士接手了老妇人，他们将她绑在十字架上，小推车一并靠在柴堆旁。 火把被点燃，火油被泼洒。 当第一丝火舌舔上柴堆，老妇人仓惶的大笑和着沙哑干涩的语音传出：“你们这些自诩正义的人，夺走了我儿子的性命，将他打为恶魔，放干他的鲜血，今天我将报复归还你们。我诅咒你们的孩子将在虚弱中死亡，无药可救，无人可医。我要你们体会我的痛苦，而你们的教会，你们的神明，没人会拯救你们，哈哈哈哈，没人会拯救你们！” 她的身体被火焰吞噬，黑色的浓烟飘散出来，并非普通燃烧产生的烟尘，而是预示着不详的诅咒气息。 黑色的诅咒徘徊在广场上方，人们开始尖叫，惊慌地逃窜。银衣骑士们在混乱了一小会儿后背靠着背围成圈，他们高声赞颂着光明神，一个淡淡的光环以他们为中心散出，惶恐的人群下意识地靠向银衣骑士却造到了呵斥。 在一片混乱中，艾露菲尔和奥德维希两人尤为显眼，精灵一挥手为两人支撑起真言术-盾，在黑烟弥漫的天空下，那浅金色的光芒甚至超越了银衣骑士集体组成的光环。 法师指着银衣骑士们对艾露菲尔轻声道：“他们是教会所属的圣骑士。” 艾露菲尔扫了一眼就移开目光：“我没有从他们身上看到圣骑士该有的谦恭和怜悯。” 法师对此保持了沉默，他该告诉精灵吗？如今的圣骑士只是教廷的武器，守则中的骑士八美德——谦恭、正直、怜悯、英勇、公正、牺牲、荣誉、灵魂早已被抛弃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静寂蒙尘。 当象征着诅咒的黑气散去，火焰吞噬了老妇人的身躯，燃烧的干柴发出噼啪的响声。人们像是重新找到了勇气，他们高声咏颂着赞美诗，寻求心灵上的安慰。 艾露菲尔转身询问法师：“诅咒已经扩散，我们还要在这座城市停留吗？” 奥德维希并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带着艾露菲尔迅速离开了广场。 法师的脚步很快，艾露菲尔不得不小跑起来。 “怎么了？”艾露菲尔不解。 奥德维希回头看了她一眼：“如你所见这座城市大半平民都已感染诅咒，这种情况以及可以出动高阶神术师。圣骑士们很快会下达封城指令，我们得赶在封城前出去，要知道我的小玩意儿只是一个粗制品，还不能瞒过大神术师的真实之眼。” 艾露菲尔闻言，摸了摸自己藏在帽子里的尖耳，她没想到法师居然是在为她考虑。 两人很快来到城门口，因为法师的迅速反应，城门处还没有设置门禁，人们依然可以自由出入。 奥德维希带着艾露菲尔一路向东，偏离了平坦的道路进入小树林。“穿过这片林子我们就能抵达阿塔小镇，这是一条捷径，但鲜少有平民会走这里。因为林子里栖息着不少富有攻击性的野兽，也因为这点，附近战士学院的初级生经常会来此试炼。不过现在是冰月，我们不会碰到任何一个学员，只需要注意随时会从暗中扑出的野兽。” “那我们可以上坐骑吗？”艾露菲尔朝林子里看了一眼，到处都是灌木丛和树干，她并不想挑战雪后坑坑洼洼的地形。 “就像上次那只大鸟？”奥德维希看着她。 艾露菲尔挥了挥手：“其实也有别的。” 一只带着鞍具的森林狼凭空出现在两人面前。奥德维希充满好奇与探究地看着这只拥有着灰白色蓬松毛发的大狼，喃喃道：“非常神奇。” 艾露菲尔将森林狼的缰绳递给法师：“它很可爱，不会随便咬人。” 奥德维希看着精灵抚摸大狗一样的动作和近在咫尺的狼嘴里那伸出嘴角的利齿，点头道：“嗯，确实非常可爱。” 第7章 阿塔小镇 两匹狼型骑兽在树林间奔驰，面对法师无声的探究，艾露菲尔有些头疼该怎么解释。首先她是一个玩家，然而才是艾泽拉斯世界的血精灵，即使时间已经漫长到快要忘却身为人类时的记忆，但她的身体确实是数据化导致，也因此，她比艾泽拉斯的原住民多了一些其他东西——她的玩具箱，她的背包，当然也包括了她的坐骑栏。前两者因为储物用具的存在并不显得特殊，后者却独此一家。 不过艾露菲尔毕竟是只可以当做活化石的年长精灵，她很快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你知道空间魔法吗？一些施法者会构建出平行于这个世界的另一个空间，这个空间完全独属于构建者本人。我的坐骑空间就是这样，随我的意愿改变形态，没有其他载体，一旦我意外死亡，我的空间就会随之消散。” 奥德维希的眼睛在艾露菲尔看不见的地方亮了一下：“在卡那多有个流传已久的故事，传说上古时期神之战的遗址保存在一个特殊的地方，每三百年开启一次‘门’，且‘门’的位置并不固定。这是不是也是一种空间？有没有离开了构建者依然能够存在的例子？” 艾露菲尔思考了一阵：“事实上所谓的平行空间都是依靠魔力支撑的，一旦失去魔力供应，空间很快就会支撑不住进而崩塌。如果这个空间没有人为支撑，那么就一定有其他东西在为它供应能量。只要拥有持续的魔力供应，理论上来说空间可以一直存在下去。” 因为对话，两人的速度慢了下来，此刻看上去更像在林间散步。奥德维希接着追问了几个问题，艾露菲尔回忆着回答了他。末了，她说：“我毕竟是个牧师，只能向你提供一些表面的现象和浅显的理论，更深奥的东西我并没有涉猎。” 法师认真的看着她，声音比平时更为温柔：“千万不要妄自菲薄，也许在你看来是浅显的连小孩儿都懂得的知识，但在卡那多——一个奥术已经走向末路之途的地方，它是缺失的拼图中一块重要的碎片。” “很高兴能帮助到你，法师先生。”艾露菲尔扬起一个笑容，她拍着森林狼的背，率先加速。 奥德维希随后跟了上来：“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会邀请你去看看神的遗迹。” “我期待着。” ---------------------------- 阿塔小镇是比特城附近最大的动物皮毛加工地，他们祖传的手艺能让皮毛更软，且没有异味。由此，阿塔小镇上每年都有不少商贩前来采办皮毛。 艾露菲尔和奥德维希到达的时候正值中午，两人找了一家小酒馆用餐。面包和麦酒混合的味道充斥着整个酒馆，胖胖的老板娘用与身材不符的灵活动作穿梭在大堂里，两个孩子在柜台后笑闹着。 从踏进小镇开始，艾露菲尔就发现，诅咒的阴霾完全没有波及到这里，只是不知道这样的平静祥和还能持续多久。从诅咒蔓延的那一刻开始算起，倘若没有及时得到控制，要达到不过小半天路程的阿塔镇只需短短两天。 艾露菲尔身上的诅咒在用餐时转变成了疾病状态，奥德维希刚想说点什么就见精灵一边将肉卷送入口中一边瞬间驱散了诅咒。轻松的姿态就像在赶走一只嗡嗡飞行的蚊子，不，或许比那更方便，毕竟诅咒不会再自己飞回来。 “其实于我们而言，它并不是那么可怕。”艾露菲尔说：“在我们那里，这是一种常态。” 奥德维希若有所思：“看来你们习惯了战争。” “应该说冲突无处不在。”艾露菲尔笑了笑。 奥德维希喝了一口马铃薯浓汤，终于问出了一直盘亘在心底的问题：“我是否可以冒昧的询问你对今日所发生之事的看法？” “当然。”艾露菲尔道：“你愿意在午后陪我散个步吗？” “我的荣幸。” 卡那多的世界一年共分12个月，每月都有对应的名称，象征春季的雨月、芽月、花月，代表夏季的莹月、热月、炎月，预示收获的秋季的酒月、果月、雾月，以及表示冬季的霜月、雪月和冰月。 艾露菲尔刚从法师口中得知的时候就对法师表示过“听起来非常美好。” 此时是冰月的月中，一年中最冷的时节，阳光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寒风将仅有的半点温度也吹散带走。 艾露菲尔和奥德维希行走在小镇的步行街上，这里的街道两边种满了鲜花，在春季里一定十分漂亮，不过现在却无人问津。 两位施法者在寒风中丝毫不受影响，这得益于衣物上的附魔状态。魔法改变生活，一点都不夸张的说法。艾露菲尔想不通，为什么要拒绝这种力量。 “我不知道你如何定义那位妇人的举动，但我觉得，这是一件升级了的复仇事件。”艾露菲尔看着法师说：“如果是我的孩子遭到伤害，人们将他归为恶魔，将他放血而亡，恐怕我的报复手段会比这更为激烈。我做不到不迁怒漠视甚至推波助澜的人，更不可能原谅罪魁祸首，所以我无权判定她的所做作为是否构成一桩罪行。” 奥德维希湛蓝的眸子似水般流动，他想到了极北冰原上坠落的城池，流淌的鲜血，无助的、充满绝望的尸体，他疯狂而残酷的报复......那些深埋在心底的记忆在翻腾，奥德维希仿佛又回到了被囚禁在塔底的日子，那样的暗无天日，愤怒在空虚中沉寂，希望在寂寥中磨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耗尽了他的冲动和热情，他有时候甚至不觉得自己还活着，就像徘徊不去的亡灵那般，他只是沉沦在执念中。 在其他奥术师都恐惧于他的时候，在他的行为受到严厉的诟病的时候，精灵出现了。她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却又如此的鲜活。而精灵的话更让奥德维希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人，如果他的复仇是错误，那杀害他至亲的人难道是正确？同样手染鲜血，谁又有资格来定义对错？ “我曾经——”奥德维希的话被突然传来的喧闹声打断。 “好大一群兔子。”艾露菲尔惊奇道。 顺着她的方向看去，奥德维希看见了一群眼睛泛红状态癫狂的山兔。它们从小镇外窜了进来，攻击着一切看见的活物。 人们惊叫着，用手边的器具进行防御。但是兔子们一改往日温顺的模样，无视落在它们身上的攻击，只要还能动弹就死死咬住其他生物。当第一个被咬者双眼发红，加入兔子们的行列的时候，这个小镇的平静被彻底打破。 艾露菲尔看向法师：“现在怎么办？” 一阵毫无缘由的风陡然吹拂过去，奥德维希手指轻轻动了动：“恐怕我们已经被包围了。” 艾露菲尔看着他手上颜色比刚才浓郁的宝石戒指问道：“那是风元素？” “是的，他是风灵，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介绍你们认识。”奥德维希说着拉起精灵开始向小教堂跑去，艾露菲尔发现不止是他们，镇民们都在涌向那里，而小教堂显然容纳不下那么多人。 一个年迈的神父和另一个穿着皮甲的年轻人从教堂里走出，老神父抬高了声音道：“请大家不要惊慌，我们还有光明结界可以抵抗这些怪物。让我们一起祷告，女神会带领我们度过灾难。”老神父站在教堂的门口，双手抬起大声诵读了一段类似经文的东西，随着他的诵读，教堂外张开了一张淡淡的光幕。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预置好的神术，念咒引导即可开启。 艾露菲尔和奥德维希原本就站在最外围，光幕仅离他们一个巴掌的距离。艾露菲尔的视线落在了那些用石子拼接的图案上，光明结界就是预置在这些石子上。 发疯的兔子和被感染的人撞击着光幕，人们下意识地往教堂方向靠近，急促的呼吸声昭示着人们的恐惧。老神父带头开始祷告，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祷告的行列。 艾露菲尔听着祷告声神色迷茫，她用精灵语向法师问道：“他们这样祷告有什么意义？结界并没有加强，能量依然在消耗。要不了多久，这个结界就会碎去。” 奥德维希看着精灵，显然精灵以为人们的祷告是用来维持结界使用的：“人们总需要一些精神上的慰藉。” “那恐怕他们的信仰并不虔诚。”艾露菲尔说：“或者，他们的神抛弃了他们。” 结界的光芒进一步黯淡，穿着皮甲的年轻男人拨开了人群朝外走来，他的腰间斜挎着一柄长剑，他问道：“那些被咬伤的人是否已经无法救治。” 老神父停下祷告，摇头道：“是的，他们已经沦为恶魔。” 奥德维希闻言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艾露菲尔明白的法师的处境，向他眨了眨眼，法师沉默了一小会儿才微微点头。 第8章 阿塔小镇2 “是谁告诉你他们无法拯救？”艾露菲尔看着老神父，“你仔细看看，他们并不和那些兔子一样吞噬生人血肉，只要及时驱散感染的诅咒，他们很快就会恢复过来。” “年轻人，请不要胡说。”老神父有些愤怒，这个小镇上从未有人挑战他的权威：“我已经接到教区的传讯，那些兔子是诅咒的传播源，被感染的人要被焚烧才能净化邪恶。伊莱，相信我，用你的剑将邪恶斩杀。” 被称作伊莱的年轻男人看了看老神父，后又转向艾露菲尔：“如果你不能证明你的话，我会杀死他们。” “你独自一人？”艾露菲尔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游侠职业的年轻人：“结界外的敌人却成群结队。” “你只需要证明你的话，小姐。” 奥德维希抬眼看了他一眼：“很抱歉不得不打断你们的对话，我想结界支撑不了多久。” 艾露菲尔笑：“神父，当结界碎裂，还有什么能够拯救你们？” “韦恩神父已经通知了教区，圣骑士团会赶过来的。”面对艾露菲尔挑衅似的询问，伊莱代替神父回答了她。 “好吧，但愿他们能及时赶到。”艾露菲尔说着向外走去，她已经站在了结界的边缘，只要再迈出一步就离开了保护。发疯的兔子和被感染者疯狂地对着她所在的地方撞击。 “年轻人，你会相信我的。除非你想手刃你的同胞。” 包裹在灰色披风下的少女踏出了光明结界，数不清的兔子和感染者向她涌去。一层淡金色的光芒笼罩了她。 少女的身形并不高，在包围圈中更显得较小，她回头对着她的同伴扬起一个笑脸，一层更加明亮圆形光幕从身边展开，金色的星芒即使在白天依然闪耀炫目，无论是发疯的兔子还是感染者都倒在了这美轮美奂的神术下。以至于她的周围有一瞬间的滞空。 人群静默着，他们好像看见了神的使者。奥德维希看着精灵，眼中流露出少许的无奈，他忘了提醒精灵卡那多的神术少有如此华丽的效果，神术师们施加的状态多是一层光晕一闪而过，往往只有庆典时才会由高级神术师布置带有精美效果的神术以便人们感受神的光辉。 老神父张着嘴，震惊地无法言语。这居然是一个高阶神术师。 伊莱同样感到惊讶，不过他很快找到了自己该干什么，神术师在准备神术期间是脆弱的，他得保证这位高阶神术师的安全。这可不太好办，那些兔子和感染者根本没有理智，他现在有些想念他的朋友们了，如果他的团队在这里，一定能保证神术师毫发无伤。 伊莱冲了出去，他的身形灵活，往往一剑就能刺死一只兔子，面对感染者，他听取了神术师的劝告，只是打昏了他们，当然这使得他的效率并不那么高。 艾露菲尔当然注意到了那个游侠，不过她可没用意识到游侠想要保护她的心思。因为兔子和感染者的伤害有限，真言术-盾的防御在时限内并没有被打破的可能，所有艾露菲尔可以无限接盾。 被咬伤的人不算太多，小镇上大多数人都安全地集中到了小教堂附近，那些兔子才是真正数量巨大。艾露菲尔努力在兔子中穿梭，为了不被挡住去路，她时不时就瞬发一个神圣新星。对她而言，这只是一个基本技能，但伊莱却觉得这位高阶神术师太厉害了，她居然可以不间断的施展那么多神术而不显疲惫。 “神术师大人。”眼见艾露菲尔越走越远，伊莱忍不住叫到：“您一个人太危险了。” 艾露菲尔听到伊莱语气焦急的话，有些哭笑不得，看看她身边的兔子尸体，她不明白这个游侠是怎么得出她有危险这个结论的。 “不用跟着我，我要去抓一只特殊的兔子，你走的太慢了。”艾露菲尔刚说完就捕捉到了一丝更浓郁的诅咒气息，她瞄准了目标，抬手引导了一个惩击。 金色的流光从她的身边精准的落在那只兔子身上，红着眼的兔子连挣扎都没有就失去了生命。随着它的死亡，伊莱明显感觉到了压力的减轻，这是兔子似乎没有那么疯狂了？ 艾露菲尔提溜起那只诅咒源头的兔子回到结界里，“源头已经去除，我想，你们可以拿起武器捕杀兔子了。那个年轻人好像需要一些帮助。” 尽管伊莱身手不俗，但数不清的兔子们依然在他身上造成了一些伤口。嗯，还是在源头死亡之前，艾露菲尔想，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和其他感染者一样。 “神术师大人，请问，现在被咬伤的话，还会感染上诅咒吗？”一个健壮的小伙子问道。 艾露菲尔摇头：“传播的源头已被掐断，那些兔子只比平时凶了一点。” 人们踟蹰犹豫着，终于有了第一个尝试的人，是那个向艾露菲尔提问的小伙子，他用随身携带的猎刀轻而易举地杀死一只兔子：“是真的，神术师大人说的没错，它们的速度变慢了。”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击杀兔子的行列，艾露菲尔把手里的死兔子递给法师：“你看起来很想要它。”法师已经盯着兔子很久了。 奥德维希默然，他只是没想到精灵居然会如此的......豪放，精灵纤长的手指抓着兔子的耳朵，将它整只提在手里，惩击杀死的兔子没有半点伤口，看起来就像小女孩的玩具，奥德维希以为精灵就算要带回兔子也会选择抱在怀里，而不是以这种方式。 “我来处理它吧。需要一些特殊的清理方式。”奥德维希从精灵手中接过了兔子。 老神父看着艾露菲尔神色激动，似乎想要上前交谈。艾露菲尔却对这位“神的仆人”没有半点好感，真正的悲悯和善良不是供奉给神的而是付予他人，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人——无论平民或是贵族，贫穷还是富裕。 相比起韦恩老神父，艾露菲尔更欣赏那个游侠和敢于踏出第一步的健壮小伙，起码他们用勇气证明了自己。 圣骑士来的比艾露菲尔想象中更慢，在镇民们将疯狂的兔子全部捕杀开始扫尾的时候，圣骑士们才姗姗来迟。 兔子的尸体堆在一边，被打昏的感染者则被抬到了小教堂外。伊莱用剑支撑着自己，他感觉到了神智在丧失。他想拜托别人击昏他，但人群却惧怕他的靠近。第一个踏出结界的小伙想要走上前，他的家人却紧紧拦住了他。 奥德维希在刚才就已经独自离开去处理兔子，艾露菲尔不想搭理老神父也无意与圣骑士们交谈，她独自走到伊莱身边拍了拍他的肩。 双眼泛红的游侠抬头看着艾露菲尔，他努力挪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艾露菲尔微笑道：“别担心，你只需要一个纯净术，没有任何副作用。” 淡淡的神圣系力量在游侠身上一闪而过，伊莱立刻感觉到好受不少。他的头脑不再像炸裂一样疼痛，他的身体有回到了他的掌控中。 伊莱慢慢站了起来，他近距离看着美丽如同画中神使的神术师，一路从耳尖红到了脖颈。他有些结巴地向艾露菲尔道谢：“谢、谢谢神术师大人，我、我——” “艾露尔。”法师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艾露菲尔回头向他招手，法师的手中还拿着那只兔子，只是现在兔子的脖子上多了一条伤口。 奥德维希看了一眼伊莱：“看来你已经为他驱散了诅咒。” 伊莱未说完的话被法师冷漠的眼神吓了回去，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人，尽管他什么都没表现出来。 “并不是什么大事。”艾露菲尔没发现奥德维希和伊莱之间的奇怪气氛，她指了指圣骑士们向法师问道：“他们动作一向那么慢吗？” “也许是比特城的情况太糟糕。”奥德维希道：“已经很久没有奥术师这么激烈的反抗过了。” “真是半点忧患意识都没有呢。”艾露菲尔如是说，轻慢的语气中没有半点对光明教廷的尊敬，让伊莱大为震惊。 奥德维希又瞥了他一眼，游侠非常识时务的选择了沉默。 一个圣骑士向三人走来，他盯着艾露菲尔道：“韦恩神父说你是一位高阶神术师，你来自哪个教区？” 艾露菲尔不语，她根本不知道什么教区划分。奥德维希替她开口道：“我们来自圣域。” 圣骑士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请问两位是否持有群星圣殿的证明。” 奥德维希从怀中摸出了一个小木牌，木牌上镶嵌着银色的六芒星标志。圣骑士在看清标志后立刻向两人行了一个骑士礼，“如有需要，随时恭候差遣。” “请完成你们的任务，不必理会我们。”奥德维希说道。 圣骑士再次向两人行礼后退去。 艾露菲尔满含兴味地看了一会儿法师，在奥德维希开口前，她指着兔子们的尸体说：“那些兔子的毛毛可以做一件披风吗？” 精灵明明很想知道却又不主动询问的模样让奥德维希觉得十分可爱。法师觉得，他好像对精灵越来越感兴趣了。 第9章 狮鹫城 阿塔小镇的诅咒事件过去，奥德维希和艾露菲尔又停留了两天。艾露菲尔得知法师在大量收购一种可以补血的草药，但效果并不太好。这种名为月魂草的植物只盛开在莹月的夜晚，且不易保存，而现在却是冰月，因此法师现有的月魂草远远不够数量。 艾露菲尔自己是个牧师，又常年生活在银月城，身边几乎不携带回血的药剂，只好看着法师每天为了几棵草奔波。在奥德维希扫荡了阿塔小镇及附近地区的所有月魂草后，两人踏上了启程的道路。 让艾露菲尔诧异的是，阿塔小镇的镇民们真的给她送上了一件山兔皮毛制成的披风，由小镇的镇长亲自献给了艾露菲尔。 “尊敬的神术师大人，请收下我们的谢礼，感谢您在灾难中挺身而出拯救我们。”镇长声情并茂地对艾露菲尔咏颂着赞美，听得艾露菲尔只打瞌睡。 和艾露菲尔他们一同离开的还有伊莱，可能是因为在他被感染时的表现，镇民们在面对伊莱的时候多多少少带着些许尴尬，不过伊莱并不在意，他骑着一匹棕色的骏马向大家挥手道别。 奥德维希在艾露菲尔真的睡着前打断了滔滔不绝的镇长，他向镇上的商人购买了一架小型马车，亲自驾车带着精灵远离了“瞌睡的源头”。 平坦的大路上，一架马车和一匹骏马并排行进着。伊莱故意放慢了速度跟随在马车旁，奥德维希对他的举动视若无睹。 艾露菲尔闲不住卷起了车帘准备找法师聊聊天，结果一抬眼就看见了探头探脑的游侠。 “嗨？”她向伊莱挥了挥手，“你也往这里走吗？奥德还没告诉我，我们要往哪里去。” 奥德维希原本对于精灵随便就和一个陌生人搭话的行为感到不满，不过在听到精灵对他的称呼和“你、我们”的区别后，法师压下了心里的不满。不管怎样，精灵始终和他同行不是么？ 伊莱听到艾露菲尔主动搭话，憨厚地笑了笑，他回答道：“这条路通向狮鹫城，那是大陆上最繁华的佣兵之城，我的佣兵团总部就坐落在那里。” “你是一位佣兵？”艾露菲尔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阿塔小镇是你的家乡？” “是的，我是一名高级佣兵。”伊莱语气中透出自信与骄傲：“不过阿塔小镇不算我的家乡。” 他停顿了一小会儿：“我，其实是一名孤儿，出生于夏玛尔，后来跟着母亲一起来到阿塔小镇，在母亲死后是韦恩神父将我抚养长大。神父本来想让我考入圣骑士学院，但是我缺少光明天赋没有入学资格。”他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哈哈，不过比起圣骑士，我觉得我还是更喜欢现在的生活吧。” 尽管伊莱很喜欢他的佣兵职业，喜欢他充满冒险和未知的生活，对于没有成为圣骑士这件事，他的内心深处仍然留有遗憾。不料，精灵对于他的话表示了赞同，艾露菲尔想了想圣骑士的守则，无比真诚地对伊莱道：“你应该为此感到庆幸，圣骑士是一个非常艰苦的职业，他们简直和苦行僧没什么不同，生活的乐趣在哪里？我完全看不到。” 伊莱：“......”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接话，这位高阶神术师简直可以用叛逆来形容，但却该死的特别吸引人靠近。 奥德维希无声的笑了。看吧，他的精灵是如此与众不同，为这个腐朽的世界带来鲜活的生气。 艾露菲尔说完了圣骑士，开始询问其他她感兴趣的东西，比如狮鹫。在艾泽拉斯，狮鹫是联盟的专属坐骑，艾露菲尔在部落与联盟相继形成后再也没骑过狮鹫，这对于一个坐骑控来说简直无法忍受。“狮鹫城真的有狮鹫吗？可以买卖吗？” 伊莱又一次无语，神术师的爱好真是与众不同。在他的印象里，喜欢凶猛的狮鹫的都是战士或者骑士，而神术师们多数更喜爱温顺优雅的飞马。 奥德维希见过精灵的森林狼和陆行鸟，对精灵的品味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如果哪天精灵用一条龙来当坐骑他也不会奇怪（此时的法师并不知道，精灵确实有龙形坐骑，还不止一头。） 奥德维希对艾露菲尔道“狮鹫城因为传奇佣兵休伯特的坐骑金翅狮鹫而命名，休伯特与西斯公国的开国国王杜克是同一时代的两位伟大冒险者，只是前者一生都在不断冒险，佣兵公会的壮大发展就是因为休伯特的存在。” “现在的狮鹫城仍然提供狮鹫服务，但是只允许租借使用，并不提供买卖。城里的狮鹫都是经过数代驯养的品种，早已失去了作为战斗坐骑的凶悍本性，你一定不会想要一只麻木的只会等待喂食和听从命令的交通工具。” 艾露菲尔听了法师的话有些失望：“没有其他渠道可以捕获狮鹫吗？” 奥德维希回头看了精灵一眼，她双手托腮，眨巴着一双明亮的眼睛，让人不忍拒绝：“在圣罗伦索山脉和格兰斯山脉有野生狮鹫群出没，实在想要的话，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这太危险了。”伊莱听了奥德维希马上反驳道：“圣罗伦索山脉靠近西斯公国的那一段还好说，有较为完整的地形图，许多冒险者也会进行探索，但如果是横断山脉或是渡鸦岭，那根本就是无人区，至今没人知道那里面究竟是什么样子。而格兰斯山脉更是高危地区，北方还藏匿着大量奥术师残余，这么危险的地方怎么能让一位尊贵的神术师前往。” “可是我想去啊。”艾露菲尔道：“发现危险逃回来不就好了，你认为我没有逃跑的能力吗？” 伊莱张了张嘴，他想说：这不对，不是那样算的。 艾露菲尔不给伊莱开口的机会，接着道：“你认为奥术师危险？你见过他们吗？有什么使你觉得他们异常危险？他们不也是血肉之躯吗？” “可是，诅咒还有那些从神明那里偷取的力量。”伊莱呐呐道。 艾露菲尔看着他，好像非常无法理解的样子：“不久前你才经历过诅咒，我的表现不足以让你放心我的实力吗？至于从神明那里偷取的力量？如果奥术师使用的是神的力量，那神使用的是什么？是奥术吗？我并非无理智的疯子，我想要做的事情也无人可以阻拦。” 艾露菲尔的话让伊莱陷入了沉思，那是对自身实力的肯定，和对教廷的蔑视。这很奇怪，一个神术师蔑视教廷无异于背叛信仰，但她的神术却远比伊莱见过的许多神术师都要来的强大。这有悖于教廷宣称的信仰越坚定，神术越强大。 在游侠因为思考而越走越慢的时候，奥德维希驱赶着马车加速了，他很快在岔口转向，拐上了另一条路。 “我们这是去哪儿？”艾露菲尔问道。 “狮鹫城，当然是另一个城门。”奥德维希道：“不过这条路需要绕一个大圈，我们今晚会在野外露宿。” “哦。”艾露菲尔点头：“可是为什么要绕一大圈？你有其他事情吗？” 奥德维希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艾露菲尔才后知后觉地道：“啊，你不会是因为伊莱才故意绕开的吧？” “不是。”奥德维希飞快的否认，但红红的耳朵出卖了他。 艾露菲尔笑倒在了车厢上：“年轻人的怄气真是，别扭的可爱。” ------------------------- 天色渐晚，奥德维希将马车停靠在了路边。艾露菲尔问他是否会碰到劫匪，得到法师一个无奈的眼神。 奥德维希随手打了个响指，一簇小火苗就落在了收集起来的树枝上，简易的火堆就这样制成。艾露菲尔暗自咽了口口水，苦恼的想着：她的魔瘾好像又要犯了。 “怎么了”奥德维希非常敏锐的感觉到精灵的变化，开口询问。 艾露菲尔深深的吐出一口气到：“我想我需要补充一些魔力。” 奥德维希一愣：“......要像上次一样？”尴尬地问出口后，法师又马上生出了愤怒的情绪，他之前是否也有人和精灵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 艾露菲尔立刻摇头，耳尖泛出娇艳的红色：“当然不是。那是一个意外！意外好嘛？我只需要吸取一些魔法物品中的魔力就能缓解魔瘾，在艾泽拉斯我们有太阳之井，在这里你可以制作一些附魔产品给我，不然我就要抽取耳钉中的魔力了。” 精灵的语气有些气急败坏，但说话的内容让奥德维希感到愉悦，他安抚了变得有些暴躁的精灵，随手拿出一枚绿宝石开始制作附魔产品。 随着魔力的涌出，艾露菲尔越来越感到饥渴，她对着法师说：“快随便说点什么，我想我需要转移一下注意力。” “那就讲讲圣域和群星圣殿吧。”法师将那块刻有六芒星图案的木牌递给精灵，用低沉华丽的嗓音讲述着卡那多只有少部分人知道的世界。 第10章 狮鹫城2 圣域在卡那多是一个极为特殊的地方，它真正的位置无人知晓，它是神术师的乐园，是古老年代信徒们的信仰之都。早在300年前，圣域就已经淡出了人们的视线，现在更是被教廷牢牢掌控着有关它的一切信息。 群星圣殿是圣域所有神术师登记的地方，从圣域走出的神术师们依靠群星圣殿建立联系。与张扬高调的教廷不同，群星圣殿的神殿教堂通常都极为偏僻，有些甚至处在荒山之中。而且群星圣殿与教廷的关系并不和谐。 “因为圣域神术师们的强大特性，教廷无法完全杜绝他们的消息，因此对内部的人员宣称圣域是神术师的修炼圣地，那里能够聆听神谕，沐浴神光。不过实际上，每一座群星圣殿都在教廷的监视之下，那是神术师之间的信仰之战。”法师说着，为手中的绿宝石注入最后一点魔力，整颗宝石因此熠熠生辉。他飞快地搭建起魔力屏障，将全部魔力封存在宝石中。 艾露菲尔强迫自己转移开盯着宝石的视线，“听起来教廷是博弈的胜利者，圣域不反抗吗？” “应该说无法反抗。圣域的神术师数量远不及教廷，这三百年来更是彻底在普通人眼中销声匿迹。恐怕现在，圣域还剩下的神术师人数已不足百人。”法师将宝石递给精灵。 艾露菲尔抱着宝石，浓郁的魔法气息让人着迷，她就像酒鬼得到了美酒，赌徒坐上了赌桌那般，沉沦而痴迷。因为身体的特殊性，她不用担心自己变成丧失神智的失心者，但是这样放纵的姿态仍然让精灵感到深深的自我厌弃。 宝石被紧紧握在手心，坚硬的棱角硌的手掌生疼，但艾露菲尔却仿若未觉：“明明厌恶这样的魔瘾，却始终控制不住自己不去碰触，没办法忍受彻底隔绝魔法的日子，总觉得自己不会变成失心者，所以一次又一次放纵自己跌入快♂感的深渊。真是......我为什么要说这些呢......” 精灵的眼底似乎闪过一丝水光，奥德维希看着她，他不理解魔瘾发作到底种什么样的感觉，却对精灵的厌弃心理感同身受，他知道这种情绪不是他人的安慰可以驱散，他自己是在暗无天日的囚禁中埋葬过去，却不希望精灵和他一样用冷漠和坚硬包裹自己，麻木地行走在世间。 他掸了掸戒指，一只圆滚滚的风元素卷着旋风旋转着出场。 “说好的要给你介绍他。”奥德维希召唤出风灵，他本想试着让风灵逗精灵一笑，却不料精灵的注意力完全转移到了风灵身上，她戳着风灵凝聚起来的胖身体，好奇地惊呼：“哎哎哎，软的！” 奥德维希看着兴致勃勃挑逗风灵的艾露菲尔，看来精灵比他想象中要坚强的多。 风元素原本就胖乎乎的，被艾露菲尔又戳又捏生气的膨胀起来，看上去更像一个绿色的圆球。 “真可爱，他叫什么？”艾露菲尔把风元素圆球抱在怀里，揉揉了他的光脑袋。不再被捏的变形的风元素左右转动着眼睛，噗呲一声，变回了拖着尾巴的小幽灵模样。 “他叫亚诺。”奥德维希看了一眼舒服的窝在精灵怀里的风灵，突然间觉得有些碍眼，也许他不用召唤风灵，随便烤一只兔子也能转移精灵的注意力？ “亚诺，听起来就是个乖巧的孩子。”艾露菲尔道：“我有时候挺羡慕法师和术士，因为他们总能带一些看上去很拉风的宠物。” “术士？”奥德维希在艾露菲尔的话中捕捉到了一个从未听过的单词。 “嗯？卡那多没有术士职业嘛？在艾泽拉斯，术士是一群痴迷于研究恶魔力量根源的法师。他们擅长诅咒与毁灭，可以召唤恶魔仆从，并从它们身上抽取黑暗能量。”艾露菲尔为奥德维希介绍道。 “术士......”奥德维希再一次重复着这个名词，卡那多没有术士职业的划分，但一部分法师确实从事着这方面研究，而堕落法师也多从这类人员中产生。 “在你的世界，人们难道不对术士感到恐惧吗？”奥德维希问道。 艾露菲尔抬头看天，她的声音悦耳婉转：“术士啊，确实是行走在边缘的职业，但是在恶魔力量面前，在大多数人们只能面对死亡面前，他们却看到了一线生机。与恶魔签订契约，他们的目标是支配而非屈从。他们是贪婪的施法者，渴求力量高于一切，但当我们与他们并肩作战，术士就成为了疯狂而坚实的战友。恶魔仆从会为他们扫平一切，烈焰燃烧和诅咒折磨都使敌人感到恐惧。” “我始终认为，不该以职业区分善良与邪恶，无论哪一个智慧种族都无法保证他的族群里不会诞生偏激者，不是吗？” 奥德维希沉默了很久，久到精灵差点以为他在走神或是已经睡着。风元素模拟着打出小小的呼噜声，这让艾露菲尔有些哭笑不得，真是一只很有个性的元素使。 奥德维希从精灵手中接过了风元素，他的嘴角好像上扬了几分，待艾露菲尔仔细看去却又似乎与平时没什么两样，他说：“越听你说艾泽拉斯，越有一种想去看看的想法。”术士、法师、牧师......奥德维希觉得，他找到了想要实现的，能称之为理想的东西。 --------------------------------------- 铁灰色的砖头搭建起坚固的城墙和箭塔，城内的所有建筑都充斥着粗犷的矮人风格。一条已经磨平了纹路的石板路静静诉说着这座城市的悠久历史。当然，和其他感叹的路人相比，精灵完全没有太大的感触。 “我总是无法理解矮人们的审美，看看这些粗粒的石头，他们为什么不磨平一些？”艾露菲尔向法师抱怨道。 每当这时，奥德维希就会觉得精灵像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淘气又活泼。 两人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穿梭，狮鹫城最常见的就是身携兵器的冒险者，他们有的行色匆匆，有的悠闲谈笑。艾露菲尔看见不少人骑着狮鹫直接降落在城中特制的平台上，那些鹰面狮身的大家伙被戴上脚环，光看打理的光鲜亮丽的皮毛仍能唬住不少人，但它们的眼中早已没有了猛禽该有的犀利目光。 奥德维希带着艾露菲尔走进居民区，在这条街道的最尽头，他敲开了一扇门。一个穿着围裙的中年妇人将他迎进屋中，妇人的发髻盘得一丝不苟，尽管衣饰普通，却掩不住端庄的气质。她向奥德维希行了一个标准的屈膝礼，而后说道：“斯诺先生，您比信中来的更早一些。歌莉娅小姐又去找那些蝙蝠的麻烦了，恐怕得明天才能回来。” “没关系，这一次不急着离开，我会在这里等她。”奥德维希脱下斗篷随手放置在沙发上。他先向艾露菲尔介绍道：“这是莎伦，歌莉娅的女管家。”又转向莎伦：“这是艾露菲尔，我暂时的学生。” 艾露菲尔向这位女管家点头致意，后者微微弓腰还礼。 “坐吧，莎伦去准备点吃的。”奥德维希带着精灵在沙发上坐下,他接过精灵脱下的头蓬与自己的放在一起。 莎伦应了一声带着两人的斗篷退下，并很快送上茶点。接着安静地退到不打扰两人的地方。 艾露菲尔看了一眼这个普通的两层小屋，屋内布置的非常温馨，但怎么也不像是能拥有这样一位高水平管家的地方。他的引导者，很有问题哦。 “你想问些什么？”奥德维希端起红茶背靠着沙发，慵懒地问道。 艾露菲尔眨眼：“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吗？” 奥德维希点头：“可以。” “那么，斯诺先生。”艾露菲尔道：“我的引导者到底是谁呢” 奥德维希看着艾露菲尔：“这恐怕是个很长的故事。” “不会有故事比我更长的了。”精灵耸耸肩，拽过一个靠枕，摆出听故事的模样。 奥德维希很久没有回忆起过去了，他酝酿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事实上，斯诺只是我的中间名。我出生在大陆的北方，极寒之地。那里是白雪公爵的领地，也是曾经的炼金之城——潘多尔的所在地。在妖精的语言中，潘多尔的意思是什么都有的百宝箱。” “冰雪覆盖的北方冰原上，只有一个城市——那就是潘多尔。它悬空在艾斯湖的湖面上，每到夜里就闪烁着清冷的光辉。极盛之时，潘多尔拥有数十位龙骑士和龙法师，每一年举行的炼金术研讨会议都让大陆上的施法者和学者趋之若鹜。可惜，我只有在母亲的讲述中才能见到这样的盛况。” “我从未见过我的父亲，母亲留给了我一个挂坠盒，里面绘着她和父亲的画像......” 第11章 翡翠陨落 大陆历17635年，伊塔利吉斯帝国的新皇登基，他是近五百年来最年轻的法圣，年仅103岁，所有奥术师都相信他会带领奥术重临辉煌。 彼时教廷尚未掀起光明之战，尽管他们已经与奥术师形同水火但始终没有正面冲突。他们只是不停地向人们宣扬光明神的伟大，女神是仁慈而威严的，给予她信仰，她便引领世人远离灾厄。如此教义在光明神术治愈能力的配合下，吸引了一批又一批的信徒。神殿远离世俗的常规被打破了...... 而在奥术师内部，翡翠城的突发事件让奥术师们又一次站在了岌岌可危的边缘。为此，帝国的皇帝，年轻的法圣（以法圣来说，这个年龄确实还年轻）踏上了寻找真相的旅途。 翡翠城位于风语平原，美丽的吉卡河流经于它将整个城市分为东西两半，中间以三座桥梁连接，城中大大小小的风车将整座城市点缀得由于童话世界。这里曾经被称为风语平原的明珠，可就在不久前，灾难降临了这里。 大量的亡灵从翡翠城的西城地底涌出，那些深深白骨携带者阴冷的气息敲响了生人的丧钟。死亡的阴云笼罩在整个西城，奥术师的防御阵法已经控制不住亡灵大军的可怕力量，人们惊恐地看着几位支撑起法阵的奥术师，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前一刻还好好的生活突然被打破，有人向奥术师发出了质问。 一位女法师试图解释，但被愤怒和恐惧支配的人群不接受这是一个意外的说辞，有人想起了有关奥术师的不好传言，他们与恶魔为伍，研究死亡与黑暗的力量。有人请来神术师，恳请他们净化邪恶。 没人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风语平原的明珠之城一夕之间被夷为平地，只有散落的白骨昭示着它曾经历过的亡灵大潮。整座城市无一人生还，附近的其他城市人心惶惶，人们纷纷选择了逃离家乡，生怕哪一日也被恐怖的亡灵所淹没。 西奥多-威斯顿在翡翠陨落事件的第十二天来到了风雨平原，翡翠城附近彻底成为了荒土，亡灵特有的阴冷气息仍然盘旋不散。其他城市里，神术师成为了最吃香的职业，教堂几乎天天爆满，哪怕是无法辨别真伪的驱邪圣水和祷告用具都被遭到了人们的疯抢。 而除了神术师以外的奥术施法者则成了人们厌弃的对象，商人拒绝为他们提供服务，旅店老板也不会让一位奥术师住在他的店里。西奥多深深为奥术的未来感到担忧，直觉告诉他，这其中一定存在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深入了翡翠城，风语平原原本温和的轻风在这里成了凄厉的哭啸，他在断垣断壁间找到了一份损毁严重的日记。 这本日记完全用羊皮纸装订而成，封面上依稀可见精美的花纹。日记的落款被烧毁了一半，只留下了达伦这个名字。 西奥多知道的达伦只有一个，同样是一位法圣，他比西奥多年长，但也更早踏入圣阶，这位名叫菲达斯-达伦的法圣喜爱在大陆上游历，最后一次听说他的事情还是在十二年前，他在炼金之城购买了一枚昂贵的玫瑰形储物戒指与大量魔法玫瑰花瓣，法师们盛传他要去向情人求婚。 日记残缺不全，西奥多只能努力去拼凑故事的来龙去脉。 “哦，天哪。她同意了......婚礼将定在......我们会永远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今天苏珊又做了奶油浓汤，我想我永远喝不腻她的汤。” “哦天，苏珊又去教堂了，真搞不明白光......向女神祷告能变出面包和牛奶吗？......真理之神在上，神术师们总那么顽固吗？不过如果抛开信仰的问题，苏珊简直不能更温柔了，我打赌，世上没人比她更温柔了。” 之后的很多页都是类似的生活日常叙述，从字里行间都透出达伦深深的爱意。 “......苏珊怀孕了！我要有孩子了！天哪，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我的惊喜与快乐，也许我该去潘多尔为我未来的孩子添置一些用品？......教堂总有人来找苏珊，真想给他们一个冰冻术，能不能别来烦我怀孕的妻子？她需要安静的环境修养......” “苏珊失踪了，不，她会回来的，我不能着急，我不能失去理智。” “......苏珊，我的苏珊。......那群混蛋，我......” “我不会放弃的，她只是睡着了。只是，睡着了，我会把她从死神的怀抱拉回来，还有我的孩子，我会找到办法的。” “我想我找到办法了。亡灵......突破生与死的界限......冒险......” 接下来的日记，与其说是日记不如说是法圣的魔法手札，在尚未烧毁的页面里密密麻麻记载着关于灵魂的保存和死者复生的一切。 西奥多将日记本收好，他看着满目疮痍的翡翠城，沉重地叹了口气。 亡灵魔法......一个禁忌的领域。然而又是谁导致了这一切？让一位法圣不顾一切地行走在阴影中。是他疯狂的爱还是他人蓄意的谋害？ 凄厉的风如同亡灵的嘶吼，诉说着不甘与愤怒，诉说着对身前的执念，徘徊不去。 教廷开始借机散播奥术师操控亡灵和诅咒的谣言，西奥多决定去一趟北方，去潘多尔寻求一件魔法物品的帮助。 他不认为毁灭与破坏是达伦的本意，如果是这样，那么翡翠西城不会有机会提前做出反应，他的弟子和其他相熟的法师们也不会在亡灵大军涌上来的第一时刻开启预先设置好的魔法阵进行拦截。 西奥多一路北行，面对着愈来愈凶的传言和奥术师们内部的暗潮涌动，他传讯回了帝国，通过大陆的法师塔秘密发布通知，奥术师们必须做好准备，时刻提防着战争的爆发。他预感，即使再如何竭力避免，这一天仍然会到来。 ------------------------------------ 圣罗伦索山脉的尽头，格兰斯群山屏障以北，那里是冰雪的世界，也是北方公爵斯诺家族世代守护的地方。 炼金之城潘多尔漂浮在冰湖的北上角，背靠着雪松森林。它是那样的巨大，落下的阴影能覆盖近半湖面。传说潘多尔从上古诸神时期就已存在，是神灵的移动堡垒，拥有着超乎人类想象的财富与瑰宝，现今潘多尔高超的炼金技术就是遗留的神之产物。 西奥多也曾参加过潘多尔的炼金研讨会议，那真是非常有趣的盛会，人来人往热闹非常。而现在，在非集会期间，冰封的北方缺少了热闹的气息，空旷与孤寂混杂在风雪中袭来，就像诸神在无尽的岁月中凝视，凝视着过去与未来。 就是在这时候，西奥多看见了她。 龙背上的少女有着与冰雪同色的长发，火红的裙角在冷风中扬起，她手执法杖巡视着她的国，银龙尾端的金玲发出空灵悦耳的声响。 露西亚——这一代白雪公爵的独生女，斯诺家族未来的掌权人。她同样看见了西奥多，那个五百年来最年轻的法圣，同为奥术施法者，露西亚对伊塔利吉斯帝国的新皇抱有极大的兴趣。 银龙听从主人的命令缓缓降落，巨大龙翼掀起的气流卷得地面上的积雪四散，法圣挥挥手，呼啸的风转为听命的仆从将雪花送向无人之处。 “美丽的龙法师小姐，很高兴与您相见。”西奥多微笑着道。 露西亚轻抚着银龙的大脑袋，俏皮地问道：“那么，我应该称呼您为尊敬的法圣阁下还是皇帝陛下？” “我更愿意您直接叫我的名字，西奥多。” 西奥多向露西亚表示想要拜见白雪公爵，露西亚道：“您是为了翡翠城的亡灵入侵事件而来，我的父亲已经等候多时，请跟我来。” 他们穿过冰层厚实如同水晶的艾斯湖，来到潘多尔城下，搭乘炼金旋梯直接进入内城。公爵的府邸就坐落在这里，与潘多尔之外的冰天雪地不同，这里温暖如春，盛放的鲜花四季不败，白雪公爵坐在花园里的藤椅上，悠闲地喝着红茶，看起来不像是要进行一场正式的谈话，而是在等待一个故人。 “哦，我的露西亚回来了，还带回了尊敬的客人。”斯诺公爵放下杯子对着两人笑道。他有着很难定义年龄的长相，雪白的胡子梳理得整整齐齐，但脸上却无一丝皱纹，甚至看起来相当年轻，如果不是那双充满岁月沉淀的智慧的双眸，西奥多根本无法相信这是一位圣阶的炼金术师。 “快请坐下，伊塔利吉斯年轻的法圣阁下，我想是时候进行一场施法者间的谈话了。” 第12章 翡翠陨落2 那一天，西奥多和斯诺公爵谈了很久，关于奥术，关于神术，关于教廷和圣域，还关于神之遗迹...... 斯诺公爵认为圣域内部出现了混乱，这源头就在于教廷的自立门户，光明神的信徒从群星圣殿分裂，而圣殿却无动于衷。这显然不符合圣殿的避世戒律，那么原因便只剩下了一个，他们已无力阻止。 “120年前，罗德尼大神术士曾传讯给我，说他看见了灾难的来临。他是命运之神的追随者，能从错综复杂的星象中捕捉到未来的轨迹。但当时的预言却模糊不清，他看见的画面只有满地的尸体，所谓灾难更多源自他内心的预警。”斯诺公爵顿了顿：“知道这个预言的除了我之外还有你的父亲和艾伦歌德大神术师，我并未将此太放在心上，毕竟罗德尼也经常做一些毫无准头的语言，然而他死了。就在做出预言的第二天。” “他的预示之眼彻底碎裂，双目流着血泪。直到那时我才重视起来，什么样的预知能让一个大神术师耗尽全部的生命力？这之后没多久，艾伦歌德就销声匿迹，我和你父亲尝试拼凑出灾难的影子却没有任何成果。后来，教廷出现了，法师内部则开始出现不恰当的研究，我们转而开始约束法师的行为。现在想想，不只是圣殿的放任，我们的不加干涉也纵容了教廷的成长。” “我等了一百多年，没有看见任何可以使一位强大的预言师迈向死亡的灾难。但是现在，它要出现了。这灾厄并非来自外界，而是人类的争端，有关奥术与神术的争端。西奥多，我已经老了，我不想看到奥术的末途，更不想看到无辜的生命因此而亡。” “我正是为此而来。”年轻的法圣直视着北方公爵：“传说，悼亡者竖琴可以奏出亡者的心声，沟通生者与死者，我想向您借用这把琴，查清翡翠城的始末。我的预感告诉我，这是一个惊天阴谋的开始。” “父亲，请允许我和西奥多阁下一同前往。”露西亚突然出声道。两位圣阶同时转向她，红衣少女眨着眼道：“我会使用悼亡者竖琴，可法圣阁下却还需要学习。” 西奥多看了一眼斯诺公爵，点头道：“与北方的月光同行是我的荣幸。” “那么，出发吧。”斯诺公爵道：“去寻找真相，去寻找阻止教廷的办法，伊塔利吉斯可以约束在记录的所有奥术施法者，而我会以潘多尔为后盾，为你们震慑潜藏在阴影中的鬼祟。” ------------------------------------- 西奥多与露西亚从北方出发，追着亡灵的气息来到翡翠城外的轻音丘陵，原本点缀满郁金香的美丽丘陵萦绕着挥之不去的死气。 露西亚紧紧跟在西奥多背后，他们一路行来并非一帆风顺，还未完全掌握力量的龙法师小姐清晰地知道这位法圣的背后是多么的安全，他愿意相信她，将她保护在背后，而她也愿意牢牢守住法圣的这份信任。 在轻音丘陵搜索了大半天的两人并没有遭到任何攻击却也没有除了死气外的其他发现，露西亚道：“我们并不确定那位达伦法圣是否还以亡灵的形式存在世间，或许我可以在这里直接使用悼亡者竖琴，这里的死气足够浓郁，浓郁到可以承载亡灵的执念。” “请小心，如果有任何不对，马上停下，你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真相可以通过其他渠道寻找，但你却只有一个。”西奥多看着露西亚，蓝色的眼眸中满是温柔。 悼亡者竖琴有着金色的琴身和泛着微光的银色琴弦，露西亚细长的手指波动琴弦，奏出生者无法听到的琴音。 西奥多感觉到了风和亡灵特有的阴冷感，他不动声色地用脚尖勾勒出防御的魔法阵，就在露西亚所在的地方。 风的声音愈发凄厉，弹奏着悼亡者竖琴的露西亚似乎听见了属于死者的低语。 “苏珊......苏珊......” “我的苏珊......” 一阵比寒冰更阴冷的感觉侵袭了露西亚全身，她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力拖拽着她的灵魂，像要将她拉进深渊。露西亚大感不好，想要退出悼亡者的琴音领域，却发现她的后路已经被切断了。 影影绰绰的白色影子包围了她的灵魂之火，她被迫栽进了不属于她的记忆片段。 眼前是一片黑暗，几点昏黄的烛火在远处晕出圆圆的光晕，黑色的影子倒影在墙壁上，阴森而可怖。 这像是一个地下牢房，阴暗、潮湿，不见天日。脚下的地上铺着些干草却仍然掩盖不住泥泞，两边是紧闭的牢房，牢里关着不少或是疯癫，或是了无生气的人。露西亚内心深处泛起强烈的紧张和愤怒，但她知道那不是她的感情，而是属于带她进入这里的亡灵。 她走过长长的通道，在路的尽头，她看见了一根浸满了血迹的木质十字架。一个女人被绑在那里，她的头无力地垂在一侧，身上的衣物破碎不堪。烙铁和鞭打的痕迹异常鲜明。她的肚子高高挺起，不难看出这是一个即将生产的孕妇。而现在，她和她腹中的孩子再也看不见外面天空的颜色，感受不到阳光的温暖，她们已然死亡。 露西亚想，她大概知道这是谁了。而用如此残忍的方式对待一位神术师的组织也只有一个——教廷的异端审判所。 灵魂深处传来撕裂般的痛苦，压抑的愤怒，深深的愧疚，以及无法言说的悲伤。 她又一次被拖进了彻底的黑暗中。再次见到的光亮是灯台的烛火，这是一个奥术师的研究室，到处散乱着写的密密麻麻的公式手稿。屋子的一脚摆放着一具嵌着神秘花纹的棺椁，里面躺着一个神色安详的女人，女人身边还有一个脸色略微有些发青的小婴儿。 “笃笃笃。”门被敲响了，露西亚不受控制地去打开了房门。几个法师打扮的人走了进来。 一个中年法师道：“老师您真的觉得要这样做吗？” “你简直就是疯了。”另一个老者道：“不过我居然没有直接拒绝你，看来我是和你一样疯了。” “如果我失败了，你们控制好翡翠西城的防御阵，等待法兰的援助。”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露西亚口中出声道。达伦法圣，露西亚知道他，但那时候的达伦还拥有着一副足以成为优秀吟游诗人的好嗓音，低沉而醇厚。 “老师，我们等您带着师母回来。”说话的女法师眼中含着泪光，她始终无法相信如此残忍的事情会降临在她的老师和温柔的师母身上。 接下来，露西亚看见了一场古老而晦涩的献祭仪式，不知不觉间变得苍老的达伦法圣向黑暗之神献出他的灵魂，以换取他妻儿的亡魂回归。 异变发生在这时候，徘徊在冥土凶灵侵入了达伦的身体，他的双眼中泛出血红的光芒，后来的一切在露西亚眼中都像是蒙上了一层灰白的画影，整个世界悄然无声却扭曲可怖，数不清的亡灵疯狂的涌出。露西亚感觉到了深刻的恐惧，她不知道亡灵的视角本就如此还是她经历了一场可怕的噩梦。 终于再次回归平静的时候，露西亚深深吐出了一口气，终于结束了，她这么想着。摆在魔法阵中央的棺木依旧完整，里面的人仍然紧闭着双眼。 失败了么？就在露西亚感到可惜的时候，她的眼角忽然瞥见了一道影子——是个女人手里抱着一个婴儿的影子。 欣喜，不可置信，还有无边的思念...... 然而带着神圣力量的攻击转瞬而至，露西亚甚至可以想象到达伦嘴角的微笑还未放下，他的妻子和孩子，再一次消失在他的面前。 这一次,连带着灵魂也一起击碎。 教廷的人闯了进来，他们向达伦扔出许多的黑水晶，露西亚诧异地发现，那些好不容易消失的扭曲视角又有出现的趋势。 她听见了达伦灵魂的悲鸣。 人们的惨叫声充斥了整个夜晚、血腥的味道浓郁得令人作呕。没有实体的亡魂和燃着幽绿魂火的森森白骨踏破了翡翠城，收割走一个接一个的生命。流淌的血液将吉卡河都染成鲜红的颜色。 一切都宛若地狱。 “不、不......” 露西亚急切地想要冲出这段记忆，再不脱出，她就将彻底沉沦。 “露西亚！”面对着露西亚的异常反应，西奥多并不知道该怎么解决，他第一次后悔没有对亡灵魔法多有涉及。 西奥多紧抱着露西亚，悼亡者竖琴已不再被露西亚操控，却仍旧自顾自颤动着琴弦。 就在西奥多想要孤注一掷攻击悼亡者竖琴的时候，露西亚睁开了紧闭的双眼。 “西奥多。太可怕了，这一切都太残忍了。”她伸出手用力地攥着西奥多的法袍，向他说达伦和苏珊，说达伦的献祭，说教廷的阴谋...... 第13章 狮鹫城3 “翡翠城陨落事件后没多久，教廷就掀起了光明之战。伊塔利吉斯虽然做好了应战的准备但法师们到底习惯了不被束缚的自由，来不及召回在外奥术师的伊塔利吉斯首战便遭到了重创。” “同时，北方炼金之城也受到教廷联军的攻击，不过因为炼金之城在大陆学者中所处的特殊地位，联军中意见不平，进攻有所犹豫。光明之战中期，法师国度伊塔利吉斯集结了当时最顶尖的大奥术师团队发动反攻，在轻音丘陵布置了两个禁咒。” 奥德维希的目光透过艾露菲尔望向远方，空旷而悠远。这一瞬间，艾露菲尔忽然间觉得法师比她更像是个老人家。 “禁咒的力量是无人可挡的，这一度成为光明之战的转折点。我的父亲和母亲也在此后不久完婚，可惜再强大的奥术能量也挡不住来自内部的背叛。有一位圣阶大奥术背叛了伊塔利吉斯。他窃取了帝都的布防图纸和奥术名单并在水源中加入了抑制法师精神力的药水......配合着教廷的突袭，伊塔利吉斯的帝都——圣城法兰被狮鹫大军攻破。” “我的父亲，以生命为代价为法师们争取到了逃脱的时间，堂叔和婶婶也为了掩护我母亲回到北方而牺牲，只留下了一个小女儿。之后的事情，我想不用多说你也能轻易猜出，奥术师们一步步转入暗处，大陆上的各国纷纷推出了禁止奥术师通行的政策。北方成了唯一的非禁魔之地。” “光明之战的最终落幕伴随着潘多尔的坠落，那庞然大物的城市，象征炼金术的巅峰之作从空中栽落，沉入冰湖湖底，那一年我15岁。之后我的导师带着我开始了逃亡的旅程，直到议会的成功组建。如你所见，现在的我也是一位圣阶大奥术师，当我获得足够的力量时，我曾做出过一些十分残忍的事情，我的导师将我关进了议会的法师塔底，直到几年前才被允许外出。歌莉娅是我堂姐的孩子，我也是出塔后才得知她已经嫁人生子，她和她的丈夫都是英勇的战士，前两年牺牲在了对抗蛮族的战场上。” “等一下。”艾露菲尔揉了揉额角，“我觉得我可能需要整理一下时间线。我亲爱的引导者先生，请问您今年几岁了？” “一百二十三岁。”奥德维希端起红茶抿了一口道。 “哦，非常年轻。”艾露菲尔掰着手指算了算：“按你所说，你的堂姐也有上百岁的年龄，那她显然也是一位步入高阶的战士，否则早已是个暮年老人根本不可能再上战场抗击蛮族。不过，蛮族中除了萨满很少有高阶的修炼者，你堂姐和她丈夫的死......” “有教廷的影子。”奥德维希淡淡道，从他的语气中，艾露菲尔已经听不出什么仇恨的味道，也许单纯的仇恨已经无法表达出法师和教廷的恩怨。 “我......”突然安静下来，艾露菲尔发现自己并不擅长安慰这一行为，她找不到任何词汇来向法师开解，或者——法师真的需要她的开解吗？ “好了，这就是我故事的全部。”奥德维希看了看餐厅方向，“饿了吗？我想莎伦已经准备好晚餐了。”他站起来，走了两步，突然回头道：“年迈的精灵奶奶，您还觉得我是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吗？” 艾露菲尔微笑：“我想是的，年轻的法圣阁下。不过您经历过的事情足以写成一部史诗，我想多年之后您一定会出现在吟游诗人的口中。” 奥德维希：“作为一个失败的配角？” 艾露菲尔：“为什么不是一位令人铭记的英雄呢？” 奥德维希嘴角有一刹那上扬，没再答话，径直走向了餐厅。 晚餐是小羊排配迷迭香沙司，艾露菲尔觉得莎伦女管家的烹饪一定是满级。餐后，奥德维希邀请精灵参观夜晚的狮鹫城，艾露菲尔同意了。两人在莎伦的目送下出门。 夜晚的狮鹫城挂起了一盏盏风灯，将主要街道照照的通亮。冒险者公会门前，两座狮鹫雕像被做成了巨大的中空样式，中间用不知名材料点起了灯火，透过狮鹫的眼睛散发出橘黄的光晕。 “那里面......燃的是什么？”艾露菲尔嗅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魔法的味道。 “燃烧粉尘。一种炼金材料，曾经是很廉价的燃烧物，只需要一点就能持续燃烧很长时间，实行禁魔后成为了越用越少的奢侈品。现在也只有冒险者公会这样实力雄厚的组织才会这样大批量使用。”奥德维希随口道来，以他的阅历，大陆上少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何况这还是他的强项。 “教廷不阻止吗？”艾露菲尔问道：“炼金术不也是需要奥术能量做辅助的学科吗？” “若我说他们自己也使用炼金物品呢？”奥德维希反问道。 艾露菲尔挑眉：“毫不掩饰的*，我不得不说，他们偶尔非常的直白。” 两人又在冒险者公会门口站了一会儿，艾露菲尔看见一只狮鹫走过正门绕到了后院，在狮鹫经过她的时候，精灵猝然间伸手摸了一把狮鹫的白色羽翼，引得驯服的骑兽发出一声嘶鸣。 奥德维希：“......”已经对精灵偶尔跳脱的行为习以为常，一位有活力的，充满了童心的“老奶奶”。 艾露菲尔摸过了狮鹫，又被路边卖手提灯的摊位吸引，奥德维希跟在她的身后，看着精灵摸摸这个，看看那个，只觉得自己像是带着孩子的大家长，记忆中似乎连歌莉娅都没能让他陪着逛过夜晚的集市。 就在两人刚走过一个拐角的时候，一个游侠打扮的青年盯着两人背影怔愣了半天。 “伊莱。”手持重剑的剑士叫了一声。边上的弓箭手接口道：“你在看什么呢？你今天都在外面晃了一圈了，快回去啦。查尔斯他们一定已经在等我们了。” “额，好吧。”伊莱回头：“我刚才好像看见了一个熟人。”哦，是的，游侠直接把法师给忽略过去了。 “快走，快走。你的熟人是阿塔镇上的居民吗？”弓箭手温妮今年才刚入团，是个活泼的小姑娘，不过她的箭术可不弱，她的耳尖和一般人稍有不同，据她自己说是因为祖上有精灵族血统。 “不，是我新认识的一个人。”伊莱边走边道：“她是一位非常厉害的神术师。” “是你说的那个解决了阿塔小镇诅咒的神术师？”重剑士纳格问。 温妮跳到两人前面，倒着走路：“哎哎哎？什么诅咒？什么神术师？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我也想听故事。” “回去让伊莱给你讲。”纳格将重剑背到身后。 三人笑闹着回到驻地。狮心公会是狮鹫城冒险者公会中排名前100的佣兵公会之一，这是一个老牌公会，前任会长是一名突破了8级的大剑士，后来突破九级无望就将精力都用在了发展公会上，现任会长纳格就是他的弟子。 狮心公会的佣兵数量并不多，但每一个都是精挑细选的好手。目前在总部驻地的人员是会长纳格，游侠伊莱，弓箭手温妮，还有骑士查尔斯和神术师格温多琳。 当伊莱三人踏进作为驻地的三层小屋的时候，向来负责侦查的伊莱就敏锐的感觉到了什么不对。 他看了一眼纳格，纳格示意大家上楼，在二楼尽头的房间，传来隐约的争吵声。 “你疯了吗？他不能在这儿！”这是查尔斯压抑的吼声。 接着格温多琳带着抽泣的声音响起：“如果你执意要将他扔出去，那我就和他一起。哦，求求你查尔斯。他救了我的命，我不能丢下他不管。” 查尔斯似乎深深吐了口气，再次压低了嗓音道：“格温多琳，那是一个奥术师！你真的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不，你是神术师，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异端令是什么。” 伊莱推门的手顿了顿，他回头看了一眼纳格和温妮，毫无疑问的，在两人眼中同时看到了震惊。 纳格上前推开了房门，查尔斯和格温多琳同时转头，一个露出了“谢天谢地，你们终于回来了”的神情，另一个则涌出更多的泪水。 伊莱看见格温多琳的床铺上躺着一个落魄的男人，他的头发很长，尽管已经被整理过仍然能看出发丝虬结在一起，脸上的胡子遮住了他大半张脸，一道血痕在右脸颊上往外渗着血丝。 同样的血痕在男人身上还有很多，这从他身下的浅色床单已经被血液染红就能看出。男人处在昏迷状态，格温多琳应该已经替他做过初步的治疗，但男人伤得太重了，格温多琳的治愈术不足以即刻治愈他。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多琳？”纳格沉声道。 伊莱心头忽然涌上一阵预感，他们的冒险生涯要被什么事情打断了。 第14章 狮鹫城4 格温多琳在众人凝重的目光下，哭着说完了她和那个不知名奥术师的事情。原来这并不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早在几年前格温多琳就认识了那个名叫尤金的奥术师。 那一次是个简单的护送任务，格温多琳是个有经验的佣兵，已经经历过不少次这样的任务，完全驾轻就熟。不过倒霉的是他们碰到了卓尔精灵的夜猎。 没人知道地下城究竟有多大，但在远离暮色峡谷的渡鸦岭碰到卓尔的夜猎仍然是相当小概率的事件。 他们是黑暗里的绝佳刺客，无论是突袭还是侦查，都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尽管格温多琳在第一时间使用了圣光术照明仍然无济于事，联合任务的另一支佣兵队伍已经四散开来，而她的队员在她的吩咐下带着货物先行撤离，格温多琳自己则留在了断后的队伍中。 被刺客近身的神术师手忙脚乱地抵抗着，一直以来都是作为保护对象的神术师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当时卓尔首领的匕首只差了半寸就要插-进她的后心，她就地打滚狼狈地躲避，几个火球就那样出现在她的面前。 从阴影中走出的男人背着一个巨大的包裹，借着淡淡的月光，格温多琳看见里面塞满了草药类植物，他穿着破旧的短布袍，如果不是手中那根明显的法杖和击退了卓尔首领的大火球，格温多琳几乎就要以为这只是个普通的采药人。 卓尔首领尖啸了一声呼唤来更多的夜猎团员，奥术师皱着眉拉着格温多琳躲进了渡鸦岭的山林中。他们逃了整整一夜，等到天晓时分才总算摆脱了卓尔们——因为天亮，他们返回了地下城。 奥术师除了必要的提醒几乎不开口说话，临走前却警告格温多琳最近渡鸦岭附近经常出现夜猎，要他们别贸然前来送死。 “虽然他的语气很凶，但我却觉得他是个温柔的人。我是个神术师，他完全可以不必救我。后来只要我路过渡鸦岭附近，就会替他带点东西，有时候是麦酒有时候是其他地方的特产，我好多次询问他的名字，直到前不久他才告诉我他叫尤金。” 格温多琳诉说着他们相识的过程：“我不敢和任何人说我认识了一个奥术师，但我真的无法忘记他。我亲眼目睹过他的力量，毫不起眼的火球能瞬间炸死一头狂躁的豪猪，但他从没伤害过谁，我见过他和安德利丝河附近的村民交换日常用品，完全不是教廷描述中那样残忍邪恶。我很矛盾，我所接受的教育和我亲眼看见的事物完全相反，我试过不去想他，但我做不到啊。我想我大概是爱上他了。” “你疯了。”查尔斯毫不留情的打击她，他看着床上昏迷的奥术师内心弥漫着酸楚和嫉妒。就是这个人，格温多琳不接受他的追求居然就是因为这个人。 “我知道，也许我真的疯了吧。”格温多琳擦了擦眼泪，又施展了一个治愈术：“两天前，在格林之森我们遭到了野兽的疯狂攻击。比特城的诅咒蔓延到了那里，森林里很多野兽受到了影响，我不知道尤金是怎么出现在格林之森的，但如果不是他，我恐怕已经感染上诅咒，连活着回来都做不到。” “不是说教廷已经控制了诅咒蔓延吗？”纳格皱眉。 格温多琳摇头道：“所谓的控制是指控制住那些被感染的人，净化术并不能彻底驱散诅咒。我去拜见了我曾经的导师阿普里尔，但导师紧闭大门拒不见客。我和查尔斯是在比特城封城后想办法出来的，神术师在这时候总是有些特别的权力。刚出城没多久我们就碰上了教廷总部派出的光明骑士团，他们奉命绞杀所有的感染者，我们不得已才逃进了格林之森。” “然后你们就遭到了感染野兽的攻击，碰上了这个奥术师？”纳格道：“不觉得太巧合了吗？” “我想应该不是。”查尔斯艰难地开口道，事实上他并不想为这个奥术师——他的情敌说话，但骑士的正义和公正让他选择了说出实情：“我们看到他正在为野兽驱除诅咒。” “奥术师还会干这个嘛？”温妮好奇道。 “他们会施放诅咒当然也知道如何去除。”伊莱回答，然后向格温多琳问道：“他究竟是怎么受伤的？” “是风狼。”格温多琳道，即使是现在她回忆起来仍然心有余悸：“一大群风狼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格林之森外围，而且几乎都有4阶的水准。光明骑士团只打了一个照面就迅速撤走，附近的村庄都遭到了风狼的攻击。尤金为了保护我，被风狼围困，找到他的时候就是这样奄奄一息的样子。是我骗了查尔斯先回来，我说会把尤金送走，却还是把他带回来了。团长，我接受团里的任何惩罚，但请让我治好他。” “风刃造成的伤口，短时间内你可以治愈吗？他的症状似乎不止是失血过多。”伊莱看了看尤金经过治疗依然青白的脸色道。 格温多琳看向伊莱，眼神中的希望一点点熄灭：“那......怎么办？” 纳格来回踱了几步，咬牙道：“三天，我只给你三天。三天后无论这个奥术师是死是活都不能再待在这儿。” 格温多琳看着纳格动了动嘴，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只默默替尤金擦去了因高热而产生的汗珠。 纳格已经带着查尔斯和温妮下楼，伊莱落后了几步，出门前背对着格温多琳道：“我知道一位大神术师，她是个非常有意思的人。如果你需要帮助，可以和我说。” “她，她会向教廷告密吗？”沉默了半响后，格温多琳的声音在伊莱背后响起。 “我想不会。她并不是教廷出身的神术师。”伊莱这样说。 ---------------------------------------------- 第二日一早，艾露菲尔被一阵乒乒乓乓声吵醒，似乎是护甲和兵器相撞的声音。明显没有睡醒的精灵捂着自己的两个尖耳朵又在温暖的床铺上挣扎了一会儿才艰难地爬起来。一推门就看见了同样穿着睡衣正在捏鼻梁的法师。 “嗨？”精灵朝法师挥了挥手。 奥德维希捏鼻梁的手改为了揉额角，精灵睡衣一侧滑落肩头，但她显然还没意识到，看样子似乎还想直接往外走。“艾露儿，也许你该换件衣服再出门。” “啊哈？”艾露菲尔被法师硬推回房间，好半天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干了什么蠢事，直到她换上长袍下楼，耳尖仍然泛着微红。 屋内烧着壁炉，非常暖和。艾露菲尔穿着件白紫相间的长袍站在第一个阶梯下，法师看着她修长的脖颈和泛出可爱颜色的耳尖有些微的失神，没有人能够否认精灵的美丽。 奥德维希此时换了居家的袍子坐在沙发上，他的面前站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还有一个剑士正在门边整理装备。 艾露菲尔判断那个棕红色头发的小女孩儿就是奥德维希的侄女歌莉娅，不过现在小女孩儿惴惴不安地捏着衣角的样子看起来非常害怕这位家长？ 精灵下楼的时候，剑士有那么一瞬间紧绷了身体，女管家马上说了句什么，他才放松下来继续手边的事情。而歌莉娅则偷偷看了她一眼后又低头搅动着手里的衣角。 奥德维希向艾露菲尔招了招手，示意她随意坐下。精灵就近坐在了歌莉娅身边。小女孩儿又拿眼角偷瞄她，眼底掩饰不住的好奇。 奥德维希开口道：“歌莉娅我说过什么？” “嗯......在没有进阶前，别老是跑去挑战吸血蝠。”歌莉娅说完马上急切的补充了一句：“但我真的马上就突破了。” “吸血蝠？”艾露菲尔联想到了法师大肆搜购月魂草的事情，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奥德维希看了她一眼强行将这理解为精灵对吸血蝠的好奇，用没什么起伏的声音解释了一遍这种在卡那多常见的低级魔兽。 艾露菲尔为法师的别扭感到好笑，明明担心侄女却还摆出一副严肃的面孔，想个老古板似的。 “如你所说，一窝吸血蝠的蝙王也只有二阶的水准，有大剑士保护的歌莉娅难道会出什么意外吗？亲爱的，能不能告诉我你现在几级？”艾露菲尔转向眼前的小姑娘。 歌莉娅抬眼看她，又看了看奥德维希，见他没有反对便回答道：“我已经一阶后期了，很快就会突破二阶。” “看，她的实力其实已经足够了不是么？孩子们需要在实战中成长，你其实也是这么想的，为什么不告诉她呢？”艾露菲尔直接戳穿了法师绷着的面具：“我都看见你做好的补血剂了。” 奥德维希：“......” 歌莉娅惊喜地看着奥德维希，女管家和剑士对视了一眼，露出会心的笑。 第15章 狮鹫城5 整个早晨，不管歌莉娅如何祈求，奥德维希都没有拿出制作好的补血剂。只是看着莎伦为歌莉娅包扎被吸血蝠弄伤的伤口。 艾露菲尔注意到，小姑娘的双臂出可能是因为抵挡的原因，伤口最多。莎伦为此使用了不少草药，最后一点药沫见底，女管家叹了口气道：“看来明天我得再去一次草药商店了。歌莉娅小姐，您能偶尔学习一下一位淑女该学的课程吗？” 歌莉娅肩膀一塌，可怜兮兮道：“可我真的不喜欢茶道或是插花。” “那么里拉琴呢？”莎伦微笑着接上歌莉娅的话。 “......”歌莉娅一时不知该如何让女管家忘记这个话题，愣了一会儿后竟偷偷转头看向了艾露菲尔。 也许是因为看见这位客人居然不害怕舅舅，歌莉娅看着艾露菲尔的眼神中透出希冀的光芒。 这次，艾露菲尔只是微笑并不说话。音乐，她当然懂，她最喜欢的玩具就是希尔瓦娜斯的音乐盒，她可以完整的弹唱出整首曲子，当然，也就只有这一首。 奥德维希看着歌莉娅道：“你不用再看她了，我想艾露菲尔小姐的礼仪绝对是没有问题的，对吗？” 艾露菲尔仍然微笑。作为一个辈分很大的“老人家”，难道还有谁会来挑剔她的礼仪问题吗？ 最终歌莉娅被迫加了一门音乐课和一门礼仪课，因为奥德维希认为她的侄女不应该是个只会舞刀弄剑的野蛮人。 在垂头丧气的歌莉娅被莎伦带去洗澡换衣服后，奥德维希为艾露菲尔介绍了那位七阶大剑士加布里尔，这个长相有些凶悍的男人从前是奥德维希堂姐丈夫的属下，后来成了歌莉娅的剑术老师。 当客厅中只剩下艾露菲尔和奥德维希时，精灵靠近了法师问：“你的侄女为什么选择了剑士职业？她的奥术亲和力看起来很不错。” “你认为现在的法师职业很吃香吗？”奥德维希反问道。 艾露菲尔若有所思地点头：“不过若是她愿意，你也有足够能力保护她吧。” 奥德维希不语，算是承认了精灵的话。过了小半天后，法师道：“卡那多的法师分为两种。一种是天生的施法者，他们可以直接从魔网中汲取能量，一些小型法术可以做到瞬间释放。另一种是后天施法者，通过长时间的学习，链接进入魔网，所以的法术都需要在魔网中搭建模型来完成施放。我属于前者，而歌莉娅是后者。” “背负那些过去与仇恨的，有我一人就足够了。”奥德维希淡淡道：“至于歌莉娅，她想要和她的父母一样做个伟大的剑士，她就可以，我想让她快快乐乐的长大而不是深陷在神奥之争的巨大泥潭中。” “歌莉娅有个好舅舅。”艾露菲尔对法师有了些另外的感官。他是睿智而孤傲的施法者，却始终带着一份谦卑，用冷漠包裹着自己。在内敛沉静如冰封的湖底的外表下，还有一颗温暖的内心。这一刻，艾露菲尔觉得，法师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冷漠，尽管他的脸就像被冰雪之神冻结了一样，常常面无表情。 奥德维希在这栋小屋陪了歌莉娅两日，期间，艾露菲尔看着歌莉娅手上愈合缓慢的伤口，终于忍无可忍地使用了治愈术。这让加布里尔差点就向她拔出了佩剑，要不是奥德维希阻止地快，恐怕两人就要在房子里打上一架。 与莎伦和加布里尔的紧张不同，歌莉娅对艾露菲尔很是好奇，闲暇时经常拉着精灵问些奇怪的问题。诸如“你见过光明神吗？”“教廷真的不允许神术师结婚吗？”“治愈术的原理是什么？” 艾露菲尔表示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没有见过光明神，只见过萨格拉斯，艾泽拉斯的牧师可以自由恋爱，治愈术的原理......大概是信圣光得永生？ 精灵向法师求助，但奥德维希只是悠闲地喝着茶看着书，并不接收精灵求助的目光。于是艾露菲尔只好绞尽脑汁编一些听上去很有道理的答案来满足歌莉娅的好奇心。 当然，奥德维希默许歌莉娅和艾露菲尔在一起玩（？）的行为让莎伦和加布里尔的戒心放松下来，相信所有的一切都在斯诺先生的掌控之中。 这是两人在这里的第三日，一大早，艾露菲尔就敲响了奥德维希的房门：“法师先生，请问是否有时间陪我去街上逛逛，观赏一下狮鹫城的其他经典建筑？” “你不是不欣赏矮人的风格吗？”奥德维希靠在门边反问。 艾露菲尔扬起一抹微笑：“偶尔还是可以看一下不一样的、粗犷的、美。” 这是个借口，法师当然也知道她只是在避开歌莉娅那些稀奇古怪的问题，但看着精灵把极度不符合自己审美的借口都搬出来了，奥德维希感到好笑之余欣然同意。 两人赶在歌莉娅起床之前出了门，而这时，伊莱正和团员们紧张地商讨着对策。 那个奥术师的情况恶化了。他似乎中了什么毒，而以格温多琳的水平做不到解除毒素。 伊莱尝试过寻找艾露菲尔，但从那晚之后，他都没再见过她。温妮问他是不是看错了，他摇头，绝对不会出错。 “狮鹫城这么大，也许是我们没找对地方，也或许你说的神术师已经离开狮鹫城。”纳格道。 伊莱叹了口气：“没办法了，只能试试高级解毒剂有没有效果。”格温多琳拿出了所有的财产加上伊莱凑个她的一些才够一瓶高级解毒剂的价格，那本来就是极为昂贵的东西，何况等冰月一过，春季来临就是蛇莓果的采摘季节，这种果子是所有解毒剂——尤其是针对蛇毒的解毒剂里不可或缺的东西，但它的生长的环境中多有毒生物，因此每到这个季节，解毒剂价格都会再涨上几分。 格温多琳被纳格强行推出了们，他让伊莱带着格温多琳在外面逛逛，别老是呆在屋子里看着那个奥术师哭泣。他自己则代替格温多琳看着奥术师。 看着一脸愁容的格温多琳，伊莱也不知该如何安慰，给予希望的人是他，但最终让希望破灭的也是他。他当时就该想到，要在偌大的城市中找一个人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两人一家一家药剂店看下来，终于在街尾的一家店中看到了有高级解毒剂出售。 询问了价格后，比他们预料中还有贵上120金币。而这似乎是狮鹫城现有的唯一一瓶高级解毒剂，老板因为这点有恃无恐，再看这两个佣兵真的非常急迫的需要这瓶解毒剂，老板心里已经乐开了花，这个价钱能让他大赚一笔。 正在他们和药剂店老板磨价格时，店门又被推开了。老板转头刚准备招呼新来的客人，就见那个游侠打扮的佣兵一脸惊喜地道：“是您！您还记得我吗？我是伊莱。” 格温多琳听见伊莱惊喜的声音不由得定睛看向来人，她首先注意到的是那个高大俊美的年轻男人。可是他并没有理会伊莱的招呼。 他背后浑身都包裹在毛皮斗篷里的少女却出声了。 “啊，你是阿塔小镇的游侠。”艾露菲尔摘下帽子回应道。 “对，是我。”伊莱简直不敢相信他的运气居然这么好，幸运之神是昨天路过了他的房间吗？“我能不能请您帮个忙？” 格温多琳的目光转向了少女，她非常的美丽，绿色的眼眸比任何的绿宝石都要动人，可她的外貌看上去比她还小。她......真的能够治愈尤金吗？ 奥德维希微微皱眉，他现在后悔带着精灵来商店街逛逛了，即使这条百年老街确实是狮鹫城最受欢迎的步行街。还有，这个游侠为什么总能出现在他们面前？ 艾露菲尔倒是没想到游侠是想找她帮忙，她眨了眨眼，转头看了一眼隐约散发着不愉快气息的法师，道：“我总得先知道你想让我帮你什么。” “救人。”格温多琳决定相信伊莱，她用希冀的眼神看着艾露菲尔道：“我想请您就一个人。为此我愿意付出任何我拥有的东西。” “包括你的生命？”艾露菲尔脱口而出。所有人都诧异地看着她，除了法师。奥德维希正在思考这个问题的可行性。 而格温多琳则在怔愣过后一咬牙道：“是的，包括我的生命。” “......”艾露菲尔见气氛冻结，略带无辜道：“我就是随口问问。” 伊莱很快反应过来：“我们找个地方谈谈，好吗？” 奥德维希自然不是那么乐意，不过精灵同意的话他也不会阻拦。 艾露菲尔倒是很好奇，让一个女人愿意付出生命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在她的猜测里，不是至亲就是情郎。 伊莱本想带着他们回狮心公会的驻地，但奥德维希驳回了这个提议，四人另找了一个小酒馆要了个小包间谈话。 听完一段半遮半掩的叙述，艾露菲尔点头，果然是情郎。奥德维希则垂眸想了片刻，这个需要救治的人身份大有问题。 第16章 狮鹫城6 回到狮心公会的驻地，艾露菲尔在看到“病人”的第一时间转头瞥了一眼法师，法师湛蓝的眼眸中看不出任何神色。 格温多琳惴惴不安，不停拿眼神看着艾露菲尔。伊莱和纳格等人简单说明了情况后，走到艾露菲尔身边道：“这就是我们想请您救治的人。” “噢，一位奥术施法者。”艾露菲尔打量着床上的虚弱男人——即使处在昏迷的状态，身边依然萦绕着活跃的奥术能量，这表示在昏迷前他正在施展或是刚刚施展过什么魔法，“你们，就不怕我向教廷告密吗？” 伊莱看着艾露菲尔的眼睛，认真道：“您并非出自教廷，而我也相信您不会随意放弃一个善良的人。” “这是不是一个善良的人难道由你们单方面说吗？”奥德维希往里走了两步道：“一个躺在床上陷入昏迷的人，而佐证者都是你们公会的成员？” 艾露菲尔看到法师已经靠近了床铺，知道他已经对这个昏迷的奥术师产生了兴趣，赶在伊莱和他的团员说话前道：“当然，我会救助他。依照你们所说的故事，我很想知道为什么一位奥术师会去营救一位神术师，也想知道他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对于精灵救人的目的性，狮心公会的成员们并没有什么异议，格温多琳也因为之前与纳格的约定而不得不保持沉默。她还能说些什么呢？她想要救尤金，却需要依靠别人的力量，是现在的性命重要还是之后的隐患重要？格温多琳的内心深处隐藏着极度的不安，然而现在，她只能选择让这位名叫艾露菲尔的大神术师来完成她的救治。 精灵在探查过奥术师的情况后并没有马上进行治疗，她叫了一声“奥德”，轻声道：“你看看他身上的诅咒是不是致死类型？” 奥德维希伸手搭在尤金额头，小半天后点头道：“是，你无法驱散这类的诅咒？” “我的驱散只能作用在魔法效果和疾病方面，还有对方的增益效果。”艾露菲尔道：“不过你应该有办法。” 奥德维希挑眉：“我确实可以做到，但他的诅咒已经拖了很久了，一旦驱散，恐怕生命力会即刻流失。” 艾露菲尔动了动手腕，一支精美的法杖出现在她的手边。金色的杖头从两边拱起，像是燃烧的火焰，中间和杖身尾部点缀着翠绿的宝石，散发莹莹光芒，杖身则是红色的，与杖头同色的金色斜纹镶嵌在上面，非常精致。法师看着精灵手执法杖的模样，不知怎麽就觉得十分贴合。如果艾露菲尔知道法师的想法，一定会惊叹法师的敏锐感觉。因为金杖就是典型的血精灵风格。 “生命力的流失有多快？诅咒驱散立即死亡吗？”艾露菲尔问。 “不。”奥德维希道：“但恐怕也没多少时间准备多余的神术。” “只要不是即刻死亡，我就可以将他从死神的面前抢回来。”艾露菲尔握紧了法杖道。 “那么，开始吧。” 奥德维希无视了屋子里的佣兵，拿出了艾露菲尔见过的屏蔽水晶，施展起奥术魔法，星星点点的幽紫色散落在尤金的身上，也让艾露菲尔腾起了心痒的感觉。 冷静，艾露菲尔，你有足够的魔力。她摸了摸法师做给她的附魔宝石胸针，压下心里那点点冲动。在法师的驱散将诅咒驱走前一秒，她激发了脉轮，象征着脉轮：佑的金色魔法光圈出现在她的脚下。 那是一个反复的光圈，将法师，尤金，和精灵都包括在里面，紧接着，精灵高举法杖吟唱起神圣赞美诗，随着优美的吟唱，耀眼的金光在法杖上闪烁。这美丽庄重的场景让所有人都看呆了。 距离精灵极近的奥德维希注视着那张闭目吟唱的美丽脸庞，很久很久。直到赞美诗结束，他依然直直注视着精灵。 艾露菲尔睁开双眸的第一眼就撞进了法师的眼睛——湛蓝的，安静的，沉稳的，有时候也是空旷的，沉淀满沧桑的。然而此刻，精灵却觉得，他在深情的看着她，看着他心仪的姑娘。 两人的眼神交错在心照不宣的默契里。 格温多琳见施法结束，顾不上其他第一时间冲上前查看尤金的情况。他的脸色好了很多，甚至已经不是病弱的苍白，而有了些微的血色。 “他过不了多久就会醒来。”艾露菲尔在她背后说道：“我想你的治愈术现在可以发挥作用了。” “是的，是的。”格温多琳又一次红了眼眶，她的尤金，终于得救了。她向艾露菲尔道谢，有些语无伦次：“我，谢谢您。真的非常感谢您。我、我真的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我差点以为他再也挺不下去了。” “别哭。”艾露菲尔微笑，她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施展了大型神术一样疲惫，“你的治愈术比哭泣有用的多。” “我们完成了请求。现在，该谈谈我们的报酬了。”奥德维希扫视着狮心公会的成员道。 纳格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一旁的艾露菲尔：“我们，下楼谈谈吧。”说完，他率先走到门边。 除了格温多琳外的众人来到楼下的餐厅，围着长餐桌坐下。 奥德维希闲适地挑了把椅子，靠在椅背，姿态优雅，丝毫没有暴露了奥术师身份的惊慌与失措。 艾露菲尔现在已经对这位伊塔利吉斯的末代皇储任何时候保持着贵族风范的行为有了进一步认识，之前只以为是法师习惯性的优雅，现在则认识到那是刻进骨子里的固执。露宿野外的时候，背靠着马车都能坐出端坐高背椅的感觉，她还能说什么？ 说真的，这个人类比精灵还注重仪表。艾露菲尔自认做不到连续赶路之后还保持衣冠楚楚的模样，但奥德维希可以。精灵差点就以为那是法师的什么其妙把戏。 奥德维希把屏蔽水晶从楼上带了下来，放置在手边的桌子上。 他说：“我想要的报酬是这个奥术师本人，以及各位的一个承诺。”说完，凭空抽出了一份羊皮卷。 第17章 狮鹫城7 法师的羊皮纸看上去布满了时间的陈迹，它斑驳而破旧，但不可否认的是，它本身拥有着充沛的魔力的味道。 这是一份契约书，在奥术盛行的年代，它是最好也最常见的缔约产物。 “我要各位承诺，在冰月期间，你们从未见过任何一个奥术师。以及，尤金这个人，现在开始由我接管。”奥德维希平静地注视着纳格等人。 艾露菲尔在一边不懂神色地观察着众人。她已非初醒而来的异世灵魂，知道一个奥术师在卡那多犹如游走在地狱边缘的幽灵，人们在常年累月的“教导”下恐惧于他们的力量，视其邪恶的异教徒。 然而尤金在狮心佣兵团埋下了一颗名为“疑惑”的种子。格温多琳爱上了这个奥术师，查尔斯以骑士的名义证明了格温多琳的叙述。至此，狮心佣兵团必然和奥术扯上千丝万缕的关系，或许有一天将面临教廷的查处，但疑问已经埋下。奥术究竟是什么？奥术师究竟是什么？ 纳格的脸色铁青着，他无法想象他在被一个奥术师近乎威胁地要求签订契约。他看见他的团员望向他的目光，那种让他做下决定的目光。理智告诉他，这件事情透着古怪，而直觉告诉他，这是个危险的法师，答应他的要求，否则将面对他无法承受的结果。 奥德维希并不着急，但无声的静默才是最好的威胁。冬日里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耀进来，空气中弥漫着细小的尘埃飞扬。 艾露菲尔伸手虚抓了一把阳光，浅金色的光芒从缝隙中落下，投影出一片斑驳的阴影。奥德维希看了她一眼，忽然很想摸摸她带着红宝石耳钉的长耳朵。他幅度微小地动了动手指，终究还是克制了自己。 “我同意。”这三个字，几乎是从牙关中挤出。纳格不知道法师的契约卷轴中包含了什么惩罚，只是从此之后哪怕面对教廷的审讯他们也不能违反契约透出半点风声。 “很好。”奥德维希牵动了嘴角，任谁都知道这不是一个笑容。“来吧，签下你们的名字，那个名叫尤金的奥术师就可以脱手了。” 狮心公会的成员们挨个签下了自己的姓名，法师默念了一句口诀，羊皮纸顿时燃烧起来，顷刻间化为了飞灰。 伊莱看着那些灰烬在法师的小风刃下彻底被搅碎，沉默。他走到艾露菲尔身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奥德维希就拉着精灵走出了餐厅。 “楼上昏迷的人也该醒了，我们上去看看吧。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听听他们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精灵笑着回答。 伊莱看着法师牵着艾露菲尔的手，自然地，仿佛曾做过成百上千次。 “你没机会了。”查尔斯在伊莱身后道：“那位神术师看他的眼神和看你的眼神不一样。真不知道这些奥术师都做了什么，让神术师们神魂颠倒。格温多琳是这样，这个艾露菲尔也是这样。” “我只是，晚了一些认识她。”伊莱低声辩解着，可他自己也知道，这是个牵强的理由。 ----------------------------------- 楼上的房间里，尤金已经苏醒。格温多琳激动地抱着他哭泣。奥德维希推门进来的时候，两人正在低声说着话。 “格温多琳小姐，能给我们一段单独的说话时间么？”奥德维希在门边问道。 两人转头，格温多琳眼中透着些许不安，而尤金则充满防备地看着奥德维希和艾露菲尔两人， “我以为我起码会收到一个友好的微笑。”艾露菲尔说。奥德维希耸了耸肩：“抱歉，你的微笑似乎被我的契约破坏了。需要我代为微笑吗？” 格温多琳站了起来，脸上透出一层尴尬的薄红：“抱歉。我只是......” “好了，格温多琳小姐。”奥德维希道：“你的团员们都签下了契约，现在该你了。” “什么契约？”尤金的声音还有些沙哑。他看着格温多琳问道：“是因为我吗？” “我想是因为爱。”艾露菲尔歪头道。 “尤金法师。”奥德维希道：“在急于归咎责任前，你的某些行为已经违反了议会的避世戒律，对此，你是否有什么异议？” “......”尤金看向了奥德维希。他并不能摸透这人的身份，但从他的话中能确认出一点，这是一个熟知法师的某些隐秘的人。 “你是谁？”他直接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艾露菲尔看着奥德维希，后者什么也没做。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奥德维希不解。 “我以为你又会拿出些什么身份牌一类的东西。”精灵这样回答。 “利斯塔唯一的身份指标就是魔法。”奥德维希道。 艾露菲尔还在等着法师的科普，尤金已经隐约猜到了什么：“你来自利斯塔的中环？” 奥德维希默认了他的话，向他行了个法师礼，尤金的表情肃穆起来。他掀开被子从床上爬了起来，向奥德维希回了个更为正式的礼节。 “您好，阁下。” 艾露菲尔惊讶于他前后的态度诧异，奥德维希没有马上回应尤金，而是向格温多琳拿出了另一份卷轴。 “我需要你旅行你的承诺。” “阁下。”尤金紧张地又叫了一声。 艾露菲尔看了他一眼道：“她已经答应了我的，原意付出任何代价。” 格温多琳回视了一眼尤金，露出一个像是安慰又像解脱的笑容。尤金得救了，奥术师们有一个名叫议会的组织，无论如何，这比他们两人孤军奋战要来的好得多。 契约卷轴燃起了火焰，约定已经结成无法更改。尤金不知道奥德维希定下的违约惩罚是什么，但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情。奥术师们惯用的惩罚手段尤金很清楚，失去声音，失去眼睛，失去一切可以失去的东西，乃至生命。这是最简单的交换条件。而另一种则是依照法师们的癖好设定的稀奇古怪的惩罚。 毫无疑问，单纯从表面来看奥德维希是个标准的贵族，优雅而矜持。然而就是因为这样近乎完美的表象，让他更加不可捉摸起来。 格温多琳离开了。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奥德维希开口道：“我想你可以介绍一下自己，尤金法师。” 尤金迟疑了一下，向艾露菲尔看去。后者找了张椅子摆出倾听的模样，嘴角带着一点的笑容，饶有兴趣地道：“快讲讲你的爱情故事。” “她是我尊贵的客人。”奥德维希看出了尤金的迟疑，随即道。 尤金慢慢坐回了床边：“我和老师曾经生活在渡鸦岭附近。后来我的老师去世了，我想参加这次的圆环集会，所以来到这里。” “听上去很简单。”奥德维希踱步到了艾露菲尔身边，坐在了她椅子的扶手上。“这其中丝毫没有命运女神的捉弄么？” “阁下，您是在暗示什么？”尤金直视着奥德维希。 艾露菲尔一手撑在另一个扶手上，支着下颚道：“很显然，你身上的致死类诅咒和比特城流传的并不一样。你和谁进行过搏斗？或者说，谁向你下了诅咒？” 尤金没有马上回答。他看着靠得极近的两人，突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羡慕。奥术师和神术师，真的有未来吗？他和格温多琳，那个善良温柔的神术师佣兵，可能永远都没办法像眼前这两人一样。 “是教廷。”尤金道。 “......”艾露菲尔闻言，直接给了尤金一个白眼。“当然，当然，教廷。教廷几乎是万能的，任何与奥术沾边的地方都能拉出教廷的旗帜。你能提供些更有用的东西吗？” “你认为如果我想害你，会留到现在？一个佣兵团并不足以阻挡我。”奥德维希淡漠的语气中透着不可掩饰的自傲。 只是一个佣兵团而已，不是么？ 尤金看着眼前的一小块地板出神：“长久以来，法师之间的联盟都是松散的。我如何相信你？相信一个带着神术师的法师？” “斯诺，或者威斯顿。随你怎么称呼。我会带着艾露儿前往永望峡谷参与本次的圆环集会。”奥德维希道：“事实上，你的意愿并不那么重要。如果我想强制性知道什么，就不会向你询问。” “看来，尤金法师不想和我们谈谈。我们回去吧还是你想再转转？”奥德维希站起来，对艾露菲尔道。 “这就结束了？”艾露菲尔有些无聊：“我突然觉得我浪费了一个赞美诗。” 两人走到门边，奥德维希的手已经搭在了门把上。背后传来了尤金的声音：“等等。” 然而奥德维希并不就此停步，他毫无停顿地拧开门栓，打开房门：“我给过你机会，可你并不珍惜。” 说完，法师便带着精灵离开了狮心公会的驻地。 “你看起来并不像一个会做亏本生意的人。”艾露菲尔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狮心公会驻地道。 “当然。”奥德维希道：“他会亲自上门找我们。” “尤金，他们走了，你怎么办？”格温多琳担忧地看着脸色凝重的奥术师。后者拿起了餐桌上那枚屏蔽水晶：“他留下了讯息。法师大多傲慢，我拒绝了他一次，他当然不会马上给我第二次机会。” 第18章 启程 暮□□临，烛台橘黄的灯光透过窗户照出，在寒冷的冬夜里增添了一丝温暖。客厅里，奥德维希坐在沙发上翻阅着书本，楼上传来隐约的里拉琴琴声，是莎伦在为歌莉娅上音乐课，加布里尔则在地下室做着装备保养。 整个环境是那么的娴静，艾露菲尔看着法师缓慢翻页的动作，背靠着沙发慢慢侧躺下去。她骨子里并不是闲得住的人，如果是在艾泽拉斯，她不沉睡的时候都在干什么 在永歌森林撵着法力浮龙乱跑、忍着恶心拆蜘蛛腿烤肉；还是荆棘谷偷袭联盟，四风谷钓鱼，达拉然蹲点阅读法师们的书籍、下水道中寻找好玩的变形药剂；又或者是满世界看风景收集小宠物...... 艾露菲尔细想了一下她曾经的生活又对比了跟着奥德维希的这段日子，似乎安逸了很多。不，也不能说是安逸，那些潜在危险都隐没在黑暗中，起码现在的艾露菲尔来看并不能构成紧张的刺激感。 奥德维希合上书，艾露菲尔在沙发上无聊的就差打滚的姿态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他。 “艾露儿，我以为你是个优雅的淑女。” “我以为，精灵的优雅是与生俱来的。”艾露菲尔懒洋洋地看了眼法师，一手随意地摆弄了一下发梢微卷的金发，“你认为我现在够不上优雅这个词吗？” 奥德维希看了一眼精灵，她自己意识不到的姿态撩人，像只穿上了白袍的魅魔，堕落的禁忌之美。 “我们很快就会迎来客人。”奥德维希有些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停顿了几秒后又加了一句：“你总不会想要这样招待客人吧。” “如果只是听故事的话，我想我不介意。”艾露菲尔对这个真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触，“在他进门前，我可以从沙发上坐起来。这花不了几秒的时间。” 奥德维希似乎不太赞同精灵的话，他坐正了身体对艾露菲尔道：“你真的不觉得你的裙子太薄了吗？尽管室内烧着壁炉，你仍然需要一件厚些的袍子，就像歌莉娅那样的。” 艾露菲尔眨眼：“可我的裙子上都有保持温度的附魔呀。”她看见法师的唇抿紧了些，想要逗逗他的心理又一次占据了上风：“奥德。其实，你想说我的裙子太暴露吗？可是，在我们那里这很正常呀。我还有比这布料更少的裙子，你想看吗？我最喜欢的守护圣徒长袍胸前有金色流苏，下摆两侧镂空，抬腿的时候——” “艾露菲尔！”法师站了起来，原地踱了两步，将手中的书籍拍在了沙发边的小圆桌上。他的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羞恼。 艾露菲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了好了。我只是开个玩笑。歌莉娅的衣服非常可爱，我想我可以试试。”不时溢出的低笑声伴随着她去到楼上。 奥德维希看着她的背影，脑海中却不自觉地模拟出艾露菲尔那样穿着的模样...... “叮叮铛铛——”门口的风铃发出响声。奥德维希的注意力转了回来，开门便是独自前来的尤金。 两人坐下，尤金还没开口说话，艾露菲尔便如林间的小鹿般从楼梯上轻巧地跃下。 “我是不是刚好赶上故事时间。” “是的。”奥德维希满意地看着她身上严严实实的裙子说道。 尤金对她露出一个微笑：“早上太过仓促，现在再次感谢您救了我。” “不客气？”艾露菲尔微侧头：“我的通用语现在说的怎么样？” 奥德维希点头：“很不错。接下来，就是尤金法师的时间。” 尤金有些紧张地紧握着双手：“在这之前，我是否可以征得两位的同意。一同启程前往永望峡谷。” “哦？一个先决条件。你带着条件来与我谈判，这本不是个明智的行为。”奥德维希道：“不过，看在我的神术师无聊的份上，我同意你的条件。” 尤金深深地看了奥德维希和艾露菲尔一眼：“您的决意非常英明，殿下。”他称呼奥德维希为“殿下”，斯诺、威斯顿，这两个姓氏任意一个都代表着奥术曾经的辉煌。而同时继承这两个姓氏的人，原伊塔利吉斯帝国的末代皇储，现在利斯塔议会的中环六人之一，比他的父亲还要年轻的法圣阁下，就是眼前这个男人。 “我的身边有一件东西，我的老师告诉我，这里面保存着非常重要的信息。”尤金从贴身的口袋中拿出了一个小布袋，看得出，布袋上画满了保护性的小型魔法阵。他口中轻声念叨着咒语，解开防护后从中倒出了一枚戒指。 那是枚漂亮的玫瑰型戒指。金色的指环上玫瑰型的红宝石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艾露菲尔惊讶地捂住了嘴。这是，奥德维希给她讲过的翡翠陨落事件中，达伦法圣的定情信物么？ 奥德维希的眼神定了定：“你的老师是达伦法圣？这不对，首先年龄就对不上。除非你说你师从一位亡灵，但是法圣转变而出的亡灵不会保护不了自己的弟子。” “您分析的没错。”尤金道：“我的老师，是达伦阁下最小的弟子。在翡翠城陨落的时候，只是那位阁下的记名弟子而非正经的学徒，所以并没有在时候遭到教廷的截杀。事实上，达伦阁下并没有变成亡灵......他转换成了巫妖。” 巫妖。 奥德维希和艾露菲尔对视了一眼。无论是艾泽拉斯还是卡那多，巫妖都是危险的存在。 尤金：“当时教廷摧毁了达伦阁下的*和部分灵魂，但巫妖只要命匣还在就永远不会死亡。我的老师在教廷撤离后的第一时间回到了翡翠城废墟，在废墟中，他找到了这枚戒指。” “这是那位法圣的命匣？”艾露菲尔看着戒指提问道。 尤金摇了摇头：“并不是。达伦阁下的转变是在很仓促的情况下完成，或者说那根本就是教廷一手促成。在变成巫妖的一瞬间，他就遭到了教廷的绞杀，根本没有时间制作命匣。但是他有一丝精神力附着在了这枚戒指上，那个时候达伦阁下的神智是清醒的。我的老师在他的指导下收集了一些材料，制作了一个简易的命匣。达伦阁下就这样以巫妖的形式生活了一段时间。” “他告诉我的老师，教廷使用了一种奇怪的‘黑水晶’，在他刚刚从凶灵那里夺回理智的时候，这种‘黑水晶’使他再次陷入混乱，那段时间他做过什么，他本人根本无法控制。因为灵魂损伤，达伦阁下的巫妖身体哪怕有命匣存在也很快死亡，他的精神力除了一些残存的意念留在这枚戒指里，也全部消散。我的老师将所有收集到的线索都保存在了这枚戒指里。300年来，他一直在教廷的追捕中逃亡......” 奥德维希突然想到了什么，“你是黑法师麦克维的弟子。” “是的。所以您之前说没错，我确实是师从一位亡灵。”尤金道。 “我之所以会前往参加圆环集会是因为我的老师被发现了，教廷派出三位大主教围剿我的老师，他们使用了同样的黑水晶，使得我的老师陷入狂暴状态。为了使我成功脱出，老师自己粉碎了命魂，我身上的诅咒就是其中一位主教所下。” “知道是那三个人吗？”奥德维希问。 尤金再次摇头：“他们全部裹在白色长袍下，我只看见了衣角上的圣徒标志。” “是审判所的裁决团。”奥德维希道：“鸢尾花形状的圣徒标志意味着他们隶属于教廷高层，可能直接受教皇领导。” “所以，我们要和一个在追捕人员一起上路了？听起来真刺激。”艾露菲尔看着奥德维希的眼神中透出兴奋的光芒。 奥德维希让尤金收起了玫瑰戒指：“需要和你的小情人告别吗？我想我们得提前出发了。” 尤金思考了一会儿，终于艰难地摇了摇头：“还是......不了，我是她生命中的一个意外，而意外通常没必要知道结局。” “真是狠心的男人。”艾露菲尔摇着头，先一步走上了楼梯：“奥德，明天早上叫我吗？我得提前和歌莉娅说再见。” “去吧。”奥德维希目送着精灵消失在楼梯的转角。 “既然不去和情人告别，那就暂时休息在这里。我会让管家替你收拾出床铺。”奥德维希去了趟地下室，加布里尔给尤金整了一下杂物间，勉强算是个客房。沉默的奥术师独自坐在床板上，手中握紧了格温多琳临走前塞给他的护身符。 倘若奥术师能重新回到生活在阳光下的日子，他一定会像达伦阁下一样，为心爱的姑娘洒下浪漫的玫瑰花瓣，然后送上代表他所以情意的戒指。 希望给予他的姑娘，永远的幸福。 奥德维希推开歌莉娅的房间门，艾露菲尔正在和小姑娘道别。两人穿着相似的裙子，拥抱在一起，精灵微笑着在歌莉娅耳边说了句什么，然后亲吻她的额头。 奥德维希走过去，摸了摸歌莉娅的头发，并没有说什么离别的语言。小姑娘已经懂得了舅舅每次匆匆停留背后的缘由，乖巧地向他道别。 明天早上，她又要一个人了，不过莎伦和加布里尔会陪着她。而现在，他的舅舅也有人陪着了。 第19章 东方平 东方平原，整个东部最广阔平坦的一块土地，肥沃而繁华。哈洛尔王国坐落在东方平原的西南方位靠近格林之森的地方。再往东，是一望无际的林地，在春季到秋季期间，成片成片的林子从鲜嫩的翠绿逐渐加深，再由浓重的绿转变成象征丰收季节的红与黄，最后的冬季里，除了四季常青的品种，植物逐渐凋零，封存冻结在风雪中，待到来年春天重新绽放生机。 奥德维希一行在出了哈洛尔王国国界之后放弃了马车赶路，改用了法师的办法——传送门。 艾露菲尔第一次看到的时候是有些惊奇的，她从没见过奥德维希使用传送门——起码在她和奥德维希一起同行后没见过——当然，在哈洛尔王国，在教廷的眼皮子底下，奥德维希并不能自由使用魔法，不过一些小把戏奥德维希还是经常在做的，这之中并没有传送门这一项。因此，艾露菲尔一直以为卡那多的法师并不会使用传送门。 然而现在，她看见了熟悉的“门”，同时也知道了为什么之前奥德维希的小把戏里为什么没有这一项。和艾泽拉斯的法师们开门只需要准备一些材料然后读个条不同，卡那多的法师开门要复杂的多。 首先他们需要在地上划出复杂的法阵，这些法阵由特殊的炼金材料构成——通常是一种名为虚影的超小型空间魔兽，在奥术的黄金时代，这是大街小巷随便一个杂货店里都能买到炼金材料。虚影非常好抓，它们生活在寒冷的北方，以植物的根茎和逸散的奥术能量为食，弱小但繁殖速度迅速，它们的行动方式是跳跃的，从一个点瞬间转移到另一个点，就如同穿梭在寒风中的大片雪花。通常来说，法师们一个冰冻术就能冻住两三只。 但是现在，这也是稀有材料了。神术师们不会使用它，奥术师们没有机会使用它。在炼金之城沦陷之后，这些空间魔兽也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现在的北方很少能看见虚影，它们似乎是随着潘多尔一起沉睡在了艾斯湖里。”奥德维希一边画着法阵一边给艾露菲尔讲着现如今只有奥术师才知道的“大陆常识”。 尤金在一边默默帮忙，他现在知道了名叫艾露菲尔的神术师是一名精灵，尽管其他两人没有再透露出其他讯息，但尤金依然判断出了精灵的来历——异世界的迷途者。这很好的解释了，精灵对大陆的一知半解和对奥术的亲和感情。 地上的魔法阵慢慢完成了，它大概能同时容纳3个人站立，在枯黄的草地上，这些白色的材料像是颜料一样牢牢地粘在上面。艾露菲尔看着奥德维希和尤金同时念起晦涩的咒语，一个扭曲的影子在法阵上出现。这个浅灰色的影子逐渐扩大，最终扩散成了一扇门的大小，外围看上去方方正正，与艾露菲尔熟悉的椭圆形有很大不同。 奥德维希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女士优先。” “对面不会是什么悬崖吧？”艾露菲尔眨着眼俏皮地问。不等奥德维希回答，她已经一步跨进了传送门。 黑暗中有些轻微的眩晕感，这和以前的使用传送门的时候没什么区别。再次重见光明的时候，艾露菲尔看见了一栋破旧的小木屋。说它是小木屋还是太委婉了，那简直就是鬼屋的标准配置。 “快看看，阴暗的树林，半开着的房门，漏风的窗和布满了枯萎藤蔓的墙，还有房子里黑洞洞的空间。我丝毫不怀疑里面布满了蜘蛛网，也许还会有蝙蝠？”艾露菲尔看向另外两个刚刚通过传送门站稳的人。 奥德维希向房子的方向走了两步：“这是我们的中转点。在到达费茵河周边的国家之前，我们都可以使用传送门来赶路。” “布置门的时候留下的魔法阵不会留下痕迹吗？”艾露菲尔问。 尤金回答了她：“在传送过后，那些用以传送的材料会变成灰尘随风而逝，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艾露菲尔想想也是，如果任何一个传送门都会留下魔法阵的痕迹，那么在早前的黄金时代，满世界都会是传送门留下的痕迹。于是她点头道：“非常实用的材料。”刚说完就见奥德维希打开了那栋像是“鬼屋”的房子大门。 “我们晚上要住这儿？”精灵感觉不太好。为什么不能继续赶路呢？反正他们是走门的不是么？也许晚上睡觉的时候她得准备一个防护恐惧结界以防止自己被什么突然出现的东西吓到？ “艾露儿。”奥德维希转头看了她一眼：“你可以进来看一眼。” 艾露菲尔走到奥德维希身边，往门里看了一眼。奥德维希伸出手，在月光下，他修长的手指让艾露菲尔略微有些失神。 奥德维希打了个响指，灯光从客厅一路亮起直到楼上的拐角。和门外破旧的外表极度不符合的是房子里堪称华丽的装修。 精致的地毯，极富艺术感的楼梯，厚重的天鹅绒窗帘，还有看起来就很昂贵的家具。 艾露菲尔退出门外又看了一眼距离她最近的窗户，确实是个碎了玻璃的破窗户，她甚至没从窗户里看见里面的灯光，那里依旧一片昏暗。 好吧，她该明白了，这栋房子，是一个单独的空间。 “太奢侈了。”艾露菲尔经过奥德维希的时候说道。 尤金也是第一次见识到堪称“壮观”的奥术景象。他的老师曾经和他讲述过黄金年代也十分罕见的空间魔法，通常来说，空间用具的体积都不那么大——不仅是因为制作材料的难以取得，还因为制作的过程非常复杂，空间魔法向来是极难掌握的一种奥术——这也是空间器具极其昂贵的理由。 而现在，他面前的房子已经不是普通的“空间器具”了。精灵的“奢侈”两字很好的说明了一切。 确实非常奢侈，这样的一座移动宝库被放在一个废旧的中转站里。 奥德维希并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于他而言，这栋房子不过是他数不清的实验成果中的一项——比较成功的一项。自他开始探究神之遗迹，他用那些各种方法得来的遗迹碎片制作了不少成品，大的诸如房屋别墅，小的按照空间大小排列从一个立方到粮食店仓库大小都有。 他对空间魔法的认知越深就越感到恐惧，制造出神之遗迹的究竟是谁？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吗？他们来自哪里，又想做什么？越来越多的问题在奥德维希的内心深处堆积，然而没有任何一个平台能让他痛快的说出疑问，没有人能和他一起寻求真理。 哪怕是在奥术师内部，奥德维希也是一个人孤军奋战。 “你在想什么？我亲爱的引导者。”精灵的声音在奥德维希耳边响起。他转头，看到精灵正惦着脚尖去够壁橱上的柜子。 如果奥德维希没记错的话，那里面应该是空的。 “你在找什么？那里面是空的。”奥德维希抬手为精灵打开了柜门，向她展示空荡荡的内部。 “......”艾露菲尔见又是一个空柜子撇了撇嘴：“我想找些盘子来解决一下我们的晚餐。然而厨房和餐厅里空空如也，现在看来，客厅里也不会有我想要的盘子了。” “厨房应该有锅。”奥德维希下意识看了一眼厨房方向。 艾露菲尔看了他一眼，就像长辈看熊孩子一样：“可我们不能用锅来吃饭吧，何况我们有三个人。” 奥德维希“......”法师沉默了，他从前几乎没有这么“悠闲”的赶过路，一般在中转站也不过是路过拿些材料，除非非常疲惫，否则不会暂歇。 “好吧，看来这里是不会有盘子了。你能用木头做些容器出来么？”艾露菲尔习惯性地把问题抛给法师。 奥德维希研究过深奥的魔法，做过复杂的炼金实验，唯独没有干过这个。他稍微愣了愣道：“可以试试。” 于是尤金就看见精灵对着奥德维希说了些什么，那位年轻的法圣阁下在听完后径直奔赴进了夜色中。 小半天之后，奥德维希回来了。他走进餐厅，从空间戒指中拿出了一叠小木碗。艾露菲尔端着汤锅放在桌上，见法师已经带回了小碗，便拿起来仔细看了看。 那些木碗入手有些冰凉，每一个都削得很薄，口径浑圆，她捻起一片冰晶明白了这是法师用冰刃挖出来的，还打磨的相当精细。 “非常棒！”艾露菲尔毫不吝啬给法师的夸奖。 三人简单地用过晚餐后，尤金选择了上楼休息，将空间留给精灵和法师。 艾露菲尔抱膝坐在窗台边对奥德维希说着艾泽拉斯的法师们的玩笑。 “他们会开一连串的传送门，都叠在一起。门背后是什么地方各不相同，你会跨进哪一扇门也是未知。这个时候，就只能看幸运女神愿不愿意眷顾你......” 她给法师讲那些奇怪的药水，讲变羊术，*师制作的神奇面包...... “你喜欢面包吗？不，我不是指吃，而是玩面包，在我们那里，法师们有个神奇的餐桌，可以自动制作面包——” “砰——”石头砸到窗户的声音打断了艾露菲尔的话，一对黄色的光点在窗外一闪而过，吓得艾露菲尔直接扔了个天堂之羽窜到了奥德维希的背后。 “那是什么？” 第20章 东方平2 “那是什么？”艾露菲尔的声音有些变调。她不害怕面对幽灵和怪物，但在那之前得先做好心理准备，像这样猛地出现一些未知的东西，她会本能的感到恐惧。对未知事物的恐惧。 “我想，我们有朋友来拜访了。”奥德维希回身安抚性地拍了拍精灵的僵硬的脊背，如果在平时，这完全是个有些突兀的举动。无论是精灵还是法师都不是那么情感外露的人，然而在这个静寂的夜晚，在一栋外表呈现标准鬼屋的房子里，受了惊吓的精灵完全没有意识到法师做了什么，她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窗户外—— 那里出现了一对比刚才更亮更大的光点。仔细看的话，光点的中央竖立着一条两头尖细中间略圆的竖线，就想什么东西的眼睛。然而它没有半点活物眼睛应该拥有的光彩，它是僵硬的，毫无生气的，死物一样。 而法师在收回手后，手指微微蜷缩，指尖似乎带着他难以甩脱的灼热，他承认他是有意拍上精灵的肩膀，艾露菲尔看上去是那样娇美而无害，尽管她掌握着卡那多绝大多数神术师一辈子都无法掌握的东西，内在是如此的强大从容。但看见精灵受到惊吓的一瞬间，法师仍然产生了想要保护她的*。 很奇怪的感觉，奥德维希这样想。 窗外又一次想起了敲击声。只是这一次不再是石头，而是巨大的手掌，没有任何毛发，看起来像是覆盖着鳞甲的熊掌。 “我出去一趟，你想要一起吗？”奥德维希问精灵。 艾露菲尔从惊吓中醒来的的速度很快，一旦恢复过来，精灵又变得毫无畏惧且极富好奇心。 “那是什么？看起来不像是活物。” “亲自看看，你就会知道那是什么。”奥德维希带着艾露菲尔走出了屋子，尤金目送着两人出门后，盯着窗户处已经离开的光点看了一会儿，那是一只大地熊的傀儡，奥德维希说“它”是“来拜访的朋友”，这位法圣阁下暗中的势力，或者说议会的实力，比他想象中还要庞大。这对于散落在大陆上各处荒芜之地的奥术师们来说，是个好消息吧。 夜色下的森林显得幽暗而阴森，敲窗户的“朋友”已经彻底找寻不到踪影，奥德维希伸手，对着树林的方向轻轻一推，那些高大的零落了叶片的树木悄然分开，形成了一条幽深的小径。 “路程有些远。”奥德维希说，“我们要去到森林的尽头，那里有一片美丽的水泽，周围开满了粉红色的鸢尾花，四季不衰。” 艾露菲尔侧头看了他一眼：“你从前怎么过去？” “通常我会使用闪现赶路。” “很好。”艾露菲尔笑道：“我们来比比，谁会先到目的地。” 奥德维希颔首：“不要走天上，陆上的道路会为你敞开。” 不能飞，艾露菲尔默默看了一眼坐骑栏里的各种幼龙们，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一次，她召唤了一头幽灵虎。巨大的半透明猛兽，身体完全是幽蓝色的，头部和四肢上覆盖着些许石制铠甲，线条优美的背部摆放着鞍具，两支长长的牙齿从上颚中伸出，泛着森然的寒意。 精灵伸手摸了摸幽灵虎的头，看上去凶猛的大家伙和家养的猫咪一样在精灵的手心下磨蹭着。 艾露菲尔拉着缰绳，双腿一蹬，轻松地翻上了幽灵虎的背部，她调整了面向后对着法师倒数：“三、二、一。” 瞬间冲了出去。 落后一步的法师看着精灵的背影，嘴角溢出一个笑容，很浅，但在那张常年缺少表情的脸上却是那么真实。 他周身的空间开始扭曲，下一刻，法师出现在了至少百米的距离之外。艾露菲尔就在他的背后几步之遥的地方，幽灵虎伸展着四肢一刻不停地奔跑着，转瞬间又越过了法师。 两人就这样快一步慢一步的交替着领先。直到艾露菲尔鼻端闻到了一丝不寻常的问道。 很浅，有些刺激，但又有着相当诱惑的味道。 血蓟。 艾露菲尔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那些很眼熟的植物。它们有着绿色的根茎和血红色的花朵，花瓣很大，一簇簇开放在路边上，借着幽灵虎散发的淡淡光芒，哪怕在没有月光的暗夜里，艾露菲尔依然能清晰的看见它们。 幽灵虎在主人的僵持中停了下来，原地打着转。艾露菲尔摸了摸尖耳上的红宝石耳钉，深深的吐出一口气。 血蓟这种植物，能缓解魔瘾但却使人上瘾，吸食血蓟的瘾君子是血精灵们所不齿的，艾露菲尔见过血蓟，但并不是这么大片的。 她感觉有些不妙。 奥德维希一个闪现出现在精灵的身边，他敏锐地感觉到了精灵的焦躁。像是初次见到她的时候，魔瘾发作的样子。而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些血魔草上—— 一种外界不太常见的草药，蕴含着充沛的魔力，通常是附魔药水的添加剂，只要少许，就能使药水长时间保持活性。不过没有经过处理的血魔草有着强烈的副作用，使用后短时间内能促使魔力增长，时间一长就会使食用者变得虚弱，只有再次服用才能重新感受到魔力充沛。长此以往，就会使食用者染上毒瘾一样的后遗症。 奥德维希瞬间明白了，大概精灵是被这些血魔草勾起了魔瘾。 他靠近幽灵虎，凶猛的大家伙冲着他龇牙咧嘴，但法师依然没有后退半步，他定定的看着幽灵虎两只光点一般的眼睛，在它的低吼声中，摸上了它光溜溜的、与可爱完全不搭边的下巴，那两只锋利的牙齿就在他的手边。 幽灵虎压着喉咙呼噜了两声，却终究没有做出攻击的行为。奥德维希顺利的跨上了幽灵虎的脊背，他跨/坐在精灵的背后，单手揽住了精灵颤抖的身躯。 “你、走开。”艾露菲尔弓着身，短短的句子似乎从牙缝间挤出。尽管生理上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艾露菲尔依然清醒的知道，她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嘘，安静。”奥德维希用诱哄的语气安抚着精灵。他们靠的很近，艾露菲尔几乎能感觉到法师喷洒在她耳边的气息。 法师空出的手拍了怕身/下的幽灵虎，让它奔跑起来。 他双手穿过精灵的腋下，一片冰晶在指尖出现，奥德维希眼都不眨地用锋利的薄冰划破手腕，鲜血争先恐后地流出，除了血腥味，艾露菲尔还感觉到了纯粹的，奥术能量的味道。 法师一手搂住精灵的腰，一手送到她的唇边。他的血液里，蕴含着比任何附魔产品，任何植物更充沛的魔力，纯净且毫无副作用。 艾露菲尔并没有马上吮吸那些诱人的血线，她有些犹豫，甚至挣扎着释放出一个治愈术。奥德维希缩手躲过了那个光芒暗淡的治愈术，他在精灵的耳朵说：“快点喝下去，你是在浪费我的血液。” 艾露菲尔这才张口含上了法师的手腕，浓郁的带着些铁锈的味道贯穿味蕾，接踵而至的便是无与伦比的充沛魔力，那感觉非常美妙，简直就像获得了极度的欢愉。 奥德维希能感觉奥精灵逐渐放松了身体，她柔软的舌在他的伤口上舔舐，尽管带来了丝丝刺痛感，异样的酥麻仍然占据了法师更多的感官。 手腕上的伤口并不深，奥德维希自己划出的伤口他当然是有数的，在停止流血后，精灵仍然恋恋不舍地吮吸着他的手腕处。他从精灵的手中抽出了手臂，低头后发现精灵的眼神迷蒙，双颊绯红，嘴唇因为吸食鲜血的原因也染上了鲜艳的红色。 “艾露儿？”奥德维希叫了一声。 精灵动了动耳朵，却没有更多其他的反应。小径两旁的血魔草正在逐渐减少，粉红色的鸢尾花稀稀落落的散布在草丛中，他们的目的地快要到了。 潺潺的流水声从远处传来，云层似乎散开了，皎洁的月光从夜空中洒落。法师怀里的精灵闭着双眼似乎已经沉沉睡去。 奥德维希拉着缰绳，控制着幽灵虎往水声传来的方向走去。他确认了精灵是真的睡着后，微微松了口气，接着就有些哭笑不得。 只见过喝酒会醉，没听过魔力补充过头也会醉。 “吼——”幽灵虎发出了一声咆哮，它的面前不知何时当出现了一只像熊一样的东西，它站立起来，身上没有半点皮毛而是覆盖着坚硬的甲片，它的眼睛像灯笼一样，黄澄澄的，两条竖线一动不动，仿佛只是装饰品。 奥德维希看见了它，那是一只大地熊的傀儡，它的主人用几千片鳞甲兽背部最坚硬的甲片炼制而成，毫无疑问，这是一只炼金术的产物，在这个奥术没落的时代，它几乎能称得上一件罕见的上等作品。 “这是你的新宠物？”说话的人隐藏在大地熊傀儡的阴影里。他原本无意现身，只是现在改变了想法。 那只浑身透明的老虎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甚至超过了奥德维希怀里抱着的“人”。 第21章 东方平3 “这是你的新宠物？”隐没在阴影里的人这样问。 “不。”奥德维希看了一眼怀里醉魔状态的精灵道：“是她的。” 大地熊傀儡动了动身体，露出了身后的人。他看起来非常的消瘦，整个人蒙在灰扑扑的斗篷里，露出的脸在月色下显得惨白，即便是大陆北方人民天生的白皮肤都不及他的肤色，看上去倒是和艾露菲尔有的一拼。 芬德利，一个炼金术师，自从炼金之城潘多尔陨落后，他的族人们隐藏进普通人中，只要收起那些神奇的炼金物品，他们和一个普通人毫无差别，就算是教廷的魔力探测水晶都无法从人群中搜索出他们。没有人知道这个族群的姓氏，他们是最优秀的人类工匠，精通工程学和宝石工艺，在黄金年代，他们的炼金产物受到人们的大力追捧。同时，这个族群世代为北方公爵所服务。 “她是谁？”芬德利走进了奥德维希。他的祖父曾经是奥德维希的玩伴，然而一个法圣能活着的时间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太长了，因此一个家族几代服务一人的情况也时常发生。对于这个族群来说，只要有源源不断的材料来满足他们的创作*比任何报酬都来的更吸引人。 “我的学生。”奥德维希轻巧的带过了这个话题，“让大地熊叫我，是有什么发现吗？” 芬德利的目光仍然落在幽灵虎的身上，听到奥德维希的问题后道：“我看见了教廷的人，起码有3个团的圣殿骑士，一路向北而去，这些天还有一些神术师陆陆续续都在向北方赶路，这些是从东方平原过的。父亲说，西斯公国那边也发生了大规模的人员调动，教廷最近是不是在搞什么大动作？” “向北？”奥德维希跳下来坐骑，随手拍了拍大老虎的脑袋让它自己玩去，之后小心地将精灵靠在一棵盛开着不知名小花的树下，周围开满了粉红色的鸢尾花。 “一只精灵？”看清了艾露菲尔的芬德利惊叫了一声。作为无法修炼任何魔法也没有战斗天赋的特殊族群，神赋予了他们看透任何魔法幻术的能力。不论是混淆类的魔法还是其他相同作用的附魔，在他们的眼里都如同无物。 “知道教廷具体去了哪个方向吗？”奥德维希默认了芬德利的话，却没有再多解释。 边上，幽灵虎围着站立不动的大地熊低低咆哮了两声，发现它一动不动，且没有呼吸心跳后就不感兴趣的甩了甩尾巴，惦着脚小跑到主人身边，靠着艾露菲尔侧躺下来。 芬德利在奥德维希的目光下始终没有找到机会摸一把幽灵虎，只好抑制住想要研究研究的*，带着奥德维希去了林子里的小木屋。 这是他住的地方，因为喜欢制造具有杀伤力的傀儡，他没办法住在城市里。小时候，他的父亲带着他住在远离人烟的荒山里，补充一趟生活物资要走上三四天，遇上大雪封山的冰月，十天半月也没办法去一趟最近的村庄。后来有一天，奥德维希突然出现，带着斯诺家族的印签，给他们提供了一个空间道具，直接将这里的整片空间变成了封闭的独立场景。他的父亲选择了去往西斯公国为“老主人”提供情报上的便利，而他却不理解父亲的想法。 盛魔的黄金时代早已过去，跟着一个法师有什么前途？为此，他被父亲揍了一顿，并且没收了所以的炼金工具。那时候是碍于父亲的命令，不得不“听从”法师的话，后来渐渐发现法师并不对他们多做要求，而且在炼金材料方面向来出手阔绰，他有足够的时间搞自己的研究。 因为整个族群的散落，他们手上的炼金术理论或有缺失，而这时，解决问题的往往都是奥德维希，芬德利感叹法师的博学也逐渐开始对法师感到好奇。 屋子里堆满了炼金的材料和工具，显得有些杂乱，床上堆满了熊皮和小零件，两张凳子似乎是唯一干净点的地方。 芬德利不太讲究地清了清桌子，抖下一地的灰尘粉末，奥德维希后退了两步，抬起手用袖子掩住了口鼻。 芬德利拿出了一张厚重的牛皮纸，它比一般纸要厚上许多，大约有三个金币叠起来那么厚，展开铺满了大半张桌子，纸的正面画了许多山脉河流，上面标着地名，毫无疑问，这是一张卡那多大陆的地图。 在卡那多，地图并不是多么常见的东西，尤其是详细的世界地图，通常只在教廷和皇室中能看见，佣兵所用的多为局部图，而且路线并不那么清晰，普通人也许一辈子也不会离开他生活的地方。 就是这样一张昂贵罕见的世界地图，现在就这么躺在半旧的桌面上。芬德利又拿出了一代粉末，他伸手抓了一把洒在了地图上。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厚重的牛皮纸上显现出了一些迷你的小人，仔细看装束，有身着盔甲的圣殿骑士也有浑身白袍的神术师。 “我在经过的教廷成员身上洒了点影踪粉，引路蝶会为我们指明方向。”芬德利得意道。世界地图是法师拿来的，但改造是他单独完成，除了用引路蝶进行监视，只要得到想要追逐的人的贴身物品或是身体的任何一部分包括血液就能进行精确追踪。 “想法很不错，但大冬天不会有蝴蝶。”奥德维希毫不留情地打击了年轻的发明家，并且迅速的合上了地图。 远在月光林地的引路蝶因为魔法源的消失也在顷刻间消散，领头的圣殿骑士警觉地回头看了一眼，却什么都没看到，只有越来越大的风雪在肆虐。 “他们经过了多久？”奥德维希问。 芬德利道：“大概有半个多月。” “半个多月，足够通过月光林地往更深的地方走了。”奥德维希推开窗户看着远处到：“月光林地附近就是永望峡谷，这绝对不是偶然。” “你是说，教廷已经发现了议会所在地？”芬德利皱眉：“他们的狗鼻子不会这么灵吧？” 法师没有说话，他专注地望着窗外的某个方向。 艾露菲尔睁开眼睛就看见自家幽灵虎伸长着脑袋试图用胡子戳她，默默推开了那只犬齿比胡子要显眼的多的大脑袋，精灵坐在原地发了一会儿懵。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多么美妙的感觉，那种纯粹温和的魔力流经全身的舒适感，比任何吸食魔力的行为都要畅快。 然而一想到给予她无上快♂感的是法师的血液......精灵就感觉无比的尴尬。第一次，她强吻了法师抽取魔力，后来是法师一直给她提供附魔物品，而现在，她甚至喝上了法师的血液...... 精灵站了起来，用力拍了拍脸颊。总感觉到了这里之后，她过的太奢侈了。和她的同胞们相比，她就像拥有了一个固定的魔力源，时刻为她提供着温和无害的奥术能量。 “奥德？”艾露菲尔叫了一声，她看了看周围，果真如法师所说，到处盛放着粉色的鸢尾花，一条小溪流经南北，周围零散地分布着一些小水潭，远处靠近小木屋的地方有个落差很小的小瀑布，发出略微急促的水流声。 “奥德维希？”艾露菲尔又叫了一声。幽灵虎随后发出一声大吼，除了惹来精灵的白眼并没有其他收获。 “安静。”艾露菲尔道：“我们去小木屋探个险，看看法师是不是被怪物叼走了。” 芬德利于是看见他们整个族群的长期雇主忽然勾起了嘴角，接着走出了屋子，向着精灵的方向走去。 “炼金之神在上，我一定是在做梦。”芬德利自言自语道。 “这里。”奥德维希向精灵招了招手，一个闪现之后到了精灵身边：“感觉怎么样？” “咳。”艾露菲尔眼神游移着道：“那个，感觉好多了，谢谢。” “是因为血魔草的原因么？”奥德维希道：“很抱歉，我没想到这里的血魔草会长成那么一大片。” “血魔草？你是说那些长得很像血蓟的东西？”艾露菲尔很快反应过来。 奥德维希道：“你们那里有相似的东西么？血魔草并不常见，黄金年代通常用来当做魔力补充剂一类药水的添加剂，用以增加药水活性。但是过多食用会导致上瘾。” 艾露菲尔闻言点头道：“确实和血蓟有差不多的作用，不过往药水里加这个东西，你们不怕吃出些什么问题？” “莹鹭草会中和掉它的副作用，添加前血魔草也会经过多到处理以减轻食用后遗症。”奥德维希摸出了一瓶带着点粉紫色的药水，“就像这瓶小型回魔药剂，如果没有血魔草的添加，很难在长时间内保持充沛的魔力。” 艾露菲尔从法师手里拿过水晶瓶：“我可以打开闻闻吗？” “你想喝也没问题。”法师这样回答。 走到不远处的芬德利差点脚下一滑，看着精灵的眼神变了又变。这只精灵什么来头？现在可不是从前的黄金年代，这么一小瓶药水能让一个比较富裕的奥术师倾家荡产，而现在法师居然直接给精灵当糖水喝？ 第22章 爱兰卡公国 在东方平原的中转站停留了几天后，奥德维希决定再次启程。他们通过奥术师的传送门来到了最贴近爱兰卡公国的荒原上。 说它是荒原再合适不过了——冰月正在逐渐过去，气温渐渐回升的同时让大地到处都充满了湿哒哒的糟糕感觉——枯黄的草丛上沾满了化开了的雪水，那些大片大片的田地，也许曾经长满爆满的麦穗，此时却只余下被割断的根系一茬一茬杵在泥泞的田地里，空旷的四野偶尔有一两只冒头的野兔或是土拨鼠也很快钻回洞里消失不见。 “为什么没有人呢？”艾露菲尔一边拽着她的披风一边试图寻找合适的落脚点，但显然她失败了，到处都是湿滑的泥地，她的鞋子已经彻底无法拯救：“连个人影都碰不到，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让我们骑着马赶路。” “我亲爱的精灵小姐，我不得不提醒你，你所说的马和人类理解的马不太相同。如果你执意要管你的‘小可爱们’叫马的话。”法师回头看了一眼精灵，在这条称得上宽敞的大路上，精灵的轻盈丝毫没有显现出来，提着裙角和披风底边的精灵就像一个行动迟缓的老太太：“从你走路的样子来看，或许我叫你老奶奶更合适一些？不过有一点你说的没错，没有看到半个人影这件事有些非同寻常，我们得小心点儿，以防碰到某些令人不愉快的事件。” “我还年轻，谢谢。”艾露菲尔嘟囔着道：“事实上，我真的有马类坐骑，当然，它们可能和普通战马有一点点不同，我是指除了那些华丽的鞍具之外。” “好了艾露儿，湿滑的土地确实令人讨厌，不过再忍耐一下，爱兰卡是著名的商业之国，哪怕是一个小镇也拥有相当不错的酒馆和旅店，我们的目的地是金苹果小镇，那里有全大陆最美味的苹果酱，你想来点面包加果酱吗？”奥德维希用近乎诱哄的语气诱导着精灵。 艾露菲尔叹了口气，放弃了拯救她沾满了泥水的鞋子：“说真的，如果不是因为漂浮术在平地上像鬼魂一样的效果，我真的会用它来赶路。” 奥德维希想象了一下精灵飘在低空的场景，微微弯了嘴角：“真的不是像气球的效果吗？” “哦，奥德维希。”艾露菲尔一点不优雅的撇了撇嘴：“你发现没有，你身上法师的小毛病们正在逐渐苏醒——比如刚才的恶趣味。” “那是你记忆中的法师们的通病吗？”奥德维希道：“我很荣幸，更像一个法师了。” “先生，容我提醒。你也一把年纪了，太活泼不好。”艾露菲尔说这话的时候丝毫没有想过作为年纪更大的老人家，她比法师来的更跳脱，在很多时候。 尤金一直默默看着法师和精灵的互动，他有时候会想，如果格温多琳不是狮心公会的成员，而是一个独行的神术施法者，他们是否也能一起同行？不必担心连累她的朋友和家人。然而没有如果，格温多琳是卡那多的神术师，她能抛去教廷数百年来的宣教选择了他已经是他的幸运。 那么，足够了不是么？尤金隔着布袋子捏紧了那枚达伦送给妻子的玫瑰指环，无论奥德维希正在谋划什么，他希望奥术师和神术师之间不会再出现达伦和苏珊那样的事情，不会再出现下一个陨落的翡翠城。 一些土黄色的建筑慢慢出现在了视野中，艾露菲尔拉着法师的袖袍问：“是那个嘛？”奥德维希冲精灵点头道：“我们快到了。” 一个有着美味苹果酱的小镇就在眼前，这个认知让艾露菲尔走路都快了几分，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换下这身沾满了泥浆的衣服了。 三人加快速度，走了不到十五分钟，就踏上了小镇门口的石板路。站在干净坚硬的石板路上，艾露菲尔狠狠跺了两下脚，好像这样就能把泥巴剁下来似得。奥德维希注意到了精灵的小动作，无论艾露菲尔如何强调她的年纪，她的一些小动作总能暴露她未泯的童心，或者说的直白一点——孩子气。 三人沿着石板路走进了小镇，这个镇子似乎在筹办什么节日，到处在作着装饰工作，一些廉价但显得喜庆的绸带被沿街的老板们利用的淋漓尽致，还有一种彩纸做成的装饰性小花球被用来悬挂在街道中间牵起的彩色细线上。到处都能看见人们兴致勃勃地讨论着如何能让这些装饰品看起来更漂亮些。 “这里有什么节日么？”艾露菲尔看向法师，可惜这一次奥德维希没能给出答案：“我并不记得最近有什么值得大肆庆祝的节日。” “先生女士们，你们是临时决定来爱卡兰的佣兵吧？”一个胖乎乎的老头突然搭话道，他将手上的彩球扔给了他的孙子，小男孩高兴地捧着彩球到街道上找寻玩伴。 “是的，我们想去英诺玛湖北岸采集一些冰晶草，你知道这个季节正是它们疯长的季节。”奥德维希对答如流。 胖老头连连点头：“哦是的，冰晶草。之前已经陆续过去过几批佣兵了，他们来得更早些，还顺带抓点雪兔。可惜那时候我们还没得到确切的通知，今年教廷的大主教要来爱兰卡宣讲，我们小镇是第一站，这真是个好消息不是吗？我还从没见过大主教呢。” “宣讲？”艾露菲尔好奇道。 “是的，我们已经搭建起了露台，就在小镇的中心，你们如果不抓雪兔的话可以停留几天，听大主教亲自宣讲可是不可多得的机会。”胖老头热情地邀请他们一起参加教廷的宣讲活动。 艾露菲尔看看奥德维希又看看尤金，最后看向了笑的很灿烂的胖老头，心想：请两个法师听教廷的宣讲，这真是太有意思了。 “大主教？”奥德维希道：“这可真是，非常的难得。”他的声音有些冷淡，完全听不出该有的欣喜，不过胖老头根本没听出法师的淡漠，他指了指背后道：“确实非常难得，所以你们决定留下来一睹大主教的风采吗？我家的旅店可是镇上设施最好的。” 艾露菲尔这才仔细看了看他家的店名：老潘的旅店，原来是家旅馆啊，精灵似乎明白了胖老头店老板为什么极力推荐他们去听宣讲了。 尤金看向了奥德维希，他有些担心是教廷得到了什么风声，否则为什么会无缘无故来一次宣讲？还出动一个大主教呢？“先生？我们——” 奥德维希猜到了尤金想说什么：“我们当然得留下来看看大主教的样子，不知道是哪一个枢机主教亲自前来。” “哦，太好了。那一定得住我们家的旅馆，最近搞活动，住店还赠送烤苹果派哟，是小姑娘都爱吃的口味。” 于是，冲着苹果派（起码精灵确实是冲着苹果派去的），奥德维希三人在老潘的旅店住了下来。 房间内部并不大，但床铺很干净，木制的床头柜子上还摆放着麻布缝制的苹果布偶，里面塞着不知名的香料，整个房间都充满了淡淡的香味。 艾露菲尔如愿换下了脏衣服，穿上了干净的新衣，在她磨蹭地梳理刚洗完的发丝的时候，奥德维希已经和尤金坐在大堂里听胖老板兴奋地讲“最新见闻”了。 “刚才神父接到了圣殿骑士的通报，说大主教会在后天上午达到，这比预计的时间要早了两天，这下镇长可得愁死了，镇子上的布置还没完成呢。” “现在有消息透露是哪一个大主教吗？”有人问道，似乎是镇上的镇民，他手上还拿着装饰用的绸带，“我希望是汉弗莱大主教，听说他是最有希望在150岁前步入圣阶的神术师。” 旅店老板哈哈大笑：“我看你是希望看见汉弗莱大主教身边的女神术师吧，听说那位阁下的女徒弟长得非常漂亮，并且神术高超。” “老潘，闭嘴吧。”那人道：“我是希望能沐浴一下神之光辉，听说大主教亲自做的宣讲结束后都有神圣光环笼罩，我女儿快要出嫁了，想蹭个好兆头。汉弗莱大主教的神术似乎是最强大的。” “那你恐怕得失望了。”旅店老板摊手道：“来的似乎是泰伦斯大主教，你听过这个名字吗？我怎么没什么印象。” “泰伦斯？我也没听过，新加入的枢机主教吗？”另一人参与了讨论。 尤金听到泰伦斯的名字时，眼中堆起了凝重，那是所有法师需要特别注意的教廷人员名单上排名前三的神术师，异端审判所的负责人之一。正常情况下，宣讲是用不到审判所的神术师的，所以，教廷这一次的举动已经暴露了什么。 “收起你的惊疑和紧张。”奥德维希冷淡的声音在尤金耳边响起。他正拿着有些廉价的红茶往嘴边送，可能红茶的香味实在不那么吸引人，他最终没有选择喝下它。 “我们的苹果派来了吗？”艾露菲尔轻快地走到桌边，她脱下斗篷后完全显露出来的容貌让旅店老板和其他正在聊天的镇民大为惊叹。 “嘿，老潘，我是不是在你店里看见了天使？” “额，我想，那是今天刚入住的女孩，他们是一个小型佣兵团。”胖胖的老头呐呐道：“哦，苹果派，苹果派应该好了，我去给他们端出来。” 艾露菲尔对于人们的目光仍然不是那么安然自若，尽管这里要安全的多，但人类盯着她的目光仍然让她有一种要被集火的错觉。 “放松点。”奥德维希对着艾露菲尔的时候明显温柔的多：“他们只是在欣赏你比星尘还要美丽的容貌。” “谢谢夸奖，但是......”艾露菲尔耸耸肩：“好吧，也许苹果派会让我放松点。” 第23章 金苹果镇 泰伦斯大主教到来的这天，整个小镇热闹的恍若新年节日，通常来说那是冰月的最后一个星期和雨月的第一个星期。不仅仅是金苹果小镇的原住镇民，还有许多路过金苹果镇去往英诺玛河北岸的佣兵和附近城镇甚至更远的地方赶来的人们。 大主教的车马队伍从镇外一路行进直镇子的中心广场，人们蜂拥着夹道欢迎，镇上原本的人手根本无法应付这样的场面，提前出动的圣殿骑士团和一位爱兰卡公国的公爵派出的士兵排上了用场。 艾露菲尔对这位大主教并不那么感兴趣，尤其在法师一大清早就将她从温暖的被窝里叫起来之后。 “其实你们可以不叫上我。”精灵没有半点精神地道，话尾还带着个不太优雅的哈欠。 奥德维希看着她：“如果你还记得的话，我亲爱的学生。你说过会带着你认识这个世界，了解两种施法体系的根本冲突。而且，我以为你会想看看这个大陆上的神术师们。” “我突然不想了，可以嘛？”艾露菲尔拉耸着脸道：“而且我真的对一个大胡子没有什么想法，他一点都没有观赏性。” 是的，泰伦斯主教从外表上来看是个彻头彻尾的白胡子老头，当然，如果按普通人的年龄来说的话，他同样是个老头。不过对于一个步入圣阶的施法者来说，他满头白发加上大把的白胡子就显得太苍老了，同样是一百二十多岁的年龄，法师就显得年轻许多——艾露菲尔在得知泰伦斯的年龄后第一反应就是把他和法师做了对比而后得知了法师完胜的结论。 “看看人们的反应，显然白胡子老人的形象更让他受人们的尊敬。”奥德维希对艾露菲尔解释道：“事实上，在教廷，大多数的神职人员都会选择一个让自己看上去更威严更仁慈的形象。” “比如把自己搞的很苍老？”艾露菲尔无法理解这种诡异的想法。 听着两人对话的尤金看了一眼泰伦斯，除了一头白发和一把白胡子，他的脸上几乎没什么皱纹，一双眼睛反而显得非常有神，和苍老一点儿不沾边。不过被精灵这么一形容，尤金觉得对泰伦斯的恐惧似乎少了几分。 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原来是泰伦斯大主教走上了演讲台准备开始第一场宣讲。艾露菲尔因为人群的突然向前推挤失去了重心，奥德维希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稳住了身体的精灵重重喘了口气道：“这就是我为什么讨厌密集人群的原因。难道他们就为了来听这一场宣讲？如果是，那我只能说狂热的教徒。” 这一句抱怨艾露菲尔用上了精灵语，奥德维希闻言，同样用精灵语回答道：“当然不，人们之所以热衷听主教宣讲更多的是为了宣讲过后的一场神术祷告，一次性出动数位神术师共同进行的施法，覆盖一定的范围。你知道神术师们的一些增益效果能让任何生物都感到通体舒畅。人们相信，沐浴神光能带来好运，或是驱除疾病。” “哦，是这样。”精灵看着台上用“神爱世人”开场的泰伦斯主教一眼，转头对奥德维希道：“那他们不如给我几个金币，我可以为他们带来一场豪华的单人表演。我说认真的，只要几个金币。拜托奥德，我亲爱的引导者，别那么看我，一个增益法术又没什么成本。” 两人低声飞快的交流着，直到奥德维希看见泰伦斯身边的其他神术师摆出了几个透明的水晶球。 “我想我们可能有麻烦了。”奥德维希眯了眯眼，语气中不见丝毫着急。 “什么？”艾露菲尔疑惑道。 奥德维希：“看见那些水晶球了吗？那是用来检测奥术师的道具，它可以测试出一个奥术师周围的魔法波动。奥术施法者周围的魔力总要比其他人来的更活跃一些。” “我认为这是错误的。任何一个施法者职业都拥有接入魔网的能力，理所当然，他们四周的奥术能量会更活跃一些，然而这并不能表示这个人就是一个法师。牧师和法师的最大区别并不是使用的能量区别，而是力量的来源。”艾露菲尔反驳道。 法师动了动手，艾露菲尔看见他的戒指亮起了一个微小的光点，很快地一闪而过。 “当然，所以为了避免探查到的是神圣系施法者，教廷还需要有专门的神术师来亲自监测，他们总不能认错自己常用的法术能量。”奥德维希道：“也因此，让我们有了可以骗过他们的方法。” “一个简单的隔绝屏障。我已经步入圣阶，只要水晶球的监测者阶位不高于我，他们就永远不会看穿我的屏障。”奥德维希对此有着十分的自信，只要泰伦斯不亲自出手，他们就可以大大方方的站在这里，看他们“耍猴似的的表演”。 那么泰伦斯会亲自动手吗？很显然，答案是不。五十年前，泰伦斯接任异端审判所三位审判长之一，他是绝对的神术主义者，对待奥术师一贯的残暴，死在他的围剿下的奥术师能写满一整张卷轴，多年以来，轻易达成的成功已经让他松懈下来，傲慢的审判长不认为在这个小镇上会出现8阶以上的奥术施法者，因此根本不屑于亲自动手。 水晶球闪烁着漂亮的七色光彩，台下的观众只以为这是教廷的什么仪式，纷纷发出赞叹的声音，泰伦斯见没有任何异常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抬了抬手，示意神术师们开始赐福。 人群彻底沸腾了。他们高呼着“赞美光明神”或是“感谢光明神”，在泰伦斯微笑着示意众人安静后又压抑着激动的心情，像个虔诚的教徒般安静地祷告。 奥德维希静立在原地，微垂着头，单从外表来看，他表现得比在场任何一个人都更像个教徒，虔诚而谦逊，简直是神官的典范。然而只有精灵看见了他嘴角那一抹嘲讽的弧度。 泰伦斯身后的神术师们吟唱起圣言，纯白色的光芒以讲台为中心向观众们扩散开来。 艾露菲尔感受了一下这个神术中所蕴含的力量，发现只不过是个极为普通的使人精神振奋的神术，甚至不能驱除简单的疾病，忍不住暗中腹议了一句：“教廷可真抠门。” 奥德维希眼角扫到精灵满脸嫌弃的表情，似乎能猜到精灵在嫌弃什么，不禁将嘲讽的笑容转变成了会心的浅笑。 “什么时候可以结束？”在白光渐渐消散，圣言林间尾声的时候，艾露菲尔小幅度地扯了扯法师的袍子问道。 “快了。”奥德维希道：“赐福之后就该结束了，泰伦斯可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 事实果然如法师所言，在圣言赐福结束后，泰伦斯说了两句冠冕堂皇的“愿光明长存”“女神与我们同在”，便走下了讲台，几队圣殿骑士护送着他离开了小镇中心的广场。 奥德维希看着泰伦斯的马车渐渐远去，眼神冷漠，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直到在场的人群重新喧哗起来，或是结伴离去，或是带着钱袋去找仍然留在场边的神术师寻求帮助。艾露菲尔再次扯了扯法师的袖袍：“奥德？你还要站在这里多久？” “我们走吧。”奥德维希回过神来道。 艾露菲尔看了法师半天，翠碧的眼眸倒映出法师敛去了笑容的英俊脸庞：“你想做什么？” 法师只是安静地与精灵对视。 半响，艾露菲尔转过头去：“不管你想做什么，我想说，别忘了回来吃晚餐，否则我就把苹果派全部吃掉。” “我想，不仅是晚餐，我们还能一起享用美味的午餐，烤土豆和小羊排怎么样？”奥德维希道。 精灵耸了耸肩，径直往旅店的方向走去，她没有回头，抬手象征性地挥了挥道：“说好了小羊排，你不回来可没人付账。” 奥德维希目送着精灵离开，低声道：“当然，怎么能让女士来结账呢。” 尤金犹豫了一阵，选择了留在原地。奥德维希却没有带上尤金的打算：“你先回去吧，六阶的能力在泰伦斯面前太容易暴露了。注意一下有没有其他裁决团的人，不要贸然暴露自己的行踪。” “好的。”尤金点头道。确实，他的实力还不够给泰伦斯塞牙缝的，贸然行动只会给这位阁下添麻烦。 -------------------------------------- 艾露菲尔并没有马上回到旅店。今天的街道非常热闹，孩子们在街上欢快的打闹嬉戏，商人们吆喝着自己的商品，前来朝见大主教的人们在宣讲过后大都选择了在集市上逛逛，因此不算特别宽敞的街道上人来人往。 带着附着有幻象效果耳钉的精灵没有了尖长的耳朵，看上去和普通人类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有着超乎常人的美貌，特别特别的漂亮。 精灵又毫不吝啬她的笑容，于是不断有小商贩在精灵的微笑攻势下发呆，发愣进而给了她一个很低的价钱以便精灵来买走那些有意思的小玩意儿和极有地方特色的小吃。 一路跟着精灵的尤金眼睁睁地看着她边走边买，没一会儿就在手上抱满了东西——穿着苹果花纹样连衣裙的洋娃娃，精致的小烟斗但却不能用来抽烟，造型奇特的蜡烛台（尤金不太能理解那个奇怪的七扭八扭的架子到底有哪点吸引人）晒干的苹果干，彩色的水果糖......还有一个布口袋用来放这些精灵已经抱不过来的东西。 在精灵第三次拿起一个带着香味的蜡烛的时候，尤金犹豫着要不要提醒精灵他们一路上根本用不着蜡烛这种照明用具。正当他要开口的时候，尤金的眼角瞥到了一抹白色的布料。 不是那种混着米黄或是灰扑扑混合颜色的白，而是平民基本不会穿着的纯白。尤金的心脏有一瞬间的收缩，他隐藏在人群中，借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掩护，仔细向那些白袍人员看去，果然在衣角的地方看见了鸢尾花形状的圣徒标志。 是裁决团的成员。可是泰伦斯大主教并不住在金苹果镇，他们与主教分开行动，出现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很快，尤金的疑问得到了答案。 他看见了裁决团的人张贴的画纸，上面画着的人看起来和他非常相像。尤金的内心泛起了强烈的波动。 不可能，上次追捕他们的裁决团成员明明已经被老师全部击杀，也正因为如此，老师才会燃烧耗尽魂火，最终不得不粉碎命魂。教廷不可能会知道他的长相，可现在的情况却......尤金有那么一瞬间怀疑到了狮心公会的头上，但又马上否决，且不说格温多琳的性格如何，就说奥德维希的契约也足以令狮心公会完全守住这个秘密。 艾露菲尔很快发现了惊疑不定的尤金的异常，她轻声问了句：“怎么了？”随即看到了那群显然的白袍教徒。 “啊偶，我们好像有麻烦了。” 尤金皱眉，尽管他的心脏在狂跳，仍然迫使自己冷静道：“他们的目标是我，我们分开走。” “等等。”艾露菲尔打断了他：“他们好像是根据画像在找人。教廷对精灵族的态度怎么样？” 尤金不知道精灵的问题有什么意义但仍然回答了她：“不那么友好，但不会轻易出手。”因为在那些强悍的非人种族手上，教廷曾经吃过大亏，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战役，那甚至称不上战争，但惨烈的伤亡仍然使得教廷默认了这些非人类在眼皮子底下的活动，或者说是不得不放任他们的活动。 “那就可以了。”精灵笑了笑，摸出了一颗紫色的小圆球：“拿着，然后使用它。” 尤金结果宝珠，下意识地握紧，很快他就察觉到了有什么在发生改变。 艾露菲尔动作迅速地替他拉起了斗篷的帽子，盖住他的脑袋。身着白袍的裁决团成员此时距离他们已经非常相近。 “这是......什么？”尤金看着手中的珠子惊奇道。 艾露菲尔一边从他手里拿过了珠子塞回玩具箱，轻轻推了他一把，装作边走边看的普通游客，一边飞快的低声解释道：“一种有趣的小玩意儿，能让其他生物暂时变成精灵的模样。放心，它很安全没有任何副作用。” “前面那个带着帽子的，停止你的脚步。”就在艾露菲尔刚说完的下一秒，背后传来了一个傲慢的声音。 艾露菲尔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一定是哪个裁决团成员在说话。 她和尤金两人转过身去。艾露菲尔近距离看到了这几个裁决团的神术师的样子，两个看着像是中年人，另两个看上去年轻些，但究竟谁的年纪更大却不好判断，这取决于他们的神术阶位高低和步入某个阶位的时间。他们都将自己打理地非常整齐，连袍角都没有一丝褶皱，一点儿也不像凶名在外的裁决团反而像是常年呆在神像前的神官。 “有什么事情吗？几位神官大人？”艾露菲尔状似无辜地问道。 其中一个看起来年长些的裁决团成员道：“让你的同伴摘下帽子。” 艾露菲尔听出来，他就是之前那个傲慢的声音。 “这，恐怕不太方便。”艾露菲尔为难道。 “哼，不方便？”那人冷哼了一声道：“你是在窝藏奥术师吗？” “奥术师？”艾露菲尔摇头：“不，当然不，我是指，他并不是人类。”说着轻轻拉下了尤金的帽子。 显露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张异常白皙的脸庞，比人类更为英俊，两只耳朵又尖又长从铂金色的碎发间延伸出来，非常明显的精灵标志。 所有人都有那么一瞬间的惊讶，毕竟精灵已经很多年不曾明晃晃地出现在大陆上了。 “大人，请问你们是在找奥术师吗？我的精灵朋友应该没什么问题吧？”艾露菲尔期期艾艾地问。 另一个看着年轻些的裁决团成员眼神不善地扫了两人一眼，道：“你是怎么认识精灵的？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我是被家人遗弃的孩子，是ada捡到了我，并将我抚养长大。”艾露菲尔随口编了个故事：“后来我独自跑出森林玩，一个老神父教会我使用光明女神的力量，你瞧。” 一团小小的圣光出现在艾露菲尔的手边，很快消失不见：“这次本来想去英诺玛湖北岸抓雪兔的，但路过这里的时候听说有大主教的宣讲就停留了一阵。他是我的朋友，怕我一个人有危险所以跟着保护我。” 因为精灵丝毫不见犹豫，比真话还要真的谎言，加上周围看热闹的人群（有生之年能见到一个活生生的精灵，这可不是什么常有的事情），裁决团的成员们一时难以做出什么决策，即使他们想要扣下一个活着的精灵，在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之前，教廷的尖刀不得不放任他们离开，一个仁慈贞善的好名声可不能被他们随意破坏。 重新戴上了兜帽的尤金将全部神情隐藏进帽檐的阴影中，艾露菲尔带着他又绕了两条街，直到确定没有裁决团的成员在附近后才回到旅店。 “好了，暂时安全，我们等奥德回来吃饭。”艾露菲尔转身进入自己房间前对尤金道。 “等等。”尤金还是没有忍住内心的好奇。 艾露菲尔靠在门边看了他几秒，看到尤金脸上越来越明显的尴尬神色，歪了歪头，让开了半个身体，道：“好吧。给你三分钟，进来说话。” “你想问什么呢？”艾露菲尔看着尤金问。 尤金咳嗽了一声：“咳，那个，我这个样子会保持多久？”他从桌子上摆放的小镜子里看见了自己的模样，与他本人完全是两个样子。 “不会很久，大概再有个十来分钟吧。”艾露菲尔估算了一下时间道。 “我现在的样子是谁？”尤金继续好奇道。 艾露菲尔耸肩：“不知道，老实说，辛多雷宝珠变幻的血精灵都是一个样子的，我还怀疑过究竟有没有原型，也许是制作者随即拼凑的呢？” “那原理是什么呢？” “我觉得我会知道吗？”艾露菲尔反问道，“小伙子，你要知道，这是一个小玩意儿。我只负责玩，至于制作，那是玩具制造商的事情。而研究，是法师们爱做的活动。”说完，精灵毫不客气地把尤金推出了门外。 木门不重不轻地“砰”一声关上，尤金随即从愣神中反应过来，这种任性的回答确实是精灵会给出的回复。 送走了尤金，艾露菲尔整理了一会儿买来的一堆小东西，突然感觉有些无聊，后悔没在刚才给奥德维希挂一个心灵视界，这样就可以看看法师到底在干什么了。 ----------------------------------------------- 一队队圣骑士护送着一辆豪华的马车在道路上疾驰着，好在这些天持续的升温天气让地上的泥泞变干，否则不仅车马难以行进，那些溅起的泥点足够让尾随的法师狠狠地皱起眉头。 风元素亚诺远远地跟随在泰伦斯的队伍之后，为他的主人传递着方向。奥德维希顺着风元素的指引，在一个安全的距离中，接连闪现进行追踪。 大约在出城后的一个小时左右，泰伦斯的队伍越走越偏进入了一片人迹罕至的树林。风元素在树林外打了个转，给奥德维希留下线索后悄悄潜入。 没有实体的，轻柔的微风略过树梢，穿过树枝间的缝隙，悄然无声地跟上了最后一名圣骑士的脚步。 不多久，一座古朴的神殿出现在了视野中，行进的队伍停了下来，泰伦斯下了车带着几个神术师和圣骑士进入神殿。 风元素刚想跟上，就收到了奥德维希的制止命令。 “停下，亚诺。里面可不是你能闯进去的。” 已经达到了树林中的奥德维希透过层层树木看见了神殿的一角。那座同体米白色的古老神殿有着尖尖的穹顶和装饰着藤蔓纹样的立柱，大门上还雕刻着象征丰收的麦穗图案。 这里，原本是属于群星圣殿中的自然神殿，而现在，却变成了教廷的地盘。 奥德维希危险的眯起了眼，测算好距离后，一个闪现出现在了神殿内部。发现主人丢下自己独自跑进了里面的风元素气鼓鼓地想要鼓成圆球状，却发现自己此时根本没有实体，不禁重重散了口气，留在神殿外看守的圣骑士们只觉四面八方吹来一阵强风。 ！！ヾ(。｀Д′。)直觉闯祸的风元素立刻安静下来。 神殿内部，一盏盏精致的银质烛台上点上了短短的粗蜡烛，将昏暗的神殿照亮。奥德维希出现在一个视觉的死角，这是一个书架的后方，与墙壁隔出了一个半封闭的空间，书架上堆满了厚重的书籍，这些书籍上落满了灰尘，不难看出神殿更换了主人后，再没人悉心保养过它们。 四周很安静，没有半点讲话声与脚步声，看来泰伦斯等人并没有进入书房的打算。奥德维希在书架上找了一本名为《种植的乐趣》的精装书籍，拂开了缠绕着的蜘蛛网，他按住了那本几乎有一块石砖厚的书，手腕微微用力，接着向左转了三十度，只听一声非常细微地“咔”声响过，奥德维希的侧面墙壁上出现了一道仅供一人通过的小门。 奥德维希闪身步入，小门很快合上，墙壁上严丝合缝，不见半点机关的痕迹。 奥德维希一步步向下走去，他拿出了一块照明宝石照亮了前路。蜿蜒向下的楼梯在转过一个弯角后分成了三个路口，奥德维希选择了其中一条向上。 左拐右转几次之后，法师来到了一个小房间里。房间的角落散落着几张老旧的椅子，靠近椅子的那面墙面上张贴着一张不知什么年代的地形图，侧面的墙壁上则刻画着一个奇怪的符文。 它看起来像是个眼睛的图案，外围画着倒三角，倒三角的最外圈是一个复杂的八芒星，这些图案用特殊的金属镶嵌起来，即使经历了漫长时间的侵蚀依旧闪现着隐隐的光辉，与看起来破败的墙壁整个神殿密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奥德维希站到了这面刻画着眼睛图纹的墙壁的面前，他伸出手，轻轻按在了墙上，幽蓝色的光芒从最外圈亮起，顺着图案逐渐向中心的眼睛汇去，当蓝色的光芒集中在眼睛的瞳孔位置，一片有些模糊的图案出现在了对面的墙壁上。轻微的说话声随之响起。 这是一个名为全知之眼的古老铭文，它的作用如同它的名字一般，能够看到以及听到人所不见的景象。在奥术的黄金年代，全知之眼常用作监视或是预警的作用，这座隶属群星圣殿的自然神殿拥有这样一个现今已经失传的铭文并非偶然。 事实上，几乎每一座上了年代的神殿中都会配备这样一个铭文，不仅是用来防范进攻，更多的，是因为全知之眼是为数不多的有明确记载其出处的铭文。它来自一个人们满怀敬畏又渴望探求的地方——神之遗迹。在奥术的全盛时代，人们相信它能看见一些凡人无法得知的事情，毕竟，谁让它的名字叫“全知之眼”呢？ 全知之眼投射的图案以及变得清晰，奥德维希看着神殿偏厅里好无所觉地享用茶水的泰伦斯，眼神有一瞬间变得阴冷。 这位审判所的负责人大概怎么也不会想到，教廷异端名单上列在首位的重点通缉对象正在几墙之隔的地方，看着他们，听到他们...... “大主教，还是没有那个法师的消息。是否需要加派人手？”一个白袍上挂着银色十字架的神术师恭敬地向泰伦斯说道。 泰伦摆了摆手道：“算了，他也跑不到哪里去。现在的重点转移到了‘议会’的地点上，我们一直知道那些法师搞了个团体组织叫做议会，但多年来从没发现过议会的踪迹，这次我们从黑法师的灵魂记忆里读取到了一丝线索，绝对不能再使行动落空。” “是。”十字架白袍应声后退出了房间。 一个圣骑士在他走后上前了两步，他银白色的盔甲上绘制着金色的符文，这并非普通的花纹，而是一种防护类的附魔，自从教廷禁魔行动后，这样的盔甲就成为了高级而稀缺的货色，能穿上这样的盔甲说明这个圣骑士至少有八阶的实力，并且身处要职。 “大主教，这一批的污染水晶已经制作完成，但成品只有两个，其余的全部做废了，毕维斯说只靠一块样品，缺少炼金术的支持，很难制作出完美的成品。” “炼金术。”泰伦斯把这个词重复了一边，继而嘲讽般的笑了笑：“我怎么忘了，那些法师们都喜欢研究炼金术。这确实是门有趣的工艺，只可惜和法师搅得太近，就只能落得现在的下场。看看那所谓的炼金之城潘多尔，真是凄惨的结局。” 听到这里，奥德维希的眼神彻底暗沉下来，总有一天，他会让潘多尔的天空城重新悬浮起来，让教皇亲自跪在阶梯下忏悔。 圣骑士在泰伦斯说完话后奉上了一个密封的银白色匣子，匣子上布满了隐秘的花纹，毫无疑问，从这个花纹来看，这是一个秘银盒子，还是纯秘银打造，防御性能非常好。 众所周知，秘银是极其昂贵的材料，拥有极好的抗魔属性，是教廷制作对付奥术师的武器或是其他工具的高级用材。那么，什么样的东西需要用一个防御性如此高超的盒子来装呢？ 奥德维希心底隐隐有些猜测，而接下来泰伦斯打开了盒子查看的举动证实了他的猜测。 盒子里的东西不多，就两件，还是两件相同的东西，都躺在金丝绒的衬布上。那是两块小小的，不足一个孩子巴掌大的水晶，黑色的。在全知之眼的景象里，它们散发着灰蒙蒙的死气。 泰伦斯很快合上了盒子；“只有两块还是太少，如果这次真的找到议会的位置，就这两块污染水晶可不能对付名单上那一长串的九阶法师。” “议会......真的有那么多九阶？”圣骑士迟疑着问。 “当然。”泰伦斯道：“他们就像老鼠，东躲西藏的本事比谁都大。不过那是几十年前的名单了，现在究竟还有几个人活着还是个未知数。也许，你一个都见不到他们。” 一个都见不到？奥德维希嘴角的弧度危险而冷漠，那真是太让泰伦斯失望了，议会现存的九阶法师几乎都在中心的法师塔中，至于远离议会的几位，今年也纷纷致信表示会赶来参加议会。因此，本年度的圆环集会将聚集起最全的“异端名单”。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泰伦斯又和圣骑士说了些前段时间的诅咒和群星圣殿，奥德维希听出来他们所说的正是他和艾露菲尔冒充圣域成员的那一次。泰伦斯明显对此抱有极大的关心，群星圣殿在教廷的眼中始终是一个不定时的炸弹，彻头彻尾的不稳定因素。 听到这里，奥德维希没再继续下去，一个闪现离开了圣殿。泰伦斯最好多关心关心群星圣殿，他非常乐于看到圣域和教廷彻底撕破脸的一天。 至于接下来该做些什么......他已经有了打算。 令风元素留守在原地，通知他泰伦斯的动向，奥德维希没再理会风元素故意装出来的气愤表情，独自赶回了金苹果镇。 在他们入住的旅店里，奥德维希扫了一眼热闹的旅店大堂，并没有看见精灵的身影。他走上了楼，敲开精灵的房门，开门的却是尤金。 奥德维希面无表情地盯着尤金。 艾露菲尔的声音从尤金背后传来：“是来送饭后甜点的吗？” 听到艾露菲尔的声音，奥德维希冷着脸走进了房间，看见桌子上那些还没撤走的盘子：“我以为我能赶上午餐。” “是的，我亲爱的先生，在等到你之前，我也这么以为。”艾露菲尔回视着法师：“直到旅店老板来告诉我今天的小羊排马上就要卖完了，而我恰好并不想吃别的。” 奥德维希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艾露菲尔。 这时候，门口又传来了敲门声，并伴随着老板的大嗓门：“两位客人，甜点和另一份小羊排到了。” 精灵看了一眼闭合的门板，暗自嘀咕了一句“来的真是时候”，而奥德维希则挑了挑眉。 刚刚坐下尤金不得不再次站起来开门。老板将托盘放在了桌上，他看见了奥德维希，随口道：“啊，您回来了？果酱买到了吗？这可是最后一份小羊排了，您能赶上真是太凑巧了。” 法师对着他点头，顺着老板的话应道：“是的，非常幸运。”在说幸运这个词的时候，法师眼角带到了支着脑袋的精灵，忽然间心情愉悦。 在旅店老板出去后没多久，尤金找了个借口也离开了。房间里的气氛太诡异了，他还是一个人呆着吧。 “那么，精灵小姐，我是否能知道，如果我此时仍然没有回来，你将如何对这盘美味的小羊排进行保温？”奥德维希一边优雅地动着刀叉一边道。 “放进我的空间，再拿出来。就这么简单。”艾露菲尔回答。 “能在追加一个问题吗？” “你说。” “尤金为什么在这里？” 艾露菲尔看了一眼奥德维希，好像很奇怪他为什么会问出这个：“总得有人付午餐钱吧？我假设你还没有忘记，我持有的大量金币都是无法使用的。” 奥德维希用餐的动作一顿，突然感觉嘴里的小羊排也不是那么美味了。 于是这个晚上，精灵美美地睡了一觉，尤金收到了一个预置了瞬发冰环术的法术卷轴，法师听了一晚上风元素的呼噜声，似乎是个美好的夜晚？ 第24章 费茵河 午后，和煦的阳光洒落在窗前，精灵坐在窗框上摆弄着一朵黄色小花。从法师的角度看去，精灵整个沐浴在浅金色的阳光中，静谧而美好。 “艾露儿。”奥德维希叫了一声。 “嗯？”艾露菲尔转头，“怎么了？” 奥德维希维持着靠着门边的姿势道：“我们得分开来走一段了。你们先去英诺玛湖南岸坐船，接下来的路，尤金知道该怎么走。” 艾露菲尔闻言，皱了皱眉：“为什么？是什么致使你做出这样的决定？因为泰伦斯？” “不仅仅如此。”奥德维希道：“我需要去完成一些私人事务，那可不是观光旅游的好去处。” “我以为我是在了解世界，而非单纯的游玩。”艾露菲尔辩驳道。 奥德维希摇头：“不。” “好吧，你走吧，走吧。”艾露菲尔忽然从窗柩上跃下，她推开挡在门口的奥德维希走出门去：“反正裁决团已经注意到了我们，我的故事里可没用你的存在，你不和我们走在一起才是正确的选择。” 精灵走的很快，她的身影几乎在转瞬间就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奥德维希不知道为什么产生了郁闷与不快的情绪，明明是他做出的决定，精灵也如他所愿配合了计划，可是一想到精灵刚才的话和她将要同尤金一起上路的事实，奥德维希就十分气闷。 没有什么理由的，就是单纯，不想看到精灵靠近除了他意外的人。据说这种情绪叫做——占有欲。 法师率先离开了旅店，艾露菲尔靠在窗边对着法师的背影悄悄做了个施法的动作——心灵视界，几乎就在法术成功的一瞬间，精灵获得了法师的视角。 精灵的嘴角向上弯出一个明显的弧度，想要甩开她？除非跑到其他位面去。 门口的敲门声响了三下，艾露菲尔开门，尤金看来已经完全准备好了，不等尤金开口说话，艾露菲尔抢先道：“我觉得我们还是分开来走比较好，给你这个，如果路上再碰到裁决团，用法和辛多雷宝珠一样。” 说完，艾露菲尔“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徒留尤金一个人对着手里的圆球发愣。 按照风元素指引的方向，泰伦斯等人正朝着费茵河上游而去。奥德维希连续几次闪现，到了风元素的身边。 爱兰卡是以城邦为联合的一个商业之国，每个城邦间互相独立又以贸易为纽带联系在一起，商人在爱兰卡的地位极高。这样的国家构成就导致了爱兰卡各大城邦以外的地方几乎无人管理，换言之，在无人的时候，特别的荒凉。 是个适合打架的地方。 艾露菲尔透过心灵视界看见了两颗枯树，一只不知名的鸟儿在枯萎的树枝上方盘旋了一阵飞回了远处的林子里。 一只圆滚滚的元素使拖着小幽灵似的的尾巴噗嗤噗嗤吐着气，显然，这是法师的风元素亚诺。 现在，似乎出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艾露菲尔想。 她根本不认识那是什么地方。 要不，干脆用飞的吧？ 黄色的驭风者从无人的林间起飞，精灵一边观察着底下快速略过的地形，一边对比着心灵视界中看到的景象。根本无从下手啊，艾露菲尔头疼地想，果然这个技能还是用来偷窥比较好是不是？起码不用满世界的找地方。 抓着驭风者头颈上鬃毛的精灵此刻无比希望法师快点动手，这样她就可以追着奥术波动找到法师的位置。 视野一直在移动，一条宽阔的河流挡住了前路，周围不仅没有船只码头，甚至没有半个人影，很显然，这里不是人们常用的渡船地点。泰伦斯的队伍在河边听了下来，一个圣骑士在芦苇丛中摸索了一阵，拖出一条小船。 他们难道是想靠着这艘几片薄薄的木片拼凑来的小船渡河？艾露菲尔觉得，那可能不用法师动手，大主教一行人就能直接把自己淹死在河里。 不过很快，艾露菲尔知道了这艘小船的作用。并非是用来渡河，而是藏着一具尸体——姑且，称“他”为尸体吧。 那是个皮肤呈现岩石颜色的人，也许是法师距离远，看的不是那么那么真切，加上几个圣骑士围着“他”，只能从缝隙间漏出的部分确定是个僵直的人类。 当艾露菲尔还在奇怪那个被藏在小船上的尸体的时候，法师突然间发动了攻击。风元素卷起了一阵狂风迷乱了人们的眼睛，细小的风刃混杂在狂风中，从四面八方袭向围绕着泰伦斯的圣骑士们。 泰伦斯朝着法师的方向看来，他眯起的双眼中闪过一丝阴鹫。一道神圣力量浓郁的屏障将所有人圈了起来。奥德维希的火球术紧接着落在屏障上，能量相撞的一瞬间，火球炸裂开来，明亮的屏障也黯淡了几秒。 第一波攻击过后，圣骑士们冲了出来，身上还带着神术师们施加的增益性法术。 “呀，打起来了呢。”艾露菲尔对着驭风者说道，拍动着膜翅的驭风者低低吼叫了一声，调转了方向向着费茵河飞去。 心灵视界中的画面开始摇晃，视角切换的非常频繁，看得出法师在不断地走位施法，倒在奥爆下的圣骑士瘫倒在地上，这使得剩下的圣骑士们不敢再随意接近这个高阶法师。 “啧，一个人单挑对方一个团，你说他是自信还是傻？”艾露菲尔低声说着：“我不喜欢这样，好像在整个世界里，孤立无援。” 驭风者发出一声咆哮，似乎在回应精灵的话语。 圣骑士咏唱起了圣言术，这似乎能抑制部分奥术师的法术。奥德维希在魔网中构筑的抗拒火环有那么几秒钟的滞涩，不过血脉带来的魔法天赋让他很快恢复过来，无论是接入魔网的速度还是构筑法术模型的难易程度。 环状的火焰以奥德维希为中心扩散，炙热的温度烧灼着空气，哪怕是远离在战圈外的几位神术师也不得不再次后退。他们已经站在了费茵河的河岸边，背后是湍急的水流，那具刚刚搬上来的“尸体”就在他们脚边，这是他们需要看守的东西。 精灵出现的非常意外，她自空中跃下，驭风者收入坐骑栏，漂浮术保证了她不会把自己摔死，然而几乎是在漂浮术施展结束的同时，法师的缓落术出现在了她的身上。 艾露菲尔瞪了法师一眼，真言术-盾套在了法师身上。面前都是敌人，还有空关注其他？ 泰伦斯阴鹫的眼神从奥德维希的身上转移到了艾露菲尔这边，在看到真言术-盾的时候，他冷哼了一声，抬手就是一道神圣攻击。 白色光芒向艾露菲尔飞来，精灵仗着自己身上的盾还没结束，反手就给了这位大主教一个真言术-痛。满意地看着泰伦斯变了脸色，精灵安全落地。 “一个神术师。”急忙给自己施加驱散法术的泰伦斯冷声道，“还真是小看了这位阁下，居然能诱骗一个大神术师并肩战斗。” “首先，我并不是被诱骗的。”艾露菲尔伸出一只手指摇了摇道，“其次，我不在乎你们到底有什么恩怨，因为我想帮他，所以我帮他，仅此而已。” 很奇怪，明明当初是为了了解这个世界，为什么现在变成了这样？精灵脑海中这个疑惑一闪而过，不过艾露菲尔很快将它抛到脑后。管它呢，反正她也不在乎。就像她说的“她想帮法师，所以就帮了。”就是这么简单。 对于精灵来说，对于陌生世界的恐惧才是她踟蹰不前的根本原因。在法师带着她逐步了解这个世界之后，精灵对看到的人与物的认知转变成了安全与不安全两种，只要没有伤害她的可能，精灵就可以不在意。 至于奥术还是神术，于精灵而言更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她是一个牧师，对法师没有偏见，这就是全部了。 而教廷，很不幸的，在精灵的印象中已经打上了负面的标记，倒不是法师的刻意引导——事实上也用不到法师再去做些什么额外的事情了——这一点奥德维希比谁都清楚，教廷确实已经腐朽了。 泰伦斯对精灵的话不屑一顾，在他看来，这不过是圣域与议会的联手，他们早就预料到了这种发展。 圣域就好像停留在悬崖边的石子，卡在一个很微妙却也危险的位置上，任何一点细小的推动都能使它坠落下去，万劫不复。选择和奥术师合作只不过是圣域自救的一步棋，可惜，这步棋走的并不怎么样。 不得不说，泰伦斯的想法代表了绝大多数的教廷高层人员，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最起码，对于艾露菲尔的身份，泰伦斯从一开始就猜错了。 在精灵说话的时候，泰伦斯已经开始吟唱起攻击性的法术，圣骑士们向着法师和精灵冲了过来。 奥德维希的法术还在准备阶段，他吟唱着晦涩的咒语，能够感觉到强大的奥术能量在空气中扭曲集结，艾露菲尔向法师扔去一个愈合祷言，随后神圣新星自她的身周爆开，金色的星光对于友方来说是象征着治疗的圣光，而对于敌人却是神圣系法术的伤害。 距离最近的圣骑士们冲上来，然后整齐地倒成一个弧形的圈。不仅是泰伦斯等人震惊了，艾露菲尔也有一瞬间的怔愣——这么，不禁打么？ 第25章 费茵河2 就在精灵和泰伦斯等人互相错愕的时候，法师的大型魔法已经准备完毕。 原本急速流淌的河水逆向着河床的方向聚集起来，越隆越高，直至变成高大十多米的巨大水墙，隆隆的水声掩盖了一切，在这巨大的声响中，那水墙变形成为深蓝色的巨手。 带着飞溅的水珠，巨手轰然拍下，正处于巨大手掌的泰伦斯等人根本无从躲避。泰伦斯的脸色阴沉的都能滴出水来，他手上法杖顶端发出了耀眼的白光，他根本没想到这个独自前来拦截他们的奥术师是个可以使用大型魔法的大奥术师，这样的强度的法术力量，这个不知名奥术师至少是个九阶。 法杖顶端的白光很粗，有力地冲破了河水组成的大手，然而水流只断了一片，很快就又重新补上。泰伦斯选择了一次次冲散手掌以削减法术威力，不过他的动作还不够快，在他彻底打散这个法术之前，巨大的手掌已经当头拍下。 穿着附魔铠甲的圣骑士当机立断撑起了盾牌，一层淡淡的光芒——浅的几乎看不出颜色——那是属于战士类职业的能力，从刻画着光明女神画像的盾牌上扩散开来。 “轰——”两相碰撞传出的强烈震感，让大地都为之颤抖。四散的水花——不，那已经不能称之为水花了，大片的、拍散了的河水冲击在附近的土地上，枯树、荒草、所有的人全部湿透。 精灵被浇了个透心凉，然而她此时没有功夫去关注这个。 那个高阶圣骑士因为硬接了法师的攻击，吐出一口鲜血，他的脸色非常难看，显然受伤不轻，泰伦斯的治愈术来的相当及时，在涌动的圣神力量光团下，这个圣骑士很快恢复了战斗了。而奥德维希却没有立刻进行下一步行动。 艾露菲尔看着法师道：“你的脸色苍白的就像鬼魂，独行侠先生。”她说话的同时不忘给法师补上一个真言术盾。 “如果我根本没想要追上来，或是找不到方向，你又该怎么办？”精灵语速飞快，没好气地往法师和自己身上扔带有恢复效果的增益法术，“哦，是的，我想你更需要这个。” 精灵吟唱起了优美的圣歌，奥德维希感觉到充盈的奥术能量在短短的几秒钟内补充完成。他诧异地看了一眼精灵，又很快回神，眼里流淌着只要他自己明白的愉悦。 “当然，会有一些特别的小手段。”奥德维希摸了摸拇指上镶嵌着血红色宝石的指环道：“不过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文森特，那个高阶圣骑士向两人冲了过来。奥德维希闪现离开原地，几个火球突兀地出现在文森特的面前，当然，法师清楚的知道这对于一个高阶圣骑士来说是没有任何威胁的，这些火球的作用不过是干扰视线罢了。圣骑士的长剑劈散了火球，飞溅的火星让他不得不放缓了速度，只要有这瞬间的停滞，就足够了。 艾露菲尔扔下天堂之羽，踩着金色的羽毛，灵巧地离开了圣骑士的攻击路径。 奥德维希双手比了个复杂的手势，伴随着他的咒语吟诵，在文森特的背后出现了一个类似于奥术飞弹的法术——在精灵看来，这个法术不管它到底是什么，和奥术飞弹非常相似——几个紫色的锥形源头带着绚丽的拖尾顺着法师施法完成后的姿势飞向根本来不及防备的圣骑士。 泰伦斯急忙向着圣骑士的发现挥动法杖，看得出是想为他支撑起一个护盾，然而他似乎忘记了艾露菲尔的存在。 精灵一个沉默术直接终止了泰伦斯的所有后续动作，紧接着，圣骑士被奥术飞弹击中，无力地扑倒在地上，原本隐隐散发着光辉的铠甲失去了光泽，他的胸口还有轻微的起伏，这得益于那些制作精良的防护附魔，只可惜，从此以后，它们再也无法发挥作用了。 艾露菲尔在对待敌人的时候，从来不会优柔寡断，这是灾难和战争教会她的道理。泰伦斯已经被当做了敌对方，因此精灵的攻击精准而凶狠。 在沉默术的持续时间内，精灵完成了一次苦修的引导，三道带着闪光的圣光能量划着圈袭向泰伦斯，造成的神圣伤害使得这位大主教嘴角喷出一口鲜血。 在其他圣骑士为了保护主教而冲上来之前，精灵连续扔下两根天堂之羽，灵巧地走位避开攻击，神圣新星和奥爆同时炸开，金色和紫色的光球相交在一起，明明从来没有合作过，却显得无比默契。艾露菲尔看着突然闪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法师，歪头道：“嘿，差点撞上好吗？”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奥德维希看着泰伦斯道。 “什么？”艾露菲尔不解：“对方只剩下一个人了，我完全可以单独解决他。”说着，她又向结束了沉默的泰伦斯丢了个暗言术-痛。 就在她刚想补上一个神圣之火结束战斗的时候，奥德维希组织了她。法师催动了一个预置法术，大片的冰霜向着泰伦斯集结，直到将这位大主教完全包裹在里面。 “我需要一个解释。”艾露菲尔双手环抱着，“你给敌人套上了一个冰箱？”奥德维希现在对泰伦斯使用的真的不是她所熟悉的法师们用来规避伤害的寒冰屏障？ “只是一个冰缚术，很快就会化掉。”法师没再管被冻成冰雕的泰伦斯，他转到了河边那具“尸体”边，蹲下身仔细查看着，“教廷之间有特殊的联络方式，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泰伦斯受到袭击的消息已经被其他教廷成员得知了。距离最近的教区会很快组织救援或是围剿。” “哦，然后呢？我们得快点跑？”艾露菲尔语气淡漠。她远远地站在一边，这一次，她看清了那具“尸体”究竟是什么样子——浑身上下都是硬邦邦的，呈现出灰色的岩石质地。 “有什么发现吗？还是说这个可怜的人类只是被美杜莎看了一眼，然后被泰伦斯的团队捡到了？”艾露菲尔踢了踢冻住泰伦斯的冰块，对着他吐舌头做鬼脸，然后发现被冰冻住的泰伦斯对外界一无所知，“当然了，后面那种说法我拒绝接受。” “是实验。”奥德维希道：“还记得尤金说的黑色水晶吗？我看见泰伦斯携带着的水晶了，这个人应该是教廷的试验者。被死气侵蚀的身体呈现青黑色的斑点，并且像死尸一样僵硬。” “嗯？像死尸一样僵硬？你的意思是他还没死？”艾露菲尔惊讶道。 奥德维希松开了搭在“尸体”上检查的手，看了一眼已经开始化开的冰块，道：“另一种意义上的活着，不过距离死亡也不远了。石化术是后来施加的，应该是为了防止死气的扩散。” “我需要泰伦斯活着，他还有些其他的作用。”奥德维希看向精灵：“可以吗？” “我说不可以，你会杀了他吗？你会放弃你的计划吗？”艾露菲尔反问。 法师看着她，露出一个微笑：“我会如你所愿。” 在奥德维希罕见的笑容下，精灵甩甩手，别开头去：“拿去吧，一个老头的命，我可没那个兴趣。” 不知道法师做了什么，冰缚术很快解开，然而重伤的泰伦斯根本无法动作，他用阴狠的目光瞪着奥德维希和艾露菲尔，嘴角颤抖着，一言不发。 奥德维希呼唤了风元素，亚诺用风组成了锁链捆住泰伦斯，大主教此时灰头土脸，一点枢机主教的风采都不见了，他阴森的，充满了愤怒的扭曲眼神尤其破坏他营造的表面现象。 一个秘银打造的盒子被搜了出来，亚诺卷起盒子送到了法师的手边。奥德维希打开盒子，艾露菲尔凑上去看了一眼，两枚黑色的水晶静静躺在里面。精灵被盒子里散发出的浓郁死亡气息熏得后退一步：“哦，浓郁的亡灵味道。不，我想连亡灵都比它好闻。” “啪——”法师合上了盒子：“恐怕我们还得带走那个你口中‘被美杜莎看中的幸运儿’。” “别看我，我的空间不能放人，除了坐骑和宠物以外的任何生物都不行。”艾露菲尔连连摇头：“就算能放，我也拒绝。” 奥德维希犹豫了几秒：“事实上，我并没有尝试过空间道具中直接放置活人。” ......活人，艾露菲尔看了一眼被石化了的倒霉鬼。 “不过也没什么其他办法。”法师的犹豫去的很快，他拿出了一枚形状并不好看的戒指，将僵直的石化者放置进去，“至于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光明女神会不会保佑他吧。” “来吧，我们该走了，在教廷追上来之前。”奥德维希命令风元素打昏了泰伦斯。 “嗯，我只有一个问题。”艾露菲尔道：“这次可以飞吗？” 奥德维希肯定地点头：“当然，在费茵河的上方，因为每年都会泛滥，这里很少有人路过，除了在码头的位置。” “很好。”精灵很高兴听到这个答案。 一头熟悉的翼展巨大的蓝色龙类生物出现在法师的面前，精灵坐在龙背上向法师伸出一只手：“快点，法圣阁下，别发愣。” 精灵的背后是奔腾的河流，天空的颜色不知何时变得有些阴沉，像是又要酝酿一场大雨，奥德维希恍然间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父亲在一片冰霜雪色的北方初见骑着银龙的少女的心情。 第26章 英诺玛湖 深蓝色的的北风幼龙，翅膀和身体上带着绚丽的浅蓝色花纹，在暗沉的天空中，那些漂亮的花纹闪烁着幽光。 奥德维希爱不释手地抚摸着座下巨龙的脊背，精灵看着法师有些狂热的眼神——很少见他这样外露表情——产生了一种下一秒奥德维希就会把北风幼龙切成片做成炼金材料的奇怪想法。 “劳驾，请别再调戏我的龙了好吗？”艾露菲尔对着法师道。 奥德维希一愣，收回了手，却仍旧有些恋恋不舍：“这是位女士？” “它还是个孩子，男孩儿。”艾露菲尔顿了顿，接着道：“男孩儿也不能随便调戏。” “好吧。”奥德维希示意性地举起了双手。曾经，潘多尔的特色之一便是与龙类签订下契约，大陆唯一出产龙骑士和龙法师的地方。在奥德维希尚且年幼的时候，他的母亲也曾为他准备过一枚龙蛋，可惜不知是否因为经历潘多尔陨落而受到了损伤，那枚纯黑色的龙蛋至今还是一枚蛋。奥德维希甚至已经对它的破壳完全不抱希望。 据记载，除了曾经的潘多尔，现在卡那多唯一能看见巨龙的地方在艾多玛山脉以东，那里是传说中龙谷的位置，传说坠星湖为每一个冒险者指引着方向，然而千百年来从没有人找到过那个传言中是天上群星坠落而形成的美丽湖泊，更别提神秘的龙谷了。 龙，已经成为远去的传说。 艾露菲尔见突然沉默，疑惑地转头抓到了法师眼中一闪而过的寂落：“怎么了？我还有其他的龙类坐骑，你不要哭啊，只要你不把我的龙切片，借给你，都借给你。” 奥德维希：“......”精灵从哪里看出来他想哭？还有......“切片？”法师看向精灵：“我为什么要切一头龙？那是罕见的，龙。” 艾露菲尔有些语塞：“龙啊，龙皮，龙鳞，龙血什么的不都是炼金材料么？”精灵刚说完，北风幼龙就不满地颠了颠尾巴。“哦，好孩子，当然不是说你，别激动，没人能把你做成炼金材料。”不管在什么地方，什么状态，艾露菲尔随时都可以将她的坐骑召唤回坐骑栏。 奥德维希好笑地摇了摇头，遥遥指了个方向道：“那里，距离最近的码头大约700多米的地方有一片桑树林，我们得在那里降落。” ----------------------------------------- 英诺玛湖南岸码头，往来的船只和成群的佣兵让这里热闹非凡，船夫的吆喝声中夹杂着巨大水兽的低鸣。 艾露菲尔第一次看见那样长相奇怪的水生魔兽。它有着巨大的身体和圆滚滚的脑袋，身上的皮肤滑溜溜的，呈现出浅蓝的颜色，背部长着锯齿状的突起，却并不显得尖锐，反而钝钝的，中间最大的一个凸起非常圆润，配合着那双像是天然带笑的弯眼睛和几乎看不见的嘴，竟然还有些可爱。 “那些是噜噜。”奥德维希微微凑近了精灵道，“别看它们体型巨大，性情却很温和，在水中的速度也很快，而且力气巨大。英诺玛湖上最常见的运输劳力就是这种魔兽，我们将要花费一天左右的时间来渡河，船会有些颠簸，做好准备了吗？” 因为周围环境非常嘈杂，艾露菲尔不得不同样倾向了法师：“噜噜？是这个发音吗？难道没有其他的渡河方式吗，我们一定得乘那种拥挤的小船？”精灵亲眼看见其中一艘正在下人的船上走出了起码四十多人，他们中甚至有人佩戴长柄的武器以及携带有大件的包裹。而那艘船的正常容量大概只有二十五人。 “恐怕是的。”奥德维希看了看不远处一艘将要起航的船只道：“我们得尽快过河，否则某个烦人的教会就要追上来了。” “所以，如果下次还有这样的事情，能多预留一些时间在路上吗？我是指——让我们从容离开的时间，而不用和今天一样，明明打赢了却和被刨出窝的土拨鼠一样仓皇逃跑。”精灵对于这种逃跑都不能自由选择交通方式的情况及其不满。 两人在缴纳了一枚银币后上了最快起航的一班船，狭小拥挤的船舱内，艾露菲尔觉得自己好像罐头里的沙丁鱼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前后左右全是障碍物，根本无法动弹。船舱里还还弥漫着一股无法用言语表达的味道——像是堆积了很久的臭袜子加上一点血腥味以及水生物种特有的腥气，最后撒上了浓郁的廉价香水。 艾露菲尔刚踏进船舱的时候就有呕吐的欲♂望，在船舱封闭后，这种欲♂望变成了绝望。她现在后悔了，一想到要在这样的船舱里呆上一整天，精灵情愿去面对燃烧军团（简单来讲，就是精灵原来世界的反派）。 她当时是怎么被法师忽悠来乘船的？去他的隐蔽，他们都狠狠地揍了一个大主教了，不能高调的跑一次？愿圣光忽悠那个带给她可怕体验的法圣先生。 在艾露菲尔欲哭无泪地胡乱转移注意力的时候，鼻端飘来一股清新的空气味道。精灵抬头一看，法师不知何时面对面站到了她的正面，因为贴的极近，她似乎都能闻到法师身上淡淡的草药香味。 奥德维希对精灵眨了眨眼，小股的风对着艾露菲尔吹拂过去，精灵惊喜地张嘴无声的笑了，果然，法师总有些小手段让生活更美妙。对于奥德维希来说，即使不得不挤在环境糟糕的渡船船舱里，他也不会勉强自己呼吸那带着可怕味道的空气。 艾露菲尔开始时是背靠着船舱站立，直到船只开始快速移动起来，她才明白了法师为什么会问她“做好准备了吗？” 这是“有些”颠簸吗？在精灵的脑袋重重磕在木质舱壁上之后，艾露菲尔默默地远离了船舱。 从高空往下看，巨大的噜噜拖拽着一艘艘封闭的船只快速疾驰在宽阔的湖面上，徒留背后拍击起巨大的水花，形成一道道明显的波纹。 和噜噜相比显得异常袖珍的渡船就在浪花中大幅摇晃着，船内的人很难稳定住身形。 艾露菲尔看见在船动起来之后，人们纷纷选择就地坐下，那些折叠起来，挂在船舱顶上的木板此时派上了用场。几个船员将他们放置下来，而后打开横板，一层非常简陋的二层船舱就形成了。船员们叫喊着让体重较轻的乘客爬上二层，艾露菲尔和奥德维希恰好属于符合标准的人员，前者是真·轻盈，后者......起码看上去是个高瘦的年轻人，和其他腰圆膀大的战士职业佣兵相比，法师实在是“太弱小”了。 爬上二层后，摇晃的感觉更加强烈了，因为放置下来的木板并不牢固，船在摇，木板组成的二层也在摇，艾露菲尔抱着膝盖忍耐着恶心感，她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还会晕船。此时的精灵无比想念地精们的飞艇——快速而稳定的交通工具，除了偶尔出个空难，其他几乎可以称得上完美。 “如果觉得晕的话，睡一觉吧。”奥德维希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艾露菲尔轻轻应了一声，强迫自己入睡。 法师侧目看着精灵紧闭着双眼，她纤长的睫毛在微微颤动。在他人生的前几十年，他一直是独自一人。一个人上路，一个人和教廷周旋，一个人体验过卡那多的几乎每一个地方。在艾露菲尔之前，他很难想象会有那么一个人——不，艾露菲尔并不是人类，她是一只精灵，一只有些特殊的精灵，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会陪他一起经历这些。 ...... 艾露菲尔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在风暴之颠迷了路，还遭遇了猛烈的暴风，那些呼啸的狂风吹的她上下摇晃，她看不清自己骑着那一只坐骑，只能凭借着本能抓紧手中的缰绳，好几次她都感觉自己将要撞上悬崖。不过在最后关头，总有一股力量又将她拉了回来。 “艾露儿？艾露儿，起床了。”奥德维希轻拍着精灵的肩膀道。 艾露菲尔猛地睁开了眼睛，惊醒了的精灵快速反应了一下，她看了看她所在的地方——仍然是狭小的船舱，然而她靠着的位置却变了，那是法师的肩膀，此时还留着她压过的痕迹，奥德维希的斗篷解开了一半，随着精灵惊醒的动作滑落下来，不难想象在之前的时间里，这截斗篷是盖在谁的身上。 精灵的耳尖变红了。这一发现让法师心情愉悦。 两人很快下船，离开了那个被精灵形容为“可怕”的空间。新鲜的，带着冷冽气息的风让所有刚下船的人精神为之一振，但精灵却毫无所觉。 不是因为一路上风元素的努力输送新鲜空气，而是艾露菲尔还没有从她靠着法师睡了一觉的事实中挣扎出来。 继犯魔瘾强/吻法师之后，她现在算是又强/睡/了法师？ 第27章 月光林地 英诺玛湖北岸比南岸更加热闹。冰月的末尾，初春的气息已经逐渐显露。雪兔厚厚的绒毛还没有开始褪去，但它们的活动比寒冷的冬季更加频繁。枯草焕发了新芽，一点点娇嫩的绿色点缀在大地上，显得那样生机盎然。 大量的佣兵团队在这期间涌向这里，他们有些是单纯捕猎，更多的则是受雇于药剂师雇主来采摘冰晶草。这是冰月的尾巴上最后一次可以小赚一笔的机会，待到来年春季，佣兵们就可以用这笔钱添置他们所需要的东西，锋利的剑、坚固的盾牌以及其他什么，又或者干脆痛快的喝上一杯，来慰劳一年的辛苦。 这就是绝大多数低级佣兵的生活，他们做着在普通人眼里有些危险但尚且能够应对的事情，偶尔出现什么意外可能就是一次值得吹嘘的故事——如果，他们能在意外里活下来的话。 艾露菲尔在看到一队佣兵捕猎雪兔的时候，根本不觉得这就是佣兵。“你看，他们在做的事情，普通猎户都能完成。”精灵指着一只正在狂奔的雪白毛皮的兔子道。 奥德维希是这么回答她的：“可并不是所有猎户都会走那么远的路，特地渡过英诺玛湖来抓兔子。要知道，这里往北便再也没有其他国家了，不远处就是月光林地，那里栖息着许多三阶以上的魔兽。” “以普通人壮劳力的能力来说，遇上二阶魔兽或许还有一拼的能力，三阶就连逃跑都是奢侈。至于一阶魔兽，那对你来说，与普通动物没有什么区别。就和你看见的那样，一阶的雪兔无非比普通兔子速度快了点，它们的破坏力连普通野猪都比不上。” 就在法师向精灵科普卡那多的魔兽分类和职业等级划分的时候，一个打扮的和裁决团神似的人直对着他们走来。 奥德维希看着那人，一股怪异的违和感强烈的充斥在周围。那人在他们面前站定，有些激动地打了个招呼：“你们终于到了。” 奥德维希不动声色，艾露菲尔就直接的多，她向着这个奇怪的人伸出手：“拿来吧。”那人将一个圆球放入了精灵手心。精灵转头就对着法师献宝道：“看，欺诈宝珠，一种玩具，可以将人暂时变成敌对阵营的样子。你们使用的话，大概都会变成那个样子。怎么样，是不是很难识别？” 奥德维希看着眼前的珠子，下意识伸手去拿，不料精灵很快的缩手，欺诈宝珠消失在了她的储物空间里，“不给你看，也不要问我原理，因为我不知道。” “......”奥德维希一时无语，他这么会觉得精灵可爱呢？明明是个小坏蛋不是吗？ “额，这周围并不安全。”尤金犹豫了一下，还是打断了两人的交流，因为月光林地附近的圣骑士实在太多了，而且马上就要到他们的例行巡查时间。 专注起来的奥德维希效率高的惊人，在他的安排下——尽管精灵并不知道他到底是如何安排的——一辆看起来极其普通的马车载着他们向月光林地深处进发，艾露菲尔掀开车帘，看见那个猎人打扮的车夫和几个驻防的圣骑士勾肩搭背谈笑了一阵，在送上了一腿野猪肉后，他们顺利从大路进入，就这么光明正大地从圣骑士的眼皮子底下被放了进去。 “这样，也可以吗？”艾露菲尔一脸震惊，这样的驻防有什么意义？ “你看到的那些驻防圣骑不过是顶着圣骑士名头的普通骑士，他们通常是圣骑选拔中被淘汰的成员，教廷有大把这样的普通骑士，所谓百万圣骑就是教廷把这些普通骑士都算进去的说法，如果他们真有那么多实际意义上的圣骑，伊塔利吉斯和潘多尔早就灭亡干净了，要知道奥术师的人数根本无法和圣骑士相比。” 艾露菲尔仍然不是很理解：“抱歉，他们和我们之前遇到的那些圣骑有什么区别？比他们还弱？” 奥德维希换了个姿势，他靠着车厢，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一块画板和一支羽毛笔，边勾画着图案，边对精灵道：“注意过他们盔甲上的花纹吗？你使用了什么神术击倒他们？” “神圣新星。” “嗯，神圣新星，很好听的名字。被你的神圣新星击倒的圣骑士盔甲上的花纹几乎都是这样的。”法师笔下呈现出一些简洁的十字花纹，它们互相连接着形成一个长串，“在盔甲的肩膀边缘处，起到很小的装饰作用。穿这种盔甲的圣骑是三阶至六阶。三级以上的圣骑士可以单独释放光明圣言，圣言术对于奥术施法者而言是抑制他们施法的最佳技能，在大多数的同阶情况下，一个奥术师在光明圣言面前毫无抵抗。” “嗯，那剩下的小部分呢？”艾露菲尔抓住了重点，她还记得法师说的“一些特别的小手段。” “那就得从奥术师的天赋说起了，先天施法者和后天施法者。”奥德维希用手中的羽毛笔戳着画板道：“艾露儿，别打岔好吗？否则我们在到达之前说不完你想知道的。” “好的，我亲爱的老师。”精灵挺起腰，端正了一下坐姿，摆出认真倾听的姿势。 “三阶到六阶的圣骑盔甲上的花纹只有轻微的区别，阶数越高花纹越繁复，不过高阶以下的圣骑士都没有穿附魔铠甲的资格，昨天那个跟在泰伦斯身边的是一个八阶骑士，你能看到他身上穿着闪光的附魔盔甲，盔甲背面印刻着大面的光明教廷徽记。”奥德维希说话间已经勾勒出一个徽记的轮廓。 “培养一个高阶圣骑士是非常昂贵的，教廷会为他们配置附魔的装备，在现在的年代，附魔物品，尤其是武器和防具已经非常稀少，黑市上更是炒到了天价。而且高阶圣骑士需要很高的天赋，并不是谁都能从六阶迈上七阶，这之间的差距就好像你的治愈术和尤金的小情人的治愈术。” 一边被点名的尤金听着奥德维希的举例，默默别过脸去，这根本没有什么可比性。 “艾露儿，首先你需要明确一件事情。”奥德维希紧盯着艾露菲尔的眼睛，他湛蓝色的眼眸在光线昏暗的车厢里显得有些暗沉，“我是一名圣阶法师，在卡那多，圣阶几乎已经是顶峰了，之后的半神阶只在史诗中出现过。泰伦斯是九阶巅峰，但他擅长的治疗神术，而你，从我目前了解的来看，足以与我一战。这表明，你至少是一名圣阶，在卡那多的计算法则来看是这样。所以，你会觉得那些三、四阶的圣骑士一碰就倒，会觉得九阶的泰伦斯也不过如此，但并非每一次都这么容易。” 奥德维希的语气严肃起来：“魔网的不稳定会影响所有的施法者，但战士类职业却不在此类，我们必须时刻小心，哪怕你的实力已经站在了卡那多的顶端。我们不知道圣阶之上到底没有没什么我们所不知道的存在，那些无人踏足的遗迹——封闭的独立空间，里面到底有什么？没有任何一条记载明确地告诉过我们。艾露儿，小心这个世界，它没有你看到那么安全。” 教廷和奥术师的敌对关系，只是世界的一环，在更深的地方，隐藏着谁也不知道的危险。 奥德维希从父母那里继承来的，不只有天赋和血脉，还有那些已被埋藏的秘密——潘多尔时代守护的东西和伊塔利吉斯遵循的法则。 艾露菲尔眨了眨眼，法师说的没错，在新的世界，她没有遇到过真正的危险，她遇见的所有人和事物都不足以威胁到她，她开始有些得意忘形，性格里潜藏的不安分因子蠢蠢欲动。 从最开始的想要认识世界从而与法师定下同行的契约，到现在更多的把法师当成旅途中的同伴，除了旅行的地点不由她掌控，法师几乎满足了她所有游玩的愿望。这也是导致精灵忘乎所以，开始凭喜好做事的原因之一。 她的谨慎在奥德维希不着痕迹的温柔攻势下被丢弃，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啊。艾露菲尔感慨地想到，如果不是法师今天清晰明了的讲出来，她甚至不一定能自我察觉到。 “你说的对。”艾露菲尔道：“我的警惕性丢了，我得把它找回来。” 精灵伸手拨动着长耳朵上的耳饰，除了法师送她的那枚红宝石耳钉外还有一对金色的凤凰形耳环，凤凰的眼睛和羽翼上镶嵌着红色宝石，非常浓郁的血精灵风格。 奥德维希的目光从她指尖缓慢的动作移到了收敛起笑容的脸上，严肃起来的精灵比平时更加的矜傲，精致的容颜如同雪松森林里盛放的野蔷薇，奥德维希很小的时候看见过一次，大片大片的白色花朵在冰天雪地中舒展着它们美丽的仪态，寒风吹卷着凋零的花瓣比雪花更轻柔，掉落在地上，圣洁而哀伤。 他突然很想对精灵说：“没关系，我在。”在危险来临的前夜，我会为你摇响警铃，让你远离惊慌，免受伤害。 第28章 永望峡谷 马车一路行进，只在偶尔遇到大型魔兽的时候停下来，车夫会跳下车干掉魔兽将尸体绑在车辕上。出乎艾露菲尔意料的是，这个貌不起眼的车夫是个六阶的大剑士，一柄巨剑——就放在他的座位下面，比艾露菲尔短不了多少。 “这一只是剑齿豪猪，你看它的背上，那些剑齿状的突刺，是很好的武器材料。剑齿豪猪的猪皮非常坚硬，光凭普通武器无法割破它，通常用作皮甲的材料。”奥德维希先开了车帘，指着大野猪对艾露菲尔道：“不过和粗糙的外表相反，它的肉非常鲜嫩，等到了永望峡谷，我们可以吃炸猪排。” “议会也有法师职业以外的成员吗？”艾露菲尔好奇的问。 奥德维希摇头：“议会的全部成员都是法师，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认同教廷的理念不是吗？法师们并不是整个家族都是法师，他们也会认识些其他朋友。” “我的老师曾经告诉我，在永望峡谷，普通人和其他职业者会比施法职业更多。”尤金接着道。 奥德维希难得没有对尤金递去冷漠的眼神，“就想你刚才看到的，永望峡谷与外界的联系很大程度上依靠这些非施法职业，他们多数是伊塔利吉斯帝国的遗民或是加入议会的奥术师的亲人。长期驻防英诺玛湖北岸的圣骑士包括教廷都知道月光林地中还生活着原魔法帝国的人民，你问问阿勒，他们守林队是不是和那些驻防圣骑关系不错。” 阿勒，就是为他们驾车的沉默车夫。 艾露菲尔看向阿勒，这个沉默的大汉回头看了一眼，憨厚的笑了笑，随后点头：“我们经常用魔兽和他们换其他生活物品。” “驻防在月光林地的圣骑士团多数都是被挤出教廷权利中心的骑士长在带队，在这里驻防和被流放没多大差别。他们领着微薄的薪水，教廷于他们而言就是个吝啬的主顾。”奥德维希道。 艾露菲尔摊手：“那为什么还给教廷干活？额，我的意思是说，不能换个工作？” 所有人看向了精灵，就连车夫阿勒都诧异的回头看了一眼，好像精灵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艾露菲尔满脸疑惑，她有说错什么吗？ 奥德维希微叹了口气道：“教廷的所有成员都是终身制的，他们永远不能脱离教廷，你的想法几乎等同叛教。” 这下轮到精灵发懵：“叛......教？这也太严重了吧。” “这就是教廷的法则。”奥德维希道。 月光林地中有大片的桦树林，艾露菲尔向外看去，那些白色的树干高高耸立着，树枝上新芽还没发出，看上去就像一个个孤独的守卫，屹立在它的王国，坚守着无人知晓的秘密。 他们在一个像是神殿建筑的废墟处停下，奥德维希跳下马车，艾露菲尔刚想跟着下去，就被法师阻止了，他叫上了尤金：“来吧，尤金法师，到了你该出手的时候。” 阿勒仍然坐在高高的车辕上，似乎对此习以为常。 奥德维希带着尤金转进了废墟里，没多久，一个巨大的空间门突然出现在废墟上那已经倒塌了一般的大门口。 阿勒驾起车，快速冲进了门中。扭曲的黑暗袭来，并且持续了数秒，艾露菲尔意识到，这是一段有些遥远的距离。 “嘿，阿勒。回来啦。” “阿勒，这次是接谁？哪个大奥术师的妻子吗？” “不对吧，我们这边没有奥术师出去开门啊，难道是从外面打开的？” “哇，那就是有大奥术师过来，来的比往年要早啊。” 面对队友们的问题，阿勒不慌不忙地道：“别瞎猜，站好你们岗。” 艾露菲尔听了一小段对话，知道他们达到了目的地，掀起窗帘向后看去，法师和尤金就在他们之后显出身影。 “是威斯顿殿下！”有人惊呼。 艾露菲尔感觉到周围的气氛一下子凝固了。奥德维希好似无所觉一般，自顾自的上了马车，尤金随后跟上。 “你似乎不开心。”艾露菲尔注意到法师收敛起了所有表情，双眼如同深渊般沉静。 法师轻摇了头道：“没有。” 精灵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马车走了没多久就停了下来，阿勒掀开车帘，对奥德维希道：“阁下，镇子到了。” 奥德维希点头，向着尤金的方向道：“外来的奥术师都休息在这个镇子上，过几天集会开始的时候，议会将开放内城。镇上有旅店，对法师是免费提供住宿的。” “谢谢您，阁下。还有，再次感谢您救了我的性命。”尤金对奥德维希和艾露菲尔点头致意后下了马车。 阿勒则带着两人继续行进。 “我们去哪儿？”精灵不喜欢这种别扭的安静，她随便找了个话题问道。 奥德维希轻声回答道：“内城，利斯塔议会的所在地。我在那里有套小屋，我想你会喜欢。” 内城中矗立着三座法师塔，尖尖的塔顶上魔法符文缓缓环绕着能量宝石移动，缠绕着的能量结界以三座法师塔为中心笼罩整个内城。奥德维希所说的“小屋”就在最北方的那座法师塔边上不远处。 那一点儿也不像艾露菲尔理解的“小屋”，几乎就是一个小型的庄园，前后都带着庭院。门口的铁门和四周的围墙上攀爬着常春藤，在这个季节，翠绿的颜色分外惹眼。 阿勒将两人送到门口后就驾车离开了，法师带着精灵推门进入，正对着大门的是一条白色的石板路，前庭的园艺规划的非常整齐，只是现在除了一些四季常青的品种外都只剩了枯枝。 不知是不是因为靠近北方的缘故，这里似乎比英诺玛湖北岸更冷些，而且积雪还没有完全化完。 艾露菲尔注意到在前庭的一棵不知名树上，放置着一个木制的鸟窝，一只体型中等的禽类正探出头来，定定地看着艾露菲尔——那眼神可算不上友好。 “咻——”法师吹了个响亮的口哨。长得像鹰的鸟儿从鸟窝中飞出，盘旋了一阵停留在法师的手臂上，它有着尖锐的喙和锋利的抓，脖颈上并非柔软的羽毛，而是蓝白宝石般的仿羽，额头上竖起的冠羽如同小小的金色皇冠。 这是一只凶猛的禽类，不过按照精灵的喜好，它漂亮的如此—— “可爱。”艾露菲尔不由自主的靠近了法师。 奥德维希稍稍放低了手臂，他另一只手些微用力地抚摸着猛禽的脊背，似乎在警告它不要发动攻击，“桑德尔，金冠雷鹰。你可以摸摸它的背毛。” 精灵的手搭在了金冠雷鹰的背部，羽毛的质感并不柔软，它是坚硬的但非常顺滑，她的手指灵活地梳理着背部的一小片羽毛，雷鹰金色的冠羽动了动，慢慢放平贴到了后颈上。 “看起来它并不排斥你，不过还是小心点，桑德尔的脾气不那么好。”奥德维希手一抖，雷鹰重新飞了上去，钻回了它的窝里。 “屋子里有热水，你先洗个澡，然后好好地睡上一觉。”奥德维希边说边打开大门，那是个低调华丽的大厅，有着精美雕花的扶梯分成两半蜿蜒着通向二楼，房子的两边分别是餐厅和会客厅，一幅巨大的城堡画像摆放在扶梯的正中。 法师将精灵带上二楼后没多做停留，便匆匆离开，艾露菲尔看着他的背影，再一次察觉到法师的压抑。他好像，并不喜欢这里。 突然想起法师说过，他曾被关在议会的法师塔底，那应该就是这里的法师塔吧。被囚禁的暗无天日的岁月，任谁都不会喜欢来这儿故地重游吧。 深深呼出一口气，艾露菲尔甩开了那些沉重的想法，奥德维希不会脆弱到需要她来安慰，那种同情简直就是对法师的侮辱。想通了的精灵开始在空无一人的庄园里探险。 推开一扇关闭的房门，里面会不会出现幽灵？事实证明，并不会。奥德维希的房子干净到甚至没有半点灰尘。艾露菲尔在厨房里只找到了一柜子的空碗和杯碟，连半片面包都没有。 “骗子。说好的炸猪排呢。”洗完澡挂着半湿的头发饥肠辘辘的精灵愤怒地砸了一下坚硬的大理石料理台。此时的精灵完全没有想到，整个豪猪都被阿勒带了回去，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就连尸体都没有，何况是做好的炸猪排。 窗外，不知何时飞了出来的金冠雷鹰叫了两声，似乎在嘲笑精灵的幼稚举动。艾露菲尔站起来，抚了抚裙子，走到庭院里。 既然没有现成的食物，那就只能自己动手了。还好她的包裹里剩下一些嫩狼肉，嗯，虽然是很多年之前的嫩狼肉，不过，大概还能吃吧。 艾露菲尔架起火堆，就在法师的庭院里考起了狼肉。 雷鹰起先只是警觉地在低空徘徊着，直到精灵召唤出了花羽鹦鹉、红尾鹦鹉、迷你鹦鹉等等，一大堆的禽类宠物，其中还夹杂着两只企鹅和一只看起来更像恐龙的套着蛋壳的蠢萌鸟崽。 于是，等奥德维希回家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飞禽展示园。而他的桑德尔正和一群鸟类愉快的围绕着精灵吃烤肉，真是和谐的场面。 第29章 利斯塔议会 利斯塔，意为隐藏着的庞然大物，是一种巨大的，会隐形的怪物。在奥术的黄金年代，炼金术中有一种名为利斯塔尘晶的产物，其效果为隐形。当明确知道这些东西后，对于议会为何会取名利斯塔，似乎也就不难理解了。 奥德维希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就被精灵拉着坐了下来，一边在仿佛动物园的庭园里进行着烧烤活动，一边和精灵进行了一场并不正式的谈话。 精灵问的很随意，完全就是随口发问，她看见的东西，感兴趣的东西，不了解的东西......奥德维希说着说着就放下了那些让他感到烦闷的东西，精灵好像有一种特别的魔力，能让他从阴郁的压抑中看到温暖的阳光。 艾露菲尔扔下手中最后一点狼肉，一只座狼幼崽立刻跳起叼走了那块烤的半生不熟的肉，边上的霜刃豹幼崽一头撞上去，两只毛茸茸的家伙一起摔在地上，那块可怜的狼肉从座狼幼崽的嘴里掉了出去，然后被一只白色的小食虱鸟叼走...... 奥德维希耐心地看着不知哪儿来的一群“动物”在距离自己不足一英尺的地方为了一块看上去并不美味的狼肉打架，而精灵就在他的左手边抱着一只虎斑猫懒洋洋地顺着毛。 这一刻，宛若宝石点缀而成的星空映照在静寂的峡谷上，法师塔的结界闪烁着淡淡的光辉，仿佛与星空相互辉映，奥德维希的眼眸倒映着精灵的身影，她绿色的眼瞳，比星空还要璀璨。 “艾露儿。”奥德维希叫了一声。 “嗯？”艾露菲尔歪头，一根羽毛——似乎是哪一只鹦鹉尾巴上掉落的，从两人中间缓缓落下，精灵挥了挥手，满不在意地扫开了这根碍事的羽毛。 奥德维希在临开口的时候改变了说话的内容：“这些......小动物，都是你养的吗？” “啊，对啊。”艾露菲尔眨了眨眼：“我花了很多年收集的，都是我的小宠物。” “很有意思。”奥德维希的眼神落在了一只肯瑞托魔仆身上，那是一只浅蓝色的神奇生物，上半身强壮有力，双眼就像两道光，健壮的双臂上带着坚硬的护腕，而下半身却逐渐缩小，隐藏在一片烟雾中。 这一看就不是普通的生物，也不像魔兽，如果一定要说它的来源，奥德维希只能想到深渊。 院子里还有不少这只奇怪生物的类似者，精灵的收藏大多数都奇奇怪怪的，但总能激起人的探索愿望。 艾露菲尔听了法师的话，反了个白眼，道：“你对什么不感兴趣？那是肯瑞托魔仆，别问我肯瑞托是什么！” 奥德维希用他的蓝眼睛看着精灵。 “......好吧，肯瑞托是我们那里的议会名称，它是一个试图研究和记录所有人类魔法的组织。当然那不重要，我只是在和你说蓝胖子的女朋友。蓝胖子就是虚空行者，一个长得和肯瑞托魔仆一模一样但是颜色比她深的胖子。” 艾露菲尔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忽然间她听到了一些轻微的抽泣声，尖而长的耳朵动了动，她挪了挪位置，靠向法师：“你们这里......夜晚还有幽灵出没？” 说话的同时，精灵手边悄悄准备了一个束缚亡灵法术。 奥德维希摇头，他并不能明白为什么精灵一到夜晚就总是想到亡灵这种生物，很显然，精灵对这种生物并没有害怕的情绪，想了想，法师又加了一句：“没有，峡谷里的结界还有防止亡灵生物进入的效果，这里不可能有亡灵。” “可是你听。”精灵闭眼，仔细倾听了一阵，指向了庭院后方向，“在那里，有小孩子的哭泣声。” 随着精灵的指向，前庭里的所有生物呼啦啦全部面向了那里，似乎只要精灵一个指令，下一刻就能攻击过去。 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除了木柴燃烧偶尔产生的轻微爆裂声，和那若隐若无的哭泣声。 这一下，奥德维希也清楚地听见了——那是一个小孩子的哭声。法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他想，他大概能知道是谁躲在他的后花园里哭。 “应该是隔壁苏菲亚在照顾的孩子。他叫尼克勒斯，我的老师在几年前把他带了回来，本来是想作为弟子带在身边，但尼克勒斯似乎很抵触魔法。所以交给了苏菲亚照顾，比起呆在家里，老师更喜欢住在法师塔。” 艾露菲尔注意到奥德维希在说到他的老师的时候，眼中带着不易让人察觉的疲倦和忧郁。 “那，需要去看看吗？虽然这里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是我想，大半夜放一个孩子独自在外面还是不太好。”说着，精灵起身走向后花园。那群或普通或稀有的生物就这么成群结队地跟在她的身后。 奥德维希看着这场景，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知道会不会吓着那孩子......在他的印象里，尼克勒斯不但胆小还对奥术师有着一种奇怪的厌恶感，他不但不喜欢与其他奥术师接触，更深深痛恨自己的奥术天赋，没有人能和他说上话，他拒绝和永望峡谷的人进行深入交流。这在一个先天施法者中是很少见的现象，他在排斥他的同类，为什么呢？ 艾露菲尔已经走到了后院，这里有个大大的花圃，只是现在并没有鲜花。一堆枯萎的花梗中坐着一个小男孩，他穿着平民家的孩子常穿的短袍和长裤，颜色是深棕色的，头发剪得短短的，很凌乱，精灵猜要不是他自己剪得，就是理发师理发的时候在打瞌睡。在法师遍地的内城，他显得格格不入。 “你在这儿干嘛？”艾露菲尔出声问道。 沉浸在哭泣中的小男孩飞快地抬头，然后完全愣住了，连抽泣都停止了。 尼克勒斯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见了精灵。她有着尖而长的耳朵，漂亮的仿若天使的脸蛋（当然，精灵一定不会喜欢这个形容），还有身后那一群神奇的动物。 此时的艾露菲尔完全不知道，进入内城后，结界让耳钉上的幻象魔法失效了。而法师，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并没有提醒她这件事情。 真的是精灵。尼克勒斯盯着艾露菲尔的耳朵看了很久，他一直以为那是嬷嬷编故事骗他的。 艾露菲尔走进了一步，在男孩面前一个不会让他感到压迫的地方停了下来，身后呼啦啦一群生物零散地围绕着她。 借着灯光，尼克勒斯这一次看清了那些生物的面目，它们中很多——长的很凶恶，一看就不是什么友善的生物。 他有些害怕，往花丛里缩了缩。 艾露菲尔歪头，回身把小宠物们往远处赶了赶。“你看，它们很听话。别害怕，你不能在花丛里睡一晚上。”说着，她向花丛里伸出手。 尼克勒斯的眼神落到了精灵的手上，他在犹豫。尽管那些奥术师一再告诉他，这里很安全，不会有任何危险，但他觉得那些奥术师才是真正的危险。 不过精灵......不是奥术师吧？嬷嬷说，精灵都是天生的弓箭手。 尼克勒斯犹豫着，缓缓挪了挪身体，就在他将要抬手的时候，他看见了慢慢踱步过来的法师。一下子，小男孩儿又缩了回去。 艾露菲尔听见背后的脚步声，回头道：“你把他吓回去了。” 奥德维希微微皱眉，那孩子确实是尼克勒斯。 “尼克勒斯。”他对着小男孩儿道：“发生了什么？” 尼克勒斯双臂环着膝盖，把头埋在双臂中，就是不说话。这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姿势，艾露菲尔拍了怕法师：“很显然，你的问话方式不适用小孩子。我们得先把他带出来，在这里他会感冒的。” 精灵在尼克勒斯的对面坐了下来，她推了法师一把，示意他走远些。奥德维希非常“听话”地走到一边，他假装对一只熊宝宝很感兴趣地看了起来，眼睛的余光却关注着精灵的方向。 “你叫尼克勒斯，是吗？我是艾露菲尔。你冷吗？想出来喝杯热茶吗？”艾露菲尔用幼稚的、哄骗小孩子的把戏引导者尼克勒斯。 奥德维希并不看好这种低级的手段，但他低估了精灵对小男孩儿的吸引。 过了没多久，尼克勒斯就抬头又看了看艾露菲尔，然后慢慢钻出了花丛。他非常专注地看了一会儿艾露菲尔的尖耳朵，什么也没说，在奥德维希稍有动作的下一刻，飞快地从两人眼前跑走了。 艾露菲尔看了看他的背影，又看了看法师，完全没理解这是什么情况。他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耳朵，这里有什么好看？她的耳环吗？ 奥德维希当然也看到了尼克勒斯的关注点，又瞥了一眼精灵不经意的动作，有些心虚地干咳了一声。 “很晚了，你该休息了，艾露儿。” 艾露菲尔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当我是老奶奶吗？需要这么早就上/床和睡神约会？” 第30章 利斯塔议会2 连着好几天，法师都一大早便匆匆出门，直到夜幕时分才回到家中。他好像有着忙不完的事情，自从进入永望峡谷之后，精灵很少能在白天看到法师。 对此，奥德维希曾建议她可以出去逛逛，并将通行的令牌复刻给了精灵。但艾露菲尔对法师塔以外的地方并不感兴趣——法师的庄园已经是内城中最精美的建筑了，而显然，法师塔并不会对精灵开放。所以，艾露菲尔几乎每日都呆在家中逗“猫”遛“狗”，日子平静地让人无聊透顶。 这天，艾露菲尔将一只只龙宝宝放在院子里晒太阳，小小的龙类幼崽在这个时候看上去一点儿也不令人生畏，相反迷你的体型给它们增添了不止一点的可爱。 精灵坐在藤椅上，指挥着两只小宠物互相对战，一束目光紧紧地盯在她的身上，一会儿后又移到了院子里的其他生物上。 金冠雷鹰桑德尔和风元素亚诺都留在院子里，已经和艾露菲尔的小宠物们打的火热，法师身边带着的变成了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一只水元素。 艾露菲尔知道那道目光属于谁，隔壁的尼克勒斯，十一岁的小男孩儿，他趴在院墙上，只露出两双眼睛，一旦精灵转过头去，他会马上低下头，把自己完全藏在墙后。 而他的照顾人，一个名为苏菲亚的法师学徒在最初还会用好奇的眼神看着精灵，现在却变成了对精灵的警惕和担忧，好像精灵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 艾露菲尔完全提不起交谈的兴趣，很大程度上也源自这个法师学徒的奇怪态度。看哪，她都表现的那么无害了，简直就是提前过上了养老生活，为什么还要防贼一样防着她？这个偏僻的地方，有什么值得她关注吗？ 好吧，还是有的。艾露菲尔得承认，奥德维希是个有趣的关注对象。 “轰——”轻微的呼啸声伴随着一颗冰球飞向艾露菲尔，打的难舍难分的两只龙宝宝一下子停下动作，似乎意识到自己干了坏事，冰霜幼龙宝宝把头埋进了翅膀里。 “呼——”艾露菲尔听见了一声小小的惊呼，她毫不在意地挥手，真言术-盾的光芒亮起，和冰球碰撞在一起，冰球砰碎成冰晶，盾依旧保持着着浅金的光泽。 “神术师！”苏菲亚惊呼了一声，把尼克勒斯抱了回去，小男孩挣扎着大喊“放开我。” 苏菲亚一边紧紧抱着尼克勒斯，一边飞快地瞥了一眼精灵——她正看着这边，表情淡漠，嘴角牵起一抹浅淡的微笑，好像在看一场闹剧。苏菲亚知道这只是她的想象，那么远的距离她根本不可能看见精灵的表情，然而当老师告诉她要小心那只精灵之后，当她看见精灵的那些奇怪的宠物的之后，她克制不住地想象出那些可怕画面，就像幼时父母被杀害的时候那样。 而现在，她又知道了精灵的另一个身份——神术师，一个神术运用娴熟的神术师。她不知道为什么奥德维希阁下会带一个神术师回来，但这实在太可怕了，她必须把这件事告诉导师。 艾露菲尔完全不知道短短的十几秒里，苏菲亚剧烈的心理活动，她象征性地训了训冰霜幼龙后，躺回了藤椅中。 午后的阳光正好，庭院里的防风结界有效阻挡了呼啸的北风，精灵合上眼，随着摇晃的藤椅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悉悉索索地布料摩擦声擦着墙壁响起，艾露菲尔尖长的耳朵动了动，但并没有就此睁开眼睛。很好猜测，大概是隔壁的孩子又翻墙过来了。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他呆一会儿自己就会走。 “喂，精灵？”尼克勒斯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嗯？”和她讲话了？艾露菲尔微微抬眼看了他一眼。小男孩脸上蹭了一道灰，头发凌乱，衣物也破了一道口子，看上去有些凄惨。 他睁着大眼睛看着精灵，见精灵睁眼，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艾露菲尔抬眉，什么情况？这诡异的好感是怎么来的？ “你是精灵吗？”尼克勒斯问她。 艾露菲尔坐了起来：“你是怎么知道的？” 尼克勒斯指了指她的耳朵，艾露菲尔抬手摸着耳尖，若有所思道：“你看见的是长耳朵？” “嗯嗯。”尼克勒斯使劲点头。 “这里，是不是有什么抵消幻象的结界存在？”艾露菲尔很快找到了一个合理的答案，并暗暗给法师记了一笔帐。 尼克勒斯迟疑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道：“好像，有吧。”他后悔没有仔细听过奥术师们的谈话，以至于他无法准确回答精灵的问题。好在，精灵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结。 “你有什么事情吗？”艾露菲尔问。 尼克勒斯像是想起了什么，急着低喊道：“你快走，他们会来抓你的。” “什么？”艾露菲尔不明所以。 “你是神术师，那些奥术师会来抓你的。”尼克勒斯见精灵站在原地不动，急着上去拉她，座狼幼崽朝他吼了一声，吓了一跳的男孩儿一惊，松开了拽着精灵裙子的手。 雪白的衣袖上，一个黑乎乎的手印粘在上面，尼克勒斯看着手印，不安绞着自己的双手，他催促着精灵“快点走吧，他们真的回来抓你的。”却再也不敢动手去拽精灵的袍子。 艾露菲尔并没有在意那个黑手印，她翻出一小块灵纹布递给尼克勒斯：“擦擦你的小花脸。我觉得我完全不用跑，如果他们真想抓我，整个永望峡谷都是他们的地盘。” “可是......”接过布料的尼克勒斯迟疑着，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艾露菲尔带着他走进屋子里，一院子的神奇生物各自散去，自顾自地玩耍。 “别担心，我也不是那么好抓的。真要打起来，我能拆了整座房子，奥德总不会希望他的房子就此成为废墟吧。”艾露菲尔见尼克勒斯始终紧紧皱着眉，比她这个当事人还要担惊受怕，不得不安慰起小男孩儿来。 在精灵放松从容的状态下，尼克勒斯看起来比刚才好了一点。 “先喝点水，然后你需要好好整理一下自己。我差点都要以为你是从烟囱里爬出来的。”艾露菲尔给尼克勒斯倒了杯蜂蜜水，然后坐在了他的旁边。 尼克勒斯听着精灵的话，差点把头埋进杯子里，“苏菲亚说要去告诉康纳利德导师你是神术师的事情，把我关在家里，我从壁炉的小门里爬出来的。” “......”好吧，壁炉和烟囱也没多大区别。艾露菲尔不禁笑出声来，同时感到深深的疑惑，为什么一个长在议会的小孩会对神术师有好感，而讨厌奥术师？ “嗯，果然是去爬烟囱了。”精灵故意凑近了男孩儿，假装打了两个喷嚏，“快，喝完水去洗个澡，我给你准备衣服。” 艾露菲尔站了起来，尼克勒斯紧跟着放下水杯跟在她的身后。 察觉到男孩儿仍然有些不安，艾露菲尔微叹了口气，将他带到浴室：“你先洗，我去拿衣服，记得一会儿给我开门。” 尼克勒斯闻言，带着点雀斑的脸蛋涨的通红，在精灵的笑声中，他砰一声关上了门。 艾露菲尔没走多远，背靠着墙在包裹里翻找了一阵，只找到了几块边角布料，显然无论是时间还是材料都不够马上缝制一件长袍。无奈之下，艾露菲尔把目光放在了几件旧袍子上，本来是想分解掉练习附魔用的，现在倒是有了其他用处。 改好了袍子和其他衣物，艾露菲尔拖了个椅子放在门口，将全套衣服放在门口，并敲响了房门。 希望尼克勒斯不要介意他的衣服是女装改制的，精灵这样想着，当然，她自己是不会告诉他的。 换上了新袍子的尼克勒斯并不习惯这种法袍样式的衣服，别扭的拽着袍角走到精灵面前。他的头发还泛着湿气，洗去了污迹的脸蛋上红扑扑的，他看着精灵，有些犹豫地开口道：“我叫尼克勒斯，你，额，我是说您叫什么？” “我叫艾露菲尔，如你所见，是一只精灵。”艾露菲尔指了指自己的耳朵道。 接下来是一段长时间的静默，精灵不知道该和一个小孩儿说些什么，而尼克勒斯则一直垂着头，不时偷偷瞄一眼精灵。 “您，是一位神术师吗？我看见您会使用光明力量。”好像准备了很久，终于鼓足勇气问出了这句话的尼克勒斯一直关注着精灵的表情。 艾露菲尔摊手：“不，我并不信奉光明神，我使用的是圣光的力量。” 尼克勒斯露出了迷茫的表情，他不知道圣光是什么，也不能理解为什么一位神术师会告诉他，她不是光明神的信徒。 “为什么？”他疑惑地问。 艾露菲尔看向窗外：“为什么这哪有什么为什么，我的信仰和我的职业并不冲突啊。老猎人会因为幼崽的微弱嚎叫而放它一条生路，冷血的杀手恪守着不杀无辜者的守则，我不信仰光明神却可以施展神圣法术，这些需要原因吗？” 是因为你想要这样做，所以这样做。 第31章 利斯塔议会3 在精灵说完话的几秒后，庄园的大门被推开了。 一群气势汹汹的奥术师，他们中为首的一个才刚踏入庄园一步，奥德维希的金冠雷鹰就凶狠地嘶鸣了一声，双翅挥动间两道弧状的闪电落在领头的奥术师面前。 面对雷鹰桑德尔的突然发难，奥术师们显露出些许不满，然而不等他们采取什么措施，艾露菲尔那些小宠物们就跟着新玩伴一起发动了攻击。 一时间，整个前庭乱成一片，各色的法术光芒亮起又熄灭，那些奥术师似乎顾忌着什么，并不敢放开手去施展法术，而艾露菲尔的小宠物们却没有这些顾虑，于是就出现了一群阶位不低的奥术师被一群神奇生物撵着打的好笑现象。 奥德维希的出现及时阻止了这场闹剧的扩大，艾露菲尔在看见奥德维希的时候适时地开门出去，叫停了玩的开心的宠物们。 领头的奥术师先向着奥德维希和他身边的老头行礼，接着不等奥德维希开口说话，那个胡子花白的老头阴沉着脸率先开口了。 他打量着艾露菲尔道：“精灵？” 艾露菲尔回视他：“人类？” 老头眯起眼，低低的冷笑了一声：“哼，来自异世的——” “老师。”奥德维希垂眸，冷漠地截断了老头的话。这也让艾露菲尔明白了老头的身份——康纳利德大奥术师，议会的六位法圣之一。 康纳利德对于弟子截断自己的话非常不满，他瞪了一眼自己的弟子，手中的法杖狠狠撞击着地面，一副愤怒的模样。 艾露菲尔皱眉，她对法师的这位老师印象并不好。 “那位法圣先生。”精灵环抱着双手，将康纳利德的注意力从法师身上拉了回来，“您想干什么呢？或者说，你们，所有的奥术师先生小姐们，你们想干什么呢？” “他们什么也不想干。”奥德维希向精灵身边走去，脸上的神情是冷峻而淡漠的，双眸里携刻着深深的倦怠，那些细微的情感隐藏的很深，如果不认真的注视他的双眼，根本没有人可以发现。而在场除了精灵以外，没人敢于直视法师的眼眸，至于康纳利德—— 哈，精灵简直要笑出声来，他一定不是一位好老师。 “先进去吧，一会儿我带你去镇子上吃晚餐。”法师对精灵说话的时候，一如既往保持着温和的语调。 艾露菲尔没说话，对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接着挥手将自己的所有宠物收了回去，她干脆的转身走回屋子里，顺便拉了一把藏在门后悄悄偷瞄的尼克勒斯。 庭院里一下子空旷起来，金冠雷鹰桑德尔和风元素亚诺为新认识小伙伴突然消失的情况感到疑惑，绿色的风元素刮了一阵风试图寻找它的“朋友们”，结果只吹起了一阵灰尘，这一举动让还站在庭院里的其他人遭了秧。 奥德维希对风元素时不时做点傻事的行为见怪不怪——也正因为如此，他现在又培养了一只水元素，但愿水元素会比风元素靠谱一点儿。 艾露菲尔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庭院中法师，其实她所在的位置并不是一个很好的观测点，但是法师挡在门外的样子依然让人觉得他的背影是伟岸和可依靠的。 尼克勒斯站在艾露菲尔身边，他看起来非常紧张，精灵注意到了他的情绪，安抚性地对着男孩儿笑了笑。 “别担心，你看，我都不担心。”她摊手道，“我们不如想想晚餐吃什么，外面的镇子上有什么风味食物吗？” 尼克勒斯有些迷茫地看着艾露菲尔，他不明白精灵为什么一点儿也不着急：“你真的要出去吃晚餐吗？不会有危险？” “宝贝儿，记住一点，危险无处不在。”艾露菲尔用手在房子里虚画了一个圈，“但是一味地逃避并不能解除危险。你看那里。”她指着法师道：“有一个人正在试图解决它，我想相信他一次。如果他无法解决危险，我就会走，去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等到这些曾经的“敌人”老了，就到他或是她的面前嘲笑他/她—— 看，你已经半步踏入坟墓，而我依旧年轻，你对我的驱赶如同一场笑话。 别怀疑，精灵真的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世间所有的一切，她最不缺乏的一样，便是世间。 所以啊，奥德维希，不要让我失望啊。 精灵靠在窗边，看见那些奥术师一个接一个退出庄园，康纳利德暴躁地大喊着什么，奥德维希望向他的老师，久久的沉默。 然后，不知道是不是奥德维希又说了什么，康纳利德重重捶了一下他的长柄法杖，阴沉着脸转身快步离开。 艾露菲尔的嘴角溢出一抹笑容，一闪即逝。 精灵抱臂靠坐在长沙发上，脸上的表情很是玩味。而沙发拐角的另一边坐着极力挺直腰板的尼克勒斯。 奥德维希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他在精灵的正对面站定，眼神不着痕迹地瞟了一眼尼克勒斯，他身上的袍子显然不是议会提供的。 “你，不该对我说些什么吗？”艾露菲尔觉得法师是不是站的离她太近了，一股若有若无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奥德维希认真地看了她一会儿后，才转身坐在了精灵的身边。他斜侧着身体，充分挡住了转角边的尼克勒斯的目光。 “今晚吧。到书房，我告诉你所有东西，你想知道的，所有。” “现在不行吗？”艾露菲尔问。 法师摇头：“恐怕不行，我还得准备一些资料。” ----------------------------------------- 精灵最终还是没能和法师一起去镇子上享受晚餐，原因就是尼克勒斯——明明是个先天施法者却对奥术有着近乎厌恶的感情。奥德维希想要将他送回家，也就是隔壁的庄园，但尼克勒斯死活不同意，甚至扒着茶桌的腿嚎啕大哭。 这令艾露菲尔十分诧异，精灵简直看呆了，她一度以为尼克勒斯是个腼腆的男孩，没想到还能这样，更没想到的是，法师对此毫无办法。 “别送我回去，苏菲亚会把我锁在屋子里的！” “她以后一定不会再让我来这里。” “我不喜欢苏菲亚，我喜欢艾露菲尔！” 精灵微笑，很高兴她的魅力能够吸引到人类——才十多岁的人类孩子。而法师则皱起了眉，他正在考虑将尼克勒斯直接扔出去的可能性。 “还是把他留在这里吧。”艾露菲尔对法师道：“我觉得你的老师最近不太适合做引导工作。” 奥德维希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中却闪过一丝自嘲：他的老师，何止是现在不适合教导弟子啊。 简单用过晚餐后，他们将尼克勒斯安顿在了二楼的一间客房里，之后两人进入书房。 奥德维希并没有立刻开始他的讲述，他先是拿出了一份上了年代的羊皮卷，在艾露菲尔面前摊开，上面烫金刻印着几个花式字体写就的名字。 最上面的一个便是伯伦纳.康纳利德。后面排列着莫尔顿.瓦伦、玛姬.希恩、西蒙.布伦奇利、费兹.汉米敦，以及最后的奥德维希.斯诺.威斯顿。 毫无疑问的，这是一份名单。艾露菲尔看着奥德维希，迟疑着猜测道：“都是法圣？” 奥德维希点头：“这是议会的中环六人名单，全部都是圣阶的实力。其中玛姬阿姨和西蒙叔叔无论出了什么事情都会坚定的站在我这边；汉米敦是中立派，如果没有特别的事情隔几年才会回来一次；瓦伦是亡灵法师，不喜欢与人接触，议会的决议他并不参与；而我的老师，他憎恨教廷，想要让奥术凌驾于神术之上。” “你曾经说，你做出过一些残忍的举动，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教廷应该损失惨重。那么为什么你的导师还要将你关进塔底，既然他憎恨教廷，不应该感到高兴吗？” 艾露菲尔的问题让法师显然了沉默。良久，他张口到：“因为我，暴露了议会的存在。” “愚——”愚蠢这个单词差点脱口而出，考虑到这个老头还是奥德维希的导师，精灵把它换成了一声嗤笑。 奥德维希撇开了这个话题，重新指着名单道：“中环有对议会的最高决定权，只要我不同意他们对你的任何决定，议会的所有奥术师就无法做出行动。” 艾露菲尔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所以，绕了一大圈，你在告诉我，我很安全吗？” 奥德维希轻微颔首，别扭的骄傲。 艾露菲尔大笑起来：“噢，好的。我感觉非常有安全感。” 第32章 利斯塔议会4 议会的组建者是伯伦纳.康纳利德，这个在一百五十年前也能算是个天才的奥术师在面对教廷的围捕时突破了圣阶，后来带着少年时期的奥德维希一路辗转，最终在永望峡谷定居。 当时玛姬.希恩和西蒙.布伦奇利正在神之遗迹之中，并没有经历光明之战，当他们从遗迹中出来的时候，时间仿佛开了一个玩笑，短短的十几天时间拉长成了百年。 共同探索遗迹的施法者不止两位法圣，包括其他九阶以上的大奥术师和大神术师共两百多人，这些几乎囊括了卡那多大半的高阶施法者——事实上，每一次神之遗迹的出现都会吸引修炼者们的目光，那是通向神的道路，人类唯一能触摸到的道路。 然而，正在能从遗迹中走出的，却只有那么寥寥数人。幸运的是，玛姬和西蒙活着出来了，还有三位大神术和两位战士及一位游侠。他们震惊于时间的变化，各自分散离去后，其中一位战士没多久死于狂暴；三位大神术师似乎是回了圣域后来再无消息；游侠的公会转入地下，现在已经成了大陆上最负盛名也最令人恐惧的杀手组织；另一位战士原本想要成为龙骑士，然而潘多尔陨落世上再无巨龙，他踏上了寻找龙的旅程。 玛姬和西蒙找到康纳利德，加入了初初成立的议会。比起指导奥德维希魔法理论的康纳利德，玛姬和西蒙对奥德维希本身更加关心——他们是西奥多.威斯顿的挚友，对好友的唯一血脉倾注了很多感情。 然而奥术师的传承遵守着古老的一对一制度，一个弟子同一时期只能跟随一位老师，除非他的老师犯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否则弟子更换老师将被视为背叛，是对老师的极大不尊重。因此，西蒙无法获得奥德维希的教导权。在发现康纳利德近乎偏执的严厉教导方式后，玛姬不止一次为此和康纳利德吵过架。 从进阶圣阶的顺序而言，玛姬和西蒙资历更老，然而神之遗迹中的时间流逝导致了他们的影响已经随时光远去，而一力支撑起议会初期的康纳利德却令大部分奥术师信服。于是，在玛姬与康纳利德之间爆发的争吵中，舆论导向向着康纳利德倾斜。 西蒙很快注意到了这些，他敏锐的察觉到再这样下去，议会自己就将走向灭亡，于是他说服了玛姬停止争吵，并花费两年时间找来了同样声名在外的莫尔顿.瓦伦和费兹.汉米敦。又两位法圣的加入让议会的奥术师们非常兴奋，那意味着他们的实力更上一层。同时西蒙提出由圣阶奥术师共同组成中环，关于议会的决定将由他们讨论得出，这一提议改变了康纳利德大权独揽的情况，而崇尚自由的法师们也更习惯这种松散的联盟，就像从前的伊塔利吉斯帝国，所有自由法师之所以愿意为帝国服务，是因为他们心甘情愿帮助心中的圣地，法师的故乡。 而这一举动也使得康纳利德更加偏执，他把所有希望放在了他的弟子——奥德维希身上，帝国的王储，未来最有话语权的人。他希望弟子能站在他这一边，继承他的事业，将奥术重新带上巅峰。 “我的老师，加重了对我的管教......”奥德维希的目光变得有些麻木，像是在回忆什么不那么令人愉快的事情。 艾露菲尔注意到，法师用了“管教”这个词，这是一个严厉的单词，放在当时已经十□□岁的法师身上并不合适，法师的出生决定了他受到过良好的教育，而经历过失去亲人痛苦的他，并不需要这种冰冷无情的教育，他所需要的是一种正确的指导。 “其实我不喜欢我的老师，一直都不。我魔法的启蒙老师是我的母亲，而炼金术则传承自外祖父，后来外祖父病故，我从他手中接过了潘多尔的图书馆钥匙。在潘多尔陨落前，母亲将印有克拉伦斯的烫金卷轴交给了我，他是康纳利德的师兄，也是父亲生前为我定下的理论老师，可惜他没能从神之遗迹中活着出来。” “当时，我身边唯一的法圣就是康纳利德，我需要力量，需要有人教我如何控制和使用我与生俱来的天赋，所以我选择了他，即便我不喜欢他。在我眼里，老师并不是一个聪明的人，尽管他非常的刻苦，就算在带着我逃避教廷的追捕途中也不忘记背诵那些能在魔网中快速构建的魔法结构，但他却从未想过使用某些计谋来达到脱困的目的。” “不过他的基础理论确实十分扎实。在我没达到七阶之前，我无法打开父亲留给我宝库，所以他成了我的老师。我从他那里系统地学习魔法理论与魔网结构，虽然我不喜欢他，我仍然必须承认在初期他确实给我了很多指导，但也仅限于此。他不是先天施法者，很多键入魔网的方式并不适用于我，直到西蒙叔叔和玛姬阿姨的出现。” “我常常在想，如果他们早一点出现，事情会不会发生转变。”奥德维希转动目光，看向艾露菲尔：“知道吗，这是我二十二岁时候的模样，我永远不会老去。这和步入圣阶后的延缓衰老不同，我的时间停止了。” 奥德维希说，他的时间停止了。艾露菲尔的内心涌出过震惊和疑惑，但马上被一种奇异的认同感所占据。法师的时间停止了，而她的时间同样被剥夺，永远不会老去，也不知道死亡的终点是什么。她畏惧生命的结束，小心翼翼地活着，为了寻找生活的意义，她强迫自己收集一个又一个坐骑、五花八门的宠物，还有那些新奇的玩具，到最后，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那到底是爱好还是转移孤独感的手段。 而现在，她找到了一个和她有着相同困扰的人，他就坐在她的对面，对她讲述关于他的故事。 精灵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是怎样的，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 奥德维希似乎没有察觉到艾露菲尔的激动，也许察觉到了但并没有询问，他看着精灵那双因为情绪波动而显得愈发碧翠的眼眸继续道：“潘多尔历代守护的物品中有一瓶炼金药剂，名为永恒之血，据说喝下它可以踏上神的领域。永恒之血没有随着潘多尔的陨落而埋藏冰湖，母亲将它交给我，并嘱咐我万不得已的时候毁掉它。” 艾露菲尔的声音有些颤抖：“你......喝了它？永恒之血？” “是的。”奥德维希的嘴角溢出一丝苦笑，“就像死去后又重新复活了一样。我喝掉了它，当时的我自以为谨慎的分了几次才将它全部喝完，每一次都能感觉到血液沸腾的烧灼感，最后一滴永恒之血下咽后，我魔力暴动毁掉了几乎完工的三座法师塔。玛姬阿姨哭了很久，西蒙叔叔将事情的原因归到了血脉天赋的二次觉醒上，瞒去了永恒之血的事情，我的老师并不是先天施法者，所以虽然怀疑却也无法反驳。” “自那之后，我的血就和从前不一样了。”奥德维希抬起手腕，撩开袖袍，艾露菲尔仿佛能从那隐没在皮肤下的青筋里嗅到浓郁而醇厚的奥术能量。 “我甚至......不知道我，还属不属于人类。” “为什么要质疑自己？”艾露菲尔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道：“你看，你没有我的尖耳朵，没有矮人的身高，没有地精的绿披风，没有其他奇怪的非人特征。你的手是温热的，也不是冰冷的亡灵生物。不要管你的血液是什么，你想做人类吗？如果你想，你就是。” 奥德维希看着握住自己手腕的那双纤细的手，感受到手的主人略低于自己的体温，那力道很紧，但奥德维希并不觉得疼痛，这是一种代表着“存在”的真实感。 作为“人类”的奥德维希是存在的。 并且，有一只精灵需要他。甚至，拥有特别血液的奥德维希更具吸引力，她不会害怕自己，她可以理解自己，她漫长的生命也与他停止的时间有着某种程度上的相似处。 艾露菲尔就像是命运送给他的礼物，在某一个奇特的交汇点，来到他的面前。 艾露菲尔：“我——” 奥德维希：“你——” 两人同时开口，同时顿住。 艾露菲尔整理了一下情绪，放开了奥德维希的手腕，坐回了对面的椅子上：“你先说。” 法师用袖袍遮住了那只被艾露菲尔握过的手腕，上面仿佛还停留着精灵指尖上有些冰凉的温度，“你还想知道些什么？我说过，我会全部告诉你。” 艾露菲尔却摇了摇头，过了好一会儿，她说：“还是有一件事，为什么不告诉我耳钉上的附魔会失效。” 奥德维希没想到在接触了议会的秘密历史后精灵会问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问题，愣了愣才道：“我的附魔，显然没有练得很好。” 精灵哭笑不得，法师是想表达他技术不到家所以导致附魔失效？ 只有奥德维希自己知道，不是什么技能熟练与否的问题，他就是想让所有人知道，他带回了一只精灵，属于他的精灵。 第33章 月光林地2 “尼克勒斯，你为什么讨厌奥术师？”精灵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疑惑。 穿着干净的改制袍子的尼克勒斯，此事看起来像个小施法者，他放下手中准备了一半的宠物口粮，沉默了一会儿后道：“我从小生活在教堂里，我们的教堂很小，只有一个神父和一个嬷嬷，教堂里还有其他几个孩子。嬷嬷和神父对我们很好，我们吃自己种的土豆，听神父和嬷嬷讲故事，精灵的故事就是嬷嬷给我们讲的。”说到这里，尼克勒斯看着精灵的眼睛亮晶晶的。 “可是有一天，突然来了一群人，他们说我是奥术师的后代，要带走我。神父去阻止他们，他们就放火烧教堂，嬷嬷和其他孩子惊恐地看着我，好想我是恶魔一样。也许我确实是恶魔，因为我也会放火球，我烧了一个奥术师的袍子，火一下子燃起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后来我就昏倒了，再醒过来就在这里。”尼克勒斯的语气突然低落起来：“我想知道教堂怎么样了，神父和嬷嬷还有其他孩子还好吗？我试过逃跑，但是每次都会被抓回来。” 艾露菲尔托着腮，听完了这个直白简短的故事，在尼克勒斯不注意的时候连连翻着白眼，和她猜测的差不了多少，一个俗套又常见的故事。也许相似的事情在卡那多发生过很多次，也正是这一件件的摩擦与冲突使得奥术师和神术师之间的矛盾逐渐变得不可调和。加上教廷的刻意引导，普通平民的盲目信仰，一切都更加混乱起来。 艾露菲尔思索着，究竟是什么导致教廷如此针对奥术呢？从奥德维希口中得知的历史来看，在古早的年代，奥术师与神术师的关系并不紧张，那么问题是出在300年前的翡翠陨落事件上？ 不，不对。在翡翠城事件之前，奥术师与神术师的冲突就已经存在了。教廷成为了神术信仰之战的胜利者，除了信仰光明之神的神术师外，其他神术师也和奥术师一样被教廷针对。打压奥术师，排挤其他神术师，让教廷成为大陆上唯一的信仰...... 难道促成这些的真的是掌权者的野心？艾露菲尔对此保持怀疑，一场持续了数百年的计划，初代制定者可能根本看不见未来的形式，更享受不到任何荣光与权势，光凭“野心”这个词，真的能支撑这个计划吗？ 野心，或许是有的，但除此之外一定还有别的东西，别的促使教廷这个组织诞生的东西。是什么呢？ 突然她想到了法师提到过的预言，一位大神术师的灾难预言，知道预言的其中一位大神术师销声匿迹，后来教廷出现了。艾露菲尔直觉，她似乎抓住了什么线索。也许，这个预言能告诉现在的人们，教廷出现的原因以及他们的目的。 尼克勒斯看见艾露菲尔突然沉默，在一旁默默站了一会儿，调皮的风元素看见他手边那一盆搅拌了一半的宠物口粮，一头栽了进去打了个转，旋风卷起了肉泥的碎末，尼克勒斯惊叫了一声，干净去抓风元素，圆滚滚的绿胖子发现自己沾了一身肉泥后嫌弃地抖了抖。 一只纤细的手一把抓住风元素的小尾巴，使劲甩了两把，被打断思路的精灵看着模仿肯瑞托魔仆造型的绿胖子，双眼露出了凶光。 “小坏蛋，你又干了什么？”艾露菲尔拎着脏兮兮的风元素，扔到了院子外面，她觉得自己似乎可以理解法师换一只元素使的心情。 而抖干净一身肉泥的绿胖子趴在铁门外，用委屈的眼神看着精灵。正在双方对峙的时候，奥德维希罕见的在午后时间出现在庭院外。 “奥德？”艾露菲尔疑惑道：“你今天回来的有点早。” 奥德维希并没有进门的打算，他就站在门外，隔着一道铁门和一只试图把自己圆滚滚的身体挤进铁门的风元素，道：“出来一下，带你去见个老朋友。” 艾露菲尔挑眉，法师“老朋友”这个词，念得可一点儿也不友好。 精灵的所有家当随时带在身边，她甚至不用特意准备什么，直接就推开了大门，风元素欢呼一声，飞快地溜进了布置有结界的庭院，尼克勒斯往前走了两步，似乎想要跟上，却被法师的眼神阻止在了原地。 奥德维希一点儿也不喜欢这个天天粘着精灵的孩子，如果不是精灵天天看着那孩子，他真的会把尼克勒斯扔到隔壁去。 艾露菲尔回头对尼克勒斯道：“记得喂宠物，要好好看家哦。” 尼克勒斯点头回了精灵一个大大的笑脸。 “走了，我们可能会出去几天。”奥德维希抬高了声音道，听到法师和精灵可能要出门几天的尼克勒斯露出了几丝失落，不过马上又用微笑遮盖过去，法师捕捉到了那一闪而过的情绪变化，嘴角微不可查的抿起又放下。 出去时的马车，仍然由阿勒驾驶。艾露菲尔注意到，同去的还有不少其他奥术师。他们看向精灵的目光中有猜忌、有好奇，当然更多的，是源于对精灵样貌的惊艳。 艾露菲尔不经意间听到了一位男性奥术师说“天，她比我见过的卓尔女将军还要漂亮。” “我还没见过卓尔呢？”精灵扯了扯奥德维希的袖子小声道。 法师看着因为说话而靠近他的精灵，微低下头道：“相信我，你的美丽远远超过那些皮肤黝黑的地底生物。” “哦，原来你喜欢白皮肤啊。”精灵若有所思，“可是在很多年前，我也记不得那是多久之前了，所以的精灵都拥有着紫罗兰色的皮肤，那象征着涌动的奥术能量。” “......”奥德维希沉默了几秒，“显然，你所说的暗夜精灵和我所认识的黑暗精灵有着非常显著的区别。” “但是世界就是那么神奇，精灵们不管在哪儿都拥有相似的特性，人类还有其他生物也一样。”艾露菲尔摊手，“对了，我们究竟是去干什么？我想到了一些东西想和你分享一下。” “去看看泰伦斯和他的鹰犬们。”奥德维希刚说完，马车就停了下来，他撩开车帘，跳了下去。艾露菲尔注意到，他们停留在了一座法师塔门口。 没多久，奥德维希扶着一位夫人上了马车。如果不是她身上穿着的附魔法袍，艾露菲尔都没看出她是一位奥术师。 她看起来就像是一位优雅的贵族夫人，有着并不惊艳却让人很舒服的长相，栗色的长发盘起，发间点缀着绿色的宝石链子，和她深绿色的法袍非常相配。从外表来看，她大概是个中年妇人，然而精灵知道奥术师的年龄并不能光凭外表判断。 这位奥术师上车后，马车继续行驶起来。 奥德维希为两人作了介绍：“玛姬.希恩，艾露菲尔。我想其他的介绍就不用我多说了。” 原来这就是奥德维希所说的玛姬阿姨，在精灵偷偷打量玛姬的时候，玛姬也在悄悄打量着艾露菲尔。 “您好，艾露菲尔小姐。”玛姬向艾露菲尔点头致意：“您的耳环非常漂亮，真不敢相信经历过时光的洗礼它依然保持着如此美丽的光泽。” “您是说这个？”艾露菲尔摸了摸其中一只耳朵上的那枚凤凰耳环，“您是怎么知道它使用过很长时间？” 看见精灵眼中的好奇，玛姬笑道：“所有的珠宝都是有生命的，我从它们身上看到了厚重的年代感。” “好神奇。”艾露菲尔眨了眨眼，随后小声嘀咕道：“这样看来我是睡了很久，这还是我新打造的一对耳环。” 一旁的奥德维希听到了精灵的嘀咕，他看着精灵，再一次感受到精灵那漫长年岁的痕迹。而玛姬则乐于看到奥德维希有这样一位长寿的朋友。 当有一天，你身边的亲人和朋友一个个离去，还有一个生命能陪伴着你，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 世界，不是孤独一人。 “艾露儿。”玛姬道：“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当然可以。请不让年龄成为障碍，时间对我们而言并不算什么。”精灵仿佛知道玛姬的迟疑，道：“我和奥德是朋友，但这并不妨碍我们也成为朋友。” 奥德维希听着两人的对话，觉得必须停止这个话题，否则说不定下一秒，他的辈分就被生生压低了。 “根据情报，泰伦斯带了近一个团的圣骑士和二十多位神术师出没在月光林地，他们全部来自裁决团，并且都是泰伦斯的心腹成员。看来教皇并不知情。” 玛姬点头：“当然，如果那个老头知道了，就不止这些人了。” “所以，我们之前的猜测是正确的，教廷内部并不稳定，也许他们的派系之争比我们想象中更加激烈。”奥德维希微眯了眼道。 玛姬则摇了摇头：“即使如此，你这次的举动仍然太冒险了。”她说着，想起奥德维希提到的精灵的帮忙，再次对艾露菲尔露出了一个微笑。 第34章 月光林地3 玛姬在对着艾露菲尔微笑的时候并不知道艾露菲尔的实力——这源自法师并不详细的讲述——她所认为的精灵的帮助就是治愈。直到，她看见了精灵可怕的攻击手段。 玛姬自己是个步入圣阶多年的法圣，在她的年代，她也认识许多的其他种族，包括精灵。精灵们最令人称奇的就是自然魔法和精准的箭术，然而艾露菲尔的攻击完全脱离了这两样。 事实上，精灵原本并不想这么暴力地和圣骑士们战斗，然而泰伦斯的行为彻底惹怒了她。 当时，奥德维希正在月光林地的深处清点人员布置战术，玛姬则被几个法师围住询问着什么。 无聊的艾露菲尔于是施放了一个心灵视界，目标是某个奥术师召唤前去打探消息的山雀。 她跟随着山雀看到了令她极为震惊的一幕。 她看到了一只上半身类人而下半身却是鹿类的生物，他看起来还是幼生期，被关在一个狭小的笼子里，头顶的鹿角还没有长大，只有小小的一截，然而就是这样尚未长成的鹿角也已经折去一只，那上面粘着红黑的液体，像是干涸的血液。 “那是什么？”艾露菲尔震惊地问道，她突然拔高的声音让所有人的目光投注到了她的身上，然而精灵并不在意，她的全部注意力已经放在了那只幼小的丛林守护者身上。 她看见泰伦斯命令打开笼子，一个圣骑士伸手将虚弱的丛林守护者从笼子里拉扯出来，因为圣骑士粗鲁的动作，丛林守护者几乎是刮着铁笼子蹭出来的，短短几秒钟，他的身上又添了几道伤痕。 奥德维希用询问的眼神看着艾露菲尔。精灵回视着他：“他们对丛林的守护者做了什么？” 丛林守护者？奥德维希很快明白了精灵在说什么，“你是指那些半人马的相近种族么？教廷捕捉他们用来在森林里探路，没有人能比他们更快熟悉森林。但现在已经很少见到他们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有一个奥术师按耐不住好奇心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又抓了一只半人马？” “因为我看见了！哦，该死，这还是圣骑士吗？”说话间，精灵又看到一个圣骑士用剑指着丛林守护者的脖子，锋利的长剑在脆弱的皮肤上划出了血痕。 “你，你能看见？”另一个女奥术师诧异道。因为她通过山雀看到的画面同样如此，“我的山雀也看见了一只年幼的半人马。” 艾露菲尔平复了一下心情，将柔顺的长发往后拨了拨：“显然，我们看见的是同一个画面。我的心灵视界链接的正是你的山雀。” 奥术师们一片哗然。卡那多的神术师，还没听说谁会这样的技能。 奥德维希则想到了上一次精灵找到自己时的情形，用的大概也是同样的法术吧。 很快，奥德维希布置完了战术，他并没有给艾露菲尔下达什么命令，但精灵却主动站到了第一线。这让第一线的奥术师们侧目，也让做为压阵的玛姬感到担忧。 “你，一会儿站在我背后吧？”那位操控山雀的女奥术师低声说道，神术师需要被保护在大后方，这是一种常识，那些能独自战斗的神术师他们只在前辈的讲述中听到过。 尽管不知道这个女奥术师为什么突然对自己有些改观，但艾露菲尔仍然对着她露出一个笑容。 然后，在战斗开始的一瞬间，她第一个冲了上去。 泰伦斯站在队伍的大后方，精灵显然并不能直接冲到他的面前，那些圣骑士组成的防御圈并不是那么容易突破，所以，她选择了那个粗鲁的圣骑士。 闪亮的金色光芒从精灵的身上爆发出来，她双手高举着很快完成了法术的释放——心灵震爆。尽管有着金色的技能光芒，那通常象征着光明，然而心灵震爆造成的却是实打实的暗影伤害。 那个倒霉的圣骑士连惨叫都没能发出就倒在了地上。周围的其他圣骑士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惊到了，事实上，精灵身后的奥术师们也惊到了。 泰伦斯第一眼便认出了精灵，那个让他吃足了苦头的家伙。他大喊着圣骑士们向精灵涌去，而奥德维希也在同时挥手让奥术师们施放准备已久的法术。 面对着向她冲来的圣骑士，艾露菲尔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一个渐隐消失在了人们面前。 金色的羽毛出现在地上，又很快消失。在各色的法术颜色下，几乎没人注意到这些。 因为艾露菲尔的出手，圣骑士们的圣言被打断，尽管泰伦斯很快反应过来大声呼喊着收缩阵型，吟唱圣言，但奥德维希提前预置的大型法术让他无暇分神。 二十多位神术师联合组成了护盾，将所有人牢牢保护在其中。圣骑士们获得了咏唱光明圣言的机会。 奥德维希立刻挥手让奥术师们散入林地深处。 艾露菲尔不知何时出现在奥德维希身边，她正用一根丝带将长发绑住，刚才的战斗对她来说似乎只是一盘开胃菜。 “把那个叫泰伦斯的留给我。”精灵这样说道。 圣骑士分成了数十个小队分开进行搜索，泰伦斯的身边只留下了几个神术师和一小队的六、七阶圣骑士。 奥德维希的水元素潜伏在一片水泽中，注视着泰伦斯等人，艾露菲尔的心灵视界连上了水元素。 那只年幼的丛林守护者缩在一棵树下瑟瑟发抖，它的一只蹄子破开一道深深的口子，血流不止。 泰伦斯愤怒地呵斥了一句什么，接着，他的法杖指向了丛林守护者。丛林守护者小鹿一般眼眸里透着深深的恐惧。 艾露菲尔暗骂了一句，奥德维希一把揽住精灵，几乎就在瞬间出现在了泰伦斯面前。 两人的突然出现使泰伦斯一方措手不及，精灵展现出了几乎已经刻在本能里的战斗技巧，瞬发的奥术洪流沉默了所有敌人。 那些幽兰色的能量丝丝联结着从泰伦斯等人身上抽取出来汇集到艾露菲尔身边，站的与精灵极近的法师很轻易地从中感受到了浓郁的奥术能量。 没有多余的语言，法师默契地瞬发了一串冰刃。无法施法的神术师没有任何的抵抗能力，在倒下的那一刻，他们脸上的惊恐和幼小的丛林守护者是如此的相似。 圣骑士们试图保护神术师，然而圣言同样无法使用，不论他们如何大声咏颂，法师的施法都没有任何停滞。独属于高阶战士职业的“气”一样无法使用，他们发现，在精灵那可怕的法术之下，唯有自己的物理攻击不受影响。 然而他们能凭借*去阻挡一位法圣的攻击吗？ 答案，当然是不。 电光火石间，法师与精灵配合着打完了堪称利落的一段攻击。在沉默结束之前，精灵拉着法师与泰伦斯等人拉开了距离。 艾露菲尔看着因为法师可以的攻击而被迫从小队中心离开的泰伦斯，露出了愉快的微笑。 心灵震爆的光芒亮起，泰伦斯知道这个法术的厉害，飞快地立盾阻挡。艾露菲尔并不理会那个不同于她真言术-盾的防护法术，自顾自叠加了两个持续性的伤害法术。 泰伦斯不敢放松，一边向圣骑士们的方向退去一边为自己释放驱散术。就在他将要成功的前一秒，一条泛着幽暗光芒的鞭子链接到他的身上。 泰伦斯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身体，充满负面情绪的暗影能量突袭了他的内心，他感觉到无比的绝望和痛苦，同时沉重感席卷了全身，他感觉到自己的动作变得迟缓，他竭力想要嘶吼出什么，可是一切都晚了...... 艾露菲尔浑身笼罩在暗影的力量中，她的周围是深邃的黑暗，奥德维希震惊地发现，此刻的精灵身上完全感受不到神圣力量。 艾露菲尔并没有急于杀死泰伦斯，她一步一步逼近泰伦斯，后者好像完全丧失了战斗的勇气，他哆嗦着手臂，那根保养得很好的法杖在他手中几乎就要握不住了。 陆陆续续地，完成了任务的奥术师们汇合到了奥德维希身边。玛姬简直不敢相信她所看到的一切。 九阶巅峰的泰伦斯，在艾露菲尔的攻击下完全没有抵抗的力量。 “知道吗，那只丛林守护者也曾这样惊恐的看着你，可你没准备放过他。我不会杀了你，因为我怕你的鲜血会弄脏我的双手。” 在说完话的瞬间，艾露菲尔周身的暗影力量一下子消失，阳光穿过开始发出新芽的枝桠洒落在精灵的身上，仿若沐浴圣光。 她走到小半人马的身边，对着他使用起了治疗术。金色的神圣力量与刚才的暗影之力呈现出极大的反差。 没有人发出声音，因为此时的精灵看上去圣洁而悲悯。比任何一个教廷的神术师都要符合人们对神术师职业的美好想象。 第35章 圆环集会 泰伦斯活不了了。 当天晚上，参与这次行动的奥术师们都知道了这个消息。艾露菲尔则是从法师口中得知的，奥德维希告诉她泰伦斯是被自己活活吓死的，艾露菲尔对此表示遗憾。 “看来他的心脏也不是那么强大。”精灵淡漠地说道，那只幼小的丛林守护者在她手边吃着不知从哪儿找来的果子，艾露菲尔也收到了他的礼物——两朵刚刚结出花苞的不知名花朵。他比之前看起来要健康的多，浅棕色的皮肤上有着漂亮的花纹。 奥德维希巡视完夜间的布置后在精灵的身边坐下：“鹿类半人马的种群生活在格兰斯山脉，离这里不远，我们可以在集会开始前送他回到森林中。” 艾露菲尔想了想，问法师：“他能找到家人吗？” “当然，任何森林都难不倒他们，何况是他熟悉的家园。”奥德维希回答。 “那我们在回峡谷前去一趟格兰斯山脉吧，听说那里还有狮鹫？”艾露菲尔想到法师说过的狮鹫分布点中恰好就有格兰斯山脉。 “恐怕狮鹫并不是那么容易被捕获。”奥德维希提醒道，“不过有些奥术师会驯养狮鹫作为坐骑，圆环集会开始后，你可以在内城找找有没有狮鹫出售。” “可我想要一只凶猛点的。”精灵直直看着法师，认真道。 奥德维希不禁失笑：“你都有龙了，还要凶猛的狮鹫干什么。仅从外表上看，每一只健康的狮鹫都非常威猛雄壮。” 艾露菲尔被法师说服了，她一手托着腮，一手把玩着自己卷翘的长发道：“好像也有道理，那得挑一只长得漂亮的。” 两人的对话被不远处的玛姬和没有安排到任务的奥术师们听见，其中一位奥术师忍不住道：“这真的是吓死泰伦斯的精灵神术师？”好像很容易哄的样子啊。 第二天，对泰伦斯裁决团的围剿行动进入到了尾声。奥术师们的伤亡并不严重，除了两人被圣骑士的长剑穿透心口当场死亡外，其他重伤的奥术师在艾露菲尔的治疗下很快脱离危险。 他们在林地里为死去的同袍举办了简单的葬礼，艾露菲尔问法师：“为什么不将遗体运送回去？” 奥德维希看着精灵回答：“议会并不是我们的家，这片林地才是。就让他们安息在伊塔利吉斯的故土，法师的故乡上吧。” 艾露菲尔看着这一片广袤的林地，延绵近千公里，仿佛能够看见林地外，通往圣城法兰的路上，奥术师们用各种各样的手段赶着路，赴一场属于奥术施法者的盛宴。 然而想象中那些热闹繁华的画面终究只是想象，就连奥德维希也不曾真正见到过。 第二天一早，奥德维希联合了几个奥术师开了一个前往格兰斯山脉的门。艾露菲尔和奥德维希脱离大部队送小半人马回家。返程时，精灵召唤了两只龙坐骑，奥德维希过了一把单独骑龙的瘾，法师表示真是一场“美妙的体验。”精灵睨了他一眼，并不能体会到被高空的风肆虐吹刮是多么美妙。 --------------------------------------- “别傻了，你的艾露菲尔就是一个拥有恶魔力量的怪物。难道你没听说吗？奥术师们都在传言她那可怕的力量。” “我不许你那么说。你们才是恶魔，你们才是怪物。艾露菲尔阁下是善良的神术师精灵。” 刚拐过弯，看见庄园大门的艾露菲尔看着在铁门内外争吵的苏菲亚和尼克勒斯，挑眉道：“劳驾，给恶魔精灵让个路。” 苏菲亚猛地回头，在看到艾露菲尔的时候，快步往后退去。尼克勒斯则露出了欣喜的目光：“艾露菲尔阁下。” 艾露菲尔走到门口，顺着苏菲亚的方向往后看去，一个阴沉着脸的老头站在台阶上。康纳利德，精灵记得他的名字，他是法师那个不讨喜的老师，每次两次见他都是一张阴沉脸，好像有人欠了他一个金矿似得。 尼克勒斯手脚飞快地为艾露菲尔打开大门，精灵踏进门内，回身对苏菲亚道：“你站在这里，不怕恶魔拿走你的灵魂吗？你知道，我可是拥有可怕力量的怪物。” 年轻的学徒一愣，很快反应过来精灵在吓唬她，小跑着回到隔壁。康纳利德盯了精灵几秒，转身进入屋内。 艾露菲尔耸耸肩，并没有将老头和他的学徒放在心上。 “尼克勒斯。”洗完澡，换了一身法袍的精灵叫住了在短短十几分钟里偷看了她不下十次的男孩儿，“别再偷偷看我了，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唔——”尼克勒斯支支吾吾了小半天，“他们说，你——我就想说问，那个，是真的吗？” “你指暗影形态？就像这样。”艾露菲尔突然全身隐没在了黑暗之中。尼克勒斯被突然变身靠近的艾露菲尔吓了一跳，不过他很快发现，精灵除了变黑外，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 他大着胆子摸了摸精灵的袖子，什么也没有发生。对于尼克勒斯来说，没有系统学过能量分辨的他很难说清精灵现在和平时的不同，他只隐约觉得，精灵身上的能量没有平时舒服。 “我和卡那多的神术师不太一样。在我的故乡，和神术师职能一样的职业被称为牧师，我们牧师拥有两种能量，一种是暗影，我现在就处于暗影形态，通常暗影法术都是用来攻击的。另一种为圣光，也就是治愈的能力。”艾露菲尔解释道。 “真神奇。你们信仰的神拥有两种力量？”尼克勒斯睁大着眼睛问，这个神一定比光明女神还厉害。 “......”艾露菲尔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告诉一个孩子血精灵没有信仰？不，这并不是一个好的答案。 “我们并不信仰神明。”精灵想了想道：“我们信仰的圣光，是你想要保护战友的勇气和决心，而暗影，是对敌人的利刃。” “保护......勇气和决心？还有，利刃？”尼克勒斯看着自己的双手，“那，我也可以吗？” 艾露菲尔仔细思考了一下，根据两个世界的相似度来看，这是有可能的。所以她说：“当然，圣光会为你指引道路。”她并不知道她此时的举动为后来的卡那多神术师体系带来多大的变动。圣光，在一众以神为寄托的信仰中特立独行，没有人知道它是什么，却依旧广受追捧。 圆环集会悄然无息的到来。没有张灯结彩，没有开幕祝词，就是突然有一天，艾露菲尔发现内城的人变多了。他们都穿着宽大的袍子，有的戴着尖顶的帽子，有的手执着长柄的法杖，还有一些拿着稀奇古怪的东西。 奥德维希告诉艾露菲尔，圆环集会期间，整个白天除了既定的活动其余都是奥术师们的自由时间，不少奥术师选择在此时段交易自己的附魔产品或者购买材料。 艾露菲尔对圆环集会很感兴趣，奥德维希在集会的第一天亲自陪她去街上看看。 精灵换上了颜色鲜艳的法袍，鲜红的颜色衬的精灵皮肤愈加白皙。而令她惊讶的是，奥德维希同样换了一身袍子，黑色的长袍上绘着复杂的金色符文，隔得很远就能感受到那浓郁的奥术气息。 “这是，叠加了几层附魔？”艾露菲尔围着法师转悠了几圈，“光是一眼能看出来的，我就数到了有近十个。” 奥德维希展开手，向精灵展示了一下藏在衣袖中的两个增加施法速度的小附魔，“一共就十二个，你已经很接近答案了。” “我的专业学的就是裁缝和附魔呀，如果你法袍坏了，可以来找我修，我给你打折。”精灵眯着眼，盘算这一件法袍可以赚法师多少金币。 当然，奥德维希的法袍并不仅仅是贵这一个作用，艾露菲尔很快发现了这件昂贵的黑色法袍的另一个效果—— 在精灵拿起任何一件奥术师出售的物品时，她都能得到一个非常低廉的价格。有些奥术师甚至会热情地赠送一些其他东西，比如颜色呈现出粉红的奇怪药剂。 艾露菲尔好奇地拨开塞子，就在她把鼻子凑上去之前，奥德维希及时阻止了他。 法师的手掌坚决地挡在精灵的鼻子与奇怪药剂之间，他用另一只手抽出了那管颜色十分少女的药剂，面带无奈道：“你不能随随便便就去尝试一个没见过的东西。” “这是什么？不是吃的吗？”艾露菲尔回头看看刚才塞给她药剂的奥术师，那个有着大波浪红色卷发的性感女士正对着她送出飞吻。 奥德维希拿着药剂，一时语塞，他随手把试管扔进了空间戒指里，硬是将精灵拉离了大波□□奥术师的摊位。 “那是红女巫忒瑞希，她最擅长制作的就是迷情药剂。”奥德维希看着精灵道：“需要我给你解释一下迷情药剂的效果吗？” 第36章 圆环集会2 精灵和法师的组合在集会上受到了特别的关注，艾露菲尔起先将原因归咎到了两人颜色鲜艳的法袍上，然而一群穿的花里胡哨的奥术师打消了精灵的这个想法。 “那是魔术师，他们研究一切令人眼花缭乱的法术，但实际上并没有杀伤力，在从前的盛魔世代，他们是最受欢迎的艺术家。”奥德维希对着精灵解释道。 “是指尖可以变出玫瑰，法杖里飞出焰火的华丽把戏？”精灵看着那些尽管衣袍华丽，却仍能从其间的褶皱和色泽上看出时间痕迹的魔术师们，想象着在热闹的节日上，魔术师在街头施法，人们脸上有着兴奋而惊奇的表情，“真想体会一把那样的感觉。” 奥德维希看着嘴角带笑的精灵，内心深处一片柔软，仿佛有羽毛挠过心间。 他们漫步在集会上，来来往往的奥术师将清冷的内城变得充满生气。 在下一个拐角处，艾露菲尔看见了矮人。她有些惊奇地睁大了眼睛：“我看见了矮人？” 奥德维希带着她走近那个临时搭起来的矮帐篷——那高度，大概只有7、8岁的孩子能挺直了身体站在里面。 “你不是要熔炼金币吗？”奥德维希还记得精灵那些有着漂亮花纹，但在卡那多并不能使用的金币。 “当然。”艾露菲尔道：“我可是个有钱人。” 几乎就在精灵刚说完“有钱人”三个字，那边挥舞着大铁锤的矮人就蹬蹬蹬跑到精灵面前，大声道：“精灵，你要打造什么？整个卡那多大陆，我们矮人的技术最棒了！” “我们想熔炼一些金币。”奥德维希代替精灵回答。 手拿大锤的矮人看了他一眼，视线在那华丽且昂贵的黑色法袍上打了个转，随即道：“哦，熔炼金币。矮人熟悉这个业务，你们打算出多少金币来购买我们的服务？” 奥德维希看向精灵，微低了头，在她耳边问道：“你想熔多少？” 艾露菲尔不自觉地动了动耳朵，总感觉法师几乎就要亲在她的尖耳朵上了。她想了想道：“大概10万左右。”当然了，精灵的资产不止这些，她留下了一部分，是对艾泽拉斯的回忆，也是想念。好像这样，有一天一觉醒来，她又回到了艾泽拉斯，即便精灵自己也不知道，这种可能究竟有没有。 大锤子矮人的耳朵显然非常好用，他紧紧地抓住了那个数字：“10万？你是说10万？那可是个大工程，我们的服务费可是很高的。” “三千手工费再加一个附魔，不能更多了。”奥德维希几乎是一瞬间就咬定了价格。 大锤子矮人摇了摇头，他卷翘的胡子跟着脑袋一起摇动起来，上面的银色金属环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不不不，这太少了。矮人可不是廉价的劳工。” “那么，你认为我的附魔是廉价品？矮人先生？”奥德维希的声音低沉下来，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矮人，明明什么都没做，却有一种强大的压迫力。 一直呆在帐篷里偷偷关注着外面的其他矮人站不住了，一个穿着大花围裙的矮人跑了出来，他怒视着法师和精灵道：“你们这是在威胁伟大的矮人，我们可是最好的工匠，至少得收......”他掰着手指算了算才道：“得收1万金币再加一个武器附魔。” “......”精灵沉默了几秒，真是漫天要价的典范。她拉着法师转身就走，边走边故意抬高了声音道：“哦，我情愿去找地精买点廉价的炸药，反正是堆金子又不会炸没了。” “嘿，那些只会制造爆炸的家伙，熔铸金币可是个技术活。”花围裙矮人嚷嚷着。大锤子矮人立刻接嘴道：“对，没错。地精都是贪婪又狡猾的奸商，他们就连炸药都会卖给你们残次品。” “呵，我说是谁一大早就吵吵嚷嚷的，原来是暴躁的矮人们。”矮人隔壁的帐篷里走出了一个绿色的皮肤的家伙，他的个子和矮人差不多高，却有着稍尖的耳朵和高高的额头，一双眼睛占了脸的三分之一，看上去特别的大。 毫无疑问的，这是一只地精。 艾露菲尔看看矮人又看看地精，突然道：“地精科技，震撼人心。” 那只原本正和矮人瞪眼的地精立刻回头，他叨念了两句“地精科技，震撼人心。哦，是的，地精科技，震撼人心。多么合适的广告词，就适合我们地精。” “只会搞爆炸的家伙有什么可震撼人心的。精灵，你确定要把金币交给这些家伙？我打赌，你的金币们第二天就会被炸飞到天上，不，也许今天就会。”大锤子矮人转向精灵，试图将生意拉回来。 艾露菲尔则向地精伸出了手：“先生，我的广告词是很贵的。您准备付多少钱来购买它？” 正高兴的地精一下子僵住了，他没想到精灵居然会问他收一句话的费用，这绝对是个狡猾的精灵。地精的脑筋飞快地转着，他看见了象征着圣阶奥术师的黑色法袍，盘算着怎么在不得罪法圣的情况下了结这件事情。 “唔，精灵小姐。您刚才不是想要写炸药吗？您看一筐炸药的价格怎么样？”他谄媚地笑道。 艾露菲尔同样回以微笑，就在地精以为这件事情可以结束的时候，精灵抄起一根不知道从哪儿抽出来的法杖“哐”一下砸在地精身边，硬是将完整的石板街道砸碎出一个小坑，法杖上有着漂亮的花纹并且散发着淡淡的光芒，然而地精和矮人都无暇欣赏这根制作精良的法杖。前者是吓得，后者正忙着看热闹。 花围裙矮人只以为很小声地对大锤子矮人道：“嘿，伙计。这只精灵可真彪悍，你看那只地精，他简直吓得花容失色。” “额——”地精小心翼翼地远离法杖，“我说，这样谈生意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是吗？我不这么认为。”艾露菲尔道：“我觉得，也许这样谈会更快一些得到我想要的回复。” 地精向法杖的另一边慢慢挪去，奥德维希不知何时拦住了他的去路。矮小的地精就这样被两人拦在了路中间。 霍格布鲁——自诩为地精中最伟大的商人，今天感受到了有史以来最大的挫败。他在一个施法者的集会上，被一个法圣和一只精灵拦住了，就为了一句该死的广告词，而罪魁祸首矮人——是的，矮人已经在地精心中成了罪魁祸首——还在一边看他的热闹！ 霍格布鲁深深地吐出一口气，他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法圣阁下，还有精灵小姐，我想我们可以仔细谈谈。我们已经偏离了最初的问题，您的目的是想熔炼金币，而矮人的价格并不能让您满意，这才是根本问题。一位法圣阁下的附魔按照市价可以买到上千至几万金币不等，这可不是一个便宜的价格，而那些矮人居然还嫌它太少，我绝对有理由相信，这是一个恶意的抬价。” “你放屁！”“你胡说！”两个矮人立刻嚷嚷起来。大锤子矮人激动地挥舞着铁锤：“你知道她要熔炼多少吗？10万，整整十万金币！那可是半个月的工作量！我们的铁锤得挥舞多少次才能打磨那些美丽的金色金属。” 地精霍格布鲁显然没想到精灵能一次性拿出10万来，他眼神闪烁着看了看精灵，又很快恢复过来：“即便如此，法圣的附魔也足以抵得上工钱。熔炼金币可是最没有技术含量的活儿，难道挥几次铁锤能比得上线条复杂多变的附魔产品？还是说，你们根本就是看精灵眼生，想讹她一笔？” “你——你——你——”大锤子矮人“你”了半天也没“你”出来。论口才 ，两个矮人加在一起也比不过霍格布鲁这个地精商人。 “听起来，很有道理。”艾露菲尔的目光移动到了矮人身上。 花围裙矮人撩了撩袖子，靠近了大锤子矮人：“你——想干嘛？” “我？”精灵友善地笑了笑，“我想熔炼金币呀。矮人先生们，刚才的报价我没听清楚，能在报一遍吗？” “三千金币再加一个附魔。”大锤子矮人这一次重复了一遍法师刚才给出的价格。 艾露菲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目光又移到了地精身上：“先生，广告费三千金币怎么样？我认为这是个合适的价格。” 霍格布鲁气地想跳脚，他从没见过这么无耻的精灵，然而除了智商，个体武力值低于大陆种族平均线的地精先生并没有其他什么好办法来反抗精灵。 更凄惨的是，他还不能在这里使用地精的武器——那种大范围的杀伤性武器会毁了整个街道，而且法圣就站在他的旁边，这位黑袍的阁下一定不会给他使用武器的机会。 霍格布鲁，作为一个合格的商人，审时度势可是必备的技能，他很快调整好情绪，向精灵表达了愿意支付这比广告费的意愿。 于是艾露菲尔相当于什么也没花（附魔是囤积已久的包裹遗留物品）就熔铸了一批金币。奥德维希无奈地耸了耸肩，他发现精灵似乎越来越活泼了？ 第37章 圆环集会3 永望峡谷，内城，法师塔。 康纳利德和玛姬的视线撞击在一起，一个充满了厌恶，另一个则神情冷淡，圆桌上的氛围因为两人的一言不合而变得更加冷凝起来——不过就算两人没有发生争执，沉郁的氛围也不会有多欢快就是了。 争执的起因很简单，圆环集会的第一天，惯例是中环六位法圣制定接下来几天的会议内容，然而奥德维希却从头至尾没有出现。康纳利德的一位学徒告诉了他奥德维希正在陪精灵游览集会，还与矮人和地精发生了小小的冲突。 康纳利德当即就拉沉下脸，指责着奥德维希不务正业，认为他已经被精灵所迷惑。而玛姬刚刚与精灵缔结了友谊，加上被指责的是自己所关怀的小辈，争吵就理所当然的发生了。 西蒙在此时自然站在玛姬一边，汉米敦两边安抚就是不明确表态，至于瓦伦，开会时他一向走神，也许连康纳利德和玛姬到底在为什么争吵都没搞明白。 眼看着会议还没开始讨论就即将结束，奥德维希推门进入了房间。 “我的弟子，原来你还记得你的职责。”康纳利德拉耸着眼皮道。 奥德维希并没有马上回答，他走到西蒙身边的空位上坐定后才缓缓开口道：“我从未忘记过，老师。”他语气冷淡，任谁都听得出，法师对于这位老师的尊敬只剩下了敷衍。 瓦伦抬眼看了看奥德维希，什么都没说，又继续埋头笔记。康纳利德刚想发火却被笑眯眯的汉米敦截了过去：“既然威斯顿已经来了，那我们就开始议题讨论吧？” -------------------------------------------------- 因为法师的离开，精灵彻底解放了自己，在短短的几十分钟内跑遍了各种法师特意绕开的摊位和拿着东西兜售的奥术师。 红女巫忒瑞希绕了个圈子又跑到了精灵面前，将一只比刚才还要大的试管塞给了她，并向她暧昧的眨眼。不等艾露菲尔叫住她，忒瑞希一个闪现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艾露菲尔把试管放进了包裹里，根本没有想到过在未来的某一天会有使用它的机会。 就在她身后不远处，一只地精偷偷摸摸地跟了上去。 “艾露菲尔阁下。”突然，精灵听到了有人在叫她的名字。顺着声音看去，是尤金。 艾露菲尔等着尤金走近，“有什么事情吗？尤金法师。”她问道。 尤金指了指边上的一家旅店，道：“方便进去谈吗？” 两人在旅店一楼窗户边的位置坐下，艾露菲尔更靠近里面，从她的位置可以清楚的看到窗外的景色，但从外往里看却只能看见坐在她对面的尤金。 “我不知道您是否注意到，有个鬼鬼祟祟的家伙一直跟在您的身后。”仿佛印证尤金的话一般，绿皮肤的地精从拐角的地方探出头来，他左右看了看，似乎是没有找到目标，表情显得有些困惑。 艾露菲尔认出了他，是被她用广告费为理由敲诈走三千金币的那只地精。 “嘿。”精灵在尤金诧异的目光中站了起来，探出半个身体向地精招了招手：“你在找我吗？地精先生。” 霍格布鲁压根没想到自己的跟踪被人发现了，他尴尬之余暗自嘀咕了一句“隐踪药水一点儿也不隐踪。退钱！一点要退钱！” “不会是要找我拿回广告费吧？”艾露菲尔调侃道，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让地精的尴尬成倍增加。 霍格布鲁的内心在挣扎，最终赚钱的*压过了讨厌的精灵，他跑进旅店，翻上凳子坐在精灵和尤金的侧面。 他清了清嗓子道：“咳咳，精灵。我，伟大的地精商人霍格布鲁想和你做个交易。” “交易？”艾露菲尔露出了感兴趣的目光：“是什么样的交易？” “我对您的附魔产品很感兴趣，不知道是否可以长期合作？我将为此提供一个附魔产品五百金币的价格。”霍格布鲁仰着头道。 “噗。”精灵嗤笑了一声，俯视着地精道：“你是少说了一个零吗？” 霍格布鲁撇了撇嘴，道：“哦不，当然不。我给出的价格绝对合理，你要知道，只有我们地精才会使用到这个附魔，而如果你想和地精做生意就得有个中间人。”他指了指自己，“我霍格布鲁就是最好的中介商。” “于是我500金币卖给你，你转手就五千金币卖出去？翻了10倍？得了吧，地精先生，我们都知道工程学和锻造学都能用到这个附魔，无论他是什么种族。”艾露菲尔摊手道：“而且，我并没有很大的兴趣靠卖附魔为生。你知道的，我不缺金币。”她指的是还在矮人们手中熔炼的10万金币。 霍格布鲁瞪大了眼睛，地精永远不明白怎么会有人不喜欢赚取金币，“精灵，你正在失去一个赚大钱的机会!你会成为卡那多大陆最富有的精灵！”他夸张地喊道。 “就凭可能比成本价还低的500金币？”艾露菲尔一点儿也不觉得和地精合作能成为卡那多的首富，把地精变成卡那多的首富的可能性还大一点儿。 “额——”霍格布鲁卡壳了几秒钟，“价格是可以商量的嘛，任何一个成功的商人都会经过千百次的谈判锤炼，我们从不为惧谈生意。” “哦。”艾露菲尔淡淡地应了一声。然后，就是长时间的沉默。 尤金完全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霍格布鲁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精灵的下一句话，有些着急：“精灵，我的朋友，你在浪费金钱。” “啊？”艾露菲尔像是突然惊醒了，“可是，我好像不缺时间啊。” 在精灵族的长寿特质下，霍格布鲁默默咽下了那句“我们的目标是在有限的生命中赚取无限的金币。” “不过，也不是不可以卖给你附魔。”艾露菲尔指尖挑起了一缕长发，一边把玩一边道：“你可以用地精工程来换，至于价格嘛，我们可以根据实物来谈，你觉得怎么样？” 霍格布鲁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一串串数字在他心中飞快地闪过，他说：“我们地精的工程制品可是很贵的。” “嗯，我的附魔制品也是很贵的。”艾露菲尔淡定地回应道。 眼见精灵确实丝毫没有急迫感，霍格布鲁妥协了，他从身上的小袋子里摸出一张其貌不扬的名片递给精灵：“地精商人霍格布鲁拥有一切你想要的东西。” 艾露菲尔笑眯眯地接过名片，扫了一眼，上面写着一串联系方式还有一个钱袋模样的标记。 “很高兴和您合作，地精先生。我的附魔至少五千金币，低于这个报价请别来找我。” “噢，这可不是一个好价格。”霍格布鲁从凳子上跳了下去，嘴里叨叨着“价格”“利润”之类的词，很快跑远了。 艾露菲尔看了一眼尤金，后者还没有从奇怪的生意里走出来，这到底是怎么谈成的？他们刚才说了什么人类听不到的语言吗？ “你在想什么？尤金法师？”艾露菲尔看着他道。 尤金看看精灵又看看窗外，地精已经彻底跑不见了。他想了想，没有再去纠结精灵和地精的生意，道：“额，您知道奥术师自由会议什么时候召开吗？” 艾露菲尔眨巴着眼睛看着他，满眼都是“那是什么？”的疑惑。显然，她连这是什么都不知道。 “在圆环集会时，有一场所有奥术师都可以参加的大型会议，叫做奥术师自由会议。”给自己挖了坑的尤金不得不为精灵介绍起圆环集会中的各种活动。 “然后，会议上能干嘛？”艾露菲尔好奇道：“交流如何施法？” “也可以。这个会议的发言权是根据奥术师击碎魔法气泡的先后顺序来排列的，一般有10到15个名额，发言内容并不做规定。”尤金道。 “听起来像是个交流会。”艾露菲尔继续道：“你想在会议上说出那些黑水晶？” 尤金点头：“是的。” “那我建议你换个地方。”艾露菲尔非常直接地指出：“那个大型交流会绝对不是个讨论阴谋的好地方。” 尤金皱眉看着精灵。 艾露菲尔指了指窗外：“你觉得，这里绝对安全嘛？” 这个问题，听起来有点危险。还有什么地方比利斯塔议会更能保障奥术师的安全？ “我觉得，这里并不安全。”精灵凑近了尤金，低声说道：“关于黑水晶，你需要更谨慎些。” 接着，没有理会因为她的一句话而惊疑不定的奥术师，精灵脚步轻快地离开了旅店，仿佛刚才只是进行了一场无关紧要的闲谈。 第38章 圆环集会4 就在精灵和尤金谈话结束的当晚，有两个黑影摸进了尤金所在的旅店。 艾露菲尔一点儿也不意外在深夜时分见到匆匆敲门的尤金——圆环集会期间，内城对所有奥术师开放——尤金的神色中带着几分仓惶和凝重，在奥德维希的房子前，他包裹在长斗篷里，丝毫没有进入拥有法师安全港之称的利斯塔议会的从容和轻松。 奥德维希显然并不乐意看到尤金——尤其是在精灵一整个晚上心不在焉地和他下了几盘魔法棋之后。 法师的表情仍旧是淡淡的，但任谁都能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不耐烦的情绪。艾露菲尔对着他耸了耸肩：“这可是你的地盘。” 两人谁都没提关于黑水晶的事情。 奥德维希最终还是将尤金送去了亡灵法师瓦伦的住所，在第三座法师塔西面的一栋小房子里，房子外墙上爬满了枯萎的藤蔓，几只乌鸦在房顶上筑了巢，因为陌生人的踏足而嘶哑地鸣叫着。 瓦伦对深夜来访者的态度说不上好，在得知尤金是黑法师麦克维的弟子后才准许了他进门。奥德维希并没有作多余的解释，尽管瓦伦在议会中看起来像是个透明人，但实际上很多事情都逃不过这位亡灵系魔法法圣的眼睛。那些羽毛漆黑光亮的乌鸦，或是深埋在地下的骸骨，都是他的眼睛，始终为他注视着议会的一举一动。 奥德维希将尤金送到后并没有立刻返回，他在法师塔下默默站了很久，直到夜晚的露水沾湿了他的袍子才迈开脚步，转身离去。 门口新挂上的风铃发出悦耳的声响，艾露菲尔一手撑在沙发的扶手上，伸长了脖子向外看，见到是法师而不是捣乱的风元素后重新靠回了沙发靠背。 她在等待法师的询问。 然而奥德维希只是看了她一眼，说了句“晚安”就向着楼梯走了上去。艾露菲尔生出一种说不出来的郁闷感。“晚安？”谁想和他晚安？ “等等！”艾露菲尔“腾”地站了起来，三步两步快跑到法师面前。她挡在最后一级阶梯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法师。 法师的蓝色眼眸直直地撞进她的眼中，艾露菲尔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到底该说些什么。她重新审视了一下自己近期的行为，是不是对法师的事情投入了太多关注？ 奥德维希就这么抬头看着精灵，即便站在下面的阶梯上，他依旧像是个尊贵且傲慢的国王。此刻的精灵在他眼中如同呆愣的小奶猫，对着油炸小鱼挥舞了半天的爪子却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在楼梯口的僵持并没有持续很久，奥德维希叹了口气，前跨两步与精灵并肩而立，他伸手轻揽着精灵的腰背顺势将她带进了楼上的露台。 这是一个极为亲密的动作，然而两人之间没有丝毫的暧昧情绪。奥德维希思考着议会接下来的走向，而艾露菲尔则在寻找开口的时机。 一个微妙的切入点。这非常重要。 永望峡谷的星空仿若油画般美丽。那些闪亮的星辰点缀在漆黑的夜幕上，组成灿烂的银河。月光并不皎洁，是因为月亮娇羞地躲藏在云层之后，如同为大地笼罩上一层朦胧的薄雾，醉酒一般迷蒙而惑人。 艾露菲尔几乎就要沉溺在这样的夜空下。峡谷中大多数的灯光已经熄灭，只有三座法师塔之间联结的魔法阵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与天上的群星相互映衬。 “明天，是圆环集会上法师自由会议的甄选日，后天则是自由会议的召开日。” 许久过后，却是奥德维希率先开口了。他仿佛闲聊般说起了圆环集会的活动日程。 “自由会议的当晚，则是中环会议的召开日。中环会议上，我们将制定出议会的后续走向。艾露儿，你说......利斯塔议会，会如何呢？” 艾露菲尔侧头看了看法师，些微有些迟疑地道：“你，想要做什么？” “你发现了吧。”奥德维希低沉着声音道：“有一批不属于议会的外来奥术师出现在永望峡谷，而我从未见过他们，议会的名单上也没有他们的名字。” “你在，怀疑谁？”艾露菲尔的声音似乎充满了蛊惑，蛊惑着奥德维希去说出心底潜藏的阴云。 “我的老师，康纳利德。” 艾露菲尔在听到答案的瞬间想了很多，预言、灾难、教廷、神奥之战......显然康纳利德并没有接触到更深层内容的实力，那么原因是什么？ “为什么？”艾露菲尔不解地问道：“一个被仇恨支配的人，他的双眼是被蒙蔽的，他能看到什么？他想干什么？” “呵。”奥德维希自嘲地笑了：“利斯塔是奥术师的避风港，常年生活在议会中的奥术师习惯了安逸的日子，他们对教廷的印象来自前辈们的口口相传，尽管年年都有能力测试，但是测试水晶永远无法和实战相比。” “知道吗，我觉得我的老师忍耐的够久了，他突破圣阶的时候已经是迟暮之年，即便成为了法圣寿命得以延长，他也剩不了多少日子了。” 因为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所以走向疯狂，这是精灵所不能理解的事情。 除此以外，她还有疑问：“是谁给他的自信？”如法师所言，康纳利德在中环六人中只是一个实力并不强大的圣阶，他甚至几十年都不曾踏出过永望峡谷一步，又凭什么去发展另一股力量？分裂议会？对抗教廷？ “听起来就像是个笑话。”没等法师回答，精灵自己做出了总结。 “因为有我啊。”奥德维希缓缓背过身，靠着露台，看着艾露菲尔道：“只要我一天是他的弟子，他在名义上就是伊塔利吉斯的皇家导师，拥有调动帝国所有登记在册的奥术师的权利。” “......”艾露菲尔对于这一条规则不予评价。 奥德维希继续道：“当然，仅限于帝国没有皇帝而皇储尚未登基的时候。” “这不是很好解决吗？”艾露菲尔听完这一句立刻说道：“你登基呀，明天，马上登基。额，皇帝登基需要进行什么特殊程序吗？” 奥德维希摇头：“我是父亲唯一的继承人。但是，按照古老的流程，仪式上需要一位大神术师的加冕。”也正是因为如此，奥德维希成年多年却始终没人提出让皇储变成皇帝。因为所有人都知道，除非他们抓一个红衣主教来，否则奥德维希的身份将永远带着“非正式”的瑕疵。 不过现在，精灵出现了。 并且，这是一位达到圣阶的大神术师。 第39章 圆环集会5 当法师带着精灵一起参加秘仪会议的时候，所有的与会奥术师是震惊的。当精灵笑眯眯地冲着玛姬.希恩说：“我觉得明天是个好日子，适合让一位皇子变成皇帝”的时候，所有的与会奥术师只剩下了麻木。 玛姬看了看奥德维希——法师的神色什么都看不出来，只是他注视着精灵的神情里弥漫着从前没有过的情感，玛姬觉得那大概是月光的温柔，是火红玫瑰的誓言——她又看向了精灵，目光真挚而清澈，却看不到属于情人的缠绵，这位可以说是看着奥德维希从少年成长为一个稳重男人的长辈在此刻觉得，爱与美之神并没有特别眷顾法师，甚至给他设立了不小的障碍。 “也许在精灵看来，奥德维希还只是个孩子。”玛姬这么想着。 康纳利德的脸色从看到精灵的那一刻起就阴沉下来。当然，艾露菲尔觉得无论何时这个老头都是这副阴沉沉的表情，就像是有人欠了他成千上万的金币似的。精灵暗自吐槽。 “你们觉得明天不好吗？那今天呢？”艾露菲尔像是感觉不到周围奇怪的氛围，或者说她干脆就忽略了那些并不重要的奥术师的目光。“听说有大神术师参与加冕的仪式才是完整的，你看我行吗？我是一个神术师，并且拥有圣阶的实力。” 圣阶！ 当精灵亲口承认并说出来的时候，大部分没有参与过围剿泰伦斯行动的奥术师都目瞪口呆，而参与过行动的奥术师们则产生了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你们——”康纳利德的眼神里，熊熊怒火简直要溢出一般，他布满褶皱的脸上肌肉颤抖着，他觉得他受到了欺骗，他的弟子对他毫无敬意。事实上，这种感觉一只存在，在奥德维希还年轻的时候，在他教授魔法理论的时候，奥德维希总能很快通晓原理，并构建出奥术模型，他链接进入魔网的速度也无人能及，即使当时的奥德维希还只是一个刚刚进入三阶的小法师，他的施法速度已经能够赶上步入圣阶的自己。 “这就是先天施法者的天赋？”他不止一次地这样想过。 一如奥德维希不喜欢他的老师一样，康纳利德对他的弟子也没多大的喜欢。开始时，更多的是责任，而奥德维希也遵守了一名弟子应该遵守的一切守则。慢慢地，他开始把这一切当做理所当然。奥德维希是一名先天的施法者，更是一个魔法帝国的末代皇储，这样的一个天才却是自己的学生，康纳利德从中获得了巨大的满足感。这源自于他自小生活在天才师兄光环下的成长环境。在教导奥德维希的时候，他仿佛看到了他的师兄弟们对他投来的羡艳目光，尽管他的师兄弟们几乎已经在光明之战中死伤殆尽。 如果艾露菲尔知道康纳利德的想法，能很快找到一个词形容这种情绪，这种情绪叫做嫉妒，康纳利德嫉妒他的学生，嫉妒他的出生，更嫉妒他的天赋。然而精灵不知道，但这并不妨碍她讨厌康纳利德。 喜欢上一个人也许需要很多因素，但不喜欢一个人只需要一秒。康纳利德从一开始就已经出局了——在精灵的棋盘里。 “非常，非常合适。”玛姬几乎要尖叫出来，她正在为奥德维希掌握实权的事情感到头疼的时候，精灵的举动如同替她递上了锋利的武器，只等着最后的一击。 只要奥德维希从皇储的身份转变到皇帝的身份，康纳利德再也不能越过奥德维希发布任何命令，他手中所有的权利都将被撤销，仅留下一个皇家导师的名誉头衔，这是身份的象征，却失去了权利的陪伴。 “我不同意。”硬生生将一口气憋回去的康纳利德生硬地扔下了这句话，转身就走，如果中环六人不达成意见，那么该项议程就无法落实下去。 “为什么呢？奥德维希已经一百多岁了，按照人类的年龄，他已经成年很多了，为什么不让他加冕为王？”艾露菲尔的问题直白地戳人心窝。 在场的其他奥术师甚至不敢大声喘气，唯恐变成精灵的下一个询问对象。康纳利德要怎么回答精灵的问题？说他不愿意放手权利？显然这话不能从自己的嘴里出现。既然无法从奥德维希出入手，那么就只能在精灵身上动手脚了。 “这是我们人类内部的事情，其他种族少来掺和。”一位跟在康纳利德身后的奥术师如是喊道。康纳利德紧接着道：“一只精灵，混进了奥术师的议会，还试图左右议程，你究竟想干什么？” 艾露菲尔笑了：“有时候我觉得人类真是很奇怪的生物，你们总能从一件事情联想到很多事情。我只是在建议奥德维希登基的时间，而你们却恨不得这个话题长埋于地，就好像盗贼偷走了昂贵的宝石，又将它埋在了自己的院子里，这又是为什么？”任谁都听得出，精灵话里的比喻明晃晃地指代着康纳利德。 “我已经成年了，老师。”奥德维希终于开口了。然而一开口却是和康纳利德彻底的撕破了脸。 中环六人之中，赞同精灵的有玛姬、西蒙和奥德维希；瓦伦依旧默默看着笔记，并不表态；而向来保持中立的汉米敦这一次也向着精灵的方向倾斜了。 “我觉得挺好的。”汉米敦笑眯眯地说：“我们渴望的自由可不是一个小小的峡谷所能提供的，有些尘封已久的往事并不代表着就此埋藏，你们说对吗？” 奥德维希看了他一眼，这位中立派的奥术师强硬起来的时候丝毫不输给偏执的康纳利德。甚至更加圆滑，他能在微笑的时候，不知不觉件敌人拖下陷阱。 “既然没有人反对，那我们明天开始加冕仪式吧。”艾露菲尔兴致勃勃地定下了奥德维希的加冕时间。至于康纳利德的反对，精灵一点儿都不放在心上—— 没有什么是一个法爷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两个，而现在，奥德维希加上玛姬、西蒙还有汉米敦，精灵这边统共有四个法爷，四个圣阶的法爷。 第40章 加冕 有时候意外的到来并不是单纯的意料之外。尽管早已经做好了遭遇波折的准备，艾露菲尔仍然没有料到康纳利德会在当天就动手。 就在她刚刚踏出秘仪会议召开的会议厅的下一秒。 预置好的火墙术叠加了有近十来层，在精灵跨进火墙范围的那一刻，熊熊的烈火包围了她。那些火焰仿佛康纳利德的愤怒，扭曲地灼烧着。 通红的火光照亮了半边的天幕，当然也惊动了尚在会议厅中的奥术师们。 焦黑的土地和融化的铁栅栏宣告了这个叠加火墙术的威力，不仅如此，它的持续时间也更加漫长。通常情况下，仅靠卷轴催动的预置法术都不能持续多长的时间，因为卷轴上的奥术能量是恒定的，一旦奥术能量耗尽，这个法术也宣告结束。所以，预置性法术多为瞬间伤害法术。 而如火墙术这样的持续性法术却鲜少能够见到，不过这一个显然是改进过了。烈焰造成的高温使得众人甚至无法靠近，奥德维希的双眸中结上了一层寒冰，他的法杖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手中，紧握着法杖的右手因为用力而爆起一根根青筋。如果不是西蒙死死按着他，恐怕奥德维希已经要向他的老师挥舞起法杖了。 康纳利德的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微笑，他看起来连基本的掩饰也不愿多做。也许，他已经清楚的知道，不论如何掩饰，他都坐实了幕后黑手的名头。但是，谁在乎呢？那只精灵死定了，没有哪个神术师能在隐藏着圣阶力量的火墙里活下来，圣阶的神术师又如何？她根本连念咒的时间都没有。 玛姬的脸上挂满了震惊，她完全不能相信眼前的烈火中被包围着她的新朋友。 无言的暗潮在奥术师之间涌动着，不过很快，所有人都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火墙术的烈焰没有丝毫减弱的趋势，而那其中若隐若现的人影也仍然笔挺的站立着。一层浅金色的光芒从人影的脚下扩散开来，因为火墙的阻挡，奥术师们看不清地上的金光到底形成了什么，但那圆形的轮廓和浓郁的神圣力量无一不宣告着：这是一个魔法阵的事实。 紧随其后的，赞歌吟唱声清浅而悠扬，歌声随着风的方向逐渐远去......火光中的人影似乎伸出了双翼，那对巨大的羽翼高高扬起，像是在烈火中重生的神祇。 奥德维希最快反应过来，他扬起法杖，调动他的天赋在魔网中飞快地构建了一个高级水系法术——水之怒涛,足以冲垮城墙的法术此刻仅仅被用来熄灭火焰。玛姬和西蒙也加入了扑灭火焰的行列。 水花与火焰的碰撞，在瞬间将周围笼罩在一片水雾之中。唯有艾露菲尔身边闪烁的金色光芒耀眼而炫目。 精灵背后的巨大羽翼还没有完全消失，尽管这对完全由神圣力量组成的双翼正在逐渐变得浅淡，但人们依然为之侧目。 艾露菲尔的翡翠色眼眸绿的有些发亮，她没有任何停滞地为自己施展着治愈术。奥德维希注意到精灵的唇色比平时更加浅淡，苍白到几乎没有任何的血色。 “知道吗？”艾露菲尔看向了康纳利德，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生气与愤怒的表情，甚至微微勾起了嘴角：“如果今天预置这个火墙的是其他任何一个法圣，我都不能毫发无伤地走出来。但是你......”精灵高昂起头，嘴角的弧度更深了几分，看在康纳利德眼中，满满都是不屑与嘲讽。 “我可以站在火墙里硬抗到它结束！” 艾露菲尔如同骄傲的公主，而康纳利德在她眼中仿佛表演滑稽的小丑。她的高傲与尊贵深刻在骨髓里，用纯真与谦和掩藏，当撕开浮于表层的面具，展示在人们眼前的又变成了那个不讨厌人类却也没有多少好感的精灵。 “人类？呵。”艾露菲尔最后看了一眼似乎遭受了巨大打击的康纳利德，转身离去。 ------------------------------------------- 强烈的灼烧感支配着艾露菲尔，深入骨髓的渴望在精灵的心中转变成了一把火，烧干净了她所有的理智。 尼克勒斯躲在门边，担忧地看着精灵，他很想帮助精灵，但只要他靠近，必然遭到精灵严厉的呵斥。 “走开！”状若癫狂的精灵让尼克勒斯感到害怕，他不明白为什么只是出去了一小会儿精灵就变成了这样。 永望峡谷处于魔网的节点上，因此奥术能量格外活跃。这样活跃的能量波动却让艾露菲尔几欲发狂。事实上康纳利德预置的火墙术并没有精灵说的那么弱，在火墙激发的一瞬间，精灵的护盾几乎是一触即碎。她之所以看起来完好无损，更多的是因为治愈术的效果。她唱起赞美诗，打出神火激发天使长，手段看起来非常华丽，实际上却都治疗法术。 至于魔瘾的发作，艾露菲尔只能说是“幸运女神闭上了双眼”。自从上一次奥德维希喂了她一些鲜血后，精灵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魔力缺失的渴望，这也令她放松了对魔力的补充，谁知道正赶上了这次的“意外”。 “砰——”放置在茶几上的花瓶在精灵忍耐地挣扎下磕碰落地，碎裂开来。艾露菲尔盯着花瓶的碎片，仿佛着魔了一般伸手去够，那片有着尖锐角度的碎片就在她的手边，只要再向前一点，她的指尖就能碰触到。 “艾露儿！”奥德维希刚转进客厅就看到了精灵危险的动作。 艾露菲尔抬头，好半天才对准了奥德维希的方向。在法师看到那双绿的反常的眼眸时，就确定了精灵此时神智并不清楚。 “艾露儿。”奥德维希伸手抱住了艾露菲尔，精灵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她好像嗅到了很熟悉的味道，在记忆力里那个味道伴随着温和而浓郁的魔力。 她柔软的身体缠上了奥德维希，双手攀着法师的脊背，整个人的重量落在他的双腿上。奥德维希顺势将她抱起，黑色的法袍在阶梯上划过，两人的发丝交缠在一起，仿佛亲密的情人。 失去理智的精灵只会追寻着奥术能量行动，当奥德维希将她放置在床铺上的时候，她丝毫不配合。不仅双手更加用力的抱紧奥德维希的脖颈，连双腿也缠上了法师的腰腹。她的气息在法师的颈间喷洒，温热的，带着一点点湿气，时而还有柔软的唇瓣摩擦而过。 奥德维希的动作停滞了一瞬，湛蓝的眼眸颜色暗沉。在精灵的唇又一次擦过他的喉结，法师不再犹豫，将她向上颠了颠，随后凶狠地吻上她的唇。 舌与舌的交/缠,彼此气息的交换，还有源源不断的温和的魔力。 这个吻到了后面已经变了味道，艾露菲尔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在理智回归的一瞬间推开奥德维希，也许是还没从那美妙的余韵中清醒，也许是气氛太过暧/昧/缠/绵......直到法师抱着精灵躺倒在床铺上，精灵的红色法袍被覆盖在法师的黑色法袍下。 艾露菲尔忽然间睁开了眼睛，翡翠色的眸子如水般沉静。 奥德维希愣住了，年轻的法圣阁下第一次有了不知所措的感觉。精灵只是看了他一眼，持续的时间不过两秒，很快又闭上了眼睛。只是微侧的头表明了她的拒绝。 法师维持着怀抱精灵的动作，沉默了一会儿后，就着这个姿势躺在了精灵的身边，仿佛无声的抗议。 法师的卧室有着巨大透明的落地窗户，没有窗帘的遮挡，月光倾泻下来，将两人都笼罩在其中。艾露菲尔沉沉睡去，奥德维希能感觉到她平缓的呼吸声。 在这静寂的夜里，法师看着怀中的精灵，久久无法入眠。 当黎明的微光破晓而出，奥德维希站在窗前看着窗外还未苏醒的峡谷。良久他拉上了厚重的窗帘，在精灵的额头落下一吻，随后才走出房间。 房门关上的声音响过，本该沉睡的艾露菲突然翻了个身。在黑暗中，她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看了很久，烦躁地叹了口气，随手扯过松软的枕头将自己埋了进去。 真是，混乱的一天。 西蒙和玛姬已经在奥德维希的庄园等了一夜，尼克勒斯好容易才被玛姬哄去睡觉，现在还没有起床，空荡荡的客厅里只有两位法圣坐在沙发上。 地上的碎片已经清理干净，除了茶几上少了个花瓶，这里看起来和平时没有其他不同，只有奥德维希记得，在这里精灵是如何热情地缠着他。 第41章 加冕2 玛姬见到奥德维希，第一个动作居然是伸长了脖子往法师的背后看，当然她什么都没能看见。 在得到了奥德维希一个“她还在休息”的模糊不清的回答后，玛姬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奥德维希，有时候习惯是一种可怕的力量。” 法师听了玛姬的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西蒙很想给与这个名义上虽然不是他的弟子，但实际上却做弟子来教导长大的孩子一些忠告，然而翻遍了所有的记忆，他也没有找到关于如何与一只精灵谈恋爱的部分，何况那还是一只年龄比他们加起来还大的精灵。 “对于接下来的计划，你有什么打算？”西蒙想了半天还是把话题拉回了正轨。 “让艾露儿休息两天吧。”奥德维希说的是加冕的事情，却下意识地拖延了一下时间，因为他真的还没有想好该如何面对精灵。 “康纳利德回了他的法师塔，他的几个弟子和心腹都聚在一起，我担心他还会对艾露儿做出些什么。”玛姬说起了奥德维希走后发生的事情，“汉米敦明确表示了在这件事情上的态度，按照议会的规则，我们已经占据了绝对的话语权。不过——”她话锋一转：“对于康纳利德暗中培养私有势力......” “关于这件事，我提议启动最高法案。”西蒙果断而坚定地道。面容依旧是个中年人，然而年龄却比康纳利德大了一倍有余的西蒙对于康纳利德这种称得上背叛的行为深深的厌恶着。 权利，野心，还有膨胀的*。 在神之遗迹中接触到的一切让西蒙内心深处萌生出一个可怕的想法，连玛姬都不清楚这个想法——他一直在想，遗迹中的敌人究竟是什么？形貌神似深渊的恶魔，却比它们更加可怕。它们在遗迹中游荡，是造成人类探索者死伤的最大原因。它们来自哪里？会不会终有一天离开遗迹，出现在卡那多的大陆？ 因为这个猜想，西蒙比任何人都在意奥术师内部的团结和对外与神术师的关系。一旦他的想法成立，他们要面对的，是整个大陆的危机与灾难。 但愿，那永远都只是一个荒诞的猜想。 “最高法案。”玛姬低声重复了一遍，接着沉思起来。她在思考这个决议对奥德维希的影响。虽然昨天剑拔弩张的气氛已经彻底撕开了师徒两人和平的表面，但奥德维希实质上的行动才是决定舆论的根本。毕竟弟子和老师的“普通争吵”和剥夺头衔终身囚禁有着天差地别的区别。尽管，奥德维希根本不在乎他的名声。 “我知道你不在乎你的名声。”玛姬见奥德维希敛眸无意过多纠结这个话题，开口道：“可是我在乎，你的西蒙叔叔在乎，所有不了解真相的奥术师都在乎。不要让它成为别人攻击你的理由，伊塔利吉斯的皇帝不需要这样一个恶劣的老师，你也不会背负因为权力而迫害师长的恶名。” “玛姬阿姨，我们没有时间了。”奥德维希看着玛姬道：“我感觉到了‘门’的位置，它正在缓缓打开。” 西蒙扶在沙发上的手猛地握紧，又缓缓松开；玛姬呼吸一滞，失声道：“什么？这不可能，时间不对。” “没有什么是绝对的，玛姬。”西蒙的声音仿佛从喉咙中卡出，低沉而沙哑：“如果‘门’打开了，我们必须有人进入。否则魔力暴动造成的后果，没人知道那究竟会发生什么。我们，恐怕没有时间和康纳利德耗了。” 奥德维希点头道：“别担心，玛姬阿姨。最高法案的启动需要半数以上的奥术师同意，我并非孤军奋战。你看，没有人能让所有人都满意，即便是神也不能强求信徒的信仰。无论是对伊塔利吉斯还是利斯塔，我都无愧于我的内心，这就足够了。” 玛姬被说服了，“那么——”她顿了顿道：“加冕仪式越快举行越好，皇冠、权杖、礼服，一切仪式的必需品我都准备完毕，只需要艾露儿为你戴上皇冠，授予权杖，伊塔利吉斯就能迎来新的皇帝。只有皇帝陛下才有权召开最高会议，废除一位法圣的所有权利。” “既然所有的东西都是现成的，不如就今天吧。”艾露菲尔的声音突然响起。奥德维希一转头就看见精灵倚靠在楼梯的扶手上，她的头发有些凌乱，尖尖的长耳朵还泛着浅浅的红晕。两人的目光碰撞在一起，又很快错开，显然没有调整好心态的不止是法师一人。 艾露菲尔在法师离开后强迫自己闭眼入睡却始终没有成功，烦躁不已的她扔开枕头下定决心去找法师好好谈谈，然而迈出的步伐却越来越慢，眼看着谈判的决心已经支离破碎，却正巧听见了玛姬的话。 “艾露儿。”玛姬看着精灵微笑起来：“你已经没事了吗？”精灵苍白的脸色在玛姬的心底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当然，我感觉自己能单挑一只深渊恶魔。”精灵耸肩道，事实上昨天严重影响到她的是魔瘾的发作而不是火墙的伤害。再加上后来奥德维希十分卖力的魔力供给，精灵的状态确实相当不错。 有了精灵的保证，关于奥德维希的加冕仪式正式搬上了议程。虽然精灵说了“今天”，但光是场地的布置就不是短短一天所能完成。 奥德维希再一次表达了他的不介意，然而这一次不止玛姬反对，连西蒙也站在了玛姬一边。 “我不会允许今后吟游诗人的歌曲中出现‘威斯顿十六世的加冕仪式正如奥术的没落’一类的词句出现。”玛姬的表情是严肃的。 西蒙没有说话，但点头的动作说明了他的态度。 奥德维希默默叹了口气，又抬眼去看精灵，却发现精灵正对着他出神。眉头微微皱起，好像在思考什么烦人的事情。 艾露菲尔确实在思考，到底该怎么面对法师。是喜欢吗？也许吧，但似乎够不上爱情，在法师身上，精灵感触更深的是那些能缓解她魔瘾的奥术能量，纯粹、浓郁、强大，就像可以移动的太阳井。 精灵不敢确定她究竟是对法师本人有好感，还是被迷人的魔力所吸引。 无法得出答案的艾露菲尔有些苦恼地敲了敲额头，她必须找个时间和法师解释清楚，这对法师太不公平了，精灵这样想着。 第42章 加冕3 奥德维希.斯诺.威斯顿的加冕仪式在一个阳光正好的上午举行，地点是真理之神的神殿。然而新任皇帝陛下眼中的神情却比冰月的雪花还要寒冷。 艾露菲尔站在台阶的尽头看着法师一步步向她走来，无声的叹气。 就在昨天夜里，在庄园的露台上，月光洒在两人的肩头，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美好，不过再美妙的氛围也被艾露菲尔一句“我分不清对你的感觉究竟是真实还是虚幻”所破坏。 而法师的反应也让艾露菲尔措手不及。奥德维希面无表情地看了她几秒，转身就走。艾露菲尔连叫了几声“等等”，法师却不给她再次说话的机会，径直离开了庄园。 直到，今天的加冕仪式开始。 奥德维希已经走到了精灵的面前，他身披圣名为勇气的披风，长长的拖尾落在台阶上，更显得他修长挺拔。 台阶下观礼的奥术师们虔诚的祷告，这一刻非关乎对神的信仰，他们所追逐的是真理的求知，还有对帝国的美好祈愿。 全知的真理之神啊，请聆听信徒的祷告。我们从未停止对真理的追求，对未知的探索。在新皇加冕的时刻，您虔诚的信徒祈愿奥术从逆境挣脱，不让无妄的灾厄弥漫。 “愿圣光护佑着你。”抛却两人的情感纠结，在时刻，艾露菲尔只想扬起微笑，真诚地为法师送上祝福。 她为法师戴上象征皇帝权利的权戒，金色的戒圈上铭刻着象征知识的真理之书和六种基础魔法阵，一如伊塔利吉斯的帝国徽记。 奥德维希看着自己右手无名指上的权戒，突然轻声道：“我更希望你为我戴上的是另一只手的戒指。” 左手无名指，象征着婚姻。 艾露菲尔愣了愣，在真理之神的神像前，在永望峡谷数万奥术师的目光下，法师的行为和求婚无异。她将权杖递给法师，然后她听到自己说：“让我再想想。” 精灵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说，不过她很快为自己找到了借口——为了让加冕仪式顺利进行下去。 奥德维希在精灵不注意的时候露出了并不明显的笑容，嘴角的弧度浅淡的只有他自己才确定那是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 伊塔利吉斯帝国的加冕王冠在圣城法兰战乱时被带到了炼金之城潘多尔，之后随着潘多尔的陨落而长眠在冰湖湖底。因此奥德维希今天使用的这一顶加冕王冠变成了西蒙从神之遗迹中带出的秘法王冠。 传说，它的第一任主人是真理之神的祭祀。三万年前，这位祭祀让炼金术师打造了一顶纯金的王冠，上面镶嵌着四颗封印着禁咒的红宝石和十一颗带有防御性法术的祖母绿，其余大小总计三千七百二十六颗钻石宝石分别带有二十二种功能性附魔，底座上则刻着十三个空间法阵。祭祀将这顶无法用金钱来衡量价值的王冠献给了真理之神，永远存放在神台上。 艾露菲尔不知道她手中这顶王冠是否真的是传说中那一定，但它确实是西蒙从遗迹中的神殿供桌上取出，也确实散发着浓郁的奥术气息。 王冠很重，艾露菲尔将它端放在微微屈膝倾身垂眸的奥德维希头上时仿佛能感受到沉重的责任同时落在他的肩头。 从这一刻起，奥德维希便是伊塔利吉斯帝国的新皇；从这一刻起，帝国的责任与未来都交付与他。 西蒙、玛姬、汉米敦以及鲜少出现在公共场合的瓦伦同时上前向新皇行礼，他们承认奥德维希的地位，同时也献上忠诚——对魔法帝国的忠诚。 奥德维希的目光略过他们，看向远方，所有的奥术师都是同样的姿势，单膝跪地，右手贴在心脏的位置。他们中有已经很少有人亲身经历过盛魔的黄金年代，但从一代代奥术师留下的只言片语中仍能拼凑出那个辉煌时代的影子。而他们也相信拥有“神眷一族”称号的威斯顿能带领奥术师重新沐浴阳光。 威斯顿家族的人被称之为“神眷”是有原因的，卡那多大陆所有的奥术师都不得不承认这个家族盛产天才。先天施法者依靠的是血脉的力量，然而这种力量在代代传承中会慢慢削弱直至消失，万年以前，大陆上的先天施法家族有数十个之多，到今天却只剩下了威斯顿一个。当然，并不是所有的先天施法者都有家族传承，偶尔的返祖现象也可能出现，但概率非常渺小（这也是为什么尼克勒斯会被如此重视的原因）。 威斯顿却从不担心血脉力量的减弱，神似乎偏爱着他们，每一代总会有一个孩子继承最强悍的天赋，这一辈的便是奥德维希。 ----------------------------------- 因为奥德维希的加冕仪式，圆环集会似乎更加热闹了。所有人都带着喜气洋洋的笑容，除了康纳利德。 他被看守在法师塔中，禁魔法阵的存在将他圣阶的力量压制到了五阶，仅仅和一个中级奥术师相同的实力。他看起来比之前更加苍老，但眼中的疯狂却更加炙热，好像只要给他一个机会就能掀起滔天巨浪。 然而他已经没有机会了。 西*自站在禁魔法阵的范围外，神情冷淡道：“康纳利德，你对不起的不仅是那个孩子，还有你故去的老师和师兄。” “哈哈哈，奥德维希？我对不起他？他有拿我当做老师吗？是他不得不选择了我，因为他原本的老师，我那位天才师兄死在了神之遗迹里。”康纳利德发出阴冷的笑声。 “其实我当时一点儿也不伤心，他死了，我终于不用活在他的阴影里了。就因为天赋，所有人看到的只有克拉伦斯，而我不过是老师和克拉伦斯的附带品。无论我多么努力，我总是追不上他们。” “奥德维希也一样。他比克拉伦斯更加天才。哦是的，神眷，威斯顿家族的特质。我曾经花费了很大的心血去教导他，可是你看见过他的眼神吗？不屑，仿佛在看一只低级的哥布林。” “我是他的老师，是一位法圣，他尊重过我吗？没有！他甚至不听从我的命令独自跑出议会，哈然后呢？杀了几百个神术师让教廷注意到我们，差点暴露峡谷的位置，我让他反省却遭到你们的联合抗议。现在更不得了，还带了一个神术师回来，一只精灵。” “你闭嘴。”前来找西蒙的玛姬刚推开门就听见了康纳利德的激烈陈词，“你有尽过一个老师的责任吗？你把奥德维希当做复仇的工具和权利的傀儡，你以为你能借此掌握伊塔利吉斯从而享受至高无上的权利，可是你高估了自己，你连教廷的一个枢机主教都无法抵挡，区区一个异端审判所就能让你闻风丧胆。” “你懂什么？圣言术的威力你们先天施法者根本体会不到，你们可以凭借血脉的力量继续施法，而我们只能像折断了翅膀的鸟儿一样等待绝望。”康纳利德几乎吼叫般冲着玛姬说道。 “不是你们。”西蒙别过头，提高了声音道：“只有你。汉米敦也不是先天施法者，但他一样能在圣言中施法。每个人都可以和魔网形成特殊的联结，这个联结帮助奥术师在圣言术的环境中保持与魔网的联系，这是奥术师在进入高阶后自行领悟的能力，每个人都不相同，老师在教导弟子时也不会提起，因为它无法复制。” “不要将所有的无能都归咎到天赋上。”玛姬留下这句话，拉着西蒙离开了房间。 法师塔外，奥德维希正和精灵轻声说着话，两人好像又回到了之前的相处模式。 艾露菲尔抚摸着基座上的魔法印记，感受到了无比流畅的魔力回路，她赞叹道：“非常精巧的魔力架构。” 奥德维希在一旁充当解说，他已经换下了沉重的礼服和王冠，穿回了那一套黑色的法袍，只是右手上的权戒提醒着人们他已经是伊塔利吉斯帝国的新任皇帝。 “这些魔基的最大作用是巩固整个议会所有魔法阵的魔力运转，三座法师塔将魔网节点圈在议会的中心，塔底埋藏着魔力转换器，从魔网中抽取的奥术能量通过魔基输送到议会覆盖的所有范围。” 说着，奥德维希用手指轻轻敲了敲基座上那个闪亮的印记，一缕凝结的奥术能量被抽取出来。 艾露菲尔看着奥德维希将那缕浅白色的能量装进了一个水晶瓶。然后，水晶瓶递到了她的眼前。 “送给你。”奥德维希说：“如果我不在，可以直接吸取里面的奥术能量。当然——”他顿了顿道：“我希望你永远都用不到它。因为，我比它更加美味。” 第43章 新年舞会 因为，我比它更加美味......更加美味......美味...... 精灵的脑海里徘徊着这句话，久久不能回神，红晕很快弥漫上耳尖。她干咳两声掩饰了羞涩的情绪，转头看见玛姬撇开了这个话题。 圆环集会接下来的议程因为奥德维希的加冕而做出调整。奥术师自由议会的召开改为了至高审判。 康纳利德和几天前相比，完全换了一个人，如果说之前被看押后的他还像一只落败的狮子，那么现在则完全是一潭死水。他眼中的生气已经熄灭，和瓦伦的那些亡灵仆从相比，他不过是多了呼吸的能力罢了。 艾露菲尔不知道康纳利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也许和玛姬西蒙的见面有关，“他似乎受到了不小的打击。”精灵看了一眼随口说道。 玛姬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没等她出声，精灵就摇头笑道：“不过，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也并不想听一个了无生趣的、已经翻篇了的故事。” “您说的很对，就让那些了无生趣的，翻篇了的故事过去吧。”西蒙看向主审台上的年轻皇帝，他已经从一个失去家园、失去亲人的少年，成长为能够支撑起帝国未来的男人。 私自培养非议会势力。 分裂名单所属奥术师。 胁迫皇储、铲除异己。 还有......向教廷泄密。 当最后一条罪名被宣判，全场哗然。奥术师们不敢相信向来最恨教廷的康纳利德法圣居然会和教廷有联系。 提供这条消息的是深居简出，除了亡灵几乎不与生人打交道的另一位法圣——瓦伦。瓦伦召唤了一具骷髅，由尤金代替他表述了罪证的由来。 那具骷髅的骨头洁白光滑，在肋骨的地方有一条刻进骨头的划痕，带着已经不太明显的神圣气息。骷髅的眼眶中没有魂火的存在，可见他并没有成为亡灵生物，而只是一具被处理过的骷髅。 尤金指着那道显眼的划痕道：“他是被一位九阶圣骑士的斩击杀死。他的名字，我想在场的各位都听说过，他叫泰普尔。” 被称为活地图的奥术师泰普尔。这位奥术师战斗的实力并不强悍，本身也只有八阶的实力，但精通土系魔法的他却是卡那多大陆最完整的地图的拥有着。他所绘制的地图是所有冒险者的最爱，活地图是他的代号也是他贩卖的地图上所标记的名字。除了奥术师内部，没有人知道活地图是一位奥术师施法者，就连教廷也将泰普尔的世界地图视为珍宝，但他们却不知道绘制者正是他们的宿敌。 汉米敦在听到泰普尔名字的时候，惊讶地摔碎了端在手中的茶杯。他认识泰普尔，因为两人都喜欢四处探索，泰普尔甚至送了他一份渡鸦岭的详细地图——详细到标明了地下城的五个秘密出口的地图。 “为什么？”汉米敦压抑的声音中带着愤怒，泰普尔和他一样常年在大陆四处游逛，很少返回议会，和康纳利德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冲突。 “因为他发现了一个秘密。”尤金看了一眼瓦伦，继续陈述：“在永望峡谷的另一侧，康纳利德阁下建立了另一个议会。那个议会中的多数法师并不在奥法名单上，少部分则两头兼顾。” “瓦伦阁下是在一年前发现泰普尔的尸体的，在圣洛伦索山脉，当时距离泰普尔的死亡已经过去至少一个月。他就地召唤了泰普尔的亡魂，因为神圣力量的原因，泰普尔没能转换为亡灵生物。但是瓦伦阁下录下了泰普尔的灵魂残念。” 灵魂残念，也叫安息言。如果一个生物死前抱有强大的意念，那么在死亡后即便灵魂消散，留有他意志的残念却不会马上消失。强大的亡灵法师可以读出他们最后的遗言，通常这种手段被用来追溯真凶，让亡故者安息。 泰普尔的灵魂残念非常简洁，除了峡谷另一侧的议会位置外，他只说了康纳利德的信笺和那个九阶圣骑士。 信笺瓦伦也带了过来，落款确实是康纳利德的名字，熟悉他的人都能认出上面的花体字确实出自康纳利德之手。上面的内容是邀请泰普尔绘制一张圣洛伦索山脉的区域地图。 就在泰普尔刚达到圣洛伦索山脉的时候，那个九阶圣骑士已经等在那里。他穿着全套的附魔盔甲，骑枪上的铭文绝不是年代久远的遗存物品。泰普尔意识到他落入了一个全套。 “康纳利德。”汉米敦的笑容在尤金说出泰普尔名字的时候就消失不见，此时更是完全沉下了脸，他可以笑着看康纳利德对他的弟子下黑手，因为如果那位殿下——现在已经成为陛下了——连来自内部的麻烦都解决不了更别提去执掌一个没落的帝国。但如果有谁做出损毁奥术师根本的事情，他无法容忍。 从神奥战争走来的任何一个一个奥术师都无法忘记教廷给予他们的伤害，而现在，康纳利德居然主动将同伴出卖给他们的敌人。 可惜，不会有人回应汉米敦了。康纳利德像是了无生气的傀儡，面对至高审判庭上发生的一切都无所回应。 宣判很快落幕，这位风光了半辈子（尽管他自己从来没有这么认为过）的法圣被送进法师塔底的禁魔空间终身□□并剥夺所有的称号，也许很多年后，在吟游诗人的故事里，他的身份将只是一个不知名法圣。 对于一辈子都执着让自己的名字响遍大陆的康纳利德来说，这样的惩罚也许比死亡更加令他痛苦。 审判刚结束不久，苏菲亚不见了。传来这个消息的是尼克勒斯，他告诉精灵看见苏菲亚往北面的山谷深处跑去。奥德维希很快派人追去并控制了剩下的人员。 艾露菲尔看了一眼，大部分都是在她刚来的时候找她麻烦的奥术师。 多么明显的小团体。精灵对康纳利德的智商评价又下降了一级，也许他的脑容量只比食人魔大上那么一点儿。 在奥德维希忙于整治议会的内部麻烦时，尤金的故事在奥术师中传开。教廷的黑水晶被奥术师们重点关注起来。 精灵又回到了悠闲地几乎要长蘑菇的状态。尼克勒斯还是对奥术师不太友好，但也没有那么排斥了。这孩子无愧于他先天施法者的天赋，在圣光的影子都没抓到的情况下，他先学会了火球术。虽然，他看上去并没有多么开心。 圆环集会即将结束，但永望峡谷的奥术师们并没有启程离开。因为新年来到了——冰月的尾声，雨月的初始，是卡那多大陆新一年的轮转。 奥德维希终于完成了议会内部的清洗，如果说康纳利德做过的唯一一件“好事”那无疑就是他是打着伊塔利吉斯末代皇储的旗号发起的另一个议会，这让奥德维希的整合变得容易起来。 “今晚议会大厅将举办新年晚会，我是否有荣幸邀请您成为我的舞伴？我美丽的精灵。”一张别着玫瑰花的镶金边卡片通过风元素传到了精灵的手上。卡片的落款处是一个金色的真理之书徽记印章。 奥德维希权戒的首次使用不是因为帝国绝密，也不是因为著作落款，而是一张约会的邀请卡。艾露菲尔不会想到，日后吟游诗人传唱的爱情故事中永远少不了一枚被称为“皇帝的浪漫”的戒指。 去，还是不去？精灵的挣扎没有持续多久，因为红女巫忒瑞希不经意的宣传，半个下午的时间，全峡谷都知道了皇帝陛下将和加冕仪式上的大神术师精灵一起参加舞会。 “我突然后悔和你成为朋友。”艾露菲尔面带忧郁地对忒瑞希说道。 关于两人成为朋友的过程，只能用戏剧性来形容。艾露菲尔在峡谷的小河边钓鱼，一竿子拉起一条外形和鲶鱼相似的鱼类，红女巫就在此时冲了出来。精灵吓了一跳，手一松，大鲶鱼就掉在了两人中间。红女巫的表情一下子从兴奋转变为了惊恐。精灵刚想提问，一股粉红色的喷雾就从大鲶鱼的鳃下喷出—— 直到纯净术的驱散光芒亮起，精灵和红女巫相拥在一起，宛若最亲密的爱人。 “那是一只罗曼鱼，它鳃腺下的液体有致幻的作用，可以让任何生物看到他最喜爱的人。你当时，把我当成了谁？” 精灵当然没有回答她，不过红女巫却露出了神秘的微笑。 “相信我，亲爱的艾露菲尔。”忒瑞希的脸上仍然挂着一切了然的微笑，“你已经坠入爱河，只是自己尚未发现。” “快去吧，我的好姑娘。你的法师等待已久。” 忒瑞希轻轻推了一把精灵，庄园的铁门外，奥德维希一身白袍，金色的纹路在袖袍上闪烁着微光，夜空的星子也没有他深邃的蓝眸璀璨，英俊得仿若神祇。 第44章 神之遗迹 魔法让世界更加美好。 艾露菲尔深信这一点。 除了法师们的舞会，谁还能让乐器无人鸣奏，让灯光随之起舞。 今夜，伊塔利吉斯的所有臣民彻夜狂欢。 艾露菲尔轻灵而优雅地转了个圈，离开舞池，奥德维希紧跟着她来到露台。灯火将整个内城照的通明光亮，紧急增添的结界封锁住所有的热闹与繁华。只有结界内的人才能知晓，知晓这片土地上有的不只是冻土与废墟。 “魔法真的很有趣不是吗？”艾露菲尔用指尖逗弄着一朵飞出窗外的灯火，魔法火焰离开了能量源很快熄灭不见。 奥德维希站在精灵的身侧，目光停驻在她的指尖。 “是的。没有人比我们更了解魔法的有趣之处。” 可惜的是，除了奥术师，再没有其他人能体会这一点。也许人们会贪恋魔法所带来的便捷却更畏惧它的力量，这并非短时间所能改变，但所有的奥术施法者都愿为之而努力。 雨月的到来在靠近北方冰雪之地的永望峡谷表现的并不明显，天气依旧寒冷，天空中不时还会飘散几片雪花。 奥德维希说，他感受到了“门”的开启——那是进入神之遗迹的通道。艾露菲尔对于这个世界的神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进而对神之遗迹格外关注。 在艾泽拉斯世界，神这个字眼并不能让人们付出多么狂热的信仰。除了月亮女神艾露恩等少数真神外，其他诸如克苏恩之类的上古之神无一不是邪恶而可怕的怪物，至于泰坦，他们是外来者，是星球的星魂，他们为初生的世界带去秩序。 那么卡那多呢？这个世界的神是什么？ 艾露菲尔的疑惑并没有得到解答。不仅几位圣阶奥术师无法准确描述卡那多大陆的“神”是一种怎样的存在，法师浩瀚的藏书中也没有给出确切的答案。 奥德维希告诉精灵：“我所知道的神源自永恒之血的力量，比圣阶更加强大浩瀚，是对世界规则的运用与改变。” “那么，任何可以改变世界法则的生物都可以称之为为神么？”艾露菲尔这样反问。 “也许吧。”法师给了她一个模糊的答案。 同一时间，不只是奥术师们在研究神之遗迹的新一次开启点，圣域与教廷的神术师同样关注着它。 已经彻底淡出世人目光的圣域其实是一块独立的空间，空间的位置架构在艾多玛山脉的最南方，与传说中的龙谷靠近。在很多年前，连最年长的大神术师都记不清的年代，圣域是神之遗迹的一块碎片，一位空间之神的信徒将它从遗迹中分割出来，形成了独立的空间。 也许是因为圣域是从大空间上撕扯下来的小空间，两者之间始终存在某些联系，就如同奥德维希能从那些遗迹碎片中感觉到“门”的开启一样，圣域中的神术师也能感觉到遗迹的降临——甚至更加的清晰明了。毕竟，圣域可比奥德维希所掌握的碎片要大得多。 “灼烧的岩浆、深渊的恶魔，还有......虚空中的阴影。”浑身包裹在黑袍中的预言家正透过水晶球触摸命运的轨迹，他看起来非常的矮小，苍白的脸色让人觉得或许下一秒他就会倒下。 “这，就是神之遗迹中的全部景象？”另一个帽子上描绘着世界树图案的神术师小声问道。 “不。”黑袍的预言家抬起头，缓缓摇了摇头，他的双眼中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浅灰色的眼白，“我看到的，是整个大陆。” 教廷，位于哈洛尔王国境内的光明神主神殿。 光明教廷的第三任教宗跪倒在女神的神像前，虔诚地祷告。他看起来是个成熟英俊的中年人，敛着眼眸，嘴角微微抿起，似乎天生带着一种悲悯的神情。纯白的祭披整齐而服帖地垂落在他的身后，如同天使垂落的羽翼。 神殿外传来盔甲叩击的声音，一个穿着全套附魔盔甲的圣骑士执剑向教宗阁下献上他真挚的敬意，眼中的狂热比被恶魔蛊惑的灵魂还要疯狂。 “阁下，神之遗迹的开启点已经确定。枢机主教们准备好了区域地图，所有的八阶以上圣骑士也随时待命。” 教宗没有回头，只是看向了女神像那双用钻石镶嵌的眼睛，他喃喃道：“恶魔之门已经打开，仁慈的光明神啊，请保佑您的信徒能够再一次将魔鬼驱逐。” 神殿深处的图书馆。 教廷的圣子在寻找一本光明神的颂言时不小心误入了禁区。这个地方平时由枢机主教们轮流看守，这一次因为神之遗迹的地点确认而造成空缺。 安斯艾尔自小在教廷长大却还是首次进入这里。他看着一排排装帧精美的书籍，本能的感觉有些奇怪——这些书籍似乎都散发着奥术的气息。可是光明教廷中怎么会出现奥术典籍？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安斯艾尔抽出了一本离他最近的书本。 《魔法中的六种基础阵法》，在看清书名的一刹那安斯艾尔倒抽了一口冷气。他很快将整排图书全部抽出看了一遍，书名几乎都与奥术沾边。年轻的圣子预感他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 图书馆的禁区并不大，不过一个十来平米的小房间大小。在房间的最深处，安斯艾尔发现了一叠类似笔记的手稿...... 大神术师格雷格是教廷的枢机主教中最透明的一位，不仅是因为他那糟糕的治愈法术更多的原因在于他有一个奥术师母亲。他的出生和他那比其他人更具攻击性的神圣法术都成了被人诟病的借口。不过格雷格的天赋实在太好了，57岁突破八阶，70岁就踏入九阶，由上一任教宗任命为枢机主教。 也许那位投入死神怀抱的教宗本意是让格雷格这个难得的攻击型大神术师在清扫奥术师时发光发热，然而一来奥术师的踪迹越来越难寻觅，二来格雷格似乎并不对异端审判所有多么热情的兴趣，于是在第三任教宗上位后，格雷格变成了彻底的边缘人物。对于教廷来说，格雷格这位大神术师的最大功能大概就只剩下了镇守图书馆的禁区。 格雷格刚刚为其他几个枢机主教送去一本《空间理论进阶》，再回到禁区时敏锐的发现有些书籍的摆放位置发生了变化。 他记得，刚才在图书馆中的只有新上任的圣子，而能接近禁区位置的也只有这位圣子。 “格雷格阁下，您看见圣子殿下了吗？”一个圣骑士向格雷格询问道。 格雷格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书架后露出的银白色卷发，说道：“没看见，他还没走吗？这里要闭馆了。” 圣骑士知道这位大神术的古怪脾气，行了个礼后很快跑走。 只以为隐藏的很好的安斯艾尔才刚松了口气，一抬头就看见了站在面前的格雷格。 有着一头红褐色头发的格雷格显得非常年轻，比汉弗莱大主教还要年轻的样貌昭示着他更加出色的天赋——他一定很早就跨入了五阶，只有五阶以上的修炼者才享有延缓衰老的能力。 他从呆愣住的安斯艾尔手中抽走了那一叠手札，态度并不友好：“年轻人，这儿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 奥德维希确定了神之遗迹的位置。艾露菲尔第一时间拿到了标记地图，在圣洛伦索山脉和渡鸦岭的交界处，更偏向于渡鸦岭的位置。 这并不是一个好位置，如果不能从暮色峡谷进入的话，他们就只能翻越渡鸦岭了。而暮色峡谷，是地下城的公认入口，恶名昭彰的卓尔精灵时常在峡谷中组织夜猎，那是大陆所有的冒险者都不愿意去硬闯的地方。 “除了我们，想进入神之遗迹的势力并不少。我们最该小心的反而不是那些卓尔，而是其他和我们有着相同目的地的人。”玛姬端着红茶皱眉道，即使说着麻烦的话，她的姿态依旧优雅。 西蒙接着道：“我想教廷应该会直接从暮色峡谷进入，他们拥有大量的圣骑士，加上闪光术，战斗力足以碾压卓尔。我们最好不要在卡那多和教廷的人撞上，遗迹里圣言对奥术师的影响会削弱，对我们有利。” 奥德维希有手指叩击着茶几道：“我们可以直接在渡鸦岭的山巅上开个传送门，只是需要小心那些在春季活跃的魔兽。” 渡鸦岭，格兰斯山脉，艾多玛山脉被称之为卡那多大陆最凶险的三条山脉，前两者是因为不止一次出现过九阶魔兽的传闻，后者则干脆因为龙的存在——虽然至今已经很多年没人到达过那里了，连龙也成为了只在故事中出现的高级生物。 “那么，这一次的名单是？”汉米敦笑眯眯地看着趴在桌边研究地图的精灵，通过几天的观察，汉米敦确信，艾露菲尔不属于任何一个已知的卡那多精灵种族。 “嗯，我想去看看。”艾露菲尔用手指在神之遗迹标记点的位置画了个圈，“我想见识一下神的存在。” 第45章 神之遗迹2 在前往神之遗迹的前一晚，艾露菲尔发现自己从进入艾泽拉斯后就再也没有亮起过却依然可以如常使用的包裹栏亮了几次，不过并没有发生什么其他事情，在闪了几次微光后也很快恢复了平静。反复测试后确保包裹的使用没有出现问题，艾露菲尔便没有把它放在心上。 这一次的传送门奥德维希没有亲自动手，永望峡谷最不缺的就是奥术师，在玛姬和西蒙的带领下，共三十二位奥术师参与了传送门的开启。那是一个足以容纳五十人一次性通过的传送阵。 进入遗迹的人员当然没有那么多，包裹艾露菲尔在内，还有奥德维希、瓦伦、尤金和一位名叫克里斯托弗的擅长空间魔法的奥术师，一共五人。这是精灵在最坏的情况下能照顾到的最佳人数。至于剩下的奥术师，则是保证五人顺利进入神之遗迹的援手。 渡鸦岭名字的由来在卡那多众多的传说故事中并不多么神秘，因为这里曾经出现过一群八阶的黑翎渡鸦，而这群渡鸦的首领高达九阶。故事的最后，冒险者斩杀了那只九阶渡鸦首领，鸦群的鲜血洒落在渡鸦岭的每一寸土地，每到漆黑无月的夜里，渡鸦岭总会回荡着渡鸦的嘶哑鸣叫。 传说毕竟只是传说，但渡鸦岭的危险却是真实存在的。 玛姬留守在峡谷中，西蒙和汉米敦带领的队伍与艾露菲尔五人一起来到渡鸦岭。刚走出传送门，一只鹰头狮身的带翼魔兽就低空掠过众人，它尖锐的利爪瞬间在距离最近来不及反应的一个奥术师身上留下了深可见骨的划痕。 这是一只狮鹫。 看来，他们的出行有个并不顺利的开头，不过也许精灵会很高兴，奥德维希放出风元素去侦查环境的时候这样想着。 艾露菲尔的苦修及时施展，与苦修的神圣光辉同时亮起的是汉米敦的奥术飞弹，不要小看一位法圣的奥术飞弹，那足以将一只八阶巅峰的狮鹫打成残废。 整个奥术师团队配合默契，不过短短一分钟，就将那只狮鹫强按在了布满树枝与落叶的山地上。 初照面时还威风凛凛的狮鹫此时差不多血肉模糊，一只翅膀断裂开来拉耸在地上，它巨大的脑袋匍匐着，因为血液粘稠的关系，此刻白色的颈部翎毛上沾满了尘土。尽管身受重伤，狮鹫仍然没有放弃挣扎，它的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粗壮有力的四肢时不时奋起反抗。 精灵双眼发亮，双手不住在狮鹫的身上抚摸，她双手摸过的地方，狮鹫的伤口在缓慢愈合。 汉米敦哭笑不得地道：“善良的精灵小姐，我们刚刚把它打成这样，您可别转眼就将它治好了呀。” “啊。”艾露菲尔看了看手下“虚弱”的狮鹫，愣了愣道：“那该怎么办？” 奥德维希凑在她耳边低声道：“你不是想要一只狮鹫吗？可以把它放进你的宠物空间。” 艾露菲尔想了想自己坐骑栏和宠物栏里那些长不大的龙崽，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怕我的幼崽们会被它吃掉。”这不是开玩笑，精灵的坐骑和小宠物看着让人眼花缭乱，实际上却没有多少战斗力，那些龙类幼崽也永远都只是幼崽，不会有长大的一天。 “那就交给汉米敦吧，他会驯养狮鹫。”奥德维希对汉米敦点了点头，后者微笑着和他的几位弟子将这只狮鹫捆得结结实实，通过传送门又送回了峡谷。为了保障发生意外可以及时撤退，永望峡谷和渡鸦岭间的传送阵由峡谷方面维持，并不马上关闭。 处理完了狮鹫，整个团队继续前进。根据风元素传来的消息，暮色峡谷还没有外来组织的踏足，只有几队外出夜猎的卓尔精灵。艾露菲尔用心灵视界借着风元素的视角看到了这个世界的黑暗精灵的样子——黑色的皮肤，红眼睛，以及白发，身材矮小，但非常灵活。看得出，他们是优秀的杀手。 “比卡多雷可爱多了。”艾露菲尔这样评价道。 对于精灵的形容，多数奥术师只是一笑而过，谁有没有放在心上，能把卓尔和可爱联系起来的，大概也就只有精灵了吧。 接下来的路程非常平静，偶尔出现的高阶魔兽也在几位法圣的攻击下迅速被拿下，艾露菲尔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就欣赏了一场华丽的魔法盛宴。 神之遗迹的“门”并不华丽，它甚至只是一个空洞的圈，漂浮在山坳的半空中。艾露菲尔等人的位置在它的斜上方，要下到“门”的地方，必定会暴露在卓尔的视线中。 “听说卓尔最憎恨的就是陆地上的光明精灵。”同来的红女巫不知何时走到了艾露菲尔的身边，语气欢快而俏皮。 艾露菲尔耸耸肩：“我可不是什么光明精灵。你看，我的耳朵比他们漂亮的多。” 忒瑞希笑着瞥了一眼边上的奥德维希：“有人比我们更能欣赏长耳朵的美丽。” “好了，山雀带来消息，暮色峡谷外千米范围内没有教廷的踪影，大家可以放开了手脚活动。”西蒙严肃的脸上难得露出了笑容。比任何一个团队早到或是晚到都是不错的消息，只要不在进入遗迹前互相撞上，等到遗迹中状况险出，团队之间的出手会比任何时候都要谨慎。 至于进“门”后的埋伏，那更不必担心。西蒙清楚的知道，进入遗迹后所有人都是随即传送的，最初的几天，恐怕寻找团队会变成大家的主要问题。 这也是奥术师们只选出五人小队进入遗迹的原因。三位圣阶，一位空间系魔法的研究者，一位对教廷黑水晶熟悉的高级法师，这样的人员配置不是稀少而是精简。 牧师的漂浮术和法师的缓落术都是在高处向下跳时的使用技能，不过漂浮术的下降速度更快一些，因此艾露菲尔率先接近了神之遗迹的入口。 几只挂着寒芒的箭矢呼啸着射向精灵，真言术-盾轻松地将它们阻挡下来，精灵丝毫不担心防御问题，甚至心情很好地向举着弓箭的卓尔们挥手致意，随着奥德维希等人的降落，盾的光芒接连亮起。 奥德维希冷漠地看着紧盯住精灵的卓尔，法杖一挥，几十枚硕大的火球宛若一场华丽的流星雨。位于火球正下方的卓尔匆忙闪避，然而火球刺目的光芒影响了他们的视线，尽管没有像闪光术那样以一瞬间的强光灼伤双眼，却仍然带来了一定程度的不适感。 短短几秒的时间，足够火球在卓尔们的身边炸裂，也足够艾露菲尔五人进入遗迹。 艾露菲尔只感觉到了一阵强大的吸力，紧接着视野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失重感提醒了艾露菲尔她位于空中的事实，精灵娴熟地重新瞬发了一个漂浮术，缓解了急速降落的情况。 借着降落的时间，艾露菲尔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她所在的高空距离地面大约有百米左右，周围相当空旷，没有树，地面上的土地呈现一片焦黑的色泽，还有红色的液体在沟壑中缓慢的流淌。 淡淡的硫磺气味让精灵毫不怀疑大地的下方是岩浆在流动。 “可千万别被烫熟啊。”艾露菲尔自言自语道。随着越来越接近地面，灼热的气息愈加明显，艾露菲尔当即召唤出凤凰重新拉高距离。 除了这一块流淌着岩浆的大地，艾露菲尔看不见任何东西，因为浓厚的迷雾遮挡住了一切，雾气是灰黑色的，往远处看仿佛一块巨大的滚动的乌云。 艾露菲尔骑着凤凰靠近了迷雾的地方，她尝试着向另一边认出一些包裹里用不到的东西，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块岩浆区域并不算大，艾露菲尔沿着迷雾的边界飞了一圈，古怪的迷雾犹如一个完美的圈，没有任何可以突破的地方。 精灵又尝试着向迷雾打出一道神圣之火，这一次被神火击中的地方迷雾似乎黯淡了一些。见攻击生效，艾露菲尔便对着迷雾黯淡的缺口处交替着打出神圣之火与惩击，随着精灵攻击的增加，缺口处的迷雾淡薄到可以看见背后的景象。 艾露菲尔为自己补充了一个真言术-盾，再一拍凤凰的颈背，色彩绚丽的凤凰长鸣一声快速冲了过去。 一片与岩浆区域截然相反的葱郁绿色映入精灵的眼中。 同时，还有一个站在一座神殿式建筑楼顶的法师。 奥德维希显然也看见了精灵，他抬头望向精灵，露出一了一个温柔的微笑。 “你找到我了。”他对着精灵轻声道。 因为距离遥远，即使精灵的听力比其他种族更敏锐也听不见法师在说什么，不过奥德维希会记住，记住每一次精灵找到他的瞬间。这，是第二次。 第46章 神之遗迹3 这片绿林中遍布着参天的巨木和长满倒刺的荆棘，精灵和法师并没有急于寻找另外三位团队成员，因为他们发现了这片林子里存在着其他生物的活动痕迹。 艾露菲尔已经向法师形容了她之前所在区域的情况，岩浆肆虐，大地一片焦黑，毫无生机。同样的，法师也并没有在林子里碰到任何一种活物。 是的，活物，并不是生物。因为奥德维希在地上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生物残骸，以及其他智慧生物的存在痕迹。 在一片荆棘围成的空地上，架着一堆熄灭的火堆，从尚且冒着轻烟的情况来看，这堆火堆很可能是刚刚才熄灭。火堆旁还摆放着一头长相奇特的兽类尸体，它有着兔子的脑袋和牛犊大小的身体，一条尾巴却和蛇相似，带有鳞片且长而滑腻。 “奥德，你有没有感觉到附近有人？”艾露菲尔皱着眉从包裹里抽出一柄法杖，握紧。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并不多么危急，而是一种有些熟悉的战斗直觉，“就好像是被一个潜行的盗贼盯上了一样。” 奥德维希并没有感觉到精灵所说的那种感觉，不过他仍然施展了一个扩大了范围的奥爆，除了击倒了一些植物，什么都没有发生。 距离两人几百米外的一个小洞穴。 一个黑影压低了声音惊呼道：“卧槽，卧槽！法爷的奥爆范围有那么大吗？还好本精跑的快，不然就被炸出来了。” 另一个黑影丝毫不理会他的问题，只一个劲儿的盯着精灵手中的法杖看：“等等，那是啥？祈福法杖？我眼神不太好，快帮我看看对面那只是不是血精灵？” “不是。”黑影一号飞快的回答。 黑影二号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你真当我瞎啊，那就是祈福和一只血精。” “是又怎么样？你还想跑上去和人家认亲啊？小姐姐，我也是部落的，我们去干掉对面那个联盟吧。别傻了，我们连这个世界到底是不是艾泽拉斯都不知道，贸然冲出去给人送一血啊。而且那法师是个人类啊，你见过部落联盟一家亲？”黑影一号摇头道。 “阿拉索那会儿。”黑影二号不假思索的回答。 “那是高精，而且他们不友好,谢谢。” “那怎么办？我们都穿来十天半个月了，除了怪就看见两个活人，错过这俩npc以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能见到活人。” 黑影一号沉思了片刻后，咬牙道：“那就拼一把。我再潜行过去找机会探探虚实，你支援我。把你的蓝胖子召唤出来，看我不行了就顶上。” 另一边，在奥德维希实际测试过后，艾露菲尔被盗贼盯上的感觉就消失了。她甩了甩头道：“大概是我太紧张了吧。接下来怎么办？” 她话音刚落，那种感觉又回来了，这一次精灵瞬间挥动法杖，神圣新星的光芒让黑影一号大吃一惊，紧接着超出范围的奥爆把他从潜行状态打了出来。 黑影一号：“！！！”一只血精灵牧师！ 艾露菲尔：“！！！”一只暗夜精灵盗贼！ 艾露菲尔看着眼前与她外表神似但浑身皮肤呈现紫罗兰颜色的精灵，呆愣了一秒，惊奇地问法师：“你们这里也有卡多雷？” 奥德维希摇头：“从未见过。” “盗格拉斯，跑啊。”一个声音从暗夜精灵盗贼的侧后方传来，熟悉的蓝胖子阻挡在精灵、法师与盗贼的中间，并对着法师扔去一个折磨（一种暗影伤害）。 艾露菲尔竖盾，奥德维希一手抚上了预置着法术的戒指，轻声问道：“肯瑞托魔仆？”他见过精灵的魔仆，但颜色更浅一些。 “不。”艾露菲尔神色古怪地看着两个退到远处的“人”，“那是术士的虚空行者，就是我和你说过的肯瑞托魔仆的男朋友蓝胖子。” “喂，那只血精灵知道蓝胖子耶。这里真是艾泽拉斯？”虚空行者的主人全身包裹在黑色的斗篷里，一边警惕地看着艾露菲尔和奥德维希，一边对盗贼轻声说话。 “我看不一定。对面法师连虚空行者和肯瑞托魔仆都分不清。”盗贼皱眉道，说起来法师的奥爆打在身上还挺疼的。 “搞不好是个小白呢？”术士自己给法师找了个理由。 “......”盗贼拒绝承认自己是被小白法师从潜行里打出来的。“我觉得那是个法爷。” 双方僵持了一会儿，艾露菲尔决定打破沉寂。她先用艾泽拉斯的通用语向对方问好。 “她在说什么？”术士对盗贼做口型问道。 盗贼摇头：“不知道，听上去有点像联盟通用语但又有一些区别。”他们穿越以来，掌握的两种语言：一，母语——某个东方古国的神奇语言；二，各自的通用语。 是的，两人并不属于同一阵营。盗贼是联盟成员，而术士则是部落成员。 长时间得不到回应让艾露菲尔皱起了眉，因为双方隔着一段十分安全的距离，安全意味着遥远，因此精灵完全听不见盗贼和术士的对话，同样的，盗贼和术士也听不见精灵和法师的对法。当然，即使他们能听见也面临着语言不通的难点。 艾露菲尔再次提高了声音向对方问好，这一次换成了卡多雷的语言，也就是纳达苏斯语。 “怎么办？她到底在说什么？”术士简直要哭了。 “你们俩都是部落，要不你用部落语问问？”盗贼提议。 术士觉得可行，立刻喊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能用部落语说嘛？” 艾露菲尔眨了眨眼，显然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暗夜精灵听不懂自己种族的语言，并且和暗夜精灵走在一起的同伴居然会部落通用语。不过她还是切换成了语种。 “您好，先生。”她说：“我是否可以知道为什么您会和众星之子走在一起，以及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问我为什么和你在一起，大概是不明白部落和联盟怎么走到一起的。还问我们为什么在这儿？”术士顿了顿道：“我也想知道我们为什么在这儿。” “就说我们碰到了点意外，然后问她这是哪儿？”盗贼道。 术士点头，向艾露菲尔喊道：“我们碰到了一点意外，请问这是哪里？是艾泽拉斯吗？” 艾露菲尔确定她听到了艾泽拉斯，看着两人的神色更加古怪，难道，她还会碰到和她有相同遭遇的人？随即她自己摇了摇头，她是先到了艾泽拉斯再来到了这个世界，如果这样还能遇上同乡那幸运女神真是太眷顾她了。 “这里是卡那多大陆。”精灵这样说。 “卡那多？卡利姆多的另一种说法吗？”术士疑惑的问。 艾露菲尔叹了口气道：“是另一个世界。这里，已经不是艾泽拉斯世界了。” “！！！”术士目瞪口呆。 盗贼听不懂两人的对话，只能在一边干着急：“什么，什么？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她说我们不在艾泽拉斯世界。而是在一个叫卡那多的世界。”术士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高兴还是忧伤，好在他和盗贼都是了无牵挂的人，否则这一穿穿得多不安生。 盗贼虽然考虑过他们可能穿越到了非艾泽拉斯的世界，但证实后仍然觉得有些迷茫，起码在他们熟悉的世界，大不了找个安全点的主城呆一辈子，但新的世界却需要重新探索。 “问问她怎么证明，还有怎么从这里出去。” 术士复述了一遍盗贼的话。 艾露菲尔挑眉，是不相信她吗？好吧，其实她也没有很相信对方，不过有些事情告诉他们也没关系。 “因为我从艾泽拉斯而来。这里是卡那多的一片遗迹，出口在哪儿我也不知道。” 在对方两人评估艾露菲尔是否可信的同时，奥德维希也在观察着对方。他们似乎和精灵来自相同的世界，异世界的灵魂成批出现的情况并不是没有，但十分罕见，何况是在神之遗迹这样敏/感的地方。 “她说她从艾泽拉斯过来的。”术士道：“而且她也不知道怎么从这里出去，不过我觉得她身边的法师可能知道。” “你觉得可信？”盗贼问道：“还有，你怎么确定法师知道？” “我觉得她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骗我们，只要出去了是不是艾泽拉斯一看就知道。”术士顿了顿，继续道：“至于为什么确定法师知道，你不觉得对面法爷看起来很犀利吗？” “我竟然无言语对。”盗贼看着术士，在盯着那双嵌在骷髅上的眼睛几秒后终于还是移开了眼神：“对不起，怎么看都觉得，你这个样子我接受无能。” 种族为亡灵的术士：“......”瞪了盗贼几秒后才开口道：“我们先跟着他们，情况不对就跑。” 盗贼：“跑得掉吗？” 亡灵术士：“我骑术满级，上坐骑跑，我就不信这个世界也到处都是坐骑龙。穿越大神总得给点金手指吧。” 第47章 神之遗迹4 奥德维希在艾露菲尔点头同意对方一起行动后一直维持着堪比冰山的冷漠面容。为此，艾露菲尔不得不用诱哄的语气来引开法师的注意力，尽管她始终不清楚法师究竟是为什么突然生气了。 “看到那个和我外形相似的盗贼了吗？那就是卡多雷，暗夜精灵。”其实不需要艾露菲尔说明，奥德维希也能猜到盗贼的身份，有着与精灵神似的特征和一身奇特的肤色，加上与精灵来自相同的世界，答案显而易见。 奥德维希睨了一眼说要去整理一下其他物品的两人，心情没有任何的好转。多了两个熟悉艾露菲尔曾经的世界的人，这一消息让法师产生了淡淡地危机感。 艾露菲尔显然没理解法师在想什么，她又指了指另一个包裹在黑斗篷里的人，带着点好奇和兴奋道：“我要说的重点不是那只卡多雷，你看那个术士，就是那个斗篷人，你猜他会是什么种族？部落所有的种族里，地精太矮可以排除。巨魔和兽人哪怕是法系职业的体型也不像是能包裹在那么小一个斗篷里，而可以自由选择阵营的熊猫人没有术士职业，牛头人也没有。剩下的只有亡灵族和血精灵——”说道这里，艾露菲尔停顿了几秒。 “我不觉得血精灵的外表需要什么遮挡，所以......他只可能是一只亡灵。” 奥德维希在听到亡灵的时候确实有那么一瞬间的诧异，不过很快消失，他更关注的是另一点，“你曾经的世界听起来非常精彩。”拥有众多的智慧生物，人类也并非大陆的主角。 艾露菲尔笑了笑：“但危险与它同在。” 在双方一起上路后，相互间都保持着警惕。但是很快的，艾露菲尔发现了一点能让她放松心情的事情。 她听见了盗贼和术士的对话。原本应该语言不通的联盟盗贼和部落术士在对话。当然，无论是亡灵还是暗夜精灵都有着极为漫长的生命，在部落和联盟没有形成以前，他们总该有些交流的方式，艾露菲尔就是从那个古老而久远的年代走来，她本不改因此而感到奇怪。 但是，值得注意的一点是，她之前已经用艾泽拉斯的通用语和暗夜精灵的达纳苏斯语向两人打过招呼，两人的听不懂简直就写在了脸上。而现在，他们确实在交流，用的是精灵所知道的另一种语言，不是艾泽拉斯的任何一个语种，更与卡那多无关，那是一个对精灵来说陌生了数万年却依然能在听到的第一时间回想起来的语种。 “我想，我们可能有着某些共同语言。” 盗贼/术士：“！！！” “你说你来自艾泽拉斯！”暗夜精灵盗贼首先喊道。 “是的，没错。我确实是从艾泽拉斯来到卡那多。”艾露菲尔微笑着重复了一遍，她只是没说她是怎么去到艾泽拉斯的。 术士瞪大了他那双空洞的眼睛，上上下下扫视了几遍精灵，直到奥德维希举起法杖想要给他一个火球的时候，才惊讶地喊了一句：“我的妈，这还能碰到前辈了？” 盗贼狐疑地看着她：“摆事实，讲证据。我怎么相信你？就凭几句我们都听不懂的话？” 艾露菲尔用一种看孙子辈的眼神看着她：“那是一个很久远的故事了，在永恒之井还没有爆炸的时候，我是艾萨拉女王上层精灵中的一员。” “！”术士看了一眼盗贼，脱口而出：“你祖宗！” 盗贼：“......”用漫长的时光来解释一切她所会而其他人不会的东西，听起来很合理，但作为一个刚穿越的带脑子的人（在盗贼心里，亡灵的脑子大概和尸体一起腐烂了），他很难相信这点。 “游戏剧情里没有你。”他找了一个看起来更合理的理由来反驳精灵。 艾露菲尔耸肩：“在去到艾泽拉斯之前，我也不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穿越这种事情。” “没错，听起来就很玄幻。”亡灵.脑子掉了.术士先生相当赞同这一点。 奥德维希：“......”听着精灵和两人用另一种他听不懂的语言交流，心情更郁闷了。 一段非常简短的对话过后，艾露菲尔确信这是两个刚经历了穿越——这件非同寻常的事情的小伙子。是的，小伙子，无论卡多雷和亡灵的种族给他们带来多么不平凡的背景（在卡那多，这两者都是极其罕见的），在艾露菲尔那堪比史诗的资历下，他们不得不“心甘情愿”地听着精灵称他们为“年轻的小伙”，即使在场四人中，精灵才是外表是最年轻的一个。 奥德维希在那一刻觉得，这两个倒霉鬼也并不是那么令人讨厌，当然，只是那一刻。 从和平年代穿越到一个不那么太平，甚至更加危险的地方是什么样的感觉？艾露菲尔是惶恐的，也因为那一份惶惶不安让她迅速掌握了所有的技能，再没有什么比力量握在自己手中更令人觉得安全的事情了。与艾露菲尔类似的情况同样发生在盗贼和术士的身上。 神之遗迹并不安全，只是它所有的危险和爪牙在白天都收敛了起来，直到夜晚的来临才全部展露。 能在这样一个危险的地方活下来，实力当然是一部分原因，除此以外，危险的环境还教会了他们一个道理：谨慎地评估自己，绝不轻视任何一个陌生的事物。 任何时候都不轻敌是一个好习惯，一如法师在刚开始时对精灵讲过的那个故事——来自异世的魔法师做着主角的美梦，结果被教廷围剿而死，如果他一开始来到的地方是神之遗迹，他大概会重新认识到这个世界的实力，不会稀里糊涂地就倒在一群圣骑士手里。当然，更可能他连遗迹都走不出去，因为这里的怪物真是太难对付了。 哪怕有了两个先行者——术士与盗贼的提醒，艾露菲尔和奥德维希在碰到第一波夜行生物的时候也吓了一跳。 前者是因为那些生物的长相酷似燃烧军团的成员，而后者则是惊讶于对方身上散发的邪恶气息。 “我去，你们俩是非洲来的吧。一波就刷出了地狱犬和小鬼。”术士-颤栗喊道。他和盗贼的名字在卡那多的语言里听起来不像是个名字，艾露菲尔把这归咎为“某些地方存在的一种奇怪的取名方式，他们相信这样取名能让他们显得更加厉害。” 奥德维希对此的评价是：“有趣。” 术士颤栗和盗贼盗格拉斯觉得这个“有趣”充满了浓重的嘲讽意味。 “他说我们运气不太好。”艾露菲尔暂时充当翻译，无论怎么看，让颤栗和盗格拉斯马上学会卡那多的语言是一件不太现实的事情，因为精灵发现这真是她见过的语言天赋最差的年轻人了。 两个被语言天赋最差的人在这件事情上表现出空前的团结，纷纷表示“这比英语难的多。”“学个英语还有九年制义务教务呢，更何况是异世界大陆语。” “弱点。”奥德维希在敌人面前绝不拖泥带水。 艾露菲尔看向两人，飞快地交流过后对法师道：“小鬼唯一的优点就是数量多，至于地狱犬，法系职业并不占便宜。这几只可以交给盗格拉斯。” 颤栗的蓝胖子第一时间上前开启了群体嘲讽，接着和奥德维希一起开始了对小鬼的屠杀，几只地狱犬被艾露菲尔的惩击从远处拉进后由盗格拉斯接手，艾露菲尔主要还是承担团队的伤害豁免。 这场战斗的持续时间不长。结束战斗后，盗格拉斯又惊又喜：“我居然被一个部落奶了！太不可思议了，我还以为会过上全队就我没奶的日子。” 颤栗的斗篷因为施法的幅度而露出了原本被包裹的森森白骨，他看着艾露菲尔，双眼中的魂火跃动着：“奶啊，有奶刷小怪的感觉太爽了！” 感叹完有奶就是好，两人又膜拜起了法师。因为这个世界的魔法体系和艾泽拉斯并不相同，法师对奥术的使用范围似乎更加广泛。 “没有什么是一个法爷解决不了的。” “如果有，那就两个！” 艾露菲尔刚刚为奥德维希翻译完这句“名言”，一具骷髅就顺着小鬼和地狱犬出现的道路的远处飞快地跑来。 “瓦伦的骷髅侦察兵。”奥德维希轻声对举起法杖戒备的艾露菲尔道。 盗格拉斯则捅了捅颤栗，憋着笑道：“嘿，那是不是你的亲戚啊？” 颤.亡灵术士.栗：“......”拒绝承认那只浑身只有骨架的骷髅是他们亡灵一组的成员。 骷髅为奥德维希来带了瓦伦等人的消息，他们正在另一块区域的一座神殿中，等待奥德维希和艾露菲尔的汇合。 “我想，瓦伦大概会很惊喜一位亡灵族的来到。”奥德维希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术士。 颤栗：感觉背后一凉。 第48章 神之遗迹5 遗迹中的夜晚，那些阻挡着区域与区域的浓雾随着夜色渐深慢慢变得浅淡，直至完全消失。 扭曲的虚空中仍然会时不时的出现一些长相奇特的生物，所幸并不是每一次都会出现被盗贼和术士称之为“燃烧军团低配版”的恶魔生物，他们还能在普通的异变生物中挑选一些作为补给食物——虽然精灵并不想吃那些奇奇怪怪的生物。 奥德维希倒是十分平静地接受了，他们的空间道具中尽可能多的携带了魔法道具，食物和水并不占多数。在出发前法师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假使被困，他们必须适应遗迹中的一切生存方式。碰到盗贼和术士，对于奥德维希来说，大概是只是省去了研究遗迹中如何生成的环节。至于是不是方便，从精灵被吸引走注意力的那一刻起，法师就觉得，这个方便他宁可不要。 艾露菲尔在第一批怪物出现后曾提出使用飞行坐骑赶路，但立刻被颤栗否决了，“不不不，飞上去会被打下来的。黑夜霹雳，真的，杨教授之吻。”亡灵术士飞快的摇头，精灵很担心他的脑袋会在下一秒直接飞出去。 尽管不能在天上走直线，但陆地上依然可以使用坐骑赶路，只是进度并不快——任谁都不能在无休止的怪物刷新中迅速赶路。 “按照这个速度，在天亮前能到这个区的边界已经算快的了。”艾露菲尔掩着口，优雅的打了个哈欠。遗迹内外的时间对流不同，她感觉自己起码有两天没好好睡过觉。 奥德维希的奥冲放倒了最后一只异兽（为了区别卡那多大陆的魔兽，遗迹里变异生物称为异兽），他走向精灵，抬手自然地将精灵的一缕发丝绕过耳后：“我们也可以使用冒险一些的方法。” 艾露菲尔感觉到法师的指尖扫过自己的敏/感的耳朵，一丝羞怯的情绪浮现上来，她干咳了一声压下这种感觉，眼神游移着看向对着异兽上下其手的盗贼和术士，想着这两人一定有一个学了剥皮专业。 而发现精灵又一次用那两个碍眼的家伙的转移视线，法师的眼中闪过一丝暗芒。 自觉双颊不会泛起嫣红后，艾露菲尔向法师确认那个所谓的“冒险”方法。“你是指......”她一边说一边拍了拍身/下的坐骑。 奥德维希点头，道：“是的，即使出现怪物又如何？我们完全可以不理会它们，一口气跑到边界后再统一击杀。” 艾露菲尔想了想，还是摇头道：“这不是冒险一些，是太冒险了。我们之中没有主修防御的职业，根本不可能硬抗那么多的怪物，我不能保证在遭受了过多的攻击后，真言术-盾依然可以循环不断。” 奥德维希并不和精灵做多余的解释，他只是认真地看着精灵，轻声道：“相信我。” 但这一次艾露菲尔连考虑都不考虑，直接拒绝。 “我不会允许任何人在我面前上演和死神的游戏。即使你是一位无所不能的法爷，你也改变不了法师那一碰就倒的孱弱身体。我们相信浩瀚无疆的精神力比无尽海更加辽阔，但死亡之神要挥动镰刀的时候只需要轻轻一割，你的*便就此消亡。” “我们可以因为实力不足而受伤，但不能为了赶路而倒在轻率之下。” 精灵生气了。但意外的是，奥德维希控制不住地想要扬起嘴角微笑。 于是四人继续稳定地前进。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盗贼和术士很满意现在的进度，有一个治疗存在，还有了出去的方向，如果不是语言不通，简直完美。 翌日早晨，连续战斗了一夜的四人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盗贼和术士几乎就在天堪堪亮起的那一刻倒头就睡，根据他们的经验，白天是绝对安全的。 艾露菲尔强撑着惺忪的睡眼，上天飞了一圈，确认了一下距离以及附近没有其他生人出现后才降落补眠。奥德维希放出风元素和水元素警戒，紧挨着艾露菲尔靠坐在幽灵虎的身边。 远远看去，就像两人亲密地靠在一起。 奥德维希是突然惊醒的。在他睁开眼睛后，水元素才报来发现敌人的讯息。 奥德维希叫醒了三人，指了指灌木丛外做了个安静的手势。 艾露菲尔用心灵视界连上了还在外面的风元素，一队七八人左右的圣骑士和一个被保护在中心的神术师正在艰难地前进。他们的情况看起来不太妙，神术师脸色苍白，白袍上溅着大片血迹，而圣骑士们更是凄惨，有的甚至无法独立行动。 “他们遇上了什么？”艾露菲尔向大家形容了这队教廷人员的情况后又和盗贼术士简单解释了一下卡那多的神奥矛盾，最后才问出内心的疑惑。 “别小看四个圣阶的实力。”奥德维希道。他再不喜欢盗贼和术士，也不得不承认艾泽拉斯过来的灵魂都拥有着令人胆颤的可怕实力。 在艾露菲尔和奥德维希正商量如何应对教廷成员的时候，术士和盗贼也在交流。“你想的通吗？”术士问盗贼。 盗贼摇头：“反正我没事，关键是你。不管怎么看都是要被进化掉的邪恶生物。” 术士：“他们真不懂欣赏亡灵的帅。” “两位，聊够了吗？”艾露菲尔插/入话题：“我们得走了，赶在教廷的大部队发现我们之前。” 四只暮光幼龙拍动羽翼飞上高空，与他们距离不远的圣骑士们很快发现了异动，但他们什么也做不了——除了法师和传说中的龙骑士，谁还能对天空中的敌人带去攻击呢？ 四个圣阶同时对着一个地方进行攻击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看看那些可怜的迷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消失，作为输出主力的法师和术士倾泻而出的绚丽魔法让半个天空都为之失色。 艾露菲尔有理由相信奥德维希是故意弄出这么大的动静，那么术士呢？ 盗贼为她解答了疑惑：“你知道，对dps来说，没有什么比打第一更重要了。” 很好，这真是非常合理的解释。歪打正着合上了法师的计划，这明亮的魔法光芒简直就在告诉所有的教廷人员：快看哪，这里有大奥术师，还是两个！ 第49章 神之遗迹6 穿过迷雾转换了区域的四人很快找到了瓦伦所说的藏身神殿。【鳳/凰/ 更新快请搜索//ia/u///】 和他们在丛林区域看见的残垣断壁不同，这座神殿保存的非常完好，只除了一点——它位于大地的深处。 那是一条深不见底的裂缝，照明术的明亮光芒反而使它更加幽深起来。曲折而狭窄的通道有着非常明显的人工开凿痕迹，但仍然有不少尖锐的突起从各种让人意想不到的地方刺出。 在这种地方建立神殿，也不知道是哪位祭祀想出来的，他侍奉的神明真的会喜欢这种地方吗？艾露菲尔对此不做评价。 因为通向神殿的道路只有一条，因此并不需要带路者。当他们穿过幽长的通道，站在用骷髅堆积而成的神殿大门前，这座神殿属于谁便一目了然。 盗贼看了一眼术士，道：“意外的适合你。” 术士面无表情（事实上，白骨森森的脸上也很难做出一些表情）：“谢谢，我更喜欢丧钟镇。” 死亡之神的神殿所在的这一片区域在亡灵魔法的古老文献上是有记载的：传说在地底的深处有一座以白骨搭建而成的神殿，围绕着神殿的是一条鲜血汇成的河流，那是亡魂的乐土，死神手握着镰刀永远守护他的臣民。 瓦伦作为一个专精亡灵魔法的法圣对这些典故当然了然于心，不仅如此，他法杖上的魔晶就来自这里，那是他的老师传给他的魔晶，拥有感应死神神殿的作用。瓦伦原本以为它和指路水晶的作用差不了太多，但进入遗迹后他发现，魔晶的作用好的超乎想象——它直接把瓦伦和离他不远的尤金带到了神殿的区域。 进入圣殿后瓦伦就着手研究如何与其他人汇合，其实他通过显踪魔法最先找到的是奥德维希，毕竟这位陛下周围的奥术反应远远比其他人要来的更活跃，至于克里斯托弗的到来，只能说空间魔法确实是最玄奥晦涩的魔法之一，克里斯托弗凭借安放在众人身上的空间标记找了个距离他最近的标记为自己开了个门，通过空间门，这位空间法神自己找到了瓦伦。 不过事后克里斯托弗承认他还是太冒险了：“我没有想到神之遗迹里的空间秩序如此混乱，差一点就迷失在狂暴的虚空中。”除了差一点迷失虚空外，他还在扭曲的空间中看到了不少夜晚会出没的怪物。 在奥德维希和艾露菲尔来到之前，瓦伦、尤金和克里斯托弗正在研究遗迹中出现的怪物种类。 双方交流了一些情况后，艾露菲尔几人对这个神殿有了新的认识，而瓦伦则对术士产生了浓重的兴趣。 古代文献记载的神殿由白骨构成其实是一种夸张的说法，除了大门上那些骷髅，其他的白色部分墙体统统都是整块的白云岩，雕刻了骷髅等骨头装饰。而鲜血河流则只在夜晚出现，深不见底的深渊下会涌出鲜红的血液，把整个裂缝除了神殿以外全部填满，站在神殿外向下看去，就像站在由鲜血汇成的河流上。 瓦伦研究过那些“鲜血”，无论从嗅觉还是触觉上来讲都与血液非常相似，但却不会干涸，他的袍子曾不慎沾染了两滴，结果他只是抖了抖衣袖，这两滴“血液”就又滑落下去。 现在，艾露菲尔看见了那些奇怪的液体，浓郁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空间，艾露菲尔尚且花费了一些时间来适应，比她更加五感敏锐的盗贼就更加不好了。不过现在没人理会他，因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一把纯粹由能量组成的镰刀吸引了注意力。 “死神挥舞着镰刀守护他的臣民。”瓦伦看着神殿正上方的镰刀目光敬畏而虔诚，事实上大多数法师都是信仰真理之神的，只有极少数研究特殊魔法的法师才会有其他神明的信仰。比如瓦伦，比如克里斯托弗，前者信奉死亡之神，后者则是空间之神的信徒。 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从虚空中出现的怪物浑身包裹着火焰，如巨石铸成的身躯让它看起来庞大而坚固。 “地狱火！”不等艾露菲尔惊讶，术士先一步惊叫出声。 是的，整个神殿仿佛被地狱火包围，那些燃烧着火焰的石头卫士狠狠砸向神殿，然而没等他们靠近，神殿上方的巨大镰刀挥斩而下，一道在黑暗中丝毫不显得花哨的影子带着呼啸声卷向数量众多的地狱火。紧紧一瞬间，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连声音都出现短暂的静默。 这就是死神对他的信徒的守护，所有的威胁都别想进入神殿。 “太，厉害了。”被这样的场景所震撼的术士喃喃自语道。 盗贼和他一样为之震惊，看来卡那多的世界比他想象中更神秘危险，艾露菲尔不知道的是，促成盗贼和术士做出与议会合作决定的，正是在神殿中所经历的一切，而非她认为的议会提供的便捷。 “你知道它们是什么？”瓦伦对骷髅比对人更和蔼，和术士这位亡灵族说话的时候他的表情可以说是和颜悦色。 艾露菲尔不得不再次作为翻译为两人作交流，四人（加上盗贼）一边说，一边互相补充，慢慢完善着卡那多的“燃烧军团”内容。 奥德维希则趁此对尤金交代了接下来的计划，克里斯托弗作为计划的辅助人员进行了旁听。 法师的计划很简单，他无意与教廷做过多的接触，最理想的方式是让教廷永远在最外围打转，疲于应对遗迹中那些没完没了的怪物，这需要克里斯托弗用一些空间小把戏完成。 而尤金是后手计划。假如克里斯托弗的小把戏没能完全阻止教廷，那么就需要一个明面上的靶子，没有什么比死亡之神的神殿更合适的地方了。不过这里也有一个弊端，那就是神殿中沉睡的守卫，那些亡灵生物很大程度上会受到教廷所掌握的黑水晶的影响而变得狂暴。尤金和他的老师研究出的破解黑水晶的方法就在此时派上用场。 一阶段计划的地点就介于丛林区和死亡神殿区的交界处，也就是艾露菲尔四人过来的地方，白天弄出的巨大动静足够让那些圣骑士知道奥术师的队伍在哪里，相信他们很快就会联系上其他成员。 可千万别让他失望啊。奥德维希微眯起眼，指节敲打着桌面，这样想着。 第50章 神之遗迹7 “所以,我们到底在找什么呢？”艾露菲尔问奥德维希，他们同骑在龙背上，掠过艾露菲尔第一天进来时见过的岩浆区域。 这是神之遗迹中的第十三天,艾露菲尔等人已经探索了尽可能多的区域，这些区域中,有些神殿保存完好，有些则已经成为废墟,他们每遇到一个神殿便会进入探索,但每一次都是无功而返。 在探索过程中,也曾经遇到其他种族的队伍，奥德维希用一整箱的金币从几只地精手里买到了一份古代文献的拓本，然而那份文献上除了一些晦涩的空间理论外没有其他任何有关遗迹的记录,只能交给克里斯托弗拿去做理论研究。 “寻找一个答案。”奥德维希看着比之前更加肆虐的岩浆，微微皱起了眉。这不是他的错觉,这个遗迹，正在发生一些变化，一些对于他们来说不太好的变化。 “关于神？”艾露菲尔想到了那些保存完好的神殿里出现的景象,印象最为深刻的还是死亡神殿外那柄巨大的镰刀,确实是超越这个世界规则的力量。 “不,关于那些怪物。”奥德维希说。 古老的魔法之书记载，掌握世界规则的神降临在卡那多的大陆，为世界带来最初的秩序，各个智慧种族从他们信仰的神那里接受知识和力量，随着世界的发展，一些从深渊中爬出的怪物进入了各个种族的视线，它们有些有着可怕而恐怖的长相，有些却与人相似但头生犄角背生双翼，对于后者，人们称之为恶魔。 能被称为恶魔的怪物都拥有超群的实力，它们是深渊里其他怪物的统领者，起先大陆上的智慧种族很难凭借自身的实力与它们对抗，直到神明教给了他们进入圣阶的方法。 “神明教给了他们进入圣阶的方法？”艾露菲尔疑惑道：“难道这之前没人能进入圣阶？这个方法是什么？你们还在用吗？” 奥德维希摇头：“那是魔法之书的记载，但从现在的修炼体型来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方式来帮助修炼者进入圣阶，所有的突破都是自我领悟和积累。只除了......永恒之血。” 等等，永恒之血。 奥德维希觉得自己好像抓到了什么线索。他自己就是永恒之血的作用者，他知道所谓的炼金产品——永恒之血，能为服用者带来什么样的变化。 狂暴的能量，改变身体的效果。也许根本就没有什么进阶方法，在所有人的实力不足以冲击圣阶的时候，一剂永恒之血就可以人为的制造出一批圣阶。当然，代价也是巨大的，永恒之血不是什么效果温和的药剂，一个不慎就会致服用者死亡。 奥德维希的背后惊起了冷汗，如果真的如他猜测的那样，那么所谓的神究竟是什么，他们又有什么样的目的？ “奥德？”艾露菲尔见法师突然沉默，不禁叫了一声。 “我想到了一些事情。”奥德维希说。 …… 听完法师叙述，艾露菲尔却十分淡定。她顺着法师的思路继续下去：“你有没想过他们并不是神。” 奥德维希露出一个倾听的表情。 “我们假设，那些‘神’是另一个特殊的智慧种族，他们来自比卡那多更高一级的世界，至于那些深渊恶魔，其实并不是卡那多引来的，而是追着那些‘神’来到卡那多。” 任何一个虔诚的信仰者都不会做出这样的假设，甚至听到这些都会勃然大怒。然而，精灵没有信仰，而法师——对于他们这个职业来说，真理比‘神’更加吸引人。 “说起来，我还想到了另一些事情。”艾露菲尔看向奥德维希。 “关于你说过的预言，你知道具体的内容吗？会不会指的，就是这些来自虚空的怪物。” 奥德维希感觉一条拴着答案的线正在他的眼前清晰地铺陈开来。 “其实预言的内容一直都很模糊，只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灾难，一场巨大的灾难。”奥德维希道：“如果这些怪物真的从神之遗迹跑出去，那么对于卡那多而言......”他没有再说下去，不过结果显而易见。 两人很快返回了他们的临时栖息地，不再是死亡神殿而是另一座不知名的小神殿。 克里斯托弗在这里搭建起了通讯魔法阵，能与死亡神殿的尤金沟通。艾露菲尔两人回去的时候，尤金正在汇报今天的情况。 教廷的大部队正在逐步撤出，几天的围困已经让他们意识到死亡神殿附近的深渊怪物比其他地方更多也更难对付，而神殿中也未必真有多少奥术师，他们被骗了。 教廷的内部分裂成两派，一派认为他们应该将有限的时间投入到寻找神之遗迹的秘密上，而另一派则坚定不移地要和神术师斗一个你死我活。 最先撤走的教廷成员属于前者，而后者在今天也终于意识到他们被骗了的事实。事实上，不那么管用的圣言术在遗迹中让教廷束手束脚，缺少远距离的攻击是他们致命的劣势。 一如无论如何，他们都冲不进布满了死亡阴云的神殿，只有奥术师懂得如何开启那些年代久远的奥术机关。 奥德维希和其他人说明了他和精灵的猜测，艾露菲尔又单独给两个语言不通的新外来者翻译了一遍。 刚听完，盗贼就感叹道：“我仿佛听见了萨格拉斯入侵的另一个版本。” 术士紧接着道：“可以，这很符合艾泽拉斯穿越者的推理。” 艾露菲尔看了一眼两人：“我可不想重新经历一遍大陆分裂的可怕日子。”刚说完，一转头就看见奥德维希望着她的眼神，还有另外两个那卡的本土奥术师毫不掩饰地感兴趣目光。 艾露菲尔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解释道：“我曾经经历过一些与之类似的事情，最后我们赢得了胜利，但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至今，那些入侵者也没有完全消失。我们随时做好抵抗他们的准备。” “分裂？能说说是什么分裂吗？”克里斯托弗问道。 艾露菲尔惊讶地看着他，不明白他是怎么听出分裂这个词的。 克里斯托弗笑了笑道：“我和颤栗以及盗格拉斯先生有过一些简单的交流，语言其实并不难学，交流是最好的方式不是吗？” 如果术士和盗贼知道他在说什么，一定会跳起来反驳，不过很可惜，这两个语言天赋和克里斯托弗不成比例的家伙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你们真的想知道？”艾露菲尔试探地问道。 奥德维希垂眸，语气总似乎带着浅浅的失落：“艾露儿，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情，包括了解你的曾经。” “......”这不是法师的说话习惯，他从不会让别人轻易听出他的情绪，艾露菲尔明白这一点，却仍然控制不住地生出一些罪恶感。 看，法师都告诉了你他喝过永恒之血，告诉了你他不喜欢他的老师，告诉了你很多关于他的事情，可你呢？ “那好吧。”艾露菲尔说：“但是请不要惊讶，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正如你们所想的那样，我和颤栗、盗格拉斯来自同样的世界，我们见过与深渊恶魔相似的怪物，不过它们来自虚空。而根据我的观察，这里的怪物同样应该来自虚空，卡那多以外的世界。” “在我们的世界，因为对魔法的滥用，引来了恶魔，省略那些战争和抵抗，最终的结果是我们的魔法源泉发生了巨大的爆炸，整个大陆被分裂，在无尽海的中央形成了一道旋涡状的伤痕。” 精灵讲的非常简洁，一点都不吸引人，但几位奥术师仍然认真地看着她，在她讲完后，空气都静默了。 曾经以为翡翠城陨落已经代表了奥术师可怕力量的尤金再一次被精灵刷新了认知。而其他人显然并不比他好多少。 “拜托，别这样。往好的地方想，大爆炸后艾泽拉斯的魔网就形成了，法师们施法再也没有地域限制了。” 奥德维希及时解救了陷入尴尬的艾露菲尔：“也就是说，是奥术引来了虚空的恶魔？” “可以这么说，不过准确来说是加快了进程。总有一天他们会发现艾泽拉斯。”艾露菲尔在解释的期间又给盗贼和术士打眼色，告诉他们她刚才说了什么，原本期待着让两人说点什么带过这个话题，却没想到术士茫然地环顾众人，说了一句：“那不是剧情安排么？” 艾露菲尔：“......”好像很有道理，竟然无法反驳。 但卡那多的人们显然无法这么坦然接受，精灵是这样想的，不过她的想法似乎并不太对。 克里斯托弗的关注点与大多数人不同，他问道：“那么虚空是相同的吗？我们假设所有的世界都存在与虚空，而所有的怪物都存在与虚空，那么是不是任何一个世界都会遭到攻击？” 瓦伦若有所思：“有意思的理论。所以，没有神，或者说，我们所有人都可以成为神。关键点是什么？是法则吗？” 奥德维希向精灵伸出手：“我很高兴能知道你辉煌的过去，我的姑娘。” 艾露菲尔：“......” 第51章 黑夜将至 事情发生的很突然，艾露菲尔甚至不敢相信它就这么发生了。 整个空间开始坍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天空分裂出无数的细线,细线扩大露出外面的扭曲空间,数不清的虚空怪物从空间里跳出。大地化作熔岩的地狱,火红的岩浆从脚下喷射而出,炙热的高温灼烧着地表的一切。 尽管是在无法飞行的夜晚，艾露菲尔等人也不得不坐上飞行坐骑以确保他们不会在空间撕裂前被岩浆活活烫死。 当整个空间开始坍塌，神之遗迹里还存活的人就变得异常显眼。飞行坐骑也不光精灵等人拥有，在生死存亡的时刻,狮鹫、飞鹰、甚至是地精制造的飞艇纷纷出现在半空。一队圣骑士的队伍就在艾露菲尔几人身后不远的地方。 然而无论距离是远是近,人们根本无暇分神。 距离天空越近，撕裂空间的那种狂暴感就越强。光是抵抗空间的扭曲，支撑起防护的护盾，保证自己不被卷入虚空中就让众人精疲力竭。 奥德维希和克里斯托弗一前一后点亮了手中的水晶球,艾露菲尔并不知道这两个看起来普通的水晶球有些什么特殊的作用，但从水晶球亮起后趋于平稳的空间波动来看,应该是一种空间道具。 直到此时,艾露菲尔才有空询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有人说得出到底发生了什么。 “恐怕这里坚持不了多久了。”仓促间,瓦伦的斗篷不再裹得严严实实，露出了一张惨白却英俊的脸，与他的沙哑声音不太相配。 “没错，我们都看得出这里将要沦陷，但是我们怎么出去？”术士紧紧拽着龙缰绳，他觉得自己白骨构成的主体都要散架了，就像他的名字颤栗一样，不过这一次是他自己把自己吓的颤栗。 “天知道我多希望炉石还能用！”盗贼看向艾露菲尔，“牧师小祖宗，我们还能见到天使姐姐吗？” 艾露菲尔露出了一个遗憾的表情：“恐怕不能。但是我想，我们是不是可以尝试开个门出去？” 精灵把想法和奥德维希分享了一下，法师并没有很快回答，在沉默了一会儿后才道：“神之遗迹的空间是独立于卡那多大陆的，过去的千万年间从没有人尝试过在两边开启传送门，但是现在空间并不稳定，我们或许可以尝试。” 克里斯托弗在法师说完后接口道：“可我们没办法在这样的情况下开门。” “那不是有地精飞艇吗？飞艇上能不能开门？”盗贼指着远处的一艘也许离散架不远的飞艇道。 艾露菲尔沟通了两边后，总结道：“先和他们谈，万一和平谈判失败，就暴力解决。没有什么能阻挡我们的道路。” “如果有，那就粉碎它！”术士激动地接下了另一句。 奥德维希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 那么地精们会配合艾露菲尔几人吗？在死亡的阴影面前，就算是将金钱视为毕生最求的地精也没了谈生意的从容和淡定。 在艾露菲尔用一袋子金币砸开了飞艇舱门后，亡灵术士无师自通地点亮了恐吓地精的技能，克里斯托弗微笑着担任起了谈判的职责。 那两个普通的水晶球被安置在了飞艇的两侧，艾露菲尔原本以为那是激活后就能持续使用的道具，却不料奥德维希始终在做着魔力输出。 精灵不知道维持那个稳固空间的道具需要多少魔力，但是法师紧抿的唇和苍白的脸色都提醒着艾露菲尔，这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艾露菲尔的手附上了奥德维希，两人的手指同样洁白而修长，轻盈的，甜美的歌声在法师的耳边响起。 希望圣歌，可以回复魔力的歌曲。奥德维希听到过这样的歌声，不过他没让精灵继续唱下去。法师转过头——他们之间的距离非常相近——奥德维希只是稍稍伸长了脖子就轻易接触到精灵的唇。 微微开合的唇。 轻灵的歌声瞬间停滞了。 术士正奇怪为什么回蓝圣歌唱了一半就停止了，结果一转头就看到精灵与法师那个不算长但意外的唯美的吻。 天知道他为什么会在天都要塌下来的时候想到了唯美这个词，也许是血精灵长得好看？好吧，他必须承认，那个叫奥德维希的法爷也不错，比艾泽拉斯那些人类大叔好看太多了，就连那个老是盯着他目光灼灼的亡灵法师都意外的好看，也许这个世界的人类法师都自带长得好标签？ 术士呆滞地转回去继续吓唬地精了。奥德维希眸光闪烁，轻啄了一下精灵后才移开嘴唇，“这样就好。”声音低沉优雅宛若低吟的大提琴。 艾露菲尔顿了顿继续唱起了圣歌，原谅她实在不知道该以什么态度来面对奥德维希，她的大脑中只跳出了一个念头：什么时候法师也和她一样通过这种方式吸取魔力了？ 在确定飞艇不会被狂暴的虚空能量撕扯成碎片后，地精们又打起了金算盘，一个看起来像是领头的地精搓着手找到了奥德维希，他可看出来了，这个从上飞艇后就没说过一句话的人类法师才是这个队伍的头儿，别问他是怎么看出来的，维加兹的眼睛从来不出错。 “哦，您好尊敬的阁下。”维加兹掐着嗓音道：“不知道我们是不是可以谈一笔交易。” 奥德维希看了他一眼：“我以为，我们的交易已经完成了。” “哦是的，但是我想到了另一个方式，来保证我们的船只更加安全。”维加兹看了一眼窗外。 “您看，不光我们找到了保持稳定的方法，那些丑陋的怪物同样在适应情况。而且，他们显然适应良好。” 地精说的是虚空中出现的怪物不再会被撕碎反而完整的降落的情况。 艾露菲尔看了一眼就知道地精打着什么主意，所以她并不顺着维加兹的话说下去：“首先，并不是‘我们’找了方法，而是我们和你们。其次，我们并不反对您和您的族人发一笔灾难财，但我们需要收取一定的技术费用。” 维加兹本来已经咧开的嘴听到精灵的最后一句话立刻又拉了下来：“什么？这可是我的船！” 一听见地精尖叫，即使语言不同也丝毫不影响武力恐吓地术士就跑了过来，黑色斗篷的一角碰到了地精的后背，维加兹瞬间僵硬住身体。 “有话好商量，别和金币过不去。” “你说的没错，别和金币过不去。”艾露菲尔把玩了一会儿头发后道：“这是我们的技术，我看就四六分吧。我们六，你四。” 维加兹刚想摇头，眼角余光看到了术士从袖子里摸出了单手剑，于是机智的地精选择了默认精灵的分配模式。 艾露菲尔看看地精又看看术士，“早知道他那么怕你，我就说二八了呀。” 术士罕见的、半句话都没说，小跑着又回到了盗贼边上，和盗贼悄悄道：“哎哟我去，你看见那法爷的眼神了吗？我差点以为我是个死人。” 盗贼：“......”你可不就是死人了。 地精们绝不浪费任何一个可以赚取金币的机会，他们把飞艇靠近那些急需帮助的人，用可以急死人的口才让一枚又一枚的金币飞进他们的口袋，当然现在还得加上艾露菲尔。精灵几乎可以想象地精们摸着金币痛心和不舍的表情。 奥德维希不能离开水晶球太远，艾露菲尔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一直陪在他的身边，希望圣歌唱了一遍又一遍。 “艾露儿？”法师不得不打断精灵的歌声。 艾露菲尔愣了愣才道：“啊？” 好的，现在奥德维希知道精灵是在发呆了。 “看着我只能让你想到唱歌吗？”奥德维希注视着艾露菲尔，轻声问道。 “......”艾露菲尔眨了眨眼睛，“我......去看看瓦伦他们的传送门。”说着匆匆转身。 奥德维希的目的可不是让精灵离开，他立刻接着道：“传送门的绘制交给克里斯托弗就可以了，他不喜欢在工作时有人打扰。” 艾露菲尔跨出去的脚犹豫了。 奥德维希继续道：“不能陪我说会儿话吗？测算空间定位还需要很久，我得保证这艘飞艇不会突然散架。” “那，你想说什么？”艾露菲尔又站了回去。她只是下意识地选择了逃避，但如果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那么精灵也不会畏惧面对。 哦，得了。谁会拒绝一个可以移动的太阳井呢？ “艾露儿。”奥德维希刚叫了一声精灵的名字，就听见一个声音夸张地叫了一声他听不懂的语言。 不是术士，是站在飞艇船舱门口的盗贼。 艾露菲尔听懂了盗贼的话，他喊了一句“卧槽。” 接着，所有人都知道了盗贼为什么会喊出这么一个光凭语气就能代表复杂情绪的词。 那些热爱金币胜过一切的地精把教廷的人也捞上了船。一整队的圣骑士和两位大神术师，从人数上来说完全可以碾压艾露菲尔等人。 第52章 一整个小队的圣骑士，至少8阶以上,两位大神术师,都是九阶水准。 艾露菲尔已经给盗贼和术士科普过卡那多的等阶划分，所以盗格拉斯在看清楚对方实力后松了口气。 还好,他们这边五个圣阶,光凭实力而言,对方并没有胜算。 教廷方面也在打量着奥术师的阵营。 一个八阶,一个九阶，剩下五个......无法判断。说明至少高于九阶,是巅峰还是更上一层的圣阶？领队的大神术师哪个都不乐于见到,更不要说奥术师那边还有一些异族成员。 对待异族,教廷向来非常忌惮。卡那多的智慧种族并不少,但大陆的主要活动者却是人类,这与人类数量众多脱不了关系，也从另一个方面说明了人类和其他种族的紧张关系。 当然，盛魔的黄金年代并不是这样，所以最终导致这一结果的罪魁祸首还是教廷。 飞艇上被地精收取高昂保护费进来的“人”不少，除了奥术师的队伍和教廷的队伍,还有一些很明显的非人种族和其他人族。早在上船的那一刻,地精已经告诉他们那些奥术师是他们的技术指导，如果想要飞艇平稳的前进，那就别去招惹他们。 这一批搭上飞艇的教廷人员并不是顽固的灭法派，因此大神术师同意了和地精的交易，上了飞艇后才发现情况和他想象中有着不小的差别。 他很小心的观察着奥术师的队伍，艾露菲尔等人也观察着他的队伍，其他人则关注着事情的发展。甚至有人已经在思考，如果两方突然动手，那么到底应该帮谁？ 一个身负弓箭的俊美男精灵对着艾露菲尔点头致意，他带领着木精灵一族的族人，刚上船就看见了艾露菲尔，尽管不知道为什么这位长耳朵的同族会和人类奥术师一起行动，但如果教廷发难，他会带着他的族人站到教廷的对立面，不只是为了同为精灵族的少女，更因为他清楚的知道现在想要安全地离开神之遗迹，只能靠那些奥术师。 艾露菲尔向对方回了一个微笑，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世界的精灵，虽然他们往上扯多少代都不会有什么关系，但是果然，不管在哪个世界，精灵都拥有一张让人心旷神怡的脸。 暗夜精灵盗贼看见艾露菲尔和一群精灵打招呼，也入乡随俗地向木精灵们挥了挥手，结果收获了数十个统一的白眼，这让盗格拉斯难以置信：“他们还歧视肤色？” 一时之间飞艇上的气氛相当诡异，只有地精们吆喝着驾驶飞艇的声音。 “阁下。”打破这诡异气氛的是一个浑身斗篷遮得严严实实和亡灵颤栗有一拼的家伙，他走到瓦伦的面前拉下了他的帽子，露出一张十分普通的脸，但眼中的却闪烁着与平凡面貌不一样的光彩。 这是一个人类，大神术师，却并非教廷成员。 艾露菲尔回头看了一眼法师，露出询问的目光，法师对着她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 “圣域的神术师，他应该是生命之神的信徒。” 瓦伦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搭理他。信奉生命之神的大神术也不生气，只是继续说道：“我看见您的亡灵仆从已经具备了完好的灵魂，不知道您是用什么方法才召唤出如此完整又具备独立思考能力的灵魂？”生命之神和死亡之神都有关于灵魂方面的研究。 瓦伦没有马上回答他，艾露菲尔却没忍住笑了出来。 人们的目光又移到了精灵的身上，盗贼和术士也奇怪的看着她。 艾露菲尔对术士说：“这位大神术师问你是怎么被召唤过来的。” “？”颤栗整个脖子都歪了，奇怪道：“我？被召唤？” “他以为你是亡灵法师的召唤物。”艾露菲尔继续和他解释。 “噗哈哈。”盗格拉斯毫不客气地大笑起来。颤栗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急的，骨架都在发抖：“召唤物？我那么高级怎么可能是召唤物！” “他并不是我的召唤物。你听说过亡灵族吗？”瓦伦瞥了一眼骨头架子道：“《灵魂学秘法手札》中记载过一个死灵的种族，他属于那个古老而神秘的种族。” “大陆上从未出现过——”大神术深呼了一口气，他想到了一个可能，不可置信地说：“他，他来自神之遗迹？” “还有那个暗夜精灵。”瓦伦说完，就垂下眼继续看手中的草稿。 奥德维希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瓦伦，他确实是没有想到这个一向不参与议会事务的法圣会为他们掩盖异世灵魂的事情。只要今天飞艇上所有人都认定盗贼和术士来自遗迹，那么艾露菲尔的来历也可以掩饰起来。 “暗夜精灵？”木精灵的领队诧异地看了一眼盗格拉斯，他原本以为这是一只变异的卓尔。 “不对，如果他们本来就生活在遗迹中，那么那只精灵又是怎么会说他们的语言的？”一个圣骑士皱着眉提出了异议。 “你认得出大陆上所有的种族吗？”奥德维希放开了水晶球，尤金赶紧接上，不过以他的实力很难长时间。不过传送门的空间节点很快就会换算完成，他们并不需要坚持多长的时间。 奥德维希没有盯着教廷的那个圣骑士，他看向了木精灵的领队：“您好，王子殿下。您认为这两位精灵族的朋友属于卡那多现存的任何一支精灵族吗？” “......并不是。”木精灵王子这一次仔细看了很久才给出答案：“很抱歉，我原以为是血统不纯导致的变异，目前精灵各组中没有任何一支与他们相似。” “难不成真的存在传说中的远古遗族？”因为木精灵王子的答案，有人惊呼道。 教廷方面领队的大神术师却没有轻易相信，他大概知道那个精灵，就算泰伦斯自以为隐蔽的调动人马，教廷还是得到了一些消息。 “如果我没认错的话，斯诺阁下，这位精灵小姐在进入遗迹之前就和您成为同伴了。” “真是荣幸，原来大主教还记得我。”奥德维希从容地站在绘制的传送门法阵边上：“您的说没错，这位精灵小姐确实是我的故交，北方冰原的艾多玛山脉中遗留着一些上古血脉，这是全大陆都知道的事情。” 是的，没错。全卡那多都知道北方冰原的东面是坠星湖，过了坠星湖再往东是艾多玛山脉，山脉的另一边是龙谷。然而在这个龙都已经成为传说的年代，比龙的传说更久远的艾多玛上古遗族真的不是神话故事吗？ 教廷的大神术师看了奥德维希半天，却愣是说不出半句话。他的面前是一个斯诺，这个姓氏代表了对整个北方的完全统治，白雪公爵，龙背上的法师，没有人比他更熟悉北方冰原。 而且，大神术回忆了一下书上记载的龙类，他好像真的看见了，就在天空破碎，所有人都飞在半空的时候。 “他姓斯诺，龙背上的法师。”一个其他势力的人类骑士惊喜地喊了一声：“我刚才看见的真的是龙！” “天哪，龙！” 艾露菲尔抿紧了嘴唇，她在努力让自己不偷笑出来，他们看见的龙应该是她和术士盗贼的坐骑，并不是卡那多大陆的原生龙类，如果他们知道真相不知道会不会意外的失望。 就在精灵脑补着这些人知道真相后的表情的时候，法师小幅度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艾露菲尔想了想，觉得这是一个装神弄鬼的好机会。 “我出生在数万年以前的大陆，那个时候神族还是世界的主角。” 除了听不懂她在说什么盗贼和术士，所有人都一副见鬼了表情。就连奥德维希也差点绷不住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木精灵王子忍不住看了一眼身边的祭祀，精灵族能活那么久吗？ “大陆有过一段和平和安宁的日子，但是突然有一天这些怪物出现了，就和现在一样。” “书上记载他们是从深渊里爬出来的，是深渊的恶魔。”和生命之神的信徒一起的另一位圣域大神术师说道。 艾露菲尔不慌不忙地摇了摇头：“是谁记录曾经的历史，是谁传唱古老的歌谣，我亲眼见证那段过去，深渊之下又是什么？别急着下定论，没有人知道他们为什么出现，也许那些神知道，但他们不会告诉我们原因，而我们能做的，只有战斗。” “咚——”一声巨响，伴随着地精们的尖叫，终于怪物还是落到了飞艇上。 第一只，第二只......越来越多的恶魔生物开始攻击飞艇。所有人都开始抵御攻击，这时候杀惯了这些东西的盗贼和术士因为知道治疗就在身后，两个人都放开了攻击，再加上本身实力强悍，效率对比其他人就格外显眼。 落在其他人的眼中，就造成了一种错觉：难不成真是上古种族？所以才这样熟悉击杀恶魔生物。 艾露菲尔一边注意着盗贼和术士，一边注意开启传送门的奥德维希几人。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在心底扎根，给一点催化剂，就能破土而出。 奥德维希看着精灵嘴角那一抹狡黠的微笑，轻叹了口气，他原本只想让精灵承认艾多玛上古血脉，没想到精灵直接给了所有人一个重量级炸弹，不亚于地精的质量事故。 “我编得像不像？”艾露菲尔轻声问他。 奥德维希道：“即便发现问题，也无法查询答案。” …… 当飞艇离散架只差一步之遥的时候，克里斯托弗终于抬起头道：“可以了，开门。” 与扭曲的虚空色泽相近的传送门出现在飞艇内部，没有人再去注意那是奥术师的魔法，他们只看见了一样东西——生存的希望。 第53章 “这里哪里？”刚一出传送门,艾露菲尔看清了眼前的场景后差点以为自己还在神之遗迹里。 几只离得近的地狱犬根本不给他们思考的时间就扑咬上来，奥德维希一个奥爆解决了它们。艾露菲尔惩击击退背后跳起的小鬼，脸色严峻道：“看我说了什么，有一天灾难降临了卡那多。” “这是......渡鸦岭？”一个人类战士迟疑了一下道。 确实,这片几乎面目全非的土地很难看出原貌。 “我想,我们可能走不了了。”先前那位信奉生命之神的大神术师拍着身边焦躁不安的雷鹰苦笑道。 奥德维希对艾露菲尔几人摇了摇头,显然风元素已经告诉了他情况。 除了他们所在的山头，再远一点的地方，小鬼,地狱犬,低阶魅魔,夹杂着一些恶魔卫士组成的大军将他们团团围住。 术士喃喃自语道：“这可不是在看过场cg啊。” 艾露菲尔看了他一眼：“这也不是游戏，我的技能里没有一个叫做复活术的东西。” “那些奥术师到底做了什么,这些怪物为什么会跟到卡那多来？”一个拔高了声音的神术师尖锐的喊道。艾露菲尔看了他一眼,并不是教廷的神术师,他袍角上的花纹和两个战士盔甲上的花纹类似，应该是出自同一个国家。 他一边疯狂地叫着一边仇视着奥德维希等人。 克里斯托弗嗤笑了一声：“您真的把脑子一起带出来了吗？我们开启的传送门根本传送不了这么庞大的怪物群。何况,我想所有能正常思考的人都能看出来,它们比我们更早一步到达卡那多。” 教廷的圣骑士们悄无声息地移动了站位,形成将人半包围的情况，两位大神术站在圣骑士们中间。 艾露菲尔看了他们一眼，道：“我说了它们来自虚空。” 其中之一的大神术师神色肃穆，“我们必须突围，将这个消息带给教宗。” “你在开玩笑吗？”艾露菲尔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它们不会只出现在一个地方，按照空间坍塌的严重程度来看，任何一个撕裂口都会大量涌出恶魔生物。” “哦天哪，它们要进攻了。我们不能等等再聊天吗？勇士们，想想办法，我可不想被这些家伙吃掉。”损失了一架飞艇的地精领队紧紧抱着手里的空间袋，那是他们这一次的全部收获了，其他地精则开始从空间道具或是背包里往外掏各种工具，其中最多的就是火箭筒一类的东西。 “我可不想和奥术师一起战斗。”有人小声嘀咕了一句。 克里斯托弗再次笑了起来，“正高兴你有这样的想法，我们同样不想和危险分子一起战斗，所以再见了各位。” 艾露菲尔这时候才发现一个传送魔法阵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脚下，奥德维希拉了她一把，另一手抽出法杖往魔法阵的中心轻轻一点，一道黯淡的光芒闪过，奥术师一行人已经消失在原地。 “奥！天哪，你们为什么把五位圣阶的战斗力弄走了？”发现不对的地精大喊道。 木精灵族的祭祀暗自皱了皱眉，他看了一眼圣域方向，不动声色地和他们交换了一下意见。圣域的神术师和教廷的神术师用只有他们理解的微妙的目光看着对方，然后圣域的其中一位神术师同样笑了：“那么，我们也告辞了。”他手中的水晶球泛起紫色的光芒笼罩了所有圣域和精灵族成员，下一秒，空气中只剩下了碎成粉末的水晶球，被夜晚的山风一吹，连粉末都找不大了。 短短几分钟时间，走了近半的战斗力，地精们简直要抓狂，而剩下的人类同样人心浮动。 尽管教廷的影响范围很大，但也不是谁都是教廷的死忠。诸如西斯公国，波多尔联合王国中强盛的几个公国，还有一些自由城市，甚至教廷的老本营哈洛尔王国内部也并不是同一种声音。没有哪个当权者愿意被他人凌驾于头上，即使是宣称自己代表神的意志的宗教也不行。 面对成百上千的恶魔生物，教廷的大神术师放下了神的代言人的身份，他双手笼在袖袍中，双眼中透着悲悯：“我愿用神赐予的力量为各位祷告。”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个赐福的增益效果落在所有人的头上。 这是一场无声的交易。教廷神术不擅长战斗，圣骑士也并非人人擅长攻击，这始终是教廷巨大的缺陷。 ...... 奥德维希的临时传送阵是一个短途的传送阵，他们只是远离了刚才的山头，加上现在空间乱流的影响，他们的落点也和预计落点出现了误差，不知道该说幸运还是不幸，他们正好出现在一只大恶魔的面前。 大恶魔煽动翅膀，盔甲包裹的粗壮手臂带着呼呼的风声打向众人。 比大恶魔反应更快的几人第一时间闪身躲开，法师们非常统一地闪现，艾露菲尔给自己扔下了天堂之羽，盗贼强隐消失，剩下术士果断召唤了蓝胖子嘲讽大恶魔，硬生生把大恶魔从面前拉走。 然后，蓝胖子光荣的牺牲了。 “嘶，伤害有点高。”术士惊呼了一句，同时不停手的开始下一轮攻击。 艾露菲尔飞快地给他套上盾，这只大恶魔好像认定了术士追着他不放，这倒是方便了其他人的攻击，很快它就倒在了艾露菲尔等人面前。 作为大恶魔的重点攻击对象，术士几乎瘫坐在地上：“吓得我骨头都要掉了。” 盗贼则跑来问艾露菲尔刚才发生了什么。 “听不懂真的是一件很大的事情。”盗格拉斯很苦恼的说。 艾露菲尔大致给他们讲了讲“遗迹土著”的新身份，和出来后一言不合谈崩了所以法师们“愤怒”离开——两人听得一头雾水，不过记住了自己现在是个上古种族的新设定。 神经一定粗的可怕的术士对盗贼说：“有没有感觉到自己变高大上了。” 盗贼别过脸：“那改变不了你是骨头架子的事实。” 艾露菲尔转头去问奥德维希：“有没有什么能快速学语言的魔法？” 奥德维希很高兴精灵提出这个问题，那意味着他们可以摆脱这两个家伙，“有。”他说：“汉米敦曾经发明过一个灌输类魔法，可以把海量的知识在短时间内输入到人的脑海中。”他没告诉精灵，这个魔法需要一定的精神力，否则可能头疼上那么一两个月，嗯，真的只是一两个月，毕竟需要快速消化这么多的内容。 “那就，麻烦汉米敦先生了。”艾露菲尔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脱手两个小后辈。 大恶魔的尸体最终被瓦伦收了起来，亡灵法师双眼中迸发的研究*让同样被这样的眼光盯了几天的术士后退几步。 太可怕了。 连续开了几个门后，克里斯托弗皱着眉对奥德维希道：“陛下，空间撕裂的影响太大了，我们的传送不能准确送达，而且偏差很大。” 奥德维希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他摸着手上的权戒，看向渐渐泛白的天空：“这里距离银月之森不远，去银月之森找找从前遗留的大型传送阵吧。” 两个坐标点之间固定的传送阵，内部空间结构是稳定的，因此如果从前的固定传送阵没被毁坏，他们就可以从银月之森传送到伊塔利吉斯帝国的东北部，那里距离月光林地只有一天的路程。 从天空向下看去，不少地方都有恶魔生物出没，他们飞过的这一段有两三座哈洛尔王国的小城，那些低级的恶魔生物数量不多，一般士兵足以对付它们，但城市中仍然一片慌乱。 人们被自己的恐惧而惊吓。 盗贼和术士一路上都沉默着，这些历历在目的景象不再是可有可无的过场画面。艾露菲尔没再和两人多说些什么，从一个世界到另一个世界，从和平安全到生死的博弈，原先两人无论是碰到艾露菲尔几人还是其他人，或强或弱都拥有战斗的力量，而现在——直到看到了那些真的丝毫不通武技的平民，他们才更清晰地意识到这个世界的残酷。真实地，有血有肉的。 奥德维希一扯缰绳，北风幼龙俯冲降落。银月之森就在下方。 这里好像还没有遭到恶魔生物的肆虐，整座森林静寂无声。艾露菲尔抬头看着那些郁郁葱葱的树木，不禁皱眉：“已经过了很久吗？” 他们刚离开的时候树枝才刚抽出新芽，现在却长满了枝叶，能完全遮挡住阳光。 “这边走。”奥德维希拿出一个指南针找了找方向后道。 他的面前是一条看不出是路的小径，长满了低矮的灌木，有些荆棘上的刺还泛着诡异的色泽。 就见奥德维希为首的法师们纷纷抽出了法杖，一个冰冻术下去一整片植物都变得晶莹剔透，然后—— 几根法杖被当成了开路的工具，扫平那些已经变得十分脆弱的植物。 不光盗贼和术士，艾露菲尔也惊呆了。 精灵不可置信地看着法师道：“这是我见过的最粗暴的对待法杖的方式。” 第54章 银月森林 银月之森因为夜晚月光下整座森林像覆盖着白雪一般而闻名。 在安德利丝河以东，东方平原以北,伊塔利吉斯帝国好像特别受到月光女神的青睐,这里永远能看见月光最温柔皎洁的一面。 黎明的第一道光撕裂了黑暗的天空，把所有蠢蠢欲动的生物都压进了阴影。艾露菲尔跟在奥德维希身边，两人的面前是一个已经毁去近半的传送阵,显然已经无法使用。 这是他们找到的第二个传送阵,也是银月森林三大传送阵之二，剩下最后的那一个在靠近迷雾山脉的地方。 “我们——”艾露菲尔刚起了个话头。 “小心。” 盗贼手中的匕首已经出鞘,他飞扑向艾露菲尔的后方，奥德维希同样脸色一变，指节微屈,预置在戒指中的冰墙瞬间发动。 艾露菲尔几乎在几人动手的那一刻就意识到背后有动静,她毫不犹豫地给自己套上盾,同时往侧面躲闪。 冰墙碎裂的声音夹杂着什么东西的低沉吼声在耳边响起,艾露菲尔没有被不知名的怪物伤到分毫却被脚边的灌木丛扎成了刺猬。 那只不知名的怪物已经死了,被盗贼背刺活生生捅死的。奇怪的是它的血液流到哪里，那里就变成了和周围环境一样的景色,就连盗贼的匕首都变成了透明的,远远看去盗贼就像是握着一把水晶匕首似的。 “这是什么东西？”盗贼惊奇地问。 没人回答他,瓦伦几个奥术师都忙着收割那只不知名怪物的皮肉骨骼血液等等，一点儿都不放过，而奥德维希则在关心心情郁闷的精灵。 术士盯着那怪物左看看右看看，没见过这玩意儿，迈着步子跑到艾露菲尔身边想咨询一下翻译小姐，却只看到了个后脑勺和两只长耳朵。 哦，得了吧，自己把自己栽进了灌木丛的艾露菲尔正忙着拔刺呢，她用来撑地的那只手上扎满了细小的血点，一些小刺倔强地扎根在精灵白的近乎病态的手心里。 这可不是一个治愈术就能解决的事情。艾露菲尔可不想今后这些讨人嫌的木刺就此留在她的手心。奥德维希小心地托着精灵的手，皱着眉给她挑出那些木刺，每挑一个精灵就瑟缩地颤抖一下，像极了森林里踩到陷阱的幼兽。 艾露菲尔发誓这绝对是她栽的最丢脸的一次，但让她感到疑惑的是她确实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推了她一把才导致自己摔进了灌木丛。 “怎么了？”奥德维希见精灵回过头去看那只怪物，便为她解释道：“那是一只利斯塔。现在已经很少见到这些会隐形的东西了。” “它们......就长那样？”艾露菲尔指着利斯塔类似巨型仓鼠的外表道。 “不。”奥德维希道：“利斯塔是没有固定形态的，唯一能确认它们物种的渠道就是隐形，没有经过任何处理的利斯塔血液本身就具备让任何碰到的物体隐形的效果。但时间很短，通常来说只有血液还没有冷却的时候能保持隐形。” 艾露菲尔看了一眼盗贼手里那把依然和透明武器一样的匕首：“通常，包括这么长的时间吗？” “咦？”尤金一边采集利斯塔的皮毛一边奇怪地嘀咕了一句。瓦伦和克里斯托弗顺着他的手边看去，一条明显不属于仓鼠的超长尾巴半隐半现的躺在艾露菲尔脚边，几乎是半圈着精灵的状态。 “它还想绑架我？”艾露菲尔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这只已经死透了的利斯塔。 克里斯托弗看了一眼艾露菲尔，又看了看奥德维希，道：“利斯塔只会仿形存在的物种，尽管有时候会放大它们的体型但不会出现其他的变化，仓鼠不可能有这么长的尾巴，那几乎可以饶它自己两圈！” “而且隐形时间太长了。”尤金补充了一句。 “好了。”奥德维希在几人说话间处理好了艾露菲尔手心的木刺。接下来一个治愈术就可以完全搞定。 艾露菲尔起先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她发现，她想错了。 黑色的痕迹仿若充满危险的蛇慢慢爬过她的掌心，向手肘延伸，速度快的让精灵惊愕。纯净术的光芒闪过，也只是阻止了这种蔓延。 不是魔法效果，也不是疫病。 奥德维希抓过精灵的手，也很快使用了一个驱散魔法。这一次，黑色的线退到了艾露菲尔的手心处，同样没能完全驱散这种效果。 “也不是中毒？”奥德维希的声音冷淡，艾露菲尔却感受到了他握着自己手腕的力度。有些紧，但不至于让她感觉到疼。 术士虽然是个骷髅，但这并不影响他的视力，两只泛着幽绿的眼睛一眼就看见了艾露菲尔手心上的黑痕。连着两个不同属性的驱散都没能驱散掉这个不明物，他控制不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内心了。召唤出小鬼，术士走近了艾露菲尔。 奥德维希淡漠地看了他一眼，却并不放开精灵的手腕。 盗贼仍然在假装研究手里的匕首，眼睛的余光却注视着术士的方向，脚下跟着移动到一个可攻可退的位置。 艾露菲尔看了双方一眼，轻微地叹了口气。半个多月的磨合仍然不能完全消除双方的戒心，尽管她已经在有意地拉进双方距离。 一边是一个新的世界，一边是两个陌生的灵魂。 在一个和艾泽拉斯相似的世界里，艾露菲尔也并不是没有半点私心。她希望看到这个世界充满了魔法的便利，因为她习惯了出门走传送，上下靠电梯，习惯了没有烟熏火燎的恒温结界，习惯了会自动扫地的小扫帚，而这里......都没有。 不，还是有的，但是一切都偷偷摸摸的，连光明正大的拿出来用都做不到。艾露菲尔不否认一开始对于法师的帮助里，这些习惯占据了至少一半的原因。当然，如果现在再问一次精灵为什么，答案可能会发生一些细微的变化，但是已经没人会去问她这个问题了。 而对两个和她有着相似经历的人，艾露菲尔希望，至少不要死在这个刚来到的世界。她曾有一段称得上漫长的适应期，但他们没有，甚至倒霉到刚出了狼窝又掉进虎穴，一个世界级的虎穴。 作为一个前辈，她能给的只是一个机会，一个获得一群队友的机会，至于能不能抓住，艾露菲尔并不会干涉。 现在，契机已经摆在了面前。盗贼和术士拥有的是对“燃烧军团”的熟悉和另一个世界法系职业的了解，议会需要这个。艾露菲尔在这方面并不会偏向任何一边。 你能提供什么，你能获得什么。 “别担心。”艾露菲尔对着法师笑道：“今天让你见见术士小鬼的灼烧驱魔。”说完，她看向术士：“让我看看这个debuff究竟有多倔强，希望它别和被激怒的公牛一样。” “不能那么牛逼吧，那这debuff得多逆天啊。”术士刚说完他骨头都要黑了，这一次他召唤的小鬼上蹿下跳了半天精灵手心里的黑痕连动一下都趋势都没有。 “看来牛疯了。”盗贼摇摇头道。 艾露菲尔握了握手心，除了那一道像是染上去的黑色怎么都褪不下去外，没有其他感觉。 瓦伦已经把那只利斯塔翻来覆去迅速研究了一遍，在利斯塔仓鼠仿形的尾椎骨上他发现了一条黑色的细线，和艾露菲尔手上的非常相似。 瓦伦手中的银色小刀锋利地刮下一层骨屑，他捻起一点黑色的骨屑洒进了随身携带的一个透明玻璃管中，里面纯白的液体瞬间变成了一片猩红，并随着他的震荡颜色逐渐转黯。他又取了一些灌木的木刺碎屑扔进另一只玻璃管，很快又一管暗红色的液体出现了。 “陛下。”瓦伦站起来，举着玻璃管道：“我恐怕这一片都被污染了。” 奥德维希看着了两只色泽相近的玻璃管，眸色一片冰寒。 艾露菲尔脸上神色却依然保持轻松：“拜托先生们，我还在活蹦乱跳，别弄得我好像已经病入膏肓。” 术士作为一个语言不通的人在这一刻诡异地合上了精灵的想法：“这大概就是‘医生，我觉得我还能再抢救一下’的状态？” 在奥德维希的沉默中，众人的效率不自觉地加快。法师禁止精灵靠近一切带有棱角的东西，在艾露菲尔的无奈下，他们就像开启了什么机关一样，碰到了第二只，第三只被污染的魔兽，每一只被杀死的魔兽瓦伦都做了取样。 终于在日落前，他们来到了第三座传送阵前。 这座传送阵紧靠在一个山壁山，它的背后就是迷雾山脉。进入这里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光线都昏暗下来。 传送阵的水晶不知道被什么生物碰倒在地上，除此以外看起来一切完好。 克里斯托弗捡起水晶放回魔力供应台上，开始检查传送阵是否可用，但一面的传送阵可用是不行的，双方定向传送的传送阵需要双面都可以运转才能保证传送成功，否则容易出现迷失虚空的传送事故。 几分钟后，克里斯托弗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传送阵是可用的。 第55章 永望峡谷2 艾露菲尔一行如愿通过传送阵出现在了伊塔利吉斯帝国的东北部,几天后,顺利返回议会。 恶魔生物的踪迹同样出现在了议会中,不过拥有两个有经验的法圣的议会很快控制住了局面。所有的污染源都在被杀死的第一时间焚烧销毁,解除感染的药剂也在紧张的研发进行中。 “这种外来的能量能让被感染的一切生物发生异变,我们并不清楚这种能量究竟是什么,但从异变结果来看，它确实是属于恶魔的力量。它让所有受到感染的生物都变得残暴噬血。不过好在,除了虚空裂缝里出现的初始恶魔生物外,被感染的其他生物并不会成为二次污染源。”玛姬一见到奥德维希就皱着眉说。 艾露菲尔有着一道消不去的黑痕的手藏在宽大的长袍袖子里,她是不是应该为自己不会成为二次污染源而感到开心？ 好吧，其实一点儿也不。想想吸多了邪能的魔血精灵——丧失理智,同时身体上产生变异，皮肤变成猩红色,还会长出小型的翅膀和恶魔的犄角——艾露菲尔绝对不希望看到自己变成那个模样,她情愿忍受魔瘾发作的痛苦,起码在那个时候她的身边还有一个可行走的太阳井。 奥德维希几乎一刻也不放任精灵离开他的视线,无论是在与瓦伦等人研究净化药剂的时候还是处理突然变多的政务的时候,艾露菲尔自己也说不出是因为什么缘故默许了法师近乎偏执的举动。 再一次从沙发上醒来,看见不远处桌案后眼下泛着暗青的法师,艾露菲尔绕道他的背后用双手捂住了奥德维希的双眼。 “你需要休息，年轻人。”艾露菲尔顿了顿道：“我可不希望在大恶魔打进来的时候看到法圣阁下虚弱的连法杖都举不动。” “你的担心不会发生。”奥德维希抬手试图拿下捂住他眼睛的双手。 艾露菲尔固执地抱着不放：“如果你再熬夜的话，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可是我睡不着啊，艾露儿。”奥德维希就着精灵的蒙眼姿势道：“只要一想到你可能会发生的变化，哪怕是再小的可能性都使我无法安眠。我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控制不住的恐惧，恐惧于有一天你将深陷恶魔的怀抱。” 捂着法师眼睛的双手好像在发热，不，或许发热的是她的心。左侧肋骨下的跳动似乎变快了。鬼使神差地，艾露菲尔低下头贴近了奥德维希，她的唇几乎就要碰触到他的耳朵：“我陪你好不好，我会在你身边，一直都在。” 回应精灵的是法师猛地一个转身。然后唇齿相撞在一起，激烈地，凶狠的攫取。舌与舌的交/缠，气息互换，艾露菲尔在一瞬间忘记了邪能，忘记了恶魔生物，忘记了她想让法师去休息的本意，只记得奥德维希的吻比任何一次都要凶猛，无比清晰。 距离艾露菲尔和奥德维希所在法师塔斜对角的另一座塔中，汉米敦正在为盗贼和术士做最后一次的语言灌输施法。听起来似乎很简单，把卡那多大陆的语言体系映入脑海，于是就可以掌握大陆的语言。 实际上却并非如此。就像能够背下一堆并不理解的理论，实际应用时却仍然无法使用。这个灌输魔法其实只是做到了缩短了第一步，背诵。它把所有的东西都强行塞进了你的脑子里，假使被灌输者精神力强那么他顶多头晕那么几秒，而如果被灌输者没有足够的精神力......那么被强行灌入一整本板砖那么厚的书足够他头疼几天。 术士属于前者，毕竟是个施法职业，强大的精神力必不可缺，而盗贼显然属于后者。可怜的家伙站起来走了两圈就直挺挺倒了下去：“等等，我感觉脑子里好像有五百只鸭子在蹦跶。” 尽管还不能熟练使用“新学的”语言，听懂对话却不成问题，也算解决了两个语言不通的家伙最大的麻烦。 术士眼睛里绿色的火焰晃了晃重归平静，他磕磕盼盼地对汉米敦说：“我认识一个叫做穿越的终极法神，他的灌输魔法能做到让人丝毫感觉不出来自己被做了手脚。” 汉米敦眯起眼，感兴趣道：“哦？不知道是否有机会认识一下这位......法神？” “不会有机会的。”术士道：“他生活在更高维度的国度里，我和盗格拉斯都是他的手下败将。” 术士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于是几天后汉米敦跑来问艾露菲尔知不知道一个叫做“穿越”的终极法神的时候，精灵忍了很久的笑才瞎掰道：“那是一位掌控时空法则的神祇，当这一时间点的你学会了一项技能，和另一时间的你碰撞在一起，两个你就会变成同一个人，因为法则不会允许同一时间出现两个你，所以你会觉得好像多了什么东西。” “这是一条很古老的时空理论。”弄清楚术士说的不是真正的灌输魔法，汉米敦——灌输魔法的创始人，满意了。 真的只是随口胡说的艾露菲尔：“......”原来这个世界真的有这个法则。 瓦伦的净化药剂进入了最后的实验阶段，议会外围的虚空裂缝附近驻扎着两个团的奥术师，所有的恶魔生物都能在第一时间控制或是击杀，至今没有出现领主级别的恶魔，这使得奥德维希的心情一直保持再不错的状态。 议会上下都能感觉得到皇帝陛下近来的好心情，红女巫忒瑞希甚至在某次会议结束后大大方方地送上了两瓶系着蝴蝶结的迷情药剂。 而奥德维希他收下了。 是的，收下了。 玛姬私下里和西蒙嘀咕，他们是不是很快将会迎来一位皇后陛下。整个永望峡谷，或者说所有原伊塔利吉斯帝国的臣民都在观望。 可惜的是，他们没有等到一位精灵皇后反而先迎来了一批陌生的“客人”，或者说敌人更为贴切。 一群神术师在这一天突然拜访了永望峡谷。为首的，是一位黑袍的矮个子和一个带着尖顶帽子的老头。 整个峡谷警觉起来，连风都带着几分紧张的味道。 玛姬和西蒙带着几个奥术师将这群不速之客迎了进来。说“迎”似乎不太合适，一路上的紧绷气氛和这个词显得格格不入。 会议厅中，奥德维希坐在最上首的位置上。他并没有站起来，只是想看看圣域的神术师们究竟是想和谁合作。 是魔法帝国的皇帝还是议会的掌控者。 尖帽子的老头有一定华丽的帽子，深蓝色的帽子上绣着金色的世界树，树枝盘绕着整个帽檐，看上去像是什么繁复的魔法阵。与帽子同样华丽的是他那一把编的整整齐齐的白胡子，胡子底下用不知什么植物的绿色藤蔓扎了个蝴蝶结。打扮的......非常不符合这个世界主流神术师——起码在近两百年内是这样。 尖帽子老头领着神术师们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奥德维希的神色始终保持着冷漠和疏离。无声的僵持持续了片刻，以尖帽子老头的妥协告终。他微微欠腰，低头，向奥德维希致意：“请允许我们的不请自来，伊塔利吉斯的皇帝陛下。” 奥德维希顺势站了起来，点头回礼道：“很高兴看见您，圣域的大神术师阿奇柏德阁下。” 阿奇柏德无奈的笑了笑，恐怕这位年轻的陛下高兴的不是看到他们，而是承认伊塔利吉斯帝国的他们。 古老而辉煌的魔法之都将再次绽放光芒。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道：“皇帝陛下，我想您应该看见了这场灾难。对卡那多大陆而言，它或许是毁灭性的。我们的预言家看见了大地疮痍，恶魔肆意的战场，而战场需要的不仅是只会毁灭和破坏的恶魔。” “阿奇柏德阁下，我是否可以理解为您在寻求同盟？”奥德维希反问，不等阿奇柏德回答，他继续道：“无论是为了伊塔利吉斯还是卡那多，我都没有理由躲避这场巨大的灾难，对抗恶魔，无论是议会还是伊塔利吉斯的都愿全力以赴。但这并不包括和随时都可能捅你一刀的‘队友’并肩作战。” 教廷，还有接受教廷宣扬的信仰的其他人民，是盘桓在奥术师心中的一根尖刺，已经长到了肉里，并不是那么好拔除。 双方都知道对方的底牌，但从神之遗迹出来后，伊塔利吉斯又多了一张让人无法忽视的好牌。两个据说是上古种族的遗民，熟知各种恶魔生物的特性。 圣域无疑是想从中获得一些信息，但阿奇柏德没想到奥德维希的态度如此强硬，丝毫不做让步。 奥德维希要的，是让伊塔利吉斯，让所有的奥术师重新站在阳光下。不是当时间淡忘一切后，试探性地悄无声息地出现，而是以强势的姿态让所有人不得不承认他们又回来了，光明正大的回来了。 第56章 辽阔之地 卡那多的最南面,辽阔之地。 这里是波多尔联合王国的所在地,大大小小的城市王国将整个辽阔之地割裂成一块块风格迥异的区域,纵横八达的道路又将这一块块地区连接起来。然而此时,整个辽阔之地都弥漫在绝望与烽烟里。 一道裂口极大的虚空裂缝出现在奈山南面山麓。奈山位于辽阔之地北部,与暮山围成暮色峡谷,两条山脉都是圣洛伦索山脉的分支，广为人知的地下城入口就位于暮色峡谷之中。 奈山山麓的虚空裂缝靠近福柯河,与辽阔之地及风语平原接壤,恶魔的力量顺着河水流向远方,深受影响的不只人口众多的辽阔之地，更严重的是紧邻辽阔之地的风语平原。 翡翠城事件后,风语平原的人民大多数迁徙到辽阔之地，波多尔联合王国也是就此发迹。而在人烟罕至的风语平原,仍然残留着许多低级的亡灵生物,受到恶魔力量的污染,它们发生了可怕的变异。 只能在夜晚出现的幽魂变得狰狞而巨大,半透明的身体染上了深绿色的斑纹,就像魔鬼的标记,脆弱的骷髅变得坚硬,不需要亡灵法师的指挥就会自由行动。成群结队的亡灵生物蔓延向辽阔之地，和虚空里的恶魔生物一起将绝望和恐惧散播。 波多尔联合王国第一时间给教廷发去了求援的信号，然而传讯兵与信件一起失去了音讯，在第三波传讯兵也一去不复返之后，波多尔联合王国的国王意识到，教廷不会来帮助他们了。 事实上，教廷此时自己都焦头烂额，更别提救援别人了。 “在一个多月前，格林之森深处就出现了大规模的变异魔兽，哈洛尔王国与教廷共同派兵前去调查，发现了一道极为细小的虚空裂缝，裂缝的边缘所有植物已经发生变异。波多尔联合王国向教廷求援的时候，整个格林之森已经被恶魔生物占据，教廷和哈洛尔联合王国正在艰难抵抗，但防线依然在逐步紧缩。”阿奇柏德在地图上标出了恶魔大军的主要分布点。 风语平原，辽阔之地，安苏里草原，东方平原，无一不是人口分布占多数的地方。而且显然，在神之遗迹空间崩溃前，虚空裂缝就开始出现在卡那多大陆。 “它们有意识地在追着活人跑？”汉米敦挑着眉道。 “目前看来，似乎是这样没错。”阿奇柏德道。 “那为什么夏玛尔盆地没事？”艾露菲尔指着和格林之森仅有一条山脉之隔的夏玛尔盆地，“那里也是人口密布的地区，而且地理位置相当好，对于恶魔生物来说，只要在夏玛尔盆地内部开一道裂缝，整个盆地就是一个牢笼。” 夏玛尔盆地三面环山，仅有一面不环山的东面则是海岸线。 “而且对于有翅膀的生物来说，飞跃过一个山脉根本毫不费力，它们为什么选择和教廷哈洛尔王国硬抗而不去攻击相对来说弱小的多的夏玛尔？” 艾露菲尔的问题让众人的视线集中到了夏玛尔。 “您不知道为什么吗？”穿着黑袍的小个子神术师突然开口道：“听说您曾经见证过远古的那一场灾难。” 艾露菲尔看了他一眼，奥德维希凑到她的耳边轻声道破了黑袍神术师的身份：“预言家。” “那么您能看见所有的未来吗？”艾露菲尔反问他，不等对方回答，她继续道：“您也说了，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是一个神明遍布的年代，天知道他们都干了什么？” 精灵的语气中听不到丝毫对神的敬畏，这令在场的神术师们纷纷皱起了眉。不敢相信这个毫无敬畏之心的精灵居然也是一个神术师。 “请注意您的言辞，阁下。”一位神术师忍不住出声道，艾露菲尔认识他，是那个以为术士是召唤生物的家伙。 作为“神之遗迹中的上古遗民”旁听出席会议的盗贼和术士这两天总算对现在大陆的情况有了一个初步的认知，此时，颤栗（术士）出声了：“我，认为艾露菲尔说的很对。天知道，他们——那些神，干了什么。说不定，这些燃烧军团，额，我是说恶魔生物就是跟着神来的呢？” 术士根本不知道他说出了一个怎么样的消息。这消息直接在神术师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一位大概是信奉什么正面的神明的神术师怒斥道：“你这个邪恶的恶魔走狗——”他话没说完，阿奇柏德狠狠瞥了他一眼，这个神术师大概也意识到现在是在谁的地盘上，把后半句咽了下去。 “无知。”颤栗高冷的双臂环胸，送了他两个字。 奥德维希指节轻敲着桌面，有些头疼这些信仰深厚的神术师。议会内部会议上，他们根据艾露菲尔的猜想基本推测出恶魔的来源——追着一批高等种族的外来者——而那一批高等种族大概就是卡那多最初的神。 几乎所有的古代文献中都明确记录了一点：是先出现的神，之后才有的恶魔。而神也确实是在全大陆的种族的共同努力下才击退了恶魔。再往后，才是人们熟知的诸神之战。 没有人知道他们为什么而开战，只知道战后，所有的神明都消失了。 尽管推测结果令人吃惊，但除此以外没有合适的解释了。 信仰真理的法师们在大吃一惊之后选择了接受，也许对他们来说，真理之神只是一个代表真理的具象表现，至于这位真理之神究竟是谁，那根本不重要。 但神术师却不这么容易接受。 对于神术师们来说，他们所信仰的某个神明就是一切力量的来源，他们坚信自己使用的神术是通过该神明而获得，一旦失去对这个神明的信仰，那就是动摇力量的根本。 而现在，那些奥术师对他们说：你们信仰的神只是一个比较高等的种族，他们只是率先获得了某方面的知识，而且还是被恶魔追杀到卡那多来的。 这叫人无法接受。 阿奇柏德僵硬地点了点头：“让我们再考虑一下。” 艾露菲尔很想问问“你们想考虑什么？考虑换个信仰？还是换个职业？”，不过转眼看到连目光都显得有些呆滞的老头，她还是选择了沉默，生怕再刺激一下老头就疯了。 阿奇柏德拒绝了再谈判，带着一队神术师在永望峡谷住了下来，每天都反复研究大量的古代文献，就连魔法之书都拿去做了拓本。奥术师们觉得神术师不好理解的时候，神术师们觉得奥术师都是疯子，好好的信仰说抛弃就抛弃，思想转变的速度比高速奔跑的疾风兽还要快。 奥德维希就没指望阿奇柏德和他带领的神术师们能一下子就接受这个说法，他带着艾露菲尔和盗贼术士通过传送门前往了辽阔之地。 空间已经趋近稳定，虚空裂缝几乎固定了地点。净化药剂也收获了第一批成品，艾露菲尔服用了三次后彻底摆脱了她的小黑手，瓦伦正在给药剂进行改良，争取更快的疗效。 辽阔之地的情况可以说是几处虚空裂缝出现点中最惨烈的。平民和士兵的比例相差巨大，真正的可作战人员本身就不多，更何况波多尔联合王国平时都是各自为政，在恶魔生物出现的第一时间并没有马上联合起来，死伤极为惨重。 在接连一个月的抵抗中，多数的幸存者都迁移到了靠近夏普多斯山脉的一个名为艾普的国家，以安德利丝河下游为最后的防线。 波多尔联合王国的士兵将领死守着这道防线，他们的身后是他们的亲人和朋友，是数以千万计的平民，一旦被攻破，后果不堪设想。 “我现在有点想念地精的武器，可惜他们要价太贵了。”一场战斗结束，穿着盔甲的战士喘着气对身边的神术师抱怨道。 神术师的白袍上已经沾满了血污，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洗过澡了，仅有的最后一套洁白的袍子他还打算留着在战争胜利以后穿。是的，尽管希望渺茫，他依旧想要看到胜利的曙光，他们还没有放弃，这场战争还不会结束。 “地精？恐怕他们现在自己都忙着对方恶魔，即使有钱他们都不一定会卖出生产的武器。而且没有地精的邀请函，根本没有可以找到他们，除非是他们自己送上门来。”说话的人裹着灰色的斗篷，手中拎着一根暗紫色的法杖，他一边说一边擦拭着法杖顶端的紫水晶。 这是一个奥术师。 很奇怪不是吗？一个奥术师，在防线的最前端自由行走，几个神术师就在他的不远处却没有对他动手。这在以前几乎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战士记得这个奥术师，大约10天以前，他出现在一队平民队伍中，他们在河边遭到了地狱犬的攻击，救援的军队根本来不及顾及到所有人。在危急时刻，是他施法招来了大片的雷霆，亮紫色的雷光照亮了灰色的天空，整个河段都蔓延着恐怖的闪电之力。 就是这一击成功将成群的地狱犬阻挡在河边，也为军队争取到了重新布防的时间。 随后，这个奥术师要求与带军的将领进行谈话，那位艾普公国的将军为他下了一道担保令，他将协助前线士兵守住防线，而其他人不得伤害这位奥术师。 起初所有人都觉得很别扭，看呐，他们居然要和一个奥术师合作。神术师们更是拒绝为他提供治疗。不过在魔法的强大破坏力下，在恶魔生物的不断进攻下，将士们开始重新定义奥术师。 在面对敌人的时候，有一个伤害爆炸的队友总是件好事不是么？何况这个队友还有许多实用的小把戏。起码在他来了之后，他附近的人很少有从城墙上摔下去摔死的，所以不少士兵都愿意和他防御同一段城墙。 战士身边的神术师垂下眼眸，多年的宿怨并不那么容易解开。不过此刻，起码他们可以做到互不干涉。 第57章 辽阔之地2 首先发现奥术波动的是浑身包裹在斗篷下的法师，他擦拭着水晶的动作一顿，神色不明地道：“我们的西南方似乎来了一群客人。” “什么？”战士一惊,站了起来眺望西南方。 从传送门出来的艾露菲尔第一时间回头看了一眼似乎是踩空了的亡灵术士,非常明显的一声骨头错位的声音。 颤栗面无表情地把腿骨又正了回来：“这个世界的法师传送真复杂。” “哦。”艾露菲尔默默别过头：“这不能作为你一脚踩空的借口。法师的传送门每一次都是惊喜,你忘了吗？” 奥德维希挑眉,并不否认精灵的话。 惊喜,他喜欢这个用词。 四人沿着堆满了恶魔生物尸体的小路走了没多久就看见了一座城市,一座经历了战火洗礼的破旧城市。这座城市的城墙很高,也许这是他们能作为主要防线的一个重要原因——不那么容易被攻上城墙——城墙的任何一个角度都能看到临时加固的痕迹,也许是某个信仰大地之神的神术师的手笔。 艾露菲尔四人遥望城墙的同时,城墙上的人也在看着他们。 “一个人类，三个异族？”城墙上的教廷神术师皱起眉，语气中带着惊疑。 “是他们！”战士突然惊讶道：“是神之遗迹里的那批人。”他也曾是这一次进入神之遗迹的人员之一，最后跟随议会奥术师的传送门一起逃出来生天。只不过后来，议会、圣域和精灵们一言不合就与他们分道扬镳。 “那个看起来很像卓尔精灵的家伙似乎是一个名为暗夜精灵的种族，另一个斗篷人是亡灵族,据说他们都是上古遗族。另一个精灵也是，以前生活在艾多玛山脉。”战士飞快的说着他了解的一切。 离他不远的奥术师这一次罕见的沉默着,只是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下方四人中为首的法师。 “他们好像很紧张的样子。”艾露菲尔眨了眨眼：“啊呀,弓箭手举箭了。” “楼上那个......是个法师？”眼神很好的盗贼指着城墙上有着术士同款斗篷的人问道，“我记得，你们这法师和牧师关系不太好？” 术士两只眼睛直勾勾盯着奥德维希，好像终于抓到了法师的小尾巴，兴奋地道：“你们中出了个叛徒。” 奥德维希：“......”他好像知道为什么精灵这么活泼了，也许是艾泽拉斯世界的环境使然？不过奥德维希拒绝把放在精灵身上叫做活泼的形容词同样用在术士身上。 事实上，奥德维希并不知道那个野生奥术师是谁。尽管议会的名单中记录了绝大多数的奥术师名字，但仍然存在着一批隐藏在平民中的奥术师，“可能是个住在波多尔境内的在野奥术师。” 就在他刚说完这句话的下一秒，楼上的奥术师做出了一个令战士等城墙上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举动，他直接从高耸的城墙上跳了下去，当然用上了缓落术。 斗篷中的奥术师的视线落在奥德维希的权戒上，有那么几秒的时间，艾露菲尔发誓她真的看见对方身体的颤抖，是压抑着激动的那种小幅度颤抖。 也许只有被破流亡，隐姓埋名的奥术师才能体会到重新看见魔法帝国究竟是种怎样的感觉，是漂泊的旅人回到了家乡，是迷路的水手看见了灯塔，或者是经历过狂风与巨浪之后重新回归了港湾。 艾露菲尔体会不了这种感觉，盗贼和术士更加不能理解，所有他们只是沉默地看着那个奥术师隔了将近半分钟才对着奥德维希道：“阁下。您，来了。” 奥术师的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即使是在野生的奥术师也能从特殊的渠道获得议会的第一手消息。除了他们自己，没有人知道他们是如何传递消息的。很神奇，不是吗？但这就是奥术师，他们永远有着旁人无法理解的世界。 奥德维希轻轻颔首，淡淡道：“辛苦了。” 辛苦什么？多年的逃亡生涯还是辛苦守城？艾露菲尔看着那个不自觉露出笑容的奥术师，好像突然明白了他们的坚守。 不是因为力量，也不是任何的权势和*，只是单纯的因为伊塔利吉斯是他们的家，即便家园只剩下了残垣断壁，亲人流离失所，他们内心深处依然渴望那个魔法的乐园，那是所有奥术师的港湾。 那个奥术师的名字是乔伊斯，是一个八阶法师，并直白的告诉奥德维希，波多尔联合王国目前的联军元帅是个传言中的“废物”，但这个“废物”很懂得用人的奥妙，前线所有的将领没有任何一个是拿不出手的，这也是前线能支撑到现在的其中一个重要原因。 “我们这一段防线的守城将领的祖父曾是伊塔利吉斯的游骑将军，我的担保令就是他下的。”乔伊斯一边带着四人进入城中，一边介绍道。 “乔伊斯。”战士从城墙下跑下来，“你这是......” 这个圣阶的战士光凭他圣阶的实力就足以在这里保有一席之地。 “伊塔利吉斯帝国想和波多尔合作对抗恶魔生物。”乔伊斯看着他道。 “伊塔利吉斯？”战士不明白这个已经陨落的帝国是为什么重新站到了人前。 在乔伊斯带着奥德维希进入城主府（临时指挥所）的时候，艾露菲尔拒绝了奥德维希的旁听建议，比起无聊的政治谈判，艾露菲尔情愿直面恶魔。 没几分钟，乔伊斯独自走出了城主府。艾露菲尔正在和盗贼切磋，术士坐在一边旁观。 盗贼不断绕背晕她，艾露菲尔强行承受一波伤害后恐惧对方，为自己上盾上恢复，给盗贼上吸血缠绕和痛，接着在恐惧即将结束又使用了一个精神鞭挞，眼看盗贼就要近身，艾露菲尔毫不犹豫转身就跑。 术士边嘲笑盗贼边喊着：“盗格拉斯你行不行，一波带不走又要重新打一次。” 他们的切磋偏向于玩闹，乔伊斯有些羡慕地看着他们，如果是和平时期也许他自己也会想要加入进去，比起埋头研究，乔伊斯是个彻底的实战派。 “嗨，你也要来一把吗？”颤栗见乔伊斯看了半天，习惯性地邀请对方，他的卡那多通用语已经能说的挺顺畅，此时俨然把这里当成了奥格瑞玛城门口*1 “不了。”乔伊斯婉拒了颤栗的邀请：“我要回城墙那边，那些东西说不好什么时候就会发起攻击。” “哦，这样啊。那你等等啊。”颤栗说完，转头对着艾露菲尔和盗贼方向喊道：“要不要去城墙上和燃烧军团打架啊？” 盗格拉斯飞快地跳出战圈，他早就想解脱了：“走走走，我们去打怪。” 下一个恐惧就在手边的艾露菲尔挑眉：“年轻人不行啊。你这样是要被深渊领主按在地上揍的。” “我是一个贼，我才不和深渊领主正面对杠。那是圣骑士和战士的任务。”盗格拉斯耸耸肩。 艾露菲尔放下了高举的法杖：“可惜，所有的圣骑士都归教廷管。”她也很想念一个皮糙肉厚的职业能顶在前方保护脆弱的施法者的日子。 “深渊领主？”乔伊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 艾露菲尔边走边解释道：“很显然，没有指挥官，那些低等恶魔是不会有秩序地行动的。从辽阔之地的情况来看，这里起码有一只深渊领主在领导这些低等恶魔。” “所以想要快速结束这场战争的话，我们只要干掉对面的深渊领主。”术士回头道：“不过......” “不过看样子也打不进去。”盗贼毫不留情地道：“我们怎么从正面切到敌人大后方？靠你的地狱火伪装进去吗？” 艾露菲尔不客气地笑了两声。 城墙上，这一时段防守的士兵看着那个奇怪的奥术师又带来了三个异族，正在加固城墙的神术师皱眉，对乔伊斯的行为很不满：“你以为自己在干什么？带着这些家伙来妨碍我们的布防吗？” “我抢了你呼吸的空气吗？”艾露菲尔看着他，神情淡漠：“我抢了你站立的土地吗？我距离你至少有120英尺，如果这也能妨碍到你，那你的施法技术真是太不合格了。” 盗贼一言不发，但从环抱手臂的姿势和微微上扬的嘴角能看出他十分支持艾露菲尔的回击。嗯，这是一个至今说卡那多通用语还带着口音的盗贼。 术士还没有学会如何串联大长句，他想了半天后，说道：“我根本不用呼吸！” 其实这个亡灵才是所有人最忌惮的目标，但当亡灵说出“我根本不用呼吸”这句话后，艾露菲尔觉得，也许现在这些人类对亡灵整个种族都产生了奇怪的认知。 就在城墙上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时，一些低等的魅魔悄悄集合在了城外的高地上。 第58章 辽阔之地3 因为人类的防线占据高点，瞭望手很容易就发现了那些聚集起来的魅魔。不过这些东西的攻击太频繁了，就像任何一次的攻击一样,它们总是先聚齐一大群然后冲上来,所有的防线只需要明确一件事——时刻警惕,而后战胜他们。 瞭望手如往常一样报备了观察结果,城墙上的气氛紧张起来。备战的信号随着狼烟传向每一个角落。那个神术此刻顾不上艾露菲尔等人,表情严肃地向着下一个还未修复的点上跑去。 艾露菲尔三人找了个位置向外观察,术士眯着眼奇怪道：“一群低等的魅魔。这种专门搞魅惑的家伙怎么会做前锋？” “也许,有什么不一样？”盗贼指的是两个世界的生物体系,虽然相似,但总有那么一点或细微或巨大的差别。 “魅魔会飞嘛？”艾露菲尔突然道。 “嗯、嗯、嗯？”术士顺着艾露菲尔的视线看去，半响后惊愕道：“我一直以为翅膀只是摆设。不科学，为什么我的魅魔不会飞？” “所以，现在他们，想干什么？”盗贼估算了一下魅魔的数量，张开的翅膀几乎把它们的同伴都遮挡起来：“至少上千只。” “地狱犬和小鬼。”艾露菲尔放出一只吸血蝠宝宝,把心灵视界放到吸血蝠的身上，随着吸血蝠逐渐接近,她看到那些魅魔随手提起了小鬼或是地狱犬,“我从不知道魅魔有那么大的力气。”看起来轻飘飘的小鬼暂且不提，地狱猎犬的重量却不容小视，而现在，她们都被魅魔提在手里。当黑色的翅膀齐齐张开，这些危险的敌人的降落点呼之欲出。 “这怎么打？”作为一个近战，盗贼表示他想念那些可以群攻的法术职业，“如果是议会，它们连飞都飞不起来。” 是的，因为在起飞前，就会被呼啸而至的魔法淹没。然而，这里算上乔伊斯，算上术士，算上奥德维希也不过只有三个法师，艾露菲尔切换到暗影状态勉强能算半个。三个半的法系职业和来势汹汹的魅魔大军，毫无疑问，恶魔生物进入城墙或是城内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结果。 至于人类的弓箭手......术士摇了摇头：“当它们进入弓箭的射程，小鬼和魅魔也可以进行法术锁定了。火焰箭和媚惑一起上，还能剩下多少准头。” “你应该庆幸，他们还有重弩。尽管并不多。”艾露菲尔同样不看好这场战斗，“想点愉快的事情，魅魔提不动地狱火。” 即使精灵这么说，在一边听了几乎全程的乔伊斯还是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咻——”□□的破空声拉开了这场战役的序幕。 数千只魅魔齐齐张开翅膀，有那么一瞬间，艾露菲尔仿佛看见了血流成河的景象。 “即使知道结果，我们也不会退缩。直到死亡来到的那一刻。”不知何时上到城墙的圣阶战士目光中迸发出炙热的光芒，毫不畏惧、毅然决然的语气令所有的士兵重生升起了勇气。 “瞄准，齐射。”当双方互相进入射程，残酷的战斗开始了。 艾露菲尔的真言术-盾几乎没有一刻停顿，可即便如此，她的身边仍然不时有人在倒下。术士召唤出了地狱火，庞大的岩石巨人燃烧着烈焰出现在城墙上，士兵们见过这些难对付的家伙，惊惧过后才发现这个大家伙是乔伊斯带来的奇怪法师的召唤生物。 地狱火的流星猛击比弓箭的杀伤力大得多，强烈的火焰冲击不仅能攻击对方还能带来额外的眩晕效果。 “不得不说，如果作为战友，这些大家伙确实很棒。”圣阶的战士一箭射中了一只魅魔的翅膀，那只魅魔因为翅膀收到攻击瞬间失去重心摔了下去。 “准备，要上来了。”盗贼把术士和精灵挡到了身后的地方，庞大的地狱火就在他的身边，显得本身体格并不娇小的暗夜精灵也弱小起来。尽管他同样不是什么适合冲在最前线的职业，但穿着皮甲的他怎么也比身后两个布甲小脆皮要耐抗一些。 第一只地狱犬被魅魔扔到了城墙上，接着小鬼、魅魔越来越多的恶魔生物上到了城墙上，还有一些直接进入了城内。 两只小鬼穿过了盗贼的匕首向后扑来，艾露菲尔举起法杖连续释放神圣新星以确保身边的安全，不料属于地狱犬的咆哮声从背后传来，艾露菲尔猝不及防间被扑倒在通向城墙箭塔的阶梯上。地狱火及时赶到，一拳将那只地狱犬击飞出去。 见到精灵很快拍起来给自己拍了一个恢复，术士重重吐出一口气，下一秒惩击的光芒从他身边划过准确的击杀了一只只剩下半个翅膀的魅魔。 盗贼陷入了恶魔生物的包围圈，不过从不断出现的尸体来看，暂时还没有危险，艾露菲尔在照顾周围人的时候也一直锁定着盗贼的情况。 “这些东西太多了。我们一时半刻没事，但是——”术士没有继续说下去，这一段城墙的情况因为几个圣阶职业的存在而显得非常稳定，死伤的程度在一个战争中处于非常低下的位置。然而在他们以外的其他地方，惨叫声让人心惊。 少数进入城内的恶魔生物遭到了城内士兵的狙杀，但让人担心的是，紧紧封闭的城门处响起了攻城锤的撞击声。 地狱火组成的先锋队在城墙混乱的时刻行进到了城下，粗壮沉重的攻城锤一下又一下击打着城市的大门，就算是有着神术师加固的城门依然被撞击出了裂缝。那细微却不容忽视的裂缝几乎成了人们心头的阴影，谁也不知道是不是就在下一刻，整个城门就会被破开。 奥德维希和克拉伦斯（这一座城的守城主将）在魅魔集结的第一时间接到了攻城通知，相比奥德维希的气定神闲，克拉伦斯显得有些焦躁。这种焦躁在得知魅魔将小鬼和地狱犬投放进城后更加明显起来。终于，当城门的裂缝进一步扩大的那一刻，他咬牙做出了决定。 “我勇敢的战士们，所有人都将记住你们的无畏和英勇，将手中的剑对准你们的敌人，我将与你们一同战斗。而我们的盟友将带来强大的援助，坚持住，为了我们的亲人和朋友。” 克拉伦斯骑着他的爱马在城内奔走，他的呼声在士兵之间传开，洒下名为希望的种子。 奥德维希的目光在城墙方向停留了片刻，而后转身消失在了传送门中。 艾露菲尔几乎是在传送门打开的一瞬间感觉到了什么，她很快的回头看了一眼，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道：“再坚持一会儿，我想我们要有援军了。” “我只希望多来几个t。”盗贼从魅魔的包围圈里解脱出来，他的身上沾满了恶魔的血夜看上去十分狼狈。 “这恐怕不能实现。就连治疗也不能保证，庆幸吧，你们还有我。”艾露菲尔在原地放下一个光明之泉，转身向着城内跑去。 城门的裂缝已经大到足够体型庞大的地狱火自己进入，只要再来几下，这道保护了人们近一个月的城门就会完全破碎。 “砰——”巨大的声响敲在每一个人的心上。碎石崩坏飞散，压塌了靠近城门的几个建筑，数不清的恶魔生物冲进了城市。 唯一值得庆幸的一点，这座历史悠久的城市还存在着地下的避难所，手无寸铁的平民们都已经进入了避难所。城市里还在活动的每一个人都能够拿起武器和他们的敌人做斗争。 战士们在正面进行抗击，游侠职业在小巷里奋力击杀着脱离大部队的恶魔生物，每一个角落都上演着生与死的斗争。 术士的地狱火在敌军中如鱼得水，几乎没有敌人去主动攻击这个长相类似的家伙。乔伊斯在连续的施法下显得有些疲惫，他的法力回复跟不上消耗的速度，有着同样情况的是几个被保护在中心的神术师。艾露菲尔和术士颤栗和他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两人的法力在连续不断的战斗后仍然丝毫不见枯竭。 艾露菲尔在这种情况下唱起了希望圣歌，术士不要脸的扔下地狱火跑到了回蓝歌的范围，乔伊斯和几个神术师从未体验过这种法力快速回归的感觉，纷纷向精灵投去讶异的眼神。 术士对于这些治疗效果低的可怕却依然耗蓝的神术师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于是就去找乔伊斯说话：“你的那个雷，最大范围多少？” “最多可以覆盖直径180英尺左右，但伤害效果会很弱。”乔伊斯不知道术士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还是下意识地回答。 颤栗看着城内默默算了几秒，又问道：“那最大伤害范围呢？能保证伤害的那种。” “80英尺。” “哦，居然比我的大。不过没关系，我们还是可以搞一票大的。”颤栗伸出白骨森森的手指摸着下巴道。 艾露菲尔的希望圣歌进入尾声，眼神瞥向术士，她也对术士的所谓大计划非常好奇。 第59章 辽阔之地4 永望峡谷,利斯塔议会。 “玛姬,你知道吗？我从未有过如此的感觉，亢奋而欣喜,却又激动得想要颤抖,甚至带着一点却步。我已经不知道,等这一天，等了多久。”西蒙望着手中的法杖，杖头的宝石已经失去尖锐的棱角，所有的光华都收敛在内部。 玛姬整理着自己的袍角,优雅地如同前去赴宴的贵族夫人。她轻笑了一声，道：“该让所有人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魔法。” 拥有强大而恐怖的力量,魔法从来不是什么邪恶的根本。只有操纵者能决定如何使用它,而拥有那些足以毁灭的力量的,只是奥术师么？ 奥德维希从传送阵中踏出后,看见的是数千整装待发的奥术师。他们的袍角上统一绣着伊塔利吉斯的徽记——真理之书与魔法阵，法杖上闪烁着象征奥术的光辉。这在从前几乎是不可能看见的景象，而现在他们将走到人前,以一个盟友的姿态。 --------------------------- 辽阔之地。一座被破开了城门的城市。 大量的建筑被摧毁,尸体——无论是恶魔的还是人类的倒在任何一个可能的地方，石块、箭矢、刀与剑、血与肉在这座城市里堆积。 艾露菲尔从坍塌的桥梁上跃下，背后的追兵只差一步便能抓到精灵，此时却只能随着桥梁坠入水中。盗贼从潜行中突然出现，将一只魅魔击昏，边上的士兵很快将魅魔击杀。 术士的计划并没有经过仔细的推敲，粗暴的可怕，但艾露菲尔不否认，一旦成功，他们能一次性解决大量的恶魔生物。这在现在——没有大规模伤害手段的时候是个值得尝试的计划。 然而，实行的过程并不那么顺利。 他们面临的最大问题，不是每一只恶魔都能被嘲讽，换个说法是，他们并不能强制性地让恶魔们往同一个地方走。 术士很艰难地带着蓝胖子进行嘲讽工作，艾露菲尔不得不跟着他穿梭在人群中。士兵们起先并不明白这些外来者的目的，直到发现了乔伊斯放置的结界水晶。盗贼始终坚持不懈地补刀补位，值得高兴的是，目前还没什么恶魔生物是盗贼一套连击不能解决的，包括那些看起来庞大而沉重的地狱火。 转折点出现在圣阶的战士和主将克拉伦斯的身上。 艾露菲尔惊喜的发现克拉伦斯是个骑士，是个可以强制引导敌人走向的骑士。 “这比颤栗的蓝胖子靠谱多了。”精灵感叹道。 由克拉伦斯和不知名的圣阶战士承担了大部分的“引怪工作”，越来越多的恶魔生物聚集到了结界水晶圈定的范围，而一旦进入，就面临着乔伊斯的雷霆万钧和术士的火焰之雨。 “惊人的杀伤力。”克拉伦斯看上去有些狼狈，几乎就在他跑出的下一秒，两个大型法术就笼罩了整个区域。 “我说了，给我一个机会，我能打出成吨的伤害！”术士的眼中，绿色的灵魂之火颤抖着。 “我们的援军来了。”艾露菲尔在魔法波动紊乱的情况下准确的分别出了城市东南角新出现的魔法气息。除了奥德维希，还会有谁？ 奥术师们的来到为这场战役注入了新的活力。士兵们发现，在他们与敌人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个不知从何处飞来的魔法往往能左右战局。甚至在还远的地方，不等敌人靠近，奥术师们的攻击已经先行来到。 当那些曾被冠以“邪恶”之名的法术不再是敌人的专属，任何人都会对它发出“神奇”的惊叹。 绚丽的魔法光芒在任何一个角落亮起，魔法的波动浓郁到令艾露菲尔忍不住泛起内心深处的渴望。 这种时候，可不是什么好情况。 有些烦躁的牧师小姐动作灵巧地攀上一个高点，借助心灵视界，视角延伸向敌人的内部。城外的高地处，一只体型极其巨大的深渊恶魔就站那里，它的手中持着巨大的双头矛，眼里闪烁着残忍而暴虐的目光。 几只恶魔卫士跟随在它的身边，它们是指挥官手下沉默又极富耐心的仆从，然而一旦进入战斗，它们就会变成狂暴的战士，当大量的恶魔卫士进入战斗，绝对是令人畏惧的一股力量。 艾露菲尔视角快速地旋转，确定这场战斗的指挥官只有那么一只深渊领主后，叫停了术士他们的坑杀计划。 “城外高地，一只深渊领主，十来个恶魔卫士。如果它们不死，这些低级的炮灰就会源源不断的进入战场。” “我们去打b？”术士不敢置信。 盗贼皱着眉说道：“配置不行。”回顾一下每一次打b的经历，哪次不死t奶输出精挑细选，开荒的时候甚至有人随时待命替换，然而这不是游戏，没有死去复活的机会，容错率几乎为零，一旦哪个环节出错，失去的就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艾露菲尔看着两人道：“这比艾泽拉斯的燃烧军团要好对付的多。你也说了，不过是低配版的燃烧军团，不是么？” 盗贼看着地上的焦黑尸体，耳畔是敌我双方的厮杀呐喊，握紧了手中的匕首。术士骷髅脸上裂开了嘴：“听说作为一具骨头，要无所畏惧。” “来吧各位。”艾露菲尔扔下天堂之羽，“让我们去找几个暴力的法爷，争取在天黑前解决这个麻烦。嘿，等等，你——”精灵一把抓住了正欲转身的圣阶战士，“还有你。”另一个是守将克拉伦斯，“你们不能让脆弱的输出站在最前方。” “要怎么做。”克拉伦斯沙哑着声音询问。 艾露菲尔：“我需要一个至少四十人的团队，最好都有八阶以上的实力。如果有其他的治疗职业，尽量都叫上。” “可以，给我五分钟。”克拉伦斯只花了几秒钟就点头答应了精灵的条件。 “你相信她的计划？”战士问他。 克拉伦斯看着这座陷入战火的城市，哪怕最终赢得了这一场战役，恐怕这里的防线也必须向后推去，“我们，还有其他的办法吗？我不畏惧死亡，我相信，我的战士们同样悍不畏死，如果能用牺牲换来敌人的死亡，我想我愿意。” 第60章 辽阔之地5 城主府的会议厅内，这也许是唯一还安全的地方了。（ 小说阅读最佳体验尽在【】）波多尔的人类指挥官聚在这里商讨着下一步的计划。 事实上没有人能拿出什么有用的计划，极其嘈杂的环境中,除了对目前战况的不看好,还有人在为奥术师们的增援而争吵。 克拉伦斯踏进门的时候,正听到有人在高声叫嚷着“让奥术师来帮忙，简直就是把自己送进魔鬼的爪牙。” “看呐，这是哪位将军躲在屋子里质疑和恶魔对抗的战士？难道他还坚信着教廷会派来主教和圣骑士帮助我们吗？”克拉伦斯的话让一时间语塞,不过他很快找到了回击的方向。 “听说克拉伦斯将军的祖父曾经是伊塔利吉斯的武将，看来将军真是对故国念念不忘。” 克拉伦斯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看着说话的人。他身边的圣阶战士皱起眉，就是因为讨厌这种人,他才选择离开军队做一个闲散的佣兵，克拉伦斯除了出生哪一点比不上这些所谓贵族,而现在,所谓的“让人诟病”的出生也随着伊塔利吉斯的复出和教廷的沉默而带上了其他的意味。 古老的没落帝国在恶魔来到的时候站到了人前,号称神的使者的教廷却沉默不语。没有人知道这究竟隐藏了什么样的秘密，人们在此刻所能看见的只有向他伸出援手的人。 克拉伦斯突然扯了扯嘴角，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你说得对,现在我的祖国在这里,我的陛下在阻击恶魔，我只是来通知你一声，别对那些奥术师动手，否则......呵——”他走出了门口，整个人沐浴在渐渐西沉的夕阳中，哪怕阳光已经不再强烈，依然让屋内的人们不禁眯起了眼：“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哈。”圣阶的战士摇了摇头，屋内阴影下的众人就如同迟暮无力的波多尔，已经被恶魔的入侵吓破了胆，而伊塔利吉斯却正走在熟悉世界变化的征途上——哪怕，这是一场末日般的灾难。 四十人的团队并没有多么难找，起码在战士和奥术师方面是这样，而紧缺的治疗职业却仍然只有艾露菲尔一人。 面对这样情形，艾露菲尔只是挑起眉，睨着眼看向退下前线的神术师们：“看来光明神的信徒也不过如此。”说完，她转向奥德维希：“我们有多少九阶以上的奥术师？”既然只有一个治疗，那么其他人员的选择也需要跟着调整。 “可以调动包括汉米敦和西蒙在内的12人。”这里是可以保证正面战场不崩盘的最大调动人数，奥德维希看着艾露菲尔道，他喜欢精灵说“我们”时候的样子。 “那么加上盗格拉斯和颤栗，你我在内一共有十六人，克拉伦斯将军，九阶以上的战士或是骑士能凑出二十四人吗？”艾露菲尔问道。 克拉伦斯想了想：“一定要九阶以上？” “是的，当然。”艾露菲尔道：“我还想活着回来呢。” “你看起来很有信心。”圣阶战士并不是第一次见到精灵，在神之遗迹的时候，伊塔利吉斯的法圣说她是艾多玛山脉的上古种族，现在他开始想要相信这一点了。 艾露菲尔对着这个她还不知道名字的圣阶战士露出了一个微笑：“不要那么悲观，你会发现，它们——恶魔，没有人们想的那么可怕，它们是可以被杀死的。” “恐怕我找不出那么多九阶战士。”克拉伦斯苦笑了一声，连他自己都只有八阶的实力，“八阶巅峰可以吗？” “我不能保证他们能活着回来。你知道，八阶和九阶的差距其实还挺大的。”艾露菲尔摊手。 跟着克拉伦斯来到的八阶战士们刚要表达自己并不惧死亡，几个佣兵走到了众人面前。 “听说你们在找人狙杀恶魔领主？”领头的佣兵开口问道，他看起来是个游侠的职业。 “对。你们想要加入吗？”艾露菲尔倒是不介意团队人员的组成形式，只要行动的时候听从命令就可以。 “我们代表16支佣兵团队。”领头的佣兵身边另一个战士职业的佣兵急忙道：“我们——” “停。”盗格拉斯打断了他，“我们、有条件。” “什么？”那个战士一愣，在他看来这些人不该拒绝16支佣兵团的力量。 游侠职业的佣兵按住了战士的肩膀：“我们有治疗职业。” 盗格拉斯看了一眼艾露菲尔，精灵想了想道：“治疗至少7阶，其他职业9阶以上最好，我需要看过治疗后再决定最低下限。还有一点，不会自己逃命的治疗不要。” 精灵的要求可以说的上极高，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却是对所有人的负责。佣兵们但凡带着脑子都能想明白这并不是一个有去无回的计划。 游侠和战士对视了一眼，另一个裹在斗篷中的人却上前了一步毫不犹豫地道：“我加入。我是一名八阶神术师。” 艾露菲尔没有立刻回答，给盗贼递了一个眼神。后者悄无声息的地贴上了自称八阶的神术师。两人在很小的范围内交手，最终以盗贼的匕首探上了神术师的脖子结束。 盗格拉斯退回来点头道：“可以。不会一碰就死。” “我们有五个高阶治疗职业，九阶以上的其他职业5位。”游侠看着众人道。 “叫过来。试一试。”盗贼转着手中的匕首，队友必须靠谱才行，想了他又加了一句：“所有人。” “快点，我们得赶在太阳落山前行动。”艾露菲尔看了看开始西沉的落日，语气中带着不明显的急躁。 奥德维希非常敏锐地感觉到了精灵的异样，于是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下，法圣阁下直接把精灵提到了旁边的小巷里。 艾露菲尔：“......要，干什么？” 奥德维希用薄薄的冰片划破了食指，一抹殷红很快堆积在指尖，“想要这个？”他问。 精灵的视线完全被充满魔力的血液吸引，任谁都无法将她拉开，她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压在心底深处的渴望被这一点血液彻底调动起来。 奥德维希将手指送到她的唇边，艾露菲尔的呼吸急促起来。她控制不住的想要张嘴/含/住那根修长的手指，不过法师并不给她这个机会。奥德维希一手捏住了精灵的下颚，另一手将鲜血抹在精灵几乎没什么血色的唇瓣上，平白为本就美丽的仿佛花朵一般的精灵添上了几分艳色。 艾露菲尔此刻根本无法思考他们的动作究竟有多么引人遐想，她迫不及待地伸出舌头去舔舐着自己唇上的血液，甘甜醇香的味道比窖藏的美酒都要令人沉醉。 奥德维希趁着她张嘴的瞬间，低头吻住了她，舌/侵/入她的口腔，抢夺她的空气，与此同时，充沛的魔力流入艾露菲尔的体内，大大缓解了精灵内心的焦灼。 …… 待到两人再次分开的时候，艾露菲尔的耳尖和双颊上都染上了一层薄薄的淡红，双眼中目光空洞，似乎还没有从极度的舒/爽中清醒。 天呐，艾露菲尔一边平复着呼吸一边想，她根本分不清自己沉溺其中的到底是奥德维希的吻还是跟着那个吻一起传来的浓郁魔力。 ---------------------------- “......”术士上上下下盯着精灵看了小半天，奥德维希不止一次升起了想把他变成一堆碎骨的念头，终于，颤栗从精灵身边走开了。他来到盗贼背后，幽魂一样地一手搭上盗贼的背，后者差点回头给他一个踢击。 颤栗：“我好像发现了团长战前和法爷进行不可描述的交易，我怀疑他们要黑装备。” 盗格拉斯：“……如果你还记得的话，辛多雷都有魔瘾。”说道魔瘾的时候，盗贼微妙的浮现出了“幸好我是卡多雷”的想法。 “还有，这里的b是没有掉落的。”所以不会出现你担心的黑装备、rll点输掉以及掉落不是自己想要这些情况，愚蠢的、术士颤栗先生。盗贼很想把那一长串话都说完，可惜他的语言能力等级还不高、目前不支持他说长句子，就连小短句也磕磕盼盼说了半天，等他说完，整个团队已经准备出发了。 盗贼先生今天也没能展示他的语言学习情况。 最终，整个团队由十四个法系职业，五个治疗以及二十一个近战组成。战斗职业的最低实力等级都在八阶巅峰，值得一提的是，除了艾露菲尔和从佣兵中挑出的三位神术师，还有一位原本是教廷这一郊区的负责人弟子，他一直沉默地跟随在队伍的最后方，倒是圣阶的战士一直主动找他说话。 杰勒米（圣阶战士）对于这个战友还是很喜欢的，没有人会拒绝一个治疗，而且他和其他教廷出身的神术师不同，经常出现在城墙上和战士们一起战斗。 “别担心，伙计。”他拍了拍神术师的肩：“我们能活着回去。” “这条路上布满了眼魔，杀过去吗？”颤栗问道。术士所说的眼魔，在卡那多被称为邪眼，它们是漂浮在空中的眼睛，身体两侧还长着腮，下方则垂着10余条触手。 “等你杀了第一只，对方就知道‘哦，有人来了’。”艾露菲尔白了他一眼，“我们直接传送。” 奥德维希敲了敲桌子，专研空间的奥术师克里斯托弗就指着地图上的地点道：“我们会在这个地方开一个传送门，各位的背后是一个小型山谷，希望能将深渊领主带到山谷中击杀，这样如有后援，我们还能拥有足够的时间撤退返回。最后，传送门非常平稳，第一次尝试的各位可以放心使用。” “深渊领主喜欢破坏，他不会放过出现在它面前的任何生物，所以，在没有到达狙杀目的地之前，我们要做的很简单，跑。”艾露菲尔总结道，“现在，准备好了吗？各位？” 回答她的是三十九道坚定不移的目光。 传送门的光芒亮了起来，当眼前景象变得清晰，艾露菲尔抬脚便往小山谷方向跑去。 深渊领主和恶魔守卫看到突然出现的“小虫子们”，露出了残暴的笑容。 第61章 日暮之战 浓郁的血腥味从背后传来，艾露菲尔只能向众人高喊：“快跑。”精灵灵巧的身姿在原野上飞奔，金色的天堂之羽不时出现在落在最后的人们脚下。无论是恶魔守卫还是深渊恶魔,近距离感受它们总会比远远地看一眼要来的震撼的多。 庞大的体型让它们在直线追逐的时候占据了不小的优势，从高地到山谷的距离并不算短,而恶魔和团队间的距离正在逐步减小。 奥德维希停下了步伐,依然转头,指尖拂过权戒，戒指上预置的冰系法术瞬间发动,极度的严寒席卷了恶魔追兵,冰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向恶魔的躯干。 冻住了！沉重的脚步声有一瞬间的停滞，但是几乎就在下一个呼吸的时间，冰块碎裂的“咔嚓”声清晰地席卷了所有人的耳畔。 奥德维希推了一把回过头的艾露菲尔,风元素吹起了狂风卷起草木枝叶还有尘土扔向恶魔们，这并不能多么有效的阻止恶魔的脚步，却让深渊领主狂躁的大吼起来。 双头矛被举高,挥舞着打向空中的石块,被击飞的沙石偶尔会弹射到人们身上，但没人会回头看它,只有跑到狙杀地他们才能展开计划。 随着队伍的移动,他们逐渐离开了邪眼的监视范围，令人高兴的是，没有任何一只邪眼的视线离开主战场，也许它们认为几十只小虫子还不够深渊领主的开胃菜。 艾露菲尔的呼吸开始沉重，而被奥德维希冻过一次的恶魔们却从冰冻的后遗症中彻底解脱出来。 距离越来越近，奥术师们纷纷开始向后丢出干扰性的法术。终于，在最前方的恶魔守卫只差一个巴掌就能碰到跑在最后的一位神术师的时候，他们进入了目的地。 克里斯托弗在城中带领着几位同是空间魔法专精的奥术师开启远程传送门，以确保奥德维希和艾露菲尔等人能安全撤回。 “克拉伦斯左手第一只。”艾露菲尔的声音和真言术-盾一起亮起，浅金色的光圈出现在克拉伦斯的身上，“杰勒米右二。来个神术师单独看着他。” 精灵的话音刚落下，杰勒米手中的大剑就撞向了近三米高的恶魔守卫，巨大的冲击力甚至将那只恶魔守卫击退半米撞倒了后面的另一只。两只恶魔守卫发出愤怒的咆哮，牢牢将目光锁定在了杰勒米的身上。 盗贼一挑眉，点头肯定道：“可以，很稳。” 这个小山谷的入口并不宽敞，三只恶魔守卫就能将入口牢牢堵死，而比恶魔守卫体型更臃肿的深渊领主更不可能轻易挤进来。 “近战上，放开了打。不要担心受伤。”艾露菲尔退开两步，站在了奥术师与近战职业们的斜侧方。 奥德维希换了一根法杖，艾露菲尔从没见过这个样子的法杖，光秃秃的、杖身上也没什么明显的花纹，如果不是杖首的硕大宝石散发着浓郁的魔力，精灵简直就要以为这是一根简陋的棍子——因为它们实在是太相似了。 奥术师们的吟唱声响起，绚丽的魔法攻击毫不留情地落在恶魔守卫的身上。在伤害足够的情况下，恶魔并没有多么难对付。很快克拉伦斯拉住的那只守卫在集中的攻击下轰然倒地，手持剑盾的骑术重重喘了口气，他毕竟只有八阶，硬抗一只恶魔守卫还好，但他的面前并不只有他牵制住的那一只，很多时候意想不到的攻击来自他看不见的，被恶魔守卫们挡住的后方。 红中带黑的火焰不禁让人联想到地狱的岩浆，就是这些可怕的火焰，哪怕没有碰触到身上也能让人感受到强烈的烧灼感。而抵挡住火焰的正是自称牧师的精灵的金色光盾。每一次，当实实在在的技能即将落在他身上的时候，精灵的神术总能及时的出现在他身上，这种感觉——克拉伦斯必须承认——那真是太美妙了，他想大概所有直面危险的战士们都会爱上这种无后顾之忧的感觉。 “退！”盗贼盗格拉斯突然大喊道。“什么？”杰勒米的大剑正架住恶魔卫士沉重的战斧，一时进退不得。盗格拉斯从潜行状态下悄声无息地绕到了那只恶魔守卫的背后，预谋伏击加肾击一波爆发直接带走了这只正和杰勒米正面肉搏的大家伙。恶魔守卫庞大的身体栽倒在地上，而在敌人中暴露出身形的盗贼立刻强隐，却终究距离太远，仅仅一秒根本没跑出多远。 而此时，深渊领主的怨念深渊已经形成。没能及时退出去的盗贼大喊道：“那个戒律牧奶我一口啊。”因为紧急，他的话音甚至有些变调。 小山谷入口处，因为怨念深渊的缘故整个地面都变成了泥泞的沼泽一般，黑色的不明物质在地面上流动着，处于范围内的人们瞬间感受到了移动困难。 术士换下了正在爆爆爆疯狂输出的小鬼，召唤了属于他的恶魔守卫，主动踏进怨念深渊的范围挡下了一只想要借机踏进来的敌方恶魔守卫。 “抗一波，我没盾。回来找神术师抱团。”艾露菲尔说话间迅速靠近没来得及撤出的近战团队，在人群边读取了一个圣言术-耀。 耀的光芒伴随着救赎的印记出现在几个战士的身边，艾露菲尔毫不犹豫地转向了敌人，攻击倾泻而出，对敌人的伤害在同一时间化作了对队友救赎的治疗。 一片炫目的紫色光幕落在了恶魔和盗格拉斯之间，暂时切断了敌我双方的接触。盗格拉斯和其余几个近战借着这个机会艰难地把自己从怨念深渊的范围内移动了出来。神术师们赶紧对几人进行了治疗。 奥德维希看了一眼艾露菲尔，后者点头道：“往后退，把他们放进来。盗格拉斯去晃它一下。”话音刚落，深紫色的光幕就黯淡下来，深渊领主和仅剩的两只恶魔守卫冲进了小山谷。 盗贼在深渊领主的眼皮子底下一溜小跑而过，深渊领主的双头矛和恶魔卫士的斧头堪堪擦过他的后背，盗贼就地一滚躲过了背后的袭击。一根漂亮的金色羽毛落在他的脚下，盗贼踩着天堂之羽快速冲回了安全地带。 奥术师们集体举起了法杖，一声短促的吟唱过后，魔法的光芒彻底掩盖住深渊领主和它仅剩的两个守卫。 艾露菲尔放了个摧心魔出来，唱了一小段回蓝歌。奥德维希走到艾露菲尔身边，一手按住了精灵的肩膀，凑近精灵的尖耳朵，轻声道：“邪眼注意到这边了，最多五分钟，强杀。” 艾露菲尔的瞳孔一缩，不过很快调整过来：“够了。”她估算了一下深渊领主在这一波魔法攻击下至少也得去掉半条命，“只要能够拖住它。” 属于恶魔的咆哮声从魔法的余波中传来，愤怒的恶魔语回荡在众人耳边，可惜，没人能听懂它到底在说什么。 深渊领主泛着绿光的双眼狠狠扫过众人，它举起一只爪子，黑红的火焰跃动着，持续不断的火焰风暴砸向了众人所在的位置。而它自己则转身大步跑开。 “拦住它。”躲避之余，艾露菲尔眼角瞥到了深渊领主的背影，大声叫到。 最先窜出去的是盗贼，一闷棍敲在深渊领主硕大的脑袋上。接着杰勒米横着大剑一个重击将深渊领主又撞了回来。 愤怒的深渊领主挥舞着双头矛，暴虐地扫荡着身边的一切东西。 艾露菲尔为几个身手出众的近战职业套上了真言术-盾：“留下它，不要怕碎盾。其他治疗重点看身上有盾的人。” 奥术师们面对火焰风暴并没有选择躲避，事实上以他们的身手也很难完全避开。所以他们架起了寒冰屏障硬生生扛住了六波火焰风暴的攻击。 现在，碎裂的寒冰也没有浪费，重新排列组合一下元素合集，尖利的冰凌以滞空悬挂地方式包围了恶魔领主。而这只是其中一个奥术师的手段。尽管在这次施法后他将耗尽魔力，可能接连几天都不再拥有继续战斗的力量，但此刻这个魔法却是极为强大的伤害。 作为在场实力最强的一位骑士，克拉伦斯再一次承担起了牵引恶魔的主力位置。在真言术-盾不断碎裂又重新展开的同时，深渊领主的身上布满了可怕的伤口。 奥德维希的吟唱进入到了尾声，令人感到恐怖的魔法的威压聚拢起来，深渊领主嘶吼着挣扎出克拉伦斯的牵引，甚至不顾打在它身上的其他攻击转身毫不犹豫地逃跑。 不过这实在太晚了。 奥德维希的法杖微微倾斜，一道仿若星尘坠落那样壮观而美丽的光芒从空中落下，精准地打击在深渊领主的身上。 世界仿佛一瞬间静寂。 当虫鸣与微风吹动草木的声音重新回归，深渊领主也重新出现在人们眼中。只是这一次出现的，是它的尸体。 第62章 教廷与恶魔 教廷，光明神殿。 恶魔尸体的残骸发出熏人的腐臭,但现在没人在意那个。在这个好不容易能喘一口气的档口，所有人都选择就地休息,受伤严重的必须赶紧找神术师治疗,否则他们将很快被恶魔的力量腐蚀。 平时作为透明人的大主教格雷格此时被数位圣骑士围了起来，圣骑士们拿出了前所未有的热情和这位大主教讨论着如何防御恶魔的下一次进攻。教廷除了对抗奥术师时候的圣言术压制，在攻击方面始终都是短板。 格雷格大主教作为唯一的攻击型神术师一时间锋芒压过了包括教宗在内的所有神术师,没有人会和自己的命过不去不是吗？哪怕他曾在光明神的面前发誓：会将生命献给他信奉的神明。 这一代的光明圣子安斯艾尔看着脸色阴沉的格雷格大主教,即使眼中写满了不耐烦依然忙碌在抵抗恶魔的第一阵线,而教宗却将自己反锁在神殿内部始终闭门不出。 没有人知道教宗在干什么,他尝试着敲门询问，也依然得不到回应。安斯艾尔一直记得图书馆禁区中那些魔法典籍，他想不通为什么本该销毁的东西却被严密的看守起来,私下查证的过程并不轻松,真相被掩盖在层层迷雾之下。 在恶魔侵入卡那多之前的几天,安斯艾尔在教宗的书房找到了一份秘密档案，记载着深渊恶魔的“喜好”。档案上说卡那多将会迎来灾难，而源头是深渊的恶魔,它们将追逐着奥术能量而来。 安斯艾尔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发现了所谓真相,教廷为什么针对奥术师，为什么打击魔法的运用，因为他们在阻止一场世界性的灾难。 然而当恶魔真实的来到，安斯艾尔发现他错了。如果它们追逐奥术能量而来为什么最先遇袭的不是传言中奥术师云集的议会而是平民众多的国家和教廷？ “站在这里发呆？年轻人，你很闲吗？”格雷格大主教的声音在安斯艾尔耳边响起，安斯艾尔吓了一跳，才发现自己专注地盯着格雷格大主教思考的动作被人家发现了。 “格雷格大主教。”眼看着格雷格就要转身离开，安斯艾尔马上叫住了他。 “怎么？”格雷格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熊孩子。 “我们——”安斯艾尔刚说了一个开头就被匆忙赶来的圣骑士打断了。 “大主教，有一个自称代表利斯塔议会的精灵神术师要求见教宗大人。” 艾露菲尔看着满目狼藉，不复庄严肃穆的光明神殿，轻吐出一口气。难以想象，她真的一个人来到了这里。圣光保佑，可千万别碰到什么不可理喻的偏激分子。 时间退回两天前。他们击杀了一个深渊领主，邪眼们发现了小山谷的异动，恶魔大军必定有所行动，在恶魔的后续部队达到前他们顺利地通过传送阵回到了城内。 大部分击杀深渊领主的成员都带了一些伤，尤其是近距离战斗的近战职业，但是相比起受伤，能活着回来显然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有个佣兵大声的向同伴叫嚷着：“这件事我能吹一辈子。” 从深渊领主死亡的那一刻起，人们能明显感觉到城内的恶魔生物开始想后撤退，魅魔们跑的尤其快，只有没什么脑子的地狱火依然奋斗在破坏的第一战线上。 “欢呼吧，朋友们。”艾露菲尔说：“这里只有一只深渊领主。”奥德维希目光柔和地看着精灵，似乎刚刚击杀的深渊领主都不及精灵的一个笑容。 克拉伦斯看着奥德维希，他的手中是一封刚刚收到的书信，上面写着波多尔联合王国的君主们对奥德维希的召见令。 是的，召见。远在最安全的大后方的贵族们还没有意识到现在的形式并不是他们说了算。正如克拉伦斯预料的那样，年轻的皇帝陛下表现出了他该有的傲慢和不屑，带着奥术师们转头便开门返回议会。 动作干脆利落得让上一刻还并肩战斗的友军下一刻就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奥术师的个性。 “这是为什么？”“将军，他们为什么走了？”“将军，我们以后还有盟军吗？” 面对战士们的问题，克拉伦斯只剩下了苦笑。他能说什么？说国王惹恼了奥术师的首领，所以他们今后将得不到魔法援助？听起来真是个令人忧伤的故事。 奥德维希回到议会后立刻将前往夏玛尔的计划提上了日程。事实上，恶魔鲜少出现的地方除了夏玛尔外还有北方冰原。奥德维希似乎知道北方冰原的秘密，并不急于发掘，于是便将目光放到了夏玛尔。 奥术师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诉说从远古流传至今的传说，从只言片语中总结出尘封已久的秘密。 “所以，夏玛尔盆地中可能隐藏着某种用于对付恶魔的神器？”艾露菲尔对于这种深藏宝藏的故事有惊喜却不意外。相当老套的情节，但不得不说，在某些时候这样的安排显得非常实用。还有什么比起力量强大的武器来的更吸引人？ “是的。”玛姬道：“并且很大的可能性是一张盾牌。” “……盾牌？可我们没人能用啊？拿出来摆设吗？”术士摊开双手，对于没有t的日子，他充满了怨念。 奥术师们：“......” 汉米敦挂着惯有的笑容道：“请坚信，我们总能找到它的使用者。” 盗贼沉默半响，眼睛一亮：“我们去绑架一个圣骑士？” 艾露菲尔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这话听起来更像是颤栗说出来的。” “这是什么意思？”颤栗：“你们想说我没脑子么？” 盗格拉斯：“亡灵看起来就没有脑子。” 颤栗瞪了他一眼：“瞎说，我智力可高。” 奥德维希对眼前的闹剧视若无睹，他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把玩着一枚紫水晶，剔透的水晶衬的他修长的指节更加莹白。 “这未必不是一个好主意。”他说：“假设我们成功找到了圣盾，那必然需要一个能使用他的人，有什么比从小训练的圣骑士更符合的人选吗？” “可他们未必与我们同心。”西蒙对此并不看好：“在战场上，最可怕的不是恐怖的敌人，而是随时想要咬你一口的队友。” 艾露菲尔想了想，道：“也许我们可以去问问？听说教廷正在和恶魔死磕，我可不信有人能拒绝生存。被恶魔杀死或是拿起神器杀死恶魔，我想只要智商比哥布林高一点都能正确的选择。” “那么，谁去和教廷谈？”汉米敦笑着问，“我可不想见他们。” 西蒙：“我怕我会忍不住给他们来一个流星火雨。” 奥德维希刚想张口，艾露菲尔就在桌下踢了他一脚。“我觉得，我和术士盗贼可以过去。” 术士：“我需要准备麻袋吗？”他的语气听起来跃跃欲试。 ----------------------------- 结束这个话题后，艾露菲尔被奥德维希堵在了会议厅内。 “为什么？”法师用那双湛蓝的仿若天空的眼睛看着精灵。 艾露菲尔偏过头避开了法师专注的眼神，语速比平时快了几分：“这有什么为什么，我又不傻，让你去教廷的大本营晃一圈再安全地回来比我们真的绑一个圣骑士可困难多了。” “呵。”奥德维希突然抱住了艾露菲尔，他将身材娇小的精灵圈在怀中，微微低头凑在那双敏感的长耳朵边上道：“我很高兴，真的。” “哦。”艾露菲尔一把推开了他，冷淡道：“谁管你高不高兴。”说罢提脚就往外走。只是她嫣红的尖长耳朵彻底出卖了她害羞的情绪。 翌日，分兵两路的艾露菲尔连句再见都没和奥德维希说就钻进了传送门。当到达目的地后，精灵后悔了。 她当时是怎么会觉得盗贼和术士是靠谱的小伙子？ “我们可以埋伏在那里。”盗贼甩着匕首，指了一个明显已经被邪能腐蚀的草丛，“你去吸引圣骑士，我敲个闷棍，然后上麻袋，结束。” “这么简单？”术士提出了质疑。 盗贼轻松道：“绑个人，能有多难？” 艾露菲尔：“......” “我说，究竟是谁告诉你们，我们真的是来绑架圣骑士的？” 术士、盗贼对视了一眼：“难道不是？” “……算了，你们呆在这里。”艾露菲尔扶额：“我进去，半个小时后还没出来，你们就——” “我们就冲进来救你。”术士表示他非常了解这类警匪片谈判的模式。 “中心主旨不错，我的意思是，如果我真的被扣住了，你们可以把燃烧军团引过来。”艾露菲尔又交代了几句才款步走向教廷的最外围防线。 第63章 光明与恶魔2 随着越发深入，艾露菲尔发现,这些教廷的人似乎比她还要紧张？这真是个有意思的情况,精灵想。 “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以格雷格为首的主教团站在前殿做着敷衍性质的迎接,光明圣子立在一边充当吉祥物，至于艾露菲尔此行的目标——圣骑士——几乎每一个都对精灵虎视眈眈。 艾露菲尔看着这些陌生的脸庞，即便奥德维希出发前给了她一份枢机主教的名单,她也只能认出红头发的那个叫格雷格,银卷发的年轻人是光明圣子,其他几个名字和人一点儿也对不上号。 不过这并不妨碍艾露菲尔说出她的来意：“午安，几位阁下。我此次前来只为了一件事——希望教廷能在奥术问题上保持冷静的态度。我想大家都对罗德尼大神术师的预言有所了解，现在事实证明，恶魔——它们就是灾厄的源头。” 精灵的话让在场的老资历教廷成员提起了戒心。 艾露菲尔像是没有看见某些神术师和圣骑士的凝重脸色,继续道：“也许，有人还记得艾伦歌德大神术师，那真是一位伟大的光明神术大师,现今流传的许多治疗体系都出自这位大神术师的手笔。” 艾伦歌德,这是教廷的首位教宗，同时也是教廷的创始人。但他去世的很早,在教廷还没有出现在人前时就已经回归了神的怀抱。即使是教廷内部,也少有人知道这位教宗，相比起明面上的第一位教宗亚德莱德，艾伦歌德的名字已经快要消失在历史的尘埃里。 如果不是艾露菲尔今天提起的话。当然，艾露菲尔之所以会提起艾伦歌德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在奥术师们的推测中，这位大神术师的本意被人曲解了。 从“神”“降临”卡那多开始，恶魔才来到卡那多。顺着这个思路向下，很多年之后，有一位预言大师再一次看到了灾难的降临，只是当时没有人知道所谓“死亡和灾厄”具体是指什么。艾伦歌德的形象在圣阶先辈的口中是睿智仁慈的老人，身为神术师却喜爱研究大陆的魔网。 在得知预言后没多久，艾伦歌德就销声匿迹了。再过不久，教廷出现，而教廷的目标是奥术。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没有人知道这是为什么，奥术师自己都奇怪为什么会突然间多出一个组织来专门对方他们。加上中间又发生了大大小小的残忍冲突，历史的真相逐渐偏离。 而当恶魔再一次侵入卡那多，当艾露菲尔以及另两个外来者提出了新的思路，有些原本不会提出的假设被摆到了台面上。 “你在胡说些什么？”格雷格身后的汉弗莱大主教率先向艾露菲尔发难：“恶魔之所以来到是因为奥术师的存在，它们是追逐着奥术能量而来。” “可你不觉得奇怪吗？”艾露菲尔并不介意汉弗莱打断他的话，她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袍角后才抬起头，目光直视着汉弗莱：“恶魔并不是第一次大规模入侵卡那多，早在数万年前，神祇还在大陆上活动的年代它们就已经来过了。而那时，魔法之神还是对抗恶魔的主力军呢。魔法军团的传说——这位大主教，以您的年龄该不会一无所知吧。” 汉弗莱嘴部的肌肉颤动了几下，却最终选择了沉默。 光明圣子小幅度地转动了脑袋看向主教团，目光中流露出几丝好奇。关于魔法，年仅20多少的他所知甚少。 “哼，邪说。”一个九阶圣骑士在众人沉默的时候站了出来，格雷格瞥了他一眼，哦，教宗忠诚的看门狗，确定了是谁后，格雷格又拉耸了眼皮。 “魔国伊塔利吉斯编造的谎言而已。”圣骑士傲慢的睨视着精灵，仿佛在看一只将死的猎物。在他的视角里，独自前来的精灵就如同羊入虎口，必然是有来无回。 艾露菲尔讨厌这样的眼神，所以她毫不客气地道：“既然看不起魔法——这位大块头先生，容我提醒，你身上的铠甲上附有12道附魔，那么你要脱下来嘛？以及，这12道附魔中有8道属于保护性质，4道攻击性，在你进行攻击的时候，4道攻击性附魔是会随着你的攻击一起展开的。换言之，你，在使用魔法，那么你要自杀吗？” “你——胡说八道！”圣骑士的双手剑在他话音落下的时候同时砍向艾露菲尔。 在精灵看来，这是典型的恼羞成怒的景象。真言术-盾的光芒亮起，精灵并不打算硬接这一剑，所以在套盾的同时，她渐隐消失在了圣骑士的视野里。人们只看见地上有金色的羽毛闪过，艾露菲尔出现在了主教团中。 艾露菲尔：“看，这是典型的排除异己。我也是神术师，还是圣阶，可你却想杀了我。可见你针对的是所有妨碍你的人，这就是光明神教给你的吗？” 精灵的话与其在说圣骑士，不如是在说整个教廷。 排除异己，这才是教廷的真面目。有些人从未察觉，而有些人技术察觉了也不愿意承认。 “列夫。”见圣骑士一击不中还要再次举剑，格雷格大喝了一声。这家伙蠢不要紧，把所有人都连累了就不对了。 对于教廷，格雷格没有什么归属感，只是这个地方养大了他，还有他的父亲。他的父亲一生都恪守仁爱慈善的教义，就连他的母亲——一位叛逆的奥术师小姐也被他的温柔所俘虏。 所以，为了父亲理想中的教廷，格雷格不容许它轻易被击垮。 “你们认为恶魔究竟是为什么而来？”他示意其他人看住列夫，自己转向了艾露菲尔，只要给出合理的理由，格雷格并不介意合作对象是谁，他本身对魔法没有什么偏见。 “为了整个世界啊。”艾露菲尔摊手。 “我们都知道，世界遍布魔网。所以的奥术能量都集中在魔网中，并且不会逸散。法师施法时从魔网中抽调能量，而当魔法结束，这些能量将再次回到魔网中。这是一个完整的魔力回路。 在第一批‘神’降临的时候，追着‘神’的恶魔第一次发现卡那多，那个时候的卡那多没有完整的魔网，奥术能量是游离的并且非常微弱，因为它们会消散在世界外的宇宙中。‘神’来到卡那多，建立起魔网，从此卡那多的奥术能量越来越浓郁，恶魔就来到了。我们并不知道这和第一批恶魔是否是同一批，但显然它们的目的是一样的，那就是吞噬这颗星球。 所以，并不是奥术师引来了恶魔，而是卡那多本身在吸引恶魔。我这样解释，诸位可以听懂吗？” 艾露菲尔看着眼前或呆滞或惊疑的众人，耸了耸肩：“即使你们再不相信，这就是事情的真相。” “那么......把魔网破坏掉就可以了吗？”安斯艾尔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既然魔网暴露了卡那多，那么破坏掉它不就可以了吗？ 年轻人的思想单纯又可爱。可惜，这个方法根本不成立。 “不可以。”艾露菲尔道：“首先，魔网已经和整个世界的规则绑在一起，一旦魔网被破坏，卡那多的世界规则就会倾塌，那比恶魔更加可怕。而且，你认为只要法师在使用魔网吗？” “什么？”安斯艾尔不理解精灵的话，除了奥术师从魔网中抽取奥术能量，还有谁会使用那个？ “所有的施法职业都是通过魔网完成法术构建的。”艾露菲尔道。 光明圣子闻言震惊地瞪大了双眼，比听说恶魔为了破坏世界而来更加吃惊。 格雷格在皱眉沉思半响之后似乎接受了精灵的说法：“因为法则？” “是的，因为法则。”艾露菲尔点头：“神术通过信仰而施展，那么它的力量源泉是什么？光凭信仰可不能平白制造出一个法术。归根结底，我们和法师们共同使用卡那多的奥术力量，只是引导方式和触发原因不同罢了。” 神术师们的脸色全都不太好看，任谁被突然告知：你使用的力量和你的敌人是一样的，都不会好受。 按住列夫的一个圣骑士迟了片刻后问道：“那，为什么我们的圣言能使奥术师无法施法？” “法术体系都是交叉的，有人创造出了禁魔的法术并不奇怪。我也可以发明一个禁止神术的法术。”艾露菲尔说完，顿了几秒，感觉自己似乎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远在神殿群外的盗贼和术士正无聊地计算着时间。 颤栗：“她进去多久了？我们是不是要准备干点什么了？” “你的语气，听起来很兴奋。”盗贼看了他一眼：“不过，可能没机会实现了。”说着，他指向遥远的神殿门口。 一个白色的身影以及她身边的一群白色衣袍的主教团遥遥望着两人。 艾露菲尔轻喘了口气，转头对格雷格道：“还好，他们还没行动。” 第64章 光明与恶魔3 艾露菲尔基本顺利的教廷之行在这一代教宗现身的时候宣告终结。 这个面带忧郁的中年人用一种冷淡的目光看了一会儿艾露菲尔，随后看向了仍旧被几个圣骑士按着的列夫。 在教宗目光扫过时候,按住列夫的几个圣骑士不自在地松开了手。只是一点点的放松,列夫立刻挣脱了几人的束缚,快步跑到教宗面前，把艾露菲尔刚才的举动汇报给了教宗。当然，精灵一点儿都不怀疑这其中增加了有关他自己的“理解”。 这位光明教廷的第三任教宗非常排斥他们,不仅艾露菲尔感受到了这样的气氛,术士和盗贼也暗中戒备起来。 艾露菲尔不知道他的排斥感来自哪里,也并不想了解。事实上，教宗想要做什么精灵根本不在乎。她唯一的目的是找一个能跟着他们干的，可以拿得起圣盾的圣骑士，仅此而已。精灵不相信在恶魔入侵的时候一个精神意义大于实际作用的教宗还能完全掌控教廷的其他人。 是的,没错。教宗在艾露菲尔的眼里和一个花瓶没什么区别，只是这个花瓶比其他的更贵......额，好吧,是贵很多。 白袍的教宗开口了：“这里不欢迎你们,异端者。” 术士观察了一下周围人没有动手的迹象，瞥了一眼教宗,反驳道：“不对,按年龄和辈分来说，你们都是我们之后才诞生在卡那多的。所以，你们这些后来者有什么资格说我们是异端？”看得出来，术士对远古遗民的身份适应的很好。 教宗的脸色沉了下来，列夫握紧了手中的剑面朝向了术士，其他圣骑士则显得有些犹豫。不过教宗毕竟还是整个教廷的领导人，在他说出：“抓住他们。”的时候，圣骑士们动手了。 “一言不合就动手啊。”术士一瞪眼，骷髅头里的幽绿色灵魂火焰晃动了两下：“团长，你不想点办法嘛？” 艾露菲尔一边左躲右闪，一边道：“我唯一的办法就是......”她顿了几秒，像是在为谁拖延时间。 “都别动。” “绑架教宗。” 盗贼和艾露菲尔的声音一前一后响起，混乱的场面瞬间静止。众人这才惊觉，精灵一行三人只有两人还在圣骑士们的包围中。剩下的盗贼却不知去向。 “很好，放下武器。”盗贼的种族是卡多雷，暗夜精灵。通常来说，他们比人类更加高大。此时，深紫罗兰皮肤的盗格拉斯站在教宗身后，足足比他高出了一个头。盗贼手中锋利的匕首抵在教宗的颈部，只需要轻轻一抹，光明神殿的第三任教宗就可以和他余下的生命说再见了。 教宗的脸色一片惨白，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吓得，也或许两者都有。盗格拉斯的心情有些复杂，他从来不知道一个神牧能这么好杀。 圣骑士们面面相觑，没有动手的神术师中有几人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作为和教宗同一个法术体系的职业者，他们开始思考，如果被盗贼接近的是自己，有什么办法可以躲过这种悄然无息地暗杀。 列夫在愤怒的喷洒着鼻息，艾露菲尔很想告诉他，他看起来像是被困住的公牛。 打破静默场面的是术士的喊叫声：“你们什么时候背着我商量了这个战术？” “这还需要商量吗？”艾露菲尔微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牧师站在距离盗贼不足3米的地方，盗格拉斯只是选择了最正确快速的方法。” “一个神圣新星就可以把他从潜行里炸出来好嘛？”术士看向教宗，骷髅脸上毫不掩饰地传递出“教廷的最高首领居然那么弱”这样的讯息。 “你可以问问教宗阁下会不会神圣新星这个法术，不过我想他是不会的。”艾露菲尔道：“好了，言归正传。我是来寻求共赢的方法的，虽然我因为立场问题并不喜欢教廷这个组织，但我不否认你们拥有优秀的防护骑士和治疗人员，而在你们之外的所有地方，这都是稀缺的职业，尤其是精通治疗术的神术师。” “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那就是打败恶魔。既然教廷和奥术师之间的宿怨是一场错误，那么——在我们可以明确地做些什么的时候——不说挽回，起码别让这场错误继续下去。” “世界的未来取决于每一个诞生于它的生命。此时此刻，我想要的是和平且安定的生活而不是在恶魔的爪牙下挣扎于生死一瞬的痛苦。你们呢？是执着于过去还是尝试去书写未来？” “您的演讲非常精彩。”格雷格突然鼓掌道：“我本人十分认同您的理念。然而，在教廷——”他瞥了一眼被盗贼挟持着的教宗：“在教廷，无论何时都是教宗至上，恐怕我们的教宗大人并不能体会到您和平理念下的心血。” 没有人知道格雷格这个曾经的透明枢机主教为什么会突然开口将话题引向教宗，多么明显的针对口吻，即使是单纯的光明圣子也察觉出了格雷格态度的转变。这位红发的大主教难得地表现出了他咄咄逼人的一面。 “格雷格！”列夫暴喝了一声，举起武器就向格雷格扑去。后者法杖横档在胸前，一道金色的流光直直打在了列夫的身上。 “哇喔，看起来像是惩击。”术士喃喃道。 艾露菲尔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画面，被击飞的圣骑士很快被其他人按住，格雷格也就此收手，他的目光在教宗的身上停留了几秒又转向了精灵。 艾露菲尔挑眉，这中间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 她也将目光移到了教宗身上，他的脸色比刚才更加不好了，嘴唇上一片煞白，肌肉微微颤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不过盗贼并不给他这个机会，匕首的尖端微微用力，鲜血就顺着脖颈蜿蜒流下。 “如果这个教宗不行——”艾露菲尔垂眸，没有思考多久便给出了一个让格雷格满意的回复，或者说是态度，“那就换一个。” “我尊重您的决定。”格雷格欠了欠身，语气淡漠地仿佛太讨论今天的晚餐是什么。 “格雷格大主教。”圣子安斯艾尔吃惊地叫出声，不只是他，在场的每一个教廷成员都看不懂这剧本。 红发的大主教却没有回应任何人，他只是转了个身，缓缓走进了神殿内。 盗贼一时间不知道是不是该刺下手里的匕首，用眼神向艾露菲尔求助，而艾露菲尔却观察着周围人们的细微表情。 有迷茫、有震惊、有疑惑、有愤怒、有焦急，人们的目光中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感情却唯独缺少奋起报仇的火焰。 三个外来者，在教廷的总部用尖锐的匕首抵住了教宗的喉咙，却没有人真正向他们动手反抗。是害怕教宗被杀害吗？也许有吧。可数以万记的高阶圣骑士和大神术师随时待命，难道真的会畏惧三个圣阶吗？ 术士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原来这个教宗没有他想象中那么重要。 艾露菲尔看向了光明圣子：“圣子殿下，能帮我个忙吗？” 安斯艾尔不解地望向精灵。 “我为寻求合作而来，能请您统计一下教廷中有多少人愿意与我们共同抵抗恶魔吗？作为回报，我会保证教宗大人的生命安全。” 看着精灵那翠绿色的美丽眼眸，安斯艾尔突然觉得，就连教宗加冕礼官上的宝石也不及那双眼睛来的漂亮，年轻的圣子就这样，在教宗无声的瞪视下答应了精灵的请求。 这时的光明教宗大概在后悔自己刻意收下的这个像是白兔一样毫无野心的学生。 --------------------------------------- 在艾露菲尔三人将带一个圣骑士回来的任务玩成了分裂教廷的时候，夏玛尔盆地中心迎来了一批奥术师客人。 奥德维希等人一边根据传说核对地形，不得不说这是件十分困难的事情。不说吟游诗人的歌谣里作了多少夸张离谱得让人难以想象的比喻，光是时间的洗礼就足以让沧海变做桑田。 好在，法师们总有一些旁人意想不到地小把戏。没有什么是一个法爷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个。 根据《神魔之战-序篇》中对战神武器的描写“光芒如同幼年的维西奥”大致可以推测出，这面盾牌是个可以反光的东西。维西奥是太阳□□字，战神的武器是剑与盾，而剑的名字流传至今——星尘之剑，据说被西斯公国的王室所收藏，那么有着初生的太阳光辉的无疑就是圣盾了。 可以反光，又是武器材料，最可能的只有三种材料：一是金属、二是结晶、三是矿物。无论哪一种，只要它足够稀有，都是寻宝鼠的最爱。 跟在飞奔的寻宝鼠身后的奥术师们只能希望，传说中的武器真的值得起传说的价值。 第65章 夏玛尔 夏玛尔盆地，靠近东南沿海的一个特殊地区。这里是整个大陆上唯一一个没有寒冬的地方,常年四季如春。夏普多斯山脉呈现半包围的结构将其保护在其中,东面沿海,有大片美丽的金色沙滩。并且夏玛尔的米诺斯港是唯一拥有通往海外破碎群岛船只的港口。 夏玛尔人几乎很少走出他们生长的地方，也许是日照丰富的原因,他们普遍有着小麦色的皮肤和深色系的头发，就像北方冰原的人们通常肤色白皙、发色浅淡一样,地方特色十分鲜明。 “我喜欢这个地方。”盗格拉斯左右环视着，偶尔有些好奇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却没有人对他投以隐晦的警惕与敌视。从他酷似，哦不,或者说是卓尔精灵肖似他的长相来说,很少有人在看到他的时候只产生如此单纯的看法。 人们通常第一时间想到以残忍见称的卓尔来到了地面。 “夏玛尔是少见的智慧种族混居地区，人类、矮人、地精是这里的主要种族。”艾露菲尔道：“不过我倒是很好奇地精和矮人是怎么不打起来的。” 精灵所知道的有关夏玛尔的知识也不过是奥术师准备的地图上附带的简略介绍，这是她第一次来到夏玛尔盆地，缺少了奥德维希的沿路讲解，很多东西她只能透过自己的双眼去了解。 比如地精和矮人是如何友好的完成一块铁矿的交易而没有半句争吵,这在精灵和盗贼术士的眼里堪称神奇。 “啊,这里完全没有恶魔的痕迹。”术士看着路边生长茂盛地植被，露出了迟疑的表情：“看，连一点邪能的污染也没有。如果这是那块传说中的圣盾的作用，那么取走圣盾后会发生什么？” 沉默突然在三人间蔓延，艾露菲尔顿了顿，道：“会成为恶魔新的游乐场。但并不是没办法阻止。这里附近唯一的裂缝在渡鸦岭，而现在渡鸦岭裂缝和奈山裂缝的所有恶魔都在辽阔之地活动，夏普多斯山脉又是天然的屏障，只要提前设立好防御设施，即使是带翼的恶魔生物也不是那么容易越过。” 说完，艾露菲尔又补充道：“即使人类平民的战斗力不行，我们也要相信地精和矮人的发明。” 术士点了点头，他的问题其实并没有什么完美的答案，对于夏玛尔的原住民来说，圣盾是最终的保护者，缺少圣盾他们可能会面临和平生活被打破的情况，而对于夏玛尔以外的其他卡那多原住民来说，圣盾是对抗恶魔首领的必要武器，没有圣盾他们的成功率将大大降低。无论选择那一种，都无法杜绝伤亡出现。他们现在所能做的，只有在选择了其中之一后，尽力降低另一方的受损程度。 艾露菲尔三人在夏玛尔的一个小镇上补充了食物后，迅速前往奥德维希几人等待的地方，奥术师们已经成功找到了放置圣盾的地宫入口。不过显然，知道圣盾存在的夏玛尔原住民比他们更快一步守在了地宫入口处。 夏玛尔作为一个自治地区，没有国王，军队的掌权者即最高领导者，当然作为一个多种族共存的地区，领导者也相对构成复杂。伊塔利吉斯的奥术师们不知道是走运还是倒霉，直接撞上了前来巡查的夏玛尔管理者们。 一个地精法师用眼神睨着奥德维希，他的眼睛特别大，做这个表情时让人感觉几乎是在瞪人。 “人类，你们想干什么？”地精不太客气地喊道。 旁边一个矮人“哼”了一声，嘀咕道：“还能干什么，我保证，他们的眼睛在盯着地宫里闪闪发光的宝藏。” 奥德维希等一群奥术师事先也考虑过这种可能性——一块价值不可估量的神器盾牌，在它庇护的土地上生活的智慧生灵不会毫无所觉。 “我想，各位已经知道夏玛尔以外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奥德维希选择了用恶魔入侵做开场。 “我们的世界正在迎来巨大的危机，可怕的恶魔从虚空裂缝中来，邪能肆意扩散，我们生活的土地正在被摧残，满目疮痍，无论是人类亦或是其他智慧种族都在对恶魔的恐惧中惶惶度日。” “请等一等，这位阁下。”一位人类战士打断了奥德维希的话，“您对我们说这些有什么用呢？夏玛尔的实力根本无法和匹敌其他实力，如果连你们都不能对抗恶魔，那夏玛尔更不可能。” “所以，我们想要借用神器。”奥德维希说出了他们的目的。而这个目的让夏玛尔人无法接受。 矮人第一个跳了起来：“什么？你们在打光耀之盾的主意？不不不，这不可能，你们想都别想。” 地精也连连摇头：“不可能，没有了光耀之盾夏玛尔根本无力防御恶魔。这是战神留给夏玛尔的礼物，没有人能够拿走他。” “神器确实是礼物，但不是单独留给夏玛尔的。”奥德维希摇了摇头，一点儿都不顾及在说出这话时，夏玛尔原住民看向他的敌意眼光。 “星尘之剑、光耀之盾、永恒之杖、破灭之枪、神典之书，还有疾风之弓。是神留给整个卡那多的馈赠。也是对付恶魔的神器。”他轻易地说出了六把武器的名字，就像在念一段耳熟能详的童谣。 或许对于奥德维希来说，这确实是熟悉的睡前故事。在炼金之城还没有陷落前，他的母亲将这些编织成歌谣，哼唱着哄他入睡。 每一件武器的作用他都清楚地知道，他手上的法杖——在击杀深渊领主时出现过的拿一根光秃秃的法杖，就是六神器之一的永恒之杖的一部分。 “上古神魔之战后遗留下来的神器在对阵恶魔时能发挥出三倍的威力，这是神对卡那多唯一的馈赠。”奥德维希的声音低沉悠远，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因为“神”的来到才引来了恶魔，所以无论是布置魔网还是传授卡那多智慧种族各项技能都只是一种自救。他们需要更多的力量来帮助他们共同对抗恶魔。 于是，在神消失后的数万年间，那些遗留下来的武器才是他们唯一留给卡那多的东西。为什么将武器留下，为什么不带走它们，故事的真相已经消失在时光的尘埃里，但奥德维希仍然感到庆幸，庆幸这些传说中的武器被留在了卡那多的大陆上。 “不，我是不会相信这种鬼话的。你们以为能这么轻易就欺骗一个矮人吗？”跳出来的矮人见地精和人类开始沉思，急匆匆地道：“即使需要用光耀之盾来战斗，也该由我们来使用。” “如果您愿意的话，我们并不介意是谁来使用圣盾。”奥德维希身边的另一个奥术师道：“无论是谁，当他拿起了神器，我们都希望他能站在恶魔的面前，站在其他人的面前。” “不是——”矮人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他愿意拿出圣盾，他的意思明明是谁也别想从他们手上拿走光耀之盾。 “闭嘴。别和人类法师多少话，他们有多狡猾你不知道吗？”地精法师瞪了一眼矮人，他的脑子飞快地转着，这些人类的话不能全信但不妨碍他从中分析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首先一点，夏玛尔之外的地方情况非常糟糕。这应该是迫使这些人类出发寻找神器的主要原因，如果他们有其他的解决办法，就不会把希望寄托在虚无飘飘的传说里。 那么，夏玛尔需要关心的是什么？是光耀之盾究竟能帮助他们多久，是卡那多究竟能坚持多久。如果有一天，整个卡那多沦陷——这不是什么可笑的假设，如果恶魔源源不断地涌入卡那多，所有的生命总会有死绝的那一天，世界将重归荒芜。在那样的情况下，夏玛尔又能存在多久？ 那个人类战士见地精法师陷入了沉思，想了想道：“既然有那么多神器，为什么来夏玛尔呢？用其他的神器不行吗？” “任何单独一件武器的力量都不足以对抗深渊恶魔。”奥德维希回答了他的问题：“根据魔法之书的记载，神魔之战时，魔王死于三位神祇的围攻。连神尚且如此，何况我们？” “如我是这样，你们即使拿了神器也不能保证成功击败魔王。”人类战士摇了摇头：“夏玛尔却有可能从此失去守护圣盾。我不能拿夏玛尔数百万的人口来赌一个如此渺小的机会。” “什么东西？”“我警告你，赶紧下来否则我就不客气了！”在人类战士拒绝奥德维希的时候，地精和矮人同时冲着天空喊道。 三只巨龙从天而降，惊呆了夏玛尔的人们。 “我的天，那是龙吗？”矮人目瞪口呆。 听到熟悉的龙吟，奥术师已经习惯了“那个时代”的种族都用龙来充当坐骑地设定。 “嗨？”艾露菲尔抬起手向大家挥了挥，“看来你们遇到了点麻烦？” 第66章 夏玛尔2 “嗨？看来你们遇到了点麻烦。”精灵略微上扬的尾音带着俏皮的味道，让人不禁心头一松。 奥德维希在看见精灵的时候从不吝惜笑容,一贯冷漠的脸上透出些暖意,待到精灵走近,他神态自然地亲吻她的额头。 这倒是让艾露菲尔有那么一瞬间的别扭，不过很快,艾露菲尔注意到了不远处瞪大眼睛看着他们的夏玛尔原住民。 “奥德，你有没有觉得,那只地精有点眼熟？”艾露菲尔觉得他似乎在哪里见过长成这样的地精。 奥德维希没有立刻回答她，法师必须承认他没有一下子分辨地精的能力,他们看起来都长得差不多，除非用不同的衣服来作为区别,但是谁又会每次都穿同一件衣服呢？ 和法师有着一样想法的人不少,术士也是其中之一：“我看每一只地精都很眼熟。” “因为你根本认不出他们。”盗贼默默吐槽了一句，当然，他自己也好不哪里去，习惯使然，他看每一只地精都是“敌对方的红名”。 奥德维希见精灵仍然盯着地精法师沉思,便提醒道：“你见过地精的地方只有在圆环集会和神之遗迹。” 集会？法师的话唤起了艾露菲尔的记忆,精灵从包裹里翻出了一张卡片，上面有着一个钱袋的标记：“我看看，伟大且睿智的地精商人霍格布鲁，哦这形容真自恋。” 找到了记忆中那个地精的名字，艾露菲尔看向对面的地精法师：“那么，地精法师先生，您认识霍格布鲁吗？” 地精法师还没开口，矮人先忍不住抢声道：“嘿，精灵，别试图套近乎。” 人类战士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地精，霍格布鲁，那是霍瑞布鲁，也就是地精法师的亲堂兄，从霍瑞布鲁经常提起他的口吻来看，那是在圣洛伦索山脉地下的地精王国里也有头有脸的人物。夏玛尔的许多军备物品还是通过霍瑞布鲁向霍格布鲁购买，如果精灵真的和霍格布鲁认识，那么霍瑞的立场就变得不那么确定了。 霍瑞抬头看着精灵，他的堂兄已经很久没和他联系过了。当然，因为外面恶魔肆虐，道路变得极为危险，所以霍格布鲁不到处谈生意安分地呆在家里才是让人放心的事情，布林王城位于圣洛伦索山脉下方，千年以来防御工程几近完美，听起来似乎没什么需要担心的。然而在精灵拿出属于霍格布鲁的卡片后，霍瑞还是忍不住想到了一些可怕的后果。 “我当然认识霍格。您有他的私人联系方式，看来是位重要的客户，那么您知道他的近况吗？” 艾露菲尔“嗯”了一声，做出了有些苦恼的表情，眼角的余光扫到地精法师一闪而过的担忧表情，“我恐怕，地精王国的近况并不乐观。” 精灵的话音刚落，立刻就有奥术师接口描述了恶魔攻击布林王城的情况，艾露菲尔听了一个开头就知道是夸张的说法，但夏玛尔人不知道，地精法师的脸色在逐渐变得糟糕。 圣洛伦索山脉除了渡鸦岭和奈山的虚空裂缝值得瞩目外，只有一些跑不出大恶魔的超小型裂缝，地精王国的王城又深埋地下，防御小股恶魔部队绰绰有余。只是在奥德维希他们出发夏玛尔的前一天，地精国王忽然亲自跑到议会说他们在家门口发现了一只深渊领主，地精们想要趁它还没有集结大军的时候率先击杀，而距离地精们最近的盟友就只有议会了。 “一只深渊领主？那是什么？”人类战士也有些脸色发白。讲故事的奥术师这才反应过来，夏玛尔的原住民们还不了解他们对恶魔的分类。 “是深渊恶魔的一种，它们是战场的指挥官，本身拥有恐怖的实力并且能统御其他恶魔。” “哦天哪，这可不太妙。”矮人呐呐道。 奥德维希看着脸色沉重的夏玛尔人道：“没人知道光耀之盾的保护效果会持续多久，神器并不是永动机，它们依靠魔网中的能量维持自己的功能，恶魔的邪能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世界，你们的守护之盾不能永远保护夏玛尔。” “我们需要一点时间。”人类战士说道：“在我们给出答复前，我想请各位不要靠近地下宫殿。” “可以。”奥德维希颔首，“希望在明天日落前得到诸位的答复。” ----------------------- 离开地宫后，艾露菲尔等人在夏玛尔的一个小镇上住了下来。旅店里的人不多，但比起外面，夏玛尔的环境安逸地仿佛神之彼岸。 一些游走商人向他们打听外面的情况，在光明教廷自顾不暇的现在奥术师放开了许多，不用再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即使人们依然受教廷影响对奥术师有着偏见，也不再会有圣骑士来追捕他们，这感觉让人心情愉悦，似乎把恶魔入侵的阴影也带走了些许。 对于奥术师来说，这是灾难也是机遇，他们不用掀起另一场人类之间的厮杀就能让教廷承认当年的圣战是一场错误。比起与恶魔拼命，沾上同类的鲜血才更加令人心底发寒。 “……大概就是这样，我不知道格雷格会干什么，不过教宗可能会面临无人可用的尴尬境地吧。事实上，我现在想起他的脸就控制不住地想笑。”艾露菲尔这样对奥德维希说。 “听起来，你经历了一个非常有趣的过程。”奥德维希含笑着看她：“不过我仍然想说，辛苦了。” 艾露菲尔一抬头恰好撞进了法师的湛蓝眼眸，她翠绿色的眸子倒映在对方眼里，彼此间都是唯一。 “奥德维希。”她叫了一声法师，“等恶魔的事情解决了，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我现在没有荣幸知道这件事吗？”法师看着她，声音低沉。 精灵笑弯了眼眸：“不行哦，我现在不想说。” 两人背后不远处，奥术师们看起来像是在讨论着接下来的计划，其实都支着耳朵听皇帝陛下的八卦，枯燥紧张地旅程需要一点甜蜜的调剂。 盗贼看着亡灵术士闷头啃馅饼，问他：“好吃吗？”搞不懂为什么亡灵吃什么都能吃得津津有味，是味觉缺失的原因的吗？等等，亡灵究竟有没有味觉？ 术士点头：“好吃，满满都是狗粮的味道。” 同桌的奥术师惊奇道：“您还吃狗粮？” 术士：“......你们不懂。”奥术师若有所思，是亡灵的特有习惯吗？ 比夏玛尔的消息来得更快的是格雷格和他掌控的教廷部分，大主教的一封信由白头雕送至议会，玛姬又将信的内容通过镜像法术传给了奥德维希。 教宗，不现在该叫前教宗，他已经死了，死于一场恶魔的进攻。从信上很难判断出这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事故，不过奥德维希没必要追究这个问题。教宗死了意味着异端审判所失去了最高领导者，以追杀奥术师为目标培养的裁决骑士们被几个大主教分割成几部分，他们是教廷的猎杀利刃，无论对方是人类或是恶魔。 格雷格掌握了大部分的权利，目前和他抗衡的只有一个汉弗莱大主教，不过汉弗莱显然翻不出什么花样，因为他缺少掌控一个庞大组织最需要的东西——武力，几乎所有能够战斗的单位都在格雷格的手下，而光明圣子，这个教廷失去教宗后的另一个精神领袖也偏向了格雷格。 谁知道那孩子是怎么想的，明明看上去有些害怕格雷格的样子，却坚定地站到了格雷格的队伍里，这大概是汉弗莱这辈子都没法想通的事情。 安斯艾尔在想什么？他只是在找格雷格大主教求证的时候听了一个故事，关于前教宗如何上位的故事。然后他明白了格雷格大主教为什么会针对前教宗，那是在为他的父亲报仇。 安斯艾尔并不赞同这种行为，但也没有立场阻止格雷格，何况前教宗真的是死在恶魔的利刃下，格雷格只是没有去救他。而且在精灵让他统计的愿意合作名单里，出乎意料的，想和法师合作的教廷成员占了多数。 一个高阶的圣骑士对安斯艾尔说：“只有面对过奥术师，才知道魔法究竟是什么，那是一种强大的力量，我希望看到它落在恶魔的身上而不是我们。” 格雷格也和其他人分析过，伊塔利吉斯的复国意味着奥术的重新崛起，恶魔是一场战争的开端，也是另一场战争的结束。 “我希望我手上的所有血腥都来自恶魔，我们不需要另一场和同类的残杀，三百年前的圣战已经足够了。” 这是新的教廷给出的答案。 第67章 西斯公国 夏玛尔确实是个好地方，微风浮动,庄稼微微颤抖,人们扛着农具从稻田里归家,酒馆里亮起了昏黄的灯光，卖酒的女郎招呼客人来一杯自制的的啤酒。这难得的闲适让艾露菲尔等人几乎都要忘记外面的世界正在经历残酷的战争,如果没有那些时不时传来的战报的话。 暮□□临，奥德维希接到了新一份的报告。西斯公国境内的和赫尔特湖边出现了一条巨大的虚空裂缝,至少两只深渊领主出现在裂缝边上，但身形只在西斯公国边境上一晃而过，之后再没人看见过它们。 神出鬼没的敌人比明面上的更令人害怕。西斯公国以佣兵起家，民风尚无，国王也勇武彪悍，但在深渊领主面前仍然慌神了。不过很快,从辽阔之地冒险回来的佣兵带来了国王想要的消息——奥术师们联合了一部分战士成功击杀一只深渊领主。 西斯公国的皇帝根本没思考几秒就抛下了奥术异端说，遣人寻找地精商人代为传送消息,向议会寻求帮助（西斯公国距离议会斜跨大半个卡那多大陆,没有传送阵他们根本无法快速穿信，只有地精商人，给与足够的金钱他们会冒险为你做任何事情,何况地精们也拥有传送工具）。 在国王的眼中，宗教与信仰永远排在他的王国之后。 “两只深渊领主，在家门口乱逛，确实挺吓人的。”术士吐槽着这个倒霉的国家，“最可怕的是，他们还把深渊领主跟丢了。” “那么大的体型，想要藏起来也不容易啊。”正在艾露菲尔看着地图猜测两只深渊领主到底会隐藏在哪里的时候，夏玛尔的管理者团队到了。与地宫面前的仓促碰面不同，这一次足够数十人。 人类战士客气地请老板清场，周围的居民们议论纷纷，打听着是不是夏玛尔也要打仗了。 简单朴素的方桌拼成了谈判用的常驻，圆凳摆放在长桌的两端。夏玛尔原住民占据了靠门的一头，奥德维希端坐在另一头的正中，其他人或坐或站在他的身边。 “如您所见，夏玛尔是一个自/治/地区，所以我们采用多数服从制度。”说话的是当时的人类战士。 奥德维希挑眉：“您的意思是，我们还需要再讨论然后等待各位的投票选择？”不等人类战士回答，他继续道：“恐怕我们没有那么宽裕的时间。” 一个奥术师在奥德维希说完后将处理过的信件递给了夏玛尔方面，“西斯公国愿意提供星尘之剑，请求与我们合作狙杀深渊领主；辽阔之地的战况也没有明朗，另一只深渊领主领导了余下的恶魔大军正在虎视眈眈；教廷方面，格雷格大主教已经明确表示将与我们达成合作。” “我们今晚就会启程前往西斯公国。”另一个奥术师道：“要知道恶魔领主可不会给你那么多时间。” 夏玛尔方面一阵沉默，他们互相对视着，犹豫不决。议会，哦不，是伊塔利吉斯帝国在无声的警告他们。古老的魔法帝国在用这些同盟告诉他们，如果拒绝，等待夏玛尔的，将是没有救援。尽管有着光耀之盾，他们短时间内不至于被恶魔攻击，但没人敢赌一个看不到结果的未来。 “我同意他们借走光耀之盾。”地精方面的代表第一个开口表态，他的态度也代表了夏玛尔所有的地精。 “不过我们还有一个问题。”地精法师仰头看向奥德维希：“尊敬的伊塔利吉斯帝国的皇帝陛下，您是否可以保证当恶魔来袭，您的国家和您的同盟确实会来营救夏玛尔？”看来这只叫做霍瑞的地精已经连夜和王城布林通过消息。 有些嘈杂的现场一下子安静下来。夏玛尔盆地的地方很大，但这不能阻止其他地区的人把夏玛尔当做乡下，因为夏玛尔人最熟练的工作是种地和捕猎，他们几乎一辈子都不会踏出夏玛尔。同时夏玛尔也没有贵族，他们的领导者是掌握军队的将领，当然这样的军队放到其他国家大概只能称作民兵。现在地精法师突然说出他们的面前有一个帝国的皇帝，尽管多数人都不知道伊塔利吉斯代表什么，但他们知道皇帝是什么。 那可是帝国皇帝，撇开地精和矮人，夏玛尔的人类确实是第一次见到一位活生生的皇帝陛下。 奥德维希转动着右手无名指上的权戒，让它清晰的暴露在地精的眼里，“以真理之□□义起誓。”他说。 艾露菲尔想了想道：“如果只是深渊领主，不需要动用圣盾我也能保证第一阵线的战士安全。我们可以在需要的时候再取走圣盾。” 奥德维希点头同意精灵的说法。 地精得到回复后，低头示意自己没有其他问题， 矮人们吵吵嚷嚷了半天，才派了个红胡子出来说：“地精都同意了，矮人当然不会害怕恶魔。但是我们希望光耀之盾的持有者是矮人，要知道——” “尊敬的矮人先生，我们希望所有的神器都由圣阶来持有，这是为了发挥最高的战斗力。”一个奥术师笑眯眯地打断了矮人的话。 “哦，圣阶。”矮人顿了顿：“好吧。也许莫瑞亚地下王国离这儿有些远。”莫瑞亚地下王国是矮人的国度，在杜奥卡山脉的最西面，至于矮人国度究竟有没有圣阶，夏玛尔的矮人族显然并不知道。 现在只剩下人类了，在夏玛尔的智慧种族里，他们占据了多数人。窃窃私语的时间在延长，夏玛尔的人类管理者仍然没有达成共识。 奥德维希的耐心在艾露菲尔以外的地方是有限的，他霍然起身，拍了拍袍角：“时间到了，我们该启程了。” 奥术师们鱼贯而出，半点不带犹豫。 刚走到门口的位置，艾露菲尔感觉到背后突然爆发出了激烈的争吵，听觉灵敏地精灵抖动耳朵，忍不住想要回头。 一双手搭上了她的脖颈，奥德维希贴到她的耳边：“让我们犹豫不决的朋友们急一会儿。” 和奥术师赶路绝对是最轻松的，无论想去哪里都是一个传送门的事情。在前往西斯公国前，他们得先回一趟议会和新的盟友汇合。 传送门刚布好，夏玛尔的管理者团队就追了上来。远远地跟着不少看热闹的夏玛尔平民，对于鲜少出门的夏玛尔人来说，看什么都稀奇。 “请等下一下。”还是那个人类战士，气喘吁吁地跑在最前方。艾露菲尔敏锐地发现他们之中少了几个人。 奥德维希微侧身：“看来几位终于得出了结果？那么，答案呢？” “我们原因和您合作。”另一个人急匆匆道。 奥德维希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点了一个奥术师留下解决余下的问题后带着其他人离开了夏玛尔。 ------------------------ 刚回到议会就撞上了一批才钻出虚空裂缝的恶魔，术士手痒地拍了一个火焰之雨，成功地把恶魔们的注意力从正准备围剿它们的奥术师身上转了过来。 艾露菲尔下意识地给他套了个盾，然后才注意到那些奥术师背后站着的神术师。 “教廷的动作挺快的。”艾露菲尔看着满场亮起的治疗术，满意地点了点头。 盗贼冲进了恶魔们中间，几息之后又跑了出来，皱着眉道：“他们为什么不管近战？” 奥德维希抬手一排冰凌将恶魔串成了串子，闻言道：“在战场上能看见治疗已经是教廷的进步了。” “这可不是个好习惯呐。”艾露菲尔观察了一下神术师们的施法习惯，战场上只有保证最前线的战士安全才能保证稳定地后方，“看来他们非常需要一点战前指导。” 于是，当天夜里，刚来到议会的神术师经历了一场颠覆性的教学。示范者是落单的小股恶魔部队以及艾露菲尔和盗贼。 两个人对付7只恶魔，其中不乏会法术的小鬼和魅魔。盗贼鬼魅一般的身法令人赞叹，更赏心悦目的则是精灵的治疗，每一道光芒都在恰到好处的时候亮起，哪怕恶魔近在眼前也保持从容。艾露菲尔教会他们的，是永远不能只靠队友的保护，光明神术不只是治疗，这从格雷格身上就能看出，在面对数量多于己方的敌人时，神术师需要自己确保自己的生命安全。 领队的大主教从精灵的身上看到了从前不曾接触过的东西，他们的思想在安逸的生活中腐蚀地太久了，结果反倒在奥术师的地方被上了一课，这种感觉在所有的教廷成员心中都十分微妙。 翌日，太阳刚刚升起还来不及将光辉洒遍，西斯公国的边境小城就遭遇了巨大的混乱。数百只地狱犬不知从哪儿钻进了城内，一时间恐慌的情绪在城中蔓延开来。 第68章 西斯公国2 恶魔带来的不只是残酷的厮杀和死亡，还有瘟疫与痛苦。邪能伴随着恶魔的来到蔓延,不过半天的时间，西斯公国的这个边陲小镇就显现出了植被枯黄衰败的景象，过不了多久,适应不了的植物就将死去，而其他植物则会变成富有攻击性或是腐蚀性的变异品种。 西斯公国,王宫。 国王和他的大臣们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从接到植物变化的战报开始,全国的药剂师都束手无策，现在人们不光要躲避恶魔还要小心那些随处可见的植物。 “议会的援兵还没来吗？”国王忍不住问出了今天的第三遍问话。 外交大臣摇了摇头：“我们尚未收到来援信息。” 正当西斯公国的王宫内一片愁云惨淡的时候,传讯兵骑着快马从王城中略过，一路直奔皇宫,他身后跟着几个骑在狮鹫上的奥术师。 国王得到消息的第一时刻带着他的大臣们出门迎接，却只看到了一个中年奥术师和三个年轻人。这让他原本笑着的脸色有一点点的不自然。不过很快，中年奥术师的话让他放松下来。 “尊敬的国王陛下，我仅代表伊塔利吉斯帝国向您问好，愿您的国家能安然度过这次危机。”中年奥术师欠身行礼,“伊塔利吉斯和教廷的盟军已经抵达西斯边境，相信很快就能传来好消息。” “援军已经抵达我国？”西斯公国的国王并不是什么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他从中年奥术师的话中听出了魔法帝国和教廷的和解，于是话到口边立刻改了称呼：“西斯人民不会忘记帝国与教廷的援助。还有一件事，我国发现恶魔还能使植被变异，不知道奥术师们有什么解决方法？” 无论教廷如何的宣扬奥术异端说，魔法的神奇始终被记录在吟游诗人传唱的故事里，也在统治者的脑海里。 中年奥术师微微一笑：“我正是为此而来。我们的炼金术师已经研究出了抑制邪能扩散的药剂和净化药剂，我想我们可以慢慢谈谈。” ------------------------ 巨石城，这是西斯公国靠近西南边境的第一大城市。因为恶魔的关系，这里驻扎了来自公国其他地区的大量驻军以及各地的佣兵。在一个以佣兵起家的国家，战时号召国内的佣兵共同参战已经变成了一项传统。佣兵们即使没有接到征兵的命令也会自发参与战斗，这也让西斯公国的民众有了撤离的时间，不至于发生波多尔联合王国那样的惨剧。 林叶城在遭到地狱犬侵入的时候，城中的佣兵最先开始反抗，借着是城主派出的守军，然而随着地狱犬越来越多，他们节节败退，最后不得已随着平民一起撤退。 场面一片混乱，时不时响起的尖叫声以及地狱犬的咆哮和咀嚼声让人们根本无法保持冷静，直到巨石城的增援抵达。 平民率先撤离到城内的防护所，林叶城的士兵和巨石城的士兵共同组成抵御阵线。随着恶魔越来越多，指挥官哈德尔不得不加急向西斯王城和周边地区求援。王城的回信还没有到达，伊塔利吉斯帝国和教廷的盟军却先一步抵达了巨石城。 哈德尔看着眼前由奥术师与神术师和圣骑士组成的队伍，一时之间愣在了原地。不只是他，任何一个初见这样组合的人都感觉到了诧异和惊奇。教廷和奥术师合作，就想天方夜谭，如果是在今天以前有人这样对哈德尔说，哈德尔一定认为那是个骗子，可现在，事实摆在他的眼前。 教廷的领队神术师邓普斯也是一位圣阶大主教，曾经隶属于祭祀殿。有个非常有意思的现象，异端审判所本该是教廷最锋利的尖刀，可那里面从没出现过圣阶的神术师，连圣骑士也没有，九阶巅峰就算到头了。这个现象令人百思不得其解，艾露菲尔开玩笑说“也许神也不想眷顾那些刽子手。”不少奥术师对这个想法表示赞同。 事实上除了伊塔利吉斯和教廷外，还有一些来自圣域的神术师，但是人数非常少——这和圣域本身人数稀少有很大关系，但更多的圣域神术师忙着修补圣域的裂缝（圣域是神之遗迹碎片发展成的一个独立的空间，恶魔同样发现了它，但由于空间特殊性，那里的虚空裂缝普遍细小），如果他们的修补成功，卡那多的虚空裂缝也将有被关闭的可能性。 哈德尔带着疑惑将人数不多的“援军”迎进了城中，这一百人不到的队伍说是援军似乎显得太少了，但对方手上确实持有西斯公国的国王印签。 负责交涉的奥术师看出了对方的疑惑并为哈德尔作出了解答：“贵国的国王向我们求助击杀深渊领主，当深渊领主死亡，恶魔的行动将不再有序，以贵国的兵力完全可以抵抗。” 哈德尔恍然，原来是专业的猎魔队伍，目标是恶魔的指挥官。 “请问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的吗？” 负责交涉的奥术师点头道：“贵国王室持有的星辰之剑抵达后请通知我们，这几天我们会去实地勘察后制定猎杀计划。” 星尘之剑。哈德尔心里一惊，那是传说中战神的武器，虽然一直有传言说星尘之剑被收藏在西斯公国的王室，可就连西斯公国的人民都认为那只是冠上了传送之名的一把观赏性武器，没想到真的可以使用。 在巨石城稍作休整后，众人开始了实际的侦测工作。 赫尔特湖在西斯公国的最北面，而巨石城是西南边境的城市，当然这对奥术师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一个传送门就能解决。于是巨石城的士兵们在特殊的“援兵”达到的当天下午，就见到了传说中的传送门。 在奥术师的眼中，这只是一个简陋的临时固定传送门，但在从没接触过魔法的士兵眼里，这是一道充满了神奇的门。 有人大胆地靠近，近距离观看了奥术师们布置传送门的过程，然后感叹道：“如果到处都是这样的传送门，那该多方便啊。”哈德尔听后想到了和奥术师一起来到的神术师，他自言自语道：“也许不远后的将来真能看见呢？” …… “很奇怪，赫尔特湖附近的邪能非常浓郁，但却没有恶魔，反倒是这里集结了大部分的恶魔。”去赫尔特湖转了一圈的艾露菲尔等人讨论着发现的奇怪地方。 “那个什么湖那边一马平川，连个掩体都没有，别说深渊领主那种胖子连小鬼都很难藏。”术士沉思了一会儿，道：“我觉得要么在湖里，要么有什么东西在泄露邪能。” 奥德维希难得赞同了术士的话：“湖里的可能性很大。” 邓普斯大主教闻言皱起了眉：“赫尔特湖的湖水已经非常浑浊，净化术也无法让它重新变得清澈。我们要如何探清水下的情况？” 会议室里响起了轻微的讨论声。 艾露菲尔托着腮，轻轻叹了口气：“真希望现在有只德鲁伊，可以变成小海豹或者虎鲸下去看看。” “德鲁伊？我记得，赫尔特湖再往北是星光高地，精灵之森就在那里。”圣域的一个神术师忽然道，“就是不知道精灵愿不愿意帮助我们。” 奥德维希盯着艾露菲尔的尖耳朵看了一会儿，艾露菲尔对卡那多精灵族的友善让他不那么高兴，但他们确实需要去一趟精灵族的领地——疾风之弓就在那里——不过，前去精灵族的人员名单中必须加一个人。做好决定的奥德维希道：“无论他们是否愿意派出德鲁伊探查湖底，我们都必须去一趟精灵之森。” 疾风之弓。尽管奥德维希没有说出口，但在场所有人多多少少都能猜测出这一点，神奇弓箭最有可能在谁的手里？毫无疑问，那些天生的神/射/手——精灵。 盗格拉斯现在感觉不太好，他看着奥德维希的背影怨念了几分钟。他并不想去见这里的白精灵，他还记得在神之遗迹的时候他和对方打招呼结果只收获了白眼的事情。这里的精灵真是太不友好了——对于卡多雷来说。 “从肤色上来看，可能卓尔会喜欢你。”术士这么安慰盗贼。 “他们不能歧视我黑。”盗格拉斯举起自己的双臂：“而且我也不黑。这是紫罗兰色。” 两人背后，艾露菲尔强忍着笑意对奥德维希道：“你真要带一只卡多雷去精灵族吗？我的法圣阁下，你可能会看见一些意想不到的有趣事情。” 奥德维希当然不会直接告诉艾露菲尔，就是为了让那些白精灵不那么关注她才带上盗贼，他认真地看向精灵，语态自然：“因为任何除我以外的灼热视线放在你的身上都会使我嫉妒，所以我为其他精灵找了一点乐趣。” 被那双漂亮的蓝眼睛注视着的艾露菲尔感觉自己脸上有些发烫，她踮起脚，飞快地给了法师一个亲吻，同时到：“没有人比你更能引起我的注意了，小伙子。” 第69章 精灵之森 在赫尔特湖的西北方向，穿过星光高地，美丽的精灵之森就坐落在落日山脉脚下。`` 这里是其他种族的禁区,那些占地庞大的森林仿佛有生命的活物一般抗拒着精灵以外的种族,只有精灵族承认的朋友才能在进入森林是不被攻击。 成片的绿荫因为太过密集反倒凸显出几分阴森,些许阳光从枝叶的缝隙里洒落，在泥土地上留下斑驳的印记。灌木丛里,不知名的小动物一闪而过，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不知道是不是艾露菲尔的精灵外表迷惑了森林，奥德维希一行人通过传送门来到星光高地，直到走进了森林深处也没有受到任何袭击。 “没有袭击不是好事吗？”术士奇怪为什么大家都显得一脸郑重。 盗格拉斯为自己的亡灵朋友的智商感到担忧：“你不觉这座森林太安静了吗？” 是了,森林里没有虫鸣鸟叫,偶尔有灌木丛抖动也只能看见惊慌逃窜的动物，整座森林犹如一个巨大的、死寂的牢笼。 “这里......”艾露菲尔闭上了眼,仔细感受着空气中的奥术能量,半响后她睁开眼：“这里的奥术能量非常微弱，就好像——”她顿了顿似乎找合适的用词,“就好像魔网被屏蔽了。” 同来的奥术师们和艾露菲尔天生的感知不同,他们需要更贴近魔网才能得出结论。奥德维希随手搓出一个小火球,血脉的天赋赋予他优于旁人的魔网键入速度和奥术感知能力，一个不需要咒语的小火球原本该有蛮族男人拳头大小，此时却只剩下了十分之一的体积。并且流失的魔力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得到补充。 奥德维希的示范让众人感到不妙，尤其是在神术师的神圣之光祝福也被削弱的情况下。 一个女神术师有些惊慌地道：“我从没碰到过这种情况。”她身边，名叫塞威亚的圣骑士长想到了艾露菲尔曾经说过的“所有施法职业都通过魔网施法”，暗自警惕起来。 当法术职业被削弱，他们中就只有几个圣骑士和盗贼还有战斗力。如果这时候出现什么意外，后果不堪设想。 “别紧张。”艾露菲尔见众人神色凝重，微笑了一下道：“这里没有邪能污染就说明恶魔的足迹还没有踏足这里，我们最多需要面对一些精灵。和残忍的恶魔相比，能够沟通的精灵族显然没有多么可怕，不是吗？” 奥德维希看见精灵的笑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他的空间戒指里摆放着10张禁咒卷轴，有些是盛魔时代保留下来，另一些则是议会的法圣近年来制作而成，每一张卷轴都能将精灵之森在瞬间夷为平地。当然，他希望这一次不会有用到这些卷轴的时候。 “我情愿去面对恶魔。”尽管是白天，但森林中的光线并不明亮，茂密的树冠遮住了大半的光亮，在这样略显昏暗的林子里，暗夜精灵的视线却丝毫不受影响，所以森林更深处出现人影的时候，盗格拉斯比任何人发现得都要早。 精灵之森的精灵族并不都是同族，但却都属于光明精灵即白精灵一族（与卓尔黑暗精灵相对），其中以月精灵和木精灵的种族最为庞大。木精灵们普遍身手敏捷，善于箭术，而月精灵则是公认的精灵族祭祀。 精灵们由远及近地走来，走在最前方的是艾露菲尔曾经在神之遗迹中见过一面的木精灵王子和一个陌生的月精灵祭祀。 精灵们似乎一点也不意外艾露菲尔等人的到来，精灵王子甚至向艾露菲尔微微点头致意，“远道而来的客人们，在这样特殊的时刻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令各位光临伊森加登。” 伊森加登，精灵语中美丽的森林。 月精灵祭祀则好奇地看着所有人，她的视线在艾露菲尔和盗格拉斯身上略过，最后放在了奥德维希身上。 奥德维希看向精灵王子，他的容貌即使在精灵的面前也不显示失色，他开门见山地道：“我们为寻求帮助而来。”奥德维希使用的是精灵语，比起大陆通用语，精灵们明显更偏爱自己的语言。 两人又交谈了几句，听不懂精灵语的众人只能看见精灵王子脸色沉了下来，犹豫了半天才缓缓点头说了句什么。接着精灵们叫来了代步的麋鹿，他们一头雾水地坐上麋鹿，开始向精灵的领地前进。 术士按捺不住地靠近艾露菲尔：“他俩刚才说了什么？我们现在要去对方家里？” 艾露菲尔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时不时回头的月精灵祭祀，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术士的话：“就是告诉他外面恶魔肆虐，我们需要精灵族的帮助。对方的王子就问‘真的那么糟糕吗？’奥德维希告诉他‘是啊，预言中的灾难已经降临’对方便沉思了一会儿说带我们去见精灵王和大祭司。” “就这样？”术士原以为两人间的对话会更深奥一点。 另一边盗格拉斯也靠了过来，虽然没有任何言语，但他总觉得这些白皮肤的精灵都不太友好，不要怀疑卡多雷的敏锐感知，“我觉得他们在用奇奇怪怪的视线瞄我，是不是想偷袭我？总不能是看上我了吧？”盗贼说这句话的时候用的是艾泽拉斯的联盟语。术士听在耳朵里和外语没区别，“你就不能说中文？” 盗格拉斯看了他一眼，无声地拒绝了他。 “放心，奇奇怪怪的眼神可不只是在看你。”艾露菲尔尾音轻扬，带着点特殊的意味。盗格拉斯总觉得身旁的辛多雷有什么不对劲。术士瞄了一眼艾露菲尔和她斜前方的月精灵祭祀，若有所思：“团长，你是不是......吃醋了？” “呵。”艾露菲尔似笑非笑地勾起了嘴角，“你再说一遍，我刚才好像没听清。” “......”术士眼眶里的灵魂之火抖了抖，不出声了。 这些精灵们专门驯养的麋鹿在森林里脚程很快，不多久他们就来到了真正的精灵之森——精灵族的领地中心。这里的树木错落有致地排列着，参天大树上精灵的树屋在柔和的光线中显得精致可爱。精灵族最不缺俊男美女，本就漂亮的精灵领地再加上漂亮的精灵，看得第一次进入这里的人类连连惊叹。 月精灵祭祀看见人们的表情，美丽的脸上扬起了自豪的微笑，她用精灵语询问着大家：“这里是不是很美丽？”目光却重点落在了奥德维希的身上。 木精灵王子知道不是所有人类都会精灵语，于是为她做了翻译。人类纷纷表示精灵之森果然如同传说中那样美丽。但月精灵祭祀却并不满意，因为她最想听到回答的人只是矜持地点了点头，礼节性地赞同了她的问话。 奥德维希当然不会在意一只年轻精灵的目光，从未出过精灵之森的小精灵充满了孩子气，在风尘仆仆的他们身边显得格格不入。更重要的是，奥德维希发现他的精灵——艾露菲尔的表情不太对。尽管精灵仍然如同往常一样微笑着，法师却能够察觉到她的笑容并未深入眼底。 这时候，木精灵王子走到了艾露菲尔身边，他注意到艾露菲尔和她的两个朋友并没有表现出和人类一样的赞叹，便问道：“很多年以前的精灵族领地也像这样美丽吗？” 艾露菲尔摇了摇头：“我无法回答你的问题。我生活的地方不是这里。”奥德维希知道他说的是另一个世界，卡那多的精灵们却以为她说的是独立的空间。 有记载称在遥远的过去，精灵们拥有独属于他们的领地，他们推测就像是神之遗迹那样，那是一个巨大的独立空间。 “那你喜欢这里的森林吗？”木精灵王子继续道。这个问题让奥德维希的眼神暗了暗，湛蓝的眼眸深处仿佛酝酿着暴风雨。奥术师们纷纷紧张起来，有些看向了艾露菲尔，有些则看向了木精灵王子，那可是他们未来的皇后陛下啊，这个精灵族的王子想干什么？ 艾露菲尔抬头，视线望向远方的白云：“对我来说，世上最美的城市是银月城，最美的森林是永歌森林，当你见过那里，你就再也爱不上其他地方了。” 奥德维希起先高兴艾露菲尔拒绝了木精灵王子，可听到最后却恍然间觉得，也许在精灵的心底，她从来不属于卡那多。这让法师的心仿佛沉到湖底，他讨厌这种感觉。所以，他走了过去，牵起精灵的手：“如果没有另一座森林能让令驻足，但愿魔法的故土能使你找到乐趣。” 艾露菲尔挑起眉：“这要看魔法之城究竟有多少好玩的地方。” “我花了整个童年都没有完成对潘多尔的探索，我想你会喜欢的。可惜圣城法兰已经不在了，否则可以看见十二座法师塔同时张开结界让整个天空变成彩虹铺路的盛况。”奥德维希温柔地诉说着记忆里的故乡。 艾露菲尔笑了：“那是因为你的童年太短，而我有足够的时间。” 术士捅了捅边上的盗贼：“她又不醋了？女人真难懂。”盗贼随口道：“可能突然想通了，对手太弱，不值得投入吧。” 因为奥德维希和艾露菲尔的对话，木精灵王子显得有些尴尬。其余精灵见这位奇怪的“族人”如此挑剔伊森加登，不禁开始好奇永歌森林是什么模样。他们的目光便转到了另一个奇怪的精灵身上——一个和卓尔长得很像的家伙。 盗格拉斯挺起胸膛，健壮的体型让他显得格外挺拔，他起码比这些卡那多本地精灵高上一个半头，“我觉得世界上最美的地方是翡翠梦境。那是世上唯一未经玷污的极乐世界，访问梦境的卡多雷能够在那里找到宁静与安详。” 第70章 精灵之森2 精灵王和大祭司所在的地方是精灵族的祭祀神殿。这里曾经是供奉自然之神的地方, 而今有了另一个用处。 复杂晦涩的咒文刻在神殿的四周，大殿中央的石台上，水晶球连接着十二个阵眼, 浓郁的奥术能量充斥着水晶球的周围。一张金色的长工悬挂在水晶球的上方，弓身上镶嵌着色泽通透的绿宝石。 所有的施法职业即使不认识这个阵法也能推测出就是它屏蔽了整个精灵之森的奥术能量。 艾露菲尔盯着那个水晶球, 眼底流露出些微渴望。那么凝实的魔法水晶球，需要多少奥术能量才能填充成这样。因为刚才的下插曲, 奥德维希时刻注意着精灵, 精灵眼底的细微变化当然也落进了法师的眼中, 他的目光在水晶球上打了个转，脚下移动了几步，挡道精灵的面前。 原本紧盯着魔法阵的精灵王和大祭司抬头看见奥德维希, 大祭司叹了口气道：“你们来啦, 远方的客人们。”从他的语气中不难发现，他对于人类的到访并不意外。 奥德维希并没有回话，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大祭司微微偏头，看到了奥德维希背后的艾露菲尔, 同时也注意到了高大的盗格拉斯。在他的记忆里, 精灵族从没出现过这样的族人，他丰富的阅历与学识告诉他这些自称“上古遗族”的精灵和亡灵并非出生在卡那多的种族，但他无意揭穿。 他们是谁，来自哪里，这些都不重要。月精灵大祭司这样想。他们知道恶魔是什么，为什么会来到卡那多；比卡那多的原住民更了解恶魔的人, 哪怕他来自另一个世界，只要他与恶魔敌对，就不是他们的敌人。 “精灵族自诞生起就拥有比其他种族更长的寿命，而这份长寿也让我们知道了更多有关卡那多的事情。恶魔，从远古的神临时期就是一直是卡那多的最大威胁，如你们所见，精灵族有一些特殊的方法来躲避恶魔，但屏蔽魔网节点并不能让我们幸免于难。 奥术能量与所有的元素一样，是卡那多的组成部分。长时间缺少魔法流通让这块地方的元素也沉寂下来，如果一直这样下去，这里将会慢慢变得迟暮、死寂。 逃避，永远不是最佳的解决方法。我们需要面对。” 月精灵大祭司说完这番话，停顿了好长一会儿才指着悬挂在水晶球上方的金色弓箭道：“我想，你们已经知道有关六神器的事情了吧。那就是疾风之弓。可惜，现在精灵族已经没精灵能够拉开它了。” 听到了这里，精灵们脸上露出了沮丧、低落的表情，他们尝试过无数次，却始终没人能够拉开这把弓。艾露菲尔等人面面相觑，如果连素有神箭手称号的精灵也不能拉开神器弓，那么该找谁来使用它？ 盗贼看着那把漂亮的弓箭，有点后悔他当初怎么没选猎人。要不然现在也可以感受一下这个世界神器的威力。 奥德维希试想过很多种可能，却唯独没想过精灵族已经没有精灵可以使用疾风之弓，他微微皱眉，问道：“大祭司，你是否确定精灵族所有人都不能使用疾风之弓？” 大祭司迟疑了一下，精灵王替他回答了这个问题：“所有的精灵都试过了，只剩下孩子们和法——”系职业。 他话没说完，神殿的巨大窗户外就传来一声清脆响亮的声音：“不对，我还没试过。” 精灵王拉下脸，责备似的喊了一声：“奥黛亚。” 名为奥黛亚的少女从门外跑了进来：“父亲，您不能阻止我试着拉开疾风之弓。” 艾露菲尔打量着这位精灵少女，从她深棕色的发色来看，应该属于木精灵一族，但她却穿着祭祀的袍子，这说明她至少有着法师的天赋，在盛产战士的木精灵族来说，是很罕见的情况。 精灵王严肃地瞪了她一眼，对奥德维希道：“这是我的小女儿，平时被宠坏了。法系职业的精灵们不需要尝试也不可能拉开疾风之弓。” “可我根本不想做个祭祀！”奥黛亚喊道。 精灵王的脸色愈发难看，他甚至想直接叫人把小公主拉下去。事实上，如果没有艾露菲尔开口的话，他已经这么做了。 “尊敬的阁下，天赋是与生俱来的，这与职业的选择有那么一点关系却没有太大的关系。我们根据自己的心选择将要踏上的道路，这是我心中的信仰，是一生坚持的终点。如果连坚持的动力都没了，那么信仰要靠什么来支撑。祭祀，是将虔诚奉与神明的人，如果您的女儿根本不想做一个祭祀，您认为她还剩下多少对神的信仰？” “父亲，这位阁下说的很对。”奥黛亚的眼睛亮晶晶的，“我不喜欢做一个祭祀，对着神像祷告时我也做不到心无杂念，这样的祈祷神一定不会接受，我喜欢弓箭，我保证我的箭术不必您的亲卫们差，就让我试试好不好？” 月精灵大祭司看了一眼精灵王：“也许，奥黛亚确实不适合祭祀。”精灵王注视着与他的小女儿，轻声叹息：“我总觉得，她会和她母亲一样，成为一个优秀的祭祀。”这个小女儿有着与他病逝的妻子十分相似的容貌，性格却截然不同。 一直观察着父亲的奥黛亚见父亲有了松口的迹象，三两步跑上前将疾风之弓拿了下来。她爱不释手地抚摸着这把弓箭，然后一手将弓举起，另一手搭在了弦上。 她能够拉开这把神器吗？当然，奥黛亚一点儿不担心结果。早在她五十多岁的时候（折成人类年龄大概是童年期），哥哥就偷偷带着她摸过疾风之弓，小时候就能轻易拉开的弓箭，现在一样可以。 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疾风之弓在奥黛亚的手中被拉成了满月状。 “看来，您的女儿不仅拥有祭祀的天赋，还是个天生的射/手。”奥德维希对精灵王道。 精灵王此时的心情非常复杂，他自己也是精灵族中著名的神箭手，一方面为女儿传承他的天赋而骄傲，另一方却想到了拉开疾风之弓，意味着他的女儿即将离开精灵族去面对恶魔。这让精灵王开始担心。 奥德维希看出了精灵王的担心，但他却不是个会安慰别人的人。艾露菲尔走上前，不同于卡那多精灵的长耳朵上一枚红宝石耳坠恰好反射到一束魔法阵的光线，也因此将注意力全在疾风之弓上的奥黛亚吸引过来。 奥黛亚抬起头，对艾露菲尔露出一个充满感激的笑容，如果不是这位精灵前辈她可能就没有机会碰到疾风之弓了。 艾露菲尔回了她一个微笑，而后转向精灵王：“您不必担心，弓箭手的任务是在远处给与致命一击而非近身搏斗，神术师们会注意每一个队友。” 奥黛亚也看向了她的精灵王，“父亲，我愿意带着疾风之弓与恶魔做抗争，我不惧怕可能会出现的牺牲，但也不会轻易因莽撞而丢掉性命。” …… 本身就有合作意愿的精灵族无疑是个配合的盟友，很快奥德维希不仅谈妥了疾风之弓的事情，连带着求助德鲁伊去赫尔特湖水下探路的事情也得到了肯定答复。 精灵王要求了一天的准备时间，奥德维希留下一张传送符文后，便和其他人先一步回了赫尔特湖。 刚一到湖边，一把巨大的斧头就从湖中扔了出来。 圣骑士们举起盾牌，“铛——”地一声，硬扛下了这突然而来的一击。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也快结束了，下一本开什么？应该是星际文，但是具体写啥我还没想好，大逃杀或者机战？大家想看什么？ 第71章 赫尔特湖 谁也没想到他们会遇到这么突然的袭击。 不, 也许这不是袭击，他们只是不凑巧，刚好遇到了一只想从湖里爬出来的深渊领主。 莫名发现自己的武器被击飞了的深渊领主大半个身体跃出了水面, 冒着岩浆气息的火焰扑面而来，这下就不是圣骑士的盾能够防御的了, 艾露菲尔等人各自发挥，进行躲避。精灵的真言术-盾套在了相比起来更为“娇弱”的神术师身上, 即使有过艾露菲尔的“战前教导”, 短时间内也无法快速提升。 “后面, 还有一只。”盗贼眼尖的发现，一柄双头矛在前一只深渊领主的身边不远处露出了水面。 后一只深渊领主发现了湖边的敌人，没有和前一只深渊领主犯同样的错误——把武器直接扔出水面——它选择带着武器腾空跃起, “砰——”的一声, 双头矛深渊领主单手撑地落在岸边。 “这胖子这么重是怎么跳起来？”术士一边吐槽一边召唤出恶魔卫士，在圣骑士们还没有准备完成的时候缠住了深渊领主。 奥德维希在人群中喊道：“远程职业攻击水面。”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冒着寒气的冰渣在赫尔特湖上蔓延。 不能让两只领主同时上岸，他们必须想办法留下水中的深渊领主, 先击杀岸上那一只。 术士的恶魔卫士单独看时也是体格壮硕的庞然大物, 然而在深渊领主这个胖子面前就显得比较娇小了。容易暴躁的深渊领主红着眼，眼看着就要撕碎眼前饿杂种恶魔，却在下一刻发现他的猎物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几个颂咏着圣言的圣骑士，专注防御的圣骑们用手中的巨大盾牌为身后的队友装造出安稳的攻击环境。 艾露菲尔带着神术师们将治愈术的光芒点亮在前排的圣骑士们身上。术士将召唤物换成了小鬼，开始了疯狂输出的表演，盗贼绕到了深渊领主的背后, 手中的匕首狠戾地扎进领主的后心。 奥德维希的冰封法术虽然有湖水的加成也只冻住了湖中深渊领主几秒钟，但这已经足够其他奥术师准备好攻击法术，在深渊领主刚挣扎开身上的寒冰时，数不清地魔法攻击就落到了它的身上。 “退。”因为战斗开始的仓促，节奏又快，艾露菲尔没有太多时间调整到最佳位置，她的视野不算太好，但位于前线的盗贼却能够及时发现深渊领主的法术波动，看到盗贼毫不犹豫地向后跳去，艾露菲尔开口提醒众人后退。 一个紫色的飞弹在众人退去的时候准确集中了深渊领主，亮紫色的飞弹炸成了细碎的星光，也在深渊领主的身上造成了另一道深刻的伤口。恶魔绿色的血液带着强烈的腐蚀效果滴落在湖边，制造出一个又一个大小不一的坑洞。 湖里的深渊领主情况也十分惨烈，在密集的魔法攻击下，它找不到出水机会，反而被魔法轰炸出数十道恐怖的伤口。不过，硬抗了那么多魔法攻击的深渊领主终于等到了他的机会。奥术师们绝大多数的魔法都需要进行法术引导，一轮法术攻击之后，深渊领主抓住了一个攻击间隙，张口吐出了一团黑灰色的云雾。 那团云雾瞬间消散在空气里，但岸边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股邪恶的力量附着在了自己的身上。等级稍低的一个神术师难受地抓着胸口的衣服，吐出一口暗红色的鲜血。 艾露菲尔立刻使用了一个群体驱散，又针对影响严重的个别人员单独施展纯净术。 这一变故让原本的优势产生了倾泻，好在先前已经对两只深渊领主造成了不小的伤害，奥德维希当机立断，留下几人继续干扰双头矛深渊领主，其余人集中力量攻击失去武器的深渊领主。 救赎的印记几乎挂满了全场，艾露菲尔此时也顾不得自己的魔力即将耗尽，争分夺秒使用着每一个治愈法术。 当其中一只深渊领主扑倒在地上宣告死亡，艾露菲尔等人也到了强弩之末。剩下的深渊领主趁着众人停止攻击的一瞬间，拖着已经死去深渊领主的尸体重新进跳进了湖中。 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松了口气，盗贼站在离湖边一定距离的地方观察了很久，把其他探头探脑想要过来的人都赶到远处。他还没见过会逃跑的深渊领主，还带着尸体逃跑，怎么想都不会是什么埋葬同伴的深情戏码。 盗贼小心翼翼地靠近湖边，就在这时，一道火焰冲破水面直击向他。盗贼的敏锐反应救了他一命，他快速后翻，就地滚了几圈，彻底离开了火焰范围。空气中只留下一股浓重的硫磺味。 “吓死我了，差点就焦了。”跑回来的盗贼急促的喘息着，他的一撮头发被火焰烧到，发出焦糊的味道。所有人心有余悸地看着恢复平静的湖面，那下面隐藏着可怕的恶魔。 艾露菲尔走了两步，本想为盗贼放一个恢复法术，抬起手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多余的魔力，只得对他耸了耸肩。好在有了教廷的神术师后，她不再是孤军奋战。 奥德维希转头看见艾露菲尔开始泛光的眼睛，靠近两步握住她的手，一块填满了魔力的宝石贴到了艾露菲尔的手心。 疲惫的众人通过传送阵回到巨石城。 哈德尔见他们有些狼狈的样子，不等他提出询问，奥德维希主动告诉他赫尔特湖中潜伏着两只深渊领主，他们已经杀死了一只，但另一只依旧活着，需要时刻监视。很快，由议会的奥术师接手了其他工作，包括在赫尔特湖周围布置镜像法术，以及和西斯公国互相沟通。 刚刚经历了一场紧张战斗的众人稍作休整后聚在一起和其他人开了个小型会议，总结刚才战斗时的失误和优势。有个神术师拥有不亚于吟游诗人的口才，将战斗过程描述地十分精彩，听得没有一起前去的众人瞪大了眼睛。 “团长又不见了。”术士环顾了四周，低声道：“法爷也不见了。” 盗贼摸着自己短了一截的头发，无精打采地说：“魔瘾又犯了吧。” 术士压根没发现盗贼还沉浸在被烧焦头发的阴影中，又问道：“你说胖子把另一个胖子拖回去干嘛？吃尸体吗？”说道吃尸体，亡灵的思维发散开来：“它不会吃掉尸体然后进化吧？” 盗贼噎了一下，脑海中翻出亡灵族吃尸体的画面，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你以为深渊领主和亡灵一样吃尸体还回血回蓝啊？”他瞪着术士，想了想又道：“你不是想去吃尸体吧？太恶心了。” 亡灵一哆嗦，拼命摇头：“就算回血回蓝，我也下不去口啊。” 奥术师和神术师组成的“援兵”在商量如何杀死剩下的深渊领主，哈德尔则忙着净化环境。因为赫尔特湖被邪能污染，整个西斯公国的水系都受到了影响，虽然目前看来这个影响非常轻微，但如果不及时防治的话，这片土地上的人都将被邪能魔化。 炼金术师发明的净化药剂在黑市上被疯抢。黑市是魔法道具私下买卖的一个特殊渠道，奥术师、地精、矮人、精灵、以及部分圣域神术师曾经是黑市成员的重要组成部分。过去，一旦有什么实用的魔法道具或是稀缺的材料出现都会马上在黑市流通；现在，净化药剂这种炼金制品同样在第一时间出现在了黑市的交易手册上。 议会早在黑市里就靠着净化药剂积聚了大量的金钱，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将净化药剂搬到明面上。他们将目光瞄准了卡那多的人类王国和自由城邦。 西斯公国的国王毫不犹豫地买下了大量的净化药剂，他的国家就在赫尔特湖边上，就算净化药剂卖的再贵，他也得咬牙负责湖水的净化任务，否则他的国家就完了。 幸好，最终的结果让西斯公国的国王不那么难以接受，安心了的国王将买下的药剂通过传送门交给了各个领主，并特别派遣了一只精锐部队驻扎在赫尔特湖附近。做完这些，国王亲自去公国的宝库中取出了星尘之剑并交给了他的卫队长。卫队长作为星尘之剑的持有者前往巨石城。 ------------------------------- 艾露菲尔沉沉的睡了一觉，她差点以为自己过一段时间就会进入沉眠的毛病又犯了。直到奥德维希为她端来早餐，并告诉她星尘之剑和精灵族的战士已经抵达的消息。 艾露菲尔伸了个懒腰，金色的长发在清晨的阳光中显得更加灿烂，奥德维希眼神晃了晃，忍不住附身给了她一个绵长的亲吻。 “愿你的圣光能保佑我们今天顺利杀死恶魔，我的精灵。” 第72章 赫尔特湖2 “是谁说, 吃尸体？”艾露菲尔的眼神从术士的身上略过。 现在，他们的眼前——赫尔特湖中爬起来的这个大家伙无论怎么看都不像一只深渊领主的样了（除了那依旧庞大的体型）。 “这是什么？” 有个奥术师好奇地问道，从没有典籍记载过这样的恶魔。 “是你打过之后就再也不想遇到的东西。”术士简直为自己说过的那一句“吃尸体”追悔莫及, 他真的不想和一只魔王对上。 “恐惧魔王。” 艾露菲尔看着远处已经发现了他们的大恶魔，为全体成员加上真言术-韧的祝福, “现在开始祈祷吧，愿神器发挥出它流传于古老传说中的强大效果。” “这个恐惧魔王很厉害吗？”手持疾风之弓的精灵公主奥黛亚换下了祭祀长袍穿上简洁的猎装, 深棕色的长发利落地盘起, 看起来就像个出入战场的小战士——当然, 前提是忽略她手上那漂亮的长弓。 “不是厉害，是可怕。”盗贼说完，隐去了身形。 奥术师和神术师们分散开来, 各自找好了站位。 艾露菲尔举起法杖, 为准备好迎战的圣骑士套上真言术-盾：“尽管可怕，但并非无敌。我们可以，也必须杀死它。” “我明白了。”奥黛亚握紧了手中的弓箭，和精灵族的其他弓箭手迅速找到湖边散落的岩石作为掩体, 而德鲁伊们则随时准备着变成适合的战斗形态。 恐惧魔王的速度一点不受它庞大体型的影响, 非常快。就在几个对话间，恐惧魔王已经冲到了众人面前。 两名圣阶的防骑同时发动索敌技能，战士类职业特有的气锁定住庞大的恶魔，使得它不得不停下脚步面对着两人。 恐惧魔王看着胆敢阻挠它前进的人类，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魔王级别的深渊恶魔身上散发出极度邪恶的气息，不仅能够污染野兽植物, 也能对其他生物造成一定程度的恐吓震慑。 教廷的神术师中不乏上了年纪的老头，也许身手不如年轻人敏捷，但对于战局的判断却比年轻人更加丰富。 在艾露菲尔抽不出手来进行其他法术的时候，邓普斯（教廷的领队大主教）和另一名主教吟唱起净化术，驱散了恐惧魔王故意散发的邪能。 神智出现了一瞬间动摇的两位圣骑士立刻清醒过来，其中一个借着另一个的背部跳起，厚重的盾牌抵挡住恐惧魔王挥舞击来的尖矛，另一只手上的长剑在恐惧魔王的粗壮手臂上留下一道长长的刻痕。 一击得手，圣骑士并不轻松。盾牌与双头矛互相碰撞造成的巨大冲力使得他倒飞出去，胸口传来一阵剧痛。不过下一秒，充满温暖的治愈法术立刻在他身上亮起。 伤痕造成的刺痛让恐惧魔王更加愤怒，他抬脚踹开另一个圣骑士，圣骑士灵巧地转身避免了直接接触这一击，但这也让恐惧魔王突破了两人的封锁。不过没关系，带着猎猎风声的箭矢与绚丽的魔法阻挠了他继续前进的步伐。 两个圣骑士在此时汇合，神圣力量凝结成的锁链从背后穿过恐惧魔王的身体四周，硬是把迈开步子的魔王又拉了回去。 盗贼和几个变换成猎豹的德鲁伊绕到了魔王的身后，匕首、撕咬，疯狂地造成伤口。 “*&#@——”恐惧魔王咆哮了一声恶魔的语言，大地在颤抖，两只地狱火从撕裂的大地中爬了出来。 在远程吟唱的法术职业被打乱了阵脚。 艾露菲尔将愈合祷言刷给了其中一个碎盾的圣骑士，地狱火的攻击擦着她的肩膀闪过。 奥德维希手中的奥术飞弹精准地打在几乎就要碰到精灵的其中一只地狱火身上，“集中攻击地狱火。”法师喊话的同时，瞬发的火球打在地狱火的身上，让岩石构成的地狱火打了一个趔趄。 奥黛亚疾风之弓好不容易瞄准了恐惧魔王的眼睛，被突然出现的地狱火打断，她不得不换一个隐藏地点。 和精灵们能够快速适应战斗节奏不同，西斯公国派来的星尘之剑持有者和他带领的几个卫队成员表现出了明显的不适应情绪。 手持星尘之剑的卫队长在恐惧魔王的面前完全插不进手，圣骑士的默契合作以及盗贼和德鲁伊们的插空攻击似乎将所有能够攻击的渠道都抢走了，他找不到可以入手的地方。 而且恐惧魔王给没有正面面对过恶魔的卫队长和亲卫带来了强大的压迫感。如果不是身边还有同伴在战斗，他们恐怕会克不住地丢下武器四散逃跑。 “轰——”一只地狱火将地面砸出一个小坑，原本站在那里的奥术师纷纷闪现避开，反倒是距离不远不近的一个西斯公国战士被摇晃地跌倒在战场中。眼看着就要被地狱火踩成肉酱，西斯公国的卫队长冲了上去，他大喊着举起手中的长剑，星尘之剑切开了地狱火身上燃烧着的火焰，坎在岩石组成的躯体上，发出“铛——”的一声巨响。紧接着，毫无征兆地，那只地狱火彻底瘫痪下去，碎成了一地石块。 这一变故让所有人愣了愣，卫队长看着手中的剑，眼中冒出了欣喜的火花。他看向了另一只地狱火。 “别过去。”盗贼匆忙间喊了一声。他仍然缠斗在恐惧魔王的身边，和圣骑士们配合着消耗魔王的生命。 盗贼的喊声被恐惧魔王又一批召唤物所抵挡。带着腐臭味道的蜂群发出响亮的嗡嗡声，到处攻击着防御力薄弱的奥术师与神术师。 艾露菲尔的身边亮起神圣新星的关闭，她快步跑到奥德维希身边，法师正在吟唱一个大型法术，无法分神防御。 “治疗身边抱团！”术士的声音在蜂群嗡嗡声中显得那么薄弱，但仍然起到了提示的效果，很快，远程职业们围成了几个团体。 艾露菲尔一边用神圣新星保证她和法师的安全，一边注意着缠住恐惧魔王的圣骑士们。 直到一声惨叫声响起—— 蜂群被奥术师们的奥爆清理的差不多之后，人们才注意到有几人脱离了他们的主战场，一只地狱火正将一具尸体扔出，显然刚才的惨叫就是那具尸体发出的。星尘之剑的持有者脸上表情十分茫然，似乎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一剑砍下去，这只地狱火却没有直接死亡。 “傻比。”盗贼忍不住骂了一句。他真以为自己能一剑带走魔王的召唤物？也不看看前一只地狱火身上挨了多少法师的魔法伤害。 奥德维希用一个奥术飞弹送走了地狱火，战场上可没有时间让人发呆。 恐惧魔王连续的召唤让大家的战斗打的相当艰难，为了保证战斗的续航时间，艾露菲尔不得不喊了两个神术师一起照看战斗在第一线的人们。 “嗖——”一支有别于其他箭矢的浅金色箭矢带着流光穿过圣骑士的包围势不可挡的插/进了恐惧魔王的左眼。魔王发出一声尖锐的咆哮，人们在那一瞬间感觉到身体在不受控制的颤抖，内心深处升起无法言说的恐惧感。 常人无法看见的恐惧光环在奥术能量构成的世界里蔓延，散发着淡红色的光芒，似乎在预示不详和死亡。 艾露菲尔咬了一口舌尖，刺痛感让她稍微清醒，她转动法杖，瞬发了一个防护恐惧结界。 看不见的光芒在她身上略过，精灵却保持着清醒。 术士在恐惧光环过去的下一刻立刻发动了亡灵意志，紧接着短暂的吟唱过后，发动烧尽将火焰引向魔王，再用燃烧引爆火焰。一连串技能飞快地组合完成，打得恐惧魔王后退几步。 疾风之弓的效果在这时才明显的让人看到，普通箭矢造成的伤害最多只能让恐惧魔王流失一点血液，而疾风之弓射出的箭矢却让恐惧魔王的眼周一片都萎缩起来。 奥黛亚的实力只有8阶，甚至不如其他的精灵弓箭手，要造成这样的伤害，只有依靠疾风之弓的加持。 恐惧光环的效果在慢慢退去，距离魔王最近的一个圣阶圣骑士因为动作的迟缓被击飞，艾露菲尔一个信仰飞跃将他抓到身边。 盗贼跃上魔王的脊背，用一套连击成功让魔王原地挣扎了三秒，有其他圣骑士补位重新控制住了恐惧魔王。 奥德维希那冗长的吟唱终于结束，天空似乎暗了下来，紫色的魔法能量仿佛酝酿着暴风雨一般在低空翻腾。 法师举起了法杖，法杖顶端的宝石对准了感觉到危险想要逃脱的恐惧魔王。 “轰——”耀眼的紫色光芒笼罩了恐惧魔王。 奥德维希的法术控制在近战职业们离开后彻底放开，狂暴的奥术能量汹涌而出，撕扯着中心的怪物。 其他奥术师纷纷竖起法杖开始为这场炫目的攻击增添色彩，奥黛亚的弓箭一支接一支射向深紫色的奥术能量中间。众人屏息，期盼着看到恐惧魔王的倒下。 谁也不知道，一条虚空裂缝混在耀眼的奥术魔法中悄悄张开了大口。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我，依旧没有明□□行，依旧没有萤丸，依旧没有园长QAQ感觉世界都灰暗了 第73章 北方冰 没有尸体。 没有残骸。 甚至, 连一点痕迹都没有。 这个结果令所有人感到心寒得同时，背脊上一阵毛骨悚然。 它去了哪里？那只恐惧魔王，到哪里去了？ “这里打开过虚空裂缝。”克里斯托弗在赫尔特湖边检查了半天后对奥德维希报告道。 这样就可以解释恐惧魔王为什么会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但是谁也不知道恐惧魔王回到虚空的目的是什么？单纯的逃跑吗？恐怕没那么简单。 “团长, 你见过会跑回老家的恶魔吗？”术士问艾露菲尔。 精灵摇了摇头：“我甚至没见过会升级的恶魔。” “不管怎么说，短时间内它应该不会回来了吧？”精灵公主奥黛亚抱着疾风之弓问道。第一次经历如此激烈战斗的年轻精灵还在平复着呼吸, 她大概永远不会忘记这场战斗了。 和奥黛亚同样拿着神器却有着截然不同心情的卫队长至今仍然处在惊吓中，他的双手颤抖着, 几乎握不住星尘之剑。 盗贼看了他一眼, 有些嫌弃道：“我们, 是不是换个人拿剑？” 不少人赞同盗贼的想法，没人愿意在战斗的时候带上一个拖油瓶，尽管他没有做出什么特别出格的事情, 但不可否认, 因为他的判断失误，有一个人因他而死。 众人在赫尔特湖附近又搜查了一会儿，确定没有其他隐藏的领主级别恶魔后返回了巨石城。 艾露菲尔从传送阵踏出后微微皱起了眉，她感觉不太妙, 最近, 她的魔瘾似乎开始变得频繁了。她不知道是因为魔网紊乱导致还是出了什么她不知道的变化，总之这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无论是伊塔利吉斯还是新的教廷，在这战争时期都有着飞快的反应速度和执行能力，艾露菲尔的团队才回到巨石城没多久，就有专门的人员开始着手处理新出现的问题。 伊塔利吉斯帝国的外交大臣（毫无疑问，也是一位奥术师）向西斯公国的皇帝提出了替换星尘之剑的持有者；教廷则加快了对神典之书的寻找——神典之书原本由圣域历代保管, 由于教廷的分裂，神典之书也遗失在了圣域的空间碎片之中，现在双方神术师放下宿怨只为了同一个目标——找到神典之书。 奥德维希修长的直接敲击着桌面，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内心深处产生了一丝不太好的预感，那只消失的恐惧魔王，它一定会再次出现，并且以一种令人们正真感到恐惧的方式。 “克里斯托弗。”他叫了一声。 “陛下，您有什么吩咐吗？”完成了几乎全主要地区传送门设置的克里斯托弗正适合跑腿的工作。 “去夏玛尔，我们需要光耀之盾的力量。”奥德维希吩咐道。 克里斯托弗一愣，联想到星尘之剑和神典之书，事情已经糟糕到这种地步了吗？ “好的，陛下。”说完，克里斯托弗的身形就消失在了空气中。 奥德维希目送着他离开，视线转到了自己的法杖上。 光秃秃的的杖身，没有铭文没有附魔，只有顶端镶嵌着一棵硕大的宝石，看上去甚至有些突兀。 这是六神器之一的永恒之杖，而它的其他部分，仍随着炼金之城潘多尔沉在北方冰冷的湖底。 是时候，让它重现神器的光芒了。 ------------------------------------ 艾露菲尔不是没有见过大雪，诺森德的皑皑白雪也曾是她喜爱的风景。但北方冰原给了她另一种感觉。 跨国格兰斯山脉，入目便是整片雪原。 这里孤寂而悲凉，漫天的风雪凄厉地哀嚎，不知是否在为那沉睡在冰冷湖泊中的城市悲鸣。 苍茫的雪原上，没有任何生物的踪迹，就连精灵和法师的脚印也在下一秒便被风雪掩盖。 冰湖是北方冰原最大也是唯一的湖泊，它经历了严寒的打击却从不冰封，清澈的湖水直透湖底，清浅的地方能清晰地看见水草在摇曳，幽深处只有一片黑暗。 艾露菲尔呼出一口白气，她环抱住自己，牧师法袍上都附着恒温附魔，她本不该感觉到寒意，此时却从心底透出一股冰凉。 实在太安静了，只有风雪的声音，无端让人感到孤独和绝望。 奥德维希适时地揽住了精灵，从背后用她入怀。他低沉如大提琴般迷人的嗓音贴着精灵敏感的耳朵响起：“这里从前不是这样。” “无论你身处北方冰原的哪一个角落，抬头便能看到那座浮空的城市。夜晚，潘多尔的结界会发出淡淡的光芒，就像天上的星子洒下星辰的碎屑。 整片冰原上分布着大小九十九座传送阵，没有人会担心在这里迷路。 雪地里盛产的耐寒魔兽在北方冰原随处可见，佣兵们在没有风雪的时候进入这里大捞一笔，炼金傀儡代替炼金术师寻找着炼金材料，药剂师会追着链接傀儡购买他所需要的草药。 整片土地为一座城市而富有生命。” 说完，法师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他的视线落在一望无际的冰湖上，这座南北朝向的湖泊最北端就是潘多尔的所在地，它已经在湖底睡了很久、很久了。 艾露菲尔将手附上奥德维希，任凭身后的法师紧紧抱着自己，“它还会重新升起吗？”她问道。 “会的。它一直等待着，等待着重新回归天空。”奥德维希将下颚搁在精灵的肩头，轻声念了一段咒语。 艾露菲尔听不出那是什么语言，但在皑皑的白雪下，那些小小的颤音就像飞舞的雪花，卷过北方冰原的每一寸土地。 下一秒，眼前的景色变成了一片残垣。 脚边是冰湖的涔涔流水，透过水面向下看去，一座庞大的城市在水底的阴影里若隐若现。 那就是......潘多尔么？ 奥德维希放开了精灵，他一步步向冰湖走去，最终站到了水面上。 法师雪白的法袍几乎与冰雪融成一片，他高举起法杖，横置于手心。晦涩冗长的吟唱声响起，冰湖的水面开始涌起波涛。 一个漩涡在水面上渐渐形成。它快速旋转着，越来越大。 冰湖的水位开始变化，漩涡最外围的水位逐渐变高，中心却渐渐降低。城市的尖顶慢慢浮现出来。 那应该是做尖塔。有着精致美丽饿穹顶，丝毫没有因为湖水的腐蚀而被破坏。塔顶在奥德维希的面前升起，法师高声的吟唱在继续。 这大概是潘多尔最高的建筑，直到高塔的第一个露台露出水面，才逐渐开始看到其他的建筑。 奥德维希翻过栏杆，站在了露台上。他拿出一个小玻璃瓶，仰头喝下了瓶中的液体，而后向精灵伸手，发出邀请。 艾露菲尔在漂浮术的作用下稳稳地漂浮过水面，脚下是还未露出完全面貌的城市。借着奥德维希的力道，精灵和法师并肩站在了露台上。 法师的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可以想象将一个巨大的城市拖出水面需要多么庞大的魔力。 ...... 雪似乎变小了，风中传来法师灰色的咒语和精灵甜美的歌声。 高度一步步拔高，艾露菲尔逐渐看见了更远的地方。这个过程持续了很久，知道暮/色/降/临，整座炼金之城才彻底浮出水面。 奥德维希难得露出了些许疲态，他们从中央的高塔中下到街道上，奥德维希绕到了高塔后的一块石碑处，碑文上刻着一串花式字体。 “以法则构建世界，用真理支撑世界。” 石碑的后方有一个秘仪球，球上的环绕的刻度依然在行走。 奥德维希拨弄着秘仪刻度，只听到一声沉重的“咔嚓”后，齿轮沉闷的转动声从城市的地底发出。 一道入口在石碑下打开，漆黑的通道蜿蜒而下。 奥德维希带着精灵走进了通道，借着精灵真言术-盾上的金色光芒，他在通道入口处取下一盏魔法灯。 用一撮小小的火焰引燃魔法灯后两人借着昏黄的灯光走向了炼金之城的心脏。 “那时候，教廷用了许多种方法都无法使潘多尔停止运行，这里似乎是奥术最后的希望。为了不再增加伤亡，我的母亲亲手关闭了潘多尔的魔法能源。” “而现在，将由你亲手打开。”艾露菲尔说。 复杂精密的装置在奥德维希的手下被操纵，魔力节点一个个亮起，直到中心的能源池彻底点亮。 整个城市发出一阵剧烈的颤动，就想沉睡已久的巨龙翻滚过身体，它即将苏醒。 很难表达出这究竟是种怎样的感觉，艾露菲尔在那一瞬间觉得她好像听见了生机复苏的声音。这座城市，活过来了。 当潘多尔重新漂浮在天空，结界亮起。奥术师们——无论在哪里都心有所感地想着北方投去注视的目光。 炼金之城，在湖底沉眠了百年之后，再次回归了天空。 作者有话要说：　　all950+富，全坠机，兄弟们，我们7-4见 豪赌不如重肝【放声大哭】 第74章 梦魇降临 炼金之城, 潘多尔。 这座城市建立在魔网的节点上，通过键入魔网直接获得魔法动力。源源不断的奥术能量支撑着它永不坠落。 因为沉寂在冰湖中，潘多尔空中之城部分没有遭到过破坏, 所有的魔法阵在获得能源的同时都可以自发启动。除了没有人迹，这座城市看起来一点儿不像是刚从湖里打捞起来的样子, 因为它实在是太新了，而且干燥、温暖, 几乎就要让人忘记这是在卡那多最北方的冰原上。 艾露菲尔在奥德维希取出法杖其他部分进行融合组装的过程中, 带着她的龙崽们跑遍了整个炼金之城。每每穿梭在魔法灯林立的街道中, 艾露菲尔都有一种回到达拉然的错觉。 奥德维希的法杖即将完成，永恒之杖露出了它的本来面目。 光秃秃的杖身上布满了繁复的金色铭文，灰褐色的杖身蜕变成了纯白的颜色, 底端呈现出尖锐的菱形, 中间镂空镶嵌着一枚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圆形宝石。法杖顶端，光秃秃的紫水晶终于有了其他饰物的陪伴，以椭圆的紫水晶为中心，四周悬浮着五枚蓝宝石架构出多维的空间, 由奥术能量组成的线条连接着宝石将核心部分包裹在最中心。紫水晶与法杖相连的部分伸出一对浅金色羽翼, 犹如振翅的炽天使。 艾露菲尔走进炼金实验室的时候，奥德维希正在做最后的组装，他将一盏看起来像是迷你魔法灯的东西挂在了法杖顶端的羽翼下。最后的联结做完，迷你型的魔法灯亮起了白中泛蓝的光芒。 与此同时，浓郁的奥术能量开始在法杖上流转。整支法杖像是拥有了鲜活的生命，向人们宣示着它的存在。 奥德维希抚摸着法杖, 如同对待珍爱的情人。艾露菲尔从后方抱住了法师，在他耳边调侃道：“我亲爱的法爷，在欣赏您美丽的情人的同时，是否愿意给予一只可怜的精灵一个安抚的亲吻。” 奥德维希放下法杖，转身将精灵禁锢在怀中：“我愿意给你更多，我的精灵。”他的气息在精灵的空腔里蔓延，唾/液交换的同时，魔力从法师的身上导向精灵，温和的、有序的奥术能量填补着精灵魔瘾时的渴望与焦躁。 一吻毕，奥德维希直起腰，将精灵的尖耳压在自己的胸膛。艾露菲尔能听见“噗通”“噗通”稳健有力的心跳声隔着血肉和衣料传进耳中。 “听见了吗？我的心跳声。”法师说：“如果你愿意，这里将只为你跳动。” 精灵的手环上了法师的脖颈，她借力踮起脚，在法师的耳边轻声道：“那么恭喜你，你将有幸等到那一天，或许是诸神再临，彼岸永恒，亦或者虚空碎裂，世界坍塌。” -------------------------------------------- 辽阔之地。福柯河对岸丘陵。 新的深渊领主成为了波多尔联合王国的噩梦。最初“激怒”了奥术师的国王十分后悔，因为他的一道命令，他失去了他的王国。没有人愿意再听命于一个失败的执/政/者，他在王国最需要的时候，将盟军推开。曾经波多尔联合王国中最强大的政/体分崩离析。 就在波多尔王国内部发生着政权更迭的时候，新的深渊领主突然间出现在战场上，它就像死神的镰刀、瘟疫之源，不断收割着士兵的性命。好不容易控制住的战局瞬间崩盘。 死守安德利丝河的第一阵线再次向内后撤，临时被提升为主帅的克拉伦斯严肃的表情上蒙上了一层阴影，他们根本无法抗衡一只巅峰状态的领主级别恶魔。 被辽阔之地视为噩梦的深渊领主此时却不太好过。它碰到了一个同类，一个比它强大的同类。 恶魔的世界非常简单，弱肉强食。弱者碰上强者，不是被吞噬就是臣服。而现在，它面前的魔王表现出了完全的嗜杀情绪，显然不打算将它变成下属。 迅速判断出形式的深渊领主一路狂奔，从奈山的虚空裂缝逃往辽阔之地，它要让那些人类绊住魔王的脚步。不过逃亡途中的一个细节让它改变了想法。它终于知道这只魔王级的恶魔为什么会盯上它了。 一道狰狞的伤口横跨了魔王的背部，尽管恶魔拥有强大的自愈能力，级别越高能力越强，但这道还能感受出奥术气息的伤疤仍然强横地破坏着魔王新生的血肉。这只魔王之前一定遭受了可怕的伏击，而现在它要通过吞噬同类的方式来治愈自己。 深渊领主立刻改变了方向，它开始向着渡鸦岭逃亡。希望将被吞噬的命运丢给其他的同族。 不过很可惜，它的希望落空了。吞噬了一只深渊恐魔的魔王并没有得到满足，依靠一只恐魔的力量，魔王治愈了它的伤口，但这远远不够，它需要更多、更多的力量。 短短几天之内，所有和恶魔战斗着的种族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恶魔大军的指挥官们离奇失踪了。消失的毫无征兆，就像是又回到了虚空中一样。 没有人知道恶魔中发生了什么，只有恶魔们自己能感受到有一股恐怖的气息越来越强大。 …… 代教宗格雷格以教廷的名义发起了一场全大陆的集会，地点在伊塔利吉斯的故土圣城法兰。不仅因为伊塔利吉斯帝国曾经拥有的连接大陆各地的传送阵——那些数量惊人的传送阵几经沧桑仍有为数不少的一批仍可使用，这是最快聚集起大陆各势力的方法；同时，集会地点的选择也代表了教廷对奥术的态度，格雷格用教宗的名义向全大陆宣告了对魔法帝国重临的支持态度—— 过去的、曾经的、历史不可逆转，但错误必须被终止。预言中的灾难已经来临，我们曾宣战错误的敌人，而今他们重新站起成为对抗恶魔的尖兵。 我为远去的错误痛心忏悔，但那不是现在。因为我们要面对我们正真的敌人，它自虚空而来，意图毁灭世界。教廷愿与大陆上所有的种族共同作战。 我们坚信恶魔终将被打到，和平与安宁将重临大地。那时，我将褪去祭批，为所有的死者祷告，为神奥之战忏悔，为幸存的人们祈福。 现在，愿女神保佑，愿魔法的光辉重临世界。 奥德维希从玛姬手中接过格雷格的宣誓书的时候，嘴角勾起了一抹似有似无的嘲讽弧度。 虽然奥术师与神术师已经进行了不短时间的合作，双方仍然不可避免地想起过去的恩怨。这是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只能让时间将一切冲淡。 “这是一个聪明的主教，不是么？”奥德维希说。 他独自背负起不堪回首的过去，将教廷从泥潭中摘出。但没有人能够指着他是个□□的刽子手，因为他没有参与过对奥术师的围剿，甚至没有进入过异端审判所，更妙的是他是一个混血，他的母亲曾是著名的火法，他以这样的方式让教廷获得了重新开始的机会，而自己也赢得了大多数人的赞誉——这是唯一一个敢于站出来承认错误的教宗。 艾露菲尔不太能明白这种感觉，但战争带来的痛苦大抵都是一样的：“把一切交给时间吧。”她说：“世界上的痛苦有很多，唯有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 圣城法兰在光明之战中战毁了大半，但残余的街道和倒塌的建筑依稀可见当年的辉煌。 奥术师们在这里显得安静而悲伤，他们穿着长袍在断壁残垣中穿梭的时候，谁也不忍心打扰。 集会的参与者有国王大臣，也有城邦城主或是各族首领，它们在这里的唯一目的，就是将恶魔赶出卡那多。 虽然，这个目的在某些人看来，显得非常不合实际。 盗贼蹲在一块倾倒的巨石上，披风在他身后猎猎飞扬，他正在给手上的匕首淬毒。术士站在他面前，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说话：“我刚刚听到有个国王喊着要把恶魔赶出卡那多，他有没有常识，这基本上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这里的人又不知道这一点。”盗贼耸耸肩。 “那他们知道真相之后会哭出来吗？”术士回想了一下那个国王的长相，如果要哭......太可怕了。 术士在猜测，艾露菲尔在面对。 正如术士的猜测一般，当得知卡那多已经被虚空中的恶魔打上了标记永远不可磨灭后，不少人脸色灰白。 一个自由城邦的城主震惊地问：“那我们的抗争还有什么意义？” 奥德维希看着他道：“你还活着，这块大陆还存在着，这不是我们为之奋斗的意义吗？” “可，可总有一天......”有人小声说着什么。 “总有一天什么？恶魔会打败我们？世界会毁灭？”艾露菲尔笑着问，不等他回答，精灵继续道：“是恶魔将你们的勇气摧毁了，还是你们已经失去了生存的希望。它们很恐怖吗？他们不可打败吗？我们的战士和法师没有战斗的力量吗？” “不。”奥德维希和艾露菲尔几乎同时道。 “是我们可以赢，所以我们坐在这里。”奥德维希沉稳的语调甚至让人觉得，胜利尽在掌握。 “正真的魔王已经出现，它是所有恶魔的指挥者，不会再有第二只。我们唯有将它杀死，才能获得新生。”艾露菲尔指着大陆中央的圣洛伦索山脉道：“这里，将会是下一个纪元传说的开始——魔王陨落之地。”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大家看没看懂法师和精灵的对话。 法师对精灵说：“我的心脏只为你跳动”，因为在法师的认知里，精灵虽然是长寿的种族但不是不死的，而法师自己是喝过永恒之血的，只要他不去作死他可以一直活下去，所以他相当于是在对精灵说：“如果你死了，我的心脏就不跳了”哦，就是表示会和精灵一起狗带。 不过精灵自己知道，她不会死啊，所以她回答法师：“别想着狗带了，只要你不作死，你能长生不老哦” 嗯，就是这样。 以及，我堵到数珠丸啦，哎嘿嘿。感觉世界都明亮了。朋友们，我们不用7-4见了，我要去6-2常驻，我要刷明石，明石，明石！ 然后感谢纱窗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2-27 11:47:19 火之高兴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3-01 16:48:39 OrionLinsFs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3-03 12:30:41 OrionLinsFs扔了1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7-03-03 12:30:57 OrionLinsFs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3-03 12:36:51 OrionLinsFs扔了1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7-03-03 12:37:39 OrionLinsFs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7-03-04 06:28:10 OrionLinsFs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3-07 08:56:41 OrionLinsFs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7-03-07 08:57:09 OrionLinsFs扔了1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7-03-09 07:17:22 OrionLinsFs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3-12 00:58:47 OrionLinsFs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3-12 00:59:04 OrionLinsFs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3-12 00:59:25 谢谢老板们的地雷 第75章 战前 卡那多是一片广阔的土地。主位面的区域就大到一个凡人可能走一生都无法走遍, 更不论那些独立在空间碎片中的独立位面。 在来到卡那多以前从不知圣阶为何物的艾露菲尔本以为在全大陆所有种族里挑出40个圣阶并不是什么难事——直到她开始组编队伍。 施法职业，算上伊塔利吉斯的中环五法圣、术士和精灵自己，以及教廷的三位枢机主教（包括代教宗格雷格）, 再加上圣域的两位祭祀和一个盲眼预言家，总共不过十二人。 而战士类职业因为庞大的人口基数, 也只是比施法职业多了三人。 艾露菲尔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老头”和“瞎子”，有些头疼地按了按额角。 尽管明白到了圣阶, 外表和真实年龄也许并不匹配, 一个三百岁的“年轻人”和一个一百五十的“老年人”, 谁能说外表苍老就是年纪更大？但人们默认的定律就是外表越年轻代表突破越早，天赋越高。当然，就实力而言还要加上经验、体力、临战时的应变能力等等因素才能判断高下。 但无论如何, 一个白发苍苍的耄耋老人, 连走路都要拄着手杖（圣域的一位老祭祀），怎么看都不能让人放心地让他走上战场。 “也许我们还有别的人选？”精灵怀抱着希望向奥德维希询问道。 法师拿起名单，划掉了几个极力要求参与击杀魔王但年龄确实已步入迟暮的圣阶，摇了摇头道：“这已经是卡那多所有能拿得出手的圣阶名单了。我不得不遗憾地宣布, 你的圣阶队伍无法实现。” 艾露菲尔的肩膀塌了下来, 她叹了口气道：“看来我的无伤成就不能达成了。” “看起来，艾露菲尔阁下很有信心？”奥德维希撑着头问精灵。 艾露菲尔笑着回答：“我的神器很有信心。” 传说中神灵留下的神器，在对付恶魔的时候确实能发挥出超过本身数倍的威力。星尘之剑换了一个持有者，一路过关斩将击败其他竞争者成功获得持有资格的圣阶剑士杰勒米（辽阔之地出场过的那个圣阶战士）在试剑的时候孤身一身杀进恶魔大军，低阶恶魔在他的剑下如同被收割的麦子，毫无还手能力, 他甚至能在恶魔的包围圈中制造出一片真空区域。 这就是神器的威力，也是这种能力给了艾露菲尔极大的信心。 但凡实力到达圣阶，无论在哪儿都具有一定的话语权，这是秩序与混乱并存的年代惯有的通病。在这里，法律只能制裁弱者，实力代表了一切。也因此，在艾露菲尔要求测试每一个队员实力的时候，遭到了一些人的傲慢拒绝。 不过精灵并不生气，她只是将这几人的名字重点划出，让盗贼和术士和其他人“切磋”过后，对整体实力进行了评估，然后直接将拒绝测试的人员划出了名单。 这让自诩大师的高手们无法接受，一个佣兵出生的圣阶游侠向精灵提出了质疑。 “你以为这是你的过家家游戏吗？这里每一个人战斗经验都无比丰富，而你现在却因为一些无聊的理由拒绝了我们，失败的责任不是你可以担当的。伊塔利吉斯的皇帝陛下是想包庇她吗？” 奥德维希站在台阶上看他，眼神淡漠，他用同样淡漠的语气道：“对于恶魔，一些古老的种族比我们了解的更为深刻，行动的指挥权并不在我的手中。” 法师的话音落下，游侠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不过他很快掩盖过去。不少人和游侠一样，认为行动的组织者兼指挥者会是这位年轻的皇帝陛下，毕竟两次击杀恶魔领主，这位皇帝陛下的魔法的恐怖杀伤力已经在人们口中传的神乎其技，宛如法神再临。 但现在，奥德维希却亲口承认了指挥者并不是他。 “魔王级别的恶魔每一个技能都有可能造成伤亡，神术治疗不可能万无一失，我们所能做的，是确保那些无法闪避的技能不会带来额外的伤害。经验，是的，每一个圣阶都拥有无数的战斗经验，但是你敢保证面对恶魔，你的判断万无一失吗？ 倘若放任所有人自主攻击，一旦出现判断失误，治疗们是选择去求他而打乱治疗节奏还是放任他去送死？ 游侠先生，这可不是死后可以无限复活的位面，我们的机会只有一次。如果一位圣阶不听指挥，我情愿不要这个圣阶。”艾露菲尔抱着法杖说道：“盗格拉斯是个出色的近战，他熟知恶魔的习性，在贴近魔王的战圈中能提前预判恶魔攻击，让他和所有的近战交手时也模拟了恶魔的攻击模式，这是为整个团队的负责。” “那么，那位亡灵奥术师呢？”有远程职业问道。 这次不用艾露菲尔解释，颤栗自己就笑了：“哈哈哈，你们没看我用的什么和大家打吗？恶魔啊，谁比我更熟悉恶魔？” 提问的远程职业一时间语塞，他怎么就忘了这个奇怪的奥术师能召唤恶魔呢？ 这个小插曲在备战过程中并没有持续多久，拒绝测试的圣阶不好意思再拒绝第二次，但却存了给测试者一点颜色看看的心思。刚一交手，盗贼就感觉到了对面的游侠并没有留手，这不再是一个友好的“切磋”。 盗贼会怯战吗？显然不。数据带来的身体和技能让盗贼永远保持在巅峰状态，打一个没有特殊技能的“猎人”——是的，这个游侠是个用弓箭的猎手——盗贼表示十分轻松。 没有人会想到，这一个小插曲在后来变成了吟游诗人口中传唱的歌谣，盗贼和术士也由此走上了历史的舞台。这一幕也是众多关于猎杀魔王歌剧中的第一幕，常用以评判整部歌剧的选角是否恰当。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现在的猎魔团队还只是刚刚成型。 光耀之盾送达圣城的时候，地精法师霍瑞是随队人员之一。艾露菲尔看见地精本就没多少头发的脑袋上发际线又向后缩了几厘米。 霍瑞碎碎念地向奥德维希反复确认行动的时间，听说取出光耀之盾后，为了抵抗夏普多斯山脉另一边的恶魔，夏玛尔向地精王国购买了大批量的炸药和机械，为此付出了整个夏玛尔未来两年内的四成粮食和大量的金币。 大陆集会后的卡那多，快速而有效地运转起来。圣洛伦索山脉深处的魔网指挥着它的军队开始了对卡那多的破坏，人类和其他种族的战线通过多方联络形成一张巨大的网，顽强地挣扎在恶魔的爪牙之下。 最终，在经过数次商讨之后，猎魔团队的人员配比形成了多远程少近战的模式。精简的近战人员完全由圣阶职业构成，而远程中则包括了神器持有者及九阶的高伤害职业。 猎魔团出发的当天，厚重的云层遮住了阳光，就连微风也带着萧瑟的意味。 他们并不知道魔王具体藏匿在圣洛伦索山脉的哪一个角落，只能将传送门开在了圣洛伦索、渡鸦岭和杜塞卡三条山脉的交叉口上。 无论贵族亦或平民，年长者还是年轻人，有幸来到圣城法兰的所有人向走进传送门的英雄们致以敬意。 盲眼的预言师带着描画着世界树花纹的尖帽子，手中的水晶球翻腾着看不清的烟雾，他想了很久，最终放弃了抓捕命运的纹路。 他生平第一次不想去预测，而是创造。作为一个预言家，他竟然想要摆脱既定的轨迹，划出一道通向胜利的线条。 圣洛伦索山脉，也被称为大陆的脊梁。它是大陆中部最高的山脉，将整个卡那多大陆分成东西两部分。 圣洛伦索山脉也是高阶魔兽的出没地之一，这里拥有数量最为庞大的狮鹫群。 魔王选择这里作为驻扎点对于艾露菲尔等人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因为那意味着猎魔团在直面魔王前可能面对大量的被邪能感染的高阶魔兽。这大大降低了猎魔团的搜索效率。 侦测魔法根据邪能的浓郁程度来指引方向，奥德维希放出的魔法在众人眼中形成了乳白色的光幕，几秒后邪能超过一定量的地方将呈现浅红的颜色，邪能越浓郁，红色越深。 令人感到不安的是，魔法显示他们被包围在一片深深浅浅的红色之中，没有任何一块地没有被污染。 就在距离他们不远处，有一块不小的红点快速接近着。 “在开始战斗前，我要再次感谢炼金术师们。”术士举起了法杖：“我喜欢净化药剂管够这句话。” “我也是。”盗贼赞同了术士的话，同时拔出了匕首。 光明神术师和圣域的其他祭祀将祝福加持给所有人，艾露菲尔的真言术-盾套给了持有光耀之盾的圣骑士。 两只大地棕熊从左侧扑来，战斗一触即发。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倒计时—— 感谢一路陪伴的小天使们【鞠躬】 寧君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3-26 21:24:13 谢谢老板 第76章 终之站 两只大地棕熊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它们本该是棕灰色的皮毛变成了更深沉的黑色，嘴里的犬齿伸出下颚，脑袋上还长出了奇怪的犄角。看上去就像是熊和小恶魔的畸形产物。 手握着光耀之盾的圣骑士一马当先撞上了两只并排而来的大地棕熊, 狂暴的大地熊被撞出半米，分别摔在了山脊上。圣骑士本人也因为强大的冲击力后退几步, 他的副手立刻接上他的工作，一左一右架住了被分开的大地棕熊。 在全由圣阶构成的近战职业的攻击下, 甚至不用施法职业出手, 两只大地棕熊就成了脚下的尸体, 色泽不再鲜红的血液躺了一地，一些噬血的藤蔓自顾自地取走了它们的养料。很快两只熊的尸体也被拖进了密林中。 熟悉所有森林的一位德鲁伊说：“那是曼德拉吸血藤，不过人类通常称呼另一个名字——食人藤。事实上它们并不攻击活物, 一般以森林里其他动物的尸体为养料。” “那要是被邪能改造过的呢？”术士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天知道亡灵到底有没有口水这个东西，“我觉得那根藤条对我们不像是很友好的样子。” 当然，所有人都看到了。 曼德拉吸血藤翠绿得异常鲜艳的藤蔓扭动着，那些巨大的藤蔓上长满了尖锐的突刺, 像触手一样灵活地向众人扫来。 专精元素魔法的奥术师们纷纷抬手构建出火球或是火墙, 整齐的动作让人不禁怀疑奥术师们是不是进行过什么统一的战斗训练。 汉米敦笑眯眯地用他的眼神扫过众人：“对付植物，还有什么比火更方便吗？” 用魔法构建而成的火焰可不是那么容易扑灭的，它们甚至能在法师们规定的范围内燃烧，丝毫不用担心在找到魔王前，猎魔团就要先经历一次火烧圣洛伦索山脉的可能性情况。 奥德维希的侦测魔法还在发挥着作用，浅红色的范围越来越广, 几乎一眼望不到头，而神色的红点则成片成片的出现——有些距离他们很近，有些很远。 艾露菲尔用大地棕熊的红点代换其他红点估测了一下后，说道：“恐怕这些都不是我们的目标。” 奥德维希看着眼前的“红色天幕”，听不出情绪地道：“可它们却想把我们当做目标。” “阁下有什么好的建议？”格雷格看着比他年轻的多的法圣问。 奥德维希笼着袖袍，他纯白色的法袍让他看上去与神术师无异，只有眉眼间的淡漠和藏在袖袍中的修长手指上带着的镶嵌着硕大宝石的戒指可以让人区别出：这是一位高傲的，博学的，也许再加上一点脾气不太好的，奥术师先生。 奥术师们乐于在手指上戴上几枚非常具有象征性地戒指，一来戒指作为空间道具可以随身携带任何他们想带的东西，十分方便；二来每一枚奥术师的戒指都有可能成为奥术师施法的另一个工具，他们会把任何一种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的法术封印在戒指里——更准确的来说是戒指上镶嵌的宝石或是水晶上。 这些事先预置的法术能让他们在瞬间完成法术的施放而省去原本该有的吟唱和手势。当然这也可以成为奥术师们的保命工具，一个魔法护盾，足够为他们争取到逃生的时间。在古代，很多老师给予弟子的第一件礼物都会是一个带有防御性法术的道具，有时候是一枚胸针，有时候是一条项链，听说最搞笑的是，有个大魔法师将一个寒冰护盾封印在了一把银汤匙里——天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也许是觉得学生会在宴会桌上被人暗算？ 奥德维希作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奥术师，同样带了几枚戒指，除了伊塔利吉斯帝国的权戒外，他还有另外四枚戒指。并且无一例外的，都是镶嵌着美丽宝石的戒指。现在，这位法圣正从戒指中向外拿东西。 一具半人高的炼金傀儡，很难说的清那究竟是什么生物，因为它更像是几种生物的拼凑物种，它有蛇的尾巴，豹的身体，羊的蹄子和熊的脑袋，第一眼给人的感官是不和谐，极其不和谐，然后就是丑。 精灵们（包括艾露菲尔和盗格拉斯）撇过头，拒绝荼毒自己的眼睛。倒是两个地精工程师兴致勃勃的上去摸了两把。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他们可能想要拆开这具傀儡好好研究一下。 第一只炼金傀儡之后，奥德维希并没有停手，他总共从空间戒指里掏出了十五只大小不一的炼金傀儡，这起码让人们了解了一件事：奥德维希的空间戒指空间非常大。 西蒙、汉米敦以及瓦伦带着另外三个奥术师开始激活傀儡，玛姬做为他们中唯一的女性奥术师显然不想和这些外观反人类的炼金道具近距离接触。 其中一个地精工程师眼尖地发现在炼金傀儡的身体角落里刻有冰晶的符号，这是北方公爵的私人炼金团队的符号，那个神秘的族群曾经世代居住于北方冰原，服务于公爵一人，他们不是奥术师，却绝对是人类最优秀的炼金术师。 在地精工程师的惊叹中，人们想起了眼前这位魔法帝国的新皇是伊塔利吉斯与北方冰原的结合产物。身上流淌着堪称魔法世界最高贵也最令人向往的血脉。 炼金傀儡被激活，下达的指令是自由行动。它们由魔晶催动，身上的奥术能量能吸引被邪能感染的生物，这就减轻了猎魔团遭遇高阶魔兽的概率。 至于魔王，刚刚吸收了大量能量的新生魔王还需要好好消化它的力量，否则也不会隐藏在圣洛伦索山脉避而不出，只隔空对着它的“手下们”传达命令。 “我希望它消化地再慢一点。我情愿花费多余的时间来寻找魔王的藏身之所也不愿面对一只能自如控制能量的魔王。”艾露菲尔这样说。 猎魔团的所有成员一致认同这一点。开玩笑，谁不希望对手好打一点？ “你们不得不承认，法爷就是堪称万能的存在。”术士在一个山洞前感叹道。他刚说完，就有人用奇怪的目光看着他。像是在说：从没见过这么吹嘘自己的奥术师。 “你们的眼神很奇怪。”术士一边让召唤的小鬼嗅着山洞里浓郁的几乎要成实质的邪能一边道：“我说错什么了吗？如果没有那些法师，我们不能那么快找到这里。” 作为不是魔法世界土生土长的亡灵，他对法师们拿出的侦查手段叹为观止。 “可您自己不是奥术师吗？”有个神术师耿直地问出了大家的问题。 术士愣住了，也许是直到现在他才想起艾露菲尔提过的这个世界的法术划分——奥术师和神术师，简单粗暴。 “我不是，不对，我是——”术士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清晰的表述，他想了想，指着奥德维希道：“那样的，叫法师。而我——”他指向自己，“我这样的，不是指种族，而是法术体系，我这样从恶魔身上获取力量的，叫做术士。我们是不同的两种体系。” 除了艾露菲尔和盗贼外，所有人都用不太理解的目光看着术士，奥术师也许从中摸到了模糊的区别，但现有的法术体系不足以支撑这种理论。 更加蒙圈的是对施法职业的理论基础丝毫不通的战士职业，曾被盗贼击败过的游侠皱着眉道：“管它呢，我们的目标不是魔王吗？” 从术士的小鬼反馈的信息来看，这个山洞确实很有可能是魔王的据点。越向里走，地面上出现了大小不一的水坑，这些水坑现在无一例外地变成了绿色的不明液体，那是邪能造成的，它让普通的水坑变得具有腐蚀性。不小心踩进去的结果就和盗格拉斯用来做试验用的断发一样，“噗嗤”一声，融化了。 人们小心翼翼地接近着洞穴的底部，神经绷成了无法在拉伸的细线，只要任何一点轻微的碰触都能让它断裂开来，带来巨大的动静。 这时候，从洞穴深处传来了极细微的声音。起初，只有盗贼凭借种族优势听见了这个声音。 “像是某种呼吸声。”盗贼停了下来。他跳过两个绿色的水潭，趴伏在一块岩壁上侧耳倾听，“距离我们还很远，应该是个大家伙。” “有多大？”艾露菲尔问，如果大到能撑满洞穴内部，那这个极有可能是魔王的生物就会面临不能自由翻身的困境。 “听呼吸声，不会比龙更小了。”盗贼那自己的坐骑做了个比较。 “骑士能困住那么大的生物吗？”有人问。 圣骑士长并不确定，他给出了一个比较保守的答复：“短时间内，圣光锁链可以锁住一只泰坦。” “还有一个问题。”盗格拉斯说：“风的回响告诉我，另一边的空间很空旷。” 一个空旷的地下空间。 两只地精工程师开始脸色发白。 在圣洛伦索山脉地下生活的他们只想到了一个地方，那是一处古代遗迹，曾经被称之为白骨之渊。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回学校，后天更新~ 第77章 终之站2 “白骨之渊？”艾露菲尔疑惑地看向奥德维希。法师皱起了眉, 显然知道白骨之渊是个什么地方。 “在虚空裂缝没有出现的时候，人们都知道恶魔来自深渊。”奥德维希组织了一下语言：“白骨之渊是记载中的深渊入口。但没人知道它的具体位置，它可能出现在圣洛伦索山脉的任何一处地下。当然, 用空间理论来解释，白骨之渊就是一处非固定的独立空间。” “那里很可怕？”艾露菲尔继续问, 因为在地精喊出白骨之渊的名字，猎魔团里的大陆顶级高手们或多或少都有些脸色发白。 “传闻, 去过那里的人, 没有一个能活着回来。”地精工程师紧张地道。 艾露菲尔愣了愣, 随即道：“去了虚空裂缝一般是很难回来。不过这一次，我们的敌人在这一边。” ...... 随着洞窟越来越阴暗狭窄，浓郁的硫磺味混杂在血腥味中弥散开来。嗅觉灵敏的精灵们恨不得掩上鼻子走路。奥德维希在此时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了一个水晶瓶, 拨开瓶盖, 淡淡的薄荷味驱散了洞窟中的难闻味道。 法师倾倒瓶身，在精灵的袍子袖角上洒了两滴浅绿色的液体，艾露菲尔感觉自己像是挣扎出了泥泞的沼泽，浑身一松。 “嘶——”走在最前面的盗贼在下一个拐角后倒抽了一口冷气。 “我好像知道为什么这里要叫白骨之渊了。”他说。 眼前的景象让令人震惊。巨大的深坑中白骨为路, 遍地尸骸, 一眼望去除了森森的白骨和看不出形状的尸块几乎没有其他任何东西。哦不，还有蜿蜒的鲜血组成的溪流，淅淅沥沥地向更低的地方流淌。 得杀都少生物才能造成这样的景象？猎魔团的成员们无法想象。 “但是，魔王呢？”艾露菲尔回过神来，白骨之渊中除了令人心生恐惧的尸山血海外没有任何活物。 盗格拉斯动了动耳朵，神情疑惑道：“消失了。在转过来之后, 声音消失了。”说着，盗贼又回到拐角处，安静地站立了片刻：“这里能听见。” “是空间折叠？”一个圣域的神术师马上提出了想法。 奥德维希举起法杖，一丝白光自法杖顶端飘出绕着巨大的深坑转了一圈，摇了摇头道：“没有折叠空间的痕迹。” “我们是否需要下去探路？”有个战士问道。地精工程师瞪着眼睛，跳起来喊道：“不，那可是白骨之渊！天知道底下是什么？” 众人苦苦思索的时候，艾露菲尔一直看着白骨之渊：“也许，我们想的太复杂了。” “太复杂？”术士立刻问：“团长，你有什么想法？” “我们一定要找到它吗？”艾露菲尔看着众人，不等有人回答，她继续道：“为什么不等它来找我们？” 奥德维希若有所思：“你认为它就躲在白骨之渊的下面？在看着我们，等我们落入它的伏击中？” 艾露菲尔摇了摇头：“我并不确定，但这里没有其他路了。而且，几个远程的攻击法术，并不影响我们。”说着她引导了一个惩击落入白骨之渊。 术士随即跟上了几发暗影箭。 “吼——”一声咆哮猝然响起，回荡在空荡的洞窟中。尸骸被翻起，血肉飞溅，身长至少三米的大恶魔长着黑色的膜翅从白骨之渊的地下升空，一团绿色的能量撞向艾露菲尔的惩击和术士的暗影箭，发出“砰”一声巨响，消失无踪。 所有人都震惊了，包括艾露菲尔。和深渊领主的臃肿体型不同，这只魔王拥有强壮虬结的肌肉并且长手长脚，背部的翅膀甚至能带动它在半空进行短时间的飞行。两只尖锐的犄角凝结出黑红色的火焰，正向着猎魔团的方向。 “闪开。”盗格拉斯灵活地躲避着飞来的几根白骨，一手拉着一个竖起护盾的法师，另一手拽着术士的衣领，硬是将两人扯出了地狱火焰的攻击路径。 艾露菲尔往地上扔了一根天堂之羽，忽的一下从原地闪走。 “轰隆隆——”一阵地动山摇，地狱火焰撞到山洞石壁，直接轰塌了一整快岩壁，沙石滚落，竟然将出口完全堵住。 魔王的攻击一波接一波，地狱火焰将整个洞窟变成了炎热的战场，白骨中的血河冒出了一个个的泡沫，就像鲜血里混进了滚烫的岩浆。 “这样不行，没有落脚点。”艾露菲尔艰难地在一个凹口处掩藏自己，离她不远的地方，一从黑红色的火焰还在熊熊燃烧。 因为魔王的密集攻击，整个洞窟摇摇欲坠，洞窟顶端，石块不断地下落，猎魔团在躲避恶魔攻击的同时还需要时刻注意自己的头顶。 “小心头上。”不只是谁惊叫了一声，艾露菲尔寻着声音看去，一块悬垂的巨石下，精灵公主奥黛亚和一个人类圣骑士正在搬动碎石，试图将被困住的地精工程师从石头堆里拉出来。 “哦不。”地精工程师掏出了火箭炮，但是近距离地射击容易对己方人员造成伤害：“都闪开。”他大喊着。 “别开火！”术士一边喊着一边飞快地召唤出地狱火，岩石与火焰组成的巨人伸出双手架住了摇摇欲坠的石块，地精工工程师得以脱出。 “这样不行，我们得换个战场。”奥德维希用一道冰墙阻隔了魔王的地狱火焰，他抬头看着将要倾塌的洞穴，抬起法杖，短促的吟唱和手势几乎是立刻就完成了释放。 数十道魔法飞弹轰击着头顶的岩壁，很快就露出了一束光线。 收到指挥的奥术师们纷纷开始攻击岩壁以寻找突破口。在各个角落中坚持躲避的人们偶尔飞快地抬头看一眼那个不断扩大的缝隙，祈祷着快一点，再快一点。 魔王煽动翅膀，飞离了白骨之渊。它的目标，是洞穴里东躲西藏的杂碎们。 奥德维希眼角瞥到了魔王翼展近三米的黑色膜翅，暗红色的骨骼支撑着翅膀，尖端和翅膀上的棱角锋利的骨刺预示着这双翅膀不仅仅可以用来飞翔。法师的咒语在舌尖上拐了个弯，原本冲着洞穴顶部去的奥术飞弹变成了几十道风刃，交织成网拦在了魔王的面前。 艾露菲尔从分落的石块间灵活地跳跃着，从山壁的一端跑到了奥德维希的侧面，同时真言术-盾稳稳地套在了法师的身上。 几乎就在盾的光芒刚亮起的时候，魔王冲到了奥德维希的面前，真言术-盾碎裂的声音和冰霜护盾被撞击的声音一前一后响起，艾露菲尔抬手给了魔王一样神圣之火后渐隐消失在魔王的眼中。 一支带着长长拖尾的箭矢呼啸而来，扎进了魔王的翅膀。吃痛的魔王振翅抖落了那一截箭支，膜翅击打在岩壁上，加速了山洞的倾塌。 “哗啦”一声，大量石块滑落下来，奥术师们在魔王攻击的同时开出了一个通往地表的洞口。 艾露菲尔放出自己所有的飞行类坐骑，抓住奥德维希就直冲上去。法师坐上龙背的同时，侧身盯住魔王，指尖在其中一枚戒指上一划，一个控制系的法术直接生成。 巨大的金色魔法网像是圣骑士的光明锁链，兜头罩住了魔王，魔王被金色魔法网接触到的地方冒出了轻烟，同时一股焦臭的味道冒了出来。 盗贼和术士也召唤了各自的飞行坐骑，一时间龙类生物嘹亮的龙吟响彻圣洛伦索山脉上空。 被奥德维希的预置法术绊住了脚步的魔王没多久就挣脱了金网，但这些时间足够猎魔团成功逃脱。 瓦伦站在龙背上高举着法杖吟唱，随着他晦涩而阴沉的吟唱声，白骨之渊开始了可怕的暴动。那些鲜血中的石块扭曲着组合在一起，白骨拼凑成完整的个体，从深渊里爬出。僵尸、骷髅、骸骨战马......数不清的亡灵生物在血与肉的乐园里获得新生，厮杀是它们存在的意义。 禁咒——亡灵天灾。 亡灵法师瓦伦第一次在人们的眼前展现了他的可怕实力。 没有人会忘记这一幕，数以万计的亡灵生物从白骨之渊里用处，前赴后继地冲向被疾风之弓伤到翅膀的魔王，破碎的血肉和折断的骨骼不足以销毁它们的勇气。不，它们根本没有感觉，只会听从召唤者的命令。只要亡灵法师不停止吟唱，它们就会一直攻击下去，直到魔力衰竭，魂火消失。 这是进攻的绝佳机会，没人愿意放过。就连艾露菲尔等治疗职业都在打出攻击。 地精工程师扛着火箭炮对准了挣扎着起飞的魔王，玛姬用宝石一样的冰棺将魔王完整地困住，西蒙的吟唱还未结束，浓郁的魔法波动造成了巨大的漩涡，汉米敦的法杖引导出一个小太阳似的光球，密集的魔发射线从光球中激/射而出。 在声势浩大，威力可怖的魔法攻击下，魔王的身形被彻底淹没。但猎魔团仍然小心翼翼盯着白骨之渊的巨坑，他们不会认为魔王会那么容易就被杀死。 大规模的使用魔法是极为耗费魔力的，即便是圣阶的法师依然面临着魔力枯竭的窘境，然而他们不得不这样在前期压制魔王的行动，尽可能多的造成伤害。艾露菲尔见法师们魔力微弱下来，唱起了希望圣歌。 猛然间，一声狂暴的吼声夹杂着狂风，将所有的魔法悉数弹开，碎骨尸块间，魔王的身影隐约可见。 就在这时，奥德维希的手中出现了一个羊皮纸的卷轴。 作者有话要说：　　和舍友出去旅游两天，清明回来写完结章。大家有什么想看的番外可以留言评论，我看着写评论写番外哈~ 第78章 终章 禁咒, 奥术师从魔网中抽取超大量的魔力构建而成的魔法模型，长伴有极长时间的吟唱和复杂繁冗的手势，与之相对的, 禁咒的威力是常人无法想象的巨大，移平一整座城市只是对禁咒最直白而简单的信任。 当奥术师花费大量的时间与经历将禁咒制作出卷轴, 那绝对是敌人的不幸。 奥德维希手指灵活的解开羊皮卷轴的绳扣，正要抛掷下去的时候, 手持星尘之剑的杰勒米突然大喊道：“等等。” 他的喊声在魔法攻击造成的声响中显得非常微弱, 但奥德维希仍然捕捉到了, 及时收住了正要抛出的卷轴。 法师看了他一眼，杰勒米道：“破灭之枪，白骨之渊里破灭之枪, 我看见了。” 猎魔团的成员们面面相觑, 他们手中持有的神器只有五件，最后的破灭之枪始终没有下落，有传言破灭之枪已经在上一次的神魔之战后断裂，谁也没想到会在白骨之渊发现它。 “你确定那是破灭之枪？”一个圣骑士问道。 “是的。”杰勒米飞快地道：“我曾经的导师和黑骑士克莱尔是至交, 所以我有幸见过一次破灭之枪, 它的枪杆中上部有一节裂缝，是折断后重新修补形成的，据说修补者是矮人宗匠阿莱那-雷锤，所以在裂缝边上有一道闪电标记。我确定我看见了。” 正真的破灭之枪，拿还是不拿？ 白骨之渊里，瓦伦的亡灵天灾还在源源不断地拖住魔王的脚步, 而奥术师们威力巨大的魔法却不得不因为魔力消耗原因陷入缓停期，要从魔王的眼皮子地下去拿一把枪，这无疑有着巨大的危险，但如果凑齐六神器，对猎杀魔王又增加了不小的胜算。 “去拿枪。”奥德维希很快做出了决断。一个圣骑士骑着狮鹫冲了出来：“我去吧，我是防御骑士，配合神术师应该可以安全回来。” 艾露菲尔立刻为他套上一个真言术-盾，时间紧急，没有任何犹豫的时间。 防骑从空中低略而过，飞向了刚刚逃离的白骨之渊。 艾露菲尔拍了拍星光龙的缰绳跟了上去，奥德维希打了个手势，和其他人配合牵制魔王。 被骷髅缠住的魔王，又遭到了密集的魔法轰炸，怒火堆积成更加凶残的攻击。魔王的周身缭绕着浓郁成实质的灰绿色烟雾，接触到的骷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变成了相同的灰绿色，然后开始攻击其他骷髅。 瓦伦的脸色一下子苍白了几分，他坐在术士的骨龙上剧烈地摇晃了一下身体，勉强才没有跌下龙背。 “它在同化它们。”瓦伦眼神晦涩道。他不得不停下了亡灵天灾，否则他召唤越多的亡灵生物，魔王就能获得越多的帮手。 术士惊讶惊地瞪大了眼睛：“天、天灾军团？” “还没成型的......”盗贼在术士背后补了一句，继续道：“别发愣，快输出，趁它们还脆，请一波小怪。” 另一边，艾露菲尔和防骑已经深入了由奥术师们开辟出的巨大坑洞。白骨之渊的血河色泽比之前更加深沉，一些地方翻出像是沸水滚开的泡沫。被击碎的骷髅又化作了白骨的原样零散地摊在碎石中间。 受到魔王邪能影响的其他骷髅则变成了另一个颜色，向外扩散去，它们会击杀一切挡在面前的活物。 好在艾露菲尔和防骑都有驱散的能力，不至于在邪能迷雾中被影响成魔王的爪牙。圣骑士的驱邪术在骷髅的面前尤其好用，他们几乎没碰到多少骷髅就靠近了白骨之渊。 然而，随着破灭之枪的靠近，他们距离魔王也越发相近。 艾露菲尔用心灵视界连接了一只骷髅，借助骷髅的眼睛，她看见了传说中的破灭之枪，在枪杆上的裂缝处有一道矮人宗匠的闪电标记。然而，现在这一把混杂在白骨中的神器却该死的距离魔王不足半尺。 “我们会被发现的。”防骑皱着眉道：“不，它已经发现我们了。” 魔王的确注意到了靠近它的两个生物，只见它煽动翅膀，数十道凌厉的风刃就向两人席卷而来。 一刀冰墙即使落在风刃和艾露菲尔两人中间，卸去了风刃大部分的威力，冰墙应声而碎，防骑手中的大盾化作巨大的虚影，将剩下的风刃彻底抵消，而此时，艾露菲尔已经挪动到了魔王的背后。 飞在半空的猎魔团为了更好的吸引魔王的视线，选择了回到陆地。 疾风之弓射出一支箭矢直指魔王的右眼，魔王侧身，抬起强健有力的右爪竟然仅凭着一只手就捏住了呼啸的箭支。它发出一声类似嗤笑的声音，回手将箭支又扔了回来。 奥黛亚一惊，来不及思考、就地侧滚，“咻”地一声，那只箭支插在了精灵公主面前的石块上，那块不大的石块碎了大半。 奥术师们发起了新一轮的攻击，这一次，所有的魔法都选择了控制类，冰封、火墙、奥术束缚......远远看去，魔王像是被魔法形成的礼花包围了一样。 格雷格捧着神典之书诵读出声，圣言形成了一个个奇妙的符号，这些符号就像是巨大的锁，锁住魔王的四肢。被看不见的东西锁住手脚的魔王挣扎了两下，居然没在第一时间挣扎开。 趁着这个机会，手持光耀之盾的圣骑士接近了魔王，一个撞击配合另外两个圣骑士的神圣锁链，将魔王牢牢捆在了原地。 盗格拉斯眼睛一亮，低声道：“好机会。”话音刚落，盗贼的身影就出现了魔王的背后，和艾露菲尔差一个身位的地方。盗贼抓住魔王不能动弹的机会背刺剔骨，打了一套伤害。被束缚住的魔王背后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匕首划过的痕迹，非常整齐，几乎都是一条线上。 艾露菲尔则趁着机会用信仰飞跃将防骑拉到了身边，并反手给持盾的圣骑士套上一个盾。就在盾的光芒暗下来的时候，后方神术师的治愈光辉落下，抵消了魔王的攻击。 防骑跳下白骨之渊的深坑，不断给自己叠加圣印的同时，一步步靠近了破灭之枪。 就在他即将够到白骨中的神器时，盗贼大喊了一声：“不好，退。” 艾露菲尔急忙回头，却看见魔王的身形瞬间暴涨，所有的束缚性法术瞬间崩塌—— “跑。”艾露菲尔的动作比声音更快，但他们实在太靠近魔王了。 就在魔王脚边的圣骑士们被一个扫腿踢飞出去，远没有圣骑士们耐摔的盗贼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强劲的腿风还带起了白骨碎石，坚硬的石头和骨头变成了利器，飞向远处的神术师。 同时，白骨之渊中心陷落下去，一柄由血红色骨骼组成的短矛飞进了魔王的手中。魔王短矛刺向艾露菲尔，精灵靠着天堂之羽的加速堪堪避过短矛的刺击，却也被劲气掀翻在地。 防骑被震动的白骨之渊摇晃地差点栽进血河，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破灭之枪却远离了他的位置。有幸避开了魔王攻击的防骑一咬牙，脚下一蹬纵身扑了上去。刚握住破灭之枪，魔王抬手两个火球扔了过来。 艾露菲尔再一次使用信仰飞跃紧急拉了他一把，两人扑倒在碎骨铺成的路上。像是不满意两只“小虫子”一直在眼前蹦跶，魔王又一次向着两人举起了短矛。 泛着寒光的矛尖距离精灵两人不足半米，防骑回身竖起了圣盾，这个千钧一发的圣盾术拯救了两人。 星尘之剑的剑光在魔王的膝侧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划痕，魔王左膝乍然受到攻击，整个向□□泻倒去，短矛从攻击变作了支撑，神术师们的治愈法术倾泻向近战们，格雷格神典之书翻过了一页，他的额角青筋凸起，却依旧支撑着神典之书的消耗。猎魔团艰难地重新拿回了控制权。 艾露菲尔给自己拍了个恢复，又为防骑施放了一个治愈术，两人在飞快地离开了魔王的范围。 破灭之枪被扔给了一个教廷中罕见的惩戒骑，防骑在接受了神术师的治疗后加入了牵制魔王的队伍。 艾露菲尔喘着粗气，为自己施放了一个愈合祷言。缓过来后，才有空细看魔王。他的身上挂满了大小不一的伤痕，有些地方尤其严重，几乎就是血肉模糊。 手持光耀之盾的防骑、破灭之枪的惩戒骑和举着星尘之剑的杰勒米在魔王的面前碰撞，三把神器发出耀眼的光芒。那堪比正午阳光的光芒甚至引起了永恒之杖、神典之书以及疾风之弓的共鸣。 奥德维希若有所思，他举起了手中的法杖，另一手打开了禁咒卷轴。法杖上的迷你魔法灯一闪一闪地不停跳跃，奥德维希用永恒之杖引导出了卷轴中的魔法。 闪耀着雷鸣的云层在魔王的上空聚集—— 神典之书的书页疯狂翻动，格雷格喷出一口鲜血，差点拿不住手中的神典之书；失去神典之书束缚的魔王立刻挣脱，一拳击向正面的“虫子们”，光耀之盾抵挡了那可怕的冲击。 头顶的云层压得更低，浓郁的奥术气息缭绕在云层中—— 星尘之剑与破灭之枪同时狠狠地斩向魔王的小腿，一击给与重创后，两位持有者不约而同地选择将手中的神器扎进魔王的脚背，伴随着魔王的凄厉吼叫，两把神器彻底把魔王定在了原地。 邪能已经浓郁到驱散法术不能及时净化，泛着硫磺味道的岩浆从大地中溢出，猎魔团不得不四处躲散。 疾风之弓射出一直比普通箭矢更长更粗的箭支，仿若一道金色的光束直奔心脏。 奥德维希完成了禁咒的引导，永恒之杖的魔法小灯闪耀出炫目的光芒，奥术缭绕的云层骤然翻出一道惊雷。 刹那间，雷光倾覆。 天地间仅剩下一条条粗壮的雷龙，世界一片惨白。 雷、火、岩浆，强烈的撞击在一起。地动山摇，那一刻仿佛世界即将被撕裂。 …… 三个月后。 圣洛伦索山脉的山脊处连绵几公里都被移为了平地，最中心的地方，垂直深度达数百米。这是猎杀魔王的遗迹，因为魔王强大而可怕的气息，这里几乎没有魔兽敢来踏足。 有高级佣兵团冒险爬上山脉来瞻仰这里，除了感受战斗结束后仍旧挥散不去的阴影，只能看见满地的焦土，传说中的白骨之渊已经消失不见。 不知道是不是魔王的死亡造成的影响，虚空裂缝几近关闭，只有一些细小的裂缝还隐藏在卡那多的角落，大恶魔完全不可能通过那些细缝来到这个世界，只有一些小鬼、低阶魅魔等低等恶魔生物能偷渡过来。仍然存在卡那多的恶魔力量也遭到了削弱，不仅有各国在出兵清缴，自由佣兵间也兴起了猎杀恶魔的活动。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伊塔利吉斯帝国重新出现在了大陆人们的眼前，奥术师可以光明正大的穿着法师袍在大陆上行走，尽管人们的观念无法在短时间内发生转变，但几年后、十几年后、几十年后，人们会逐渐淡忘曾经发生过的一切，也许就连猎杀魔王也仅仅被当做一个勇者的故事，不再那么令人震撼。 魔网的节点在卡那多的每一个角落闪烁着，虚空中的恶魔仍然在虎视眈眈，但下一个魔王的出现还要很久很久......卡那多的智慧生物有足够多的时间去适应新的世界，未来的很多年后，也会诞生新的勇者。 然而此刻，吟游诗人口中还在传唱关于猎杀魔王的故事。 “美丽的精灵自远古而来 魔法帝国的王与她同行 恶魔正在苏醒、阴影即将落下 故事的篇章才刚刚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好~正文就到这里，后续的故事我们番外见~ 嗯，车的话还是会放在微博，过两天码肉，最近找不到肉感_(:зゝ∠)_ 以及，再次感谢一路陪伴的小天使们~谢谢大家 OrionLinsFs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7-03-29 12:36:35 OrionLinsFs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4-01 14:25:08 OrionLinsFs扔了1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7-04-01 14:26:22 谢谢老板~~么么哒 第79章 无责任番外 伊塔利吉斯的重建工作比想象中更快, 谁不知道那些法师到底做了什么，短短半年，圣城法兰已经从废墟变成了充满神秘气息的魔法之都。@ 北方冰原上, 潘多尔重新引来了来自各个种族地区的宗匠大师，他们交易着普通人无法想象的神奇道具, 偶尔也会有实用的炼金物品从法师或炼金术师们的手中流出......卡那多的土地上，魔法重新回归了人们的视野。 伊塔利吉斯帝国, 帝都——圣城法兰。 整座城市几乎变成了花的海洋, 一丛丛怒放的玫瑰点缀在白色基调的城市中, 娇艳而妩媚。这是为了皇帝的婚礼而特别做出的准备。 “如果一个法师想要讨好一个人，他能让你身边的空气都变得浪漫起来。”红女巫忒瑞希摇晃着手中的粉红色的迷情药剂，笑眯眯地道。她将在婚礼上作为艾露菲尔的伴娘, 尽管所有人都认为让红女巫在婚礼上乱晃是件不太安全的事情, 天知道你的酒杯里会不会被滴上一些奇怪的粉红色液体。 艾露菲尔坐在她对面的高背椅上，椅子的背后挂着绣有真理之书的挂毯，精灵手中捧着一件华美的法袍，袍子非常柔软, 但加诸在袍子上的附魔注意轰开秘银铸成的法兰大门。是以, 这件充满了奥术能量的袍子让精灵爱不释手。 “你觉得艾露儿会喜欢她的结婚礼服吗？”玛姬作为整个婚礼的策划，越到典礼前越是焦躁。这已经是她向第十二个见过婚礼礼服的人问起精灵的感受了。 盗格拉斯抬头望天，想了想回答道：“我觉得她喜欢得恨不得吸干那件衣服。” 玛姬可能根本没注意听盗格拉斯的后半句话，听到喜欢就不住点头：“那就好，那就好。还有什么，我想想......哦, 捧花。” 盗格拉斯：“......” 婚礼的时间逐渐临近。 这天，法兰城突然迎来了一批“特别”的客人。他们有着一个庞大的车队，最中间的马车由四匹纯白的骏马拉行，前前后后还带着不少随行的骑士。 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敲开了王宫的大门—— “什么什么？一个公主？还有婚约？”术士眼眶里的魂火活跃的跳动着，他仿佛嗅到了修罗场的味道，整个亡灵都兴奋起来。 听完卫兵报告的伊塔利吉斯皇帝和大臣们：“......”脑子活络的，装着其他人无法理解的真理的法师们集体当机的样子还真是非常罕见。 奥德维希的脸上难得显出了迷茫的神色，他转向玛姬和西蒙，后者同样对此一无所知。 于是“一无所知”并且永远也不想知道的皇帝把公主拒绝在了门外。同样是秘银制造的王宫大门表示：来啊，你们对我的坚硬程度一无所知。 而沉迷在遛宠中虚度时光的精灵直到两天后才在法兰的街道上听说了这件事。 当然，告诉她的并不是伊塔利吉斯任何一个人，而是对方的管家。 看着眼前一脸严肃的中年人，艾露菲尔一脸懵逼：“？？？” 对方的公主在骑士和女仆的簇拥下走到精灵的面前，上下打量着她，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一言不发。 精灵挑眉，抖了抖尖长的耳朵。 与精灵走在一起的术士唯恐天下不乱，对比了公主和精灵的容貌后道：“团长，你赢在了种族优势上。” 艾露菲尔直接给了他一个神圣之火。 盗贼：“你们有事说事，我们赶着出城。” 三人出城的原因也让人异常的摸不着头脑，很久没有反应的系统信箱突然给他们邮寄了一封邮件，邮件里说他们将获得一次回艾泽拉斯旅游的机会，并友情提示请到空旷处等待回归，否则后果自负。 倒计时还剩下一分多钟。 对方公主在听了术士的话后，面部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看得出她在很努力的平复自己的表情，但没有成功。 “我是xxx（实在懒得编）的公主，也是皇帝陛下的未婚妻。”公主说到这里顿了顿，似乎在等待艾露菲尔的反应。 而精灵，正在看着突然开始加快的倒计时，系统到底想干嘛？ 没等到精灵反应的公主皱了皱眉，继续道：“一位伟大的皇帝需要一个配得上他身份的皇后。精灵小姐，尽管这很不礼貌，但我不得不说，你只是一只普通精灵，即使你来自遥远的古代。” 盗贼面无表情：“你对上层精灵一无所知。” 术士“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我还亡灵族大帝呢，不就是随口说嘛。” 公主的管家：“公主殿下由xxx王亲自加封，并拥有自己的封地——”他话没说完，精灵耳朵都竖了起来：“等等，怎么回事，这不太对。” 系统倒计时突然归零。整个场景瞬间发生了转换。 耳边能听到人们的惊呼，但是在确定只是场景发生了变换后，人们逐渐平静下来。哦得了吧，别大惊小怪的，说不定是哪个法师先生的场景魔法呢？住在魔法之都，要对一切新事物表现出高度的接受能力。 眼前的场景有着熟悉的落日余晖的色彩，白色的建筑、金红色的穹顶，以及随处可见的赤金色凤凰羽翼的装饰，还有那些漂浮的花盆和散发着光芒的绿色水晶......华丽而庄严的城市是精灵闭着眼都不会走错的地方——银月城。 艾露菲尔在看清城市的一瞬间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她又回来了？ “银月城？”术士脱口而出。比他反应更快的是盗贼，盗格拉斯看见卫兵的时候风一样隐身进入潜行状态，比见了猫的耗子还惊恐。 艾露菲尔惊讶的同时很快发现了问题，银月城的辛多雷们好像看不见他们，就像是两个世界重叠在了一起，其中一方只是以虚无的形式存在着。 场景转换涉及的地方非常大，艾露菲尔目之所及之处已经全部都是银月城的样子。 “怎么回事？这是哪里？”对方的公主惊疑不定地问她的管家，当然管家先生并不能回答她的问题。 “艾露儿。”精灵听见了奥德维希的声音。回头看去，法师带着一群好奇心爆棚的法圣闪现着赶到她的身边。 “陛下。”“奥德？” 艾露菲尔和公主一前一后叫了一声。奥德维希却仿佛没有看见站立在一旁的公主，只是拉起精灵的手，道：“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陈述句，语气非常笃定。 艾露菲尔回以微笑：“我想，你可以参观一下我的故乡了。”她顿了顿道：“这里是银月城，辛多雷的主城。看到那边的高塔了吗？逐日王庭日怒之塔，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睡在哪儿。” “我可以去看看吗？”法师表现出了对精灵生活过的地方的浓厚兴趣。 “当然，跟我来。”艾露菲尔说着走到了人群的最前方：“银月城围绕着魔法结界，禁止飞行，所以我们只能走过去。” 走了两步精灵突然停了下来：“盗格拉斯，你还在吗？不用隐身了，他们看不见我们。” 盗贼默默地出现在墙脚：“害怕，我感觉眼前一片红名。” 术士不客气地哈哈大笑，笑玩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对着公主道：“你的封地有银月城漂亮吗？” “这只是一个幻境。”公主深呼吸，状似不屑地道。 艾露菲尔闻言耸了耸肩：“如果它是真的，你早就死了。”在艾泽拉斯，人类属于联盟，血精灵属于部落，这两者的关系可不怎么友好。 银月城无疑是美丽的，城市中每一个角落的小细节都展示着这座城市的主人对魔法的痴迷，卡那多的法师对此抱有极大的好奇，他们赞叹着城市的精美华丽，完全把这当做了一次观光旅行。 奥德维希牵着精灵的手走在平坦的小路上，他从未想过有那一天能亲眼看看精灵所怀念的故乡。看着眼前的城市，他想他大概知道为什么精灵为什么会对这里念念不忘了。 通往逐日王庭的大道上铺着鲜红色的地毯，破法者卫兵手持着双刃和巨盾肃穆地守卫在两边。 艾露菲尔的心情很好，嘴角一直上扬着，她看向法师，俏皮地眨着眼：“这里平时都是进不来的哦。再往里走我们能看见摄政王洛瑟玛，嗯，不过不用理他，我上一次见他的时候还在魔导师平台，后来我一直在沉睡，他可能至今都不知道我已经不在日怒之塔了。” 奥德维希瞥了一眼白发的洛瑟玛——一个摄政王，而他是帝国的皇帝，从职权上来看，似乎是他赢了？ 艾露菲尔丢下了其他人，带着法师在日怒之塔里穿行，打开一扇又一扇的门，她熟悉这里的每一个房间，带着昔日的回忆和法师讲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最后，他们站在了一扇刻着复杂魔法阵的小门前，门的背后是精灵的沉睡之地。 艾露菲尔伸出手轻轻推开了小门，柔软的床铺上空无一人，只有微微凹陷下去的痕迹，仿佛上一刻它的主人还躺在那里。精灵走进房间，打开了闭合的窗户。 在日怒之塔的最高处，可以眺望到城外的永歌森林，永远带着红与黄的树木将整片森林渲染成温暖绚丽的色调，美丽的甚至让人觉得不太真实。 “这里很美。”奥德维希从背后拦住精灵，在她的耳边轻声低语。 艾露菲尔勾起嘴角，回答道：“是啊。无论多少次，永远都不会看腻。” “那，法兰呢？”法师的唇几乎碰在了精灵敏感的耳尖上：“还有潘多尔，整个被冰雪覆盖的北地，那里有一片冰雪组成的森林，你会喜欢其他色调的森林吗？” 精灵双手覆上了法师，一下一下地轻拍着，似乎在安慰着他。 “我曾经最爱的地方是艾泽拉斯的银月城，以后会变成卡那多的法兰。你在担心什么呢？我亲爱的法爷？” “我担心我的精灵有一天会消失不见，如果那样，我永恒的生命将失去光明。” “我会告诉你，你的担心是多余的。”艾露菲尔回身，踮起脚尖吻上奥德维希的唇。 这是一个纯粹的亲吻，唇与唇轻柔的碰撞在一起，温柔而安心。 落日的余晖透过打开的窗户洒在精灵与法师的身上，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 作者有话要说：　　嗯，jj上就放这一篇番外吧，其他的法爷带小孩，哀嚎洞穴迷路，以及车都放微博上吧。 微博名：晋江-起个名那么难 再次感谢一路陪伴的小伙伴~谢谢大家 最后，起名厚着脸皮打个广告：新文开星际那本，内容大概是大逃杀和机战类，在作者的专栏里有预收，叫《来自星尘》，有兴趣的朋友们可以收藏一下，谢谢